《太子妃是个蜜罐子！太子宠妻日常》 第1章 前世春梦 “笙儿……” 明黄龙榻之上，身穿黄絷衣的隽美男子身下压着秀靥艳比花娇的琼姿美人。 这女子额头光洁圆润，丹凤杏眼如一汪春水自带娇媚情致两饶。 “笙儿太迷人，朕永远都要不够……” 酥油灯的柔光下，他视如珍宝般吮吻身下玲珑软玉。 娇声呻吟，感受着他的温度和力量。 轻吻她睫毛上的细密汗珠， “心肝宝贝，这才刚刚开始，就受不住了？” 她面色潮红，身子瘫软，香汗将额尖的青丝浸得乱七八糟。 娇声道：“皇上讨厌，明明知道人家力气小.......” 滚烫的手掌在温香软玉上轻柔，宠溺道：“无妨，我来辛苦，笙儿只需享受快乐即可.....” 细白柔嫩的胳膊攀住他的脖颈，媚眼如丝问道：“那，夫君会生生世世宠爱我吗？” 热唇轻覆她的耳廓，深情低语：“夫君会在每一世都找到你，心悦你，缠着你，疼惜你。” 大手握住她的小手，十指紧扣，压在头顶，细碎的吻落在唇角。 “来了......” 气息再次急促起来，或轻或重，殿内满是春溢。 鎏金烛盏里微光摇曳，影影绰绰照出两道纠缠的光影。 罗帐放下已过三更天…….. --------- 少年公子忽然从梦中惊醒，从拔步床上起身，气喘吁吁。 他是当朝六殿下君烨，其人颜若冠玉，眉如墨黛，眼似秋水，鼻若悬胆。 以为是梦，却无比真实，胸膛处依稀有汗噌噌。 自从弱冠礼后，君烨经常做这个梦，梦到那个星眸璀璨的女子。 睡意全无，披上外袍，坐到殿外看月亮。 难道真的有前世今生之说？那人又在何处？ 这日，湛蓝天空下，皇宫里，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显得格外辉煌。 君烨绕过一个宫殿长廊走来，身着白色锦袍，外罩玄黑色纱衣，头戴白玉冠。 精壮侍卫名叫穆江，小声道：“殿下，已经看过了，无人。” 君烨闪进功德殿殿门内。 所约之人还未到，不禁四处走走看看。 功德殿是朝廷供奉对社稷有功劳之人的殿宇，平时外人不得入内，极其庄重森严。 忽然拐角处一幅画像，吸引了他的视线，走过去一看，心中陡然一震。 因大司马将军姜武极其珍爱独女，故而当时入画是带着女儿一起。 画像中虽说是位十来岁的少女，却与梦中那女子模样极为相似。 落款处写着大将军姜武及女儿姜笙？ 梦里的‘笙儿’？ 仔细端详，眉眼皆像，难道真是她！太不可思议。 殿门开了，走进来一位银发精神奕奕的老头，身穿官服。 “老师。” 薛太傅是君烨的老师，看着眼前大将军的画像，道：“往昔之日，姜将军犹如天将，战功赫赫…….哎，不说了，殿下可想到了眼下的对策？” 君烨笃定道：“老师，此时大哥和二哥夺嫡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我唯有退避三舍，才能躲过被波及之殃。” 薛太傅赞许道：“殿下和老臣想到一处了。您是幼子，眼下还不处于优势，然，万岁爷对大殿下和二殿下颇有微词，只需要一个好时机，将二人拉下马，便是殿下上位之时！” 君烨作揖道：“还劳老师盯着京城的动向，学生有礼了。” 太傅扶住他作揖的手，道：“殿下，去吧。你归来时便是荣登高位之时。可有想到好去处？” 君烨回望姜笙的画像，声音缥缈道：“老师放心，我自有好去处……” 说着已经犹如一道飓风出了功德殿。 太傅捋捋胡子，赞许道：“冷静沉稳，帝王之才，堪为大用！” 两个月后。 边塞之地，风沙极大。 翻滚的黄沙从远处席卷成一个漩涡，一个娇小身材的少女在前面跑，后面跟着两个粗壮的男人，手里拿着鞭子抽打。 “死丫头，站住！” 少女皮肤黝黑，一对剪水瞳子像黑葡萄，最醒目的是脸颊处一颗大黑痣。 狂奔滚下土坡，身材小像个球一样滚的极快！ 壮汉在后面追也连滚带爬随之滚下土坡。 少女奔跑中不慎跌倒，被两个人一把抓住。 “放开我！” 迎面策马而来一位少年公子和侍从男子。 少年公子一身玄衣，玄衣之上皆是用金丝线所娟绣的祥云，双目斜飞，玉冠束高马尾，蒙着面，正是六殿下君烨。 少女呼喊，“救命！大爷救救我！” “臭丫头，别想逃！” “我不要去做舞姬！” 眼看少女就要被两个男人拖走，一双澄澈鹿眸直直盯着高头大马上的君烨求救。 “救救我！” 她被拖了有五米远。 君烨忽然转身扔出飞镖射中两个男人的手臂。 马折回飞驰而过，他伸出手臂，少女抓住他的手，被拉到马背上。 “驾！” 两个男人在后面追着骂‘狗日的，让这丫头跑了’，却看到两匹马已经消失在黄沙中。 在广袤的土地上跑了很久，风呼呼的在耳边刮。 少女鼓起勇气问道：“恩人，不知道怎么称呼您，谢谢救命之恩。” 君烨没做声，又跑了很久，到了小镇附近。 “吁。” 马停了下来，君烨矫健跳下马，少女非常轻盈的也跳下了马。 她手里拿着一个陈旧的包袱，头上戴着一块头巾，头巾上全都是黄沙，脸上也布满黄沙，唯有两只眼睛黑白分明。 侍卫穆江牵马过来，道：“公子，此处就是康县小镇。” 君烨看了一眼前面有个面摊，牵着马往那里去。 少女跟在后面，鞋子破烂，脚趾裸露出来，后跟开嘴，走起路来一颠一簸。 面摊前，穆江要了四碗牛肉面。 君烨将两碗放在少女面前，“吃吧。” 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很好听，像山涧溪水流淌的声音一样清冽。 “谢谢。” 少女擦了一下手，小手干裂红肿，有许多血口子，君烨看后定神一下。 她仿佛饿了很久，狼吞虎咽很快吃完一碗，大眼睛忽闪忽闪望着另一碗。 “也是你的，吃吧。” “谢谢。” 这一碗吃完，才算饱，少女用袖子擦嘴，嗓音干涩道：“恩人，谢谢救命之恩……” 君烨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放在她手里，道：“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去做，只能帮你到这里，保重。” 起身牵着马要走，少女抱着破包袱追上去，拉住他衣袖，泪眼盈盈，恳求道：“恩人买下我吧，我很乖的，会干很多活。” 君烨瞥她一眼，无情扯开她的手，叹息一声道：“纵然我有悲天悯人之心，带你一同行走诸多不便，就此别过。” 跳上高头大马，少女仿佛也没抱多大希望，仰头问道：“不知恩人尊姓大名？” 君烨回道：“景辰。” “景辰？” 少女晃神中，见马已经往前跑远了，赶紧两手放成喇叭状在嘴边，喊道：“恩人，我叫姜笙！姜笙！……保重。” 大风和嘈杂声将她的声音吹散，消失。 第2章 你先放开我啊 姜笙喊完耷拉着脑袋，转头往前走去。 总算逃出了服劳役的草场，可她一个女孩子又能去哪里呢？ 正在惆怅之时，忽然听到身后马蹄声，赶紧回头，看到玄衣锦袍的君烨朝她伸出手，“上马。” 赶紧抓着他的手跳上马背。 一路上二人不免挨在一起，姜笙能感觉到身后之人极力保持距离，看来是碰上正人君子了。 到了康县小镇的集市边，下了马。 姜笙紧紧跟在君烨后面，见他身姿不凡，穿戴矜贵，问道：“恩人，你不是本地人吧？” 见他不回答，她又试探问道：“恩人是来办公差吗？” 君烨在一家饭馆门口停下，指了指门口挂着的牌子，冷冷道：“认识上面的字吗？” 姜笙看过去，上面写着招工启事。 装傻道：“我不认识字。” 原以为他掉头接上她，是买了她做丫鬟，没想到还是要把她处理了，哎，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好人？只能听天由命了。 穆江走过来，小声道：“公子，千牛草场就在这附近，您看是现在过去，还是明日去找？” 姜笙一听千牛草场，马上抓住机会，道：“恩人，我知道千牛草场！” 千牛草场是她服苦役两年的地方，她怎么可能不知？只不过刚才从那里逃出来，再回去？ 君烨听她一说，眸光一亮，问道：“你是从千牛草场逃出来的？” 姜笙用开嘴裂口的鞋子互相蹭，难为情道：“工头要拉我去军营做舞姬，我不想去，所以才逃跑的。” 君烨看她个头不高，估计还未满及笄，脸上黝黑，有一颗醒目大黑痣，除了两只明亮的眼睛和鹅蛋脸型，实在算不上美人，都被抓去做舞姬，那姜笙岂不是更危险？ 急忙问道：“你在草场可认识一个叫姜笙的女孩子？” 姜笙以为自己听错了，惊愕道：“恩人说谁？” “姜笙，松日笙微犹弄影，竹风萧飒自清尘。” 什么？这人要找她？ 咽了下口水，难以置信问道：“不知姓氏是哪个姜？” “姜子牙之姜。” 姜笙腿有些打软，上下审视了一番君烨，思索这人难道是父亲的老部下？ 可这年岁似乎不对啊，这分明是个刚过弱冠之年的少年郎吧？ 君烨不抱希望道：“你可知道姜笙？.....算了，草场服役人员颇多，你不认识正常，这里的店招伙计，我带你进去说说，你留在这里干活，总能混个温饱。” 姜笙见他要进饭馆，急忙拉住，“我可以帮你找到姜笙，我认识她，很熟。” 君烨狐疑道：“果真？” 看她一对亮眸子似乎不是说瞎话，问道：“她在哪里？” 姜笙看到集市前面有卖麦芽糖人的，指了指，“我想吃糖人，你若是买给我，就告诉你她的下落。” 君烨思索人不可貌相，这女孩子看起来可怜，没想到脸皮还真厚，前脚救了她，后脚就讨价还价起来了？ “走吧，买给你。” 姜笙抱着包袱跟在他后面偷笑。 “老板，我想要一个小狗的糖人。” 又转向君烨，问道：“恩人，你是属什么的？” 君烨白了她一眼，很不耐烦道：“马。” 只听到她说：“那就再要一匹骏马。” 老板做好糖人，穆江付好钱，姜笙拿着马儿的糖人递给君烨，道：“原来恩人比我大四岁。” 君烨未接糖人，他的耐心已经用光，郑重道：“姑娘，我最后问你一遍，倘若你知道，就说知道，不知道别装知道，做人要诚实，明白吗？” 姜笙看他不大的年纪，还挺会说教人，实在有趣，起了捉弄之心，道：“我好渴，嗓子干涩的没法说话。” 君烨看到旁边有卖甘蔗水的，给穆江一个眼神暗示。 穆江端回来甘蔗水，姜笙接过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光一罐子。 君烨勾唇嗤笑，他竟被一个小姑娘耍了，罢了，走江湖骗吃骗喝也是常见存活的法子。 没再问就跳上马，准备走。 姜笙连忙喊道：“恩人，我话还没说完呢！你不想知道那姑娘在哪儿了？” 君烨不屑道：“小骗子！我自去千牛草场还能找不到人？” 说着就要驱马走，姜笙跺脚喊道：“回来！” 跟着马跑了很久，穆江道：“公子，她还跟着呢！” 集市上人多，马跑不起来，君烨道：“真是个难缠的小骗子！无妨，等出了集市，咱们再甩了她！” 姜笙跑的气喘吁吁，“等等啊！我就是你找的人！” 可是此处喧嚣阵阵，君烨根本没听到后面几米之外她在喊什么。 姜笙真后悔刚才卖关子。 眼看前面就是集市出口，她急中生智喊道：“救命啊，有人偷东西！抓住这两个贼！” 集市上的人都涌出来看热闹，挡住了君烨和穆江的马。 “让开！” 姜笙用最后一点力气跑上去，抓住君烨马的缰绳。 看热闹的人问道：“姑娘，他偷你什么了？看样子他贵气的很，不像贼啊！” 君烨朝姜笙喝令道：“走开，不然休怪我无情！” 他是真的恼了，眼看天黑，却被拖在这里，没法去千牛草场。 “你听我说，我就是…….” 话还没说完，君烨跳下马，一把扭住她的小胳膊，道：“我真是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子，竟如此厚颜无耻，倘若再纠缠不休，拧断你的胳膊！” 穆江瞠目惊呆了，什么时候教训人的事轮到清冷的殿下出手了？而且还是对一个女子动手？实在极其反常！特别反常！ “疼！你先放开我啊！” 姜笙一把取掉脸上贴着的大黑痣，露出一圈光洁的皮肤，又擦了把脸上的黄沙，虽说还是皮肤黝黑，可能看清楚基本轮廓了。 依稀可见花容月貌的底子。 “恩人，我就是你找的人。” “什么？” 第3章 我就是你找的人 君烨仔细瞧她，把她前面凌乱的头发抓起来，又看了一圈脸，别说真有点像那幅画像。 此时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君烨拉她往前走，道：“出集市说。” 出了集市，把她甩在一边，转圈审视半响，问道：“你既然说是姜笙，那就把她的身世说一遍，若是有一个字对不上，我砍了你一只手！” 姜笙撇嘴，没看出这个少年郎还挺会吓唬人，就凭他不认识她，也带她去吃面条，就不是个残暴冷血的人。 清清嗓子道：“大将军姜武是我爹，我是她女儿……” 单这一句，足以让君烨震惊，他几乎没有听姜笙接下来说什么，只是直勾勾盯着她凝视。 她浑身上下像是被黄沙糊过，粗布衣服破烂，头上的纱巾掉色成了黄土色，耳朵上还有一个大血口子。 脸上粗糙就更别说了，嘴唇干裂，手上全是伤。 与画像上华贵锦服，雪肤凝脂的模样天壤之别。 堂堂大司马将军的女儿，本是天之骄女，却沦落成如此模样，君烨不禁心中一酸。 丁点前世记忆碎片在他脑海中萦绕，他想抵抗胸腔里汹涌而出的情感，却被重压到喘不过气。 那个梦又瞬时在脑中浮现，眼眶不受控制，逐渐温热。 姜笙说完，看到君烨蒙面上方的清冷眼眸有捉摸不透的光影颤动。 趁他发愣，动了歪心思，上前一把拽下他的黑色蒙面。 露出一张俊美的脸，一双剑眉下目若朗星，清冷与矜贵浑然天成。明明少年感十足，却神情冷峻，老成持重。 “嘿嘿，恩人长的怪好看的！” 君烨回过神来，没想到这丫头如此胆大。 姜笙干了坏事，心虚打岔道：“我没骗恩人吧，我确实是姜笙。不过你找我所为何事？是不是我爹的老部下？哪个分支队伍的？入伍是哪年？” 看他也就比弱冠之年大一些，难道进军营时是个兵娃子？也是极有可能的。 君烨眼眶里的那抹温热要夺眶而出，急忙跳上马，面无表情的伸出手。 姜笙拉着他手上了马，依旧坐在他前面。 修长的臂膀环着她，虽牵着缰绳，却给了她温暖的保护。 七窍仿佛不受他控制般，胸腔发热，泪眼模糊，看不清前面的路。 驱马带姜笙去了这里最大的集市，她自从被发配边关这两年，还从未逛过闹市。 “下来，咱们去里面看看。” 姜笙刚挪动身子要跳下来，却被他掐腰一把抱下来，待遇提高了？不禁脸红心跳。 马被拴在门口，他在前，她在后跟着。 这是一家成衣店，姜笙琢磨这里的衣服款式虽不如京城的华丽，也比自己身上穿的要好看。 君烨回头一把抓住她的手，力道之大，让姜笙想抽离，“疼。” 掌心的力量松了几分，即便是在店内，他也没有松开手。 他的嗓音不似刚才在马上那样低哑，带着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冷冽声色，“这些喜欢吗？” “喜欢。” 君烨道：“都包起来。” 老板娘马上取下衣裙，眉开眼笑的奉承，“这姑娘长的真好看！” 姜笙做了个鬼脸，没有了大痦子，确实不一样啊。 从前她就是靠大痦子才躲过了被拉去做舞姬，可最近军营疯了一样的抓女孩子，扮丑也不顶用了。 君烨问道：“可有絷衣？” 老板娘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他们二人，姜笙脸刷的红了，她知道絷衣是内衣。 “公子请看，这是男子絷衣。” “这些要了，另外女子絷衣呢？可有马甲束腰？” 额，这……. 老板娘拿出一些女子絷衣款式，姜笙在边关这两年吃不饱穿不暖，着实影响了发育，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胸脯。 君烨长指抚摸每一款，眼神极为认真，透着几分看不透。 又回头看姜笙的胸部，更让她难为情。 “公子看，普通就穿肚兜，若是想要起到塑形效果，可以穿主腰和小马甲，有肩带，腰侧和后面还各有系带，将所有襟带系紧后形成明显的收腰，尽显身材。” “还有更柔软的面料吗？比如古香缎，软烟罗的？” 老板娘惊愕万分，但她是个见过世面的，啧啧道：“公子一看就矜贵不凡，这边陲小地哪来那金贵的面料，就这绢缎也就只有我这里有，其他家都是粗布面料。” “都包起来。” “好好好。” 老板娘没想到今日来了这样大的客户，有种杀鸡宰羊的激动。 君烨将包好的衣裙包袱挂在马上，拉着姜笙继续在集市上逛。 “还想要什么？” 姜笙看到前面卖的红果子，咽口水，道：“我想吃红果。” 穆江买回来，君烨塞进她手里。 姜笙用袖子擦了擦就往嘴里喂，酸甜多汁，真好吃啊！ 看君烨盯着自己，有些难为情，心中叹息，你也别笑，曾经人家也是贵小姐，有丫鬟捧着白釉盆净手，擦嘴用的上等丝帕。 君烨从袖筒里掏出白丝帕，说：“靠近点。” 姜笙把头往前倾了下，他掏出丝帕轻柔的擦拭她唇角边的汁水。 “你的脸……” 君烨凑近才看清姜笙脸上有很多风吹日晒的干裂痕，蜕皮，不由的生出疼惜，手指抚摸了下她的脸。 他的手指略微冰凉，可姜笙的脸瞬间烧的像个大苹果。 又驱马走了不少路，到了一个硕大的宅院前停下。 君烨抱姜笙下来，她蹦蹦跳跳进了大门，虽说没有京城将军府那么阔气，可也算的上边陲小镇的豪宅院落了。 君烨见她眉眼间皆是笑容，走近问：“喜欢吗？” 姜笙连忙点头，忽然想起来，这人还没说到底是什么身份，那该如何称呼呢？ 想试探一下，转头做了个礼，胸前右下侧上下移动一下，并微微鞠躬，是京城时贵小姐的万福礼。 而后道：“恩人，日后我会好好伺候您的！” 第4章 真能这样吗 君烨勾唇笑，眼尾带出一些上扬。 沉声看她半晌，终于说出自己的决定，其实这一路上他都在想，若是找到姜笙该如何和她相处。 “日后你就叫我兄长。” “啊？真能这样？” “日后我们就以兄妹相称，待你及笄后……” 看她忽闪着大眼眸子，君烨没再说下去，他计划的是照顾姜笙到她及笄后，找一个忠厚的男子将她嫁了，如此也算对得起前世一场恩爱。 “及笄？兄长，我还有一年及笄。” “兄长，你住哪间屋子啊！”姜笙跟在君烨后面问。 君烨转身，二人差点碰到脸，冷戾道：“你去挑自己的屋子，不用跟着我，去吧。” “哦。” 姜笙转头，怏怏的往另一边，这人真奇怪，忽冷忽热，阴晴不定。 君烨看她垂头丧气的背影，琢磨自己是不是过于冷漠？ 穆江问道：“殿下，您真的要在这里常驻？” 君烨推开一间朝南的屋门，走到书房窗边，看到屋外是一片翠竹林，道：“这里风景很不错，很适合修身养性，明日去集市上买几名稳妥的下人回来伺候姜笙。” “是，殿下。” 君烨瞪了眼他，“该叫什么？谨慎。” 穆江马上道：“是，公子。” “暗卫已经安插在附近，这里很安全，公子放心。” 君烨满意的点头，又看了一圈陈设，走到朝南的窗边，道：“这里还要放一个紫檀木梳妆台，衣架，衣柜。” 边陲小镇，哪有这好东西，又改口道：“桃木也行，去置办一套来。” 穆江点点头，又记了他说的其他几样物件。 “去把姜笙叫来。” “是。” 不一会儿，姜笙蹦蹦跳跳的跑进来，“恩人，你叫我？” 君烨看她半晌，姜笙摸头，难为情道：“兄长，你叫我？” 走到她面前，沉声道：“女孩子是该这样风风火火吗？你不是名门闺秀吗？” 说完，又恨不得咽回去。 是啊，她原是大将军之女，京城贵女圈里最风光的存在。 自从将军府被查抄，母亲带着她流放边关，两年来，她从未放下心轻松过一刻。 看她发呆，眸光有泪花，君烨清清嗓子，道：“这间屋子日后你住。” 姜笙回过神来，左右走了一圈，道：“这间屋子最大，光线最好，还是兄长住合适。” 君烨面无表情道：“你很喜欢顶嘴吗？” 说着已经走出了屋子，姜笙撇了撇嘴，看着他颀长高大的背影，做鬼脸道：“是不是天生不会笑？总是板着一张脸！” 边关的月亮静静地悬挂在夜空中，给人们带来了一种宁静与祥和的感觉。 穆江打下手，姜笙张罗了一桌饭菜。 刚要跑去喊君烨，看到他已经换了一身银色锦袍出来。 “兄长请入座。” 君烨见姜笙还没有换衣裳，问道：“怎么还这副衣衫褴褛？” 姜笙摸了一下头发，道：“兄长，头发和脸我洗过的，饭菜是干净的，至于衣裳，我想晚上去河边洗澡以后再换新的。” 君烨刚拿起的筷子放下，诧异道：“你从前是在河边洗澡的？” 姜笙脸上洗干净已经没有那么黝黑，泛着蜕皮，带着些晒黄，抿嘴小声嘀咕道：“我都是夜里偷偷去河边，没人看到。” 君烨胸中翻江倒海，弄不清楚是一种什么情绪涌上头。 半晌道：“先吃饭吧。” “哦。” 她的手洗干净了，凸显出更多裂着的血口子，看的君烨五味杂陈，忽的起身道：“你跟我来。” “我吗？” 姜笙还以为是叫她，却没想到君烨叫的是穆江。 二人不知道去干什么了，姜笙自己端起碗吃，尝了一口，叹息道：“我是没什么烧菜天赋，两年了做饭还是这么难吃，难怪兄长吃不下去。” 啃了两个馒头，把碗筷收了。 刚回到主屋去，看到院子里君烨带着穆江二人正在劈柴，砍木头，已经箍好了一个大木桶的雏形。 姜笙兴奋的喊道：“这是沐浴桶？是给我做的吗？” 二人都没答话，姜笙过了两年的艰辛日子，忽然感觉掉进了蜜罐里，褪去苦涩，甜丝丝的。 捏自己的脸，疼，是真的，不是做梦。 双手合十，朝夜幕里的月亮，闭眼祷告道：“爹，娘，一定是你们保佑，才让兄长救我，日后我一定会听兄长的话，好好生活，爹娘在天之灵安息吧。” 君烨拉着锯子，将她的话听得真切，这几个月从京城出来后的犹豫迟疑，此时顿觉是正确的。 出京城前，他查到档案，知道姜武被赐死后，家眷被发配边关做苦役。 君烨计划到边关，可以避开京城夺嫡纷争，也能找机会博得一个好名声，还能了解驻防部队布防情况。 倘若他不来，不敢想姜笙会过上什么样糟糕的生活，一想他的心一揪，心如止水的他这是怎么了？ 初做前世的梦，是好奇，而后抵触。 前世种种，皆为过往。 今生他和她是独立的，不该再沉醉过去，往前看对谁都好。 两个时辰后，沐浴桶完工，搬入了主屋。 姜笙负责烧热水，君烨带着穆江提了几桶热水。 清水冲过，加热水之前，君烨喊道：“等一下。” 他拿出锦帕，取过酒囊，倒了些酒，要擦拭木桶消毒。 穆江道：“公子，我来。” 擦了一遍木桶，加入热水，君烨看了一眼姜笙，道：“好了，快洗洗歇息吧。” 姜笙害羞道：“谢谢兄长。” 关上门，姜笙低头看自己破旧的衣裳，华衣锦服，热水沐浴还是两年前在京城将军府里。 看了眼窗户竟都关着，“是兄长帮我关的吧？” 脱了衣裳，露出洁白无瑕，宛若玉雕般的身子。 虽然脸上，手脚晒的黑，可身上却肤若凝脂般雪白，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慢慢脱下衣物，踮起玉足进了沐浴桶，哇，好舒服啊！ 热水蒸汽氤氲，姜笙抚摸粗糙不平的脸庞，道：“哎，这张脸什么时候才能恢复白嫩呢？怕是毁了。” 轻轻闭上眼睛，水滴顺着她修长的脖颈滑动，轻柔的触碰着她的锁骨。 第5章 我这是怎么了 手指轻抚着水面，水波荡漾，形成一片温柔的涟漪。 她的身子在水中轻轻浸泡，宛若一朵绽放的白莲，散发出纯洁而迷人的气息。 许久，玉足迈出沐浴桶，上面有些伤痕，踩到地上咧嘴的破旧鞋子，竟没想到鞋底有水，滑的姜笙差点跌倒！ “啊！” 好在一把抓住了边上的高柜子，可书柜还是空的，本就不稳当。 书柜眼看就要被她拉倒，“啊！” 忽然一个身影推门而入，飞速上前一把按住书柜。 情急之下，伸手一把揽住她的小腰。 光滑细腻的触感，让二人顿时红了脸。 君烨闭着眼睛，道：“放心，我是闭着眼睛的。” 姜笙低头看自己不着寸缕，吓得颤声道：“兄长，我慢慢的可以自己去榻边。” 却发现地上有很多水，沐浴桶漏水？ “兄长小心地滑，木桶漏水。” “你也小心，我扶着你过去。” 君烨松开在她腰间的手，扶着她的胳膊，二人慢慢的移到榻边。 姜笙噌的一下子窜上了床榻，拉开被子将自己抱住，露出一个小脑袋。 “兄长，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君烨睁开眼看到一张小小的心形脸，长而卷翘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像朝露一般清澈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纯净的不含一点杂念，宛若湖泊般宁静，翘鼻，樱桃小嘴。 不知不觉呼吸一紧，耳垂泛红，噌的转身，道：“快睡吧。” 刚要出门，听到身后传来糯糯小声，“兄长，我不会穿这件絷衣。” 离开京城的时候，姜笙还是个小女孩，这两年都是胸脯缠布条，哪里穿过这么复杂的寝衣？ 君烨平时冷静沉着，此时却挠头，悔今日应该就买佣人回来伺候她。 “你先穿的差不多了，我再给你系后面的带子。” “哦。” 姜笙又研究了一下所谓的马甲腰封，在被子里穿好前面，后面有七八处系带，转身道：“兄长帮帮我。” 君烨闭着眼睛，走到床榻边，伸手触碰到冰肌玉骨，手颤了一下。 可不看的话怎么系？ 只好睁开了一点缝隙，看着上下系对，每个都系上蝴蝶结。 肩头垂下的长发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并没有用任何沐浴香膏，是她天然的体香。 “快睡吧！” 君烨心狂跳，逃命一样的跑出屋子，踩到水差点摔了一跤。 姜笙回头看到，抿唇在被子里偷笑，脸红的像个大苹果。 君烨的房间在主屋旁边，进了屋子，靠在门上，心依旧像要飞出体内无法平静。 奇了？自小他就以波澜不惊为不二法则，连母亲高贵妃都说他有着与年纪不相符的不苟言笑，沉着冷静。 此时是初冬，夜里寒凉。 君烨盖着被子，摸了一下厚度，自言自语道：“这被子会不会太薄了？” 今日，他带姜笙买衣裳时，穆江在集市买了三床被褥。 他是男子，又自小练武，此时都觉得有些寒凉，思索姜笙那小小的身子肯定会怕冷。 要不要给她送过去？算了，明日再让去买几床厚被褥。 翻来覆去睡不着，刚迷糊着，听到隔壁有叫声。 君烨急忙警觉的冲出屋子，到了隔壁主屋门外，小声唤道：“姜笙？你没事吧？” 没声音，很安静，刚要转头走，听到里面“啊！走开！”的叫声。 君烨推门而入，走到床榻边，看到帷帐里，姜笙阖着眼皮，左手拿着一根木棍，嘴巴里正呓语呢喃。 “梦魇了？” 君烨轻手轻脚的坐在旁边，要取下她手中的木棍，却被她攥的更紧。 不由心酸，她这两年就是这样睡觉的？安全感是她最缺失的。 “走开！呜呜呜…….” 不知道她嘴里是在哭还是在说什么，君烨又往前坐了坐，轻拍被子，轻声哄道：“姜笙乖，不怕，不怕，不怕…这里是安全的..” 渐渐的看她眉梢松弛下来，又过了会儿，木棍从手中轻轻的下移。 君烨靠在榻边的柱子上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翌日天明，鸟叫的时候，他赶紧出了屋子，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 穆江从前院过来，刚要喊他，见君烨作出嘘的手势。 二人悄声往前院而去。 “公子，我等下去市场买下人，再定些家具回来，中午就让姜小姐给您做午饭。” 君烨道：“等姜笙睡醒，一起去集市，她还缺不少东西要添置。” 前院小厨房里，穆江已经熬好了杂粮粥。 君烨在井边洗漱后，吃了几口粥，看盖子开着，吩咐道：“添点柴火，把锅盖盖上，姜笙起来吃还能是热的。” “是，公子。” 穆江思索殿下对姜小姐可真不错，到他身边几年了，从未见他对哪个女子如此操心过。 “往京城发的飞鸽传书，一定要分点散出去，不要集中在一处，以防止被查出咱们的位置。” “是，公子。” 他请旨躲出京城，可他的兄长大皇子君蜀和二皇子君越并不会停止夺嫡的脚步，必然对他离京有暗中调查，保存实力才是上上之策。 此时，千里之外的皇宫里，含光殿。 高贵妃刚用完早膳，问道：“殿下还没有来信儿吗？” 掌事嬷嬷道：“启禀娘娘还没有。” 正说着殿外宫人跑进来，道：“娘娘，殿下来信儿了！” 高贵妃一下子从檀木桌边起身，拿过激动的拆信。 仔细看了一遍，笑说：“臭小子，惜字如金，本宫等了一月有余，他就写了这么几个字？” 棉连纸上行云流水，只写了“儿臣很好，母妃勿念。” 高贵妃是君烨的母妃，她生有一子一女，小公主南星尚未及笄。 君烨是六个皇子中排行最小，故而大家都称他为小殿下。 “边关苦寒，烨儿要吃苦！本宫准备了一车的东西，可他偏偏没带，天没亮就偷摸的出了京城！” 掌事嬷嬷宽慰道：“殿下定然是想着物品少带些，路上行走能方便些。再者说各地都有票号能取到银子，现买更方便。娘娘不用担忧。” 高贵妃慵懒的靠在芙蓉软榻边，她虽到中年，却姿容俏丽，很有风韵。 “盯着点惠妃那边，本宫一定要比她往万岁爷那里跑的勤。” “万岁爷宠爱娘娘，惠妃娘娘望尘莫及。” 第6章 我要买她 高贵妃道：“虽说平时万岁爷不搭理她，可近来风声四起，君越昨日又在朝堂上被万岁爷表扬，不得不防这母子俩。” 眼下宫里能夺嫡的皇子只有大殿下君蜀和二殿下君越，再就是君烨。 中间的几位皇子都不堪大用，不在万岁爷的考察范围之内。 边关，太阳已经移到琵琶树梢处，正午时分，姜笙才醒来，伸了个懒腰，这是两年来第一次睡的如此踏实。 赶忙穿戴整齐，抚摸衣裙，只可惜没有铜镜。 “没想到兄长的眼光真不错。” 蹦蹦跳跳出了后院，到前院看到君烨正在舞剑，一袭银色锦袍，英姿矫健。 长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 见他收剑，姜笙拍掌，道：“兄长真厉害！” 君烨额间有些细密的汗珠，姜笙从袖筒里拿出一个锦帕，有些破旧，难为情道：“我洗干净的，只是用的时间长了，兄长别嫌弃。” 君烨又记了一个要买的物件，接过帕子，擦拭额头。 不由的注视昨日自己挑的这身衣裙，穿在姜笙身上，曼妙灵动，宛若仙子，就是这发髻略显潦草。 “这是你自己梳的？” 姜笙摸了下头发，道：“嘿嘿，我不会梳，这两年都是怎么方便怎么扎起来。” 君烨问道：“有梳子吗？” “有！” 姜笙从袖筒里掏出一把掉齿的木梳子，递给他，君烨叫她坐在台阶上。 取下发髻，凭着他练剑的灵巧劲儿，梳了一个勉强能看的过去的垂挂髻。 “不怎么好看，今日先将就一下，等丫鬟买回来给你梳。” 姜笙惊愕道：“丫鬟？” 君烨拍拍手，道：“去吃粥，吃完咱们去集市添置东西。” “好！” 喝了两碗热粥，姜笙习惯性用袖子擦嘴，擦完余光扫到君烨正冷冷的瞪着她，难为情的低头。 君烨沉声道：“日后这些坏习惯都改改，不要让我提醒你。” “我记下了。” 姜笙自己先跳上马，道：“兄长，给我买匹马可以吗？” 君烨跳上马，拉紧缰绳，在她耳边问道：“你会骑？” “父亲教过我……” 说起父亲，又勾起伤心事，一路上二人都沉默寡言，主要是姜笙沉默，君烨惜字如金惯了。 到了集市，跳下马，君烨拉她说：“走，先去给你买马。” “太好了！兄长，我想要一匹黑色的小马。” 到了马场，姜笙兴奋的到处看马，自小父亲姜武就带她到兵营里玩，对马有天然的感情。 “兄长，我想要这匹马！” 君烨过去，看了看马蹄，摸了摸马的鬃毛，道：“这匹脚力不行，再看看。” 姜笙没想到君烨竟如此厉害，不由的心中更加钦佩。 见她奔奔跳跳的欢快模样，与昨日在黄沙旋风中见到的灰头土脸截然不同，君烨勾唇浅笑，定定多看了她两眼。 姜笙招手喊道：“兄长，快来看看这匹！” 君烨仔细查看过后，点头道：“这匹不错。” 姜笙摸马的鬃毛，“好马儿，以后你就是我的坐骑，我会日日喂你鲜草，好好待你的。起个什么名字呢？兄长帮我给它起个名字吧？” “就叫闪电吧。” “闪电，你日后就是我的坐骑哈哈哈！” 明眸皓齿，笑靥如花，纯真烂漫，这才是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模样，君烨不知道他的眼里逐渐生出了宠溺和温柔。 牵着马往前走，听到刺耳打骂声。 走近一看，马厩边一个粗壮中年女人正在打骂一个女孩子，“死丫头，这点事都做不好，死了算了！ 姜笙上前，道：“你怎么这样对你女儿？” 穿着破烂的女孩子小声的哭，中年女人看了眼姜笙，又看到身后君烨和穆江，收敛了些，道：“这是我奴隶！想怎么教训怎么教训！你们买马到前面付银子！” 这口气是马场老板娘？ 姜笙拉女孩子看了看，见她长的秀眉细眼，透着几分机灵，跑过来摇着君烨胳膊，央求道：“兄长，我想买她。” 君烨看这个女孩子太小，怕照顾人不得力，道：“这是马场，咱们是来买马，别胡闹。” “可是兄长说给我买丫鬟，这个女孩子合我眼缘，就要了吧？求求兄长了……” 她撒娇的模样竟如此可人，君烨的寒冰之心被柔化了一角，拉她上前问女孩子，“你多大？” “回官人的话，我成年了。” 姜笙赶紧说：“比我还大呢，兄长，答应吧？” 君烨想有个年纪相仿的陪着姜笙玩，她不会觉得孤单，道：“走吧，去和老板谈价格。” 今日收获颇丰，姜笙给刚买的女孩子起名叫紫云，此时她带着紫云骑在闪电上，拉缰绳的姿势娴熟干练。 后面穆江驱马拉着大架子车，上面都是满满当当的生活日用品，旁边跟着刚买回来的十个下人。 姜笙左右看后，心底被幸福包围，朝君烨喊道：“兄长，我感觉好快乐啊！” 从此以后她不再是一个人，有了家，有了兄长。 听到姜笙银铃般的咯咯笑声，君烨眼尾抑制不住地轻扬。 回到宅院，姜笙拉着紫云跑回主屋去。 紫云喝了口水，道：“谢谢小姐买奴婢，日后奴婢会拼死照顾好小姐的。” 姜笙拉她小辫，笑说：“什么死不死的，咱们都要好好的，换身衣服吧，我兄长喜欢干净。” 紫云换上了一身衣服，洗完脸显得多了几分白净。 “比我白。” 紫云道：“小姐脸上在蜕皮，蜕皮后就能白回来。” “真的吗？” 姜笙摸粗糙的脸，想起君烨的脸都比自己的白，不由的蹙眉。 没想到的是紫云手艺很好，很熟练的梳好了垂耳发髻，姜笙在梳妆台前，左右看铜镜，仿佛回到了在京城将军府的时光，有人疼，有人照顾。 眸中挤满泪花，坚强道：“咱们去外面看看。” 刚到前院，佣人们正在收拾东西，共买了十名，五名嬷嬷，五名看家护院的男丁。 看到她出来，都齐刷刷的恭敬道：“小姐好，小姐万福，奴婢（奴才）日后听小姐差遣。” 这气派又让她有种在京城的恍惚感觉。 第7章 我该如何帮你 看到君烨坐在长廊边的藤桌上下棋，眺了她一眼，脸上没有过多的神情，平静如水。 “我家的规矩是干得好有赏，干不好有罚，出外要申请批示，各司其职。希望咱们互相关爱，亲如一家人。” 前面的一番话是在家时听将军府管家常说的，后面一句话是姜笙自己加的。 “是，小姐。” 姜笙跑到长廊去找君烨，上气不接下气，坐下就拿起水壶往嘴里倒水，明明旁边有瓷杯。 君烨瞪着她看，姜笙紧接着又拿袖子擦嘴。 一连串动作都是这两年养成的土习惯，和此时华服锦衣的模样极不协调。 “兄长别生气，我会改的。” 姜笙怯怯地拉君烨的手，肌肤相碰，君烨定了一下，赶紧抽回手拿棋盒里的棋子。 “不光这些坏习惯要改，另外……男女授受不亲，日后记得不要和男子随便拉拉扯扯。” 他说完半晌，姜笙没吭声，低头耷拉着脑袋，模样委屈极了。 君烨抬眸看她，生出一丝自责，可转念一想，确实男女有别，毕竟不是亲兄妹，再说待她及笄，是要分道扬镳的，保持距离是最好的选择。 忽然，姜笙摸头发，道：“紫云手很巧，兄长看这个发髻好看吗？是不是买她买值了？” 君烨冷冷道：“原本买她也没指望什么，不过是为了有人陪你。” 姜笙敏感，追问道：“兄长会一直陪着我吗？” “不会！” 说得斩钉截铁，冷血无情。 姜笙眼眶中瞬间涌泪，好容易来的幸福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要溜走。 良久，君烨清清嗓子，问道：“会下棋吗？” 姜笙擦了把眼泪，道：“原本会一点，现在不记得了。” “无妨，我教你。” “……” 连教几局，君烨提点道：“围棋对弈犹如两军交战，需要冷静分析、精心计算和耐心应对。” 姜笙脑子灵光，一点就通，君烨萌生了想要教她更多东西的想法。 起身道：“晚饭不用叫我。” 走了几步，从怀中掏出一个雕花木盒，打开是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即便在白天也能散发出耀眼光芒。 “过来。” 递给姜笙，问道：“知道怎么用吗？” 姜笙摸头，“夜明珠我见过，兄长想让我夜里看书用？” 君烨摇摇头，从盒子里拿出夜明珠，“手帕。” 姜笙从袖中掏出今日新买的丝帕，铺在盒子里。 君烨将夜明珠放在手心里，用力一捏，夜明珠变成了珍珠粉，又合着手掌碾碎的更加细腻。 “兄长，这是干嘛？冲水喝？会不会太浪费了，这么大的夜明珠价值万两。” 君烨缓缓道：“记住，每日用蜂蜜调配一勺珍珠粉做面脂敷脸，早晚各一次，如此不出一个月，你的脸就能光洁如初。” 姜笙眼睛瞪直，难以置信道：“真的吗？这也太奢侈了！” 转头看到君烨已经消失在长廊。 要说这位从天而降的兄长真是阔绰，顶大个的夜明珠说碾碎就碾碎。 当晚，紫云就和姜笙捣鼓了珍珠粉面脂，姜笙脸上敷了厚厚一层，满心期待自己能恢复雪肤凝脂的娇颜。 这日清早，姜笙叩响君烨的房门。 “兄长，起了吗？” 里面没人，却又看到窗户是开着的，这是起来了？ 推门而入，君烨并不在房里。 姜笙看到房间里有很多书，再往里走，床榻上床褥乱着，想着帮他整理一下。 刚折好被子，听到身后喝令道：“干什么呢？” 转头看君烨黑着脸，“我帮兄长折被子。” “不需要，出去，记住日后不许进我的房间。” 姜笙吓了一跳，看他冷酷的神情，没敢多言，出了屋子，在外面嘀咕道：“好心当驴肝肺！” 君烨拿起折好的被子甩乱，犹如他的心乱，从枕头下拿出随身佩戴的四季花鸟玉佩。 当年出世了一大块稀有矿石，经过精工雕琢，打成了六块玉佩，万岁爷给每个皇子赏赐了一块。 终有一日，也许是半年，也许是一年后，他会回京城，那里是他的天地，有他的雄心壮志，远大抱负。 可姜笙呢？大将军获罪被赐死，姜夫人带着姜笙被流放边关为罪奴，没有圣旨传召无法回京，离开边关就是死罪。 姜笙，我该如何帮你才是最好的？ 给她一大笔财富，让她衣食无忧，嫁一个敦厚老实的男人？ 一整日，君烨都没出房门。 姜笙暗戳戳观察，恼自己早上不该闯入君烨的房间，惹他生气。 这份从天而降的幸福她多怕会失去。 天蒙蒙黑的时候，君烨想明白了该如何做。 他要教她自保的能力，存活的能力，不靠任何人也能活的很好的能力。 想通了，心情瞬间开朗。 刚要出门去找姜笙，就看到她推门而入。 姜笙手里端着一碟包子，怯怯道：“兄长，你一天没吃东西，这是厨房刚蒸出来的包子，吃点吧。” 君烨没做声，进了花厅，坐在大书桌前。 姜笙把碟子放在他面前，君烨问道：“你知道这碟六个包子用了什么食材，每样食材的价格，成本是多少？” 姜笙思索道：“李嬷嬷说菜是穆江买的，包子馅儿有牛肉，芹菜，香菇…….” 君烨冷冷道：“你果然一窍不通，现在马上去问办差的人，核算好我的问题来回话。” 姜笙愣了一下，马上跑出门，又回来拿起桌上的纸和炭条。 君烨拿起包子，看着她奔跑的背影，呢喃道：“知道记录下来，倒也不算太笨。” 君烨的目的很明确，先教姜笙生活成本的核算，如此日后管起家事来钱财这块不会被下人诓骗。 一个时辰后，姜笙跑回来，君烨不满道：“这个小问题你居然用了一个时辰？效率如此低。” 姜笙没反驳，道：“回兄长的话，牛肉一斤……银子，香芹…..银子，葱姜调料……银子，今日蒸了五十个包子，共用了五斤牛肉，三斤芹菜…..，总共成本是…..银子。” 紧接着她又说：“昨日在市场，穆江共花了……银子，分别买了…….，府中……人，大约可以用……日，核算下来，每日咱们府中的开销是…..，一个月就是……。” 第8章 教你生存的本领 君烨赞许点点头，道：“不错，知道举一反三，多思考有进步。” 姜笙看他脸色展了些，赶紧坐在旁边的蒲团垫子上，倒了杯茶水递给君烨。 “兄长喝茶。” 君烨拿过她记录的纸，看后道：“这样看起来乱，你过来，我教你画一张表，日后按照物类填进去算盘一打就清楚了。算盘会打吗？” 姜笙摇摇头，道：“不会，这个真不会。” 君烨从内屋拿出一个金算盘，虽然小了点，可这是黄金的。 教她拨打算盘，不知不觉两人叠挨在一起，姜笙在前面打，他在后面扶着她的胳膊，看她拨错了，又指导拨法。 两个人的手避免不了触碰到一起，姜笙抿唇，脸上泛起红晕。 君烨问道：“记住了吗？打一遍给我看看。” 姜笙点点头，打了一遍，君烨拿过单子让她复算一遍。 姜笙学的又快又好，算好，笑说：“果然还是算盘算的快！” 君烨道：“日后府中开销全权由你来管，你负责到我这里领用款项，然后指派下人去购买，最后给我报账，记住了吗？” “记下了。” 又问她：“府中现在的下人有几个？都是如何安排的？可有好的想法？” 姜笙一一回答后，道：“常嬷嬷似乎不擅长厨艺，我觉得应该把她派到后院种菜，兄长，我想在屋后开辟一片菜园，种很多瓜果蔬菜，还想种鲜花…….” “可以，府中的事你说了算，我要的是你任何事都要清楚，而不是个糊涂虫，明白吗？” 姜笙撒娇道：“我不是糊涂虫，兄长日后能叫我小名吗？” 君烨幽黑的眸子定定凝视她，还未开口，姜笙嘟嘴嘀咕道：“知道了，不可以，兄长总是凶巴巴的。” 君烨看她一脸委屈的小模样，不由自主抬起手要摸她的头，悬在半空又收了回去。 “你小名叫什么？咱们兄妹相称，我可以叫你小名。” “真的吗？” 姜笙颇有些兴奋，道：“在家时爹娘叫我笙笙，兄长也叫我笙笙吧？” 君烨清了清嗓子，道：“笙----笙？” 姜笙拍掌，明亮的大眼眸子弯成月牙状，这一笑宛若花开烂漫，让君烨的心底荡漾出一片奇妙的涟漪。 “真好听，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叫我小名了，兄长再叫叫吧，求你了……” 摇着君烨的胳膊撒娇，君烨又叫了两声笙笙，最后怕自己绷不住会笑，冷脸道：“去把棋盘拿来，温习一下昨日我教你的棋局。” 连下两局，姜笙自觉的已经可以学会对弈，正洋洋得意，只听君烨无情点评道：“你只学会了基本方法，却没有用头脑运筹帷幄，分析对方下一步走什么，自己如何才能出击阻拦…….” 姜笙一听，自己确实只顾着落子，并没与想这些弯弯绕绕。 君烨放下最后一子，谆谆道：“接下来，我会教你管人，管事，管银子，管账。你一定要好好学，这是你日后生存的根本。” “兄长放心，我一定好好学。” 只不过为什么后面半句话总觉得有某种深意呢？ 君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好似无所不知，姜笙每日跟在他后面刻苦学习，他很严厉，有一点出入错误都会惩罚。 接下来的日子，白天姜笙基本上都拿着小本，观察下人的工作，承担起了分配工作任务、监督工作进度的任务。 而君烨则经常外出，似乎在忙什么重要的事。 小镇最热闹的集市之上，君烨跳下马，进了一家粮店。 里面穆江正和掌柜核算账目，出来道：“公子，这家店已经交接清楚，明日就可以开张营业。” 君烨四处走走，又指出了一些需要调整的问题。 “明日第一日开张，凡是城中百姓，每人可以免费领一斗米。” “是，公子，我马上让掌柜去竖牌子挂在店外。” 穆江问道：“公子，这家粮店是您为了给姜小姐作为日后的营生开的，还是为别的？” 君烨勾唇道：“明日你就知道了。” 又吩咐道：“晚上把店里的账目册子带回去让小姐核算。” “知道了公子。” 入夜，姜笙坐在院里等君烨回来。 听到马蹄声，急忙高兴的跑到宅院门口，看到君烨出现，伸直胳膊招手喊道：“兄长！兄长！” 君烨老远看到粉色裙裳的影子，再近些看到一张笑靥如花的脸，黑白分明的澄澈眼眸，闪着星光，皓齿如月，摇曳着少女的娇美姿态。 即便心神荡漾，依旧面色冷峻跳下马，叮嘱道：“日后不要在门口等这么晚，不安全，记住了吗？” 姜笙手里拿着今日做的功课，依在君烨旁边，随着他往里面走，道：“兄长，我一直在院子里，听到马蹄声才跑出来的，你不用担心我。” “兄长饿了吗？” 君烨道：“我吃过了。” 回到厢房，见瓷盆里已经有水，旁边整齐的挂着锦帕。 姜笙坐在桌边的蒲团垫上，摸了一下茶壶，道：“兄长，你先洗把脸，我已经泡好了柑橘普洱茶，这会儿刚好是七分热。” 君烨洗好，脱了外袍，姜笙赶紧接过要给他挂起来。 “日后不用操心这些事，你专心……” 姜笙撇嘴道：“我知道，我做这些事又不会影响功课，兄长干嘛老是说我！” 君烨盘腿坐在桌前，抬眸看她委屈嘟囔着小嘴的模样，可爱的紧。 故作冷戾道：“把功课拿出来我看看。” 姜笙把记录计算的小本放在他面前，期待能够得到表扬，可没想到君烨看完后，说：“昨日你发现有两个下人做事效率非常低，今日为何还没处理清楚？” 事情是这样的，昨日姜笙到花园去问道：“牡丹花苗买回来两日，为何今日还有一大半没栽种？” 两个家丁忙不迭认错，看她是个小姑娘，糊弄道：“小姐，牡丹花苗极其娇气，得先松五六遍土，还要把杂草拔掉，还有灌肥……所以非常费时间。” 姜笙说：“那尽量快些，眼看花苗再不栽种要枯萎了。” 边关之地，这样的花苗本就昂贵，姜笙非常心疼银子。 第9章 责罚打手板 见她不做声，君烨没好气道：“你是花钱的还需要受这气吗？就没到让他们卷铺盖走人？” “我赶他们走了，他们就得回去服苦役，多可怜。” 君烨思索姜笙太过善良，这两年的边关生活只是磨得她能吃苦，并没有从吃苦中学会硬心肠。 看来这个能力也需要给她补上。 从旁边柜子上拿起长戒尺，道：“手伸出来！” 姜笙伸出手，下颚绷成一条直线，倔强又隐忍，蹙眉偏开头。 君烨狠狠的落下一戒尺，“啪！”见她抿唇疼的抖了一下。 “管人最重要的是树立规矩，而后坚定不移的执行。你若是心软一次，他们就会有第二次！长此以往，岂不是主人不像主人，下人不像下人，乱了套？” 她慢慢眨了下眼睛，一滴眼泪降落未落地缀在眼尾，看上去楚楚可怜，又兀自倔强的美。 抿着小嘴道：“兄长，我知道错了。” 君烨手有些抖，把戒尺放在一边，冷厉道：“把昨日我教你的背一遍。” 姜笙清了清有些发痒的嗓子，背道：“但凡背公徇私，盗窃弄权，虚势造馋者，逐之！” 君烨点点头，“再加一条，有离叛之志者，逐之，用人最重要的一点是忠心。” “我记下了。”她一滴泪从雪白的脸颊滚下，把君烨的心带颤了几分。 拿出今日从粮店带回来的账目册子，递给她，指了指桌上的金算盘，道：“去算账吧，错一个数字该怎么办？” 姜笙眼睛红红的，坚定道：“我一个也不会算错的！兄长休想罚我！” 打开账目册子，低头认真拨动金算盘。 君烨墨黑的眼瞳从犀利逐渐平和下来，看着她的神情不自觉展露出温柔的光芒。 翌日，姜笙将两名偷奸耍滑的下人辞退后，顿感心中畅快。 “看来兄长说的是对的。” 听到马蹄声，姜笙知道君烨又带着穆江出去办事了。 紫云提着竹筐，里面是些新摘的枇杷果，“小姐，刚才公子亲自爬树摘给您的，让奴婢监督你必须早中晚各吃两个，就不会咳嗽了。走的时候交代今日让您不要等，他会回来的很晚。” 姜笙拿起枇杷，嘀咕道：“也不知道兄长每日都在忙什么？” 对于君烨到底是什么身份，她也不敢问。 这个从天而降的兄长严肃的很，严厉的很，冷峻的很，懂不懂就罚抄，打手板。 小镇集市上，粮店门口有很多老百姓正拿着布袋子领米。 君烨和穆江跳下马，刚要进粮店，就看到十几个衙役从街角冲过来，驱赶领米的老百姓，然后把粮店门堵住。 君烨勾唇冷笑，就知道会有这一幕。 这段时间他发现府衙三天两头和商铺征收各种赋税，而其中多一半并不是朝廷收的税目，如此严重影响边关贸易来往。 一个衙役看起来是个头头，过来趾高气昂道：“你就是老板？” 穆江道：“这是我们老板，什么事？为什么封我们的店？” 衙役长哼了一声道：“你们该交的税钱没交，什么时候交清楚了再开业！” “前日才交过开业和营业税，还有什么税？” 衙役长答不上来，拿出小本说：“反正还要再交五百两才能开业，你们赶紧交银子，银票也成，我们县丞老爷等着呢！” 君烨冷鸷一笑，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一起去县衙说道说道！可开业你阻拦不了！” 衙役长要上手，被穆江一把扭住胳膊，“听明白了？带路！去县衙！” 其他几个衙役没敢再阻拦，君烨朝穆江使了个眼色，二人分开行事，穆江跳上马去了别处，君烨则跟着一起往县衙而去。 粮店的掌柜继续带人给排队的百姓分发免费领的一斗米。 排队的老百姓议论纷纷，“这家老板真是大善人啊，吃人不吐骨头的官府天天变着法儿的收税钱，好多家商店都倒闭了，西域商贩都走了不少，真是造孽！” “是啊，也没人管管！” “天高皇帝远，谁能管的着？” 君烨一脚踹开县衙的大门，里面跑出很多衙役。 “你们官老爷呢？让赶紧滚出来！” 大堂之上，君烨坐在最前面的椅子上，过了许久，才看到一个长相粗鄙的老头歪着官帽，身穿官服从后堂走出来。 “大胆狂徒，本老爷还没坐，你竟敢先坐下了！” 君烨冷哼一声。 衙役队长赶紧跑到县丞耳边嘀咕半天，县丞坐下，装腔作势道：“原来如此，把税交清就让你们开张做生意。” 君烨手拿宝剑，敲案台道：“都有什么税？写个单子给我瞧瞧。” 县丞道：“说给他听。” 师爷拿起本子说了半响，君烨听后道：“据我所知，这十条税项里只有两条是朝廷征收的，其他条目的税收是哪儿来的？” 县丞没想到今日遇上个懂朝廷律法的，故作镇定道：“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这可是万岁爷亲自颁布的征税类目！” 君烨鹰眼一瞪，道：“果真？好，把你的上司刺史大人叫来，我问问他！” “你，你凭什么叫刺史大人来？混账，你若是交不上银子就把店关了，自有人愿意交税开店！” “我就是不交，店也要开，你能拿我怎么样？” 县丞急眼道：“来人，把他抓起来！” 十几个衙役一股脑上前抓君烨，君烨没有拔开宝剑，这些小小衙役本不需要他费什么力气。 三下两下将不重用的衙役打的鼻青脸肿，跳到县丞面前的案台上坐下。 “你，你怎么敢！” 县丞眼看打不过，吓得战战兢兢。 师爷上前劝说：“县太爷，要不税就给他缓缓，让他们先把店开了。” 君烨冷戾道：“我要的不仅如此！” “那你想干什么？胆敢殴打朝廷命官吗？” 君烨拿剑柄敲县丞的脑袋，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你很快就知道！” 话音刚落，府衙门开了，穆江带着一个身穿官服的男人慌忙往里面跑，躬着身曲着背。 “殿下久等，下臣来迟了。” 此人正是刺史大人，他毕恭毕敬的作揖，一脸惶恐。 县丞吓得尿裤子，连滚带爬出了案台，颤颤巍巍道：“刺史大人，您说他是谁？” 刺史狠狠瞪他一眼，道：“这位正是当朝六殿下。” 第10章 皇宫动向 县丞慌忙忙跪下，使劲的磕头，“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君烨跳下案台，坐到县丞的位置上，拍响惊堂木，正色道：“朝廷征收的税只有两项，老实交代其他的税目是从哪里来的？” 刺史恭敬道：“殿下息怒，下臣会彻查此事。” 君烨拿出一个册子，道：“刺史看看，这是县衙向商铺征收的款项，我不知道是县丞胆大妄为，还是刺史也知情？” 刺史马上跪地，道：“殿下明察，下臣并不知情，都是县丞这个混账干的好事。” 县丞还要说什么却又不敢再说，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他只能唏嘘叹气求饶。 沉默半响，君烨道：“我也相信刺史不知情，你马上督促管辖之内的十六镇督查多征税的乱象，整顿关外来往商贸。至于县丞违反朝廷律法，即刻发配充军！” “殿下饶命。”县丞嚎叫着，被拖出了大堂。 君烨特别提点道：“另外将此事尽快如实上报朝廷。” 刺史忙不迭的拭汗，诚惶诚恐道：“下臣明白。” 君烨带着穆江出了府衙，刺史才松了一口气，道：“马上将今日之事写封奏折发往京城，咱们的呈报一定要比六殿下的早，不然本官这乌纱帽别想保住！” “是，大人！” 上个月，刺史从京城处了解到六殿下请旨来边关，原想着年轻小伙子是来玩玩，没想到竟如此不简单，不由的直冒冷汗，还好应付过去了。 在路上，穆江不解道：“殿下难道真的相信刺史的话？” 君烨肃声道：“如此大范围的征收当然不可能是小小县丞一力而为，官官相护，多和百姓征收的税款养了上上下下若干贪官，然，我目前还没法一锅端掉他们。” 穆江恍然大悟道：“原来殿下是为了让万岁爷知晓此事，这样就能给您记一功。” “我目前只是借此事博一个好名声传到父皇耳朵里，驾！” 请旨到边关，明面上是为躲避京城夺嫡纷争，实则他怎么可能不作出点拿得出手的业绩让万岁爷满意？ 一个月后，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皇宫里。 此时，正是晌午，高贵妃身穿华贵繁花锦服，妆容精致高贵，到了宣政殿门口。 “李公公，万岁爷这会儿空暇下来了吗？本宫熬了滋补汤送来。” 李公公笑说：“贵妃娘娘稍等，老奴进去通传一声。” 不一会儿出来，恭敬道：“娘娘请进，万岁爷等着了。” 高贵妃从身后掌事宫女手中端过描金盘，上面放着白釉瓷盅。 掌事宫女马上给李公公塞了一个钱袋，道：“李公公，您最近怎么没常到含光殿去？娘娘昨日还念叨您呢！” 李公公笑说：“近日万岁爷心情不好，老奴我可不敢乱跑。” 两人都知道，如今能让万岁爷发愁发火的无疑就是立哪位殿下为太子。 高贵妃刚到内殿，就娇滴滴的喊：“万岁。” 万岁爷上了年岁，正在批阅奏折，看到高贵妃，威严的脸上带出点笑，“爱妃来了。” “臣妾炖了冬虫夏草瘦肉汤，送来给万岁爷。” 恭敬的给他放在面前，递上玉勺。 万岁爷喝了一口，道：“爱妃有心了。” 高贵妃到身后给他捏肩，半截柔软的身子靠在万岁爷肩头，亲昵道：“万岁爷许多日子没去臣妾那里了。” 万岁爷摸摸她的手，问道：“烨儿来信了吗？” 高贵妃搂着他脖子，更显娇态，柔声道：“前些日子来了一封报平安的信，边关苦寒，信息不通，烨儿此去要吃不少苦。” 万岁爷道：“好男儿不怕吃苦，他去边关历练想法难得！” 高贵妃娇嫃道：“你们父子倒是想到一块儿去了，唯独把臣妾诓骗了，烨儿出门前是瞒着臣妾的。” “他是个有决心的孩子。” “要臣妾看是傻，万岁爷，您说臣妾怎么生了这么个傻孩子？什么都不争不抢，不苟言笑，像个小老头一样无趣。” 万岁爷笑着拿出一封奏折，递给她，道：“看看。” 高贵妃打开一看，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 万岁爷颇为欣赏道：“你啊看问题粗浅，烨儿沉重冷静，才思敏捷，朕一直看好他。此次他去边关并没有闲着，把周边十六县的税赋弊端揪了出来，此举可以将边关将士钱粮保障皆依靠朝廷的局面扭转。烨儿深以社稷为重，处事练达，朕深感欣慰。” “陛下，烨儿只知道干实事，不会表达，其实他最孝顺您。” “他的孝心朕知晓。” 二人刚聊的开心，李公公进来报：“启禀万岁爷，惠妃娘娘觐见，说是带了滋补汤来给万岁爷。” 高贵妃撇嘴，把万岁爷的脖子搂的更紧。 “先回去吧，过几日朕去看你。” 高贵妃也不敢再说什么，躬身道：“万岁可不能说话不算数，臣妾让小厨房准备好鲜虾云吞等着万岁啊。” “去吧。” 高贵妃出了宣政殿，看到惠妃也端着瓷盘，她是二殿下君越的母妃。 “贵妃万福。” 高贵妃道：“万岁爷刚喝了本宫送来的冬虫夏草，此时恐怕难以再用什么，惠妃恐怕白跑一趟了。” 惠妃没做声，跟着李公公进了思政殿。 回到含光殿，宫婢呈上信件，高贵妃打开看，正是太傅来的信，上面只写了两个字“勿动。” 勿动，高贵妃很聪明，马上明白前些天万岁爷发火是因为大殿下君蜀私下勾结朝臣，朝堂之上，纷纷上书劝谏立他为太子。 惠妃为了君越会铆足了劲儿找娘家兄长尚书令帮忙，而君蜀本是先皇后的嫡子，虽然没有亲母张罗，却有岳丈赵宰辅帮衬。 这些人这段时间都没闲着，可咱们这位万岁爷耳目同样众多，没有什么事能逃得过他的法眼。 高贵妃交代道：“去找一架织布机来，本宫接下来什么都不干，就织布。” “是，娘娘。” 万岁爷疑心颇重，太傅说的不错，此时不动就是最好的方式。 边关的天气，前一会儿还艳阳高照，后一会就风云突变。 这日君烨难得没有外出，身穿白色锦袍，刚才练过剑，发丝还有些汗未干。 第11章 我在干什么 姜笙走进后院，闻到酒气，惊讶道：“兄长，你在喝酒啊？” 君烨刚要合上手中酒囊的盖子，姜笙娇声道：“我也想喝。” “女孩子喝什么酒？别胡闹。” “就一口嘛！就一口，我今日心烦，兄长满足我这个要求吧。” 又拉着胳膊摇啊摇，君烨原本喝了点酒，被她撒娇的模样摇的春心荡漾。 递给她酒囊，道：“只许喝一口。” 却没想到姜笙拿起酒囊咕咚咕咚连喝几口，“咳咳。” “怎么喝这么多？” 君烨拿过酒囊，看到姜笙眼眸迷离，脸有些发红，果然是没喝过酒，一喝就上头。 “兄长，他们气死我了，糊弄我！” 扶她到床榻边，“上去睡会儿吧，你好说话，不糊弄你糊弄谁？” 连推带搡将她放在榻上，盖上被子，看她小脸白里透红，果然珍珠粉有奇效，如今的脸上光洁如剥了壳的鸡蛋，肤若凝脂。 小嘴唇不涂胭脂自然红润，没有了初见的裂口。 不知不觉躬身盯着她看了半晌。 忽然回过神来，“我在干什么！” 连忙将被子掖好要走，却被一只小手拉住。 “兄长，我会乖乖的听话。” 君烨在宫中也有皇妹，可却没有这样的。 她有时听话的让人心疼，有时喜欢胆大顶嘴，有时候敏感怯懦，有时候又洒脱烂漫。 这是小小年纪经历劫难而形成的复杂性格。 把她的手拉开，翻看了一下，从前的伤疤是否长好，抚摸了下她的手，上面还有几个疤痕大概永远也祛不了。 这本该是千金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却一到天冷的时候，在有炭火的地方发痒红肿。 前两日生冻疮，见她把手指挠的通红成胡萝卜状，君烨跑了两个镇子才买到冻疮药。 窗边放着冻疮药，他轻手轻脚取过来，给她挨个手指涂了一遍。 紫云端着茶点到门口，看到后悄悄的离开了。 越和姜笙相处时间长，君烨的压力越大。 压力来源于对她今后的各种设想，操心日后他不在她身边，她是否能过的无忧。 他甚至从地图上找不让朝廷查到身份的地方，到底哪里更适合居住。 给她买几家铺子，置办一个大宅院，留一大笔钱…… 是不是在自己离开之前，找到一个稳妥的男子，喜欢她的，能一辈子对她好的。 从哪里找？ 那个男人一定要眼里只有她，写保证书终身不纳妾……. 长叹一声，不由自主的伸手轻抚她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娘，别离开我……我害怕……” 姜夫人在刚到边关的时候，就染上时疫去世了。 姜笙拉着君烨的手更紧，“兄长，别走，我会听话的……” 姜笙，我们是不同路上的两条线，这一世你是你，我是我…… 君烨迈着沉重的步子出了房门，望着夜幕降临的远方许久。 若他是皇帝，发一道特赦令，姜笙就可以回到京城。 若他是储君，周旋一二，也许可以做到发特赦令。 穆江在门口，一个眼神暗示，君烨出了门，二人到后山空旷处。 “殿下，这是刚收到的飞鸽传书。” 君烨打开看后，望着远处的山脉沉思许久。 太傅来信说让他继续蛰伏忍耐，出京城已经一年，事实上局势依然没有大的改变。 大殿下君蜀心机深沉，近来接连干了几件让万岁爷满意的事，朝臣已经开始往他身边倾靠。 二殿下君越勾结朝臣，被万岁爷怒斥罚闭门思过，可终究没有断了他争储的可能性。 时光荏苒，冬去春来，一年过去。 千里之外的京城里。 皇宫门口，停下一辆雅致的马车。 车上走下来一位端庄的女子，穿的一袭月荷彩绣软纱裳，百蝶襦裙。 “这位是待中郎家的苏朝颜小姐，到含光殿拜见高贵妃娘娘。” 侍卫看了拜帖，恭敬的将苏朝颜迎进去。 要知道待中郎可是在皇帝左右侍奉的官员，是除了禁军侍卫以外，每日离皇帝最近的官员，故而人人都要敬着三分。 而苏朝颜的父亲待中郎是在原官职上特加的荣衔。 含光殿里，掌事嬷嬷引着苏朝颜进了内殿，高贵妃热情的亲自起身拉她到花梨软榻上坐下。 “让本宫瞧瞧，朝颜越发出落得有沉鱼落雁之美。” 苏朝颜谦逊道：“贵妃娘娘谬赞了。” 她的声音柔中带着一些难得的刚强，一双柳叶眼，整体纤细悠长，具有弧度，却非常有神。 “烨儿去边关一年了，这是刚收到的信件，这孩子太过上进，让本宫颇感欣慰。” 苏朝颜接过信件，仔细的看每个字里行间，尽管只有短短两行，竟使她看的纤眉上扬，唇角含笑。 高贵妃看在眼里，非常笃定眼前这位姑娘对君烨痴情一片，如此正合她意。 “殿下还是一如既往的干练，短短两行字却写的行云流水间有万马奔腾之恢宏气势。” “本宫是没看出来，朝颜倒是烨儿的知己。你们年岁相当，前几年又一起在太傅那里上学，感情深笃，烨儿事业心重…….” 高贵妃没有再说下去，眼见苏朝颜一脸羞涩。 “殿下人中龙凤，志向高远，不拘泥于儿女情长，父亲总说这才是男子典范。” 高贵妃拉着苏朝颜的手，赞同道：“朝颜果然是个慧眼识珠的好姑娘，烨儿也曾夸过你才华横溢，想来是极其欣赏你的。他虽在边关历练，朝颜可以时常到宫里来陪本宫聊聊天。” 苏朝颜忙躬身道：“臣女会的，就怕叨扰贵妃娘娘。” “怎么会？本宫无聊得很，有你陪本宫说说话再好不过了。” 刚说着小公主南星进来，手里拿着纸鸢，她还不到及笄的模样，梳着两个双耳发髻。 这一看有小公主陪着，怎么也不可能无聊，场面略显尴尬，苏朝颜和兰贵妃都心照不宣什么意思。 一直待到了晌午，苏朝颜才出了含光殿。 “小姐，您还去拜访大殿下的夫人吗？”她问的是大殿下君蜀的夫人胧铭。 “不去了，改日吧。” 昔日苏朝颜和胧铭都是君烨的同窗，和君蜀，君越，以及七八个朝中才俊一起在薛太傅那里学习。 第12章 她的唇滚烫 边关的春天，没有那么春意盎然，唯见黄沙比其他季节要少。 这日是个晴空湛蓝，白云飘荡的好天气。 经过一年的学习，姜笙已经比从前成长许多，人也变得更自信，管理起事务初显成熟。 君烨在长廊处自己对弈，看到姜笙带着紫云走进院子，她比从前长高了一个头。 身着粉色丝绸长裙，肩若削成，腰如约素，款款走来，如诗如画。 越发玲珑标致，已然从少女出落成了袅袅娉婷的女子。 “兄长！” 姜笙端庄大方款款到跟前，眉若弯月，清眸璀璨，如湖水般深邃。 双唇点绛，她的嘴唇如花瓣般柔软，微微上翘，散发着迷人的微笑。 君烨抬眸凝视，虽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眼底却泛出潋滟之光。 姜笙优雅的坐在蒲团垫上，倒了一杯茶水，不紧不慢的喝下。 “兄长，我有个请求。” “说。” 姜笙欲言又止，忽然抓住君烨的衣袖，央求道：“我想去放纸鸢。” “去吧，让紫云陪着你同去，后山有片空地，再差嬷嬷带些糕点果子给你玩累了用。” 姜笙摇他胳膊，撒娇道：“兄长陪我去嘛，去嘛。” 每回央求都用的是摇胳膊这招，晃得君烨眼晕，心晕。 “我有事做。” 拒绝的一点不拖泥带水，姜笙抚丝帕，撇嘴道：“今日是我生辰，就这么一个请求，兄长都不答应，当真没意思！” 君烨看她委屈巴巴，眼眸有泪光，小嘴儿嘟囔，准是在偷偷骂他，心软道：“既然是你生辰日，我答应同去。” “真的吗？” 姜笙高兴的起身蹦蹦跳跳，裙摆转出一朵圣洁的莲花，扫见君烨盯着自己，马上收起兴奋，抿唇道：“兄长，我不该跳，下次不会了。” 君烨从蒲团垫上站起来，伸手缓缓触碰到她的脸，姜笙心里狂跳，睁着清澈明亮如秋水的大眼睛凝视他。 “脸上有片花瓣。” 君烨取下粘在姜笙脸上的花瓣，放在她手心里。 是不该拘着她做端庄的大家闺秀，即便是名门闺秀，也该是自由自在的。 “笙笙，日后想跳就跳，不需要太注意女子形象。” 他喜欢看她开怀大笑的模样，喜欢她笑的时候眼睛弯成小月牙，露出一排洁白的小牙齿。 姜笙以为自己听错了，虽说君烨从未明令要求她做大家闺秀，可她是这样理解的，于是日日端着自己，想让他满意。 “兄长，我们先一起去画纸鸢，然后再去后山，好吗？” “可以。” 君烨以为她会画喜欢的牡丹花，却没想到姜笙画的是燕子。 姜笙看着燕子，心中默念，希望有朝一日我可以回到京城，我要报仇，让陷害爹爹的人付出代价，我要恢复爹爹大将军的名誉。 还有一个牵挂的人在京城，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了？那个对她来说非常重要的人。 放风筝是个体力活，姜笙奔跑了半日，倒在草地上软软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君烨在旁边看着远处的山脉沉思。 过了许久，转头看到姜笙睡着了。 眼看要下雨，抱起她往回走。 姜笙睡得迷迷糊糊，伸出柔软的玉臂揽住君烨的脖颈，趴在他胸前酣睡。 这是君烨第一次抱女子，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情愫，也搞不懂刚才为什么抬手就抱起了她？ 他走的很慢，慢到忘了天边有乌云。 倾盆大雨，说下就下，豆大的雨点滴到脸上，姜笙被雨点打醒，“下雨了？” 竟和他贴的如此近，二人不禁顿住，互相凝视对方，直到满脸雨水。 君烨赶紧放下姜笙，姜笙羞涩的拉了一下裙摆。 还没回过神，君烨抬起袖子遮住她的头，将她护在臂膀下，道：“咱们跑回去。” “好。” 她在他臂弯下跑，他跟着她遮着雨，为了让她少淋一些雨，不知不觉二人靠的越来越近，君烨直接揽住她的肩膀。 二人一路狂奔，总算到了宅院，紫云拿着油伞在门口焦急的等。 “小姐！” 君烨把姜笙推到油伞下，道：“让厨房煮些姜汤给小姐喝。” “知道了，公子。” 他径直在雨中跑回后院屋子。 姜笙看他奔跑的背影，回想起刚才醒来在他怀里，心里像小鹿乱蹦，越想越悸动。 入夜，君烨刚要歇息，听到叩门声。 紫云焦急的说：“公子，小姐好像发烧了，怎么办啊？” 君烨外袍都没穿，急忙跑进主屋。 一摸姜笙的额头滚烫，手也热的厉害。 嬷嬷端了水盆进来，君烨把锦帕放进温水里浸湿，敷在姜笙额头上。 “再取一块锦帕。” 紫云用从柜子里找了一块锦帕，君烨浸湿拧了半干，给姜笙的手擦拭，又把袖子往上翻了翻，擦到小臂处。 穆江又端进来姜汤，君烨抱起姜笙，“笙笙，喝点姜汤。” 姜笙发烧已经神志不清，嘴巴闭得紧紧的，捏下巴都打不开。 君烨焦急，思索半天道：“你们先退到门口去守着。” “是，公子。” 几个人退到门外，关上房门。 君烨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放姜笙躺下。 自己喝了一口姜汤，定定看着她，慢慢闭上眼睛，靠近她的唇，她的唇滚烫，唇唇相依，一点点给输送了进去。 反复数次，终于把一碗姜汤送进了姜笙口中。 又脱了她的袜套，拿湿锦帕擦拭脚心，小腿。 一刻不歇的忙到半夜，可姜笙的体温还是居高不下，君烨顿感不对，焦急的踱步，该不会不是受寒发烧？ 马上推开门，吩咐道：“准备马车，带小姐去镇上找大夫看。” 穆江赶紧去套马车，紫云收拾了些东西，君烨抱起姜笙出了门。 一路上颠簸，马车跑得极快，君烨将姜笙抱在怀里，生怕磕着碰着她。 第13章 含水给她喂进去 两个时辰后，到了小镇，因为是半夜，唯一一家医馆门是关着的。 穆江道：“公子，你先等等，我去找大夫。” 马车上，君烨心急如焚，额头靠在姜笙额间，竟还是滚烫。 “水囊。” 紫云赶紧递上水囊，君烨给姜笙喂，“笙笙，喝点水。” 姜笙高烧不退，胡言乱语，嘴巴通红，嘟囔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君烨掰她下巴喂水，多一半顺着她的脖颈流下。 “怎么如此不听话！姜笙！” 没法子，自己又含了一口水给她喂进去，紫云连忙转头看向马车外，道：“公子，我到外面守着。” 君烨接连给姜笙喂了一些水，发烧了补水最为关键。 过了一个时辰，穆江拖着大夫跑来，是从大夫家里把他拉来的。 进了医馆，大夫是个老头，看了眼姜笙通红的脸颊，又翻眼珠看了看，叹气道：“不好说，你们都戴上面罩，这姑娘恐怕不是普通受寒发热啊！” 君烨怕的就是如此，问道：“大夫不用管我们，抓紧给她用药，用最好的药，多少银子都无妨，若是需要地方去取，我们马上去！” 大夫又诊了脉，道：“若是时疫，用什么药都没法子根治，只能希望这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只是感染了风寒吧。” “时疫？” 穆江马上拉君烨，着急道：“公子，我们来照顾小姐，你赶紧躲避！” 当朝的尊贵六殿下，怎么能被时疫所传染，这是万万不可的。 君烨狠狠瞪他一眼，吼道：“休要废话！” 大夫倒是个热心的，给每人发了一块布，让遮上脸。 君烨苦笑，已经唇唇相依过了，遮脸隔离还有何意义？ 穆江不管那么多，执拗的给他戴上蒙面。 大夫抓了草药，穆江和紫云去熬煮。 君烨不知不觉才发现自己一直拉着姜笙的手，她的手心滚烫，同时燃烧着他焦灼万分的心。 姜笙，你一定会没事的，我还有许多东西没有教你。 好在灌下草药，几个时辰后，姜笙的体温逐渐降了下来，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大夫道：“福大命大之人啊，也幸好你们送来的及时，倘若拖一天，神仙难救，很多这样情况的，最后都高热不退，活活烧死了，内脏都烧熟了……” 紫云哭的满脸是泪，道：“都怪我发现的晚，小姐淋完雨回来，沐浴后说想睡觉，两三个时辰后我叫她用晚饭，才发现她发烧了。” 君烨道：“劳烦大夫借我们灶台，给她煮点米汤补补营养。” 此时天刚蒙蒙亮，镇上的鸟叫声不绝于耳。 “用吧，这草药还得喝两日观察一下，你们就住在这里，等姑娘退烧了再走最为稳妥。” “谢谢大夫。” 君烨又吩咐穆江去买些蜂蜜，牛乳回来。 姜笙从医馆床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又一天的夜幕降临之时。 她的手被握着，睁眼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憔悴的脸。 君烨靠在破烂的灰墙上，困顿的睡着了。 却一直没松手。 姜笙不忍心叫醒他，尽管她感觉口渴的嗓子眼冒烟。 紫云送进来米汤，看到姜笙睁着大眼睛，“小姐，你醒了？” 君烨听到马上扑腾坐直，一双塌陷的眼窝尤为明显。 “笙笙，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伸手摸她的额头，似乎不烫了，又不是很确定，将他的额头贴上她的额头，感知了一下，才如释重负道：“这下总算是退下去了。” 就在刚才两个额头触碰的瞬间，姜笙的心突地一下，差点跳出来。 鹿眸闪着光定定的看着君烨，君烨才反应过来刚才的举动过于亲密。 清了清嗓子道：“给小姐喂些水，把这碗米汤喂光。” 说完出了屋子，到外面去。 紫云到床边，扶起姜笙，给她喂米粥，“小姐，你可吓死咱们了，公子都急疯了，他吼人的样子好吓人。” 君烨是差点急疯了，甚至打算去找刺史，让召集十六镇所有大夫来会诊。 穆江看他出来，道：“公子，那草药您要不要也喝两副。” 君烨道：“放心，我没事。” 穆江欲言又止，道：“您不是普通人，日后还请保重身体为上。若是贵妃娘娘知道，太傅知道……” 君烨拍拍他的肩膀，道：“只要你不说，他们就不会知道。” “殿子难道忘了自己的宏图大业吗？万不可在儿女情长上乱了心神。” 君烨鹰眼瞪他，道：“是母妃让你盯着我的？” 穆江小声答：“不是，我只忠于殿下。” 君烨狠厉道：“你敢把姜笙的事说给母妃，我宰了你！” “殿下，你是不是喜欢上姜小姐了？” 君烨愣了一下，道：“胡说，我是尽责任。” 穆江撇嘴，他可看的明明白白，就连府里的下人都明明白白。 “殿下，你们没有未来，姜小姐又回不了京城……” 君烨狠厉道：“滚！” 穆江赶紧一溜烟跑去给马喂草。 翌日，姜笙没有再发烧，君烨决定带她回家。 紫云扶她下了地，接连几日高烧，姜笙体力耗尽，走的轻飘飘，差点一头栽倒。 君烨一把将她抱起。 “兄长，我可以自己走。” 君烨没做声，神情冷峻，姜笙没敢再说什么。 马车上，姜笙昏昏沉沉睡着了，君烨拉她靠在自己肩头，路不平，晃动的太厉害，他又把她揽在怀里固定些让她睡。 回到宅院，下了马车，将姜笙抱回主屋。 门口干活的嬷嬷小声嘀咕道：“公子对小姐可太好了，看来咱们府里要有大喜事了。” 第14章 尽的什么责任 “是啊，反正瞧着没有血缘关系，郎才女貌般配极了。” “前日，穆管家说公子让给小姐筹备及笄礼，小姐还有一个月及笄吧？不如把及笄礼和成婚礼一起办了。” 几个人偷偷讨论，穆江在后面清清嗓子，吓得几个嬷嬷四窜逃跑去干活。 回到主屋，君烨给姜笙掖上被子，二人因为这几日的亲密接触，此时都有些尴尬。 “好好养着，有需要的就和她们说，想吃什么也交代下去，这几日让穆江管家，你放心休养。” 姜笙拉他袖子，道：“兄长，我感觉好多了，想看你房里那本《罗织经》。” 只因为那日君烨提了一嘴，“你太单纯，不清楚人心险恶，该看看《罗织经》，多了解些坏人如何罗织阴谋诡计。” 紫云跟着去，不一会儿就把书取了回来。 “小姐，睡会儿再看吧。” “不行，我得赶紧看，这样兄长问什么我就能答出来。” 靠在榻边，长发披散在肩头，打开书认真看起来，抚摸书有种握住君烨手的温暖感觉。 “我是怎么了？” 姜笙感觉一想起君烨就脸烧心跳，哪里知道君烨在隔壁房里也一样，甚至吩咐穆江道：“准备冰水，我要沐浴，让脑子清醒一下。” 沐浴桶里，是冰凉刺骨的井水，君烨浸泡在里面，露出半截健硕的胸肌和水中若隐若现的腹肌。 寒气从周身散发出来，他不断的告诫自己我只是尽责任，心底有一个声音问道：尽的是什么责任？ 前世相爱一场的责任？如今兄长的责任？大将军之女可怜，作为钦佩他，照顾他的女儿？ 待她及笄，就抛绣球招亲……. 一夜都没有安睡，昏昏沉沉直到翌日早晨，打开房门伸了个懒腰，见隔壁门开着，想着看看姜笙身子好些了没。 走进去一看，姜笙倚靠在床榻上，披着锦缎短褂，黑缎般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一张脸病了几日显得更娇小，手里正拿着针线。 她太专注，连他进来都没发现。 忽然听到冷冷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姜笙抬头，手不小心被针扎了一下，痛的刚想叫，看到君烨一脸怒气，一下子把疼憋了回去。 “兄长…..我想给你缝一件外袍。” 她手里拿着一件缝了一半的银色长袍，圆领已经可见，正在缝袖子。 “你身子好了吗？” “好多了。” 君烨心情复杂，说不上是心疼她大病初愈，面容憔悴干这活，还是因为她太将他放在心上，还是因为别的，总之冲动之下，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衣袍。 “身子好了就该好好看书，多学本领比什么都强，做这个有什么用？” 说得话比腊月里的冰还要刺骨伤人，姜笙一双黑眸凝视他冷峻的脸，眼泪夺眶而出，晶莹剔透如断线的珍珠滴滴滑落。 君烨心一抽一抽，拿着衣袍快步出了房门。 紫云刚好从院子里进来，吓了一跳，跑进门，看到姜笙望着窗外流泪。 “小姐，你没事吧？” 紫云赶紧递上锦帕，姜笙趴在膝上小声啜泣。 哭了一会儿，从枕头下面抽出《罗织经》，翻开边看边呜咽道：“兄长不高兴肯定是因为我没有好好看书。” 紫云看到旁边的针线盒，猜出君烨刚才拿出去的衣袍是怎么回事。 隔壁房间里，君烨看到桌上的外袍，心乱如麻，她肯定很伤心。 可自己说的没错，她不该把时间浪费在这件事上，应该多学本领，这样他离开她的时候才能放心些。 两日后，姜笙身子好的差不多了，出门走走，想着到前院去看看下人们这几日工作都干的怎么样。 今日太阳好，穆江正在晒书，都是君烨让寻来的孤本。 “前日下雨，这些书在路上被浸湿了，正好晒晒。” 紫云帮着弄，道：“这些都是公子给小姐准备看的吗？” “是也不是，公子平素最爱看书。” 紫云撇嘴道：“前日，公子为了看书的事气恼小姐，可他不知道小姐是看到他的衣领起毛，熬夜给他缝制衣袍，惹得小姐哭了好久。” 穆江叹息道：“长痛不如短痛，公子总要离开小姐的，她也该坚强起来，不就是为了让她多学些东西，日后好生存吗？” 紫云连忙问：“什么？难道公子不和小姐成婚？他要走？什么时候？” 穆江又在石头上放了两本书，道：“说不好，也许几个月，也许半年，我们公子总要走的。” 姜笙手里的小本子掉在地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后院的。 兄长要走？回想起种种，他曾经提起过她及笄的话，虽没有说下去，当时就觉得有深意。 他认识父亲，所以照顾她，他的根不在这里，怎么可能不走？ 姜笙躺在床榻上，只觉得好冷好害怕。 难怪他总是急着教自己本领，是一直做好了走的准备。 兄长该不会等她及笄就走？姜笙急的火烧火燎，却又不敢去问君烨。 次日清早，紫云欢天喜地的跑进来，手里端着一个大盘子。 “小姐，今日是你的及笄礼，奴婢赶紧给你梳妆。” 姜笙冷冷问道：“兄长呢？” “公子在前院看着准备东西呢！这是公子准备给您今日穿的礼服裙，颜色是小姐喜欢的，快试试。” 姜笙脑子里有个声音不断的说，兄长等我及笄就会离开，我不要及笄，他就不会走。 “小姐，您怎么了？” 紫云刚端着瓷盆过来给她梳妆，姜笙跑出门去。 “小姐您干什么去啊！” 姜笙跑到后院马厩去，跳上闪电就往外面跑。 前院里喜气洋洋，挂着彩绸，鲜花环绕，是为姜笙的及笄礼。 “小姐！” 君烨本在编织等下姜笙要戴的牡丹花环，听到马蹄声，忽然看到院子旁边，姜笙骑着闪电跑出了院落侧门。 第15章 压抑的情感爆发 “姜笙！” 君烨惊愕，迅速的跑到后院马厩，牵出自己的坐骑，跳上去追姜笙。 “驾！” 紫云急的跺脚，穆江看着君烨骑马离开，无奈摇头。 正在准备糕点的嬷嬷道：“小姐今日及笄，怎么不高兴了？这可是大日子，公子让准备的这规格够得上官家小姐的及笄礼了。” 姜笙使劲的抽鞭子，闪电奔驰的极快，真如其名，快如闪电。 君烨策马追赶，在后面喊道：“姜笙，停下，危险！” 她虽然马术不错，可一直这样疾驰，若是在前面碰到大树，或者突然出现的东西，马儿会受惊尥蹶子。 君烨使劲的拍马背，终于追上姜笙的闪电。 “姜笙你疯了吗？做什么？” 姜笙吼着：“我是疯了，兄长不用管我的死活！” 二人在大风呼啸中策马奔腾，果然前面有挡路的树，闪电忽然扬起前蹄嘶鸣。 姜笙从马背上被甩出来，君烨跳起将她在半空中接住。 拦腰抱着她，君烨肃冷的眼眸让姜笙更添一层伤心和恼怒，正好这里是个斜坡，刚落到地上，她就爬起来要跑。 被君烨抓住，二人都没站稳，从斜坡上抱着滚了下去。 下面是一片难得的放牧草地。 姜笙使劲的挣脱，“放开我！” 君烨抓着她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 “姜笙你干什么？” 姜笙咬唇，眼泪一股一股往外流，忽然吼道：“我不要及笄！” 君烨似乎有些明白过来，沉默许久道：“姜笙，你不是小孩子了，这是你应该面对的现实。” 姜笙一听，伸出手使劲的推他，哭着喊道：“兄长不要管我！你走吧，现在就走！呜呜呜…….” 她挣得小脸通红，眼睛哭的像个桃子，嗓子里呜咽抽泣声，伴随着一声一声，“你现在就走，别管我！” 这句话是姜笙怕的事，也是君烨每天都会想的事，压抑着的情感犹如决堤的河水瞬间爆发出来。 他定定看她半晌，再也控制不住，手掌扶住她的后脖颈，低头缓缓亲到她哭的呜呜泱泱，微启的小嘴。 唇唇相碰的瞬间，在二人心房中炸开了电流的火花，那强忍着的汹涌爱意犹如打开了闸门，再也无法克制。 姜笙的呜咽声逐渐被挤在嗓子眼里，被他触到的瞬间心一阵狂跳，半晌才清醒过来，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他的呼吸。 唇上的温热触感一直都在，只是就这样定定的，互相凝视。 君烨放开她，二人沉默。 姜笙慌忙要起来，却被他一拽，又倒在了他的怀中。 “姜笙…..”他的声音略带低哑。 姜笙此时仿佛做错事的模样，带着紧张，不敢瞧他。 君烨凝视她，眼眸中仿佛要生出花般璀璨，忽而手揽住她的腰身，惊得姜笙一个激灵。 另一只滚烫的手轻捏住她的下巴，缓缓靠近，“笙笙，闭上眼睛。” “…….” 姜笙听话的闭上眼睛，只觉得他的呼吸越来越近，直到唇上又被温热覆住。 这一瞬间，天地的风如同静止，她似乎失去了五感，除了唇上的温热，什么都感觉不到。 从最初的触碰，浅尝辄止，到慢慢加深力度，她的唇香甜柔软，足以让他沉醉，他只觉得一向沉稳自制的自己，仿佛随时有可能失控。 许久，他撬开了她的贝齿，姜笙承受着他的温柔和狂热，只是张着口不敢动。 由着他含着两片唇瓣吮吸舔咬，他在芳香津液里找寻她的小舌。 找到后轻柔的包容吮着吸着，仿佛要将她用爱全部包围。 姜笙的身子越来越软的伏在他胸膛处，二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初尝亲吻滋味，心中的悸动犹如铁树开花般惊奇万分，犹如五光十色的彩虹开在心房。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松开她，看着她绯红的脸颊，低垂的眼睫带着娇羞，小嘴被他嗦的通红。 “笙笙？害羞了吗？” 姜笙在他腿上坐着不敢动，低头看着地上的小草。 她很想问穆江说君烨要走，是什么时候，她很想问他的身份，能带她一起回家吗？ 可她知道自己是流放的罪奴，没办法离开边关。 想着想着，难受到又泪流满面。 君烨心疼的给她拭泪，他第一次亲一个女子，手忙脚乱，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那晶莹剔透的珍珠泪在她雪白的脸颊上，让他不由自主靠近亲吻。 泪珠被挤破在他的唇上，是咸的。 “不哭了，笙笙，听我说好吗？” 姜笙忽然扑到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呜咽道：“我害怕，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一定乖乖的温书，算账，管人，管铺子。” “我什么都听你的…….呜呜呜…….” 君烨抚她头，心疼难当，道：“不离开，我不离开姜笙，不伤心了。” 亲吻她的额头，给她擦泪，这张小脸红一道白一道，泪痕斑驳。 君烨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拿到那张赦令，带姜笙离开边关，回到京城！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长木匣子，抽开一看是一枚精致的白玉牡丹花纹簪子。 “今日是笙笙的及笄嘉礼，及笄俗称“上头”、“上头礼”。笄，即簪子。我送此物做你的及笄礼，看看喜欢吗？” 姜笙泪汪汪，哽咽说：“喜欢。” 若是天上的爹娘看到她及笄了，也会很欣慰。 “来，我给笙笙簪上。” 君烨把白玉簪子插在姜笙一边发髻上，“这个簪子不足以匹配笙笙，日后我送你更好的。” 姜笙摸发簪，白玉冰冰凉凉，光滑细腻，“你送我的就是世上最好的礼物，我很喜欢。” 她坐在他怀里半响，不敢动，尽管相处一年有余，可从未如此亲密过，心里小鹿乱撞不知如何是好。 第16章 我们成亲吧 边关的天空总是那么辽阔，蔚蓝如洗，偶尔有几朵白云悠闲地飘过。 草儿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难以割舍的情感。 君烨抚她发丝，问道：“笙笙，我们成亲吧？你心悦我吗？” 君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这样说，难道这个念想已经在他脑海里酝酿过无数遍了？ “成亲？” 姜笙想到府里下人有时候的窃窃私语，他们都说公子对小姐好，总有一日二人是要成婚的。 成亲了，兄长就不会离开我？ 短短几年，父亲，母亲接连离开了她，天知道她有多怕眼前的这个兄长也会不翼而飞。 “我要成亲！” 君烨抱住她不住的亲吻她的额头，“笙笙，你真的想好了？要嫁给我？” 只要兄长不离开我，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想好了。” “那你可心悦我？” “心悦啊！兄长是最好的。” 君烨宠溺的点她鼻尖，道：“很快就不能叫兄长了。” 姜笙知道男女成婚后，女子是要叫夫君的，不由的害羞，脸上浮现出一团桃花般绚烂的红晕。 他要做她的护身符，不光带她离开边关，还要将她带在身边，永远保护她。 “好，咱们回去准备，明日就成婚！” “太好了！我要成婚了！” 君烨扶着姜笙起来，姜笙兴奋的转圈跳，尽管裙摆上全都是土，依然犹如盛开的莲花般圣洁娇艳。 君烨眸光盛满爱意和宠溺，定定凝视她，嘴角上扬出露齿而笑，这是他平日里从没有过的表情，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姜笙摇君烨胳膊，娇声说：“兄长，我想要婚礼上洒很多很多牡丹花花瓣…….还想要你背我……” “准了。” 二人从一边的坡上手拉手爬上去，看到君烨的马还在，而闪电不见踪迹。 “闪电呢？” 君烨道：“或许它跑了，或许它回家了！” “回家了？” 姜笙被抱上马，坐在君烨的前面，这回不似刚相识时，而是紧紧的贴在一起，君烨手揽住她的腰，姜笙又在心里噗通一下。 “驾！” 马儿奔驰，两个人喜笑颜开，咯咯的笑，仿佛找到了最美好的方式，一扫从前郁闷压抑的心情。 “姜笙，我心悦你！” “景辰，我也心悦你！” 最初的怦然心动，源于惊鸿一瞥，或许是从那个前世的梦，或许是从那幅画像，或许是黄沙席卷而下小小的她。 君烨终身都忘不了那日黄沙下，戴着头巾下那双黑白分明，澄澈犹如一汪春水的无辜大眼睛。 回到宅院的时候已经天黑，君烨跳下马，将姜笙抱下来。 穆江和紫云在门口等，看到二人脸上带着情意绵绵的朦胧爱意。 紫云心中高兴，可穆江却一脸复杂担忧，黑着脸道：“公子，我去喂马。” 姜笙连忙问：“闪电可有回来？” 穆江没理她，自顾自的牵着马去马厩。 紫云说：“回来了，奴婢还以为是小姐放它回来的呢！给它已经喂好了嫩草，小姐放心吧。” 君烨伸手想拉姜笙，迟疑了一下，而后坚定的一把拉住她的小手掌。 姜笙脸红心跳，抿唇甜笑，眉眼弯成月牙转，终于让兄长答应不走了。 回到后院，二人在走廊上依依不舍，君烨抚她头，温声道：“笙笙，今日沾了不少灰尘，沐浴后好好睡一觉。” 又问：“有没有摔疼哪里？” 姜笙摸乱的发髻，“不疼，兄长着地比我多。” 从斜坡滚下去的时候，君烨抱着她，没让她伤到。 “进去吧，再让厨房做些吃的送来。” “好，给兄长也送一份夜宵。” 君烨非要看着她先进去，紫云偷笑，先进去准备沐浴的衣物，看来小姐已经把公子套牢了，这下就不会难过哭鼻子了。 后院马厩里，穆江给马喂草，嘀咕道：“公子真是糊涂，若是让宫里知道他和罪臣之女好上了，那怎么得了？不行我必须去劝劝他迷途知返！” 说着扔下草料，往君烨房里跑去。 “公子，你不能和姜小姐在一起。” 君烨沐浴后已经换上了白缎絷衣，浑身散发着少年的俊朗气质，瞪他一眼，道：“你不想活了？说什么混账话！” 拿起书靠在窗边看，交代道：“明日咱们去城里采办成婚用品，我后日要和姜笙举行大婚礼，是仓促简单了些，可边关就这条件，委屈她了。” 穆江脱口而出，“我不同意！” 君烨拿起桌上的茶杯扔向他，道：“混账，轮的着你同意吗？” 穆江接住茶杯，过来小声嘀咕，恳求道：“殿下，您从小的志向是什么？开太平盛世，利万民社稷，难道都不要了？” “这与我成婚有什么冲突？” “当然有，您娶了罪臣之女，若是让万岁爷知道就是一条大污点！” 君烨放下书卷，抱着双臂，眸光悠远，笃定道：“我一定会拿到特赦令，带姜笙离开边关。” “那若是拿不到呢？殿下，你不该儿女情长。” 君烨忽然冷鸷道：“滚！” 穆江了解他，知道此时多说无益，只能退下。 出了房门，正好在走廊上碰到紫云端着茶点，“穆管家，你怎么了？” 穆江没好气道：“你劝劝你们小姐，别缠着我家公子！” 紫云气愤道：“什么我们，你们的，小姐和公子都要成婚了，不是一家吗？” 穆江翻白眼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什么一家人？云泥之别！” 看他走远，紫云跺脚骂道：“看我逮着机会不给公子告状，敢贬低小姐，狗胆包天！” 沐浴桶里玫瑰花般散发着香甜之气，姜笙泡在里面，想起今日在草地上君烨亲自己的情景，脸火烧火燎。 紫云端着茶点进来，疑惑道：“小姐，水太烫吗？您的脸怎么那么红？” 姜笙又把身子往水里浸了浸，伸着小脑袋羞涩的甜笑。 她情窦初开，还不知爱为何物，反正只要景辰不离开我就好，他的唇很软，有股清冽的香气…… 第17章 是他先动了情 嘿嘿嘿，越想嘴唇翘起越多，出了沐浴桶，换上了中衣小衫，拿着玫瑰花饼发呆。 “给兄长送夜宵了吗？” “前面香菱送去了。” “香菱？哦，是柳嬷嬷介绍来的她侄女？” 紫云道：“看起来人是个勤快的，可感觉心思看不透，比奴婢大两岁，有几分姿色，走路一扭一扭的，看着就俗。” 姜笙笑说：“这我明日要好好瞧瞧看是不是个美人。” “美算不上，不过男人喜欢那样的，几个护院都围着她问东问西。” 紫云整理好了被褥，道：“小姐，快睡吧。” “好。” 房门关上，姜笙上了床榻，翻来覆去睡不着，又开始担心君烨会不会偷偷离开。 出去叩响了旁边的房门。 君烨刚要歇息，听到敲门声，打开房门，看到姜笙披着长发，身穿杏色绣花小衫，鹿眸亮晶晶，小脸娇嫩，白里透红，手里端着小碟。 “兄长，我给你送鲜花饼。” “我吃过了。” 他毫无要请人进去的意思，姜笙只好央求道：“兄长，我害怕，想和你说说话。” 这才听他说，“进来吧。” 进了门，放下小碟，姜笙瞅到里屋床榻，撒开腿爬上去。 君烨关上门，看她一溜烟上了床榻。 走过来问道：“你干嘛呢？” 姜笙抿嘴道：“我想和你睡。” 君烨一时懵了，抚了一下头，道：“姜笙，虽说你及笄了，可也不能……是不是把我讲的‘男女授受不亲’忘光了？皮痒是不是，想打手板？” 姜笙撇嘴，一本正经道：“景辰，你今日怎么说的，忘了吗？咱们都要成亲了啊！” 她连兄长都不叫了？ “那婚礼办了吗？” “没有。” “那如何睡在一起？” 那眼眶里说有泪就有泪，亮晶晶的晃眼，她如此主动，他是不该太过冷酷。 于是坐到床边，伸出温热的指腹给她抚泪，哄说：“我不是说了成婚，就不会离开，怎么还哭？” 姜笙抱住他的腰，委屈巴巴道：“可我怕一睁开眼睛就看不到你了，怕到不敢睡觉。” 这算不算表白？君烨的心底生出甜蜜的微波荡漾。 “笙笙为什么想和我成婚？” “咦？不是你说的吗？” 君烨点她鼻尖，继续问道：“那你知道成婚意味着什么吗？” 姜笙擦了把脸颊上的泪，思索道：“这世上父母兄弟会有各自的家庭，都没法一直在一起，唯有夫妻是永不分开的。” 她说的倒也没错，姜笙拉着君烨胳膊，撒娇道：“所以我们若是成亲，你就不会离开我，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 这话听着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她是为了他不离开，才想要成婚的？ “你是怕我离开，才想成婚的？” “是啊！” 君烨忽的恼怒，冷戾道：“下去！” 他严肃起来吓死人，姜笙怯怯的下了床榻，“兄长……” “回去睡！” 姜笙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君烨将门一把关上。 这小丫头，居然把他当做工具人，并不是因为喜欢他才想成亲，只是想获得保护和陪伴，小没良心的。 当感情不对等的时候，付出多的一方必然会心里不平衡。 亦或者谁先动了情，谁就会被困扰。 “兄长，我错了……” 门外声声恳求，软糯糯的音色，君烨逐渐软和下来，隔着门问道：“你错在哪儿了？” “我错在今日睡前没有看《罗织经》，兄长，你教我的，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君烨长叹一声，终究是对牛弹琴。 二人一个里面，一个在外面，隔着门板靠在一起生闷气。 姜笙噔噔噔跑回屋把《罗织经》取来，坐在门口看。 许久，君烨听到外面没动静，打开房门一看姜笙坐在门边睡着了。 手里攥着书卷。 一摸她身上发凉，赶紧抱起来回了屋里。 放在床榻上盖上被子，摸了下额头体温正常才放心。 看着熟睡的她，君烨陷入纠结中，原本今日决定成婚是坚定的，怎么听她说完，开始思索这个决定是对是错？ 她还不懂情爱，日后会后悔吗？ 抚她额前的发丝，呢喃道：“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一想到某天要离开她，心如刀绞般痛楚。 舍不得她，放不下她，是他先动了情。 翌日清早，姜笙醒来，伸了个懒腰，看是在君烨房里，窃喜道：“嘿嘿，兄长还是心软了，他就是看不得我挨冻受苦。” 屋门开了，是个不认识的女子，她长得有几分姿色，看到姜笙也吃了一惊。 姜笙问道：“你是新来的丫鬟香菱？” 香菱手里拿着君烨的衣袍，思索了一下，猜到姜笙是谁，道：“是，奴婢是柳嬷嬷的侄女香菱，您是小姐？” 姜笙抚了一下长发点点头，问道：“你拿的是兄长的衣袍？” “洗干净了，还熏了檀木香，穆管家说公子喜欢这个香味。” 香菱将折叠整齐的衣袍小心的放进衣柜里，转身带着点说不清的神情，道：“小姐，你怎么在公子房里睡？这若是让旁人知道总归不好。” 姜笙刚要说话，紫云进来，道：“怕什么！咱们小姐马上就要和公子成婚！” 香菱有些诧异，嘀咕道：“哪里有小姐和公子成婚的？” 紫云质问道：“你说什么？小姐和公子本没有血缘关系！” 姜笙仔细观察香菱，她长得胸大屁股圆，那时候在草场，军营来挑舞姬就是这个标准，说男人喜欢。 问道：“香菱，你从前在哪里做事？” 香菱手里拿着抹布擦桌子，道：“在南城刘财主家帮佣。” 姜笙想到君烨说的要心狠，威严道：“日后公子房里你不要伺候了，就在前院帮着柳嬷嬷一起做厨房的事。” 香菱不服道：“为什么？奴婢干的好好的， 公子也没说不满意啊！” 紫云道：“咱们府里小姐管家，你照做就是！” 香菱嘴里不服气的嘀咕着，拿着抹布出了门。 “小姐，你做的对，奴婢总觉得香菱老往公子这屋跑心思不纯。” 姜笙双臂抱着，坚定道：“敢和我抢兄长，我就赶她走！世上谁也不能和我抢兄长，他是我一个人的！” 第18章 这婚我结定了 紫云服侍她回房洗漱。 “兄长呢？” “公子带着穆管家去采买大婚的用品了，还带了两个护院拉着架子车一起去的。” 姜笙坐在梳妆台前抚着青丝，甜甜的偷笑，看来兄长人虽然严肃冷淡些，可却不是硬心肠的。 “这下小姐不用担心了吧？公子待小姐这样好，日后一定会和和美美的。” 姜笙问：“成婚会怎么样啊？” 紫云给她梳发髻，道：“会生孩子啊！” “生孩子？” 看着铜镜里娇美的面容，姜笙又想到了一个让君烨不离开的办法，暗自下决心。 到镇子上采买了许多成婚用品，君烨深怕委屈了姜笙，什么都是选最好的，所有商铺都知道来了一位金主，一掷千金博红颜一笑。 光牡丹花就把几家花圃店搬空，在边关这样的鲜花比肉还昂贵。 街角，两个护院装货，穆江呈给君烨新收到的飞鸽传书。 君烨看后眉梢紧锁。 穆江看他的神情，知道还有棘手的事，“公子，什么事？难道京城出了问题？” 君烨踢飞脚下的石头，道：“我怀疑君蜀偷偷派人出了京城。” “是为了到边关监视殿下吗？” 穆江借机劝道：“所以说公子，你还是要和姜小姐趁早分开，不然被发现就糟糕了！” 君烨狠戾瞪他，道：“这婚我结定了，即便母妃在场，我也如此说！日后要更加谨慎，传信的布点再变换一下，绝对不能让人发现咱们的宅院。” 穆江虽还想劝，却知道无力阻拦。 千里之外的京城。 皇宫，漪澜殿里，惠妃急的团团转。 “越儿呢？怎么还不见过来？” 宫人答：“娘娘，二殿下说了过来，大约是被耽搁了。” 惠妃抚太阳穴，一脸愁容，刚坐在软榻上，见殿外君越玩世不恭的走进来。 “母妃。” 惠妃一下子起身，拉着他问道：“你真的和你父皇请了旨意要去边关？” 君越坐下，拿起茶壶喝茶，他长的粗眉大眼。 “是啊，六弟能去的，为何我去不得？母妃不知，近来父皇频频夸赞六弟在边关如何如何。孩儿此去，一来可以让父皇知道我也是能吃苦的；二来去坏六弟的好事，若是能揪着他的错处，储君之位他就别再想！” 惠妃点他头，没好气道：“真是如此好，为何大殿下不去？你是不是傻？你若离开京城，可就是君蜀一人的天下了！” 君越起身，左右转头看，问道：“香儿怎么不在？” 惠妃冷哼道：“那丫头胆敢勾引主子，本宫还能留着她这祸害？” “母妃，你怎可如此，儿臣早就看上她了！” 君越气的跺脚，这鲜刚尝了一口就没下文了，这不是让人心痒痒吗？ “越儿，听母妃的话，收收心，太保家的小女儿很不错，抓紧向你父皇请旨赐婚，如此他才能忠心助你啊！” 君烨不屑道：“我才华横溢还需要如此吗？母妃你是没见过那个女子，丑的嫁不出去！我才不要！” “娶妻娶贤，只要能帮你夺储君的位置，比什么都重要，长那么好看顶什么用？” 话不投机半句多，君越起身要走，惠妃拉住，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 “什么？如此仓促？” 话还没说完，君越已经出了殿门，他是一刻也闲不住，保不齐又去找有姿色的宫女玩了。 长信宫里，大殿下君蜀一脸深思，良久吩咐道：“马上给边关的探子发信函，我此次要一石二鸟，将两个混小子一网打尽。” 侍从道：“是，殿下。” 从花厅里出来一个长相秀丽的女子，带着身弱气色，身穿华服锦裙，身后跟着端着盘子的宫婢。 她是君蜀的正妻大皇子妃，赵宰辅的嫡女胧铭。 “殿下。” 君蜀转头，露出一些笑容，拉胧铭到身边坐下，“身子不好怎么不歇着？” “殿下午膳用的少，我给您炖了些党参瘦肉汤，用些吧。” 宫婢呈上瓷盅，君蜀拿起玉勺喝，“爱妃有心了。” “殿下似乎很开心？” 君蜀看了她一眼，半晌道：“六弟在边关频频传来功绩，二弟坐不住也要去，我是替他们高兴。” 胧铭浅笑，没再说什么，她知道君蜀没有说实话，以她对他的了解，君越去边关肯定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推波助澜。 推开瓷盅，君蜀饶有意味看着胧铭问道：“你有多久没见过六弟了？想那时你们可是同窗好友。” 胧铭手指按了一下丝帕，不苟言笑道：“殿下说笑了，臣妾身体不好，自从入宫未曾去过哪里。” 君蜀握住胧铭的胳膊，勾唇道：“是我的错，没有多带爱妃出门，如今春去夏至，不如明日去郊外走走？” 胧铭咳嗽一声，丝帕抚唇，道：“臣妾身子不好，恐怕要扰了殿下的雅兴，不如让侧夫人陪殿下去欣赏美景。” 君蜀的手收回，带着阴沉的眸光扫胧铭一眼，起身大步出了长信宫。 殿内静下来，胧铭轻抚荷花香炉，眸光悠远，带着忧愁，带着牵挂。 六殿下，你在边关一切是否顺遂？祝愿你一切安好。 翌日，边关大宅院里四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红灯笼在风中摇曳。 姜笙坐在梳妆台前，凤冠霞帔，铜镜明亮，玉簪金钗在微弱的烛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紫云和柳嬷嬷给她盖上红喜帕，扶着出了房门。 去往前院的路上皆是红毯铺地，盖头下，姜笙看着红色绣鞋上的鸳鸯图案，唇角甜笑。 君烨身穿喜服，精神奕奕，高大颀长，长生如玉，白玉冠束高马尾，既有少年的意气风发，又有成熟男子的稳重。 刚看到姜笙从拐角的石子路上出来，君烨就缓缓朝她走过去。 姜笙看到从远及近的黑色靴子，兴奋的心扑通扑通狂跳。 第19章 为何要喝合卺酒 他拉着她的手，倾身靠近些，在她耳畔温声道：“笙笙，紧张吗？” 姜笙摇头说：“不紧张。” 是激动，今日的大婚礼仿佛一道红绳子，将她和兄长绑在一起，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二人拉着红绸丝带，听到穆江喊道：“喜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卜他年白头永偕，桂馥兰馨。此证！” 府里的下人们都鼓掌，“恭贺公子，小姐喜结连理！” “礼成，送入洞房！” 这话穆江喊得不情不愿，一路上，下人们在两边拿着花篮朝两位新人洒牡丹花瓣。 君烨拉着姜笙的手缓缓的走，姜笙看到红毯上大片的花瓣，美滋滋仿佛置身于云端，轻飘飘的可以飞起来。 那感觉仿若吃到了一颗世间罕有的蜜糖，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心底。 洞房内布置得精美绝伦，大红的喜字贴在窗上，彰显着新婚的喜庆。 床铺上，绣着百子图的锦被在喜气中熠熠生辉。 红烛熠熠，满室生辉。 圆桌上也是红色的喜布，上面放着酒壶和酒杯，每样上面都有喜字。 君烨轻轻揭起红盖头，露出绝美的娇颜，柳眉杏眼，袅娜如花，轻体香肌，窈窕嫣姌，美艳动人。 “笙笙，今日你我大婚，办得匆促，让你受委屈了，日后我再补办一场更盛大的婚礼给你可好？” 姜笙含羞点头，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册子。 “这是咱们俩的三书----婚书，礼书，迎书。” 君烨打开给她看，上面有两人的名字，日期，他想尽可能给她最正式的婚礼。 “接下来咱们喝合卺酒。” 合卺是将一个瓠瓜剖成两个瓢，新郎和新娘各执一个瓢饮酒。 君烨边倒酒，边问：“笙笙知道成婚为何要喝合卺酒？” “是为了一种仪式感？” “是象征着婚姻将两人连为一体，笙笙，记住了？” “记下了。” 这个仪式好啊，姜笙正想和兄长永远绑在一起。 二人交叠胳膊，互相含情脉脉注视对方，喝下合卺酒。 下人们关上门，洞房里独留下新婚夫妇二人，一时之间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该说什么。 这酒的酒劲儿大，姜笙的小脸泛红，亮晶晶的杏眼里映出君烨的模样，他将她拉在腿上坐下。 “笙笙？醉了吗？” “啊？没有，就是感觉柱子晃动……” 君烨看着美娇娘心驰神往，可她似乎不知道洞房花烛接下来要做什么。 “笙笙，洞房的下一步是做什么？” 姜笙头晃来晃去，今日的新娘发髻重了点，娇笑道：“知道，送入洞房，就可以生孩子了。呵呵…….” 紫云是这样说的啊，可怎么个生法呢？ 君烨把她白嫩嫩的小胳膊放在自己脖子上，教她揽住他的脖颈，宠溺道：“知道的还不少，看来我娶你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 抱起她放在了喜榻上，脱了鞋子，又给脱喜服。 “景辰，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凶？知不知道那样很吓人？” 姜笙嘟囔着，抒发平日里不敢说的话，“那么狠的打我手板，知不知道很疼？…….” “打不疼怎么让你长记性，嗯？” 姜笙伸出白嫩嫩的玉臂捶他，“我长耳朵了，和我好好说我会记不住吗？你可真狠心！” 君烨给她剥的只剩下一件红絷衣，触碰到饱满的胸脯，她已经褪去幼稚，出落的玲珑有致，引得他指尖发麻，心颤了十二分。 又取了金钗和发髻，闻到幽幽香气，不知是从身上散发出来，还是头发上的。 抱起她脱外裙，那阵幽香更加发散出来，渗透到他的呼吸中，心跳又加快了几分。 君烨自己脱了喜袍，趴在她旁边，捏她鼻子，问道：“笙笙，知道现在该干什么了？” 可不能放她睡着了，不然洞房花烛夜得多无聊？ 如今她已经是他的新婚妻子，他不必再压抑着情感。 姜笙柔弱无骨的手缠住他的脖子，阖着眼皮，笑说：“自然是生孩子，咱们抱在一起睡就可以生孩子了。” “小傻瓜，孩子是这么有的？那得行周公之礼。” 她头伏在他胸膛处，柔软的长发下娇媚如月的脸庞，让君烨痴痴凝视许久，想到了那个前世的梦。 “笙儿？笙笙？果真还是没逃过命运的相逢。” 也好，虽说她对男女情爱还未开窍，可自己如此优秀怕什么？她是他的，前世是，今生依旧是，不容置疑。 俯身亲吻娇艳欲滴的小嘴，缠着两片唇从轻柔黏吮，到呼吸越来越急促的发狠深吻。 “笙笙……” “……..” 姜笙从醉酒的眩晕到被电流击过，慢慢的犹如喝水般学着他的吸吮回吻他。 “笙笙真聪明，就是这样…….”他边亲边含糊的鼓励她。 听到她娇吟声逐渐释放出来，他才真正体会到她是真的长大了，不再是一年多前那个稚嫩的她。 他从未亲过女子，情窦初开的或许晚了些，一切都在摸索着如何进行爱的盛筵。 发自本能的抚她，依依不舍从香甜的唇移开划到光洁的脖颈上，刚一吮，姜笙被电的花枝乱颤。 迷离的眼眸眼尾上扬，咬着唇，紧紧抓住他的絷衣。 君烨又缓慢下来，轻轻的吻脖颈，可她一点也受不了，缩脖子，掐他耳朵。 “笙笙，不怕，会很舒服。” 刚触碰到，姜笙就扭着腰难以承受，双脚乱蹬。 君烨不忍心她太过亢奋，大概是太在乎她，怕她会昏厥过去。 “笙笙？” 抱她整个人跨坐在腿上，这个动作太过亲密，姜笙的脸羞红如潋滟桃花，娇哒哒的不敢看他，小脑袋伏在他肩头轻喘。 “太激烈吗？我的笙笙才成婚，不着急，夫君会一点点教你。” 姜笙小声嘀咕：“你为什么会？难道你成婚过吗？还是书上有教的？那给我也看看吧？” 其实他也不会，这不是本能吗？ 捧起她的脸，认真道：“我没有成过婚，但日后你就是我的妻，笙笙该叫我什么？” “景辰？…….夫君。” 甜糯的声音，足以让君烨戛然而止不得不停下的欲火得到安慰。 天知道此刻他多想和她在一起，可她受不了怎么办？ 第20章 谁也别想勾引他 姜笙紧紧的和他贴在一起，这倒是不用教。 “嘿嘿，咱们这样睡在一起就可以有孩子了。” “小傻瓜……我还舍不得你怀孩子。” “为什么？哼！” “舍不得你受苦，怀胎十月，生产都是极苦的事，笙笙不怕吗？” “不怕，能有我在草场干活苦吗？” 君烨抚她头，道：“是不同的苦，等你长大些咱们再要孩子。” 可人家想把你绑牢，生孩子是必须的，姜笙暗戳戳想，不管，就是要生孩子，这样你就别想离开我。 “锁死！” “笙笙说什么？” “嘻嘻，没什么……。” 翌日清早，姜笙醒来，睁开眼，看到君烨正坐在榻边看书。 他专注的时候英气逼人，很有智慧的模样。 “兄长……” 姜笙伸出白嫩嫩的小胳膊拉他的衣角，君烨没放下书，问道：“笙笙，《罗织经》看的如何了？我要考你。” “不要啊，怎么一起床就要考试？” 姜笙有些后悔成婚了，从前若是功课没做完，可以趁君烨不在屋里开溜，让他抓不着，现在可好，在一个屋里，跑都跑不掉。 君烨把她从被子里拉出来，抱在怀里，“此时温书是最好的时间…….” “知道，一日之计在于晨……你天天说，我耳朵都磨出茧子了。” 君烨哄说：“笙笙若是答得出来，夫君有奖励。” “什么奖励？” “先回答问题，答不出来，打这里……” 君烨捏了一下她的小屁股，“这是找了个兄长像老爹，找了个夫君还像老爹，我这是什么命啊！” 姜笙往床榻下扑腾，被君烨牢牢锁住细腰。 “《罗织经》是一部专讲罗织罪名，角谋斗智的书籍，实际上就是“整人经”、“害人经”，教他们的门徒如何编织罪状，安排情节，描绘细节，陷害无辜的人。” “归纳的不错，继续。” “兄长，为什么要了解这本书？这里面的阴谋诡计和酷刑太可怕了。” 君烨谆谆道：“这是一本诡计全书，揭示了奸臣为何比忠臣过得更好的奥秘，你看后觉得是什么？” 姜笙思索半响，道：“是权谋厚黑？” “若是能分析出坏人如何罗织阴谋诡计，是不是就可以见招拆招。对待坏人，我们也可以给他们编织诡计，打败他们。” 姜笙想一定要好好学，日后为报仇做准备，而这门学问是君烨一直在不间断学习的东西，治国之道中重要的必修课。 君烨抱着姜笙，两人又看了会儿书，门外叩门声，“公子，您起了吗？” 这声音，不是紫云的，是香菱的？ 君烨浅笑看着姜笙，姜笙大声喊道：“没起，你先下去，后院不用你伺候，去前院帮厨。” 香菱在门口端着茶水，听到里面的声音，嘴不服气的撇了一下，转身翻白眼离开。 君烨明知故问，“笙笙，为何赶她走？还不让她在后院伺候？” 难道她是吃醋？看来还是开窍的。 “她心思不纯，总往这屋跑，准是想勾引你，我不允许。” “为何？” 君烨一阵欣喜，直勾勾的想听她说。 “兄长是我一个人的，谁也不许抢！” 这漂亮的占有欲，君烨幸福感倍增，我的笙笙是心悦我的。 抱起她到处亲，“笙笙也是我一人的。” 姜笙咯咯咯笑个不停，笑累了趴在他怀里。 “夫君，你到底是哪里人士？我是朝廷流放的罪奴，不能离开边关，你家里会同意咱们的婚事吗？” 君烨抚她头发，笃定道：“会同意，只要我肯努力。” 姜笙，我一定会带你堂堂正正回到京城。 其实他有想过造一个假身份，带姜笙回去。 若是一个被冷落的妾室，或许旁人不会细查，可他只想给她正妻名份，朝廷定会祖宗八代的细细盘查，那样败露后姜笙就是死罪。 特赦令，如同储君之位一样是他必须要夺得的目标。 翌日清早，君烨就跳上马出了门。 既然君越要来，一定要赶在他来之前，把边关布防图拿到，把边关将领收为自己所用。 姜笙睡到自然醒，刚伸懒腰，紫云叩门进来。 “小姐，醒了？昨夜睡的好吗？” “好啊，我发现和夫君睡特别踏实，一觉睡到大天亮。” 紫云笑着过来，小声问道：“小姐和公子圆房了吧？” “圆房？睡到一起了啊！夫君抱着我睡的，搂的可紧了，还给我盖被子呢！” 紫云憋笑，她比姜笙大两岁，自然懂的多，“小姐，不是睡觉就可以生孩子，得行周公之礼。” “周公之礼？” 姜笙虽然不那么明白如何行周公之礼，可想起昨夜君烨亲她这里那里，心里紧张的要命，难道那就是行周公之礼？ “夫君一亲我，我就心跳的快蹦出来了。” 紫云给她捋头发，拉过来衣裳，宽慰道：“公子会教小姐的，慢慢就不紧张了。” “紫云，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啊！” 紫云苦涩说：“从前奴婢伺候的马市老板娘，她从嫁过来就是奴婢伺候，所以多少了解些男女之事，可那娘们彪悍得很，可不会害羞。” 姜笙双手碰脸，道：“那多好啊，哪里像我什么都不懂，夫君说会教我的，我用心学就好了。” 紫云哭笑不得，公子教小姐功课会罚抄，打手板，不知床上之事会不会也如此呢？那可就太煞风景了。 “还真得防着香菱，今早上，公子出门的时候，小姐猜她怎么着？” “怎么了？” “她居然扑上去，假装碰到公子，弄的公子衣袍湿了，她就一个劲儿的擦拭，公子发火了才走开。” 姜笙一摔手中的梳篦，气呼呼道：“去把柳嬷嬷叫来，我要好好说说。” 紫云伺候姜笙洗漱后，叫来了柳嬷嬷。 关上门，姜笙摆在桌上两锭银子。 “柳嬷嬷，我有事需要你办，若是你能办到，赏你这些银子。” 柳嬷嬷眼睛直勾勾盯着银子，道：“小姐吩咐，奴婢肯定能办到。” 姜笙把卖身契拍在桌上。 “香菱胆敢勾引主子，犯了家规！我要赶她走，原本可以找人牙子把她发卖了，可念在她是你侄女，你让她走，这事办妥了，银子赏你。” “但若是你办不到，就和她一起走。” 第21章 你怎么才回来 香菱是柳嬷嬷的侄女，由她来办这事最好不过，也省的姜笙费口舌。 柳嬷嬷思索半晌，道：“罢了，小姐，您的意思奴婢明白了，这事我去办。” 紫云道：“还是柳嬷嬷聪明。”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前院传来很大的喧嚣声，不去看都知道肯定是香菱又吵又闹。 过了一会儿，紫云跑进屋，满头大汗。 姜笙倒了杯茶水给她，“走了？” 紫云冷哼笑说：“这是个泼皮，幸好小姐早做决断赶走了，赖在院子里撒泼，奴婢和几个护院拿扫把打着才把她赶跑！” “走了就好，咱们府的规矩是下人坚决不能勾引主子！日后夫君不能纳妾，只能有我一位夫人！” 紫云竖大拇指，道：“就该如此。” 姜笙吃了早饭，赶紧到桌边温书，君烨给她布置的功课，若是答不出来，恐怕要打屁股，那个严肃的夫君真干的出来。 不过他搂人家在怀里的时候，叫笙笙的时候，眼神好温柔。 “不能乱想了，刚才学到哪儿了？紫云别让人进来打扰我。” “哦，知道了小姐。” 边关驻军大营，君烨还是第一次来，直接自报家门，镇守的将军紧赶慢赶的跑到军营门口迎接。 “末将拜见六殿下。” “王将军快请起。” 王将军和高贵妃沾着一点远亲，虽然和君烨从前并没有多的接触，却一点也不生疏。 “六殿下，贵妃娘娘还好吧？末将已经两年没有回京了，上次回京贵妃娘娘还特意送了宝刀，让末将铭记于心。” 君烨拍拍王将军的肩膀，道：“母妃一切都好，王将军镇守边关，劳苦功高，我来之前，万岁爷亲自让嘉奖将军和众将士。” 穆江带着几个人拉着车马，运进来好几车肉菜粮食。 其实这些都是君烨自掏腰包买的。 王将军号召将士们喊道：“欢迎六殿下千里而来，谢殿下隆恩。” 整个军营都沸腾，王将军和几个将军引君烨到了营帐。 君烨虽年纪轻，谈吐成熟稳重，思路开拓，让众将士折服。 “早就听闻万岁爷最喜爱六殿下，今日一见殿下果然有气吞山河之势，日后必然能大有所为。” 至于什么所为，大家还都不敢乱说，但都心知肚明说的是储君之位。 正说着，军营外报：“启禀王将军，永齐将军来报道。” “哦？正好，让六殿下一起见见，这是一员难得的将才。” 君烨淡然浅笑，永齐他是知晓的，荣亲王的大儿子，前年的武状元，万岁爷非常赏识，让他到各军历练。 君烨上座，永齐进来看到吃了一惊，他剑眉上扬，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一看就是常年练武带兵的虎躯身材。 作为皇室宗亲，他当然是认识君烨的，只是从前只泛泛而谈，并不熟识。 “末将拜见六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君烨起身扶起他，道：“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郡王，不知此次来边关是奉了什么旨意？” 此时军营里只有王将军，君烨和永齐，永齐才敢说自己来此的公干任务。 “末将是奉万岁爷之命来完善边关布防图，防止西域小国骚乱。” 正合君烨之意，他从怀中拿出密旨，道：“原来父皇早有深意，这是他给我的密旨，也为完善边关布防图。” 王将军道：“如此甚好，有殿下把控此事，永齐将军负责实施，必定会让万岁爷满意。” 君烨伸出拳头，与二人击掌，“‘练兵首在练将，练将首在练心’。我愿与两位将军共进退，此誓言永久有效。” 这相当于招贤纳士，王将军当然不会迟疑，马上单膝跪地，道：“末将誓死追随六殿下，愿效犬马之劳。” 永齐有些迟疑，他对三位殿下的争储持中立态度，而此时情景，他不得不随着王将军一起说出同样的话。 君烨自知永齐的想法，但他相信日后会让他心服口服归顺自己。 在军营商讨一天一夜，次日晌午，君烨才离开大营回宅院去。 一路上，归心似箭，即便在京城也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情，想快点赶回去，见到想见的人，见到牵挂的人。 军营大帐里，永齐巡逻回来，刚洗漱后，靠在床板上，拿出一个方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朵干枯的牡丹花，依稀可见昔日的娇艳。 “姜笙，我终于请到旨意来边关，一定会找到你。” 黑夜中，姜笙在宅院门口里面，紫云陪着，两个人拿着灯笼。 “小姐，困了就回去睡吧。” 姜笙坐在椅子上，眼皮打架，还不想回后院，家丁护院把大门快要落锁，听到了马蹄声。 “兄长回来了！” 姜笙噌的起身，跑到门口张望，护院和紫云笑说：“公子可算回来了，不然小姐又要等到半夜。” 君烨在马上看到宅院挂着的喜字红灯笼下，站着一个粉色衣裙的女子，她伸长胳膊招手，“兄长！兄长！” 驱马到跟前，跳下马，还没站稳，姜笙就已经扑到他怀里。 “景辰，你怎么才回来？昨夜为什么没回来？” 虽然昨夜君烨派了穆江回来报信，可姜笙还是等到了很晚。 君烨心里千回百转，有温暖有心疼，抱起她往里面走。 姜笙搂着他脖子，看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似乎要倒泻出星河，顾盼之间，英气逼人。 “笙笙，日后不许在门口等，记住了吗？做不到我要罚的，嗯？” 姜笙头靠在他肩头，嘟唇道：“那你就早点回来嘛。” 进了屋门，放她在地上，要轻抚她的脸，忽然手顿住，“一路上风沙大，我的手脏，洗干净了再亲你。” 姜笙却不管那么多，拉起他的手臂将自己抱环住，“兄长，我不嫌弃你脏。” 第22章 乖，夫君教你 “小傻瓜，应该叫什么？” “夫君，嘻嘻。” 紫云带着嬷嬷端进来沐浴的东西，姜笙道：“你们都下去吧，我来服侍夫君。” 跑去衣柜拿要换的干净衣袍，君烨已经在沐浴桶里了。 姜笙蹑手蹑脚过去，她还从没看过自己的夫君呢。 君烨一把从身后将她拉到侧边，姜笙看到健硕的胸肌，又不由自主出于好奇往下看，猛然羞得转身。 君烨憋笑，道：“笙笙，去加一些草药在里面。” “哦。” 姜笙拿了沐浴草药包，单手捂住眼睛，‘嗖’的把草药包扔进沐浴桶，溅的水花四溢，水面形成了暧昧的涟漪。 然后一溜烟跑到了床榻上，这是她第一次看一个光着的男人。 君烨心想，自己总算和新婚妻子坦诚面对，赶紧沐浴完还有大事做。 换上干净衣袍舒服多了，看姜笙在床榻上一副娇羞带着忐忑不安的小模样。 安抚说：“笙笙，来，让夫君抱抱。” 坐在床榻上，把她抱在膝上，亲软软的脸蛋，怎么都亲不够。 “想我了吗？” 姜笙缓过来点，到他耳边，甜糯糯道：“我很想夫君早点回来。” 这句话比什么缓解路途疲劳的方式都管用，君烨全身在马上颠簸的疲惫一扫而光。 长指捏起她的下巴，低头含住娇艳欲滴的小嘴，闻到她身上独特的香气，便再也把持不住。 “笙笙，咱们在一起好不好？” “好啊！” 这不是在一起呢吗？还在一张床榻上呢，却不知道君烨说的在一起的意思是行周公之礼。 他边轻舔慢咬她的唇，边脱她的外裳，单留下一件薄中衣，顺着丝滑的锦缎轻抚，从腰间向上，向前抚去，碰到....轻柔。 “唔……” 惊得姜笙在他怀里挪动身子，这回他却不轻易放她，紧紧攥着半截欺霜赛雪的细腰。 “笙笙不怕…….” 姜笙紧闭着眼睛，被长指拂过的地方犹如电流窜过，两截白嫩嫩的玉臂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君烨放她躺下，欺身而上，胳膊撑着床榻，并没有直接覆在她上面。 姜笙感觉身子被放松，睁开眼睛，见君烨垂眸直勾勾凝视她，那眼神无比摄人，深幽眸子里丝毫不掩饰自己炙热的欲念。 “夫君，周公之礼接下来该做什么？” 尽管紧张，可被捧在手心里的感觉太过美妙，初尝欢愉的悸动犹在心底。 他将她额前的碎发绾在耳后，喉结滑动了一下。 “笙笙，接下来夫君教你，闭上眼睛。” 抓起她的小手放在他胸前，俯身亲吻她的眉毛，眼睛，鼻尖，到娇艳欲滴的小嘴。 他的气息泼洒在她脸上，温热触碰的每一个地方都那么酥麻。 她一个紧缩，口中急促。 君烨停下来，在她耳边小声说：“笙笙，学夫君这样。” 抓着她的手游离在健硕的胸肌处，只听到他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 第一步是先教笙笙肌肤相亲的触碰。 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逐渐放松下来，能够忍受他的爱抚，只是到特别位置还会紧紧抓着他的头发。 “笙笙，接下来夫君要亲你……..” “这是周公之礼的第二步吗？” 她怎么如此可爱迷人，君烨感觉拥有了世界上最宝贵的稀世珍宝，“是了，乖，闭上眼睛。” 热吻从绵软的耳垂下移到脖颈，蜿蜒而下...... 想要在一起的欲念在胸膛燃烧....... 可还不行，我的笙笙还受不了，必须循序渐进。 强忍着躁动，浅尝辄止一点点进行..... 一遍过后，姜笙花枝乱颤到额前渗出细密的小汗珠，脸上泛着朝霞般的红晕。 君烨亲吻那些汗毛竖起之上的小汗珠，身下娇软的身子是他的宝贝，从前他认为自己清心寡欲，却不知沦陷的如此之深。 太阳从东边升起，又从西边落下，两个人在屋内整整缠绵两日，依旧没开门的动静。 紫云悄悄的到后院看，本打算送些茶点，刚要走看到穆江也悄摸来查探。 “这下好了，小姐和公子琴瑟和鸣，咱们府里马上就会有一个小少爷。” 穆江白了紫云一眼，道：“公子真是沉醉在温柔乡里，把什么都忘了，什么宏图大志，全忘光了！太让人失望！” 说着气呼呼的出了后院。 紫云在后面跺脚骂道：“娶妻生子难道不是人生大事吗？这人什么都不懂瞎操心！” 阳光从窗边投射进来，形成光束照映在边柜的牡丹花上，昨夜它还是花骨朵，今日已经盛开的娇艳高贵，犹能看到黄色的花蕊无比嫩艳。 君烨给熟睡的姜笙掖被角，看到她脸上粉莹中带着细密的绒毛，一张小脸仿佛粉色的水蜜桃。 宽大的床榻里侧有一块醒目的红点，君烨看到心头一紧。 这一年除了功课要求严格外，他至若珍宝般将她呵护，甚至舍不得弄疼她。 昨夜只是轻轻一下，她就疼的泪花闪闪，便停了下来。 亲她眼角的泪珠，哄了又哄，悔自己心急了些。 正午时分，姜笙才醒来，睁开眼看到剑眉下一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 想起昨夜的事，忽的转身。 君烨放下书卷，趴在她身边柔声问，“笙笙，还疼吗？” 姜笙羞得脸刷的红了，怎么周公之礼最后一步是那样的？不然为何生的孩子一半像母亲，一半像父亲。 君烨有些紧张，是不是她很疼，又难为情不敢说？ 掰过她，环住问道：“笙笙，跟夫君说到底还疼不疼？” 姜笙小声嘟囔，“火辣辣的，还有点疼。” 沉默一会儿，君烨钻进锦被，小声说：“乖，闭上眼睛，夫君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第23章 笙笙信我吗? 他为何在床榻上和在教本领的时候截然不同，自从成婚以后，君烨温柔到姜笙感觉自己要溺毙在他的呵护里。 共三天，后院没人敢去打扰，穆江掰着指头数，气得在马厩喂马骂人。 紫云端着一碟包子过来，没好气道：“喂，你晚饭没吃，包子吃不吃？” 穆江一声不吭，他自小跟在君烨身边，知道他是个一个事业心极重的人。别的皇子吃喝玩乐的时候，他在读书；别的皇子斗蛐蛐的时候，他在练剑。 怎么如今为了一个女人竟沉迷到忘了自己的梦想，穆江实在想不通。却又不敢往京城发信，那样就是不忠诚，君烨知道不会饶了他。 一个月后，皇宫里，长信宫外殿里。 君蜀端坐在紫檀木椅上，侍从进来汇报道：“殿下，咱们派去的探子还有几日就到边关。能赶在二殿下到之前安插在各处。” 君蜀起身，颇有些兴奋，道：“让咱们的人把探到的东西往君越那边透露，这两个小子狗咬狗岂不是快哉，我就在京城静观其变。” “殿下英明，万岁爷一定会对他们失望，从而立殿下为储君。” 君蜀抚头道：“君越是个蠢货，倒是君烨表面波澜不惊，不争不抢，实则城府极深，不然万岁爷怎么可能对他如此刮目相看？他不是在边关作出了业绩吗？我此次要一石二鸟，一网打击！让他们没命回来！” 花厅里，皇子妃胧铭站了许久，转身轻手轻脚回了后殿。 心中焦急，君蜀先怂恿君越去边关，她就觉得不对，这样听下来，他此番筹谋全是为了对付君烨？听他的口气动真格了。 思索许久，问道：“这几日是不是苏朝颜会来宫里拜见高贵妃？” “是，每过半月苏小姐会来宫里一趟，算算就是明日。” 胧铭在掌事宫婢耳边低语片刻，“是，奴婢记下了。” 翌日，苏朝颜果然进了宫，她晌午从含光殿出来，就被胧铭的掌事宫女请到了长信宫。 长信宫内殿里，苏朝颜作揖道：“拜见大皇子妃，万福金安。” 胧铭招呼说：“苏妹妹不用客气，快坐吧。” 见她的宫婢手里拿着锦盒，说：“贵妃娘娘很喜欢妹妹，看来六殿下回京，本宫就能听到你们的好消息了。” 苏朝颜谦虚道：“我不敢多想，倒是羡慕胧铭姐姐，大殿下对姐姐在白鹿书院就一见钟情，这样好的姻缘世间难寻。” 胧铭苦笑，道：“不说本宫的事了，朝颜妹妹可希望六殿下早日回京？若是想的话，可以给他去书信，边关动荡，不如早些回京稳妥安全。” 苏朝颜极为聪明，从字里行间明白了胧铭的话外之意，沉默半晌道：“妹妹知道了，谢姐姐提点。” 她快步出了长信宫，朝中没有人不知道此时夺嫡白热化，胧铭刚才是暗示她，君烨在边关有危险，而这危险肯定是来自于两位哥哥。 虽然胧铭是君蜀的皇子妃，可苏朝颜确信她说的是实话，因为在白鹿书院时，她知道胧铭真正心悦的是君烨，而君蜀和胧铭的父亲赵宰辅一拍即合，达成了二人的婚事。 回到府邸，苏朝颜一直在书房等父亲侍中郎。 苏大人回来已经是深夜，“女儿，怎么还没歇着？可是有什么要事？” 苏朝颜紧张道：“父亲，这是女儿写好的书信，麻烦父亲用渠道八百里加急送到六殿下手里。” 苏大人拿着信函，看向苏朝颜，道：“孩子，你铁了心要嫁给六殿下？可你知道他的心是不是属意你？” 苏朝颜笃定道：“父亲，你也赏识殿下，认为他最有可能继承大统，女儿所要嫁的人必然是仰慕的男子，他要志存高远，要能是一代明君。而六殿下正是这样的男子，女儿不想错过。” 苏大人仔细掂量后，说：“万岁爷虽然重视嫡子，可说到底还是不满意大殿下的处事能力，倒是对六殿下频频赞许，父亲原想着不站队，可女儿你……罢了，这封信，父亲明日会用最快的渠道发出去，放心吧。” “谢谢父亲。” 苏朝颜甚至作揖行礼，苏大人看着她走出去的背影，不得不感叹，女大不中留。 边关，落日余晖照在远处的山脉间。 山坡上，姜笙偎依在君烨的肩头，风吹过，有一丝丝凉。 君烨搂紧她，“笙笙，冷吗？要不咱们回去？” 姜笙又往他怀里贴紧了些，“有夫君搂着一点也不冷，我喜欢只有咱们两个人的地方。” 君烨思索等君越来边关，自己就必须去和他周旋，陪姜笙的时间会少。 “笙笙，过些天我得去办事，可能会离开几日，你要照顾好自己。” “几日啊？夫君去干什么，能告诉我吗？” 他望着她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将她散乱的发丝绾到耳后。 姜笙便没有再问，君烨没想好该和她如何说自己的身份。 姜武大将军的事三年前在朝廷乃至天下引起震动，被人举报和西域勾结叛国。 万岁爷震怒，将大将军府查抄，姜武赐死，家眷流放边关。 他把她又往怀里按了按，低头轻轻的吻了下她的唇，带着安抚的温柔。 “笙笙，信我吗？” 姜笙抱着他臂膀，娇声说：“自然信，这世上我最信夫君。” 他摸摸她的小脑袋，眼底的爱意几乎要化成水淌出来。 这储君之位他夺定了，他要带姜笙离开边关，回到京城做他的妻子。 难得几天君烨都没出去，大概是提前补偿过几日的外出。 抱着姜笙在怀里温书，时不时亲她的发丝。 “夫君，你为什么要教我拿捏人性？学这些干什么用呢？” 姜笙思索就府里这些下人管理起来，之前学过的内容绰绰有余。 君烨抚她胳膊，温声说：“我教你的不光是拿捏人性，更是谋略，日后定能用的到，笙笙很聪明，一定可以学的好，唯一就是过于心软单纯。” 第24章 喉咙发甜 谋略？姜笙转头躺在他膝上，极其认真的温书，她一定要为父亲翻案，找出陷害爹爹的真凶！ 入夜，君烨服侍她沐浴，擦好身子塞进被子里。 姜笙忽闪着大眼睛，羞怯问道：“景辰，咱们今夜还要学习周公之礼吗？” 君烨脱去外袍，坏笑着进了被子，将她抱在身上。 “我的笙笙怎么如此可爱？真想时时刻刻带你在身边，一刻也不分开。” 姜笙趴在他胸膛，光溜溜的雪白胳膊挠他脖颈，嘟唇道：“夫君骗人，每次出去办事都不带我。” 捏她小脸蛋，“不生气了，等这次的事办好，我出门就带你去好不好？” 见她还是气呼呼的，俯身去亲吻微启的红唇，温热的指腹抚过光滑细腻的皮肤到饱满的双峰处，姜笙紧张的抱住他脖子。 “还怕吗？” 脸上淡粉扫过，害羞的点头又摇头。 “笙笙，我心悦你……”拥吻呢喃语。 ------------- 姜笙身上有种少女淡雅安静的体香，令君烨喉咙发甜，垂涎欲滴。 几番过后，美人儿梨花带泪顾盼生辉，他亲吻掉那泪珠，一张玉白面庞肤若凝脂，色若桃花，这样的女子怎能不让人怜爱。 “笙笙，疼吗？夫君给你亲亲再吹吹……” 她娇羞的钻进他怀中，小脑袋蹭他的胸膛，让他原本平息的气喘又沉重起来。 他用温柔耐心将她轻抚，让她的轻微痛楚得到抚慰，让她的快乐得到更深层次的释放。 她是他的宝贝，他愿用所有的爱去呵护她。 翌日清早，天还没亮，破晓时分。 君烨轻手轻脚刚坐起来，姜笙拉住他，迷糊道：“夫君不许走。” 亲她脸颊，哄说：“笙笙再睡会儿，乖，起来好好吃饭，夫君办完事就赶回来，不许在门口等，记住了吗？” “嗯。” 昨夜收到了边关安插探子的密函，君越已经到了郡县，此时已经住在了刺史府里了。 路上，穆江汇报道：“殿下，人已经准备好，就等您一声令下。” 君烨剑眉微蹙，坚定的看向前路，身后玄色披风在早晨的冷风中吹起衣角，犹如拉开了战斗的号角。 正午时分，到达刺史府。 刺史在门口毕恭毕敬的迎接，“六殿下，恭迎大驾，二殿下已经在正厅了，请您一起去用午膳。” 正厅里，君越身边坐着一个妖娆的美人，莺声燕语道：“殿下，您尝尝这个酒，味道好极了呢…..” 君越被美人拉着手迷得神魂颠倒，眼睛直往她的深沟处看，若不是为了等君烨，恐怕此时早就在榻上欢快了。 “二哥？” 君烨进来，解下披风，穆江拿着披风出去门口候着。 “六弟来了，一年多未见，你又挺拔不少，看着似乎比从前黑了。” 君越并未起身，调笑的神情挂在脸上，美人给他喂了一粒葡萄。 “二哥远道而来，着实辛苦，尝尝边关的菜，与京都大不相同。” 君越搂着美人亲了一下，道：“美人也不同。” 饶有意味看向君烨，“六弟，你除了在边关干的风生水起，难道没有金屋藏娇？” 君烨端起酒杯，浅笑说：“二哥，来，弟弟敬你。” 二人一同饮下满杯酒，良久，君烨说：“二哥，你猜大哥此时在干什么？” 这话让君越反应半响，很快他明白过来君烨是在暗示他，君蜀此时一人在京城独占鳌头，而这桌上坐着的两个兄弟应当同仇敌忾。 “六弟，众兄弟里哥哥我最喜欢你，你为人低调，从来不偷奸耍滑，日后跟着哥哥，保证不让你吃亏。” 君烨连忙拿起酒杯，道：“二哥说的是，储君之位肯定是你的，弟弟跟着你，只求能做个闲散王爷再好不过了。” 二人相谈甚欢，君越有些喝多了，说话也透出了几分真，“六弟，听说你前些日子在镇上置办大婚用品？难不成偷着娶妻了？” 君烨镇定微笑，端起酒杯道：“二哥说笑了，弟弟我从来对男女之事没兴趣，你是知道的。” 君越没再说什么，捏着旁边的美人酥腰把玩。 君烨料定这事肯定是君蜀的人故意透给君越的，君蜀玩的是一石二鸟，让他和君越自相残杀。 君蜀向来阴毒，恐怕不仅仅是揪出小辫子，还在于天高皇帝远，让他们没命回去争储君之位。 “二哥先用，弟弟去解个手。” “去吧！” 君烨出门做了一个手势，眼神和穆江交换一下，穆江便知道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 一直聊到了晌午，君烨起身道：“二哥，我该回去了，改日再来陪你去边关逛逛。” 君越搂着美人，玩世不恭道：“好，去吧，我在这里且玩着呢，不急。” 见君烨出了门，他马上朝门口的侍卫招手。 “准备马匹和人，我要跟着这小子，看他是不是真的偷偷娶妻了，若是真事，这可是大不孝之罪，禀告父皇就是一大重罪。” “是，殿下。” 君越起身，美人拉住，“殿下，您怎么说走就走？人家心里难受。” 使劲的投怀送抱，君越心里痒痒，道：“罢了，你陪我一起去，正好让我也体会一把塞外怀抱美人策马奔腾的快乐！哈哈哈！” 搂着美人出门，上了马，带着自己的七八个侍卫尾随君烨。 君烨今日走的路并不是回宅院的路，而是反方向。 走了许久，君越道：“怎么这路越来越窄小，崎岖不平，晃得我眼晕。” 正说着，忽然从山坡上杀下来不少黑衣蒙面人，全都拿着大刀向下冲。 “怎么回事？” 君越惊呼道，只见黑衣人直戳戳往他这边刺来，君越赶着马往前跑，一边跑一边朝前方喊道：“六弟，救我！” 君烨朝后看，不对，这黑衣人不是自己派来的，难道是君蜀派来的？ 第25章 谋而后定 他将马赶的更快，等待着自己的人马出现。 君越在后面逃命似的策马狂奔，美人吓的半死，被他狠心扔下马。 此时又有一队黑衣人出现，手拿长剑下来，两队人马若是不仔细分辨还以为是一伙的。 穆江小声道：“殿下，咱们的人到了。” 君烨伸起右边臂膀挥动一下，黑衣人冲向君越，而前面那批黑衣人则两边伏击，有一队冲向了君烨。 君烨和穆江拔出宝剑抵挡，而君越被两方黑衣人同时围攻，他本就没什么真本事，很快就滚下马。 “救命啊！” 连滚带爬，被黑衣人追杀，一个不注意，脚下一滑，滚下了高耸的山坡。 君烨看到后，镇定迎敌，自己方黑衣人冲过来帮忙，很快就将君蜀派来的黑衣人全部拿下。 “誓死效忠殿下。” 这些都是死士，君烨看了眼山崖下，道：“你们分两队，一队马上撤离保存实力，一队假意追击我，一路去刺史府。” “是！” 经过刚才的厮杀，人马还剩四十人，三十人撤离，十人假装追击君烨。 一路追击到刺史府，镇上所有人都目睹了这场你追我赶的拼杀，君烨并未受伤，快到刺史府时，拿起剑朝自己臂膀刺了一下，鲜血染红了半截衣袖。 “殿下！你！” “做戏要做全套！” 君烨驱马跑进刺史府，刺史正在悠哉悠哉喝酒，出来一看魂儿差点吓没了。 “六殿下，您怎么了？这脸上，这胳膊，流血了？” “刺史，我和二哥赛马，遭到黑衣人伏击，二哥跌落悬崖，你马上派人去施救！” “啊？” 刺史慌了，指派人去整队，平时懒散惯了，这时候都是残兵败将出了门。 “六殿下，赶紧让大夫给您包扎伤口！” 一直等到天黑，府衙人马才在山崖下找到君越，他已经被摔的浑身是伤。 抬回刺史府，昏迷不醒。 “大夫，我二哥怎么样？” “启禀殿下，二殿下摔落下去伤到了多处，最糟糕的是伤到了头部，恐怕……恐怕难以醒来了。” 君烨假意发了好大一通火，“想尽各种办法也要把二殿下救醒，不然我饶不了你们！” 刺史吓的带着人跪在地上，哭天抹泪，“求六殿下饶命，本官怎么办啊，求六殿下和万岁爷求情啊！” 头磕的那叫一个响。 君烨抚脸上的血痕，道：“此事非同小可，刺史需将我和二哥遇刺的事如实汇报，马上八百里加急汇报给万岁爷……” 刺史知道，此事出在自己管辖范围之内，皇子被伏击受了重伤，这可是大罪，吓得颤颤巍巍道：“还好有六殿下作证，不然本官难辞其咎，我马上去写折子送到京城去！” 确定君越一时难以醒来，君烨才放心的出了刺史府。 路上，穆江汇报道：“殿下，追来的一半撤了，一半自杀了，不会留下隐患。” 他说的是黑衣人死士。 “另外，大殿下派来的探子全部被斩杀。” 君烨长叹，权利是血染的道路，这才是刚刚开始。 君蜀你想一石二鸟，我就将计就计，让你成为残害兄弟的始作俑者！ 君烨了解万岁爷，他向来提倡兄友弟恭，此次的事一定会怀疑君蜀。 回到宅院，已经是天蒙蒙黑。 门口护院家丁赶紧打开门，君烨跳下马，一身疲惫。 他只想马上看到姜笙。 疾步到了后院，推开房门，看到姜笙正在桌边看书。 “夫君？” 姜笙跑过来，见他脸上的血迹，再一看臂膀上绑着白绷带。 眼泪一下不自主的涌出来，急得哽咽，“怎么了？受伤了吗，怎么回事啊！” 君烨将她搂在胸前，如释重负道：“笙笙，没事，夫君不疼，不担心啊。” 紫云端进来水盆，姜笙跑前跑后浸湿锦帕给他擦脸，好在脸上的血痕是假的。 她想到底景辰去干什么了？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呢？ 很富有，仿佛有花不完的钱，去关外抢劫了？ 不可能啊，认识爹爹的人都是正派的。 “景辰，你到底是干什么营生的？” 君烨看她担忧的小模样，拉在腿上坐，贴她脸颊憋笑说：“怎么，笙笙怕夫君是土匪？” “那也没关系，夫君是土匪，我就是山寨夫人哈哈哈！” 红色帷幔里，君烨一边臂膀受伤，姜笙睡在他另一边。 想起这两日的事，他心中感触颇多，燃起了更加斗志昂扬的激情。 “笙笙，咱们又离目标近了一步！” 姜笙爬起来问：“什么呀？什么目标？” 亲她额头，笃定道：“放心，夫君都能解决好。…….只可惜今日胳膊不方便，没法疼我的笙笙，搂着睡吧。” 姜笙呢喃，“景辰，我也有目标，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实施的机会。” 君烨思索，她的目标是给大将军翻案？谈何容易？ 疼惜的摸她头，宽慰道：“笙笙，谋而后定，行且坚毅，总有一日可以做到，不必为此伤怀。” “夫君，你知道朝廷在什么情况下会发赦令吗？” “在重大情况下，比如皇帝登基、皇帝驾崩、更换年号、立皇后、立太子、打了大胜仗，会颁布赦令，大赦天下。” 姜笙趴在他怀里，眸光有泪，离开京城三年，感觉已经遥远到天际。 君烨把她又往上抱了抱，鼓励道：“笙笙，我预感短则一年，长则两年，朝廷就会发布赦令。” 短则一年，长则一年，他一定能坐上太子之位，那时就是颁布赦令之日，就是他带姜笙离开边关的时候。 第26章 我也想夫君 “真的吗？” 话落，他的身子压了下来，滚烫的唇顺着气息将她覆盖，带着他身上独特的清冽气息。 “笙笙，信夫君。” 往上，是繁星点点；往下，是灯火辉煌。 她眼眸微阔，睫毛簌簌颤动。 心底那团火似乎又在烧起，他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箍住她的腰肢，让她紧紧贴向自己。 由浅入深，她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 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擦，她脑中一片空白，只是顺从的闭上眼睛，忘了思考，只是本能的想抱紧他，紧些，再紧些。 “景辰，你的胳膊有伤…….” 她害羞的脸上挂着红晕，伸出白藕般的玉臂在他胸前轻搡。 他另一边臂膀将她抱起来，整个人跨坐在他腿上。 “笙笙，分开的这两日我好想你，每一刻都想看到你。” 不知是预感到今日之事京城的反应，还是别的，他只想将她揉进身体里，有种强烈的怕分开的焦虑在心头萦绕，却又不敢和她说。 他和她气息凌乱，微喘着额头贴在一起。 “我也想夫君。” 姜笙闭上眼睛，嘟起唇靠近君烨的脸，可爱妩媚的能掐出水。 君烨强忍着的欲火被点燃，温热的吻覆上去香甜的柔软，安抚好她的唇又滑向绵软的耳垂，又到光滑的脖颈。 噙住的时候，娇声中带着娇羞，带着抑制不住的悸动。 手指伸进他的头发中抓。 她的双膝在宽阔的肩头，他总是细心观察她的变化，怕她会疼，待念想达到极点，如此就不会痛。 像埋入了火种般炸开电光火石，天上地下的驰骋飞翔。 一个月后，已经过了寒来暑往，是春去秋来的时节。 京城里，一个信件从无尽的北方远道而来，皇宫的秋色如期而至，伴着红墙黄瓦下的宫殿，伴着满树纯黄金黄的银杏，华彩如故。 宣政殿里，此时气氛紧张。 皇帝将呈上来的八百里加急拍在龙案上，震怒道：“速速把君蜀宣来！” “是，万岁爷。” 一盏茶后，君蜀面色紧张的进了内殿。 “父皇。” “跪下！” 君蜀慌忙跪下，随即八百里加急被扔在了他面前。 君蜀看后，打着哭腔道：“父皇这不关儿臣的事，请父皇明鉴。” 赵宰辅诚惶诚恐进来，将密函看后，劝说道：“万岁爷，边关民风彪悍，常有贼匪出没，二殿下和六殿下受伤说不定是匪徒所为。” 皇帝威严道：“老二掉下山崖摔成了重伤，至今昏迷不醒，老六受伤多处，他们都不是酒囊饭袋之徒，你和朕说是匪徒所为？” 殿外出现嘈杂声，惠妃拉开御前宫人，一进来就噗通跪在地上，哭喊道：“万岁爷，越儿如何了？他到底怎么了？” 皇帝还没说话，她已经抢过赵宰辅手中的密函，看后直接昏厥了过去。 “来人，将惠妃送回去，让太医去瞧瞧。” “是，万岁爷。” 李公公启禀道：“万岁爷，贵妃娘娘在殿外求见。” “让进来吧。” 高贵妃进来，谦恭有礼的先问安，“臣妾见过万岁爷。” 而后拿起密函看，她没哭没闹，只是无声落泪，非常坚强的擦了一把泪。 嗓音哽咽道：“万岁爷放心，二殿下和烨儿肯定没事，有您的护佑，他们会平安的。” 说的感人肺腑，她不是像惠妃那样哭天抢地，而是先安慰皇帝，对比之下显得得体又贤惠，万岁爷疼惜道：“贵妃懂事，朕欣慰，先回去吧，朕会处理的。” “是，万岁爷保重身子，莫动怒，也别着急，臣妾告退。” 她抚着泪出了门，背影透着坚强又通情达理，令皇帝非常满意。 回到含光殿，高贵妃一下子瘫软在梅花榻上，仔细分析刚才边关刺史发来的八百里文书。 上面写着，君烨和君越遭到黑衣人刺杀，君越摔下悬崖重伤昏迷，君烨受了重伤。 许久，她凭着对君烨的了解，分析出了一种可能性。 心中默念，千万要和自己想的一样，“烨儿，你一定没事。” 但她必须告诫自己，一定要当做刚才在宣政殿看到的奏折所写，是君蜀谋害两个宣帝，以此来谋夺储君之位。 “准备好笔墨纸砚，本宫要抄经书，这几日都闭关不出殿。” “是，娘娘。” 宣政殿里，沉默许久，薛太傅赶来的时候，看到密函后大吃一惊，他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六殿下在边关两年勤勤恳恳的整顿税务，边关贸易，边防驻军。不曾遇到过贼匪偷袭，此次二殿下去边关，原本能一起创出一番业绩，没想到遇到这样的事，实在可惜。” 他这话的意思，暗示此事必然是君蜀所为。 君蜀气不愤道：“太傅向来偏心六弟，自然什么都看我不顺眼。” “大殿下，您们都是老臣的学生，老臣怎么可能有所偏颇。” 赵宰辅道：“万岁爷，此事直指大殿下，也是可疑。” “是啊，父皇，难保不是六弟贼喊捉贼！” “住口！放肆！”皇帝龙威震怒，拍响龙案，抚太阳穴，道：“今日起你闭门思过，等你两个弟弟平安回来再出门！” “什么？父皇？边关如此远，儿臣要被关到何时？” 赵宰辅劝君蜀离开了宣政殿，门口低语道：“殿下，如今万万不可激怒万岁爷，您先回去安心，老臣会去想办法。” “岳丈大人费心了。” 君蜀难得称呼了一声岳丈，此时他双眼猩红，怒火中烧，恨不得冲到边关去找君烨算账。 第27章 笙笙怎么哭了 宣政殿内，皇帝吩咐道：“马上拟旨，让六皇子护送二皇子回京。” 又交代薛太傅道：“烨儿做事认真，太傅也同去一封信劝他早日回京，不要在外耽搁了。” “老臣明白了，万岁爷放心。” 薛太傅出了宣政殿，看着晴空万里，点头含笑，拳头拍在手心，道：“六殿下，是该你回来的时候了！” 一个月后，边关，刺史府里。 刺史恭敬的跪下，将刚收到的八百里加急圣旨呈给君烨。 君烨打开蜜蜡封条，看后不知是喜是忧，喜得是此次的谋划，成功让君蜀失了圣心，忧的是这封传召他即刻回京的旨意。 “六殿下，还望您回京多和万岁爷美言……” 君烨耳边什么都没听进去，脚下犹如灌着铅般沉重，跳上马驰骋离开。 笙笙，他只想赶紧回去抱紧她，哪怕多一刻也好。 回到宅院已经是天黑，红色喜字的灯笼还挂在门口，风中摇曳着不愿离开的愁思。 还没到后院，就听到清脆婉转的声音喊道：“夫君！夫君！” 君烨刚迈过石子路，就看到姜笙从后院跑出来，身上穿着石榴色绣花外裳，百蝶襦裙。 两个人都想快点抱到对方，加快脚步向地方跑去。 她一跳，被君烨抱着托了起来，两条腿缠在他腰间。 双手捧他的脸，看他眼睛里红血丝。 “景辰，你很累吧？” “无妨，笙笙，用过晚饭了吗？” 君烨抱着她已经进了主屋里，还是舍不得放下她。 “用过了，夫君吃了吗？” “用过了。”事实上君烨没有任何胃口吃。 紫云带着嬷嬷端进来盥洗物品，君烨才放下姜笙。 姜笙跑前跑后的取东西，问东问西，君烨温柔的笑着回答，心被撕得生疼，她的笑容如此甜美又开朗，他怎么忍心打破这份美好。 君烨取了两壶酒，“笙笙，咱们去屋顶看星星吧？” “好啊，夫君拿两壶酒，我能喝点吗？” 君烨点她鼻尖，宠溺道：“可以，今日你可以多喝一点。” 屋顶上，黑幕中夜晚的星空，犹如一片浩瀚的墨蓝海洋。星星如同镶嵌在天空中的钻石，闪烁着细微的光芒。 君烨把两壶酒的盖子打开，一壶给姜笙，“笙笙，慢慢喝，少喝点，酒喝多了烧胃。” 姜笙点点头，从前君烨都管着她不让喝，今日是怎么了？竟然如此好说话。 君烨和她碰酒壶，问道：“笙笙，你知道过两日是什么日子吗？” 姜笙转了一下明亮的眸子，笑靥如花道：“知道，是咱们俩成婚一周年的日子，夫君，到时候咱们先一起去放纸鸢，然后再一起烧菜，最后再一起看星星…..” 君烨把她往怀里按了按，温声道：“笙笙还想做什么？明日咱们就可以做起来。” 姜笙有些害羞，摸了一下眉毛，“还想让你给我画花钿，看书上说夫君会给妻子画眉，点绛唇。” 君烨自责不已，抚她头说：“是夫君的疏忽，明早起来这些都照做，可好？” 姜笙环着他的腰，靠在他胸膛，低语道：“景辰，你一定是上天派来的，不然你怎么对我这样好？” 可不就是前世那缕游魂让他做那个梦吗？ “小傻瓜，还真让你说对了，笙笙你相信前世今生之说吗？” 姜笙食指放在唇上，思索说：“相信啊，书上还说有九世夫妻呢！咱们俩是几世夫妻啊？” 君烨捧起她的脸，亲了下柔软的小嘴，“咱们自然是生生世世的夫妻。” 姜笙一高兴，喝的快了点，脸红扑扑的，“咦？屋顶怎么在动啊！” 君烨扶着她小心的从梯子上下了屋顶。 抱起来，看她眸光迷离，这是已经醉了。 “笙笙，下次可不能喝的这么快，记住了？” “夫君惯会唠叨说教……” 给脱了外裳外裙，塞进帷帐里。 拿她的长发在她鼻子上扫，“笙笙，睡着了吗？” “没有啊，我才没醉呢……” 翻个身，往他怀里趴，不一会儿就在他胸口酣睡了。 君烨低头亲她的额头，自责道：“笙笙，你这样美好，我却要让你伤心了，可你别怕，给夫君一年时间，我一定会接你回京城。” 清早，外面鸟叫的时候，姜笙就兴奋的起来要洗漱更衣。 看到床边衣架上上已经挂好了一套衣裙，淡紫色对襟连衣裙，绣着连珠团花锦纹，内罩玉色烟萝银丝轻纱衫。 “来，夫君给笙笙穿。” 姜笙笑说：“这套衣裙我还打算留到生辰日的时候穿呢。” 君烨给她穿上袖子，说：“上次做的几套还没穿过，不差这一套，你若是喜欢让裁缝再来做这种款式的，别心疼银子。” 穿好后，姜笙在床榻上转圈，裙摆扬起飘逸灵动。 “好看吗？” 君烨抱她说：“不是衣裙好看，是我的笙笙美，才衬得衣裙不同寻常。” 拿水给她擦脸擦手，“今日夫君给你扎头发好不好？虽然我的技术一般，但胜在天下间找不到第二个一样的，特别样式。” 姜笙大气说：“不怕，只要是你梳的，我都喜欢。” 点了一个梅花花钿在眉间，姜笙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不知为何越发想念爹娘，想念京城。 “笙笙怎么哭了？” 君烨急的找锦帕没找到，捧起她的脸亲吻泪珠，“是不是我画的不好，惹你生气了？我再纸上多试试可好？” 姜笙抱住他，呜咽道：“不是，我是想起爹娘从前打趣我长的仙姿玉色，不知道日后找什么样的夫君。如今我有了夫君，可他们都看不到了…….” 君烨的手微微颤抖，无法掩饰内心的疼痛和惋惜，这份心疼的感觉如同一把尖锐的匕首刺入他的心脏。 抚她背安慰道：“笙笙，爹娘在天上都看到了，他们感到很欣慰，他们希望你每天都开心快乐，你可以做到吗？” “可以……” 这也是君烨希望他离开后，她能做到的。 第28章 离开前夜 从腰间取下玉带上的玉佩，放在姜笙手中。 “笙笙，这块玉佩送给你，它是我从小佩戴不离身的玉佩。” 姜笙拿起来看一块温润的羊脂玉，“是四季花鸟图案吗？” “笙笙真聪明。” 姜笙往自己的腰间比划，“来，夫君给你挂在丝绦上。” 姜笙眉开眼笑，明眸皓齿问道：“好看吗？” 君烨宠溺说：“日后我给笙笙找更好的玉佩戴。” 明日他就要离开边关，启程回京，而她还什么都不知道。 君烨抱起她在屋里踱步，难以开口，可不能不告而别，那样她会急死。 罢了，还是等夜里再说，哪怕让她少发愁一会儿也好。 今日放了纸鸢，一同去给牡丹花浇了水捉了虫，又一起做了饭菜，一起在院子里边吃边看月亮。 “笙笙，我有话和你说。” 姜笙夹了块猪蹄啃，“什么话？” “我……你吃完再说吧，安心吃。” 啃完了猪蹄，给她把唇边的油擦干净。 鼓起勇气说：“笙笙，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但是一定会回来。” 姜笙脸上倏然没了笑容，冷冷问道：“多久？” 君烨扶着她肩膀，抿唇说：“一年，一年后我一定会出现在你面前，笙笙相信我。” 姜笙杏眼怒缜，忽然一把掀翻了桌子，噼里啪啦的碟子摔碎的声音。 跑进屋子关上门，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 君烨着急的叩门，“笙笙，你听说我，一年的时间我会处理好所有事。” 他是不是该说会拿到赦令，带她离开边关，可夺嫡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血战，他无法预料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若是能夺得太子之位，拿到赦令，自然是带姜笙离开边关，可若是没成功，他已经打定主意，请旨来边关和姜笙在这里一辈子。 他还不能告诉她他的身份，边关远离京城，在这里比其他地方安全。 君蜀和君越的势力像恶狼疯狗一样的调查他，等着揪他的软肋。 “笙笙，你信我。” 多么苍白无力的话，此时和她的伤心比起来显得微不足道。 姜笙想问为什么不带她一起走，可她是罪奴，不能离开边关，如何要求他带她离开？ 他是不是回家？是回家娶亲吗？ 没有朝廷的赦令她一辈子只能呆在边关，他如此优秀怎么可能长留在这里？ 君烨推门，门开了，见姜笙蹲在地上，她的眼睛如同两汪清泉，泪水不断涌出，在脸颊上形成一道道细小的泪痕。 嘴唇颤抖着，他知道她是真的伤心至极。 君烨抱紧她，低哑道：“笙笙，一年的时间，为了咱们的未来，我会奋力拼搏，每天都会想着我的笙笙，念着你入睡。” 姜笙伏在他肩头，哽咽道：“景辰，你是不是要回去娶亲？你和我说实话，我不怪你。” 君烨捧着她的脸，心疼的不知所措。 全身泛起战栗，再也忍不住眼泪，在眼眶里涌动，随着他一字一句全部从硬朗的脸上滚下。 “不是，不是，我的妻子只有姜笙，我的心只属于你一人，我的身体也只属于你一人。笙笙，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心动的一发不可收拾，我多想每时每刻都和你在一起。” “呜呜呜呜…….” 一滴滴泪苦涩而浓烈，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都涌到他手心里，湿漉漉的，如同无法阻挡的严峻城墙，带着无力感，只能迎头而上，却又撕裂的痛。 他紧紧拥着她，一手托着她的脖颈，将唇覆上去，四瓣红唇紧贴在一起，她呜咽着，怔怔的闭上眼睛，他也闭上眼睛，加深这颤抖的吻。 想忘记思考，想忘记烦恼，他急促的越吻越狠，她伸出胳膊搂着他的脖子，用力的回吻。 喘息声越来越重，她开始解他领口的盘扣，他伸手拉扯她腰间的衿带……. 滚烫的手掌抚着肤若凝脂的温香软玉，引得她娇声连连。 温热一路而下，丰润绵软多汁的蜜桃团子，弹性又香甜，他怎么舍得离开？ “笙笙，给我，我要你…….” 姜笙被他托起，只觉得已经被他带走了灵魂，一瞬间她仿佛成熟了，从明日起她就不能躲在他臂弯下，她是该长大了。 唔，她抓着他的头发，潋滟红润的脸上泪流满面，哽咽啜泣声在嗓子眼里裹杂着娇喘声，是埋怨，是不舍，是茫然。 “笙笙，不伤心了。”他上来亲吻她的泪眼，将她的头贴在他胸膛。 “笙笙，我心悦你，心悦你……你是我的心肝宝贝，夫君怎么可能舍得不回来呢？对不对？” 他想说一千一万遍‘心悦你’。 不知道多少次，送她到了快意的顶峰，想将她揉进他的体内。 姜笙狠狠咬他的肩头，恨恨威胁道：“景辰，你若是敢走，我就找别的男人行周公之礼，和别的男人生孩子！我说到做到！” 君烨不住的亲她，眼眶里是汹涌无法克制的泪光。 “笙笙……” 她额头上细密的小汗珠晶莹剔透，两只手抓着他的脖子央求，肌肤之间是汗啧啧。 “呜呜呜，夫君别走好不好……我都听你的……” 许久，哭的一点力气都没有，绵软的趴在他身上。 “来，笙笙，喝点水。” 君烨这回没有给她含送，而是拿小茶杯。 姜笙喝了几口，伏在他肩头，“景辰，别走，求你了……” 说完眼皮越来越不听使唤，慢慢阖上，手臂软哒哒的放下来。 刚才那杯是加了少量蒙汗药的水，君烨难以想象明早出发时，姜笙多么撕心裂肺，他怕没有勇气迈出这个院子。 “笙笙，给我一年时间，信我。” 翌日清早，天没亮，君烨就爬起来，趴在姜笙脸上亲了又亲，泪模糊了双眼。 第29章 带走了我的心 放好了木盒子在她床头，让她一醒来就能看到。 屋门外，细心叮嘱紫云，“照顾好小姐，我留下了两名武功高强的护卫，另外有紧急情况，提醒小姐发火焰信号，会有人来救急。” “公子放心……” 君烨要走出院子，紫云追上去，“公子，你一定不要辜负小姐，一定要回来。” 君烨没做声，快步出了院子。 穆江拿着一个包袱塞给紫云，道：“你也照顾好自己，这里面是一些细软，我也用不着，留给你吧。” 看着二人骑马离开的背影，紫云落泪，这泪是为姜笙，不知她醒来该有多难过。 直到正午，姜笙才醒来，一睁开眼睛，就一咕噜爬起来跳下床榻。 “兄长呢？” 紫云拉住她，“小姐，公子走了，他让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姜笙瘫坐在榻边，拿过枕边放的木匣子，眸光空洞道：“他偷偷走了？混蛋！怎么可以这样！” 打开木匣，先是一封信，下面是铺面和宅院地契，还有厚厚一沓子银票，粗看足足有十万两。 还有一支发射信号的烟筒，这个焰火信号可以让边关驻守的军队看到，是君烨交代过王将军的紧急救援方式。 姜笙边哭边颤抖着打开信，行云流水的字满满当当写了一页。 前半页讲得是叮嘱的话，后半页是一句话重复了多遍。 “…….我心悦姜笙，我心悦姜笙，我心悦姜笙，我心悦姜笙，我心悦姜笙，我心悦姜笙，我心悦姜笙，我心悦姜笙，我心悦姜笙，我心悦姜笙，我心悦姜笙，我心悦姜笙……” “小姐，您别伤心，公子是讲信用的人，定会在一年之期回来的。” 姜笙抱着木匣子，泪如雨下，“他留了银子，留了护卫，留了救急的法子，可却带走了我的心。” 忽然姜笙狂奔跑出屋子，到后院马厩拉出闪电。 “小姐，你干什么去？” 姜笙跳上马，飞奔而出了宅院，紫云赶紧喊来两名护卫，三人骑上马紧追其后。 两名护卫是君烨从京城带出来的大内高手，一个名叫熊大，一个名叫熊二，是兄弟俩。 “小姐，你慢点！” 姜笙使劲的抽鞭子，一路风驰电掣，秋天的风刮在泪痕斑驳的脸上生疼，一瞬间模糊到看不到前面的路。 不知道跑了多久，前面是一条三岔路口，“哪条路才是离开边关的路？” 三个人追上来，姜笙狠厉问道：“熊大，你说哪条是出边关的路？” 熊大看向熊二，支吾道：“小姐，咱还是回去吧，主人他已经离开边关，追不上了！” “我不信！” 三条路，该走哪条路？姜笙急的大哭，紫云劝说：“小姐，公子天没亮就出发了，此时恐怕已经过了关口，回去吧。” 姜笙只觉得心被剜掉，身体被抽空了灵魂，有气无力的从马上滑下来。 紫云跳下马，扶她坐在路边的土埂之上。 “骗子！骗子！……” 姜笙咬牙切齿的骂，哭的呜呜泱泱。 熊大和熊二看向去往出关口的路，想到昨日君烨交代他们，“我将小姐交给你们，拜托你们一定要保护好她。” 堂堂皇子，竟说拜托，竟躬身拱手做礼给他们。 “殿下放心，属下不会让小姐少一根毫毛，必定豁出命保护好她。” 拼命可以，可这伤心他们实在没办法，都无奈的摇头。 不远处骑着马过来的是两个男人，前面的是穿便装，高大威猛的永齐将军，跟着的是他的参将。 永齐看到路边粉色裙裳的女子痛哭流涕，非常伤心的模样，不禁马骑得慢了一些。 路过了，不知是出于第六感还是别的，折回头到跟前问道：“这位姑娘是遇到什么难事吗？是否需要在下帮忙？” 姜笙抬眸，眼睛红肿的像个桃子，听他这样说，马上问道：“壮士可知这三条哪条是出关的路？” 永齐笃定道：“自然是中间这条路。” 熊大熊二拌嘴，道：“这位大兄弟，你别多管闲事行不？” 姜笙骂道：“闭嘴！” 上前问永齐，“壮士认路对吧？” “是的。” 姜笙三两下跳上闪电，嘶哑的嗓子喊道：“请带路，我要去出关城口！” 紫云和熊大熊二无奈，只能赶紧跟上。 “小姐，你慢点！” 永齐看旁边这个女子，相貌娇美，神情却透着倔强，不禁多了几分好奇。 一个时辰后，到了出关城口，姜笙到处张望，希望能看到君烨。 “小姐，你算算时间，公子肯定已经出了城门。” 姜笙骑马在路中央看到喧嚣出城进城的人，络绎不绝，行色匆匆。 一瞬间意识到，君烨是真的丢下她走了。 永齐看到她纤眉紧蹙，焦急伤心的模样，这女子的长相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参将打趣道：“将军，今日你休假，不去别处逛逛吗？该不会是看上这小姑娘了？” 永齐到姜笙跟前，劝说道：“姑娘，若是那人真心要走，即便此时见面，留也是留不住的。” 姜笙长叹一声，沙哑道：“是啊，我本不该期望什么。” 见她要折回马离开，永齐说：“此时正午，姑娘若是不嫌弃，吃完午饭再回去？我知道前面有一家非常好的酒楼。” 姜笙冷笑一声，道：“壮士帮了我的忙，应该我请你，请带路！” 永齐连忙喊参将，他根本就不知道哪家酒楼好，只是想和姜笙聊聊，只能现在紧急问。 进了一家看起来不错的酒楼，到二楼坐下，姜笙和永齐一桌，紫云，熊大熊二，参将一桌。 第30章 小姐带回来的男人 菜还没上来，姜笙就先拿起酒壶喝。 “没想到姑娘竟会喝酒，实在是女中豪杰。” 永齐看她雪白的脸上泪痕红印斑驳，不由的同情。 “刚学会的，喝酒大概是世上最简单的事。” 姜笙咕咚咕咚的豪饮，惊的紫云起身到身边劝，“小姐，喝酒伤身，您少喝点，公子若是知道会不高兴的…..” “别和我提他！我就当他死了！来，壮士，咱们一起喝，别客气！今日我请客！” 永齐拿起酒壶，这女子长的花容月貌，竟如此豪爽。 一番对饮下来，姜笙三脚猫的酒量，两下子就喝醉了。 “我没醉……兄长别想教育我！” “夫君别走……我听话……” 永齐看她脸庞通红，眸光迷离，说着醉话，她嘴里的兄长和夫君大概是同一人，今日离开，她才会如此伤心。 紫云和永齐扶着姜笙下了酒楼，姜笙晃晃悠悠上了马，紫云不放心跳上去，和她同乘一马。 “壮士，后会有期，就此告辞，改日我再请你痛饮！” 永齐抱拳，道：“客气了，在下有幸认识姑娘，倍感荣幸，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姜笙拉缰绳，呓语道：“我叫姜笙！告辞！” 拍打马背，“驾！” 闪电跑出十几米远，永齐僵住原地，忽然问道：“她刚才说她叫什么？” 参将摸头说：“好似是说什么姜什么生的！” “姜笙？” 永齐眸光一亮，策马往前面追！ 可姜笙拍马，跑的极快，紫云紧张的揽住她，生怕她掉下马，这是耍酒疯？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小姐耍酒疯！ 好在身边有熊大熊二，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身后，听到永齐大声喊道：“姜笙！姜笙！” 姜笙醉醺醺，以为是君烨在叫她，激动的停下马，“吁！是夫君回来了？！” 忽的转头，看到的却不是君烨。 永齐到跟前，激动的问道：“你真的是姜笙，大司马的女儿姜笙？” 姜笙迷迷瞪瞪点点头，道：“是啊，姜武是我爹！” 永齐跳下马，到她面前，“姜笙，是我，你看看我，认得出来吗？” 姜笙弯下身子，歪头看了半天，说：“不认识，你不是我兄长！告辞！” 要驱马离开，永齐拉住闪电的缰绳，颤着嗓音，道：“姜笙，我是永齐，还记得吗？五年前，在华庭湖，你送我牡丹花！” 他从怀中拿出长木匣子，拉开里面是一朵风干的牡丹花。 那时永齐的母亲刚去世，他在华庭湖一人偷偷得哭，姜笙将她手里的牡丹花送给他，鼓励他应该坚强起来。 从此那个小女孩的模样就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里，他经常会送礼物到大将军府。 “永齐？京城庄亲王家的永齐？” “是我！” 熊大熊二互看，这啥情况？ 姜笙豪气道：“永齐，走，去我府上咱们接着喝！” “好！” 永齐跳上马，跟着姜笙一起往宅院而去。 此时，君烨带着大队人马已经在去往京城的路上，马车里是昏迷的君越，五百名护卫队是从边关军营里抽调过来随行保护。 穆江上前，问道：“殿下，是否停下来歇一歇？” 君烨看天色将黑，说：“再赶赶，到川县驿馆去过夜。” 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冷的仿佛寒冬腊月里的冰，不敢停下来，一停下来就会脑海里心里全部都是那个倩影，她在哭，哭的撕心裂肺。 此时她在做什么？今日是不是被他气得没有用饭？ 边关总是天黑的更早些，宅院里，有种不同寻常的气氛。 前院厨房里，正在张罗做菜。 柳嬷嬷说：“怎么公子刚出门办差，小姐就领回个男人？” 另一个嬷嬷说：“这个男人看着人高马大，模样是没咱们公子俊，可看着有劲儿，提着一把大刀。” 紫云进来看准备的饭菜，柳嬷嬷忙问：“紫云姑娘，小姐带回来的这个男人是谁啊？” 紫云原本也气闷，可不能让她们乱嚼舌根，道：“小姐的事谁都不能管，你们干好自己的事，忘了上次她说的家规了？想扣月银了？” “那可不敢，也是咱们关心小姐才说的。” 可不吗，在这里当差可比给镇上富商家干活月银还多，是得分外珍惜些。 “做好端到后院去啊！” 紫云端着茶点往后院送去，熊大过来支支吾吾道：“紫云姑娘，小姐这可不妥，我们主人前脚走，她后脚就带男人回来！” 紫云撇嘴道：“那你倒是给公子发信告状啊！好容易有人陪小姐说话，才能让她心情好些！” “这倒是！” 后院主屋里，姜笙的酒经过路上的吹风已经清醒了许多，和永齐相谈甚欢。 “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京城的熟人，真开心。” 永齐很想问，今日离开的男人是谁，又怕引得姜笙又伤心，便没再问。 “姜笙，我拿到来边关的旨意高兴的两个晚上睡不着，就想着能来这里找你，可到了千牛草场，他们说你被人买走了。” 买走了？姜笙想一定是君烨去千牛草场做的正规买卖手续，至少不能是逃跑了，那就是重罪。 酒菜拿进来，姜笙说：“紫云，院子里的花圃要松松土，你把熊大熊二两兄弟叫来连夜干。” “现在？” 紫云想大半夜，松土？小姐想什么呢？ 熊大熊二两兄弟拿着锄头，在后院主屋前松土，时不时能听到屋内男女混杂的欢声笑语。 “要不要给主人发信，告诉他马上要戴绿帽子了？” “你傻啊，主人才走不到一天，正在赶路，你若是告诉他，他得多着急，再说我相信小姐不是乱来的女人。” 熊大翻白眼道：“女人有可信的吗？” 熊大熊二你一言我一语，屋内姜笙故意大声的笑，就是要让这兄弟俩告诉那个抛弃妻子的大坏蛋，气死他！ 想起来心就痛，拿起酒壶往嘴里灌酒，连永齐说了什么都没听到。 第31章 一封女人的来信 看到桌上都是酒壶，再一看永齐趴在桌上还没醒。 自己留别的男子同处一室，兄长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就要让他生气，气死他！ 门外有叩门声，姜笙假装睡着。 永齐醒来去开门，紫云说：“永齐公子，你的随从正在前院等着，说是要赶回去了。” 永齐看了眼榻上的姜笙，昨夜喝醉，他将她抱到了床榻上，听到她呓语，“景辰…..夫君……兄长！” 于是问道：“景辰是谁？夫君又是谁？兄长又是谁？” 紫云无奈道：“他们都是一人，是我家公子，他出去办差了，我家小姐舍不得才会伤心。” 永齐心里有些堵得慌，关上房门，阔步去了前院。 参将低语道：“将军得赶紧回去军营，不然就要违反军规了！” 永齐点点头，自己只有一日的休假，今日必须回去。 转身对紫云说：“小姐醒来告诉她，我改日再来看她。” “永齐公子，奴婢有句话不得不说，我家小姐她已经成婚了。” 紫云还不知道永齐的真实身份，只觉得公子若是看到这样一个男人在小姐身边，一定会非常动怒。 永齐唇边一抹浅笑，不屑道：“那人不是走了吗？” 然后跳上马，“驾！”奔驰而去，消失在滚滚尘土中。 紫云叹息，“哎，公子，你可得早点回来，不然小姐肯定被人抢走了。” 回到主屋去，看到姜笙已经坐在床边发呆。 “小姐，头疼吗？喝点醒酒汤，这还是公子用的方子。” 紫云习惯性说完，看到姜笙强忍着泪。 “小姐，你别多想，若是公子有外心，为何走时考虑的如此周全？他心里多惦念你啊，高兴起来吧。” 姜笙心软了几分，看到衣架上还挂着一件银白色长袍，是君烨那日走时换下来的。 跳下床榻，拿过来抱在怀里感受他的气息。 手摸衣袍，感觉有纸，从侧边夹层中掏出来，果然是一封信，有些被水浸泡过的褶皱。 封皮上还有一朵红色的梅花，姜笙第六感猜这是女人写的信，急忙从里面抽出信件。 那日君烨赶回庭院的时候，半路下了大雨，这封信也被泡湿，前半部分墨迹混染看不清字，后面两行却看得出来。 “…….盼君归来。落款是极其秀气的簪花小篆，‘朝颜’？朝颜是谁？” 姜笙手中的信纸飘落，她的泪水静静地滑落，嘴角却挂着冷笑。 紫云捡起信，看了又看，安慰说：“小姐，前面看不清，兴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姜笙吼道：“是，重要的事是什么我虽不知，可这是一封女人来的信，盼君归，这种话是什么人对什么人说的？是倾慕者说的！朝颜是个女人的名字！” 难道兄长是回去成婚？说不定在家有夫人也是有可能的！ “或许是玩到大的朋友呢？小姐，你别多想…….” 姜笙趴进被子里哭，哭声随着肩膀抖动起起伏伏，不知道过了多久。 整整一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直到天黑。 直到翌日清早，紫云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她穿着男子衣袍，虽然眼窝塌陷，可精神头不错。 “小姐，你就该振作起来，今日想去哪里玩？奴婢叫上熊大熊二陪你同去！” 姜笙贴上小胡子，豪气道：“该死的负心汉，让他见鬼去吧，从今日起我要好好的活着！走，去镇上看看粮店。” 接下来的日子里，姜笙一点也没闲着，她每日乔装成男子，带着三个人，往返于镇上的粮店和宅院。 不多久，镇上就知道有个富商小公子个头不高，两撇小胡子，长的眉清目秀，打得一手好算盘，那算盘还是纯金的，还买了好几家旺铺，经营从西域来的货物。 姜笙抱着胳膊，抚摸小胡子，对掌柜说：“咱们接下来要把西域来的货物送到京城去售卖，一定可以赚到很多银子，只不过一路上找什么人运送呢？” “东家，可以找镖局啊！把货物通过水路或陆路一路护送到京城。” 姜笙打响指，道 ：“好，就这么定了，明日你就把附近几个镇上的镖局人请来，我要竞标，找一家靠谱的镖局将西域的珠宝器皿送到京城。” 至于在京城怎么卖，她也有主意，马上写了一封信。 “把这封信送到驿馆去，用鹅毛信尽快发出。” 姜笙思索找墨玉哥哥，让他帮着开家铺子卖货，再好不过了。 至于墨玉，他是鲁国公家的独子，母亲是姜夫人的远房表姐，算得上姜笙沾亲带故的表哥，自小玩到大的交情。 白天姜笙都忙的精神抖擞，只有到了夜里，孤独又冷，缩在被子里，满脑子都是挥之不去的君烨，头埋进去小声啜泣。 指着玉佩骂道：“骗子！负心汉！……” 不知哭了多久，跪在榻上，双手合十，沉声道：“爹，娘，女儿之所以把西域的货运到京城去卖，主要是为了有个渠道能知道京城的消息，总有一日我要回到京城，给爹爹翻案，让冤枉您的人付出代价！” 什么时候朝廷才会发赦令呢？以她的分析和君烨所说，朝廷遇到大事发赦令。当今万岁爷年迈，生皇子什么的是不可能的。 立储呢？对，接下来朝廷的大事肯定是立太子！立太子此等关乎国本的大事肯定会大赦天下以示庆贺！ “求爹娘保佑，朝廷早日立储，发布赦令，女儿就可以回京城了！也不知道小弟怎么样了，算算，现在也有五岁了，希望他平安健康。” 五年前，姜武被赐死，查封将军府，姜夫人刚生下小儿子，给朝廷报了死胎身份，忍痛偷偷送了亲戚养，才躲过了同被发配边关的命运。 第32章 相思成灾 初冬的京城，已经下了第一场雪，银装素裹，白雪如诗。 君烨骑马进了城门，回望来路，低语道：“已过两个多月，笙笙你还好吗？” 禁军统领已经在城门候了半日，恭敬道：“六殿下，末将奉命送您回宫，万岁爷已经等着了！” 一袭玄色披风，风尘仆仆，在寒冬里显得穿着单薄，可君烨一点也不觉得冷，大概自从出了边关，仿佛行尸走肉般已经失去了灵魂，失去了知觉。 告别两年，进入皇宫的那一瞬间，才真实感受到回来了。 宣政殿里，君烨快步进去，马上跪在地上，含泪道：“父皇，儿臣回来了！” 万岁爷从御座下来，扶起他，感慨万千，也有热泪在眼眶。 “烨儿，回来就好啊，两年多了，你看着成熟不少，朕欣慰。” 君烨用袖子擦了一把泪，恢复了沉稳，更让皇帝看到他身上纯良的一面。 热泪是为父子分别，是为骨肉亲情。 而恢复沉稳，是为君之道。 “启禀父皇，儿臣已经把二哥送回了漪澜殿，传唤了太医前去诊脉，父皇现在是否要去看望二哥？儿臣陪您同去。” 皇帝摆摆手，道：“让太医去医治，朕晚些时候再去，现在要听你好好讲讲边关的事。” “是，父皇。” 君烨将边关这两年调查的事，以及驻军，税收，西域贸易等各方面的事都仔细汇报，以及自己的设想和看法也娓娓道来。 皇帝赞许的眼神藏不住，从头听到尾仔细听完，“不错，烨儿将边关的事全盘掌握，也能提出相应的对策，头脑清晰，运筹帷幄，朕没看错你。” 君烨谦恭道：“儿臣还有许多学习的地方。” 忽然话锋一转，皇帝问道：“此次你和老二遇袭事件，不知烨儿什么看法？” “父皇，此次袭击我和二哥的人马非常训练有素，所以才会让我们措手不及。” 皇帝饶有意味问道：“依你看会是谁做了这件事？” 君烨短暂沉默一下，道：“儿臣不相信是大哥所为，父皇一直教导我们要兄友弟恭，大哥一直是兄弟们的表率。” “烨儿，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过纯良……去吧，好好沐浴，洗去一路上的舟车劳顿，再去陪陪你母妃，她很念着你。” “是，父皇，儿臣告退。” 君烨走出宣政殿，门口已经有含光殿的掌事嬷嬷候着了。 “殿下，娘娘已经等了好几个时辰。” 君烨慢步到了含光殿，高贵妃带着小公主南星在殿门口等待。 “母妃。” “烨儿，你可回来了，让母妃好惦念。” 高贵妃泪眼盈盈伸开双臂要抱君烨，君烨淡然走开，进了内殿。 “哥哥，你回来了。” 南星扎着两个双耳发髻，拉着他的衣角，君烨看到她亮晶晶的眸子，想到了姜笙，心被揉成一团，一抽一抽，躬身抚她头，道：“是，我回来了。” 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笑容，高贵妃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生的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从小不苟言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会笑这个能力呢！ 一桌子的珍馐美食，高贵妃说一堆，君烨才答一句，大家都习惯了，六殿下向来话少，不会说笑。 “烨儿，你清瘦了很多，来，吃块鲍鱼红烧肉补补。” 放进了玉碗里，君烨没动，他根本不爱吃红烧肉。不被人觉察到喜好，是他曾经热衷于试验和锻炼的一个能力。 久而久之，他在公开场合，仿佛一尊玉雕，旁人无法洞察他所思所想，所喜欢的东西。 就比如现在，他夹了七八个盘中的菜，每回都不一样，或者有接连两次同样的，可又分散为之，看下来就弄不明白他喜欢吃什么。 “母妃，皇妹慢吃，我回去了。” 南星央求道：“哥哥，陪我玩会儿吧？” 君烨道：“改日再来陪你玩。” 阔步离开了含光殿，身后高贵妃还要说什么，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 “哎呀，本宫忘了和烨儿说苏朝颜的事！这孩子总是把我弄的不敢多言语，好像他是本宫老爹一样，肃然的不得了！” 掌事嬷嬷劝说：“娘娘，殿下回来了，改天说也来的及，殿下奔波一路，肯定累了，得回去歇着养养精神。” 高贵妃点点头，道：“是，你让人送些艾草沐浴香包，洗洗一路上的风尘仆仆。” “是，娘娘。” 君烨弱冠前就已经自己分开住，名叫玄武殿，在皇宫的南边，是一个不大的宫殿，正合君烨好安静的性子。 一进殿门，掌事姑姑迎上来，她是宫中有资历的老人，也是自小看大君烨的嬷嬷。 带领殿内外的宫人躬身道：“奴婢（奴才）等恭迎六殿下归来。” “殿下，已经在偏殿准备好了沐浴事宜，在主殿准备好了您爱喝的茶点。” 君烨进了内殿，穆江跟进去，关上殿门。 “有来信吗？” 穆江摇摇头，道：“殿下，或许是熊大两兄弟知道咱们赶路，接收不便，故而没有发信，说不定过几日就能收到。” 君烨坐下，眸光颓然，他多想知道姜笙的消息，哪怕上面只有一句----她安好。 思念成疾，他犯了世上最难治的相思病。 一个硕大的大宅院里，雪松挂满枝头。 一个高瘦的年轻男子拿着信穿过走廊，脸上绽开了欣喜的笑颜。 迎面走上来一个身穿锦袄襦裙的优雅女子，“大哥，什么事如此高兴？” 墨玉笑说：“阿笙终于来信了，快五年了，这丫头总算记得还有我这个表哥！” 这个女子是墨玉的妹妹琳琅，抢过墨玉手中的信，仔细看了一遍。 “这真是笙妹妹写的信？她比我小几个月，不知道现在长什么样了，哥，你小时候喜欢她，这几年肯定相思成灾了吧？” 墨玉进了屋子，坐下倒了一杯茶，疏朗的眉目上扬，他的眼睛清亮有神，流露出一种温润如玉的光芒。 第33章 我竟有喜了 琳琅坐下，叹气道：“只可惜笙妹妹在边关没办法回来。” 墨玉笃定道：“只要遇到大赦天下，阿笙就有机会回京。” 琳琅兴奋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还是哥聪明！她若是回来了，哥就有心爱之人了，我就有嫂嫂了！” ---------- 边关的冬日里更加寒冷，风刮得呼啸声像野兽嚎叫。 夜更黑的比旁的地方早。 后院主屋里，姜笙在炭炉旁烤暖，上面放着几个洋芋和红薯。 她手里拿着账目册子，打着金算盘核算收支。 紫云递上热茶，问道：“小姐，您让镖局送货到京城，会不会被路上的官差查？” “用镖局就是防止被查，河源镖局虽说价钱贵一些，可他们黑白两道都吃的开，交给他们放心。” 只等京城里墨玉回信，货物马上就能上路。 紫云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裘皮褂子，貂毛马甲，问道：“小姐，明日去军营你想穿哪套？” 姜笙看了眼说，“就银狐裘皮褂子吧，我在锦袍上面穿不奇怪。” “公子真细心，在走之前，给小姐置办了这些冬日的衣裳……” 姜笙手中的账本捏紧了些，低头看，就连身上穿着的繁花云烟粉织袄和棉裙也是君烨置办的。 那时姜笙还纳闷问他：“夫君，此时才刚入秋，你干嘛给我做这么多冬日里穿的衣裙？” 君烨笑而不语，抱着她宠溺道：“笙笙喜欢吗？夫君就想给你做许多许多漂亮衣裳，让你每天都换不一样的穿。” 姜笙定神一会儿，脸往后仰，把即将要掉落出来的眼泪倒了回去。 喝了几口茶，问道：“这茶怎么味道这么奇怪？” 紫云拿过来闻了闻，道：“不就是小姐平日里喜欢喝的山竹普洱茶吗？” 姜笙却觉得味道变了，还有种反胃的感觉，“或许是白薯吃多了，有些烧胃。” 抚小腹上了床榻，说：“紫云，咱们赶紧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去军营送物资。” 这两个月赚了些银子，姜笙想着到了寒冬，边关驻军会缺被子，采购了不少棉被，棉马甲和茶叶，打算送到军营去。 “好，奴婢看下炭火够不够，马上就睡。” 自从君烨走后，夜里来添炭火，紫云发现姜笙偷偷哭，不放心她，好说歹说，搬进来一张单人床，在屋里陪着她睡。 翌日，天空渐渐泛起了淡蓝色的光晕，大地还沉浸在黑暗中，仿佛世界还没有完全苏醒。 姜笙就带人出发了。 她骑马在前面，旁边跟着紫云，后面是熊大熊二骑马拉着架子车，上面满满当当的御寒物资。 正午时分，赶到了驻军军营。 姜笙跳下马，军营马上有人跑出来，询问：“什么人？前面是军营重地，不能前行。” “你好，我是镇上做买卖的，来给将士们送御寒物资。” 几个士卒跑来检查了架子上的物资，确定没有问题，说：“小公子稍等，我进去给我们将军汇报。” “好。” 今日军营值班的刚好是永齐，他还未走到军营门口，就认出了姜笙，走路变成了飞奔，一溜烟到了她面前。 “永齐？你，那日光顾着喝酒，竟忘了问你到边关哪里公干，原来是在军营？” 永齐抿唇，笑说：“我从小就仰慕令尊司马大将军，这不被万岁爷派到边关来历练。” 他带着姜笙几个人进了营帐，永齐赶紧拉姜笙到炭炉旁烤火。 “冷吧？瞧这脸冻得通红。”伸手要摸姜笙的脸，姜笙害羞往边上移了一下，二人都有些尴尬。 “来，喝点热水。” 姜笙冻得鼻尖发红，更显得皮肤雪白，白里透红，像个娇美的瓷娃娃。 二人聊了一会儿，永齐说：“阿笙，我带你去参观军营，看看是不是有当年大将军统领时的风范。” “好。” 看到士卒们训练有素，姜笙感慨万千，想起了许多父亲说过的话，他那样一个忠君爱国的人，一腔热血全部都奉献给军队，怎么可能通敌叛国？ 更加坚定了要回到京城为父亲洗刷冤屈的决心。 离开时，永齐依依不舍把姜笙送到门口，二人刚说着话，姜笙忽然泛起一阵恶心，抑制不住的呕吐。 “阿笙，你哪里不舒服，快，回去让军医看看。” 紫云扶着姜笙，小声道：“小姐，你这两个月的癸水好似没来。” 二人一个眼神互视，姜笙心里七上八下，难道是有喜了？ 军医来了，仔细诊脉后，说：“这位姑娘是喜脉，已经两个半月的身孕。” “啊？军医你说的是真的吗？” 姜笙脸上有种复杂的表情，一半抑制不住的喜色，一半抹不去的哀伤。 我有夫君的孩子了！这是多么欢喜的事。 可这个骗子说不定此时在家娶了美娇娘…… 五味杂陈的不止姜笙，还有旁边的永齐，他眸光紧随姜笙，看她一直发愣，神情捉摸不定，还有泪光闪闪。 上前坐在身边，拉住姜笙的手，认真道：“阿笙，你想要这孩子吗？我的意思是那人走了，有可能再也不回来…..” 紫云在旁边差点把手里拿着的水杯掉落在地，果然这个男人看上我家小姐了，那可不行，小姐是公子的！孩子也的要！ 劝说道：“小姐，你有喜了，咱们得赶紧回去，不能再出来折腾了，得保胎，若是公子知道了，肯定很高兴！” 姜笙一听，轻抚小腹，眼神坚定，道：“我要生下这个孩子！永齐，我先回去了，你若是休假的时候，可以来宅院找我喝酒，对了，如今我不能喝酒，可以让人给你做好吃的！” 永齐拉住姜笙，勇敢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阿笙，既然你决定留下孩子，我愿意做孩子的父亲。” “啊？永齐你……” 姜笙有些乱，脑子里全是君烨。 “永齐，我可以照顾好自己和这个孩子，走了啊！” 慌忙出了营帐，永齐叫住她，“阿笙，你现在身子不能颠簸，最好不要骑马，这样，我让人套辆马车送你回去。” “如此也好，辛苦你了。” 第34章 我要清誉作甚 永齐走到她面前，温声说：“阿笙，凭咱俩的交情，你还这么客气吗？” 姜笙上了马车，永齐叮嘱道：“阿笙，过些日子我去看你，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了。” 一路上，紫云分外激动，“难怪昨夜小姐喝茶不对味儿，这是有喜的症状啊！按照军医说的，现在两个半月，那明年的八月份，您就生小公子了。” 姜笙抚小腹，唇边甜笑，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小公子？为什么不是女儿呢？” 紫云拉她手，笑说：“奴婢感觉是个儿子。” 姜笙眼眶酸涩，泛着相思的痛楚，倘若怀的是个男孩，会长的像景辰吧？ 他走时留了那么多银子，想来日后也不会亏待到孩子，如此也好。 马车走的慢，回到宅院的时候已经是天黑。 下了马车，姜笙到熊大熊二面前，冷不丁问道：“你们猜这孩子的爹是谁？” 熊大两兄弟懵了，熊二说：“小姐，别开玩笑了，肯定是我们主人的啊！” 熊大道：“小姐，主人若是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很高兴的。” 姜笙冷笑道：“你们有两个选择，要么不告诉他，如果告诉他，就说这孩子不是他的！他走时我就说过，他若是狠心抛弃我，我就找别的男人生孩子！” “小姐，……事关你的清誉，这可不能乱说……” 姜笙轻笑道：“我要清誉作甚？还记得那夜永齐将军送我回来，我们共处一室的事吧？哈哈哈…….” 说完，笑得渗人的往后院而去。 熊二捣熊大，“大哥，小姐什么意思？这孩子该不会真是那个将军的种吧？那咱要写信告诉主人吗？” 熊大叹息道：“没想到主人这么快就戴绿帽子了，还是先不说，这又不是什么好事，等小姐心情好些，咱们再问问，说不定就是咱主人的种呢？” 京城里，这日难得天气放晴，有些阳光。 君烨在院中舞剑，几番舞罢，宫人递上锦帕。 掌事姑姑来禀告道：“殿下，娘娘请您去含光殿用午膳。” 君烨拭汗，道：“我还有事，你去回了母妃。” “殿下，含光殿里娘娘邀请了苏小姐，您看是不是去看看，这两年，苏小姐每逢十五都会到宫里陪娘娘聊天。” 君烨收起宝剑，冷戾道：“是母妃让你说的这番话？日后莫再讲……就回我还有事要处理。” 掌事姑姑没敢再言语，亲自去和高贵妃回话。 含光殿里，倒是有欢声笑语。 苏朝颜今日身穿碧色云燕棉马甲锦裙，显得在冬日里出挑的一份鲜亮。 “回娘娘的话，殿下说他有事忙，所以来不了。” 高贵妃看到苏朝颜的眉梢轻颤了一下，开解说：“烨儿就是这么个人，日日忙，连本宫这个母妃都极少来陪着用膳。” 苏朝颜说：“殿下是个志存高远的人，心里是孝敬娘娘的。” 高贵妃拉着她手说：“还是你了解烨儿，他啊，面冷心热，这样的男人才可靠，他忙，正好你带几样菜去看看他，比在本宫这里要自在。” 于是吩咐宫人准备好食盒，苏朝颜穿上斗篷出了含光殿。 每走一步都带着期许，两年未见，不知殿下是否变了？ 掌事姑姑引着到了玄武殿主殿外，“苏小姐，请您等一下，奴婢进去禀告殿下。” 殿内，君烨正在看书，身穿一件银白色锦龙长袍，显得干练矜贵。 “殿下，娘娘让苏小姐来给您送些膳食。” 君烨手里的书卷重重放下，历来对高贵妃此举非常厌恶，可人已经到门口，不好赶走。 良久道：“请苏小姐到偏殿坐，我稍后过去。” “是，殿下。” 君烨起身，系上大氅披风，出了殿门。 到门口给宫人说：“给苏小姐说我有事外出……” 刚说呢，看到苏朝颜正站在院中的梅花树下，今日本是雪后放晴，满树鲜红的花瓣在白雪的映衬之下， 空气中隐约飘荡着清幽的花香。 而苏朝颜今日所穿的碧色梅花刺绣斗篷，与满树的梅花，院中的白雪，形成亮眼的一抹风景。 她朝着君烨做了一个优雅的万福礼。 君烨慢步走过去，脸上不带任何表情，仿佛一具冰雕。 “殿下，阔别两年之余，您终于回来了。” 她的声音很柔，脸上带着娇羞，却又有大家闺秀的端庄娴静。 “苏小姐，别来无恙。” 君烨的声音冷冽中带着低醇。 “梅花迎风绽放，傲绽枝头，殿下边关历练归来，定会有一番惊天动地的作为……” 君烨打断道：“我还有要事去处理，告辞。” 他像一阵冷风从身边一扫而过，苏朝颜的领口进了一束冷风，缩了一下脖子。 他竟比四年前在白鹿书院时还要冷漠，高贵妃说他就是那样一个人，或许正是如此，世上之人千千面，苏朝颜所喜欢的是人中龙凤。 伸手轻抚梅花枝头的积雪，浅笑说：“庙堂江湖，万丈红尘，此生与你相随。” 贴身丫鬟安慰说：“小姐你别难过，六殿下肯定是有要事去办，才急着走的。” 苏朝颜缩回手，看了眼玄武殿，然后端步往殿外走去，“我不难过，有何难过的？” 想入帝王侧，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是必须必备的，这点苏朝颜想的很清楚。 冬去春来，又入夏，白天太阳刺得睁不开眼，夜里闷热。 姜笙已经七个月身孕，肚子圆鼓鼓，便没有再出门。 紫云和嬷嬷端进来饭菜，姜笙咽了下口水，眼神殷切期盼，抓过一个热乎乎的包子就咬。 “小姐，热包子您慢点吃。” 嬷嬷笑说：“怀孩子的都容易饿，小姐七个月了，可不饿的快吗？” 姜笙每天闲不住，不是看账本，就是盘算从西域的商人手里进什么货品。 第35章 永齐求婚 “昨儿掌柜来说，又有西域商人想和咱们合作，如此下去这买卖挣的可不少。” 紫云打了一碗西湖牛肉羹，“小姐，咱们到京城的第三批货应该快到了吧？” 姜笙掰指头算了一下，道：“应该到了，反正有墨玉哥哥帮着弄，我很放心，都写了底价，上下浮动十个点卖出去，刨去人工租金，镖局的费用，能挣三四个点。” 紫云欲言又止，想了半响，也没敢问，这些天她听到姜笙半夜总是又哭又笑。 比如昨夜，听她梦中呓语，“夫君，亲亲我…….夫君，我好想你啊！又听见她骂-----负心汉，骗子…….” 总之每晚换着花样说梦话，还看到她嘟着唇，脸红扑扑的，虽说屋子里的炭火烧的旺，可也没到额头出汗，脸上绯红的地步吧？ 吃完晚饭，姜笙拿着书卷看，边看边冷笑，“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多傻的人？痴恋相思是世上最恶毒的鬼话！” 紫云劝说：“小姐，互相记挂着对方，相思难道不美好吗？” “只有陪伴厮守才是真爱，相思美好是骗人的！” 紫云知道她是暗指君烨，小心劝道：“小姐，眼看就过去八个月，公子快回来了。” 姜笙手里的书捏紧了些，嘴硬道：“谁管他回不回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管的了谁？连封书信都没有，恐怕早就忘了和我夫妻一场，不说了，睡觉！” 朝里侧卧睡下，热泪从眼角流下，他说得好听，去处理重要的事，一定会回来，可难道连封信都没有吗？ 翌日清早，院中就有声响。 “永齐将军，你来了，我们小姐还没起呢，劳烦你在外面等等。” 永齐身穿常服，手里拿着一束鲜花，精神奕奕的在院中等候。 姜笙洗漱完毕，打开门，永齐瞧她四肢纤瘦，唯就肚子最大，身上穿着轻薄的云缎衣裳襦裙，脸上未施粉黛，l脸圆润了些，显得比从前更加娇美。 “永齐，你今日休假吗？” 永齐把鲜花递给她，含情脉脉道：“阿笙，喜欢吗？” 姜笙拿着鲜花，甜笑道：“喜欢，是我喜欢的牡丹花。” 刚说着打了一个喷嚏，紫云赶紧接过花，说：“小姐你有身孕小心花香过敏。” 永齐笑说：“是我没想周全。” 陪着姜笙在院中的摇摇椅上坐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温柔和关怀，摸头半响，忽然抓住姜笙的手，认真道：“阿笙，嫁给我……” 姜笙唇角的笑僵住，嫁人这件事她从前做过，只不过那个人如今无影无踪。 永齐单膝跪地，手掌滚烫，握着姜笙的手，温声道：“阿笙，我喜欢很久了，请旨来边关的一半原因也是因为想要找到你……” 姜笙说出了那个让她自卑的话，或许景辰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离开她的？ “永齐，你知道我是罪奴，有可能这辈子都没法离开边关。” 永齐将她的手放在胸口，“我知道，我可以在边关军营一直驻守，如此就能和你一直在一起，我不会抛下你一个人孤苦伶仃。” 看吧，这个男人他知道她心里的苦，可走了的那个心肠太硬。 熊大熊二搬进来木头，准备做婴儿的摇床。 刚好看到永齐和姜笙拉着手的亲昵举动，二人翻白眼冷哼一声。 姜笙将永齐的手反握住，显得更加亲密，奶凶奶凶道：“哼什么？有种让你们主人来管我！谁也没资格管我的事！” 说完放开永齐的手，迈着急促的小步子，抱着肚子进了屋子，狠狠的把门摔上。 熊二吐舌头，说：“大哥，谁让你哼的，看把小姐惹怒了！” 熊大没吭声，拉开锯子砍木头。 永齐撸起袖子，说：“我来一起做，做木工活儿是极有意思的一件事。” 三个人在院子里做摇床，姜笙在屋子里小声啜泣。 拿出君烨给的玉佩，想扔又舍不得。 “我若是答应了永齐嫁给他，你是不是会气的吐血？…才不会呢，你根本不在乎，若是在乎怎么连个信都没有给我吗？……” 紫云进来，赶紧劝说：“小姐，你可不能情绪激动，小心伤到孩子……” 姜笙擦了把眼泪，抚摸圆肚子，感觉里面有小脚丫踢她。 “每次我说他爹坏话，他都踢我肚皮，不是个孝顺的！” 紫云拿湿锦帕给她擦脸，哄说：“不是踢你，是在哄你呢，让娘亲不哭。” “真的吗？” 姜笙破涕为笑，抱住紫云的腰，“紫云，谢谢你，至少还有你陪着我说话。” 紫云抚她刘海宽慰：“小姐，公子真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不会变心的。” 姜笙冷哼一声，撇嘴道：“别说这话，从前兄长也说让我信他，结果呢？反正我想好了，大不了带着孩子过，其实永齐也挺好的，嫁给他也不错。” 紫云着急劝说：“小姐，一年期限没到，你可不能嫁人，若是公子回来，可怎么办？” “让他哭去！谁让他狠心抛下我的！” 姜笙发泄完，心情舒畅多了，又把玉佩挂回了腰间。 相爱不能抵万难，能抵万难的只有坚强，努力，勇敢，自信的自己。 “我一定可以的！” 摇床完工，永齐留在了宅院过夜，这大半年他隔三差五过来看姜笙，从心底相信她一定可以看到自己的诚意。 倘若她苦等的那个男人不回来，她也就死心愿意接纳自己了。 厢房里，熊二小声问熊大，“哥，你写的信，殿下能看懂吗？” 熊大道：“殿下说过不能写直白的话，怕被人拦截掉，绝不能让京城的人知道小姐的存在，不然会有人抓小姐要挟殿下。所以我就画的图，相信以殿下的聪明程度肯定能看的懂。” “哥，你真聪明！” “殿下也没回信，不知道京城怎么样了，小姐又骂他负心汉，这个家没有咱们俩可怎么办啊！” “就是就是，全靠咱俩，又保护小姐，又给殿下安心。” 第36章 信上的小胖鸟肚子圆圆的 京城里的夏日分外闷热，湖里的荷叶都在桑拿天里打蔫，毫无精神头。 含光殿里，榻边摆着冰块，宫婢拿着大羽扇给高贵妃扇凉，她依然热的冒汗。 “今年这天怎么如此热，殿下那边送去冰块了吗？” “娘娘放心，送去了许多。” 殿外掌事嬷嬷笑着进来，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殿下他……” 高贵妃激动的从软榻上下来，拉着她问道：“难道是储君的旨意下来了？” 掌事嬷嬷做了个嘘的手势，小声在高贵妃耳边说：“虽不是储君的旨意，可万岁爷封了咱们殿下晋王。” 高贵妃坐下来，道：“晋王，历来两字王是最为尊贵的，万岁爷严厉，给众皇子还从未封过王，烨儿此次是第一个封王的，看来有望……” 高贵妃说的有望自然是储君之位的愿望，她双手合十闭着眼诚挚祷告。 掌事嬷嬷道：“这可把漪澜殿和长信宫气坏了，听说惠妃娘娘刚才去宣政殿找万岁爷哭诉去了。” 高贵妃嗤笑道：“这个蠢货，蠢不自知，万岁爷最讨厌哭哭啼啼的没出息样，再说君越醒不来，要王位作甚？倒是君蜀恐怕气死了，就怕他……” 她没说下去，谁人都知大殿下君蜀自诩嫡子，向来清高，人又阴险狠毒，高贵妃担心他会狗急跳墙。 长信宫里，檀木鸡翅木桌上，满桌珍馐美食却无人动筷子。 君蜀一脸阴沉，眉梢紧蹙，仿佛随时要爆炸的火焰般，让人胆颤心惊。 胧铭和侧夫人香云陪同用膳，香云打了一碗汤，放在君蜀面前，道：“殿下，别太着急，说不定过几日万岁爷就会给您也封王。” 君蜀没做声，香云看了眼胧铭，又阴阳怪气，挑拨离间道：“夫人，您和六殿下是同窗，是不是很为他封王高兴？” 胧铭冷笑没有言语，却让君蜀不满，一把掀翻了餐桌，捏住胧铭的衣领，愤恨道：“怎么，你刚才笑是真的高兴？” 胧铭本就长的消瘦，被他一提悬在半空，道：“殿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何意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前日去樱花园碰到了君烨！” “我没有和他说话，殿下别冤枉我！” “没说话，肯定眉来眼去了是不是？贱人！” 君蜀一把将胧铭摔在地上，胧铭瘫倒在地哭泣，贴身宫婢上前劝慰。 君蜀又将椅子踢翻，此时殿外属下进来汇报，“殿下，这是拦截的信。” 胧铭看到君蜀急不可耐打开信件，却见他似乎看不懂。 “这什么鬼东西？一幅画？” 又看了看封皮，是边关来的信没错。 蹲下将信塞到胧铭手里，咬牙切齿道：“你不是自诩是君烨那小子的知音吗？看看这信是什么意思？” 胧铭没没接信，她知道不管她怎么说，君蜀都会找麻烦，不如不看。 君蜀捏住她的脸强迫她看，胧铭是个倔脾气，闭着眼睛不看。 “贱人！”他伸起胳膊刚要打胧铭巴掌，忽听到“大哥，你做什么？” 君烨进了殿内，正好看到这幕，厉声喝止。 就在一个时辰前，穆江禀告他信件被君蜀的人从城门口拦截拿走了，君烨立刻赶来索要。 君蜀起身，看着胧铭，问君烨，“怎么心疼了？这是我的女人！你敢觊觎？” 他暗含的意思是储君之位是他这个嫡子的，君烨不配争。 胧铭的宫婢将她扶起来，君烨恭敬道：“皇嫂。” 君蜀不屑道：“六弟，你是来要这封信？我就纳闷你在边关有什么舍不得牵挂的东西？” 以他对君烨的了解，不是至关重要，他不会乱了分寸亲自来讨要信件。 君烨在感知到信被君蜀拿走时，心中紧张万分，深怕熊大写了什么泄露姜笙的话，此时观察君蜀，似乎他说不出什么，才松了口气。 故作淡定道：“大哥，边关臣弟还有许多工作在开展，你不声不响拦截信件，此时若是让父皇知道，你猜他会怎么想？” 君蜀拍桌子，骂道：“少拿父皇吓唬我，什么工作？你看看，你的工作和一只小胖鸡有关系？打什么哑谜？” 君烨镇定拿起他拍在面前的信件，上面画着一只肚子滚圆的小鸡。 冷笑道：“莫不是寄错了？臣弟也看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信件长途跋涉运送到京城，每到一个城门都会盖戳重新封装，以防有奸细信件混入，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规定。” 君蜀没再说什么，君烨反而非常诚挚道：“大哥，父皇封臣弟为晋王，没有封你，你难道还不明白父皇的用意？实在让臣弟着急。” “什么意思？” 君烨道：“大哥是嫡长子，地位尊贵，怎么能是一个小小的王爷之位匹配？” 君蜀会意，难道万岁爷封了君烨王爷，是断了他的储君之位？而自己没有封王，却是有让他继承大统的想法？ “六弟，还是你脑子灵光，大哥竟然没想到这层，来人，拿酒来，我要和晋王不醉不归！” 君烨起身，抱拳恭敬道：“大哥，咱们改日再聚，今日我要出宫赴个约会，时间上有些赶……” 君蜀拍他肩膀，笑说：“难道是个美人？也是，六弟也该到了娶妻的年龄啊！” 君烨抿唇，带着几分情窦初开的表情，更让君蜀信以为真，道：“去吧，祝六弟早日抱得美人归。” “臣弟告退。” 君烨转身出了长信宫，脸上表情一瞬间从平和收紧成冷峻，手里攥着那封信，疾步赶往玄武殿。 几乎是小跑的步伐，进了内殿，关上殿门。 把捏的皱皱巴巴的信打开，仔细琢磨这幅画的意思。 什么意思？这只鸡的肚子圆圆的。 第37章 陪你受生产之痛 想了许久，忽然拍脑袋恍然大悟，我的笙笙有喜了？有了我们俩的孩子？ 君烨瞬间热泪盈眶，坚毅的脸颊上滚下热泪，是激动，是兴奋，是难以置信。 平时极为聪明的脑袋，此时却掰手指算姜笙的身孕是几个月。 八个月了？肚子该有这么大吧？她原本就长的纤瘦，挺着个大肚子得多辛苦。 更加下定了加快夺嫡的步伐，转眼一年期限过去了大半，可进程却卡在那里，万岁爷还未下最后的决心。 笙笙，我一定会拿下储君之位，大赦天下，接你回京城。 不知笙笙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是不是要起个好名字？ 君烨擦了一把眼睛上的泪，摩拳擦掌，跑去拿下乌木书架上的古书，从里面找好的字。 边关的秋天风景和别处不同，大雁飞往南边，毫无留意。 四面响起了号角声，层层叠叠的山峰看不尽，长烟落日下时是孤零零的边城。 一杯浊酒，勾起了人的思乡之情，家在万里之外，何时才能归？ 此时，是正午，宅院里非常紧张。 姜笙在床榻上疼的死去活来，从清早疼到了现在，却还是没能生出来。 两个稳婆在布帘下面看，说：“小姐的宫口开的太小，恐怕不好生啊！” 紫云急的给姜笙擦汗，“小姐，你再使使劲……” 姜笙嗓子沙哑，瞳孔游离，满头大汗，手捏着被角，低语道：“我实在没力气了……” 门外永齐，熊大，熊二，紧张的踱步，看到嬷嬷又端进去一盆热水。 “小姐都喊了一早上了，怎么还没生下来？” “快了，生孩子还有疼两日的呢！” 永齐趴在窗口看不清里面，焦急万分，喊道：“阿笙？你还好吗？” 姜笙有心无力回答，伸手要拿枕头下的玉佩。 紫云帮忙取出来，姜笙握着玉佩，眼角流泪，呜咽道：“夫君，我好疼啊……你知不知道我好疼……” 小腹和下体撕裂的疼一阵一阵钻心的痛。 皇宫里，君烨正坐在桌前写奏折，忽然胸口一阵莫名的痛，像被针扎了一下，又像是被锤子敲了，胸闷极了。 手里的狼毫笔竟断裂，这是极为罕见的情景。 “现在是十月，难道笙笙今日在生孩子？一定是这样！” 关上殿门，他跪在地上，朝着镂空窗外诚心祷告。 “求神明保佑，求列祖列宗保佑，保佑我的笙笙能顺利生产，不要让她疼，不要让她痛，她还那么小，怎么受得了？我愿意替她疼，替她痛！” 君烨拿起手边的宝石匕首，拔开，明晃晃的利刃朝手心划了一刀，鲜血瞬间从手心流下，落在地上的宫毯上，染成了杜鹃花的模样。 笙笙，我没法守在你身边，但我可以陪你痛…… 前些日子他做了一个梦，梦到姜笙在一个青山绿水的溪边玩，“夫君，你快来看这里有一只小乌龟好可爱啊！” 君烨刚走近，看到那只小乌龟跳进了姜笙的肚子，这是胎梦？ 如此说，笙笙生的应该是个男孩子？ 此时，边关，宅院主屋里，姜笙喝了碗参汤，身体有了些力气，脸色苍白，似乎看到君烨在朝她笑。 笙笙，加油，你一定可以的，我心悦你，信我…… “兄长……夫君…….景辰……..” 姜笙使劲的用力，撕心裂肺的喊着这三个称呼，响彻了整个宅院，以及附近的几个山头。 忽然听到“哇哇哇！”的小婴儿啼哭声传来，刺破苍穹的洪亮声音。 天空中忽然出现了一团祥云，门外的几个人吃惊不已。 熊大说：“这种天气，没有下雨，今日又是阴天，怎么会有五彩祥云，看来小姐生的这娃是个有福之人！” “太好了，主人若是知道该高兴坏了！” 永齐听到婴儿的啼哭声，总算松了一口气，可他不能进去，只能等稳婆出来问情况。 屋内，稳婆边给婴儿擦洗，边说：“恭喜夫人，是个小公子！长的模样极好，还有小头发呢！” 姜笙虚弱的伸手，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 稳婆包好襁褓，紫云抱过来放在姜笙身边，“这是我的孩子吗？好可爱……” 紫云哭的哗啦哗啦，“小姐，十月怀胎，你终于把最后一步走完了，再也不用担心这，担心那，你看小公子长的多俊，像你，也像公子。” “像兄长吗？眉毛有些像，他闭着眼睛看不见大眼睛还是小眼睛……” 姜笙身子虚弱，人却很兴奋，伸手抚摸熟睡的婴儿。 “小姐，你赶紧休息，可得把月子做好了，才能继续跑生意。” “好，他是不是要喝奶？” 紫云说：“小姐放心，后院咱们早就备好了一头羊，这就让熊大去挤羊奶，厨房煮开了给小公子喝。” “哦，好。” 姜笙实在虚弱，缓缓闭上眼睛睡着了。 屋外，大家分头去做事，两个嬷嬷去煮老母鸡汤，熊大两兄弟去后院挤羊奶，紫云哄孩子。 永齐轻手轻脚进了屋子，看到姜笙面无血色的躺着，虚弱极了，头发被汗浸湿成一缕一缕。 “阿笙，放心的睡，我守着你。” 紫云在旁边的侧厅哄孩子，看到永齐，不禁唏嘘，“也是个痴情人，只可惜认识我家小姐晚了点。” 京城的夺嫡前朝后宫都处于紧张激烈中，谁都知道，在权力的游戏中，今天的宠儿，明天就可能成为弃子。 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今日朝堂之上。 赵宰辅劝谏道：“万岁爷，是该早日立储，方可稳固国本啊！” 因皇帝一直三令五申哪个皇子在这个时候钻研着怎么夺嫡，就是国贼，就是国法不容！ 故而这些年没人敢在朝堂上公开提议立储的事。 但此时都绷不住了，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谁都想成为胜利的一方。 皇帝威严问道：“那到底该立谁为储君，诸位爱卿说说看？” 赵宰辅道：“当然是嫡长子君蜀。” 几乎多一半的大臣都附和，纷纷赞同立君蜀为储君，正好让皇帝恼怒。 “看来君蜀这几个月没闲着，他都答应你们什么好条件了？封王拜候吗？朕还没死呢！就想夺权不成！” 第38章 册立储君 众朝臣，道：“万岁息怒。” 君蜀连忙跪地，道：“父皇，儿臣冤枉。” 皇帝瞪了他一眼，转头问道：“晋王此事你怎么看？” 君烨出列，恭敬道：“父皇，儿臣不敢逾矩讨论此事，大哥和众朝臣担忧社稷才会劝谏，但眼下最应该处理的事是北方地区的蝗灾，当地百姓原本盼着秋收，如今都付之一炬，朝廷应该紧急调配粮草去赈灾，以免流民四窜。” 皇帝赞许道：“晋王一心为民，朕欣慰，希望众爱卿能多为国事劝谏！” “臣等谨遵旨意。” 下了早朝，君烨悄声去了功德殿，进去后径直到了姜武将军的画像前，因为那里也有姜笙的模样，这个他刻在心里，却不敢动笔的模样。 他知道宫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即便在自己的玄武殿，一样会有奸细，所以每次夜里睡不着起来画姜笙，画完马上就烧掉。 笙笙，快了，你再等等，信我。 殿门开了，进来的是薛太傅。 “殿下。” “老师，眼下本王想加快进程，必须要逼一逼，诱一诱大哥，如此他才会狗急跳墙，铤而走险，父皇才能下定决心。” 薛太傅沉思半响，道：“这样做风险很大啊，万一……殿下为何如此着急？老臣看万岁爷已经明显偏向您，再等等就水到渠成，岂不是更稳妥？” 君烨劝道：“父皇身体油尽灯枯之状，若是突然驾崩，赵宰辅必定会带人支持君蜀称帝，那时本王就会陷入被动，所以必须要尽快拿到储君之位，才好防患于未然。” “殿下所言极是，那就如此定了，明日开始老臣就让人分散造谣万岁要立殿下为储君。” “如此，大哥肯定坐不住，以本王的调查，他在宫外不但私自招兵，还私藏兵器，这回一定要打的他翻不了身！” “殿下运筹帷幄，不错。” “本王出宫不便，盯梢的眼线太多，还得请老师去联络其他的大臣，讲明利害关系…….拜托老师了！” “殿下放心，老臣这就去。” 薛太傅离开后，君烨站在姜笙的画像前，目不转睛，久久不能平静，多想能抱抱她。 为了防止被盯梢，他甚至都没给她去只字片语，她一定很伤心。 笙笙，我每日都有想着你...... 两个月后，君烨带兵围剿了宫外君蜀私藏兵器的宅院。 宣政殿里，皇帝气得当场差点晕厥，喝令道：“大胆不孝逆子，妄图弑君造反！来人，将大皇子君蜀打入宗人府，听候发落。” 赵宰辅和几个拥护君蜀的大臣跪下纷纷求情。 君蜀冥顽不灵道：“都是君烨这个混蛋诬陷儿臣，父皇明察啊！” 皇帝喝令道：“成千上万的兵器也是晋王作假的吗？逆子！” “万岁爷，大殿下毕竟是嫡子，不能打入宗人府啊！还望万岁开恩。” 赵宰辅自然最着急，因为如果君蜀被打入大牢，他的女儿胧铭就相当于守活寡，不知道要面临什么境地。 良久，皇帝正色道：“大皇子君蜀罪不可恕，解去一切职权，打入思过殿，无召不得迈出殿门半步。” “父皇！儿臣不想被圈禁啊！父皇！” 思过殿是皇宫最北边荒废的宫殿，相当于冷宫。 禁军侍卫把君蜀带走以后，皇帝道：“马上拟旨，朕要封晋王为储君，即刻发榜昭告天下！” “是，万岁爷。” 在场几位大臣，以及君烨一起跪地，道：“谨遵陛下旨意。” 君烨抱拳说出了他一直想要做的事，“父皇，儿臣恳请能否大赦天下，以示皇恩浩荡。” 皇帝点点头，道：“朝廷很久没有喜事，此次你成为储君，是该发布赦令，图个喜庆，准奏。” “万岁英明！” 从宣政殿出来的时候，天边一望无际的湛蓝色，君烨长舒一口气。 终于他做到了，成为储君，拿到赦令，接下来就是接姜笙回到京城。 笙笙，我们很快就能在一起。 一个月后，边关已经是初冬，姜笙做了双满月，身子恢复的不错，人也圆润了一些。 三个月的时候，就兴奋的带着熊大两兄弟到镇上去照看生意。 盘了一圈几个铺子的账目，又拟定了往京城运送的货物。 “肚子饿了，去吃羊肉泡馍。” 一家最有名的店在最热闹的集市上，姜笙看到很多人在看公告。 她有些警醒，因为想要赦令，所以一直非常关心朝廷下发的榜单。 “朝廷立了太子，所以大赦天下，你们回不回京城去？” “回去什么啊？都在这里嫁人生孩子了，怎么回去？抛夫弃子吗？” 几个妇女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笑着，听口气她们都是从京城发配来的罪奴。 姜笙怔住了，幸福来的如此之快，大赦天下，也就是说她可以回京城了？ 这可得好好谋划一番，兴奋过后，是忧愁，现在已经到了和君烨的一年期限，可他还没来。 自己要回京城给父亲洗涮冤屈，势必会招惹到朝廷的大官，说不定还有危险，不该牵连景辰。 哎，该怎么办呢？ 忘不了官兵冲进将军府，将父亲姜武抓走的时刻；忘不了被赶出将军府，贴上封条的时刻；忘不了传来父亲被赐死的时刻；忘不了母亲在来边关的路上染上时疫去世的时刻…… 经过一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的深思熟虑，姜笙做出了一个决定。 景辰，你我若是有缘，再相见吧。 若是没有缘分，祝你幸福，咱们的孩子我会照顾好。 我等你，直到我不再恋你，我等你，直到我不再伤心。 从你离开的那时起，就犹如断了线的纸鸢，我们的一切都断了。 姜笙的眼眶里都是滚滚热泪，与君烨的这份情，她有多珍惜，可她有要走的路。 五日后，晌午，主屋里，姜笙奄奄一息，旁边是大夫长吁短叹。 紫云带着熊大熊二进来。 “小姐，你怎么了？” 姜笙虚弱道：“大夫说我这病需要天山雪莲，可这东西在关外……” 紫云噗通跪下来，恳求道：“熊大，熊二，只能求你们去关外寻天山雪莲，才能救小姐！求求你们了！” 第39章 太子口吐鲜血 熊大熊二因为肩负着君烨让保护好姜笙的职责，此事更加无可推卸，道：“好，你照看好小姐，我们马上出发去寻千山雪莲！” 姜笙气丝宣若道：“谢谢。” 熊大熊二出发后的翌日，永齐带着马车和人马来接姜笙。 姜笙遣散了所有家丁，一袭男子打扮，除了紫云，只留了一个带孩子的嬷嬷一同上路。 永齐道：“阿笙，这十个护卫都武功高强，相信可以一路护送你回到京城。” “永齐，谢谢你这一年多的照顾。” 姜笙行了一个万福礼，她是真心感谢，没有永齐隔三差五来，她有着身孕不会那么安心。 永齐拉着姜笙的手，眸光中竟是依依不舍的眷恋爱意，“阿笙，我的调令是两年，再有半年我就能回到京城，你等我。” 姜笙抿唇，不知该如何回答永齐，她明白他的意思，可她没法应承，笑说：“好，等你回京城，咱们一起一醉方休。” 永齐定定看着她，温柔的眸子能掐出水来。 姜笙拿起火把，扔向庭院主屋，这个她和君烨有过美好回忆的地方。 熊熊烈火，火光晃眼，同时在燃烧她的心。 景辰，再见，我等了你一年，可你没来，我们结束了！ 从今日起，我姜笙就是自由的，若你有心找到这里，就当我已经葬身于大火吧，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 她强忍着泪跳上马车，大火烧的越来越旺，已经看不清屋子的模样，只看到黑乎乎一片中红色的火苗在风中晃动。 “永齐，保重！” “阿笙，等我！” 紫云怀里的小少爷正在酣睡，他还不知道即将要跟着母亲去哪里，对于他来说还不需要知道这些。 即便做了割舍的决心，姜笙终究没忍住，泪如雨下，不光是因为住了这么久的宅院付之一炬，更因为忍痛斩断一段感情，一份刻骨铭心的感情。 紫云惋惜道：“小姐，万一公子找回来，以为您已经葬身火海……他该多伤心？” 姜笙抹眼泪，倔强道：“一年期限已过，我等过他了，可他没来，就不怪我绝情，让他认为我死了也好，我还有重要的事去做。” 京城里，君烨等不到两个月前发出到边关的回信，急的火烧火燎。 原本，他去给熊大两兄弟的信上，是让他们拿着信函找驻军抽调十个士卒，秘密护送姜笙回京，可他哪里知道姜笙把熊大两兄弟骗出门了。 “熊大两兄弟到底有没有收到信？收到了就该回信才对。不行，孤要亲自去边关接姜笙。” 穆江劝说道：“殿下，边关路途遥远，您身为储君怎可离开京城？” 君烨踱步半响，道：“穆江，你去边关！旁人孤不放心，劳烦你去边关接姜笙回来，拜托了！” 他几乎要躬身行礼，穆江扶住他的臂膀。 “殿下，臣正想说这事，就让臣去，没有比臣更合适的人。请殿下放心，臣一定毫发无伤的带回小姐。” “好，拜托了，孤许你禁军统领之位。” 穆江错愕，打破此时的感人场景，憨笑道：“殿下怎知这是属下的目标？臣穆江赴汤蹈火，也会把小姐带回殿下身边。” 而穆江从京城骑快马出发的时候，姜笙已经过了关口。 而当三个月后，君烨收到熊大两兄弟的信件，顿感天旋地转，五脏六腑都被撕裂般钻心之痛。 “什么？宅院被火烧了？笙笙，不可能，我的笙笙不可能葬身火海…….” 君烨倒在书桌边，只觉得气血急促上涌，一口铁锈般的液体破口而出，狂吐一大口鲜血在桌上，把几本书卷都染的鲜红。 正好端着茶水进来的掌事姑姑吓了一跳，定住了脚步，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她是了解君烨的，此时他必定不希望旁人看到他如此。 只好赶紧退出内殿，端着茶水在院中，把正在洒扫的宫人也赶紧赶走。 殿内，君烨回过神，又把信件仔细的逐字逐句看了几遍，信上说一个多月前，姜笙重病，需要天山雪莲，熊大两兄弟连夜出发去关外寻找。 半个月后回到了宅院，可发现被大火烧的废墟一片。 笙笙重病？ 泪水顺着脸颊不停的滑落，他哽咽着哭得肝肠寸断，泪流满面。 一向谨小慎微的他此时忘了所有，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痛入骨髓似刀割，这一刻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笙笙，对不起，对不起……” 他朝自己狠狠的一个巴掌，落在脸上，“是我的错！没有照顾好你，抛下了你，笙笙……..” 如今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从晌午到整整一个夜晚，君烨瘫坐在乌木书架前没有动过。 嘴里呢喃着只字片语，“姜笙，你一定没死…….” 掌事姑姑在隔壁偏殿守了一夜，一直到太阳升起，才假装不知情，端着盥洗物品进来。 却看到君烨君烨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眼窝深陷，脸上一片晦暗，嘴角还有明显的血迹，身上的银色锦袍胸口有鲜红的血迹。 没让宫人进来，掌事姑姑独自走近，“殿下，该洗漱了，您还得准备上早朝去。” “不去，从今日起，我什么都不干！” 他的嗓音沙哑，仿佛被撕裂过，从地上起身，忽然又重重跌倒在地。 “殿下！殿下！” 此事如此严重，掌事姑姑不敢再遮掩，让人赶紧去含光殿给高贵妃禀告。 一盏茶后，高贵妃急匆匆的进了玄武殿，进来后，交代道：“别让任何人进来。” “是，娘娘。” 内殿床榻上，君烨昏迷着。 高贵妃低声问道：“怎么回事？殿下怎么了？” 掌事姑姑跪下道：“启禀娘娘，昨日晌午，殿下好似收到了一封信，而后就…….就口吐鲜血，整整一夜未眠，今早上，奴婢进来伺候他盥洗更衣，没想到殿下晕了过去！” “什么？烨儿吐血了？” 高贵妃紧张的拉开锦被，看到君烨胸口的鲜血，心如刀绞，鲜艳蔻丹的手指发颤。 这个儿子她多少是了解的，平时喜形不露于色，沉稳内敛，此次必定是极其重要的事或人，才会让他急火攻心。 第40章 阿笙，是你吗 “那封信呢？” 若是平时，看过的信君烨会马上烧掉，可昨夜他被噩耗折磨的六神无主，忘记了平日里的谨慎习惯。 掌事姑姑从乌木书架下捡到被捏的皱皱巴巴的信，呈给了高贵妃。 高贵妃看后，柳叶眉上挑又下垂，如此多次，震惊写满了全脸。 “信上说的小姐是谁？难怪他对苏小姐一点兴趣也没有，本宫以为他不染情爱，没成想偷偷有了喜欢的女子！” 忽然她想到，必定是边关的，气得起身踱步。 “是哪个狐媚子胆敢勾引当朝太子，幸好被火烧死了，不然要拖累烨儿！” 如此想，高贵妃的怒气消了些。 掌事姑姑道：“殿下血气方刚的年龄，边关两年多，有喜欢女子实属正常，娘娘消消气。” 此时殿外柳太医来了，掌事姑姑赶忙迎进来。 “贵妃娘娘。” 高贵妃说：“柳太医，你是自己人，本宫特意叫你来，你赶紧给晋王看看，是否伤到了身子。” 柳太医仔细看诊后，道：“启禀娘娘，殿下悲伤过度，急火攻心，故而气血上涌，口吐鲜血，微臣会给他扎针通脉，再服用败火的方子，半月可恢复无虞。” “此事万不能让旁人知道，在病案上就写殿下是染了风寒，需要休养。” “是，娘娘。” 殿门关上，高贵妃给君烨掖好被子，叹气道： “烨儿，你糊涂啊，你是要继承皇位的人，怎可沉迷情爱？能到你身侧的女人都是能助你帮你的人。也好，那女子红颜薄命，死了也好，不会再让你牵肠挂肚，不然日后反会成为你的牵绊。” 高贵妃是个好奇心重的人，尤其是君烨自小冷峻，更加让她猜测道， “烨儿喜欢的丫头长什么样呢？大眼睛，小眼睛，圆脸，鹅蛋脸？性格温柔，性格骄傲的…….” 想着想着竟捂着嘴笑了起来，“我儿终于开窍了，从前还担心抱不上孙子呢！” -------- 正午的京城城门口，难得一见的出现了许多进城的人排队。 姜笙拉开马车的轿帘，看到古朴巍峨的城墙，心中感慨万千，京城，我回来了！ 这个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尽管阔别快五年，却一点也不陌生。 因为姜笙是假扮富商进京，又带的人多，所以城门侍卫审核的慢些。 从边关带来的十个高手护卫，此时剩下八个，到了京城地界更显得各个精神抖擞。 八个护卫骑马在马车后面，显得老远就能看出这家人透着富贵。 城门内街角一个醒目的茶摊前，坐着一位男子，正是鲁国公家的公子墨玉。 他一身浅蓝色的锦缎长衫，眉目温润，气韵高洁，打着折扇，身姿挺拔，文雅当中透着光风霁月的书卷之气。 他所坐的位置直视城门口。 旁边站着侍从，道：“公子，自从发了赦令以后，这几日从边关回来的人很多，相信一定会有姜家大小姐。” 墨玉抿了一口热茶，释然道：“不急，路途遥远，她说了回来就一定不会食言。” 话音刚落看到一个身材娇小的小公子跳下马车，远看就能窥见细腰巴掌大，墨玉的第六感让他起身。 姜笙大口呼吸京城蓝天白云下的新鲜空气，“真好啊！” 抚摸唇上两撇小胡子，远眺从前喜欢吃的乳酪店还开着吗？身后忽然跳出一个人，回头看到一张温润的面孔。 “你是……” “阿笙？是你吗？” 墨玉看姜笙一双大眼睛和从前一样澄澈明亮，翘鼻，樱桃小嘴，即便男子打扮，也挡不住雪肤细腰的袅袅娉婷之姿。 姜笙抓着他肩膀，欣喜若狂跳起来，“墨玉哥哥！是你吗？你怎么长这么高了？眼睛也变大了！” “我从前眼睛很小吗？” 墨玉用折扇点她的头，刚要和她拥抱，就听到后面进城的人催促道，“喂，你们走不走，别挡着路！” 姜笙摸头说，“墨玉哥哥，你带路，咱们直接去铺子！” “好，带上你的人出发！” 墨玉和侍从到了街角上了自家马车，姜笙上了马车，“跟在前面那辆马车后面。” 紫云怀里抱着小宝宝，问道：“小姐，这是什么人啊？看着面善。” “算是我的表哥吧。” 原本带来的嬷嬷在路上因病没跟来，紫云和姜笙一路上亲力亲为照顾小宝宝，此时他正在襁褓里酣睡，小模样可爱极了。 “小姐，得赶紧找羊奶，少爷醒来肯定哭着要喝。” 姜笙摸小宝宝的脸蛋，说：“到了铺子就让人去买只羊，紫云，你放心，京城里有很多店，还能买到牛乳，不会饿着小家伙的。” “那就好。” 紫云也很兴奋，望着轿帘外面，开始憧憬日后在这里的生活。 “小姐，咱们离开边关三个月了，不知道公子他有没有寻去……” 姜笙原本笑靥如花的脸瞬间酸涩，装坚强挤出点笑，说：“紫云，我想忘了他，日后不要再提了。” 紫云没做声，可她看到姜笙腰间的玉佩从未没有离过身。 走过了弯弯绕绕的集市，到了一排商铺前停了下来。 姜笙跳下马车，看到一个非常大的招牌极为醒目‘上京赏玩’，这是她的店铺！ 墨玉过来，笑说：“老板，怎么样，还满意吗？” 姜笙点头，爽朗笑说：“满意，墨玉哥哥做事果然靠谱！进去看看！” “哦，对了，我带的人得先安顿一下。” 墨玉说：“当初找店铺完全是按照你说的要求，后院有庭院，厢房，马厩，应有尽有！” 他让自己的侍从带着八个护卫去了后院，姜笙领着紫云下了马车。 墨玉看到襁褓的婴儿，看着不过五个月大的模样，吃了一惊，问道：“这是……” 姜笙洒脱道：“是我儿子，可爱吧？别看他睡着这么乖，特别能闹腾，还得劳烦墨玉哥哥找哪里有买羊和牛乳的地方。” 墨玉一瞬间心乱如麻，有孩子就有孩子的父亲，那么姜笙成婚了？她的夫君呢？ 顿时有些迟钝，半晌才缓过来，“阿笙别急，我让人去买。” 第41章 我的新身份 进了店铺，里面装修的古朴雅致，柜台上摆着西域和边关的货品，极具地域特色。 “掌柜，这是老板，快来见过。” 掌柜是个不高的小老头，赶忙过来抱拳道：“就等着东家亲临。” “掌柜辛苦了，店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很不错，我很满意。” “东家过奖了，您看有问题的，我马上调整。” 姜笙摩拳擦掌道：“不急，慢慢来。” 墨玉是个极其细心的人，他按照时间推算姜笙这几日进京，于是在后院已经找好了厨子，洒扫伺候的下人。 厢房里，接风洗尘的餐桌上，满满当当的珍馐美食。 姜笙端起一杯酒，打趣道：“墨玉哥哥，大恩不言谢，你真的太完美，成亲了吧？改日我一定要拜见嫂嫂，送她一份大礼！” 墨玉拿起酒杯，看着她的眼神炙热又内敛，笑说：“孤家寡人一个。” “一定是你要求太高，京城里的名门闺秀，哪个不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姜笙拿起筷子，发现这些都是她小时候喜欢的菜。 “糖醋鱼，辣子鸡？酸奶乳酪，桂花酒酿圆子汤？我受不了了，梦里都在想这些好吃的！” 墨玉夹了块鱼，细心去了长鱼刺，放在碗中，温声说：“阿笙尝尝，合不合胃口。” 姜笙的口水都要顺着唇角流出，大口吃，边吃边说，“世间美味千千万，唯独就想这一口。” 墨玉疼惜的凝视她，虽然她现在喜笑颜开的模样和小时候一样，可边关罪奴的生活可想而知，庆幸的是这些苦难没有磨平她，她还是那个活泼开朗的小太阳。 “笙笙，天冷，喝碗热的牛肉汤。” “我要先喝酒酿圆子汤，边关没有这东西，我让府里的嬷嬷试着做过，可就是没有这个味道。” 府里的嬷嬷，墨玉思索，看来姜笙确实成亲了，那人在边关势力应该不小，也是，不然怎么可能让姜笙脱离罪奴身份，还能做起生意呢？ 是个土财主？不，阿笙不会找五大三粗的油腻土财主。 可和罪奴艰难的生活比起来，找个傍身的男人也不算过。 做了半响思想工作，墨玉终于鼓足勇气开口问道：“阿笙，你成亲了？我看那孩子极为可爱。” 姜笙苦笑道：“是成亲了，不过又分开了，孩子归我。” 墨玉长舒一口气，这才是阿笙的性格，虽长的甜美又容色姝丽，其实很有男孩子的洒脱。 端起酒杯说：“来，阿笙，忘了过去，重新开始，预祝你在京城获得如日中天的新生活。” “这话我爱听。” 一桌子的美食消灭的差不多了，姜笙忽然严肃道：“墨玉哥哥，我想为我父亲翻案，你有什么好主意？” 墨玉有想过她会这么干，于是说：“这是一件风险很大的事，搞不好会伤到你。阿笙，关于朝廷内部错综复杂，就连我这个入内阁几年的人都难以看透……” 姜笙痛饮一杯酒，眼中有泪光，道：“墨玉哥哥，人活着总会有一个目标，或许不止一个。为父亲翻案，洗刷冤屈，是我这几年每日都在想的事，我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赦令，这是上天的旨意……” 墨玉抚住姜笙的皓腕，真诚道：“阿笙别难过，你想做的事我会尽量帮你。” 姜笙另一只手放在墨玉的手上，她的眼眸此时褪去欢快，如秋水含悲，满眼的泪光映射出心底深处的痛苦和哀伤。 抄家灭族之噩梦，谁又能轻易忘记？ 姜笙给墨玉交底道：“此次回京，我用的是假身份，以便查案。” 离开边关时，有永齐的帮忙，姜笙造了假身份----陇西李氏的后人----李笙笙。 与墨玉一拍即合，“阿笙聪明，陇西李氏已经消亡多朝，认识的人极少，用这个身份显贵，足以打入官宦世家。” “接下来就请墨玉哥哥帮我在宫中查找当年的卷宗，看是否有线索，只要能知道是谁上的奏折，就成功一半。” 墨玉毫无迟疑答应道：“好，阿笙放心，我会找机会办此事。” 二人彻夜秉烛夜谈，他们在一起仿佛有很多话说，聊小时候的趣事，聊这几年各自生活的趣事。 姜笙唯独没有说君烨的事，墨玉也很识趣没有多问。 皇宫的玄武殿内，接连多日静悄悄，死气沉沉。 君烨把自己困在榻上，三日不吃不喝，一脸憔悴晦暗，无人敢靠近。 高贵妃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劝也劝不动，她这个儿子从小就比她有主意。 “烨儿，你好歹喝点吃点，不然身子要垮了！” “难道要母妃跪下来求你吗？啊？” 高贵妃急的要哭，却又不敢高声语，深怕被眼线发现端倪，若是让万岁爷知道太子因为心爱的女子去世，而要死要活，必定龙颜大怒。 一脚迈进了皇位，怎可大意？ 都说帝王薄情，都是被逼出来的。 高贵妃劝说无果，只好先回去照看小公主南星。 正午的时候，门口宫人请示掌事姑姑。 “姑姑，这个月的银票底单要报上去了，内务府已经催了，原本这是林公公管着，可这几日他告假，是不是要给殿下亲自过目？” 因为银票报账底单关系到人情往来和周遭支出，如果如实全报上去，有心人细盘算的话就可能会分析出关系网，故而，君烨对此很谨慎，每月的报账都是一门学问。 掌事姑姑叹口气，拿起报账单进了殿门。 “殿下，这是这个月的银票报账单，小林子告假了，您看是否亲自过目？” 君烨眼神空洞，两眼塌陷，眼下乌青，仿佛被抽空了灵魂般木讷。 忽然他沙哑着嗓子念叨道：“银票？对，可以查银票！” 一下子从床榻上跳下地，激动吩咐：“准备盥洗用品，孤要马上更衣出宫一趟！” “是，殿下。” 可当他往书桌前走的时候，发现前面一片模糊，这几日不是紧闭着眼睛，就是看向前方的墙面，没发现眼睛出了问题。 第42章 太子急瞎了眼 他伸手往前摸索，只能看到微弱的画面。 掌事姑姑带着人端着金盆进来，看到君烨伸手，两眼凝视前方的空洞，吓得赶紧让人先出去，吩咐说：“赶紧让林太医来一趟，快！” “是，姑姑。” 她急忙上前扶君烨慢走坐在了软椅上，小心问道：“殿下，您的眼睛没事吧？” 君烨蠕动干裂的唇，苦笑说：“许是瞎了…..” 掌事嬷嬷一下子哽咽，她是照顾君烨的人，怎么能不心疼。 “殿下别急，许是急火攻心的一种症状，让林太医来看看，会好的。” “孤要洗漱，更衣。” 君烨接过湿锦帕擦脸，笙笙，你肯定没死，这是一种强烈的直觉，那个前世的梦让我找到你，难道就是为了让我们相伴如此短暂的时光吗？ 他不相信，绝不信！ 林太医提着药箱，跑进殿门，赶紧给君烨诊脉，又翻看眼皮，叹气道：“殿下，您一定要放宽心，万不可再焦躁抑郁，否则这眼睛恐怕就真毁了。” 君烨淡然道：“林太医开药方吧，孤不是全然看不清，能看清些大模样，此事一定要保密，希望你们做到。” “是，殿下放心，奴才等一定守口如瓶。” 简单的洗漱更衣后，君烨迈着比平日里慢的步子出了玄武殿，身后跟着贴身侍卫随行保护，要说从前是保护，如今更多的是指引带路。 一个时辰后，在京城南大街的‘官银号’前，君烨跳下马。 这是皇家钱庄，由朝廷户部督办管理，发行银钱票，是管理税收和财政的机构，同时为了流通性好，也做一些富商的存储和信用管理。 后堂里，钱庄掌柜恭敬道：“奴才见过太子殿下，不知今日殿下前来是为提银子还是别的？” 君烨急说：“孤要查之前的十万两银票是否被兑换？” 说了银票的日期，掌柜问道：“不知殿下是否能给出个大概路径，毕竟从边关到京城咱们的钱庄分号颇多，一时难以全部查询。” 君烨分析朝廷发布赦令后，姜笙应该想回京城，因为以她之前的口气来听，她一直想给姜武翻案。 那么沿途她一定会拿银票去取银子作为开销之用。 只要她兑换银子，票号就会有提款记录。 “先查离京城最近几个区域的。” 算算从熊大信上说的时间，已经有三个月，那么应该快到京城了才对。 “殿下，虽说缩小了范围，但若要查到详细的内容，还需要些时日。” “多久？” “最快半月。” 君烨狠厉道：“孤只给你五日，不管你用什么方式，必须查出离京城最近几个州县的银票提取情况。” 掌柜诚惶诚恐道：“奴才尽力，这就让快马出城去单独办理此事。” 君烨出了钱庄，仿佛活过来一半，虽看不清今日的天气如何，却唇边上扬一点弧度。 笙笙，你一定是来京城了对吗？我一定可以找到你！ 京城的街上总是喧嚣热闹，君烨骑在马上，身心颓废，还有五日才能知道银票的情况，该如何挨过度日如年的五日？ 车马人流在他的眸光中都是模糊一片，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掌柜，这个要调一下。” 这声音好像孤的笙笙，他忽然转身朝那个声音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有，只有人潮在眼底模糊晃动。 姜笙和掌柜说了把牌匾调整一下，进了店铺，正好紫云抱着宝宝从后院过来。 两个人便开始逗着宝宝玩。 “紫云，今日见的几个嬷嬷你看着如何？过关吗？” 紫云用帕子擦了小宝宝嘴角的口水，说：“看着手脚挺麻利，可不知道带起孩子怎么样，小少爷奴婢一路上带惯了，总觉得别人做什么都不放心。” 姜笙把儿子抱在怀里，亲他小胖脸蛋，宽慰紫云。 “你呀，心太重，这可不行，什么都自己弄岂不累死？再说我还想把旁边的商铺拿下来，两边打通，后院就是一个阔气的宅院，再把门开在北面，你要管整个宅院。” “小姐，这样会不会太着急了些？虽说公子留下的银子多，可这样花日后吃紧可怎么办？” 姜笙洒脱道：“用光了再挣呗，放心，我一定不会饿着你和小宝贝。” 紫云过来靠近小宝宝，道：“小少爷，你母亲是不是太厉害了？” “小姐，你该给少爷起个名字，不然在大点怎么叫他？” 姜笙眸光看向店外，名字？孩子的名字一般都是父亲起吧？至少她的名字是父亲姜武起的，弟弟在她母亲肚子里，姜武就起好了名字-----姜瑞。 “让我再想想，起个好名字给他。” 弟弟，姜笙因要查案，造了假身份，故而还不能前去看亲弟弟。 可实在牵挂，就派护卫送了一份礼物去了周府。 周家世代清流，上一辈还入朝做官，到了周年这一代，便做起了酒庄的生意。 周年的母亲是姜笙祖母的表姐妹，故而带着一点亲。 周年和夫人成婚十载无所出，后来好容易得了一个女儿，又想要一个儿子，毕竟是三代单传。 所以当姜夫人把姜瑞送到周家的时候，周年夫妇俩毫无迟疑，收养了襁褓中的姜瑞。 周家生意兴隆，宅院在京郊宽敞无比，庭院内园林景致错落有致，山石水景、亭台楼阁，应有尽有。 “夫人，这是刚才管家从门外拿来的礼物。” 丫鬟提着篮子从拱桥上过来，周夫人正和女儿周姝丽散步，二人都身穿锦裙，周夫人虽人到中年，看得出眉眼还带着姿容，女儿周姝丽长的婀娜多姿。 “是谁送来的？” 周夫人打开蓝子的盖布一看，竟是新鲜的龙眼，这可是富贵人家里都觉得稀罕的金贵水果，堪比荔枝。 “不知道，是个长的挺壮的小伙子送来的，说是他东家让送来给周夫人的。” 第43章 她竟带着太子的玉佩 “哦？是谁呢？” 周姝丽拿了一个剥开皮，喂进周夫人嘴里，说：“还能是谁，肯定是想和爹爹在生意上合作的人呗！” 周夫人看着龙眼，道：“不对，这人竟知道我喜欢吃龙眼，必定是熟人。” 周夫人在众多水果中唯独喜欢龙眼，这在当年两家来往时，姜笙知道的，故而今日特地送了龙眼给她。 思索半响，也没头绪，道：“洗洗，剥一些，留着少爷回来用些。” 周姝丽道：“娘，我也想去酒庄玩，为何爹爹只带瑞儿去？不公平！” 周夫人摸她手，说：“女孩子去那种地方干什么？你马上及笄了，女红练的如何了？” 周姝丽撇嘴道：“练那个干什么？瑞儿才六岁，去酒庄能学到什么？爹真偏心！” “你爹是急于求成了些，不过他带着也好，把瑞儿关在府里，那才要头疼，这孩子闲不住，太能折腾。” 周夫人边说边笑，脸上的疼惜和骄傲眼神藏不住。 “夫人，老爷和少爷回来了！” “今日怎么回来如此早？” 周夫人领着周姝丽高兴的往前院而去。 前院里，周年正洗漱好，周瑞正拿着竹蜻蜓玩。 “娘！” “瑞儿，饿了吗？要不要吃点点心？” “不饿！” 周夫人问周年，“老爷，今日不是去城里给酒楼送货了吗？怎么回来这么早？” 周年端起茶杯，喝了口热茶，“这几日城门口全都是从边关回来的人，浩浩荡荡排队半日，还进不了城，不如明日一早去送！” “边关？” 周夫人顿住，看了看刚才提来的龙眼，她忽然有种第六感知道是谁送的龙眼。 “老爷，你说姜妹妹带着姜笙是不是也回来了？” 周年看了眼在玩的周瑞，半晌没说话，他和周夫人一样心里乱，倘若姜夫人回来要走周瑞怎么办？ 这孩子他们悉心养了六年，像宝贝疙瘩一样的宠着，怎么舍得？ “夫人，别瞎想，就算姜家妹子回来了，凡事咱们也可以商量，都是懂道理知人情的好人，放心…….” 周夫人把周瑞拉过来，给他擦手上的泥巴，泛着泪光说：“我知道，就是心里不是滋味。” 周年转话题道：“要说起来，姜笙那丫头，还比咱们姝丽大两岁呢，如今肯定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是一岁半，不是两岁。” “是，夫人记性好，不知姜笙嫁人了没有。” “谁知道呢。” 这日，上京赏玩店铺里来了一位优雅端庄的女子，正是苏朝颜，挑了好几样摆件，各个价格不菲，掌柜想着如此大的客户，必定要叫姜笙出来介绍。 姜笙在店里一直是男子打扮，看到一个身穿月荷锦裙的女子，长相不俗，自带书香贵气。 “你是老板？” “是的，不知姑娘看上了哪几样？我可以给你仔细介绍一番。” 见她拿起了一件金色的脚杯，姜笙熟练介绍道：“姑娘好眼力，这是人物纹八棱金杯，无论造型还是纹饰均明显具有粟特银器特点。” “确实在京城很难见到这样的货品。” 这个八棱金杯造型粗犷中显得精致，姜笙思索她必定不是买来自己用的。 问道：“姑娘是想送人？” 苏朝颜颔首点点头，温声细语道：“老板可否帮我一起挑挑，快到那人的生辰日，我愁不知送什么好。” “不知她或他是个什么性子的人？送礼投其所好最为要紧。” 苏朝颜脸上泛起羞涩的红晕，道：“他看着性子冷淡，能力很强，志存高远……” 送个情郎的？姜笙从另一边柜子上取下一个精美的锦盒，打开一看苏朝颜马上满意的接过仔细端详。 “这件镶金兽首玛瑙杯由一整块极为罕见的红色缠丝玛瑙雕琢而成，较刚才小姐挑的金角杯显得更加雅致内敛。” “内敛，是符合他的个性。” 苏朝颜想到君烨应该会喜欢这个玛瑙杯，赞许的看向姜笙，感叹道：“老板长的比女子还要美几分。” 忽然看到姜笙腰间的玉佩，心里陡然一惊，问道：“老板，你这腰间玉佩一看就价值不菲，可否让我观瞻一二，我素来喜欢研究各种材质图样的玉佩。” 姜笙洒脱的取下玉佩，递给苏朝颜。 苏朝颜仔细翻看两面，没错，确实是君烨不离身的四季花鸟羊脂玉玉佩，从前在白鹿书院读书时，她记得很清楚。 “老板这块玉佩是出自哪里？” 姜笙抚小胡子，轻描淡写道：“不过是一个普通玉佩，不提也罢。” 是我那狠心抛妻弃子的狗男人的玉佩！ 苏朝颜看向姜笙，这个男子打扮的人，个头不高，身上还带着一股幽香，又看向她的耳垂，竟有洞眼？ 苏朝颜镇定将玉佩还给了姜笙，姜笙把玉佩挂回腰带上。 她是女子，卖的西域货品，必定从边关来，又带着殿下的玉佩，难道说殿下喜欢她？ “不知老板怎么称呼，日后我来还想让你介绍。” 姜笙抱拳道：“好说，就叫在下李笙笙。” “李笙笙？我记下了，再会。” 苏朝颜让丫鬟付了银子，急匆匆出了商铺。 姜笙疑惑道：“这人怎么了？还以为她要一次买好几样摆件呢！” 掌柜笑说，“她没压价，已经很阔绰了！这样的客人少。” “那倒是！” 苏朝颜上了软轿，浑身倒冷汗，手指捏紧孔雀翠羽扇。 难怪君烨对她如此冷漠，原来他在边关有了心悦之人？她不信！那只不过是个卖货郎！就算长的有几分姿色，商贾低贱，哪里配得上当朝太子？ 太子妃还未立，不能静观其变，要主动出击才是上上策。 不行，她要进宫去探消息， 翌日，正午进宫照例去了含光殿。 高贵妃似乎精神不好，她那样一个精致的人，现在却卸去了蔻丹，脸上也什么妆容。 虽然极力的挤出点笑容，却让苏朝颜揣摩到必定是君烨那边出了问题，难道高贵妃知道了那个商贾女子的事？ 于是试探道：“娘娘病了吗？怎么脸色如此难看？” 高贵妃轻抚太阳穴道：“不是本宫病了， 是烨儿病了。” 第44章 有意试探 “殿下病了？没大碍吧？” 高贵妃自觉嘴快了些，忙说：“不过是风寒，过些日子就好了。” 又想到为了让君烨早些忘了信上那边关的女子，最好的办法是移情别恋，于是拉着苏朝颜的手。 “朝颜，要不你去看看烨儿，你们也许久未见了，劝劝他当心身子，别太忙了。” 苏朝颜求之不得，应承道：“好。” 带着食盒，去了玄武殿，身旁的丫鬟低语道：“小姐，六殿下都是储君了，为何还没搬去东宫？还在玄武殿住？” 苏朝颜道：“殿下此举英明，可以让万岁爷看出他的谦恭。” “原来如此，若是小姐成了太子妃，殿下肯定愿意迁往东宫了，毕竟那里更宽敞。” 苏朝颜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这是宫里，可不能乱说，隔墙有耳。” 进了玄武殿，一如既往的安静。 掌事姑姑迎上来，道：“苏姑娘，您怎么来了？” “贵妃娘娘让我来看看殿下，殿下在吗？” 掌事姑姑道：“不凑巧，殿下刚才出去了。” 丫鬟把食盒递给了掌事姑姑，苏朝颜道：“姑姑，这是我亲自做的紫苏糕，极其适合这个季节食用，劳烦交给殿下。” “好，奴婢记下了，一定转达给殿下。” 苏朝颜从皓腕上取下来一个白玉镯塞给掌事姑姑，诚意道：“姑姑，你照顾殿下辛苦，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这怎么好？奴婢可不能收。” 掌事姑姑推辞，心里想我照顾殿下，你个未出阁的姑娘为何要赏赐我？ 笑说：“殿下知道了要罚奴婢，苏小姐，日后有由头了再赏奴婢，奴婢一定不推脱。” 苏朝颜没再坚持，含笑道：“姑姑，殿下的风寒好些了吗？” “好多了，今早上就上早朝去了。” 和高贵妃不敢直接问，可对于眼前伺候君烨的宫人，苏朝颜开门见山问道：“姑姑，你知道殿下喜欢一个女子吗？” 一来是确定君烨是否告知了高贵妃此事，二来是为了套话。 掌事姑姑神情诧异道：“什么？苏小姐可不敢开玩笑，若是让贵妃娘娘知道了，又要和殿下急，殿下哪里有时间谈情说爱？夜里回来都要赶着看奏折。” “哦，原来如此，原是我听错了。” 苏朝颜从这话听出，宫里还不知道那个叫李笙笙的女子的存在，那就好办，说明在君烨眼里她是见不得光的。 这个李笙笙是何时到京城的？是和太子一起来的？还是后来才来的？苏朝颜一时想不透。 户部里，君烨想要查找这些日子进京的花名册，可他的眼睛看不清上面的字，无奈之余，叫来了章亲王。 亲王里唯有章亲王和他关系好，二人年纪相当，章亲王是个闲云野鹤的人，做的是清闲王爷。 “劳烦你查找的仔细些。” 章亲王笑说：“劳烦？那臣弟可不敢当，堂堂太子殿下千万别用这样的口气说话，会把人吓到的！” 君烨无奈，宫中和朝中眼线颇多，他既不敢让人知道自己眼睛瞎了，更不敢让人知道他在找人。 好在近日皇帝到行宫去养病了，不在宫中，又嘱他监国，才防止露出了破绽。 “皇兄，咱们从昨日查到现在，整整四大箱子，没有叫姜笙这个名字的！” 一直到天黑才查完，二人才从户部出来。 君烨幽黑的眸光直视前方，太用心思考，又到夜里眼睛更看不清，撞到柱子。 鼻子撞得差点断裂，章亲王吓得赶紧扶他到邻近的宫殿歇会儿。 “皇兄，看的出你很在乎姜小姐，可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先把眼睛休养好，若是万岁爷从行宫回来，知道你眼疾如此严重，恐怕赵宰辅那几个处心积虑想把大殿下保出来的人又要趁机作乱。” 君烨苦笑，“有舍有得，过去孤狠心舍下她，留她一人在举目无亲的地方，如今即便费了这双眼睛也要将她寻到。” 章亲王没想到自小冷戾的人居然是个情种，不禁唏嘘道：“皇兄，你日后是皇帝，情爱与你无缘，还是要趁早收心。” 君烨起身，往玄武殿而去，章亲王不放心，亲自把他送回去。 他扶着君烨进殿门的模样，刚好被一个宫人看到，极为迅速的从侧门一闪而出。 思过殿是个比冷宫稍好点的宫殿。 院中，胧铭正在缝一件外裳打发时间，殿内传来女人淫荡的尖叫声，侧夫人使出浑身解数让君蜀快活。 胧铭拿出两团棉花塞到耳朵里，能稍好些。 殿内，两人赤条条滚在一起交缠许久，君蜀才起身，拍侧夫人的屁股，道：“抓紧给老子怀上个小皇子，父皇一有孙子说不定就心软放我出去了！” 侧夫人起身，娇媚道：“殿下，那你还不再努努力？” 二人又要往榻边滚，殿外喊：“晚膳来了！” 君蜀马上跳下床榻，穿上衣袍，出了内殿。 朝胧铭狠厉一瞪，胧铭收起东西进了偏殿。 来送晚膳的宫人小声在君蜀耳边低语，“殿下，奴才先是翻看了药渣，发现有两味药是治疗眼疾的，又前面看到章亲王小心扶着太子回玄武殿。” 只见君蜀脸色浮现狰狞的喜色，道：“马上把这件事告知赵宰辅，让他们尽快捅到父皇那里去！” “君烨你坐上天子之位又如何，我一样有办法把你拉下台！” 踢了一边的食盒，朝偏殿吼道：“赵胧铭还不赶紧出来试菜？！” 君蜀怕被君烨毒死，每日用膳都让胧铭第一个先试菜，他才带着侧夫人一起用。 胧铭虽然自小身子弱，可是个极为聪慧的人，刚才看送膳食的宫人和君蜀说话，再观君蜀的脸色，便知他必定又抓住了君烨的把柄，这是派人赶紧去通知她父亲捅到皇帝那里去。 深夜，胧铭靠在窗边，痛苦低语：“父亲，你为了宏图霸业把女儿送入火坑，可知道你效忠卖命的是人是鬼？” 她拉起臂腕上的衣袖，上面全是伤痕，都是君蜀不高兴时殴打所致。 君蜀当初娶胧铭是为了让赵宰辅帮他，又对胧铭在书院倾慕君烨不喜，一直明着暗着折磨她，而胧铭是个倔强的人，她恨赵宰辅这个爹，便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实情。 第45章 孤不信找不到笙笙 翌日，是五日期限，票号里，掌柜呈上从京城邻近几个州县抄来的银票提取记录。 君烨仔细查看，看到津州有兑换了五百两银子的记录。 津州，距离京城两日路程，按照上面的提取日期来看，笙笙已经于六日前就到了京城？ 君烨欣喜若狂，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在钱庄大厅里踱步，旁边候着的工部侍郎惊呆了，还从未见过太子殿下笑而露齿，也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 他的眼疾忽好忽坏，白天会好些，这不，兴奋的出了钱庄，想到街上逛一逛，说不定能碰到姜笙。 可这日，姜笙刚好在后院张罗新宅院布置一新，这就是她今后的家，大门开在北边，牌匾上提着‘李府’，门口两个大石狮子威风凛凛，挂着红绸。 宅院里绿树葱葱，亭台楼阁，曲水流觞。 原是两个宅子打通，更显阔气。 院中站着几十个下人，这些下人有一部分白天会在宅院前的商铺做工。 姜笙讲了诸多家规后让紫云给每人分发一个木牌，作为以后进出宅院的凭证。 此时，君烨站在街头，问贴身侍卫：“这条街上可有新开的商铺？” 侍卫看了一圈，回道：“有四家，不知殿下想要做什么买卖的？” 什么买卖？这君烨还想不透，在边关他是教了姜笙生意经，开的是粮店。 可在京城开粮店需要官府层层把关，防止倒卖粮草，不是那么容易开的，所以一定不是粮店。 那是什么？ “可有售卖边关物品器皿摆件的地方？” “还真有一家，殿下，你看那家！” 君烨瞪了他一眼，混账，我看的清还问你？ “带路！孤去瞧瞧这家店。” 进了‘上京赏玩店’，君烨开门见山问道：“掌柜，你们东家可是一位长相水灵的姑娘？” 掌柜看眼前这个年轻男子隽美矜贵，道：“公子，我们东家是个少年郎，不是位姑娘。你是想买什么货？” 君烨失落，不是笙笙开的店……. 转了好大一圈柜台，眼睛不好也看不出所以然，颓然走出店铺，长叹一声。 “还有哪家店是新开的？带路孤去瞧瞧！” 他刚走，姜笙从后堂进来，“有客人吗？” 掌柜道：“是位风度气质高贵的公子，也没买什么，是个奇怪的人。” 事实上掌柜从第一眼看到姜笙就是男装，也不知道姜笙是个女人。他是个安分守己的人，从未到后面宅院去过。 君烨一直在几个热闹的街上进进出出到天黑，依然无所获。 吩咐道：“把近日京城里所有新开的店铺全部都调查一遍，一家也不放过，仔细汇总给孤。” “是，殿下。” 难道笙笙来京，没有开店铺，那她会去哪里？ 大将军府？ 君烨跳上马，一路紧赶慢赶，马差点撞到人，后面的侍卫吓得心惊胆战，殿下一向沉稳，怎么如今这样了？ 大将军府坐落在京城最东面，是一座硕大无比的宅院，当年是京城里最风光的存在。 到了大门口，君烨跳下马，侍卫推开门，他走进去，虽眼睛看不仔细，却能感受道灰尘和萧瑟的气氛。 “速去查看可有人住！” 笙笙会不会偷偷住在这里？ 君烨到处找，皆是蜘蛛网，没有任何人的踪迹，反而有野猫在跑窜。 一盏茶后，两个贴身侍卫，禀告道：“殿下，各个院落和厢房都查看过了，并无人住的痕迹。” 君烨的一个期待又落空了，往外走，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可有烧纸钱的痕迹？” 一个侍卫，道：“南院好似有！” 君烨马上赶往南院，在一个地方停下，正是姜武从前居住的主屋厢房门口。 院中地上有些烧过纸的黑色痕迹，“殿下，因这几日大风天，烧了纸钱被风吹散了也是有可能的。” 君烨握拳拍手掌，道：“不错，一定是她来过。” 笙笙，你去哪儿了？ 进京名单里没有查到你的名字，难道你更名改姓了？ 君烨疾步往门口去，跳上马，他要彻查姜家从前所有的亲戚朋友，一家一家去找，必定能知道笙笙的消息。 翌日，早朝过后，君烨径直去了国子监。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君烨长话短说道：“孤要找司业墨玉问话。” 祭酒算是国子监最高的官员，从四品，是个老头。 紧赶慢赶跑去寻墨玉，墨玉正在批改国学卷子，他的性子不紧不慢，被祭酒一把扯起来。 “墨司业，赶紧的，看太子殿下的脸色可不好。” 墨玉有条不紊把卷子整理好，嘀咕道：“殿下找我这个小小的六品官做什么？” 去了前厅，恭敬道：“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君烨转身，一袭蟠龙常服，高大精干，吩咐道：“关上门，任何人都不许进来，孤有重要的事和司业谈。” 祭酒马上关上门，驱赶国子监的学生们离开这个院子。 墨玉虽是鲁国公家的嫡子，可和君烨，二人从未有过正面交流。 此时恭敬的颔首而立，揣摩到底叫他来做什么。 良久，君烨走近他，试探问道：“墨司业近来可见过你表妹？” “表妹？” 墨玉愕然，清嗓子道：“启禀殿下，微臣有四个表妹，近来见过三个，不知殿下问的是哪位？” 君烨审视他，顺势道：“姓姜的！” 死死盯着墨玉的表情，仿佛要洞察一切，穿透他的心底。 墨玉错愕，太子殿下怎么会问阿笙？ 抱拳作揖道：“禀殿下，不曾见过。” 阿笙为父亲翻案，隐藏身份，造了陇西世家传人的假身份，此等重要的事情刀架在脖子上，墨玉也不会说的。 君烨的第六感觉察道眼前这个人没说真话，可他还没有证据，套话道：“果真？依据孤的调查，你和姜笙一起长大，青梅……” 一起长大？还青梅竹马？君烨边说边把自己气个半死，眼神中充满了嫉妒，仿佛一团烈火在燃烧，烧的他心焦痛。 第46章 太子的偏执占有欲 无妨，即便你们相识的早，那又如何？孤还养大笙笙呢！ 做足了思想工作，好容易气息平稳了些，又听到耳边墨玉说：“微臣是与阿笙穿一条裤子长大，可自从她去边关便断了联系……” 君烨噌的抓住他的衣领，凤目怒缜道：“穿一条裤子？日后休要再说这种轻浮的话！还有你叫她什么？” “阿笙啊！自小就这么叫。” 墨玉是故意这样顺着君烨说，他想知道太子是出于什么目的找姜笙，是敌是友？ 此时他明白过来，君烨喜欢姜笙，甚至有偏执的疯狂占有欲。 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阿笙你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这个不好惹的主。 “最好别让孤知道你知情不报，否则前日鲁国公呈报上来的世子册封，你想都别想！” 按照朝廷规制，亲王、郡王、国公家的世子并不是自己封的，必须是上报请求皇帝下旨册封的袭爵继承人，而近来监国之事交给君烨，自然由他定夺。 君烨如一阵冷冽的飓风一样出了国子监，跳上马驰骋而去。 墨玉摇头道：“区区世子之位怎可和阿笙相比？” 而这些日子，墨玉也没闲着，他已经查到了有用的线索。 当夜，提着食盒到了李府。 审视了大门，被管家引到了前院。 此时姜笙正在主屋看账本，紫云抱着小宝宝哄睡觉。 墨玉进门，紫云赶紧抱着小宝宝去了旁边的厢房。 “阿笙，你这弄的可以啊，短短五六日把庭院收拾的像模像样，阔气的很。” 姜笙拿着金算盘，指了旁边的椅子让他坐。 墨玉看她一袭水蓝色刺绣罩衫襦裙，头发单一支牡丹玉簪挽起来，看样子刚沐浴过的模样，发髻边还有些水汽。 也没敢打扰她，默默在旁边陪着，瞅着她专注的模样，更加在瑰丽玉容上添了份内在美。 姜笙合上账本，把金算盘放在账本上，墨玉好奇拿起金晃晃的算盘，拨了拨，笑说：“这算盘不错，像是个古董，哪儿淘到的宝贝？” 我那狠心的，抛妻弃子的狗男人给的呗！ “偶然间淘到的。” 墨玉打开食盒，里面是一些菜式，“一看就是国公府上的大厨烧的，菠萝咕佬肉，哇，我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那快吃吧。” 墨玉给她递上碗筷，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疏朗的眼尾上扬。 “阿笙，你认识太子殿下吗？” “谁？”姜笙吐了一口骨头，道：“那么贵胄的大人物我怎么认识？若是当年我爹在的时候还有可能……” 墨玉思索，这是怎么回事？看来太子是单相思，这就好办多了。 忽又想起太子前两年在边关历练，难道是在那里瞧上阿笙的？ 极有可能，毕竟咱们阿笙小模样好，性格又好，尤其是如今出落的更让人眼馋。 看姜笙吃好了，墨玉才说：“阿笙，我这几日找了管理档案的主簿，他有保密职责，没法明说，但是侧面给我的信息是当年上奏姜伯伯造反的人是通政司的要员。” 姜笙问道：“通政司的人？如今有留任京城的吗？” “我调查下来，当年通政司那一届只有两位大人，王大人已经病逝，还有一位参议刘大人恰巧在京留任，现在的官职是督御史。” 姜笙攒眉道：“他从五品到如今的一品官？那他这几年升的可够快的！极不寻常！” 墨玉从怀里掏出一张拓印的纸，说：“我只看了一眼那个上奏的奏折，凭着记忆力临摹了这几个字，对比一下就知道是不是他写的奏折。” 该怎么去刘府查看他的笔迹呢？ 姜笙正烦恼呢，墨玉道：“阿笙，后日就有个好机会。” “说来听听！” 墨玉讲刘大人后日在府中给儿子举办招亲宴，届时京城的闺秀们都会去看热闹。 姜笙摩拳擦掌道：“如此甚好，我刚好去参加，想办法弄到刘大人的字。” 墨玉点头道：“我陪你同去，算起来我与刘家公子在科考时有过一些交情。” 二人聊了很久，姜笙困的打哈欠，墨玉起身，“那行，阿笙你歇着，我先回去了。” “太晚了，墨玉哥哥，你留下吧。” “留下？”墨玉有些不知所措的激动，小鹿乱撞，心里砰砰跳。 姜笙拉着他到了隔壁右边的厢房，道：“这里收拾妥当的，墨玉哥哥今晚就住在这里吧。” “好。” 姜笙扶着墙进了主屋，她是筋疲力尽，从回到京城开始就马不停蹄的忙活生意和宅院。 倒在床榻上，烛火没灭，被子没拉开就昏睡了过去。 两日后，正午时分，姜笙打扮的姿容瑰丽出门了。 奢华马车，身边六个精壮护卫，足见世家大族后人的排场。 当她从刘府门外下来的时候，周围的人都驻足侧目。 芙蓉色烟纱霞罗，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纱，如出水芙蓉般绝色容颜。 柳叶弯眉、杏眼桃腮，举止优雅，令人倾倒。 双唇点绛，如樱花盛放，恰似流落人间的仙女。 “这位可是陇西李家的后人。” “世家大族里出来的女子果然不同凡响，美极了。” 姜笙带着丫鬟进了刘府，被引到宅院内方，已经来了许多贵女，各个都打扮的精致，仿佛不是来参加刘公子的招亲宴，而是一场裙幄宴。 其实可以理解，因为今日不光邀请了名门闺秀，还邀请了许多京城才俊，毕竟刘大人是朝中要职，官居一品，都会上门捧场。 墨玉和几个朝中青年大臣聊天，看到姜笙赶紧迎过来。 “阿笙，不得了，你今日这样打扮，就不怕刘公子扯着你不撒手。” 第47章 自小豁的出去 姜笙手拿清风摇翠扇，小声笑说：“无妨，他若是看上我了，我正好骗他老子一副字，然后再当着他的面抠脚丫子，保证他跑的比兔子还快！” 墨玉宠溺道：“你呀，自小就豁的出去。” 刚和墨玉聊天的几个青年才俊道：“那位贵女可太出尘如画了，墨大人也不引咱们认识一番。” “说是陇西李氏的后人，可不一般。” 被朝政牵绊了半日，此时君烨才出了皇宫。 贴身侍卫汇报道：“启禀殿下，墨大人这两日常去一家古玩店。” 自从到国子监问墨玉后，君烨揣测他没有说实话，于是让人盯着他，想着如果姜笙和他有联络，就最好不过。 “古玩店？叫什么名字？” “上京赏玩，那家店前日殿下去过的。” 君烨回想了下，但当时掌柜说东家是一位年轻男子。 “查到这家古玩店的东家身份了吗？” “查到了，是新进京的陇西李氏后人。” 陇西李氏不是早就消失很多年了？ “另外，墨大人今日去了督御史家，上京古玩的东家也去参加了宴会。” 君烨觉得不对，边骑马边问：“刘大人家今日是做什么宴？” “是为刘公子的招亲宴，听说去了很多京城闺秀。” 君烨驱马道：“马上带路去督御史府上。” 督御史刘府，后院长廊上，两个女子正在漫步，长相皆不俗，透着书香门第的气质。 “苏妹妹，你能来可太好了，我知道你是来看我的，却把我那傻弟弟白高兴了。” 说话的是刘公子的长姐，挽着她的是苏朝颜。 “刘姐姐，你从王府赶来给刘公子掌眼，可真是天下最好的姐姐了。” 刘公子的长姐前两年嫁给了元亲王的次子，今日专门为了弟弟的事回娘家。 她小声问道：“苏妹妹，你和太子殿下如何了？什么时候能有好消息，届时我定送你一份大礼。” 苏朝颜有些害羞道：“殿下清冷，恐怕还得等一阵子。” 正说着，府中小厮从这里走过，刘小姐问道：“这么着急做什么去？” 小厮道：“陇西李氏后人给老爷送了一份大礼，老爷让请她去前厅喝茶。” 苏朝颜疑惑道：“陇西后人？男的女的？” “是位长相颇为仙姿玉貌的女子。” 刘小姐笑说：“没想到我这弟弟居然还能吸引来这样稀罕的世家女，也不知送了什么大礼引得爹爹如此客气。苏妹妹，反正你也来了，不如咱们一起去前厅看看，也请你吃杯茶。” 苏朝颜道：“那就却之不恭了。” 前院曲水流觞，皆是青年才俊和大家闺秀们，故而显得颇具文人雅致气氛。 刘公子上前，拉着墨玉道：“墨郎君，怎么不介绍一下这位小姐？” 墨玉道：“这是陇西李氏后人李笙笙小姐。” 姜笙做了个万福礼，却又拿捏得非常得当，显得傲气贵气。 “原来是李小姐，难怪如此美丽灵动，应了那句‘春风烂漫恼娇慵，态浓意远淑且真’。” 姜笙琢磨时间该到了，果然，府中小厮过来，毕恭毕敬道：“李小姐，我们老爷请您去前厅吃茶。” 姜笙和墨玉对视一下，墨玉马上拉着刘公子，说：“走，不如我们一起去前厅坐坐，正好我也渴了。” 墨玉虽说官职只是国子监司业，六品，可好歹是鲁国公的嫡子，这面子定要给的。 刘公子客气道：“好，那咱们陪李小姐一起去前厅。” 过了花厅，到前厅，姜笙看到一个中年男人，长相精明，他看到这几个人进来，并未起身。 商贾本就被当官的鄙视，姜笙浅笑，大大方方走了进去。 刘公子上前，“父亲，今日墨大人也来捧场。” 刘大人才动了一下，缓缓起身，拍墨玉的肩膀道：“近日没约到国公去钓鱼，实在想得紧，墨大人回去可一定要把话带到。” “一定带到。” “这位就是陇西后人李笙笙小姐？” 姜笙浅浅的微笑，上前道：“原是墨大人到我店里买过几样东西，我便厚着脸皮央他带我来刘府见识一二，叨扰了。” 刘大人见姜笙虽长相美丽，年岁不大，却出奇的沉稳，不由想难道她身后还有更厉害的人，也是有可能的，毕竟陇西李氏原是最厉害的世家大族。 “李小姐太客气了，你送给在下的珍宝，让人惊叹，定要当面致谢。” 姜笙在今日进府时，就让护院送上了一串卖相极好的天珠。 “天珠赠有缘人，西藏的天珠是佛家的宝物之一，具有超自然的神秘力量，民女听说刘大人喜欢礼佛，故而送了这份小小礼物。” 因天珠极为稀有，刘大人非常满意这个礼物，只不过他的官职非常敏感，所以对送礼之人的用意要了解，否则会留有受贿的把柄，才想要见一见送礼之人。 姜笙道：“我初到京城开店，人生地不熟，久仰刘大人的字写得铁画银钩，苍劲有力，堪称名家风范，今日斗胆可否为铺子里讨要刘大人的一幅字？” 刘大人一听，原来她是为了放自己的字装点铺子，这个理由真诚又让人信服，笑说：“原来如此，那我明日写好，让人送到李小姐的铺子里去。” 虽然姜笙很想要他当场写的字，却不好硬来。 “有劳刘大人。” 刘小姐挽着苏朝颜进来，苏朝颜狐疑的看向姜笙，尽管男装变女装，她依然迅速的认出了姜笙。 姜笙也认出了她，想着她是刘家的女儿？ “爹爹，这位小姐就是陇西后人？看着真如画中走出来的一样美。苏妹妹你说是不是？” 苏朝颜手拿着一把扇子，是有名的孔雀扇，却看到姜笙拿着的竟是稀有的清风摇翠扇，真真被比下去了。 原来她不是边关来的小商贾，倒是小看了她，竟是陇西后人？想来太子殿下也不是个随便什么都能看上的。 苏朝颜不动声色上前，假装说：“我怎么看着李小姐这么面熟呢？” 姜笙洒脱道：“苏小姐，不知那日我选的礼物，那人可还满意？” 她说的是苏朝颜要送给君烨的生日礼物----琥珀杯。 第48章 是孤的笙笙 苏朝颜笑说：“还未到送的时候，满不满意还不好说。” 此时府中管家着急忙慌的跑进来，上气不接下道：“老爷…..” 刘大人很少见管家是这副模样，问道：“怎么了？” “太子殿下.....” 他刚说了四个字，刘大人马上噌的一下气起身，问道：“快说，太子殿下什么？” “太子殿下已经到门口了！” 苏朝颜惊愕，堂堂太子殿下为何会来小小招亲宴？即便刘大人官居一品，也远远不够格让太子亲临。 “快，马上准备迎接，我，我这身衣服……” 今日刘大人穿着随意了些，此时不知如何是好，反而是刘小姐极为镇定，道：“爹爹，快去门口迎接殿下才是正理。” “对，去迟了就是怠慢，大不敬！” 刘大人抚了一下衣袍，赶紧往外跑。 墨玉知道君烨眼馋姜笙，正在猜测他今日来刘府是不是为了姜笙。 姜笙却毫不知情，问道：“墨玉哥哥，你想什么呢？” 墨玉拉着她说：“阿笙，赶紧走。” 姜笙笑说：“反正来都来了，不如趁此机会瞻仰下太子殿下，若是能说上句话，或者让他写一幅字放在店里，那岂不是京城所有贵胄都会到我铺子来买古玩珍品？” “不行，赶紧走！” 墨玉拉着姜笙出了前厅，往另一边走，可他不了解刘府的宅院线路。 君烨已经大步流星的进了前院，刘大人迎上来躬身行礼，“微臣恭迎太子殿下。” 君烨没答话，直往里面瞅，白天他的眼睛稍微好些，能看清楚模糊的模样。 故意说：“孤听闻刘大人今日招亲宴上喜得佳媳，特进来讨杯喜酒吃。” 这才招亲呢，哪儿来的佳媳？太子说是就是，没人敢反驳。 刘大人慌忙道：“岂敢岂敢，殿下能亲临，府中蓬荜生辉，请殿下到前厅用茶。” 苏朝颜上前，娇声问安，“殿下万福。” 君烨没答话，继续往前厅而去。 那个和墨玉交往过甚的陇西后人会是孤的笙笙吗？ 心中燃起莫名的激动和紧张，仿佛要解开一个事关生死的谜题。 到了前厅，并无人影。 君烨威严道：“孤听说墨玉带陇西后人来送了刘大人一份大礼，不知人在何处？孤倒想见见。” 刘大人摸头，刚才还在呢！ 小厮小声嘀咕，“老爷，刚才墨大人拉着李小姐朝南边花园去了。” “殿下，他们去了花园，微臣马上去叫回来。” 君烨道，“今日天气不错，孤也去观赏一下刘府的花园！带路！” 南边花园是个死胡同，根本不是出口，墨玉恼自己走错了路。 “墨玉哥哥，咱们从这边出去，即便碰上太子也无妨。” “阿笙，你忘了自己的身份是假的？” “太子日理万机，会管这种闲事吗？” 墨玉想躲在这里也好，太子找不到人肯定就走了。 正好有个小凉亭，二人到亭子里坐下。 方才走的极快，姜笙的额前有了汗，墨玉从袖筒里掏出锦帕，给她细心拭汗。 姜笙在自己水袖里找丝帕，居然没带，笑说：“墨玉哥哥，我自己擦吧。” 墨玉说：“你今日上了妆粉，自己擦岂不是成了花脸？” 姜笙没再坚持，毕竟还没出刘府呢，完美形象得保持住。 而此时一人却在不远处停住了脚步，正是君烨，他看到一个倩影，那脸蛋，修长的脖颈，肩膀，和转头说话的姿势，都和他的笙笙一模一样。 旁边的男人居然摸她脸？ 君烨朝后狠厉道：“都退下，孤要去和墨大人谈一件重要的事。” 刘大人道：“微臣遵命。” 于是让所有人都屏退到花园外面。 苏朝颜一眼就看到凉亭里坐着的姜笙，难道太子来刘府是来找李笙笙的，可没法子问，只能遵命一起退到花园外面。 君烨迈着沉重的脚步往前走，姜笙的模样逐渐在他眼里清晰起来，即便还是个轮廓，他依然确定这就是他朝思暮想的可人儿。 姜笙和墨玉说笑，转头看到了一个人，景辰！兄长！？ 真的假的，她眨眨眼，甚至揉了一下眼睛，真是他！ 他怎么会在这里？ 姜笙愕然，就这样愣在原地，心里一揪，直到君烨到了身边。 墨玉赶紧起身。 君烨看着眼前有些模糊的影子，眼眶一热，颤着嗓音轻唤道：“笙笙，是你吗？” 姜笙想到他不告而别，想到他衣兜里女人来的信，想到一年之约他并未出现。 冷笑道：“不是，公子认错了。” 君烨坐下，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清风摇翠扇掉落在地上。 “孤不可能看错，你是笙笙，孤的笙笙！” 他自称什么？孤？那不是太子的自称吗？ 姜笙脑子乱的很，看了眼墨玉，他竟如此恭敬的立在景辰身后，看来没错，景辰是太子？ 好好好，太子殿下到边关去把自己当野花采了，采完就扔？ 姜笙甩开他，道：“我不是你要找的人，请自重。” 君烨一把抱住她，紧到姜笙无法呼吸，只觉得要被他捏碎。 “笙笙，我不会认错你，你身上每个骨节我都一清二楚，你身上的香气我再熟悉不过，你知我收到信说你葬身火海，我有多痛苦！” 姜笙却没有感同身受的重逢激动，她心里只有这一年多来的苦等和怨恨。 使劲挣脱怀抱，娇嫃道：“你真的认错了，我是墨玉的未婚妻，墨玉哥哥，你看这人怎么回事？” 墨玉先是惊愕，而后非常默契的拉君烨胳膊，道：“殿下，这确实是臣的未婚妻李笙笙，不是您要找的人。” 君烨的心彻底碎了，甚至比吐血和眼瞎时碎的更彻底。 多日来强压的怕失去她的恐惧让他疯狂。 情急伸手捏住了她的脸，墨黑翻滚的眸光闪动，说不清是火焰还是水汽，一字一句道：“孤还没死呢，你想再嫁？” 带着白玉扳指的手尽管捏着她的脸，却发颤到抖动。 姜笙脸被他卡在大手掌里，亮晶晶的眼瞪着他，揶揄道： “你是不是没长耳朵，听不懂我说的话？即便你是太子殿下，也要讲道理，我不是你要找的……..” 话还没说完，忽然被君烨倾身吻住这张能说会道，胡说八道的小嘴。 他终于亲到了那抹在梦里都想得要死的柔软唇瓣。 姜笙感觉心房瞬间被电流炸开。 第49章 我好想你 两片娇唇被他含住用力吮吸，带着说不清道不尽的泛滥相思。 他的胸腔内是压抑了一年多的爱意，是对她朝思暮想的痴缠。 天知道他在无数个梦里期盼过这个重逢的场景。 天知道她在多少个梦里期盼过重逢，而此时真的相见，却是委屈占了上风，甚至不想搭理他，想甩开他。 他近乎疯狂咬着含着撮着，这感觉太不真实，又将她往胸口压近，不容她一点拒绝。 墨玉在后面有种想要朝君烨重击一拳的冲动，可君臣有别，尊卑有别，他迟疑了。 更重要一个原因是他明白过来，难道和阿笙成婚有孩子的男人是太子？他们是边关在一起的？ 君烨仿佛要用尽毕生气力一般，紧紧箍住姜笙柔软的身子，不给她任何逃跑的机会，只是把她抱得更紧，紧到揉进他身体里。 姜笙紧闭牙关，却太想要他的吻。 夫君的唇很软，从前她就是留恋的。 君烨捧着她的脸，额头贴在一起，“笙笙，我好想你。” 又不得不克制住满腔的炙热，他怕冲动之下要抱起姜笙出刘府。 还不能把她置于危险之地，他还未全盘掌握朝廷，还不是皇帝，需要防着君蜀暗处的爪牙。 扶着姜笙肩膀，温声细语道：“笙笙乖，我先出刘府，你稍后出来，晚一些我去‘上京古玩’找你，好不好？” 他还是像从前那样哄着她，甚至带着更多的柔情。 姜笙神情冷淡的没做声，君烨起身对墨玉冷戾道：“有劳墨大人把笙笙安全送回铺子里，但是记住不许碰她半分！” 这是警告！他暗指刚才远处看到的，他的逾矩之过。 姜笙灵机一动，挽住墨玉胳膊，嫣然一笑道：“墨玉哥哥，凭咱们俩的亲密关系，怎么能算有劳呢？太子殿下真会开玩笑。” 君烨要摸她脸，她别过去躲开，仿佛他是个色魔。 “笙笙，我知你生我的气，晚些我会向你解释清楚。这里不宜久留，快走吧。” 姜笙故意挽着墨玉走下凉亭，君烨盯着二人接触的瞬间，下颚线紧缩，漆黑的瞳孔中翻滚着铺天盖地的浓烈情绪。 气急一把扯过她的手，又不舍得吼她。 低声道：“姜笙，乖，先回去。记住不许和男子拉拉扯扯，否则夫君不饶你！” 姜笙明艳的脸上露出轻笑，冷哼道：“什么姜笙？还生姜呢！民女叫李笙笙。墨玉哥哥，咱们慢慢走出去，我还想吃乳酪，前日你带来的那款，咱们去南街那家店里吃吧？” “好，我带你去。”墨玉非常默契地和她对视而笑。 姜笙仰头挑衅的看向君烨，笑靥如花挽着墨玉的胳膊，扭着小腰径直往花园另一边走。 君烨冷鸷眸光中带着无奈的宠溺，世上也就只有你敢如此和孤置气，你还说你不是笙笙？ 三人分开各自出了刘府，刘大人心虚道：“难道太子殿下是来查陇西后人送我的天珠？” “父亲想多了，依女儿看太子殿下是来找人。” “找人？找墨大人说事？” 刘小姐聪慧，并未说透，她是有两子两女的成熟女子，对男女之事颇为了解，猜测出了君烨来所为何事。 苏朝颜暗自观察，却因为君烨阴鸷的脸色没敢再上前搭话，只能怏怏离开。 出了刘府，姜笙拉着墨玉上了自己的马车。 墨玉观察到她虽然脸上僵着的微笑还没散去，手底下却在掐清风摇翠扇的扇面，料想自己猜测的没错，与阿笙在边关成亲的人确实是太子。 拿过扇子，打趣说：“这把扇子价值千金，阿笙你这样糟蹋掉，明日不会哭吗？” 姜笙唇角酸涩一笑，往上提了提纤眉，说：“墨玉哥哥，咱们去吃乳酪吧。” “好。” 一路上，她一直在发呆愣神，以为已经可以做到忘记，可他出现的时候，她整颗心上下乱跳。 差点脱口而出问他，“夫君，你为何骗人？为何没来寻我？” 这是一家开在南街的茶食店，名叫‘采芝斋糖铺’，是个二层小楼，姜笙走在前面上台阶，墨玉给她在后面帮着提裙摆。 坐在了窗口，木窗支开，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街面和护城河，此时是春末，绿树成荫，繁花似锦，景致美极了。 “阿笙，这些都是这家店的招牌，你都尝尝。” 墨玉要了七八样酥酪，想着哄她开心起来。 姜笙拿起小勺，慢调斯稳的吃，怎么昨日吃还香甜且爽口，今日吃起来味中发苦？ 又接连尝了令几样，依然没吃出味道来，莫不是失了味觉？ 放下小勺，手托着下巴叹气。 墨玉没做声，就这么陪着她，她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的必然是难言之隐，何必追问揭伤疤？ 不知过了多久，姜笙把从窗外的眸光收回来，倾诉道：“墨玉哥哥，你说他为什么要出现？我原本离开边关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忘记一切的决心。” 姜笙一句长，一句短的讲着在边关的事，“若是不打破刚开始的相处，景辰一直是我的兄长，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无法面对。” 若只是兄长，她就不会对他产生眷恋，不会每个夜里对他朝思暮想，不会盼着他回来，又气恼他离开。 而现在呢？他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子，即便她回归姜笙的真实身份，只不过是罪臣之女。 她很想问墨玉，你知道太子有妻妾吗？那个叫朝颜的女子是他的太子妃吗？ ……盼君归，他可不就归了吗？ “墨玉哥哥，我的心好难受…..这一年多，我都在想，感恩他救了我，教我生存之道；可同时我也恨他，恨他招惹我。” 此时店小二上来推销新品桃花米酒，姜笙豪气道：“你这一筐我全要了！” 一竹筐里有六瓶桃花米酒，打开酒香四溢，带着甜甜的桃花香气，就连颜色都极美，粉色和枚红色之间的色彩。 “阿笙，别看这是米酒，酒劲儿可不低小，少喝点。” “无妨，从前兄长不让我喝，我偏喝，他凭什么管我？” 墨玉看着揪心，却知道她倔强。劝说无果，不如让她尽兴。 贴身侍卫查探了李府大门附近，君烨才跳下马，叩响了大门。 门开了，下人问道：“您哪位？” 尽管君烨一身祥云常服，却浑身上下透着矜贵威严，道：“我是你们小姐约来谈生意的。” “哦，那请您到前面铺子里坐吧，我们小姐定的家规，没有她的同意，外人不得入宅院。” 君烨满意姜笙的长进，道：“去把紫云叫出来。” 这位矜贵的公子认识我们府的大管家？下人连忙跑去找紫云。 此时紫云正在后院哄小宝宝。 “谁啊，为什么要见我？小姐没说今日会来贵客。” 紫云把小宝宝交给了嬷嬷，跟着往门口而去。 十几米的距离一眼就认出了君烨，从慢走变成了疾步快走。 第50章 痴缠她的色魔 到跟前，难以置信道：“公子，真是你！” 她甚至带着几分哽咽，赶紧拉开门，把君烨迎进去。 看门的下人挠头，公子，听这口气是咱们小姐的兄长？ 君烨带的两个贴身侍卫进了李府。 “公子，您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紫云料想他已经知道了边关那把火的事，熊大两兄弟寻到天山雪莲回来给他去了信吧？ 宅院很大，亭台楼阁，打理的井井有条，下人也都毕恭毕敬，各司其职，能看出家规严格。 君烨颇为满意，笙笙已经褪去了过去的青涩，从前教给她的东西，如今都用的不错。 到了后院，里面有紫藤花环绕，是笙笙喜欢的浪漫氛围。 嬷嬷抱着小宝宝，君烨走进去模糊中看到那个小小的身体，定住了脚步，是笙笙生的孩子，是他们俩的骨血。 紫云见此，赶紧从嬷嬷手里抱过小宝宝，到君烨面前。 君烨伸手小心地抱起小宝宝，尽管看不清他的面容，可抱在怀里那样的安心又激动。 把孩子往上抱了抱，脸颊贴到他的小脸蛋，更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是血浓于水的父子之情。 眼眶湿热又心潮澎湃，心底有了更强的奋进和动力。 “公子，里面坐吧。” 小宝宝吃着小胖手指，咿咿呀呀，眉眼像君烨，鼻子嘴巴像姜笙，脸圆嘟嘟的，可爱极了。 紫云道：“小少爷刚吃了奶，原本这会儿要睡觉了，平日里都闹觉哭，今日公子抱着，他竟这样乖。” 君烨说：“今日孤哄他睡。” 他摇着臂膀，小宝宝像坐摇篮般兴奋过后，缓缓的睡着了。 嬷嬷抱去隔壁厢房安置，紫云倒茶说：“公子等等，小姐今日去了刘府，马上就回来了。” 君烨道：“辛苦你了，先下去吧。” 紫云不知道孤是什么意思，却发现君烨比在边关时更加冷峻，浑身还散发着某种强大的压迫感。 君烨想静静的等姜笙回来，他走到梳妆台前，拿起梳篦抚摸，想象着她梳妆时的模样。 又到床榻边坐下，抚摸她每日用的枕头，寻思这个枕头太一般，明日要带珊瑚玉枕过来给她用。 等了许久，天已经蒙蒙黑，还是不见姜笙回来。 君烨推开门，看到月亮已经上移，“笙笙，我知你气我……” 华灯初上的南街，有许多有特色的小吃糖水铺子，竟比白天还要热闹。 半个时辰后，‘采芝斋糖铺’拐角处停下了李府的马车。” 紫云进了铺子，上了二楼，着急忙慌道：“小姐，不得了了！” 姜笙米酒喝的迷迷糊糊，笑问：“咦，紫云，你怎么来了？” “小姐，官府要查抄咱们的铺子，您快赶回去看看！” “什么？为什么，凭什么查抄我的铺子！” 姜笙噌的起身，几瓶米酒下肚，身子软绵绵的，往台阶蹦跶，紫云和墨玉一人扶一边走了下去。 到门口，看到自家府里的马车，兴冲冲的就要赶回去。 墨玉道：“阿笙，你先别急，我与你同去看看怎么回事！” “好！” 紫云扶着姜笙踩着矮凳上了马车，因是自己的马车，想都没想揭开轿帘钻了进去，一进去就被人一把揽在怀里动弹不得。 墨玉刚抬脚，被君烨的两个贴身侍卫拦住，小声劝阻道：“墨大人勿动。” 君烨一只手揭开轿帘，墨玉看到他冷鸷的面容，才知道自己和姜笙上当了。 哪有什么铺子被查抄，分明就是把姜笙从糖铺骗下来，堂堂太子竟如此腹黑有心机！ 放下轿帘，马车动了起来。 姜笙坐在君烨腿上，他的臂膀将她紧紧的箍在怀中。 “谁啊，大胆！” 姜笙纤纤玉手拍打君烨的脸，君烨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他的唇是滚烫的，她的手却是凉的。 “怎么如此不听话，不早点回去？冻得手这样凉，笙笙知不知道春末的夜里寒凉？” 姜笙被轿帘外的风吹的有几分清醒过来，这人是兄长，是景辰，是夫君。 好想趴在他怀里痛哭一场，可不能，她恨他，他居然把她当做边关的野花采，采完就扔。 从前想不通，如今彻底明白，原来他的身份太过尊贵，才不告诉她这个罪奴。 姜笙媚眼如丝，笑说：“咦，你不是说半年才回京城和我团聚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太想我了？” 边说边迷离的眸光观察君烨的反应，她想看他气得发疯，想知道他是不是在乎她。 君烨一听，捧起她红扑扑的脸，温声道：“笙笙，说什么胡话呢？夫君说的是一年接你回京城……” 姜笙把脸往边上别，要逃出他的大手掌，骂道：“胡说，我夫君不是京城人士，他是边关做生意的，我们说好了，半年后他来京城与我团聚……” 这是醉话，却说得如此有条理，君烨蹙眉，见她醉的身子软绵绵的，若不是他搂着，恐怕她就趴在马车座椅上了。 都说酒后吐真言，难道他离开后，她还有了别的男人？ 他不信，孤的笙笙不是这样的人。 姜笙趴在他肩头，酒劲儿似乎过去了，头脑越来越清醒，报复的心理也愈加强烈。 自己的胡言乱语他没接招，无妨，她还有杀手锏，非要气死他。 “我和他还有一个孩子，生产的时候，夫君守着我，鼓励我别怕…..” 君烨再也忍不了她的胡言乱语，句句往他心上戳。 捧着她的脸，霸气炙热的嘴唇将她一整个吻住，舌津滑入期间堵得更深，不让她再说任何刺伤他心的话。 犹如狂风过境般的猛烈气势，却有着乳犊侍母的柔情。 随着她的身子越来越软，手托住她的手脖颈，越吻越激烈。 姜笙只想承受，感受他的追逐纠缠，又怕自己失控，让他察觉出她也想他。 到了李府门外，马车停了。 这激烈的唇舌纠缠还未停止，他离开她太久，仿佛鱼缺水太久，一旦重逢就是无法停下的缠绵悱恻。 姜笙被他吻得心惊肉跳，平日里强压着的心如止水如同堤岸，此时被汹涌澎湃的情感所击垮。 两只胳膊缠住了他的脖颈，不再满足于他的给予，而是用力回吻，甚至撕咬他的唇舌。 管不了那么多，先享受此刻，她是真的太渴了，想要他的滋润。 他的热吻不再满足于唇齿间，热气铺天盖地的滑到她耳廓处，轻呼一口气，惹得她发颤，紧紧攀着他的脖子。 “笙笙，我抱你回去。” 君烨收回凌乱的气息，亲吻她发烫的脸，抱着她下了马车。 府里守门的下人一看，这什么情况，小姐喝醉了，公子抱回来了？ 短短这几个时辰，府里所有人都知道了这是咱们李府的公子，却还不知道此公子是小姐的夫君，还以为是小姐的兄长。 到了后院主屋，关上门，君烨把姜笙放在床榻上。 又给她倒了一杯水，扶起她喝，“笙笙喝点水。” 门外，紫云端进来醒酒汤，很识趣的放下退了出去，她知道公子回来了，小姐的心也能重新活过来。 “笙笙，喝点醒酒汤，乖。” 姜笙软哒哒的捶他，红润的小嘴嘟囔道：“不喝！别管我！” 君烨喝了一口，捏她的下巴，覆在她唇上渡进去。 其实姜笙已经酒醒，打算好了折磨君烨。 喝了半碗醒酒汤，又抱着给脱衣裳，刚解开领口的盘扣，看到雪白的脖颈和娇美的锁骨，君烨感觉自己变成了色魔，痴缠她的色魔。 一点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燥热，热唇上去使劲的吸吮。 外裳腿到肩头，露出半截玉肩，他轻咬着，姜笙发出难以抑制的娇声，差点就退口而出，“夫君，我好想你，好想你......” 可这话不是此时说的，有仇必报，他抛下她离开的时候心多狠，他难道想不到她会有多撕心裂肺吗？ 这个男人太狠心无情，她不会再把真心交付出去。 此时在他怀中缠绵，只是为了满足身子的需求，仅此而已。 他娶了她，还未有和离书，就还是她的丈夫，有义务疼她，给予她满足。 第51章 夫君补偿你 姜笙不怀好意地贴近他，嘴里轻吐着甜蜜，呼出的气息热热的，让他心头躁动无比，呼吸间沉重起来。 君烨喉结暗暗上下滑动，咽了下口水，羽翼般长长的睫毛颤动。 想要得到的念想似乎下一秒就要破体而出。 “笙笙，我想你…好想你…..想你想到发疯…。” 男人床笫之上的话到底可不可信？姜笙的小脑袋里来不及多思考，就被一轮热潮袭来，只觉得要被他融化在怀中。 “笙笙，你也想夫君的对不对？” 热吻覆在她的耳廓处沉声问，轻咬绵软的耳垂，可怜巴巴等着她的回答。 姜笙杏仁儿圆眼，浓密的长睫毛蜷曲中上扬，眨眼的眼神极为勾魂，那张红润的嘴被他咬的肿如红桃。 就是不回答你，从思念如狂到失望，绝望，到不再想你…… 唔，春腰间的手掌捏的更紧，仿佛逼问她作出回答。 姜笙两只纤纤玉手捧着他的脸，唇亲上去，君烨顺势噙住这张小红嘴，他了解她，不想做回答的时候惯用这种方式堵他的嘴。 孤的笙笙和孤一样，一贯霸道，不愧是他调教出来的小心肝。 外裳又往下褪下去一些，露出前面一片雪白软玉春光，触到的那一瞬间，两人同时被酥麻击到，唇齿乱了节奏。 “笙笙，我好想你……” 噙住粉粉的柔软雪峰，是朝思暮想的眷恋，是他梦里都想念的甜蜜味道。 …..“夫君…….” 太过悸动，姜笙没忍住发出呓语，这一声叫出来，泪水从眼眶泛出，簌簌沥沥，犹如断线的珍珠。 继而是抽泣裹挟娇媚之声，他都一年四个月没抱过我了，姜笙心里的委屈从未停止。 君烨亲吻她泛红湿漉漉的脸颊，“笙笙，很委屈是不是？气我是不是？我错了，不该把你留在边关，可你要相信，我一直在努力，努力接你回京城。” 混蛋，明明我自己来京城的，现在说漂亮话谁不会？她哪里知道君烨为了赦令所做出的努力。 君烨轻抚她光滑的后背，企图安慰她原谅他。 “乖，不哭了，夫君补偿你，从此以后，我让笙笙成为最幸福最尊贵的女人。” 捧着她的脸，眸光落回那抹微启的红润小嘴。 热吻没放过任何一个地方，他想让笙笙感受到事无巨细的爱，就如他所说，你的每一个骨节我都一清二楚，视若珍宝。 花枝乱颤依然是她的反应，继而是一阵阵甜娇的尖叫。 扶着她巴掌大的春腰，“笙笙，你怎么会如此迷人？” 姜笙伏在他胸口处娇喘连连，小手拧包子样的拧他的胸肌。 趴在她耳畔轻问，“还疼吗？” 小脑袋又往怀里蹭了蹭，这是她害羞的模样，也是默认。 “夫君给笙笙吹吹亲亲就不疼了…….” 姜笙不得不承认她沦陷的比想象的要快，周公之礼是他教的，二人水乳交融的默契也是水到渠成。 晕乎乎中还给自己做思想工作：一定是因为久别重逢，干柴烈火，我只是因为满足，绝不是还念着他，绝不是。 直到三更天，君烨抱起她搂在怀里，轻声细语到：“笙笙，夫君搂你睡会儿……” 五更天，天边刚露出鱼肚白，门外轻叩门声，君烨知道是贴身侍卫提醒他该走了，要赶紧回宫去上早朝。 轻抚她白里透红的小脸蛋，依依不舍，低语道：“笙笙，晚些时候夫君来看你。” 亲了额头，亲了鼻尖，亲了嘴巴，又掖好被子。 看到桌上有纸，到梳妆台前，找到姜笙画眉的石黛，写了一个字，放在枕头边。 才轻手轻脚出了门，紫云知道他有早起喝杯茶的习惯，已经端着一杯茶，在门口等着了。 “公子，柑橘普洱，小姐说您要喝七分热。” 君烨喝了一口，道：“照顾好小姐，看好门户，孤留下一个侍卫，若是发现有可疑人在府外徘徊，马上让他去通知孤。” 紫云纳闷，孤是什么意思？有侍卫的肯定是个大官儿吧？ 还是小姐起了问她，公子冷峻惯了，她也不敢问。 君烨风一样的出了李府，府里的下人此时正在洒扫，收拾花草，准备早饭。 厨房里，正在做菜的嬷嬷问道：“大管家，咱们公子可看着不一般，贵气的很，年纪轻可显得庄重，是朝廷里什么官品啊？” 紫云从蒸笼里拿出鸡丝干贝粥和紫米糕，道：“你们是不是把家规没背熟？敢打听主人家的事？” 切菜的嬷嬷连忙解释道：“可不敢，只是刚来的几天还担心小姐岁数小，万一生意败了，咱们干不长。这下好了，有公子撑腰，咱们就能放心的干下去，保证尽心尽力的服侍小姐和公子。” 紫云端盘子往外走，说：“放心干着，小姐做生意的本领时间长你们就知道了，不会亏待你们的，但有一样，不管在府里还是在府外都把嘴巴关严了，若是让我听到什么，就没法留了。” 两个嬷嬷急忙应承着，“知道，知道，规矩我们懂。” 到了后院，紫云听到里面有动静，知道姜笙醒了。 “小姐，昨晚喝了米酒，胃烧吧，喝点粥舒服些。” 看到姜笙靠在床榻边发呆，手里拿着几张纸。 “小姐，您跟公子和好了吧？” 看她手里拿着一张写了字的纸，还有两张银票。 “琰？奴婢读的对吧？” 姜笙说：“日后小宝宝就叫这个字，琰琰。” 紫云恍然大悟，笑说：“原来是公子给小少爷起的名字啊，难怪这么久小姐一直没给少爷起名字，是留着给公子起呢，奴婢怎么没想到呢！” 姜笙甩着两张银票，各是五千两，一共一万两。 揣测道：“兄长是不是用钱打发我？从前留了十万两，扔下我就跑了，现在是一万两……” 紫云宽慰道：“小姐，你可别乱想，公子肯定是怕您做生意缺钱，才放的银票。” 姜笙身上刚才胡乱穿了件中衣，领口盘口都系错了，雪白的脖颈上多处红星，紫云还以为她过敏了，赶紧仔细的瞧，看到锁骨上下的红印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那会儿小姐和公子刚成婚以后也是如此。 昨夜小姐和公子如鱼得水，那离和好不远了。 姜笙拉住紫云的手，着急问道：“紫云，你说兄长是不是已经娶妻了，他一年前收到那个叫朝颜的女人的信，就离开了边关，是回到京城成亲吧？” 第52章 你是孤的药 “小姐，等公子再来，你当面问他，看他如何回答，不要胡思乱想。” 姜笙撇嘴道：“我不敢问，怕是自己想的那样，反正我不会做他外面养着的外室。” 现在这样，可以假装不知道，可若是真的知道他有妻子，那没法再做昨夜那样的事，更没法再见面。 “紫云，我想兄长了，想和他做回最初的那种关系，可以长长久久，比夫妻关系更持久。” 那样她可以很坦然的想见他就见。 紫云急了，劝道：“那怎么行？少爷怎么办？日后怎么称呼公子？小姐，你别瞎想了好不好？” 姜笙眼眶红红的，嘀咕道：“其实说不定我对他的眷恋是因为他救了我，教了我生存之道，并不是男女之情。紫云你也知道，边关那地方没办法，我是把他抓做救命稻草的。” 紫云瞠目结舌，不是久别胜新婚吗？怎么小姐还这么伤心？ 姜笙趴在她肩头哭了会儿，平日里养家是姜笙让紫云有安全感，这会儿是紫云给她安慰： “小姐，你这么美，这么能干，公子怎么舍得找别的女人？别乱想了啊。” 可他是太子啊！自己的身份又是什么？天上地下，本就是一道跨不过的鸿沟。 沉默一会儿，姜笙下定主意道：“紫云，我不乱想了，还是琢磨怎么把生意做的更好最重要。” 来京城不是为给父亲翻案吗？怎么为情所困了？这可不是我姜笙的性子。 喝了粥，穿戴整齐，又亲了小琰琰，姜笙就意气风发的到前面店铺去忙乎，忙起来就没时间胡思乱想。 皇宫早朝太和殿之上。 皇帝昨夜从行宫回来，今日亲自开朝会。 “这些日子，太子监国，朕看了他所阅奏折和报批的函件，很满意，不知诸位爱卿可有谏言？提出来，让太子能更加精进！” 皇帝发话，可敢说的臣子并不多。 赵宰辅出列道：“启禀万岁爷，老臣听说太子殿下犯了极为严重的眼疾，不知是不是真的，倘若是真的，恐怕如此繁重的朝务日后会有所耽误。” 大臣们议论纷纷，前日君蜀就派人把这件事告知了赵宰辅，赵宰辅今日发难，目的在于借此把君蜀保出来。 皇帝问道：“太子，可有此事？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君烨淡定道：“父皇，前几日儿臣夜里批阅奏折少睡了些时辰， 故而眼睛发红，太医所诊断并无碍。却不知这件事情，赵宰辅是如何知道的？难不成在孤的玄武殿安插有奸细不成？” 薛太傅满意的点头，君烨这话完美的解释了眼疾的缘由是勤政，而赵宰辅胆敢监视当朝太子，可谓居心不良，大不敬之罪！ 皇帝愠色道：“太子如此刻苦勤政，朕很高兴，宰辅，你难道真的有眼线在宫里吗？” 在皇权面前，所有人都是奴才，奴才胆敢监视主子，不得不让皇帝怒愠。 赵宰辅赶忙跪下解释道：“万岁爷，老臣忠心耿耿，只是担心朝政，才会关心太子殿下，又听说太子吐血，眼睛看不见，微臣着急才失了分寸，请万岁爷明鉴。” “什么？吐血？眼睛看不见？太子怎么回事？” 君烨后背发凉，难道玄武殿真有奸细？ 镇定道：“父皇，儿臣身子康健，眼睛也已经痊愈，可让御医来检查。” 皇帝威严道：“让刘太医来一趟。” 众朝臣都知道刘太医是万岁爷的专属御医，他诊断必定说的是实话。 一盏茶后，刘太医进了大殿。 给君烨诊脉，又翻看眼皮后，恭敬答：“启禀万岁爷，太子殿下身体唯独有些疲累之症状，并未异常，眼疾也已经大好。” 赵宰辅吃惊道：“果真？” 明明大殿下君蜀派来的宫人说太子眼瞎了啊！难道又上了太子的当？不禁悔自己大意了。 皇帝不满道：“宰辅，你是老臣，朕希望你能好好辅佐太子，而不是只会打听小道消息！” 赵宰辅诚惶诚恐道：“老臣知错了，万岁爷息怒，太子殿下恕罪。” “罢了，太子，你说如何罚赵宰辅。” 君烨有理有据道：“父皇，户部尚书陆大人调任外地，此位置虽说官阶不如宰辅高，却至关重要，牵扯到国库盈亏。儿臣欣赏赵宰辅作为老臣，能力卓着，极其适合挑起大梁，做户部的要职。” 要说从前户部是个肥差，可去年干旱，光赈灾银子就花出去几十万两，有些地方连一成赋税都没收上来。加之江南一带官官相护，赋税上缴拖延，富了地方官，穷了国库，户部如今成了难啃的骨头。 赵宰辅摇头，道：“万岁爷，老臣老了，不如告老还乡，请太子殿下另选贤德之人，万不要让老臣拖了后腿。” 皇帝道：“赵宰辅不必自谦，太子说的不错，眼下户部的确重中之重，你去整顿最合适不过，争取年底之前把收缴业绩抓上来，就立大功一件，届时再恢复你宰辅之位。” 察言观色，没有回转余地，赵宰辅只能认命，道：“微臣遵命。” 削了赵宰辅的权，相当于断了君蜀的一条臂膀，君烨心情大好。 早朝结束，他出了太和殿，台阶之上，眺望晴空万里，唇角轻扬。 笙笙，你是孤的药，能治愈一切的良药。 其实今日早上起来，他就能看清姜笙的面容，只不过没反应过来，又急匆匆赶回宫里。 直到大殿之上，万岁爷出来上了御座，他有些紧张自己的眼疾被戳穿，才反应过来，眼睛已经恢复了八成。 而万岁爷的专属御医，已经暗中是君烨的人，即便成了储君，若是不能掌握皇帝的身体状况，岂不是极为危险的事？ 历史上皇帝驾崩，秘不外宣，谋权篡位的例子可不少。现在所走的每一步都需特别谨慎。 思过殿里，君蜀原本等着今日早朝的好消息，等来的却是赵宰辅被贬的消息，顿时气得发疯。 径直到偏殿里，胧铭正在收拾床褥，原本即便被圈禁，她作为皇子妃有宫婢照顾，可侧夫人香云非说伺候她的宫婢手笨，连拉带扯的抢走了人。 胧铭见君蜀进来没理会，刚把褥子拿起来准备到院子里晒晒，就被君蜀一把揪住发髻，头皮痛麻一片。 第53章 暗潮涌动 君蜀咬牙切齿，面带狰狞骂道：“是不是你给君烨那小子通风报信的？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人！看老子不打死你！” 胧铭嗤笑一声，连话都懒得和他说。 “我最恨你这样冷笑，仿佛我堂堂嫡皇子是个愚蠢的，只有你和君烨那小子聪明？自视清高的东西！” 狠狠将她摔在地上，胧铭的头撞到边柜，额头渗出血，她不紧不慢爬起来，捡起被褥往外走。 只听后面君蜀阴森恐怖道：“要不是看你父亲还有点作用，当我能留着你碍眼？贱人！” 胧铭知道他又失败了，这人愚蠢却不自知，她等着看他怎么死，甚至心底生出快感。 赵宰辅宠妾灭妻，嫡女被人这样作贱也是有原因的，亦或者他即便知道了，也不敢跟皇家理论？ 更何况他只不过把胧铭当作棋子。 今日的天空湛蓝，胧铭晒好被子，把手放在脸颊前迎着阳光站了许久，她想结束自己，可即便是死也得死的值得，她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含光殿里，高贵妃在红木贵妃床榻上极其认真的在干一件事。 矮桌上摆着很多画像册子，皆是王侯将相公卿家未出阁小姐们的画像。 掌事嬷嬷端上来茶点，道：“这都天仙似的，娘娘要挑花眼了吧。” 高贵妃傲娇道：“都说七分看面相，本宫又素来看人准，错不了。烨儿不急，本宫这母妃可得上心，哪里有堂堂太子，身边连个妻妾都没有的？” “是啊，万岁爷休养龙体，所有朝政都是殿下打理，本就繁忙，身边不能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 高贵妃点头道：“还是你明白本宫的心思，烨儿若是也能明白就好了，也不知道他喜欢的那个边关丫头长什么样？若是按照那个面相选个妾室，他准高兴。” 说完，呸呸呸，道：“殁了的人，不提也罢，晦气！” 又拿起几张贵女的画像审视，道： “前朝一套班子，后宫也得一队人马，都是为烨儿服务，本宫瞧着看来看去，苏朝颜确实是个品性温和的孩子，以她父亲侍中郎的地位，做太子妃勉强够格。其他的再挑选从一品侧妃到七品宝林……” 掌事嬷嬷奉上木瓜雪蛤，道：“若是能让殿下看看，选他属意的，殿下一定会愉悦。” 高贵妃拍掌道：“本宫怎么就没想到呢？画像难以观全面，现场看才能瞧见心性，得找个机会，把本宫选上的贵女让烨儿见见，总归是给他选枕边人。” “娘娘说的在理，殿下一定会高兴的。” 高贵妃端起玉盏，边喝边如释重负道：“本宫担心了多日，总算把眼疾的事圆过去了，深怕万岁爷觉得烨儿身子不好，让君蜀那匹野狼解除圈禁。” “殿下年轻，恢复的快。” 高贵妃从及笄选秀入宫，慢慢熬到如今，感慨道：“是啊，爱的死去活来又如何？这世上谁离了谁都能活的好，只要想通就成，本宫从未对情爱抱有期望，如此才能游刃有余。” 此时，宣政殿里，君烨带着几个朝臣正和皇帝汇报一些事情。 殿外宫人进来禀告道：“启禀万岁爷，二殿下醒来了！” 君烨心中一震，他居然醒了？故作惊喜道：“父皇，二哥他吉人天相，总算醒来了！” 几位大臣也纷纷吹捧是万岁爷的皇恩庇佑才使君越醒来。 “真是喜事一桩，太子，随朕去看看你二哥。” “是，父皇。” 自从边关回来，惠妃把君越放在了漪澜殿里，亲自照料。 此时，君越靠在榻边，长吁短叹，面色还未全部恢复过来。 “母妃，儿臣腿麻，该不会瘸了吧？” 宫婢连忙给他捏腿按摩，惠妃道：“不会，只是在榻上躺的久了才会如此，过几日就能下地活动了。” 君越看向殿内的几个宫婢，皆无颜色，撇嘴道：“怎么就没个长的美的呢？” 惠妃白他一眼，哄说：“越儿，你好容易醒来，可一定要争气，你可知现在已经有太子了！” “什么？是君蜀吗？” 惠妃摇头，这个儿子虽然看着聪明，其实没什么脑子，道： “是君烨！你呀，总是糊里糊涂，这些日子含光殿可是风光的不得了，谁都巴结着高贵妃。可不吗？人家是日后的太后娘娘，本宫算是没出路了！” 君越气不愤，“君烨这小子居然捷足先登！可恶至极！” 继而又说：“六弟总归比大哥当储君强，我这身伤恐怕都是拜大哥所赐！” 殿外报：“万岁爷驾到，太子殿下驾到！” 惠妃起身，泪眼婆娑道：“万岁爷来了，越儿总算醒了。” 她惯用的是装可怜法，可这么多年还是不了解皇帝不喜欢这样式的。 皇帝有些不耐烦道：“孩子醒了是好事，你赶紧收收眼泪。”言下之意，朕看着心烦..... “是，臣妾知道了。” 君越打着哭腔道：“父皇，儿臣差点就见不到您了！” 皇帝坐在榻边，拍着锦被宽慰道：“如今你醒了，就好好帮帮太子，你们兄弟一起开太平盛世。” 君烨连忙上前，带着笑容，略带哽咽道：“二哥，你醒来真让弟弟高兴，那日，孤被刺成重伤，眼看你滚下悬崖，跟下去找了一天一夜才找到你…..” 说的感人肺腑，君越想到那日的黑衣人下手之狠毒，道：“难为六弟了，二哥知道你的好。” 皇帝颇为满意的看着二人互动，他一直提倡兄友弟恭，因为他当年亲眼见证了九子夺嫡的惨烈场景。 君烨又让人奉上不少补品，还有一本美人的画册藏在了补品盒子里。 皇帝和君烨走后，君越翻看着美人册子，越看越美滋滋，咽着口水道： “啧啧，这些美人各个美艳，性感尤物，我见犹怜，还是六弟知道我的喜好。我得赶紧养好身子去风流快活，否则枉活一世！” 夜幕降临，李府。 姜笙洗漱好，翻箱倒柜找东西。 紫云抱着小琰琰，问道：“小姐，您找什么呢？” 第54章 把我当野花? 姜笙披着乌黑的长发，身穿粉色花萝丝缎中衣，疑惑道：“奇怪，我的白玉牡丹簪子到哪儿去了？” 紫云把小琰琰给姜笙抱着，她又整个屋子翻找了一遍。 “小姐，没有啊，可您这屋子谁都不敢进来，您再想想是不是放在别处了？会在铺子里吗？” 姜笙回想了一下，昨夜自己装醉，君烨给她拔下头上的珠钗，白玉牡丹簪，又拆了发髻，便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哄小琰琰说：“还能是谁啊，还不是你那个没良心的爹爹吗？” 紫云笑说：“原来公子拿走了，奴婢还想着是不是哪个下人趁我到前院偷走的，正准备吆喝到院子里挨个查找呢！” 这个负心汉偷拿人家的白玉簪子干什么呢？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 “小姐别失落，公子肯定是忙，说不定明日就来了。” 姜笙冷哼一声，道：“谁稀罕他来？说不定现在正抱着家里的妻妾美滋滋呢！” 皇宫里，太子是住在东宫吧？ 小时候，姜武带姜笙去过皇宫，那时候见过兄长吗？那时她还小，想不起来了。 趴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特意睡在了里面，昨夜外面这边是君烨睡的。 君烨忙完朝务回到玄武殿。 也没洗漱更衣，就关上殿门在里面发呆。 从怀里拿出那支白玉牡丹簪子，是当初姜笙及笄时，君烨送她的及笄嘉礼，今早上离开时，从枕头下拿走的。 “笙笙，孤好想你……” 这簪子摸着就像摸到姜笙，是他的私心。 “很快，我们就能每日耳鬓厮磨。” 眼下，君越醒来是个潜在隐患，因为他是个没有主见的墙头草，而君蜀还没放弃，万岁爷提倡兄友弟恭，一切都需加倍小心。 殿外报：“殿下，贵妃娘娘送来一本画册，请您过目。” 掌事姑姑端进来木盘，上面是一本画册。 君烨斜瞥一眼，拿起来翻看一下，竟是京城贵女的画像？ 气得一把扔到地上，道：“出去！” 又想起今日早朝后，万岁爷说起，“太子，你母妃提议该给你选太子妃和东宫的妃子，朕认为这个想法不错，你是该成家了，抓紧时间定一定人选。” 孤的太子妃只能是笙笙，可难的是即便用陇西李氏后人这个世家贵女的身份，也不够格做太子妃。 笙笙，你想给大司马翻案，是极为正确的，倘若恢复笙笙大将军女儿的身份，册封太子妃的难度会小一些。 想明白，马上起身去了案牍局查找当年姜武被弹劾的档案。 管理档案的值班主簿，恭敬道：“不知太子殿下想看哪卷档案，微臣寻来。” 君烨带着两个贴身侍卫，道：“孤自己找，主簿退下吧，关上殿门，不不许让任何人进来。” “是，殿下。” 因不能让人知道他要找的是姜武叛国案的档案，故而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好在贴身侍卫是两个干练的小伙子，被君烨训练的能文能武。 “殿下，这是五年前所有的卷宗。”整整五大箱的卷宗档案。 君烨坐下，道：“开始吧。” 酥油灯下，三人逐个翻看……. 快到三更天，君烨终于找到了想要的卷宗，起身道：“马上拓印一份带走。” “是，殿下。” 两个侍卫将当年上奏姜武叛国的奏折拓印一份，又将那封叛国信拓印了一份。 清早，姜笙醒来，一摸外侧的床榻冰冰凉，失落道：“他还是没来，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正午的时候，上京赏玩店铺里进来两个人，道：“您就是李小姐？我们是督御史刘大人府上的下人，奉我家大人的命令，给您送来题字。” 姜笙想这个刘大人还是讲信用的，接过大字，道：“辛苦两位了，这是给你们的赏钱。” “谢，李小姐。” 姜笙拿着刘大人题的字到铺子后堂，拿出墨玉临摹的上书奏折上的字，仔细比对。 “这一点也不像啊！难道不是刘大人上书的弹劾奏折？” 出师不利，下一步查什么呢？皇宫里的档案卷宗，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到，就连墨玉这个朝廷官员都只是瞄了一眼。 可以找兄长啊，他是太子，肯定有权力。 坏蛋，什么时候才能来？ 托着下巴骂道：“这个狗男人真把我当成外面的野花了，想采就采，想消失就消失，没良心的！” 紫云从后堂进来，笑说：“小姐，快去后院看看，您看了准高兴！” “什么啊？” 被紫云拉着从铺子穿回李府宅院，前厅里，见到两批人，像是做生意的。 旁边箱子里放着不少布料卷和成衣。 老板娘赶紧上前，喜笑颜开道：“您就是李小姐吧？这气度，这美貌，果然是陇西后人的风范……我呢是名闺成衣店的老板，带着我们店里最顶级的裁缝给您量身定做衣裙。” “名闺成衣店？” 姜笙思索这不是京城里最有名的成衣店铺吗？只做王侯公卿家的生意。 上座坐下，问道：“老板娘，我想了解一下，你们店上门推销的效果如何？是这样，我的古玩店也想效仿你这个法子。” 老板娘笑说：“我们可不上门推销，是一位神秘的贵公子一掷千金为李小姐定做衣裙，日后您的衣裙就由我们店全权包了，您看这是样式册子。” “神秘的贵公子？” 姜笙一看册子和价目表，皆是最顶级的布料，做工费也不菲，不会是墨玉哥哥，他不至于不说一声。 是兄长？他喜欢给我定做衣裳，在边关就是如此。 那就不客气了，就算他拿我当外室养，也得让他出大血才解恨。 看她挑着，另一家也不甘示弱上前道：“李小姐，我们是京城翡玉阁的，也是一位神秘的客户下了重金让我们带着贵货让您挑选。” “翡玉阁？京城最大的首饰玉器店？” “李小姐请看。” 店家翻开了大红木箱的上盖，哇，耀眼夺目，闪瞎了眼。 里面皆是精致的首饰，翡翠手镯，翡翠耳珰，白玉梳篦，黄金宝珠项圈，碧罗芙蓉冠，朱玉点翠步摇……. 第55章 如何才肯原谅孤 就连成衣店的老板娘都两眼放光，不住感叹：啧啧，都是贵东西…… 姜笙唇角甜笑，心里美滋滋，看来兄长是记挂着我的。 紫云笑说：“小姐，这下高兴了吧？快，好好选选。” 一番精挑细选，确定了十套寝衣，十套外穿衣裙的款式和花样，又留了十套搭配的珠宝首饰。 两家店的老板喜笑颜开的离开李府，这单生意的含金量可太高了！ 姜笙抱腿坐在软椅上发呆。 紫云倒了杯花果茶给她，“小姐，和公子很好吧，你不知道，我一看到你俩闹别扭就心里紧张。” 姜笙抬眸问道：“紫云，你说兄长对家里的妻妾也这样悉心吗？还是对我失而复得的补偿？” “小姐，公子在边关时不也这样好吗？一年四季的衣裳都给你张罗的妥妥当当，就连鞋子都花样各不同，担心你冷，里面加绒…..” 姜笙胳膊肘托着脸轻叹一声，拉近紫云，在她耳边神秘说：“紫云，你知道兄长是谁吗？” “谁？是个大官吧？公子能文能武，指定受朝廷重用。” “他是当朝太子殿下……” “啊？” 紫云吓得腿软，坐在了圆凳上，半天才缓过神来。 想过公子是厉害的人物，可没想到如此惊人。 她甚至没法再昧着良心劝说姜笙----太子身边没有女人。 戏文里不都说三宫六院嘛，皇帝如此，太子那样尊贵的人，伺候的人怎么会少？ “在边关时，我是罪奴，所以兄长没告诉我他的身份。他抛下我，大概没想到我会来京城。” “小姐，这奴婢可要说句公道话了，若是公子真要做陈世美，为何又留银子又留铺子，还把熊大两兄弟留下保护你？” 姜笙颇有些骄傲道：“那还用说？兄长比陈世美有良心多了，至少不会害我，又担心我一个女人过的苦呗……” 所以景辰当兄长是合格的，当夫君是不合格的，那不如就拿他当兄长。 春末初夏的夜里，盖上锦被嫌热，不盖又有些凉。 君烨来时已经是夜深人静。 “那夜，孤来时眼疾，看不清你的眉眼，今日终于能瞧个仔细。” 月光撒在姜笙的脸颊上，映射出如春日的桃花一般绚烂柔和光彩，而那恬静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她守护。 被子踢飞在一边，锦裙外露出雪白光洁的玉腿和玉足，君烨俯身落下一个吻，给盖上被子。 把半截白白嫩嫩的胳膊要放进去，却舍不得，放在嘴边亲吮，甚至想咬一口，要不是怕她气恼到哭，一定会这么干。 “孤的笙笙实在是太香甜，亲也亲不够。” 怎么睡着睡着这么舒服呢，该不会又做春梦了吧？ 酥酥麻麻，玉臂上的热吻传导到她全身.....心池荡漾，这是夫君亲我时的感觉。 哼唧了一声，调皮的翻身趴在床榻上。 君烨坏笑，手从下面伸进被子里…… 又俯身趴在她后脖颈处亲吻，娇滴滴的哼唧声，是他朝思暮想的。 热吻滑到耳垂处，肆意挑逗她，不信她还能继续装睡。 被子里被柔捏的，又热吻的，姜笙只觉得飘飘于仙。 他是会撩拨人的，也是极坏的。 “笙笙？” “…….” 君烨撩拨人，自己被反撩拨到，谁让笙笙如今比刚成亲那会儿还玲珑有致。 一把将她翻过来，见她紧闭着眼睛，甚至挤着眉眼，这调皮劲儿。 抚她额头的发丝，宠溺道：“小坏蛋，今日还是不想和夫君说话吗？还打算装着不理人？” 有的是办法让你理孤，他俯身轻咬花萝锦缎中衣，比直接噙住饱满的雪峰还让姜笙战栗，伸手乱抓他的头皮。 紧抿唇线，企图不发出声音，不一会儿就放弃矜持。 君烨有力的大手将她的中衣一拉撕烂，丝绸轻柔的毛边在她身侧飘动，中间是雪白春光一片。 一番从上到下的亲吮过后，抱起她放在腿上，喘着沉重的气息，覆在耳畔处，“笙笙，帮夫君脱衣袍，乖。” “不……” 她头靠在他颈窝处，就是不睁开眼睛和他说话，也不看他的脸。 “到底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他摸她的头发，耐心的问，许久，感觉她在抽泣。 “笙笙不伤心了，是我不对，不该把你丢在边关……我知道你很害怕，又强撑着做买卖，管家，还生了咱们的儿子，笙笙辛苦了.....” 他低头亲她，姜笙从小声啜泣到嚎啕大哭，怎么能不委屈?这一年多他离开的日子，她是被迫长大的。 捧起她湿漉漉的小脸，亲吻泪痕，“好了，现在孤不会再让笙笙一个人，会陪着你宠着你，好不好？” “混蛋！….呜呜呜……为什么抛弃我？现在又对我说这些话……” 姜笙拳头砸他，君烨拉她的手往他脸上打，“夫君没有抛弃你，是回来为咱们的将来努力。在边关时，我还不是太子……” 姜笙想到朝廷发赦令是因为立了太子，普天同庆。 那兄长是因为要回京城当太子，发布赦令才离开我的？ 可她不知道的是太子之位经历了一番腥风血雨才夺得。 姜笙的心很乱，到底这段感情要不要走下去？她对他的世界还不了解。 哄了好久，又亲了许久，姜笙才收了泪，仿佛把这一年多分别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想到查奏折的事，坐正身子，恳求道：“兄长，我想求你一件事。” 君烨点她鼻尖，“叫夫君！” “我想查当年上奏我爹叛国案的奏折和书信。” 君烨拉过刚才脱掉的外袍，从侧兜里掏出两张大纸。 “笙笙看看，可想要这两样东西？” 姜笙抹了把眼睛，一看这是拓印的奏折和通敌书信，上面的每句话都诛心，令人气愤，“我爹是不可能叛国的，这上面胡说！” “还有这封信一定是伪造的！” “我相信大司马将军是被冤枉的，只不过这两份东西表面看没有问题，难怪当年万岁爷会被蒙蔽。” 姜笙急问道：“这封奏折上面的字不是督御史刘大人的字迹，那是谁的呢？” “奏折是御史台上的，合规流程，没有任何问题。” “弹劾朝臣的奏折都是御史台上奏吗？” 第56章 我不做妾 君烨点点头，“至于是谁把东西递到御史台那里，通常会有匿名举报渠道，无从查起。” 姜笙被打击到，这个线索不行，那该查什么呢？ 又拿起通敌的书信看，笃定道：“这封信看似像是我爹写的，可我爹有个习惯，他从不一个字一个字空的这么开，都是连起来的。” “这确实是个突破口，咱们下一步调查看是谁临摹的这封信。” 姜笙收起书信，怏怏问道：“太子殿下，你为何帮我？” 语气带着隔阂，带着你是你，我是我的识趣分寸。 “小傻瓜，你说为何？我们是夫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更何况这件事若是成了，大将军恢复名誉，你的身份就能回到大司马之女。” 大司马是全军最高统领，高于镇国将军。 本是一番赤诚的好话，可姜笙却心里不是滋味，他是嫌弃自己的身份，才想要帮她翻案？ “总归我是配不上太子殿下的，你日后别来了！” 气呼呼的耷拉着小脑袋，君烨捧起她的脸，轻声细语道：“又胡说，等这个案子办好，我就接你和琰琰进宫，咱们入住东宫。” 成为太子以来，东宫一直没有入住，他一直等着她，因为姜笙他心中的女主人。 姜笙委屈的喊道：“我不做妾！” 一股泪从眼角飚出，把君烨的心带的生疼，亲吻这张胡说八道的小红嘴，由着她使劲咬他。 她解了气才松开，额前的碎发挡在了眼睛上，君烨温柔的拨开，绾在耳后。 “谁说让你做妾了？” “太子妃之下的所有妃嫔都是妾，你别想糊弄我！” 君烨把她抱在怀里，抚摸后背安抚道：“就这点出息吗？为什么不想你就是太子妃呢？你是我明媒正娶，过了三书的正妻啊，忘了吗？” “三书六娉，我只有三书，更何况婚书上写的名字是景辰，你又糊弄我……哼！” 君烨问道：“婚书呢？” 姜笙指了指矮柜，君烨趴在她耳边神秘的说：“去把婚书拿来，夫君给你变个戏法。” 虽然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可听着有趣，姜笙跳下床榻，把婚书找了出来。 君烨笑说：“笙笙，闭上眼睛。” 扶她坐在桌边，君烨从茶杯里取了点茶水，往婚书里景辰的名字上抹了抹，居然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睁开眼看看？” 姜笙拿起婚书，怎么回事，‘景辰’两个字怎么变成‘君烨’了？ 又揉了揉眼睛，确实变了，上面的水迹还在，还带有姜笙在柜子里熏的橙花香，确实是原来的婚书。 情不自禁的抿唇笑，他和我成婚的时候，用的不是假身份，是真实的名字，心是诚的。 君烨捏着她柔软的后脖颈，嗓音里都甜丝丝的。 “高兴了吧？我就喜欢看你笑，笙笙的笑容是这世上最宝贵的，你可知我想见你的笑容，有多朝思暮想，魂牵梦萦，夜不能寐？” 姜笙弯起漂亮的眼眸，冲他莞尔一笑。 如墨描雪砌，如春风拂过冬雪，将他长久绷紧的心融化。 将她按在怀里，温柔的摸她的后脑勺。 姜笙心里炸开了烟花，紧紧的搂着他的腰，就让我先忘记两人身份的悬殊阻碍，享受此刻他的宠爱。 “兄长，原来你真名叫君烨，超凡俊逸，比景辰更多了威武霸气。” 她还是没叫他夫君，无妨，君烨有信心能让她重新叫回那个称呼。 孤的小宝贝是记仇的，从前便知道。 在他怀里睡的真安心啊，姜笙迷迷糊糊听到君烨叮嘱：“夫君给你留了两个侍卫守着宅院，凡事多个心眼，有任何事让他们进宫找我，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 纸难包住火，能藏一时是一时，接下来的危险性不可想象，尤其是君蜀这匹阴毒的野狼。 君烨希望被宫里发现姜笙的时候，大将军的案子已经水落石出，他就即刻请旨册封她为太子妃，接她和琰琰入宫。 翌日，一顶软轿停在了‘名闺成衣店’的门口。 从上面下来的是苏朝颜，领着丫鬟步步生莲进成衣店。 到门口，碰到一位穿戴不俗的女子，她主动打招呼道：“苏姐姐？你也是在这里做衣裳的？” 说话的是尚书家的嫡女章琉璃，苏朝颜浅笑说：“是啊，章妹妹看好花样了吗？店里可有新样式选？” 章琉璃摇着圆扇，气不愤道：“我正为这事气恼呢，苏姐姐，咱们一起进去和老板好好理论理论。” 拉着苏朝颜进了店门，里面还有几位贵女在和掌柜问话。 有几个是认识的，要说京城圈的贵女经常参加宴会活动，互相认识极为正常。 “怎么回事？本小姐看上你家的月荷绣衣，怎么如今不能订了？”说话的是总兵的女儿柳芝芝，她在贵女圈是出了名的嗓门大。 其他几个贵女也纷纷附和，“刚收到宫里送来的邀请帖，今日赶来选样式裁剪衣裙，这可如何是好？” 苏朝颜听到这句话，颇有些吃惊，章琉璃看出端倪，故意套话问道：“苏姐姐，你难道没收到宫里送来的邀请帖吗？” 苏朝颜浅笑，假装镇定道：“收到了，不然今日怎么会在这里？” 章琉璃便没再说话，按理来说侍中郎的女儿不可能收不到邀请，自己这话也是问的多余，只不过她喜欢观人面像，喜欢揣测人的心思。 七八个贵女争论不休，掌柜被弄的焦头烂额。 老板娘出来，笑着赔罪道：“不是我们店不接各位贵人的生意，实在是近来有批大活得做，因为团绣费时费力，几个师傅都齐上阵，忙的不可开交，各位可以等下月再来，说不定会有空。” “什么人订了这么大的单子？老板娘，你也别藏着掖着，说出来让我们死心……” 老板娘是有职业操守的，笑说：“客户的信息是保密的，我们可不敢乱说。” “今日各位贵人白跑一趟，我呢给贵人们每人送一支荷花赔罪。” 夏季正是赏荷花的好时节，贵女们都喜欢用荷花装点闺房。 不愧是生意人，脑子极为灵光，贵女们带着丫鬟挑了荷花，也不急着出店门，在铺子里聊了起来。 “到底是谁这么大手笔？京城圈里的人咱们都知道啊！这家店可是价格不菲，不是谁都能承担的起的！” 第57章 给太子选妃? 柳芝芝的丫鬟小声说：“小姐，昨儿去街上采买，奴婢听说京城最近来了一个陇西李氏后人，挥金如土，可阔气了，最重要长的可美了，天仙似的，好多贵公子都跑上门去偷看。” “陇西李氏后人？世家贵女？那是有几分财力。” 章琉璃道：“长的有多美？咱们要不要去她铺子瞧瞧？” 苏朝颜没做声，人淡如菊道：“各位姐妹先聊着，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再会。” 出了成衣店，丫鬟小声嘀咕：“小姐，咱们府怎么没收到宫里来的邀请帖？不知是做什么的？要不要奴婢去打听一下？” 苏朝颜神情冷峻，上了软轿。 轿子摇摇晃晃，她的心也七上八下，宫里的邀请帖，难道是高贵妃在张罗着给太子选东宫的妃嫔？ 那为何自己没收到？难道出了什么变动？ 李府，后院里，紫藤花在春末败了，蓝雪花又接上盛开，大簇独特的蓝色花朵，给人一种清凉梦幻的感觉。 圆桌旁几个人在逗小琰琰玩。 今日刚好是小琰琰从牛乳到吃肉汤的初次，姜笙陪在旁边。 桂嬷嬷是经过筛选试用后留下的，做事细致，带孩子有经验。 姜笙看到肉汤上面没有任何浮油，清清爽爽，加了碾碎的蛋黄沫。 “小姐，你看小少爷吃的多好。” 姜笙拉着小琰琰的小胖手，亲亲说：“宝贝喝了肉汤汤就长高高了哦。” 铺子里的伙计跑来，“小姐，店里来了几位贵女，指名点姓要见您呢！” 姜笙起身，琢磨自己来京城几个月了，名声在外，近来常有一些慕名而来的俊才，说是买古玩，实则是来看她。 京城的贵女却不曾来过，今日会会也好，一来可以了解她们的喜好，为进货做调整，二来她有个私心，想探探消息。 拉着紫云进了主屋，“快，给我打扮成男人样儿。” “小姐，你怎么又要男子打扮了？” “她们想见，就让见吗？我要赚了她们的钱，还让她们见不到我的人，哈哈哈！” 换了一身男子衣袍出来，拆了发髻，发冠束了个高马尾。 大摇大摆的进了铺子，作揖道：“各位贵女有礼了。” 几个贵女正在店里转悠，欣赏古玩，转头一看，不禁皆两眼放光。 柳芝芝最为夸张，走近绕着姜笙审视一圈，啧啧道：“这位小公子长的真俊啊，弱冠了吗？” 姜笙轻抚两撇小胡子，笑说：“在下年岁不小了，只是长得年轻些。” 章琉璃凝视她半晌，道：“你是李笙笙的什么人？” “在下是她的兄长。” “兄长？你也是陇西李氏后人？” “是的。” 唐德柔是殿阁大学士的女儿，长的眉眼修长，走路宛若西施，说话也细声细语，道：“李公子，我们今日来是想见见令妹，可否请出来相见？” 姜笙手拿折扇，更添了风流倜傥，道：“实在不凑巧，在下的妹子出去烧香了，不知各位找她是想做什么？” 几个贵女面面相觑都没做声，假模假样的看起了货品，正中姜笙下怀。 拍了一下手掌，伙计从后堂拿出一个硕大的木箱。 “各位小姐，我们店新到一批西域珍品，不如看看？” 打开上盖，里面是些不同于寻常首饰的珠宝，充满异域风情，珊瑚珠，绿松石手串，蜜蜡耳珰，金银、骨珠、石珠、玛瑙、珍珠、贝壳、珊瑚、琉璃的项链，腰饰品，应有尽有。 七八个贵女一时之间忘了来这里的目的，都凑在一起观赏挑选。 柳芝芝拿着绿松石耳珰试戴，非常满意，笑说：“戴惯了京城这些珠宝行的饰品，这种异域风戴上耳目一新，实在特别。李公子，日后你可得多上些这样的货品！” 唐德柔挑了一串蜜蜡项链，问道：“你们说下月去宫里参加宴会可以戴异域饰品吗？” 另一个贵女说：“宫里规矩多，妹妹还真有些害怕，虽说可以独树一帜，却怕惹得宫里的贵人们不高兴，再治个大不敬之罪。” “章姐姐，你说说，你是进过宫的人，给咱们讲讲，宫里的娘娘们会在意这些吗？” 姜笙趁着给一个贵女试戴首饰，竖起耳朵听，因为君烨的关系，她对宫里产生了好奇。 章琉璃圆扇放在唇边，小声道：“其他主子都不打紧，最重要是高贵妃娘娘。” 姜笙琢磨高贵妃是谁？宫里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很横吧？ 几个贵女马上会意，柳芝芝有些泄气道：“听说苏姐姐每月都去宫里陪贵妃娘娘聊天，她肯定了解。” 唐德柔翻白眼道：“苏朝颜历来清高自傲，京城谁人不知？想必已经内定了，大家也就去赶赶场。” “那怕什么，最上面的定下了，下面还有十几个玉阶呢！总要好好表现，得个高点的吧？怎么能破罐子破摔呢！” 章琉璃心思沉稳，且喜欢揣摩，半响道：“可我看苏朝颜今日脸色不好，恐怕那事没那么顺利……” 姜笙听的云里雾里，一下子就听到‘朝颜’两个字，是边关给兄长写信的女子！ 姓苏？目前京城她只见过一个姓的苏的，此时姜笙还不知道来店里的那位苏小姐，正是苏朝颜。 又听到她们说玉阶，这些贵女们过段时间去宫里参加宴会，是为选妃？ 万岁爷年纪大了，选的动吗？ 忽然神经被提溜了起来，她们说的该不会是给太子选妃吧？ 清清嗓子，套话道：“各位小姐皆是沉鱼落雁的美人，想必一定能选上，但是恕在下愚见，投其所好才是最明智的…..” 柳芝芝不光嗓门大，也是个嘴快的，脱口而出，“谁能知道太子殿下的喜好？” 说完马上捂住嘴巴，其他几个人都看向铺子，倒是被姜笙打发到后堂去了。 章琉璃赞许的看向姜笙，道：“李公子说的不错，各位，我先告辞了，再会。” 说完扭着小腰出了铺子，其他几个人都起身，把挑好的让丫鬟付银子带走了。 她们都是要进宫给兄长选的，看架势皆是官宦家的嫡女。 姜笙心里堵得慌，午膳都没吃。 自小跟着父亲姜武，听他说过不少皇宫的事，尊卑有别，位份高低都是权势的对标。 第58章 争得跟乌眼鸡 “我不过是个商贾女，即便进了东宫，也不过是个低阶妃子。” 紫云劝说：“小姐别泄气，你有小少爷！母凭子贵，公子又护着，不会过得差的，再一步步往上升。” 往上升？那多磨人？ “我才不要天天和别的女人抢一个男人，争得像乌眼鸡一样，我想要的是夫君不纳妾，只能有我一个正妻。” 紫云不知该如何劝了，这明显不太现实，寻常男人罢了，太子怎么可能？ 正说着，院子里走进来风度翩翩的墨玉，一袭湛蓝锦袍，犹如画中谪仙，疏朗眉目，悠然自得。 手里提着食盒，看到姜笙慵懒的靠在摇椅上，这模样不高兴？是被那个乌眼鸡的太子折磨的吧？ “阿笙，用午饭了吗？” 紫云要抱着小琰琰到里屋去，笑说：“我家小姐还真没用午饭，正好墨公子带来美食用些，奴婢就放心了。” 姜笙还穿着一身男装，一把将小胡子撕掉，蹙眉道：“墨玉哥哥，我好烦啊。” “怎么如此愁眉苦脸的？” 二人要说正事，于是进了主屋，关上门细说。 “刘大人的字送来了吗？比对过，如何？” 墨玉边问，边把食盒里的美食端出来，各个都拿小碟装着，看碟子的造型和花色都透着雅气。 姜笙把君烨给的拓印纸拿出来，墨玉惊奇之余，猜到是君烨弄来的，有些阴阳怪气道： “还是人家权柄大，有法子，不像我只能看一眼。来，阿笙尝尝这糯米粉蒸肉圆，是我们府里的新菜品。” 墨玉夹了一个肉圆放在她唇边，姜笙张嘴吃了，肘着下巴边嚼边说：“那封信极力模仿我爹的笔迹，是谁写的呢？过了五年多了，还能找到那人吗？” “有志者事竟成，来，再吃一块桂花糕。” 忽然墨玉拍头：“对了，我给你招的这个掌柜，从前是在字画店做事的，你可以问问他，说不定能有眉目。” 姜笙立马打开门，看到院门口修花草的下人，喊道：“小林子，去把掌柜叫来，我有话问。” “是，小姐。” 墨玉试探问道：“阿笙，除了这件事，你还有何烦心事？几日不见，看着都消瘦了。” 姜笙欲言又止，问道：“墨玉哥哥，你了解东宫吗？” 墨玉见她眸光忧思，揣测道： “是他让你进宫了？阿笙，你可不能冲动，此时进宫，只会受气！皇家的门不是那么好进的，我听说近来高贵妃把王侯公卿家未出阁的小姐们网罗了个遍，下月还会安排一场宴会，让太子亲自挑选。” 姜笙委屈的瘪嘴，趴在桌子上，哀伤道： “我知道，我如今不过是个商贾女，连第一道门槛都达不到，而且我不想进宫，我想要平静的生活，一生一世一双人。” 墨玉伸手要抚她的头，听到叩门声，手缩了回去。 “东家，您叫我？” 姜笙挡住了大半信的内容，问道：“掌柜，你看看这上面的字体像是谁临摹的？” 掌柜仔细看后，道：“好似是双钩描画的笔迹。” “何为双钩？” “浅显来说就是围着这个字转一圈描红，所以这些字中间缝隙较大。” 姜笙有些兴奋，问道：“那掌柜知道谁有这样的本事吗？比如五年前有名的书法名人？” 掌柜想了半响，道：“有一个人擅长双钩，名叫王之扬，虽说书画名不见经传，但模仿这块无人能敌。” “他现下在何处，掌柜知道吗？” “死了，五年前喝醉酒掉到护城河里淹死了！” “五年前？” 姜笙和墨玉互看，杀人灭口，难道是被害死的？更加确定了这封信是王之扬伪造的，谁让他干的呢？谁是幕后黑手呢？ 翌日，皇宫门口，苏朝颜下了软轿。 昨日，侍中郎苏大人带回去一个口信，说让苏朝颜今日到宫里去拜见贵妃娘娘。 她才松了一口气，原来自己没有收到邀请帖的缘由在这里。 进了含光殿，高贵妃在内殿睡午觉，殿外她陪着小公主南星玩了会儿，高贵妃才慵懒的出来。 “臣女拜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 “朝颜，本宫近日身子困乏，所以叫你来商量下个月宴会的事。” 宫婢扶着高贵妃上了红木软榻，苏朝颜才小心恭敬的挨着软榻边坐下。 “想来是因为夏日炎热，娘娘才会身子乏力，臣女带来了清火的莲子心，加百合煮水，又辅以花蜜，每日午后饮下，可以祛除燥热。” 高贵妃道：“果然是个体贴的好孩子，这场宴会本就是为充斥东宫而开，所以让你帮着张罗，你明白吗？” 这话暗含苏朝颜已经内定为太子妃，她忙不迭的起身，恭敬道：“臣女惶恐，一定会好好筹办，不让贵妃娘娘丢脸。” “这孩子，顿不顿就行礼，快坐吧，咱们好好说说。” 苏朝颜娓娓道来，讲了一番想法，高贵妃似乎非常满意。 “夏日里，正是菏塘采莲的好时节，不错，太液池那边莲花盛开的极美，本宫和万岁爷请旨，把地点就放在那里。” 又商量了些细节，苏朝颜做事极为认真，甚至拿着纸笔把贵妃的要求一个一个记了下来，更让高贵妃心生赞许。 最后，她话锋一转，轻描淡写道：“那日，督御史刘公子的相亲宴上，太子殿下亲临…..” 高贵妃一听这话，马上打起十二分精神，问道：“烨儿怎么会去刘府？” 苏朝颜细声细语道：“太子殿下亲自到后花园去找墨大人和陇西后人李小姐问话，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说，臣女不敢揣测。” 高贵妃的好奇之心被吊起来，问道：“墨玉？陇西后人是个女的？” 苏朝颜为难道：“臣女不敢妄论殿下的事。” “这里没有外人，说吧，本宫好几日没见烨儿了，就想知道他都在干什么。” 苏朝颜才接着说：“是位长相美艳的女子，上月才进京开店的。” “做生意的？陇西李氏到底是没落了…..” 高贵妃的阶级观念极为重，自然看不上商贾之人。 “李小姐开了一家古玩店，经营西域来的货品，挺有意思的。” 苏朝颜边说边观察高贵妃，她想说的就这些，再多一个字都不能再说。 高贵妃愣神，狐疑君烨到刘府是为这个李笙笙吗？ 殿外宫人进来，小声汇报道：“娘娘，刚才思过殿的宫人去宣政殿，而后万岁爷就下旨把大殿下免除了圈禁！” 第59章 胆敢诱拐孤的女人! 高贵妃手里的茶盏掉落，惊愕道：“为何？” “奴婢从宣政殿打探来的消息说是大殿下的侧妃有喜了，万岁爷一高兴就把他们放出了思过殿，还同时把二殿下封了襄王。” 高贵妃气得拿起茶盏摔到地上，掌事嬷嬷赶紧让人把殿门关上，到院子里守着不让人靠近。 “万岁爷怎么可以如此糊涂？这该如何是好？烨儿监国本就繁累，这不是裹乱吗？” 高贵妃气得抚头，苏朝颜宽慰道：“娘娘息怒，把野狼关着看似安全，实则是隐患，若是把危险暴露出来，说不定能一网打击……” 一席话说的高贵妃忽而振作，拉着她的手说：“本宫关心则乱，还是你思路清晰，日后有你侍奉烨儿，本宫也就放心了，后宫前朝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烨儿着实辛苦。” “娘娘宽心，殿下运筹帷幄，都会处理好的。” 玄武殿里，君烨刚忙完回来，一进殿门，闪出三个高大威猛的人，齐刷刷跪在地上。 分别是穆江、熊大、熊二。 “臣等拜见殿下！臣等有罪！” 三个人一从边关赶回来就进宫，还不知道姜笙回到京城的事，都愁眉苦脸等着被惩罚。 君烨道：“起来吧，跟孤进去说。” 以三人对君烨的了解，难道小姐找到了？不然，殿下肯定不会轻饶他们。 惴惴不安进了内殿，熊大熊二捣穆江，穆江上前道：“臣斗胆，没有在边关找到姜小姐，请殿下责罚。” 君烨瞪了眼熊大熊二，两人吓的又跪下，打着哭腔道：“殿下，我们找了天山雪莲回去，宅院就剩下一片烧焦的废墟，挨个翻了找小姐……” 君烨没好气道：“住口！……孤当时留你们在边关，只想着你们二人武功高强，却忘了你们这脑子实在…….” 熊大神秘道：“殿下，臣不笨，这么多天想明白了一件事！” “说！” 二人跪着往前挪到了案台前，悄咪咪说： “殿下，臣等猜想小姐她制造了假死，实则跟人私奔了！您不知道边关那会儿，她就和一个男人眉来眼去的，还留他到主屋住了一晚呢！” 熊二看君烨越变越阴沉的脸，吓得拉熊大，“哥，别乱说了！小姐才不是那样的人！” 君烨冷哼一把掀翻案台，上面的奏折和书籍滚落一地。 三个人跪地低着头，战战兢兢等候发落。 君烨气得起身踱步，忽然问道：“再细细讲讲，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 熊大壮着胆子说：“他是个将军，叫什么来着，听小姐好像称呼他永齐……” 君烨愕然，“永齐？是他？” 又阴鸷道：“好个齐郡王，胆大包天，胆敢诱拐孤的女人！” 熊大熊二面面相觑，此时殿下不是应该骂‘好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吗？ 这张威严恐怖的脸，吓得他们把什么话都憋了回去。 三个人把案台放好，奏折和书籍整理妥当，君烨才气消了些坐下来。 “今日万岁爷封了老二为襄王，老大也放出来了，日后你们宫里宫外跑要更加小心谨慎！” “是，殿下。” 君烨写了几封密函，交给穆江，“这几个折子速速送到几位大人手中，小心别被人盯梢。” 殿外侍卫叩门进来，是每日遵照君烨的吩咐，到宫外看姜笙是否安好。 君烨问道：“今日古玩店怎么样？” “启禀殿下，一切都好，唯独正午后一直有青年才俊跑到店外，指明要见李小姐。” 什么？这些不知死活的，居然敢上门骚扰孤的女人！ 看了眼外面，还未天黑，这才晌午。 把几个人赶出门，又批阅了会儿奏折，可一想到有人盯着姜笙，心就静不下来。 罢了，孤好几日没见笙笙了，去看看她。 刚要推门，听到守门的熊大说：“明明小姐说那夜和永齐将军待了一夜，还问咱们孩子哪儿来的，怎么她成了被勾引的了？殿下可别被骗了！” 熊二劝说：“大哥，你可别乱说了！” 君烨一脚踹开门，狠厉道：“跪在这里掌嘴！日后再敢乱说主子的坏话，孤宰了你们！” 熊大熊二跪在台阶上，委屈巴巴的掌嘴，熊二埋怨道：“哥，你就会连累我！” 上京古玩店里，姜笙在柜台前算账，时不时会有脑袋在门口张望。 叫来伙计吩咐后，伙计到后堂，端了茶水到店门口，道：“各位，我们东家说天炎热，这甘蔗荷叶水最解暑，你们是在门外喝还是进去喝？” 几个手拿折扇的青年才俊，皆穿着不凡，为首的公子说：“那咱们还是进去当面感谢李小姐。” “这个主意好！” 几个人刚要进去，忽然从店内窜出几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将他们拿绳子捆在一起，喝令道：“再敢来骚扰李小姐，就送你们去官府！” “不是，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认识一下李小姐，顺便买些珍宝古玩。” 店门啪关上，几个公子跳着到路边请摆摊的帮着解绳子的结。 店内姜笙刚从柜台里走出来，琢磨怎么回事，忽然被身后的人一把锁腰抱住。 闻到了淡淡龙涎香松木香的味道，莞尔一笑，假装不知道，故意问道：“谁？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我是谁？” 君烨的声线一向偏冷，问道：“那请问你是谁啊？” 姜笙转头，抓住他的耳朵，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甜丝丝的声音说：“我兄长可厉害了，怕不怕？还敢惹我吗？” 君烨眼角眉梢带出浅浅笑意，拦腰横抱起她往后面宅院而去。 府里的下人都赶紧低头，假装没看到主子这番亲密的举动。 天还没黑呢，怎么公子抱着小姐就回来了？ 看着他俩走后，掌柜和伙计才敢从后堂出来。 伙计问道：“咱们这会儿还开店吗？” 掌柜道：“开啊，天黑了正是客流多的时候，有钱干嘛不赚！这个月的业绩可得让东家满意！” 李府很大，姜笙揽着君烨脖子，怎么看他今天似乎有些怒气呢？也不吭声？ 到了后院主屋，君烨一脚踢开屋门，没把姜笙放下，抱着在屋子里踱步。 姜笙纤纤玉手捧他的脸，疑惑问道：“兄长，你怎么了？谁惹你了呀？” 第60章 夫君要惩罚你 君烨将她放在圆桌上，双手撑在桌角，囚她在两肩臂弯里面。 他的眉头蹙了一下，良久没言语，眸光停留在她的脸上，不知道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这是一种从前在边关没有的压迫感，姜笙心里打了一个寒颤。 伸出雪白纤细的手抓他胸前衣袍上的祥云，声音婉转甜糯，“兄长…..” 却见他听到这话墨眉蹙的更紧，竟还伸手捏住她柔软的小下巴，一字一句道：“不许叫兄长，该叫什么？” 孤必须把笙笙的思想掰扯清晰，君烨生怕这个称呼叫久了，她就真的只把他当做兄长，而不是她的男人。 “景…..辰…..” 这声音甜甜软软糯糯的，君烨的心池被荡漾，用自控力强撑着。 冷冰冰道：“不对，再想，想清楚了再说！” 说完，狠狠的啄了一下她的小红嘴。 姜笙上眼皮和眼珠缓缓翻上去，对他表示不满。 特意缩了一下脖子，而后提溜着亮眸子，小声唤他：“太子殿下？” 你这身份不是要保密吗？ 君烨又俯身咬了一口她的嘴唇，鼻尖碰鼻尖的咫尺距离，威逼道：“小坏蛋，还是不对，这回再叫不对称呼，就等着被惩罚！” 姜笙心知肚明他想听的是什么，可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再让他做夫君，自然还不愿意叫！ 裙摆下的双腿晃悠着，伸出手，吊儿郎当道：“打吧打吧，反正我皮糙肉厚！” 君烨抓起她的手在手掌处肉最厚的地方咬了一口。 “疼！” 姜笙眼泪花都要出来，刚要张嘴撒泼嚎啕大哭，被君烨长指堵在唇上，拆穿道：“别装，看看有牙印子吗？” 呵呵……. 姜笙索性趴在圆桌上，气呼呼道：“打吧打吧，反正你又不是没打过！总得说是为什么吧？莫名其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君烨大手抬得高高的，却放下去轻轻的，柔了两下圆润。 走过去，俯身捏起她的小脸问道：“姜笙，在边关怎么认识永齐的？是不是他勾引你的？别怕，实话实说，孤收拾他！” 原来他是因为这个犯病呢？那就好好气气你。 “我和永齐早就认识，认识很多年了！” 又是一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孤是出现的迟了些，可孤不还千里迢迢去找你吗？ 那两个竹马当初装死，现在一个两个跳出来捡现成的？！ 尽管醋坛子打翻，还得注意教育方式，强忍着怒气，谆谆教导道：“笙笙，小时候的情谊没有意义，日后要和他们保持距离，知道吗？” “为何？小时候的感情纯真干净，不掺杂任何利益，才是最好的，应该加倍珍惜才是！兄长没有少时玩伴吗？如果没有，那肯定不懂！” 这张小嘴能说会道，脑子还转得快的不得了。 君烨开始怀念当初刚找到她这个土猴子的时候，他威严管用，说一不二，她乖巧听话，怎么如今变成泼猴了！ “我教过你‘男女授受不亲’，这话总没错吧？女德里的首条！” 总算找到一条她沉默半晌的理由，说服她日后和别的男人保持距离，君烨心里窃喜。 姜笙想了半天，转头说：“兄长，在边关时，我除了留永齐住了一夜，没干什么啊，哦，对了，还拉手了，氛围到了，没控制住…..” 君烨气得拉衣领，把领口的两粒盘扣解开，才觉得气息松快了些。 姜笙趴着，甩着两条腿晃着玩，看君烨炸脸的表情，心想：哼，你还生气，你怎么不说你衣兜里还有女人的信呢？ 看她一副洋洋得意，毫无悔意的挑衅模样，君烨摩拳擦掌，吓唬道：“姜笙，你敢让别的男人留宿，夫君必须要要惩罚你，让你长个记性！” 姜笙嚣张道：“不单单是留宿，是对酒当歌，把酒言欢，同住一屋一整夜！” 裙子被扒拉上去，感觉到一阵冷风，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忽然感觉一阵酥麻的疼痛席卷全身。 “啊！痛死了！…….” 圆润上一个红红的牙印子，君烨还不忘补上一巴掌，吓唬道：“知错了吗？” “呜呜呜…….讨厌……” 君烨过来看她眼泪哗哗，这是咬疼了，蹲下抚头哄说： “笙笙，下次不能再留别的男人在一个屋子，尤其是天黑以后，这世上除了夫君，别的男人都不可信，记住了吗？” 姜笙闭着眼睛哭，还不忘拳头砸他，扯着哭腔道：“就留就留，永齐给我安全感，比你这个负心汉强！呜呜呜……” 她的眼泪如泉水般涌出，淅沥作响，无法控制。 这句控诉让他心头被打了一拳的疼，难以想象一年多她是怎么挺过来的，怀胎十月，他都没在身边，她该有多害怕。 深叹一口气，温热的指腹轻抚她眼角的泪，把她的头按在怀里，“好了，不哭了。” 身后还凉飕飕呢，姜笙伸手到后面拉云丝裤。 君烨亲吻她的额头，柔声说：“乖，笙笙最美最可爱，再哭就不美了。” 那还不赶紧把人家抱起来，都趴麻了啊！ 君烨到后面去，温柔的指腹抚到温香软玉上，姜笙以为他在给自己穿裙子，怎么忽然热吻又落下…… 圆桌咯吱咯吱，纤纤玉手抓着桌角，唇线抿成直线，人家是淑女，不能叫太大声，要矜持…… 衣裙挑落，随着祥云衣袍一起掉落在地上。 当君烨把她抱着翻过来的时候，两只玉臂挡住害羞的神情。 她的脸上有两片红潮，那红润从她脸颊边一直蔓延到眼角眉梢。 君烨的耳根泛红，这个迷人的女人，总能把他的心搅得天翻地覆。 “笙笙，圆桌硬了吧？” 还没等她回答，已经被抱起来，雪白的胳膊还挡在脸上，君烨轻咬一口，把她又往上托了托。 靠在床榻边，气喘吁吁道：“小坏蛋，还没缓过劲儿呢？” 姜笙顺势趴在他胸膛。 “太子殿下，你知道下月宫里要举行什么宴会吗？” 君烨抚她头发说：“不知，你是听到什么了？讲给夫君听听。” 姜笙气鼓鼓道：“不说了，反正你肯定会知道的！” 你的好母妃给你张罗了一船的女人呢！ “笙笙，虽说伪造书信的那人死了，可我想到一个好法子，已经放出了鱼饵，下一步逼着对方露出马脚。” “是谁诬陷我爹的？” 第61章 孤心悦之 “大司马为人正直，被构陷只有一种可能----没有站队，所以才会被人忌惮，除之而后快，而这人是谁我已经猜到了。” 姜笙激动问道：“需要我做什么吗？” “笙笙只需要暂时隐藏身份，注意安全，明日给你再派两个高手过来护院，你呢照顾好自己和琰琰，剩下的事交给夫君。” 把她的脸捧上来，强迫与自己对视，温声细语道：“笙笙，边关的事翻篇好不好？不闹别扭了，咱们现在齐心协力翻案，再入住东宫。” 他的眼神那样真诚，姜笙不忍心说她不想进宫，不想和别的女人争一个丈夫。 隐晦说：“可我气量狭小，不适合在宫里生活。” 君烨把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沉声道：“一切有我。” 孤多想和你耳鬓厮磨，多想每日拥你入睡，多想每日起来时你在怀中。 转话题道：“新做的衣裳和首饰，笙笙还满意吗？不合心意就换一家，别勉强自己。” 姜笙挠他脖子，撇嘴道：“还不错，可我打扮的再好看有什么用？” 女为悦己者容，你每次来时都是夜里，清早天没亮就走了…… 君烨听懂这话的意思，抱起她到衣柜前，打开柜门，挨个看了一圈， 道：“料子还不错，花色不够新颖，等夫君空闲下来给你画几个花样让他们做。” 又取了一套柔纱中衣，到床榻上给她悉心穿好。 从首饰柜里，选了一个牡丹宝石华胜戴在她额前的头发上，赞许道：“笙笙绝世容光，孤心悦之…….” 姜笙一改调皮，手指缠着长发，眼波荡漾，定定凝视他，差点脱口而出----其实我们没有未来吧？ 君烨勾起这张迷惑的小脸，柔声问：“笙笙，怎么了？一脸忧伤？” 姜笙忽的扑到他怀里，紧紧缠住他脖子，埋在颈窝处，低语道：“兄长，以后不管如何，我都想见你的时候就能见到，可以吗？” 这世上，君烨是她自父母过世后，唯一深深眷恋的人。 大概源于黄沙席卷中他救了她，大概源于他用心教她生存的本领，大概源于他悉心呵护着她。 君烨抚她头，宽慰道：“以后咱们再也不分开，我再也不会丢下笙笙，熬过这一阵子，咱们就能日日在一起。” 姜笙知道在京城，不像边关，挡在他们面前的障碍太多。 翌日，皇宫里，长信宫。 心腹侍从给君蜀秘密汇报了一件事，令他心神不宁，如坐针毡。 马上给赵宰辅写了一封密函，大致意思是，他的眼线发现君烨偷偷查调了当年姜武案件的奏折书信。 “君烨这小子，居然想用这件事揪我老底，可奇怪的是他怎么生疑的呢？毕竟此事过去五年多了！” 心腹侍从道：“或许是太子无意中发现的，殿下别担心，当年大司马的事做得铁板钉钉，万岁爷亲自下的旨。” 君蜀眸光阴沉，疑心道：“不对，肯定是有什么由头，近日一定要死死盯着太子，看能不能有所发现！另外这封档案始终是个隐患，偷偷取出来毁掉！倘若档案不翼而飞，谁又能翻得了案？” “殿下英明。” 这日，姜笙刚从铺子回到宅院准备用午饭，听到院子外面银铃般爽朗的笑声。 从院落拱门里进来一个圆脸，眉眼舒展的女子，桃腮如春风拂面，俏丽活泼。 身后跟着两个丫鬟，一红一绿打扮，都穿着绸缎衣裳，果然是鲁国公府里的婢女，透着几分气派。 红衣裳丫鬟提着的食盒，姜笙一眼认出这是墨玉来时提过的，难道这位小姐是琳琅姐姐？ 紫云引着到跟前，姜笙和琳琅拉着手互相瞧了半晌，都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今日姜笙穿了一套桃衫软烟罗上裳，月白百褶如意裙，梳着流苏髻，插着一只精巧的珊瑚钗。 “笙妹妹！今日终于见到你了，当真是螓首蛾眉，娉娉袅袅。我哥还遮着藏着不告诉我你已经回来了，我可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套出话来。” 姜笙拉着她进主屋，“琳琅姐姐，外面热，快随我进去里面说。” 琳琅看到主屋很大，装饰摆件一点也不逊色于公侯小姐家的闺房，又感觉到一阵凉爽，果然在软榻边上放着冰。 外面容器是木制的，内里是银色锡料涂层，上面放着许多冰块叠起来小山状。 琳琅心直口快道：“难怪进屋就凉快，这冰块在夏日里最稀罕，我们府里的冰票都是有数的，笙妹妹不知道，我那屋才能分到一丁丁点，也就晚上就寝时凉快一下，白天都没得用。” 因为夏天的冰非常珍贵，皇帝会对喜爱的大臣赏赐防暑降温，按等级发“冰票”，大臣再凭票领冰。 而姜笙这里不光有降温的冰块，还有冰镇食物的，装在一个大琉璃盆里。 这些都是君烨吩咐人，每日天没亮就送到府里的冰块。 琳琅疑惑，按理说她哥墨玉也没法子弄到这么多冰块供应在这里给姜笙用，那是谁呢？这么大手笔。 “笙妹妹，我带了些绿豆冰糕过来给你尝尝。”红衣裳丫鬟从食盒里取出来，“还有我哥特意吩咐的酒酿圆子。” 紫云接过这两样放在冰盘里冰镇。 姜笙招呼说：“来，正好冰镇了酸梅汤，琳琅姐姐用点吧。” 琳琅素来爱珍馐美食，直爽道：“那我就不客气了，热了一身汗，正难受呢。” 姜笙从紫云手里接过一碗人参果冰粥，边吃边说，“京城比边关还热，尤其是夜里。” 琳琅放下勺子，拉着她手疼惜道：“笙妹妹，你受苦了，如今看到你回来真高兴，我哥激动的几天晚上没睡觉。” 嬷嬷抱小琰琰进来给姜笙看，“小姐，小少爷刚才用了点冰粥，这会儿睡的舒坦了。” 琳琅看到小琰琰，先是惊奇，而后越看越喜欢，从腰间取下来一个翡翠葫芦吊坠。 “都怪我哥，没给我说有个小侄子，害我没准备礼物，这个葫芦吊坠就送给小琰琰当见面礼吧。笙妹妹别嫌弃啊！” 姜笙笑说：“这坠子通透碧绿，一看就价值不菲，小姑姑有心了。” 琳琅坐过来，小声道：“笙妹妹，既然回了京城，就把边关的事忘了，日后咱们一起疼爱小琰琰。” 姜笙一听墨玉是没说君烨的事，自己的身份对外暂时保密，和君烨的关系也保密，所以就没说破，只是点头。 第62章 姐姐割爱了 两个人拉着手聊了会儿，琳琅叫过来绿衣裳的丫鬟，介绍道： “我哥说你缺个得心应手的婢女，正好我推荐绿翘过来伺候你，是跟了我几年的了，前些日子还升了一等大丫鬟。” 因为紫云要管府里，重中之重还要看护小琰琰，这可是小皇孙，没法时刻陪在姜笙身边，故而想找个忠心可靠的人。 “那日才和墨玉哥哥提了一嘴，他就记下了。” 姜笙拉着绿翘看了一圈，满意道：“长的眉清目秀，透着灵气，不错，琳琅姐姐割爱了！” 绿翘躬身作揖，乖巧道：“小姐，日后奴婢就是您的人了，一定会尽心尽力伺候小姐。” 姜笙从袖筒里掏出一个珐琅镯子，二话不说给她戴在手腕上，绿翘受宠若惊道：“小姐，这怎么好意思？太贵重了。” “是新进的一批货，很配你，戴着吧，你是琳琅姐姐带来的，我自然信得过，以后跟着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谢小姐。” 琳琅打趣道：“笙妹妹，你这把我这个小气的原主雇羞得没地方躲了。” 东南西北聊了会儿，琳琅叹气道：“再过些日子，恐怕我就没办法这样自由了。” 姜笙好奇问：“为何？鲁国公和夫人都不是拘着你的父母啊。” “宫里要给太子选妃子，邀请贴已经送到府里了，王侯公卿家未出阁的小姐都要参选，我一点也不想去。” 姜笙手里的凉茶杯晃了一下，放在桌上，看来宫里给君烨选妃嫔的事板上钉钉。 “琳琅姐姐为什么不想去宫里做妃子？” “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逛，喜欢吃喝，到宫里时刻拘着，当真没意思。” 姜笙自己的心都乱成一团，竟还豪气道：“没事，说不定我日后可以帮琳琅姐姐。” 说出来自己都不信，是君烨给的自信吗？牛皮都吹到天上去了，好在琳琅没信…… 拉着她手，道：“笙妹妹，我知你在安慰我，一入宫门深似海，别人都想要富贵皇权，可我没那个心气，就想过平淡自由的生活。” 知音难寻，琳琅竟说出了姜笙的想法。 送琳琅出府，看到远处两个壮汉从高头大马上跳下来。 牵着马走的扭扭捏捏，惴惴不安，与彪悍的体型极为不配。 琳琅乘着软轿离开，“笙妹妹，改日再来看你。” “琳琅姐姐慢走。” 姜笙憋笑看着熊大和熊二牵马到跟前。 假装不认识，抱着胳膊问道：“你们就是来给我做护院的？” 熊大熊二赶紧跟着进了李府，熊二憨笑说：“小姐，主人让我们来继续保护您，请多多关照。” 姜笙白了一眼熊大，问道：“怎么，你还不服气？有种就走！哼！还没找你算账呢，是谁说我水性杨花的？” 熊大委曲求全，又带着无奈道：“主人怎么什么都和小姐说，日后你们的事，我不管了还不成……” “那可不成，我有言在先，你们进了这门就是我的人，只能认我一人做主人，只能对我一人忠心，否则滚蛋！” 熊二嘀咕道：“小姐，那对我们原来主人呢？他又不是外人，是你男人啊！我们对他忠心不算背叛您吧？” “算！只能有我一个主人！” 姜笙进了主屋，熊大和熊二在门口琢磨，这算怎么回事？好歹咱们还是大内高手呢，怎么认一丫头片子当主人，咱俩不是殿下的人吗？ 熊二看着憨，实则脑子灵光。 “大哥，你忘了昨日主人说什么？日后敢再说主子的坏话，就重罚，那话的意思，小姐就是咱们老大……” “哦……明白了，主人是这么个意思，懂了…..我本来就懂，需要你小子提醒吗？” 熊大朝熊二头上抡了一巴掌，熊二气恼道：“哥你把我打笨了，看日后谁提醒你！” 姜笙从屋里提出来一壶冰凉茶，问道：“想清楚了没？” “想清楚了，主人在上，请受奴才一拜。” 二人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姜笙把冰凉茶塞给熊大。 “喝点吃点，跟着之前来的小李子去熟悉府里的地形吧。” “好的，小姐，有事您吩咐！” 姜笙憋笑，总算降服了这两头大笨熊，他们虽然憨，可武功高强，而且心眼实在，最主要还很好骗！ 每年的六月十九是观世音菩萨成道日，今年皇家寺庙---龙相寺新筹建了一项慈善活动，取名为‘福田园’，专门收养无家可归的孤儿，也收养无人赡养的老人。 京城的达官贵人都纷纷募捐香油钱，为福田园增砖添瓦。 姜笙今日一身月白色素衣素裙，带着绿翘上了马车，身边熊大和熊二随行保护。 绿翘摆弄马车上不少箱子，里面是糕点，还有衣服用品。 “小姐心真善，捐献了香油钱还带这么多东西去…..对了，听说龙相寺求姻缘签极准，小姐要不要求一支？” 姜笙倒是有些心动，笑说：“看时间吧，今日去的人肯定多，若是能抽一签倒可以试试。” 龙相寺在京郊地界，在一座不高的山上。 姜笙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软轿停在了山下。 “怎么会这么多人？小姐，还有官兵呢！” 姜笙下了马车，看到不少侍卫在山下站了一圈，难道有朝廷的大人物来？可为何没有封锁进口呢？ 又看到几个熟悉的人从停靠软轿的区域结伴走来。 是那日到店里的贵女们，穿得明艳动人，这哪里是来寺庙做善事？ 姜笙转头往山上走，却不知后面刚从软轿上下来的苏朝颜一眼就认出了她。 柳芝芝打招呼道：“苏姐姐，你也来了？” 几个贵女都叫了声苏姐姐，苏朝颜浅笑，摇着孔雀扇，原本不想和这几个贵女一起走，嫌她们聒噪，可今日看到姜笙，决定和她们一起走。 姜笙在前，后面的七八个贵女在后，间隔几米的距离。 “苏姐姐，你准备的怎么样了？妹妹也不知道该怎么准备，衣裳首饰都没定。”说话的是章琉璃。 苏朝颜看了眼前面的姜笙，笑说：“各位妹妹本就姿色过人，服饰首饰只不过是锦上添花，不必太过复缀，随心就好。” 第63章 寺庙抽姻缘签 后面几个贵女互相看看，这人说了和没说一样。 姜笙一不小心听到了后面的话，苏小姐，是那日在店里来的那位吗？是在刘府碰到的那位？ 姓苏，也要进宫去参加宴会，难道这就是苏朝颜？给兄长边关写信的朝颜？ 盼君归…..姜笙回想起在刘府那日，君烨来时她也在，二人有没有眉来眼去？这个女人到底和君烨是什么程度的关系？ 唐德柔摇着圆扇道：“今日咱们去一定要求签，龙相寺的姻缘签可准了！” 几个人都心知肚明，她说的姻缘签不就是指选东宫妃子的运气吗？ 到了山上龙相寺门口，僧人正在疏导来捐香油钱的香客进去。 空气中弥漫着檀香味，庄重又宜人。 熊大和熊二扛着几个大箱子。 姜笙一眼看到一位衣着和其他小僧不同，穿着袈裟的和尚。 上前道：“师父，我还带了些用品捐给福田园，不知送到哪里去？” 大和尚道：“阿弥陀佛，施主有心了，放在这里，小僧人会搬进去的。” “女施主，这个时辰正殿正在做法式，捐献贡献大的香客们可以去祈愿赐福，女施主若是有所求可以去看看。” 绿翘嘴快问道：“可以求签吗？” “可以的，今日正好我们寺的住持方丈在。” 身后章琉璃一眼看出不对，问道：“苏姐姐，那个女子是谁？” 柳芝芝琢磨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人很面熟？” “怎么看着像上京古玩店李公子？” “还真是，难道是李公子的妹妹，李笙笙？” 苏朝颜轻描淡写道：“哪有什么李公子？” 语气淡然，却让其他几个贵女感受到侮辱，唐德柔道：“这个李笙笙居然敢耍咱们，一定好好教训一番，不然还真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 后山还有一片寺庙的厢房，因是皇家寺庙，所以特意为王侯皇族来礼佛而开设。 一个嬷嬷引着身穿官服的礼部侍郎进了院子里，院中石桌边坐着一位老太太，褐黄色锦服上面绣着凤凰，有些斑白的发髻梳的利落，上面单一支凤钗，虽已经尽量低调，浑身依然散发着金尊玉贵的气质。 手中拿着一串碧绿的翡翠佛珠，石桌上摆着一本佛经。 礼部侍郎跪地，恭敬道：“微臣拜见太后娘娘，万岁爷让微臣亲自来接您回宫，山下仪仗已经准备妥当。” 太后放下翡翠佛珠，缓缓道：“哀家从五台山回来，对礼佛禅心感触颇深，想在龙相寺再修身养性一段时间。” “那不知太后娘娘要在龙相寺礼佛多久？微臣好回禀万岁爷。” “就给皇帝说哀家下月回宫。” “是，微臣知道了，微臣告退。” 礼部侍郎离开后，掌事嬷嬷恭敬的把几本佛经摆在了石桌上，是刚从龙相寺藏经阁取来的。 “太后娘娘，今日来礼佛的人真不少，还来了不少公卿贵女，正在前殿求签呢。” 太后瑞凤眼轻提了一下，道：“高贵妃张罗了下月在宫里给太子选妃，想必今日贵女们来所求也是如此。” 掌事嬷嬷奉上茶盏，“善男信女，花一样的年华，是为求这个。” 太后思索片刻，唏嘘道：“高贵妃眼高手低，哀家担心她识人不准，太子妃是未来母仪天下之人，性子一定要赤诚。” “娘娘，您看要不要借此机会考验一下贵女们，毕竟不是在宫里，她们表现会自然些，看的也能更明白。” 太后娘娘点点头，吩咐一席话，掌事嬷嬷会意道：“奴婢这就去找住持方丈。” 龙相寺大殿正在做祝祷法式，香客们按照顺序进殿内烧香祈福。 叩拜祈福后到偏殿佛堂可以抽签。 轮到姜笙，跪在黄色蒲团垫上，心中默念：“求佛祖保佑信女姜笙为爹爹姜武顺利翻案，祝儿子琰琰和弟弟姜瑞健康成长，祝兄长万事顺遂。” 诚心叩拜起来以后，忘了一件事，是不是还应该祈求自己和兄长的姻缘长久呢？ 绿翘看姜笙若有所思，道：“小姐，咱们也去偏殿抽签吧，好容易来一趟可不能错过了，听说这里很灵的。” 到了偏殿佛堂，一进去，就感受到一股极不友善的目光投射而来。 十几个贵女都在这里，等着抽签。 要说平时抽很快，可今日得道高僧住持方丈云游回来，可以解签，所以都很期待。 姜笙没搭理这股不友善的眼神，看架势她们肯定认出自己那日女扮男装。 苏朝颜上前主动打招呼。 “李小姐，没想到今日你也会来。” “龙相寺不光香火鼎盛，风景也有一番景致，值得来看看。” 姜笙今日暗戳戳仔细瞧了苏朝颜，她身上有书香门第的书卷气，也有官宦人家里的傲气，长得端庄沉稳，今日也穿一身素色。 琢磨她和后面那些争奇斗艳的草包美人区别还是相当明显的，难怪会和君烨相识，不过到什么程度了呢？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认识很多年了？还是同窗之谊？ 住持方丈穿着红色的袈裟进来，一看就仙风道骨，慈悲为怀。 信女们兴奋地排队抽签，别以为寺庙没有走后门之说，这是香油钱捐了大价钱所送的解签福利。 章琉璃和柳芝芝几个贵女原本排在前面，竟故意跑到了姜笙和苏朝颜这一排。 “你就是李笙笙？” “是的。” 就属柳芝芝声音大，“你长得也就这样啊，怎么京城都传你长的倾国倾城？” “呵呵……” 姜笙嗤笑，指了指佛像，柳芝芝才用圆扇遮住嘴巴。 这一排八个人依次摇签筒，抽了一签。 姜笙看了一眼手里的竹签，上面写着‘上上签’。 被章琉璃几个人围住。 柳芝芝道：“什么，我抽的是‘想的挺美’？什么意思？” 章琉璃道：“我的是‘白日做梦’！” 唐德柔的是‘打道回府’！ 还有个贵女的是‘上善若水’，就这个听着像是佛签。 苏朝颜早就看了自己的签，飞速的插回了竹签筒里，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抽的签是什么内容。 第64章 女施主面相富贵? 绿翘道：“小姐，您抽的上上签让住持方丈去解吧。” 姜笙拿着签子过去，后面几个贵女都假装无意中靠近，想偷听两耳朵。 “住持方丈，请问我这支签何解？” 住持观姜笙面相，惊讶的眼神藏不住，双手合十道：“女施主面相富贵，这签乃是‘神明庇佑，贵人相助，一帆风顺’。” 真的吗？姜笙唇角抑制不住的开心。 又低语多问一句，“住持，我想求的是姻缘，您看？” 住持方丈道：“女施主只需秉承本心，所愿皆所得。” 本心？ 柳芝芝道：“这也太不公平了，凭什么我们求得都是不好的签？就李笙笙求到了上上签？” 姜笙从殿门刚出来，被几个贵女挡住去路。 绿翘道：“你们干什么？” 唐德柔嚣张道：“李笙笙，那日你女扮男装耍我们的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大家说对不对？” “是啊， 我们诚心去找你认识，你可倒好，把我们当猴耍呢？” 一个贵女要上手推姜笙，姜笙抓住她的手腕，冷笑道：“啧啧，手这么脏，快去洗洗！” 几个贵女追着姜笙和绿翘跑，姜笙噌的爬上了树，要知道在边关别的本领没学会，上窜下跳的本领学得溜溜的！ “李笙笙，你下来！” 姜笙坐在树杈上嘲讽道：“有本事，你们上来啊！” 柳芝芝小声道：“咱们在下面一起摇树，把她摔下来！” 七八个贵女抱着树桩子摇，本就不是很粗的香樟树，人又多，还真的开始晃动。 “小姐！你小心点 ！” 姜笙大声喊道：“熊大，熊二，救命啊！” 连喊三声，只见人群中嗖的出现了两个身影，快如风，窜到了树下。 熊大道：“你们干什么？敢欺负我家小姐！” 唐德柔骂道：“五大三粗的丑八怪，滚开！” 熊二上前拉她们，被一个贵女掐了一把，“女人也太可怕了！怎么还掐人啊！” “熊大熊二快把她们拉开！我要下去！” “小姐，你放心！” 熊大作出蹲马步的姿势，虎啸一声，狂风刮起树叶和尘土，好不唬人。 几个贵小姐眼睛被风吹了，都往边上躲闪，姜笙蹭蹭蹭下了树，往后山跑去。 “那丫头跑了，快追！” 章琉璃几个人又追着姜笙跑，熊大熊二，绿翘也跟上跑。 庙里的和尚出来，说：“咦，住持吩咐请贵女们去福田园给孤寡老人和小孩分发粥，怎么人都不见了？” 苏朝颜上前问：“福田园是在后山吗？” “是的，女施主请跟我来。” 姜笙在前面跑，后面几只‘恶狗’追着，跑到了福田园门口。 小僧出来招呼说：“女施主，粥和小菜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几个贵女跑的慢，气喘吁吁，到了福田园，看到姜笙已经在粥桶前舀粥，发馒头了。 “这是干什么？” 小僧又讲了一遍，几个人进来帮忙，本就是不知疾苦的贵小姐，从姜笙那里端过粥碗，竟说：“这是人吃的吗？” 章琉璃发馒头，闻了一下，鄙夷说：“什么味道都没有？一看就不好吃！” 院中老人中坐着一位银发老太太，精神奕奕，面相极好，身穿麻布衣裳，眼神深不可测。 苏朝颜是和姜笙一样干的认真的那个，发粥的时候发现这位老太太衣袖里有半截若隐若现的翡翠手镯，碧绿色。 便心里有数，从姜笙那里要了一碗粥，到老太太跟前，温和道：“老婆婆，肚子饿了吧，快吃吧。” 老太太颤颤巍巍端过粥碗，苏朝颜从她的皮肤和身上的沉香味，更判断出她的尊贵。 “老婆婆，我来给您喂吧。” 她喂了几口，老太太道：“闺女，好了，我吃不下了。” 旁边唐德柔忽然大叫，“这什么味道？好臭啊！” 所有人都看过去，原来是一个老人大小便失禁了，把尿洒在了地上。 所有贵女马上跑的远远的，捂着鼻子，蹙着眉头，一脸嫌弃。 “哎呀，不弄了，咱们赶紧走吧，这也太臭了！” 柳芝芝闻着衣袖，仿佛这味道已经染到了衣衫上，其他几个贵女附和，一溜烟离开了福田园。 姜笙已经把粥发完了过去看，非常沉稳道：“老奶奶，我扶你进去换衣裳吧。” “绿翘把这里打扫一下。” “知道了，小姐。” 银发老太太点头眉眼微微有笑意。 苏朝颜坐在她旁边察言观色，问道：“老婆婆，您还要馒头吗？” 老太太起身，另一个老婆婆过来扶着她，没任何言语出了福田园。 苏朝颜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下山的时候，丫鬟问道：“小姐，您今日干嘛那么照顾那个银发老太太？” 苏朝颜道：“她可不是普通人，我听爹说太后她老人家近日从五台山转到京城的寺庙里修佛。” 丫鬟惊愕道：“什么？刚才那位是太后娘娘？难怪面容像菩萨样。” 令苏朝颜不安的是那支签，她抽到的竟是‘知难而退’！ 姜笙忙了半晌，出福田园的时候，一个嬷嬷叫她，“这位小姐，我们老太太想和你说说话，不知方便吗？” 姜笙笑说：“方便的。” 引着到了后山东面的修心斋院里。 院中一个银发老太太坐着，身上穿着粗布衣裳，手里拿着一串碧绿翡翠佛珠串，正是太后。 姜笙打开白色丝帕，上面放着两个玉米馒头，笑说：“老婆婆，您吃过午饭了吗？我这里还有两个馒头给你带过来了。” 太后拉她手道：“小姑娘，她们刚才都躲的远远的，你怎么没嫌臭？” 姜笙明亮的眸子犹如星辰般干净，笑的时候甜丝丝的，“人吃五谷杂粮，都一个味道，只是她们以为自己比旁人高贵。” 太后赞许点头，抚摸她的手说：“我老婆子会看相，今日有缘遇到，给你瞧瞧如何？” “那敢情好了，老婆婆您给我好好看看。” “你想知道哪方面？比如姻缘？” 姜笙害羞甜笑，抿唇说：“那就看看姻缘吧？” “从姑娘的面相来看，眉长而弯，丹凤眼尾向上，腮骨有肉，地阁方圆，富贵在天，是极其尊贵的命格。” 绿翘在旁边一个劲儿笑，姜笙摸头，问道：“老婆婆，我真有这么好命吗？我从前挺惨的…….” 太后看到她手掌下方有伤痕，想必是吃过苦的。 又看到姜笙腰间的玉佩，更加吃惊，一眼认出是君烨的花鸟玉佩。 第65章 放在心尖上的 拉着姜笙的手，慈爱道：“好孩子，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对不？” “…….是有一个，不过我和他阻碍太大，还不知道有没有结果……” 笑靥如花说着忧愁的话，更惹人怜惜。 太后鼓励道：“不要自己吓自己，你要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世间唯有真情可以抵御万难。” 姜笙想到君烨从没有言败，自己应该相信他才对。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老婆婆，我懂了。” 太后越看姜笙越喜欢，竟还伸手抚摸她的头，“好孩子，若是你能常陪我说话该有多好。” “老婆婆，我刚才看福田园还有些设施需要补齐，我下月置办些送来，再来看您好吗？” 太后看了眼旁边的掌事嬷嬷，笑说：“下月我就回家去了，但是我肯定咱们还能见到。” “老婆婆也是京城人吗？我开了一家古玩店，您可以去逛，我给您打折。” 太后一听笑不拢嘴，把翡翠佛珠拿起来，说：“来，我把这串佛珠送给你，现在就戴上。” “这怎么好意思，这太贵重了！” “送有缘人，值。” 翡翠佛珠挂在脖子上，姜笙抚摸珠串说： “碧绿通透，无棉水头足，如此珍贵，我要把铺子里一半的古玩卖了才能还得起您的礼啊，可我得周转。老婆婆，要不这样吧，等再从西域进货的时候，我寻一串顶级天珠作为回礼给您，好吗？” 太后打趣笑说：“你瞧她还挺精明！” “我兄长教的，任何时候都要保存实力，不能被感情和情绪左右，不能把自己的所有都交付出去……” 太后套话道：“你兄长是送你玉佩的人吗？” 姜笙骄傲道：“我兄长可厉害了，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权谋纵横，没有他不知道的！” 看她说起君烨眉眼都是小星星，太后笑问：“那你喜欢的人是他？” 姜笙含羞说：“我崇拜兄长，想每天看到他，可不知道是不是能过一辈子的那种情感。” 太后摸她的手说：“男女之间的爱意多起源于仰慕，慢慢的你会明白的。” 姜笙离开后，掌事嬷嬷扶着太后回厢房换衣裳。 “太后娘娘，今日的贵女里也就苏朝颜小姐和李笙笙小姐有涵养，其他的贵女真是没法评价。” 太后道：“苏小姐心思缜密，观察力极强，她一早就看出了哀家的身份，不然怎么会用‘您’这样的敬语？” “侍中郎教女出类拔萃，也是情理之中的。李小姐纯真善良，可身份上恐怕有阻碍。” 太后换好了锦袍，坐在窗口的软榻边，拿起大粒的沉香佛珠轻捻。 “门第之说框不住智者，太子是个能力强的，更不需要门第来坐稳储君之位。只不过这二人波折肯定是有的，恐怕一个已经情根深种，一个还懵懵懂懂。” 掌事嬷嬷在莲花炉里点上檀木香，“您是说太子的玉佩？想来殿下是看重李小姐的。” “昔日出土珍稀原石，皇帝着人给每位皇子雕刻一枚玉佩，图案各不相同。皇子们都不离身佩戴，视为荣耀和尊贵身份的象征，太子将自己的玉佩送给这丫头，定是放在心尖上了。” “太后娘娘竟把翡翠佛珠送了李小姐，这可是天大的恩赐，她估计还不知道这可是您当年封皇后时太皇太后所赠。” 太后笃定道：“哀家不会看错，这是个好孩子，美而不妖，娇而不俗，心地赤诚，人又豁达，能给身边的人带来快乐。和咱们冷冰冰的木头太子极为般配。” 掌事嬷嬷笑说：“太子殿下从小就不苟言笑，连高贵妃这个亲娘都摸不透他，常说生了个儿子像老爹，怕的不行。” 晌午，皇宫玄武殿。 左卫拿着几封信件送进来，“启禀殿下，这些是近段时间从城门拦截下来的信。” “下去吧。” 君烨甩了甩信，看着上面的字都来气，是从边关寄到上京古玩铺子里的。 “让孤看看你小子到底怎么勾引笙笙的！” 打开一封，看得剑眉蹙，再打开一封，看得凤目蹙，再打开一封，龙眉凤目挤成一团….. 好你个永齐，字字句句都赤裸裸的表达爱意，真当孤是空气吗？ 胆敢觊觎孤的心肝宝贝，孤要让你知道什么叫痴心妄想！ 要把信撕烂，觉得不解恨，放在了酥油灯上烧。 寒星眸光，唇角皆是阴沉冷鸷，恨不得把永齐大卸八块。 笙笙只能是孤的，谁也别想抢！....... 这夜，下着小雨，淅淅沥沥。 李府的宅院里，蝉鸣蛙叫。 大门叩响，下人赶紧开了门，君烨一袭鸦青色暗纹锦袍，直接拿过穆江手里的油纸伞，脚步飞快的往里面走去。 穆江嘀咕道：“殿下是等宫里宵禁以后才出来的，为了见小姐费大劲儿呢！” 门里小李子是最先派过来的侍卫，举着伞，把穆江遮住，说：“穆都尉，跟我去西边厢房，有两壶好酒。” 君烨到了后院，紫云刚给主屋添了冰块出来，“公子，您来了！” “小姐睡了吗？” “睡着了。” 进了门，轻手轻脚脱了打湿肩头的衣袍，又净了手，才到床榻边。 看到姜笙早把蚕丝被踢开了，四仰八叉的睡得正酣。 轻唤道：“笙笙？” 见她没反应，嘀咕道：“定是今日去寺庙累着了，夫君给你捏捏腿……” 拿着白嫩嫩的小腿肚子按摩，姜笙不由自主往他身边贴，迷迷糊糊说：“兄长，我要你陪我去玩……” 君烨亲她脸蛋，点她鼻尖，宠溺道：“等再过几日，夫君陪你去郊外散心，知道陪你时间少了，以后都会补给你，好不好？” 从怀里掏出一个雕花方盒子，打开是一只温润的羊脂玉手镯，还吊着两个雕着花纹的金铃铛。 “明早孤走的早，你肯定还没醒，现在就给你戴上吧。” 姜笙的手腕大小，君烨再清楚不过，玉镯戴上刚合适，不掉也不勒。 把她的手放在唇边亲，眸光尽是爱意，抚摸她的头，在额头落下温柔的吻。 揽在怀里睡，又怕她热，拿着旁边的扇子给扇风。 “笙笙，夫君好想你啊，每天都想见到你，又怕被宫里的人盯上，怕给你带来危险，强忍了好几日才敢来……” 第66章 孤的笙笙连口水都是甜的 姜笙趴在君烨的胸口，像是找到了世上最软最安心的枕头，口水流了一溜子，把君烨的银缎絷衣浸湿了一团。 他勾起她的小脸，薄唇亲到唇角，把她的口水含掉。 孤的笙笙连口水都是甜的….. 扇子摇着摇着自己也睡着了，半夜感觉她跑的有点远了，修长的臂膀给拉过来，摸她小屁股怎么感觉湿乎乎的。 “来癸水了吗？笙笙？” 这个小困猫，君烨跑去柜子里翻了半响，找到月事带。 给她脱了云丝裤，又前后仔细的给系上月事带，才塞进蚕丝被里。 难怪睡的这么实，他是了解姜笙的，来癸水的时候特别虚，特别能睡，全靠睡觉补气血。 翌日，快到正午，姜笙才醒。 以她睡在里面这个方位，又看到外侧的枕头，兴奋道：“兄长昨夜来过了！” 以为他在主屋的花厅，喊道：“兄长！兄长！” 没见君烨过来，便知道他已经走了。 再看看纱窗外面的阳光，郁闷道：“这么晚了，兄长肯定走了，我是猪吗？睡这么死！我还有好多话没和他说……” 看到手腕上的白玉镯子，欣喜若狂，这是兄长给我戴上的吧？金色的小铃铛上还有图案，是鸟？好像是凤凰…… 真好看…… 枕头边有个纸皮袋，打开一看是盐津话梅，“话梅雅称是情人梅，嘿嘿。” 还有一张纸，写着：笙笙，来癸水了，要多吃肉！乖，身子养好了，过几日夫君带你去郊外玩….. 拉开蚕丝被一看，脸刷的红了，自从他离开边关，就没有给她系过月事带了。 紫云端着瓷盆进来，“小姐，睡好了吗？洗漱以后就可以吃滋补膳食了，公子吩咐了许多样，小厨房都做好了。” 姜笙说：“紫云，你过来。” 紫云过去被投喂了一颗话梅，“真好吃，甜甜的。” 姜笙转胳膊上的白玉手镯，两个金铃铛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公子对小姐真好，这下奴婢就放心了…..公子走时还抱了会儿小少爷，说日后他清早走时都要抱抱小少爷。小少爷好像知道公子是爹爹，可乖了，还笑呢。” “嘿嘿，我生的能不可爱吗？” 姜笙又吃了一颗情人梅，歪着脑袋问，“紫云，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每天都见到兄长啊？” 紫云宽慰道：“快了，等公子把您和少爷接到宫里，就能日日在一起。” 皇宫里能日日在一起吗？皇宫规矩可多呢！ 昨晚睡得太死，也没问爹爹的案子怎么样了？ 皇宫，长信宫里，侍从汇报了一件事，君蜀惊得把茶盏抖落。 “什么？卷宗怎么会不见了？” 原本他让人把卷宗偷出来毁尸灭迹，结果没想到再去时，卷宗袋已经空了。 “一定是君烨干的！他这是铁了心要和我斗到底！现在开始严密监视玄武殿，我就不信他没个把柄软肋！” “太子极为谨慎，就连玄武殿的宫人都三缄其口，想要探出一点东西实属不易，臣一定会继续努力找突破口！” 君蜀起身，思索片刻道：“不能再等了，你速速把我的意思告诉赵宰辅，让他行动，一定要把当年与此事有关的人全部除掉，以绝后患！” “是，殿下！” 长信宫的主殿原本是胧铭住，可自从侧妃香云有了身孕，君蜀就让她住了主殿。 香云在软榻上抚着三个月的肚子，唉声叹气，“殿下，妾腰疼腿酸，还没胃口…..” 君蜀吩咐道：“来人，去把皇子妃叫来！” 胧铭从偏殿过来，她的脸色苍白，较从前更瘦了，“殿下，你叫我何事？” 君蜀上下打量她，道：“你个闲人，今日起早晚给香云按摩，让她顺利生下小皇孙，记住了吗？” 胧铭的宫婢要说什么，胧铭拦住，面无表情道：“臣妾知道了。” 坐在旁边的软椅上给香云按腿，香云一会儿说轻一点，一会儿又说重一点，连旁边的宫婢都看不下去，长信宫真是尊卑不分，令人瞠目结舌到如此程度。 胧铭知道但凡君蜀折磨羞辱她的时候，就是从君烨那里碰钉子的时候，边按摩边嗤笑，香云问道：“你笑什么呢？” 胧铭冷冷道：“本妃笑了吗？” 香云翻了个白眼，抚摸肚子，小人得志道：“皇子妃，你最好是保佑我生个皇孙，那样万岁爷一高兴也能给大殿下封王，只不过到时候王妃就不知道是不是你了…..” 胧铭并未搭理她，此时的羞辱不算什么，她在等一个机会，把过去的羞辱一并连本带利讨回来。 这日天气炎热，街上人本就少，姜笙在铺子里对账，听到外面有喧嚣哭闹声。 到门口一看，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男人正在调戏一个女子，这女孩子约莫刚及笄，看穿着鲜亮，约莫是哪家的小姐。 丫鬟喊道：“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家小姐！” 年轻男子好像喝了酒，醉醺醺的，拉着女子的胳膊，勾她下巴，“小娘子长的真不错，跟了我吧！” “救命，放开我！” 女子挣扎，旁边竟无人帮忙，只因年轻男人身边两个彪悍的护卫在。 姜笙看女子哭的眼泪哗哗，起了恻隐之心，把伙计叫来说：“去把熊大熊二喊来！” “是，东家。” 眼看女子被那男人拖了好几米，熊大熊二从后堂出来，“小姐，怎么了？” 姜笙拉他们到门外，指了指说：“想办法把那个女孩子救了，最好是不暴露咱们的身份，可以等到隐蔽的地方行事，要不你俩再戴个面罩？” 熊大熊二拍胸脯道：“小姐放心，我们去看看，保证完成任务！” 姜笙放心的进了铺子，清点货品。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熊大熊二回来了。 姜笙一看他们的表情，上前询问道：“没办成？不然怎么这副熊样？” “小姐，这人不能得罪，这事咱们最好别管！” “为何？你俩不是武功很高吗？神不知鬼不觉，趁其不备救人，很难啊？” 熊大翻了个白眼，道：“小姐，武功高是另一码事，你知道刚才那个男人是谁吗？” “谁？” 熊二小声说：“是二殿下！他是出了名的喜欢玩女人，又刚封了襄王，咱们还是别管了吧，小姐。” 尽管姜笙非常同情那个女子，可一想到在这节骨眼上，不能暴露身份，郁闷的坐在柜台前半响。 好好的黄花大闺女眼看要被糟蹋了，她的父母知道该多着急？ 晌午的时候，店里进来两个人，是一对中年夫妻，姜笙抬头惊愕万分，是他们？ 第67章 夫君会办好 中年夫妻面色焦急，问道：“听说我女儿是在贵店门口的街上让人掳走的？不知道当时什么情况，可否和我们细说一下，我们一定重谢！” 说着拿出了一个盒子，里面是元宝。 掌柜说：“这是正午时的事了，只可惜我们也不知道是谁掳走你们女儿的！还是赶紧报官吧！” 姜笙缓缓走近，道：“周叔叔，周婶婶，是你们吗？” 夫妻俩闻声才看到姜笙，两人辨认半天，左右打量，忽然惊喜的拉着姜笙说：“阿笙，是你啊！长这么大了，婶娘没认出来！” 这对夫妻正是当年收留姜笙弟弟姜瑞的周年和夫人，而被君越掳走的女子正是他们的女儿周姝丽。 姜笙拉着周夫人手说：“叔叔，婶婶，咱们去后院说吧。” 二人看形势，跟着姜笙穿过铺子到了李府。 到了李府正厅，姜笙执意请周年和周夫人上座。 “叔叔，婶婶，阿笙有礼了。” 她恭恭敬敬的做了一个晚辈给长辈的礼，周夫人连忙扶她起来。 “阿笙，你娘呢？” 姜笙咬了下唇说：“我娘去世了，刚到边关的时候染上了时疫…..” 一听这话，连周年都坐不住了，起身过来，关切道： “小阿笙，难为你了，一个小姑娘这五年在边关怎么熬过来的！你父亲若是在，你哪里会受这苦……这就是我不愿为官的缘由，忠臣也难有好下场…..” 周夫人劝说：“老爷，你别口无遮拦，阿笙回了京城好，日后叔叔婶婶还能常照料你，还有瑞儿，他如今都快有这么高了，可聪明了…..” 姜笙拉着周夫人手，忍不住泪眼婆娑，“婶婶……” 三个人抹了眼泪，忽然想起今日是为重要的事。 姜笙说：“叔叔婶婶，实不相瞒，以我了解下来掳走姝丽妹妹的是襄王。” “襄王？” 周年是做生意的，自然还不知道襄王是当朝二殿下，以为是哪个亲王，知道以后大吃一惊。 周夫人哭说：“皇子掳走的？这可怎么得了？老爷，你认识的那些官儿恐怕都不管用了，谁敢管皇家的事。” 姜笙痛定思痛后说：“叔叔婶婶，我认识一个厉害的人，可以去求他帮忙，同时你们马上去府衙告，双管齐下，最好能闹到万岁爷那里，姝丽妹妹就安全了。” 周年和周夫人面面相觑，刚从边关回来的小丫头能认识什么大人物？ 不过看姜笙坚定的神情，二人也信了。 “好，阿笙，我和你婶婶现在就去府衙，你这边就麻烦了，需要通融打点的银两我让府里管家送来！” “先不用，等有需要我再给叔叔说。” 周年更诧异了，找的什么人，连打点的银子都不需要？ 周年和周夫人走后，姜笙把小李子叫来细细说了一番。 “小姐，我马上进宫找殿下。” 其实姜笙也没有把握能及时救出周姝丽，京城这么大，谁能知道君越把人带到哪里去了？若是带进了宫里，想必兄长是有办法救的。 即便姜笙很想多问几句弟弟姜瑞的情况，终究还是忍住了，毕竟人家女儿现在情况如此紧急。 双手合十，诚心祷告道： “爹，娘，你们听到了吗，周叔叔婶婶说瑞儿很好，你们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女儿日后一定会照顾好弟弟，报答周家的恩情。” 此时正值晌午，玄武殿里，小李子终于等回来了君烨。 关上殿门，小李子汇报半晌。 君烨马上叫进来了右卫，问道：“襄王回宫了吗？” “禀殿下，襄王刚回宫，而且在宫门口没下马车，说是身体不适，马车直接将他送到了广陵宫。” “看来这事是真的，色胆包天，居然强抢民女入宫，正好，孤就再送他一份大礼！” 给右卫交代一番，几个人都出去分头行事。 殿内，君烨温柔轻抚白玉牡丹簪，“笙笙，你要救的人，夫君会办好。”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被君越掳来的女子和姜笙什么关系，但只要是姜笙说的，他都倾力去做。 此时，皇宫北面永安殿里，丝竹声声入耳。 几个妃子正陪皇帝在听百家戏，今日的更加精彩，还有杂技表演。 正好表演到一个旦角从高空前滚翻跳下来被另一个角色接住。 丽妃拉着皇帝的胳膊，娇滴滴道：“万岁爷，臣妾吓死了，幸好这人被接住了…..臣妾心口还突突的呢！” 旁边的高贵妃翻了个白眼，妖孽！ 丽妃长的年轻貌美，美艳中带着妖媚风情。 皇帝威严的脸上，带出几分宠溺，还抚了一下她放在胸口的手，“爱妃的胆子太小，看来朕要多带你看看戏。” 惠妃鄙视的扫了一眼丽妃，丽妃撒娇说：“臣妾是没有惠妃姐姐和贵妃姐姐懂得那么多，臣妾肤浅，眼里只能放的下万岁爷。” 贱人就是矫情，高贵妃冷笑道：“万岁爷，接下来还有精彩的，臣妾特意为太后娘娘回宫准备的，您给参谋一下。” 皇帝满意道：“贵妃有心了，近来后宫管的不错，朕很满意。” “万岁爷谬赞了。” 刚说着，御前公公进来，面色为难，“万岁爷，广陵宫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惠妃紧张的站起来，问道：“何事？” 看到皇帝一脸阴郁，又赶紧坐下。 “说吧，襄王怎么了？” “广陵宫里有女人喊救命，声音渗人…..” “什么？这个逆子，荒淫浪荡，来人，马上去广陵宫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是，万岁爷。” 惠妃慌的跪在地上，哭道：“万岁爷，一定是误会！越儿他近来一直安分守己！” 皇帝拿起茶盏扔在地上，骂道：“朕最烦你哭哭啼啼！” 丽妃趁机道：“惠妃姐姐，你还是快起来吧，别再惹万岁爷生气了。” 高贵妃陷入深思，并未多言。 不一会儿，禁军统领来汇报道：“启禀万岁爷，襄王殿下抢了民女进宫，那名女子誓死不从……” “色胆包天的狗东西！朕怎么会有这种儿子？猪狗不如！” 第68章 本宫糊涂了 惠妃哭啼道：“万岁爷，这事定是有人构陷…..” 高贵妃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可惠妃向来蠢笨，本没有说到点上。 比如，广陵宫的女人喊叫声怎么可能被外面人听到，还直接捅到万岁爷这里？ 而丽妃和高贵妃一样，想到了这点，但她乐于看戏，并没有挑破。 “住口！慈母多败儿！来人，把襄王抓来，那个女人也带来，朕要亲自审讯！不会冤枉这个逆子！” 永安殿的百家戏撤了，君越跪在地上，旁边是周姝丽，她的衣服凌乱，脸上还有泪痕。 丽妃道：“小姑娘，你好好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这是万岁爷，他会公正处理的！” 周姝丽吓得不敢抬头，短短半日经历了人生中最可怕的事情，差点失身，此时惊恐到说不出话，只是发抖。 高贵妃言：“说吧，你现在不说，咱们只能当做你是襄王的女人。” “不是，不是…..我是被他在街上抓来的！我要见我爹，我娘！” 周姝丽吓得边说边哭，事情一目了然。 君越不屑道：“父皇，儿臣看上了这个小娘子，打算让她做侧妃，儿臣不是强抢民女，是两情相悦。” 丽妃笑说：“哎呦，两情相悦，这姑娘的衣服挣扎成这样了？都烂了！” 皇帝气急，震怒道： “逆子！朕疼惜你昏迷一年才醒来，封你为襄王，没想到你还是这样不成器，来人，马上下旨，褫夺二皇子襄王封号！关禁闭三个月！” 君越这才知道厉害，喊道：“父皇，儿臣错了！再也不敢了！” 禁军将他请走，惠妃哭着跟去。 永安殿里安静下来。 高贵妃恭敬道：“万岁爷，既然是二殿下从街上抢来的，那就赶紧把这姑娘送回去吧。” 皇帝点点头，刚要吩咐，丽妃撒娇道：“万岁爷，臣妾身边刚好缺一个机灵的宫婢，臣妾看这姑娘不错，不如赏给臣妾如何？” 高贵妃有些狐疑此事是君烨策划的，听丽妃这样说，马上不甘示弱道： “丽妃，你也太霸道了！万岁爷，若是强迫民女做宫婢，岂不是让百姓说皇家仗势欺人吗？” 皇帝本就身体不好，心烦道：“贵妃你统管六宫，这事你处理吧！” 说完起身，大步流星出了永安殿。 “恭送陛下！” 殿内就剩下高贵妃和丽妃，丽妃话里有话道：“贵妃姐姐，你说今日这出到底是谁整出来的？广陵宫的隔音就那么不好吗？” 高贵妃起身，霸气道：“丽妹妹，你知本宫为何能做到如今的位置吗？” 招了一下手，掌事嬷嬷把周姝丽叫了起来，随着高贵妃出了永安殿。 丽妃攥紧拳头，道：“如何做到这位置？还不是你生了个好儿子？不然哪里来的统管六宫之权？” 贴身宫女宽慰道：“娘娘别气，若是您现在能怀上皇子，那才是最受宠的…..” 丽妃非常赞许的点头，可即便万岁爷日日宿在她宫里，这肚子就是没动静，也是奇了。 含光殿里，周姝丽跪在地上，高贵妃上下打量她半晌，问道：“你当真不认识太子？” 周姝丽摇头，今日一下子见过谁都搞不明白。 “难道本宫想多了？” 正说着，殿外，玄武殿的掌事姑姑进来。 高贵妃马上会意到，自己根本没想多，虽说与君烨这个儿子从来都不亲密，可到底是母子连心，有时候大致能猜到对方的用意。 “娘娘，殿下的意思是让周姑娘先留在宫里，等风头过去了，再送她出宫回家。” 高贵妃狐疑半晌，道：“她说不认识烨儿，到底怎么回事？” 掌事姑姑道：“这奴婢也不知，殿下是这样吩咐的没错。” 高贵妃没好气道：“太子今日这事办的冲动了，丽妃那个贱人竟想把周姝丽抢去拿捏他，幸好本宫一眼看穿。” 可若是办得不够快，周姝丽恐怕就失身了！ “罢了，你现在出宫也会被二殿下报复，既然如此，就先留在本宫这里，做个殿前宫婢吧。” 周姝丽茫然，太子殿下是谁？救她的人吗？ 掌事嬷嬷引导说：“还不赶紧谢贵妃娘娘，日后你就跟着我。” “是。”周姝丽跟着行了个生疏的礼，跟着宫人到后面去换衣裳，安排住处。 此时殿外，去宫外采买的宫人回来了。 “禀娘娘，这是上京古玩李笙笙的画像。” 高贵妃靠在软榻上，慵懒的打开看，“倒长的挺美，还带着几分可爱，只不过商贾出身，入东宫的资格都够不着…..” 又用了养颜滋补汤，狐疑道： “烨儿把本宫弄糊涂了，他到底喜欢是谁？万岁爷近来脾气越来越难捉摸，若是让他发现太子在外面养女人，还是商贾女，还不知道怎么动怒！” 掌事嬷嬷建议道：“娘娘，不如十日后贵女们的赏荷宴会，把这个李笙笙一起叫来，就能知道到底殿下是不是在意她。” “这个办法倒是不错，就以本宫要挑选给贵女们的回礼为由，让她带些古玩饰品进宫，若是真有什么苗头，本宫马上给她断了念想！趁着赏荷宴把东宫的妃子人选定下来。” 入夜，李府正厅里，姜笙，周年，周夫人焦急的等到消息。 总算等到小李子回来。 “小姐，周姑娘已经救出来了，没有受伤，只是主人说还是要等风头过了，再送她出宫，会更稳妥。” “另外主人说那件事已经有进展了，请小姐静候佳音。” 姜笙听的懂是说姜武的案子。周年夫妇俩疑惑‘主人’，是宫里的哪位大人物？可也不好多问。 “这是周姑娘写的信。” 周年和夫人接过信，“确实是姝丽写的，看来她真没事了，那就好啊，不过，要等多久才能回家？” 姜笙明白君烨的顾虑，怕此时送周姝丽出宫回家，会被人盯上，顺藤摸瓜查出她的身份。 “叔叔婶婶放心，等过些天，我一定把姝丽妹妹接出皇宫。” 周夫人拉着姜笙的手，感慨万千道：“阿笙，你可是救了我们一命，若是姝丽名节受损，这一辈子就完了，还好没事…..” 周年说：“阿笙，你跟咱们回去看瑞儿吧。” 姜笙心里记挂弟弟，却没法去见，说： “实不相瞒，我此次回京要给爹爹翻案，这才造了别的身份。怕会有危险，还不能去给你们添麻烦。” “原来如此，那等一阵儿，事情了了，你来看瑞儿，咱们一起吃团圆饭。” “好。” 处理了周姝丽的事，姜笙越发的想念君烨。 而君烨觉察到君蜀在盯他，多日没敢出宫。 几日后，难得是个有风的夏日，凉爽宜人。 姜笙坐在院子里拿着纸鸢发呆，“好想去郊外放纸鸢，好想去看花海…兄长什么时候才能来呢…案子到哪一步了？” 正郁闷着，墨玉提着食盒进了院子。 “阿笙？今日没去铺子吗？” 第69章 给殿下说他俩摸手了 姜笙慵懒的摆了一下手，“墨玉哥哥，我心情不好，给自己放个假……” 墨玉看到石桌上的燕子纸鸢，猜到她的心思，笑说：“阿笙，咱们去郊外放纸鸢，可好？我知道京郊东面有一大片油菜花花海，美极了。” 姜笙兴奋道：“真的？路好走吗？我想骑马。” “来回路程都可以骑马，保证让你能策马奔腾，过纵横驰骋的瘾！” “太好了，我好久没骑闪电出去了！” 熊大和熊二搬了一箱花苗进来，是姜笙吩咐让栽在花圃里的。 恰巧听到二人说要出去玩，熊大气不愤道：“小姐，你都成婚了，跟别的男人出去，不好吧？” 姜笙起身，做了个鬼脸，道：“有种你去告状啊！我为什么不能出去玩？” 熊大放下花苗，嘀咕道：“女人没有可靠的！男人在前面拼杀，女人在后面勾搭人，什么世道？” 熊二道：“哥，翠花呢？她可靠不？小时候就说要嫁给你。” “翠花肯定不一样……好久没回狗熊岭了，也不知道翠花嫁人了没……” 姜笙吃墨玉带来的美食时，墨玉提笔画了一个纸鸢，也是一只燕子，是一只更大的燕子，又拿木棍做了一个框架。 “墨玉哥哥，你小时候做纸鸢就厉害，现在还没忘呢？” 墨玉温柔看她，缓缓道：“有些事一旦认定，就不会轻易忘记。” 姜笙没听明白他暗戳戳的表白，拿起自己的纸鸢，琢磨道：“我的小燕子好像缺两个长尾巴。” “那好办，我给你做两个长长的尾巴，飞起来的时候飘逸极了。” 她的笑容如花，温暖而妩媚，犹如春日里的阳光，洒在心尖，暖意融融。 两个眸子弯成闪光的小月牙，墨玉不自主的跟着她的节奏笑。 姜笙放下碗筷，拿起木棍说：“我来帮忙吧，咱们得快点去，这样就可以多玩会儿，万一突然下雨就放不了纸鸢了！” 两个人一起粘浆糊，不小心碰到手，姜笙一副坦然的模样，墨玉却心狂跳，害羞的拿起浆糊手忙脚乱。 熊大和熊二偷偷摸摸趴在纱窗上看。 熊二小声嘀咕：“哥，看见没？都摸手了，殿下离戴绿帽子不远了，他看见非气死啊…..” 熊大拍他头，骂道：“低点声，光彩啊？！” “哥，要不要去告诉殿下？可咱俩等下还得陪小姐一起出门保护她。” “你让小李子去告状，一定要实话实说，说他俩摸手了，让殿下知道小姐的真面目！” “好，我马上去！哥你盯着点，万一发现他俩那什么和什么，要赶紧踢开门，将奸情扼杀掉！” 熊二一溜烟跑了，紫云从侧边厢房出来，看到熊大，上去就给他屁股上一脚！ “熊护卫，你干嘛呢？” 熊大嘴咧开要骂人，一看是紫云，憨笑摸头，害羞腼腆道： “紫云姐姐，我没干嘛，就是看小姐怎么还没出来，对了，你给准备几把油伞，我去马厩准备马啊！” 说完撒腿犹如旋风，嗖的不见了，别看熊大五大三粗，轻功却了得。 他跑了，紫云没忍住也趴在纱窗上看。 “公子，你再不来，小姐跟人玩你也别有意见，总得有人陪她解闷吧？” 姜笙和墨玉出来，紫云递上食盒给墨玉，“墨公子，有劳了，带我家小姐玩开心点，里面有点心水果。” 墨玉接过食盒，“那是自然。” 姜笙很久没有骑马，兴奋的摩拳擦掌跳上闪电。 只可惜在街上没法骑快，正好从旁边迎面而来一顶软轿，轿帘吹开，苏朝颜无意中看到姜笙，吃了一惊，盯着看了许久，直到擦肩而过。 这个李笙笙实在是寡廉鲜耻，竟一边纠缠太子殿下，一边和别的男人出双入对？ 虽然她没有亲眼看到君烨和姜笙在一起，可玉佩的事千真万确。 出了城门，姜笙骑着闪电，飞驰在宽阔的路上，找回了在边关时的恣意畅快。 “墨玉哥哥，你能追上我吗？” 她又拍了马背，跑的更快，墨玉笑着也加快了些速度。 熊大和熊二在后面，边看边摇头。 “让殿下赶紧把小姐弄进宫去，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牢了，养在外面，她跟人跑了殿下都不知道！” “哥，这个家没有咱俩可怎么办啊？” 熊大挥动马鞭，“驾！跑快点，快到三叉路了，追上他俩！” “必须监视的牢牢的！” 京郊东面的油菜花花海，如诗如画，一片片金黄灿烂的花海，在阳光下波光粼粼。 姜笙骑在闪电上伸开双臂，呼吸间都是清甜的香气。 墨玉引着到了一片宽阔的平地，这里比油菜花花海的地势高一点。 “好美啊，墨玉哥哥，你找的这个地方，既可以欣赏美景，又可以把纸鸢放的很高很高！” 墨玉拿出两只纸鸢，两个人边小跑边放，不一会儿，墨玉做的大燕子飞上了湛蓝的天空。 而姜笙的小燕子还没飞起来。 “奇了怪了，怎么飞不高呢？” 墨玉过来给她调整，站在她身后，耐心道：“拉线的时候慢一点，像这样……” 这个姿势一前一后，手臂交叠。 熊大站在远处路边一棵树下气得跺脚，忽然听到马蹄声，熊二激动的喊：“是殿下来了！” 黑色的高头大马上，君烨本就身形欣长，一袭青石色锦袍，袍身上绣着银色流云纹路，头戴翠羽冠，腰佩镶嵌着宝石的玉带，显得格外尊贵不凡。 熊大捂住熊二的嘴，“别吵吵，让小姐听见，咱得让殿下看到最真实的一幕……” “哥，你咋这么睿智呢……” 君烨跳下马，凤目紧蹙，这个角度看就是墨玉环着姜笙，二人胳膊交叠，手触碰在一起拉风筝线，还一起往后退，暧昧亲密极了。 黑色金纹的靴子缓缓靠近，在四五米的距离，忽然停下喊道：“姜笙！” 姜笙暮然回头，惊喜雀跃道：“兄长，你怎么来了？” 墨玉却假装还没看到，拉着风筝线，两只臂膀没有松开姜笙。 君烨薄唇边阴鸷冷笑，从怀中掏出一个银晃晃的飞镖，朝远处一抛，只见本就没有飞多高的小燕子瞬间掉落在不知何处。 第70章 小坏蛋，你还哭上了 姜笙跺脚，一把甩开墨玉，小跑冲过来，杏眼怒睁，气呼呼道：“为什么把我的纸鸢弄断？你赔我小燕子！” 拉着君烨胳膊使劲的掐他，说着说着委屈的哭了起来，“坏蛋，陪我纸鸢！嘤嘤嘤！” 这份委屈里，不单是因为纸鸢断了，还因为多日没见到君烨。 墨玉拉着自己的大燕子线轴过来，直到跟前，才假装愕然，躬身行礼道：“微臣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日理万机，怎么会来这里？” 君烨肃声道：“墨大人，你的眼神既然不好，就不要瞎放纸鸢，更不要带着姜笙跑这么远，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墨玉把自己的线轴给姜笙，哄道：“阿笙，别哭了，放我这个，这个飞的更高！” 姜笙蹙着眉头，瞪着君烨。 君烨拉她走，“笙笙，跟孤走！” “就不走，我还没玩好呢！” 姜笙挣脱开他的手，跑去拉住墨玉的燕子风筝。 君烨唇线拉成一条线，朝远处招了一下手，贴身左卫跑过来。 君烨拔出他腰间的佩剑，朝墨玉和姜笙走近。 明晃晃的长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刺人眼睛。 “兄长，你干嘛？”姜笙护着墨玉往后退，墨玉往前又护住姜笙。 君烨看到这幕，心里越发的气恼，闪电般挥动剑柄，将大燕子的风筝线斩断！ 大燕子也瞬间在很远的高空跌落。 君烨把剑扔回左卫的剑鞘里，眸光阴沉，走到姜笙面前，一把竖抱起她扭头就走。 墨玉站在原地，只是笑，笑容却愈来愈僵持在脸上。 姜笙捶君烨的肩膀，哭说：“兄长真讨厌……赔我纸鸢……呜呜呜……” 往上窜了窜，朝墨玉喊道：“墨玉哥哥，我改天赔你一副玉子棋，改天咱们再一起玩！” 君烨又把她打横抱着，让她看不到墨玉。 抱上马车，马车跑起来，姜笙还在不依不饶的哭。 君烨捏她脸，啄了下小红嘴，没好气道：“小坏蛋，你还哭上了，到底是谁的错？” 姜笙委屈控诉道：“我有什么错？自从回到京城，我每日都在铺子里，都没出来玩过一次，你总说带我出来，可最近连个人影都没有…..嘤嘤嘤……” 哭累了也玩累了，倒是不客气，趴在君烨肩膀上，继续哼唧。 君烨从旁边拿过一个折起来的纸鸢，捣了一下姜笙的臂膀。 “笙笙，你再哭，等会儿放纸鸢跑不动了啊！” “什么？” 姜笙扭头拿起来，眼泪还挂在脸颊上，已经破涕为笑，“这么大的老鹰啊！这放到天上，还以为是真的鹰隼呢！” 君烨温热的指腹抚她脸上的泪珠，温声问：“喜欢吗？” “喜欢，比我的小燕子霸气多了！” 君烨又把她往上抱抱，看她高兴了，打算趁热打铁实施教育。 “笙笙，夫君和你说过，女子成婚后应该怎样？” 姜笙提溜眸子，假装没听懂，“什么意思？” 君烨抚她头发，问道：“是不是应该和别的男子保持距离？” 姜笙把纸鸢小心的放在一边，勾住君烨的脖子，长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子，忽闪忽闪大眼睛，问道：“什么是保持距离啊？” 君烨捏她鼻尖，“意思是除了夫君以外，和别的男人离得远远地！” 姜笙挂在他脖子上，歪着脑袋问：“多远？” “至少一丈远！” “什么？那么远？说话都听不清了吧？那还怎么说小秘密？” 君烨咬她脸蛋，凶狠道：“姜笙，你还想和别的男人说小秘密？皮痒痒是不是？” 抱起来朝小圆润上一巴掌。 姜笙摸腚，腮帮子鼓得像小包子，瞪着他说：“你以后不许打我腚！” “为何？” “我都长大了，这样打我会很没面子！伤自尊！” 君烨捧腹大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更添几分俊逸隽美。 凝视姜笙半响，忽然想起什么，变脸道：“你给墨玉那小子赔玉子棋做什么？不许赔他！他有罪，孤不将他大卸八块已经是仁慈！” 姜笙置气道：“他有什么罪？人家好心陪我玩，你还把风筝毁了，玉子棋理应你来赔！” “孤赔，他敢收吗？” “兄长，你这叫仗势欺人！” 君烨勾她下巴，气不顺道：“你知道赔他玉子棋，都没有送过夫君礼物，小没良心的！” 姜笙抿唇笑，说：“你闭上眼睛。” 君烨闭上眼睛，怎么感觉她在鼓捣他腰间的玉带呢？ 激动的心里狂跳，孤的笙笙知道错了，居然主动要亲热，孤的教育没白费。 冥想的热血沸腾，耳根逐渐泛红，尽管闭着眼睛，抑制不住一把抱紧姜笙，低头稳准找到了那抹香甜的唇瓣。 “笙笙，我好想你……” 姜笙手还在他腰间，被吻得天旋地转，也顾不上手上的活儿还没干完，仰头唇齿相交，都大半月没被滋润了，干柴烈火毫不夸张。 “唔---” 君烨的手在她腰间摩挲，又向上辗转轻柔，滚烫的热唇滑向耳珠，含住轻咬。 姜笙攀住他脖子，哼唧往上紧紧的贴在他身上。 热吻又向细嫩雪白的脖颈蜿蜒而下，君烨解她腰间的衿带要褪衣裳。 姜笙按住他的手，娇声呻吟道：“我害怕……” 还没在马车上亲热过，姜笙只觉得好似被暴露在外面，一颗心紧张的突突的。 君烨收住欲火，在她耳畔低语：“是快到玩的地方了，那咱们夜里多多的补上。” “…….” 这个小坏蛋，把人家撩拨起来，自己又胆小，看来孤慢慢要把她的脸皮锻炼的厚些才好。 姜笙最后在他腰间摆弄了一下，把他大脑袋往下按，“看看，喜欢吗？” 君烨看到玉带上系了一个杏色绸缎荷包，这不平整的针脚一看就是姜笙亲自绣的，心中感动，亲她额头说：“喜欢，真好看，不过这是什么图案？” 姜笙嘟唇道：“这都看不出来吗？兄长的见识也就指甲盖大点。” 君烨抚摸荷包，假装道：“那笙笙给夫君讲讲，让我长长见识。” “我绣的是比翼鸟，这鸟仅一目一翼，雌雄须并翼飞行。” 君烨抚她头，深情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笙笙和我要做一对形影不离的恩爱夫妻，是不是？” 姜笙贴在他胸膛，温顺道：“是……” 君烨抱紧她，眼睛有些温热，她依恋他，他又何尝不是？ 皇宫里，长信宫。 君蜀正在大发脾气，摔碎茶盏，怒斥道：“一帮废物，连个人都杀不了，还让人从眼皮子底下给救走了！一定是君烨这小子干的！” 第71章 这也太美了吧 侍从道：“原本昨夜刘大人已经被堵在了西街胡同死角，夜黑风高，无人可查，可没想到突然杀出十几个黑衣人把他救走了！” 君蜀气恼道：“还有两个，抓紧办了！一定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殿下放心，那两个人咱们已经盯牢，又加派了人手，今晚就行动！” 君蜀长叹一声，这些天怕这个案子被君烨揪出证据，吓得茶饭不思。 殿外进来一个宫人，递上一封信。 “殿下，这是刚从城门口收到的。” 君蜀还以为是赵宰辅来的密函，可看着不像，打开一看，狂笑道：“好！太子，你既然敢揪我的事，我就拿你的软肋开刀！” 仔细查看，居然没有署名，是封匿名信，内容非常简略，还有一张略微粗糙的画像，正是姜笙今日的打扮模样。 侍从问道：“殿下，不知道是谁送来的情报，贸然行动，会不会有诈？” 君蜀看着这封特意变幻过字形的信，笃定道： “管不了那么多！马上派人去郊外查找这个女人的线索，李笙笙？此女竟能把君烨勾住，有两下子！尽量抓活口！我要好好和太子玩玩！” 原本君烨的把柄不好抓，如今好容易送上门一个，君蜀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侍从刚要出门，他想到什么，追问道：“慢着，太子今日出宫了吗？” “太子殿下正午带人出宫了！” 君蜀思索道：“李笙笙去了郊外，难道是和太子约好的？” 杀红眼道：“那就太妙了，不用留活口，直接往死了干！调咱们的人马，一旦在京郊找到太子，马上截杀！我要让他回不了皇宫！” ”是，殿下！” 京郊的南边有一大片薰衣草，如梦如幻。 薰衣草花海犹如一片紫色的海洋，无边无际，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阵阵浓郁的香气。 紫色的花海与蓝天白云相映成趣，美不胜收。 “哇，这也太美了吧？兄长你快点啊！” 姜笙跑在前面，兴奋的手舞足蹈，她今日刚好穿了一袭蜜合色云锦百褶裙，一转圈就绽开一朵微黄而带微红色的花朵，柔和欲滴。 君烨宠溺注视着她欢喜的模样，她的笑对他来说是稀世珍宝，是他想永远守护的。 揪了一把薰衣草，边走边编好了一个薰衣草花环。 姜笙跑回来，拉他埋怨道：“兄长，你走的太慢了，是在踩蚂蚁吗？快点，前面还有一片粉色的花海，不知是什么花，咱们快去看看！” 君烨把最后一根草塞进花环里，姜笙才看到一个似麻花又更精巧的花环举在她眼前。 “喜欢吗？” “哇！没想到兄长手这么巧？好漂亮啊！我可太喜欢了！” “来，夫君给笙笙戴上薰衣草桂冠……”君烨细心的在不弄乱发髻的基础上将花环戴在姜笙头上。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宠溺和温柔，掩去平日里的凌厉冷冽，此刻就像一只温柔的大猫看着自己的小猫咪。 “兄长，咱们快去前面看粉色花海……” 姜笙拉着君烨跑在田埂子上，二人在一望无际的紫色浪潮里就像两颗星星在紫色的夜空形影不离地穿梭而行。 迎面是一大片随风飞舞的粉黛乱子草花海，如烟似雾，朦朦胧胧。 这里的粉黛乱子草并非单独成片，而是与紫色、红色的小花组合在一起，相辅相成。 这令人心动的色彩，让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梦幻的气息，像极了爱情的味道。 姜笙的身心从多日拘束中全然释放出来，手放成小喇叭状，朝花海喊道：“我好开心啊！” 君烨掐腰抱起她，二人非常默契的在粉黛子花海里转起了圈，姜笙咯咯咯的笑声被微风带到了很远的地方。 君烨又把她往上抱了抱，姜笙的脚离开地面，两只玉臂搂着他脖子。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视线重叠在一起，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 仿佛有魔力，缓缓靠近对方的鼻尖，唇触碰的瞬间才知什么是宛如一道电流直击心房。 他细细的在她的唇上辗转着，微凉的舌缓缓滑入她口中，探索每一个角落，周围一切都安静了，只有他的清香，她的柔软。 姜笙被吻的身子发软，君烨修长有力的臂膀又将她往上托了托，让她放心的伏在他身上。 二人忽快忽慢的尝试，吻到快喘不过气的时候才松开对方。 姜笙的脸颊泛红，看君烨一下，又赶紧躲闪不敢看，只是抿唇甜笑。 “笙笙，害羞了吗？” 姜笙抓他耳朵，娇嫃道：“才没有，我脸皮厚着呢…..抱累了吧？放我下来.....” “一点也不累，笙笙接下来想做什么？今日夫君陪你玩到尽兴。” 君烨抱着她往前走，“咱们现在去放纸鸢，我想看到鹰隼飞上天…..” “好！” 放纸鸢的时候，姜笙跑了几圈就跑不动了，“兄长，你来放嘛！” 君烨拿起线轴，拉了没几下，鹰隼直接从不高的半空掉了下来。 “要是墨玉哥哥在就好了，他不但纸鸢做得好，还特别会放，能飞好高好高呢！” 君烨瞪她，不屑道：“这有什么啊？都是无聊人的把戏！” 经过观察，姜笙才发现君烨根本不会放，好面子表现的很会。 暗戳戳问：“兄长，你小时候不玩吗？” 君烨差点把纸鸢扔了，气恼道：“我才不干这么无聊的事，有这时间，都看好几本书了！” 他的性子好安静，本就不喜欢玩乐，又上进，从小皇宫里，要找六殿下，不是在藏经阁，就是在太傅那里，亦或者在校场学功夫。 姜笙拉他，哄说：“兄长，别生气嘛，我不会因为你不擅长放纸鸢，嫌弃你的…..” “你还敢嫌弃我？”君烨要掐她的脸，姜笙拉着纸鸢跑，二人迎着风你追我赶，线轴不住的转动，竟然把鹰隼放上了天。 跑了一大圈，君烨从后面一把锁住姜笙的腰，咬她的耳朵，姜笙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软软的要坐下。 “我好累啊！” 君烨自己盘腿坐下，把姜笙抱在上面，“这样笙笙的裙子就不会脏了。” “兄长，你从小就志向当太子吗？” 第72章 像小花猫舔毛一样细心 君烨拿起水囊打开送到她嘴边，深沉道：“记不清是几岁，从第一次到金銮殿偷看上朝，百官朝拜，听到他们在讲很多我听不懂的国事，那时就对治国感兴趣。” 姜笙竖起大拇指，崇拜道：“兄长你志存高远，日后一定会成为一位旷世明君。” 君烨收回眸光，突然看着姜笙，神情难以揣摩，问道：“笙笙，你小时候的志向是什么？” 他想知道她的憧憬是什么。 “小时候？在我爹被抓之前，我的志向就是到处玩吧？后来到了边关就是想着怎么活下来，回京城和弟弟团聚。再后来你救了我，我就想回到京城，扬眉吐气的做回大司马的女儿…..” 君烨紧追着问：“那翻案以后呢？笙笙有想过吗？” 他问完有些后悔，以他对姜笙的了解，她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可在皇宫这是奢侈品。 该给笙笙提前做好思想建设，如此才问了这番话。 “之后？” 姜笙注视他，也明白若是想要和君烨继续下去，就必须入宫，可她还没做好思想准备。 拉他臂膀，小脑袋靠在他颈窝处，呢喃道：“反正我想日日都见到你。” 君烨把她按在怀里，宽慰说：“那个案子马上就有眉目，笙笙马上就能恢复身份…..” 姜笙刚想细问，只听到嘶喊声传来，二人惊的站起身，看到不远处熊大熊二正在和几个黑衣人厮杀。 君烨拉着姜笙朝另一个方向跑，“笙笙别怕，咱们从这边出去离开！” 有一些黑衣人从花海的另一边隐藏靠近，杀出来，而另一边身穿玄色侍卫打扮的两队人马也赶过来阻拦，他们护住君烨和姜笙离开。 深一脚浅一脚，好容易出了土埂，姜笙看到一模一样的六个马车在路边。 突然从后侧窜出埋伏的黑衣人，朝君烨冲过来，君烨将姜笙护在后面，一脚踢飞一个黑衣人，夺了他的长剑，抵挡着。 熊大熊二把那队黑衣人消灭了，跑着往这边赶。 姜笙躲在君烨后面，君烨不好做大的动作，只能防守，忽然从一排黑衣人后面飞出一个黑衣人以极快的速度刺向君烨的胸口，旁边又同时有围攻的，君烨躲闪不及，被刺了一下。 熊大熊二赶到，将黑衣人极力逼退。 君烨拉着姜笙跳上一辆马车，马车的车夫是暗卫，飞速的将马车赶着往花海外跑，于此同时，其他五个马车也被赶着一起朝不同的方向跑出。 马车跑的非常快，君烨捂着胸口趴在马车的座椅上，姜笙吓的拉他手要看伤口。 刚开口就已经急哭了，“兄长，你受伤了？流血了吗？我看看！” 君烨捂着胸口，蹙着眉头，吃力道：“笙笙，刺到我胸口了，恐怕很危险，日后你可怎么办？” “不会的，兄长！呜呜呜呜，咱们赶紧去城里找大夫看，不，直接去皇宫找御医看！” 姜笙趴在他身边，急的眼泪哗哗的流。 君烨伸出另一只手拉住她，央求道：“笙笙，我想听你叫夫君…..自从离开边关，我就再也没有听你叫过夫君了……好痛啊！” 说着又把胸口捂了一下，更加虚弱的模样。 “夫君…..夫君……我以后听你话……你不会有事的….. ” 姜笙边叫边哭，她害怕极了，仿佛小时候父亲姜武死的时候，母亲去世的时候，那样惊恐无助。 看她哭得声嘶力竭，君烨拉她抱住，“笙笙不哭了，夫君没事。” “你别说话了，趴在我身上，不然伤口会裂的更大，还会流更多的血…..” 姜笙把他揽过来，说到血，咦，夫君捂着胸口，可没看到鲜血啊！ 哭着说：“让我看看伤口…..” 君烨装不下去，松开手，只见胸口处的衣服破了一个大口子，却没有鲜血和伤口，笑说：“笙笙，夫君穿了软猬甲，不会有事的…..” 姜笙手指捅了一下，果然里面是钢丝质地，先是欣喜君烨没事，而后气恼，居然骗她哭这么久！ 气得坐到另一边，离他远远的吸鼻子。 君烨坐在旁边，认错道：“是我不对，可若没有穿软猬甲，就真受伤了。即便穿了这东西，胸口还是被戳疼了，你摸呀.....笙笙别生气了，好吗？” 捧起她挂满泪痕的脸，亲吻这张怒气脸的每个地方，像小花猫舔毛一样细心。 “干净了，笙笙，这个脂粉不好吃，下次换个牌子的…….” 姜笙破涕为笑，伸手打他，被抓住手腕，放在他破了衣裳的胸口处，温声道：“笙笙，你就在我这里，在我的心里。” 这话还挺好听，姜笙的气消了，问道：“刚才追杀咱们的是谁啊？” 君烨了如指掌道：“是君蜀，他已经狗急跳墙，前日我已经让人救下了一个当年参与密谋的大臣，这两日肯定还有两个好消息，咱们等着便是。” “有这三个人，是不是就可以还我爹清白？他们是当年伪造信件的人吗？” “可以这么说，只不过我唯一的担忧是这三个大臣怕君蜀报复，不敢供认的太彻底，但是还大将军清白是肯定的，再把赵宰辅这个领头羊诛杀了，日后君蜀就跳不起来，我接你和琰琰入宫也能安心些。” 姜笙消化了半晌这些事，心中祈祷君烨的谋划一定要顺利。 “夫君，我好没用，都是你在办事，我什么都没弄成……” 君烨抚摸她的手，哄说：“傻瓜，什么你啊我啊，咱们不是一体吗？你想办的夫君都会办好，这是应该的……” 姜笙靠在他怀里，只觉得如此幸运能遇到君烨。 “笙笙，知道今天是什么节日吗？如果能猜准，天黑了，我带你去京郊古镇里逛夜市。” 姜笙掰指头数了下，惊喜道：“乞巧节？” 又泄气撇嘴：“可咱们去夜市被追杀了怎么办？还是躲起来比较安全！” 君烨点她鼻尖道：“越是这种时候，最热闹的地方才最安全，君蜀肯定以为我躲起来了，其他五辆马车就是这个妙用。这回我不仅要让他为大将军的案子付出代价，还要让他背上谋害东宫的罪名！” 姜笙兴奋道：“如此，我爹的案子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 第73章 孤想和笙笙一起吃糖人 月色朦胧，古镇的夜色尤为迷人。 石板路、古桥、流水人家，一切都静谧而美丽。 到处都挂着花灯，鹊桥会是乞巧节最具浪漫色彩的风俗。 君烨和姜笙站在拱桥上，心情畅快，不由自主看向对方，脸上挂着甜蜜的笑容。 君烨搂住姜笙的肩膀，说道：“传说中，牛郎星和织女星在七夕之夜会通过鹊桥相会，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如此有烟火气的情景，真好。” 姜笙幽幽道：“世人都说这一美好传说寓意着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我只看到牛郎和织女的可怜，一年才见一次，这种感情不要也罢……” 君烨看她开朗的眉梢带出几分忧伤，自责是他的错，给她留下了阴影。 宽慰道：“笙笙，日后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不伤心了……你说的对，耳鬓厮磨才是最美好的，今后咱们无论任何情况下，都要排除万难，日日形影不离。” 姜笙的眼眶瞬间蓄满泪，星星闪闪，脸颊鼓得气呼呼的。 君烨从怀中掏出两个精致的半脸面具，一只眼眶上方有小狗，一只有小马。 “咱俩第一次见面，笙笙要了一个小狗糖人，问我属相是什么，我没要，结果你把小狗和小马糖人都吃了，夫君一直想问，糖人甜吗？” 姜笙撇嘴道：“麦芽糖能不甜吗？哼….” 君烨给她戴上小狗面具，还细心的把头发整理好。 将小马面具塞到她手里，哄说：“那咱们去买，我从未吃过糖人，很想和笙笙一起吃，你给夫君也戴上小马面具吧？” 姜笙指挥道：“你低一点，人家够不着！” 君烨躬身低了些，往她身上靠。 “哈哈，小马儿好可爱…..” “小狗更可爱，咱们戴着面具，更不怕被刺客发现，想怎么玩怎么玩……” 君烨拉着姜笙下了拱桥，往热闹的集市而去。 姜笙忽然想起什么，趴在君烨耳边低问：“李府安全吗？我担心琰琰…..” “放心，我里里外外加派了几百精兵藏在暗处，不怕有人捣乱。” 君烨从未逛过夜市，从前觉得无聊，此时却觉得有趣极了。 二人吃着糖人，问道：“笙笙，什么这么臭？” 姜笙一看旁边有卖臭豆腐的，拉着他去要了两份。 “这么臭能好吃吗？我不吃！比恭桶还臭！” 姜笙边吃边诱惑道：：“真香啊！虽闻着臭可吃着香，你不吃别后悔哟，都给我吃……” 君烨一看油炸的，上面还有很多辣椒，怕她吃多了闹肚子，只好嫌弃的夹了一块吃。 不曾想味道真不错，赞许点头，“让御膳房也加这道菜，妙极了！” 此时皇宫，宫灯初上。 月华殿里，丽妃正在宫毯上跳舞，身穿露着肚脐的枚红色舞衣，媚眼诱惑的伸出长丝带朝皇帝抛过来，带来一股浓郁的香气。 皇帝一拉丝带，丽妃顺势倒在了他腿上。 “爱妃多才多艺，在宫中是独一份的风景。” 丽妃娇嫃道：“那万岁爷怎么这几日去了贵妃处？想必还是贵妃姐姐更胜一筹，贵妃姐姐还比臣妾大好几岁呢，万岁爷是不是喜欢更成熟的？” 这话里外里暗示皇帝，高贵妃人老珠黄，昔日黄花了。 皇帝带着威严道：“胡说，这话让贵妃听到不好，日后不要说了，朕疼你，可贵妃管着六宫，前日劳累病了，朕去看看，你还要闹脾气吗？” 丽妃勾住他脖子，娇滴滴道：“那臣妾可不敢，贵妃姐姐那般辛苦，哪里像臣妾是个闲人，臣妾就光顾着想万岁爷了....” 丽妃暗示她也想协理六宫，不料皇帝抚她腰肢，道：“那不是更好，朕就需要个小妖精时刻念着。” 说着已经把她的舞裙撩起来，露出一片春色，丽妃娇媚道：“万岁爷…….” 红唇已经仰头送了上去…… 殿外叩门声传来，丽妃怕有别的妃子来截胡，更加卖力的挑逗皇帝。 皇帝把她的脸按在膝上，朝殿外喊道：“进来说！” 御前公公进来，带着焦急的口吻道：“万岁爷，不好了，太子殿下不见了！” 皇帝急的起身，丽妃被甩下软椅，索性坐在了宫毯上。 “怎会不见了？多久的事？” 殿外穆江已经候着了，急忙进来，跪在地上道： “启禀万岁爷，今日殿下出城去查看郊外的水渠改建，可没想到日落之时，突然冲出大批的黑衣人，围追堵截刺杀殿下…..微臣和左右卫抵挡，大批的黑衣人一路追击，后来，就不见了殿下的踪影！” “左右卫是太子亲自带出来的精锐，怎么会抵挡不住黑衣人？” “数量悬殊太大，是预谋好的，微臣请求万岁爷给微臣一支金吾军去搜寻殿下！” “准奏，马上去找李将军调兵！一定要找到太子！无论多晚，都来禀告！” “是，万岁爷！” 穆江赶紧起身往外跑去。 此时，殿外，宫婢扶着高贵妃进来，她泪流满面，走都走不稳。 一进来要跪下，皇帝一把扶住她，“贵妃知道了？” 高贵妃扑到他怀里，强忍着哭，抹眼泪坚强道：“万岁爷别着急，烨儿会没事的，他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不会让咱们白发人送黑发人的…..” 丽妃在旁边宫毯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高贵妃向来会演戏，偏偏万岁爷就吃这一套，每回都夸她明事理，堪称宫中后妃典范。 高贵妃在皇帝怀里待了半响，才假装看到丽妃，擦泪道：“咦？丽妃妹妹也在啊？” 丽妃拉皇帝，娇滴滴道：“万岁爷，拉臣妾一把，臣妾腿都麻了….” 皇帝此时哪里有心情和她调情？神色肃然，只是看着殿门口。 高贵妃殷勤道：“来，妹妹，姐姐扶你。” 过去故意踩住丽妃的舞裙，还把她往起来拉，丽妃没站稳，脚一拐又重重跌倒了。 “哎呦，疼死了，万岁爷，好疼，贵妃你是不是故意的？” 丽妃哭哭啼啼的告状，皇帝震怒道：“吵死了，滚出去！” 第74章 笙笙害羞了吗 丽妃的宫婢跑进来，扶起她往外面走。 到了外面，丽妃才反应过来。 “这是月华殿，我的寝宫，凭什么让我滚？高贵妃，这仇咱们记下了！走！去找杨妃……” 看她走后，高贵妃才擦干眼泪，趴在皇帝肩头，“万岁爷，今夜咱们一起等烨儿的消息，臣妾不敢一个人，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皇帝抚她后背说：“爱妃总是这样善解人意，朕每每都被你的明白事理所感动，罢了，你跟朕回甘泉殿等消息。” 二人互相搀扶着离开了月华殿。 甘泉殿是皇帝的寝宫，平日里妃子不得留宿，从前只有皇后才能在这里过夜。 高贵妃也是第一次夜里留在这里，她心里自然也有一个皇后梦，可从前的皇后贤惠，皇帝一直都没有立后的打算。 恭敬的奉上茶盏。 皇帝问道：“爱妃，你觉得此事是谁要害太子？” 高贵妃坐在旁边的软椅上，温声细语道：“臣妾不好说，怕说了影响兄弟之间的感情。” 这话再明白不过，肯定是君蜀干的。 皇帝放下茶盏，叹息道： “朕因皇后早逝，对君蜀太过放纵，才造就了他如今的模样，他不过是不服气太子之位给了烨儿，朕怕两兄弟的梁子越结越大，日后烨儿继位，会对这个哥哥容不下。” 高贵妃心里骂道：老娘的儿子生死未卜，被你大儿子害的，你现在还担心起烨儿继位后虐待你的大儿子？你这心偏到千里之外了，狗皇帝！ 却还是极尽温顺道：“万岁爷，烨儿一向敬重哥哥，您是知道的…..” 京城的两个街角上，黑衣人正疯狂追着两个人跑，正是张大人和王大人。 眼看长刀就要砍下去，命悬一线之时，忽然窜出侍卫将两个人救下，并成功将黑衣人击退。 穆江松了一口气，上前道：“两位大人，如今只有太子殿下可以救你们，跟我走吧。” 张大人和王大人叹气跟上穆江和侍卫，小跑着消失在黑夜中。 此时长信宫里，君蜀急切的等着好消息。 侍从进来，脸色不好，“殿下，咱们的人找遍了京郊，都没有搜到太子的踪迹。” 君蜀拍桌子，骂道：“酒囊饭袋，人是在京郊发现的，怎么可能找不到？” “太子也太狡猾了，预备了六辆马车，咱们的人追错了，等反应过来，就再也找不到了！” 君蜀气得发疯，“如此好的机会，都坏在你们这些蠢货手里！” 侍从劝说：“殿下，如今就怕万岁爷会怀疑您，您还是得想好对策才是。” 此时殿外又进来一个侍从，汇报道：“殿下，张大人和王大人被太子的人劫走了！” “什么？” 君蜀瘫坐在软榻上，沉默半响，吩咐道：“再加派人手，把京郊翻个遍也要把太子找出来，只有杀了他，我才有活路！管不了那么多了！” “是，殿下！” 古镇的一方小院里，有三层小楼。 君烨拉着姜笙上了三楼，进了厢房，里面布置的很像边关时主屋的模样，更像是边关洞房时的模样。 “这…..” 姜笙惊讶的翘唇甜笑，君烨拉着她的手，眸光蕴满爱意注视着她。 “夫君，你什么时候布置好的？难道今日不是因为小李子去告状，你才临时出来找我的吗？” 君烨把她拉到怀里，箍住袅袅细腰，低头说：“上次夜里回去看你，听你说梦话想去郊外玩…..” 姜笙仰头，圆圆的大眼睛里有星辰大海，映出君烨的模样。 撒娇问：“我说过吗？” “孤的笙笙还是贪玩的年龄，我都知道，辛苦了，笙笙……” 姜笙伸出胳膊揽住他脖子，一张樱桃小嘴微微张开，殷红又软的舌，微微抵在牙上，仿佛在他心尖尖上动似的，让他呼吸一沉。 一把抱起她，低声道：“咱们先一起去沐浴，然后……” “一起沐浴？” 一个硕大的红木浴盆，描着鸳鸯戏水的图案，热气腾腾，空气中是氤氲的朦胧暧昧气息。 君烨把她抱在了圆桌上，伸手解开她腰间的衿带。 夏日原本就穿的少，褪下柔纱外裳，里面是一件轻薄的软烟罗絷衣。 君烨没急着给她脱絷衣，把脖子伸到她面前，哄说：“笙笙，给夫君脱衣裳…笙笙的手最巧……” 姜笙给他解了领口的盘扣，又解了身侧的，取了宝石玉带，脱下外袍，里面是一身银色的薄絷衣。 君烨俯身亲吻她，缓缓的滑向前方，“唔---” 姜笙闭着眼睛，长睫毛不停颤动，雪白小脸上泛起红晕。 隔着薄絷衣，滚烫掌心包裹住前面的水润。 噙住...... 他贪婪的辗转吮着，孤的笙笙想要耳鬓厮磨，孤又何尝不是？ 总是权衡利弊，强忍着思念，一年多的分开是如此，如今聚少离多更是如此。 他是男人，要为他们的未来不断努力，不能把脆弱的一面表现出来，宁可扮演心狠的那个人。 “笙笙，你可知我有多心悦你…你可知多少个夜里，我有多想你.....” 君烨在姜笙脖颈耳垂处亲吮，诉说着他的真心话，喘息声夹杂着撒娇央求，甚至有种委屈的哭腔。 姜笙抚他的脖颈，柔声道：“夫君，我也心悦你…..” 君烨捧起她的脸，这双平日里寒星如墨的双眼，此时竟水盈盈，姜笙的心一颤，他是她心里的神，无坚不摧的后盾，可他也是血肉之躯。 “夫君，我不怨你了，边关的事翻篇了，再也不找后账，可好？” 君烨邪魅一笑，轻轻褪去她的裙子和絷衣，抱起缓缓放进了香汤池里。 “哇，好舒服，香香的。” 姜笙转头，看到君烨不着寸缕走过来，连忙遮住眼睛。 他精壮有力的胸膛露在空气中，腹肌处壁垒分明，人鱼线性感，八块腹肌排列紧致。 君烨进了浴盆，拉她的手，轻声问道：“害羞了？” “我什么都没看到……只看到夫君腹肌有好几块…..” “那笙笙数数一共几块？” “那就不用了吧？” 第75章 夫君都给你补上 “笙笙可以慢慢数，咱们在这里可以待两日。” “两日？可以吗？夫君不是每日都要上朝吗？” 君烨大手掌舀水给她抚身子，说道：“越让父皇着急，他才会越气恼君蜀，咱们才好达到目的。” 姜笙竖起大拇指，忽闪着大眼睛问道：“那现在是不是所有人都在疯狂找太子殿下？殿下，咱们这里会被找到吗？” 君烨轻咬她的肩颈处，已经被面前的温香软玉晃的血液上涌。 “不会，这里是咱们自己的宅子。周边都安排了人守着，还有熊大两兄弟在京郊做假象，声东击西。” “那两个大人救着了吗？” “咱们刚进小院时，是不是看到城里高空有一束烟花？” “那是成了的信号？” 姜笙小嘴叭叭还要问，君烨捏住她的小脸，威逼道： “不许再说这些事了，现在咱俩要把这些天分开的爱都补上…..乖…..闭上眼睛。” “不止这些天，还有一年多的呢…..” 君烨在她耳畔低语：“夫君都给你补上，你可不能说没力气了……” 肌肤与水滴相互交织，仿佛在跳动一支激情四射的舞曲。 水汽氤氲朦胧，他有力的臂膀托起她，四目相对间满是心跳加快，缓缓靠近含住柔软的樱桃小嘴，呼吸间已经沉重到无法自控。 追逐让身体的温度逐渐变高，不再满足于浅尝辄止，而是攻城掠地的肆意侵占。 “笙笙，给我…….” 热吻蜿蜒而下，随之将她往上托起，姜笙急忙搂住他的脖子。 噙住的瞬间，“嗯~~~……..唔~~~~” 她几乎将手肘撑在了他的双肩，紧紧的攀住。 一番过后，额间已经发汗，君烨将她往下放了放，在耳边喘息道：“受的住吗？还有一边，夫君不能冷落笙笙身上任何一处宝贝……” “嗯~~~~~”一个娇媚撒娇的颤音，姜笙靠在他颈窝处用小奶牙轻咬，仿佛小老虎在磨牙。 却把君烨撩拨的没法再克己复礼...... 心底炸开了万丈电波，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五光十色，伸手想要抓在高处的快乐。 不知过了多久，姜笙软哒哒的伏在他肩头，长而密的睫毛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小水珠，鼻尖上也有，脸颊上像盛开了两片胭红的牡丹花，蔓延到耳根。 君烨抱着她靠在浴盆边，亲吻她鼻尖的小水珠，“舒服了吗？这才刚刚开始哦……” 半响，姜笙没吭声，阖着眼皮，君烨以为她太累了，抚头发说：“今日玩的太累，我抱你去榻上先睡儿，养养，夫君再疼你……” 掰起她的脸，却看到泪水从眼角滑落。 惊的君烨慌乱，“笙笙，怎么了？是我弄疼你了吗？咱们还是第一次在水里，我没控制住力度……” 姜笙嘤嘤嘤的哭起来，越哭越凶，泪流满面。 “下次我轻一点，不哭了，去榻上夫君给你吹吹。” 君烨抱起她出了浴盆，取下高衣架上挂着的白色细绒浴袍将她裹上，刚放在榻上，姜笙一咕噜就翻进里侧。 背对着君烨，就是不让他碰，哭泣声还是没停止。 君烨摸不着头脑，仔细回想刚才到底哪个环节弄疼她了，刚要开口，姜笙哭诉道：“我生琰琰的时候以为自己要疼死了，我好害怕，可你在哪儿啊！嘤嘤嘤……” 君烨趴在她后面轻抚后背安慰，“是夫君不对，笙笙受苦了，咱们琰琰生在十五那日的正午时分，是不是啊？” 姜笙停了哭腔，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君烨把左手伸到前面，手掌心有一道伤痕，现在还是肉粉色，一看就是新伤。 姜笙抚摸伤口，问道：“怎么弄得？还疼吗？” 忽而明白过来，沙哑着嗓子喊道：“你怎么这么傻？你划了自己一刀我就能不疼吗？我们都出血一次，岂不是亏的了？” 脸埋在他的掌心哭，君烨抚她头说：“小傻瓜，这又不是做生意，哪有划算不划算之说？我是向神明表示诚意，如此能让你减轻点痛苦。” 哄了好一会儿，姜笙终于停止了哭声，鼻尖红红的。 “那什么，我说过不翻后账，可是没忍住……” “想翻就翻，那么懂事做什么？笙笙，夫君就是喜欢骄纵着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姜笙主动趴过来，吸着鼻子问：“你就不怕把我宠坏了，收不住吗？” 君烨一把将她压于身下，傲娇道：“小坏蛋，孤还降不住你吗？试试就知道了，马上让你求饶……” 姜笙捏他胸肌，叫嚣道：“我先让你求饶！…….” 含住粉色耳垂轻咬的时候，她缓缓收住了掐人的手，用他教过她的，指腹剐蹭他健壮精干的身体..... 翌日皇宫里，笼罩在紧张的气氛中。 不光早朝处于一片哗然中，人人都在议论太子被刺杀失踪的事，自然矛头都暗戳戳指向君蜀，毕竟君越手中无兵，又是个色欲熏心的草包。 这正是君烨所要的舆论效果，这波刺杀东宫的事件渲染的越大，皇帝才不好公然偏颇君蜀。 早朝过后，宣政殿里，皇帝急得踱步，下面几位老臣立着。 “昨夜搜寻一夜还不见太子的踪影，还能消失了不成！” 薛太傅道：“以太子殿下的身手，若不是对方下了死手，殿下不可能抵挡不住！太子殿下关系社稷安危，黑衣人背后的元凶实在罪大恶极！” 赵宰辅马上反驳道：“太子殿下平日里说一不二，近来又力排众议强行修改河道，让京郊的乡绅受损，恐怕此次事件是他们肆意报复所致啊！” 吏部刘大人质疑道：“难道乡绅会为了区区农田，杀当朝太子？赵大人可太抬举他们了！” 尚书令林大人是君越的舅舅，此时正在隔岸观火，乐于看戏。 皇帝一脸愠怒道：“再加派人手去找太子！” “是，万岁爷！” 第76章 孤要剁了他的爪子 今日是个雨天，侍中郎苏府中，苏朝颜站在长廊处盯着荷塘池发呆。 丫鬟过来，手里端着盘子，上面是些精致茶点。 “小姐，您从昨日就没怎么用过饭，夫人让厨房烤了您最喜欢的玫瑰花饼，快用点吧。” 苏朝颜坐在了廊边，轻叹一声，焦急的神情藏不住。 “小姐，太子殿下吉人天相，会没事的，您别担心。” “若是他有什么事，我恐怕就成了罪人……” 说完看向别处，没有了言语。 雨越下越大，在石板地上打的噼里啪啦，溅起水花，犹如她的心七上八下。 丫鬟小声道：“小姐，您也没想到太子殿下会去郊外找李笙笙，不是您的错……” 苏朝颜闻声，狠厉瞪她道：“日后别再胡说，管不住嘴，我没法留你在身边伺候！” “奴婢错了，小姐息怒。” 苏朝颜轻叹一声，起身道：“我去佛堂念经，不要让任何人打扰。” “那夫人和老爷问起呢？” “就说我……罢了，你什么都不用说，父亲母亲也知道我在担忧什么。” “是，小姐。” 苏家的佛堂里弥漫着檀香味。 苏朝颜点了香，恭敬的跪下，祈祷道：“求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保佑太子殿下平安无事，信女愿意吃斋念佛半年为殿下祈福…..” “太子殿下德行卓绝、睿智英明，日后一定会是一位旷世明君，我愿意一生侍奉在侧，求菩萨能看到信女的诚心。” 苏朝颜虔诚的伏地叩拜，她从小就比旁的女人志存高远，一直渴望能成为最高枝头的女子，因此对自己非常严苛，无论从学识上和礼仪上，都争取做到最好，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女。 古镇小木屋里，君烨端了一个木碗过来。 “笙笙，快起来喝点燕窝羹，这样你才有力气…..” “不嘛，我要睡觉，一点力气都没了…..” 君烨将她捞起来，强制在怀里，一口一口的喂她，姜笙迷离着眼睛，脑袋东倒西歪。 “还有两口，快吃了。” “不要吃了，就想睡着。” 君烨放下碗，没好气道：“就这么点力气，还叫嚣的欢…..” 姜笙脸红扑扑，嘟囔道：“折腾一整夜，清早我刚迷糊，又被你抓起来，你也太凶猛了……” 君烨的手没消停在冰肌玉骨上摩挲，趴在她耳畔邪魅道：“孤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忍了这么久，你才给我一点，哪里够？” 姜笙往床榻里侧逃，“什么时候走啊！我不行了……” 被大长臂膀一把抓回来，压在身下……. ……….. 翌日清早，阳光从木窗里投射进来。 “来，把头靠在我腿上，夫君给你洗头发。” 君烨伸胳膊取过小木盆，里面有热水，上面飘着苏丹草和洛神花。 轻柔按摩她的头皮，“力度可以吗？” “嘻嘻，夫君洗头发比紫云洗舒服多了，我就喜欢重一点的。” 君烨墨黑的眸光带着笑意，宠溺道：“那日后给你洗头发这活都让我干，好不好？” 姜笙撇嘴道：“可太子殿下那么忙，见一面都难，更别说洗头发了……不过我可以不洗头，等着你给我洗，你若是不怕我满头长虱子，就冷落我吧……” “胡说，那头皮不得烂了？” “烂了也是你心疼，哼！” 姜笙的头发柔软乌黑，洗后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君烨拿软布边擦头发，边说： “小没良心的，还知道我心疼你，那怎么还被别的男人占了便宜？…..墨玉这厮，孤非寻个机会好好收拾他，剁了他的爪子！” 姜笙赶紧起身，趴在他胸口，撒娇央求道：“不要嘛，墨玉哥哥还没娶妻，你剁了他的手，他还能找到好女子吗？” 君烨满意的偷笑，抚她头发说：“那笙笙日后知道和他保持距离了吗？让孤看到他哪里碰到你，孤就把那里劈了，记住了？” “嗯…..” “还有，不许叫他哥哥！” 姜笙嘟唇气恼道：“本来就是表哥啊，不然叫什么？太子就可以不讲理吗？” 君烨傲气道：“你是孤的女人，日后是太子妃，你是君，他是臣，尊卑不能乱…..” 姜笙手指挠他下巴，亮着眸子问道：“我真的可以做太子妃吗？万岁爷和你母妃会同意吗？” 君烨亲她额头，笃定道：“相信夫君，笙笙只需要等着入住东宫，做女主人。” 二人收拾妥当，手拉手出了木屋，院中人马已经整齐的候着。 上了马，姜笙依依不舍回头看木屋，君烨宽慰说：“是咱们的小木屋，日后还可以再来。” “带琰琰一起来。” “好。” 两个时辰后，进了城门口，熊大熊二迎上来。 君烨吩咐道：“你们保护小姐回李府，等着孤的信儿。” “是，殿下。” 姜笙跳上闪电，君烨温声说：“笙笙，在府里等着夫君的好消息。” “夫君你回宫要小心啊！” 兵分两路，两队人马消失在城门口。 正午时分，君烨进了宫门，禁军侍卫奔跑着赶紧到宣政殿去给皇帝提前报信。 含光殿里，高贵妃知道后，急的往宣政殿赶。 一盏茶后，宣政殿里。 君烨进来，一身破损的衣袍，玉冠斜着，头发凌乱，脸上有泥土和血迹。 要跪下，皇帝赶紧出了御座，扶起他，关切道：“太子，你怎么成这样了？” 君烨眼中含泪，沉声道：“父皇，儿臣被黑衣人伏击，左右抵挡，不慎从山坡上滚落，伤了腿脚动弹不得，一直等到救援的左卫来，让父皇担忧了，儿臣不孝……” 皇帝喊道：“快，搬软椅来，让太子坐下。” 殿外几位大臣依次进来，神色各不相同。 薛太傅关切道：“殿下总算是吉人天相，万幸……” 高贵妃进来，泪人一样，“烨儿，你哪儿疼？母妃的心都碎了……” 君烨宽慰她：“儿臣没有大碍，母妃莫要伤心。” 母子俩抱头痛哭。 皇帝御座上，问道：“太子，你此次遇害，是不是近来河道改造把京郊乡绅逼的太紧所致？” 君烨起身道：“父皇，乡绅的联名书在此，方案已过，抚恤赔偿到位，无人有意见。” 御前公公将联名书接过呈上龙案，皇帝边看边点头。 薛太傅道：“万岁爷，太子做事一向收放自如，此次遇刺绝对是有预谋。” 第77章 沉冤昭雪 君烨委屈道：“父皇，或许是这段时间儿臣查五年前大将军叛国一案，才会遭此劫难。” 皇帝震惊，赵宰辅脸吓的煞白。 “太子，此话怎样？当年大司马姜武造反案，证据确凿，你怎么会查此事？” “父皇，当年之案疑点重重，儿臣请求传唤三位朝臣和大哥来问话。” “还有君蜀的事？准奏！” 一盏茶后，君蜀进殿，随之穆江带着李大人，张大人，王大人一起进来，三人皆面露怯色，诚惶诚恐的跪倒在地。 “万岁爷，臣等有罪！” 三人知道君烨已经手握证据，都不再狡辩。 皇帝震惊，问道：“当年的事到底怎么回事？如实交代！” 李大人颤声道：“启禀万岁爷，当年有人威逼利诱臣等伪造了姜武大将军勾结回纥的书信，臣等有罪，请万岁爷降罪…..” 之前君烨让人抢先一步将档案袋里的叛国信件和奏折拿走，才让君蜀没能毁尸灭迹。 “父皇请过目，这封造反信是书法名师王之扬用双钩法伪造成大司马的字迹。” 皇帝左右看后，威严问道：“太子殿下说的可是实情？是谁指使你们陷害大司马的？” 三人吓得战战兢兢，看了眼君蜀，又看向赵宰辅，迟疑之后，做出了一个决定。 “指使我们的人是赵宰辅…..他说大司马不识时务，几次约见他，他都傲气自负不赴约……” 皇帝愤怒将奏折拍在桌上，喝令道：“大司马为人正直，不屑于和朝臣走的近，难道就是你们拉拢不成反要害他的理由吗？赵宰辅，你好大的胆子！” 赵宰辅仿佛已经知道自己在劫难逃，面色苍白，噗通跪在地上，哀声道：“老臣有罪！辜负了万岁爷的期望！” 君烨和薛太傅交换一个眼神。 薛太傅上前说道：“万岁爷，大司马不愿意受拉拢被害，赵宰辅有这样大的本领吗？难道不是背后有更大的人物吗？老臣记得五年前朝中曾有不少大臣提议立大殿下为太子…..” 尚书令一听，马上落井下石道：“是啊，万岁爷，老臣也记得，当时赵宰辅领着一众朝臣劝谏万岁爷立大殿下为储君，难道是因为大司马不肯拥护大殿下，所以才被害的？” 君蜀马上反驳道：“父皇，绝无此事，儿臣什么都不知道！” 此时，案牍局的主簿被君烨叫进来。 君烨道：“父皇，前日主簿和儿臣汇报说大哥的贴身侍卫曾到案牍局索要这份书信档案，还曾威逼利诱。” 皇帝问道：“可有此事？” 主簿柳大人跪地，道：“回万岁爷的话，确有此事，微臣说档案乃是机密没有圣旨不能调走，那名侍卫以一千两银票为报酬让臣调出信函，微臣当场拒绝，他扬言要杀了微臣全家，求万岁爷为微臣做主！” 君蜀气急呵斥道：“一派胡言，你根本就是太子的走狗，我的人去找档案，档案袋里空空如也，早就被太子拿走了！父皇，太子私自调走档案，实属大罪！” 正是君烨让主簿故意这样说，来刺激君蜀，让他自己暴露。 君蜀说完，现场气氛凝固，他反应过来，跪在地上，脸上愤恨颓然的神情显露无疑。 皇帝摇头失望道：“君蜀你不打自招，还有何话好说？” 君蜀打着哭腔道：“父皇，儿臣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敢做不敢当！让朕太失望，你还是重回思过殿反省吧！” 君蜀起身冲过去要揍君烨，君烨急忙躲开。 更加让所有人都见识到了君蜀的恶劣行为。 高贵妃护着君烨，眼泪哗哗，道：“万岁爷，烨儿刚被刺客害成这样，如今还要挨揍吗？他从来都那么懂事，为国事操心，从来都尊重兄长……” 薛太傅道：“万岁爷，太子安危关乎江山社稷，君臣有别，大殿下身为臣子，这样公然攻击储君，实为大不敬之罪啊！此次刺杀事件更是可疑！” 尚书令道：“是啊，君是君，臣是臣…..” 皇帝道：“来人，将大皇子马上带走，打入思过殿，没有朕的旨意，永远不许出来！” 这相当于关了无期圈禁，君蜀大吼道：“父皇，这不公平，您这样对得起母后吗？儿臣才是嫡子，才是储君！” “畜生！冥顽不灵！”皇帝恨铁不成钢。 吩咐道：“来人，将赵宰辅和这三个人即刻打入天牢，让大理寺公开审理大司马之案，朕要还大司马的清白！” “是，万岁爷！” 君烨长舒一口气，笙笙，夫君做到了，你知道了肯定很开心，真想马上就看到你的明媚笑容。 皇帝温和道：“太子，赶紧回去歇着，让太医仔细瞧瞧身体，千万不要落下病根。” “是，父皇，儿臣告退。” 高贵妃扶着君烨出了宣政殿。 心疼道：“烨儿，你身边如今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母妃心里难安，不如让苏朝颜进宫侍奉你几日，也好让你养好身子？” 君烨冷峻道：“母妃，儿臣自己可以，您先回去吧。” 说着自顾自往玄武殿而去，穆江跟在后面。 高贵妃叹气道：“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开窍？男女之事对他是洪水猛兽吗？回回提，回回给本宫黑着一张脸。” 掌事嬷嬷扶着高贵妃，宽慰道：“娘娘，殿下重情义，或许还未从边关那段感情里走出来，过些日子就好了。” 高贵妃道：“五日后的赏荷宴会，本宫一定要把东宫妃嫔的人选定下来，不能再拖着了，大殿下之前怎么从思过殿放出来的？是侧妃有了身孕，万岁爷一高兴就给放出来了，若是再生个皇孙，恐怕万岁爷又要把那匹恶狼放出来了！” “娘娘说的是，若东宫有了皇孙，思过殿里的那位就不值钱了。” 高贵妃点点头，皇家开枝散叶极为重要，她若不是当年生了君烨，恐怕现在还在后宫坐冷板凳呢！哪里能协理六宫，有这风光？ 第78章 册封郡主 两日后，金銮殿，早朝之上。 大理寺卿呈报了公开审理当年大司马姜武的造反案。 皇帝看到上奏，感慨万千，痛惜道：“昔日姜爱卿战功赫赫，战无不胜，堪称天神，朕与他是少年玩伴，感情深厚，只可惜被奸臣所蒙蔽，如今才还他清白，朕心痛之。” 薛太傅上前道：“请万岁爷保重龙体，莫要伤悲，既然还了大将军清白，老臣建议可以将其家人好好安抚，作为朝廷对大将军在天之灵的告慰。” “不错，朕正有此意。” 君烨上前道：“父皇，大司马的家眷五年前被发往边关为奴，其夫人途中病逝，女儿姜笙在大赦天下后回京，现在正在殿外候旨。” 皇帝惊讶道：“哦？快宣！” 只听御前公公喊道：“宣大司马将军之女姜笙觐见！” 两边文武朝臣皆往殿门口看去，只见缓缓走进来一位袅袅娉婷的女子，一双美目顾盼生辉，似乎连天上的星辰都为之黯然失色。 腮凝新荔，鼻腻鹅脂，玉容绝世，娇靥无双。 这一路走来，颇为不易，姜笙每走一步都会想起父亲和母亲，每走一步都带着全家的血泪。 落落大方的行礼叩拜道：“臣女姜笙拜见万岁爷。” 皇帝满意道：“姜笙，快起来。” 旁边第一排站的便是君烨，他有种冲动想上前扶起姜笙，难掩内心的激动，只有他最明白此刻姜笙的心情，在边关期盼了无数次的愿望，终于成真。 皇帝笑说：“姜笙，你可还记得当年进宫时的情景？” 姜笙面带微笑，恭敬答：“臣女记得当时中秋宴，万岁爷的龙案席上摆着一盘西州蜜瓜，臣女贪玩叫嚷着要吃，被爹爹教育一番，万岁爷当即就把整盘蜜瓜赏赐给了臣女。” 皇帝大笑道：“是啊，那时你才八岁，胆子却不小，敢公然和朕讨要美食，朕便记下你这个小姑娘了…..你一个小姑娘，这些年在边关一定吃了不少苦，如今还能成长的如此端庄秀丽，姜爱卿泉下有知，可以瞑目了。” 姜笙微笑中带着苦涩，再也回不去的天伦之乐。 缓缓道：“万岁爷，臣女这几年在边关了解到西域和中原的贸易，是减缓当地百姓历年来流出的可行之策，与西域诸国通商，既可以丰富当地百姓之物资，还可以拓展朝廷的可收税赋。” 此话一出，朝臣震惊，皇帝颇为欣赏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有此番见地，朕一直想把中原和西域的贸易实施起来，从前都是小打小闹，如今你这样说来，可实施性很大，太子你看呢？” 君烨出列，看向姜笙，道：“儿臣认为姜笙说的极对，应该开拓咱们和西域列国的通商，建立沿路的专用商贸通道。减轻国帑的消耗，让朝廷有更多的钱粮物资去应对这些年来黄河下游的治理之需。” 几位肱骨之臣都附和，皇帝道：“此提议不错，太子抓紧带人做个方案出来。” 姜笙呈上一个方锦盒，恭敬道：“万岁爷，臣女自己开了一家西域古玩店，得到一样珍品，今日特敬献给您。” 皇帝欣喜道：“哦？是何物？” 姜笙打开锦盒，里面是一件七彩琉璃盏。 看到的大臣都发出感叹声，御前公公将琉璃盏呈给皇帝。 皇帝拿起来端详，赞不绝口道：“相传琉璃盏乃是佛教七宝之一，是一种珍贵器物，宫中也有一些琉璃器物，却都没有这件七彩琉璃盏来的透亮夺目。看来姜笙你的生意做得很不错啊！” “万岁爷谬赞了。” 皇帝放下琉璃盏，道：“朕今日高兴，一来还大将军清白，即日起各地发榜公告此事，恢复姜武的战功政绩，将大将军府开封，还给其女儿姜笙；二来，姜笙这小姑娘深得朕心，朕特封你为郡主！” 姜笙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恭敬跪下，“臣女姜笙谢万岁爷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只不过这封号，朕还没想到，不知诸位爱卿可有好的字？说来听听，让姜笙选一个！” 有些大臣提了几个字，最后君烨看向姜笙，说： “父皇，姜笙在边关艰苦的环境下依然能够顽强坚韧成长，犹如沧海中的明珠般难掩璀璨，儿臣认为‘宝珠’为封号，颇为契合。” 皇帝满意点头，赞许道：“宝珠郡主，不错，姜笙，你可满意？” 姜笙甜笑，眨巴大眼睛看向君烨：夫君视我为珍宝对吗？ 君烨眸光回道：是，笙笙是我弥足珍贵的宝贝。 姜笙恭敬道：“臣女很喜欢这个封号。” “如此甚好，即刻拟旨，朕册封大司马之女姜笙为宝珠郡主！这是一件大喜事，姜笙，今夜在麟德殿，朕特意为你举办宴会庆贺。” 姜笙俏皮笑说：“臣女谢万岁爷的抬爱，今日我来时特意选了这件礼服裙，正是为宴会准备的呢！” 这话是夸皇帝你英明呢。 皇帝大笑道：“哦？看来咱们两个老朋友还挺有默契！” 早朝第一次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结束。 宣布退朝后，姜笙看向君烨，君烨暗示跟着他走。 到了殿外，君烨朝另一边走了，玄武殿的掌事姑姑恭请道：“郡主，请跟奴婢来。” 姜笙跟着她走了不少的路，绕过了好几个宫殿，到了一个宫殿门口，抬头看上面牌匾写着‘玄武殿’。 兴奋的唇角上扬，这是夫君住的宫殿，他和我说过。 进去之后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院中亭台楼阁，肃然庄重，有君烨持重好安静的风格。 掌事姑姑推开了主殿暗红色的门，“郡主，请您去里面歇会儿，茶点马上送过来。” 姜笙提着裙子上了台阶，还未进到门里，就看到了乌木案台和后面一排密密麻麻的书架。 殿内有股龙涎香的味道，姜笙四处参观，内室衣架上挂着的衣袍一看就是君烨平日里穿的衮服。 拿起柜子上的沙漏玩，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是熟悉的味道，姜笙不回头也知道是谁。 “夫君，你不是从另一个方向走了吗？” 君烨下巴抵在她颈窝处，双臂环住她的春腰，温声细语道： “再过几日，咱们就可以大明大方的拉手一起回玄武殿，不，一起回东宫，那里的布置都按照你的喜好来…..” 姜笙头靠在他脸颊处，娇声问：“真的可以吗？我怎么觉得没那么容易？” 这是一种对朝廷政权的了解和第六感。 君烨掰过她，捧起脸问道：“宝珠郡主，今日高兴吗？” ， 第79章 第一次到玄武殿相伴 姜笙亮晶晶的眸子闪着璀璨夺目的光芒，笑靥如花道：“高兴，特别高兴，终于给爹爹洗脱罪名，还了他清白，谢谢夫君帮我。” 姜笙踮起脚尖啄了一下君烨的唇，乖软道：“还有你给我取的封号，我很喜欢。” 君烨在她额头落下一个温热的吻，抚她的鬓角，柔声道：“姜笙是我的稀世珍宝，夫君就喜欢看你笑，你笑起来山花烂漫，如锦如霞，是世上最美的风景。” 姜笙双臂搂住精干的腰际，趴在他胸口，呢喃道：“君烨也是我的隋珠和璧，是对我最最重要的人。” 此时，掌事姑姑带着宫婢端来茶点，她在殿门口扫到君烨抱着姜笙，连忙让后面的宫婢停下。 原本君烨不喜人进主殿，平日里端一个盘子都是她一人进去即可，可今日君烨吩咐准备了七八样点心，整整两盘，她才让宫婢跟着一起端来。 思索一下道：“咱们先往后退几米，等一下我先端一盘进去。” 宫婢道：“是，姑姑。” 殿内，姜笙歪着脑袋问道：“太子殿下，还不到正午，你不去忙朝务吗？” 君烨点她鼻尖道：“这不是因为你第一次进宫，怕你会害怕，所以把事都推了，专门回来陪你吗？” 咕噜一声，姜笙摸肚子傻笑。 “饿了？” “嗯，早上起来梳妆打扮，赶着进宫，没来的及吃东西。” 君烨拍了一下手，拉着她到乌木案台前的竹蒲团垫上盘腿坐下。 掌事姑姑听到拍手声，端了一盘糕点进来，又出去到院中把宫婢手里的冰块垫底的花果茶盘端进来。 也没倒茶，关上殿门就退下了。 “不愧是夫君训练出来的人，进退有度，规矩森严。” 君烨用湿锦帕给她擦手，“看看，是不是你喜欢的糕点？御膳房的水平，是没有宫外招牌店的味道有特色。” 另一只手还没擦，姜笙就拿起绿茶饼吃。 君烨打她手，宠溺道：“脏！” 姜笙马上把咬了半口的绿茶饼塞进他嘴里，堵他的嘴。 君烨眼神看向丹彤色的糕点，姜笙拿起来，“定胜糕？特意为我准备的呀？” “定胜，寓意吉祥、胜利，今日是你重获身份的喜庆日子，夫君送你定胜糕，祝福我的笙笙从今以后事事顺利、吉祥如意。” 姜笙拿起有定胜字样的红色糕点，闻了闻，“好香啊，豆沙的味道，夫君先吃，你功劳最大！” 君烨咬了一口，剑眉轻提，“松软可口，还热着，快尝尝。” 看她眼角都笑成小月牙，他的心底像是寒冰被融化成了温暖的春水。 “夫君喝茶。” 姜笙双手奉上茶盏，君烨接过满意道：“难得你如此乖巧，孤甚是满意，接下来是否愿意陪夫君批阅奏折？” 姜笙满口答应，“特别愿意，我来研墨。” 她的眼波流转，他的目光如炬，眸光交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美妙的甜蜜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给人家捏肩捶背的人，趴在人家背上睡着了。 君烨摸垂在他脖子前面的手，低语道：“一定是知道今早要来皇宫觐见，昨夜紧张兴奋的没睡好。” 可他不舍得把她抱到内殿去，那样就看不到她，好在现在是夏天，也不冷，唯一两个人贴在一起热了点。 拿起奏折给她扇风，“就这么睡吧，腿麻了我再给你捏捏。” 朝霞满天的时候，君烨放下朱红笔，把批好的奏折归拢好。 捏她鼻尖，姜笙忽的起来，忙问：“宴会开始了？” 君烨一看，肩颈处衣袍一滩湿乎乎，姜笙嘻嘻笑说：“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来这里，特别安心，我睡的可香了…..” “过来。” 姜笙靠近，君烨亲到她唇角，还用舌尖润了润才松开。 “你怎么不嫌弃我啊！” “笙笙很香，我怎么会嫌弃？去到衣柜里给夫君挑一件今夜宴会穿的衣袍过来。” “哦！” 姜笙腿麻起不来，“嘻嘻，我缓一下再去拿。” 君烨大手给她捏，“舒服点了吗？” “不麻了。” 二人一起到内殿去，打开乌木衣柜，里面满满当当几十件不重样不重色的锦袍，若干玉带，金冠玉冠也整齐的摆在上方。 “哇，太子殿下的配置果然不一样。” “日后保证你的衣柜比这还要丰富，可好？” “好。” 挑了一件玄色锦缎长袍，袍身上绣着蛟龙的模样，龙鳞闪闪发光，广袖袖边缂丝花纹金龙，栩栩如生。 姜笙给他更衣，摸胸前的花纹，笑说：“这个蛟龙真可爱，眼睛大大的，宫里的司衣局这么有趣吗？” 君烨低头看，“你不说，我从未关注过这些，别说真有点可爱，笙笙总能发现有意思的事。” 又给姜笙整理了一下衣裳和发髻，二人一起出门，姜笙怯怯道：“咱们还没公开关系，这样一起去宴会，不太好吧？” “无妨，就说咱们一起讨论边关贸易的事。” 麟德殿里，璀璨的宫灯映照出金碧辉煌的墙壁，数百名宫女穿梭其中，紧锣密鼓的给每个餐案上摆放琼浆玉液，让人垂涎三尺的珍馐佳肴。 君烨和姜笙进去的时候，除了最上座皇帝和高贵妃没到，其他人都在两侧坐好了。 一边是王侯公卿，一边是后宫妃嫔。 姜笙的座位被安排在了妃嫔的最前列，君烨在她对面。 二人刚坐下，对视的眼神就让旁边的丽妃看出端倪，笑说：“宝珠郡主倒是和太子殿下郎才女貌，极为相配。” 惠妃端着酒杯没有做声，杨妃附和道：“是啊，反正太子殿下马上要选妃，不如……” 姜笙假装没有听到，微笑环视殿内。 “万岁爷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所有人都起身恭迎，“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上座后，“都平身，坐吧。” 高贵妃这是第一次看到姜笙，仔仔细细的瞧了几眼，颇为赞许道：“万岁爷，宝珠郡主亭亭玉立，长的毓秀钟灵，难怪您赞不绝口。” 皇帝威严笑说：“这丫头小时候就很有意思，姜笙，这场宴会为你而庆贺，你可一定要尽兴啊！” 第80章 儿臣与姜笙两情相悦 姜笙起身，端着酒杯，赤诚道：“万岁爷，臣女今日特别感动，仿佛回到了家里，有这么多人关心我，为我高兴。” 这话带出的不光是姜武沉冤昭雪，姜笙流放边关的不易，更是投其所好，感怀圣恩。 皇帝感慨万千道：“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姜笙，回了家，往后日子都是欢喜。” “借万岁爷吉言，臣女敬万岁爷，敬贵妃娘娘，敬所有今日到场的人。” 众人举杯，比皇帝慢一点，喝了酒。 姜笙坐下，君烨满眼注视着她。 丽妃娇滴滴道：“万岁爷，臣妾等刚才说宝珠郡主和太子殿下郎才女貌，很是般配呢！” 皇帝看了眼二人，笑着对高贵妃说：“是不错，贵妃看呢？” 高贵妃说：“万岁爷，烨儿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臣妾可做不了他的主，不过太子妃之下，宝珠郡主做个侧妃或者庶妃还是可以的，烨儿你说呢？” 姜笙手里的酒杯晃动，微笑着放在了餐案上。 君烨看向她，说道：“父皇，母妃，儿臣认为宝珠郡主做侧妃会委屈了她。” 这话一说，其他人揣测太子殿下是不是没看上宝珠郡主，所以借此推脱？ 高贵妃摸不着头脑，但她了解君烨平日里拒绝的时候，从来都是斩钉截铁，不拖泥带水，听这话音好似不是拒绝？ 现场气氛有些尴尬，章亲王笑说：“万岁爷，臣倒觉得，宝珠郡主才貌俱佳，即便是做太子妃也是相当合格的！” 他是知道君烨眼睛瞎了都在找姜笙的人，也是现场唯一知道二人关系的人。 高贵妃说：“这不合适。” 此时，一个人起身，是君越。 “父皇，儿臣去边关时，听说太子在镇上采买大婚用品，并在宅院举办了盛大的成婚礼，不知新娘是不是来自边关的宝珠郡主呢？” 有人嘀咕道：“难怪太子给大司马翻案，原来是这么回事！” 皇帝一听，愠色道：“太子，可有此事？” 君烨看向姜笙，笙笙，原本我想要在更合适的气氛下公开咱们的关系，既然现在已经有人挑破，不如就借此说了吧。 起身镇定道：“父皇，儿臣在边关有幸遇到姜笙，她身上的坚韧勇敢吸引了儿臣，儿臣在边关已经与她成婚，并育有一子。” 众人哗然，这，这也太突然，太夸张！孩子都有了？ “什么？”高贵妃惊愕道张大嘴。 君越气不愤道：“父皇，儿臣前日要个侧妃，您褫夺了儿臣的襄王，那太子在边关私自成婚，该当何罪？” 皇帝震怒道：“太子！你不经请旨，私自成婚，视为大不孝之罪！难怪你会拿出五年前的案子调查，原来是私心所致！” 君烨起身，姜笙也出列，二人跪在中间。 “父皇，儿臣已经娶了姜笙为妻，她就是太子妃，请父皇体恤儿臣从未要求过什么，准了儿臣的请求。” 皇帝愠色，未做声，高贵妃劝说道： “烨儿，你糊涂！万岁爷，您息怒，烨儿他在边关两年多，条件艰苦，身边有了个关心照顾的人也是可以理解的，您知道这孩子良善，别人对他好一分，他要还十分，不是有意瞒着咱们的……” 惠妃道：“贵妃娘娘的意思是，皇子们日后都可以不经禀告就擅自成婚了？” 杨妃道：“那公主们若是纷纷效仿，私自找驸马，岂不是乱了纲常？” 姜笙怕皇帝会罚君烨，几次想要开口，被君烨拉住。 皇帝威严道：“太子，这件事你做得极为不妥，朕要罚你，就罚你杖责四十，以儆效尤。” 高贵妃急忙劝说：“万岁爷，烨儿刚被刺客伤了，身子还未好，怎么经得起杖责？他还要每日忙政务....求您收回成命。” 姜笙心疼君烨，不顾一切说道：“万岁爷，一切都是臣女的错，求您责罚臣女，饶了太子殿下。” 丽妃尖酸道：“宝珠郡主该不会是为了私心，在边关有意接近太子殿下吧？” 君烨拱手道：“父皇，儿臣接受惩罚。” 皇帝无情道：“姜笙，朕不得不怀疑你是否有意接近太子，既然太子说你们已经成婚，你就随高贵妃一起回去，让她好好调教你，日后侍奉在侧。至于小皇孙，立即接进宫中，皇家的孩子怎么能养在民间？” 姜笙倔强道：“万岁爷，您说痛惜臣女爹爹被奸逆所害，他本是忠良，如今不过是还了他公道，为何又怀疑臣女是为此事有意接近太子？” “你！竟敢质疑朕？” 君烨着急道：“父皇，是儿臣的错，儿臣与姜笙两情相悦…..” “住口！你是储君，怎么能谈儿女之情？来人，将太子带下去杖责！” 高贵妃跪下哭着求皇帝，皇帝无情的甩开袖子。 姜笙拉着君烨泪眼盈盈，君烨抚她头宽慰道：“区区四十棍，笙笙放心，我受的住…..” 姜笙泪流满面，拉着他衣袖不让走，“夫君…..” 殿外传来威严的声音，“是哀家的主意。” 众人都恭敬的起身，只见太后身穿凤袍，手搭在掌事嬷嬷的胳膊上，缓缓威严走近来。 姜笙泪眼蒙蒙中，怎么看这个太后有些眼熟呢？ 君烨看到了救星，“皇祖母！” 一直到太后走到姜笙面前，姜笙还是懵的，哑着嗓子说：“老婆婆…..” “好孩子，快起来。” 君烨扶起姜笙，太后轻抚她的刘海，温声道：“吓坏了吧？不怕，皇祖母给你们撑腰。” 姜笙委屈又感动的直接扑进太后怀里，哭的更呜呜泱泱。 把旁边的人惊得瞪大了眼。 皇帝起身，道：“母后，您怎么没说一声，让礼部去接您？” 太后一手拉着姜笙，一手拉着君烨，道：“皇帝，你活到这个岁数还是古板，怎么光顾着罚人，忘了自己都当上皇爷爷了？” 皇帝亲自走下御前，到跟前，挤出点笑容，说道：“母后，太子的确不像话，怎可私自成婚？这如何给其他皇子公主做好表率？” 太后笑说：“太子做事一向有度，此事是告知过哀家的，只不过从前大司马的案子还没查清楚，不便言明。如今，大司马恢复了声誉，宝珠郡主又才貌双全，封她为太子妃，日后辅佐太子是极好的一件事。” 高贵妃恭敬道：“太后娘娘，太子妃人选是日后的皇后，此事还需再商榷…..” 第81章 这丫头气死本宫了! 皇帝道：“是啊，母后，贵妃为东宫选妃筹备了赏荷宴，等甄选后再定这件事也不迟，您说呢？” 太后问君烨道：“太子看呢？” 君烨自知他还不是皇帝，还需要谦恭，说道：“孙儿要的太子妃只有姜笙，至于其他妃嫔，母妃看着选即可。” 皇帝也不好当着太后的面再斥责此事，吩咐道：“贵妃，赏荷宴你一定要安排好，这关系到东宫日后的配置，贵女们的品德为第一紧要，一定要考察清楚。” 姜笙怎么觉得这话是在暗指她呢？好在来了位皇祖母撑腰，不然现在的情景是：君烨被板子打的嗷嗷叫，她在旁边哭天抢地。 惨绝人寰！人间惨案！ 高贵妃道：“是，万岁爷。” 说完吊眉眼狠狠瞪了几眼姜笙，若不是姜笙在太后身边，恐怕会被她抓在身边掐两把。 第一次见面，就被未来婆母当做眼中钉，姜笙心里着实不安。 更可怕的是还有添油加醋，嫌不够乱的，丽妃上前，她长了一张狐狸脸，笑起来连眼睛都在放电。 “万岁爷，您做了皇爷爷，却还没见过小皇孙呢，也不知道长相如何？” 君烨道：“启禀父皇，宣政殿里挂着一幅您题写的字----‘冰锷含彩，雕琰表饰。’儿臣记得您题写时曾教导我们要在未来出类拔萃、有所成就。故而儿臣给小皇孙起了琰字为名。” 皇帝一听满意道：“‘玉’表示玉石，‘炎’的本义为火苗升腾。‘玉’‘炎’为‘琰’，好名字，难得太子还记得朕的寄予。” 太后笑说：“三年前皇帝题字时可不就是太子去边关前夕吗？” 高贵妃拍手，笑说：“是啊，万岁爷，那日您题字之后，烨儿次日就低调离开了京城，看来小皇孙是上天的恩赐。” 皇帝脸上有了些许笑容，看向姜笙道：“姜丫头，原本你诞下皇室第一位孙儿有奖励，可你与太子私自成婚视为大不敬，功过相抵，此事朕不再追究，抓紧带着小琰琰进宫吧！” 姜笙为难，君烨连忙说：“父皇，琰琰如今还不到一岁，府中照顾的嬷嬷得力，若是忽然换个环境，恐怕会不适应，不如等姜笙的太子妃定下后，再一起入宫。” 还敢提太子妃？ 高贵妃连忙使眼色，果然皇帝肃声道：“太子，今日你皇祖母救下你，你还想得寸进尺不成？” 姜笙一听，未来公公也不看好自己，太子妃之位恐怕难于上青天。 太后打圆场道：“皇帝，琰琰还小，不差这几日，赏荷宴不是两日后吗？到时候咱们再好好商议。” 皇帝威严看了眼君烨和姜笙，没再说什么，道：“母后，朕送您回慈宁宫歇着吧，这些事让贵妃去操心。” 太后拉着姜笙的手，和蔼道：“丫头，两日后赏荷宴你也来参加，太液池边的荷花池花色很多，景色极美。” “是，太后娘娘。” 皇帝扶着太后走后，其他妃嫔和亲王们也陆续离开。 君烨拉着姜笙的手，到高贵妃面前。 “母妃，日后还请您多多疼爱姜笙。” 这话说的高贵妃噎住，可她知道若是不应着，君烨立马扭头就走。 假模假样笑说：“郡主，你回去准备着，赏荷宴进宫，本宫还有许多话和你聊，烨儿政务忙，有什么想法就和本宫说。” 姜笙恭敬道：“臣女知道了。” “烨儿，你也快回玄武殿歇着吧，瞧最近累的，气色不好。 君烨冷峻道：“恭送母妃。” 高贵妃一点也不想先走，可儿子都恭送了，只能先离开。 出了殿门，嘀咕道：“烨儿该不会还要送这丫头回去吧？你让人盯着点。” 掌事嬷嬷道：“是，娘娘。” 人都走了，殿内空旷，一下子没有了热闹，反而显得心安。 姜笙心里七上八下，还没缓过来。 君烨抚她脸，宽慰道：“笙笙，吓着了吧？没事，一切有夫君，我送你回府。” 拉她手走，姜笙小声问：“在宫里能拉手吗？会不会坏了规矩？有这条宫规吗？” 君烨桀骜道：“管他呢！反正已经公开了，还怕什么？” 说着，干脆直接打横抱起了她。 姜笙吓了一跳，娇嫃道：“干什么呀，快放我下来。” 君烨脸上洋溢着如释重负的欢喜，源于他的超强自信，把姜笙原本害怕的心情也感染的放松下来。 宫门口马车旁，熊大熊二正等着，看到此景，脸上洋溢出憨笑。 “哥，看来殿下要把小姐接进宫了，咱们也可以回宫了。” 熊大摸下巴，思索道：“会那么容易吗？我看没那么简单。” “哥，你说点吉利话。” 含光殿里，宫婢汇报后，高贵妃手里正在吃的葡萄都不香了。 “什么？竟然让太子抱她出宫？烨儿被刺客伤了，身子还没恢复好！岂有此理！” 扔下葡萄，怒色道： “这个丫头，也太精明了，在边关把烨儿勾引上，脱离罪奴身份，做上了买卖，回京又给她爹翻了案，如今还想要太子妃之位？最可气的是之前忽然消失，把烨儿急的吐血，眼睛差点看不见，一桩桩都是大罪！” 越说越气恼，头痛炸裂，扶着太阳穴，道：“气死本宫了！烨儿也是，居然命令本宫日后好好疼爱这丫头！他不是应该说让她孝敬本宫才对吗？” 掌事嬷嬷宽慰道：“娘娘莫要动怒，别伤了身子，如今有了小皇孙是喜事，只要让郡主不做太子妃，她不会翻出风浪的。” “太子妃？太子妃是要能帮太子的人选！她一个孤女配吗？做个小宠妃也是看在她生了小皇孙的份上。…..也不知道小琰琰长的像谁，肯定像烨儿。” 高贵妃靠在软榻上，气的久久不能平静。 深夜，宅院里。 主屋里，君烨抱着小琰琰哄，父亲的慈爱展露无遗。 “笙笙，琰琰的眼睛和你长的一模一样，真好看，鼻子也像，翘翘的。” 姜笙已经换好了寝衣，头发披在肩头，托着腮，在烛光下看君烨抱着琰琰踱步。 第82章 郡主，宫里来人了! 世间最幸福的莫过于这个时刻，若是进了宫，还会有这样轻松的时候吗？ 姜笙不由的黛眉轻蹙，君烨赶紧将琰琰交给紫云。 关上门，把姜笙拉到怀里，温声问道：“怎么了？还在为今日的事害怕？” 姜笙趴在他肩头，低语道：“幸好太后娘娘救场，不然他们就要打你四十大板，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君烨抚她脖子宽慰道：“笙笙不怕，夫君不是没事吗？” 看她还是蔫蔫的，捧起脸，含住柔软的唇，他们的嘴唇相碰，引出火焰，燃烧着彼此的身体。 传达了无言的情感，是一种默契的表白。 君烨抱起她到了帷帐内，抚她额前碎发，柔声道：“笙笙，什么都不要乱想。” 姜笙撇嘴道：“贵妃娘娘不喜欢我，还狠狠瞪我两眼呢！” 君烨露齿笑说：“母妃最好对付，交给我，她瞪你两眼，你趁其不备瞪回去四眼，还给她！” 姜笙忽闪着亮眸子，问道： “可以吗？她会不会让嬷嬷打我？夫君，我不要去她那里学规矩，我害怕。真要学规矩，我也想去太后娘娘那里，她和蔼慈祥，在龙相寺还送我一串翡翠佛珠呢！” 君烨夸赞道：“我的笙笙这么厉害呢？皇祖母可不好降服，她都这么喜欢你，还送你礼物，其他人还怕什么呢？对不对？” 轻抚春腰，手伸进衣裳中摩挲，眼中已经炙热到难以自持。 “笙笙，你太迷人了，我心悦你…..” 姜笙伸出手，娇糯撒娇道：“我要夫君先抱我。” “好，抱你。” 修长臂膀将她一整个裹在怀中，低头眸光落在娇艳欲滴的小红嘴上，笙笙的唇软软甜甜的，像是枫叶糖，又像是蜜桔….. 随着吻的加深，怀抱越来越紧，呼吸越来越急促。 热吻滑向耳垂，轻咬舔捻，“唔~~~~~” 轻挑桃粉色的柔纱寝衣，轻飘飘掉落在床帏边。 红烛燃烧，暖色烛光摇曳……那是送入的火焰在跳舞。 灼热的蜡油溢在烛台边，燃烧着两颗炙热的心，帷帐内照出缠绵旖旎的光影。 清早的鸟鸣声穿过黎明的寂静。 君烨起身，穿衣袍时，取下宝石玉带上的九龙玉佩。 这块九龙云纹玉佩进行了描金处理，是太子大佩的标准配备，代表着太子的尊贵身份和权利地位。 放在枕头边，亲吻姜笙，嘱咐道：“笙笙，夫君把这块玉佩留下，以备不时之需，府中也加派了人手守着，有事就让小李子进宫找我，记下了吗？” 姜笙伸出雪白的胳膊，君烨拉住放在唇边亲。 “记住了……” 话刚说完，又睡着了。 “小困猫，夫君走了啊。”君烨把她的胳膊塞回蚕丝被。 晌午时分，紫云急忙到店铺找姜笙。 “郡主，宫里来人了！” “说是哪宫的了吗？” 姜笙放下账本，慌忙回了宅院。 到了主屋院子里，站着两位嬷嬷和一个宫婢。 她们躬身行礼道：“奴婢给宝珠郡主请安。” 姜笙疑惑道：“你们是哪宫的？来这里所为何事？ 嬷嬷道：“郡主，我们是含光殿的，是贵妃娘娘让奴婢们来接小皇孙进宫的。” 吓得紫云赶紧从府中嬷嬷手中抱过琰琰，躲进了主屋。 姜笙坐在石桌前，淡定道：“昨日在麟德殿，万岁爷和太后娘娘说了过些天由我亲自带着小皇孙入宫，怎么贵妃娘娘还会让你们今日来接呢？” “郡主，贵妃娘娘疼爱孙儿，故而想赶紧见到，这也是人之常情。” 姜笙思索和这人也说不清，直接从怀中取出九龙玉佩，正色道：“这个认识吧？” 嬷嬷一看，赶紧跪倒在地，“认得认得，是太子殿下的玉佩。” “既然认得就好，太子殿下的意思很明白，什么时候我进宫，什么时候小皇孙进宫，你回去禀告贵妃娘娘吧。” 又让绿翘塞给了每人一个钱袋子。 “郡主客气了，奴婢们回去会和贵妃娘娘好好说的。” 她们走后，姜笙进了主屋，亲琰琰脸蛋，感慨道：“幸好你爹爹留了玉佩，不然你被抢走，这会儿母亲还在哭呢！” 绿翘和紫云惆怅，却又不敢说，怕会加重她的心理负担。 皇家说一不二，今后的日子恐怕没有从前平和了。 一日后，是个雾蒙蒙的阴天。 清早，姜笙就起来梳妆打扮。 紫云给梳发髻，绿翘端进来红枣燕窝羹和酥油圈，“郡主，快用点，不然没力气。” 姜笙耷拉着眼皮，无奈道：“我一点都不想去，这些贵女一个一个争得和乌眼鸡一样，上次在龙相寺已经领教过了！好烦！” 紫云安慰道：“郡主，你和她们不一样，你是殿下心尖上的人，她们都是走个过场的，犯不着放在心上。” 姜笙边吃燕窝，边嘀咕道：“你们知道东宫的玉阶有几等吗？十二个级别，每个玉阶不止一个人，加起来少说有几十个妃嫔，哎，夫君日后就不是我一人的了！” 绿翘笑说：“郡主放心，只要您是太子妃，其他人都听您的，殿下不去她们宫里就是了。” 姜笙拿起酥油圈咬了一口，更加郁闷道： “我现在有种任人宰割的恐惧，一点也不喜欢皇宫，除了玄武殿，其他地方感觉很压抑，四肢都舒展不开。” 打扮妥当，带着绿翘到了门口。 一袭轻粉华衣裹着柔软腰肢，散花百褶裙，身披薄烟纱，肩若削成，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 熊大和熊二喜笑颜开道：“郡主，您今日肯定能艳压全场。” 姜笙笑说：“有眼光，回来赏你们两壶女儿红！” 熊二兴奋道：“太好了，哥，等下到皇宫，咱们到御膳房找吉吉，和他要些好吃的，回来就着女儿红，边吃边看月亮，哇塞，快乐似神仙！” 马车上，姜笙换了好几个坐的姿势，绿翘关切道：“郡主，您怎么了？不舒服吗？” 姜笙抚胸口，说道：“怎么总觉得今日会有事发生，心跳的很慌。” “许是有点紧张，您放轻松。” 姜笙闭上眼睛，摇摇晃晃了很久，直到熊大在外面叫：“郡主，咱们到皇宫门口了。” 揭开轿帘一看，宫门口停着几十顶软轿马车。 下了马车，绿翘给她整理后面坐皱的纱衣和裙摆。 不远处缓缓走来一位秀丽佳人。 第83章 含光殿里的含沙射影 “笙妹妹！” 琳琅今日一身碧绿色锦缎裙，笑容可掬的走过来。 “琳琅姐姐！” 她拉着姜笙转了一个圈，赞不绝口道：“不得了，笙妹妹今日这身，高贵典雅中带着灵气，我是个女子都为之倾倒，更别说太子殿下了。” “琳琅姐姐，你今日的打扮让雾蒙蒙的阴天都为之亮丽呢！” 二人说笑挽着胳膊到宫门口，递上邀请帖。 后面一下子排上来很多贵女，都暗戳戳盯着姜笙瞧。 刚进了宫门，一个嬷嬷上前，姜笙认出来是前日到府里,高贵妃的人。 “宝珠郡主，贵妃娘娘请您先去含光殿坐坐。” 姜笙只好和琳琅先分开。 走过亭台楼阁，欣赏了半个皇宫的景致，终于到了含光殿。 外殿就听到里面有女人聊天的声音，姜笙还是有些紧张的。 进去主殿，扫到有三个女人在不同的位置坐着。 高贵妃在上座的罗汉软榻上，旁边有个同龄的妃子，穿着素朴的青白色底梅花宫服，是四妃之列的庄妃。 左边的软椅上坐着的是苏朝颜？她今日一身湖蓝色外裳，同色襦裙，领口腰间点缀着一些金丝线的花朵。 姜笙躬身行礼道：“臣女拜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高贵妃今日一身紫色绫罗底牡丹花的宫装，发髻上的金步摇熠熠生辉。 并没有马上应承，而是和旁边的庄妃说道：“穿着出挑了些，过于张扬不是一件好事。” 庄妃审视姜笙，倒是赞许道：“贵妃娘娘，宝珠郡主的容貌可比衣着打扮更出挑啊，你瞧这皮肤，这眉眼，纵观全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水灵的，您是替太子殿下高兴吧？” 这话说得高贵妃有了些笑颜，毕竟面上有光，冷淡招呼道：“坐吧。” 姜笙到苏朝颜旁边的软椅坐下，二人互相微笑算是打了招呼。 相比较而言，苏朝颜穿的较为素一些，显得清丽端庄。 姜笙看了眼自己的衣裙，绣花和工艺一眼看着就复杂，可她就喜欢这样明亮的打扮，衣柜里定制的也多是娇嫩艳艳之色。 只听庄妃说道：“刚才没仔细瞧，宝珠郡主的衣裳是天香缎吧？” 高贵妃轻挑眉眼，仿佛在说，还不是用本宫儿子的银子装点吗？你花起来还真是不眨眼！ “了不得，天香缎质地比软烟罗还细腻，带有天然香气，十分珍贵，难怪郡主刚进来的时候带进来一股淡香。” 姜笙只是浅浅的笑，恨不得把手里的扇子藏起来，生怕她们又说这扇子有多名贵。 苏朝颜有礼笑说：“这香气配上郡主的气质，有女儿家温婉娇媚的气质。” 高贵妃冷哼一声，道：“朝颜你这一身反而显得端庄秀丽，又得体，到底是才女，不一样。本宫瞧着你手腕上缺个饰品，来人，把太子准备的礼物拿上来。” 宫婢端上来一个锦盒，里面是一只羊脂玉的手镯，姜笙一眼就觉着和自己手腕上君烨送的手镯出自同一块原石。 “朝颜过来。” 苏朝颜过去，高贵妃给她戴上，啧啧道：“真不错，太子的眼光极好，他选的准不会错。” 庄妃笑说：“贵妃娘娘这算是认下媳妇，给的见面礼吗？” 高贵妃看了眼做冷板凳的姜笙，拉高音调道： “太子妃的人选是要能帮的上太子的，不是整日里顾着玩乐享受的人。朝颜啊，侍中郎将你教育的出类拔萃，是用了心的，宫中事务繁冗，往后你得帮本宫操持起来。” 这话说给姜笙听的，是嫌弃她是个孤女，没有靠山，帮不了君烨。 姜笙突然想起周姝丽救出来后放在了含光殿，这几个出来伺候的宫婢是哪个呢？ 她也没见过周姝丽，全凭周年和周夫人的长相猜测，即便如此也辨认不出是哪个。 苏朝颜说：“贵妃娘娘，庄妃娘娘，赏荷宴开始了，臣女和郡主先过去了。” “去吧，赏荷宴大部分是你张罗的，你去亲自瞧着，本宫就不过去了。” “是，娘娘。” 苏朝颜友善的邀请姜笙一起走，姜笙起身行了个礼出了含光殿，只能日后再找周姝丽了。 门口各自的丫鬟都等着了，跟在两人后面走。 苏朝颜温声细语道：“郡主应该比我小一些吧？” 二人说了属相，苏朝颜比姜笙大半岁，姜笙琢磨她这么问该不会想让我叫她苏姐姐？ 因由着郡主从一品的身份，苏朝颜也不好自己说让姜笙叫她姐姐，姜笙没接这话茬。 二人肩并肩走着，能看到手腕上都戴着的羊脂玉手镯。 苏朝颜说道：“郡主的似乎更加精致些。” 那可不吗？这是君烨亲自设计，就连金铃铛上面的凤凰图案都是他画好拿去打造的。 姜笙笑说：“你的也不差。” 苏朝颜娓娓道来，“人人都说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受人敬仰尊重，其实太子是非常难以自处的角色，是最难做的工作。不但有兄弟觊觎嫉妒，还有上面权利的猜忌。” 她说这话不假，历史上夺嫡本是场血战。好容易登上储君之位，被老皇帝猜忌有“逼君”之嫌，视为野心家、阴谋家，废掉的太子不在少数。 苏朝颜说的头头是道，姜笙不禁有些欣赏她，这些东西姜笙自认为她从未想过。 夫君，我是不是太没心没肺了，从未体谅过你的不易…… 太子难做，为了稳固地位，需要与皇帝亲近的朝臣帮助，那么苏朝颜的父亲侍中郎就是离皇帝最近的大臣。 姜笙心里掠过一阵冷风，开始怀念在边关的简单，也滋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自卑。 说起边关，那时苏朝颜来信，大概也是给君烨提供朝中讯息。 走着走着，到了太液池边，已经有很多贵女在赏景。 眼前的太液池，碧波粼粼，美不胜收，水清岸绿白鹭飞，俨然一幅水墨画。 旁边的荷花池里有条细长的鱼儿戏水而过，穿梭其中。 苏朝颜谦恭道：“郡主，日后若是你我进了东宫，一定会相处的很融洽。” 姜笙微笑点头，权当回答。 看到琳琅在前面，说道：“苏小姐，我去一下那边，再会。” 苏朝颜也回了个礼。 第84章 出门没看黄历! 怎么心里这么不舒服？明明对方说的和风细雨，却在姜笙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从在含光殿起，就有种强烈的降维打击。 绿翘看她脸色不好，问道：“郡主，刚才贵妃娘娘为难您了吗？” 姜笙苦笑，倒也没打没骂，可也好不到哪里去。 假山一侧布置得美轮美奂，是今日宴会的主场。 中间有些桌子，上面有鲜花，点心水果，酒水。 姜笙走到了另一边，再回头时，竟看到了君烨，他正和苏朝颜在说话！ 另一侧，苏朝颜恭敬道：“殿下，臣女听说您最近在着手改革官员选拔，我有一些女官选拔的想法，想和您说。” 君烨本是来找姜笙的，说道：“回头再说！孤还有事！” 刚要绕过去找姜笙，穆江跑来，“殿下，内阁大人在找您！说有急事汇报！” 君烨看了眼姜笙，无奈的出了太液池这边，赶去处理政务。 姜笙暗戳戳琢磨君烨和苏朝颜刚才说什么呢？挨得有点近，他们的关系到哪一步了？ 从前不知道，现在才发现看到君烨旁边有别的女人，她的胸腔里会燃起了一股无名怒火，是嫉妒，是强烈的占有欲！ 本想去找琳琅，却被几个贵女挡住了去路，今日都打扮的极为俏丽，有几个是在龙相寺的熟悉面孔。 几个人审视姜笙一圈，绿翘道：“各位贵女是不是应该给我们郡主请安？” 这是她昨日从熊大熊二那里了解到的规矩，今日就派上用场了。 公主是一品，郡主是从一品，自然普通的臣女要行礼。 几个人假模假样行了个礼，围着姜笙走。 唐德柔说道：“难怪京城最好的成衣店给郡主剪裁衣裳，原来是在边关时，你就知道投其所好了，这才捷足先登吧？” 姜笙停下，冷脸道：“再说清楚点！” 旁边的章琉璃，柳芝芝看笑话，并没有阻拦唐德柔，其他几个贵女还暗地里怂恿她。 “不就是你先勾搭上了太子殿下，还生了孩子吗？又给父亲翻了案，又做上了生意，还不是用的太子殿下的银子，还假装什么陇西后人，真是笑话！” 话音未落，“啪！”一个响亮的巴掌已经甩到她脸上，姜笙的手也打疼了。 “你！你怎么敢打人？” 姜笙冷笑道：“就许你乱咬人，不许本郡主打人吗？你说一次，我打一次！要不你试试！” 唐德柔本是个没脑子的，上去要拉着姜笙干架，几个人也不知谁是劝架的，谁还是帮腔的，场面混乱。 忽然姜笙感觉后面有些灼热，绿翘大声喊道：“郡主，您的裙子着火了！” 绿翘拿袖子按火苗，可姜笙身上穿的天香缎是极为柔软的材料，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姜笙回头看，不好，烧了一大片。 只能跳到荷花池里灭火了！ 扫到唐德柔在幸灾乐祸的笑，姜笙一把扯过她，一起跳入荷花池。 “噗通！”二人从台子上跌落荷花池。 姜笙敢跳，一来是因为按照常理来说荷花池的水不会很深，二来她会浮水。 却没想到唐德柔是个胆子小的，掉进水里使劲的扑腾，原本没事，越扑腾越往下沉。 “救命！” 眼看她的头已经沉在水里，手在使劲乱抓，姜笙无奈，一把提起她的衣领，把她的头拽出水面。 拖着唐德柔往岸边去，可却被荷花藤缠住了脚踝。 使劲拉也拉不动，还拖着个不会水的。 绿翘在上面喊道：“救命，快救救我家郡主！” 贵女们在岸上看热闹，有几个宫人跑去找人来救人。 唐德柔惊恐的动来动去，把姜笙几次带倒在水里，吃了几口水。 游出头，骂道：“你再乱动，我就松手淹死你！” 骂完，唐德柔安静多了，怯怯问道：“你会水，咱们快到岸边去！” “我脚被藤蔓缠住了，等着人来救吧！你别动就成，让我省省力！是不是你给我衣裳点的火？” “不是我！”唐德柔反驳道，吓得不敢再动，抱着姜笙肩膀，仿佛她是浮板。 此时，熊大熊二正在御膳房大吃大喝。 熊二边吃边憨笑说：“吉吉，你做的这个菠萝饭真好吃，咋做的呀？” 吉吉是御膳房总管，和熊大熊二关系很好。 得意的拍拍胸脯道：“我做的东西肯定好吃，连万岁爷都赞不绝口，你两个可有福了！” 手下名叫毛毛，嘀咕道：“吉吉总管太厉害了，拿剩饭也做的这么别出心裁。” 被熊大听到了，骂道：“吉吉，居然拿剩饭打发我们兄弟俩，以后再也不给你带宫外的东西了！” “我这是用低端的食材做出高端的东西，你们不觉得本总管很有才吗？” 熊二笑说：“好吃就成，我不介意！还有吗？我还要！” 一个宫人跑过，喊道：“快去救人，宝珠郡主掉到荷花池了！” 熊大和熊二一听，扔下菠萝饭，嗖的一下跑了，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太液池不远处的凉亭里，墨玉正和章亲王在说事，也听到喊声，奔跑着往荷花池去。 果然看到姜笙在一片荷花旁边撑着个小脑袋。 “阿笙！你等等，我下去救你！” 墨玉从低的一端跳下荷花池，游了好一段，才赶到姜笙身边。 “墨玉哥哥，我的脚被缠住了，试了解不开，得有刀子。” 墨玉又朝岸边喊道：“谁有匕首？” 此时几个侍卫跑来，跳下荷花池，墨玉拿过他们腰间的佩刀，潜下水，到姜笙的脚踝处，费了好一阵儿才把藤蔓割断。 唐德柔已经被侍卫救上了岸，墨玉扶着姜笙往岸边游。 “阿笙，坚持一下。” 姜笙终于知道早上出门时心慌是何缘由，早知道看黄历，不来参加赏荷宴了！谁把她衣裳点着了呢？这人若是抓到一定要打死她！ 岸上的贵女们都在窃窃私语，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被墨玉和侍卫拉上岸，浑身的衣裳，裙摆上都在滴水，绿翘急的给她拿帕子擦脸上和头上的水。 姜笙低头一看，两只鞋子也不见了，就连锦缎袜套也掉在水里了。 石板地上，两只小脚丫白白嫩嫩，上面还有水滴顺着雪白的脚面滑下去。 这咋整？光脚跑到宫门口去吗？ 墨玉也没问，一把拦腰抱起她，才说道：“阿笙，我送你回去！别着凉了！” 第85章 你去抢过来! 贵女们议论纷纷，墨大人抱着宝珠郡主？ 这，宝珠郡主不是都给太子生孩子了吗？这也太不知廉耻了，竟让其他男人抱着！ 走了一段路，衣裙上的水还在滴，好在夏天也不是很冷，唯一有风吹过，带过一丝凉。 墨玉感觉到姜笙身子往后躲，料想她是害羞了，转话题问道：“阿笙，你怎么会掉到荷花池里？” “哎，我就不该来！我和皇宫八字不合！” 墨玉把她往怀里又抱紧了些，说道：“阿笙，你别再往后躲，不然我可抱不住了！” 熊大和熊二好容易找到这里，看到墨玉在前面抱着姜笙走。 一个捣一个，“你去抢过来！” “你去抢！” 熊大拍了熊二一巴掌，道：“傻子，赶紧去找殿下说啊！” “哦，哥，你看着点！” 熊大跑上去，在绿翘旁边，试探道：“郡主，还是我来抱您吧？别让墨大人累着了！我看他快累趴下了！” 墨玉看着姜笙宠溺笑说：“我一点也不累，阿笙翩若惊鸿，很轻。” 熊大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道：“还不是想多抱会儿，惯会勾引良家妇女！” 姜笙看了看自己的脚丫，女子的玉足是隐私，可今日让全场人都看见了。 “熊大，你知道殿下在哪儿吗？算了，他很忙…..” 快到宫门口的时候，从侧边的路上跑过来两个人，是君烨和熊二。 姜笙看到君烨阴云密布的脸，赶忙两只手遮住脸。 君烨一瞧她浑身上下湿透了，发髻也全是湿漉漉，还有几片小荷叶。 要一把抱过姜笙，墨玉往后闪开，愤愤道：“太子殿下，您既然叫阿笙进宫，就该保护她不受伤害。” 君烨一个冷鸷眼色，熊大和熊二箍住墨玉的两边臂膀。 姜笙要下去，墨玉不松手。 君烨一把夺过她，抬脚狠狠踢了墨玉一脚。 “你干嘛踢人？”姜笙扑腾，君烨抱着她往宫门外走。 熊大和熊二松开墨玉，“墨大人得罪了，告辞！” 墨玉甩了甩前面湿漉漉的衣袍，站在原地。 前面姜笙伸出小脑袋，喊道：“墨玉哥哥，你赶紧…..” 话还没说完，就被君烨把头按了回去。 墨玉自言自语道：“阿笙，我知道你想说让我赶紧回去换衣袍，你想要过什么样的日子这个霸道的太子不知，可我明白。” 马车上，君烨抱姜笙在怀里，拧她头发上的水。 姜笙气呼呼道：“你干嘛踢墨玉？” “他欠揍！” 挣脱他的怀抱，自己坐在边上，埋怨道： “若不是墨玉，我现在还在莲花池里泡着，若不是他抱我出宫，我就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光着脚，浑身狼狈的走出皇宫！” 君烨听她没有再叫墨玉哥哥，心里舒坦一些。 看到其他男人抱着姜笙，他是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笙笙，你怎么会掉入荷花池？” 姜笙转身，后背到腰部有一个烧过的大洞，君烨急忙扯开衿带，撩起外裳看里面的皮肤。 “还好没伤到皮肉，岂有此理，知道是谁干的吗？” 姜笙摇头，说了当时的情况。 君烨搂她在怀里，宽慰说：“这些和你不对付的人，夫君都会让人上门教规矩，罚她们在烈日下跪两日给你出气，好不好？” “好。” 这趟入宫接收到的信息太多，姜笙还没有完全消化。 君烨把两只玉足握在大手里，“脚脚凉了，夫君给你捂捂。” 不知道为什么和贵女们争斗，跳进荷花池姜笙都没有怕，可脑海里时不时会出现高贵妃和苏朝颜说的话。 仿佛魔咒一样萦绕在耳边…… 蔫蔫的趴在君烨怀里，一声不吭。 “笙笙，怎么不说话？今日我有些忙，没照顾好你，生气了吗？” 亲她额头哄说：“等过些天再举办宴会，夫君一定让你把面子找补回来，好不好？” 姜笙手指挠他胸口，小声道：“我不想进宫……” 君烨拉起她的手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姜笙，从前怎么教你的？遇到一点困难可以退缩吗？” 哪里是一点困难，姜笙觉得今日只是一个开始。 回到府里，君烨吩咐道：“煮姜汤来，加红枣和桂圆。” “是，殿下。” 把她放在圆桌上，问道：“笙笙，还愁什么？说出来。” 直到给她沐浴时，姜笙还是一言不发。 说什么呢，说我配不上你，做不了帮你的女人….. 洗好头发，用裘绒软布小心的给她擦干头发。 到衣柜里挑内衫时，君烨拿来一套樱桃粉色的絷衣。 “穿这套？笙笙雪肤凝脂，穿这个颜色美极了。” 姜笙从锦被里伸出小脑袋，看了一眼，郁闷道：“太亮丽！” 君烨又取了一件薰衣草粉的过来，“那这套呢？淡紫的粉色，充满浪漫和冷静的气息。” 姜笙瞄了一眼，摇摇头，又埋入锦被。 君烨放下絷衣，伸手进了锦被，抚摸到光溜溜的温香软玉，不禁呼吸一紧，不再满足于手下摩挲，干脆埋头进去。 锦被下昏暗中，姜笙忽闪着两只大亮眸子发呆，君烨亲吻冰肌玉骨，唇舌划过撩拨，可她今日似乎反应不大，这可太反常，平日里笙笙比孤还要敏感。 爬上去，问道：“笙笙，怎么了？别闷着，说说看，夫君都会给你解决。” 姜笙冷不丁说：“我配不上皇宫，不进宫去可以吗？” 她想说她配不上君烨的太子身份，怕君烨会发火，换了一种说法。 “胡说，笙笙如此好，怎么会配不上？是不是今日进宫母妃说你了？明日夫君去找她理论给你出气。至于太子妃之位，再给我一些时间，一定可以拿到，好不好？” 姜笙钻进君烨怀里，“夫君，你很不容易是不是？” 君烨抚她头，说道：“世上哪有容易的事？要相信都能解决。” 苏朝颜说的对，人人只看到太子的风光，却不知道太子也同时是前朝和后宫的靶子。 许久，姜笙问道：“我能不能不进宫？还像现在这样，你有空了就来看我和琰琰。” 第86章 我不想进宫 君烨自责今日太忙，没有照顾好姜笙，她仿佛受了很大的打击，像只惊弓之鸟般害怕。 “小傻瓜，那样的话没名没分算怎么回事？我要给笙笙最好的，太子妃，夫君一定给你拿到，信我。” “别乱想了，乖，夫君补偿你…” 放下帷幔，搂她入了锦被…… 天蒙蒙黑时，君烨穿上衣袍，要进宫去处理事情。 姜笙伸出莲藕般的玉臂，脸上的红晕还未褪下，娇糯道：“夫君，我想穿那套薰衣草粉的絷衣。” 君烨宠溺道：“来，我给你穿好再走。” 给她系侧边的丝带，问道：“今日有人议论你穿的衣裳了？是谁敢嚼舌根，告诉夫君，我收拾她！” 姜笙撇嘴道：“算了，真要那样，下回见面她会掐死我！” 君烨马上明白是高贵妃，笑说：“偷偷和你讲，母妃喜欢亮色更甚于你，从前父皇说她穿娇艳之色动人，近几年许是觉得自己上了年纪，穿的少了。” 高贵妃这是什么心理呢？反正姜笙知道她喜欢苏朝颜，讨厌自己。 撒娇问道：“那夫君喜欢什么样的？” “只要穿在你身上，什么颜色都好看，衣裳是用来配你，怎可本末倒置？不需要为了旁人的三言两语改变自己，笙笙穿什么都迷人极了，嫉妒死她们！” 君烨捧起她的脸，姜笙习惯性仰起头，他每次都会亲吻她的额头，两边脸颊，鼻尖，嘴唇，连下巴都不放过，一一亲过。 天知道他有多心悦她…… 翌日午膳时分，含光殿里。 鸡翅木八仙桌上摆着珍馐美食，高贵妃夹起一块菌香白玉鲍，“烨儿，尝尝这是小厨房做的新菜品。” 君烨尝了一口，点点头。 旁边的南星公主，问道：“皇---兄，你的妃子有好多啊，母后整理了一张好大的单子呢！” 南星公主性格活泼，和君烨冷峻的性格反差极大。 “母后，前些日子儿臣送来的羊脂玉原石还在吗？若是还没用，就劳烦您打造一款项链吊坠送给姜笙。” 高贵妃心里气，却面带笑容说道：“烨儿，那块原石料子极为细腻，母妃让做了一只手镯，送给了苏朝颜。” 君烨一听，放下玉着，桌子上的气氛顿时凝固，连南星都不敢说话，偷偷看君烨的脸色。 “烨儿，苏朝颜筹备赏荷宴出了大力，有她在后宫从旁协助母妃，更有侍中郎前朝辅助你，办起事来会轻松许多，送一只手镯让她记得咱们的恩赐，这不是挺好的一件事吗？” 君烨冷戾道：“母妃这话的意思仿佛孤的太子之位是苏家帮忙拿过来的？还有君臣尊卑之规矩吗？公是公，私是私，望母后日后能分清楚。” “今日儿臣索性把话说明白，太子妃之位孤一定会给姜笙，若是您阻碍，那孤就辞了太子之位，做个闲散王爷，和姜笙一起去边关做贸易。” 高贵妃压低声音，焦急道：“你说什么胡话？你当君蜀关进思过殿就消停了吗？昨日还让人捎信给你父皇，你父皇偏爱他，又上了年纪喜欢拿出父子亲情说事，不知道会有什么鬼心思。烨儿，你不可任性！前朝必须有一众忠臣帮你才是！” “母妃说的这些，儿臣都知道，但孤不想把这些和太子妃之位放在一起。” 整个大殿都异常安静，外围躬身站着的宫婢大气不敢出。 良久，君烨问道：“放在这里的周姝丽在哪里？儿臣打算让人送她出宫！” 是姜笙昨日说的。 高贵妃看了一眼，边角上一个女子缓缓走过来。 这是周姝丽第一次近距离见到君烨，从他刚进来，她就在想之前救她的是太子，他为何救她？ 君烨起身，说道：“你收拾一下，晌午会有人来接你出宫。” 周姝丽心里怦怦跳，眼前玉树临风的太子，让她心生仰慕，动了情窦初开的春心。 她很聪明，宫中礼仪学的非常标准，恭敬道：“启禀太子殿下，奴婢怕现在出宫会被二殿下找到，奴婢斗胆请求去玄武殿伺候殿下。” 高贵妃吃惊白她一眼，忽然问道：“烨儿，当初你到底为何要费力救这个丫头？” 君烨思索周姝丽说的有几分道理，最重要她是姜笙想要护佑之人，将她安排到玄武殿，日后让她出宫，姜笙不必看高贵妃的脸色要人。 “天黑以后，你去玄武殿找掌事姑姑。” 周姝丽脸上浮现出女子的娇羞，欣喜道：“是，殿下。” 君烨走后，高贵妃提点道：“周姝丽，你去玄武殿，知道该如何吗？” 周姝丽乖顺道：“请贵妃娘娘提示，奴婢会尽心尽力做好的。” “就一个要求，玄武殿里任何事都要及时和本宫汇报，记住了吗？” “是，贵妃娘娘。” 周姝丽收拾东西去往玄武殿。 高贵妃狐疑道：“烨儿到底怎么看周姝丽的？是帮人忙？不管怎么说有她去玄武殿也好，可以让本宫第一时间了解动向。” 掌事嬷嬷道：“娘娘英明，玄武殿的人皆是殿下训练出来的，固若金汤，什么都透不出来，如今周姝丽算是派上了用场。” “另外，让人把东宫抓紧修葺起来，本宫拟定的妃嫔名录只要万岁爷批下来，就择吉日让贵女们按照位份依次进宫。” 接连几日，姜笙都在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 紫云端进来午饭，打趣道：“郡主，您这眉毛拧了好几日了，是该舒展才是。” “紫云，我不喜欢皇宫，一进去就感觉很压抑，一想到日后不能像现在这样自由，就特别恐慌胸闷。” 紫云宽慰道：“宫里规矩是多，可唯有进宫一家三口才能团聚啊！” 姜笙没胃口，推开粥碗，托着腮说道： “我没有家世依仗，只会是兄长的拖累，什么都帮不了他。即便进宫，也做不了太子妃，只是个妾室，还会失去自由，不如现在这样。可我知道兄长一定会生气，到底该怎么办？” 紫云了解姜笙，昨日她吩咐人去打扫修葺大将军府，就猜出她不想进宫。 “小姐，千金难买有情郎，您不进宫去，就不怕公子变心吗？” 姜笙起身，边踱步边说：“若是那样也没关系，他还是我兄长，我会祝福他的，只要让我能偶尔看到他，就心满意足了。” 紫云焦急劝说道：“小姐，你是不是忘了当初公子离开边关，你日日夜里哭的事了？” 姜笙拉紫云的手说：“紫云，你知道吗？兄长凌云壮志，日后会是一位旷世明君，他身边的人都该是能帮助他的，那样他就不会很累，会省心许多。” 紫云还要说什么，姜笙抹了把眼泪，坚强道：“吃完饭，我要去趟周府，是该去看看瑞儿。” 端起粥碗，边吃边呜咽，索性趴在桌子上呜呜呜的哭。 紫云急的叹气，知道她倔强，劝也听不进去。 院子里，绿翘跑进来，“郡主，宫里来旨意让您进宫去。” 第87章 谈判陷入僵局 马车上，紫云抱着琰琰，姜笙一脸藏不住的愁容。 “郡主，他们会不会把小皇孙扣在宫里？”紫云说出了二人的担忧。 姜笙凝眉道：“太后老人家是明事理的，我求她看看，还有夫君……” 可皇帝说一不二，君烨又怎么能公然违背？ 姜笙忘不了皇权让昔日繁荣鼎盛的大将军府一夜之间化为哀嚎，皇权是世上最冷酷又翻脸无情的东西。 好在进了皇宫，去的是慈宁宫，太后住的宫殿，姜笙心里平静了一些。 掌事嬷嬷引着她们进了主殿，里面太后在上，高贵妃在侧边的软椅上坐着。 一进去，二人的眸光都紧随琰琰，琰琰还不到一岁，刚学着走路，到了陌生的环境，也不紧张，扑腾着要下地。 姜笙行礼，高贵妃起身朝琰琰过来。 刚摸到琰琰要抱起来亲，太后清清嗓子，掌事嬷嬷抱起琰琰，到了上座太后处。 太后疼爱道：“这孩子竟一点也不怯，你们瞧他笑的多甜呢！” 高贵妃上前拉着琰琰的小胖手道：“太后娘娘，您看这眉眼和烨儿一模一样，俊极了。” 太后看着姜笙笑说，“也像郡主，小皇孙养的真不错。” 姜笙过去甜糯道：“太后娘娘，琰琰今日见到太祖母和祖母特别开心呢，平日里他可皮了，没这么乖。” 掌事嬷嬷端上来一个描金盘，上面绒布盒上放着一枚玉佩。 太后说道：“这是当年哀家生皇帝时，先帝赏赐哀家的龙章玉佩，寓意龙行天下，一脉相承。今日哀家赠予琰琰，他是皇室这一辈第一子，又是太子的长子，是皇长孙。日后必定能有一番大作为。” 姜笙躬身，头靠在太后的肩膀处，亲昵道：“太后娘娘，琰琰也太荣幸了。” 高贵妃从脖子上取下一个水头极好的翡翠吊坠，“本宫送琰琰佛头，愿他平平安安，茁壮成长。” 姜笙行礼道：“谢贵妃娘娘。” 殿外报：“万岁爷驾到！太子驾到！” 皇帝在前，君烨在后进来。 姜笙行了个礼，君烨拉她到一边，握住手的瞬间，二人心头过电般悸动，这才两日未见，已经思念成灾，想马上抱在一起。 皇帝抱起琰琰，琰琰伸小手摸他龙袍上的龙眼睛，咯咯咯甜笑。 “眼睛清亮，额头宽厚，是个福相。” 皇帝把手上的沉香佛珠绕两圈挂在了琰琰的胳膊上，算做皇爷爷送的见面礼。 “万岁爷，您看琰琰胆子可大呢，一点也不怯懦。” “像太子，眼神神态沉稳，不游离，是个好苗子。” 前面几个人凑在一起逗琰琰，后面君烨握住姜笙的手都快给她捏烂了，小声问：“笙笙，想夫君了吗？” 二人含情脉脉对视，姜笙脸上浮现出甜蜜的笑容。 一番热络之后，紫云接过琰琰，跟着掌事嬷嬷去苑中玩。 皇帝和太后上座，高贵妃坐在边上，气氛一下子就凝重起来。 姜笙赶紧松开了君烨握着的手，被高贵妃一眼看到。 皇帝道：“姜丫头，按照上次说好的赏荷宴甄选后，定你和琰琰的事，贵妃也和朕汇报了赏荷宴甄选的结果。你才貌双全，朕很欣赏，只不过太子妃人选关乎社稷，此事草率不得，朕思前想后，打算让你以侧妃身份进宫侍奉太子，你意下如何？” 君烨想要说话，姜笙拉住他，其实这几日她的思想混沌，可在今日进宫后，豁然开朗。 恭敬道：“臣女不愿意。” 上座震惊，外加震怒。 姜笙继续说道：“万岁爷，太后娘娘，贵妃娘娘，皇宫庄重巍峨，臣女是一个普通人，有的只是小才智，没有高远的志向，斗胆请求留在宫外，臣女会定期送琰琰进宫看各位长辈，等他再大些，送他进宫读书。” 君烨一颗心碎的七零八落，姜笙坚定的神情表明已经下了决心，可这不是他期望的。 皇帝愠色道：“你不愿进宫？朕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不愿意进宫！这是圣旨，不是和你商量，你可明白？” 太后劝说：“皇帝，东宫妃嫔的人选不必着急定下，等修葺好各宫宫殿，再下旨岂不是更加稳妥。” 高贵妃马上接话道：“万岁爷，太后娘娘，东宫设施原本就很完善，不需要大修大补，很快就能完工，妃嫔的人选还是得早日定下来。” 看向姜笙道：“郡主既然不愿意入宫，咱们也不要勉强，可小皇孙必须接进宫来，可以放在臣妾宫里抚养，万岁爷您看呢？” 皇帝问道：“太子，你怎么说？” 君烨跪下，坚定道：“儿臣只认姜笙为太子妃，请父皇恩准！” 皇帝震怒道：“她既不愿放下身段做侧妃，你非要一意孤行？朕不会同意！至于小皇孙没有留在民间的道理！不必再带出宫了！” 姜笙慌忙跪下，“求万岁爷开恩，琰琰还小。” 太后道：“皇帝，把琰琰留在母亲身边，他会长的更好。其他事哀家不管，但此事关乎皇室子孙成长，哀家管定了！” 高贵妃刚开口，太后威严道：“贵妃你话太多，同是生育过子女的人，怎么没一点体恤之情？” 高贵妃语塞，只好先不言语。 谈判陷入僵局，皇帝起身道：“太子，跟朕去处理政务。” 君烨起来，拉姜笙的手，宽慰道：“笙笙，先带琰琰回去，我会想办法的。” 姜笙笑说：“我没事，你快去吧。” 君烨又上前，对太后跪下，请求道：“皇祖母，谢谢您护佑姜笙和琰琰，孙儿感激涕零。” 这话既是感谢，也是表明诚意，希望太后能一直护佑下去。 太后说道：“太子，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责任，也不要忘了一贯处事沉稳的风格，一切都会解决，去吧。” “孙儿记下了。”君烨看着姜笙依依不舍出了慈宁宫。 太后招手，姜笙过去，她也没管，直接蹲下趴在太后的膝上，仿佛一只委屈的小猫咪，高贵妃想开口又不敢，只顾翻白眼。 太后抚她头，宽慰道：“好孩子，过几日进宫的时候，给哀家带些宫外的美食可好？” 第88章 打定主意 姜笙抬头，眼眶里的泪滚下，笑着问道：“太后娘娘想吃什么？有一家招牌店的酥酪香甜醇厚，臣女放好冰块垫底带进宫给您享用。” 太后心生怜惜，这孩子过于懂事和坚强，给她拿帕子擦泪，宠溺道：“哀家听着酥酪很香.....好孩子，不论你进不进宫，日后都叫哀家皇祖母。” 姜笙眸子亮晶晶的，闪着泪花，笑靥如花道：“是，皇祖母。” 带着琰琰出了宫，坐上马车，心里还七上八下。 刚才君烨的脸色太揪心，他一定没想到她拒绝的那样斩钉截铁。 紫云道：“郡主，好在小皇孙可以留在您身边，其他的交给殿下，别愁了，或许还有转机呢？” 姜笙看透一切道：“太子妃是不可能给我的，若是爹爹还在，可以争一争，如今孤女一个，拿什么去争？” “那您真的甘心做个没名没分的外室吗？” 刚到京城知道君烨是太子的时候，姜笙是做过正妻太子妃的美梦，如今梦碎了，也该清醒过来。 “为了兄长，我愿意做外室，至少在宫外自由自在。” 翌日，还没等姜笙去拜访周家，周年和周夫人大清早就带着周瑞来府里。 姜笙从铺子里回去，刚到院子里，跑出来一个活脱脱的小男孩，长的像亲生父亲姜武，眉眼粗犷有神。 甚至都没介绍，周瑞就自来熟的拉着姜笙，说道：“漂亮姐姐，你家的宅院虽然没有我家的大，可也算是应有尽有，我可以等一下去池塘边钓鱼吗？” 姜笙喜极而泣，抚他脸，唤道：“瑞儿？你都长这么高了。” 周夫人在旁边抹眼泪，道：“总算是团聚了，若是你娘也回来该有多好。” 周年劝说道：“今日如此喜庆，不要说这些，瑞儿，日后要像对亲姐姐一样对姜笙姐姐知道吗？” 周瑞脸上洋溢着傲娇道：“那好吧，反正这个姐姐合眼缘，我喜欢，姐姐！” 姜笙抱着他边哭边笑，多想君烨此时也在，分享她的喜悦。 熊大熊二带着周瑞去钓鱼。 周夫人小声道：“阿笙，昨日我们收到了姝丽来的信，她说被调到一个大人物的宫殿去了，也没言明，这孩子莫不是喜欢上皇宫，不想回来了？” 姜笙一想和君烨说过，那是把她调到玄武殿了？ “婶婶，下次我进宫去看她，既然来信，就说明她过的还不错，你和叔叔放心吧。” 周夫人小心翼翼道：“阿笙，有你照顾着，我们放心。我们听说你和太子殿下有来往，是真的吗？” 自从赏荷宴后，上京古玩的老板给太子生了孩子，此事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估计少不了那些贵女的推波助澜。 “殿下在边关救了我，是我的恩人。” 看她情绪不好，周年和周夫人没敢再提。 临走前，周年嘱咐道：“瑞儿的事一定不能让旁人知道，若是知道了，可是欺君之罪。” 姜笙又何尝不知？当年母亲生产那夜，父亲被抓走，把瑞儿连夜偷偷送到周家，上报朝廷生的是死胎，才躲过了去边关。 接连几日，君烨都被政务缠身。 这日天黑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玄武殿。 掌事姑姑想着既然周姝丽是君烨让到玄武殿报到的，想必是青睐的，于是吩咐让她带御膳房的两名宫人送膳食进来。 君烨衣袍也没脱，看着龙井茶汤愣神。 周姝丽在旁悄悄注视，却被强大的压迫感吓的不敢说话。 乌木案台上摆好了膳食，她才敢柔声说道：“殿下，请用。” 君烨没做声，眼睛一动不动，冷峻的神情仿佛冰雕般周身散发着寒气。 直到殿外左卫跑进来，他的眸光一亮，说道：“都下去！” 周姝丽带着人赶紧出了主殿。 左卫汇报道：“启禀殿下，这几日郡主除了在店里忙，就是找了几波人去修葺大将军府，昨日还亲自去查看。” 君烨挥手，左卫退下关上门。 笙笙，看来你是下了决心不进宫。 你明明说过想要的感情是耳鬓厮磨，形影不离，如今却强迫自己做个宫外的外室。 每回离开时你都不阻拦，可孤知道你有多没安全感，就像在边关时一样。 耳边萦绕着姜笙刚到京城时说的话，“我不做妾！” 孤又怎么舍得你做侧妃？ 他从小在宫廷长大，深刻明白，尊卑分明，只有做了高的位份，才能少受气。 一想到姜笙作为侧妃要日日向太子妃请安下跪，被教规矩，君烨胸腔里就泛出痛楚裹杂怒火。 可若是由着她在宫外，让旁人做了太子妃，日后即便登基为帝，更难让她做皇后！ “一步错步步错，笙笙，夫君不能让你流落在外。” 陷入深思，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说服万岁爷呢？ 暂时只能让御前的人盯着册封的奏折只要出现，马上通知他。 含光殿里，高贵妃正在听礼部和司饰局来汇报君越的成婚礼。 听的头晕脑胀，却不得不听。 惠妃作为君越的母妃，在场仔细斟酌着，深怕会委屈了儿子。 时不时的提个意见，高贵妃知道她是因为选的皇子妃是太保家的女儿，正得意呢，没搭理她。 两个时辰后，总算都定完了，惠妃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高贵妃慵懒的靠在宽榻上歇息，这两个人从来都谁瞧不上谁。 惠妃道：“越儿的婚事办在了太子的前面，贵妃娘娘没有不高兴吧？” 高贵妃喝了口茶，嗤笑道：“二殿下本就年长，如今才娶妻，已经不早了。” 殿外报：“庄妃娘娘来了。” 惠妃一对二，知道讨不到便宜，起身离开了含光殿。 庄妃进来看高贵妃一脸愁容疲倦，打趣道：“能者多劳，协理六宫是累着贵妃了，可万岁爷独独信任您，也是没法子的事。” 高贵妃招呼她坐下，唏嘘道：“这都无妨，唯独烨儿的事让本宫惆怅，非说要立宝珠郡主为太子妃，弄得本宫也不好现在就把妃嫔的名单送到万岁爷那里，怕他闹脾气…..” 庄妃吃了口茶，摇着宫扇，缓缓道：“殿下虽然老成持重，可终究是个年轻气盛的，孰轻孰重，很多事情只有过来人才能看明白。” 这话说到高贵妃心坎上了，君蜀时不时的写感人肺腑的信给万岁爷，君越如今定了太保的女儿，朝中势力还没有完全凝聚到君烨手中。 “本宫焦虑到夜里无法安眠，连沉香都点了几盒，可烨儿完全不急，昨儿还差人来暗示，不许把玉阶名录送上去。” 这两个人从前就是闺中好友，所以说话都很直白。 庄妃打趣道：“天下间恐怕只有贵妃怕儿子怕成这样。不过这事您还是要早定下来，时间长了，传的沸沸扬扬，会有损太子殿下的声誉，朝臣会暗自思付殿下爱美人不爱江山。” 第89章 人生难得任性一回 高贵妃慌忙放下手中的玉盏，这是她最怕的事。 坚定道：“你说的不错，这事必须要快刀斩乱麻！” 翌日，正午后，玄武殿里。 君烨写了一封信交给小李子，“带回去给郡主。” “是，殿下。” 殿外掌事姑姑进来，禀告道：“殿下，御前总管派人来悄悄给奴婢说，东宫妃嫔的玉阶名单已经送到宣政殿了！” 君烨噌的起身，气急道：“母妃你糊涂！……马上转告御前总管，让他想办法压后呈上去。” “是，殿下。” 又吩咐道：“去请太傅进宫。” “是，殿下。” 君烨脱下太子衮服外袍，换上皇子穿的一身素衣，掐好薛太傅到的时间去往宣政殿。 宣政殿外，君烨跪在石板地上。 此时正是烈日当头，被太阳刺得睁不开眼。 殿内，薛太傅道：“近来西南蝗灾的事多亏太子殿下力排众议，第一时间将赈灾方案督促工部完成，才让百姓免了一场浩劫。” 皇帝看奏折后，点头赞许道：“太子越发沉稳，此事处理的非常好，今年秋收会是个好年景！” 御前宫人进来，支吾汇报道：“启禀万岁爷，太子殿下跪在外面。” 皇帝扔下奏折，骂道：“又是为了太子妃的人选，他还有完没完？昨日追着朕，朕没理，今日居然用这种方法逼朕！” 想起什么问道：“是不是贵妃把玉阶名单送来了？不然太子怎么会这么急？” 御前公公忙不迭奉上，道：“启禀万岁爷，一盏茶前送到，您正和太傅谈事，奴才没敢打扰，这是名册，请万岁爷过目。” 皇帝接过看后，道：“贵妃做的不错，妃嫔安排得当，太子这是还搞什么？” 太傅眼看龙威震怒，小心劝说道： “万岁爷，大司马蒙冤，论理是朝廷亏待了其家眷，太子殿下赏识宝珠郡主，是年轻人的情怀，宝珠郡主才貌双全，又是将门之女，做太子妃还是有资历的。” 皇帝起身，说道：“太傅，朕知大司马的事这丫头受了不少苦，也尽力弥补她，可太子妃之位不可儿戏，关系到日后，姜笙纵使有才有德，却难以服众。” “万岁爷，孤女有孤女的好处，不必担心外戚干政。” 皇帝叹气道：“如今紧迫的不是外戚干政的事，那都是后话，八大世家蠢蠢欲动，他们虽在朝为官阶品不高，却和王侯公卿盘根错节，干系甚密，朕担心太子继位这一路会有波折。” 薛太傅知道皇帝担忧的是世家和亲王勾结，抢夺皇位。 “万岁爷宽心，老臣去劝劝太子殿下。” 薛太傅出了宣政殿，看到烈日下君烨满头大汗，疾步小跑过去，躬身扶着他的臂膀，劝说道： “殿下，这样炎热的日头，您这样是何苦啊！熬坏了身子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君烨握住薛太傅的胳膊，坚定道：“老师，孤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人生难得任性一回，孤不后悔！” 薛太傅急的叹气，小声道：“殿下，不如缓兵之计，先委屈宝珠郡主，待他日再给她有保障的名分？” 君烨道：“孤自小生在宫廷，知道这一步若是走不对，今后更无可能让她做正妻。” 不远处，高贵妃下了仪仗，掌事嬷嬷扶着，赶着这边走来。 上台阶时差点扭到脚，也不顾上那么多，疾步到君烨面前。 “烨儿，你快起来！” 君烨未做声，跪地身板直挺挺。 看到薛太傅，知道他已经劝说过。 “烨儿，你这样做会激怒万岁爷的，你平日里多番筹谋要毁于一旦....烨儿，算母妃求你了，快起来吧，这么热的天气，过了暑气该如何是好啊？” 要拉他，君烨一把甩开。 贵妃蹲下，裙子着地，苦口婆心道：“烨儿，母妃知道你生我气，可母妃是为你好，你从小那么上进，吃了多少苦，你的梦想你的抱负难道抵不过一个女人吗？更何况她也在京城，你想见就可以见，为何要这样坚持太子妃的事？” 君烨墨黑的眸子淡定如斯，像往常一样，母子俩话不投机半句多，一个高亢言辞，一个冷冽不作声。 一个艳丽的身影慢悠悠走过来，到了跟前，尖酸说道：“哟，这不是太子殿下和贵妃娘娘吗？这是怎么了？” 丽妃带着宫婢，身后端着糕点。 没人搭理她，她藐视的冷瞥后进了宣政殿。 宫里不光是她，看热闹的人多了，就连思过殿里，君蜀都知道了这件事。 大笑道：“妙！没想到太子竟是个情种！父皇最痛恨重情之人，看来储君之位很快就要换人了！” 侧室香云挺着大肚子，娇声道：“殿下，那咱们的皇儿一生出来是不是就能是皇太孙啊？” 君蜀看了眼她的肚子，道：“太子的儿子虽是这一辈第一子，可不是嫡子，只能是皇长孙，若是我成为太子，就立你为太子妃，那这孩子就是皇太孙！” 香云高兴的直往他身上贴，“殿下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哦！” 君蜀抚摸她的孕肚道：“只要你争气生的是个儿子，什么都好说。” 胧铭在院中浆洗衣裳，手上全是破皮伤痕，听到二人的话，唇边嘲笑，又想到君烨的事，泛起赞许之色。 太子殿下，从前以为你冷心冷肺，原来爱上一个人会变得如此热烈，这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真男人！ 宣政殿里，丽妃奉上点心，给皇帝捏肩捶背，谄媚道：“万岁爷，哪有男子不爱美人的，您千万别伤了龙体。历朝历代不爱江山爱美人的帝王也是有的…..” 皇帝震怒将玉碟扔到地上，里面胭脂红，绿茶，姜黄团子滚落在地。 吩咐道：“来人，将太子杖责四十，朕不信他还能冥顽不灵！” 丽妃在后面偷笑，她能想象得到高贵妃听到这话的表情有多么崩溃。 殿外，御前公公出来，说了旨意，高贵妃急的差点晕过去。 强撑着拉君烨，“烨儿，同母妃进去和你父皇认个错，说你不较真了。” 第90章 孤不后悔! 君烨起来，腿已经跪麻了，本就生得身材修长，一甩衣袍，淡定道：“母妃，你若是看不得就请回去歇着吧。” 宫人搬出长椅子，君烨趴上去，两名侍卫，拿起板子，“太子殿下，得罪了！” 因是在宣政殿外，生怕皇帝会出来，所以不敢糊弄，每一板子都打的结结实实。 薛太傅急忙又跑回宣政殿去劝说皇帝。 君烨咬着牙，鬓角皆是汗往下滴，石板地上不多久就出现了一圈水迹。 他一声不吭，唯有板子落下的时候，太阳穴的位置青筋暴起。 笙笙，夫君不会退缩，我知如今皇子中，唯有我可堪大用，拼了这张最后的底牌也要为你拿到太子妃之位。 身后银色锦袍逐渐晕出血迹，高贵妃在旁拿着丝帕捂着嘴哭成泪人。 要进去求情，可她了解皇帝的冷血，劝说也无果，儿子又如此倔强。 几番踌躇下，做了一个决定。 吩咐掌事嬷嬷道：“你快去请太后娘娘过来，本宫要出宫一趟！去求那丫头！” “是，娘娘。”掌事嬷嬷赶紧往慈宁宫跑去。 高贵妃一步三回头的走下台阶，赶着去坐仪仗。 慈宁宫里，太后知道后，手捻佛珠，叹息道：“是可为，是可不为…..世间唯有情字难写，哀家不去救太子，谁去救？” 凤辇停靠在宣政殿不远处的路上。 此时这里唯有板子‘啪’的声音，不见君烨喊疼的声音，仿佛不是在执行杖责。 可他明明已经血迹斑斑，满脸通红，金冠下方的头发全部被汗浸湿，大粒的汗‘啪啪’滴落在地。 太后命令道：“停下吧，让太子歇一歇。” 侍卫停下手中的板子，君烨一口气呼出，头软软趴在了两只交叠在前的臂膀上。 进了宣政殿，丽妃看到太后，马上站直，恭敬问安：“臣妾给太后娘娘问安。” 太后威严道：“下去。” 丽妃一溜烟赶着出了宣政殿。 皇帝下御座，道：“母后，都是这个不孝子孙，让您这么热的天赶来，快坐在里面软榻上歇歇。” 宣政殿的后殿，放着冰块的上方有风车转动，殿内凉爽极了。 “皇帝，如今是火伞高张的天气，又重刑之下，太子若不是年轻力壮恐怕早就昏死过去了，他肩负日后的社稷，当真要如此严厉吗？” “母后，这孩子冥顽不灵，朕已经好言相劝，他仍执着，朕也是没办法。” 太后喝了一口凉茶，道：“哀家知道，你是因为后怕才会在太子妃的事上坚持。” 皇帝起身说道：“母后，您一定忘不了当年你我母子差点被逼下台，要不是最后熙贤王力挽狂澜支持朕，朕不可能顺利登基……每每想起那时，朕就后怕，怕太子如此深爱一女子，会步了朕的后尘。” “可太子此时的境遇与你当年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皇帝道：“做君王本该无情，才能坐稳江山。” 太后谆谆道：“话虽如此，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刚才看到太子被打的血肉模糊，仍不发出一声痛，可知他是个多么坚韧的人，治国为本需要的是手腕，但也不能摒弃所有情感，不然哪里来的动力奋进？” 良久，皇帝对御前公公吩咐道：“剩下的杖责先免了，送太子回去，让太医去瞧瞧。” “是，万岁爷。” 皇宫外，宅院里，姜笙在边榻上摆各种姿势看君烨让小李子带出宫的信。信上写着： 吾妻姜笙： 夫君近来繁忙，没法出宫看你，你要记得好好用膳。前路虽不易，绝不轻言放弃，太子妃之位必然是你的，乖，等夫君好消息。 紫云端着人参果进来，看到姜笙翘着腿，美滋滋的在看信，唇边是甜蜜的笑容。 “郡主，放心了吧？奴婢就说殿下什么都能搞定。” 姜笙坐起来，亲了一口信，虽亲的是墨字，却仿佛亲的是君烨。 “紫云，我是不该太过消极，说不定真的会有转机，我想日日都陪伴夫君，想每时每刻都看到他。” 紫云把人参果放在冰盘上冰镇，说道：“郡主你终于说实话了，连奴婢都看的明白你有多依恋殿下，殿下自己会感觉不到吗？” 姜笙喝冰粥，小声说道：“我知道，现在兄长是太子还能出宫，若是当上皇帝，就没法经常出宫，那样我就成望夫石了！” 紫云看姜笙又燃起斗志，不禁心里高兴，她是一路看着二人走过来的，知道这份感情的不易。 忽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跑进院中，珠帘揭开，进来不止一个人。 绿翘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熊大熊二也来了。 表情惊恐道：“郡主，宫里大人物来了，你赶紧准备一下接驾！” 姜笙淡定道：“谁呀？” 熊大道：“是贵妃娘娘！马车已经在门口了，我们跑来给你通知一声。” “啊？” 姜笙惊得手里的勺子掉进碗里，低头一看自己穿的衣裳随意了些，今日没去铺子里，连发髻都是随便拿珠花簪子绾了一下。 紫云赶紧去取衣裳，和绿翘二人手忙脚乱的给她穿衣裙，弄头发。 姜笙索性说道：“不弄了，就这样吧，反正该满意会满意，不满意怎么样都不满意，不必费事。” 刚说着，高贵妃已经进了院子。 熊大熊二在门口恭敬道：“奴才见过贵妃娘娘。” 高贵妃扫了二人一眼，不满道：“难怪很久没见你们，原来是被派到这里了？” 熊大熊二一脸诚惶诚恐，可不吗，大内高手跑来看家护院，着实有些大材小用！ 姜笙闻声揭开珠帘，看到高贵妃今日一身常服打扮，这是微服出宫的，来的如此匆忙突然，必定是有什么大事，心里更加忐忑不安。 “贵妃娘娘请坐。” 高贵妃坐在圆桌前，打量屋内陈设，如此考究，家具摆设皆为上品，还有一大瓷盆的冰块，一点也不逊色于自己宫里的分量。 这都是花得本宫儿子的银子，不满都写在了脸上。 紫云奉上茶水，和绿翘退到了门外。 屋内唯有高贵妃和姜笙，姜笙站着，高贵妃打量她，说道： “你瞧，在宫外多自由，这个点上你还发髻低垂，衣裳随意，若是在宫里，寅时就要起来给本宫问安，你做得到吗？” 姜笙笑说：“贵妃娘娘起那么早呢，怪辛苦的。可您看着一点也没有黑眼圈，保养的年轻极了。” 高贵妃冷瞥道：“你就是靠这张利嘴把烨儿迷得团团转的？” 第91章 和离书 看出她气不顺，姜笙等着她说今日来的目的。 却看到高贵妃眼圈越来越红，丝帕抚泪道：“你在这里逍遥快活，知不知道烨儿烈日当头，被板子打的奄奄一息？” 姜笙心底陡震，瞬间红了眼睛，双手互掐，夫君一定是为了太子妃的事惹怒了皇帝。 婆媳两个人无声落泪半响，高贵妃说道：“今日本宫来，有事和你谈，坐吧。” 姜笙前面收到信后的兴高采烈一瞬间被这个消息碾的稀碎。 高贵妃直截了当道：“本宫要你和烨儿和离，从此再无瓜葛。” 姜笙着急道：“我已经表明不进宫，就在宫外做一个没名没分的外室，难道还不成吗？贵妃娘娘为何非要我和殿下彻底断掉？” 高贵妃摇头，说道：“不是本宫非要怎么样，是烨儿他非要执着于给你太子妃，你知道他把责任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今日是跪在宣政殿外苦苦哀求，被打板子，那明日呢？你有想过多可怕的后果吗？” 姜笙泪如雨下，坚定道：“我可以劝殿下，让他放弃这个想法，但我不想和他分开。” 高贵妃幽幽道来：“不要觉得登上储君之位就板上钉钉了，火上烤呢，能力太强被皇帝怀疑结党营私，能力太弱他又觉得你不堪大用，一群兄弟皇叔虎视眈眈，这些就罢了，单说登基这条路，今日本宫索性把话给你说开。” “万岁爷当年登基前一意孤行立柳氏为皇后，遭到群臣联合抗议，亲王反攻，差点被赶下台，你知道最后如何解决的吗？” 姜笙摇头，洗耳恭听。 高贵妃说道：“是求助熙贤王才得以保全，熙贤王有先祖赐予的上打君下打奸臣的尚方宝剑，威望无人能及，由他出面力挽狂澜，条件是娶他的外孙女为皇后。” 熙贤王的外孙女就是高贵妃，她那时年少懵懂，被皇帝三言两语哄骗的甘愿以贵妃身份入宫，全了他的爱情，让他心爱的女人做了皇后，也就是君蜀的母亲。 高贵妃懊悔道：“如今真后悔，本宫不该不听外祖的话，被男人的鬼话诓骗，这个错误让烨儿受了多少嫡庶的苦头，他本是嫡子……这是后话了，言归正传，本宫和你说这么多，你听的明白吗？只有你姜笙绝绝然，烨儿才能死心，顺顺当当的走过登基为帝这条路！” 姜笙眼眶的泪滚滚落下，缓缓起身背对着高贵妃踱步，首先捋君烨被打这件事的真实性，以高贵妃亲自微服来找她，应该是真事。 至于她说的这些权衡利弊，从赏荷宴回来，姜笙有想过，却没想到会有如此严重的利害关系。 脑海里浮现出在小木屋里，君烨所说，幼时在金銮殿看早朝，他就对治国感兴趣。 夫君，从前是你守护我，如今虽然我没有家世帮衬，没有能力守护你，但至少不会成为你实现梦想抱负的拖累。 君烨的性子姜笙多少了解，他把她当做边关那个救下，悉心教导的可怜孩子，给予她的不仅仅是男女之爱，还是如母牛对小牛般的舐犊之情。 兄长倾其老牛舐犊情，姜笙当尽乌鸦反哺义。 下定了决心，她转身，雪白的脸上虽挂满泪痕，却坚定道： “贵妃娘娘，臣女希望等殿下伤养好了再告诉他。另外您不能再强迫我送琰琰入宫。如果答应臣女这两个条件，我愿意签和离书。” 高贵妃没想到姜笙这么容易就答应和离。 “你就没有其他条件？比如每月给你多少石粮食，多少金玉…..” 姜笙找出纸笔，说：“贵妃娘娘以为臣女和殿下的感情可以用金玉衡量吗？最重要我可以凭本事养活自己，可以活的很好。” 高贵妃内心有些动容，可马上想到一点，嘲弄道：“也是，你如今铺子和宅子都是烨儿置办的，是不缺起家的资本。” 姜笙一笔一划写着和离书，每一笔都像刀子戳心，写了这份和离书，她和君烨就再也不是夫妻，她多眷恋他的呵护，多眷恋他的怀抱，多眷恋他的唠叨教育。 一张纸上半张纸被泪水打湿，墨字斑驳晕染成一片，又拿了一张纸要写，高贵妃看不下去，道：“本宫来写，你签字。” 签了字，按了手印，高贵妃忽又想起问道：“婚书呢？一并拿来。” 姜笙冷冽道：“婚书在殿下那里。” 高贵妃没有再说什么，叫来紫云，抱着琰琰逗了会儿，交代一番，出了宅院。 她走后，紫云和绿翘推门，发现姜笙把门朝里栓上了。 “郡主，你没事吧？” 熊大唏嘘道：“看来这次是真的了，就说皇家大门没那么好进，郡主又如此心高气傲，哎…..” 熊二道：“哥，殿下若是知道郡主签了和离书不得气死吗？要不要去告诉他？” “殿下刚被打了板子，还是等他养好伤再说吧。” 四个人干着急，知道姜笙性子倔，不会开门，守在门口不敢离开。 过了很久，听到里面沙哑声音传来，“我没事，你们放心吧。” 屋内，姜笙手里拿着红色的婚书，这是对她来说最珍贵的东西。 泪流满面，抚摸上面两人的名字，新人：君烨，姜笙。是当初君烨一笔一划写的。 夫君君烨，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夫君，日后我们再也不是夫妻，如果你还见我，我还拿你当兄长，一辈子敬你…..。 皇宫玄武殿里，君烨趴在拔步床榻上。 掌事姑姑带着周姝丽进去伺候，看到银白色锦袍上面一大片鲜红的血迹。 “殿下，太医马上就来，您先喝点竹叶水降降火。” 掌事姑姑将茶盏送到君烨嘴边，君烨爬起来一些，端起一饮而尽。 周姝丽又赶紧倒了一杯呈上。 她听说太子殿下为了宝珠郡主的事被万岁爷责罚，却还不知道那位宝珠郡主就是姜笙。 穆江带着林太医提着药箱跑进来。 查看伤口，焦急说道：“天气炎热，微臣要马上给殿下处理伤口，以防止发炎。” 第92章 笙笙为何没回信 君烨脸色煞白，吩咐道：“让穆江协助。” 这话掌事姑姑马上明白，他是不让女人靠近，于是带着周姝丽出了主殿，在门口候着，帮忙端水取东西。 脱了粘在血肉上的衣袍，痛的君烨脸色通红，强忍着，脑海里浮现的全是姜笙明媚灿烂的笑容，只有想起她的笑心里才是甜丝丝，忘记身上的疼痛。 消毒，洒药后，已经折腾的落了一玉枕的冷汗。 殿内只剩下穆江，君烨吩咐道：“郡主若是问起，就说孤近来繁忙，不要告诉她孤被打板子的事。” 其实穆江已经从熊大熊二那里知道了高贵妃让姜笙写和离书的事，却不敢这时候告诉君烨，怕他不管不顾跑出宫。 给他喂了清火的滋补汤，说道：“臣知道了，这几日臣就搬个小床在这里守着，有任何需要都让臣来，殿下千万不要乱动，以免崩开了伤口。” 君烨疼的连转身都困难，只能趴着，精力耗尽，缓缓闭上眼睛睡着了。 接连十日，都趴在榻上养伤，心里惦念姜笙，派人出宫看了几趟。 “启禀殿下，郡主近些日子上午在铺子里忙，下午去了将军府盯着采办布置，将军府修葺一新，非常气派。” 君烨已经能侧身卧着，之前他没有阻拦姜笙修缮大将军府，知道这是她的一个心病。 只盼着能快点养好伤，飞去找她，多想抱抱她。 不过令他狐疑的是写去的几封情书竟没有回信。 自我安慰道：“笙笙一定是两头跑，太忙了。” 此时到了午膳时分，周姝丽带人送进来餐食。 舀好鲍鱼冰粥，娇声道：“殿下，奴婢给您喂吧。” 君烨看了一眼穆江，穆江马上会意，接过玉盏，道：“还是臣来给殿下喂。” 周姝丽心里隐隐作痛，出了殿门抹眼泪。 掌事姑姑拉她到一边，问道：“殿下骂你了？殿下身子还没好，许是着急要去处理政务，心里烦躁，咱们做奴婢的就是让主子开心重要。” 周姝丽委屈道：“殿下若是骂我也就好了，可他为何总是把我当做洪水猛兽，我留在宫里也不是为了当奴才的…..” 掌事姑姑一听，大吃一惊，捂她嘴说道：“不可乱说，不管你从前是大小姐还是什么，进了宫，如今是奴婢身份，不能有别的心思，殿下向来不喜女子靠近，你时间长就习惯了。” 周姝丽一听舒服多了，问道：“那位宝珠郡主什么来头，为何殿下如此青睐她？” 掌事姑姑道：“日后你就知道了，咱们玄武殿的规矩是要嘴巴严。” 周姝丽有种好奇，想要见到宝珠郡主，瞧一瞧她是如何让威严冷戾的太子殿下如此痴情。 晌午，熊大进了上京古玩店，手里拿着一封信。 “郡主，这封信你看嘛？” 姜笙接过信，这是十日里，君烨让送过来的第五封情书，可她不敢打开，怕一看就会被瓦解意志。 依旧没有看，放在了旁边。 墨玉提着食盒进来，见她拿着金算盘在算账，也没打扰，一直到她合上账本。 “阿笙，午饭还没用吧？今日看看我给你带来什么好吃的。” 从食盒里取出餐食，姜笙一看，惊问道：“不是国公府大厨做的？” 墨玉只是笑，摆好后，给她递上用具。 “尝尝。” 姜笙吃了一口龙井虾仁，品评道：“虽然没有你家大厨做的那么爽口，不过也不错，龙井的味道入了虾仁中，还带着迷迭香的味道？” “阿笙，再尝尝这道菜，你喜欢的菠萝咕咾肉。” 姜笙一尝，不住夸赞，“这个酸甜好吃。” 打趣问道：“这该不会是哪位闺秀给你送来的爱心餐吧？我可算是沾光了。” 墨玉的眸光满含爱意，痴痴然道：“阿笙，你什么都好，就是对感情之事反应迟钝，为什么这不能是我专门给你做的呢？” 姜笙手中的筷子颤了一下，神情不自然的埋头喝汤。 熊大和熊二从后堂探脑袋。 “这个墨大人专门见缝插针。” “哥，郡主已经签了和离书，现在这样不算给殿下戴绿帽子，可咋办啊！” “这个家八成要散了，咱们收拾收拾准备走吧。” “去哪儿？” “傻子，当然是回宫啊！难不成是回狗熊岭？” 熊二嘀咕道：“咱们都走了，郡主多可怜？还有小皇孙，他怪可爱的，我想保护他长大。” 熊大叹气，往宅院里走，道：“那就等殿下的命令，就怕他们分家，咱俩可能要分开！做好思想准备。” 熊二追上去，可怜道：“我不要分开，哥，咱能不能想办法让殿下和郡主不和离？” “那是咱能做得了主的事吗？” 七八日后，君烨的伤养好了七七八八，迫不及待出了皇宫。 含光殿因为周姝丽的汇报，高贵妃第一时间知道此事，自言自语道：“宝珠郡主，希望你能说到做到。爱情这东西，本就是皇家最不能有的东西。” 曾经高贵妃第一次见到皇帝，也情窦初开般仰慕，也曾痴心一片，可进了皇宫，才知道不过是虚假的一场梦。 “什么都没有掌握皇权重要。” 君烨去了铺子，掌柜说东家去了大将军府，今日是乔迁之喜的大日子。 心里泛酸，笙笙，如此喜庆的大日子，你为何没有和夫君说一声？ 出了店铺，吩咐道：“去采买京城品相最好的牡丹花送到大将军府。” 为了让鲜花先送到给姜笙惊喜，君烨跳下马，在街上逛，还想给她买一件礼物。 大将军府在京城东面，阔气硕大，布局规整，端方有序。 亭台楼阁，飞檐青瓦，古色古香。 大院内种植着一棵参天大树，据说已有百年树龄。姜笙小时候喜欢绕着大树奔跑玩。 今日府内喜气洋洋，来了很多亲朋好友，周年和周夫人带着瑞儿一早就赶来，国公夫人，墨玉，琳琅刚被迎进府里。 国公夫人华衣锦裙，雍容华贵，拉着姜笙的手，和蔼道：“姜丫头，六年未见，你出落得如此瑰丽俏容，难怪琳琅说她被比下去了。” 姜笙笑说：“姨母，您这样夸我，琳琅姐姐要吃味的。” 身后墨玉神情骄傲，琳琅捣他，小声道：“哥，为何娘夸笙妹妹，你这么高兴？” 墨玉朝她头上一下，几个人走到了主院里。 互相寒暄后，都感慨姜武和姜夫人在时的情景。 “那时大将军府门庭若市……” 又怕姜笙感伤，都没有再说下去。 今日的庆祝宴没有放在正厅，而是放在了院中。 此时，熊大熊二带人搬来大盆的牡丹花，国公夫人上前，惊讶道：“这可是稀有品种，旁边这花色是什么名字，我一个喜爱养花的人竟然不知道。” 姜笙脸上的笑僵着，她猜到是君烨让送来的，紧张的怕他来，又想要见到他。 熊大兄弟带着下人搬了十几趟，各色牡丹花摆满了整个硕大的庭院，仿佛置身于花海。 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没问她牡丹花是谁送的，只是花开的实在太美，引来了花园里的蝴蝶飞舞。 君烨没让人报，从挂着红绸的大门口进来，听到里面欢声笑语。 胸腔发苦，仿佛被隔绝在外，这是他的妻的府邸，可这快乐喜气却似乎和他没有关系！ 为何？ 第93章 碎了不知如何捡起来 走进去，看到牡丹花花海中，姜笙今日正好身穿一件黛粉色齐胸襦裙，灼若芙蕖，带着内敛的温柔，又保持着少女的恬静，是牡丹花中最娇艳绝伦的那朵。 所有人都震惊，除了墨玉，其他人都没见过太子殿下，可这周身散发的矜贵强压气势，让人很快猜出是谁。 姜笙紧张的手放在身后，心里打鼓，君烨知道了和离的事吗？看他的神情冷峻，带着隐隐忧伤，似乎已经知道了，又似乎不知道，不然不会没有怒气。 君烨缓缓走近姜笙，其他人都躬身道：“见过太子殿下。” 他的眼里只有姜笙，仿佛世界上任何都不存在。 所有人默默退出这片花海苑中。 君烨伸手要摸她的头，姜笙往后躲了一下，脸上浮现出复杂不知所措的神情，让他的心被揪了一下，第六感生出不好的预感。 “笙笙，多日不见，想夫君了吗？” 两两相望，那双清澈漆黑的眼眸像浸了墨，对而凝视看不到底。 姜笙有点不敢看君烨深情的眼睛，他是她的师，太了解她，若是不一改常态，就会被一眼看穿心思。 放在后面的手狠狠互掐了一下，收到身侧两边。 脸上露出一种君烨从不熟悉的冷漠笑容，甚至比在刘府花园重逢时的更加绝情。 丹凤杏眼尾勾挑，笑容微妙又诡异。 “殿下，我很忙，哪里会有空想别的事？”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的尖锐和直白，冲散了身上的柔和，取而代之的是张扬艳绝。 君烨扶住她双肩，本就生得身形颀长，和她说话时习惯性躬身。 “笙笙，你刚才叫我什么？” 姜笙直视他，一字一句道：“太子殿下，我希望你放我自由，咱们和离吧。” 君烨闻言笑了，仿佛觉得眼前一幕，三分滑稽，七分好笑。 捏住她肩膀的手掌收紧了几分，语气促狭至极，问道：“姜笙，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在说什么，从回到京城开始就知道。” 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映出君烨错愕的模样。 “笙笙，我和你讲过什么？不要遇到一点困难就轻言放弃，世上没有任何事是容易的，太子妃是有希望的，嗯？” 姜笙怼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瞥了他一眼，道：“你知道我每次去皇宫心里什么感受吗？压抑到透不过气来！” 君烨上前，拉起她的手亲吻，哄道：“笙笙，这些可以改变，你不喜欢的规矩我让取消，你想干什么都可以，与在宫外有什么区别？” 姜笙冷哼一声，道：“皇宫是皇权的集中地，尊卑分明，人人都为了权势富贵钻营算计，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 君烨从怀中掏出锦盒，打开是两枚金玉同心锁，是他刚才在街上铺子里买的礼物。 “古时相传月老有一件宝物名为同心锁，相爱的男女只要被同心锁锁住，就会永不分离，从此生生世世永结同心。” 将同心锁放在姜笙手中，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劝她，从前就担心过姜笙不喜欢皇宫。 姜笙看着同心锁，心如刀绞，她多希望和他永远不分离。 却将手掌侧翻，同心锁掉落在地，金玉发出清脆的声音。 两个人的心同时被摔碎，碎了一地，不知如何捡起来。 君烨背上的伤还未痊愈，今日骑马又崩破一些，此时灼烧的发疼，带出单方面努力的委屈酸楚。 “姜笙，这么多天，你对我不闻不问，我却像个傻子一样怕你担心，你何时变得如此冷心冷肺？” 姜笙看到他手扶腰，猜到是后背的伤，却又无法说一句关心的话。 他一定很痛，对他的心疼让姜笙讲不出更尖锐的狠话，只是定定的站着，看着牡丹花发呆。 不知沉默了多久，忽然君烨一把抱住她，俯身狠狠吻她，唇齿间没有昔日缠绵悱恻的交缠，只有他一人不甘心的嗦吮。 姜笙想回应，却不得不躲闪，一挣扎又担心他的伤会被牵动，索性就木然的不动。 君烨含着两片娇唇辗转，最后狠狠咬她的下唇，直到出血。 姜笙手捏着裙角，承受着他的撕咬，疼的畅快，反而有种释然。 两个人的口腔里满是铁锈味，他才松开她，看到她唇上的血痕，心有不忍，指腹上去轻抚。 威逼问道：“疼吗？嗯？姜笙，知道疼是什么滋味了吗？” 姜笙眼眶里闪着泪花，坚定道：“我们不合适，如果你不想让我困在皇宫哀怨过一生，就答应和离，和离书我已经写好在贵妃娘娘手里，若是你愿意，我还当你是兄长，像最初那样。” 君烨几乎是吼出来，“我不愿意！笙笙，再给我一些时间，等着做太子妃，你不许任性！什么合适不合适，不过是弱者的借口，只有努力才能成就所有！” 姜笙眼眶里的泪飚出，吼道：“兄长，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我想做的是自由的小燕子，不是金丝雀，你当太子妃之位我稀罕吗？比的过如今悠闲自得的生活吗？” 君烨红了眼眶，低哑道：“那我们的感情呢？在你心里说舍弃就舍弃？我呢？你要抛弃我？” 他是矜贵的太子殿下，此时却像个委屈的小女子，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哽咽。 “太子殿下请回吧，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就不送了，若是想看琰琰，让紫云抱来。” 姜笙逃命样的往主屋疾步走去，深怕君烨抓住她。 关上房门，拴上门锁，才把强忍的泪倾泻而出。 趴在木门的缝隙里看君烨，院中，他那样一个从来都是腰板挺直的人，此时却因为后背的伤痛不得不微微躬身扶着院中的石桌。 姜笙捂着嘴啜泣，多想抱抱他，可他们是没有未来的，不能给他希望。 不知过了多久，君烨看了眼主屋的门，失魂落魄般走出了庭院。 姜笙才靠在门上，哭出声音来。 兄长，希望你把我当做捂不熟的狼心狗肺，只求你心里能好受些。 第94章 以为孤死了不成? 玄武殿里，比平日里还要寂静。 主殿门紧闭，太医来看伤不让进，送膳食不让进，谁也不知道君烨在里面干什么。 殿内，光线昏暗，他手中拿着一件未完工的银白色锦袍，是姜笙在边关时缝的那件，那日他骂了她，夺走了这件袖子还未缝上的衣袍。 姜笙，孤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心中百转千回，笙笙还小，她还不知道感情为何物。 她还不知道浮生已尽，相思无期。 她还不知道孤到底有多心悦她...... 翌日，正午。 高贵妃带着南星公主用午膳，总觉得眼皮跳，放下玉着，嘀咕道：“烨儿从宫外回来一日了，到底什么情况？怎么如此安静？” 南星公主问道：“母妃，为何你不同意皇|兄娶宝珠郡主？喜欢的东西得不到会很难过的，儿臣知道。” 高贵妃瞥了一眼她，道：“小小年纪知道什么？” 又问道：“你有什么东西得不到？谁欺负你了吗？” 南星公主道：“儿臣喜欢九连环，可父皇赏赐给了玥妹妹，我心里很难受。” 说完眼睛红红的，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 不就是杨妃有孕了，狗皇帝一高兴就往她那里跑，赏赐了不少好东西，还让高贵妃亲自去给她安胎，如今连小孩子玩的东西也要让给杨妃的女儿玥芽。 高贵妃骂道：“冷心冷肺的狗东西。” 南星忽闪着眼睛问道：“母妃，你说谁啊？” “哦，没谁，你想要九连环，母妃让人去宫外买十个八个给你玩，好不好？” “好。” 正说着殿外出现脚步声，掌事嬷嬷提前进来，神色慌张，“娘娘，殿下来了，已经进了苑子。” 高贵妃有些紧张，知道他现在来肯定没好气。 君烨未着太子衣袍，穿着一身素色锦缎常服，不带任何表情，肃然走进来。 “儿臣见过母妃。” 高贵妃起身道：“烨儿，用过午膳了吗？要不要再用些。” “母妃有时间吗？儿臣有话想和你说。” 高贵妃拉起南星，道：“跟嬷嬷出去玩会儿吧。” 南星公主跟着掌事嬷嬷出了门，殿内只有母子俩。 君烨坐下，冷鸷道：“母妃，和离书呢？” 高贵妃知道他有这出，劝道：“烨儿，既然宝珠郡主不想继续下去，就全了她的心，这样对你，对她都好。” 君烨阴鸷冷笑道：“母妃，儿臣已经半月没去早朝，日后也不打算去了，这太子谁愿当谁当。” 高贵妃拍桌子，气急道：“你说什么胡话？这些天你是养伤，伤好了就去处理政务，你的理想你的抱负……” 君烨打断道：“不要再说什么理想抱负，儿臣也是个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既然你们都不同意姜笙做我的妻子，那我带她回边关。” 高贵妃哭道：“你只知道她受委屈，可曾关心过母妃？你父皇冷血无情，别的不说，杨妃有孕，他竟让我去给她嘘寒问暖安胎，可见他还盼着杨妃能生个皇子……这么多年，母妃别的什么都不求，只求你能有所作为。” “母妃，你当年因为自己受蒙蔽没坐上皇后的位置，不应该把皇权的执念转嫁到儿臣身上。没有姜笙，儿臣无法专心奋斗，希望你能体谅。” 高贵妃知道君烨见不到和离书不会罢休，走到殿内柜子里取出来，放在他面前。 君烨拿起和离书，看都没看，掏出火折子，将它烧成灰烬。 他出了含光殿，高贵妃马上派人去了宫外。 上京古玩铺子里，掌事嬷嬷和姜笙说了半晌，紫云在旁边候着，知道又没什么好消息。 “郡主，情况就是如此，贵妃娘娘也是着急，希望您能见谅，还是得让殿下彻底死心才是，若是拖得时间长不去处理朝政，恐怕万岁爷会怪罪。” 姜笙木然坐在椅子上，死心，如何死心？ 是拿着刀子朝两个人的心上划拉，先破皮肉，后见血，鲜血溢出包住皮肉到血肉模糊。 翌日，玄武殿里。 熊大和熊二立在中间，君烨盘腿坐在案台前。 瞥二人一眼问道：“你们到底是谁的奴才？” 熊大憨笑道：“自然是殿下的，只不过郡主不让说。” 君烨把茶盏摔在桌上，“她给你们多少封口费？孤给双倍，说吧，还不说就出去领一百军棍！” 熊二急忙道：“我说，郡主给我们一人五十两，她要在将军府开招亲宴。” 招亲宴？她就这么急不可待！ 孤的女人居然开招亲宴？以为孤死了不成？ 君烨将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眼里闪着怒火，随时可能爆发。 可这是自己心爱的女人还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紧追不舍。 良久，问道：“何时？” 熊大道：“明日，帖子已经发出去，京城青年才俊都在邀请范围里。” 穆江在旁边沉默半天，鼓足勇气开口道：“殿下，臣觉得贵妃娘娘说的在理，您和郡主分开对谁都好！” 只听‘啪’一声，案台被掀翻，君烨气急道：“滚出去！” 三个人一溜烟的往外跑，再不跑一百军棍就吃定了！ 君烨在殿内踱步，姜笙，你看得上这些才俊？孤不信！ 见过了孤这样优秀的男人，你肯定瞧不上他们，他们去了也白去！ 安慰自己半晌，不行，笙笙现在不清醒，孤必须去让她悬崖勒马！ 翌日是夏天里，难得有风的天气。 大将军府里，门口放着一个方桌，绿翘坐着收拜帖，确定身份才可放入府内。 熊大和熊二在旁边瞧着，长的太磕碜的被拦在外面。 一个长得肥头大耳的富贵少爷，不服道：“我可是最大玉器行老板的嫡子，配的上郡主！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熊大不屑道：“我们郡主不缺钱！您请！” 还有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拄着拐杖，拿着讨饭碗要往里面闯。 “众生平等，俺相信郡主慧眼识珠，一定能看到俺身上的闪光点！” 熊二道：“你先把自己涮洗干净了再说，我们郡主不喜欢脏的，另外你能养活她吗？我们郡主每月光燕窝就要吃五十盏，海参鲍鱼若干，极品胭脂水粉若干，绫罗绸缎要上等的……” 叫花子不忿道：“咦？张的榜说要找德才兼备的夫婿，原来是假的！骗子！” 熊大捂嘴笑说：“德才兼备里的才是财产的财！” 被玉器行老板的儿子听到，拉住气愤道：“不是说你家郡主不看重财力吗？到底是什么要求？” 绿翘又放进去了几个看着文质彬彬的青年才俊，各个穿着矜贵，一看就是王侯公卿家的公子们。 熊二小声嘀咕道：“殿下怎么还不来？这批放进去的男人，看着挺俊的，万一郡主看对眼就糟糕了！” 第95章 招亲 将军府的庭院里，鲜花盛开，引得蝶儿飞舞，宛若仙境。 凉亭下一个身着淡绛色泡泡袖柔纱裳的女子坐在案台前，头戴纱笠，白色长裙散在蒲团四周，宛若圣洁的莲花。 玉臂上挽拖着长的烟罗紫轻销，袅袅春腰上系着一条紫色镶着宝石织锦腰带。 虽有纱笠看不到面容，却从雪白中透着粉红的修长脖颈能瞧出湛湛妖娆姿。 面前的案台上放着精致的琉璃酒具，纤纤玉手提起酒壶倒了一杯琼浆之液在琉璃酒盏里。 青年才俊前后脚过了花园，到了庭院。 一看离姜笙所坐的地方，台阶下只有四张空着的桌椅，看来是让人分批去交流。 手拿唐伯虎折扇的一位才俊说道：“我在你们前面可以去一睹宝珠郡主的仙容，颇有些激动。” 另一男子道：“岳世子，难得你这个不喜热闹的人也来了，实在稀奇。 岳世子道：“为娶仙妻，自然要当仁不让，岂有错过的道理。” 几个人正说着。 看到一个身穿橘色衣裳的女子引着一个身穿月荷裙的女子从另一头到了前面。 正是紫云领来了拜访的苏朝颜。 一位才俊一眼认出，道：“那不是苏小姐吗？她怎么会来？难道是宝珠郡主的闺蜜？” “她你就别想了，听说是内定太子妃！” 后面一才俊小声道：“那宝珠郡主不还给太子生了儿子吗？你们当真不介意？” 岳世子摇着扇子道：“能让太子垂青，必然说明郡主是位佳人，二人既然分道扬镳，又何须计较从前的事？” “听说是宝珠郡主坐不上太子妃，才和离招亲的！” 姜笙见到苏朝颜，着实吃了一惊，她怎么会来？ 苏朝颜坐在她旁边的蒲团垫上，说道：“郡主，我来的冒昧，还希望你见谅。” 姜笙笑说：“无妨，只不过我这里只有酒，没有茶，还请苏小姐见谅。” 苏朝颜浅笑，看了眼不远处的一众才俊，说道：“看来郡主是真的在招亲，这些人都远不及殿下，你不会后悔吗？” 姜笙倒了一杯酒，在长纱笠下一饮而尽，反问道：“苏小姐倒是说说我为何会后悔？” 苏朝颜拿了一只酒杯放到前面，姜笙给她倒了一杯酒。 饮下酒，苏朝颜幽幽道：“郡主，一份真情得来不易，殿下喜爱你，你为何不坚持？如此大张旗鼓招亲，是不是着急了些，让殿下多伤心？” 姜笙狐疑，她爱慕君烨，却还能劝自己坚持，大度的情怀让人动容，透着诡异。 抬眸时发现花草边的才俊们似乎神色不对，失去了随意？再一看紫云的表情，马上会意是怎么回事。 苏朝颜劝说道：“郡主，你再考虑考虑，我也可以去劝劝贵妃娘娘，只求你别让殿下伤心。” 姜笙纱笠下审视眼前的女人，她今日来的目的是为了凉亭后方的人，故意来做戏？ 又饮下一杯酒，故意拉高声调道：“苏小姐，我与殿下不合适，能配得上他的是你，祝福你们。” 苏朝颜拿过酒壶，倒了一杯酒，一饮而下，拭泪道：“我是真的不忍心看到殿下伤心。” 姜笙伸手放在她腕处，诚挚道：“那苏小姐就好好安慰殿下，我呢主要没时间想这些。” “眼前这些才俊颇有眼缘，不如请苏小姐也一起帮我好好参谋一二？” 苏朝颜脸上的神色复杂，微微点头。 青年才俊们在花草边站的笔直，有种站岗的直视感。 姜笙招手，紫云引着四位到了前面坐下。 几个人都不说话，姜笙主动道：“各位没有话要聊吗？难不成今日是来参观将军府的？本郡主难道不及府中的景致迷人？” 岳世子被姜笙的直率折服，主动道：“郡主，在下是慕名而来，只是不知道郡主是否诚意招亲？” 另一才俊看了眼凉亭后面，问道：“郡主，听说太子殿下送你一车的牡丹花，你们……” 不就是想问，她和太子断干净了吗？ 姜笙啜酒道：“他只是我的兄长，仅此而已。” 清丽声音继续说道：“我呢，喜欢做生意，所以打算招一贤婿入赘，图的是逍遥自在，至于条件我看各位都不差…..” 一个才俊有些激动道：“郡主，在下可以入赘啊！反正大将军府如此气派！生一堆孩子都宽敞。” 姜笙递给他一杯酒，赞许道：“你怎么知道本郡主喜欢孩子？说的妙极了！” 岳世子道：“郡主，在下是家中嫡子，又是世袭继承人，虽说你不缺银子，可我不会亏待你，会给你最好的生活。” 姜笙倒了一杯酒递给他，带出淡淡香气，问道：“那世子可愿意入赘？” 岳世子接过酒杯，倾慕道：“愿意，在下家中父母开明，有弟妹侍奉在侧，我可以专心照顾好郡主。” 姜笙道：“世子此番话让我感动。” 二人对视，仿佛已经牵起了红线。 凉亭后方，一个高大的身影站立许久，攥紧拳头，白玉扳指碎裂掉落在石板地上。 君烨眼里闪烁着怒不可遏的怒火，眉梢蹙紧，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狠狠一甩衣袖，从葡萄藤架下走进凉亭，几位才俊正好面对他，岳世子稍显淡定，其他几个都吓得大气不敢出，一脸恐慌。 君烨赫然立于眼前，苏朝颜惊愕起身，娇声道：“殿下，您怎么会来？” 姜笙翻白眼，这女人掐好兄长来的时间，假模假样劝说自己，显得她很知心贤惠。 感受到身侧冷气，姜笙知道刚才的一番表演让君烨气急了，诛心是心如死灰后寻找新机会的重要一环，是他教过她的。 君烨大手一挥，熊大，熊二，小李子出来，将七八个才俊围住。 岳世子胆子最大，道：“太子殿下，何必如此动怒？郡主的心意应该让她自己决定！” 君烨直勾勾瞪着姜笙，不屑于回答岳世子的话。 熊大熊二撸起袖子抡拳头，道：“各位得罪了，谁让你们来相亲的！日后可不能再这么任性哦！” 第96章 男人的眼泪 噼里啪啦！ 三个人都是大内高手，武功高强，将几个青年才俊拳打脚踢，疼的嗷嗷叫！ 救命啊！才俊们捂着头，四窜逃出了大将军府，这哪里是招亲，是要人命！ 姜笙起身，道：“来我府上就是客人，太子殿下何必仗势欺人？” 他是让别的男人断了念想，再也不敢踏入将军府！ 君烨伸臂膀一把揽住细腰将她箍入怀里，将碍事的纱笠揭下扔到远处。 四目相对，一个阴鸷愤怒，一个狡黠流转。 相同的是都带着一身酒气。 姜笙的酒量小，此时雪白的脸上若桃花般泛着红晕，挣扎道：“放开我！” 却被他攥的更紧，眼中尽是强烈的占有欲，恨不得将她吞入肚子里，也好过她在这里和别的男人说笑。 君烨大手掌抚弄她的脸，眸光落在那日被他咬破的下唇上，带着褐色的伤痕。 长指揉圆搓扁娇艳欲滴的唇瓣，咬牙切齿道：“姜笙，竟还想着招赘婿？皮痒痒了是不是？” 苏朝颜劝说道：“殿下，您和郡主都吃酒了，不如二人平静一下再聊。” 姜笙红唇微翘，笑说：“苏小姐兰心慧之，不如你送殿下回去…..” 话音未落，君烨俯身狠狠咬住她胡说八道的小嘴，让她无法再肆意戳他的心。 姜笙伸着小拳头使劲砸他，往后躲拽，踩翻了蒲团垫，差点跌倒，被君烨一把托住竖着抱起来。 咬她下巴威逼道：“你住的院子往哪里走？” 姜笙转过头，红扑扑的脸上气呼呼。 紫云道：“殿下，跟我走。” “紫云你！怎么可以叛变！” 苏朝颜愣在原地，犹如被寒潭水浇灌全身，那个昔日冷戾的男人竟能如此模样？ 他宠她的方式不是她所能想象的，在苏朝颜的意识里，男女相爱会有亲昵的动作，可却不是这样，这大概是叫溺毙式的宠爱？ 君烨大步流星到了满是紫藤花的院子里，是姜笙住的地方。 一脚踢开门进去，紫云赶紧关上门，合手掌祈祷道：“殿下一定要把郡主哄好，别再闹分开了。” 君烨把姜笙塞进帷帐里，她爬起来要逃。 被他抓住一把捞在身下，抚耳垂挑衅道：“姜笙，你就那么想和我撇清关系？” 君烨脸上微微泛着红，口中喷洒着酒气，这热气让姜笙浑身的欲念被勾起。 她承认馋他的身子很久了，大约一个半月没在一起……. 一想到日后要分道扬镳，心里更难过，借着几分酒醉，不如完成最后的仪式？ 正在斜瞥定神，做思想建设中，突然感觉脸上噼里啪啦被雨点浇湿。 抬眸一看，竟是君烨的眼泪，大粒的泪珠从他眼眶里滚落，伤心破碎的神情让姜笙心乱如麻，他是真的被自己气的碎了！ 君烨哽咽呢喃道：“笙笙，别离开我，别说那些绝情的话，我带你回边关，我们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姜笙很想像从前那样攀着他的脖子仰头吻他，可这不对，不是要斩钉截铁的分开吗？不该给他希望。 娇软身子往外缩，手却抓住了他的衣袍。 君烨俯身边哭边吻她，他似乎比她醉的厉害，酒醒应该不会记得现在，姜笙伸手环住他的腰，假装无意间挑掉了他的玉带。 凤目泛红，痴问道：“笙笙，想夫君了是不是？” 姜笙媚眼如丝，迷离的眸光轻眯，娇旎道：“没有……” 君烨一把扯烂她的外裳，低头吮咬她的肩颈。 姜笙痛并快乐，压抑多天的悲伤从酥麻痛楚中逐渐得到释放。 “笙笙，我好想你......想要你……” 紫色衿带被扔到半空中，画出一道优美的弧度掉落在地上。 姜笙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样的，反正她每次被君烨亲都会腿软浑身软，感觉他特别香，特别吸引人。 都说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 姜笙此刻体会到：男人的眼泪，女人的兴奋剂。 一边假装挣脱，一边极力迎合，直到最后被他亲软成一滩水。 顽皮过后，她意识到现实的残酷横在眼前，无法跨越。 他哭换成了她哭，指甲掐的更狠，热泪滚滚，明明相爱，却不得不分开，可有什么办法？他又不是寻常男子。 一想到他马上会有别的女子做妻子，她要发疯，她对他的占有欲不比他少。 他以后不是她的了，此刻的快乐日后也属于别人，呜呜呜，姜笙从默默流泪到抑制不住的哭出声来。 君烨抬眸，看到一张红润的小脸上湿漉漉，以为动作太大弄痛了她。 爬上来带着几分吓唬，指腹拭泪道：“疼吗？姜笙，夫君要好好惩罚你，让你长个记性，还敢说分开的话吗？” 讲着狠话，动作却轻柔起来，盯着她的眉梢看，深怕再把她弄痛。 她却哭的更加呜呜泱泱，牵动着他的心颤动。 亲吻额头，抚头发问道：“笙笙，真的痛了？夫君给你吹吹。” 温热轻轻拂着温花软玉，她的哭声逐渐软得好似要滴出水一般娇媚。 安抚好，君烨又上来惩罚她…… 靠坐在床榻边，揪她脸说道：“姜笙，记住，我爱你，我保护你，我占有你，我永远与你纠缠！” 姜笙浑身湿透，软哒哒要靠在他身上，被他狠心抛起来……乌黑的长发随着飞舞。 不知过了多久，她一个蜷缩伸展，眼尾飚出热泪，倒在坚实的壁垒上。 他们是两团火，不把彼此烧成灰不会停止。 从前五更天君烨都会早起赶着去宫里上早朝，可今日他搂着娇软的身子毫无要起来的意思。 姜笙疲累中醒来，发现被禁锢在滚烫的臂弯里。 一夜荒唐，现在该如何收场？ 可她不想周而复始，那样只会一茬接一茬的痛，她不是个黏黏糊糊的性子，不如快刀斩乱麻。 君烨好似早就知道她醒了，侧身点她鼻尖，道：“姜笙，昨夜好似很配合，很享受，你骗不了我！” 原来他也是装醉的？师父教出的徒弟，都阴险。 姜笙心虚紧紧阖着眼皮，更加暴露了在装睡，君烨手伸进锦被肆意柔捏。 她扭着身子，睁开眼吼道：“干什么！咱们已经和离了！” 他俯身咬她脸蛋，恶狠狠道：“和离书已经被我烧了！你还有什么花招？” “我不是装醉，是真醉了，不知道昨夜都干了什么！” 君烨勾起她的下巴，笃定道：“再编？笙笙，你是我一手教出来的，即便床笫之上也是，你的感知，你的敏感，我一清二楚，你认为能骗的了我吗？” 姜笙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瞪着他说道：“我从未爱过你，在边关时，我把你当做救命稻草，所以才能一把火烧了宅院，让你以为我死了，其实那时咱们就无瓜葛了，不是吗？” 君烨勾着她下巴的手打颤，下移攥住她的脖颈，眸光深寒道：“所以那时候你就没打算过再和我相逢？” 他为她，吐了血，瞎了眼，原来她心里竟是这样绝绝然的？她不爱他！ 第97章 一刀两断 尽管从没未告诉过她这些，他总是习惯了承担更多，只想娇养着她，不让她吃苦，不让她担忧……竟错付的如此彻底！ 姜笙羽睫下满是无情，戏谑道：“是，只不过回到京城，你出现时是太子的身份，我为了翻案才又和你在一起，如今这些事都了了，我干嘛还要委屈自己假装爱你？在我心中殿下你只不过是我翻身的一个垫脚石。” 一张脸姝色无双，似冷非冷，似艳还无，这还是他调教的那个小女孩吗？ 君烨只觉得看不透她，在边关成亲时，知道她因为寻求保护才和他成亲，以为呵护着她，她终会和他心意相通。 看遍了权力旋涡里的尔虞我诈，她在他心中是纯真圣洁的存在，就连深夜常会陷入担忧，怕她入宫后被人欺负…… “甚好，你把孤当做抹布，用完就扔？姜笙，你的心到底有多硬？这几年，孤如此掏心掏肺也没能焐热你？” 君烨气得嘴唇发白，脸上找不到任何表情，冷如寒潭底的千年冰峰。 许久，走到衣柜前挑了件粉边裹胸腰封，一套碧色忍冬花软烟罗外裳，薄纱石榴裙，缀宝石腰带，又从下面樟木盒里取了白色丝缎锦袜，一双牡丹花登云履鞋。 姜笙抱着锦被，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直到他转身，她慌忙别过头。 君烨走到床榻前，一把扯开锦被，花柔软玉的玲珑身子半露出锦被。 拿起裹胸腰封给她穿上，耳边是边关初相逢那夜，娇糯的声音：兄长，这个我不会穿，你能帮帮忙吗….. 他缓缓闭上眼睛，像那晚一样，伸手在后面系上粉色蝴蝶结，不似那夜的手忙脚乱，如今他已经娴熟，知道系带有几根，如何排序。 姜笙感受着他指尖的冰凉，把眼眶的泪使劲往肚子里吞，她要做个绝情的人，不该心软。 君烨拉起雪藕玉臂，给她穿上软烟罗外裳，白色云丝裤上裹好石榴裙，姜笙站在床榻上，像个木偶般被他摆弄，最后一步系上宝石腰带。 每个环节二人都默契如斯，姜笙坐下，伸出玉足，君烨握在掌心里，怔了一下，冷冷穿上云锦袜套，系好蝴蝶结，最后给穿上登云履鞋。 将长发从衣领里拿出来，捏紧她肩膀狠厉道：“姜笙，这是孤最后一次给你穿衣裳，画上一个句号。从前一切皆是错付，从今以后你的生，你的死，都与孤无关，记住了？” 一把将她的肩膀甩开，姜笙跌倒，爬起来恭敬的双膝跪在床榻上，低垂着头。 “不要再说拿孤当兄长的话，孤对你从来都是男女之情，既然已经一刀两断，就不要再利用孤谋利！今后每十日让紫云带琰琰入宫给孤看，你，永远不需要进宫，孤再也不想看到你！” 从腰间取下杏色香囊，扔到姜笙头上，姜笙垂睫，泪不受控制滚下，她的泪总是能够牵动他的心，即便现在。 这时候多想她能抬头，撒娇说一声，夫君我错了。 可她却从手腕上取下羊脂玉金铃铛手镯，递给他。 君烨接手镯，二人手指相碰的瞬间在心底撕裂开一条苦涩的血口子。 他冷鸷苦笑，大手掌一用力，将手镯捏碎，扔到了姜笙面前。 拉开门，此时屋檐上的雨簌簌沥沥滴落在长方块石板地上，形成一圈一圈大大小小的涟漪。 穆江和紫云举着伞在苑子的外面等待。 看到他，穆江急忙跑过来，举伞遮住他，君烨大步流星，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大将军府。 紫云赶紧进门，看到姜笙埋在锦被里哭，像座小山起起伏伏，只有压低声的啜泣。 “小姐…..” 紫云刚开口就哽咽，她多心疼姜笙，虽为主仆，却像母亲或者姐姐般怜惜照顾她。 “小姐，公子已经走了，别闷着了。” 姜笙揭开锦被，脸色通红，泪痕斑驳，抱住紫云嚎啕大哭。 “紫云，他说再也不想见我，我再也见不到兄长了，怎么办？” 紫云抚她后背，宽慰道：“殿下气头上的话不能当真，有小皇孙，日后避免不了会见面，放心啊。” 姜笙边哭边摇头，“呜呜呜呜，我把他伤透了，他恨透我了，真的不会再见我…….” 熊大和熊二趴在纱窗上偷看。 “哎，看来这个家真的散了！” 熊二郁闷道：“殿下会把咱们召回宫吗？哥，我不想走，宫里规矩太多，这里更像家，小皇孙已经会走路了，再大点我想带他抓蝴蝶，掏鸟窝，去河里插鱼…..” 熊大叹气道：“是啊，郡主对咱们像家人一样，但凡有办法我也不想离开，可咱是殿下的人，得听他的号令！” 熊二撇嘴道：“咋，就算家散了，殿下总要留个人保护郡主娘俩吧？反正我要跟郡主和小皇孙，哥，你回宫去！” 熊大甩出拳头，骂道：“你小子是不是看上绿翘了，才说这话？” “哥，你还不是瞧上紫云了吗？” 熊二跳下台阶跑了，二人你追我打。 正午过后，鲁国公府里的厨房里，一个身影在里面忙活。 此时橘色的糖醋汁在铁锅中翻滚着咕噜咕噜的泡泡，墨玉拿起小勺尝了一下，满意的点头，带出疏朗眉目的儒雅笑颜。 举起铁锅把糖醋汁浇在了松鼠桂鱼上，刺啦刺啦，飘香四溢。 琳琅悄悄从门里进来，拿了一双筷子刚要夹到鱼尾巴，被墨玉一巴掌打在胳膊上。 “不许吃！想吃让人再给你做！” 琳琅撇嘴道：“哥，你也太偏心了，笙妹妹哪里能吃这么多？我吃两口怎么了？而且只吃尾巴上的肉，看不出的呀！” 墨玉才不管她说什么，已经往食盒里装，糕点，几样精致的菜肴，口味和荤素是精心搭配过的。 “哥，昨日将军府招亲，你怎么没去，今日才去？” 墨玉了然于心道：“那些人阿笙看不上，再说昨日我没去，有人去了，可我知道那人心死了，正好该我去安慰阿笙。” 琳琅指着他说道：“哥，你何时这样阴险的？” 墨玉提起食盒，凝神道：“大概是跟太子殿下学的！” 第98章 阿笙，嫁给我 琳琅跟着出了厨房，墨玉已经不见了踪影，边走边嘀咕：“真害怕东宫的妃嫔名单下来，一定不要选上我，我可不想被关在皇宫里！” 贴身丫鬟若鱼走过来问道：“小姐，您难道不倾慕太子殿下吗？” 琳琅叹气道：“人家又看不上我，更何况他是笙妹妹喜欢的人…..咦，你是不是会做松鼠桂鱼？” “是呀小姐，不过没有林大厨做的好。” 琳琅把她往厨房推，道：“没事，赶紧做了给我解解馋！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必须赶紧吃上。” 上京古玩铺子里，姜笙在前台捋进货单，墨玉提着食盒进来，依旧没有打扰她，坐在旁边等了半晌。 姜笙合上册子，抬头间一对眼睛像桃子一样红肿。 墨玉疼惜道：“阿笙，你忘了最初回到京城怎么说的了？” 姜笙抚肚子，浅笑道：“我好饿，带来了什么好吃的？” 墨玉端出菜肴，她拿起筷子细嚼慢咽的吃，可话比平时少多了，几乎都是墨玉一个人在讲。 头也没抬饕餮扫食，吃好了，心满意足道：“五脏庙填饱了。” 却没想到墨玉蹲下，掏出一个锦盒，里面是一个成色碧绿的翡翠戒指。 姜笙斜躺在椅子上的身子坐直，问道：“墨玉哥哥，你这是干什么？” 墨玉温声道：“阿笙，我从小就喜欢你，那时候或许是少时玩伴的情感，可自从你回到京城，我对你是男女之情，是想要照顾你一辈子的爱。我可以辞官，陪你一起做生意；我可以入赘，让你不用受公婆的干扰；我可以每日送来餐食；我可以带你去看锦绣山水，你永远都是自由的。” 姜笙神色肃然，抿唇默不作声。 “这是祖上流传下来的戒指，只传儿媳。阿笙，换一种活法，不要困在从前，你应该往前看，前面有山花烂漫，人间烟火…..” 姜笙念着，“往前看？” 希望兄长也能往前看，脑子里浮现高贵妃那日利害关系的话，浮现出君烨对治国为君的热爱。 墨玉一直蹲在她身边等着答案，痴痴然凝视她。 姜笙回过神，问道：“墨玉哥哥，我若是一时半会还没法和你真正在一起，你会介意吗？” 墨玉拉她手，笑说：“阿笙，我是那样的人吗？从小你是怎么评价我的？说我最有耐心，对不对？” 姜笙思索想要和君烨彻底斩断，只差这最后临门一脚，而墨玉似乎是最合适的人，他符合所有的要求，又是知根知底的人。 “那国公和夫人会同意吗？我毕竟嫁过人，还有孩子。” 墨玉亮晶晶的眸子带着喜悦，道：“我是独子，他们都听我的，阿笙若是同意，明日我就带爹爹去宫里请旨赐婚。” 姜笙下定决心，伸出纤纤玉手，墨玉拿出戒指缓缓给她戴上，可好似大了一个号。 她极力挤出笑容道：“有点大！不过这戒指一看就价值不菲！” 墨玉取下来，道：“我等下去金铺让缩小一个号，再给你戴上。” 拉着她的手，诚挚道：“阿笙，你不用觉得是利用我，我心甘情愿，也相信终有一日能让你打开心扉，真正接纳我。” 他设想的如此全面，姜笙实在找不出还有什么迟疑，回握他的手，问道：“墨玉哥哥，你真的愿意入赘吗？” 墨玉起身站在她旁边，将她揽在怀里，抚头柔声道：“愿意，你我成亲后，家里家外所有的事都听你的，我签保证书此生绝不纳妾，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唯你。” 姜笙头靠在他腰间，眸光忧伤，兄长希望你也幸福。 这日深夜，国公府正厅里，几个人还在热烈的讨论。 国公夫人劝说道：“玉儿，母亲也喜欢姜丫头，可瞧着太子很在意她，二人若是还有情，你贸然娶她，日后你们成为怨偶，岂不是连现在的亲戚关系都维持不了吗？” 墨玉笑说：“母亲，阿笙想要的是自由的生活，不喜欢皇宫，她和太子本身就不合适，会慢慢的从过去走出来。” 琳琅在旁边听着，也插不上嘴，在她认为什么情啊爱啊一点也没有美食带劲。 国公是个幽默开朗的性子，听了半天，问道：“玉儿，你当真认定了这个媳妇？” 墨玉起身，拱手道：“还请父亲随儿子入宫和万岁爷请赐婚旨意。” 国公夫人极力劝说，“玉儿，婚姻大事不可如此仓促！” 国公爽朗大笑，道：“夫人，既然孩子喜欢就去争取，万一是一段好姻缘呢？再说姜丫头是看着长大的，各方面找不出比她强的女子，爱一个人虽然辛苦，可心总是能焐热的，你不就是当初被我追到的吗？现在过得不是也恩爱吗？” 国公夫人瞪他一眼，娇嫃道：“那能一样吗？当年追我的是个打鱼的，若是太子殿下，我肯定不会多瞧你一眼！” 国公过来扶她肩膀，笑说：“缘分天注定，就让老天决定吧，若是万岁爷同意赐婚，就说明玉儿和姜丫头是天生一对，若是不同意，玉儿，那父亲就没法帮你了！” 墨玉笃定道：“万岁爷一定会同意。” 这点和姜笙想到一块儿去了，将军府厢房里，紫云苦口婆心的劝说，姜笙打定了主意。 “万岁爷巴不得把我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一定会同意赐婚。” 紫云叹气道：“明明深爱为何走到这一步，小姐日后你真的不后悔吗？” 姜笙道：“我不适合皇宫，兄长天生属于皇宫，所以我们注定不是对方的良配，这样挺好的。” 起身憧憬道：“日后我还可以出外跑生意，把边关贸易做到各地去，墨玉哥哥做事细致，有他照顾家里我很放心。” “那爱情呢？” “爱情？亲情才能长久，两个人互相包容把日子过好最重要，轰轰烈烈的爱情虽然美好，可不能当日子过。” 紫云听她说的头头是道，却知道夜里哭的也是她。 翌日，正午过后，君烨回了玄武殿。 批了会儿奏折，掌事姑姑进来递上名册，小心翼翼道：“殿下，这是贵妃娘娘让送来的东宫妃嫔玉阶名单，请您过目，说是没问题的话，就要送到万岁爷那里去发榜。” 君烨手中的朱红笔顿住，眉梢蹙紧又强行松开，冷戾道：“孤不用看了，直接送去思政殿。” “是，殿下。” 仿佛这段时间的情情爱爱都没有存在过，君烨恢复了从前清冷的性子。 此时，思政殿里。 国公躬身笑呵呵说了来的目的，皇帝惊讶之余，陷入纠结。 半晌问道：“墨玉，你是真的要娶宝珠郡主？” 墨玉一身官服，恭敬道：“启禀万岁爷，微臣绝无虚言。” 第99章 皇帝赐婚 皇帝下了御座，踱步半晌，神情复杂。 许久回到龙案前，威严道：“好，朕便准了这桩好姻缘，不仅如此，朕还准了国公递上来的折子，册封墨玉为世子！” 鲁国公带着墨玉赶紧跪下，叩谢道：“谢万岁爷隆恩。” 起身后，鲁国公赔笑脸道：“万岁爷恩赐能让老臣府里好事成双，实在是让老臣感激涕零。” 皇帝沉声道：“墨玉，你日后要好好待宝珠郡主。” 墨玉恭敬道：“微臣定当如珠如宝疼惜宝珠郡主，请万岁爷放心。” 皇帝大手一挥，父子俩退出了宣政殿。 到了殿外，鲁国公拍墨玉肩膀，欣喜道：“玉儿，看来你和姜丫头是有姻缘的，这一步走对了，父亲为你高兴！今日咱们去酒楼喝酒！免得你母亲唠叨哈哈哈……” 宣政殿内，皇帝抚摸壁龛上的一对虎头铜人，沉声道：“老兄弟，你的宝贝女儿要出嫁了，是位温文尔雅的贤婿，会对姜丫头好的。” 姜武出身武将世家，自小被选入宫中作为众皇子的陪练，与皇帝性情相投，是少时形影不离的好玩伴。 即便如此，皇权无情，当姜武手握兵权，名声在外时，作为皇帝逐渐忌惮到无法安眠，他知道造反案是奸逆编排的冤案，却也正合了帝王猜忌的心意。 “老兄弟，朕有愧于你，嫁妆，朕会按照公主规格给姜丫头，让礼部亲自操办盛大的婚礼…..你泉下有知安息吧……” 皇帝眼眶含泪，将虎头铜人放回了壁龛上。 翌日清早，下早朝后。 君烨走出金銮殿时，听到后面有人在说：“哎呀，国公，墨世子和宝珠郡主郎才女貌，恭喜啊！” 鲁国公心虚的偷瞥了一眼前面的君烨，笑容僵着只是点头，没敢回答，恨不得赶紧窜出皇宫。 君烨顿住脚步，回头，眼神肃杀，鹰眼盯着鲁国公。 鲁国公赔笑脸，往前走也不是，往后退也不是，定在原地，刚鼓足勇气上去解释，君烨转头走下台阶。 惊得鲁国公出了一身冷汗，忙拭汗，小声嘀咕道：“玉儿，父亲此时开始怀疑这件事到底做的对不对？…..” 一盏茶后，玄武殿里。 穆江，左卫，右卫，掌事姑姑，立在中间，君烨坐在乌木案台前。 “啪！”，拍响案台，喝叱道：“谁给你们的胆子，有事瞒着孤？” 几个人都不敢说话，赶紧跪下。 穆江诚惶诚恐道：“殿下，原本是宣政殿那边瞒的死死的，我们也是昨夜才知道…..” 君烨看向掌事姑姑，道：“难道御前总管没有差人来说这件事？” 掌事姑姑叩头道：“启禀殿下，昨夜他让人来提了一嘴，可奴婢不敢告诉您....您好容易走出来，奴婢怕又要重蹈覆辙，奴婢有罪，请殿下责罚！” 左右卫赶紧求情，穆江劝说道：“殿下，臣觉得郡主和墨世子成婚也挺好的……” 君烨怒不可遏将案台掀翻，是这个月第三次掀翻案台，案台腿断裂，上面的奏折，砚台，茶盏噼里啪啦掉落。 玄武殿里一片肃杀气息。 “孤如何做不需要任何人教！穆江，你去领五十棍，左右卫，各三十棍，掌事二十棍！赶紧滚！” 几个人跑出主殿去领罚，周姝丽在偏殿长廊处听的明白，吓得拿了锦帕去陪掌事姑姑。 殿内，君烨只觉得天旋地转，刚封闭的心，如一潭平静的池水又被这个消息搅得天翻地覆。 姜笙，你拿着刀子一刀一刀的割孤的心，知不知道孤的心已经血肉模糊？ 你就那么急不可耐的要嫁给别的男人？ 有种想哭，愤怒，伤心，心酸，心口一抽一抽的痛楚，她是他生活里的光彩，此时却变成了暴风骤雨般的风声鹤鸣！ 只觉得从未如此悲哀，颓然...... 正午过后，大将军府门口就热闹非凡。 两辆大架子车上皆是红绸打着的御赐品。 御前公公带着宫人搬进府里十几箱的赏赐，有金银细软，珠宝珍品，古玩字画，山珍鹿茸，绫罗绸缎…… 宣读赐婚旨意，姜笙跪地听着圣旨，心口控制不住的绞痛，却还得强装欣喜。 接了圣旨，起身微笑道：“公公辛苦了，天气炎热，请到正厅吃凉茶降暑。” 御前公公笑说：“万岁爷特意交代让按照公主规格为郡主送来了嫁妆，礼部正在筹备大婚典礼，晌午会有官员来和您商议细节。” 姜笙点头，让紫云塞给了御前公公一盒金条，引着他去前厅用凉茶果子。 软软坐在苑中的石凳上，神情忧伤，脑子里挥之不去君烨落泪的模样。 兄长，还是在边关时好，只可惜那段时光太短暂。 你日理万机，东宫妃嫔入驻，相信会慢慢忘了我。 我也不会闲着，你从前教过我，任何时候都不能失去自我，都要朝着自己的梦想去努力。 姜笙不敢让自己闲着，马不停蹄的去了铺子。 晌午时分被叫回了府里。 礼部两位大人在苑中恭候，姜笙道：“让两位大人久等了，去正厅边吃茶边聊。” 刘大人道：“郡主，苑中风景怡人，鸟语花香，不如就在这里吧。” 绿翘端来了茶点，放在了石桌上。 三个人刚坐下，墨玉也端着瓷盘过来，上面是琉璃壶，还有一些剥了壳的荔枝。 荔枝可是稀罕货品，桌上的茶点盘里也有，姜笙招呼道：“两位大人不急，先用些凉果子。” 刘大人和王大人笑着品用，天气炎热，此时确实需要降暑。 墨玉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在琉璃杯里倒好凉茶，送到姜笙嘴边。 “阿笙，尝尝，这是我调制的冰糖黑枸杞洛神凉茶，清火美颜。” 姜笙喝后，道：“喝起来甜味若有若无，却没有太甜，没有掩盖住洛神花的香气。” 墨玉得到夸赞，疏朗眉目更加绽出温润如玉的笑颜。 叉了一个荔枝送到姜笙唇边，姜笙有些害羞不适应，拿过叉子自己吃。 刘大人和王大人一个劲儿说：“墨世子和郡主真是神仙眷侣。” 葡萄藤架边，走近一个人，冷眼旁观眼前的情景，前方院中满地都是挂着红绸的木箱。 凉亭下，墨玉坐在姜笙身边，二人挨得很近，他还拿帕子给姜笙擦鬓角的汗。 君烨拳头不自主的攥紧，墨黑的眸子里翻滚着汹涌的暗芒，她竟是开心的，笑的那样甜，原来痛苦的只有自己？ 姜笙看到牡丹花边有个影子，黛眉颤了一下，伸出纤纤玉手，撒娇道：“墨玉哥哥，我吃的手上都是荔枝的糖水。” 墨玉笑着拿湿锦帕给她悉心的擦手，边擦边眉眼含笑看着她。 刘大人和王大人一脸感慨，不都说宝珠郡主和太子爱的死去活来吗？原来传闻不可信，眼前这两位才是情投意合，难怪鲁国公会请旨赐婚。 第100章 这夜注定不平静 君烨注视着一对新人你侬我侬，心如死灰，转身颓然离开。 紫云从另一边端着东西过来，老远看到他，惊愕的从小路赶过去，却没追上。 哎，公子，若是一直在边关该有多好？ 姜笙转头看后面的葡萄藤架下空无一人，收回手。 心如刀绞，起身道：“墨玉哥哥，我有些不舒服，想去歇息，剩下的事你来定吧。” 墨玉了然于心，道：“阿笙，你可能有些中暑，去好好歇着，等下我去煮绿豆百合汤给你喝。” 姜笙点点头，往葡萄藤架走去，在君烨刚才站着的地方驻足，滚滚热泪像山河决堤一样泼洒而出。 只觉得头晕，心胸，心绞痛，忽然眼前一黑跌倒在了这个地方。 墨玉和紫云从两边跑过去。 “阿笙！” “郡主！” 刘大人和王大人道：“郡主中暑了，赶紧找大夫来看。” 熊大熊二赶来马上跑去街上请大夫。 入夜，宫灯初上。 玄武殿里，只有树上蝉鸣的叫声。 周姝丽照顾掌事姑姑洒了伤药，掌事姑姑道：“我这二十大板恐怕要歇两日，你负责这两日去伺候殿下。” “是，姑姑。” 掌事姑姑细细说了君烨的喜好，“茶要七分热，即便是夏日里也喜欢喝热茶，案台不喜欢人动，送膳食时不喜欢有人说话，不得私自入内殿……” 晚膳时，周姝丽带着御膳房的宫人端着膳食进去，看到案台前七零八落的有几个酒壶。 殿内酒气弥漫，君烨一改平日的端正仪态，坐姿随意，拿起酒壶往嘴里灌酒。 周姝丽鼓足勇气劝说道：“殿下，小酌怡情，喝多了伤身，不如先用些膳食，今日有百合青笋，烤乳鸽，凉拌鲍鱼……” 君烨放下手中已经空的酒壶，脸上绯红一片，扫到她，忽然抓住她的胳膊，说道：“是你？” 周姝丽有些吃惊，她到玄武殿伺候已经一月有余，极力侍奉，为何太子殿下这样说？是真的把她当做空气了，莫名有些心酸。 “殿下，奴婢给您布菜…..” 君烨攥着她手腕，道：“你是她护佑，想要保护的人，孤若是宠幸了你，她会不会心痛？会不会恼怒？” 周姝丽这些日子已经知道宝珠郡主是大将军姜武的独女姜笙，也就是父母时常提起的姜丫头，也就是弟弟姜瑞的亲姐姐。 君烨九分醉，看向殿外，失落道：“她不会痛，从来只有孤痛，她是个没有心的人，到底怎么样才能让她顾及孤的感受？” 见他如此痛苦，又醉成这般模样，周姝丽动了心思，她从第一眼看到君烨就倾慕，此时心疼他的心痛。 一只手放在君烨的手上，娇声道：“殿下，姝丽倾慕您许久，愿意一辈子侍奉在侧……” 君烨冷鸷一笑，甩开她的胳膊。 周姝丽站起来，神色娇羞的开始解领口的盘扣。 君烨内心想要报复姜笙的欲念让他没有即刻喊停。 一点一点，周姝丽外裳的扣子和系带已经解开，刚要从脖颈处剥落，露出身子。 忽然听到阴鸷呵斥声：“滚出去！” 周姝丽的手颤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走出去，迟疑半晌，衣裳都没来的及系就哭着跑出了主殿。 君烨将桌上的酒壶一胳膊扫到宫毯上，瓷片发出哑然的破碎声，犹如他已经痛苦的发疯，却无法大喊大叫，只能憋在胸腔里。 “姜笙，孤做不到，做不到让你难受，哪怕那难受是孤臆想出来的…..” 他爱她犹如爱自己身上的心肝肺，会忍不住疼惜，忍不住为她事无巨细的盘算。 两日后，大将军府里红绸高挂，喜气洋洋。 姜笙在铜镜前由着几个人梳妆打扮，除了紫云和绿翘，还有国公夫人叫来的两个嬷嬷。 府里的嬷嬷抱着琰琰进来，姜笙抱起他，满脑子都是君烨，不住亲他脸蛋，眼泪汹涌而出，把刚才敷上的香粉流淌成了两条河沟。 蹭的琰琰脸上也是粉泥，咿咿呀呀的说着奶声奶气的话，好似安慰，好似责骂。 姜笙一瞬间有个冲动，想站起来说道：“我不嫁了！我放不下兄长！我愿意去皇宫，做侧妃！” 可另一个声音对她说，你去了皇宫在他身边又能如何？你忍受得了他后宫佳丽三千，你忍受得了他为了你与皇权斗争到伤痕累累吗？ 罢了，不合适，还是认命吧。 姜笙擦了把眼泪，给琰琰说：“宝贝，等一下让紫云姑姑带你去皇宫看父亲好吗？” 琰琰一岁一个月，还不会说话，奶声奶气的声音好似说的是好。 紫云接过琰琰，知道姜笙想让琰琰去宽慰君烨，答应道：“好，奴婢收拾一下就带小皇孙入宫去看殿下。” 这夜，注定不平静，暗藏汹涌。 鲁国公府大门口，奏着喜庆欢快的乐曲，鞭炮声噼里啪啦。 墨玉身穿红色喜服，一脸喜气难掩光风霁月的气质，此时正在迎接宾客，来的都是达官贵人，王侯公卿。 拉过贴身小厮问道：“郡主在厢房里歇的如何了？送去茶点了吗？让她用些，别饿着。” 小厮笑说：“世子放心，夫人早就派人送去了吃食，郡主不会饿着的。” 墨玉看了看天色，估摸着这一拨客人迎进去，就可以开始大婚礼仪了。 半个时辰后，鲁国公府的正厅里，高朋满座，红烛湛湛，鲁国公和夫人上座。 礼生喊道：“香烟缥缈，灯烛辉煌，新郎新娘齐登花堂！有请新娘新郎！~~~” 墨玉牵着红色花朵长丝绸段的姜笙，缓缓走入红毯。 姜笙头上盖着红盖头，红盖头的边缘是珍珠，一走发出声响。 脚上的红色绣花鞋一步一步走的沉重，垂睫处滚下晶莹剔透的泪珠，滴落在红色绣花鞋上。 那时在边关和君烨成亲那日的情景历历在目。 这一步走出，这场婚礼结束，她和君烨就真的再无瓜葛。 兄长，夫君，景辰，君烨，别了……愿我们都能柳暗花明又一村。 礼生高喊道：“一拜天地……” 话音未落，只听到震天动地的急促脚步声传来，惊得宾客伸长脖子直往门外看。 管家神色慌张跑进来，喊道：“老爷，不好了，咱们府被大批侍卫团团围住了！” 鲁国公蹭的起身，墨玉脸上的喜气被扫去一大半，该来的躲不掉。 姜笙在盖头下心里七上八下。 墨玉搂她肩膀，沉声道：“阿笙，别怕。” 几个人都心照不宣知道来人是谁。 穆江，熊大，熊二带着若干精兵小跑着入了正厅，在红毯道路两边有序站立了两列。 鲁国公吼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穆江，熊大，熊二威风凛凛，没有接话，只是笔直的站着，仿佛等这一刻等了许久，有种即刻战斗的激动神情。 此时，从门外的红毯处缓缓走来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一身银白色龙纹锦袍，九龙玉冠束青丝，犹如一道闪电进了门。 深邃的眼眸泛着红血丝，如锐利刀锋一样的阴冷，带进来强大的压迫感，仿佛下一秒世界将要为之毁灭。 在场的多是王侯公卿，自然认得是太子殿下。 皆躬身请安道：“臣等拜见太子殿下。” 鲁国公笑呵呵上前，道：“太子殿下亲临犬子的婚宴，实在是蓬荜生辉，三生有幸。” 君烨森寒的眸子直视红盖头的新娘，并未和鲁国公说话，径直走向新人。 墨玉伸胳膊挡在姜笙前面，不满道：“太子殿下，今日是微臣和郡主的大婚，此乃万岁爷的赐婚，您这是为何？” 君烨甩衣袖，泛着寒光的紫眸冷冷一瞥，所有人都不禁浑身冷颤。 狭长的凤目轻佻，带着疯狂的偏执，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杀意笑容，一字一句，拉长声音道：“孤，来---抢---亲！凡有违抗者，格杀勿论！” 第101章 岂容你小子觊觎? 姜笙慌忙揭开红盖头，露出姝色无双的新娘妆容，唇间一点朱砂红刺痛了君烨的心。 在边关她与他成婚时，是少女般的清恬，今日与别的男人成婚竟打扮的如此艳绝瑰丽，是用过心的？！ “太子殿下，你若是来参加婚礼，臣女很开心，若是…..” 姜笙话还没说完，君烨闪电般从穆江的腰间抽出佩剑，直指墨玉的胸口。 阴鸷又磁性的声音命令道：“笙笙，过来！” 鲁国公上前，躬身赔笑脸道：“太子殿下，老臣理解您的心情，可这毕竟是万岁爷赐婚，您这样，恐怕不好交代…..” 君烨冷哼一声，正色道：“孤与姜笙在边关时就已成亲，她是孤明媒正娶的妻子！” 长剑银光闪闪晃眼睛，姜笙看到尖头在墨玉的胸口已经刺破红色喜服。 朝君烨一互瞪眼睛，缓缓从墨玉臂膀后往前走。 墨玉阻拦道：“阿笙，别走……” 君烨轻蔑冷笑，又转动了一下剑柄，将尖头更深的扎入，国公夫人在旁边急的抹眼泪。 姜笙知道他说的出做的出，拉开墨玉的胳膊往前走了两步。 君烨左臂一伸将她的细腰拽在怀中，低头瞥她，一副要吃了她的模样。 墨玉愤慨道：“太子殿下，阿笙想要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你为何要强人所难，非将她绑在身边？未免太过自私！” 君烨狠厉道：“孤的女人，岂容你小子觊觎？” 又低头命令道：“笙笙，你该叫孤什么？” 姜笙看了眼墨玉胸口的剑，小声嘀咕：“夫….君….” 君烨不罢休，邪魅道：“笙笙说什么？孤没听见，大点声，让所有人都听到。” 姜笙气呼呼使劲掐他的胳膊，吼道：“夫君！” 君烨满意一笑，将佩剑扔回穆江腰间的剑鞘里。 见他将凶器佩剑扔了回去，姜笙还想垂死挣扎一下，拉胳膊央求道：“兄长，放我成婚吧，求你了…..” 君烨扯下她头上的红盖头，恶狠狠塞进她嘴里，让她没法再胡言乱语，打横抱起往外走。 姜笙嘴里被塞着东西，想要抽手取出来，两边臂膀被他箍的紧紧的，只能奶凶奶凶用亮晶晶的鹿眸剜他。 二人出了婚宴现场，后面的左右卫精兵小跑出来，紧随其后。 在场宾客这才敢说话，一片哗然。 墨玉失魂落魄的要追出门去，被鲁国公和夫人拦住。 “玉儿，别去了，放下吧。” 墨玉原本疏朗的眸子里滚下热泪，就差一点，阿笙就是我的妻。 鲁国公赔礼送走了宾客，一家人在正厅里唉声叹气。 “罢了，好在是这时候斩断，若是成婚后太子再来抢人，那咱们才真成了笑话！不过，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玉儿，明早和父亲进宫，和万岁爷告状去！杀杀太子的威风，这也太不给面子了！老夫的脸面全给丢尽了！” 墨玉从软椅上起身，行尸走肉般出了正厅。 国公夫人抹眼泪，埋怨道：“都是你，我说不行，你偏要顺着儿子，这下好了，成了全京城的笑话！” 鲁国公虽然很郁闷，依然过来安慰夫人，道：“有什么的啊？等过些日子玉儿再找个体面姑娘，咱们把宴席摆到皇宫门口去，总能找回面子的！” 琳琅说道：“那得是百家流水宴吧？肯定很好吃！” 国公夫人被她逗笑，又犯愁道： “哎，玉儿的事这样了，女儿的事怎么办？从前还梦想能做太子殿下的岳母，可如今看来剃头挑子一头热，太子那般钟情姜丫头，恐怕后宫都要冷待，那琳琅进宫去岂不是要守活寡？老爷，你可得把这事办好了！” 鲁国公满口答应，却犯愁，太子选妃，可不是问你愿意不愿意，选上了更不能说不去，否则就是忤逆之罪。 黑夜中，硕大豪华马车上，君烨怀中攥着美娇娘。 姜笙挤眉弄眼，使劲嗯嗯暗示把嘴里塞的盖头取出来，可君烨却毫无要取的意思。 冰凉的手指重重抚她的脸颊，越看越觉得她今日的妆容过于精致，她越对这婚事用心，他越来气。 姜笙像个小鸡崽子，瞪眼睛，蹬腿挣扎，小脸涨的红扑扑。 君烨怕把她憋坏了，才取出红盖头。 “憋死我了！”姜笙大口的吸气，他伸出袖子使劲擦她嘴上的朱红胭脂，边擦边说：“丑死了！” “疼！” 胭脂从嘴上被他蹭到脸颊上，整张脸都花了，君烨才满意的放她坐起来。 姜笙趁机赶紧挣脱坐在旁边。 一想到这是皇帝的赐婚，他这样抢亲是抗旨大罪吧？ 转身摇他衣袖，央求道：“兄长，送我回去吧，我和国公一家好好说说，他们就不会去告状….” 君烨甩开袖子，狠厉道：“笑话，孤怕他们去告状？” 姜笙毫不留情道：“那上回万岁爷不还打你板子吗？你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痛！” 君烨看她一身新娘喜服，越看越气恼，喝令道：“穿的这是什么？丑死了！脱掉！” 姜笙往后躲，“不脱，为什么要脱？” 君烨伸手去抓她，两个人在马车上老鹰抓小鸡，姜笙上蹿下跳的躲，头磕到了木头上。 君烨心疼，威逼道：“你再不脱，孤这就让人去把墨玉的胳膊卸了！” 看他那双深邃而幽暗的眼神中，一股波涛汹涌的怒意，仿佛一瞬间就能将她吞噬掉。 姜笙怂了，为墨玉的胳膊，也怕刺激他做出极端的事不好收场。 边哭，边解衣领盘扣，脱了红色刺绣外裳，里面是一件红色薄纱蝉衣，如玉的身子清楚明了，前面竟是一件鸳鸯戏水的红绸肚兜？ 君烨只觉得脑门充血，抓住她手腕，恼怒道：“姜笙，至于穿成这样吗？你看看你穿的什么？” 姜笙低头一看，边哼唧哭，边问道：“穿的怎么了？怎么不能这么穿？这是彩云阁成衣铺推荐的时兴新娘内衫，哪里不对了？” 君烨气急道：“咱俩成婚洞房那夜，你穿的什么？” 姜笙想了一下，委屈道：“咱们成婚的时候是冬末，天气冷穿的新娘絷衣是裹胸和锦缎中衣，现在是盛夏炎热，肯定不一样啊！” 第102章 孤抢了你又如何? 君烨反驳道：“咱们成婚不是冬末，是哪日？回答孤！” 姜笙翻了个白眼，故意说道：“不记得了！” “咱们成婚是初春，二月初六寅时，记住了？” 君烨将她拎起来趴放在膝上，不由分说要拔下红色的裙子，系带找不到，使劲的拽，勒的姜笙腰上疼。 哭道：“疼死我算了，呜呜呜…..” 终于从里侧找到了系带，将红裙子脱下来扔出布帘外。 又扒下两只红色绣花鞋扔出去。 还不罢休把她头上的红花，红色珠钗拔下来扔了出去，最后连金钗手镯也不放过通通扔了出去。 马车外面穆江，熊大，熊二跟着，还有几十名左右卫。 看到马车窗口不断有东西扔出来。 熊二不解道：“殿下和郡主干啥呢？扔的啥啊？” 熊大故作深沉道：“小孩子不要知道的好……” 他们刚走过，只见黑暗中街角里的几个叫花子跑出来，到地上捡起明晃晃的金钗，珠钗，金手镯。 “发财了发财了！天降横财啊！这是什么富贵人家，边走边扔首饰？” 马车里，姜笙趴在君烨膝上，哭的呜呜泱泱，确切的说是着急，怎么办？他就这样抢亲，明日会不会被拖去再打板子。 君烨还以为她是因为不能和墨玉成亲觉得委屈了，扒拉她腿上穿的薄纱长裤，贬损道： “衣裳穿成这样也就算了，裤子也是这么透，姜笙，你到底有多期待和别的男人洞房？” “你管我呢？你说过----我的生，我的死都和你没关系，还管我穿什么？哼！” “孤说过那么多好话你怎么一个都没记住，竟把这句话记住了？还是你就巴不得和我一点关系没有？” 伸起大手掌狠狠给了翘臀一巴掌，疼的姜笙哭的更大声，“打吧打吧，打死我算了，反正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呜呜呜呜，嘤嘤嘤！” 君烨第二巴掌高高抬起，轻轻落下，疼惜的在第一巴掌的地方轻揉给她缓解疼痛。 “怎么办！呜呜呜……” 姜笙急死了，抗旨大罪，眼前这个人仿佛一点也不着急。 马车外面熊二又问：“哥，郡主哭的好惨，是被殿下打了吗？” 熊大道：“活该，谁让她跟别人去成亲的！” 熊二撇嘴道：“我要和郡主告状，哥，你这个月的酒钱别想领了！” “你敢，小心我打死你！”...... 半个时辰后，马车直接停到了玄武殿外的小路上。 马车外，熊大道：“殿下，咱们到了。” 君烨给姜笙披上玄色披风，裹得严严实实，抱出了马车。 姜笙伸出小脑袋一看，怎么是在皇宫？ “怎么没回将军府？来皇宫干什么？” 君烨没有回答她，抱着她穿过长廊，径直走进了苑内。 进了主殿，又抱进内殿，走到拔步床边，故意举高吓唬了一下，又轻轻放在了帷帐里。 姜笙像个球一样滚到里侧，看到君烨开始解玉带，脱衣袍。 慌忙阻拦道：“咱们已经和离了啊！这不合适！” 君烨脱的就剩一件薄白缎絷衣过来，衣领松散处能看到若隐若现的胸肌。 将她抓到怀里，解了披风，红纱衣红肚兜又刺痛了他的眼。 不由分说给脱了，露出两扇香肩。 姜笙抱着红肚兜，恶狠狠道：“不要脸！咱们已经和离了，你这样算是强抢民女！” 君烨趴在她玉肩上方，吐着热气问道：“笙笙，孤抢了你又如何？” 摄人心魄，磁性的声音轻柔的扫过她的耳廓，让姜笙不由自主的生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是不是被自己气得失去理智了？ 对于皇权，姜笙是有阴影的。 “那个，你还是想想明天怎么办吧？” 君烨扒拉她红肚兜边的雪白肉肉，咬了一口，像个猎人般目露凶光，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兄长，你还不是皇帝啊，怎能如此任性？” 趁着她摇他胳膊的瞬间，君烨一把扯下鸳鸯戏水的红肚兜。 他什么时候偷偷把后脖颈上的系带打开的？阴险！ 姜笙抱着雪白两糯米团子往里面窜，被君烨一把捞回。 “这样真的不好……” 君烨低头吮着，吻着，邪魅道：“知道，咱们和离了，无妨，咱们可以再成亲，我每年娶你一次……” “可我说过不爱你…….” 姜笙知道这是最能刺痛君烨的话，说完已经做好了暴风骤雨的准备，想着他赶她出门的时候，她一定要把榻边柜子上的披风扯走，不能穿成这样出去啊！ 没想到君烨温柔的抚她脸，沉声道：“笙笙，或许世上本没有那么多的两情相悦，从此我不再提爱，只要你在我身边，让我照顾你，宠爱你，我爱你就足够了……” 姜笙看他幽黑的眸光中分明带着哀伤，却强迫自己如此卑微，不由的眼眶有些温热…… 男人说起情话来，女人沦陷的往往很快。 情到深处，姜笙半推半被他诱导，罢了，氛围到这儿了，就先这样，等会儿再想办法….. 蹙着黛眉娇吟，君烨掐她细腰， 冷不丁拆穿道：“姜笙，明明很享受，这回还说自己是醉酒了什么都不知道吗？” 哪有这样的，舒服了一半，非要拆穿？ 姜笙气得要背过去，被君烨揽在怀里轻哄，“好了，我也很享受，是我先勾引你的，你没错。” “说什么呢？好像咱们是奸夫淫妇一样！” 君烨打算趁机说教一下，“笙笙，若是你今日糊里糊涂成婚了，那咱们这样就是奸夫淫妇了，你愿意背负骂名吗？不愿意是不是？所以你不能和旁人成婚……” 姜笙撇嘴，脸边还有花了的胭脂，笃定道：“太子殿下，你一贯是位有道德感的矜贵君子，我若是成了臣妻，你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 姜笙琢磨就差一点，就和墨玉成婚了。 君烨捏住她的小脸，严肃道：“姜笙，你即便嫁给别人，天王老子，孤都要把你抢过来！记住了？与其那样费事，不如就断了这个念想！” 又将她扑倒，把剩下的一半补上…… 不知过了多久，罗帐里满是暧昧旖旎的气息。 姜笙软绵绵，瘫在锦褥上，小红嘴微启，呼~呼~大口的喘息。 君烨宠溺抱怨道：“小软蛋…..这才几下子就这样，一点长进没有…..” 翘翘的鼻尖上是细密的小汗珠，君烨亲吻吮掉，勾起被自己咬红的下巴，看到脖颈上也是香汗，刚要覆上去吮，忽听到叩门声。 给盖上蚕丝被，起身从乌木架上拉了长袍边穿边去开门。 外殿门打开，穆江闪进来，小声汇报道：“殿下，已经办妥了，那药无色无味，即便在酒里，两个小时之后就会挥发掉，查不出任何问题，相信明早就会有好消息。” 第103章 太子的计划 关上门，君烨思索这个消息恐怕不需要等到明早上，因为他太了解君蜀，那是个嗜酒如命的人…… 只有让君蜀闯下大祸，皇帝彻底认识到众皇子中唯有他这一个可堪大用的独苗，才会迁就定太子妃的事。 深夜，思过殿里，君蜀喝着酒，听着侧妃香云唱小曲，一壶酒下肚，逐渐浑身燥热，扑倒香云撕烂衣裳。 香云的肚子滚圆，已经七个月的身孕，急忙喊道：“殿下，不要，这样会伤了皇儿！” 君蜀不管不顾将她摁倒在身下……. 偏殿的胧铭被惨叫声吓醒，悄悄下了床榻，趴到窗口看，两个宫婢往主殿外面跑，被君蜀抓住行苟且之事。 若是平日里宫婢巴不得被主子宠幸，可君蜀此时像恶魔般，将一个宫婢按到身下攥着头发，疯狗一样的…… 胧铭吓得赶紧轻手轻脚跑到偏殿门口检查门栓，又挪过来一个矮柜挡在门上。 过了很久，只听见几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后，忽然没了声音。 胧铭看到主殿门口君蜀瘫在地上，他是醉晕过去了，还是别的？ 手里取了一根棍子，打开偏殿门，没穿鞋子，蹑手蹑脚从院子里走到主殿门口。 看到昏暗光线中，殿内地上一片狼藉中全是鲜血。 这是多好的机会，胧铭看到昏死过去的君蜀，燃起报仇的强烈愤恨，想将他一棍子打死，打死这个把自己折磨的不生不死的恶魔！ 刚提起棍子要抡下去，忽然殿内传来一个声音…… “救我…..救我…..” 胧铭回过神来，看到侧妃香云趴在殿内血泊里垂死挣扎。 “你若是不救….我，我就告诉万岁爷….都是你害的…..” 香云抱着肚子虚弱呻吟着，奄奄一息。 她的话让胧铭从刚才打死君蜀的冲动中缓过神来，眼前这个女人很明显已经流产，可却不能保证她能死，若是让她活下来，那么一定会反咬自己一口。 胧铭下定了决心，放下棍子，走进内殿。 关切道：“你怎么了？哪里伤着了？怎么会这么多血？” 香云以为她被自己三言两语吓到了，拉她衣袖道：“快，赶紧喊人去找太医来，快！” 胧铭镇定道：“好，我马上去喊太医，地上太凉又是血，我先扶你去榻上躺着。” 使劲托起大肚箩筐的香云上了床榻，扶她躺下，还盖好了被子。 香云催促道：“快，去叫太医！我怕流血太多要死了！” 胧铭说道：“马上。” 她从旁边提起一个枕头重重按在香云的脸上，香云垂死挣扎，因流产失血过多虚弱无力，很快手脚使不上力，被活活闷死。 胧铭将枕头摔到地上的血泊里。 走向君蜀，想马上杀了这个恶魔，可另一个声音提醒自己，你若是这样干了，也难以存活。 她开始思索君蜀为何这样疯魔，看到了桌子上的酒壶，提起来闻。 思索难道是被人下了毒？而毒就在酒里？因为君蜀是嗜酒如命的人，每日每餐都会饮酒。 是太子殿下？ 脑海中出现一幅美好的画面，鹿鸣书院里，她坐在第一排，旁边是君烨。 他总是很忙，上完课就不见了踪影。 她总是小心翼翼的向他讨教，他言简意赅的回答，不多说一句。 尽管如此，暗恋依旧是美好的，能让她春心萌动，每日都充满希望….. 胧铭将酒壶里剩下的一点酒倒入院中的柿子树下，用水涮了一下酒壶才放回原处。 倘若用棍子打死君蜀会被彻查，她的嫌疑会最大，而用枕头闷死他，又怕他会突然醒来挣扎，那自己就愈加危险。 冷笑道：“君蜀，就让你先苟延残喘着，总有一日我要你死的很惨！” 将自己的发髻抓乱，衣服拉扯烂，往殿外跑去，惊恐的喊道：“来人啊！快来人！” 一个时辰后，清早，姜笙听到鸟叫声，一咕噜爬起来。 阳光从雕花窗户里透进来，摸脸唏嘘道：昨夜到底干了什么？一个冲动抢亲，一个从了…… “兄长？兄长？” 完了，完了，皇帝要是知道兄长抢亲，龙威震怒不知道要怎么惩罚他！ 还有墨玉，他一定很伤心。 姜笙使劲的搓头发，长发被她撮的吱呀乱炸。 一看身上，不着寸缕，光溜溜。 跳下床榻，抓起乌木衣架上君烨换下来的衣袍穿上，跑到外殿去，空无一人，他去上早朝了？ 推门发现门锁着，把我锁起来了？ 姜笙趴在门上喊，“有人吗？喂！有人吗？” 看到远处青砖台阶那边走来一个人，是掌事姑姑。 “姑姑，开门！” 掌事姑姑被板子打的还没养好，走的慢，周姝丽做了那样的事，被君烨赶出来，掌事姑姑就把她安排在了外面打扫庭院。 她手里端着餐食，打开门锁，看到姜笙一身银色长袍，乌黑长发垂着，小脸娇俏，玉足光着，露出雪白的脚踝，模样甚是可爱，难怪殿下喜欢郡主。 “郡主，您醒了，先用些燕窝羹吧。” 掌事姑姑将盘子放在桌上，有汤羹和几样点心。 姜笙着急道：“姑姑，殿下呢？他有没有被责罚，现在什么时辰了？下早朝了吗？” 掌事姑姑恭敬道：“现在估摸着早朝已经下了，殿下走时吩咐让你留在殿内不要出去。” 姜笙思索若是皇帝要惩罚君烨，还是得去求助太后帮忙。 “姑姑，能给找一身衣裳吗？我想出去。” “郡主请到这边来。” 掌事姑姑引她到了内殿的乌木柜前，打开柜门，姜笙吃惊，上次看到的时候里面全是君烨的衮服常服，怎么现在另一边成了女子的衣裙？ 满满当当有几十套吧？ 颜色皆是娇娇明亮之色，是兄长给我准备的？ 姜笙唇边甜笑，扒拉衣裙，心里像吃了蜜糖一样。 选了一套碧色的，随即又蹙眉哀叹，这段关系到底该如何？ 掌事姑姑伺候她边穿，边小心翼翼道：“郡主，奴婢伺候殿下十多年，他从未对哪个女子上心，是真的喜欢您，在意您。” 姜笙叹气道：“我知道他好，可我们不合适。” 第104章 终于不再徘徊 穿好衣裳，掌事姑姑让人端进来洗漱品，给她梳妆。 从衣柜里端出一绒布盘的钗环首饰让她选戴哪个。 “这些都是殿下这段时间吩咐让添置给您的，奴婢想他日思夜想盼着郡主进宫。” 姜笙心乱如麻，原本已经一刀两断，怎么又回到原点，她始终无法下定决心下一步该怎么走。 掌事姑姑从外殿书架上取下一卷书过来，姜笙接过一看，这书皮和里面竟然有一大片朱红褐色？ 吃惊问道：“这是血迹？谁的？” 掌事姑姑道：“十个月前，殿下收到一封信，然后就口吐鲜血，急火攻心下还瞎了眼睛，倒在床榻上三日滴水未进……” 十个月前？是她离开边关到京城的时间。 她放火烧了边关的宅院，熊大熊二找到天山雪莲回去后给君烨来了信，说她葬身火海。 这些他竟从未告诉过她。 那日在刘府重逢时，他从远处走来，眸光涣散，还问她：笙笙，是你吗？ 原来当时是因为眼睛看不清楚…… 姜笙泪如雨下，将满是鲜血的书抱在心口处低声哭泣。 夫君，我竟从来没有为你考虑过，你也从未说过自己付出过什么….. 我是这么懦弱，天天喊着为你好，拿着想要自由的口号，戳你的心，你依旧没有放弃我。 一番痛彻心扉后，姜笙终于不再徘徊，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宣政殿外，君烨跪在地上。 殿内，皇帝气急踱步，骂道：“一个两个都不让朕省心，君蜀到底为何突然发疯？查出什么来了？” 林太医道：“侧妃香云七个月身孕已经失血过多而死，至于两个宫婢是被大殿下……她们身上伤痕致命….至于大殿下，微臣给他诊脉并无中毒异常。” 大理寺卿道：“万岁爷，微臣带人在思过殿多番探查，得出的结论是此案恐怕没有悬念，是大殿下饮酒后一时没控制住所以致三人死亡…..” 皇帝依然没有放弃道：“皇子妃胧铭呢？她可有嫌疑？让她进来，朕要亲自过问！” 胧铭衣衫褴褛进来，跪倒在地痛哭流涕。 “万岁爷，大殿下对妾和殿中伺候的人从来都是拳打脚踢，只是从前我们不敢说。” 她拉起衣袖，上面青斑触目惊心，不似新的伤痕，足以说明所说无虚言。 皇帝瘫坐在御座上，痛心疾首道：“畜生，朕对你寄予重望，居然如此道德沦丧！” 他深爱已逝的皇后，也偏爱他们的儿子君蜀，曾经不止一次想要立他为储君。 良久，威严中带着哀伤，道：“将大皇子褫夺皇子封号，贬为庶人，赐良田千顷让他出宫吧，无召不得入宫。” 贬为庶人相当于君蜀再也没有争储的可能性，却又因为皇帝疼惜，给了他富足的良田生活基础。 胧铭叩头哀求道：“万岁爷，可否让妾与君蜀和离？” 皇帝无情道：“你既是君蜀的妻，便永远都是他的人，去吧，好好伺候他，自有你的一份富足生活！” 最是无情帝王家，最是无情皇权，胧铭苦笑起身退出了宣政殿。 总有一日她一定会摆脱这个恶魔，寻求到安定自由的生活！ 殿内气氛压抑，御前伺候的人都不敢做声。 半晌，皇帝问道：“鲁国公呢？不是领着儿子来告状吗？” 御前公公道：“启禀万岁爷，国公看您动怒着，没敢进来…..” “去把他找来，太子还在殿外跪着吗？” “是的，万岁爷，早朝过后，太子殿下就跪在殿外为昨夜抢亲之事请罪。” 皇帝冷哼道：“请罪？他明明是逼朕！” 又吩咐道：“把宝珠郡主也叫来，这场闹剧必须要给个定论！” “是，万岁爷。” 慈宁宫里，动人的歌声在内殿萦绕。 姜笙身穿碧绿的翠烟衫，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薄烟纱，气质若兰，鹅蛋脸薄施粉黛，樱桃嘴小巧玲珑，双眸似水。 广袖轻盈，裙褶翩然，旋转间，哼唱着悦耳的曲子。 太后欣赏的眉开眼笑，忍不住的合着她唱的曲子拍掌。 一曲过罢，太后怜惜道：“来给郡主上凉茶，跳了一身汗吧？” 姜笙道：“皇祖母，这首《大漠炊烟》步子迈的大更能体现出烟波浩渺的气势，只可惜臣女近来吃的少，少了些力气…..” 太后审视后说：“嗯，是比一个月前消瘦许多，心情不佳所致。” 姜笙低垂眼睫，委屈乖巧模样，更让太后多了几分怜爱。 “丫头，你和太子相互惦记，现在可想明白了？” 姜笙擦泪，笑说：“皇祖母，我想通了，决定留在兄长身边，虽然我没有家世辅助他，可我会在其他事上照顾他，让他快乐。” 太后抚她头，怜惜道：“孩子，不要怕困难，人生短短几十年，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一份真挚的感情。” 姜笙不客气的拉她宽袖子擦眼泪，娇糯道：“皇祖母，您从前有过喜欢的人吗？” 太后没有抽回衣袖，由着她擦眼泪，琥珀色的瞳孔里仿佛映出一段美好的往事，唇角都上扬了几分。 殿外报道：“启禀太后娘娘，贵妃娘娘求您去宣政殿，另外万岁爷宣宝珠郡主去御前。” 太后笑说：“你看，这事不光咱们急，丫头，去吧，把你的想法大胆的说出来。” 姜笙起身，拍胸脯道：“嗯，皇祖母放心，臣女不会让自己后悔的！” 太后又吩咐道：“掌事，你去和皇帝说哀家焦心此事，急病了，去吧。” 姜笙走之前，又跑回来拥抱太后，叮嘱道：“皇祖母，您可不能病，要好好的，过几日臣女再来看您。” 太后感动，还从没有任何一个孙子孙女和她这样亲近，都是离得远远的，恭恭敬敬的，少了天伦之乐，如今在姜笙身上找补到了。 姜笙和掌事嬷嬷到宣政殿不远处的时候，正好高贵妃下了仪仗，碰到了一起。 “臣女给贵妃娘娘请安，万福金安。” 高贵妃脸上神情复杂，又看到君烨在殿外跪着，也没和姜笙说什么，二人一起往他那边快步走去。 姜笙看到君烨跪着的背影，没忍住迈开步子跑起来，要去告诉他——她的决定。 高贵妃看到她跑过去，比自己走的快，气得翻白眼。 “举止轻浮，一点也不端庄，到底是边关来的野丫头！” 姜笙跑到君烨身边也跪下，亮晶晶的眸子弯成小月牙状。 甜丝丝道：“夫君~” 第105章 你自己选做谁的妻 君烨要拉她起来，“笙笙，快起来，地上多硬。” 姜笙凑上去啄了一口他的脸颊，脸红扑扑的抿唇笑，君烨惊愕之余，不自主翘起唇角跟着她笑，凤目痴痴然凝视她。 思索她今日怎么如此主动，不是被自己关在殿内吗？ 高贵妃上前，清嗓子，道：“注意点，这是御前，干什么呢？” 姜笙握住君烨的手，郑重道：“兄长，我想通了，从此以后要留在你身边。” 君烨欣喜若狂一把抱住她，颤声道：“笙笙，你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了？” 御前公公出来，高贵妃一把扯开姜笙，小声呵斥道：“死丫头，别给烨儿拖后腿，到御前谨言慎行，明白吗？” 姜笙笑说：“我知道了。” 君烨跪了两个时辰，膝盖疼腿发麻，姜笙搀扶着他走，高贵妃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宣政殿里，三个人进去的时候，鲁国公和墨玉已经候着了。 “阿笙…..”墨玉双眼塌陷，一脸哀伤看着姜笙。 姜笙并没有躲闪，朝他微笑。 皇帝看到君烨躬身，膝盖弯曲，面上缓和了些，至少看出认错态度不错。 “太子，你昨夜抢亲，可知是犯了什么罪？” 君烨跪地，姜笙也跟着跪下。 “父皇，儿臣还记得您曾谆谆教导过儿臣----父不慈则子不孝；兄不友则弟不恭；夫不义则妇不顺也。” “儿臣与姜笙在边关成亲在先，那时儿臣只是普通的皇子，如今得父皇赏识，侥幸做了太子，若就此舍弃发妻，儿臣午夜梦回时心中难安。至于抢亲是不想让这个错误延续下去…..” 说完恭敬的伏地叩头，姜笙也跟着叩头。 高贵妃光抹眼泪，没敢说话。 君烨这番话说到皇帝的心坎上，想起自己和薨逝的柳皇后曾经许多的事，那时他的父皇也曾逼迫他放弃柳皇后。 沉默半响，皇帝开口道：“姜丫头，你自己说，朕今日把难题交给你，你选谁，日后就是谁的妻！” 墨玉和君烨都苦巴巴看向姜笙。 姜笙郑重道：“启禀万岁爷，皇祖母教导臣女不要怕困难，令臣女心中豁然开朗。在边关和殿下成婚是因为两情相悦，上天还赐予了琰琰这样可爱的孩子，从此以后，臣女愿意留在殿下身边，尽心侍奉他。” 说完恭敬叩头。 墨玉听完心死，只是苦笑，阿笙，兜兜转转，你还是选了他，那你想要的自由呢？忘了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吗？ 皇帝问道：“墨玉，此事是太子和宝珠郡主亏欠于你，你来说说该如何？” 墨玉看向姜笙，道：“微臣无怨言。” 短短几个字，包涵了他对姜笙爱而不得的情感，只希望她能日后过的好。 鲁国公欲言又止，想借此说琳琅的事。 可伴君如伴虎，贸然说会让皇帝猜忌自己不够忠心，别的臣子的女儿可以入宫，你家女儿就特殊吗？….. 君烨道：“父皇，儿臣有愧于鲁国公一家，有个请求，可以弥补他们。” 皇帝问道：“是什么？” “鲁国公的女儿琳琅在甄选名单里，儿臣希望能剔除她的名字。” 鲁国公眸光一亮，马上道：“万岁爷，老臣想说不敢说，老臣忠心耿耿，胆子又小，琳琅这孩子除了贪嘴，一无是处，实在配不上东宫，求万岁爷能同意，老臣感激涕零。” “如此也好，鲁国公就留着女儿在膝下享受天伦之乐吧。” 鲁国公和墨玉跪地，恭敬道：“臣谢万岁爷隆恩，谢太子殿下体恤。” 君烨深情凝视姜笙，笙笙，你说过的事夫君都放在心上，都会办到。 姜笙一直记挂着琳琅发愁不想进宫的事，和君烨提过一嘴，如今总算成了，也算是对国公府的一种补偿，只是欠墨玉的情，恐怕难以偿还。 高贵妃道：“万岁爷，此事已经解决，东宫也修葺完毕，就等挑个好日子，让新人进宫了，之前臣妾拟定的名录您看还有问题需要调整吗？至于宝珠郡主，臣妾以为还是让她做侧妃.....。” 君烨坚定道：“父皇，儿臣的太子妃只有姜笙一人，请父皇应允。” 高贵妃还要劝，看皇帝脸色不好，没敢再说话。 皇帝威严道：“太子，这事让朕再想想。” 总算是没有像从前那样断然拒绝，看来君蜀的事对皇帝打击很大，让他有了妥协之心。 一行人退出宣政殿，在门口，姜笙惴惴不安要和墨玉道歉。 墨玉抢先说：“阿笙，我尊重你的决定，你不用抱歉，我只需要你记得，鲁国公府永远是你的娘家，你有后盾，我是你表哥这个事实永远不会变。” 鲁国公笑说：“是啊，姜丫头，玉儿说的没错，有空来看看你婶婶，还有琳琅她也记挂着你呢！” 姜笙行礼道：“我记下了。” * 君烨和姜笙手拉手，二人第一次心情放松漫步在皇宫里。 “轻舟已过万重山，前路漫漫亦灿灿，笙笙，等着过几日做太子妃！”君烨拉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真的可以吗？其实不是太子妃也没关系，夫君，你不要再惹怒万岁爷了。” 君烨勾她下巴，宠溺道：“傻笙笙，学会说违心话了？我不要委屈你，你能留在我身边，已经是作出了最大的让步。” 君烨领着她到了一片风景秀丽的地方，是御花园。 “来，咱们在这里坐会儿。” 二人坐在木椅上，君烨搂她在怀里，姜笙看到周围时不时会有宫人路过，还有几个穿着华丽的妃子在远处拱桥边。 小声问道：“夫君，咱们是不是举止太亲密？你还是不要搂我了！” 君烨却将她搂的更紧，看她仰着头，鹿眸亮晶晶，小嘴娇艳欲滴，慢慢低头四片唇瓣触碰到一起。 “别，别……” 姜笙话还没说完，就被含住上唇吻..... 死了死了，紧闭着眼睛，君烨温柔的亲吻，从浅尝辄止到激烈的深吻，又到柔和的亲吮，逐渐让她忘记了身在何处，被他圈在怀里唇舌缠绵。 第106章 艰难抉择 小脸泛着桃色粉莹，唇瓣被嗦的红肿，君烨长指抚弄，姜笙感觉要溺毙在他满含爱意的眸光里。 “夫君，你能不能把我脑袋挡住，别让人看到我，我害羞。” 君烨被她逗笑，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弹她脑门说道 ：“笙笙，全天下都知道咱们俩的关系，怕什么呢？更何况这是你日后的家，我先带你适应适应。” 晌午，春华殿里。 杨妃靠在榻上养胎，已经四个月身孕。 丽妃在旁吃甜品，郁闷道： “杨姐姐，你这一胎若是生个皇子，万岁爷不知有多高兴！只可惜妹妹这肚子一点反应没有。” 杨妃笑说：“给你的方子吃了吗？多吃吃肯定有效。眼下你最得宠，肯定能怀上的！” 二人说了会儿话，杨妃冷不丁道：“你说大殿下的事怎的那么奇怪？虽说他脾气不好，可也不至于那么疯癫，害死三个女人！” 丽妃转着眼睛，问道：“杨妃姐姐的意思是玄武殿里的那位害的大殿下？” 杨妃低头吃果子茶，说道：“不好说，万岁爷最偏爱大殿下，想必此次被停在杠头上，妹妹日日侍奉万岁爷，一定要好好安慰，他若是心情愉快，长命百岁，咱们才能安稳。” 这话说的丽妃更添一层焦虑，作为后宫妃子没有子嗣，皇帝驾崩后就会被赶到冷宫去。 见她听进去了，杨妃心满意足的放下手中的玉碟。 深夜，月华殿里。 玫红纱幔帷帐内，丽妃趴在老皇帝臂弯处，妩媚道：“万岁爷......” 老皇帝脸上肃然，并没有因为她刚才一番榻上的伺候而展颜。 “万岁爷，大殿下自小失去母亲，如今又被赶出宫去，太可怜了…..” 丽妃边说边察言观色，见老皇帝没有做声，继续吹枕边风。 “总觉得有些蹊跷…..大殿下平日里也喝酒，并没有出现什么岔子……” 老皇帝把她推到一边，说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丽妃吓得赶紧跪在榻上，娇声道：“臣妾没别的意思，只是看万岁爷心情不好，想宽慰您，您知道臣妾向来嘴笨。” 老皇帝没再数落她，可心里却犯了帝王的猜忌。 “全天下人都知道太子殿下痴情宝珠郡主，如今圆满解决，万岁爷怎么还不开心啊？” 丽妃又往皇帝身边蹭，皇帝本就烦，忽的起身，道：“聒噪！” 虽然皇帝恼怒离开了月华殿，可丽妃却心情愉悦。 “高贵妃，你以为你儿子是太子就板上钉钉了吗？可没那么容易！” 得意过后，又开始犯愁如何怀上孩子，吩咐宫婢去多抓几副杨妃给的生子方。 * *关于姜笙为何转变想法，君烨刚开始不敢问，一直憋到夜里实在忍不住，问道：“笙笙，你为何忽然想要我了？是为了琰琰吗？” 姜笙单穿一件烟罗裹胸，露出雪白的脖颈和香肩，叠在他身上，抚他下巴，光是笑，更让君烨好奇心泛滥。 “笙笙，告诉我，我想知道。” 往上爬了爬，在他的额头落下一个吻，诚心道：“夫君，对不起，从前是我任性，伤了你的心，日后不会了。” “笙笙，你没错，别这样说。” 姜笙狡黠道：“其实我在边关烧了庭院，是一时之气，气你没有遵守一年之约来接我。可我想你若是在乎我，是有办法查到我去处的，比如边关我用来往京城送货物的镖局，他们知道送到京城的哪个铺子里；比如我来京城一路上，每过几个地方从票号提一次银子，就是为了让你查找我的行踪。” 君烨咬她脸蛋，笑说：“原来我的笙笙这么多心眼呢？不是没良心，来，让夫君亲亲。” 姜笙娇羞道：“还有，我想告诉你----我心悦你，是男女之情的心悦，从前说的是假话，你信我说的吗？” 君烨抚她头，感动道：“信，笙笙说的我都信。” 将她往上拉了拉，给解裹胸后面的系带，淡淡幽香让他的喉结滑动，咬她耳朵低语道：“明日让司衣局给你多做些各色肚兜……” 姜笙手护住前面，怼他道：“你不是不让我穿肚兜吗？” 君烨眸光染上了情丝欲念，拉开她的手，边往有力的位置挪动，边假正经哄说：“天气炎热穿裹胸会出很多汗，夫君怕你不舒服。” 姜笙故意说：“我不热的呀！” “小傻瓜，只能穿给我看……” 她抓住他的头发，都互相打了一个激灵，热气铺天盖地席卷雪白的柔花软玉。 “笙笙，这个力度受的住吗？” “.........” 三日后，宣政殿里。 君烨进去的时候，看到皇帝一脸威严，旁边站着给他炼长生丹的许道长。 “太子，朕可以同意你纳宝珠郡主为太子妃，但有个条件，若是你同意了，她就是太子妃。” “父皇请讲。” 许道长呈上一个黄色的瓷瓶，说道：“殿下，这是忘情丹，吃了它，化去情根，殿下会忘记深爱之人。” 君烨惊愕道：“父皇，这是为何？” 皇帝正色道：“太子，你是储君，应该六根清净，以江山社稷为己任，将来才好一掌乾坤，君临天下。可你如今沉醉于小情小爱中，痴情于一个女人，可知朕为此事有多焦虑？” 君烨拱手道：“让父皇焦心是儿臣的错，可人若是没有情，和行尸走肉有何区别？即便母后走了这么多年，父皇依然深爱，为何要强迫儿臣断情？” 皇帝拍响龙案道：“你没的选择，自己定吧！” 君烨苦笑，权力决定一切，他即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又如何？一样任人宰割！ 可若是让姜笙成侧妃，委屈她更是他不愿意的，他的妻只有她！ 殿内龙涎香在鎏金香炉里燃着，静悄悄。 不知过了多久，君烨沉声道：“父皇，儿臣选择吃忘情丹，请您即刻下旨封姜笙为太子妃。” 皇帝审视他半晌，道：“来人，马上拟旨，册封宝珠郡主为太子妃，择吉日完成册封大典。” 君烨手拿瓷瓶，倒出一粒褐色药丸，脑海中出现姜笙的笑容。 笙笙，不怕，即便我忘了，也一样会再次爱上你。 手拿圣旨，走出宣政殿的时候，君烨心理性反胃呕吐，想把忘情丹吐掉，可又怎么可能？ 五日，他对姜笙的记忆只有五日。 笙笙，孤想马上见到你！ 第107章 拿到册封诏书 玄武殿主殿内，姜笙让掌事姑姑叫来周姝丽，见她进门的时候眼神有些躲闪，为之前的事难为情。 掌事姑姑退下，周姝丽刚要行礼，姜笙从蒲团垫上起来。 “姝丽妹妹，今日总算见到你了。” 周姝丽抬头，长的属于清丽面相，有着大家闺秀的气质，是从小教养在深闺里的模样，即便在宫里为奴婢半年多也能看出与旁的宫婢不同。 “姜笙姐姐…..奴婢该叫你宝珠郡主。” 姜笙从掌事姑姑那里问出了周姝丽倾慕君烨的事，心里不高兴了好一会儿，可转念一想，一个深闺女子见到救自己的男子，产生倾慕之情可以理解，更何况是君烨那样优秀的男人。 试探问道：“姝丽，我安排你出宫吧，出宫后小心一些，二殿下不会那么容易寻到你，可好？” 周姝丽摇头道：“姐姐，我不想出宫，过了及笄年龄，父亲母亲张罗给我寻亲事，可我对男女之事没兴趣，想留在宫里做事。” 姜笙寻思，在家当大小姐不好吗？非要在宫里当奴婢，而且周年和周夫人她是了解的，不是那种为了家族利益强迫女儿嫁人的父母。 “姝丽，之前我拜托殿下救你，你感激他，说明你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只不过，男女之情要建立在两情相悦的基础上，若是单方面想入非非，会伤了自己，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周姝丽脸上又羞又臊，姜笙拉她手诚挚道：“姝丽，你跟着夫子学过四书五经，可以有更高的志向，若是不想出宫，我便和殿下说说情，安排你去做个末阶女史，你一步步通过自己的努力往上升女官，如何？” 周姝丽思索片刻，怯怯道：“我愿意去做末阶女史…..谢谢姐姐…..听说你马上要入东宫，我能不能在玄武殿再伺候姐姐几日？我有许多问题想和你请教。” 姜笙答应道：“可以，你还能在报到前回趟家里，叔叔婶婶肯定很想你。” “姐姐见到瑞儿了吗？他很顽皮可爱，父母常说他脑子灵光，比我聪明多了。” “见过了，过几日我去看看他们。” 听到回廊上有脚步声，姜笙想一定是君烨回来了，兴奋的从案台边起来，往门外探脑袋。 看到他神色肃然从远及近，姜笙窜出门朝他奔跑而去。 “夫君！” 君烨看到她眉梢松弛了些，走快几步，将她掐腰一把抱起来，姜笙两条腿盘在他腰间。 手摸他的眉梢，问道：“夫君你的眉头怎么拧成这样？是有什么棘手的事吗？” 君烨把她又搂紧了几分，宽慰道：“没事，笙笙不用担心。” 周姝丽在殿门口看着二人举止亲昵，到了门口，姜笙说：“夫君，能不能把姝丽安排到六司去做女史，她会凭自己的努力升女官。” 周姝丽躬身，等着君烨发话。 君烨应承道：“明日我让人去说一声。” 周姝丽谢恩道：“奴婢谢太子殿下恩典，谢郡主恩典。” 走下台阶，慢慢的出了苑子。 殿内，姜笙趴在君烨肩头，甜甜撒娇：“明明才分开几个时辰，怎么感觉很久了呢？夫君，你会不会嫌我太黏人了？” 君烨抱她坐在蒲团垫上，轻抚她额前的碎发，沉声道：“我巴不得你时时刻刻黏着，怎么会嫌烦？笙笙，有些话，夫君说了，你要牢记。” 姜笙抬头，问道：“什么呀？” 怎么总觉得他今日特别惆怅？严肃中带着些许担忧。 殿外，穆江叩门进来。 禀告道：“昨夜万岁爷是宿在月华殿里。” 君烨吩咐道：“丽妃？她居然敢算计孤，孤要她付出代价！…..去办吧…..” “是，殿下，臣马上去办。” 穆江走后，姜笙问道：“夫君，丽妃干什么了？给万岁爷吹耳边风了？” 君烨愣神，犹豫要不要告诉姜笙自己吃了忘情丹的事，可他害怕，好容易姜笙下定决心留在他身边，留在皇宫，他不敢再冒一点风险丢失她。 强装笑容道：“没事，谁惹了咱们，咱们反击回去便是，笙笙不用担心，刚才我说有重要的话要你牢记。” 把她从怀里拉出来，扶正肩膀，认真道：“笙笙，就算是天定的良缘，也会有辛苦。相爱抵万难，即使过程中有困难和痛苦也不要轻易放弃爱。记住夫君说的话了吗？” 姜笙看他寒星双眸透着深情，琢磨他还没从自己抛弃他的情绪中走出来吗？ 点头乖巧道：“我记下了，以后不会怕困难，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君烨从怀中掏出圣旨，“笙笙，打开看看。” 姜笙拉开黄卷轴，看到上面的内容欣喜若狂，撒娇道：“夫君，我想听你读。” 君烨一字一句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司马姜武之女姜笙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与皇太子堪称天设地造，今册封为太子妃……钦此！” 这封诏书来的多不容易只有二人知道，读完姜笙已经热泪滚滚，君烨捧起她的脸亲吻泪珠，缓缓滑下到唇边亲吻，泪水流入唇齿间带着咸味，犹如君烨此时的心，有甜有咸。 姜笙回吻的炙热，将甘甜输送到他的唇舌间，纠缠间带着甜蜜，带着感慨，带着激动。 抱起她往内殿走，放在了广寒木云龙捧香案几上，急促的喘息声在唇齿间搅动，他只想马上要她。 “笙笙，给我……” 轻褪衣裳，勾掉玉带，君烨吮她脖颈，赞许道：“我的笙笙真聪明，这么快就取掉玉带了……接下来该干什么？” 攀在精壮腰间，玉足轻点，已经是媚态横生。 香汗从修长脖颈处滑落在他发丝上…… 只觉得抓住了五光十色的彩虹，而雨过天晴的上空还有更美的风景，想要忍不住攀登，去期待。 抱起她入了罗帐内。 咬她耳朵半叮咛，半哄说：“笙笙，记住，夫君永远爱你，接下来笙笙能掌握主动权吗？带着夫君，千万不能把我丢了…..” 第108章 咱们日后的家 姜笙撒懒要往他身下扑腾，“不嘛，我累了，想睡觉…..” 君烨邪魅一笑，有办法让她再次悸动起来。 吮到她无法抵御时，乖乖听话。 她骑着马儿，拿起鞭子，驰骋在无边的草原上….. 不知过了多久，体力不支汗噌噌倒在滑腻腻的领土上。 “笙笙，我是你的小马儿，记住了吗？任何时候都要牵好缰绳，不能把我弄丢了…..” 姜笙累的只想倒头就睡，发脾气伸手捂他的嘴，娇嫃道：“哎呀，别说了…..我要歇会儿…..……” 君烨把她的手顺势放入口中轻咬，她到底记住自己的嘱咐了没有？ 忘情丹，会让他忘了有关于她所有的事，忘了她是他最爱的女人…… 孤即便忘了与你的情，你这般可爱美好，一定还会让我爱上你。 他贪婪的又俯身亲她，打扰了姜笙休息，她气急伸胳膊给了他一拳，哼唧哭道：“呜呜呜…..烦死了，别闹了，我想睡觉…..呜呜呜……” 只听到君烨还在她耳边絮叨：笙笙，我想把你箍进身体里，想每时每刻紧紧抱住你，想埋在你脖颈间疯狂吮吸，想把你的脸蛋蹭通红，想把你的小嘴巴亲烂…… 宫灯初上，月华殿里。 丽妃捏着鼻子喝了生子药方，听到殿外报：“万岁爷驾到。” 赶紧让人把药碗端下去，又喝了口茶水漱口，才起身恭迎圣驾。 “万岁爷……” 皇帝刚进来，丽妃就娇滴滴的过去依偎在他身上。 “有草药的味道？爱妃病了？” 丽妃奉上茶盏，道：“臣妾晨起有些头疼，如今已经好了，万岁爷今日累吗？” 她不敢告诉皇帝自己喝的是生子偏方，不然显得野心勃勃。 在皇帝身后捏肩捶背，又唱了会儿小曲，二人上了床榻歇息。 刚脱了外裳，上来伺候，皇帝抬眼一看，她脸上生出了许多紫癍，好不渗人，“爱妃，你的脸怎么了？” 皇帝胳膊推开她，不让她上身，丽妃惊恐的跑到铜镜前一看，尖叫出声音来。 “怎么回事？我的脸！” 皇帝从床榻下来，问道：“爱妃是有什么隐疾？” 丽妃跑过来，哭着跪在地上，说道：“臣妾哪里有什么隐疾？这一定是被人下毒害的！” 皇帝坐在桌前，问道：“你说下毒，是谁下的？可有证据？不可妄加揣测！” 丽妃心虚自己前日给皇帝吹耳边风，哭诉道：“一定是贵妃娘娘，或者是太子殿下！” 皇帝拍响桌子喝令道：“胡说，贵妃为何要害你？太子为何和你过意不去？” 丽妃一时之间瘪了，忙求救道：“万岁爷，快给臣妾请太医来瞧瞧，说不定能查出什么来。” 皇帝吩咐道：“去请林太医过来！” 一盏茶后，林太医进来，详细的给丽妃看诊后，说道：“丽妃娘娘这看似过敏，不知娘娘近日可服用过什么汤药？” 皇帝动怒道：“刚才朕进殿时的药味是什么？还不老实说！” 丽妃支支吾吾道：“是生子偏方，可那药虽然难喝，不至于让臣妾脸上成这样，之前臣妾也曾喝过几次，并没有反应。” 让宫婢把药渣拿上来，宫婢说已经依照丽妃的吩咐倒了。 皇帝狐疑问道：“药方谁给你的？” “是杨妃，她说是吃这个药方怀上皇嗣的。” 皇帝拍拍桌子震怒道：“活该！” 起身离开了月华殿。 丽妃哭着问道：“林太医，你看本宫这脸可有法子医治？” 林太医叹气道：“恐怕这紫癍是好不了了！” 月华殿里在深夜传来哭嚎声，丽妃要死要活的，她就是靠着这张脸博得皇帝的宠爱，如今脸毁了什么都没有了。 “到底是谁害的本宫？” 宫婢进言道：“会不会是杨妃娘娘？她怕您怀孕？” 丽妃原本在宫里和杨妃关系最好，可如今也有些怀疑她。 “本宫也怀疑是太子，可没有证据…..” 宫婢道：“太子为什么要害娘娘？” 丽妃心虚说不出什么来，想着自己给皇帝吹枕边风，不至于让太子知道才对。 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杨妃嫌疑最大，愤恨道：“杨妃，你居然如此阴毒，我一定要报仇！” 翌日清早，穆江禀告道：“殿下，丽妃的事已经办妥。” 君烨道：“让她们狗咬狗。” 午膳过后，接上姜笙去了东宫。 东宫在皇宫的东面，‘日照东方’，因方位得名，是储君的居所，也叫‘春宫’或‘储宫’。它是太子的住所和办公地点。 “哇，紫宸殿好大啊！” 姜笙奔跑在大殿里，君烨眉眼含笑宠溺注视她。 内务府总管亲自拿着册子来问询要的家具，拿着小本记录需要添置的物件，姜笙说了几样，君烨又补充了一些。 “笙笙，等家具物件都摆上，就不会这样空荡荡，会很温馨，这就是咱们日后的家。” 姜笙揽着他腰往后仰头，笑问道：“夫君，可我听说太子妃的寝宫是蓬莱殿，你为什么不让我去那里住？” 君烨抱着她在殿内欣赏雕梁画栋，说道：“笙笙学会明知故问了？自然是夫君离不开你，想每时每刻看到你，黏着你……” 姜笙摸下巴说：“那我就勉为其难在紫宸殿住吧，不过属于太子妃的蓬莱殿不许给旁人，也是我的！” “小贪心，还要双份？可以，都听你的！” 翌日又和礼部定了册封太子妃，大婚嫁娶流程的诸多事宜，聘礼吉服首饰两日后送到将军府去。 日子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第五日的白天。 午膳后，君烨在宫门口送姜笙上了马车。 “笙笙，记得前日我说给你的话了吗？” “记得，真爱抵万难嘛！” 姜笙惦记着赶紧回府去撒欢，对君烨依依不舍的黏糊劲儿一点也不理解。 君烨抱紧她许久，姜笙耳边仿佛能听到他的叹气声，“笙笙，接下来一段时间，靠你来掌握主动权，抓牢我。若是我惹你生气了，你可以打可以骂，只是不要伤心，不要离开我……” 姜笙轻抚他后背，思索君烨这样患得患失，许是太过于爱自己了，宽慰道：“夫君，我记下了，绝不离开你，放心吧。三日后册封大典，你来迎娶，咱们一起带着琰琰回皇宫！” 抱着他脸亲了几口，将他赶下了马车，马车走起来，轿帘里望出去，君烨还在原地目送她。 他这是怎么了？好像我不回来了一样？我是那样没有信用的人吗？ 而这半天，君烨要在忘情丹起效前完成很多事。 含光殿里，高贵妃问道：“烨儿，你和太子妃大婚，其他妃嫔一起入宫，这样不是皆大欢喜的喜庆事吗？为何非要分批入宫？” 第109章 子时已到 君烨冷戾道：“太子妃是妻当先，其他妃嫔是妾，自然要延后入宫，儿臣希望母妃能照办。” 高贵妃知道他是为了姜笙，没好气问道：“那其他妃嫔要晚多久入宫？” “一年，最好永远不要入宫！” 高贵妃放下茶盏，瞠目结舌道：“烨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些贵女们都是刚过及笄的花骨朵，让她们等一年，这传出去，人家会说咱们皇家仗势欺人！就十天，行吗？” 君烨道：“一个月，这是儿臣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他想和姜笙清静的培养一个月的感情，想让姜笙不受其他女人的干扰。 “行，一个月！”高贵妃没好气妥协道。 君烨起身离开前，拱手道：“母妃，您平素所做虽然很多儿臣不赞同，但儿臣知道您真心为我好，望您日后能像疼惜儿臣般疼惜笙笙，谢谢母妃了。” 他走出了含光殿，高贵妃还在抹眼泪，欣喜道：“这孩子，总算和本宫说了句好话，知道我是为他操心……” 掌事姑姑道：“听说殿下吩咐让太子妃大婚在紫宸殿，另外定下了大婚典礼当日亲自去将军府迎亲。” 高贵妃擦了眼泪，道：“原本至少要找一个家世强，提高实力的嫡长女为太子妃…..罢了，就按烨儿说的办吧。” 玄武殿里，晚膳都没顾上用，君烨拿出一个草绿绒布本子，上面画了一朵灼灼牡丹花。 打开后，密密麻麻的赶着写所有关于姜笙的事----- 孤与笙笙第一次见面是在…… 与笙笙第一次亲吻是在…… 与笙笙成婚是在……. ……… 笙笙最喜欢吃的东西是…….. 笙笙最喜欢的花草是……. 笙笙最喜欢的颜色是…… 孤心悦姜笙，孤心悦姜笙…….. 写了满满一本子，最后以“既许一人以偏爱，愿尽余生之慷慨。”收笔。 笙笙，有了这个本子提醒，孤会一如既往的对你好。 此时已经到了亥时。 君烨朝殿外喊道：“进来。” 穆江、左卫、右卫、掌事姑姑，几人恭敬进了门。 君烨正色道：“孤要你们牢记一点，自此之后，你们待太子妃要如同待孤一样敬重，一样忠心耿耿。” “是，殿下。” 这几个人里，只有穆江知道君烨吃忘情丹的事。 问道：“殿下，若是您和太子妃意见不同时，臣等该听谁的？” 君烨无任何犹豫道：“若是孤与太子妃意见相左，你们必须听她的，照顾她，保护她，不让她受伤害，记住了吗？” 几个人听的一头雾水，出了殿门问穆江，穆江叹息，又不能如实相告，这是君令，而吃绝情丹是圣旨，是机密。 坐在台阶上，低语道：殿下啊殿下，您为太子妃设想了这么多，铺路这么多，可只怕到时候打破所有的是你自己。 殿内花鸟攒金炉里燃的是沉檀龙麝香，君烨起身用香勺按灭，点上了灵犀香。 心有灵犀一点通，笙笙，希望你我能冲破困境，收获硕果累累。 心中百转千回，马上临近子时，他不想忘，她是他的光彩啊！ 当灵犀香从香炉里逐渐散出馥郁香气时，君烨热泪滚滚，闭上眼睛想把香甜气息吸入体内，犹如把姜笙深深的记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 …….. 再次缓缓睁开眼，神情冷冽，忽觉得脸颊处湿漉漉，抚摸泪水，疑惑道：“孤莫不是被香薰的眼睛不舒服了？” 哪有什么被香薰的，是子时已到，他已经忘记了姜笙。 伸了一个懒腰，想到明日要议新吏律和户律的事，又坐下来打算把内阁递上来的折子再看看，倒茶时，把牡丹花的本子不小心推到了案台下。 翌日，姜笙带着礼物去了周家。 周年，周夫人亲自出门迎接。 “姜丫头，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再者说，你这带的也太多了！” 熊大熊二带人搬进来半山高的贵货，礼盒，滋补珍品。 姜笙是把对父母的想念找补到了周家，谁让亲弟弟在这里被周家当独苗尽心呵护着。 周夫人拉着姜笙的手往里面走，“瑞儿去荷塘钓鱼呢，说是要钓一条大鱼给姐姐吃。” 姜笙知道她想问周姝丽的事，“婶婶，姝丽这两日会去六司报到，她虽然做的女史，可若是努力，是有很大希望成为高阶女官的。” 周夫人欣喜道：“阿笙，这都是你的功劳，从前她做宫婢，我和你叔叔还担心日后出宫找不到好人家，这下好了，但凡能够到个品阶女官，日后就能寻个好亲事。” 荷塘边，周瑞看到姜笙来了，把鱼竿给了小厮，朝她欢天喜地的跑来，这是骨肉亲情自带的亲密感。 连周年都说：“要么说亲的就是亲的，瑞儿对姝丽可没这么亲热。” 周夫人怼他，“你说点好的。” “姐姐，你陪我去钓鱼吧？”周瑞央求道。 姜笙捏他小脸道：“还说是钓鱼给我吃，怎么原来是假的？” 周瑞转动眼珠，狡黠道：“那还不简单，咱们多钓几条呗！……姐姐的儿子琰琰应该叫我什么？” 姜笙陪着他去池塘边玩，说道：“琰琰叫你小舅舅，记下了吗？” 周瑞兴奋道：“哇，我才七岁，就是小舅舅了！那我十岁岂不是就能中状元了！” 惹得大家哄堂大笑，周年笑说：“这孩子不知哪儿来的自信，惯会吹牛皮！也不怕你姐姐笑话！” 姜笙鼓励道：“瑞儿努力一定可以做状元的，至于是不是十岁不打紧…..” ……… 夜里，大将军府里。 紫云和绿翘收拾要带入宫中的东西，大多是琰琰的用品，怕他换个环境不适应。 姜笙趴在桌前给君烨写信，眉眼间都是甜蜜。 “郡主，礼服晌午送来了，您要不试试？司饰局尚宫说若是有调整的让熊大明日送到宫里去，她们会彻夜修改。” 姜笙淡定道：“明日再试吧，我穿上给琰琰看，每回我一换衣裳他都高兴的不得了…..” 翌日，玄武殿里异常热闹，上百个宫人马不停歇的把玄武殿的东西搬到东宫去。 掌事姑姑在院中指挥道：“你们小心点，这都是殿下要用的，千万不能磕着碰着。” 第110章 殿下怎么变了 周姝丽自告奋勇带人到了主殿搬书架上的书卷，分别小心装入绒布袋，案台上的奏折因是朝廷机密，已经先一步被穆江搬走了。 收拾字画书稿，看到案台下面的蒲团垫下有个绿绒布本子。 打开一看，密密麻麻的内容，一蹙眉将长本子塞进了衣袖里。 ........... 红霞满天时分，君烨到了紫宸殿。 看到里面已经摆设到位，殿内井井有条，满意道：“做的不错，都有赏。” “殿下，您是先沐浴还是先用茶点？” 夏天本就炎热，半天下来已经出了一身汗，君烨道：“先沐浴。” 去紫檀木衣柜处挑要换的常服，打开后一脸惊愕，右边怎么会有女子的衣裙？ 愠色道：“整理衣柜的人在哪里？连这事都能弄错？这是谁的衣裙？” 掌事姑姑瞠目结舌，战战兢兢走上前，道：“殿下，这是太子妃的衣裙，是您让司衣局为她量身定做的。” 君烨念道：“太子妃？” 打开旁边的柜子，里面除了自己的玉冠金冠，玉带，扳指，也有一半是女子的金钗，镯子，项圈首饰。 “啪！”狠狠一摔柜门，冷戾道：“胡闹，太子妃的寝宫在蓬莱殿，她的东西为何放在紫宸殿？” 掌事姑姑和两个整理的宫婢赶紧跪下，不敢多言。 “还愣着做什么？把她的东西都搬过去！你们日后做事再不警醒，就罚去庭掖！” “殿下息怒…..” 掌事姑姑一头雾水，看君烨脸色阴沉不敢问，只能听他的命令行事。 君烨沐浴前看到主殿雕花窗口处有楠木寿桃梳妆台，恼怒道：“孤的殿里居然有女人用的家具，速速搬走！” 连带着嫁底橱，玫瑰椅，贵妃榻，琴桌，秀墩，春凳，就连红木戏水沐浴盆都让搬走了。 掌事姑姑嘀咕，这些家具都是那日殿下带着太子妃一起和内务府定的放在紫宸殿的家具，怎么好好的让搬到蓬莱殿去？ 可做奴婢的必须要有颗七巧玲珑心，见这架势，她赶紧带人把原本空置的蓬莱殿收拾出来，不然太子妃进宫住哪儿去？ 而令她惊奇的是，君烨仿佛又回到了太子妃没有出现之前，确切的说是去边关之前的冷戾威严模样。 宫灯初上，君烨在用晚膳。 穆江带着熊大进来，“殿下，这是郡主给您的信。” 君烨没接，放下冰粥，宫婢知道他是用好了，连忙将餐食端了下去。 宝珠郡主？大司马姜武的独女？姜武是忠臣，君烨由衷钦佩他，他的女儿应该也有父亲的风范，英雄不让须眉吧？ 问道：“郡主可会武功？” 熊大惊愕道：“殿下您不知道吗？郡主怎么可能会武功？她那细胳膊连只鸡都抓不住…..” 穆江拉他胳膊让闭嘴，熊大看君烨冷漠的表情，思索难道殿下和郡主吵架了？ 君烨仿佛对姜笙作为大司马之女不会武功这件事很在意，冷哼一声，接过信，飘过来一股甜丝丝的香气。 信封上画了一个笑脸，君烨鄙夷的抽出信，上面写着：亲亲夫君，府里的狗狗生小狗崽了，特别可爱，我能带一只到宫里陪琰琰玩吗？ 落款：你貌美如花的笙笙。 君烨嗤笑道：“宝珠郡主，枉为大司马的女儿，这世上就没有什么正经事吗？如此幼稚！莫不是个脑子空空如也的蠢货？” 说完将信扔在了一边，熊大瞪直眼睛，这，郡主怎么惹殿下了？从前和别的男子摸手手也不见殿下这样啊！ 天哪，难道郡主给殿下戴绿帽子了？他的眼前，君烨头顶上戴着一顶大大的绿帽子。 一定是，不然殿下不会突然变成这样！ 退出紫宸殿，熊大赶紧拉着穆江问，“咋回事？” 穆江摇头道：“别问东问西了，你问了我也没法回答你，后日太子妃进宫，恐怕今后鸡飞狗跳在所难免…..” 翌日清早，将军府里，姜笙追问熊大要君烨的回信。 熊大为难道：“殿下没回信，臣到哪儿去给郡主变一封啊？” “不可能，夫君不可能不给我回信的！” 熊大提醒道：“郡主，你得做好思想准备，你既然惹了殿下，进宫以后就想办法好好哄哄他，男人嘛，只要嘴甜点，总能哄好的！” 姜笙跳起来，狠狠踢他屁股一脚，骂道：“我没惹他！” 紫云安慰道：“殿下日理万机，肯定很忙，郡主就别生气了。” 几个人好说歹说才把姜笙哄高兴了，又拿出礼部送来的册封大典流程给她汇报。 姜笙心里总觉得惴惴不安，却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这日晌午，紫宸殿里，章亲王陪君烨下棋。 “皇兄，您可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君烨落下一黑子，道：“叫你来是有事让你办，明日孤有重要的政事要处理，迎亲的事你代孤去。” 章亲王一脸不可思议，打趣道：“皇兄，你这莫不是到手的鸭子不怕飞了，才体现出男人的本性了吧？” 君烨冷鸷一笑，道：“册封太子妃，娶亲不过是例行公事，再说明日是商议改革税制的重要节点，孤必须亲自到场督办。” 章亲王落下一白子道：“也对，男人还是要以事业为主，眼下万岁爷重视这块儿，皇兄亲自督办是正确的。不过皇嫂会不会不高兴？毕竟这样的大日子，她肯定希望你能亲自去迎亲。” 君烨甩甩衣袖道：“原本孤不需要去宫外迎亲，不知礼部为何这样定了，孤懒得为这种小事废话，由你去代替接亲，也算是给大司马面子吧。” 翌日，是对姜笙来说非比寻常的好日子。 天没亮就开始梳洗打扮，穿上了层层叠叠华美的太子妃吉服。 大红蟒金丝广绫大袖衫，袖绣百鸟朝凤，胸前挂着赤金嵌红宝石和东珠璎珞项圈，外罩品红双孔雀绣云金霞帔。 妆容厚重，尤其是唇间的朱砂红，女官为她戴上了属于皇太子妃的九树金冠。 紫云抱着琰琰，问道：“小皇孙，你母妃太美了是不是？” 琰琰往下扑腾，他现在一岁半，走的可稳当了，连蹦带跳，要往姜笙身上扑。 呀咿呀呀，模糊不清道：“母……妃…..” 姜笙欣喜道：“你们听，琰琰是不是会说话了？” 抱起他给圆脸蛋上亲了两个大红嘴唇。 铜镜里，杏眼桃腮，娇美动人，眉弯如柳，如莲花含苞待。 夫君，我终于可以和你长相厮守了…..快点来接我吧…… 脑海中憧憬今夜大婚典礼后，在紫宸殿里一定要和君烨一醉方休，还要去殿外的荷花池边吹风看月亮….. 第111章 非要他来接亲 京城的大街上锣鼓喧天，皇家迎亲队伍各个身上挂着红色彩绸，浩浩荡荡前往城南的大将军府。 墨玉和琳琅刚下马车，听到锣鼓声，二人在大将军府门口等着接亲队伍来。 琳琅看墨玉一副忧伤模样，劝解道：“哥，我知道你心里不是滋味，可你也别挂在脸上啊，不然笙妹妹看到会难受的。” 墨玉使劲挤出点笑容，问道：“这样还行吗？” 琳琅捂着嘴笑，想要抓他手里的樱桃煎吃。 墨玉把纸袋闪到一边，“你一个大家闺秀能不能别看到食物像黄鼠狼看到鸡？” 琳琅撇嘴道：“我吃一个怎么了？反正笙妹妹今日为了穿礼服好看是不会多吃的。” 二人刚说着，看到道路拐角处，迎亲队伍出现。 最前面高头大马上的男子，让墨玉吃了一惊，疏朗眉目瞬间蹙紧。 琳琅问道：“哥，不是太子殿下，这是谁啊？” 直到队伍到了将军府门口，熊大熊二跑出来，手里拿着鞭炮放。 章亲王笑着跳下马，墨玉迎上去，问道：“王爷，为何是你来迎亲？太子殿下他为何没来？” “殿下有事忙，托本王来迎亲，不知太子妃一切可准备妥当？” 熊大熊二思索鞭炮该不该放？殿下为何没来接亲？ 熊二嘀咕道：“郡主知道不得气死？殿下说好的来又不来！” 墨玉气愤道：“太子殿下真的那般忙吗？今日可是太子妃大婚典礼的大日子！” 说完带着琳琅进了大门，章亲王郁闷笑说：“皇兄，你这是交给我什么苦差事？都给我甩脸子啊！” 紫云，绿翘扶着姜笙已经到了正厅等待，嬷嬷抱着琰琰，女官调整姜笙的吉服裙摆。 看到墨玉和琳琅来，姜笙连忙招手，也不敢大动，毕竟要等着把最好的样子留在宫里的大典之上。 “臣女见过太子妃！可太美了！”琳琅笑着行了个礼。 姜笙拉着她，看向墨玉，他怎么满脸怒气？ 熊大进来，姜笙问道：“迎亲队伍来了？殿下呢？问他要不要吃口茶歇会儿？” 墨玉道：“他没来！派章亲王来接亲！” 姜笙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其他人都不知该说什么安慰她。 章亲王进了府，紫云赶紧请到正厅。 “皇嫂！” 姜笙浅笑道：“亲王辛苦了，快坐下吃杯凉茶。” “皇嫂，如果您准备妥当，不如咱们现在就出发？毕竟宫里还有很多流程要走。” 姜笙端坐镇定道：“不急，殿下若是忙，就让他忙完来接亲，我要等他来了再出发。” 章亲王一听，劝说道：“皇嫂，这样恐怕耽误了时辰，万岁爷要怪罪的。” 姜笙取下金冠，头上轻松多了，端起茶杯，慢悠悠道：“时辰还早，不急。” 章亲王赶紧吩咐人，道：“愣着干什么？快去宫里禀告太子殿下，将太子妃的话如实相告，要快！” 姜笙的心里有几个声音：夫君肯定太忙，或者被皇帝抓去做壮丁了，抽不出身。他极少说话不算数，难道短短几日宫里出了什么变故？和东宫要进去的妃嫔有关？ 不管怎么样，这个典礼对她很重要，不想留下任何遗憾，非要君烨来亲自接亲。 半个时辰后，快马停到了皇宫门口，禁军侍卫跑进去飞奔找君烨。 一盏茶后在内阁处找到君烨正和几个大臣商讨政务。 给穆江说后，穆江神情紧张在君烨耳边低语。 君烨放下卷轴，不满道：“她竟如此锱铢必较？实在没有宽容的美德。” 穆江劝说道：“殿下，您还是赶紧换上喜服去接亲吧，臣看到宫里大殿都布置妥当了，若是耽误了典礼的时辰，万岁爷要怪罪的。” 一个时辰后，君烨带人骑快马赶到了大将军府。 吩咐道：“让太子妃抓紧出来上翟车出发！” 绿翘跑进正厅道：“郡主，太子殿下来了！” 姜笙一颗悬着的心才放松下来，夫君一定是因为太忙了，来了就好。 手持凤鸾喜扇，由女官和紫云扶着缓缓往大门外走。 跨过门槛，透过喜扇找君烨，见他一身红色锦绣龙袍，跳上高头大马，忍住了想要叫他一声的冲动。 上了红绸装点的六马翟车，华盖下，姜笙歪头看了眼大将军府的牌匾和门口的两个石狮子。 父亲，母亲，女儿出嫁了，你们一定很高兴很欣慰吧…..请你们保佑女儿日后的生活能大放光彩.... 凤鸾喜扇下滚下两串珍珠泪，长舒一口气，唇角上扬。耳边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敲锣打鼓的奏乐声。 迎亲队伍分布在翟车前后启程，这支队伍由太子的侍卫、御医、侍女、乐匠，舞姬等组成，规模庞大，以显示太子的威严。 君烨眸光冷鸷，脸上看不到任何波澜，似乎这场盛大非凡的婚礼与自己无关。 街上，礼部官员大喊“恭祝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百年好合！”祝词，老百姓在路两边驻足观赏。 “大将军为国征战，战功赫赫，如今沉冤得雪，朝廷纳他女儿为太子妃是英明的！” “太子妃长的真好看，像画里走出来的模样！” “太子也俊，瞧身姿挺拔的，郎才女貌。” 街角有两个女人，是苏朝颜带着丫鬟，看向喜气洋洋的接亲队伍。 “小姐，这原本是你的风光，真可惜，让宝珠郡主占了便宜！” 苏朝颜面色凝重瞥向翟车，又看着君烨骑着马走过，心中翻江倒海，自己筹谋的一切，太子妃的美梦，随着这场盛大的场面而破碎。 转身离开人群，丫鬟跟上，宽慰道：“小姐也别难过，下个月您就入宫了，虽说是侧妃，也是太子妃之下最高的，不会受气的。” 半个时辰后，翟车在皇宫门口降轿后，女官用帷幕保护太子妃入宫门，这是仪仗扇的一部分。 所到道路皆是红毯，姜笙微微转头从喜扇看向左侧走着的君烨，小声道：“夫君？” 君烨大步流星的走，完全没有关照姜笙身穿繁琐礼服走不快。 他怎么回事，也不理人？还走的这么快！ 姜笙气得跺了跺红色牡丹履鞋，待在原地不动。 第112章 成婚大典 女官小心催促道：“太子妃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紫云知道她生气了，跑去追君烨，“殿下您慢点，郡主跟不上了，发脾气呢！” 君烨停下脚步，回头一看，不远处站着一个身形娇小的喜服娇美人，喜扇歪斜后面貌似是一张气急败坏的俏脸。 冷冽道：“让她快点，别耽误了吉时。” 紫云摸不着头脑，殿下这是怎么了？平日里若是郡主有个不高兴，他准会跑过去询问，此时竟如此冷静。 姜笙见他停下才满意的往前走，到了跟前刚要说话，君烨又快步的往前走。 走过了红毯，金冠下已经是汗涔涔，总算到了麟德殿。 此时响起吉时钟声，君烨缓缓走入大殿，他面容英俊，举止庄重，头戴金冠，腰系金带，红袍上绣着细腻的龙纹。 姜笙手执喜扇，由数十名女官扶持缓步走入大殿。 喜服裙摆绣云飞凤舞，尽显尊贵。 她的容颜娇美动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想要和君烨对视，可他走的端正，毫无表情，让姜笙的心被刺了一下。 大殿御座之上是皇帝和太后。下面是宰相、将军、官员、王侯公卿等出席祝贺。 君烨作为太子行两拜礼，姜笙作为太子妃行四拜礼，之后升座。 皇帝宣布了祝愿百年好合后，算礼成。 女官引领姜笙去太和殿见各宫妃嫔。 高贵妃为首坐在上座，但因姜笙作为太子妃是储君之正妻，无需行礼，反而除了高贵妃这个太子生母外，其他妃嫔都要向姜笙行拜礼。 终于熬完了这些流程，可以到洞房去歇息。 可走到蓬莱殿的时候，姜笙拿下喜扇，惊愕道：“为何不是去紫宸殿？” 宫婢道：“启禀太子妃，这是太子殿下交代的，让您日后住在蓬莱殿，今夜的洞房也是在这里。” 姜笙难以置信，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什么都变了，她与君烨分开才短短不过三日！必须要等下问个明白！ 忍着怒气进了蓬莱殿，里面布置的倒是分外气派，毕竟是太子妃的寝宫。 云顶檀木作梁，玉璧为灯，珍珠宝石为帘幕…..。 精致的挂毯、华丽的窗帘以及细腻的壁画，彰显着皇家的气派。 可不知为何，尽管如此富丽堂皇，却让姜笙提不起劲儿，她脑海中是在边关时与君烨在宅院成婚的场景。 心情不好，就连送来的糕点都没胃口用。 还有种不好的预感…… 紫云和绿翘把偏殿收拾好，安置好两个嬷嬷照顾琰琰。 等了一个时辰还是不见君烨来，刚进宫，她俩对宫里的路线还不熟悉，夜里也不敢乱跑，让熊大熊二去探消息。 “怎么样？殿下人呢？太子妃都气得要掉眼泪了！” 熊大道：“殿下回紫宸殿了，说是让太子妃早些歇息。” 紫云一拍手，心急火燎，给绿翘说：“你安抚着点太子妃，我去找殿下说。” 跟着熊大去紫宸殿。 紫宸殿里，君烨已经将喜袍更换成了常服，从内殿出来打算看奏折。 紫云进来，跪下道：“殿下，公子，您为何不去蓬莱殿看郡主？她盼了这么久，昨夜兴奋到半夜才睡下，您这样她会伤心的…..” 君烨冷瞥她一眼，盘腿坐在蒲团垫上，拿起乌木案台上的奏折，道：“你胆子不小，刚入宫就敢来和孤叫嚣，罢了，看你是个忠仆，孤暂且不和你计较，退下吧！” 熊大拉着紫云出了门，到门口碰到掌事姑姑端着茶点。 “紫云姑娘先回去，等下我过去和太子妃好好说说。” 紫云边走边哭，公子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她不知道回去该怎么和姜笙说。 熊大看她急哭了，安慰道：“你别着急，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从前殿下和郡主不也吵过架吗？不也和好了吗？” 紫云抹了把眼泪，往蓬莱殿走去。 到门口挤出笑容进去，看到姜笙欣喜的从软榻上起来，目光往她身后看，随即失落的又坐下。 “太子妃，殿下这会儿正忙呢，他说让奴婢劝您先用些吃的。” 把姜笙头上的金冠取下来，姜笙拉了拉裙角上了软榻，说：“别放远了，等下夫君来，我要戴上金冠让他再好好瞧瞧，今日光顾着完成流程，他都没仔细瞧我呢！” 紫云笑说：“好，就好好的放在这里。” 嬷嬷进来说道：“太子妃放心，小皇孙喝了牛乳，吃了肉羹，已经睡着了。” 姜笙点点头，绿翘琢磨道：“咱们蓬莱殿有厨房吗？若是有可以给太子妃去熬燕窝羹，带进宫好些盏呢，都是从前殿下让送到府里的。” 姜笙吃了口鲜花饼，叫她们道：“你们快过来吃点，忙半天了，送来的茶不错，快来喝点。” 三个人正说话呢，掌事姑姑带着两个宫婢进来，行礼道：“奴婢等给太子妃请安。” 姜笙欣喜道：“姑姑，殿下忙完了吗？是不是让我去紫宸殿？” 掌事姑姑尽量面带笑容道：“殿下还在忙，这是奴婢带来的两个宫婢，日后留在蓬莱殿伺候您。” 两个宫婢，一个叫月牙，一个金蝉，带着绿翘去小厨房收拾带进宫的食材。 姜笙问道：“姑姑，这几日殿下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为何变化这么大？我总觉的不对劲，你是身边伺候的人，别瞒我。” 掌事姑姑道：“奴婢也疑惑，殿下这两日确实变化不小，可奴婢也不敢多问……” 又等了一个时辰，姜笙看了眼殿门外的月亮，下了软榻，拿起合卺酒壶，说道：“既然夫君忙，我去找他。” 掌事姑姑也不敢阻拦，带着她穿过了荷花池的长廊，到了紫宸殿。 姜笙手里提着红色金纹的酒壶到主殿门口，看到君烨正在专注的看书。 歪着小脑袋，甜丝丝喊道：“夫君！” 君烨抬眸看了一眼她，继续气定神闲的看书。 姜笙撇嘴进了门，坐在案台边的蒲团垫上，气呼呼道：“你说说清楚！到底怎么了？” 第113章 这个女人仗着动人姿色 君烨冷冷瞥她，细腻如玉的肌肤，桃红色的面颊，眉如远山，红唇如樱桃般鲜艳娇美，尤其一双眼睛生的如星辰般璀璨澄澈。 说实在话，确实长得挺美，此时怒气鼎盛，腮帮子鼓鼓，像年画上的小福娃般可爱。 随即又想到，这是个大脑空空的草包美人罢了。 收回眸光，继续看书。 姜笙也没找杯子，打开酒壶的盖子直接往嘴里倒酒。 这豪迈劲儿倒是有几分大将军之女的气势。 “夫君，你从前和我说过同牢合卺，合卺是将两个相连的匏瓜容器合二为一，代表夫妇二人心意相通，同甘共苦。” 说完把酒壶递给君烨，君烨看到酒壶边上的酒液，并没有接过酒壶，带着几分嫌弃，道：“喝酒伤身，你也少喝些。” 姜笙喝了半壶酒壮胆，起身到君烨面前，一把夺掉他手里的书。 眼波流转中带着醉意，质问道：“小气鬼，难道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气嘛？才这样对我？” 要往君烨怀中坐，从前这个动作做惯了，轻车熟路，可君烨不熟悉，愣了一下，怀中已经有了个美人。 姜笙揽他脖子，酒劲儿上头，眸光迷离道：“没想到你如此小气，那你和我直说，要怎样才能不生气了？” 君烨摇头冷鸷一笑，这个女人成婚当晚就学会勾引男人了？还这般熟练，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满嘴胡话，仗着长的有几分动人姿色就以为他是个好拿捏的？ 要起身，姜笙死死的抓住他脖子不撒手。 “松手！” “不松！你说嘛，为什么对我变得这么冷漠！” 君烨本是练武之人，很容易就捞起她，走到门口将她放在地上，使劲的掰开她揽在他脖颈处的手。 “来人，把太子妃送回去！” 掌事姑姑和穆江面面相觑，这该如何是好，殿下那日吩咐的，若是他和太子妃意见相左，咱们要听太子妃的啊！ 熊大熊二，绿翘过来劝姜笙回蓬莱殿。 姜笙坐在台阶上，看着夜幕中的月亮嗤笑，起身冲进殿里从案台上取了刚才没喝完的酒壶。 摇摇晃晃的往远处的荷花池而去。 找了一个观赏月亮的最佳位置，坐到地上，笑说：“原本我就是打算大婚这日边喝酒边看月亮的，他不看，我自己看。” 抱起酒壶咕咚咕咚的喝，绿翘怎么劝都不行，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熊大和熊二在栏杆处挠头，熊二叹气道：“郡主好可怜，多欢喜的一天，怎么成这样了？” 几个人陪着姜笙看月亮。 夜已深沉，君烨放下书卷，看了眼殿外的月亮，问道：“太子妃回去了吗？” 掌事姑姑道：“没有，太子妃说要到荷花池边欣赏月亮，您要不要去看看她？” 君烨抚脖子在殿内走了一圈， 出了殿门。 走到荷花池边，看到姜笙坐着，头一歪一歪，要跌倒又坐正，像不倒翁一样。 到她身后，听到她在叫嚣，“我想出宫！让他送我出宫，我不嫁了，谁稀罕做太子妃？狗才稀罕！” 又听到她在哼哼唧唧的哭，“我想回家！这里一点也不好！呜呜呜！” 君烨思索自己或许过于冷漠了，她突然到了一陌生环境，本就不适应，自己既然娶她为妻，是该稍微关心些。 于是坐到了她旁边，问道：“这么晚了，太子妃为何还没回去歇息？” 姜笙回过神来，看他时已经委屈的眼泪夺眶而出，边哭边说道： “坏蛋，为什么要在这么重要的日子欺负我？你知不知道原本这几日要祭奠爹娘，可我忍着，想着成婚后，让你陪我一起去祭奠他们，让他们见见贤婿…..告诉他们，你是世上最好的男子，有本事有志向，待我也好……” 君烨看她哭，心里仿佛被针刺般不舒服，想起大将军被赐死后，家眷被流放边关，那么眼前这个女子在边关应该吃了不少苦，她此时想念爹娘或许比旁人更来得强烈。 这样一想，不由的心软了几分，声音也放柔了几分。 “孤送你回去歇着吧。” 要拉她起来，姜笙扑到他怀里，两只胳膊环住他的腰，抽泣道：“不闹了好不好？我保证乖乖听夫君的话，别生我气了，别不理我，我心里好难受……” 边说边哭的呜呜泱泱，小脑袋在他胸口处蹭来蹭去。 或许是觉得她此时醉着，君烨认为没必要和她计较，没有推开她，也没有搂她，就这么木木的让她抱着。 一种很奇妙的情愫似乎在心底滋生，君烨只觉得有点痛楚，又有点甜，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姜笙头伏在他胸口，摇着娇软的身子撒娇道：“夫君抱我回去吧，我困了……” 边说边嗓子眼里还在拉着哭腔一抽一抽。 这是他日后的妻子？其实对于妻子是什么样他倒是不在乎的，他在乎的是作为太子妃应该符合什么标准。 低头又看了眼怀中泪痕斑驳的小红脸，不由的生出几分担忧，宫中尔虞我诈，这个女人如此娇憨，日后如何存活？更何谈掌控东宫，做自己的贤内助？ 开始质疑精明的皇帝和高贵妃在选太子妃上竟犯了一个致命错误。 旁边不远处躲着的熊大熊二，绿翘，悄悄的看好戏。 “看，殿下把郡主抱起来了，他们和好了！” “我就说郡主一撒娇，殿下乖乖的投降。” 熊大道：“只可惜紫云在照看小皇孙，没看到这幕，不然肯定高兴！” 熊二偷偷的伸胳膊揽绿翘，被熊大看到给了一巴掌，“臭小子，学啥不好，学人占便宜！” 君烨抱着姜笙往蓬莱殿走去，东宫里，蓬莱殿是离紫宸殿最近的寝宫。 姜笙熟练的搂着他脖子，还说着醉话，“兄长，你有没有瞧见我今日有多美？我到底美不美？” 兄长？君烨思索她说的这个男人是谁？姜武并没有儿子！何来兄长？难道是边关认识的男人，还是回到京城认识的？ 哦，对了，鲁国公府和姜家有亲戚关系，那不是该叫表哥吗？ 进了蓬莱殿，紫云拉开红色罗帐，君烨把姜笙放了进去，可她还是不松开手，他使劲掰脖颈后的芊芊玉手. “松手！” “夫君，搂我睡觉....” 第114章 这是搬来救兵了? 紫云退出内殿，心中祈祷，你们可一定要和好。 姜笙阖着眼眉，脸上白里透红，带着少女的娇羞，也带着女子的妩媚风情，君烨不由的怔了一下，眸光落在了娇艳欲滴的小红嘴上。 可他清冷惯了，又从不近女色，很快回过神来，无情的硬掰开她的手。 拉了红色喜被给她盖上，转身离开。 紫云在殿外候着，却见君烨出来，本想着说什么，可看他一脸冷酷，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公子变了，既不是边关那样，也不是回到京城那样，小姐日后在宫里的日子该怎么过？紫云深深的担忧。 翌日清早，蓬莱殿里所有人都起迟了。 宫婢金蝉跑进苑子里，喊道：“紫云姐姐，快，贵妃娘娘让太子妃去含光殿请安！” 紫云和绿翘赶紧服侍姜笙梳洗换衣裙，手忙脚乱。 好在月牙对宫里妃嫔的发髻有经验，梳了一个凌云发髻，穿上衣裙就赶往含光殿。 含光殿里，姜笙进去的时候，看到高贵妃和庄妃正坐在一起吃早茶。 “儿臣给母妃请安。” 高贵妃不满道：“你瞧，一点规矩没有，日上三竿才起来。” 庄妃放下手里的糕点，笑说：“年轻人贪睡正常，更何况昨日大婚，太子妃和太子殿下琴瑟和鸣，许是累了些。” 姜笙一听，昨夜明明是被气得，不是累的！ 高贵妃道：“昨日迎亲，烨儿让章亲王去迎亲，你为何非要让他去？作为妻子一点也不体恤丈夫，清早还不早起服侍太子洗漱上早朝，你这个太子妃做的太失职！” 绿翘道：“启禀贵妃娘娘，是奴婢们昨夜收拾的太晚，影响了太子妃歇息。” 姜笙拉她让退到后面，说道：“儿臣日后不会了，母后息怒。” 高贵妃无情道：“作为太子妃应当肩负起照顾太子的职责，你如此懈怠该罚，跪着吧，长个记性。” 庄妃劝说道：“贵妃娘娘，还是算了，若是太子殿下知道要心疼的。” 可庄妃越劝，高贵妃似乎越起劲，姜笙瞧着她想在庄妃面前显摆，今日非要摆摆婆婆的款。 捏了身后绿翘的胳膊一把，转头说道：“琰琰这会儿醒了，你去跟着金蝉去御膳房取些牛乳…..” 绿翘明白过来，躬身出了含光殿。 一出门赶紧往紫宸殿跑。 一进去就碰到了掌事姑姑，“姑姑，贵妃娘娘让太子妃罚跪在含光殿，该怎么去找殿下？” 掌事姑姑思索这会儿还未下早朝，只能去金銮殿外面等着。 “走，跟我去等殿下。” 今日的早朝似乎比平日里的长，一盏茶后，才见很多朝臣走出殿门，掌事姑姑带着绿翘在侧边回廊。 许久才看到君烨出来，忙跑上去禀告。 君烨听后面无表情道：“你去给母妃带话，就说孤让太子妃回去。” “是，殿下。” 掌事姑姑急忙赶到含光殿，见姜笙跪在殿内。 高贵妃见到掌事姑姑，对告状的做法更加气恼，轻笑道：“这是搬来救兵了？” “启禀贵妃娘娘，殿下说请您放太子妃回去。” 庄妃摇着扇子笑而不语。 高贵妃道：“太子那般繁忙，太子妃非要这点小事去烦他吗？刚才跑去告状的奴婢呢？是不是你带进来的野丫头，一点规矩没有？” 姜笙说道：“错在儿臣，贵妃娘娘不必牵扯其他人，宫婢忠心护主，应该嘉奖才对！” 掌事嬷嬷见状赶紧带着绿翘退出含光殿。 “姑姑，要不去找太后娘娘呢？贵妃娘娘怎么说罚跪就罚跪？夏天本就穿的薄，太子妃这样跪着要伤了膝盖。” 掌事嬷嬷思索道：“这个事情还不能贸然去找太后娘娘，不然贵妃娘娘会更恼火，还是得去找殿下，他说的话管用。” 二人分头去找君烨，半个时辰后在内政司看到穆江。 “穆殿司，快找殿下救太子妃！” 穆江进了内政司，在君烨耳边低语，“殿下，太子妃还在含光殿跪着呢！” 君烨刚要脱口而出‘等会儿再说！’，想到昨夜姜笙委屈的模样，心软了几分，合起册子道：“你们先整理个方案，晌午呈上来孤查阅。” 出了内政司，上了太子仪仗，平日里不觉得慢，今日却觉得分外缓慢，不由自主催促道：“走快点！” 到了含光殿外，脚步都加快了几分。 “太子殿下驾到！” 庄妃连忙起身下了软榻，高贵妃也坐正了些。 君烨走过苑子，看到殿内姜笙跪着，正泪眼盈盈的瞅着他进来。 刚进殿门，就听到她娇滴滴道：“夫君，我膝盖好疼…..” 抚着膝盖，梨花带雨般我见犹怜。 庄妃躬身道：“臣妾告退。”飞速的出了含光殿。 君烨阴鸷道：“还不赶紧把太子妃扶起来？” 姜笙朝他伸手，打着哭腔道：“我要夫君扶，腿麻了起不来。” 绿翘没有动，想着太子妃是想要太子扶才高兴。 君烨看她这个倔强劲儿，耳边又浮现出昨夜她叫嚣的‘我要出宫！我想回家！’ 人人都知道他铁血手腕，奖罚分明，不知为何竟容易对这个女人心软？ 君烨不解自己为何会这样，仿佛有种力量驱使着，缓缓朝她走近，伸出手给她。 姜笙拉着他的大手要起来，腿是真的跪麻了站不起来。 看她实在吃力，君烨又做了一个自己意想不到的动作，竟躬身从腋下将她抱了起来。 姜笙顺势贴在他怀中，“夫君，我腿疼。” 高贵妃一个劲儿翻白眼，恨不得冲下去教育一番，这死丫头，在本宫面前就开始腻歪了，私下还不知道怎么勾引烨儿呢！ 君烨道：“来人，把太子妃送回去！” 绿翘和掌事嬷嬷到跟前，姜笙搂着他腰不撒手，“夫君，我腿疼走不动，能不能歇一歇，和你一起待会儿再回去？” 君烨扶她到了软榻边，自己上去，姜笙在他身后倚着榻边坐。 “烨儿，今日政务不忙吗？这才正午不到，你怎么会来这里？” 君烨喝了口茶，道：“母妃，您为何要罚太子妃跪着？” 高贵妃有理有据道：“太子妃成婚第一日就睡到日上三竿，既没有照顾你早起洗漱更衣，又没有来给本宫敬茶，难道不该罚吗？” 君烨放下茶盏，道：“母后，按照尊卑来说，太子妃是储君正妻，她与孤地位相同，是为君，贵妃，甚至皇贵妃都是臣，是需要向太子妃行礼的，只因您是孤的生母，所以才恭敬着，怎么好让她给您敬茶叩头，更不该罚她！” 第115章 他是不是有疾了 姜笙一听，嘻嘻，夫君护犊子护的棒！趴在君烨背后，大眼睛忽闪忽闪瞧着高贵妃，高贵妃被君烨一番话气得怒不可遏，却又没法反驳，毕竟他说的都是宫规。 见她被数落的差不多了，姜笙假装大度道：“夫君，母后日后不会罚我了，咱们走吧？” 君烨起身道：“母妃，西北刚进贡了一批哈密瓜，儿臣稍后让人送来一些。” “儿臣告退！” 扶着姜笙出了殿门，她半步都不走，撒娇道：“夫君，我膝盖特别疼，走不了路。” 君烨思索这个女人撒娇顺手拈来，一点也不像个在边关经历过苦难的人，比花圃的贵种鲜花还要娇气，哪里知道是他一手娇惯出来的。 姜笙摇他衣袖，央求道：“抱我回去嘛…..” 不知怎么的，不受控制的抱起她出了含光殿，到了门口将她放上太子的仪仗，吩咐道：“送太子妃回去！” 又不忘嘱咐道：“太子妃日后只需要向三个人下跪…” 姜笙道：“万岁爷，皇祖母，还有太子殿下，可你是我夫君，舍不得我跪吧？” 君烨没应承，交代掌事姑姑道：“找太医给看看膝盖，开个伤膏药，另外去问问内务府，太子妃的仪仗做出来没有，日后出行给她用上。” “是，殿下。” 仪仗走了几步，姜笙招手喊说：“夫君，我等你回来用晚膳！” 笑靥如花的模样让人心情豁然开朗，忍不住会跟上她笑，君烨摇头，自己莫不是中蛊了？从昨日见到她就不正常。 含光殿里，高贵妃气得将茶盏摔到地上，原本皇后之位就是她这么多年的心病，如今被亲儿子揪出来说她的位份不够教育儿媳，这简直让她恼羞成怒。 掌事嬷嬷宽慰道：“娘娘莫要动怒伤了身子，想来是太子妃刚入宫横冲直撞了些，日后学了规矩就会懂事了。” 规矩？高贵妃马上想到这是一件重要的事，自己竟忘了。 吩咐道：“找两个得力的嬷嬷，明日到蓬莱殿给太子妃教规矩，一定要严格些，不要日后丢了东宫的颜面！” “是，娘娘。” 姜笙让仪仗直接送她到了紫宸殿，总觉得君烨变了，可又说不上来，决定好好查一下问题所在。 翻看书卷，屋内陈设。 “没有女人的东西啊！也没有女人的书信，那为何夫君变的那么冷漠？还把我的东西都搬到了蓬莱殿？” 忽然想起在铺子里的时候，来买古玩的一个女客人说相公身体有疾，自己不好意思说，就冷待她…… 难道兄长也是如此？怕我找他睡觉，才会要分开居住？ 极有可能，毕竟这方面对于男人来说关乎脸面。 怎么就不行了呢？明明几天前还生龙活虎，索要无度，必须要试一试！ 天快黑的时候，君烨进了紫宸殿。 “夫君，回来了？累吗？” 姜笙挣扎着要从垫子上起身，君烨道：“太子妃腿上有伤不用起来了。” 他从内殿换了常服出来，姜笙伸腿可怜巴巴道：“夫君，给我涂药膏。” 君烨本想拒绝，可不知为何坐下后竟接过了她手中的药膏罐。 眼神暗示她把裤腿拉上去，姜笙朝他眨眼睛，这不是你的活儿吗？ 君烨寻思她倒不客气，是自来熟呢？还是脸皮厚？ 扒拉起粉色云丝裤，看到膝盖上红红的一片，边用银勺取了一些药膏涂抹在红处，边问：“怎么不早点涂上药膏？太医才送来？” “不是，我想你给我涂才等到现在的。” 她说的话透着甜丝丝，君烨没再说什么。 涂好了盖上药膏罐，姜笙屈起膝盖凝视他。 君烨不解道：“还想如何？” 姜笙甜笑道：“夫君给我吹吹呀，以前哪里疼你都会给我吹的，可舒服了！包括那里……” 说完羞红了脸… 君烨白了她一眼，不明所以道：“你花样不少，可孤不是个好拿捏的！” 姜笙也没生气，挪到他身边，手飞速往他胸肌上捏，从前他这里很敏感。 君烨被撩拨的眉梢跳动，身体颤了一下，抓住了她的手，感觉脸很烧，心跳加速。 姜笙仔细瞧他，脸红了，说明是有反应的，那毛病应该不算太大。 用晚膳时，二人沉默不语略显尴尬，君烨觉得和一个陌生的女人用膳实在别扭，可这人是明媒正娶的妻子，一起用膳合情合理，想着赶紧用好晚膳就把她赶走。 姜笙舀了一碗汤放在他面前，试探道：“夫君，这是虎鞭汤…..” 君烨拿起勺子舀起虎鞭看了一眼，又瞪了一眼她，推到一边没喝。 他不好意思喝？ 姜笙又把鱼翅生蚝放在他面前，“夫君，吃生蚝补补？” 君烨已经有隐隐怒气，想看她还要做什么，故意没做声。 见她又推过来一碟，“夫君，你尝尝羊腰子，烤的，没有任何膻味，快趁热吃！” 拿起钢签就往他手里送，不接还不罢休。 君烨一把推开，恼怒道：“太子妃，你脑子里就真的没有一点正经事吗？” 姜笙见他反应如此大，更加印证了自己的揣测，吃了一口羊腰子，说道：“无妨，有毛病就治，我又不会嫌弃你！” 边说边看向他腰下处，君烨气急蹭的起身，昨夜见她可怜升起的一点怜惜之情瞬间被碾的稀碎。 阴鸷道：“马上滚！” 姜笙难以置信，委屈道：“从前我再不听话，你都不会这样凶我，更不会让我滚！” 君烨冷戾道：“孤以为你只是会撒娇，最多不请自来的投怀送抱，可如今连壮阳滋补这种手段都用上了？下一步是不是干脆要下药了？” 姜笙起身，泪光闪闪，不服气道： “四日前你送我出宫时深情款款，三日后再见时，你就冷酷无情，是不是因为我已经迈进了皇宫，没有回头路，你才露出本来面目了？” 君烨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挥手道：“胡言乱语，马上走！孤最烦吵！” 姜笙扔下一句，“你别后悔！”一瘸一拐跑出了紫宸殿。 一桌子丰盛的膳食还没用就被搬了下去，即便如此，君烨心里的怒火依旧难以平息。 把穆江叫进来，问道：“孤何时和她有小皇孙的？” “在边关时，殿下娶了太子妃，生了小皇孙。” 君烨拍响案台道：“孤眼瞎了不成？找这泼皮做妻子？” 一定是因为过于同情她的遭遇，才会娶她，可自己并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甚至还是一个冷血的人。 急忙问道：“莫不是她勾引孤？下药了？” 第116章 那怎么叫折磨 穆江瞠目结舌道：“那倒没有，殿下您当时对婚事比太子妃还起劲呢！” 君烨反驳道：“绝不可能！一定是她使了什么下三滥的法子怀上琰琰的！你不知道而已！” 唏嘘半响，折子都看不进去，命令道：“去把小皇孙接来孤瞧瞧。” 穆江是知道所有真相的人，硬憋着还不能和旁人说，看着君烨发疯，这是还怀疑上小皇孙不是自己的骨血了？ 姜笙边抹眼泪边骂人刚回到蓬莱殿，穆江就来接琰琰。 “怎么，就单单讨厌我，儿子倒是看得紧！哼！” 一盏茶后，君烨抱着琰琰，不得不惊叹，这确实是自己的骨肉，模样俊，眉眼随他，鼻子嘴巴嘛，倒是像太子妃。 琰琰眼睛明亮，小脸圆嘟嘟，咿咿呀呀，奶声奶气道：“父…王…” 高兴的君烨瞬间笑容满面，“琰琰真聪明，日后必定是个有志向的好男儿，罢了，父王看在你的面子上不和你母妃计较，忘她日后能有长进。” 翌日清早，高贵妃派来的两个嬷嬷早早就来蓬莱殿报到。 姜笙打着哈欠出了床榻，半眯着眼睛摇摇晃晃的要上软榻再眯会儿，刚要爬上去，就听到一个嬷嬷尖酸道： “太子妃，您这可不行！此时已经起晚了，您应当早早到紫宸殿服侍太子殿下洗漱更衣，在去之前，您自己首先要让人给梳洗打扮，妆容精致的去紫宸殿！” 姜笙不管不顾上了软榻，靠在软垫上问道：“那你们说说我到底要起早多久？” 张嬷嬷和赵嬷嬷道：“要早起两个半时辰！” 姜笙吃惊道：“什么？那么早，天还没亮呢！我做不到！” 张嬷嬷道：“太子妃，您日后可不能再‘我，我’的，对下要说‘本宫’，对殿下要说‘臣妾’.....” “老奴两个是来教太子妃怎样照顾太子殿下的日常生活，成为一个贤妻良母。还会教您怎样请安、包括宫中各项重大活动的流程。还有太子妃日常的梳妆打扮，老奴都要一样一样的仔细教您。” 姜笙琢磨肯定是高贵妃派来的，可自己作为太子妃初进宫学宫规，似乎合情合理，若是直接说不学，传到皇帝和太后那里会落下一个不好学的坏名声。 “那行，让我，不，让本宫用好早膳再学。” 紫云端着餐盘进来，是一碗雪燕羹，一碟焦圈，一碟哈密瓜。 姜笙用茶水漱口后，夹起一个焦圈还没放进嘴里，就听赵嬷嬷喝止道：“太子妃，如此油腻的东西，您怎么能吃？！不适合您！” 姜笙大大吃了一口，问道：“为何不适合？焦圈是名小吃，有上百年历史，怎得不适合？你说说看？” “宫里的娘娘们应该以吃清淡滋补为主，这样才能维持好的身段和相貌，若是吃的油腻辛辣就会影响容貌和身段，无法让万岁爷和太子殿下展颜，后宫妃嫔当以让君王愉悦为己任。” 姜笙冷嗤一声，笑说：“这么多讲究呢？我若是吃不到想吃的东西，就会愁眉苦脸，殿下看到我不高兴，他也会不高兴，那不就无法展笑颜？照这样说，我必须要吃点喜欢的。” 虽说姜笙态度强硬，可被两个嬷嬷折腾一整日，本就膝盖跪的有伤，今日又体罚一天，疲惫不堪。 晚膳时，绿翘和金蝉给她按摩，疼的嗷嗷叫。 “今日两个嬷嬷让太子妃练站姿和坐姿，本没有什么难的，为何赵嬷嬷一直让练？” 姜笙道：“这还看不出来吗？分明是贵妃借此来折磨本宫！” 想起君烨，心里拔凉拔凉，他昨日说的话真让人寒心。 姜笙不死心吩咐道：“紫云，你让熊大去给殿下说说今日的事，本宫不信他就一点反应没有。” 一个时辰后，君烨回了紫宸殿，看到熊大，冷眼瞥了一下，道：“太子妃又怎么了？” 熊大道：“启禀殿下，今日来了两个嬷嬷一直折磨太子妃，教她规矩，折腾了一整日。” 君烨冷戾道：“那怎么叫折磨？她是该好好学学规矩。” 熊大回到蓬莱殿如实汇报，姜笙气的哭了半响鼻子，拉紫云道： “怎么办啊，我是不是遇上骗婚的了？婚前婚后两个嘴脸，我要和离！不要在这里受气了！” 紫云劝说：“不会的，殿下不是那样的人。” 姜笙也不相信那样爱她的一个人会忽然变心，好像被夺舍了一样。 吩咐道：“让熊大熊二去抓一个人，本宫要好好审讯，看到底怎么回事！” 半个时辰后，穆江被熊大和熊二拖进了蓬莱殿。 “太子妃，这样不好吧？臣毕竟是殿下身边的人。” 姜笙边吃茶边说：“穆江，你是离殿下最近的人，本宫不信你会不知道，说！我离开皇宫的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穆江默不作声，此等机密怎么敢说？若是让万岁爷知道是要杀头的！ “你不说？熊大熊二给他上酷刑！” “得嘞！” 熊大熊二使劲挠穆江的痒痒肉，笑的他眼泪都出来了，喊道：“臣说！别闹了！” 姜笙赶紧凑近问道：“夫君他怎么了？中邪了？” 穆江道：“那倒没有，不过，他就是...太子妃不觉得他单单对您的事有变化吗？” 他说的含蓄，姜笙琢磨，确实如此，似乎将之前他们轰轰烈烈的爱情忘得干干净净，变得只会吹胡子瞪眼睛。 “他失忆了？” 穆江伸了个大拇指，道：“这可不是臣说的啊！” 说完一溜烟的跑出了蓬莱殿。 姜笙拍掌，就说兄长不会无缘无故凶我，原来是失忆了，这好办，我让他再记起我不就好了吗？ 翌日，两个嬷嬷依旧教站姿和坐姿，姜笙忍无可忍，决定反击。 “你们是不是故意的，本宫如今的站姿和坐姿难道还不标准？为何还要练？” 赵嬷嬷道：“熟能生巧，太子妃多练，日后就不会出错，不会丢太子殿下的脸面。” 姜笙出了内殿，看到苑子里有一棵梧桐树，长的粗壮，树杈也不是很高的样子，踢飞登云履鞋，蹭蹭蹭爬了上去。 两个嬷嬷喊道：“太子妃，您这样可不行，您日后是要成为一国之母的人，怎么能爬树？” 姜笙骂道：“你们既然知道这个，还折磨本宫？我不学了！” 靠在树杈上打盹。 张嬷嬷去找了一根长竹棍，往树上戳姜笙，紫云和绿翘跑过来夺她手里的竹棍。 “嬷嬷，你干什么？万一惊到太子妃，害她摔下来你承担的起后果吗？” 赵嬷嬷道：“奴婢们可是奉贵妃娘娘的旨意来教太子妃宫中礼仪，她如此不好学，只能这么对待！” 姜笙扔下来一个鸟窝，骂道：“狗奴才！” “你们一起上，给本宫好好教训这两个刁奴！” 蓬莱殿里伺候的几个宫婢都上来照着两个嬷嬷拳打脚踢。 不一会儿，忽然听到威严的声音，“住手！” 第117章 夫君救我! 君烨忽然出现在了大殿门口，一身玄色锦纹龙袍，面容威严，目光如剑，浑身散发着冷冽气息。 两个嬷嬷忙跪下，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头发蓬乱。 “求太子殿下给老奴做主，老奴是奉贵妃娘娘命令来给太子妃教规矩的，可她不但不认真学，还让人殴打老奴们。” 姜笙看到君烨的面孔有些害怕，可骑虎难下，更不敢从树上下来。 “胡闹！青天白日就把这里闹得乌烟瘴气！太子妃，你还不赶紧下来！” 蓬莱殿里的奴婢赶紧跪下，吓得大气不敢出。 姜笙一想君烨失忆了，不能和他来硬的，否则是自己吃亏。 娇嫃道：“夫君，她们欺负我，从昨日就教我规矩，来来回回让我练站姿和坐姿，我已经做的很标准了，今日还是练这两样，分明是故意折磨我！” 君烨心知肚明高贵妃借题发挥，却还是想杀一杀姜笙的娇蛮性子，冷鸷道：“身为太子妃，本就该严以律己，多学学有什么不好？你就打定主意做一个草包吗？” 姜笙气急道：“谁是草包？” 一扑腾，脚下一滑，“啊！” 从树上掉下来，“夫君救我！” 君烨在她最后要落地的时候，才伸手抓了一把，并没有把她抱住，而是一提一放，姜笙缓缓落在青石板地上。 他竟变得如此狠心，即便知道失忆了，姜笙还是觉得委屈心凉。 君烨还抬起玄色靴子踢了踢她，“还不起来？做主子的非要把自己弄的像小丑一样吗？！.....” 紫云和绿翘扶姜笙起来，还没给她拍土，姜笙哭道：“你就会教育我，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就以为我是个石头，任你怎么欺负都不哭不闹不伤心吗？” 坐在台阶上，抽泣道：“你这是骗婚，给我和离书，我不要在皇宫了！” 说完，脑海里浮现出宫前，君烨千叮咛万嘱咐的话，“笙笙，记得真爱抵万难，绝不能轻言放弃，接下来就靠你牢牢抓住我了，夫君爱你....” 头埋在膝上哭，原来他那时候就知道自己要失忆了？我若是走了，反而成了不负责任的人，可一个人为两个人的爱情负责任，这得多难？ 君烨听她哭的声音如同撕裂的绸缎，痛彻心扉的哭声在空中回荡，不由的让人感到无助和心疼。 威严道：“你们两个奴才，胆敢折腾主子，该罚，罚你们到掖庭去改造一个月！” 掖庭是宫中的女子牢房，两个嬷嬷不敢言语，跟着侍卫出了蓬莱殿。 君烨走到姜笙旁边也坐在台阶上，听她哭了许久，接过紫云呈上来的湿帕子。 “别哭了，擦把脸。” 姜笙发泄了会儿，心里舒坦多了，抬眸泪眼盈盈，更显澄澈委屈，君烨感觉心很明显的颤动了一下。 冷冷递给她帕子。 姜笙抽泣道：“我要夫君给我擦.....” 两个人凝视对方，僵持许久，君烨拿起湿帕子到她脸上，这还是印象中第一次给女人擦脸，尤其是这样一个难缠的女人，心情复杂。 不敢太重，不敢太随意，毕竟她脸上泪痕斑驳，敷的香粉都变成了几道河沟，已经是个小花脸了。 大手掌扶着她的头，她就这样乖乖的支着头给他擦。 取下帕子一看，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这脸被自己擦的似乎更花了。 姜笙忽闪着两个大眼睛，痴痴望着他，下一秒已经钻进他怀里。 这个女人怎么钻男人的怀里如此熟练？甚至都不给他一点思考的机会。不过被她抱住的感觉真好，君烨只觉得连天边的落日都比平日的好看。 “夫君，你别担心，我一定会让你想起咱们从前的一切。” 君烨低头看她，问道：“又开始胡言乱语，你脑子里就没点正经事吗？” 他的话提醒了姜笙，从前在边关，他是从教她东西开始生出情愫的，那么现在让他再做自己的老师，应该会重新爱上她吧？ 假装说道：“夫君，你能不能教我东西？我也想变得脑子里有正经事。” 君烨无情拒绝道：“孤没空，你若是想学，整理个内容，孤找人教你。” 姜笙央求道：“可我就想让兄长教我。” “兄长？你为何这样称呼孤？” 姜笙把他的大手掌放在自己脸上，深情道：“在边关时，咱们刚开始是以兄妹相称的，我一直叫你兄长。” 君烨思索穆江说琰琰是在边关有的。 “所以说在边关时咱们的关系本不是夫妻，你是用什么手段让孤和你有孩子的？” 这简直是扣了大屎盆子，姜笙抓起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君烨也没抽回，见她撇嘴道：“你才胡说八道呢！咱们明明是相爱才成婚的！” 气得三两步跑回了内殿。 君烨对在边关和姜笙的事一片空白，只记得自己去过军营，收拾过县丞，算计过君蜀，护送君越回京，若是真的喜欢过她，怎么会什么也想不起来？ 不过对她似乎确实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两个嬷嬷被发配到掖庭，高贵妃叹息道：“烨儿过于骄纵太子妃，这实在不是一个好兆头，不等了，明日就通知让贵女们按照位份高低进宫入驻东宫！” 翌日清早，苏府就率先收到了让入宫的消息。 苏夫人搂着苏朝颜依依不舍，抹眼泪道：“朝颜，你选的这条路恐怕难走，从前以为太子妃必定是咱们的，可如今只能做个侧妃，真真委屈了你。” 苏朝颜宽慰道：“母亲莫要担心，虽然出师不利，但这是我选的路，必定会走出一条康庄大道，更何况我心悦太子殿下已久，如今是得偿所愿，求仁得仁，求己得已，女儿与殿下的理想相同，必定能常伴他身侧，拥有独一无二的重要地位。” 苏夫人说道：“听说太子殿下宠爱太子妃，国公府抢亲的事，坊间传的可厉害了，就怕你入宫遭到冷待。” 苏朝颜笃定道：“过不了多久，殿下会知道我才是最适合他的人，而太子妃只不过是边关时的一段露水情缘，她配不上殿下，成不了他身侧的贤内助。” “话虽如此，你刚入宫还是要和太子妃搞好关系，不能把什么都表现在面上，知道吗？再有你爹爹这层关系，相信太子殿下能对你不一样。” 苏朝颜眸光中皆是期许，道：“母亲，女儿记下了。” 第118章 半夜爬床的女人 慈宁宫里，姜笙带琰琰去看太后。 “皇祖母，之前答应您的天珠终于寻到一串好的，您看看满意吗？” 打开锦盒，是一串成色罕见的白色天珠。 太后常年礼佛，赞叹道：“天地之精华，日月之精华，都在这一颗颗小小的珠子上，晶莹透亮，带着神秘的力量，哀家很喜欢，太子妃用心了。” 琰琰在殿里跑着玩，欢声笑语萦绕在殿内。 “太子妃有心事，这脸越发的小，什么都不走心才是对自己最大的优待。” “皇祖母，若是深爱的人忘了自己，那该如何，会不会就此两相生厌？” 太后笑说：“他喜欢的是你这个人，这点不会变，再给他一些时间，会看到你想要的结果，用心去带他感受。” 姜笙听太后的口气，她知道君烨失忆的事，难道是皇帝给他吃了失忆丹？这天下只有皇帝能逼迫太子。 嘀咕道：“明日起陆续有妃嫔入宫，我担心他会瞧上别人，开始有些怀疑是不是边关情况特殊，他才会喜欢上我的。” 太后爽朗一笑，道：“丫头，不要妄自菲薄，圣人也会口是心非，不要乱想，要相信你们的爱可以克服所有困难。” 姜笙伏在她肩头，“皇祖母，我会努力的。” 深夜，宫中已经没有走动的人，唯有荷花池里青蛙呱呱呱的叫声和树上蝉鸣的聒噪声。 一个女人走进了紫宸殿，悄悄推开主殿殿门，朝外面苑中的两个人挥了挥手，轻手轻脚进去关上了门。 苑子里，紫云道：“谢谢掌事姑姑帮忙。” 掌事姑姑牢记君烨那日说的要认姜笙为主子的事，笑说：“应该的，我在这里看着，紫云姑娘回去看小皇孙吧，太子妃不会有事的。” 紫云行了个礼，出了紫宸殿。 殿内，唯有月光从镂空朱窗里透到红木地板上，形成几道牛乳般的朦胧光束。 君烨在内殿警觉的听到外殿有动静，由远及近轻飘飘的脚步声。 故意换了个侧卧的姿势睡，从眯成细缝隙的垂睫中看到一个系着披风的女人，太子妃？ 她取下披风，长黑发垂着，里面是红纱内衫，大领子里面貌似是一件低胸的裹裙。 姜笙甩了牡丹绣鞋，到紫檀木拔步床前，俯身瞧君烨，君烨闻到一股酒气和淡淡的香气。 “夫君？” 君烨假装睡熟了没睁眼，姜笙赶紧连滚带爬的上了床榻。 还把他从侧卧掰扯成了平躺着，更令君烨没想到的是她居然直接爬到他身上，是叠在他身上。 一股又热又凉的奇妙感觉让君烨耳根逐渐泛红。 姜笙喝酒壮胆，此时八分醉着，伸出芊芊玉手勾他的脸，描画眉毛眼睛，鼻子，最后落在薄唇上。 学着他从前指腹抚弄唇瓣的样子揉着，君烨的心跳愈加快，只觉得被她揉圆搓扁的不是唇，而是浑身的感知。 可他实在好奇这个嘴里胡言乱语，叫嚣着是他挚爱的女人，到底私下是个什么样的。 “夫君，我好想你，你有没有想我啊？” 她边问边上下挪动软软的身子撒娇，小脑袋趴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呢喃道： “你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我是个正常的女人，咱们自从大婚后，七八日没在一起了，你就不难受吗？我今日特意穿了大婚那日的红色内衫，权当补上大婚的洞房夜了。” 君烨睁眼看到她乌黑的长发后脑勺。 这个女人居然私下如此欲求未满，听她的口气，难道大婚前他们经常在一起？孤不信，孤明明不近女色。 姜笙边小嘴吧嗒吧嗒的发着牢骚，边抬起小腿，翘着两个雪白的小脚丫晃来晃去，她这动一下，君烨感到腰下被带动一下，难道是她蓄谋的撩拨法子？ 不然为何他现在脸红心跳，连耳朵都烧的不像话。 姜笙抬起头，又往上爬了爬，君烨闭着眼睛，忽然感觉柔软覆在了唇上。 她在亲他？孤倒要看看她还想干什么！ 姜笙略带笨拙的含住他的上唇瓣吮，吮了几下，嘀咕道：“是这样吧？” 又轻咬他的下唇。 从前都是君烨占主动权，带着她亲吻，姜笙边吻边回忆他是怎么干的。 君烨只觉得无法忍受，忽的翻起将她压在身下。 四目相对间，尴尬到不知如何是好，姜笙杏眼含春，带着迷离的微醺，勾住他脖子，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启，像小鱼在喝水，使劲的暗示他。 “夫君~~嗯嗯~~” 娇娇的声音直戳心房，还自吹自擂道：“夫君，你记不起了没关系，我教你。” 将他的脖子使劲往下拉，命令道：“接吻要这样，张嘴，闭上眼睛，乖…..” 她攀着他脖子扬起头，送上小红嘴，生硬的嗦他，君烨噗嗤一笑，这个傻女人，还以为自己有多会，不过就是三脚猫的功夫。 她的技术太差，没法让他忍受，伸出双臂环住她的后背，薄唇轻舔慢咬她的唇瓣。 香甜在唇齿间输送，温度也越来越高，她胸前的柔软曲线紧紧贴合在他胸膛处。 君烨只觉得心中有种豁然开朗，五彩的奇异之花盛开，是这样熟悉，又是这样悸动神往。 双舌交织着，两人如同被火焰包裹，心跳加快，身体发热。 她嗯啊的娇吟声竟如此动听，随着姜笙被吻得呼吸急促，君烨回过神来，松开了已经滑向纤细腰肢的大手。 他躺下还觉得气喘吁吁，难以置信刚才自己做了什么破天荒的事。 转头看到她阖着鸦睫睡着了，小脸红扑扑，比鹅蛋脸略圆润，黛眉弯弯如新月，鼻尖翘翘，额前的几缕碎发乱了，君烨伸手整理好。 侧身注视着她，这才看清她的红纱外衫半边已经掉落在了身后，露出半面玉肩，裹胸也被他方才热吻时扯下来一些，露出一抹沟壑，雪白起伏曲线透着丰润。 君烨赶紧伸手给她往上拉一拉裹胸，想把雪白起伏处遮住，手指触碰到怔了又怔。 忽然感觉鼻子有液体流下，慌忙起身，一摸“流血了？” 拿了旁边金盆上方挂着的锦帕，浸了些水，擦了擦鼻子，喝了杯凉茶，又到不远处乌木柜子上的冰块风车处驻足。 边吹凉风，边嘀咕道：“孤一定是被热的，燥热才会流鼻血….” --------^_^难道不是人家太美，你才喷鼻血吗？ 第119章 捏她脸蛋泄愤 看到姜笙睡在罗帐内，思索她应该也热吧？刚才看她锁骨处有汗涔涔。 盛夏时间，又喝了酒肯定更热，她是孤明媒正娶的妻子，还给孤生了一个可爱的儿子，关心她也说的过去。 倒了杯凉茶，拿了羽扇，到床榻边，寻了个两人身体接触最小的姿势，将她上半身抱起来，“来，喝点凉茶，别中暑了。” 可姜笙不但有起床气，还有睡觉气，此时刚睡着被打扰，发脾气道：“烦人，不喝，我要睡觉嘛…..” 君烨鬼使神差柔声哄说：“乖，喝完就让你睡。” 把茶杯放到她唇边，或许感觉到了凉意，姜笙闭着眼睛张嘴咕咚咕咚喝完了一杯凉茶。 扶她躺下，君烨侧卧着扇扇子。 孤是给自己扇，不是给你扇，扇面却一直朝着她……. 迷迷糊糊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再醒来时怀里抱着一个东西，软软的香香的，还流口水。 姜笙伏在他怀里拌嘴，哼哼唧唧，仿佛受了委屈般打着哭腔。 君烨无奈又拿起边上的扇子继续边睡边扇，他是被她抱着热醒的！ 她喝醉，又睡着了，所以明早应该记不起今夜的事，孤也不会告诉她。 君烨觉得世上感情这种东西是多余的，有这心思不如多看看书，想想怎么权谋。 今夜她爬床应该是因为明日东宫妃嫔要进宫，所以来提前侍寝？怕孤被别的女人抢走了？ 倒不是个草包，有几分头脑在。 清早，外面鸟叫，君烨醒来，许是光线突然变亮，让他的冷心冷肺又变回来了，把怀中的娇软美人硬怼开，下了床榻。 要往殿外走，回头看她睡到真香，低头一看自己银色絷衣上胸口处一滩口水渍。 到衣柜里又取了一套换上，没好气道：“啧啧，还说那两个教规矩的嬷嬷折磨你，你这样还不需要教吗？孤自己找衣裳，自己换衣裳，你作为太子妃的职责是什么？” 走之前，回到床榻前，俯身捏了一把她的脸蛋作为泄愤才离开。 外殿，掌事姑姑带人伺候君烨洗漱，更早朝的朝服，察言观色他的神情，琢磨昨夜太子妃没被赶出来，再看太子殿下脸色舒展，那指定和好了！ 君烨走前说道：“今日东宫妃嫔入宫，通知她们收拾妥当了给太子妃请安。” “是，殿下。” 他走后，绿翘跑来看姜笙，掌事姑姑笑说：“和好了，昨夜我还心惊胆战，深怕太子妃被殿下赶出来，这下好了，太子妃昨夜伺候殿下劳累，让她多睡会儿。” 绿翘兴奋的跑回蓬莱殿去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 熊大和熊二去大内之前，顺路送御膳房让拿来的食材。 熊大跑去帮紫云给院中的花浇水，说道：“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紫云，这下你不用担心了。” 熊二塞给绿翘一个纸袋，憨笑道：“绿翘姐姐，送你的。” 绿翘打开一看是栗子饼，喊道：“谁要吃栗子饼？这还是城南铺子的呢！” 熊大闻声一看，扔下水桶，骂道：“好你个熊二，居然敢拿着我买的东西借花献佛！” 熊二跑出了蓬莱殿，熊大闪电般追了出去，不多一会儿就听到惨叫声传来。 蓬莱殿里，几个人都哈哈大笑。 小琰琰坐在苑中的小木马上玩，嬷嬷在旁边给喂鸡蛋羹。 紫云宠溺的看着琰琰，道：“幸好进宫的时候把这个小木马带上了，瞧小皇孙多喜欢啊！” 绿翘道：“墨世子的手巧，做的逼真，比街上卖的要精巧。” 紫宸殿里，姜笙醒来，趴在旁边的玉枕上，窃喜道：“嘻嘻，看来夫君是对我动心了，只需要再继续攻克，不怕拿不下他的心。” 第一个目标就是搬回紫宸殿，如此才能朝夕相处的培养感情。 用的已经是午膳了，掌事姑姑呈上今日入宫的妃嫔名单。 姜笙一看一数，吃惊道：“从一品到八品一共十五个人？这么多？” “回太子妃的话，这可不多，原本贵妃娘娘定下的是三十二人，被殿下驳回，删减了一半。” 最前面从一品赫然一个名字，苏朝颜，见识过她的伎俩，日后要重点防范。 其他人再慢慢观察。 追夫计划的第一步就是贪玩！ 用好午膳，姜笙带着人去御花园钓鱼。 这里风景秀丽，她一袭黛粉色衣裙坐在石板地上，伸着鱼竿，头上还戴着一块刺绣纱巾防晒。 今日进宫的妃嫔路过，章琉璃道：“你们瞧，那是不是宝珠郡主？” 唐德柔道：“现在叫太子妃，咱们是不是要去给她请安啊？” 唐德柔因为上次掉落荷花池被姜笙救，转变了从前的态度，甚至有些崇拜她。 刚要上前，柳芝芝拉住她，道：“你可别搞特殊，咱们一起进宫，做事得一起，你若是跑到前面搞好关系，那岂不是打我们脸吗？再说了，寝宫都没收拾呢，请什么安？” 唐德柔只能缩回步子，跟着往东宫而去。 走在后面姗姗来迟的正是苏朝颜，旁人都带一个丫鬟进宫，唯独她带了两个丫鬟，更意想不到的是，一向低调的她，居然此时径直朝姜笙走过去。 姜笙假装没看到她，闭着眼睛晒太阳。 “朝颜见过太子妃。” 姜笙打了个哈欠，缓慢回头，惊讶道：“哎呀，是朝颜妹妹，寝殿收拾好了吗？需不要帮忙，本宫让人去给你照看照看？” 原本那日苏朝颜说姜笙比自己小两个月，可如今太子妃的位份在上，称她为妹妹，目的是提点她尊卑。 “这就去收拾，恐怕要忙一天，晚些时候再去给太子妃请安。“ “好说好说，不急。” 她带着丫鬟离开后，姜笙取下纱巾仔细瞧她的背影，身段不错，走姿也不扭来扭去，标准的大家闺秀，难怪高贵妃一个劲儿说她端庄。 “鱼上钩了！” 姜笙感觉到鱼竿有动静，一把拽上来，居然是一只碧绿的小青蛙。 “呱呱呱！” 月牙和金蝉都笑了，“咱们太子妃就是厉害，还能钓上来小青蛙。” 姜笙苦笑，小青蛙虽可爱却没法做鱼汤啊！ 旁边过来几个小孩子，穿着都精致富贵。 一个清亮的声音喊她：“皇嫂！” 第120章 追夫计划一 姜笙一看，这不是南星公主吗？旁边的几个应该也是小公主。 这下小青蛙有人送了，姜笙笑说：“南星，喜欢小青蛙吗？正好皇嫂钓上来一只。” 南星兴奋道：“喜欢啊！” 她刚要接过小水桶，被另一个矮一点的小女孩抢过去。 姜笙瞬时不高兴，拉住小水桶问道：“你为什么要抢？这是本宫送给南星的。” 小女孩还挺蛮横，道：“你就是太子哥哥纳的太子妃？长的也没传说中那么好看！” 姜笙笑说：“那你是谁呀？” 她翘着下巴不说，南星道：“皇嫂，这是玥妹妹，是杨嫔娘娘宫里的。” 杨嫔？她没高贵妃位份高，为何女儿能公然欺负南星？ 记起来了，杨嫔怀着孕，估计是万岁爷疼惜的紧，玥公主才这么蛮横。 姜笙拽过来小水桶给南星，道：“玩吧，你先和皇嫂要的，小青蛙就是你的。” 玥公主气急哭起来，宫婢道：“太子妃，您可不能这样厚此薄彼，玥公主生气，杨嫔娘娘就生气，她若动了胎气，万岁爷要责怪的。” 姜笙笑说：“别急，本宫再钓一条，让玥公主坐旁边等一会儿。” 小孩子还是听话的，哭了会儿，跟着南星一起玩起了小青蛙。 姜笙从此事感知到君烨作为储君还有很大威胁，皇帝过于重视子嗣，无疑是给东宫压力，尤其再生个皇子，那杨嫔不得尾巴翘上天！ 晚膳前，君烨忙完政务回了紫宸殿。 更衣时问道：“太子妃呢？” 掌事姑姑道：“太子妃晌午的时候去御花园钓鱼，此时可能带南星公主去摘花了。” 君烨不满道：“她脑子里果然没什么正经事，去把她叫来，孤有话说。” 正说着，看到姜笙从大殿门外进来，拎着一个长鱼竿，旁边宫婢提着两个水桶。 “掌事姑姑，本宫钓了两条大鱼，一条豆腐鱼汤，一条红烧。” 掌事姑姑带着鱼往小厨房而去。 姜笙看君烨黑着脸，心想他看到自己贪玩生气就好，就怕他不生气。 净手后坐下来，倒了杯茶咕咚咕咚喝了两杯，抬头见君烨瞪着她。 赶紧又倒了一杯，恭敬呈给君烨。 “兄长，喝茶。” 君烨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想起这是她刚才喝过的，放下嫌弃道：“再另倒一杯。” 姜笙也没生气，又换杯子倒了一杯，刚递到他面前又收了回去自己喝了一口，做鬼脸道：“这杯我也喝了，你还嫌弃吗？” 君烨看旁边盘子里没有了杯子，只好端起这杯喝。 看她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耐着性子谆谆教导道：“太子妃，你也不小了，为何还整天瞎玩？就不能多看两本书，多学点东西吗？” 姜笙摆手道：“你又不教我。”赶紧说教我，咱们好好培养感情。 “孤那般忙，哪有时间教你？明日孤和太傅说一声，你和公主们一起去学习。” 姜笙嘴里的茶水喷出来，“据我所知，宫里未及笄的公主们比南星还小，你让我和她们一起去上学？我不去，别人还以为我脑子有问题，是傻的呢！” 君烨被她逗笑，强撑着冷面，道：“那孤再给你找个学识渊博的女官教，这总可以了吧？” 姜笙撇嘴道：“不要，我只认一个老师。” 挪着屁股蹭到君烨旁边，拉他臂膀，撒娇道：“我唯一的老师只有兄长，别人都不够资格教我。” 君烨冷哼道：“为何？因为你太聪明？笑话……” 殿外，掌事姑姑报：“启禀殿下，太子妃，今日进宫的妃嫔们来请安了。” 君烨没做声，拿起奏折看。 姜笙吩咐道：“让她们进来吧。” 君烨心想：她知道让人到紫宸殿来请安，虽说有些狐假虎威，总算不是那么笨。 姜笙故意没回蓬莱殿，把人引到紫宸殿来，主要是怕没人去和她这个太子妃请安，那多丢人，多没面子？ 苏朝颜在前，后面跟着六个妃嫔，属于八品之内的高阶之列。 “嫔妾等拜见太子殿下，拜见太子妃。” 君烨没吭声，姜笙威严道：“起来吧。” 她们行礼起来，眼睛全部齐刷刷看向君烨，含情脉脉，暗送秋波。 仿佛姜笙是个空气！ 姜笙清清嗓子，问道：“各位妹妹初进宫，不知道寝宫收拾妥当了吗？夏天蚊子多，可以到太医院领些艾草，紫草膏。” 唐德柔笑说：“谢太子妃的提醒。” 其他几个妃子面带微笑点头。 苏朝颜说道：“嫔妾进宫前做了很多防蚊虫的香囊，等下你们去永春宫取吧。” 几个妃子齐刷刷道：“谢苏侧妃。” 苏朝颜还提着两个精致绣花的布袋子，恭敬的呈上，道：“这是嫔妾给殿下和太子妃准备的香包。里面有艾叶、紫苏、丁香、薄荷、陈皮、白芷、石菖蒲、金银花。不仅能驱蚊虫，还具有化浊除湿、清热解毒、安神的功效。” 掌事姑姑接过呈给了姜笙，姜笙拿起来闻到了清凉的味道。 往君烨那边塞，“殿下闻闻。” 君烨拿奏折怼开她，香包掉在了案台上，苏朝颜面上看不出波澜，但姜笙想她肯定不高兴。 “苏侧妃有心了，本宫和殿下很喜欢这个香包。” 又不咸不淡的说了会儿话，几个妃嫔退出了紫宸殿。 此时晚膳上来，姜笙边吃边琢磨，今晚如何留在紫宸殿，若是在妃嫔进宫的第一晚就看到自己和君烨分开住，她们肯定会揣测太子和太子妃出了感情危机，更加虎视眈眈。 君烨清了清嗓子，眼神示意她中间那盘龙井虾仁。 姜笙拿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吃，笑说：“好吃，茶香入味。” 君烨摇头，自己夹了一块虾仁吃。 看她若有所思，问道：“太子妃又胡思乱想什么呢？” 姜笙放下碗筷，摇他胳膊，撒娇道：“夫君，我真的想学东西，你今晚就教我吧？” 君烨幽黑的眸光一聚，马上看穿她的意图，假装没有拆穿，说道：“去书架上找《人物志》和《资治通鉴》。” “哦。” 第121章 殿下脸红了 姜笙找了几个书架，可书架上的书密密麻麻，半天也没找到。 君烨起身到书架边，姜笙往后退，脚下被宫毯绊到，差点跌倒，被君烨伸出臂膀一把抱住。 四目相对，仿佛有电流击过，君烨刚说：“怎么如此不小心….” 姜笙已经伏在他怀里，把他的腰际搂得紧紧的，娇声道：“夫君，抱抱我，你很久没有这样抱我了。” 君烨木暮然站着，姜笙将他另一边臂膀放在自己后背上，指导道：“就这样抱。” 君烨低头看她在自己怀中陶醉的甜蜜模样，这个女人竟如此爱孤，其实她是有几分可爱和机灵在的，长的嘛，瑰丽若芙蕖….. 许是想的太入神，连她踮起脚尖都不知道，忽然感觉心头掠过一波急流。 姜笙柔软的唇亲在他的喉结处，君烨搂住她的臂膀不自主的收紧成禁锢的模样。 她像小鱼一样吮着，君烨只觉得再这样下去，他会把持不住，长舒一口气，一狠心将她的脑袋往边上一按。 却没想到姜笙一跳直接挂在了他腰间。 “夫君……你脸红了？” “......” “…..君烨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我心悦夫君。” 君烨心头滋生出一朵甜蜜之花，移开脸，龙眉凤目舒展出春山一笑。 “夫君的笑，吟风弄笑间仿佛能把冬日的寒冰化开。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一番表白，姜笙不信君烨不动心，忽闪着两只杏眼刚要在他脸颊送上一个吻，被一只大手怼开。 要将她往下拉，姜笙攀着他不撒手，问道：“夫君，那两本书在哪里？你抱着我，若是书在高处，托一托我就可以取到。” 君烨挂着她，很精准的在两处取出了两本书。 “现在可以下来了吗？” 姜笙明眸皓齿，指指脸上，“夫君若是亲我，我就乖乖下来。” 君烨想快点放下这个狗屁膏药，靠近她，敷衍的啄了一下她的脸颊，姜笙又指另一边，君烨又亲了另一边，她又指额头，指鼻尖，最后指到小红嘴。 “夫君，从前你都会挨个亲一遍，快点…..” 把脸凑上来，一股甜中带媚的香气，过于诱人。 君烨极力克制自己，这才几日，发展是不是快了些？ 故作冷脸命令道：“快下来，不要让孤动怒，不然马上回蓬莱殿！” 这话管用，因为他知道姜笙今晚想留宿在紫宸殿。 果然，姜笙麻溜的从他身上下来。 “夫君咱们是在这里学呢？还是去内殿学啊？！” 还没等他回答，她就一溜烟跑进了内殿，君烨唇角上扬，跟着她进去，竟看到她在罗帐内翘着小脚丫趴着等他。 “夫君，我想看《资治通鉴》。” 事实上，边关的时候《人物志》她早就倒背如流了。 君烨坐在榻边，拿起《人物志》，说道：“这本比《资治通鉴》浅显，更适合你现在看。” 姜笙翻白眼，看不起谁？可现在想让他当老师，不得不假装无知些，才能让他时刻惦念。 “那好吧，就先学《人物志》。” 姜笙爬起来，想坐在他腿上看，君烨臂膀挡开，她只好靠着他坐，接过书翻看。 君烨伸出臂膀放在她肩头，又收了回去。 她在看书，不知不觉君烨发现他竟盯着她看了半响，浓密的睫毛，胭脂红的脸颊，樱唇不薄不厚恰到好处的娇艳欲滴，昨夜亲吻时的感觉又软又嫩。 许是觉得热了，姜笙低头解腰间的衿带，君烨伸出臂膀环住她阻拦道：“你干什么？” 一张小粉脸回头，鼻尖上有小汗珠，娇声道：“夫君，我热，想把外裳脱了，快帮我一下。” 她伸开胳膊给他，君烨才知是自己思想龌龊了，这是他第一次出现手里拿着书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的情况。 朝窗外喊道：“来人！” 掌事姑姑进来，“殿下有何吩咐？” “再拿一盘冰块进来，有凉的甜水吗？” 问姜笙，“太子妃喜欢什么糖水？” 姜笙手指放在唇上，越加纯又欲，君烨耳边也没听道她和掌事姑姑说什么，直勾勾的看着她的唇半晌。 姜笙看他脸颊泛红，也是热的，要下床榻，被君烨抱住，“去干什么？” “我想去拿扇子给你扇风。” 她怎么如此懂事乖巧？君烨有些感动，不由自主摸她的头，温声道：“你看书，孤去拿。” 起身到乌木矮柜上取来大羽扇，回来怎么看到她亮着眸子凝视他，刚要问怎么了，一串珍珠泪就从眼眶中滚落出来。 君烨心里慌乱，她这是多不想看书，愁成这样？ 温热的指腹拭泪，声音又柔了几分，“怎么了？哭什么？热的？” 姜笙红着鼻尖，抽泣道：“你已经很久没有对我这样好了，我想念从前的夫君，从前的兄长……” 见她这样委屈，君烨对从前有了好奇，摸头安慰问道：“那你说说从前的事，让孤听听可好？” 姜笙拉他袖子擦了一下眼泪鼻子，撒娇道：“你让我坐在你怀里，我就讲给你听。” 还讲条件？ 君烨松开臂膀，她非常熟练的侧坐到他腿上，抬眸认真的开始讲。 “那是我在边关服苦役的第二年，在一个风沙非常大的天气里，我们第一次相遇…….” 君烨听的入迷，不由自主搂住她，看着她眉飞色舞的讲那段美好的时光。 “你那天忽然亲我，我感觉自己差点晕过去…..” 姜笙边说边害羞的抚摸唇，君烨的眼神中染上了情欲，指腹摩挲她的唇，冷不丁问到：“它软吗？” 啊？姜笙被他撩拨的脸逐渐发红，狡黠道：“你都不尝一口，怎么知道软不软呢？” 君烨俯身，眸光迷离间噙住粉粉的娇唇，轻舔慢捻的不放过一个角落，只怪她的樱桃小嘴太过小巧玲珑，很容易就被吮的无处遁形。 “…唔…” 阔别多日那种被亲到软成一滩水的感觉终于回来了，姜笙兴奋死了......只觉得腿软身子软的往下滑，被他炽热的大手掌握住细腰固定着。 浑身都在暗示想要…… 内心祈祷：不要停，下面的内容更精彩，一定要把今日追夫计划画上完美的句号。 可没想到出现脚步声。 第122章 没了他实在不行 刚才君烨那样着急的要甜水，掌事姑姑让小厨房紧赶慢赶出来，没想到刚走到花厅，就听到里面女子的娇吟声，连忙停止了脚步。 可君烨是极为警觉的人，听到脚步声就清醒了过来。 松开怀中的可人儿，顿觉尴尬上头，刚才到底在干什么？听故事听的控制不住身体的燥热。 姜笙偷笑，在他脸颊处亲了一下，宽慰道：“夫君，你别不好意思，咱们从前比这还腻歪呢！咱们是夫妻，怕什么呢？” 对啊，她是孤的太子妃，即便现在马上侍寝，也是应该的，孤脸红什么？ 现在马上侍寝？欲念已经无法控制，不然不会想到这句话。 君烨起身走出内殿，必须要清醒一下，对于一个自制力非常强的人来说，短时间内失控是不安的。 姜笙吃着冰冰凉凉的杨梅甜水，对拿下君烨充满信心，看来皇祖母说的对，他喜欢的是我这个人，只要坚持就必胜。 在榻上等的瞌睡，君烨还没回来。 苑子里，君烨正在舞剑，企图让自己恢复到清冷禁欲，今夜沐浴香汤池让放的冰水，一边强制自己不动情，一边又一个声音狡辩道： “她是你的妻子，你对她动了欲念不是好事吗？总好过做一对相敬如宾的怨偶？” 相敬如宾不是最佳的夫妻相处方式吗？为什么如今在他的意识里那是怨偶？ 帝王法则中最重要的一条----万花丛中过，片片不沾身，女人和前朝一样，只需要平衡关系，不需要投入感情。 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姜笙翻身醒来的时候，殿内昏暗，爬起来看到君烨睡在不远处的软榻上。 心头掠过一股寒意，他还是不愿意和自己同床共枕…… 忽然殿外出现叩门声，君烨在软榻上问道：“何事？” 朱窗外，掌事姑姑道：“启禀殿下，永春宫的人来说苏侧妃中暑身子不舒服，想让殿下去看看。” 君烨看了眼姜笙的后背，说道：“让去找御医看，这种小事日后不要大半夜扰孤歇息！” “是，殿下。” 掌事姑姑赶紧带着永春宫的宫婢出了紫宸殿。 宫婢是苏朝颜从府中带出来的丫鬟红叶，说道：“姑姑，您有没有告诉殿下我们苏侧妃中暑厉害，从天黑一直头晕犯恶心。” 掌事姑姑道：“原本就不该这么晚打扰殿下和太子妃歇息，可苏侧妃第一日进宫，我才斗胆去惊扰殿下，你呀，赶紧去太医院找御医瞧，今年的秋老虎比酷暑还难熬。” 红叶只好怏怏的离开。 殿内，君烨侧卧看姜笙，姜笙背对着他，眼泪不由自主的从眼角流下。 他起身拿起扇子到她旁边扇风，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是否有汗。 看到她的肩膀在动，有吸鼻子的轻微声音，趴着瞧发现脸颊上泛着光，她哭了？ 放下扇子抱起来，她单薄的肩膀，不停地抽搐颤抖着，颈间晕开的泪水，刺痛了他的心，一向沉稳的他在此刻慌了神。 “哭什么？孤不是没去永春宫吗？” 她是怕自己去苏朝颜那里，才哭的？ 姜笙伏在他胸口哭的呜呜泱泱，就是一句话不说。 她这样，为点小事哭的梨花带雨，日后可怎么办？抽抽啼啼不像话，没了他实在不行。 君烨长叹一口气，边给擦泪边哄说：“好了，再哭不美了，你是怕孤宠幸其他妃子？” “........” 把她前面的刘海绾到耳后，看到她啼哭间高耸的胸脯也起起伏伏，盈盈一握的腰肢，烟罗裙摆外雪白的小腿，形线优美的锁骨。 自己对她起的到底是情念还是欲念？君烨陷入深深的混乱。 姜笙思索他现在态度这样好，必须要赶紧来点实惠，娇糯道：“夫君，你能不能还像从前那样叫我笙笙？” “笙笙？” “嗯，以后别叫我太子妃，就叫我笙笙。” “可以。” 拉他躺下，伏在他臂弯处，阖着眼睫道：“我困了，咱们快睡吧。” 情绪上头的是她，犯困马上要睡的也是她，君烨觉得这是个优点，好养活。 翌日，按照惯例，姜笙作为太子妃带着东宫的妃嫔到含光殿给高贵妃请安。 那日君烨和她叮嘱了不需要和高贵妃行礼，今日姜笙进来问了声：“儿臣见过母妃。” 就自顾自上了旁边的软榻。 高贵妃面上愠色，看到苏朝颜，脸上立即绽开花，道：“搬软椅给苏侧妃坐。” 其他几个妃子端端正正站在苏朝颜旁边。 “今日本宫让你们来，主要是想把东宫的一些事交出去由你们自己管理。” “是，贵妃娘娘。” 高贵妃看了眼姜笙又看了眼苏朝颜，说道：“朝颜能力卓着做这件事再好不过了，本宫就把东宫的事交给你。” 章琉璃等几个妃嫔面面相觑，看姜笙什么反应。 姜笙放下茶盏，笑说：“母妃，这恐怕不妥，苏侧妃昨夜中暑身子还没好，怎么好让她劳累？” 苏朝颜马上道：“嫔妾的身子已经好多了。” 姜笙关切道：“这么快？秋老虎厉害，朝颜妹妹可不要落下什么病根，要彻底养好才是。” 苏朝颜脸上有些臊，姜笙才不管她昨夜是真的中暑还是假的故意勾君烨去看她。 “母妃，东宫的事还是由儿臣来做吧，殿下这几日也反复提点儿臣作为太子妃不该懈怠，要努力锻炼能力才是。” 高贵妃对苏朝颜昨夜中暑的事不知，于是道：“那行，朝颜你先养好身子，等过些天，再辅助太子妃处理东宫的事。” “是，贵妃娘娘。” 此时殿外南星公主跑进来，手里拿着纸鸢。 “皇嫂！你来了？今日带我去玩什么？” 柳芝芝献媚道：“公主，嫔妾带你去玩吧，我能把纸鸢放的很高。” 章琉璃也不甘示弱，小姑子的马屁必须要拍，更何况是在高贵妃面前。 南星拉姜笙，“其他人我都不要，只要皇嫂陪我！” 姜笙道：“母妃，若是没有其他事，儿臣陪南星去放会儿纸鸢。” 高贵妃道：“行，你们也跪安吧，朝颜你留一下。” 其他人跟着姜笙和南星出了含光殿。 唐德柔跑上前，“太子妃，嫔妾也想一起去可以吗？” 姜笙笑说：“走吧。” 看她们走远了，柳芝芝跺脚，骂道：“这个唐德柔惯会献媚！” 章琉璃道：“你也可以啊，只不过你是看不上太子妃才不做，唐昭仪大智若愚也未可知。” 柳芝芝也是昭仪，章琉璃高她一个品阶是婕妤。 “章姐姐，你为什么不向太子妃示好？难道是怕那日赏荷宴给太子妃裙子点火的事被她知道吗？” 第123章 兴奋的狂笑 章琉璃狠狠剜她一眼，拉她到路边，小声道：“柳昭仪你胡说什么？谁说是我点的火？” 柳芝芝拿着扇子掩唇笑，道：“许是妹妹看错了，姐姐别生气。” 章琉璃听她这样说，心里放松了些，她一贯善于拿捏人心，而她知道柳芝芝是个胸大无脑的大嘴巴。 南星的兔子纸鸢放到蓝天白云处，高兴的蹦蹦跳跳。 唐德柔诚挚道：“太子妃，嫔妾一直还没好好谢谢你那日的救命之恩。” 姜笙道：“你不怪本宫落水时拉你一起？还谢谢我？” 唐德柔有两个小虎牙，笑的时候分外明显，道：“可你也救了嫔妾，足以说明太子妃有颗善良的心，我娘说心地好的人才能做好朋友。” 姜笙拉她坐在花圃旁边的台阶上，“你还是第一个说想和本宫做好朋友的人，说真话，我很感动，有个问题问你，赏荷宴那日给本宫裙子点火的人是谁？你有看到吗？” 唐德柔摇头道：“没有，那时嫔妾只顾着和你吵架，没有看到谁拿火折子，不过殿下隔日罚了我们几个吵架的人烈日下跪了一日。” 有仇不报非君子，姜笙琢磨必须想办法揪出那个歹毒的人，也有助于日后防范。 “算了，不说这个了，你住在忘忧宫，可收拾好了？” 唐德柔道：“收拾好了，原本我也没带进来多少东西。 “想家吗？” 唐德柔略显难为情道：“没什么可想的，嫔妾虽是嫡女，可家中有继母，也就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姜笙拍她肩膀宽慰道：“皇宫挺美的，以后咱们可以一起玩。” 她没说出的口的是，好想宫外的将军府，想紫藤花的小院，想家中生了小狗崽的母狗。 晚膳时分，君烨回了紫宸殿，走进去没看到姜笙，问道：“太子妃呢？” 掌事姑姑带人端上来金盆，道：“太子妃早上去了含光殿。” 君烨紧张道：“含光殿？母妃数落她了？” “这倒没听说，太子妃带着公主玩了会儿纸鸢，午膳时回了蓬莱殿。” 君烨吩咐道：“找御前总管想办法给含光殿安插个人进去。” 掌事姑姑思索，原本高贵妃是亲母，不需要如此，殿下应该是怕太子妃吃亏受委屈，才想要安插人到含光殿的。 “是，殿下，奴婢会办妥的。” 君烨净手后，看到案台上的两本书还在，心里有些冒火，还说要好好学东西，就这态度？ 更衣后，愠色道：“去把太子妃叫来。” “是，殿下。” 掌事姑姑道：“殿下，您要不要去看看小皇孙？清早的时候太子妃提了一嘴，说您已经两日没看小皇孙了。” 君烨一想确实如此，起身拿起两本书顺便给她，迟疑片刻又放下，还是得把她带回来学才是。 到了蓬莱殿外就听到里面欢声笑语，还闻到了烧烤的味道。 走进去一看，苑中摆着桌子，几个宫婢正在切菜，小厨房那边在烤鹌鹑？ 见是君烨进来，都有些慌张，紫云从殿内出来，诚惶诚恐道：“殿下，您来了？” 君烨蹙眉进了主殿，到里面看到姜笙正翘着二郎腿吃葡萄。 “夫君？你怎么来了？” 听她这话的意思是孤本不应该来？ 走近，姜笙也没起来的意思，伸手喂他，“冰葡萄，夫君吃一个。” 苑子里几个人赶紧把烧烤家伙收拾了，一瞬间静悄悄。 “太子妃，你……你为何如此不学无术？” 姜笙坐起来，撒娇道：“叫笙笙。” 君烨冷脸道：“那两本书今日一个字没看？光顾着玩了，你还是小孩子吗？” 姜笙今日故意没去紫宸殿，就等着君烨来兴师问罪，只有让他着急了，才有机会搬到紫宸殿。 撇嘴道：“我也没干什么啊！再说你也没答应教我。” “看不懂可以等孤回来问。” 姜笙拉他胳膊问道：“那夫君是答应教我了？” 君烨点她头道：“你这样顽皮的学生哪个老师敢收？也就孤是被砸在手里没办法，不得不教。” 姜笙继续问道：“那我每日遇到不会的问题是翌日再问呢？还是攒几日再问你啊？” “当然是每日孤回来你就问。” “哦，那多不方便，毕竟咱们又不住在一起，还是过几日再问你吧？” 君烨揪她耳朵道：“怎么，光想着偷懒呢？躲在蓬莱殿，以为孤拿你没办法？” “疼！” 君烨松开手，命令道：“马上让人收拾收拾，你跟孤去紫宸殿住。” 姜笙差点兴奋的跳起来，可还不能得意忘形，假装郁闷道：“那好吧，我算是没自由了。” 转头就去内殿拉着紫云兴奋的狂笑。 “太子妃，你可一定要把殿下牢牢抓在手心里，这边小皇孙有奴婢看着，放心吧，每日白天奴婢带他去紫宸殿陪你。” “紫云，过不了多久，夫君就能爱我爱的死去活来。” 君烨带着姜笙往殿外走，说道：“把刚才烤的鹌鹑一并带走！” 姜笙挽着他胳膊，边走边说道：“夫君，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烤鹌鹑啊？真的想了很久了，在宫外的时候，我们经常烤呢，可香了。” 君烨没好气道：“你明日给蓬莱殿的人立个规矩，日后不能再烤东西，不安全，琰琰还在那边住呢，要当心些！” 姜笙点点头，说：“夫君说的对，我记下了，咱们把琰琰也接过来吧？紫宸殿偏殿是空的，可以让琰琰住着。” 君烨若有所思，问道：“你是打算常驻紫宸殿？” 姜笙撇嘴道：“你要是这样说，我都不敢博学多才了，不然指不定哪天就被你赶出来了，咱们一家三口本就该住在一起，那样才有幸福的感觉。” 刚走回紫宸殿，君烨见到掌事姑姑交代道：“把偏殿带人收拾出来，明日布置一下，日后让小皇孙住在这里。” 姜笙激动的抱住他，兴奋道：“夫君，你太英明了！” 君烨唇角勾笑，伸手抚她的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的一颦一笑牵动着他的情绪，心也变得柔软。 第124章 攀咬 入夜，华清宫里。 杨妃在梳妆台前，让宫婢给敷香粉，抹胭脂，她手抚微凸起的孕肚蹙眉，发髻边有隐约的汗珠。 催促道：“快点，万岁爷快来了，千万不能让他看到本宫一脸病容。” 掌事宫女带着宫婢手忙脚乱的给她补妆，又在唇部点了朱红口脂。 铜镜里，杨妃舒展了一下眉梢，“看起来好多了。” 掌事大宫女道：“娘娘，要不要赶紧找太医来，说不定能保住皇嗣呢？” 杨妃是生过一胎的人，拉开裙摆看到内衬处已经有羊水流出，说道：“本宫心里有数，这胎怕是保不住了，必须抓住机会用到极致。” “可茯苓饼并没有问题，到底是谁害了娘娘的龙胎？” 杨妃冷哼一声道：“眼下宫里唯有削弱高贵妃的协理六宫之权，本宫才有好日子过，不管是不是她，都要把这个罪名扣到她头上。” 殿外报：“万岁爷驾到！” 杨妃赶紧起身，“万岁爷来了。” 皇帝一进来就看向她凸起的肚子，脸上才带出一点笑容。 “爱妃今日胃口如何？” 宫婢扶着杨妃坐下，杨妃裙子下的腿发颤，笑说：“原本胃口差什么都吃不下去，可晌午贵妃姐姐送来茯苓饼，臣妾一时贪嘴竟都吃完了。” 皇帝抚摸她的肚子，说道：“贵妃贤德，含光殿的小厨房水平更甚御膳房，你爱吃是正常的，有再想吃的就给她说一声。” “是，万岁爷。” 杨妃的额前已经汗珠滴落，皇帝惊愕道：“爱妃，你怎么了？不舒服？” 杨妃终于不用再强撑着，顺势倒在了他怀中，“万岁爷，臣妾肚子忽然好疼！” 皇帝急忙喊道：“快，赶紧去找太医！” “爱妃！” 杨妃虚弱的抓住他胳膊，哭道：“万岁爷，快救救咱们的皇儿…..有人害皇嗣！” 皇帝低头看到她的白色锦缎裤内侧有鲜血渗出，不禁吓了一跳。 掌事大宫女和宫婢赶紧将杨妃扶上床榻躺下。 紫宸殿里，晚膳后。 君烨看奏折，姜笙在旁边看书，时不时问几句，他都耐心的讲解。 姜笙瞅君烨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温柔，心里的暖意也增加了几分。 扶着下巴痴痴凝视他许久，君烨拿起朱红笔给她鼻尖上画了个小红点，吓唬道：“走神一次，孤就给你脸上画一个圈，还敢吗？” 姜笙憨笑，“夫君，你再给我画几撇胡子，我就是喵喵喵了！来嘛……” 她把小脸凑上来，君烨还真画了左右两边脸三根胡须。 配上水汪汪的剪水瞳子，像只活灵活现的可爱小白猫。 看他眉目舒展，姜笙赶紧起来要往怀里钻。 “干什么？你才看了几页书？” “休息会儿嘛，抱我一会儿。” 君烨拿起奏折拒绝她，姜笙也没再叫嚣，到后面趴在他背上。 两只雪白的藕臂从纱衣绣里出来，搂着他的脖子晃，带出甜丝丝的香气。 “别晃了，乖乖的，你再晃孤都看不清字了。” 姜笙乖了些，又拉过《人物志》靠在他背上看。 二人后背贴在一起让君烨有种充实感，从前自己过于安静，如今有这样一个捣蛋的人在旁边，日子应该会变的分外有趣。 殿外，掌事姑姑急急忙忙进来，禀告道：“殿下，出事了，杨妃流产了，万岁爷让贵妃娘娘和您去华清宫。” 君烨一听，思索片刻，刚要说去找穆江来，就看到穆江跑进了院子里。 “殿下，月华殿那边来了新消息。” 姜笙一听，月华殿不是丽妃的寝宫吗？可掌事姑姑明明说是华清宫的杨妃流产了啊！ 君烨起身，吩咐道：“马上带人去把月华殿控制了，小范围搜宫，不要惊扰了旁边的宫殿。” “是，殿下。” 穆江带着左右卫跑出了紫宸殿。 君烨眉梢微蹙，姜笙问道：“夫君，杨妃流产，为何咱们这么紧张？难道她攀咬母妃了？” 君烨看了眼她身上穿的衣裳，此时姜笙穿的是一件烟罗软寝衣，说道：“抓紧去换一套衣裙，孤带你一起去看一场好戏。” “好。” 姜笙喊来紫云，快速给她换上了一套百蝶缕金宫裙。 二人到华清宫殿外的时候，刚好高贵妃也下了仪仗，看她脸色恐慌。 “烨儿…..” 君烨握了一下高贵妃的手，宽慰道：“母妃镇定，一切有儿臣，你进去还是按照一贯做最贤德的模样。” 儿子一句话，让高贵妃心里不那么慌乱了，连肩膀都端正了几分，缓缓的搭着掌事嬷嬷的手进了华清宫。 华清宫里的气氛窒息，尤其是老皇帝那张杀人的臭脸，还有杨妃在帷帐内哭哭啼啼的声音，在深夜里让人感到不安。 “臣妾见过万岁爷。” “儿臣见过万岁爷。” 皇帝冷冷道：“贵妃来了，太子和太子妃也来了。” 三个人恭敬的立在一边。 掌事大宫女跪下，道：“今日晌午，贵妃娘娘差人送来一碟茯苓饼，杨妃娘娘吃着觉得很合胃口，就多吃了几块，连晚饭都没再用别的，然后就流产了。” 高贵妃犹如晴天霹雳，跪下道： “万岁爷，是杨妃妹妹说想要吃点开胃糕点，又说含光殿里的点心做的好，臣妾才让人紧赶慢赶给她做好送来的，就想着能让她吃的舒服，肚子里的皇嗣也能长的好，臣妾一心为着万岁爷高兴，又怎么会毒害杨妃肚子里的孩子？” 皇帝道：“贵妃，听杨妃说，她今日从晌午开始只用了茯苓饼，这该如何解释？” 此时林太医诊断后，道：“启禀万岁爷，杨妃娘娘腹中龙胎已经流产了。” 杨妃在帷帐内嚎啕大哭，喊道：“万岁爷，您一定要给臣妾做主，皇儿都已经五个月成型了，是谁看不得臣妾生下个皇儿，谁就是罪魁祸首…..” 皇帝一听孩子没了，痛惜的直叹气。 高贵妃委屈道：“万岁爷，臣妾不会做残害皇嗣的事，这么多年，您是了解臣妾的。” 皇帝狠厉道：“太子，你怎么看？” 君烨镇定道：“父皇，杨妃说是吃了含光殿做的茯苓饼，可如今茯苓饼被她吃光了，没有物证检查，如何能说明是母妃下的药致使她流产？” 第125章 宫斗 即便没有实证，皇帝依然动怒道：“来人，将含光殿的所有宫人收押到大理寺去严加拷问，谋害皇嗣绝不能姑息！” 高贵妃心凉皇帝如此无情，哭道：“万岁爷，臣妾协理六宫多年，从不敢懈怠，关爱妃嫔，即便对于皇子公主也都全心全意爱护，臣妾冤枉…..” 君烨知道皇帝是想借此打压东宫和高贵妃的势力，先暂时没有说什么，等着穆江把证据拿来再说不迟。 金吾军得令去了含光殿抓人，全宫上下都揣测高贵妃是不是要倒台了？ 月华殿里，丽妃坐在铜镜前，洋洋得意道：“我的脸毁了，再也得不到万岁爷的宠爱，得不到皇嗣，你们也别想好过！哈哈哈！” 她正狂笑之际，穆江带人进来，迅速的将几个宫人按住，丽妃刚要叫嚣，被穆江塞了一个东西在嘴里抓住。 丽妃的宫俾兰花和穆江交换了眼神偷偷退到了后面，她正是君烨安插在月华殿的人。 “抓紧搜，看有没有麝香这些东西！”几个侍卫迅速的在殿内搜寻起来。 不多一会儿在一个柜子里找到了一个罐子，老嬷嬷一闻，确定道：“是零陵香和麝香！” 穆江大喜道：“都带去华清宫！” 华清宫里，皇帝沉浸在老来得子的失子之痛里。 高贵妃跪在地上，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姜笙看到身后矮柜上有个陶响球，样子很精致，伸手拿起来看，想着给琰琰也弄一个玩。 拿起来里面的铃铛发出响声，殿内人都看向她，姜笙一个紧张，手里的陶响球掉落在地摔成了两半。 里面是空心的，除了铃铛滚出来，还有一些粉末。 君烨蹲下，用手捻起粉末闻了闻，喊道：“林太医过来看看。” 林太医过来仔细端详闻，而后说道：“启禀万岁爷，殿下，这些粉末是零陵香为主，还掺杂了麝香。” 君烨拿起陶响球呈给皇帝，皇帝看后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躲在桌子旁边的玥公主，怯怯道：“父皇，这是儿臣的玩具。” 皇帝拉她过来，压低声音问道：“玥儿，这是谁给你的？” 玥公主看了一圈，道：“儿臣看到南星有一个，和她要她不给，后来是丽妃娘娘送了我一个。” 君烨问道：“也就是说这个陶响球是丽妃送你的？” “是。” 皇帝拍响桌子，喝令道：“丽妃，马上派人去搜月华殿！把这个恶毒的女人带来！” 此时，穆江押着丽妃进来，还拿进来一个罐子。 君烨拿给林太医查验，林太医道：“不错，确实是零陵香和麝香粉末，和陶响球里的一致，想必是杨妃娘娘陪公主玩时亦或者陶响球在殿内，闻的久了故而落胎。” 丽妃跪在地上，脸上紫癍赫然，拿手遮挡着。 皇帝道：“丽妃，你胆敢谋害皇嗣，罪大当诛！” 丽妃冷笑一声道：“万岁爷，明明是杨妃当日给臣妾的生子方有问题才让我毁容，臣妾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杨妃在帷帐内挣扎着要爬起来，虚弱喊道：“那个生子方没问题，你休要血口喷人。” 皇帝这才想起这些天为何再也没有去宠幸过丽妃，原是那日她吃完生子汤后毁了脸，这后宫的女人太多，又新进来了几个年轻貌美的，他早就把丽妃忘得干干净净。 威严道：“即便如此，也不是你谋害皇嗣的理由！毒妇！” 丽妃气不愤道：“万岁爷怎么能厚此薄彼？当初她害臣妾毁容，您一点没有追究，不就是因为她怀着孩子吗？臣妾偏不让她如愿生下孩子！” 皇帝勃然大怒道：“把这个毒妇拉下去绞杀！即刻执行！” 所有人都知道皇帝这是给还没出世的皇子亦或者公主报仇，给这个老来得子盼了几个月的念想泄愤。 丽妃被拖着往殿外，怒吼着骂道：“你这个冷心冷肺的狗皇帝！……” 吓得在场所有人大气不敢出。 君烨往后拉住姜笙的手，怕她会害怕。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才缓过神来，虚情假意道：“贵妃快起来。” 还起身伸手扶，高贵妃抹眼泪乖顺道：“万岁爷，您别难过，孩子日后还会有的。” 皇帝一改刚才的无情，抚她手说道：“爱妃，明明是你受了委屈，反倒安慰朕，你总是如此的明事理，跟朕去甘泉宫吧。” “是，万岁爷。” 高贵妃扶着皇帝出华清宫，君烨和姜笙在后面恭敬道：“恭送父皇，恭送母妃。” 此时殿内，林太医给开的催产药起效了，杨妃痛的死去活来，只有如此才能把死胎生出来。 君烨拉着姜笙走出华清宫，犹能听到杨妃的惨叫声。 这就是真实的后宫争斗，君烨看姜笙，见她有些失神，伸出臂膀将她搂在怀里。 “笙笙，害怕了？” 这是他吃绝情丹，忘记姜笙后，第一次叫她的乳名。 姜笙心情复杂，刚才若不是君烨快一步让人到月华殿搜出物证，自己又歪打正着发现了陶响球，恐怕此时哭天抢地的是含光殿，而她虽然讨厌高贵妃，却知道在皇宫里，高贵妃和东宫打断骨头连着筋。 皇帝明显想打压东宫的势力，姜笙有些担心君烨。 抬眸对上他担忧她的表情，仿佛看到了从前。 笑说：“夫君，咱们别做仪仗了，走回去吧，我还想看会儿月亮。” “好，孤带你去个好地方。” 君烨带她去了太液池边的月台上，这里有三层高，上面还有一大片空中花园。 “哇，我进宫这些天怎么没发现还有这么一处世外桃源啊！” 姜笙颇有些兴奋，在这里一伸手就能触碰到黑幕中的星星和月亮，仿佛咫尺距离。 两个人先是并排坐着，后来变成了偎依在一起，再后来变成了姜笙坐在君烨怀里。 “夫君，我想要那颗最亮的星星。” 君烨伸出修长的臂膀，手一抓放在她手心里，“送你。” “还想要那颗，那颗，那颗，那颗……” 君烨像变戏法一样，蹭蹭蹭，抓了几把，放在她手心里。 姜笙假装把手心里的星星放进腰间的香囊里。 “今夜有星星陪我睡觉了。” 君烨脱口而出，“你不要孤陪吗？” 姜笙苦涩一笑，低头说：“你不是不想和我睡吗？不是在软榻上睡的吗？” 不知为何，君烨听她这样说，再看她强装坚强的模样，心里隐隐作痛，甚至眼眶有些湿热。 第126章 勉强吗 她哪里知道这几夜，半夜他都起来给她扇扇子，搂着她睡的。 把她按在怀里，抚头柔声问道：“笙笙，那今夜咱们一起睡可好？” 姜笙以为自己听错了，抬眸问道：“勉强吗？我不想勉强你，虽然我很想从前的夫君。” “不勉强，你不是说咱们是夫妻，同床共枕是应该的吗？” 君烨边说边用指腹摩挲她的脸庞，移到唇边，只觉得呼吸一紧，俯身将她忽的掰正，低头霸道的吻上去。 微凉的薄唇先是覆在了她的唇角处，他微微离开些，看她紧闭着的眼睫簌簌的抖动，被自己吓到了？ “笙笙？” 姜笙睁开眼，搂住他脖子，坏笑道：“干嘛停下来呀，我喜欢你亲……” 君烨将她揉在怀里，低头含着上娇唇撮了一圈，带着几分邪魅，问道：“是喜欢这样吗？” 姜笙刚要回答，他又霸道的捻住她的下唇吮咬，“还是喜欢这样呢？” 怀中美人被他吮得含得咬得眸光迷离，模糊不清的回答，“都喜欢……” 话音刚落，耳垂被含住，姜笙搂着他的脖子往上攀，咬着唇脸上已经挤成了一朵绽放的娇艳牡丹花。 滚烫的掌心在纤腰间横桓，热吻落在脖颈处时，腰间被揉捏的逐渐失控。 “夫君~~~~” 君烨的耳珠犹如成熟的樱桃般嫣红，将她一整个往身体里柔捏，可却随着这声夫君恢复了理智。 怀中娇躯还在颤栗，大手掌轻抚她的后背，轻捏脖颈安抚。 姜笙冲上头的燥欲被忽而熄灭，心里有些气恼，他还是没能爱上她才会停下。 “笙笙，再给孤一些时间好不好？” “好…..” 尽管从姜笙口中，从穆江口中君烨知道了在边关的事，可那只是一些字面的话语，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一片空白。 姜笙算了一下，从大婚进宫到现在不过一个月，对于君烨那样一个谨慎内敛的人来说，还没重新爱上她实属正常。 二人沉默许久，君烨摸她脖颈唤道：“笙笙？睡着了吗？” 没有回声，看她阖着鸦睫，似乎真的睡着了。 抱起来，缓缓走下了月台。 回了紫宸殿，将姜笙要放入罗帐内，又看到她外裳没脱，抱着把外裳脱了，又再腰间找系带给脱了裙子，一切做起来都轻车熟路，令君烨自己都吃惊。 “孤过于优秀，竟对女子的服饰如此得心应手，连里侧的系带在哪里都找得到。” 听他自夸自擂，姜笙别过脸去偷笑，傻瓜，你从前都给人家穿了那么多次，可不就是什么都知道吗？ 一番操作后，塞进蚕丝里。 君烨下了床榻，姜笙心想，他又去睡软榻了，不能同床共枕终究不是真正的夫妻。 正郁闷呢，君烨已经换了内衫，进了罗帐。 自言自语道：“既然咱们已经成了夫妻，即便想不起从前的事，孤也会学着做一个好夫君疼惜你的，今夜搂你睡觉是第一步。” 说着把她揽在了怀里，还低头亲了一下她额前的头发。 他的怀里真舒服啊，还香香的，姜笙像迷恋母亲般眷恋君烨的怀抱。 只听君烨呢喃道：“听你说咱们从前那样相爱，似乎孤爱你胜过你爱孤，那如今我忘了你，你岂不是很失落难过？” 拉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说道：“无妨，孤会对你好的，不会让你难过。” 姜笙心中感动，可转念一想他是在尽责任吗？可我要的是爱啊！ 许是在华清宫被吓到了，这夜，她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宣政殿里，皇帝给了君烨一瓶药，威逼道：“吃下绝情丹，你就会忘记深爱之人，全心全意做一个凉薄的君王。” …..原来夫君记不得我，是因为吃了绝情丹。 又出现一个画面，皇宫里火光四起，兵戎倒戈。 殿门外，君烨持剑，身后护着母子三个，姜笙大着肚子，拉着琰琰。 群臣逼迫道：“请太子殿下赐死太子妃，娶某某之女为皇后，荣登皇位！” 君烨冷哼道：“孤岂是抛弃发妻之人？宁可不做这九五之尊！” 话音刚落，君蜀带着人喊道：“我才是嫡长子，是继承皇位的人！你们的女儿我都可以纳入后宫！放箭！杀了太子一家，你们就是功臣！” 犹如雨点般的箭朝他们飞来，即便君烨左右抵挡，却寡不敌众，一家四口被扎成了稻草人，死在了那个可怕的夜里。 “啊！” 惊恐中醒来，姜笙瞪大眼睛，是梦中死不瞑目的表情。 君烨抚她背宽慰道：“笙笙，做恶梦了？不怕，梦都是假的。” 给她倒了杯凉茶，姜笙一声不吭喝了，直勾勾看君烨，还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胸口。 “怎么了？吓成这样，说说，做了什么梦？” 姜笙躺下翻过身去，敷衍道：“我困了，快睡吧。” 君烨又从后面搂着她，姜笙的思绪又回到了高贵妃那日在将军府说的话。 现在想来，她之所以能成为太子妃，不是因为皇帝心软，而是因为绝情丹为代价，那么皇位呢？到时候又是什么代价？ 姜笙只觉得这段时间浑浑噩噩，只想着让君烨爱上她，却忘了他们的处境依旧没有变。 一直想到快天亮，忽然想明白，趁现在君烨还没爱上她，应该悬崖勒马，二人就做相敬如宾的夫妻，这样到时候需要抉择时，大不了她选择出宫或者做个本分的妃子，不至于一家人全部惨死。 翌日，华清宫里，惠妃带着一些滋补品来看杨妃。 杨妃昨夜疼了两个时辰，才把死胎生下来，更让她心痛的那是一个未出世的皇子。 惠妃安慰道：“妹妹，你还年轻，日后还是有机会的。” 杨妃痛哭流涕道：“万岁爷上了年纪，原本妹妹这一胎就来的不容易，五个月刮宫，太医说已经伤了根本，要想再怀恐怕难于上青天。” 惠妃道：“本宫给你那个生子方灵验的很，等你养好身子，还是可以怀上的。眼下万岁爷因为你失了孩子，对你有怜惜，日后有机会的。” 第127章 不适应 杨妃郁闷道：“丽妃居然怀疑是我毁了她的脸，反过来利用玩具害我流产，你说她多蠢！” 惠妃思索道：“这事八成也是高贵妃弄出来的，故意让丽妃怀疑你给的生子方有问题。” 正好，殿外宫婢端进来一个食盒，“娘娘，贵妃娘娘派人送来一碟茯苓糕，说是让您产后补补。” 杨妃吼道：“姐姐瞧瞧，高贵妃这么快就来恶心我了！” 惠妃劝道：“你别气了，养好身子才是重点，哎，谁让贵妃生了个好儿子呢？母凭子贵，人家可不就牛气吗？” 许久，惠妃道：“本宫是没指望了，就等着到时候跟着越儿去封地，倒是妹妹你，玥公主出嫁了，你可怎么办？贵妃看着大度，实则最小心眼。” 这话正好说到杨妃心坎上，原本想着生个皇子搏一搏，可如今没了孩子，伤了身子，即便有个公主，也免不了皇帝驾崩后被送往行宫养老的命运。 行宫哪里能和皇宫金尊玉贵的生活比，若是新帝或者太后一个不高兴，恐怕就和冷宫没区别。 杨妃拉住惠妃，眼神中皆是算计道：“姐姐，若是咱们把太子拉下马呢？扶二殿下上位呢？” 这话正合惠妃的意，不然她今日来做什么？ 六宫上下没人不知道，后宫唯有杨妃，从前得宠的丽妃，惠妃，这三个人和高贵妃面和心不合。 惠妃握住杨妃的手，说道：“如今丽妃死了，咱们真得团结，不然没有活路。” 杨妃点点头，道：“姐姐说的是，还望二殿下日后能给妹妹一份尊荣保障。” 惠妃笑说：“那是肯定，放心吧，妹妹好好养身子，身子养好了才能筹谋。” 含光殿里，高贵妃正在修剪重瓣芍药花，哼着小曲，心情着实不错。 掌事嬷嬷拿着几枝牡丹花候着。 “听说惠妃晌午去了华清宫。” 高贵妃道：“三个臭皮匠，如今死了一个，还剩下两个，可不得凑到一处谋划一番，盯紧点，不能给这两个女人可乘之机。” “如今杨妃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她也跳弹不起来。” 高贵妃又拿过一支牡丹花修剪枝条，道：“可惠妃还有君越，虽说万岁爷嫌那母子两个蠢，可若是捣出什么乱子对东宫始终不利，不过丽妃的脸到底是不是杨妃弄毁的？” “八成是，杨妃自己有孕肯定不想让丽妃有孕，所以在生子方里下了毁脸的药。” 她哪里知道毁丽妃脸的是君烨，为报绝情丹的仇。 接连两日，君烨都政务繁忙。 刚回到紫宸殿，就拉着姜笙问功课。 接连问了几个问题，姜笙说了八成，留了两成。 “还不错，看来这两日有用心学习。” 姜笙今日也不撒娇，也不捣蛋，非常认真的看书，倒让君烨不适应了。 勾起她的下巴，在额头落下一个吻，按照平时她肯定会指嘴巴，说“还有这里，也要亲。” 可今日敷衍的浅笑，眸光中带着躲闪。 君烨靠近问道：“笙笙，干什么坏事了？乖，说出来，孤不骂你。” 姜笙翻了一页书，还把身子往外边挪了挪，“没干什么，一直认真学习呢。” 君烨笑着又俯身刚要亲她，掌事嬷嬷殿外禀告道：“启禀殿下，太子妃，苏侧妃送来茶点，是否让进来？” 姜笙起身拿着书要走，君烨拉住她，“怎么了？你若是不高兴，不让她进来便是。” “我眼睛累了，想去看看琰琰。” 君烨强拉她坐下，道：“让苏侧妃进来吧。” 苏朝颜端着一个盘子进来，上面放着烛盏保温的汤盅。 “嫔妾拜见殿下，拜见太子妃。” 君烨看向姜笙，姜笙心想你干嘛不说话，也行，从现在开始她就试着做一个贤德的太子妃。 “苏侧妃鬓角有汗，热了吧，快坐这里歇会儿。” 苏朝颜坐在了君烨对面的蒲团垫上。 她今日身穿一件玉青色苏绣襦裙，把原本消瘦的身段勾勒的略显圆润，带出了几分从前没有过的活力。 “殿下， 这是嫔妾炖的人参鱼胶鸡汤，可以缓解疲劳，您尝尝。” 她的手指细长，不但白还带着一些光泽，想来在保养娇容方面下了苦功夫的。 汤都推到君烨面前了，他还在那里高冷，姜笙劝道：“殿下，汤要趁热喝，难得苏侧妃花了大心思。” 君烨凝视她，这个女人今日不对劲，从前没看出她如此贤惠大度，那夜不还怕自己去看中暑的苏侧妃而哭鼻子吗？ 姜笙笑说：“苏侧妃，你头上簪的芙蓉花显得人比花娇，属实不错，明日我还想着去摘些牡丹花呢。“ 苏朝颜边抚摸发髻，边娇羞看向君烨，说道：“御花园里的花争奇斗艳，今日去逛时，看到这朵与众不同，便采了下来。” 姜笙夸赞道：“鲜花配美人，养眼。” 又说了几句闲话，苏朝颜忽然神秘道：“殿下，嫔妾有重要的事来和您禀告。” 她说完这话看了眼姜笙，姜笙会意到不想让她听呗，估计是她那个了不起的爹探到了什么秘密，想要告诉君烨。 起身笑说：“殿下，我去偏殿看看琰琰，你们聊。” 君烨看她迈着云淡风轻的步子离开，凤目逐渐紧蹙，她是不是故意把孤推给别的女人？有没有这个想法？ 苏朝颜娓娓道来，“殿下，虽然大殿下贬为庶民，可不得不防范，近日他招揽大量的门客上门，养了不少幕僚，恐怕不光是为了风月雅谈。” 君烨冷戾道：“孤知道了，你退下吧。” 苏朝颜愣了一下，见他脸上隐有怒气，依然说道：“殿下，嫔妾进宫半月了，还未曾侍寝，昨日贵妃娘娘怪罪，是不是嫔妾哪里做的没让殿下满意？” 君烨打开书卷，边看边说：“孤会和母妃解释，苏侧妃不必放在心上。” 苏朝颜娇声道：“殿下是怕太子妃不开心吗？可嫔妾看太子妃宽容大度又贤惠……” 君烨打断道：“苏侧妃，你逾矩了，退下吧。” 苏朝颜起身，依依不舍的离开，到院中看了眼偏殿，从里面传来姜笙的笑声，还有小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 这声音刺痛着她的心，凭什么这个女人什么都不做，却能享受到最高尊荣，包括太子殿下的爱？ 第128章 耍孤玩 走出紫宸殿，刚好下雨了，宫婢红叶举着油纸伞。 主仆二人走在宫中的石板地上，苏朝颜心情郁闷，不想那么早回寝宫。 “主子，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回去吧，看这雨越下越大。” 苏朝颜冷笑，眼角滚下一串泪，哀伤道： “为何我那般用心，殿下始终都不能给个笑脸？从五年前书院开始，我就倾慕他，比太子妃还早认识他啊，我兢兢业业的为他打探消息，劝说父亲竭力在朝中帮他，太子妃又做过什么？” 红叶叹气道：“主子别灰心，听宫里的人说，太子妃大婚时不是在紫宸殿，是前几日才搬过去的，这说明成婚前后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闹过别扭，只要他们闹别扭，主子就有机会的。” 她这话倒是提醒了苏朝颜，今日她发觉姜笙似乎不似从前那样护地盘，难道二人真的闹不和了？ 回去的路上碰到了章琉璃。 “苏姐姐，你怎么也在雨中散步？” 苏朝颜笑说：“虽下了雨，可比白天要凉爽，出来走走。” 章琉璃看她脸色不好，道：“听说苏姐姐晚膳时去了紫宸殿？殿下好吗？我们这些坐冷板凳的从进宫就没和殿下说过一句话。” “殿下繁忙，消瘦了些。” 章琉璃察言观色道：“妹妹还以为今夜殿下会让苏姐姐侍寝呢，想来是繁忙所致，苏姐姐别泄气，日后有的是机会，不像妹妹不报希望。” 苏朝颜摇着扇子忽然说道：“今日去紫宸殿，听到太子妃说要查赏荷宴上给她裙子点火的人，若是抓到那个人一定要严惩！连殿下都说此人恶毒！” 章琉璃听得心中一慌，假装笑说：“确实，只不过过去那么久了，怎么查？” 苏朝颜道：“这就不知道了，章妹妹，我先回去了。” 她走后，章琉璃吓得有些腿发软，想起赏荷宴那日的事，心中不安，埋着头往前走。 宫婢惊愕道：“主子，咱们的寝宫在这边，您怎么往另一边走？” 紫宸殿里，君烨看完了奏折，夜已深沉，还是不见姜笙回来。 起身到偏殿去看，见到殿门已经关上了。 绿翘从旁边厢房跑过来，恭敬道：“殿下，太子妃说今夜她陪小皇孙睡了。” 君烨没说什么，让她退下，往主殿走，又回到偏殿从纱窗里往里看，似乎能听到里面说话声。 于是绕到了后面一端，偏殿背面有两个窗户，君烨靠在边上听墙角。 殿内，紫云问道：“小姐，你怎么了？不是说要和殿下培养感情，才想方设法到紫宸殿的吗？” 姜笙唏嘘道：“紫云，我和你说，普通人是无法承受深情的，我呢，现在就想做个合格的贤德的太子妃，其他的什么都不想。” 紫云不解道：“那万一殿下宠幸别的妃子呢？” 姜笙换了个睡姿，神神叨叨道：“那日高贵妃说雨露均沾，我觉得此话说的极对，如此才能平衡前朝后宫各种关系，对谁都好。” 紫云瞠目结舌，道：“小姐，你怎么变了？” “我和你讲，这几日我经常会想到若鲁国公府成亲那日，兄长没来抢亲，我和墨玉哥哥成婚后，现在应该也挺好，我呢做生意，他呢下朝后给我送饭，多好啊，什么情啊爱啊，都没有相敬如宾来的长久…….” “我好想府里的狗狗，好想铺子，好想南街的臭豆腐，这皇宫除了金碧辉煌一无是处，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紫云无语….. 听墙角的君烨更加无语，龙眉凤目蹙成了包子褶皱，骂道：“歪理邪说！” 回到主殿，把姜笙枕的珊瑚枕扔到外面，在殿内踱步，气急道： “这个女人是不是耍孤玩呢？叫嚣着深爱戏码，要和孤培养感情的是她，如今撩完就跑，开始怀念起前夫了？……不，不是前夫，那个墨玉，他们差点成婚了？到哪一步了？孤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君烨抚太阳穴，自觉从来没见过这么气人的女人。 翌日，早朝后，殿政司里。 君烨上座，墨玉站在下面。 孤倒要看看这个男人有什么好的，让太子妃现在还记挂着没嫁成。 墨玉问道：“不知殿下找微臣来所为何事？” 君烨故意问道：“墨爱卿说呢？” 墨玉看他一脸冷戾，心想难道是要找自己和姜笙成婚 的后账？ “回殿下的话，成婚是微臣蛊惑阿笙的，和她无关，请您不要怪罪她。” 就说，肯定是你蛊惑的，孤的太子妃那般乖巧，不可能放着孤这样优秀的男人，想着嫁给你。 君烨清嗓子试探道：“那墨爱卿为何还不赶紧成婚？需不需要孤牵线？” 墨玉拱手道：“谢殿下的关爱，微臣还没有成婚的打算。” 没有成婚的打算，那为何拐孤的女人成婚？心口不一。 阴鸷道：“你莫不是还惦记着不该惦记的？” 墨玉默不作声，仿佛君烨问对了，表哥表妹，差点成婚了，君烨气恼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 殿外，熊大进来禀告道：“殿下，将军府里的小狗不见了。” 墨玉低头浅笑，被君烨瞥了个正着。 冷戾道：“墨爱卿你偷了将军府的一窝小狗？” 墨玉道：“回殿下的话，不是偷，阿笙入宫惦记小狗，微臣自然要帮忙照看。” 君烨命令道：“熊大，你现在马上跟墨大人去国公府把小狗接回来！即便是狗，孤也不会让旁人惦记！” 墨玉和熊大出了殿政司，走在路上，墨玉问道：“熊侍卫，太子妃还好吗？” 熊大叹气道：“挺好的，墨世子，放下吧。” 墨玉却说：“你是个粗人，没看明白，太子和太子妃闹别扭了才会这样，真担心阿笙会受气。” 熊大佩服道：“要么说你们文人聪明呢，那你说说怎么才能抓住女人的心？” 他惦记紫云很久，可却始终不敢表白。 墨玉叹气道：“别问在下，我也是个失败者，但我只是被权势打败，输的不甘心！” 傍晚时分，君烨进紫宸殿的时候，手里抱着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狗。 绿翘第一个看到，朝偏殿喊道：“太子妃，您快看，咱们府里的小狗！” 姜笙跑出殿门，看到君烨手里的小狗，热泪盈眶道：“哎呦呦，小奶狗长这么大了，毛色有光泽，墨玉哥哥照顾的真好，肯定费心了。” 君烨原本凝视她的笑脸瞬间阴沉下来。 紫云在旁边赶紧说：“殿下知道太子妃惦记小狗，专门让接进宫，殿下才是费了一番苦心…..” 姜笙从君烨怀里抓过小狗，抱在怀里撸毛，径直回了偏殿。 君烨拍了拍臂膀上的狗毛，骂道：“小没良心的！”气呼呼的回了主殿。 第129章 如此可爱 偏殿里，紫云问道：“太子妃，您怎么都不和殿下打个招呼，抱上狗就回内殿了？殿下多好啊，知道您惦记府里的小狗，专门让接进宫。” 姜笙撸狗毛，小声嘀咕道：“本宫害怕，根本不敢看兄长，一看他的脸就露怯。” 一看到君烨，她就想和他撒娇，就想扑进他怀里，这是什么毛病？ 绿翘低语道：“殿下气得脸都绿了！太子妃，掌事姑姑正在布晚膳，您要不去陪殿下用吧？” 姜笙刚要脱口而出，“不了。” 掌事姑姑进来道：“太子妃，殿下让您过去一起用晚膳。” 正好琰琰迈着小短腿儿过来，姜笙抱起他，笑说：“本宫有救了。” 君烨端坐紫檀木八角桌前，一桌子珍馐佳肴，他却连筷子都没动，直勾勾的望着殿门口。 看到姜笙抱着琰琰进来，才拿起玉着，冷冷的夹了块葱烧海参。 “殿下，今日怎么这么多菜？正好，臣妾带琰琰一起来吃。” 殿下，臣妾，她如今连夫君都不叫了？ 君烨冷哼一声放下玉着，接过琰琰，总算面上带出几分笑容。 放琰琰在腿上，摇他问道：“儿子，你说世上怎么有这样蠢的女人？好赖不分，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姜笙知道他在指桑骂槐，打了一碗汤，恭敬道：“殿下，今日的西湖牛肉羹属实不错，你尝尝，给琰琰也喂两口。” 君烨一手抱着琰琰，一手拿起汤勺，舀了一勺尝后点头道：“确实不错。” 又舀了半勺，吹了吹喂给琰琰，琰琰高兴的眉开眼笑，抓勺子要自己喝。 “琰琰就喜欢带点肉汤味儿的，殿下，你吃，臣妾给他喂。” 姜笙要抱过琰琰，君烨没撒手，又舀起一勺汤，吹了吹送到她唇边。 姜笙笑着喝了汤，末了还说了声“谢谢。” 君烨脸上刚出现的一点笑容忽而没了。 “笙笙，孤得罪你了吗？若是让你哪里不高兴，你就说出来，为何非要这样阴阳怪气？” “臣妾哪里阴阳怪气了？” 姜笙委屈的夹起一块菠萝咕佬肉吃，觉得酸甜汁一点也不对味儿。 “孤问你，怎么不叫夫君了？还有，从前你都是‘我我我’的，如今倒是客气上了？还‘谢谢’，谢什么？” 君烨作为一个平日里沉稳的人，说话从来都干脆利落，此时却像个讨说法的小女子般和她要说法。 姜笙撇嘴道：“这不都是应该的吗？在宫里叫什么夫君？你自称孤，我自称臣妾，哪里错了？你给我喂汤，我说谢谢，那说明我懂得感恩…..” 君烨伸起手弹她脑门，没好气道：“这又不是在外面，日后在紫宸殿里，咱们就是普通夫妻，不需要说那么多客套话，记住了？” “哦。” 姜笙低眉顺眼的喝汤，琰琰倒很会活跃气氛，伸手抓君烨的脸，奶声奶气道：“不…..生…..气…..了….啊。” 虽然小胖手上的口水抓的君烨脸上都是，可却萌化了他恨铁不成钢的心，慈爱道：“琰琰，还是你懂事，知道安慰父王，哪里像你那个三天两头变来变去的母妃….” 君烨眼神暗示桌上的菜，姜笙赶紧夹了块干贝虾仁喂给他。 他吃完撒娇道：“继续，我今日去校场练兵一晌午，饿着呢，啊….” 姜笙听他把‘孤’变成了‘我’，这是关系又进了一步，愁人。 君烨给琰琰教：“给母妃说，让她也吃，本来也不聪明，别再饿傻了。” 用好晚膳，见天还没黑，他抱着琰琰，拉起姜笙说：“咱们去荷花池边走走。” 出了紫宸殿，一家三口仿佛漫游在郊外，落日余晖下，在风景如画的湖边吹着初秋的凉风，惬意极了。 君烨左手抱着琰琰，伸开右边臂膀把姜笙揽在怀里，还紧得不得了，好像她是兔子会跑了一样。 大手掌抚摸她的头，温声道：“笙笙，这种感觉真好，是你给我的，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姜笙伸开胳膊将他的腰环住，头贴在他臂弯处，傻瓜，你也给了我一个家啊。 散好步，回到紫宸殿，紫云接过琰琰，姜笙也要跟着去偏殿，被君烨一把抱到主殿。 双臂撑在殿门上，箍她里面，质问道：“你就那么怕学习，要躲到偏殿去？” 姜笙忽闪着狡黠的亮眸子，笑说：“不是，我是怕打扰你处理政务。” 君烨一脸不相信，邪笑道：“我若说不怕你捣蛋呢？” 看着她，他目光灼热起来，像两颗跳动燃烧的火星。 被他直勾勾的凝视，姜笙脸红心跳，眸光落在了他的唇上，只觉得想亲他。 他大拇指放在她的唇上揉圆搓扁抚弄，唤道：“笙笙？” “嗯？” “你想亲我？” “啊？……没有，没有……”姜笙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竟被一眼看出，我馋的很明显吗？姜笙脸刷得变红。 见她被自己捉弄的娇靥如霞，君烨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怎么如此可爱？ 俯身靠近，热气泼洒在她脸颊处，在她紧闭眼睛的时候，他在她额头附上一个吻，又掰起她的脸，在两边脸颊，鼻尖上，下巴上各烙上一个吻，最后才在粉色的樱唇上覆上一吻。 ……. 姜笙睁开眼睛，看到君烨已经坐在乌木案台前看奏折了。 还坏笑的看向她，姜笙翻白眼，狗男人学会挑逗人家了，下回还给你！ 君烨把《资治通鉴》放在她面前，道：“《人物志》听你那日所阐述已经掌握的七七八八，改日咱们好好探讨用人方面的事。现在可以把这本看起来。” 又摸头哄道：“笙笙别怕，从今日起，我不强迫你必须学会什么，你想干什么都可以，只要陪在我身边，记住了吗？” 姜笙却很认真道：“我想好好学。” 没说出口的是---我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太子妃，想要成为你的贤内助….. 君烨柔声道：“笙笙真乖，学累了就靠在我背上歇会儿。” 姜笙翻开书，回忆在边关时，君烨对她没要求是从二人决定成婚开始，那时他说心悦她，现在他说对她没要求了，天哪，该不会又爱上她了？ 愁人，魅力太大也是个烦恼，姜笙摇着小脑袋拌嘴，君烨宠溺的看她，平时凌厉的眼神中此时皆是温柔。 第130章 这场好戏 翌日早膳后，绿翘拿进来一封信。 姜笙打开一看，上面没有字，画了一幅画，场景有些熟悉。 几个宫婢看后分析说：“这是畅春轩吧？御花园最西边。” 最后落款处龙飞凤舞一个‘墨’字。 墨玉哥哥？ 紫云劝说：“太子妃，别去了，这是皇宫，外臣是不能和后宫妃子有来往的。” 姜笙仔细又翻看琢磨了这封信，连封皮都没放过。 坚定道：“去，不去怎么知道是谁想要害本宫呢？” 绿翘惊讶道：“难道这不是墨世子来的信？” 紫云恍然大悟道：“对啊，墨大人是不会递信的，他若是想见太子妃肯定会让熊大来说。” 姜笙打响指道：“紫云说到点上了，表哥带东西都是交给熊大两兄弟办，怎么可能直接送来一封信相约呢？” 绿翘跺脚道：“哎呀，刚才也没看清那个宫人长什么样，让他给跑了！” 姜笙叫近她们商量道：“无妨，晌午的时候，咱们这么办……..” 晌午，御花园西面的畅春轩长廊角上，站着一男一女。 君烨从远处红木长廊而来，身后跟着章琉璃。 “殿下，您看，太子妃和墨世子竟在此处会面。” 另一个树丛角落里，蹲着三个人。 君烨一袭玄衣锦袍，走的风驰电掣，快走近时，看到墨玉和姜笙背对着他正在说话，拳头握紧，只觉得太阳穴处气血乱窜。 冷戾唤道：“笙笙！” 一男一女同时回头，吓得章琉璃手中的圆扇掉落在地。 树丛里蹲着的三个人才出来，最前面的是手里拿着绿色芭蕉叶的姜笙。 见章琉璃要跑，绿翘和金蝉将她堵住。 姜笙跑过来，拉住君烨的手，笑说：“夫君，这场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君烨脸上的表情随着刚才一男一女回头，先是惊愕，后看到姜笙出现，阴鸷随即化为柔和。 “笙笙，怎么回事？” 原来此时和墨玉说话的女子是月芽扮演的，她穿着姜笙的衣裙，远处看还以为就是姜笙。 姜笙拿出信，墨玉也拿出信，君烨看后明白过来。 姜笙问道：“章婕妤，是不是你安排的这场戏？写信同时约了本宫和墨大人，然后叫殿下来抓人？” 章琉璃要上前拉君烨袖子，被君烨甩开，威逼道：“章婕妤，太子妃说的是真的？不然你为什么去找孤说这件事？” 章琉璃跪倒在地，哭道：“嫔妾是恰巧路过这里看到墨世子和太子妃，所以才去找殿下来的，其他的嫔妾什么都不知道。” 姜笙吓唬道：“你还不说实话，刚才你去找殿下的时候，本宫已经把你的宫婢抓了，她们可什么都交代了！” 章琉璃腿一软，瘫在地上，只是哭。 姜笙紧接着问道：“赏荷宴上给本宫裙子点火的也是你对不对？” 章琉璃摆手道：“不是，不是嫔妾，太子妃你没有证据不要随便污蔑人！” 此时窜出来一个人是柳芝芝，她做作的到了君烨身边，娇声道： “殿下，嫔妾可以作证，那日是章婕妤趁唐德柔和太子妃吵架的时候，掏出袖筒里的火折子把太子妃的裙子点着了。” 章琉璃骂道：“你胡说，殿下，您千万不要听柳芝芝的话，她血口喷人。” 君烨一脚将章琉璃狠狠踢开，狠厉道：“包藏祸心的毒妇，来人，将她拖下去，行笞刑，打入冷宫！” 宫人将章琉璃拖下去，只听她哭喊着：“殿下，开恩！殿下！” 柳芝芝在旁边一个劲儿的朝君烨暗送秋波。 刚开口道：“殿下…..” 君烨要拉姜笙走，姜笙松开他的手，跑过去给墨玉说：“墨玉哥哥，谢谢你帮我照看铺子，这包松子带给琳琅姐姐吃吧。” 墨玉接过装着松子的布袋子，点头温润的笑。 君烨唤道：“笙笙！” 姜笙甜笑摆手，朝君烨走过来，还没到跟前，就被他稳稳的打横抱起来，转身阔步离开。 “哎呀，这不是在紫宸殿，快放我下来。” 她搂着他脖子，尽管心里甜丝丝，可却担心被皇帝的眼线看到。 君烨低头咬了一口她的耳朵，恶狠狠道：“你的眼睛长在他身上了是不是？看个没完？” “哪儿有？我刚才明明一直看的是章婕妤。” 姜笙边说笑边抬头，竟看到不远处黄色的仪仗，那阵仗不是龙辇吗？ 急忙挣扎道：“哎呀，快，放我下来，万岁爷在不远处！” 君烨不以为然道：“那又如何？你是我的妻，谁也说不出什么。” 姜笙差点脱口而出，老皇帝给你吃绝情丹的作用是什么？现在看到这幅景象，一定会觉得威严扫地，再找后账怎么办？ 抱住君烨的脸狠狠的咬了一口，趁他发懵的时候，跳下来一溜烟的跑了。 君烨摸脸，骂道：“小坏蛋，咬的怪疼的！就你那小短腿，还想逃出孤的掌控？” 疾步撒开大长腿去追姜笙。 太液池的路上，前面一个粉色人影在跑，后面一个玄色锦袍的男子在追。 “笙笙，抓到你了！”君烨一把抱住姜笙。 “夫君，你看那边！” 姜笙骗君烨转头，又撒腿跑了。 龙辇之上，皇帝已经瞅着这边半晌，眉头紧蹙，问道：“那是不是太子？和谁嬉戏打闹呢？” 御前公公恭敬道：“好似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 边说边小心的观察皇帝的表情，他私下是君烨的人，这会儿也是替君烨捏了把汗。 皇帝想到什么，问道：“难道是绝情丹失效了？近来朕还没问，太子和太子妃大婚后，感情如何？” 御前公公答道：“大婚那日，殿下让章亲王去接亲，后来太子妃不干，太子这才出宫接亲，二人成婚后一直分开居住，前几日，太子说是为了让太子妃多学习才让她带着小皇孙住到了紫宸殿偏殿。” 皇帝一只耳朵听着，犀利的眼睛还是紧盯着远处越来越不见的两个人。 有意无意揶揄道：“你个老东西，倒是知道的清楚。” 御前公公忙诚惶诚恐道：“奴才耳朵不敢歇着，就想着多打听些，这样万岁爷若是问起，奴才能答得上来，保住一条狗命。” 第131章 顺你的意 皇帝朝着太液池的地方，吩咐道：“明日把紫檀木匣的金瓜子和新进贡的‘珍如拱璧’汝瓷，再挑些好的丝绸料子，一并去赏赐给太子妃。” 御前公公小声道：“这些不是今儿早上万岁爷吩咐赏赐给杨妃娘娘的吗？” 皇帝没说话，御前公公也就没敢再问，答道：“是，万岁爷。” 姜笙跑出了太液池，到了南边花园处，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躲到了假山后面歇息。 刚嘀咕道：“这下看不到了吧？”仔细找龙辇已经没了踪影。 忽然被身后之人一把抱住，闻到龙涎香的味道，松了一口气。 “夫君，你以后不要在宫里抱我了。” 君烨凑近她耳畔，问道：“为何？” 姜笙思索大概没人敢告诉君烨皇帝逼他吃忘情丹的事，所以他才这样不管不顾的。 君烨将她抵到假山处，姜笙紧张的四处张望，有种怕被捉奸的紧张感。 “笙笙，你怎么了？全天下都知道咱们是夫妻，怕什么呢？” 君烨勾起她的下巴轻捏，这张脸清纯中带着妩媚，眼里雾蒙蒙水润润的，往下眸光落在娇艳欲滴的娇唇上，不知什么时候想要缠着她的欲望让他忘记了他们成婚才不过一个月。 缓缓靠近，甚至可以看清她脸上细致的绒毛，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呼吸变得灼热，唇瓣慢慢靠近黏合在一起。 二人都情不自禁的颤了一下，脸上泛起了红潮。 姜笙唇被他含着，模糊不清的说：“别亲了…..” 他温柔的缠绕着她的舌，她轻颤着承受他的爱意，浓密的睫毛不自主的潮湿…… 两只大手在袅袅细腰处轻捏，使劲将她往怀中拉，身体贴合成一条线。 她被亲的腿软到脚下软绵绵，被他有力的臂膀托住。 一个清脆的鸟叫声传来，姜笙恍然回过神来，捏君烨的脸松开唇齿。 她睁着大眼睛娇喘吁吁，更添媚态，瑰丽中带着一股甜蜜俏皮的味道，令他忍不住还想再亲。 忽又想到那夜听墙角的话，她刚才又拼命逃跑，不解道：“笙笙，你前些天极力唤醒我爱你，为何这几日又躲避？” 姜笙咬着被他嗦的红润润的小嘴，眸光躲闪，怯怯道：“我就是想让你雨露均沾，不要独宠我。” 君烨以为自己听错了，伸手捏起她的下巴，难以置信道：“笙笙知不知道雨露均沾的意思？” “知道…….” “那你还？” 姜笙看他面色冷戾，连忙伸手抚摸他的胸口，柔声道：“夫君，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说…….” 说什么？说不能让皇帝觉得绝情丹白给你吃了，不然又不知道会怎么样。说不管你是把其他妃子当做棋子还是别的，都去走走过场。 姜笙叹了口气，对于一个经历过被皇权大刀一挥，一夜之间家破人亡的人来说，没办法做到不害怕，前日做的那个梦又那样真实。 “笙笙，看着我。”君烨命令道。 姜笙抬眸，在君烨亮晶晶的黑色瞳孔里看到了自己。 “我会做一个贤德的太子妃，不会争风吃醋的，还会学很多东西…..” 君烨唇边冷笑，“你使出各种花招让我爱上你，现在又要将我推开？” 姜笙安抚道：“不是推开，是共存，你像万岁爷那样雨露均沾，平衡各方势力，你是储君啊，应该如此不是吗？” 君烨根本听不进去她这番大道理，他好容易放下自控力，想要敞开心扉去爱她，她忽然就变了，只觉得胸腔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抓住她的手腕，咬牙切齿道：“那好，你说的头头是道要把我送人，现在就去送，你把我送到哪里，我就去哪里，可好？” 他拉着她一前一后的走，多希望前面没有宫殿，可却到了一座宫殿处。 牌匾上写着‘碧霄宫’。 君烨气得问道：“这里？孤贤德大度的太子妃想让孤今夜去这里是吗？” 姜笙往回抽手，手腕被捏的通红，“疼…..” 君烨甩开她的手，阴鸷道：“如此甚好，孤随你的意。” 碧霄宫的宫人探出脑袋，吓了一跳，赶紧推开殿门，恭敬道：“太子殿下，太子妃…..” 君烨鹰眼瞪了一眼姜笙，大步迈进了碧霄宫。 姜笙看他走进去，心被揪成一团，可这是她推进去的，又能怨谁？ 转身往回走，忽然觉得肚子抽痛。 绿翘和金蝉追过来，前面追到假山附近，她们也不敢靠近，这会儿看到君烨进了碧霄宫，才敢过来。 “太子妃，您怎么了？” 姜笙扶着小腹，头上已经冒汗，只觉得下体热乎乎的，吃力道：“本宫可能来癸水了，快回去…..” 裙摆下的白色云丝裤有鲜血流下，金蝉吓的差点尖叫。 “太子妃没事吧？” 绿翘说：“你赶紧去找太医！” “好！” 金蝉赶紧往太医院方向跑去。 绿翘扶着姜笙走的慢，着急道：“太子妃，这里离紫宸殿还远，奴婢去把殿下喊来抱你回去吧。” “不用，咱们从小路那边走，很快就回去了。” 碧霄宫里住的是五品玉阶的虞良瑗，她看到君烨来，惊讶中带着欣喜。 “嫔妾拜见殿下。” 君烨冷脸上座，一声不吭，眸光如炬，似乎在思考，满脸写着不要打扰的神情。 “殿下请用茶。” 君烨回过神来，扫了一眼她，道：“你是鸿卢寺卿虞简的女儿？” 虞良瑗谦恭答道：“是的。” 她长得有几分秀丽气质，穿着一身淡霓色云纹衫，荷色襦裙，手边还放着一本书卷。 君烨问道：“听说你们和琅琊王氏有亲戚关系？” 虞良瑗恭敬道：“不算是直系亲，嫔妾的祖母是王氏第三支里的女儿。” 君烨点头道：“虞阁老才高八斗，能让琅琊王氏的女儿青睐说的过去，日后有需要的话，孤倒是想见见琅琊王氏的人。” 虞良瑗连忙道：“全凭殿下的吩咐，嫔妾会尽心安排。” 仿佛正事已经说完了，君烨的眸光又陷入空洞，脑海里全是姜笙。 她回去了没有？君烨看了眼院中，天已经黑了。 “殿下用过晚膳了吗？嫔妾今日刚好采了桂花，做了桂花米饼。” 宫婢端上来冒着热气刚出锅的桂花米饼，带着桂花的香气，带着米糕的香甜。 可君烨的眉梢蹙成一团，心里乱成一团，不行，孤必须回去和那丫头说说清楚，必须把她的歪理邪说掰正了！ 他忽的起身，吓了虞良瑗一跳，也跟着起身。 “桂花糕很香，虞良瑗用吧，孤先走了。” 君烨大步流星出了碧霄宫，殿门外熊大刚跑来，“殿下，刚才紫云让人来说太子妃不好了！” 君烨一听，急的揪住他衣领问道：“什么鬼话？说清楚！” “太医这会儿到紫宸殿了，您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第132章 试探(1) 熊大话还没说完，君烨就撒开腿在黑夜里犹如闪电般飞奔的不见踪影。 紫宸殿偏殿里，姜笙在榻上，盖着撒花毯子，脸色苍白，唇上没有一点血色。 太医悬丝诊脉后道：“太子妃近来吃了不少冰水果和冰糕，所致血瘀腹痛加重……” 刚说着，君烨跑进来，满头大汗。 扑到榻边，紧张的摸姜笙的脸，问道：“太子妃怎么了？快说！” 太医道：“启禀殿下，太子妃因这两日吃了冰水果引起受寒，导致经血循环不畅出现经血瘀滞形成血块，引起痛经，微臣会开暖宫的药方，殿下放心，吃两顿就能缓解疼痛。” 君烨摸姜笙头上都是冷汗，即便昏迷着依旧痛得曲着腿，摸手心也是汗，还凉凉的。 “快，抓紧取药煎药，可有止痛药？” 太医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瓷瓶，呈上道：“每隔六个时辰服用一次。” 君烨急问道：“什么成分？” “启禀殿下，此药名叫少腹逐瘀丸，里面有当归、蒲黄、五灵脂(醋炒)、赤芍、小茴香(盐炒)、延胡索(醋制)、川芎、肉桂、炮姜，可以温经活血，散寒止痛，再辅以汤药，可以驱除宫寒。” 紫云连忙呈上玉盏，君烨唤姜笙，“笙笙，吃一粒药就不痛了。” 姜笙纹丝不动，是疼晕了过去。 君烨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画面，在一个女子闺房里，姜笙面容略显稚嫩，她躺在榻上高烧不退，他心急如焚…… 画面一闪而过，君烨接过药丸，掰开姜笙的下巴将药丸放进她嘴里，接过玉盏含了一口水，覆在她唇上把水渡进去。 唇相触碰间水缓缓流入她的口中，而君烨的脑海中又出现一个相似的画面。 在马车上，他摸她滚烫的额头，唇唇相依为她渡过水。 如此真实的情景，难道是他失忆的一部分内容？ 几个宫婢赶紧去跟着太医抓药，煎药。 君烨抱姜笙去主殿，看到缎面裤子里侧一溜子鲜血，心疼的眉梢颤动。 紫云拿着月事带要给姜笙换，跟到了主殿，君烨道：“放着，孤给太子妃换，你们抓紧把药熬好，快去，再炖些鸡汤来。” “是，殿下。” 其实紫云已经让煮上鸡汤了，赶紧把殿门关上，又去盯熬药的，煮汤的。 偏偏琰琰这会儿还闹哭，许是被刚才姜笙痛的打滚吓到了，两个嬷嬷抱着左右哄。 整个偏殿乱成了一团，好在有紫云有条不紊的安排，一盏茶的时间都平静了下来。 主殿里，姜笙缓缓苏醒，看到君烨在衣柜里找裤子，思索他前面那样生气，现在气消了吗。 “笙笙，醒了？还疼吗？” 姜笙吓得赶紧抱着小腹，打着哭腔道：“夫君，我好疼……” 君烨把她抱在怀里，宽慰道：“笙笙，坚持一下，药起效就不疼了，乖。” 看他这样是气消了，姜笙悬着的心放下了。 “来，先把裤子换了。” 给她把带血的裤子脱了，又要给换条新的月事带，姜笙害羞道：“我自己换。” 不知为何，虽然从前他也给换过，可现在知道他失忆了，就有些难为情。 君烨哄道：“笙笙别害羞，我是你夫君，你都疼成这样了，省点力气，乖，很快就换好了。” 边给换，边大手掌抚摸玉软花柔道：“我的笙笙怎么这么会长？明明小屁股圆润润，腰却能这么细.....” 又朝她前面摸了摸，赞许道：“小胸脯长得呼之欲出，太迷人了。” “.......” 这是验货呢？ 可不就是嘛，君烨想起那个片段，二人的宿命感又添一层，眼神也愈加炽热，若不是此时她来癸水，那是万万忍不住的。 他为什么像个老母亲一样疼爱她，姜笙靠在他肩头，差点脱口而出---娘！ 事实上姜夫人也做不到如此耐心细致，她是个要求严格的人，是严母。 都换好了，君烨撩起外裳把大手掌放在她小腹处，滚烫的掌心让冰凉的小腹暖和多了，不那么疼了。 “笙笙，你流了这么多血，得好好补补，这几日就好好歇着，少动多躺着，记住了吗？” “嗯。” 熬好的汤药和鸡汤端进来。 紫云道：“太子妃怕苦，奴婢加了红糖。” 君烨端起来，吹了又吹，才送到姜笙嘴边。 或许是止痛丸起效，一盏茶后没那么疼了，姜笙试探道： “夫君，虞良瑗长的好看吗？那日来请安的人太多，我没看仔细。” 君烨夹了块牛肉喂给她，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也没回答她的问题。 反而他想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自从大婚后这个月，即便姜笙说他失忆了，他本没放在心上，可今日出现的真实画面，让他警觉这不是普通的失忆。 “乖乖的睡吧，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谈。” 君烨给她掖好被子，手还放在她腹部捂着。 姜笙失血有点多，昏昏沉沉睡着了。 半夜，殿政司里，穆江跪在下面。 君烨阴鸷道：“你若是还不说实话，孤让你明日就去外地报到！” 穆江求饶道：“殿下，您还是不知道的好…..” “是万岁爷逼孤吃了失去记忆的药？而那药只会忘记太子妃？忘情药？” 穆江以为是姜笙告诉君烨的，叹气道： “殿下，既然您都知道了，日后要加倍小心，万岁爷圣意难测，他不希望你沉迷于情爱，您在外面也别和太子妃太过恩爱，以免引起万岁爷怀疑…..。” 所以笙笙才让他雨露均沾，多去其他妃子处走动。 紫宸殿里，月光投射进来，带进来一股乳白色的光束，朦胧中难以看到明亮。 君烨轻抚姜笙额前的碎发，陷入深深的自责，明明这些尔虞我诈的政治斗争应该由他来做，却在这个月里让她心力交瘁，战战兢兢。 他了解姜笙，也知道她害怕什么，即便只回忆起一个片段，足以让他找到了曾经深爱她的缘由，那种担心她，揪心的感觉不会骗人。 翌日，姜笙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太阳晒屁股，听到殿内有嘈杂声。 紫云进来，唤道：“太子妃，醒了吗？御前公公带人来送御赐的赏赐。” 姜笙一咕噜爬起来，靠在榻边。 “御赐的？万岁爷让送来的？” 紫云给她披了件繁花短褂子，说道：“送来不少呢，您坐着，奴婢让御前公公到屏风后面回话。” 御前公公进了紫宸殿主殿，恭敬道： “奴才见过太子妃，万岁爷说您和太子殿下成婚一个月，特意赏赐了紫檀木龛金瓜子两盏，汝窑两件，上等绫罗绸缎十五匹，滋补佳品…..。” 姜笙道：“公公辛苦了，本宫今日身子不便，就跪在榻上谢万岁爷隆恩了。” 御前公公提示道：“太子妃好好歇息，原本这些是赏赐给杨妃娘娘的，可万岁爷疼惜着您和殿下，就盼着你们好。” 姜笙听明白这话的弦外之音，答道：“劳公公费心了，本宫知道了。” 紫云塞给御前公公一个绒布袋，里面装着金条，送他们离开。 姜笙思索昨日果然她和君烨亲昵的情景被皇帝看到了，怕什么来什么，这哪里是赏赐，分明是警告，还不单单是警告，更是树敌。 紫云进来时端着紫檀木龛，里面是金瓜子，金光闪闪。 绿翘抱进来双耳汝窑瓷瓶，小心翼翼放在了楠木香几上。 “太子妃，万岁爷送来这么多好东西，奴婢把它们归档到东边厢房里去。” 姜笙道：“紫云，你做一个册子，日后不管是赏赐，还是哪宫送的礼都详细的记下来，六宫之内，日后人情往来不少。” “把金瓜子按照东宫妃嫔的数量分了，就说是万岁爷赏赐的，另外把汝窑送去给太后娘娘，把绫罗绸缎留下五匹，剩下的送到含光殿去。” “是，太子妃。” 正午时分，宣政殿里，皇帝在用午膳，有意无意问道：“赏赐送到紫宸殿了吗？” 御前公公答道：“送去了，太子妃很是欣喜，奴才走后，她把金瓜子均分发给了东宫妃嫔，说是万岁爷赏赐的，又把汝瓷送到了慈宁宫，绸缎自己留了几匹，其他的送到含光殿去了。” 皇帝夹了块鹿肉，笑说：“这丫头，倒是不贪，做事有点派头，看来太子没少教她东西。” 御前公公道：“万岁爷，那杨妃娘娘那边的赏赐还需要送吗？要不要奴才再去挑些东西？” 皇帝老谋深算道：“蠢奴才！” 御前公公装笨道：“奴才多嘴了，万岁爷息怒。” 华清宫里，杨妃还坐着小月子，气得摔掉了青花瓷瓶，骂道： “东宫骑到本宫头上拉屎撒尿了！你听的没错，确实那些东西是万岁爷赏赐给本宫的？” 掌事大宫女道：“内务府总管是这样说的，原本都已经准备好要送来咱们这里了，转头就被御前公公早上送到东宫去了，太子妃还把赏赐物全部都送人了。” “小蹄子，偏她大方！本宫的皇子若是生下来了，也是金尊玉贵，怎么可能受这气！” 掌事大宫女宽慰道：“娘娘别伤了身子，前日万岁爷不还说等您身子好了，帮高贵妃协理六宫吗？到时候还怕没有机会报仇吗？” 杨妃一口气喝下褐色的汤药，道：“不错，本宫要快些养好身子，好好和高贵妃，和东宫玩玩！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第133章 试探(2) 又问道：“二殿下这些日子在做什么？” “昨日路过漪澜殿碰到二皇子妃出来，她眼睛哭的红红的，想来不是被惠妃骂了，就是受二殿下的气了。” 杨妃丝帕擦嘴道：“二殿下寻花问柳惯了，八成是这事，你明日出宫一趟，给本宫兄长捎信，让安排大表妹进京，只要她做了二殿下的侧妃，日后扶持二殿下上位，本宫才能占到好处。” “是，娘娘。” 含光殿里，苏朝颜给高贵妃布菜，脸上带着忧思。 高贵妃原本看着烦，可昨日听眼线说近来在朝堂上，侍中郎帮了不少君烨，宽慰道：“朝颜，日子还长，不要这么发愁。” 苏朝颜苦笑道：“娘娘，殿下似乎很厌弃嫔妾，嫔妾也不知到底哪里做的不好。” 高贵妃一想起君烨就打怵，她哪里劝得动这个说一不二的儿子。 假意问掌事嬷嬷，“去看看烨儿这会儿在殿政司忙完了没有，若是忙好了，请到这里用些膳食。” 正好一个宫婢进来，嘴快道：“启禀娘娘，奴婢刚才去司膳房，碰到殿下拎好食盒回紫宸殿去了。” 高贵妃狠狠剜了多嘴的宫婢一眼，一看苏朝颜已经两行清泪滚下脸颊...... 君烨拎着食盒进了紫宸殿，紫云从里面端着餐盘出来。 “太子妃用过午膳了吗？” 紫云道：“说没胃口，就吃了两口。” 君烨摆摆手，进了殿门。 “笙笙？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姜笙靠在床榻边发愣，君烨净手后进来，看她脸色带着苍白，原本红润的小嘴都泛着粉白。 “想什么呢？” “没什么，你怎么这会儿回来了？今日不忙吗？” 君烨从食盒里取出菜肴，放在了珊瑚矮炕桌上。 “知道你没胃口，所以回来和你一起用午膳。” 姜笙一看，惊讶道：“有臭豆腐？” 君烨夹了一块喂给她，“御厨做的，好吃吗？过些天，我带你出宫去吃正宗的，先将就下。” 又夹了铁板牛肉喂给她，“这个补血，要多吃些。” “夫君，你也吃啊。” 君烨又夹了块松鼠桂鱼，喂给她，“好吃吗？” “酸甜入味，好吃。” 真奇怪，刚才还没胃口，可君烨一回来，两个人一起吃胃口一下就好了。 两个人用好午膳，靠在一起，君烨拉姜笙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笙笙，今早上御赐之事做的不错。” 姜笙冷不丁问到：“你还没回答我，虞良瑗长的好看吗？” 君烨凝视她许久，道：“很香。” 姜笙抽回手，冷冷道：“你昨日和她在一起了？是很香，只不过待得时间短了点，没有尽兴吧？” 君烨盯着她说：“时间虽短，正事办完了，也就没有留的必要。” 笙笙这是你希望的吗？我去其他妃子那里，你就会心安？ 明明她的眸子里已经蓄满了泪光。 他刚要上前抱她，忽然脸上被甩了一个响亮的巴掌，空气瞬间凝固。 “对不起，我……我手误…..” 姜笙背对他躺下，君烨只觉得嗓子眼被什么堵着，心疼她到说不出话来。 二人沉默许久，他俯身拉她的手按摩，吹着泛红的手掌，问道：“打疼了吧？夫君给揉揉。” 姜笙是个倔脾气，过于脆弱，又习惯用不合适的方式处理感情的事，君烨认为必须让她领悟到爱情是排他性，不是推搡。 “笙笙，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咱们谈谈好不好？” 姜笙头埋着哭，狗男人，昨日还那样委屈气愤，不还是搂着美人什么都干了吗？ 君烨把她强制抱起来，看她已经泪流成河。 温热的指腹抚泪，问道：“笙笙，你确定以后要过这样的日子？” 姜笙鹿眸恶狠狠瞪他，哽咽道：“我知道，自古贤德背后都是眼泪，泪流的多了就干涸了，也就没有眼泪了。” 君烨捧她脸要亲，姜笙躲开，小声嘀咕道：“你脏死了，别碰我！” 君烨偷笑，继续道：“虞良瑗是东宫侍寝第一人，你作为太子妃应该赏赐，赏赐什么好呢？…..” 姜笙气急推他，骂道：“你去赏赐啊，别烦我，我要睡觉！” 君烨看了眼外面，哄说：“乖，夫君去忙些事情，你好好休息，晚上回来咱们再说。” 亲她的额头，姜笙嫌弃的擦，看着他出了殿门。 紫云进来，姜笙让她把门关上。 “太子妃你怎么了？眼睛红红的。” 姜笙嚎啕大哭，“紫云，他说不愿意，是我强迫的，结果昨日不过一个时辰，就和虞良瑗睡了……呜呜呜…..” 紫云思索道：“不可能吧？熊大去找殿下，殿下很快就回来了，哪有时间干那种事？” “可是兄长从不骗人，他还说虞良瑗很香呢！” 紫云拿帕子给她擦眼泪，劝说：“所以说小姐，你赶紧把殿下拉回来，不要再说什么雨露均沾的话，男人玩野了就回不来了，也就不是一条心了。” 姜笙躺下，脑子乱的很，执拗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就这样吧，反正他若是真的变心容不下我了，我刚好请旨出宫，到时候琰琰也大了。而且他都脏了，我不想要他了！” 宫外章亲王府里。 正厅里，唯有君烨上座，不多一会儿，章亲王带着许道长进来。 许道长看到君烨，惊愕的躬身请安。 章亲王退下，君烨鹰眼直视他，压迫感之强，吓得他冒了一身冷汗。 原本今日是受章亲王之约来的，没想到见他的竟是太子。 “太子殿下，不知您找老道有何吩咐？” 君烨诓骗道：“许道长，你给孤服用的忘情丹失灵了，你猜若是父皇知道此事，你会怎么样？” 许道长吓得跪倒在地，连手里的浮尘都拿不稳了，颤颤巍巍道：“不可能，微臣制的绝情丹绝没有问题。” 君烨放下茶盏道：“可孤什么都想起来了，你常年给父皇制长生丹，难道也是假的？孤很怀疑其效果……” 许道长叩头道：“殿下饶命，长生丹绝对是能增强体质的，最多就是名号上夸大其词了点。” “道长，何必吓成这样，孤一直很欣赏你。” 这话相当于递出橄榄枝，许道长赶紧接住，诚挚道：“殿下，老道一直想要投靠殿下，一直想要唯殿下马首是瞻，还请殿下能给个机会，定效犬马之劳。” “如此甚好，道长起来吧，你是个明白人，日后该知道怎么做。” “是，殿下。” 许道长先是惊吓，出章亲王府的时候却满脸笑容，他一直担心老皇帝驾崩后自己没处谋生了，此时太子刚好将他招揽在旗下，这不比什么都强？ 王府里，章亲王呈上一封信，君烨打开看后骂道：“他果然死不悔改，妄图招揽幕僚扭转乾坤，真是做梦！” 看上面的字迹，是来自胧铭之手。 “君蜀现在防范极严，去任何场合都带着武林高手随行保护。” “是孤心软了，当时在宫里就该将他杀了！” “皇兄，有了名单，掌握这些人不难，君蜀那边有胧铭盯着也能随时知道情况，难还在宫里，就怕万岁爷一心软又把君蜀叫回去。” 君烨道：“父皇已经不止一次提起，又快到中秋，多事之秋，安排两个人以幕僚身份进入君蜀府上，以备不时之需，再安排几个舞姬去接触，总有办法近他身。” 章亲王宽慰道：“皇兄，这些事都让我们做，你千万要置身事外，不能让万岁爷察觉出什么。” 君烨拍他肩膀道：“你们也要注意防范，父皇虽然人在宫里，却对宫外的事了如指掌，暗线不少，不能明着来。” 回到皇宫的时候，已经是天蒙蒙黑。 进了紫宸殿，君烨想姜笙一定赌气去了偏殿住，他已经做好了去把她抱过来哄的准备。 可没想到进了主殿，看到她在案台边看书，面色平静，浑身透着端庄贤淑。 “夫君，你回来了，用晚膳了吗？” 起身给脱外袍，君烨目不转睛凝视她，“在章亲王府上用了些，你吃了吗？肚子还疼吗？” 姜笙把衣袍挂在乌木衣架上，说道：“好多了，太医开的药很管用，夫君喝点柑橘普洱茶吧？我还有些问题想向你请教。” 君烨坐下，思索这和自己设想的不一样，原想着她会愤怒生气，他就借机告诉她昨日什么也没发生，日后不要再劝他雨露均沾，不适合他们。 “笙笙，你……”刚要开口问，姜笙打开书，翻了一页问道：“这句话什么意思？” 君烨看后解释道：“至善也至狠，全是善没有狠，别人对你不会有敬畏，就很容易伤害你。” 姜笙又翻了一页问道：“那这句呢？” “这话的意思是，遇到难题先询问大多数人的意见，但最终一定要关起门来自己想办法。” “哦，明白了。” 姜笙在旁边认真的看书，连眉毛都没有拧一下，君烨完全捉摸不透她到底怎么回事。 甚至心里有种恐慌和害怕，笙笙这样平静，是不是真的要把孤送出去？ “笙笙，其实昨日在碧霄宫…..” 他刚开口，姜笙合上书说：“夫君，我头有些疼，眼睛有些酸，想先去歇着了，你赶紧看奏折吧，看完也早些歇息。” “对了，赏赐给碧霄宫的东西已经送过去了。” 第134章 守株待兔 她头也不回的进了内殿，君烨心里七上八下，开始后悔中午的法子是个蠢办法，开始怀疑其实姜笙没那么爱他，所以心情才恢复的如此快。 拿起她刚才看的书翻，发现她还做了笔记，中间夹着一页纸，打开一瞧竟是东宫妃嫔的名录手册。 每个人都备注了年龄，相貌身材，才情，家世….. 她竟这样认真，看来下定决心想要做个合格的太子妃。 君烨原本焦灼的心逐渐冷静下来，在一些人的后面又补充了自己知道的内情。 笙笙以为孤雨露均沾，她就能安心？那就陪她试试，让她自己说不。 批好奏折，去内殿看到姜笙似乎已经睡着了。 到侧殿香汤池沐浴后，轻手轻脚回去，唤道：“笙笙？” 姜笙因为癸水白天睡的太久，这会儿还没睡踏实，假装闭着眼睛。 闻到松木香气，哇，他好香啊，好想到他怀里睡。 君烨原本想要捞她到怀里睡，看了下小屁股，见没有侧漏才安心躺下。 侧卧凝视她，浅浅月光下，这张小脸美极了。 凝脂般的雪肤，额头饱满，两弯黛眉如新月，睫毛长又密，樱唇琼鼻，小巧玲珑的嘴巴不点而赤，君烨忍不住凑上去轻轻啄了一下她的唇。 又一股清冽的香气进入姜笙的鼻息，她努力抑制想要扑到他怀里的冲动。 姜笙清醒点，不要为色所迷，他都和别的女人睡过了…. 他到底有没有和虞良瑗睡呢？ 咦？不是你说的让他去其他妃子处走动的吗？ 那我也没说让他直接去睡女人啊！ 她的弯眉随着所思所想一拧一拧，君烨一眼识破，强忍住笑，假装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故意说：“好困啊！…..” 故作躺平睡着了，守株待兔，等着小兔子投怀送抱。 过了一会儿，姜笙爬起来，看君烨阖着眼皮睡的很香。 “呦，沐浴了，寝衣要松开点才凉快，别闷着了。” 伸手把他的白色古香缎中衣领口扒拉松散些，露到人鱼线处，侧面若隐若现健硕的胸肌。 小手从大领口里轻轻的伸进去，刚碰到胸肌，君烨浑身过电般战栗，外侧的手偷偷抓紧罗帐，努力让身体和表情趋于平静。 “摸起来不软不硬，感觉手心被一层软软的包裹着…..” 姜笙乐的嘴快裂到耳根了，沉迷于，“嘻嘻…..” 君烨却要被颤的快要发疯，可若是他醒了，姜笙肯定会马上翻过去不理他。 一旦得到过就不会轻易满足，她又爬起来手伸到另一侧摸------。 以前也不是没这样玩过，只不过君烨会马上扑倒她，哪里像现在如此尽兴。 “哈哈……” 就在她想两只手同时伸出去蹂躏的时候，君烨假装翻身把她用臂膀死死按在怀里，总归能老实了吧？ 姜笙吓得一激灵，人也玩困了，嘴里嘀咕着：“这可是你楼我的，不是我啊……” 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君烨感觉自己脸烧的厉害。 笙笙，原来你这么顽皮呢？多想记起从前的一切，君烨怅然，失去的那段记忆仿佛中间被割裂开，少了许多美好的回忆。 歇了几日，癸水总算结束了，姜笙在主殿门口松筋骨，看到月芽在摘苑子里的桂花。 想到一个好主意，马上召集几个人商量。 “太子妃想要通知东宫妃嫔摘桂花？” “正是桂花盛开的时节，可以做桂花蜜，桂花香包….” “太子妃，若是她们都不来呢？”紫云往往能说到最关键的点上。 姜笙笑说：“本宫这个太子妃当了一个多月的摆设，现在号召大家一起玩，各怀心思暗中观察的肯定不少，不用担心，若是我去邀请一位贵人参加，她们肯定会积极响应。” 皇宫南边的植秀轩里，栽种着各色桂花，有八月桂、金桂、丹桂、四季桂、朱砂桂、状元红桂花…..。 姜笙扶着太后缓缓走进植秀轩观赏桂花，扑面而来馥郁香气。 “皇祖母，您看这棵金桂长的真好，香气温暖而细腻。” 太后银色头发的金步摇在桂花树下显得庄重又充满故事，笑说：“浓香满衣袂，不觉桂花开。哀家多日未出慈宁宫，差点错过了此等美景。” 姜笙倚着太后，撒娇道：“皇祖母，您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倾国美人，即便是现在也很美。” 太后摸她头，慈眉善目道：“谁年轻时不是绝世容光，终究抵不过岁月流逝。” 亭子那头，几个妃子拎着小篮子步步生莲走过来。 “嫔妾等拜见太后娘娘，拜见太子妃，万福金安。” 太后笑说：“原来太子妃还安排了节目呢？” 来的六七个妃子，各个装扮的清丽脱俗，姜笙有种给君烨掌眼的错觉。 “皇祖母，今日的活动还多呢，您若是累了，我扶你去亭子里歇会儿。” 此时出现一个人，苏朝颜身穿淡蓝色百合花襦裙，手里还拿着一些棉连纸，身后宫婢拿着工具箱。 “嫔妾拜见太后娘娘，拜见太子妃。” “祖母，苏侧妃是个才女，她今日看来是要画桂花，咱们正好一起去亭子里，您边喝茶边观赏。” “好，哀家很期待。” 亭子里，太后品茶，苏朝颜画丹青，姜笙和其他几个妃子在树下摘桂花。 她专门到虞良瑗的旁边摘，顺便瞧瞧这个美人。 身段比例还不错，皮肤白，长的秀气，兄长说她很香，我也凑近闻闻。 “太子妃…..前日您赏赐的小罐茶，嫔妾很喜欢。” 虞良瑗手里拿着小竹筐，里面铺着一块花布，头上还带着一块纱巾，像从画里走出来的田园美人。 姜笙凑近她，边闻边说：“喜欢就好，里面的山竹茶本宫最喜欢喝。” 她身上有股茉莉花的香气，兄长喜欢这个味道？从前没听他说过啊！失忆后喜好变了，人也变了。 唐德柔提着一个小篮子过来，已经摘了不少桂花，说道： “金桂虽然看着好，可论起香气还是丹桂更胜一筹，太子妃咱们一起去摘吧，那边有几棵高的树，您不是会爬树吗？” 说起爬树，姜笙略显兴奋，好多日没爬了。 又有几个妃子赶来，“嫔妾元昭仪见过太子妃。” “嫔妾林宝林见过太子妃。” “嫔妾柳美人见过太子妃。” 啧啧啧，高贵妃选美人倒是有两把刷子，估计是为了下一代孙儿孙女长相着想，各个都沉鱼落雁，美不胜收。 姜笙兴奋的拉起她们一起摘桂花。 她想若是没进宫做太子妃，这些女人就是她的嫂嫂，那属实都挺养眼。 利索的爬上树，摘上面大簇的桂花，边摘边喊道：“咱们对诗接花令吧？只要是和桂花相关的都算过关。” 唐德柔问道：“那若是对不上的呢？怎么惩罚？” 元昭仪笑说：“太子妃，咱们可以罚对不上的人学狗叫。” 姜笙笑说：“可以，还可以学猫叫，什么动物的都行。” 太后在亭子里听姜笙和妃子们接花令，连茶点都不用了，笑的合不拢嘴。 赞许道：“安知南山桂，绿叶垂芳根。虽然没有提桂花，却是最正的桂花诗。” 苏朝颜已经画好了一幅月桂丹青。 “太后娘娘请指点。” 太后品评道：“苏侧妃的画风不落俗套，清丽婉约，快到中秋，月待圆时花正好，很应景。” “太后娘娘谬赞了，嫔妾觉得上面还缺点什么。” 正说着君烨从远处走来，苏朝颜兴奋道：“殿下？” 她这一喊，所有人都齐刷刷看向长廊上缓缓而来的男子，一身玄色锦龙衮服，头戴玉冠，剑眉入鬓，目若朗星，身材颀长，走的气宇轩昂，气吞山河。 姜笙揪了一把桂花，嘀咕道：“都看你了，没人摘桂花了，真了不起呢，这该死的魅力。” 君烨过来，一眼扫到树上窝着的女子，一身丹彤色纱衣，朝云发髻，忽闪着大眼眸子冷瞥了他一眼，嘟着小嘴巴念念叨叨，自顾自的摘桂花。 “孙儿见过皇祖母。” 太后看了眼他，又看了眼树上的姜笙，笑说：“太子是闻着桂花的香味儿来的吗？太子妃张罗了好些节目，玩的正尽兴呢！” “是，看起来很不错，孙儿也不想错过如此美景。” 苏朝颜递上狼毫笔，娇声道：“殿下，刚才嫔妾还和太后娘娘说这幅画上少了题诗，请殿下赐字。” 君烨刚要推辞，扫到姜笙正和下面的妃子说笑，这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连个笑脸都不给，更别说打招呼了。 提起笔，龙飞凤舞的题诗，其他妃子提着小篮子都跑来观赏太子御笔。 只有唐德柔陪姜笙在那边摘桂花。 姜笙撇嘴，小声嘀咕道：“讨厌，就知道显摆…..” “太子妃你说什么呀？” “没什么，紫云和绿翘怎么还没来，咱们摘好桂花，要开始做桂花蜜了呀。” 君烨写好诗，把狼毫笔塞给了苏朝颜，迅速找姜笙，可她不在树上了。 笙笙去哪儿了？他走下亭子四处去找，有种失落感，原本从殿政司里出来，听到宫人议论说太子妃带人在摘桂花，他才赶来的。 第135章 你比桂花香 苏朝颜端起茶杯走过来，柔声道：“殿下，喝点茶水吧，这是嫔妾昨日就做好的桂花茶。” 君烨心情郁闷，冷脸道：“不喝了，孤还有事忙。” 径直往另一端长廊离开，听到笑声看过去，另一端姜笙带着紫云几个提着小炉子，小桶子走过来。 君烨大长腿跳过长廊的护栏，噌的三两步越过中间的草坪，到了跟前。 “太子妃，这是要做什么？需要孤帮忙吗？” 姜笙笑说：“不用，殿下日理万机，赶紧去忙吧。” 她是不是傻？孤说的还不明白吗？我想留下来啊！ 也不管那么多，夺过她手里的小筐，拉着她的手往亭子那边去。 紫云和金蝉把炉子放在中间石板地上，生了火，上面放了砂锅，又加了冰糖熬煮。 大家赶紧挑拣摘好的桂花，等下就可以做桂花蜜了。 君烨哪里会这个，端着篮子问道：“笙笙，怎么弄？咱们一起来。” 姜笙边挑边说：“就是把绿杆子挑掉，煮进糖液里会发苦的。” 几个妃子有意无意的靠近二人，确切的是靠近君烨。 君烨凑近姜笙耳畔说道：“笙笙，你比桂花香。” 姜笙给他脸上一拳，鹿眸娇嫃道，“没有茉莉花香！” 君烨不明所以道：“茉莉花的时节过了，咱们明年再采。” 恰巧旁边站着的是虞良瑗，娇羞问道：“殿下，您也喜欢茉莉花？嫔妾今日熏的正是茉莉花香。” 狗男人装蒜！你那日明明说她很香的！ 姜笙嘟着粉嫩的嘴巴，两个腮帮子鼓得像小肉包，双手叉腰，一副刁蛮任性的样子，让君烨的心都化了。 “笙笙…..” 他一副痴汉神情，差点把手中的篮子扔到地上，将她抱住。 姜笙转了一下狡黠的眸子，拉近他的耳朵问道：“兄长，这些嫂嫂哪个最好看？” 君烨反应了一下，伸手把她的小包子脸狠狠捏了一把，还想要咬一口，姜笙撒腿跑了..... 桂花放入糖液中，空气中出现了一股甜丝丝的味道，香甜又清新。 桂花蜜边熬好，边舀入瓷罐里封存，妃子们还给各自的罐子贴上了桂花日期标签。 “皇祖母，这两瓶是我在高处的树上摘的桂花所制，送给您佐食用。” 掌事嬷嬷笑说：“这下可以做许多桂花蜜的糕点，就连桂鱼都能蘸着食用。” 太后点点头，看到君烨眸光紧随姜笙，而姜笙似乎不怎么搭理他，说道：“太子和太子妃送哀家回慈宁宫，今日晚膳咱们一起用桂花蜜。” 几个人离开后，妃子们更加兴奋，直接在凉亭里聊起天来。 唯有苏朝颜郁郁寡欢，她的眼界一向高，不屑于和她认为蠢笨的人来往。 她领着宫婢离开后，元昭仪道：“苏侧妃看着怪伤心，原本那时候选妃的时候她可是内定太子妃呢。” 唐德柔道：“命中注定的东西怎么能强求？再说太子妃人多好，也没架子，带着咱们一起玩。” 柳芝芝问道：“虞姐姐，那日殿下去碧霄宫待了多长时间啊？你侍寝了吗？” 虞良瑗尴尬道：“也就半个时辰吧。” “挺好的了，听说是太子妃送殿下到碧霄宫门口的呢！没想到太子妃这样贤德。” “我们还没有和殿下说过话呢，真羡慕虞姐姐。” 虽说君烨来聊得是公事，却也让虞良瑗面上有光。 宽慰道：“日后大家都有机会，那日贵妃娘娘不还说谁若是能诞下皇嗣有赏吗？” 晚膳时，宣政殿后殿，皇帝用膳时，满意道：“这个是桂花藕粉糖糕？今年的桂花盛开了，应景香甜。” 御前公公道：“这是太子妃晌午带东宫妃嫔摘的桂花，还邀请太后娘娘一起去参加桂花赏玩会，听说很有意思。” “姜丫头性子活脱，把东宫带动的很有活力，人也孝顺，太后喜欢很正常。” 皇帝喜欢甜食，又看到玉碟里有一勺桂花蜜，金黄浓稠液体晶莹剔透，里面桂花花瓣分明，感慨道：“又到一年中秋了。” 御前公公知道皇帝一说这话，再配上这表情，准是又想念先皇后，顺带想念君蜀了。 果不其然听他说道：“中秋那日，邀请君蜀夫妻来宫中过节。” “是，万岁爷，那就真的称得上月圆人圆了。今儿贵妃娘娘还差人来问，不知道今年的中秋宴万岁爷想看些什么？” 皇帝夹起一块醋溜鱼片道：“太子妃有能力，今年中秋宴就交给她张罗吧。” “是，万岁爷。” 宫灯初上，君烨和姜笙从慈宁宫用好晚膳出来。 两个人手拉手，姜笙觉得手被他攥的生疼。 “笙笙，这几日你有什么想法？” 君烨问的是雨露均沾的事，他多想姜笙能哭着说，不要了，我要夫君是我一个人的….. 却听到姜笙郑重道：“兄长，通过今日赏桂花，我发现咱们东宫的妃嫔都才貌双全，心眼嘛，虽说还不得而知，日久见人心，日后会知道的……” 什么？这就是她的想法？ 君烨两只手捧着她的脸，凝视她问道：“笙笙，你什么意思？” 他的心有种被缓缓撕裂的难受，为什么她就是不明白他的心？ 姜笙手摸他胸口，央求道：“夫君，你背我回去吧？” 君烨知道此时问不出什么，转过身，姜笙跳上他的背，他很轻松的一只臂膀就能把她托住。 两边的宫灯照路，石板地上出现了一个交叠的狭长影子，一晃一晃。 二人都沉默不语。 姜笙眼眶里的热泪打转，在他背上，他就不会看到她哭了。 虽说她是有些没心没肺，老是急的君烨生气，可她想一边让自己变强，一边极力适应后宫的生活。 东宫，只有一个男人，有很多女人，独宠虽然很美好，却不利于君烨储君之位的巩固，她最明白他想给她最好的，比如太子妃的位份，可若是以伤害他为代价，她宁愿不要。 她也信任君烨的人品，即便他宠幸其他妃子，也不会对她不好，毕竟还有边关的情分在。 就连他登上皇位时，她都想好了，若真如高贵妃说的那样惊险，她可以让贤给能帮助他的人。 不做皇后，做个妃子也不错，再生一个女儿，有儿有女，在皇宫的某一处小院里生活，过几日能看到他，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笙笙，想什么呢？困了吗？”君烨边问边捏了一下她的小屁股。 姜笙收了收情绪，伸手指月亮，笑说：“夫君，你看月亮，还有几日就圆了。” “还缺个小角，就像我还缺失的那部分记忆，都会圆的。” 两个人在一起总是有很多话说，不一会儿就听到姜笙银铃般的笑声。 不远处，龙辇经过，皇帝要去新进妃子处，问道：“那是太子吗？” 御前公公一张望，君烨那挺拔的大高个，皇宫里也找不出第二个，答道：“看着是太子殿下。” 皇帝冷哼一声道：“背的是太子妃吧？月光下此情此景多美好啊！就像画儿一样，他们在边关相识，算的上少时情谊。” 他回忆起年轻时和柳皇后的过往，那时他也很年轻，每天都想挤出时间和心爱的女人在一起，皇宫规矩森严，他们总是趁夜幕降临以后，偷偷到皇宫里手拉手亲昵。 柳皇后是个性子极其柔弱的人，即便太后很少为难，她却时常郁郁寡欢，被其他的妃子欺负的哭鼻子是常有的事。 先皇最烦他纵情男女之爱，所以他们经常分开居住，以防被责骂。 皇帝想到这些不由自主的叹口气，感慨道：“太子妃的性子好，不像朕的皇后那般哀怨自怜，才会把身子熬坏了，走得那么早。” 御前公公诚惶诚恐道：“万岁爷又伤感了，保重龙体。” 龙辇到了冰泉宫，皇帝已经从忧伤中回过神来，肃声道：“明日把玉如意和珊瑚盆景赏赐给太子妃。” 御前公公一听傻眼，这不是晌午时皇帝才吩咐让赏赐给庄妃的生辰礼物吗？ 试探道：“万岁爷，庄妃娘娘生辰礼物您看？” 皇帝下了龙辇，什么都没说，也没说换别的赏赐送去，御前公公便知道这是不赏赐了。 上回把杨妃的赏赐送给太子妃，杨妃气得跳脚，明日换庄妃跳脚了....不得不佩服帝王术无处不在，御前公公也习惯了。 新晋阮嫔长的花容月貌，是前日江南才进贡来的绝色美人，此时正身穿薄纱秋香色衣裙在殿门口翘首等待。 “嫔妾见过万岁爷。”娇滴滴的声音酥麻入耳，皇帝挤出点笑容进了冰泉宫。 回到紫宸殿，姜笙就忙乎起来。 手里拿着一盘香囊袋子，分装桂花。 君烨在旁边看书，问道：“笙笙，哪个是送给我的？” 姜笙看了一眼自己那个丑绣工，怕君烨戴上被人笑话，拿出紫云绣的紫色香囊，问：“这个好看吗？” 君烨失忆了，不记得姜笙不擅长女红，还以为是她绣的，满心欢喜道：“这簇桂花绣的逼真极了，快把桂花装上。” 姜笙给这个香囊里塞满了桂花，鼓鼓囊囊的，给他闻，“香吧，多装些，干了就瘪了，等下场雨桂花就落光了。” 君烨从蒲团垫上起身，撒娇道：“笙笙，我要你亲自给我系上。” 姜笙把香囊系在玉带上，君烨心满意足的抚摸香囊，这是他失忆后第一次收到姜笙的礼物，可想而知有多高兴。 看他兴奋的表情，姜笙心里不是滋味，上前一把抽下香囊。 君烨吃惊道：“干什么，送后悔了？” 她又把自己绣的香囊拿起来，说：“这个虽然丑了点…..” 君烨反应过来这才是她绣的，拿过来端详后说：“这只小黄鸭很可爱，笙笙的手真巧，我很喜欢。” 姜笙吐舌头道：“不是小黄鸭，是芦花黄雀。” 君烨又看了看，抚摸金丝黄线绣的小黄鸭，笑出声来，露出一排洁白又整齐的牙齿，摸她头笑说：“笙笙，这是怀了小宝宝的黄雀吗？身子圆鼓鼓的。” 第136章 表白暗示 “你笑话我，那不给你了！” 姜笙要抢，君烨把香囊放在唇边亲了一下，笑说：“我特别喜欢，这是世上最精致的香囊。” 系在玉带上，仿佛旁边的玉佩都失去了光彩，他的眼中只有这个湛蓝色香囊。 姜笙还在装香囊，君烨问道：“这些都是给我的吗？笙笙这么好呢？” 她白了他一眼，说：“这是给墨玉哥哥的，这是给瑞儿的，这是给熊大熊二的，这是给穆江的……” 君烨瞬间变脸，一把夺过她手里那个，冷戾道：“不许给他们！你为什么要送他们香囊？尤其这个墨玉！” 姜笙哄说：“殿下心胸宽广点，你可以做到的…..” 他夺过她手里的香囊‘嗖’的扔到殿门外。 绿翘正好端着茶点到台阶处，赶紧进来请罪道：“是奴婢们的疏忽，太子妃您温书，这活让奴婢们去干。” 看盘子被端走，姜笙黑脸瞪他，君烨心中窃喜，摸她头说：“笙笙，你只许给我一人做东西，记住了？” 姜笙怼开他的手，嘀咕道：“欺负人….霸道大坏蛋…..” 二人一起看书，殿内鎏金炉燃着灵犀香。 香气芬芳浓郁，有芳草的甘甜香气， 又有大地苍穹之感，更有轻盈花香。 “你从前最喜欢的不是沉檀龙麝香吗？怎么开始点灵犀香了？” 绝情丹起效的那个夜里，君烨点的是灵犀香，尽管他还不记得，却莫名的喜欢上这个香。 眸光含情说道：“昔有貌姑神人登舟，遇投湖女子，救之问其故，曰失恋。神人遂授“灵犀香”，嘱其每日酉时正衣冠望崦嵫而焚之，所焚之香芳烟直上，则好事近矣！ 女子归，每日依嘱焚香一柱，甚灵验，月余则良缘续结。” 姜笙补充道：“我知道，所以灵犀香故又名曰结良缘香。” 君烨伸手按住她的手，眼中有璀璨的星辰大海，星辰大海里有她。 “笙笙，明白我的意思吗？” 姜笙垂下鸦睫，书上的字模糊一片，心已经乱了，他是在表白？ 二人继续看书，君烨故意念道：“昭昭云端月，此意寄昭昭……笙笙，咱们生个女儿，起名叫昭昭吧？” 姜笙抬眸眨了眨眼笑说：“好啊。” 他大手包住她的小手，急切问道：“什么时候？” 墨黑的眸子里翻滚着暗欲，晃的姜笙打了个激灵，小声嘀咕道：“你不是说再给你些时间吗？” 君烨放下书，坐过来抱住她，低头蹭脸，温声道： “笙笙你来癸水那日，我想起了一个片段，在马车上和屋子里，你发高烧，我给你覆唇送水，那是四年以前的事了吧？” 姜笙惊愕，“原来你那么早就亲我了？我还以为第一次亲吻是在放牧草地上呢。” 他俯身，缓缓靠近吻住她微启的樱唇，一只手攥着纤细的腰肢，让她紧紧贴向自己。 突如其来的吻像暴风雨般热烈，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追逐，她大脑一片空白，忘了思考，也不想思考，只是本能的想抱住他，抱紧他。 “唔~~~” 湿热唇瓣游动，犹如虫鸟般唧唧鸣叫，香气让人眩晕欲醉。 “笙笙，我心悦你……” 他还是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她，仅仅用了一个多月。 舍不得离开香甜的娇唇，轻轻地允吸，柔柔的啃噬，在她的两片唇上辗转捻咬。 不知过了多久，起身抱起她，往内殿走，热气铺在耳畔问道：“笙笙，咱们的初夜你想放在哪里？” “初夜？” 姜笙脸红扑扑的，反应了一下，哦，他失忆后的第一次。 尽管心潮澎湃，可被他压在身下的时候，忽然冒出一个不好的念头，他那日在碧霄宫里和虞良瑗到底有没有欢好？…… 君烨修长的手抚她光洁的脸颊，眼中皆是满满情欲，“无妨，咱们可以换很多地方…..” 姜笙心乱如麻，身子往回抽。 不是说好了要做一个容忍他雨露均沾的贤德太子妃吗？ 热吻在她脖颈处游走，姜笙忽然抓起深埋的脸，情急道：“夫君，我还需要一些时间适应。” 君烨眸光一聚，从欲念中逐渐清醒过来，捏她脸问道：“适应什么？” 姜笙杏眼怒缜道：“适应你宠幸完别的女人，我还能毫无芥蒂的和你在一起，融入后宫的一种常态。” 君烨唇角上扬，你终于肯面对这件事了。 大拇指腹摩挲她柔软的下唇，邪问道：“笙笙，那你说说，确定一辈子要过这样憋屈的日子？” 姜笙别过脸去，气呼呼道：“那能怎么办？我嫁的又不是普通男人，所以说谁让你抢亲的？咱俩做一辈子的亲人不好吗？” 君烨低头咬了一口她的脸蛋，谆谆道：“傻笙笙，你可知相思的苦？又可知一辈子有多长？喜欢就要去争取，包括皇位！” “我怎么不知道相思的苦？在边关时我也日日夜夜想你的。只是不想你被皇权为难，想你顺顺利利的实现登上皇位的梦想，成为旷世明君。” 姜笙边说边哭，和墨玉成亲那日，她心里并没有作为新娘的欣喜，只有悲伤，看到君烨来抢亲，天知道她心里有多欣喜，有多幸福。 君烨抱起她拭泪，哄说：“笙笙，你明明放不下我，还总是说的那么轻描淡写。你打退堂鼓的时候，我冲到前面，咱们两个互补。另外，很多事情虽难，却也没有那么难。” 姜笙伏在君烨怀里抽泣，对他的眷恋不仅仅是男女之情，还有亲人般的依靠，有时候感觉他是兄长，有时候感觉是母亲，有时候感觉是夫君…… “就比如说作为储君，这个位置是难，可有一个字能克服这个难，笙笙猜是什么？” “是什么？” 君烨在她手心里写了一个字，“熬？” “熬到对方实力薄弱的时候，咱们果断出手，一举拿下！历代那些倒台被诛的太子错在急于求成。另外父皇怕我痴迷情爱，不会因为我宠幸其他妃子而改变什么，所以你觉得有必要把我推开吗？” “夫君，日后在外面，你对我冷淡些可好？咱们演戏给万岁爷看。” 第137章 豁然开朗 君烨点她小鼻尖，说道：“也不用很刻意，父皇多疑，越平常越好。是我的错，没让你有安全感，失忆的这段时间让你一个人背负压力。” 又给她细细分析了当前的现状，几个皇子的情况，皇帝的心理。 “笙笙，放轻松，咱们只要朝着目标去做，不必要过于担心，记住了吗？” 听了这些，姜笙心里有种从鼓里出来的豁然开朗，所以说先不用把夫君让出去，真高兴，可那天碧霄宫呢？ “那个，那天…..” 君烨趴在她耳畔道：“我说的香是桂花米糕，我没吃就出来了。” “真的？” “千真万确，孤用生命起誓…..” 姜笙兴奋的转过身跨坐在他腿上，眼儿媚，羞答答的抿唇笑。 手指挠他的胸口，君烨心里狂喜，笙笙这个表情是放下心结的邀请。 刚要俯身亲她，姜笙伸手解他领口的盘扣。 “笙笙……” “你失忆了没关系，我教你！你得把咱们大婚时候的洞房花烛夜补给我！” “好，夫君补给笙笙很多次。” 她竟充当起周公之礼的老师了？君烨忍住满腔的悸动想看看她怎么个教法。 玉带也取了，衣领也打开了，她抓他的大手放在自己的纤腰处，又两只纤纤玉手捧着他的脸，闭上眼睛亲到薄唇。 小嘴巴在他唇上黏合，君烨手在细腰间横桓，将她搂的紧紧贴合。 白嫩的手去抓他的衣裳，剥落下来，剩下薄絷衣，去玩棉花。 “夫君，把我衣裳也这样褪了呀…..” 他挑开衿带，熟练的轻褪薄纱衣裳，露出玉肩和诱人的锁骨。 滚烫的掌心触到她前面时，她发出酥兮兮，犹如吃了蜜糖般的声音。 君烨耳根泛红，热吻在细腻的脖颈处吮着，低哑道：“笙笙，接下来该做什么？教夫君。” --------- 姜笙站起来，把好吃的送到他眼前。 这个季节，果园里的果子成熟了，他有力的臂膀托住她，去摘长熟的大桃子，樱桃，西红柿。 不知过了多久，怀中美人似乎有些玩累了，香汗淋漓，脸上更显胭脂粉莹，冰肌玉骨上触手顺滑。 “笙笙，你怎么可以如此迷人？” 只不过她的体力属实弱了些，叫嚣的很凶，摆弄几番后就连连求饶。 “笙笙，歇好了吗？” 他肆意的撩拨，想要她的欲念还远远没有要够。 “啾~~~” 热吻|没有放过每一处温香软玉，贪婪的吮着，噙着，沾染着灵犀香的调情蜜意。 她自幼戴着一颗稀世珍珠，光彩夺目，圆润精致，沾着滢滢水光，纯洁柔润，动人心魄。 君烨虔诚的砥砺这颗漂亮的珍珠，小心的，一遍一遍视若珍宝般勾画。 罗帐放下已过三更天，酥油灯盏盏烧灭….. 喜鹊在窗外鸣叫的时候，君烨轻手轻脚起身，亲吻姜笙的手塞回蚕丝被里。 看她小脸还红扑扑的，没忍住凑近亲了亲，打扰到她的好觉，抬起手就是一拳，好想咬她一口，可怕她哭，算了。 殿门紧闭，谁也没敢打扰姜笙养精神，快到正午的时候，她才伸了个懒腰醒来。 拉开红色锦被一看，不着寸缕，再一看玉枕旁边有一套从里到外的衣裳衣裙。 “夫君给我选好的。” 刚穿上桃红小肚兜，紫云和掌事姑姑端着汤点和洗漱品进来。 两个人满脸笑容，比姜笙还高兴。 “太子妃和殿下总算和好了，真好。”掌事姑姑给姜笙穿外裳，细致极了。 “姑姑，你有孩子吗？什么时候进宫的呀？” 掌事姑姑笑说：“奴婢有个小子去年才考上进士，今年娶了媳妇，前些天捎信来说生了个大孙子。” “你儿子这么有出息呢，那你怎么还在宫里做事？” 掌事姑姑脸上洋溢着满足感，说道：“奴婢刚及笄就到宫里当宫女，这么多年习惯了，出宫反而不适应。” 姜笙站起来，她给系后面的带子，笑说：“太子妃可得好好用膳，早上殿下还说要给你补补。” 低头一看红色的床褥上有多处印记，姜笙害羞的赶紧下了床榻，脸火烧火燎，昨夜似乎过头了点。 掌事姑姑边换新的床褥，边说：“太子妃不用害羞，这是高兴的事。” 紫云递上湿锦帕，一个劲儿偷笑，从前是她换，姜笙拿她当自己人也习惯了，今日是掌事姑姑换有些难为情。 殿外报：“御前公公求见太子妃。” 姜笙用竹盐水漱口，怎么有种忐忑的预感，该不会昨夜从慈宁宫里出来又被皇帝看到了吧？ 御前公公带人进了院中，满面笑容道：“奴才见过太子妃。这是万岁爷让赏赐给您的两柄玉如意，一盆珊瑚景。” 姜笙走下台阶，看了眼礼盒里的几样物品，成色都是上品。 低声问道：“公公，这该不会又是赏赐给别的妃子的吧？” 御前公公只是浅笑，没说话，算是默认。 姜笙想皇帝还挺有意思，又用这招来警告她，给她又树敌。 “太子妃，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马上就到中秋，往年是贵妃娘娘，今年万岁爷特意交代让您来操办中秋节庆。” “本宫？” 姜笙有些错愕，才进宫一个多月，就要筹备整个皇宫的中秋节庆，可真是个大任务。 “奴才听的没错，万岁爷说的是太子妃。” “本宫知道了。” 御前公公带人走后，紫云问道：“太子妃，这回的礼物还送人吗？” 姜笙摆摆手道：“这回不送了，留着吧。” 若是还送人，皇帝肯定会想，哎呦，太子妃这是看不上朕的赏赐，东宫是有多富庶阔气！ 几个宫婢都很兴奋的过来给姜笙出主意。 “中秋节，得有节目吧？菜品也都新奇…..” 姜笙笑说：“这么大的任务，本宫要带着东宫妃嫔一起干，人多力量大，而且有一个人肯定比我还着急。” 第138章 有备而去 果不其然，一盏茶后，进来一个宫婢，禀告道：“太子妃，贵妃娘娘请您去含光殿。” 姜笙进了内殿，慢条斯理的用早膳，拿起自己整理的妃子名录看。 绿翘问道：“太子妃，您怎么不着急？不怕去迟了贵妃娘娘说教吗？” “怕什么，反正她让去的又不是本宫一人，东宫妃子都会去，不着急。” 果不其然，姜笙到含光殿的时候，里面已经坐得满满当当。 按照高低位分，从前到后，一共十几个妃子坐成了三排。 只有苏朝颜特殊，坐在高贵妃对面的软榻上。 众人见姜笙进来，都颔首道：“嫔妾等见过太子妃。” 走到软榻边，苏朝颜竟毫无起来的意思，姜笙还就不信这个邪，难不成让她这个太子妃坐边上，侧妃坐正位上？ 高贵妃对妃嫔之间的争斗太了解，吩咐道：“给太子妃搬张黄花梨软椅过来。” 其他妃嫔都低头窃窃私语，这可坏了尊卑了，哪里有侧妃坐在主位，太子妃坐在边椅的？ 姜笙浅笑道：“母妃，儿臣这几日腰疼，坐不了椅子，只有坐软榻能舒服点。” 她站着等苏朝颜让位子，高贵妃想起君烨那日耳提面命说，太子妃是君，连她这个贵妃都不能让行礼，敬茶，尊贵着呢。 冷瞥她一眼，清清嗓子道：“朝颜，太子妃腰不舒服，你去坐软椅吧。” “是，贵妃娘娘。” 苏朝颜下了软榻，虽脸上波澜不惊，心里却已经翻江倒海。 掌事姑姑扶姜笙上了软榻。 高贵妃揶揄道：“太子妃到底尊贵，连太子的一等掌事如今都贴身伺候你一人了？” 姜笙笑说：“母妃，殿下说怕儿臣刚进宫，对宫中规矩不清楚，吃了闷亏不自知，得罪了人也不自知，所以让掌事姑姑跟着多提点。” 这话不就是说给高贵妃和苏朝颜听的嘛，一个统管六宫，知道宫规还放纵另一个不守尊卑。 高贵妃自知理亏，说道：“今日叫你们来是为中秋节庆。万岁爷交给太子妃，就是交给东宫，本宫觉得此事一定要好好办，绝不能给太子丢脸。” 姜笙浅笑抿茶，刚才她进来时，高贵妃和苏朝颜说的热火朝天，想必是想把中秋的事交给她。 高贵妃道：“考虑到重要性，本宫打算交给苏侧妃来筹划。” 姜笙放下茶杯，说道：“母妃，往年是您筹办，今年是儿臣筹办。” 殿内气氛陡然安静，婆媳大战一触即发。 姜笙拿出本子，打开东宫妃嫔名录。 笑说：“母妃，儿臣初次做这样的大任务，特别希望您能多多指导。东宫的姐妹博学多才，各有所长，所以儿臣打算按照特长来分派此次的中秋节庆。” 大家都伸长脖子张望姜笙手里的那个名录，想知道上面都是怎么标注自己的。 “本宫是这样想的，咱们先讨论一个中秋节的节目内容，比如歌舞表演、赏月、祭月、赏菊，大家看还有些什么有趣的？” 虞良瑗道：“还可以有个诗词歌赋比赛，增加现场气氛。” “这个点子不错，以中秋节为题材，创作各种优美的诗词赋作。到时候让万岁爷亲自评审这些作品，对表现出色的人予以奖赏。” 姜笙边说边记在了本子上。 继续道：“东宫的才女当属苏侧妃和虞良瑗，所以你们两位可以承担起中秋节目这一块，各自挑一个人协助，母妃您觉得呢？” 高贵妃吃了口茶，道：“本宫觉得可以。” 姜笙又继续说道：“因是中秋，还需要在菜品上体现特色，元昭仪和柳芝芝喜欢美食，可以承担起和御膳房定宴会菜单的任务。” 元昭仪和柳芝芝兴奋道：“是太子妃。” 唐德柔翘首企盼，姜笙说：“唐婕妤和柳美人心细，负责宫中中秋节庆的布置，比如树上，皇宫各个地方挂彩绸，挂灯笼，这个和宫中敬事房协同一起做。” “是，太子妃。” 姜笙还想到用一个很好的点子，保密道：“本宫还想到做一个东西，可以让万岁爷龙颜大悦，襄嫔擅画，林宝林、柳美人、张婕妤的女红好，手肯定巧，跟着本宫一起做那个神秘的东西。” “是，太子妃。” 东宫的十二个妃嫔被分派的清清楚楚，高贵妃也没的话说，叮嘱道： “一定要把每个环节把控好，别的人都盯着呢，千万不能给太子丢脸知道吗？” “是，贵妃娘娘。” 出了含光殿，妃子们按照分派的活自顾自走到一起，分组讨论去了。 姜笙上了太子妃的仪仗，缓缓离开。 苏朝颜和虞良瑗走在一起，虞良瑗谦恭道：“我原是没什么才，听苏姐姐安排就是。” 苏朝颜看着姜笙离开的背影，道：“妹妹不要谦虚，太子妃说你有才，那必定是有才的。” “那妹妹明日去永春宫叨扰姐姐，一起商议中秋节目的事。” “好。” 碧霄宫原本和永春宫在两条路上，二人说完就分开走了。 虞良瑗的宫婢小声嘀咕道：“苏侧妃高冷得很，可她再厉害还不是今日被太子妃降了一头，也太没尊卑了。” 虞良瑗抓了一把飘着的芙蓉花瓣，说：“谁让人家有个能干的老子？我就给她打下手，她们的争斗，我可不参与。” 含光殿里，南星玩回来，满殿里找姜笙。 “咦？嬷嬷不是说皇嫂来了吗？怎么走了？我去找她玩！” 高贵妃拉她用午膳，道：“最近可别去找你皇嫂玩了，她忙着呢，能把你父皇交代的任务完成就谢天谢地了！” 南星手里拿着风车，央求道：“母妃，你可一定要帮皇嫂。” 高贵妃点她头，说道：“你如今还会说这话了？” “我被玥妹妹欺负，皇嫂帮了我好几回呢！好玩的都给我！” “你那点出息！” 掌事姑姑端上来糯米鸡，香飘四溢。 高贵妃交代道：“晌午再做一份，晚膳前送到紫宸殿去，太子喜欢吃这个。” 南星喝着汤说道：“应该做两份，还有皇嫂那份！” “是，公主放心，奴婢让做两份。” 高贵妃心情不错，说道：“看来这个花瓶有几分头脑，本宫的心总算能安些。” 南星疑惑道：“母妃你说谁？” 掌事嬷嬷笑而不语。 晚膳前，君烨回来的时候，刚进殿门，就看到姜笙从台阶上跑下来，他起了贪念，没有往前走，等着她跑过来扑到他怀里。 “夫君，你怎么才回来，天都快黑了。” 君烨抱起她，亲脸蛋问道：“笙笙这么想我呢，昨夜舒服吗？” “说什么呢，讨厌！” 姜笙羞涩的看旁边，怕被人听到。 琰琰从主殿里迈着小短腿出来，笑呵呵，伸手要抱抱。 “还是抱儿子吧？” 君烨没把她放下，走上台阶，另一只臂膀抱起琰琰。 “夫君你这么厉害呢，可以一边抱一个。” 第139章 来意 姜笙兴奋的亲他脸颊，琰琰也学着亲他另一边，君烨身心被幸福包裹，抱着两个人在殿内走了一大圈才放下来。 “父….王….”琰琰奶声奶气的说话越来越标准。 君烨赶紧指着姜笙教：“琰琰，叫母妃，母….妃….” 姜笙翘首以盼，忽闪着大亮眸子等，没想到琰琰先是咯咯咯的笑，然后咿呀道：“笙…..笙……” 君烨眉语目笑，“孺子可教也，不愧是孤的嫡子，这聪明劲儿，谁也没教过，竟学的如此标准。” 姜笙翻个白眼，捏琰琰小圆脸，宠溺道：“小没良心的，父王早就会叫了，母妃倒直呼其名了。” 紫檀木八角桌上，晚膳上齐了，君烨赶紧把琰琰塞给紫云，拉姜笙到怀里哄。 “笙笙这名字多好听，笙笙是孤的小公主，掌上明珠，稀世珍宝。” “你还记得宝珠郡主是怎么来的吗？” 君烨知道这是遗忘的记忆，把她的手放在唇边亲，抱歉道：“笙笙，总有一日我可以记起过去的一切。” 姜笙有些自责，蹭他脖颈宽慰道：“哎呀，记不起也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啊，宝珠郡主的封号是你起的，还说我是你的无价之宝……” “笙笙。”耳珠连同柔软的耳廓，掉进温热唇齿间。 灼热的热气在她的脖颈处吹拂，白嫩嫩的小手抓他下巴，娇声娇气道：“再不用膳，要凉了呀。” “可我只想吃。你…..” “......” 抱起她往内殿走，放在了瑞兽花鸟屏风后面的香案上。 两手撑在桌案上面对她，将她圈了起来。 四目相对，甜蜜气氛油然而生。 姜笙看到君烨滑动的喉结，眸色深邃噙着笑意，娇滴滴喊道：“夫…..” 后面一个字被挤吞入了嗓子眼里 姜笙心头一震，仿佛透过表面渗透到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里。 紫宸殿外，周姝丽身穿女史服饰等待。 “掌事姑姑，你还好吗？” 掌事姑姑拉她手打量，道：“果然不一样，比宫婢衣裳精神。” 周姝丽浅笑，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和一个大包袱。 “这是？” “这是我爹娘带给太子妃的，是一些小吃，点心，蜜煎。” 掌事姑姑带她进了大殿门。 “先跟我去偏殿，待会儿等殿下和太子妃忙完了，再去禀告。” 周姝丽看到主殿的门关着，是在忙什么？ 偏殿里，紫云热情的招呼周姝丽，她听姜笙说过这个表妹，也知道这个表妹心思不纯，今日来的时间刚好是晚膳，不得不狐疑她是不是特意在太子殿下在的时候来？ 一个时辰后，天色已经蒙蒙黑。 主殿内，姜笙浑身软绵绵地靠在君烨怀里，骨头又酥又软，丁点力气都没了，可他还是不停…… 小拳头抵在他胸膛处，只听到含糊不清的求饶。 “不了呀…..夫君讨厌……” 眼泪都急的掉下来了，君烨看着眼前酡红的小脸，起了怜惜之心，终究收了胸腔里还在燃烧的暗欲。 将掉落在香几上的纱衣撩起来包住她娇花似玉的身子，抱起来哄，雪白的小腿和玉足在半截飘逸的纱裙下轻垂。 “嘤嘤嘤，说了不的…..怎么还……” “乖，歇一下就好了。” 君烨身上穿着一件薄的白缎絷衣，自己也是一身汗，哄说；“笙笙，咱们去沐浴可好？我给你洗。” 姜笙怕他在水里还不安分，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不…..” 听到她肚子咕噜叫的声音，君烨抵着唇忍笑，最后还是从嘴边溢出来。 摸她的小肚子，说：“看来动一动有助于消化，笙笙饿了，咱们去用晚膳。” 反正已经是夜里，也就不用穿的多正式，去衣柜挑了一件鹅黄色的烟罗裙给她穿上。 抱着坐在八角桌前，看到菜都凉了，朝殿外喊道：“来人。” 掌事姑姑听到声音，赶紧推开殿门。 “把这几个菜拿去热一下。” “是殿下。”掌事姑姑边把菜放入盘子，边说道：“禀太子妃，周姝丽来了，说是爹娘给您带了些小吃，此时在偏殿等着。” 姜笙原本伏在君烨肩头，强撑起小脑袋，看了眼殿外，一想她这是等了一会儿了。 “和她说，本宫稍后去偏殿。” 君烨给喂了口琼花饼，“先垫点，等下吃别的，乖。” 姜笙一摸衣裳，撇嘴埋怨道：“还是换件衣裳，这个太随意了。” 君烨宠溺道：“不换了，这挺好，穿着舒服，周姝丽是谁？” “算是我表妹吧，她原本被二殿下欺负，我拜托你救了她，后来又让她去了尚宫局做女史。你真想不起来了？看来只要有关我的记忆通通都没了！” 君烨点头道：“重情重义的笙笙，那也不急，吃好了再去见她，你饿肚子我会心疼的。” 姜笙看了眼天色，说道：“她若是回去晚了，没准会被尚宫责骂，我还是现在就去见她，让她早些回去。” 君烨拗不过她，给穿上绣鞋，放她去了偏殿。 偏殿里，周姝丽看到姜笙此时虽穿的简单，却脸色红润，浑身透着雍容娇贵之气，不由的羡慕。 “姝丽拜见太子妃姐姐。” “姝丽，最近还好吗？尚宫局忙吗？” 姜笙拉周姝丽上了软榻，琰琰在姜笙怀里玩布老虎。 “姐姐，我不想在尚宫局待了。” 周姝丽眼中有泪，红着眼圈道：“女史是最末端，她们都欺负我。” 紫云在旁边给琰琰缝沙包，猜出周姝丽今日来的目的。 “姐姐，我能到紫宸殿来伺候吗？在你身边就不会受气了，爹娘也说让我好好伺候你。” 姜笙一听顿住，疑惑道：“周叔周婶对你做女史很高兴，姝丽，本宫了解到每两年有一次女官选拔考试，你今年多积累经验，明年秋考说不定能从七品考到六品呢！” “姐姐，从七品典正到六品司正两年，再往上到司计，司珍，这少说也要十年熬，尚宫局的大人比母亲年岁还大…..” 姜笙算是听明白了，她是不想努力就平步青云。 第140章 推脱 “姝丽，把你安排在尚宫局，是比司饰局、司膳房更容易出成绩的地方，你不要被眼前的困难打败。” 周姝丽哭着央求道：“姐姐，我想到你身边伺候，可以吗？” 紫云在一旁急的，深怕姜笙心软答应了，过来抱琰琰，说道：“太子妃，这个时间点您该去温书了，不然殿下要生气了。” 姜笙即便心里对周姝丽有意见，还是耐着性子宽慰道：“姝丽，天晚了你先回去，等过几日，你白天来，咱们再好好聊聊，把你觉得困难的地方讲给本宫听，我和你一起想办法。” 掌事姑姑进来，带她走说：“太子妃放心，奴婢送她回尚宫局。” 看周姝丽一步三回头出了紫宸殿，紫云忙劝姜笙，“太子妃，你可不能答应，你忘了她对殿下目的不纯。” 姜笙哄琰琰睡觉，点头道：“她这是想走捷径，本宫知道。” 君烨批完奏折许久，才看到姜笙走到院子里，软绵绵的仿佛连上台阶的力气都没有。 赶紧三两步出去，一把抱起她。 “还没缓过来呢？是没吃东西饿的，赶紧去用些。” 有烛盏保温的虫草瘦肉汤，还有雪燕羹。 一勺一勺喂，问道：“笙笙，有什么难题吗？心事重重的？” 姜笙为难道：“夫君，我是真的想帮姝丽，可她…..” 君烨开导说：“笙笙，你想报周家的恩，这个想法从根上就是错的。” “为什么？” “周年夫妇抚养瑞儿获得了天伦之乐，香火有人继承，他们是受益的，你不欠他们什么，明白吗？” 姜笙一想，确实如此。 “夫君你好聪明！” 君烨建议道：“你就按照自己想的去做，不要难为情，不要总是为别人着想，更不要怕别人怎么想你。” 听他这样开导，姜笙茅塞顿开，知道周姝丽的事怎么处理了。 “我要斩钉截铁的拒绝她来紫宸殿的想法，告诉她若是不想努力做女官，就出宫回家吧。” “笙笙真聪明，一点就透。” 君烨引以为豪的赞许她，想到中秋节庆，又给出了不少点子，直到姜笙听得昏昏欲睡。 翌日，京城东大街上的阔气宅院里。 正厅，御前公公亲自上门送请柬，“大殿下，万岁爷的旨意是让您和夫人到宫里共度中秋佳节。” 君蜀一听他还是尊称一声大殿下， 心情畅快不少，道：“公公，父皇还好吗？我还以为他早把我这个嫡子忘了呢！” “万岁爷时常惦念您呢！” 一个身穿藕荷色襦裙的女子带着丫鬟进来，端着茶点。 “胧铭夫人吉祥。” 胧铭的气色比在宫里好许多，笑着拉君蜀的袖子，温声细语道：“夫君，是宫里有旨意了吗？” 君蜀上座后，傲娇道：“父皇让咱们去宫里过中秋。” 胧铭欣喜道：“这是好事啊，公公您可是送来了吉祥，夫君一直念着万岁爷。不知道他老人家近来喜欢什么，我们好带份礼物。” 御前公公道：“万岁爷近来喜欢黄玉。” “谢谢公公，您辛苦了。” 又给塞了钱袋子，御前公公出了府邸后，胧铭拍了拍手，从院中步步生莲走来两个面若桃花的美人。 妖娆妩媚，倾国之貌，君蜀满意的笑说：“夫人越发懂为夫的心，只不过子嗣这种事情，我还是希望由你生咱们的嫡子。” 胧铭上前，哀伤道：“夫君，我这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的带着七分伤感，美人已经到了君蜀身侧，他敷衍道：“夫人莫要伤悲，美人生的孩子放在你名下一样是嫡子。” “夫君说的是，我就不打扰你了，晚些时候把几个铺子里收的账送来给你过目，宫里送的礼物我也会准备好的。” 君蜀点点头，把两个美人拉到腿上，一边坐一个。 还使劲摸了摸两个美人的屁股，狠戾道：“到底能不能给老子生个儿子？” 他很有信心，皇帝念着柳皇后，肯定不会亏待他，需要的是时机，比如皇位同理。 胧铭出了正厅，温柔的眼神变得憎恨。 自从出宫以后，她收起了过去的清高，做小伏低的伺候君蜀，做温良的主母打理土地和铺子，打理内宅，她很清楚想要获得真正的人生，必须先要活下来。 既然皇命难违，摆脱不了君蜀，那么就蛰伏，忍到有一日把他的变成她的。 皇宫里，东宫的永春宫里主殿住着苏朝颜。 虞良瑗来的时候，刚到院中就闻到了煮药的味道。 宫婢红叶揭开珠帘请她进去，里面陈设精致典雅，墙上挂着名家书画，柜上摆着古玩珍宝。 “苏姐姐身子不舒服吗？” 苏朝颜倚靠在软榻上，未施粉黛，看着确实有些气色不佳。 带着几分虚弱，说道：“我是月事病，来的时候量大无力，偏偏遇上筹办中秋节目，恐怕有心无力。” 虞良瑗一想她这是撂挑子不干了？是想和太子妃较劲，不想被驱使，然后功劳被她捡去？ “苏姐姐这是第几日了？” “第二日。” 虞良瑗可不想一个人操办这么复杂的事，原想着是在苏朝颜手底下，凡事不管对错有她这个高个子的撑着。 “离中秋还有七八天，苏姐姐还是可以的。” 苏朝颜摆摆手道：“会耽误事的，不光要想好节目，还得去找宫里的六司联络，手底下两个妹妹也不知道沟通得力不得力，我是身子没法的，虞妹妹还是赶紧去和太子妃说说，找旁人协助你。” 这话说的清楚明白，虞良瑗也不好再强迫，起身道：“那苏姐姐好好歇息，妹妹先走了。” 虞良瑗出了永春宫，苏朝颜轻抚发丝，慵懒的靠在软榻上，接过马蹄甜水喝。 宫婢红叶道：“小主，您这招真灵，太子妃若是知道了准急得要死，肯定亲自来请你，整个东宫都不可能有人能挑得起筹划中秋节目的大梁。” 苏朝颜边喝甜水边说，“太子妃想让所有人做苦力，她博得好名声，只可惜那些蠢货根本看不透，还兴奋的跟什么似的，只不过若是她把中秋节搞砸了，万岁爷怪罪太子殿下，那就…..” 第141章 利用孤 她担心君烨受皇帝的责骂，担心东宫丢颜面，可一想起姜笙什么都不做却能在紫宸殿里，就狠下了心。 虞良瑗出了永春宫，走的又快又急，得抓紧到紫宸殿去。 可走到门口了，脚步放慢，心想干嘛我着急，急也是太子妃急。 此时姜笙正和三个妃子在画龙形图案，想要做个龙形风筝，在中秋当天放。 “太子妃，不好了！” 虞良瑗边说边上了台阶，心里还是急的。 “怎么了？”姜笙问道。 “苏侧妃说来了癸水，月事病，身子虚弱没办法筹办中秋节目。” 中秋节目原本是大头，如今少了一员得力干将，其他人都已经分派了活儿，这该如何是好？ 张婕妤出主意道：“要不让苏侧妃好好休息两日，月事也就好多了，再弄也不迟。” “那时间上来不及，还要和宫里六司对接呢！” 几个妃子七嘴八舌，姜笙眸光沉静，苏朝颜是让自己去求她？撂挑子摆起谱来了。 思索片刻，看现在的时辰，吩咐了绿翘去通知东宫其他妃嫔，一个时辰后到紫宸殿来商讨中秋节目。 姜笙有自己的小九九，一个时辰后，临近晚膳前，各宫的妃子们一定会踊跃前来，因为她们来紫宸殿是有好处的-----可以见君烨。 果不其然，一个时辰后，妃子们打扮的清丽脱俗紧赶慢赶的进了紫宸殿。 偏殿里，姜笙上座软榻，下面软椅摆了不少。 “苏侧妃因为身体不适，没法筹办节目，本宫想各位姐妹都聪慧过人，咱们一起商量策划出一个节目单，然后让虞良瑗带人去联络对接。” “好啊，嫔妾先说，到时候可以请万岁爷到太液池月台赏月，那里高，风景好。” 月台？不就是君烨带她去的地方吗？确实是个观景的好地儿。 “这个点子不错，布景得好，最好有一些嫦娥奔月的孔明灯摆放。” 妃子们七嘴八舌，都踊跃说自己的见解，虞良瑗在旁边做记录。 最后整理出二十个节目，因为太多，所以要筛选出十个。 此时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走进苑子里，眼尖的妃子看到是君烨进了紫宸殿，直往殿外瞟，其他妃子也跟上往殿外看。 姜笙从纱窗上透过去看君烨进了主殿，清嗓子道：“好了，咱们把最后几个节目定好就可以回去睡觉了。” 这些美人脸上此时均浮现娇羞，春心萌动，心不在焉。 紫云带人端上来茶点，才收回了一点心，因为都饿了。 主殿里，掌事姑姑伺候君烨更衣后，他没找见姜笙问道：“太子妃去带小皇孙了？让带到这里来。” “启禀殿下，因为苏侧妃生病不能参加筹备，太子妃正带着妃子们商定中秋节目呢，说是今夜就要定好。” 君烨坐到案台前，端起茶杯。 掌事姑姑问道：“殿下，晚膳要上吗？” “不急，孤等太子妃一起用。” 一个时辰后，总算把所有的中秋节目敲定好，也分派了去联络的人。 妃子们三三两两出了偏殿，走时都往主殿使劲瞅了几眼。 姜笙伸着懒腰回了主殿，看君烨拿一种了然于心的眼神审视她。 赶紧上去三两下扑到他怀里，玉臂勾脖子，心虚的还送上一个吻印在他脸颊处。 君烨瞧着她，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 “说吧，利用孤的滋味怎么样？” 姜笙转着狡黠的眸子，绕指柔道：“哎呀，不是利用，那样多见外？凭咱们俩的交情，还不能相互成全吗？” 趴在他怀里，仰头撒娇的模样，娇媚憨态，惹人怜爱。 “小坏蛋，什么相互成全，孤只看到有利于你完成任务！虽说利用了我，可应急处理的不错，值得表扬。” 君烨低头碰她的额头，又往怀里搂紧了几分。 姜笙一直有个问题想知道，从边关的时候就想问，沉默半响，试探道：“夫君，你喜欢苏朝颜吗？” 君烨摸她脑门，问道：“你不知道吗？傻瓜。” 拿起朱红笔批奏折，姜笙像小猫一样从他怀里出来，趴到后背上，伏着问道：“夫君，你和苏朝颜是什么时候相识的？” 君烨轻描淡写道：“在太傅那里上学的时候，八年前吧。” 姜笙一听，算算，他们相识的时间竟早于自己，心里失落，拿了本书看。 边关收的那封信上面写着‘盼君归’始终是她心里一个刺。 “在边关的时候，她是不是给你写信了？写了几封啊？” 君烨一听，原来她是吃醋了，故意说道：“没几封。” 哼，这话的意思是不止一封呗，姜笙继续问道：“那都说什么了？” 好想看到笙笙在乎我的模样，君烨这样想着，鬼使神差道：“就是说说她的一些想法和建议。” 想法和建议，这是朋友的关系！谁能容忍自己心爱的人有异性的朋友？ 君烨批了一摞子奏折，看姜笙拿着书发呆，这是真的想他和苏朝颜的关系入神了？ 刚要开口，姜笙抬头杏眼瞪着他问道：“你那时收到信为什么不和我说？都没告诉过我，是不是不想让我知道？” “笙笙，不是，我…..” 失忆了，孤哪里记得边关的事，这该如何解释？ 她起身，气呼呼的到内殿，拿起枕头就往外面走。 “笙笙，你干什么去？” “我要去陪琰琰睡，太子殿下自己睡吧。” 君烨抱住她，央求道：“不行，我不同意。” “为什么？” “你看看拿的谁的枕头？” 姜笙一看不是自己的珊瑚枕，是君烨的玉枕，更加气愤了，他不是为别的挽留我，是怕我把他枕头拿走？ 把玉枕塞到他怀里，撇嘴道：“了不起的太子殿下，抱好你的枕头别丢了！” 头也不回的出了主殿，跑到偏殿去了。 君烨哭笑不得，女人心海底针，说变脸就变脸，不过她吃醋的样子，美人动怒，更显活色生香，被人在乎原来是这种感觉。 做回案台前继续看剩下的奏折，中秋节君蜀要来宫里，君越近来也极其不安分，必须做好防范。 穆江进来，禀告道：“殿下，近来杨妃和惠妃走的很近，还把自己的大表妹介绍给二殿下做侧夫人。” 第142章 放心了吗 永春宫里，红叶说了打探来的消息。 苏朝颜原本笃定的心变得纷乱，她以为急的会是姜笙，没想到竟在短短几个时辰里解决了。 “太子妃可真会收买人心，听说各宫小主们离开紫宸殿的时候，还一人赏赐了一把香纱圆扇，不但材料花色不同，连形状都不同呢，有圆形、花瓣形、长方形、芭蕉式等呢！” 苏朝颜打断道：“别说了！” 原本一向沉着冷静的人，随着进宫一步步离目标越来越远，苏朝颜趾高气昂的雄心壮志让她越发的急躁。 此时是真被坏心情干扰到腹痛，手抚小腹，纤眉紧蹙。 “小主，您没事吧？要不要去请太医来瞧瞧。” 苏朝颜道：“你去含光殿告诉贵妃。” 红叶心领神会，叫进来了另一个宫婢木棉照顾着。 此时，含光殿里，高贵妃已经卸去发髻，洗漱后要歇息了，身穿祥云古香缎裙，保养得肌肤细腻通透，珠辉玉丽。 刚要上床榻，听到殿外叩门声。 “进来。” 掌事嬷嬷进来，禀告道：“娘娘，苏侧妃腹痛的厉害。” 高贵妃脱口而出，“让去找太医瞧啊，本宫又不懂医理。” 转念一想明白过来苏朝颜的想法，吩咐道：“让她的宫婢去叫太医，你再找个人去紫宸殿请太子过去瞧瞧她。” “是，娘娘。” 殿门关上，高贵妃闻着牡丹花炉里点的沉水香，缓缓躺下，曾几何时她也用过这个法子争宠。 那时自己因着外祖的关系，皇帝不敢公然不宠，每回自己身子不舒服请他来，她就喜欢看皇帝心不在焉又不得不留下来的囧样。 冷心冷肺的狗皇帝，我要美美的保养自己，等你驾崩了，我还花容月貌，好好享受金尊玉贵的生活。 紫宸殿主殿里，掌事姑姑进来禀告道：“殿下，贵妃娘娘让人来说苏侧妃腹痛不适，请您过去看看。” 君烨放下最后一封奏折，阴鸷道：“她进宫许久，还不知道太医院在哪里吗？” 末了，又说：“你带些滋补品过去瞧瞧。” “是，殿下。” 君烨起身到殿门口，望着皎皎明月，松了松筋骨，看了眼偏殿。 紫云出来，禀告道：“殿下，太子妃这会儿睡熟了。” 他进了偏殿，到内殿床榻处看到姜笙搂着琰琰睡的正香。 给琰琰掖好蚕丝被，轻手轻脚的抱起姜笙出了偏殿。 紫云在内殿榻边有个窄榻，每夜守着照顾琰琰，此时拿着扇子给他扇风，琰琰从一生下来就是她照顾，已经习惯了无微不至，就连嬷嬷都不放心。 她是个爱操心的人，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主殿里，君烨把姜笙放在罗帐里，自己更衣后，摸她头上有没有汗。 又摸她脖颈前面热不热，触手在玲珑软玉处，即便在微弱的酥油灯下，也能看到软缎绣花裹胸前方一片雪白呼之欲出的曲线，粉白珠圆，景色撩人，让他体内的血液上涌。 君烨一直认为自己是禁欲之人，于女子无感，却每每对姜笙把持不住。 “笙笙，你怎么生的如此美？穿衣看似娇小，实则丰润饱满，小腰如柔枝嫩条。” 抑制不住的深埋在她|前面，笙笙好香，好香，好想吸她吮她，可若闹醒她，她会哭闹，哭闹起来也娇憨极了。 要不要把她闹醒？只觉得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极力唤醒，又在极力克制。 姜笙迷糊中小手抓前面的大脑袋，扯头发的力度不大，像是按摩。 嘴巴里哼哼唧唧着，比百灵鸟的叫声还要婉转动听。 热呼呼的大手在温香软玉上摩挲，可她睡的实在太香，让他不忍心闹醒。 要死不死没忍住，还是在圆润润的腚上轻嗦一口，力度是稍重了些。 姜笙委屈的哼唧，小拳头砸着，拳打脚踢的力度就像杨柳轻拂。 “……~~~……夫君烦人……” 君烨将她搂在怀里，哄说：“夫君疼你，不烦人，乖了，睡吧。” 翌日清早，姜笙因有中秋的事情做，醒的比平时早。 睁眼一看，咦，怎么在主殿呢？ 嘻嘻，夫君抱我回来的，算你有点良心。 看到玉枕上放着一张棉连纸，打开一看，上面画着一对鸳鸯，写着： “孤的小公主笙笙，我是你一人的，身是你的，心亦是你的，放心了吗？ 知己朋友也唯有你，别无其他，放心了吗？” 姜笙一个劲儿的亲这张情书，美滋滋的翘着白白脚丫。 绿翘进来服侍洗漱，汇报了昨夜苏朝颜的事，姜笙听后什么也没说。 “太子妃，日后得小心点这个苏侧妃，东宫就属她不安分。” 姜笙手放进金盆里，温水里有柑橘玫瑰花浸泡着。 “无妨，若是有人不安好心，咱们就开战，落子无悔。” “苏朝颜自认为付出最多，也因家世居高自傲，如今心里有落差是正常的，就看她怎么选择后面要走的路。” 绿翘打开描花瓷罐，里面是粉色的膏体，带着香气。 “这是琳琅小姐捎进来的，说是京城贵女们都时兴用这个太真红玉膏，用杏仁、夫皮、滑石、轻粉各等份为末。” 又端过来玉碗，里面是一个鸡蛋清。 “是把红玉膏调到蛋清里？” 绿翘用金勺取了一块红玉膏放进玉碗里，“奴婢也是按照琳琅小姐写的弄，不知对不对，太子妃试试。” 姜笙宽慰道：“你调的挺好，听闻太真红玉膏是唐杨贵妃常用的面脂，早起洗面毕傅之，自日后色如红玉。若是用的好，本宫就采购一批。” 绿翘边给她涂抹红玉膏，边问道：“太子妃是要在宫里卖吗？会不会不合规矩。” “先送一批，然后让咱们铺子找这家店合作，日后就是卖，稳定的在宫里推开，还可以有玉龙膏，其他的方子，宫里的娘娘们无聊着呢，又珍爱容颜，咱们这是给大家解闷，还能发财多好啊！” 刚涂满全脸，一起做龙形风筝的三个妃子已经来了。 襄嫔问道：“太子妃吉祥，您这是做什么面脂呢？看着不错。” 姜笙招呼道：“你们来的正好，也试试这个太真红玉膏。” 院子里，几个人让宫婢鼓捣涂红玉膏，兴高采烈，笑声一片。 张婕妤试探道：“昨夜苏侧妃腹痛，闹得全宫都知道了。” 第143章 礼物 襄嫔是个情商高的，说道：“殿下又不是太医，没去也是应该的，想必是永春宫的宫婢不懂事。” 姜笙想宫里的人肯定又给她安上了霸着储君不放的恶妇罪名，脑海中出现一个画面，自己被架在柱子上，高贵妃和皇帝上座，苏朝颜和一些妃子手拿鞭子抽她…… 见她不说话，林宝林赶紧恭敬道：“太子妃，您别放在心上，别人的嘴是管不住的，咱们都知道您好，不但带着咱们一起玩，好用的好吃的都想着大家。” “是啊，是啊！” 姜笙想起君烨告诉她的，不要去管别人怎么想。 “是吧，这个太真红玉膏确实不错，你看用完皮肤白里透红，本宫打算进一批货，日后长久的供给大家。” “嫔妾要定两罐！” “嫔妾定三罐！” “嫔妾定五罐！” 姜笙吃惊道：“林宝林你定这么多？” 林宝林害羞摸脸道：“嫔妾的脸大费面脂……” 大家都捧腹大笑，姜笙摸她脸安慰道：“哪里大了？不大，林宝林脸如满月，有福气的长相。” 林宝林是个直率的，直接上前要拥抱姜笙，“太子妃，你真好。”姜笙也抱抱她。 哎呀，宫里有人玩才不无聊。 要说这个龙形风筝还挺难做，要想放上天空效果好，首先得大，用的竹竿比手指粗，对女子来说费劲了些。 “绿翘，你去把熊大和熊二喊来，让他们来帮忙。” 风筝框架的活交给了熊大熊二，可把他们俩高兴死了，主要是可以跟绿翘和紫云套近乎。 晌午时分，漪澜殿里，杨妃带着一个长相俏丽的女子进来。 “民女拜见惠妃娘娘。” 惠妃笑着请杨嫔坐下，“这就是你大表妹晴兰，看着不错，越儿肯定喜欢。” 旁边还坐着一个端庄的女子，是君越的正妻皇子妃林阙。 杨妃招呼道：“来，晴兰，先拜见二皇子妃。” 林阙脸上不高兴，强忍着，自己刚成亲不到半年，婆婆就给塞人，放在谁身上都不痛快，偏偏君越又是个沾花惹草的，夫妻俩没少吵闹。 惠妃做主道：“明日是个好日子，就让晴兰行侧夫人礼，本宫让人把百蝶宫偏殿布置一下。” 林阙道：“母妃，百蝶宫是儿媳的寝宫，怎么好再让住人？” 惠妃白了一眼道：“你们都住在一起，一来本宫不用和高贵妃拉脸去要宫殿，二来一起住着侍奉越儿不是更方便吗？你是正妻，要大度，别捏算吃醋，尤其是在宫里，更不能这样。” 杨妃添油加醋道：“是啊，千万不要学太子妃，霸着太子，万岁爷为此事没少责骂太子呢！” 林阙无语凝噎，只能暗自伤神，又看到晴兰一脸得意，更加为日后担忧。 惠妃打发道：“你们没事就先下去吧。本宫和杨妃还有事说。” “是，母妃。” 林阙带着晴兰出了漪澜殿，回百蝶宫。 殿门关上，惠妃问道：“都筹划好了吗？一定要谨慎，太子城府极深，就怕被他识破反击，就糟糕了。” 杨妃笃定道：“放心，中秋宴上办事的人都找好了，到时候只要依计行事，不怕太子不倒台！更何况君蜀进宫，太子肯定会防范他，顾不上咱们这边。” 惠妃拉杨妃手，诚挚道：“如今妹妹的大表妹成了越儿的人，咱们日后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只要扳倒太子，越儿上位，少不了妹妹的好处，玥公主的婚事，日后也好说。” 杨妃比她想的深，有些担忧道：“君蜀是万岁爷心里的香饽饽，得想想怎么把他彻底阻隔在宫外。” 惠妃怕杨妃生了动摇之心，宽慰道：“君蜀品性太差，群臣不会同意，万岁爷偏向他也没用。” 八日后的这天是八月十五----中秋。 清早，罗帐内，君烨要起来，照例低头亲吻怀中娇软美人。 “夫君，我要起来，快拉我啊….” 白嫩小手攀着他脖颈，阖着眼睫，被他拖起到腿上。 “笙笙乖，再睡会儿，还早呢，今日你可是全场最忙的人，得养足精神。” 小脑袋趴在他颈窝处，黑缎般柔软的长发垂到腰间。 “不嘛，我要起来准备了，可我好困啊，夫君帮我清醒些啊…..” 君烨手在酥腰间游走，热气覆在她耳廓处，低语道：“让我亲亲你就清醒了。” 边附上唇吻她，边轻褪香缎絷衣，将她往上托了托。 被轻咬间酥麻感让姜笙瞬间迷乱清醒过来，攀着他脖子又往上移移。 “笙笙真香。” 视若珍宝般在玉软花柔间捧着噙着， “嗬~~~~”娇吟声，让他食髓入骨般沉迷在吃恋中。 柔软如杨柳轻轻拂动，风中摇曳生辉，动人极了。 娇艳轻盈香昌腻，红色金丝龙凤罗帐内暗香浮动。 紫檀木镶宝石梳妆台前，姜笙被抱在妆龛边坐着。 君烨从昨日穿的衣袍里掏出一个锦盒，打开一看是一枚精致的华胜（花胜），燕尾蝶图案，点翠间镶嵌着红宝石和蓝色宝石，还有一圈珍珠。 华胜是像花一样的首饰，缀于额前点缀。 《释名·释首饰》：“华，象草木之华也；胜，言人形容正等，一人着之则胜，蔽发前为饰也。” “哇，好精致啊！夫君昨夜怎么没给我？” 君烨捧着小粉脸，柔声道：“我是想今日笙笙戴着夫君送你的华胜，对中秋节庆的指挥更有信心，我的笙笙是最棒的！” 姜笙小脸粉莹，丹凤杏眼明亮，眼尾微微上扬，清纯中带着媚态。 “我很喜欢，夫君快给我戴上。” 君烨把华胜簪在她额前的头发上，华胜下方还有六个花心小吊坠刚好到饱满的额头上，更显动人娇态。 “夫君我好看吗？” 君烨亲吻她的额头，沉声道：“孤的笙笙绝世容光，天下无双。” 姜笙一听咯咯笑，说：“夫君，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哪有那么美啊！” 温热的指腹摩挲她的脸颊，寒星眸光满含爱意，宠溺道： “小傻瓜，真想把你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你的美，想时时刻刻独占你，你说你到底有多美，夫君才会如此痴迷你？” 第144章 相信自己 姜笙抿唇甜笑，被夸的美滋滋，比吃了蜜糖还甜。 君烨从衣柜里挑今日穿的衮服，提出来一套玄色金丝龙纹的，问道：“笙笙喜欢我穿这套吗？” 美人翘着白嫩的小脚丫，笑说：“夫君穿什么都俊，我也想把你藏起来，只让我一人看。” 强烈的想要占有对方，大约是最炙热的爱恋。 君烨又给她挑好了一套和自己衮服相配的衣裙，金丝软纱缃色外裳襦裙，金丝牡丹登云履鞋。 想起今日繁复的事情，姜笙略有些紧张，毕竟还没有操办过如此大的场面，更何况是在皇宫里，人均有着顶尖的挑剔眼光。 君烨见她略有所思，鼓励道：“笙笙，相信自己，今日我把左卫队给你调遣，随便差使他们，有事就让熊大来找我，记住了吗？” “记住了。” “笙笙真乖，吃饱了再出去，别饿着了。” 哎呀，他怎么如此唠叨？不过有君烨叮嘱，姜笙确实认真的吃好了早膳，怕自己一天下来没精神。 紫云像送自己孩子去考场般，给姜笙掖好太子妃的衣裳，藏不住的紧张神情。 “紫云，今日你就照看好琰琰，宴会开始的时候带他去麟德殿。” “奴婢知道了，太子妃，你今日别太累着了，午膳要用些，不然会晕的。” 绿翘宽慰道：“紫云姐姐放心，我会照顾好太子妃用膳的，还带了山竹茶去。” 姜笙带着七八个人出了紫宸殿，到了御花园太液池附近等其他妃子一起来。 大布袋里装着龙形风筝，襄嫔几个人赶来后，大家就在凉亭里开始装线轴。 “今日风筝是可以出彩的节目，三位妹妹就在这里专门看着风筝。” “是，太子妃。” 姜笙又去了几个中秋节目的景点，负责的妃子和宫人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现场。 一圈转下来已经临近午膳，姜笙索性就在御花园的亭子里和几个妃子一起用。 御膳房送来了餐食，大家有说有笑，此时也没分尊卑，都坐在一起吃。 唐德柔端过来红豆香芋糖水，殷勤道：“太子妃，你尝尝这个甜水，很好喝。” 姜笙刚吃了一块糖醋排骨，此时正好接过糖水解油腻。 “清甜滋润，不错。” 几乎东宫所有人都出动了，唯独没有看到苏朝颜，姜笙想这可不像是她的风格，正想着看到苏朝颜带着宫婢从小路上走来。 她手里提着食盒，走近后，浅笑道：“嫔妾见过太子妃。” “苏侧妃身子可好了？” “已经好多了，各位姐妹繁忙，嫔妾让人做了绿豆糕，芙蓉糕，大家用些吧。” “谢苏侧妃。” 两个宫婢端出小碟，里面有精致的点心，各都拿了一块吃。 苏朝颜还特意端过来一个叶子形状的小碟，上面是一块花型芙蓉糕。 “太子妃尝尝，嫔妾觉得味道还不错。” 今日这样的大日子，姜笙不敢大意，谁知道她会不会下药，笑着推脱道：“本宫饱了，一点也吃不下了，给她们用吧。” 苏朝颜也没说什么，笑着端着小碟给了张婕妤。 一个时辰后，大家歇息好要去继续筹备现场，都纷纷离开。 苏朝颜饶有意味的看了眼姜笙，才带着宫婢离开。 姜笙起身，忽然觉得头晕胸闷，绿翘赶紧上来扶住，“太子妃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几个还没走的人围上来，“太子妃是不是中暑了？还是累的？这脸色可不好看，煞白的。” 姜笙只觉得恶心想吐，头上直冒冷汗。 坐在石凳上，心想自己筹备这么久，今日若是倒了岂不是前功尽弃，强撑着说：“本宫没事，你们去忙吧。” 其他人都离开后，剩下自己的宫婢，姜笙吩咐道：“金蝉你去太医院叫太医过来！” 绿翘给她揉太阳穴也不见好，姜笙软绵绵的只想趴在石桌上，一点力气没有。 急的几个人不知如何是好。 熊大带着左卫跑过来，急忙问道：“太子妃怎么了？” 姜笙吩咐道：“快找殿下，说本宫不舒服。” 熊大赶紧跑去找君烨，此时君烨不知在什么地方，有可能在太和殿，也有可能在殿政司，还有可能在宣政殿。 远处，树丛一边出现两个人，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和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二人相谈甚欢，正是永齐和墨玉。 “没想到阿笙这一年经历了这么多。”永齐没说出口的是，当时在边关分开时他说让姜笙等他，他一年后调令下来回京城。 他更没想到边关姜笙惦念的那个男人是君烨。 墨玉和永齐虽算不上深交，却自小认识。 “阿笙如今进了皇宫，身不由己，我也有一个多月没见她了。” 永齐是武将，说话随心惯了，带着气不愤道：“听说你差点娶了阿笙，小子，你胆子大了些，我可是在边关就和阿笙表白过的，要娶也是我先娶！” 墨玉摇着扇子笑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了不起的太子殿下抢亲谁拦得住，你以为你娶，他就不抢？” “强盗行为！”二人这点上意见相同。 绕过拐弯，看到凉亭里几个女人，一眼看到趴着的是姜笙。 “阿笙！” 两个人快步往亭子赶，永齐噌的大跨步跑到了亭子里。 “阿笙！” 姜笙头晕眼花，撑起胳膊，看到一张国字脸，硬朗眉目，“永齐？你什么时候回京的？” 墨玉上来，伸手摸姜笙的额头，竟全是冷汗，湿漉漉的。 “先别说这个，阿笙，你哪里不舒服？” 姜笙手捂着嘴犯恶心，道：“我头晕，恶心，胸闷，没力气。” 绿翘忙说：“太医应该快来了。” 她揣测该不会太子妃有喜了吧？还不确定也不敢乱说。 永齐看姜笙面色发白，听这些症状很像中暑了？ 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药瓶，说道：“这是藿香丸，可以解表化湿、理气和中，行军训练时经常会有士兵中暑，都服用这个药丸。” 墨玉阻拦道：“还是让太医来看看，药不能乱吃。” 君烨跟着熊大从不远处跑来，看到亭子里，姜笙趴着，旁边围着两个男人。 “笙笙！” 姜笙听到君烨的声音，艰难的回头，有气无力的伸手，“夫君，我好难受。” 君烨跑到跟前，鹰眼狠狠剜了墨玉和永齐一下。 第145章 蹊跷 “臣见过太子殿下。” “臣见过太子殿下。” 君烨摸姜笙的脸不烧，可额头和手心却热，额前的头发被冷汗浸湿了，急忙喊道：“太医呢？叫了吗？” 绿翘答：“金蝉去叫了。” 熊大道：“殿下，卫队几个侍卫也去找太医了，应该很快就来了。” 君烨坐在石凳上，把姜笙抱在怀里，摸她后脖颈处的衣领都湿透了。 “笙笙，刚才吃什么东西了？” 君烨第一反应若不是身体有问题就是被下了药。 绿翘道：“太子妃和大家一起吃的，御膳房送来的膳食，哦，对了苏侧妃送来了糕点，可太子妃没吃啊。” 月芽补充道：“太子妃还喝了唐昭仪给的甜水。” 姜笙虚弱道：“夫君，我想快点好，想指挥中秋庆典。” 永齐递上藿香丸，说道：“殿下，这个药丸可以治中暑。” 姜笙抓到手里，往君烨手里塞，“夫君，我要吃这个药。” 君烨哄说：“笙笙乖，等太医来看看再吃，吃错药了怎么办？” 左卫拖着林太医跑来，药箱都扔到了地上，赶紧给姜笙诊脉。 几番诊脉后，说道：“脉象来看似乎是中暑的症状，只不过，中暑脸色会潮红，可太子妃却面色苍白，也是奇怪…..” “是中毒吗？”君烨急忙问道。 “不好说，容臣再想想。” 姜笙拉君烨道：“快让治好我，别的容后再说。” 林太医道：“微臣去熬药怎么也得一个时辰，最快是服用藿香丸，可臣手里偏没有。” 君烨赶紧拔下白色药瓶的盖子，给林太医查验。 “这是藿香丸不错，快给太子妃服用两丸，一盏茶之后应该就能恢复。” 墨玉拿着折扇在她旁边扇风，时刻还得接受君烨怒睁的冷箭扫射。 永齐痴痴凝视姜笙，君烨转头逮了个正着，将姜笙头往怀里按了按，岂有此理，各个都惦记孤的笙笙，真想宰了他们！ 姜笙吃了药丸，喝了水，伏在君烨怀里一会儿，感觉头不那么晕，胸口也没那么闷了。 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夫君，我感觉好多了。” 君烨摸她头，又摸手心，汗确实退了。 “笙笙，要不把事情交给旁人做，你回去歇着，我实在担心你。” “夫君放心，我真没事了。” 从他怀里起来，还转了一个圈，裙摆转成了一朵娇艳的花朵。 “乖，不转了，节省体力。” 君烨摸她头，叮嘱道：“感觉不舒服别强撑着，记住了吗？” 墨玉和永齐赶紧齐声道：“殿下放心，臣等会帮太子妃的。” 特意没敢说‘照顾’，深怕被他赶走。 君烨脸色冷戾，恨不得将两个狗皮膏药踹走，可转念一想，这两个人的能力确实比在场其他人要强，是可以帮姜笙的人，强忍着醋意，没有驳回。 姜笙看到穆江跑来，知道君烨有事要去定夺，推他赶紧走。 “夫君快去忙吧，我可以的。” 偏偏今日他被群臣缠着，还有各地来恭祝中秋的官员，要到场一一应对。 见君烨走远了，永齐赶紧从怀中掏出一个纸皮袋。 “笙笙，吃一颗杏皮糖会舒服些。” “边关的杏皮糖？” 姜笙拿了一颗，含在嘴里酸甜可口，果然生津止渴。 墨玉抢过袋子给绿翘几个人都分了一遍，把一纸袋杏皮糖都分光了。 永齐不满道：“墨世子也学会强盗行为了？” 姜笙笑说：“永齐不要小气，大家吃才香。” “阿笙要我们帮你做什么，尽管吩咐。” 姜笙指派了几个活让他们干，熊大紧追不舍的盯着二人，可得把他俩看牢了，不能让殿下戴绿帽子。 御花园这边的主场，苏朝颜等着一个信儿，不多会儿，含光殿的掌事嬷嬷来了，说道： “贵妃娘娘的意思是，太子妃身子不适，苏侧妃你赶紧操持起来，千万不能让现场乱了！” 苏朝颜就等着这话，“我知道了，嬷嬷给贵妃娘娘回话，放心即可。” 话音刚落，姜笙带人出现，老远笑说：“掌事嬷嬷，本宫无大碍，让贵妃娘娘担心了。” 苏朝颜有些惊愕，瞥了一眼宫婢红叶。 掌事嬷嬷看看姜笙，狐疑道：“刚才听闻太子妃中暑不舒服，这么快就好了？” “无碍了。” “那便好了，奴婢也好回去给贵妃娘娘说安心。” 掌事嬷嬷走后，姜笙道：“苏侧妃若是有空，就帮着看看现场。” 苏朝颜面不改色道：“嫔妾知道了。” 姜笙带人去查看月台的布置，赞许道：“林宝林，这次做的不错， 林宝林道：“嫔妾看到苏侧妃的宫婢跑去含光殿就知道没好事，实在看不惯她抢太子妃的功劳。” 姜笙拍她手说：“本宫记下你的好了。” 最后的节点，姜笙记挂龙形风筝，回了后花园凉亭。 襄嫔和柳美人等的太无聊，正在犯困打盹。 “太子妃，什么时候我们可以放风筝？” 姜笙蹲下又检查风筝，墨玉和永齐在旁边陪同。 墨玉是制纸鸢高手，眼尖道：“这一段怎么不对！” 他小心翼翼拿起来看，在竹节的地方似乎有断裂，吓得姜笙瘫在地上。 襄嫔和柳美人紧张的摆手道：“太子妃，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姜笙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想办法。墨玉哥哥，现在换竹节框架还来得及吗？” 墨玉摇头，这么整齐的竹节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到匹配的。 永齐出主意道：“这简单啊，找一个结实的细竹竿插进去，起到固定作用，再用细线缠一缠。” 墨玉赞同道：“这个办法好，我和永齐去找细竹竿，阿笙你让人去取最细的线过来。” “好。” 几个人分头行动，不一会儿，绿翘把做纸鸢的鱼线和丝线取来了。 永齐劲儿大，把细竹竿插进了两边粗竹竿里，起到平衡作用，墨玉没选鱼线，选了最细的丝线，防止风筝头重脚轻飞不起来。 “这下应该没问题了。” 姜笙又查看了一下纸鸢里放着的烟花筒是否干燥。 第146章 诡计 晌午时分，基本所有的准备到位，御花园中心的御座席上，摆着琼浆玉露，精美水果茶点。 两边皇子公主，妃嫔和肱骨大臣已经在圆桌边就坐，丝竹声声入耳，现场气氛温馨热闹。 “万岁爷驾到！太后娘娘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皇帝，太后，高贵妃从一边缓缓走来，上了主位。 太后审视现场，赞许道：“整个皇宫布置的都不错，处处是中秋的氛围，喜气洋洋。” 皇帝道：“有新意。” 姜笙身穿精致的裙裳上前，宛若仙子般惊艳，落落大方道： “启禀父皇，此次中秋庆典儿臣用的是游园方式，皇宫的各个美景点都有节目，有赏月，诗词歌赋比赛，祭月，曲水流觞，歌舞表演，大家可以边观赏美景边参与游戏。” 皇帝难得脸上带着笑容，说道：“推陈出新，太子妃很有想法。” 姜笙谦恭道：“这是东宫妃嫔一起的劳动成果，父皇若是要赏赐一定要大家一起赏。” 太后笑说：“瞧瞧，咱们太子妃是个大气的，有能力有气度！皇帝你都要赏！” “母后说的是，东宫妃嫔皆有赏！” 姜笙笑说：“儿臣还有一个惊喜，送给大家。” 她一击掌，只见玉湖边缓缓升起一个硕大的纸制龙形风筝，风筝龙形，龙头硕大，造型威严，龙须浓密修长，潇洒别致，双眼可活动，尽显龙腾虎跃。 所有人都惊叹道：“哇，这个龙形风筝好逼真！” 皇帝龙颜大悦，赞许道：“龙形颇有灵气！” 姜笙道：“儿臣祝愿父皇龙体安康，愿世清平。” 其他人都赶紧跟上恭敬道：“祝万岁爷龙体安康，愿世清平。” 皇帝拍膝盖道：“好啊，愿世清平，唯朕所愿！” 龙形风筝飞到最高处时，忽然听到轰鸣声，只见风筝上方出现了一束硕大的烟花，红色和金色相间的花朵环绕四个大字‘国运昌盛’。 皇帝赞许道：“国运昌盛！太子妃有心了！” 左边第一桌，坐着的是君烨，君蜀，君越三兄弟。 君烨注视姜笙眼中藏不住的骄傲，君蜀和君越神情调侃，却又说不出什么。 不一会儿，天蒙蒙黑时，宫灯闪亮，一轮圆月挂在夜幕里。 中秋游园会开始，姜笙邀请皇帝和太后去月台赏月。 皇帝看向三个儿子，道：“你们三兄弟许久未见，不如好好联络一番感情，太子好好招呼。” “是，父皇。” 现场的人三三两两有留在御花园现场的，也有去游园的。 杨妃和惠妃交换了个眼神，慢悠悠走出了御花园。 君蜀道：“哥哥我出宫许久，两位弟弟近来可好？” 君烨未做声。 君越笑说：“大哥，宫外好玩吗？改日弟弟去府上找你！” “可以啊，你尽管来，哥哥我求之不得，只不过太子肯定看不上我那个破宅子。” 君烨浅笑道：“大哥说笑了。” 此时宫人上来倒酒，君蜀道：“也好，咱们三个兄弟今日痛饮一番，不如行酒令如何？” 端上来三杯琉璃盏都倒满了酒，君烨在三人说笑时，将自己和君越的酒杯调换了。 三人说着酒令，谁输了谁喝酒。 到第三轮的时候，是君烨和君越，宫人又上来倒酒，此时君蜀偷偷把自己和君烨的酒杯换了。 六轮过后，三人脸色都有些泛红。 一个宫人来禀告道：“太子殿下，太子妃请您去一趟。” 君烨起身道：“两位哥哥自便，孤还有事。” 他焦急是不是姜笙身子又不舒服了，可快走到百花轩的时候觉察到不对，放慢了脚步，吹了口哨召唤左右卫。 没有从中间长廊走去，而是躲在侧边的树丛悄悄看过去，竟有一个美人坐在秋千上，是阮嫔？新进宫的宠妃。 这是一个陷害的毒计，君烨赶紧出了百花轩，只觉得头有些发昏，幸好左右卫听到口哨赶来。 君烨凑近吩咐一番后，飞速的往月台去。 他浑身逐渐出现燥热，不似喝酒，很确定是中了药？ 半路上，遇到了苏朝颜，她上前扶住君烨。 吃惊道：“殿下，您怎么了？” 君烨浑身滚烫，甩开她，却走也走不稳。 “殿下，嫔妾送您回去歇息吧。” “孤要去找太子妃。” 苏朝颜一边假意应承，一边扶着他走，她揣测君烨此时身体温度如此之高，难道是中了媚药？ 好在穆江赶来，也扶着君烨赶往月台处找姜笙。 这边御花园君蜀和君越二人还在喝酒，一个宫人过来说道：“二殿下，侧夫人请您去一趟。” 君越听出暗示，赶着去捉奸，道：“大哥，小弟去看看。” 他喝的酒多，以为自己此时浑身燥热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 君蜀拿起君烨前面的酒杯，和君越的酒杯，挨个闻了闻，冷哼道：“太子，你以为我还会上你的当吗？你没想到的是你喝的那杯也有问题。” 君蜀自从在思过殿酒后施暴杀死了三个女人，对这方面防范性极严。 刚才行酒令时，他假意喝，实则把酒倒了。 此时，百花轩附近的一个隐秘角落里，惠妃拉着杨妃，旁边有宫婢守着放哨。 “杨妹妹，没问题吧？本宫心里七上八下。” 杨妃笃定道：“姐姐放心，我让人下了两份药，一个是太子的，一个是君蜀的，他们等下都会出丑！二殿下带人去捉奸，再把万岁爷喊来，太子他别想逃。” 惠妃笑说：“不错，这样连阮嫔也一锅端了，妹妹真是有诸葛孔明的好脑子。” “咱们就在这里等好信儿。” 百花轩里，阮嫔独自在秋千上忧思，也不知道宫婢跑到哪里去了。 她是个性子好安静的，不喜欢今日热闹的气氛，正在思念家人独自掉泪。 君越进了百花轩，浑身燥热，就连意识都有些模糊，看到秋千上的美人，更加心潮澎湃，又加上阮嫔新进宫，他本没有见过。 “美人，你是哪宫的宫婢，竟长的如此美艳？” 扑上去就抓住了阮嫔的手腕，阮嫔长的柔弱，被满脸通红的男人吓得只是哭。 “别动我！” 喊叫间已经被君越扑倒在地上…… 第147章 出乎意料 皇帝和太后从月台赏月后，要去麟德殿宴会现场用晚膳。 此时正好途经百花轩，听到里面传来女人的哭叫声。 “什么声音？速去看看！” 众人停下，御前公公带人进去一看，跑出来脸色惊恐，皇帝听出那声音好似阮嫔，黑着脸走进去，看到君越将阮嫔压在身下行苟且之事，女子衣裳已经被撕烂，玉肩露在外面，传来凄惨的哭声。 “畜生！” 几个宫人上去将君越拉开，君越拳打脚踢，吼道：“谁敢坏老子的好事！” 皇帝一脚将他踢飞，惠妃赶进来，惊慌失措的护着君越，杨妃一看吓傻了，怎么不是太子轻薄阮嫔，而是二殿下，才知中了君烨的计。 阮嫔跪在地哭嚎，皇帝气急道：“阮嫔自甘下贱，马上打入冷宫！” “万岁爷冤枉，嫔妾冤枉。” 谁都知道阮嫔是无辜的，可皇帝的妃子被皇子强暴，这种丢皇家颜面的事，妃子即便是受害者也不能幸免。 惠妃求情道：“万岁爷，越儿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皇帝肃声道：“不要信口雌黄，这个畜生分明是酒后乱性，来人，将这个逆子打入天牢！” 杨妃赶紧帮腔道：“万岁爷，中秋宴是太子妃张罗的，会不会是她给二殿下下药了？不然二殿下不会如此荒唐啊！” 姜笙走出来，道：“禀父皇，今日的酒水都是御膳房统管，不会有问题。” 君蜀落井下石道：“这可不好说，说不定是太子想要除掉二弟呢！父皇，您还记得儿臣在思过殿酒后失德的事吗？现在想想疑点颇多。” 姜笙反驳道：“大殿下不要血口喷人，太子殿下今日一直在忙。” 皇帝问道：“太子人呢？” 君烨从人群里走出来，浑身湿透，姜笙看到旁边扶着的人竟是苏朝颜，急忙迎上去。 “夫君，你怎么了？” “笙笙。” 君烨甩开苏朝颜，抱住姜笙，他的身体仿佛一个滚烫的石头。 “太子你怎么了？” “父皇，儿臣不舒服。” 此时太医来了，给君烨和君越诊断后，一致得出结论是中了阴阳合欢散。 原本君烨没打算出来，想将计就计把君越强暴妃子的事坐实，可没想到皇帝要查，更担心姜笙被当做替罪羊才出来。 太后道：“太子也中了药，那这事就和东宫没关系，到底是谁如此大胆，敢给两个皇子下药？” 所有人都知道在御花园，三个皇子坐在一起喝酒，此时都暗戳戳怀疑君蜀。 君蜀道：“父皇，儿臣可以让搜身，绝对不是儿臣下的药，倒是中秋宴是太子妃张罗，她的嫌疑才最大。” 君烨道：“父皇，此事需要严查，儿臣已经命人将今日伺候的所有宫人严加控制盘查。” 皇帝的心思谁也看不透，良久他无情道：“此事出在中秋宴上，太子妃难逃责任，来人，将她打入大理寺审问。” 君烨急的跪地阻拦道：“父皇，此事未查清楚岂可定论？儿臣也中了药，太子妃何错之有？” 皇帝狠厉道：“太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姜笙跪着扶着君烨，他浑身颤抖，汗流浃背。 太后说道：“皇帝，太子说的对，太子妃筹备这场庆典劳心费力，不能因为一点莫须有的罪名就下定论，如此怎么服众？” 皇帝道：“母后说的有理，只不过此事没查清楚之前，太子妃作为主办者确实责任最大，就先将她关禁闭，不得出寝宫，直到查出真相，您看如何？” 太后没再反驳，说道：“快，赶紧把太子和太子妃扶起来。” 所有人都没想到，紧接着皇帝又下了一条命令。 “太子妃即刻押去关禁闭，太子既然不舒服，今夜就让苏侧妃侍奉吧。” 苏朝颜出列，道：“是，万岁爷。” 姜笙和君烨四目相对，满脸惊愕。 “笙笙别怕，你先回去，我等下就回去。” 太后宽慰道：“丫头，先回去歇着吧。” “是，皇祖母。” 姜笙一步三回头的看君烨，往紫宸殿回去。 皇帝叫走了君蜀去甘泉宫叙旧。 苏朝颜奉命扶着君烨去永春宫，高贵妃又嘱咐了一番。 回去的路上，骂道：“万岁爷太偏心，竟叫君蜀去了甘泉宫，完全没有怀疑他！” 心里已经骂了一万遍狼心狗肺，冷心冷肺的狗皇帝。 仪仗到了永春宫，君烨被摇的更晕，他已经凭意志克制了半个时辰，此时药劲上头，只觉得气血上涌热到冒火，就连黑夜中的树和殿门都似姜笙的影子，只想快点看到她。 苏朝颜上前扶他下来，娇声道：“殿下，咱们到了。” 一瞬间，君烨听到娇滴滴的声音，浑身的燥欲上头，被她扶着下了仪仗。 穆江在旁边扶着也不敢劝阻，只一个劲儿叹气。 苏朝颜看到永春宫殿门口挂着的八角宫灯，是她刚进宫那日亲自挂上的百年好合灯笼，今夜终于等到了。 眸光含春，手愈加柔软的抚着君烨的胳膊。 跨进了殿门，进了主殿，谁也不敢再打扰。 穆江看着夜幕中的圆月叹气，殿下，你总要迈出这一步，他是最不愿有任何人和事阻拦君烨实现雄心壮志的人。 坐在了永春宫主殿门外的台阶上，殿下，就让臣守着你，臣知道你明日肯定会气的发疯，可只有迈出这一步，你离金銮殿上那把龙椅才更近。 殿内，苏朝颜扶着君烨上床榻，君烨意识模糊间闻到一股不熟悉的香气。 ”殿下，从在学堂时开始，经久八载，朝颜倾慕殿下多年......” 她脸色娇羞，伸手解君烨领口的盘扣..... 紫宸殿里，姜笙一回去就把自己关在主殿。 紫云在殿门口的台阶上守着，跟着抹眼泪，小姐该有多难受，她那样一个喜欢无拘无束的性子，甘愿进皇宫，为的是一份真情，为的是独一份的爱。 殿内吹灭了所有酥油灯，一片昏暗，唯有投射进来的一些月光。 姜笙坐在拔步床前，看着雕花朱窗外的圆月发呆。 今夜的月亮多圆啊，可天不遂人愿。 眼角溢出了晶莹的泪水，如同晨露沾湿了花瓣，那般娇嫩又无力。 第148章 不是吗 好想去永春宫把夫君抢过来，他现在肯定很难受。 皇帝让苏朝颜伺候他，给他解毒。 姜笙脑子乱极了，自己张罗了这么久，中秋这样温馨的日子竟是这样一个结果。 颓败感和无力感让她没有力气哭出声音，无声的泪水从脸颊上滚滚而下。 最恐慌的是她不知道过了今夜，该如何和君烨相处，那个扔到半路的难题又要被迫捡起来。 贤德，事实上她根本做不到和别的女人分享心爱的男人。 心像被钝刀子剜着撮着，不见血，却整个胸腔都痛的厉害。 “咯吱。” 忽然，殿门开了，走进来一个摇摇晃晃的高大身影。 “笙笙…..” 姜笙以为自己听错了，停止了哭泣，原本埋在膝上的脸抬起来，转头看到花厅一个斜的高大影子，一下子从地上窜起来，奔出内殿。 “夫君！” 扑到他胸口已经泣不成声。 君烨用比平时更加大的力度将她抱紧，“笙笙害怕了吗？不怕，我一定会回来的。” 姜笙扬起湿漉漉的脸，看到君烨眸光迷离，脖颈处泛红，他已经忍了很久很久。 “夫君，我给你解毒。” 她踮起脚，玉臂攀住他的脖子，君烨托起她抱向床榻。 二人跌倒在罗帐内，她伸手拨他的衣袍。 君烨的手在她身上重重摩挲。 低哑道：“笙笙，你身子好了吗？还难受吗？” 姜笙往上爬了爬，抚他脸上的汗，哽咽道：“我都好了。” 听她说好了，君烨再也抑制不住强忍的暗欲，猛的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比平时猛烈凶猛，一把撕开了她的柔纱外裳。 “笙笙。” 掐住她下巴，强硬的吻上去，幽黑的眸光倏然紧缩，撩出一丝邪魅的光芒。 香缎绣花肚兜划出一个弧度掉落在罗帐外的地上，刚好掉落在那束朦胧的月光光影上。 “笙笙，给我宝贝…..” “什么宝贝？” 玉带被甩出罗帐，玉佩滑落出来，发出清脆的声响。 玄色衮服，云缎纱裙，绣花细绢裤，像雪花纷飞般被扔出帷幔外。 “夫君~~~~嗬~” 他彻底失控了，放纵了自己。 姜笙强忍着隐隐痛楚，娇嫩的皮肤被折腾的红痕斑驳。 没喊停下，由着他折腾，竟意外发现自己还有可挖掘的潜力，体力似乎比想象的要强些。 “呜呜呜……” 实在忍受不了哭出声音来，君烨泛红的凤目上移看到一张酡红小脸上挂着泪珠，委屈的瘪着小嘴。 将她抱起来哄说：“笙笙，没力气了吗？” “是痛，坏蛋……” 温热包含她耳珠，哄说：“笙笙…….。” 滴粉搓酥的娇软身子让他的血液流快了几分，喉结滑动。 姜笙哼唧着，伸出一只手，娇喃道：“一、二、三、四、五，毒还没解吗……” 下巴被他噙住，硬是说不出一点话来，他好似要把她生吞了般如吃如醉。 原本坚固的拔步床咯吱咯吱作响一整夜。 阳光透过淡淡的朝气，天边是灿烂的朝霞。 君烨温柔的抱着姜笙，吻了吻她的额头，又轻轻用鼻尖蹭她的鼻尖。 姜笙迷糊中醒来，四目相对，柔和的仿佛昨夜的月光。 她往后躲了一下，冲他甜笑。 他埋头重重吻住她，又松开，低头问她：“躲去哪儿？” 还未等她回答，又吻住她的唇。 彼此沉溺于这一刻。 “累吗？” “不累了。” 轻咬耳垂。 “笙笙….” “夫君~” 轻啄柔软的唇。 “笙笙喜欢我吗？” “喜欢~”姜笙害羞的脸颊红晕延展到眼尾。 热气扑在脖颈处吞噬，“笙笙心悦谁？” “唔~~~心悦夫君。” 雕花朱窗带进来一丝清晨的风，君烨伸手将罗帐帷幔拉上，榻内稍暗又明亮。 “笙笙，这一世，下一世，生生世世，你都只能属于我一人。” 不似昨夜的猛烈，此时是温柔缓缓的旖旎缠绵。 “呼~~” 他疼惜的吹拂着白花花香娇玉嫩身子上的殷红印记。 “疼吧，夫君给吹吹。” “不疼了。” 给她穿衣裳的时候看到腰间紫青一片，“笙笙，我…..” 跳下床榻，翻抽屉找伤膏药。 姜笙翘着小脚丫趴在玉枕上笑，其实一点也不疼，可若是阻拦涂药，他肯定会心难安。 面对别人她都坚强，唯独在君烨面前，即便有一分痛也会委屈的有十二分。 温热的指腹把草药膏推开在细腻的皮肤上，吹了又吹，又把每一处红印的地方涂上。 姜笙抬起胳膊闻，娇嫃道：“哎呀，药膏涂的满身都是，太难闻了啊。” 君烨凑近闻道：“笙笙好香，乖，涂一天，待夜里抱你去沐浴再洗掉。” 姜笙忽闪着大眼眸子欲言又止，他知道她想问什么。 摸她头解释道：“放心，昨夜在永春宫什么都没发生。” “万岁爷那边又动怒怎么办？” 君烨换上薄缎絷衣，唇角勾笑道：“若是我没猜错，父皇昨夜的用意并不是为了逼我宠幸苏侧妃。” 给她穿上粉黛小肚兜，又选了一件玉色满绣柔纱外裳。 “不是吗？那是为何？” “近来朝臣纷纷靠拢我这边，让父皇生了忌惮之心。” “万岁爷每回给我的赏赐都是原本给别的宫的，是为了旁人对咱们有意见这个我知道。昨夜他故意命令苏侧妃侍奉，是猜出你不会留在永春宫？是为了让侍中郎对你有意见？” 啧啧，做皇帝这么多弯弯绕绕，帝王术本没有写在书里，只因人心对权力的复杂而无限延展。 君烨亲姜笙的额头，宽慰道：“笙笙什么都不用怕，夫君都搞得定。” 昨日忽然不舒服，龙形风筝龙骨断裂，这些都像是有人有意为之。 午膳的时候，姜笙还在想这些问题。 “对了，本宫喝了唐昭仪给的甜水。” 紫云道：“唐昭仪会下毒吗？” 姜笙摇头道：“她不会，可她住在永春宫偏殿！” 紫云把打好的汤碗奉上，小声道：“太子妃是怀疑苏侧妃？” 想起昨日苏朝颜先是假意送糕点，知道姜笙不会吃，洗清自己的嫌疑，而后等着她不舒服，自己再用高贵妃的手抢去中秋节庆的功劳。 “只可惜没有证据。” 第149章 实情 紫云宽慰道：“幸好殿下昨夜没留在永春宫，不然苏侧妃又不知要搞什么花样。” 尽管君烨说这是老皇帝使的离间计，可姜笙隐隐觉得这事后面还会有延伸。 “紫云，昨夜的事躲得过第一次，躲不过第二次，你说我怎么这么死脑筋，根本不适合做皇宫里的女人，我就是想独占夫君，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紫云心里也知道在皇家做到独宠有多难，还是尽力安慰道：“小姐别乱想了，你不是说有人惹咱们，咱们就开战，落子无悔吗？” 姜笙点点头，夹了块芋圆喂给紫云。 “紫云，你也是我的女人，我宠你，这辈子，下辈子，你都是我的人。” 原本是一句俏皮话，却把紫云给说哭了。 “哎呦呦，怎么还哭了呢，我知道你日后是要嫁人的，放心，我不会拦着的，可不能太远，得让我能经常看到你。” 姜笙给她擦眼泪，紫云破涕微笑道：“谁肯要奴婢这样无趣的人。” “胡说，你是最好的，咦，熊大不是送了好几次礼物吗？你喜欢他吗？” 紫云把桂花酥酪团子插上金叉，放在姜笙面前，默不作声。 “你不喜欢他？” “说不上来，许是从没有想过这些事。” 紫云想起昨夜，穆江送君烨回来，他们二人还吵了一架。 墙角处，紫云看穆江一脸郁闷，质问道：“穆殿司，你是不是巴不得殿下今夜待在永春宫？” 穆江本就烦躁，君烨在永春宫主殿，他在外面守着。 里面烛火都熄了，却突然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进去一看，昏暗中，苏朝颜跌倒在地上哭，床榻边的高烛台倒在幔帐下方。 “殿下…..” 苏朝颜起身拉住君烨，哭的泪眼婆娑。 “殿下，您要抗旨吗？您若走了，明日该如何和万岁爷交代？殿下，朝颜从来都是为您着想，为何您就是不明白嫔妾的心？” 君烨一脚踢开她跌跌撞撞往外走。 穆江赶紧进去把榻边的靴子拿出来给他穿上。 君烨颤着手系衣领的盘扣，后又整理衣袍玉带，他不想让姜笙看到一点不对而伤心。 “殿下，您这是抗旨，您……” “混账，你这是忤逆！” 主仆二人边说边搀扶着出了永春宫。 紫云听完，说道：“殿下才是真男人，你在边关的时候就恨不得公子把小姐抛弃了，现在还盼着吗？” 穆江气愤道：“你和太子妃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只会牵绊殿下，你们以为所有人都阿谀奉承殿下，哪里知道那是架在火上烤呢！万岁爷阴晴不定，朝堂波谲云诡，瞬息万变。即便在宫外，哪个达官贵人后院里没有养几个笼络关系的妾氏，怎么东宫就不行？” 紫云伸手给了穆江一巴掌，穆江抬起手没还，说道：“我不和女人计较！” “我看不起你！” 一人骂了一句，一个进了偏殿，一个出了紫宸殿。 翌日正午了，永春宫主殿还紧闭殿门，只有红叶进去送了两回茶水。 唐德柔在偏殿里透过窗户瞧着，宫婢小鱼说：“小主，这回苏侧妃丢人丢大了，恐怕没脸见人了。” 唐德柔做到圆桌前用午膳，唏嘘道：“她仗着有个在御前的爹就以为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里知道殿下根本看都不看她。” 刚说着院子里进来人了，唐德柔出了偏殿，见是含光殿的掌事嬷嬷来了。 红叶迎上来，问道：“嬷嬷，贵妃娘娘有旨意吗？” “苏侧妃还好吗？” 红叶摇头道：“可不好，侧妃昨夜伤心过度病了。” 掌事嬷嬷递上一个食盒，道：“这是贵妃娘娘让送来的滋补膳食，你伺候苏侧妃用上，告诉她放宽心，日子还长着呢。” “是，嬷嬷。” 掌事嬷嬷出了永春宫。 唐德柔瞧见主殿的门又关上了。 小鱼说：“有贵妃帮着，苏侧妃恐怕日后还是会承宠。” 唐德柔吃了口紫米糕道：“管她呢，反正我认定的太子妃只有一个，只可惜她关禁闭，一起玩不了了。” 翌日，宣政殿里。 皇帝问道：“中秋的事还没查清楚吗？” 大理寺卿答：“启禀万岁爷，已经挨个盘查了当日伺候的宫人，有一个可疑的宫人面孔生，在中秋那日天黑之前逃出宫去了，目前还在追查。” 君烨道：“此人的画像经过敬事房指认，并不在宫人名录之内，想必是从宫外安插进来的，做完后立即逃跑了。必定是有人故意策划为之。” 皇帝拍桌子道：“这么说查无可查？城门进出口竟如此松懈！来人，将禁军统领刘大人杖责三十！“ 刘大人被带走后，皇帝饶有意味审视君烨半晌，问道：“太子，听闻昨夜你出了永春宫？” 君烨跪下道：“儿臣昨夜身体不适，更有个认床的毛病，所以还是回了紫宸殿歇息。” 此时侍中郎进来，噗通跪地道：“万岁爷，太子殿下，老臣就朝颜这么一个女儿，可这两日听说她一病不起，家中夫人急的茶饭不思，老臣不知如何是好。” 边说边拭泪，皇帝看看他，又看看君烨。 良久说道：“是太子的偏颇让苏侧妃受苦了，可这是东宫的事，朕不便插手，苏大人和太子聊吧。” 皇帝起身出了宣政殿。 君烨伸了一只手扶起侍中郎，苏大人老泪纵横道：“殿下，老臣望殿下垂帘朝颜，她自小刻苦比旁人多一分，心思比旁人多操一分，待殿下之心更是赤诚一片。” 君烨阴鸷道：“苏爱卿，孤敬重你，可东宫之事乃是孤的家事，不容任何人指手画脚。” 侍中郎叹气，悔不该把女儿嫁入皇宫，可苏朝颜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哪里肯听劝。 君烨语气又缓和了几分，安抚道：“孤可以准了让苏夫人进宫看看苏侧妃。” “谢殿下。” 殿政司里，穆江汇报了私下调查的结果。 君烨狠厉道：“下药的事杨妃比君蜀可能性大，只可惜没证据，这个女人不安分，盯住了，找机会除掉！” “是，殿下。” 这日，周姝丽在尚宫局看图集样式。 “周女史，你来一下。” 刘尚宫和她说：“周女史，你来有一阵了，如今司衣局要和咱们借调一个女史，本官已经说了让你去。” 第150章 斟酌 尚宫局本是掌管六局文书收发，掌握各宫钥匙，相当于宫里的办公厅，是六司中最受重视的地方，当时姜笙让周姝丽到这里就职，是为了日后能更好的晋升女官。 周姝丽迟疑道：“大人，我不擅长衣物方面，能不能不去？” “周女史，已经说好了，你现在就去报到吧。” “现在？” 没等她说什么，刘尚宫就让人帮着收拾东西，半个时辰后送去了司衣局。 刚到司衣局，殿内女官们都在忙，一个典饰出来叫她一起去灵犀殿送东西。 灵犀殿里住着李嫔和她的女儿安阳公主。 今日送去的是安阳公主的生辰礼服裙。 她翻看了一下，不满道：“这做的什么？一点也不华丽，你们司衣局就这个水平吗？” 典饰一声不吭，怕自己挨骂，把周姝丽推了上去。 安阳公主打量周姝丽，见她不认错，抬手就是一巴掌，周姝丽被打的眼冒金星，怒缜她。 “怎么，你个奴才还不服？不要仗着有几分姿色就不把主子放在眼里，瞧瞧你们做的这衣裳，水平在哪里？本公主的生辰礼服裙就这样？穿出去都嫌丢人！” 安阳公主因为是待嫁里公主里最受皇帝宠爱的，向来骄纵，脾气火爆出了名。 典饰恭敬道：“公主息怒，臣赶紧带人回去改，您有什么要求可以说。” 安阳公主想起中秋宴上姜笙穿的衣裙，说道：“那日太子妃穿的金丝柔纱礼裙不错，你们按照那个样式做，要比她的还要美！” “是，公主。” 周姝丽跟着典饰出了灵犀殿，她从小到大周氏夫妻还从未动过一个指头，此时摸着脸委屈的直掉眼泪。 “周女史，你也别哭了，这样的事多了，咱们说的好听是女官，可对宫里的娘娘公主来说就是奴才，认命吧。” 周姝丽是个心高气傲的，她偏不认命，又想起那日和姜笙说不想在尚宫局待了，她也没帮忙，让她白天去紫宸殿，她也不想去听姜笙讲大道理。 总有一日，我也要成为主子！ 典饰被别人叫走了，周姝丽一个人端着衣裙盘子走在长廊上。 从一边迎面走来一个男人。 周姝丽前日去看了中秋宴，认得这是君蜀，到跟前躬身行了个礼。 可君蜀却挡住了她，不仅如此还伸手勾起她下巴，说道：“挺美的一张脸，怎么哭成了这样？” “大殿下，臣还要赶回司衣局去。” 君蜀拉着她坐在长廊边的护栏上，周姝丽没敢坐，站着，君蜀满脸挑逗，上下审视她，问道：“你叫周姝丽？是太子妃的表妹？” 周姝丽才抬起头，微微点点头。 在宫里大殿下和太子的争斗众人皆知，那么眼前这个男人拉着她是为了什么？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只不过看不得你受这委屈。” 一把将她拉到身边，说道：“做我的女人，你就不会受气，如何啊？” 周姝丽直往后躲，她喜欢的是君烨那样沉稳正派的男人，从未想过会和名声狼藉的君蜀有交集。 君蜀凑近她，阴笑道：“无妨，我会在宫里待一段时间，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答复我。” 二人分开前，周姝丽鼓起勇气说道：“大殿下，据臣所知，您已经有了正妻，臣虽不才，却不愿为妾。” 君蜀眸光中透着猎人的阴狠算计，不屑道：“你觉得自己有几斤几两可以做嫡皇子的正妻？不过侧夫人的位置还是可以给你的！” 他走后，周姝丽抚摸手心的冷汗，坐在长廊边陷入沉思。 大殿下为何会找到她，并且知道她是太子妃的表妹？ 皇帝偏心君蜀所有人都知道，如今虽然贬为庶人，可良田千顷，富庶的很，而且此次皇帝留他在宫里这么久，想必恢复皇子身份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周姝丽当初因为君越侵犯留在宫里，让她迅速看遍了人情冷暖，也看到了权势富贵的重要性，不再是周家宅子里那个单纯的女子。 眼前摆着一个看似机会的机会，周姝丽认为她可以做一番筹谋和选择。 翌日晌午时分，姜笙在院子里带着琰琰玩沙包。 君烨刚出现在殿门口，琰琰就赶紧迈着小短腿跑过去求抱抱。 “琰琰，今日和母妃做了什么？” 琰琰边抓君烨的金冠，边奶声奶气道：“玩…..” 姜笙过来依偎在君烨另一边身侧，忽闪着大眼眸子，他怎么受得了她这样眼巴巴的张望，躬身一些，一只臂膀捞起她，姜笙顺势赶紧搂着他脖子。 “这样公平了吗？你们都是孤的宝贝，都得举的高高的。” “咯咯咯…..”琰琰更高兴了。 姜笙趴在君烨耳边说：“夫君，日后我少吃点，你就不用这样吃力了。” “胡说，不许。” 到了台阶上，君烨把琰琰放下来，抱着姜笙进了主殿。 琰琰跨过殿门，气得哭了，“父王…..” 绿翘端着茶水到殿门口没敢进去，哄说：“小皇孙，咱们去找花花玩。” 琰琰身穿湛蓝锦袍，虎头鞋，小圆脸，扎着一个丸子头，表情神气。 喊道：“花花…..” 花花是从将军府接进宫的狗狗。 主殿内，姜笙被君烨按在宽榻上动弹不得。 芊芊玉手绕指柔，抓他胸口的衣袍，眼儿媚，娇嫃道：“夫君，天还没黑呢，你就没点正经事做吗？” 君烨边褪她肩头的纱衣，边瞥眼宠溺道：“又不是杀人放火，怎么不能白天做？” “有句话叫‘白日宣淫’，嘻嘻嘻…….” 细密的吻在耳廓处延展到耳垂，她便不再调皮，发出娇旎的声音，若隐若现，似有似无。 修长的手指扫过姜笙光滑的脊背，微凉触感令她脖颈处血液上窜，脸颊和耳根也逐渐灼热起来。 他的耳廓发红，温热的舌肆意品尝她唇齿里的任意芳香。 榻上的繁花云锦软垫很狠被碾缩了一块。 嗓子眼里益处释然的拉长音，“夫君…..” 君烨俊朗的眉梢和凤目同时聚了一聚，眸光殷红，缓了口热气。 轻抚她的发丝，“笙笙，你好迷人。” 姜笙白嫩嫩的小手抚他胸口，他低头坏笑问道：“还想要？” “讨厌！” 小拳头像雨点般砸过来，君烨抓住她的手亲吻，说道：“现在，咱们穿好衣裳去麟德殿参加安阳公主的生辰宴。” “啊？我解除禁闭了吗？” 第151章 鸿门宴 君烨抱她起来，笑说：“是呀，你自由了，明天又可以带着小伙伴到处玩了，开心吗？” “开心。” 姜笙捧着君烨的脸亲，柔软湿糯的唇贴在脸颊上，君烨感觉自己拥有了全世界最大的幸福。 抱她在乌木衣柜前挑衣裙，“这套吧？” “会不会太招摇了？低调点，选那套蜜荷色的吧？” 君烨拿出来一看，说道：“也不错，你穿着自在最重要，天凉了，该给孤的笙笙做新衣裳了，旁边再加一个衣柜如何？” “好啊。” “夫君你穿那套，和我的配！” “听你的。” 宫灯初上，君烨抱着琰琰，领着姜笙进了麟德殿。 上座皇帝和太后已经到了，下面高贵妃自己一桌，君蜀和胧铭一桌，安阳公主和李嫔一桌，还有一人是永齐？ 君烨和姜笙恭敬道：“儿臣拜见父皇，拜见皇祖母。” 其他人都恭敬道：“拜见太子殿下，太子妃，万福金安。” 皇帝感慨道：“瞧太子一家三口多幸福啊，君蜀你也赶紧快添子嗣。” 君蜀笑说：“是，父皇，儿臣会努力的。”边说边看了眼胧铭。 君烨带着姜笙坐在了最前面高贵妃对面的一桌。 紫云在后侧照顾琰琰，太后招呼道：“小皇孙，到哀家这里来。” 琰琰也不让人领，自己迈着小短腿上台阶到了御座之上。 “太皇太后…..” 太后惊喜道：“琰琰，你竟会叫人了！真厉害，太子妃教的不错。” 琰琰又朝皇帝奶声奶气道：“皇爷爷…..” 皇帝不怒自威的脸上多云转晴，抱起琰琰在腿上，摸他头，慈眉善目道：“这孩子机灵，是皇长孙，皇爷爷希望你日后能学有所成，记住了吗？” 本想着琰琰不会回答，没想到他咯咯笑说：“记住了....琰琰棒！” 逗得皇帝和太后高兴的合不拢嘴。 君蜀心里不知滋味，原本侧夫人香云已经怀胎五个月，若是生下来也有一岁了，想起这事更加仇恨君烨。 君烨无视对面的狠厉眼神，神情平和的端坐。 永齐单坐一桌，眼神收了又收，忍不住看姜笙，藏不住的隐隐爱意。 安阳公主望向他时，正好看到这一幕，气得拿起前面玉碟里的果子撒气。 被李嫔按住手，示意她懂事点。 此时御膳房传上来精致的菜肴，最醒目的是螃蟹，此时深秋正是吃蟹的好时节。 皇帝笑说：“今日是安阳的生辰日，正好君蜀也在宫里，是个团聚的好日子啊！” 太后点头赞同，怕耽误她用膳，紫云赶紧躬身去抱琰琰回到姜笙后面。 “齐郡王从边关历练回来，更显稳重，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姜笙一听，皇帝这样说，应该是想撮合永齐和安阳公主。 永齐连忙起身，道：“边关两年，微臣见过了风吹草低见牛羊的风情，也为咱们的驻防军自豪。” 安阳公主满眼倾慕的凝视永齐，在场人都看在眼里。 皇帝道：“坐吧，今日叫你来，是想问问你觉得安阳公主怎么样？你们郎才女貌，朕看着十分般配，母后您说呢？” 太后笑说：“哀家看着也不错，不过还是得看两个人的想法，咱们可不能乱点鸳鸯谱啊！” 安阳起身，端着酒杯，道：“皇祖母，父皇，安阳一直喜欢英姿飒爽的真男儿！” 李嫔在旁边一个劲儿点头，她看着是个性子安静的人，与女儿安阳公主两种性格。 永齐惴惴不安，原来这是场鸿门宴，不得不起身道：“启禀万岁爷，太后娘娘，微臣还没有娶亲的打算，要辜负一番美意了。” 安阳公主一听，气得跺脚。 太后道：“皇帝，就让他们二人先相互接触一下再看吧。” “母后说的是。” 一番闲话后，大家都开始品尝蟹。 君烨仔细的把蟹肉挑到蟹壳里，放在姜笙面前让她吃，二人含情脉脉，引得对面一众人各不相同的心思。 君蜀道：“真羡慕太子和太子妃的感情如此之好。” 胧铭把蟹肉放在小碟里，呈到他面前，堵他的嘴。 君烨浅笑道：“大哥不也很幸福吗？” 君蜀捏住胧铭的手腕，冷笑道：“不能和太子比啊！父皇，儿臣一直未有子嗣，胧铭的身子弱，没法生育，儿臣想找个好女子做侧夫人，延续香火。” 姜笙怎么觉得他的眼神往自己这边瞧，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皇帝道：“你的想法是对的，选几个好的妾室多生几个子嗣算你孝顺。” “父皇，儿臣看上一人，还希望太子和太子妃能同意。” 君烨和姜笙惊愕，放下手中的玉着。 身后，紫云正在给琰琰喂饭，姜笙敏锐的预测出君蜀想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他说道：“太子妃，我看你身后这位宫婢尽心尽力，做事仔细，模样也贤惠端庄，可否给我做侧夫人，我不会亏待她。” “不可以！” 姜笙几乎没有一点思考，断然拒绝，把紫云给你这个狼子野心的人糟蹋，她是断然不会同意的。 紫云吓得手里的小勺掉落在地，心里慌的要扑出来。 君蜀故意问道：“为何？难道她已有婚配？” 一个皇子讨要一个宫婢，这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没有合理的理由，无法阻拦此事。 “因为，因为小皇孙需要紫云照顾，本宫也离不开紫云。” 姜笙气得胸腔里翻江倒海，恨不得冲过去揍君蜀。 君蜀邪笑，仿佛胜算在握。 皇帝道：“太子妃，既然君蜀看上这个宫婢，那是她的福气，照料小皇孙可以再找胜任的。” “可是…..” 姜笙要反驳，被君烨伸手按住，二人对视，姜笙把剩下半句话吞了回去。 安阳裹乱道：“是啊，大皇兄看上一个宫婢，这个宫婢是烧了高香了，若是能延绵子嗣，岂不是更好？” 高贵妃冷眼旁观，她最了解皇帝有多偏心，心想今日之事君蜀肯定会得逞。 “太子，太子妃，你们大度些，将这个宫婢赏赐给君蜀吧。” 皇帝发话，紫云吓得跪地低声哭。 第152章 默契 君烨沉稳道：“父皇，恐怕不行。” “为何？” 姜笙小手上叠着君烨的大手，捏了她一下，正色道：“因为紫云是儿臣的人。” 所有人惊愕，就连姜笙和后面跪着的紫云也瞠目结舌，一脸难以置信。 皇帝问道：“太子妃，太子说的是真的吗？” 姜笙看向君烨，二人马上达成默契。 “是的父皇，紫云是东宫的人，既是太子的人，也是儿臣的人。” 君蜀不罢休道：“太子妃是说紫云是太子的女人？” 姜笙差点被噎着，可眼下只有这一个理由可以保住紫云。 坚定道：“是，大殿下还有什么要问的？” 太子妃的宫婢成为太子的人，这多少是合理的，其他人未再说什么。 君蜀叹气道：“我好容易看上一个贤惠的女子，真令人伤心。” 姜笙狠狠瞪他一眼，真够恶心的，装腔作势。 紧接着他说：“不过还有一人，我也看看着不错，父皇，这回 您一定要给儿臣做主。” 太后都看不下去了，道：“皇帝，今日是安阳的生辰宴，你看说到哪里去了？” 可皇帝就是偏心，笑说：“母后，君蜀是老大，到现在还没有子嗣，确实令人头疼，给他选个人，早日生儿育女咱们也就放心了。” 又问君蜀：“你看上谁了？” 君蜀朝殿外拍了拍掌，从殿门外走进来一个女人。 姜笙看清楚那人，差点跌在座位上，今日这哪里是生辰宴，哪里是品蟹宴，分明是给她的鸿门宴。 周姝丽身穿女官官服缓缓走进来，跪到地上，她在殿外等候多时，把刚才紫云的事听的一清二楚。 皇帝问道：“你是六司的女官？” “下臣原是尚宫局的女史，现在调任到司饰局。” 君蜀起身道：“父皇，希望您应允周女史做儿臣的侧夫人。” 胧铭淡定喝茶，仿佛这些事都和自己没关系。 永齐看愣了，这一出一出的演的什么呢？ 姜笙见周姝丽一脸镇定，又是君蜀叫进来的，难道她已经同意了？ 可还是想挣扎下，道：“父皇，实不相瞒，周女史是儿臣的表妹，我有话想问她。” 皇帝有些吃惊道：“问吧。” 姜笙看向周姝丽问道：“姝丽，你怎么想的？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周姝丽竟发出冷笑，若不是在大殿之上，她肯定会反驳姜笙，你问我怎么想的？当初我想去紫宸殿伺候，你不同意，明知道我对太子殿下有情谊，防我和防贼一样，可紫云，你却默许她是太子的人，真当我是你的表妹吗？ 面无表情道：“下臣不勉强。” 姜笙还要说什么，君烨按住她的手，“笙笙，别说了。” 当着皇帝的面，她没法劝周姝丽，让她知道君蜀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觉得她是跳入火坑。 皇帝道：“那好，你就随君蜀入府吧，你是太子妃的表妹，君蜀和太子也算是亲上加亲，好事一桩。” 众人都赶紧奉承道：“万岁爷说的是。” 菊花酒，螃蟹虽鲜美，却什么味道没尝出来。 散场的时候，君蜀拉着周姝丽离开，姜笙要去追着问，君烨道：“笙笙，她自己选的路，你不用难受。” 永齐想和姜笙打招呼，也没机会，心中暗自失落，出了麟德殿，安阳公主追出来。 “齐郡王，你为何今日没有应允咱们的婚事？” “公主，下臣说的很清楚，没有成婚的打算。” “你骗人，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她是谁？” 永齐没理她，自顾自的往宫门口走去。 安阳公主一把拽住他，质问道：“你是不是喜欢太子妃？” 永齐一看这是皇宫，反驳道：“你休要胡说。”甩开她，消失在宫门口。 可安阳公主凭女人的第六感觉察出永齐喜欢姜笙，那眼神藏也藏不住。 回到紫宸殿已经是深夜。 酥油灯被殿外的风吹得晃动一闪一闪。 紫云跪在地上，泪眼婆娑道：“奴婢谢殿下，谢太子妃搭救之恩。” 姜笙一看她哭，自己也红了眼眶，扶她起来，主仆二人抱头哭。 “紫云，别哭了，你放心，今日那样说只是权宜之计，日后你要定亲，本宫会和那人说清楚你是清白之身。” “小姐。” 君烨在乌木案台前看到殿外探着两个脑袋，无语摇头。 紫云下去后，姜笙还没收住眼泪。 君烨拉她到怀里，抚泪哄说：“孤的笙笙，怎么心总是这样软，这样爱哭呢？” 姜笙娇嫃道：“怎么，你嫌弃了？” “怎么会？你怎么样我都喜欢的紧。”捧起她的脸亲吻泪眼。 “夫君，日后紫云议亲时会不会因为今日咱们的话造成不好的影响？” 君烨指指殿外，小声在她耳边说：“外面有两个探脑袋的，都喜欢紫云，放心，日后不会有问题。” 姜笙伸长脖子往外张望，好似看到黑夜中院子里有两个人在拉扯。 “是熊大和……穆江？” 君烨亲她脸，咬耳朵问道：“这下放心了？” 姜笙点点头，紫云的事解决了，可周姝丽呢？ “笙笙，我知道你关心周姝丽，可每个人选的路是自己决定的，咱们不替旁人做决定，明白吗？” 姜笙趴在君烨肩头，低语道：“夫君，要说还是边关的时候日子过的单纯。” 君烨对边关的事一片空白，心中有失落，依旧宽慰她：“笙笙，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相信我，我一定会你世上最好的锦绣人生。” 姜笙趴在他耳边，笑说：“我知道的，现在咱们一家人在一起，比边关的时候幸福多了，我喜欢你，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家就在哪里，幸福就在哪里。” 君烨抱紧她，亲吻额头，道：“笙笙，你怎么会这样好？怎么会这样美？我想时时刻刻抱抱你，闻闻你身上的味道，把脸埋进你怀里，然后乖乖睡觉。” 姜笙捏他耳朵，问道：“你确定是乖乖睡觉？” 君烨凤目泛着波光粼粼的坏笑，抚她袅袅细腰，热气扑在她耳廓处，酥麻道：“还想干点别的，给我，笙笙乖嘛？” “不乖……” “那可由不得你，小坏蛋！” 抱起她闪电般进了内殿。 第153章 相约 在榻上给她摆弄了个姿势，姜笙问道：“夫君，为什么要让我趴着啊？” 君烨边脱衣袍，边哄说：“笙笙乖，等下你就知道了。” “夫君，你怎么这么坏？”姜笙从前面甩过来小拳头，君烨抓住她的手。 ———— 紫宸殿大门外，穆江和熊大在黑夜里上窜下跳的打架，两个人的功夫都不差，震得树上的落叶沙沙作响。 一人抡了对方几拳头才算罢休，二人坐在不远处的石头台阶上。 熊大摸脸上的伤，不服气道：“穆殿司你是不是喜欢紫云？” 穆江不屑道：“关你何事？” 熊大要上手打，被穆江按住，“论功夫我是不如你的蛮牛劲儿，可敏捷性你肯定不如我，尤其是在黑夜里，你这个熊瞎子当真觉得能打得过我？” 熊大收回拳头，道：“反正是我先喜欢上紫云的，你别想抢！” 穆江没说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紫云，只是今日听到君蜀说要紫云，他心急火燎差点从麟德殿门里冲进去，可他知道那样只会让情况更糟糕，宫婢和宫中殿司侍卫长有私情，会让东宫的颜面更加难看。 “你咋不说话，你到底喜不喜欢紫云？不喜欢就不要招惹她，紫云多好的女人。” 穆江也疑惑，或许是因为在边关时就和紫云认识，所以才会在今日的事上担心她？ 他们俩的意见从来都不同，经常争吵，更何况他历来都把事业放在第一位，从来不考虑儿女私情。 熊大见他发呆，说道：“咱们都是爷们儿，公平竞争，我不会让着你的！紫云一定是我的！” 说完大摇大摆的走了。 翌日，紫宸殿里，姜笙醒来的时候临近正午。 殿外有动静，听到女子的声音，这么耳熟？ 绿翘端着金盆进来伺候洗漱，小声道：“太子妃，安阳公主来了，奴婢说您睡回笼觉呢，让她在外殿等会儿。” 姜笙思索平日里也没交集，她来干嘛呢？八成是为了永齐的事。 洗漱好，还未梳妆，安阳就急不可耐的进来了。 “安阳给皇嫂请安。” 她一身碧绿色罗衫裙，清丽俏皮，看着性子是个急的。 “安阳，坐吧。” 绿翘正给姜笙梳头发，安阳走过来，闻了一下道：“皇嫂你用的什么发油，这样润又香？” 姜笙从乌木梳妆台上取了一个描花瓷瓶递给她。 “闻着不像桂花油，是什么的？” “这是茉莉花和水仙花做的，茉莉花可以催生毛发，水仙花可以‘去风气’。” 姜笙抚摸黑发，她的头发柔软，一直想长的再多些，坚持用茉莉花的油果然长出不少碎头发。 看安阳爱不释手，姜笙道：“公主喜欢的话，过几日，本宫让铺子给你定两瓶送来。” “那可太谢谢皇嫂了。” 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忽然安阳冷不丁问道：“皇嫂，你在边关的时候认识齐郡王的吗？” 姜笙迟疑了一下，怕她追问，说道：“不是边关，本宫和齐郡王小时候就认识。” “青梅竹马？”安阳诧异道。 “不是，不是，只是认识，并不是很熟络。” 安阳一副不相信的神情，姜笙思索她是真的喜欢永齐，才会这副模样，可男女之事旁人是插手不了的。 “皇嫂，你能不能帮帮我？” 绿翘给梳好了发髻，姜笙选了两只珠钗让插上。 “怎么帮啊？” “皇嫂知道他喜欢什么吗？” 姜笙摇摇头，这还真不知道。 安阳少女怀春，嘀咕道：“我发觉他好似喜欢牡丹花，戴的香囊上面有朵牡丹花。” “牡丹花？一个大男人…..” 姜笙说完，忽又想起那年在湖边见他在角落里哭的伤心，她把摘的牡丹花送给了他，在边关自报家门时，他怀里掏出一个木匣子，里面是一朵干牡丹花花瓣做的小花。 情债这东西，有心无力，没法偿还。 “皇嫂，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本宫是觉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公主若是真的喜欢齐郡王，可以多和他接触，说不定能日久生情。” 安阳听她这样说，高兴的眉开眼笑。 走时又问了那日中秋典礼上姜笙穿的衣裳叫什么名字，也想让司饰局去做一套。 晚膳前，紫云进来说：“太子妃，殿下让人带话来说，他有事回来的晚，让您早些歇息。” 姜笙放下手里的书卷，道：“那行，上晚膳吧，你带着琰琰一起过来用。” 不一会儿，天蒙蒙黑时，绿翘拿进来一封信。 “太子妃，一个宫人说是周女史给您的信。” “姝丽的？” 姜笙赶紧打开看，上面写着约她半个时辰以后到皇宫西边的梅园见面细聊。 紫云劝说道：“周女史怎么约您晚上去？还是别去了。” 姜笙思虑半响道：“姝丽是个心思敏感的，不来紫宸殿估计是怕遇到殿下不好意思，既然她约本宫，我就去见见，梅园那边邻近太和殿，有不少宫灯，不黑，不用怕。” 绿翘道：“那奴婢陪太子妃去！” 用好晚膳，姜笙系了件繁花披风，上了仪仗，绿翘和月芽一人提着一个宫灯，陪着一起去梅园。 走了一会儿，抬仪仗的宫人停了下来，“太子妃，前面在修路，不好走，您看？” 通常有些皇宫的维护工作会在夜里进行，因是天黑，抬仪仗的怕踩着泥水会不稳，不敢抬着过去。 “本宫在这里下来吧，反正离梅园也不远了。” 姜笙下了仪仗，绿翘交代抬仪仗的在这里等着。 从一边花园绕过去就到梅园了，也就两三百米的距离，三个人没做多想，尤其看到不远处太和殿宫阙明亮，更没怕什么。 走着走着，忽然后面有声音，三人惊恐中回头，已经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姜笙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晕脑胀。 浑身被绑在一把椅子上，嘴里塞着东西发不出声音来。 这是哪里？是一个木屋样子的室内，空间不大，皇宫里竟有这样的地方？ 她使劲的挣扎，椅子发出咯吱的声音，脚也被绑在椅子腿上，使劲的挪动屁股往前，发现椅子后背被固定着。 喊也喊不出声音来，是谁？周姝丽约她到梅园，还没到梅园就被人迷晕绑到这里？ 第154章 走水 喊也喊不出声音来，周姝丽约她到梅园，还没到梅园就被迷晕绑到这里？ 是君蜀干的？姜笙第一个想到他，他的目的是什么？杀她的话，不用等到现在，不对，是要害夫君！ 拿她做鱼饵，引君烨过来，姜笙觉得自己蠢极了，因为关心周姝丽，带着几分愧疚，就大半夜出门，中了恶人的圈套。 紫宸殿里，紫云焦急等待了一个时辰，还不见姜笙回来，叫来金蝉吩咐道：“不能等了，我总觉的右眼皮跳，你去殿政司找殿下，让他召集人找太子妃。” “我知道了紫云姐姐。” 紫云把琰琰交给嬷嬷哄睡觉，在院子焦急的踱步等信儿。 殿政司里，因明日要在早朝时汇报河渠改造的方案，君烨正和几个工部的大人商议定方案。 穆江进来，上前汇报道：“殿下，紫云说太子妃出去一个多时辰了还没回来，她担心出事。” 君烨噌的起身，扔下公文，往殿政司外面边跑边命令道：“抓紧召集人去皇宫各个角落找！” 他带了一队人往梅园方向找去，笙笙，你为什么大晚上出门？一定不会有事的！ 到了梅园，四下无人，侍卫们拿着火把搜寻。 “笙笙！笙笙！” 君烨急得头皮发麻，他向来沉稳，只有遇到姜笙的事会心慌到无法控制。 “殿下，这里没有人！” “从这里延伸出去找，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是，殿下！” 左右卫集结赶来，大批人马在黑夜中出动。 离梅园不远的三层木屋，是宫中养护植物的观景台，这里有很多名贵植物，从一楼旋转到二楼，再到三楼，每一层都有争奇斗艳的四季花卉。 谁也没想到姜笙就在这个黑夜中不起眼的小木屋里。 木屋里黑漆漆一片，姜笙使劲摇椅子，脚下总觉得有液体，不似水，黏糊糊的，还能闻到一股厚重的味道。 仔细分辨后，“火油？” 她正想着忽然听到呲啦的声音，火油被点着了！ 紧接着看到木屋门下有烟雾缓缓飘进来…… “殿下，观景台走水了！” 君烨望过去，果然看到有烟雾，命令道：“快，一队去准备水救火！另一队跟孤去救太子妃！” 带人跑到木屋的时候，外围已经一片火光。 “笙笙！” 要从楼梯往上冲，穆江拦住，“殿下，您不可涉险，让臣上去救太子妃！” “混蛋！让开！” 君烨踢开他，从旋转木楼梯上往上跑，穆江看到楼梯上有很多火油。 “不好，殿下上去，火就会烧到楼梯！” 他马上让人去找麻绳钩子过来。 君烨往上跑，大火已经在楼梯上越烧越旺，后面跟着跑上去的侍卫有的被火烧的从楼梯上跌落下去。 屋内，烟雾弥漫，姜笙嘴巴被塞了东西，本来就是用鼻子吸气，此时已经被浓烟熏的眼睛迷离，奄奄一息。 “夫君，对不起。” 头昏脑胀间晕了过去。 “笙笙！” 君烨跑到了三层，一脚踹开门，从房梁上掉下来一个着火的木梁砸在他肩膀处，肩头的衣袍起火了，侍卫吓得赶紧用胳膊给他按灭！ 顾不了那么多，他冲进屋子，看到姜笙被绑在椅子上，从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把绳子割断，此时火势迅猛，几个侍卫冲进来帮忙，把绳子解了。 君烨抱着姜笙跑出门，可楼梯已经被火烧成了火海，如何下去？ 穆江喊道：“殿下，这里有麻绳！” 麻绳上放了钩子，他和几个侍卫使劲抛了三根麻绳上来，撬住第三层楼的木板。 “殿下，您快下去！” 君烨抱着姜笙缓缓从麻绳上往下滑，火烧的木板晃动，麻绳也被带的不稳，二人跌落，好在君烨武功高，又有穆江和侍卫们接住，没有摔到地上。 等阁楼上的七八个侍卫全都撤离下来，救火队带着水枪赶来的时候，木屋在火光中噼里啪啦坍塌。 “笙笙！” 君烨焦急的摇姜笙，担心她刚才吸入过多烟雾会伤到身子，喊道：“快叫太医！” “殿下您的肩膀！” 穆江看到他的肩膀处一片红色，是被火烧伤了。 “笙笙！” 君烨抱起姜笙往紫宸殿跑，夜里黑灯瞎火，深一脚浅一脚，跑的太快拐了一脚，忍着疼急奔。 此时宫里都知道这个消息，皇帝今夜刚好歇在含光殿。 吃惊道：“怎么回事？太子妃怎么会被人绑在观景台？” 高贵妃急忙问道：“太子没事吧？” 御前公公道：“听说太子肩膀被烧伤了，太子妃昏迷，此时几个太医已经赶到紫宸殿去了！” 高贵妃痛哭流涕道：“万岁爷，此事肯定是阴谋，臣妾希望您这回一定要给烨儿做主！” 皇帝肃声道：“贵妃你什么意思？” 高贵妃擦了把眼泪，道：“万岁爷，臣妾不想说是谁，可这宫里还有人敢害太子？普天之下又有谁敢害储君？您总和臣妾说江山社稷，黎民福祉胜于一切，却为何放任狼子野心多次谋害太子？烨儿若是有事，臣妾失去的只是一个儿子，可对于祖宗家业呢？” “放肆！没有证据，贵妃就信口雌黄，该当何罪！” 高贵妃收了收泪，躬身道：“臣妾不说了，臣妾去紫宸殿看看烨儿，臣妾告退。” 殿内寂静下来，皇帝一人独坐。 君烨和君蜀都是他的儿子，给予的是不同的爱，君蜀是深爱的女人生的，自小对他寄予最大的期望，在君烨年岁小还没有冒头的时候，皇帝心中的储君人选只有君蜀。 后来君蜀的作为越来越不着边际，他失望过，也痛恨过，可终究还是下不了狠心，每当君蜀表现好的时候，那颗想要让他继任大统的私心又会冒出来。 清醒时他知道众多儿子里，唯有君烨能堪大用，他有帝王的沉稳谋略，有对百姓的护佑之心，有对明知他偏心仍能忍辱负重之心，除了独宠太子妃的事挑不出一点诟病。 “皇后，朕把对你的想念都给了蜀儿，把他宠坏了，是朕的过错，朕的身体每况愈下，若朕不在了，谁又能护他？朕知他的野心，这江山能者居之，唯独这把龙椅朕不能给他。” 第155章 逆鳞 出了含光殿，上了龙辇，御前公公问道：“万岁爷，您这会儿是去哪儿？” 皇帝有气无力道：“去宣政殿。” 宣政殿里，铺开了一张空白圣旨，皇帝屏退所有人，写了一张密旨。 将圣旨卷起来，自语道：“君蜀，希望这张圣旨日后能保你一命。” 他很清楚，君烨即便再能忍，也不可能在他驾崩后还能忍住对君蜀的憎恨。 紫宸殿里，姜笙在床榻上昏迷着。 君烨握她的手不断呼唤，“笙笙，听得到我说话吗？” 高贵妃带着第二波赶来的太医进来。 “烨儿，你哪里受伤了？” 高贵妃一眼看到君烨肩膀上方锦袍破洞的地方，喊道：“快，给太子看看伤！” 君烨冷鸷道：“先给太子妃看！” 太医诚惶诚恐给姜笙挨个悬丝诊脉。 众太医中，属林太医医术最高，“殿下，太子妃是吸入烟雾所致的昏迷，微臣会用银针刺激涌泉穴试试。” “那还等什么，快！” 银针刺了涌泉穴半响，还是不见姜笙醒来，几个太医吓的半死，要说被烟熏死的人不少，就连冬日里烧炭火，若是通风不及时都有中毒毙命。 君烨又怎么会不知道，急得慌了手脚。 “太子妃为何还不醒来？” 林太医摇摇头，道：“太子妃恐怕吸入的烟雾过多，恐怕会……” 君烨发疯吼道：“会什么？” “殿下息怒，太子妃若是两日还未苏醒，恐怕会一直昏迷不醒。” 君烨揪住他阴鸷道：“你们必须想法子让太子妃苏醒，否则孤要你们通通陪葬！” “殿下息怒！” 高贵妃要劝，看到君烨像一只发怒的猛兽，猩红着眼睛，仿佛要吃人，什么都没敢说。 太医都到殿外去想办法，有几个跑去藏经阁翻古书。 此时殿外慈宁宫的掌事嬷嬷来了，给林太医道：“太后娘娘听闻太子妃的事，想起一个民间秘方，用白萝卜和雪梨水喂之，或许能有助于太子妃苏醒。” 林太医点头道：“可以试一试。” 紫云赶紧带着人去准备。 绿翘和金蝉被迷晕在路上，已经被侍卫救了回来，此时已经苏醒。 君烨在殿内不间断唤姜笙，“笙笙，你醒醒……不要吓我…..” 抓着姜笙的手放在唇边亲吻，热泪流淌在二人的手心里。 “笙笙，你一定听的到我说话是不是？” 紫云端着萝卜雪梨水进来，君烨抱起姜笙给她一点一点喂下去。 给她捋后背拍了拍，绝望的感觉在胸腔中蔓延。 此时天亮了，心却还是黑暗一片，多希望她能忽然醒来，叫一声“夫君。” 殿外，穆江进来汇报道：“殿下，大殿下到宫门口了，看起来是要出宫回府邸。” 君烨眸光中是嗜血杀人的狠厉，命令道：“他胆敢动太子妃，孤不会再忍耐！调派暗卫，待他出宫去，杀了他！” 穆江甚至有些兴奋，道：“是，殿下！微臣亲自带队去布阵！” 有时候摧毁忍耐的只差一个契机，一个足以让人绝望的契机，就像此刻，姜笙是君烨的逆鳞，是能激发他不顾一切的力量。 天蒙蒙亮的京城街上，人极少，马车里，君蜀坐得不安稳，手使劲的攥拳头，身边是胧铭和周姝丽，二人也十分紧张。 即便马车后面跟着几十个护卫，做贼心虚让君蜀紧张的额间冒冷汗。 他手里攥着皇帝给他的密旨，是可以赦免他一切罪过的护身符。 可他不知道姜笙对于君烨有多重要，重要到他可以视圣旨为废纸。 “嗖！”突然飞来的箭像雨点一样刺入马车里。 几百个蒙面黑衣人出现，和护卫马车的人厮打起来。 君烨的暗卫皆是高手，君蜀找的护卫武功也不低，是武林高手。 马车上不断有箭飞进来，君蜀，胧铭，周姝丽趴低，可那箭越来越多，像雨点一样密集。 更有暗卫几把大刀将马车劈开，两匹马受惊跑了，三人掉下马车。 周姝丽和胧铭躲在马车后面不敢动弹。 暗卫攻击君蜀，君蜀一边抵挡一边吼道：“你们是太子派来的吗？我有圣旨，你们要违抗皇命吗？“ 暗卫才不理他说什么，刀刀直戳他的要害。 远处躲在街角的一支箭射中君蜀的腿，他踉跄着跌倒在马车边，身后还有箭飞来，他急忙拉周姝丽出来挡箭，周姝丽从头上拔下簪子戳他，可他毕竟是男人力气大，死拖出周姝丽，一只箭飞过来直接刺穿周姝丽的胸口。 拖着周姝丽当挡箭牌逃跑，消灭完护卫的暗卫上前包围他，蜂拥上前朝他砍，周姝丽被乱刀砍死，死不瞑目。 “爹，娘，我不该留在宫里…..” 源于最初她对君烨的妄念，源于后来的虚荣心害她迷失在皇宫里。 当初若是听姜笙的劝告离开皇宫，听父母的劝告回到家里议亲，现在应该会过的幸福祥和。 胧铭在一边马车下面躲着，看到周姝丽咽气。 人人都想在皇宫里博得一份荣华富贵，可谁又能知道那是拿血和命换来的，还得外加一份好运气。 此时胧铭最希望的是暗卫把君蜀杀了！ 君蜀身上被砍了几刀，拼死抵挡，眼看就要毙命，突然出现了马蹄声。 是金吾军！金吾军是皇帝的卫队！ 暗卫队长马上命令道：“撤！” 暗卫像野蜂一样飞起，消失在街角。 金吾军赶来时，君蜀已经奄奄一息。 “大殿下，臣等是奉万岁爷之命来救你的！” “快，快送我回府！” 君蜀在最后关头捡回一条命，胧铭唏嘘就差一点，可他的运气不可能一直这样好。 她跑出来，哭着上前扶住君蜀，“夫君，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君蜀的一条腿已经废了，身上多处伤，被金吾军侍卫扶上马，送回府里医治。 一个时辰后，紫宸殿里，花鸟鎏金香炉里燃着灵犀香。 君烨拿湿锦帕给姜笙擦脸擦手，她睡的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面容平静，阖着鸦睫，皮肤白皙如雪，容颜美丽如花。 “笙笙，你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和夫君说话了，我好想听到你的声音，好想听你撒娇，好想你听你骂我大坏蛋…..” 一夜之间，君烨原本隽美的脸憔悴不堪，双眼塌陷。 第156章 记起 琰琰进来到床榻边，摸姜笙的脸，大眼睛里泪光闪闪，“母妃….” 他才两岁，还说不了通顺的话，看君烨落泪的伤心模样，也跟着哭。 “父王。” 爬到君烨的怀里，小胖手给他抹眼泪，“呼呼~~不疼啊…..” 不知是从姜笙给他吹手手时学的，还是看到君烨哄姜笙时学到的，此时照猫画虎学着哄君烨。 君烨抱他沉声痛哭，父子俩在床榻边痛哭流涕，姜笙似乎在耳边听到哭声，可没有力气睁开眼，也没力气动。 殿外，穆江进来禀告道：“殿下，原本就成了，金吾军忽然出现，让大殿下捡回一条命，不过他腿已经残了，身上多处伤。” 君烨阴鸷道：“先留他的狗命一段时间，下次就没这么好的运气！” “殿下，刚才宣政殿来，问您什么时候去处理政务，万岁爷已经问了。” 君烨沉声道：“就回孤病了，另外把君蜀谋害东宫的事大肆宣扬出去，为日后除掉他名正言顺！” “是，殿下。” 穆江退下后，院中来了七八个东宫妃嫔。 唐德柔道：“我们是来看看太子妃的，她还没苏醒吗？” 紫云摇摇头。 林宝林抹眼泪道：“被烟熏的恐怕难醒。” 其他几个妃子道：“别胡说，太子妃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紫云道：“各位小主先回去吧。” 几个人一步三回头的出了紫宸殿，迎面碰上了永春宫的红叶来打探消息。 虞良瑗道：“苏侧妃估计高兴死了。” 唐德柔道：“可不是嘛，太子妃千万不要有事，我可不想日后听苏侧妃调遣，她惯会装腔作势，一副趾高气昂看不起人的样子！” 一日又过去了，林太医来看诊后，施了金针，还是不见姜笙醒来。 “殿下，太子妃若是过了今夜子时还不苏醒，恐怕…..” 君烨吼道：“你们就这点本事吗？救不活太子妃孤要你们的命！” “殿下息怒，臣等再去想办法。” 掌事姑姑进来，呈上一个绿绒布本子，“殿下，这是周女史出宫前让交给您的，说原本就是殿下写的。” 君烨接过本子，绿绒布封皮上画着一朵灼灼牡丹花。 打开看到密密麻麻的字，是他的字迹，记录了姜笙的喜好，记载了他们在一起从头到尾的时刻。 看着看着泪模糊了双眼，滴落在了本子上。 这是他绝情丹起效前那夜，临时抱佛脚写的。 “笙笙，原来我们有这么多美好的过往，本子上写的毕竟有限，你快醒来再给我讲讲，夫君最喜欢听你小嘴吧嗒吧嗒的说.....笙笙…..没有你，什么都没有意义，我什么都不想做，只想陪在你身边。” 这夜，或许有绿本子的提示，君烨靠在榻边困顿到极点的时候，不知是梦还是回忆。 脑海中涌现出在边关黄沙席卷中救姜笙的画面；涌现出在宅院里教她博古论今的画面；涌现出草地上初次吻她，二人决定成婚的画面； 涌现出他回到京城每日思念姜笙的画面；涌现出知道她葬身火海，他急的吐血眼瞎的画面； 涌现出在刘府重逢时的激动画面；涌现出去鲁国公府抢亲的画面；涌现出姜笙眉眼含笑，甜丝丝告诉他，我想留在兄长身边，再也不离开你….. 在清晨第一缕阳光从朱窗投射进来的时候，君烨睁开眼，犹如魂魄归位般长全了失去的那部分记忆。 可这残缺的记忆恢复的时间似乎不对，更加深了他此刻害怕失去姜笙的痛苦。 起身趴在床榻边，握着她的手泣不成声。 “笙笙，你还不知道吧，我没有和你说过，最初认识你，是源于前世那个梦，源于功德殿那张画像，才有了边关的相识，命运眷顾才让我找到你，你我是前世夫妻，是命定的伴侣。” 姜笙气息微弱，时不时耳边有男人的低语，是夫君，他在和我说悄悄话，原来他去边关救我不是偶然，也不是因为父亲的原因。 夫君，你快和我再说说，我还想听…… 像被梦魇罩在了一个黑暗的地方，姜笙思想清晰，浑身没有知觉，一点力也使不上，只能靠听觉，心里喊得很大声，君烨却听不到。 我是不是醒不了了？那琰琰怎么办？我还想看他长大啊！夫君怎么办？我不要他难受，也不要他娶别的女人！ 君烨抬头时看到姜笙眼角上留下一滴泪，惊喜道：“笙笙？你醒了吗？能听到我说话吗？” 使劲摇她，却没有一点反应，抱她起来身子也软软的。 兄长，好久没叫你这个称呼了，好害怕彻底沉睡，连意识都没有了，想叫你景辰，想叫你兄长，想叫你君烨，想叫你夫君….. 君烨泣不成声，紫宸殿里传出男人的悲恸哭声，殿外紫云和几个宫婢急的抹眼泪。 琰琰醒了，出来看到都在哭，嬷嬷哄他，他甩开，往内殿跑。 “父王…..母妃…..” 琰琰！母妃好想摸摸你，好几日没有亲你的小脸蛋了。 君烨放姜笙躺下，琰琰爬上床榻，趴在姜笙的怀里，像只温顺的小猫，话还说不利索，咿咿呀呀也听不明白他一串一串的话是什么意思。 殿外，御前公公进来，看到君烨的模样吓了一跳，还从未见过太子如此颓废不堪的模样，金冠歪着，双眼乌青，几日不见憔悴的不成样子。 诚惶诚恐道：“殿下，万岁爷请您去宣政殿议事。” 君烨沙哑道：“不去，孤哪儿都不去，退下！” 御前公公还想劝，“殿下，万岁爷已经催了多次，殿下万不可落下荒废朝政的名声……” “退下！” 紫宸殿又恢复了宁静，早膳端上来就像摆设，谁也不敢请君烨吃，他的脸色太吓人。 午膳端上来还像摆设，晚膳亦是如此。 紫宸殿一片死气沉沉，所有人大气不敢出。 熊大和熊二进来，禀告道：“殿下，臣的师父认识一个神医，或许可以救太子妃。” 君烨一下子活过来，道：“在哪里？孤重金请他来医治太子妃。” 第157章 谋算 “在德州，微臣两兄弟快马加鞭，走战道，换马不换人，最快四日可以赶回来！” “好，孤再写一封信带去。” 君烨铺开棉连纸，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信，交予熊大。 拱手道：“拜托了！” 熊大熊二道：“殿下，使不得！臣即刻出发！” 东宫的妃嫔都在自己的宫殿待着，深怕会惹出什么闲言碎语传到君烨耳朵里，就是撞到了刀刃上。 唯有苏朝颜去了含光殿，因为她知道此时最着急的是高贵妃。 “烨儿这样下去可怎么办？万岁爷的忍耐恐怕已经到了极限。” 高贵妃急的火烧火燎，茶饭不思。 苏朝颜劝道：“殿下重情重义，此时肯定很难受。” 高贵妃气恼道：“太子妃真是个祸害，几年前一封信害的烨儿吐血瞎眼，本宫真害怕这次她若不醒，烨儿该如何，守着活死人过吗？守着也就算了，他国事也不理了，连储君之位都不要了！” “娘娘，眼下还是得稳住万岁爷。” 她这倒是提了醒，高贵妃思索又该去演演戏缓和下皇帝的不满。 “东宫这些天人心惶惶，长此以往恐怕不好。” 苏朝颜说的慢调斯稳，高贵妃接话道：“如今太子妃昏迷不醒，东宫的事就由你来管理。” “嫔妾怕殿下会不高兴，还是算了，说不定太子妃这几日就能苏醒。” 高贵妃摆摆手道：“不太可能了，林太医医术高超都束手无策，旁人还能有什么办法？” 苏朝颜今日来为了两个目的，一个正是为了探姜笙的病情，一个是为了管理东宫的权柄。 “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 高贵妃唏嘘道：“那得看她的命，罢了，你就把东宫管起来，现在这节骨眼上更不能再出什么事，明白吗？” “嫔妾定当尽心尽力，娘娘放心。” 回到永春宫，关上主殿门，红叶有个想法，欲言又止，该说不敢说。 苏朝颜瞥了一眼她，问道：“想说什么？” 红叶看了眼窗外无人，低语道：“小主，倘若太子妃真的再也醒不来，那东宫日后就是您的，您看要不要……” 苏朝颜手里拿着一个香囊，上面绣着龙章凤姿的花样，是她给君烨绣的却没敢送出去，那日看到他玉带间戴着一个湛蓝香囊，针线蹩脚，甚至看不出是个什么图案。 摇头道：“堂堂太子殿下，戴着那样一个丑香囊，让群臣如何看？太子妃到底为什么让殿下如此倾心，分明什么本事都没有。” 红叶附和，“小主，要不要想办法让太子妃死的快点？” 苏朝颜看了眼窗外，瞪了她一眼，道：“记住有些话，任何时候都不要说出口，更不能直接脏了自己的手，贵妃说林太医束手无策，太子妃难以醒来。更何况紫宸殿被殿下守的固若金汤，如何下手？万不可轻举妄动，记住了吗？” 红叶点点头，“小主不发话，奴婢是不敢动的。” 正午，宣政殿里，高贵妃带着食盒进去。 “万岁爷用午膳了吗？” 皇帝冷哼一声，脸色非常阴沉，先是君蜀被截杀，后是君烨不理朝政，双重之下，他已经在朝堂上接二连三的震怒。 “你的好儿子日日守在紫宸殿，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和责任？” 高贵妃端出精致菜肴，小心翼翼道：“林太医说太子妃恐怕没法醒来，烨儿伤心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是深爱的女人，眼下虽然他颓废，可也有好处。” 皇帝拿起玉着夹了块爆炒牛肝菌，道：“好东西用不好的方式烹饪，糟蹋了！” 放下玉着，继续一副黑脸。 高贵妃又打了一碗汤，“万岁爷尝尝小米辽参，您这几日操劳了，臣妾担心龙体，又怕惹您不高兴，没敢过来，臣妾也着急，说儿子儿子不听，又不敢和您诉苦，臣妾难活……” 说的眼眶通红，语气没有一点埋怨的意思，尽显委屈可怜。 皇帝见此缓和了些，端起小米辽参吃，问道：“你刚才说有好处？什么意思？” “烨儿如今虽然伤心，给他点时间，会想通的，日子长了对太子妃也就淡了，不会再专情一个女人，这不是万岁爷一直期望的吗？” 高贵妃边说边察言观色皇帝的神情，见他开始用膳，不再挑三拣四，知道刚才的话和表演奏效了，心下放松了些。 紫宸殿主殿外，黄花梨躺椅上，姜笙靠着晒太阳，身上盖了一个繁花薄毯，此时是深秋，正午过后的阳光极好。 阖着鸦睫，雪白的皮肤好像吹一吹弹一弹就会弄破似的，透着细腻，唯一不见血色，柔软的长发垂在肩头，像个睡着的瓷娃娃。 君烨手拿玉碗，给她喂花蜜水，“笙笙，甜吗？接连几日你肯定吃腻花蜜了，晚膳咱们换果汁。” 花蜜甜的吧？只可惜我尝不出来味道。 姜笙听君烨说话，夫君的声音低醇有磁性，真好听。 他拿丝帕给她擦唇角，指腹摸到唇，眸光怔住，“笙笙，我好想听你说话。” 夫君，我也想和你说话，可我说的你听不到，呜呜呜…… 浓密的睫毛下有些湿润，在阳光的照耀下尤为明显，君烨惊喜道：“笙笙，你能听到的我说话对不对？” 我听的到你说话，可你听不到我说的话，夫君好可怜。 “没关系，你会慢慢好起来的，夫君给你读书听可好？你想听哪本？” 君烨从殿内乌木书架上取了一本书，坐到摇椅前给她讲。 “今日给笙笙读的是《世说新语》，里面有很多生动有趣的故事，你肯定喜欢听。” 拉着她的手，一字一句的讲，讲到第二个故事的时候，琰琰让紫云搬着小板凳过来，坐下很认真的听。 父子俩一人拉一只姜笙的手。 “父王，还要听…..” 君烨又翻了一页，讲另一个故事，琰琰听不懂内容，听的是热闹，平日里父王可没有这样闲过，都是匆匆忙忙早出晚归，哪有给他念书的时候。 姜笙虽然没有知觉，也看不到他俩，但有他们陪伴，心头暖暖的，感觉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真想快些醒来啊！ 第158章 陪伴 此时，殿外永齐和墨玉带来两个大夫。 掌事姑姑进来禀告道：“殿下，齐郡王和墨世子带来了名医，想给太子妃看看病情。” 君烨点头道：“准了。” 永齐和墨玉听闻姜笙被害昏迷，这几日在京城和周围州镇去遍访大夫，终于找到了两个有声望的。 两个大夫，挨个悬丝问诊，看后都摇头。 “启禀太子殿下，太子妃吸入过多烟雾，中毒较重，一时难以苏醒过来。” 君烨问道：“那要多久才能苏醒？” “如果大脑的神经细胞没有受损的话，七八天左右还是有希望苏醒的，若是过了十天，则说明伤及大脑，苏醒的希望会愈加渺茫。” “可以多给太子妃按摩，有助于促进感知。” 几个人顿住，这话相当于尽人事听天命的意味，君烨握着姜笙的手僵硬麻木，甚至额前和后颈处在冒冷汗，是惧怕的冷汗，头皮一紧一紧。 永齐和墨玉看他脸色难看，也不敢逗留，带着两个大夫出了紫宸殿。 迎面碰上安阳公主，“皇嫂怎么样了？” 没人应声，这是不好，安阳还想和永齐聊聊，见他心事重重也就打消了念头。 太阳落山，君烨抱姜笙去了外殿沐浴汤池，隔着珠帘，热气从汤池里散发出缭绕的云雾，如轻纱一般…… 前段时间，君烨特意让人在香汤池中间画上了一朵灼灼耀眼的牡丹花，取名叫牡丹池。 “笙笙，今日的牡丹池里香汤温度特意高些，里面加的是道教的五香汤，包括青木香、白芷、桃皮、柏叶、零陵香，有助于促进血液循环，你一定会喜欢的。” 知道姜笙能听到他的声音，君烨无时无刻一直在和她说话。 我喜欢泡香汤啊，更喜欢夫君抱我一起。 杏色薄蝉衣上有很多朵桃色的牡丹花，能看到玲珑有致的身子，君烨抱她坐在汤池里，他身穿一件白色缎浴袍，敞开着衣领，露出健硕的胸肌，可见腹肌和人鱼线。 “笙笙，你知道自己有多美吗？小傻瓜……” 是你的小傻瓜，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我应该算不上倾国倾城吧？可在夫君眼里肯定是一顶一的美人。 “倾国倾城都比不上孤的笙笙，你是天下间独一份的，是我的宝贝。” 嘻嘻，我确实挺美的，还很可爱对吧？不然你怎么一看到我就笑的那么开心？ 君烨边说边给她揉捏身上，“有感觉吗？每回我揉你，你都咯咯笑，痒痒的花枝乱颤，水花四溅，这回怎么这么乖？” 又酥又痒谁受的了，夫君撩拨人的法子特别多，总能揉得我化成一滩水。 可现在感觉不到，哎，也没法回掐他的棉花团。 泡了一会儿，君烨把她抱在牡丹池边的玉榻上，仔细的擦干身子，拿过描金花瓷罐子，里面是粉色的膏体，散发着香气。 “夫君给笙笙涂上香膏，就不干燥了。” 细细的给胳膊，腿上边抹边按摩，希望可以刺激姜笙的神经。 香肌玉体太过撩人，他又这样喜欢的紧，没忍住低头亲了一下娇嫩温香，“笙笙，有感觉吗？你肯定心里在骂大坏蛋吧？” 哈哈，我刚要骂你，还有一句，夫君你怎么这样坏？你肯定会说‘只对你坏！’。 抹完香膏，拿过旁边红木盘里的柔纱絷衣给她穿。 “这套你肯定喜欢，那天不是说近来喜欢绿色吗？绿色是希望的色彩，是生命的色彩，夫君给你选的是绿粉色，柔和的绿色配上笙笙的雪白皮肤，美极了。” 又给她把头发仔细的擦干，抹上茉莉花发油，“好香啊，笙笙，你的头发怎么这样柔软？像绸缎一样触手丝滑。” 我什么都好，没有不好的，接下来夫君肯定要抱我回内殿去歇息了。 歇息前肯定会点上灵犀香，最近他特别喜欢这个香。 “睡前，咱们喝点果蔬汁，补点营养。” 君烨覆唇给她渡了小半碗，“好喝吗？” 肯定好喝，嘿嘿。 熄了几盏酥油灯，君烨上了床榻，搂她在怀里，又念念叨叨讲了很多话。 夫君怀里很香，好想吸吸，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六感，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笙笙，睡吧，乖了。” 被君烨每天耳鬓厮磨的照顾着，说着话，姜笙即便昏迷着，生物钟却很准时，不一会儿就被哄睡着了。 翌日，永春宫，主殿里。 红叶小声给苏朝颜汇报，苏朝颜纤眉浮动，陷入深思。 “小主，昨日齐郡王和墨世子带了两个有名望的大夫来，听说太子妃有希望醒过来。” “她若是一直醒不过来也就算了，如今不得不做一番筹谋。” 苏朝颜起身踱步，甚至把红叶赶了出去，她要好好想想。 正午时分，内务府送来东宫妃嫔的月例赏赐。 主殿门口，苏朝颜端坐，其他妃嫔都带着各自的宫婢来领下发的物品。 宫里每月会按照玉阶高低发放瓷器茶盏，绸缎布匹，丝线，蜡烛。日用品，比如肉食、粳米、茶叶、干货也会在月初发到各宫。 从前大家是在紫宸殿领用，如今到永春宫，都暗自思忖太子妃恐怕醒不了，东宫要变天。 苏朝颜看了眼襄嫔，二人眸光相碰，襄嫔神情复杂。 妃子们领着宫婢出了永春宫，才敢议论起来，“贵妃娘娘把东宫的事交给苏侧妃，日后咱们要看她的脸色了。” 林宝林道：“太子妃真的醒不过来了吗？太可怜了。” “天妒红颜，殿下那样宠爱她，许是老天嫉妒了。” “那日后殿下登基，皇后岂不是成苏侧妃了？” 几个人都捂住张婕妤的嘴，让她别乱说，这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虞良瑗带着宫婢麻溜的回了碧霄宫，她认为明哲保身的不二法则是少说话，尤其是在外面。 “小主，您要不要送苏侧妃一些心意，毕竟日后是她掌权。” 虞良瑗抚着海棠花圆扇，道：“还不是时候，她屁股还没坐稳呢！别看她面上云淡风轻，心里估计焦急的跟什么似的，肯定怕太子妃忽然醒来。” 第159章 期待 三日后，是熊大熊二两兄弟出发后的第四日。 紫宸殿里，紫云不住往殿门外张望，祈祷他们一定要快点带神医来。 君烨在殿内给姜笙读书，这是昏迷后的第八日，还未有苏醒的症状，他已经心急如焚。 发出去召榜的神医，这几日也来了一些，都束手无策。 合上书，君烨没忍住叹了口气。 夫君，这么多日你怎么没去处理政务，光顾着陪我了，这样可怎么得了？姜笙也焦急，这都七日了，是不是真要变成活死人了？ 殿外报：“太后娘娘驾到！” 不一会儿，珠帘门揭开，太后领着琰琰进了主殿。 内殿，君烨起身，“皇祖母。” 太后到榻边瞧着姜笙，唤道：“丫头，什么时候醒来给皇祖母跳舞唱歌啊？你睡的够久了，也该起来动动了。” 说着有些泪光，人老了更见不得疼爱的晚辈遭遇这样的事。 “太子，振作些，哀家看太子妃的气色不错，不会有事的，你这样荒废朝政可不行，好男儿应当以事业为重，太子妃也希望你能两不误。” 君烨苦笑道：“皇祖母，孙儿只想等到笙笙醒来，我若不在身边她会害怕的，她想听我和她说话。” 太后叹气，抚摸琰琰的头，“小皇孙，你母妃很快就醒了，这几日要不要跟太皇太后去慈宁宫玩？” 琰琰咬字不清道：“琰琰陪….母妃…..” “孝顺的好孩子。” 姜笙愧疚，让关心她的人这样担心，夫君，你快去处理朝政啊，你努力了这么久，可不能荒废。 绿翘突然从殿门口跑进来，激动的喊道：“殿下，神医来了！” 君烨眸光一闪，道：“快让进来！” 熊大熊二带着一个长得不高的男人，还是个光头，进了紫宸殿。 此人虽然长的其貌不扬，人称光头强，可医术却了不得，常年云游在外悬壶济世，熊大熊二能顺利找到他也是幸运。 光头强要叩拜太后和君烨，被拦住，“神医无需多礼，快看看太子妃。” “好的。” 他先是翻看了姜笙的眼皮，摸了头上的几个穴位，点头道：“还有救，在下来的及时。” 君烨大喜，唇边露出了一些多日未见的笑容。 两只手放在膝上紧张的等进一步诊断。 光头强从木箱里掏出金针在姜笙的很多个穴位施针，那金针比君烨的手掌还要长，头上和身上旋转轻刺，看着好吓人。 琰琰吓哭了，喊道：“别动…..母妃…..呜呜呜….” 君烨哄说，“不怕，父王在。” 半个时辰后，光头强又掏出一个瓶子，倒了一个药丸。 “刚才在下用金针打通了太子妃的血脉神经，再把这个药丸给太子妃服下，能调转她的五脏六腑恢复。” 君烨急忙问道：“那她多久能醒来？” 光头强摸锃光瓦亮的头，说道：“这个说不好，不过能醒来的把握有八九成，你们多和她说话，多按摩，刺激她。” 大家一听他这话，仿佛吃了定心丸。 君烨拉姜笙手，道：“笙笙，听到了吗？你可以醒来的。” 光头强似乎有些疑惑，又给姜笙诊了一下脉，说道：“太子妃好似还有轻微的中毒症状。” “什么？” 君烨震惊，问道：“什么毒？” “如果在下猜的没错的话，应是‘落回’。” “落回？” “不错，落回是一种慢性毒药，服用后神志不清，浑身无力昏迷，久而久之会变成死尸。” 君烨疑惑，自己每日贴身照顾，毒药从哪里来的？ 吩咐道：“把每日用的花蜜和果蔬汁拿来让神医检验。” 几个宫婢都紧张，太子交代过紫宸殿每日的吃食都要银针验毒才食用，怎么会有毒？ 果蔬汁因是水果捣碎后用细绢布过滤的汁水，紫云带着金蝉，现场做了一遍。 恰好花蜜用完了，绿翘赶紧到御膳房去取了一个瓶回来。 光头强仔细查验后，道：“果蔬汁没问题，花蜜…..花蜜里似乎有微量的落回成分，普通健康人吃后因为量小，排泄出去无碍健康，可若是昏迷的人连续食用一个月就彻底难以苏醒。” 花蜜？君烨马上吩咐道：“穆江，你带人去御膳房查，一个人都不要放过，严加拷问。” 他怀疑此事和妃子有关，命令道：“另外东宫所有妃嫔从现在开始禁止出寝宫！” “是，殿下。” 君烨自责，守着姜笙每日竟给她喂的竟是有毒的花蜜。 紫云斗胆道：“神医，请给殿下也看看。” 她知道君烨每日照顾姜笙，因昏迷不好喂进去，很多都是覆唇渡进去的。 光头强给君烨诊脉后，道：“剂量少，殿下无碍，不过还是吃一颗解毒药丸，清除五脏六腑的杂尘。” 太后在一旁，总觉得光头强有些眼熟，问道：“神医的祖父叫什么名讳？” 光头强道：“祖父名叫薛年。” 薛年？太后琥珀色的眼眸里带出一些尘封的往事，一个年轻的郎中，一个妙龄少女，本是青梅竹马，却因为一道选秀的圣旨，断了姻缘。 光头强从木箱里取出一个木匣子，呈给太后，道：“太后娘娘，这是祖父让给故友的一样东西。” 太后手有些颤抖，打开木匣子，里面是一匣子红豆。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深入骨髓的相思和怀念是世上另一种美好的情感。 太后抚摸红豆，释然的笑，仿佛获得了期待已久的圆满。 光头强给琰琰一袋子糖，道：“小皇孙哭的声音洪亮如钟，身体倍棒！吃颗枇杷糖，对嗓子好。” 琰琰别过脸，怒气道：“坏人，我不吃…..” 一个时辰内，左右卫队出动，御膳房十名能接触到花蜜的宫人被抓了起来，严加拷问，东宫妃嫔在寝宫不得外出，有人做贼心虚惴惴不安。 入夜，歇息前，君烨亲吻姜笙，轻语道：“笙笙，你肯定能很快醒来，夫君期待你醒来时的模样。” 姜笙使劲动胳膊，可还是使不上劲儿，哎，这个神医到底能不能行？ 迷迷糊糊中在君烨怀里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轻纱罗帐被朱窗外进来的风吹得飘动。 姜笙感觉腿上有些冷，往君烨怀里屈了屈腿，习惯性在他腿间捂暖。 小手抵在软弹的肉上，是夫君的棉花团，轻轻捏了一下。 第160章 欣喜 轻轻捏了一下，君烨睡着中被电了一下，以为自己感觉错了，这些日子焦心又困顿，今日有神医的话做定心丸，放松不少，睡的也踏实。 姜笙又把小手放在胸肌上，一捏一攥，哈哈，真好玩。 君烨忽的抓住她手腕，猛地睁开眼睛。 “笙笙？” 低头一看蜷在怀里的美人，正仰头忽闪着亮晶晶的眸子望他。 甜糯糯道：“夫君~~~” 君烨惊喜万分，“笙笙，你真的醒了？是真的吗？” 抱她起来，姜笙多日未动，动起来略显吃力。 君烨捧她的脸，惊喜的傻笑，嘴唇快裂到耳根，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在黑夜里愈加闪亮。 姜笙眼睛弯成小月牙，嘴角甜甜的笑。 “嗯，我好了，夫君，我好想你！” 扑到他怀里，感受这宽阔的带着温度的胸怀。 君烨捏她的后脖颈，湿了眼眶，“太好了，笙笙，我感觉好幸福。” 姜笙抚他的脸，天知道她有多恋着他。 手指触到眼睛下方，“夫君，你怎么哭了？” 捧起他的脸，覆上一个柔软的吻，原本是为了安慰，君烨却哭起来，俊朗的面容哭的稀里哗啦，梨花带雨，是释然的哭声，是放心的泪。 “好了，不哭了，乖。” 姜笙搂他在肩头轻哄，谁能想到堂堂太子哭起来是这副娇娇模样。 “吓坏你了吧？我这不是好了吗？让夫君费心了，你每日说的话我都有听到，你恢复记忆了，我们是前世夫妻，我也知道了。” 抚摸他的大脑袋，细语安慰。 再强大的人也会有脆弱的一面。 “笙笙……” 姜笙摸到他肩膀处，“疼。” 他缩了一下，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君烨说疼。 “来，我看看，烧伤的地方好了吗？” 轻触到，伤口刚结痂。 “呼呼呼~~” 姜笙轻轻的给他吹，抚慰这颗焦虑不安了多日的心。 听到咕噜肚子叫的声音，君烨摸她肚子问道：“笙笙，饿了吧？让传膳，想吃什么？” 姜笙指指嘴唇，“想喝水，好渴呢！” 他跳下床榻去倒了杯凉茶，姜笙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两杯，瞬间觉得自己像植物被灌溉般活了过来。 因为刚醒，还不能吃硬的东西，紫云给做了雪燕羹，小米辽参。 虽然夜是黑的，紫宸殿却灯火通明，喜气洋洋。 “慢点吃。” 君烨给姜笙喂，见她吃的太急，能不急吗，七八天全靠一些糖水度过的。 “琰琰好吗？” 紫云道：“小皇孙睡着了，要叫醒吗？” “别，让他好好睡，明日再亲他。” 一番补给后，其他人退下，殿门关上。 姜笙凝视君烨，四目相对，缓缓靠近彼此。 “笙笙，还想吃什么？” 她揽着他脖子，坏笑道：“还想……还想吃你。” 这虎狼之词算是学会了，君烨指尖的温热自她锁骨下轻柔掠过。 “姜笙，你可知我有心悦你…..” 大手托住她的后脖颈，将人往上托一托，凑上吻住小巧玲珑的红唇。 额头、耳垂、脖颈，一路热唇点起爱的火花，大火燎原般退散了多日的忧愁焦虑。 馥郁噬骨，辗转厮磨，从轻柔点到为止到无法自拔。 他眸光微红，气息不稳，收回灼热的唇齿，“笙笙，你刚醒，身子还虚……” 姜笙撒娇的又往上攀了攀，轻摇间玉软花柔的珠圆玉润也随之晃动，在月光下犹为光彩夺目。 “我可以的，夫君~~~~” 他宠溺的轻褪柔纱衣裳，捧起她的下巴，亲吻一路向下。 她独特的香味散出，缥缈勾人。 娇声娇气，又娓娓动听。 他小心翼翼怕她吃不消，却越发的体会到了拥有她的美妙。 “笙笙，受的住吗？” 她泣不成声时，轻喵道：“别停….” 倏然之间，黑夜里划过一道道霹雳火光。 “…….”他一僵，一时间没了声音。 把她抱在怀里，触手间香汗滑腻，柔若无骨，怕着凉赶紧给盖上锦被。 亲吻额前的汗，低语道：“孤的笙笙，好美。” 姜笙两只小手抵在他胸膛前，哼唧了一声，丁点力气没了。 尽管这对于他来说杯水车薪，却不敢像从前那样折腾她。 轻拍锦被哄睡，孤的笙笙还虚呢，要好好养养。 夜里的皇宫总是很安静，宵禁后的宫灯也亮的不多。 几个人影悄悄上了太液池边的月台。 中间放了不少美酒，猪蹄、烧鸡、烤鸭、花生米、卤水毛豆。 熊二一坐下就抓起猪蹄啃，“吉吉，御膳房的大厨手艺越来越好，真好吃。” 今日御膳房抓人，吉吉吓的半死，幸好左右卫只带走了接触过掌管花蜜滋补品的宫人。 作为御膳房总管，吉吉道：“太子殿下铁血手腕，就怕明日我也会落个监管不力的罪名。” 光头强拿起酒壶和他碰，道：“别想了，今朝有酒今朝醉！” 熊大道：“强哥，没想到你和吉吉认识。” 几个好友，盘腿而坐，在月亮下，喝着酒聊起这些年各自的际遇。 “真高兴，在皇宫遇到老朋友，好朋友，咱们都成长了，不再是小时候的熊样。” 普通人的逆袭更令人肃然起敬。 光头强想起小时候并不喜欢学医，每天习惯拿着锯子到山里去砍树，做木船搞发明，后来被他爹抓回家继承衣钵。 刚开始是极其痛苦的，后来救了第一个病人后，那种油然而生的成就感让他坚持下来，成了闻名天下的神医。 熊大和熊二又怎么能不感慨，小时候他们喜欢每天到山里抓蝴蝶，捣蜂窝，山涧流水间抓鱼。 日子一天天过去，人长高了，本领没提高，二人下定决心去拜师学艺。 八年吃苦锤炼的日子虽然心酸，可有了这身本领，他们怀揣两个馒头勇敢到京城闯荡。 来的第一日就遇到大殿下君蜀当街骑着马横行霸道，兄弟俩救了一个差点被马蹄踩死的小孩子。 这是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会武功的好处，当即被穆江叫到斜对面二层楼的书院去见一位大人物。 那时君烨还是个刚弱冠的少年郎，一身白色的锦袍勾勒出颀长挺拔的身材，在窗边独自对弈，窗外的风吹起他束发的飘带，小小年纪有着沉稳不迫，胸有成竹的气质。 熊大和熊二第一次见到如此隽美矜贵的男子，愣神凝视许久。 第161章 美梦 “太子殿下是我们兄弟俩的伯乐，从那以后，我们就到皇宫大内，先是做禁军侍卫，后来成了东宫左卫和右卫队长。” 吉吉最初带着毛毛参加厨神比赛，一举成名，被皇帝钦点进了皇宫做御厨，从普通御厨到了掌管御膳房的总管。 “我从小没别的本事，就是喜欢研究美食，不过我一直的梦想是挣够银子，离开皇宫，去找一个有瀑布水帘的地方，和很多小伙伴每天摘榴莲，摘菠萝，摘香蕉，肆意的玩耍，皇宫不适合我！” 毛毛在旁边崇拜道：“吉吉大人去哪儿，我就跟去哪儿。” 喝酒上头，各个都脸色通红，脑袋也不清醒，做起了惊天动地的黄粱美梦。 熊大一脚踹飞穆江，拉起紫云的手，紫云一脸娇羞朝他笑。 “紫云，你愿意嫁给我做媳妇吗？” 穆江跑起来，哭喊道：“紫云，不要，你是我的！” 刚扑腾到面前，熊大眸光一聚，抬起脚给他一个夺命剪刀脚，穆江甘拜下风，只能逃之夭夭。 鞭炮阵阵，大红喜轿，洞房里，熊大揭开红盖头，一张如花似玉的俏脸，紫云伸出手拉他坐在旁边，靠在他怀里……. 熊二领着一个秀气的女子出了宫门，“熊二，你带我去哪儿？” “绿翘，咱们回狗熊岭，那儿有一个大宅子，翠山环抱，可美了！” 绿翘点头道：“肯定是个好地方，不过咱们如何谋生？” 熊二憨笑说：“我家是当地的财主，富庶着呢，你回去就是少奶奶！更何况熊大他留在京城，家里财产全都咱们继承，要啥有啥！你再给我多生几个小熊崽崽，就更好了。” 二人手拉手跳上马，“驾！”消失在宫门口。 熊二在梦中摸了一把嘴上的口水。 这年天灾，天下间所有人都染了时疫，光头强研制出神药，救了老百姓的性命，成了庙堂供奉的神人。 被邀请到皇宫，就连皇帝和皇子公主们都跪地求药。 “想要神药活命，就拿龙椅来换！” 于是他凭借神药，当上了皇帝，坐着龙辇到皇宫各处视察，后宫的妃子每日都争先恐后抢着争宠侍寝，金銮殿，光头上戴着黄冕，霸气威武的听着朝臣的早报。 “启禀万岁爷，臣有要事汇报……” “万岁爷英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光头强闭着眼睛，嘴笑得咧得大大的，喊道：“平身！” 忽然急促的脚步声出现，十几个禁军侍卫身穿铠甲跑上楼梯，上了月台。 几个人梦中惊醒，吓得半死，尤其是光头强，难道造反被发现了？这是来抓他的？ 禁军侍卫问道：“你是光头强？” 光头强吓的腿发软，颤颤巍巍道：“我是……” 话音刚落，被侍卫二话不说拖下了月台。 熊大和熊二擦擦嘴边的口水，刚才的梦真美啊！踢踢还在梦中神游的吉吉和毛毛。 “喂！醒醒！天都亮了！” 吉吉和毛毛抱在一起，睁开眼睛，看到天边的朝霞。 “啊！” 飞速起来往月台下跑，还得回去盯今日各宫的早膳，尤其是皇帝和东宫的！ 光头强被拖着到了一个威严的地方，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正是宣政殿。 御座之上坐着一个严肃的人，不怒自威，那高深莫测的神情仿佛识破了他在梦中造反的一切。 光头强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刚要开口请罪。 只听皇帝道：“神医起来吧，听说你医术高明救醒了太子妃，朕有些顽疾，让你来看看。” 光头强擦了擦额头的汗，松了一口气。 到跟前给皇帝诊脉，被皇权强烈的压迫感和梦中当皇帝的心虚吓得浑身发抖。 奇了，皇帝的脉搏为何紊乱中透着紧张，明明他看着非常平静威严啊！ 皇帝瞪眼瞅眼前这个满头冷汗的大夫，该不会是个江湖骗子？难道太子妃是自己醒的？他运气好碰上了而已。 光头强颤音道：“万岁爷，您的脉象有些乱，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让您过于焦虑紧张？” 皇帝肃声道：“神医，你看看你搭得是谁的脉？” 光头强低头一看，竟然诊得是自己的脉，吓得慌忙跪地，道：“草民初次见到圣颜，过于紧张，还望万岁爷莫要怪罪。” 皇帝也没动怒，毕竟他认为帝王让百姓惧怕才有威严。 “起来吧。” 光头强又继续诊脉，发现皇帝有中毒症状，而这种毒来自于长久服用丹药的累积。 可他是个聪明人，思索宫里这么多御医，草包也就算了，医术好的总能诊断出来吧？为何没告诉皇帝？ 更何况此时旁边站着一个仙风道骨的道长，看似是专门给皇帝制丹药的人。 作为医者，救死扶伤，可这是在皇宫，不该说的话绝不能说，光头强有这个觉悟。 “万岁爷身子健朗，唯一操心国事略显上火，草民开些滋补疏导的汤药服用，会缓解焦心，有助于睡眠和头疼。” 皇帝的身体浮于表面的确实是这些问题，点头道：“神医名副其实，就留在皇宫多些时间吧，给朕好好调理身体如何？” 光头强想皇帝虽然有丹药毒素在，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就多在皇宫玩几日也无妨。 “草民遵旨。” 从宣政殿出来的时候，碰到了君烨。 “神医，正午过后还请到紫宸殿为太子妃诊脉，看她恢复的如何了。” “是，殿下。那个，万岁爷一直服用丹药……” 光头强暗示君烨，君烨心知肚明，未接话茬，更让光头强明白刚才没有说破皇帝真正的身体状况是明智的。 不行，皇宫太凶险，还是早点离开的好，光头强已经想到了诸多告辞理由。 君烨进了宣政殿，跪下请罪道：“儿臣让父皇担忧了，儿臣有罪。” 皇帝在御座，盯着他良久，表情冷戾，父子俩都知道此次的隔阂并不是因为君烨守着姜笙几日，更重要是因为君蜀在宫外被截杀的事。 可暗卫撤离的迅速，并没有被金吾军抓到证据，皇帝无法把这件事挑明，只能忍着，君烨也没有再提姜笙被君蜀和周姝丽骗到木屋的事，父子俩默契的把这事翻篇。 第162章 学琴 “太子歇了几日，要更加勤勉的处理政务，朕也累了，明日启程去南院翠微行宫休养一段时间。” 君烨恭敬道：“是，父皇。” 晌午时分，殿政司里，穆江汇报了御膳房昨夜审讯的结果。 “启禀殿下，负责看护花蜜的宫人招供说是襄嫔的宫婢前日找到她，给了一包粉末，用重金收买她下毒。” “襄嫔？”君烨对这个妃子没有任何印象，几番思索后，问道：“她的父亲是光禄寺卿？” 光禄寺卿是负责宫廷饮食的官职。 襄嫔为什么会做这件事，动机是什么呢？ “她还有没有兄弟近来有情况的？” “襄嫔的大哥是漳州知府。” 漳州知府，君烨想起前段时间有人弹劾漳州知府贪污赈灾款，难道是被人抓了把柄，以此来要挟襄嫔下毒？亦或者有人承诺可以把这件事压下来，条件是襄嫔下毒？ “下孤的旨意，押解漳州知府回京受审。” “那襄嫔呢？” “她胆敢害太子妃，孤不饶她！先抓起来审讯，严刑逼供，看能不能招出幕后指使的人！” 君烨想到一个人，东宫还有谁最希望姜笙再也醒不过来，动机和答案是明显的。 晚膳前，姜笙在殿门口的躺椅上靠着，琰琰在旁边摇木马玩。 “琰琰，你父王怎么还没回来？” 琰琰玩的正欢，根本无暇搭理她问什么。 殿门口有动静，琰琰耳朵灵的不得了，放下手里的九连环，看到君烨出现，就跑去抱抱。 姜笙身子还有些发软，靠在躺椅上没起来。 二人眸光交汇，只是含情脉脉的笑。 “琰琰，今天和母妃玩什么了？” “木马…..” 父子俩说着话，君烨已经到了摇椅跟前，躬身抚摸姜笙的额头，心疼的眸光蕴满了爱意。 “夫君，你怎么才回来啊？” “父皇明日去行宫休养，这段时间压下来的事务较多，让笙笙久等了，神医晌午来看怎么说的？” “说我无碍了，夫君该放心了吧？” 君烨抱起姜笙坐在了摇椅上，吹着秋日里的风，琰琰在旁边玩，院中的桂花谢了，山茶花又盛开的鲜艳芬芳。 前日，就派人收了周姝丽的尸体送回周府，周年夫妇痛心疾首，却又无可奈何。 “今日我派人去周府发放了抚恤金。” “周叔周婶肯定伤心至极。” “人各有命，他们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晚膳上来，姜笙看猪蹄很香，直咽口水，可对于七八日没有进食的人来说，肠胃还没有恢复，是吃不得油腻的。 君烨哄说：“笙笙，我也不吃了，让端下去，过几日咱们再吃好不好？” 眼看喷香的卤猪蹄被端走，姜笙心情烦躁，气呼呼道：“不吃了！什么都不吃了！” “这个乳鸽汤不错，夫君喂你，乖了。” 姜笙想起花蜜有毒的事，问了情况，吃惊道：“襄嫔？她为何害我？” 一定是有人逼迫她，二人都不约而同锁定一个人。 “笙笙，日后要小心苏侧妃，这个女人竟如此阴险恶毒，此事八成是她干的，只可惜刚才穆江来报，襄嫔畏罪自杀了，没供出证据来！” 姜笙想到中秋节庆上风筝断裂的事，应该也是襄嫔偷偷做的？苏朝颜那么早就开始威胁她了？ “侍中郎知道自己的女儿这么坏吗？必定是知道的，不然拿什么威胁襄嫔！” 君烨宽慰道：“无妨，咱们小心点，日后寻个机会把她干掉。” 又给喂西湖牛肉羹，姜笙娇嫃道：“哎呀，不吃了，吃不下了，汤汤水水的我又不是水牛！” 君烨哄说：“乖，再吃一口，不然哪里来的力气？” 闪着幽黑而又深邃的眸光，释放着小火苗，这暗示再明显不过了，姜笙抿唇羞涩的笑。 “夫君，你明日开始教我武功吧？” “学武功？” 君烨不由打量她娇弱的模样，不厚道的笑出声。 “怎么，嘲笑我吗？只要你好好教，我肯定能练出一身好功夫，那日被绑在木屋，若是我会武功就可以逃脱了！对吧？” 君烨点点头，算是答应了教她。 又想起，在边关时教过她许多本领，唯有弹琴没学会，刚开始是因为她的手有冻疮，他不忍心，这一不忍心，导致到现在连首连贯的曲子都没能弹出来。 可大婚前，布置紫宸殿的时候，姜笙特意提出要配置一把古琴。 君烨转头看了一眼窗边的‘绕梁’古琴，谁家“四大名琴”之一的古琴，搁在那里落灰呢？ 姜笙随着他的眼神瞧过去，明白过来，到他怀里坐在腿上，娇娇媚媚道：“哎呀，人家这次一定会好好学的，不会怕苦怕累，也不会哭鼻子的。” 君烨点她鼻尖，说：“孤且先信了，明日就教你功夫，那古琴呢？还想学吗？” 姜笙想到中秋那日，歌舞表演时，虞良瑗弹了一首《高山流水》，她偷偷观察君烨，发觉他合着拍子在点头，那一刻姜笙后悔从前怕困难没有好好学琴。 撮着小手信誓旦旦道：“既然夫君给我寻到这样好的琴，总不能当摆设吧？现在就教我如何？” “好。” 二人坐在古琴旁，姜笙是有些紧张的，恨不得把紫宸殿里所有人的耳朵捂住，生怕丢人。 “手心怎么有汗？累吗？笙笙，不如等你身子养好了再学。” 姜笙差点一口答应，又一想不行，这样打退堂鼓的话，永远都学不会。 “不累，你先看我把音都弹一遍，看哪个不对。” 凭着从前的印象，抚了一遍，不问都知道错了一半。 君烨却鼓励道：“还不错，至少还记得几个音，笙笙真聪明。” “都忘光的那是傻子吧？” 君烨修长的臂膀环着她，握着她的手教这几个错了的音。 二人挨在一起，姜笙想起边关学琴时，二人还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当时她紧张的脸红扑扑，大脑一片空白，怕君烨嫌她笨，浑身冒汗，大概这是没学会的一个主要原因。 耳边清冽温柔的声音问道：“记住了吗？笙笙弹一遍给夫君听听。” 糟糕，刚才胡思乱想又什么都没记下。 第163章 好事 姜笙小脑袋蹭君烨的下巴，撒娇道：“夫君，再教一遍嘛，我保证学会。” 现在心态好，也不像在边关那样怕君烨，很快就把音能弹对了。 他挑了一首最简单的曲子教，“先把《秋风词》学会，我再给你教《阳春白雪》。” “夫君，你怎么什么都会，真厉害。” 君烨想起小时候，他是个古板无趣的性子，对同龄小孩爱玩的东西皆不感兴趣，特立独行，独来独往，不是在看书，就是在下棋练琴，后来大一点主动和皇帝提出找师父学功夫。 亲她额头哄说：“笙笙也很厉害，一点就通。” 姜笙小时候，皮的不得了，有姜武这个爹纵着，姜夫人无可奈何，抓不住她，经常跟着墨玉几个大孩子出去玩。 “夫君，我小时候天天瞎玩，什么都没学会，若是那时候进宫认识你，你肯定会瞧不起我。” 这样一说，两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丝淡淡的遗憾，若是那时就认识该有多好？ 皇宫的宴会上，姜武有时候会带着小姜笙一起来参加，也见过几个皇子公主，却没见过君烨，因为他太好安静，从来不参加这些玩闹。 皇帝曾经想要撮合她和君年，君年比君烨大一岁，是五皇子。 后来若没有大司马冤案，姜笙有可能就被许配给君年，如今在西北封地做王妃。 君烨拿起姜笙的手，吹红红的指腹，心疼道：“笙笙，手疼吧？咱们不学琴了，去看书好不好？” 姜笙知道他太过爱惜她，坚定道：“兄长，你要做严厉的师父才能教会我，就像在边关一样，拿着竹板，学不会就打手板，我肯定一下就能学会。” 君烨发觉如今对着她做不到严师，只想宠她，怕她受苦，怕她累。 扶着手教了两句，姜笙自己弹，弹得乱七八糟，完全没有旋律。 伸出手，沮丧道：“打吧，这几根琴弦怎么这么难？明明我唱歌跳舞都跟得上节奏。” 君烨亲她手，哄说：“不是你的错，肯定是我这个师父没教对，换一种方式教你。” 又学了一会儿，姜笙困得眼皮打架。 “笙笙，去歇息了，明日再学。” 抱她到榻上，其实学不学琴，会不会弹曲子又有什么打紧？ 笙笙，你不用学，我弹给你听就好。 姜笙迷迷糊糊，小手抓他脸，“不行，我要弹给夫君听。” 翌日，永春宫里。 掌事姑姑带着金蝉进了主殿。 “侧妃娘娘，奴婢是奉殿下之命给您送来花蜜滋补品。” 苏朝颜手心里紧张的冒汗，强装镇定道：“殿下有心了。” 红叶接过一大瓷瓶花蜜，会不会是襄嫔下毒的那瓶？ “殿下嘱咐侧妃每日都要按时服用花蜜。” “是，我知道了。” 掌事姑姑带人离开后，苏朝颜瘫坐在软椅上，只觉得心慌的往外跳。 尽管襄嫔畏罪自杀，君烨没查到她的证据，可今日送来花蜜分明就是在警告她。 此时苏朝颜有些悔不该做这样的事，只不过太子妃一直昏迷不醒，对她的诱惑力太大。 “主子，您没事吧？殿下是发现什么了吗？” 苏朝颜有气无力道：“殿下八成猜到了，我在他心里的形象恐怕已经毁了，接下来对外说我病了，躲避一段时间。” 红叶拌嘴道：“多好的机会，谁能想到太子妃竟能醒来，要不要给咱老爷说说，让他劝劝殿下多宠幸您。” 苏朝颜摆手，老皇帝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君烨登上皇位指日可待，这节骨眼上，虽说他会倚靠侍中郎这样的御前重臣，可同时也会排除异己。 “不急，太子妃的运气不可能一直那样好，殿下杀伐决断，万不可再去挑战他的底线。” 藏拙是自小从父亲身上学到的本领，曾经苏大人只是个小小的太常寺协律郎，经过十年的藏拙，蓄力待发，在一次皇帝问责时，有条有理的拿出调查证据，处理方案，一举将上级权臣取而代之。 姜笙歇了几日，身体恢复如初，摩拳擦掌缠着君烨教功夫。 入夜歇息时，君烨问她，“笙笙，想要学功夫，明日得早起，你做的到吗？” 姜笙拍胸脯，信誓旦旦道：“能的，只要你夜里别折腾我，我肯定能早起。” 她这一说，君烨动了私心，缠绵时她的耐力确实差了些，若是学功夫，没准可以增强体力，那样日后亲热起来会更持久。 想着想着俊朗的凤目闪着小星星，甚至已经脑海里出现了不少高难度的画面…… 姜笙躺下拉他，问道：“夫君，你想什么好事呢？嘴角翘的高高的。” 君烨坏笑，俯身要亲她，姜笙拿手挡住他的唇，别过脸去。 “你别勾搭我，我还想着养足精神，明早学功夫呢！” 君烨扒拉开她的小手，哄说：“笙笙乖，就让夫君亲亲。” 姜笙往榻里侧窜，“哎呀，不要！” 大手揽着袅袅细腰到怀里，热唇已经凑到了脸颊边，“乖了，就让夫君亲一下！” 白嫩嫩的小手掰他的大脑袋，“过去！坏蛋！” 她太了解君烨，每回说亲一下，那可不是一下。 锁骨下的荷花在绣花丝绸里撑满了，如盛夏开的最艳丽的模样。 边哄边把烟罗软纱往下拉，小拳头像雨点一样的砸，也没能阻挡住猛烈的绵稠细吻。 唔~~~~ 她嘤咛一声，汪汪水眼雾蒙蒙。 热血上涌，灼热的，怦然心动的。 他哑着声，喘息难平。 手指游离着，耳鬓厮磨间，在她耳边温哄低语。 “笙笙好乖，夫君明日一定给你好好教武功。” “嗯…..” 东方日出，姜笙斜靠在珊瑚玉枕上，一头乌发如云散开。 君烨温热的指腹划过她憩息的鸦睫，红润如海棠唇，最后落在露在外面的香肩，俯身轻轻的落下一个吻。 轻唤道：“笙笙？” 她还像平时那样，伸出白藕胳膊怼他，从边关同床共枕的第一次，就见识过她的起床气，若是黏她黏的过火，惹怒她的好觉，是要大发脾气的。 捏她脸蛋，又唤道：“笙笙，再不起就没法学功夫了，小鸟飞去捉虫了，小青蛙都呱呱叫了，夫君要去上早朝了。” 第164章 学功夫 姜笙一听，强打着精神，拉着他的衣领爬起来。 看了眼窗外，这才天蒙蒙亮，要倒下，被君烨托住。 “乖了，就练一个时辰。” 君烨自己穿好衣袍，像个老母亲般给她穿上衣裳，抱到梳妆台前，把长发绾起来，用牡丹玉簪固定。 “好困啊…..” 姜笙打着哈欠，要跳下梳妆台，可君烨知道若是放她回去睡觉，等醒过来，又会后悔怎么没有好好学。 “笙笙，再不清醒点，夫君要打手板了！” 把她的手指放进嘴里轻咬 ，不奏效，因为他根本没舍得用力咬。 那就必须来点猛烈的，梳妆台的铜镜里依稀可见：他攥住她的小腰，俯身薄唇覆上她雪白的脖颈。 又痒又麻，一下把姜笙弄清醒了，白嫩玉足勾在一起使劲儿。 “清醒了吗？” “嘻嘻，夫君你好俊啊！” 姜笙嬉皮笑脸摸君烨身上穿的白色锦袍，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昨夜说的那么信誓旦旦。 院子里，君烨先带她打了一套拳，又让扎马步。 这也太累了，姜笙汗流浃背，蹙着黛眉，“夫君，还要多久？” 君烨给她擦了一把汗，鼓励道：“再坚持一会儿。” 不多一会儿，见她双腿发抖，这是到了极限。 “好了，歇会儿。” 姜笙顺势倒在他怀里，学功夫也太累了，可夸出去的海口不好马上收回来，更何况她是真的想学点真本事。 “夫君，我可能是因为昏迷才醒没几天，身子还虚呢！” 君烨点头道：“是，咱们慢慢来，不急。” 接连几日下来，姜笙叫苦连天，恨不得天没亮君烨就去上早朝，因为一个时辰的操练太痛苦。 这日早朝后，永齐刚出了金銮殿，安阳公主就拉他到太液池边的凉亭。 “永齐，我前日去亲王府找你，你怎么不在？” 永齐摆着随时要走的架势，冷冷道：“公主若是没有别的事，臣出宫去了。” 他刚走下凉亭的台阶，被安阳公主一把拽住，她脚下没踩稳，被永齐抓住，倒在他肩头。 四目相对，一个含情脉脉，红了脸颊；一个面无表情。 “公主，你没事吧？” 安阳公主站定后，拉住他的手，央求道：“永齐，那日皇祖母说的对，咱们多见面培养感情，你一定会喜欢上我的。” 永齐看向远处，紫宸殿的方向，良久道：“公主不要把心思放在臣的身上，我给不了你回应。” 说完头也不回，大跨步离开了太液池。 安阳公主在原地，颓然坐在石凳上，宫婢看她一瞬间泪流满面，劝慰道： “公主，奴婢想您不如直接和万岁爷请旨赐婚，这样齐郡王他不得不娶，难不成他敢抗旨吗？” 安阳公主抹泪，她想要一份热烈的爱，可永齐总是那样冷漠。 “再等等，本公主不信他不动心。我看上的人，他别想躲的过！” 入夜，北亲王府里。 永齐从抽屉里取出木匣子，里面是一朵牡丹花瓣贴的干花。 在边关的一年多，他急切的盼望回京。 回到京城，先是得知姜笙成了太子妃，而后知道边关她记挂的那个男人是太子，那时的六殿下。 他是个粗人，却有一颗炙热又执着的心。 他也不像墨玉那样柔和会还转，每个夜里几乎都是在思念中度过。 每日去皇宫都会眺望紫宸殿的方向。 “阿笙，看到太子疼惜你，我可以放心的离开。” 留在京城，他会陷入无限思念，爱而不得的死循环。 重回边关，或许是最好的选择，离得远就没有念想。 “阿笙，我会请旨回边关，祝你幸福。” 他抚摸牡丹花花瓣，刚毅的眼眸里泪光闪闪，暗恋本是一场痛苦的修行，尤其对于性格执着的人来说。 “啪！”合上木匣子，就当是提前的告别和封存。 翌日，翠微行宫里。 几位大臣来拜见，皇帝不似在皇宫庄重，显得慵懒，此次出宫带了杨妃服侍。 因要说朝政之事，杨妃识趣的退出殿门，可却没有走远，而是站在了窗边偷听。 尚书令道：“启禀万岁爷，太子殿下近来独断专行，在政事上说一不二，让一众老臣无法苟同。” 皇帝没说什么，其实他虽在行宫，却没有放下戒备之心，巴不得老臣来给他汇报情况，说的人越多，就能分析出君烨监国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刘大人道：“是啊，老臣还发现太子殿下和多个朝臣秘密来往，万岁爷，臣等担心他会……” 皇帝肃声道：“你们的意思是太子会逼宫造反？” 几个大臣没敢接话，毕竟没有证据，可不能乱说，但想表达的意思和这个差不多，就是为了让皇帝忌惮君烨。 杨妃在外面听的面露喜色，她一直没有死心，自从腹中皇子流产后，想把君烨拉下台，扶持君越上台。 几个大臣离开后，杨妃伺候皇帝用午膳。 试探道：“万岁爷，二殿下差人送来了滋补品，还写了一封认错书。” 皇帝冷瞥她一眼，道：“听说你把表妹给君越做侧夫人了？” 一眼看穿，杨妃没敢再说下去，小心翼翼道：“是惠妃，她见到臣妾表妹，说是个温柔的，又说二皇子妃性格不好，和二殿下经常吵架，就把臣妾表妹要去了。” 当日夜里，皇帝就命人把君蜀接来行宫休养。 杨妃便知皇帝心里最偏爱的还是大殿下，看来皇位也最属意他，当即决定投靠君蜀。 君蜀想皇帝身边多个眼线也不错，二人一拍即合。 事实上今日来告状的几个朝臣都是君蜀暗自笼络的人，他的筹谋起了效果，让皇帝对君烨又多了几分忌惮之心。 可皇帝身边也有君烨的人，次日皇帝和君蜀聊天的内容就传到他耳朵里。 殿政司里，来汇报的人说：“殿下，万岁爷昨夜问大殿下对您什么看法，想必是有了别的心思，您还是要早作打算才好。” 君烨道：“告诉御前公公继续盯着，不能懈怠，有事及时汇报。” 殿内安静下来，穆江欲言又止，鼓足勇气，小声道：“殿下，实在不行，不如就反了！” 君烨凤目一蹙，穆江赶紧跪下。 “臣失言了。” 第165章 密谋 他说的君烨不是没有想，只不过皇帝手里的金吾军太过精壮，还有看不见的调动，少说有两万人马。 “不得不防，是该秘密调遣烈鹰队来京了。” 君烨打开锁，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鹰隼模样的阴符，乃是他这七八年秘密组织的军队，用不同形式，分散布点在京城外州镇的各个地方。 “穆江，你带着阴符，沿途通知烈鹰队的分支，乔装秘密赶往京郊埋伏。” 穆江接过阴符，激动道：“是，殿下，臣一定完成任务。” 在穆江出发的同时，君烨秘密分批更换皇宫的禁军侍卫，只要皇帝回宫，就会落入全面的监视圈，软禁也不是没有可能，就看事情发展到哪一步。 晌午时分，君烨回到紫宸殿，看到姜笙带着琰琰一起在打拳。 这是他教的五禽戏，五禽是虎、鹿、熊、猿、鸟。就是模仿这些动物的动作，既有趣又能锻炼身体。 “夫君，你看我和琰琰做的怎么样？像吗？” 琰琰学老虎扑食的模样，生动逼真，奶凶奶凶，可爱极了。 躲着小脚丫，“父皇，老虎！” 君烨竖大拇指，夸赞道：“琰琰的老虎威猛霸气，很厉害！” 再一看姜笙做的似鹿非鹿，还不能猜错，不然她要发脾气。 谨慎道：“笙笙，你这是鸟？扇着翅膀？” 姜笙瞪他，不满道：“明明是鹿，夫君真笨！” 脸比刚苏醒时圆了些，光润玉颜，一双晶亮的眸子，灿若繁星，半恼半娇后，对着他兴奋一笑，眼睛弯的像小月牙。 粉面含春，不是温雅秀美，便是娇艳姿媚。 君烨呼吸一紧，上前抚住她的脸庞，眸光的爱意犹如一汪春水。 “笙笙…….” 姜笙忽闪着大眼睛，瞧他这是又犯痴汉样了。 “夫君~~~” 琰琰在旁边抬头张望着个小脑袋，啥情况？“父王，母妃….” 他刚要抓玄色锦袍，就看到君烨抱起姜笙跨进了门槛。 他还就不信，每回父王不打招呼把母妃抱进门，人家要去看看他俩玩啥呢！ 这会儿，几个宫婢刚好都在干活，没人看着。 琰琰进来主殿，喊道：“父王……” 姜笙推君烨，“琰琰进来了，咱们先陪他玩会儿。” 君烨衣领开着，起身出了内殿，拎起琰琰到殿外，掌事姑姑跑来，赶紧带琰琰离开。 琰琰不服气，就要往殿内走。 “我要去找母妃…..父王把他藏起来了呢……” 殿门已经‘啪’关上了，琰琰一看‘哇！’的嚎啕大哭，掌事姑姑，绿翘几个出来哄都不行。 他使劲的挥着小拳头砸门。 “父王坏！躲猫猫，我要玩…..” “小皇孙，奴婢几个躲起来，你来找好不好？” 几个伺候的，好说歹说才把琰琰哄的离开了主殿大门。 殿内，姜笙听琰琰哭有些焦急，君烨给她拨衣裳，哄说：“那么多人看琰琰呢，不担心，笙笙乖，接下来夫君给你教一种新的功法，可以锻炼你的耐力。” 姜笙头靠在繁花床褥上，问道：“什么呀？怎么练？” 见他把自己的衣裳从上到下解开了系带，翻身过去，娇嫃道：“堂堂太子，就会骗人！” 君烨拔下她头上的金步摇，拆了发髻，长指伸进头皮按摩，温声细语道：“胡说，夫君何时诓骗过你？” 姜笙转头，瞥他道：“明明经常骗我，哼！” ‘嗖’的一把将自己的衮服扔到远处，叠上去，手往柔纱衣裙里去检查。 “让夫君检查一下笙笙最近有没有好好用膳，长肉肉了没有。” 连哄带骗，半推半就，君烨心潮澎湃，难以自持，姜笙笑的咯咯咯。 “乖，不笑了。笙笙听话，夫君会有奖励。” “是什么呀？” 没办法，由着她说，那小嘴叭叭叭一直没个完，他只好堵住她的嘴，吻到她软，柔到她乱了气息，直到沁出薄汗。 草木葳蕤，花香氤氲。 暖润微醺，抱着这朵灼灼荷花，怎舍得放手。 五日后，是个令人兴奋的清早，整个皇宫，各宫都在紧张的准备出发去木兰围场秋猎。 一年一度的秋猎，后宫四品以上的妃子可以随御驾出行。 紫宸殿里，君烨已经穿好了四爪蟒袍行服，姜笙穿上的是霏妆花缎织的海棠锦衣，青烟紫绣短裙骑装。 他手里提着一对绣花小靴子给姜笙穿上。 “夫君，终于可以出宫去玩了！若是我先看上的猎物，你可不能和我抢！” “不和你抢，等它快跑了，我再出手！保证让你成为收获最丰厚的猎人。” 东宫去的妃子，不算姜笙，共有四名，分别是苏侧妃，张婕妤，虞良瑗，唐昭仪。 皇宫门口，浩浩荡荡的轿辇停满了。 因皇帝是从行宫出发去木兰围场，皇宫这边高贵妃带着妃嫔依次上了车辇，然后是君烨和姜笙带着东宫妃嫔上了各自的车辇。 苏侧妃和张婕妤一车，虞良瑗和唐昭仪一车，各带一个宫婢伺候。 君烨和姜笙坐的是太子銮驾，后面紫云和绿翘照顾琰琰单坐一个马车。 姜笙算算自从嫁入东宫，已经快一年没有出宫撒欢，欣喜的神情在脸上，让君烨看着生出心疼。 “笙笙，日后我会抽时间，多带你出来散心，可好？” 尽管姜笙喜欢玩，可知道君烨不便，宽慰道：“日日玩会腻，很久玩一次才会记忆犹新。” 君烨拉她到怀里，二人从卷起的布帘看出去，绿茵草地，蓝天白云，海阔天空，被束缚的心情从皇宫里的一方天地里解脱出来。 “笙笙，我要永远疼爱你，让你成为世上最尊贵，最幸福的女人。” 姜笙抬头亲他下巴，甜笑道：“那我要让夫君成为世上最快乐的男人，我永远陪着你，永远恋着你。” 君烨脸颊摩挲她的头，沉声道：“是我永远缠着你。” 京城东面的府邸里，院中站着很多壮硕的护卫，君蜀训话道：“你们都是我重金培养的死士，此次计划，只准成功，不准失败！” 死士喊道：“只准成功，不准失败！” 一墙之隔的后院，胧铭手拿圆扇，仔细听着前院的动静。 她必须想办法尽快把君蜀要刺杀的消息传给君烨，可近来君蜀把府上的人换了不少，就连那两个奸细舞姬也被他秘密毒死了。 第166章 狩猎(1) 刚写好的飞鸽传书在袖筒里，却发现君蜀的眼线一直盯着她。 死士出发后，胧铭假装去书斋，君蜀迎面而来，二人表情都不自然。 “夫君，早膳已经准备好了，你要现在用吗？”胧铭假意道。 君蜀走到她身边，难得的抚她鬓角，吓得胧铭瑟瑟发抖，从前皇宫里被他打的阴森恐惧是挥之不去的阴影。 自从到了宫外府邸，君蜀沉迷于各色美人，反而没有再打过胧铭，她也很争气，把宅子和田地铺子打理的令他很满意。 二人的关系近来似乎相处的从未有过的融洽。 “夫人，从前是我没有看到你的好，日后定会好好待你，等把太子杀了，我做上储君，登上皇位，你就是皇后。” 胧铭强装镇定，抬头看到君蜀森寒的眼眸，江山难改，本性难移！她不会信他的鬼话。 哪怕是真的，她是个女人，输不起。 柔软的手握住君蜀在她脸颊额的手，柔声道：“夫君，真希望你能成功，那样咱们就可以回到皇宫。” 君蜀的眼神带着探究和怀疑，尽管如此，依旧把她拥入怀中。 不对视，二人的眼神皆不同，谁也不知道各自说的话是真是假。 他甚至破天荒拉着她去用早膳，胧铭没法把飞鸽传书送出去，只能干着急。 木兰围场是皇家狩猎场。 天高云淡翠微风，群山环抱盛景美，木兰围场美不胜。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到了围场，第一步是安营扎帐篷。 禁军侍卫忙着扎营帐，宫人忙着布置营帐内的用具和摆件。 姜笙带琰琰到小山坡上看风景。 琰琰穿着一袭黄边湛蓝锦袍，上面有蛟龙图案，头上竖着小玉冠，神气十足，一举一动间和君烨如出一辙。 指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大山，“母妃，山好高…..” “琰琰，你马上三岁生辰了，想要什么礼物？” 刚说着，君烨拿着一把弓箭走过来，白色直襟长袍，玄色束口骑装，月白祥云纹的腰封，显得英姿飒爽，威风凛凛。 琰琰抓过弓箭，对他这个小人儿来说重的很，拖在地上。 “夫君，你是让我临时抱佛脚抓紧练练弓箭吗？” 君烨哄着琰琰把弓箭给他，拉过姜笙指导，“你臂膀劲儿小，这是我让人特意做的一把小弓箭，你试试感觉如何？” 在她身后扶着胳膊教，姜笙欣喜道：“这个果然好拉的多，我一定可以射到很多猎物！” 琰琰急的跺脚仰头张望，君烨抱起他在姜笙身后，兴奋的伸出小胳膊又够不着，使劲怼姜笙要夺弓箭。 “琰琰，你可真是母妃的好大儿。”姜笙让开了位置，君烨抱着琰琰让他过拉弓的瘾，激动的他手脚乱蹬。 熊大跑来汇报道：“殿下，太子妃，营帐扎好了，万岁爷传话让一个时辰后开始狩猎！” “笙笙，咱们回营帐歇一下出发。” “好。” 熊大抱起琰琰，“小皇孙，等下狩猎，臣带你猎豹子如何？” 琰琰拍小手，道：“好！熊大最腻害！” 熊大爽朗大笑，还得是小皇孙慧眼识珠。 从小山坡回到营帐处，观其大大小小营帐数百个，就属皇帝和太子的龙跃营帐最豪华最醒目，飘着彩旗。 后宫妃嫔除高贵妃外，其他妃子都两到三人一个营帐，皇帝单独一个营帐，君烨单独的营帐里自然还有姜笙。 “笙笙，不如你和我同乘一骑，咱们一起狩猎如何？” 姜笙一瞅，他这是不放心的毛病又出来了，摩挲他脖颈，撒娇道：“不嘛，我都好长时间没有骑着闪电撒欢了，再说你坐在我后面，那是你拉弓还是我拉弓？一点也不好玩。” 君烨头挨着她额头，宠溺道：“拿你没办法，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能一味地追着猎物跑，一不小心出了狩猎区，会很危险，记住了吗？” 姜笙仰头送上一个湿润香甜的吻，“记住了，你都说了好多遍了，夫君，你年纪不大，为何如此唠叨？这样会变成小老头的。” 谁让你是孤的小宝贝呢？不操心能行嘛！ 当你过于珍爱某个东西或某个人的时候，就会觉得全世界都要抢她，她身边到处都有潜在危险，处处不放心，这大约就是甜蜜的负担。 “那我变成小老头，笙笙还喜欢吗？” 姜笙莞尔一笑，趴在耳边说：“无妨，那时我就是小老太太，咱们一起撒欢。” 二人手拉手出了营帐，外面的几个妃子已经等待多时。 苏侧妃身穿水蓝色骑装，脸上少了几分从前的不可一世，上前躬身道：“太子妃今日的骑装一枝独秀，美不胜收。” 姜笙和君烨对视，苏朝颜葫芦里卖什么药。 唐德柔一身桃红色骑装，拿着一把弓箭，上前道：“太子妃，今日嫔妾要和您比赛，看谁射的猎物更多。” 姜笙笑说：“好啊！大家一起！” 远处，高贵妃带着妃子们去营帐后方的马场，她在妃子里面属于高挑的，保养的也比同龄妃子要年轻雍容。 姜笙拉君烨小声说：“夫君，你遗传了母妃的优点，大高个子，模样也俊。” 君烨低语道：“我这一身皮囊和本领，皆是为你而生，我是你的，笙笙可满意？” 姜笙挽着他胳膊，笑靥如花道：“特别满意！我也是夫君的，永远都是！” 苏朝颜在身后看前面两个人交首聊的亲密，太子脸上不似平时冷峻，侧颜如晴朗的天气般微风煦煦，和太子妃说话的时候竟还特意头低一些。 众人跳上自己的坐骑，君烨一声令下，所有人都骑着马缓缓进入木兰围场的狩猎区。 茂盛的丛林里，阳光穿透稠密的树叶，呈现出斑驳的光晕。 “笙笙，跟着我，别跑远了。”君烨叮嘱道。 姜笙点头，作出嘘的手势，生怕吓跑了附近的猎物。 走了好一会儿，突然，一只雄鹿出现在前方，鹿角闪着坚硬的光。 君烨没动，让出位置给姜笙骑马上来。 姜笙一看好家伙，这雄鹿可是她猎过最大的动物，心里激动又紧张，举起长弓，瞄准了雄鹿，轻轻地拉紧了弓弦。 砰的一声，箭矢如同闪电般飞出，遗憾的是差一点，只从雄鹿的脖颈外擦边而过。 第147章 狩猎(2) 雄鹿受惊，迅速的跑起来。 姜笙怎么能放过，驱马追过去，君烨紧随其后，拉开弓，打算帮她。 就在他射出的时候，姜笙也同时射出一只箭，这次非常精准地穿透了雄鹿的胸口，雄鹿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重重地倒在地上。 姜笙欢呼雀跃道：“夫君，我射中了！” “笙笙真厉害！” 身后熊大和熊二抱着琰琰赶来，琰琰兴奋的在马上跳，“鹿！” 禁军侍卫把鹿拖走后，几个人又往另一片密林而去。 此时木兰围场的偏僻处，秘密靠近了一队黑衣人，粗略有一百多人，手拿大刀，黑压压一片。 劈开靠近陡峭山坡的外围栅栏，躬身进了木兰围场。 茂盛的灌木，密林深处。 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树丛中沙沙的声响，以此来判断会出现的猎物，谁都没有注意到靠近的危险。 这队黑衣人在君蜀的训练下，对木兰围场的地形非常熟悉，完美的躲开了禁军侍卫重点防守的地方。 在密林里同样希望通过声音来判断要杀的人在什么区域。 密林南边，忽然出现一只斑点猎豹，君烨和姜笙都没动，让熊大来射，好让琰琰高兴高兴。 豹子非常灵敏，跑得也非常快，熊大抱着琰琰，熊二随后，去追猎豹。 他们发出的声音，吸引来了黑衣人。 姜笙喊道：“夫君，快看，那边有只雪貂！快，你来射！” 君烨驱马悄悄绕到离雪貂近一些的地方，瞄准后拉开弓箭射出去！ 二人刚要欢呼雀跃，忽然从灌木丛两边窜出黑衣人，君烨吹口哨召唤左右卫赶来。 没有武器，只能用弓箭抵挡，更可怕的是刚才为猎雪貂，君烨和姜笙离的有几米距离，在这几米中间被黑衣人阻拦开。 姜笙一想自己不会武功，会成为君烨的拖累，不如赶着去通知侍卫来救驾！ 君烨喊道：“笙笙快走！往回走！” 这伙黑衣人的目标是君烨，死命的进攻他，但不会轻易放姜笙去通知救援的人，大多数人留下攻击君烨，幸好赶来了十几个禁军侍卫护驾。 三四个人去追姜笙，姜笙骑着马狂奔，此时不远处苏朝颜看到了她被黑衣人追，起了坏心，并没有帮着去通知后面的侍卫去救姜笙。 而是带着人朝姜笙过来的方向赶去救君烨。 木兰围场本就大，里面的树木太多，姜笙为了躲避黑衣人，七拐八拐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方位。 忽然闪电受惊，姜笙一看竟然到了山崖边。 “闪电，咱们往回走！” 刚要驱马绕过山崖，却被黑衣人飞起攻击，闪电受到惊吓往后躲，连马带人，一起滚下了山崖。 半空中，姜笙仿佛一只彩色的蝴蝶，耳边风呼呼的刮到耳鸣。 声音淹没在风中，眷恋和不舍让她心痛如锤。 “夫君，我要被摔死了！我若死了，你要为我守节三年，照顾好咱们的琰琰！” 黑衣人一看她掉入山崖，不再管，赶回去消灭君烨。 这边苏朝颜带着禁军侍卫赶来时，左右卫也闻讯赶来。 一百多个黑衣人皆是死士，不要命的又砍又杀。 君烨的胳膊被刺了一刀，衣袖划破，他是分心了，担心姜笙，不知道她有没有出围场。 朝赶来的熊二喊道：“让熊大保护好小皇孙，你带人去找太子妃，确保她的安全！” “是，殿下！” 苏朝颜学过两年剑术，此时在君烨身边帮忙。 越来越多的侍卫赶来，黑衣人寡不敌众，在一个时辰后被消灭。 君烨急问道：“可看见太子妃回去了？” 众侍卫皆摇头，唯有苏朝颜知道姜笙在什么方位被围追，可她假装不知道没有说，而是关切道：“殿下， 您受伤了，快回去让太医包扎伤口！” 君烨心急如焚，急忙分派了几队人马，驱马去找姜笙。 “笙笙！” “太子妃！” 山崖下是一片水流湍急的长河水域，蜿蜒绵长。 在河的那边是一条不宽的路。 此时正骑马赶路的是三个人，一个是永齐，另两个是他的侍从。 “将军，此去边关不用赶得太急，咱们边走边逛逛，到了边关可就看不到这样好的风景了。” 永齐点头，望向右边是河流，说道：“去河边洗洗再出发！” “是，将军！” 三个人把马拴在树下，走到河边去洗脸。 永齐眺望远处，怎么看到河上飘着一个由远及近的粉色影子？ “那是个人吗？” 侍从道：“好似是的！” “快！救她出河里，说不定还能活！” 三个人都会浮水，叠罗汉状伸到河流中间，在姜笙快要飘到面前的时候，永齐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拖到了岸边。 更令他惊讶的是，这个女人的模样不正是姜笙吗？她不是在皇宫吗？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一个长相一样的人？ 永齐急忙唤道：“阿笙？” 怎么不醒？难道是呛到水了？他急忙把姜笙放平，按她的胃，几下过后，姜笙吐了一口水，咳咳，缓缓睁开了眼睛。 “阿笙！是你吗？” 她一脸懵懂，先是惊讶的凝视永齐，而后爬起来张望周围。 这把永齐弄迷糊了，她难道不是姜笙？ “这是哪儿？” 姜笙摸后脑勺，不知为何后脖颈连着后脑勺处有些疼，边揉边问道：“壮士，这是哪儿？” 啊？永齐听这声音的确是阿笙的，怎么会不认识他？到底是不是她？ 很快他记起前几日去宫里请旨前往边关时，听宫人说要准备去木兰围场狩猎。 木兰围场，永齐看了眼远处山脉，观察地形，山崖呈垂直带斜坡状，人若是滚下来就会跌入下方的河流。 想到这些，他很确定眼前这个女子是姜笙。 “阿笙，你发生什么事了？还记得起来吗？” 姜笙瞅眼前这个男人模样硬朗，目光关切，还叫自己阿笙，难道认识她。 可她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 防人之心不可无，姜笙转着狡黠的眸子，套话道：“大兄弟，咱们认识吗？你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 从河里出来浑身湿透了，此时是深秋，风吹过凉飕飕的，她冻得搓臂膀。 永齐赶紧取下自己的披风给她系上。 “阿笙，我是永齐啊！你不记得了？” “永齐？” 还真不记得，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啊！ 旁边的侍从道：“将军，她似乎失忆了，有可能是跌入河里伤到了头。” 第148章 邪念 永齐摸姜笙的头，问哪里疼。 “后脑勺疼。” 看来她真失忆了，边给她拿帕子擦头发上的水珠，疼惜之余，心里起了一个邪念。 阿笙，难道是上天想给我一个得到你的机会，才会把你送到我身边吗？ 一双晶亮的眸子，澄澈如水，灿若繁星，白皙无瑕的皮肤此时在阳光照射下透着粉粉的光泽，小小的嘴巴不妆而赤，略带圆润的鹅蛋脸，透着动人的灵气。 那年在湖边初见姜笙她似乎也是如此模样，这个模样一直印在他的脑海里。 “阿笙，这么多年，你还是当时的模样。” 永齐浓眉大眼里闪烁着封存已久的爱意，拉她起来离开河流边，往拴着马的大树下走去。 “你叫永齐啊，那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你知道我家人在哪里吗？我想去找他们！” 到树下，永齐从马上取下水囊递给她。 “阿笙，喝点水。” 还真有些渴了，姜笙闻了闻，谨慎迟疑要不要喝。 永齐道：“阿笙，我不会害你的，因为我是你的……” 他不是个会说鬼话的人，自小连一句谎话都没说过，可朝思暮想的女子就在眼前，这个天大的诱惑，让他无法错过。 “你是我的什么？”姜笙忽闪着大亮眸子问道。 “我是你的，……我是你的夫君！” 永齐紧张的喊出来，惊得旁边两个侍从一脸震惊，将军居然会扯谎了？ 姜笙惊愕道：“你是我的夫君？真的吗？” “是真的。” 永齐上前颤着手拉住姜笙的手腕，他还不敢摸姜笙的手，源于心虚，源于她在他心中一直是女神般的存在。 姜笙想听他讲讲，没准可以想起一切。 “那你说说咱们都是干什么的？什么时候成亲的？我的父母在哪里？” 永齐思索如果君烨发现姜笙不见了，必定会在这附近翻天覆地的搜寻，此地不宜久留。 于是哄说：“阿笙，咱们边赶路，我边告诉你。” 扶她上了马，自己跳上去，二人共乘一骑，带着两个侍从，迅速的离开了这里。 木兰围场里翻了个底朝天，所有的禁军侍卫出动搜寻两个时辰，仍然一无所获，君烨怀疑姜笙被追到山崖边，这里有挣扎过后的马蹄印。 可山崖下深不见底，他不敢想姜笙跌下去会是什么样！ 命令道：“马上到山下面搜寻太子妃！” 因为君烨被刺杀，姜笙失踪了，狩猎暂停，所有人都在自己营帐内不得外出。 苏朝颜和虞良瑗一个营帐，此时坐卧不安的神情，被虞良瑗洞察到。 假装说：“也不知道太子妃会去哪里，真让人着急。” 苏朝颜踱步，没说什么出了营帐。 此时君烨骑着马要绕过大山到山下去找姜笙。 “殿下！” 苏朝颜跑过来，气喘吁吁道：“殿下，嫔妾在密林西面山崖边似乎看到过太子妃的影子转瞬即逝，不知道有没有看错，殿下可以往西面去找。” 事实上姜笙跌落的地方确实是西面，只不过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掉下去肯定被摔死了，她才假装来给君烨说一声，博得一点好感。 君烨冷哼一声，“驾！”驱马离开。 木兰围场的外围是一片从东到西的山崖，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地方，都要搜寻。 苏朝颜看灰尘滚滚里消失的人马，唇角冷笑，太子妃这回我不信你还能这么好的运气！ 永齐带着姜笙驱马疾驰，必须赶紧离开这附近，让禁军短时间内找不到。 他从边关回来时，对一路上的沿途州县非常熟悉。 空旷的地方搜寻长驱直入，不易躲避，此时只有从最热闹的镇子路过，才能躲避官兵的搜寻。 他也知道君烨找不到姜笙，下一步就会发布搜寻令。 所以他必须带着姜笙先一步赶到镇上，给她乔装打扮后再赶路。 镇上，到了一家成衣铺，给姜笙挑了一套男子衣袍。 “男子打扮我喜欢，这撇小胡子也不错。” 姜笙有种异常兴奋的感觉，仿佛从前这样装扮过。 “永齐，你真的是我夫君吗？那咱们时候成婚的？” “阿笙，咱们是在边关成婚，我带你来京城玩，现在咱们回边关去。” “风吹草低见牛羊，边关一定很美！” 姜笙看前面有卖糖人的，跑过去想要买。 永齐焦急赶路，可看她实在喜欢，没有催促。 “选什么好呢？永齐，我属什么？” 永齐算了一下，说道：“阿笙，你属小狗的。” “小狗？老板，我要一个小狗的，这匹小马的也不错，我还要一个小马的。” 小马是君烨的属相，姜笙虽然忘了所有，依然选了小狗和小马。 侍从低声问永齐：“将军，您真的要这样做吗？这可是欺君之罪，若是让太子殿下发现是要杀头的！” 永齐已经决定孤注一掷，道：“只要赶到边关，天高皇帝远，太子他发现不了，时间长他也就认命了，我不会放过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 为了躲避，他们没有住驿站，而是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天快蒙蒙黑，君烨带人在山下一路寻找，没有姜笙的踪影。 “殿下，前面发现了一匹马。” “是闪电！” 君烨赶紧过去看，果然是闪电，它从山崖跌落下来受了重伤倒在地上起不来。 闪电是因为个头大又重所以没有被河流冲走，可笙笙不一样，她一定是跌落在河里里被水流冲走了。 “马上沿着河流往下找！” “是，殿下！” 侍卫们拿手举火把沿着河流找，河流很长，连接着几个州县。 而永齐没有从这里往前走，而是出了这条路，拐到了另一三岔路延伸的城镇。 黑夜中，高头大马上，风吹起玄衣锦袍的衣角，君烨心急如焚，脸上的表情紧张而急切，流逝的时间每一刻都在深深折磨他。 笙笙，你在哪里？一定不会有事的！ 有侍卫边搜查边小声嘀咕道：“这河水流如此湍急，太子妃恐怕早就溺水了，哎，小皇孙还那样小，太子又那样宠爱她，找不到恐怕要疯。” 接连两日的搜寻，快把沿路踏遍了，依旧没有找到姜笙的踪影。 第149章 杀无赦 君烨命令张榜发了搜寻令，即便深信姜笙还活着，心却茫然又万分焦灼。 熊大汇报道：“殿下，此次刺杀的黑衣人可以肯定是大殿下所为，我们刚收到了胧铭夫人来的飞鸽传书。” 只可惜胧铭逃脱君蜀监视后发出的飞鸽传书迟了些。 君烨眼中泛着红血丝，脸一半被火光映的猩红，一半则被暗芒笼罩着，露出凌厉阴鸷的嗜血眸光。 “你带人继续搜寻太子妃，一个地方也不要放过。孤要去做一件想了许久，如今必须要做的事！” “是，殿下！” 只有彻底消灭了这个隐患，他才能放心的在宫外找姜笙。 就在皇帝带着妃子们回到皇宫，舟车劳顿，睡得正香的时候，君烨带人连夜包围了君蜀的府邸。 黑夜里，灯火通明，踢开大门，大批的人马进入府里。 府里有两三百护院，两方人马厮杀在一起，声势浩大惊扰到了周遭的府邸，却没人敢出门看热闹，那喊杀声过于惊悚。 近一个时辰的厮杀，君蜀的护院寡不敌众被消灭干净。 几个武林高手护着他，从后院要翻墙逃跑，被一支利箭射到后背，跌落在苑内。 “大哥，这是往哪里走？” 君烨一身玄衣犹如一道飓风到了院中，身边是刚赶到京郊，训练有素的猎鹰队一分队。 “太子，我有父皇的密诏，你不能杀我！” 君蜀挣扎着从怀中掏出黄色卷轴的密旨。 君烨阴鸷冷笑，道：“成王败寇，你以为孤会认这个东西？” 他挥动手势，命令道：“给孤上！杀无赦！” 猎鹰队上前和护着君蜀的几个武林高手厮打，君蜀在后面喊道：“你这个欺君罔上的东西，你敢违抗父皇的皇命！你要造反吗？” 君烨从后面侍卫处抽出箭，朝君蜀射去，接连五六支箭，射中他的胸膛，被利箭扎得像稻草人一样，倒在地上，手里还死死攥着皇帝给他的保命圣旨。 胧铭从长廊出来，恭敬道：“殿下，君蜀构陷您，勾结朝臣的罪证在此。” 她暗中观到君蜀与朝臣勾结的书信被锁在书房里，此时全部呈上。 君烨接过厚厚一沓子书信，这里面有叛国信，也有和朝臣勾结的信，如此可以肃清登基前的余孽。 冷鸷道：“胧铭夫人有功，待这些事情了了，君蜀的一切就是你的。” “是，殿下。”胧铭听明白君烨是在暗示她，现在必须去躲起来，若是冒头，皇帝会第一个拿她开刀为君蜀报仇。 黑夜里，人马迅速撤出硕大的府邸，只见黑幕下一片熊熊燃烧的火光，照亮了整个京城的上空。 穆江已经调兵回来，两万烈鹰队有序的埋伏在了京郊附近。 京城城门口隐蔽处，守城李将军跪地道：“太子殿下，末将愿誓死效忠殿下！” 君烨道：“京城护卫军的一万人就由你率领，等着孤的旨意行动。” “是，殿下！” 烈鹰队和京城护卫军共计三万人马，对抗金吾军不成问题。 君烨将君蜀的罪证交给穆江，肃声道：“你拿着这些连夜交给薛太傅，由他在明日早朝时呈上去。” 穆江道：“殿下，让臣去找太子妃吧，您留在京城以防万一。” 君烨望向城门外，脑中出现的皆是姜笙的模样，有笑的，有哭的，夜这样黑，孤的笙笙在哪个地方受苦？会不会遇到坏人，有没有饿着肚子。 想到这些，拉缰绳的手青筋暴起。 哑声道：“孤要去找太子妃，君蜀已除，没有大患，朝上有太傅看着，朝下有你在皇宫盯着。务必把紫宸殿守得固若金汤，确保小皇孙的安全，宫内有事就去求助太后。” 穆江知道劝不住，拱手道：“殿下放心，臣一定用生命保护小皇孙，盯住宫里的一切，有事第一时间给殿下飞鸽传书。” 一家不起眼的客栈里，永齐带着姜笙进了客房。 两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一个是心虚，一个是没来由的紧张。 “阿笙，累了一天，早些歇息吧，明早咱们还要赶路。” 永齐把床榻上的被褥检查了一下，抖了抖铺平整。 姜笙摸头说：“永齐，我想和你说个事。” 永齐过来，想要拉姜笙的手，她背到了身后。 “永齐，在我记起咱们之间的事之前，你可以做到克己复礼吗？” 她的眸光温柔澄净，却像审视般扰的永齐心乱如麻。 努力平息后，扶她肩膀深沉道：“阿笙，我喜欢你是发自真心，自然会尊重你，放心吧。” 姜笙紧张的心放松下来，上了床榻，这床也太硬了，还有这被子也太不软和了。 衣裳也没脱，躺下抚两只手腕上戴的镯子，一只是通体透亮的冰种翡翠镯，一只是白玉镯，上面还有花纹，吊着两个赤金小铃铛。 “永齐，这是你给我买的手镯吗？真好看。” 永齐拿了一床褥子铺到地上睡，朝向躺下，说道：“阿笙，日后我给你买更好的。” 姜笙又摸摸衣领里的璎珞项圈，那日换男袍的时候取下来看了两眼，不得了，蓝宝石和祖母绿镶嵌的黄金如意项圈，最中间缀着一颗硕大红宝石。 “永齐，咱们在边关做什么营生？你可以给我买这样贵重的首饰？这几样加起来得有一万吧？” “阿笙，这些是你自己的家当，日后我给你买更好的。” 自己的？那一定是父母亲留的传家宝？ 永齐想去边关置办一个大宅院和姜笙过日子，只要不把她带去军营就不会被发现。 “阿笙，我在边关是将军。” 姜笙一听爬起来，兴奋道：“真的吗？金戈铁马，保家卫国，永齐你是大英雄，真好，那我在边关从前干什么呢？” “你？……阿笙你想干什么？” 姜笙趴在床边提溜着大眼眸子，畅想道：“我想做生意，不想待在宅子里，太无聊了。” 永齐痴痴望她，道：“好，这次去给你买几家铺子。”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姜笙迷糊睡前，嘀咕道：“这床太硬了，被子太难闻了……” 永齐有些自责，可大客栈人太多，怕会暴露行踪，只好找小客栈住。 第150章 不对劲 翌日清早，天还没亮，永齐叫她起床。 “阿笙，快起来，咱们要赶路了。” 姜笙从前哪有这个点起来过，撒懒道：“不，我要睡觉…..” 看她实在睡的香，永齐没忍心再叫。 直到把早饭端上来，看外面太阳都升起来了，拉她起来洗漱。 “阿笙，没想到你是个小懒猫啊。” 姜笙最烦早上睡觉被打扰，像只炸毛的小母鸡，气呼呼，又踢又打吼道：“干什么，烦死了！…….呜呜呜……” 边骂边把自己气哭了。 “阿笙，别生气了，别哭了.....” 永齐急得哄半天，就差跪在地上叩头。 “阿笙，吃早饭吧。” 姜笙打着哈欠坐到桌前，一看清粥酱菜，委屈道：“永齐，这些一看就不好吃，我想吃焦圈，蜜炙鹌鹑，虾茸，辣瓜儿，栗子糕，佛手酥，还想喝雪燕羹。” 看他一脸为难的神情，问道：“永齐，你没银子吗？将军没有月银？我有，从袖筒里掏出一只牡丹金钗。” 那日掉入河中，头上其他的簪子步摇都被冲走了，就这只牡丹金钗簪的紧留了下来。 永齐把粥吹了吹，说：“不是银子的事，是……是我领了去边关的旨意，有时间限制，如今行程有些紧，让阿笙受苦了。” 原来如此，姜笙也没再说什么，接过粥碗吃起来，总觉的永齐心事重重，他到底怎么回事？ 刚出客栈，到后院牵马时，姜笙听到侍从和永齐在汇报事情，竖起耳朵听了几句。 “将军，街上贴满了搜寻令，咱们得非常小心，不能从前面的镇子上走了，官兵会很多。” 姜笙一激灵，为什么永齐一个驻防的将军会怕官兵？难道他干了什么叛国的事？ 皇宫，这日早朝金銮殿上，气氛从未有过的肃杀。 皇帝气得把龙案掀翻，后半夜，得到汇报说君蜀府邸被烧，君蜀葬身于火海，派出金吾军前去勘察，果然如此。 “太子人呢？这事是不是他做的？” 一些君蜀秘密勾结的朝臣马上落井下石道：“太子弑兄，实在残暴！” 就连君越的老丈人太保也起了私心，想着大殿下被太子杀了，皇帝迁怒把太子废了，那二殿下君越岂不是就有机会上位。 有了这个私心，也跟上讨伐君烨。 薛太傅让他们挨个表演完后，才出列道： “启禀万岁爷，昨夜，太子殿下接到大殿下勾结番邦叛国的情报，赶往府邸去搜寻证据，然，大殿下让府中招募的武林中人围攻太子殿下，在两方混乱中，大殿下中箭而亡。这些是大殿下这几年勾结番邦，以及拉拢朝臣的证据，请万岁爷过目！” 刚才义愤填膺，落井下石的朝臣，眼看着证据被呈上去，那上面有他们被君蜀腐蚀的书信证据在。 皇帝一一看过，气得差点昏厥。 “来人，把这些勾结叛国的逆臣打入天牢！” 禁军侍卫进来，将名单上的朝臣拉了出去。 “万岁爷，这是太子的阴谋啊！” “万岁爷，太子是要造反啊！” 他们被拖出去的时候还不忘诛心，企图扭转事态。 事实摆在面前，君蜀确实干了这些错事，可如今他死了，还是被亲弟弟杀的，死者为大，皇帝心里接受不了君蜀死去的事实。 质问道：“太子说是去查证据，难道不是故意杀了君蜀吗？左右卫竟如此大胆，朕要他们陪葬！” 吏部侍郎上前道：“万岁爷息怒，狩猎时，大殿下刺杀太子和太子妃的事在民间传的沸沸扬扬，太子受伤，太子妃下落不明，此时惩戒太子殿下的亲兵卫队会失了民心。” 薛太傅道：“是啊，万岁爷，左右卫队保护太子忠心，若是处罚他们，就是告诉天下人，万岁爷和太子离心，这样会引起外邦时局的动荡。” 皇帝手抚头，头痛炸裂，接受不了和柳皇后唯一的儿子死去的事实，更何况他还写了赦免密诏，竟在君烨那里废纸一张，这是对天子权威的挑战，是他不能允许的。 于是回到宣政殿，秘密下了一道发往外地的八百里加急。 四五日里，就在君烨带着人马在木兰围场沿路村镇地毯式搜寻时，永齐带着姜笙马不停蹄已经到了较远的地方。 赶了了大半天路，一路上走的是小路，又累又渴。 姜笙看到前面挂着的旗子上，一个大大的“茶”字，欣喜道：“永齐，你看前面有茶铺子，咱们歇歇再走吧！” “好。” 四个人在露天茶摊前要了几碗凉茶，又要了几个包子吃。 从路的另一头出现了将近两三百人，看起来像是走镖的，推着几辆镖车。 似乎也走累了，没有到茶摊坐，事实上茶摊也坐不下这么多人，几个人过来买茶，要了十几壶凉茶。 永齐听的清楚，这些人带着西北口音，对于带兵打仗的将军来说，对有些军情会较为敏感。 而且仔细看这些人的站姿和坐姿不随意，和军营的士兵倒是如出一辙。 他们走后，姜笙小声问道：“永齐，你有没有觉得他们怪怪的，肃静的不得了，看人的眼神也不像走江湖的，而且他们穿的黑色靴子都是统一的。” 永齐陷入思考，西北口音，西北是五皇子君年的封地。 他虽是个武将，在京城这段时间，对朝廷的事也了解的清楚。 若真是西北王的人马秘密进京，只有一种可能，是收到皇帝的密诏，君蜀被太子杀了不是秘密，众所周知，君蜀是皇帝的心尖尖，皇帝不满太子杀兄，难道皇帝要更换储君？ 倘若真的有西北王的人马进京，一定不止这一批，还会有其他乔装的人马。 翌日，京城城门口处两个女子骑着马出了城。 “驾！” 身穿红衣裙的女子是安阳公主，旁边的是贴身宫婢。 “公主，你真的想好了，要去追齐郡王？他已经离开京城五六日了，能追的上吗？” 安阳公主笃定道：“肯定可以，本公主已经研究过地图，不怕找不到他！天涯海角，我认定的男人，他插翅难逃！” 第151章 白发 接连五六日的搜寻，君烨从最初坚定姜笙没有死的心，到一点点被‘殿下，这里没有找到太子妃。’的话折磨的几近崩溃。 甚至陷入混乱，虽说天大地大，莫非王土，可真的找起来，山山水水一点也不容易。 他怎么可能想到拐走姜笙的会是前往边关路上的永齐？ 每个城镇的府衙都出动搜寻，竟没有任何踪迹。 “笙笙，你到底在哪儿？” 撕心裂肺的焦灼每日像蚀骨之虫把他的身心一点一点折磨的痛楚不堪。 眼里没有了光，有的是幽黑的空洞。 黑夜里，山头上，深秋的风刮得呼呼作响，像野兽的嘶鸣声。 高头大马上，君烨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俊朗的脸上没有任何血色，嘴唇上一道一道裂的血口子。 几日的心急如焚，让原本乌黑的头发，鬓角两侧生成了两捋白发，在金冠束着的黑丝中尤为明显。 “笙笙，没有你，这天下我要来何用？” 玄衣锦袍被风吹起衣角，形成一个翅膀模样，是他想要飞去找到姜笙的心。 墨玉得知消息后，这几日也带着人搜寻姜笙的下落，却一样，犹如大海捞针，一无所获。 这日，永齐带着姜笙在落日后到了一个热闹的镇上。 “永齐，我想去酒楼吃好多菜肴，去吧？” 瞧她央求的模样，娇美中带着可爱，永齐哪里能抵抗的了，想着这些天辛苦她了，是该好好犒劳一番。 去了一家二层酒楼，这里人很多，上面雅间满了，只有在一楼大厅有空位。 永齐想这个时辰应该不会有官兵出现，放心的带着姜笙在一楼点菜。 “小鸡雪梨，肘棒素锅，烤鸭，锅塌鸡，烤花揽桂鱼，泰安三美，豆腐芝麻鱼球…….” 姜笙没看菜单报了一串菜名，惊得店小二拿着小本记了半响，一半菜没有，换了别的。 这都是在宫里经常吃的菜名。 姜笙摸衣裳，说：“永齐，我等下想去买衣裳，还要买寝衣，能不能今夜咱们找一家豪华客栈住？” 这几年被君烨娇养的金尊玉贵，吃了几日的苦已经到了极限。 永齐自责道：“阿笙，辛苦你了。” 菜上来，姜笙饕餮扫食，吃得不亦乐乎，永齐看她笑，什么也不用吃都觉得心里甜丝丝的。 “阿笙，你笑起来真好看。” 姜笙听这话怎么有些耳熟？是不是从前也有人这样夸过她？ 吃到一半，酒楼门外忽然进来十几个官兵，永齐警觉的把姜笙拉到一边，她是男子打扮，酒楼人又多，搜寻的官兵看花眼，查过一圈出了门。 姜笙疑惑，永齐怎的这么怕官兵，沿途都是如此，见到官兵就像老鼠见了猫？ 在客栈歇息时，她忍不住问道：“永齐，你是不是做什么坏事了？不然为什么怕官兵？” 永齐沉声道：“是做了一件，可我不后悔。” 阿笙，即便什么都不做，和你这样朝夕相处，我也甘之如饴。 姜笙跳下床榻，穿着一套今日新买的烟罗锦缎中衣，缎面裤子，坐到地上和他聊天。 今日住的豪华客栈，有木浴盆洗澡，姜笙一来就把在街上买的沐浴玫瑰花包放了进去，让小二提上来热水。 “永齐，你在门外帮我守着，我要沐浴，可惜差牛乳，若是放一些泡澡会更好，就这样吧。” 此时，她披着长发，肤若凝脂，杏眼桃腮，还带着淡淡的香气，永齐只觉得快要被迷晕过去，眼睛直勾勾的注视她。 “永齐，你能告诉我，你做什么错事了吗？” 永齐欲言又止，表情极其纠结。 姜笙想难道永齐做了叛国的事？这可太严重了，必须要让他悬崖勒马。 “永齐，你老实说是做了勾结外敌的事？” 永齐连忙反驳，“阿笙，我不会做那样的事，我是军人，忠心朝廷，绝无二心。” 姜笙松了口气，还是不忘叮嘱道：“永齐，忠君报国才是好男儿，你是可以成为英雄的人，千万不要走错路。” 永齐笑说：“阿笙，你放心。” 他说完想到，这几日沿路观察到西北王人马秘密进京的事，迟疑要不要告诉君烨这个消息。 “阿笙，我有个困惑。” 姜笙问道：“是什么？你不是说我们是夫妻吗？有什么不能说的？” 永齐思索片刻，道：“当今万岁爷身体不好，太子继位就在今朝，可最近朝廷发生了一些事情，恐怕会有变动，咱们在路上不止遇到一批奇怪的人马，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都是西北王的人马，乔装成不同的形式入京。” 姜笙惊讶道：“难道皇帝要废太子？” 太子，说到这个，永齐心虚的紧盯姜笙，阿笙你从前那么爱他，肯定不希望他出事对吗？ “永齐，太子是为国为民的好储君吗？” “是吧。” 永齐也不知道姜笙在想什么，他想到的是，若有一天姜笙记起了一切，一定会怪他没有给君烨通风报信。 可也有一个私心，若是君烨被赶下台，说不定就没有能力把姜笙抢回去。 “永齐，你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太子，西北王进京，两方争斗，京城的老百姓就遭殃了。再说太子才是继任皇位的正统，你应该帮他。” 永齐没说话，她即便不记得那个男人，还是会考虑他的处境？ 姜笙看看窗外，压低声音说：“永齐，如果让太子提前知道这件事，说不定可以避免一场浩劫。西北王若真的有本事，为何从前没有被皇帝立为储君，要我看，皇帝莫不是老糊涂了？这时候，咱们告诉太子，太子会记得咱们的好，日后他登基，你就是有功之臣，多好啊！” 夜里，姜笙睡得香的时候，永齐翻来覆去想这件事。 翌日，走的依然是从城镇往郊区的路。 晌午时分，在路边歇息的时候，又出现一队人马，看着像是表演的戏班子，可行为举止却是军队的模样。 其中还有一个年轻男人，尤为醒目，引起了永齐的注意。 西北王----君年，九年前去封地为王，永齐从前没有印象，可此时第六感这个矜贵的男人，绝不是戏班子里的小生，他正是西北王君年！ 第152章 迫在眉睫 事态已经极为紧迫，永齐从小的志向，和内心对君烨为皇帝的肯定，更因为昨夜姜笙的一番劝解，让他终于下了决心。 这日，永齐给父亲北亲王发了一个飞鸽传书，由他通知君烨这件事，既可以让北亲王府立功，又不会暴露自己带着姜笙的行踪。 经过接连多日的赶路，姜笙终于坚持不住，病倒了。 客栈里，床榻上，一张脸苍白无血色。 “永齐，我头晕恶心，好难受啊……” 永齐焦急宽慰道：“阿笙，再坚持一下，大夫马上就来了。” 扶着她喝水，刚喝进去就恶心的吐了。 半个时辰后，侍从拖着大夫进来。 “大夫，你快看看她怎么了？” 大夫悬丝诊脉后，道：“小夫人是多日劳累过度，体力不支所引起的眩晕体虚，得让她好好休息，不能再辛苦了，不然要落下病根。” 姜笙虚弱问道：“大夫，我失忆了，你给看看如何才能更快的恢复？” 大夫摸她的后脑勺，道：“似有些肿，因是头部震荡引起的失忆，我开些活血化瘀的药，小夫人吃着看看，何时能恢复还说不好，就怕有脑出血症状，在下本领有限，恐怕无法医治这个病症，你们得到大医馆去找名医瞧瞧。” 大夫带着侍从去药铺取药，永齐在榻边自责道：“阿笙，是我不好，马不停蹄赶路，才害你体力不支。” 姜笙宽慰道：“永齐，我恐怕一时难以恢复，你要赶着去边关复命，实在不行就先去，我自己慢慢上路。” 不知为何，姜笙越来越不想赶路，每日没有来由的惆怅，这场病虽身上难受，倒让她心里舒服些。 “那怎么能行？你一个女子在路上多危险。”永齐着急道。 “永齐，我想快些恢复记忆，想不起从前，做什么事都很茫然。” 这是永齐一直逃避的事，怕她恢复记忆离开自己。 给她掖被角，哄说：“会恢复的，阿笙，睡会儿，等药送来了我叫你喝。” 姜笙闭上眼睛缓缓睡着了，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过于劳累，体力匮乏。 当夜，北亲王府里，北亲王收到永齐的飞鸽传书，在书房踱步，此时站队迫在眉睫，牵扯到新帝登基后家族的生死存亡。 王妃带人送来晚膳，听他说了原委，反而没有任何纠结。 “王爷，这是个好机会，你为何没想明白？” 北亲王道：“原本我已经打算颐养天年，不问朝政，可永齐送来这个情报，犹如烫手山芋，扔了可惜，用了怕会有闪失。” 王妃劝说道：“儿子都比你明白，才送来这个情报，想必太子此时急切寻找太子妃并不知道这件事，咱们应该尽快通知他。” 北亲王在朝为官数十年，了解皇帝阴晴不定的性情，摆手道：“西北王是万岁爷召来的，我忠心的一直是万岁爷，怎么可以背着他通知太子？” 王妃摇头道：“王爷糊涂，万岁爷病急乱投医，是被大殿下的事气得失去了理智，那西北王为何早早的去往封地？” 当年君年在诸多皇子中算是出列拔萃者，皇帝派他去管理军营，可因为一个将军和他政见不和，被他不报朝廷肆意斩杀，皇帝为此非常震怒，将他赶出京城，到了荒凉的西北为王。 “是啊，这样一个暴虐成性的人不会成为明君，王妃一席话，令本王茅塞顿开，我现在就去找薛太傅告知此事，让他通知太子。” 北亲王连夜赶往薛太傅府上，王妃在门口看着月色，牵挂儿子永齐，默念道：“永齐，不知你到什么地方了，也没在信上说一声。” 这回回京述职，原本想让他成婚，可半年时间，硬是拖黄了，令王妃最可惜的就是和安阳公主的婚约。 “求老天保佑我儿，能顺利到边关。” 一个时辰后，薛府里，薛太傅看了永齐的飞鸽传书，拉住北亲王的手道：“王爷，齐郡王此次立了大功，我马上给殿下去信，让他做出决断。” 翌日正午，在城镇上搜寻的君烨，收到薛太傅的飞鸽传书。 他马上给京城守城李将军和守在京郊的烈鹰队发出指令。 一方面每日城门口严加盘查多人的队伍，一方面让烈鹰队在途经之路拦截斩杀西北王君年。 皇宫里，紫宸殿被左右卫重兵把守，穆江和熊二日夜换班死守，就怕有人对琰琰不利。 就连高贵妃派人来接琰琰去含光殿照顾，也被穆江拿出君烨的密令挡了回去。 这日，御前公公带人来到紫宸殿门口。 穆江问道：“公公，您来是有什么旨意吗？” 御前公公旁边还有两个皇帝的金吾军侍卫，不好明说，道：“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不在宫中，万岁爷牵挂小皇孙，所以让老奴来接小皇孙去甘泉宫照顾。” 穆江马上想到皇帝是为了把琰琰带走，以此来威胁殿下？ 说道：“小皇孙还在午觉，不如等他醒了，我送他去甘泉宫？” 两个金吾军侍卫还没说话，御前公公道：“那好，咱们就在这里等着吧。” 在他们等待时，熊二跑到慈宁宫去通知太后。 一个时辰后，金吾军侍卫催促道：“小皇孙醒了吗？若是还不回去复命，万岁爷是要归罪的。” 刚说着，太后的凤辇从远处而来。 “奴才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不动声色道：“哀家想小皇孙了，来陪陪他，你们回去给皇帝说，让他放心，哀家会照顾好小皇孙的。” 御前公公见此，忙说：“是，太后娘娘，奴才告退。” 带着金吾军侍卫离开了紫宸殿。 太后进入紫宸殿，见里面有条不紊，紫云带着琰琰从正殿迎出来。 “太皇太后…..” 琰琰跑下台阶，连蹦带跳到太后跟前。 “太后娘娘。” 太后领着琰琰进了殿门，道：“紫云，你照顾小皇孙得力，难怪太子妃那日护着你。” 紫云跪下道：“奴婢请求太后娘娘能留在紫宸殿保护小皇孙的安全。” 她虔诚叩首，太后招招手，掌事嬷嬷带着几个宫婢搬来不少东西，皆是太后日常用的物件。 “哀家正有此意，就在这里陪小皇孙，等太子和太子妃回宫。” 紫宸殿的宫婢都跪下，跟着紫云给太后叩头，“奴婢谢太后娘娘大恩。” 琰琰在太后怀里问道：“太皇太后，父王和母妃什么时候回来，他们去哪里玩了？” 太后笑说：“他们快回来了，琰琰有太皇太后陪着玩，不想他们啊…..” 第153章 发现 含光殿里，掌事嬷嬷把刚才的事汇报后，高贵妃松了一口气。 “幸好有太后护着，不然琰琰要被万岁爷拿去做人质了！” 接连多日高贵妃送补汤去宣政殿，连门都没能进去，皇帝只要了杨妃在身边伺候，其他人都不见。 “万岁爷这是防着本宫呢，他别让我逮着机会，不然……谁要是敢挡烨儿登基的路，本宫不会放过他！” 宣政殿里，皇帝听后龙颜大怒，却没有理由和太后去争琰琰，只能先暂时作罢。 接连多日梦到柳皇后怨恨他没有保护好君蜀，更梦到君蜀咒骂他不是个好父亲，神智已经临近崩溃状态。 许道长赶紧掏出金丹，“万岁爷，您近来气色不佳，还是要放宽心才好啊！” 皇帝吃了金丹，头不那么痛了，算算日子，密召西北王来京已经快了，道：“还需几日，朕就能睡个安稳觉。” 君烨不顾圣旨杀了君蜀，已经让他忌惮至极，说不清是为最爱的儿子报仇，还是怕君烨逼宫谋反。 总之，他还需要备着棋子，才有安全感。 又写了几封八百里加急的密旨给外地驻扎的军队，没想到的是密旨还没出城门就被守城李将军拦截下来，转给了君烨。 接连多日赶路，这日，安阳公主带着宫婢住进了一家客栈。 出人意料的是，在屋内沐浴休整时，宫婢进来惊喜万分道：“公主，您猜奴婢看到谁了？” “谁？” 宫婢趴在她耳边说：“刚才奴婢去一楼要茶水，看到齐郡王了！他就住在隔壁的隔壁！拿着一包点心进了门。” 安阳公主大喜，原本想着没那么快遇到永齐，没想到竟然碰到一家客栈了。 轻抚光洁的玉臂，道：“不急着去打招呼，我要给他个惊喜。” 宫婢略有些迟疑，道：“齐郡王除了拿着一牛皮纸包的点心，还拿着一束牡丹花。” 安阳公主震惊，啪，拍响浴盆里的水，怒气道：“难道他还带着个女人去边关？本公主不信有哪个女人能比得过我，我要去会会她！” 隔壁的隔壁，客房里，永齐扶姜笙起来，靠在床榻边，给她喂粥。 桌上放着一束高贵艳丽，散发着香气的牡丹花。 “阿笙，今日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姜笙看着牡丹花发呆，心事重重。 推开粥碗，蹙眉道：“我吃不下了。” 不似前些日子的活泼开朗，永齐发现她时常愣神，和她说话也不见回应。 “阿笙，你怎么了？是有什么心事吗？” 姜笙眸光空洞，道：“我也不知为何，心乱的厉害，一点力气都没有，永齐…….我和你说不清楚这种感受。” 白天好些，一到夜里，心口就没来由的疼，仿佛被人牵引着。 永齐有种预感，或许姜笙随着头上的伤好，记忆也随之在慢慢恢复。 可他不想错过任何和她相处的机会，这一生只有这一次。 苦笑说：“没事，你身体不舒服，我陪你，等你好了再考虑别的。阿笙，你对我而言，是天上的星星，是天上的月亮，我想好好守护你，陪着你就知足了。” 门外，安阳公主躬身用手指捅开了窗户上的纸，凝神看过去差点吓晕过去，那不是皇嫂吗？她不是失踪了吗？ 当即她赶紧悄悄回了自己的客房，在屋内踱步。 “公主，原来太子妃是被齐郡王拐走的，难怪太子殿下怎么找都没找到，这谁能想得到啊！太可怕了！” 安阳公主很聪明，她知道永齐的武力值很高，自己硬碰硬只会打草惊蛇，当即决定通知君烨这个消息。 可她不会飞鸽传书，只能派宫婢前往最近的皇家驿馆去，由驿馆通知君烨这件事。 宫婢道：“公主，您放心，奴婢一定完成任务！” 黑夜里，她跳上马，出了客栈的后院。 离京城城门口还不到五公里的地方，西北王君年带着假扮戏班子的人马在路边歇脚。 忽然从周遭窜出大队人马将他们团团围住。 君年喊道：“你们是何人？可知本王是谁？” 烈鹰队二分队队长什么话都没说，带人上去围剿，将近一千人和君年的几百人厮杀中，他自知寡不敌众，由属下护着跳上马逃离了此地。 “队长，咱们要追吗？” 烈鹰队队长道：“殿下的命令是咱们守在这里，剩下的交给三分队去干！给他们发信，让在下一地截杀西北王！” 晌午时分，水城的皇家驿馆里，君烨带人在这里休整。 他每日要在途经的驿馆里接收宫里宫外的飞鸽传书情报，此时刚接到截杀君年，逃跑的消息。 面前摆着一桌菜，可他毫无胃口，一旦停下来，脑海中就是姜笙，心不自主的焦灼起来，手掌控制不住的握紧。 笙笙，你在哪里？大半个月，还没找到，你可知夫君有多想你。 休整两个小时后，君烨带人要赶往下一个地方去搜寻姜笙的下落。 “殿下，等等！” 驿站的小官喊着他，君烨驱马停下。 “何事？” “殿下，有太子妃的消息了！” 君烨大喜，急问道：“果真，在哪里？” 小官说了安阳公主的宫婢送给驿站的信儿，君烨一刻也等不及，飞速带人去距离此地两个县城的那家客栈。 笙笙，等我！ 粗算，从这里马不停蹄赶往姜笙所在的地方，需要六七个时辰。 一整夜，兴隆客栈里，安阳在门口搬了个椅子，开了个门缝，盯着隔壁的隔壁，深怕永齐带着姜笙不见了。 四更天，在门口打盹的安阳，听到走廊上里有动静，永齐的两个侍从在楼道里嘀咕：“耽误三四日，总算可以出发了！” 什么，他们要离开这里，皇|兄你怎么还没来？ 安阳当即下了一个决定，悄悄到了楼下，将客栈老板揪到后堂。 “姑娘，您这是做什么？” 安阳公主掏出玉牌，道：“看看，我是安阳公主，现在楼上住的两个人和两个侍从，他们都是朝廷钦犯，你是想死，还是想立功？” 第154章 找到 因永齐带着人在这家客栈住了好几日，看着确实不一般，神神秘秘，老板决定听安阳公主的。 二楼客房里，姜笙下了床榻，永齐赶紧扶着她到桌前。 “阿笙，吃点早饭，咱们就出发。” 姜笙有气无力，坐在桌前喝粥，不想跟着永齐走，可自己一个女子又能怎么办？心乱极了。 “永齐，我在世上还有家人吗？如果先不去边关，还能去哪里散散心吗？我知道这样说你会难过，你说咱们是夫妻，可我一点都想不起来，我……” 永齐劝说，“阿笙，你是病了几日，心情郁闷，等咱们上路看到沿途的美景，心情就能畅快起来。这次出发，我保证不催着赶着，咱们住好的客栈，吃一路上的美食，不会无聊，好吗？” 姜笙勉强点点头，话说到这份上，没法反驳，这个男人从不勉强她，照顾的也悉心，应该是夫妻吧，不然为何对她好？自己什么都记不起来，不跟着他还能怎么办？ 两个人喝了些粥，不多一会儿就昏倒在桌子上。 安阳在窗口看到他们倒下，才敢推开门进来。 小声摇姜笙，“皇嫂？皇嫂？”姜笙被蒙汗药的粥迷晕了。 安阳又摇永齐，“齐郡王？” 忽然永齐起身将她的胳膊扭住，他可不是吃素的，行军打仗的将军怎么可能闻不出来粥里的蒙汗药。 “安阳公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安阳嬉皮笑脸道：“齐郡王别生气，我是来找你一起去边关的。” 永齐甩开她，问道：“你去边关做什么？” 安阳拉他胳膊道：“我喜欢你，自然是跟你夫唱妇随了！” 永齐冷哼道：“公主还是死了这条心！” 安阳气愤道：“你居然敢拐带皇嫂，你不想活了！” 永齐逼近她，眸光骇人，安阳知道了自己拐姜笙的事，通知太子的话，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他伸起拳头要拍晕安阳公主，安阳吓得往后躲，身后桌子上的茶壶掉落在地，噼里啪啦。 永齐最终没下狠心，打开门道：“公主自行离开吧！就当我们没见过面！” 忽然楼梯上出现急促的脚步声，还未等两个人反应过来，君烨已经闪电般站在了门口。 他一眼看到桌上趴着的姜笙，抽出宝剑直指永齐。 安阳要挡住，被君烨一把推开。 门口黑压压一片侍卫，永齐自知无法带着姜笙逃脱，没有反抗，剑头刺进他的胸膛，君烨嗜血的眸光恨不得将他抽筋扒皮。 安阳跪下叩头，急的哭着求情，“皇兄，求求你饶了他吧！他并没有伤害皇嫂！求求皇兄网开一面！” 君烨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和怨气，脸色铁青，眼睛里喷射出两道寒芒。 手紧握着剑柄转动，剑头在永齐的胸口处转动，鲜血迅速染红了周围的衣袍。 安阳哭喊着，“皇嫂，你快醒醒，救救永齐！” 姜笙因为食欲不好，粥吃的不是很多，此时吵闹声把她惊的有些清醒，却又没有力气，只是眼皮睁开一些。 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身穿玄色衣袍，正拿剑戳着永齐。 永齐喊道：“太子殿下，杀了我！” 君烨勾唇，呵斥道：“孤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你居然敢拐走孤的女人，你万死都不足以让孤解恨！” 剑更深的刺进永齐的胸口，鲜血直流。 “不要！”安阳使劲的拉君烨，“皇兄，求求你，饶他一命吧！” 姜笙挣扎着，虚弱喊道：“永齐…….” 这声把君烨喊的心颤，松开长剑，剑还插在永齐的胸口，他倒下跪在地上。 君烨抱住姜笙，着急唤道：“笙笙？你怎么了？” 安阳哭说：“皇嫂是吃了蒙汗药。” 君烨抱起姜笙放到床榻上。 过来威严道：“齐郡王，你本犯了诛九族的死罪，看在北亲王递情报的份上，孤饶你一条狗命，即刻押往边关，终身为罪奴，永远不得回京！” 永齐伸手拔出宝剑，鲜血喷洒出来，溅了旁边跪着的安阳一脸。 “罪臣对不起太子妃，对不起殿下，都是罪臣的错！” 侍卫拖着脸色煞白，奄奄一息的永齐出了房门，一路上鲜血在流。 阿笙，对不起，我是个罪人，欺骗了你。这一路，十五天零五个时辰的相伴，我亦知足，足够怀念一辈子，祝你幸福安康。 安阳叩头，哭说：“皇兄，请您转告父皇和母妃，安阳愿意追随永齐到边关，皇兄保重，祝您荣登大宝，开太平盛世。” 说完磕了三个头，哭着跑出门去找永齐。 侍卫拉着店小二迅速清理屋内的鲜血污垢，一盏茶后恢复干净和安静。 床榻边，放着一个水盆，君烨拿锦帕浸湿，拧到半湿，温柔的给姜笙擦脸。 多日紧蹙的眉梢终于舒展，手抚她的脸庞，疼惜道：“笙笙，你吃了多少苦，瘦了这样多，原本圆润的小脸，如今还没有夫君的手掌大。” 湿锦帕给她擦了脸，擦了脖颈，擦了手，就这样直勾勾的凝视她，等着她醒来的那一刻，能叫一声“夫君”。 实在等不及，俯身缓缓靠近，薄唇覆在了她柔软的唇瓣上。 这是他朝思暮想的小嘴，多想亲吻她，她怎么还不醒呢？ 姜笙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唤她，那声音好温柔，低醇磁性。 脸上有热气，缓缓睁开眼，眼前怎么有个大东西挡着脸，嘴上也有热乎乎的被堵住。 伸手一把抓住趴在她脸上的大脑袋，君烨金冠后面的马尾被她狠狠揪住。 他起身，唇角不自主上扬，春山一笑，那样甜那样温润，眉眼间泼洒着星辰大海般的爱意凝视她。 姜笙不由的看迷糊了，这个男人怎么这样好看，这样俊？他怎么这样温柔的看我？ 还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两边鬓角是两捋白发，是天生的吗？ “笙笙？想夫君了吗？”君烨摸她脸问道。 姜笙怼开他的手，这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夫君？ 杏眼怒缜道：“你谁呀？永齐呢？” 君烨怔住，摸她头，明白为何姜笙被永齐带着赶路这么多天，竟毫无踪迹，按她的机灵劲儿，不可能傻乎乎的被带着走这么远，没通知他来救。 第155章 讲给你 “笙笙，让我看看你的头，哪里疼吗？” 姜笙摸后脑勺道：“这里原先疼，现在不疼了！” 君烨仔细检查她的头，那日从山崖摔下来肯定伤到头，所以才忘记了之前的事。 “没关系，咱们找最好的大夫瞧，一定能恢复记忆。” 要抱她，被姜笙推开，“你别乱摸乱动，男女授受不亲，离我远点。” 她一脸防备和惊恐，直往床里侧躲，君烨不忍吓到她，哄说：“笙笙，别害怕，我真是你夫君。” 姜笙伸腿踢他，道：“骗人！你有什么证据？” 君烨笃定道：“你身上每一处我都清清楚楚，只有夫妻才能做得到。” 姜笙羞得脸刷红了，狠狠瞪他。 听到他说：“笙笙身上有三颗痣，右边胸口有一颗，大腿有一颗，还有一颗在后腰。” 沐浴时确实看到胸口和大腿有痣，那后腰有吗？ 看她眼珠转来转去，君烨凑近点，坏笑道：“笙笙，后腰那颗痣，你要不要拿镜子看看？” 姜笙强装镇定道：“还有什么证据？你一次说完。” 君烨伸出右手，大拇指上戴着一个白玉扳指，晃晃说道：“笙笙，伸出你的右手，看看戴着的白玉手镯上面是什么花纹？” 姜笙看了一圈，道：“好似是两只紧挨着的鸟？” 君烨把右手大拇指伸向她，道：“笙笙，你看我扳指上和你白玉手镯上是不是一个花纹？” 姜笙拉过来比对，还真是一个花纹。 “从前那个白玉手镯和扳指被我捏碎了，成婚后，又找原石打造了这一对白玉手镯和扳指，上面的图案是比翼鸟，你曾经说过----愿我们在天愿作比翼鸟…..金铃铛上是龙凤戏珠，我画的花样。” 姜笙狡黠道：“那你能说出我衣领里戴着的项链是什么样吗？” 君烨了若指掌道：“宝石镶嵌黄金璎珞，有八颗蓝宝石和祖母绿镶嵌，最中间的吊坠是一颗鸽子蛋大的椭圆形红宝石，是我送你的生辰礼物。” 姜笙摸摸衣领，还真是，心里不那么紧张眼前这个人。 君烨一把抱紧她，沉声道：“笙笙，我好想你，想你想到发疯。每个白天，每个夜晚，都没有停止想你。” 怎么他边说变得哽咽起来，姜笙寻思，到底哪个是她夫君，亦或者两个都不是，都骗她呢？ 被他抱着怎么这样安心呢？ 君烨头埋在她颈窝处，呜咽道：“笙笙，别离开我，我真的承受不了，呜呜呜…….” 说到伤心处，止不住痛哭流涕，无法自拔。 我可真是太迷人，怎么各个都爱我？ 看他哭的实在太伤心，姜笙拍他背，安慰道：“可怜见的，快别哭了，姐姐我看你可怜，日后会照顾你的。” 君烨破涕为笑，仰起脸，撒娇道：“那笙笙给我擦眼泪吧？” 姜笙拿起旁边给她擦脸的锦帕，把他脸上的泪擦掉。 小模样挺俊，若真是我夫君该有多好？ “永齐呢？刚才我趴在桌上，怎么看到你拿剑刺他呢？” 君烨冷哼道：“他罪该万死！” 姜笙跳起来，“你杀了他？你草菅人命！”说着上前揪他衣领。 君烨握住她的手，肃声道：“笙笙，他害我们分开，还妄想带你去边关，这是死罪，留他一条命是考虑到朝政时局！你知我有多想杀了他！” 幽黑的眸光冒着愤怒的火焰，姜笙打了冷颤，他虽温柔，身上却有强大的气场，还是不要硬碰硬。 “你这么大权力吗？你是朝廷的什么官？” 君烨要抱她在怀里，姜笙不肯，二人靠在一起坐着。 “笙笙愿意听我细细讲咱们的故事吗？” “讲吧。” 君烨幽幽道来，“我们的故事源于弱冠时的那个梦， 前世，皇宫红墙高苑里，我是阴鸷狠戾的帝王，你是娇美温婉的皇后…… 今生，我去边关寻到你，教你博古论今，教你生存之道，我们又一次相爱。 我回到京城夺嫡，你在边关生了琰琰……” 姜笙抚摸小腹，惊愕道：“我生过孩子了？” “咱们的儿子琰琰神气又可爱，长的像你，亦像我，后来你也到了京城…….” 他似乎非常劳累困顿，讲着讲着眼皮耷拉，倒在了床上，一瞬间就睡熟了。 姜笙回味君烨刚才说的这些，顿觉心情变得五光十色起来，不再像这半月那样空洞寡淡。 下了床榻，把他的半条腿放上床，又给盖了被子。 “瞧你累的，等你睡醒了再给我讲。” 本想着下楼去逛逛，打开房门，门口站着一排身穿黑衣的侍卫，各个神情肃然，为首的是一个黑黝黝，五大三粗的壮汉，还嘿嘿朝她憨笑，像个熊傻子。 姜笙把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坐在窗边看外面的风景。 原来我有这么丰富的经历，算起来命运原本悲惨，父母双亡，是边关的罪奴，幸好被他救了，姜笙转头看床上的君烨，对他有种亲切熟悉的感觉，与永齐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皇宫，是什么样呢？还有儿子，那是该回去看看，摸后脑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记起一切。 君烨多日劳顿，一直睡到天黑还没醒。 姜笙也没打扰，趴在桌上迷迷糊糊睡着了，半夜不知到了什么时辰，忽然被惊醒。 听到君烨说梦话，“笙笙，你在哪儿？笙笙！为什么我找不到你…..” 姜笙轻手轻脚走过去，看他神情紧张，龙眉凤目紧蹙，实在可怜，握住手轻拍哄说：“我在呢，你已经找到了，睡吧。” 镇上的医馆里，永齐奄奄一息，生死垂危。 大夫给他止血后，唏嘘道：“幸好他的心脏长的有些偏，又身强体壮，否则早失血过多死了。” 安阳公主泪眼婆娑道：“大夫，你开最好的药，一定要让他早点养好身体。” 坐到床边，给永齐擦脖子上溅的血，听到他嘴里呢喃道：“阿笙，对不起……” 安阳公主虽然骄纵，却是个洒脱的性子。 安慰道：“永齐，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相信皇嫂日后会原谅你的。” 第156章 克己复礼 给他擦手道：“我会去求皇|兄，等你伤好了，咱们再上路，一起去边关。无论是罪奴还是日后有机会行军打仗，我都会陪着你，我安阳认定的男人，必将收入囊中，你别想逃掉。” 永齐在昏迷中看到姜笙身穿红裙，在当年第一次见到的湖边，手里拿着一支牡丹花，朝他摆手，道：“永齐，你是忠君爱国、保家卫国的大英雄！” 说完头也不回，犹如一只红色的蝴蝶飞出了他的视线，她是他的梦，十年的梦，倾其生命荒唐一场，好在及时挽回，避免了一场悲剧。 对不起阿笙，我的执念差点害你离开孩子和深爱的丈夫，别了，我会好好改造，争取有朝一日能再次提起长矛去沙场保家卫国。 或许这是永别，多想和她亲口说声‘对不起’。 安阳看到他眼角流下一行泪。 翌日清早，兴隆客栈里。 君烨醒来，只觉得浑身的精气神又回来了，看到姜笙趴在床边还没醒。 她拉着他的手，笙笙，即便我们失忆，也对彼此有特殊的感觉，这便是爱，不可磨灭，深入骨髓的心悦。 起身抱她到床上，笙笙，早上的觉于你太重要，好好睡吧，夫君守着你。 门被轻叩，君烨出去轻轻掩上门，昨日客栈已经肃清了所有人。 熊大递上刚收到的飞鸽传书，上面写着西北王君年和他带来的另一队人汇合，正在偷偷找寻君烨的下落…… 君烨大手掌揉起纸条，狠厉道：“很好，孤还怕他逃回西北，日后成为隐患，既然他在做美梦，正好让他彻底梦醒！秘密调集人手追踪他！” 熊大支吾道：“另外，安阳公主在客栈外请求见您一面……她说永齐失血过多，想等他脱离危险，再上路去边关。” 君烨面色阴鸷，熊大斗胆道：“殿下，您曾经说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有公主跟着，京城又有北亲王夫妇，应当不会逃跑……” 他还没说完，“啪！”君烨把门关上。 熊大摸头，跑下楼，客栈门口，安阳公主焦急道：“熊大，皇|兄怎么说？” 熊大思索道：“依臣的理解，殿下没有喝止，就算默许吧？” 安阳欣喜道：“我就知道皇兄仁德，请转告他，等永齐伤好了，我们一定跟着押解的衙役去边关。” 熊大拱手道：“公主保重。” 他心里有几分钦佩安阳公主，金尊玉贵，却能为了爱情远走他乡。 客房内，君烨拉开一些窗帘，看到客栈外安阳公主跪在地上朝他叩了三个头才离去。 到床榻前陪姜笙，她怎么睡的这么香，这么迷人。 一个时辰后，姜笙翻身醒来，看到一对黑白分明的眸子正注视着她，“你，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君烨侧卧着，一只手肘在头下，眸光闪着小星星，温柔笑说：“笙笙，你好美。” 额，被人夸，心里甜丝丝的，姜笙手抚脸，问道：“我美在哪儿啊？” 君烨趁机凑近，假装道：“让我看看啊，笙笙到底美在哪里呢？…….” 摸脸，摸鼻子，摸额头，摸下巴，最后大拇指腹放在她的唇上，二人的心忽然砰砰跳，屋内静的能听到心跳和呼吸声。 姜笙脸红如桃花灼灼，烧到耳根。 “笙笙哪里都美，还很香，要不要让我告诉你是什么味道的？” 君烨手掌扣着她的下巴，缓缓靠近她的唇，姜笙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木在那里，直到唇被覆上才反应过来，伸手抓住他耳朵。 “别动！不许亲！” 君烨被揪着耳朵，坏笑道：“笙笙，告诉你，我尝过了，你的唇又香又甜。” 姜笙使劲拧他耳朵，怒缜道：“没想到你还这么没脸没皮呢，哪里像个太子，该不会是骗子吧？” 君烨从腰间玉带上取下龙纹玉佩，递给她。 姜笙仔细翻看，云龙纹进行了描金处理，这种玉佩是太子大佩的标准配备。 塞回给他，盘腿坐正，严肃道：“在我还没有恢复记忆之前，希望你能够做到克己复礼，不要对我动手动脚，可以吗？” 君烨点头道：“可以。” 等你睡着了，孤偷偷摸，反正你不知道….. 君烨揉耳朵，蹙眉央求道：“笙笙，你把我耳朵拧疼了，烧烧的，能不能给我吹吹？以前你都会给我吹的！” “是吗？” 姜笙看他右边耳朵被自己拧的红通通，刚才下手是重了些。 “过来点，低头。” 呼呼，呼呼~~~~“舒服点了吗？” 君烨趁机把头靠在她肩上，温声细语道：“笙笙，你不让我动你，但.....你可以摸我，抱抱我吧，嗯？” 姜笙一把推开他，“我对你没兴趣。” 君烨从桌上端来一个瓷盅，要给她喂。 “这里条件就这样，笙笙将就吃点，回到京城咱们再好好补补。” 姜笙低头一看，这不是朝思暮想的血燕羹吗？咽了下口水。 “我自己吃。” “我给你喂！” 吃了两口，姜笙看他嘴唇有裂口，推说：“一点也不好吃，我不爱吃，你吃吧。” 君烨哄说，“再吃两口。” 姜笙别过脸去，君烨把剩下的血燕羹吃了。 怎么莫名的会心疼他？ “笙笙，把这身衣裳换上。” 他拿过来一个精美的锦布包袱，打开一看，是一套红色锦缎牡丹花纹的外裳和千水裙。 姜笙抚摸道：“你去街上买的吗？花色款式好看，面料也软和。” 君烨提起衣裳，道：“是我出宫就预备好的，想着找到你就可以换上，红色喜庆，可以扫除一切邪祟，笙笙就能平平安安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特别认真，姜笙感动道：“你这么好呢？” 还有一套里面穿的絷衣。 姜笙推他下床榻，“我换衣裳，你到那边待着去！不许过来啊！” 君烨起身到窗边，抱双臂看她拉上纱幔，仿佛笃定她一定会要他帮忙。 纱幔里，姜笙一看，这什么裹胸小马甲，怎么后面这么多系带？可外裳香缎面料又薄，不穿裹胸还真不行，他是不是故意的？ 摸摸身上穿的，这套实在太诱人，还是穿上吧。 第157章 你来拉弓 穿好裹胸喊道：“你能帮帮忙吗？” 君烨憋笑，赶紧跑过去拉开纱幔。 他本就高她一个头，轻而易举的就能看到前面呼之欲出的荷花鼓鼓蓬蓬，呼吸一紧，喉结滑动。 “好了没啊！” “笙笙别急，后面丝带可复杂呢，我得研究研究。” 手掌比划着滑向细腰间，姜笙猛的转头，怒缜着眼睛，纤眉拧成两条毛毛虫，“你是不是故意的？想占我便宜？” 君烨假装道：“没有，夫君从不骗人，听话，还有两条就系好了，乖。” 好想亲她，先忍着，不能吓着她。 穿好裹胸裙，姜笙自己穿好外裳，甩甩头发，见他直勾勾的凝视她。 “笙笙，我给你扎头发。” “你还会扎头发呢？” “会。” 事实上也就会个简单的双耳发髻，比姜笙的手艺强。 “笙笙，你脸上有东西，闭上眼睛。” “有什么？” 姜笙闭上眼睛，君烨快速的亲了一下她的脸。 “你又骗人！登徒子！” 君烨跑，姜笙跳下床榻追着他打。 转了一圈，君烨忽然不跑了，停下由着她挥拳头。 “打累了吧？” 拿起她的手吹，姜笙抬眸审视他，他笑起来真好看。 门外出现叩门声，“进来。” 熊大进来，看到姜笙，道：“臣给太子妃请安。” 姜笙上下审视他，这个五大三粗的黑脸壮汉看着有几分眼熟。 “殿下，目标出现了。” 君烨运筹帷幄道：“好，除掉这个蠢货，咱们就回京！去准备吧。” “是，殿下。” 门关上，君烨看了眼窗外，拉姜笙手说：“笙笙，屋子里还有什么东西吗？咱们要离开这里了。” 姜笙回到床边，从枕头下面拿出牡丹金钗，到君烨面前，“帮我簪上吧。” 他簪在发髻上，赞叹道：“笙笙绝世容光，我心悦之。” 他怎的这么会夸人，好似在他眼里，我没有缺点，完美无瑕，姜笙只觉得心头甜甜的，暖暖的。 客栈后院，君烨和姜笙上了马，身后跟着一百名侍卫。 君烨把弓箭给姜笙。 “弓箭？干嘛用？” “笙笙，那日狩猎你没过足打猎的瘾，今日夫君让你好好的拉弓射箭如何？” 有意思，可这里哪儿来的野兽动物？ 从镇上跑了一段路，到了宽阔的郊外，忽然身侧一边奔跑出几只动物，姜笙眨眨眼，不可思议，好似是野猪、野鸡、兔子、狐狸。 君烨递给她箭，鼓励道：“笙笙，别让它们跑了，快拉弓！” “好！” 野鸡跑的最慢，姜笙拉出一箭准确将它射中，“我射中了！” “再来！”君烨又递给她一支箭。 其他几个跑的可敏捷了，姜笙瞄准的很吃力。 君烨扶着她手帮忙瞄准，拉弓射出，野猪嚎叫一声后，姜笙又补上一箭，终于把它射倒在地。 身后跟着的侍卫小声给熊大道：“幸好附近的山上抓到这些动物，不然没法给殿下交差。” 熊大偷笑道：“殿下哄太子妃高兴，有几只过过瘾就行了。” 不远处山头上，埋伏着一队人马，是西北王君年带着人。 他眼看君烨的队伍从远处驱马跑来，冷哼道：“太子，都这时候了，你还带着美人寻欢作乐，受死吧，等杀了你，金銮殿上那把龙椅就是本王的！” 君烨竖起耳朵，眸光扫视周围，听到更远处密林里的鸟叫声和隐隐挥动的芭蕉叶，这是暗号，人马已经到齐。 故意拉缰绳，把马跑的速度放慢，附在姜笙耳边说道：“笙笙，真正的猎物出现了，咱们一起消灭他！” 姜笙看向周围，感觉到危险的杀气，急忙问道：“在哪儿？” 话音未落，山头那边就飞出几支箭，左卫在熊大的带领下布阵，将君烨和姜笙护在后面。 他们手拿盾牌，挥动剑将飞来的箭打飞，事实上君年手中没有过多的弓箭，几番下来已经殆尽。 他带人冲出山头，喊道：“冲！杀了太子！” 他以为自己带着五六百人马，而君烨身边看起来只有区区一百来人，势在必行。 可没想到的是君烨吹响口哨，从远处密林里黑压压出来源源不断的队伍，正是调来的烈鹰队四分队人马，足足有两千人。 实力悬殊太大，君烨带姜笙在路边，身边是拿着盾牌的左卫保护。 眼看君年的人一步步被烈鹰队消灭，君年寡不敌众，被自己的人护着要逃跑，朝君烨喊道：“六弟，太子殿下，饶了我吧！我们毕竟是亲兄弟！” 君烨扶着姜笙的手拉起弓箭，在她耳边说：“笙笙你来。” 姜笙嘀咕道：“我来？我可以吗？我怕射不准让他跑了。” “你可以！” 姜笙拉开弓箭，瞄准君年，也没想那么多，只想着不能放虎归山，更因为有君烨在，她勇敢射出长箭。 嗖！箭不偏不倚射中了君年的后背，他挣扎着跑了几步，踉跄倒在地上，护着他逃跑的人四散逃跑。 姜笙从君烨手中接过箭，嗖！嗖！嗖！接连射中了三四个人。 最后两支由君烨射中，总算把君年的人全部消灭。 烈鹰队四队长道：“禀告殿下，西北王已经死了，检查过没有活口！” 君烨命令道：“你们继续搜寻沿路，消灭可疑人马，一个也不要放过！” “是，殿下。” 远处熊熊火光一片，皇帝一定想不到他密旨调来的西北王君年会葬身在离京郊三十里地的火海里。 君烨捏姜笙右边胳膊，“笙笙，拉弓累着了吧？我给你揉揉。” 姜笙回过神来，问道：“你是太子，很辛苦吧？有这么多人觊觎皇位。” 君烨附耳宽慰道：“消灭的差不多了，离咱们的目标越来越近。” 消灭了君年，君烨紧绷的弦松弛不少，虽然姜笙没说，可他知道她想在宫外再逛逛。 “笙笙，咱们快到京郊，去古镇逛逛，那里风景宜人，还有好吃的，还有一座咱们的小木屋。” 姜笙雀跃道：“真的吗？可以吗？” “当然可以。” 古镇上，小桥流水人家，青石板路，粉墙黛瓦，古色古香，中间是一条河，河两边杨柳依依。 坐在乌篷船里，听着摇橹声“啪嗒啪嗒”，姜笙闭上眼睛，感受此刻的愉悦，君烨凑近轻轻啄了一下她的脸颊。 递给她两个糖人，“你怎么知道我想要小狗和小马的？” 君烨靠靠她，道：“因为这是咱们俩的属相。” 原来如此，糖人真甜。 “等下了乌篷船，咱们去买臭豆腐吧？”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臭豆腐？” 君烨趁机搂她肩头，道：“小傻瓜，我是你夫君，什么不知道？” 姜笙笑说：“你肯定不知道接下来我还要买什么，还要干什么。” 第158章 簪花 君烨来了兴趣，还有他不知道的喜好？ 下了乌篷船，姜笙拉他往左边石板路走，到了一个摊位前，牌子上写着“扯白糖”。 “咱们刚才坐乌篷船路过的时候，我看到这家店。” 这些小吃君烨都没吃过，真新鲜。 扯白糖需要师傅有相当大的力气，舀一斗麦芽糖和砂糖，倒进锅里，加热、搅拌，熬成糖汁，糖汁在冷却时飞快地扯成长长的一条软白糖。 粗大滚烫的糖条在师傅手里上下翻转，最后切成小块。 二人拿着牛皮纸盒，里面是热乎乎的扯白糖。 一嚼，甜甜的、香香的、软软的。 姜笙笑靥如花道：“殿下，你有没有觉得吃着热乎乎的糖，心里都是暖暖的。” 君烨点头，喂给她一颗糖，附耳坏笑道：“笙笙，世上还有比扯白糖甜的，你猜是什么？” “什么？” “是你，你比什么糖都甜。” 姜笙的脸倏然泛红，犹如不远处盛开的海棠花，娇艳动人。 抬起登云履鞋，狠狠的踩了君烨一脚，“你怎么又说这种鬼话！” 还要打他，君烨躲开，大声喊道：“我心悦姜笙！我心悦姜笙！……” 他边跑边喊，姜笙追着抓，“别喊了！不知羞啊！大傻子！” 君烨躲在了一个石壁侧面，姜笙转来转去，“人呢？” 刚到石壁里侧，就被身后的人一把抱住，沉声道：“笙笙，是我，别怕。” 两个人挨在一起，这一次姜笙没有推开他，因为他在后面，看不到她娇羞的表情。 君烨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是这样安心。 “笙笙，还想做什么，一定让你玩的尽兴。” 对于姜笙时常被圈在红墙宫苑里，君烨有些自责。 姜笙想起儿子，心中升起牵挂，“我想快点见到琰琰，想看看他长什么模样。” “算起来咱们和琰琰分开大半月了，他一定很想父王母妃，也好，明早就回宫，今夜住在木屋，只有咱们俩。” 咱们俩？这家伙是不是又想什么坏事呢？ “坐近幽兰，喷清香玉簪花绽。我还想去簪花，可以吗？” 君烨看到前面不远处一个小屋的旗子上面大大的“簪”字，拉起她的手说：“我去给你挑最好看的花。” 石屋前，窗边木板上摆着许多鲜花，有素馨、牡丹、芍药、芙蓉，玉兰、茉莉，茱萸。 一个老奶奶正给一个女子簪花，鲜艳的花朵簪在乌黑的头发上显得耀眼夺目。 女子在铜镜里满意的点头，脸上洋溢的是欣喜和自我愉悦。 姜笙在选鲜花，老奶奶等着给她簪花，君烨说：“老人家您歇着，我亲自给我夫人簪花。” 老奶奶点头笑说，“心爱的人簪花，意义更不一样哦。” 姜笙把一束挑好的鲜花给君烨，澄澈的眼眸中亮晶晶，带着期待的笑颜。 坐在椅子上，君烨在老奶奶的指导下给她发髻上簪满牡丹花，海棠花、荷花，茉莉，犹如头上的花园，把如花似玉的容貌衬托的更加雍容华贵，娇丽动人。 姜笙摸鲜花，问道：“好看吗？” 君烨眸中泼洒着浓浓的爱意，注视着面前的美人。 温声道：“笙笙美极了！我心悦之。” 一念簪花，一世无忧。 今生簪花，一路繁华。 古镇的夜晚不似白天热闹非凡，透着静谧，点点灯笼在风中摇曳着，星光洒落在青石板路上，洒落在漫步的二人身上，投映出两个狭长的影子。 君烨伸手拉住姜笙的手，她没有拒绝，他的手掌大又温暖，刚好能把她的手包裹住。 即便不说话，两个人走在月亮和星星泼洒着的路上能走很远很远。 “笙笙不要怕。” 他好像总能知道她在想什么，姜笙问道：“皇宫森严规矩多，我是太子妃，需要承担什么职责吗？你……你有几个妃子？” 二人停下，君烨把她的手放在胸口，眸光温柔注视她，柔声道：“不用管旁人，我只有你一个，你想做就管理东宫，不想做就交给别人去忙，干什么都行，也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 “不是还有万岁爷吗？还有你母妃。” “父皇和母妃有我挡着，笙笙什么都不用担心。” 姜笙笑说：“殿下，你不要把我想的太脆弱，把我当小孩子，从前你也这样担心我吃苦吗？” 君烨摸摸她的头没说什么，爱是常觉亏欠，总觉得欠她很多，想要补偿她，总觉得给她的还不够多。 走着走着到了小木屋，一个二层小楼，造型别致。 “咱们是不是来过这里？” “是呀，你很喜欢这里。” 从楼下看到二楼阳台上伸出一簇簇紫藤花，风中摇曳出芳香。 姜笙噔噔噔跑上楼梯，到了二楼招手喊道：“殿下，你快上来啊！这里可以看到古镇的风景。” 君烨三两步跑上楼梯，到她身后，远处灯火阑珊，是他的疆土之方寸，她是他想永远守护的人。 她看风景，他看她，唇边一直带着笑。 姜笙拉着栏杆，问道：“你怎么总盯着我看？” 君烨把她鬓角边的碎发绾在耳后，幽幽道：“因为笙笙好看。” 到了屋里，沐浴盆里已经冒着热气，姜笙一瞧，里面放了牛乳，玫瑰花瓣。 “笙笙，泡个热水澡再歇息。” 姜笙检查了一下旁边干爽的絷衣，梳篦，该有的都不缺，赶他出门。 “劳烦殿下到外面，等好了我叫你，你可以看看月亮，看看风景。” 君烨在门口央求道：“笙笙，我不会乱看，你就放我在里面伺候你。” “我不用你伺候。” 屋内薄雾缭绕，水滴顺着长发流到娇美的身子上，仿佛跳跃的音符。 光洁羊脂玉般的肌肤，容颜如花，美似皎月。 身后有个人影半蹲着缓缓靠近，影子印在木屋上若隐若现，待刚到她后背时，姜笙手心里舀了一把水泼向后面。 噗嗤，洒了君烨一脸水，头发丝上都是水珠。 姜笙趴低一些只露个脑袋在浴盆外面，娇嫃道：“你跑进来干什么？你是太子，怎么如此不注重威仪，尽做没脸没皮的事？” 第159章 心痒 君烨坏笑道：“我想着你自己洗头发不方便，进来帮忙。” 说着把旁边的小木盆端过来，里面有些薰衣草，洋甘菊。 “乖了，头靠在浴盆上，我给你洗头发，可舒服了。” “有多舒服？” 姜笙抱着胸脯，头靠在浴盆边，君烨把她的头发撩出去，浸泡在小木盆里，指腹伸进她的头发里按摩。 “舒服吗？” 原本被泡的放松，这下头皮再按摩，姜笙只觉得眼皮打架，要睡觉。 “好困啊。” 君烨在她耳边轻声哄说，“笙笙，困了就先睡吧，我会照顾你的。” 就在他看到姜笙抱着胸的胳膊缓缓滑下去，一只大手缓缓伸过去的时候，姜笙忽然坐直，这点防范心还是有的，转头看到一张略显慌张的脸。 “殿下，实在难以想象你是个处心积虑，不怀好意的色魔，转过去！” 君烨看她发怒了，抽回手背过身蹲在地上，像只小狗伸出爪子，朝门外叫道：“汪汪汪！汪汪！” 姜笙趴在浴盆边笑的前俯后仰，咯咯咯。 “笙笙，你出浴盆的时候小心点，别滑到了。” 想摸摸她怎么这样难呢？都大半月没摸过了，心痒难耐。 歇息的时候，君烨还想再挣扎一下。 姜笙在床上睡，他在地上睡。 “笙笙，地板太硬了。” “那再加条褥子铺着。” “笙笙，地上太冷了，我会着凉的。” “那再加条被子盖着。” 姜笙困的迷迷糊糊，君烨还在不住的唠叨……笙笙……笙笙……笙笙…….笙笙…….笙笙……. 终于看她支撑不住了，君烨赶紧抱着枕头，到床边哄说：“笙笙，我能不能在床上睡？保证不动你。” 姜笙被烦得翻身到里侧，他赶紧上了床。 太不容易，终于同床共枕了。 “笙笙，你别靠墙，冷，往过来点。” 把她掰过来，姜笙阖着眼皮，迷糊道：“别乱动！” 君烨轻声说：“不乱动，放心吧。” 又轻轻的拍她哄睡，一直等到她睡熟，苍天，终于可以把小心肝搂到怀里了。 君烨小心翼翼把胳膊伸到她脖颈下面，将娇软身子揽入怀里，另一只手放在她后背，缓缓往下移动，隔着香缎絷衣摩挲。 孤的笙笙瘦了许多，背薄了，小屁屁和大腿都少了些肉肉，不知道胸脯有没有变小？检查一下…… 君烨身子往外面靠，想看清呼之欲出的雪白起伏，可他忘了自己本就睡着床边，这个床原本就不似紫宸殿里的大。 “噗通！”摔到了地上。 姜笙一下子惊醒，“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君烨从床下爬起来，揉着后腰，说：“没事，我得意忘形了，笙笙乖乖睡吧。” 克己复礼，倒也不是不行，笙笙我等到你愿意的时候。 翌日清早，君烨想着姜笙肯定撒懒要多睡会儿，没想到她没赖床，蹭蹭蹭起来，催促道：“咱们回皇宫需要几个时辰啊？” 她这是想儿子了，“两个时辰就到皇宫了。” 果然应了那句话，想要留住一个女人，就让她给你生个孩子。 骑在马上，君烨在她耳边低语，“笙笙，咱们再生个孩子吧？” 姜笙想了一下，小声问道：“你日后当了皇帝，需要多少个儿子，有祖制规定吗？” 君烨噗嗤笑出声来，伸手摸了下她的腰，低语道：“我可舍不得你生太多，再生一胎就够了。” “我不是说我，你可以让别的妃子生啊，不是说做皇帝，儿子越多越好的吗？十个八个，香火鼎盛，利于江山传承。” 君烨捏她的脸，吓唬道：“再瞎说，给你嘴里塞个包子。” “不需要那么多，多了反而夺嫡自相残杀。” “你这个思想不严谨，富贵人家里为什么主母主动给夫君纳妾，你知道什么原因吗？” 她这些话从来没说过，君烨倒想听听她胡扯些什么。 “什么原因？” “虽说嫡庶有别，可若是家里没有男孩子，就会被宗族的其他房吃绝户，所以正妻会主动给自己的丈夫纳小妾，多生几个儿子。” 君烨宽慰道：“放心，咱们有琰琰。” “若是琰琰对治国没兴趣呢？那江山岂不是要拱手让人？” 君烨赶紧朝她耳廓吹热气，哄说：“那笙笙就再生一个，咱们回去就要上可好…..” 姜笙摇头道：“不成，我怕疼，这个事你可以找别人干。” 君烨揪她耳朵，喝令道：“姜笙，再乱说，我把你扔下去！” 看他黑着一张脸，姜笙嬉皮笑脸道：“呵呵，别生气嘛，琰琰一定是个治国天才，安心。” 两个时辰后，到皇宫门口就感觉到一股紧张的气氛。 穆江迎出来，“殿下，太子妃，您们终于回来了，臣快挡不住了。” 君烨和姜笙下了马，拉她手说：“笙笙，你先回紫宸殿歇着，我去和父皇请安。” 姜笙点头，知道在宫外出了许多事，君烨回宫必然会受到皇帝的责难。 两人在宫门口分开，姜笙坐上仪仗回了紫宸殿，君烨去了宣政殿。 到紫宸殿，下了仪仗，看到一个硕大院落透着熟悉，紫云和绿翘迎出来，激动的不知是要下跪还是要拥抱。 “太子妃，你终于回来了。” 二人眼泪婆娑。 这可把姜笙难住了，该怎么称呼她们？只是笑。 刚进去，就看到一个小娃娃，小圆脸，大眼睛，皮肤很白，身穿蓝色锦袍，从主殿里跑出来，跑下了台阶，奶声奶气喊道：“母妃…..母妃…..” 姜笙不由自主眼眶湿热，到底是她生的孩子，感觉亲的不得了。 一把抱起他，使劲瞅他长的是像君烨，还是像自己。 琰琰小手捧着她的脸亲吻，“母妃，想琰琰了吗？” “想，母妃很想你。” 他指着自己的小脸蛋，道：“那你快亲亲我呀。” 这个表情和君烨一模一样，殊不知也和她一模一样，她也曾这样没脸没皮和君烨讨亲吻。 殿内走出来一位银发，雍容华贵，身穿凤袍的老人家，这一定就是太后了。 “皇祖母。” “好孩子，你终于回来了。” 太后泪眼婆娑，她的岁数应该挺大了，后背有些躬着，姜笙的泪在眼眶里打转。 第160章 回宫 紫宸殿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熟悉，姜笙想自己应该快要恢复记忆了，陪着太后讲了在宫外失踪的原委。 太后唏嘘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善恶皆在一念之间，总算太子找到了你，祖宗保佑啊。” 取下脖子上的玉观音，戴给姜笙，“菩萨会保佑姜丫头日后都平平安安的。” “谢谢皇祖母。” 姜笙靠在太后的肩头，琰琰在两个人中间咯咯笑。 “母妃，我给你表演五禽戏，你现在肯定比不过我，因为我每日都有勤加苦练。” “琰琰这么用功呢！” 小身板打起拳来，一板一眼，表情严肃极了，姜笙心中太惊喜，怎么生了这样可爱的一个孩子，萌生了还要再生一个的想法。 宣政殿里，皇帝比之前苍老许多。 今日早朝还在大发雷霆，派出去的金吾军找遍了京郊都没有西北王君年的踪迹。 君烨进来，拱手道：“父皇，儿臣回来了。” 皇帝眼神狠辣，瞪着他半响，君烨颔首被审视着，知道皇帝为君年的事急疯了，那是最后一个拿来牵制他的棋子。 “太子，君蜀是不是你故意杀的？” 这问题毫无意义，皇帝需要的是宽慰，是善意的欺骗。 君烨道：“父皇，儿臣怎么会杀大哥？是他要杀儿臣，这么多年，我从来都忍着，牢记父皇教导的兄友弟恭，父皇应当是了解的。” 皇帝冷哼嗤笑，犀利的眼神似乎想要穿透君烨的心。 良久，试探道：“君年是不是你抓走的？” 君烨吃惊道：“君年不是在西北封地吗？怎么，他竟然敢不经传召，擅自回京？” 皇帝拍响龙案道，“是朕传他到京城叙话的！” 君烨更加惊愕道：“那不知五哥人呢？西北到京城路途遥远，会不会在途中生了什么变故？儿臣马上加派人手一起去找他。” 皇帝下密旨传召君年入京，如今人不见了，反而成了说不清的无头案。 带着威胁，带着警告，肃声道：“太子，你应当知道杀兄弑父登上皇位会在历史上留下怎样的臭名昭着！” 君烨连忙跪下，拱手沉声道：“父皇，儿臣冤枉，绝不敢做这样的事，儿臣只想做父皇的左右手，帮父皇处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绝不敢逾矩。” 父子俩暗自厮杀半响，皇帝忽然头痛胸闷。 君烨起身搀扶他去甘泉宫歇着。 一路上，父慈子孝的身影是表演给所有人看，也是为了给对方安心。 君烨知道他离皇位还有最后一步之遥，他最大的优点是能忍，能等。 到甘泉宫，叫来了林太医诊脉，君烨端着汤药给皇帝亲自喂。 “父皇，这些日子就让儿臣为您侍疾，儿臣出宫大半月，辛苦你了。” 论孝顺还是属君烨，他从不公然反驳皇帝，惹皇帝动怒，交代的事也做的挑不出一点毛病，只多不少。 “烨儿，你是朕八个儿子里最出列拔萃的，品质能力都远超其他人，朕把江山交给你很放心。” 君烨不知皇帝说的话是为稳住他，还是真心话，他不会多揣测思考，作为帝王感情用事只会影响行事的果断。 谦恭道：“儿臣比起父皇年轻时，还差的很远，儿臣会努力学习提高的。” 东宫里，短短一个时辰都知道了太子妃回宫的消息。 唐德柔在永春宫的偏殿，刚到院中，就听到主殿里摔摔砸砸的声音。 低语道：“这人气疯了！活该！” 主殿里，苏朝颜一想到姜笙居然没摔死，又回来了，气得胸口发闷，第一次在古玩店见到她的时候，包括后来，她都没把姜笙放在眼里。 想着哪怕她和君烨在边关有些感情，日子长了就会寡淡，自己就有机会更进一步走到君烨心里。 可入宫两年多了，越来越绝望，若是个雨露均沾的储君也就算了，她凭借能力获得一席之地倒也不难，可他的爱只给那一个女人，往后的日子看不到半点期许。 红叶劝道：“主子，别急，日子还长着呢，您忘了夫人说的，只要能熬得住，总有机会的。” 苏朝颜发泄完后坐下，道：“不错，还有殿下登基这步，我不信她一个孤女能顺利坐上皇后的位置，群臣同意吗？咱们走着瞧！” 有了新的期望和目标，苏朝颜看到地上被自己摔烂的汝窑瓷瓶，生出怜惜，捡起瓷瓶碎片，幽幽道：“我为何变成了从前最厌恶的模样？本不该如此。” 娴静端庄，多才多艺，秀外慧中，犹如一汪春水般温柔，这是她从前的模样，不知什么时候一切都变了，变得面目可憎。 平静以后，马上写了一封信，交给红叶吩咐道：“把这封信送出宫，我就不相信太子妃失踪这半月一点事情没发生！总能挖出些东西。” 晌午，东宫的妃嫔都来紫宸殿想要给姜笙请安。 紫云问道：“太子妃，您见吗？” 姜笙送走太后，在紫宸殿各处逛，把主殿更是翻了个底朝天，想迅速唤回记忆。 此时正坐在蒲团垫上，翻乌木书柜下的抽屉，旁边琰琰也跟着翻，娘俩个翻得不亦乐乎。 “就说我还在休养身体，过些日子再见大家。” 名字都叫不上，怎么个见法？还是先不见。 紫宸殿门口，紫云道：“各位小主，太子妃在静养，说过些日子见各位。” 唐德柔和林宝林最失落，还带来了礼物。 “这是我们新制的杏皮茶，给太子妃尝尝。” 紫云接过茶罐，虞良瑗几个说，等太子妃养好身子了咱们再来。 接连几日，君烨都留在甘泉殿给皇帝侍疾，父子俩也不知道谁在给谁安心，还有个一致的目的-----做给群臣看，稳定朝纲。 含光殿里，高贵妃正带着南星公主用午膳。 掌事嬷嬷汇报道：“启禀娘娘，奴婢去请示太子殿下生辰宴的事，殿下说万岁爷身体不好，他今年不打算办生辰宴了。” 高贵妃思索道：“他这是想和太子妃单独过，太子妃回来可有什么不对劲？” 掌事嬷嬷答：“倒是没什么不对，昨日推了去请安的妃嫔，说需要静养。” 高贵妃不满，尤其是昨日去甘泉宫看到君烨两鬓的两捋白发，更加气恼姜笙，可她又不敢直接去紫宸殿找麻烦，只能憋着气。 “为找她，烨儿急的两鬓斑白，真是冤孽！” 第161章 转变 “本宫这儿子好似是给她生的！从来不主动来看看本宫！烨儿还总是吹胡子瞪眼睛，好似我能把那丫头吃了一样。” 南星不解道：“给谁生的？” 高贵妃白她一眼，心中失落，唏嘘自己大概是世上最没有尊严的婆婆。 哪家婆婆不拿拿款儿？偏偏她只是贵妃，说到底是高级的皇家妾室，比太子妃这个储君的正妻地位低，生气也没法去明着找茬，能不气吗！ 再生气还是吩咐道：“准备几样滋补的膳食，明日送到紫宸殿去，太子近来劳累，生辰宴不过也好，让他好好歇歇。” “是，娘娘。” 翌日，晌午时分，君烨回到紫宸殿。 姜笙坐在主殿门口的台阶上陪琰琰玩。 “父王，你这几日去哪儿了？”琰琰手里拿着七巧板在软垫上摆，小大人模样抬头问他。 君烨注视姜笙，二人互视，看着对方笑。 “笙笙，这几日我忙的没回来，你适应的如何？” 姜笙手托在腮边，明眸皓齿道：“从这个角度看出去蓝天白云，红墙琉璃瓦，九天阊阖，气势恢宏。” 君烨回忆从前姜笙似乎没有夸赞过皇宫的美景。 坐在她旁边，从她手指的方向望出去，落日晚霞，宫墙高耸入云，衔接的犹如一幅巍峨瑰丽的画卷。 “你会觉得每天待在这里闷吗？犹如金丝牢笼？”君烨浅浅问道。 姜笙莞尔一笑，道：“那得看是什么心态，出宫这一路，看过了山山水水，从最初的兴奋到后来心里空荡荡，可回到皇宫，我的心反而每天都很踏实。” 对于君烨来说，姜笙的话是个极为惊喜的转变，从前知道她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他经常自责不安。 君烨肩膀贴贴她，期许道：“笙笙，今日可否亲我一下？” 姜笙假装问道：“为何？” 此时紫云带着金蝉已经往主殿里摆晚膳了。 君烨凑近她耳朵，低语道：“今日是我的生辰，只想要笙笙主动亲我这一个礼物。” 姜笙憋笑，哄说：“那你闭上眼睛。” 君烨闭上眼睛，把脸靠过来。 姜笙把琰琰拉来，做了嘘的手势，琰琰小机灵样，过来‘噗’，亲了一下君烨的脸颊。 湿乎乎，软糯糯的，笙笙亲的像个小宝宝，君烨趁机要抱住她再索吻，抱到了一个更软软的小身子，听到咯咯咯的笑声。 姜笙和琰琰笑的前俯后仰，“父王，你猜是谁亲的？” 君烨把两个人往眼前一抓，假装生气道：“两个小骗子，看孤不打烂你们的屁股！” 琰琰挣脱跑了，姜笙被他按在怀里，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君烨温柔低头看她笑的小脸微红，在她脸颊落下一个吻，低语道：“笙笙，这就算你亲我了。” 姜笙伸出手在他脸颊点了一下，什么也没说，被他拉住手放在唇边摩挲。 紫云到殿外禀告道：“殿下，太子妃，晚膳准备好了。” 姜笙拉他进殿门，君烨进去，看到紫檀木圆桌上，摆着几十样精致小碟的菜肴，好似都有寓意。 “殿下，你坐。” 姜笙在桌前，指着蒸石斑鱼，道：“祝殿下年年有余。” 指着蜜渍灼虾，道：“祝殿下，红红火火。” 指着猪肚鸡，道：“祝殿下，大吉大利。” 指着玉米萝卜羊蹄汤，到：“祝殿下，金玉满堂。” 指着炒春菜，“祝殿下，永远隽美俊气。” 指着炒四季豆，道：“祝殿下，四季平安。” 指着炒菜花，祝殿下，有百财聚来。” 指着炸芋泥，道：“祝殿下，酥酥福福。” 指着紫苏糕，道：“祝殿下，紫气东来。” 指着橙子甜水，道：“祝殿下，心想事成。” 君烨随着她报的菜名一一看过，不住的点头，隽美的面容愈加俊朗。 姜笙双手碰过一个白釉描花的碗，抿唇道：“其他的菜都是我报菜名，御膳房做的，只有这碗长寿面，是我亲自在紫宸殿的膳房做的，看起来不够精致…..” 一碗面条，一个煎鸡蛋，三根绿菜，六片牛肉。 君烨起身双手接过面碗，闭上眼睛闻了闻，赞许道：“一看就好吃！” 拿起玉着，忍不住挑起面条要吃，却移到了姜笙面前。 “笙笙吃第一口。” 姜笙张口吃了一口，面条被咬断，还有些在筷子上，君烨放进嘴里，品尝道：“好吃。” 咕噜咕噜，不停歇的把一碗长寿面全吃了。 其实也没那么好吃吧？姜笙刚才吃第一口压根儿没尝出味道，若不是有老母鸡汤吊着，更没滋味。 见他吃完了面，姜笙说：“殿下，我给你变个戏法。” “是什么？” 她掏了一下衣袖，攥拳头提起，松开后从手掌里掉下一个红绳黄金吊坠。 “笙笙，这是？” 姜笙笑说：“黄金不光是辟邪的圣物，在《本草纲目》记载，还能“疏通五脏”，有助于健康。你不是说马是你的属相吗？我昨日让司饰局连夜打造的黄金小马，保佑殿下健康平安顺遂，喜不喜欢？” “真精致，笙笙费心了。” 君烨把小骏马放在手心里端详，马身上还有金龙图案。 红绳子是三股编的，姜笙按住一端，憨笑道：“这一点没编好，殿下不会嫌弃吧？” 君烨把项链给她，说：“这是最宝贵的生辰礼物，我很喜欢，笙笙给我戴上。” 姜笙拉开红绳，给他戴到脖子上。 两个人做在紫檀木桌前吃桌上的美食，仿佛有魔力吸引着，忍不住会注视对方。 有一会儿，君烨见姜笙在愣神，抚她头宽慰道：“笙笙，不是在喝汤药吗？头也检查肿块消了，你很快就能恢复记忆，不着急。” “嗯，我知道了。” 晚膳后，君烨在案台边批阅奏折，姜笙在旁边点茶。 拿着壶把水注入陶碗的茶粉里，指绕腕转，用茶筅有规律不间断的搅动茶汤，出现了持久泡沫，茶末变成了绿色的茶汤。 她专注的模样，让君烨看痴，手中的奏折顿住，目不转睛望着她。 第162章 回归 点茶的最后一步，姜笙拿起铜茶匙，转动茶盏幻化出绿白相间的花草虫鱼图纹。 满意的点头，放在君烨面前。 “送给殿下。” 君烨端起茶碗，品鉴道：“幽幽一缕灵犀香，清清一盏茶心，返璞归真。” 放在唇边品茗后，更加赞许道：“茶膏入口绵软悠长，茶味齿颊留香，笙笙颇有大师风范。” 他怎么这样会夸人，姜笙心里美滋滋。 “笙笙，从书架上挑一本书看，不明白的问我。” “哦。” 姜笙找了一本《搜神记》趴在案台上看，里面全是鬼怪故事，看到紧张处蹙眉。 “笙笙，看累了靠在我背上。” “哦。” 还真有些累，靠在他背上，一个在前面批奏折，一个在后面看书。 不知不觉夜深了，姜笙打了个哈欠。 趴到前面问道：“殿下，你每日要看这么多奏折？” 君烨伸个懒腰道：“地方呈报上来的多，有时候交给下面的先审阅，近来我想多了解些情况，故而多看了些。” 一想到要歇息，又动了小心思。 “笙笙，咱们去歇息吧。” “好。” 到了内殿，姜笙从床榻上取下来床褥和一床锦被铺到红木地板上。 君烨也没阻拦，看她铺好了，央求道：“笙笙，陪我躺会儿。” 两个人躺在地上，君烨手搭在她腰间，坏笑道：“笙笙，今日是我生辰，我想喝水。” “喝水？” 姜笙不明所以，仰起头看桌上有没有茶壶。 “我去给你倒。” 刚要爬起来，被君烨按住，凑近她耳边，低语道：“笙笙给我水喝。” 他一脸暗欲，姜笙有些脸红，“我没有水。” 君烨挪近她，摩挲她的耳垂，温声道：“你有，给我喝吗？我好渴……” 什么水？姜笙爬起来就要往床上窜，君烨长手臂攥住她的腰，一把拽在怀里。 大脑袋已经伏在她颈窝处，泼洒着热气。 “你答应我要克己复礼，不能说话不算数！让开！” 姜笙有些慌乱，使劲推他。 “笙笙别怕，让夫君亲一下，乖，闭上眼睛。” “亲一下就放我回榻上去吗？” “可以。” 姜笙闭上眼睛，她是失忆了，不是傻了，能感觉到君烨在剥她的衣裳。 “笙笙，你可知我有多热衷给你穿衣裳脱衣裳，尤其爱把衣裳拨到半挂不坠的样子，你可知自己有多迷人？” “……….” 忽然他隔着薄薄的香缎吻，从上到下游走。 姜笙战力到攥紧了拳头，腰肢不自主像年糕般柔软的钮着。 娇吟声在内殿萦绕。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探索才结束，姜笙一咕噜转过身去，明明说好的克己复礼，她竟纵容他犯戒，尽管刹住了最后一步。 “笙笙，我还要喝水。” “你…..你不是刚才……” 姜笙扭头，脸红扑扑的，抬起白嫩嫩的皓腕使劲的捶他。 君烨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龙眉凤目还有未褪去的红色执念，温声道：“好了，咱们歇息吧，我抱你去榻上。” 外裳不知被扔到了哪里，姜笙身上是一件裹胸裙，露着玉肩。 到了榻上，君烨哄说：“笙笙，睡吧。” 轻拍锦被，姜笙闭上眼睛，睡了一会儿，感觉他悄悄上了床榻，小心翼翼将她揽在怀里。 她没有点破，顺势伏在他胸口睡。 这一夜，姜笙做了许多梦。 清早朱窗外鸟叫的时候，君烨醒来，看到姜笙唇边挂着笑。 “做什么美梦了？笑的这样甜？” 君烨低头靠近她的脸想偷亲一下，被她揽住脖子，主动噙住他的唇。 “笙笙……” 他含糊不清的唤她，却被她吻的更加猛烈，那股被强压着的爱意从心底爆发，转换成肢体的每一个动作，热烈炙热。 “夫君，我回来了。” 她柔软的唇亲吻他的额头，脸颊，下巴，落在喉结上。 “笙笙，我好想你。” 她指腹伸进他银缎衣领里，在他耳廓处低语道：“我给夫君。” 凤尾纱帐里迷离香似雾。 “就喜欢被你裹着。” 君烨头伏在她面前，姜笙在晨光中抚摸两捋白发，湿了眼眶。 “笙笙？” 君烨抬头，看到一双泪眼盈盈。 “小傻瓜，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不觉得这两捋白发更增添了稳重，运筹帷幄的气质吗？” 抱起她哄了又哄，姜笙仿佛睡了一大觉，一直迷糊着，现在才清醒过来，好在大患都消灭了。 “笙笙，熬过最后一步，咱们就可以登上宝座，相信夫君。” 姜笙预感这最后一步，似乎不会那么容易。 笑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我才不怕呢！” 尽管姜笙恢复了记忆，可宫里却出现了风言风语的谣传。 这日，君烨从殿政司出来时，仪仗路过春华门的时候，似乎听到宫人在议论什么。 他挥手，穆江把几个宫人叫过来。 “奴才见过太子殿下。”几个宫人不敢抬头，战战兢兢。 君烨问道：“你们刚才在交头接耳什么？老实说！” 宫人跪下道：“殿下饶命，不是奴才几个说的，是听到了一个传闻。” “是什么？” “是….说太子妃在宫外和齐郡王形影不离，待了半个月。” 君烨一听，震怒道：“胡说！从哪儿听来的？” 几个宫人忙磕头，道：“我们也不知道最初从哪里来的……” 君烨阴鸷道：“胆敢造谣太子妃！来人，把这几个宫人拉下去杖毙！若是再敢有乱嚼舌根的，同等下场！” 几个宫人被侍卫拖着走，喊道：“殿下饶命，不是我们说的！饶命啊！” 在皇宫里造谣无需成本，也难以查到源头，君烨作为自小在宫廷长大的皇子，最明白这个道理。 看来有人故意放出这个谣言，为了破坏姜笙的声誉，难道是为了…..为了皇后之位。 想明白这点，心里有数道：“给御前公公交代一声，想办法悄悄地给永春宫安插进去个人。” 穆江道：“是，殿下。” 嚼舌根的几个宫人被杖毙后，宫里的谣言暂时平息了一阵子。 皇帝的身体时好时坏，朝政全部都交给了君烨处理。 杨妃一直在甘泉殿照顾，时间长了，又开始动鬼心思。 第163章 智慧 蛊惑惠妃让君越到皇帝面前多表现。 “惠妃姐姐，妹妹我这些日子在御前伺候，知道了不少事情，你晓得君蜀和君年是谁杀的吗？” 惠妃道：“君蜀，本宫知道是太子带人诛杀的，西北王君年无召回京，半路失踪了？” 杨妃摇头道：“什么失踪，连万岁爷心里都明镜儿似得。” 惠妃捂嘴道：“难道也是太子暗杀的？这太可怕了！他竟如此歹毒！” 杨妃叹气道：“是啊，他杀兄一点不手软，心狠着呢，二殿下还是要早作打算，不然也危险啊！” 惠妃一听，吓得哆嗦，京城里就剩下君越，不会也成了太子的眼中钉？ “姐姐，有尚书令这个舅舅，二殿下还是可以搏一搏的！” 她暗示后离开，惠妃当夜就给兄长尚书令去了信。 接连几日，惠妃都给君越做思想工作，君越赶鸭子上架，这日和尚书令一起去了甘泉殿，可他还干了一件事，是瞒着惠妃的，这大概是他一生当中做过唯一一件体现智慧的事情。 甘泉殿里。 皇帝在摇椅上靠着，比从前越发的消瘦，有油尽灯枯之面相。 尚书令道：“万岁爷，二殿下近来长进不少，从前是年少贪玩，如今稳重许多。” 皇帝看向君越，这是几个儿子里最不成器的一个，玩女人更是出了名。 如今身体不好，自知在世上没多久活头，看君越也多了几分顺眼和慈爱。 “越儿，你可以多和太子讨教，你们是兄弟，你若是得力，也是帮他。” 君越一个劲儿点头称是，头往殿门口转，六弟怎么还不来？ 刚想着，君烨从外殿走来，尚书令看到吓了一跳，太子怎么会来？ “父皇，二哥？” 君越马上拱手道：“父皇，儿臣向来敬重六弟为太子，自知没有半点比得上他的雄才伟略，可舅舅尚书大人和杨妃娘娘一再怂恿儿臣搏一搏，儿臣虽无才无能，却不愿做违背道义的事！” 尚书令一听，瘫倒在地，恨铁不成钢指着君越直摇头叹气。 杨妃刚端着补汤进来，跪倒在地。 皇帝嗤笑道：“老二，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唯一这一件事做的果断，颇有几分智慧？太子，你说是与不是？” 君越看着君烨傻笑，君烨道：“父皇，二哥一直很有智慧，他喜欢自由自在的肆意生活，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豁达情怀。” 皇帝冷哼一声，道：“罢了，愚蠢也好，豁达也罢，你看着处理吧。” 御前公公扶着轮椅把皇帝推出内殿去外面散步，这算是给君烨一个人情。 尚书令和杨妃伏地使劲磕头，“求太子殿下饶命！” 君烨手放在君越的肩膀上按住，饶有意味道：“二哥，好好生活。” 君越吓得一个哆嗦，诚挚道：“六弟，不，太子殿下，我会保重的，什么都听你的，从今以后你是我哥！” 说完，一步三回头逃命样儿跑出了甘泉殿。 “尚书，孤留你一命，来人，将尚书令革职查办，赶出京城！” 尚书令叩头道：“谢殿下饶命！” 他被拖走后，杨妃战战兢兢，“殿下饶命！” 君烨道：“杨妃，你几次三番害人，孤新旧账一起和你算！来人，将杨妃拖出去，即刻绞杀！” 宫人把杨妃嘴堵上，拖到甘泉殿背后用白绫将她绞杀。 翌日，漪澜殿里，君越手提着鸟笼子，哼着小曲进来的时候，宫婢跑出来，喊道：“二殿下，不好了，惠妃娘娘她薨了！” 君越手里的鸟笼子掉落在地，浑身发抖，心底生出一股恐惧，比昨日在甘泉殿更甚，颤颤巍巍捡起鸟笼子。 继续哼着歌走进内殿，看到惠妃穿戴整齐，躺在榻上。 “母妃，你在宫里这么多年，还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存活，可悲可叹。” 他甚至没有问宫婢，也没有问太医，惠妃到底是被吓死的，还是被人毒死的。 含光殿里，高贵妃摆弄养的十几个品种的牡丹花，她和姜笙一样，自小喜欢牡丹花，更因为她对皇后之位的惦念已经十几年之久。 不过她心里有了新的期盼，熬过了最后一阵儿，她就能获得太后之位，也算是对渴望皇后位置的一种弥补。 掌事嬷嬷道：“娘娘，惠妃已经薨了，张太医打发出宫去了，二殿下去了漪澜殿没有问什么，就回自己寝宫去了，听说这几日依旧在寻欢作乐。” 高贵妃鄙夷道：“蠢货也有灵光乍现的时候，既然烨儿饶他一命，本宫暂时放过他，可惠妃她不得不死。” 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半月，已经从秋末到了冬初。 这段时间，姜笙没怎么出过东宫，从前她是个喜欢到处跑着玩的人，不知为何，近来乏力的只想睡觉。 清早的时候，君烨还说：“笙笙，你的小脸养圆了。” 手伸到腰间抚摸，打趣道：“孤的笙笙连小肚子都圆润不少，看来最近有好好用膳。” 姜笙困的迷糊，“别闹，我还要睡会儿。” 君烨爬进锦被，锦裘之下，急不可耐的翻指撩拨起了.......，玉软花柔柔出了红霞。 姜笙被迫发出难耐的颤音，犹如拨动琴弦般，大珠小珠落玉盘。 锦宫春暖，香气袭人，齿颊留香。 君烨意犹未尽，轻抚她的长发。 “笙笙，今日我要出宫一趟，天黑回来，你好好用膳哦。” “……..” 他去上早朝后，紫云进来提醒道：“太子妃，昨日高贵妃通知让今日去含光殿商量冬暖宴会的筹备。” 姜笙有气无力，“不知为何，我一点力气都没有，只想睡觉。” 被簇拥着洗漱，穿戴整齐去了含光殿。 姜笙去的时候，已经迟了，东宫妃子都到齐了。 上了软榻，高贵妃揶揄道：“太子妃身娇体贵，近来看着圆润不少。” 姜笙抚脸，道：“是吗？殿下也这样说的。” 冬暖宴会是一年一度冬日里会举行的宫廷宴会。 今年皇帝身体不好，原想着不办了，可没想到前两日他派人来说想热闹热闹。 高贵妃说：“东宫都是年轻人，还是你们来筹办。” 大家叽叽喳喳说了没一会儿，姜笙忽然一阵控制不住的恶心，手捂住嘴，声音已经发出来了。 苏朝颜坐的近，试探道：“太子妃您没事吧？” 高贵妃是过来人，审视姜笙，整个人比从前都圆润了些，又恶心？难道是怀上了？ 苏朝颜也有同样的揣测，她在大家热心让姜笙喝热水的时候，悄悄出了殿门找了红叶嘀咕了几句。 第164章 有孕 姜笙恶心呕吐，还头晕。 苏朝颜道：“贵妃娘娘，看太子妃难受的厉害，得请太医来瞧瞧。” 高贵妃吩咐掌事嬷嬷道：“去找太医来给太子妃瞧瞧。” “是，娘娘。” 一盏茶后，徐太医背着药箱进来了。 他给姜笙悬丝诊脉后，禀告道：“启禀贵妃娘娘，太子妃是有了喜脉。” “喜脉？” 姜笙抚小腹，欣喜万分，近来的困顿原是因为有了孩子。 高贵妃马上想到了之前宫里的谣传，问道：“徐太医，你再把把脉，太子妃有孕多久了？” 姜笙月信不准，自己也不知道怀上多久了。 徐太医诊后道：“太子妃有孕两个月了。” 两个月？高贵妃质问道：“太子妃，你失踪时刚好两个月前，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姜笙怒斥道：“母妃这话什么意思？” 长久以来对姜笙的不满，让高贵妃一旦抓住这个把柄，想狠狠收拾她，说道：“你胆敢怀了野种，本宫不允许你玷污皇室血脉，徐太医，你给开落胎药，马上让太子妃服用！” 今日跟姜笙一起来的是金蝉和绿翘，要跑出门去通知君烨，被含光殿的嬷嬷挡住按在地上。 “贵妃娘娘，您不能伤害太子妃！” 绿翘刚一喊，嘴里就被塞上抹布。 姜笙有些惊慌，起身从软榻上站起来，往里侧窗边靠，道：“母妃，你敢谋害皇嗣！殿下不会原谅你！” 苏朝颜假意劝说道：“太子妃，贵妃娘娘也是为了您好。” “母妃，我无论如何都该由殿下定夺，你没有权利逼我落胎！你这是犯上作乱！” 高贵妃联系平日里更觉颜面扫地，喝令道：“太子妃，太子对你过于纵容，本宫不容你再迷惑他！” 姜笙抬脚踢翻了软榻上的楠木矮炕桌，矮炕桌上的茶盏水盏、花瓶摔在地上，噼里啪啦，溅到高贵妃面前。 高贵妃道：“你想造反不成！” 姜笙心里慌，强装镇定吼道：“到底是谁造反？本宫乃是太子妃，储君正妻，谁敢动我？皆是死罪！” 殿门口一个小宫婢悄悄的绕着长廊出了含光殿，她是之前君烨安插进来的人，此时跑着去殿政司汇报。 其他妃子不知如何是好，唐昭仪和林宝林踌躇半晌，想上去帮姜笙，犹豫不决。 掌事嬷嬷端着药碗过来，徐太医好似早有准备，竟这么快准备好了落胎药，苏朝颜赶紧让开位置。 眼看两个嬷嬷要上去抓姜笙，唐昭仪和林宝林管不了那么多，从侧边爬上软榻，快一步挡在了姜笙前面，挡住了两个老嬷嬷。 高贵妃怒斥道：“你们两个小妃子想造反不成，给本宫闪开！” 唐德柔支支吾吾道：“贵妃娘娘，您不能这样，殿下会动怒的！” 林宝林颤着嗓子道：“反正谁都不能害太子妃。” 两个人和老嬷嬷扭到在一起，姜笙看向朱窗，若是再大些该有多好，这个尺寸，出去似乎容易被卡住，急的跺脚，管不了那么多，她使劲推窗户。 苏朝颜让含光殿的宫人到外面窗户处堵住姜笙。 唐德柔和林宝林不敌两个老嬷嬷的力气大，金蝉和绿翘使劲挣脱了宫人，冲到软榻上去帮忙，几个人扭打在一起。 姜笙靠墙站着，战战兢兢，高贵妃又派了两个人上去。 姜笙从头上拔下金簪，抵在脖子上，吼道：“谁都不许过来，不然我自杀，你们都得死！” 她是真的慌了，早上君烨走的时候说天黑才回来。 此时，宫门口，穆江焦急的等着。 已经让熊大跑去慈宁宫请太后。 两个嬷嬷抓住姜笙的胳膊要灌药，姜笙紧闭着嘴巴，拳打脚踢挣扎。 忽然听到喝令声，“住手！” 宫人扶着太后进来，她身上还穿着寝衣，没来的及更衣就坐凤辇赶来了含光殿。 “皇祖母救我。”姜笙喊道。 太后威严道：“贵妃，你在做什么？” 高贵妃走近，理直气壮道：“母后，太子妃一个半月前在宫外失踪，被齐郡王掳去整整大半个月，刚才太医诊断她有孕两个月，按照时间算，这孩子来路不明，不是太子的！” 太后愠色道：“你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怎么不知道女子月信不准在有孕初期不好判断准确的时间？” 高贵妃一时语噎，道：“母后，皇室血统不容混淆！” 太后愠怒道：“跪下！哀家看你是疯了！” 其他人都赶紧跪下，高贵妃怔了一下，缓缓跪下，太后才是六宫最大的主。 道：“太子不在宫中，此事等他回来再定夺。” 此时宫门口，君烨从宫外回来，穆江赶紧上前说了缘由。 “驾！” 君烨没下马，急的直接赶往含光殿。 姜笙从窗口看到君烨在殿门口跳下马，跑进院子里。 喊道：“夫君！” 君烨看她没事，放松了些，快步进了主殿，“皇祖母。” 一伸手，姜笙从窗边奔过来，扑到他怀里，衣领上有一半褐色的汤药。 苏朝颜神色慌张的看了眼不远处跪着的徐太医。 高贵妃手足无措道：“烨儿，太子妃有孕两个月，她失踪了半月，这个孩子身份可疑……” “住口！”君烨怒吼道。 “母妃，你糊涂！” 姜笙道：“殿下，多让几个太医过来会诊，我不能被白白诬蔑！” 虽说她的月信不准，可和永齐待得半个月二人并没有逾矩之行为，今日若是不把这事让诊断清楚，岂不是日后还会被人泼脏水。 君烨吩咐道：“去把太医院的太医都叫过来！” “是，殿下。” 殿内软榻上，地上一片狼藉，宫人搬了把软椅请太后坐下。 君烨道：“把这几个犯上作乱的刁奴拉下去，即刻杖毙！” “是，殿下！” 刚才上软榻抓姜笙喝药的两个嬷嬷被拖出去杖毙，殿外传出渗人的惨叫声。 姜笙道：“殿下，今日幸好有皇祖母救命，也幸好有唐昭仪和林宝林帮忙。” 君烨扶她坐下，震怒道：“东宫妃子，都忙着热闹，除了唐昭仪和林宝林，其他无人帮太子妃，眼看她受辱，该当何罪？” 东宫妃子跪在地上，吓得半死，异口同声道：“嫔妾有罪！” 君烨怒斥道：“都滚到院子里跪着去！” “是，殿下。” 第165章 双胎 除了唐昭仪和林宝林，其他人都到含光殿的院子里跪着，这是打高贵妃的脸，此时她有些后悔刚才冲动了，几次想要说话，君烨一脸铁青，话又吞了回去。 “徐太医，这药是你开的？” 君烨端起半碗药闻了闻，放在了桌上。 徐太医战战兢兢道：“殿下饶命。” 不一会儿，太医院的五六个太医都赶来，给姜笙悬丝诊脉后， “启禀殿下，太子妃的喜脉是双胎脉象。” 众人震惊，“双胎？” 君烨问道：“确定是双胎？” 另几个太医异口同声道：“臣等确定。” 高贵妃问道：“那到底怀上几个月了？” 有说“太子妃的喜脉似乎是两个半月。” 有说：“太子妃的喜脉似乎是三个月。” 几个人商量一下，综合起来回禀道：“启禀殿下，太子妃的喜脉应当在两个半月以上，不超过三个月。” 徐太医赶紧狡辩道：“太子妃月信不准，所以臣才会失误，求殿下责罚。” 君烨道：“来人，把这个庸医拉到院中打一百大板！” “是，殿下！” 殿外板子声啪啪啪！哀嚎声阵阵，高贵妃知道是打给她听的。 君烨肃声道：“母后，日后东宫的事你一概不许管！若是再有下次，你我母子情一刀两断！” 太后担心姜笙有孕期间又出什么纰漏，更想到君烨登基这段时间多方暗涌，道： “贵妃，你做事冲动，不适宜继续管理六宫，歇一段时间，好好反省己身，六宫的事哀家会找人管的。” 高贵妃惊愕道：“母后，万岁爷他…..” 太后起身，出门前道：“贵妃，孰轻孰重你应该清楚，皇帝那里哀家会和他说。” 高贵妃还想要君烨在太后面前求情，又没脸再开口。 “恭送皇祖母。” “恭送太后。” 太后出门后，君烨拦腰抱起姜笙出了门，高贵妃拿着丝帕的手气得发抖。 恨极了道：“再给徐太医加一百大板！都是他这个庸医害的本宫差点酿成大错！” 东宫妃嫔眼看着徐太医被活活打死，还不敢起身，因为君烨临出含光殿吩咐说：“身为东宫奴才，不忠心护主，在这里跪到明日太阳落山，好好反省！” 只有唐德柔和林宝林，不但不用跪，还被当场晋升了一个位份，唐德柔从昭仪到了婕妤，林宝林晋升到美人，还得了赏赐。 含光殿院中，苏朝颜跪着，裙摆下的腿都在发颤，一直到看君烨出了殿门，才歪着身子松了口气，刚才若是徐太医说出实情，她恐怕会被君烨当场绞杀。 红叶紧张的在角落里颤抖，刚才姜笙刚恶心，苏朝颜就先一步让红叶去太医院找了徐太医打好招呼，高贵妃让人去的时候，徐太医应允过来。 含光殿里，高贵妃越想越不对，太后是怎么那么快赶过来的，难道她这里有君烨安插的人？ 问道：“前面殿内的宫人谁出去了？” 掌事嬷嬷道：“刚才场面太乱，没太看清。” 高贵妃又哭又笑，道：“本宫今日糊涂，不知当时为何一下子就控制不住，害的太子和本宫失了母子情。” 掌事嬷嬷宽慰道：“娘娘别担心，好在没有酿成大错，过一阵儿，殿下气消了就好了。” 回到紫宸殿，君烨还紧张的把姜笙抱在怀里，不住的抚她后背。 “笙笙，吓坏了吧？” 姜笙后怕道：“怕她们逼我喝药，我自己倒没什么，真后悔没有好好学武，不然把她们一脚踢飞，夫君，等我生完宝宝，你再教我吧，一定要严格，让我学到真本领。” 君烨抚她头，亲吻额头道：“好，生完教你，笙笙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养好自己，保胎，上回你生孩子我没在身边，这回我寸步不离的守着你，让你不受一点苦。” 姜笙歪头道：“寸步不离，那怎么成？现在可是关键时刻哦。不然我每日陪你去上早朝，然后去殿政司，这样咱们就形影不离了。” 君烨捏她脸蛋，道：“我倒想这样，可怕你辛苦。” 姜笙坐在他腿上，摇他晃他，撒娇道：“不辛苦，我想去看看夫君每日都做些什么。” 君烨劝道：“笙笙乖了，你可不能累着，要多歇着。” 大手掌在她腹部摩挲，趴着听声音，问道：“笙笙，小宝宝到底在哪里？” 姜笙噗嗤笑出声来，“我也不知道在哪儿，可能在这里？也可能在这里。” 她摸了两个地方，君烨暗自分析半晌。 “怎么没听到声音？” “殿下，你好傻，小宝宝现在还只有一丁点大，你怎么可能听到声音？上回怀琰琰的时候，大约是在六个月出现胎动的，那时候你就能看到小脚丫和小拳头在我肚皮上鼓起来。” 君烨有种初为人父的兴奋，“真的吗？太神奇了。” 琰琰进来，趴在榻边，问道：“父王母妃在说什么？” 君烨摸他头，道：“琰琰，你很快就有弟弟和妹妹了。” 琰琰小脑袋环视一圈殿内，疑惑道：“在哪里呢？” 姜笙和君烨捧腹大笑，琰琰撇嘴道：“哼！笑什么，不许笑！” 紫云带人端上来膳食，“太子妃，快来尝尝这些合胃口吗？太后让人来交代不能吃的太油腻，要合理搭配营养，说双胎难生，一定得少食多餐。” “皇祖母真好。” 姜笙看了眼满桌的七八样菜和汤，忍不住犯恶心，呕了起来。 君烨紧张道：“笙笙，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这些，让再去做别的？你想吃什么？” 姜笙闻到饭菜的味道就难受，胸闷，恶心。 打着哭腔道：“我不想吃了，嗓子眼堵得慌。” 紫云思索，上回怀小皇孙的时候不是这样的，虽说也犯过一阵儿恶心，可吃还是能吃下去的。 君烨端起虫草排骨汤，要给她喂，“笙笙，吃点，不然缺营养。” 姜笙忍着吃了一口排骨，使劲咽下去，一下子就泛上来一股酸水。 从回到紫宸殿就喝了些雪燕羹，喝了这点排骨汤，全吐光了。 第166章 孕吐折磨 君烨急的让把太医喊来，太医道：“太子妃的妊娠反应较大，微臣开些健脾胃的汤药试试。” 又给喂了点菜，姜笙为了孩子有营养，鼓劲儿吃了些，不到一会儿又全都吐了。 “我头晕。” 吐完就晕，君烨看她脸色煞白，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笙笙，你想吃什么？夫君亲自去给你做，好不好？” 想吃什么？从前那些喜欢吃的东西怎么现在通通都不想吃，对气味也很敏感，尤其是饭菜的味道。 “你喜欢吃烤鹌鹑，我去给你做。” 君烨哄她睡下，把手上的白玉扳指取下来放在桌上，去了紫宸殿的膳房。 在膳房宫人的指导下，给拔了毛的鹌鹑腌制，又想起姜笙喜欢吃松鼠桂鱼，也学着做。 平时提剑的手，此时拿着菜刀，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旁边指导的宫人也战战兢兢，深怕说的多了惹他动怒。 “殿下，您等下把挂了鸡蛋液的桂鱼放进油锅里一定要小心。” 君烨发觉他对做菜悟性挺高，主要在于性子沉稳。 顺着锅边把桂鱼放进油锅，噼里啪啦油溅起来，虽然手上被溅了几个油点子，可心里高兴，笙笙一定会爱吃孤做的菜。 临近天黑，姜笙翻身醒来，看到君烨坐在榻边看奏折，他干脆把乌木案台搬到了内殿的窗口。 “夫君，我睡了多久，天都黑了？” 君烨扶她坐起来，哄说：“没多久，你是今日太紧张，又吐的消耗了体力，笙笙，我亲自做了好吃的，你一定会喜欢。” 朝殿外拍拍手，紫云带人端进来保温着的菜。 姜笙闻到味道已经胸口起伏，强忍着想看看他做了些什么菜。 君烨报菜名道：“烤鹌鹑，松鼠桂鱼，玉带虾仁，焖猪蹄，黄鱼羹，还有豆儿糕。” “这些都是你做的？” “宫人指导的，我日后经常给笙笙做菜吃。” 君烨夹了块松鼠桂鱼给她吃，“酸甜的，开胃，好吃吗？” 许是心情好，姜笙连着吃了几口，“好吃，夫君你真厉害。” 各尝了几口，实在吃不下，推碗道：“夫君，我吃下了，你吃吧。” 看她吃一点，这样可不行，君烨想到若是能让姜笙每日多走走，或许能多吃点。 “笙笙，明日陪我去上朝，然后去殿政司处理公务，午膳时咱们一起用。” “好。” 这会儿，倒是答应了，不过得看明早能不能起得来。 翌日清早，君烨不忍叫她起来，姜笙自己爬起来。 “笙笙，你真的要去吗？不睡懒觉了？” “去的呀，我怕不动动更没胃口。” 君烨更衣洗漱，紫云和绿翘给姜笙梳发髻，她的头耷拉着竟睡着了。 君烨轻手轻脚走到跟前，抱起她放在了床榻上，盖上锦被。 笙笙，乖，好好休息，夫君早些回来陪你。 正午前，君烨回到殿政司的时候，发现一个惊喜，姜笙坐在案台前看书。 “笙笙？你怎么来了？” 姜笙笑说：“我睡醒了，没有坐仪仗，走过来的。” 君烨过来，抱她放在案台上，亲吻她的唇，柔声道：“舒服点了吗？” “胸口闷。” “夫君给揉揉。” 二人不由自主的靠近，君烨揽着她的腰，噙着柔软的唇吮着，吸着。 “饿了吗？” “有点。” 君烨让上了午膳，抱在怀里，一人一口吃，走动后胃口比昨日要好一点。 “再吃一口吧？” “不吃了！” “再吃一口。” “烦人，不吃了！” 姜笙自从怀孕以后，变得暴躁，她不想吃，可腹中空空像猫抓一样，忍不住想发火，这会儿肚子还饿着，却吃不下，难受的哭起来。 急得君烨团团转，又要喊太医来，姜笙哭道：“你就会找太医，太医能有什么用？呜呜呜呜……我难受知不知道？” 君烨给她擦眼泪，心疼道：“笙笙，我好心疼你，不哭了，不然我带你出宫去找吃的？总能找到你爱吃的东西。” 姜笙哽咽了一下，问道：“你不处理政务吗？” 君烨哄说：“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姜笙要跳下案台，“那走吧。” 京城街上热闹非凡，总能碰到几口想吃的。 甘泉宫里，侍中郎苏大人经常来给皇帝汇报工作。 “启禀万岁爷，刚才几个老臣看到太子殿下带着太子妃出宫去了。” 皇帝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道：“还不到晌午，太子如此荒废朝政。” “听说今日太子妃在殿政司里又哭又闹，让太子带她出宫去玩。” 皇帝冷哼道：“朕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日后太子登基，皇后的人选还得重新考虑。” 苏大人来的用意正是如此，进言道：“皇后应当贤德端庄，而太子妃过于跳脱，没有母仪天下的风范，难以服众。” 良久，皇帝道：“让朕再想想。” 苏大人躬身退出了甘泉殿，看向东宫方向，心中默念，女儿，你的梦想，父亲必然要为你争取到。 京城的街上，各种叫卖声，炒豆的，糖水的，馄饨，包子…… 君烨和姜笙手拉手，已经尝了不少美食，身后熊大和熊二双手拿着礼盒，糖葫芦，纸皮袋。 坐在一家抄手店前，要了三珍红油抄手，从前姜笙最喜欢吃这个口味，可今日吃了一个就难以下咽。 “笙笙，还想吃什么？” 君烨边吃边问。 姜笙托腮，无奈道：“什么都不想吃。” 两个人聊天，忽然从身后走过来一个人。 “殿下，阿笙？” 姜笙转头一看，是墨玉，“墨玉哥哥？”看君烨瞪她，改口道：“墨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墨玉手里提着一个小盒子，放在姜笙面前，道：“阿笙，西面街上开了家蜜饯店，你尝尝这个蜜脯杏。” 姜笙夹了一块放在嘴里，脸上竟然浮现出笑颜，“生津止渴，好吃，不过离小时候咱们去的那家果脯店味道差点。” “那家店关了确实可惜。” 君烨看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笑，面前的抄手都不香了，朝熊大招手说道：“去把西面街那家蜜饯店买下来！每样蜜饯打包一份带回宫里。” 熊二兴奋啊，拉着熊大赶往蜜饯店，“哥，你快点！” 蜜饯果子是他的最爱，既然整家店都要买下来，他吃点怎么了，反正殿下不知道哈哈。 令君烨更气恼的是，墨玉竟然还搬了把凳子过来，假模假样问道：“殿下，臣可以坐下歇歇吗？” 姜笙瞅君烨，他只好默许，眼看他们二人聊了起来。 第167章 出宫玩 姜笙抚胃，蹙眉道：“我现在吃不下东西，可又觉得饿的难受。” 墨玉笑说：“阿笙，有一样吃的你肯定喜欢，等等，我去店里做给你吃。” “什么？” 姜笙自己都纳闷，他说的什么？ 墨玉进抄手店，给了老板银子，从厨房里要了一个灶台和食材，做了起来。 君烨问道：“笙笙，这小子说的什么？” “我不知道啊！” 他将墨玉坐过的板凳扔到边上，把自己的凳子拉近她，紧紧挨在一起，拉她的手，强压着气恼，阴阳怪气道：“你会不知道吗？是不是小时候吃过的？你想想，我也可以给你做，咱们回宫去！” 姜笙看他一脸气鼓鼓，憋笑道：“殿下，你是不是吃醋了？” 怎么见到墨玉，这丫头连夫君都不叫了？ 捏她下巴，命令道：“叫夫君，大点声。” 姜笙靠在他肩头，撒娇道：“夫君，夫君，夫君，夫君可真幼稚！” 这还差不多，君烨捧起她的脸要亲，姜笙怼他，“哎呀，别亲了，回去再亲。” 两个人打闹了会儿，墨玉端着一盘美食出来。 “阿笙，还记得这个面吗？” 姜笙惊喜道：“熘鳝面？墨大人，你太厉害了，我都忘了小时候喜欢吃我娘做的这个面。” “是啊，每回去你家玩，姜夫人都会做熘鳝面给咱们吃。” 一看到美食，姜笙一把将君烨推开，接过墨玉递上来的筷子吃起来，表情陶醉，眼尾都在笑。 自从有了身孕，她还从没这样开怀过，君烨心里高兴又心酸。 原来是想母亲做的饭菜了，墨玉竟拿捏得如此准确，君烨心中失落来源于他竟没想到。 “夫君，尝一口？” 君烨摇头。 姜笙一口气吃了半盘炒鳝面，看到他抱着臂膀，盯着对面炒栗子的摊位发呆。 刚想叫他，君烨脸色冷峻，起身道：“笙笙，我去给你买包糖炒栗子。” 他生气了？ 墨玉倒是心态好，情敌当了这么久，也有气到太子殿下没话说的时候。 君烨背对着站在街对面看店家炒栗子，姜笙寻思他真生气了，怎么哄哄呢？ 糖炒栗子出锅了，装在纸皮袋里，热乎乎的，是冬日里香气四溢的小吃。 君烨刚走过来，姜笙起身环住他精干的腰际，踮起脚尖亲到他的唇。 原本绷着的冷脸犹如炒栗子的糖被融化，浮现出隽美的笑颜。 “夫君，我心悦你。” 君烨低头在她耳边温声道：“我也心悦姜笙。” 拉她的手说：“我看到前面有卖海棠糕的，去买些？” 姜笙转头摆手道：“墨大人，再会。” 墨玉原地笑着摆手，阿笙，你幸福便好。 手拉手走在街上，君烨把她放在里侧走，深怕外侧有马车会碰到她。 “夫君，你听到了吗？我日后不再叫墨玉哥哥，都叫墨大人。” 君烨拉她手亲吻，赞许道：“我的笙笙真乖。” 姜笙转动狡黠的眸子道：“那夫君能不能带我去看皮影戏，作奖励？” 皮影戏？君烨也想看，“好啊，现在就去！” 刚入夜的勾栏瓦舍里，有很多表演，滑稽戏、讲史、傀儡戏、皮影戏、魔术、杂技。 君烨带着姜笙选了一个位置坐下，此时表演的皮影戏是‘白蛇传’。 演到白娘子被压雷峰塔的时候，姜笙哭成了泪人，急的君烨恨不得当场让赶紧改演大团圆结局。 “笙笙，乖，别哭了，怀着孩子呢。” 好容易演完白娘子出塔，二人重逢，戏都散场了，姜笙还趴在他怀里哭怏怏道：“白娘子和许仙最后根本不是大团圆，是悲剧，呜呜呜……” “不是一起成仙了吗？” “他们在飞升的时候就缘尽了，做神仙虽法力无边，却不能有七情六欲。” 君烨哄说：“笙笙莫要伤心，咱们再选个别的戏自己演，想怎么演就怎么演，如何？”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戏楼被清场，屏风后，君烨和姜笙在两侧，各拿一个皮影。 他们演的是《西厢记》。 君烨摆动着皮影的两个长棍，道：“小生张珙，从西洛来，素闻贵寺香火极盛……..” “小生怎么能经受得了小姐倾国倾城的容貌啊！她小小的嘴巴像樱桃……梨花似的娇脸…….浑身儿全是春娇！” 姜笙拿着崔莺莺的皮影，“这位小生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小姐我一见倾心，再见倾情......” “花落流水红，闲愁万种，无语怨东风。” …………. 演到最后，张生和崔莺莺冲破礼教禁锢完美结合了。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君烨抱起姜笙，问道：“笙笙，这下欢快了吗？” 姜笙喜笑颜开，道：“何止欢快，简直是心花怒放，谢谢夫君带我出来玩。” 抱她出了戏楼，上马车道：“日后我多带你出来。” 紫宸殿里，几个人一进去，就看到琰琰在主殿门口气呼呼的跺脚。 “父王母妃你们坏！不带我出去！我生气了！” 君烨抱起他，飞了几下才哄得咯咯笑。 熊大和熊二把买回来的东西搬到膳房去，紫云和绿翘帮忙。 四个人收拾好，熊大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紫云，送你的。” 紫云接过，打开一看，是一只海棠珠花，看起来还不便宜。 塞回给他，“熊侍卫，这我不能收。” 熊大又塞回给她，摸头道：“紫云，我看你穿的衣裳有海棠花，也不知道猜的对不对，是不喜欢海棠花的？下次我换别的，这个已经买了你就收下吧。你长的好看戴什么都美。” 一番话说得紫云脸红的只想跑，熊大隔三差五出宫总给她带东西，再冷的人都让被这份诚心给打动了，虽然想起另一个人会深深的遗憾。 膳房外的角落里，熊二塞给绿翘一个锦布袋，打开一看是一串手链，“熊二，这个很贵吧？” 熊二憨笑道：“快，戴上给我看看。” 绿翘戴到手腕上，熊二笑的更憨，小声说：“绿翘，等殿下登基了，我就和他去说咱们俩的婚事。” 绿翘摸着手链害羞的笑。 熊大出来揪着熊二往外走，拐过膳房，琰琰在主殿门口喊二人，“熊大，熊二！” “小皇孙！” 琰琰道：“明日开始你们教我武功，做我的师父，如何？” 第168章 刺激 熊大谦虚道：“我们哪有资格教小皇孙？” 琰琰小大人样，“我说有就是有，你们明日不但教我功夫，还得想想带我到哪里玩！” 最后一句话是重点，熊大和熊二道：“臣一定好好带小皇孙玩，顺便教功夫！” 两个人举着琰琰满院子飞，琰琰盼着什么时候才能长大，长高，这样就能自己出宫去玩了。 这日正午，君烨在殿政司问询姜笙午膳用的如何，得到的回答是‘太子妃胃口还不是很好。’ 难道非得墨玉那小子做的饭菜才合胃口？ 没办法，再讨厌这个人，舍不得姜笙饿肚子，吩咐道：“去通知墨大人，每日午膳和晚膳去紫宸殿做菜，记住不许让他进主殿，只需待在膳房！” “是，殿下。” 晚膳前，君烨回到紫宸殿。 一进来就闻到喷香的味道，不得不佩服墨玉在烹饪方面有两下子。 此时已经是深冬，殿里鎏金炉里烧着红萝炭，姜笙靠在美人榻上，慵懒的看话本。 “夫君，你回来了。” 因是双胎，自从过了四个月，就分外显怀。 君烨脱了外袍，到跟前趴在孕肚处抚摸，“笙笙，小宝宝闹你了吗？” “还没到闹的时候呢。” “笙笙不用担心，到时候我教育他们，不让闹你。” “那不成，若是个活泼调皮的，你岂不是会压抑了孩子的天性，我不怕闹。” 正说着，紫云带着墨玉端进来晚膳。 姜笙赶紧起身，“有什么好吃的？” 饭菜摆好，君烨命令道：“墨大人，出去！” 姜笙撒娇：“夫君，就让墨大人进来歇会儿嘛。” 君烨阴鸷道：“不可以！马上滚！” 墨玉摆摆手道：“太子妃，无妨，明日臣再过来给你做菜。” 姜笙吃这些菜确实比膳房做的香，君烨边吃边问：“真有这么好吃吗？为何我不觉得？” 姜笙吃了一口糖醋虾仁，道：“因为墨玉的母亲，鲁国公夫人和我母亲是一个地方的人，所以口味相近。” “笙笙想吃母亲做的饭菜，是想他们了吗？” 姜笙手中的玉着顿住，不知为何，有孕后特别想念父母。 看她红了眼圈，君烨悔自己话多了，哄说：“笙笙，等你生完宝宝，我陪你去祭拜岳父岳母，告诉他们，你过的很好，有一个很疼你的夫君。” “嗯。” 不知不觉过去两个月，姜笙怀着双胞胎六个多月了，肚子圆鼓鼓的，身子沉的越发不愿意动。 君烨还发觉姜笙越来越敏感多思，特别爱掉眼泪。 夜里入睡的时候，看到她在发呆。 “笙笙，想什么呢？” 姜笙想起之前做的噩梦，虽然君蜀死了，可君烨登基为帝越来越临近，不由的担心。 “夫君，最近朝堂什么情况？稳当吗？” 君烨起身拍哄她，宽慰道：“都很好，朝臣归心于我。等你生完孩子，夫君就计划登基，同时册封你为皇后，届时大赦天下，与民同庆，如何？” “皇后的礼服桂冠一定要最华贵，到时候我亲自给你画花样设计，让笙笙成为天下最尊贵最美丽的皇后娘娘。” 姜笙拉他躺下，趴在怀里，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皇后的位置，恐怕没有那么好得，她心里有预判。 两日后，正在殿内看书，紫云进来道：“太子妃，苏侧妃想来拜见您。” 姜笙看了眼殿外，道：“就说本宫睡呢，不见。” 过了一会儿，紫云回来道：“这个苏侧妃，奴婢都说了您在歇息，她竟说有重要的事要和太子妃讲。” 重要的事？姜笙想即便这个人不怀好意，青天白日，她能干什么？ “让她进来吧。” 苏朝颜缓缓走进紫宸殿，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地方，既象征着地位，又代表着可以和君烨朝夕相处。 主殿门开着，姜笙坐在君烨平日里坐的乌木案台前，殿内紫云和绿翘在旁伺候着。 苏朝颜躬身行了礼，“嫔妾许久未见太子妃，您的肚子都这么大了？” 都说怀了孩子的女人会变丑，可她看到姜笙面色红润，脸和身子比从前圆润些，更添娇美气质，穿戴也雍容华贵，光脖子上戴的八宝金项圈就是独一无二的尊贵。 姜笙直截了当道：“苏侧妃今日来，是要说什么重要的事？” 苏朝颜看了眼跪在地上点茶的紫云和绿翘，道：“太子妃是怕嫔妾害您？不但开着殿门，还让两个奴婢陪着，您当真胆子小到这种地步了？” 姜笙轻笑道：“苏侧妃若不心虚怎么会在意这些？” 紫云奉上茶，苏朝颜道：“既然如此，嫔妾就开门见山直说，太子妃知道为何万岁爷身体不好，还迟迟不肯退位给殿下吗？” 姜笙没说话。 “因为万岁爷不放心，为何不放心？太子妃应该清楚。” 姜笙嗤笑道：“本宫如何清楚？苏侧妃倒是仿佛万岁爷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知道！” 苏朝颜放下茶杯，眼神尖锐道：“太子妃，从第一次在古玩店见面，我们都知道爱的是同一个男人，如今殿下登基为帝就差最后一步，你难道要因为自己不够格做皇后而拖累殿下吗？” “你一个孤女，并不能带给殿下助力和帮衬，当初为你争太子妃的位份，殿下吃了多少苦？如今为了皇后之位，又会如何？你当真心里没一点数吗？” 姜笙心像被捏住，连肚子里的两个孩子都感觉到她的情绪，不知是伸手还是伸小脚丫动了一下。 “苏侧妃，你有什么资格操心这些事？你觊觎皇后的位置嘴脸太过难看！” 苏朝颜起身道：“能者高居，太子妃不该自私，还是好好保重龙胎要紧，嫔妾告退。” 姜笙给了个眼色，紫云和绿翘拦住苏朝颜。 “太子妃，你这是何意？” “你身为侧妃，口出狂言冲撞本宫，掌掴十下，以儆效尤！” 紫云和绿翘抓住她肩膀左右开弓，扇大巴掌。 苏朝颜被打的眼冒金星，跌跌撞撞出了紫宸殿，太子妃，咱们走着瞧！ 姜笙在内殿靠在榻边忧思。 苏朝颜说的这些，是姜笙担忧的事，君烨总想给她最好的，太子妃是如此，皇后亦是如此，可她却害怕。 或许是有着身孕，或许是心疼这个男人，只希望一切都平平顺顺的，其实皇后的位份也没那么重要。 为了让姜笙好好用膳，君烨每日都会赶在晚膳前回来。 主殿门关着，紫云道：“殿下，今日苏侧妃来说了些话，太子妃心情看着不好。” 君烨瞬间变脸，道：“她来做什么？日后她说什么都不许放她进来！” “奴婢记下了。” 第169章 巫术(1) 打开殿门，看到姜笙靠在美人榻上，神情忧思。 “笙笙，今日都做了什么？用好晚膳，咱们出去走走如何？” “好。” 君烨脱了外袍，净手后过来。 “来，让夫君抱抱。” 姜笙伏在他肩上，一声不吭，君烨轻揉她后脖颈，安慰说：“不要瞎听那个女人说什么，再过些日子咱们让她滚出皇宫。” 姜笙想了又想，觉得有必要和君烨谈谈。 “夫君，你顺利登基最重要，我做皇后的事若是万岁爷阻拦，有困难，你不要硬来，妃子日后也可以晋升皇后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君烨大手掌抚她头，亲吻头发。 良久，沉声道：“笙笙，不要担心，夫君都能办好。” 姜笙捧他脸道：“那你答应我，不能伤了自己，你是我和孩子们的保护神，要好好的，你信我啊，即便不做皇后，我也会过的很快乐。” “我都明白。” 他低头含住娇唇，吻得细语绵绸，吻得蜜里调油，吻得如胶似漆。 抱起她进了罗帐里，热吻在雪白的玉软花柔中蜿蜒。 “我害怕，肚子好大呢。” “笙笙，不怕，夫君只亲|亲你。” 微风细雨，浅尝辄止的宠她，爱她，抚慰她紧张的愁思。 殿内的炭火烧的旺，他一摸细滑的身子上有了热汗，不敢再继续。 姜笙小脸泛着红霞，朱唇微启，大口的呼吸。 有气无力呢喃道：“夫君，你看我肚皮是不是花了？” 君烨仔细的查看，肚脐眼周围有些白色的细纹，没敢告诉她，说道：“没有花，我给你抹点滋润的薰衣草油，以防万一，好不好？” “我还要敷鸡蛋清。” “等用好晚膳，咱们就敷鸡蛋清。” 这日，甘泉殿里，皇帝单独叫来了侍中郎苏大人，并且把伺候的宫人都赶了出来。 “苏大人，朕恐怕时日不多，太子登基，册立皇后的事，你上次说的很对，太子妃不是个好人选，你的女儿苏侧妃倒是端庄持重，就由她来做皇后，相信朝臣会支持。” 苏大人忙跪在地上，叩头道：“万岁爷隆恩浩荡，老臣必将誓死辅佐太子。” 皇帝在案台上书写了一封圣旨，写好后交给苏大人。 “原本朕不想如此，可太子在太子妃的事上历来执拗，这份密旨就交给你，在册立皇后时拿出来。” “老臣遵旨。” 殿外隐秘处，御前公公细细听后，不动声色的离开。 一个时辰后，殿政司里，来人秘密汇报了这件事。 君烨拍桌子，“苏仲好大的胆子，竟敢蛊惑父皇。” 穆江劝谏道：“殿下，此时千万不可硬碰硬，侍中郎在朝中势力不可小觑。” 君烨思索后，很快有了主意，交代了穆江一番。 “苏仲，孤让你到时候拿出来是一卷废纸！” 殿外，熊大跑进来，汇报道：“殿下，紫云让人来说太子妃忽然不舒服，闹的厉害。” “什么？” 君烨急的直接一跃跳过案台，跑出了殿政司。 紫宸殿里，姜笙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疼的满头大汗。 君烨刚跑到殿门口，太医也赶来了。 “笙笙，哪里不舒服？” 君烨到榻边，见她额头上全是汗。 姜笙手抚胸口，又摸身上，呻吟道：“哪里都疼，针扎一样的痛。” 太医悬丝诊脉半晌，并没有检查出什么不对。 “启禀殿下，太子妃没有病症，喜脉也平滑有力，只是这样翻来覆去要小心，不要伤了胎气。” 君烨愠怒道：“疼成这样了，还说没事？去把所有太医都叫来会诊！” “是，殿下。” 姜笙只觉得说不清哪里疼，仿佛不断的变化着疼的地方。 君烨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抱她在怀里，看她摸哪儿就给揉哪儿。 “笙笙，很疼是不是？” 紫云道：“太子妃是从晌午睡醒觉以后开始不舒服的。” 一盏茶后，太医院十个太医忙不迭的跑来紫宸殿，挨个悬丝诊脉。 “怎么样？” 林太医道：“启禀殿下，太子妃身体确实无病症，可就奇怪为何会突然疼痛。” 此时姜笙已经被折腾的没有一点力气，可身上还是疼痛，虚弱道：“好疼啊……” 眼睛一闭昏了过去，“笙笙！笙笙！” 林太医道：“太子妃是身体虚弱，暂时昏迷，微臣开一剂不伤龙胎的止痛汤药，希望有效果。” 不明来由的疼痛，并不是身体出了问题，君烨有种不好的预感，怀疑姜笙是中了巫蛊之术。 给盖好锦被后，出内殿叫来了穆江。 “去把钦天监找来，再悄悄的把许道长也叫来，孤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 “另外全宫去搜，每个宫殿都不要放过，尤其是永春宫，看是否有可疑物，尤其巫蛊用的东西！” “是，殿下。” 一个时辰后，姜笙又被疼痛折磨醒来，君烨给喂了止痛汤药，效果微乎其微。 “夫君，我是不是要死了，好疼啊……” 肚皮上一动一动，姜笙啜泣道：“两个宝宝在动，他们是不是也不舒服，怎么办啊！” 君烨急的掉眼泪，受不了她一点痛。 “笙笙，不会有事的。” 边哄边给她揉身上疼的地方。 天色已经落下黑幕，穆江带着钦天监和许道长赶来。 二人先仔细查探紫宸殿的周遭，并没有发现有符咒污秽可疑之物。 又到殿内，观察姜笙的症状。 钦天监是个谨慎的，没说什么，反而许道长深知江湖之事，道：“启禀殿下，太子妃浑身疼痛，说不清缘由，八成是中了巫术。” 此时，熊大来报：“殿下，臣带人搜了全宫的宫殿，并没有发现可疑物。” 没有可疑物？那巫蛊是从哪里来的？ 君烨焦急道：“道长可有解的办法？要快，太子妃怀着身孕，耽搁不起。” 许道长看了眼天色，道：“此时月亮上移，待到半个时辰后，月到上空，贫道做法看看是否有效。” 永春宫里，主殿门紧闭，苏朝颜在殿中踱步，神情紧张。 红叶进来，关上门，小声道：“小主，听说太子妃疼的死去活来，太医束手无策。” 苏朝颜面露狞笑，道：“她已经怀胎八个月，若是坚持不下去，可就是一尸两命，不，三命！” 第170章 巫术(2) 京城城郊的一个废墟里，一个身穿黑袍的道人正拿着长剑在一个木铜小人身上指指画画，嘴里还念着听不懂的咒语。 木铜小人身上穿着衣裙，装扮和姜笙一模一样。 身上写着‘姜笙’的名字。 巫术扎小人------边念咒语边扎仇家小人的心脏，十日可致人疼痛难忍、抱心打滚、心梗死亡，姜笙怀着身孕，本就体弱不吃痛。 黑袍道人每扎一下木铜人，紫宸殿内姜笙就痛的尖叫一声。 君烨不敢放开她，大着肚子怎么敢让在床上滚来滚去？ “疼…….”姜笙气喘吁吁，脸挣扎的通红。 “笙笙…….再坚持一下。” 君烨焦急万分，催促紫云道：“去看看许道长开始做法了没有，让他快些！” 黑夜中，紫宸殿苑内，八仙桌上摆着供品。 紫云跑出去看到许道长手拿长剑，剑上有一张黄色的纸，纸上有个小人的模样。 纸人的作用是通灵招魂。 又准备了一根红线和半碗清水，让把红线绑在姜笙的手指上。 君烨给姜笙裹上披风抱到殿门口，绑上红绳子。 许道长将长剑指着夜空念咒语，又抵着黄纸上的小人念咒。 郊外废墟里忽然做法台有震动，穿黑衣袍的巫师手拿剑戳木铜人越来吃力。 “不好，有人对阵！道法还不低！” 他不甘示弱，继续念咒戳木铜人。 姜笙痛的哭天抢地，“疼，好疼……” 君烨抱着她，除了给她揉胳膊肩膀没有一点办法，抚头哄说：“笙笙，坚持一下，很快就没事了。” 忽然紫宸殿苑内的八仙桌法台上方，升起浓烈的黑雾，犹如魔鬼野兽般在冬日里的夜风中呼啸。 紫宸殿的宫阙铃铛被吹的叮咚作响。 姜笙脸涨红，脖颈的青筋暴起，在君烨怀中强忍着挣扎，“孩子…..” 即便再痛，她也尽量不动，更不敢动下半身的肚子，怕动了胎气。 君烨哽咽道：“笙笙，咬我臂膀，别憋着痛。” 汗浸湿的额前和鬓角处的头发一缕一缕，衣领上汗渍斑驳。 紫云在身侧给擦汗，急的哭成泪人。 穆江，熊大，熊二带人拿着火把，跑去皇宫到处去搜寻，看能不能发现巫术的道场。 京郊废墟院内，黑袍巫师，又念了咒语，并划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木铜人的眉心。 只听到紫宸殿外，姜笙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划破苍穹，夜里树上憩息的鸟都被惨叫声吓的吱呀乱飞。 “笙笙！笙笙！” 姜笙惨叫后疼晕了过去。 君烨急问道：“许道长，还有什么办法快速破除巫蛊法阵？” 许道长法力耗费大半，收回剑柄，捋长白胡子思虑半晌。 “龙龟是长寿与健康的象征，还可化阴煞、斗三煞。太子殿下乃是储君，命定的九五之尊，或许您的纯阳龙脉可以降神通灵，驱逐邪恶诅咒。” 君烨抱紧姜笙，急吼道：“那还等什么？需要孤怎么做？” “殿下，有龙，若是再有龟就更加法力无边，万无一失。 紫云焦急道：“这时候到哪里去找乌龟？” “龟？” 君烨想到曾经姜笙怀琰琰时他做的胎梦，一只机灵小龟跳进了姜笙的肚子里。 此时，旁边琰琰坐在地上哭喊着：“母妃，母妃…..” 君烨伸臂膀拉他过来，哑声道：“琰琰是不是男子汉？和父王一起救母妃好不好？” 琰琰小胖手抹泪道：“我是男子汉！要救母妃！” 君烨道：“许道长，琰琰还小，不能伤他，孤的血多没事。” 许道长道：“殿下放心，不需要太多，小皇孙只需要手指一滴即可。” 金碗里，君烨一只手手掌划破剑，合手滴下鲜血，“够了，殿下。” 又扎破琰琰的手指滴了一滴。 废墟里，黑袍道人又开始做法，姜笙忽然被痛醒过来。 “母妃！” “笙笙！” 许道长将有小人的黄纸一分为二，半张纸浸泡在金碗里，黄色纸迅速被鲜红的血染红，浮出一个缥缈的小人，飘着飘着到了姜笙身边，随着许道长伸出长剑指向空中，缥缈小人‘嗖‘的飞入姜笙的眉心。 许道长开始念快速又听不清的咒语，法台八角桌上方的黑雾慢慢的，逐渐被驱散。 废墟中，巫师极力拽着已经不稳的长剑念着咒语….. 极速的一番对阵后，猛然口吐鲜血，败下阵来！木铜人瞬间炸成碎片。 此时紫宸殿上方飘过一阵奇怪的大风，迷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带着黑雾一闪而过。 月亮显得更加明亮，就连前面没有看到的星星都变得熠熠生辉。 许道长将另外半边画了小人的黄纸烧到清水杯里，让姜笙喝下。 姜笙喝下化符水后，似乎起了作用，不再喊疼。 “笙笙，好点了吗？” 姜笙虚弱道：“好….多…..了。” 君烨赶紧把她抱回内殿，让太医来诊脉，看有没有动了胎气。 好在巫术处理的及时，姜笙除了身子虚弱外，胎相虽有波动，却没有伤到，君烨才松了一口气。 当夜，他命令东宫妃嫔自即日起，不得外出寝殿，膳食由每日御膳房统一配送到寝宫。 以防止暗处没有露出来的奸细串联捣乱。 翌日，永春宫里，苏朝颜刚写好一封送出宫的信，发现红叶不见了踪影。 笃定是被君烨让人抓走了，这是又在警告她。 “殿下，即便你逐个破局，有皇帝的密诏，最后你还是得乖乖封我为皇后。” 她以为有父亲侍中郎在朝中的影响力，只要坐上皇后宝座，君烨为了朝堂稳固，不能拿她怎么样。 既然爱情得不到，那就求荣华富贵，求权势。 忽然殿门开了，进来两个强壮的嬷嬷，身后跟着两个侍卫，将门堵死。 苏朝颜手中的信掉落，惊恐的从软椅上起身，往边上躲，吼道：“你们做什么？谁让你们来的？” 两个嬷嬷逼近，“苏侧妃，咱们是来看着你，让你老实点！” 一个人上前扭住她，一个人给她嘴里塞上东西，让她喊不出声音来。 苏朝颜拳打脚踢的挣扎，被两个嬷嬷绑在了椅子上。 “苏侧妃，你可千万别乱蹬，伤着了我们可不负责，老实点，一日三餐，咱们给你喂，你若是不老实，可就没吃的，得活活饿死！” 第171章 控制 一个嬷嬷将地上的信捡起来，给了殿外守着的侍卫。 苏朝颜挣扎着怒骂诅咒，涨红了脸，眼睛里流着惊恐的，愤怒的，怨恨的泪。 父亲，救我！ 因为东宫所有妃嫔被禁闭，就连皇宫门口都盘查极严，防止宫里宫外串通。 苏府里，侍中郎接连几日没有收到苏朝颜的信，和夫人两人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苏夫人哭天抹泪道：“老爷，是不是太子把朝颜绑了，这可怎么办？会不会伤了朝颜？” 侍中郎道：“不会，如今万岁爷虽然病重，却还没驾崩，太子他不敢如此行事，否则就会背上不忠不孝的罪名！” “更何况，我已经秘密联络了七八位大臣保咱们朝颜为皇后，太子他若是一意孤行，必将引起公愤，新帝登基最忌讳朝中不稳。朝中若是不稳，番邦必将蠢蠢欲动，太子他不会冒此风险。” 苏夫人摇头道：“老爷，为何非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就算在新帝登基时拿捏住了，那日后呢？你和朝颜真是糊涂！不听我的劝！” 侍中郎道：“历来哪个皇帝不靠外戚的力量帮他稳固江山？富贵险中求，只要让朝颜坐上皇后，我去负荆请罪，太子权衡利弊，会明白的。” 苏夫人劝说无果，跌跌撞撞的去佛堂拜菩萨。 管家从院中跑进来，手里拿着信，道：“老爷，小姐送来的信！” 侍中郎和苏夫人连忙打开信。 “是朝颜的字！她说宫里现在为太子妃中巫术的事人心惶惶，她没事就好。” 即便侍中郎手中有皇帝的密诏，却担心到时候出什么纰漏，想要在皇帝活着时就把苏朝颜是皇后的位份定下。 “明日我就进宫和万岁爷说此事，给太子施压，让尽早定新皇后的人选。” 翌日，紫宸殿里。 姜笙在床榻上靠着，紫云刚给喂了些膳食，琰琰趴在榻边。 “母妃，我给你捏腿。”小手学着君烨的样子在姜笙的腿上按摩。 姜笙笑说：“琰琰真贴心，是母妃的好儿子。” 她脸上虽还是气色不好，却恢复了一些精气神。 “王妃，你吃完午膳，奴婢和小皇孙一起给你按摩。” 琰琰道：“我一个人就够了呀，紫云姑姑你帮我做鹿皮蹴鞠，我要和熊大熊二踢蹴鞠玩。” 刚说呢，绿翘拿着一个棱角分明的褐色蹴鞠进来，“小皇孙，看看满意吗？” 琰琰噌的跳下床榻，拿到蹴鞠，兴奋的眉开眼笑，“不错，有赏！” 在殿内踢着玩起来，一不小心踢飞，鹿皮朝姜笙的肚子飞去，紫云赶紧趴着挡住。 吓得姜笙一个激灵，肚子动了一下。 琰琰怯怯到跟前，认错道：“母妃，我错了，不敢了，你别告诉父皇啊。” 姜笙拉他到身边，把袖子挽起来，哄说：“琰琰，把熊大熊二叫到院子里玩，最近不要跑出去了，安全最要紧，记住了吗？” “母妃，我知道了，不跑出去玩，我要守在紫宸殿保护母妃。” 绿翘和金蝉领着他到院子里去玩蹴鞠。 琰琰招呼道：“你们先陪我玩会儿，等熊大熊二忙完来了，我要和他们比比。” 殿政司里，君烨在和几个朝臣商讨政务。 穆江跑进来，禀告道：“殿下，七八个大臣在甘泉宫门口要奏请万岁爷，让您早日登基。” 李大人道：“殿下监国八个多月，天下归心，现在登基完全稳妥啊！” 另两个大臣也点头附和。 君烨思忖，肯定是侍中郎想在皇帝驾崩前把苏朝颜捧上皇后位，而册封皇后须得先定新帝登基的事。 君烨不想和皇帝在这件事上交锋，皇帝若是执意要立苏朝颜为皇后，再加上侍中郎带人拱火，姜笙为皇后的胜算会失去大半。 就比如眼前这几位朝臣，皆忠心于君烨，这点毋庸置疑，可让他们为了皇后人选拼死去争，必然会打退堂鼓。 然而对于君烨来说，姜笙的尊贵荣辱高于一切。 “孤不急，还是等父皇驾崩后再登基。” 薛太傅道：“殿下，此事还需谨慎处理。” “孤心意已决，太傅不必多言，你们跟孤同去甘泉宫和万岁爷说此事。” 君烨带人去的时候，甘泉宫门口七八位大臣跪在地上，为首的果然是侍中郎。 “殿下，您监国近一年，该早日登基称帝，实至名归。” 君烨挤出一点笑，扶起侍中郎。 “苏大人，孤怎会不知道你的好意？然，父皇病重，此时不该惊扰他休养。” 侍中郎极力观察君烨，以此来揣测他的想法。 “诸位爱卿都起来吧，你们的好意孤领了。” 七八位大臣皆异口同声道：“请殿下早作登基打算。” 御前公公出来，道：“殿下，诸位大人，万岁爷让你们进去。” 君烨走在前，脸上浮现出一闪而过的阴鸷浅笑。 皇帝在明黄龙榻之上，油尽灯枯，瘦如枯槁。 身边站着许道长，手拿浮尘。 君烨坐在龙榻前，握住皇帝的手。 “父皇，今日感觉如何？” 侍中郎带七八位大臣跪地，进言道：“万岁爷，为防止番邦动荡，臣等斗胆请奏让太子殿下早日登基。” “臣等奏请让太子殿下早日登基。” 薛太傅道：“各位大人为何这样着急？难道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侍中郎道：“薛太傅，你这话什么意思？” 朝中最大的两个肱骨之臣据理力争。 皇帝虚弱道：“太子，朕也有此意，尽快把登基之事筹划起来，另外册立皇后之事也一并定下来。” 君烨朝许道长使了个眼色。 “父皇，您身体不好，儿臣没有心思登基，不如等你身子好些再说。” 皇帝摆手，愠怒道：“抓紧定！” 许道长躬身道：“万岁爷，原本老道不该多嘴，可近日夜观天象，掐算发现近两个月皆不是新皇荣登大宝的吉日，还需从长计议。” 皇帝一向信任许道长，又对天象八卦有敬畏之心，产生了迟疑。 君烨道：“苏大人，就让父皇安心静养，其他的事慢慢商量，孤不会让你们这些忠心耿耿的老臣失望。” 侍中郎对君烨的态度半信半疑，其他大臣都不敢再说什么，此事才算暂时平息下来。 第172章 密诏 回到紫宸殿，君烨吩咐穆江道：“每隔几日，继续让人模仿苏朝颜的笔迹给侍中郎去信，稳住这个老匹夫。” “是，殿下。” “另外，阻隔掉甘泉殿里所有与外界有关的人，让御前公公每日仔细盘查送膳食的宫人和问诊的太医，所有人进出搜身，确保一张纸和一个口信都不能夹带出去。” “还有，今晚让人去把那封宫里存档的密诏找出来。” “是，殿下。” 君烨走进紫宸殿主殿，轻手轻脚脱了外袍挂在乌木衣架上。 到床榻前，看到姜笙阖着鸦睫，睡得正香。 手放在她额前刚要把碎头发抚开，姜笙一把抓住他的手，转动亮眸子，笑说：“抓到你了。” 君烨俯身亲吻她的额头，温柔道：“没睡着啊。” “晌午睡了会儿，醒了，我想起来坐着。” 君烨手伸到她身下扶起来，“来，让夫君先抱抱。” 给她捏身上，在耳边问道：“身上还疼吗？” 姜笙摇头道：“不疼了，原先肚子大觉得辛苦，可被折腾的死去活来后，对比而言怀着孕一点不辛苦。” 君烨手抚她头，心疼道：“小傻瓜，怎么会不辛苦呢？我看着都觉得你太不容易了。再养两日，我带你多走走，太医说双胎生的吃力，更要在产前适当运动。” 姜笙把长发放在他鼻子边，君烨道：“笙笙的头发好香啊。” “胡说，我都第三日没洗头发了，昨日出了许多汗，怎么会香啊？” 摇他央求道：“夫君，我想洗澡，身上也出了许多汗。” 君烨摸摸她的身上，凑近认真的闻闻，说：“笙笙的体香，如初夏的蔷薇，娇艳诱人.....如晚秋的丹桂，勾人心魄……让我怦然心动。” 姜笙芊芊玉手揉捏他的脸到变形，娇嫃道：“别想诓我！我就是想泡澡，想洗头发……” 君烨拗不过她，凑近道：“笙笙，头发呢，夫君给你洗。身子嘛，你现在不适宜泡澡，我给你擦，你若同意，就这么办。” 姜笙摸头发，道：“那好，你先给我洗头发，等晚膳后再……” 没说完就害羞的伏在他胸口，君烨低头笑说：“夫君保证把笙笙的每一处都认真擦干净。” 小拳头捶他，“烦人，坏家伙…….” 抓住她的手，亲吻道：“不是坏家伙，是笙笙的好夫君.....” 入夜，宫灯初上，皇宫一角的档案司里。 漆黑中，两个人手里拿着烛盏，小心的放在桌上。 “哥，咱们为啥要偷偷摸摸的找存档的密诏？”熊二问道。 熊大打开柜子，道：“你傻啊，殿下还没登基，万一让万岁爷的眼线知道殿下在找密档，那不闹得天翻地覆？” 历来，皇帝的圣旨一般都是一式两份，一份用来宣读，一份放在皇宫里的档案司保管，作为存档，主要是为了防止假传圣旨和编写史书。 而皇帝给侍中郎的册封皇后密诏，一份在侍中郎手里，一份君烨认为被放在了档案司里，只要销毁这个存档，侍中郎手里的就是假圣旨。 可奇怪的是熊大和熊二找了一整晚，翻遍了柜子也没有找到那封存档的密诏。 翌日，君烨知道后，陷入深思，皇帝会把另一份密诏放在哪里呢？ 接连几日，都没想明白这件事。 反而是姜笙一听，笃定道：“我敢保证，另一份密诏在一个人手里。” “谁？” 姜笙在君烨手心里写了一个‘母’字。 “母妃？” “虽然母妃和万岁爷是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可在我的事上他们出奇的意见一致，所以万岁爷防着夫君你毁坏存档密诏，必定是给母妃了。” 君烨抱着姜笙脑门狂亲，道：“笙笙，你怎么这样聪明？我竟没想到！等着，夫君现在就去和母妃把密诏要过来。” 含光殿里，禀去伺候的宫人后，母子俩端坐着，气氛略显尴尬。 二人没一个人说话，仿佛是在比谁更能沉得住气。 到底是高贵妃败下阵来，毕竟逼姜笙喝落胎药的事过于偏激，伤了和君烨的母子情。 “太子妃的胎还好吗？” 君烨道：“双胎长的快，笙笙很辛苦。” 高贵妃因为被太后关禁闭，还不知道苏朝颜已经被君烨控制在永春宫的事。 君烨直截了当道：“母妃，父皇写的那封存档的密诏可是在你这里？” 高贵妃惊愕，掩饰道：“你胡说什么？什么密诏？” “母妃大概还不知道，苏朝颜因为用巫术害太子妃的事已经被儿臣关在了寝宫里，她不可能坐上皇后的位置，除非儿臣不当这个皇帝！” 君烨掷地有声的话，犹如被摔在桌上的茶盏，让高贵妃心惊胆颤。 气急哽咽道：“你就会吓唬母妃，你不做皇帝谁做？万岁爷当初的龙椅还是你外祖父保来的，这皇帝本来就是你的！” 她气得发抖，二十几年忍辱负重，赔着笑脸，做小伏低的，不就是盼着儿子能把龙椅夺过来吗？ “所以母妃，你有必要在册立皇后的事上执拗吗？你总说为朝堂稳固，要利用后宫，可这许多年，儿臣观察下来，这话的效果微乎其微，完全可以用其他方面去平衡。” 高贵妃一个劲儿摇头，冷笑，嗤笑。 “帝王薄幸，历来的古训，难道也有错吗？” 君烨起身道：“既然说不通，就不必说了。” 出门前，高贵妃喊道：“烨儿！” 她进入内殿，不一会儿拿出来一个黄色的卷轴，走到面前，塞进他手里。 泪流满面道：“烨儿，母妃日后会学着爱护太子妃。” 君烨眼眶中有泪，道：“母妃，一家人心该往一处使，笙笙是我的命，希望你能想明白。” 一晃过去两个月，冬去春来。 这日，君烨领着姜笙到御花园散步，此时她已经有孕九个月，肚子大的君烨伸出双臂才能勉强环住。 “我走不动了，不走了！” 君烨哄说：“笙笙，乖了，再走会儿，肚子不能再长了。” 姜笙气鼓鼓道：“是我让长的吗？要不你和他俩说？” 君烨蹲下，手放在圆鼓鼓的肚皮上，命令道：“两个小家伙，最近少吃点，不能再长个子了，让你母妃松快些。” 原本以为这样能把姜笙哄好，没想到她直接恼怒了，眼泪夺眶而出，抽泣道： “你终于说实话了，嫌我吃的多对吧？别以为每日用膳时，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鹰眼盯着，生怕我多吃一点…….” 君烨慌张，指腹给她抚泪，“笙笙，怎么还哭了？我没有怕你多吃，我……” “怎么没有？前日我想再吃一口烤猪蹄，你转手就让紫云端走了，现在她也不听我话了，只听你的。” 君烨哄说：“那个猪蹄烤的一点不好吃，咱不吃它！再说你不是吃了半盘嘛，多腻啊.....” 姜笙打开他的手，梨花带雨，委屈道：“还有昨日，我想再吃两个酒酿酥酪团子，你为什么一口气全吃了，一个也不给我留！呜呜呜呜！…..” 第173章 扎心挠肺 自从月份大了，姜笙从没有食欲，变得特别开怀。 那日逛到慈宁宫去，太后见后焦虑，给君烨悄悄叮嘱：“太子，双胎生起来本就凶险，可不能再让胎长的过大，否则太子妃生产时要遭罪！” 太医给请平安脉后，也给君烨说：“太子妃要多运动，少食多餐，不能让龙胎长的过大，否则生产时有生命危险。” 吓得君烨当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见他愣神，姜笙跺着平底小绣花鞋，质问道：“你怎么不说话？理亏了说不出来吧？哼！” 君烨躬身，捧起她怒气冲冲的小圆脸，柔声道：“笙笙，我不是怕你吃，也不是嫌弃，是害怕。” “害怕什么，怕我把你吃穷了？” 君烨噗嗤笑出声，轻啄她的小红嘴。 “笙笙，等你生完宝宝，想吃天上的星星和月亮，夫君都给你射下来。现在少食是为了生的时候顺利些，你想想上回生琰琰的时候，多疼啊。” 还真忘了，姜笙翻起眼眸想起在边关生琰琰的时候，疼的死去活来，那时候肚子不是很大，再低头一看现在的肚子，连脚面都看不到，瞬间腿软，跌在君烨身上，颤音道：“啊~~~~夫君，怎么办？我害怕！” 君烨宽慰道：“不怕，我扶你走走路，咱们少食多餐，不会有问题，我已经让熊大给神医光头强去了信，让他下月初来京城以备不时之需。” 话虽如此，姜笙每日脑子里都会浮现出想吃的美食，吃不到像猫抓一样难受，心情也会烦躁。 这夜又被饿醒，她刚觉得饿，肚皮马上动两下，然后就饥肠辘辘的抓心挠肺。 “夫君，我饿了。” 姜笙拉君烨胳膊，把他摇醒。 君烨看了眼天色，哄说：“笙笙，太晚了，明早再吃吧。” 她一听委屈的吼出声，“你是不是想饿死我？呜呜呜…….” 君烨把紫云叫进来才罢休，“太子妃想吃点什么，奴婢带人去做。” 只听她报了一串菜名，惊的君烨目瞪口呆，却不敢再阻拦。 嘴里塞着海棠糕垫肚子，等着美食上桌，姜笙望眼欲穿。 君烨哄说：“笙笙，既然睡不着，我抱你去画画吧？” 姜笙哼了一声，眼珠向上一翻，神情不满，没理他。 “好了，真生上气了？是夫君不对，咱们去画画吧。” 君烨边抱她，边假装吃力道：“哎哟，我的腰！” “怎么了？扭了？” “没事，有些吃力。” 姜笙看自己的滚圆肚皮，若有所思。 “笙笙，对不起，我抱不动你了。” 君烨牵着姜笙到前殿去，乌木案台前，君烨先坐下，像往常那样把姜笙抱在怀里。 从前他修长的臂膀环着她，二人一起写字画画，特别协调。 可最近肚皮长的太快，现在姜笙坐在他腿上，肚子不敢顶到案台，君烨从后面往前伸出手臂，完全够不到桌面。 “哎！”姜笙抱肘叹气，君烨忍了好一会儿没打扰她，笙笙应该想通了，能稍微克制点食欲吧？ 转头从书架上取了一本书，哄道：“笙笙，虽不能画画，咱们一起看书，我给你讲故事。” “好。” “又东三百里，曰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食者不蛊……” “又东五百里，曰丹穴之山……有鸟焉，其状如鸡，五采而文，名曰凤凰。” 姜笙靠在君烨肩头，听着听着迷迷糊糊睡着了。 紫云刚带人要端膳食进来，君烨赶紧摆摆手，让她把殿门关上。 轻拍着哄，“比翼鸟在其东，其为鸟青、赤两鸟比翼……” 估摸姜笙睡熟了，才抱起她回了内殿床榻上。 亲吻小脸，低语道：“笙笙辛苦了，真希望快点过完这个月，生完两个小家伙，你想吃什么夫君都应你。” 半个月后的一个深夜，二人刚睡的香，忽然殿外传来急促的叩门声。 君烨起身，预感到发生的事。 悄悄到外殿，打开殿门，穆江禀告道：“殿下，万岁爷驾崩了！您赶紧去甘泉殿！” 君烨关上殿门，听到内殿有声音，“夫君，夫君！” 是姜笙醒了，君烨哄说：“笙笙，乖乖的睡，我把紫云叫进来陪你。” 姜笙拉他衣袖，叮嘱道：“夫君，别为我耽误登基的事，记住了吗？” 抚她头，应承道：“我知道，放心。” 君烨赶往甘泉宫，半个时辰后，皇宫传来钟声，是一代帝王落幕的告别之声。 高贵妃带着各宫妃嫔身穿孝服赶往甘泉宫殿外跪着守孝。 宫外的大臣也在后半夜里，纷纷出府赶往皇宫。 两个时辰后，逐渐升起的太阳带走了夜的沉静，淡淡的阳光洒满大地，晨曦缓缓拉开了新的希望和活力。 属于君烨为帝的时代正式开启！ 姜笙靠在美人榻上，被阳光沐浴着，闭上眼睛静谧。 夫君，你自小的志向，多年的筹谋，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抵达目标。 甘泉宫灵堂前，太子作为继任国家的君主主持葬礼和政务。 谕旨礼部确立先帝的丧葬仪节，宣读尊君烨为新帝的遗诏，并昭告天下。 侍中郎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殿下应当早日登基。” 薛太傅道：“先帝驾崩后，新君应该先守孝，而非先登基。” 两派臣子各持己见，争相辩论。 君烨火炬般锐利的目光，将全场缓缓扫视一圈，眼神中充满了威严之色。 大臣感受到压迫感，灵堂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百善孝为先，孤会为先皇守孝二十七日后，再行登基大典。” “谨遵殿下旨意！” 接下来多日，各种仪式，皇宫里处于紧锣密鼓又肃穆的气氛。 这日君烨忙完回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天黑。 殿门口，听到里面静悄悄，也没烛光。 “太子妃睡着了？” 紫云小声道：“殿下快哄哄太子妃，她心情不好，今日叫了几个太医来诊脉，问为什么还不生？预产期到底是什么时间？” 君烨脱了外袍，洗脸净手后，才进了内殿。 看到姜笙坐在美人榻上发呆，昏暗中，两个黑白分明的亮眸子就像两颗璀璨的宝石。 “笙笙，在干什么呢？” 第174章 登基 过来抱在怀里，见她蔫蔫的。 “夫君，我怎么还不生？心里好烦躁。” 君烨抚头，知道她并不是着急生孩子，而是焦虑登基的事，怕被人捣乱。 “夫君，你一定要多长点心眼，盯紧各方势力，千万不要让逆臣钻了空子，君越最近怎么样？安分吗？” “宝贝，什么都不用担心，一切都在夫君的掌握之中。” 二人抚摸滚圆的肚皮，这两个孩子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出来。 “你月信不准，预产期不好判断准确的日期，更不能着急，稳婆、御医、就连神医也在京城了，什么都不用怕，这回生孩子的时候，夫君一定守在你身边寸步不离，好不好？” 姜笙笃定道：“肯定能在你登基前生出来的，你快和他们说说呀！” 君烨趴在她肚皮上，谆谆道：“两个小家伙，长好了就出来，别赖着你母妃！父王要收拾你们的！” 看她脸上终于展开了笑容，亲吻手问道：“高兴了吗？去陪我用晚膳，我忙了一整日，腹中空空。” 令二人没有想到的是，登基前一日，姜笙的肚子还是没有反应。 气恼道：“怎么回事？难道怀了两个哪吒吗？” 躺在床榻上肚皮高高，四脚朝天，君烨忍俊不禁道：“笙笙，你现在好像一只小乌龟，太可爱了。” 姜笙抬脚要踢他，笨拙的翻不过身，把自己气哭了，“就知道笑话我，呜呜呜！” 君烨把她手放在自己脸上打，“笙笙，打我脸出气。” 紫云进来禀告礼部带着明日登基的龙袍和黄冕来了，姜笙破涕为笑道：“夫君，快去穿上我瞧瞧。” 着急的起来都吃力，像个不倒翁一样。 礼部和司饰局，给君烨把一套龙袍依次穿上。 明黄色龙袍，乌黑的长发束起，头戴冠冕，冠冕顶的中端镶嵌着宝石，珠链流苏垂落在两边。 姜笙在旁边双手抱脸，痴痴然道：“夫君，你真俊，威武霸气，气吞山河。” 她没注意的是旁边司饰局还捧着一个描金盘子。 君烨端过来，放在姜笙面前。 “笙笙，看看满意吗？” 是红底黄色满绣的凤袍？缀满了宝石。 皇后桂冠上镶嵌了一圈夜明珠，璀璨夺目。 姜笙抚摸凤袍和金冠，抿唇笑，眼睛弯成小月牙状。 “等你出了月子，咱们举行皇后册封大典，还要再洞房花烛，好不好？” 姜笙钻在他怀里，拉他耳朵，小声道：“这也太不低调了，还没发布册封皇后的诏书呢，万一让朝臣知道怎么办？” 君烨在她耳边回道：“放心，我让司饰局偷偷做的，谁敢泄露出去，砍了她！” 翌日，是个晴空万里的好日子。 天刚亮，紫宸殿就热闹非凡，君烨想让姜笙目睹自己为帝的每一个细节，所以让六部到这里来，给他更龙袍，戴黄冕。 做好所有的准备工作，抱着姜笙亲吻道：“笙笙，今天是个好日子，我忙完回来给你讲细节。” 姜笙亲他脸，笑说：“夫君，我真为你骄傲！” 龙辇之上的黄色华盖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君烨上了六马龙辇，先要带百官出宫去祭告天地太庙。 今日琰琰也被带去观礼，早膳过后，姜笙本想着到院子里转会儿。 刚走了一截台阶，就觉得肚子突然一个抽搐。 绿翘扶着她，“太子妃怎么了？” 姜笙蹙眉，感觉到有热流从裤腿下来，“本宫要生了，快去叫稳婆。” 绿翘一喊，几个宫婢全都跑出来，扶着姜笙回了内殿床榻上。 紫云让去叫稳婆和太医，又给外面守着的熊二说让去宫外找神医光头强来。 “还是得把太后娘娘请来。” 紫云心里害怕，让绿翘去慈宁宫请了太后。 半个时辰后，太后赶来的时候，内殿，稳婆已经拉好锦布大单子盖住了姜笙的身体。 她肚子疼的转来转去，满头大汗。 “丫头，不怕，哀家陪着你。” 姜笙脸色煞白，嘱咐道：“皇祖母，别让人去告诉夫君，让他要把登基仪式走完整。” 太后给她擦汗，道：“好孩子，哀家知道了，你什么都不用管，好好的听稳婆话。” 疼了整整两个小时，还不见生的动静，姜笙体会到了比生琰琰还要加几倍的难耐和痛楚。 此时临近正午，君烨带着百官在太庙祭告完毕，正在回宫的路上。 这是多日以来，他第一次离开姜笙出宫，心里说不清的焦虑，只想着快点回到宫里，问问她的情况。 好容易在半个时辰后回到皇宫，一进去就让熊大去紫宸殿看姜笙什么情况，心灵感应般觉得她是不是要生了。 熊大刚进紫宸殿，就听到主殿里传来叫声，这声音在边关时听到过，女人生孩子也太惨了！ 紫云跑出来给熊大说：“太子妃正在生产，她说先不要告诉殿下，还有几个步骤走完登基大典？” “接下来还有好几个环节呢！殿下着急问太子妃的情况，我可不敢不说实话。” 此时，君烨正在梓宫前跪、上香、告受命于大行皇帝，行三跪九叩头礼。 熊大惴惴不安跑去，没敢上前，在下面候着。 这个仪式完成后，是去金銮殿升宝座，受百官叩拜。 君烨搜寻熊大，一眼看到，招手让他过去。 “太子妃在干什么？” 熊大摸头，支支吾吾，“太后在紫宸殿呢，殿下不用担心，安心把登基大典完成，是太子妃交代的。” 君烨马上明白，姜笙此时在生孩子。 毫无迟疑，交代道：“暂停典礼，让百官到布政司候着去！” “是，殿下。” 焦急的龙辇都没坐，往紫宸殿跑，身后跟着禁军侍卫一起跑。 笙笙，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受苦的。 一路狂奔进了紫宸殿，没有听到姜笙喊的声音，吓得他浑身发冷。 “太子，你怎么回来了？” 太后看到君烨一身龙袍，头上的黄冕流苏还在晃动。 “皇祖母，孙儿来陪笙笙。” 君烨扑到床榻前，看到姜笙浑身湿透，脸上都是汗珠斑驳，虚弱昏迷了过去。 紫云端进来参汤，“殿下， 这是神医开的参汤，快给太子妃喝下。” 君烨轻唤姜笙，“笙笙，醒醒。” 第175章 生产 姜笙迷迷糊糊中听到他的声音，睁开眼醒过来，恼怒道：“你怎么回来了，典礼完成了吗？” 君烨握着她的手亲吻，哄说：“大差不差，不影响，我陪你生完孩子再去。” 姜笙推他，“不行，你现在就去……” “笙笙最乖了，听夫君的话，咱们专心生孩子。” 扶她起来喝了些参汤，又在稳婆的指导下用力，声声惨叫，疼到君烨的心里，湿了眼眶，泪流满面。 姜笙虚弱道：“好疼啊！…..怎么还生不出来！……” “笙笙，加油，生完这胎，咱们再也不生孩子了，好不好？” “嗯……” 这两个孩子好似特别磨人，整整三个时辰都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反而把姜笙折腾的昏过去几次。 君烨到殿外问光头强，“神医，可否催产？这样疼下去，孤担心太子妃的身子吃不消。” 光头强摸光头道：“可以是可以，只不过双胎，这样做有风险。殿下可以按摩太子妃的足三里穴，刺激子宫收缩，帮助胎儿顺利分娩。” 试了好几种方式，姜笙体力消耗殆尽，昏迷了过去。 “千万不能让太子妃昏迷，快把她叫醒！” 君烨没办法，轻按姜笙的人中，“笙笙，快醒醒！你不能睡！” 好容易把姜笙唤醒，稳婆焦急道：“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再生不出来要难产，殿下，躺着不利于使力，得让太子妃换个生产的方式。” 君烨怒吼道：“那还等什么，快！什么姿势？” 试了站姿，君烨抱住姜笙，让她使力，“好痛！” 只觉得浑身每一处都被撕碎，痛苦的像用刑一般。 “笙笙，再坚持一下，你是最勇敢的！” 稳婆在下面看，几番使力后，喊道：“再加把劲，孩子马上出来了！” 姜笙抱着君烨肩膀，狠狠咬了一口，“啊！” “哇！哇哇哇！” 听到一声响亮的啼哭声传来，稳婆大喜道：“生了，恭喜殿下，是个小皇孙！” 君烨道：“还有一个呢？” 这次竖着站着使力都没用，稳婆道：“让太子妃蹲下生。” 蹲下？ 君烨给姜笙摆好姿势，扶着她，“笙笙，马上就好了，再使最后一次力，生完孩子，我带你出宫去玩！” 姜笙挣得脸涨红，青筋暴起，头晕目眩，双腿发抖，随着宫缩到来，用尽浑身所有的力气使出一道力，只听到“哇哇哇！”的啼哭声响彻了整个皇宫！ “是个小公主啊！” 姜笙瘫倒在君烨怀里，“笙笙好棒！” 君烨扶她躺下，想看看下面有没有伤口流血，稳婆道：“殿下放心，太子妃没有伤到下体，只需要喝排恶露的汤药即刻消除红肿。” 虽然两个稳婆都这样说，君烨还是不放心，给光头强说让开促进伤口愈合的汤药，外面没破，里面破了呢？ 姜笙昏迷了会儿，醒来虚弱道：“孩子呢？” 紫云和稳婆抱着孩子到跟前，姜笙挣扎着一看，突然哭了，“他们怎么这么丑？是我生的吗？” 君烨仔细瞅瞅，这两孩子脸上红红的，皮肤皱皱巴巴，确实不那么好看，宽慰道：“笙笙，挺好看的，不丑。” 姜笙哭怏怏道：“太丑了，可怎么办？” 君烨哄说：“没事，公主呢咱们多给些嫁妆，皇子呢，让他锻炼本领成才，长相其次。” 琰琰跑进来，新奇的看两个小宝宝，“哇，好可爱啊！这是我的弟弟妹妹吗？母妃太厉害了！” 太后笑说：“刚生下来的孩子还没长开呢！” 一番话，说的姜笙没那么难受了，晕晕乎乎睡着了。 太后劝君烨继续把登基大典完成，“放心，哀家守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他回去接下来的仪式，最后一步到金銮殿。 升宝座，鸣钟鼓，文武各官、行朝贺礼。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薛太傅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喜获小皇子和小公主。” 朝臣跟着恭贺。 君烨道：“今日着实是吉祥的一日，朕要大赦天下，与民同庆！”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侍中郎上前，拿出黄卷轴圣旨道：“陛下，此乃先帝交给臣的密诏，密诏中言明让陛下立苏侧妃为皇后，请陛下过目。” 君烨阴鸷轻笑，问道：“是吗？” 他一挥手，禁军侍卫进来将侍中郎按在地上。 “陛下，这是何意？难道要枉顾先帝的遗召吗？” 其他朝臣议论纷纷，“陛下，既然是先帝的遗诏，应当遵循才是，以免世人议论陛下不孝。” 君烨不紧不慢道：“众卿应该知道历来诏书都一式两份，为的就是假传圣旨，如今侍中郎说他手中的是先帝密诏，那么另一份呢？档案司刘大人出列，说说？” 刘大人道：“启禀陛下，档案司里并没有这份诏书的存档。” “所以说侍中郎你伪造圣旨，为的是让你女儿苏朝颜为皇后，好大的野心！来人，剥去他的朝服，打入天牢！至于苏侧妃，用巫术残害太子妃，罪大恶极，处以绞杀之刑！” 侍中郎大喊道：“陛下，你不能这样对待老臣，老臣可是先帝钦点的辅政大臣！” “辅政？你以为朕三岁吗？拉下去！” 朝臣皆跪地，恭敬道：“陛下息怒，臣等必将忠心效忠陛下！” 君烨威严道：“朕要册封太子妃为皇后，即刻下旨昭告天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御前公公又宣读了尊太后为太皇太后，尊高贵妃为皇太后。 紫宸殿里，姜笙睡了很久很久，还做了一个神奇的梦。 在梦里，姜家小院，红裙子的少女，流落民间的皇子....... 缓缓睁开眼眸，看到一张深情凝视她的男人的脸。 “笙笙，醒了？哪里痛吗？” 姜笙伸手摸君烨的脸，有些发白的唇蠕动，道：“夫君，我刚才梦到你了。” “哦？是什么呢？我在干什么？” 君烨抱她起来喂滋补汤，“笙笙不着急，慢慢给我讲，你讲什么我都爱听极了。” 第176章 朝朝暮暮 姜笙缓缓道：“梦到我选秀入宫，见到了已经登基为帝的你，那时候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低阶妃子，常常受欺负，幸好有你保护，一步步我坐上了皇后娘娘，咱们还生了好几个孩子。” 君烨抱紧她，沉声道：“笙笙梦到的是你我的前世吧？我们青梅竹马，少时情谊，钟爱一生。” 把册封皇后的圣旨打开给她宣读。 “朕，承天之命，操持社稷，统理江山，今特册封姜笙为皇后，以彰其贤良淑德，助我治理国家。皇后姜笙，出身名门，才德兼备，深得朕心……” 姜笙听后，欣喜的咯咯笑，尽管嗓子还有些哑。 “皇后娘娘，乖乖用膳，乖乖喝滋补汤，快些养好身子，夫君带你去金銮殿坐龙椅好不好？还要给你举行最盛大隆重的皇后典礼！放一整日的烟花庆祝！” “好啊，陛下。” 夜里，姜笙翻来覆去，君烨闻到一股奶香味，伸手摸她的絷衣前面湿透了，原本的柔软，此时硬的像石头一样。 “疼…….” 明明喝了回奶方子，怎么回事？ 轻轻打开侧边的系带，“笙笙，夫君帮你。” 疼酥痒裹杂的感觉，让姜笙伸长脖颈呻吟，手把君烨的耳朵差点揪下来。 轮番操作后，君烨起来，抚她脸问：“笙笙，松快了吧？不疼了吧？” 姜笙害羞捶他，拧眉别过脸去。 “乖了，出了月子再让你打。” 凑近她耳廓，低语道：“笙笙，你好甜啊！” “你…….” 在君烨的坚持之下，姜笙做了一个实打实的双满月子。 这日，紫宸殿一早就奏乐放鞭炮，像是民间有大喜事一样的热闹非凡。 紫云，绿翘，掌事姑姑，司饰局的女官，一起给姜笙装扮。 红色大袖衣上加霞帔，衣绣有织金龙凤纹，红罗长裙。 戴龙凤珠翠冠、耳饰、朝珠。 太皇太后和太后进来，身后嬷嬷手里抱着两个襁褓婴儿。 “皇祖母，母后。” 太皇太后给她脖子挂上一串八宝翠珠。 “这是哀家当年封皇后时御赐的凤珠，今日赠予你，丫头，你不光是皇帝的宝贝，更是咱们大家的宝贝，记住了吗？” 姜笙眼泪夺眶而出。 高贵妃如今已经是太后，达成了多年前的夙愿，不再像从前那样较劲，每日负责带孙子孙女，整日乐呵呵的。 拿出一个锦盒，里面是一对金镶宝石点翠手镯。 “让母后给笙笙戴上，祝你和烨儿和和美美，白头到老，母后从前……。” 姜笙拥抱她，笑说：“母后，谢谢你生了夫君这样好的儿子，日后我和他都会好好孝顺你的。” 高贵妃哽咽道：“好孩子，你给母后生了三个好孙儿，功劳最大！” 如今小皇子和小公主长开了，特别水灵可爱，每天抱着小胖手嗦指头，嗦小脚丫。 院里刚听到宫人道：“见过陛下！” 就看到君烨已经进了殿门，身上穿着红黑相间的龙袍，看到姜笙的一瞬间，冷峻威严的面容融化成温柔的注视。 “皇帝，你该给两个小娃娃起名字了！” 到姜笙跟前，抚她脖颈道：“皇后，名字你来定。” 姜笙甜笑说：“夫君从前说生个女儿叫朝朝，那小公主就叫朝朝，小皇儿就叫暮暮，可好？” 太后道：“朝朝暮暮皆如愿，年年岁岁人依旧，寓意吉祥。” 君烨和姜笙对视，尽在不言中。 笙笙，朝朝暮暮日月情深，卿为吾心云霞见证。 绚烂的烟花和奏鸣声响彻皇宫一整日，落日余晖时，君烨带姜笙去了月台。 姜笙趴在护栏上，看着落霞和皇宫融为一体，宛若画卷，感慨道：“哇，好美啊！” 君烨搂她，温声道：“什么都没有我的笙笙美。” 姜笙仰头笑靥如花，踮起脚尖啄了了君烨的唇一下。 “笙笙，你看那里。” 姜笙转头看过去，东宫各宫殿门里走出一些人，是各宫的妃子？身后还跟着自己的丫鬟。 唐德柔和林宝林朝着姜笙使劲招手，皇后娘娘保重，我们出宫了！去追寻属于我们的幸福！ 君烨从后面环住姜笙，低头下巴轻轻抵到她脸颊边，柔声道：“笙笙，自此今日起，我的身边名副其实只有你一人，不让你受一点困扰，不让你吃一点苦。” 姜笙转身，搂住他的腰，“夫君，我好欣喜。” 因为前世的梦，君烨把宣政殿改名为养心殿，前殿处理政务，后殿和姜笙居住，跟旁边的宫殿连在一起，分为东西暖阁，让三个孩子住。 养心殿里，君烨正在批阅奏折，龙案旁姜笙在看书。 他是个沉静又专注的人，许久，姜笙道：“夫君，我想去西暖阁看看孩子们。” 君烨放下一封奏折，拉她到怀中，咬耳朵道：“孩子们有人带着玩，笙笙陪我就好。” 姜笙掐他下巴，娇嫃道：“这样日日黏在一起，不觉得烦吗？耳鬓厮磨也要有个度，距离能让感情更甜蜜。” 君烨打开一封奏折，放在她面前，扶起她的手要批阅。 “这是奏折啊，怎么让我批？” “笙笙，你帮我批好这些奏折，我陪你出去钓鱼如何？” “说话算数哦！” 两个人讨论完奏折上的内容，从君烨扶着她的手批阅，到放手让她写。 一沓子奏折终于批完了，姜笙急不可耐的要往外跑。 被君烨掐腰一把提到龙案上，凑近她的颈窝亲吮。 姜笙抓大脑袋，恼道：“别说话不算数，每回都这样！” 热吻从脖颈上移到下巴，龙眉凤目泛着红色的欲念，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玉带处。 “笙笙乖，等一下就去钓鱼。” “你不许骗人，只能一次…….” 唇已经被他炙热的吻堵住，淹没在嗓子眼里。 光阴如梭，一晃过了几年。 姜笙坐在屋顶，手里拿着长鞭子，下面朝朝和暮暮跟着师父在练武功。 这两个孩子特别调皮，已经把太傅欺负的告老还乡，就连这个教功夫的师父，若是没人在旁边盯着，也能被他俩捉弄的哭笑不得。 这会儿又交头接耳准备逃之夭夭。 二人在蹲马步，朝朝道：“二哥，快想办法把母后骗走！咱们打鸟去！弹弓就藏在殿门口的草堆下。” 暮暮看了眼屋顶上的姜笙，道：“今日父皇怎么没把母后带走呢？不过快回来了，有父皇缠着母后，她就没空管咱们俩。” “咱们找熊大和熊二去玩，他俩弹弓打的可好了！” 姜笙挥动鞭子，吼道：“你俩干什么呢？动作标准点！” 第177章 斗转星移 教武功的师父是个好脾气的，笑说：“皇后娘娘，小孩子玩是天性，无妨！” 姜笙思索必须要换个严格的师父，能把这俩熊孩子降得住的。 苑子外，君烨和琰琰一起进来，琰琰已经是个玉树临风的少年郎，长的剑眉星眼，俊朗极了。 君烨看到姜笙在房顶，到跟前喊道：“笙笙，下来，夫君接住你。” 姜笙这几年也练了点功夫，轻功会点皮毛。 往下飞了没两下，就掉入君烨的怀里。 “都是你，每回不好好教我，师父教我，你也在旁边捣乱，害我什么都没学精。” 君烨亲她脸，道：“那不是怕你辛苦嘛，再说，你不用会。” 琰琰道：“是啊，母后，儿臣、父皇、朝朝、暮暮，我们保护你。” 朝朝和暮暮拉着琰琰央求道：“大哥，带我们去玩吧？” 琰琰肃声道：“行啊，先把师父教的练合格了，哥就再带你们去玩！” “哎呀，先去玩，回来再练！” 身后三个孩子叽叽喳喳。 君烨抱着姜笙进了后殿，却还舍不得放在软榻上。 “累了吧？” 紫云端上来凉茶，君烨先给姜笙喝一口，自己一饮而尽。 他额间有汗，姜笙起身给更衣，“快脱了外袍，多热啊！” 二人上了软榻，旁边有冰块风车，凉爽极了。 君烨喂给姜笙一口冰荔枝，“琰琰这孩子有头脑，又有韧劲儿，日后大有出息，把他培养成才，我就带你去游山玩水好不好？ “好是好，可为了琰琰不那么辛苦，咱们还是要把朝朝和暮暮尽力培养好些，给老大减轻负担。” 要说君烨太黏人，姜笙每日听他在耳边，‘笙笙，笙笙，笙笙，笙笙……” 皇宫再大，美景再多，管孩子总是会心力交瘁，偶尔姜笙也想去过潇洒的一人世界。 这日，君烨刚下早朝，找了一圈，问道：“皇后呢？” 紫云支吾道：“陛下，皇后娘娘说她要去清静清静。” 君烨拍龙案道：“什么清净？分明是出宫去撒欢了，终于知道这两个小的贪玩随谁。” 紫云偷笑，“不过陛下不用担心，奴婢让熊大偷偷的跟着皇后娘娘呢，她不会有危险的。” 京城的街上热闹非凡。 茶楼里正在说书，二层茶楼之上，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公子，手里拿着一根冰糖葫芦，正趴在支开的雕花窗边啃。 边吃边哼着小曲，欣赏街上的风景。 忽然看到一辆熟悉的硕大马车出现，惊呼：“不得了，夫君来抓我了！” 放下一锭银子，就赶紧下了茶楼。 “带我去你们茶楼后院，我从那里出去。” “好的客官。” 刚到后院，探头探脑，就被身后一只大手给捞进怀里。 抬头看到一张冷瞥的脸，姜笙嬉皮笑脸道：“嘿嘿，夫君，你怎么出宫了？今日不忙吗？” 君烨拦腰抱起她，没好气道：“再忙也不能把你丢了，小坏蛋！” 出了茶楼，后面还有一辆马车上跳下来琰琰，朝朝，暮暮。 “都来了啊！呵呵。” 三个孩子兴高采烈往这边跑，君烨把姜笙塞进马车，自己跳上来，吩咐马车赶紧走。 身后三个孩子喊道：“太过分了！爹每回都这样！不带咱们一起玩！” 熊大和熊二跟上来，道：“无妨，俺们陪你们玩！想玩啥？” 朝朝扑向熊大，暮暮扑向熊二，二人被举起来飞，琰琰在旁边，眸光冷峻，无语摇头。 他的个性最像君烨，老成持重。 豪华马车上，姜笙被攥在君烨怀里，他撇嘴道：“穿的这什么丑死了！脱了！” 边说边给她剥衣裳，眼看已经露出半面香肩，瞬间用温热吮住。 姜笙揪他耳朵，“讨厌…..” “不讨厌，夫君念你。” 一番浅尝辄止的旖旎后，他还不罢休，姜笙小脸红如朝霞，道：“青天白日，陛下像登徒子一样，不知羞臊，哼！” 君烨埋在一面雪白前，哄说：“我不都喝药了嘛，安全的，笙笙给我……” “不给。” “你若是听话，咱们去行宫玩两日再回宫，如何？” 姜笙一听，流转杏眼，勾住他脖颈道：“那好吧，我给夫君。” 马车在广阔的路上驰骋，君烨和姜笙的人生继续抒写着最繁华锦绣的篇章。 夫君，下一世你还会找到我吗？换我去找你吧？ 笙笙，无论哪个时空，我都会找到你，守护你，宠爱你。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 已经到了一个现代化信息科技爆炸的时代。 古堡特色的洋楼里，一个男子在阳台上眺望，这个角度可以将整个塞纳河的浪漫风情尽收眼底。 他身材颀长，五官清冷深邃，浑身散发出一股王者之气。 手机响了，电话那头，“烨总，我们已经查到姜小姐目前正在读高|二。” 磁性又低醇的声音，“好，给我定明早的航班回国。” 一个月前他做了一个奇特的梦，梦中自己是帝王，有一位刻骨铭心的爱人。 姜笙？我想快点见到你。 五日后。 江南的小镇像一幅素雅的水墨画。 一排老屋镶嵌着镂空的古朴门窗，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动物和花儿。 一个穿校服，背着大书包，扎着高马尾的女孩子出现在石板路上。 耳朵上塞着耳机，听着英语。 一辆黑色的宾利车在她身侧的路上缓慢行驶。 玻璃窗落下，墨黑色的头发软软的搭在前额，如黑色宝石般的剪瞳，在看到她的瞬间泛起了潋滟华泽。 “姜笙！” 姜笙听到有人叫她，回头看看，没有人啊，倒是有一辆车，茶色玻璃窗看不到里面。 君烨用这声名字看清了她，一双明亮澄澈的杏眼，肤若凝脂的皮肤，翘鼻，樱桃小嘴。 她怎么生的这样乖巧可人？他的唇角不自主上扬。 次日，校园里，操场上，女学生们在打羽毛球。 白色的铁丝栅栏网外，路边停着一辆车。 君烨走下来，到栅栏网前，迅速搜寻到了那个俏丽的身影。 姜笙，请快点长大...... 自此以后，姜笙经常会收到外卖和包裹，有时候是巧克力，有时候是零食水果，有时候是学习资料，更夸张的是还收到了衣裙、手机、电脑！ 每样东西都会有张信，上面简单一句话“姜笙，加油！” 差点就报警，该不会是什么新型诈骗方式吧？ 转眼就到了要报考志愿的时候，纠结该考哪所大学，考到哪个城市去。 收到一个信件，打开一看，里面有七八所大学的介绍资料，她发现一个共同点，这些大学都在上海。 那是离家不远的大城市，姜笙当即决定了要考的大学。 第178章 等你长大 夜晚的古镇更是迷人，灯火阑珊。 姜笙坐在石板凳上，吃着扯白糖，信心满满道：“我一定会考上的！” 路边的车上，君烨凝视她，沉声道：“加油，姜笙，我等你。 几个月后，姜笙收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报到这日，在校门口，有个长的壮壮黑黑的男人，一脸憨笑，塞给她一束鲜花。 姜笙不明所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警惕性更加高，麻利儿的进了学校。 她是个乖乖女，一整个学期没有出过校门。 假期来临，大家都纷纷离开学校。 大门口，同学问道：“姜笙，放假去干什么？” 姜笙拉着箱子道：“我去找一个朋友，让他介绍我去勤工俭学。” 大门口路边的车上，君烨思索要不要等她再长大一岁见面？ 忽然看到从另一边来了一个年轻男人，跑到姜笙面前。 “阿笙，终于盼到你放假了！跟我走！” 他提起行李箱，姜笙跟在旁边，乖巧道：“墨玉哥，你能给我介绍个什么实习的工作？” 墨玉疏朗眉目，笑说：“已经安排好了，你到我那里休息几日，就可以去实习。” 君烨越看越不对，噌的下了车，助理熊大震惊，也跟着下了车。 姜笙正和墨玉说着话，忽然被人一把拽住手腕。 回头一看，一张隽美的脸，这男人神情冷峻中带着怒气。 恍惚间，电光火花在二人互视眸光中炸开，仿佛被人施了法，忘却了思考，连时间静止了…… 君烨凝眉，眸光颤动。 是记忆中的轮廓，经过岁月时空的转移，感觉依旧没有变。 姜笙挣脱手腕道：“你干嘛？你是谁？” 墨玉放下箱子，要抓君烨，怒斥道：“你松手，信不信我报警！” 君烨拉姜笙要回车上，道：“姜笙，跟我走！” “啊？不是，你谁啊！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姜笙拽着不动，君烨直接拦腰抱起她，快步走到车前，塞了进去。 墨玉瞠目结舌，迅速掏出手机，拨打110。 熊大挡着，劝道：“大哥，别，误会！” 墨玉一看这个黑黑壮壮的男人，一身黑衣，带着黑色墨镜，一看就不是好人，更加觉得姜笙被绑架了！ 拨打通电话，“警察同志，这里有人被绑架了！…….” 轿车嗖的从他身边驶过，墨玉很聪明，迅速记下了车牌号。 车上，姜笙惊恐挣扎，双脚狂踢车门。 两只手被旁边的男人紧紧攥着。 挣扎无果，晓之以理道：“这位大哥，你知不知道这是违法的？我劝你做个守法公民，我朋友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抓你，你若是放我下去，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 “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还年轻不要冲动，人生的道路还很长……” 君烨噗嗤一笑很倾城。 “你这张小嘴叭叭叭叭叭的，一直如此吗？” 这还是第一次清晰听到她的声音，悦耳灵动，他的眼角泛出压不下去的潋滟光芒。 眸光落在了那抹唇上。 姜笙吓得捂住嘴，“你不要盯着我看！” “姜笙，刚才那个男人是什么朋友？干什么的？一看就不怀好意，日后不许理他！” “要你管，你快放我走！” 姜笙翻个白眼，更显俏皮娇丽，君烨忍不住凑近，强忍着心中的狂热悸动，只挨了一下她的头发。 姜笙吓得缩脖子，五官挤成一团。 只听到深沉的声音，“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前面开车的熊大憨笑，烨总等了小姑娘两年，终于奔现了，不过好像人家小姑娘不咋的喜欢他。 车停在了几栋高级写字楼前，车窗下来，姜笙看到‘龙宇集团’，这不是知名的上市公司吗？ “你可以假期到这里实习。” 这个建议不错，可这样大的公司，想去实习不容易吧？ 又听身后人说：“手续已经给办好了，你明早就可以去27楼报到。” “啊？” 姜笙转头，一脸问号。 “你是这家公司的吗？你不是坏人吧？” 君烨春山一笑，道：“你的眼光不错，看了实习的地方，现在带你去住的地方。” “不是！你……” 车嗖的又行驶起来。 姜笙包里的手机一直在响，“嘿嘿，我能不能接个电话？” 电话那头，墨玉焦急道：“阿笙，你没事吧？我已经报警了，那辆车，警察会追踪，你现在在哪里？” 姜笙看向君烨，背过脸去道：“墨玉哥，这好像不是个坏人，我再观察看看。” 君烨一把夺掉她的手机。 不让我打电话，很可疑，姜笙杏眼怒瞪他。 “你可以给任何人通话，就是不能和这个叫墨玉的打电话。” “为什么？” 车开了很久，临近天黑，到了郊外一个很大的庄园里。 车开进去，停在了一栋别墅楼下。 姜笙彻底慌了，一定是遇上坏人了，惊恐哭喊道：“放了我，你这个大骗子，人贩子！” 君烨看她如此害怕，悔自己没想到这层。 温声道：“姜笙，别怕，咱们不住这里，去市区，去最热闹的地方，好不好？” 姜笙一听有的商量，停止了大喊大叫，低声啜泣，把君烨推的远远的，坐在窗边。 车刚转出庄园，只见警车拦住了去路。 熊大停下车，墨玉从警车上跑下来，敲玻璃窗，“阿笙！阿笙！” 警察也过来询问。 熊大道：“误会，我们是认识的，不是坏人。” 墨玉道：“大白天抢女孩子，不是坏人，是什么？” 警察打开车门询问，“君先生，虽然您是社会名流，也不能做这样的事，跟我们回警察局一趟。” 君烨打开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传来，“小烨，见到笙笙了吗？” “妈？” 姜笙惊愕，君烨道：“伯母，笙笙就在旁边，你和她说。” “妈，你是我妈吗？该不会是录音吧？” “傻丫头，我不是你妈，是谁妈？我和你说啊小烨…..” 又出现了姜爸爸的声音，“笙笙，小烨是自己人，他在上海代我们照顾你，你好好跟着他学本领，知道吗？” 警察又拿起电话和姜妈妈姜爸爸问询了一会儿，熊二赶来跟着去警察局做了笔录。 警车走了，墨玉问姜笙，“阿笙，跟我走吧？” 姜笙看了眼君烨，这会儿平静下来，看这人怎么有些眼熟呢？还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墨玉哥，他说给我安排好了实习，我明日想去看看。” 墨玉道：“那行，你跟我回去，明日我送你去他那里实习！” 车窗关上，车嗖的开了，留墨玉在原地。 姜笙又瞅君烨，不由自主从离得很远，到一拳距离。 “嘻嘻，大哥\/哥，你和我爸妈怎么认识的呀？” 君烨凝视她，靠近些，“你想知道？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