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绑定万界买菜APP搞玄学》 第1章 鬼币是个啥? “可以用鬼币支付噢，桀桀桀......” 章小米盘腿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手机页面，这是她第三次播放这条语音了。 阴森诡异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荡的她心肝都在发颤。 “假的吧，恐怖的声音做的还挺真实。现在这些商家为了卖东西，整这些噱头真有一套。” 章小米自诩是21世纪接受高等教育的新青年，她能信这？她撇了下嘴角，立马回一句：只有支付宝噢，亲。 回复完信息，把手机丢在身侧，她探身拿过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 电视上的主持人播报着今日新闻，章小米的眼睛盯着电视屏幕，可是脑海里却思绪万千。 ...... 她是今年江城农大农学专业的应届毕业生。 农学生的“快乐”一般人难以想象，从播种到施肥，从锄草到灭虫，朝六晚六的劳作，最后还要看运气，才能收获自己的期末作业甚至毕业论文。 万般庆幸，今年江城没有下大暴雨冲垮实验田，也没有因为作物长得太好被人或者鸟偷吃。 大学生涯就在章小米早拜观音晚拜佛，中午还要抽空求个上帝的祈祷中顺利结束了。 放弃了保研，也放弃了考研的章小米，毅然决然地投身到火热的群众事业中，立志为广大江城人民的餐桌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她摆小吃摊了。 不算辜负自己的名字，也不算辜负爷爷吧。 章小米这个名字是她自己取的，她是江城福利院养大的孩子，但她不是一个孤儿。 当院长妈妈摸摸她的头，问她想要叫什么名字的时候，饿了两天的她吸溜着小米粥，想起来爷爷时常念叨的话，眼眶里含着豆大的泪珠说想叫小米。 院长妈妈笑眯了眼，点头同意了。 六岁的小女孩脆生生的答着好，并决定不再想起那对不远千里带她到另一个城市，只为了抛弃她的父母。 当时她还不明白，为什么说好给她买冰淇淋的爸爸妈妈去了就不再回来。 后来长大了，慢慢才明白他们抛弃孩子的理由，离谱又狗血。 出生烹饪世家的男人，吃不了学厨的苦，于是选择了学管理，美其名曰能帮父亲打理餐厅的琐碎事务，没想到父亲对于继承人的要求是更看重手艺。 师兄弟们一度觉得继承者会是手艺最好的大师兄，继承人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 女人是父亲碍于恩人之情收下的小徒弟，手艺是有，但心思不纯，流言传出后，突然对大师兄的体贴关心，让众人嗤之以鼻。 女人没想到自己没能拿下老实的师兄，却吸引了别有用心的男人。 男人不忿自己作为亲子却没有继承权，名动京城的餐厅犹如一块挂在鼻前的肥肉，他绝不会放弃，看到对着大师兄搔首弄姿的小师妹，一计生出。 拥有手艺的女人，自认血缘更重的男人，狼狈为奸，奉子成婚。 她出生后，爷爷的确慢慢转交一些餐厅的事情给夫妻俩，男人的不堪重用，女人的日益贪婪，让爷爷谨慎起来，早早地开始教她刀工，而她对厨艺有着惊人的学习天赋。 半退幕后的老人，开始现身人前，给孙女找更好的老师，又重新掌握餐厅的大权。 老人以为餐厅可以平稳的交到孙女手上，儿子儿媳应该没有意见，没想到有些人眼里心里都写满了自私，亲生女儿也可以抛弃。 发小赵霜降问过她，要不要回去。章小米摇摇头，她是不稀罕接手那家餐厅的，也不想就这么轻易原谅那对夫妻，她章小米总会拥有自己的餐厅，比那家更好的餐厅。 目前只是一个小吃摊，她坚信一定能有属于自己的店。而做大做强，第一步就是摆好小吃摊，获得第一桶金。 ...... 章小米住的地方是离一个带院子的小平房，租金比较便宜，离临山区最火热的夜市特别近，唯一的缺点就是买菜不方便。 今天是她摆摊的第三天，前两天都是蹬着小黄车去集贸市场买菜。 但是早上晨跑后，她在小院门口捡了一张app推广宣传单，上面写着：万界买菜app——穿越般的送货速度，上天入地皆有的食材种类，物美价廉，先到先得噢。 本着试一试又不犯法的态度，再怀着瞎猫也许能撞上死耗子的美好期盼，章小米乐滋滋地扫码下载了这个软件。 里面的食材确实种类繁多，价格也比市场便宜，还是下单后现场采摘或者宰杀，处理干净后保证15分钟送货上门。 还有什么特殊食材区，需要升级才能购买，章小米点进去，三个商品链接，她点了第一个，瞄了一眼就退出来了，不是她买不起。 是这个商品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啥孟婆汤稀释版，可针对性的遗忘一些东西，原产地写的还是冥界孟婆千年茶店，并标注假一赔十。 章小米腹诽：可算了吧，买个菜噱头真多，还真的上天入地了，一下子给入地狱里了。 真是老母猪戴那啥，一套又一套。 退出特殊食材区，首页上有各种食材种类推荐，还分各族群食材推荐。 章小米再一次感叹真是噱头多，也真是种类齐全呀，不仅卖人吃的，宠物吃的也卖嘛，一站式购买呀。 章小米选择了人族所需食材，点进去，还有几个分区，她懒得分辨，随便选了一个。 摆摊刚开始两天，从购买食材到制作，她一手包办，目前售卖一种小吃——羊肉串。 她选了一家看着还不错的羊肉店，价格也合适，比市场便宜一半呢。 询问后老板还说现杀现送的，不存在肉质不新鲜，也不存在注水等问题。 咱就是说不实践就没有发言权，绝对不是要贪小便宜的噢。 章小米决定买一次试试，正准备付款，店家就发过来那样一条语音。 ....... 章小米的眼睛从电视屏幕移向身侧的手机，黑溜溜的眼珠转来转去，机灵劲儿十足。 她本来就是一个脑洞向网文重度爱好者，不是没想过有一天拥有金手指，走上人生巅峰。 但人家学的是唯物主义，金手指什么的，没想过真的存在呀。 而且鬼币，她哪里有，烧冥币成不？ 章小米眼睛瞬间瞪大，眼底满是笑意，嘴角上翘，忍不住笑出声来。 如果真的是冥币买食材，人民币卖羊肉串，那她就赚大了！ 利落地捡起手机，店家又发过来一条语音，章小米点了好几次，语音前一直显示一把锁的图案，无法播放，也没有任何弹窗出现。 章小米在“设置”页面翻来覆去找了好几遍，没看到有操作说明。 倒是看到账户绑定，可以绑定支付宝，用人民币进行购物。 她有点沮丧，不是她想象中的冥币，她的致富大业夭折了，商家说的鬼币肯定是个噱头了，也没有她想的拥有金手指，走上人生巅峰。 还是老老实实买菜摆摊吧。 短暂的失落后，她绑定自己支付宝，没有再询问商家，直接下单十斤羊肉，地址选择自动识别，付款成功。 章小米抬起双手，轻拍自己脸颊，用政治课上学的金句鼓励自己：“奋斗是青春最靓丽的色彩，奋斗才能致富噢。小米加油！” 刚说完，她就僵住了，两只手停在自己脸上，成捧花状，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蹦出来，浑身轻轻发抖，不知是激动还是惊讶。 在章小米正前方的茶几上方，银白色的气流一缕缕绕着圈，一个白色可降解布袋突然出现在气流中央。 吧嗒一声，布袋落在茶几上，气流转了两圈后，随即消失。 章小米死死盯着布袋上大大的“万界买菜”四个字，在她分不出心神关注的手机上，订单页面显示：商品已送达。 与此同时，章小米整个人往沙发靠背倒去，因为她脑袋中传来“叮”的一声响。 第2章 万界买菜app “您购买的冥界鬼魂可食用的商品已送达，请及时签收。” “检测新用户已自行解锁新手任务，恭喜您成功绑定万界买菜app。” “万界买菜app与您同行，助您圆梦。” 随着机械的电子音在她脑中响起，庞大的信息如大江入海灌进她脑中，涨得太阳穴发痛。 躺在沙发里的章小米“嘶”了一声坐起，她简单梳理过思绪，才知道刚才的信息是app的使用指南，脑海中的声音不是系统，只是通知声，为什么出现在脑海中？ 只是因为app绑定的是人，不是手机。 app在每个世界绑定唯一用户，宣传单上的二维码是用户注册码，用户绑定后他人无法扫描，且用户会收到提醒，可以选择关闭用户码，宣传单会消失不见，无法再转移他人。 还有一条备注：信息太多，考虑到人类的接受程度，使用指南采用的是遇到再反馈给用户的方法。看到这点，章小米嘴角抽搐，你人...app还怪好的嘞。 不过，等等，什么可食用？鬼魂？ 章小米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即她抄起手机，打开订单页面，仔细看商品详情，不由得嘴角抽搐，她都想给自己两下。 真的买错了，还真不是人可以吃的，可以退吧？肯定可以，网购退货是基本操作吧。 她点击退款申请，再怀着忐忑的心情给商家发了一条私信，以最友好的语气表示商品完好无损，希望退货，下次有需要再联系。 不怪她这么谨慎，之前她还以为是做出的特效声音，现在想来，那头的怕是真的阿飘。 五秒钟后，信息变成已读模式，随即商家头像暗了下去，他下线了...... “您的退货申请已被拒绝，请您及时制作并销售购买的食材，逾期食材将会浪费，会从您的账户自动扣除十倍费用。”机械的电子音又在脑中响起。 什么？十倍费用？也太黑了，章小米不理解并大为震撼。 咦，语音可以听了，章小米点开。商家说的是也可以用积分购买。 语音听完，一条使用信息出现在脑中。用户制作食材给其他物种，或者制作特殊食材给人类，食材被使用后，根据食材价格100：1，用户得到相应积分，积分可以兑换为人民币，不能反向兑换。 这么说，积分含金量更高。 积累积分升级可以解锁更多食材区域和功能，用户可以自行探索。 章小米算是发现了，这个app并不是方方面面都好，有太多制约了，怎么就和小说里的不一样呢？ 章小米面无表情地看着茶几上的羊肉，刚才在它送来时的喜悦荡然无存，十斤羊肉，就算比市场价便宜一半，她也支付了三百呢，十倍是多少，三千啊！ 她打开支付宝，余额显示两千一百六十七。“啧”了一声，她悲伤地闭上眼，不忍直视这个数字。 章小米深吸一口气，暗自嘀咕：“这个赔都赔不起，还是得卖啊。” 回想之前看到的商品详情页面，她得弄个纸板写上那些功效，不然用嘴吆喝，她丢不起这个人。 还得再买点人能吃的羊肉，现在去市场买也来不及了，一事不烦二主，决定还是在这个软件上买，就是得看仔细点，别又买错咯。 她又打开万界买菜app，选择人族所需食材，认真辨认下面的几个分区，原来刚才点的是鬼魂区，点进去，第一行就是羊肉，她购买过会优先出现在第一行。 返回上一页面，又买了十斤人可以吃的羊肉，详情页还标注肉质更为鲜嫩，烤制奶香四溢，为上佳。 价格比市场便宜三分之一，真是不知道这个软件哪里来这么多物美价廉的食材。 银白色的气流又出现在眼前，章小米依然非常激动，这可是远超当前的黑科技呀。 绿色的环保布袋掉落在茶几上，章小米上前打开袋子，羊肉都清理干净，没有血水，看得出来极其新鲜，凑近一闻，的确有淡淡的奶香气。 按开手机，已经下午三点了，她午睡后下载的软件，不知不觉折腾一小时了。 得加快速度，5点左右，她发小赵霜降就要下班了，到时候两人一块把小吃摊推过去。 章小米摆摊两天了，生意还不错，每天准备的十斤羊肉串都能早早卖光。 她烤羊肉用的不是煤炭，也不是柴禾，而是烧过除烟的松树枝，带有松树的清新香气，所以烤羊肉的时候，她都是直接刷油烤制，备了辣椒粉、蒜蓉辣椒酱、甜辣酱等好几种，根据顾客的口味刷一层，最后再烤一遍。 现在她得抓点紧准备一下酱料，羊肉也得肥肉相间的用竹签穿起来，装上一袋子松树枝放在小吃摊的车子上，最后还从储藏间里找出买了电视机没扔的纸箱，拆开，写下那难以启齿的羊肉功效。 没关系，没关系，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 “小米，章小米，还没好吗？快点，再不过去，就没位置了。”一身白色西装的女人风风火火的进了院子，把院子门敞开，就要上手推小吃摊。 章小米连忙喊住她：“霜霜，你换件衣裳，你穿的不耐脏。” “就你屁事多，你快点，我换衣服两分钟。”女人刹住车，三步并作两步跑向屋里。 章小米苦笑着摇摇头，真是怕了她，赶忙收拾东西，搬到车上。 这个女人就是赵霜降，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小学、初中、高中的同学、大学的校友。她两是同一天进孤儿院的，连名字都是同一天取得。 院长妈妈摸着她的头告诉她叫小米后，又拉着小霜降的手，问她想要叫什么。小霜降超级小一只，皮包骨，怯生生的摇摇头说不知道，院长妈妈就说那就叫霜降吧，小米是种出来粮食，霜降后就要收获啦。 小霜降点点头，眼睛黑黑亮亮的。小小米上前拉住她的手，这一拉，两人就走过了近二十年。 “还没好吗？章小米。”赵霜降在门口边换鞋，边冲厨房里喊道。 “来了来了。你拿着这个，我穿个鞋。”章小米把写好的纸板塞到赵霜降怀里。 “章小米，你吃错药了吧。” “冥界鬼魂专供食物，不是传统的吸取食物精华，享食物馨香，是重拾生前美食体验，要咀嚼，有饱腹感。特供羊肉串9.9两串，先到先得。” “极大机率可获得逝者托梦一次。离摊概不负责？” 赵霜降瞪大了亮晶晶的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一句比一句声音大地念出纸板上的内容，念完后还伸出手摸了摸章小米的额头。 “小米，你是不是不舒服？咱今儿不摆摊了。” 章小米穿好鞋，面不改色的拿过纸板，放到车上，还转过身督促赵霜降快点。 小米心里苦，但是她说不出来呀。她尝试过，可是一张嘴，就感觉嘴巴被电流打了一下，脑海中提示音响起：用户违规，惩罚一次。完成新手任务前，禁止泄密。 “你说话啊，咱也不是卖不出去，不用整噱头吧。”赵霜降急得不行，她不反对使用一些宣传方式，但也得使用点阳间的东西呀。 看着章小米骑上车往前去了，赵霜降手忙脚乱地锁上大院门。她得跟上去瞧瞧，这么阴间的东西谁买呀？ 第3章 骂儿子 江城的夏，热的炽烈。 夜幕降临，依旧闷热难耐，人心中的烦躁更易被唤醒。 “刘总，前面人太多，堵住了。往常夜市街后面这条小路没人摆摊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我下去看看，您稍等。”司机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解释着。 他有些尴尬，本想着刘总喝醉了不舒服，抄近路送他回家更快，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刘文勇坐在豪车的后排右侧，用手支着头，有些难受，嗯嗯两声表示同意。 车内空调的风，吹在他胳膊上冰冰凉凉的。 江城土生土长的娃儿，按理说要耐热些，可他不是，他从小到大都是个胖子，每到夏天就要丢半条命。 小时候，天气热得他睡不好，睡梦里总是哼哼唧唧，他爹整夜整夜的用蒲扇给他扇风。 后来他爹又买了电风扇，他一吹一整夜，他妈每次都抱怨太浪费了，吹凉快了就关了呗。 他在床上搂着被子急切的蹦跶，嘴里念叨一整夜都不凉快呢。 他爹就一脸讨好的望着自个媳妇说，儿子不吹睡不好觉。 等二十多岁做生意挣了第一笔钱，他就在家里每个屋子里装上空调。 他妈不说什么了，老头开始唠叨，什么吹空调要适度，不能对着吹，又喝酒应酬，又这么猛吹空调，要得痛风啊。 后来他妈癌症走了，老头就念的更勤了，一转眼就念了二十多年，直到一年前的一天凌晨。 ...... “啊”男人痛苦的声音唤醒了身旁的女人。 女人被惊醒后，猛地坐起，胡乱拢着自己的长发，想伸手去触碰男人双手紧紧捂住的脚趾，却又不知道怎么下手。 “勇子啊，怎么了？”有人敲了敲门，苍老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急切。 “爸，勇子捂着脚呢，不知道怎么了。”女人抬高声音回答，带着丝丝哭意。 “是不是真得痛风了？快，快，淑萍，得上医院。” 女人拿起床边的外套穿上，打开门。 “爸，我收拾点东西，自己开车去，不等救护车了。勇子疼的受不了。” 快速的收拾好，女人勉力扶着男人下楼，上了庭院中的车。 老人披着外套，在副驾驶窗口，摸摸儿子的脸，轻拍一下。“你个混账东西，让你少喝酒，少吹空调。你儿子都上大学了，你还这么不听话。” 说完，老人又心疼的抹去儿子头上的汗珠，“儿啊，你们先去医院，等天亮了，爸就给你俩送早饭。” “爸，你别做早饭，保姆早上七点就来了。您吃了再打电话让司机送您去医院。”女人边发动汽车，边叮嘱。 男人强忍疼痛，看着自己父亲苍白的脸色，想活跃一下气氛。 “爸，你看，你天天念叨，可算是把我念叨痛风了。” 看着汽车向远处驶去，老人嘴里骂着臭小子，颤颤巍巍的往屋里走去。 年近八十的老人，眼神本就不好，在夜色中，脚下踏空，犹如断了线的风筝，身体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上。 老人心里一着急，血气上涌，就再也没爬起来。 刘文勇眼眶有些湿润，他爹已经走了快一年呀。 在老家，大家都迷信，认为人走之前，如果是饿着肚子的，到了阴间也没饭吃，所以他隔三岔五就给他爹烧点纸钱，希望他爹别在下面饿着。 车喇叭滴滴声在后面响起，打断了刘文勇的思绪。 他看向后视镜，发现后面又堵了几辆车。 他有些好奇，这前面堵得一大群人到底是干啥的，司机去了半天也不回来，他打开车门，准备自己去看看。 ...... 人群中的章小米和赵霜降却是一个头两个大。 她们每天五点出门，就为了在这条夜市街抢一个最好的摆摊位。 前两天都抢到了不错的位置，不到两小时，羊肉串都能销售一空。 但今天章小米却把车直接骑到这条街最后面的角落里，还把那块胡言乱语的纸板挂在小车上，来的时候就有几个人指指点点。 赵霜降越发觉得章小米有问题，这不是想做生意的态度呀。 “你是不是不想卖？”赵霜降使劲吸着空气里羊肉的奶香味，一口口地吞唾沫。 “你不想卖，你把这羊肉串弄这么香干嘛？快，先给我来两串，刷辣酱。” 章小米已经习惯了每天开摊赵霜降都要吃两串过嘴瘾的做法，也不吝啬，全当赵霜降给她吸引顾客了。 “这就是给你烤的。”章小米利落的刷油，翻面，上酱料。 在热腾腾的蒸气中，她嘴角弯弯，纵使双眉微微蹙起，也掩盖不住少女的甜美。 稀稀拉拉来了几个熟客，指着车前的木板，称赞章小米深谙做生意的诀窍，有噱头才能吸引人。 章小米只能强撑着微笑点点头，最后再龇牙咧嘴问一句，要不要给去世的长辈带点？ 客人愣了一秒，哈哈大笑称赞她的噱头还有始有终，章小米只能委屈的笑笑。 等客人走后，她啪的一声打开赵霜降掐她后背的手，揉揉被扭了一圈的那块肉。 “章小米，你脑子里是不是进水了？你真不怕别人把咱摊子掀了啊。”赵霜降凑到章小米耳边，凶狠地骂了一句。 “回去跟你说，一定说。”章小米顾不上再解释更多，陆续来的客人越来越多。 羊肉散发的香味、辣味蔓延开来，吸引了周围好几个摊位前的客人。 一大群客人纷涌而至，章小米只能在把羊肉串递给赵霜降打包的空档，抬手擦擦额头上的汗，再回复几句客人对于纸板的调侃。 “哟，给鬼吃的？那不是上供给死人的？你也敢给人吃？小丫头，这是缺阴德啊。”一个高颧骨的中年女人挤在摊位面前，说着还翻了一个白眼。 高颧骨正是章小米摊位对面的摊主，她本来就恼火今天来晚了没占到好位置。 她是卖炸串的，油炸的香味本来就吸引客人，结果章小米的羊肉串比她的炸串更香，弄得她一晚上基本没什么生意，她凑上来一瞧，还有个稀奇古怪的宣传牌。 呵，两丫头片子，长得妖妖娆娆的，一看就不是本分人。 高颧骨的话，让人群瞬间安静下来。片刻后，人群中有人发声。 “摊主，你们这纸板上是广告吧？”说话的小伙子有些不确定。 “是呀。” “不是。” 赵霜降看向章小米，紧皱眉头，扯了扯章小米的衣角，不明白章小米为什么否认。 “大家看，大家看，她都承认了，真是丧良心。”高颧骨指着章小米给大家看，说着还呸了一声。 章小米弯下腰，从烧烤架第二层拿出一个白色的袋子，再指向一直放在柜台上绿色环保袋。 “这个白色袋子里的肉是卖给鬼魂的，这个绿色袋子里的是给人吃的。今天来我家买过的客人，应该都记得吧，我一直是从台面上的绿色袋子里拿的肉。” “而且今天我家的肉是有很浓的奶香味的，是羔羊肉，就算没有烤也有奶香，白色袋子的肉没有味道。不信的人可以来闻。” 章小米一脸正色的说完，并且打开两个袋子，示意大家可以上前来闻。 “这...这...你说是就是呀，你烤的肉，你敢吃吗？还有这个鬼魂吃的，还能嚼，你说有就有啊，你这骗人呢。”高颧骨看着有不少人相信了章小米的话，不服输的继续找茬。 “这都说了，是给鬼吃的，人不吃就不会对人有害吧。难道我肉里还放了什么诅咒？诅咒鬼吃了不得超生？” 章小米不耐烦的继续解释，说完顺手从烧烤架上抽了一根羊肉串，自己大口大口吃起来。 说的再多，不如做一点。她吃给他们看就行了。 刘文勇挤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章小米的解释，他心中微动，再加上自己的车一直堵在路口也不是事。 他四下观望，找到看热闹看得有滋有味的司机，没有在意司机的连连道歉，交代司机把小摊剩的两种羊肉串都买了，好让人群散开。 司机大声喊着羊肉串两种要了，摊主快点烤，其他人都散开，后面堵了不少车呢。 没热闹看了，羊肉串也被包圆了，人群四下散开，窃窃私语也流进风里，飘散开来。 章小米假惺惺的对着高颧骨笑道：“大妈，您看，您那摊子前有人排队，就别在我们这管闲事了吧。” 说完不再理会眼前的人，用胳膊肘碰了碰赵霜降，让她帮忙数下签子，算账收钱，自己忙活着烤串。 “小米，你这能行吗？别坑人啊。” “能行，人吃的肯定没问题，鬼吃的，人又不吃就不会有问题。总之就是没问题啦。” 等两人把串烤完，章小米分两个袋子装好，贴上标签，送到停在马路的豪车旁。 她再三交代：绿色袋子是人吃的，白色袋子是那啥，白袋子的人别吃噢，一定不能吃噢。 翌日。 做了一晚稀奇古怪梦的刘文勇，坐在饭桌前，揉着太阳穴跟老婆商量，今年中元节得给老头子多烧点好东西，老头子在梦里骂了他一晚。 李淑萍咬了一口花卷，指了指脚边的垃圾桶，不赞同道：“你再想爹，也不能在他房里吃烤串呀，全是味。” “你还买两袋，吃了的签子，这么大一把，没吃的你不拿出来，还扔爹屋里？天气这么热，全坏了。不是保姆早上看了一眼，指不定就招什么虫子。” 刘文勇停住掸开报纸的手，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垃圾桶。 白色袋子里成年男人胳膊粗的一把竹签，上面一丝残留的肉都没有，跟新的一样，而旁边绿色袋子的封口都没打开。 可是他昨晚真没吃啊，他回来在爹房里念叨几句，就上楼洗澡睡觉了啊。 难道真的是...... 第4章 找妈妈(1) 夕阳坠在天边，橙红的晚霞挂在天幕上。 周五晚上的夜市里，摩肩接踵的上班族，结束了一周的工作，买点小吃，在摊位上喝点啤酒，和朋友聊聊最近的生活。 章小米跟八爪鱼似地，双手在烤炉上翻飞，忙里偷闲还要给客人把烤串送到周围的摊位上。 她哼着小曲，得意的嘴都合不拢。 心中算了一下今日收入，美滋滋的琢磨，把这个暑假干完，九月说不定就能租个门面了，离大业成功又近一步。 哎呀呀，这夜市街的旺铺感觉都租出去了，她改天得抽空去打听一下。 她这好匹马得配个好鞍子呀。 赵霜降在旁边像个锯嘴葫芦，拿个抹布在台面上擦了一晚上，时不时瞄一眼章小米放在围裙口袋的手机，再瞄一眼章小米圆溜溜的小脑瓜，心中再骂一句：没心没肺。 章小米感觉到了身侧灼热的视线，递了一大把串给赵霜降，语气轻松地说：“霜霜，别瞎想了，快干活。前面摊位穿白衣服的大哥，钱已经给了。” 赵霜降重重地扔掉手里的抹布，还赠送一个白眼给章小米，拿着方便盒打包好串，向客人走去。 章小米看着走出去的背影，她明白赵霜降一晚上的魂不守舍是为何。 ...... 昨晚回去，霜霜使出浑身解数逼问她，她还是无法说出来，即使食材已经制作卖出去了，但必须等到食材被使用才算完成新手任务，才能告诉霜霜，但是谁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鬼呢。 直到凌晨三点，她还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通知声突然响起：“恭喜您已成功制作并售卖鬼魂区食材，获得积分1分。” “恭喜您成功完成新手任务，获得积分10分，获得万界菜谱一道。” 她颇为惊讶，爷爷教她手艺的时候，她还太小了，只学了一些刀工技巧，家传的招牌菜是一个也不知道。 她这些年通过网络学到了不少好菜，但每家餐馆都有独家招牌菜，那才是撑起餐馆名头的关键。 而如今app奖励的菜谱，正是市面上没有流行的，解了她的大难题。 又一条信息在脑海中呈现：积累积分可以升级，并且获得抽奖机会，抽奖或完成特定任务有机会获得万界菜谱，万界菜谱食材只能通过app获得。 既然后面离不开万界app，她是瞒不住得，得告诉霜霜。 她猛地推开霜霜的房门，跳上床，竹筒倒豆子的详细说明事情原委。 忽视霜霜的一脸质疑，当面又买了一次东西，才让赵霜降彻底相信。 两人商量了半天，想着反正绑定的是人，为了安全，干脆关闭了用户码，宣传单在眼前消失，一点灰沫都没留下。 两人对视，赵霜降忧心忡忡。 章小米没觉得有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实在解决不了就上交国家。 可赵霜降严词拒绝，这种事情过于匪夷所思，而且事情没走到那地步，她担心小米异于常人，会受伤害。 两人商量到天亮，也没商量出好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 章小米看着走回来的身影，谄媚的冲她笑笑，再次获得赵霜降的美人白眼一枚。 两人还在打着眉眼官司，人群中突然出现一个女人指着她俩和摊位给一个半秃的中年男人看，正是昨儿找茬的高颧骨女人。 “王哥，就是这两女的，小丫头片子，年纪轻轻的，不干人事。这是算虚假宣传，还是封建迷信呀？王哥。”高颧骨前半句话尖酸刻薄，后半句话又恭敬讨好。 中年男人走到摊位前，上下打量了一下章小米，装腔作势道：“不管是哪个，都不符合我们夜市日常管理规章制度。根据制度规定，你们不能在这里摆摊了，尽快收拾东西走。” 高颧骨听了中年男人的话，更加趾高气昂。 想到给这市场管理员送的几百块钱，她心如刀绞，今天怎么都得给两臭丫头赶走，耽误她多少生意。 “听见没？快走，快走，不是你们能干的活，就别在这瞎掺和，不是那个材料，就别端这碗饭。”高颧骨说着，上手就要推摊位车。 章小米抬手止住高颧骨的动作，不理解：“大婶，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呢？你自己生意不做，跑我们这儿挑什么事？” “你推我？小婊子，你还敢打人？大家快来看呐，现在的年轻人，做生意不老实，还打人。”高颧骨被挡住动作，越发愤怒，大喊大叫起来。 章小米气的笑出声来，看了下周围被高颧骨喊声吸引过来的人群，强迫自己微笑，伸出手示意大婶：“旁边说，摊位上有火，别碰到你。” 高颧骨立马要推开章小米的胳膊，一个来回拉扯，高颧骨砰然倒地，章小米的手还伸在空中，要去搀扶又来不及扶住的模样。 “大婶，你怎么自己站不稳了，该不是有什么病吧，大家都看到的，我是准备扶你的，而且我没这么大力气，给你直接推地上呀。”章小米抢在高颧骨面前解释道。 她面上担忧和歉意交织，内心却痛快极了。 她就是故意的，不能白背罪名啊，而且她本身力气就大，几年农活更是没白干，小胳膊上的肌肉更紧实。 “是呀，你看你这膀大腰圆的，大腿比人家小姑娘腰都粗。”人群中一道声音出现，大家顿时哄堂大笑。 高颧骨在笑声中恼羞成怒，就瘫坐在地上，夹着嗓子喊：“王哥，你看她们还不走，还欺负人。” 中年男人面子也有点挂不住，指着摊位前的牌子，盛气凌人道：“赶快走，再不走，就要报告部门处理了。你这写的，还不是虚假宣传是什么？真是不知所谓。” “您是买过还是试过？是哪条规定您可以主观臆断的判断真假？我是法院工作人员，比您懂法吧。”赵霜降一步上前，站在中年男人身前，义正词严地说。 “你，你，是你们要拿出证据说买的东西是有这个功效吧。不然不是乱讲？” “法律举证三原则之一：民事诉讼实行谁主张谁举证。我们还要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吗？” 中年男人支吾半天说不出话来。人群外有个浑厚的声音传来：“说的没错，再说这东西怎么就是虚假宣传了，效果是货真价实的。我昨天买过，我有发言权。” 刘文勇从人群让开的缝隙钻进来，左右手都拿着卷着的锦旗，抖开交给身后的司机，自己对着人群大声念：“鬼谷再世，法力高深。沟通阴阳，功德千秋。” 章小米还能端住，不失礼貌的微笑，赵霜降却大惊失色，生怕大家觉得章小米身怀秘密，一下又一下的给章小米使眼色。 刘文勇没给两人打断他的机会，沉浸在自己世界中，再次说起这事，依旧激动的不行。 详细说了自己老爹去世的经过，再补充：“大家都知道，老人走之前，饿着肚子是不吉利，一年来，我是想着我多烧点纸钱烧点香，说不准我爹能在那边自个买点吃的呢。” “昨儿真是巧了，堵车在这，买了大师施了法力的食物，喝迷糊了，放在我爹屋里供着，说不准他老人家真能吃到是不？”刘文勇说着声音有点抽噎。 “是呀，宁可信其有啊。”人群中不知道谁仿佛引起了共鸣，随声附和。 刘文勇一拍大腿，破涕为笑：“可不是，我爹真的吃着啦。昨晚给我托梦了，梦里嗦着串，我还纳闷老爷子改了爱好呢。 这个串给老头辣的，边吸气边骂我，说烧的纸钱压根都没收到，让我找个靠谱的店买，怎么死人都糊弄。” “我说天地良心，咱也想不到这玩意还有假的啊。 老头说每次感觉到有钱来，他就去天地银行门口等着取，大多数时候眼睁睁得看着钱落在旁边的破铜山上，说是不合规格的钱就落那儿，没法用。” “老头边骂我边撸串，中间再骂两句串是好，就是太辣了。 再让我给他多买点，说下面也有这种能吃的，就是贵的离谱，实在不行买点好些的香供着普通饭菜，他也能闻闻味，人当久了，离不开一口吃的。” “我还在梦里答应呢，小一年了，可算见着我爹了。醒了，还以为是做梦，我媳妇以为我在爹屋子里吃烤串，我怎么说她都不信。” 刘文勇一番话说得大家也是半信半疑，他也没在意，转过身面对高颧骨和中年男人。 “有效果就不算虚假宣传吧，这玄学的东西民间不也是没有，官方的还有风水玄学协会，难道也算封建迷信。你们是哪个市场管理部门？区？还是市？” 看着刘文勇与刚才截然不同的严肃表情，中年男人底气不足，他不是正式编制的呀，只是夜市的办事员，负责通知消息的。 让他跟这眼前老板模样的人作对，犯不上，都怪高颧骨挑事，中年男人强撑着哼了一声，狼狈地转身离去。 高颧骨看着情形扭转，“王哥”也落荒而逃，于是灰溜溜地回了自己摊位上。 看着挑事者离开，章小米大声吆喝着大家散开，别堵住路。 等人群散开，章小米请刘文勇到摊位后的小桌子旁坐下，感谢他的及时解围。 “您看，也没别的好感谢您，既然老爷子喜欢，还有一半羊肉串，给您烤了带回去，刷蒜蓉酱的行不？” 章小米说着有些尴尬，她昨儿就没想到鬼真的能吃，烤串的时候刷了好些辣酱，就算不能吃，味道也得值人家花的钱呀。 “太好了，我今儿来就是还想买的。大师，您看，方便给个联系方式不？后面中元节还得请您帮个忙。” 章小米一时语塞，赵霜降灵机一动，连忙拿着手机上前，“您加我吧，我是大师的助理，这些档期都是我负责。” 刘文勇顺利的与赵助理交换微信后，拿着章大师亲手制作的羊肉串，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看着章小米无奈的表情，赵霜降凑上前低声说：“既然你决定还是要继续售卖那啥吃的东西，你就暂时当一下玄学大师呗，比泄露秘密要好吧，不影响你当大厨，开餐厅的噢。” 章小米没有回话，示意赵霜降看向身后。 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小姑娘，睁着乌黑圆溜的眼睛，见两人齐齐看向她。 女孩赶忙上前一步，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姐姐，可以帮我一个忙吗？我妈妈好像被我爸杀了。” 第5章 找妈妈(2) 章小米和赵霜降听到这句话，两人默契转头对视。 章小米：我没听错？你也听见了对吧？ 赵霜降：是没听错，可是...这？ 熊思佳看着两人因为惊恐瞪大的双眼，连连摆手。 “不是，不是。我说错了，我妈是去世了，我没有见过她，只是我怀疑她的死可能跟我爸有关系。不是你们想的那种杀人犯。” “啊，我们也不是那么想的。”章小米尴尬的摸摸鼻尖，赵霜降在一旁附和着对对对。 熊思佳坐在摊位后的小桌子旁，忽略了夜市的吵闹声，眼睛看着桌面上的花纹，眉头轻轻皱起，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我叫熊思佳，佳佳是我妈妈的名字，我爸爸说他和我都绝对不可以忘记我妈妈，必须一直思念她。 我们家每个房间包括厕所都有我妈妈的照片，甚至家里的每本书上也会写上我妈妈的名字。” “我们一家三口的生日，他们的纪念日，所有的节日，我和爸爸都会先去墓园看望妈妈。 爸爸真的很爱妈妈，任何事他都能想起妈妈，我妈走了十几年了，这些年，他没有再婚，甚至都没有交往对象。” “可是...他总是有一些很奇怪的行为。”熊思佳停顿了一下，手指在桌上无意识的划着。 桌子两边的章小米和赵霜降两人正听到兴头上，多么痴情的男人啊。 吃瓜二人组咽了咽唾沫，齐齐把坐着的小板凳挪的更靠近熊思佳，异口同声追问：“然后呢？” “以前我小，爸爸偶尔也会骂两句妈妈，我以为他是埋怨她抛下我们俩走的太早。 这几年，每次去看望妈妈，爸爸都会支开我，我以为他有话要单独说，但是有几次我听见他用那种厌恶的语气咒骂妈妈，什么死的活该之类的。” “还有我爸偶尔会把我妈的照片用白布全遮起来，写了我妈名字的那一页书也会折起来，我说要不就把照片换掉，把书也清理掉。 他不同意，说只是偶尔看着伤心，但是我发现他对着白布遮起来的照片骂贱女人。” 熊思佳抬眼看向两人，有些慌乱，情绪激动地说：“我真的没有看错，这是有问题的对吧？” 章小米迎着熊思佳的眼光点头，肯定地答道：“是不太正常。但是你要知道，如果你妈妈的死是有问题的，身边的亲人不会不知道的。” “我问过我外婆的，外婆外公都说我想多了，听错了。可我真的听到了。”熊思佳语气急切的回答。 赵霜降开口了，作为法院工作人员，安抚当事人她还是比较拿手。 “你别急，我们会帮你的，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熊思佳深吸一口气，两只手在身前绞着，缓慢说出自己的诉求：“我刚才都听到了，这位姐姐是玄学大师，那能不能通过给我算命，算出我妈的死因？或者要看我妈的照片也行。” 熊思佳说着就要从包里拿手机。章小米赶忙制止，紧紧握住熊思佳的手。 她就知道这个玄学大师她是装不了一点的，上一分钟她还在考虑装不装，下一分钟直接要打脸了。 “你别急，别急。我帮你想，帮你想。”章小米边说边瞪赵霜降，出的这个烂主意。 “这样你看行不行？我们卖的羊肉串有专供鬼吃的，有一定几率会托梦给你。你在梦里直接跟你妈妈见一面，问清楚更好啊。”章小米越说越觉得合适，双眼放光看着熊思佳。 熊思佳有点犹豫，是有几率，但也不是一定能见上。 看出她的犹豫不决，章小米神秘地说：“目前这个方法是最直观的，当然如果不成的话，山人自有妙计。” 在章小米的忽悠下，熊思佳欣然同意，离开时留下了“赵助理”的微信，带走了“章大师”亲手烤制的羊肉串若干。 ...... 不到八点，章小米和赵霜降两人就准备收摊回家，八点整就已经瘫在沙发上。这一晚上，事情太多，起起伏伏，真够累的。 章小米顺手打开电视，江城电视台正在播放江城新闻：今年的全国烹饪大赛初赛将于十月十八号在江城举办，届时京城章家菜第六代传人章建安老先生会莅临，作为专家评委出席。 赵霜降悄悄瞄向章小米，章小米眼底情绪复杂，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 赵霜降刚张嘴想说话，章小米立马站起身，往厨房走去，冷冰冰地甩下一句话：“别问，我不去。” 看着章小米的背影，赵霜降耸耸肩，又瘫倒在沙发上，默默换了个台，没有继续追问章小米不去哪儿。 是不去参赛还是不去见爷爷。 ...... 拎着羊肉串回家的熊思佳，顺利的躲过了父亲的追问，把食物“偷渡”到卧室里。 关上房门，她松了一口气，下一秒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蠢，爸爸压根就不知道羊肉串的功效呀。 临睡前，她看看房间墙上挂着的照片，再看看照片前书桌上摆着的羊肉串，心里默默呼喊着妈妈，怀着忐忑的心情进入了梦乡。 熊思佳猛地睁开眼睛，坐起来，周围黑黢黢的，她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这不是她的房间。 她没有摸到放在枕头旁的手机，自己身上盖的被子也不见了，不变的是空气中依旧弥漫着羊肉串的奶香味。 食物的香味唤醒了她的记忆，这是她的梦，是不是妈妈来梦里见她了。 她不害怕了，站起身，光着脚开始寻找，开始小声的呼唤，声音中带着喜悦和激动。 熊思佳从未见过妈妈，由于家里的照片她对妈妈的面容十分清楚，外婆也跟她说了好多妈妈的事。 母亲在她心里一直是温婉知性的形象，如果能见一次妈妈，她相信妈妈也会非常开心。 她呼唤的声音越来越大，直到眼前开始出现一团白光，她鼓起勇气往白光走去。 白光里是一个女人，女人背对她，头发很长，身材姣好。 越走近，熊思佳的脸色就越怪异。 女人一手拿一串羊肉，边吃边吧唧嘴，嘴里还嘀咕：“真他母亲的，给老娘供点肉串，怎么也不供点啤酒，光吃串，没有小麦果汁，不爽。” 熊思佳站定在女人身后三步远，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妈妈，是你吗？” 女人闻言，顿住动作，转身望向熊思佳，上下打量着，好久才说：“你是谁？我没有生过孩子。” 第6章 找妈妈(3) 熊思佳嘴角的微笑崩裂，不敢置信地走到女人身前，语速快的像机关枪。 “怎么会？你看我眼睛，外婆说我眼睛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我叫熊思佳，你叫佳佳，爸爸取这个名字是要纪念你。” “你再想想，是不是太久了，你忘记了？”熊思佳声音越说越小，看着女人陌生的眼神，她没有一丝底气。 “熊？你爸是熊文彬？”女人咬下一口羊肉，嘴里含糊地问。 “对对对。”熊思佳眼里涌起一股期待。 “那我确实没有跟他生过孩子。”女人拿着肉串摊开手，表示不关自己的事。 “怎么会呢？你就是我妈妈啊。户口本上这么写，所有人都这么说。”熊思佳觉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颓唐的跌坐在地上。 女人吃完最后一根羊肉串，手指微动，熊思佳就飘到女人身边的蒲团上。 女人支着头，仔仔细细打量着熊思佳，不等熊思佳回神，就问出一句让她啼笑皆非的话。 “你能不能再给我供点串？有啤酒就更完美了。我在冥界十几年，这样的食物，我们这个牌面上的别说吃，闻味道都轮不上我。” “作为报酬，我可以给你解答疑惑呀。” ...... 半夜三更，当章小米被脑海中的通知音吵醒，翻了个身继续睡时，京城章家大宅正是灯火通明，吵得人仰马翻。 “爸，我替您去江城吧。您上月还住了一趟院，一千多公里，半个月的赛期，我怕您吃不消，您都七十了。”一身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坐在章建安身侧，讨好地说。 “这事用不着你，开好你自己的店就行了。”章建安闭目养神，听见儿子的话也没睁开眼。 “爸，要么项娟替您去？您的小徒弟，您还信不过，那手艺都是跟您学的。”中年男人跟沙发对面的女人对视后，继续争取道。 章建安睁开眼睛，看向自己儿子，浑浊的眼珠还是闪着精明的光芒。 章建安扶着拐杖起身，没有看一眼自己的小徒弟，边整理自己衣服的褶皱，边说：“章振兴，你媳妇自从嫁给你，二十多年，还做过一道菜吗？还手艺，什么人配吃章家的少奶奶做的菜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夫妻打的什么主意，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拦着我去江城？呵，自作聪明。” 看着章建安要回房间，两人面面相觑，一前一后回到自己院子里。 “啪”的一声响起，项娟刚进院子正屋，就把手机重重地扔出去。 “项娟，在我面前发疯有用吗？你怎么不在你师傅面前发疯？” “章振兴，你有脸说我？你还是独子呢？还不是被赶出章家菜，自己经营个破餐馆。” 男人从椅子上弹起来，赶紧关上门，转过身，怒目瞪着女人，压低声音说：“项娟，我被赶出章家菜是为什么，你不知道吗？一起做的事就别在这里互相埋怨，别忘了是谁说的孩子可以继续生，章家菜的招牌只有一个。” 女人坐在团椅上，耐不住的烦躁。“你确定你当初办好了？老爷子怎么就坚定了要去江城？是不是消息泄露了？你确定你那小三办事牢靠？” “我确定办好了，消息绝不会泄漏。别一口一个小三，你当初跟我的时候可没说要爱情，好好当你的少奶奶，少管闲事。” “那孩子呢？你不管了？你去厢房对着你儿子女儿说，他们爸爸以后就管私生子了，他们就跟他们大姐一样，挡了爸爸的路就要被抛弃。” 男人上前捂住女人的嘴，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说：“项娟，你是不是疯了？这件事捅出去，对你有什么好处吗？咱俩一块被老爷子赶出去。” 女人甩开男人的手，平缓呼吸，整理头发。 “不管怎么样，得有人跟着老爷子去。” “我知道，别想太多，人还在不在江城都不一定呢，是活着还是死了都没准。老爷子找了这么些年都没找到，突然就有消息了？不可能。 行了，你照顾孩子，我有事，今儿不回来了。” 项娟看着章振兴离开的背影，长指甲抓着旗袍上的绣花，很久才松开。 ...... 清晨七点，章小米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看见赵霜降在玄关穿鞋准备去上班。 她窜到赵霜降身边，故作玄虚地说：“昨儿晚上，那小姑娘应该是跟她妈妈见上了，系统提示已经成功售卖给第二位特殊客人。” “真的啊？你说那小姑娘会不会再来？我这好奇心真是......”赵霜降闻言，眼神里写满了八卦两个字。 “我觉得会。”章小米继续装高深，她得开始习惯玄学大师的伪装呀，但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 她们在谈论熊思佳的时候，一脸沧桑的熊思佳刚上了出租车。 说了目的地之后，出租车司机在行驶的过程中还不忘从后视镜一眼眼地瞄熊思佳。 熊思佳半分没觉察到，她的心像一团乱麻，直到司机说到了，她才回过神，扫码付钱下车。 熊思佳站在市警察局门口，双手捏着裙子，心里忐忑不安，突然她捏了一下拳头，抬脚往里面走去。 刚进大厅，她就站住了，三四个警察围上来，询问她有什么事。 不怪警察叔叔多想，这大清早的，身穿白裙的女孩，头发凌乱，一脸慌张，眼神呆滞，嘴唇卡白，怎么想都让人不放心。 一个年轻的女警察扶着熊思佳到接待室坐下，往她手里塞了一杯热水。 尽量用温柔的声音说：“小妹妹，你有什么事吗？姐姐跟你说，就算发生了什么，也没事，现在是新时代了，人们思想开放，遇到什么事都会过去的。” 熊思佳在热水升腾的蒸汽中掉下眼泪，一字一顿地说：“我要报案。” 第7章 找妈妈(4) 第七章 找妈妈（4） 年轻的女警察一脸严肃从接待室出来，敲响了刑侦部门办公室的门。 “请进。”低沉磁性的男人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女警察推开门走进去，一脸正色：“谭队，刚才来的小姑娘要报的案子是人贩子拐卖妇女儿童，需要刑侦这边介入。” “人在哪里？我现在过去，叫上小朱。”男人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的文件，站起身就往外走。 “在接待室。” 女警察跟在谭晏身后，利落地敲开隔壁办公室的门，叫上小朱。 三人带着执法记录仪在接待室待了一上午，其他人去食堂吃完饭回来，接待室大门都是紧紧关闭。 “还是早上来的那姑娘吗？这么久了，谭队都来了。什么情况啊？” “别瞎想，小朱十点多的时候出来一次，我问了一下，是人贩子拐卖。” “嗐，我可没瞎想。又是人贩子，真不干人事。这找到受害者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啊。” “担心啥，还有在谭队手里破不了的案子？28岁的市刑侦大队队长，啧啧。” “你啧个屁，不服啊？论能力，努力程度你都不行，你还没有谭队长得帅。” 两人在大厅讨论的热火朝天，接待室的谭晏紧锁眉头一上午。 看着小朱笔记本上的记录，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棘手，不是案子多么复杂，而是太过离奇。 谭晏坐的十分端正，轻轻咳嗽一声，再一次问出了这个问题：“请问你是在梦中见到了你名义上的妈妈，她跟你做了一个交易，你才知道你是被拐卖的？” “是的。”熊思佳已经不知是第十几遍回答这个问题，对面的三个警察轮番都问过。 “嗯，好的。”尴尬的神情第一次出现在谭晏身上。 被歹徒手持枪抵着头都能面不改色的兵王，还有窘迫的一面。 如果是平时，小朱他们都得惊讶兴奋得跳起，但现在完全注意不到。 小朱感觉这一上午像做梦，不是没见过人贩子拐卖案件，但是没见过这样的。 先是小姑娘怀疑自己母亲的死跟父亲有关，意外碰到玄学大师卖羊肉串，这市场经济不行，玄学大师也得摆摊糊口了？ 买了羊肉串回去，晚上做梦真的见到死去十多年的母亲，母亲却说没生过孩子。 为了让小姑娘再给她供点羊肉串，最好再来点啤酒，作为报酬告诉小姑娘三件事。 第一是的确和小姑娘的父亲结过婚，后来女人移情别恋，和情人开车私奔，私奔路上遇到车祸身亡了。 第二是小姑娘的父亲没有生育能力，小姑娘是两人浓情蜜意时，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 第三是小姑娘是人贩子金盆洗手前出的最后一个，所以女人意外得知人贩子最后落脚之处。 “那个叔叔，我爸爸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熊思佳打断了小朱的出神，她犹豫好久还是问出来了。 熊思佳想找到亲生父母，也不想伤害爸爸，这十八年，爸爸真的对她非常好。 还有最重要的就是，找到人贩子，兴许可以帮更多被拐卖的孩子找到家。 “你放心，我们会调查清楚，不会随便定责。”小朱看出小姑娘的担忧，安慰道。 ...... 自从绑定了万界买菜app，省了骑车买菜的过程，章小米每天上午就能完成备菜、调制酱料等步骤，下午就是她的个人时间。 章小米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习惯性地捞起遥控打开电视，江城卫视的午间新闻又重复播报烹饪大赛的消息。 她不耐烦的咋舌，关掉电视，耷拉着拖鞋走向厨房。 她记得冰箱里还有在中药店开的酸梅汤药包，三伏天来了，天气越发炎热，她想给小吃摊配个饮品。 肉质鲜美的羊肉串裹着酱料，配上沁人心脾、酸中带甜的冰镇酸梅汤。 章小米想着就吞了吞口水，快活似神仙呀。 和现在大多数饭店一锅煮的做法不同，章小米小时候就听过爷爷给她讲过，章家菜里的酸梅饮子之所以特别好。 是先将酸梅挑出来泡水，浸泡一定时间后，加上其他配料，额外再加玫瑰、木樨，炖煮一个小时后，佐以冰糖，再煮沸就成了。 章小米煮上酸梅汤，准备给自己做一份午饭调节心情。 不可否认，不管是烹饪大赛的举办还是爷爷会出席，都让她的心泛起层层涟漪。 她在冰箱里翻找，发现还有一只鸭子，之前为给赵霜降证明系统的确存在买的。 行吧，就吃你了。章小米把鸭子从冰箱里拎了出来。 做一道京城烤鸭吧，她挤了洗手液在手心细细揉搓，又开始想，这也是爷爷教过的为数不多的菜，她只是见过爷爷做，自己从未尝试。 家里的烤箱是可以旋转烤制的，鸭子也是开膛破肚处理过的，和章家菜的挂炉烤制方法不同，章小米也只能改良一下。 她用木签撑开鸭子的内腹，开水浇淋鸭子表皮，用蜂蜜、白糖、清水调了一份脆皮水，均匀抹在鸭子表皮，这样烤出来会脆薄，上色也均匀一些。 几个步骤最好是能重复做几遍，为了今天下午能吃上，章小米省略了几步。 把鸭子送进烤箱，章小米出门前往路口的超市，酸梅汤要售卖，买一次性奶茶杯装会更好一些。 ...... 章小米前脚刚出门，后脚两个穿着制服的男人站在了章小米院子的门口。三声门铃响，无人开门。 矮个男人有些着急，不停踱步，高个男人很有耐心，双脚分开站立，目视前方，嘴里下达命令。 “小朱冷静，等一刻钟再敲门，无人应答就撤，晚上直接去夜市。” “是，谭队。”小朱在男人说话的时候，立刻立正站好。 没办法，他们谭队虽然现在是个警察，以前可是个特种兵，自从谭队来了，队里就更严格了。 等章小米打着她那把遮阳的小花伞，一蹦一跳，甩着手里的购物袋回来的时候。 一眼就看见两个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一左一右站在她家大门两侧，不知道的，以为他俩给她家站岗呢。 随着章小米走近，谭晏和小朱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谭晏脚跟合拢立正，抬起右手敬礼，指尖轻触帽檐后放下，随即拿出自己的身份证件递给章小米。 “章女士，我们是市刑警大队的，有一桩案子需要您的配合。” 第8章 命运的齿轮 第八章 命运的齿轮 章小米看了眼手里的证件，又看向比自己高了一个头还多的男人。 板寸的发型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眉毛浓密，眼睛深邃，紧紧抿着的唇，让整个人多了一份禁欲感。 我的妈，现在警察叔叔都这么帅嘛。 啥？办案？要我配合？ 章小米后知后觉回神，清醒一点吧，小米，只可欣赏不可亵渎，警察叔叔办案呢。 “好，没问题，需要去警局吗？我先把东西放下。”章小米抬起手，颠了一下手里的购物袋。 “不用。您方便的话，可以在您家里说。”谭晏收回自己的证件，一板一眼的回答。 “好，那你们请进。”章小米赶忙找出钥匙开了院门，又打开了客厅的门，邀请两人进门。 章小米踢掉穿出门的帆布鞋，换上拖鞋。 像个花蝴蝶，飞到茶几上拿了遥控器打开空调，又飞到厨房装了两杯冰镇酸梅汤端出来。 等她忙完，看见两人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疑惑问：“怎么不进来？” 小朱瞄了一眼谭晏，笑着问：“有鞋套吗？别把地弄脏了。” 章小米“啊”了一声，有些尴尬，冲到鞋柜旁，打开抽屉拿出鞋套，递给俩人。 谭晏蹲下身穿鞋套，和小朱两人挤在门口。 章小米看见自己踢下来的鞋子就在谭晏脚边，再一次感觉尴尬，家里乱糟糟的，还让警察叔叔看见。 三人在沙发上坐下，章小米殷勤的想补救一下自己的形象，招呼两人喝酸梅汤解渴，又把空调低了两度。 实在是她看着这个谭队就感觉热，三十九度的天，衣服扣子系到脖子。 “很热吧，我今天做的酸梅汤，比外面的更酸一点，你们尝尝，解暑很好的。” 厨房传来“嘀”的声音，章小米歉意地笑笑，解释道：“我做了京城烤鸭，是时间到了，我去加个时。” 谭晏神情都有些不对了，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难道世界上真的有玄学算命鬼神吗？她算到我们会来？ 知道我是京城人，做了这道菜暗示我？一般人不喜欢太酸的酸梅汤，但他是个例外，他特别喜欢加酸的。 如果普通人中，真有这种玄学大师，对社会治安来说，真的是极其危险的事情，他们不能把维护社会安全的主动权交出去。 等章小米重新回到客厅，就发现谭晏的眼神十分锐利，看着她的时候带着审视，她也有些不高兴了。 “你们有什么事，可以问了？” 谭晏说明熊思佳的报案经过，忽略了人贩子这一条信息。 主要强调了熊思佳做梦的原因，自称是吃了章小米卖的羊肉串，并详细询问章小米关于羊肉串功效是否属实。 章小米脸色更差了，她觉得眼前这人好像拿她当危险分子盘问，她有些不忿。 “谭队是吧，我可以明确回答，我卖的东西有效，并且至今没有伤害任何人。 如果你有所怀疑，晚上五点半，我照常在夜市街摆摊，你可以去买了试试。” 小朱看出两人之间气氛不对，来不及疑惑自家队长今天怎么对民众这么严肃。 笑呵呵地打圆场道：“我们听熊思佳说了，还有老板给你送锦旗感谢你，你卖的不光有那啥可以吃的，卖给人吃的羊肉串也香的很。” “好的，章小姐，谢谢您的配合，我们会去光顾您的摊位的。今天就不多打扰了。”谭晏站起来，敬了个礼后向外走去。 小朱紧跟着站起来，冲章小米点头微笑，追着他家队长出去了。 两人走后，章小米松了一口气，她的小心脏噗通跳的厉害。 她的确是生气那个什么队长态度不好，但还有一半原因是：自己是个赝品呀，假的玄学大师，怕被拆穿，更怕被拆穿后发现她的金手指。 端起桌面上两人都没碰过的酸梅汤，她一手一杯，一杯喝一口。 清亮透红的汤汁，带着丝丝药材炮制过的味道，初初是酸，细细品味是甜，再咂吧嘴，又有一丝酸。 章小米满意地点头，上品，那两人没喝是他们的损失。 在章小米喝酸梅汤的时候，门外上了警车的小朱，望着副驾驶自家队长的下颌线清晰的侧脸，小小的抱怨了一下。 “您今天怎么这么大火，人家煮的酸梅汤，冰冰凉，还飘着桂花，一口没喝，话都没问两句，咱就走了。” “她很谨慎，问不出来的。倒着查吧，先去查人贩子最后落脚的那个村子。 十八年前，熊思佳还是个怀里抱着的婴儿，她不可能知道，编都编不出来。” “行。”小朱把苦水都往心里倒，只能答应，发动车子离开。 ...... 奔波一天的小朱，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家，整个人都没了精气。 中午从章小米家回去，一下午，他跟着谭队查了十八年前临山区下属盘龙镇所有转入户口的人，也幸亏是互联网时代，内部系统都联网了。 不过严谨的谭队，还是带着他跑了一趟盘龙镇派出所，说是怕有遗漏的纸质版文件。 他小朱作为大学毕业就分到谭队手下的徒弟，他能拒绝嘛？ 那必然不能，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他能跟着谭队呢，但这也改变不了他一到家就累的瘫在沙发上。 “你看你像什么样子，警察时刻要站姿端正，坐姿平稳，你行为规范白学了？还不快坐好。”中年男人轻踢小朱的腿。 单人沙发上的老太太看着孙子无精打采，心疼道：“你不心疼你儿子，我心疼孙子。他是要跑外勤的，能跟你这坐办公室的警察比？” 看着撑着胳膊要坐起来的孙子，递给他一个抱枕。 “来，靠着舒服点。” “妈。”中年男人无奈地叫了一声。 小朱连忙打断，生怕奶奶和他爸又争起来，奶奶身体越来越差了，最好保持情绪的稳定。 “爸，你说这玄学大师真的存在吗？有个小姑娘说夜市里有个卖羊肉串的，不光卖人吃的，还卖鬼吃的，给鬼供上，鬼不仅能吃，晚上还能给这人托梦呢。” 中年男人合起手中的报纸，看着儿子，不理解的问道：“你是什么学校毕业的你忘记了？你学的什么不记得了？ 这些神神鬼鬼的，跟你说了多少次，办案不要听流言，就算是流言也必须要证据。” 小朱只能头疼的安抚他爸，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老太太陷在自己的世界中，难得的没有护着孙子。 老太太带着老花眼镜，看着左手手腕上的玉镯，一下下摩挲，嘴里呢喃着：“老头子，你想不想我啊？” 第9章 初恋(1) “章大师，刘总给我发消息问你的档期呢，就中元节给他爸做一桌饭的事。咋回？”赵霜降掏出兜里嘀嘀两声的手机，伸到章小米面前。 章小米隔着烟雾缭绕的蒸汽看了一眼，琢磨一下后决定道：“既然跟人一样吃，还是得问问忌口啊，再问问有没有心仪的菜色吧。” “行。我就这么回复。” 赵霜降回复完信息，眼睛都不带眨，牢牢盯着章小米手中翻烤的鸡翅。 这是章小米今天添上的新品，鸡翅也是在万界买菜app上买的，现宰杀处理过，不像超市里的冻货那么柴。 色泽金黄的肉上缀着星星点点的芝麻粒，鸡皮溢出的油脂落在火上，鲜香扑鼻。 再刷上章小米研究了好几天的甜辣酱，红艳艳的酱汁在炭火的炙烤下收缩，渗透进鸡肉里。 赵霜降馋的忍不住喉头滚动，舔舔嘴唇。 章小米忍俊不禁，递了两串给她：“在家试验的时候，你又不是没吃，干嘛这么馋？” 赵霜降轻轻咬了一口，鸡皮焦香酥脆，肉汁四溢，伴着辛辣甘甜的酱料，好吃的让她眯起眼。 赵霜降轻“嘶”一声，竖起大拇指：“米，你真是绝了。” 两人嬉笑打闹的时候，一个老太太站在摊位前。 “丫头，是你们这卖羊肉串是不？”穿着真丝上衣，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站在摊位前，手里抓着一个绣花小包，腕上戴着一只玉镯。 “是的，婆婆，您要买羊肉串？”章小米犹疑地回答，她在考虑要不要拒绝，年纪这么大的老人不能吃烤串吧。 “对对对，我要买，给我来五百块钱的。”老太太轻抬鼻梁上的老花镜，看了眼价格牌。 “婆婆，五百块的太多了，您几个人吃啊？”章小米有些诧异。 老太太意识到章小米误会了，绕到摊子后，凑近了才小声说：“不是不是，是那种羊肉串，姑娘，你这有不？就给那啥的，就那种。” 看着老太太挤眉弄眼的，章小米哭笑不得，点点头，也小声回答：“婆婆，是给鬼吃的不？我这有，但您这五百块也可以买很多了。能吃得完不？” 老太太笑眯了眼，斩钉截铁地说：“能吃完，我老头子就爱一口羊肉。” “啊，婆婆，您得等会，五百块的我得烤一会呢，您先坐坐。”章小米指向摊位后的桌椅，示意一旁的赵霜降扶着老太太过去。 赵霜降扶着老太太坐下，又从泡沫箱里拿了一杯绿豆汤，这是她俩带着准备自己喝的，没有冰镇，给老人喝正合适。 “谢谢你啊，小姑娘。” 接过绿豆汤放在桌子上，老太太看着坐在旁边的赵霜降，自豪地说：“年轻的时候，我去镇上车站卖绿豆汤，才认识了我家老头子。” “是嘛？婆婆，后来呐？”赵霜降八卦的心一下就打开了。 “那时候刚开放做生意小半年，村里没人敢，我敢。 我每天在家里煮一大锅绿豆汤，租借村里人的自行车，骑十几公里到镇上。 我就想哪儿人最多啊，肯定是车站呀。 咱是没做过生意，但是有嘴可以问呀。巧了不是，进了车站，我刚想找个人问问，就遇见我老头子了。” “我看他带着车站工作人员的标志，上去就问，同志，这么热的天，来杯绿豆汤啊。 我不能先问他能不能在车站卖，一问人家直接拒绝就没戏了，你说是不？” 章小米站在烤炉边，听着身后两人的对话，老太太得意的声音，赵霜降配合的应和声，不由自主地低笑出声。 老太太看着赵霜降满脸赞同，继续说：“他那天是第一天上班，压根不懂车站规矩，还主动带我去停车场卖给司机们。后来还挨了顿批。” “啊？然后呢？” “然后呀，他拿着报纸跟领导抗争，说上面都允许做生意，车站是根据哪条规定不允许的。” “英雄救美。那您两人就顺理成章的在一起啦？” “还没有呢，我们那时候还是相亲多，自己谈的很少。 车站允许做生意以后，我夏天卖绿豆汤，冬天买煮鸡蛋，每次他都会在他跟车的时候帮我宣传。 差不多一年后，有一天我听车站司机说他去相亲了。” 老太太眯起眼，像在回忆。 赵霜降屏住呼吸，生怕打断，章小米也微微侧身，摊位前的客人都探着身子听。 “心里还是有点失落的，但我只是个村姑，人家可是“八大员”之一，还有城镇户口，我两咋都不可能的。心里只能难过一段时间就放弃了。” “谁知道，他那次相亲没成，后来又相了几次也没成。 车站里都说他是在等一个姑娘，可我每天都去，没见过他跟那个姑娘走得近。 直到有一天，他叫住我，问我愿不愿意处对象。” “哇，好浪漫，老爷子就是等的您吧。您就在这次答应了？”赵霜降惊叹出声，双眼亮晶晶的。 老太太一直是明朗大方，听到赵霜降的话，有些害羞，可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我没答应，我说农村人谈对象是奔着结婚的，你能说服你家里娶个农村媳妇嘛。他说如果他能的话，我可不可以嫁给他。”老太太说着脸泛起红晕。 人群发出低低的惊叹声，却没有打断老太太的回忆，她陷在了美好的记忆里。 章小米连忙竖起食指，示意摊位周围的客人小声点。 “过了两三周，他都没有跟我说一句话，有一天，突然有媒人上我家提亲，提的就是他。 我爹娘答应了，那之后我俩才开始处对象。那个年代的人，没有现在这些浪漫的东西。 不过他会带我去看电影庐山恋，我们那时候很流行的。 带着我骑自行车兜风，教我识字学习。 结婚后，家里家外的活也会帮着分担。孩子的教育也是他负责。 孩子长大了，当警察了。正是我们两老开始享福的时候，可是他得病先走了，这都十多年了，梦到他的时候都越来越少。” 说到最后，不仅是老太太拿出帕子擦拭眼角的泪珠，赵霜降也跟着抽泣。 章小米把烤好的肉串放在袋子里打包好，递给老太太，诚恳地说：“婆婆您拿好，今晚您一定会见到老爷子的。” 老太太心里一想两人相见的情形，就笑得见眉不见眼，“借你吉言啊，小姑娘。” 这一刻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在期盼，这对阴阳相隔的夫妻能见上一面，却没想到，老太太不止见到了自己的老伴，还见到了一个人。 第10章 初恋(2) 老太太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身处黢黑的空间，唯一的光源就是眼前亮得刺眼的白色光团。 稍一定神，才想起来，自己听了小孙子讲述的离奇案件，找到了夜市里的玄学大师，买了羊肉串回来给老头子供奉，那她现在应该是在梦里？ 老太太赶紧用手抹了抹头发，又低头整理衣摆。 已经二十年了，老头子走的时候她才五十出头，一晃眼就是白发苍苍的老太婆了，不过她相信她的建设哥不会嫌弃她。 “建设哥，建设哥，你在吗？”老太太试探地喊着。 她小心翼翼地抬脚往白色光团走去，穿过光团，好似穿破一阵凄冷的迷雾。 来不及回想那一瞬间的毛骨悚然，眼前是开阔明亮的世界，宛若白昼，触目所及，是一个农家小院，像极了老家村里的房子，有点熟悉。 她下意识捏着衣角，四周打量，发现自己站在小院中间，院子正前是正屋，只有左边有厢房。 右手靠墙边的地方摆放着石桌石凳，石桌上摊开着的袋子里放着羊肉串，可石凳上空无一人。 “你是？”男人疑惑的声音在左厢房门口响起，又转为震惊：“玉芬？你怎么在这儿？” “建设哥，我...”老太太突然顿住，满腔热情宛若被劈头盖脸浇了一盆冷水。 她看见男人身后的西厢房里走出一个女人，女人外表不出众，气质端正知性，关键是这个女人她认识。 时玉芳，在她们村当过几年知青，后来考上大学回了城。 老太太感觉头晕目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石凳上坐下，稀里糊涂地回答朱建设的问题。 等两人弄清她为何出现后，淡然一笑感谢她送来的羊肉串。 老太太却是感觉一口气堵在心里，手指拼命扣着手心，面上冷静地问：“你们俩是怎么回事？” 她不傻，在这样的小院，如夫妻般生活，她不该问，又不甘心。 朱建设和时玉芳对视一眼，双双抿嘴微笑，幸福从嘴角眼角溢出来，深深刺痛了老太太的心。 老太太憋闷着一口气，听完了朱建设的诉说，一个镇上小子和城里姑娘的爱情故事。 时玉芳下乡那年刚高中毕业，十八岁的城里姑娘不需要多漂亮，整洁干净，博学多识就足够吸引男孩的心。 男孩才十六岁，每月末都能见到城里姑娘在邮局寄信。 一次意外男孩帮了姑娘，两人成为笔友，寄出的书信是男孩想尽办法找的各学科的难题，女孩的回信是对疑难知识的解答。 两人的书信文字里没有半分逾越，可浓浓的感情在每月固定的两封信流转。 一转眼，男孩十八岁了，跟父母提出结婚的想法。 可男孩的父母却不想儿子娶个知青，知青下了乡可是农村户口，男孩学习可是顶好的，考个工人没有问题，再不行也可以接父母的班在车站工作。 没有话语权的男孩，跟家里一抗争就是半年，直到高考恢复，姑娘考上大学回了城，两人失去了联系。 老太太的手在桌子下面颤抖，朱建设的话字字诛心。 时玉芳下乡的村子就是她家的村子，她未曾想过，在村部给她启蒙的时老师会跟自己有这样的渊源。 一众女孩里，时老师对她很好，时老师说过两人名字只差一个字，这是缘分，她当时多荣耀呀。 她能有勇气做村里第一个做生意的人，也是因为时老师回城之前告诉她：女孩子更要胆子大，不要惧怕，敢迈步才会有进步。 她能恨时老师吗？她没有理由恨啊。时老师对她的启蒙，对她的教导，对她的鼓励，塑造了后来这几十年的她。 老太太感觉难受得心都绞痛了，她看着朱建设，一字一句问道：“你当初为什么会跟我结婚？” 朱建设还没说话，时玉芳就站起身来，温柔地说：“你们好好聊，我先去房间。” 这样的时老师，她怎么恨啊？ “玉芬，我承认是你的名字让我注意到你的。后来相亲不成，在车站碰到你，你说的农村不农村的，才让我决定要跟你结婚。” “你是因为你父母当时不让你娶有农村户口的她，后来有能力了你就要......”老太太心脏一抽一抽的疼痛，话都说不出口。 “玉芬，最开始我可能是想跟我父母较劲。后来那些年，我真的觉得你是个好姑娘，我们结婚的几十年，我们都好好过来了呀。儿子也有出息，我们夫妻也相处和睦。” “而且我和玉芳是在下面才碰到的，那些年没有一点联系。冥界和上面是两个世界，都是可以结婚成家的，这在冥界也是符合规则的。” 看着朱建设的眉眼，老太太第一次觉得曾经同床共枕三十年的男人是这么陌生。 她一刻都不想看见他，她不能在这里待了，她惶恐地看看周围，站起来就往院子大门走去。 她脚步蹒跚地迈过门槛，心脏猛地一抽，却突然倒下去，白色光团里老太太看见的最后一幕却是：院子里的女人上前走了两步想要搀扶她，男人却站在石桌旁呆滞不动。 白色光团在院子里消失不见，朱家却是兵荒马乱。 老太太从床上掉下来发出“咚”的一声，小朱动作麻利，第一个冲进奶奶的房间，就看见老太太双手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心脏，做心肺复苏，拨打急救电话，朱家人乱成一片。 ...... 章小米从睡梦中翻身坐起，短发梳起的小辫呆呆的立在脑后，三秒钟后，她弹跳而起，冲向赵霜降的房间。 “起来，快起来。霜霜，我可以购买特殊物品了。”章小米一把掀起赵霜降的空调被。 “什么？你再说清楚点。”赵霜降躺在床上，迷迷糊糊说。 “就刚刚，通知我，第三个特殊客人已食用，已完成任务一：已接待三位特殊食客。奖励10积分，解锁了特殊食材区的商品。 有三个链接，我看了一下，只能用积分购买，目前只能买得起第一个，后面的还要继续挣积分。” “特殊商品是个啥？你说重点，你看看现在几点，喊我起来讲废话的嘛？”赵霜降不耐烦地指向墙上挂的钟，凌晨三点四十五。 “啊，是孟婆汤稀释版，20积分可以购买5毫升，可针对性遗忘一些记忆，假一赔十噢，孟婆千年茶店。” “什么？你还不快买，快快快。”赵霜降像打了鸡血一样拍打章小米的胳膊。 两人看着银白色的气流在床的上空转圈，大气都不敢出。 气流里伸出一只涂着大红指甲油的手，手上拎着一只黑红色木头做的小箱子。 纤细的手指松开，箱子落在两人中间的床垫上，弹跳两下。 气流随着手的离开而消失，两人才松了一口气。来不及去想这与往常截然不同的派送方式。 章小米打开箱子，黑色绒布上放着一只小玉瓶，大肚长颈，颈上还系着红色丝带。 章小米拿着玉瓶，抬头懵懵地说：“咱是长见识了，可是这东西卖得出去吗？20积分呢！” 第11章 忘情水 “医生，我奶奶怎么样了？”小朱看见急救室门打开，上前抓住出来的医生，焦急地问。 “病人已经抢救过来，还要在icu观察几天，往后切记要注意情绪问题，不能再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了。 老太太七十多了，身体康健才是儿女的福分是不是？没必要跟老人争执什么。” 听着医生的劝说，朱家三人百口莫辩，只能哎哎的答应。 病床从急救室推出来，送到icu，三人隔着玻璃窗看着老太太，都是担忧不已。 “爸，你看奶奶的嘴型是不是在叫爷爷的名字。”小朱点着玻璃指给他爸看。 朱启峰听着儿子的话可不算高兴，他爸去了二十年，这节骨眼上，老太太惦记老头，可不是个吉利事。 “别胡说八道。” “我可没有，你自己看嘛。而且我第一个去的奶奶房间，我听见奶奶骂爷爷不是东西。”瞥着自己老爸的脸色越来越黑，小朱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小朱仔细回想，想起半夜进奶奶房间的时候，房间里有浓郁的羊肉香味。 他嘴里又忍不住推测：“爸，奶奶房间有羊肉味道，你闻见没？是不是那天我跟你说的话，奶奶当真啦，她买了那串给爷爷，两人在梦里见上了，发生了不高兴的事？” 朱启峰没有搭理儿子，他知道母亲心里是倾慕父亲的，不可能因为父亲生这么大气，也不可能骂父亲。 小朱看着父亲紧闭的嘴唇，张了张嘴，又闭上，算了，跟老刑警说玄学，他不可能信的。 ..... 章小米最近每一次打开冰箱都会头疼，不是生理上，是心理上的。 20积分买来的孟婆汤稀释版已经在她家冰箱放了5天了，120个小时，还没有找到一个买主。 她不是没有宣传，跟之前的羊肉串一样，她写了个纸板摆在摊位上，还是无人问津。 她不由得怀疑，大家天天在网上说痛苦到想失忆，求一双没看过的眼睛，难道都是假的啊。 章小米再一次把抚摸n次的玉瓶放入冰箱，还没关上冰箱门，就听见门铃响起。 等章小米打开门，看见几乎一模一样的两张脸，一个年轻一个成熟。 “章小姐，您好，有点事想找您帮忙，您现在方便吗？”年轻的小朱笑眯眯地问。 “啊，好的，请进。”章小米有片刻的愣神。 她再次扫了眼两人，年轻的嬉皮笑脸，成熟的男人面上表情复杂，真是奇奇怪怪两个人。 直到在沙发上坐下，朱启峰都没反应过来，这一切对他来说太荒谬。 先是母亲突发心脏病送入医院，后是儿子揣测母亲跟父亲在梦中发生争执。 好不容易等到母亲恢复意识，第一句话就是痛骂他爹，接着就把戴了几十年的玉镯摔在地上。那可是父亲送母亲的，这些年母亲宝贝的不行。 他诧异的询问，在母亲颠三倒四的叙述中，作为二十多年老刑警的他，轻而易举地就拼凑出了事情真相。 还没来得及反应这世界上真的有玄学，人是可以和鬼魂见面，就得到他爹在冥界再婚的消息，再婚对象还是他老爹念念不忘的初恋。 有一句脏话在朱启峰心里，他不好说出口。 死了的人他没法评判，也没法干涉，活着的人他得珍惜。 看着儿子笑容满脸的跟这个“玄学大师”说话，他忍不住用胳膊肘捅儿子，示意他快说正事。 “那个，章大师，您还记不记得五天前，有一个老太太，到夜市您的摊上买过一次特殊的羊肉串。”小朱接到父亲的指示，直接开门见山地说。 “有有有，我记得。老太太还说了跟老伴的爱情故事呢。你是老太太的？”章小米一听就想起来了，后来她和赵霜降还讨论过老太太和老伴见面的幸福场景呢。 “我是老太太的孙子，那个，算了，我直接跟你说。”听到章小米的话，小朱脸色讪讪的，犹豫片刻，他和盘托出，一点都没藏着。 章小米在一旁“啊？”“是吗？”“怎么这样？”“这...”“过分了，过分了。” 随着两人的对话，朱启峰脸色越来越沉，他连连咳嗽都没能打断二人，臭小子，你等着回去，看我怎么教训你。 看着儿子的滔滔不绝，朱启峰一个头两个大，明明来前告诫过，不用说的太清楚。 在朱启峰的忍耐中，小朱终于说到主要目的。 “我们来，是想问问大师，有没有什么办法？我奶奶现在只要一想起以前那些事，就喘上不来气。 医生还警告我们，如果这么对待老人，他们是可以代为报警处理的。”小朱说得委屈巴巴。 可不是嘛，他家两个警察，还成了被威胁要报警处理的不孝子孙。 朱启峰听见儿子的话也是羞愤和尴尬交织。 他妈住院这几天没一点好转，每次看到他都发脾气骂他爹，不是怪老太太发脾气，是发脾气伤身啊，他们一家还被医生警告。 他病急乱投医的听了儿子的主意，找玄学大师试试。 没有注意到眼前两人的表情，章小米眼睛欻的亮起，巧了不是，她有办法。 下一秒她又有点紧张，孟婆汤这东西虽然被世人所知，但是不被世人接受啊。 灵机一动，章小米老神在在地说：“我是有办法，可是这办法要看你们能否接受，我有一水，名曰忘情水，需配合老太太心中所念之物服用，睡前服用最佳。” “大师，这心中所念之物指的是？”朱启峰听说有办法，抢在小朱前面问道。 小朱：你瞧瞧你，还说不信玄学。 “就是老太太想忘掉的人，想到他第一时间会想起的食物是什么。” “好的好的，大师，今天还要麻烦您，加个联系方式吧。等会我发信息给您，晚上让我儿子来拿成不？” 章小米略一琢磨，同意了。 一小时后，收到小朱语音的章小米，表情有点僵硬。 “章大师，我奶奶说想到那人就想起羊肉串，说不该给这没良心的买羊肉吃。大师，这个成不？” 章小米：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啊。你爹给的可不是小数目。 章小米语气轻快地回复：“当然没问题啦，晚上9点来拿吧。” 嗖的一声，语音发送完毕，对待顾客还是要温柔些，章小米点点头，对自己的温柔表示肯定。 ...... 夜晚九点半，医院里静悄悄的，218病房内，老太太拧着眉头看着儿子和儿子手里的保温壶。 正正好好一碗羊肉汤，朱启峰端着，轻声细语地唤着：“妈，喝碗汤再睡吧。” 老太太眯着眼打量自己儿子，疑惑：“你别以为你老娘没文化，水浒传电视上放了。你现在这模样跟潘金莲一样，老娘吃了你的汤，还有活路吗？你是不是被你死鬼爹附身了？还是你跟你爹的心一样毒？” 听完老太太连珠炮似的说完，朱启峰是无奈，看着笑得合不拢嘴的媳妇和儿子，更是心累。 “奶，你喝吧，就是为了给你补补，你还信不过大孙子嘛。”小朱帮腔道。 老太太冲着儿子哼了一声，接过汤碗。 翠绿的葱花漂浮在乳白色的汤汁上，入口清鲜爽口，不膻不腥，小块的羊肉不用筷子，就溜进嘴里，一抿就化开，滑进喉咙。 一碗汤喝完，接过汤碗，朱家三人看着老太太耷拉着眼皮，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三人心里皆是忐忑，谁也不知明早醒来，老太太是啥样子。 第12章 万界菜谱 “队长，就是这样。”小朱口若悬河地汇报了一小时，才将事情经过讲清楚。直到讲完，他眼里的兴奋都没减退半分，也正是他双眼亮得吓人，才引起了谭晏的注意。 “那你家老太太今天醒来有什么反应？”谭晏冷着脸继续问。 “队长，我跟你说，真的不可思议。昨儿晚上，怕我奶奶有什么不好，我家三人都在病房守了一夜，我爸几乎是彻夜没闭眼，结果我奶一觉到天明啊。” “今儿早上，我奶奶一醒，脾气温和得跟以前一样。我爷爷的事她是半点也没想起来，而且最怪的是她脑子里还能自成逻辑，半点没有要去探究的意思。” “对了，身体上也没有半点不适，医生检查还说我奶健康了许多，可能是情绪平和就好转了。要我说，还有可能是人家大师的汤有奇效呢。” “唔，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看着自家队长冷峻的脸色，小朱敬了个礼离开，不忘在心里腹诽：这么玄学的事情，自家队长听了比和尚还冷静，不会比和尚还不近女色吧。 小朱哪里知道某人心里现在就想着姑娘呢，只不过想的和常人不一样。 谭晏看着小朱关上办公室的门，他盯着门板，右手下意识的转动签字笔，脑海里再次思索最近频繁出现的所谓“玄学大师”。 开始是叫熊思佳的小姑娘上门举报人贩子，他带人仔仔细细查了一周查清楚。 其实捉拿人犯只花了两天，小姑娘提供的地址准确无误，对人犯的外貌特征也描述的精准。 多出来的五天，他一直在查是否可能是有人先知道，然后指点小姑娘报案。 结果连那个村子的耗子洞他都知道有几个了，还没有任何关于神秘人的线索。 其次就是小朱家里这件事。小朱的爸爸朱副局是几十年的老刑警，他不可能分辨不出自己母亲说话的真假，但他相信了这个“玄学大师”。 如果小朱所说没问题，那么这个玄学大师可能真有两把刷子。 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有普通人不知道的一面？类似玄学？鬼神？那个章小姐，在江城孤儿院长大，哪里来的这种特殊能力？ 想起上次在章小米家穿鞋套时，在他脚边的女士帆布鞋，还没他的手大，一个这么小巧的姑娘，能有这么神奇的能力？ 谭晏站在窗前，明亮温柔的阳光穿过院里的大树，轻轻落在他的脸上，依旧抹不平他皱起的眉头。 谭晏思考片刻，回到桌前，拨打了一个电话。 ...... 章小米可不知道某人给她168的身高定义为小巧，她正喜滋滋的盘着这一个月以来的收入。 小吃摊负担了她生活的所有开支还绰绰有余，接了三个特殊客人，卖出四份特殊食材的收入被她当作餐厅启动资金，这是不能动的。 再加上要给刘总他爸做一份中元节套餐，应该就够她租一间店面了吧。 啊，准备菜单。章小米突然想起这事，好像是两天前还是三天前，霜霜上班前跟她说的，睡梦中迷迷糊糊，她也没记住。 章小米拍拍自己的额头，拿出手机，打开万界买菜app，“我的”页面，积分：6，奖励：1。 原本积分是26分，完成新手任务奖励10分，接待三位特殊客人奖励10分，售卖给特殊客人的食材总计600人民币，转换积分6分。 买了特殊食材20积分，只剩下6积分。 奖励里面是完成新手任务奖励的万界食谱一道。 章小米当时只粗粗看了一下所需食材，现在再看却是有大发现。 固元提气斩鱼丸：主要食材为清鳞鱼，清鳞鱼三界皆有，生存在三界活水源头处，以其鳞片清亮透明而得名，各界鱼有着不同的功效。 冥界清鳞鱼固魂培元，人界清鳞鱼固本培元，仙界清鳞鱼增气炼体。 备注一行小字：具体功效会根据使用者的身体体质不同有所变化。 菜谱下方还贴心的放了三个链接。两个亮起可购买的是冥界鱼和人界鱼。 剩下一个，章小米点击，显示需要积分解锁食材大区。 “嘶”了一声，章小米不忍再看解锁所需积分数，这是目前的她难以企及的。 不过这道菜倒是可以作为中元节套餐的主菜。 菜谱里没有写具体步骤，只是在章小米点击菜的名称时，一则短视频就在章小米大脑内播放，美其名曰它界食材处理办法不能为人所知。 章小米顶着胀痛的脑袋在脑海里观看，看完后不禁感叹，确实与现在市场上流行的制作方法不同，里面精妙之处颇多。 点进人界鱼的购买页面，可以用人民币付款，一斤六百六。刚盘过自己小金库的章小米没有犹豫，果断下单一条三斤的鱼。 她得试试呀，这么贵的鱼，在市场买都算高价了，更别说一向物美价廉的万界买菜app，而且好厨子哪有不试菜的呀，绝不是她嘴馋噢。 章小米今天关注到了一个重要标识，购买页面的最下面标注一行小字：本食材由万界集团统一供货配送。 她下意识反应过来，上次买的孟婆汤该不是由店家配送吧？ 连忙翻看订单记录，果然！在购买页面的最下方，一行小字：由孟婆千年茶店负责配送，万界集团提供配送渠道。 章小米惊叹：果然大佬卖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正收到万界集团转账信息的孟婆，翘着二郎腿坐在店里，斜着眼看店里员工给排队的鬼魂一一派发孟婆汤，喝过孟婆汤的众魂都迷迷瞪瞪地走上奈何桥。 她大红色的指甲在手机上划来划去，嘴里骂骂咧咧：狗万界，老娘都自己派送，省了配送费，还要收我渠道费。收了就算了，哪里学来的买家收货七日后再交付给卖家。呸。 看着熟悉的银白色气流在身前出现，已经做好收货准备的章小米有些诧异。 出现在气流中间的不是一个环保袋，而是四周透明的盒子，盖子是乳白色，上面除了万界买菜app，还有四个字：生鲜专送。 小臂长的鱼在盒子里欢快的扑腾，鳞片透明，鱼皮是银白色，漂亮灵动。 可是这鱼跟她想象的完全不同，怎么处理呀，视频里也没教啊。 第13章 固元提气斩鱼丸 跟水箱里的活鱼对视，章小米怵得胳膊上的汗毛竖起，按都按不下去。 怎么不算对视呢？这圆溜溜的跟人一样的大眼睛，薄如蝉翼的银白色眼皮，谁家正经鱼长这样啊？ 章小米哭丧着脸，捏紧了拳头给自己鼓劲，上前抱起水箱，目不斜视地往厨房走。 把水箱放在水池里，章小米低头一看才发现，盒盖上方还夹着一张白色小纸条。 翻过来，上面写着注意事项：清鳞鱼眼如人眼灵动，宰杀时蒙住鱼眼即可，鱼死眼消，精华浸入鱼肉。 章小米面无表情地把纸条撕成碎末捏成团，重重扔在垃圾桶里。 能不处理吗？不可能，这可是她斥一千九百八巨资买下的鱼，而且老天爷唉，不处理养着也很可怕啊。 章小米哼哼唧唧地找出抹布，用抹布把鱼从水箱里抱出来，跟一般的鱼死命扑腾不同，清鳞鱼不扑腾，就睁着大眼看着她。 章小米：上辈子我是做了什么孽啊。 她吞了口唾沫，用抹布盖住清鳞鱼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直接一刀斩断鱼头，在鱼尾开一个口，然后把鱼放进冰水中放血，这样口感更好。 等她揭开抹布，鱼眼空洞，鱼皮紧紧贴着鱼骨，没有残留丝毫鱼肉。 怪不得教学视频里只有鱼身，没有鱼头，除了鱼眼的怪异，还因为鱼死后的鱼头没有任何可食用部分。 斩掉鱼头也就不用去鱼鳃了，直接去内脏，刮鱼鳞，清洗干净，用厨房纸吸干水分。 看着摆在案板上处理好的鱼，章小米松了一大口气，总算是到了她熟悉的环节。 一刀将鱼斩为两截，用刀背使巧劲拍击鱼身，鱼骨、鱼刺在一次次拍击中脱落，得到两块干净的鱼肉。 用刀斜着缓慢地刮肉，肉成泥状，将刀背上累积的鱼肉用筷子拨到碗里，放盐、姜汁，用筷子搅拌至糊状。 烧一锅水煮沸，一手握鱼泥，大拇指成圈，从中挤出，一手用瓷汤匙舀鱼泥滑入锅里，章小米速度很快，以免鱼丸煮过头散开。 鱼丸煮到八九分熟捞出，撒上葱花，不需要加其他东西，已经香的章小米不停吞口水。 来不及吃了，赵霜降今晚要加班，章小米得一人先去开摊，慌忙把鱼丸装了一半在保温饭盒中，收拾东西推着摊位车就出门了。 ...... 赵霜降加班到七点半才匆匆赶来，把包塞进摊位下面，腾出手来扭开章小米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水。 靠着章小米有气无力地说：“今天一天忙的不行。别说吃晚饭，午饭都没空吃，厕所都没时间上。” 章小米双手没空，下巴点了点摊位下的饭盒，忍不住又咽了口唾沫：“我今儿做了鱼丸。那个香啊，带了一份，你快吃点，垫垫肚子。” 今儿小吃摊的生意也是红火，又只有章小米一人，收钱烤串打包，她也没空吃鱼丸。 赵霜降没推辞，她俩谁跟谁呀。 她抖开露营椅坐下，扭开保温饭盒，鱼肉的鲜香扑面而来，清澈的汤汁，漂浮的乳白色丸子。 赵霜降赶紧喝了一口汤，温热的汤水下肚，她感觉一股气流向四肢内腑冲去，长长地感叹一声。 “小米，这汤真好喝，喝了浑身暖洋洋的。” “你快吃个丸子。” 赵霜降先挑了一个丸子喂到章小米嘴边，自己再吃一个。 章小米吃下丸子的第一感觉，滑，怎么这么滑，在嘴里溜来溜去的。 第二感觉，鲜，都能想象这鱼生活的水域该是怎样的清澈啊。 第三感觉，嫩，肉质细腻，但又不失嚼劲。 赵霜降边吃边发出赞叹声，引得一旁凉粉摊的老板伸长了脖子看着嗅着。 “哎，大妹子，你这鱼丸汤还有吗？卖不？给我来一份。”凉粉摊老板是个壮实的大哥，这会儿已经不知道吞了多少唾沫，实在忍受不了才开口。 “是啊，老板，你们两也吃得太香了，而且你这羊肉这么浓的奶香都没压过鱼汤的鲜香，我们都馋得受不了了。”摊位前等串的客人们也纷纷应和。 “实在不好意思啊，这是自己做了吃的。只有这一份，而且这鱼因为有点特殊功效，活鱼就卖得很贵，在咱夜市卖不符合市场价格，暂时不考虑上新哈。” “啥功效啊，妹子？你就说多少钱？”凉粉摊大哥还不死心，继续追问。 他原本是个it工程师，越工作就越痛苦，只有做美食吃美食的时候，精神能才放松下来。 现在他主业摆摊，副业时不时接点外包的活，生活滋润得不行。所以见到这么香的鱼丸汤，他怎么都得再追问一句。 “大哥，就是这个鱼养殖的水源要求特别苛刻，卖家是说有固本培元的效果，每个人身上可能有不同的反应。 而且我这活鱼买来都是四位数。你说我咋卖合适啊？”章小米说着咧了咧嘴角，一脸心疼的模样。 “而且今天是真的没了，就这一份。”说着章小米指了指赵霜降手里的饭盒，“哟，今天这份也没了。” 赵霜降趁着几人聊天的功夫，三口两口的吃完鱼丸，汤都喝干净了，尝了味道也比吃不着强呀。 看着赵霜降的饭盒倒过来，一滴汤都不剩，别说是凉粉摊大哥，摊位前的客人们都是一脸可惜：吃得太快了，不然说不定能买两个尝尝呢，这么鲜的鱼，偶尔买一次也不过分。 章小米洞悉各人的脸色，赶紧吆喝：“串好了，谁的甜辣酱羊肉串？” “我的，我的。”小个子女生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接过串，看了眼手机信息，又下单两百块的羊肉串和烤翅。 章小米看了眼桌上记下的订单，拿了一杯酸梅汤给女生。 “你可能要等半小时左右，你下的单量大，前面还有好多，酸梅汤是送的，你可以在后面坐着等一下。” 女生点头，拿着东西在后面的小桌子旁坐下，百无聊赖地打量着。 “有纸没？我去趟厕所。”赵霜降摸着肚子在摊位下面翻找。 “这这这。”章小米腾出手把卷纸递给她。看着赵霜降小碎步跑向厕所并未在意。 五分钟后，赵霜降回来了。 再两分钟后，赵霜降又去了。 再五分钟后，赵霜降回来了。 看着赵霜降半小时跑了四趟厕所，女生坐不住了，友好地提醒章小米：“老板，你朋友是拉肚子还是便秘？她半小时去了四趟厕所，不舒服的话要及时用药。拉肚子要吃蒙脱石散，便秘的话紧急可以使用开塞露。” 章小米听了女生的话，有些愣神，据她所知这两个毛病霜霜都没有呀。 难道是今天突然肠胃不适了？ 指着腋下夹着卷纸，大步走回来的赵霜降，章小米疑惑开口：“你帮我看看，她这样，像不舒服嘛？” 女生看着走近的赵霜降，路灯下的女人双眼炯炯有神，步伐矫健，红光满面，脸上的气血都快溢出来，跟半小时前截然不同。 女生歪着头，也一脸疑惑：“难道身体好的人是半小时跑四趟厕所吗？” 第14章 塌房 “赵霜降，半小时跑四趟厕所，你拉出来了吗？”章小米把赵霜降扯到一旁，压低声音。 毕竟她这卖吃食的摊子，还是别让人恶心到。 “我跑了有四趟吗？我每次都拉很多啊。而且我一点都没感觉腿蹲麻了。”赵霜降神清气爽，精神好极了。 “你不是说你今儿都没吃啥，还有得拉？”章小米不解道。 “那我昨天，前天也不是没吃东西呀。这两天工作太忙了，是有点便秘，我没在意。” “老板，是不是鱼丸汤的功效啊？能改善便秘？”两人中间挤进一个小脑袋，双眼放光，一脸期待地说。 看着小个子女生，章小米谨慎地回答：“按理来说，这个鱼的功效是固本培元，但是在我朋友身上是改善了她便秘的问题，别人不一定是这个功效。” 女生捉住章小米的手，往前一步，脑袋都快贴近章小米的胸口，祈求地说：“老板，卖我一份吧，多少钱都行，我家姐姐真的是顽固性便秘，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懂用药呀。拜托了，拜托了。” “价格很贵的，而且不保证功效一样。” “钱不是问题，卖我一份就好。” 章小米看着小个子女生亮晶晶的双眼，点头同意了。 “我家还有一份，真的很贵噢。1688，你能接受吗？不能也没关系。” “能，没问题，怎么支付，扫码可以嘛？”女生回答得果断，利落地掏出手机。 等赵霜降回家取来鱼丸汤，女生喜笑颜开地拎着保温盒回家了。 章小米看着手机上的余额，惬意地点点头，就明天吧，是个好日子，去夜市管理部门问问店面怎么租。 ...... 小个子女生名叫阿颜，是知名网红带货女主播苏蕊的助理，也是苏蕊的亲堂妹。 阿颜父母离异，从小在大伯家和堂姐苏蕊一块长大。阿颜大学毕业的时候，苏蕊就已经是圈里的知名主播了。 阿颜大学也是新传相关专业，毕业后顺理成章地加入了姐姐的团队。 苏蕊的团队是圈里有名的拼命三娘团，力求给粉丝带来品质最好、价格最优的产品，所以团队的工作强度不是一般大。 作为主播的苏蕊，不仅会跟着选品，自己还负担写词直播的重任。 连番的压力，给苏蕊带来的伤害就是长期顽固性便秘，无法安稳入睡，也无法睡一个整觉，其他损伤身体内腑的不明显特征更别提有多少了。 阿颜从小在姐姐的关爱下长大，工作也在姐姐的团队里，跟姐姐比亲姐妹还亲。 一旦遇到这种有可能缓解姐姐身体情况的东西，她是无论如何都要买来试试的。 ...... 阿颜拎着保温盒打开工作间的门。 还没到开播时间，工作人员在整理设备，调整光线，摆放产品，核对顺序。 化妆师正在给苏蕊整理发型，苏蕊头没法动，只能耷拉着眼皮翻看一张张的产品单。 “姐姐，你吃饭了没？我买了份鱼丸汤你要不要尝尝，我跟你说，吧啦吧啦......”阿颜凑到苏蕊面前，捧着手里的保温盒，边说边比划地描述了今晚买东西的整个过程。 苏蕊看着堂妹夸张的动作，忍不住笑起来，小姑娘都大学毕业了，还跟小时候一样，有什么好东西都要留给她。 不忍辜负堂妹一番好心，虽然胃胀气她晚上什么也没吃，现在也不是很舒服。 但还是把产品单放到一边，轻拍桌子：“阿颜，放下吧，还有半小时开播，我抓紧尝尝。” 阿颜殷勤地扭开保温桶盖子，扑鼻的香气让她忍不住多嗅了两下。 “姐姐，你快吃，香的很。” 苏蕊闻到香气不以为意。她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知道有些商家会用浓缩汤粉勾兑，闻起来也是香气逼人，但吃起来口感就不敢苟同了。 看着苏蕊喝下一口汤，眉间闪过的满足和惊讶，阿颜得意地抽了根羊肉串咬了一口，嗯，这羊肉串也香的很。 苏蕊已经注意不到周围的任何事物，她完全沉浸在鱼丸的鲜香中。 暖暖的气流顺着鱼丸到达胃里，以胃为中心，圆形的气浪拂过五脏六腑，带走了什么，又送来了什么。 “阿颜，这是你在夜市买的？多少钱？姐姐给你报销。”苏蕊又喝了一口汤，舒服地眯眼，大方地开口道。 “姐姐，好吃不？1688呢，是有点贵，不过有效果就值了。对了，姐姐，你要不先上个厕所？” “好吃呢，阿颜选的最好啦。不用啦，现在不想上呢。”苏蕊对鱼丸汤的口味是认可的，不过对堂妹说的固本培元，改善人的身体是不相信的。 食物就可以治病，那就不需要医生了。 两人的一问一答，周围的工作人员听到只是笑笑。 1688是有点贵，可是蕊姐吃得起，而且小堂妹这么可爱，爱姐之心可以理解哒。 角落里，为了测试信号提前打开的直播间进了一些人，这些人听完了姐妹俩对话的整个过程，并且在众人没注意的屏幕上发了几条弹幕。 【1688的鱼丸汤，主播这么有钱吗？】 【讲个笑话：鱼丸汤治便秘，固本培元只需1688噢】 【没想到拼命三娘团私下这么奢靡】 【说不定人家是故意提前打开直播间的，为了预热所谓的“新产品”】 提前进入的粉丝只有零星几个，发言极端的就更少了。 正式开播后，这几人的留言就淹没在一百多万人的咨询问题中。 今天是周五，苏蕊的直播时间是22点到凌晨2点。 4个小时，安排了十六个产品，产品介绍苏蕊都逐一背了下来，她的直播一般不需要提词稿，粉丝观感也是最好的。 可是今天，刚开播二十分钟，刚到第二个产品介绍，苏蕊的肚子就开始咕咕叫。 她尝试提高音量盖过肠鸣声，粉丝倒是没有从直播间听到，可身边的工作人员屡次给她眼神，询问是不是替换她去上个厕所。 又一次肚子里翻江倒海的痛楚传来，苏蕊还是跟粉丝道歉要暂时离开一下，助理暂代直播。 粉丝都能理解，纷纷留言：蕊蕊快去吧，人有三急嘛。 十分钟后，苏蕊擦了擦头上的汗珠，拒绝化妆师的补妆，匆匆回到直播间。 可是没介绍完一个产品，苏蕊再次请假离开直播间，反反复复，一小时内她竟去了5次厕所了，粉丝开始不满。 【苏蕊也开始消极怠工了吗？】 【挣得还是消费者的钱，就让消费者看你一小时上五次厕所？】 【是去上厕所了吗？谁家拉肚子越拉精神越好，看苏蕊那红润的唇色，美颜都调不出来】 助理看着直播间里的开始有恶意的言论，焦急的频频看向门口，门外突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助理蹿到门口打听了几句，转身回到镜头前，诚恳地说：“很抱歉，直播间的粉丝宝宝们，蕊姐今天身体不适，直播没办法继续，现在就下播了。” “对了，蕊姐交代，今天在直播间买了东西的粉丝宝宝们，会额外收到一份小礼物噢。” 屏幕前的粉丝们看着助理心不在焉地说完词，关掉直播，对着漆黑的屏幕，大家都是一脸茫然。 坐上救护车前往医院的苏蕊不知，一条新闻就在这个夜晚正爬上热搜。 #拼命三娘主播苏蕊遗忘初心# 第15章 忽悠 “姐，咱夜市还有别的店面吗？”章小米看着眼前拉着卷帘门的两层小店面，不死心地再次问道。 夜市管理员刘姐拨弄着手上三三两两的钥匙串，细细数着：“可不嘛。总共没剩几家了。要么就是热闹地段店面太小，要么就是店面大但是在二街尾。 你也知道二街尾后面封了要修路，谁知道什么时候修好呀？路一封，都没什么人去。” “来来来，你先进来看看，这家以前也是做餐馆的。你看这装修，都不用你费大力气。”刘姐上前打开门，热情地招呼章小米。 章小米看着灰积了得有手指厚的大堂，油腻腻的地板，嘴角抽动，这还不用装修？ 打眼一看，以前准是开大排档的，她这小餐馆走的可不是这个风格啊。 “姐，我只需要一楼门面就可以了，这二层小店铺，我租浪费了啊。” 章小米还是挺喜欢一楼的格局。五十平米的大厅，除开卫生间和前台，松散点可以摆十张桌子，最让她这个厨师满意的是厨房有足足二十平。 但章小米还是得找个理由还点价，还要装修，手里资金有限啊。 刘姐闻言轻啧一声，收紧下巴，不赞同：“丫头，这你就不懂了。哪能不需要二楼呢？不出两月，你生意一红火，能不要包厢？到时候来你这吃饭的大老板都订包厢，你还得怪你租的二楼小了。” 虽然心里明白刘姐说的是奉承话，章小米还是忍不住笑弯了眼。 刘姐接着夸：“丫头，你别觉得这家店是在二街就不好，但它是街头啊，跟一街尾连着，转角那里就是街道派出所。 这离得近，你店里闹事的人都少。姐可不是乱说，这夜市里人多闹事的就少不了。” “咱是实体店，避免不了跟人打交道的。你看今儿新闻没？在网上卖货的苏蕊都被骂成啥样了。 人没店铺，隔着屏幕都闹成这样，好多人叫嚷着查她呢。咱离派出所近，图个安心。” 章小米早上出来的急，没关注新闻，听到也就摇摇头没在意。 她更在意的还是价格，“姐，咱是大学生刚毕业，创业阶段，手头资金有限，咱价格能实惠点不？” 刘姐笑得双下巴都出来了，右手挽住章小米，左手比了一个数字，看的章小米心里滴血。 没等章小米还价，刘姐更是许下种种福利，优惠后的租金正好压在章小米心理底线上。 在章小米跟着刘姐到办公室签合同的时候，临山区人民医院里苏蕊刚发完公告。 ...... “蕊姐，公告已经发出去了。你疼不疼？”助理把手机递给病床上的苏蕊。 她觉得自家老板简直是倒霉到家了。 拉肚子耽误直播不提，人难免生病的，可怎么就因为腿蹲麻了，站起身的时候腿软把小腿摔骨折了。 “我没事，麻药还没消吧，我没感觉很疼。”苏蕊盯着手机，翻看网友对于公告的评论，下意识回答。 助理低头看了眼手表，又看了眼老板，觉得老板拼命三娘作风都贯彻到骨头里了。 出手术室的时候，医生明明交代早上七点左右麻醉失效，现在都快十点了，蕊姐跟没事人一样。 阿颜推开病房门，两个黑眼圈挂在脸上，昨晚她陪床一晚上，早上回去也没睡，炖了大骨头汤送来。 “姐姐，我带了大骨头汤，你喝点？”阿颜很愧疚，又补充道：这是我自己炖的，不是买的。” 苏蕊笑笑，准备安慰堂妹，还没开口，一群医生护士进来了。 “苏小姐，我来看看，现在感觉怎么样？疼不疼？” 没等苏蕊回话，主治医生转头跟学生交代：“昨晚做的手术，今早七八点左右麻醉消退，四十八到七十二小时病人会格外疼痛，这时候我们可以用一点镇痛药物。” 看着学生们都不说话，直勾勾地盯着苏蕊，主治医生不高兴了：“我们是医生，不要看病人是什么身份，要观察病人的病情。” “老师，没有，我们是在看病人。可是病人看着精神比您都好。”第一次跟诊的男学生口直心快地说。 “怎么可能？你别瞎...”主治医生扭头仔细打量苏蕊，他刚在一直在观察伤口情况，没有正视苏蕊的脸，现在一看，也震惊了。 苏蕊半躺在病床上，后背塞了几个枕头靠着，除了头发稍微有点凌乱，整个人容光焕发。 她眼睛亮亮的，不见半分疲惫，嘴唇红润饱满，跟旁边挂着黑眼圈脸色疲惫的阿颜相比，一时难以分辨谁是病人。 主治医生撇见阿颜手里的保温盒，想来病人有钱，说不定吃了什么大补药材。 他想了想还是叮嘱道：“可以适当喝一点骨头汤补补，大补的药材暂时慎用。苏小姐，你现在疼不疼？” 苏蕊是个机灵人，早先助理问她的时候，她没反应过来，现在医生们一番对话，她醍醐灌顶，发现了什么。 “是疼的，可是我感觉还能忍受，我从小就比较忍痛。”苏蕊皱起眉装作难以忍受的模样。 主治医生点点头，临床上是有病人的痛觉反射比较低，所以术后反应也没有那么大，苏小姐可能就是这种情况。 主治医生和护士交代几句加药，再嘱咐家属几句，就带着一大群人走向下一个病房。 苏蕊打发助理去吃午饭，让阿颜关好病房门，两人凑到一起小声说话。 “阿颜，你昨儿的鱼丸汤真的是夜市买的？” “真的，姐，你是不是不痛？”别人不知道，阿颜知道，她堂姐从小就怕痛。 姐妹两对视一眼，苏蕊低声说：“还是痛的，不过能忍受，而且我全身很轻松，并没有很难受。” “姐，你说是那个汤不？这么有效果，我再去找她买一份？” 苏蕊低头想了好一会，嗯了一声，又交代：“你晚点去，别让人知道。” 阿颜立刻答应，并保证别人不会知道。 可她没想到，等她晚上到夜市的时候，夜市却空无一人，她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人询问，而这个晚上舆论在网上散发到极点。 第16章 发酵 “今天怎么不摆摊，还死命催我回来？小米，你说实话，你昨天用什么药材给我煮的鱼丸汤？” 赵霜降进门踢掉鞋子，把包挂在玄关处，叉着腰气不打一处来，她这段时间加班严重，忙着呢。 “霜霜，你坐你坐。”章小米殷勤地从厨房里端出精心准备的晚饭，看着赵霜降吃下第一口，才说话：“我被人举报了。” “嗝，什么？嗝。”赵霜降一口饭梗在喉咙，噎得只打嗝。 “准确地说，举报的不是章小米，是某个在夜市摆摊把鱼丸汤以1688的价格卖给主播苏蕊的摊主。” “你不是卖给一个小姑娘吗？怎么跟苏蕊有关系？夜市查出来是你了？” 章小米双手一摊，无奈地说：“小姑娘是苏蕊妹妹吧。她俩说话的时候，还没到直播时间，但有几个人进了直播间，听到姐妹两对话录音了。 清清楚楚听到夜市买的，1688的价格，再加上苏蕊吃了以后，直播一小时上了五次厕所，最后还直接下播。 粉丝把录音爆出来了，打电话给上面举报了夜市，夜市就得喊我们去调查啊。 没查出来是我，管理员说有人举报，夜市就得查，所有人都收到警告，要合理定价，并且夜市暂停营业三天，说是要把这阵风头避过。” “算是殃及池鱼了，那鱼是什么鱼啊，你卖的也真是贵啊。”赵霜降戏谑地看章小米，顺手捞起水杯喝了口水。 “我买三斤鱼就花了两千块，做了近两个小时，我手艺也很值钱的，更别提我受的惊吓了。对了，你看。”章小米说着翻出昨儿拍的活鱼照片，举到赵霜降面前。 “噗”赵霜降一口水喷出来，呛得直流鼻涕，怒骂：“章小米，你能不能正经点，给鱼p个人眼睛，你有病啊？” “我没p，这鱼就长这样。你也觉得吓人吧，我不光看了，我还杀了鱼，辛辛苦苦半天，我就吃了一个鱼丸。”说到最后，章小米委屈极了。 赵霜降吃惊地拿过手机，瞪大双眼，放大图片细细看，真不像p的，那这鱼不像这世界有的啊。 “你解锁其他食材区了？这鱼真有你说的功效？” 赵霜降摸摸下巴，自问自答地说：“我觉得有。我今儿上班，被办公室的姐姐阿姨大妈们轮番问买了什么化妆品，说我气色好的像没加班，而且我昨晚睡得太好了，一觉到天明。” “没解锁呢，都不知道都有什么区域，目前只能看到人族食材区，还有里面小分类的鬼魂食材区，再就是特殊食材区，只能看到第一个商品，孟婆汤那个。” “这个鱼是菜谱里面解锁的，说是人界有的，我都不确定它这个人界是不是咱们这个人界。” 章小米翻到奖励页面，打开菜谱给赵霜降看，继续补充：“我本来是想用冥界鱼给刘总他爹做主菜的。” “如果它的功效真像这上面说的，那你的定价真不算贵，外面饭店四位数的菜比比皆是。 人家主播再找来，你怎么办？毕竟人家吃了，能一小时上五次厕所，肯定是体会到功效了。” “能咋办，我想了一天，我到时候就说是药膳，这个功效也只是调理身体，并不离谱。”章小米叹了口气，很是苦恼。 “小米，小小米，那你再买一条咱俩吃呀，你都没吃到。”赵霜降挪到章小米旁边，抱着她的胳膊撒娇，抑制不住的好奇心又开始上涌。 ...... 赵霜降纠缠章小米的时候，在医院的苏蕊是火烧眉毛了。 “蕊姐，网上爆出的录音要不要压一压？现在这舆论发酵的有点搞笑了。编的你跟老太后一样，一顿吃120道菜。”助理捧着手机苦中作乐。 苏蕊揉着额头，感觉这一天真是不顺。 上午发完公告，清晰的拍了九张图说明骨折住院，不是无故下播，下午被网友爆出录音，舆论直接炸了。 眼下阿颜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找到摊主没有，她有预感肯定是有奇效的好货，就是不知道摊主在汤里加了什么，也没尝出药材味道呀。 说曹操曹操到，阿颜推门进来，脸上挡不住的沮丧。 看她空着手，苏蕊就知道怎么回事，正想开口询问，在看评论的助理一声惊呼。 “蕊姐，阿颜昨天买东西的夜市被网友举报了，夜市关门三天审查。”病房里的三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 舆论发酵的很快，住院的苏蕊也并未冷处理。 三日里，苏蕊先后出具了手术住院的各种单据，证明自己并未遗忘初心，而是意外事故。 对于1688的鱼丸汤，可能是跟章小米心有灵犀，苏蕊宣称是夜市附近买的药膳汤，其中放了药材，调理身体。 网友回想起苏蕊当日一小时五次厕所的壮举，热评全是：求神药以解便秘之痛。 苏蕊并未回复，她也想回复，但她并未找到摊主，不是她没找，而是压根没精力找。 这三天，除了处理舆论，剩下的时间苏蕊都在和医生斗智斗勇。 为什么呢？因为她的腿除了第一天稍微有点疼痛外，骨折手术后的红肿、疼痛等不适，她通通没有，不仅没有，拍片显示她的恢复速度惊人。 第一天医生还告诫不要吃大补药材。 后来看她精神越来越好，不仅劝说她做一个详细身体检查，还拐着弯的跟苏蕊打听，到底是吃了什么大补药材，怎么伤口恢复得比一般人的三倍还快。 开始是骨科的，从主任到管床医生，一上午轮番的瞧她，再是普外科和各个内科，最后泌尿科医生都来了。 苏蕊就急急忙忙地收拾东西带着堂妹出院了。 而这天晚上，章小米就见到了这位从医院逃出来的网红女主播。 ...... 章小米坐在还没钱装修的店里，看看桌子对面戴着黑色帽子的苏蕊和一脸兴奋的阿颜。 她还没消化完二人的话，就被赵霜降碰碰手臂。 “小米，二楼说吧，外面都是人，我去把门口的小吃摊收了。” 章小米的小吃摊挪了地方，就摆在新租的店面门口，想买羊肉串的熟客一波波找来，都奇怪地看着屋里对坐的四人。 “这边来吧，有楼梯，苏小姐可以吗？”章小米在前面引路，下意识打量苏蕊的腿。 “没问题。”阿颜扶着苏蕊走上楼梯，苏蕊动作有些迟缓，看着不太敢使力，但是行动还是非常自然。 章小米呆滞在原地，盯着苏蕊的腿，一个念头在心里越来越清晰。 第17章 决定上交 “小米，你怎么想？”赵霜降看着呆坐在椅子上的章小米，小心翼翼地问。 赵霜降有些发愁，自从苏蕊二人走了以后，小米坐着不动也不说话，她在旁边陪着都感觉瘆人。 她落日的余晖从窗户投进来，形成的光晕慢慢变小，直到消失。 时间仿佛静止了，赵霜降以为章小米不会回话的时候，章小米开口了：“霜霜，我想上交。” 赵霜降一时无言，她看着章小米的眼睛，除了做菜的时候，这么些年，她没见小米的眼睛这么亮过。 她不想赞同，但看着这样的小米，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你准备上交app还是上交清鳞鱼？”赵霜降斟酌后询问。 “我想上交app，但是目前对人有作用的只有清鳞鱼，我也不知道后面有些什么，不确定我的上交会不会浪费国家资源。”说着章小米无助地低下头。 “而且我还有一个很自私的想法，我想开一家餐厅，我的梦想还没实现。” 赵霜降看着章小米说到最后，整个人的精神气都泄了一样，颓丧地低着头。 “那就先交清鳞鱼！暂时不透露app的事，以后有了别的再说！”赵霜降抬手拍了一下章小米的后背，强迫她抬头，蔫了吧唧的可不像章小米。 章小米抬头，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赵霜降叹了口气，伸手把章小米搂进怀里，她怎么会不懂小米对国家的感情呢。 六岁的小姑娘被父母遗弃在车站门口，东躲西藏两天后，被车站民警发现，灰头土脸的小姑娘激烈地攻击所有想带她离开的人，心里坚定认为父母会来接她的。 车站民警只好派人两班倒的陪着小姑娘，哄着小姑娘吃饭睡觉，直到期待的光在小姑娘眼里消失，小姑娘才任由民警牵着手离开。 小姑娘拒绝了民警叔叔阿姨们的领养，她不想跟任何人成为一家人。无奈之下，民警只能把她送到孤儿院，她是孤儿，她也不是。 院长妈妈说：你们的吃穿住行全是国家补助，所以这里就是你们的家，在自己家里不需要有任何拘束。国家是你们的后盾。 学校校长说：恭喜你章小米同学，又一次获得国家助学金，希望你承载国家的希望，再接再厉。 每周轮番来看她的民警叔叔阿姨说：章小米同志，请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学习，这是国家和人民对儿童的期望。 章小米没有自己的小家了，可她一直有一个大家。所以意识到自己并不想坦诚所有的时候，她心里的愧疚多得溢了出来。 章小米靠在赵霜降肩上，赵霜降的手一下下抚着她的后背。 两人默契的忽略了上交清鳞鱼以后，国家是否会强硬的把她们关起来研究，因为她们知道自己信赖的国家不会。 …… 阿颜搀着苏蕊上了街角停着的保姆车，没有带助理，阿颜开车。 启动车以后，阿颜好奇地问：“姐姐，你真的要答应摊主吗？跟夜市合作直播一次？” 苏蕊把伤腿调整舒服才回答：“夜市被举报，停业三天，是被举报后管理者想避过咱们这阵风头。 可根源也是在我，现在章小姐也认为夜市是受了她的牵连，想联合直播一次，证明夜市的东西是物美价廉的。” 阿颜转动方向盘拐弯，瞥了眼后视镜，想到一句话：“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嘛？” “对啊，而且章小姐答应卖给我们三次鱼丸汤，不收费，唯一要求就是在夜市直播一次。你瞅瞅我这腿，你说值不值？” “值！那姐姐，你觉得摊主会同意在咱们直播间售卖神秘成分的药不？” 苏蕊看着车窗外的车流，思索片刻：“不知道，但我感觉没那么容易。” …… 周一，江城市法院比以往更加庄严肃穆，门口站岗的人都格外严谨。 赵霜降在内的整个法院工作人员连续加班半个多月，就是为了今天的领导视察。 带队过来的高组长是上世纪的法学生，在江城市人民法院实习过，公平公正又和蔼可亲的作风从江城一直带到了京城，不仅是业内也是全国知名有魄力的领导者。 赵霜降站在部门领导身后忙碌一天，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浸湿了，她紧张的不是工作会出错，而是在法院门外等了一天的章小米。 两人讨论过种种上交方案，排除了跟相熟的民警叔叔阿姨们上报，因为不想把他们牵扯进来，也排除了直接去警局报案，理由是很难取信他们也难以直达天听。 最后还是赵霜降透露了法院半个月的加班，可能是为了上面领导巡查。两人决定赌一把，章小米跟赵霜降同时出门，一人去上班，一人在法院门口等待。 赵霜降看着高组长最后交代几句，要转身上车，身前的领导也轻轻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有了松弛感。 事不宜迟，赵霜降深呼一口气，站出来，高声喊：“您留步，我们有事要报告。” 这是她跟章小米的约定，她高声喊，门口的章小米会听见，届时会抱着水箱过来。 此时，赵霜降一声喊出，她身前的众位领导后背绷紧，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她身上，一时之间无人开口说话。 高组长转身，年老的面庞上有一双精明的眼睛，这一刻看着赵霜降却是和蔼的目光。 “你们？是你和……”高组长看着赵霜降露出疑惑的表情，又打量她身边的众人，众人下意识地挪开，表示不是自己。 高组长顺着赵霜降的眼神看向前方，一个女孩穿着黑色的运动服，手里抱着黑布罩着的箱子。 高组长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他的目光如锐利的鹰眼，深邃的从众人身上扫过。 “请人过来。”高组长跟秘书低语，又转过来跟法院众人说：“哪间办公室可以接待民众？” 赵霜降领导讷讷地说：“这边，这边。” 赵霜降和章小米坐在桌边，看着一脸正色的高组长和拿笔本准备记录的众人，紧张的吞口水。 “别紧张，有什么冤情，你们慢慢说。”高组长放缓声音柔和地说。 赵霜降先反应过来，心里懊恼：章小米这个臭丫头。让她别穿黑色，她说穿黑的严谨正式。 现在好了，穿黑衣抱个黑盒子，像家里有冤情要上访的。 “领导，我们没有冤情，我们是有别的说。”赵霜降用胳膊肘使劲捅章小米。 章小米才反应过来，嗯嗯两声，随即一双杏眼在办公室众人身上扫来扫去。 “你们出去吧。”高组长意会后吩咐。 “领导，我留下吧。”身板挺直的男人申请。 高组长打量章小米的脸色，点头同意了。 众人关门出去。章小米扫了一圈，没发现屋子里有摄像头，这才把怀里抱着的盒子放在桌上，一把掀开盒子上的黑布。 透明的水箱，活泼灵动的清鳞鱼，紧张的章小米和赵霜降，被雷劈了一样呆滞站在原地的男人，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眼镜的高组长…… 高组长：我在做梦吗？ 第18章 进京 办公室内，空气中弥漫着沉寂，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几人都没说话。 章小米悄悄地观察高组长的神情，又递个眼神给赵霜降。 章小米：怎么办？要不我问问？ 赵霜降：耐心点，这不是你耍宝的时候。 章小米轻轻点头，咳嗽一声打破了办公室微妙的气氛，看着高组长的目光移到她身上，章小米有些局促的说：“领导，您看这……嘿嘿。” 被章小米突然开口吓到的赵霜降：臭小米！让你别乱来，你不是点头了嘛！ 收到赵霜降凶狠的目光，小米委屈：我都按霜霜说的主动出击，她怎么还瞪我。 高组长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眉眼官司，他正和水箱里的清鳞鱼对视，脑海里浮现出章小米刚才叙述的事情原委。 小姑娘机缘巧合得到清鳞鱼，制作售卖给网红主播。主播食用后由于食物的功效屡次排泄，排泄时不慎脚滑摔倒骨折。 主播手术后发现自身恢复能力惊人，怀疑购买食物里放了某种神秘药物，找到小姑娘意欲合作带货。 小姑娘这才得知清鳞鱼功效惊人，并非普通的调理身体，想着只有在国家手里才能发挥最大功效，联合发小，才有了这一出“当街拦人”。 想到最后，高组长揉了揉眉心，信息量大的惊人，其中还有很多没说清楚的地方。 “小米，是叫小米对吧。”高组长温和地说。 章小米小鸡啄米似地点头，上身前倾，有些紧张的在桌下扭着双手。 “小米同志啊，这个鱼是否有你说的效果，我们还需要验证。你需要留两天，当然不是在这里，不过你放心，你还是自由的。” 高组长说完，琢磨一下试探地问：“要验证效果只能杀掉这条鱼，如果要想要培育的话，还有活鱼吗？” “有的。”章小米肯定地点头，没理会一旁赵霜降紧张担忧的目光。 高组长看着章小米眼底的清澈，单纯诚挚的年轻女孩。 不用问，她肯定没听懂自己话里的含义。不过没事，这鱼到底从哪儿来的，先验证鱼是否有奇效再说也不迟。 …… 两天后，江城军区。 章小米怀里抱一包大份薯片，正舒适的窝在沙发里，前方一台大屏幕电视放着最新的喜剧片，吃薯片的间隙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赵霜降在旁边正襟危坐，皱起的眉头能夹死苍蝇，她拍拍伸过来的长腿：“小米啊，你不紧张？两天了，咱在这军区住了两天，这两天够人家把咱查个底掉了。” 又吃了一口薯片，章小米耸耸肩：“我不紧张。鱼上交了，处理的方法我也上交了，做法我也上交了。别的我也掺合不上啊。” 赵霜降没好气地重重拍了一下章小米的腿，没空搭理章小米弓起身子呼痛的声音，赶紧站起来去开门。 “我们方便进去吗？”高组长笑眯眯地指了指屋里，又指了指自己和身边的谭晏。 “可以，可以。请进。” 高组长喝了一口茶，才对章小米一再看向谭晏的目光作出解释：“这位是市局的谭队长，以前的特种部队兵王，这次过来是要陪同小米同志去一趟京城。” 察觉到两个小姑娘的忐忑不安，高组长继续补充：“清鳞鱼初步实验结果出来了。做成鱼丸在短期内最少能提高人身体活性的百分之三百，来源于活鱼体内蕴含的某种活性极高的成分。而目前还未测试出这种成分的完整功效。” 高组长想起他去实验室领检测报告的时候，一群身穿白色实验服的研究人员围着他，双眼如炬，兴奋得不像熬了两天的人。 领头的人是他大学时的室友，后来改了专业学生物工程。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这位老同学就缠着他细数青葱岁月里的彼此相伴，就为了从他手里再多得到几条清鳞鱼，恶心得他从老同学手里抠出检测报告匆匆逃走。 虽然他不懂这些专业知识，但能让被称为“研究疯子”的老同学变得这样谄媚，足以证明清鳞鱼功效之惊人。 “两位同志不要担心，小米同志只是进京一趟，最晚明早就可以回来。 一是领导年纪毕竟大了，工作也忙，咱们跑一趟更方便。二是小米同志对清鳞鱼更了解，领导问起来也好回答。” 章小米和赵霜降闻言瞠目结舌，只能啊啊两声。一声惊讶，一声认同。 赵霜降站在窗前，望了两眼不远处向高空驶去的飞机，低头继续收拾着东西。 她签了保密协议可以留在军区，也可以收拾东西回去。 不过小米进京一趟，说不好明天能不能回，她还是回去住安心，而且还有好多事要办呢。做事混时间也更快，不然她坐在这里格外担心。 章小米被谭晏引着上了飞机，她以为就是两人，没想到飞机上还有佩戴武器的众多士兵。 下了飞机，又上车，等章小米忍不住要睡过去的时候，谭晏开口：“到了，下车。” 章小米跟着谭晏进了大楼，经过安检，来到一个门口有士兵把守的房间。 谭晏敲门，里面响起一声“请进”。章小米还没来的及想清楚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谭晏推开门，她跟着走进去。 “报告首长，人已安全送到。”谭晏举手敬礼。 章小米迷茫地看向坐着的老者，眼里热泪上涌，她拼命压制，心里百感交集。 她有想过可能是某位相关部门领导想要见她，却没想过是这位大领导，平时只能在电视上看见，现在当面一见，他比电视上还要慈蔼几分。 “哈哈哈，小同志，坐坐坐。谭家小子，你也坐。”老人手点着椅子，让二人就坐。 两人坐下后，老人把手里的钢笔合上，郑重地说：“小同志，我代表华国感谢你的上报，也感谢你的信任。” 章小米泪眼朦胧，连连摆手。 老人为了缓和气氛，接着说：“也感谢谭家小子的一路护送。” 谁知道谭晏是个不识趣的，他立马站起身敬礼，大声说：“不辛苦，为人民服务。” 被他服务的人民章小米在他大声的回答中下意识站起来，眼眶里的泪水也憋了回去。 老人又哈哈大笑，让二人坐下。 四十分钟的谈话，老人问了章小米的生活、学习、梦想，甚至问了得到鱼时害不害怕，杀鱼时紧不紧张，而最重要的鱼从哪里来，老人一句也没问。 老人最后按了呼叫铃，进来一位中年女士带着章小米去休息。 留在房间里的谭晏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展开后放在桌上。 老人带着眼镜细心的看着，谭晏深呼吸，问出了心底的疑惑：“首长，您为什么不问她鱼从哪儿来的？” 第19章 爱国之心要珍惜啊 “首长，刚才她那样，您如果问的话，她肯定会坦诚相告。”谭晏见老人没有回答，又追问一句。 老人摘下眼镜，合上镜腿放在桌上，一手拿着纸，一手支在自己腿上，微抬起头，温和地说：“我知道，所以我没问。” “您......”谭晏刚开口，发现自己多话了，立刻闭上嘴。 老人哑然失笑，没想到这么些年大院里人人都夸的谭家老三还有如此一面，好奇心重得很呀。 谭晏在老人的笑意中，身板挺得更直了。 “那你为什么不继续问我呢？”老人的声音平和有力，引导谭晏自己思考。 谭晏看着办公桌后面红色的国旗，双手紧贴裤缝，大声又坚定地说：“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我相信华国，也相信您。” 老人有些骄傲地点点头，走到谭晏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我也相信她。她明明知道清鳞鱼的神奇，还愿意上交，没有选择独自牟利，可见她心里有国也有他人。 她选择上交，并没有吐露来源，她觉得大家不会问不会查吗？肯定不是，在考虑到自身肯定会被查的前提下，她还是上交了，那是不是她有难言之隐，或者她目前也不知道会得到什么呢？” 说到最后，老人眯起的眼睛像沉积千年的湖水般深邃。 “谭晏啊。做事论迹不论心，论心的话，这世间又有几个君子呢？最重要的是咱们要珍惜人民的爱国之心啊。”老人语重心长道。 老人走了几步站到窗边，一手背着，一手指着窗外的点点灯光，充满豪情地说：“你看，现在的华国是我们华国人民一手建立的，一手创造的，没有一点一滴是靠掠夺靠侵略，每一寸土地上都流着华国人的血和汗。 实现华国的复兴不能只靠一个小姑娘，也不能只靠掠夺人民的宝物，华国最终的复兴还是要靠千千万万的华国人，靠我们，靠你们。” 谭晏看着老人脸上的豁达和淡然，心里热血沸腾。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老人就转过身来，和谭晏对视，那双眼睛里，有对晚辈的悉心教诲，也有对未来的热切期待。 “既然你觉得她的秘密还没说完，那你就暂代保护她的职责吧。要注意，人有所保留乃是人之常情，不要逼问她。” “是，保证完成任务。” ...... 翌日，早上七点。 冷面男谭晏就敲开了章小米的门，僵硬地甩下一句：“八点的飞机，回江城。” 不等章小米反应，谭晏就在她门口开始“站岗”，章小米用毕生最快的速度洗漱，七点一刻两人就走出酒店。 章小米看着走在她右手边的男人，无奈极了，她只是想走个路，这人干嘛一直跟她并排走，走快走慢都跟得紧紧的。 他们住的是内部酒店，来往的士兵并不少，章小米看着大家默契的遵守两人成行，三人成路的规则。 章小米自我安慰：算了，懒得跟他计较，本姑娘大度。 谭晏的“贴身保护”一直延续到飞机抵达江城军区机场，落地的那一刻，章小米只想快点回家，远离这个死板无趣的男人。 赵霜降跟着高组长在机场等候，看着章小米从机舱钻出来的那刻，心终于落到肚子里。 章小米看见发小，两只眼睛欻的亮起，霜霜，快，带我回家。 看着章小米的手要伸到赵霜降怀里，高组长截住，握住摇了两下，“小米同志啊，欢迎你加入我们团队，大家以后都是好同事啦。” 章小米：“嗯？谁是我们？” 高组长老谋深算：“就是在场的我们四个啊，目前你有接触的就是我们三人。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后面还有两人会直接到你店里应聘” 章小米继续呆滞：“我们团队是干啥的？” 高组长故作高深：“我们团队承载着为清鳞鱼研究团队提供样本的重任啊。” “啊，啊，咳咳。是，是。” 直到坐上去军区研究所的车，章小米还在怀疑：我露馅了？没有吧，不至于，不至于。肯定是露馅了，哇，肯定是。 赵霜降没有理会章小米在怀疑中肯定自己，又在肯定中怀疑自己的循环往复的心理变化，她开始进入工作流程。 章小米看着她掏出厚厚的黑色笔记本和签字笔，边说边圈注。 “三件事，第一，清鳞鱼知情者苏蕊及其堂妹阿颜，已于昨日签署保密协议，苏蕊之前是自己成立工作室，昨天也签了官方的公司，以后会带货一些官方产品，这个咱们了解就好。你没有异议吧？” “我有没有异议啊？”章小米呆呆地看着赵霜降，这一晚上的时间，怎么像还变了个人。 赵霜降目光不自然地移向前排的高组长，凑近压低声音：“你有没有异议你问我？没有就快点说没有。” 被突然凶了一句的章小米反应过来，举起手：“我有。” “好的，没有，下一条。”赵霜降心满意足地在笔记本的第一条上打勾，画了一半猛然抬头，“嗯？你有啥？” 章小米扒在副驾驶的座椅上，探着脑袋，嬉皮笑脸地问：“领导，我之前答应苏蕊卖三分鱼丸汤给她，现在还能卖的吧？ 之前夜市营业三天还是影响到了摊主和商家，里面很多摊主都是靠摆小吃摊养活一家老小的。我不收钱的，不是牟利，只让她在夜市直播一场，让更多人看见夜市，也是洗掉上次的流言。” 高组长想起昨晚半夜的秘密电话，思考了一下点头同意，补充一句：“联合直播的事由官方牵头吧，会更好一点。时间就放在你店面装修好以后，你作为商家参与，给你也宣传一下。 还有你要想在店里卖清鳞鱼也可以，最好是多掺杂普通鱼肉，效果不引人注目，打个药膳名头也行。” 一句话新信息太多，章小米张了张嘴，不知从何问起。 赵霜降紧跟着补充：“这就是第二件事了，你的店铺已经开始装修了，高组长说是这次上交的奖励，一切都加急办，半个月左右。” “我没想要奖励的。”章小米弱弱开口。 高组长爽朗的笑，也应和道：“我们也不白拿群众一针一线的。” “第三件事就是谭队长主要负责你的安全问题，会调到夜市附近的派出所工作，就路口那个，店里也会安装相应警报设备。” “不......”章小米立马就要拒绝，但看着谭晏调转方向盘转弯时看过来的眼神，默默点头同意了。 章小米：我就想这人远一点，呜呜呜。 第20章 中元节套餐 国家办事一向快准狠，不到半个月，章小米的店面已经装修好了。 当章小米走进街头的店面，里面焕然一新。 整体的装修风格独特而优雅，墙壁是柔和的米白色，搭配温暖的灯光，营造出惬意的就餐环境。 之前破旧油污的桌椅全都淘汰了，取而代之的是原木的高档餐桌和舒适的皮质餐椅。 厨房并没有做成市面上火热的开放式设计，私密性十足。 二楼的风格更加中式，每个包厢都有独特的主题设计，通过隐蔽的通道才能上去。 “章小姐，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领导交代务必要装修得让您满意。” 章小米看着陪她看了一圈的两人。 一男一女，虽然身穿常服，短袖长裤，但站的一丝不苟，目光锐利，牢牢锁在她身上。 “很好，我很满意。谢谢领导了，也谢谢你们。”章小米有些恍惚，她正式拥有自己的店面了。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汇报：“章小姐，郭扬\/唐欣云报到，请您安排工作。” 还没缓过神的章小米更懵了，赵霜降赶紧凑到她耳边小声提示：“高组长说的保卫人员，在店里工作的。” “啊，那个郭哥，唐姐。你们好，我是章小米。很高兴你们的加入，我们餐馆虽然小，除开工资，福利也是很多的。”章小米反应过来，扬起笑脸主动介绍道。 章小米想起什么，又尴尬地补充：“还有就是前期琐碎的事太多，咱们店太小了，不好刚开业就请很多服务人员，所以还得麻烦郭哥和唐姐做一下日常的服务工作。” 两人点点头，心底没有任何异议，先不说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就说这个出绝密级任务的机会是他们在众多战友的竞争中获得的，他们怎么也不会掉以轻心。 赵霜降看着双方介绍完毕，也跟郭扬唐欣云介绍了自己。 随后又把笔记本掏出来，指着一行字说：“后天就是中元节了，刘总父亲的套餐，去他家还是就安排在店里？” “去他家吧，麻烦郭哥唐姐陪我跑一趟了。” “应该的。” “行，那我回复刘总，然后领导给安排的直播时间是五天后，你看开业时间安排在哪天？”赵霜降边说边在笔记本上涂涂画画。 “我想想吧。” ...... 中元节一大早，刘总派来的车就到停在了餐馆门口，章小米和郭扬唐欣云带着准备好的食材上车到了刘总的别墅。 “章大师，今天要辛苦您了。”刘文勇一脸恭敬地在门口迎接，他身边的美丽妇人也微笑地点头。 “没事。”听到这个称呼，章小米有些发窘，悄咪咪的打量郭扬和唐欣云的脸色，发现怎么也看不透，于是便假装淡定地跟刘总夫妻俩说话。 “刘总，厨房在哪里？今天准备的菜有些复杂，厨房里不要留人。” “好的，您这边请。” 刘文勇殷勤的将人带到厨房，识趣地找了借口离开。 章小米看着郭扬和唐欣云谨慎地检查了整个房间后关上门离开，这才放心地打开食材箱的盖子。 她今天准备的套餐是四菜一汤，虽然是供鬼魂享用，也算她的餐馆第一单宴席了，因此她格外用心。 看着备餐台上的食材，章小米挽起袖子开始收拾，根据刘总父亲的口味，决定用固元提气斩鱼丸做主菜。 章小米买了一条半斤重的冥界清鳞鱼，有固魂培元的效果，怕功效太过神奇，又买了一条普通鱼搭着做。 江城祭祀一般鸡鱼肉都要齐全，象征有鱼有肉的日子代代传承。 所以章小米还准备了板栗烧鸡和粉蒸肉两道热菜，素菜准备的是酸辣藕带，汤是莲藕排骨汤。 在万界买菜app上，蔬菜比肉贵多了，板栗、莲藕和藕带花的钱是肉类的三倍还要多，心疼的章小米直吸气。 猪肉、鸡和普通鱼送达就是处理好的，app还是省了不少事。 章小米先把猪排骨和藕拿出来，冲洗干净，锅里烧开水，排骨在滚水中焯水，去除血沫和杂质。 同时，她把藕切块，另起一锅烧水，沸腾时，将排骨和藕一起放进去，加入姜片和调料包，让它慢慢炖煮。 她拿出一块上好的五花肉，瘦多肥少，洗干净切成片。 一道好的粉蒸肉关键在于调料——米粉。 米要磨成粉，再加入一些香料和盐，搅拌均匀，再放入切好的猪肉片，让每一块都能裹上一层米粉。 章小米把裹好米粉的猪肉均匀摆在盘子里，放在蒸笼中，盖上盖子，开始蒸。 解决了两道费时间的菜，章小米开始处理清鳞鱼。 清鳞鱼就是活鱼送达的，不过连着给苏蕊做了三天鱼丸汤的章小米，杀鱼的技术算是非常精湛了。 利落的处理鱼，把鱼肉切成薄片，刮成肉泥，将两种鱼肉搅拌均匀。 章小米的手指在鱼肉泥中穿梭，一团团鱼丸成型，雪白如玉，乖巧地待在盘子里。 炖汤的锅已经架好了，水在锅里翻腾，章小米用小勺将鱼丸一个个舀入滚水，再熟练的放入盐和味精。 等待鱼丸的过程中，她也不忘时刻关注藕汤，调整炖煮的速度。 等到鱼丸也煮的差不多的时候，章小米快速拿出板栗和鸡肉，都是处理好的食材。 起锅热油，鸡肉块在热油中发出嗞嗞的响声，瞬间变得金黄，再倒入板栗肉，加入秘制的香料和酱油，鸡肉的香味和板栗的甜味充分融合，将菜盛起。 最后章小米小心翼翼地把一个白色小塑料袋拿出来。 新鲜的藕带在袋子里整齐的堆叠着，尾部被洗的干干净净，不过还是带着些许泥土的气息。 章小米先将藕带冲洗一遍，切成段，等到锅里油热以后，放入蒜姜沫炒香，再倒入藕带翻炒。 接着，她从箱子里翻出一个玻璃小瓶，这是她特制的酸辣酱。 在家炒制的时候，香的赵霜降直流口水，耐不住赵霜降的软磨硬泡，才给她做了一份人可以吃的。 是的，所有供鬼魂吃的调料都是章小米额外配置的，在app上买调料的价格也是让章小米心疼的龇牙咧嘴。 章小米拿着勺子舀了一勺，抖抖手，落下去一些，她这才把勺子上的酱料倒在锅里。 想了一会，章小米又直抽气地从瓶子里刮了一点，继续翻炒，让每一块藕带都能充分地吸收酸辣的味道。 闻着空气中的酸辣味，章小米满意的点头，她是不馋的，昨天在家都已经做过一遍，她和霜霜都饱餐一顿了。 可门口站着的郭扬唐欣云和不远处客厅里的刘总夫妻口水就没停过，茶水都喝了一杯又一杯。 闻着空气中飘来的猪肉的鲜美、鱼肉的鲜香、藕的甜味、藕带的酸辣味，刘总夫妻俩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厨房门口。 刘总：好香，我帮爹吃了的话，他不会到梦里骂我吧？ 刘总夫人：好香，好馋，啊，我不减肥了。 第21章 八卦 章小米看着郭扬和唐欣云把做好的四菜一汤端到餐厅，又瞟了眼跟着菜肴一步一趋的刘总夫妻。 章小米：啧啧，真是没眼看。 “咳咳。”章小米咳嗽两声想提醒刘总，这饭做完了，她得赶紧收了尾款回店里去。已经定好开业日期了，在直播前一天，就是后天，好多事要操心呢。 刘总夫人率先回过神来，拢了拢肩上的披肩，客气地冲章小米笑笑，又转过身用红艳的指甲拧了一块刘总腰上的肥肉。 刘文勇面容扭曲地转过头，看见夫人的眼色，极力压制着因痛苦而裂开的嘴角。 “大师，真是不好意思。今天辛苦了。您坐下喝口茶，咱江城的老规矩，中元节，得叫过先人才开席，我先把纸钱烧一下，免得菜凉了不好吃了，很快，很快。” 刘文勇边说边吞咽着口水，实在不怪他老刘不争气啊，他好歹是江城有名的老餮，也没闻过这么香的菜啊，地道的江城菜，难得啊。他爹真是好福气。 章小米三人推辞不了，被刘总夫妻热情的让到隔壁的客厅坐下。 章小米端着保姆沏的茶，望着蹲在大门角落烧纸钱的刘文勇。 别墅的门是很大两扇雕花木门，这会儿齐齐打开，靠着门槛摆放了一个大铜盆，刘文勇就蹲在旁边，身边一摞摞纸钱摆放着，身后还有摞起来的两大箱。 橙红色的火苗在纸钱中跃出，卷上一叠又一叠被刘文勇放进盆中的纸钱上，最下面的纸钱被烧透成了灰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特殊的气味。 章小米瞧着，颇有些中元节的神秘、庄重的氛围。 “爹啊，回家吃饭啦。记得带上我妈啊，儿子准备的都是您爱吃的，四菜一汤，那板栗鸡香的啊。” “爹啊，快回来吧，先别带其他老祖宗，您和我妈先回来吃吧，吃饱了再喊他们。” “爹啊，吃饭了别忘记在门口拿钱啊，儿子买了两大箱呢，不好使你再跟我托梦啊。” 听到刘文勇喊出的话，章小米压制不住抽动的嘴角，连忙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刘总夫人听到丈夫的喊话，没有阻止，第一时间看看三人的脸色，没有异色，便开口说道：“江城的老习俗啦，大师平常应该没少见吧。” 章小米高深的点点头：“理解，人之常情。” 也不知这句话怎么就打开了刘总夫人的话匣子，她双手一拍，赞同地说：“是的撒，现在年轻人总是说这是迷信，能是迷信嘛，他们是不懂这些老习俗。” 刘总夫人向前微微倾身，神神秘秘地说：“大师，您是做这行的，您就懂，这神神鬼鬼的，是不是不好说呀？” 章小米眼珠紧盯着刘总夫人边说边在空气中画圈的红指甲，再瞅了一眼目光全在她身上的郭扬唐欣云，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在刘总夫人听来，章小米这声嗯可是半点没有勉强，全是天机不可泄露的意味。 她不禁想起最近在江城商界发生的一桩笑料，便开口讲给章小米听。 “大师，您说，神仙会因为爱上凡人，帮助凡人修仙长寿吗？” “呃。”章小米的话噎在喉咙里。 刘总夫人并未在意，继续说：“有一个人，生意做的好好的，家庭也和睦，儿子也结婚了。 莫名其妙开始修仙，说是在梦里跟仙人有了爱情，仙人要带他修仙。 大家都以为他外面有人了，老婆也大气，这种事有一就有二，干脆果断地离婚了。” “诡异的事现在才开始，离婚以后，这人在聚会上莫名其妙开始脱衣服，大家都没反应过来，他就脱光了，嘴里念叨的污言秽语我就不说了。 好不容易把他弄醒了，他先是说不记得了，后来又说是仙人在测试他的忠诚。聚会的主人家都怀疑他是不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后面老刘又跟我说，这人在政府活动里，在签合同的时候又有好几次这种情况，真像是那啥了。 但怪的是，他的皮肤啊，体态啊，越来越像年轻人了，我那次见到，别说三十五，说他二十五我都信。” 刘文勇过来坐到沙发上擦汗，在火旁蹲了半天，满头是汗。 他叹了口气说：“我劝老王，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要么找人看一看。他还呸我一脸，以前那么好的人，现在着了魔一样。” 章小米听的一愣一愣的，但她没说话只是笑笑。 这事她不好发表评价，而且她就算想发表也不懂呀，她是个赝品呐。 喝了一肚子茶水，听了八卦的章小米满意的拿着刘总给的尾款和大红包离开了。 刘总夫妻看着餐厅里比洗了还干净的盘子欲哭无泪。 刘总夫妻：爹啊，您撑吗？全吃完了啊，连口汤没给我两留吗？ ...... 农历七月十七中午十二点，章小米的店正式开业啦。 章小米戴着厨师帽，站在店门口，左手捂着耳朵，右手拿着打火机点燃了挂起来的大鞭炮。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热闹的舞龙舞狮声中，章小米揭开了餐馆的招牌，一间餐馆，俗得刚刚好的店名。 在所有人喜气洋洋的拍手鼓掌中，赵霜降拿着喇叭喊道：“一间餐馆，今天正式开业啦。今天凡是进店消费客人，按人头数送青团一份，消费一律九九折。” 在一片唏嘘声中，赵霜降不甘心地拍了章小米一下。打个九八折都行啊，非不干，就打九九折吧，还非让她来喊这个话，臭丫头。 一整个中午，章小米在厨房里忙的头晕目眩，小脸在火光中印的红扑扑的。 “老板，六号桌豆沙青团三个，打包带走的。”唐欣云来端菜的时候，跟章小米说了一句。 章小米来不及回话，立马将豆沙青团拿了一屉放到蒸笼内。 她只准备了两种口味，豆沙和枣泥的，都十分火热，这会儿已经没有蒸好的豆沙青团了。 “小米，小米。”赵霜降人还未到惊呼已经传来。 而这时章小米正小心翼翼地将蒸笼端下来，用小毛刷将熟菜油均匀地涂在青团表面，这样会使青团更加糯韧柔软。 赵霜降闻到阵阵清香，情不自禁吞咽口水，最终还是理智占据主动。 “小米，外面好多花篮，送的单位都是......哎呀，你自己去看。” 第22章 意外 章小米被赵霜降扯着胳膊到店门口的时候，只看见夜市里的店铺老板自家生意都不顾了，站在她家店门口围成一团，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章小米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瞠目结舌：“这，谁给送了几十个花篮啊！” 赵霜降手指点了几下那堆花篮，让章小米自己去看。 章小米凑过去，发现花篮上的署名都是：xxx研究所谁谁谁，市局谁谁谁，法院谁谁谁，军区xx部。 光研究所的人送来的就有十几个。 章小米有点奇怪地问：“研究所怎么知道我的？” 赵霜降一脸讳莫如深的把手机掏出来，给章小米看高组长的信息：小赵啊，等会研究所会有几个花篮送过来，你们别诧异。 研究所的同志也要感谢小米同志一直提供清鳞鱼样本的贡献。 章小米眼神瞬间开始躲躲闪闪，顶着赵霜降担心的目光，章小米嘴里挤出三个字：“老狐狸。” ..... 次日晚，苏蕊带着直播团队在夜市门口停下车。 苏蕊直接在车里打开直播，跟大家问好：“大家晚上好呀，今天我们如约来到了江城临山区夜市，来探索真正好吃的地道美食。哇，都是人啊。” 镜头给到窗外，才傍晚五点多，夜市里已经人山人海。 官方和苏蕊团队商议后，决定并不提前宣传，也不限制人流，力求看到最真实的夜市。 而直播间的粉丝发现苏蕊来到临山区夜市后，一片哗然。 【就知道苏蕊不是来虚的，实地看看更能打那些黑子的脸。】 【哇，我大江城，大临山区夜市啊】 苏蕊下车后，站在夜市的入口处，面对镜头介绍：“这里是夜市的入口，最开始只有我身后一条长街，现在叫一街。后来经过发展，在这条街一半的地方向右边又开辟了一条，那一条叫二街。 夜市里有着经典美食的老店，也有新出来摆摊的小吃摊。今天我们就来尝尝夜市的各种美味小吃吧。” “打头第一家就是老江城开了几十年的陈记豆皮，咱们过去看看。”苏蕊冲着镜头招招手，走到了第一家店前。 屏幕前的粉丝已经完全忽略苏蕊的解说，大家的眼里心里全是各种各样的美食。 拍摄的大哥充分洞悉了粉丝的心情，三百六十度拍摄美食在案板上、在锅里、在食盒里、咬了一口后的样子。 陈记的招牌是三鲜豆皮，独特的酱汁和香葱淋在金黄色的豆皮上，十分诱人，咬开一口，鲜嫩的香菇丁、香醇的豆腐干丁、咸鲜的榨菜丁，肉丁和糯米饭混合在一起，喷香四溢，让人一吃就停不下来。 “姑娘，你们这是拍视频啊？”人群里有一个大妈凑过来。 苏蕊赶快吞掉嘴里的豆皮说：“是呀，大妈。您每天都来夜市嘛？” “嗐，哪能每天啊，偶尔偶尔。” “那这夜市您常去哪一家啊？” “喏，你买的这豆皮我就常吃，老陈家，良心着呢，味道也好。” “是啊，味道真好。我以前不太爱吃这么油的，可这家真好吃，不油，反而爽口。” “哎，这就对啦。不过要说味道好，二街头昨儿开业的一家，说是厨师是小姑娘，但那手艺是真好，送的青团，啧，香的没法说。” 苏蕊看着大妈仔仔细细描述了一遍自己是怎么发现这家店的，吃到的青团怎么怎么好吃，微笑点头的都僵了，大妈最后才说让他们快去尝尝。 【青团好吃吗？我没吃过耶。】 【青团不就是有颜色的包子吗？很干】 【找的托吧，为了给昨天开的店引流。】 【不像吧，蕊姐嘴都笑抽抽了。】 苏蕊没有第一时间去章小米的店里，而且一边走一边吃。 闻起来臭，吃起来酥脆咸鲜的臭豆腐，特制酱料的酸甜，再加一勺辣酱，让人回味无穷。 晶莹剔透的凉粉，切成小块，加上各种你喜爱的水果，果汁裹着冰凉的粉，一口下肚，沁人心脾。 鲜嫩的肉串、肉筋在炭火上烤的金黄诱人，油脂在火苗里跳动，烤韭菜、烤青椒、烤贝鱼。烧烤店里，人们聚在一起笑闹，享受生活的美好。 “就是这家啦。名字还挺有趣，一家餐馆。”苏蕊站在门口，吃完最后一根肉串才进去。 一进门，摄像大哥先拍了一个全景，系着围裙，扎着丸子头，出来送菜的章小米正好入镜。 就这一秒的闪身而过，却让屏幕前的人大惊失色。 …… 京城章家大宅。 “你看清了吗？”章振兴狐疑地问。 “我能看错？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项娟气恼地说，抿了抿唇低声又说了一句，“跟你妈更像。” 章振兴心里一咯噔，他妈跟老头子青梅竹马，去的又早，在老头心里地位很高。 现在又来一个长得这么像的孙女，谁知道老头子怎么想。 章振兴半晌不说话，一开口就是无理地埋怨：“你怎么突然看直播，你也从来不在直播买东西啊？” “你怪我？你以为我想看直播，我还不是想看看江城美食节，找找老爷子的信息。谁知道江城主页就是这个苏蕊在什么夜市直播。” “你就一点都不上心，你如果上心，在老头子那里多表现，怎么会是现在这样？” 项娟连番的话深深刺痛了章振兴的心，他一声怒喝：“闭嘴。” “你只会抱怨是不是？你哪点像个贵妇太太？这么多年的富贵生活把你养废了吧，除了打牌，你还会干什么？项二丫。” “收拾东西，明天跟我一起去江城。” 这几句话说的项娟呆呆地愣住，她有多少年没有听见项二丫这个名字了，二十多年啊。 章振兴看着项娟半天不回话，气恼地甩下一句：“明天早上就走，必须去。” 说完猛地踹倒椅子，看也没看椅子上呆坐的女人就离开了。 良久，一个小女孩走进屋子，扶起地上的椅子，坐到女人身边。 “妈妈，你又跟爸爸吵架了吗？” 项娟看着女儿这张像极了她的小脸，轻轻揉了揉女儿的头发，摇摇头说没有。 把女儿搂在怀里，一下下抚摸女儿的后背，项娟心里下了某种决心。 第23章 肥肠面 中元节过后，天气开始逐渐凉快起来。纵使江城被称为华国四大火炉城市之一，一场降雨，也让空气变得清新而凉爽。 雨点纷纷扬扬，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高组长坐在窗边，用筷子挑起碗里的肥肠面，吸溜一口，满嘴喷香。 在咀嚼的空隙，他扭头看一眼店里纷涌而至的客人，欣然地点头。 直播已经过去一周了，年轻美貌的女性，加上技艺高超的厨艺，让章小米的一间餐馆在江城迅速风靡起来。 而且章小米给店里设置的菜单是每日随机，菜点数目不定，饥饿营销让食客们怨声载道，也让食客们络绎不绝。 “小米，肥肠面两份，其中一份加肥肠，桂花米酒一份。”唐欣云快步走进厨房，左手放下手中的餐盘，右手在餐台上放下点单小票。 章小米看了眼摞得拇指厚的小票，心里估算了一下备菜，心里哀叹这个劳碌命，嘴上还安慰自己：“甜蜜的负担，甜蜜的负担。” 看着唐欣云立马就要走出门去，章小米急忙喊了一声：“唐姐，挂牌子，中午没东西了。” “好。” 店外排了一溜长队的食客们，就看着店里那个身材高挑的服务员走出来，对着大家笑笑，在门口挂上了那块小黑板，黑板上五个大字：午餐已售光。 “今天没了啊，这还没有一点，不是十一点半开门的吗？”年轻的女孩对着男朋友失落地说。 一旁的大爷啧了一声，开口道：“小姑娘，你们第一次来吧？这都算好的，老板改了菜单后，还能多营业一会儿。没改菜单前，一小时就卖光啦。” “什么？还改了菜单啊，以前都什么菜啊？” 大爷对女孩的惊叹非常满意，眯起眼开始回忆：“中午啊，有四菜一汤套餐，两种主食，两种点心，两种饮品。我记得主食还上过鳝鱼面呢，加了豆瓣酱爆炒的鳝鱼段，再浇上鳝鱼骨熬的浓汤，吃一口面再喝一口汤，那个香啊。” 女孩不由自主地喉头滚动，捧场道：“原汤化原食呀，大爷，那怎么突然改了菜单呐？” “这你就不懂了吧，菜的种类多，处理要时间呀，备的就少。现在改了以后，每天就两荤一素精品套餐，再加一种面，一份甜点，两种饮品，菜的种类少，处理容易些，备的量就更大了，更多人能买到。” “店家人也好，来的每桌都按人头送一份汤，可不是那种冲泡的，是正正经经熬的莲藕排骨汤、虾仁冬瓜汤。”大爷说到最后，自己都情不自禁的咂吧嘴。 女孩看着一间餐馆的招牌，心中决定明天一定要早些来。 忙完了的章小米端着一碗肥肠面，坐到了高组长对面，她看了眼高组长面前剩了个汤底的碗，笑眯眯地问：“领导，好吃不？” 高组长没回话，眼皮耷拉着，看向章小米端来的碗。 肥肠码子厚厚的盖在面条上，在章小米的翻动中，露出下面手工擀制的面条，细白的面条搭配上红烧的肥肠，在加上一个卤蛋和豆干，香菜随着筷子的搅动滑向碗底。 章小米注意到高组长的眼神，不再得瑟，老老实实吃着自己的面。 这碗面可是她给店里员工开的小灶，不是卤肥肠，而是现炒的红烧肥肠，也不是碱面，而是手擀面，再私心的加了一点点卤制品，嘿嘿。 等章小米吃完面，她带着高组长到前台后的房间，这也是平时几人休息的地方。 “小米同志呀，你有没有听过启明车企？” 章小米一愣，随后点点头。 “小米同志，那你说世界上有神鬼吗？”高组长抬起眼，直勾勾地盯着章小米的脸。 章小米心中一沉，几秒后，迎着高组长的目光毅然开口：“鬼应该有，但神我不知道，可能有，但是他们生活的地方应该很难跟我们这个世界有交集。” 高组长移开视线呆呆地看着某处虚空想着什么，章小米轻轻呼出一口气，手在身侧攥得紧紧的。 她心里七上八下，经过这段时间她售卖特殊食材，她发现这个世界的确有鬼的存在，而且鬼和人的沟通要通过一些媒介，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轻易地就能够踏进人类的生活。 上次孟婆汤派送的时候，她观察过那只涂着大红指甲油的手，离她们不过半米远的距离。 虽然那只从银白色气流中能够穿过来，但是只能过来一只手，手腕的部分有一层薄膜一样的东西在限制它，后来她细想，人和鬼的世界应该有一层界壁。 再是那道固元提气斩鱼丸，上面明确的写了有三种类型的鱼，所以她猜想应该是有神界的存在。 最重要的是她就这么告诉高组长了，她有些担心，组织上的人可都是唯物主义者。 高组长平复了情绪，转过头继续跟章小米讲述，在高组长的讲述中，章小米理清了思绪，也想起了中元节那天从刘总夫人嘴里听到的八卦。 启明车企的老板叫崔志飞，这位崔总创造了目前国内排行前三的车企，也是今年和江城政府合作开发某个项目的企业老板之一。 政府在选择重大项目合作伙伴前，也会调查基本的信息情况，这位崔总可谓是当代好男人了。 崔总和妻子何星星相识于年幼之时，青梅竹马，一起拼搏创业，直到如今事业有成，企业名称启明就是妻子名字的别称，也是暗指妻子是自己人生的启明星。 两人育有一子，儿子目前也结婚两年了。崔总也是行业里夫妻和睦，家庭圆满的标杆了。 在企业里，启明车企的福利是远远超出行业水平的，各种人性化的待遇，员工工作的效率都是可以让其他企业叹为观止，员工对于老板的认可度也是非常高的。 可是就这么个“完人”，突然跟老婆离婚了，儿子的劝说也不听，一门心思地要开始修仙。 在聚会上全身赤裸地发表污言秽语，每晚都在各种不同的地方以奇怪的方式醒来，在政府召开的项目会议上做出匪夷所思的言谈举止，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最开始政府是没有介入的，只是考虑换掉合作伙伴。是三天前，崔总找到市局，各种理由，想住进局里的拘留室。 听到这，章小米脸上表情复杂，再次询问：“他要住进哪儿？” 高组长也一脸尴尬地回复：“拘留室，他说不行的话，监狱也可以。” 章小米：信了你的邪！ 第24章 黄酒馆 一瞬间，两人囧的都没说话，只有房间里开着的空调发出呼呼的风声，凉风吹在身上，让人身心倍感清醒。 高组长轻轻咳嗽一声，一本正经地说：“小米同志呀，老百姓既然有诉求，我们还是要受理的，对不对？” 章小米沉默地点点头，政府可以受理，但我可不会收鬼啊。 听完了整件事，再联系这段时间自身的奇遇，回想起这么多年看的志怪小说，章小米就觉得没有哪个神仙收徒是这么离谱的。 她只能怀疑这位崔志飞崔总多半是被鬼缠上了，而且章小米猜到高组长也是这么想，不然不会来找她，她摆摊卖特殊食品的那些事，组织上肯定查的清清楚楚了。 高组长没等到章小米开口，就继续说：“市局虽然觉得住在拘留室很离谱，在一番调节下，还是让崔志飞住进去了。” 高组长停顿了一下，掏出手机打开一个视频递给章小米。 章小米接过来，视频是一段监控。 一个瘦得眼眶凹陷的男人，躺在临时搭建的行军床上闭着眼睡觉。 男人突然睁开眼睛，眼神发直，挥舞手臂，像无头苍蝇似地在房间里乱撞，可能是想找个出口，直到他发现门上的窗户是开着的，使劲地想从窗户里钻出来，钻不出来，就把自己扒得浑身赤裸。 看到这，章小米松了一口气，庆幸这一段裸体被打码了。 章小米继续看，房间的门被打开，走进来两位警察。 为了制止男人的举动，两人商量了一会拿出手铐，把男人双手铐在一起，男人开始拼命挣扎，双手缩在身前，拼命撕扯着自己的脸。 两位警察阻止不了，只好一人按住男人的双手，一人出了房间。 还没等来外面来人支援，男人眼睛突然瞪大，脸色变得青紫，嘴唇不由自主的颤抖，面部肌肉扭曲变形，瘫软的身体不停地抽搐痉挛，最后男人大喊一声“上仙”晕了过去。 章小米看着视频里男人晕过去后，明显吓到的警察，颇为感同身受，隔着屏幕，她都被吓得不轻。 高组长等到章小米看完视频，补充道：“三天了，每天凌晨一点都会这样，第二天吃了安眠药，第三天打了麻醉针都不行。” 章小米低垂着眉眼思索，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目前能从万界买菜app上购买的东西也没有解决这种情况的呀。 高组长叹了口气，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开始大家都觉得崔志飞是不是有某种违禁药品使用史，经过检测也没有，而且今天得知确实有神鬼的存在，对他来说，的确信息量过大。 高组长站起身来，拍了拍章小米的肩膀，安慰道：“好了，我得先回去了。今天还是要感谢小米同志的解惑呀。” 章小米满腹心事地送走了高组长，回到休息室，赵霜降盘算完账目后找过来，看到的就是一直盯着手机翻找的章小米。 “霜霜，你觉得捉鬼应该怎么捉？” 赵霜降被问的一愣，章小米没等她回答，自顾自的继续看着手机。 赵霜降没在意，她知道高组长今儿过来肯定不止吃饭这一件事，两人又在房间里谈了好久，小米肯定是有啥想法，没关系，小米想清楚了自然会告诉她。 赵霜降开了冰箱拿了两瓶鸡尾酒，这是两人在夏季最喜欢的饮品，开了一瓶放到章小米手边，拿着自己的出去。 “吧嗒”一声，门关上了，这声音让章小米下意识抬头，余光瞥见桌上的鸡尾酒，脑海里一道灵光闪过，想起来什么。 章小米利落地打开万界买菜app，找到特殊食材区的商品，一共三个商品链接，当时只能买第一个，也就是让小朱奶奶服用的“忘情水”——孟婆汤稀释版。 后面的商品当时没有解锁就没法购买，她当时只粗略地看了一眼，现在仔细看过发现第二个商品名居然是：钟馗黄酒三两三。 章小米大喜过望，欣喜地欢呼一声。 钟馗耶，驱鬼邪的神仙，民间常有挂钟馗像驱鬼辟邪的，而且华国人都知道钟馗捉小鬼下酒的传说故事。 虽然不知道这个酒有没有捉鬼的效果，死马当做活马医吧，现在也没有别的食材能够沾边了。 但是她又看了一眼，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一下跌到谷底，这个商品还没解锁啊。 这个‘破系统’也不会发布任务，她在app上也看不到，怎么才能解锁呢，关键时刻急死人呀。 章小米开始各种尝试，先试试多买点东西，花出去的人民币可以兑换积分，兴许有用。 她决定直接购买清鳞鱼，这个贵，能最快获得积分。 一番操作后，屋里多了一个装鱼的水箱，系统音也在章小米脑海中响起。 “恭喜您完成支线任务一，奖励10积分，解锁特殊商品区第二个商品。” “恭喜您获得走上正轨的小餐馆店主称号，恭喜您获得具有微弱影响力餐馆店主称号，奖励20积分。” 章小米没摸清称号的作用，但是奖励的30积分足以让她满意。 立马打开特殊商品区第二个链接，钟馗黄酒三两三，跟孟婆汤那个链接比起来，这个页面就正常多了，跟某宝商品页面一样，有图片展示，详情介绍。 看来钟馗比孟婆专业好多嘛。 孟婆：你以为我不想弄好点！我又不比钟馗咖位大，万界集团讨好他，他做页面都不花钱！哔哔哔的万界集团。 图片上摆放一只瓷做的小酒坛，红泥封口，旁边是一只酒碗，碗中是褐黄色的酒液。 从商品名称往下滑，商品规格是：一坛黄酒三两三。 店家是：钟馗黄酒馆。 配送服务是：由万界集团统一供货配送。 居然还有价保服务：正品保障，绝无假货。不退换货，如有问题，万界集团一力承担。 还没等章小米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就看到详情页的介绍，却是让她大为震撼！ 第25章 机械臂 详情介绍页面的板块设计比某宝的还要合理和精致。 最上面是一幅钟馗捉鬼图，钟馗身穿红色朝袍，脚蹬黑色朝靴，左手拎一个酒坛，右手持一把长剑。 图面下面和某科人物介绍相似：钟馗，道门仙尊，挂职于地府，任四大判官之一的的罚恶司负责人一职…… 长篇大论的介绍看得章小米目瞪口呆，她操纵鼠标直接滑到最下面，找到她想知道的重点信息。 一坛黄酒三两三：钟馗仙尊亲手酿制，以独特的酿造工艺和选材方式闻名。原材料采用犯有八大罪行的恶鬼，加上钟馗仙尊的独门秘方。 鬼仙食之，提升修为，凝补神魂。人族食之，健脾活血，补血顺气。恶鬼食之，如地狱烈火灼烧，易魂飞魄散，遭受百世轮回之苦。 ps：恶鬼请勿食用噢！ 章小米嘴角抽搐：你还怪好心嘞。 章小米看完商品介绍，返回购买页面，皱着眉盯着价格栏，心底不禁感叹：太贵了，太贵了！这一下直接清空她所有积分。 而且还不知道崔总是不是被鬼缠上了，也不知道这个东西买了有没有用。 最后她两眼一闭，心一横，点击了下单的按钮。 下单完，按照往常的惯例，会有个5-10分钟的时间才会派送。 章小米就准备起身去反锁房间门，免得有人突然进来，她倒不是怕霜霜看见。 而是她想录下派送的整个过程，验证她之前对于人鬼神界各有屏障的猜想。 章小米刚站起来，银白色的空气旋涡就在房间中央开始转动，她已经来不及打开手机的录像功能。 之前从没见过的两只机械臂，从气流伸了出来。 一只机械臂手里提着一个中式的红漆食盒，另一只机械臂轻拖着食盒底部。 两只机械臂刚进入房间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然后找准了位置，齐齐向前伸，小心翼翼地将食盒放在章小米面前的桌子上。 放下食盒后，两只机械臂还在空中击了个掌，就在章小米以为它们要离开的时候，其中一只突然似没头苍蝇一样凑到食盒前看了看，另一只也随着它的动作开始慌乱起来。 这整个过程都在章小米的身前一米以内发生着，她大气都不敢喘，就牢牢盯着这两只机械臂的举动。 看着一只机械臂打开了另一只机械臂的大臂，拿出一张纸条，放在了食盒上面。 完成这一切后，两只机械臂跟小朋友似的，手牵手钻回了气流里面。 章小米一直等待气流消失才全身放松的坐在椅子里，她没有第一时间去看食盒，而是细细回想着两只机械臂的行为和外表。 就在她身前，她1.5的视力，足以她观察的仔细。 机械臂不长，正常男人的胳膊长度，上面没有连接任何身体或者躯干，直接从气流中出来了。 机械臂表面在她最初的观察看来，银白的金属光泽，没有看到任何缝隙，应该一体化的。 可后来又能打开，拿出东西。可见不是她想的那样。 最重要的是，两只机械臂像有思维一样，就算是智能机器，是不是有点过分智能，不过一想万界买菜app都能到她手上，智能化对万界集团来说，也不是难事吧。 原本想验证的东西没有验证，反倒多添了一些疑问。 章小米来不及再去多想，拿起食盒上的纸，这一看，确是让她再度诧异。 第26章 包装盒 一张a4大小的米白色卡纸对折，打开一看，是万界集团的一封信。 上面写着：亲爱的万界用户，为了感谢您对万界集团以及钟馗先生的支持，本次商品配送采用物流三级包装盒。 包装盒是集团特殊技术制成，具有永久保温保鲜功能，使用后请勿清洁擦拭，本品有自洁功能噢。 ps:其他功能为配送功能，如有需要，请用户自行探索。 章小米放下卡纸，眼里闪着不可思议的光芒，这简直就是中了头彩，她轻轻触碰了一下食盒的提手，忍不住上扬的嘴角里溢出一阵喜悦的笑声。 买一送一啊，赚大发了。 她咳嗽两声，强忍笑意，轻轻拿起食盒的盖子，放在桌上。 食盒是木质的，红色的漆光泽饱满，摸上去十分温润、顺滑，手感极佳。 食盒里面放的是一只小酒坛，红泥封口，瓷制的酒坛外壁上附着一层细密的水珠。 章小米有些讶异，还是冰镇的，看来这食盒功能远不止保鲜保温啊，还能冷藏。 章小米轻手轻脚地把酒坛从食盒里捧出来，她没想打开，这酒坛是用泥封口，也说不准这泥有没有保鲜功能，贸然打开，对酒的功能有损害就不好了。 休息室内有供员工饮用的矿泉水，章小米开了一瓶，看着明显有木头纹理的食盒内部，小心翼翼地倾倒水瓶，一缕细细的水流滴入食盒里。 章小米跟着探头往里看，她想试试卡纸说的自洁功能是怎样的，只有探索出食盒的各项功能，她才好决定食盒的去处。 大概倒了一瓶盖的水，章小米就停下了。 她紧张地屏住呼吸却全然不知，只见刚才倒入食盒的水聚拢在底部中央的位置，一瞬间，水从中间分开，像被什么东西吸住一样，飞快往食盒四壁收拢，直至食盒底部没有一丝水珠，而食盒壁四周冒出丝丝雾气。 章小米咽了口唾沫，心里七上八下，这到底是科学还是玄学。 章小米没来得及想太多，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她让赵霜降联系高组长，只说了可能找到能解决崔总问题的方法了。 高组长刚从餐馆离开，回到自己办公室坐下，得到这条信息，又马不停蹄地赶回来。 在高组长满怀期待赶过来的时候，章小米手忙脚乱地制作新的“卡纸”。 高组长来的很快，听完章小米的叙述，背着一只手绕着放食盒的桌子踱步，另一只拿着章小米给他的“食盒使用说明”。 食盒是黄酒的包装盒，特殊技术制作，永久保鲜保温功能，使用后无须清洗，有自洁功能。ps:其他包装功能，如有需要，请自行探索。 高组长看一眼手里的纸，又看一眼食盒，再想想章小米刚才说过的话。 忽略了前因后果，只说了有一个法子可以解决崔总的问题，给了一个食盒，食盒上有张“食盒使用说明”，食盒里有一个瓷坛，也附带一张使用说明。可这说明…… 高组长轻咳一声，抖动着手上的纸指向食盒：“这酒钟馗酿了捉鬼的？” 章小米底气不足但理直气壮：“昂。” 赵霜降微笑摇头：“不好说啊。” 高组长：“这食盒永久保鲜保温？” 章小米：“昂。” 赵霜降：“说不好啊。” 第27章 黄院士 第27章 江城的盛夏八月，炙热的阳光烘烤大地，空气中的水分子带着火热紧紧包裹着人们的皮肤，热得更是喘不上气。 唐欣云打开大厅放置的饮品柜，拿了两瓶酸梅汤，随意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郭杨，出来喝酸梅汤。”唐欣云拿吸管戳开塑料薄膜，冲着厨房喊了一声。 唐欣云喝了一口酸梅汤，酸甜刚好的味道溢满口腔，淡淡的梅子味带着阵阵清凉驱走了身心的暑气。 她再次在心底深深感叹，老板年纪轻轻，也不知道手艺怎么这么好，这酸梅汤她每天都要喝好几瓶，更别说每天限量购买的客人了，那真是怎么都喝不够。 郭杨收拾完厨房，出来坐到唐欣云对面，端起酸梅汤喝了一口，刚好对上唐欣云的视线。 两人在这一秒，同时觉得再没有任务有他俩这任务更舒服的了。这队友们知道了哪能信这是绝密级别的任务啊。 休息室的门打开，一脸严肃的高组长领着章小米和赵霜降走出来。 章小米一脸轻松地交代两人：“唐姐，挂个牌子吧，咱晚餐不卖了，要出去一趟。郭哥，在厨房找个纸箱子，把里面桌上的食盒装上。” “别拿纸箱子，用你们准备的箱子。”高组长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章小米，这个小滑头，没正形，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随便找个纸箱子。 郭杨听了高组长的话，一脸严肃的到休息室找出一个银白色可以折叠的密码箱，小心翼翼地捧着食盒放在里面。 章小米和赵霜降看得是一脸懵，这是啥时候在休息室藏的啊。 江城军区研究所，清鳞鱼项目组负责人的黄院士急得是满头大汗。 早让老高带小姑娘来看看研究进度，老高就是不同意，还嘲笑他没有任何研究成果，带人来看也是个瞎。 就是没有研究成果才让老高带人来呀，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东西就不是咱们这世界有的，作为清鳞鱼的提供者，万一能从小姑娘嘴里得到什么研究方向呢。 “快点，快点，都把研究室收一收，高组长马上要带人来了。” “小齐，快，你先把咱们这段时间的猜想总结一下，等会有机会你就问，别管老高咋说，你就问你的。” 黄教授一边指挥着组里成员收拾实验室，一边焦急地交代自己的徒弟齐教授。 齐教授今年也有四十了，因为长时间带研究组的原因，早早的就不剩几根头发了，因此看上去有些显老。 \"老师，我来问合适吗？要不您来，高组长我实在是......\"齐教授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一脸苦笑地说。 “你怕他干啥？”黄院士恨铁不成钢，看了一眼徒弟，还是缓和了语气“好了，看情况再问吧。” 黄院士看着如释重负的徒弟，心里嘀嘀咕咕的，谁不怕那老东西，一本正经又难缠，嘴还毒。这性格还不是在工作中练出来的，大学时就那样，老古板。 可是他怎么问呢，又不知道怎么应付老高，老高明说了今天来是有别的事，也不知道怎么在小姑娘那儿套话。 和蔼一点，慈祥一点呢？是不是更有亲和感? 所以等章小米等人跟着高组长到研究所的时候，还没下车，就看到一群人中笑得像一朵喇叭花的黄院士。 第28章 开坛 “你看你笑得那个不值钱的样子。”高组长瞥了一眼黄院士，啧啧两声。 黄院士的笑容瞬间凝固。 高组长眼神在旁边的齐教授身上划过，又补一刀：“你也是。” 听到这话，黄院长立马心疼了，说他可以，说他徒弟可不行。他嘴笨的反击回去：“就你笑得好看。” “没想到你这双老眼还挺有眼光。”高组长心底暗笑，老黄这么多年还是没学会骂人和讽刺，每次回嘴都只是轻飘飘的。不过也只有这样纯粹，一心只在研究上的人，才会被国家选来负责这个项目吧。 黄院士感觉自己都气得脑仁疼，还想继续再说什么。身后的齐教授赶忙扯自己老师的衣摆，示意他看高组长身后的两个女孩。 黄院士一眼看过去，立马想起今天跟徒弟商量好的大事，皱起来的眉头舒缓下来，他先不跟高毒舌计较，办正事更重要。 “咳咳，先进去吧。”黄院士板着脸看都不看高组长，转头又冲着章小米笑了笑，嘴巴动了几下也没说出什么来，最后只能笑了一下，转头带路。 临时收拾出来的新实验室里，诺大的会议桌旁，餐馆四人跟小学生似的挨着高组长坐在一边。想再找机会跟章小米搭话的黄院士和齐教授只能领着研究员们坐在对面。 众人都坐下以后，桌面上也没有任何文件，郭杨一路抱在胸前，而现在就放在桌上的银白色密码箱就引起了研究所众人的探寻的目光。 “有一种液体，要想知道功效和成分，最快要多久？”高组长藏头去尾只说了黄酒的事。 用钟馗黄酒三两三解决崔总的“见鬼了”算是排在第一位的急事了。 食盒的确神奇，就算他不是专业研究人员，也能清楚的知道食盒所用技术对现如今生活的应用面极其广大，但食盒现在已经在手里了，研究只是时间问题，而崔总那边，高组长皱着眉想着最新看到的崔总照片，崔总怕是等不了太久了。 黄院士没有立马回答，他明白老高的意思，估计这液体跟清鳞鱼一样，是这世界没有的东西。 对于自己没见过的，不确定的东西，即使黄院士有很丰富的研究经验，他的学术理念都不允许他轻易的做下判断。 “我不能确定。先取点样本去做检测吧。小齐去拿工具吧。” 齐教授刚站起来，黄院士也跟着站起来，看着高组长再次补充：“去无菌室做吧，你们只能进两个人。” 高组长点头表示明白，无菌实验室同时进入的人数最多不能超过四人，高组长就带了章小米去做准备，而研究所这边是黄院士和齐教授，主要由齐教授操作。 齐教授在准备之前，就先把密码箱搬到传递窗，打开紫外灯进行照射。 密码箱抱在手里不重，齐教授把密码箱放下后打开，里面是一个红漆食盒，他稍微有些讶异，好漂亮的漆盒，继续打开漆盒盖子，红泥封口的小瓷坛，是酒吗？这打开还需要一点工具啊，于是齐教授找了一把小榔头一并消毒。 紫外灯撒在银白色的箱子上，消毒灭菌的活动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进行着，但因为如此。也没有人可以发现食盒表面出现了极其薄的一层气流，绕着食盒转动，保护着食盒，也保护着已经打开的食盒内部，没有一丝灯光能穿透气流照到酒坛上。 章小米和高组长跟着黄院士又是消毒又是换衣服戴口罩，做完准备工作后才进入无菌室。 齐教授正在从传递窗抱出密码箱放在工作台上，之后又转身回到传递窗拿了一把榔头。 章小米：还挺专业哈。 黄院士倒是愣了一下，看过密码箱里的酒坛后就反应过来，但他更诧异的地方是：小姑娘目前拿出的两种东西都跟饮食有关，是有什么联系吗？他没来得及多想，指挥着齐教授开始操作。他拿起了笔开始准备记录。 齐教授用小榔头轻轻敲击坛口红泥，红泥在敲击下碎裂，清理干净红泥，露出被细绳扎住的一层油纸，打开绳子，揭开油纸，是一个白瓷的小盖碗，碗下是一个木塞封住坛口，轻缓地拔出木塞，还没等齐教授放下木塞。 从酒坛子里窜出两股黑烟，阴森的惨叫声从坛中开始溢出，最后在整个房间回荡，四人愣在原地，最后一个沉稳的男声轻轻说句：“溶。”惨叫声收入坛内，一切归于平静。 声音落得那刻，齐教授手忙脚乱地把木塞塞回去，还用力怼了几下，一时也不知道是推开酒坛还是搂着酒坛，只好无措地看着黄院士，又顺着黄院士的目光看向章小米。 章小米一下下吞着口水，低垂着眼，极力忽视黄院士和高组长的目光，最后还加上了茫然的齐教授，索性破罐子破摔：“要不再来一次，现在肯定没有了。” 第29章 万界集团害人不浅 顶着三人灼灼的目光，章小米觉得灵魂都快要被看透了，她理屈词穷啊，只能硬着头皮，一再请求再来一次。 她在心里把诸天神佛拜了个遍，特别是钟馗大人，可千万不能再出什么幺蛾子了，她真的解释不清楚啊。 齐教授此刻终于不茫然了，而是有些忐忑地把视线转到自己老师身上，等待老师的指示。 黄院士和高组长对视一眼，齐齐点头让齐教授重新开始。 齐教授把怀里的瓷坛轻轻放在操作台上，又深深呼了一口气，才伸手去把坛口的木塞拿开。 木塞离开坛口的一瞬间，一缕黑雾似要突破坛口的桎梏冲出来。 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章小米两步冲上去，眼疾手快地抢过木塞紧紧堵了回去。 齐教授麻木地咽了口唾沫，看着身边抢过瓷坛的小姑娘一脸讨好地笑着，他脑海中建立的科学世界好像一瞬间崩塌了。 可现在最可怜的不是齐教授，是章小米啊。 章小米心里苦啊，她完全不知道怎么解释，临时编点什么谎话她都想不出来。 本以为第一次开坛的动静只是类似游戏里装备第一次上身的动画效果，她压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只能硬着头皮说再来一次。 结果，这不是什么游戏动画效果，这是片头广告啊，买了vip会员都得看得那种。 她解释不清了，她摆烂了。 章小米一脸苦笑地看着高组长：“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您看两位教授做研究这么多年，能不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不是说科学的尽头是神学嘛。咱们这虽然不是神，但他们肯定是一个世界的，只不过是一个管天上，一个管地下的。您说对吧？” 章小米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有理，眼睛放光地盯着高组长和黄院士。 黄院士听得一愣一愣的，又想到自己平时的某种小爱好，灵机一动。 “那个装坛子的食盒是干嘛的？只是包装盒吗？试试放在食盒里开呢？听说天材地宝都有伴生物的，怎么使用都是配套的。” 这下轮到章小米愣了，她使劲打量黄院士，这小老头还挺懂啊。 齐教授不好意思地小声补充：“老师平时有看修仙小说的小爱好。” 高组长闻言没有反驳，想来黄院士这小爱好可不小啊，说不定大学时期就有了。 大家一番折腾，把食盒摆到了操作台上，章小米把瓷坛放进去。 本想让出位置给齐教授继续操作，但是在三双眼睛目不转睛地注视下，她只好说：“要么我来？” 高组长轻轻嗯了一声，章小米立马转身，在大家还没准备好的时候，干净利落地一把揪掉了木塞，长痛不如短痛嘛。 “哎……” “你……” “这……” 三人话刚出口，硬生生地憋了回去，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瓷坛打开的一瞬间，黑烟依旧冲了出来，不一样的是他们没有听到任何惨叫声。 食盒口仿佛有一层透明的气膜紧紧封住，黑烟在食盒里涌动，却没办法溢出来一丝，最后黑烟慢慢收回坛内，这一坛黄酒看上去跟市面上的黄酒没有任何区别。 章小米这才松了一口气，行吧，能小窗放广告，还静音就可以了，她很好满足的。 她让开位置，示意齐教授可以继续操作了。 齐教授拿了工具准备操作，僵直的手臂和严肃的神情都显示他内心的谨慎和小心。 好在后面的步骤没有出任何意外，齐教授抽取液体放到仪器中开始检测。 等待检测结果的时间里，黄院士拉着高组长溜到操作台旁，小老头背着手细细打量食盒。 食盒的内壁慢慢析出乳白色的小水珠，划过内壁，水珠变的乌黑，滚落到盒底，慢慢渗下去，消失不见。 内壁又出现乳白色水珠，再一次重复这个过程，直到最后乳白色水珠中没有一丝黑色，内壁也不再出现水珠。 三十秒后，盒底一圈出现一缕缕透明雾气，融合在空气里，没人发现。 黄院士大喜，指着食盒对高组长说：“这食盒居然也是宝物。这水珠哪里来的？盒子没有夹层啊，怎么储水，怎么排水？最重要的是它怎么能拦住黑烟不外泄的？” 高组长没法回答，于是两人探究的目光又落在章小米身上，自洁功能勉强能用高科技解释，那这拦住黑烟，又或者还有其他功能怎么解释？ 章小米：完了，完了。万界集团你真是害惨我，有什么功能，你备注齐全啊，一句自行探索要人命啊。 第30章 试药 无菌实验室门一打开，赵霜降就看见自家发小一脸坦然地走出来，她都不用动脑，用脚趾头想，还是小脚趾，就知道这丫头在里面绝对出事了。 她又看看后面出来的人，板着脸佯装严肃的高组长，满眼兴奋的黄院士以及抱着食盒不知神游到何处的齐教授。 见鬼了，肯定出事了。 赵霜降赶紧溜到章小米身边，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章小米觉得自己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写着无辜， 不知从何说起。 “好了。”高组长打断两人的眉眼官司，“准备一下吧，带着东西去前面。他们已经在来军区的路上了。” 闻言，黄院士恳求道：“只检查出来活性远远高出常见标准，就带走使用吗？给我们留下一点样本呗，我们好好研究。” 高组长直接拒绝：“不行，用多少量都不好说，等事情解决再说。” 黄院士不死心地继续申请：“那食盒也带带去吗？” 说着凑到高组长耳边，用手遮住嘴，悄声说：“这东西更好，不光是科技，还有别的，你懂吧？只是一个包装盒，要么就留下。” 黄院士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在高组长锐利的目光下，讪讪地放下手，小声嘟囔：“不留就不留呗。” 高组长看着老同学的脸，无语至极。咋想的呢？不带食盒，去了以后给大家上演一出钟馗捉鬼？捉了还泡酒，让人喝下去？不说别的，大面上咱们还是唯物主义世界啊。 这么想，高组长在心里默默点了个头，嗯，大面上吧。 崔志飞跟着一队装备齐全的士兵抵达军区的时候，黄院士领着爱徒齐教授已经布置好整个房间的研究观察设备了。 高组长还是没有抵抗住老同学的纠缠，在黄院士细数他能帮上忙的第八大理由时，高组长同意了两人的参加，只能旁观，不许发表多余意见。 于是，崔志飞一进门，就看到空旷的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行军床，军绿色的床单，没有一丝褶皱，这让他暗暗松了一口气，至于围着床远远摆放的仪器是什么，他不介意，无伤大雅，这地方就让人感觉安心。 房间里的喇叭兹啦兹啦响了两声，然后是高组长的声音。 “崔志飞同志，你好。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跟你对话，一切准备都是为了之后流程的顺利进行，请配合。现在是20点18分，你可以在床上休息一下，22点整，会有人送药剂到房间。” 崔志飞一开始被突然响起的声音惊住，四处观望，发现房间角落的喇叭后，才平复心情，回复了一声好。 观察室房间里，章小米错愕地盯着屏幕上的男人，比之前视频中看到的更瘦了。 整个头部的皮肤紧紧贴着骨头，深凹的眼眶，无神的眼珠，高耸的颧骨，但嘴唇的颜色居然是鲜红的，诡异至极。 穿的衬衣裤子像挂在竹竿上一样，没有一处贴合皮肤，难以想象男人身上还有多少肉。 此时崔志飞慢慢挪到床上躺下，几步的距离已经让他心率加速，额头后背都渗出汗珠。 他平躺在床上，尽力调整呼吸。 接到通知他来军区的电话后，他快速地告知了家人，整理了公司重要文件给儿子。 虽然电话里那人告诉他，药物的具体成分并不清楚，有没有作用只能试一试。 他同意了，冥冥中他感觉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他不是时刻处于癫狂状态的。一清醒，想起发疯时丑陋不堪的模样，他无法接受，但最无法接受的就是伤害自己的爱人。 他希望今天能得到解脱，他觉得也能，这个房间布置井井有条，那些他不懂的科学仪器，肯定是有作用的。 崔志飞缓缓吐出一口气，闭上眼睛小憩，放在身侧的双手微微颤栗，是体力不支的颤抖，也是满怀期待的激动。 而摆放了监控屏幕的观察室里，是如水滴入油锅般的吵闹。 “你说你放这么多仪器干嘛？你都能用上？”这是不满黄院士瞎折腾的高组长。 “那你说哪个没用？你说，你说呀。就是不知道哪个能用上才都摆上，做研究就是这样，不能怕麻烦。”这是好不容易占理的黄院士，他身边紧紧拉住他胳膊的是齐教授。 齐教授腾出一只手，无奈地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另一只手仍牢牢锁住黄院士的臂弯，不然他怕老师直接蹦跶到高组长脸上去。 而另一边窃窃私语的两人是章小米和赵霜降，这两人才想出来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就是：这酒怎么使用啊！ 赵霜降眼神使劲往章小米口袋的手机上瞅：“有些知识，你说是不是查一查更好？嗯？小米？” 章小米下意识搂住口袋，话中有话地说：“这有些知识，我也想查，但是真的没有。” 郭杨和唐欣云站在门口，听着门里热闹非凡，又看看走廊尽头那间安静的房间，暗自琢磨：这不安喇叭，人家崔总也能听到吧。 “老师，九点了。还有一个小时，咱们开始准备吧。”唯一理智的齐教授说话了。 黄教授白了一眼高组长，转过身笑颜如花地说：“小米呀，你说咱们怎么用啊？一坛喝下去是不是有点多，喝醉了也不行吧？” “啊，直接喝吗？”还在纠结的章小米下意识回答。 “这应该不用配菜吧。黄酒本来就是可以入药的，加热一下就行。” 章小米也没有好办法，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既然是黄酒，那应该也差不多。 “行，那咱们现在开始弄吗？这也没有火啊，咱们这个拿到外面动静太大，您知道的。” “没事，我们来，我们来。”黄院士巴不得参加到每个环节中，边说边拍徒弟，示意他去把带过来的箱子打开。 “就那个酒精灯，还有容器，我都准备好了，快，快拿出来。” 大家又围成一圈，看了食盒里的静音动画，又像初中生似的，坐成一排看两位研究大佬用酒精灯加热黄酒。 黄酒加热后，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味，在场的人皆忍不住吞咽口水，黄教授又找出来一个盖子，正好盖在杯子上。 还准备的挺齐全。 “快十点了，送过去吧。” 郭杨进来端了酒，唐欣云跟着他往走路尽头过去。 崔志飞听到敲门声坐起，就看到一男一女进来了，男人端着一个烧杯，烧杯里面是酒吗？他闻到浓浓的酒香气。 “崔先生，您可以服用了。喝完后，继续休息就行。有什么需要，您直接说话就可以。” “好。” 看着两人转身离开并关上房门，崔志飞喝完酒后，继续躺在行军床上，房间里安静得他能听到对面墙上时钟走动的声音。 “滴答滴答” 崔志飞闭上眼睛。 观察室的众人也安静等待，时钟走过凌晨一点，无事发生，大家像渡过大关一样放松下来。 凌晨一点过五分，躺在行军床上的崔志飞倏地睁开眼睛。 第31章 玉娘 几乎是崔志飞睁眼的刹那，他所在的房间里烈火骤然升起。 赤红色的火焰如同一条颇有灵性的巨蟒，席卷整片空间，只剩行军床被火蟒圈在其中。 睁开眼睛的崔志飞却并不清醒，胸腔高高耸起，脑袋又似无力般往后坠着，像有什么东西隔空拎着他的胸口，直直让他仰面悬浮在空中。 一切都发展的太快，火焰在房间撩起的那刻，观察室里的高组长就按响了手边的警报器，早已在隔壁房间待命的一队士兵，当即冲向走廊尽头。 “报告，这火无法用灭火器熄灭。” “报告，这火没有热度，也不会灼伤人。” “报告，不能移动受害者。” 听到如此离谱的汇报，观察室众人没有丝毫怀疑。 被火舌卷起的摄像头并没有报废，大家依旧能从监控里看到这离奇的一幕。 全副武装的士兵在发现火焰无法熄灭，也无法伤人时，马上采取救援，四五名士兵齐力都没法搬动崔志飞。 火焰没有一丝热度，但随着火蟒一点点往行军床蚕食，崔志飞发出男人发不出来的尖利惨叫。 像被人拎起的胸口开始冒出丝丝缕缕的黑烟，一缕黑烟慢慢缠上崔志飞的右手，随后缠住黑烟的右手突然发力掐住了一名士兵的脖子。 好在身边的同伴反应很快，长长的枪托用力打在崔志飞胳膊上，“咯噔”一声后，这只手耷拉下去。 另一边的人接住被掐的快窒息的士兵迅速后退。 这一幕让所有人胆战心惊，高组长立马命令：“所有人立马撤退。” 所有人退出房间后，崔志飞胸口开始冒出更多的黑烟，一缕缕，黑烟仿佛不想离开，凝成一股从崔志飞嘴巴往里钻。 察觉到黑烟的举动，火蟒像被激怒了一样，开始加速围着行军床转圈，溅起的每一朵火花都精准地落在黑烟上。 被灼伤的黑烟有片刻的停顿，随后放弃了继续往崔志飞身体里钻的举动，反而是快速的从他身体里抽出来。 从黑烟往外钻的时候，崔志飞的惨叫也停止了。黑烟开始在空中汇集，一缕缕黑烟脱离崔志飞的身体加入其中。 随着最后一缕黑烟抽出，崔志飞像全身无力般从空中跌落在行军床上，面色苍白，嘴唇也变得惨白。 黑烟在空中升腾，一缕缕交织穿梭，最后居然变成全身被黑气笼罩，只露出头颅的女鬼。 “地狱烈火，判官钟馗，你还不现身吗？” “你是谁？” 听到高组长的声音，被吓得呆住的观察室众人才回过神来。 领导不愧是领导，这节骨眼，还敢把喇叭打开回话。 “我是谁？”女鬼突然娇俏地重复，转瞬又狂笑，声音也变得刺耳：“我是谁？我是玉娘，是崔郎的妻啊，是状元夫人，是崔家的下堂妇。” 观察室的人面面相觑，这还是个古代鬼啊。 高组长继续回复：“你认错人了，他不是状元。” 女鬼似乎不能接受，周身的黑烟开始翻滚，发出的声音越发尖利：“他就是，崔郎的血，有独特的味道，我怎么会认错。” 说完后女鬼又开始凄凄惨惨地自言自语：“我与崔郎十六相恋，日日尽心操持家务，伺候公婆，让崔郎用心科举。一朝送别，崔郎远赴省城考试，带着玉娘绣的手帕以作思念。相公说等他高中回来封妻荫子，绝不负玉娘。” “三月过去，公婆代子休妻，玉娘成了崔家的下堂妇。不可能，相公跟玉娘约好携手白头，同甘共苦。玉娘要去找崔郎，定要找到崔郎，生生世世，决不放弃。” 女鬼的声音越发尖利刺耳，周身的黑烟也不要命似的往火莽缠去。 女鬼盛怒之下，火蟒居然有片刻的止步不前。她越发张狂，阴森恐怖的笑声在整个楼层回荡。 从女鬼开始说话，高组长就命令所有士兵撤到楼下，现在这层楼只有高组长，黄院士齐教授师徒，章小米赵霜降姐俩以及郭杨唐欣云。 本来留下唐欣云郭杨是为了护卫大家安全，可这打破三观的一幕让他俩久久不能回神。 章小米和黄院士这一老一小看热闹不嫌事大。 两人埋头找了几根试管，匆匆加热黄酒，一人塞了一管，美其名曰喝了保命，也不愿意失去‘长见识’的机会。 这会看见随着女鬼笑声越大，高组长越难看的脸色，两人继续出主意。 “酒也是易燃物，要不咱试试能不能助火蟒一臂之力？” “我觉得也行，您看倒多少合适？” “倒一管咋样？” “是不是有点少呀？” “那也不能全倒了。最多两管。不然就没了，真没了。” 两人的话让高组长脸色黑成锅底。 高组长没好气地一把夺过瓷坛，顺手拿了个杯子，毫不吝啬地倒了满满一杯，倒完后又把剩了个底的坛子塞回黄院士怀里。 “我们去吧。”郭杨和唐欣云申请。 “注意安全，开门往里面一泼就行，火蟒包围着，暂时她出不来。”高组长交代道。 郭杨和唐欣云不愧是经过特殊选拔出来的保卫人员。两人悄悄在门缝观察最合适的角度，精准一泼，让酒液最大程度覆盖火蟒的身体。 顷刻间，火蟒身体膨胀一倍，攻势愈发猛烈，缠绕着黑烟，恍惚间能听到黑烟蒸发的吱吱声。 火蟒有酒液的加成，女鬼显出颓势。她不再发出刺耳的笑声，也收回跟火蟒缠斗的黑烟。 所有的黑雾团在一起，在空中涌动，跟着女鬼猛地升上空中，穿透墙壁，凌驾于楼顶之上，火蟒也跟着飞上去围住，一时间楼顶火光和烟雾缠绕。 观察室众人赶忙扒在窗户边往天上看，女鬼在天空停顿片刻，找到什么似的，狠厉地说：“我定不会离开崔郎，生生世世。” 她说完，整个身体化作手臂粗的黑烟，往窗边飞来，直直钻进黄院士怀里的酒坛中，黄院士下意识地把酒坛塞到章小米怀里。 章小米愣愣的接住，右手潜意识把木塞盖上，这是刚才她一直拿着准备给黄院士盖上酒坛的，哪知道事情发展太快，她没机会给。 众人看一眼利索盖上酒坛的章小米，再看一眼空中慢慢消散的火蟒，看一眼章小米，再看一眼楼下时刻等着支援的士兵们，最后视线停在章小米脸上。 章小米看看天上，又看看楼下的士兵们。 章小米：事情大条了啊，兄弟姐妹们。 第32章 奖励 章小米和赵霜降两人跟小鹌鹑似的耷拉着脑袋坐在大会议室的一头。一人怀里抱着酒坛，一人怀里搂着食盒。 章小米整个人像怀里有炸弹似的，坐立难安。 赵霜降意识到姐妹的不安，用眼神示意她看会议室那头：“你先拿一会，等高组长组织他们签完保密协议，就给他们，咱们不要这东西。” 章小米苦着脸：“我啥时候都没想要过啊，是黄院士塞给我的，他拿肯定也没问题。” 两人扭头看旁边的师徒二人，师徒俩正好看向她们齐齐露出憨厚的笑容。 章小米：受伤的只有我一个！ 等士兵们离开房间后，高组长揉着太阳穴招手让那边四个坐过来。 高组长用手点点章小米怀中的坛子：“你们……” 章小米抢答：“我们不留。” 高组长否认，隔空点了点隔壁房间正在检查身体的崔志飞：“不是，我是说……” 章小米又抢答：“不知道，肯定跟我们没关系。” 高组长继续尝试把话说完：“我是说你们觉得……” 章小米第三次抢答：“黄院士德高望重，齐教授博学多识，两位先说吧。” 她一副特别官方的笑容，边说边用手做出请的手势。 黄院士和齐教授：你好像在骂人。 气氛有瞬间的凝固，赵霜降一边用手肘捅章小米让她收敛点，一边也跟着露出八颗牙的标准笑容。 章小米用气音委屈地回复：“我也不想抢话，不抢的话，我怕都是咱的。” 只是这气有点大，坐的不远的几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梆梆。”敲门声突然响起。 “请进。” 进来的是军区的医生，负责崔志飞的身体检查，身姿挺拔的中年男军医，只是表情有点怪怪的。 “崔先生近期是不是服用过什么药物，还是在他自己不知情的状态下服用的。” 众人不解，高组长：“怎么这么说？” “我们给崔先生做了详细检查，发现他身体各项指标都健康。这个健康远远超过了他现在年龄的平均健康指标，不像是中老年人，反而像二十多岁小伙子，还是一周锻炼三次那种。” “但是他脸色十分不好，还骨瘦如柴。” “是的，这很奇怪。除了这两点，身体器官没有任何器质性和功能性损伤。精神状态和反应能力都很正常。崔先生的外表和实际检查结果截然相反。” 男军医说的时候一直紧盯着黄院士，眼里放光。 他知道黄院士最近在军区研究所研究某种活性成分极高的物质，是不是有结果了，这么快就进入临床试验，正式上市销售也指日可待了。 他研究生辅修的是生物制药，不知道有没有荣幸加入到研究组。一想到崔志飞的身体数据报告，他就激动得热血沸腾，这肯定是划时代的研究成果，能青史留名的那种。 被盯着看了半天的小老头，心里有点毛毛的。怎么一直盯着我看，我不认识啊，难道是我以前教过的学生，那都好多年了还记得呀，点头示意一下吧。 这么想着，一直板着脸的小老头迎着男军医的目光轻轻点了一下头，男军医眼睛更亮了。 黄院士：果然是我的学生。 男军医：啊啊啊，黄院士记住我了，下一步是不是要选我进项目组。 男军医并没有多留，把手上的检查报告递给高组长后就出去了。 高组长细细看了几分钟，突然开口：“小米同志，对于酒坛里的东西。你有没有什么处理办法，或者建议、思路都行。当然没有也没关系。” “我有。” “没关系，短时间她也出不来。” “我有办法。领导。” 除章小米外所有人再次确认他们没有听错，她确实有办法。 顶着大家的目光，章小米隐瞒了某些不重要信息。 黄院士把酒坛塞到她怀里的那刻，系统声在脑中响起：“恭喜您成功解锁钟馗黄酒三两三的隐藏使用方式，恭喜您获得‘钟馗大人的忠实顾客’称号，恭喜您拥有一次与店家沟通的机会，点击奖励栏即可操作。” 当时章小米就想，这东西她留不起，这世界也不留起，最好是还给钟馗大人，这就是钟馗大人给她退货的机会。 所以现在她没有解释太多，只是说了一句：“可以把这坛子直接还回去。” 高组长顺着她说：“还给谁？判官钟馗？” 章小米得意地一抬头：“昂。” 高组长感觉额头一跳一跳地疼痛。 黄院士却身体前倾，眉飞色舞地问：“真有钟馗啊，那地府有吗？” 转眼又自言自语：“都有鬼，有钟馗了，肯定有地府，钟馗可是判官，没地府他都没工作单位上班。” 高组长没想到黄院士还加入进来裹乱子，他深吸一口气，没搭理黄院士，郑重其事地问章小米：“之前你给我的黄酒使用说明和食盒使用说明都是真的？” 章小米坦然回看高组长的眼睛，慎重地说：“是的。” “那崔志飞的身体状况是因为喝了黄酒的缘故，那我们也喝了，也有同样的功能？” 章小米一脸莫名其妙：“是啊，您没感觉到吗？现在凌晨四点半，我们都没有丝毫困意，反而都精神奕奕。” 高组长怔住，看了眼手表，又看看在座的人，的确看着都精神焕发，严肃气氛一下子消散了。 “那我们等会也得去做个检查。好，先不说这个。你怎么还酒坛，里面的东西也能送过去吗？” 章小米绷住脸，一本正经地说了句不正经地话：“我得先发个信息问问他。” 五个人坐在会议室里，章小米说完这句话后，再一次一人面对四人的打量。 她抿紧嘴唇，掩饰心里的慌乱紧张，脚都快在鞋子里抠出十八层地狱。 高组长轻声咳嗽打破了沉静，他站起身若无其事地说：“我们先去体检，小米同志最后一个来吧，半个小时后你再过来。好好休息一下，顺带手再发个信息最好了。” 于是，众人在隔壁房间进行身体检查时，章小米搬了把椅子，面对着坐在墙角，右手拿着手机，左手撑开防晒服挡着，像学生时代偷玩手机似的。 找到奖励页面，果然有一个头像，白色底上黑色楷体写着钟馗，章小米点进去，思索了半天，最后发了简单一句话。 米米：钟馗大人，你在吗？ 第33章 规范流程 章小米脱掉防晒服的左边袖子，把胳膊放在桌面上，等着护士给她抽血。 她腰背挺直，极力忽视身后排排坐的四人。灼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准确来说，是落在她防晒服的左边口袋。 章小米有点不自然地把垂落的左口袋从腰侧搂进怀里，紧紧地捏住里面装的手机，心中起码有百匹马在奔腾，还是那种吃草泥的马。 信息她是发给钟馗大人了，发出去的那刻就后悔了，她这行为就像网友吐槽的那种，有事不直接说，先发个在吗吊足人胃口。 天地可鉴，她可万万不敢的。当时绝对是脑袋抽了，最重要的是她发完感觉不合适，然后没看回复直接过来了。 章小米机械地接过止血的棉签，在四人亦步亦趋的陪同下做完了其余的检查项目。 江城的夏天亮得很早，灰蒙蒙的天空钻进了一抹浅蓝色，擦去了前夜的疲惫，一缕金光紧随其后，唤醒沉睡的世间万物。 做完最后一项检查的章小米，站在窗边，看着露出鱼肚白的天空中那抹金灿灿的朝阳，猝不及防的想到一件事：天亮了，钟馗大人是不是下班了！ 章小米：这清晨的美好是全世界的，我什么也没有。 会议室里，每人都拿着自己的检查报告谨慎查看，高组长第一个总结：“身体数据的确有很明显的提升，但肉眼可见的细节更多。” 拿着镜子拨弄头发的黄院士补充：“我白头发根部冒出黑茬来了，真是神奇。” 齐教授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略带尴尬地说：“长期便秘也改善很多，比用药好很多。” 赵霜降凑在黄院士身边，再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兴高采烈地说：“我皮肤好好啊，眼角干纹没了，毛孔细了，熬夜的黑眼圈都没有，掐得出水来。” 高组长深呼一口气，整个人神清气爽：“痛快呼吸的感觉真不错。长期慢性呼吸道疾病也好很多。” 章小米拿着检查报告和半年前体检报告照片对比，最后弱弱地补充：“我好像有一个三毫米的胆囊息肉没了。” 众人的目光嗖地落在章小米脸上，一眼后，又再次查看自己的检查报告，但是除了章小米，没人手头上有以前体检报告可以对比，仔细回想也没法记起来某些详细数据。 目前不清楚黄酒对脏器的疾病是否普遍有治愈作用，但还是要做这个假设，纳入研究范围。 高组长意有所指地说：“小米同志，我们的诉求是不是可以改一下？比如酒坛和酒还是可以留下，只需要带走那位就可以。” 章小米：“没有多少酒了，最多两试管，而且咱们没办法避开那位倒出来呀。” 黄院士急忙插话：“两管还不多？当年漂亮国送我们1克月壤，我们只研究0.5克，就发表了十几篇论文。研究就是要精打细算，一滴都不能浪费。” “行，我问。”章小米说着，准备从口袋掏出手机。 高组长等人也准备起身离开，给章小米预留私人空间。 章小米破罐子破摔地说：“不用离开，我问了，万一有什么情况也好及时沟通。” 反正现在该说不该说的，除了绑定系统的事，大家连蒙带猜也知道差不多了，有人在，还有个商量的，免得她发个信息都发不清楚。 众人：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章小米沉住气，直接点开对话框，发现钟馗居然当时就回复了，虽然这回复相当于没回复。 钟馗：？ 是的，钟馗就回复了一个问号。自从万界集团入驻以后，大大改变了地府众鬼的生活和工作。 有资格在万界集团开店的人更加了解高科技，处理地府事物的官方部门也正式引用了工作交流软件——【地信】，极大便利了各位大人和员工，生死簿等一系列纸质文书都上传到群文档，可供查看和在线编辑。 钟馗就是在【地信】上收到章小米的信息，他再三确定这不是地府中鬼，联系客服才知晓这是他的忠实顾客。 钟馗在万界集团开店已经数不清多少年了，万界集团要求和规矩比地府还多，在能在这样的判定标准下成为忠实顾客，可见这人必有独到之处，非同寻常。 所以钟馗斟酌后，谨慎发了一个问号。然后钟馗大人开始了漫长的等待，在处理公务时都心不在焉。 直到天破初晓，整个地府公务大宅的员工陆陆续续的下班了。 是的，办公科技的应用，缩短了地府众鬼的工作时间。员工们变得更重视自由时间的利用，地府也开始实行上下班制度，必要出外勤的员工当然是不在范围内。 钟馗还留在办公房里猜测，据这人信息来看，叫自己大人，万不是不懂尊卑之人，这在吗，看来是礼貌问候，跟敲门一样。 有礼有节，言语颇为尊重，应当不是商品出了什么问题。 想来必是如此，钟馗单手背在身后，另一手满意地捋着长髯。 章小米盯着问号看了半晌，暗自猜测钟馗应该是偏好简洁的，那要不直接开门见山。 米米：大人，请问在人间滞留的恶鬼，您能处理吗？ 会议室里四人看着章小米拿着手机，跟平时发信息似的捣鼓着，心中胡思乱想。 事情怎么就发展到现在这地步了，拿着手机跟地府判官联系上了？这世界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吗？这么多年的科学研究我在研究啥？这么多年的唯物主义我读明白了吗？ 唯一不同的是知晓些许内情的赵霜降，她心里却是：这是啥时候就能联系上的，这么久了从来没听说啊，这异父异母的亲姐妹还能不能当了！ “叮”收到信息的声音，钟馗快速走到桌案前，拿起书册大小的亮着光的器物，这是万界集团为地府定制的，符合地府鬼的使用习惯。 点开信息，钟馗怔住，捋胡须的手也顿住，这位忠实顾客是何意？人间出现的鬼魂都是由鬼差缉拿到地府，再进行处理。 他是能处理恶鬼，但是如今地府工作职责分明，流程规范。 为了简化大家工作量，也为了解决徇私等问题，地府在引入科技办公后就详细修改了以前的制度，想来这位是不知道地府如今的情况。 思虑至此，钟馗找到外勤部，点了几下，发给了忠实顾客。 章小米信息发过去以后，放下手机，跟面前四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准确的说，是四人瞪她，她瞪手机。 “嗡”手机在桌面震动，章小米拿起来一看，脸上说不出的诡异， 白色的聊天背景下，两个只有头像的名片显示在上面，头像跟钟馗的类似，白色的圆圈，中间黑色的楷体字：谢必安，范无救。 又是一条新消息发过来。 钟馗：此二人业务对口。 章小米内心苦笑，从嘴里挤出一句话：“给了黑白无常的联系方式，还得再问一下他们。” 第34章 上门捉鬼 高组长在工作中雷厉风行，遇到的人形形色色，处理过的麻烦事不计其数。 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每个字他都能听清楚了，但这话的意思是像他想的那样吗？ 黄院士欣喜若狂地表示：“我就说吧，肯定有地府，你看人家这工作人员都是齐全的。” 高组长十指交叉放在桌上，打断黄院士：“你先闭嘴。”又语气放缓询问：“小米同志，那就找这两位问问，看看有没有解决办法。” “哎呀，黑白无常啊，专门勾魂的，他们肯定能解决。他们能来吗？有没有机会见一面啊？这种机会千载难逢啊。哎，小齐，你扒拉我干嘛？” 一旁的高组长脸上黑的宛如锅底，齐教授赶忙拉了把老师的胳膊，黄院士在徒弟的提醒下讪讪闭上了嘴。 章小米没有注意到几人的动作，她点开两个名片，极快的手速发送一模一样的两条信息。 米米：您好，请问捉拿人间恶鬼的业务您接吗？ 几乎是秒回，章小米刚点进钟馗大人对话框准备发送感谢之词，系统就提示收到新信息。 章小米粗线条地想，地府办事效率这么高吗？难道都是网络办公？ 章小米不知道的是，她通过名片发起聊天，对面看到的确是：钟馗推荐了您给米米。 判官大人发话，下属当然不敢推迟，要知道现在跑外勤的可没有休息时间呢，待处理的公务堆成山。 下一秒，章小米点开对话框，看到两人同样的回复，再没心思去琢磨地府的运转情况。 她弹跳着站起身，身下的实木椅随着她的动作往后，发出吱吱的刺耳声。 其余几人也被她这一动作惊得半站起来，但看着章小米皱成一团的小脸，众人都没开口。 章小米却急得像坐了针板，龇牙咧嘴地说：“领导，黑白无常要来，半小时后。” 一瞬间安静后，屋里像炸开了锅，整理仪容的，呆坐发愣的，七嘴八舌猜测黑白无常形象的。 倒是没人怀疑她说谎，可大家都没找准关键点啊。 章小米一手拿手机，另一手颤抖地点着桌上放的酒坛，焦急地喊：“领导，领导，来带走这位的，咱们就在这吗？这儿不行吧。” 章小米一语惊醒梦中人。呆愣的高组长反应过来，扫视了一下会议室，摆满红色书籍的书架，长方形会议桌，整齐摆放的椅子，墙上贴着的强军标语。 高组长点头：“对，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不能在这，我来安排。“ 说完高组长转身往外走，走到一半又回头，忽视吵闹的几人，对着章小米说：“小米同志，这酒坛你务必看好了，等会你带着过来。” 得到章小米肯定的回复，高组长才放心出去。 章小米双手搂着酒坛，她可不怕里面的女鬼能出来。她有种预感，只要坛子不破，女鬼肯定出不来，所以她还是双手抱着吧，别给摔了，那样更危险。 倒计时还剩五分钟的时候，众人已经在一个空旷的室内训练场等待。 两百多平的室内训练场中间摆放一张圆桌，十把实木花纹的办公椅。没有人落座，大家站成一排静静等待，只不过这次多了两人，郭杨和唐欣云。 “嘀嗒嘀嗒”章小米手机的倒计时声音响起，她立刻掐掉。众人皆深呼一口气，严阵以待。 空旷的场地中央，双开的深褐色大门突然出现，开锁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响起。 咔嚓一声，门被推开。 一个身穿白色禅服的高个男人走出来，肤色惨白，面容冷峻，五官立体。看到一排站立的众人，他好像有些诧异地停下脚步。 清冷的目光从每人脸上扫过，到高组长时，诧异这人身上居然有丝缕金光，他微微停顿，轻轻点头。 高组长也微愣，随后也点头示意。 “七哥，怎么不走。”憨厚的声音从门里传来，一个身量稍矮，体型壮硕的男人走出来。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包裹着健硕的肌肉，寸头，跟章小米小时候看的电视剧中的鲁智深似的。 他走出来，看见众人也愣了一下，随后就是扬起笑容自我介绍：“我是范无救，这是我七哥谢必安。” 谢必安看着呆住的几人，微皱眉头，径直走向章小米。 章小米身上有熟悉的万界集团的印记，怀中的坛子上有判官大人的气息，但隐隐有种熟悉的威压，他看不清。 谢必安彬彬有礼：“开始吧，时间不多，任务繁重，还望姑娘体谅。” 范无救走过来，一脸老实地看着章小米手里的坛子补充：“就是她呀。姑娘，你放她出来吧，我们临时加的这趟行程，带她回去还要补报告，后面还有几个地要去呢。” “啊，好。”章小米闻言立即拔掉木塞。 大团的黑色烟雾挤了出来，黑白无常冷眼看着，看着黑烟在空中缠绕，凝结，最后显示出女鬼的身影。 范无救扯下缠绕在左胳膊上的黑色锁链，抛向空中。 章小米这才看清范无救左侧袖子上不是花纹，而是细细的褐红色锁链。 锁链飞向女鬼，无视她周身的雾气，紧紧缠绕上去，从女鬼的腋下穿过，绑住手臂往后拧，在女鬼腰后扣牢。 锁链扣住那刻，女鬼惨叫一声从空中落下来。 谢必安紧皱眉头，从宽大的袖口拎出来镣铐丢出去，镣铐缠上女鬼的手腕，女鬼的惨叫声也戛然而止。 范无救一脸兴奋：“七哥，嫂子对你真好。知道你怕吵，还给镣铐加上禁言咒。” 谢必安没搭理他，伸出手一招，女鬼被镣铐携带着拖过来。 范无救手指一勾，缠在女鬼身上的锁链立马伸长一段搭在他手上。 女鬼像被吸干了精气似的垂着头站立，不，客观地说，应该是飘立，章小米惊悚地发现女鬼脚没有着地。 谢必安：“姑娘，还有其余事务吗？” 章小米下意识回答：“啊，我们想问一下，被女鬼附身的人，以后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谢必安看着她怀中的瓷坛：“通常来说，会影响寿命。但你有此物，服用后，应当无虞。” 章小米又问了一个事前商量好的问题：“那这女鬼为什么会找上人呢，地府不知道吗？” 谢必安看向范无救，范无救秒懂，七哥不想说太多话。 于是范无救抢着回答：“这女鬼起码是五百年前死的，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死后没有到地府登记，也就没有地府的正式身份，没法投胎，也没法在地府生活。” 他挠挠脑袋，像是觉得三言两语说不清：“地府近些年，改革了制度，所以不能告诉你们这女鬼的来历。而且是临时接的任务，得回去写报告才能查询，对她的行为判处了，才能告诉你们。” “没问题，没问题。”章小米连连摆手，表示不介意。 高组长深思熟虑后问：“恶鬼作乱人间这事多吗？” 谢必安：“不多，恶鬼极少。” 高组长略一沉吟：“恶鬼极少，鬼差任务还是繁重，人间也没法处置鬼神之事。不知地府是否考虑聘请阳间阴差？” 高组长指向章小米：“这姑娘，能与你们直接联系，人间官方组织也能帮忙。能帮你们完成任务，也能维持社会稳定，两全其美。” 章小米：我不美，美不了一点。 谢必安却颇有兴趣，不是没有在活人充当阴差的，过去叫这类人为‘走阴差’或是‘过阴’，可现在地府改革后没有再招聘过。 自从实行上下班制度，他们这些跑外勤的可不大满意，但无人倒班，也无计可施。 前段时间还有人把‘阳间阴差’这事提上日程，只不过没有合适的人选。 这位姑娘身份肯定是没有问题，只是这个流程他还要回去细细商量。 谢必安：“应当是没问题，只不过是编制外，无正式编制，福利奖金会有折扣。” 高组长连连点头：“不要紧，不要紧。”没钱都行，组织会补给小米同志的，再说地府的奖励，人也没法使用吧。 谢必安率先走进大门，范无救冲大家憨厚地笑笑，拉着绑住女鬼的锁链也跟着走进去。 除了章小米，大家全踮着脚尖，借着送别的名义往门里瞅，却是什么也没看见。 大门消失的那刻，赵霜降一蹦三尺高，兴奋地攥住章小米的胳膊：“小米，你要成阴差啦。” 章小米苦笑着喃喃：“是啊，我成地府外包了。” 第35章 风雨欲来 一间餐馆休息室里，忙完午餐档的章小米四仰八叉地躺在按摩椅上，空调吹出的冷风极速蔓延了整个房间，驱赶了人心底的浮躁。 赵霜降搬了把椅子坐在章小米身侧，翘着二郎腿，兴致勃勃地念着群里的对话。 “黄院士问，小米呀，你的编外人员申请批准了吗。我帮你回了：已经提交两周，并且顺利批复了。” “黄院士又问，那最近有没有接任务，这群里人都可以帮忙的。高组长怼他：见到黑白无常，话都不敢说，你帮哪门子忙？咯咯咯哈哈哈哈。” 章小米睁开眼睛，无语地瞟了眼笑得像公鸡打鸣的赵霜降，又深深叹了口气。 赵霜降笑够了，放下手机，趴在桌上，撑头看着自家姐妹，悠悠地来了一句：“其实黑白无常挺帅的呀，跟民间传说很不一样。” 章小米被她吓得立即坐起来，不可置信：“姐们，不是吧，你现在花痴的领域都这么广了？鬼你都敢肖想？再说人家有老婆的！” 赵霜降的巴掌狠狠落在章小米大腿上：“什么肖想，这是八卦！人家黑白无常都有老婆，你还是个牡丹。” 章小米龇牙咧嘴地揉着大腿，不甘示弱：“就谈过一段恋爱的你又好到哪里去！再说，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合适的人。爱情，只是姐的锦上添花。姐都锦衣华服了，这花看看就行，也不用摘回来。” “呸，还摘回来，你看都不敢看。怂得你。” 赵霜降说得是她们高中时候的事儿，高三临考前，班上名列前茅的学习委员鼓足了勇气，给某个疯癫的丫头递了张小纸条，详细写出了某个大学名称，暗示共约未来。 不解风情的女孩一笔一划回了句：这所学校真好，我应该考不上。 收到回信的少年黯然神伤，责怪自己写的太含蓄，对方没看懂。 赵霜降每次想起都会吐槽，什么没看懂，就是懂了装不懂，明明当时小米也有丝丝情愫，一动真格就怂得不行。 这茬过去，赵霜降接着八卦：“上周崔总跟他夫人复婚了，大摆宴席，婚礼现场用直升飞机撒鲜花，好浪漫。” 章小米：“你不行，你花粉过敏。鲜花刚洒下来，新娘晕了，得开车送你去医院。直升机跟着车撒花怎么样？该说不说，姐们，有点污染环境了。” 赵霜降翻了个白眼，这丫头对浪漫过敏，她懒得计较，继续说：“不是，我是想问，高组长是不是把这事因果告诉他们了？” “应该吧，我转告高组长的时候，他说会告诉的。” 赵霜降情绪突然低落：“我觉得玉娘有点惨。” 章小米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一直知道赵霜降表面上很理智，但内心还是小女孩，细腻单纯，而自己看着大大咧咧，实则心思很重。 玉娘生前是淳朴的农家女，嫁人后，侍奉公婆，操持家务，支持丈夫科举。 一朝鲤鱼跃过龙门，鲤鱼是初心不改，但最老套的故事会在每个年代发生。 有心之人在愚昧的父母耳边说了太多妄念，父母爱子，觉得儿子此刻配得上更好的，于是代子休妻，妻子不服，踏上寻夫之路，最终病逝途中。 又因怨念太深，化为地缚灵，在官道边滞留几百年，意外遇到崔志飞，以为是丈夫的转世，竟能跟着崔志飞离开。 后来见到崔志飞夫妻恩爱，累积几百年的怨念在心中翻腾，附在崔志飞身上，心情好时便施展秘法想生生世世相守，情绪不好时便操控他的意识在人前出丑。 玉娘哪里想到，这崔志飞并非是她的崔郎，只是这世间已没有崔郎的魂魄，与崔郎血缘最近的就是这隔房叔伯的后代。 崔郎高中归家，突闻休妻噩耗，大病三日后，毅然选择离家最远的知县赴任。独留父母在老家，锦衣玉食，只是再难见儿子。 崔郎一生未再娶妻，年到中年，识得一方外之人，学得秘法，以自身魂力供养亡妻魂魄，许她下辈子衣食无忧。 只是不曾想亡妻并不在地府，他付出的魂力落在地缚灵玉娘身上，日益唤醒她的执念，更加坚定她要寻夫的念头。 如今玉娘缠上凡人，地府清算罪恶，她被关押在女青之狱，受尽惩罚后再可转世投胎，崔郎的供养终还是为她争得一条生路。 那一世崔郎没有负玉娘，只是命运负了他们二人。 章小米躺在按摩椅上半晌，轻声说：“该罚的，该给的，好在都算明白了，这也许就是律法的意义吧。公正，且有容情之处。” 章小米还在为姐妹的感慨伤春悲秋，赵霜降却早已恢复心情，拨弄着手机，下意识惊呼一声：“小米，有网友拍到京城章家菜第六代传人章建安和儿子儿媳散步的照片，说是已经入驻烹饪大赛海选的酒店，就那个奥丽雅酒店。” 章小米印象里离海选还有一周多时间，她低头看手机上的日期，突然跳出来一条信息。 谢必安：姑娘，江城临江路奥丽雅酒店，疑是冤魂作祟。近两日事务繁忙，请姑娘先行察看。 章小米急切地问：“你刚才说的烹饪大赛在哪个酒店？” 赵霜降一脸莫名：“奥丽雅酒店啊，临江路的那个，不是振兴路那家。” 章小米自言自语：“这下真是风雨欲来了。” 第36章 奥丽雅酒店 粉色的甲壳虫夹在两辆黑色suv的中间，缓缓驶入了奥丽雅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赵霜降靠在后排车窗上，使劲瞅前后两辆车，嘴里发出啧啧声：“小米，你看人家的车，多帅，你这车像幼儿园小朋友开的碰碰车。” 章小米没有反驳，她的举动是直接伸手捂住赵霜降的嘴，开启手动闭嘴模式。 这可是她攒到首付就立马去买的梦中情车，就算是自己的姐妹也不可以嫌弃它。 “砰砰”敲击车窗的声音响起，两人赶紧停止打闹。 驾驶位的郭杨和副驾驶的唐欣云下车，坐上来的是高组长和谭晏。 高组长侧身看着章小米，慎重问：“小米同志，你确定白无常说的是冤魂作祟？是冤魂？” 章小米肯定地嗯了一声。 驾驶位的谭晏从上车起，一直从后视镜里打量这个女孩。他虽然调到夜市派出所，在外围负责她的安全，但两人交集并不多。 上次见面她还是一个秘密很多的女孩，现在却是一个在官方支持下的阳间阴差。阴差？地府？即便高组长告知了他一些事情，但他没有亲眼所见，还是不予评价。 高组长听了章小米的回答，叹了口气：“谭晏，你说说。” “奥丽雅酒店是外资五星级酒店，在江城有两家。其中一家在振兴路，是奥丽雅集团买地自建后开始营业。还有一家就是这家，这家前身是中外合资五星级酒店，经营不善后被奥丽雅全资收购，装修半年后在今年初正式开业。” 谭晏说话的时候，章小米也在看他。男人个子很高，腰背挺直，坐在她车里，头挨着车顶，黑色的短发却没有压塌，张牙舞爪地往旁边支棱着。 他头发真硬，摸起来都扎手吧，章小米开小差地琢磨。 “上家酒店经营不善的原因是某位股东意外猝死在酒店套房内，而上家酒店定位主打豪华会议型酒店，业内知情的老板们都不再入住这家店。奥丽雅集团收购后，重新设计整个酒店园区，重新建设后，客如云来。” “但是在最近半月，临江路派出所收到三次奥丽雅酒店客人的报警。报警人均是住在总套8808，报警理由是酒店员工半夜在客人房间门口捣乱，酒店不处置还推卸责任。” “出警同事检查完房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物品，最后采取的调解，酒店方态度很积极，报警人也都没再追究。” 高组长：“几次报案看来是鬼魂作祟，这位股东是猝死的吗？” “应该是，市局经手的案子，房间没有任何异常。家属同意做了尸检，死者男性，五十六岁，急性心肌梗塞猝死，死亡时间在凌晨一点，家属没有异议就结案了。” 高组长沉重地说：“既然是冤魂作祟，必有冤情，这桩案子再拿出来查吧。现在我们先上去看看报了三次警的房间。” 章小米戴上口罩安静地跟在高组长身后，前面领路的是酒店的大堂经理。 穿着灰色制服裙的中年女人，谨慎地察看谭晏的证件后，恰到好处地夸赞：“警察同志，有心了，感谢各位便装过来。我们承接了全国烹饪大赛初赛，这节骨眼上，有点什么舆论真是受不住。” 被带过来见世面的小朱，立马接过了话，他们队长一向是不说客气话的。 “没有没有，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嘛。”小朱挠挠头，笑得腼腆。 “是是是，这边吧，我们酒店重新装修后，总套有六间，共三层，8808和8809在八楼。8809住了客人，8808这半个月总有些小事，就没再售卖。”大堂经理说着露出一丝苦笑。 小朱：“唉，你们也不容易。” 短短上个楼的功夫，小朱被大堂经理套了许多话，只是他知道的并不多。章小米看着大堂经理，暗自感叹，这就是情商点满了的人吧。 大堂经理内心确是波涛汹涌，市局的人，外加特殊办事处，这是什么时候成立的新单位？询问上家酒店的工作人员有没有留下来的，难道怀疑是上家酒店作怪？不应该啊。 大堂经理拿着门卡开门，谭晏领着两人先进去检查，片刻后出来，低声与高组长商量。 “方便的话，这个房间我们订一天可以吗？” 大堂经理眼里有明显的错愕一闪而过，又连忙回答：“可以的，只是要下去办一下手续。” “那小朱下去吧。” “好的，队长。” 小朱正在收屋里几人的证件，大堂经理在门外等待。章小米最后一个进门，看到隔壁开门走出来三人，她脚步一停，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大堂经理的问候在身后响起：“章先生，章总，项女士下午好。” 老人回了句你好，中年男人却是倨傲地点点头。 项娟停下，看着丈夫和公爹二人走远两步，看向8808房间里乌泱泱的一群人，里面的她看不太清。 最外面这个女孩，身量倒是高挑，黑色的裤子包裹纤细的腿，亮黄色的防晒服，随意挽着的花苞头，几缕发丝落在洁白的后脖颈上。 从身后都能看出几分姿色，但一个女孩跟这么多男人一起来酒店，没点规矩。 项娟意有所指地开口：“单经理，我家老人睡眠不好，很怕吵闹。前几天8808都没有住人，今天怎么一下这么多人。” 大堂经理有些尴尬，她知道这位项女士总是挑刺找茬，她还是尽量礼貌地提醒：“项女士，这几位是市局的，应当是有公务要忙。” 项娟脸上的嫌弃一下僵住，悻悻地嗯了一声，踩着高跟鞋走了。 听到完整对话的章小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里的情绪微微翻涌，她不难过，不作期待就没有难过。 房门关上，章小米看着房间剩下的人，赵霜降、高组长、谭晏、小朱、郭杨和唐欣云。其余人在七楼开了个房间，等待指令。 章小米松了口气，七个人，想来用不了她太多宝贝吧。 她从挂在脖子上的小包里拿出一个小瓶，跟雅诗兰黛精华瓶子似的，不透光的黑褐色玻璃瓶，盖子上自带滴管。 她又从包里拿出裁剪好的化妆棉，拧开瓶盖，视线从每个人脸上划过，问：“谁先来，争分夺秒，这玩意会干的，干了就看不见了。” 谭晏：“这是什么？” 章小米：“弄眼皮上能看见鬼的。” 小朱不可置信：“牛眼泪吗？真有这东西啊？” 章小米在一片化妆棉上滴上一滴，再趁着湿润赶紧贴在眼皮上。 她边操作边解惑：“现在早就不用牛眼泪啦，八爷说这东西是合成的，具体成分我也不知道，反正现在是科技化世界，捉鬼也得进行现代化改革。” 谭晏看着两个眼皮上都贴着白色棉花的章小米，抿抿嘴问：“直接滴上不行吗？” 章小米不耐烦了，还不快点，自己眼皮上的化妆棉都要干了。 “不行噢，这玩意比水还滑，滴上就流走了，不用在眼皮上就没用。快点吧，谁下一个。” 小朱举手，兴奋得不行：“大师，我我我。”自从章小米救了他奶奶，他一直在心里这么称呼她，激动之下直接叫出来了。 几人排着队贴好‘阴阳眼贴’，章小米给取的名字，大家都觉得还挺贴切。 屋里又开始一轮检查，这次是贴着‘阴阳眼贴’检查有没有肉眼看不到的什么线索。 “没有。” 几人把床底都搬开看了，没有任何线索。 章小米早有预料，叉着腰说：“来吧，n b。” 从接下要当阴差这个活开始，章小米就开始琢磨。 她并不会玄学的奇门遁甲之术，只能利用手头的资源。 除了向地府申请的出差必备用品，她还发现自己手上有一大利器——万界买菜app上的鬼魂可食食材。 高低也卖出了一些，效果是人夸鬼也夸，用这个来招鬼，她就不信鬼不来。 不管你有什么冤屈，等你自己现身了，一切都明了。 于是，8808房间的客厅里，章小米站在中央的烧烤架子后，一手拿蒲扇，一手翻转烤串，羊肉的，猪肉的，牛肉的，大肠，小肠，茄子，口蘑，摆了满满当当。 其余人站在烤架四周，眼皮上贴着‘阴阳眼贴’，警惕地巡视周围，怎么看怎么诡异。 赵霜降拿着章小米的宝贝药水瓶，看谁‘眼贴’快掉了，就赶忙上去滴两滴，忙得团团转还建议：“小米，这得改进啊，这不好用。” 章小米边吸溜口水边敷衍地嗯嗯两声。 直到午夜时分，房间里一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齐齐看向房门，一个身影穿透房门，呆呆站在门口。 这身影不是男性，更不是成年人，才到章小米腰高的小身影，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看着众人。 第37章 小鬼难缠 身影穿过木门的那刻，众人已安排好了站位。 谭晏侧身一步，挡在章小米身前。郭杨上前一步，贴近高组长。 唐欣云抓住跟花蝴蝶似的来回飞的赵霜降。 小朱悄悄按住口袋的手机，向七楼住的同事们发出警报。 房间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谭晏还能分出心神来数，七个喘息声，七个人，门口那个没有呼吸，她并不是人。 是的，门口的身影并不是他们想象中会来的那位股东，而是一个小女孩。 穿过白色裙子的小女孩，披散着头发，歪着脑袋站在门口，目不转睛地看着客厅中央的烧烤架。 她好久好久没有闻到这么香的东西了，想吃两个字从她表情里流露出来，显得天真活泼，前提是忽略她不着地的双脚，再忽略她白裙下顺着腿往下流的血。 章小米极力忽视女孩脚下滴了一小滩的血，从谭晏身后探头，鼓足勇气问：“小妹妹，你是不是想吃呀？” 女孩眼睛一亮，圆溜溜的眼睛看向章小米，小鸡啄米似点着头。 这乖巧的模样让众人稍稍松口气，鬼魂既是人死后的形态，必然跟人一样，有好有坏。 章小米从谭晏身后钻出来，顺手抓起两根烤串，夹着嗓子表示亲和：“小妹妹，给你两根烤串吃，能不能回答姐姐几个小问题呀？” 第一次见鬼的小朱心里感叹：不愧是大师，见着鬼一点都不怕，还温柔地哄小朋友。 章小米可不知道他这么想，不然定得给他看看她软得跟面条似的双腿，再说，这小女鬼来都来了，怎么也得问点情况出来呀。 女孩眼神钉在章小米拿着的烤串上，没有回应。众人都以为她不会答应时，门口的身影嗖的逼近，一阵风似的，大家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女孩已经飘到烧烤架前。 这一举动让大家又提高警惕，谭晏一手抓着章小米的胳膊，一手挡在她身前。 章小米也被女孩突如其来的身影吓了一跳，没有甩开男人紧紧扣住她胳膊的手，只轻轻转动胳膊，示意他松一点。 章小米双手往前伸，把手里的烤串递出去，示意小女孩拿着吃。 小女孩看了章小米一会，直到看得章小米心里发颤，抓住她胳膊的手也越来越紧，蓄势待发时，才接过烤串。 女孩拿过烤串，有瞬间两人的手碰在一起。章小米从没有过这种触感，不是实体，只是一股气流，充实的气流，又冷得瘆人，激起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女孩没有立即就吃，仿若珍宝地看着烤串，轻轻吐出两个字：“你问。” 章小米有片刻惊喜，说话了，有进步，她趁热打铁：“你叫什么名字呀？” 女孩没有回答，低垂着脑袋，思考片刻后，情绪明显低落：“没有。” 章小米不知道她是不记得自己名字，还是不想说，没有追问。 章小米：“那你是闻到香味过来的吗？” 女孩摇摇头：“不是，我来找人。” “啊，你来找谁呀？” 女孩没有回答，转身看了眼门口，显而易见的开始紧张。 章小米随着她视线看去，她不知道外面有什么，但潜意识感觉到女孩情绪不稳定，赶忙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小妹妹，你知不知道一个叫刘德全的爷爷，他应该也在这附近。” 章小米话落，女孩脸色剧变。 屋里没有开窗，却骤然涌入一团狂风，绕在女孩身周，女孩的脸聚集着一团黑气，露出来的四肢上有青青紫紫的疤痕。 白裙上渗出大片大片的血液，一朵一朵，簇拥着，像冬天的腊梅，这腊梅中央滴出血来，落在地上，汇聚的血液往四周漫延，众人纷纷退开。 章小米被谭晏猛地拉到身后，男人铁钳般的手握住她的手腕，胳膊上传来说不出的疼痛。 她鼻尖隐约能闻到血腥味，看着大家退的越来越远，中央的女孩周身气息愈发吓人。 她挣脱不开男人的手，将就着在怀里的小包里翻找，细细的锁链被她收拾好缠绕着打了个结，这会儿怎么也打不开，章小米越发着急。 赵霜降的惊呼也传来：“小米，看不见啦。” 章小米手里解着锁链，闻言抬头看去，她惊愕地发现‘阴阳眼贴’已经干透了，自己也看不见了。 没等她说话，屋里狂风大作，纸张乱飞，器具倒地，吹得众人睁不开眼，风卷着什么冲向窗户，穿透窗户，消失了。 等章小米找到药水给众人滴上的时候，房间里没有女孩的身影，一起消失的还有章小米费心费力烤了一晚上的烤串。 章小米气得笑出声：“小鬼难缠。” 赵霜降骂骂咧咧：“章小米，我警告你，你最好赶紧把这眼贴给我改进，关键时候掉链子。” “还有，改了你的强迫症，出门我就说链子缠在手上，用的时候方便，非得放在包里，那么小包，找都要找半天，这都不说了，给它打个结干嘛，怕它长脚跑啦。” 章小米被劈头盖脸一顿骂，也有点愧疚：“改进，回去就改进。”转瞬又怒气横生，“回去我就买个大包。今儿被这小鬼骗去千把块的东西，我早买个包还不舍得。” 两人闹的时候，小朱开门让门外等候的同事们进来，大家一起收拾房间，狂风吹得东西乱飞，以免酒店生疑，先收拾一下。 高组长坐在沙发上交代谭晏：“仔细查查吧，近几年江城的女童死亡情况，包括女童失踪情况。刘德全的家属联系了吗？“ “联系了，局里昨晚就上门询问了。刘德全儿子出差没见到人，女儿女婿陪着他夫人在家。” “问到刘德全生前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他夫人果断地说没有，问到刘德全那天为什么会去酒店，他夫人支支吾吾，大概意思就是不知道。” “临走时，局里一同事说了句节哀顺变，他夫人好像松了口气，说都过去了。” 谭晏汇报完刚接到的同事电话，静静坐在一旁等高组长思考，这件事必然是有蹊跷的。 高组长靠着沙发扶手，眼睛盯着虚空，右手在膝盖上轻点，幽幽地说：“刘德全，小女孩，谁是这个冤魂呢？” 第38章 冤魂是谁 章小米被敲门声惊醒，第一时间不是开门，而是给眼皮上干透的‘眼贴’滴上药水，环顾四周后，没发现异常，再挠着头发去开门。 门口站的是小朱，眼睛发红，大大的黑眼圈挂在脸上。 “大师，我们队长过来了。” “好，马上出来。” 章小米关上门，走到床边去叫睡得正香的赵霜降，唐欣云正好从卧室卫生间走出来，三人快速洗漱到客厅开会。 昨晚小女鬼走后，可以预料当晚应该不会再有不速之客，但以防万一，男同志在客厅守着，让女生们在房间休息。 章小米仍是不放心，默默守着，谁叫白无常给的勾魂索只能她自己使用。 她以自己身手差为理由，申请过解开勾魂锁的使用权限，白无常以地府规定只能内部人员使用法器拒绝了她。 罢了罢了，一方有一方的规矩，若谁都可以使用的话，万一这勾魂锁落到他人手上，倒是弊大于利。 章小米强打精神，努力睁大双眼，挺直腰背，可不能靠着沙发，不然下一秒就能控制不住睡过去。 麻木地坐在沙发上，她机械地盯着前方，突然发现对面坐着的这人脸上没有丝毫倦色，怎么可能？她聚精会神去看谭晏的眼珠，就不信他眼珠上没有熬夜的红血丝。 谭晏面不改色地汇报新线索，半夜他去了市局查档案，也联系辖区派出所查报警情况，带着人忙活整个后半夜，终于有一些新发现。 “过去三年江城女童意外死亡案例，没有一件符合。扩大范围，继续查了五年内女童失踪案例，经过排查，有一个案子，伍口区下辖派出所在四年前接到报案。” “报案人描述，她超过两周没有看到邻居家的女儿，多次询问，邻居夫妻态度恶劣。为了安全起见，她报警了。” “当时出警同事的记录我看了，邻居夫妻给的理由是妻子刚怀孕，女孩还小，两口子没有时间照顾，送到乡下姥姥家去了。出警同事当场要求视频通话，也找报案人确认，是邻居家女儿无误。” “执法记录仪拍摄的视频，我拍了张照片。您看看。” 谭晏打开身侧的文件夹，拿出一张照片，递给高组长。这是他的工作习惯，一些关键性证据，他会整理打印出来。 高组长接过照片，面沉如水，一言不发，转手把照片递给章小米。 章小米看到照片的瞬间，沉沉的睡意就飞到九霄云外，她感觉整个脑袋被浸在冰水中，刺骨的清醒。 照片上的小女孩就是昨晚出现的那个身影，背景是乡间小院，小女孩笑容腼腆，紧张的双手在身前握住攥紧，嘴巴张开，可能是在同镜头打招呼。 小女孩穿着无袖的白色连衣裙，阳光下，能看见裙子上绣的暗纹，白色的花朵，大片大片的。女孩露出的四肢洁白无瑕，没有伤痕。 章小米沮丧地想，这裙子是有花的啊，是白色的玉兰花，不是嫣红的腊梅。 赵霜降凑头过来看，一个“这”字出声，再难开口。 章小米声音有些哽噎：“她叫什么名字？” 谭晏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感情；“魏余儿。” 这一刻，章小米极力掩饰的情绪倾泻而出：“余儿，呵呵，希望余下生的都是儿子吗？这么爱儿子，干嘛给女儿取这种名字，自己改名啊，招儿，盼儿，生儿，随便他们改。” “这个社会什么都要学习考证，当父母怎么就这么容易，自己女儿冤死，都不报案。” 章小米气愤地起身，走向卧室，抛下赵霜降在身后呼喊她的声音，这个瞬间，她意识到，原来章振兴和项娟的出现，对她来说不是没有影响。 客厅里，高组长摆手止住赵霜降的话，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没事，都懂。” 当组织决定保护章小米，与章小米合作的那天，她的身世背景组织都一清二楚，而且每个人心底都有不可触碰的禁区，他理解也尊重。 章小米埋头在洗手池，快速洗了把脸，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顺着眼角划下的不知是水还是什么。 很轻的一声敲门声，章小米快速抽张纸擦干脸开门，门口是她没想到的那个人。 谭晏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瓶药油，眼神落在女孩的手臂上，白皙的皮肤上一圈青紫，十分明显。 女孩眼睛还湿漉漉的，泛红的眼角流出丝丝委屈，错愕地接下药油。 谭晏压根不知道昨晚的保护捏伤了她，凌晨回市局的时候，在小朱打趣他力气大，拉着大师甩来甩去时，才下意识想到可能伤到她。 早上过来时路过药店，鬼使神差地走进去买了这瓶药油。 而现在他又像中了邪似的解释：“作为办案人员，冷静客观，是我们分辨真伪，发现细节，找到真凶的必备条件。”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也是保护自己情绪的重要条件。” 章小米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缓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在安慰她。 等她平复心情再次到客厅的时候，高组长说：“这孩子应该是白无常说的冤魂吧，这勾魂是地府的事，但人是如何死的，和刘德全有什么关系，冤在哪里，这是我们的事，继续查吧。” 谭晏应道：“是。” 章小米为刚才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局促地说：“我给白无常发了信息，问他们什么时候过来处理这事，也说了我被坑了一大笔，还没捉到冤魂。” 高组长失笑出声：“都算在任务支出里面给你报销，那白无常怎么说？” 章小米更加窘迫，摆手拒绝：“不用不用。我主要想告诉他，冤魂本事大，我应付不来。但是他说这冤魂没有作恶。” “他们出外勤的顺序是按任务等级划分的，会先处理恶鬼伤人或是影响很大的任务，这种没有伤人的情况，也没有祸乱一方的，发现后不是第一批要处理的。” “我追问了最早能什么时候来一趟，他说一周左右。” 高组长算算时间，也点头：“一周时间，勉强能应付吧，正好在你比赛前解决完这件事。你报名了吗？小米同志。” “报名了。下周海选赛，我这手厨艺，准备工作都不用做。” 章小米明显想活跃气氛，也明白组织早已清楚自己的梦想和心底的芥蒂，此时自夸也没有心理负担。 高组长笑眯眯的，又提出一个问题：“能不能问一下白无常，这孩子是不是他说的冤魂，咱们应该没找错吧。” “没问题。” 但片刻后的回复却掀翻了他们所有的猜想。 谢必安：有两个冤魂。魏余儿和刘德全。 第39章 走访 所有的猜想在这一刻被推翻，章小米把这条信息反复读了三遍，茫然地放下手机。 谭晏还是那副不动声色的表情，高组长叹息声中透着了然。 章小米的猜想里，或者说大家理想的猜测中，魏余儿的死是与刘德全有关，理由是魏余儿自述是来找人的，并且在章小米提及刘德全名字时怒气滔天。 而魏余儿的父母是重男轻女的典型，所以一怀上二胎，就把女儿送到老家。只是魏余儿最后在什么情况下被刘德全杀害以及，刘德全杀人的理由，还要继续查。 现在，白无常的回复，向大家证明，最理想的猜测是不对的，情况比这还要复杂，被理清的千头万绪，好似被昨晚的那阵风又吹得乱七八糟。 高组长极快地收拾好心里的沉重，他学法学出身，毕业后直接进了法院，这么多年的工作，见过、听过、处理过无数让人匪夷所思，反转极大的案件。 每一件案子他都希望能有最简单的过程，因为案件越复杂，牵扯的人越多，背后的惨痛越触目惊心。 他一如处理第一件案子时，希望事情截止在他们的猜想，可跟以往的每一次都一样，上天并不垂怜世人，事与愿违。 老天爷需要人类自己来当这个裁决者，保持公正，主持公平。 高组长简单安排了一下任务：“魏家，刘家。谭晏，你带人亲自走一趟吧。查案，这是你的强项。” “小米同志，这一周，我们就守在酒店吧，以免发生什么新情况，其他人不好处置。” 章小米点头，随即申请：“白天的时候，我想跟着谭队长走访魏家和刘家。” 高组长看着小姑娘脸上的倔强和坚持，同意了。 魏家在伍口区的云海街道，很老的小区，地段很偏，小区门不大，车流量也不多。 黑色的suv停在小区门口，章小米跟着谭晏下车，她换了身制服，走在谭晏身后，悄声问身侧的小朱。 “你们每次走访都是穿制服吗？是不是太严肃，民众有些话可能不敢说。” “魏家邻居有自主报案的先例，应该对警方有较高的信任，看到我们可能会主动叙述一些情况。而且，假设便服上门，陌生人问孩子的情况，家属可能更警惕，还不如直接袒露身份。” 发现章小米眼神看他的眼神发亮，小朱连连摆手：“不是我说的，队长教的，以前有过类似的案子。” 章小米转头观察谭晏，他正和小区保安交涉，顺带打听魏家情况，可惜保安是新来的，什么都不知道。 七层高的小楼，没有电梯，魏家住在七楼，702。 谭晏敲门，房里没人应答，701的门却打开了，一位卷发阿姨探出头，看到他们正要说话，702门开了，卷发阿姨立马退回去，砰的一声关上门。 开门的是穿着大裤衩的男人，男人看到他们明显吃惊，很快又放松下来，言语殷勤地欢迎他们进屋。 三人走进来，男人反手关上门，响亮的关门声吓了章小米一跳，随即传来的是小孩子的哭闹声。 男人指责声响起：“天天又不用上班，你连个孩子都哄不好吗？” 转头又对三人解释，语气满是嘚瑟：“男娃，中气足，声音大。” 卧室里，有女人哄孩子的低语声，有孩子哼唧撒娇的声音。 章小米站在客厅里，打量这个家。 高高贴着的小奖状，用小围栏围出三分之一客厅的儿童乐园，平整的地毯，堆到一半的积木乐高，散落的识字卡片，茶几上摆放整齐的画本，四五辆玩具车在电视柜上排着队。 章小米心塞塞的，这个家很大，但是放不下那一条白裙子。 女人很快哄好孩子，在卧室门口腼腆地笑笑，进了厨房。 笑起来的样子真像啊。 男人招呼三人：“警察同志，坐吧。不知道你们这次来是……” 谭晏看着女人从厨房里端出茶水，正要放在茶几上的时候，才缓缓开口：“我们是市局的，今天过来是例行走访，抽查到这个案子，做个回访。” 小朱打配合：“是的，单位新规定。你们女儿上初中了吧？还在老家吗？” 女人放下茶杯的手有明显的停顿，放下茶杯后端着托盘回到厨房。 章小米看着面前的茶，她是最后接饭，茶杯的。茶杯递给谭晏和小朱时，女人都客气地说喝茶。 听到小朱的话后，女人都忘记跟她说那句你喝茶，狼狈的转身，快得让章小米都看不清她的表情。 失态的不光是女人，男人对于小朱的话，格外在意，车轱辘话说个不停。 “是啊，上初中了，小学在乡下读的，朋友都在乡下，不愿意回来。” “现在学校啊，也管得严，初中就是寄宿，没办法视频了。” “孩子挺好的，当初就是隔壁那个八婆多管闲事，自家破事一箩筐，闲操萝卜淡操心。” “我们经常给孩子打电话。”男人找出手机，翻着通话记录。 章小米看了一眼，一个座机号码，归属地是邻省。 女人没再从厨房出来，谭晏简单问了几句，小朱一脸轻松地跟男人说笑，临走时男人热情地把他们送到门口。 三人下楼，静静的脚步声在楼道响起，走到一楼时，章小米小声且愤慨：“他们都知道，他们在撒谎。” 谭晏停住脚步，冷冷盯着章小米，小朱想说点什么，窥到自家队长的脸，又不敢做声。 章小米一口气吐出来，率先往外走。 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701的卷发阿姨快步截住了他们。 “警察同志好，我想举报个情况。” “您说。” “702家大女儿，已经四年没回来了。我之前报过警，警察来查，的确在老家。那家男人上门把我一顿骂，我家那位也说我多管闲事。” “但是四年了，孩子不回来读书，寒暑假不回来，过年也不回来，也没见乡下老人带着孩子上来，言语间也没提起孩子。” “有一次我听见他们两口子吵架，说什么独苗，我呸，重男轻女成这样。以前没二胎可不是这样，那女的把小鱼打扮的漂漂亮亮，还送去学舞蹈，孩子身段好，还长得漂亮，我做梦都想要这样的闺女。” 章小米疑惑：“小鱼？” “啊，我经常这么叫那孩子。她那爹妈取得什么狗屁名字，我嫌难听。有一次看到那孩子跳舞跟小鱼游动似的漂亮，从那以后，我就管她叫小鱼。” “警察同志，可能真是我想多了，但是你们再查查，看看这孩子是不是还好好地在老家呢。” 章小米不明白，为什么孩子的亲生父母极力掩盖孩子的失踪，甚至死亡，而没有血缘关系的邻居却在心底默默惦记着。 这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荒诞。 刚坐到车上，谭晏说：“先回趟酒店。” “怎么了？不去刘家了吗？” 小朱解释：“大师，你先看群里。” 群里的新信息，市局同事查到刘德全死亡之前，还有一个人在8808房间出过事，那人也是上家酒店的股东，名叫刘全海。 “刘德全，刘全海，名字这么像，你们是什么关系呢？” 第40章 堂兄弟 章小米垂头捧着手里的奶茶，这是赵霜降给她点的。 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赵霜降当然知道这件案子引发了她暗藏心底的糟糕情绪，也知道她在难过时喜欢喝一点甜的。 但这个小方法在今天好像失效了，热乎乎的奶茶，怎么也驱不散她心中的冷意，杯口溢出的甜香也再难压倒心底的悲伤。 安静等待小朱向高组长汇报完，章小米补充：“我用药水偷偷看了魏家，没有小鱼的身影，她不在那。” 高组长：“她连名字都不想要，也不留念他们，肯定不会在那。” 章小米低低嗯一声，听着赵霜降翻来覆去骂着“人渣”、“狗屁父母”。 赵霜降是父母意外死亡后，没有亲属愿意接纳照顾她，才被送到孤儿院收养。 她的童年拥有完整的家庭和父母纯粹的爱。 到孤儿院以后，院长妈妈真心诚意地爱着她们。 所以她跟章小米不一样，她心底没有对父母深深的芥蒂，这件事上，也不像章小米痛彻心扉。 见外出走访的一组汇报完情况，留在酒店的市局同事叙述新发现。 “昨天大堂经理说没有上一家酒店的员工留下来，上午我们走访的时候，发现客房部一个清洁大婶，在上一家酒店工作过。” “四年前，刘德全死在酒店后，酒店以生意不好，节省开支为理由，开除了一部分人，这位大婶就在其中。” “大婶之后去写字楼做保洁，后来这家酒店被奥丽雅集团收购重新开业，大婶家里离酒店很近，为了方便，又重新过来应聘。” “客房部招聘保洁没有简历，直接面试，大婶怕酒店不招上一家的人，隐瞒了情况，只说之前是在写字楼做保洁。” 小朱好奇发问：“你们是怎么让大婶说的啊？” 市局同事指了指身旁面容亲和的年轻男警：“你还不知道小李，套话功夫一流，长得又标致，独得群众信任。” 被提到的小李脸红到耳畔，看着就像老实孩子，哪有心眼。 小朱佩服地比了个大拇指，让市局同事继续说。 “大婶知道我们住在8808，说了一件事。刘德全去世的前两个月，有一天，有个人在同样房间摔倒骨折，幸好有人及时发现，送到医院去了。” “还说我们住的这间房虽然不是原来那间，但是酒店改建后，这间房方位上离那间房很近。” “我们去医院查了，骨折的那人叫刘全海，也是上家酒店股东。准确来说刘全海和刘德全是堂兄弟，当年两兄弟一起成立全茂建筑公司，后来以公司名义投资了这家酒店。” 这条意外得知的线索，慢慢捋顺每条信息，缓缓向众人揭示这背后的故事。 这次章小米没有轻易断言，默默跟着谭晏继续去刘家走访。 刘家的别墅在江城寸土寸金的丽泽苑，黑色suv在小区门口登记，物业还得打电话跟住户核实，核实完毕才准驶入。 独栋带花园和游廊的中式大宅，刘德全的儿子在门口候着，极为有礼的跟三人打招呼。 得知刘德全也是冤魂之一，来到刘家的章小米能更理智地观察周围。 走过游廊，踏入大厅，正对大门的是一尊关公像。 这栋宅子是坐北朝南的好位置，这尊关公像也正好是坐北朝南，关公像前摆放的香炉里插着香，炉里香灰不少，看来是日日供奉的。 刘夫人注意章小米的视线停留在关公像上，轻描淡写地解释：“做生意嘛，摆尊武财神，招财进宝。” “是的，刘夫人您好，今天打扰了。”谭晏应和着，眼神却扫过她紧捏裙摆的手。 不能再用回访的理由敷衍刘家人，谭晏开门见山问：“刘先生去世之前，有没有跟人发生矛盾？” 客厅的年轻女性先开口：“什么意思？你们怀疑我爸不是猝死，是凶杀？” 谭晏从容不迫，看向这位刘小姐，余光却注意着刘夫人：“尸检报告上刘先生是猝死，但是最近我们获取了一些信息。” 刘夫人放在裙边的手不自然攥紧，语气急切：“有什么信息？昨晚你们就有人过来问，今天你们又来了，有什么信息，难道不能告知家属吗？” 谭晏得到答案，语气平和的安慰刘夫人，却没有透露丝毫。 章小米看着刘夫人的情绪慢慢缓和，不由得想，难道小李也是跟谭晏学的吗？ 刘夫人端起水杯，没喝水却深深叹气，语气低沉地回答谭晏的问题。 “他在外面的事，我真的不太清楚，他也不会告诉我，我不会也不敢去问。” 刘夫人说得克制隐忍。 年轻的刘小姐确是直肠子，厌恶地说：“我爸的事，我们全家都不知道。外面生意做得大又怎么样，一不顺心打老婆打孩子，算什么……” “小妹。”刘德全的儿子高声打断了妹妹的话。 像是为了缓解气氛，他话头一转，解释得有点多：“警察同志，我爸在外面的事，我们真的不知道，包括全茂建筑公司，都是在我爸去世后，我才接手。” 谭晏抓住重点：“您现在已经是全茂的负责人了吗？听说这家公司是您父亲和堂兄弟一起创立的，这种亲戚合伙做生意能如此成功的案例，想必业内都是称赞吧。” 聊家常的语气，让屋里几人稍微放松。 “是的，堂叔生意做的比我爸大，还有其余的产业。我爸走后，他也是好心，让我接手。” 刘小姐：“堂叔对我们一直都很好，我哥接手公司，堂叔也没少花心思。人家对家庭忠实，又不打老婆孩子，该人家发财。” 谭晏赞许地点头，确认道：这位堂叔是叫刘全海吗？” 刘小姐懵懂地点头。 刘夫人把手中的杯子放下，转移话题：“警察同志，他都走了几年了。尸检报告写的是猝死的，就算是凶杀，这几年，凶手也没有害我们，再说你们自己都不确定。” 注意到刘夫人的情绪，几人都读懂她话里的意思，就算有凶手，作为家属，她也不想再追究。 几人也没直言，故意杀人案属于公诉案件，是不由被害人家属意志撤销的，检察机关会代表公众权益，向法院提起刑事诉讼。 所以，一旦判定是凶杀案，不是刘家人可以决定是否追究凶手责任的。 离开的时候还是刘德全的儿子送他们出门。 他帮母亲解释：“我爸生前对我妈伤害很大，但他的死，我们全家都不想的。而且，是警方出具报告说他是猝死的，他死后，逢年过节的祭拜都是我妈操持。但提起以前的事，她心里还是不痛快。” 谭晏点头表示理解，并留了他的联系方式，答应他之后有消息先联系他。 小朱把车从刘家车库开出来，停在路边喊两人上车。 章小米站在车边，抬头看一眼大宅的牌匾——刘府，再回头看一眼对面的宅子，也是刘府。 正好对面宅子的大门打开，走出一个人来，约莫五十出头的年纪，穿着体面的深蓝色西装。 刘德全的儿子看到他，喊了声“堂叔”，章小米没有听见。 她眼皮上偷抹的药水还没干，青天白日，她看见来人身后跟着一个身影，双脚离地，漂浮在空中，她见过照片，是刘德全。 第41章 陷入僵局 小朱发动汽车，缓慢驶离刘府门前。 章小米坐在后排，面无表情地说：“刚才那人身后跟着刘德全的魂。” 这句话如同一声惊雷落入车里。 作为司机的小朱，惊愕地一脚踩下油门，重新启动时又手忙脚乱误触雨刷器。 雨刷器和玻璃的摩擦声里，谭晏紧盯右后视镜，镜子里映着刘府门口攀谈的两人。 片刻后，谭晏扭过头严肃询问：“看清了？那人是刘全海。” “嗯，我猜到了。” 得到肯定回答的谭晏回过头坐直，一言不发。 小朱关上雨刷器，抬眼从车内后视镜里看章小米，犹豫后还是提出想法：“大师，既然看到刘德全了，咱们不把他带回去吗？他知道的肯定多。” 章小米没来得及回答，谭晏恨铁不成钢地训斥：“让你打草惊蛇，不是打蛇。打蛇要干脆利落，直击七寸，一招制服。打草惊蛇有时候是引蛇出洞，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脑子不是摆设。” 小朱弱弱开口：“大师可能……” “刘德全跟着的是刘全海，没有举动，就是不保证在不惊动刘海全的情况下带走冤魂。为了大局考虑，暂时不动为好。你的基本案情分析能力呢？我会转告朱叔的。” 开车的小朱欲哭无泪：我就问问，怎么还要告家长。 小朱的问话被谭晏挡了回去，章小米没有回答的机会，可谭晏的话准确无误猜中了她的想法。 她没有万全之策带走刘德全，黑无常给她的锁链肉眼可见。她没法在众目睽睽下，拿出来捆绑住刘德全，那在他人眼中就是锁链悬浮在空中，似绑住一团空气。 而刘德全死后，居然跟在堂弟刘海全身边，其中定然渊源颇深，没有妥善的方法还不如稳住不动。 章小米坐在后排右侧，座椅挡住，她只能看到谭晏的后脑勺。她没想到谭晏能准确猜中她的想法，难道这就是他说的案情分析能力嘛。 回到奥丽雅酒店时，天色已暗。白天的戏已落幕，换上黑色点缀着星辰的夜幕，夜晚的戏将要拉开帷幕。 总统套房8808，一如昨夜，客厅中央摆放着烧烤架，章小米任劳任怨地烤着串。 冤魂之一刘德全，他们没办法接触，还是从小鱼这边寻找突破口。 而且昨晚小鱼怒气之下还不忘带走烤串，那这东西对她来说，肯定吸引力极大，因此今晚又是故技重施。 这是一个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局，奈何这晚直到天明，那条小鱼都未出现。 又是一个早八点的会议，谭晏翻动文件夹，总结汇报刘海全的各种信息。 高组长坐在沙发上，摘下眼镜细细擦拭。 章小米和赵霜降在一旁连连惊呼，咋舌于刘全海的履历。 “刘全海，比堂兄刘德全小七个月。堂兄弟两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共同创建全茂建筑公司。现在是江城名列前茅的建筑公司。” “和堂兄刘德全专心深耕建筑业不一样，刘全海性格开朗，为人仗义，广交好友。在朋友的带领下，先后涉足房地产、金融、旅游服务业，并且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有钱赚还不忘记堂兄，刘全海说服堂兄以公司名义投资了部分产业，上一家酒店就在此类。这个人在业内风评极好。” “反而是死者刘德全，刚愎自负，性格暴躁。对员工严苛，对合作伙伴也喜怒无常。他有过多次家暴行为，刘夫人有过三次被殴打到住院治疗。” “其中有一次一同入院的还有刘德全的女儿，小臂骨折。因此他女儿提起父亲时厌恶居多。” 章小米愤然：“真不是东西。叫什么刘德全，这哪里有德！” 谭晏说完两人情况，又补充一件事。 “昨天我们走后，刘全海过去是请刘夫人一家出去吃饭，去的是米其林餐厅。有嫂子侄儿侄女，他也带上了夫人和两个儿子。” “他们定的是包厢，跟着他们的同事，只拍到了几张进出的照片。据他说，两家相处气氛极好。” 高组长接过几张照片，章小米凑过去看。 刘全海还是那身深蓝西装，走在刘德全儿子身边，举起手正要拍侄儿的肩膀，稍后是自己的两个儿子并排走着。 在后面是刘小姐挽着刘夫人，刘夫人抿嘴笑。旁边是刘全海的夫人，没有任何表情，视线越过自己儿子，看向最前面的丈夫。 章小米伸手指刘全海的夫人：“气氛哪里好？他夫人明显不高兴。” 高组长闻言，把照片拿的更近，细细查看，谭晏也起身过来看。 可能是抓拍的缘故，刘全海夫人的表情并不是太清楚，两人都没察觉有什么，狐疑地望向章小米。 章小米还是坚持自己的判断，高组长放下照片，下了决断：“那就查，看看这位业内风评极好的刘总，对待家庭是不是也很好。” 见刘家的情况说得差不多，章小米问出了心心念念的问题：“去邻省魏家老家的同事们，有没有新消息。” 谭晏定神看了眼章小米，想想还是决定说出来：“魏家老家并不在邻省。” 章小米激动地想证明：“怎么会呢？昨天，那个电话号码，就是邻省的。而且701卷发阿姨也说他们老家是邻省的。” 赵霜降察觉姐妹的情绪，贴过来搂着章小米，手在她背后轻轻摩挲。 谭晏冷静地回望章小米激动的双眼，细细解释：“魏家老家不在邻省，而是河省。只是他们一直对外宣称老家在邻省。那个电话的确是邻省一所镇初中的电话，平时给学生用来联系家人的。但是那学校留守儿童多，也没有监控，查不出打电话的人。” “我们同事已经赶往河省了，只是现在还没有具体消息。” 章小米垂头丧气，疲惫不堪，脑袋思绪乱飞，她只想立马把魏家夫妻抓起来，审问他们小鱼是如何死的，他们怎么能如此为人父母。 章小米沮丧的情绪从心底堆积到脑袋，慢慢溢了出来，身边的人都察觉到了。 谭晏左思右想，生硬地解释：“总是要依法办事，掌握证据，才能将凶手绳之以法。” 章小米没有心情，也不想搭理他，垂着头看外套的拉锁，手指微动，心里细数目前所知的线索。 冤魂有二，小鱼和刘德全。 小鱼魂魄不现身，尸体不知道在哪，不清楚死因，就连死前去过的老家都是编造的假象。 刘德全早已火化下葬，冤魂跟着堂弟刘全海，刘全海又是大众眼里的好人。为何跟着刘德全，不知，带离刘德全，又不能。 这所有一切都陷入了僵局，解局思路不清，解局源头不明。 “砰砰”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善于问话的小李站在门口喘气，因为快速奔跑面红耳赤的脸滑落晶莹的汗珠。 “队长，上家酒店同意被奥丽雅酒店收购，有一个隐藏条件，就是奥丽雅酒店必须同意由全茂建筑公司来承接新酒店的设计和建设。” “这是两家酒店的对比图，这个酒店只有一个地方没有变过。” 第42章 峰回路转 小李将手中的两张图纸放在茶几上，众人围着茶几一一对比。 一目了然，两家酒店本质都是豪华型会议酒店，园林式设计，建筑群的后方配有花园，供客人游览。 花园重新布局，栽种不同的观赏植物，但有一角未曾变过，东北角的桃林。 高组长手指敲击两下图纸上桃林所在区域，声音低沉：“同意收购的条件是全茂承包改建项目，改建后只有这一处没变。小鱼能经常来酒店，想必埋骨地不会太远。去找吧，看看桃林有没有。” 谭晏带人要出门，回头看了眼章小米。 章小米站在客厅的大落地窗前远眺，窗外的阳光映着她的脸，光影斑驳，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高组长打了几个电话，也带人去了桃林。 赵霜降挽着章小米的胳膊，轻声询问：“去看看吗？” “嗯。” 市局的同事们动作很快，等章小米到桃林的时候，他们已经锁定一片区域，开始挖土。 铁锹铲起一捧捧土，撒在坑边，又重重地落在章小米心上。 八月底的桃林，郁郁葱葱，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林子里，一缕阳光正好照在土坑中央，亮得晃眼。 章小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土坑，当灰白色的裙角露出来那刻，她眼里含着一包泪水，分不清是生理性眼泪，还是什么。 隔着眼底的雾气，章小米看着法医蹲下收敛小鱼的尸骨。她看不清小鱼的脸，看不清她身上的伤痕，就连白裙上的血渍都看不清。 四年过去了，桃林的水分充足，没有棺木，只有一张包着尸体的白床单，尸体腐烂的很快。女孩受到的一切伤害，仿佛在时间的流逝里沉入地底。 法医告诉他们，目前很难辨认死者身份以及死因，要先送去检验。高组长点头同意。 法医和高组长交流的时候，章小米在眼皮上涂上药水逛完了整个桃林，一无所获，没有小鱼的身影。 回房间的路上，谭晏接到同事的电话，又收到一份文件。 线索好像井喷式出现。 “盯梢刘全海的同事说，今早八点刘全海出门，没带司机，亲自驱车前往伍口区泛华大厦，上了十六楼。” “泛华大厦1至7层是大型商场，十层以上是大平层豪宅。这栋楼刘全海也有股份。” “八点四十分，刘德全家开出一辆车，司机开车，送刘夫人到泛华大厦，刘夫人到二楼奢侈品店买了两件东西后，匆匆上了电梯，电梯停在十六楼。” “刘夫人的司机从刘夫人下车后，就到一楼咖啡厅等待。我们的人扮做同行搭话，了解到刘夫人一逛街就是四五个小时，所以他可以四处逛，掐准时间到车里就行。” 赵霜降听得瞠目结舌：“堂弟勾搭嫂子，这么狗血吗？” 章小米没有任何诧异。她预感中刘全海并不像查到的那样，也不是业内口中风评极好的人。 光看他夫人的脸，就知道她日子过的不舒心。 章小米回想她看到的那张照片，女人神情漠然，脸庞瘦削，眉间皱纹极深，嘴角向下，盯着丈夫的眼神里没有爱意。 “刘全海是个伪君子。”章小米皱起眉头，“但这样没法判断刘德全跟着他到底是为什么？” “是刘德全的死与他有关系，还是刘德全死后见过自己妻子与堂弟在一起。” 章小米眯起眼回忆：“刘德全的眼里全是怨毒，连看到自己儿子都没有温情。” 谭晏敏感地捕捉章小米话里的含义：“你怀疑刘德全的儿子是刘夫人跟刘全海生的？” 赵霜降一句脏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又吞了下去，委婉地说：“那刘德全的死是情杀？爱上自己嫂子，所以杀了哥哥？这一家子全员恶人啊。” “查一查刘全海夫人吧，我觉得她应该是个突破口。”章小米还是坚持自己的判断。 线索很多，但中间好似又缺点什么把线索联系起来。 赵霜降的手机铃声响起，新线索砸得大家猝不及防，突破口自己找上门来。 来电的是刘文勇的夫人，刘文勇是第一个买鬼魂可食烤串的顾客。 她与刘全海的夫人是闺蜜，来电是想问问大师，闺蜜夜见鬼魂，有什么办法解决。 章小米下意识就想到这鬼魂是刘德全，只是不知道刘全海的夫人是怎么看见他的。 在高组长的授意下，赵霜降在电话里约了两位夫人下午三点在奥丽雅酒店见面，让章小米试试，能否获得一些线索。 一切来的太快太突然，找到小鱼的尸体，发现刘全海和嫂子刘夫人的私情，刘全海夫人自己寻上门来。 几番波折后，陷入僵局的情况又峰回路转，整件事的真相马上就要在眼前展开。 章小米心中百感交集，吃过午饭后，她漫无目的地在酒店里逛着。 奥丽雅酒店除了能接待各类型会议团，还有一项出名的服务是亲子游。 夏天的奥丽雅酒店开放了室外的儿童乐园，章小米一路走过来，路过堆沙子的，玩滑梯的，最后在蝴蝶形的儿童泳池边落座。 枝繁叶茂的树下，摆了一整排实木座椅，小孩们在水里玩耍，家长们就坐在树荫下守着。 章小米安静地看着，发现与众不同的一家，父母俩都很年轻，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扎着精致的辫子，穿着嫩黄色的泳衣，骑在天鹅游泳圈上，搂着天鹅的脖子，不管爸爸妈妈怎么说，都噘着嘴拒绝下水。 两口子是池中唯二的大人，也穿着泳衣，妈妈站在水里，搂着小女孩，爸爸蹲在水里，不断示范游泳的动作。 小女孩还是拒绝下水，小奶音撒娇着要喝水。两口子耐不住女儿的纠缠，妈妈抱着女儿上岸，爸爸也拉着游泳圈过来。 一家子正好坐在章小米旁边，一家三口的交谈她听得越发清楚，爸爸的宠溺，妈妈的鼓励，小女孩的娇憨，好像把她的思绪带到了另一个世界。 章小米靠在椅子里，静静地听着这家人的幸福，眼神却虚空地看向泳池对岸。 眼皮上的药水还没干透，朦胧间，她看见对岸多了一个飘浮的身影，那身影眼睛盯着她身边这家人，神情哀伤，是小鱼。 第43章 小鱼的死 热闹喧嚣的儿童泳池，旁人看不见的透明身影，盯着和谐幸福的一家人。 对岸的章小米窝在椅子里，静静看着那个身影，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也跟着听起旁边一家人的对话。 白色身影一眨眼飘到章小米身前，章小米条件反射坐直身体。 一人一鬼，一坐一立。 打破沉寂的是小鱼：“姐姐，你为什么悲伤？” 章小米愣住，片刻后释然地放松肩膀，微笑着回答：“跟你一样。” 是的，跟小鱼一样。 她们都是被父母送走的孩子，不讨喜的孩子，都一样贪恋家庭的温暖、父母的关爱，都一样艳羡他人拥有完整美满的家庭。 只不过小鱼还小，她的渴望直白纯粹。 章小米长大了，十几年里，她努力学着将这些渴望深深埋在心里，像苦行僧一样严苛要求自己，不提不想，以为这些情绪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 但隐隐成了深埋的炸弹，压抑克制的情绪影响着她的每个决定。 小鱼的问题，让她有些许的释然。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以正视这种幸福，也能坦然流露自己的悲伤，心底的枷锁在这一刻被打开了。 章小米回到8808的时候，赵霜降第一眼就觉得姐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松弛，还没来得及问，就看章小米侧身，伸手召唤身后的空气。 客厅沙发上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起身。 章小米关上门，把手里的药水递给赵霜降，大家纷纷涂上，这才看到章小米身侧的小鱼。 现在的小鱼和之前看到的照片一样，洁白的连衣裙上没有血迹，露出的四肢也没有伤痕，顶着众人火热的目光，害羞地攥紧双手。 在章小米的陪同下，小鱼接受了谭晏问话的请求。 稚嫩的脸在回忆中变得麻木，叙述的情况让在场的众人都不寒而栗。 “妈妈怀上弟弟了，爸爸说送我回老家，等弟弟出生再接我回家。可是我没有回过老家，我害怕，我跟爸爸保证会很乖的，能不能别送我走。” “妈妈也帮我说话，爸爸很生气，说那怎么养儿子，妈妈就不说话了，还一直哭。我不想妈妈伤心，我就说我去老家。” “是一个叔叔送我回老家的，但是一路上我都在睡觉，很困，醒不过来。 醒的时候就到爷爷奶奶家了，他们对我很好，给我买衣服鞋子。” “有一天接到爸爸电话，我很高兴，兴奋得晚上睡不着。爷爷奶奶却很紧张，第二天早上起来就说带我去玩，上车以后，我很困很困，就睡过去了。” “醒的时候，就躺在这里。身体好痛，好痛。进来一个人，我看不清，只听到他说刘总。我才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那个人说埋了吧。” “我太痛了，想叫爸爸妈妈，叫不出来。感觉有东西盖在我身上，后面就不记得了。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可以飞了，没人能看见我。” “慢慢意识到我好像死了，就想去找那个刘总，我想问他为什么要埋了我。不想去找爸爸妈妈，他们爱弟弟，不要我。” 十岁的小女孩，漠然地讲述自己的经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不知道重男轻女是什么，对凶手都只是疑问，却记得爸爸妈妈只喜欢弟弟。 孩子有太多事不懂，满屋的大人却能从只言片语中窥得事情的真相。 小鱼的话字字如针扎在章小米心里，痛得她喘不上来气。 避着小鱼，谭晏告诉章小米一则信息，前去河省的同事，找到了魏家老家。 魏父父亲早亡，小鱼没有爷爷，只有奶奶。 魏母斩钉截铁地说只有三岁的孙子，从来没有过孙女，村民作证魏家夫妻过年回家都没带过女孩。 “dna查了吗？” “查了，没出结果。”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章小米心里惴惴不安。 憋闷压抑的情绪积在心底，直到章小米见到刘全海夫人，这位行为举止皆端方的太太，理智才回到了章小米的脑中。 章小米没有忘记，她得保持清醒，尝试在交流中获得更多线索。 奥丽雅酒店餐厅包厢里，一张红木大桌，摆着时令饮品和下午茶糕点。 章小米要了杯龙井茶，看着对面的两位夫人抬手轻酌咖啡，优雅端庄。 章小米寒暄：“最近一直在酒店处理事情，辛苦两位夫人跑一趟了。” 刘文勇夫人连连摆手，舌灿莲花：“我们有事找大师帮忙，应当我们上门拜访的。不用叫夫人，太客气。大师不介意的话，我们托大，叫我一声淑萍姐，叫她一声澜清姐就行。” 刘全海的夫人黄澜清听到这话，点头同意，扯动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章小米微微诧异，她印象里的黄澜清，不管是在照片里还是见面这一会，都是冷着一张脸，现在居然笑了。 看出章小米的吃惊，刘文勇的夫人李淑萍愤愤地解释：“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她是性子最活泼的，这二十来年，就成了这样。让她离婚，怎么都不干，这日子过成这样，你图什么。” “图我该图的。”黄澜清声音跟她的人一样冷，安抚地拍闺蜜的手又露出一丝暖意。 李淑萍恨铁不成钢地躲开黄澜清的手，看似恶狠狠，实则着急担心地催促：“你赶紧跟大师说你家那摊子破事吧。” 黄澜清拿着小汤匙一下下搅拌咖啡，语气轻飘飘：“大师，准备什么时候逮捕刘全海呢？” 李淑萍惊呼：“啊？什么意思？” 没人回答她。 章小米愕然，果然如她所料，黄澜清的确是这件事的突破口。 这个问题是试探，也是博弈。 章小米冷静地回答：“证据充足以后。” “那大师现在有充足证据吗？” “全看澜清姐怎么想了。” 茶水升腾的水雾里，黄澜清微仰着头，下颌线分明，抿紧嘴唇。 章小米没有着急，端起茶杯，吹两口气，喝了一口茶。 她在等，等对面那位气质俱佳的夫人，心甘情愿地掀开心底的伤疤。 第44章 为子计 安静的包厢里，仿佛沉寂的海面，表面风平浪静，各自心底暗流涌动。 章小米低垂眼眸，看着茶叶在茶水中打着转儿，却逃不过茶杯的桎梏，除非打碎茶杯，不破不立。 章小米不着急，和黄澜清的短暂接触，她清楚的知道，这个女人很明确地知道自己要什么。 好在，她没有等太久。 一杯茶的功夫，黄澜清面前的咖啡已没有热气，她毫不介意地端起喝了一口，抿抿嘴唇，带着微笑开始叙述。 “故事太长，从哪儿开始说起呢？” “这世界上，有一种人，对禁忌关系有着旁人难以理解的病态痴迷。下属的女朋友，兄弟的妻子，豆蔻年华的少女，清风朗月的少年，甚至商业伙伴的母亲。” “大师，你明白吗？” 黄澜清越说脸上厌恶的情绪越多，说到最后，她又拾起凉透的咖啡喝了一口，像是要压下心里难以控制的恶心和咒骂。 章小米的脑子里响起一声闷雷，无数画面像录像带在脑海中回溯。 小鱼裙摆的血色腊梅，顺着小腿滴答的血迹，以及小鱼死前身体的剧痛，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她想过小鱼可能死于器官摘取，死于过量使用迷药，但她没想过是这样。 刘全海和嫂子勾搭成奸，她以为他不是恋童，结果是这样，痴迷禁忌关系，真是滑稽。 血色腊梅是被侵犯的证据，滴答的血迹来自女孩破裂的下身，感受到的剧痛是凶手的粗暴对待。 章小米藏在桌下的手，气得颤抖，残存的理智让她握紧双手，不长的指甲在手心掐出深深的印记。 黄澜清深呼一口气，接着解释：“昨天，大师跟市局那位谭队长一到刘德全家里，他们家里那位管家夫人就通知了我家的管家先生。这对兄妹为刘全海办事二十多年了吧。” “这二十多年，谁知道对门而立的两个刘府其实是一个主人呢。” 说着，黄澜清忍不住嗤笑出声。 “两位管家，一位是他在外面勾勾搭搭，毁尸灭迹的好帮手，一位是他在家里跟嫂子苟且，通风报信的好帮手，真是缺一不可。” 章小米打断她讽刺的话语，“刘致远是他的儿子吗？” 一直像旁观者叙述事情的女人，瞬间变得歇斯底里：“是的啊，是他跟那位好嫂子生的，就连名字都是他取得，不过他买通了刘德全算名字的人，只为了给他的宝贝儿子取一个好名字。” “刘德全这么喜欢动手的人，一辈子没碰过刘致远一根手指头，当他知道自己打了二十年的女儿才是亲生的，没碰过一下的儿子却是他戴绿帽子的证据，那一幕，多讽刺啊。” 说到最后，黄澜清的情绪反而平和下来了，章小米一针见血：“你告诉他了。他的反应你满意吗？” “我不满意，怎么只能我一个人看到呢。刘全海也得看到他这位堂哥的反应啊。” “所以，你来，不是为了驱鬼，是为了让刘全海见鬼。你又是怎么看到刘德全的？” 黄澜清有些不懂章小米的意思，她解释：“我没有见到他，是梦到的。梦里的情景很怪异。刘德全一直追问我，刘全海跟他老婆什么关系，不是做梦我都想告诉他，何况是梦里。我全说了，他那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真是可笑。” “我是想让刘全海见鬼，惊吓过度心梗猝死，他给堂兄安排的死法，他自己怎么能不尝试呢？” 章小米正色，上半身前倾，“什么意思？” 既然说了这么多，黄澜清不在乎多说一件。 “刘德全死前两个月，刘全海在酒店摔伤骨折，我去医院探望，意外听见他跟管家说什么见鬼，房间空出来别住人。” “后面一个多月，又在烧香拜佛，寻找玄学大师，佛珠平安符叮铃咣铛挂了满身，直到刘德全死了，他才消停。要说刘德全的死，跟他没关系，我都不信。” “呵呵，无非是刘致远大了，刘德全对公司一直不放手，有这么好个机会，他能不给宝贝儿子争？” “他能为了儿子，我也能为了儿子。二十多年，他眼里没我们母子，冷暴力就算了，但我儿子该得的东西，一个子我都不会让。” 狡猾的狐狸以为被驯服的白兔是囊中之物，激不起风浪，却忘了再怎么柔顺乖巧的白兔也是母亲。 为了幼崽，她能瞪大殷红的双眼去恐吓，压低身子发出嘶嘶的警告，豁出所有去撕咬敌人。 章小米出了包厢，关门的那刻，她听到李淑萍低低的安慰声，黄澜清恢复平静的清冷声音。 门里的人是倾吐一切后的放松，门口的章小米是知晓一切的沉重。 章小米没有回8808房间，往前走两步，敲响了隔壁包厢的门。 两位夫人来之前，高组长就带着众人在这里等待，也是保护章小米的安全。 开门的是赵霜降，她一直担心地守在门口，这时候看见章小米，担忧地告诉她一则消息：“法医过来了，正在说小鱼的事，小鱼死前应该被侵害过。” 章小米声音像从嗓子里挤出来一样，“嗯，小鱼呢？” “在楼上，唐姐陪着呢。” 章小米挤到正在开会的桌子旁，谭晏正说到二组的调查情况，就是查魏家那组同事。 “魏家老太太不承认有孙女，我们核实过，她应当是的确不知道。魏家夫妻在江城生下小鱼，并没有告知家里。” “三年前生了小鱼的弟弟，魏父才打电话回老家报喜。老家人只知道他家有儿子，不只有女儿。这么做的原因应当是魏老太太重男轻女。” “她生了7个女儿，才得魏父这一个儿子。七个女儿嫁出去，拿了彩礼钱，才供儿子读书走到大城市。魏父从小受她的影响，也觉得没生儿子是个耻辱。” 章小米不甘心地问：“确定小鱼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吗？” 法医尽量委婉地说：“是的，dna报告你可以看一下。”说着，把桌上的文件往章小米这边推了下。 章小米没有去拿，她只是替小鱼觉得悲伤。 如果不是亲生，是不是还可以说服自己，父母不爱她，因为不是亲生的。 人总是会蒙住双眼，忽视真实的答案，因为面对真相时的痛不欲生让人心生恐惧，可人的强大也来自于敢于直面恐惧的勇气。 章小米瞥了眼桌上的报告，说出这一下午的收获。 “刘全海对禁忌关系痴迷，不只是恋童。小鱼死于他的恋童，死后在酒店徘徊，意外遇到刘全海，他吓得摔倒，被身边管家及时救治。几番谋划，让堂兄见鬼，心肌梗死，让位给刘致远，名义上的侄儿，实际的儿子。” 一番话说得众人反应不过来，章小米又抛下一句：“黄澜清有刘全海的杀人证据，她唯一要求是让刘全海见到刘德全的魂。” “我没回答她，大家怎么看？” 第45章 狗咬狗 江城市公安局接待室，静坐不语的黄澜清、陪同的李淑萍、窃窃私语的章小米和赵霜降、闭目养神的高组长，大家都在等，等谭晏带人逮捕刘全海。 众人商讨后，还是答应了黄澜清的要求。 不知道黄澜清从哪里收集到这么多证据，照片、账目、录音、视频，一应俱全，拿着证据，开具证明，谭晏在全茂建筑公司股东大会上，逮捕了刘全海。 刘全海进门的时候，还在佯装绅士：“谭队长，我知道您是京市下来的。我跟您家长辈有过一面之缘，您有什么工作，都会配合。闹得这样大，最后是对您不好。” 回应他的是谭晏的重重一推，刘全海在毫无防备下，踉跄走进接待室，看清黄澜清端坐其中，他脸色说不出来的难看。 “澜清，有什么话可以在家说，你闹到公安局来，是不是不太合适？” 所有苦水今天全都倾泻而出，黄澜清身心释然，并不想再搭理刘全海，对他的话置之不理。 李淑萍为闺蜜抱不平：“闭上你的破嘴吧，谁跟你在家说，马上都不是一家人，留着你那点口水跟警察解释吧。” 刘全海很多年没有被人指着鼻子骂，脸上强装的冷静坚持不住，还想说什么，却是没有机会。 三两句话的功夫，谭晏进来，关上门，对章小米点头示意。 章小米没有起身，望向那个缩小一圈，面目青白的身影，直截了当问：“刘德全，你要不要跟你堂弟见面？” 一句话，惊住一人一鬼。 刘全海顺着章小米的视线，惊恐地看向自己身后，拔高声调：“什么意思？” 一直试图掐刘全海脖子的身影也顿住，闻言大喜过望后，恨恨地回答：“要。日日夜夜，分分秒秒我都想。” “来吧。”章小米拿出改进后的‘阴阳眼贴’发给众人，“直接贴在眼皮上就行。” 刘全海大惊失色，隐约猜到，连连后退，躲过章小米伸过来的手。 谭晏不耐烦地按住他，粗糙地给他贴上。 刘全海再睁眼的时候，清晰地看到身后多了一个身影，不是他堂兄是谁。 堂兄弟一对视，本来面色青白的刘德全额心冒出一股黑气，显得更加狰狞，扑上去咒骂：“我哪点对不起你，你搞我老婆。老子戴了二十多年绿帽子，还帮你养儿子。从小到大，我哪点对你不好？” 刘全海被吓得摔在身后的椅子上，发现刘德全没法碰到他，又施施然站起来，假模假式地拍拍裤子上的灰。 “大哥，这可不能乱说，你是死了。致远还活着呢，他还得做人啊。而且，大哥，说反了吧，是我对你好。” “你丢下的公司烂摊子是我收拾的，你找上门的情人是我帮你打发的，儿女成家立业都少不了我的帮助。说话得客观啊，大哥。” 刘德全本就是暴躁易怒的性格，面对刘全海这伪装多年的老狐狸，三两句就败下阵来，气急败坏下开始互相拆台。 “你这狗东西，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别以为没人知道你那点让人作呕的爱好。” 刘德全虚空点着黄澜清，“你老婆要不是家里有钱，你个穷光蛋有钱跟老子一起开公司？你是怎么搞上黄家这大小姐的？你不会忘了吧，做局让自己的同学钻，搞散他对象。” “最后同学娶个舞女，你娶了隐瞒身份的大小姐。噢，某人早就知道大小姐的身份，大小姐到今天怕是都不知道吧。哈哈哈哈……” 黄澜清搭在包上的手抓紧，漂亮的指甲向上翻的痛让她想到当年荒诞的场景。 以为是脱离苦海，寻得真爱，哪知道这真爱做局，图的是她的家产。 越是这样，她越不会放手，二十多年的隐忍，她黄澜清必能得到想要的。 理智回笼，她松开手，面容冷静，继续看两个跳梁小丑互相指责。 刘全海眼神随着刘德全的话变得狠厉，刘德全仿若不知，接着挑衅：“你这上了发条的畜生。老子搞女人怎么了，比你男女都搞强啊，二十多岁搞五六十的女人，生意伙伴的妈，你也能搞？别人叫你刘总，还是叫你爹啊。” 刘德全越说越荤素不忌，没有看见刘全海阴森的目光，也没注意到刘全海解开西装纽扣，从里面解下一串紫檀木佛珠。 章小米眼疾手快地拿出勾魂链套住刘德全，往后一拉，躲开了刘全海的动作。 刘全海的双手在身前带着手铐，谁也没想到他还有克制鬼魂的物件，也没想到他当着警察的面还敢有动作。 谭晏压着刘全海跪在地上，把他双手扭在身后扣住，按着他坐在椅子上。 刘全海已经变得狼狈不堪，打理好的碎发耷拉下来，西装被撕扯的皱皱巴巴，更让人恐惧的是他的表情。 早已没了平时风度翩翩的模样，眼珠瞪得凸起，喘着粗气的鼻翼张大，脸上的狠戾比刘德全看着还像恶鬼，言语间更是粗鄙不堪。 “刘德全，没有我，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那个寡妇娘不知道勾搭多少男人，才把你带大。你做生意的钱，都是你娘岔开腿一夜一夜挣得。你个没爹的孬种，凭什么是村里日子过的最好的。” “做生意的本钱，你娘给你拿的。生意做大，靠的是我刘全海。你会个屁啊，全公司谁不知道你刘总是个窝囊费。不是为了致远，老子带你挣了这么多年钱？致远都结婚了，你还不带他进公司，我劝了你多少次，今天的结果是你自找的。” “对，没错，我搞你老婆了，从你们结婚的第二年我们就搞上了。各取所需懂不懂？我图禁忌关系的刺激，她图生儿子。” “你那个寡妇娘不知道给她弄了多少药吃，你个孬种，天生没儿子的命，她怀不上就得想办法。结婚十年你才有个女儿，你就知足吧。” 刘全海被斜压着靠在椅背上，嘴里肆无忌惮的冷嘲热讽。 刘德全被刺激得脸上黑气愈发厚重，隐约有失控的倾向。 章小米赶忙收紧勾魂锁，小声安抚。她可不想刘德全变厉鬼，那样事情就大了，她目前的能力还处理不了。 章小米抽空喊了一声黄澜清，“澜清姐。” 黄澜清本就不想知道两人的恩怨，只是想看狗咬狗的场景，但真的见到了，又觉得索然无味。 她明白章小米喊她的含义，点头说：“可以了，你们处置吧。” 谭晏立马押着刘全海往拘留室去，章小米随后也拉着刘德全往另外的房间走。 穿过走廊，章小米瞟了一眼大厅，瞬间头大。 魏家夫妻抱着个男孩，在大厅跟警察撕扯，两步远的地方，小鱼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看了多久。 第46章 释然 章小米牵着刘德全到审讯室，把勾魂链系在桌腿上，谭晏会安排人过来审问他。 有勾魂链绑住刘德全，她也不担心刘德全会暴起伤人，再说他现在还是白衣小鬼，没那个能力。 唐欣云焦急地候在审讯室门口，章小米一出来，唐欣云一脸菜色地道歉：“小鱼说有事找你，就在大厅等。刚出来，就碰上魏家夫妻被带到局里。小鱼全程盯着，一句话不说，喊也喊不走。我真没想到会这样。” 章小米安抚她：“没事，我去看看。” 小鱼从现身起，除了描述生前事，没有额外提起父母，也没有提出要见父母的要求，可以料想，小鱼心里有芥蒂。 所以她交代唐欣云，如果孩子不提，能避免两方见面就避免，哪里想到有些事是必然发生，人主观意愿无法避免的。 魏父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指着警察，虚张声势：“警察了不起，警察能乱抓人，青天白日，你们徇私枉法，诬陷好人。证据呢？说来了警局拿证据，证据呢？” 小男孩被父亲的高声怒吼吓得嚎啕大哭，魏母满脸心疼地去拉丈夫的胳膊，想要抱回儿子，被甩开后，只好凑近贴贴儿子，小声呢喃着什么。 “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章小米刚走到小鱼身边，就听见小鱼哼唱一句歌词，下意识地问：“什么？” “我哭的时候，她也唱这个歌哄我。” “她那么想要儿子，她终于生了弟弟啊。” 小鱼说完，扭过头看着章小米，整个人是笑着的，发自肺腑的开心喜悦，但眼眶是红的，眼里亮晶晶，含着泪水不肯让它滴下来。 “姐姐，我们走吧。” 章小米埋头跟在小鱼身后，心里的酸楚直冲眼底，马上就要溢出来，一句‘你别难过’哽在喉咙里怎么也挤不出口，最后只好用鼻音轻轻嗯了一声。 “姐姐，我是要走了吗？走之前，我能再吃点烤串吗？” 章小米不知该怎么回答第一个问题，她用力吸了下鼻子，佯装开朗：“没问题，姐姐给你烤串，你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一人一鬼把所有的烦心事抛到脑后，躲在小厨房里，一人乐此不疲地烤串，一鬼开心地大快朵颐。 “其实她对我挺好的，爸爸不让我学跳舞，说丫头花这么多钱浪费，是她坚持。我学了五年的舞蹈，跳舞很辛苦，可每次她看着我跳舞的时候，眼睛亮亮的，还会夸我，那时候我就想我一定要好好跳。” 章小米抬手擦掉眼角的泪水，声音闷闷地：“你怪他们吗？” 撸串的女孩抬头看出窗外，茂密的树叶枝干上有一个小小的鸟窝，鸟妈妈不在窝里，小鸟叽叽喳喳叫得清脆。 女孩莞尔一笑，乐滋滋地回忆：“我醒过来以后经常会在这里乱逛，但我除了敲那个房间的门，没有打扰过其他人。我听到了，看到了好多有趣的事情。” “有一次，最大的那个会议室，来了好多大和尚，他们说是什么讲经，论道缘分。我也不懂讲经，但我听她说过缘分，她总是说她没有生儿子的缘分，我不懂，所以悄悄躲在最后一排听，前面坐的是一个老奶奶。” “大和尚说‘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大和尚解释了很多，我都没听懂。但是老奶奶小声说的我听懂了。” 女孩的微笑愈发灿烂，“老奶奶特别不高兴地说，屁话一大堆，就是有缘分好好珍惜，没缘分一拍两散，互不耽误，想太多的是傻子。老奶奶身旁的爷爷让她小点声骂，和尚听到就算了，别让佛祖听见。” 这番话说得一人一鬼开怀大笑，屋里的悲伤气氛荡然无存。 女孩释然地继续吃串，边嚼边说：“后来我想，大概她说的缘分就是这样，我们只有几年的缘分，现在没缘分了，也没办法，我可不想当傻子。” 章小米没办法去跟小鱼解释，她们之间不只是缘分的问题。转念一想，或许小鱼这样想对她自己来说是一种安抚。 白无常的信息来的很突然，十五分钟后就要来带走两个冤魂。 没有合适的场所，章小米只能牵着刘德全也来到小厨房，这里是市局的后院，僻静没有外人。 经过一场审问，刘德全脸上的黑气消失了，整个鬼也不再显得狰狞，垂头丧气，也不知道谭晏说了些什么吓唬他。 铁制的条椅上，一端坐着颓唐的男人，一端坐着晃荡着小腿撸串的女孩。 章小米为了让小鱼吃好，各种食材都买了不少，成了鬼的小女孩肠胃像个无底洞，吃个不停，中间还点单多烤羊肉。 愁眉苦脸的男人被喷香的羊肉串诱惑地弱弱开口：“我能吃点吗？” 章小米示意小鱼做主，小鱼丝毫不吝啬，抓了一大把递给刘德全。 刘德全呼出一口气，道了声谢后，恶狠狠地大口吃肉，颇有种吃饱了好上路的感觉。 章小米略一琢磨，其实他这么想也没毛病。 黑白无常来得很快，也被这三人烤得烤，吃得吃的场面震惊到，空气中弥漫的香气，让二鬼不由得暗自吞口水。 章小米还指望黑白无常能多多照顾小鱼，甭管是在下面不受欺负还是投个好胎，因此她极有先见之明地准备了一大兜子烤串。 等避开刘德全悄悄塞给黑无常，可不能被认为是行贿，再给黑白无常惹上麻烦，那真的是好心办坏事了。 再说，谁行贿就给点烤串啊，出手未免忒小气。 章小米不知道的是，像她这样能随便买鬼魂可食用食材的在地府也是少数，万界集团的私人购买指标掐的可严实，就连黑白无常二人，一月也只能有两斤肉，三斤菜的福利。 除公职人员外，普通鬼魂日常饮食还是以阳间的烧香供奉为主，可那只有能量，没有香味，更别提饱腹感了。 本来二鬼想申请点肉给章小米，她可以送给地府的过世亲人，现在一看，这任务奖励还得回去再商量。 把烤串塞给黑无常，黑无常欣然收下，章小米顺势拉过小鱼，让她叫黑白无常七叔八叔，有困难就找两个叔叔，想吃什么就托叔叔给她传话。 黑白无常像幼儿园老师一样，领着小鱼跟‘家长’章小米告别。 一旁的刘德全看得一愣一愣的，现在这人间地府都联合办案了吗？ 黑无常盯着刘德全往门里走，白无常牵着小鱼的手跟在后面，小鱼的视线穿过后院，看了一眼正对小厨房的前院窗户。 那里站着一个女人，头发凌乱，怀里的男孩哭闹地不停扭动，她费力着抱着，为数不多的没有哄他。 一瞬间，女人好像看见了小鱼走进门里的背影，扒开窗户，撕心裂肺地喊：“余儿，下辈子做个男孩吧。” 一句话，喊得章小米怒火中烧，她正要开口。 门里的小鱼转过身来，声音坚定：“姐姐，我不做男孩，我要做我自己，你也要做你自己。” 这瞬间，章小米清楚的知道，她以为小鱼不懂的那些，小鱼在漫长的游荡中听到过、看到过，她明白遭受了什么，也明白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只是小鱼放过了他们，也放过了自己。 心底的枷锁‘叮’一声解开，脑海中也响起了久违的系统电子音。 第47章 抽奖的艰难 “恭喜您完成任务二，成功接待六位特殊客人，奖励20积分。” “恭喜您获得‘新晋地府外卖员’称号，恭喜您获得‘小有名气的餐馆店主’称号，奖励20积分。” “恭喜您成功解锁五个称号，点亮‘称号新星’，奖励10积分。” “恭喜您成功积攒50积分，奖励抽奖机会1次，限时3小时内使用。” 系统音响得突兀，章小米独自一人站在小房间里，千万种情绪在脸上闪过。 前脚听见魏母喊话的怒气没有消散，后脚小鱼的临别留言又让她豁然开朗，最后这噼里啪啦一连串的奖励，倒是没有让章小米欣喜若狂，反而怨声载道。 她只想说：系统啊，你那些破任务都是啥啊，能不能摆出来，我一条条完成。全是隐藏任务，一完成就发奖励，抽奖还限时三小时，我上哪儿抽啊，这公安大厅，我再抽一个体积大的东西，拿出去怎么说！ 章小米揉揉脸，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她得赶紧去前院点个卯，然后回她的小餐馆，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家小窝安全。 她忍不住吐槽出声：“谁家系统是个哑巴，只管通知啊。我也是倒霉，绑定个系统，还是阉割版的。” 刚进大厅，章小米还没来得及想想得先找谁，就被赵霜降截住。 “小鱼和刘德全都送走了？” “嗯。” “那你这儿找啥呢？”赵霜降疑惑完，自顾自地说：“魏家那女的，刚才那一嗓子，不少人听见，她老公吓得对她破口大骂，还动手了。现在两口子分开在两个屋里，她说要见你，见到你才肯说。” 章小米进屋，女警简单交代了她两句就离开了。 她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隔着红木的办公桌，打量着女人。 女人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里，神情麻木地抱着孩子，三岁的小男孩穿着鞋子踩在她腿上，粗鲁地拉着她的头发，她仿若不知疼痛，沉浸在自己世界里。 章小米轻嗤一声，觉得眼前这场面太过嘲讽。 声响惊动了女人，她回过神来，手臂下意识地托举儿子，让儿子站得尽可能舒适，嘴里急迫地解释：“我不知道他是把余儿卖给人渣，我以为他是把余儿送给别家养。他说有人家里就喜欢女儿，余儿去能享福。” 女人怀里的男孩站的更加稳当，环住女人的脖颈，双手在女人脑后肆意地拉着她垂落的长发。 章小米眼神从男孩身上收回来，看着女人被拉扯着往后仰的脸，一字一顿地说：“这有什么区别呢？” 女人哑然，片刻后嘴里执拗地念：“我不想她死的，她是我的孩子，我是爱她的。可是家里条件不好，我也想她去享福的，我肯定不想她死的。” 章小米不想开口，她现在说不出什么好话，只是默然地看着眼前的母子。 男孩玩累了母亲的头发，也站累了，蹲下身，手搭在母亲的肩膀上，找到了更好玩的东西——母亲的耳垂。 从揉搓到拉扯，再到掐出指痕，男孩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怎么伤害母亲。 女人没有任何制止的举动，仿佛习以为常，只是在感受到痛感时，把头倾向孩子，缓冲拉扯感。 一股窒息感笼罩了章小米，她没法待下去，起身往外走，手刚搭上门把。 女人恳求地语气在身后响起：“余儿怪我吧？她原谅我吗？” 女人没有得到章小米的回答，着急地搂住孩子站起身，仓皇下带倒了身旁的椅子。 男孩被母亲突然地站起惊到，恼怒地用小手去拍母亲的头，嘴里叽里咕噜地说：“你吓我，我要告诉爸爸。” 章小米转身前，有很多话想说，可转身后，看着这一幕又什么都不想说。 女人再次追问：“余儿不怪我吧？会原谅我吧？” 她焦急地看着章小米，期待能得到肯定的答案，然后她就能心安理得放下自己的罪孽，对做过的一切都归咎于她丈夫的强迫，归咎于家庭的经济原因，归咎于小鱼自身不是男孩。 明明身为女性，充分了解女性的艰难，却在做了母亲后，伤害自己的女儿。 章小米看不懂她，也不想看懂。 章小米尽量心平气和地说：“你是一个如此喜欢儿子的人，你怎么相信世界上会有人喜欢女儿？又怎么相信孩子离开你们会去享福？” 章小米不想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没有理会身后女人跌坐在地上的声音，也没理会男孩哭闹的声音。 女人给自己编造的假象，在这一刻被章小米戳破，女人说不想害死小鱼肯定是真的，但是孩子被抛弃后过的很艰难，她应该是能预料的。 没有阻止丈夫送走孩子，不论是为了送走女儿能得到一大笔钱，还是心中默认儿子更重要，更或者是不敢反抗丈夫。 章小米不会，也不想去帮她寻找这个理由，法律会根据事情的真相，去审判魏家夫妻。她要做的，就是等到这个结果，再告知小鱼。 章小米也不会帮小鱼原谅任何人，有资格说原谅的只有小鱼自己。 离开了宛如泥沼一样的房间，章小米深呼吸，吐出肺里的郁气，看了眼时间，离抽奖截止时间还有不到两小时，她来不及再去伤春悲秋，赶紧一个个房间找高组长，跟领导汇报一声就准备溜走。 小会议室里，高组长接过谭晏递过来的文件，细细查看刘全海的犯罪记录，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 谭晏看出领导眉间的沉重，安慰道：“黄澜清提供的证据不少，刘全海也供认不讳，他很快会得到该有的惩罚。” 高组长点点头，忍俊不禁地夸奖：“这都得归功于你啊，要不是你跟刘家兄弟说人间没有惩罚的罪，到地府罚的更重，他们也不至于坦白如此快。” 谭晏谦让：“是多亏章小米，多亏她能跟地府联系。” 章小米找遍楼上楼下，刚找到小会议室，小脑袋刚探进来，就听到自己名字。 高组长开怀大笑：“来来来，说曹操，曹操到。小米同志，正说你为了这件案子出了不少力呢。” 要说往常，这种时刻，章小米保准能妙语连珠地把在场人都夸一轮，但现在时间紧迫，她只想赶紧敷衍完溜走。 “是嘛，没有没有，那个我……” 高组长毫无察觉地拉着她，细数刘全海的罪恶，桩桩件件。 章小米再次尝试：“领导，我……” “砰砰”，女警的敲门声打断了章小米的话。 “谭队，魏家受害者的母亲要交代了。” “好的，我马上来。” 高组长放下文件：“小米同志，我们也一起吧。” 章小米意识到今天怕是溜不走了，得赶紧找个地方把奖抽了，一旦逾期，那真的捶胸顿足都悔不过来。 眼看高组长要开口，章小米脱口而出：“领导，您先去，我上个厕所。” 市局一楼女厕所，赵霜降胆战心惊地在门口守着，章小米在最里面的小隔间关着门捣鼓。 “小米，你得快点，我紧张得不行。” 章小米敷衍地应了两声，看着眼前的景象，心想我比你更紧张。 三张卡牌悬空浮在小隔间里，章小米来不及惊叹这次抽奖形式不同，居然有实物卡牌，脑海中系统声：选择时间一分钟，开始倒计时。 “59,58……” 章小米抓耳挠腮，三张背面花纹一样的卡牌，看不见具体奖品是什么，她横下心，闭着眼乱摸一张，翻过来一看，直接懵了。 没被选择的两张卡牌，自动翻过来，飞到她眼前，完，更懵了。 “咚。” 章小米欲哭无泪：领导，这次你同意我走，我都走不了啦。 第48章 全盘托出 章小米右边腋下夹着防晒服包着的厚厚一本书，左手死死拉着赵霜降意为壮胆，上楼的过程里，还不忘扯出端庄的笑容，跟下楼的同事点头示意。 赵霜降忐忑不安，一张小嘴不停地念：“米啊，你确定这次全说了？但是这app我都看不见，领导能信吗？” 章小米打招呼的间隙还得敷衍她，“能，我现场给他买一个。” 赵霜降再次犹豫：“那，那也不用这么着急吧，先回去想想措辞，得把之前为啥没说给圆过去吧。” 章小米一击即中：“择日不如撞日，问啥说啥。都在公安局了，你还不懂坦白从宽嘛？还是你有办法处理这个东西？” 赵霜降瞥了眼章小米腋下，那本书名她都没听过的专业词汇，应和：“是，这东西只有国家能用上。” 两人站在审讯室门口，赵霜降抓住最后的机会打退堂鼓：“小米，我……” 话没说完，章小米的回答是直接把书塞到她怀里，赵霜降哑口无言，跟抱着定时炸弹似的，紧张地盯着章小米。 章小米无声大喊给自己勇气，英勇就义般上前敲门，手扒着门框，伸进去一个脑袋，发出“嘶嘶”的声音。 屋里众人纷纷朝她看去，章小米瞬间觉得自己有点蠢，扭扭捏捏地站直身体，一本正经地说：“领导，您方便出来一下吗？” 小会议室里，高组长还戴着看文件时用的眼镜，狐疑的目光在章小米和赵霜降脸上扫来扫去，时不时再瞄一眼桌上放的防晒服，这两丫头不知道用衣服裹着什么东西。 赵霜降低垂着头不说话，坦诚相告的重担落在章小米肩上，章小米心一横，单刀直入。 “领导，是这么回事。我呢，捡到张宣传单，app推广的。好奇心太重，一下我就给扫码注册了，结果是个系统，还不是咱这世界有的。” “没啥别的功能，就是买菜，唔，准确的说是各个世界的菜都能买，上次的鱼，还有崔总喝的酒都是上面买的。”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莫名其妙就完成了一堆任务，现在给了个奖励，抽奖。我已经抽完了，就是这个，一开始看不懂，百度一下，才知道这玩意咱们好像需要，您看看？” 这要是博览众家网文平台的黄院士，听到这话，保准能喜得一蹦三尺高，可现在面前坐的是没有涉及过网文领域的高组长。 高组长只能懵懵地摘掉眼镜，毫不掩饰对这方面的‘无知’，眼里满是求知欲：“系统是什么？” 章小米预想了很多可能被问及的问题，心里暗暗组织了答案，可此时也难免被问了个措手不及。 “啊，就是有各种特异功能。别的系统有啥功能不清楚，咱们这个就是能买其他世界的菜。” 高组长仍旧没能理解太透彻，但不妨碍他抓住重点：“能和其他世界联系？地府就是这么联系上的？都有什么世界？” 章小米大吐苦水：“领导啊，我绑定这个系统，可能是个次品。现在只能开放了地府板块，其余的有什么世界，完成什么任务会开放，通通都不知道。” 高组长听明白了，看来章小米对于这个系统也是一知半解，那就需要组建专门的研究团队了。 他抽空找黄老头要点系统方面的‘资料’，得补习一下呀。这都不着急，先看看抽到的奖品是什么吧。 高组长掀开包裹的防晒服，里面是一本厚书，图文并茂的封面，黑色加粗的字体标出来这本书的名字：页岩油技术之一——压裂设备。 如果是其他技术，高组长兴许不懂，谁让他有个研究石油工程的专家夫人，日常念叨些专业名词，他都能倒背如流。 以往是和地府来往，抽个奖却抽中专业技术，从玄学跳到科学，跨度是不是有点大？但两孩子是没能力在这上面作假的，瞅瞅这一脸清澈和单纯。 章小米和赵霜降被高组长看得心慌意乱，强撑着一张无辜脸摆烂。 章小米赶紧拿出剩下两张卡牌，是的，抽中的卡牌直接变成了实物书，没抽中的卡牌上面只写了奖品名称，无法掉落实物，但系统也没有收回卡牌。 高组长接过，打眼一看，遗憾和欣喜在脸上交织。 一张卡牌字都认识，可具体是个什么东西却看不出来，另外一张卡牌确是：陆相页岩油技术原理、开采技术分析以及设备图纸详解。 页岩油是岩石中存在的石油资源，和传统石油相比，从石头中榨出油来，开采成本高，需要的技术水平也高。 目前页岩油技术领域，漂亮国遥遥领先，两年前，漂亮国的页岩油产量就达到3.99亿吨，我们的页岩油产量才突破300万吨。 在这个方面，我们不仅有技术的差别，还有地理资源的不同，漂亮国以海相页岩油为主，我们主要是陆相页岩油。 而这张卡片的奖品，明明白白写的是陆相页岩油技术，包括原理、技术、设备都有提到。这么好的奖品，没有抽到，高组长心疼得长吁短叹。 他把卡片捂在胸口，又伸手去摸桌上的书，自我安慰：“压裂设备也是其中的核心技术，聊胜于无，聊胜于无。” 章小米虽然通过临时百度知道技术的重要性，可不知道错过了更好的，但看着高组长心疼不舍的表情，猜想到领导可能更想要另外一个奖品。 忍不住开始给领导画饼：“您别伤心，先研究这个技术，其他的下次我再给您抽回来。” 高组长把卡牌翻过来向下，放在一旁，两手不停地摩挲桌上的书，眼不见心还痛地说：“你不懂，我夫人知道了能哭出来。别说她哭，我现在都想哭。” 章小米回想自己做梦中奖一个亿，醒来发现是做梦的怅然若失，感同身受，语气更加坚决：“领导，我好好做任务，下次抽更好的，别的呢？除了这个还想要啥？我都记住，免得让我选的时候，我分不清。” 赵霜降被姐妹的口出狂言惊到，咋那么会想，这么久才抽奖一次，还抽更好的，还让你选。 不过她没有阻止小米放大话，她知道小米是在愧疚，愧疚没有早点将事情全盘托出，早点说清楚或许更快完成任务，拥有更多抽奖机会，也是感动，感动领导没有责怪她们，感动领导没有追问深究。 在一旁听完全程的谭晏，默默到另个房间，拨出了那个秘密电话。 第49章 迟来的奖励 几次转接中，谭晏站着默默等待，脑海中却浮现出章小米给高组长许诺时的情景。 女孩正儿八经地承诺，高组长也煞有其事地细数各种技术名称。 连下一次抽奖在哪儿都还遥不可知，要完成多少任务，会遇到多少困难都一无所知，一老一少却郑重其事。 他想着嘴角不自觉扬起，真的像那位说的一样，老百姓的爱国之心要珍惜啊，因为他们时刻记得国家，也默认能为了国家付出。 “喂，谭家小子？”老人和蔼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本就站着的谭晏身姿越发端正。 “领导好，刚才章小米同志已经告知高组长和我，关于清鳞鱼的来源，是她绑定了一个系统，可以在各世界买菜。” 话筒里响起了然的笑声，老人没有先回应系统的事，反而打趣道：“这下，没有问，你也知道她的秘密了？” 谭晏有难得的迥然，随后又掩饰过去：“是的，像您说的一样，不需多问，人民是爱国的，心中自有一杆秤。” 老人感慨地说：“是啊，这个国家的人民仿佛出生起，血液里就自带了爱国的热忱。我们制定的政策，就算老百姓不理解，也会去做，甚至在别国嘲讽我们时，率先维护我们。” “所以我们要始终保持初心，不能行差踏错，辜负了人民的一片心啊。” “是。”谭晏站得比军姿还要挺拔，一个是字说得铿锵有力。 后面老人又交代几句，指明后续工作方向，托谭晏给章小米传递他的感谢，谭晏纷纷应下。 短短五分钟的时间，那头秘书小声提醒，谭晏才明白老人的忙碌，也明白老人挂心于这件事，所以哪怕是在忙碌中电话还能接进去。 挂了电话后，谭晏停在原地舒缓心情，隔壁的房间里，章小米和高组长结束盘点技术名称，凑在桌子前，开始画图讲解。 这是章小米想出来的法子，她做过很多实验，系统音只能在自己脑袋中响起，手机上的app也没法让别人看见，就算章小米换新手机，app会自动跑到新手机上。 除了给高组长示范了一次买菜派送，来证明她所言不虚，她也得把app的具体布局讲清楚，于是，找了一张白纸，她画图讲解。 丝毫没有绘画天赋的章小米，拿着笔随意画了五个方不方，圆不圆的长方形。 “这是五个页面。” 高组长极力克服强迫症的不适感，认真聆听，严肃点头。 章小米继续在第一个长方形里面划拉个两头扁中间粗的图形，在旁边备注：搜索框。 高组长看着后面还有四个图，这才第一个，他感觉自己应该忍不到最后，接过笔，怕伤着孩子自尊心，解释说：“我来画，你讲吧，咱就画一遍，到时候也好给研究团队看。” 章小米丁点没有被打击到，乐此不疲地把纸笔交给高组长。 章小米趴在桌上，手机打开app页面，一手指着高组长画的五个标准的长方形。 “有五个页面，跟其他软件一样，每个页面名称都在底部，分别是：首页、分类、特殊商品区、购物车、我的。” 她边说，高组长带着眼镜，在她手指的地方，写上标准的楷体。 “第一个页面，首页，上面一个搜索框，下面全是食材图片，啥都有。” “第二个页面，分类，最上面是板块名称，第一个是人族，第二个是鬼族，点开后在页面左侧有食材种类，肉啊，蔬果啥的。” 高组长耐心标注，又问：“其他板块呢？” “两个板块名称后面都是黑的，看不见名字，也点不动。”章小米说着点击几下屏幕。 高组长什么都看不见，还镇定自若的点头。 “第三个页面是特殊商品区，解锁了两个，只能看到两个，就是给小朱奶奶用过的稀释板孟婆汤和崔总用的钟馗黄酒三两三。第三个商品还看不见呢。” “第四个页面就是购物车。” “第五个页面很重要，我慢点说。” 高组长敛容屏气，严肃起来，一手拿着笔，一手按着纸。 章小米也摆出一副郑重的架势。 谭晏进来时，就看见一老一少跟上课似的，也没人分出心神搭理他。 “第五页，我的。最上面是我的昵称，米米。下面一列，是并排的三个词：积分、奖励、称号。” “积分的兑换有两种情况，一是要买特殊食材给人吃，或者其他区的食材给那个族群吃，按照100:1的兑换比例换成积分。第二种就是完成一些任务，得到称号后会奖励。” “奖励里面有两项，万界菜谱，就是清鳞鱼的那个，第二项是书，标注已兑换。” “称号里面有两项，获得称号和称号星图。有五个称号，就是名字太长，等会我来写。” “再下一列就是：待收货、售后、订单。没有了。”章小米说完又下意识滑动页面。 “咦，这下面还有一个成为商家，以前没看到啊，不过是黑色的，点不动。” 高组长看不见具体情况，但不妨碍他根据已有图片分析。 他小心翼翼地摊开五张图，合上钢笔，满意地说：“没事，点不动就是没有达到解锁条件，不着急，能多获得一项都是赚的。” 说罢，又凡尔赛了一回：“说不定解锁太多，我们国家的研究员都研究不过来。” 画面太美，在场的人都美滋滋的笑出声，没人想到高组长这句话会一语成谶。 谭晏的传话员职务十分尽责，首先跟章小米传达了老领导的感谢。 章小米激动地热泪盈眶，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站起身给高组长和谭晏鞠躬，谢谢二人的帮助和支持，连赵霜降都没落下。 赵霜降啼笑皆非地扯着姐妹坐下，继续倾听谭晏转述。 章小米还沉浸在激烈的情绪中，没有听见谭晏转述给她的奖励，反而是手机的震动，让她看见了白无常的信息，她迟来的任务奖励批下来了。 看了眼信息，迷茫地抬起头，眼眶红红的，还含着眼泪，神情迷瞪瞪的。 章小米小学生举手式发言：“地府给我批了个大奖励。” 第50章 特别办事处 崭新的办公大楼，特别办事处办公室。 【第一次地府任务奖励：查看生死簿（三次）】 章小米严谨地用键盘敲下这条信息，在特别办事处内部网登记清楚已有的奖励。 最初，大家得知奖励内容时，面面相觑后是喜出望外，毕竟哪个华国人没有听过孙悟空强闯地府改了生死簿的故事。 这生死簿可是记录天地人三界众生的生时和死期，就算只有三次查看权限，其中的操作空间和获取的信息量也是极大的。 这个奖励宛如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的众人晕晕乎乎，高组长激动地声音都颤抖，让章小米再次询问白无常。 最后众人才知道，这历史上修改生死簿的事情虽然少，但还是发生过，为了杜绝这种现象，生死簿作为天地灵宝，升级啦！ 现在的生死簿是动态变化的，生灵的种种行为在无形中，潜移默化的改变着自身命运，所以就算查看了生死簿，也只能当做参考，并不绝对。 章小米望着电脑屏幕叹气，也不知道啥时候能用上，用上也不知有无效果。 “好了吗？小米，高组……高处长说研究团队马上要到了，咱们得开个会。” 窝在皮质沙发里的赵霜降，睡眼惺忪地举起手机给自家姐妹看群里信息。 “马上。” 章小米登记完信息上传到秘密文档，设置查看权限，弄完琐碎的事，才出门迎接专家团队。 这栋办公大楼坐落夜市正后方，跟章小米的店正好在一条街的一头一尾，她忙完今天的午餐档，十五分钟走到楼里来打第二份工。 这份工可是有编制的，公务员待遇，五险一金都全全的，这份职务的名头是特别办事处的特聘顾问。 特别办事处是在老领导的任命下建立的，之前虽说有个名头，那是为了在外行事方便，现在不光有了办公场所，还有了专业团队。 章小米的职务名称看似不高，实则整个特别办事处都是围绕她组建，名头不高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 近日在江城军区研究所附近多了好些迷路的、写生拍照的。事情只要存在，人多眼杂，免不了走漏风声，关于秘密的核心，李代桃僵，足够混淆他们的视野。 马上到的专家团队就是这棵李树，聚集各行各业的专家，进行某项秘密研究，是国家明面上放出去的风声。 章小米：也没毛病，专家们的确是来研究的，不过是研究我。 调换岗位的高处长对着玻璃门整理衣衫，章小米一头雾水。 章小米看着高处长跟孔雀开屏似的一顿折腾，忍不住搭话：“领导，你咋啦？头发挺好的啊，衣服也整洁，裤腿没有折痕。” “仪容得体，这是礼节。”高处长上一秒还冠冕堂皇，下一秒轻描淡写来了一句：“你抽奖的页岩油技术还没交上去，我夫人今儿也一起过来。” 章小米和赵霜降恍然大悟，长长“噢”了一声，颇有深意。 不需要二人仔细去分辨哪位是高处长的夫人，高处长礼貌地和众位院士打完招呼，矜持地站在一位气质出众的女性身边，两人就了然于心。 这位面容温和，浑身书卷气浓厚的女士走过来，握住两人的手，一开口却满是爽朗：“是小米和霜霜吧，阿姨谢谢你们噢。页岩油技术放心的交给我，定然不负期望，那本书现在在哪儿呢？先给我看看？” 连珠炮似的话，章小米和赵霜降没有机会插话，手也挣脱不开，两人转头向高处长投去求救的眼神。 高处长淡定地拉回夫人的手，悄咪咪攥在手心不放，轻拍着安抚：“你放心，等会就让你看，现在先跟大家一起开个会。” 大会议室里，椭圆的大桌，围着坐满了几十号人，章小米和赵霜降坐在高组长右侧，两个小鹌鹑看着众位大佬彼此寒暄。 大佬们三两句就扯到最近的研究项目上，两人听得云里雾里，不论谁看过来都回复甜美微笑。没办法，现在这间屋子学术气息浓厚，就她俩接受的四年本科教育，在这不值一提。 章小米可不知道，大佬们看似自顾自在交谈研究进程，实在暗暗地在打量她，可不是怀疑她绑定系统的真实性，而是揣测小姑娘的性格喜好。 没办法，上面交代了，为了小同志着想，不可能让小同志没日没夜待在研究所里，还有更多的任务需要她在外面执行，孩子还小，也需要私人空间和生活乐趣。 而且众位大佬也要回到实验室研究小同志获得的各种技术。 综合考虑，决定组建三人专家团，陪小同志出任务，也方便解决任务中遇到的技术性问题，三人团是轮换的，每位都可能轮到。 但是谁知道啥时候能轮到自己呢，还不如先在小同志身边，有抽奖的机会时，稍微煽动一下，是不是就有机会先获得自己擅长领域的技术！ 大佬们越说越起劲，简直是在细数研究方向和研究成果，没办法，孩子太小，他们又长期在实验室里，不清楚现在年轻孩子喜欢什么，只能多说几个研究项目，看看小同志对哪个感兴趣。 大佬们跟选徒弟似的，丁点没发现自个说的，章小米完全听不懂。 这其中有一个人，稳如泰山，镇定自若，那就是黄院士。 黄院士对其余人说的嗤之以鼻，什么研究项目，那都不重要。 他可是率先研究小同志上交的清鳞鱼的，并且还是捉拿恶鬼时同壕沟的战友，还一同见了黑白无常，那可是革命友谊深厚。 黄院士笃定三人专家团必有他一席之地，也就不似他人明晃晃地推荐自己。他现在心里挂心的可是另外一件事，这件事是需要小同志帮忙的，也只有小同志能帮忙。 想到这里，他高声打断众人交流，在众人的注视下，得意地说：“高处长，小同志明天能到军区研究所吗？我们的研究有很大进步，成果在望，需要小同志指导一下。” 众大佬：好你个老黄，早不说晚不说，这节骨眼，哼，算你厉害。 第51章 固本培元药剂 九月的第一天，暑气丝毫不减，赤红的太阳高高悬挂，俯视众生万物，热浪也侵蚀每寸土地。 黄院士站在研究所大厅招呼：“这天热的邪乎，快进来。” 章小米几人进了大厅才缓过一口气，九月里了，温度持续在35度以上。 他们七点就出发，想在温度上来前到达，结果今天是开学的日子，难免在路上堵了会车，到达时已经八点十五，气温陡然拔高，湿湿的，让人更觉潮热。 众人寒暄几句，黄院士就带着他们来到清鳞鱼研究实验室。 实验室里，只有齐教授一人，需要观测数据才没有到外面迎接。 齐教授跟老师相比，是个腼腆性子，这会见到几人，也只是微笑一下，继续投入工作。 这间实验室很大，穿过琳琅满目的各种仪器设备，最里面墙上有一扇和墙壁浑然一体的门，黄院士从衣服里掏出挂在脖子上的钥匙，蹲着身子开门。 门里与众不同的景象，使章小米和赵霜降啧啧称奇。 高处长是赞赏有加地点头：“你总算有点品味。” 这间隔出来的屋子，约一百平，被黄院士布置的宛若仙境，中间是大大的三个鱼池，四周是各色植物。 植物的生长严格模仿了自然生态环境，湿地上的藻类、精心培育的橡皮树盆栽、家中常见植物绿萝，除了绿叶植物，还有时令鲜花，一朵朵、一簇簇，繁华似锦，争奇斗艳。 黄院士老父亲似的巡查完三个鱼池，发现三人居然在看树，不满地喊：“哎哎哎，看花干嘛？来看鱼啊。” 章小米茅塞顿开：“您养花养树是为了鱼啊？” “是啊，这鱼要处在舒适的环境里才能生存，不然我才没工夫折腾这些。快来看。” 章小米走到黄院士身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突发奇想地问：“您把鱼养活啦？” “除了实验用的，你给的都在这里，没有死的。” “不是，不是。是那个……”章小米激动地口齿不清。 被二人说话吸引过来的高处长一语中的：“能繁殖了？繁殖几代了？” 章小米点头如捣蒜，她就是这个意思，第一次购买清鳞鱼的时候，附赠的还有一些信息，里面就提到清鳞鱼生存在活水源头，极难养殖，建议尽快使用，糟糕的环境会降低活鱼肉质。 没想到黄院士真的养好了这些鱼，而且章小米粗略一看，数量比她给的只多不少，其中一个小池里全是小鱼苗。 黄院士得意洋洋：”每条鱼都是我的心肝宝贝，我能让它们死？” 说罢又面露遗憾，可惜地说：“只能繁殖一代，而且二代的各项数据和实际效用比初代低了一半不止，差不多只有百分之三十。” 高处长突然严词厉色：“老黄，你研究出药了？你让人试药了？” 章小米被吓得一激灵，和赵霜降两人缩在一旁不敢出声。 黄院士讪讪地解释：“没有研究出药，也不算试药吧。” 高处长急赤白脸地追问：“到底什么情况？你快说，今天你非请小米同志过来是为了什么？你做这一行这么多年，新药研发到三期临床试验要多久你不知道吗？你开始临床试验打报告了吗？你别害人又害己啊。” 看出高处长是为他担心，黄院士感动之余，还是一如既往害怕老同学，前言不搭后语地解释：“我没研究出药物，就是把鱼肉跟炖菜似的，提取了精华。不是试药，是我的学生，唉，麻绳专挑细处断。” 黄院士还想继续解释，又感觉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干脆承认错误：“虽然不是试药，但我擅自给人用了鱼，没有打报告，是我的问题。” 眼见高处长脸色缓和，黄院士语气略带哀求地说：“你先见见我这学生，先见见吧，他真的是为我们这行生的，而且请小米同志来，也是为了他。” 研究所一楼的小会议室里，何润杰六神无主地等待着。 何润杰，37岁，江大生物制药系教授，黄院士的小徒弟，惊才绝艳的国家二级研究员。 也是一个身患恶性淋巴癌的人，他有一个患肝癌的父亲，一个娇养到十岁检查患有白血病的女儿。 过去的两年里，何润杰在进行治疗和陪同父亲女儿治病之余，他没有放弃工作和研究，只为了能尽早得到行业内关于三类病症的最新消息。 恶性淋巴癌分为两种，一种通过积极治疗，可以达到治愈，另一种目前治愈几率很小。他正好是不幸中的万幸，得的是可以治愈那种。 他算年轻力壮，但经过全身化疗和局部放疗，他的身体还是不可阻拦的衰弱。 他的父亲和女儿，一个老人，一个孩子，身体远远不如他，在一次次治疗中，肉眼可见的形容枯槁。 癌症病人在与病魔的抗争中，治疗手段杀死了病因，也破坏了人的身体。 他不知道自己包括家人能否治愈，在听到老师组建研究团队，为了研究某种固本培元药剂时，他心动了，病人身体能抗住，再进行治疗，存活几率会更大。 何润杰找到老师，百般哀求。黄院士真心可惜学生，这鱼也没有副作用，也是想测试清鳞鱼效用能达到何种地步，犹豫几天后，还是同意了。 没有对清鳞鱼做任何试验，仅仅是杀掉，做了精华提取，没有其余附加物，分为初代鱼和二代鱼。 何家三人，首先服用二代固本培元药剂，一周后，何润杰和女儿的身体数据有明显的好转，何父身体虽不如儿子和孙女，精神状态却是愈发好。 再次使用初代固本培元药剂，药剂明显修复了何润杰和女儿衰败的身体。 但何父是面黄肌瘦，形销骨立，双眼却炯炯有神，精神焕发。 何润杰并不担心是药剂损伤父亲的身体，他和女儿都逐渐好转，只是老师每次问起父亲的情况，那欲言又止，让他忧心忡忡。 反复追问下，黄院士才含糊说出，得找个专家看看。 何润杰不知道老师推荐的是哪位专家，昨晚接到电话后，夜不能眠，早早来研究所等待，漫长的等待中，大师兄齐教授终于敲响了他的房门。 何润杰深吸一口气，抬脚往实验室走去。 第52章 三魂七魄 一顿刨根问底，得知黄院士没有做什么晚节不保的事，高处长悬起的心放了回去，面上恢复了对黄院士的嫌弃。 黄院士支支吾吾地解释，让高处长耐心告罄。 “行了，别磨磨蹭蹭，直接说，你怀疑他爸怎么了。” 屋里只有他们四人，黄院士还是四周环顾后，神秘兮兮地凑近，用气音说：“他爸那样子跟上回那崔总似的。” 章小米大惊失色，摆手拒绝：“啊，恶鬼啊，我不行啊，我能力不够。” 黄院士一把抓住章小米的手，恳求道：“你试试。小米同志，你不知道，这孩子前半生一帆风顺，花团锦簇，近几年，跟命犯太岁似的，全家四口人，三个人接连得病。” “就算得病，他也没放弃工作。他总是说继续工作是为了获取给家人治病的信息，并不是，上次那场大规模呼吸道传染疾病，为了特效药和疫苗，他没日没夜地做实验，大家都看在眼里。” “行了，行了。”高组长打断黄院士，眯起眼，一语道破：“你说实话，你怀疑的是什么？别说恶鬼，小米同志现在对付不了。” 黄院士猜到老同学有可能一眼看穿，心里还是抱有一丝幻想，预备在小米同志见到人后再坦白。 眼下，顶着高处长审视的目光，黄院士才吐露真情，磕磕绊绊，没有底气。 “你这么凶……不是，这么严肃干嘛？我说，说还不行嘛。” 瞄着高处长的脸色，黄院士说得委婉：“他前半生太顺利了，人到中年命运多舛。我看小说里，有的人会找命好的人调换八字，逆天改命。你们看，他像不像？” 章小米哑然失笑，一时不知道是该佩服黄院士脑洞之大，还是该谦虚自己并没有逆天改命的本事。 她斟酌道：“就算是借命，也得从他身上借呀。现在他有好转，他爸身体越来越差，这也说不通啊。” 黄院士收紧下巴，一副你不懂的样子，给几人讲解：“有大机缘在身的人，这些雕虫小技，魑魅魍魉，肯定不能伤害到他自身，伤害的就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他母亲早亡，父亲就是最亲近的。” 高处长冷哼一声，黄院士不敢跟他对视，寻找章小米和赵霜降当盟友。 “你们说是吧？” 两人也不敢应声，甜美微笑浮上脸庞，黄院士也尴尬地呵呵两声。 半晌，黄院士试探着问：“那我们先去见一见人？” 黄院士挤出最灿烂的笑容等老同学的回答，章小米和赵霜降背靠墙壁降低存在感。 高处长闪着精明的眸子从黄院士身上划过，甩下一句：“少看点没用的东西。你学的是唯物主义，是搞科学的，不是搞玄学。” 说完，径直往外面走去。 章小米和赵霜降依旧保持礼貌的微笑，向黄院士点点头，三步并做两步，跟着出去了，大佬吵架，她俩可掺和不起。 黄院士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下来，老狐狸，眼睛利，嘴也毒。 黄院士收拾东西关门，心中暗自吐槽：还唯物主义，你看这两孩子哪里唯物。再说搞科学怎么不能搞玄学，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学，他个搞政治的，他不懂。 越想越觉得正确，不用人劝说，黄院士自个想想就又开心起来，能帮学生解决问题就行，过程不重要。 实验室的小会议室，何润杰如坐针毡，心里七上八下，看到有人进来，弹簧似地站起等待。 走进的老人他很眼熟，随后进来的两位年轻姑娘并不认识，不过他都礼貌地点头打招呼，直到老师跟在最后现身，他紧张的情绪才有丝丝放松，嘴角轻扯出微笑。 “坐吧，坐啊，润杰。”黄教授殷勤地招呼，又颠颠地找出茶叶给老同学泡茶。 何润杰屁股刚挨着凳子，看见老师的忙碌立马又跟过去帮忙。 高处长一个眼神，赵霜降赶忙上前帮忙沏茶，她现在可以算是高处长的‘徒弟’，干的就是秘书的活。 章小米知道组织的用意，培养一个她充分信任的人，让她们既不用分开，又可以让她及时知道内部各种情况。 这样的安排，两全其美，双方都满意，而且高处长是用心在教赵霜降，不论是待人接物，还是处理事务。 赵霜降给高处长端茶时悄悄说：“靠近他，一股寒气，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并排坐的章小米也听见了，手一边在包里捣鼓，一边回应：“我看看他。” 章小米抹上药水，全神贯注地凝视着何润杰的身影，黄院士不知在跟他交代什么，瘦高的男人，微微弯腰，频频点头。 进屋开始，章小米就感觉到不自在，不明显，像身上痒，但抠遍全身都缓解不了的那种不舒适。 她不动声色地看遍屋里的墙壁和摆设，最后目光落在何润杰身上，怪，太怪了。 正常人，身周有淡淡的白色雾气，有多少之分，但何润杰也有，只是这雾气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灰色絮状物。 章小米集中注意力去看何润杰的魂魄，她细细数，三魂七魄俱全，不多不少，没有恶鬼上身。 咦，她突然发现了什么，低头在包里翻找。 高处长端起茶杯，嗅嗅茶香，小酌一口，帮章小米拖延时间，开口夸赞：“这茶不错。” 如高处长所料，不远处煮茶的黄院士听到夸奖，沾沾自喜地回头，眉飞色舞地介绍茶的品种，来源。 黄院士大声的科普中，高处长微微倾斜身子，打趣道：“你这包买的还是不够大啊。” 章小米手上动作一顿，看着腿上超大号的布袋包，心中一痛，还没来得及辩驳。 嫡亲姐妹赵霜降补刀：“这跟包没关系，某人就是不会整理东西。” 换个场合，章小米保准把包塞给赵霜降，还得犟嘴说你来你来，但现在她没有心情，得赶快把黑白无常给的册子找出来，何润杰身上的蹊跷太过怪异。 章小米没有回话，高处长知道事情比想象的更复杂，脸上还是挂着微笑，可肌肉慢慢变紧。 翻开册子，三魂七魄，三魂有胎光、爽灵、幽精，胎光又叫太清阳和之气，属于天。 找到了，章小米抬头仔细看了一眼，何润杰的胎光不再澄澈洁白，白雾中的灰色絮状物攀附其上，似要侵蚀殆尽。 “何教授，方便的话，我可以见见你父亲吗？” 蓦然的提问，何润杰出乎意料，他没想到老师口中的专家是眼前这个小姑娘，也不清楚双方还没开始正式交流，怎么就要见父亲，但想到老师的叮嘱，他点头答应。 “可以，我父亲现在在家里。只是他身体不太好，出不了门。” 高组长拍板决定：”没关系，我们过去的话方便吗？可以的话，现在就过去吧。” 黄院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这么着急？” 高处长一本正经胡诌：“嗯，早日解决都好。小米明天参加比赛海选了。” 黄院士：你当我不知道呢，海选是下个周。不过早解决早了，就是不知道一个周能不能解决。 第53章 再请帮手 驶往何润杰家的车里，章小米靠在车门上，手指飞舞编辑着信息，把何润杰三魂之一的诡异之处给白无常发过去，半点也没想起来即将参加烹饪大赛海选的事，她不记得，有人牢记在心。 奥丽雅酒店8809套房里。 老爷子外出访友，房间里只有项娟和章振兴。 章振兴不再伪装，瘫坐在沙发里，烦躁地解开衬衫扣子，紧皱眉头，不耐地责骂：“你什么时候去找她？这孝子贤孙，我装够了。说好了，我拖着老爷子，你去找她，迟迟不动作，你什么意思？” 项娟穿着精致的套装，坐姿端正，斜睨着沙发里的人，眼里隐下浓浓的嫌弃。 章振兴有一副好皮囊，老爷子养他养的娇贵，年轻时细皮嫩肉，再加上是留洋回来的高材生，身上带着书卷气，迷倒了不少小姑娘。 项娟嫁给他，除了那点阴暗心思，心里还有初见他时的惊艳，两人刚结婚时，也有过浓情蜜意的时候。 可现在，章振兴表面依旧一副富家公子做派，实际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她早就不在乎他在外面有多少女人，私生活糜烂也与她无关，抽烟酗酒，她也不关心，还能维持婚姻是为了孩子，为了从老爷子手上得到更多。 想到这里，她低垂眼眸，遮盖眼里的厌恶，语气平和地说：“我已经安排好了，她参加不了海选。没办法参加比赛，就更别提见到老爷子。” 章振兴对她的回答并不满意，可二人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昧的争执解决不了问题，压住火气，点燃一支香烟，猛抽一口吐出。 烟雾缭绕中，章振兴看向妻子，奢牌的小香风套装，细跟高跟鞋，精致的妆容，注重保养的脸上没有一丝皱纹，和二十多年前初见时看到他就呆愣住的村姑形象不同，项娟宛然是一个标准的富家太太。 项娟无疑是漂亮的，也成功实现了她想过好日子的想法，可这女人内里却跟二十年前没有两样，贪婪、市侩、心机深沉、狠心，多年的夫妻，彼此之间了解对方的本质。 就如同现在，他美丽的太太语气温柔，眼皮低垂宛若示弱，但高高抬起的下巴，绷紧的肩颈，往另一边倾斜的双腿，无一不在显示：她嫌弃他。 “呵。”章振兴嘲讽一笑，手掐着烟头，抵在烟灰缸里熄灭。 他心里清楚：他们是被利益绑在一起的最佳合作者，彼此共同的野心促使着两人走下去。 章振兴站起身，随意扯动衣衫整理两下，下了最后通牒：“你最好是打消她的念头，不然倒霉的不是我一个人。” 项娟没有说话，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临到大门前，男人手机响起，安静的房间里，她能听到电话那头娇嗔的女声。 大门砰的关上，项娟独自坐在沙发上，腰背挺直不肯放松，窗外的阳光穿透茶色的玻璃，映在她脸上，女人的脸庞，美丽而空洞。 何润杰不知道章小米是哪方面的专家，但他看着小姑娘比他女儿大不了多少。 在小区楼下，何润杰善意提醒：“我父亲最近瘦的厉害，眼睛看人的时候又很亮，我女儿都有点怕爷爷。” “没事，我们在门口看一眼就行。” “啊，好。” 何润杰不知道一眼能看出什么，也没有质疑，总归看一眼也不会怎么样。 何家所在小区是电梯房小区，何家在12层，几人出电梯的时候，何家大门已经打开，何润杰的夫人在门口等待。 听到几人的脚步声，带着黄色帽子的小姑娘从屋里跑出来，倚在门边害羞的笑。 一家人如出一辙的骨瘦如柴，但脸上看不出愁容，没有失去对生活的希望。 何润杰张罗着倒水泡茶，他夫人教孩子跟几人打招呼，黄院士仿佛到了自家，帮着招呼大家进门。 章小米跟在高处长身边，扫视这个家。 空气里弥漫着灰色雾气，不是丝丝缕缕，而是一团团，每个房间都有，从呼吸间吸入，缠上人周身的白雾。 何润杰夫人、女儿和何润杰一样，三魂之一胎光上，也有扎根其中的灰色絮状物，只不过何润杰最多，她女儿其次，夫人最少。 夫人周身白雾中也最少，入侵的絮状物更多的是盘旋在她左手戴的玉镯上。 “您的镯子真好看。” 章小米的赞美很突兀，但何夫人愣了一秒后开心地道谢：“谢谢，是我父亲送的。” “很珍贵。” 高处长帮着描补：“拳拳爱女之心啊。” 章小米指向一个房间，还没问出口，躲在妈妈身后的小女孩清脆地说：“是爷爷的房间。” 房间门打开，屋里的灰色雾气在章小米眼里几乎化为实质的黑色。 她这才明白何家三人胎光上的不是絮状物，而是极其浓郁的灰雾侵入魂魄，胎光是太清阳和之气，两者相遇会产生斗争。 无奈灰雾侵占了整个房子，何家三人无时无刻都在呼吸着，灰雾有着无穷尽的支撑，一层层的灰雾叠加在胎光上，就成了章小米看到的絮状物。 源源不断的灰雾，是从床上的何老爷子身上溢出的。 何老爷子躺在床上，看见他们，无力地点点头，眼睛亮的宛若满月的婴孩。 章小米视线去找何润杰的女儿，小姑娘躲在妈妈身后，拉着妈妈的裙摆裹住自己，脑袋埋在妈妈腰侧，害怕得不敢睁眼。 何夫人尴尬地解释：“这孩子最近不知怎么了，有点怕爷爷。” 章小米摇摇头，表示没事，这满屋子的死气，别说小女孩，她也怕。 章小米趁着上厕所的功夫，查看手机，没有白无常的回复，这可是第一次，难道最近出外勤的任务这么多，忙的没工夫回信息？ 她又编辑一条求助信息发过去，这次白无常回的很快，但内容却是让章小米面色古怪。 大厅里，有高处长在，少不了聊天话题，从孩子说到大人，他从容不迫地帮章小米拖延时间。 章小米在赵霜降身旁坐下，空气突然寂静，和高处长眼神对视，他了然地说：“说吧，大不了让他们也签保密协议。” 章小米转念一想，也知道这事要处理，怎么也绕不过何家人，甚至还得他们出面。 于是章小米转头，神色凝重地说：“你们应该要请一下土地公公。” 第54章 执念 何润杰一时不知道是自己听错了，还是小专家说错了，他看向妻子，发现妻子跟他一样茫然。 他还是小时候跟着母亲去土地庙里拜过，小小的他和母亲并排跪着，母亲搂着他，一句句教他念，土地丰收，平安健康。 因此，在他印象里，土地公是掌管各方土地的神，这跟他父亲的病八竿子打不着啊。 何润杰甚至想，真到了请神这一步，也该请西王母或者太上老君，西王母是古代第一位掌管疫病的神，太上老君会炼丹啊，吃药恢复健康怎么说都唯物一点吧。 他这么想，心神不宁下，竟把心里话脱口而出，在场的众人都脸色古怪。 黄院士心底嗔怪：傻徒弟，你都请神了，还要什么唯物。 何夫人对丈夫实在没眼看，明明是个研究人员，却总是对神神鬼鬼感兴趣。 她态度诚恳，有些担忧地问：“请土地公公会对爸的病有好处吗？需要我们做什么，现在能做吗？” 何润杰听到妻子的话，也抛弃了脑中乱七八糟的念头，期待地望向章小米。 “要救爷爷。”小女孩一改之前的害羞，鼓起勇气恳求。 看着一家三口的脸，有照顾老人的疲惫倦色，有面色苍白的病容，也有紧张和期冀的情绪交织。 这一刻，章小米不知如何开口，说出这个噩耗。 深思熟虑后，还是决定开口。这整屋的灰雾，愈来愈黑，时间长了，何家三人也拖不起。 面对何家三人满是期冀的脸，真到说的时候，一句话还是在嘴里含了半晌才说出口。 “何教授，其实您父亲已经去世了。” 晴天霹雳一下砸到何润杰身上，他不可置信地突然站起，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生理性颤抖，他想抬手指向父亲房间，使出浑身的劲也举不起来。 “润杰，你先坐下。”何夫人声音哽咽，双手拉扯丈夫。 小女孩抱着爸爸的大腿，含着哭音叫：“爸爸，爸爸。” 高处长几人听到这消息也是错愕，但没有半点怀疑，只是纷纷想到黄院士说的那句话，麻绳专挑细处断啊。 何润杰颓然地跌坐在沙发上，再张嘴时，嗓音哑得说不出来话。 “怎么可能？我爸还能吃能睡，除了太瘦，精神也好。对了，他有心跳、脉搏、呼吸。” 他越说眼里光越亮，最后一句话仿佛在证明什么。可章小米回应他的是一脸悲切和欲言又止，他眼里的光一下就熄灭了。 章小米低声解释：“老爷子去世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死了。可能是太过担忧你们，心里有执念，所以在坚持。” “仍然有生命特征也是因为执念，常理来说心跳呼吸都是非常微弱的，很容易误判为病重导致的微弱。身体没有腐化是服用过两代固本培元药剂，维持了肉体的机能，但还是免不了消瘦下去。” 章小米解释完，又多劝了一句。 “你们看不到，满屋子的死气是灰色的，老爷子那屋是浓浓的黑色。这对活人来说是很受影响的，特别你和孩子还是病人。” 何润杰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捂脸，肩膀微微抖动，迟迟没有回应。 心疼徒弟的黄院士忍不住问：“那现在怎么办？土地公公请来有用吗？” 何润杰狠狠抽泣一下，抬起头来，鼻音很重，嘴巴张开又闭上，再张开时才问：“是不是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死了？” 章小米两个问题一并回答：“是，他现在魂魄没有离体，对世界的感知全靠肉体，听力，视力都下降很多。” “人死以后，魂魄离体，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家人办丧事敲锣打鼓的声音，会唤醒魂魄的理智。” “每个土地公辖区很大，也不会上门发路票，办丧事的动静会惊动土地公，土地公的命令直达亡人魂魄，他们就会自动前往土地庙，领取路票，前往地府。” “一般办丧事是三天，唤醒魂魄后，他们有四天时间往土地庙，第七天的时候回到家里，拜别家人，这就是头七。” “老爷子这情况不同，不是办丧事通知土地公能解决的，前后加起来有七天时间可以领路票，老爷子没及时去，土地公也发现不了。” “贸然惊动老爷子，老爷子浑浑噩噩之下魂魄离体，这满屋积压的死气会冲散他的理智，执念之下，很容易成为地缚灵，滞留在此，再难脱身。” “目前的办法是请土地公来，当场唤醒老爷子的理智，颁发路票，让老爷子即刻前往地府。” 何润杰没想到情况如此复杂，一时脑中思绪万千，何夫人将手搭在他手上，两人双手握紧。 何夫人替丈夫问：“我们还能留爸几日吗？请土地公我们要准备什么？” 章小米叹了口气，明白亲手送走亲人哪有这么容易，想多留几天也是人之常情。 “三天。”她又强调：“最多三天，不然孩子身体就受不了了。” 十岁的小女孩眼泪挂在眼眶边，倔强地说：“我可以，我要爷爷。” 章小米招招手，小女孩松开爸爸的胳膊走过来。 章小米摸摸她的小脸，指尖轻拭她眼角的泪珠，又把她抱在怀里，深深叹了口气。 一声叹气落下，屋里响起克制压抑的哭声，章小米前襟的衣服也被滚落的泪珠湿透。 下楼的电梯里，赵霜降挽着章小米的胳膊，好奇地问：“黑白无常不是勾魂的吗？怎么鬼魂是自行前往地府的？” “土地公发出去的路票，都会登记，每日汇总上传地府，地府会核对清楚。没有到地府报道的鬼，或是各地土地公上报辖区内有恶鬼作乱，才由黑白无常前去捉拿。不然每天去世的人那么多，全靠黑白无常是忙不过来的。” 赵霜降又问：“那我们是三天后再过来吗？” 章小米想想何家四人，老爷子担心儿孙成了执念，何润杰和妻子丝毫没有照顾病人的抱怨，小孙女最近虽然害怕爷爷，可也舍不得爷爷。 这是一家会为彼此考虑的人，她们会三天后才来吗？章小米上车的瞬间，心里的答案是不一定吧。 第55章 求神拜佛 再次站在何家楼下是一日后了，这次是何润杰在楼下接他们。 眼眶通红的男人脸上勉强扯出笑意，黄院士心疼地拉着徒弟的手低声安慰，男人依旧半弯腰，边回应边点头。 章小米驻足看着，感慨万千，她没想到仅仅隔了一日，何润杰就联系她，说是早走晚走终究是走，不再留着父亲在人间受罪。 电话里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是豁达的，眼前男人的脸上全是悲戚之色。 高处长与她并肩而立，语重心长地劝慰：“上楼吧，生老病死皆是定数，也是人要修炼一生的课题。” 章小米轻轻嗯了一声，跟上高处长的步伐。 何家的客厅搬走了很多东西，显得十分空荡。 何老爷子梳洗干净躺在摇椅上，摇椅的靠背近乎水平。 何润杰的女儿坐在一旁的马扎上，低声在爷爷耳边唱歌，老爷子应该是听不见了，女孩还在唱着，他嘴里含糊着说：“真好听。” 何夫人坐在沙发上笑眯眯地看着，随着老爷子的称赞声夸奖女儿，只是擦拭眼泪的动作更加频繁。 章小米一行人进来，动作不轻，老爷子依旧没有发现，直到润杰走到老爷子身旁，提高声音喊了声“爸”，老爷子才长长应了一声。 这一幕，看得众人心底酸楚，不忍上前打扰这和美的一家。 何润杰弯下腰，垂手帮父亲整理褶皱的衣领，拂过父亲皮包骨的手，最后蹲下身将头靠在父亲身侧，低声说了句什么，才一抹脸站起来。 “现在可以开始吗？” “好。” 章小米在来之前就给土地公发了信息，联系方式是白无常给的。但土地公不像黑白无常一样可以定位到她的位置，需要召唤才能过来。 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土地公小神像，这是黑白无常给的，他们出任务的时候，往往通过神像寻找土地公了解情况。 神像摆在餐桌上，章小米转头问何润杰：“年庚帖写了吗？” “写好了。” 何润杰从怀里拿出折好的纸条，走过来想递给章小米。 章小米没接，而是问：“你想自己烧吗？” 年庚贴上写着死者的名字、出生时刻，烧年庚贴是一种老式传统，作用跟丧礼一样，为的是让土地公知道此地何人去世，需要发布指引。 何润杰愣了一霎，坚定地回答：“我想烧，要怎么做？” “你来烧。很简单，我说，你跟着念。” 何润杰点燃纸条，放在神像前的烟灰缸里。 章小米盯着燃起来的火光，神情肃穆：“生从地头来，死从地头去，念给老爷知，盼老爷来领路。” 何润杰双手合十，祈祷着重复一遍，话音刚落，虚空里踏出一个身影。 身穿黑色中山装的慈祥的老者，身量颇高，头发花白，没有胡须，精神奕奕，手持一根雕刻精美的拐杖。 土地公一出现，目光精准锁定了章小米，他颔首打招呼：“小友。” 章小米措手不及地鞠了一躬，也恭敬地说：“土地爷，麻烦您了。” 何家人虽说早已知晓鬼神之事真的存在，可看土地公踏破虚空而来，又和章小米彼此见礼，多少有片刻的愣神。 直到土地公视线落在何老爷子身上，悲伤的神色又浮现在他们脸上。 土地公的拐杖举起三寸，落在地上，发出“咚”地一声，众人没有感觉，何老爷子听来如同雷击，他的肉体没动，魂魄却惊恐地张望。 土地公又举起拐杖，敲击地面，何润杰仿佛感知到了什么，声嘶力竭地冲着摇椅上的何老爷子喊：“爸，你放心，我好好的，病会治好的。” “爸啊，你去吧，馨儿也会好的。我会看着她平平安安长大。” 何夫人搂住女儿，带着哭腔跟着丈夫喊：“爸，你去吧，我帮你守着润杰和馨儿。爸啊，你放心吧。” 何老爷子的魂魄有片刻的呆滞，不再四下张望，仿佛想到什么，留恋不舍地盯着儿子。 土地公的拐杖第三次落下。 泪珠连成线从女孩脸颊滑落，她哭得撕心裂肺，也跟着大人喊：“爷爷，你去吧。馨儿一定好好活着。爷爷，你放心吧。” 章小米的眼泪顺着脸颊，流到唇边，她微抿嘴唇，是苦的。 在场的众人都为这一幕感动，连土地公也有些动容。 他不再敲击拐杖，而是开口劝说：“走吧，逝者已逝，归于尘土，未亡人才能安宁。” 摇椅上，何老爷子闭着眼躺在那里，胸膛早已没有起伏，一个透明的影子坐起来，恋恋不舍地在每个家人脸上扫过，似要刻进自己心里。 眼见亡魂走到身边，土地公再次颔首：“事务繁多，小老儿这就告辞了。” 何家人悲恸地盯着土地公身边的虚空，一言不发。 土地公带着何老爷子消失在屋里，寂静后是压抑不住的哭声。 何家的老爷子是走的安心，而章家的老爷子心有遗憾二十年，也求神拜佛二十年。 江城古陀寺里，章振兴百无聊赖地站在百年桂花树下，甩开古铜打火机，清脆的“叮”一声后，手腕再次甩动关上，反复机械的动作，也无法打消他抽烟的欲望。 但这个场合，他不能抽烟。 章老爷子在禅房里跟住持交谈，不知何时会出来，这次陪同老爷子来江城，鞍前马后，老爷子总算对他有了点好脸色，他可不想功亏一篑。 表面上恭恭敬敬，实则花孔雀开屏，等待老爷子的功夫，还留了个偶遇姑娘的联系方式，对章振兴来说，也不算白来一趟。 眼见章老爷子和住持跨过门槛出来，他急忙迎上去，礼貌地向住持行礼后，询问父亲接下来的安排。 “你跟我去后殿上香。” “好。” 偌大的金殿里，章老爷子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心中默念，虔诚地许下愿望。 片刻后睁眼，支起一条腿，预备扶着膝盖起身，章振兴赶忙上前搀扶。 章老爷子眯起眼仔细打量儿子，不容拒绝道：“你来拜。” 章振兴面露苦色，委婉拒绝：“啊，爸，我不信这个，我也没有求的东西。” 章老爷子眼神锋利：“文殊菩萨，为子女求，你求囡囡平平安安。” 章振兴哑口无言，不再辩驳，这是老爷子二十年来，第一次主动跟他提起那个‘丢掉的’大孙女，他心虚地跪在蒲团上，闭上眼祈求。 章老爷子负手而立，紧紧盯着儿子的后背。 这一月有余，儿子跟随自己到了江城，放下京城那摊子事，在他身边跑前跑后地伺候，有那么一瞬，他是觉得儿子变了，他也希望儿子变了。 章老爷子抬头看着巨大的佛像，阳光照进殿内，菩萨的面容娴静慈祥中透着悲天悯人。 他又低下头看儿子，心底感叹：振兴啊，你到底求的什么啊。 第56章 海选之前 江城临江区殡仪馆，章小米一行身着黑衣，前来吊唁何老爷子。 何润杰虽知父亲的亡魂跟着土地公去往地府，丧事的实际作用已经完成，但仪式上他也不想省去。 停灵三天，何润杰亲手为父亲梳洗，换上寿衣，收殓入棺，挨个打电话通知亲属。奏丧乐，念往生经，烧香，守夜，一个不落。 章小米一行人跟着走完祭拜的流程，陪黄院士等在门口，小老头眼巴巴地看着徒弟，徒弟给每个祭拜的人回一次礼，他就叹一声气。 不是何润杰阻拦，黄院士都想帮着招待前来吊唁的宾客，老头心疼徒弟，想在细枝末节上帮着分担。 看黄院士一声接一声地叹气，章小米找个话题转移老头注意力。 “黄院士，何教授身体恢复怎么样啦？馨儿呢？” 黄院士拿着手帕擦了下眼角的泪，语气里终于有了一丝喜意。 “固本培元药剂还是管用的，身体底子好了，能扛得住治疗，希望还是很大的。不幸中的万幸，润杰和孩子的病都不是最难治的那种。” 高处长想到什么，蓦然发问：“之后他是准备回学校还是跟着你做研究项目？” 黄院士这下是真的惊喜，连声肯定：“跟着我，跟着我。这孩子听话，我让他跟着我做项目，他肯定答应。” 说到最后，想起自己现在的研究项目属于一级保密，加入的成员都经过详细的背调，添加新人需要组织同意。 于是小心翼翼的试探高处长：“他跟着我做清鳞鱼的项目，没问题吧？” 高处长看了眼屋里的何润杰，甩下一句：“回去你就打申请报告。” 没等黄院士喜意浮上脸庞，高处长看了眼他手里擦得脏兮兮的手帕，补充道：“洗干净还给我。” 说完便出去了，屋里正好到了亲人的送别环节，其余人要退出去。 黄院士一句道谢哽在喉咙里，看眼手里擦了鼻涕眼泪的手帕，这是高处长看他哭的不能自已时塞给他的，又想想高处长应该是同意小徒弟进项目组。 看在老同学还有点人情味的份上，黄院士大方的表示，道谢他是说不出口了，但他可以跟以往几十年一样，原谅高处长的嘴毒。 丧礼结束，还有很多亲人没有离开，何润杰想着这几日亲戚们的帮忙，盛情邀请大家去家里坐坐，怎么都要请一顿饭。 他挤过人群，向章小米一行发出邀请，高处长拒绝了，理由是亲戚们没走，可能有些体己话想单独跟他说。 往停车场走的路上，黄院士吞吞吐吐地问：“我能提前告诉润杰，他可以进项目组吗？” 看着高处长眼睛眯起，章小米和赵霜降一左一右搀扶黄院士，互相帮腔。 章小米赶忙接话：“还是流程走完再说，免得何教授太过心急，没把身体养好。” 赵霜降配合：“对对对，身体没养好可不行。哎，小米，明儿就海选了，你准备好了吗？” 这问题也问在了黄院士心坎上，他也跟着问：“什么流程啊，粉丝能跟着进去加油吗？” 问的章小米一愣，她想了想回答：“只是海选，参加的人太多了，只能带一个助手进去。考核内容简化了不少，两个流程，操作和笔试。” “操作是热菜，凉菜，二选其一，笔试是考核50道常识题。组委会给每个选手发了参赛号码和准考证，应该是明天现场发吧。” 奥丽雅酒店行政酒廊，三五个打扮出众的太太围坐一桌，项娟也在其中。 其中一个格外年轻的女孩放下酒杯，面露不满地抱怨：“还是五星级酒店呢，酒水差成这样。” 一旁年纪都可以当她妈妈的短发太太奉承着女孩：“就是，不怪李太太喝不惯，就我们家小门小户的，也没喝过这么差的酒啊。” 另一个太太打趣道：“哎呦，你夸张啦，你们家都是小门小户啦？你们家老郑能答应？几十年白干啦？” 短发太太脸上是遮不住的得意，嘴里却是谦虚：“就老郑那百来家连锁餐厅，哪能跟李氏集团比。李氏集团的业务横跨好几个国家，我们老郑也就是在国内洒洒水啦。” 她说着，手上还比划着洒水的动作，惹得众人嬉笑声此起彼伏。 项娟见众人笑声渐停，斟酌着开口：“我们老章这次带过来一瓶酒，刚才我下来的时候带上了，不介意的话，咱们尝尝？” 众位太太的目光不由自主看向年轻的李太太，李太太毫不在乎地点点头，谁带的酒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服务员拿过酒瓶开瓶的功夫，另一位太太颇有深意的挑起话题：“裴家这次没人过来噢。” 李太太满脸写着不高兴：“人家聪明嘛，知道过来没福享。” 裴家是这次全国烹饪大赛的最大赞助商，李家只是第二大赞助商。 她并不懂李家掌权人为何如此重视这次比赛，她只是李董小儿子娶的第三个媳妇。 公爹耳提面命的交代他丈夫好好筹办这次比赛，她怕丈夫出差两月又勾搭一个比她还年轻的，因此‘不辞辛苦’地跟着丈夫过来。 郑太太眼看李太太情绪不佳，知晓其中内情，神神秘秘地说：“裴家最近有些邪门，搞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哦呦，怎么说的？他们家不是号称港城来的红顶商人吗？到了内地就搞这个？” “谁知道呢？怕是挣多了丧良心的钱，半夜怕人找上门。” 李太太听到这话，破涕为笑，裴家集团一个职业经理人都跟她丈夫在竞拍场上抢地，她心里是极厌恶裴家的。 她心情大好，举起酒杯，其余人纷纷捧场。 项娟垂眸喝酒，心中暗暗自得，在座的全是京城的豪门太太，家里都是这次比赛的赞助商，评委的家属里，只有她进了这个圈子。哪怕说笑都轮不上她，她依旧怡然自得。 她捧了郑太太几年，郑太太如今才带她踏入这个圈子，也不是没有任何收获，赞助商的夫人，在比赛中安排点什么都是轻而易举。 项娟凑到郑太太耳边，再次确认：“郑姐，那事……” 没等她说完，郑太太喝完一杯酒，不耐烦地小声呵斥：“这是什么场合？你惦记这些，不就拿掉一个选手的参赛资格，已经办好了。别再说了。” 项娟连声道歉，主动给郑太太倒酒，酒水落进杯中，她的心也放下了。 第57章 海选 海选这天，赵霜降比章小米还激动，清早起来给章小米做早餐，一根油条，两个鸡蛋。 这是她们每次考试，院长妈妈必然准备的，美其名曰考个一百分，就连食用顺序都不能颠倒。 眼看章小米将最后一口鸡蛋塞到嘴里，赵霜降拿着包催促：“快点，快点。今天去的人多，路上肯定堵车。” 蛋黄噎得章小米直翻白眼，手颤抖着指向赵霜降手里的水壶。 赵霜降犹豫片刻还是递给她，不甘心地说：“这喝了水，搅得像浆糊。” 章小米好不容易咽下去，听到这话，反驳：“不喝水，到了肚子里也是浆糊。” 两人斗嘴的功夫就出了门，门口停着辆黑色商务车。 高组长站在车边，黄院士正从车上下来，骂骂咧咧不知在说啥。 章小米走近才听清。 “让你别来，你不听。让你刚才下来走走，也不听。现在刚倒腾下来，人来了咱要出发，你耽误事啊。” 这是毒舌的高处长。 黄院士嘴笨，颠来倒去地只会说：“你能不能闭嘴，就你会说。” 看到章小米，黄院士又喜笑颜开，乐滋滋地说：“小米同志，今天我去给你当后援团啊。” 赵霜降欢快地答应：“好呀好呀，黄院士，咱们一起。” 一老一小相视大笑。 高处长冷着脸指挥：“上车了，再不出发迟到了。” 章小米上车的时候还在想，高处长找霜霜当徒弟，会不会有种时常面对黄院士的感觉。毕竟两人都是如此……呆萌。 到达奥丽雅酒店时，刚刚八点半，比赛九点开始。 会议大厅满满当当的都是人，章小米没有让其他人一起，只带了唐欣云挤进去拿参赛号码和准考证，唐姐今天也是她的助手。 发准考证的办公桌后有两人，一人坐在电脑前，面容稚嫩，应该是请来帮忙的志愿者，站着那个年纪稍大，梳着大背头，白衬衫黑西裤，腰间系着巨大lv标识的皮带。 章小米递过身份证，志愿者接过，两人窃窃私语了一阵，和之前她排队时看到的流程不一样。 她脸色古怪地看着，两人装模作样地拿着身份证，对着电脑捣鼓了一下。 志愿者遗憾地说：“没有你的名字啊，是不是搞错了？” 大背头把身份证放到桌上，嘲讽地笑：“小姑娘，没报名就不用来参加啊，这都能搞错，浪费大家时间呀。” 章小米不用想就知道这中间出了纰漏，只是不知道这纰漏是人为的还是意外。 高组长几人在门口等待，察觉章小米在登记台前站了太久，几人担心之下挤了过来。 “怎么回事？” 高处长身居高位，不苟言笑，板起脸问话的模样，黄院士都紧张三分。 大背头就算眼拙，也能看出丁点不对劲，语气放缓：“我们比赛报名完，第二天需要重新确认考场的，小姑娘是不是忘记确认考场了，这样系统里没有你的名字。” 赵霜降不相信：“你再查，我们报名了，也确认了，不可能没有名字。” 大背头没有重新操作，而是指向众人后面长长的队伍，意味深长：“后面排了这么多人，大家都是来拿准考证的。耽误在您这，不太好吧。” 高处长上前拿章小米的身份证，凌厉的眼神在大背头脸上划过。 他清楚，一个小罗喽是不知道内情的，跟他争辩只是浪费时间，没有结果。 特别办事处的人，国家要护着的人，自然不缺后台撑腰。 “小米同志，你怎么想？” 章小米一耸肩，斩钉截铁地说：“我肯定要参加啊，有人越不想我参加，我偏要参加。” 高处长赞赏地点头，拿出手机，翻找号码，也告诉年轻人：“这种情况，跟他扯理由是没用的，要对话也是跟有话语权的人说。” 打完电话，高处长带着几人去咖啡厅，刚坐下，就有人来了。 穿着灰色西装的年轻男人，五官俊朗，身材高挑，行走间，腕间的手表若隐若现，一副贵气公子模样。 只是这公子脸上疲态很重，金丝眼镜下有着厚重的黑眼圈。 男人看见高处长，先是招手示意，走近后礼貌称呼：“高叔。” “明瑞，坐吧。”高处长一旁的椅子，两人应该很熟，语气很亲近：“这次是你来呀，最近很累吗？眼圈黑成这样。” 年轻男人脸上闪过焦急和难过，说话时却十分风趣：“家里有点事，几位叔伯都在家里。大伯让大哥过来，可公司的事大哥要管，家里的事二哥要管，实在忙不过来，我一个闲人，就请缨过来了。” 咖啡厅里，人多嘴杂，高处长没有追问，而是简单说了下情况。 “我们一位小同志，今天要来参加比赛，去拿参赛号牌和准考证，工作人员说没有她的。照理来说，完成报名的整个流程，不应该没有呀。” 年轻男人没有郑重道歉，毕竟是裴家人，说话听音的本事，是从小练到大。 高处长没有半分责怪他的意思，他若是诚惶诚恐地道歉，既误会了高处长的意思，又伤了两家的感情。 从话来看，这蹊跷出在工作人员那儿。 “高叔，不瞒您说，这次比赛，我临时接手。我不如大哥，忙得挂黑眼圈都没弄太清楚，这中间问题出不少呢。” 男人吐苦水似的隐晦暗示自己管理不得当，又应承：“高叔，我带她去登记台吧，看看怎么回事，您先在这歇一会，那边人太多。中午咱一起吃个饭？” 章小米也跟着说：“您就在这吧，那边人太多，我和唐姐过去就行。” 裴明瑞这才敢把目光放在章小米身上。 他是凌晨的飞机到江城，临走前，家里乱得人仰马翻，他大伯都顾不上公司，还是不放心地将他拎到书房，慎重交代了许多。 再三强调本该他大哥来的，大哥为人谨慎，和高处长接触更多，预备他大哥来拜访高处长，也好打听一下特别办事处那位顾问。 结果家里太乱，大哥走不开，换成他来，嘱咐他还是要去拜访高处长，就别问任何特别办事处的话。 大伯的原话：你这道行，不够看的，正常拜访就行。 旁人或多或少知道特别办事处，但裴家知道最重要的是那位顾问，京市想来探听消息的不少，只是没人敢动罢了。 现在他如此巧合见到了，怎么也不敢想顾问是如此年轻的小姑娘，这条信息，得及时跟大伯通气。 有小裴总带着过来，登记处的志愿者和大背头二人都不敢吭声，战战兢兢地办完手续，将身份证连同参赛号牌、准考证一起递给章小米。 趁着小裴总跟他人说话的功夫，大背头腆着脸解释：“刚才是系统出了问题，耽误您了，实在不好意思。” 章小米懒得搭理他，拿过证件就走。 评委休息室里，章振兴在帮老爷子整理衣衫。 项娟在一旁看着，手机收到一条信息，点开一看，慌张得起身，碰倒了高几上的花瓶。 郑太太：那个章小米怎么回事？是小裴总带她来的。事情办砸了，我们郑家还被他记在眼里，你得给我个交代。 第58章 擦肩而过 章小米存好私人物品，拿着证件进入比赛场地时，心中还在感慨，真是后头有人好办事啊。 把证件递给门口的工作人员，核实后在准考证上盖了一个章，章刻的是数字，也是章小米操作台的编号。 奥丽雅酒店最大的会议厅，改成了一排排操作台，一面墙摆放着各色食材和小瓶装调味料，方便参赛选手取用。 章小米找到自己的操作台，l型的台面，短的一侧是水池，长的一侧是炉灶和备菜区。 每人的比赛时间统一，但结束时间各不相同。 组委会规定每人操作时间不得超过两小时，选手进门开始计时，操作完举手示意，场内的三位评委会前来试菜打分，并不公布分数，选手离场，门口的工作人员会记录参赛号牌以及用时。 章小米动作从容地挑了一条三斤重的鲅鱼。 自从她做了固本培元斩鱼丸给赵霜降吃过后，赵霜降就爱上了鱼丸的细腻不失嚼劲的口感。 后面开了店，她也会做普通鱼丸给两人打牙祭，被客人看到后，强烈要求上新这道菜，于是她在店里连着做了至少两周的鱼丸汤，做菜步骤和鱼丸嫩滑程度，她早了然于心。 今天她看到鲅鱼，有点馋鲅鱼饺子，就用鲅鱼做一份鱼丸汤吧。 会议室里比赛正式开始，评委休息室里。 项娟匆匆叫了服务员来收拾打碎的花瓶，手在背后紧紧握着手机，趁着老爷子去厕所的功夫，压下心底的厌恶，把章振兴叫到一旁。 “事情没办好，她进去比赛了。” 眼看章振兴要高声呵斥她，项娟盯着厕所门，语速极快地说：“她在二号比赛场地，评委是没有规定在几号的，从左边走廊过去，让老爷子直接去一号场地。” 章振兴五官在一瞬间变得狰狞，手指着项娟的鼻尖，咬牙切齿地说：“项娟，你最好祈祷老爷子见不到她，不然完蛋的不是我一个人。” 厕所门开的猝不及防，两人的伪装又恢复如常。 “爸，咱们过去吧。” “嗯，走吧。” 二号比赛场地里，选手们紧锣密鼓地挑选食材，熟悉环境。 作为厨师，对于厨具的选择是有个人偏好的，不少人有定制的刀具。而比赛提供的工具都是统一的标准，所以选手们进场，除了挑选食材，会先试试工具。 这点对章小米来说，不是什么问题，谁让她穷呢，没钱定制专属刀具，她的刀就是超市随便买的一把，也就省了熟悉刀具的时间。 加上餐馆一开，每日一开门就座无虚席，面对嗷嗷待哺的食客，章小米做菜的速度提升得飞快。 两项加成下，这会儿，在众多处于准备工作的选手中，章小米已经处理完鱼，开始刮鱼肉了。 二号场地的评委一入场，打眼一瞧，就被速度惊人的章小米吸引了。 被称为‘苏菜泰斗’的彭老爷子调侃身旁的人：“呦，老吴，这小姑娘做的是你的拿手菜呢。” 国内首屈一指的粤菜家族——吴家的当家人顺着老友的视线看去，几个动作就让他生了好奇之心。 “这小姑娘处理鱼丸的手法，跟咱们用的很不一样，她还往鱼肉上摸了什么，独家秘方吗？” “应当是有师承啊。这满屋子里，小丫头年纪最小吧。” “我总感觉好像见过她一样。” “呦，梦里见过啊？” “呸，谁像你这么不正经。” 两位老人的说笑，章小米当然不知，她沉浸在烹饪的世界里，享受且满足。 唐欣云是以助手的身份进场，却没有她动手的余地，看着周围人才开始备菜，章小米的汤已经煮熟，鱼丸下了两三个了。 唐欣云颇有种操心的老家长心态，人家孩子还没开始考，咱家孩子考完出来了，是不是不太行啊。 她忍不住问：“小米，咱们是不是太快了？” 章小米闭着眼嗅嗅鱼丸散发的鲜香，理所当然地回答：“这菜熟了，就得盛起来呀，没法等。” 说完，她找了三个精致的小碗，每碗盛了两个，这是给评委品尝的。 然后她涮涮备菜的两个白瓷碗，盛了满满当当两碗，端起一碗，吃了起来。 一口咬下去，鲅鱼的鲜香直入口鼻，轻咬一口，细腻的鱼肉却韧劲十足，喝一口汤并着鱼肉咽下去，快活似神仙。 章小米嘴里吃着，还不忘招呼唐欣云，含含糊糊地说：“快，唐姐，这碗是你的，快吃了，咱得去笔试考场。” 唐欣云端起的碗里，鱼丸堆着冒尖，而评委的三只精致小碗中拢共才六颗，心里七上八下。 鱼丸汤的热气直扑到她脸上，唐欣云咽了口唾沫，心想：小米让她吃，肯定有她的道理，听命令是我的职业道德，那就吃吧。 一颗鱼丸吃下肚，灵魂都熨帖了，唐欣云感慨地说：“小米，鲅鱼丸比咱店里上的还要好吃。” 章小米吞掉最后一颗丸子，心满意足地喝着汤，大方地说：“以后也上鲅鱼丸子。” 两人端着碗吃鱼丸，喝热汤，还有闲心去看周围选手的操作，比评委还悠闲。 不远处彭老爷子和吴老爷子看得忍俊不禁，却没有走过来。 “这丫头，心也太大了，边吃边看，她周围的选手被她看得手忙脚乱。” “哼，那是他们定力不行，做菜呢，还有功夫关注别人。这丫头什么时候走啊，留的鱼丸都快冷了。” “你着急没用，就算她走了，得等到第三位评委才能试菜打分呢。” 组委会给评委的要求是，为了不影响选手下一场笔试，等到选手离场，评委才会过去试菜打分，还要求三位评委同时品尝。 本来给评委到场时间是十点整，没有预估有选手会提早完成，彭老爷子和吴老爷子是吃完早饭直接过来的，其余考场，评委也没有到齐。 章小米吃饱喝足，收拾东西离场，踏出考场那一刻，场内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手上动作也更加自然，不再紧赶慢赶。 总算是把这个祖宗送走了，做的快就不提了，做完还吃也不提了，哪个厨师不试菜呢。 可您别砸吧嘴呀，吃得喷香跟吃播似的，边吃还边看他们操作，还跟助手窃窃私语，弄得大家心里毛毛的。 章小米出了门，走了两步，在走廊的指示牌前寻找笔试考场的位置。 章家三人绕了一大圈从拐角出来，章老爷子心中恼怒，明明休息室离二号场地近，儿子偏要带他去一号，还说看到二号场地评委已经满员了。 结果走到一号，一号场地三位评委到齐了，又去三号，三号也是齐的，眼看时间来不及，着急忙慌地赶来二号场地。 章老爷子站在门口平静呼吸，扭头一看，走廊上都有选手出来了，没等他细看，项娟挡在他眼前，手指向屋里。 “爸，吴叔跟您招手呢。” 章老爷子看向老友，抬脚迈了进去。 这一切，章小米毫无觉察，走向另一头的笔试考场。 她的身后，二号考场的门口，项娟盯着她背影的眼神渐渐狠厉。 第59章 惊奇 彭老爷子汤勺都拿在手里，却推卸到吴老爷子身上：“你可算来了，快快，老吴都等不及了。” “说得你不急一样。”吴老爷子说着，眼疾手快挑了两碗鱼丸，塞了一碗给章老爷子。 章老爷子气还没喘匀，接过老友塞过来的精致小碗。 碗不大，两颗更小的鱼丸泡在汤里晃悠悠的，点缀着嫩绿的葱花。 来不及去想多小的鱼啊，只做了六颗鱼丸。 章老爷子喉间还有疾行过来的干涩，便没先挑起丸子，而是拿起勺子，喝了口汤。 汤不热了，是温的，汤里的咸味更浓，却失去几分鲜香，哪怕是这样，章老爷子给的评分已经远超他心中的及格线。 这位选手对于鱼肉融合汤底的把握，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再吃一口鱼丸，章老爷子暗自咋舌，劲道弹牙，没有添加其余调料，却完美掩盖了鱼肉的腥味，充分保留鱼肉的鲜美。 和章老爷子先喝汤后吃鱼丸不同，彭老先吃鱼丸在喝汤，一勺汤入口，他满足地长嗯一声，又遗憾地说：“汤要是热的，会更好。” 一旁的吴老叮嘱助手记下选手编号和他打的分数，转过头提醒：“小声点，别影响其他选手。” 彭老意有所指地说：“怎么样？老吴，这道菜跟你们吴家菜比怎么样？” 这句话听的章老爷子一愣，他跟老吴相交多年，吴家菜都是家族式传承，从未收过外姓徒弟，怎么听有收徒的意思。 吴老听懂了却碍于场合，矜持地说了句：“就这样，是她该有的水平。” 周围一直关注这边动静的选手：您刚才要是吧唧嘴的声音不那么大，这话我们就信了。 章老爷子也交代记分员写好分数，几人到了比赛场地最前面，这是给评委预留的休息区域。 一坐下，章老爷子感慨地说：“可惜我来迟了，没有见到这位选手，菜也没赶上热乎的。” 彭老一拍大腿，声情并茂描述章小米比赛时边吃边观摩其他选手的场景，最后遗憾地总结：“古灵精怪的，还这么年轻，手艺如此好，怎么不是我彭家人。” 章老先生十分疑惑，是个年轻人？他尝这菜，水平比他大徒弟更高，他大徒弟可是近五十了，十几岁就跟着他学厨，手艺也是师兄弟中最好的。 吴老放下茶杯，极具深意地说：“小姑娘应当是有传承的，就是不知道是师传，还是家传了。” 唉，不管是哪种传承，再来给他当徒弟都是不可能的，着实可惜啊。 章老爷子来不及震惊老友为何突然要收外姓徒弟，就更震惊这位未曾谋面的选手是个极为年轻的小姑娘，一时心里惊奇起来。 他两手轻拍，感叹地说：“只能在后面的比赛中一睹真容啦。” “必然的。” “她晋级是顺理成章的事。” 章振兴和项娟虽然是评委的家属，但没有工作证，是不允许进入场地的。 两人原本的打算是送老爷子到比赛场地，就回房间休息，这下出了岔子，怕老爷子意外见到章小米，两人不敢回去，而是守在门口。 陆陆续续有选手比完离场，不乏垂头丧气互相交流的。 “唉，最先出去的那个小姐姐肯定晋级了。” “肯定的，我在她旁边的操作台，人家做的鱼丸汤是真的香。要不是还在比赛，我必去要一碗尝尝。” “是啊，评委都很关注她，我听到最后来的那位评委还说很遗憾没见到人呢。” 轻飘飘的话，飘到章振兴和项娟耳朵里，却比洪水猛兽还可怖。 别人不知道那是谁，他们是知道的，这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参加比赛，不能让她见到老爷子。 等她和老爷子相认，那一副像极了老太太的模样，再加上她的手艺，老爷子的家产，除了给她，不作二想。 十几年前，他们的计划能成功，现在依然能。 笔试的常识题太简单了，电脑随机抽取的题目，打印出来，不到半小时，她就完成了。 上交试卷，出考场的时候，唐欣云倚在走廊的墙壁上等她。 她伸了个懒腰，活力十足地一挥手：“走，唐姐，咱们回去包鲅鱼饺子。” 唐欣云跟在她身后，看了眼手表，离她们吃完鱼丸最多不到四十分钟，就又要吃饭了吗？ 章小米想吃鲅鱼饺子的梦想破灭了，裴明瑞再三邀请他们吃午饭，并且声称请的厨师是粤菜吴家人。 餐厅包厢里，裴明瑞八面玲珑地照顾各人的需求，对各方面的话题都能侃侃而谈。 赵霜降举起杯子假装喝茶，实则凑到章小米耳边，小声说：“他比你还会装。” 章小米白眼翻上天，首先她不承认有人比她能‘装’，其次在情商高会来事不是‘装’。 算了，她不想跟直肠子赵霜降争辩。 三秒后，不甘示弱地回复：“我也不差的。只是最近发生的事太诡异，别说我，他也不行。谁能像高处长那么淡定。” 每次都绷着脸看起来淡定的高处长：绷住了，小辈在面前呢。 裴明瑞看着两个女生说着悄悄话，正愁话题不知怎么转到章小米头上，进来一位服务员上菜，七星鱼丸汤。 他眼前一亮，话题来了。 “七星鱼丸汤，粤菜吴家的拿手菜，听说有秘方不传外人的。我是外行人，吃不出差别，章小姐是厨师，尝尝看。” 章小米不负盛情，吃了一口，鱼肉中夹杂淡淡的香料味，没有冲淡鱼肉的鲜味，反而激发了鱼肉的嫩滑。 她点头赞赏：“名不虚传，的确有秘方，我只能吃出两三种香料，实际应该有七八种吧。” 其余人也都尝了尝，好评连连，只有唐欣云弱弱地开口：“可能是我口味淡，我感觉上午小米比赛时做的更好吃。” 章小米没来得及谦虚，裴明瑞眼睛更亮，话题还能在章小姐身上继续。 “这是我班门弄斧了，没想到章小姐对这道菜也很拿手。做菜的厨师是吴家老爷子的小儿子。吴家老爷子过来做评委，他陪着老爷子来江城的，我临时请了他做厨师。” 裴明瑞热情的不像话，下一句马上要提出需不需要跟吴家人交流厨艺。 高处长忍俊不禁，果真像他大伯说的，这孩子本质还是一根筋啊。 他打断裴明瑞的话：“明瑞，家里有什么麻烦事吗？” 这一上午，他虽然在咖啡厅休息，可做了不少事，裴家在京市的行为，也有所了解，隐约有些眉目，具体情况还是问问看再说。 裴明瑞含糊其辞，裴家是在港城发家，港城富豪极信风水和命数，他家也是。 可自从改开后，裴家到了京市发展，定下来顺时而为的规矩，他家不再提起那些‘迷信’的事，可这次是迫不得已，难道高叔也有所耳闻？他该如何解释，大伯没交代啊。 高处长看出他的想法，点了一句：“你先问问家里，过两天忙完再找我说说，你家的事，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说完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继续吃饭。 裴明瑞没有心情吃饭了，他回想高处长说话时，满含深意的视线径直落在章小姐身上。 不是说特别办事处有一位手握超前技术的顾问吗？怎么不是科学是玄学啊？ 章小米：谁敢说联系地府不超前？！ 第60章 作戏和看戏 奥丽雅酒店9809房间，敲门声响起。 助理开门后，来人迫不及待地问：“郑太太在吗？” 屋里的郑太太拢着披肩正在挑礼服，闻言鼻子不屑地哼了一声，扔下手里色彩冗杂的裙子，不满地说：“让她进来吧。” 说着又拎起另一条裙子，颇有深意地说：“就这条吧。刚才那条还是高定款，颜色那么轻浮，这么大个品牌，怎么做事的。” 助理带人收走剩下的衣服，客厅独留郑太太和项娟。 项娟不是没听懂郑太太的指桑骂槐，那又怎么样呢。 她在农村长大，田间地头那些村妇骂起人来，骂你生儿子没屁眼到祖宗十八代不积德，相比之下，这些富家太太要脸面，骂人都是委婉的。 项娟放下手里的包，走到吧台边，倒水沏茶。 法式红茶，配着玫瑰花纹样的精美瓷器，这是郑太太附庸风雅的癖好。 讨好郑太太多年，她比郑家新来的保姆都知道主人家的喜好。 “郑姐，你先喝茶。这件事是我不对，没跟您说清楚。” 郑太太眼皮都不抬，一门心思欣赏刚做的指甲。 项娟料想到这事没那么容易过去，姿态放得更低，脸上也露出苦色。 “郑姐，我和您不同。郑先生是独子，和您婚姻和睦，家里孩子又听话，这偌大的家业没人能分去。” “我们家不一样了，先不提老爷子徒弟众多，就是老家那群亲戚，吸血蚂蟥似的往上黏啊。” 郑太太眼皮动了下，语意不详地问：“那人是老家来的？” 项娟心中暗喜，她就知道郑太太会动容。外人一直以为郑太太家庭幸福还没有烦恼，要不是她某次意外听到郑太在电话里骂人，不会知道她老家一直缠着她要钱，因此才想出这个说法。 她面容更加为难，半推半就地承认：“是啊，远房亲戚的孩子，厨艺还行，长得还神似我婆婆。要么老家人一直把她往老爷子这儿塞呢。” 想了想，她又装模作样地解释：“往常，我是不愿意阻碍一个小姑娘的前途，可谁让我也是当妈的呢。大闺女都六岁了，出去旅游，走失了，那真的是挖我的心肝啊。” 项娟说着假惺惺地擦了下眼角，深深缓口气才继续说：“后来我又有了两孩子，二丫头跟她姐姐小时候一样乖，儿子也懂事，我得为孩子考虑啊。” “我和老章两现在开着餐厅还行，生活富裕，不缺什么。我们不贪图老爷子的东西，但有两个孩子呢，家产也不能便宜外人啊。” 一句话说到郑太太心里，她和老郑结婚多年，生了两个女儿。老郑没有重男轻女的心思，对待两个女儿都是视若明珠、尽心培养。 可她娘家人，简直不知道好歹，反倒开始操心郑家餐饮公司的继承人，亲嫂子堂嫂子，哪个不想把侄儿塞到她家来，美其名曰孝顺小姑。 就连她爹妈，也语重心长地告诫她，没有儿子就没有后路，没人养老送终，老郑没有亲兄弟，过继远房亲戚的孩子还不如过继她侄儿呢。 她仍然记得当时的不可思议，她爹妈住的大房子，出门开的好车，哪一样不是她给的。她哥给了什么，怎么能说出没儿子就没人养老送终这种话，那她这个女儿做的这些算什么？ 最知道怎么伤她心的还是家里人，在她拒绝过继后，爹妈轮番装病让她打钱，几十上百万打过去，侄儿去私立学校了，侄儿出国游学了。这一切，都让她不胜其烦。 “怎么是小裴总带她去的？” 项娟知道郑太太已经被说服了，只是还要考虑到裴家。 她谨慎地回答：“她长在江城老家，从没去过京市，没机会结识小裴总，而且小裴总前天晚会上才到江城。我查了下，有人说他们是在咖啡厅门口遇到的，说不准是小裴总热心帮忙。” 郑太太估摸也是如此，登记处的人是她安排的人，小裴总应当很容易查出来，但迟迟没有找上郑家，说明小裴总不在意这事。 而且她能一直把项娟留在身边，就是看在这人虽然蠢，但还有几分眼色，也知道求人有求人的态度，笃定项娟不敢糊弄她。 “行，知道了，等信吧。” 郑太太端起茶喝了一口。项娟见目的达到，识趣地告辞。 下楼回房间的电梯里，项娟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想起昨晚比赛完后，提及那位提前比完离场的选手，老爷子赞不绝口又长吁短叹的样子，她嘴角扯出嘲讽的弧度。 特别办事处会议室。 章小米弱小可怜无助地缩在角落里，看着众人慷慨激昂地争抢着。 这场会议是高处长发起的，章小米作为特别顾问参与进来，赵霜降是会议秘书，观摩并记录，与会人员还有刚组建好的第一批专家团：研究行为逻辑的专家任教授，民俗文化的专家孙教授，以及大家的老朋友——生物科学领域的大佬，神学爱好人士黄院士。 会议的主题是：如何用最快的方式积攒积分，解锁任务。 高处长提出猜想，特殊人群使用特定区域食材即可获得积分，那可以大肆够买鬼魂使用食材祭拜亡人，买食材的钱按比例兑换积分，看是否能解锁任务。 任教授是个严肃的小老头，听了高处长的话，率先反对：“应该不行，这种行为属于刷分。不应当如此简单，没有逻辑啊。” 黄院士跟他观点完全相反：“怎么不行，我觉得大有可为。别老说你那套逻辑，你是觉得能跟地府联系有逻辑？还是绑定系统有逻辑？” 夹在中间的章小米和赵霜降默默点头，说的有道理。 任教授气得站起身，不甘示弱地顶回去：“你懂个屁，地府里的鬼也是人死了变的，系统也是人研发的吧，哪一样跟人的行为逻辑没关系？” 章小米和赵霜降继续点头，这个也好有道理噢。 黄教授眼看要落于下风，灵机一动找帮手：“高处长，你怎么看？你来决定。” 高处长还在看热闹，转瞬就站上了风口浪尖，他咳嗽两声，裁决了这场‘官司’。 “这次假设先暂定，条件允许情况下试一试。” 章小米和赵霜降齐齐‘切’一声，鄙视和事佬和稀泥的做法，但这方法的确好使，两方偃旗息鼓。 高处长没精力约束身旁的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丫头，他扶着额头，手指在本子上无意识地划动。 第一个假设就争成这样，那下一项任务怎么进行啊？ 第61章 心思深沉 高处长急中生智，合上笔记本，把两个议题一起打包发给了老领导，愉快地宣布散会。 虎头蛇尾的会议让众人都摸不清头脑，瞥见高处长笔记本上内容的章小米却松了口气。 这要是拿出来商议，她怕温婉的民俗专家孙教授也得参与到争执里，还是让上头人操心吧，她可操心不起，想着抹了把头上不存在的汗珠。 可第二天，高处长就被一纸调令召回京市。 好消息是特别办事处级别提升了，他也升官了。坏消息是京市的大佬们进行了充分的商讨，老领导看这场面，决定让高处长回京述职以及组织会议。 章小米明白，‘充分商讨’等于吵了大半天，但是没结果，‘回京述职’是让高处长给大家解释清楚，‘组织会议’是吵得乱七八糟，这烂摊子没人接，老高你就接了，一并处理吧。 手撑着下巴，章小米得意地想，不愧是我，聪明机智米。 高处长回京了，赵霜降作为秘书跟着，研究小组方向未定，一切研究暂时停止，三位专家各有各的事情去忙。 章小米本以为要迎来愉快的假期，没想到高处长临走前送来了这尊煞神，最重要的是明明没有任务，煞神还要盯着她在办公室坐班， 她无数次想问，大哥，咱们这工作真的需要坐班吗？ 瞥见那张不会笑的脸，她怂了，算了，坐班就坐班，她可以美滋滋的‘摸鱼’，而且工作时候的鱼摸起来格外舒心。 谭晏看着趴在办公桌上摆弄手机，百无聊赖的样子，他欲言又止，想了半天才疑惑地问：“章同志，黑白无常最近有没有发布任务？” 章小米撑起头来，停顿片刻，唤醒脑中的记忆，自言自语似的回答：“对噢，七爷八爷最近怎么没动静了？之前还会偶尔聊天的。” 她掰着手指细数，五天了，距离上一次黑无常来拿烤串已经五天了，不对劲啊，以往没有超过三天的。 章小米心里悬起，低头在手机上飞快地划动，她得问问情况。 谭晏抿紧的嘴角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弯成一条弧线，这怎么不算工作呢。 办公楼马路对面停着的黑色迈巴赫里，西装革履的两兄弟并排而坐。 一位如坐针毡，面上内心皆不平静。一位老神在在，面容冷静心底打鼓。 有哥哥在身边的裴明瑞看起来像个小孩子，没有在外人面前的礼数周全，更加不会掩饰内心的想法。 “大哥，我们今天就去吗？你刚下飞机，先回去休息一下呢？” 裴明琛习惯地训斥弟弟：“沉稳一点，像什么样子？” 裴明瑞都快抓狂了，气急败坏地抱怨：“不是我不沉稳啊，是你太冷静了。大哥，大伯咋交代的呀？” 从接到大哥开车到这里，大哥嘴巴跟蚌壳一样，一字不吐露，把他急得不行。就算他知道了大伯交代的情况，肯定猜不出大伯的用意。 可这事事关重要，不能弄错，不容有失。不然既影响家里老人，也影响裴家的发展。 裴明琛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胳膊，安抚道：“好了，小瑞，你冷静下来听我说。” “你大伯就一句话，如实告知，请求帮助。” “啊？这是什么意思”裴明瑞刚缓和点的情绪一下又蹿高了，接着询问：“大哥你肯定知道，你解释一下，那可是你爸，我爸说他大哥的决定就没出过错。” 裴明琛啼笑皆非，没想到三叔对他爸的评价这么高。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既然三叔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照做，大不了让裴董收拾烂摊子。”裴明琛诙谐地说，是逗弟弟，也是劝说自己。 裴明瑞心有疑虑地说：“大哥，确定不是咱们理解错高叔意思了吗？又或者高叔从外面查到的消息是咱家传的假消息，实际情况高叔并不知道。” “高叔跟我爸相交多年，他的能力，我爸应当心知肚明。咱家传的那些假消息，是为了掩盖真实的动作，是迷惑想在咱家获取好处的那些外人的。” 裴明琛倚靠在柔软的座椅里，说起那些不怀好意的人，眼底的冷峻之色锋利如刀，转而又轻松地继续解释：“这些消息是瞒不住高叔的，他应当知道咱家的一些情况，只是不清楚来龙去脉，这才交代你上门拜访。” 裴明瑞还是心底不安：“大哥，高叔没说让我们直接来这儿，咱们是不是去家里拜访好一点？工作的地方不合适啊。” “谈公事就得在工作的地方，高叔的意思就是让咱们来这。” 裴明瑞看不出来高处长的深意，这不是他最忧虑的事，他吞吞吐吐地说出想法：“不是，大哥，咱们这事不符合组织的办事原则啊。” 他一拍大腿，直截了当地说：“咱不唯物啊。” 裴明琛盯着弟弟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心底渐渐平静，爽朗的笑声在车内响起。 “咦，大哥，你笑啥？”裴明瑞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笑声仍旧不停，他愈发羞恼，感觉说了什么蠢话。 裴明琛赶紧停下，嘴角却噙着笑意哄弟弟：“还是小瑞聪明。哥哥就没想到。” 弟弟的顾虑，不止他想到了，他爸也想到了，只是不敢相信，组织一向不会主动张罗这种事的。 他来的路上满腔忐忑瞬间烟消云散。既然高叔主动开口，那就是这件事必然也有唯物的地方，以前不赞成的，现在主动发起，那肯定是有了某些发现，而且这些发现是真实存在的，是唯物的，不违反组织底线的。 那这样的话，自家的麻烦是不是有了解决的机会，更大一点来看，裴家是不是有机会更进一步。 想明白这些，裴明琛心情大好，替弟弟理了下抓乱的头发，在弟弟诡异的目光里，拍拍他的肩，语气郑重地说：“整理下自己，下车了。” 走天桥穿过马路，裴明琛看着脚下的车水马龙，不禁想这次的行为：是互帮互助，也是抛砖引玉啊。 可他深思熟虑，没想到这一趟跑空了。本想借裴家事说服上面人的高处长去了京市，空手套白狼地实现了自己的目的。 而这一趟收获最大的是章小米，不仅得到了一条消息，还荣获一次出差的机会。 第62章 舌战群雄 京市某接待中心，休息室里。 章小米疲惫地瘫在沙发椅中，几天不见的姐妹赵霜降来了都没能让她打起精神。 “霜霜，怎么突然让我来京市？”章小米有气无力地问。 昨天下午，裴家兄弟找上特别办事处寻高处长，得知高处长回了京市，兄弟俩立即告辞，紧赶慢赶也要回京市。 临走前还不忘告诉她，海选时在登记处做手脚的是郑家，她还没来得及盘算过去二十来年得罪过哪个郑家。 谭晏跟高处长打了电话汇报裴家来人的情况，打完后直接通知她要连夜来京市。 跟着谭晏到军区机场，她一头雾水地上了飞机，还是运输机。看见她一脸怀疑人生的模样，谭晏才解释说安排临时航线太显眼，这样最低调。 那一刻，章小米觉得自己怎么不绑定个吐槽系统，吐槽越多，奖励越多。要低调，咱俩买个动车票不行嘛？算了，还得感谢您没安排我坐拉货的火车，那连个座都没有。 下了飞机，在军区招待书迷瞪了不到两小时，就被叫醒，驱车来到了这。 进了休息室，立马坐下，多站一秒都是对生命的不尊重。管它待会发生什么，这一刻，她章小米要休息。 赵霜降一脸不知从何说起的古怪表情，先点开一个视频。 “传承中华文化，从殡葬文化开启。大家好，我是主播苏蕊。今天由我带大家了解丧礼的正确流程。让亡者走上黄泉路，平安抵达地府，让家属妥善办好后事，两全其美。” 章小米大惊失色地暂停平板上放的视频，跟得了帕金森似的，指着屏幕的手止不住颤抖。 “她她她……” 赵霜降一副你干嘛大惊小怪的表情，还是耐心跟姐妹解释：“就是那个带货主播苏蕊，因为买了鱼丸被网暴的那个，后来被官方收编了。” “不是，我说是这个视频啊！”章小米头也不疼了，人也不困了，机关枪似地连问：“这视频怎么回事？这可是官媒，直接公之于众了？能公之于众吗？上面同意了？你是不是不知道，高处长人呢？我得赶紧问问他。” 前面所有的问题，赵霜降都忽视了，听到高处长的名字，她眼睛都亮了。 拉着章小米的手，满脸崇拜：“你都不知道我老师多牛，你坐下，我跟你说。” 章小米也正襟危坐，她倒要听听高处长做了什么，能让这视频发出来，还让霜霜对他的称呼从领导变成老师。 房间里被两人忽视的‘背景板’谭晏默默掏出手机，搜索视频，静音观看。 拉扯章小米坐下，赵霜降嫌自己坐着没气势，站起身跟唱戏似的，配上动作，模仿腔调，仔细演绎了昨天高处长舌战群雄的场面。 时间线拉回到昨天上午，高处长也是连夜赶回京市，没有停歇，在会议前跟老领导短暂见了一面，老领导的想法跟他不谋而合，心中有底，会议上他主动出击。 参会人员不多，不到二十人，也是最核心的成员。 高处长先详细讲述了近几月发生的事情，包括章小米绑定系统并主动上交，发生的诡异案例以及后续与地府的几次联系。 大佬们平时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还没弄清楚系统到底是什么，高处长又是一颗深水炸弹砸下来。 “我提议，公布详细丧葬流程，减少亡魂滞留人间作乱的概率，有利于维护社会治安稳定。同时大力推动系统的研究进程，主要是摸索着完成任务，得到有利的奖品。” “我不同意。这不符合我们组织的核心观念，神鬼之说是我们一直打击的迷信活动，现在主动公布，这跟打自己脸有什么区别？”说话的是立场鲜明的保守派代表，做事谨慎，不喜变动过大。 并不是人人都是保守派，大家的关注点也有不同，中立派的一位领导接着补充：“这个所谓的系统，我们的确是从中得到了一些东西，但具体有没有发展价值？” 倡导主动变化的革新派也有意见：“这毕竟是星外来物，其中的危险性又怎么应对呢？” 高处长低头整了下面前的稿件，志得意满的笑容噙在嘴角。很好，他不怕有疑问，只担心大家不能接受，看来领导们虽然年纪大，但接受能力很强嘛。 再次抬头，高处长开始疯狂输出。 “第一个疑问点：公布丧葬视频是否符合组织核心观点，也就是，是否唯物。我的答案是地府的存在也是唯物的。” “已经存在的东西是不是物质？地府是实际存在的，不是主观想象的。以往的神鬼之说可以认定为虚幻的想象，不符合唯物主义，但真是出现的事物，是不是唯物，又怎么评价不唯物？” 高处长说完，稍稍停顿。 革新派对于公布地府存在是没有异议的，虽然大家共事多年，心里也都是为了华国好，此时也乐得看保守派吃瘪，更是火上浇油。 “网上流传说建国后不准成精，先不说这话是不是组织规定的，就说黑白无常，判官阎王，那都是古代就出现的。” 第一个发言的保守派大佬重重哼了一声，高处长怕两方争执起来，会议没法进行，赶忙开口。 “第二个疑问是：华国要不要通过系统大力发展？我的回答是要。通过系统，我们知道万界集团不止在一个世界经营，还有很多平行时空甚至世界。人家会发展，人家发展后是守好一亩三分地，还是向其余世界进攻，我们不得而知。” “还是那句话，不发展就落后，落后就要挨打。” 高处长没再停顿，一鼓作气说第三个问题。 “最后关于危险性的问题，系统既然能划破虚空传递货物，那么传递危险物品的能力他们是具有的。要入侵早入侵了，他们的科技水平是远远超出我们的。” “一昧的躲藏，还不如迎难而上，抓住机会，大力发展，在危难来临之际，还有翻身的机会。” 高处长说完是久久的宁静，几声叹息后，又是低低私语。 老领导最后总结：“公布视频这件事，先不论是否符合唯物主义，伟人说过，不管黑猫白猫，捉到老鼠就是好猫。维持社会治安长久稳定，是我们要追求的。” 提及系统，老领导叹了口气，斟酌半天,说了一句：“变则通，通则达，达则兼济天下啊。” 高处长听出老领导这是赞同的意思，接着开始说下一项事情。 “说啊，这么看着我干嘛？”章小米听得津津有味，赵霜降却停了下来，目露同情地看着她。 “下一项跟我有关？”章小米声音拔高，不敢想象的模样，声音尖利得快要破音：“会让我很惨？” 第63章 谁更惨 章小米轻言细语的询问、刨根问底地审问、歇斯底里的质问，十八般武艺都使出来了，赵霜降仍旧没有泄露丁点消息。 她叉着腰，气喘吁吁地放狠话：“好你个赵霜降，跟在领导身边还是有进步哈，嘴巴是上了锁啊，这么严。” 转瞬又哼哼唧唧撒娇：“霜霜，你最好了，就告诉我吧。” 奈何赵霜降始终不接话茬，把平板往她手里塞，掰开她的手拿住，一本正经地说：“你先看，开弹幕看，看了你心里舒服点。” 章小米狐疑地接过，继续看，还打开了弹幕。 弹幕一出来，盖住了满屏的图像，章小米感觉满眼都是密密麻麻滚动的字。 赵霜降尴尬地关掉弹幕，描补道：“先看视频，再看弹幕，一样的，一样的。” “你傻啊，可以设置弹幕在顶部滚动。”章小米边操作边科普。 赵霜降因为没有告诉姐妹内情，多少有点小内疚，这会儿也不反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一脸你真棒的表情。 视频接着播放，主播走到了土地庙前。 “这里是福省某处的土地庙，在我国大部分地区归属城隍庙中。跟大家认知的不同，土地公不仅负责一片地区的安宁，还负责给亡魂颁发路票，指引他们找到正确的黄泉路，成功前往地府报道。” 滚动的弹幕中，质疑声不断。 【乱说的吧，哪有这个说法？我小时候听的都是黑白无常索命勾魂。】 【前面的，你看看这是谁发的视频。华媒体啊！兄弟，我国唯一指定官媒】 【唔，可以宣传传统文化，但一上来就这么阴间吗？】 视频播到制作年庚帖时，主播叮嘱要亡者的亲属前去焚烧上报，弹幕开起了玩笑。 【还挺有模有样的。】 【掌握了一项没有用途的技能。】 视频播到召唤土地公收走年庚帖的口令时，弹幕总算反应过来了。 【艹，他们好像是来真的。】 【说了十几遍了，这是华媒体！官媒！还有今天不是愚人节！】 【潜水这么久，默默问一句，大家信了吗？】 视频进入尾声，主播一改之前的温和语气，郑重严肃地说：“这则视频是华国科普系列第一集，望众位认真学习，牢记流程，助亡者顺利归于地府，留家属平安生活。后续视频会陆续更新，敬请期待。” 弹幕上无数句人类在惊叹时下意识说的感叹词飘过。 章小米直接打开评论看了起来。 【是真的吧，神鬼是真的存在的。国家爸爸，你说，你直白点，这太委婉了，我听不懂（捂耳朵）】 【谁敢信，坐标京市某高中，大礼堂全校观看这则视频。】 【什么情况啊，哪个知情人出来解释一下。】 【知情人士透露：只是一则科普视频噢（bushi），大家学习传统文化而已（务必字字牢记）】 章小米咽了口唾沫，查看各个社交软件的官方账号，评论区全被轰炸了，好奇真相的、预言末世的、迎接神侠归来的，以及唱衰华国的。 她弱弱地表示：“这就相当于把神秘世界的大门打开，让大家看了一眼，又关上了，还不给丝毫解释啊。” 赵霜降一拍手，十分赞同地说：“是啊，这多惨啊，你能知道所有真相，已经很幸福了。” 章小米没工夫回答，她继续埋头翻看网上的评论。 而赵霜降不敢告诉姐妹的会议后续到底是怎样的呢。 时间线继续往回倒，老领导最终的总结，大家是认可的，高处长趁热打铁说出了下一个议题。 “根据目前的研究，找到了一个快速赚积分的方法，就是购买已开放区域，可供鬼魂使用食材，然后供奉给逝去的亡魂。” “这样操作有两个获得积分的途径，一是接待特殊客人，可能会完成任务获得积分，二是支付的费用会100：1的比例兑换成积分。” “其中有两个问题，一是那就需要大量招募愿意供奉逝者的家属，二是供奉的亡魂不一定都能收到，转世投胎不在地府的、魂力孱弱无法支撑托梦的，这大概都收不到。” 会议室里像一锅热水煮沸了似的，咳嗽声、挪动椅子的声音、感叹声，此起彼伏。 性子急的某位领导忍耐不住发言：“选择的范围是？” 他身旁的领导像唱双簧一样接话：“要么咱这些人先开始，都是知道内情的，找其余人，不止是签署保密条令了，麻烦事更多。” “这个意见不错。可以实施。” “我看今天就可以，既然决定大力发展，那就不要犹豫。” 高处长听着领导们三言两语就定了时间，赶紧解释：“那孩子在江城呢，今晚肯定是不行了。” “那就明晚嘛，还是由她来操作，各种条件尽量贴合之前的成功案例，免得刷分失败。”说完又谨慎地问了句：“是叫刷分吧？” “应该是。”一旁的人也没听太明白。 高处长插不上话，还是老领导把控场面：“采取自愿的原则，想参与这次任务的，举手表决。” 哗哗哗，场中举起的手跟茂密的树林似的。 高处长冷眼看着，刚才某几位保守派表示反对的领导，手举得真直啊。 赵霜降在高处长身后悄悄地数着，越数心里越凉，我的小米啊，你得烤多少串是个够啊。 夜幕降临，章小米站在某大院的房子里，惬意地伸了个懒腰，伸展身体。 上午在休息室等待高处长到来，本以为有什么大事，结果匆匆见了一面，高处长就去忙其他事了。 走前交代她务必马上休息，保持精力充沛，晚上可能需要她下个厨，会有点辛苦。章小米大义凛然地一挥手，做饭，那都不是事，领导您放心吧。 “霜霜，做个饭这么大阵仗？”章小米小声地说着，手悄悄指了指门口的岗哨。 “他们能听见。”谭晏及时提醒，他一看见，就知道门口的人出自某个秘密部队，耳力眼力都好得惊人。 章小米讪讪地“哦’了一声，放下手指，若无其事地问：“高处长什么时候过来啊？几个客人啊，有什么菜啊。” 赵霜降正愁不知怎么回答，敲门声响起，高处长来了。 一改之前的古板老头面容，高处长喜笑颜开，但章小米总觉得他有些讨好的意思。 果然，高处长在说了一箩筐夸奖章小米的话后，说明了事情的原委。 章小米起初不以为意，直到看到高处长慢腾腾地比划烤串的数量，她才恍然大悟。 “赵霜降，这么多串，我不得烤到天亮？你是不是怕我跑才不跟我说。”章小米激动地站起身，抱怨道。 赵霜降赶紧安抚：“哪用烤到天亮，不是不是，我是说怕你感觉压力大才不说的。” 高处长也帮着解释半晌，章小米接受了。 既然是任务，那就得准备起来了。选择食材，购买，备菜，这一顿操作就到了晚上十点。 章小米打了个哈欠，含糊地说：“我开始啦。” 一串串烤串打包起来，由门口的哨兵送到各家，接了任务的家里都已经准备就绪，烤串一到，开始祭拜。祭拜完，赶紧躺在床上，等着亲人入梦。 凌晨两点，章小米哈欠连天，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翻动烤串。 她揉了揉眼睛，跟高处长汇报：“系统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高处长边打发人去问，边宽慰道：“再等等，领导们年纪大了，入睡困难。” 章小米看看面前的烤架，想想一晚上的经历，悲从心来。 一时不知道是对神秘世界一知半解的网友更惨，还是自己这知晓所有秘密的人更惨。 第64章 亡魂的执念 “爸，你睡着了吗？”林国防轻轻拧开门把手，小声询问。 回应他的是床上人窸窸窣窣翻身的动静。 林国防不敢多说什么，合上门，继续在客厅等待。 门合上，林老爷子在黑暗里睁开了眼睛，叹息一声，阖上双眼继续入睡。 本来接任务的是儿子，自己听说后就光明正大抢了过来。 他戎马一生，如今九十多了，仍旧身体健康，只心里有一憾事久矣。 一九四七年，他刚入伍，就碰上一场大战，那时真是个拿枪都手抖的怂包，更别提杀敌了。是老班长手把手地教他瞄准、扣动扳机，是老班长在战壕里一次次拉着他躲过了敌人的子弹。 每次事后，他都大言不惭地说自己肯定是个大富大贵的命，阎王爷收不走，老班长就在一旁擦着武器抿嘴笑。 成长的惨烈是难以想象，猝不及防的。一次战争，老班长依旧把他安排在身边照顾。 那一次敌人的炮火异常凶猛，子弹打完后，他下意识寻求班长的帮助，转过头去，还没说话，他就被人掀翻在地护在身下，耳朵里全是嗡嗡的轰鸣声。 他用力推开班长沉重的身躯，满身殷红的鲜血映在眼里，脑海里山崩地裂似的轰鸣。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那场战争是敌人战败前垂死挣扎，负隅顽抗。可那时他已经是部队里出了名的谨慎，是老班长用生命教会他，在战场上，你只能靠自己。他也做到了，因为会救他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林老爷子不知何时陷入梦乡，发出呼呼的鼾声。 漆黑的空间里，林老赤脚走在其中，他四下打量后，意识到已经入梦，心潮澎湃，高声呼喊：“老班长，老班长。” 一片黑暗中央，出现白色光圈，缓慢落到地上，白光消失后，一个身影出现。 年轻的男人还是穿着老式的军服，肩膀的五角星是暗红的，身上没有战火的炮灰和鲜血淋漓的伤痕。 他提着一个大红的塑料袋，茫然地打量林老。 林老用力睁着双眼，不敢眨动，生怕一闭眼，眼前的身影就消失了。 两人对立，一个年轻，一个老迈。一个身姿挺拔，一个腰背佝偻。 “狗子，你这么老啦。”年轻男人认出眼前人是谁，调侃地说。 很多年没有人叫过他的乳名，再次听见，有满足也有酸涩。 林老看着男人依旧文雅的脸庞，佯装淡然：“是啊，老班长，你还是这么年轻。” 一句话出口，他的眼泪再也忍不住，连成串滚落下来。 年轻男人上前拍拍林老的肩，揽着他的肩，两人席地而坐。 偌大的黑暗空间里，中间有一团白光，一老一少坐在其中。 “狗子，我们胜利了吗？”年轻男人期待的声音响起。 “一九四九年，华国正式建国。”林老哽咽着回答。 年轻男人想着自己牺牲的那年，是一九四八年，只差一年啊。 他再次开口，语气里没有遗憾，只有感叹和满足：“真好，真好呀。” “百姓都过得好吗？吃得饱吗？咱们部队用上新武器了？还有人欺负我们华国吗？” 林老忍住酸楚和眼泪，一一解答：“都过得好，吃得饱，咱们脱贫啦。部队里飞机大炮什么都有，咱还有导弹呢。没人再敢欺负我们啦。老班长，你放心。” 年轻男人频频点头，脸上全是向往。 这一夜很长，一老一少在这片空间里待了很久，一人提问，一人回答。 万家，万部长烧完纸钱，供上烤串，在儿女的陪同下来到卧室。 “爸，你睡不着的话，赶紧起来，我来，我觉得妈更想见我，我跟她好好汇报海军的发展情况。”万部长的女儿调侃着父亲。 她只是想帮助父亲舒缓心情，父亲从领了任务，两天来，六神无主的样子让一家子都担忧不已。 万部长和妻子青梅竹马，一人从政一人从军，各自有各自的理想和使命。 他们是组织内的模范家庭，可谁也没有想到曾经的海军一枝花，高级将领喻建英女士，会身患绝症，不治身亡。 十五年了，万部长没有一刻不思念逝去的妻子，在得知烤串的功效后，他率先申请，除了完成任务，也有那么丁点私心，还想再见老妻一面。 进入梦乡，和林老爷子那边不一样，黑暗的空间里已经停留一团白光。 万部长刚站定，白光里的女人就扑了过来。 女人穿着白色的海军军服，带着大檐帽，面容依然年轻，就连风风火火的性子都还在。 看着妻子扑过来，万部长满心感慨地张开双臂，预备接住她。脑海里却在想，等会一定要告诉妻子，自己把两个孩子养的多好，孩子们都成家了，他们也有孙子孙女了。 喻建英女士并不如万部长所想扑到他怀里，她在万部长身前止住步伐，抓住万部长的胳膊，火急火燎地问：“我们有航母了吗？收复湾岛没有？现在对海上控制权掌握到什么程度了？” 噼里啪啦的问题砸得万部长一头蒙，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说不定妻子更希望女儿来，毕竟女儿学了妻子，加入了海军，对海军了解肯定比他多。 没来得及跟妻子倾述思念之情的万部长，在喻建英女士的催促下，回想过往十五年海军的发展，绞尽脑汁回答妻子的疑惑。 “2012年，我们就有了第一艘航母—辽宁舰，这是由大毛国航母改的。不过2019年，第一艘国产航母山东舰正式服役。” 喻建英听了大喜，在丈夫胳膊上重重拍了一下，辽宁舰，山东舰，真好呀。 万部长疼得抽气，一边摸着伤处，一边窥着妻子脸色，小心翼翼地说：“目前我们还没收复湾岛，不过快了，真的快了。” 喻建英的脸一下就垮了，没有半点刚才的喜悦，片刻后又自言自语地安慰：“急不得，急不得。” 转头马上给丈夫下了最后通牒：“你现在什么位置了？你就不能努努力，你下来见我的时候，我必须得听到收复湾岛的消息。” 万部长欲哭无泪，这样的大事，怎么能是自己一人努力能促成的，他今年都六十七了，还能活几年，建英这话说得，就像让他一定要活到湾岛回归时一样。 喻建英把万部长知道的海军发展变化搜空挖尽后，才有闲心了解儿女的成长，两口子才能闲话片刻。 天空出现一抹鱼肚白，章小米困得头直点，赵霜降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只有谭晏和高处长还清醒。 熟悉的系统音响起，章小米突然坐正，通知大家：“来了来了。” 第65章 铺天盖地的奖励 这一夜接到任务的领导们都成功入睡，醒来时却是千姿百态。 有的人醒来是怅然若失，有的人醒来是热泪盈眶，有的人醒来是哭笑不得，其中滋味只有各人得知。 苦熬一整夜的章小米，也在破晓时分，迎来了铺天盖地的奖励。 “恭喜您完成任务三，成功接待十位特殊客人，奖励四十积分。” “恭喜您完成任务四，成功接到十五位特殊客人，奖励五十积分。” “恭喜您完成任务五，成功接待二十位特殊客人，奖励五十积分。” “恭喜您完成冥府区域所有任务，解锁第三项特殊商品。” “恭喜您积攒100积分，可以解锁一下任一食材区域：仙侠区，平行区，水族区。请于三日内选择，逾期将视为放弃。” 章小米喜得“腾”一下站起身，无奈腿麻了，只能扶着墙，不停跺脚，脸上一阵阵抽搐。 她忍着麻劲，龇牙咧嘴地说：“成了，成了。解锁冥府区域所有任务，解锁第三个特殊商品。” 这一声通报，让屋里的人纷纷起身，赵霜降睡眼惺忪，谭晏目光灼灼，高处长兴高采烈。 “小米同志，你辛……” 高处长话没说完，章小米又是一声惊呼，顾不得腿麻，掏出手机，边捣鼓边说：“啊啊啊啊，积分有了一百四十分，可以解锁下一区域了。” 这句话说完，更急的是高处长。 “解锁的是什么区域？” 章小米盯着手机的区域页面，第二个区域名称是亮的，点击一下，弹出三个选项，她依次念出来：“仙侠区，平行区，水族区。三选一，三日内要选完，这下面还有倒计时，逾期视为放弃。” “三日好，还有时间考虑，咱们得赶紧回江城，跟专家们分析研究。” 高处长说完，开始盘算京市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赶紧处理完，好回江城。 章小米还在继续查看解锁的第三项特殊商品，刚点进特殊商品页面，没看清第三个商品是什么，一个升级的按钮跳了出来。 她正点击商品详情的手指一下就点了上去，页面中央出现一个加载条，与此同时，章小米脑海中出现一个男声，软软糯糯的。 “恭喜米米通过万界买菜app内测版，升级为正式版噢。” 章小米呆愣在原地，半晌，小心翼翼问：“你是谁？” 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屋里其余人都莫名其妙。 赵霜降下意识地问：“小米，你说啥？” 听清那句话的高处长停下了发信息的动作，同样听见的谭晏目光锋利的扫视屋内的角角落落。 可章小米分不出任何心神给屋里其他人做解释，那个男声回复了她。 “米米，是我啊，买菜app1508号。你在心里说话，我就能听见噢。” 不用章小米问，它就知晓她心中的疑惑，逐一解释：“我是万界集团研发的超智能系统啦，搭载买菜app上，不过要成功完成冥府区域所有任务，解锁三个特殊商品，才能升级为正式版。” “是哒，就是你想的那样，为了测试宿主的能力以及品德噢。” “不会对米米有伤害哒。小八只是更加智能啦。米米还有什么问题吗？app上没有客服，小八就是客服噢。” 大概是想到绑定系统不是一两天，现在无非是系统会说话了，章小米抱着虱子多了不愁的心态，迅速接受了系统智能化的事实。 “你为什么绑定我？” “是主系统测算的噢。” 很好，还有更高级的系统。 “那你来有什么目的？或者说万界集团有什么目的？” “什么目的，没有目的呀。米米，就是买菜卖菜呀。” 软糯的声音，听着就像七八岁的小男孩，章小米怀疑它是不是没听懂，于是说得更加直白。 “直接点，你们万界集团想不想攻打地球？做宇宙的统治者？” 章小米感觉眼前出现一个小男孩笑得打滚的画面，不等她气急败坏的怒骂，它憋住笑意的声音又出现了。 “米米，你好中二噢。噗。万界集团只想赚钱噢，祂们对统治没兴趣啦。” ta们，哪个ta？果不其然，万界集团的确是有管理者的。 不再理会脑海中的声音，章小米严肃地把刚才的对话讲述一遍。 高处长眉间川字纹紧紧皱着，手指一下下敲击桌面，俨然陷入思考中。 初步说服了上面领导，验证了他们的猜想，积攒积分，即将开启下一区域，加快研究进程，一切事情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突然升级的系统，更加智能的反应，毫不掩饰的透露信息，是好是坏，又如何得知呢？ 他按下对未来的担心，还有几个疑虑要问。 “刷分是不是可行的？” 不需要章小米转达，系统已经在她脑海中回复。 “不行噢，米米。冥府区域，接待超过二十位特殊客人，就不会给积分奖励啦。不过买食材还是可以兑换积分的。不过也只有这一个区域，其余区域你解锁就知道啦。” 高处长可听不见小八的声音，章小米帮着转述。 了解到情况的高处长眉心皱得更紧，看来刷分是不可行了，也对，都能研究出系统来，想必不会留空子给人钻。 他再三思虑，又问：“那下一步任务是什么？” “要看下一步解锁什么区域噢。” 高处长点头表示了解，当务之急还是先商量下一步解锁什么区域吧。 “对了，小米，解锁的第三项特殊商品是什么？” 高处长不提，章小米都要忘了，系统的智能化震惊到她，她还没看商品详情。 点开详情页面，一张图片冒出来，昏黄的光影下，似黄似暗红的河水旁，漫山遍野的花朵，一只纤细白皙的手举起一枝花，花开两朵，一朵红到发黑，一朵纯白如玉。 图片下方，商品名：花开并蒂，彼岸沙华。（预购从速，限购三支，一支仅需五十积分。） 解锁新的区域需要花费一百积分，剩下五十六积分，其中四十是这次奖励，十六是购买食材花费金额兑换的积分。 如今一枝花就五十积分，还没细看后面作用说明，章小米坚决怀疑app宰客。 章小米：你怕是看了我的余额才定价的吧！ 第66章 裴家来电 “商品功效有三种，呀，它还整的挺丰富。”章小米拿着手机，给高处长转述特殊商品详情，中间夹杂着自己的吐槽。 高处长认真听着，埋头在随身带的册子上记录下重要信息，听到章小米夹带的‘私货’，莞尔一笑，没有阻止。 “黑不溜秋的这支花，作用是遗忘记忆。跟之前的忘情水有点像哦，不过忘情水是遗忘感情有关的，这个应该是都能忘。” “这朵白的，哇，有点离谱耶。它的功能是蕴养灵魂，肉白骨。这个厉害了，但是一个枝丫上长出的花，效果相差这么大？你的生长没考虑‘兄弟花’的想法呀。” “第三种功效是两朵一起使用，剧毒，不限制于肉体，毒的是精神之源。备注是使用一朵，另一朵会自然凋谢，建议买家同时使用噢。” 章小米念完三种功效，最后简单的总结：“目测，咱们没有用上的机会，只用一朵太浪费，两朵一起使用，咱是要毒死谁？总之，这个商品不好，太鸡肋。” 赵霜降听了半天，总算发现自家姐妹今天为何话如此之多，她咯咯笑着说：“小米，你是不是舍不得积分，你个抠门精。” “才不是，只是这花性价比太低！对，性价比太低！”章小米强撑着解释。 赵霜降笑得更夸张了，弯着腰捂着肚子。 章小米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余光一瞥，发现当了一晚上‘背景板’的谭晏也眉目含笑，她的脸‘腾’一下红到耳朵，丢人都丢到外面了。 她连忙上去用手捂住赵霜降的嘴，手动闭嘴。 两人嬉闹的时候，高处长拿着记录信息的册子沉思着，直到放在桌面的手机‘嗡’一声响起，一看来电人，他短暂的放下思虑，换了个房间接电话。 来电话的是裴明琛的父亲，也是裴氏集团现任董事长裴伯裕，高处长的多年好友。 裴董在电话中，先是寒暄，主动吐露已知老友回京市的消息，本是交代儿子和侄儿到江城拜访，没想到错过了。如今老友到了京市，实是家里事情太过诡异，不知老友是否有空拨冗相见。 高处长大概能猜到裴家出了不小的乱子，之前本想拿裴家事来劝说领导接受公布地府消息，哪成想领导跟他心思一样。 不需要佐证就解决了困难，裴家事也就短暂的搁置了，如今裴家老友打电话询问，于公于私，他都不会拒绝。 “休息一下吧，下午咱们去一趟裴家。”高处长回应看着他的三人。 “裴家兄弟回京市了？”章小米随口问道，又告诉大家一件事：“差点忘记了，他们那天去找高处长时说，在登记处搞鬼的是郑家。” “没问。”高处长的重点在后面，他了然地说：“郑家？好，我知道了。” 他赶着两个小姑娘去休息，在两人没看到的地方，跟谭晏打了个手势，不经意的动作，谭晏点点头，表示后续他会接着查。 被章小米惦记的裴家兄弟两并没有回京市，滞留在江城还是因为章小米。 两天前，裴家兄弟拜访高处长未果，临走时，裴明泽提起登记处是郑家安排的人。 他本意是想提醒章小米，卖个好，但章小米茫然的表情，裴家两兄弟顿时明白，这其中必然还有后手。 裴明琛跟父亲打了通电话交流，一致认为，就算特别办事处有能力查清原委，裴家该做的能做的事情也要做。有比赛最大赞助商的身份，裴家也更好操作。 于是，两人那晚参加了庆祝海选顺利完成的晚宴，意外听到一场私密的谈话。 裴明琛年过三十，还未成家，本就是圈子里的黄金单身汉。 宴会上有意合作的、意图招婿的，裴明琛被围住好久，好不容易脱身，又被弟弟裴明泽拉到一个休息室。 九间休息室的排列呈现独立的品字形，他们所处这间正好能听见前面休息室内的谈话。 若是前面休息室关上窗户，那两边声音互不传播，巧就巧在前面休息室里自作聪明地打开了窗户。 裴明瑞一向不喜欢觥杯交错的场合，偷偷找了间休息室安静片刻。 “砰”一声，对面休息室窗户打开，两个女人的声音传来，裴明瑞坐在窗户右边的沙发上，是对面的视角盲区。 他并不想了解别人的秘密，正准备抬脚离开，其中一个女人正好喊了句“郑姐”，他左思右想还是留下来，还赶紧把自家大哥拉了进来。 “项娟，你开窗干嘛？” “郑姐，这窗户后是条走廊，开窗可以看着有没有人偷听。” 裴明琛已经明白弟弟拉他过来的意思，这话里的‘郑姐’就是郑家人了，只是‘项娟’是谁，他没半点印象。这人自以为聪明，实则有点蠢啊。 “郑姐，上次跟您说的事，有信了吗？”项娟有点卑微地说。 ‘郑姐’却十分不耐烦：“这么点小事，值当你把我拉过来问。” 项娟奉承：“这点事对郑姐来说，都不值一提，但是我，哎，为了孩子没办法。” “行了。事情已经办了，评委那边分数改不了，笔试成绩给她改成不及格了。” “郑姐帮了大忙，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了。”项娟话里的诚恳都要溢出来，转而又支支吾吾地说：“老爷子今儿还说想看看录像带有没有那丫头的操作过程。” ‘郑姐’语气变得厌恶：“啧，我说你们家老爷子能不能消停点啊。” 后面项娟的声音变得更低，裴家兄弟听不清内容，无非是些恳求的话语。 有了线索，两人没有多停留，离开了宴会厅。 一人去查项娟是谁，一人去找晋级名单。 果然，系统里章小米的笔试分数是59，而卷面分数为100，仔细一问，是郑家做的。再一看项娟是谁，裴明琛觉得这事有些棘手了。 交代人把分数改回来，并且盯着人把晋级通知发出去，而剪辑室那边，让他们放慢剪辑速度，先拖着吧。 兄弟两一时之间没着急回京市，直到裴董给高处长打完电话，临时通知两兄弟尽快赶回来，两人才火急火燎地到了机场。 “哥，下午见到高处长，要说章家的事吗？”裴明泽有些犹豫，他们可没对章家做任何处理。 “说啊。”裴明琛肯定的回答，也是教弟弟：“项娟是章家儿媳，先不论这个章跟章小米是不是一个‘章’。她现在是特别办事处的顾问，高叔是个护短的人，具体怎么处理章家，咱们不能越俎代庖。” “我们能做的，就是把事情查清楚，把后面的人都挖出来，至于怎么处置，我们不做不问。” 裴明琛想了想，小声地补充一句：“他们若是一个章，那这就是家务事。别人的家务事更加碰不得，你记住了？” 裴明瑞点点头，心中却是更加好奇章小米的本事，她是如何成为特别办事处的顾问。 却没想到，很快章小米就让他大吃一惊。 第67章 死而复生 裴家在京市的老宅置办在二环里，是某个王府改建而来。刚改开的时候，老夫人那时还年轻，为了丈夫工作便利，两口子住在老宅。 三年前，丈夫去世，子女们都成了家，多半时间是她一人待在老宅，睹物思人，触景伤情。 裴董为了缓解母亲对父亲的思念，在京郊置地，修建庄园，种植了许多四季盛开的鲜花，供母亲赏玩。 黑色的豪华商务车没在大门停留，直接驶入庄园。 章小米端坐在车里，矜持地打量窗外的风景，道路两旁成排伫立着枫树，远处是成片的各类菊花。 以章小米粗浅的见识来看，这比公园还大还美呀。她示意赵霜降看她这边的风景，两人眉来眼去的。 开车的裴明泽从后视镜里瞥见，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 裴明泽跟着大哥搭早班机回京，梳洗整理后被大伯派去接高处长几人。 本来看着这位章顾问收拾东西时，他心底就犯嘀咕，细细的链子，茶褐色的玻璃瓶，零零碎碎的，也不知道都是用来干嘛的。 现在看着年轻姑娘脸上全是对美景的欣赏，没半点仙风道骨的样子，他心里更加不安。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胆大包天的怀疑起了大伯，大伯真的没有弄错吗？家里请来的那些神神叨叨的大师虽说不管用，但这明显是个小姑娘的章顾问更不像啊。 车在一片建筑群门口停下，大概是为了减少跟老宅的相似性，这一片是小洋楼的风格。 三四栋小楼簇拥着中间的主楼，一群人站在主楼门口，车缓缓停下，裴明琛上前拉开车门。 章小米几人跟着高处长下车，在高处长的介绍下，礼貌地跟裴家人打招呼。 一圈寒暄下来，章小米才发觉，裴家这么多人都在门口等他们，这让她有点忐忑，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这样富贵的家庭把架子摆的如此低，不，他们就没有摆架子。 裴董的夫人，也是裴家大夫人一手拉着章小米，一手拉着赵霜降。 即使眉间紧紧皱着，眼底也有掩饰不掉的疲态，还是语气温和，亲热地打趣：“我年纪大了，不知道现在小姑娘都喜欢喝什么，茶？咖啡？还是果汁？饮料家里也有。” 章小米和赵霜降却之不恭，各要了一杯咖啡。 裴家不愧是传承几代的家族，就算全家人满心都是焦急，在门口到会客室的路上，依旧是男士陪着高处长和谭晏，女士陪着章小米和赵霜降，没提及一句家里的急事，只是亲切的寒暄。 短短几分钟的路程，章小米捋清了裴家人的关系。 裴家上一辈有四个孩子，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老大裴伯裕也是现在裴家的当家人，只有一个儿子，就是裴明琛。裴二叔有一儿一女，裴三叔只有一个儿子裴明瑞。裴小姑也只有一个儿子，孩子还小，今天不在这。 章小米暗自算算，那就是除了外孙，所有裴家人都在这儿了。 她攥住布袋的手愈发紧，她倒是不怕恶鬼作乱，大不了找黑白无常帮忙。可她不想给了人希望，又让人失望呀。 会客室里，等到众人落座，上了茶水。 裴董这才显露出焦急的神色，无奈的跟高处长说：“重云，最近我裴家发生的事情，你应该有所耳闻。我就不瞒你了，我母亲，唉，出了大事了，至今不清楚她到底是怎么了。” “半月以前，我母亲在园子里赏花，上一秒还兴致盎然的让管家摆放桌椅，她要在园子里喝下午茶。管家转身去吩咐，一错眼的功夫，我母亲就一声惊呼瘫倒在地。管家连忙叫家庭医生，也给我打电话，我从公司赶回来。” “回家后，家里人脸上是一片悲戚，我当下心神不宁，前去查看，她呼吸，心跳都停止了。医生说她是去世了。三年前，我没了父亲，如今母亲也走了，即便痛不欲生，还是坚持着操持丧事。” “可从那一刻开始，所有的事情都变得诡异起来。我夫人、弟妹和小妹帮着母亲换寿衣，我们哥几个在外面打电话通知亲戚。电话还没打出去，小妹就惊喜地跑出来告诉我们，母亲醒了。” “对我们来说，当然是大喜过望，纷纷挤到房里去。进去的时候，我夫人正扶着母亲低声唤她。” “母亲睁开的眼里全是惊恐，说出的话含糊不清，仅仅听见几个词，什么鬼啊，蛇啊，好烫，最后尖声喊了句老头子，这句倒是十分清楚，喊完就晕过去了。” “吓得我们连忙叫医生，医生说是惊吓过度晕厥，也解释不清之前没有心跳呼吸是什么原因。以为母亲再次醒来会恢复正常，结果并没有，每次醒来都是惊恐万分。” “全家人都陪着，有时候认出我，拉着让我陪着，又把我二弟认成厉鬼，尖声惊叫。全家人都留在家里，不知道老太太醒来会需要谁，又会害怕谁。没有安稳过，每次都是惊吓过度晕厥。” “我们开始病急乱投医，找过心理医生，找过道士，寺庙的大和尚也去请过，通通没用。我们还能熬着，我母亲，唉，瘦的不成样子。” 裴董说到最后，声音哽咽，全是对母亲的病无计可施的无措。 他停顿下，又低低地说：“早知如此，母亲那一下就去了，还免遭这半月的罪。” 屋里女眷眼眶都红红的，男人们也都垂头丧气，亲人的怪病，这是无论裴家多有钱有事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每人身上都充满了挫败感。 章小米也听得心中酸涩，悄悄抹上药水，观察众人，企图有一丝线索，可是没有任何发现。 高处长拍拍老友的肩，鼓励他振作点，又问：“现在老夫人怎么样了？方便过去看看吗？” 裴董打起精神，立即回答：“可以，我母亲早上发了一次病，现在还在睡。” 一行人挪步到二楼老夫人的房间。 这一看，章小米却是脸色巨变。 第68章 一无所获 老夫人的房间在二楼，面积很大，卧室在里面，外侧是一个小的会客室。 怕惊醒老夫人，章小米在卧房门口远距离打量。 卧房里是田园风的布置，小碎花的窗帘，米黄色的纱帘，靠窗摆放着法式茶几，配两把扶手椅，足以见得主人的品味和性格，定当是会享受生活、恬淡和美的性子。 床摆在卧室正中央，米白色的雕花床柱，挂着绣着暗纹的幔帐，老夫人躺在其中看不分明。 京市的九月，比江城降温要早，在大家短袖配一件薄外套的时候，老夫人床上却盖着两三床厚厚的被子。 “伯裕，老夫人这是怕冷？”高处长转过头低声问裴董。 裴董叹了口气，一言难尽的模样。 “母亲每次醒来，反反复复的叫喊着冷，最多给她盖过十几床被子，她还是喊冷。等她晕过去，本来想瞒着她把被子拿掉，但她体温实在太低了，就给添了两床。” 章小米听在心里，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床幔之下。 从窗户吹进来的风，不仅带来了阵阵凉意，还轻轻抚动着纱幔，纱幔随着风微微飘飞。 露出的缝隙间，章小米看得更清晰了，厚厚堆起的床榻间，老夫人躺在其中隆起的弧度几不可察。 她向右挪动着，想找个更好的角度去看老夫人的脸，瞬间又停住，慌忙在包里找出药水，挤出更多，当着裴家人的面，毫不避让，涂抹在眼皮上。 裴家人被章小米的动作惊住，心悬到嗓子眼，默默都上前一步，透过缝隙去看床上的人。 章小米此时已然看清，在她的视角里，老夫人脸上的青气如烧开的水，沸腾滚动，似要突破身躯，弥散到空气中，奈何有身躯的禁锢，青气只能在身体里汹涌翻动，死死缠住三魂七魄。 她肩膀一塌，颇有几分颓唐之色，转过头神情凝重的一摆头，示意大家出去说。 裴家十好几口人，纷纷退出房间，慌乱中，腿跟面条似的，软得走不动路。 走在最后的章小米，无奈地冲高处长摇摇头，高处长回了个‘尽力而为’的口型。 重新回到一楼会客室，此时的裴家人已经无法掩饰内心的惶惶不安。 章小米没有卖关子，直截了当地说：“老夫人身上阴气极重，青色的气缠住三魂六魄不得动弹。这是不正常的，正常人身体里只有三魂之一的幽精是青色的。” “幽精是阴气之杂，主灾衰。通俗来讲就是人身体阴阳平衡主要靠它，可现在它失控了，影响到其余两魂和六魄，有种要将其吞噬殆尽的感觉。” 自从上次何家事之后，章小米利用所有时间学习黑白无常给的册子，学懂学透后还不够，任何疑问她都会发消息询问，务必让自己知晓更多。 现在她的水平不说是多厉害的玄学大师，也能在玄学界有一席之地了。 所以她还有一点个人的看法，但不能百分百肯定，因此她在犹豫。 裴家人听了章小米的解释，虽然没听太懂，从茫然无措到悲痛万分，却没有一丝怀疑章小米在胡诌，毕竟她是唯一一个能说出老太太情况的人。 因此裴董心底的希望的火苗还亮着，既然能说清病症，是不是也能治疗病因。 时刻关注章小米的他，没有错过章小米脸上的迟疑，裴董忍着悲伤，慷慨大方地表示：“章小姐，是还有什么想法吗？没关系，你说吧。能告知我们老夫人的状况，已经感激不尽了。” 章小米抿了抿嘴唇，斟酌道：“老夫人不止幽精不对劲，她还魂魄不稳。三魂六魄集于一身为魂魄，通常情况下，魂魄不会分开，是一个整体。” “现在老夫人魂魄不仅是三魂六魄分离，而且魂魄不安于躯体，我怀疑老夫人在没有心跳呼吸之时，是魂魄离体。” 裴大夫人拿起帕子擦拭眼泪的手停下，喃喃自语：“魂魄离体，什么情况下会魂魄离体？” 她想到了什么，目光灼灼地看向章小米，语速急切地问：“章小姐，受到惊吓会魂魄离体吗？” 不等章小米回答，又赶紧喊人去把管家叫来。 裴董帮着夫人解释：“一开始母亲昏倒，管家虽说是母亲惊呼一声后倒地。事后也查过，园子里的摄像头并没有拍到异样，母亲头上又有磕伤，一直以为是当时没站稳摔倒前的下意识惊呼。” 管家来得很快，是个优雅干练的女性，裴董介绍她为惠姐，是老夫人娘家的远房侄女。 惠姐坐在椅子上，眼睛微微往上盯着天花板的某处，陷入回忆中。 “那天，天气明朗，老夫人下午三点要去市里参加一个展会。” “通常老夫人吃完午饭会午睡到一点半，可那天老夫人换好睡衣，站在窗边看了一会，说没有睡意，心里燥热，想去逛逛园子。” “我陪着她，在小路上溜达，走到茉莉园，老夫人说出门还早，不如在院子里喝杯下午茶再过去。” “园子太大，怕中途有事，身后一直有人跟着。我转身去喊人准备茶点，那时候老夫人正弯腰欣赏路边的花，园子里巡逻的保镖很多，我就没担心。” “我刚转身，老夫人一声短促的惊呼，等我转过头的时候，她就摔在地上。我赶紧大喊，又不敢随意挪动，等家庭医生检查过，保镖才帮着把老夫人挪到屋里。” “哪成想现在成了这样。”惠姐哽咽着自责，担忧地叫出更亲密的称呼：“早知道，那天我就不该让姑妈离了我的视线。” 章小米听完，有一个疑惑，她直接问：“中午去散步，天气晴朗，园子里不热吗？” 惠姐抽泣了一下才回答：“虽说九月了，秋老虎还在，应当热的，可那天挺凉爽，我们一路走过去，风还把花丛吹的窸窣作响。” 章小米若有似无的点了两下头。 没有什么特别的线索，事情一下陷入了僵局，面对裴家人担忧且期盼的目光。 高处长侧头过来，压低声音说：“问问黑白无常？” 章小米轻轻摆头，解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几天没联系上了。我只能发消息试试。” 停顿片刻，又跟高处长申请：“要不要查看生死簿，看看老夫人是不是大限到了。” “有几次查看的机会？” 章小米伸出手比了个三，高处长低垂眼睫考虑了一下，点头同意了。 跟黑白无常的聊天页面，还停留在三天前，她发了一句七爷啥时候来拿烤串呀，至今没有回复。 章小米又重新编辑信息，简单叙述了情况，发了过去，还没等到回复，也没跟裴家人说查看生死簿的事，楼上传来惊呼声。 保姆说，老夫人醒了。 第69章 警告 一声响彻主楼的通知，顷刻间，裴家人六神无主，手足无措，慌乱下忘记待客的礼仪，抛下客人，纷纷涌上二楼。 章小米几人没有在意，也步履匆忙的跟在后面，刚踏上二楼，就听见裴董用粤语叫着‘妈咪’。 自从来了内地，裴家的言行举止皆是符合内地习惯，惊慌下他没注意到自己叫了儿时的称呼。 老夫人的儿女挤在前面，儿媳们在孙子孙女的搀扶下紧跟在后。 裴明瑞走在最后面，扶着崴了脚的母亲，不知想到什么，惶恐下哭出声来。 裴三夫人脚崴了，丈夫让她在楼下休息，可她哪里坐得住，抓住儿子，让他搀扶着上楼。 这会听见儿子哭声，裴三夫人毫不留情甩开儿子的胳膊，泄愤似地捶了下儿子的肩膀，哽咽着怒骂道：“你奶奶还没死呢，少在这哭丧。” 裴明瑞抬手用袖子擦掉眼泪，没半点豪门公子的派头，抽抽噎噎地回答：“知道了。” 说完又试图去搀扶母亲，这次裴三夫人没有再甩开儿子的手。 高处长看在眼里，满腔感慨的叹息一声，很轻，很惋惜。 章小米听见了，她想，过去的半个月，这种情景发生了无数次吧。 对亲人的怪病求救无门，只能寸步不离的守候，可人总有生活需求，走开片刻，都要提心吊胆。 一旦听到保姆的通知声，他们又抛弃手头的所有事情，奔赴亲人床前，没有丝毫怨言，只有无尽的担忧与心疼。 章小米等人跟在裴明瑞母子身后，裴三夫人完全不顾伤脚，焦急地往楼上去，等章小米进了老夫人卧房，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 含糊声和尖叫声交替在老夫人嘴里出现，裴董兄妹四人围在最前面，章小米看不见老夫人的样子。 她往前走两步，踮脚去看。 裴董坐在床上，撑起老夫人的身体，其余几人或坐或跪在床边，一声声地唤“妈”，字字泣血，句句锥心。 只是老夫人已然没了神志，倚在裴董身上，一只皮包骨的手颤抖地抓住裴董的衣襟，另一只指向裴三叔，惊恐万分地喊：“鬼啊，伯裕救我，儿啊。” 裴董安抚着母亲，先哄着：“我在呢，儿子在。没有鬼，那是老三啊。” 见母亲无法接受，又指挥裴三叔说：“老三，你先走开点。” 裴三叔原本跪在床边，扶着膝盖起身，退出人群，回到外侧的小会客室，动作熟稔，不知重复了多少次。 年近五十的男人，面对墙壁而立，颓废的耷拉着肩膀，双手捂脸，低声抽泣。 屋里老夫人不再喊着有鬼，而是在裴董怀里浑身抖动，惨叫着哭泣：“好痛啊，好烫。” 裴董双手张开，不敢再触碰母亲，又怕母亲坐不稳，焦急下手忙脚乱。 没等他想出更好的办法，老夫人突然一言不发剧烈抖动起来，裴董以为母亲是冷，抓了床被子就要捂上去。 这一刻，章小米冲了上去，匆匆交代了句：“都先退后。” 然后不顾礼节地扒开老夫人的被子，拿出她盘在手腕上的链子，就是黑无常送她那根勾魂链，嘴里念叨一句，链子陡然变长，她跪坐在床上，用链子缠住老夫人的身子。 勾魂链，顾名思义是黑无常勾魂所用，其中一个作用就是定住魂魄，使魂魄不得离开。 刚才老夫人缩紧身子颤抖的时候，在她眼里，是青气的激发下，魂魄蠢蠢欲动，试图离体。 没有什么好办法，她也不确定勾魂链是否能定住还在躯壳内的魂魄。 贸然一试，链子从脚开始圆圈式环绕，缠绕全身，在头顶系紧。 做完这一切，屏息观察三秒，发现老夫人停止颤抖，魂魄也沉了下去，不再浮起，勾魂链起了作用，章小米才无力地瘫坐在床上。 此刻屋里是兵荒马乱，之前站着的人退后几步腾出空间。 床边坐着的裴董兄妹几人，为了让出空间，着急忙慌的后退，不小心跌坐在地，可章小米后面的操作却是让他们没有心思站起身。 于是，等章小米缓过劲来，转过身来时，裴董兄妹几人还坐在地上，还是裴明琛眼疾手快的上前扶起父亲、二叔和小姑。 裴家人欲言又止地看向床上被锁链缠绕的老夫人，嘴巴张张合合想问什么。 章小米有气无力的主动解释：“刚才我看老夫人魂魄似要离体，勾魂链能定住魂魄。可以在生死簿上查看老夫人的命数，需要吗？尽快决定，拖不了太久。” 裴董的思绪还停在母亲发病，章小姐突然上前扒开母亲的被子，将母亲用根黑漆漆的链子缠住，母亲不再颤抖，仿佛沉沉睡去。 下一秒又得知母亲魂魄差点离体，差点阴阳相隔，失而复得的喜悦还没涌上心头，又被询问是否需要查看生死簿。 是那个西游记里孙悟空改命的生死簿吗？他想问，但没问，现在也不是问的时候。 不管是哪种，此刻裴家已无计可施，唯有拜托这位神秘的章顾问。 裴董恭敬地回答：“需要查，您看要准备点什么？” “找一张黄纸，把老夫人生辰八字写在上面，要快。” 好在裴家之前以为老夫人去世，为了办丧礼预备了黄纸，现在正好拿出来用上。 裴董蹲在窗边的小茶几旁，拿着毛笔写着老夫人的生辰八字。 章小米抿嘴唇的动作越发频繁，她坐在床上，离老夫人最多三十厘米。 她能清楚的看到，缠绕在老夫人身上的勾魂链，从一开始的纹丝不动到现在的轻轻抽动，时间只过去了十五分钟。 “好了吗？尽快”章小米气息不稳地催促。 裴董写完最后一个字，踉跄地站起身，却陡然停在原地，屋里众人也呆愣不动。 一团青色的气流从老夫人头顶溢出，化为实质，升腾在空中，偌大的青气不停变幻，似被人拉扯变形，又是在探索寻觅，最后化为细长一条，头大如斗，扑向章小米。 青气在空中还是气态，铺至章小米眼前却化为实质，巨大的青色蛇头停在她眼前，相距不过半米，她能清晰看到蛇的巨眼上覆盖的鳞片，听到蛇信子吞吐的‘嘶嘶’声。 章小米屏住呼吸，并不敢动，直到青蛇口吐人言。 一道磁性的声音在屋里响起，语气间却颇有种老气横秋的感觉。 “小儿，勿要多管闲事。” 第70章 事不过三 巨大的蛇头抵在章小米眼前，她清晰地听到大蛇的警告，与人言相差无几，但她能察觉出其中不经意的停顿，就像幼童刚学会说话一样。 她无疑是怕蛇的，冰冷的细密鳞片，缠绕猎物的捕食方式，五花八门的毒性。 以往的她对待蛇都是敬谢不敏，但眼前这条蛇，没有引起她强烈的不适，除了感觉太大以外，只有一个词，那就是漂亮，太漂亮了。 鳞片犹如锦缎一样，蛇身摆动间，闪着莹莹青光。牢牢盯着她的瞳孔是黑色的，并不像普通的蛇不能视物，反而透着几分愤怒之色。近在咫尺的血盆大口没有难闻的腥味，蛇信子吞吐间有股青草的味道。 章小米挺惊讶自己还有欣赏大蛇的心思，既然不害怕，就有了更多思考的能力。 事发突然，屋里的众人都没有反应的机会，呆滞在原地没有动作，章小米尝试挪动身体，果不其然，她无法控制，料想其余人也是一样。 这条蛇不知有什么本领，不光能定住这么多人，还能从勾魂链的束缚下挣脱出来。它本就是青色，混在幽精之中，难以分辨，就是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混进去的，又为何要缠上老夫人。 章小米心里想着这些，眼睛却无意识地盯着青蛇，在青蛇看来，颇有挑衅的意味，蛇信子吞吐得更加快速，但没半点伤害章小米的动作。 迟迟没有等到章小米同意少管闲事，还被如此眼神挑衅，青蛇有几分不耐烦：“你可知晓多管闲事的下场。” 章小米这才明白，青蛇警告完并未离去是为了等她的回答，一时间哭笑不得，也不知它是从哪里学来的规矩。 她诚恳发问：“你为何缠着裴家老夫人？” 没有等到想要的回答，青蛇愤怒地抬起蛇头，从空中俯视躺着的老夫人，是威胁是解释：“因果报应，你阻止不得，事不过三，看她命大与否。” 说罢，不想再跟这没眼力见的小儿歪缠，青蛇重新化为气态，飞向窗户，一跃而下。 青蛇离开，房间里众人重获行动的自由。 裴明琛之前在窗边侍奉父亲写生辰八字，这会手脚解除桎梏，立马奔向窗边，伏在窗沿上四下观望，一无所获，转头对着父亲摇摇头。 裴董扶着座椅靠背，心有余悸，他离窗边最近，青蛇到他身边时还未化为气态，他清楚地看到蛇眼中的花纹。 章小米在能行动的瞬间，立马去查看老夫人的情况。 幽精还是躁动不安，青气在身体里涌动。但相比之前好了许多，没有了鼓动魂魄要离体的跃跃欲试。之前的魂魄不稳，恐怕是青蛇作乱，蛇属阴，在幽精上作祟应当是毫不费力。 老夫人呼吸平缓下来，章小米环顾四周，发现裴家人还惊魂未定，不禁咋舌，这接受能力有点差啊。 她全然没考虑到短短几月，自己经历过多少匪夷所思的事。 谭晏身手矫健，第一个冲过来查看章小米的情况，赵霜降和高处长跟在后面，也是一脸‘你真大胆’的表情。 章小米喊过赵霜降扶着老夫人，她解下勾魂链，再让老夫人躺平，盖上被子。 裴董缓过来时，发现章小米帮忙安置好母亲，细细看了母亲一会，礼貌道谢：“章小姐，麻烦您了。我母亲现在怎么样？” “暂时没有问题了，老夫人这次应该会睡得久一点。” 裴董闻言松了一口气，老是惊惧昏厥对老人来说太过伤身，还是睡过去稳妥。 “那就好，那就好。”裴董注意到章小米脸颊滚落的汗珠和隐隐发白的脸色，并不觉得这位章顾问是吓得，极有可能是用了法术透支身体。 于是裴董盛情邀请高处长几人到餐厅吃下午茶，高处长瞥一眼章小米激动的小眼神，没有拒绝。 长方形餐桌上摆满了各式的茶点，跟章小米想的精致小蛋糕和现磨咖啡不一样，全是量大管饱的，云吞面、鲜虾蟹籽烧麦、荷叶鸡、甚至还有油泼辣子馄饨。 章小米大口吃面的同时，还在想这裴家果然与众不同，吃饭就要吃饱，不像那些富家豪门吃下午茶都是吃个感觉。 好家伙，这云吞都有饺子大了，里面的虾好鲜啊。 裴家人本没有食欲，亲人病着还没解决，又出来一条巨蛇寻报应，哪里有吃饭的胃口。 但是主人家不吃，客人肯定不自在，因此人人面前摆着一份云吞面，汤多面少，云吞也寥寥无几。 男士不好长时间盯着章小米看，几位夫人看得仔细，这么一会，神秘的章小姐吃了一碗云吞面，一笼烧麦，一笼虾皇饺，正在端一碗油泼辣子馄饨。 她们没有惊奇，反倒觉得理所应当。 虽然只听到章小姐问了大蛇一句，可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一人一蛇指不定过了多少招。 那么大的蛇，活了不止几百年吧，还能说人话，肯定是成精了。 能成功击退大蛇，章小姐定然消耗不少，不方便在她们面前施展法术恢复精力，只能多吃食物来恢复，章小姐顾虑周到啊。 看着裴家女眷逐渐慈祥的目光，赵霜降觉得诡异无比，在桌下扯扯章小米的袖子，示意她少吃点，就算没吃午饭，也不能在别人家大吃特吃啊，好歹含蓄点。 接受到姐妹的暗示，章小米赶忙把最后两颗馄饨扒进嘴里，呼，这油泼辣子真香，回去研究研究。 一口清茶下肚，章小米满足地长吁一声。 高处长年纪大了，代谢很慢，没吃东西，端了杯茶品着，见章小米吃饱喝足，失笑地摇摇头。 “伯裕，这事你怎么想？”高处长回归正题。 裴董苦笑着摇头：“我裴家历来与人为善，在商场上，为了生意可能会有利益上的冲突，但没有这样结生死仇的对家。对人都是这样，更何况是有了智慧的动物，压根没有接触的渠道。” 他想到什么，犹豫着该不该说，可眼下这情景，老友应该也不反对‘封建迷信’吧。 “不瞒你说，我母亲年纪大了，更信命数，认为积德行善会保家宅平安，裴氏的慈善公益支出成倍增长，她老人家也会经常参与一些慈善拍卖会。” “唉，报应在我母亲身上，我是怎么都想不通。所以章小姐，我还是想查查生死簿，看这一劫是不是无妄之灾，能查清缘由更好。” 章小米跟高处长对视一眼，多解释了一句：“查生死簿没问题，但如今的生死簿是动态变化的，正在进行中的事，不一定能知晓来龙去脉。” “您能帮着查，就已经很好了。结果如何，并不强求。” 找回写着生辰八字的黄纸，章小米打开跟白无常的聊天框，准备找生死簿的使用说明，突然发现白无常回了她询问老夫人情况的消息。 白无常：半月前，有一生魂误入地府，被一殿秦广王大人送回阳间。 第71章 查看生死簿 白无常回复信息的时间是半小时前，只回复了她询问裴老夫人这一条，并没有回复之前她问的最近在忙什么。 才过去半小时，章小米抓紧将目前情况编辑成信息发过去，说不定白无常有时间回复。 但过去几分钟，并没消息，她就明白那边肯定更忙，而且还是她帮不上的忙。 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黑白无常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她操心也没用，眼前的事还需要她来解决。 将白无常的信息告知裴家人，顺便解释：“秦广王是十殿阎罗的第一殿掌管者，主要负责检查鬼魂是否需要进地府。华媒体发的科普视频，你们看了吗？土地公每天上交的亡魂名单就是给秦广王，他负责核实以及追责未到的鬼魂。” 裴家众人并不是爱好刷短视频的性子，加上最近家里乱成一团，更没心情看网上的视频。 唯一一个看过视频的人是裴明瑞，这还是他上午在机场候机时，为了缓解紧张情绪翻到的，挂在热搜第一，后面跟了个红得发紫的‘沸’字。 此刻听了章小米的解释，裴明瑞陷入深深的怀疑，那不是个宣传传统文化的视频吗？章小姐怎么说的来着？科！普！视！频！ 也是，蛇都成精了，还上他们家来寻仇，地府怎么能不存在呢。 裴明瑞恍恍惚惚的说服了自己。 章小米并不知道裴家人的心理活动，白无常的回信验证了她的猜测。 她进一步推测：“老夫人魂魄离体是青蛇动了手脚，但不确定魂魄是如何去了地府。既然魂魄去了地府，幽精如此之乱也有了解释，地府阴气之重，会影响幽精也是正常。” “老夫人神志不清，并且惊惧，恐怕还是在地府看到了什么。我听说有些刑罚还是很恐怖的。” 裴家人迷迷糊糊的，章小姐说的每句话他们都听清了，可没听懂。 听说过地府的刑罚，听谁说的，他们脑海里浮想联翩，又不敢深想。 章小米输出完内心的猜想，发现裴家人脸色比之前更怪异。 她好心劝慰：“老夫人的惊惧，我们找到原因了，算是有所成果吧。白无常说是生魂，秦广王也把老夫人送回来了，说明老夫人大限未到。马上要查看生死簿，也能获得一些线索，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呀。” “是，多谢章小姐。就是这阴……不，地府之事，我们并不擅长，母亲受到惊吓，该如何处理，还望章小姐帮忙。” 裴明琛的性子跟父亲如出一辙，听到父亲的话，他立即明白父亲心中此刻恐怕如万浪奔腾，找不到释放的入海口。 不然父亲怎会说出不擅长，怎会是不擅长，那是完全没涉足的领域。 他帮着描补道：“章小姐尽力就好，毕竟这事也是……闻所未闻。” 章小米毫不推脱的点点头，表示马上可以查看生死簿。 众人再次回到老夫人的房间，趁裴家人没有注意，高处长小声问：“小米同志，你看那朵黑花能解决老夫人的惊惧吗？遗忘记忆，想不起来就不会怕了。” “嘶。”章小米瞬间有点心疼积分，但还是正经地回答：“可以是可以，但治表不治里。青蛇说还有第三回，不解决根本也不行啊。先看看生死簿吧。” 裴董重新拿了张黄纸，写好老夫人的生辰八字。 经过裴家人的同意，章小米剪了一缕老夫人的头发包在黄纸中，折成名片大小。 她一手拿着黄纸避免散开，一手在怀里超大帆布袋中翻找，跟神婆似的，翻翻腾腾好一会，才找出三根手指宽的黑色丝带，丝带不过三寸余长，上面写着章小米的名字。 她拿出一根，把剩下的随意塞在包里，用黑色丝带缠住黄纸，标标准准缠上六圈，最后在系紧。 这是白无常交代的，地府成员在工作群里查看生死簿只需发个申请给阴律司崔钰大人，写明理由和涉办案子编号，掌管生死簿的崔大人同意后即可在群文件查看。 而章小米是个编外啊，没这个权利，又得到三次查看生死簿的奖励，操作手法和过程当然和正式员工不一样。 就这三根丝带还是崔钰大人亲手制作的，写着她的名字。缠绕六圈，只因崔大人以前的职务范围有给人添寿的权利，六六大顺，听着吉利。 裴家人看着章小米表情严肃地缠着丝带，绕黄纸了六圈，还打了个蝴蝶结，惊得不敢吭声。 最多十厘米的丝带，怎么能拉那么长，光蝴蝶结就不止十厘米了吧。 做好‘独特的申请’，章小米找了个垃圾桶放在身前，盘腿坐在老夫人床边。 点燃黄纸，火苗肆虐着向上飞舞，火焰诡异的红，却并不烫手，烧至过半，章小米才松手丢下，闭上眼睛，碎碎念着。 随着章小米闭上眼睛，裴家人心提到嗓子眼，既有紧张担心，也有好奇，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场面。 他们听不清章小米的念念有词，却能看到章小米睁眼的瞬间，她身前出现一本书。 深蓝色封皮，封面三个大字，草书写的生死簿，书开合页往上，似被风吹动，疯狂地自动翻着。 时有金光、时有猩红、时有莹白、时有漆黑，各色的光闪着，也映在章小米的脸上，显得她神秘而禁忌。 赵霜降和裴家人站在一块，清楚地听见接连几声抽气的声音，又看向盘腿坐着的章小米。 赵霜降：姐妹，场面搞大了啊。 章小米睁开眼，发现生死簿的现身是如此夸张，也小小的心虚了一下。裴家人要签署的保密文件怕是要更多了，可她也是第一次，完全没经验啊。 ‘罪魁祸首’阴律司崔钰大人：自从地府改革后，他的任务范围也缩小了，不能给善人添寿，也不能给恶人减命，一切要遵循事物发展的规律。这也就算了，生死簿可是他的老伙计，出场怎么那样随意，好好设计一番，定让凡人见识它的厉害。 这一切章小米可不知道，她现在正忙着从停下的书册里寻找重要线索。 每个人的生平写的满满一大页，最后的寿命数是模糊的，她看不清，只能在前面密密麻麻的文字里找线索。 小小的黄纸烧了三分钟，章小米的查看时间也只有三分钟，书页缓缓合上，最后几秒钟，她看见了一句话。 癸卯年庚申月二十三，涉及杀害青蛇之…… 章小米：再给我两秒就看清了，拜托。 第72章 杀了谁 黄纸燃尽，悬浮着的生死簿也往上一跃，消失在空中。 章小米依旧保持着盘腿而坐的姿势，略微低着头，一副沉思的模样。 裴家人不敢上前打扰，伫立在原地，只投过去炽热的目光。 十几双眼睛盯着章小米，她感觉头顶都快烧起来，现在真是骑虎难下了。 她要如何告诉裴家人，三分钟的查找过程里，的确找到线索了，但约等于没找着。因为最关键的词，她没看见！ 召唤过程搞得炫彩夺目，好像她是个法术高深的大师，结果呢，最后给人说句废话，这也不合适啊。 她低着头，面上不显，心里却在打鼓，脑海里搜罗着解释的理由。 相处时间虽短，高处长也知晓章小米的性子，看她迟迟没有起身，便知晓事情有了纰漏，不管如何，先站起来商量吧。 高处长看了眼徒弟，赵霜降立马领会老师的意思，她们一起长大，更了解章小米的各种行为，这会低着头，定然是心虚了找理由呢。 赵霜降刚迈出一只脚，准备去扶章小米起身，也给这尴尬的场景找个台阶下。 一只戴着白玉镯的手拉住了她，是身旁的裴大夫人，赵霜降不解地看去。 裴大夫人比了个‘嘘’的手势，神秘兮兮地说：“孩子，先别打扰大师。毕竟是找地府办事，哪能不跟下面人打个招呼，多聊几句也是应该的，我们先等会。” 赵霜降‘啊’了一声表示有道理，收回了伸出去的那只脚。行吧，姐妹你自己找个台阶下吧，毕竟你是大师了，我可是个孩子，不懂那么多。 裴大夫人说话时声音很低，生怕吵到‘跟地府官员叙旧’的章小米，但屋里太安静了，高处长就算隔了两个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他不经意地瞥了眼裴董，好嘛，伯裕，你家还挺了解这方面哈。 这番对话，章小米也听到了，拖着是无济于事的，她硬着头皮站起来，绷紧小脸，神情是严肃和郑重。 裴董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问：“大师，有线索吗？” 章小米尴尬的咳嗽两声，还是选择坦诚相告：“老夫人的寿数是模糊的，看不清。关于青蛇，我只看到半句，涉及杀害青蛇之，后面的没时间看了。” 没看清关键词，章小米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便多说了几句，分享自己的想法：“恐怕青蛇的因果报应指的就是这个，‘青蛇之’的后面接的应该是受害者的身份，青蛇的同族，或他族的朋友。” 裴董苦笑着接话：“也可能是涉及杀害青蛇之事，它是为自己报仇，不然不会大张旗鼓表明要来三次。这是生死之仇啊。” “有道理。”章小米认同裴董的观点，赞同的想点头，可看见裴董脸上的愁苦，怎么也点不下去。 分析的是有道理，正是这样才愈发难办，生死之仇，该如何化解啊。 “我倒是觉得其中有转圜的余地。”高处长突然开口，他想法不同：“老夫人八十了，身体康健不假，哪有杀蛇的能力，还是有了神智的蛇。就算不是蛇，是同族或者其他，老夫人也办不到。这中间必还有一人，找出根源，下次青蛇再来，好歹还有谈判的机会。” 一句话让裴董重拾信心，他不是没想到母亲手无缚鸡之力，万不可能去杀害谁。但被一条成了精的蟒蛇惦记上，还是生死大仇，他关心则乱，难以客观的分析更多。 不过好歹是掌管裴氏集团的董事长，高处长给了思路，他立刻有了更多想法。 喊来保镖队长，全面搜寻园子，找蛇的踪迹。 唤来厨师长，排查近一月老夫人的用餐食谱，以防老夫人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吃了蛇肉。 要说老夫人主动去吃，那是不可能的，自从几年前的疫病出现，老夫人每次见到儿孙都会叮嘱千万别吃野味。 最后找来管家惠姐，询问老夫人有哪些青色皮制品。 惠姐去统计的时候，裴董无奈地说：“母亲能接触蛇的机会，着实不多。她多半在园子里，除了吃蛇肉，用蛇皮制品，别的我也想不到了。先查这些吧。” 惠姐动作很快，二十分钟不到就回来了，只是东西太多，不方便全部拿过来，请大家过去看。 一个衣柜可以装下四季衣裳的章小米，难以想象豪门夫人的衣帽间是什么样子。 从老夫人房间出来，往右手边走，穿过走廊，尽头有个连廊，通往主楼后的小楼。 章小米还在感慨，衣帽间设置这么远吗？那选衣服岂不是不方便。 很快她就知道了，这哪是衣帽间啊，这是衣帽楼。 三层的小楼，摆放着老夫人的日常的衣服，出席宴会的礼服，各种首饰配饰包包，分门别类摆放在不同的房间。 章小米和赵霜降早就触目惊叹，高处长也震惊片刻，不过他很快就理解了。 老夫人出嫁前是港城船王的独女，出嫁后是裴家的当家夫人，父母丈夫皆宠爱，儿孙孝顺，生活富足，专门一栋楼来装衣物，也正常。 惠姐知道客人是政府官员，瞥着高处长的脸色，生怕他觉得裴家生活奢靡，解释了一句：“我们老夫人恋旧，穿过的衣服会好好保存下来，所以看着才有点多。” 高处长点点头，表示了解，可当他到了摆放青色皮制品的房间，目光还是闪烁了。 有能力看出端倪的不是他，他还能控制住表情，作为‘大师’的章小米却控制不住脸上的笑容。 无他，太多了，成排的包包，一眼看去数不清几排，尘封袋装着的衣服挂在带滑轮的长条展示架上，十几个展示架紧密的挤在一起，就算这样，这个房间才将将放下，没有人进去的空间。 这得看到什么时候啊，眼睛都要看瞎吧。 章小米捂着额头，疯狂想着解决办法。 她灵机一动，想了个好主意：“先假设受害蛇是最近被杀害的，排除它是过了很久才来复仇的可能。惠姐天天跟着夫人，肯定很了解老夫人的行程和穿着，先找出事发前一周老夫人的穿戴，一项项往前推。” 经过裴董同意后，惠姐前去准备，保镖队长和厨师长也来汇报情况。 厨师长拿着一沓册子，上面是图文并茂的美食照片，递给裴董：“老夫人每天吃的菜，饭前饭后，都会拍照留存，采购食材的清单也在这里。” 裴懂接过查看，全是家常菜，没有蛇肉，可以排除这一项了。 轮到保镖队长，他脸色却有些古怪：“裴董，园子里并没有蛇洞。但是有个狗洞，在茉莉园后面的围墙上。不过园子里，没有发现狗，可能是跑出去了。” 一点灵光在章小米脑中炸开，她‘腾‘一下站起身来：“快，事发那天老夫人在茉莉园穿戴的所有东西呢？” 惠姐动作极快，林林总总的物品中，章小米一眼就看见那只洁白无瑕的手包。 第73章 引蛇出洞 章小米板着脸上前拿过那只包，这才看清并不是手包，而是手提包。细软的蛇皮没加填充物，做成轻薄的丝带状的提手。 包并不大，小号戴妃包的样式，经典且实用。 一眼看去，洁白无瑕，并没有蛇皮的花纹，凑近才会发现细密的纹路。 可在章小米眼中，这只包覆盖着浓浓的死气，灰色的雾气下有一层莹白的光。 光膜很薄，附在蛇皮之上，隔开了灰色的死气，好似保护着蛇皮下的东西。 章小米翻来覆去的检查着包，惠姐在一旁看着也跟着提心吊胆。 “老夫人在家里散步也拿包吗？”高处长不太清楚女性对包的钟爱。 惠姐解释说：“以往是不拿包的。这只包是老夫人上个月才买的，全球限量一只，算是新宠。是最新研发的科技布料，夏季冰凉，冬日温润。而且摸起来格外舒适，老夫人特别喜欢，只要出门都会带着。” 裴大夫人同为贵妇，对这些更为了解，她狐疑的问：“什么时候研发出了这样的材料，是哪个品牌？” 裴小姑了解一点这个品牌，简单解释了两句：“一个泛西国的小众品牌，荷蒂。最近半年在国外特别流行，是人造皮革包的，以花纹颜色独特而流行。” 说完她又提出疑问：“这是白色的包啊，不是青色。真的是蛇皮吗？” 章小米不太清楚时尚领域的事情，但她能断定这只包绝不是什么莫须有的科技皮，它就是蛇皮制作而成。 她迎着高处长的目光，肯定地点头。人群中的谭晏默默退后了几步，拿出手机，交代人去查这个叫荷蒂的品牌。 一个泛西国的牌子，取个华国名，还打着人造皮革的名义，卖着真皮的包，怪异至极。 章小米拎着包没松手，提出要去茉莉园看看。 一行人走到茉莉园，鼻尖是茉莉的幽香，眼里是绿色的枝叶和洁白花朵交织的美景。 章小米下到花田里，发现虎头茉莉居多，充满褶皱的大花苞，挂在枝头，亭亭玉立。 她蹲下身子，去看根部，虎头茉莉对种植土壤有特定的要求，需要土壤疏松且透气，因此每株之间距离较大。 她扒开两株，往里看去，明显这一排的每株花的根部枝叶都冲着大道方向，了然的放下手。 站起身，望向保镖指的狗洞方向，不算很远，大概能看到围墙。 章小米甚至都可以想象出那天的场景，前来复仇的蟒蛇，寻了个可以潜入的狗洞，藏在花丛中，静谧的狩猎。 ‘仇人’在花间小道上悠闲地散步，蟒蛇在花丛底缓慢的跟随，蛇身游过，枝叶窸窣作响。 ‘仇人’不明所以，赞叹天气真好，凉风习习，兴致盎然地驻足停留。 ‘仇人’凑近花田，意欲欣赏枝头的鲜花，一直跟着的管家短暂的离开。 哪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开了灵智的青蛇放弃使用法术，肉身前来，只为了这一刻的突然出现。 巨大的蛇头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年迈的老人眼前，它不需要做任何动作，高高伸长的头颅，庞大的肉身足以惊得老人魂魄离体。 躲避摄像头的追踪，悄无声息的离开，在惊吓‘仇人’以后，不必藏着不用法术，这一切都轻而易举就能解决。 章小米站在田埂上，一手拎着包，一手指着茉莉花田，无奈地跟裴家人解释。 “蛇从花丛里游过，压到了枝叶，它肯定是实体，排除了青蛇已死的可能性。也正好解释了为什么是白色的皮，不是青色。不过这条白蛇必然跟他关系深厚，这块蛇皮质感极好，而且我看不出底细。” 能粗浅的知晓事发当日的情况，对裴家人来说，也算是一则好消息。 可随之而来的问题是，白蛇已经死了，皮都做成包了，他们家老夫人只是买了一只包，怎么成了青蛇寻仇的主要对象。 这简直是无妄之灾，又冤枉，又不得不去解决。 “蛇死不能复生，我母亲实在是……”裴董深深叹了口气，愈发悲怆。 章小米侧身跟高处长使眼色，嘴里无声念着‘花开并蒂’。 高处长秒懂，黑色的花能够让人遗忘记忆，白色的花蕴养灵魂，两朵花刚好可以派上用场。 “伯裕，有一法子兴许可以化解青蛇的仇恨，也可以解决老夫人的惊厥。不过得先找到青蛇才行，两朵花长在同一枝上。条件是要同时使用，不然另一朵会快速凋谢。” 裴董眼里亮起光，本以为走投无路，却不想柳暗花明。既然有了解决办法，母亲的惊厥等等也无妨。 看着高处长，裴董一句谢谢哽在喉间，眼眶慢慢红了。 两人相交几十年，身在不同领域，感情从未淡过，高处长知道裴家的情况，也理解裴董的心情。 年纪大了，不好再说些肉麻的话，高处长拍了拍裴董的后背，回应了他的感谢。 盯着两个老兄弟倾诉衷肠的章小米，上一秒还沉浸在两人的深厚友谊中，下一秒就对上裴董泪光盈盈的眼睛。 作为胆敢跟青蛇对话的章小米，在裴家人眼里，既拥有高深的秘法，又拥有横跨凡间和地府的人脉关系，除了她，没人能找到青蛇的踪迹。 不用裴董开口，章小米就心软的答应了。 赵霜降：好家伙，业务领域更广了，不仅能跟地府联系，还能召唤蛇妖。 章小米要了一间空房间，谢绝其余人的观看，却拒绝不了谭晏的保护，就连高处长都说留下谭晏，万一有危险还能应对。 章小米：白天大家都被定住了，他动都动不了，还能应对谁呀。 算了，留就留吧，她没心思再去争辩，答应裴董时不紧张，现在紧张得不敢张嘴，生怕心脏从口里蹦出来，那就有点太血腥了。 忽视谭晏的存在，把白色手包放在桌面上，章小米无助地绕着桌子转圈，脑中飞快的转动。 青蛇能找来这里，是不是感应到这只包的存在？ 小说里怎么说的，同族间是不是有某种感应的秘法，那一方死去了还能管用吗？ 算了，死马当作活马医。 她停下脚步，趴在桌上，凑到包跟前，声音极低的威胁：“你想来不是穷凶极恶的青蛇，你现身出来，针对裴老夫人的事，我们好好谈谈，随意害人性命，对你修行不利，对死去的白蛇也有害的。” 空气中是毫无声音的安静，好好好，威胁没用。 章小米换了一招，讨好着说：“你看起来这么漂亮，还懂得人类的规矩，知道事不过三。肯定是条讲原则的蛇蛇，你出来，咱们有话好好说。” 章小米停顿了很久，屋里还是没有任何回应，行，是条软硬不吃的蛇。 她还有个杀手锏，凑得离包更近，声音更小：“我有个能蕴养灵魂，肉白骨的宝物，你想不想要？” 桌子对面隔了两米的地方，谭晏坐在那里，章小米话落，屋里凭空起了阵风浪，他立即坐直身子，无意识地屏住呼吸。 风浪中有一个旋涡，里面探出一抹青色。 第74章 糊弄蛇蛇 巨大的蛇头从旋涡里伸出，极具灵性的眼睛在房间里扫视，谭晏感觉凌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似要看透他的灵魂，片刻后，随着目光的离开，他重获呼吸的自由。 青蛇摆头看向章小米，这一看，它眼中怒火升腾，全身从旋涡中游了出来，直逼章小米而去。 它来得突然，速度快得能听见破空之声。 章小米毫无招架之力，为了躲避，她仰面靠在桌上，拿着包包挡在身前，嘴硬地‘讨饶’：“你，你控制下自己噢，一条成熟的蛇蛇是能做好情绪管理的。你，你，你乱来的话，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 青蛇庞大的身体把桌子连同章小米包围在中央，蛇身从地板滑过，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一瞬间，章小米脑海中响起动物世界的解说声：“蛇类拥有独特的捕猎方式，它们总是冷静的用缠绕猎物的方式来杀掉他们。” 要命了，老天爷，我可不好吃啊。我吃了太多垃圾食品，血管里流的都是地沟油，肉是吃了饲料长的，肥肉太腻，瘦肉太柴，肯定不合你胃口。 那边保护我安全的人呢！高处长非把他留下，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又是被蛇定住了。 领导，我早说咱们普通人跟妖怪没法比，现在是谁保护谁啊，吃了我一个它都不一定能吃饱，还多搭进去一个吗？ 冷静，冷静，自救。 张了张嘴，嗓子干得发不出声音，使劲咽了口唾沫，章小米从包的后面探出半张脸。 青蛇从空中俯视着她，冷血动物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章小米紧紧闭了下眼，豁出去了，脖子一梗，声音颤抖着说：“吃人是不对的噢。会受到全体人类的谴责，你把尾巴收回去，有话好好说。” 她想过青蛇会恼羞成怒攻击她，想过青蛇会为了得到宝物顺从的后退，就是没想到这条大坏蛇居然一脸恶心。 是恶心吧，还有点嫌弃。你几个意思，你吃过人啊，你知道我不好吃？奇怪的胜负欲瞬间在章小米心中升起。 “吾不食荤。”蛇信吞吐着说出，转而又表明来意：“放下阿锦，拿出法宝。” 章小米自动忽略了最后一句话，不食荤啊，但你杀人啊。阿锦是谁，白蛇？这是个女性名字啊，她的心咯噔一声，暗道不妙。 “那个，你先退后一点，给点空间我拿法宝出来。” 青蛇停顿片刻，打量了章小米很久，最终缓缓收回尾巴，松开桌子。 章小米动作极快，绕到桌子后面，隔着张桌子，有了点安全感，但不多。 她心脏咚咚咚狂跳，表面盯着青蛇对峙，实则内心发出土拨鼠的尖叫。 拿花肯定是不可能拿花的，双方武力值差距如此大，一拿出来，眨眼就没了。必须得先化解恩怨，不然花也没了，它还要报复老夫人，人财两空啊。 所以章小米一本正经的编起了瞎话：“这个法宝只有我能使用，是我的本命法宝，帮你可以，但是会减损我的修为。你有什么可以交换的东西？” 青蛇闻言一愣，陷入沉思，尾巴无意识地游动。 没有冰冷的目光盯紧章小米，她松了口气，看来这是条好糊弄的蛇，是呢，蛇蛇哪里知道人类的狡猾啊。 缓解危急的情景，成功带离青蛇的思绪，章小米有了闲心打量青蛇。 这条蛇不是清爽的水绿色，而是浓郁的翠绿色，一头一尾更绿几分，在裴家华丽的水晶灯照耀下，比祖母绿还要摄人心魄。 轻轻摆尾，最小的鳞片都有手掌大小，泛着玉石的光芒，并不冷肃，反而显得温润。 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在章小米心中升起，好漂亮，想摸，触感肯定超级好。 下一秒，她被自己的想法惊住，这是谈判呢！你还想对蛇上下其手，不合适！美色误我啊！ 并不知道章小米想法的青蛇，突然张开一块鳞片，从中间甩出一样物品。 章小米没去看掉落的东西，而是盯住那块鳞片，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储物空间。 恋恋不舍把眼神从那块鳞片上拔出来，落到地上，猛地睁大眼睛。 自从和地府有了联系，她相信了神鬼之说，佛教道教的典籍看了不知凡几，因此一眼就看出地上是何物。 三清铃，道教的法器。上端呈‘山’字形，象征三清之意，下面是带柄的铃铛，黄铜制作而成。既是祛邪驱鬼的神器，又是护身法器。 “灵宝派的传承之物。可否换？”青蛇说得干脆，心底却有些踌躇。‘百无一用’的物件这能换人的修为吗？ 章小米绷紧小脸，一副不满意的模样，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如果它没说谎，这可是灵宝派的东西，东晋时期的道教门派，距今一千多年，早已断了传承。 灵宝派辉煌的时候，可是和龙虎山正一天师派、茅山上清派并称符箓三派。 灵宝派的传承之物，必然是个道门人都想要的法宝，就算没有法力，那古董价值也不可估量。 章小米陷入遐想中，一直没出声。 青蛇焦急地用尾巴尖轻拍地面，又张开鳞片，掉落一本书。 发黄的封页，书页卷边了一半，章小米看不清书名，正眯起眼细看，蛇尾甩动，书正好落在桌面上。 章小米拉开卷起的页边，毛笔字写的书名，与其说是书名，不如说是笔记。上面用毛笔字写着：葛玄符箓随记。 葛玄，灵宝派的创始人，如果这本书是真的，那……发财了啊。 章小米一手把盖在书上面，一手拿着包不松手，继续睁眼说瞎话，砸吧嘴，作出很勉强的样子：“这两样，还行吧。但是我得知道阿锦是怎么出事的，到底跟裴老夫人有什么渊源，这样有利于收集阿锦的灵魂。” 是的，章小米早就看出来了，包身隔绝灰色死气的那层白光，就是阿锦的残魂，不知为何，白蛇死去魂魄也碎裂了。 青蛇猛地凑近：“定要知晓？” 章小米捂着良心糊弄蛇：“一定要知道，不然没法使用法宝。” 青蛇‘哼’了一声，屋里光景骤然变化，章小米进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第75章 青蛇的记忆 章小米以为自己到了另一个空间，身前抵着的实木桌让她知晓并没有，周围一片漆黑，没有半分亮光，前方上空陡然出现青蛇的眼睛，乌黑圆亮，她看过去，无数场景在其中划过。 筷子长的小青蛇出生在道观后的竹林里，每日听着道士诵经念咒，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观主换了不知多少任，前来道馆上香的人也从梳着发髻到留着长长的辫子。 不记得是哪天，它在后山吓到了一个小道童。小孩害怕得丢出身上所有的物件，意图抵抗它的靠近，一只白玉瓷瓶正中蛇嘴，瓶内的液体滑入喉咙，青蛇轰然倒地，陷入沉睡，沉睡前只听见一句惊呼“那可是师父的东西。” 再次醒来时，已是二十年后，青蛇庞大的身躯变得如刚出生一样细长，它躺在箱笼里，身上还盖着一块手帕。 箱笼打开，天光泄进来，一个蓄着胡须的道士喜出望外，当年的小道童已是道观的观主。 漫长的岁月在沉睡中度过，当年的白玉瓷瓶装的不知是何物，入口就让大蛇体型变小。小道童为了给师傅交代，鼓起勇气把蛇带回观里，老观主叹息一声，道皆是机缘。 小道童留下了青蛇，并不知它会何时醒来。青蛇有了机缘，开启了灵智，炼化了喉骨，醒来便如两三岁小孩般，能说些简单的词句。 年轻的道士记得师父羽化前的交代，蛇乃冷血动物，灵智开启，更受天道宠爱，修炼容易，需得仔细教导，方才不祸人间。 又是十年过去，青蛇跟着道士早晚做功课，学习人类的规矩，学得老气横秋又单纯至极。 道观的香客越来越少，修炼中的青蛇时不时还能听到山下传来频繁的巨响。 当年的小道童年近五十，交代后事般叮嘱青蛇众多，翌日一早，老道士带着四五个师兄弟和七八个徒弟下了山，青蛇记得他们说要去上战杀敌。 它学习了很多人类的事情，但还是不懂，只知道老道士一去经年，未曾归来。 又是十几年过去，观里来了些短头发的男男女女，青蛇不愿现身人前，带着些它不懂但老道士珍爱的东西搬家到后山。 后山山腹隐蔽的山洞里，它见到了一条白蛇，有了灵智但未炼化喉骨的白蛇，初次见面，互相警惕，比邻而居，不知何时就成了伴侣。 青蛇这才知道当初那只白玉瓷瓶，小道童没有带走，意外被白蛇得到，凭借其中残留的液体，开了灵智，可总归太少，没能炼化喉骨。 又是几十年，青蛇和白蛇相伴在山里生活，某一日白蛇腹中有孕，两蛇皆是欣喜，动物有灵后繁衍更难，这是天道的恩赐。 但随之而来的问题是白蛇体内修为积蓄的太多，即将要陷入沉睡来炼化喉骨，这一沉睡不知何时才能苏醒。 而山上也不再安全，道观里人愈来愈多，青蛇某天居然看到奇怪的东西开上后山，人类叫它‘铲车’。住了几百年的地方并不适合两蛇继续待下去，搬家势在必行。 青蛇伪装好山洞，游向深山，去寻找适合安家的地方。短短半日，找到了新家，青蛇回到山洞接妻儿，洞里却没了妻儿的身影，还杂乱无章。 白蛇的血却溅在墙壁上，猩红而刺眼。循着白蛇的气息，青蛇进了人类的地盘。 毕竟是没在人类社会中生存过，那些挂在墙上的奇怪东西居然能寻到它的行踪，它躲避追踪。 找到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蟒蛇口吐人言，当然吓坏了男人。可他交不出白蛇，白蛇已经死了。 据男人所言，他只是一个猎杀者，杀白蛇的工具是老板给的，黄铜样式的刀，轻而易举割破了白蛇的皮，他就割了一刀，除了腹部那一块，白蛇的身躯和皮肉全消散了，他捡起那块皮，其中的蛇蛋掉落在地，也碎了。 男人惊恐万分，捡起那块皮，和同伴匆匆逃走。面对青蛇的怒火，男人跪地求饶，冤有头债有主，是裴家老太太要定制包的，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不关他的事。他上有老下有小，老婆还怀胎六月，他不能死的。 青蛇还是被教的太过仁慈，它不会杀人，逼问出裴家位置后，施展法术让男人做了一个月的噩梦，它已经遵循因果，噩梦连连是否会害死男人，就不是它考虑的问题。 青蛇盛怒之下寻到裴家，还记得老道士的叮嘱，切勿随意夺人性命，若遇到不得不反抗的情况，最多动手三次，不能致死，那人能落得什么结果全凭天道决定。 第一次惊出‘仇人’的魂魄，踏破空间，送往地府，老道士说了没有人不怕十八层地狱，是何结果全看她的命。哪成想‘仇人’魂魄被送回。 第二次再想逼着‘仇人’魂魄离体，却是遇到多管闲事的人。 章小米看着青蛇记忆里那如蚂蚁大小的自己，心中百感交集。无辜惨死的白蛇，拼命保护却没护住的蛇蛋，前来报仇却记得老道士叮嘱的青蛇，这一家子真惨啊。 老道士害怕青蛇作恶人间，教了很多人类的规矩，却没教它人类的险恶。 上有老下有小，上有八十的母亲，身怀六甲的老婆，明显是那男人推卸责任的借口，可青蛇信了，是老道士教他一个家庭有一个顶梁柱是多么重要。 章小米心底苦笑，是啊，青蛇不单纯怎会被她糊弄，她能糊弄，别人也能糊弄。 黑暗消失，屋里的水晶吊灯亮得刺眼，再次看向青蛇，她是满眼地惋惜。 章小米语气沉重地解释，话里多了几分真诚：“裴老夫人有没有定制包，那人说的可能是假话，我会帮你去查，坏人会得到应有的报应。你先不要动手，先前几次动手，你也受到反噬了吧。” 青蛇尾巴尖顿住，盖住一直不动的腰腹，它不知道眼前人是如何得知的，这让它警惕起来。 章小米视若无睹，跟青蛇商量：“今天太晚了，我没法召唤阿锦，而且我还需要跟我的同伴商量，明天你再来行吗？” 青蛇没有动作，章小米还想继续解释时，青蛇陡然变小，直奔她而来，她全身绷紧，只见青蛇盘在她手腕之上，绕成一圈，尾巴搭在蛇头下，成了个‘祖母绿的手镯’。 明明没感觉到青蛇的重量，可章小米还是觉得手腕重若千斤，她的目光紧紧盯着青蛇，重获身体控制权的谭晏也牢牢看着青蛇。 许是两人目光太过明显，青蛇仿佛受到了打扰，尾巴尖往上伸去，勾住章小米的衣袖盖住身体。 衣袖下盖住，青蛇声音闷闷的：“吾跟着你，直到你唤回阿锦。” 章小米无奈地抬脚往外走去，得去跟裴家人和高处长汇报情况。 至于青蛇，请神容易，送神难。衣服盖着呢，他们看不到，应当不会怕吧？ 第76章 花开并蒂(1) 隔壁房间里，高处长、赵霜降和裴家人坐在一起等候。 刚开始，裴家人还能保持冷静跟高处长交谈几句，随着时间的流逝，就没心思继续聊下去，满腹心神都在想着隔壁房间的情景。 敲门声响起，章小米面色凝重地走了进来，僵住的左胳膊横在身前。 谭晏紧随其后，手里拿着古怪的铃铛和一本旧得不能再旧的书，他看不出两件物品的价值，动作却小心翼翼，章小米让他捡起东西时可是说了句‘价值连城’。 两人的动作和神情离奇古怪，惹得屋里的众人不安地站起身。 高处长问题很多：“青蛇来了吗？交谈的怎么样？你这胳膊怎么了？谭晏拿的什么东西？” 裴家人屏住呼吸，紧张得等待章小米的回答。 章小米没开口，谭晏瞥着她的脸色也没开口。 章小米憋了半天，来了句英语：“wait a moment（等一会）” 众人皆是一愣，这是什么意思，突然说什么英语。 高处长瞅了眼章小米横着的胳膊，有点猜测，并不敢相信。但他没催促，反而是用英语安抚裴家人。 章小米却是憋的满脸通红，她跟青蛇的交涉过程里可是说了不少谎话，可不能让青蛇知道，但是如何告诉大家呢，青蛇能听懂华国话，听不懂英语吧，它可是条本土蛇。 就是这个英语吧，她好像也不太行，虽说大学时低分过了四级，但那都是大二的事了，太久没说英语，而且刚才的场景那么复杂。 她知道战争怎么说，是war。道观怎么说来着，chinese temple（华国人的庙）？那她说一晚上也说不明白。 章小米急得红赤白脸，赵霜降最了解自家姐妹，让章小米用英语描述整个过程，急死章小米都说不出来，于是她拿起手机晃动两下。 章小米秒懂，手机打字啊，这个行，只要青蛇不伸头出来看，准没问题。 她拿出手机单手打字，慎重地把左手放在身侧摆着花瓶的高几上。 信息发给赵霜降，裴家人都挤过去看。 第一句就是提醒，青蛇在她胳膊上，屋里抽气声响起。 第二句来得很快，是别让它发现，抽气声又戛然而止。 后面简单说了下，死去的是青蛇的妻子白蛇阿锦，还有它们期盼已久的蛇蛋。 青蛇被猎杀者哄骗，以为是老夫人定制的包，认为老夫人是罪魁祸首。 但他从小在道观长大，被教导不能随意杀人，最多动手三次还不能致命，是想让老夫人魂魄离体，自己吓死。 裴家人脸色复杂，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评价青蛇，是家破妻亡还铭记教诲？是思想幼稚被人哄骗还寻错仇人？总之，自家人受此磨难，他们总归心底还是有几分不忿。 可下一句却是白蛇为了保护孩子，身体消散魂魄碎裂，青蛇也受了反噬，不知是否严重。 裴董到底还是叹息一声，冤冤相报何时了，自家母亲还活着，可青蛇是失去了妻子还有孩子。 他用英语告诉赵霜降，希望跟青蛇化解恩怨，一笔勾销，并且保证他母亲不会定制野生动物皮的包包。赵霜降翻译过来一字不落发给章小米。 章小米私聊高处长，说了应承青蛇的事，明日拿出花开并蒂，召唤白蛇的残魂。正好医治老夫人的惊厥。毕竟他们还要赶回京市，跟专家们讨论下一区域的开启问题，宜早不宜迟。最后拜托高处长去查一下那个品牌以及狩猎者。 高处长让她放心去休息，后面对裴家人的解释由他来完成，荷蒂的情况也由他安排人去查。 临近中秋，夜晚的月亮几近满月，挂在夜幕上，皎洁的月光穿过窗户照亮了半间屋子。 章小米大字型躺在床上，轻薄的羽绒被盖住腰腹，手脚都露在外面。 不知是这两日的疲累袭来，还是保持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章小米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腕间的青蛇滑下她的手腕，滋溜游到地面上，身形变大在高空俯视床上的人。 这个女孩有些奇怪，对它的‘复仇’横插一脚，一人一蛇应当是‘对家’。 可又她说要帮着复活阿锦，要去沐浴时会跟它打商量暂时离开一会，趁着它不注意偷偷摸它的头，还语气温柔地问它反噬之处疼不疼。 除了阿锦，它没跟雌性相处过，老道士也没有，因此也没教过它。 想不懂的事暂且不想，看看章小米裸露的手脚。 跟着老道士学了许多养生之道的青蛇，翘起尾巴尖，勾住被子，轻轻调整，盖住手脚，脖颈处也要掖紧。 睡梦中的章小米，热得掀开被子，又被青蛇盖回去，次数多了，青蛇干脆用身体压住被角，盘在床上，床上人再踢不开被子，它才满意闭眼。 次日清晨，章小米满头大汗的醒来。青蛇在她睁眼那瞬飞到她手腕上缠住，恢复成手镯的形状。 章小米并没有休息整夜的轻松感，前半夜热得不行，后半夜跟鬼压床似的，怎么也醒不来。 她披头散发坐在床上，神情萎靡，回去怎么也得申请两天假期，这段时间太累，睡眠质量都变差了。 借着女孩子梳洗，男生可不能偷看的理由，拒绝了青蛇的跟随。 洗浴室很大，章小米躲在最里面的卫生间，购买了那盆贵得她心疼的花开并蒂。 依然是万界集团统一配货，价保服务一应俱全。 她琢磨了一下，目前冥界的三项特殊商品，只有孟婆是自己配送的，其余两件都是万界集团负责物流。 孟婆（穷鬼抱怨）：如果我有钱！如果万界集团不收我配送费！我也能让祂们配送。 许久未见的机械臂出现在卫生间里，莫名还有点亲切。 两只机械臂捧着透明的盒子，从气流中伸出后顿住，左右摆动，似在寻找放置的地方。 章小米‘啧’一声，赶忙上前把马桶盖放平，小声说：“放在这吧。” 机械臂伸过来，放下盒子，透明的盒子上系了丝带，绑着一张卡片。 完成派送任务，机械臂缩回气流中。 章小米上前拿起卡片，上面是一条注意事项：花枝脱离土壤，一小时内凋谢。 她准备抱着盒子出去，不小心拉到丝带，透明的盒子如泡沫般消散在空气里，吓了她一跳，好在花接触空气并不影响。 洗浴室外的青蛇，感应到了什么，瘫在床上的蛇身嗖得立起来。 章小米抱着花盆出来，没来得及说话，只见一抹细细的翠绿扑面而来，将要缠上花朵。 第77章 花开并蒂(2) 青蛇动作很快，章小米来不及闪躲，聊胜于无地伸出手护在花前。 细细的青蛇‘啪’一声挂上她的手背，没有越过‘防线’的意思，啪叽一下掉落在花盆里，青蛇舒服的伸展身体，靠着花盆边缘围了一圈。 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看得章小米错愕万分，不是奔着花来的？ 青蛇贴着花盆内沿，宛如挂上一圈青色釉彩，黑色陶盆都看上去都不似凡物。 还是有点不放心，章小米再三叮嘱：“可不能碰花，花枝离不得土，这可是能救阿锦的。我可没钱……，不是，没那么多修为继续损耗了。” 左手抱着盆，右手拎着包，前去餐厅集合的路上，章小米在心底提醒自己在青蛇面前要谨言慎行，以后也要慎重撒谎，撒一个谎要无数个谎来圆。 好在今天就能救治阿锦，赶紧完事，麻溜把这两口子送走。这是青蛇单纯，真要是狐狸成精，昨晚她恐怕就血溅当场了。 有过愉快的下午茶时光，裴家人自认对章大师的胃口和饭量有了浅薄的认知。再加上大师付出的精力和法力，包括慷慨解囊拿出的法宝，裴家人认为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后续的报酬，他们会准备妥当。 在这之前，招待好大师也是至关重要的，裴董亲自交代，厨师长琢磨了一夜，中式西式，面条米粉，牛奶豆浆，琳琅满目摆满了长方形餐桌，而且顾虑到大师可能想多多尝试，每份量不多。 妙龄少女右手边摞起一沓小碗，左手边空了好几个杯子，面前是个比她脸还大的碗。 章小米埋头吃着，再一次感叹厨师手艺精湛，面条劲道，有韧劲却不硌牙，分寸把握极好。唔，这汤也不错，用什么煮的高汤，鸡，鸭，有没有筒骨？她得再喝一口尝尝。 赵霜降见章小米一口口快把汤都喝完，微笑端庄的提醒：“差不多了，吃多了胃疼。” “啊”，章小米识趣地放下碗，她不是没吃饱，职业是个厨子嘛，既好奇又馋。 她有些讪讪地揪了张纸擦嘴巴，裴家人连忙解围：“年轻人能吃是福气，要不要再来一碗？” “不用，不用。”章小米摆手拒绝。 这边是气氛融洽和谐，一旁的高处长和谭晏是精神紧绷，三五不时就要打量章小米身侧的花盆，关注点不在颤巍巍的花枝上，而在花盆边缘那一抹绿上。 青蛇虽惨，可它非我族类，谁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想的，又会怎么做，这种未知让人警惕。 章小米全然不知他们的想法，许是亲眼看过青蛇的记忆，她心里或许还有对妖的惧怕，但更多的是怜惜。 因此，她无比自然地搂着花盆，在裴家人的带领下到了老夫人的房间。 老夫人的床边新增了一套桌椅，是裴董安排的，昨天让大师坐在地上施法就很不合适了，也不知道大师对这套桌椅满不满意，连夜运过来的枣木八仙桌。 据说枣木是道家很钟意的木材种类，通常用来做各种法器。若是大师满意，他是想送给大师的，不满意的话，再寻其他的。 裴董抱着点小期待留意着章小米的脸色。 ‘假大师’却没半分觉察，她随手将花盆放在桌上，凑到床前，观察老夫人的情况。 陷入昏睡中的老夫人紧紧皱眉，惊惶不安的模样，幽精挂在魂魄上不安分的摇动。 “没有别的问题，我就开始了，老夫人情况不是太好。” “没问题，大师随时可以开始。” 裴家人没问题，高处长想得更多，因为两朵花的使用方法不一样，他们的计划是先救老夫人，再救白蛇。 有些话要提前告知青蛇，以免将老夫人救过来以后，青蛇万一动手，耽误时间，促使白花枯萎，得不偿失。 高处长明面上对着章小米说，实则眼睛不离花盆：“狩猎人是北省人，祖辈都以狩猎为生，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对狩猎严加管控以后，境内狩猎情况变少，他转行从事其他，行业不景气。” “四年前，一华裔外商找到他，高薪聘请他在国内外涉猎野生动物，他的确是一个执刀者。据我们查到的情况，老夫人没有定制包的行为。” “是荷蒂的老板，用无人机发现了青蛇白蛇的踪影，趁着青蛇离开，故意安排人前去狩猎白蛇，看中了白蛇的皮，为了讨好老夫人，与裴家旗下奢侈品公司合作。” “啊。”章小米既有深意的感叹一声，‘自言自语’地说：“坏人是那个老板呀，裴老夫人是无辜的，寻仇不能瞎寻，我们都答应了对吧。” 裴家人听着有些古怪，今早没在大师手腕上发现青蛇的踪影，都认为青蛇离开了，而现在大师这话又是说给谁听的呢？ 章小米拿出她从餐厅带过来的杯子，预备摘下花瓣泡水给老夫人服用，商品详情页面对黑色花朵的使用方法只有一句：摘下即食。 怎么食，没写，生吃花瓣不行吧，老夫人晕着也吃不了，泡水吧，当花茶喝。 她站在桌面，瞧一眼花盆，再瞧一眼裴家人，有些紧张地说：“那我开始啦。” 裴家人也跟着紧张起来，握紧拳头，看着花盆眼都不眨。 这盆花，说是花，其实就是一根花枝插在暗红色的土里，一看花枝就是先现折下来的，土壤松软也是才填入的。 纤细的花枝顶着两朵含苞待放的大花骨朵，枝干上没有一片叶子，花朵独占鳌头，花枝立在土壤中晃晃悠悠的，一个花蒂生出两朵颜色截然不同的花，一黑一白，分不清是什么品种。 黑花还有花朵的形态，白色那朵美的不似花，像是玉石雕刻而成，还得是上好的和田玉。 章小米摘下黑花，赵霜降按下倒计时，半小时内务必要使用另一朵，这也是详情页面备注的。 一手拿着黑色的花朵，一手拿着杯子，章小米洁癖作祟，有点想冲洗一下杯子。 黑花等不及她的动作，黏糊糊的触感让她手足无措，黑花的花瓣好似要化了，章小米赶紧把花丢在杯子里，花瓣坠落到杯底，眨眼的功夫化为深红的液体。 好嘛，即食真的是即食，一点没虚言。 章小米一手残留液体，不方便继续接下来的操作，便赶忙叫人：“快点喂老夫人喝掉。” 裴董上前接过，不敢耽误，拿过杯子喂老夫人喝下。 跟红酒似的液体流入老夫人口中，老夫人的脸肉眼可见的舒缓开来，旁人看不到的地方，章小米看见幽精溢到其余两魂和七魄的青色正缓慢的抽回，缩回到幽精内部，稳固魂魄。 赵霜降递了张纸，章小米细致地擦拭手指，谭晏拿着物证专用证物袋装好用过的纸巾。 虽说手上变得干燥，没有液体残留，章小米还是谨慎地带上无菌手套，该说不说谭晏出门带的东西不比她少啊。 没在老夫人房间停留，她需要充足的休息，睡醒后自然会如‘病发’前一样，中途吵醒她不是良举。 倒计时还剩二十分钟，接下来一步有点棘手，她需要将阿锦的皮从包上拆下来，很多残魂碎片藏在白光里，需要这块皮来融合。 虽然阿锦现在没有痛觉，拆包对它来说不甚重要，但家属还在现场，她还是问了一句。 “那个，我要把阿锦的皮拆下来哈，它不会痛的，这是必要步骤。” 裴家人再次诧异，大师在跟谁说话，直到花盆里那抹被裴董赞过颜色极正的绿色釉彩游动起来，还将头伸了出来。 第78章 招魂引魄 体型变小的青蛇失了几分肃杀之气，身姿游动间似漾起一湖春水，波光粼粼，小巧玲珑的蛇头搭在盆沿上，更显得精致可爱。 青蛇盯住包，眼里哀戚一片。章小米没有打扰它，静静等待。 裴家人被忽然游动的‘釉彩’吓了一跳，人群中传出短促的惊呼。 裴董也不禁后怕，他是极爱瓷器的，刚才还在心中惋惜，如此正的翠绿居然在一个普通黑陶花盆上，还想仔细观赏一下，现在想来，幸好没有开口。 高处长见状，递了个眼色给裴董，示意他可以带着裴家人出去，毕竟蛇是凶兽，一是避免裴家人害怕，二是怕蛇伤人。 裴董看见了，却不经意的转过头，假装没看见。 出去？怎么可能？这说不定是华国唯一一条能口吐人言的蛇，而且大师马上要进行招魂唤魄、活死人肉白骨的秘术，我能出去？ 别说我不可能出去了，我家这一个个昨晚上得知老夫人有救以后，心下都松了一口气。 小妹弟妹，二弟三弟，侄儿侄女，大半夜凑到一起，谈神说鬼，幻想青蛇白蛇的美好爱情，那可是说到天破初晓，没看一个个眼圈黑得跟国宝似的，眼睛还炯炯有神。 裴家人是即便害怕都没法把眼神从青蛇身上拔出来，就这副模样，他们更不会出去了。 再说还有大师呢，能制服上百年的蛇妖，大师定然修为深厚，若有万一，在蛇口救人那就是小菜一碟。 ‘修为高深的大师’本是怕激怒青蛇，才静待回复，手机上的倒计时一秒秒过去，她硬着头皮谨慎试探：“你不说话就是同意啦。” 青蛇回得很快：“可。” 得到应允，章小米开始动作，她拿着一把美工刀，想挑开缝线，却出乎意料，并没挑开。 她错愕地拿起包查看，脸色更加难看，包的缝线也是白蛇的皮，将皮用刀分成了极细的线。 用刀随意划了下包的表面，果然，毫发无损，想来那群人得到了皮，却没办法用普通针线将包做好，只能用那把黄铜刀将皮切下来，磨成线。 黄铜刀，哪一家有这样的法器，又是如何落到这群人手上的。 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她从包的内衬拆起，普通线不能穿透蛇皮，那缝纫工具也不能。 看到内衬收口朝里，章小米就明白了，必然是用刀磨出极小的线孔，手工将线穿起来，真是不怕麻烦。 也是，赚这种黑心钱，只要能赚钱，让他们把命舍了都愿意吧。 准备工作做完，把花盆拉到身前，轻轻把青蛇捏出来放到一边。 白花慢慢张开花骨朵，含苞待放。准确的来说，这支花叫彼岸沙华，黑花是彼岸花，白花是曼珠沙华。 在商品详情页面，曼珠沙华的使用说明也只有一句：配合招魂幡使用。 很好，幸好她跟黑白无常搭上了关系，不然定要浪费这朵花。 她深呼一口气，拿出一面小的招魂幡插在花盆里。 招魂幡也是阴差出任务必备法器，她这面虽小，可效果半分不减，是黑白无常给她特制的。 黑白无常：谁让你不会袖里乾坤的法术，可不得做些缩小版给你用。 三根黑色的木头，纵一，横二，搭成招魂幡的架子，特制的魂帛覆于其上，招魂安魄。 曼珠沙华张开一片细长的花瓣，章小米知道时辰已到，她闭上眼念起咒语：“启请诸界，助我寻魂，魂幡竖起，招魂引魄。” 招魂幡无风自动，扎在土壤中强烈晃荡。 “白蛇阿锦，游魂无依，何处流连，定心醒神，寻得来处，归于本体。” 章小米念完，招魂幡震动更强，似要被风吹走一样，带着花盆浮在空中。 窗外也窜进一股狂风，窗帘被吹得呜呜作响，风声里，章小米大声喊着：“阿锦，魂魄归来，阿锦，魂归本体。” 一直安分趴在桌上的青蛇，此刻直立起来，蛇瞳哀伤看着窗外，蛇信吞吐，并未说话，一声悲鸣，冲破天际。 屋里众人在悲鸣声里愣住，无数记忆的碎片在他们眼前划过。 青蛇白蛇初识的互相提防，比邻而居的相互照顾，成为伴侣后的情深意合。白蛇怀孕后两蛇的喜不自胜，得知要搬家时的茫然无措。 白蛇升级在即，青蛇身前的细心宽慰，身后的担心忧虑。临出门前伪装好的山洞，归家时却是遍地狼藉。 悲鸣声落，青蛇沧桑地唤了声：“阿锦。” 风声戛然而止，章小米看到窗外飞来零星的残魂碎片，黑色和红色的雾气交织缠绕着，缓慢飞向花朵中央。 接着是包包拆开的一整块蛇皮，极细的丝线，悬在空中，紧缩变小，和刚才飞来的残魂碎片在空中会合，齐齐落入盛开的花瓣中央。 招魂幡停止震荡，花盆落到桌上，伸展开的细长花瓣一片片合上，彻底合拢前，章小米看到花蕊中间躺着条沉睡的透明小蛇，蜷缩着身体，白玉样的鳞片，惹人怜惜。 空气在一瞬间凝住，所有人都期待接下来的环节，包括章小米。 召魂已经完成，使用说明也只有一句，后面肉白骨的过程应当是花瓣的特殊效用。 章小米对此也是兴致盎然，翘首企足，望眼欲穿。 时间好像静止了，花盆里没有丁点动静。裴家人还在期待接下来大师的举动，哪知道‘大师’如今也慌得不行。 章小米：天老爷，什么情况，青蛇可在一旁看着呢。投诉，我绝对要投诉。 小男孩电子音响起，虽然是在脑海中，好像怕打扰一屋子人似的，也悄声说：“米米，曼珠沙华要等灵魂蕴养好，才会肉白骨的。你真的要投诉吗？” “投诉，从商品详情页面的使用说明，到价格，我都要投诉，使用方法不说清楚就算了。还卖这么贵。” 在脑海中发了一波火，回到现实还是得给青蛇个交代啊。 章小米支支吾吾解释：“这花肯定是没问题的。阿锦魂魄受伤太重，蕴养一段时间后自然会重获肉身。” 青蛇眯起蛇瞳：“何时？” 章小米噎住，何时，她哪知道？她要知道要多久就好了。 心里是不知期限，嘴上是斩钉截铁：“很快，蕴养灵魂都能行，肉白骨那是小事。” 蛇尾虚空一甩，花盆稳稳落在章小米怀中，她手忙脚乱地抱住，正想说话，冰冷的蛇身缠上她的手腕。 “吾和阿锦跟着你，助你修炼，还你人情。” 第79章 被偏心的有恃无恐 低头看眼花盆，抬头求助领导。 章小米面带苦涩，龇牙咧嘴比划口型：“领导救命啊。” 你不是条单纯的蛇蛇吗？寻仇都能寻错，现在知道还人情了？我不需要你还人情，你赶紧带着你媳妇去过二蛇世界。 等阿锦恢复肉身，继续生宝宝，一胎双宝，三年两胎都行啊，我宁愿早晚三炷香帮你求送子观音，就是别跟着我。我罪孽太多，受不住。 若上天再给一次机会，章小米想她一定要做个好人，绝不欺骗蛇蛇，她可是个普通人啊，别看能招魂，那是法器起的作用。自身并没有修为，再大的人情她也用不上。 诚恳的求助目光从高处长，谭晏，赵霜降脸上扫来扫去，谁都可以，快来帮我拒绝这条蛇。 高处长听了青蛇的话，也是一愣，不过随后便觉得这样也不错。 青蛇对小米同志有种莫名的亲昵，毕竟是条开了灵智的蛇，与其让它离开，不如跟着他们。不管从社会安全出发，还是从青蛇白蛇自身考虑，都是很好的选择。 领导既然没发言，谭晏和赵霜降更没有发言的权利。两人眼神里都写着爱莫能助。 裴家人不懂章小米的为难，一脸羡慕地看着她。大师的实力深不可测，就连蛇妖都折服于她，这个善缘一定要结下，随后的谢礼务必要再重几分，咦，家里是不是还有个花盆来着。 没人肯帮忙，章小米只得自己上，没话找话道：“我住的地方比不上山里，没那么大空间，你得一直保持这么小。多不舒服啊，你说是吧？” 青蛇闭着眼休息，闻言尾巴尖往章小米胳膊上一甩，细细的一道红痕。 很好，蛇蛇不同意。章小米识趣地闭上嘴巴。 事情办完，一行人没再停留，叮嘱让老夫人多多休息，醒来必会恢复如初后，准备告辞离开。 裴家主楼前，裴董再三致谢，然后让人拿出一个花盆，章小米眼亮如星辰。 “明代的钧窑花盆，伯裕，你破费了。” 高处长也有点诧异，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港城拍卖行估价三千万港币，最后被港城一不知名藏家收入囊中，没想到就是裴董，他爱瓷成痴，居然也舍得拿出来。 章小米虽不懂瓷器，可她见过个差不多的。在京市着名的紫禁城景区里，名牌上写着钧窑玫瑰紫釉葵花式花盆，当时她听讲解说‘钧瓷挂红，价值连城’。 紫禁城那盆是紫红色，而这盆却是天蓝玫瑰紫交相辉映，像一幅泼墨油彩画，如梦似幻。 喜欢肯定是喜欢的，但是不能要，太贵重，章小米连声拒绝。 裴大夫人拿过花盆，不容拒绝地塞到章小米空着的另一只手里，章小米左右手各抱一个花盆，既怕花枝从土壤中掉出来，又怕打碎了这只价值连城的贵货。 她既急着拒绝，又不方便撕吧，一时间无所适从。 青蛇不知何时睁开眼睛打量着她，一样东西从蛇身飞出，径直落在裴大夫人手里，吓得她差点没拿住。 粗看以为是条蛇，细看才发现是一块完整的蛇蜕，不是普通的黄色，而是带着点点青绿。 “吾开灵智那年褪下的，给她使用，祛风定惊。” 裴家人神情复杂，既有高兴也有怨怪吧。青蛇这句她肯定指的是老夫人，但老夫人也被它折腾了没了半条命。 蛇蜕本就是珍贵的中药材，开灵智的蛇褪下的皮，其中效用更不用说，老夫人哪用得了一整块，其余的是青蛇的歉意也是替大师表达的谢意。 章小米最终还是收下了这个花盆。 裴家女眷送她到车边，再三感谢大师，还客气地表示剩下的谢礼会送到江城，章小米手不方便，嘴上还在跟她们继续撕吧。 她没有注意到裴明琛请高处长移步一旁，两人说着章家事。 “高叔，登记处那事，的确是郑家所为，但郑家是被章家儿媳糊弄的团团转。晋级名单和录像带，郑家做了手脚，不过我已经交代改过来了。剪辑室那边也安排人盯着。” 高处长明白他的意思，这是不知道章家和小米同志的关系，裴家不好也不方便插手。 “明琛你有心了，代小米同志先谢你一声。年轻人的事，虽说她们想自己解决，那我们幕后的加油支持也要做好。” 裴明琛点头表示了解，这就是大师想自己出手解决正主，不过动手脚的那些可以清理干净了。 黑色商务车驶离裴家庄园，车里的章小米虽感动青蛇替她感谢裴家的礼物而拿出蛇蜕，但该上的课还是要上，务必要教会它勤俭节约的美德。 她晃了晃胳膊，提醒腕间的青蛇：“这花盆咱就是拿回家，也不能把阿锦移过去。万一你想走哪带哪儿，摔了怎么办？这花盆金贵，碎了我，都不能碎了它。” “勤俭节约是华国人的良好品德，你是华国蛇，也要铭记。” 青蛇被她念叨烦了：“小儿，你既心喜，为何不用？” 或许是明显感觉到青蛇对她的偏心，章小米得寸进尺，对着青蛇指指点点：“啧，你这说话的语气，稍微修改一下，谁是小儿？” “也对，谁对你来说都是小儿。这样，往后你分不清啊，你喊一声小儿，谁知道你在喊哪个人？” 抗议完称呼，还是没回答青蛇的问题，章小米有些扭捏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很喜欢？” 青蛇不解地回答：“这有何难，你看此盆的眼神如行秋看法器经书时一样。” 行秋是教诲青蛇的老道士，章小米知道，车里其余人也知道。 章小米本没觉得青蛇的回答有什么问题，奈何车里闷笑声响起。 她扭过头，瞪着赵霜降，赵霜降笑得停不下来：“不，不一样，哈哈哈，道长是潜心向道，她是爱财如命。” “你最好是闭嘴。” 在章小米的威胁下，赵霜降闭上嘴巴，青蛇正张嘴准备说什么，章小米一把捏住蛇嘴：“你也闭嘴。” 蛇蛇：吾是想帮你解释，喜爱的眼神是真实的。 ‘武力’镇压了一人一蛇，开往机场的路很长，就着车内桌板，她拿出那本快要碎掉的符箓笔记，在白纸上跟着划，笔画太多，很乱。 章小米安静如鸡，后排的赵霜降趴在座椅靠背看她在干嘛，这一看，大吃一惊，白纸上的符文和书上的如出一辙，黑色的符文看得她眼晕。 赵霜降不可置信：“小米，你啥时候学的画符？“ 第80章 教诲与威胁 章小米晕乎乎地抬头，不明所以地说：“没学啊，我画着玩的。” 她放下笔，靠在椅背上，一手捂着双眼，有气无力地说：“这车怎么晃晃悠悠的，安全驾驶第一条啊。” 一旁闭目养神的高处长狐疑地睁开了眼睛，他们坐的是几百万的豪华商务车，性能主打长途驾驶的舒适感，而且现在是在京市新修的机场快速路上，怎会晃悠。 他往章小米那边看去，黑色的符文画满了整张a4纸，密密麻麻的线条好似在波动，一阵眩晕袭来。 高处长赶紧闭上眼，皱着眉忍着头晕，提醒道：“别看小米同志画的东西，看了会头晕。” “啊？”章小米不敢相信，闭着眼在小桌板上乱摸，摸到白纸翻过去盖上。 缓了一两分钟，几人才头脑清明。 “小米同志，你画的是什么？” 章小米也不知道，她随手翻的一个，没细看作用，最重要的是谁知道这东西真有效果啊。 她正要去书上找这个符的名称，青蛇帮她回答了：“眩晕符，没有符窍。施展效用不到一成。” 章小米震惊，下意识就要口吐‘狂言’，觉察到领导在侧，更别说还有条单纯小蛇，硬生生把那两个字咽了回去。 青蛇从她胳膊上下来，滑到小桌板上，趴在符文那张纸上感应了半天， 片刻后，蛇头扬起，蛇信吞吐：“符箓有三分，一为符座，二为符脚，三为符窍。缺一不可，符窍乃修为凝念之灵光，灵光一点，符箓自活。” “行秋说符之一道，有人终身习之却不得入道，有人一学则贯通百窍。你应当是后者，天资聪颖之人，行秋见你，必当喜之。” “但是……”青蛇似乎遇到什么蛇蛇不能理解的问题，在小桌板上游来游去。 章小米的心从狂喜到提起，只用了三秒，很好很好，符合剧情，但是来了，明知不问最好，可好奇心作祟。 “但是什么？”章小米双手紧握，等待审判。 青蛇停住：“行秋说一通百窍之人，关键在无师自通将灵光融入符箓，且绘制时无法剥离灵光。小……小米，你绘制的符文并无灵光，却有效用，你是如何做到？” 很好，这该死的好奇心。我如何做到，我就没有修为，我没有灵光融进去，如何有效用？可能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这当然不能让青蛇知道，章小米嘴硬：“难道学会符箓的人，都不能画没有效用的符？那怎么传下来，这书上的符文，我看了也不晕啊。” 说着，她指了指桌上那本旧书，青蛇视线跟着她指尖走。 “封印符，此书用封印符封住了所有符文的功效。” 完蛋，没理由了，章小米急的后背冒汗。 青蛇接着用惋惜的语气说：“封印符有所不同，行秋说当年能绘制之人不过三人，他研究了二十年，一无所获。许多自创符文都因此没流传下来。” 老道士也不是什么都会？很好，理由来了。 章小米绷着脸，作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行秋既然没见过，怎知道没有我这样的人，修为到达一定境界，自然能分离灵光。” 青蛇愣住，没错，行秋说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它若随意到人间作乱，自有道门中人收拾它，眼前之人怕就是了。 小小的蛇头若有所思的点了两下，诚心请教：“此间世人，如你者可多？” 被高处长交代务必要教会青蛇不得伤人的章小米，意识到此刻是个好机会，要紧紧抓住。 高处长：教导和威胁还是有区别的。 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多，多得很。画符嘛，基本功。” 鬼画符谁不会，少说一个字也不算错吧。 青蛇震惊，尾巴尖绷直，指向驾驶位的谭晏，这是除章小米外，它觉得武力值最高的一位。 “他可会？” “啊，这。”伸手把青蛇尾巴拉回来，模棱两可的回答：“他比我会的更多呢。” 车里的几人：好家伙，现在说谎话都不用打草稿了，这么骗蛇，良心不会痛吗？ 章小米不知道大家的腹诽，她赶紧转移换题：“等会下了车以后，你要么呆在包里，要么装成手镯。可不能乱动，在我们这里，化成原形出现在人前是不礼貌的。” 不会化人形的青蛇上一秒还在想，谭晏这个人类真不错，之前定住他，他都没有反抗。 下一秒从章小米的话中听出还有比他更厉害的大妖，不由得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他从开灵智那天起，可是一日都没断过修炼。 青蛇懵懵的立在桌上，章小米趁机把符箓笔记和自己画的符收起来，等回去后，还要继续研究，看到底是瞎猫装上死耗子，还是她章某人真有画符的天赋。 要么去拜访几个道观，看看人家修为是哪里来的，自己也学习一下，不然天天骗蛇蛇，她良心也是会痛的。 青蛇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扭捏的往前游动两步，有几分不好意思的问：“既你修为如此高深，黄泉土于你不算至宝，短时间你应当用不上，可否赠吾几分？” “啊，什么土？”又是一则不知道的新消息，章小米惊呼一声，转瞬又赶紧绷住，老神在在的说：“你要这土做什么？” 青蛇凌空飞起，落到座椅中间的黑色陶盆里，蛇腹贴上土壤，声音很低：“吾复仇之举，天道不容，天谴降至。黄泉土出自忘川河畔，时有九泉碧水浇之，阴气掺入，于人类，能保尸体百年不腐，于吾，可恢复伤势修为。” 章小米：我是短时间用不上，我们这都改火化了，尸体腐不腐的不重要。 她弯腰在蛇头上点了两下，本想让青蛇将反噬之处露出来看看，想了想，这怕是它的痛处，也就没提。 虽没看见，但青蛇盘在她腕上时，有一处鳞片干涩磨人，不似其余的温润如玉。青蛇会注意不让那处鳞片刮到她，毕竟是贴着皮肤，她还是能清楚的感受到。 “可以噢，无事的时候，你可以待着花盆里，正好守着阿锦。” 青蛇本想若是章小米不同意，就拿东西交换。不成想她答应如此痛快，一时觉得她比行秋还要好几分。 于是，后面到达机场，登上飞机，青蛇都将自己伪装成一个镯子，决不乱动，以免别人看见，觉得章小米既带着不礼貌的蛇，自身肯定也有问题。 一路顺利到达江城，刚出机场，就看见黄院士领着另外两位教授在接机口等待。 看见他们，黄院士兴高采烈的迎上来，章小米正要打招呼，只见黄院士指着她腕间的青蛇，连连惊叹：“哇，水头好正的玉镯，裴家的谢礼吗？好大方。” 章小米没来得及遮掩过去，黄院士居然半蹲着去看，这一下，茫然的蛇眼对上了黄院士的眯缝眼。 第81章 开启新区域 第一眼黄院士以为自己老眼昏花，揉揉眼睛，再看一眼，这玉镯怎么有眼睛，哦豁，这是条蛇啊。 手指着青蛇，黄院士即将高声惊呼。 高处长预判了他的行为，一手拉过黄院士，左手从他颈后绕过，伸到前面，捂住黄院士的嘴巴，带着黄院士往停车场走去。 章小米将花盆交给谭晏抱着，她也赶快捏住青蛇的嘴巴，连着蛇瞳一块捂住。 黄院士被高处长带着踉跄的走在前面，章小米捂着手腕微笑着跟在后面，任教授和孙教授一脸莫名被赵霜降左右搀扶，谭晏左右手各抱一个花盆。 这古怪的一幕幸好在特殊通道发生，并无路人旁观。 到了停车场，车里留守的是黄院士的大徒弟齐教授，看见老师被高处长‘胁迫’而来，齐教授上前视若无睹的上前拉开车门，老师都不敢反抗，他更不敢了。 上了车，黄院士难得没计较老同学的粗鲁行为，咋咋呼呼地嚷着：“高重云，你怎么照顾孩子的，我们小米同志养了条蛇，你没看见？有毒没毒啊，万一给我们孩子咬了呢？” 章小米正扶着车门往车里钻，就松开了捂着蛇嘴的手。 任教授和孙教授听了也赞同的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可见其余几人并没看向当事人章小米，而是看向她的手腕，谨慎的没有开口。 章小米一只脚踏在车里，来不及抬另外一只，愣在原地，第一时间去捂蛇嘴。 青蛇的动作比她更快，一抹青色飞出残影，盘着蛇身，高昂蛇头，悬在主副驾驶位之间，盯着黄院士，不甚高兴地说：“吾乃灵蛇，岂能控制不了毒素。而且吾并不食荤。” 黄院士伸着手指，指着青蛇，抖得跟患了帕金森似的：“这，这，这……” 眼见任教授和孙教授脸色也不太好，章小米冲上车，抓住青蛇，躲到最后一排，紧紧捏住蛇嘴，小声提醒：“你可是原形啊，不礼貌。” 高处长冷哼一声，青蛇在场，也不方便跟教授们解释，于是回程的车里，有了从未有过的安静。 车开到特别办事处大楼，现在应该是特别办事部了，高处长也升职为高部长。 即使核心人物章小米不在江城，特别办事部也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工作人员各司其职，高部长回来后，带着各部门负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开了个短会，简单交代了工作。 章小米在她的办公室里对青蛇耳提面命，像刚才那种突然说话的情况，不允许发生第二次了。 三位教授则是在另外的办公室里，听赵霜降描述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孙、任两位教授还需要时间消化青蛇成精这件事，黄院士那是立刻就接受了，并且激动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再三自责刚才对青蛇的‘冒犯’，又抓着赵霜降问：“我要是去给青蛇道歉，它能给我蛇蜕吗？” 那可是灵蛇的蛇蜕，干生物制药的，谁不想研究研究有什么妙用。 高部长推门进来正好听见，嗤了一声，黄院士的脸色顿时垮下去。 可高部长并没停止嘲讽：“清鳞鱼研究明白了？就惦记蛇蜕。明代的钧窑花盆，你出得起这个价？” 黄院士和高部长是大学同学，跟裴董也打过交道，对裴董的映像是：那是一个心正的爱国商人。 此刻，黄院士却有了怨言：你小子破坏行情啊，价格抬这么高，自己又不像他有万贯家财。 面对高部长的嘲讽，黄院士无言以对，只能从旁的方面怼回去：“你进来不敲门啊？偷听别人讲话。” 办公室的门是往里推的，高部长把门推开，指着门上的牌子一字一顿地念：“特别办事部部长办公室。” 念完手指点点胸口，彬彬有礼地说：“我，部长，我的办公室。” 黄院士气得倒仰，行，你有办公室你厉害。 气哼哼地夺门而出，走了两步又回来阴阳怪气地说：“部长来会议室开会吧，开哪个区得赶快商量，这会议室是没主的吧，谁都可以去吧。” 说完，也不需要高部长的回应，径直走向会议室。 任教授和孙教授是啼笑皆非，心情也缓和了许多，之前也没有吓着，主要是不可置信。 他们三人去机场接人的目的就是为了商量开启新区域，他们三人意见不同，干脆找高部长反馈意见，黄院士得知后，怕他俩抢先说服高部长，也跟着去了，没想到他两联合都说不过黄院士，而黄院士在高部长面前过不了一招。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恶人自有恶人磨？哎呀，冒犯了冒犯了。 会议室里，黄院士嫌坐着发言没气势，站着就畅所欲言。 “仙侠区，平行区，水族区。三个区域，我主张开启仙侠区。理由不用我说，请看。” 黄院士先指指桌面上翻过去的符文，再指向章小米手腕上的青蛇。 众人依次看过去，包括青蛇，先看看桌面，再看看自己？ 这群人说的话，蛇都听清楚了，可蛇听不懂。 青蛇的存在的确是开启仙侠区的最大理由，目前人类的实力是没办法对抗青蛇的，除非动用大规模武器，那也很难消灭青蛇。青蛇还算品行好的，遇上祸乱社会的，那真是很难处理，所以人类急需提高实力。 孙教授是个温婉的奶奶，此刻发表意见也是娓娓道来：“这段时间，我也看了不少网上的资料，了解到仙侠区也分灵气充足或者灵气消亡，灵气消亡的世界，可能没有太多有价值的东西。倒是平行区，既然平行，肯定是发展的方向不同，说不定更适合我们这个世界。” 任教授意见也不同：“根据行为逻辑来看，地府已经有了，下一步是不是神，这水族区很有可能是四海龙王以及水中的诸神呀，这才符合逻辑。” 不用高部长发表意见，三人又吵了起来，他靠着椅背，双手环在胸前，头疼得看着三位专家。 看戏二人组此刻变成两人一蛇组，青蛇趴在章小米肩上，脑袋也跟着摆动，谁发言就看向谁，十分活跃。 最后高处长拍板，选择仙侠区，放手一搏吧。 章小米速度飞快的操作，片刻后，小男孩电子音响起：“恭喜米米成功开启仙侠区，请尽快完成仙侠区的新手任务，解锁特殊商品噢。” 章小米正想问新手任务是什么，就听电子音明显兴奋起来，一副邀功的模样：“米米，万界集团已收到你对花开并蒂的投诉，现已处理，你要看回信吗？” 她一愣，上午说的投诉只是吐槽，没想到小八这么快就办妥了，投诉回执也来的如此快。 “要，在哪儿看？” 一封信在章小米脑海中展开，亲切的致歉，温和的感谢，丰厚的补偿，章小米顿时觉得怪不得人家能开遍万界呢，该万界集团赚钱，最后看到额外补偿，她一愣，这是个啥，小八详细解释了一番。 章小米：我决定了，以后一定要多多投诉。 第82章 资本家的算计 章小米沉浸在获得丰厚补偿的喜悦里，不断盘问系统额外补偿的具体情况。 在其余人眼里，这孩子就像发癔症似的，一会大笑，一会震惊，一会捂着嘴闷笑，一会到深吸一口气。 这仙侠区有什么啊，小米同志，你说出来啊，咱一块发癔症。 各人心里都痒痒的，跟猫爪子挠似的，好奇心一瞬间到达顶峰。 终于等到章小米的思绪回到现实，她嘴角流出笑意：“仙侠区已经成功开启啦。” 众人纷纷点头，翘首以盼地望着她，快点呀，里面都有啥？ 章小米猛地起身，青蛇从她肩膀上滑落，尾巴尖勾住衣袖，重新攀到腕间。 见青蛇自救成功，章小米继续分享喜悦：“咱们得到一个投诉补偿。不仅退回了买花开并蒂的50积分，还额外补偿了6.66积分，一张冥界区域食材八折优惠月卡，一份万界菜谱。” “最最最重要的是，额外补偿一次参加万界夜市的机会。夜市每月初一十五开放，各世界的绑定者可以在里面交易，交易物不分种类。” 这话一出口，别说三位专家，就连高部长呼吸都急促起来，不分种类交易物品，那这里面的操作空间就大了，各世界的绑定者都有，这其中的益处，岂是一言两句说得清的。 赵霜降拿着手机翻找日历，这会头一抬，激动地说：“三天后就是中秋了，八月十五。” “那得准备起来啊，线上参加吗？有时间限制吗？” “交易货币是什么？要买什么赶紧列个单子出来，能卖吗？咱们卖点什么？” 专家们问题很多，章小米询问答案后，有点丧气的回答：“我们没有达到正式开启夜市的标准，这次是投诉补偿，因此只有参与权，没有售卖权。具体能买什么，要看当天夜市的情况。” “我们参加的时间是20点到24点，系统说没说线上线下，好多问题它都没回答，我们现在没有知道的权限。不过它暗示最好在空旷的屋子里。” 高处长深思熟虑后，说了个大家都震惊的问题：“可以拒绝吗？” 黄院士有些不理解：“老高……” 高处长没让黄院士说完，他指着章小米说：“二十岁出头的孩子，很可能要独自一人参加夜市，其中危险程度难以衡量，既然现在没到正式开启的标准，无疑是冒险行为，再等等也无妨。” 章小米还保持之前激动的站姿，这时收回撑着桌面的胳膊，双手在身前不安的握着，对高部长的关心她是感动的，可她从听到奖励起，便没想过不去的可能。 高部长的话，让几位专家都叹了口气，虽有几分惋惜，还是果断赞同了高部长的意见。 章小米却悄悄在脑海中问系统：“小八，夜市是万界集团举办的吧？你们万界集团对参与人员安全不负责吗？” 系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调出一个商品链接，一次性宿主专用防护罩，时间5小时，价格56积分，最大程度可抵抗光能炮连续三次的攻击。 章小米来不及去感叹这可是在星际小说里才有的科技，看了眼积分，又算了算得到的补偿。 好家伙，她就不该相信自己能从资本家身上赚到钱。这补偿积分和额外补偿搭配的‘恰到好处’啊。 章小米小学生举手发言，转述了防护罩的存在，又争取道：“有了防护罩，安全能得到保障，而且我想去，算是了解情况吧。等到正式开启夜市时，不用浪费第一次的机会。这次算是我们赚了。” 高部长叹了口气，没有批准也没有拒绝，而是转移话题问：“仙侠区开启了都有什么？” 一句话勾起黄院士的兴致，去不去夜市在仙侠区开启面前可不算什么，毕竟眼前得到的才是真实的好处。 黄院士双眼比灯泡还亮：“有没有滋阴养魂丹？长生不老丹？九转还魂丹？” “你还要老到几十岁才能靠谱点？怎么不说一日筑基，三日金丹，九日飞升？” 高部长对黄院士就没个好态度，黄院士也不在意，喃喃自语：“我倒是想。” 章小米也才想起来，开启了仙侠区，她还没看里面有些什么呢，心神全被万界夜市扯去了。 她翻开仙侠区，简单浏览了一下，发现和冥界区域食材完全不同。 冥界食材几乎和人类食材没什么区别，鸡鸭鱼肉俱全，售卖份数不限量，鬼魂能像生前一样有咀嚼感，饱腹感。 人其实也能吃冥界食材，不过只是闻起来香，吃起来如同嚼蜡，无半分益处。 而仙侠区食材只分两类，荤食区和素食区。每个区域内种类不算多，各有二十多样，售卖份数各不相同。 章小米猜测：“种类少，又限量。不是说万界集团在每个世界只有唯一的绑定者吗？在没有靠山，自身也不是那么强大的情况下，仙侠区的绑定者只能接触到这些？” “嗯，有道理。”黄院士表示赞同，他早拿出了记录表本，握着钢笔，满怀期待：“小米同志，既然不多，你念吧，都有什么，我记下。” 章小米对着手机报菜名：“巨齿兔，活的，每只五十斤重，仅售三只。切割好的，十斤一份，仅售十份。” “疾风鸡，活的，每只三十斤重，仅售一只，切割好的，十斤一份，仅售六份。“ “长尾鱼，每条五十斤，仅售十条。” “独角羊……”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黄院士拿笔的手作出暂停的手势，一脸怀疑：“等等，咱开的是仙侠区吗？这，这个兔啊，鸡的，跟咱们这儿吃的有什么不同？” 孙教授一脸鄙夷，她可是经常买菜做饭的，这一听就知道其中区别，不像黄院士丝毫不懂庖厨之事，所以这会说话有难得的尖锐。 “明显比咱们这儿的大啊，你是见过五十斤的兔子？还是见过三十斤的鸡？” 黄院士哑口无言，一时无法辩驳。 章小米点点头，补充道：“不光是大，还有小的。独角羊，成年的，每只二十斤，仅售三只。” 众人语塞，这仙侠区食材怎么如此奇怪，该小的偏偏很大，该大的偏偏很小。 黄院士不放弃的追问：“除了大小，没别的区别了吗？要么先买一个回来看看？” 章小米点了几下屏幕，肯定的告诉黄院长：“还是有区别的，备注里写这些是一阶灵兽肉。” 然后又一脸遗憾地说：“买不了，刚才我报的那几种全卖完了。” “啊？” 仙侠区绑定者（数钱中）：不愁卖呀。 第83章 赚钱套路深 “这么快就卖完了？”黄院士无法相信，猜测道：“难道每日仅售份数是针对所有世界的？那咱们怎么能抢到啊？” 高部长‘啧’一声，这的确是个麻烦，抢不到食材，想研究也是白搭。 先搁置这个问题，他继续问：“特殊商品区呢？仙侠区有没有上新商品？” 章小米瞥着领导的脸色，弱弱开口：“要完成仙侠区的新手任务，才能解锁第一件特殊商品。” “那新手任务是什么？” “啊，是在仙侠食材区消费一万块。” 好，绕回来了，食材限量，抢不到一点，钱花不出去，特殊商品没法解锁，这是死胡同啊。 “米米”系统在脑中轻轻的唤，随即不太熟练的推销：“万界集团大酬宾啦，一折甩卖，一折甩卖，原先999积分的包月代抢服务仅需99积分，只要99积分，31天代抢服务带回家噢。” “小手一点，心仪食材加入购物车，次日到货，物美价廉，包你满意。” “不要9999，不要999，只要99，省心又省力，完美解决您的购物需求。” 电子音学着街边大促销的喇叭声，背景音也搭配着喜气的音乐。 雷得章小米嘴角抽搐，这广告，过时二十年了吧，路边的婆婆嬢嬢听见都不会多瞅两眼。 怪不得要设置测试版呢，不然一上来就是正式版，哪个冤种能干啊，也就她这个冤种了。 曾经她还帮万界集团操心过，不知道祂们是如何盈利的，这么干买卖不得亏吗？ 好家伙，资本家比她会赚钱，赚钱的花招多着呢。 一字不差的将系统的广告词念了出来，高部长几人也是一愣，熟悉的记忆在‘攻击’他们。 一时不知道是吐槽系统广告颇具乡土气息，还是吐槽万界集团赚钱套路深。 高部长扶着头，无奈的大手一挥说：“买吧。积分够吗？不够就多花点钱买些其他区域的食材，钱走部里的账，统统报销。” “好嘞。”领导发话，章小米表示没问题，定把事情办的妥妥的，等晚上回去再细细盘算，绝不多兑换一积分。 特殊商品没法解锁，普通食材区又抢不到，黄院士几位专家都蔫头耷脑，没什么精神。 章小米赶紧翻找商品详情，试图寻出点新颖玩意。 “咦，这有个重蹄兽，二阶灵兽，虽然是食材，但他的肉是初级锻体药需要的药材之一耶。” 黄院士本是颓丧的窝在座椅里，一听立马弹起来，胡乱摸着眼镜带上，凑到章小米身边看，想起来他是看不见的，并不气馁，一脸讨好：“小米同志，你念念。” “重蹄兽，一蹄击千斤重，较难捕捉，一日仅售一只。初级锻体药必备三药材之一，肉涩且苦，无食用价值，若为食材，请谨慎购买，一旦售出，概不退换。” 黄院士扒拉过纸笔记上，推了下因低头而滑落的眼镜，不赞同地说：“怎么会没有价值，既然是锻体药的配方之一，那对提高身体素质肯定有作用。肉涩点，苦点怕什么。再说小米同志也能做成美味的，对吧。” 看着黄院士一脸认真的等待她的回答，章小米装作不经意移开视线。 章小米：不，我做不到。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厨师，没有能力化腐朽为神奇。 特别办事部里，章小米想着法子哄几位专家开心的同时，另一边奥丽雅酒店有人却是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奥丽雅酒店，郑太太房间。 项娟端着亲手做的糕点，满心欢喜的敲响了房门。 开门的是郑总，正在系领带的中年男人，审视的目光从头到脚。 裴家的动作很快，不仅把郑家排挤出这次烹饪大赛，无疑是损失了郑家吸纳人才的一条路子，还打压了郑家在江城的生意，更是拿京市的生意威胁。 而裴家唯一的要求是留着这个女人，自有人来应对，也就是这个女人将他老婆骗的团团转。 项娟有些诧异，还是端起微笑打招呼：“郑总，请问……” 郑总没心情跟她打招呼，也没回应，松开房门转头回了房间。 项娟看着半敞半关的房门，意识到主人家明显不欢迎的态度，运了口气，重新挤出微笑，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郑太太在卧室里，衣服散了满床，床边是摊开的几只行李箱，两位助理在收拾衣服。 项娟随手把糕点盒子搁在茶几上，上前捡了件床边的衣服帮忙叠起来，嘴里装作不经意的问：“郑姐，怎么突然收拾东西啦。” 郑太太夺过衣服扔在椅子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古怪：“这件不要了，不用叠。” 似是觉得行为有点突兀，郑太太尴尬的转开话题：“项娟，答应你的事办不了了，我跟老郑得回京市了。这次比赛我们就不继续赞助了。” “这么突然吗？是有……”项娟话还没说完，卧室门口，郑总语气不善的说：“收拾好了吗？京市的生意等着呢。” 郑太太明白丈夫的提醒，拿过桌上的糕点盒子塞到项娟手里，推着她往门口走去，边走边说：“我们着急回京市，就不留你了。” 项娟转过头，维持着温和语气试探：“是京市那边和郭家的生意谈好了吗？” 郭家是港城豪门，也是世界上有名的餐饮大王，跟裴家改开后就回来发展不一样，事业版图一直在国外。不过华国颁布东南亚政策后，郭家积极响应，在国内寻找合伙人，意图顺着华国的规划一路把餐饮线铺过去。 郑家一直试图想和郭家合作，难道是有了眉目，所以这边的比赛就舍弃了？也对，那可是郭家，相比红顶商人来说，项娟更想攀上在国外也赫赫有名的郭家，那可是她接触不到的存在。 项娟被推搡着出了门，还想转身寒暄几句，不成想郑太太已经转身离开关上了门，门碰到安全锁弹开一条缝。 门里的对话听得十分清晰。 助理：“太太，椅子上的衣服需要收拾吗？” 郑太太：“不要了，脏，直接扔了吧。” 走廊的灯从项娟头上直直照下来，她低垂的眼里全是恶毒，她不觉得耻辱，她更加坚定要成为真正的豪门太太，而不是现在这样处处有人压着。 老爷子的家产，她势必不可能放手，别以为她不知道，老爷子可不止那一家名动京市的餐厅。 老太太留下来的古董玉器，老爷子暗中投资的多家公司，呵，她怎会让家业落到其他人手中，既然郑家办不了，她来办。 从小被抛弃的孩子，怎会不渴望母亲的关爱呢？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挡了弟弟妹妹的路。 项娟抬起头，端庄的微笑，临山区夜市街一间餐馆是吗？ 第84章 中秋遇故人 今年的中秋是国庆假期的第一天，好不容易有了松散的闲暇时光，新老食客接踵而至，纷至沓来，举着手吆喝着点单，催促着上菜，店里唯二的服务员唐欣云和郭扬忙的脚打后脑勺。 除了节假日的原因，最关键的是，店里的李大厨带着小徒弟推出了中秋特定套餐，四菜一汤，道道菜精妙绝伦，食之难忘矣。 李大厨是在章小米去京市出差后，军区推荐过来的，江城军区今年退休的大厨师长，那一手厨艺是能让人竖起大拇指啧啧赞叹的。 章小米回来后跟李大厨聊了聊，也考虑到自己以后出差机会多，店里不能三五不时就关门，最终还是跟李大厨签订了长期合同，除了基本工资外，还有些额外福利。 二楼小包厢里，章小米，高部长，裴明琛三人坐了张大圆桌，一人面前一份套餐，吃得心满意足。 裴明琛是特意过来送谢礼以及节礼的，东西不多，几把银行保险柜的钥匙，低调又不显眼。 章小米拎着钥匙串，左右张望，这一时间，她手上也没什么好东西可以回礼的，三天来系统代抢的仙侠区食材都被黄院士‘垄断’了，美其名曰有异世界病菌，得先消毒。 面对拿了东西就遁走的黄院士，章小米那句‘万界集团保证配送物品的无菌’堵在喉咙里没说出来，高部长倒是高声警告了句：不许随意试吃。 章小米正是纠结之时，李大厨的徒弟来问要不要单独准备两道菜待客。她当机立断同意了，留饭呀，这个回礼也很不错的。不过别单独准备了，就咱店里的套餐来三份吧。 李大厨的小徒弟满脸古怪回了厨房，看他那副表情，章小米不自在了，怎么了，老板我可不是抠门，是你师傅今天的菜太上台面，待客一点都不孬。 裴明琛拿着蟹八件拆着一只醉蟹，姿态优雅，文质彬彬地问：“店里以后都是新厨师了吗？没有荣幸品尝大师的手艺了。” 章小米双手并用，神情专注的将螃蟹大卸八块，压根没注意裴明琛说话，等她反应过来时，一只蟹腿塞进嘴里，吐出来吧，好像不太雅观，求助地看向领导。 高部长任劳任怨的帮着解释：“也不是。一楼的食客以后都是新大厨负责了，毕竟特别办事部那边也有些忙。二楼小包厢会开启，小米同志负责，一周三桌，食材比较特殊。刚开始菜色也不多，视食客群体而定吧。” 章小米跟着点头，二楼的开放，不仅是为了她做菜的爱好，还是因为不知道哪里的传言，说她手上出来的特殊食材，只有她亲自烹饪，才能发挥百分百的效用，不少人上门求菜，她不胜其烦，最后还是高部长出了这个主意。 “噢，这周的三桌订出去了吗？能否定两桌，裴家与先祖共庆中秋。” 裴明琛身体前倾，脸上有明显的激动，虽只有他一人来送礼，其实裴家其余人包括他奶奶，都在郊区别墅等着呢，对于大师的法力是极为信服，也听过那条流言，并深以为然。 章小米总算嗦完了蟹腿，拿了张纸擦拭手指，摇摇头拒绝：“今晚不行噢，我有事的，对吧领导？” 高部长无奈的叹口气，还是顺着章小米的话说：“是。” 这丫头太犟了，为达目的誓不罢休，不仅见面就在他耳边叨叨，问她什么都只有一句‘我要去’，还做了详细的安全分析报告，连带着ppt给他讲解。 好在还有系统出品的防护罩，遇到危险使用者有一次弹回现实的机会，高部长最终还是同意了。 送走裴明琛，店里的食客只余零星几桌，等着午餐档结束，就可以转移阵地到办事部大楼，等待夜市的来临。 章小米攀在收银台前，看着赵霜降将计算器按得噼啪作响，眼都快笑没了。 “霜霜，今儿赚了多少钱？” 小财迷的模样让赵霜降忍俊不禁，正要抬头回复，门口走进一个带着墨镜穿着讲究的女人，便先招待客人：“您好，餐品售罄，午餐档结束了噢。” 章小米回头去看，只一眼，她就认出来人是谁，脸上的笑意变成冷漠，回身站的笔直，冷眼瞧着，却一言不发。 项娟带着宽大的墨镜，眼睛在墨镜的遮盖下，肆无忌惮的打量她的大女儿。 的确是长大了，亭亭玉立的模样，跟小时候那个胖团子天差地别。她是爱过这个孩子的，一个个不眠不休照顾孩子的夜晚，一次次睡前哼吟的摇篮曲，怎么不算爱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爱这个女儿了？是从女儿跟逝去的婆婆长得越来越像吗？是从女儿跟着公爹学厨后日益疏远父母？还是意外听到公爹教女儿长大后一定要当章家的继承人？ 不是一件事，是很多件事。富裕家庭出生的孩子就是命好吗？好到老爷子要跨过他们夫妻，直接把家业交给孙女，那她项娟这么多年做的都算什么？她注定没法过上真正的好日子吗？ 想到委屈求全几十年的自己，想到虽顽皮但更亲自己的儿子，想到那模样跟自己如出一辙的小女儿，项娟一步都退不了。 囡囡，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这是章家的家业，先是你爸和我的，再是你弟弟妹妹的，步骤不能错，顺序也不能。 摘下墨镜，项娟眼眶微红，含着泪恋恋不舍地看着章小米，好半天才带着哭音叫出一声：“囡囡。” 章小米冰冷的脸上有一瞬间茫然，十几年了，再一次听到，心底还是会有触动啊。 项娟走近一步，声音很低，急切地解释：“囡囡，我是妈妈。妈妈终于找到你了。你爷爷在烹饪大赛做评委，妈妈意外在录像带里看到了你。一眼就认出来了。” 压根不需要章小米回应，项娟独角戏唱的很是自得。 项娟拿着手帕轻轻点着眼角的泪水，为难的开口：“孩子，你过得怎么样？你去参加比赛，你爷爷很不高兴，说章家的女儿应该养尊处优，金尊玉贵，不用抛头露面去做粗活。” 章小米低垂眼睫，眼里满是嘲讽，若她单纯，可能真被项娟诓骗，但她自小早慧，爷爷教导她的那些仍旧记忆深刻。 反倒是项娟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跟爷爷评价的一样，蠢不自知，做戏都没有耐心。 章小米作出紧张的样子，不安地问：“那我怎么办？不参加比赛了吗？我参加比赛是只想见爷爷。” 项娟将手帕捏的更紧，她就知道这个孩子一直想找回章家，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她从手腕上的包里拿出一张卡，塞到章小米手中，安抚道：“孩子，你拿着。里面有十万块钱，你先用着，比赛那边就不去了。你爷爷正在气头上，先让他老人家消消气，妈妈帮你说好话，过些天，你听话，妈妈就来接你回家。” 章小米毫不客气的收下卡，仍旧担忧地问：“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呀，我真的能回章家吗？” 一个用完餐的老爷爷杵着拐杖从项娟身边走过，项娟脸上闪过嫌恶之色，极快的将风衣衣摆拢了过来，再抬头语速加快了：“囡囡，你还不放心妈妈吗？你只要乖，要听话，妈妈回来接你的。” “比赛那边就不要去了，章家小姐不用抛头露面，不体面。你爷爷也会不高兴的。” 章小米忍住嘴角的嘲弄，模棱两可的回答：“我知道了。” 望着项娟离开的背影，章小米心底说不出的胆寒，项娟仿佛一个独角戏演员，走完了她所有的戏份就自顾自离场。 自以为能拿捏住孩子的心，就这样嫌恶的不肯踏入店里，嫌恶地不肯多了解孩子生活环境，她究竟戏耍的是她自己还是旁人。 章小米没功夫去想更多，店里的食客散尽，她将要关店去应对晚上那一场奇遇。 万界夜市，危险与机遇并存。 第85章 初探万界夜市 特别办事部大楼，会议室里，时间19点50分。 章小米被围在人群中间，拿出扣子大小的保护罩，靠近衣襟，保护罩自动贴上去，一股银色的气浪从领口处发出，绕体一周，往上下蔓延，罩住章小米全身后，在肉眼中消失。 黄院士几位专家大为惊叹，热切的猜测保护罩的原理，争执不休。 人群中，高处长皱眉盯着章小米，该嘱托的，该交代的，都再三强调了，此去一应变化，只有孩子一人面对，唉，焦心啊。 章小米在紧张和兴奋之间徘徊，拿出手机，盯着时间倒数。 数字跳到20:00，章小米凭空消失，遗落在原地的只有一脸茫然的青蛇。 它本是盘在章小米腕间沉眠，只感觉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甩了出来，吧唧一下落在地板上，再睁眼发现屋里没了章小米的身影。 此刻的章小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空间里，摸了摸手腕，意识到没了青蛇的踪迹。 在跳转时空的那刻，青蛇是跟过来了，然后有一道柔和的力量扫过她全身，顺便扯走了青蛇，远远地抛了出去。 章小米蹲下身，抱住自己，安全感十足的姿势。 “小八，青蛇呢？” “已经送回去了。” “谁送回去的呀？” “夜市已开启，宿主勿要在外停留，会增加危险系数。” 好，系统没有上当，我还得尽快行动。 蹲着身子往四周摸，很快摸到一面墙，触感很奇怪，冰冰凉凉的，贴着墙慢慢挪，手心突然闯进一个圆形物体。 谨慎的后退一步，章小米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心一横，按了下去。 眼前的黑色突然撤掉，强烈的灯光照射让章小米抬起手遮挡，适应时间很短，再次向外看去发现不远处悬空漂浮着广告牌，上面写着万界夜市，霓虹色的字体，炫彩夺目，左下方是倒计时（03:55）。 已经过去五分钟，时间催促着她行动，章小米赶紧往外走两步，这才发现刚才处于一个黑色集装箱中，类似的集装箱摆了长长一条，无数黑袍生物从中走出来。 不过别人的动作是那么自然从容，不像章小米在这里已经耽误了五分钟，不少路过的黑袍生物都会望过来，黑色的兜帽下，看不清他们的样子。 章小米尴尬地揉揉鼻子，有什么大不了的，等她回去也让高部长给她准备，还得要黑得五彩斑斓，灯光下亮瞎他们的眼睛。 混在黑袍群里，跟着往人流方向去，高耸的围墙，脖子都要望断的大门，章小米目不暇接，边看边记在心中，这都是现成的研究资料呀。 人流缓缓排成一列，章小米环顾四周，抢在一个体型是她三倍还多的黑袍生物面前，嘴里下意识说了句‘不好意思’，黑袍生物明显愣住，没有回应。 章小米顿时觉得自己有点蠢，怎么能忘记语言不通啊。不再多说什么，生怕黑袍生物觉得她在挑衅，系统可是说了在外停留危险系数会增高。 安静的待在队伍里，跟着人流往前涌动，队伍前进速度很快，章小米很快就看见门口立着一张很高的桌子。 看不见桌后有什么，只看到每个进去的人会把手臂放下去，再拿起时，有带黑色不知名腕带的，有挂着五颜六色的不同形状的小牌的。 看着看着，章小米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黑袍下伸出来的‘手臂’千奇百怪，带满戒指的白骨，满是吸盘的触手，比她大腿还粗的满是毛发的‘胳膊’？ 轮到章小米，她撸起外套的袖口，伸出纤细洁白的手腕，桌后的人抬起头，看到她，粲然一笑。 章小米捂着心口，心脏止不住的狂跳，这么好看的人是真实存在的吗？ 跟漫画里的男主一样，茶色的蓬松碎发搭在额头上，深紫色和浅蓝色的异色双瞳，吹弹可破的白皙皮肤，冲她一笑，眉眼间顾盼生姿。 ‘漫画男’在她手上挂上黑色腕带，没给她小牌子，只站起身在她头发上别了个东西，章小米想伸手摸，却被‘漫画男’阻止了。 “一只翠绿羽毛的小鸟，很漂亮。”他说话的声音是磁性的，也是温柔的。 章小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笑得眼睛都看不见。 “你叫什么名字？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吗？”她摸着手上的腕带，好奇的询问。 ‘漫画男’没有回答，章小米还想继续问，身后那个体型巨大的黑袍生物猛地推了她一下，她一个踉跄，跨过了大门。 好不容易稳住身体，章小米发现脚踝好像扭到了，不由得有些怨气：“怎么回事啊，这么不友好？” “他是在救你，守门人零三，曾经创下一夜杀十六位逆反者的壮举。” “菜鸟？你是第一次来？” 章小米刚开始被说话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一看，一位中年女性站在身旁。 人类女性，长发高高梳起，似用玉环挽住，面容很英气，衣服有些像古代侠客装扮，背着把用黑布缠起来的武器。 章小米礼貌地打招呼：“前辈，你好。” “您是怎么看出我第一次来的？冒昧问一下，您是哪个世界的？” 中年女人眼神落到章小米头上，章小米恍然大悟。 绿色的鸟？菜鸟！这守门人真过分，白瞎这么好看张脸，呸，现在一点都不好看了。 心里狠狠唾弃着，她伸手就要去摘头上的东西，一根细长的物体挡住她的手。 中年女人提醒：“别摘，这是规矩。” 似是怕章小米问题愈来愈多，女人赶忙表述来意，她本是看到人族，有些动容，想提醒一番，可不想给自己找个麻烦时刻跟着。 “万界夜市，每个万界月开放两次。摊主买家皆有，交易全凭双方商议。好人多，居心叵测之人也有，鱼龙混杂，人心难测，大家都会打起十二分警惕。” “万界集团出品的翻译器，沟通必备，上有一红点为报警器，遇到危险按下，守门人自会裁决。犯事者统称逆反者，事不分大小，犯事三次者，被抹杀。望你谨慎。” 章小米知道这是遇上好人了，赶紧道谢，中年女人却没回应，转身离开了。 章小米四周看去，夜市很大，有摊位，有门店，生意不同，但相同的是进了这道大门，没人再身披黑袍，全都露出来本来面目。 想来也知，犯事不分大小，这要是没把人弄死，结上仇怨，在夜市外报复，可没有守门人裁决，因此大家都带着黑袍出场，安全。 可是这守门人长这么好看，白长啊，浪费，还给她带个菜鸟，还杀人，不不不，他难看极了，小米啊，再不能沉迷美色。 章小米四处张望，从哪儿开始呢，她可是带着任务来的，一眼就瞧见刚才排队时身后的黑袍生物，走进街边一处摊位里。 好歹是推了她一把想救她的，应该挺好说话吧，她走过去在摊位上看了看，黑袍生物从桌案下伸出头来。 没有头发，青色的脑袋上头皮褶皱很多，脸的面积很小，挤着眼睛鼻子嘴巴，实在是有点难看。 “要什么？”极低的声音响起。 章小米上前一步，看看摊位上的东西，一个都不认识，她随便指了一个问：“这是什么？” 黑不溜秋细长的棍状物，有她胳膊长，怎么看也看不出功效。 摊主一手拿着她指的棍状物，一手清扫桌面，还有两只手在桌下不断拿出货物摆上，抽空还回复章小米的问题。 “腿骨，你要几根？” 章小米看着摊主的四处忙碌还不会缠在一起的四只胳膊，又看了眼桌面上没有一丝肉，黑的像碳的腿骨，不由得退后一步。 章小米（吞咽唾沫）：腿骨？谁的腿？ 第86章 赚了还是亏了? 摊主把腿骨往章小米面前伸了伸，一副可以看货的样子。 章小米盯着摊主想尽力做成这单生意的模样，鼓起勇气问：“这，这是什么东西的腿骨，有什么作用？” 目光从章小米双腿上扫过，她莫名有一种酸痛感，不会真是人的腿骨吧？ “类人兽的腿骨，置换骨骼的好材料，安进身体里，不需调整，不用复建，会自动契合血肉和关节里，跟人类原装的一样。不过硬度会比人类腿骨高五倍到十倍，防御度和攻击力度都会增加。” 章小米捂住心口，她心动了，不用复健不用调整，这就免了残疾人士多少痛苦啊，而且防御和攻击都会增加？这就相当于随身带了个挂啊。 摊主也是个做生意的好手，看出章小米这会明显有了购买的意愿，乘胜追击道：“限时特价，只需要189积分，整个夜市没有比这更便宜的了。” 多？多少？189积分？都够我开两个月代抢服务了。 把眼神从腿骨上拔出来，一脸不舍的拒绝：“能便宜点吗？不能的话，我先去别家看看。” 摊主利落的收回腿骨，干脆地说：“行啊，你去别家看吧。” 章小米的心受到重重一击，她知道，这是便宜不了的意思，果然在网上视频中刷到的‘还价妙招’不靠谱，这怎么比她还抠呢。 离开这家摊位，往里走去，一路上有人频频打量她的头顶，章小米知道大家是在看那只‘菜鸟’，不由得再次吐槽守门人的恶趣味。 她捂住心口的手还没放下，警惕的摸着胸前的口袋，里面是厚厚一沓符文， 为了以防这次出行遇到危险，眩晕符她画了二十几张，吐了三次才画完。 这次回去后定要找家道观问问，谁家好人绘制符文自己也中招啊。 往里走去，摊位居多，有五分之三，店铺也有，相对少一点，更少的是两层小楼，她只看到五栋，这是在万界夜市混迹多少年，才能置办这么大的家业。 有一家小楼风格很突兀，彩色的外墙，窗明几净的大堂里，摆放着十几只笼子，里面装着毛茸茸的动物，不知道做什么用的，想来肯定不是宠物店吧。 摊位上的东西她都买不起，更别提豪华店面了，就是只看不买，那也不从容啊。还是没钱闹得！ ‘当当当’三声钟声响起，章小米抬头四处张望，没有看到响声的源头，周围人都习以为常。 “哎，新来的，说你呢，你买什么？来我这看看啊。” 章小米顺着声音看去，右手边的摊位后，一米多高的巨型长毛猫型动物看着她，柔顺蓬松的毛，圆圆的兽瞳。 哇，好大的毛茸茸。 “你在跟我说话吗？” “是啊，你不买东西瞎看什么呢？只有三万界时了。” 章小米突然发现这里的人对于时间的概念是以万界为标准，而地球的时间刚好和万界时一模一样。 她没有贸然问时间的问题，而是问：“钟声是哪里响的呀？都没看到钟。” “嗐，守门人桌上挂的那个小锣，到时间他会敲，剩多久就敲几下，最后连着敲五下就是提醒大家到门口排队去黑洞舱。” 原来夜市外面的集装箱叫黑洞舱，守门人那巴掌大的小锣响声居然传这么远，都有四五百米了吧，而且不是锣声是钟声。 大猫猫给她解答了疑惑，章小米投桃报李预备在摊位上买点东西。 她指着一个毛茸茸的球状物，问：“这是什么？怎么卖？” 大猫猫的喜悦溢于言表，拿起她指的物体捏了捏，伸手递给她：“星罗兽的蛋蛋，于雄性有大补功效，超高级生物繁衍困难，它可助超高级生物顺利有孕。” 章小米预备去接的手伸到一半，闻言立马缩了回来，是她想的那样吧，蛋蛋？ 眼见章小米好似没了购买兴致，大猫猫有些急了：“这样的好东西，你在夜市找不到第二个，我们那儿这玩意都是稀缺物品。” 章小米抿抿唇，想到了青蛇白蛇，还有它们失去的宝宝，犹豫着问：“这多少积分？” “一看你跟我有缘，不多要，899积分，你拿走。”大猫猫说出价格，还一副你赚大了的样子。 章小米一听这价格，双手背在身后，绝不去接东西，899？你看我值不值899。 婉拒后，她离开了大猫猫的摊位。 身后清晰的声音传来。 “你可真会抬价，就你那没人要的玩意，你还卖899积分？” “嗐，菜鸟嘛，万一她是个钱多人傻的呢，上一次遇见菜鸟都不知道是几年前了。能坑就坑，便宜我不占给你占啊。” 好家伙，这算是说小话，还一点不背着她，那些价格都是讹我的？也是，明晃晃的‘菜鸟’挂着，不讹我，讹谁。 杀千刀的守门人，……（此处省略一千字略脏的文明语言。） 行，都讹我，姑奶奶今天不买了，第一项任务我不完成了，口袋里紧紧巴巴只有50积分，还以为能买个一件两件的，结果零头都不够，大不了今天不消费了。 那就完成第二项任务，找人，仙侠区的那位，你在哪儿呢？ 咱们打个商量吗，你那食材能不能多上新点啊，就算开通了代抢服务，抢了三天，也没抢着多少。看来大家都开通了代抢服务了，那不是又到同一起跑线了嘛。 心态一旦放松，章小米非常自然了，在夜市上走出来舍我其谁的架势，遇到人族的摊位就上去攀谈，最后发展到有顺眼的就上去搭讪。 她顶着个新人的标识，哪家摊主不把价格多报两成。 有着尖耳朵美丽到不真实的精灵，摊位上树叶包着几滴金色的液体，说是圣树的滴露，可愈世间所有疾病，可延缓寿命50—100年，多少钱？ 一滴5899积分？很好，章小米眉毛挑的高高的，价格很漂亮，东西很珍贵，可我买不起，告辞。 把摊位里堆满触角的八爪鱼，用吸盘举着颗比章小米脑袋还大的紫色珍珠，说是难得一见的野生深海珍珠，制成首饰，常年戴着，不仅延年益寿，还永葆青春，宛如二八佳人。 怎么卖？见你有缘，人情价2899积分。 嗯？东西很好，老板你也很懂女性，但我脑袋太小，这么大珍珠戴不下，不太合适，就不要了哈，你卖给别人吧。 一身深红嫁衣，顶着半透明盖头的新娘端坐在摊位后，一手扶着太师椅的把手，见章小米走近，盖头下的脸扯出僵硬的微笑。 新娘并未上前招呼，反而是摊位上的诡异娃娃突然说话，吓了章小米一跳。 诡异娃娃自我介绍：“鬼新娘嫁衣缝制，融入心头血，可抵抗红衣大鬼以下所有伤害。售价3999，售后一应齐全，定时维修保养。” 很好，鬼新娘做生意也是有一套的，诡异娃娃自卖自身也很有意思，就是价格太美，我高攀不上。拱手告别一鬼一娃。 夜市的摊位她逛得差不多了，门店和小楼没有进去，仙侠区的那位还没有任何线索。 守门人的钟声已响五声，夜市内人潮涌动，章小米也赶紧往回走，焦急赶路，也不能白来一趟啊。 人群里，距离章小米三四个身位的地方，青色大脑袋的摊主提着个大包，长长的腿骨支棱在外面，果然这根腿骨是最便宜的。 抱着不能白来的心态，章小米挤过去，开门见山的打商量：“大哥，第一次见面，交个朋友，49积分卖我一根腿骨，行不行？现在夜市都快结束了，打几折也不过分吧，还有……” “没问题，交易吧。” 青色大脑袋直接拿出腿骨塞到章小米怀里，极快的速度指导章小米转积分，随后挤入人流中排队去了。 章小米一手拿着腿骨，一手拿着只剩一积分的手机，从189积分还价到49积分，我赚了吗？怎么感觉我亏了呢？ 第87章 完成任务 章小米没能在原地停留太久，她被人群带着往大门而去，压根搞不清大家离场干嘛这么着急。 茫然的排在队伍里，很快就走到守门人的桌子前。 守门人零三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姣好的容颜此刻在章小米眼中宛如洪水猛兽。 零三看了眼她的手机，笑得面若桃花，章小米没再被美色诱惑，反而更提心吊胆。 “第一次，就不收你交易费咯。” 章小米后知后觉发现他在笑什么，零三能看穿她的剩余积分？不过那有什么好笑的？1积分不是钱啊，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万恶的资本家，居然还收交易费，收多少啊，下次来，能也免了交易费不。 章小米并不敢问出来，乖巧的站着，让零三取下她腕上的翻译器，又摘下她头上的东西。 章小米这时看清楚了，原来不是发卡，是一只活物，翠绿羽毛的小鸟，不过乒乓球大小，胖乎乎跟汤圆似的，呆在她头上时一直没有声音，现在冲着零三啾啾啾叫个不停。 是在告状吧，肯定是，你个道貌岸然的小菜鸟，跟你主人一样，尽浪费好看的皮囊。 零三指了指外面的黑洞舱，交给她一个按钮，按钮上的数字是九号。 章小米勉强扯出一个礼貌地微笑，表示谢意，随即跟有鬼撵她似的，飞快逃离了大门口。 可不嘛，现在她可不怕鬼，守门人比鬼还可怕，谁知道她在万界集团买的保护罩能不能防住万界集团的员工。 出了夜市，触目所及的生物都匆匆掏出黑袍穿戴整齐，章小米有点好奇，大家的世界都有空间吗？就她的没有？ 而且这空间多种多样，有从戒指里掏出来的，有从翅膀下拿出来的，还有从荷包里拿出来的，嗯，等会，荷包？储物袋？仙侠区的人？ 眼看那人套上袍子要立马离开，章小米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拦住那人，黑袍人倒是吓得一个激灵，连带着黑袍都微微颤抖。 人是拦住了，但沟通不便啊，翻译器在门口还给守门人了。 肢体语言也是很好的表达方式，章小米一顿比划，黑袍人总算知道她没有恶意，反而想交好。 两人的拉扯，让愈来愈多的黑袍生物默默靠近了他们，不知是想看热闹还是想捡漏。 黑袍人越发紧张，直接夺过章小米的手机，操作着加了万界号，然后挣脱开章小米拉着他的手，匆匆离开。 章小米站在原地，下意识反应过来，绑定者能互相看见对方的app，那怪不得夜市外危险系数更多，抢到别人的手机，武力威胁对方转积分也是可行的？ 不能再多想，赶紧找到九号黑洞舱，没有任何留恋的踏进去，舱门自动关上，唯一的光源是守门人交给她的按钮。 手微微松开，按钮漂浮着贴到门上，章小米迫不及待的按下去。 像来时那样，又感受到一股神秘的力量扫视全身，突然感觉到一阵推背感，顺着力道就跌落出去。 章小米消失在九号黑洞舱的瞬间，夜市门口，守门人零三肩膀上的翠绿小鸟，啾啾啾叫了几声，零三温柔的摸了摸它的羽毛，语气很亲昵：“你喜欢她啊？那下次还让你跟着她。” 现实中，特别办事部大楼，会议室里，等候的几人纷纷没有离去，各自找了把椅子，围着章小米消失的地方坐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墙上的时钟划过十二，新的一天到来，章小米还没回来，高部长几人都坐不住了，焦急地走来走去。 12点过15秒，黑色的圆洞先在地上出现，飞出一根细长的东西，径直落到高部长怀中，随后是跌落在地的章小米。 她脚痛的站不起来，进夜市大门时被青色大脑袋推了一把，那时只是隐隐作痛，回来时又被推了一把，这会好像真是扭到了，胀痛难忍。 高部长抱着腿骨，脸上是一片茫然，黄院士几人上一秒还好奇飞出来的是什么，下一秒关注点又落在章小米身上。 赵霜降动作极快，跪倒在章小米身前，低着头去看她的脸色，满脸心疼地问：“你怎么了？哪里疼，哪里不舒服？” 一边焦急的询问，一边想去摸章小米身上有没有伤口，又害怕碰痛她不敢下手。 章小米看着她紧张得脸色发白，心里涌起一阵酸意，是幸福也是动容，虽然两人会斗嘴，会生气，会打闹，可在没有父母的十几年里，是她们相依为命走了过来。 孤儿院里，院长妈妈再好，可资源是有限的，孩子们难免会形成小团体，去争取大人的爱和关注，去争取更好的待遇。她和霜霜一路走来，没丢下对方一次，她们是闺蜜，是姐妹，也是家人。 章小米忍下眼里泛起的泪花，扑到赵霜降怀里撒娇：“嘤嘤嘤，我脚崴了，好痛噢，要霜霜抱抱才肯起来。” 赵霜降松了口气，轻轻在章小米后背拍了一下，嗔道：“坏丫头。” 随后手臂一发力，打横抱起了章小米，放到谭晏推过来的椅子上。 高部长早已没有研究那根细长的东西，跟几位专家围在两个女孩身边，担忧不已的看着章小米，直到听到章小米说是脚崴了，才略松一口气。 高部长安排谭晏去找部里待命的医生过来，又亲切的询问：“有没有遇到别的危险？顺利吗？” 转而把背在身后的那只手伸出来，握着那根细长的东西问：“这是什么？在你回来之前飞出来的。” 见识了一晚上各种稀奇古怪东西的章小米，对这根腿骨不像刚知道时那么震撼。 她轻描淡写地说：“是类人兽的腿骨。” 高部长一听，立马将手里的东西塞给黄院士，黄院士可不嫌弃，拿过来翻来覆去的看，还乐滋滋地问：“的确跟人类的腿骨差不多，那它有什么作用？” 章小米把青脑袋那番说辞重复了一遍，替换人类骨骼，安进去，不需要复健，也不需要定时调整，自动融合，硬度最多增加到十倍，防御和攻击都能提高。 这下，高部长也不嫌弃了，凑过去看起来，但是这比碳还黑，安在人身体里能行吗？ 黄院士一听这腿骨功效，那副喜悦的模样，难以用言语描述，他还目光灼灼的盯着章小米的脚。 这眼光，章小米不寒而栗，赶忙说：“我是脚崴了，不是腿断了，用我身上太浪费，还了价都49积分呢，原价189积分。” 黄院士顿时不看她了，是有点贵，不能随意瞎用。 孙教授此时说出了章小米的心声：“189到49？我看还能再还还。” 章小米一副遇到同道中人的模样，她也这么觉得，肯定是亏了，下次遇到青脑袋，她得狠狠还价，还能让人占到她便宜？ 谭晏欲言又止的站在一旁，等到医生给章小米处理好伤脚离开，才郑重提出自己的想法：“我有一个老战友，维和队的队长，两个月前执行任务，为了掩护人质撤退，身受重伤，命救回来了，一条腿废了，骨头碎成渣，医生建议截肢，或者更换腿骨。” “时间太长，费用昂贵，还不保证术后恢复情况，他不想白费国家资源，还没答应。” 说到最后，谭晏语气低沉，看了眼大家，低着头说：“如果方便，可以把他放在考察人员里吗？结果如何，不作强求。” 第88章 使命 大家凝重的目光从谭晏身上移到高部长脸上，高部长轻轻点头，他的视线落到章小米低垂的头顶。 章小米知道华国的国泰民安并不是凭借他国的道德约束才有的，而是无数华国人负重前行用生命换来的，可知道总归是知道，以前不曾听闻哪个朋友或是认识的人参与其中，还身受重伤。 现在听来，只觉得这一切离她是那么遥远，又触手可及。 内心的伤感在蔓延，她抬起头正要说什么，就发现大家的目光全落在她身上，这一刻，她明白目光的深意。 哪怕是她已经将系统上交，但组织依然会重视她对所得物品分配权的建议。 章小米坚定的点头，这是最好的回应。 断腿残疾的人不计其数，很难用量化的标准去判断，谁能获得谁又不能获得，但这其中为了华国为了人民付出的英雄，必然是有资格获得这个权利的。 大不了下次去，她缠着青脑袋多买点腿骨，有多少买多少，就他那小摊，给他包圆咯。 随着章小米点头，高部长露出欣慰的笑容，谭晏屏住的呼吸放松下来，激动得胸膛微微起伏。 当然这都比不上黄院士，他越过高部长，凑到谭晏面前，迫不及待地问：“他人呢？现在在哪儿，天亮能不能过来？仙侠区买到的食材，老高不让随便试，这个总算能试了吧。” 高部长冲着谭晏一点头，示意他可以联系人过来了，又叮嘱道：“把其中的危险性说清楚，没有先例，让他自己决定。” 谭晏退出会议室去联系人，章小米接着给大家描述这一晚上的所见所得。 从不明原理的黑洞舱开始，说到好心推她的青脑袋长了四只手，侠女阿姨的善意提醒，夜市里的摊位多、门店少。 各个世界的生物千种百样，机械拼装的仿生人，粗壮形似藤蔓的植人，半兽半人的兽族人，让人眼花缭乱，听说每次夜市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参加，还有很多没见到的异族。 章小米说到守门人零三的‘恶行’，让她头顶一只翠绿的‘菜鸟，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新人，轮番的讹她，直到最后，才买了这根腿骨。 黄院士满脸不忿地跟着骂，最后又亲切的安慰：“这一根腿骨已经是意外之喜啦。换成我，肯定一无所获，老高更不行。” 高部长没空搭理黄院士，安慰孩子就安慰，怎么还拉踩上了。 他拧着眉忧心忡忡，提前知道了万界夜市，其中的一切都让人匪夷所思，危险和机遇都极大，每次只能小米自行前往，一旦遇到危险，那就是万劫不复之地。 趁着还没正式开启，还能做点什么准备呢？高部长打量着章小米瘦弱的身板，暗自琢磨，二十三岁，也还是学功夫的好时光吧？ “对了，我要到仙侠区那人的联系方式了。” 章小米扔下一个重磅炸弹，会议室顿时炸开。众人都以为这一趟唯一的收获就是腿骨，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往前迈了一步，黄院士挤到最前面，嘴巴跟机关枪似的，问题连发：”是仙君还是仙子啊？修炼到什么等级了？快飞升了不？飞升到哪儿啊？飞剑他会使不？有没有随手给你几瓶九品仙丹？有没有见你骨骼惊奇想要收你当徒弟？你说我还有机会吗？” 一个个问题，章小米越听越难以压住嘴角的笑意，黄院士，您这修仙小说没少看啊。 高部长不耐烦的将黄院士扒拉到一旁，没好气道：“说不出有价值的话可以不说，闭上嘴，你都这么老了，还没点正行。” 黄院士嘴巴微动，想反驳回去，对上高部长面无表情的脸，话卡在喉咙说不出来。 章小米解围道：“那人不像修为高深的模样，但穿着很华丽。米白色的长袍，不知是什么布料，像月华在上面流淌，明明是极轻薄的纱，遮挡性又很好。就连储物袋上都是繁重的刺绣。” “加上他万界号了，我去探探他的话，保准让他多上点食材，您想要的都给您买。” 章小米将黄院士哄得哈哈大笑，小老头笑得见眉不见眼。 会议室里气氛是一片祥和，是危险过后的轻松愉悦。 走廊里谭晏慎重的给军区领导打完电话，正好领导在医院探望安民，他就简单跟安民说了几句。 他着重强调了这是一场冒险的尝试，是为了保密项目的顺利推行，没有提腿骨的神奇功效和珍贵价值，只有这样，他那位一根筋的老战友才会同意。 安民挂了电话，低垂着眼好一会，才将手机还给领导。 领导瞟着安民的脸色，生怕这犟种拒绝了谭晏的提议，安民不知道，他是知道的，谭晏为安民争取到了难得的机会。 窥着安民的表情，领导试探地问：“怎么样，我这安排人送你过去吧。” 安民好半晌才掀起眼皮，低沉暗哑的声音响起：“嗯，麻烦领导了。” 得了准话，领导提起的心才放下，这个犟种，跟他爸爸一样。 安民是云省人，父亲因公早逝。安父是边境线上的缉毒警察，为了捉拿境外的偷渡过来的贩毒者，在雨林里跟踪毒贩三天两夜，最后死于激烈的枪战中。 安民的名字是安父取的，满含安父对未来的美好期盼，也是安父自身的抱负所在。 失去父亲时的安民十六岁，云省重点中学的学霸，梦想是成为一个植物学家。 父亲去世后，安民依然是年级中优秀到让人仰望的存在，只是他放弃了准备好久的生物竞赛，不再见到漂亮的植物叶片就留下来制成标本。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严苛的运动训练成了他的日常，父亲遗物中那颗警徽在他胸前的口袋里见证了他的所有改变。 十八岁，安民以优异的成绩考入高等军校，那一刻是安父生命的延续，也是安民心之所向的开启。 从军校生到军人，再到维和队的队长，安民送走了无数个受伤的战友，他不知道哪一天会轮到自己，每次想到离开这个队伍，心里就百感交集，这条路早已不是想完成父亲的愿望，而是他自己的人生理想。 两个月前，掩护人质离开，一枪打到膝关节上，人质交给战友送往安全地带，安民垫后。 穷凶极恶的敌人从来都是斩草除根，即使伤了一条腿，他依然顽强地跟敌人殊死搏斗，五人围攻，子弹耗尽，他如困兽般被围在中央。 人多势众的敌人对虐杀有着狂热的兴奋，那条中枪的腿被活生生的打断，钢管如暴雨般抡下，骨头碎的难以拼接也理所当然吧。 安民以为自己会像父亲一样，死在战场上。是队友的及时回援让他留下一条命，拖着这条烂泥样的腿回了国内。 余下的每一天，领导也好，医院也好，也想尽力保住他这条腿，可无论哪种选择，对他来说都是苟延残喘的活着。 离开了队伍离开了战场的他，此刻才知道，保家卫国对于他的意义原来是那么重要。 安民掀开被子看着伤痕累累的腿，黑色的血痂爬满皮肤，这都无伤大雅，他用尽力气还是无法挪动半分才是心口的痛。 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急促，安民将被子盖过去，深深吐出一口气，残破的身躯即使到最后一刻，也要为他深爱的国家贡献最后一份价值，他心之所望，不惧不悔。 躺在移动病床上，乘坐专机，达到江城那刻，鲜红的朝霞抚在他脸颊之上，安民的心情是两月来从未有过的愉悦，他马上就要回到战场上了，保家卫国的战场上。 第89章 提前写检讨 安民乘坐的救护车直接开到军区，军区内部的医院已经腾出一间手术室，做好了准备工作。 黄院士激动的整晚没睡，熬了大夜的小老头这会还精神奕奕，他申请要跟进手术室。 申请理由是：专家团队中他是唯一跟医学沾边的，他不进去谁进去，黄院士表示自己能为医学事业贡献终身。 高部长摆摆手让他少来这套，黄院士就坡下驴，找到主刀医生，这不正好吗，也是他曾经的学生，来吧，给老师我找套衣服，今天也顺带检查检查你学的怎么样。 安民之前在医院躺了两个月，身体恢复情况不错，达到手术指标，立马被送进手术室。 章小米几人跟在高部长等在隔壁的房间里，手术室里的摄像头转播全程。 安民躺在手术床上，刺眼的灯光从上方洒下来，照的他眼睛发酸，没想过会这么快开始试验，这一刻来临，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麻醉医生过来插管，安民冷静的闭上眼，面对这特别的战场，有期待有不安，更多的是释然，无论如何，这条腿也没有更差的余地了。 安民陷入沉睡，麻醉医生功成身退。 主刀医生是全场最不安的一个，病人的病例他都看过，对治疗过程也大概清楚，第一步是清除病人腿部残存的碎骨，这是项细致又繁琐的工作，不过对他来说毫无难度。 但是第二步更换腿骨，这关节材料在哪儿呢？没有给他半点指示啊。 黄院士看着安民闭上眼睛，失去了知觉，开始催促主刀医生：“快呀，这第一步有点麻烦，做的好一点噢，到第二步你就不用操心了。” 主刀硬着头皮开始操作，心里却想，老师，这第一步不难，难得是第二步啊。算了，您是生物制药的老师，不是临床老师，现在跟您多说也无益。 第一次观看手术过程的人，还是对血腥场面有些不适，章小米并没有盯着屏幕看，而是听着屏幕里黄院士的声音了解进展。 “哟，你这一手不错嘛，学的很好，有进步。大腿清理完就是小腿，速度还可以快点。” 章小米看着高部长紧紧蹙眉，下一秒就忍不住要把黄院士拉出来骂的样子，打岔道：“使用方法我都告诉黄院士了，不知道他有没有跟医生说。” 高部长冷哼一声，不紧不慢地说：“肯定没有，他换手术服进去看只是个借口，就是为了自己操作。使用方法那么简单，放进去就行，他会不想自己做？怕是主刀现在心里惶恐着呢，完全不知道后面怎么办。” 高部长一语中的，主刀医生马上就要清理完骨头碎片，手术一切顺利，本是越来越轻松的事，可主刀额头的汗珠越出越多，护士擦汗都擦不过来。 黄院士却是越来越兴奋，像个麻雀不停叨叨：“好了吗？好了吗？” 主刀医生清理完最后一块骨头，把工具交给器械护士，转头看向黄院士，语气凝重：“老师，下一步是更换骨骼了。我这里没有合适的材料，我们是不是求助……” “我有啊。” “省里医院说不定有……，您有什么？” 黄院士已经按捺不住心底的激动，把学生扒开，从手术服下抽出黑色的腿骨，比着长长的伤口就放了进去。 手术室里的医生都震惊了，麻醉医生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没人预料到黄院士会突然来这么一招，什么东西放进病人身体了？消毒过吗？会不会破坏病人的肌肉组织？ 下一秒，等他们看清，所有的惊呼堵在嘴里发不出来。 黑色手臂长的骨头卡在股骨的地方，自动拉长，往上伸展，似被无形的力量揉搓，捏出股骨头，卡进髋关节，往下延展，捏出膝关节后，继续往下，延展出腓骨，卡住踝关节。 直到补齐整条腿的骨头，它停止伸展，轻轻转动，似在调整位置，随后慢慢变粗，调整到跟人骨粗细一样才停止动作。 主刀医生虽然惊讶，但作为医生，他直觉上觉得自己要出场了，得缝上这么长一条伤口啊。 结果，没等他拿起工具，从脚踝开始，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粘合，一直往上，无形的力量‘缝’住了伤口，留下丝线粗细肉粉色的一道长长的疤。 主刀医生呆在原地，脑袋高速运转，这是哪家研究所研究出来的新型材料？怎么闻所未闻？ 黄院士双手一拍，喜不自胜，毫不吝啬地夸奖主刀医生：“不错不错，你看你手艺多好。没忘记老师教你的东西。” 隔壁房间，章小米也对腿骨的功效十分满意，也不枉她花了49积分，还是很值的。 后面两天，安民醒过来后，一直被黄院士强迫留在研究所，进行各种测试，章小米也正式迎来她的国庆小长假。 十月四号，全国人民都沉浸在放假的愉悦中，热搜上全是xxx景区人满为患的新闻，较少人关注的新闻榜末尾爬上一则新闻：漂亮国撤离侵占几十年的若曼国，撤离当日，若曼国两大非武装政权在首都纳西亚开战，毫不避讳手无寸铁的百姓。 这则新闻下，零星几条评论映入了章小米眼中。 【华国在若曼国有没有大使馆？咱们华国人没有在纳西亚的吧？】 【上面的兄弟，华国驻若曼国大使馆就在纳西亚，我前妻的爸爸的侄儿的媳妇就在大使馆工作。】 【啊！那华国会派人接他们回来的吧。】 【肯定要先走外交途径联系，毕竟开战的是非武装政权，不讲规则的一群人。】 放在以前，这是章小米不了解的区域，可现在她知道了安民，也知道了在国外战火纷飞下活下来是多么不容易。 一个念头在心中涌起，章小米决定在这之前先去找安民了解下情况。 收拾收拾准备出门，章小米下意识回想，黄院士当时擅自将清鳞鱼做成药剂给任教授吃了，被高部长罚了多少字检讨来着？一万字？两万字？ 章小米：要么这检讨我现在就开始写？ 第90章 偷偷犯错 章小米本想悄无声息的去趟军区研究所，结果还没踏出店门，就被高部长叫住。 她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想去探班黄院士，高部长眯着眼打量了她一会，说正好他也去看看安民。 章小米极力压制上扬的眉毛，作出惊喜的表情，邀请高部长同行。 她屁颠颠的跟在高部长身后，极力掩饰慌张的心情，领导啊，你可晚一会发现吧，我这检讨还没开始写呢。 两人到军区研究所的时候，黄院士正蹲在地上绕着安民的腿仔细的看。 安民穿着条黑色运动短裤，在一群穿着白色实验服的研究员中间，十分显眼。 隔着透明的玻璃墙，章小米躲在高部长身后冲安民打手势，安民低头跟黄院士说了句什么，一瞬间里面的人纷纷向外张望，章小米立马恢复成端庄贤淑的样子。 测试暂时中断，黄院士拿着数据表出来，直接忽视了高部长，兴冲冲的要跟章小米分享。 “米丫头，我跟你说……” 高部长拉住黄院士拿着数据表的手，不客气的说：“你先跟我汇报。” 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章小米一眼，章小米被看得心里毛毛的，嘀咕道：“这老狐……老高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什么？”一旁的安民没听清，正在穿外套，下意识问了一句。 章小米连忙转移话题：“没什么，你的腿恢复的怎么样？” 安民闻言低头去看裸露着的腿，重新站起来不到一周，那段瘫在床上无法动弹的日子仿若隔世。 麻醉药失效，他睁眼的那刻清晰的感受到身体的不同，右腿是从未有过的轻盈，那瞬间他以为实验失败，右腿被截掉了。 掀开被子，完整的腿骨，细长的粉色疤痕，行动自如的右腿，他有种沉睡几年的错觉。 想起前段时间，医院护工给他看的视频，华媒体发的传承华国文化、科普殡葬流程的视频，他心中升起大大的问号，难道现在医学界也被玄学‘入侵’了吗？ 后来谭晏过来探望他，顺便让他签署保密协议，他才知道这一切都是源于眼前这个女孩，源于她爱国的热忱。不管如何，他是既得利益者，千载难逢的机遇到了他手里。 想到这里，安民诚恳的道谢：“好多了，谢谢章小姐，不然我就……” 章小米特别不适应别人对她千恩万谢，连连摆手表示跟自己没关系。 安民看出女孩的心思，话题一转自嘲道：“恢复的很好，比原装的还好。” 章小米一愣，哈哈哈笑出声来。 “拟定的测试计划验证三天了，每次黄院士都像如获至宝，眼睛都恨不得粘在我这条腿上。”安民说的无奈。 章小米饶有兴致的问：“那测试结果怎么样？你感觉还行吗？” 安民停顿一下，深呼一口气，嘴角扬起，语气有些得意：“很好，从未有过的好。骨头似乎带着皮肉都变化了，找了根钢管砸下去，丝毫没感觉到痛感。黄院士说硬度起码提高了十五倍。” 章小米若有所思，十五倍，比青脑袋说的还要高，难道是不同世界人效果不一样？ “起跑和起跳都比我以前强了不止一倍，踢腿力度测试有1000公斤，黄院士说经过训练和调整，这个数据应该能升的更高。” 1000公斤，章小米听得瞪大双眼，她才46公斤，那安民踢她一下，不得把她踢死？ 小心翼翼扫了眼安民的右腿，古铜色的皮肤下包裹着健壮的肌肉，蓄势待发的样子。 收回眼光，不敢再看，章小米嘴唇翕动，还是问出了此行的目的：“漂亮国撤离诺曼国的新闻你看了吗？非武装政权在首都纳西亚开战了，这种情况下，华国人在那边会怎么样？” 安民略微放松的表情立马严肃起来，脑海里幻灯片似播放着他在国外见过的场景。 断壁残垣的建筑群，漫天横飞的炮火，衣衫褴褛的人群，那里没有华国湛蓝的天空，没有华国人处于安全感下释放的笑容。 一个词形容就是灰色，天空连着大地，触目所及之处都是灰色，唯一的红色来自于倒塌的水泥墙壁下压着的断肢。 安民在国内执行过任务，见过死人，也手刃过敌人，但那样宛如地狱的场景，他没见过。 第一次见，抑制不住恶心，蹲在路边吐了半天，起身后，他看见一个小姑娘默然的蹲在残肢附近挖着青草。 那一刻，宛如晴天霹雳，安民窥见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心底是深深的恐惧，他一定不能让华国变成这样，一定不能让华国的孩子习惯鲜血横流的世界。 章小米说的新闻他看见了，由于诺曼国特殊的情况，华国只有大使馆在那里，没有其余的华国人。 而华国与之建交的是诺曼国的官方政权，偏偏这次开战的双方是非武装政权，漂亮国的撤退哪有那么简单，不过是从台前转到幕后。 有了世界级大国的支持，双方打得昏天黑地，这种情况下，外交联系是难上加难，大使馆的情况也是十分严峻。 对着章小米，安民按下了心中的焦虑，宽慰道：“情况是比较急迫，但国家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将人接回来的。” 章小米又如何不懂安民的欲言又止呢，他沉默的几分钟里，是章小米想象不出来的人间炼狱，也是章小米此行想了解的情况。 章小米心中有了决断，找了个空隙，偷偷问黄院士：“上次您那儿检讨写了几万字？” 黄院士吹胡子瞪眼，不可思议的回答：“几万字？我犯了天条啦？他高重云还敢让我写几万字？” 然后别别扭扭的告诉章小米：“就五千字，不过是手写的。” 章小米了然，比了个定会保密的手势。 章小米：我马上就跟您一个待遇了，可不得保密嘛，咱俩互相保密。 半夜十二点，章小米悄悄打开房门，拎着跟仙侠区那位走后门买到的重蹄兽肉，踮着脚尖进了厨房。 爆炒太香，炖煮太久，章小米干脆将一斤肉切成肉丝，放了点盐，清水煮熟，又怕实在苦涩难咽，调了个减脂期必备的灵魂料汁，聊胜于无吧。 夹起一筷子肉丝，沾满料汁放进嘴里，章小米五官皱在一起，难以言语。 章小米：这么难吃的肉，重蹄兽，你是怎么长出来的？ 第91章 大力芭比 蹲在厨房里，满脸痛苦的吃完一斤肉，望着煮肉的清水，章小米思索半天，你说这肉里的精华有没有煮到水里？ 一不做二不休，主打一个不浪费，将水倒进大海碗里，端到房里放凉后一口饮下。 “呕” 章小米止不住生理性干呕，又用意志力压制，这可不能吐出来，吐出来既浪费钱，又浪费刚才的忍耐。 怪不得蒲乙得知她买重蹄兽是为了吃，发过来一句：你比剑修还狠。 章小米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就吃个肉，咋就比剑修狠了，剑修怎么狠来着，你跟我说说。（搬小板凳听八卦） 蒲乙是崆幽界飞升第一人的第1879代孙，蒲家在数万年的经营中分为两支。 一支是继承了较好修炼天赋，追寻老祖宗的步伐，修炼飞升。凌霄宗是蒲家老祖宗一手开创，也是崆幽界赫赫有名的全系门派，蒲家历代修仙者都任凌霄宗宗主或长老的重职。 另外一支经商天赋点满，是各大宗门山下的坊间经营百通阁的商业巨头，整个崆幽界没有百通阁不做的生意。 而百通阁的现任家主就是蒲乙的父亲，下任继承人是蒲乙的双胞胎哥哥，通俗点来说，仙侠区系统绑定者蒲乙是个修仙界富二代。 绑定系统几十年才成为商家，也是近两年才解锁万界夜市，完全是个上啃父亲，下啃哥哥的好命人啊。 章小米羡慕的口水从眼角流出来，怪不得他每天就上那么点货，人家不想赚这点钱呀。 说远了，总之，章小米这几天日夜不休的给蒲乙发信息。 在插科打诨中，不仅摸清了蒲乙的情况，还成功给富二代留下来好印象，两人目前算是肝胆相照（臭味相投）的好朋友了。 好朋友开后门，提前五分钟放了一斤肉给她，被默默蹲守的章小米买到了。 蒲乙还十分好心的劝她，重蹄兽肉是初代锻体药的配方之一，就连最穷的剑修都不会买了吃，要她务必三思。 章小米三思了，怎么思都觉得没路走了，她对系统的开发远远不到能单独投送锻体药的程度，这是个买菜系统啊，业务超纲可不行。 根据以往的情况，外交沟通后，派一只小队去接回大使馆人员应该是最可能的情况。 她能做的不多，在看了安民的恢复情况后，为任务小队提升身体素质是她唯一能做的。黄院士那边，流程严格，研究谨慎，正式试肉不知何时，还是她先舍身试肉吧。 就是这肉实在是难吃，干巴的像柴，嚼都嚼不动，稍微一嚼，那汁水，啧啧啧，别提了。 馊了半个月还没扔的泔水，在加上二十斤黄连，再一口气吃十斤菠菜后的干涩味，就是重蹄兽的肉味了。 章小米是吃得囫囵吞枣，喝的舍生忘死，最后怕肉没咋嚼不消化，还吃了颗促进胃动力的药，吃完倒头就睡着了。 日上中天，赵霜降去了趟店里，回来发现章小米还没醒，有点担心，再加上李大厨找小米有事，让她帮着问问，于是她轻轻拧开门把手，章小米宛若失魂般坐在床上，抬头望过来的小脸上蜡黄一片。 赵霜降干脆推开门，走进去拉开窗帘，阳光铺满房间，她才看清，松了口气：“小米，你怎么出这么多汗，这脸上黄澄澄的都是油脂。” 章小米没回答她，一只手指向衣柜方向。 实心的红木衣柜中间出现一个碗口大的洞，赵霜降蹲下身去看，洞口很圆，都没有木头的碎屑。 她转头小声道：“青竹弄的？你惹青竹生气了？” 床头摆着的花盆里，青蛇盘在土壤上，听见自己的名字，伸头出来，悠然道：“吾怎会生气，是她扔了名叫手机的物什。” 说着尾巴尖高高翘起，细细的，尖尖的，直指床上的章小米。 章小米一脸惊恐，随即动作轻缓的掀开被子，又慢腾腾的走到赵霜降身边，打横抱住赵霜降，手臂发力，往上举过头顶。 接连往上举了十几下，一开始吓得赵霜降惊呼，后面还能十分坦然的从高空往下看。 可她不敢多说什么，因为小米的脸色越来越诡异，满意和痛苦同时出现在一张脸上。 终于章小米放下了她，颤抖着手去掀开睡衣的袖子，纤细的胳膊，一用力，胳膊膨胀两倍，壮硕的肌肉配上章小米欲哭无泪的表情。 赵霜降不敢笑，试探着伸出手想去拉睡衣袖子盖上，结果往下拉了半寸，直接卡在鼓起的肌肉上。 章小米难过得快要哭出来，手臂放松，心疼得抱住自己。 她试吃肉是为了改善出任务队员的体质，目的确实达到了，可她不想变成大力芭比啊，呜呜呜。 赵霜降从章小米口中得知事情来龙去脉，没多说什么，只是听章小米的安排，打电话去询问高处长在哪里。 在厕所洗了半小时，才洗干净那层‘油脂’，准确来说，应该是身体排出的杂质。 换了身买了很久没穿的潮牌嘻哈服，宽大的袖口和裤腿遮住了全身，章小米在院子里看了一圈，最后在墙角拿了块用来抵住大门的砖头，和赵霜降一起往后面的院子走去。 她俩还是住在临山区夜市附近的平房院子里，不过前后左右都换成了组织的人，日夜不停在附近巡逻。 正后方的一处院子就是高部长和三个专家的住处，改建了一下，现在是三层小楼。 章小米过来的时候，除了黄院士在军区研究所，其余两位教授和高部长都在家里。 她今天这副装扮是几位老人没见过的，正想夸赞，就见章小米摘下口罩，把手里拿的砖头摆在茶几上，小脸严肃，郑重的看着众人。 看了眼大家，又看了眼砖头，章小米抬手，吸了口气，手成刀劈下去，砖头碎成两半，木制茶几应声而倒。 众人错愕不已，这个局面对章小米来说也是意料之外，她张开双手，慌乱的想扶起茶几。 劈成两半的茶几一边只有两个角，怎么也站不稳，顶着火热的目光，章小米轻轻的放下茶几，老实的垂头坐在椅子上，想了半天，后知后觉从宽大的裤腿里翻出一个口袋，抽出几张纸递给高部长。 高部长接过来一看才明白其中根源，血压都要飙到180，这丫头招呼也不打，偷偷试吃，还提前写好了检讨。 他知道章小米去研究所是去找安民，估摸也是想了解国外的情况，可他低估了这孩子爱国的程度，也没想到这孩子胆子这么大。 折好检讨拿在手里，高部长冷哼一声，不紧不慢道：“五千字不够，再写一万字交上来。” 章小米哀叹一声，期期艾艾地说：“黄院长说只用写五千。” 站起身正往外走的高部长停住脚步，回过头笑着说：“黄院士也有帮你？正好，他上次写的我就不满意，让他重写，这下就跟你一样是一万字了。” 章小米不敢反驳，内心默默对黄院士道歉，怪我太怂，怪我太怕高部长。 走到门口，高部长又转身叫她：“准备一下，你又要出差了。” 章小米秒懂，开心地跟上去，要联系蒲乙继续给她开后门，就是不知道特战队员能不能吃下这么难吃的肉。 章小米：有点小期待噢。 第92章 共苦 军绿色的直升机飞的很低，几乎是贴着树木顶端滑向山顶，轰鸣的噪音灌满了章小米的耳朵。 迎着扑面而来的风，从群魔乱舞的发丝中，她看向绿色树丛后一大块建筑群，那是此行的目的地，某个特种部队的基地。 高部长信息渠道很广，速度也快，打听到华国外交方面正在跟诺曼国官方交涉，几番沟通下，诺曼国官方不得不承认目前已失去对纳西亚北城的控制，而华国大使馆就在北城。 说服两方非武装政权停战是不可能了，几次沟通下来，最有可能实现的是华国派遣救援小队前往救援，国家层面还在紧急沟通，救援小队已经做好准备。 救援小队随时准备出发，只等一声令下。高部长将章小米为救援队伍试肉的事情上报，极力争取一试的机会，上面慎重考虑后同意了。 此时的每一秒都很重要，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章小米连衣服都没换，穿着宽大的嘻哈潮服跟着高部长登上了这架直升机。 风灌满了衣服和裤腿，章小米‘肿’成一个圆球，引得随行保护人员频频侧目，他们只听说要来个特别顾问，想不到这顾问不光年轻，还个性十足。 就在章小米耳根都要红透时，直升机停在空中缓慢下降，衣服里的风也随之溜走。 从机舱中下来，停机坪上站着两个人，高部长领着她跟人亲切的打招呼。 其中一位刘指导员目光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最后不可置信的落到章小米身上。 比他闺女还小吧？不过现在年轻人的时髦他老刘有点看不懂，难道是太久没出山了？那裤腿比他上衣都粗，不过口袋倒是多，装东西方便，外套上大片大片黑红的花纹，后背画着把大大的叉，红的滴血，这有点瘆人啊。 章小米：晚上看更瘆人，我那红叉叉还是荧光的。 刘指导员是军营里待了几十年的糙汉子，直接了当的询问道：“说是有提升身体素质的药，送来给救援小队服用。救援小队在进行日常训练，是现在叫过来还是？” “我老刘说话直接，这任务说不定什么时间出发，最好是尽快。药真有用，不光能让任务更加顺利进行，在关键时候也能保那帮小子一命。” 章小米将长发撸到耳后，露出脸，迎着刘指导员的目光，郑重道：“现在吧，我需要一个空厨房。” 刘指导员安排人带章小米去小食堂，这个时间不是饭点，小食堂没什么人，厨师也都在大食堂忙活。 来的路上章小米就跟蒲乙商量好上架一些重蹄兽肉，还许下遥遥无期的好处。 她应承下次在夜市见面给蒲乙带绝顶好吃的美味。什么好吃的，她没想好，什么麻辣小龙虾，肥宅快乐水都行，她就不信蒲乙吃过。 找了没人没监控的房间，提了二十斤货，临时还歪缠蒲乙多送一斤，二十一斤肉，她都打听好了，救援小队七人，正好一人三斤。 章小米是真心感谢这位仙侠区富二代啊，虽然她不是富二代，但有个富二代朋友的快乐她是感受到了，唔，很不错。 这会有条件了，章小米也没想整些复杂的菜式，照样清水煮肉丝，蘸料都不调了，得最大程度的发挥作用。 章小米一手叉腰，一手拿着漏勺搅拌避免粘锅，心里不禁犯嘀咕，一点调料没有，特战部队出来的，应当能吃下吧。 厨房里章小米找了七个不锈钢小盆，分装肉和汤。外面食堂里，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她探头出去，招呼大家来端菜。 乌泱泱涌进一群人，个个晒得一身古铜色皮肤，章小米打眼一瞅，分不清谁是谁。直到看见最后那位，她吃惊道：“你怎么在这儿？” 安民接过她手里的饭盆，打趣道：“就我现在这条右腿，全国来看我都最合适了吧。” 一旁的人补充道：“贪狼以前就是咱们这儿的，不过他报名去了维和队。” 章小米玩笑道：“你怎么说服黄院士的？” 安民挠挠头，底气不足道：“就答应他等我回来去江城呆半个月。” 章小米点点头，指着他手里的饭盆，极有深意地说：“你吃了这个，再回去，黄院士至少留你一个月。” 两人说话间从厨房出来，到了食堂大厅，刘指导员安排人在旁边摆了一桌饭菜，招呼章小米和高部长。 “正巧嘛，饭点了，咱一块吃点。”指着饭说完，又转身指着一旁的救援小队介绍道：“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还有队长贪狼，这小子嫌天枢不好听，非要叫贪狼。” 章小米跟众位依次打招呼，忍不住好奇道：“北斗七星吗？这是任务代号？” 刘指导员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是，北斗星，指路灯嘛。取个好寓意，最好是大家都能回家。” 章小米眼底突然涌起一股酸涩，为了遮掩，她张罗队员赶紧吃。 “肉有点难吃，最好别嚼。汤也喝干净，精华都在汤里呢。” 刘指导员塞了筷子碗给她，大大咧咧的招呼道：“章顾问，你来吃，这群大小伙子没有吃不下饭的时候。” 安民吃了一筷子肉，下意识嚼了两下，实在咽不下去，喝了口汤想往下顺顺，肉是顺下去了，可恶心泛上来了。 安民：指导员，这饭我有点吃不下了。 章小米端着碗白米饭，看着眼前五六样用盆装的小炒，荤素皆有，香气扑鼻，再看看那边一桌人人呆若木鸡，望着饭盆迟迟没有动作。 她赶紧夹了筷子小炒肉，扒了一大口米饭，唔，还是猪肉好吃啊。 “怎么回事？愣着干嘛？时间就是性命，赶快吃。”刘指导员训斥道。 “指导员，有点不太好吃。” “这是药，药能好吃吗？再说了，肉能难吃到哪里去。大小伙子，别磨磨唧唧的。速度，快，这是命令。” 救援小队一片哀嚎，指导员，这到底是药还是肉啊，话都被您说了。 章小米埋头吃饭，隐藏在碗后偷笑，没有调料的应当比她昨晚吃的还难吃吧，这算不算共苦啦？ 蒲乙说她们世界的人体质较差，才会效果如此明显，包括那根腿骨也是。那体质比她好的人，会不会效果更加惊人呢？ 第93章 救援(1) 酒足饭饱，章小米摸着溜圆的肚子，轻飘飘来了句：“代谢越快，药效发挥越快噢。” 刘指导员大手一挥，你们七个去吧，先去操场负重跑个二十圈。 北斗小队在刘指导员的监督下吃完肉喝完汤，忍住恶心，满脸菜色的去跑步。 章小米挪到高部长身边，殷勤地给领导倒了杯茶，悄悄跟领导说：“仙侠区新手任务完成了，第一件特殊商品解锁了，要买吗？” 高部长望着她亮晶晶的眸子，举起茶杯吹了吹，淡定道：“说吧，在你富二代朋友的帮助下，解锁了什么好东西？” 用手遮住嘴，还四处瞄了眼，章小米神秘兮兮地说：“辟谷丹，一瓶二十颗，只要二十积分。买不买？” 看着她一副赚大了的模样，高部长嘴角浮现一抹笑意，他知道章小米此时说这个是为了什么。 高部长挑眉，点破章小米的小心思：“一瓶二十颗正好，大使馆那边十二人，救援小队七人。” 章小米扑闪扑闪眨着眼睛，竖起大拇指奉承：“英雄所见略同。” 有了领导的批准，章小米买了瓶辟谷丹，都没敢打开看，生怕接触空气会失去效用，为了控制好奇心，她顶着夜间山里的凉风，摸到操场上，准备把丹药瓶塞给安民。 她到操场的时候，北斗小队站成一排，身姿笔挺，前面有四五个人在训话。 陪着她过来的高部长一看这情形就明白，解释道：“外交那边应该有结果了，他们马上要出发了。” 高部长的话夹杂着风声传到章小米耳中，她没想到这趟来会直面救援队的出发，而救援队的出发和她想象的并不一样。 没有惊心动魄的誓言，没有众人送别的场景，平平无奇的训练时刻，习以为常的领导叮嘱，和往常无数个军营日夜一样，也与往常每次出任务一样。 并没有因为任务受关注而获得不同的待遇，也没有因为危险性增加而有不同的情绪，一切是那么自然，也是那么伟大。 章小米甚至想，如果没有她送来改善身体素质的食材，他们依然会像现在这样上战场，也不知是否有人会永远留在战场上。 也许曾经有过，他们是谁的儿子、谁的丈夫、谁的父亲呢，有人会永远铭记他们，可这不是章小米想要的，她希望所有人都能回家，希望北斗星带着同胞们一起回家。 驻足停留，直到刘指导员大喊一声：“休整半小时出发，解散。” 高部长拍拍章小米的肩膀，章小米迎着风奔跑过去，微风在奔赴中变大，从她的袖口、裤腿钻进去，她像一朵大蒲公英一样带着希望奔向北斗小队。 “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贪狼。” 章小米依次叫过每人的代号，眼神在每个人脸上停留，平复奔跑带来的喘息，她将手里的白色瓷瓶塞到安民手里，毫不避讳地说：“辟谷丹，二十颗，应该是够了。” 面对北斗小队怀疑人生的表情，章小米没有过多辩解，牢牢定住安民的眼睛，慎重嘱咐：“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开玩笑，想想你的腿。晚上吃的肉还没完全发挥效用，执行任务的时候多注意。” 安民收下瓷瓶，窝在手心，郑重道谢，其余人还是难以置信，却依旧跟着道谢，他们明白章小米的心意。 没多耽误，半小时的时间不长，他们还有很多事要做，章小米摆摆手让他们赶紧去。 北斗小队立正敬了个军礼后，排队向宿舍楼跑去。 夜晚的风好像一点都不凉了，吹在人身上是暖的，是充满大爱的。 章小米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在风里微微摇摆，静静看着跑远的那群人。 高部长走了过来，欲言又止，心里想着不该干涉孩子的穿衣打扮，又被刚才那一幕惊得心跳快了几分，想了半天还是迟疑地问：“小米同志，现在年轻人都喜欢衣服上有荧光色的图案吗？” 章小米愣了一下，想起什么，夸张的笑声响起，惊走了一片山里的鸟雀。 她跟着高部长往基地专用住宿楼走去，昏暗的路上，一老一少交流着年轻人的喜好，女孩外套背后荧光色的超级大红叉随着走路的步伐颤动。 路过的小鸟：她好吓鸟，笑得吓鸟，穿的也吓鸟。 安民是出惯任务的，其余人也不遑多让，极快的速度洗澡，装背包，还要去领武器，半小时的时间，每分每秒都得用在正事上。 最后，出门之前，每人拿出一份白色信封，互相玩笑着放进抽屉，这是以防万一的遗书，放在这里没有人会碰，静待主人的回归。 全服武装登上飞机，并不是马上赶往诺曼国。现在是十月五日晚十点，诺曼国给的准许入境时间是十月六日早上六点，离境时间是十月六日中午十二点。 京市飞往诺曼国需要六个小时，诺曼国边境线到首都纳西亚的飞行时长是四十分钟，来回就是一个小时二十分钟，这意味着他们只有四个小时四十分钟的救援时间。 并且诺曼国官方政权提供的安全机场在南城，从机场开车到达华国大使馆需要半个小时，一来一回就是一个小时，剩下三个小时四十分钟的真正救援时间。 每分每秒都很珍贵，所有人都在祈祷，中间千万不要发生意外。 到达京市，北斗小队得知一条坏消息，四小时前，国内已与大使馆同胞失去联系，目前生死未知，很有可能这次任务是白跑一趟。 贪狼，也就是安民，接过大使馆的建筑图，仔细识别防空洞所在，而后小心折好，放在胸前，立正敬礼，庄严肃穆。 “报告领导，北斗小队，会全力以赴，带回同胞，不论生死。” 其余几人跟着敬礼，大声喊：“全力以赴，带回同胞，不论生死。” 北斗小队排着队上了军用机，因为诺曼国限制入境人数，没有额外增添飞行员，好在他们人人都会开飞机，这是特战小队的必备技能。 十月六日零点整，救援飞机从京市军区机场起飞，于六点整跨过诺曼国边境线，飞往首都纳西亚。 安民在驾驶舱里，看着天边红霞赶跑夜晚的黑幕，侵占半壁天空，手上继续操作，心中却是万般感慨，黑夜已去，北斗七星消失不见，可北斗小队会成为指路明灯，照亮同胞回家的路。 和纳西亚南城机场的塔台联系上，救援飞机准备降落。 小队交流耳麦里，贪狼坚定的声音传来：“北斗小队准备，带同胞回家。” 第94章 救援(2) 飞机缓缓降落，北斗小队站在机舱里，整装待发。 安民掏出贴身放着的瓷瓶，先倒出一颗辟谷丹，棕色的丹丸，有股独特的清香，他毫不犹豫放进口中。 辟谷丹入口即化，不用吞咽，顺着喉咙流下去，胃部热热的，一阵暖流涌向全身。 其余人伸出戴着手套的手，防护面罩下露出坚定的眼神。 这一晚的奔袭，他们超过二十四小时未曾入眠，可大家的身体都像打了鸡血一样，活力充沛，没半分疲态，反而是精神抖擞。 足以见得章顾问带来的药效果惊人，那这辟谷丹肯定不差。 安民给每人发了一颗，众人吃下去，年纪最小的摇光摸着瘪瘪的肚子，长长出了口气：“好撑。” 哄笑声四起，安民拍了拍摇光的头，转脸语气严肃的说：“全体都有，准备下机。” 南城机场到华国大使馆车程半小时，直线距离十五公里。原有的路线没法走，路途中具体什么情况不清楚，不过他们还是开了诺曼国官方准备的一辆大巴车。 七点整，北斗小队出发，大巴车里。 通讯员天权向国内汇报完任务进度后，两分钟一次的频率尝试联系大使馆同胞。 狙击手摇光和机枪手开阳分别在两侧座位观察周围情况。 观察员玉衡，埋头查看无人机反馈的周边路线，找出最近的可通行道路，还要制定返程路线。 副队天璇开车，队长贪狼警戒。 不幸中的万幸，这个清晨，北城的双方没有开火，或许是华国在中间斡旋的结果，这有利于任务的展开。 可谁知道这其中有没有想浑水摸鱼的人，毕竟子弹无眼，炮火无情，人一旦死去，即使事后的道歉又有何用。 车辆开出南城，跨进北城，贪狼对着原有地形图查看，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倒塌的墙壁，冒着硝烟的易燃物，遍地的断肢残骸，街道边偶然窜出一个身影，那是走投无路下冒险出来企图找点食物的幸存者。 以前他们是令人艳羡的首都市民，现在是被炮火禁锢的困兽。 枪林弹雨分不清人类的贫富，也不惧怕权势和威望，所有人都只有一条生命，在战场上，这也是某种畸形的平等。 最后排的观察员玉衡抬起头，在耳麦里说：“队长，前面的路车没法通过，剩下距离5公里，建议跑步前进。车辆最合适的停放地点是左拐500米后的一片三层小楼。” “收到，天璇注意路线，所有人提高警惕，到达地点后立马下车。” 玉衡将剩下五公里的步行路线发到众人的军用手表上，正想开口时，一声巨响让众人打起十二分警惕。 贪狼从车窗攀出去，眺望升起硝烟的地方，两公里外的街区，这座城市今日的战争又拉开序幕。 车辆停在预估好的地点，北斗小队全体下车，背着装备和医疗物资，负重前行。 五公里的路程，除了队长贪狼的指挥，耳麦里没有传来一丝喘息声，高度紧张的情况下，没人注意到突破了训练时的最大负重后，大家依然状态拉满，信手拈来。 呼吸均匀，脚步轻盈，十分钟后，拐过街角，华国大使馆近在咫尺。 以前这里是各国大使馆所在地，和居民区比起来，这里的小楼还算保存完好。 没走正门，绕到华国大使馆的后门，预备翻墙进去，北斗小队的目标是防空洞，这是同胞们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 防空洞的入口设置在一楼的杂物间里，杂物间正好在后门旁，可当大家绕到后门处，惊讶的发现近在咫尺的后区街道被炸的七零八落。 巨大的水泥墙板不知是怎么飞过来的，从二楼往下径直压垮了杂物房，水泥墙板斜着支棱在杂物房上方，下面是砸碎的二楼地板，大块大块的水泥石块，裸露的钢筋翘着，狰狞无比。 贪狼环顾四周，分派任务：“天璇，摇光，上楼搜人，开阳和我清理出口，其余人警戒。” 众人看着这巨大的石板，少说也有近千公斤，他们几个人加在一起也抬不动吧。 贪狼没有多说，摘下武器和背包，钻到水泥石板下，正好有一个人的缝隙，他蹲下身子，靠近地面的缝隙更大，足够他弯曲腿。 “其余人躲开，开阳准备，我蹬开石板，你就在那边往外推，我在这边推。” 开阳是队伍里的力量担当，身体壮硕，不然也不会是机枪手，往常遇到搬抬重物也是他来。 可这会他迟疑了，弱弱道：“队长，我觉得可能不行，这玩意说不准一两千斤呢。万一我弄不动会压死你的。” 贪狼没空解释太多，他已经调整好发力姿势，在耳麦里催促：“想想你昨儿吃的肉，没问题的，来吧，用全力。” 开阳硬着头皮上前，扳住石板，听着贪狼的口令。 “一，二，三，用力。” 贪狼声音落下，右腿用力伸直，重物压在一条腿上，左腿猛地一踹，石板往外翻动，近乎直立。 开阳见状，咬紧牙关，双手用力，一鼓作气，将石板往外推，石板下又是一记蹬腿，开阳放手，石板往外应声而倒。 “我的天，你这是变身绿巨人了？” 天玑走过来，伸出手指戳了戳开阳的手臂，比之前粗了一倍不止，令人咋舌的庞大肌肉崩开弹力十足的作战服袖子，两条臂膀赤裸在外，长袖作战服现在成了个马甲，怎么看怎么怪异。 贪狼站起身，长裤也不复存在，碎裂的布块落了一地，成了一条超短裤。 这种情况谁能想到，他们带的物资很多，但没带衣服啊，只能一人光着胳膊，一人光着腿，认命的继续清理碎石块。 上楼查看情况的两人这时也下来了，莫名其妙看着贪狼和开阳，先汇报情况：“楼上没人，撤离时应当很匆忙，很多食物散落在上面。” 贪狼点点头，推测：“人肯定在防空洞里，上面被压成这样，他们想出来都不成。来吧，你们两也来，赶快把出口清理出来。” 天璇和摇光调整好武器，也加入到清理队伍中，碎石块一个也有几百斤，要调动肌肉用力才能搬动。 贪狼站在原地，听到两声布裂声，又听到两声低呼，回头看那两人也光着膀子，这才满意的低下头干活，好兄弟就是要有福同享。 四人干活速度很快，把出口清理出来，带上装备，打开洞口的门，其余人下去救人，天璇防守，下到楼梯上蹲着不动，观察外面的情况。 隔壁校本国大使馆二楼，躲在窗帘后的小个子男人偷偷盯着这边。 下到防空洞里，灰暗的看不清人，下面异味难闻，北斗小队面不改色，打开手电，照着地面，给里面的人一点缓冲的时间。 贪狼率先开口：“华国北斗小队前来救援，请问乔大使是哪位？” 角落挤了一群人，惊慌的像抱团的小鸟，有女人有孩子，挡在最前面的男人往前走了一步，举着一只手回答：“我是。” 贪狼看着他的脸，跟来前看得照片对比，没错，是他。伸出一只手跟乔大使握手，简单告知了目前情况，现在是七点四十分，最晚十一点必须要到机场。 乔大使配合的点点头，介绍贪狼给身后的一群人。 毕竟都是受过高等教育，在外担任华国形象的外交人员，此刻虽狼狈，理智和仪态还是存在的。 双方礼貌地寒暄，天玑放下医疗包为大家简单的检查，贪狼这才看清楚，大使馆十二人，五男七女，最小的是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小女孩此刻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 贪狼掏出瓷瓶，倒了颗辟谷丹出来，哄着小女孩：“饿不饿？吃糖呀，吃了肚子就不饿了。” 小女孩看向乔大使，他点了点头后，女孩才接过来塞到嘴里，随后一脸惊喜地说：“化成水了，哇，我好像有点饱了。” 乔大使没在意，以为是孩子的童言无忌，他们都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了，怎么会有饱的感觉。 结果贪狼把他拉到一旁，让他也吃一颗，还说：“辟谷丹，分给大家吧。” 乔大使看着贪狼怪异的打扮，鬼使神差的接过瓷瓶，倒出一颗吃了，身体的反馈做不得假，他恍恍惚惚的转身给同事们分丹药，心里却是土拨鼠尖叫。 乔大使：他们还在地球吗？断联十几个小时该不会是穿越了吧。 人群里吃下辟谷丹后，传来阵阵惊呼，乔大使被众人围在中间，低声说了几句后，这群人又恢复如常，仿若忘记了这茬事。 天玑极快的检查完大家的情况，跟贪狼汇报：“长时间没进食导致身体有点虚，还好有辟谷丹，没了饥饿，精神状态能保持，只是女性居多，体力上弱一点。好在咱们现在这体质抗两个都不成问题。” 贪狼跟乔大使商量尽早出发，乔大使表示即刻启程都行，需要处理的文件，在战争刚起时，他已经全部处理完毕，现在人离开是大事。 贪狼了然的点点头，领着一行人从防空洞出来，天玑背着最小的女孩跟在贪狼身后，后面先是女人再是男人。 出发前，贪狼再三强调：“我开路，开阳断后，天玑背着孩子，男同志跟紧了，女同志不要怕，关键时刻我们队员一个能带两个。北斗小队，护好同胞，回家了。” 人群里传来低低的应答声，应答声后传来一句别扭的华国话：“我也是华国人，能不能带上我？” 众人看去，一个小个子男人，拎着包，看着他们。 第95章 救援(完) 气氛是一片宁静，没人会想到即将返程途中会冒出一位‘华国人’，贪狼正犹豫怎样应对。 趴在天玑背后的小女孩歪着头，义正言辞的指责：“你才不是华国人，你是隔壁校本国的，我见过你。” 小个子男人是校本国的一个秘书，由于会几国语言，在年初被调到诺曼国工作。他自认对华国人十分了解，在见识到北斗小队清理水泥石块后，意识到这是离开战场的好机会。 谁能不怕战争呢，他没有舍身就义的勇气，也认为英勇赴死是莽夫行径，能活着那是他有手段，而且华国人那么愚蠢，只要声称是他们同胞，华国士兵就算牺牲也不会丢下他。 计划很美好，现实很残酷，他来这不到一年，日常出行很少，他坚信华国大使馆没人见过他，怎么会被一个小女孩认出来。 小个子男人装出恳求的模样，可怜兮兮地看着贪狼。 贪狼接到的任务详细说明了救援华国同胞十二位，早知道这人是假冒的，但之前以为是本国人或者华裔，现在听小姑娘说是校本国人。 他极有深意的噢了一声，校本国人啊，呵，那就等你们国家救援队来救吧，毕竟我们可不能越俎代庖是不是？ 贪狼态度还是很礼貌的，他在维和队呆了几年，校本国话也是会一些，此刻故意用校本国话回复：“先生，您认错了，我们是华国救援队，您再等待一会，说不定校本国救援队就来了。” 小个子男人明显听懂了，脸上伪装的表情维持不住，显得丑陋又狰狞。 没理会小个子男人反应，贪狼带头往南城而去，时间紧任务重，首要任务是带着自家人安全回国。 时间来到八点三十分，花了半小时，才领着这队人来到藏车的那片小楼。 男人们勉强咬牙还能跟上，女同志们是上气不接下气，被队员们一人扶两，跑得步步生风，没人喊累，不远处的子弹声、炮声不绝于耳，这要命的时刻一秒都没法耽误。 离藏车点还有五百米，贪狼陡然站住脚步，左手的防护盾上扬，挡住前方射来的子弹。 人群短促的惊呼后，是乔大使安抚的声音，大家满脸惊慌还极力保持镇定。 贪狼当机立断：“左边这栋楼，天璇开阳开道，护着人上楼，摇光占据高点，玉衡查看路线，天权联系诺曼国官方，询问战场怎么转移过来了。” 身处战场中，大使馆众人压制着内心的慌乱，听着贪狼的冷静安排，心情暂缓，努力控制身体跟上队伍的节奏。 众人跟着上楼，不安的挤在一起，看着北斗小队忙碌。 耳麦里传来天权的声音：“诺曼国官方也觉得诧异，前三天战场都在北三区。让我们尽量到达南城体育馆防线那儿。他们有队伍驻扎在那儿。” 贪狼在楼顶观察，闻言回了句：“明白。摇光呢？” “队长，我在你九点钟方向。唯一的好视野，但三点到六点钟方向是视野盲区。” “明白。玉衡，更换路线到体育馆需要多久？” “目前的路况，不耽误要四十分钟，再到机场二十分钟。现在是八点五十，十一点前到机场，还有两小时十分钟。” “明白。”贪狼语气越来越冷峻，观察片刻，他冷厉地说：“有一支十二人小队，装备精良，正在包围我们，准备作战。” 一颗子弹打在二楼窗檐上，屋里的大使馆众人身体止不住的一颤，还是克制住没发出任何声音，就连小女孩都伸手捂住嘴巴，生怕发出声音。 摇光闷闷的声音传来，语气里带着惊讶：“我好像能看清他们装备上的编号，漂亮国的人，他们目标很明显，你们所在的那栋楼。” 天璇是个糙汉子，此刻压不住火气骂了一句：“他娘的，故意的是吧。漂亮国哪里是撤离了，这是明目张胆混到恐怖分子堆里了。” 贪狼从楼顶下来，急促的脚步声里夹杂着指令：“不能等了，我去开车过来，还有一公里，等他们围过来，咱们这群人都没活路。摇光掩护我，其余人护着同胞到一楼，车到立即上车，他们没有重武器。” 他说着下到一楼，为了快速奔跑，没有拿防护盾。 摇光焦急地话语传来：“队长，左三方向，顶楼有狙击手，红点停在门口。” 贪狼扭了扭脖子，活动身体，用力剁了下右脚，满是灰尘的地面裂开几条细缝，他满意地点点头，语气欢快地说：“没事，那就看看是我跑得快，还是他的枪快。你找准机会拿下他，不能让他在高空阻击车辆。” “收到，队长注意安全。”摇光语气坚定接下了任务，战场上的同袍情谊会让人心甘情愿交付后背，而守护的人也会用尽全力完成任务。 贪狼念着三二一，倒计时声音落，右腿发力，如离弦的箭飞出去，目标是距离一公里处的大巴车，没车大使馆的人带不走，车是一定要拿到手的。 人类全速奔跑的距离不过八百米，八百米后还能继续奔跑，不过速度会降低，而此刻容不得贪狼速度降低，还得s型奔跑，避开子弹。 四百米，轻而易举，八百米，突破限制，九百米，呼吸略微急促，一千米，到达停车点。 一路上，狙击手的子弹打在他附近，急促的子弹声中，他仿佛可以听见敌方狙击手的气急败坏。 摇光默默注视着子弹射出的方向，屏住呼吸，按捺住担心，直到队长上车，那人露出半个脑袋，就是此刻，一枪射出，正中眉心。 “狙击手搞定。” 贪狼点火启动车，方向盘一转，回复：“收到。” 开着车回到小楼，大使馆人排着队上车，北斗小队拿着武器在周围警戒。 天璇到达驾驶位，众人陆续上车，一颗子弹突如其来，贪狼扑上去按倒乔大使，原本要射中乔大使的子弹穿过贪狼的手臂，鲜血瞬间涌出。 贪狼顾不上，他甚至没觉得有以前中枪那么疼痛，在耳麦里呼叫摇光，摇光没回，刚才那发子弹他看见了，来自七点钟方向的另一个狙击手。 这个狙击手比之前那个聪明，守住只放一枪，对嘛，这才叫狙击手。 那人一枪打完，静待两分钟，发现没人攻击他，谨慎地爬起来，s型跑着撤退。 灰白的长廊里，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跑动着，时而被墙壁挡住，时而出现在窗框里。 这是很难的射击状况，摇光屏住呼吸，心神全在眼睛上，那人额头滚落的汗珠，跑步的轨迹，甚至衣领上的污渍，在他眼里清晰可见。 找准角度，一枪射出，他缓了口气，下意识发现自己动态射击的瞄准也太厉害了吧，章顾问的药果然神奇。 “队长，第二个狙击手搞定，这是精锐部队啊，安排两个狙击手。” 贪狼叮嘱大使馆众人蹲在座椅下，遮住脑袋，一手放在椅背上，天玑在给他挖子弹。 没打麻药，他咬着手套，嘴里挤出一句话：“收到，摇光准备撤离，车到楼下来接你。” 天玑把子弹挖出来，拿着镊子拨弄了下伤口，随后简单处理了下，还不忘记调侃：“队长，你这肌肉都拉丝了，怪不得你不痛哈。” 贪狼疼得抽气，怼他：“你现在也这样，你要想研究，割自己一刀就行。” 摇光顺利上车，大家都觉得松了口气，在玉衡的指导下，车开往南城体育馆方向。 一发炮弹直直落在路边，卷起的气浪推得车辆倾斜，天璇猛踩油门，急转方向盘才稳住。 众人往后看去，一辆越野车开着天窗，架起一架榴弹炮，方向直冲前方。 漂亮国的新武器，105毫米的榴弹炮的半径伤害能到20米，刚才那发炮弹妥妥的是威胁。 “这他娘的是铁了心要我们的命啊。”天璇啐了一口。 贪狼看了眼手表，九点五十五，不能再拖了，在拖下去真的没命了。 榴弹炮又怎么样，你下面又不是坦克，越野车在怎么样都是车，能扛住几千斤的水泥板吗？ 贪狼指着不远处的一栋楼，巨大的水泥板插在路边，叮嘱天璇：“开过去，靠近它，我会爬到车顶上，踢翻它，阻击后面的车。” 糙汉子天璇也是一愣，啊？什么意思？哥们，我们这还是地球吧？这可是现实，不是电影。 不过贪狼坚定的眼神还是让他照做了，贪狼攀出窗户，爬到车顶，给后方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后面的车当然没有听他的，贪狼抿唇，很好，先礼后兵，礼的部分完成了，下面就是兵了。 车辆靠近水泥巨板，贪狼一手扣住车窗，用车的动力带动右腿发力，猛地一蹬，水泥板从地面翘出来，斜斜地往后面飞去。 越野车及时停住，看着阻挡去路的巨大石板，再看看扬长而去的大巴车，谨慎地没有使用榴弹炮。 本就是来获得某份文件的踪迹，却没想到碰见这种情况，这个世界还是漂亮国老大吗？华国这些人怎么那么像漫威电影。 十月六日十点二十，北斗小队所驶大巴车抵达南城体育馆。 十点四十，到达机场。 十一点登上飞机，驶离首都纳西亚。 【全员俱全，成功带回同胞。】 章小米看着刘指导员发来的信息，心里比喝了蜜还甜，她和高部长昨晚也没怎么睡，大清早就回了江城，仍旧心心念念着这件事，此时看到信息，觉得要大吃一顿来放松一下。 到后厨点了份套餐，章小米回到休息室里等待。 二十分钟后，李大厨亲自给她送来餐盘，章小米连忙起身去接，好奇地问：“您怎么来了，叫我自己去端就行。” 李大厨放下餐盘，无所适从的用围裙擦了擦手，硬着头皮说：“小老板，可能需要你帮个忙。” 章小米乖巧地点头，温声道：“您说，有什么事，我能帮忙肯定帮。” “哎，哎，谢谢你了。”李大厨明显很感动，随后十分认真地问：“就是这个，帮鬼看病，你行吗？” 章小米：这个忙，小老板我可能帮不上啊。 第96章 求医 章小米一手拿着筷子，一手还端着餐盘，面无表情的看着李大厨，没有回话。 李大厨估摸也知道这要求有点难为人，可小老板都能拿出鬼魂食用的食材，又怎会解决不了一点就医问题呢。 他有些局促开口，解释着来龙去脉：“是这样的，签合同当天，你不是给我发了福利吗？就那袋子菜，说是今年的份，鬼魂能吃的，还记得不？” 章小米当然记得，为了给李大厨发福利，她还写了五百字的申请交给高部长呢。 实在是李大厨在她这店里干活，完全不是为了那点钱，是上级的安排，不然人家退休了回去颐养天年不好嘛，总归得利的是她，所以她挖空心思才想出这么个福利。 鬼魂可食的肉和菜，其中蕴含着轻微的魂力，可支撑食用鬼的一次托梦，但到底托不托梦就得看鬼的想法了。 一年一次的福利，她给李大厨装了一大兜子肉和菜呢，再加上点调料啥的，足足二十斤，可这怎么跟鬼看病扯上关系了？ 章小米点点头，猜测道：“那些菜给鬼吃出毛病了？讹上您了？” “那倒不是。”李大厨摆手否认，解释说：”这样好的东西，哪能祭祀别人，肯定得可着自家先人来呀。” 说着笑了两声，夸赞道：“拿回去我就全做了，跟我家那位当天晚上就供给先人啦。梦里爹妈都见着啦，她也是。老人把我俩一顿夸，嘿嘿嘿。” 看着李大厨乐得笑呵呵的模样，章小米忍俊不禁，捧场地说：“可不嘛，您跟我大妈都是孝顺的。” “哎呦，的确是难得的好事。怪就怪在第二天晚上，我又梦到老丈人了。我就问啊，爹，怎么啦，什么事找我啊。” 李大厨边学边解释：“我家那位是独生女，爹妈走的早，当时把她嫁给我，老两口就不放心，单独来我梦里，我是怕他老人家有什么要跟我交代的。” 章小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李大厨接着说：“老丈人没说话，从身后搀扶出一个人，哦，不是，应该是一个鬼，还是我不认识的鬼。我继续问，爹，这是哪位亲戚。” “老丈人就说，不是亲戚，是他在下面的棋搭子。我还正想着他老人家在下面生活挺丰富呢，那生前可半点不会下棋。老丈人就说，本想给他闺女托梦的，怎么也不行，只能退而求其次给我托梦。” 李大厨说着有些气闷，章小米捂着嘴偷笑，见她这样，李大厨反倒大大咧咧地说：“这才哪到哪儿，毕竟把人家手心宝娶回家了，吃点挂落也不算啥。” “你大妈啊，独生女。爹妈都宠着，想着家里没儿子，闺女以后不能没靠山，靠山山倒，靠人人倒，靠自己最靠谱。老两口一寻摸，送了厚礼给村里一位老中医，她十几岁就拜师学医，因为没正经学历，就开了个私人诊所，慕名而来的人也不少。” “老丈人找我就这事呗，想他闺女给棋搭子看病，你大妈一手针灸出神入化，治风湿最好。老爷子就想着这菜我们都能给他送去，想来治病也不是问题吧？小老板？” 章小米被这话噎得直打嗝，手忙脚乱的喝了口水顺顺气，一抬头看见李大厨亮晶晶的眼睛。 从哪儿开始拒绝呢，章小米委婉地说：“我大妈能给看不？” 李大厨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能给人看。” 章小米倒是还有疑问：“鬼也需要看病吗？死了都还能得病，还是风湿这种慢性病，那多痛苦啊。” 李大厨倒是知道一二，解答道：“有的是在下面得病的，有的是生前的病带过去了，这位就是，死前被风湿折腾的厉害，临死时惦记着，就给带过去。嗐，成鬼了都受罪。” 话题没转开，李大厨诚恳地问：“小老板，看病应当是没问题的吧？这都不用做手术，扎几次针就行。我家那位说，能把针法教给你，一上午就能学会。” 章小米：首先我是个厨子，其次我只是个厨子。 砸吧了下嘴，章小米直接说：“医学的部分，我是半点不懂，我都没给人看过病，您说我能给鬼看好吗？我再给他扎坏了，他再怨上您老丈人。” 李大厨脸皱成一团，是啊，治不了就算了，再没治好，爹失去棋搭子，不得天天到梦里骂他。 “不过，”章小米口风一转接着说：“看病还是得我大妈来，怎么看，我先研究研究。风湿不是急病，料想那位也能等几天。” “行嘞，没问题。回去我就给他老人家烧纸，告诉他这好消息。” 李大厨笑容可掬的回后厨忙活去了，独留章小米对着桌上的特制套餐苦苦思考。 这饭吃得不容易啊，赶紧吃完回去问问青竹，老道士有没有给他留下什么秘术。还得盘问下蒲乙，崆幽界有没有给灵魂治病的方。 对了，先给黑白无常发个信息问问地府的就医流程吧，话说大半个月了，这两鬼怎么这么忙，照理说他们忙，自己也应该收到任务啊，不然白拿每月的基础工资的。 是呐，章小米同志作为在阳间的实习阴差，每月是有三千鬼币的基本工资，每次出任务还有额外奖金，外加一些特殊奖励。 章小米一条信息发出去，迟迟没有得到回复，便先吃饭了，唔，李大厨做的狮子头太香了，油而不腻。 与此同时，地府政务大楼外勤部，黑白无常刚出完任务回到办公室里，白无常端坐在办公桌后，黑无常瘫倒在漆皮沙发上。 两鬼联络器皆是一震，打开一看，信息来自章小米，内容也是一样。 【米米：七爷|八爷，地府有医疗机构吗？鬼魂一般是怎么看病的？我这里有个鬼魂入梦求医了。】 在地府是有医疗机构的，地府实际面积很大，没有选择投胎的鬼众多，从医者也不少，分为私医和公共医疗。 公共医疗是地府官方出面，在每个城池建的一所公益性医院，鬼看病不要钱，但要拿号排队，耗时很长。 私医就多了，不过治病的费用都是由医者跟病患自行商量，并不算便宜。 鬼一般没有什么重病，都是些小病，排公共医疗太久，看私医太贵，因此大家都是能忍则忍。 黑无常看到章小米的信息，福泽心灵，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跟白无常说：“七哥，咱找章小米吧，天天出外勤，半个多月了没回家，太累了。” 白无常摇摇头，拒绝道：“虽然她是活人，但她也是阴差，阴差只管鬼魂的事，人间的诸事由不得我们插手。” “可这事根源是人……，好吧，我不说了。”黑无常看着他七哥不善的眼神，气馁的躺会沙发，他得争分夺秒休息会，这日夜出差的情况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白无常没搭理他，斟酌了下，低头给章小米回了条信息。 于是章小米放下筷子就看到这样一条信息。 【白无常：地府就医情况复杂，听闻制一草偶，内置傀儡符，则能转移伤害，或许能一试。】 章小米摸着下巴，陷入沉思，这道观好像是非去不可了。 第97章 修行 章小米吃完饭回家，唐欣云和郭扬跟着她一起离开。 自从她擅自‘偷吃’重蹄兽肉后，高部长就另外找了两个人在店里做服务员，唐欣云和郭扬正式成了她在江城的贴身保镖。 谭晏依旧挂职在夜市派出所，负责这一片的安保，只有在章小米出任务的时候才换成他随行保护。 回到家里，赵霜降不在，唐欣云去后面小院一问才知道她跟着高部长去办公楼了，说是有什么大事商量。 章小米也没在意，钻进房间，把青竹从花盆里刨出来，摆到桌面上。 青蛇迷迷瞪瞪的睁眼，蛇头微微抬起，茫然的神情仿佛在问‘你干嘛’。 章小米看着它这副娇无力的模样，伸手把蛇头托起来，嘴里嘟囔着：“这才十月，你就要冬眠啦？再说你都是灵蛇了，还需要冬眠吗？” 青竹终于开口，懒洋洋道：“找吾何事？” 手指轻轻在冰凉的鳞片上摸着，章小米讨好地说：“老道士留了什么宝贝给你，我能看看不？有没有能给鬼治病的？” 青蛇陡然上升，落到地板上，凭空出现一大堆东西。 破损的书籍，灰白色的拂尘，穿着铜钱坠着把小剑的手串，灰尘扑扑的木剑。 乱七八糟一大堆，章小米不认识的居多，就说那摞书，翻一遍都要好几天，她还不见得能看懂。 章小米直截了当地问：“老道士都是怎么给鬼治病的？他会画傀儡符吗？” 青蛇飘在空中，尾巴尖圈起来，像在思考，章小米见这情形以为有眉目了，提着心等待，结果好半晌青蛇才说：“吾没见过行秋治鬼。” 章小米无语，没见过你还想这么半天，算了，青蛇也靠不住。 经过青蛇的同意，她从地上的一堆东西里，翻出十几本跟画符有关的经书，又捡了几样她认识的法器，找了个黑色塑料袋装起来，先放在一边，等去道观的时候带上，也好跟道长交流一下。 青蛇将剩下的东西收回随身空间，飞到章小米腕间盘住，章小米后知后觉地问：“青竹，你为什么喜欢盘在我手上？” 青蛇漫不经心地回答：“因为你总是不自觉运转灵气，会从阳池穴溢出来，这很浪费。” 章小米还没从自己有灵气的惊喜中缓过来，就听见灵气还会溢出来，那这段日子，她是浪费了多少灵气啊，痛煞她也。 紧跟着追问：“我有灵气，是不是有灵根？我是什么灵根，能修行到飞升吗？” 青蛇一滞，无奈地解释：“修行者以灵气入体为界，灵气入体的变化只有修行者所知。这个世界天地灵气很散，吾从未听说过飞升之人。” 章小米这才明白，这个世界的修炼跟小说里有灵根的不同，反而更像道家的那套规则。 咦，不对，不自觉运转灵气是什么意思？青蛇早知道她没有修为吗？ 她底气不足的试探：“青竹，依你看，我修为怎样？” 青蛇在她手腕上调整了下位置，不假思索的回答：“你没有修为。” “那你……” 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青蛇抢先道：“吾近日才知。而且吾与你有缘，行秋说蛇乃冷血动物，一生中有缘者寥寥无几，若遇上，皆是大贵之人，务必了结善缘。” 章小米：唔唔唔，老道士你真是个好人，把蛇蛇教的真好。 青蛇没有计较之前章小米糊弄它的事，章小米也默认这事一笔勾销，此时也真诚请教：“我该如何修行呢？有没有什么功法？我没修为画的符起不了真正作用啊。” 黑溜溜的蛇瞳看向章小米，凝思片刻才道：“兽类化灵，天地传授。吾不知人族修行之法。” 章小米追问：“那行秋是如何修行的？” “打坐，诵经，练剑，画符……”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章小米打断青蛇的话，她问的是老道士的修行方法，不是道士的日常活动。 这么看来，青蛇是半点不知，先问问蒲乙吧。 【米米：土豪干啥呢？】 蒲乙收到信息的时候正躺在风华树下，这是天然的聚灵法树，左手边摆着一盘三阶灵果，手里端的是一千上品灵石一两的火芝茶，灵果和茶水都是提升修为的天地灵物。 看到‘狐朋狗友’的信息，他没急着回复，慢悠悠的押了口茶水，颇为自得的认同了章小米的称呼。 听她解释过，土豪是形容极富之人，而且还得是富贵闲人，既有钱又有时间享受，蒲乙简直觉得这个词就是为他量身定做，不像他爹和大哥，有钱是有钱，天生的劳碌命啊。 【蒲乙：品茶中。】 啧啧两声，章小米再次唾弃富二代的无聊生活，继续问【你们那儿画符吗？怎么画啊？】 两人叽叽咕咕半天，最后章小米觉得她求助蒲乙就是个错误决定，这人一问三不知啊，好不容易翻译几句基础功法给她，绕口难懂就算了，问他具体怎么做，又是不知道。 章小米一拍额头，草草结束了跟草包富二代的对话。 最后还是高部长帮她解决了这个难题，果然还是领导办事靠谱。 下午三点整，长春观门口，高部长叮嘱道：“袁道长是江城道协的会长，也是全国道协的委员。本是想过两天带你过来跟他学拳法的，见面之后，正经点，别冒犯老师。” 章小米答应的果断：“您放心，我今天就是来正经拜师的，绝不嬉皮笑脸的。” 高部长点点头，知道这孩子关键时候不会掉链子的。 他走在前面，章小米拎着黑色大塑料袋跟在后面，进了观里。 道观很大，分好几个院落，他们径直到了后殿，小道士带着他们过来时，袁道长正在诵经。 在章小米眼里，袁道士是个一脸正气的中年人，可袁道士捋着胡须笑着说他已经六十有五了。 章小米脸上没半分诧异，全是惊喜，她觉得找对人了，这要是不修行怎能如此年轻。 将手中的黑塑料袋放在脚边，章小米右手掐午诀，左手合抱在外掐子诀，行了个标准的拱手礼，同时礼貌的询问：“道长可否教我修行之法。” 袁道长捋胡须的手一顿，瞥了眼高部长，从容地问道：“小友何出此言？” 章小米绷住小脸，生怕袁道长怀疑她的诚恳，解释说：“就是如何使灵气入体，运转灵气修炼自身，将灵气融于符箓中。又或者说道长您会画傀儡符还是……” 袁道长接连的咳嗽声打断了章小米的话，她不解的看向袁道长。 袁道长捋胡子的动作快了几分，片刻后，放下手背在身后，又瞥了眼高部长，严肃地回答：“小友还是要遵循核心价值观啊，传说里的故事都当不得真。” 章小米顺着袁道长的视线看向高部长，突然发现袁道长是在顾及什么。 章小米：领导，要不你先出去一下？您也说了，我这拜师也是正经事。 第98章 天选之子 章小米在支开领导和坦诚相告中纠结，最后加重了语气对袁道长说：“传说肯定是有来源的，并且这个传说真的可以有。”说着还冲袁道长狂眨两下眼睛。 袁道长更加严肃了，眉头皱得很深，坚决否认：“小友，不可玩笑。” 章小米一不做二不休，将脚边的黑色塑料袋提溜起来，一手拎着，一手从里面掏东西。 符文经书、拂尘、师刀、木剑……一件件拿出来展示。 袁道长看得目瞪口呆，连脑袋都跟着章小米的动作转动，惊讶和狂喜从眼神里溢出来。 章小米边展示边委婉地问：“怎么样？道长，想起来点什么没？” 最后更是拿出杀伤性武器，她把青蛇从手腕上撸下来，哄着说：“来，青竹，说句话给道长听听。” 被捏醒的青蛇茫然的转动黑瞳，眼睛定格在身体带着长髯都剧烈颤抖的蓝袍道士身上，张开嘴，蛇信吞吐，说了句：“道士啊。” 章小米连忙用手指轻拍它的头，纠正道：“别瞎叫，这是道长，有修为的那种。” 转头又满眼认真地问：“道长，你想起来了吧。” 袁道长背在身后的手死命地掐住自己，看到法器时还能理智尚存，可看到青蛇说话，他完全控制不住，声音颤抖地问：“这是……青蛇开灵？” “是的。道长，就是这种修行功法，您会吗？” 袁道长眼睛盯着青蛇，移不开狂热的眼神，防线降低，闻言下意识回了句：“贫道只会些基本功法。” 话音刚落，袁道士意识到身边还有高部长的存在，不由得偷偷去瞄高部长的脸色，见他神色如常。 心中自我安慰，人是他带来的，小友还养着灵蛇，自己只是略微修行了一下，又有何惧，遂放下心来。 对着章小米期待的神情，袁道长想到如今道门的法术传承，叹了口气，颇为遗憾地说：“小友即是道门中人，又有灵蛇相伴，想必也知如今天地间灵气稀薄，不是道法大兴之时。贫道修行五十年，不过略有心得，应是帮不上小友的忙。” 章小米好不容易找到修行之人，哪会同意袁道长打退堂鼓，立即说：“道长不知，我现在还没灵气入体，正是需要您帮忙的时候。” 袁道长思索片刻，见高部长没有反对的意思，转身回了后殿，拿了本极薄的册子出来。 “几十年前，兵荒马乱，不知其他道观如何，长春观的功法传承是流失了一部分，仅剩这本基础功法。今日从小友处得知开灵之物尚存，开了眼界，此书借小友一观，算是回报。小友功法经书众多，可不要嫌弃。” 章小米知道袁道长的好意，既没有表示出收徒之意，也没有提出交换条件，就大方的将书借给她。 想了想，章小米将黑色塑料袋塞给袁道长，一手接过泛黄的小册子，躬身道：“这书对道长来说也是至宝，晚辈就在这殿中一观，作为交换，袋子里的东西道长也可以看。对了，青蛇出自灵宝阁，这些经书法器也是。” 袁道长不可置信的看着袋子里的东西，道门中人谁不知阁皂山灵宝派，符箓三山之一，外行只知其符箓一道出神入化，下可驱鬼祛邪，上可沟通天神。 却不知灵宝派一系的法器才是真法器，器自有灵，皆为仙品。阵法、丹道、剑术，灵宝派皆有造化，是难得的全面发展的派系。 近百年没听闻灵宝派的消息，道门众人皆以为失传了，没想到今日还能有缘一见灵宝派的宝物，就是怎么能用个黑色塑料袋装着呢，暴殄天物啊。 袁道长心疼的咂舌，手一摆，让章小米自便，他得好好看看这袋子里都有什么，擦拭干净再找个上好的匣子装起来。 章小米坐在殿中央的蒲团上，翻开小册子，晦涩难懂的功法口诀，她低声默念，依旧看不懂，但通读一遍后，好似进入了某种玄妙的境界。 将册子放在膝盖上，双手放在腹部，闭上眼，文字在眼前跳动，气流在周身中涌动，肉眼见不到的莹白光点在她周围跳动，像一个个小精灵，试探的贴上女孩的皮肤，顽皮的钻进去，服帖的顺着经脉游动。 章小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闭上眼应当是一片漆黑，可她眼前有个小人，神似她的小女孩，对着长长的卷轴，边念边比划动作，她看的津津有味，也跟着默念。 殿门口，高部长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看着袁道长从厢房中取出只木匣，仔细清理着塑料袋中的东西。 再看一眼殿中盘腿而坐的章小米，高部长请教道：“不知道长当初灵气入体花费多久，这孩子今天也不知有没有成果。” 袁道长闻言一愣，看了眼殿中的身影，斟酌该如何回答，以往跟组织的人交流都得强调杜绝封建迷信，合理追求信仰。这陡然间，话题转到修行上，这么丝滑这么自然吗？ 不过高部长既然问了，他还是如实告知，语气中颇为得意：“贫道十二岁拜师，潜心学习三年，终在十五岁时灵气入体。师傅称赞贫道有修行的天赋，是同辈中的佼佼者。” 没在高部长脸上发现惊讶，袁道长接着补充：“你有所不知，此间灵气稀薄，修行乃是极为艰难之事。几千年来，一日就能灵气入体的人，不过五人。小友今日应是不……” 话没说完，袁道长感到一股气流涌向殿中，在他眼里莹白色光点汇成气流，争先恐后往女孩身上挤，甚至在头顶上方形成旋涡，灌入身体。 袁道长仿佛神游天外，声若蚊蝇道：“今日，有第六人了，还是贫道亲眼所见。” 高部长没听清，询问道：“什么？” 袁部长却没回应，看着殿中那个女孩。 章小米一睁眼就感受到身体的变化，眉眼带笑的冲到院子里，急切地问：“道长，有没有符纸和笔？我想试试。” 袁道长连忙从厢房里拿出符纸和毛笔，劝道：“小友莫急，符之一道，需久练才成，融入灵气是极难之事。” 章小米礼貌地谢过道长，看见纸笔，还是挥笔画了一张眩晕符，报着试一试的心态，将符纸贴在自己额头上。 一瞬间，符纸闪过金光，章小米控制不住身体向后倒去，青蛇忽然变大，托住她，尾巴尖轻拍符纸，眨眼间符纸碎开，化作灰烬，随风飘走。 袁道士看着躺在蛇身上的章小米，心底是抑制不住的酸意，师父，您老人家不是说我有难得的修炼天赋吗？那这位小友是什么？天选之子吗？ 第99章 医鬼 一间餐馆的二楼开辟出三个包间，分别叫天干、地支、五行。 此时地支包厢内，章小米坐着桌面，旁边是李大厨和他的夫人冯医生，傀儡符和现身符摆在桌上。 傀儡符是白无常提供的法子，现身符是她后来在灵宝派符箓书里看到的。 现身符，顾名思义是使一切精怪魂魄现身的符箓，和黑白无常给的开阴阳眼的药水不同，现身符贴上后，不仅使鬼现身，还是能触碰到那种。 冯医生是个一脸和气的老太太，说话也温温柔柔的，听完章小米对两种符箓的详细解释，温声道：“针灸，直接给病人扎效果是最好的，傀儡的话，还是有些拿不准。” 章小米双手一拍，莞尔一笑道：“没问题，这个我也安排好啦。” 拿出一张符纸，在空中挥动两下，黄符无火自燃，李大厨搂着媳妇后退一步，冯医生倒是看得双眼冒光。 章小米从灵气入体后，在符箓一道上像是开了挂。 刚开始袁道长还能教她几种常用的符，比如平安符、驱邪符、镇宅符，章小米不仅一遍就能学会，而且效用是袁道长绘制的符文的好几倍。 袁道长内心酸涩又欣慰的将她‘赶’出道观，没了师父，她只能自行摸索灵宝派的符箓笔记。 现在手上拿的就是特制的召唤符，地府有人好办事，章小米早就跟黑白无常打好商量，会采用秘法召唤鬼门，麻烦他们送病鬼上来。 章小米松手，黄符带着火焰浮在空中，燃尽的灰尘一点点掉落在地，包厢里出现一扇黑色的小门，约莫一米宽。 门锁响动，从里面拉开，一个身穿黑色制服的男鬼探出头来，看到章小米，笑眯眯的打招呼：“章大人，您好。” 灵气入体，与天地有了沟通，章小米不需要阴阳眼贴的辅助，肉眼也能看见鬼魂，这会儿不但看得清晰，也听得清晰。 第一次被叫大人，还是被鬼叫大人，章小米愣了一瞬，没反应过来。 男鬼从门里出来，躬身行礼，指着胸口绣的外勤部三个字，解释道：“我是外勤部的，七爷八爷出任务前交代了，让送个鬼上来治病。咱们地府这些年管的严，鬼门也多，青铜大门不能随意开，特意选了个不起眼的小门过来，您别介意。” 说完也没耽误事，从门后喊出一个小老头来，老头个不高，双腿不自然的弯曲，看得出来既兴奋又紧张。 男鬼把老头拉出来，将门拉紧点，只露出一条缝隙，指了指李大厨夫妻，说：“门里阴气重，散出来对活人不好。” 章小米礼貌地道谢，邀请男鬼就坐，拿出一袋烤串递给他，这是她给黑白无常准备的谢礼，既然是男鬼送病鬼来，给他谢礼也是理所当然。 男鬼看到烤串，那股兴奋劲儿溢于言表，他就知道今儿抢这个任务没抢错，外勤部早就发现七爷八爷经常偷吃烤串，只是没找到来源，这下他成第三个获益者了。 李大厨夫妇只看见一道黑门凭空出现在屋里，章小米又是道谢又是递东西的。 他们可看不见男鬼，也看不见病鬼，毕竟两鬼魂力弱，没法像黑白无常一样控制身形是否现身人前。 李大厨拉着媳妇不断后退，冯医生不耐烦地给他一肘子，上前两步问：“病人来了吗？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章小米点点头，拿着黄符贴在病鬼身上，老头的身影出现在屋里。 李大厨被他青白的皮肤唬了一跳，冯医生却是视若无睹，目光落在老头的双腿上，弯曲的姿势，变形的膝盖，她惋惜地说：“您这病太久了，三次针灸怕是扎不好。” 老头倒是挺释然，感慨道：“生前还想着治，到死都心心念念着，这倒好，死了也带着这病，我早没想治了。你爹劝我再试试，丫头，别紧张，不能治也没事。” “没事，大叔，您坐，我看看。” 冯医生一手针灸真不是吹得，银针扎下去，章小米能看见老头膝盖处凝固的青色气体缓缓流动，老头也长长叹息一声。 男鬼举着烤串，蹭到章小米身边，悄声说：“大人，这医生还接诊不？” 章小米哭笑不得，没答应，一次两次的召唤鬼到阳间还行，长期来往她怕破坏界壁的稳定。 现在她能清晰的看到鬼门一直存在的透明薄膜，跟孟婆派送商品过来时她看到的薄膜一样，想来这就是隔开两个世界的壁障。 冯医生将老头的双腿扎满了银针，还蹲在一边盯着针若有所思，李大厨怕极了媳妇这股医痴的模样，这可是鬼，就算梦中见过，那也是害怕的。 他站在冯医生身后，时刻准备带媳妇逃离，看得老头失笑，还夸他：“我回去会跟你爹说的，你对他闺女可好了。” 冯医生一愣，李大厨闻言倒是没那么紧张了，还叮嘱说：“您老一定要说啊。” 屋里哄笑声一片，冯医生不好意思的转开话题：“这套针法对您应该是有作用的，就是一次不行，最好一周一次，连扎四周。” 这话一出，最兴奋的是男鬼，他征求章小米的意见：“大人，是每次来都有烤串吃不？” 章小米大笑点头，直到男鬼带着老头离开，关门之前，还细细交代下次想吃哪些蔬菜和肉类。 李大厨夫妻也是郑重道谢，小老板毕竟是帮忙，而且还托了地府的关系，这可不是丁点人情，冯医生决定回去将那瓶珍藏的药丸送来，聊表谢意。 送走李大厨夫妻，高部长从隔壁包厢过来，看着章小米四仰八叉的瘫在椅子上，好笑地说：“最近没什么任务了，是不是要申请歇两天？” 章小米有气无力的回答：“两天不够，要歇到烹饪大赛江城区决赛，歇到十八号。” 久违的小男孩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委屈巴巴地说：“米米，你怎么能禁言我三天？仙侠区的任务你不完成了吗？“ 第100章 乌根草 系统不出声，章小米都忘记把它禁言这回事了，在特种基地那天，买了辟谷丹，系统就一直在脑海中催促她完成仙侠区任务。 念念叨叨的，她嫌烦，禁言了它，后来就忘记取消了，章小米承认这是她不对。 系统音听起来委屈极了，可这声音在章小米耳中宛如在说‘来打工啊，怎么能不打工’。 仰天长叹一声，章小米感觉绑定系统这三个月以来是这辈子最累的时候，所有事都赶在一起发生，还都是急事。 揉揉脸，坐直身子，耐心询问：“仙侠区的任务是什么呀？” 问完像渣女似的，又敷衍了一句：“小八，我不是故意禁言你哒。” 小男孩机械音哼哼了两声，大方的表示：“原谅米米啦。” 章小米：感觉自己更渣了怎么办？ “仙侠区新手任务已完成，解锁了第一件特殊商品辟谷丹，米米已经购买啦。” “后面的任务是：请在普通食材区寻找三项食材，用以本世界，使用人数最少要达到100人噢。” 一百人？一万人章小米都觉得没问题，只是为什么万界集团会设置这样的任务呢？ 她不解地问：“这个任务很难吗？不完成会有惩罚吗？” “很难哒，开启仙侠区的没几个能完成任务的。”想到章小米的情况，系统难得一噎，指出原因：“他们没有上交国家，要找到一百人使用还是很难的。” “若没有完成任务，即使攒够积分开启下个世界，仙侠区也会关闭噢。” “万界集团是要看异世界商品是否能融入本世界，没有任何帮助的话，就是失败噢。” 系统的解释让章小米窥到了一丝异样，万界集团的举措在改变各世界，或好或坏全看绑定者自身。 将任务告知高部长，章小米翻着仙侠区的普通食材板块，宛如米虫掉进米缸一样快乐，脑海中哼着愉快的小调。 系统不理解她的情绪，在它的系统日志里，明确记录了其他开启仙侠区宿主的失败记录，其中反馈最多的就是食材太过普通，实用价值不大，难以应用。 “米米，你很开心吗？” 章小米欣然回答：“是啊，这个任务对我们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应用三种算什么，我们能应用八种十种。” 系统默然，没有搭话。 察觉到系统的沉默，章小米捂着嘴，不可思议地问：“该不会解锁第三件特殊商品的任务是应用十种吧？” 系统继续沉默，章小米就知道猜中了，顿时笑得眉眼弯弯，跟高部长说：“领导，我们赚大了。” 系统很不理解，为何其他宿主完不成的任务，自家宿主这么开心。 “米米，这些东西都很普通，你真的能应用吗？人数不是考核的唯一标准，找到一百人吃是没法完成任务的，核心在于应用于本世界。” 章小米随意翻了个商品跟系统说：“当然啦，我知道不是完成食用人数那么简单。就比如这个，人人都想要的好嘛！” 乌根草，一阶灵草，味甘，甜香，生长周期短，是崆幽界最常见的灵草之一，唯一会用到此物的是灵兽的美毛剂，有助于灵兽毛发生长，保持蓬松之态。 系统不理解，小小的脑袋里是大大的问号。 没关系，它不理解，有人理解，还特别理解。 江城军区研究所，黄院士拿着一把乌根草，摸着发量不多的脑袋，义正言辞地说：“这才是好东西，其余世界的人都不识货，真是不识货。” 转眼又挤兑高部长：“咱们做研究要大胆点啊，你这个不让试，那个不让吃，什么时候能出结果。” 小老头一拍桌子，正义凛然地说：“我决定，我先来试这个，就算结果不行，我也认了。” 高部长双手环胸，嗤笑一声，毫不客气的怼道：“就你这两根头发，结果再差能到哪儿去。” 黄院士没理他，如今珍宝在手，一刻都不能浪费，兴致勃勃的跟章小米商量：“米丫头，这个咱们是内服，还是外用？” 您这小词还挺专业，不过这用法上说的是灵兽的美毛剂，但它又是在食材区售卖，估摸是又能用又能吃？ 将想法跟黄院士一说，老头决定双管齐下，外服内用一起上，也别整的太花哨了，多放点煮水，既可以喝，也可以洗。 高部长看着一老一小忙活得团团转，难得没有说出什么刺人的话。 章小米偷摸将这一发现告诉黄院士，老头讥讽道：“他那几根毛也等着用呢。” 这话说得并不小声，跟高部长汇报工作的赵霜降也听见了，此时只能努力收回嘴角，强忍笑意。 乌根草是细长的翠绿色植物，叶片很多，三四厘米宽，包裹着草芯，一片片剥开，连着剥了十几颗草，扔进烧着热水的锅里，香甜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锅中的水也渐渐变成绿色，显得有几分诡异。 咕噜咕噜，黄院士喝了一大杯，喝完还砸吧嘴，意犹未尽地说：“跟糖水似的，但是一点都不齁得慌。” 章小米和赵霜降凑上去看黄院士的头发，对着事前拍的照片仔细比对，大呼小叫地喊着：“我天，这草还有黑发的作用！您发根黑了！全黑了！” 黄院士捧着手机看拍的照片，乐得咯咯笑，转头又把手机塞章小米手上，跑去倒水洗头。 章小米两人也赶紧跟过去，这精彩万分的时刻，半点不能错过。 三人兴冲冲的，完全没看见高部长伸长了脖子张望着，等到三人端着盆水回来，他立马恢复成看文件的正经姿势。 黄院士低着头，浇水洗头之前，指挥着章小米拍视频：“丫头，拍好了，这都是宝贵的实验资料。” 章小米狂点头，心想您可快点吧，我真是一点都等不及了，黄院士真是个英勇的实验者！华国人啊，福利来了！ 没兑多少冷水，黄院士怕失去效果，这会也不嫌烫，整个头泡在盆里，一手撸着头发，一手往头顶浇水。 哎，这头发怎么撸不完了。 章小米和赵霜降看着这一幕惊呆了，就连高部长都放下文件走过来，声音打飘地说：“老黄，你先把头拿出来，别洗了。” 黄院士伸直腰，抬头往前看，长长的黑发垂到盆里，挡住了他的视线，什么也看不见。 第101章 华盛牌产品 黄院士平生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弯腰时抬头望怎么一片乌黑，愣了三秒，抓着滴水的长发，失去了语言功能，只能无措的连声喊‘啊’。 高部长也没有过长发的经验，还是长及小腿的头发，见到这一幕，嘴巴张张合合，说不出话来，用手指点点黄院士，示意章小米她们上去帮忙。 黄院士局促的坐在椅子上，章小米一左一右拿着块毛巾帮他擦头发，再将头发用吹风机一缕缕吹干。 章小米和赵霜降忙得满头是汗，黄院士从拘谨中缓过来了，饶有兴致的摸着耷拉在腿上的黑发。 吹干后的长发在灯光下闪着乌黑的光泽，缎子一样滑顺，五指从中划过，轻盈飘逸。 黄院士新奇地说：“这哪是好东西啊，这是人间至宝啊。” 高部长面无表情的看着三人一顿忙活，听闻这话，只感觉额角的青筋跳动的生疼。 在他眼里，黄院士脸上是皱纹横生，头上顶着及腰长发，不，及地了。 这一幕，对人的冲击力极大，痛苦的闭了闭眼，高部长心想，或许这乌根草他不用也行？他头发也没少到不可接受吧？ 然而这事上他说了不算，对面那三人异口同声的要将这好物分享给广大华国人，并包揽了一系列测试配比工作。 仙侠区的任务，目标是要完成三种食材在地球的应用。 第一种自然是重蹄兽肉了，经过黄院士的研究，制成灰褐色的膏体，取名锻体膏。 调整了比例熬制而成，并不像直接吃肉效果那么大，七天为一周期，三周期后，服用者身体素质会视个人情况提高三至五倍。 目前特供华国特殊部队，各军区领导在内部大会上简直抢翻了天，对后勤部的分配比例极为不满，后勤部领导直接将供货商‘头头’高部长拉进视频会议里。 赵霜降作为高部长的秘书旁听了整个会议，悄悄告诉章小米，她总算知道了什么叫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两人对高部长难得的窘态偷笑了好久。 那场会议以高部长允诺下个月增加供货量结束，军区领导和后勤部都皆大欢喜，只有高部长黑着张脸退出了视频会议。 有章小米跟蒲乙的‘铁杆友谊’在，重蹄兽不缺，但也规定了每月总量。高部长大手一挥，宣布提高产量，黄院士能用的份额就少了，他还想研究下升级版呢。 得知高部长‘穷大方’以后，每次见面黄院士都暗戳戳地说：“充什么大瓣蒜。” 第二种当然就是新发现的乌根草了，黄院士大言不惭的宣布，这东西外服内用皆是宝，华国人就没有不需要的人。 黄院士顶着头长发悠哉悠哉过了一天，第二天期期艾艾地找到章小米，让她帮忙剪短点。 章小米没推辞，只提醒道：“我手艺不好，只能剪短，剪不出造型。要么您去外面理发店。” 黄院士满口鼓励之词，委婉表示可以留一点，扎起来也行。 章小米被这份‘信任’深深感动，架势摆开，势必要剪个完美的发型。 高部长看着留着齐耳短发的黄院士，忍不住吐槽：“你这蠢样，我看了眼疼。” 章小米正想安慰黄院士，高部长戳破了她的感动：“他就是嫌出去剪丢人，你手艺不行正好，他这辈子都没有过这么多头发，哪能剪那么短，可不得显摆一段时间。” 高部长抒发了在军区会议上的憋屈，慢悠悠走了，留下气鼓鼓的一老一少。 黄院士：谁蠢，谁丑，高重云你下辈子托生个哑巴吧，别祸害人间。 章小米：谁手艺不行了，我那是谦虚。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乌根草的神奇功效是不可忽视的，加上三人的据理力争。 乌根草分为乌发饮和生发露两种产品，将在国字号科技公司的网店上市，这是高部长申请的新公司，所属特别办事部，销售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不过目前只有这两种商品。 第三种食材，几人和专家小组开会商议了好几次，都没能确定。 高部长心仪冰清果，这是一种三阶灵果，效用说明写着能护人心智，是清心丹的必备材料之一。 他认为可以用在士兵们的战后心理治愈上，上过战场的人，回归安稳生活，总会有一段紧张惊恐的恢复期。 但经过章小米的询问，蒲乙表示冰清果每月供货量很少，这一计划不得已落空了。 章小米想了想，推测道：“万界集团不可能不清楚蒲乙的供货能力，恐怕就是想让绑定者从最普通的食材入手，我觉得咱们目标可以放在品阶低一些的食材上。” 众人一顿翻找，最后找出一种食材，获得了全场女性的一致推荐，不，举手赞成的人还有黄院士。 高部长合上钢笔，不解地问：“先不说你是男人，你都六十了，还很需要护肤吗？” 孙教授抢着帮黄院士回答：“别说六十，八十了也需要啊。再说男人怎么了，男人女人都有追求美丽的权利。” 章小米和赵霜降捧场道：“没错。” 顶着高部长严厉的目光，章小米怯声道：“领导，这可是凝华花，一阶灵植，功效虽比不上驻颜丹，也没差到哪儿去。上面写着呢，取花之精华，沐浴洗脸，可保肌肤光滑如初，洁白如玉。” “虽然还有一句，炼气期中阶以上者无用。但咱们这哪有修士。换句话说那就是人人都有用，再不行您想想国人对护肤品的购买力度。” 高部长眯起眼回忆自家夫人那一瓶瓶一罐罐的，点头批准了。 十月十八号，全国烹饪大赛江城赛区决赛正式开始，上午八点钟整，章小米踏进奥丽雅酒店。 与此同时，华媒体转发了一个新注册账号的商品宣传视频。 视频前半段出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喝下一管口服液后，发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最后镜头从发根回到老人脸上，他举着玻璃小瓶，念着广告词：华盛牌乌发饮，一盒解决您白发的烦恼。 后半段是一个半秃的中年男人，弯着腰洗头，拿出一瓶洗发水，镜头放大品牌名，华盛牌生发露。 男人在手上挤出一团翠绿色液体，抹在头上揉搓，绵密的泡沫里长出了细碎的绒毛，男人冲洗干净，一抬头，冲着镜头咧开嘴：“华盛牌生发露，解决您脱发的困扰。 网上一片哗然，无声地浪潮席卷了整个华国。 【账号被盗了对吧，肯定被盗了，上次丧礼那个视频我就觉得不对劲。】 【哪里来的微商，夸大宣传不符合广告法噢。】 【我就问，在哪里买？哪里买？上链接！】 此刻的章小米并不知道网上掀起的轩然大波，要知道只会补充一句，这都是小场面，请静待下一项商品的上架。 决赛场地门口，挂着参赛牌的章小米与三米外穿着优雅的女人对视着，清晰地看到那人眼神中的错愕，也没忽视一闪而过的狠戾。 项娟保持笑容，走到章小米面前，温柔的语气说着不满的话：“你怎么来了？” 第102章 黄腊兽炖白玉果 项娟左顾右盼后，抓着章小米的胳膊来到角落，倨傲的又问了一遍：“你怎么来了？” 章小米听出项娟语气里的不耐烦以及厌恶，冷眼瞧着，心底冰凉一片。 比赛场地外，人来人往，送考的，参赛的，以及举着摄像头的媒体记者。 项娟本就怕被老爷子知道，此时人多眼杂，焦急的情绪在心底不断翻涌，再看着章小米这副模样。 明明是自己在质问她，而她却是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就跟当年刚入京见到的那群富家小姐一样，矜贵骄傲，将她衬得如阴沟的污泥一般。 挺直的腰背僵硬着，二十多年过去了，她不再是那个村里来的项二丫，可她依旧讨厌这种感觉。 “我说的话，你就是不听是不是？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你妈。也是，你从小就这样，嫌弃我跟你爸。” 项娟说得气急败坏，目光锋利似剑，话语凉薄似刀，割向章小米。 章小米压根不知道项娟的判断根据从何而来，这一番指责对她来说是无稽之谈，她不明白为何母亲指责孩子如此理所当然，甚至忘记自己做过什么。 她不想再辩解什么，也不再期盼什么，也不想再跟眼前人虚与委蛇。 章小米低垂眼眸，遮去眼底的情绪，再抬头时，眼中无波无澜，轻飘飘地说：“您也没把我当女儿呀。” 项娟只觉得一股怒火从心底窜到头顶，雍容的脸庞上表情显得狰狞，正想说什么。 章小米视线越过她往后看，比赛场地门口，站着两人，是上次海选时见过的吴老和彭老两位评委。 收回视线，入目是项娟瞪大的双眼，呼吸急促而变大的鼻翼，下撇的唇角微张，污言秽语马上要倾吐而出。 章小米心底忍不住嗤笑，嘴上恶趣味的来了句：“时间不早了，评委要入场了，我先过去了。” 这话犹如寒冬腊月的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得项娟透心凉，章小米走后，她都不敢往后看，隐约中感觉章老爷子锐利的目光从身后传来，直插在她身上。 调整好表情，心中找了万种说辞，做好被责骂的准备，项娟转身往比赛场门口看去，章小米在大门右边的登记台登记，大门左边站的却是吴老和彭老，两人正在交谈。 没见到自家公爹，她立马明白章小米是在唬她，心底松口气的同时，恶狠狠的从嘴角挤出几个字：“死丫头，别怪我不给你留脸面。” 门口的遭遇还是破坏了章小米的情绪，她深呼吸，吐出一口浊气，拿着号码牌找到自己的操作台。 今天是江城赛区的决赛，二十人，同时开始，三名专家评委，二十名业余评委，共同打分，选出前三名晋级全国总决赛。 这次比赛形式有所变化，会在最大网络视频平台爱看视频同步直播，考虑到这点，决赛的比赛规则很简单，限时两小时，做一道菜，不限种类。 章小米早就想好了，就做上次补偿奖励给的那道菜。 万界菜谱上菜名是：黄腊兽炖白玉果。 菜谱来源是：n693星独罗城特有，后引入万界集团，颇受喜爱。 看菜名就看不出所以然，直到看了教学视频，章小米才明白。 黄腊兽应是n693星独有的一种生活在泥沼中异兽，枯黄的鳞片包裹着硕大的身体，长相怪异，腥味剧烈，但肉质鲜美。 白玉果是一种浆液类似米浆的果子，一颗硕大如篮球，白色软膜覆盖在外，内里是浓稠的浆液，戳一戳如水球晃晃悠悠，味道干涩，难以入口。 其实在章小米看来，这道菜的成品颇有点鱼片粥的感觉，只是其中处理黄蜡兽的手法和调料配比很有意思。 再加上两种食材本身难吃，偏偏搭配起来味道又不错，这恐怕也是最开始吸引本地人的噱头。 至于怎么在万界菜谱榜上有名，那当然就是颇受集团中人的喜爱了，也不知是哪个人对美食的研究这么小众。 菜谱开启，自然也能购买这两种食材，章小米在家试过，那味道惹得一屋子人干呕不止，下到锅里，炖煮起来更是难闻。 可下入一颗白玉华，再放入调料后，鲜香驱走了恶臭，吃到嘴里也是口齿生津。 地球上自然是没有黄腊兽和白玉果，章小米就准备按照自己的想象，往鱼片粥改良。 可黄腊兽的腥味加上特别的调料配比才是精华所在，所以经过她的试验，最后选择了腥味较重的秋刀鱼。 由于此次江城区决赛需要直播，用了奥丽雅酒店最大的会议厅，将舞台和比赛场地隔开。 舞台上竖起了十台大屏幕，每台屏幕上各有两位选手，评委在舞台上，在主持人的引导下，向网上的观众解读进程。 舞台下留出摄像设备的空间，往前才是二十位选手的操作区，大厅的左边是食材区和调料区。 这次比赛不允许助手入场，所以章小米没有带人，比赛大厅门口就和唐欣云分开，不然有外人在，项娟也不会过来跟她说话。 舞台上主持人跟评委一顿寒暄，章小米的位置在最后面，离食材区很近。她是个近视眼，看不清台上的动静，只好看向食材区，寻找目标。 主持人宣布正式开始，章小米拿起手边的备菜篓，冲到食材区，小臂长的秋刀鱼，她一抢就是十条，看得周围人目瞪口呆。 秋刀鱼腥味重，而且校本国人吃的多。先不提华国人很少吃秋刀鱼，这是比赛呢，还在直播，谁知道菜做好后，评委要多久才能吃到嘴里，腥味重的食物凉了以后异味明显，这一看就知道选错菜了。 章小米是十九号操作台，二十号的大叔跟着她后面，将她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摇摇头表示这孩子应该没希望了。 食材区是人头涌动，舞台上的屏幕里只看得清一个个后脑勺，镜头从章小米身上划过。 彭老正在回答主持人的问题，吴老想起来什么，啧一声，悄悄跟章老爷子说：“老章，我想起来了，上次做鱼丸那丫头，长得贼像你媳妇。” 章老爷子一听，眼神立马往屏幕上看去，此时镜头已经转到其他选手身上，乌泱泱的人中间，他并没看到什么。 可吴老的一句话，终究还是激起他心中的波澜，强颜欢笑地回复：“那我等会好好看看。” 章小米挑了一篓子秋刀鱼，又跑到主食区拿了一袋糙米，口感相对差一些，她图的就是这个口感差，搭配上特制调料就会提升。 其他选手精挑细选的都是好食材，只有章小米拿了腥味重的鱼，还带了包糙米，显得格格不入，更别说她到调料区选了十好几种很冷门的调料，一番操作让人叹为观止。 在场的都是厨师，见她挑选的菜，一眼就明白这是打算做粥，不少人在暗自窃喜，还没开始呢，这位就注定淘汰了。 十八号的一个光头大哥走过来，好心提醒：“妹子，你要实在没想好做什么，大哥推荐你做红烧肉吧，这个不会出错，秋刀鱼炖粥，确实不合适。” 章小米微笑着回答：“谢谢您，不过我已经选好啦。没事。” 大哥没能劝成功，皱着眉回到了操作台。 章小米手起刀落，处理干净鱼，然后潦草的切片，下锅清水炖煮。 一瞬间，水烧开沸腾，鱼的腥味随着蒸汽在空中炸开，浓郁的鱼腥味席卷了半个场地，不仅周围的工作人员怨声载道，就连周围的选手也窃窃私语。 二十号大叔走过来愤然地说：“你这丫头，不会做菜来干嘛？走后门来的啊？” 这片区域的摄影师正愁没有焦点呢，这一句话让他立马调整镜头对准两人，一瞬间，舞台上的屏幕定格在两人身上，章小米的身影径直闯入了章老爷子眼中。 第103章 热搜榜一 二十号大叔一脸讥讽的打量着章小米，还想上手去拉扯她。 章小米满脸无语，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指着旁边的摄像头，提醒道：“大叔，这是直播，而且我这也不是一直臭的。” 二十号大叔的手停在空中，戛然而止，下一秒宛如断了尾巴的壁虎，仓皇逃回操作台后。 章小米摇摇头继续操作，摄像师可能是觉得后续还有焦点，便没有移开摄像头。 舞台上的章老爷子，宛如脚底生根，愣在原地，那女孩指着摄像头的时候，整张脸毫无遮挡的暴露在镜头里，一瞬间，他仿佛见到了逝去的老妻年轻时的模样。 女孩低头盛起鱼片，露出的侧颜又肖似自己，不需要多想，世上如此像自己和老妻的只有早年遗失的大孙女。 十几年过去了，囡囡长大了啊，站在案板后，不是当年那个还要搭凳子才能够到锅沿的胖丫头了。 一旁的吴老奇怪的‘咦’了一声。 章老爷子阖了一下眼，按耐住眼底生出的热意，忍住心底的急迫，匆忙接话：“怎么了？” 吴老伸手悄悄指屏幕，侧身跟章老爷子说“就是这丫头，你看，跟你媳妇像不像？” 章老爷子声音极低的问了一声，转移话题问：“你刚才咦什么。” “噢，我是说这丫头今天怎么像不会做菜的，清水煮秋刀鱼不说，还用煮了鱼的水去煮粥。” 一旁的彭老接话道：“是啊，煮了鱼的水太腥，不适合煮粥的。” 主持人听到了三人的低声交流，察觉到本场的爆点可能来了，立马上前询问：“十九号选手目前的做法是有什么不妥吗？” 一直没有主动在直播里点评的章老爷子，上前接过话题，介绍道：“秋刀鱼，我们也叫竹刀鱼。通常的做法的香煎、炸、盐烤、醋泡，生吃也可以。这个小姑娘的做法是新颖了些，应该不会在比赛上乱来，估计是改良的新菜式。” 说完退到一边，彭老凑过来问：“你干嘛帮这丫头说话，因为跟你媳妇像啊？” 章老爷子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这老头一辈子嘴上没把门的。 台上的人不知道原因，台下的人知道。 项娟盯着直播上明显心神不宁的章老爷子，指甲在手心掐出指痕，弹幕在屏幕上滚动，她心生恶计。 【哇，十九号小姐姐好漂亮，这么年轻就是大厨啦。】 【楼上的，外行人就别发表意见，谁见过秋刀鱼煮粥的？】 【人家评委都帮着解释了，或许是新菜。】 滚动的弹幕中间，项娟也发了一条。 【之前二十号也说了，说不定是走后门来的噢。】 评论发完，项娟坐着想了一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她倒要看看老爷子的宝贝孙女名声坏了，还怎么继承家业。 场外的人小动作频频，场内的章小米却不知道。 她将半熟的鱼片捞出来，就着煮鱼的水直接下入糙米，大火调小，开始炖煮。 碗中的鱼片用汤勺压散，成一缕缕细丝，加入磨好的调料，静待煮粥。 浓郁的鱼腥味夹杂着糙米的淡香，一股刺鼻的异味席卷了后半个场地，二十号大叔发出干呕的声音，连带着周围几个工作人员也止不住干呕。 章小米看过去，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她不想这样的，你们再等等，快了。而且这味道很臭吗？ 她当时做黄腊兽的时候，塞住鼻子戴四五个口罩还臭得头发晕，现在闻这鱼腥味没半分感觉。 锅里冒出细密的小泡，章小米将调制好的鱼肉倒入锅中，盖上锅盖，转到中火，烹煮十五分钟。 不知何时，鱼肉的清香伴着浓粥的米香，从锅盖上的出气孔冒了出来，细细的一缕，驱走了满屋的腥味，轻飘飘的在屋里打着转，顽皮的凑到人们的鼻尖，加重的呼吸声从四方传来。 章小米淡然的掀开锅盖，明明是清淡的鱼片粥，可霸道的香味盖过了不少选手的重口味菜色。 她没急着按铃叫工作人员来给评委上菜，而是找了只小碗，盛了一碗给十八号大哥送去，表达谢意。 十八号大哥端着碗粥，满脸错愕，低头看眼粥，又抬头看眼回到操作台后吃起来的章小米。 妹子，咱还在比赛呢，先吃着会不会不太好啊？而且你这粥怎么先臭后香啊？秋刀鱼也能煮粥？是我学艺不精了？ 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弹幕里叫着‘好家伙，选手先吃啦’，舞台上章老爷子含笑看着，吴老彭老玩笑着说：“这丫头，每次都是自己先试菜哈。” 章小米埋头吃着粥，听着嘈杂声里此起彼伏的吞咽声，默默加快了速度。 馋得吞口水的工作人员走上前，也不需要选手按铃了，提醒道：“您好，现在是不是可以给评委上菜了。” 章小米一口喝完剩下的半碗粥，嘴里含糊地说：“可以了，谢谢你啊。” 两人合作，盛了二十三碗粥，工作人员依次给评委端去。 章小米拉住要走的工作人员，问了个很重要的问题：“我需要上去吗？什么时候有结果？” 工作人员解释说：“您是第一位完成的选手，评委给第三位选手打分后，会公布您的分数。最后会统一公布名次，晋级后的颁奖仪式放在了明天下午。您有兴趣的话，可以等待，若是有事，可以在直播上观看结果。” 说到最后，工作人员停顿了一下，想到手中鱼片粥的香味，还是提醒道：“您获奖的几率很大，颁布名次后，应该又有媒体采访您。” 章小米谢了工作人员的提醒，她能预料到自己大概率是能晋级的，对于颁奖仪式或者媒体采访，她都不感兴趣，反而是乌发饮和生发露的售卖情况，牵动着她的心。 两种产品的配比是他们三人悄悄提高了的，高部长的意思是润物细无声的改善，可一老两小都不同意，能有明显的效果，干嘛要拖着呢，老百姓还要花更多的钱。 所以黄院士把比例稍微提高了那么一点，使用一次就能有明显效果，只是不知道市场买不买账啊，她后知后觉想到，广告中效果太明显，大家会不会觉得是在作假。 章小米从比赛场地中溜出来，走出比赛场地的大门，发现门口不仅有唐欣云，还有高部长和赵霜降。 她惊喜地走过去，三人若无其事的关上手机。 唐欣云的手机藏在身后，亮着的屏幕上是热搜榜第一：烹饪大赛江城决赛直播中，一选手走后门晋级，疑似傍上裴氏集团少东家。 第104章 蝴蝶效应 比赛场内，章老爷子坐在评委席上，面前的桌上摆放着香气四溢的鱼片粥，菜品还在，制作者却扬长而去。 屏幕上章小米的身影已经消失，工作人员上菜的时候就提醒主持人十九号选手已经离开，声音虽小，但一直关注的章老爷子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比赛容不得他提前离场，万般焦灼必须按在心底，只好埋头品尝起孩子做的美食。 二十三位评委逐一打完分，工作人员汇总统计后，章小米拿到了98.68的好成绩，场内的人都知道，这个分数足够晋级。 可场外的章小米并不知道，她正拿着手机，面无表情的翻看热搜榜一。 不知为何，她并不诧异，甚至一眼看出始作俑者是谁，心已经凉透也就没有痛楚，甚至没有怒火。 将手机还给高部长，章小米淡然地说：“先把热搜撤了吧，我这身份曝光太多不好吧。” 高部长低头一条信息发出去，热搜上的流言消失的猝不及防。 流言发酵时间尚短，看得出来是直接买的榜一，真实关注的人焦点都在裴氏集团少东家身上，并不知道章小米是谁。 因此对流言的消失，只有两拨人察觉了异样。 项娟独自待在房间里，客厅的电视上正播到几位评委讨论章小米对秋刀鱼煮粥的看法，章老爷子溢美之词源源不断。 看得她惶恐不安，好在她联系了个营销号，花钱让人帮着制造舆论。 在她的口中，章小米本没有资格参加海选，意外碰上裴总视察才能进入比赛场地，如今又做这样的菜，哗众取宠的人岂能进入总决赛。 营销号【听大刘讲八卦】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曾经通过曝光某一流女星给富豪生子的新闻大捞一笔，不仅名气提升，而且富豪买断证据也让他赚的盆满钵满。 好几年了，他没再获得有爆点的新闻。虽然三五不时也发些模棱两可、含糊其辞的明星绯闻，可哪有赚富豪的钱来得快。 而且他们这一行，没有爆点，只会被人替代，如今观看他账号的人越来越少，这哪是消失的粉丝，这是流失的钱啊。 突然接到项娟电话，看见发过来的物料中有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裴氏集团裴总和一女孩从咖啡馆出来的同框照，再一听项娟的讲解，故事的框架立马在脑海中搭建起来。 顶级财团少东家一掷千金，只为搏美人一笑。裴家当家人能干吗？那必然不能，豪门少爷怎能娶一孤儿院出身的女孩，定当还在金屋藏娇的阶段。新闻一发出去，引来爆点的同时，务必也能接到裴总收买他的电话。 所以，他接下了这单，还解释道：“你说的没有爆点，我编制一下，能有更好的效果。” 狗血的故事编辑好，再联系上以前的老熟人，热搜榜一立马被更换。 可不过一小时，热搜榜一的突然消失，让他猝不及防，随后立马想到是裴氏集团撤掉了，但他手上还有照片，裴总若不想在网上继续看到的话，务必是要来找他的。 怀着紧张、激动、窃喜的心情，【听大刘讲八卦】等来了裴氏集团的电话。 “您好，是营销号听大刘讲八卦的使用者是吗？这边是裴氏集团法务部，律师函已发出，请您接收。” 卑微地祈求对方不要上诉，对方态度坚决地告诉他不可能，是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随后他气急败坏的打给了项娟。 “那个女孩到底什么来路？你想搞坏人家名声，现在好了，裴氏集团的律师函发到我这里了。” 项娟有片刻的惊慌，反应过来后，呵斥道：“裴氏集团找上你关我什么事，是你擅自将裴总编进去的，跟我没关系。那人没来路，是你自作聪明得罪了裴氏集团。” 项娟越说越觉得有理，她又没想得罪裴氏，事情的发展跟她没关系，再说章小米一个年轻女孩子，在孤儿院长大的，能有什么来路。 让她说，大刘故事编出来的时候，她都怀疑会不会有人相信，裴氏集团少东家能看上章小米？ 毕竟是行业内混了这么多年的大刘，或许看清了其中的异样，可项娟满脑子都是裴氏集团找上门了，她一定要把锅甩给大刘。 这一拨的两人是不欢而散，另一拨人是潜藏入境。 漂亮国某特情部门，小会议室里坐着四五个人，每人手上拿着两张照片。 一张是偷拍的章小米进特别办事处大楼的照片，一张是在热搜榜一短暂出现过的‘绯闻照片’。 主位那人仔细对比着，表情凝重地说：“确定这个女孩是华国特别办事处请的顾问？” 右手边的人说：“确定。华国页岩油技术团队的负责人跟她接触过。” 主位那人动作一滞，反应过来：“你是说石油技术展览会上，华国拿出的那个模型跟她有关？” 左手边的人语气坚决：“跟她有关系没错，但那个模型肯定是窃取了我国技术，华国，呵，他们哪里有这个能力。” 主位那人赞许的点点头，交代道：“那就安排人去查查，注意隐蔽，别像军部在诺曼国的那群蠢货一样，去拿个文件动静搞那么大，人死了几个，文件还没拿回来。让人接着查诺曼国那边，华国到底拿出了什么东西，让诺曼国官方愿意跟他们交易。” 项娟并不知道自己的小动作像亚马逊雨林中的蝴蝶扇动翅膀，引发了一系列事情，章小米也毫无觉察。 特别办事部大楼，三位专家挤着电脑面前看着售卖情况，章小米和赵霜降凑在一旁跟着看。 早先的热搜榜一现在已经被【乌发饮和生发露什么时候补货？】的词条占据，网店后台的客服也双手不停地回复卖家的追问。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整，离早上八点上架产品过去了四小时，收货最快的是江城本地人，十一点四十九分时，一条测试视频引爆网络。 江城本地的美妆测试博主，从收货开始，拆箱、检查产品包装到使用，毫无剪辑的一条视频，让网友见证了奇迹的到来。 给年迈的奶奶喝过乌发饮后，盯着乌黑的发根，这位博主失去了语言功能，一句句‘我艹’伴随着她帮奶奶洗完头发，根本顾不上奶奶对她说脏话的责骂。 弹幕上全是【奶奶别骂了，这种时刻是需要我艹来舒缓心情】。 章小米捂着嘴还是忍不住笑意，就这样看完了整条视频，最后她和赵霜降对视一眼，齐齐看向孙教授。 孙教授也年过六十了，虽然心态好，人也显得年轻，可眼角和额头还是有细细的皱纹，但是现在，两人看着孙教授那光洁的额头和眼角，不由得开始期待凝华系列护肤品的上市。 章小米：你们可不要抢的太激烈噢。（快快快，新货上架，欲购从速） 第105章 第二次抽奖 乌发饮和生发露在网店销售一空，后台催着补货的信息数不胜数，章小米乐得跟偷到油吃的小老鼠一样，从早到晚咧着嘴笑得见眉不见眼。 虽然这门生意的利润到不了她账户上，但大批量购买乌根草的积分成功突破了300！ 之前陆续也有积分入帐，但重蹄兽只能用积分购买，因此账户里的积分就没有过夜的时候，一积攒到，立马就花出去了。 即便一份乌根草便宜量大，积累下来也突破了三百积分的大关。 系统小八的小男孩电子音如约而至：“米米，恭喜您账户积分达到300积分，可以进行万界抽奖一次，三张卡牌任择其一，抽奖倒计时24小时，现在开始计时。” 章小米听到系统通知时，已经坐在前往奥丽雅酒店的车上了。 终于有机会能弥补高部长的遗憾，章小米转头，激动地对闭目养神的高部长说：“领导，又能抽奖了，现在抽吗？倒计时二十四小时。” 高部长一下就坐直身体，急迫地问：“都有什么？” “领导，只说了三张卡牌，不知道……” 章小米的话没说完，就被系统音打断：“米米，可以花30积分解锁抽奖内容噢。” 高部长正想问不知道什么，怎么突然没说话了，就见章小米咬牙切齿地说：“花30积分，可以解锁抽奖内容，要解锁吗？领导。” 闻言高部长也是一愣，这万界集团还真是处处都要挣钱呀。 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对章小米满脸的愤然，高部长哑然失笑，嘴角挂着笑意，试探地说：“那我们有积分解锁吗？” 章小米心疼的五官都皱在一起，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有。” 随后在脑海中恶狠狠回复系统：“你自己去划拉30积分，现在，马上，立刻解锁。” 一秒后，小男孩系统音小心翼翼地说：“三张卡牌的奖品分别是：民用战舰设计图，末世变异人参种子，诡异小镇非遗传承手工艺品教学视频。现在需要抽奖吗？” 章小米一一转述给高部长，然后睁着双大眼睛，闪着期待的光芒：“领导，咱们选哪个？” 高部长也被三种奖品的内容惊得不敢相信，这都是难得的好宝贝啊。 民用战舰，这可是战舰！人参种子，还是变异的人参种子！非遗传承视频，这是民族文化的延续啊！ 他在心里提醒自己，每逢大事需冷静，默念三遍，急促的心跳缓和了半分，叮嘱赵霜降将奖品内容先发给专家组。 安排好专家组先进行商量，又淡定的跟章小米说：“不是二十四小时内吗？不着急，咱们先去参加颁奖典礼。” 说完安然自得的闭上了眼，默默平复激动的情绪。 章小米还想说点什么，嘴巴微微翕动，最后还是躺回座椅。 双手交叉，搭在身上，章小米不禁开始怀疑自己，难道这些奖品都很一般？是自己太过惊讶啦？ 算了，领导就是领导，听他的吧。 此时的奥丽雅酒店，丽华厅中，颁奖典礼的场地布置已经完善，与其说是颁奖典礼，不如说是小型宴会，到场的不仅有参加决赛的二十位选手，还有评委和赞助商代表。 名次前一天都已经公布，因为网上的舆论， 裴氏集团公关部采取冷处理，临时决定颁奖典礼不参与直播，好在前一日选手们也接受了媒体的采访。 主持人从第三名开始念，最后念到章小米的名字，预料之中得了第一名，成功晋级总决赛。 高部长拍拍她的胳膊，是欣慰是赞赏，鼓励她上台领奖。 章老爷子一直看着她，眼见女孩跟身边的一群人说了什么，引得哄笑一片，随后仰起头大步流星地上台，是年轻人的朝气，是内心强大的自信。 他心中有酸涩，也有遗憾，更多的是欣喜。欣喜孙女长成了他期望的模样，酸涩的是为她庆功的人里并没有他的身影，遗憾没能见证孩子的一步步成长。 不过章老爷子又觉得自己这把老骨头还能扛几年，还来得及扶孩子上马再送一程。 项娟和章振兴站在老爷子身边，将他脸上的自豪看得清晰，两人脸上的笑意几乎维持不住，偶尔的眼神对视，全是对彼此的抱怨和咒骂。 等到章老爷子看向他们时，两人又挤出动容的神色，仿佛遗失女儿十几年的悲惨父母，努力装出十几年日日夜夜没有一刻不思念女儿的深情模样。 颁奖仪式完成，接着是自助晚宴，这对于选手们来说是难得的机会，只要有勇气就能上前跟各位行业内的大佬交谈，几位评委被选手团团围住。 赞助商们大多涉及餐饮行业，这样的场合，也是跟选手们交谈的好机会，毕竟好厨师是餐饮发展的关键，而好厨师难遇。 章老爷子作为章家菜的传人，是选手们早就盯准的目标，他没来得及去找孙女，就被一群人团团围住，隐约间看见有人走向孙女，人头攒动间看不清是谁。 他没看清，项娟看得一清二楚，也认识来人是谁，并不是这次赞助商，却径直走向章小米，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不愿相信眼前这一幕。 章小米领完奖，急吼吼的跟高部长申请离场，理由很简单：“领导，咱回去抽奖啊。” 没等高部长说话，裴明琛领着一人走了过来。 身量高挑的年轻男人，穿着一身灰色西装，金丝边框的眼镜，跟裴明琛的富家公子形象不同，这人给章小米第一感觉就是花花公子，还得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那种。 裴明琛介绍：“郭氏集团二公子，东南亚项目负责人，郭泽瑞。” 郭泽瑞礼貌地叫了声“高叔”，随后微微弯腰，伸手到章小米身前，啧了一声，玩笑着介绍自己：“也可以叫我gary，我跟明琛是发小，久仰大名，章大师。” 章小米伸手握了一下，又很快收回来，淡淡回了句：“客气了，郭总。” 裴明琛察觉到章小米的态度，给了发小个眼神，示意他正经点，又帮着解释：“他在国外生活多年，性格是有些跳脱。” 郭泽瑞摸了摸鼻尖，说话语气也变得正经，郑重地问：“请问章小姐对东南亚巫术怎么看？” 第106章 提前离场 对于东南亚巫术，章小米的确有一些了解，但她看出这人的试探，并没有说太多：“东南亚巫术统称降头术，又分药降、飞降、鬼降三种，不知道郭总想了解哪一种？” 郭泽瑞本是听父亲说裴家老夫人中邪了，还是官方帮着找了个大师解决了问题。 他听着就觉得难以相信，先不提中邪这事是否存在，就说官方怎么会帮着从事‘迷信活动’。 私下盘问裴明琛，往常坦诚以待的发小却默认了这个说法，问起其中细节，又只字不言，这让他如何相信。 之前的问题，的确是试探，也是不信任，没想到这位‘大师’对此还有几分了解，就是不知了解到各种程度，是否能解决那件事。 好在他这次回国，已经找好了一位真大师帮忙，不过对待这位官方推出的‘大师’，他还是慎重对待，就当是结个善缘。 心思百转千回，郭泽瑞很快调整好心态以及表情，彬彬有礼地说：“是郭某冒犯了大师，自罚一杯。” 说着端起桌边的香槟杯，一饮而尽。 章小米耸耸肩，无所谓地说：“客气了，郭总。” 高部长在一旁围观了全程，看出了郭家小子的试探，也看出来裴家小子的善意推荐。 伯裕是个聪明人，明琛也是，所以在他暗示可以适当透露小米的存在后，今天郭泽瑞才能出现在这里。 对于放出小米是个大师这条消息的事，内部开会讨论了很久，最终还是通过了。 一是之前的一些事情，做到人人封口相对较难，特别是在临山区夜市摆摊时，有很多人见过小米售卖鬼魂可食用食材。 二是为了掩盖系统的存在，不如找出另一个同样让人匪夷所思的身份遮人耳目。 三是小米目前已跨入修行者行列，他后来单独找过袁道长，询问如何最快修炼。 袁道长再三嘱托，以小米的天赋，千万不能走上歧路，如今天地灵气稀薄，不如另辟蹊径，走一条更难的路，通过积累功德来加快修行。 系统虽然没有透露什么时候正式开启万界夜市，但从小米的描述中，他们得知那是个极其危险的地方，宝物虽多，但有命拿才是关键。 修为提高，也能让孩子在危难之际有一线生机。 所以在他的暗示下，将小米大师的身份传出去，也能让更多离奇的事找上门来，解决了这些事，或多或少也能获得一些功德吧。 章老爷子在人群中难以脱身，项娟挤出人群外，旁若无人盯着章小米。 她看着郭家二少主动伸手，看着章小米冷脸相对，看着裴总时刻不忘关注章小米的脸色，看着郭家二少自罚一杯。 项娟脸色愈发难看，那个死丫头何德何能？那可是郭家，在国外都赫赫有名的郭家。 她甚至想过，假如郑家能跟郭家达成合作，那她是不是也能通过郑姐搭上郭家夫人，那可不仅是富了好几代的人家，郭家是即富且贵的家族，郭家夫人可是国际上都排得上号的名媛，人家过的是真正的富太生活。 想到这里，项娟越发不相信那丫头能得到郭家或者裴家的青睐，就她？凭什么？哪里配？ 对了，这是烹饪大赛江城赛区的颁奖典礼，郭家裴家都涉足餐饮业，那丫头是第一名，有人想雇她当个厨子也正常吧，肯定是这样没错，她也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应付完郭泽瑞，章小米突然脸色一变，递给高部长个眼神。 谭晏和唐欣云察觉到她的异样，上前一步，一左一右站着，隐隐护着章小米、赵霜降、高部长三人。 章小米站在中间，一手拉着领导，一手拉着赵霜降，外套下的手臂绷紧，肌肉蓄势待发。 凑到高部长身侧耳语：“领导，咱们车上有人，平安符被人动了。” 自从章小米学会画符以后，不仅身边亲近的人收获了平安符一枚，就连出行的车辆，她都挂上平安符。 作为绘符人，她轻而易举就能知道符箓的变化，此刻她清楚的感受到地下停车场的车里，有人正翻看着副驾驶位的平安符。 高部长闻言，表情立时变得严肃，手指飞快的点着手机屏幕，一条条信息发出去。 “咱们得提前走了，有人来接。” 五分钟后，几人警惕的往出口走去。 章老爷子正好从人群中脱离出来，扫视全场，发现章小米正要离场，焦急地喊了句：“囡囡，别走。” 厅内的轻音乐中，老人低沉的声音并不明显，但章小米脚步一滞，回头望了一眼，只一眼，就见到那个年迈的老人。 眼下的情况容不得她久留，将老人的身影映在心里，转过头，护着身边两人，跨出大门。 身后，跟她对视一眼的章老爷子仿佛丢了魂魄似的，无神的站在原地。 直到章振兴火上浇油地说：“都看到您了，怎么还是走了呢？会不会是没认出来？” 章老爷子回过神来，恢复到平时严肃的模样，训斥道：“不会说话就闭嘴。” 章小米一行人从一楼大厅，直接出了酒店，一辆黑色商务车在门口接应，车辆启动，好几辆车隔了几秒才跟上去，暗中保护。 与此同时，地下停车场驶入好几辆车，车上下来装备齐全的特警人员。 黑色商务车上，几人松了口气，沉默的气氛充斥了整个车内空间。 章小米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新奇和紧张的情绪交织着，小心翼翼地问：“会是什么人？” 然而她话音刚落，腕间青蛇突然腾空，趴在左边窗户上，视线落在左后方的车上，语气凝重：“异国人。” 第107章 推销 青蛇话落，众人脸色皆是一变，谭晏在副驾驶往左边车道看去，黑色轿车里坐着两个白人，体型壮硕。 他示意司机速度加快，黑色轿车也跟着加速，跟的很紧，甚至有些肆无忌惮。 一时间想不明白对方的理所当然从何而来，司机一路超车，拉开了几个车位。 路边几辆交警的车拦下了黑色轿车，高部长解释说：“是我安排的人，放心。” 后面的路上没再发生意外，一路风驰电掣回了特别办事部，这里安保全面，明里暗里，安全可靠。 十月二十日，上午八点半，外交发布会准时举行。 场内记者不复以往的秩序井然，反倒是吵吵嚷嚷，造成这一切的源头是二十日凌晨一点，华国官方通报的一则消息。 【十月十九日，下午四点二十分，华国江城相关部门捉捕四名间谍，据悉四人皆来自漂亮国，意图截获华国机密信息。】 这条消息，没有引起社会舆论的普遍关注，反而在官方媒体圈内引起轩然大波。 漂亮国在其他国家安插间谍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但国际上无人敢大声宣扬，华国此次为何直截了当的宣布，不给漂亮国留一丝余地，更重要的是让漂亮国都要来窃取的又是各种机密。 记者群里分成不同的派系，有看好戏的，有静等发布会开始锋利发问的，有提心吊胆不想华国被打压的。 发言人是新闻司钱司长，带着眼镜的儒雅中年男人，却以锋利的嘴刀闻名新闻界。 钱司长宣布发布会正式开始，漂亮国媒体记者率先发难：“请问钱司长，华国擅自扣留我国四位公民，还给他们戴上间谍的帽子，这符合华国的对外开放政策吗？” 钱司长仔细看了眼发言的人，慢条斯理地回答：“华国所有政策的制定，都基于国家主权的独立自主。在对外开放的同时，坚决扞卫我国主权、安全和发展利益。记者先生应该问自己的国家，以各种形式谋夺他国机密是否是一个超级大国的正常作为？” 漂亮国记者不甘示弱，继续发问：“华国怎样判断我国的人是在谋夺他国机密，而不是理所当然的追回本国被窃取的机密？” 钱司长一听这话立刻笑了，眼睛弯弯的，一副想开怀大笑又因场合不对刻意压制的模样。 稍微整理了下桌面的文件，来缓和愉悦的心情。 他嘴角噙着笑意回复：“我想贵国并没有这项技术，也就谈不上追回吧？” 说着面向摄像头，正式宣布：“华国研发出新型的页岩油开采设备，开采成本是以往的一半，年产量成番增长。该设备在不久前的石油技术博览会上初步展示，若国际上有对此感兴趣的国家，可以联系相关部门进一步了解。” 漂亮国记者脸色黑得没法看，他没想到华国会直接点明技术名称，更没想到，在这样的场合，官方人员居然打了一则‘广告’，这跟他想的完全不同，他还想继续发问，身边的同事按住了他。 钱司长在台上倒是有几分期待，这个机会更好将新型设备推向全球，这种大型机械，还是得全套购买并搭配使用的机械，其中利润可不少。 虽然华国目前利用新设备，开采了更多的页岩油，但论页岩油储量，邻居大毛国才是第一。 目前漂亮国凭借页岩油成为全球最大石油产油国，交易全是漂亮国货币，他们钱没少挣，领域没少侵占，货币话语权还在提高。 等大家技术全面拉高，产量全面上升，不仅国内在石油上不用被遏制，国际市场出现大量石油，也会拉下价格，将漂亮国拉下高坛。 漂亮国记者没再发言，而是有几个有页岩油储量，但没技术的国家记者连连发问。 钱司长不怕有问题，就怕没人问，和颜悦色的解答他们的疑问，顺便明着推销了一波。 发布会完毕后，各国动作频频，探听消息的，试图合作的，购买设备的，华国来者不拒。 与此同时，特别办事部大楼里，会议室里争论不休。 对于奖品的选择，黄院士倒是初心不改，他坚定的选择了末世变异人参种子。 而孙教授意见不同：“变异？怎么变异？向好发展还是向坏发展？这要是向坏发展，毒性更强更大，咱们没有收场的能力。稳妥起见，非遗手工艺品最无害，作用也是明显的。” 黄院士没来得及反驳，任教授疑惑地问：“民用战舰，都战舰了，能民用吗？” 这一点也说到高部长的心坎上，他语气沉重地说：“假如这个战舰跟咱们想的一样，是航空母舰，那民用的确作用不大。” 章小米作为一个星际文爱好者，她举起小手，有话要说，得到准许后，才弱弱的开口：“这个战舰会不会是星际世界的，就那种大型载人飞行器，还带战斗功能的。军用武器更多，民用只搭载少量武器。比如激光炮、装甲无人机，舰载导弹……” “停停停。”高部长见她越说越兴奋，打断了她，皱着眉说：“这样对我们来说更没用，星际世界的战舰，即使我们有图纸，其中的原理和制造材料都没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黄院士见此情况，更加积极的推荐起了变异人参种子，在他口里，仿佛得了这种子，立马能解决十好几种绝症似的。 高部长不耐烦的怼他：“消停一会儿，叭叭得头疼。” 章小米看得乐滋滋的，直到小男孩系统音再次在脑海中想起：“只需66积分，66积分，剩余两种抽奖物品就能永久保存，静待下次抽奖噢。” 章小米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她觉得自己这么‘节省’的人，碰到万界系统就没有省钱的时候。 如果她一开始就知道正式版这么费钱，当初就不会想不开注册买菜app的账号。 将系统的推销转告给高部长，高部长看着她满脸的郁闷，忍住笑意说：“小米同志觉得我们是否要保留呢？” 章小米万分心痛的点头，说：“能保留最好是保留。” 看着高部长含笑的眼神，章小米面无表情指挥系统扣积分。 既然能保留奖品，那么大家的敢于尝试的心态多了一点，最终还是随了黄院士的心愿，选择了末世变异人参种子。 奖品兑换成功，一个白白胖胖的人型‘萝卜’直愣愣掉在章小米手里，顶端的叶子疯狂摇晃，小奶音传来：“哇，主人，你好呀。” 满屋子的人都目瞪口呆，盯着章小米手里的变异人参种子说不出话。 章小米：我是兑换的人参种子，不是兑换的人参娃娃啊。 第108章 绿茶精 人参种子落入章小米手中那刻，青蛇闻到一股诱蛇的异香，哧溜一下从腕间滑到桌面上，蛇瞳牢牢盯住，蛇身绷紧，蓄势待发。 好香，想吃。 ‘人参娃娃’一开口，蛇头微微耷拉，写满了沮丧。 开灵智了，行秋是不许吾吃的，那小米呢？ 于是小小的蛇瞳里，又涌上一股期待，静静等待章小米的反应。 屋里众人一开始被‘人参娃娃’开口说话惊住了，但大家见识过灵蛇青竹，片刻后又反应过来。 一众人里，黄院士眼睛亮得如灯泡，看得瘆人。 旁人没发现，‘人参娃娃’早有察觉，看着它笑得诡异的老头，还有旁边盯着它疯狂吞吐蛇信的青蛇。 呜呜，参参好怕。 将自己弱小的身躯往章小米手里再塞塞，小奶音颤抖着委屈地说：“主人不喜欢参参吗？” 甜甜的小奶音直戳章小米的少女心，她赶忙双手捧着这白胖的‘萝卜’，不是，白胖人参。 夹着嗓子说：“当然不是啦。可是你不是种子吗？怎么会说话呀。” 窝在章小米手心，人参娃娃安全感爆棚，头顶的叶片不再紧紧包裹着身体，舒展来，轻轻落在她手上，软软柔柔的。 人参娃娃闻言，翘起了根须，有些得意地说：“参参会说话是天生的噢，妈妈说了，她有好多宝宝，只有参参会说话，所以参参生下来就超级厉害。” 说完又有点懵懂地说：“参参才出生三天，应该还是种子吧，毕竟妈妈说长得最快的哥哥也花了六个月呢。” 叶片支棱得高高的，人参娃娃宣布：“参参一定会超过哥哥，争取三个月长大，要不，五个月也可以。等参参长大了，就可以给主人好多好多人参籽。” 章小米连声答应：“好好好，参参肯定是最棒的。” 她边说边看着屋里其余人，心在胸腔里疯狂跳动，狂喜从眼角流露出来。 这可是成精的人参，萌得要命，还会说话的，长得还超级快，赚了赚了。 其余人听到人参娃娃的自述，也是呼吸急促，最快六个月长大，那最慢也慢不到哪儿去吧。何况它是那么多种子里唯一天生就会说话的，天赋异禀，生长速度更快。 大家都觉得这一局赌对了，收益远远超过风险。 所有人都很开心，桌上的小蛇很受伤，不能吃吗？失落的缠回章小米的腕间，尾巴搭在蛇头上，蛇蛇自闭。 章小米察觉到了青蛇的一去一回，没有在意，以为是青蛇见人参会说话，提高警惕想保护她，还感动的摸了摸蛇头。 黄院士拨开人群，窜到最前面，灼热的目光扫视人参娃娃，从叶片到躯干，再到粗壮的根和边上细小的根须，一寸一寸，吓得人参娃娃的叶片疯狂抖动。 完成肉眼的检测，黄院士吞了口唾沫，兴奋地问：“你都有什么功能啊，你妈妈呢？” 人参娃娃被他吓得不敢说话，高部长扯住黄院士后退几步，隔出一片空间。 人参娃娃轻轻呼了一声，粗壮的根须一左一右拍了拍圆滚滚的身体，这才放心大胆地说：“参参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功能，但是麻麻说参参是最完美的继承者。妈妈能一次生好几个宝宝，这是功能吗？” 被抓住胳膊的黄院士急切发问：“你妈妈的宝宝长都跟你一样吗？” 这一点真的很重要，如果都是成了精的，那怎么制药啊。 “不是噢，宝宝跟参参不一样，它们不会说话，也没有参参聪明。而且妈妈说大家变异方向不一样。” “对了，妈妈的主人说人参籽可以治病，妈妈每个月都有好多人参籽，他都拿走救死人去了。” 人参娃娃简单的话语里，大家拼凑出基本信息，它继承了母亲的全部天赋，也能一次生几个宝宝，不过这宝宝应该是有各种变异功能的小人参，而在地球被认为是人参种子的人参籽，它妈妈每个月都能结很多，人参籽可以用来治病。 简单来说，就是将种子分为了变异种子和普通种子两种。 人参娃娃还小，对于异能种子了解不多，看来还要等它长大后产下异能人参，经过研究才能知道效果。 而人参籽救死人，这死人肯定不会是真的死了，真死了也没法救，那估计是重伤之人？想必人参籽效果也非常不错。 章小米笑的眉眼弯弯，手指点着人参叶片，叶片一躲，手指又追上去，一人一参玩的不亦乐乎。 青蛇在尾巴的遮盖下睁开眼睛，距离更近，幽香更浓，蛇瞳跟着叶片来回转动，蛇身不安分的在腕间扭动。 终于，蛇尾试探的伸过去，搭在人参娃娃身侧，青蛇忍不住开口：“小米，它好香，吾想吃。” “啊啊啊啊。”人参娃娃发现青蛇近在咫尺，又听见这话，叫的惨烈不说，头顶的叶片疯狂抖动。 黄院士都感觉叶片马上要抖落在地，他挣开高部长的手，一把抢过人参娃娃，学着章小米夹着声音安慰：“不怕不怕，它不吃你。” 人参娃娃在安抚中平静下来，下意识的想，这老头还挺好，也不是那么诡异啦。 章小米听见青蛇的话也是一愣，她并没闻到香味，只感觉神清气爽，难道是人参娃娃的作用？ 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黄院士抢走了人参在安慰着，她便专心致志给青蛇上着道德课。 “你是灵蛇，它是灵参，某种程度你们是一家，不能互相伤害懂不懂？” 青蛇不懂，它反驳：“吾常吃人参。” 人参娃娃叶片又开始抖动，章小米连忙说：“那是以前，普通参跟灵参能一样吗？你就说你自己和普通蛇一样吗？” “天差地别。” “你看你都知道，所以不能吃它，你们都是跟着我的，是伙伴。” 青蛇极不满意的嗯了一声，章小米将蛇尾重新盘上手腕，看着人参娃娃欲言又止，想接它回来吧，又怕孩子害怕。 人参娃娃见她这副为难的样子，也听到了她刚才的话，糯糯的开口：“你不吃参参，参参给你吃人参籽，也好吃的。” 青蛇思考片刻，回答道：“可。” 跟青蛇打好商量，人参娃娃在黄院士哀怨的眼神向章小米伸出叶片，章小米将它抱回来，嘴里不住的夸：“参参真的乖宝宝。” 人参娃娃贴在她手心，甜甜地说：“参参只想跟着主人，牺牲一点没什么。” 章小米感动得不行，腕间的青蛇沉默不语。 青蛇：你是人参成精，不是绿茶成精。 第109章 求助 章小米在黄院士极其渴求的目光中带走了人参娃娃。 黄院士尽管十分不舍，还是任劳任怨地找了个漂亮的小花盆，又精心搭配营养土，满眼期待的盯着人参娃娃。 参参不负所望，啪一下跳到花盆里，将根须扎进土里，满足的呼一声，谢过黄院士后，身子转向章小米。 担忧的问：“参参待在花盆里，主人抱着会不会累？” 黄院士听到道谢后，满腔热情上涌，正要介绍还有各种不同的营养土，就听到人参娃娃献殷勤，宛如有一盆凉水浇在他的热情之火上，他表情讪讪的，心底比柠檬还酸。 而章小米十分受用，夹着的嗓子就没松开过，上前抱起花盆说：“别叫主人了，叫姐姐，姐姐带你回家。” 小奶音软乎乎的，高兴极了：“姐姐，回家呀。” 章小米抱着人参娃娃走了，周围跟着的一群人都乐滋滋的看着，跟他们不同路的黄院士眼巴巴看着他们离开，顿时感觉这世界欢愉都是别人的，而他什么都没有。 一群人回了餐馆，冯医生已经等在包厢里了，由于章小米要参加比赛，第二次针灸的时间延迟了两天。 将花盆放在休息室里，一群人围着逗人参娃娃。 章小米上楼到包厢里，跟冯医生简单说了两句。 拿出召唤符，召唤鬼门。 燃烧的黄符飘在空中，章小米转头寻找打包好的餐饮盒。 今天给制度鬼准备的烤串是李大厨准备的，这是李大厨第一次制作鬼魂使用食材，即兴奋又不可思议，精心烹制，他敢说这次烤串能香掉鬼的下巴。 熟悉的黑色小门凭空出现在屋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后传来，开锁声随后响起。 制服鬼领着病鬼走出来，跟章小米打着招呼，她正想寒暄几句，一眨眼就看见后面鬼鬼祟祟的黑无常，还隐藏着身影，冯医生察觉不到屋里多了一个鬼。 章小米有一瞬诧异，黑无常两步走过来，示意她赶紧弄完，他有事说。 她点点头，给病鬼贴上现身符，让冯医生施针，又把烤串交给制服鬼。 制服鬼小心翼翼瞥了眼黑无常的神色，眼疾手快将诺大的餐饮盒塞到口袋里。 关注到章小米眼馋的表情，他急匆匆解释：“万界集团的内部货，不到一立方的随身空间，十二万鬼币。” 章小米立马转开视线，表示我不想要。开玩笑，她一个月三千鬼币，十二万鬼币，得存四十个月。 其实她也不是那么需要随身空间，对吧？就没有机会使用，对的，就是这样。 她这样想着，还是一眼眼瞅着制服鬼的口袋。 直到黑无常在房间角落焦急的呼喊，章小米才疾步走过去。 黑无常左右看看，甩下一句：“这边来说。” 就穿墙而过，到了隔壁的包间。 章小米面无表情看着他的动作，看在黑无常急得团团转的份上，她就不计较了，交代一声，打开门，走到隔壁房间。 “小米，你是人还是阴差？” 这话问的章小米一愣，她呆呆的回答：“两者都是。” 黑无常大喜，继续追问：“那你不光能管鬼的事，人的事也能管是吗？” 章小米意识到什么，严肃的回答：“那是当然，义不容辞。” 又怕黑无常碍于她阴差的身份有所隐瞒，强硬解释：“我先是人，阴差只是职业。作为人类，为人民服务义不容辞。” 黑无常看她这态度，连声说好，然后看了眼联络器，并没有收到白无常的信息，于是抓紧时间大吐苦水。 “你是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和我七哥俩，出外勤跑的腿都细了。北省那边土地公，一开始，天天上报些鸡毛蒜皮的鬼魂迷路的小事。” “你说他也是笨，辖区有那么多鬼迷路，他就不上点心查一查，我们哥俩跑了半个多月，还是意外得知了点消息。” “北省出了个神婆，号称出马仙里第一人，听说能沟通阴阳，上达天庭，下达地府。但是我就没在地府听说过这号人物。” “你七哥也死板，非不让找你。说什么阴差不该管人间的事，要我说，你这双重身份正好处理这件事。而且你志向宏大，这不是两全其美。” 章小米顺着他的话点头，强调着：“对，交给我没问题。啥时候发任务？” “放心，你的意思，我回去就告诉七哥。走正式流程给你下任务。” 话音刚落，联络器滴滴响起来，接起电话，身高近一米九的壮汉唯唯诺诺地说：“在呢，有点事，马上就回来了。” 电话挂断，黑无常匆匆打个招呼，穿墙而过，通过黑色小门回去了。 章小米回到隔壁包厢时，冯医生已经在收针了，制服鬼带着病鬼回去，跨过鬼门时，转头有点遗憾地说：“章大人，这次的烤串没有上次的有滋味，下次多放点调料吧。” 章小米有些讶异，难道出自她手的食物真的与众不同吗？有时间一定要再试验一下。 冯医生从包里找出一个瓷瓶，用锦缎荷包包着，嫩黄色的锦缎已有些失去鲜丽的色彩，瓷瓶是淡青色，章小米摇晃一下，轻轻的水声从里面传来。 “这是我师父留下的，并不是医治人的东西。用这个当谢礼，的确不算好，全是我厚脸请你收下了。” 冯医生说得客气，章小米可不这么认为，一开始不想收，在冯医生的强烈要求下，慎重收下了。 腕间的青蛇闻到熟悉的味道，睁开眼睛，视线落在瓷瓶上，似是确认什么，见还有外人在，又合上眼。 白无常发来信息，是正式下任务的同意。 章小米正想着黑无常动作挺快的嘛，下一秒就被信息惊住。 下楼找到高部长，跟领导汇报情况：“黑白无常，找我们帮个忙，情况挺复杂的。” 高部长严肃地问：“什么事情他们都解决不了？” 章小米斟酌了半天才说：“大概是人妖联合作案？” 第110章 北省之行 北省军区机场，一架从江城来的飞机平稳降落。 高部长带着章小米一行人从扶梯上下来，和等候的乔师长几人亲切寒暄。 乔师长比高部长小几岁，一口一个‘高老哥’，三句话以内必有一句是夸赞锻体膏的神奇功效，转着圈问高部长有没有存货，能不能给北省军区再偷偷分点。 高部长含笑听着，没应声。 乔师长不气馁，也没追问，反而从身后拉出一个人，介绍道：“孙晓鹏，侦查连连长，老家在安岭山脉下的孙家屯。” 乔师长并不清楚任务具体情况，只知道任务地点在安岭山脉附近。 跟政委扒拉一整夜，才从手下兵里选出孙晓鹏，职位和老家都合适的不得了，他才超过其他师长，一举拿下这个任务。 他来之前，政委都交代了，先提一句锻体膏的事，别追问人家答不答应。下一步是介绍孙晓鹏，人家一听他身份和老家所在地，就明白是用了心的。 最后不管成不成，任务都要好好完成，尽十二分心力，好歹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呀。 看着高部长听过孙晓鹏的身份，轻轻点头的模样，乔师长想到政委的话，嘴角止不住上翘。 孙晓鹏不知道高部长等人的身份，可来之前，他被叫到师长办公室，政委见到问了几句他老家的情况，千交代万交代一定要尽心尽力完成任务。 在他心里，此次任务的等级又被拔高了，都问到家里情况了，其中凶险程度想必不可预料。 此时见到高部长等人，他半点没觉得这是出任务的同行人员，只以为是上级领导来交代任务详情。 乔师长介绍完他的身份，他立马上前一步，郑重敬了个军礼，声音洪亮地喊：“领导好，您放心，势必完成任务。” 高部长也被这话中的含义弄懵了，这怎么说得像要独自去一样。 他上前跟孙晓鹏握手，客气道：“这次就麻烦你带路了。” 孙晓鹏一瞬间懵了，下意识说：“只是带路？” 高部长点点头，补充道：“安保队伍会跟你对接，那边情况也需要你介绍一下。” 孙晓鹏觉得自己要消化一下这突如其来的信息，正好乔师长满脸堆笑地引着高部长等人往停车场走去，他恍恍惚惚的跟在后面。 军区接待所里，孙晓鹏身姿端正的坐在沙发上，一群人围着他。 章小米率先发问：“北省农村是不是有出马仙这一说，你们村有吗？附近哪几个村有？” 孙晓鹏一愣，大声回答：“封建迷信是不可取的。” 章小米噎住，语气放柔，真诚地说：“不是，这个可以有。” “这个我不清楚。” 章小米给高部长使眼色，领导，你来吧。 高部长换了种方式，不再询问，而是介绍任务情况。 “安岭山脉附近的村里，有一位出马仙，自称是这一行当的第一人。上能沟通天庭，下能联系地府。不清楚是否夸大了她的能力，但她的确搅乱了不少鬼魂回归地府。” “你家就在安岭山脉下，附近村里的情况你清楚吗？目前我们只能确定这位出马仙作乱的大概范围，甚至都不确定她是不是附近村里的人。” “不仅要麻烦你带路过去，恐怕还需要你回家打探情况。这有点危险，毕竟这位出马仙到底有多少本事，谁都不清楚。” 高部长说得忧心忡忡，实际上他从章小米那儿得知这件事时，第一反应是担心许久的事终于发生了。 青蛇的出现，足够让普通人提起最高警惕，侥幸的是青蛇开启灵智后，是由老道士教导，促使它对人类是抱着善意的态度。 但那以后，他心里一直悬着，青蛇的存在肯定不是唯一，万一出现另一个开启灵智的动物，恰好又不是亲近人类的，那人类又该如何应对。 孙晓鹏才刚消化完这次任务并不危险的信息，就听见面前领导用郑重的语气说着不太‘正经’的话。 孙晓鹏：我好像需要点时间缓冲一下。 北省安岭山脉三仙屯村，村尾靠近大山的一处院子，厢房里。 坐北朝南的红木供桌前，吴二婆子跪在蒲团上，低着头，恭敬地地点燃一柱香，插在香炉里。 香炉的高度正对着吴二婆子的肩颈处，飘起的一缕缕烟掠过她鼻尖，直直向上，升到空中后盘旋，绕着一团红色的东西，落到供桌上。 阳光从侧面的窗户钻进来，那东西的影子印在墙壁上，尾巴的毛发很蓬松，说话间微微抖动。 “什么事？” 说话的声音很含糊，勉强才能听清。 吴二婆子不敢抬眼，身体略微前倾，更加毕恭毕敬，压低声音解释：“大仙儿，这周只找到两个快死的人。” 供桌上那物不耐烦的哧了一声，吴二婆子缩了下脖子，慌忙说出解决办法：“大仙儿，您看我们要不要扩大范围？孙家屯村有个老头快死了，用不用……” “不行。” 吴二婆子得到的是拒绝，但她从这拒绝中听出了一丝急切，还有以往没有的犹豫。她不敢说话，身体压的更低。 在她没有看到的地方，墙上的尾巴影子不再是微微颤抖，而是扫来扫去。 质疑的声音传来：“你没尽力？” 吴二婆子身体一抖，掩盖住惊慌，谄媚地说：“大仙儿，我怎么敢，我的一切都是您给的，不敢忘记您的恩德。再说您的本事上天通地，我怎么敢搞鬼。” 沉沉一声“呜”传来，吴二婆子知道供桌上那物相信了，眼珠一转，慢声解释道：“大仙儿，您本领这么高，其实咱们不用只接将死之人的活儿。也有很多健康的人来问过，我都推了。要是您同意，那活儿咱们都干不完。” 尾巴急促地摆来摆去，吴二婆子听到轻微的风声，她知道这次兴许有变化了。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供桌上那物才缓慢开口：“不行，你再去找。” 吴二婆子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低着头回答：“是。” “找到人再通信，无事别燃香。” 香烧尽，那物也随着最后一缕烟消失在屋里。 “咚”一声，吴二婆子呼吸加重，静等三分钟后抬起头，供桌上没有那东西的身影，只剩一根野山参。 她爬起身，上前拿起来，在手里掂量几下，明白这是催促找到目标的提前奖励，二十年的野山参，是贵重，但跟百年灵芝比起来不值一提。 大仙拿出的东西越来越廉价，吴二婆子不满的啧了声，轻哼一句，她倒要想想怎么让孙家屯那人来三仙屯住几天。 对了，村里的那个谁是不是孙家屯那人的二姑妈的三闺女的小儿子的媳妇娘家。 第111章 探听消息 孙晓鹏提着军绿色的包，穿着常服，从村村通巴士上下来，一眼就看见村口站着的两人，一人他不认识，另外一人是村里一块长大的孙伟杰的妈妈，他平时叫徐三婶子的。 这会儿，徐三婶子看见他，一拍大腿，玩笑地喊：“鹏啊，咱家的大官回来啦。” 又转身冲着村里喊：“贵英，你儿子回来啦。” 孙晓鹏哭笑不得，礼貌的打招呼：“徐三婶子，您还好啊？” 徐三婶子早抛下村口那人，跟着孙晓鹏往村里走。 听见他的问候，笑眯眯地回答：“婶子好着呢。伟杰也好，他媳妇怀上啦，下个月就生。” 孙晓鹏闻言，捧场说：“那真是大好事，恭喜婶子要当奶奶啦。” 徐三婶子笑得爽朗，可片刻后，又低声叹了口气：“新一辈都来了，老一辈快走了。” 不等孙晓鹏问，她主动说：“你二姨爷爷不行了，肺癌晚期，医生说让回家想吃啥吃啥了。” 徐三婶子口中的二姨爷爷是她的公爹，也是看着孙晓鹏长大的长辈，孙家屯一半人的祖上都是一家，如今也是有些血缘的亲人。 孙晓鹏还记得他初中逃学，被他爸抓回家一顿打，二姨爷爷从家门口路过，听到他的哭嚎声，进来夺了他爸的棍子，还训斥他爸怎么能这么打孩子。 得知他是逃学后，二姨爷爷深深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地说：“小子，逃学不是好事儿啊。” 还安慰他爸：“孩子再不听话，大不了给他送部队，部队肯定能教好孩子，吃一顿苦，他就知道好歹了。” 他如今真的在部队了，可二姨爷爷的生命也快走到尽头了。 孙晓鹏心情有些沮丧，不过看徐三婶子也没有笑模样，浑身都是悲伤，想缓和气氛，就问：“婶子，刚村口那人是谁啊，我没见过啊。” 徐三婶子回头看了一眼，村口没了那人的身影，她才压低声音说：“三仙屯的一个出马仙，说是供的黄大仙，法力高强着呢。”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孙晓鹏提起精神打听：“那来咱们村干嘛？您最近信出马仙了？” 一提起这个，徐三婶子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了。 她一拍大腿，啧一声，否认道：“哪能啊，我可不信这个，而且这婆子神神叨叨的。你可不知道最近她在附近几个村折腾的，好家伙，没人不知道她吴二婆子得了黄大仙青眼的。我跟你说啊……” 孙晓鹏在探听消息的同时，镇上一家精品酒店里，入住了一批人。 七层高的小楼，一楼是大厅，二楼往上是客房。 大厅里，高部长领着一行人扮作生物考察队，在前台办理入住登记。 乌泱泱一群人从电梯里挤出来，谭晏立刻注意到，打了个手势，负责安保的几个人贴近了章小米几人。 一群人里，五六个大汉，头发剪的很短，还穿着黑衣黑裤，看着就不好惹。 等这群人走出门，高部长作出一副老实人害怕的样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学者风十足，谨慎地问前台工作人员：“你们这没有黑社会吧？我们带的都是学生。” 前台的女孩子矢口否认，解释道：“哪能啊，咱们这块背靠安岭山脉，自然风光美丽，民风也淳朴着呢。” 她眯起眼想了想，说：“他们是广省那边的考察队，考察啥来着，一下给忘记了。不过，住了一阵子了，早出晚归的，也没听着欺负谁啊。” 高部长频频点头，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说：“那就好，考察队嘛，还是文明人的。” 前台女孩赞同地说：“那的确是，你们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同行啊。” 高部长笑了笑，接过房卡道谢。 电梯里，章小米一行人沉默不语，她们可不是考察队，那群人也不像啊。 进了其中一间房，谭晏带人将角角落落搜了一遍，没有发现异样后，众人落座，他才说：“有几个练家子，其中几个手上有常年持枪的老茧。” 高部长语气沉重地说：“安岭山脉里偷猎者不少的。” 一条信息发到谭晏手机上，他低头看了一下，告诉众人：“我们的人打听到，这群人在寻一个叫谢老三的道士。” 大家的眼光落到章小米身上，目前只有她最了解道士的能力。 章小米脑海中一直在想孙晓鹏说的话，此刻见大家看着自己，脑袋发蒙，嘴里秃噜了一句：“不是每个道士都做偷猎的。” 这句话说完，她立刻反应过来，轻轻拍了下嘴巴，解释说：“我在想孙晓鹏的话，刚才走神了。” “他说出马仙分三种，第一种是老一辈人救过仙家，仙家来报恩了。第二种是上辈子结的缘分。第三种是祖上有人供过仙家。” “而且照他的说法，仙家是帮助人完成心愿。那这人的心愿怎么是祸害鬼魂呢？” “最重要的是出马仙种类太多了，胡仙，黄大仙，灰仙，白仙，甚至咱们青竹都可以算柳仙。” 章小米说着，晃了晃腕间的青蛇。 青蛇这段时间一直守着阿锦的花盆，此时出门还是哄着它来的，这会儿被晃着睁开眼睛，不耐烦的说了个惊天消息：“这里有鼠族的味道。” 见众人没在意，青蛇补充道：“开了灵智的鼠族。” 第112章 吴家 青蛇话音一落，屋里众人面色一变，如临大敌的用目光扫视整个房间。 没功夫搭理人类的反应，青蛇气闷闷的将尾巴尖搭在头顶，遮住蛇瞳，眼不见心不烦。 灵鼠又怎样，先不提小米让不让它吃，就说它自己也不吃荤呀，唉，那只胖人参何时结人参籽哇。 这边是兵荒马乱的四处寻找灵鼠的踪迹，孙家屯那边，徐三嫂子陪着孙晓鹏一路走到家门口，说了一路三仙屯神婆的事，也知道了吴二婆子为啥来村里。 眼见马上要到家，徐三婶子话题一转，掏心掏肺地说：“鹏啊，你这都三十二了，立业了，啥时候成家啊？你妈天天在家惦记呢。” 孙晓鹏没想到还没进家门，就收到了长辈的催婚，他讪讪一笑，含糊两句，转口嘱咐道：“婶子，那神婆的事，您先别答应。听您说的，她可能真有点什么把戏，咱别得罪上她，但也怕她对二姨爷爷动手脚。” 徐三婶子短促的“啊”一声，没想明白孙晓鹏的意思，这孩子还真信了那神婆有真本领啊，不是说部队不让搞封建迷信活动吗？这孩子可别学坏了。 她拉住孙晓鹏胳膊，语重心长地说：“鹏啊，那都是假的，是封建迷信。你个傻孩子，别听婶乱说，你就好好记得部队里教的，明白没？” 孙晓鹏哭笑不得，想辩解什么，可徐三婶子压根不听，扯着他胳膊，非让他同意，他只好连连点头。 进了家门，孙晓鹏的妈先是喜出望外，然后和徐三婶子一起摆开催婚大阵。 好不容易应付完长辈，孙晓鹏发了条信息给镇里。 【目标人物已找到，三仙屯人，具体内容晚上见面说。】 天空拉下黑色的夜幕，悬挂一轮弯月，点缀着几颗明星。 孙家屯村外的田埂边，树丛边停着辆面包车，谭晏领着两个人在车外站着，看着村口出现一抹光亮，看着光亮缓缓靠近。 孙晓鹏举着手机走过来，两人点头示意，一同上车。 高部长拍拍孙晓鹏的肩膀：“辛苦了。” 孙晓鹏摇摇头，表示没什么，目光从车里所有人的脸上扫过，没多耽搁，直接说起听到的消息。 “那位出马仙是三仙屯人，以前大家喊她吴二婆子，现在称她吴大神。” “三仙屯很久以前有三家，分别供奉胡仙、黄大仙和柳仙。当年附近十里八乡的人看事儿，都会来这，说是很灵验，三仙屯也因此得名。” “吴二婆子，原名李爱华。吴是她夫家的姓，她丈夫在家排行老二，年轻时管她叫吴二媳妇，年纪大了就叫她吴二婆子。” “吴二婆子，啧，是城里知青下乡到这里的，但行为作风却是个浑人。刚下乡的时候，嫌弃做活辛苦，没出两个月，就找了吴家二儿子。” “吴家祖上也是出马仙，三仙屯中的一仙就是出自他们家，当年给人看事的吴二婆子的婆婆，人称柳大神。柳大神不姓柳，只是因为吴家供奉的是柳仙。” “李爱华和吴二叔的婚事，柳大神并不同意，但两人还是结婚了。婚后被分出去单过。” “这位叔是个老实人，种地干活是把好手，就是挣不了多少钱。两人结婚后，好好过了一段时间的日子，后来李爱华被人发现勾搭村里的爷们，事情闹的很大。” “当时真实情况不清楚是怎样的，最后结果是她家搬到了村尾靠近安岭山脉的地方。吴家二叔几年前因病去世了，柳大神去世的更早，吴家大房倒是人丁齐全，不过也没人搭理吴二婆子这位弟妹。” “吴二婆子有一个儿子，三仙屯人都说不是吴老二的儿子，现在人在海省工作。” “吴二婆子以前是不会看事儿的，但一个月前，她突然自称得到大仙的青睐，接了她婆婆的班，号称上天入地，第一出马仙。” “刚开始村里人都不信，直到她精准的算出一些事，才有三三两两的人找上门。可她又不看了，声称不能过多暴露天机，积攒功德，只接将死之人的活，沟通阴阳两界。” “目的是提前安排好人死后在地府的各项待遇，让人提前见到日后的生活居住场所，能从容赴死，而不惧怕死亡。” 说到这里，孙晓鹏停顿一会儿，有些不自然，他自个说着都觉得有些离谱，可眼前几人，脸色一个比一个凝重。 他接着说：“过去一个月，附近十里八乡的村里，吴二婆子帮超过三十家的将死之人看过事儿。癌症的，白血病的，身患重病的比较多，这些人去世的时候，全都面容平静，十分安详。” “再加上，下葬后，死者能给亲属托梦，活着的人就更相信了。有一点很奇怪，她的行动范围好像是有限制的，孙家屯超出了这个范围。” “但她主动过来找我婶子，目的是让二姨爷爷去三仙屯住着，自称是三仙屯人，找大仙儿看事。我婶子还没答应。” 高部长听完，心口憋闷得厉害，事情比他想的还要复杂。 只找将死之人，这其中到底有多少是还可以挽救的人，谁都不知道。 可当人不再惧怕害怕，甚至死后生活更好，那么求生的欲望和意志会大幅降低。 超过三十家，这个数字触目惊心，高部长深深叹口气，头脑里飞速思考。 这个夜晚，从酒店里溜出来的不止高部长一行人，还有他们白天遇到的那个‘考察队’。 安岭山脉下的某个进山入口，四五个大汉围着一个中年男人站着。 中年男人看了眼几人手中的白色布袋，瘪瘪的，没多少好东西。 他不耐的啐了一口，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真他娘的倒霉，一个多月了，从那个臭道士和那只鼠逃了以后，一个多月没什么收获了。” “哥几个不是废物吧，杀人越货做不好，我能帮你们给上面说好话，可这没货，给上面说了，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一个大汉耷拉着眉眼，咬牙切齿地说：“从那黄皮鼠带着谢老三跑了以后，咱们没有一日收到过东西。而且哥几个身上的伤没有丁点好转的迹象。” 转口又讨好地说：“县城里上个月有人出了朵百年灵芝，我们去查查？” 中年男人考虑了一下，低声应了。 第113章 请大仙儿 章小米斜挎着包，跟着孙晓鹏走进了孙家屯。 孙晓鹏不断转头看她，欲言又止。 章小米冲他使了个眼神，又塞了个平安符给他，想了想，又抬高手腕晃了晃。 青蛇不用她开口交代，抬头看向孙晓鹏，蛇信吞吐：“安心。” 孙晓鹏脚步顿住，张了几次嘴，却说不出话。 章小米走出去两步，发现他没动，回身诧异地问：“你都知道有灵鼠，怎么对灵蛇这么吃惊？” 孙晓鹏：听过，但没见过！也没谁说它们还会说话啊！ 继续往村里走，孙晓鹏面上正常，实则心里波涛汹涌，也恍然大悟。 怪不得当他提出要么找机会见一次吴二婆子时，这位章顾问立即表示她可以扮成上门求仙儿的，一同前去。 他当时就觉得太危险了，领导们应该不会同意，结果章顾问说服了领导，将身份编成他的战友，目的是为家里重病的老父亲求一条后路。 孙晓鹏心里还在为青蛇开口而惊讶，手却在摸上衣口袋的平安符，万千思绪在脑海里飞舞，章顾问的符文应该也是真的吧。 青蛇口吐人言打断他的思绪，孙晓鹏将最开始要说的话抛之脑后，丁点都想不起来。 一进村里，三五个人围着一个婆子，领路的是愁眉苦脸的徐三婶子。 孙晓鹏一眼就看出中间那婆子是谁，匆匆跟章小米说：“中间那人就是吴二婆子，” 说完立马大声喊：“三婶，您这是上哪儿？” 徐三婶子回头，看见两人，目光落在章小米身上，脸上闪过一丝惊喜，追问：“鹏啊，这姑娘是？” 孙晓鹏立即想起来之前要说的话是什么，硬着头皮解释：“她是我战友，过来有点事。” 徐三婶子极有深意的‘噢’了一声，眼神不断地打量章小米，心里却认定了这是孙晓鹏的对象。 这闺女虽然身材细溜的，长得也好，但身上没有那股当兵的劲儿，哪可能是战友。 章小米注意到徐三婶子的打量，冲她一笑，目光却落在人群中的婆子身上。 跟章小米想象的神婆不同，没有黄色的袍子，没有颜色鲜艳的法衣。 甚至吴二婆子都不像一个中老年妇女，她满头黑发梳在脑后，挽成一个发髻，修长的脖颈上戴着一串珍珠项链，穿着一套优雅的套装。 除了脸上因年岁增长的皱纹，整个人看不出一点老人的模样，也跟神婆搭不上边。 章小米迎着吴二婆子的目光，大方的一笑，然后用眼神提示孙晓鹏。 孙晓鹏又问一遍：“三婶子，您这是忙什么？” 徐三婶子脸一下就垮了，没半点遮掩，说得直白：“你二姨爷爷听了别人的瞎话，请了人过来。” “那我们跟您过去看看。” 孙晓鹏这话一出，徐三婶子立马急了，追着问：“鹏啊，婶昨儿咋跟你说的，你忘了？” 章小米上前一步，哀伤地说：“婶子，是我家的事。我爸得病了，快不行了。” 说着她垂下眼皮，遮住没半点伤心的眼睛。 徐三婶子一把抓住章小米的手，轻拍两下，叹了口气，仿佛自己也释然了。 是安慰章小米，也是安慰自己：“闺女啊，这人啊，走到这一步，做子女的，能顺着就顺着吧，我们能做的也就是让他们安心的走。” 章小米低低嗯了一声，跟着徐三婶子往徐家走去。 徐家正屋里，骨瘦如柴的老人躺在床上，进气多出气少，时不时哼唧一声，那是难忍痛疼的呻吟。 章小米第一次见病重将死的人，这会儿突然发现老人肺部的气是深黑色的，三魂六魄没有原本的颜色，全是死气的青灰色。 吴二婆子一进屋，老神在在的环视一圈，目光扫过床上的老人，停留在徐三婶子身上。 “诉求是什么？通俗点，是想知道下面是怎么样的，还是想提前安排好。” 徐三婶子瞄了眼自家公爹，想起丈夫在电话里的交代，问：“提前安排好是怎么样的？” 吴二婆子眼里闪过精光，耐心解释：“下面跟咱们这儿不同，要是看看的话，花不了几个钱，万八千儿就能搞定。但要是提前安排好，看你们想安排到什么程度，毕竟大仙儿打通关系，花费不少。” 徐三婶子脸色有点沉，她不是不愿意给公爹花钱，而是她从心底觉得吴二婆子就是骗人的。 说什么接了柳大神的班，就吴二婆子那人就没讨过婆母喜欢，柳大神传给谁也不能传给她啊。 而且柳大神供的是柳仙，吴二婆子却自诉供的是黄大仙，有找她看过事儿的人，说她供的是红毛的胡仙。 这什么仙儿都没弄明白，徐三婶子真是打心眼里不相信吴二婆子。 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她开口说：“先让我爹看看下面情况，我们在商量怎么安排。” 吴二婆子有点失望，不过还是答应了。 她带来的几个人在屋里清空一个地方，摆上供桌、香炉，又将所有人请出房间，美其名曰是对大仙儿的恭敬。 章小米站在院子里，隐隐感觉到屋里有轻微的灵气波动。 屋里的吴二婆子跪在蒲团上，忐忑地点燃一只香，她上次跟大仙请示扩大范围，大仙拒绝了，这次是擅作主张，但她有八成把握。 她感觉到大仙越来越急，只要让它收走将死之人的那口气，其余的事，大仙也无暇顾及。 一缕缕烟径直向上，在空中缠绕着，良久，烟雾中才出现红色的身影。 红色身影落在供桌上，带着明显的怒气，直到它在吴二婆子的示意下，看向床上的人，行动有明显的迟疑。 院里，章小米和孙晓鹏站在一边，红色身影出现在屋里那刻，腕间的青蛇收紧蛇身提醒章小米。 章小米换了个站姿，背对其余人，将袖口拉上去，青蛇探出头来，说：“屋里有一只红毛老鼠。” 第114章 合一 青蛇此话一出，两人脸色立马变了，章小米撸下衣袖遮住青蛇，大踏步往屋门口走去，孙晓鹏紧跟其后。 徐三婶子茫然的看着两人，不明所以，但是没有阻拦。 但吴二婆子带来的几人慌了，纷纷上前拦着。 先不提孙晓鹏在部队训练多年，对付这几个人不在话下，就看章小米吃过重蹄肉的强悍体质，轻轻几下将几人推倒在地。 章小米跨过他们，一个大迈步上前推开房门，屋里情形一眼看得分明。 吴二婆子身体站得毕恭毕敬，一双眼却毫不掩饰，闪着贪婪的精光，大剌剌看向飘在空中那一抹红色身影。 床上方一米高的地方，一只红毛动物悬空，长得跟松鼠很像，尾巴蓬松且大，在身后绷成一条直线，径直向上，足有身体那么长，两只前爪向前伸出，像在勾着什么。 顺着方向看去，床上的病人瞪直眼睛，面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干枯的唇瓣微张，一缕缕莹白色的气丝被牵引着飘出来，在空中绕成毛线团大小，被红毛鼠收在掌心。 章小米脸色大变，旁人不知道那莹白气丝是什么，她知道啊。 那是生气，是将死之人最后一口生气。 若她站的更近，还能看清莹白气丝中泛着几点绿光，那是生机所在。 来不及多想，从外套口袋里摸出单独存放在一张符，扒开尖声质问她的吴二婆子。 孙晓鹏迟一步跟着进来，将吴二婆子推出去，关上门反锁，用身体抵住门，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切。 章小米左手掐诀，右手执符，双手同时动作，最后将符纸贴在病人额头。 这张符是九转还魂符的低级版，九转还魂符是高阶符箓，用于救治濒死之人，稳固三魂七魄，稳定生机。 章小米的修为还不足够支撑她画完整张九转还魂符，经过一番研究，画出了现在用的这张符，她取名叫固魂符，效果只有九转还魂符的三成。 好在一贴上去，被红毛鼠勾走的莹白气丝在空中停滞一瞬，缓慢的飘回病人口中。 章小米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看向红毛鼠。 站在床边，她这才看到红毛鼠的眼睛一直是闭着的，两只前爪之前是在勾动莹白气丝，而现在发现勾不动了，急切的划拉着。 章小米将勾魂锁从胳膊上解下来，她来之前，七爷拿走勾魂锁，过了一夜才送回来，说是添加了法器的功能，现在勾魂锁也是条定身法器，足够应付红毛鼠。 在章小米猝不及防之时，红毛鼠睁开眼睛，黑色的瞳孔外是一圈明显的亮红色，看过来的时候有惊慌，有无措，偏偏没有狠戾。 红毛鼠松开前爪，任由掌心的生机之气飘回主人口中，最后一缕气体飘走后，红毛鼠身后的尾巴不再绷直，而是疯狂的摆动。 章小米都能看到尾巴的残影，终究是没什么经验，她后知后觉意识到红毛鼠勾生机之气时身体是无法动弹的，而此时已经晚了。 红毛鼠昂着头，尖利的‘吱’一声，叫得人头晕目眩，它从章小米看向门口的孙晓鹏，本只有一圈红色的瞳孔，此刻红得要滴出血来。 章小米最后的记忆是自己奋力抛出勾魂锁，然后就陷入‘甜蜜’的世界中。 十七八岁的章小米放学回家，刚跨过四合院的大门，大嗓门喊了声：“爷爷，你宝贝孙女回来啦。” 项娟和章振兴从厢房里走出来，脸上带着笑意。 项娟走过来，点了一下章小米的额头，嗔怪道：“你个坏丫头，爷爷这会儿在研究新菜式，你就想捣乱是不是？” 章振兴一手揽着章小米，一手捂在她额头，手下是轻轻的揉，嘴里说着心疼的话：“咱们囡囡又不知道爷爷在忙，怎么能批评咱们呢。” 章小米窝在爸爸怀里，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笑得见眉不见眼。 厨房的雕花窗户向外打开，露出章老爷子慈祥的脸，他招招手，语气柔和地喊：“乖孙女，快来帮爷爷的忙。” 章小米乐滋滋应了一声，挽了袖子就要往厨房走去，脸上是止不住的幸福。 可这甜蜜的氛围里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她站在厨房门口，回头望去。 项娟和章振兴满眼笑意的看着她，脸上全是满足。 又看向厨房里的章老爷子，老爷子纵容的看着她。 这瞬间，章小米突然觉得这一幕有种诡异的荒诞。 在她的记忆里，项娟和章振兴对她从未如此亲昵，而爷爷在厨艺上绝不会对她纵容。 环顾四周，这个小院如同她儿时一样，就连雕花窗柩上被她粘上的娃娃都光洁如初。 腕间的青蛇收紧身体提醒她，绞得章小米生疼，轻轻拍拍青蛇，表示自己已经看破。 从兜里摸出三清符，闭上眼，掩盖眼底的情绪，手上果断的将符纸贴在胸口。 周围的一切如地震般坍塌，重新睁开眼睛时，床上是闭着眼的病人，门口是双眼发直、浑身紧绷的孙晓鹏，门外是骂骂咧咧的吴二婆子等人，徐三婶子担忧的询问声夹杂其中。 四处看过，没有红毛鼠的身影，勾魂锁落在地上，章小米上前捡起来，心底全是疑惑。 能使用幻术的红毛鼠，不攻击他们，反而是仓皇逃窜，而且开了智慧的动物，要人类那一口生气做什么。 章小米想不通，摇摇头，不再去想。拿了张三清符贴在孙晓鹏胸口。 他呆滞的眼神开始有了情绪，惊恐、警惕、悲伤在他眼底闪过。 孙晓鹏茫然地看向章小米，后怕的闭上眼睛。 他陷入幻觉的几分钟里，回忆起了某次任务，虽然现实中是完成任务全员归来，可当时的危险性令人印象深刻，踏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以至于之后的这么多年，每次想起都得庆幸冥冥中的天意眷顾。 而幻境中，所有坏事全部发生了，各种沉重的打击，压的人喘不过来气，得亏章小米给他贴了张三清符。 看孙晓鹏的模样，好似在幻境中没半点觉察，章小米问他：“平安符你放哪儿了？” 孙晓鹏急忙去摸，上衣口袋里满是纸灰，他后知后觉嘶了一声，这才发现胸口已经烫红了。 章小米手指碾着符纸的灰，心情很沉重。孙晓鹏是部队中的佼佼者，而他对幻境没半分抵抗能力，哪怕平安符警示他到自燃，也没有效果。这件事还要跟高部长商量一下。 房门打开，徐三婶子先打量两人几眼，见他俩看起来还好，就绕过两人直奔床前。 吴二婆子往屋里瞄了一眼，眼珠转动，强装镇定，喊了声：“徐家的，头一次在大仙看事儿的时候，有这种事，我改天再找你要个说法，我先回去给大仙儿赔罪。” 说完和其余几人匆匆走了，脚步看着有几分慌乱。 徐三婶子没功夫搭理吴二婆子的虚张声势，她这会儿看着自家公爹的脸色怎么有些红润呢？ 孙晓鹏倒是着急想追，章小米拉住他，解释道：“高部长会安排人跟着她们的。” 章小米和孙晓鹏两人都没进孙家门，匆匆返回镇里，将事情的经过告知高部长。 徐三婶子看着自家公爹居然胃口大开，吃了一整碗饭，不由得开始怀疑是否回光返照，仔细观察后发现，公爹精神的确好些了。 这才有闲心去孙家串门子，将章小米的存在如实告知孙晓鹏的妈妈，孙妈妈骂了几句儿子，就开始打扫卫生，各种收拾，准备‘儿媳妇’来家里做客。 孙晓鹏全然不知，这会儿正露出胸口的烫伤给众人看，再讲述陷入幻境的感觉。 高部长眉头皱得很紧，看着孙晓鹏胸口细密的水泡，一时不知道是为人类的未来而担忧，还是庆幸现在遇到这只红毛鼠没有赶尽杀绝。 居然施展幻境的实力，没有趁机攻击两人，只是为了逃跑。 寻找将死之人是为了人类的最后一口生气吗？ 小米又说发现它勾取生机之气被发现时，反应是惊慌无措。 这其中缘由恐怕不会简单。 县里，某药材交易市场，带着墨镜的两个大汉围着个头发斑驳的老头，一旁的中年人将手中的打火机不停的向上抛，又接住，重复动作，就是不开口说话。 老头姓李，是这一片市场里有名的老实人，他的老实主要体现在价格公道和药材保真。 大半个月以前，李老头收到一只品相上好的百年灵芝，还是难得一见的赤灵芝，菌盖和柄部都是赤红色，表面光滑且坚硬，闻起来也有特殊的木质清香。 卖灵芝的那女人面部挡的严严实实，李老头当时心里咯噔一下，就怕生出是非，结果打开包袱，他看了眼包里的赤灵芝，品相难得一见，心中的喜爱胜过了惧怕，还是收下了。 不到一周，那只赤灵芝就被一个广省的老板买走了。钱货两清，钱给了那女人，货也卖出去了，李老头心里一松，觉得这事就截止了。 没想到还是被人找来了，李老头提着心解释：“上个月的确收了一只灵芝，是个女人来的。不过她长什么样，老头我确实没看清楚，她戴了个特别长的围巾挡着脸。” 中年人不耐烦的收起打火机，看向李老头，问：“那灵芝上有没有被老鼠啃的痕迹？” 李老头一愣，心中觉得这群人好像找错人了，立马解释：“我收到的那只灵芝品相上好，非常完整。是被广省的老板买走的，您知道，广省那边都是大老板，别说被老鼠啃过，就是有点瑕疵他们都不要的。” 然后小心翼翼地问：“您看是不是找错人了？” 中年人低着头没说话，拿着黄铜打火机一开一关，发出清脆的响声。 走过来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大汉，看了一眼李老头，跟中年人汇报：“有个女人，半个月来陆陆续续卖给他不少黄芪、龙胆、苍术、赤芍。” 李老头一听，后背汗都要出来了，连连摆手，解释说：“这都是安岭山脉常见的药材，卖给我的那个女人很年轻。跟卖赤灵芝的那个完全不是一个人，卖赤灵芝的那个女人一口海市话，一副老年人的打扮。” 中年男人抬头看着他，沉思片刻，问李老头：“卖给你这些药材的女人，以前来卖过药吗？” 李老头好像突然反应过来，小声回答：“以前没见过她。” 中年男人合上打火机的盖子，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将墨镜稍稍往下拉，露出双眼，盯着李老头问：“她什么时候再来？” 李老头嘴唇蠕动几下，回答说：“我真的不知道，前几天她说有只野山参要卖，就问了价格，没说什么时候来。” 中年男人满意的点点头，指了下李老头的口袋，命令道：“有联系方式就好说，发信息问吧。” 李老头几次想开口解释什么，换来的是几个大汉的更靠近一步，其中一个大汉宽阔的胸膛抵住了他后退的步伐，李老头没得选择，发了条消息给那个女人。 吴二婆子没空搭理蒲团边嗡嗡作响的手机，她从孙家屯回来，赶走了带去帮忙的几人，进了供奉大仙的屋子。 低着头跪在蒲团上，颤抖的手点一柱香，尝试十几次，火苗掠过香的顶端，仍旧没办法点燃。 吴二婆子慌得将香掉在地上，急忙去捡，却不小心弄断了香，她脸色发白。 大仙将香交给她的时候，明确说过，这是浸了法力的，需要召唤它的时候，点燃一支香，它自会感应到，可现在不仅点不燃，还断了一半。 吴二婆子脑中一空，面上全是茫然，她不知道在徐家发生了什么，也不愿去想各种很坏的结果，她的好日子没过几天，一点都不想就此失去。 吞了口唾沫，吴二婆子取出一根新的香，头中念着一道口诀，这一次将香点燃了，插到香炉里，烟不再是一缕缕向上飘去，而是四散飘开，不着边际。 吴二婆子跪直的腿一软，瘫倒在地，这下是真的完了。 第115章 李爱华 三仙屯外停着一辆收剪子菜刀各种杂物的皮卡车，两名便衣待在车里，时不时接待几个来卖东西的村民，再搭讪几句。 很快就知道吴二婆子看事儿被孙家屯的人戳穿了，回来臊得几天没出门。 跟着吴二婆子出门的几个弟子矢口否认，坚称是徐家在大仙看事儿的时候冒犯了，吴大神在家虔诚地请大仙宽恕徐家。 流言没有传到孙家屯，徐家更是不知道，徐家老爷子精神一日好过一日。 去医院检查过了，病灶还在，没有痊愈，身体依旧是破败之象，但不像以前疼痛难忍，人生最后一段日子里，轻轻松松的走也是福气。 徐家老爷子没再要求请大仙安排地府的事，徐三婶子也松了口气。 晓鹏可是叮嘱过她的，那吴二婆子干的不是人事，压根不是什么看地府什么样，是要将人提早送去地府，那老婆子也是个缺德没边的东西。 吴二婆子在家闷了两天，各种办法都想过了，仍旧联系不上大仙。 她坐在供奉大仙儿的房里，头一次没有跪在蒲团上，而是搬了把椅子看向窗外。 这间屋子是厢房，在供奉大仙儿之前，是她的卧室，从那年搬到这边来，她就跟吴老二分了房，两口子不住一间屋子，平时话也很少说。 后来吴老二死了，她也没去正屋住，习惯了厢房，也习惯了透过这扇窗看向后面的安岭山脉，郁郁葱葱的森林，藏着无限的生机和蓬勃的生命力。 吴老二是个老实人，他的老实庇护了她，也害了她。 吴二婆子抬手摸了摸眼角，细密的皱纹在笑起来是更明显。 她十八岁时，下乡来到三仙屯，家里三个哥哥，一个弟弟，可偏偏是她这唯一的女儿下乡插队。 城里姑娘，哪怕在家不受重视，也没有干过种地的活，那时候真感觉日子过得昏天黑地。 半月过去，去公社寄信，遇见了新来的一批知青，里面赫然有她寄信的那个人，喜悦和感动充斥了她的内心。 之后的事情仿佛顺理成章，陷入热恋，偷尝禁果，胎怀腹中。 那是下乡的第二个月，到了该来生理期的日子，她的身体没有半分反应。惊慌失措找到那个人，得到的却是他即将回城的消息。 怀孕对那人来说不是个好消息，他变了脸色，哄着她拿掉孩子，许下很多誓言，却半分不提她到哪里去打掉这个孩子，也不提打孩子过程中的艰辛。 她恍恍惚惚地回了宿舍，第二天再去，得到的是他已经返程的消息。 人生地不熟，她找不到可靠的地方去打胎，也找不到可信的人倾诉。 和吴老二是怎么有牵扯的，好像是她该做的活儿没做完，吴老二从田埂路过，二话不说就帮着干活，晚风轻拂中，她中了邪似的，小声的问：“你要不要娶我？” 那是他们俩第一次说话，吴老二割麦子的手停住，片刻后重重嗯了一声。 她在麦田里无声的大笑，笑得满脸泪水。 柳大神不同意儿子娶她，好几次那双利眼从她肚子上划过，她胆战心惊中在某个夜晚，躲在草垛后亲了吴老二一口。 那个老实人脸红透了，一手捂着脸，一手抓着她的手，坚定地说：“我一定娶你。” 那天晚上，李爱华躲在被子里，哭的泪流满面。 这世界多讽刺啊，有的人跟你睡了，怀了他的孩子，他依旧甩手就走。有的人，只是亲亲脸颊，就坚定的要娶你。 她的目的达到了，可她没有半分喜悦。 李爱华不知道吴老二在家是怎么闹的，很快，他被分出来，得了两间屋子，一些零碎的家伙什，两人匆匆结了婚。 婚后第七个月，儿子出生了，吴老二越来越沉默，李爱华能对外人说这是早产儿，可对着吴老二总是张不开嘴。 日子就这样磕磕绊绊的过着，直到儿子四岁那年。 小孩子正是淘气的时候，李爱华常常是满村子找孩子回家吃饭。 同村一人，名声还不错，大家提起他都没差的评价。 他喊住李爱华，说是知道孩子在谁家玩。李爱华走近两步，礼貌的询问。 那人伸出粗壮的胳膊，突然抱住她，就往屋里拖。 嘴里全是污言秽语：“别装了，爱华。你天天在我眼前晃，不就是想勾搭我吗？你那儿子七个月就生了，要么你是让吴老二接盘，要么就是你们早就滚了被窝。你放心，我不比吴老二差。” 李爱华挣扎的激烈，大声喊人。她没有男人力气大，正要被拖进屋里，门外很快冲进来一个人，不是她的救世主，是男人的媳妇。 扫帚劈头盖脸的打在李爱华身上，婊子贱货各种咒骂砸在她身上。 事情闹的很大，村里人来了不少，吴老二很快赶来，他是个老实人，做的最激烈的举动是夺了男人媳妇打她的扫帚。 她吸吸鼻涕眼泪，以为撑腰的人来了，吴老二却对男人媳妇说：“你说怎么办？” 李爱华懵了，男人的媳妇嘲讽的大笑。 她拉住吴老二解释，吴老二无奈的看着她：“爱华，你别闹事，都是村里人，闹起来不好看，而且……” 她松开拉住吴老二胳膊的手，看着面前这个熟悉却极为陌生的男人，他未说完的话里，是他知晓了儿子身世，是他对她的不信任，是他不想惹事的老实。 一瞬间，李爱华笑的比男人媳妇还大声，可这次没有眼泪了，她想欺骗吴老二的恶果终究还是报应回来了。 吴老二赔了五十块钱给男人媳妇，还将房子迁到村尾，过上了离群索居的生活。 儿子长大，去了海省上学，工作结婚定居在那里，从小听闻妈妈的流言蜚语，儿子唾弃不守妇道的母亲，讨厌这个家。 李爱华不知何时开始被人叫吴二婆子，这个称呼提醒她永远都跟吴老二牵扯在一起，也提醒她真的开始步入老年。 那一天，一只毛发粘了血的黄毛鼠从窗户里跳进来，前爪直立，捧了朵比鼠头还大的灵芝。 那只老鼠站在炕桌上，黑色的瞳孔盯了她好半晌，才说：“你想不想供奉我？” 忽然听到老鼠说话，李爱华愣在炕上，年轻时听过婆婆柳大神看事儿的故事在脑海中浮现，她当即跪在炕桌上，恭敬地说：“愿意侍奉大仙，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过上好日子。” 黄毛鼠将手中的灵芝扔在她面前，交代她去寻找很多将死之人。 李爱华低着头应是，她找了条冬天的厚围巾，裹住头脸，寻到药材市场出名的老实人李老头，将灵芝卖给他，拿到一笔这辈子都不敢想的钱。 更换衣着，添置首饰，保养面部，一番折腾后，看着镜子的自己，好像和年轻时没有太大的差别。 她开始享受别人惊艳的目光，沉浸在其中，不想自拔。 为了找到更多将死的人，她编了一番故事，顶着婆婆柳大神的传承，在十里八乡，宣传自己出马仙的名头。 村民的阿谀奉承让她觉得通体舒坦，黄老鼠的药材报酬让她将自己打扮得如同年轻时一样，没有那些污名，也没有那些冷眼歧视，这样的好日子并没有让她满足，反而滋生她内心的贪婪。 瞒着黄毛鼠，在外面编撰夸张的言论，收取更多费用，甚至违背它的指令，突破范围的界限。 窗外一阵冷风袭来，吴二婆子浑身一抖，她突然开始惧怕，惧怕十里八乡的人找她算账，惧怕黄毛鼠来报复她的擅作主张。 慌张的换身衣服，拿着黄毛鼠上次扔下的野山参，她得尽快将药材出手，拿到现钱，加上之前收到的各种费用和卖灵芝药材剩下的钱，应该足够她去海省过上滋润的日子。 吴二婆子出了门，村口的两名便衣拿起对讲机：“洞幺洞幺，目标人物已出村口。” 第116章 灵鼠 吴二婆子上了村村通巴士，手里紧紧攥着一只包，包里除了那只野山参，还有一张银行卡和最近买的贵重首饰。 依照她的想法，到县里卖了参，直接坐动车去海省，她有钱，到哪里都能生活。 吴二婆子神经绷得很紧，一路上战战兢兢，压根没想过会有人跟着她，也没想过李老头会诓了她前来。 李老头在药材市场有个小门店，前后两间，前面是买卖药材的地方，后面是个休息间，也是贵重药材交易的地方。 吴二婆子进了店，李老头一抬脚，进了休息间里，她紧跟在后。 吴二婆子没发现李老头脸上僵硬的表情，两人都没发现脚边溜进来的纸人。 药材市场内停着的某辆车里，章小米感知到纸人传来的信息，冲车内几人点点头。 纸人是她画的五鬼搬运符，一般用来搬运重物或者是传递消息。 吴二婆子那边进了休息室就觉得不对劲，想往后退已是来不及，一个大汉挡在她身后，李老头低垂着眼退出去，关上门。 中年男人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捧着杯茶，漫不经心地问：“这一个月以来，你卖给李老头的药材，哪来的？” 吴二婆子没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你是什么人？问这个做什么？” 中年男人厌烦的啧舌，挥挥手，一旁的大汉上前一步，气势汹汹地威胁：“问你什么就答什么。说得好了，哥几个兴许留你一命，说不好，安岭山脉里的死人可说不出来冤屈。” 吴二婆子用包挡在身前，吞了口唾沫，含含糊糊说：“是一只老鼠给我的。” 中年男人闻言放下茶杯，“噢”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说。 “是一只黄毛的老鼠，不，现在是红毛。尾巴很大，长得很像松鼠。然后……这老鼠会说话，” 中年男人看向一个大汉，大汉不着痕迹的点了下头，中年男人知道这就是那只跑了的黄毛鼠。 他接着问：“这老鼠有没有带着一个人？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 吴二婆子愣了一下，摇摇头，说：“没有。从头到尾，我只见过这只老鼠。” 中年男人揉了揉太阳穴，心里是压不住的烦躁，线索到这里又断了。 那只黄毛鼠，寻回来也不听话，关键还是在谢老三身上。 章小米将听到信息传达给高部长，高部长捏着只钢笔在手中轻轻转动，好奇地问：“开了灵智的老鼠，毛发还会变色吗？” 青蛇盘在章小米腕间，闻言，弱弱的翘起尾巴尖，想举手发言。 它这两天都极为有眼色，全是因为那天它也中了红毛鼠的幻境。 章小米带着青蛇，本就是想它作为最后一道防线，来捉拿红毛鼠。 它没想到红毛鼠的幻境术修炼的如此高超，一时疏忽，自己也中了招，让那只臭老鼠逃了。 不管是章小米还是高部长，都没有责怪青蛇的意思，可青蛇说：“行秋说大丈夫就要敢做敢当。” 因此，青蛇这两天乖觉极了，想通过好好表现来弥补之前的失误。 要是往常，它早就直接开口，这会儿它想说话也是举起尾巴尖示意。 章小米哭笑不得的摸摸蛇头，柔声道：“青竹说吧，你知道它毛发为什么会变吗？” “它本体应是金黄毛色，看长相，应该是变异了。毛发不是全红，而是毛尖上泛红，这是堕魔的征兆。” 高部长闻言，心中一紧，正色道：“堕魔是什么意思？” “开了灵智的物种，脑中都有天地清气，这是上天给少数物种的福利，能够让它们保持冷静，增加向善的可能。” “堕魔意味着它心中有了执念，心生执念，会不由自主走上邪路。一但它毛发变成全红，再无拯救的可能。” 这话一出，车里众人心中都是咯噔一声，看来捉住这只老鼠是迫在眉睫的事，更重要的是弄清它心中的执念是什么。 安岭山脉某处洞穴中，数不清的药材上躺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 男人身穿着深蓝色道袍，闭着眼睛，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头顶上方放了朵极大的有老鼠牙印的紫灵芝。 距离男人一米远的地方，趴着只红毛老鼠，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吱吱’叫的凄惨，章小米以为它逃的轻松，却没想到它还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它看了那朵紫灵芝，又看了眼男人，双眼滚落一串泪珠。 仿佛痛心疾首般，它用最后的力气飞到男人头顶，张开口啃完半朵灵芝。 红毛老鼠吃下灵芝，浓郁的生机流向身体，伤势也有所恢复，而男人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变得灰白。 红毛老鼠往返山洞无数次，只寻来一些不算顶级的药材，把药材堆在男人身边，引着生机流向男人体内。 做完一切，它将头埋在男人的肩窝里，吱吱叫个不停，最后才含糊着喊：“主人。” 第117章 谢老三 吴二婆子以为实话实说，面前这群人就会放过她，手中攥紧包，提心吊胆的等着。 中年男人从头到脚审视她半晌，来了一句：“既然那只臭老鼠能跟你来往一个月，你找到它也不是问题吧。带着我们的人，找到它，就放你走。” 吴二婆子两只手飞快的摆动，拒绝的话语在看到中年男人拿出的枪时戛然而止。 药材市场的某辆车里，章小米忽然坐直身体，面色凝重地说：“领导，他们真有枪。” 高部长拧着眉说：“这群人，本地警察已经关注他们很久了，涉及到偷猎、跨国走私多种犯罪行为，都是团伙作案。中年男人还是第一次出现在这，联系本地警局吧，一起行动，看有没有机会将这群人一锅端了。” 谭晏点头，去联系本地警局，他顺带问了句谢老三的情况，那边说发过来一个文档。 吴二婆子那边，容不得她拒绝，老老实实跟在中年男人身后出来，一左一右跟了两个大汉。 在几人没看到的地方，纸人悄无声息跟着，一同上了辆黑色的大型商务车。 谭晏发动车，混在车流中，跟在后面。 警局那边的文档发过来，章小米念着谢老三的生平简历。 “谢老三，九六年出生，北省长白山脉下安图村人，父母在他九岁时车祸身亡，无亲属愿意收养他，被送到福乐孤儿院，长至十三岁，后被一位姓谢的老人领养。” 章小米说到这里，微微停顿，这人的经历跟霜霜太像了。 她从车内后视镜内瞄后排的赵霜降，赵霜降正低着头快速记录着什么，长发挡住脸颊，章小米看不清她的神情。 “三年前，谢老三出现在安岭山脉附近，深居简出，半年前，开始频繁带人进山。” “据悉，谢老三每次带人进山后，大部分药材并未在国内出售，出售的药材品质品相皆为上等。目前来看，怀疑该团伙是在保护区内非法采集药材并走私出境。” “已部署两次抓捕行动，人还没靠近，犯罪分子就知情逃离。一月前，偶然发现谢老三失踪，经过调查，该团伙也在寻找他。” 资料不长，看得出来，本地警方确实没有弄清楚谢老三在该团伙中的身份。 线索不明，连猜测都没有方向，暂且放下资料，章小米用心感应纸人那边的变化。 黑色商务车里，一片静谧，无人说话，纸人贴着车门，钻进座椅缝隙间，再慢慢爬到吴二婆子的包里，一把抱住裹着野山参的厚厚的纸，将身体贴上去，扮作普通的一张纸。 纸人这一连串复杂的动作，让章小米掐诀的手指舞出残影。为了延长纸人的使用时间，章小米得一直注入灵力，就她现在的修为和如今天地灵气稀薄的情况，远远不够。 不得已，她斥二十积分的巨资买了两颗青莲果，这也是仙侠区普通食材中售卖的为数不多的三阶灵果，高品阶的灵果和灵植都只能积分购买。 吃一颗能迅速恢复灵力，时效三十六小时，并且对于重伤者有延缓生命的作用。一是怕没灵力给纸人注入，二是怕跟那只老鼠打斗时灵力不支，章小米咬牙买了两颗。 青莲果居然是莲花花蕊中央结出的果子，婴儿拳头大小，形状和莲花的花苞类似，看着像一层层需要剥皮，但实则全是果实，跟苹果似的。 两颗青色的果子装在匣子里，拿起来冰凉凉的，章小米啃一口，是沁人心脾的味道，一颗吃完，惊异的发现这果子没有果核，章小米只好打消说不定能薅一颗种子的想法。 闭上眼感受身体的反应，冰凉的果肉落到胃里，是暖暖的气流，涌上四肢百骸，是磅礴的生机在滋养身体和经脉。 经脉焕然一新，吸收灵气速度是以前的三倍不止，章小米发出满足的叹息，继续感应纸人的动静。 那边车上，从上车起，就没人说话。马上前往三仙屯的路就要过半，吴二婆子心里百转千回，对村里异样眼光的厌恶压过了对这群人的惧怕。 她尝试着开口：“那只老鼠真的没有带着人来找过我，而且我这老婆子哪能找到它啊。您看就是去我那儿也没用，万一惊动了它，它跑了，更没地儿找是不是？” 中年男人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一言不发，车里其余人也不搭理她。 吴二婆子独角戏也唱的津津有味，在她看来，既然没有反驳她，那就是将她的话听在心里。 她接着说：“那只老鼠，能开口说话，肯定是有本事的。怎么会跟着一个人，更不会听人的话。” 不知是不是这句话戳痛了中年男人，他本不想让这妇人知道太多，而现在他极其不耐烦地说：“那小子的爹是个下了山的道士，御兽一道唯一的传人，别说是听他的话，为他送命，那只臭老鼠都能干。” 说些啐了一口：“真是有奶就是娘，也不看这奶是谁出钱买的，畜生就是畜生。人和老鼠都是认不清主人的畜生。” 他的态度恶劣，话语中充满了厌恶，吴二婆子不知是被他话语间的凶狠吓到，还是被这世上真有御兽之事惊住，默默的闭上嘴，不再说话。 纸人将这话传的清晰，后面的车上，章小米忽然明白了什么，也知道了红毛鼠那口将死之气是为了谁。 不明白他们团伙内部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只是这人要是死了，不知道红毛鼠还有没有放下执念的机会，一个完全堕魔的灵鼠，他们又该如何应对。 这一刻，章小米默默祈祷，这谢老三一定得活着啊，哪怕只剩一口气都行。 第118章 堕魔 安岭山脉深处的山洞里，红毛鼠窝在男人肩膀上，长长的尾巴盖在男人胸口，不知过了多久，那脖颈处的跳动越来越弱。 红毛鼠抬头望着男人越发苍白的脸色，黑瞳中滚出的泪珠浸湿了毛发，吱吱叫着，得不到主人丁点的回应，就连那胸口也许久未曾起伏。 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红毛鼠拼命用爪子勾动药材中的生机，引着流向男人体内，男人脸色没有丝毫好转，而代表生机的绿色的光点却慢慢消失殆尽。 仰头凄厉的尖叫一声，红毛鼠头也不回的向洞外奔去，跟带着主人逃到这里的那天一样，它从三仙屯村尾吴家的窗户跳进去。 里面没有供奉它的吴二婆子，独留散落一地的断香，凌乱的蒲团，四脚朝天倒在地上的椅子，香炉倾倒散落在供桌上的香灰。 再次来到这里，红毛鼠不复以往的神秘，站在供桌上，仰着头去闻空气中遗留的烟味，无头苍蝇似的在屋里乱转。 终于，它明白再找不到吴二婆子，找不到那个虽然欺瞒它，但能为它寻找将死之人的女人。 可没有将死之人，它的主人又该怎么办呢？ 从窗户窜出去，没有用法术移到山洞里，而是一路奔跑，试图在回山洞的路上找到生机浓郁的药材，小小的爪子磨出了血丝，兽瞳中期冀的光也越来越暗。 红毛鼠哪能忘记这一片的药材已经被它搜罗殆尽，可是没有办法，它真希望自己的鼻子没有那么灵，曾经漏掉了某些救命的药材，而现实是没有，直到它跑回洞里，这一路没有寻到丁点有用的药材。 无力的窝在主人肩膀，尾巴都不敢再搭在主人胸口，好像听不见主人微弱的呼吸声，红毛鼠凑过去贴贴主人的脸颊。 眼中的悲凄快要溢出来，红毛鼠控制身体，悬浮在空中，低着头，留恋的看一眼主人。 随后高高的昂起头，四爪展开，尾巴垂在身后，凄惨的尖锐的叫声响彻天际，惊走一方鸟雀。 黑色的瞳孔不再只有外缘一圈红色，或者说现在是红色瞳孔中央残留一抹黑色。 浑身的毛发不再是毛尖泛红，原本金黄的毛除了根部，其余都红的滴血。 红毛鼠不再是有堕魔的征兆，而是半条腿踏入了魔道，它无师自通的学会了灵气灌体，引一股灵气注入主人头顶。 男人惨白的脸色瞬间有了点点红润，不敢增加灵气的量，红毛鼠落到地上，蹲在男人耳边，吱吱两声，突然想起自己会说话了，又小声的喊：“主人。” 谢老三的眼皮微微颤动，像被粘住似的，怎么都睁不开。 懵懂间，他仿佛回到了儿时，长白山脉脚下的朴素村庄里，肩膀宽阔的爸爸背着他，温柔的妈妈在一旁含笑看着两人。 这是去哪里？噢，是回家呀。 画面一转，他牵着民警叔叔的手，忐忑的走进孤儿院，后面的记忆里全是争抢，争抢关注，争抢食物，争抢机会。 直到谢爸爸到孤儿院的那一天，老人花白的头发梳在头顶，盘成一个髻，一身深蓝色的袍子洗得快掉了色。 明明是年过六十的人，头发都斑驳了，可那双眼睛炯炯有神，看过来的时候仿佛穿透人的灵魂。 没有孩子愿意被他领养，因为他是一个老人，看着并不富裕。 可当这个老人蹲在他面前，两人双眼对视，老人问他：“你愿意跟我走吗？” 他同意了，为什么同意呢？是因为老人坚定的眼神，还是因为老人平等的对待。他记不清了，这也不重要。 他跟着谢爸爸走了，不，是师父，因为老人并不允许他叫爸爸，只许他叫师父。 两人住在长白山脉下某个破败的道观里，他不想去学校，他厌烦许多同龄人在一起争抢的生活。 谢爸爸答应了，教他识字，教他书法，教他练功，教他一切能教的。 后来的日子里，在不为人知的地方，过着从未有过的恬淡生活。 有清晨练功的艰辛，有背不下来经书的责罚，有生长期额外一顿的夜宵，有伴着谢爸爸的日日夜夜。 直到三年前，一群人找上门来，拿着谢爸爸早就扔掉的检查单，单子上确诊癌症的字眼是触目惊心。 那群人想请的是谢爸爸，可最后带走的是他。 原因是他当场驯服了一只他们千辛万苦寻来的桀骜不驯的变异老鼠，他以驯化老鼠为条件，让那群人送谢爸爸出国治病。 临走前，谢爸爸依旧冷着脸，警告他：“莫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当时的谢老三不知去处是哪儿，更不知归期是何时，他没多说，只轻轻叫了一声师父平常不愿意听到的称呼。 “谢爸爸。” 是称呼师父为爸爸，也是感谢爸爸。 那瞬间，他看见谢爸爸脸上闪过难得一见的动容。 下山的路上，那群人问他叫什么。 他回答：“谢老三。” 谢家，祖师爷最大，谢爸爸第二，他就是谢老三，长白山脉下破败道观里的道士。 三年里，他驯化了那只金黄毛发的小老鼠，某日，他惊异地发现这是一只难得一见的寻宝鼠，也不枉给它取名叫金金了。 唔，怎么听到金金在叫我。 哎，谢老三，你出现幻觉了，金金还没炼化喉骨呢，它还不会说话。 咦，我在哪儿，金金呢。 思绪断在这里，谢老三眼前一黑，又陷入昏睡中。 红毛鼠看着主人眼皮颤动，看着主人继续昏睡，尾巴轻轻盖在主人胸口，感受到轻微的起伏，它松了口气。 忽然，红毛鼠感应到有人点燃香在召唤它，看眼昏睡的主人，它决定前往。 还是那间房，如它之前来时一样凌乱，除了那个女人，还有几个熟悉的面孔。 红毛鼠愤怒的尖叫一声，长着满口尖牙的嘴，往前走两步，正想扑上去。 这几人慌忙后退，可红毛鼠的视线越过几人，看向门板，那门后面有伤到它的那人的气息，来不及多想，红毛鼠转身从窗户跳出去。 章小米一行人紧跟中年男人的车，回到了三仙屯，屋里点燃香，灵气波动的同时，她就潜伏在门外，没想到红毛鼠对她的气息如此敏感，在青蛇的指引下，她绕过院墙，紧追其后。 吴家屋后的大榕树上，红毛鼠隐藏在树梢间，它没逃，径直跟过来的不仅有那人的气息，还有一股浓郁的生机。 红毛鼠想到主人的现状，脚下生了根一般，克服恐惧，静等那人的到来。 第119章 欺负鼠鼠 章小米一路大步流星的追上来，刚绕过围墙，爬上陡坡，就被一股危机感环绕，她警惕的停在原地，环顾四周。 此刻山间没有旁人，青蛇从腕间爬到章小米肩膀，蛇头伸的很高，蛇瞳紧盯在树梢间。 青蛇头一次说话前没有吞吐信子，语气凝重地说：“小米，它在树上。” 章小米抬头望去，遮天蔽日的大榕树上，两人高的树梢处，站着一只红毛鼠，静静地看着它们。 与上次见不同，红毛鼠眼中少了几分人性，多了几分冷漠。阳光从树叶缝隙照在它身上，毛发红得发亮，再难看到一丝金黄。 章小米心里咯噔一下，堕魔的程度更深了吗？也是，看到他们来，祂都没有逃，一副做好准备要进攻的模样。 她左手拿着勾魂锁，右手拿着符纸，嘴唇轻启交代青蛇：“青竹，等会儿打起来别管我，堕了魔的灵鼠，一定不能放走。” 红毛鼠耳力非同一般，不知是哪个字眼戳痛了它，瞬间龇牙咧嘴的冲着章小米嘶吼。 吼声尖利，入耳让人头晕目眩。 章小米浑身绷紧，先往身上贴了张三清符，提防红毛鼠的幻境术。 从怀中布袋里掏符纸的时候，她意外的发现红毛鼠的眼神紧紧盯着布袋，布袋里除了有各种法器，准备好的符纸，还有她吃剩下的青莲果。 将死之人的最后一口气，人类的天然生机。 青莲果，恢复灵力，延长寿命的灵物，浓郁的生机。 章小米灵机一动，将匣子从怀里掏出来，用手举着轻轻摇晃，果子碰撞木匣的声音很小，听在红毛鼠耳里，犹如雷击。 看它那副心痛的模样，章小米忍住笑意，也没搭理它露出尖牙凶狠的怒视。 “树上那只小红毛，你过来，我给你。” “是不是不知道这是什么？这可是全世界独一颗的还魂果，知道还魂果是啥不？就是人死了，吃了这果子都能复活。” 章小米撒谎是张口就来，她肩上的青蛇身体一僵。 青蛇：这一幕好似在哪里见过。 发现红毛鼠迟迟没动静，章小米有点心慌，只是堕了魔，不是去进修人类的狡猾了吧。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她打开木匣，将青莲果展示给红毛鼠看，又极快合上盖子。 红毛鼠在树上焦急的挪了几步，眼里是止不住的渴望。 章小米得意的想，小样，姑娘我糊弄……不是，对付青蛇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发现红毛鼠蠢蠢欲动的样子，章小米左手拿着木匣，右手背在身后，勾魂链捏在手心，紧张的等待着。 一瞬间的眩晕袭来，章小米浑身有些放松，胸前的三清符烧得烫人，她正要幻境里挣脱出来，青蛇尾巴极重的甩在她后背，双重疼痛下，她立即缓过来，麻利地将木匣塞进包里，后退几步，慎重地看着红毛鼠。 红毛鼠也没想到她能这么快清醒过来，看她后退几步，以为章小米要跑，浑身毛发炸开，从树上一跃而下，径直扑过去。 章小米天女散花一样扔出十几张定身符，灵力控制着符文形成一个囚笼，凌空包裹着红毛鼠。 许是窃取了不少将死之人半口生机之气的缘故，符纸一靠近红毛鼠，它就发出凄厉的叫声，符纸对它的作用远远超出了章小米的预估，这是意外之喜。 不再多想，赶紧将勾魂锁扔出去，灵力托着锁链缠上去，锁链上附加的法力更是红毛鼠的克星，它极力挣扎，还是逃不开被捆绑的结局。 符纸裹住红毛鼠，锁链缠在外面，像一个线兜一样包裹着，章小米上前提起多余的一截链子，正好将红毛鼠提溜起来。 圆滚滚的身体在链子编成的兜里，毛茸茸的小脑袋是露出来的，但却被符纸紧紧裹住，不得动弹。 章小米松了口气，饶有兴致的打量红毛鼠，该说不说，这只小老鼠还挺好看的。 她这欣赏战利品的眼光，在红毛鼠看来就是挑衅，露出尖牙无力的尖叫。 章小米又是一张静音符贴过去，红毛鼠仅剩的脑袋也被包住。 “青竹，你能找到谢老三的踪迹吗？” 红毛鼠想挣扎开符纸的脑袋停顿一瞬，在青蛇回答‘能’的时候疯狂甩动起来。 青蛇瞥了眼不停扭动的红毛鼠，心里有一丝嫌弃，它不食荤，讨厌老鼠的味道，更讨厌魔气的味道。 若是以前，红毛鼠的藏身之地，青蛇很难发现，但红毛鼠堕魔后，那股厌恶的味道，哪怕隔了十几里，它都能感受的清清楚楚。 章小米拎着红毛鼠，在青蛇的指路下，大喇喇前往某个山洞，全然忘记山下等候的高部长。 当时情况紧急，章小米自从修炼灵力后，腿脚好使得很，跑得飞快，没人跟得上她，加上还要配合当地警局捉拿犯罪团伙，高部长只能匆匆交代了句注意安全，就看不见章小米的身影。 章小米走后，警局的人趁着屋里人慌乱的时候，冲进去制服了几人。 吴二婆子立马和那群人划清界线，连声喊着冤枉：“他们威胁我，胁迫我的，我不认识他们。” 谭晏走过去给她戴上手铐，那群人他们不管，吴二婆子是要转移到特别办事部处理的。 听见吴二婆子的说辞，谭晏淡然地问：“威胁你什么了？” 吴二婆子嘴唇动了几下，仍然不配合：“我是无辜的，警察也不能瞎抓人，我没犯罪，你说我犯了什么罪？” 高部长走过来，扫视一圈屋里的摆设，正色道：“利用灵鼠制造幻境的能力，以参观地府的虚假名头，从他人处诈骗财物。你这应该是属于人妖联合诈骗案。” 吴二婆子嘴硬的狡辩：“是那只老鼠让我这么做的，我没有办法，我……” 高部长打断了她的话：“它让你收钱了？还是让你编出地府的三六九等生活，不同的安排收不同的钱？” 其实高部长并不知晓其中内情，完全是诈她的，但是吴二婆子心虚的噤了声。 别说红毛鼠没让她收钱，每次找到将死之人还会给她报酬，就是参观地府这套说辞，都是她知晓红毛鼠的能力后主动提出的办法，至于各种安排收不同的钱，也是她后来想到的法子。 看着谭晏将带上手铐的吴二婆子押上车，高部长望着深山，心里止不住的担忧。 而章小米此刻，被青蛇嫌弃走的慢，撕破虚空直接带着她到了山洞口。 站在洞口，章小米好一会才压下眩晕带来的恶心感，扶着墙壁走进去，一眼看到地上那个男人。 这一刻，她有点不确定了，这人还活着吗？ 第120章 无知 山洞里很暗，章小米打开手机电筒照过去，男人脸色在灯光下惨白得瘆人，胸口好似没半点起伏。 男人躺在数不清的药材上，厚厚的药材垫在身下，不少零碎的药材散在胸口，头顶有人脑袋大的半朵紫灵芝格外显眼， 在章小米为数不多的医学知识中，紫灵芝在灵芝里是上品，不管是治病还是延缓生命，其功效价值都不可预估。 就连紫灵芝都没法救回来吗？那这人该不会是死了吧。 她脚步放轻走过去，手机灯光跟着前行。 男人闭着双眼，脸上白皙的皮肤上没有半点污渍，穿着一身深蓝色的道袍，安详的躺着。 走近一看，才知道，男人上半身的衣服全部被血液浸湿， 显出蓝得发黑的颜色。 提着红毛鼠的那只手松开，小心翼翼地去感知男人的鼻息，好半晌才感觉微弱的气流从指尖拂过。 章小米松了口气，低头去看感知到主人存在而疯狂摆头的红毛鼠，好心地安慰道：“放心，他还没死。” 章小米不好上手去摸，只用眼神打量，这人到底伤在哪儿，流这么多血。 光线不好，看不清晰，这人总是要带下山救治的，可章小米就怕下山的过程中，这人就死了，看这样子，也抗不了太久。 这满地的药材，想来也是红毛鼠找来给男人延缓生机的，延缓生机之物她也有，那就是红毛鼠惦记上的青莲果。 可这人昏睡着，肯定是没法吃的，那其中的生机怎么引出来，红毛鼠是有办法，但章小米不能放开它。 目光落在青蛇身上，青蛇眼珠都没转，悠悠然道：“我不会。” “啊，这。”章小米简单两个字让青蛇鳞片都炸起来了。 青蛇感受到她话中的深意，红毛鼠都会的法术，它怎么能不会！事实是它的确不会。 青蛇没好气的解释：“引动生机乃邪术，堕魔后无师自通，吾乃灵蛇，怎能会邪法。” 一生气，青蛇又开始咬文嚼字。章小米赶忙摸摸蛇头，好几句甜言蜜语砸过去，直到青蛇傲娇的哼一声，她就知道这事儿过去了。 最后章小米没法子，当场画了张固魂符，清理掉男人胸口零零碎碎的药材，正要贴上去，脸色一变，无语的看向地上的红毛鼠。 胸口贴不成符纸，只能贴在额头。 做好准备工作，又温言细语跟青蛇打好商量，让它驼男人一程。 章小米重新拎起红毛鼠，看了眼手机，走到山洞外，跟高部长拨了过去。 “领导，我没事，我都好。捉到红毛鼠了，嗯嗯，也找到谢老三了。好，马上下山。” “对了，您先叫个救护车。不是，不是，我没受伤，这事吧，有点不好说。谢老三胸口有一处枪伤，这老鼠怕是不知道能找医生治病。” 电话那边默然一瞬，回复道：“只要人没死就能救，你先带着他下来吧，注意安全。” 电话挂断，一直挣扎的红毛鼠也停止下动作，章小米的话它能听个大概，明白她是要救主人。 很快下山，吴家院子里，青蛇将谢老三放在地上，飞到水龙头旁，冲洗身子，才又回到章小米腕间。 章小米忍住笑意，又吹了一堆彩虹屁，捧得青蛇身心舒坦。 附近军区医院的救护车来的很快，将谢老三抬上救护车，医生简单检查了一下，遂往医院驶去。 其余人开车跟在后面，车里，青蛇不许章小米抱着红毛鼠，她只好将红毛鼠挂在前面座椅的挂钩上。 这会有了闲心，章小米瞅着五花大绑的红毛鼠，后知后觉的发现今天没听到它开口说话。 她伸手撕开红毛鼠脸上的静音符，玩笑道：“你成哑巴鼠啦？” 红毛鼠突然获得言语的权利，先是吱吱两声，然后嘶哑着嗓子说：“主人呢？” 说到谢老三，章小米疑惑很多，她好奇地问：“你知道医生吗？” 红毛鼠没有回答，章小米从红色的兽瞳里看出茫然，她接着问：“你知道枪吗？” “枪打了人，人会死。” 章小米噎住，点点头，科普道：“这也没说错。但是吧，只要没打中要命的地方，挖了子弹人还能活。” 红毛鼠脸上的毛炸开，不敢置信的模样。 车里光线很好，章小米清晰的看见红毛的根部全是金黄，想来红毛鼠并未完全堕入魔道，只是这种情况还有恢复的可能吗？ 红毛鼠沉浸在惊讶中，章小米转头对高部长说：“领导，您看我们是不是要对开了灵智的动物进行常识教学。” 高部长赞同地说：“不光对灵物要进行常识教学，对人类也要进行反诈骗宣传。” 章小米摸摸鼻尖，不敢想象人类听到还要防止妖怪诈骗时是什么反应，她摸摸青蛇的尾巴尖，不禁想，别的她帮不上忙，将青蛇送去上常识课她还是能做的。 青蛇眯着眼，感受章小米的抚摸，完全不知道自己将要上学的噩耗。 红毛鼠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模糊间知道自己的行为好像是害了主人，垂头丧气的。 章小米忍不住逗它：“你知不知道闯了多大的祸？在人间，和吴二婆子一起诈骗，骗了好多钱，按照人类的法律来说，你是要坐牢的。” “在地府，你窃取了将死之人的半口生气，导致人死后魂力不支，没法清醒的找到前往地府的归路，耽误了阴差们好多事。而且有些鬼魂下去后，还会浑浑噩噩一段时间，这给地府工作人员造成了不少麻烦。” “再说，你将自己弄成这副样子，还是灵鼠吗？现在该叫你魔鼠了吧。你说你主人醒来，看到你会是什么反应。” 红毛鼠的头越垂越低，毛发遮住了眼睛，别的它是一知半解，但主人的反应是它很担心，主人说过‘不光是人，鼠也要走正途’。 所以在察觉到这群人在做坏事后，主人才毅然决然的翻了脸，只是没想到那群人要对主人赶尽杀绝。 章小米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吓唬红毛鼠，但一旁的高部长是真的担心，这‘魔鼠’该如何处置。又能安排怎样的去路，一切全是未知数。 第121章 凝华系列 军区医院急诊手术室外，章小米一手提溜着垂头丧气的红毛鼠，一手给黑白无常汇报任务情况。 【米米：任务已完成，一无知红毛鼠窃取将死之人的生气，目的为了救濒死的主人。】 【白无常：收到，任务奖励待外勤部申请后发放。】 又有一笔奖励待发，章小米如今虽不差钱了，但还是异常兴奋，她哼着愉快的小调，眼神下落，瞧见红毛鼠一眼眼的瞄手术室大门，忽然觉得要顾忌一下病人家属的心情。 于是她板着小脸，一脸严肃，不到三分钟，出来一个口罩手术服全服武装的医生。 “患者其余地方未发现伤口，仅胸口有一处枪伤，距离心脏不到两厘米，没有影响到肺部，但伤口附近持续有出血的迹象，照伤势看来，起码过了二十天以上。” 医生说着停顿一下，瞄了眼章小米，试探地说：“患者能活到现在，属于医学上的奇迹了。是额头上的黄符吗？” 其实医生也是比较玄学的行业，值夜班的时候，若是无事发生，大家会默契的不提‘今天不忙噢’，一旦有人提了，那么这个晚上将会忙到人仰马翻。 因此，在救护车带走谢老三时，章小米叮嘱了一句：“额头上的符纸先别摘。” 随行的医护人员没反驳，反而是小心照看，生怕符纸掉了，毕竟这世界上有些玄学是说不通的。 这位医生听了同事的转告，本不该多嘴的，但患者的情况实属难得一见，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章小米感受到医生的审视，心虚的摸了摸鼻尖，没说话，担了这个名头，并不敢直说‘妙手回春’的不是她，而是手上这只哭唧唧的红毛鼠。 红毛鼠这一刻，真实的意识到耽误了主人的救治，眼角沁出的泪珠打湿了粘在身上的符纸。 章小米吓得抽出张纸巾，胡乱擦拭它的脸颊，这可不能哭，符纸全打湿了效果会大减，直到找到合适的处置方法前，红毛鼠要一直享受五花大绑的待遇。 为了止住它的眼泪，章小米帮着问医生：“病人手术情况怎么样？能救活吧？” 医生一愣，一时不知道是她带只红毛老鼠奇怪，还是她给老鼠擦眼泪更诡异。 听章小米的问题，涉及到专业领域，他果断地说：“手术很顺利，情况也很好，后续没有其他问题，能很快恢复。” 医生返回手术室，章小米想到什么，看着高部长，为难地说：“领导，我想回去参加凝华系列产品的发布，不能等谢老三恢复了，这红毛鼠怎么办啊？” 高部长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别看红毛鼠为谢老三哭了好几次，实则除了谢老三，跟它提起其余事，红毛鼠都是冷漠的盯着他们，不攻击也不说话。对了，不攻击还是因为它现在没法攻击。 他们这群人不能一直待在北省，江城那边事儿还有一大箩筐呢。 高部长点点头，表示明白，安慰道：“放心，我找人过来照顾谢老三，咱们先回江城。带着这个小东西。” 瞧着高部长的目光落在红毛鼠身上，章小米心不甘情不愿，它比炸弹还危险呢，可是她不带着就没人能带了，叹了口气，还是妥协了。 次日一早，一行人在北省军区机场登上飞机，飞往江城。 于此同时，章小米的‘一日师父’袁道长捋着胡须迈入了谢老三的病房。 谢老三还没醒，见房里没有其余人，袁道长做贼似的拿出笔和本子，凑在谢老三脑袋边，仔细临摹他头上的固魂符，这也是高部长能将他成功哄过来的条件。 至于自己那个便宜徒弟，袁道长是丁点没想到，谁让高部长只告诉他这人身上有固魂符，没说是章小米画的，更重要的是谁能想到这丫头这么快就能修改高品阶符箓呀。 章小米：师父，你对我的天赋一无所知。 江城，特别办事部大楼，华盛事务部门。 黄院士怨声载道：“一去好几天，军区也找我要锻体膏，网店找我要生发露和乌发饮，客服回信息的手都要抽筋了，凝华这边还天天催我，说是现有存货肯定不够卖的，得加量。” 越说越气愤，黄院士站起身，双手一拍再摊开，阴阳怪气地说：“加量？我上哪儿给他们加量，买材料的人走了，管事的人不在，我去偷都偷不来呀。” 高部长不甘示弱的要怼回去，赵霜降赶紧拉着老师，您可消消气，下回还得黄院士帮着咱管事呢。 一人解决高部长，一人就得宽慰黄院士。章小米灵机一动，将红毛鼠提高点，放在黄院士眼前。 黄院士看着面前跟钟摆似的晃来晃去的红毛鼠，脑袋不由自主的跟着移动。 红毛鼠突然升高，冷漠的红瞳里出现一丝茫然，很快又对眼前的老头怒目而视。 果不其然，黄院士立即被转移了注意力，指着红毛鼠，兴奋地说：“这是什么？灵鼠？会说话吗？实力怎么样？跟青竹比呢？” 一句灵鼠刺痛红毛鼠的心，它现在可不是灵鼠了，那个女人说它是魔鼠，本来被迫离开主人就心情不好，这会听见黄院士的话，目露凶光，张开尖利的牙，不是符纸控制着，它早就扑上去撕咬。 章小米腕间的青蛇本闭着眼假寐，听到黄院士拿它跟那只臭老鼠比，立马不干了，尾巴勾着章小米的手腕，蛇头高高扬起，蛇瞳看向黄院士是不满，又看向章小米是等待她的回复。 一句话得罪一蛇一鼠，黄院士谨慎的闭嘴，心中不禁想，果然，蛇和老鼠就是天敌啊。 黄院士的问题，章小米是没法回答，起码现在不能回答，捏住蛇头将它缠回手腕，再敷衍的摸几下安慰青蛇，下意识发现青蛇跟了她以后，越来越傲娇了，也不知道行秋是不是经常这么哄着它。 不方便再说一蛇一鼠的事儿，章小米就问她心心念念的凝华产品：“凝华产品怎么安排的，什么时候在网店开售？” 一说到这个，黄院士得意洋洋的解释：“凝华产品的负责人是一线护肤品的前销售总监，的确是有能力，来华盛以后，那营销方案出了十几版，线上线下，达人博主，视频广告，人家设计的特别好。可是我都没通过。” 黄院士说着停顿了一下，章小米了然的捧场接话：“您怎么没通过呢？” 黄院士啧一声，嗔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孙教授用了的效果，米丫头，你忘了？咱哪儿还需要销售，有生发露和乌发饮在前，华盛的东西哪有不好的。” “我当即给了她一小瓶，就一天，那姑娘就给我打电话，说要加量。哎，甜蜜的烦恼。” 章小米捂着嘴笑个不停，黄院士看了眼手表，得意地说：“知道你们今天回来，十二点准时开售，现在正好十二点。” 章小米没回话，因为脑海中小男孩系统音如约而至：“米米，恭喜您完成仙侠区第二项任务，成功解锁第二件特殊商品。” 第122章 第二件特殊商品 【橙小橙】是个以毒舌闻名美妆圈的测评主播，无论什么品牌的美妆产品，在她这儿都会被吐槽，但真是好用、性价比高的产品，她也会真诚推荐。 并且橙小橙从踏入这行起，坚决不测试护肤品相关产品。 据她所说，真实且效果明显的护肤品，普通人的经济实力难以支持长期使用，而剩下那些的作用无非是起到补水润肤的效果，差别不大。 但自从江城那位美妆博主抓住机会，抢到乌发饮和生发露，来了一波毫无剪辑的视频测评后，一时间赚足了流量和话题度。 这个圈子里，不是没人想效仿，想一炮而红的人太多了，可是华盛没给这个机会，这么多天来，华盛就补货一次，还是两种产品各一万份。 一万份，如果是外国品牌，大家有理由怀疑他是不清楚华国庞大的人口市场。 可他是个华国牌子，只上一万份，大家得出一个合理的判断，那就是：华盛真没存货。 那这还得了？闻风而动的博主更多了，货源稀缺，能抢到的博主微乎其微，能出测试视频的更少，那不是天然的流量聚集地嘛。 橙小橙也每天关注华盛官方网店的情况，她可不是想赚一波流量，她纯粹是不相信真有这么神奇，作为美妆圈的毒舌女王，她决定抢到货以后，以专业（苛刻）的眼光好好给大家测评一下。 她的抢货态度是佛性的，早中晚外带睡觉前，一天看四次，其余时间不看。 这天，外卖到的时间早了点，十一点五十八分，先看一眼在吃饭吧。 打开某宝，点进收藏店铺，找到华盛官方旗舰店，一点进去，进度条卡了一秒，得亏她家网快。 这一看就是上新了，橙小橙手疾眼快点进去，管它三七二十一，产品名都没看清，找到最全的套装，买一套，唔，限购一套。 成功下单付款，后台待发货页面＋1，橙小橙这才松了口气，有闲心查看产品内容。 一条信息跳出来，银行来的短信，提示她卡里消费1999元，余额还剩xxxxx。 多少，一千九百九十九？她该不是买了一箱生发露和乌发饮吧。之前也没这么贵啊，几百块就能买到，难道是华盛飘了？要涨价宰客了？ 战斗欲油然而生，气势汹汹点进产品页面，橙小橙定睛一看，凝华系列护肤品，她顿时觉得有些失望。 再一看，凝华系列只出了护肤水、精华霜、身体乳三种产品。 她买的是全套产品，只有这三种，而且没有任何小样和赠品。 很好，压住心中的火气，橙小橙打开详情页面，她倒要看看有怎样的效果。 产品介绍只有简单的一句话，产品主要成分提取自凝华花，纯天然植物。 使用说明更直白，根据肌肤需求，使用量不同，上不封顶。 橙小橙看着‘上不封顶’四个字陷入了深深的疑惑，就这四个字怎么会出现在护肤品使用说明上，华盛知道上不封顶啥意思不？ 你家出的这是护肤品，是擦得，涂得，不是用来洗脸的。 详情页面看不出所以然，橙小橙转而打开热搜，看看网上都是什么说辞。 果不其然，有乌发饮和生发露在前，骂声虽有，但质疑更多，大家都怕华盛抓住一波风口，想疯狂割韭菜。 而引起网上波涛汹涌的始作俑者章小米，此时却是无暇顾及。 系统音响起：“恭喜米米解锁仙侠区第二件特殊商品。” “恭喜米米在第二项任务中得到九十分的优异成绩，为星域榜上排行7896的地球加上一分。” “恭喜米米获得仙界之友的称号，奖励10积分，可以提前得知一条隐秘信息。” 信息量太大，章小米转达后，满办公室的人陷入沉寂。 特殊商品反而成了最不重要的奖励，章小米悄悄问系统：“星域榜是什么？加分有什么作用？” 系统小八闭口不言，用滋滋的电流声来回应。 章小米微微摇头，高部长面色如常，却在心底叹了口气，镇定地说：“问问那条隐秘消息吧。” 这个系统小八倒是很快回答：“根据宿主的表现和万界集团对您的评估，将在您完成第三个区域的第二个任务后，提前向您开启万界夜市。” 章小米错愕不已，谁评估她了？守门人零三还是那只菜鸟，她也没接触其他人啊。 将消息传达给高部长，他嘴角牵起一抹弧度，也算个好消息吧，而且小米现在也有自保的能力。 可章小米却不满意，在脑海中跟系统死缠烂打，想要便宜购买随身空间。 系统小八机械音明显为难的说：“米米，就算打折也不能打一折啊。” 章小米很好说话：“那你说，能打几折？” 系统小八默默看了下自己的权限，硬着头皮道：“九八折，行吗？” 章小米不可思议：“九千八积分的一平米随身空间，九八折，是多少来着，我脑袋都气蒙了。” 系统小八弱弱接话：“九千六百零四。” “对对对，两百积分都没便宜到。你知不知道就算打一折，九百八的积分，我都要攒好久，用积分的地儿多着呢。你们万界集团真是属貔貅的啊，只进不出，你们这生意做得，在你这儿挣，在你这儿花，一分都不能带回家是吧。不买了。” 章小米气得将系统禁言，并且在心里决定她要开启冥界外卖了，十二万鬼币她还能攒攒，积分攒不了一点。 没跟高部长说这事儿，首先是还没开启夜市，随身空间用处不大，关键是怕领导立马腾出所有积分给她买，那就违背她的想法了。 积分能买到的那些东西，经过研究，是可以造福更多人的，随身空间能在夜市开启前弄一个就行了，等制服鬼下次来的时候，跟他商量一下，让他帮忙从地府代购一个。 一顿忙完，终于想起还有个奖励没看，仙侠区的第二个特殊商品，打开万界买菜app，找到仙侠区的特殊商品页面。 这一看，章小米刚忍住的怒火直冲头顶，片刻后气笑了，就说万界集团你们做生意有瘾啊，姑奶奶我这辈子就被你们占了便宜，还不得不认。 第123章 秘而不露 烦躁地看眼红毛鼠，觉得万界集团真会见缝插针，章小米将第二件特殊商品以及功效念出来。 “祛魔丹，四阶丹药。可使误入魔道的修仙者或灵兽祛除魔气，每人或兽仅限使用一颗，过多无用。售价50积分。” 这段时间的接触，高部长虽对万界集团有所了解，可万万没想到特殊商品也会根据绑定者实际情况来设置。 看章小米咬牙切齿的表情，高部长心生一计，安慰道：“买还是给它买，不过咱让它主人以工代酬。” “啊？”章小米没听明白高部长的意思，在她心里，肯定是要给红毛鼠买祛魔丹的，魔鼠留在这世间，谁也不知道会引发多大的后果。 高部长解释道：“被抓的那个中年男人不是说它主人是御兽一脉的传人吗？等它主人好了，让他加入咱们，工资减半，就当给它还债了。” 一旁的红毛鼠听得真切，祛魔丹三个字一出，它毛茸茸的耳朵竖得笔直，再一听功效，眼里的渴望都压不住。 虽然这女人强行带它来这，离开了主人，它有很多不满，但更多的是畏惧，畏惧去见主人，畏惧主人知道它堕魔的事情。 它想要祛魔丹，但听到高部长的话，它又不乐意主人为它牺牲，于是，自从被捉后只说了一句话的红毛鼠，再次开口：“不许欺负主人。我来以工……以工……” 章小米笑了，见红毛鼠以了半天说不清楚，主动逗它：“以什么？你主人还会御兽，你个红毛小老鼠，除了幻境还会啥？你之前施展幻境，那是诈骗，是要坐牢的。” 一旁的黄院士听到‘幻境’两字，惊讶的‘啊’一声，可大家没顾得上搭理他。 因为红毛鼠吱吱两声，跟自我介绍似的地说：“我是寻宝鼠，可以寻找珍稀药材，只要闻过一次味道，就不会忘记。还可以寻别的，不过要主人教我。” 瞄着众人惊讶的脸色，红毛鼠还夹带了点私货，它想服下祛魔丹后继续跟主人在一起。 “啊！”黄院士惊喜的喊了一声，拨开众人，大脸凑到桌边，盯着红毛鼠连连感叹，不容拒绝地说：“扣我的工资，从这个月开始减半，我给它买祛魔丹，这小东西先跟着我行不行？米丫头说的很好，犯错了就得坐牢，就在我这儿坐牢。” 被他推开的高部长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怼道：“做什么白日梦呢。就算坐牢也不能在你这儿，先得上一段时间常识课，然后再看安排在哪里。” 黄院士毛遂自荐：“就在这儿上呗。我来教它，保准给它教会。我这儿啥人才都有，教授，院士，你随便选。” 一听这话，章小米两眼放光，难得的机会啊，一对一的教授教学是不是有点浪费。 她将青蛇从胳膊上撸下来，举着蛇头说：“您老介不介意多一个学生，我们青竹又乖又听话，别说上课听讲了，您就是布置家庭作业我们都没二话。” 黄院士求之不得，大手一挥，宣布道：“通通送来。” 青蛇懵懵的看向章小米，它这就要去上学了？ 约定好灵兽常识课堂开课的时间，商议好等谢老三到江城再给红毛鼠服下祛魔丹，毕竟要跟患者家属沟通嘛，一群人趁热打铁谋划起完成仙侠区第三项任务。 之前章小米就猜到第三项任务，还是将仙侠区食材应用到本世界，只是种类有所增加，需要应用八种食材。 其实蒲乙在仙侠区普通食材区上新的食材都是仙侠界常见的，一方面是富二代不指着这挣钱，二是章小米问过，蒲乙尝试过一些高阶食材，是没法上架的。 仙侠区灵植灵兽分为九阶，具体点划分，只有六阶，一阶到三阶是低阶，四阶到六阶为高阶。六阶到九阶称为仙植仙兽，九阶以上也有，那都是神植神兽，并不会成为食材。 现在仙侠区食材多是低阶，少数是高阶，就比如说重蹄兽是二阶灵兽，乌根草是一阶灵植，凝华草是一阶灵植。 其实要章小米来说，低阶食材对地球来说就够用了，种种都是宝。 “就这个。”章小米翻着手机，一手虚空点着，一字一句的念：“紫米花，二阶灵植，低阶辟谷丹主原料之一。紫色米粒大小的花瓣，取花瓣食之，干燥无味，饱腹感极强。多用于低阶剑修闭关时所食。” 黄院士拿着钢笔刷刷刷记着，边写边吐槽：“剑修挺穷的啊，辟谷丹都买不起，直接吃原材料。” 章小米笑个不停，高部长却皱着眉说：“的确可以代替士兵们出任务时带的压缩饼干，但对普通人吸引力是不是不大？” 他想了想，补充道：“第二项任务得了九十分。这十分是不是扣在锻体膏上，这东西只对军队内部供应，没有对普通人开放。” 章小米将五指合拢又张开，劝说道：“领导，您将思维放开。这东西还能用在哪儿？能用在减肥人士身上啊。” “现在的人，十个有八个想减肥。减肥能怎么办？少吃多动，吃占七分，动占三分。首先一个吃就难住了一半的人。” “您想想，市面上，各种代餐奶昔、代餐咖啡那么多，咱们出个代餐粉，吃饭之前喝一杯，那还能吃下去多少东西？咱再在代餐粉里加一些营养成分，保证身体的基本需求，那减肥不是轻轻松松。” 黄院士举起钢笔虚空点着章小米，嘴里全是夸赞：“好好好，米丫头，你可比某些人聪明多了。来，还有什么？咱继续。” 章小米举着手机跑到黄院士身边,一脸兴奋：“还有这个，入梦果，一阶灵果，顾名思义，能让人尽快入梦。您说这个，替代褪黑素行不？” 看着章小米跟黄院士讨论的热火朝天的模样，赵霜降隐隐猜到她的想法。 一回来没有休息，反而是加班加点的处理事情，不外乎是想将时间腾出来去见章老爷子。 而被章小米放在心底，不敢提起的这个人，悄无声息到了她的店里。 第124章 不速之客 章老爷子独自站在一间餐馆门口，负手而立，看着面前这栋二层小楼。 身边是来来往往的食客，午休出来找口饭吃的上班族，退休后全是闲暇时间的老两口，慕名前来的探店者。 形形色色的人，与京城的章家私房菜不同，这里不是豪门贵族的聚集地，而是老百姓的大众食堂。 十多年不见，囡囡对食之一道的理解，与他大不相同啊。 悠悠然叹口气，章老爷子跨进店门，原木色的桌椅摆设，进门就是柜台，柜台后年轻的小伙子见人进来，立即问：“您吃点什么？店里目前只剩午饭限定套餐了。” 这是万辉，冯医生师父的小孙子，为人聪明能干，偏偏不乐意上班，非要跟着李大厨学厨艺。 赵霜降在店里时，通常都是她来负责收银点单的工作，后来没法天天守在店里，李大厨就荐了万辉过来，午餐晚餐负责点单收银，闲暇时间跟着李大厨学手艺。 章老爷子点了份套餐，上菜很快，三菜一汤，两荤一素，白瓷盘子装着，分量很足。 他叫住服务员：“是现做的吗？量也很大。” 在章小米出差的时候，郭扬和唐欣云就留在店里当服务员，不仅是守着这个店，一些特殊的宴席定制都是两人负责接单。 上菜的是郭扬，他听见章老爷子的话，解释道：“您放心，菜都是当天现炒的，限定套餐为了方便，厨师都是两份一起炒。量大是我们小老板规定的，点限定套餐的多是上班族，农民工也有。” “一份套餐八十九，三菜一汤，两三人结伴就能吃的很好，这个我们不挣钱的。您如果想吃小炒或者其他，可以扫桌上的二维码，预定明天的菜色。” 郭扬将桌角的二维码指给章老爷子看，然后见人没什么问题，就回厨房了。 章老爷子看向桌上的二维码，没有说话，他知道这种方式，京市也早就流行起来。 但章家菜还是采用传统的点单方式，菜单图片，手写菜名，若有预定，还需到店下单，就连服务也是传承了明清时期酒楼的习惯。 跑堂的小二，那是见人一面就能看出客人的职业、把准客人的喜好，大掌柜，那是八面玲珑的存在，迎来送往，协调关系，样样拿手。 人人都赞章家菜是正统的官府菜，就连服务也是，可无人知道，章家厨子、李家跑堂、何家大掌柜，是从清朝就拜了把子的兄弟，三家的交情一直延续下来。 那十年里，三家除了章家还有厨艺在身，其余两家几乎找不到活干。相互扶持，直到改开后，三家聚拢在一起，章家出钱，三家出力，开了这家店。 他们除了各自行当里的那点事，其余是丁点不知，互联网，小程序，预制菜，外卖，快手菜，都是听过而没见过的东西。 三家的老一辈如他，还在坚持做好自己的事，而下一代早就抛弃这些老传统，奔向新时代的快捷便利中。 外面人标榜章家菜的传统和正式，何人知道他们这帮老东西实则是被时代抛下的人呢？ 手指在桌上的二维码上摩挲，心里涌上自豪和感慨。 囡囡虽没长成他心目中大厨的样子，可她的悲天悯人和心怀大义却让他动容。 年轻时那段苦日子里，他们老哥儿仨饿得连草根啃了都不舍得丢，啃两口放在口袋里，饿得时候再吮吸两口残余的甘甜。 那会儿家里穷，整个社会都物资稀少，父亲教他厨艺都没有多少食材，简单的基本功练了十几年，攒点钱就去买好食材回来做菜。 在饿极了的时候，不是没说过，以后咱要开一家餐馆，让咱普通人也能吃得起饭。 后来餐馆是开起来了，可事与愿违，他们跟祖宗们一样，还是做的有钱人的生意。 餐馆刚起步时，他厨艺也不像现在这样好，那会儿父亲已经去世了，他只能对着菜谱，回想父亲教他背的那些细枝末节。 一遍遍打磨，一晚晚研究，才有后来名动京市的章家菜传人章建安。 囡囡做的菜，他吃过，没有章家菜的影子，当年他只教了点基本功，那孩子的厨艺又是从哪儿学的呢。 吃了两口菜，油水足，味道重，这不是囡囡的手艺，或许是这个厨师教的吗？ 章老爷子抬头环顾，万辉正好捕捉到他的动静，怕客人有什么需求，他赶紧走过去。 “您好？是需要什么吗？” “你们店里有几位厨师啊？” 万辉来这儿上班时，被预先告知了很多事情，知道小老板身份非同一般，听到这问话，警惕的回答：“只有一位厨师，返聘的大单位的厨师。您是有什么问题吗？” 章老爷子有点急了，他可没想到囡囡不是这家店的厨师，他打听到的消息是从开业起，这家店老板就是一个小姑娘，也是餐馆的厨师。 “那你们老板呢？是姓章吗？她不是厨师吗？” 万辉眯起眼想了一会，试探着问：“您是要预定小老板的席面吗？” 章老爷子心里不明白这话的意思，面上还是急迫的点头。 万辉转头喊来郭扬，说：“郭哥，这位老爷子想定小老板的席面。” 郭扬刚才没注意，这会对着章老爷子打量半天，感觉有些眼熟，实在想不起来才问道：“您有一张黄色符纸吗？是这样的，我们小老板一周只定三桌，而且宴席有点特殊。她一般会给人一张符纸作为名片。” 章老爷子实在听不明白这话，一周三桌他明白，就像他，在章家私房菜里，一月都开不到三桌，其余的都是徒弟来。 可这符纸是个什么意思呢？跟宴席怎么扯上关系的？ 眼看两人说不通，章老爷子嘴唇翕动，声音颤抖地说：“囡囡啊，我是她爷爷。” 郭扬一愣，万辉瞧这情形，赶忙去打电话。 章小米接到电话的时候，好不容易摆脱热情的黄院士，她随便念了几个灵植灵兽，再扩宽思路联想一下，黄院士立刻拍手叫好，一老一小高兴得满脸通红。 电话一接通，万辉简单说了几句，章小米脸上残留的笑意立即消失，低沉得嗯了一句，交代将人领到包厢里，她现在就回去。 拿着手机，目光茫然地望着窗外，橙红的太阳高高挂在天际，直直看过去，眼底升起一片水雾，极快的眨动，忍下泪意。 章小米喃喃道：“果然不能直视太阳啊。” 第125章 相见 十五分钟的路程，章小米走得仿佛跨过了十几年，赵霜降和谭晏跟在她身后默不作声。 跨过店门，万辉见这三人都板着张脸，不敢多话，匆匆汇报了句：“老爷子在天干包厢里。” 章小米抬脚往楼梯走去，走到一半，停住脚步，没回头，低声说：“不用跟上来，没有危险。” 保护她安全的谭晏和担心她情绪的赵霜降都止住步伐，看着章小米上楼，那背影坚毅又伤感。 楼梯很短，三十六阶，章小米从来没数过，这一次一阶阶数过来，好像在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也在唾弃自己那莫无须有的丁点怨怪。 站在包厢门口，红木的双开门，轻轻一推，就能见到那个人。 自从听说他要来江城担任烹饪大赛的评委，无数个午夜梦回，梦见的是把着她小手切菜的爷爷，梦见的是拉着她的手遛弯的爷爷，梦见的是出门前那细心叮嘱的爷爷。 也梦见过别的，梦见过六岁那年独自躲在车站垃圾桶后面的小女孩，梦里她没等来父母的回头，却等来了慈祥的爷爷，他举着草莓味的冰淇淋，问她囡囡甜吗？跟爷爷回家吧。她乖巧的将手放在爷爷手心，笑靥如花的吃着冰淇淋。 从梦中醒来，黑暗中她清晰的记得草莓的甜香和老人温柔的掌心，可那是梦啊。 无数个日日夜夜，她怨恨项娟和章振兴的时候，总会期盼爷爷来带她回家，她没有能力的时候没等到爷爷，有能力自己回家时却迟疑了。 小时候的她什么都不懂，长大后更不愿意跟别人倾诉身世，被父母抛弃的孩子，那或许是不受欢迎的孩子吧。爷爷没来找她，是没找到？还是放弃了？或许那个家并不缺她呀。 门里那个老人是她等了这么多年的人，他终于找来了，章小米不知道此刻的心情该用什么词表达，可他来了，总要见一面吧。 推开门，大门右侧沙发上的老人，猛地站起，双手紧握，看着门口的女孩，眼圈红红的，嘴唇动了好几次，发不出一个音。 章小米站在原地，这一刻，不需要说话，她好像就释然了，曾经对那个家的惦记和排斥，对爷爷的期盼和怨怪，在看到老人的那瞬间，烟消云散。 之前在比赛时没看清楚，就算有照片也不如现在看得真切。 爷爷老了，头发有些斑驳，皱纹也爬上了脸颊，不如以前有精神了，看着有些沧桑，腰也佝偻了，那紧张交握的手上还有星星点点的老人斑。 章小米甚至有些感谢，感谢爷爷能找来，十几年的分别，痛苦的不是她一个人，还有面前这位老人。 也庆幸，爷爷还身体健康的活着。青春期时，她看过太多千里寻父母寻子女的新闻，不乏找到人时已是黄土一捧，当时不以为意，觉得巧合太多，真当轮到自己时，彼此活着已是上天最大的眷顾。 抬手拭去眼角的泪，走进房间，挽着爷爷的胳膊坐下，看着老人片刻不舍得移开的视线。 章小米率先开口，像儿时调皮时那样，喊着：“囡囡爷爷。” 这是她的专属称呼，小时候爷爷带她遛弯时，邻居们打招呼时常喊，她学会后，总会调皮的叫。 老人嘴唇颤抖着，长长应了一声，握住她的手，好半晌才带着哭腔喊：“我的囡囡啊。” 章小米闻言，低垂的眼里流下一串泪珠，沉沉的嗯了一声。 短暂的伤感后，章老爷子追问起章小米这些年的生活。 章老爷子小心翼翼地问：“囡囡，小时候的事，你还记得吗？当时……” 章小米垂下眼睫，并不想说话，老爷子立即明白，声音含怒说：“是项娟和章振兴故意的对不对？一对猪狗不如的东西，这些年还扮做深情的父母。” 拍拍章小米的手，老爷子转口安慰：“囡囡，你放心。爷爷不会让你白受委屈的，奶奶留下的东西，爷爷都给你。咱们章家菜也给你，合同爷爷都带来了，今儿就转给你。” “对了，你跟爷爷回京市，你何爷爷和李爷爷都惦记着囡囡呢。囡囡，咱们回家啊。” 一句回家章小米等了十几年，想过无数种场景，伤感的，悲戚的，可没想到现在这样搞笑的。 章老爷子将十好几份合同塞到章小米怀里，一手拿着笔想让她尽快签字，一手紧紧拉着她，恨不得马上带着她回京市的模样。 章小米反手拉住老爷子的手，来不及伤感，按着他坐在沙发上，嘴里不停地说：“您等会，先等会。” 老爷子眼里全是焦急，可还是听话的坐下，心里顺带感叹一句，这孩子肯定没少练刀功，腕上的力道太大，连他都有点受不住。 章小米要知道，保准得回一句，爷爷，我这是吃了灵兽肉锻体的，可她不仅没法解释，还得想办法让老爷子接受她暂时回不了京市的事。 她支支吾吾的，好半天想不出理由，特别办事部的事儿，她并不想让爷爷知道，老爷子年纪大了，对新奇事物接受能力没那么强，而且往后危险性增大，她不想老人天天跟着提心吊胆。 章老爷子看着孙女这模样，反而开始帮她找起理由：“囡囡，是不是江城还有事？你暂时走不开。” 章小米用力点头，老爷子又说：“那爷爷在江城等你。不过你得先把这些签了，东西交给你，爷爷放心。” 章老爷子抬手，止住章小米要拒绝的话，指着她腕间的青蛇说：“爷爷知道咱们囡囡有本事，不过这些东西你得拿上。还有你奶奶留下的翡翠镯子呢，不过比你带着这只水头差点。囡囡别嫌弃。” 章小米赶紧往下拉拉缩上去的袖子，遮住青蛇，腕间的青蛇先是愣住，又被她这动作闷得差点喘不过气。 章老爷子见她这动作以为孙女害羞了，边笑边安慰，章小米没法反驳，只得频频点头。 老爷子还是惦记着带她回家，又问：“囡囡啊，你在江城还有什么事啊？得多久才能回家？” 章小米：我有什么事儿？我捉鬼抓妖？修炼画符？隔三差五还得见见地府的阴差？过段时间还得跟其他世界的物种做生意？我这怎么说，您才会觉得您孙女没病呢。 章小米挖空心思编了个理由，准备说她入职江城市政府了，成了公务员，得留在江城。 还没开口，章老爷子电话铃声响起，章小米看过去，明晃晃三个大字出现在手机上，章振兴。 第126章 难易难辨 来电备注的字不大，章老爷子第一时间还没看清，章小米已经紧抿嘴唇，这时候，章振兴电话打过来肯定没好事。 章老爷子看清来电人后，冷哼了一声，本不想当着孙女的面接，犹豫了一下，考虑到儿子那又蠢胆子又大的性子，还是接了。 “嗯？”章老爷子压住怒意，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字。 电话那头的章振兴，本来提起的心又有些紧张。他若无其事地问：“爸，您在哪儿呢？咱哪天回京市啊？” 包厢里很安静，章小米坐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仔细回想，这次在江城遇见，还没跟她这位‘好父亲’打过照面。 声音听起来倒是如十几年前一样，认真时显得深情，恭敬时显得孝顺，呵，那又怎么样皮囊再金絮其外，也不能影响他能想出抛弃女儿这样丧心病狂的主意。 章老爷子没工夫，也不想现在就告诉章振兴太多，他得帮着囡囡处理了这对丧良心的父母，孩子许是不想见到这两畜生，才不愿意回家。 于是章老爷子装作不耐烦的样子，没好气回答：“我去干嘛，还要你做儿子的管？我能干嘛，我去上香拜佛，求佛祖早点将你女儿还给我。” 说完，啪一下挂断电话，对章振兴喊得那声‘冤枉’置之不理。 章老爷子收起手机，视线回到孙女脸上，想从那平静的脸色中寻找什么，左思右想，斟酌片刻，语重心长地说：“囡囡，你别怪爷爷不跟他们说找到你了。” “孩子啊，你还年轻，你不知道人言可畏。咱们华国，从古至今，父母辜负孩子的事，太多了。可孩子报复回去，就算是现代，那也是引人非议的话题。” 章老爷子语气一转，拍拍章小米的手，坚定地说：“我的囡囡，怎么能成为旁人嘴里的闲谈。你放心，都交给爷爷。先瞒他们一段时间，等爷爷将他们处理好，将家里的事处理好，再隆重的接囡囡回家。” 章小米理解爷爷的关爱，也明白爷爷传统的想法，并没解释太多，顺从的点点头，暂时隐下了心中的念头。 这边的爷孙俩继续和蔼的聊天，电话那边的夫妻又互相埋怨上了。 章振兴捧着挂断的电话，毫不在意地说：“早说了，老爷子不是出门访友，就是去庙里上香。哪会找到她那里去。” 刚凑在一旁听电话的项娟，不着痕迹的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隐下厌恶，不满地说：“子欣也是你的女儿。怎么老爷子嘴里说的像只有那丫头是你女儿一样。” 章振兴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满脸春意的发信息，时不时还轻轻笑两声，听闻这话，便随口说：“老爷子不喜欢子欣，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说起这点，项娟更是不忿，老爷子不喜欢子欣，无非就是子欣太像她了，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而她偏疼小女儿，也是因为这点，子欣太像她了，看着那张脸，她就忍不住说出拒绝的话，她小时候未曾拥有的东西，通通都想捧到女儿跟前。 项娟不甘心地继续说：“那老爷子也没多喜欢子玮啊。” 章振兴对着手机噗嗤一笑，手上在打字，嘴上轻飘飘地说：“子玮是男孩，老爷子心里喜欢。” 项娟看着章振兴一副发春的模样，不想继续再说，他现在是毫无顾忌了，年轻时还有些做事的狠心，现在完全沉浸在声色犬马的生活里。 先不提老爷子是否喜欢，就说你作为爸爸，也不喜欢吧。是呢，外面儿子女儿好几个，章振兴你又对家里的孩子又有几分喜爱。 项娟深深呼口气，阖上眼，遮去眼底的厌恶。 临山区夜市一间餐馆门口，章小米扶着章老爷子送出好远，看着金乌西坠中老人的背影，眼底蒙上水雾，可脸上却是喜悦的笑容。 最终章小米还是没犟过老爷子，在十好几份合同上签好名字，交给老爷子带走办后续的手续。 老人细碎的叮嘱，章小米都默默点头，直到将老人送走，她心里落下一块巨石，万般感触突然涌上心头。 依旧上楼回到包厢里，窝在沙发上，眯着眼看暖黄色的灯光，万物都隔着一层雾，不真实的样子。 一直畏惧的见面，真实发生时，并不像想象中那样悲戚，反而是满足和欣喜占据了心头。 灯光不如太阳耀眼，直视太久，依然会刺激眼睛，将泛起的泪意眨散，呼出一口浊气，心底全是满足。 青蛇犹豫好久，才慢慢的从章小米腕间滑下来，看她泪眼婆娑的样子，想起以前道观里，来求愿的那些人。 行秋说，世人皆苦，亦有万般苦楚，却不会理解儿女之苦。 生活贫穷是苦，世道艰难是苦，被人欺辱是苦，可被父母打骂不是苦，被父母卖掉不是苦，被父母忽视遗忘不是苦。 行秋说，生子易，教子难。为人父母易，做人子女难。亦或是双方都难，又或是双方皆易，此间道理，无人能判断，亦无人能评估。 青蛇听不懂这一长串难不难，易不易的，它大概弄清楚小米现在应该是不开心，眼泪都出来了。 它本想留着给小米个惊喜的，不如现在说出来让她开心一下，后面还有事找小米帮忙呢。 青蛇盘在沙发上，一副有好事跟你说，又有点不好意思的扭捏模样。 好半晌，它才说：“小米，阿锦要复活了。” 第127章 霸榜 一路挽着赵霜降的胳膊，章小米兴冲冲回到家里，谭晏跟在二人身后也是摸不着头脑。 章小米房间的床头柜上，黑陶花盆放在那儿，细细的枝干撑起了碗口大的花朵。 几天没在家，细长的花瓣展开了几片，长长的，如丝绦垂落在黄泉土上。 青蛇也是大喜，没想到阿锦恢复的如此快，腾空而起，扑向花盆，又在靠近时，收住身体，落在盆沿上，探头探脑的往花蕊中央看去。 章小米紧随其后，索性坐在地上，凑在花盆边，从展开的花瓣缝隙里看去。 细长的白色小蛇盘着身子，窝在花蕊中央，蛇头搭在花瓣上，小小的蛇瞳闭着，当初身上缠绕的黑色气雾已消失不在，透明的身影也变得完整、充实。 章小米极小声唤着：“阿锦。” 花蕊中的白蛇蠕动两下，跟没睡醒似的，‘嘶’了一声，很轻很低，章小米都怀疑是听错了，青蛇却兴奋地溢于言表。 钻到柜子里，有一只黑色的保险箱嵌在墙里，青蛇用尾巴尖无师自通的输入密码。 章小米看着它的举动，本是莫名其妙，后来是好笑的看着，结果听到‘滴’一声，还真把保险柜打开啦。 她连忙起身，还在想青蛇啥时候知道密码的，蛇蛇你没有分寸感啊。 青蛇用尾巴卷着个瓷瓶出来，章小米盯着熟悉的瓷瓶看了好久，想起来这是冯医生给的谢礼，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先放起来，并没打开看。 拿起瓷瓶，晃了晃，感觉里面是浓稠的液体，章小米好奇地问：“你知道这是什么？” “帝流浆，月华精气的浓缩实体，于万物生灵来说，是天然的大补之物。当初行秋抛到吾嘴里的瓷瓶中，亦是此物。不过，对人族作用不大。” 章小米连忙收回手，攥紧瓷瓶，不敢再摇晃，又将瓶口的盖子用力塞了两下，确保没有缝隙露出来，这可是传闻中的灵物，丁点都不能浪费。 捧着帝流浆，章小米自言自语：“冯医生的谢礼太重了啊。冯医生当时怎么说的？是说师父留下的对吧，难道冯医生的师父是道士？” 青蛇弄不清这些人情关系，它飞到章小米眼前，打断她的思绪，带着急切问道：“小米，阿锦状态很好，能否让它用一点帝流浆，一点点就行，借助这个机会，阿锦许是能顺利突破。” 章小米没有迟疑，欣然答应。 小心翼翼拔掉盖子，一股清新的气息直扑脸颊，章小米还好，青蛇原本直立的身子开始摇晃，宛如喝醉一般，蛇瞳却直勾勾的盯着瓷瓶。 章小米赶紧抽它一下，蛇瞳才恢复清明，青蛇抓紧交代：“两滴即可，滴在阿锦身上。” 不敢迟疑，怕青蛇控制不住，章小米找准角度，将瓷瓶微微倾斜，小心动作。 只要两滴，可这是液体啊，万一倾泻而出就浪费了。 直到一滴帝流浆落下，章小米才明白青蛇为什么用‘滴’这个量词。 这真的是一滴滴的，看着像液体，其实并不是，也没融合在一起，一滴宛如彗星一样，头大尾短，粗看是白金色的，从瓶口滑落的瞬间，又闪着五彩的光。 连着两滴落在白蛇身上，它舒服的翻了个身，头尾相接，围成一个圆，将帝流浆围在中间。 展开的花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合拢，回到花苞的状态，紧紧包裹着白蛇，洁白如玉的花瓣上，不经意间闪过五色的光。 章小米看了眼瓷瓶里，还剩大半的帝流浆，谨慎地将瓶盖塞回去。 清新气息消失的瞬间，青蛇不再费力抵抗诱惑，重获清明，看着收拢的花苞，凑上去闻了两下，才惊喜地说：“阿锦陷入沉睡了，很快就能再次苏醒。这花能帮助它吸收帝流浆。” 短短两日里，章小米先是上报了白蛇的情况，在部里登记上帝流浆的存在，又闲话般的问问白无常奖励发放的情况，得知在审批中，没再操心，安心等着冯医生第三次来给鬼针灸，也好当面问问帝流浆的事。 章小米这几天过的是充实又舒适，而等待快递到来的橙小橙，愈发觉得自己是个冤大头，不，或许是根绿油油的韭菜。 橙小橙并不住在江城，等待快递的日子里，她没少关注网上的信息，大批的质疑声里，居然有人牵头组成了一个批判凝华产品的群，群名叫：韭菜反击群。 群里都是抢到凝华产品的人，橙小橙也在其中，群公告是：坐等凝华翻车，韭菜也有发声的权利。 每天早上，从睁眼起，群里信息不停，批判的，下定义的，比比皆是，茶余饭后，橙小橙也会加入闲谈中，揣测几句。 她的记忆能力不错，很快就发现几个骂得飞起的江城ip的账号，陆续退群，就连账号都注销了，不再有消息。 橙小橙不免阴谋论一下，难道是华盛买通了这些人？或者是华盛用了什么手段封号？ 在这样的猜测中，橙小橙等来了快递上门，华盛指定的官方快递，华邮快递，华盛产品都会送到购买者手上，收货人签字领取。 虽然签收过程麻烦，但未出现一例华盛产品购买者的快递丢件、冒领的投诉。 听见敲门声，并且门外人大声喊着：“华盛快递。” 橙小橙连忙打开直播镜头，对着门口，在全网粉丝的关注下，签收快递。 等她拿着纸盒回到镜头前时，发现韭菜反击群里，有几个人私信她，内容如出一辙，大概就是劝她不要直播。 橙小橙并没意外，她在各个平台都是统一的id称号，被人认出来也不奇怪。 面对劝说的信息，橙小橙大义凛然的统一回复：我不畏惧资本或是权势的压力，务必要真实测评。 回完信息后，便将手机丢在一边，不再理会。 将纸盒打开，是红木色的木匣，宛若古代的妆匣，她展示给镜头看，客观的评价：“不说别的，这包装盒还是很有诚意的，也比较符合传统审美。” 木匣是抽屉式的，上面的盖子立起，是一面镜子，抽屉拉出来是三样护肤品。 淡金色的纸盒，包裹着茶白色的玻璃瓶，先取出护肤水，容量跟其余品牌一样，都是一百五十毫升。 取出一只面膜碗，放入压缩面膜块，咕噜咕噜倒了小半瓶。 橙小橙望着楼上喊了声‘妈，你来一下’，才跟直播间的观众解释：“凝华产品在详情页面上写，根据皮肤状况，上不封顶。今天我给大家看看，这不封顶，能不能有什么神奇的效果。是我目光短浅还是华盛店大欺客。“ 橙小橙的妈妈很快下楼，她家本就是比较富裕的家庭，她也到了每月必上一次美容院的年纪。 可这月，橙小橙拦着不让去，非让她配合测试，下楼的时候，她还在想，这月没保养，脸上的皱纹都很明显了，前两天逛街，还晒出几颗斑，皮肤也没啥光泽，偏这孩子还让她纯素颜出镜。 见妈妈下楼，橙小橙赶忙上前哄着，又对镜头三百六十度展示母亲的皮肤，丝毫没注意到老母亲黑沉的脸色。 面膜块泡好，敷上脸颊，静等十五分钟，橙小橙一直在跟弹幕插科打诨，她妈妈却坐在一边，心里七上八下，是个什么产品也没问，不会敷完烂脸吧。 定得闹钟响起，调整镜头对着妈妈，橙小橙在全网观众面前，揭下面膜，光滑白嫩的肌肤，宛如磨皮的效果，肤色均匀，皱纹淡化，弹幕刷起满屏的‘啊啊啊’。 橙小橙也短促的‘啊’了一声，瞬间明白为什么韭菜群里骂得正欢的人会退群，为什么会有人私信劝她不要直播。 原因是：一直播，效果如此明显，以后大家还怎么抢的到啊。 热搜上【橙小橙测试凝华产品翻车】的词条爬上热搜，却始终没上第一。 而热搜第一霸榜一整天的却是【学习传统文化，提防人妖诈骗】。 第128章 第二则视频 重阳节前一天，华媒体上线了传承中华文化的第二则视频，第一时间被各大部门官方宣传号转发，无声无息在网络上掀起了巨浪。 “大家好，我是主播苏蕊。欢迎回来传承中华文化系列视频，今天要跟大家科普的是一则小知识，如何应对人妖联合诈骗。” “在我国北省，仍旧保留着五大仙家的传说。听闻开启灵智的动物，在修炼到一定阶段，会下山讨封，随意或是特意挑选一个人，询问人类‘它是否像人’，若回答是，它即可修炼成人型，若回答不是，则为失败。还有很大可能会对人类寻仇。” 说到这里，苏蕊看了眼提词器，默默咽了口唾沫，心一横，继续说：“实则不然，动物开启灵智到修炼出人型，这个过程太过漫长。若没有特定的机缘，除非遇到御兽传人，否则很难在短时间内开启灵智。” “而开启灵智后，并不代表能立即口吐人言，还需要炼化喉骨、煅化皮囊，其中艰辛难以言说。” 直到这里，弹幕上才陆续有一些发言。 【嚓，有多少人手正放在喉咙上。】 【举手，我生来就会说话，应该天生就是人吧。】 【前面那位兄弟，你要是生下来就会说话，正好能排除你是人了。】 【大家认真点，这是华媒体的科普视频，科普！！】 “开启灵智的动物，在华国传统文化中，被称为妖，不少文学作品中，妖被赋予狡诈、怪异等负面形象。实则不然，开启灵智的动物，跟初生婴儿一样，对世界的认知是慢慢增加的。” “若是当妖遇到心怀诡计的人类，很可能会因为自身能力特殊而被利用。再次提醒广大观众朋友们，若是遇到常理解释不了的现象，您很有可能陷入了犯罪分子联合初入社会懵懂无知的妖族的诈骗案中。” “遇到此类情况，请拨打报警电话，请求官方支援。” “当然，若是您碰巧直面无主的妖族，请不要惊慌，拨打上报，会有专业人员上门查看情况，以及安排妖族的去处。若是家养的妖族，需定期接受专业课程的培训。” “为了您的安全，请不要抗拒官方的帮助，再次提醒大家，妖族天赋本领强，但并不是无恶不作，警惕不法分子利用妖族作案。人与自然和谐统一，人类与妖族也能做到和平相处。” “最后，转播一则通知。九九重阳节在即，为了弘扬中华传统文化，深刻领会重阳含义。不仅是在世的老人与子女的团圆，也是逝去亲人的相聚。” “从今日早上八点起，各地社区以户口簿为凭证，每家能领取一份鬼魂可食用食材包，用于供奉祭祀。官方提醒，活人食之无益，请勿误食。” “今天的科普视频到此为止，敬请期待后续更新。” 视频上的主播还在微笑告别，密密麻麻的弹幕遮住了所有图像。 【what?人妖诈骗？我是有什么东西，值得犯罪分子用妖怪来骗我？】 【我一介打工人，就不劳烦妖精来骗我了。】 【家养妖族？？该说不说，我觉得我家的布偶猫有点开灵智的迹象。】 【食材是真的吗？在哪儿领取？外地的也能凭户口簿领吗？】 【怎么感觉有些荒诞？我还在地球吗？】 【弱弱问一句，多少人相信啊？】 这则视频不仅是在网络上传播开来，全国的大中小学都安排集中观看了这则视频。 各级政府单位上至省会下到乡村，都组织学习了相关内容。公检法机构中，额外还下发了红头文件，文件标题是：配合特别办事部，做好妖族登记工作，以及预防人妖联合作案的指示。 先不提社会舆论一时疯狂成什么样子，也不提国际舆论的质疑声，就说广大老百姓，虽然嘴上说着‘哎，不好评判真假啊。’，实则心里却是‘这可是国家宣布的，哪能有假’。 章小米是在店里嗦粉时，闲来无事玩手机看到这则视频的。 她就说怎么一进店，从赵霜降开始，到李大厨、唐姐、郭哥，那一个个眼睛恨不能粘在她身上，那期盼的小表情中还带着一丝窃喜。 直到她看完视频，还被酸辣粉呛得只咳嗽，接过赵霜降递过来的水，顺了会气，才惊讶地说：“我就说上次领导怎么让我买这么大量的食材，我还叮嘱说这玩意放久了也不行。我想咱们就算内部消化，也不行啊，除非一天三遍的供奉祖宗。” “没想到还是领导胆子大，直接向全国提供，这是政府福利不？” 赵霜降点点头，解释说：“之前没跟你说，是因为部里有异议，上面也有领导不同意。决定也是最近两天做的，也是红毛鼠的出现，让上面领导松口。” 她耸了耸肩，“毕竟谁也不知道后面会出现什么，与其到时候瞒不住了公布，不如现在一点一滴改变大家的生活。而且就你选的华盛那些产品，哪个不是令人讶异的存在。” “算是政府的福利吧。每年几个传统节日，都会给民众发。既是为了攒积分，也是为了扩大重蹄兽的购买量。老师估计后面肯定还有其他食材只能用积分购买。” 章小米很赞同，华盛现在三样产品，乌根草和凝华花虽然量大，但是兑换的积分全用来买了重蹄兽肉，账户里的余额就没有超过五百。 上次三百积分时还抽了次奖，兑换的人参娃娃还在生长期，他们去北省的时候，托付给黄院士精心照料。 后来人参娃娃也知道自己得尽快长大，便没有跟着章小米回家，而是乖乖的待在研究所吸收营养液，顺便配合黄院士的测试。 章小米看了看空无一物的手腕，青蛇今天没有跟着出门，阿锦不知什么时候恢复肉体了，青蛇留在家里守着，看它喜悦又担忧的模样，想来也快了，这到时候家里两只都得送去上学啊。 “霜霜，妖族上学这事儿，领导怎么说？” “领导的意思，无主的，免费。有主的，主人和妖族都得上课，这是有偿的。说是花了钱，主人也会更重视。” 章小米算了算，家里两只，加上她，三份学费啊。那必须好好学，白天老师教，录成视频，晚上回去复习，还得给两只布置家庭作业。 余光瞥见一旁五花大绑的红毛鼠，焦急地问：“它主人什么时候来，不用我交学费吧。” 赵霜降噗嗤一笑，摆手表示不用，但接下来一句话扎了章小米的心。 “哈哈哈，领导说人参娃娃也得去学，你要交四份学费。” 章小米：心痛难忍。 第129章 意义 早上十点，章小米嗦了碗酸辣粉，又来了笼牛肉包子，最后还拿了杯米酒溜溜缝。 她吃得心满意足，暂时压下要破财的痛楚。 章小米揽着赵霜降，两人心血来潮，预备去附近社区点看看。 唐欣云跟在两人身后不远，看着前面勾肩搭背的两个女孩，哑然失笑，不着痕迹的对路边的保卫人员打了几个手势。 临山区夜市社区点很近，两人穿过一条马路，拐了个弯，就见到熟悉的门牌。 门口直接摆着张长条桌，拦住门口，桌子后坐着几个工作人员，看这架势，是预备让人在门口排队领食材包。 往里面看去，是数不清的白色包裹，摞得整整齐齐，包裹上还有印着编号。 两人没有走近，停在一旁的大树下，装作躲阴凉的样子。 章小米探头瞄了几眼，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没有一个是来社区点的。 “霜霜，该不会没人信吧。这都没人来领。” 赵霜降正想说视频刚发两小时，大家从知道到过来还得一会儿呢。 社区点桌子后的一个大婶冲她两招手，喊着：“哎，那两闺女是来领食材包不？别不好意思，快来，趁着现在人少。” 章小米连忙摆手，回答道：“我们不是……” 另一位卷发阿姨都没听清，就看章小米的动作，边磕着瓜子，边嘲讽的对大婶说：“王姐，要我说，您忙活啥啊，一早上了，一个来领的都没有。这神神鬼鬼的，谁信啊。官方净折腾人。” “让昨天送食材过来，上面还说包裹太多，怕丢失，非得清更八早送来，连累咱们得早起验收。呸，谁惦记这点东西，几包菜，还是鬼吃的？鬼上哪儿吃？别最后让咱们内部出钱买了。” 大婶也不是吃素的，听见这话，也分不出心神招呼章小米他们，手指点着桌上的电脑，又指着登记簿上的签名。 怼回去：“你要不信，你别领啊。还鬼都不吃，鬼吃得都没你快。谁大清早一点活没干，拿着好几个户口簿抢着登记的。” 卷发阿姨还要骂回去，被一旁的戴着眼镜的男人拦住。 “少说两句，都少说两句。” 树下章小米听得一清二楚，还给赵霜降实况转播着，两人捂着嘴噗呲噗呲的笑。 很久没有这样放松的时候了，自从赵霜降当高部长的秘书以后，部里的事情越来越多，要学习的，要商议的，要安排的，要提前考虑的，要沟通协商的，赵霜降负责的部分不少。 而章小米每天要么是出任务，要么是抓紧一切机会修炼，研究符文，学习功法。 两人虽然每天见面，但说话的时间很少。 刚开始赵霜降只是为了章小米在内部还有个策应人，章小米是为了获得系统的一些奖励。 可事情发展到现在，不只是两人在努力，她们俩的目的也不再单一，为了这身后勤勤恳恳的团队，为了幕后忙碌却没直接获得利益的无数人，为了切实改变华国人的生活，总之是为了大家的生活愈来愈好。 正值大好青春的两个女孩，在茂盛的大树下，微风的吹拂中，明媚的阳光里，笑得春花烂漫。 一阵哭啼声传来，扰乱了宁静祥和的氛围，章小米两人侧头看去。 十八九的女孩，穿着有大学标志的外套，外面套着某大排档的围裙，眼睛和鼻头都红红的，脸上还残留着几颗泪珠，跑动间，不由得抽泣几声。 女孩一阵风似的跑过，直奔社区店门口的长桌。 门口引起一股混乱，拿纸的，搬椅子的，焦急询问的，章小米和赵霜降都不由得走近两步去看。 女孩用力吸了下鼻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还是带着哭音问道：“请问是在这里领取食材包吗？我的户口簿在家里，在河省，我妈妈去领了。但我在这里读大学，没办法回去。这种情况我能不能额外领取一份。” 女孩抬起袖子抹了把眼泪，像是怕人不同意，恳求道：“阿姨，我真的想见我爸爸。网上说，用这食材供奉亡人，能够得到去世的人托梦。我今年高考的，我爸五月走的，怕耽误我考试，家里人都没告诉我，我没见到他最后一面。” 说到最后，女孩控制不住情绪，放声大哭，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 大婶满脸心疼，隔着桌子将女孩搂在怀里，卷发阿姨也拿了张纸给她擦眼泪。 戴着眼镜的男人见这状况，也插不上手，从抽屉里翻出一本蓝色的登记簿，安慰道：“孩子，你别哭，这种情况，国家考虑到了。特殊情况，需要领两份的，咱在这蓝色本子上登记，一样可以领的。” 大婶和卷发阿姨也跟着应和，哄着女孩，告诉她填写表格，又取了一份蓝色编码的包裹给她，从一旁的纸箱里拿了个小纸包。 “孩子，你别哭。婶子告诉你啊，这包里有真空包装的两块肉，猪肉和牛肉，还有好几种蔬菜。做三四个菜够了。这是调料包，油啊盐啊都有，分量不多，省着点用。千万别跟人吃的弄混了。” 女孩紧紧抱着包裹，重重点头，又连着说了几声谢谢后，才跑着离开了。 卷发阿姨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想起那句鬼魂托梦，掏出手机，在家庭群里编辑好长一串信息，收到几个托她留着食材包的请求。 章小米和赵霜降对视一眼，眼中是满足，也是欣慰，这或许就是大家努力的意义吧。 关于鬼魂托梦的消息没有在视频里正式宣布，而是安排了一拨人在弹幕和评论里传播，原因托梦的几率并不是百分百，那些魂归安息的、或是不愿入梦的，都没法达到托梦的效果。 两人又站在树下看了一会，女孩的到来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陆续有人过来领食材包。 衣着考究的年轻白领，拄着拐棍的白发老头，抱着孩子蓬头垢面的妇女。 领到食材包后，有笑着离开的，有轻斥亡人后哭着离开的，有怀抱包裹满是憧憬的。 数不清的家庭中，亦有数不清的期待。 章小米在树下，仿若一个生灵万物的旁观者，看着世间的喜怒哀乐，这背后延伸的是无数个喜悦或悲伤故事。 她闭上眼睛，恍惚间，周围的声音几不可闻，静心去听，她能听到世界的气息声，听到心情的呓语，听到草木生长的呻吟。 极近的地方传来一股震动，章小米睁开眼，赵霜降低头看手机的身影映入眼帘，手机上黑色字体的信息也清晰可见。 【高部长：谢老三已登上回江城的飞机。】 第130章 卖艺不卖身 收到信息后，章小米和赵霜降没有多待，就这么一会儿，社区点门口已经人满为患，路口的人潮蜂拥而至。 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本想将长条桌挪个缝挤出去，几番尝试无果后，干脆从桌上翻出去，逆着人流去路口指挥车辆停放。 章小米拉着赵霜降跟着男人身后，难得有个‘开路人’，她两得把握机会。 挤出人群，两人都松了口气，坐上唐欣云开过来的车，从车窗望去。 中年男人一手扶着眼镜，一手拦着想开进去的车辆，声嘶力竭地喊：“前往社区点的同志们，请将车停在外面。不要着急，小心踩踏，食材包是足够的。” 不少路边不知道食材包为何物的婆婆爷爷，拉住知情人问过后，两腿倒腾的飞快，赶着回家取户口簿。 章小米倚着车窗瞧了好久，最后欣然躺回座椅里，嘴角微微弯起，心中是说不出的满足和期待。 车辆直接驶进办公大楼的地下停车场，随着抵达特别办事部，赵霜降手机震动就没停过，出了电梯，她得先去安排各种琐事。 章小米提溜着红毛鼠，悠闲的溜达到高部长办公室。 红毛鼠发出狂躁的吱吱声，引得一路的人频繁张望。 办公楼里的人都是知情人，倒没有什么讶异的表情，反而是觉得吵得慌，纷纷皱着眉对红毛鼠投来不悦的眼神。 章小米被看得不好意思，伸出手不轻不重的拍了下红毛鼠的脑袋，吓唬道：“不就是把你放包里挤到了嘛，适当发泄一下可以。再叫就把你关起来，你主人到了也不让你见。” 她摸红毛鼠的七寸，一摸一个准，别看招老土，好使就行。红毛鼠的抱怨声戛然而止，章小米正好到了高部长办公室门口。 先将耳朵靠在门板上听听，心里正想着，不愧是部长办公室，这门板厚的，在里面蹦迪都听不到吧。 门猝不及防的拉开，高部长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表情，想到什么，无奈地说：“黄院士不在这里，倒是打了好多电话问你在哪儿。” 章小米偷听被抓包本就有点尴尬，一听这话，立刻板着小脸，严肃地说：“我可不是躲黄院士噢。” 看着高部长戏谑的眼神，摸了摸鼻尖，章小米妥协了。 “黄院士的要求也不多。就是想要点帝流浆，一滴两滴不嫌少，十滴八滴并不多。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想要积分，好多积分，说是有好多要买的东西。” 这件事高部长倒是不知道，招呼章小米坐下，看着女孩心疼到扭曲的表情，安慰道：“我等会就交代他打申请，研究材料和经费哪是他说多少就多少的，有明确的规章制度。” 虽然章小米从来没收到黄院士申请表，还是给了不少东西，但的确被安慰到了。 “没错。”章小米喜笑颜开，将红毛鼠搁在实木茶几上，她又问：“它主人什么情况？手术有一个星期了吗？” 高部长端着茶杯，吹了口气，轻啜一口，瞄了眼身体僵直静静听着的红毛鼠，慢慢地说：“你那张符还有些作用，做完手术，医生没摘掉，直到昨晚，袁道长发现符纸上的金黄光泽没了，一看谢老三醒了。嘴里还喊着金金，应该是它的名字。” 说着高部长指了下茶几上的红毛鼠，章小米顺着手指看去，发现红毛鼠眼角溢出两颗泪珠，她赶紧将红毛鼠抓起来，胡乱擦掉眼泪。 嘴里念念叨叨：“警告你，别哭噢。说了几遍，不能将符纸打湿。原来你叫金金啊，不过这名现在不适合你啊，要么改叫红红。” 红毛鼠：又想哭了，悲惨的哭。 后面的事情，高部长没在解释，章小米可以联想，醒来发现爱宠不在，身体又恢复几分气力，可不得赶紧找来。 也好，早点早来，她早点解脱，灵兽课堂马上开课了，可别让她先把学费垫上。 某架民航飞机头等舱，袁道长坐在窗边，矜持的打量一圈，视线最后落在身边脸色苍白的谢老三身上。 袁道长心中叹口气，这孩子，也是个犟种。 昨晚，袁道长本是趴在床边，准备第n次临摹符文，却陡然发现，黄符上失去了金黄的光泽，立即明白是符纸效用耗尽，正准备去按铃叫护士，看看对这人有没有什么影响。 结果，低头一看，呼吸罩上的眼睛是睁开的，满是防备的看着他。 袁道长并不明白其中缘由，高部长只交代他，这是个道门弟子，听说是御兽之道的后人。 袁道长对御兽之道，并不陌生，年轻时，也与御兽传人论过道，他来此地主要是为了固魂符。 因此，能对谢老三解释的并不多，可谢老三只从知道了他养的那只黄毛鼠不在北省，而在江城，那是一刻都没法在医院待下去。 他也不抗争，就那双黑得吓人的眸子盯着你，袁道长没法子，问过高部长，咨询过医生，带着这么个枪伤未愈的病号上了飞机。 谢老三闭着眼，飞机小玻璃窗的阳光打进来，金闪闪的光芒照着他紧蹙的眉心。 袁道长想到他的姓，在想想年轻时论过道的那位道友，叹了口气，生平第一次多话。 “咳，孩子，你别多想，我虽然不知道你那宠物是什么情况。但是你去接，他们肯定能让你接走。” 谢老三睁开眼，黑亮的眸子看着有几分丧气，低低嗯一声，回应了袁道长的话。 他怀里抱着个蓝色粗布缝制的布袋，边边角角都勾了线，包里东西不多，几本书，几件法器。 这是谢爸爸留给他的，也是他准备去换金金的筹码。 从见到那张符纸起，他就明白自己的命是被道门中人所救，醒来没见到金金，估摸也是被那道门中人带走，只是不知缘由。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昏迷前，在安岭山脉中，金金找到难得一见的紫灵芝，一人一鼠商量后，决定以紫灵芝为条件，脱离那群人，去过平凡的生活，并承诺不会举报他们。 但丧心病狂的人是不讲道理的，直接冲着他开枪，最后的记忆片段是听到金金凄厉的叫声。 也不知是怎么被道门中人所救，这中间居然过去了一个多月，未知让他忐忑迷茫。 搂紧怀中的粗布袋，谢老三孤注一掷地想，若是这些东西换不回金金，大不了他像为师父治病一样，再卖自己一次。 章小米：大可不必，我们只要卖艺的，不要卖身的。 第131章 收编 谢老三跟着袁道长下了飞机，上了一辆黑色商务车，看着驾驶位上体型不算壮硕，但动作间肌肉将衣服撑满的男人，他将怀中的布袋抱的很紧。 袁道长捋着胡须，随和地问：“谭警官，麻烦你了。不知现在是去？” 谭晏从车内后视镜里，瞥了眼如临大敌的谢老三，手上转动方向盘，回答说：“去特别办事部大楼。高部长和章顾问都在。” 袁道长点点头，领导在就好，办事方便，便宜徒儿也在，正好问问她修炼情况。 谢老三却没他这样放松，神经更加紧绷，警官？特别办事部？这是官方的人，他可没忘记，之前那群人可没做什么好事，说一句恶贯满盈都不为过。 金金落到官方手里，他还能赎回来吗？会不会要判他跟金金的罪。 若章小米在，就会告诉他，罪是要判的，可红毛鼠赶紧带走，自己养吧。 不，谢老三还不知道金金变成了红毛鼠，在踏入高部长办公室那刻，章小米一道灵力挥出，被符纸五花大绑的红毛鼠径直飞向谢老三的怀里。 谢老三下意识伸手接住，打眼一瞧，这神色慌张，先是惊喜，后是紧张的红毛老鼠是谁啊，好眼熟啊。 微愣片刻，谢老三试探地唤着：“金金？” 红毛鼠既兴奋又感动的吱吱叫着，谢老三对这叫声熟悉得不行，立即听出红毛鼠的委屈和难过。 他伸手轻轻擦掉红毛鼠眼角的泪珠，搂在怀里低声安慰，直到红毛鼠的叫声变得柔和而平缓。 章小米瞧稀奇似的看着门口的一人一鼠，她还没见过红毛鼠这么温顺的时候，话说，红毛鼠是公是母来着。 没等她多想，就听见谢老三迟疑着问：“金金，你这毛怎么变成红色了？” 红毛鼠撒娇的叫声戛然而止，屋里随后响起章小米大笑的声音，红毛鼠听出她笑声里的幸灾乐祸，转过头，凶狠的嘶叫一声，说着：“闭嘴。” 谢老三正要为红毛鼠会说话了而惊喜，就见章小米叉着腰，从沙发上站起来，不甘示弱地说：“我就不闭嘴，你这只红毛魔鼠。” 还挑衅的一字一顿道：“红！毛！魔！鼠！” 红毛鼠气得炸毛，身子被符纸禁锢住不能动弹，露在外面的小脑袋拼命往前够，恨不能冲过去将章小米撞翻在地。 谢老三冷着脸将红毛鼠的脑袋转过来，轻声呵斥：“金金，这是不礼貌的。” 他嘴唇翕动几下，脸上有几分动容，终究还是问出来：“堕魔，是为了我吗？金金，我教过你的……” 后面的话，谢老三再说不出来，他是教过的，可他又是既得利益者，如何能站在道德制高点来批评金金呢。 红毛鼠被主人垂头丧气的模样吓到，吱吱两声后，总算是想起还会说话，炼化喉骨是堕魔时的事，才一个多月，它总是想不起自己会说话，这会说话也并不利索。 “她，她，有药。金金能好，还是金金。不是魔鼠。” 红毛鼠眼神看向章小米，谢老三也跟着看过去。 章小米双手在身前环抱，哼了一声，说：“我没有。” 红毛鼠急了，小眼睛里都是迫切，“你有。你有。” “我就没有。” 本是章小米在逗红毛鼠，眼看谢老三也面露急切，高部长笑着摇了摇头。 青蛇和白蛇对小米都有种天然的亲近，其实红毛鼠也是，但小米偏偏喜欢逗这只性子急躁的小老鼠，美其名曰要报它晚上吱哇乱叫扰乱美梦的‘仇’。 高部长先倒了杯茶给一旁惊讶的袁道长，袁道长将茶杯捧在手里，有些恍惚，灵蛇他见过，现在魔鼠也有了？ 高部长伸手招呼谢老三坐下，打圆场解释道：“我们是有祛魔丹，能够去除人或者妖兽的魔气，但这丹药珍贵，而且一人或一兽只能吃一颗，多了无用。在这之前，先得跟家属商议一下。还有你重伤昏迷期间发生的事儿，你也有知情权的。” 谢老三听着高部长的话，松了口气，温和的语气也让他放松几分。 先是向大家鞠了一躬，表示感谢，才坐在沙发上，等着高部长继续说。 高部长话说得委婉，说到红毛鼠寻到吴二婆子供奉它，谢老三诡异的目光落在怀中低头的红毛鼠身上。 说到吴二婆子寻找将死之人，名义是提前安排死后的地府生活，按照出钱不同分为三六九等，谢老三嘴唇动了几下，一时无言。 说到红毛鼠为了救他，窃取将死之人半口生气，引发人间地府诸多不便，谢老三低着头说‘我的罪过’。 不等红毛鼠吱吱叫着安慰主人，高部长极其委婉的补充：“枪伤是可以治疗的，只是它不知道。不知你？” 红毛鼠愣住，不敢去看主人，谢老三也愣住了，他是知道枪伤只要不是打中要害，是可以及时治疗的。 但他压根没教金金啊，金金所知道的都是那群人威胁旁人时说的‘枪打到你身上，你就死了哦。’ 一时之间，谢老三不知道是自己蠢还是金金单纯。 红毛鼠僵硬着身子，不敢抬头去看主人的神情，直到谢老三的手落在它头顶，轻轻的抚摸。 年轻的道士一身蓝色道袍，将怀中的布袋放到茶几上，看着高部长的眼神坚定又凝重，郑重地说：“金金有罪，犯了错，我不否认，也该承担后果。包里是我御兽一道的功法，我可以保证教会那位道友，剩余还有几件法器。” “这些并不一定能抵消金金的罪过，可我是一切的源头，我可以代替金金坐牢，还债，怎么都行。金金就像我弟弟一样，是我没把他教好，理应受到惩罚。” 被提到的那位道友章小米，眼神下落到红毛鼠圆滚滚的身子上，哇，是个小公鼠啊，还挺会撒娇的嘛。 高部长在心里点了点头，对谢老三的话很赞赏，这孩子也是个心正的人。 “罪魁祸首是金金和吴二婆子，一人一鼠会得到该有的处罚。人鼠联合诈骗的钱都被吴二婆子拿走，按照相应的法律条例，她会得到该有的处罚。” “金金呢，窃取的生气没法量化，而这点地府是不管的，做错事该有处罚。你作为它的主人，没有做好管教之职。经过商议，你们主宠暂时被归到特别办事部外勤小队，算是劳动改造，以后袁道长就是小队的负责人。” 这话一出，谢老三就是再蠢，也知道被官方收编了。 而一旁喝茶的袁道长呛得咳嗽好几声，本想拒绝，就见那‘便宜徒儿’从怀里拿出一沓符纸，张张都是他没见过，跟数钱一样，细细数着，拒绝的话立即咽回嗓子里。 金金犯错的事有了结论，谢老三想到祛魔丹，小心翼翼地说：“那金金什么时候能服用祛魔丹？” 第132章 祛魔丹 高部长不是不理解谢老三内心的焦急，闻言含笑看着章小米，瞧这丫头双手环胸，上看看天花板，下掰掰手指甲，就是不正眼看金金的模样，心中明白她还是要逗逗小老鼠。 谢老三顺着高部长的视线看过去，这女孩超乎他想象的年轻，再加上多种线索指向，他预感到这就是那位神秘的道友。 他看不出章小米的修为，试图调转灵力去看，只感觉一层厚厚的气雾笼罩着她，不敢轻举妄动，只默默等待她的回答。 金金连日来一直‘跟着’章小米，知道她救了主人，也知道她阻止了自己犯下大错，再加上冥冥中某种说不出的感觉，心中对她有莫名的亲近，即使她总是欺负鼠鼠，鼠鼠也并不怕她。 这会谢老三没有催促，金金反而急切的吱吱叫着，章小米明明听出它的意思，却左顾右盼，装模作样地说：“谁在乱叫，听不懂噢。” 金金吱哇乱叫的声音瞬间止住，停顿片刻，气鼓鼓地说：“小米，我要药。嗯，我给小米找药材，灵芝，人参……” 这小老鼠还挺会看眼色，章小米的嘴角笑意很难压住，赶紧低头翻着怀里的包，翻找着东西。 祛魔丹是早就买了的，深红色的小木盒，跟市面上常见的戒指盒差不多大小，只是盒身上还有浓墨绘制的奇怪文字。 章小米研究好久只能猜出这是某种特定的符文，用于维持、加强以及封印盒内物品。只明白大概效用，学是没学会的。 所以谢老三只能带走丹药，盒子得留下，算是她的辛苦费，莫名有种薅到羊毛的喜悦。 两手合力，打开木盒，一颗碧绿色的丹药并不是躺在木盒底部，而是漂浮在中央。 除了高部长是未修行之人，屋里其余三人一鼠都踏入了修行之道。 盒子打开的瞬间，一股淡绿色的气流像水波的涟漪，圆圈式向四周泛开，穿过几人身体。 谢老三抚摸金金的手顿住，金金在舒适与痛苦中闭上兽瞳，袁道长喝茶的手顿住，章小米全身放松的坐在沙发上。 磅礴的清新气息直扑灵台，一瞬间几人都脑清目明，体内灵气也不自觉运转。 “砰砰”敲门声响起，赵霜降探头进来，扫视一下屋内场景，目光落在章小米手上的木盒中，随即提醒说：“尽快啊，附近几个办公室的同事们普遍反馈神清气爽，像打了鸡血一样。” 众人没想到仅仅是四阶丹药，闻到丹香，对普通人乃至修仙者的冲击如此大，不敢再多耽误，章小米伸手要去取丹药，金金早已张开嘴昂着小脑袋等着。 手指伸进木盒范围内，仿佛打破了某种屏障，翠绿色的丹药上隐约出现绿色的藤蔓枝纹，丹药无风自动，滴溜溜的转着，颇有种要逃的架势。 章小米心头一紧，这是要成精啊，那可不行，五十积分呢，买一颗她都心疼得不行，再买一颗非得疼死不可。 调动灵力，在指尖凝结成细密的网，果断地上前捏住丹药，跟飞蛾在手心扑动似的，章小米感受到一股生命的力量。 她来不及去想这丹药是不是活的啊，就一手捏住丹药，另外一只手护着，上身前倾，靠近谢老三和金金，一把将丹药塞进金金嘴里，末了还两只手紧紧捏住金金的嘴，生怕嚼动间，丹药从牙缝里溜出来。 金金：谢谢你噢，我牙缝还没这么大。 谢老三本是将金金抱在怀里，这会见章小米死死捏住金金的嘴，小老鼠的毛茸茸的脑袋被捏的微微后仰，他有些心疼伸出手想去阻拦，又感觉不是太礼貌，正想开口提醒，就见章小米放开了手。 章小米并没感受到金金的咀嚼，反而看到小老鼠被噎得翻了个白眼，想来是她直接将丹药塞进嗓子眼了？ 她讪讪的坐回去，尴尬地摸摸鼻尖，视线从众人身上扫过，若无其事地解释：“不愧是四阶丹药，有点厉害哈。” 高部长依旧是八风不动的镇定样子，闻言点点头，表示理解。 袁道长赶紧端起刚才没喝完的茶，掩盖嘴角的笑意。 谢老三本想道谢的，结果金金突然倒在他怀里，“金金，你怎么了？” 众人看去，金金闭着眼直愣愣倒下去，露在外面的小脑袋毛发上瞬间湿透。 章小米赶紧将小老鼠夺过来，三下两下撕碎层层紧裹的符纸，这一看，金金浑身的毛全都被汗水浸湿，上手一摸，指尖是红得像血的液体。 她吓了一跳，还以为金金是被血浸湿，拿到鼻前一嗅，有汗水的咸味，还有股难闻的臭味。 屋里几人都能闻到，但高部长却没感觉，章小米盯着指尖想，难道这是魔气的味道？ 众人都以为金金会在沉睡中祛除魔气，不到一刻钟，桌上的小老鼠开始身体抽搐，四肢不规律的颤动，毛发上闪过红色和绿色的光，一会亮得宛如霓虹灯，一会极快的闪动。 魔气和清气在斗争着，而小老鼠的身体就是两股气肆虐的战场。谢老三在一旁心疼的眼圈都红了，一副想上手安抚又不敢的模样。 绿色的光停留的时间愈来愈长，渐渐稳定在毛发表层，看这模样，应当是祛魔丹占了上风。 正当众人心下松了口气时，就见小老鼠嘴巴微微张开，脑袋歪着，浑身不再抽搐，仿若死了一般。 正要凑近去看，殷红的气雾从小老鼠口中窜出，在上空凝聚，幻成巨大的老鼠模样，跟金金长相无二差别，那神情却判若两鼠。 冷漠、冰冷的面容，配上狠厉暴虐的红瞳，仇恨的俯视所有人，直到看见谢老三，神情突然变得茫然。 谢老三呆呆地看着空中的红鼠，哑着嗓子喊：“金金。” 红鼠愣住，这时，桌上的金金身上爆出绿光，浓郁的绿光极快包裹了红鼠的影子，收回到金金体内，小老鼠的毛发从绿色闪到金色，又跳回绿色。 谢老三心中正想着，只要金金还活着，绿色毛发也是好看的。 绿色金色反复横跳，最终停在金色上，谢老三松了口气，金色还是更好看。 一切归于平静，章小米凑近检查一番，确认金金恢复了，只是为了修复身体而沉睡，众人皆安下心来。 谢老三将金金搂回怀里，细心擦拭小老鼠汗水浸透的毛发。 高部长觑着袁道长呆呆的表情，想来应当是不用他劝道长留下了。 袁道长的目光，从金金身上移到便宜徒儿身上，心中想着，外勤小队负责人，应当有几分内部福利吧。 章小米安然的窝在沙发里，看着李大厨发来的信息，倏地坐起。 【李大厨：小老板哇，咱们店里没生意啦。】 第133章 报应与善果 十五分钟的步行的路程，章小米紧赶慢赶五分钟就到了店里，跟在她身后那些藏在人群中的保镖，遭遇了史上最多人关注的一幕。 本是扮作普通路人，结果一时间，好几个人开始在人群中穿梭，引得真路人频频侧目。 章小米到达店门口时，完全看不见自家店门，对面小店门口排的队马上要排进她家店里。 从人流中挤过去，发现李大厨带着徒弟，跟万辉、郭哥几人，在门口嗑着瓜子，踮着脚尖，脖子伸得长长的往对面店里瞅。 章小米走上台阶，往自家店里一瞧，好嘛，一个人也没有。 见她来了，李大厨呸呸两下，吐掉嘴里的瓜子皮，赶忙挪几步凑到她身边，没等她问，就一手遮着嘴巴，一脸神秘地说：“对面那老板，做了亏心事，这是为了补救呢。” 章小米不明白啥样的补救还整得自家店里没生意啦，对面就是家小餐馆，早卖米粉面条，半下午卖盖浇饭的那种，跟她家餐馆客户群体不统一啊。 将想法讲给李大厨听，老爷子可不赞同，正要解释，就听对面用个大喇叭喊着：“量大管饱，肉多味重，回馈新老客户，二十块钱三菜一汤，不限人数，可打包带走。优惠三天，不要拥挤啊，排队的老少爷们，阿姨婶婶，姐姐妹妹们往边上站哈。” 章小米听得愣住，她在店里时，可没少听见来往食客议论对面，那可是一份麻婆豆腐盖浇饭卖三十二块八的。 味道虽然不差，但架不住量少啊，章小米偷着去买过一份，唔，吃完了跟没吃一样。可不是她胃口大噢，霜霜都说没吃饱的，而且那菜里真是找不着一点肉沫。 怎么今儿个二十块钱三菜一汤，这是大出血啦。 李大厨拉着章小米往店里走了两步，看看店外的长队，悄咪咪地说：“那店里菜不够了，不想得罪咱们，来店里买菜，眼看今儿咱们是没生意，我就给应了。” “来买菜的是店里老板的侄儿。也是巧哈，这小伙子清早就去领了食材包，怕晚上叔叔来不及供奉，半上午的，做了几个菜，给爷爷奶奶供奉上了。” “他叔叔忙完早餐，说是迷瞪下起来忙午餐档，就睡了二十分钟。梦里老人找来了，说是什么赚丧良心钱，下去有啥啥报应来着。” “我拉着他问啥报应，这小子嘴紧跟蚌壳似的，怎么都不说。走的时候，还一本正经的告诉我，大爷，你们店可得做良心买卖，不然警察不管，地府也是管的。还交代咱们赶紧去领食材包。那严肃模样，哈哈哈哈哈……” 章小米乐得不行，这可是意外之喜，大中午的，老人就找到梦里了？那这报应是个啥啊？不致命吧？那或许是有点难以启齿？ 在李大厨围裙里抓了把瓜子，虚扶两把老爷子，一老一小站到门口去看热闹。 对面店里，胖乎乎的老板在炉灶前炒菜，颠勺时，锅下的火苗升的老高，橙红的火光映在脸上，更显得燥热。 一旁切菜的老板娘也是丰满圆润的身材，手下的菜刀动的飞快，猪肉块、牛肉块、羊肉块，不一会切下十好几斤肉去。 越切老板娘越心疼，听着外面大堂里侄儿的叫喊声，终是不耐烦的将菜刀摔在菜板上。 “你这是干啥啊？咱都做这么多年生意了，突然回馈个啥？跟以前一样呗，咱又赚的不比人少。只要味道好，客人就能来。” 老板炒菜的动作没停，头也没回，训斥道：“刚才跟你说的，你就没往心里去啊。老头子都来我梦里了，说死了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能尝到一次味道。我听得糊里糊涂。” “老头子千交代万叮嘱，让咱做实惠生意，别再抠门又舍不得放肉，又舍不得给饭的。说起来不是什么大事，警察管不着咱，但下去以后，地府管啊，那阎王老爷判了咱爹五十二年失去嗅觉味觉呢。” “爹说别说香火是个香灰味，就连攒点钱买菜做饭都是香灰味。五十二年啊，爹才死了不到十年，那魂瘦得跟柴火似的，以前爹比我还胖呢。” 老板娘看了眼丈夫比她怀孕时都大的肚子，觉得爹死了也没少受罪啊。 “为啥是五十二年呐？” 老板拿着锅铲翻动菜，烟熏火燎中，他说：“因为爹开了五十二年店，做了五十二年抠门生意。我这从小就在店里帮忙，今年五十六了，阎王老爷不得判得更多。爹说了，能补救一点是一点，说不定还能帮他还点债呢。” 瞅着老板娘还没动作，老板不耐烦地说：“你这婆娘咋回事？怎么爹找的是我，不是你，你不着急呗？赶紧的啊，没菜炒了。” 老板娘没搭理他，慢吞吞的继续切菜。这三天就不知道得蹚出去多少钱，她心疼啊。再说，爹是没找她啊，而且判的是爹，那在店里帮工的娘判了没啊？ 魂归地府的人，一生的经历尽数出现在生死簿上，经过判官司的审理，赏善司记载着生前积累的功德、罚恶司记录下生前犯的罪孽、察查司重新核对避免冤假错案，阴律司找出相应的处罚或奖赏的条款款，一一理清鬼魂的去向。 接下来的几天，不仅是餐馆老板这样在道德上有些问题的人开始改变，就连谭晏都被叫回市局，处理一些以前经手过但未勘破的重案，说是犯罪嫌疑人突然在各地自首。 整个社会好像突然变得更加稳定安全，大多数人在梦里跟亲人团聚，度过了美好的夜晚，并且从先辈那儿得一些奇怪的传承。 李老头是个篾匠，科技发展起来的这些年，篾制品不再流行，塑料制品便宜好用，流水线制作，省时省力，李老头一度失业。 加上儿子结婚后，长居外省，儿媳孙子，一大家子人，能给老人养老的钱也不多，老人心疼孩子，便重拾篾匠手艺，想挣点钱养家糊口。 编几个篮子筐子，在集市上可卖不出去，年轻的大学生村官瞧见了，指导他编的精细点，编点玩具什么的，挂在网上倒是卖出了好价钱。 挣钱之余，老李头不断琢磨新款式，可能是太多年没编，手速慢不说，还忘记好多技法。 供奉爹娘那晚，刚入梦，没来得及叙旧，李老头就被老娘塞了满手的篾片，听着老爹的骂声，学了整晚的技法。 天破初晓，老爹看他学得差不离，一声骂后，将他赶出梦境，醒来后的李老头清晰的记得那句话。 “你小子，光屁股的时候，老子要操心你。老子都死了，还得想法帮你挣养老钱，快滚吧，好好活着。” 新省的布阿吉是位年过六十的新晋奶奶，可孙子生下来就得了病，正是愁钱的时候，一夜梦后。 布阿吉在娘家牛圈的第三根围栏下，翻出用布包着的存折，这是阿妈急病去世未交待的存款，足够小孙子看病的，一时间布阿吉潸然泪下。 华国各地发生着各种各样的故事，章小米的存在悄无声息改变了华国人的生活。 而此刻的章小米耐不住性子，预备去问问李大厨，冯医生咋还不来呢。 结果从二楼包厢一下来，就看见笑得像朵菊花的黄院士。 第134章 意外之喜 黄院士站在楼梯下，笑得眉眼挤在一起，脸上的褶子都清晰可见。 章小米害怕的第一时间收回下楼的脚，自言自语地说：“什么事也没有，我得回包厢打坐。” 章小米从楼梯拐弯处退回去，在黄院士视角看不见的地方，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回到包厢。 关紧门锁，抵在门背后，章小米难得呼吸不稳，“黄院士，您研制了凝华产品，怎么自个不用呢。” 黄院士要知道，保准来一句，跟你一样啊，丫头，这都是卖钱的，老头子用了多可惜。 清脆的敲门声在耳边响起，章小米身体一抖，就听见黄院士跟狼外婆似的在门外叫：“米丫头，我来啦。” 章小米咽了口唾沫，“帝流浆已经给您一滴了，多的没有。要积分也没有，要命一条。” 想到什么，章小米又补充道：“领导说了，让您打申请的，研究经费不能乱给。” 黄院士一噎，暗自骂了几句老狐狸，面上温和的喊门：“米丫头，你开开门，我进去说。我不要积分，也不要帝流浆。” 章小米再三确认后，终究还是开了门。 黄院士坐在沙发上，未语先笑，笑得章小米浑身鸡皮疙瘩骤起。 “咳咳，米丫头，你说祛魔丹，咱有没有可能还剩一颗。” 章小米板着脸，心想您这真是要我的命了。 “没有，不剩了，剩不了一颗。” 黄院士继续笑，“可以的，就剩一颗就行。” 章小米皱着小脸，心疼地问：“您要它没用啊，谁还有魔气。” 黄院士不赞同的啧一声，“我是不能吃了它，但我可以研究它啊。” 章小米愣了一瞬，试探着问：“您是想炼丹？” 黄院士坐近一些，一副遇见知己的模样，疯狂点头。 说到炼丹，章小米还有点难以启齿的事儿没说。 她摸了摸鼻尖，不好意思地说：“只有灵气入体的修士才能炼丹，而且不是每个修士都能走丹之道的。我试过，失败了。” 黄院士眯起眼，回想特别办事部那些人私下讨论的话，嗅到突如其来的清香后神清气爽，加上他发现红毛鼠恢复成金毛了，两者一联系，那清香不就是丹香吗？ 他可是搞生物制药的，真有丹药的存在，他哪能甘愿放弃。 不甘心的继续问：“丫头，你用什么炼丹的？丹炉吗？丹方还在吗？用的什么草药啊？我看看呀。你是用的什么火啊？失败是不是火的问题？” 章小米没想到老头懂的比她都多，丹方、丹炉、异火、灵草，这是门门清啊。 瞥了眼老头探究的神色，章小米如实说出自己的实验过程。 “从蒲乙那儿得的方子，最低阶的回气丹，在崆幽界人族或低阶修士用的多，功效是能较快补足人的气血，恢复气力。” “两种主要灵草普通食材区就有，还有种补气益血的药，我找了黄芪代替，蒲乙看过，说可以一试。” 说着停顿了下，有些羞耻地说：“没用到异火。关于丹炉，我用的是高压锅，可以煮饭的那种。” 黄院士听了丹方和草药，觉得有点希望，但听了最后一句，满腔期待噎了回去。 “丫头，这……”黄院士也不知作何评价，斟酌半天，问：“那你怎么判断失败的呢？” 章小米一愣，老实说：“煮出一锅糊糊，没成丹型，问过蒲乙，他说应当是失败了。” 黄院士一脸惋惜，“丫头，那富家少爷不知道咱的情况啊。说不定那锅糊糊冷却以后，可以手动搓成丹丸呢。咱中医里也是这样啊。” 这一点章小米倒是没想到，闻言觉得有些道理，难道这是两世界的差别，她不会用灵力凝结成丹，就得用手搓的？ 一老一小决定再次实验，从一楼厨房搬了个闲置的高压锅，章小米取出三种药材，用灵力处理了一下，放在高压锅里，插上电。 两人开始静静等待，黄院士闻着若有似无的糊味，“丫头，是不是得放点水？” 章小米摇头，“应该不用，草药里有汁水，蒲乙没说炼丹还要单独放水。” 黄院士皱着眉点头，他们是外行，先按照内行人的经验来吧，草药里也有水分呢，再说小米上次能煮成糊糊，那肯定也是有水的，这糊味说不定只是一时。 果不其然，糊味渐渐散去，一股草药的香味弥漫在包厢里，黄院士使劲嗅了两下，感觉这次应当是摸到了门道。 ‘滴’一声，高压锅定时到了，两人满怀期待的上前查看，锅盖打开，白雾升腾，直扑脸颊，药香四溢，让人十分憧憬。 依旧是一锅糊糊，比上次干一些，稍微有点失望，“丫头没事，水分不多，不能等它冷了，现在就搓吧。” 很快两人将锅端到桌上，洗净手，准备就着热度开始搓。 章小米还有灵气可以隔绝热度，黄院士是宁可烫手也不能放弃难得的‘炼丹’机会，边搓边发出嘶嘶声，搓完一个就将手放在耳朵上捂一会儿。 章小米看着盘子里大小不一的棕色丸子，莫名觉得画风不对，捡起一颗吃进嘴里。 “啊，您先别搓了，真是失败了。只有普通草药的效用，两种灵草的功效都消散了，怪不得咱闻香气就觉得精神饱满。” 再次询问蒲乙，得到新的消息。 【蒲乙：炼丹最重要的一步就是成丹，未成丹即失败，也是没效用。炼丹不是用灵力在最后凝结成丹，而是在处理药草时注入灵力，丹药在炼制过程中自动成丹。】 一字一句念给黄院士听，老头沮丧的叹了口气，就这样跟炼丹失之交臂。 搬着高压锅下楼，准备到厨房里清洗，李大厨闻到草药的味道，凑过来一看，整锅的药材糊糊，他一愣，下意识问：“药丸怎么会煮成糊糊？” 章小米停住清洗的动作，一旁的黄院士紧紧抓着李大厨的胳膊，急切地问：“药丸煮出来应该是什么样？” 李大厨莫名其妙，理所当然地说：“药丸煮出来就是药丸啊。难道你们煮中药汤水放少了？” 黄院士更激动了，“谁煮出来直接是药丸的？中药丸都是手搓的。” 李大厨收回胳膊，一脸不信地说：“不可能。我媳妇说的，药丸煮出来就是丸子，她师父教她的。咋可能有错？” 黄院士和章小米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出惊喜和不可思议。 章小米立马转头，激动的问李大厨：“我冯婶呢？在哪儿呢？家里还是诊所里？” 李大厨被两人亮如灯泡的眼睛吓得后退半步，不料黄院士眼疾手快地将他拉近一步，“我嫂子呢？在哪儿呢？” 李大厨满脸拒绝：先等会，这位院士，我年纪不见得比你大啊，瞧你笑得这一脸褶子。 第135章 道医 瞧着章小米和黄院士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的模样，李大厨咬紧了不吐露自家媳妇的踪迹，直接让这俩找过去，万一再给他媳妇吓到。 先是推着两人到包厢坐下，敷衍几句：“好好好，我这就给她打电话。” 再打发徒弟去后厨忙活，李大厨一路小跑到休息室，拨通电话先跟媳妇汇报一下。 他徒弟从厨房里探出头瞄了一眼，奇怪道：“师父腿脚挺灵活啊，怎么师娘说天天还要在家给他热敷。” 电话很快接通，冯医生清冷的声音传来：“什么事儿？现在有病人，晚点说。” 李大厨举着电话，眉毛挑的老高，“哎哎哎，媳妇。我问你啊，药丸子煮出来就是丸子对吧？” 冯医生莫名其妙，细眉微微皱起，有几分不悦地说：“不是丸子还能是什么。现在有病人，晚点再说。” 赶在冯医生要挂电话之际，李大厨赶紧说：“你有空来我们店里一趟，小老板和黄院士听我说你会煮药丸子，那模样跟你在家造了导弹似的。” 怕媳妇不同意，李大厨还夹着嗓子哄：“等你噢，媳妇。你忙完就来啊，别忘了。” 最后像是怕冯医生不满似的，自觉地挂断电话，松了口气，哼着小调去厨房看看。 冯医生看着挂断的手机没在意，跟病人说了句抱歉，就继续看诊了。 还有三四个病人，也很快了，她做事认真，一向不喜欢在工作时接无关电话，老李也知道，所以打得少，今儿她接也是怕家里真有什么事儿。 两夫妻谁都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包厢中的黄院士和章小米却是浮想联翩，猜测众多。 “米丫头，你说冯医生会不会也是道门中人？” “那肯定啊，能煮成药丸子，肯定有灵气啊。而且她还有帝流浆，青竹吃的帝流浆是灵宝派的传承之物，冯医生师门说不定也是隐士门派。” 黄院士欣喜得连连点头，嘴里频繁念着：“很好，很好。” 在大家的认知和袁道长的解释里，这世间难有人比米丫头修行天赋好，而米丫头都没法炼丹，黄院士认为就是技能点没点在丹药一道上，这丫头符道就学的很好嘛。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人哪有十全十美的。咱现在多多少少算道门中人了，虽然不讲什么五弊三缺，但就怕天妒英才啊，太完美了后半生路途坎坷。 再说，本以为这世间没人能搞懂丹道，也没法炼制丹药，没想到还有个沧海遗珠，人类还是有希望啊。 就算不是他，那又怎么样？黄院士还是为人类有希望勘破丹道而兴奋，毕竟这会给人类生活和疾病医疗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是老头心底有一丝丝酸涩，那是对冯医生的羡慕和嫉妒。 时间在两人焦急地等待中一分一秒过去，轻轻的敲门声响起，黄院士两步就窜过去开门。 门口赫然站着愣住的冯医生，和一脸提防挡在媳妇面前的李大厨。 章小米赶紧上前，越过黄院士，握住冯医生的手，“还没跟您说谢谢呢。您上次给我的瓷瓶，是帝流浆，就是……” 话还没说完，冯医生了然地说：“庚申夜月华精气，形如无数橄榄，又似彗星乍现，万滴浓浆，丝丝串串坠下。凡草木妖魅，得其食之，即可成妖。” 不光是章小米有些错愕，李大厨都张大嘴看着与往常不一样的媳妇。 “您知道？如此珍贵，那您……” 冯医生反手握住章小米的胳膊，拉着她往包厢里走，“这是师门里经书上的记载，我读过背过，却没见过。帝流浆虽然珍贵，但于我无用，于师门也无用。于我无用之物，当做谢礼送给你，还是我惭愧啊。不过在你这儿，它有用处，也是你我它三者的缘分。” 章小米看着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冯医生，一时也有愕然，她早该发现冯医生也是道门中人的。 冯医生坐在沙发上笑得恬静，颇有种得道之人的高深莫测。 黄院士挤开李大厨，坐在冯医生另一侧，讨好着说：“冯道长，不知您师门在何处？尊师呢？” 冯医生一听这称呼，怔住了，“虽然有师门，但只留下经书几本，其余的在那些年早已失传了。我未得大道，只是沿袭了师父的医术，就连医术，都不及师父三分。而且师父已经去世十七年了。” 黄院士痛心疾首，惋惜消失在历史长河和兵荒马乱中的珍贵典籍，不由得连连叹气。 李大厨像用看怪物的眼神将黄院士的捶胸顿足收入眼底，不由得想起刚结婚时，跟媳妇一同去拜见的那位老头。 那是一九九五年，老头穿着倒是一看家里就富裕，上身一件条纹polo衫，下面是一条深灰色西装裤，手上拎着板砖大的大哥大，那模样丁点不像八十多的老人，也不像十里八乡口中妙手回春的济世良医。 当年李大厨就觉得老头不像淳朴的中医，如今听着更不相信他是得道的高人，道门中人有孩子吗？那老头可是孙子都好几个了。 章小米比黄院士理智几分，紧跟着问：“那您是怎么炼出丹药的？没有灵力是无法使丹药成型的。” 冯医生闻言一愣，茫然地说：“我煮的是药丸，不是丹药啊。就是普通的中药药丸，患者不方便喝汤剂时，我们也制有药丸出售。” 黄院士抓住关键点，斩钉截铁的否定，“不可能。中医丸剂里，有蜜丸，水蜜丸、水丸、蜡丸等等，其中都要加入蜂蜜或是黄酒等物粘合，但最后一步都是手搓的，现在多用机器搓。没有哪一种是煮出来天然形成的。” 冯医生十分惊讶：“手搓？不可能吧，我见过的都是煮出来的，我们……” 话说到一半，冯医生停住了，她从跟着师父起，就是这样制药的，师父是，她也是。她没经过学校的系统学习，并没见过其余人制药。 就连门诊里，各个大夫都是自己带着徒弟制药，她见到那些药丸时，都是成品，压根没去想药丸是手搓的还是自然形成的。 冯医生脑袋一片空白，根本没想到习以为常的制药方法与主流是不一样的，嘴唇翕动几下，辩解道：“或许，因为我们是道医，更小众，所以有所不同？” 第136章 神秘手札 对于冯医生道医的说辞，章小米和黄院士异口同声的否认：“不是。” 黄院士急切地解释：“道医并不是中医的下属分类，也不是类似苗医瑶医的小众分类。我说的这几种，不管哪种的制药过程都跟你的制药方法不同。” 冯医生和李大厨听得瞠目结舌。 章小米伸出手指数着：“道门有五术，山、医、命、卜、相。我勉强占了个山，其余三者只有粗浅的涉猎，但唯独医，我十窍通了九窍，那就是一窍不通。” “道医始于部落氏族时期的巫者，发展针灸之法，在佐以汤药之效，吸收禁咒、符箓等道家理论，后成为形成独特一派为道医。” “道医治病秘术有三，根据八卦五行开方剂，辨明奇经八脉以针灸，以及从黄帝祝由十三科演变的灵疗法。” “前两者与中医虽有不同，但本质差别不大。但最后一项，是道医的核心，用现代话说，这是一种心理暗示的法则，不过辅以导引术、内丹功法、符箓、咒语等物，其功效妙不可言。” 章小米话中的深意，黄院士听出来了，炼丹不过是道医的制药方式，而最重要的还是这灵疗术，有极大的可能改变现有的治疗方式，是医学界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冯医生想到师父几十年如一日练的奇怪身法，在想想自己每日早晚各打一遍的拳法，想想处理草药时念的口诀和全身热乎乎的气流感，再想起零星几次师父在病人身上绘下奇异文字的治疗方法，她的表情从茫然转到诧异。 最后恍然大悟地说：“怪不得那次师父说，我能学到三分医术就够用，这世间变得太快，靠着老法子，兴许行医执照都拿不到。” 李大厨在一旁点点头，的确，就算这样，他媳妇当时拿行医执照也是很不容易的。 章小米并不相信冯医生没有灵气，不管是能炼制丹药，还是师门的传承，她心底深信冯医生必是道门后人，只是不知其中关窍在哪儿。 她伸出手，跃跃欲试地问：“冯婶，我能摸一下您的脉门吗？” 冯医生直接将手伸过去，章小米两指搭在冯医生腕间，闭上双眼，用灵气去感受。 奇经八脉如同河道般宽阔，中间流淌着透明的气，看似空无一物，可当章小米指尖注入一缕灵气，河道中扬起银白色得巨浪，将灵气包括其中，吞噬殆尽。 冯医生只感觉身体中闪过一丝暖流，而章小米赶紧断开那缕灵气，静心感受，只觉自身的灵气被一股平和而厚重的力道制服，携带在其中，冲刷着，裹挟着，眨眼间失去踪迹。 章小米睁开眼，惊喜地宣布：“您有灵气，早已灵气入体，而且经脉宽阔如河道，其中灵气温和而厚重，您绝对是道医一脉中难得一见的天赋者。” 冯医生猜到几分，也明白当初为何不收徒的师父见了她，二话没说就将她收为徒弟。 黄院士得到确切消息，喜得不知说什么好，思量一会儿，跟面试似的介绍道：“既然您有这份机缘，真是生物制药的好苗子，不知道您是否愿意加入我的研究团队。目前我们研究团队属于特别办事部下属，只是挂在江城军区研究所下面。” “我们目前的研究项目有多个国家特级保密项目，具体是什么不能告诉你，但可以透露的是丹药上，我们有很大的自主权。” 李大厨得知媳妇是修行者，本就有几分惶然，担心两人会不会像小说里似的寿数差距极大，到时候他死了，媳妇还能活个百八十年的，会不会再婚啊。 黄院士这一番挖人的话说出来，他就觉得别说以后了，现在马上就要夫妻分别了，他又不是不知道军区研究所那群人，那可是工作起来，好几月不着家的狠人。 ‘狠人’不是自家的时，还能赞扬对方是个为国奉献的英雄，可自家要出这么个人，那真是满腹苦水只能往肚子里咽。 冯医生倒是很想答应，既想为国做点什么，又对丹药很有兴趣。不过看老李紧张兮兮的模样，便没有直接开口。 而是说起师门的事，在她看来，师父教她医术，虽是道医那一套，可其中灵疗术是半点没教。 就连道医的引气入体也不知是何时教给她的，对于道医的了解全是师父删减过后讲述的，冯医生只明白道医能看病治人，并不通晓道医神秘精妙之处。 而章小米一看就对此道颇为精通，冯医生便详细讲述学医和生活中的一些看似平常却与众不同的事来。 “煮中药丸，步骤没什么特别。现在想来，可能是处理药材时，手法不同，而且整个过程，需要反复诵念一套口诀。每次念完，后背会出微微的细汗。” 说着，冯医生也不吝啬将口诀念了一遍，说是口诀还有点长，大概两百多字，像一篇晦涩难懂的古文。 而冯医生念得时候，不自觉就闭上眼睛，手指在膝盖上动作着，像是虚空处理药材。 李大厨小声说：“平时就这样，我都以为她闭着眼睛都能处理药材呢。” 章小米听到了，克制住没笑出声来，这可是太惊喜，冯医生在道医上的天赋太过惊人。 冯医生不是闭着眼睛都能处理药材，她是闭着眼睛真的能看到药材。 而那口诀就是帮助冯医生调动灵气，贯注在手指尖，贯注在眼睛上。 章小米屏气凝神，用灵气去看，可以看到冯医生眼睛和手上被浓郁的白雾覆盖。 奇经八脉中透明的气浪疯狂的在体内奔腾，灵气自觉在体内运转着大周天，极细的丝丝缕缕的灵气从指尖溢出，在虚空中连接着什么。 本以为这就是惊喜的章小米，在冯医生打完一套‘健身拳法’后，腾得站起身来，惊得李大厨和黄院士跟着站起来，两人都要坐不坐地立在一旁。 章小米激动地声音都变了，先是看向冯医生，又看向黄院士，“这套拳法，就是这套拳法让您引气入体的。我看见了，您行动间，天地中的灵气，汇成一缕从呼吸间进入，直达灵台灵府。” “而且灵气走的不是奇经八脉，走的是人体经脉。” 一会奇经八脉，一会人体经脉，黄院士都被绕的有些晕，但冯医生好像明白了什么，想到师父教她拳法时，随手递给她一本手札，无所谓地说：“能看懂就看，看不懂好好练拳。你再收徒弟，学你那点东西也够用。” 她无数次翻看那本手札，一个字都看不懂，只能对其中两幅针灸画有点印象，但现在想来这手札必然不简单。 “我师父还有一本手札，跟着拳法一起交给我的。我完全看不懂，老李回去拿来吧。” 章小米看着李大厨出门，忍住激动，声音打飘地问：“手札有名字吗？” “有，名字很普通。就叫基本功法。” 章小米捂住狂跳的心脏，心想，她可能又捡到宝了。 第137章 修改经脉之法 特别办事部，高部长得知情况后，立即安排人护送李大厨回家拿手札，为了安全起见，章小米等人也从餐馆到了办公大楼。 李大厨一进门，就看见一众眼熟或面生的人都满含期待的看着他，场景庄重又肃穆。他脸上闪过一丝窘迫，咳嗽一声，将夹在腋下的红色塑料袋打开。 手札只有双手摊开那样大，装在超大的水红色塑料袋里，只有一丁点，李大厨还细心的将多出的塑料袋绕着圈裹住。 这会儿，顶着众人灼热的目光，李大厨硬着头皮跟剥洋葱似的，层层打开。 冯医生嗔怪道：“怎么不连着匣子一起拿来。” 李大厨笨嘴拙舌，不好回答，只顾着手上动作。 老旧泛黄的册子如遗落沧海的明珠，逐渐出现在大家眼前，章小米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立马转身放在茶几上，让众人一起观摩。 李大厨收拢起塑料袋塞回口袋里，粗大的指节碰到一件冰凉的东西，一拍脑门，嗐，怎么忘了这个，正想递给媳妇，就见屋里所有人围在茶几边，没人关注他这儿，唔，还是等会给吧。 手札封面的纸张粗厚，韧劲十足，不像纸张，反而像特制的牛皮。 封面上是端端正正的四个大字：基础功法。 翻开一看，内页纸张已经泛黄，数量不多，约莫二十余张，并不是现代文字，书写笔画不是横平竖直，而是曲型居多，更像小篆。 章小米眼神定定看向内页的文字，又仿若凝视虚空，脸上不可思议与惊喜交织，声音沉沉地说：“《云笈七签》有一段描写了道教八种文字，其中有一句，二曰神书，云篆是也。这是云篆，由三五妙气汇聚凝结而成的文字，为道经之本相。用肉眼无法窥得其中奥妙，得用灵台。” 说着她闭上眼睛，蹲在茶几旁的身子盘膝而坐。 一旁的袁道长撩起道袍盘坐着，冯医生虽不会通过打坐来调动灵气，但也跟着坐下，就连谢老三也将金金搁在一旁，不顾小老鼠吱吱的叫，赶紧加入其中，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高部长等人并不是修行者，只好用眼睛去看，根据文字字形猜测其中深意，但好不容易辨别出一个，不过几秒的功夫，那字和字意就在记忆中凭空消失。 章小米闭上眼睛，调动灵气冲刷灵台，小小的白玉般的灵台闪着温润莹白的光，光随着灵气运转全身，最后停在眼睛处。 平摊在茶几上的册子定留在第一页，出现在章小米眼中时，却是无风自动，一页页随着心意在她眼前展开。 高深莫测的象形文字，睁眼时一字不懂，闭眼后通晓全文，刚开始浏览速度还有些慢，后来愈来愈快，直到停在最后一页两幅图上。 时间悄无声息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袁道长是最先睁眼的，一瞬间茫然无措沮丧涌上心头，还没来得及说话，谢老三紧跟着睁开眼。 两人对视，再看向没有睁眼的两人，心中顿时了然，袁道长捋捋胡须，释然道：“后来者天资聪颖，故去者也能安然离去啊。” 时针还在缓慢转动，又过去一小时，冯医生眼皮抖动几下后睁开，眼里是新奇与兴奋。刚才她闭眼打坐，眼前还是一片漆黑。 于是心中默念处理药材时的口诀，没成想窥见这世间另外一番景象，所有生物在她眼前宛若气一般，不同颜色不同形状，蕴含不同能量，有的气，她轻而易举就能看透，有的气如章小米，她却不敢直视，想来这就是修道者之间等级不同的威压。 就连文字都是由气组成的，她虽看懂了，但不明白其中深意，反而是最后两幅图，以往在她看来是静止的，这次出现在眼前却是动图。 一幅身法图，跟师父生前练的一模一样。而另一幅却是针灸图，使用针法前所未见，人体穴位大概有七百二十个，比较要害的穴位有一百零八个，分为活穴和死穴，其中致命穴位有三十六个也就是‘死穴’。 而这套针法里，不仅涉及到了三十二个致命穴位，还涉及到六十八个‘活穴’，几乎针针要紧，针针危险，其中手法力度不是看一次就能明白的。 又等了半小时，章小米长出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抬头就看见盯着她忐忑不安的众人。 并不知道袁道长几人也闭眼参透过，章小米捂着心口，就着坐姿，望向沙发上的高部长，声音是轻轻的，却如雷贯耳。 “领导，这套功法是灵气后时代的先辈们，针对已经异化的人类身体重新创造出的修炼功法。” “什么意思？” 高部长腾的站起身，随即又蹲下，隔着茶几与章小米对望。 “在上古时代，地球是存在灵气的，而且灵气醇厚富足，这是天道给予生灵的厚爱。在一望无际的地球上，人类没有像恐龙那样灭绝，是天道赋予了最初人类使用灵气的权力。” “灵气的出现，改变了人类的生活，加快了人类社会的进程。可修行者对于庞大的人类群体来说，仍然是少数。” “随着社会的进步，工具的出现，科技的蓬勃发展，愈来愈多的普通人可以凭借双手养活自己养活家人，对于修行的追求不再如最初那样狂热。” “天道看着祂偏爱的这群生灵也能自给自足，于是没有加强这份厚爱，时光变迁中，灵气在逐渐稀薄，人类的身体发生了潜移默化的变化。” “身体变化后的人类，不像上古时代人类拥有着更容易吸收灵气的奇经八脉，而是为了适应后来的生活和危险，经脉有了些许不同。” “就是这些不同，使人类引气入体不再轻易。直到如今，道门中，能够被称之天赋者的存在，从基因的角度上来说，都是返祖程度高的人。” “而这套功法，就是灵气后时代，也是那个时代的先辈们认识到这个改变是不可逆的，从而研究出的修改经脉使人能继续修炼的功法。” “最后有一套针法，我只能看出扎哪儿，其中力度完全不懂，应该是修改经脉的法子。还有一套奇异功法，应该是为了保持经脉的位置不再复原，这需要常年练的。具体效果还得看个人天赋。” 等到章小米说完，屋里一片寂静，高部长早已滑坐在地，后背靠着沙发，茫然的盯着空气中某点，一时无言。 第138章 好坏参半 高部长作为从未涉足过修练之道的外行人，乍一听这消息，心中是五味杂陈，更别说对此颇为感兴趣的黄院士，老头早就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了。 还剩几分理智的是袁道长，他深深叹了口气，虽感叹终于得知修炼之法的渊源，但还是为现实情况而忧心。 “方法虽有，但困难有二。第一，谁来执针，改变十四亿华国人的经脉可不是容易之举。” “第二，人类经脉改变是由于灵气稀薄，地球上的灵气是种不会再生的消耗品。别说是全民修炼，一百万人放开了修炼，灵气都不足以维持。” 这话宛如一盆冷水临头浇下，高部长恢复几分理智，扶着膝盖坐到沙发上，目光落在沉思的章小米身上。 冯医生在李大厨的搀扶下站起身，也表明自己的态度：“功法文字我能看清，但意思不如小米了解。那套针法，我或许能一试，之前黄院士邀请我加入研究团队，不知现在想法如何？” 黄院士迫不及待的答应，不管怎么样，能不能用上是二话，有这项技术就很重要。 总算在第一个问题上有个解决思路，高部长笑着冲冯医生点头，表达敬意。 章小米没理会几人的来往，脑海中回忆着册子里那套身法，一丝玄妙的灵感闪过，被她捕捉。 “领导，即使没有针法，不妨研究一下这套身法，据我看来，不像是仅限入道者使用的，只是其中姿势难度很大。” 说到这，李大厨赶紧将口袋里的录像带拿出来，递给冯医生。 冯医生接过，惊喜地说：“还有这个。这是我师父晚年，特意录的。师父留信说，若是有缘者，录像带自会得见天日，若是其余，那就看世事变化。” 录像带的出现可谓是及时雨，就算是看明白身法动作的章小米，都没办法一次复原出所有动作，而黄院士他们拿去研究，有录像带更为客观。 高部长未发一言，看着屋里众人提出困难，讨论方法，寻找可尝试的方向，心头涌上满足。 一本手札，带来的消息好坏参半，估摸暂时是没法恢复到上古时修行兴盛的时代，可这个时代有科技，有人能齐心协力，很多困难也能迎刃而解。 冯医生的出现真是意外之喜，与小米获得外来的青睐不同，这是本土的道门传承，默默无闻的普通百姓，谁知道她身后有何种秘密呢，华国人本就卧虎藏龙。 再说功法，并不是所有华国人都梦想着上天遁地，拥有无穷的超级能量。更多的华国人只有朴实无华的梦想，那就是好好过日子，过舒心的日子。如果那套功法能让华国人能提高几分身体素质，那就不枉他们费劲心力的研究。 黄院士的研究团队又接下一个大项目，这个项目会由冯医生负责，因此黄院士一天三遍的催促下，冯医生将诊所托付给一个靠谱的老中医，便开始收拾行李，预备搬到研究所去住。 章小米无意中从愁苦的李大厨嘴里得知这一消息，立马将一通电话打给冯医生，提醒冯医生还有风湿鬼的最后一次医治呢。 袁道长作为外勤小队的负责人，带着唯二成员谢老三和金金，踏上了去各地解决特殊案情的‘征途’，查到最后，特殊案情倒是没有，反而将各地的道门摸了个一清二楚。 两人一鼠，只要得空就去各道观论道，这也是高部长安排的任务，前段时间国家工业大摸底，摸出好多官方没有的宝贝，道门也是如此，万一还有如冯医生一样的明珠遗落在外呢。 就在袁道长和谢老三满头大汗的与当地道士论道时，章小米做足准备，等来了冯医生。 熟门熟路的安排好冯医生给风湿鬼针灸，章小米使了个眼色，带着陪同而来的制服鬼到了隔壁包厢。 制服鬼没像黑无常上次来似的穿墙而过，而是很尊敬的跟在章小米身后，一人一鬼还在寒暄着，制服鬼就闻见食物的馨香，不敢置信的抬眼一看。 这包厢里的桌上摆满了各色的烧烤和菜色，香味清晰，这全是鬼魂可食用的啊，称之为满汉全席也不为过吧。 制服鬼第一次有了种生前心脏怦怦跳的感觉，小心试探道：“这是？” 章小米点点头，客气地说：“是啊，都是你的。今天得麻烦你了，每份都得帮我尝尝。” 制服鬼捂住并不存在的心脏，心中想着，这样的麻烦，章大人您可千万别客气，多来点。 走近一看，桌上是十好几个盘子，每个盘子中肉类、素菜、主食都有，而且都是相同的。 章小米解释道：“这是不同人制作的烤串，上次你不是说跟我做的口感不一样吗？这次你帮着尝尝，哪几个还行？” 制服鬼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章大人这么客气，还想根据他的口感烹制食物，一时间有些感动，便重重点头，表示会尽力分辨。 章小米含笑看着制服试菜，这可是她找了所有店里人烤的，门口的万辉，后厨的李大厨和几个小徒弟，包括洗碗阿姨都烤了一份，唐姐郭哥霜霜那更不用说了，不然也没法凑出十几份来。 看着制服鬼试菜时皱眉、展颜、欣喜，中间还有一两次要吐不吐的，章小米都如实记录下他的反应和评价。 直到最后，看着结果，章小米有些不明白。 制服鬼觉得美味的那份是她做的，觉得不错的居然是上次吃过的李大厨的手艺，排名第三的居然是万辉，制服鬼对他的评价是很有种街边烧烤的感觉。 其余的，包括李大厨得意的小徒弟做的那份，都得到一个难吃的评价。 章小米不太明白其中缘由，能够想到的原因，就是他们三人唯一的共同点是与灵气有关，她自己就是修行者，李大厨是有个修行几十年的媳妇，万辉是冯医生师父的孙子，也是得道高人的后代。 暂时将这点疑惑放下，章小米直截了当地问：“如果前三名，卖烤串，你觉得会有鬼买不？” 制服鬼终于摸清她的心思，虽不是顾及到他的口味，但开店啊，更令鬼激动了。 制服鬼还帮着出主意，“章大人，别说有没有鬼买，就算您将三种口味按三等价钱出售，一模一样的食材，我都怕您店里接待不过来。” 章小米大喜，暗自记下分三等售价的主意，地府的前辈们，你们可千万不能说我是个奸商啊，这主意可是你们自己人出的。 制服鬼说着想到一件事，不好意思地表示：“章大人，我们只能用鬼币购买，积分大多数人是没有的。鬼币你们也用不到吧？” 章小米啧一声，收紧下巴，反驳道：“有用着呢。正好，上次你说的随身空间还是十二万不？给我代购一个怎么样？给你一百，不，一千代购费。” 制服鬼点头同意，却想将代购费换为烤串店的八折年卡，章小米更高兴了，这等于她没额外出钱呀。 制服鬼明白章小米不可能将店开到地府，多半得是外卖形式，主动表示外勤部有一道小门，是联络各地土地公的，对界壁影响几乎忽略不计，可以申请使用权限。 没等章小米问清具体操作步骤，制服鬼拿出联络器一顿点，然后咧着大嘴冲她笑。 “章大人，就试菜的套餐。一等口味两百份，二等口味三百八十份，三等口味七百份。您需要多久时间，最好我走的时候就能带走。” 章小米张了张嘴，想到对此事一无所知的李大厨和万辉，再算一遍总份数，嘴角止不住颤抖。 章小米：我只想赚点外快，不是要累死我自己，也没法累死他们啊。 第139章 心虚的系统 眼见章小米收住笑容，神情凝重地望着他，制服鬼缩了缩脖子，看了眼联络器上的信息，眼一闭，心痛道：“章大人，其余的可以不要。但三等口味的七百份，是罚恶司钟馗大人要的，说是部门聚餐。不好推脱的，您看？” 觑着章小米的神色，制服鬼加大筹码，“钟馗大人还想要点饮品，打包价五万鬼币，您看呢？” 听到前一句，章小米心中还想，钟馗大人是老熟人啊，她还有联系方式，等会发信息委婉拒绝也没事，但听到后一句，多少？五万？行，没问题，她立马就下去给万大厨做思想工作。 章小米笑眯了眼，一口应了，还打听呢，“没问题，喝的只能做点绿豆汤了。你们都想喝什么呀？” 制服鬼听到这话来精神了，虽然自个下的单章大人没接，但绿豆汤，这是一锅能煮几十杯的，聊胜于无吧。 “大人，凡是阳间的，我们就没有不爱喝的。您看，这绿豆汤，我们能点不？” 地府的鬼魂们简直是最好满足的食客了，章小米也不用愁后续的上新问题，有什么上什么吧。 于是她大手一挥，给制服鬼批了一千杯绿豆汤的额度，作为制服鬼给信息的报答，章小米还暗示他，绿豆汤她一杯只收两块钱，具体卖多少，他自个定，不能超过三块，这是正式上新后的价格，她并不想让普通鬼消费不起。 制服鬼并不介意，出趟差还能有外快已经很满足了，像他们这样在地府政务大楼工作的鬼，薪资并不算低。 就说他，外勤部的打杂人员，包住不包吃，福利先不提，薪资一月六千鬼币，攒着干嘛呀，活着没吃好，死了能有机会大吃大喝，那是一分钱都不带省的。 为了投桃报李，制服鬼主动说起派送渠道的事来。 “大人，那道小门说是门，其实只是窗口，是用于土地城隍日常转派任务到外勤部。还是改制前用的，那时都是笔墨文字描述任务详情，后来大家都走oa系统了。” “窗口就闲置了，部里也讨论过要不要关闭，最后决定留下来是以防万一，毕竟那时候万界集团刚入驻地府，虽然一切都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但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呢。” “嗐，这都是闲话。我偶尔听见过上面的讨论，我估计您一个月拿这个数，估摸能将窗口承包下来。” 章小米先是听见万界集团入驻地府，还在联想怎么似曾相识，就看见制服鬼比了个一的手势。 她试探地问：“一万？” 制服鬼噎住，手指也不断颤抖，哭丧着脸说：“大人，等您转正了，一月工资都不止一万。一万是有点少了，十万差不多。” 章小米捂着心口，一边想着啥时候转正啊，这工资差太多了，她现在就拿三千呢，一边想着钟馗大人的五万她还没拿到手呢，就得给出去十万！ 要么暂时就做这一单，正式上外卖再等一段时间？ 久违的系统音小心翼翼的响起，章小米恍若隔世，好似上次将它禁言后，后来时间到了自动解除，系统小八发言也十分谨慎了，几乎是没出声。 小男孩系统音拘束的播报：“米米，恭喜您获得【横跨阴阳两界的小吃店店主】的称号，奖励您配送渠道八折终身优惠卡。” “恭喜您成为与地府官方合作的第一家餐饮店，奖励您打包材料八折终身优惠卡。” “恭喜您提前触发【我是商家】的相关任务，提前奖励您美食店小程序一个，其中运营检修费用六折噢。” 章小米的动作定住，脸上表情扭曲得制服鬼都有点怕，不敢直视她的脸，低着头想是不是哪句话得罪了章大人。 章小米先是在脑海中冷哼一声，随后讽刺道：“你们是挺不爱说话的哈，只在推销时出声。你老实说，是不是现编了几个称号给我，就想糊弄我出钱买你们的渠道。” 无人能看见的地方，一个数据流形成的小男孩拟人般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口若悬河的开始解释。 “米米，当然不是啦。小程序能够实时更新存货和种类，有一个拇指大的装置，安装在厨房里，管理员可以设置特定的人踏入一定范围后，就能在手机上看见小程序插件。不需要人工输入，直接语音操作，就能上传图片，修改价格。” “而且后续的配送，只要将特定材料打包的好食物放在装置前，就能不耗费人力配送。配送渠道会直接定位到食客的位置，大概模式跟你在买菜app上购买类似。” 本想直接拒绝的章小米听到这番解释，心动了，这番操作彻底解放了她，她不需要在地府和厨师间传话，也不需要在地府招人配送，毕竟承包窗口也只能送到地府的外勤部。 她板着脸装出不高兴的模样，“多少钱啊？” 系统小八谨慎回答：“三项加在一起，一口价，每年两千积分。您有优惠卡，折后一千四。” 章小米深吸一口气，正想告诉它，别说一千四，她账户里五百积分都没有，全都用来买食材了。 系统小八生怕她不高兴似的，抢着回答：“可以分期付款，没有利息。每月一百一十六积分，零头抹了。” 章小米缓缓吐出一口气，极快的看了眼账户积分余额，立马划账交易。 找到渠道的章老板恢复温和的表情，跟制服鬼介绍后续的配送方式。 成功售出一单的系统小八也松了口气，老大教的这招果然好使，那些设备闲置也是闲置，能卖一份是一份，而且要积极主动的学习当地的风俗，加入到推销策略中，争取提高成单率。 果然还是老大厉害，不然怎么能成丁组的组长，用组长的话来说，它之前的推销方式就不接地气，看这次加入了分期付款的模式，米米就很高兴的接受了。 送走忙碌的冯医生，也送走痊愈的风湿鬼和制服鬼，并没有将钟馗大人的大单让制服鬼一并带走。 因为系统已经将小程序装置配送过来了，章小米作为管理员，在手机上自动出现了一个外卖程序的插件，生成的二维码可以让鬼魂们用联络器扫码注册，她顺手转给了钟馗大人，叮嘱他等会可以在小程序下单。 捏着小程序装置到厨房找李大厨，刚跨过厨房门，后知后觉的发现今儿系统话好多啊，心理学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越是心虚越会用言语掩饰？ 第140章 地府外卖正式启动 停在厨房门口，章小米双手叉腰，在脑海里质问系统：“你今儿话这么多，是不是为了掩饰什么？是不是那个成为商家？好嘛，你说这么多半点没提到这个，肯定就有问题。” 系统小八听到她的质问，本是心中一紧，但听到她给自己下了判决，悄无声息的松了口气，扭捏地说：“米米，不是啊。成为商家跟开通外卖不是一样的，这个不好说啦，它跟万界夜市有相同的准则。” 这话立马让章小米转移了注意力，开始盘问起其中缘由。 正中系统下怀，不过它还是一副为难的样子，吞吞吐吐的，直到章小米用禁言威胁它，它才‘不情不愿’的说出来。 “我是商家和万界夜市这两个项目，都是面对开放三个区域的系统绑定者开放的。是要三个区域都能交易才行，没有完成系统任务的区域会自动关闭，不计算在内。” “万界夜市是绑定者可以当面验货现场交易的场所，一月两次。我是商家的开启不光要有三个正常交易的区域，还要有来有往。” 章小米眯起眼问：“什么意思？” “有来有往是不仅你要买该区域的食材，也要卖东西给异世界。售卖物品跟食材必须相关，售卖数量达到一定规模，即被认定有交易价值。” 章小米不可思议：“意思是我还得把外卖开到仙侠区？这一套小程序通用吗？” “不能噢。地府有万界系统入驻，因此有了商业锚点。但仙侠区的人除了绑定者，无人知晓万界集团的存在。我们不可以隔空投送到卖家手中，他们也无法得知外卖店的存在。您只能与绑定者建立配送渠道，这个渠道费要稍稍贵一点。” 还有一笔分期付款背在身上的章小米，并不想去问到底需要多少积分，系统也揣测到宿主的心思，识趣的没有提价格。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是要解锁拥有三个区域，这些项目才会开放。” “因为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呀。” 章小米怔住，这不知道是第几次从万界集团的规则里发现地球乃至道教的痕迹，一时陷入沉思中。 系统小八见宿主没再追问，意识到躲过一劫，松口气的同时，不免有几分欣喜，老大那套【销售人才必修课】真好使，不愧它钻研了好几遍。 李大厨见章小米在厨房门口呆站了好半晌，过来问道：“嗐，小老板，想啥呢？” 这一声唤回了章小米的思绪，看着李大厨想到还在等外卖的钟馗，远在天边的关系一时半会想不明白，还是先把手头的钱赚了要紧。 扶着李大厨往休息室走，一手还招呼收银台的万辉：“郭哥，你先帮万大厨顶会儿班，万大厨，你也来，你来呀。” 万辉不敢相信的反手指指自己，万大厨？我吗？ 得到章小米肯定的点头，他稀里糊涂的将一些情况交代给郭哥，跟着去了休息室。 李大厨也是一脸懵，万辉只跟着他学了没多久，厨艺是远远比不上他小徒弟的，小老板通常都管他小徒弟叫小王，怎的对万辉叫起万大厨啦。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李大厨和万辉异口同声地说：“给地府送外卖？” 章小米坐在桌子对面，手指交叉放在桌上，一脸正经的点点头，给予两人充分的缓冲时间。 李大厨和万辉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从何问起。 章小米看他俩嘴巴张了又闭，手抬了又放下，遂主动解释道：“目前店里的用餐量基本固定了，小王一人忙不过来的话，您还有徒弟吗？或者您有什么人选推荐，只要能通过领导的审查，都没问题。” “目前主要上新一些烤串和简单的饮品，按照口味的不同，分为三等。售卖价格不变，会额外增加不等的服务费，我是百分之十五，李大厨是百分之十，万大厨是百分之五。服务费全归个人。” 万辉抬手正想说，就叫我万辉吧。 就见章小米立马补充道：“万大厨放心，你的服务费虽然少，但是量大。被评为最像街边烧烤的味道，点单人很多，现在就有一单钟馗大人的，七百份基础套餐，您等会就得去烤出来。” 万辉想想这个数，心沉到谷底。 对于工资和服务费的发放，章小米有些迟疑地说：“工资翻倍，人民币发放。但是服务费，鬼币形式的话，两位能接受吗？” 章小米开外卖的想法和计划都是跟高部长汇报过的，领导没有异议，还十分赞同，积攒一些鬼币，也能买到一些万界集团对他们高价售卖的物品，就跟各国奢侈品价格有差异似的，能便宜点是点嘛。 但对于没有渠道购买冥界物品的李大厨和万辉，不知道能不能接受，章小米想过，实在不行就换个比例兑换成人民币发放，或者帮他们代购东西也行啊。 结果李大厨和万辉都一口答应。 李大厨啧一声，老神在在地说：“鬼币有啥不好的，工资我都想要鬼币。活着就开始挣钱，等死了下去不得是富翁啊，那都不是死在起跑线上，那是死在终点。下去就是享福的。” 万辉挠挠头，有几分不好意思：“我倒没想到这个，攒点鬼币能给奶奶和我妈，让她们在下面也能过得好点。” 万辉来餐馆做事，也有跟李大厨一样的福利食材包，不过他没在梦里见到爷爷，只见到奶奶和生病早逝的妈妈，听说爷爷有其他的机缘，并不在地府。 短暂的相见交流，万辉能感觉到普通人在地府并不是都享福，不想投胎，那就得找点事糊口度日。没后人上香供奉的时候，得自个花钱去买香火维持魂力，甚至连住处都得交一笔费用。 因此，听见鬼币，他就想到了奶奶和妈妈，毕竟他还年轻呢，二十刚出头的小伙子还没为死后打算。 既然开启地府外卖，那食材和调料就不能混着放，器具也得单独购置，好在还有一间小厨房，是章小米平时给特殊客人做宴席时用的，就作为外卖安置点了，至于后面怎么做宴席，章小米决定将两间杂物间腾出一个来改建。 将小程序装置装在墙面上，设置范围，添加工作人员，上新基础套餐和绿豆汤，很快就收到钟馗大人的下单。 发了个改过价的单子给制服鬼，他也很快下单，小厨房里紧锣密鼓的操作起来。 就在这时，小院附近留守的保卫人员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章顾问，青竹，青竹上天了。” 电话那边吵吵嚷嚷的，但章小米没忽视还有一句话。 “还有它媳妇儿。” 第141章 青白祥云 餐馆到家的距离并不远，章小米大步流星的赶回家，还没走到那片低矮院落处，就见社区口，一群婆婆爷爷站在湖泊边，望着对面的住宅区上空指指点点。 最前面一个戴了老花镜的婆婆正高声讲述什么，隐约听到青光白光，章小米停住脚步，挤在人群后跟着看。 章小米居住的小院还是刚毕业时租的。这个社区都是平房小院的设计。 当初是给某钢铁厂高级职工的安置房，如今年代久远，设备设施老旧，如今还有老人住在这儿，大家就图个过往回忆。 这片地以前算是偏的，直到附近夜市建起来，周围才热络起来。 城市扩建到这里，社区面积太大，没有地产商能一户户谈下来，因此拆迁改建也就搁置了。 社区东边是一个公园，隔条马路，湖泊的位置正好在社区门口，公园那边，是近几年新修的商品房。 带着眼镜的婆婆此时边比划边形容，“我就在这溜达呢，看那边路上的人一直瞅着河里，我说有啥啊，转过头一看。” “翠绿翠绿的影子啊，嗖一下，从湖里出来了。我吓得啊，赶紧带上老花眼镜。” 章小米：婆婆，您那是害怕吗？ “这下看得更清楚了，得有水缸那么粗，长没法比划。最重要的是，看着像龙。” 最后一个字，婆婆说得极轻声，但万分肯定，人群哗然，章小米也跟着紧张起来。 “我继续看啊，青龙直接飞到那栋楼上空去了，就那栋。我就想，那有啥啊，我打眼一瞧，嗐，不得了呢。” 章小米听得入神，跟着大家异口同声的问：“有什么？有什么？” 婆婆没再吊胃口，摆出神秘莫测的样子，“那栋楼上空，还有一条白龙。青龙跟着去的。” “然后两条龙飞到高空，在云里穿梭，那会儿，整片天都是青白的光，云彩都是青白交错的。” 一个大爷揣测：“莫非是咱这里的镇湖神兽？” “不好说。这湖以前就叫青龙湖啊，听说扩建公园的时候，工地上一直出事，祭拜过湖神在施工就没事了。” “嗐，要我说，咱们这帮老东西得习惯了，这世道啊，变了。我孙子给我看华媒体的视频，人家说了，妖物是存在的，别大惊小怪。” 章小米听到最后都信了，她甚至怀疑是不是保卫队长看错了，天上那两条，说不定真是龙呢，不是她家青竹和阿锦。 但有这么巧吗？神龙夫妻跟她家蟒蛇夫妻颜色都一样？ 保卫队长是个面容普通的中年男人，身材也是中等，一切外在条件都很平凡，但那身功夫是轻而易举能打倒唐姐和郭哥的。 这会，他混在人群里，拉拉章小米的胳膊，示意她赶紧回家。 在路边看热闹被发现，章小米有几分不好意思，那婆婆说得太传神了。 她瞥着队长从未变化的脸色，小心地问：“王哥，天上的确定是咱家的吗？” 王哥难得脸抽搐了一下，重重嗯了一声。 那这搞大了啊，就算阿锦复活，你两口子再高兴，也不能直接飞到天上呀，怎么不说环城飞一圈以示庆祝。 抿紧嘴唇，加快步伐往家赶，章小米心中还在想，明天，不，下午就把两只送去上学，灵兽常识课还没正式开课？不要紧，黄院士肯定乐意先给两只小班教学。 推开院门，满目的青色映入眼帘，反手将院门关上，章小米不悦地训斥道：“青竹，你这是干什么？我说过不许在外面变大，你裹着什么？” 章小米往前走一步，才看见保卫人员在大门另一边局促的站成一群，人人脸上神情复杂，眼睛都瞄向青蛇身躯中央，看两眼又惊恐般的收回眼神。 她看得莫名其妙，走了两步，拍拍滑动的蛇尾，青蛇游动两下，章小米看清中间的身影，顿时脸色大变。 “青竹，你在干什么？这个学生是你绑回来的？” 青蛇游动的身影顿住，变小飞到章小米肩膀上，蛇头靠在她头上，悲伤地说：“小米，我要帝流浆。” 章小米一把将青蛇薅下来，捏在手里，与它对视，“说清楚，说不清楚，别说帝流浆。紫米花都没得吃。” 紫米花是仙侠区的普通灵植，原本是低阶辟谷丹的原料之一，黄院士根据章小米的想法，正在研究营养成分充足的代餐粉。 而青蛇第一次见到紫米花就爱上了这种食物，它本就食素，富含灵气和能量的紫米花目前是它最爱的食物。 青蛇蔫头耷脑的瘫在章小米手上，远处那抹身影也缩了缩脑袋，有些担心害怕的模样，保卫人员们总算找到了靠山，七嘴八舌的告起状来。 “章顾问，若是在小院附近飞几下没事，大半都是咱们的人，能遮掩过去，但飞上天，目击者还比较多，您看？” 章小米：我怎么看，我没眼看。 “飞快点也好说，到时候就说激光笔或者探照灯。但飞出去就不说了，还落在湖里洗了个澡，就……” “是啊，从湖里出来，那鳞片的光泽，小区好多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章小米像开家长会时，被老师语重心长地讲述孩子在学校犯了哪些错的家长，即尴尬，又觉得老师说得对。 举起手极重的拍下去，落到蛇身上又收住力道，轻轻一下，不敢去看周围这群会功夫的内行人的表情。 将青蛇举到面前，章小米咬牙切齿地问：“别的我都能忍过去。但你是怎么想的，你怎么能绑个学生回来？阿锦呢？你见异思迁了？” 青蛇立即精神了，蛇头扬起来，没等它解释，一旁的队长王哥说：“还算他们有点分寸，没用那身化形的古装回来，不过小区门口那家服装店，还没送钱给人家呢。” 青蛇点点头，不远处那位穿白色上衣、黑色百褶裙的女孩也轻轻点头。 章小米颤抖着声音喊：“你是阿锦？” 女孩点点头，及膝的长发随着动作在空气中抖动，白瓷般的小脸，稚嫩的表情，跟十五六的初中生有什么区别。 眼见章小米没说话，阿锦紧张地往前走两步，软弱无骨的小手在身前局促的握住，稚气的声音响起：“小米，是我们错了。” 章小米：很好，这回是真得去学校了。 第142章 探望 高部长回来的时候，就见到院子里站满了安保人员，他一进来，大家齐刷刷看向他，诡异的没有打招呼，又不约而同的转过脑袋看着台阶上的两人一蛇。 沉下脸来，正想训斥安保怎么全围聚在这，就发现院子里多了个陌生的女孩，更他惊讶的是青蛇也变大身型瘫在院子里，这是赤裸裸暴露在‘外人’面前了？ 章小米听见院门作响，就知道是高部长回来了，没有抬头，生无可恋地看热搜上的舆论。 高部长走过来，居高临下看着台阶上的章小米，正想问什么。 章小米先发制人：“阿锦，这是高部长。” 女孩乖巧的跟着叫：“高部长。” 虽对莫名多了外人存有质疑，高部长还是对着女孩礼貌地点点头，叫阿锦啊，这名字好耳熟，点到一半的脑袋怎么也点不下去了。 倏地转头，仔细打量女孩，白衣黑裙，穿的是校服吗？水汪汪的大眼睛，面容稚嫩，这确定不是初中生？ 不敢确认现实如想象那般，高部长利落的蹲下，目光与章小米对视，严肃地问：“她是谁？” 章小米意识到阿锦化形这事，领导好像有些难以接受，她都看见领导说话时嘴唇在颤抖。 屁股往旁边挪了点，扶着领导坐下，再塞了个手机到领导手里，章小米故作轻快地说：“您看网友们都接受良好呢，没多大事。” 高部长摆摆手让她闭嘴，认真看着网上的新闻。 章小米耸耸肩，全然忘记了之前自己震惊到胡言乱语的时候。 二十分钟前，章小米见到化形的阿锦后，第一句话居然是：“分房，你们两必须分房睡。阿锦还是孩子呢，怎么能当妈妈。” 当时院里的安保人员愣了一瞬后，发出轰鸣的笑声。 阿锦也不好意思地说：“小米，我都几百岁了。” 社死的时刻，章小米早就抛之脑后，这事后，最重要的是作为‘家长’，她得为闯祸的两只说好话啊。 屏住气，小心观察高部长的脸色，如往常一样深沉，看不出什么。 章小米清清嗓子，仿若自言自语似的：“网上的舆论导向很好呀，大家都在说是青白祥云，是吉兆呢。咱们社区附近老人居多，亲眼见到青竹阿锦的人并不多。” 高部长转过头，投来‘你确定’的眼神。 停顿一下，章小米继续说：“好吧，客观地说，不是那么多，上网去评论的人比较少。其实，这也不是坏事，不管是华盛新出的产品还是两则视频的科普，民间议论声很大，毕竟没谁亲眼见过。” “适当的透露点消息，也能增加大家的信服程度。咱们的目标不是让民众在潜移默化中接受嘛。我看网友们很有想象力嘛，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高部长还是没说话，却在心中腹诽，这是八九不离十吗？这是天差地别，青白双龙突破封印，重现人间，是灵气的复苏还是世界的灭亡？ 这个id迷茫茫的网友，你脑洞太大，劝你不要上网了，赶紧去写小说。 领导是批评还是肯定，您多少说句话啊。 章小米有些忐忑，干干的笑了两声，直白的开脱着：“阿锦化形不仅是帝流浆的功效神奇，主要还在那朵花上，两者作用起来，才得以幻化人形。” “但最开始是蛇身，我问过了，屋子里装不下它庞大的身体，所以她才冲上天的。青蛇跟着去也是为了提醒阿锦，别在咱这片地方，免得引人怀疑。两只还是挺懂事，哈？” 没得到高部长的认同，章小米自顾自地说：“当然，从湖里逛了一圈，这是不对的，大错特错。就算想让人以为它们是湖里出来的，也不能瞎来呀。我已经狠狠打过青竹了，阿锦，阿锦看着就像未成年，咱华国有法律的，不得体罚未成年学生。” 安保人员：你说的是那跟摸似的‘打’吗？ 高部长关熄手机屏，看着瘫在地上的青蛇，又看着睁着大眼睛瞄他的阿锦，再看看一脸‘这没什么大事’的章小米，心中叹气，慈母多败儿啊。 “收拾一下，下午去研究所。它们俩，加上你，黄院士会教你们的。” 章小米不可置信：“我？我也要去？” “当然，你不去，我怕它们以后犯错都是为了你。” 不敢大声反驳，章小米只好嘀嘀咕咕：“怎么会，而且我很忙的，十一月二十八要到京市参加决赛，还要配合黄院士对功法的研究，地府外卖才开始，一大摊子事儿呢，常识课我肯定都会的呀。” 高部长耳尖的听到什么，疑惑的嗯一声。 章小米立马拍着胸脯保证：“领导放心，坚决完成任务。不仅自己学好，还会帮助后进同学进步。” 高部长满意的点头，章小米领着两只去收拾东西。 京市章家大宅里，章老爷子回来半个月了，但没有一天去过店里。 这天何老和李老两人以为老东家是身体不适，结伴来探望这位老兄弟。 何老做了一辈子大掌柜，在外面都被称作老狐狸，但在老兄弟面前，确是大大咧咧，有话直说的性子。 “老章啊，你这是咋啦？去江城当了趟评委，回来就蔫吧了？” 李老是跑堂出身，眼力见别提有多好，打眼一瞅，就知道老哥哥还是为孩子的事担忧。 “老哥哥，儿孙各有儿孙的福。您就是担心也没法子。” 章老爷子颓丧的摇摇头，就三人的情分，也没有隐瞒，话到嘴边，情绪也忍不住上来。 “振兴是个畜生啊，上辈子造了孽，我才生了这么个儿子。” 李老见他气得喘起来，忙抚着后背帮着平缓气息，何老也赶紧端了杯茶过来。 李老叹气：“老哥哥，不至于啊。” 章老爷子喝了几口茶，平复气息后，摇摇头，宛若轻描淡写似的说：“虎毒还不食子啊，振兴和项娟两，比畜生都不如，囡囡就是他们联手抛弃的。” “是振兴做的？你找到囡囡了？在哪儿呢？” “振兴两口子居然做出这样的事？” 章老爷子摆摆手，不想多提，也没透露孙女在哪，嘱咐道：“这事儿先瞒着他们，徒弟们都别提。等我处理好这两个畜生，咱们再一块接囡囡回来。 李老也有几分激动，感慨的点点头。 何老低着头，眼眸里隐下几分情绪。 第143章 健身功法 “当小米或熟悉的人类遇到危险时，还有外人在场，你该如何处理，简答题，三百字到五百字，口述即可。” 章小米一字一顿念着卷子上的问题，语气里带着质疑，左手边乖巧的两只睁着黑溜溜的眼睛，迷茫的看着她，右手边的黄院士笑眯眯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阿锦。 阿锦是第一次当人，也是第一次与人类相处，不知道怎么回应，有些紧张的看向章小米。 它修养神魂用的花一直放在章小米的床头，对于小米的气息它觉得又安宁又舒适，化形后，最依赖的不是青竹，反而是这个比它小几百岁的女孩。 章小米在阿锦面前也颇有种大姐姐的感觉，这会收到阿锦的求助眼神，就教它：“你别怕，黄院士是对你好奇，他只看看你。要是在外面，遇到男的这样一直看你，别犹豫，给我大耳刮子扇他，明白没？那都是坏人。” 阿锦重重的点头答应，乖巧的问：“要用灵力吗？” 章小米顿住，迟疑道：“那倒不用。用肉体的力量就行。” 黄院士在一旁听得脸都黑了，夺走章小米手里的卷子，“我看它两不用学，你倒是要好好学。阿锦肉体的力量也能将成年男性扇死。” 章小米揉揉太阳穴，辩解道：“这怎么能怪我？您看阿锦的样子，要是有异性盯着它看，我都怀疑那人有恋童癖。我怎么能不担心，它跟青竹不同，阿锦没跟人类相处过，像一张白纸。” 黄院士目光掠过蔫头耷脑的青蛇，好奇地问：“青竹怎么了？阿锦复活也不高兴吗？” 青蛇深沉地说：“吾需帝流浆。” 章小米毫不留情戳破了它的美梦，“说了阿锦化形不是帝流浆起的作用，主要是那朵花。停，打住，那朵花你也用不了，活死人肉白骨才能用。” “还有，怎么又开始装大人，别咬文嚼字。阿锦都告诉我了，你化形也是十几岁的少年，就是喜欢学行秋说话是不是？” 行秋是苦口婆心的劝诫，但小米却会骂蛇，蛇蛇心里苦，但没地方说。 阿锦低着头抚摸青蛇的脑袋，小声地说：“小米说的对，她是好人。你别急，我等你化形。” 虽然被发了好人卡有些怪异，但章小米还是为阿锦站在她这边而得意。 青蛇：唔唔，媳妇也不帮我。 黄院士看了一出好戏，将卷子收好，这套卷子并不符合两只的情况，最重要的是要教好小米啊，让她意识到阿锦并不像外形上那样娇软可欺。 可那孩子，看着比他孙女还小呢，唉，小说里化形后都是法力高强、威严稳重的成年人形象啊，都是瞎编的。 灵兽常识课止于灵兽管理者章小米的刻板印象，黄院士没再继续上课，而是拿出拷贝的功法视频，瞥了眼门口，打手势让章小米靠近点。 章小米走近两步，不明所以地问：“您怎么了？” “没什么，别让高重云看见。这套身法，前两天找了几个特战队的人试了试，第一式都没法完成，现在都在军区医院躺着呢。他说暂停研究，不让我找你试试。” 接过手机，视频里穿着白色练功服的老者，动作怪异，身体柔软，行动间行云流水。 章小米问：“直接让他们练的功法，没针灸？” 黄院士摇摇头，“针灸的力度顺序，冯组长还在研究中，一些穴位太过危险，并不敢轻易尝试。” “这套功法我也练不了，这是给经脉变化的人群练的，针灸改变经脉，功法用来长期稳固经脉。没针灸就开始练，肯定很危险。”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但也不至于一招都练不了啊，您找个人过来。年纪小一点最好。” 研究所里年纪最小的也比章小米大个二十多岁，最后还是电话求助高部长，高部长了解情况后，不光送来两个刚加入特战队的新兵，还将前几天参加测试的特战队员送了过来。 阿锦有些不适宜太多人的场面，在黄院士目光炯炯中，变回原形，绕在章小米腕间。 章小米将阿锦散落在沙发上的衣服收好，看了眼挨着媳妇盘好的青蛇，毫不客气的将青蛇撸下来，盘在另一只手上。 没办法，刻板印象一时没法根除，章小米脑中总是出现阿锦清纯的模样，一想到，就没法接受两只‘早恋’。 安慰似的拍拍青蛇，“不好意思，我又忘记了。没事，你们先长长，我也尽快克服。” 特战队来人很快，新兵是二十多岁的一男一女，从医院过来的是两男一女，年纪看着三十出头的样子，没有明显的伤势，只是行动有些迟缓，看着像在忍受痛楚一样。 章小米一看几人，就知道服用过锻体膏，其中年纪稍大，皮肤黝黑的男人应当是身体素质最强的。 经得同意后，章小米的手落在男人的右臂，第一式是从四肢的经脉开始改变，他们没练完第一式，怎么会痛到颤抖。 是的，章小米一上手，就感觉到男人全身的肌肉都在微微颤抖，只是他有极大的自制力，才让人一眼看不出来。 灵气灌注在手指，渗透进去，章小米宛若看见筋脉如堵塞的河流，灵气淤堵在某处，毫不懈怠的冲刷着。 撤回手，章小米看着黄院士，有几分难以言说：“练的没问题，这套身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好，就是练的太狠了。得改良一下，这样练太痛了，怕是没法普及。” 黄院士不可置信的问他们：“第一天不是说痛到起不来床吗？” 男人犹豫着点头，有几分不好意思：“是的，是特别痛。但还特别有精神，腿脚都感觉比以前有劲儿。” 对着视频，章小米歪着脑袋看了半晌，修改了第一式的动作，让新兵两人都来试试。 改过的动作不再诡异，反而有点像健身操的样式，只是不确定的尝试，没想到效果还行。 接下来几天，章小米就被黄院士抓了壮丁，连带着冯组长都过来凑热闹，诡异身法爆改健身功法的研究小组成立了。 就在章小米如火如荼的改编时，项娟提着高价买来的凌华产品全套礼盒，敲响了郑家的大门。 第144章 最后赢家 郑家在京市首屈一指的别墅区，项娟在小区门口，面上镇定地告知物业自己是29栋的客人，心中却忐忑着等待回答。 物业放行，她心中多了几分底气，敲响大门，保姆开门后，一眼就看到小花园里，穿着优雅的两位贵妇人。 一人背对着她，她没看清，另外一人能看清侧脸，是郑太太。 郑太太看见项娟也是一愣，今天她还约了一位夫人，早就跟物业交代好，没想到项娟会登门，闹了个乌龙。 人已经进门，身份和素质不允许郑太太做出直接赶走客人的举动，再说，成年人的世界哪有老死不相往来，只不过是彼此的心知肚明。 既然有人揣着明白装糊涂，郑太太也不吝啬与她虚与委蛇，平白多了个奉承的人，谁也不会讨厌不是，毕竟她也好奇项娟的目的。 “呀，项娟。你来了，过来坐吧。” 郑太太都没起身，招呼一声后，继续喝茶，端茶杯的间隙，不着痕迹给旁边的朋友递了个眼色。 项娟热情地应了一声，垂眸走过去，她不是没注意郑太太的愕然，那又怎么样？ 郑家是她能攀上最好的关系了，回来这半个月，京市一直流传郑家将与郭家合作的消息，那可是她心心念念的郭家。 子欣跟郭家小少爷一个高中，说是学校里传闻郭家预备让他就在国内念大学，其中缘由不明，项娟也不想知道，只是看着女儿羞红的脸，她想起了年少时爱而不得的那个人。 再次抬眼，已经走到小桌旁，项娟将凝华礼盒放在桌上，语气亲昵：“郑姐，刚拿到快递，我就来了，迫不及待要跟你分享。” 一旁的贵妇人，看清桌上的东西，惊讶地说：“这一批上新，你居然抢到了？我找人代抢都没买到呢。” 说话的也是京市的富豪太太，夫家姓卓，家里做什么生意项娟倒是不知，只知晓她婆家的小姑子嫁给了郭家二房的儿子。 能见到这位卓太太，也在项娟的意料之外，不过这算是意外之喜。 于是她舌灿莲花道：“是呀，也是碰巧。之前也是没抢到，这一抢到就送给郑姐了，下次抢到就送给您啊。” 几人嬉笑打闹几句，表面氛围瞬间变得和谐，郑太太吩咐保姆将礼盒拿下去，再给项娟上一杯茶。 项娟客气的道谢，‘忽视’了主人家一直没上茶的行为。 卓太太想到什么，感慨地说：“咱们不是没用过好东西的人。但如今这凝华的护肤品，价格更便宜，效果更惊人。你们是不知道，前两天，我小姑子回娘家，那张脸，嫩得都快赶上我闺女。” 项娟接话道：“是呀，华盛网店的东西挺杂的，不过效果倒是好，听说还在研发新产品呢。” 郑太太听闻这话，目光隐晦的看了项娟一眼。 她和丈夫回京市早，对裴家老夫人的事略有耳闻，加上郑家的确在跟郭家接触，东南亚的项目她丈夫也想分一杯羹。 因此郑家对特别办事处，还有那位章顾问也知晓几分，就是不知项娟知道多少，是否知道自己错过了这么个‘金娃娃’。 卓太太感叹道：“如今世道像变了似的，华媒体的视频，华盛的产品，还有上次重阳节发的食材包，前几天的热搜，让人觉得新奇的同时还有些不安心。” 若说华盛的产品，项娟还信几分，其余的她一概不信，包括华媒体的视频，她都觉得是华国官方在操控舆论，目的就是用愚昧无知的糟粕阻止百姓思维觉醒，哪像漂亮国言论自由。 项娟内心不赞同，哪怕极力掩饰，也不免流露几分，“嗐，世道变化太快，真真假假，都不好分辨。” “妖是否真的存在不好说。但神神鬼鬼是真的有，我小姑子回娘家就是为这事，说是大房那边在东南亚的项目受阻，请了云福寺的高僧都没能解决问题。” 卓太太说着撇了撇嘴，不屑地说：“卓家哪能帮上郭家的忙啊，我那小姑子，无事郭家媳，有事卓家女，还想越过大房拿下东南亚项目，也不瞧瞧我那妹夫有没有这个能耐。” 郑太太没在意姑嫂间龃龉，东南亚的项目是郑家关注的重点。 “东南亚那边问题很大？请的哪位高僧？住持吗？” “不是，是住持的小师弟，慧可大和尚。说是住持阻止师弟前去，结果郭家二少爷精通佛法，劝服了慧可大和尚。我是半点没看出那花花公子有什么慧根。问题大不大的，压根没跟家里说，我看二房也不清楚呢。” 项娟听了半晌，心也提起来。 郭家有三房，其中大房是郭家老爷子明媒正娶的夫人，生有两子，外人称大少爷和二少爷，两人岁数相差十多岁。 郭家二房是港城婚姻法改革前娶得妾室，生有一女两子，老大就是卓家小姑子的丈夫，小儿子就是郭家小少爷。 郭家三房太太很年轻，跟着老爷子在港城，并未生育。 听闻郭家老爷子意图用东南亚项目来挑选继承人，掌握大半实权的大房当仁不让拿下来这个项目，若是在实施的过程中出现纰漏，二房得利，又是另一种场面。 项娟试探着问：“那二房有别的想法了？” 卓太太没有回答，端起茶杯，明晃晃的拒绝。 郑太太也看出项娟的目的多半在郭家，但家族内的争斗，外人是插不上手，也说不了话的。 于是连忙转移话题，想着丈夫的叮嘱，也想试探项娟的想法， “对了，项娟。你上次说的那个远房亲戚，你处理好了吗？” 项娟顿住，面色平静地说：“老爷子已经知道她了，多半还是属意她吧。不过没用，没在这个家里一起生活，总归是个外人，不光是我们不能接受，店里人也接受不了。” 郑太太没有再问，项娟低垂眸子喝茶。 老爷子怕是怎么也想不到她信息从何而来，呵，这个世界上自作聪明的人多着呢，不到结局，谁能知道最后赢家。 第145章 成果喜人 “在商场中，宝宝和爸爸妈妈走散了怎么办呢？不要紧张……” 温柔的女声从平板中传来，画面上是卡通的小人儿，这是章小米千辛万苦找来的幼儿启蒙动画片，一集三分钟，数不清多少集。 阿锦搂着青竹微微变大的蛇身，两只坐在沙发上看得津津有味。 不光两只得接受‘网课’教育，黄院士还尽责的交代学生在照顾人参娃娃时，务必播放着动画片。 就连出外勤的金金都没有遗漏，每天拍照打卡，证明看过，袁道长会在那边监督。 说好的灵兽常识课堂变换了上课形式，这是因为原本充当老师的黄院士和‘学生家长’章小米忙得没半点上课学习时间。 不说鬼币存单在地府的开户都是制服鬼代劳，就说章小米现在连存单上有多少鬼币都一无所知，更别提给李大厨和万辉两人发服务费呢，两人在外卖店里还是打白工的状态。 最重要的是一个多周来，章小米推了十几单一等口味烧烤的制作，其中损失超过二十万鬼币，心如刀绞之余她还得勤勤恳恳研究。 不过成果倒是喜人，仙侠区第三项任务要应用八种食材，已经研究出四种，并正式投入生产。 这次的产品主要针对减脂增肌人群，也涵盖了健身人士。 除了上次提到的紫米花，黄院士带领学生，研究出合适的营养配比，成功做成了代餐粉，每袋三十克，加入五百毫升水后，不论是颜色上还是口感上都十分逼近牛乳茶。 在章小米的建议下，出了三种口味，原味牛乳，咖啡牛乳以及抹茶牛乳。每种口味她都很喜欢，所以在生产线第一批货送来检验过后，章小米每种自留了三大盒。 毕竟喝奶茶就能瘦，哪个女孩子不想呢？ 第二种食材是柴果，一阶灵植，紫红色，果子如蓝莓大小，是崆幽界最常见的几种灵植之一。虽是植物，但口感干柴，吃起来有种水分极低的肉干的感觉。 在崆幽界常作为低等灵兽的食物，经检测发现，柴果的蛋白含量极高，而且人体对其吸收程度远远高出食用肉类，更别提增肌人士常喝的蛋白粉了。 在章小米的极力推荐下，经过尝试，黄院士采用冻干的方式，最大程度保留了极高的蛋白成分，将柴果进行加工，单颗包装。 口感上也经过调整，酸酸涩涩的，类似青杏，取名蛋白果，面向有增肌想法或是有蛋白补充需求的人群。 第三种食材是酸麻草，二阶灵植，以气味酸麻得名，是低阶解毒丹的辅配料之一。 但章小米脑洞清奇，特意去问了下蒲乙，解毒丹的作用原理，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酸麻草在解毒丹中的作用是代谢掉内腹的毒素，通过不用言说的方式排出体内。 联合黄院士一番研究试药，最后惊奇的发现酸麻草有天然润滑肠道的作用，首次服用或是长期便秘的人，会被自己的排泄物惊到。 其中谁被惊到，章小米不说，只是眼睛一下下瞄神情奇怪的黄院士。 于是在章小米问：“您看酸麻草要不要加入产品计划？” 黄院士矜持地点点头，并且特意将酸麻草调整比例后制成口服液，避免像他直接掐了段草吃了后，出现一泻千里难以收拾的场面。 酸麻口服液虽然是针对减脂增肌健身人群，其初始目标是解决由于吃得少或是蛋白吃得多，从而带来的便秘问题，但是广大群众也适用。 第四种食材也类似，灵胶树是三阶灵植，并不是大树，而是仅有半人高的植物，叶片宽大肥厚，撕开表皮，是一种乳白色的胶液，胶液配合叶肉是制作低阶法衣的材料。 刚看到时，章小米十分好奇，觉得灵胶树跟地球的芦荟过于相似，怎么都想不出来能用在法衣上是何原因，于是她又问问了好朋友蒲乙。 蒲乙哥哥是名正言顺的少阁主，蒲乙成天吃喝玩乐还能被称作小阁主。虽然修为不高，那也是有点知识储备的，不然被手下人糊弄得屁都不是。崆幽界从来都不是安分的地界，弱肉强食的道理在仙侠界也适用。 蒲乙不愧是百通阁的小阁主，磕绊都不打，立马回复信息。 【蒲乙：低阶法衣功效极多，防御、攻击、美观缺一不可，灵胶树作用不高，仅用于法衣的防御上，能一定程度化解肉体的伤害。】 当然蒲乙话中说的防御，多半还加了其余的操作，或是符文，或是阵法，或是灵力相配合。 章小米倒是十分好奇灵胶树本身的作用，买了一颗，有三十多片叶子，掰了一片撕开，乳白的胶液流出，比芦荟胶的流动性还好，她手忙脚乱的抹在胳膊上，莫名的轻松舒适。 以防自己出现错觉，她将胶液收集起来，给测试健身功法的特战队员用上，没有稀释的胶液神奇到不可思议。 敷上后半小时，几人接连说身体的酸痛感消失，黄院士检查过后，断定胶液有促进人体乳酸吸收的作用，而且效果惊人。 于是灵胶树出了两款产品，含胶液比例较低的成为网店上新的第四款产品——舒缓凝胶，用于缓解健身人群锻炼后四肢乳酸堆积带来的酸痛，而比例较高的特供军部，取名舒缓膏，如锻体膏一样。 最让章小米觉得惊喜的是，她居然将七十二式的身法成功改编，从中提取了较简单的十二个动作，从四肢到八脉，每处一式，从易到难，唯一的缺点就是痛。 此刻，章小米、黄院士和冯医生，看着选出来的特战小队七人组，龇牙咧嘴地打着这套健身功法，痛到面部扭曲后终于完成第一遍。 黄院士交代一旁的队医给几人厚厚摸一层舒缓膏后，又督促七人练了一遍。 依旧是痛到抽气，但在舒缓膏和健身功法相互作用下，他们感觉体内似有一股热气，流转于四肢百骸。 而这时，章小米毫不顾忌，左右手各拎着一条三四百斤的卡车轮胎，从外面走进来，看得众人惊讶不已。 黄院士表情也讪讪的，实在是外形娇弱的女孩和灰尘扑扑的硕大轮胎形成鲜明对比。 章小米将两条轮胎轻轻的放在地上，没有一丝声音，一阵阵惊讶到吞咽口水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里响起。 “休息好了就过来，看谁能拎起来。” 几人都是用过锻体膏的人，日常训练中搬动甚至短暂抬起大型轮胎都是没问题的，但是单手拎起，几人从未试过，也办不到。 这会年纪较大，体质最强的男人上前，搓了搓手，站在轮胎旁，弯腰单手放在轮胎上，手指抠住胎侧，猛地发力，居然将轮胎单手抬起离地三十公分。 剩余几人一片哗然，章小米站在黄院士身侧，看他按下计时器。 一分二十八秒，男人双手合力放下轮胎，从举起到放下，他都是一脸懵，此刻茫然的看着黄院士和章小米。 两人却没看他，而是相视而笑，对于这套健身功法的效果出奇的满意。 “您看，从广播体操改起怎么样？” 第146章 第三则视频 没等黄院士回答，章小米瞥见特战队几人脸部肌肉都痛到微微抽搐，想了想，摸着下巴自顾自说：“还得再改良一下，不然学生们在操场得做的哭天喊地。” 黄院士见她想通，没再多言，赞许地点点头。 章小米速度很快，不过三天，稍稍调整了几个姿势，就将痛楚减少一半，高部长亲自练了一遍，二十分钟就满头大汗，四肢也不由自主的微微颤动。 见领导脸色都痛得惨白，章小米连忙叫队医给领导敷上舒缓膏。 “领导，普通人第一次练是非常痛的，往后会越来越好，痛得程度是没法再改良了。” 高部长点点头表示知道，冰凉柔和的膏体敷在皮肤上，渗进皮肤，温和的缓解肌肉的酸痛，调和经脉内暴虐的灵气。 是的，新一套的健身功法，以诡异身法为基础，加入了冯组长日常练的拳法，在改变经脉的同时，使锻炼者吸收丁点的灵气，借用灵气代替针法的作用，降低痛楚，提高身体素质。 高部长轻轻动动胳膊，痛楚过后是充满力量的感觉，他却担忧道：“天地灵气能供给这么多人吗？” 章小米耸耸肩，“这套健身功法锻炼一次需要用到的灵气微乎其微。成千上万年，灵气才稀薄至此，我们不能因噎废食，有能力提高国民身体素质时，就去做吧，谁也不知道后面会怎样。” 高部长右手搭在左臂上，捏着肌肉放松，眼皮低垂，章小米看不出他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上面会有怎样的反应。 第二天，当她看见华媒体视频占据热搜第一时，她就知道官方的答案了。 欣慰的点开视频，熟悉的主持人苏蕊出现在画面里，穿着白色的练功服，站在镜头前，跟大家打招呼。 “大家好，我是主播苏蕊，欢迎回来传承中华文化系列视频。今天要带大家学习的是一套健身功法，名为十二式练气诀。” “顾名思义，这套健身功法一共十二式，目的是在经脉中练就一股气，从而达到强身健体的作用。” “让我们欢迎全国道协的委员，也是江城道协的会长，袁道长为我们展示功法的动作。” 镜头给到袁道长，以及身后的三位中学生，袁道长穿着崭新的道袍，神情肃穆，眼睛坚毅有神，颇有种神秘莫测的感觉，见镜头对向他，他也只是点头示意。 章小米捂着嘴噗呲笑出声来，她的一日师父正经时还是有模有样哈。 苏蕊接着说：“请视频前的观众朋友们做好准备，有条件的可以换一身宽松的衣服，让我们一起跟袁道长领略传统功法的魅力。” 说完，她赶紧站到队伍里去，平缓的音乐声响起，袁道长沉稳地道：“十二式练气诀，第一式开始。” 先不提屏幕前多少人败在第一式，也不提多少人惨叫出声，就说主播苏蕊，她事先练过一次，是为了录视频时更熟稔，不至于跟不上道长动作，当时痛得惨叫连连，不过练过后三天都是精神饱满，精力充沛。 再次跟练，本以为会好很多，结果并没有，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后颈滚落到衣襟里，浸湿了白色练功服。 咬牙忍耐，听见旁边三个学生发出疼痛的嘶嘶声，这一刻苏蕊还有心思想幸好除了袁道长，几人此时都没带收音设备。 镜头主要停留在袁道长身上，只能看见后面几人的动作，看不清表情，剪辑师也不容易，虚化了他们痛到扭曲的表情。 音乐止，动作停，苏蕊的身子明显晃动一下，片刻后，她走到镜头前，寥寥几步，无人知晓她是痛并快乐着，第二次练完效果更加明显，四肢内腹都感觉暖呼呼的。 镜头前，苏蕊停住，脸上是红扑扑的，鬓角被汗水沾湿，气息有些不稳，微微笑了下才说：“十二式练气诀全套招式展示完毕，随后会有分解版放出。友情提示，首次锻炼练气诀时，为了安全考虑，请勿独自一人。” “锻炼完后，会有些许痛感，属于正常效果。若您锻炼完，毫无感觉，请排除动作不标准后，拨打上报，会有专业人员为您解答疑惑。” “最后，华媒体提醒您，练气诀功效妙用甚多，各年龄段都适用，请各位观众朋友们持续跟练，提高身体素质指日可待。” “今天的视频到此为止，敬请期待后续更新。” 章小米关掉视频，十分八卦好奇的点开了评论区。 【练气诀？不是说气功是假的吗？】 【哇，蕊蕊，你痛得声音在抖。】 【谁跟完了？我就问谁跟完了？】 【跟不完，一点都跟不完，怎么这么痛啊。】 章小米咬着袖口，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拭去眼角的泪花，幸灾乐祸的给每个喊痛的评论点了一遍赞。 视频公布当日，练气诀以剧痛闻名了整个华国，因为不只是网友们从网上看见，而是全国各大官方机构，大中小学全都动起来，连社区都没放过。 江城大学附属高中，高三年级为了备战高考，体育课已经削减到每周一节，这还是为了学生们能有锻炼的机会，而这一节常常还被各科老师以‘体育老师有事’的理由霸占。 结果这天，广播宣布附高高三七个班，统一在体育馆上体育课。 高三生们兴奋的收起卷子，三三两两结伴走到体育馆，被体育馆内的各级领导，以及面容严肃的班主任吓了一跳。 高台上的喇叭里响起电流声，年级主任的声音传来：“咳咳，好，各班都有，立正，稍息，前后保持一臂远。向右看齐，向前—看。” “从今天起，每周的体育课，高三年级都是上大课，统一学习新的大中小学广播体操，也是国家刚刚发布的十二式练气诀。视频今天刚公布，体育老师们还在研究，现在大家看向大屏幕，跟着动作解析版跟练。” 体育馆的大屏幕出现白色练功服的示范员，下面站着的人群里，又小声地骚动。 穿着球衣的男孩，是个走读生，中午回家看过网上的视频以及议论，这会哭丧着脸对朋友说：“我试过，这个超级痛。” 朋友一脸莫名其妙，直到音乐响起，他跟着做出第一个动作，不行不行，胳膊疼，啊，腿也疼，好痛。 周围巡视的班主任以及领导们，强忍身体的疼痛，在学生周围监督着，对学生的哭嚎没一句训斥，他们上午练的时候嚎得可是更大声呢。 一节体育课过去，高三年级学生互相搀扶着回了教学楼，大家腿都软得跟面条似的，走路都像筛糠。 遇到低年级学弟学妹问，还得强迫自己站直，面上是‘云淡风轻’地一笑，回答说：“嗐，新广播体操，别提多简单了。你们以后天天练，挺好，挺好。” 第147章 老人的忧愁 黄秀丽是贵省偏远山区里飞出的金凤凰，十八岁那年考入了全国首屈一指的高等学府，在寨子里人都觉得秀丽八成要留在城里时。 这年毕业的黄秀丽，拒绝了很好的工作，毅然决然回到了老家—贵省黔东南州出了名的贫穷寨子苗安寨。 大学毕业的黄秀丽，经过考试，成功上任苗安寨的村书记，学识丰厚，见过世面，了解外界情况的黄秀丽，在上任第一年，就响应国家政策，因地制宜，解决当地贫困问题。 苗安寨地处半山腰，周围是连绵的群山和茂密的森林，吊脚楼依山傍水而建，层层叠叠的梯田间，佝偻着脊背耕种的老人，背着竹篓上山采摘的老人，每一个路过的人都会跟黄秀丽打招呼。 黄秀丽一路走，一路吆喝着在村喇叭里喊过的话：“晚上吃过晚饭后，六点半，六点半，寨子里的活动室等大家啊。” 此起彼伏的迎合声响起，黄秀丽抹了把汗，继续往山上走，寨子的最后面，也是最高处，是刘阿婆的家。 熟门熟路的在吊脚楼下看了眼，意识到刘阿婆肯定没在家，应该是去山上摘刺梨，这是黄秀丽给村里老人找的一条出路。 年轻点的，手艺还行的，统一在寨子里的苗绣纺工作，黄秀丽通过短视频和自媒体，将偏远山寨里的传统技艺宣传出去，让寨子里的人有了比以前更多的收益。 而老人们，每年下半年上山采摘野生刺梨，在市场上干果能卖到三十五到五十元一斤，也能让这些老人有点进项。 在门口没等多久，山路上出现一个身量矮小瘦削的老太太，背着个有两人宽的背篓，行动间颤颤巍巍。 黄秀丽赶紧上去接过，要不是这两天练了练气诀，她觉得自己能被筐子压倒，哪怕这样，她也是咬着牙，浑身使劲儿才能背动。 刘阿婆在一旁担心的扶着，嘴里是不停的感谢。 将筐子卸在门口，黄秀丽接过刘阿婆倒的水，一口喝完，重重叹了口气，她看着还没她高没她胖的老人，眼底涌上一股酸涩。 刘阿婆七十多了，耳背得厉害，黄秀丽就是担心她没听见广播才找过来，这会屏住一口气，扯着嗓子喊：“阿婆，晚上六点半，活动室里去啊。” 刘阿婆摆摆手，也大声回复：“不去了，不去了。晚上编点筐子，明天去镇上卖。” 黄秀丽抿紧嘴唇，想到刘阿婆的情况。 刘阿婆的丈夫去世的很早，好不容易将儿子拉扯大，儿子去了城里工作，结婚成家，刘阿婆心头总算是放下重担。 过了些年，有了孙子，她偶尔也过去含饴弄孙，日子虽节俭，但一家人开开心心。 去年年初，小孙子得了病，什么病刘阿婆不懂，黄文秀几番打听，只听说是癌症，儿子儿媳一个忙着挣钱，一个忙着照顾孩子。 刘阿婆悄无声息的回了家，只因听说寨子里给老人们找了份活，采摘野生刺梨，村里代售，而且寨里她还有几亩田，种田种菜足够养活自己，还能多挣点钱给孙子看病。 往常上面有些活动，黄秀丽都不会来找刘阿婆参加，因为她知道刘阿婆没有闲的时候，白天种田种菜，采摘刺梨，编筐扎扫帚，做不了苗族刺绣，就给村里人蜡染时帮忙，只要是挣钱的活，刘阿婆都不会放过。 国家下发文件时，黄秀丽也有些怀疑，但是她自个练了两天，真觉得练气诀是有用的，于是便想起寨子里不少年纪很大还要自食其力的老人。 黄秀丽借着擦汗的功夫，使劲揉了把酸涩的眼，重新挂上笑容大声喊：“阿婆，我跟您说。这是国家要求的，让我们一定要告诉老百姓学会，是一个健身操。能强身健体，您练了身体更好，也有力气干活是不是，别因为身体不好耽误咱们挣钱。” 刘阿婆不懂什么是健身操，但她知道国家是不会害她的。 当年村里宣传买社保时，她家那口子还在呢，不顾村里其余人的劝说，执意给两人买了社保，直到现在她一个月还能有千把块的养老钱，这都是国家的好。 国家说能强身健体，那肯定能，再说身体好了，也能多活几年，给孙孙挣钱看病，给儿子也减轻负担。 刘阿婆接过水杯，冲着年轻村官回应着：“放心嘞，阿婆吃完晚饭就去。” 章小米在特别办事部里，看着这两天网上的各种宣传推广。 不光是华媒体，就连电视上的央视频，都在七点的新闻时间推广了练气诀。 抖抖达人，笔记博主，热搜红人，纷纷加入到【谁能坚持练完练气诀】的接力中，练气诀一时间火遍了大江南北。 政府单位也跟房产销售似的，每天早上正式上班前，所有人在大院里集合，集体打一套练气诀，在哆嗦着腿回办公室工作。 各大综艺节目，连夜修改主题，录制剪辑速度飞快，争分夺秒上线了以锻炼身体养生为主的新一期综艺，背景底色都离不开练气诀。 章小米放下手机，看向高部长，问出了心心念念地问题：“领导，那些偏远山区，没有看视频看电视习惯的人，能知道吗？” 高部长明白她的意思，解释道：“文件视频下发到各村，县里镇里也将下面的领导干部召集开会，务必教会留守家乡的老人们。” 章小米点点头，不知道能有多少老人能学会能学到，华国还有很多老人，他们还需要通过自己的双手来挣取活命的钱，甚至是治病的钱。 年迈的身体不再能支撑重体力劳动，而现实的生存需要摆在眼前，或许使他们增强几分身体素质，也能让他们力气大点，力气大点也能多干点活吧，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就在章小米忧心忡忡的时候，章老爷子跟组委会说明情况，递交了退出评委席的申请。 回家的路上，鬼使神差的，他令司机调转车头，前往章家私房菜的四合院。 在胡同口下车，章老爷子背着手往里走去，盯着青石地砖，他心里却是想着回京市二十多天来的情况。 他手上是有一些上市公司的股份，那是一位以食结缘的老朋友带着他做的投资，这部分，囡囡签过字，转给她没问题。 问题却出在店里，他想归拢账目，捋清供货商和客人名单，将店里人都理清了，再交给囡囡，这个过程是顺利的，但总感觉有几分奇怪。 店里一直是他大徒弟掌勺，对于老实的大徒弟他是一百个放心，但这孩子就是太老实了，手艺行，但其余的，即便作为师父，也不能硬夸。 怀着复杂的神情，走过胡同的拐角，第一家是他收购后改建的停车场，此时门口的栅栏处，站着两人。 章老爷子眯起眼睛看，一人是他的老兄弟何老，一人是现任掌柜，既是何老的徒弟，也是何老的远房侄儿。 何老脸色肃然，嘴巴动得飞快，他的掌柜却低着头看不清神情，一声不吭。 第148章 一箭双雕 当初将私房菜馆设置在横顺胡同，就是看中了这儿的静谧，此时章老爷子从拐角出来，胡同里没有任何遮挡物，再退回去也来不及。 就他看清是谁在停车场门口说话时，那两人也听见了脚步声转过头来。 小何掌柜没注意师父的脸色，大踏步过来扶章老，恭敬地喊：“章叔。” 章老爷子似有若无的应了一声，扬起笑意去看明显慌神的老兄弟。 “怎么在门口教徒弟啊，小何做错什么事啦？” 何老就坡下驴，走近两步，“嗐，这小子，一点小事，怕在里面说，客人看到不好。” “没事，后院厢房不是安排了休息间吗？咱过去说。” 章老爷子被小何掌柜扶着走在前面，何老没说话，神情复杂的跟在后面。 看着提醒章老注意脚下的徒弟，何老脸上难得掩饰不住情绪。 他与章老和李老不同，那两家都有儿子，他只有一个独女，而且年纪很小，是夫妻两年近四十才生下的宝贝，一直娇生惯养，哪舍得孩子来做掌柜这种要拿捏分寸、心思活络的事儿。 当年章、李都收了徒弟，有了传承者，只有他因为女儿还小，迟迟没有做培养继承人的计划。 除了舍不得女儿，还有一点，就是他认为自个还能干，又不是七老八十，再说这家店又不是他的，对于传承，他觉得再过十年八年也来得及。 那年有了囡囡，章老回乡祭祖后，带回了小何。从何老在这儿算起，两人往上数三代，是同一个祖宗，只不过何老这支是嫡支。 小何身世凄苦，上有大哥，下有小妹，夹在中间的孩子，半大不小，很少得到父母的关爱。 章老怜惜小何，何老不说什么，可章老花了半个月时间来劝他收徒，最后是碍于情分，又有点想给女儿找个靠山的心思，还是收了小何当徒弟，后面的教导也算尽心尽力。 但哪怕是二十多年的教诲在前，他这徒弟见到章老仿若亲爹，让他心中如何不有芥蒂。 何老垂着眼皮想着，前面的章老刚跨过门槛，突然回头说了一句：“我今儿去组委会辞了评委的工作。” 何老分神之下，接话道：“是因为囡囡吗？” 章老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沉沉嗯了一声。 小何掌柜扶着章老的手有片刻的僵直，囡囡找到了？ 对早已成家生子的小何掌柜来说，囡囡某种程度上，是他的贵人。 要不是囡囡出生，章叔不会回老家祭祖，也就不可能遇到大雨天还得上山割猪草的他，也不会在了解他家庭情况后，征求他的意见将他带来京市。 抛开这些，囡囡也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他没上几天学，文化水平不高，当年学艺时不少被师父罚，胖嘟嘟的小姑娘在后院玩耍时，会拿着自个的图画册给他，软糯糯的嗓子说：“叔叔，这上面有拼音，你可以练噢。” 可囡囡找到了，为何没跟着回来？ 小何掌柜的出神，章老爷子感受的一清二楚。 而老兄弟旁若无人的提起囡囡，仿若习以为常，小何又不知道，那老兄弟是跟谁提起过呢？ 章老爷子心思百转千回，但面上不显，三人一同走到厢房里闲聊。 十一月二十五日，健身功法正式推广的第五天，从各项数据来看，练气诀的辐射范围和热度达到了高峰，这日上午八点，华盛网店配合华媒体做了一个活动。 用户上传练气诀的锻炼视频，即可获得购买新产品的机会，名额限量五十万份，先到先得。 章小米第一次对于华国庞大的人口有了清晰的认知，以往都是知道多，但具体有多少，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数字，可这次，为了说服蒲乙一口气卖给她五十万份原材料，前三十万份用人民币充值购买（万界集团会按比例兑换成灵石交易给蒲乙），后二十万份则是用积分购买。 一时间，蒲乙看着暴涨的积分喜不自胜，章小米抱着手机痛彻心扉，本就贫穷的账户更是雪上加霜。 好在活动的结果是显着的，章小米从店里都能看见对面店里破了财的夫妻俩，趁着没客人的时候，痛得吱哇乱叫，还在跟着平板做练气诀的动作，他们的侄儿就在一旁拿着手机录像。 等两夫妻做完，瘫在椅子上精疲力竭的喘气，侄儿好像说了句什么，夫妻两摆手都抬不起来胳膊，小伙子只好拿个醋瓶子支撑着手机录像，自个费劲巴拉的开始做。 章小米笑得手中的瓜子都散落在地上，李大厨嗔怪道：“小老板，这是今儿炒的五香味的瓜子，掉在地上多浪费，你快别吃了，来帮我录像。” “啊？”章小米一脸懵的被李大厨拉到休息室，手里将瓜子攥得紧紧的，生怕李大厨端走瓜子盘还不满意，要将她手心里的也扒拉走。 章小米看着李大厨痛得抽气，满头大汗的模样，按下暂停键，“您何必呢？您说想要那个产品，我给您拿回来，就当季度福利了。” 李大厨累的要命，喘着粗气拒绝，“不是这回事，我那群师兄弟都拿到名额了，我也不能没有。” 章小米：很好，中老年男人的倔强。 等李大厨休息好，章小米认命的继续拍摄，心中不禁感叹，还是领导有主意，这一招，一箭双雕啊。即给新产品造势，又让练气诀传播的更加广泛。 等李大厨气喘吁吁的做完练气诀，万辉也从小厨房过来，小伙子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小老板，我，我能不能预支点服务费？我妈生日快到了，我想给她买点啥。” “呼，地府的人，呼，还过生日吗？”李大厨一句话还得喘两口气，都不忘八卦。 万辉怔住，呆呆地说：“那，那过忌日也不合适吧？” 章小米先是拍了拍脑门，暗道怎么就忘了这件事，然后大手一挥，别管过什么，服务费立马转给你们。 跟银行卡大小的硬板黄色卡纸，有点像变硬的黄符，上面写了生辰八字以及名字，右下角有一个数字屏显，可以显示余额，该说不说，地府天地银行还挺高级。 章小米不仅帮二人开户转了一大笔服务费，还顺利代购了心心念念的随身空间，外加给万辉的惊喜。 第149章 泛起涟漪 休息室内虚空出现一道老式窗口，还是上下拉动窗门的那种，窗口出现在屋里，章小米惊讶的发现窗口与之前见过的鬼门不一样。 以往那些鬼门无形延伸出去的界壁是白色的，而这道窗门延展出去的青白相间的，或许这就是制服鬼所说的，对两方世界界壁近乎无影响的原因？ 来不及多想，窗口里丢出两样东西，银白色的戒指滴溜溜在桌上打着转，手腕粗的圆筒掉在桌上咯噔一声。 窗口随即消失，章小米app后台收到制服鬼的信息。 【外勤部-随元德：章大人，您收到了吗？】 章小米先是回复收到，再去凑近了看桌上的物品。 银白色的戒指，是她特意挑的随身空间，制服鬼口袋样式的随身空间是好用，但是章小米跟鬼不一样，她是要换衣服的，所以选择戒指样的最方便。 戒指款式很简单，素圈的，只有一个银色的圆珠点缀在上面，圈口有点粗，想了想，章小米将它戴在食指上。 戒指带上手指，居然缩紧，贴合指根，恍惚间好像有根针扎了她一下，惊呼声喊到一半，就见银珠边缘闪着细细的一圈银光，随身空间激活。 章小米可以感知到其中虚幻的空间，但又很难描述操作时的感觉。试着将桌上的水杯收入，来回测试几次，就连李大厨和万辉都看愣了。 不过两人都是自己人，即便见到这一幕也没有多问，只在内心默默激动。 章小米像个小孩，来回试了几次后，讪讪的将水杯放在桌上，拿起圆筒递给万辉。 “这是地府特有的，一种高阶的魂香，有助于增强鬼的魂力，有益无害，是比较纯粹的增益物品。” 万辉愣愣的接过，没想到小老板考虑的这么细致，一时颇有点感动。 章小米也怪不好意思的，觉得自己真是个好老板，笑着转头就见到一张哀怨的老脸。 笑容僵在脸上，章小米心中责怪自个，怎么能一碗水端不平，绝对是被随身空间即将到手迷了心窍。 赔着笑扶着李大厨坐下，信誓旦旦地说：“您放心，万辉妈妈生日，提前发给他的。季度福利当然会发放，包您满意。” 李大厨顿时笑得跟弥勒佛似的，嘴里也是好话不断：“大后天就决赛了是不是？明天就得去京市吧？小老板也放心，店里和外卖你都交给我，保准没问题。” 一瞬间，一老一小都满意地笑出声来。 次日一早，高部长带着赵霜降、谭晏陪同章小米前往京市。 随行的还有刚拿到特殊身份证的阿锦，不对，现在是叫白锦。 白锦挽着章小米的胳膊，手指时不时摸一下章小米腕间的青蛇，以示安慰。 两个小时的行程，飞机降落京市，这次他们没有乘坐军机，而是走的民用航空，大隐隐于市才是正道理。 从出站口出来，白锦仍旧挽着章小米的胳膊，一路兴奋的说个不停，与十五六的孩子无异，说着白锦停顿一下，小脑袋奇怪的望向人群后，但又没发现什么。 凑到章小米耳边，它小声说：“小米，我好像感觉到法海的存在了。” 章小米一愣，心中腹诽黄院士都带孩子看的什么动画片啊。 见章小米一脸莫名，白锦解释道：“黄院士带我去过庙里，他说是实地教学，说我们不能做坏事，不然会有法海捉我们。” 章小米这才明白，白锦应该是见到和尚啦？她环顾四周，没见到穿着僧袍的人，也没见光头的呀。 拍拍白锦的手，安慰道：“没事，阿锦现在没做坏事。法海只是路过，不会捉我们的啊。” 京市云福寺里，佛前蒲团上的大和尚正闭着眼念经，一手敲着木鱼。 门外进来一个年轻和尚，弯着腰，焦急地说：“师父，师弟说她已经到京市了。咱们什么时候去找她？师叔他们……” “噤声。”大和尚睁开眼，白眉下有一双锐利的眼睛，敲击木鱼的手停下，叹了口气道：“这一劫是你师叔逃不掉的，吃些苦果应是该的，莫要强求。人生犹如一出戏，该出场的时间登台，才不会改变因果。下去吧，还轮不到我们上台。” 章小米的到来，如同丢入平静湖泊中的小石子，让湖水泛起涟漪，可谁又知道这湖水是否早已暗藏汹涌，又或者这涟漪何止一缕呢。 何家的客厅里，七八岁的小男孩在育儿师的引导下玩着玩具。 楼上的书房里，何老将手里的茶杯重重搁在桌上，一旁的何夫人轻轻推了下丈夫的肩膀，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何老温声细语的让妻子下去看顾孩子，等人出去后，才气急败坏地对女儿说：“囡囡是振兴做主扔掉的，你知道不知道？你是在骗你自己还是骗我们？” 何宝彤满不在乎的说：“有什么区别吗？您现在说这些都迟了。” 何老气得哽住，片刻后，手指点着桌面，声音很低，“若是项娟扔的，还证明振兴没坏到这份上。若是振兴做的，你觉得他又有几分看重小宝？他是个什么人，这么多年，你没看清吗？” 说到最后，何老精疲力竭，难得对女儿说出几分重话：“他不缺儿子，小彤，你没看清吗？” 何宝彤眼底涌起泪意，又很快眨掉，不知是在对父亲说，还是在自我安慰：“您别管这些，那是个丫头，又不是儿子。您只要让大哥别听章叔的就行。” 见女儿不到黄河心不死，何老直截了当的告诉她：“你大哥不会听我的，更不会听你的。你以为你叫他一声哥，他就把你当妹妹？他是被章建安捡回来的，拿章建安当亲爹呢。” 何宝彤不相信，大哥对她的关心和爱护，对她爸妈的恭敬和体贴都不像是假的。 她知道她爸对大哥一直以来颇有微词，就因为大哥对章叔也十分恭敬，但她不觉得大哥会不管她，因此不想跟父亲争执，预备私下去找大哥说。 何老就看闺女的眉眼都能看出她的心思，再一次责怪自己怎么将孩子养的如此天真，真是悔不当初，可他跟老妻只有这一个心头宝，都三十多了，还跟小女孩一样，心里没点成算。 他干脆将话讲得更难听，戳破女儿的幻想。 “何宝彤，你可以去找他，你问问他。他妹妹跟章振兴在一起十年，还有一个孩子。你问问他，问你的好大哥——何正平，他会不会管你？” 何老说完，黑沉着脸坐在椅子上，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手掌扶着额头，遮去眼里的悔恨、憎恶与厌烦。 何宝彤没想到父亲讲话如此难听，脸色瞬间变白，低着头沉默不语。 第150章 黄雀在后 章小米抵达京市，入住了组委会承包的酒店，第一时间给爷爷发了条信息。 收到信息的章老爷子喜出望外，但除了交代章小米好好准备比赛外，没提及任何想见面的话。 章小米摩挲着手机，盯着爷爷的信息，心里七上八下。 提前一天过来，除了高部长趁此机会要去汇报工作。还有一个事，就是想带阿锦和青竹去逛逛，两只虽然活了几百年，可心智是一个比一个单纯，多见见世面，也好多点心眼。 章小米、赵霜降和谭晏三人陪着两只出门，畅游紫禁城时，章老爷子再次来到四合院，准备开诚布公的与小何掌柜谈一谈。 何正平安排好今日的几桌食客入席后，便在后院门口见到了数日不见的妹妹，虽有些意外，还是热情的问着：“今天怎么有空来看大哥，小宝呢？” 何宝彤脸上一僵，借着何正平开门的功夫，调整好神情，娇嗔道：“难道大哥不想我来？” “哪里话，快进来坐。” 何正平开了门，忙着找出妹妹常用的坐垫靠枕放在太师椅上，又找出妹妹专用的茶杯，沏了一壶茉莉花茶，放在茶桌上。 他嘴上还亲热的问：“小宝还咳嗽吗？你嫂子说前两天去师父家，碰见小宝咳得厉害。后来她送去了梨膏枇杷露，孩子喝了好些没？” 何宝彤端着茶杯，指甲在釉彩上来回磨蹭，在茶香四溢中，她的声音很轻，似一阵风要被吹走。 “好些了。” 何正平还在念叨些家长里短，哪怕这段时间跟师父有些不愉快，此刻仍然细心询问老两口以及妹妹是否需要些什么，心情又是如何。 何宝彤看向后院那颗石榴树，她还记得十五岁的她带着三岁的囡囡用根杆子打石榴的场景。 树还是那棵树，枝繁叶茂，每年九、十月份，能结一两百颗果子，刚开始是她闹着要喝石榴汁，有了囡囡，家里的石榴都存下来给仅有的两个女孩喝。 见她望着窗外出了神，何正平顺着她眼神看去，开玩笑地说：“你现在大了，也不闹着要喝石榴汁了。每年十月，咱这儿的石榴汁是招牌呢，你现在要喝也没有啦。” 何宝彤笑笑没接话，喝了口茶，满嘴的茉莉花香，跟小时候喝的一样，她父亲还是大掌柜的时候，用的就是这间厢房。 后来父亲退休，大哥搬进来，里面的陈设几乎未动，他们一家三口的常用物品大哥都保留的好好的，这样的大哥，让她如何相信他会对何家置若罔闻，她想搏一把。 将茶杯放在茶桌上，杯子磕碰木头的响声里，何正平预感到什么，神色颇有几分不安和紧张，跟师父之间的分歧，他不想影响他跟何家的关系。 “怎么了，妹妹？”何正平说的有些拘谨。 何宝彤再次看向院子里的石榴树，问：“囡囡是不是要回来了？” “啊。”何正平不知道话题怎么跳转到囡囡身上，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在何宝彤也不需要他回答，她自顾自说着：“章叔是不是要将店直接交给囡囡？” 停顿了一下，她补充了一句：“跳过振兴。” 听清她的称呼，何正平有些慌张，干巴巴地说：“振兴哥是囡囡的爸爸，谁接手都差不多。这是章叔的家事，该由他自己决定。” 何宝彤垂下眼睫，倔强地说：“既然差不多，那为何振兴不能接手？章叔这么做未免……” “小彤。”何正平厉声止住她说出后面的话。 “对不起，小彤，哥哥不该吼你。”何正平揉了揉脸，挫败地解释：“这是章叔的家事，店的所属权是章叔的，咱们插不进去手啊，咱们是外人。他们父子间……” “我不是，小宝也不是。” 何正平愣住，盯着妹妹倔强的脸，何宝彤也坦然的让他看，她还转过身来，直视何正平的眼睛，语速缓慢但语气坚定地说：“囡囡是章家的孙女没错，小宝也是章家的孙子，他有资格去继承这份家产。” 从未发过火的何正平操起自己的茶杯，重重摔到了地上，何宝彤想过大哥会有意见，但没想过大哥会发火。 何正平像无头苍蝇似的，在屋里转了几圈，看着妹妹紧张的神色，站到她面前，微低着头，不敢置信的问：“师父让我收拢店里人手，也是为了这个？” 何宝彤没说话，何正平颓丧的撸了几下头发，再次低头，一字一顿地说：“小宝都七岁了，我没见过他父亲，我以为你跟他父亲是和平分手。时代变了，单身女性带孩子没什么，再说咱家条件好，即便师父退休了，大哥也能照顾你，照顾好小宝。” “可是，小彤，你不知道章振兴是个什么人吗？你不知道他结婚了有家庭吗？他缺儿子吗?这么多年，你不明白吗？他要娶你，早就娶了。” 一番话说的何宝彤眼圈红红的，何正平看着妹妹这样子，心疼的放缓语气。 “妹妹，你现在帮他挣得家产，最后落不到小宝身上，你相信哥哥。” 何宝彤垂下眸子，想起那年她十五岁，带着三岁的囡囡在石榴树下用根杆子打石榴，一颗颗石榴落在她脑门上，身后传来低低的笑声。 她转头一看，章振兴穿着浅灰色的西装倚着垂花门，不知看了多久，她不好意思的转过身，像只受惊后躲起来的小松鼠。 她听到章振兴脚步靠近，看见他一手去抱囡囡，另外一只手轻轻拍拍她的头，还打趣道：“长大了见到振兴哥都不打招呼了？痛不痛，边上玩去，我来给两位小公主摘石榴。” 她环着囡囡圆滚滚的身子，看他穿着西装上树摘了一筐石榴，后来还带她们去后厨榨石榴汁喝，少女的心中萌发了什么，当时她不知，是很多年后，一个意外两人才在一起。 想到阳光下，西装革履的男人摘石榴的那一幕，何宝彤像是说服自己又像是跟大哥解释。 她抬起头，眼底的泪意一览无余，对着何正平一字一顿地说：“他爱我，我们是不一样的。” 何正平简直要被妹妹气死，扶着额头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没注意院子里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一个人。 章老爷子坐在正房里，这是他惯用的房间。他比院里那个偷听的清洁工和厢房的兄妹两都来得早，不想打扰前院的食客，也懒得跟人寒暄，他从后门进来，直接来了后院。 本想等小何忙完，然后看见小彤在垂花门等，于是章老爷子就在正房喝茶，两兄妹吵起来那刻，他准备去劝，刚打开门，就见到院中有人，躲在连廊的角落里。 又听到振兴的名字，他便没有再发出动静。 听完全程，章老爷子扶着心口，极力平缓气息，他没想到平静的湖水下，早就是一摊污泥。 章家大宅，项娟接到电话，听完那头的话，淡淡地说：“你做的很好，钱会打到你卡上。” 挂掉电话，她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虚空，片刻后嘲讽一笑，不知在嘲笑自己还是旁人，不过有人帮着冲锋陷阵总是好的。 想着手机里那些证据，项娟十分笃定，最后的赢家一定是她。 第151章 暴露 章小米接到爷爷电话时，正在回酒店的路上，今儿的紫禁城之旅半途夭折，只因为阿锦总是不由自主的看向景山公园的某处。 顺着阿锦的视线看过去，章小米啥也没发现，她好奇地问：“阿锦，那里有什么啊？” 阿锦摇摇头，很难用语言表达，“不知道。他一直在看我们。” 谭晏脸色变了，问：“是人吗？” 阿锦头点到一半，又顿住，茫然的看着章小米。 最后还是章小米发话，既然阿锦判断不出来，那咱们打道回府，别逛了，安全为主。 结果在车上接到爷爷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沧桑不少，惹得章小米一颗心顿时提起来，连忙追问老爷子在哪儿，最后直接将车开到横顺胡同。 再次回到儿时常待的地方，熟悉的街景并没有太多改变，胡同里仿佛经过修缮，整齐又干净，本想进去接人的章小米，却在胡同口见到捂着心窝的老人。 章老爷子等着何家兄妹离开后，在正房呆坐了好久。 他对儿子在外面那些荒唐事不是一无所知，可他都七十了，儿子也四十好几了，每天去哪儿，睡在谁的床上，哪儿是老父亲能管住的。 项娟知道多少他不清楚，两夫妻一直这么糊涂着过，自然有他们的想法，不管他们是为了什么，就看子欣子玮两个孩子的面子上，他都不能开口让两夫妻离婚。 可振兴真是个畜生啊，他怎么能跟小彤在一起，还生了个孩子，他怎么有脸去面对老兄弟啊，怎么去见祖宗啊，他们几家有一百多年的情分啊。 怒火在心头涌起，但磅礴的怒火过后，是茫然和无措，不知什么心情，他拨通了囡囡的电话，艰难的喊了声囡囡，再难说出后面的话。 没想到孩子居然听出他的不适，立马就要来接他，但他不会让囡囡就这么没名没分的回来，强忍着难受，收拾好正房的东西，从后院的小门离开，也幸好小门的钥匙只有他和大徒弟有。 章小米下车搀扶老人，一眼就看出爷爷脸色青白，怕是难受至极，匆忙之下，她没看见路口的刚放学的高中生。 章子欣和章子玮站在路口，看着那辆挂着白色车牌的黑色商务车扬长而去。 章子玮只看清了爷爷上了那辆车，而章子欣却将搀扶爷爷的那人看的一清二楚，姐弟俩脸色都不算好看。 商务车上，章小米扶着章老爷子躺在后座，眼前老人脸色愈来愈差，她不再遮掩，从随身空间里拿出符纸和笔墨，当场绘制一道静心平气符。 她又拿出杯子，左手执符纸挥动两下，无火自燃，燃尽的符灰尽数落在杯中，赵霜降赶忙拿过一瓶水倒在杯中，章小米运转灵气，杯中水变得温热。 扶着爷爷半坐起来，章老爷子低头看向孙女塞给他的杯子，一时间觉得自己怕是要发病了，老眼昏花的，居然看见凭空取物，还看见符纸自燃。 章小米的手一直把在爷爷脉门上，此刻感觉爷爷心跳愈发快，连忙催着爷爷喝下符水。 章老爷子低头看向杯中清澈的水，再次怀疑刚才那一幕是幻觉，符水哪有这么透亮的，小时候在乡下，也没少见愚昧的村民喝符灰水，那都是浑浊的灰色液体。 ‘想通’的章老爷子一口饮尽杯中的水，章小米通过脉门能感受到爷爷体内暴怒的气正在平缓，而心脏的剧烈跳动正在缓和。 她松了口气，转头对司机说：“去一趟医院。” 赵霜降给她擦擦额头的汗，轻声说：“已经说过了，在去军区总院的路上。” 章小米点点头，手上突然感受到脉搏开始加速，她赶紧看向章老爷子。 章老爷子半靠在椅背上，身体的难受缓和许多，察觉到车上还有其他人，作为囡囡的爷爷，正想跟众人打招呼，就见前座的漂亮的女孩子一直趴在椅背上看着他。 嘴还没张开，就看清这孩子脑袋旁边有一条翠绿的大蛇，那三角形的蛇头，一看就是条毒蛇，心脏又开始狂跳，手颤抖的指着青蛇，半天说不出话。 章小米一看就知道缘由，坐在爷爷身边，伸手扶着他的胸膛，手指点在心口，利用灵力调动符纸的功效，继续平复爷爷的身体。 “阿锦，把青竹拿走，谁让它出来的。” 章小米一边骂着擅自出现的青蛇，一边安抚爷爷：“它不咬人，是家养的，您别担心。” 阿锦倒是很听话，可青竹被狠狠伤害到，怎么？没有化形的蛇蛇，都要被禁止出现了？它这段时间被化形刺激得，件件事都能联想上。 往常还能听话的蛇蛇，此刻从阿锦手里滑出来，蛇头高高扬起，控诉章小米：“是你先施展法术的，你都暴露了，干嘛怪蛇？” 章小米愣住，想到刚才焦急下画符燃烧的举动，后知后觉的想好像是的。 来不及想更多，章老爷子的脉搏重重跳了一下，随后有气无力地说：“快，囡囡，送爷爷去医院，爷爷产生幻觉了，听到蛇说话了。” 阿锦赶忙将青蛇从椅背上拿下来，缠到手腕上，再用外套袖子盖住，一手隔着袖子紧紧捏住青蛇的嘴巴，自个也缩在椅子里，不敢说话。 黄院士教过的，人类社会有种东西很重要，那就是看眼色，虽然当时她不懂，但现在好像有点懂了。 章小米哭笑不得，指尖传来的跳动只重重跳一下，随后就在灵气和符纸的双重效用下达到平和，爷爷只是心理上没法接受，身体上能够抗住。 经过一番解释，章老爷子恍恍惚惚的扫过车里每个人，看着大家跟他打招呼，看着小米介绍大家都是她的同事。 前座的小女孩小心翼翼的探出头，也礼貌地对他说你好，又有些犹豫的将青蛇从袖子下拉出来。 青蛇哼哼两声，在章小米的注视下，没再出幺蛾子，乖巧地说：“你好。” 章老爷子愣了半晌，抓着章小米的胳膊问：“它也是你的同事吗？” 章小米怔住片刻，随即笑着摇头，“它是同伴，不算同事，最多是个编外。” 章家大宅，项娟热情的招呼着儿女吃饭，眼见女儿欲言又止，饭后便陪着女儿在院子里散步。 章子欣纠结好久才问：“她现在很厉害吗？” 项娟抚摸女儿头发的手停顿一下，“怎么这么说？” 章子欣望着妈妈的脸，表情复杂地说：“我看见她开着一辆白色车牌的车，接走了爷爷。” 白色车牌？军部？还是政府？项娟不敢深想，也不敢相信。一时间，郑太太复杂的眼神，裴家莫名的客气，以及那次去她店里见到的那些奇怪的服务员，纷纷出现在她脑海里。 看着目露惊慌的女儿，项娟摆摆头忘掉那些，轻声安慰道：“说不定是误会呢，你爷爷朋友也很多的，别多想子欣。” 章子欣低下头，没再说话，在她没看到的地方，项娟深深呼了口气。 第152章 接手 章小米从主治医生办公室出来，回了病房，一路上都在想医生的郑重嘱咐。 “老爷子这次是万幸。从检测报告上看，平常保养还是不错的，但总归是七十多的老人了，保持良好的心情很重要，多思多虑，甚至暴怒对身体都是十分不利的。” 病房隔得并不远，短短五分钟路程，章小米想了很多。 虽然不清楚爷爷因为什么气成这样，无非也就是章振兴那点子污糟事，却没想到这事儿对爷爷的刺激如此大。 除了对章振兴和项娟的厌恶更多几分，余下的还有些许愧疚，爷爷已是年过古稀，还要为她操劳，心中升起几分惭愧。 不过事到如今，她已然决定将章家事接过来，不能再让爷爷为她担心忧虑。 进了病房，病房分为里外两间，章小米刚进门，赵霜降就紧张的站起来，章小米冲她摆摆手，示意没什么事儿，她才继续坐下。 轻手轻脚地走到里间门口，章小米通过门上的小玻璃窗往里瞧。 章老手上扎着输液针，正闭眼休息，恍惚间察觉到什么，睁开眼往门口看，看清孙女的身影，粲然一笑，伸着没扎针的手招呼她进来。 推门而进，章小米坐在床前，深呼吸后，用故作轻松的语气说：“就章振兴跟何宝彤那点事儿，值得您气成这样？” 章老爷子怔住，惊讶的看向孙女。 这会儿离得近了，章小米才看清爷爷比上次见好像老了不少，鬓边白发丛生，眼睛失了精气神，眉间深深皱着，仿佛忧思不断。 伸手给爷爷拉拉被子，低头掩过眼里突如其来的酸涩，稍微平复心情后，继续说：“我早就知道了，项娟来店里找过我，我查过他们。他两在一起十几年吧，还有个七岁的儿子。” 听闻这句话，章老的眼睛都耷拉了，嘴巴张了闭，闭了张，不知该如何说。 看出爷爷的为难，章小米抚上爷爷干枯的手，了然地说：“我知道，您是觉得对不起何爷爷。你如果想补偿何家，只要您心里舒坦，别再为这事忧愁，我没任何意见。” 反手抓紧孙女的手，已然想开的章老爷子矢口否认：“我教子无方，何家可以找上门来跟我理论，但我从未听到任何异议。何家不知道章振兴有妻有子吗？章振兴是个畜生，何家也不是那么清白。” 章小米这会是真心实意的笑出来，“那您在担心什么呢？” 章老爷子叹口气，“咱们章家和李家何家是上百年的交情啊，断在这里，总归是章家理亏。再说你小何叔叔还在咱家店里当掌柜呢，以后见面该如何自处，爷爷都帮你收拢好店里人手了，现在，嗐，一团乱麻啊。” 说到这，停顿一下，看了眼孙女，章老爷子还是咬牙说出来了。 “还有小彤，总归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这心里总归是有几分难受。那孩子，唉，孩子哪有选择出生与否的权利呢。” “囡囡，爷爷跟你说句掏心窝子话。章振兴和项娟都是自私自利的人，得不到家产，就他们那家小餐馆，供应不了他们多久，到时候又是狗咬狗一嘴毛。他们两都不是省油的灯，小彤和孩子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啊。” “子欣子玮两孩子，活脱脱又是他们爸妈的翻版，年纪小，却满眼算计。你奶奶走之前说过，人老了，活一天是一天，哪能考虑几代人的事儿。子玮子欣我尝试教过，教不过来啦，那就算了。” 章小米拍拍爷爷的手，玩笑地说：“那您还为我操劳这么多。” 伸着手一下下摸孙女的头发，章老爷子感叹地说：“那是因为我囡囡在外面吃了太多苦啊。爷爷怎么能不帮着你。以前啊，爷爷想将你找回来以后，把店交给你，爷爷有了继承人，囡囡也有了生计。“ “可是爷爷的囡囡现在太厉害了，操心的都是大事。一家小店算不得什么了，可爷爷依旧想将它给你，就是爷爷老了，想帮你收拢人手，可这点事，就能将我气得来医院。唉。” 章小米听得眼泪直冲眼底，狠狠抽泣一下，带着哭音说：“店您已经转给我了，人手安排就是我操心的事儿，不让您管了。您都说我现在厉害了，还能管不好那些人吗？” “起初，我是想折腾章振兴跟项娟，是您说孩子报复父母，传出去不好听，我就搁置了。跟您说实话，他们俩都不需要我去折腾，只要咱爷孙俩过的好，他们自己都能眼红得不行。” “何家那边，小何叔叔在我记忆里是个正派人，不一定会跟何家同仇敌忾。何宝彤和那孩子，您放心，我不会让章振兴和项娟欺负到他们头上。所有的一切，您都交给我，等我参加完比赛，您就跟我回江城，咱们爷孙好好过日子。” 章小米一边说，眼角的泪一边流，这一刻她无比清晰的认识到爷爷的存在对她来说多么重要，即便有些想法她并不赞同，因为爷爷的存在也变得无足轻重。 这一刻，她好像有了港湾，常年在外漂流的船只也有了可以停泊的港口。 章小米更看重爷爷的感受，而章老爷子又何尝不是更看重孙女的想法呢。 干枯的有着老人斑的手，轻轻的擦拭孙女脸上的泪水，摸着孙女的头，老人安慰道：“囡囡做什么，爷爷都支持你，你的安排爷爷都答应。何家那边，你要是遇见，告诉他们，有任何事，让他们来找我。长辈的事儿，不用你来担心。” 章小米趴在床沿上，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进被褥里，耳边是爷爷的碎碎念。 夜幕降临，皎洁的月亮爬上天际，柔和月光如老人温热的掌心，抚摸大地，抚在孩子的心头。 十一月二十七日，早八点，横顺胡同章家私房菜，门环被扣响，发出清脆的声音。 倒座房里值守的保安一边喊着“稍等”，一边趿拉着拖鞋来开门。 门口是章小米打头，乌泱泱的一群人，保安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您好，吃饭需要预约，九点正式开门，十一点半开餐。” 章小米将营业执照复印件塞到他手里，跨过门槛，环视一圈后，才说：“这家店易主了。我爷爷转给我了。还有以后这家店属于特别办事部下属。” 随即她打了个手势，赵霜降赶紧将证件文件都给保安展示一番。 保安东看西看，哭丧着脸，不知该如何回答时，一眼瞥见旁边停车场门口走过来的人。 “小何掌柜，您快来唉。” 第153章 旧人如故 何正平往常上班时间没这么早，昨天和妹妹争吵完，一天都是心不在焉，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又被噩梦惊醒。 干脆收拾收拾来上班，在胡同口就发现停着好几辆白色车牌的车，只不过车牌上的字不是京，而是特，匆匆一眼，没多思考，开进来后，发现一群人围在店门口。 都没来得及将车开进停车场，就下了车，大跨步往店门口走去。 听见保安一声喊，何正平冲人点点头，礼貌地说：“借过。” 章小米也听见了，望着从人群中走来的那人，还是扬起了微笑。 何正平没顾得上保安塞给他的几张纸，记忆中女孩的脸放大，好像穿越时空出现在他眼前，他抑制不住喜悦，激动地喊了声：“囡囡。” “小何叔叔。” 这一声将他拉回现实，何正平想到妹妹和外甥，脸上有几分不自然的应了。 章小米看得分明，于是示意他看手里的证件，解释道：“爷爷将店转给我了。同时也挂在特别办事部下属，必要的时候会接待特殊客人，完成一些任务。” 何正平听闻，连忙仔细看起手中的证件，赫然几个字映入他眼里，特别办事部章顾问。 特别办事部，普通人可能没有听过，但政府的人，或者是权贵们谁人不知，好几次他都从食客们嘴里听到这个词。 职业道德和行业的规矩不允许他多问多打听，可今天他见到了货真价实的特别办事部证件。 看来囡囡这些年在外面过的还行，长成有本事的大人了。为囡囡欣喜的同时，不免担心起妹妹外甥，也担忧起自己的出路，他可是何家人。 哪怕何正平往常能极好的掩饰情绪，在这两天连番发生事情后，此刻他避免不了露出内心的担忧。 章小米在心底叹了口气，率先开口：“小何叔叔，咱们去后院说吧。” 何正平跟着章小米到后院正房，赵霜降带着人更换营业执照，以及安装一些安全设备。 推开正房门，何正平一眼看见门后的水桶里的茶叶沫，他脸色一变，“章叔昨天来过？” 章小米请他坐下，去翻柜子里的茶，跟以前摆放的一样，就是茶叶种类都没变，她清晰的意识到真的回家了。 随便挑了一种，烧水泡茶，在水壶咕噜噜的声音里，章小米轻飘飘地说：“爷爷在军区总院，你可以去看他，他也很欢迎。” 何正平听出话中的深意，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向整理柜子的人。 章小米没转身，继续说：“小何叔叔，特别办事部事情也不少，你继续担任大掌柜可能会比较忙。会安排一个人过来专门负责这一块，你们合作就行，爷爷说你现在是按月拿工资，我考虑过后，想给你涨工资，还有分红。” 何正平听到这里，忍不住站起身，打断章小米的话。 “昨天，章叔听见了对吗？囡囡，你可能不知道，我，你再考虑一下吧，特别办事部一听，机密就多，我，我……” 何正平不知该怎么跟孩子说出长辈们的污糟事儿，更是为章小米考虑，万一有什么机密泄露，孩子在单位更是难办。 背着身整理东西的章小米嘴边露出一抹微笑，她就知道小何叔叔跟以前一样，小时候她带他偷吃糖，他拿着糖不吃，冷不丁没注意她一下吃了两块。小何叔叔都得从她嘴里抠出来，先禀告爷爷，才准她继续吃。 利落的转过身，屏住淡然的神情，轻描淡写的说：“何宝彤和章振兴的事儿，爷爷昨儿才知道，被气到才去医院。但我早就知道了。” 瞥了眼何正平愧疚的脸色，继续说：“这事儿一个巴掌拍不响，是章振兴畜生。我不瞒你，我接了爷爷手上所有的产业，项娟和章振兴知道后，撕扯不了我，只能互相争手头上那点东西。” “何宝彤和孩子，不是他们的对手。留下您，不仅是爷爷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何爷爷为这家店任劳任怨几十年，再加上那母子俩，他们都需要照顾。但我不想成为这个直接照顾人，我爷爷年纪大了，也照顾不了。” “所以……” 何正平重重的点头，“何家一直都不是你的责任，更不是章叔的责任。不管我留不留下，照顾师父师娘，妹妹外甥，都是我的事儿。囡囡，你小彤姨不是坏，就是……” “嗐，她蠢啊，想的天真，一条死路走到头，还不肯回头，因为她付出的太多了，她觉得自己回不了头。” 章小米整理好柜子，提起烧开的紫砂壶，倒在茶杯里，升腾的蒸汽中，章小米眉眼不清，神情不明，淡然的说：“只要想回头，没有回不了头的。” 将白瓷茶杯搁在何正平面前，他低头看了眼杯中打着转的茶水，再抬头时欣然答应了继续担任大掌柜的事儿。 章小米莞尔一笑，喝了口茶，安排道：“今天怕是没法营业，装一些设备需要时间，还有附近的院子，爷爷将房产证给我了，我目前的想法是合并扩建。所以半月内订餐的客人，麻烦您去打电话致歉了。” “记得要一份地址，到时候会给客人备一份薄礼。应该是凝华产品套装或者新出的健身舒缓套装，客人想要生发饮和乌发露也行。” 何正平：薄礼？你是说原价1999，世面上炒到的凝华套装？还是说上架秒没的生发乌发套装？还是说五十万份名额我都没抢到的健身舒缓套装？ 找赵霜降拿了份礼物清单，何正平恍恍惚惚的去了厢房，给食客们打致歉电话。 本是不满的食客们，在听到礼物选项后，个个转变语气，不仅赞同店主的扩建想法，更是话里话外打听新老板跟特别办事部的关系。 甚至预定周五晚上一桌席面的裴家，得知换老板后，立马询问确定几号重新开业，到时候希望别忘了邀请裴家，恭敬的语气让何正平摸不着头脑，只好礼貌地应对过去。 章小米此行的目的一是为了跟小何叔叔沟通，二是为了给店里装上设备以及开启扩建等事项。 还有点小心思，就是想看章振兴和项娟何时才能找过来。 可她等到十点，门口没半个人影，不耐烦在等，她还要回医院陪爷爷吃午饭，跟赵霜降交代了一下，留下谭晏保护她，带着阿锦青竹回医院了。 章小米前脚刚走，不到十分钟，项娟穿着小香风套装，蹬着双小羊皮高跟鞋从胡同口进来，她可将胡同口几辆车的车牌看得清清楚楚，宽大的墨镜遮住她慌乱的眼神。 匆匆跨过门槛，赵霜降眼疾手快地拦住她，“这位大婶？这是私人宅院，目前暂停营业，不要乱闯。” 项娟停住脚步，不屑地说：“这是我家的宅子。你又是谁？” 赵霜降没搭理她，将合同复印件举起来，让项娟看得清清楚楚。 “现任房主叫章小米，前任房主叫章建安。您是哪位啊？或者您是哪位章小姐？” 项娟先是震惊于老爷子居然将院子连带店都转给那丫头，然后就被这话气得不轻。 冷哼一声，掩饰不宁静的心情，项娟问：“章小米在哪儿？” 赵霜降慢条斯理的收起文件，故作趾高气昂的架势：“您找章顾问？那可是特别办事处的大官，我这小喽啰哪能知道。您是有跟章顾问的秘书有预约？还是跟她私人联系好了？” 说着故意用眼上下打量项娟，拖长音说：“如果啊，您都没有。那您就先请便。” 说完，一手伸向门外，示意项娟没啥事儿就快走。 项娟气得用手指虚空点着赵霜降，嘴里念叨着：“你，很好，我记住你了。你等着。” 赵霜降看着项娟离开的背影，耸耸肩，自言自语道：“好，我等着你啊。领导专门发话，让不用隐藏小米身份，说国家要保护的人，哪能随便让什么人欺负。以前是小米没动作，现在小米都不管不顾了，我们还管你是哪个姓氏的贵人？” 说完，回想了一遍刚才自个的表现，得意的拿出手机，将过程给小米发过去，最后还补充一句。 【霜霜：姐妹，你说我这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模仿的像样不？】 第154章 时辰到了 章家大宅，项娟失魂落魄坐在沙发上，家里的保姆们做完清洁工作，更换完鲜花水果糕点后，互相递着眼色，极快的溜走。 往常太太心情好，她们都不敢往前凑，更别提今儿着急忙慌的出门，又丢了魂似的回来就在正房坐着。 明明他们都说了，老爷子不在家，昨晚也没回来，您在这儿坐着也不是事儿啊。 可太太一双丹凤眼斜斜的瞅着她们，又问老爷子什么时候回来。 这不是为难人嘛，她们只是家里的保姆，哪知道主家的行踪，要么您打个电话？ 可当她们将电话二字一说出口，太太那双眼更利了，嗐，看来是打过，没打通。 几人不再说话了，埋下头麻溜的干活，活干完跟太太示意下就走，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项娟压根就没注意几人的动作，连何时走的，她都不清楚。 早上九点她才接到那个清洁工的电话，电话里说的稀里糊涂，什么来了个年轻女孩，又说什么新老板，又是什么政府部门的。 她估摸是那丫头回来了，便也没想那么多，回来又能如何，正好也让那丫头知道十几年不在，终究是物是人非。 精心打扮一番，盛气凌人的到店里一瞅，想象中拘束的女孩被很多人围着问话的场景并没发生。 从她跨入店门开始，只瞧见店里乱糟糟的，似要施工的模样，眼熟的人一个没看见，全是些壮实的年轻人。 若说这让她有些莫名，那个一身运动装舌尖嘴利的丫头说的话真是扎到她心里。 老爷子居然心这么狠，还没死呢就将房子连着店全转给那丫头，也不怕那丫头财产到手后不管他的死活，毕竟在外面长大的，谁知道肚子里憋的什么坏。 还有嘴利的丫头说的那句特别办事部，大官？先不说多大的官，就说特别办事部是个什么单位，她从没听说，可她再看一眼院子里那些年轻人，腰背挺直，行动利落，怎么看怎么不像民间的施工队。 回来的路上，她还是满腔怒火，接连几个电话拨出去，得到的回应如三九天的一盆水，将本就寒冷的心冻成结结实实的冰块。 何正平冷淡地说：“店易主了，现在是囡囡做主。别的我不知道，我也没意见，何家的反应？这不劳你操心。” 郑太太委婉的劝她：“不是你的东西别伸手，你想挡住别人的路，何知别人不是在拿你当戏看。” 十几通电话打给章振兴，那边睡眼惺忪的接起来，忽视了店易主的事，直接大呼小叫的训斥她：“特别办事部？好了好了，你现在立马回家，不要在店里闹事，我马上回来。” 项娟呆呆的坐着，不知不觉窝在沙发里，直到清亮的皮鞋声在庭院里响起。 还没见到人，就听见章振兴故作亲昵的语气：“我的囡囡呢？我的闺女是不是回来了。” 跨过门槛，偌大的堂屋里，只有项娟一人，腰背挺直，自下而上斜睨着他。 章振兴脸上谄媚的笑容僵住，眸中闪过错愕，咳嗽两声掩去尴尬，不耐地问：“怎么只有你？” 项娟深吸一口气，压着火气说：“老爷子将店和房子都转给她了，其余的东西估计也都给她了。” 章振兴愣了一瞬，随后翘着二郎腿坐在一边，得意地说：“你在家不知道特别办事部是什么，那华盛网店你总知道吧，华盛属于特别办事部管辖。她要真是特别办事部的大官，那我是她爸，她当官不要名声？享的福还在后面呢。” 项娟心下一冷，是啊，章振兴还没在孩子面前出现过，他想去做个‘慈父’沾孩子的光，那她呢？子欣子玮呢？凭什么要去舔那丫头的臭脚。 呵，章振兴也不想想，就他做过的那些事，真当那丫头丁点不知？ 面上不露，项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既然家产没她们母子三人的份，现有的东西她可不会放手。 章振兴还沉浸在‘父慈女孝’中，殊不知最后落得两头空。 病房里，爷孙俩吃完午饭，章小米手上剥了个橘子塞到爷爷手里，章老爷子却是将橘子一分两半，有些拘束地递向一直好奇看他的阿锦。 “那个，你吃吗？” 阿锦眼睛一下变亮，伸手接过，礼貌地道谢。 橘子很甜，它开心的眯起眼，章老爷子看得忍俊不禁，嘴角微微翘起，又怕被阿锦发现似的，赶紧将笑意压下来。 自从章老爷子问章小米这孩子是不是从小养蛇，都不怕毒蛇。 章小米介绍了两只是夫妻，章老先是震惊，后来得空就一眼眼的瞅，嘴里念叨着“真是白娘子啊。” 这会儿，老爷子又在瞅，为了转移注意力，章小米跟爷爷说了她对店里的安排，以及项娟找过去的事情。 章老爷子听着频频点头，表示店里都听她的安排，只有些担心地说：“章振兴没找来，只怕他有别的想法。” 章小米想着收到的信息，感叹道知子莫如父啊。 “没事，爷爷，有人盯着他呢。他想对我动什么歪主意，领导也不会同意的。” 高部长上午来探望过他，也表达了上面的意思，章老还是很相信国家的。 拍拍孙女的头，章老笑着说：“那就等我们囡囡明天比赛完，咱们就可以回家啦。” 十月二十八日，凌晨四点十分。 云福寺的禅室里，念经打坐的大和尚仿佛身处梦霾中一样，捏着佛珠的手止不住颤抖，眉头皱起，双眼紧闭，好似遇到痛苦般，眼睫不安的抖动。 好似一声痛呼响彻天际，那声音是他熟悉的师弟慧可，仓皇的睁开眼，那声‘师兄，救我’还在耳边回荡。 稍稍定神，站起身，捋平有些皱的袈裟，大和尚看向窗户透过来的轻盈白光，深深呼一口气，打开房门，门外是守夜的徒弟。 这会见到师父出来，年轻和尚低下头，茫然地说：“我好像听到师叔叫您了。” 大和尚没说话，看向泛着鱼肚白的天空，叹了口气，说：“走吧。时辰到了。” 第155章 出场 十一月二十八，早上九点整，章小米在高部长等人的陪同下，来到比赛场地，领了参赛号牌后，隔着人群冲他们摆摆手，转身进了赛场。 全国一共三十四个省级行政区域，分出四个赛区，每个赛区前三名晋级决赛，所以这会赛场里人也不少，足足十二人，会在一场比赛后，评出冠亚季军。 这一场决赛有两轮，第一轮是抽签制作指定菜肴，第二轮以药食同源为主题，选手自定菜式。 场内长长短短的镜头不少，一看就知道组委会重视程度之高，章小米提心吊胆的通过安检，循着号码牌找自己的操作台。 一手轻轻搭在脖子上的细白项链上，嘴唇几乎没动地说：“阿锦，你乖一点啊，最好一动不动。这里摄像头多，万一拍到你。” 阿锦乖巧极了，用尾巴盖住脑袋，藏在后颈，章小米用衣领遮住它的头。 黄院士没在，没了老师的时刻叮嘱，阿锦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一直期盼的看着她，让章小米没法拒绝，于是带了‘孩子’来长见识。 九点十分，主持人宣读规则，每个操作台前，都有工作人员拿着抽签桶，让选手抽签。 看到这景象，章小米不由得挑眉，每人签筒里数量一样，那不是很有可能抽中同一菜式，评委一试菜，选手水平高低立现啊。 章小米的参赛号码是九号，抽到了十一号签，上面是一道热菜一道汤品。 松鼠鳜鱼，金陵四宝汤。 她匆匆瞟了一眼，工作人员就将纸签收集起来，主持人在台上一一念出每人该做的菜色，同时大荧幕上也将菜名公示出来。 的确有两人抽到同一考题，章小米倒是没有跟人重复，可她眯着眼打量好久，发现不对啊，怎么全是在国宴上出现过的菜。 松鼠鳜鱼是国宴菜单的常驻了，金陵四宝汤她记得在一四年的青奥会上，登上过招待国际贵宾的宴席。 主持人在台上开始倒计时，台下的选手们都动起来，挑选食材，备菜洗菜，忙得井然有序。 章小米来不及揣测考题背后的深意，走到食材区挑选一条大小合适的桂鱼，又选了北省的猴头菇、云省的松茸、苏市的菜心、徐市的山药以及新鲜的牛筋，这是四宝汤的主食材，又挑选一些适用的调料，便回到操作台前。 松鼠鳜鱼是要将桂鱼活杀后再去脊骨，杀鱼对章小米来说那是驾轻就熟，清鳞鱼她都杀了不少，别的更是小菜一碟。 （清鳞鱼：谢谢你噢，活阎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先别说累不累，章小米倒是有些饿了，舔舔嘴唇，闻着汤的香味，决定等会给自己留一碗，鱼是整条的，不好拆分，喝碗汤也不错啊。 七号选手率先按铃，示意操作完毕，出乎章小米意料的是，主持人没有让七号去休息区等待，反而直接公布第二轮的主题，引起其余选手的哗然。 章小米这会儿正在往鱼上浇糖醋汁，听到主持人的声音，不仅喃喃道：“烹饪比赛都要搞压力测试这一套吗？瞧十号大哥已经有点慌乱了。” 章小米是场内第三位操作完毕的选手，她没第一时间按铃，是想喝一碗汤在按，连着两轮比赛不休息，五脏庙都要造反了。 结果一旁的工作人员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上来就问：“您是否已经操作完毕？” 章小米拿着碗盛汤呢，呆呆地点了下头，结果工作人员一伸手，帮她按响了铃，更是来了好几个人帮她给评委盛汤，就连她手上的碗没放过。 台上的评委吴老捂着嘴跟彭老说：“你这招还真好使，交代好工作人员，你看那丫头，工作人员都走那么远了，她还恋恋不舍那汤呢。” 章小米此刻茫然无措的看着离她远去的那锅汤，心中暗道，小姐姐，你也不至于连锅都给我端走吧。 第二轮主题是药食同源，古代的医学家们认为食物跟中药一样，是具有‘四性’——寒、热、温、凉，和‘五味’——酸、苦、甘、辛、咸。 很多食物也有药材的功效，不少药材也能当食物吃。比如上一轮的松鼠鳜鱼就适合脾胃气虚、体质衰弱的人。 而这一轮，章小米预备做人参龙眼乳鸽子汤，可以补气益血，健脾益肺。 要问她为什么做这个，章小米的回答是，大概她想参参了？ 人参娃娃：你想我的方式是吃我的同族？ 放入食材，大火烧开，转为小火煲汤，人参的药材味和鸽子肉的清香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 章小米一下下咽着口水，嘴里跟阿锦嘀咕道：“好香啊。阿锦，你说回江城以后，找参参要点根须炖汤，是不是更香。” 江城军区实验室里，人参娃娃胖了不止一倍，粗壮的根须扎在营养土里疯狂吸收着。 突然头顶上的叶片抖了一下，跟痉挛似的，它没在意。将根须扎的更深，参参要快点长大，快点给姐姐做贡献。 考场里的章小米打断了想象，不能想，一想那迷人的香味就在鼻尖，赶紧咽口唾沫，却被阿锦紧紧勒住脖子，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两手赶紧去捂脖子，章小米牙缝里还挤出一句话：“快，阿锦，松一点。你伪装的是项链，不是项圈。松一点，要勒死我了。” 阿锦赶忙放松身体，章小米两手还帮助它调整了一下位置，低头搅着锅里的食材，才问：“怎么了，阿锦。” 阿锦似有些惊恐，蛇头在头发里靠近章小米的耳朵，轻轻地说：“门外有和尚，隔着门，在看我们。” 听到前半句话，章小米还想着回去高低得‘批评’一下黄院士，瞧他说那法海的故事给我们蛇蛇吓得，听到后半句，拿着汤勺的手不由自主抖了一下。 “看着我们？隔着门？” 阿锦轻轻嗯了一声，又回到衣领处藏好，它有些紧张，和尚的目光太灼热，看到它，还冲它微笑，蛇还是有点怕的。 章小米更怕，隔着门看她们？变态吗？一时想到在机场时，阿锦也说有和尚，在紫禁城参观的时候，阿锦也说有人看她们。 几番联想下，章小米不得不胡思乱想起来，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搅拌食材，眼睛却一下下看向大门处。 高部长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口，跟她比了个手势，章小米有些错愕，这是什么情况？那个手势是有急事的意思。 其实这会儿汤已经煮的差不多了，她赶紧关火，拿着备好的大碗，盛了碗汤出来，手上灵力运转，极快的降低温度。 眼看一边的工作人员走上来，她一口闷了大碗里的汤，擦擦嘴巴，跟工作人员点点头，自己按响了铃。 工作人员自认为动作很快了，没想到这位选手早有准备，这下不好跟评委老师交代呀，她也真没想到会有选手在赛场上大碗大碗的试菜的。 章小米是第二位做完第二轮菜品的，早知道要回到休息区等待，没等工作人员将菜收走，她冲人笑笑，三步两步走向休息区，从休息区走向大门。 从大门溜出来，门口只有高部长一行人，个个面容严肃，包括旁边那个年轻和尚。 真有和尚啊，两个和尚，穿着颜色明亮的袈裟，一看就簇新的，年轻和尚板着张脸，颇有武僧的感觉。 年纪大的那位，章小米很难说出看到他的感觉，似锋利的剑，又似温柔的春水，白眉显得人很慈祥，一双黑亮的眼睛又似能洞察人心。 只有大和尚不是一脸严肃，这会慈眉善目的看着章小米，还冲她笑了一下，微微低头，手上拨弄着念珠，神秘地说：“贫僧已经上台了，轮到您出场了。” 第156章 云福寺 上台？出场？ 章小米当即愣了，您不是和尚？是唱戏的？ “阿弥陀佛。”大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幽深的目光看着她，那眼神里闪过一丝悲戚。 阿锦这会将脑袋深深藏在章小米颈后，不知为何，它有些怕和尚的眼神。 章小米频繁给高部长递眼神，无奈领导此刻盯着手机，安排着什么，她只好冲着大和尚拘谨的笑笑。 高部长终于抬起头，先是看向大和尚，“慧知大师，安排好了，咱们路上说吧。” 大和尚笑着欠身，微微颔首，随即目光又看向章小米。 高部长立马补充了一句：“小米，你跟上，比赛的事，安排好人处理了。“ 说完就领着满意了的大和尚径直往前走，年轻和尚倒是深深看了章小米一眼，像是督促她赶紧跟上似的。 见人走的利索，章小米跟留下等她的赵霜降窃窃私语：“什么情况？不是等我出场吗？重要人物出场这么不受重视？什么情况啊？” 赵霜降揽着她的背往前走，郑重地说：“别贫了。是真出事儿了。” 左右望望，压低声音说了两个词：“南越，郭家。” 接着慎重叮嘱道：“慧知大师是云福寺的住持。云福寺起码有一千余年的历史了，人都说先有云福寺，再有的京都城。建国前，算是皇家寺庙，历代皇帝都会在这儿供奉香火。” “建国后，我倒是不知国家领导人有没有来过，但云福寺供奉的有国运禄位。而且我看领导他们对大师熟悉的很啊。” 最后一句八卦赵霜降说的小声，章小米眼睛一直瞄着前面的两个和尚，这会明显发现年轻和尚的气息有一丝不稳，而大和尚却毫无反应，跟高部长说的有来有回。 他们肯定都听见了，赶紧伸手捂住赵霜降的嘴，给她个眼神，随即两人不再言语。 开往机场的车里是一片寂静，大和尚端直的坐在座椅上，手上拨弄着念珠，嘴里低声念着经。 章小米以前没听过人念经，不知道其余和尚念经是什么样子，但这会，她舒适的闭上眼，好似整个心灵都放松下来。 就连一直有些怕的阿锦也从她脖子上滑下来，和青蛇一起惬意的瘫在她腿上。 车里有一个人久久得不到平静，那就是年轻和尚，章小米听见大和尚管他叫智忍。 智忍坐在她的前排右侧，微微侧身就能看到她，一路行来，最少看了她十几次，哪怕动作再几不可查，对章小米这个修行者来说，也是洞若观火。 好奇的睁开眼，正好对上智忍的目光，章小米将他脸上的急切无助看得清楚，还有那眼底的担忧和惶恐。 智忍偏过头，躲过她的目光，可章小米还是疑惑的盯着他，心里想着南越那边到底怎么回事。 慧知大和尚好似能感受到一切的发生，停止念经，手中的念珠也拨到腕间，双手合十，叹了口气，低声呼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冒犯了。” 大和尚的声音如同带着回音一样，灌入章小米耳中，她抚摸膝上两只的手顿住，一片金光闪过后，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 树木高耸入云的深山老林里，一行人慌张的如斗兽般四下奔跑，找到一个方向就不停歇的跑下去，每当他们精疲力竭，停下来打量周遭时，却愕然发现从未离开过这片森林。 章小米能看清他们额头滴落的汗珠，因惊恐而放大的瞳孔，甚至裤腿上悄无声息爬上来的毒虫。 她想喊，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她清楚的看见他们寻对了方向，可只要人一停下来，又似由某种无形的力量将空间折叠。 他们是逃出来了，站在新的土地上，可森林里的树动了，他们似乎永远逃不过这一片树木围成的囚笼。 毒虫从枯黄清脆的落叶下爬出来，鲜红透亮的身体点缀在叶片上，像大自然雕琢的玉石。 在众人受惊于环境未变时，爬过厚实的登山靴，从裤腿的缝隙钻进去，手指长的毒虫，竟然能在人无知无觉中渗进腿部的肌肤。 一声短促的惊呼传来，视角突然变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分不清是衣料的摩擦声或是其他，章小米有些害怕，可并没听见有人发出惊慌的声音。 天边突然亮起血红的光，将这一方天地照的清楚明白，所有的参天大树倏然消失，空旷孤寂的天地间，仿佛只剩了地上那一群人。 大概七八个男人，全都四肢无力的瘫软在地，人群中间一个穿着破烂袈裟的和尚，还保持着坐姿，可他低着头，没发出一丝声音。 天边的红光愈来愈盛，红得像鲜血，慢慢往这边蔓延，红光似流火，竟然淅淅沥沥的滴落下来，和尚颤抖着手去接，红色的雨点，灼伤了他的手心，血顺着手背流到地上，与那天上的雨点无异。 地上昏迷的几人霎时间齐齐睁眼，手脚抽搐般站起身来，仿若提线木偶一样，蹒跚的往红光盛处走去。 几人身后，是盘腿坐下的和尚，手势几番变化后，仰头嘶喊着：“师兄，救命。” 一声尖叫，凄厉又悲惨，章小米一下就睁开眼，她看得分明，那和尚满脸白皙干净，但双眼处却是两个黑褐色的血洞。 第157章 推测错误 章小米浑身冰凉，眼眶处残留着麻木的痛感，手心灼烧得厉害。 哑着嗓子问赵霜降：“过去多久了？” 赵霜降还对大和尚说的话稀里糊涂着，听到她问，看了眼手机回答：“不到一分钟，怎么了？” 章小米怔住，可她在那世界仿若过了几个小时，连五感都跟那和尚共通了。 高部长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两条蛇爬上章小米的肩头，顶着畏惧冲大和尚龇牙。 “大师，这是？” 大和尚眼神从两蛇身上扫过，引得两只蛇身轻轻颤抖，他低垂眼捷，不再看，而是低声说：“冒犯您了。这是佛门秘术，贫僧只是将记忆展现给您，您不是直接接收者，运转灵力即可使身体痛楚消退。” 章小米怔住，并没有为大和尚知道灵气而惊讶，之前的诸多蛛丝马迹都表明他们必然是修行者，她想问的是：“他死了吗？” 既然是记忆，必然是发生过的事情，那早有了结果。 大和尚摇头，“或许是九死一生，贫僧只收到师弟的求救，对结局一无所知。” 章小米抿紧嘴唇，又问：“我的痛感会消失，那您呢？” 大和尚抬眼看了她一眼，嘴角的弧度几不可察。 没再多问，章小米清楚，怕是时时刻刻都痛着。 一旁的智忍呼吸粗了几分，脸上似有不忿，又在大和尚的凝视中低下头调整气息。 章小米有心头有些堵，记忆里的诡异而凄惨的画面让她没了等待的兴致。 于是，她干脆地问：“大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也是修行者，修行时间比晚辈要长，还有佛门秘法加持。晚辈自认没这个能力救人，我并没勘破那片森林的奥秘。” 大和尚抬头，与她坦诚的双眼对视，章小米看向他深邃的眸子，感觉灵魂都有种被洞穿的感觉，她有些不自在的想移开视线，可大和尚率先闭上眼，脸上闪过痛苦的表情。 “师父。”智忍担忧地叫着，还跟着一眼眼看章小米。 章小米：…… 片刻后，大和尚再次看向章小米，坚定地说：“您可以，只有您可以。” 这，我也想可以啊，我怎么做啊？我连发生什么都不知道，章小米无助的望向高部长。 高部长将手中的文件递给她，“出事的人郭家二少爷，你应该见过的。” 章小米愣愣的接过文件，想起宴会上那个衣冠楚楚的年轻男人，再回想刚才的回忆画面，那一行人中并没有他的身影啊。 不，有的，那个被和尚背着的血人，破衣烂衫，满是血痂的脸上都看不清五官。 她的脸色有些泛白，高部长坐在前面并没发现，而是继续说着。 “郭家常居港城，业务范围在欧美以及东南亚。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东南亚业务他们做的相对零散。” “自从国家开展东南亚项目，他们积极接触，承包了基建队伍的餐饮项目，还帮忙牵线介绍了不少合作方，唯一目的就是想跟着咱们的路线将郭家餐饮业务一路铺过去。” “结果没成想第一站就遇到了问题，在南越的首都河府附近，选了处地方，背靠一座当地名山，环境清幽，预案是要做一家星级餐厅，结果两月前工地上陆续出现一些工人受伤的情况。” 章小米看着文件上的工地施工记录，详细记录了突发事件的经过，最后都被总结为意外。 “一月前，郭泽瑞回国，听闻了裴家老夫人的事儿，就是想请你去帮他解决问题，不知怎么最后请了慧可大师。” 大和尚听闻这话，补充道：“是贫僧推荐您给郭施主的。” 章小米翻动文件的手顿住，错愕的抬头看他。 “裴家请过贫僧，可贫僧无法制伏盛怒的青蛇，更无法驯服它。裴家老夫人是个心有善念的人，贫僧也曾为做下婉拒的决定而担忧过，好在有您。” “后来，郭施主上山请签，与师弟相遇。贫僧本是劝他寻您，您才是解局人，可奈何他与师弟投缘，阻拦不及，想到师父曾说过师弟于这一道必有因果，无奈之下，只能任凭两人离开。” “好在贫僧看到的与师父留下的批言一样，都是九死一生，度则豁然开朗。只盼师弟这一遭能留下命来，往后心性能增进一二。” 章小米不懂缘法，但她为慧知大师的豁达而感到震撼，如果她明知至亲要经历生死劫，她应该不会放人去闯难关吧。 收拢好文件，章小米思索着怎么说才能让大和尚明白，她对此事并无思路，甚至将东南亚常用的降头术、邪术通通想了一遍，有相似之处而本质又不同。 就说毒虫，降头术中的药降就类似，包括利用蛊虫操控人的身体，利用特制药物磨成的粉对人物理接触‘种降’，从而使人内腹极痛、哀嚎至死。可没有哪种是毒虫跟水似的完整渗入人类皮肤，还没有伤口的。 大和尚似乎猜到章小米的想法，依旧坚定地说：“您可以的，您是解局人。” 停顿片刻，又补充一句：“亦是领路人。” 章小米噎住，前一秒还在想您真是比我自己都要相信我，后一秒就再次思考起佛门中人难道都如此神秘莫测吗？ 她真的很想说，现在是唯物主义社会，咱们国家一向不搞个人英雄主义的，都是团结作战。 不然先别提她一个人出国救人语言通不通，就说现在华盛卖的那些产品，如果别人不帮着做，她做一辈子都没法扩大产量的。 毕竟是大师，章小米没直言冒犯，而且她隐约觉得大和尚可能开了慧眼，能看到未来的事情，但具体能看到多少她并不知。 飞机停在军用机场，除了几人外，高部长还安排了一些安保人员跟随，三个半小时的时间，降落在河府机场，来接机的除了华国官方人员，还有南越的军方人员。 章小米坐在车里，通过后视镜看向后车，问：“咱们跟南越关系还挺好？” 高部长避重就轻的回答：“有合作项目，自然要维持基本的和谐，而且我们目前是全面战略合作伙伴的关系。” 章小米挑眉，基本的和谐，唔，很有深意，全面战略合作伙伴也很不错。 越野车直接开到郭家餐厅选址的地方，章小米包括大和尚都一致觉得那片森林很可能是工地后山，前去救人才是关键。 高部长没有意见，两国领导对此事也是高度关注。 郭家出现问题，极有可能导致华商减少对南越的投资，而且郭家在此次项目中的确做了不小的贡献，出现这种事，国家肯定要帮忙的。 在章小米他们到之前，南越军方就将后山包括工地围了起来，安排了人搜山，此刻见到一行人到达，一个南越军官走过来，说了句话，示意翻译传达。 而听了这话的众人都是一愣。 “他说，士兵们已经将山搜了三遍，无人机也上了，山里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第158章 等待 灰白的天空已经被红光遮蔽了二分之一，偌大的空间里，没有树木草丛，没有鸟叫虫鸣，只剩下一群人，伤痕累累，毫无气力趴在地上的一群人。 年轻的和尚依旧保持坐姿，嘴里一刻不停地念着经，嘴唇干枯起皮，唇齿间似有万般重力，极难张开，他依旧从嘶哑的嗓子里挤出一丝声音，好像怕念经声一旦停下，会发生某种他难以掌控的事情。 郭泽瑞仰面躺在和尚左边，考究的西装早就被树枝刮破，鲜血浸透布料在干透后硬得硌人，他注意不到，全身的力气用来呼吸，维持生命最后的气力。 头顶身边脚下躺着剩余四个人，每当那股钻心的疼痛以及蛊惑人心的声音传来时，几人就靠着和尚的念经声捱过去。 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醒的，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的，只记得那一个个在他眼前爆体而亡的人。 血红的肉沫，断裂的骨渣，滚烫的鲜血，以及落到他手上还轻轻跳动的心脏。 灼热的血喷了他满头满脸，那时的天空还是灰白的，树木还高高耸立在山间，可他睁眼闭眼间，全是殷红，不，那像是地狱。 他立在尸山血海中，捧着不再跳动的心脏，茫然四顾，寻不到来处，也看不见归路。 舔舔干裂出血的嘴唇，张嘴喊了声：“慧可。” 耳朵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原来是嗓子干得发不了声。 喉头滚动，再喊一声，像北风在旷野里嘶喊，破碎而干涩。 “慧可，我们在等什么？” 听见郭泽瑞的话，和尚伸出满是灼烧痕迹的手，微微弯腰，摸着土地，碎碎的泥土颗粒沾上他的手心，他摩挲着地面，嘴里的念经声停顿一瞬，坚定的声音传来：“等归路来寻，带亡人回家。” 郭泽瑞没有回话，念经声再度响起，他已经没力气再问，眼睛无神的盯着天上的红光蔓延过来，仅留下三分之一的灰白天空。 工地上，章小米一行人听完翻译传达的那句话，齐齐变了脸色，就连大和尚也罕见的露出一丝茫然。 一位自称是郭家旁支的中年男人找过来，极有礼节的邀请众人到简易板房里就坐。 章小米冲高部长微微点头，她也想见见那些曾经发生过‘意外’的人。 一行人坐在板凳上，看着郭经理忍着担忧，热情的给他们沏茶。 “领导们，来，喝茶。条件简陋，招待不周了。” 高部长招手让他坐下，“别忙了，救人重要，你说说情况吧。” 郭经理放下手中的茶壶，叹了口气，“领导，真不是我们要诉苦。承包这个项目，看似郭家赚了，但是我们在这边发展这么多年，最后还是借着国家的东风，才能扩大规模，其中真是万般苦衷说不出来。”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政府管理没华国好，商业上，嗐，行业规则不明晰吧。就连这处餐厅的选址都是七拉八扯才定下。” “说远了，二少性子倔，非要亲自来这边盯着，但是来了以后，偶尔也会去政府那边帮帮忙。那天早上，我听见二少交代司机直接从住处开车去政府那边，但是最后我收到二少的求救信息的ip是出现在工地附近。” “老爷子还不知道这件事，年纪大了，家里都瞒着他。大少也因为各种情况没法过来，知道领导带人过来救援，大少交代了，郭家绝对配合工作，只要能救出二少。” 郭经理说得点头哈腰的，也颠三倒四，但脸上的焦急担忧不是假的。 高部长说了几句安抚他的情绪，让他去将‘意外’受伤的人叫来。 章小米看着郭经理出门的背影，对高部长说：“郭家觉得是地头蛇下手？” 高部长点头的幅度很小，猜测道：“恐怕以前有过直接冲突。” 很快进来三个人，两个华国人，一个本地人，章小米让他们讲述受伤当天的情况。 “我是在工地上干活的时候，挖到一块黑色沾满土的木牌，没多在意，咱们国家哪信这个，丢到柴火堆里烧了，倒是没受伤，就是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我不知道怎么了，没遇到奇怪的事情。做饭的时候浑浑噩噩的，一下栽到油锅里了，好在油不咋热，就是轻微的烫伤。” 本地人是个矮小的老头，工作任务是在工地上清理生活垃圾，他扫了眼众人，转头冲翻译嘀嘀咕咕一番。 翻译脸色古怪的传达：“他说他不是意外受伤，那是古曼童对他的惩罚。” 章小米扶着额头，无奈地摆摆手，表示可以让他们出去了。 看着三人走远，章小米才解释道：“第一个，是暹罗的阴牌，佛牌的一种，有正牌阴牌之分，正牌是寺庙开光，跟我们的护身符差不多。阴牌也分两类，一种是超度亡魂、寄托哀思的，还有一种是混入巫术，有诅咒、放大欲望的作用。幸好他烧了，不然不止做噩梦那么简单。” “第二种是算是灵降，算是精神类的，施法者用精神力使人产生幻觉，迷失意识，从而达到控制的目的。明显可以看出来，这次施法者只是警告，没有控制他做出什么。” “第三种就是供奉古曼童了，他家应该供奉了。跟养小鬼类似，不过一般人家供奉的应该是寺庙或是法师用土做成孩童模样。供奉古曼童的人家，禁忌很多，我没法判断他是违反了自家的禁忌还是遭人算计。” 说完这些，章小米还是没能有明显的发现，一丝慌乱与焦灼涌上心头，东南亚这边的巫术本就种类繁多，而且本地人普遍来说信得也多，很难分辨一二。 高部长叮嘱身后一人：“既然郭家怀疑是本地人，那去查查郭家跟地头蛇之间的纷争吧。” 章小米坐在一旁，听着领导安排部署，心中莫名涌上一股急迫感，有件事得她自己去看了才能清楚。 “领导，我想亲自去后山。” 第159章 困兽 进山没有那么容易，即使高部长同意了，南越军方那边也言辞颇多。他们考虑的很多，正值两国合作的关键时期，若是华国官方人员在这边遇险，南越没法交代，高部长领着人前去交涉。 章小米坐不住，在简易板房里走来走去，大和尚席地而坐，闭着眼，嘴唇翕动，默默念经，智忍背靠墙扎着马步，这是他缓解紧张情绪的方式。 阿锦依旧是项链模样，挂在脖子上，青蛇盘在手腕上充当镯子，两只在章小米踱步间感受到她的焦虑，这会儿见屋里没有外人。 阿锦蛇头搭在章小米肩膀上，轻声说：“小米，我能感觉到后山阴气极重，非常危险，你一定要去吗？” 章小米将蛇头揪回脖子后藏好，嗯了一声作为回应，随后在门口探头探脑的看，领导他们去哪儿了，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 在她没看见的地方，智忍悄悄松了口气，移开了视线，大和尚手中的念珠也随着念经声继续拨动。 章小米心底并没像她面上那样镇定，阿锦的话让她的心更沉几分。 他们的猜想没错，人肯定还在后山上，就是为何不见踪影，这世上有太多能销声匿迹的法子了，但具体是哪种手段，她没一点思路。 高部长回来的时候，不仅带了安全装备，还有一队南越士兵，那名姓潘的军官领队，指导章小米等人穿上防弹衣、戴好护具。 在潘军官眼里，这群华国人光会添乱，让他们观看无人机的摄像视角都不同意，非得进山，还得带着这么年轻的姑娘，还有奇怪的和尚。 章小米一行人分为两拨，由她带着大和尚、智忍、谭晏以及几位安保人员上山，高部长带着其余人在山下策应。 潘军官领着人走在前面，谭晏护在章小米身边，小声介绍着：“这座山在当地叫做巴拿山，与周边山脉连在一起，有麒麟的形态，整片山脉被称为佛狮山脉。这座山正好处在狮头的位置，又叫狮头山。” “民间传说很多，比如在山里见过神兽，受佛祖点化，得以掌握大道的规律，多不胜数。长此以往，这座山在当地人心里就更加神秘。” “南越几次的搜山行动，工地上不少的当地人认为冒犯了神明，就连郭泽瑞的下落不明，都被认为是破坏了神明的领域而受到惩罚。” 章小米听得嘴角抽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巴拿山上树木茂密，灌木草丛更多，鲜少有较大的空地，一路向上，她不仅开始怀疑自己的推测，看向身旁的大和尚，一路上没听他说一句话，这会见他频繁的看向天空，也顺着他视线看去。 数不清的榕树高耸入云，树冠面积极大，像一把撑开的巨伞，一颗一颗靠在一起，阳光从缝隙间洒下来，斑驳的光影映在地上。 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啊，榕树在国内也有很多，不少人还在庭院里种植盆栽榕树，用来装扮布置。 大和尚停下脚步，闭上眼睛，竖起一根手指立在嘴前，章小米刚开始不明所以，结果想到什么，突然脸色一变，也跟着闭上眼。 静谧的热带雨林里，光从树枝间穿过，寂静无声，露水在叶片上汇聚，形成大颗露珠滚落下来，打在更低的叶片上，轻轻的啪嗒声，风从树丛里窜来窜去，发出呼呼的愉悦声。 衣料擦过树叶的窸窣声，军靴踏上枯叶的清脆声，灌木枝干回弹的撞击声，一行人的呼吸声，心跳声，窃窃私语声。 什么声音都有，但是没有鸟雀受惊后飞走的翅膀扑腾声，没有各种虫子在叶片中弹跳的鸣叫声，没有小动物溜走的脚步声，没有野生动物在小溪边喝水的声音。 这座山里，除了他们一群人，没有任何生物的声音，所有的鸟兽虫鱼仿佛在一瞬间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就好像这座山里只剩下数不清的参天大树和无知无觉行走其中的愚蠢人类。 “停下。”章小米睁开眼，脸色难看的喊道。 谭晏从她和大和尚停下脚步就不明所以，不过不影响他听从指令，跟着就用英语对于潘军官说：“stop！stop！” 潘军官回身是一脸不悦，跟手下士兵比了个手势，两步走过来用蹩脚的中文问：“怎么了？” 章小米这会已经顾不上惊讶这人居然会中文，赶紧解释：“没有鸟叫虫鸣，你们听，一声都没有。” 闻言包括潘军官，周围几人都是一愣，大和尚眉皱得很紧，验证了不是他的错觉，可这并不是一个好事情。 几人都往四周张望着，心神都放在耳朵上，脸色缓慢的沉重下来，跟不确定似的，又闭上眼细细的听。 大家睁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茫然看向章小米。 章小米板着脸，没半分笑意，交代潘军官收拢人手，点名清数，自己站在原地，脱掉厚重的防护装备，从怀中拿出放在内口袋的辟邪符。 黄符叠成三角形，完好无缺，没有丝毫变化，章小米脸色更加难看，毫不避讳的从空间戒指里取出新的黄符朱砂，趴在地上，一连画了四五张辟邪符。 天女散花般将符纸撒出去，依旧没反应，符纸在风中缓缓落到地上，显得孤寂可怜。 章小米没放弃，或者说没法放弃，大和尚记忆中的画面好似在她眼前循环着，平安符、五雷符、清心符，通通画了个遍，贴在树上、身上，仍旧没丁点反应。 潘军官虽觉得没有鸟叫虫鸣是有些奇怪，但并不明白其中深意，对章小米的举动看得咋舌，上上下下打量着她是从哪儿拿出东西来的。 直到一声惊呼传来，人群后一名士兵轰然倒地，周围战友想去搀扶，却见他眼神呆滞，眼球里布满了红血丝，不仅在眼白上，就连黑瞳上都是，凑近一看，哪是什么红血丝，那是如发丝细的虫在眼球表面游动。 周围的士兵们齐齐往后退，不敢上前搀扶，还互相让战友检查自己眼睛。 章小米拨开人群，一眼看到士兵微松的裤腿，以及裤角边细细的红色蝎子尾巴，呆呆地站在原地，脸上是难以描绘的沉重。 她嘴里喃喃道：“一模一样，我们也被困住了。” 第160章 虚实难辨 慌乱在章小米脸上一闪而过，随即她一手拉过潘军官，郑重交代：“清点人数，五人一组，互相检查，有同样症状的人，先隔离出来。交代大家扎好裤脚衣袖，谨慎脚下。” 潘军官被她大力拉扯过来，还没反应过来女孩的力气怎么这么大，就感觉她的手跟钳子一样紧紧捏住他的胳膊，一双利眼盯着他，不知是在看他眼里是否有红线虫，还是在等着他回复。 咽了口唾沫，正想回答，章小米已经放开他，转头去跟谭晏交代：“我们的人也是一样，先检查眼睛，做好防护工作，万一有人中招……” 她抿了抿唇，才继续说：“先将人绑起来。我来想法子，我们带出来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平平安安回家。” 两边都紧锣密鼓的行动起来，章小米捡起地上散落的黄符，定睛看了眼地上躺着的那位士兵，已经没人敢靠近他，胸膛轻微的起伏证明人还活着。 章小米的心情很复杂，她还没见过人死在自己眼前。 如今这场景，她没半点头绪，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波澜，面对一棵大树站着，细细回想入山的点点滴滴，希望从中找出蛛丝马迹。 大和尚站在她身侧，轻叹一声，低低念起经来，这不是他能解决的事情，有些东西即便如他开了慧眼，对未来知晓一二，也是碰不得的。 若想蚍蜉撼树，提前暴露天机，不仅是说不出口，连看上一眼都是妄念。一旦逾越那道线，甚至动用秘法想强行得知，就会如师弟一般，肉眼都保不住。 只能等待，等到恰当的时候，做该做的事。命运轮转如四季轮回，一切的蓄势待发只等那一刻倾巢而出。 山下，简易板房里，时刻盯着定位移动的高部长，深呼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叫来郭经理，直截了当地问：“郭家与当地人发生过什么冲突，请不要隐瞒。” 郭经理心底咯噔一下，看着领导严肃的脸色，全盘托出。 “私人想在这边做生意，政府那边务必要好好招待的，可尽管这样，民间的人也不是那么好打发。阮姓在南越是大姓，不少领导人甚至高官都姓阮，可本地阮家不是历史上传来的那支。” “听说是建国前，从国内举家搬迁过来的，不到二十年，一举成为当地最大家族之一。据说海外背景雄厚，家族资产丰厚，当年我们过来的时候，三老爷跟阮家小公子发生过一些矛盾，没有械斗，那时候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算意气之争吧。” “为了化解干戈，老爷带着弟弟请阮家当家人吃饭，一是让两个年轻人解决误会，二算是拜码头吧，毕竟郭家要开扩这里的市场。阮家当家人信佛，那时候也年过六十了。” “老爷送了一件景德镇官窑出的白瓷佛像，据说是为了庆祝康熙六十寿辰造的，佛像底座也是白瓷造成，但是底下是密密麻麻的寿字纹，连成一片，寓意福寿不断。” “这么件宝物，对郭家来说，也是珍贵不已。但阮家那位拿到手里端详一二后，轻描淡写的让人拿下去了。老爷说怕是阮家当年出国带了不少好东西出来。” “后来阮家当家人去世，这位小公子力压几位兄长接手，两家相处还算融洽，但听闻小公子的儿子们闹成一团，几次三番找麻烦，多是小打小闹，九月那位小公子听说病了，出国治病，阮家就肆无忌惮了。” 高部长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脑海中却是琢磨分析着。 建国前举家搬迁的阮家，当时随蒋前往台岛的财阀中，并没有姓阮的，倒是有一位的夫人姓阮，那位也是资产雄厚，如今在台也是赫赫有名的家族，难道分作两家了，或是本就是幌子。 郭经理的话只能听六分，先入为主的观点不少，若是阮家找麻烦事小打小闹，那么这次明显是杀招啊。 一旁前去打探消息的人，俯身在高部长耳边轻声说：“阮家小公子的儿子们娶的媳妇都是东南亚各国财团的女儿，只有一位，排行第五的，娶得是漂亮国议员的私生女。” 高部长抬起眼皮，看着无风无澜的后山，郁郁葱葱的树木遮住了下面的暗潮涌动，心中的不安更甚，如他所想，搅混水的人越来越多了，亦或者本就是多只手将这盆水搅浑的。 手在口袋里抚上青蛇的身子，心中只盼小米他们能平安归来。 青蛇不悦的在口袋里游动，它没想到还有一天需要跟媳妇争宠，小米太偏心了，只带走了阿锦，留下它保护大家。 山里，章小米在大和尚的念经声里逐渐忘却周围的嘈杂，细心回忆着上山后的分分秒秒。 开路的士兵拨开灌木草丛，踏平脚下的野草，露珠从叶片上滚落，啪叽一下砸在土地上，鞋面上，枯叶上。 头顶的树枝在微风中抖动，阳光穿透树缝晃晃悠悠打在人身上，青草的芬芳，泥土的湿润，溪水的哗哗作响。 章小米伸出手，五指张开，感受着什么。 谭晏走过来，表情不太好看，“我们一共十四人，两个人中招。没有昏迷，绑在一起了。” 潘军官脸色更难看，“三十人，有八人不正常。” 章小米没有回话，盯着手指，嘴里喃喃自语：“辟邪符没有用，不是邪祟。清心符没有用，不是幻境。” “眼前看到的，是真实的吗？人都在，草木都在，鸟兽鱼虫不在。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呢？” 微风从手指间掠过，章小米五指合拢，收缩成拳，拿着黄符包裹其上，右手极快的拿出毛笔，蘸取朱砂，绘制一串符文。 众人再看去，那黄符成团，中央似有某种生物在撞击，符纸表面时而凸起，时而瘪下去。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虚则实之，实则虚啊。” 第161章 阵破阵起 将符纸捏在手心，捏成拳头，果不其然，先前在黄符中鼓动的物体似空气般消散。 章小米再次张开手心，黄符中瘪瘪的，没半点东西，见风自燃，火光在手心盛开，没丝毫痛觉，潘军官却看得目瞪口呆。 符灰顺着风轻轻飘在空中，在章小米眼中，符灰是被一股吸力带着飘向某个方向，停在一棵低矮的灌木上方，失去引力，垂直落在叶片上。 章小米露出久违的笑容，手指捻着指缝间残留的灰烬，极有深意的看向那株灌木。 潘军官再忍不住好奇，问道：“您，这是？” 章小米拍拍手上的灰，解释道：“遇到同道中人了。是风，从我们上山开始，风的流向是早被固定好的，在风口放下特制的药粉。即便我们带着防毒头盔也没用，极细的粉末会渗透皮肤，从而达到让人产生幻觉的效果。” “不过他们是真的厉害，药降、灵降、混合几种降术，利用简单的阵法排列，打造虚虚实实的环境，没少读《孙子兵法》啊。” “树是真的，风是真的，消失的鸟兽虫鱼是假的。环境是真的，人是真的，毒虫是假的，晕倒是真的，可晕倒的原因是假的。如果我没判断错误，晕倒的这些人，包括出现症状的这些人，脑海中一定有某种声音在控制他们。” 谭晏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那株灌木，“现在怎么办？挖开它？” 章小米点点头，潘军官叫了几个士兵过去挖。 找到了问题的原因，但章小米的心还是高高悬起，如若现在所见的毒虫全是假的，那么记忆里看到的那些毒虫呢？也是假的吗？ 走到最先晕倒的那个士兵身侧，裤脚处红色的蝎子尾巴还在，章小米蹲下身，胆大的想伸手去捏。 哪想到谭晏动作更快，直接上手去抓，红色的蝎子如泡沫般在他手指尖破灭，他心下松了口气。 章小米是被他利落的动作吓到，本来脑海中在思考着什么，结果一只手横插在眼前，比她更快的去捉那只蝎子，好在她判断正确，但记忆中慧可他们遇到的也是假的吗？ 扶着膝盖站起来，谭晏盯着她的脸，慎重交代：“注意安全，不要轻易做危险的事。” 章小米：莫名其妙啊，他才更不注意吧。 这段插曲被潘军官一声惊呼打断，章小米连忙过去看。 低矮的灌木被连根挖出，无数粗粗细细的根系是黑褐色的，倒在一旁，滴落着黑红色的液体。 潘军官肯定不会被这个吓到，她顺着潘军官的视线看去，半米多深的坑里，浸满血液的符纸上画满了怪异的符文，符纸下包裹着一根灰白色的骨头，说是骨头，但又看不出是什么部位的骨头。 顶多是有些诡异，不至于让潘军官惊呼出声，章小米盯着潘军官的眼睛，问：“你看到了什么？” “一个影子，像人又不像人，数不清的手脚，没有躯干，人头不全，像破碎后胡乱拼补的娃娃。灌木推倒的时候，一下就冒出来了。” 章小米将灵力灌注在眼睛上，重新看去，并没看见潘军官所说的奇怪影子，反而看到了满坑的黑红色气体，仿佛从深渊中溢出。 “煞气，血煞之气。” 章小米沉着脸，让人去检查先前有症状的那些人，无一例外，没有一个清醒。 “他们用的不仅是降术，还利用煞气又布了一层阵法。” 具体是什么阵法，章小米看不出来，灵宝派留下的传承里，只有符箓最多，阵法只有简单的几本小册子，基础法阵她能看懂，也有破解之法，可用煞气布的杀阵，她一窍不通。 屏住一口气，章小米画了十张天罡破煞符，煞属阴，天罡是北斗七星的柄，属阳，借星辰之阳破除煞气，这一符文属于高难度的，饶是章小米连着画完，气息也有些不稳。 好在是对症下药了，那十名昏迷的人，胸前贴上符纸，不过三五分钟，陆续坐起身，浑浑噩噩不知在何处，等到清醒后，对昏迷前的事是众说纷纭。 “脑海里有声音在念，不知道是念些什么。” “感觉被毒虫咬了，能清楚的感受到生命的流逝。” “下意识感觉是到睡觉的点了，营地里吹了熄灯号。” 醒来的十人，除了身体无力，没有半分不适，而河府附近的某处庄园里，七八个影子映在墙上，突然一个人气息不稳，轻咳两声，骤然咳出一口血来。 他举起衣袖，轻轻擦拭唇边的血迹，轻蔑的哼了一声，门外走进一个人，腰弯的很低，目不斜视，恭敬地说：“先生，东西送来了。” 而山上的章小米，掏出颗青莲果，三下五除二吃干净，感受灵台中的灵气充盈而饱满。 趴在地上一连绘制几十张符文，先如法炮制，利用符纸捕捉风中的煞气，寻找阵点，几次尝试后，章小米脸色发白。 这座山太大了，阵法又是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这么一会，又找出三个阵点，相距几百米，若是让人分散开来挖，那危险性极大。 她没安排人去挖，而是走到第一个阵点旁，甩下一沓破煞符，黄符落在坑底，将邪符和骨头团团裹着，章小米调动灵气，驱动符纸，清脆的破空声响起。 冥冥间，她感觉到这处阵点破了，方圆百里内恍惚又能听见鸟雀的鸣叫，昆虫的嘶鸣。 不过十息的功夫，磅礴的煞气自四面八方涌来，点连成线，线织成网，数不清多少阵点在往这边输送着维系的能量。 清脆的鸟鸣声戛然而止，昆虫蹦跶到一半突然消失，章小米撒下的黄符燃起莹莹绿光，眨眼间化为灰烬，破坏的阵点又连上了细密的网，阵法在眨眼间恢复如初。 章小米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心头是从未有过的无力，只能找阵眼了，但她在阵法上可谓是半瓶水晃荡啊，没有半点思路。 周围人的眼睛都注视着她，外界的，内心的，各种压力都有，她拼命回忆着，想从记忆中翻找些有用的东西出来。 这时大和尚走到她身边，从袈裟里掏出一份羊皮卷递到她眼前。 “您当下所求，皆在其中。” 章小米震惊的望着大和尚，不可思议地说：“阵法图吗？我现场学吗？来不及吧？” 大和尚摇摇头，“非也，此乃无字天书，非诚心不可一观，非必要不可一观，非情真意切不可一观。人人所愿不同，亦所看不同。” 章小米狐疑的接过，现在不怀疑大和尚的用意了，反而开始怀疑起自己内心所求是否真诚，是否准确。 薄薄的羊皮卷打开，不过两张a4纸大小，这一看，章小米却是哑然失色。 第162章 阵眼与锚点 棕黄色的羊皮卷打开，内衬却是雪白一片，上面没有一个字，也没有任何图画。 这瞬间，章小米的心落到谷底，她生怕是因为自己内心不够坚定，导致什么也看不到。 深呼一口气，定睛再看，羊皮卷中央出现一个墨点，像是不小心滴上的，墨汁顺着纤维浸染开来。 终于有了变化，章小米松一口气的同时，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墨点还是那么丁点，似乎在她眼里又快速放大，晕染出的墨迹仿佛人的四肢，灵动起来，墨点小人一头长发梳在脑后，那五官跟她如出一撤，只是那一身画满符文的衣服，她从未见过，巨大的震惊在心中炸开。 来不及多想，只见墨迹小人斜眼看向她，凌厉的目光穿透羊皮卷，直直看进人心里，她赶忙集中注意力。 墨迹小人身前出现巨大的棋盘，只有黑子，未见白棋，羊皮卷左上角缓慢出现几个字，七煞锁魂阵。 阵名出现的瞬间，棋盘上的黑子连成线，线又织成为网，一股红光在网中弥漫开来，隐约将一片空间都照的发红。 小人盘腿凌空而坐，衣袖挥动间，白棋落下。 章小米心中不安，像这样沉浸其中的时候，她也有过几次，但每次醒来后，时间过去不知凡几，如今环境复杂，只怕周围人遇到危险，来不及揣摩落子的深意，她打起精神记住布局。 奈何一山更有一山高，墨迹小人仿佛猜到她的想法，白棋团团封住黑子的去路，但就是不揭露阵眼所在位置，衣袖挥动，白子消失在棋盘上。 只记了个七七八八的章小米心里慌极了，茫然的目光从棋盘移到墨迹小人脸上，看着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莫名有点紧张，那双一模一样的丹凤眼看过来的时候，严肃的目光如一把把小刀，扎在她心上。 章小米：她知道我没记住！要命！ 墨迹小人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章小米面不改色，心中却咯噔一声，很好，这是要她做题了。 意念微动，释放灵气缓慢落在棋盘上，白子出现，墨迹小人唇角下撇，冷哼一声，白子消失，灵力被斩断，短促而剧烈的痛感直击灵台。 章小米轻轻呼出一口气，从疼痛中缓过来，很好，还有惩罚。 数不清灵气被斩断多少缕，说不清练习了多少种阵法的变幻，灵台直接痛到麻木时，墨迹小人才抖动衣袖，拿出一面阵旗，三角样式，红色丝布材质，符文绕着其中的神兽绘满了旗面。 最后一处，寻阵眼。 墨迹小人左手将阵旗甩出去，黑子在白棋的围追堵截中，仍旧拼命挣扎着，几十个闪着红光的黑子中间必然有阵眼所在。 章小米仔细看着棋盘的变化，万变不离其宗，濒死处向生，生路处临死，看清墨迹小人的手势，那面阵旗果然落在她判断的那个位置。 如洪水冲破堤坝，红光有片刻的反扑之势，无奈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阵旗借天地神兽之力更强，莹莹金光从阵旗上顺着网爬上线，直击各处阵点。 虽是羊皮卷中景象，章小米也跟着松了口气，难掩喜悦之色，墨迹小人双手环胸，看向她时嘴角上翘，得意的哼了一声。 没等章小米反应，如时光回溯般，如四肢的墨迹收回墨点中，墨点似被吸入毛笔中，洁白的羊皮卷上恢复到空无一物的景象。 恍如一场大梦，章小米后知后觉的想到，墨迹小人似乎在用七煞锁魂阵教她各种阵法的变幻，别人是从易到难，她是从难到易啊。 收起羊皮卷，心神回到现实，章小米发现大家都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察觉到她的动作，一瞬间眼里又流出失望之色。 大和尚接过羊皮卷收起来，试探着问：“您有所得吗？” 章小米肯定的点头，想到什么，又有点丧气。 大和尚安慰道：“没关系，您只看了五分钟，仔细回想，解决思路必然在其中。” 五分钟？她感觉待了五十个小时都不止。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破阵需要阵旗，借助天地之力破除封闭空间。 阵法本就是将五行之力、特殊物品排列组合成一个自洽的封闭式小空间，从而达到某种特定的作用，非人力能够破除，只能借助天地之力。 看着众人期冀的目光，章小米在脑海里呼唤系统小八。 第一次被宿主急切的呼唤，某个数据空间里，系统小八愉悦的原地转了好几圈，然后矜持的回复一声：“米米，我在。” “你有阵旗卖吗？或者我能不能在蒲乙那里单独购买阵旗？” 系统小八心中快速算了笔帐，宿主要开启【我是商家】的服务，必须要给三个世界输送外卖，除开地府早有了万界集团入驻，不必单独花费渠道费。 仙侠区可没有万界集团入驻（普通人都知道的那种），要建立商业锚点，只能通过蒲乙代销。 有两种开辟渠道的途径，要么就是一次性支付一千九百九十九的渠道费，米米肯定不会同意的，她会选择将渠道费摊在每月物流费中，那它到手的提成就会变少。 组长说了的，销售不是做慈善，既要满足客户的需求，也要赚取更多的利益，做到双赢才叫好销售。 于是，一番心理挣扎后，系统小八‘为难’地说：“我是买菜系统，米米，阵旗不属于食材呀。” 正当章小米紧张的吞了好几口唾沫，面上还得保持镇定。 系统小八又说：“但是情况特殊，只能一次噢，你要提前交配送渠道费的，价格有一点点高，不过对你往后跟崆幽界建立物流系统很有好处噢。“ 章小米面不改色地问：“多少钱？” “打完八折，渠道费连同配送物流费，包括打包费等等，两千四百九十九积分噢。特殊情况，不能分期付款噢。” 章小米：很好，很了解她。 并没有还价，如今的时间分分秒秒都很珍贵，拿出卫星电话一看，阵法导致磁场紊乱，丁点信号没有。 积分也不够支付的，倒是能在app上买东西兑换积分，但是大批量食材派送到这里也不现实，系统小八心虚的表示可以直接配送到研究所仓库里，章小米如释重负的大批量下单。 当黄院士在仓库保管员的带领下，去看那堆小山高的食材原料时，震惊喜悦之余增添几分担心，高部长收到消息后，却是放心几分，能买东西好啊，证明人还活着，也证明有法子解决问题。 章小米装作使用法术拿到阵旗的那瞬间，脑海中的系统音如约而至：“恭喜您开通崆幽界商业锚点。” 第163章 红五星 阵旗落到章小米手中，白色的包装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快的消失，手握旗杆的瞬间，章小米不由得愣住，这面阵旗跟羊皮卷中墨迹小人手中的阵旗一模一样。 难道那人真的跟自己有几分渊源？事后定要问问大和尚，而眼前迫在眉睫的是破阵。 指尖冒出一股灵气，直直插在第一个被发现的阵点坑底，去感受血煞之气的涌动，灵气顺着线寻过去，这座山上足足有七十二个阵点。 若是以往，章小米定然是满头雾水，哪怕她记住墨迹小人最开始的布局都没用，这赫然是七煞锁魂阵的变形，不过在墨迹小人严苛的训练下，无论怎么变形，对章小米来说也是手到擒来。 灵气犹如白棋，封堵在每个阵点旁，闭上眼，感受煞气的翻涌，根据墨迹小人教授的方式，手势变幻，寻出阵眼，距离他们所处的位置不过五百米。 握着阵旗，章小米冷笑一声，胆子很大嘛，将阵眼布置在外围，是笃定他们必然会走进去，也坚信他们一旦进去就没有机会再出来，哪怕是发现阵眼在外围都没有解局之路。 领着一群人走过去，章小米实在是不放心他们单独待着，哪怕是手拿各种热武器，在修行者面前也是毫无出手的机会。 阵眼不是灌木丛，反而是一棵生机勃勃的榕树，章小米伸手抚在树干上，感受干枯的树皮，斑驳的痕迹。 睁眼的刹那，反手将阵旗插入树干中，磅礴的煞气从榕树底部涌出，触及阵旗时，如碰到克星般，停滞在地面上，不敢上涌。 阵旗的符文环绕着不知名神兽，倏然发出金色的光，如蓄势待发的箭，冲着树根底部而去。 章小米感受着两股力量在土地下搏斗，金光摧枯拉朽般收割煞气，清脆的破空声响起，阵法如碰到重物的泡沫，消散在天地间。 面前的榕树如缩水般，眨眼间就变矮变小，没法再遮挡天空。 明媚的蓝天出现在头顶，身前是早就干枯死亡的榕树，大家这才看清，阵旗并没有穿透半米厚的树干，而是穿透树皮，扎在早已被铸空的树心里。 此刻，七煞锁魂阵破。 哪怕章小米是修行者，也被天地这磅礴的力量而震撼，她上前拔出阵旗，双手握上旗杆，金光收回旗内，低下头展开旗面细细的看，看不出画的神兽是什么物种。 在其余人眼中，章小米的轮番操作，已经让他们惊掉了下巴，可当阵旗在她眼前展开，那残留的金光映在她脸上，冥冥中，有种神秘不能侵犯的感觉。 章小米看过阵旗收好，转过身的时候，就看见无数双眼睛盯着她，正想说什么，就见众人身后的天空不是明媚的蓝色，而是血红色。 一瞬间怔住，呆呆的望着天空，随即拔腿往红光处奔去。 还是那处庄园，阵破的瞬间，先前咳血的那位眼球突然睁大，来不及反应，直愣愣往后倒去，鲜血从唇角大口大口的涌出。 旁边盘腿而坐的几人，只匆匆看了一眼，便不再侧目。 先前进来的那人，听见响动进来，弯着腰，依旧恭敬的询问：“先生，您还好吗？” 连问三遍，没得到任何反馈，转头冲着门外，淡漠地说：“抬下去吧，人死了。” 等到看着人被抬下去，他才走到隔壁房间门口，隔着房门，轻轻地说：“人死了一个。” 门里久久没传来回应，他便一直弓着腰等待，直到传来唔一声，他才毕恭毕敬的离开。 山里，章小米速度很快，在其余人没跟上之前，就到了红光所在地，这一看，她脸色大变，拦住后面跟上来的人。 而其余人也在她打着停下的手势中，看清了红光里的东西。 五棵参天大树撑起了一个球状物，红得耀眼的光几乎要覆盖整个透明的球体，球体是由一缕缕残破的影子撑起，而影子下，护着的是看不清面容的六个人。 大和尚看清了那个佝偻着脊背坐着的年轻和尚，一声幽叹从唇边发出，“阿弥陀佛。” 章小米拉着谭晏阻止众人靠近，在他们没看到的地上，前方红光侵蚀着影子撑起的透明球体，而球体跟地面连接处，密密麻麻爬着各种毒虫，这是真的，所以容不得大家马虎对待。 等潘军官领着人退后，红光前只剩下大和尚、智忍、章小米还有怎么劝都不走谭晏。 球状物里，慧可左肩耷拉着，似乎被什么重物压住，低垂着头，嘴唇颤动的幅度几不可察。 地上躺着五个人，个个狼狈不堪，章小米不愿去想剩下的人在哪儿，只看这五人的模样，就焦急不已，他们撑不了太久了。 智忍一路行来，哪怕屡次显现出焦急地神情，但没有一次开口扰乱行动，这时他看到重伤的师叔，忍不住开口催促：“得赶紧将人救出来啊，师叔……” 大和尚厉声训斥：“智忍。” 章小米急忙解释：“先别急，这又是一个阵法。先要找到阵眼，别看我们能看见他们，他们应该是看不见外面。” 可她话音刚落，球状物里的慧可用极其怪异的姿势看过来。 他背对这边，左肩没法动弹，头也垂着，好像被什么重物压在颈椎上，头微微抬高，肩膀没动，脑袋都快转到一百八十度，脸上明晃晃有两个黑洞，一眼看去，足够骇人。 他似乎看见什么，唇角想翘起，却将嘴唇撕扯的鲜血淋漓，伸出舌头舔舔，喉头滚动，嗓子干得冒烟，他们已经数不清多少天没喝水了。 所有的力气仿佛就在这一瞬，章小米看得清楚，慧可用手轻轻抚上地面，拍了两下，眨眼间，他的背更加佝偻，脸上闪过痛苦的表情。 陡然间想不通什么意思，也管不了那么多，章小米抽出谭晏腰间的工兵铲，飞快的挖着地面，二十公分深的地方，隐约挖出了什么，她伸手去捡，是一块被腐蚀的破碎不堪的灰色布料，中央有一块被加厚了，翻过来一看，那是沾满泥土和血液的红五星。 第164章 金蚕蛊王 红色的五角星上沾着泥土，在潮湿的地里沉埋了几十年，缝在布料上的线早已腐蚀掉落，将整片布料挖出来，章小米才看明白，这是一个帽子，65式军服的帽子。 一阵热意直冲眼底，这瞬间，她知道那顶着红光形成球体防护罩的影子是什么，也知道为何面对降术造成的幻境，清心符却没半点作用。 除了降术搭配阵法变幻更复杂的原因，清心符是破除邪祟，看透本质的，既然没有作用，说明他们不是邪祟啊。 是啊，顶着红光的残破身影怎么会是邪祟，几十年前，他们是华国自卫反击战的英雄，几十年后，哪怕埋骨他乡，依旧能为后人撑起一片安全的天地。 眼泪直直滴在土坑里，手里紧紧攥着红五星，章小米吸吸鼻子，招呼谭晏继续挖，慧可既然忍着剧痛也要给他们暗示，那么地下肯定不止有先人骨骸，毒虫的秘密也必然在其中。 刚刚铲了两下，阿锦在她颈后叫着停下，章小米不明所以，但还是停下手中动作。 自从进山后，阿锦既怕打扰他们又怕被人发现，一直老实的藏着，不敢说话。 这会儿，它有所发现，潘军官等人也离得很远，于是蛇头从颈后探出来，盯着地面，蛇信吞吐：“小米，土里有一个毒性很强的东西。” 章小米瞬间想到蛊术，由于历史原因，东南亚的降头术与华国的某些秘术几乎是同根同源，甚至比国内传承的更广、使用的更多。 既然是蛊术，必定有蛊王，一般来说，养蛊人能控制蛊王的行动，但这座山都没人，毒虫还能围困慧可他们，蛊王必然就在附近。 蛊王是在一次次吞噬变强的，进化到这一步，剧毒对蛊王来说，有致命的吸引力，吞噬毒物已经成了它的本能。 “阿锦，给我一滴你的毒液。” 阿锦和青竹经过修行，身体已经与普通蛇不同，但两只最开始都是毒蛇，黄院士检验过，现在两只的毒性更强更烈，至今还没发现有比它们毒性更强的东西。 阿锦也没拒绝，章小米拿出一个试管，阿锦将毒牙悬在试管口，极小心的滴出两滴，在章小米‘行了行了’的提醒声中，将快要滴落的毒液吸溜回去。 为了以防万一，章小米没有将毒液倾倒在土地里，而是将试管竖着埋在土里，根据她对蛊王的了解，百米间的‘食物’，蛊王怎会放过。 “小米，来了。” 阿锦对同样剧毒的蛊王行踪更为敏感，它一提醒，章小米就招呼几人后退几步，等着蛊王自投罗网。 与章小米想象的蜈蚣、毒蛇、蝎子有所不同，土壤里钻出一只小手指大小的金色小虫来，胖乎乎的，跟蚕宝宝一样，金色的身躯闪着五彩的光。 “越漂亮，毒性越大。” 金蚕动作很快，眨眼间就要钻进试管中，章小米眼疾手快用准备好的容器盖住，随手捡了根小树枝，一拨一挑，将金蚕装在容器里，连同小树枝也扔了进去，将盖子盖上，毫不吝啬的在容器外缠了十几张符纸，这才松了口气。 金蚕哪怕毒性再强，也只是一只虫子，物理攻击很弱，此刻在瓶里发出尖锐的鸣叫，围着慧可的毒虫们也跟着猛烈撞击起防护罩来。 章小米摇晃了几下瓶子，嗐，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灵气穿透厚厚的玻璃，跟小鞭子似的，打在金蚕身上，鸣叫一声声减缩，她也没收手，为了杜绝金蚕继续添麻烦，直接将金蚕抽的只剩半口气，剩余半口还得留着回去给黄院士研究。 金蚕再发不出声音，瘫在瓶底也不挪动身体，防护罩外的毒虫失去了领头，盲目的四下逃窜。 它们不是经过驯化的毒虫，只是森林原有的毒物，也是因为某些特制的粉末，才会听从蛊王的命令。 蛊王半死不活，不能发出指令，它们也就跟无头苍蝇似的各处游走。 解决了蛊王，章小米站在红光前，心沉到谷底，这才是难解决的事情。 某处庄园里，依旧是那个屋子，年迈的女人坐在角落，突然捂住心口，唇角溢出一丝鲜血，她用衣袖擦掉，运气舒缓内腹翻涌的血气，正在血气平复时，猛地咳嗽两声，吐出一大口血。 守在一旁的人看得清楚，那滩血里，不止有细碎的肉块，还有一只半死不活的毒虫。 吩咐人将地面的污渍清理干净，恭敬的冲老人一笑，转到隔壁房间汇报情况。 “蛊女吐血了，血里有一只毒虫。” 门里传来一声冷哼，这人腰弯的更低，良久，又是一声‘知道了’，这人才恭敬的退下。 门里只有两人，一老一少，年轻人晃着红酒杯，似想到什么，嫌弃的放下。 老人心知肚明，想来是红酒的颜色让年轻人觉得不适，于是爽朗一笑，举起手中的小酒杯，邀请道：“不如试试清酒？” 年轻人摇摇头，没了喝酒的兴致，喝什么都倒胃口。 老人放下酒杯，慈爱的面容说着冷漠的话：“死了一个，废了一个又如何？那是他们学艺不精，拿钱办事，后果自负。您啊，还是太过仁慈。” 年轻人看着酒杯中逐渐平静的酒水，心中暗道，谁能比你心狠？ 利用华国士兵的残骸烧制煞器作为阵点，又利用战场的血煞之气围攻华国人，血煞之气中本就有迷失神智的华国士兵，保护那群人的残影也是华国士兵，自相残杀的戏码，你倒是看得有趣。 第165章 鬼门开 先前隔着毒虫环绕，章小米只以为红光是某种煞气，现在才看清，红光里也是丝丝缕缕的身影，不过这影子更破，也更凌乱，有不少异族，也有很多同胞。 谭晏看不清红光里的身影，只能从章小米的表情中猜到事情的棘手，再听了她的描述。 他嘴角抿紧，拧眉道：“反击战时间跨度上有十年之久。实际上仅在一个月时间内，就攻克了二十多个南越城镇，达到目的后，全军撤回境内，后来在边境地区对峙冲突直到八九年。” “我国死伤两万余人，当时对待烈士的政策是任何作战行动，都要将烈士们尸体带回来。就在云省，有许多洗尸台，专门负责将烈士遗体清洗干净。但当时时间紧，伤亡惨重，有少数遗体我们没等带回国，而是就地火化。” 章小米不愿去想这些战士的魂是如何滞留此地，不愿想就地火化的骨灰是怎么被坏人再次利用。 她能看清失去神智的士兵们被裹挟在战场的杀气中茫然无措，能看清抵挡煞气的士兵们脸上的痛苦和难过。 这不是一张破煞符能解决的事情，也不是用五雷符引得天雷破除血煞，驱散阴气的事情。 符出，困局解，但残破的魂也会跟着消散，哪怕他们满身正气，也改变不了鬼魂自带的阴气。 但章小米想要的更多，她很贪心，她想给这些人一个未来，给这些为国捐躯的士兵一个妥善的归处。 掏出手机，给白无常发去信息。 【米米：七爷，我这儿有一批残魂，地府能接收吗？在外地，有部分已经迷失神智了。】 【白无常：可接收，但需要担保人。残魂魂力不足，神志不清，哪怕到了地府，没有补益，不说投胎，终也会落得魂魄消散的结局。】 【米米：我能当担保人吗？保证他们身份没有问题，是有功与人民的英雄。补益？魂香可以吗？需要多少我都供，直到他们恢复。】 章小米不知道白无常是怎么操作的，或者他可能知晓其中隐情，不再是文字而是一条语音发过来。 “唉，一刻钟后，鬼门开，既然是在外地，你记得烧香指路。” 章小米喜极而泣，连着回复好几个谢谢，还许下做很多美食的诺言。 那边没再回复，她拿出香炉，点燃特制的香，烟幽幽向上，越过头顶，细细的一缕飘向华国的方向。 大和尚早在点燃时，就席地而坐，跟智忍两人一并念起经来。 一炷香毕，一扇青铜大门出现在眼前，抽动门栓传来沉重的闷响，大和尚了然的站起身，智忍错愕的看看章小米，又看看大门。 更别提身后的潘军官等人，他们只看见浓郁的青气从天而降，然后章小米他们身前凭空出现出现了一道门，那门里居然走出四个人来。 若是智忍知道，定会纠正他，那不是人，你没看脚跟都不着地吗，他们是牛头马面，黑白无常。让他更震惊的是牛头马面居然也是人的模样。 章小米也是第一次知道，牛头马面不是真的长得牛头和马脸，一人是个圆脸，一看就是个憨厚人，另外一人是长脸，看着就精明。 两人见章小米看过来，终于见到传说中的外卖店主和神秘的一等烤串厨师，不得拉拉关系，他们还没尝过一等口味的烤串呢，友好地冲她笑笑，章小米也回以微笑。 章小米是第一次见青铜大门，也是第一次见在白无常脸上发现无奈纵容的表情，匆匆寒暄过后，四鬼各自分工。 要将红光中的魂魄剥离出来，也要将撑起防护罩的残魂收拢起来，大都魂力不支，维持身形、控制行动都很难，四鬼都不知道他们是怎样撑起的防护罩。 黑无常最快干完活，偷偷溜到章小米身边，八卦道：“你知道七哥为啥答应不？” “不知道。” “除了知晓他们的身份，还因为你。” “我？” 看着章小米怀疑的眼光，黑无常赶紧解释：“不是不是，你别误会。因为嫂子想吃一等口味的烤串。” 智忍听着这熟稔的语气，心里也开始八卦起来，原来传说里的无常婆是真的，那么白无常是有媳妇的，黑无常是个单身鬼？ 章小米哭笑不得，正要说什么，就见白无常的眼光扫过来，明明很随和，但她能感觉出其中的警告。 一人一鬼赶紧结束八卦的话题。 白无常询问：“残魂收走，你如何应对红光以及其余魂魄？” “红光是煞气成阵，破阵就好。其余魂魄……” 生怕章小米将其余魂魄也交给他们，白无常立马说：“不属于我们管辖的范围，让这和尚念一卷往生经超度了吧。” 大和尚欣然应下，当初两国之间虽有战争，但对于士兵个人来说，没有仇恨，念一卷往生经超度也是佛门的职责。 牛头马面将红光中的残魂剥离出来，章小米站在阵眼前严阵以待，只等四鬼将残魂收拢到一起，她就破阵，不然残魂离开，防护罩消失，阵中的慧可几人撑不了多久。 “三，二，一。” 残魂离开，阵旗插在阵眼里，金光大作，血煞之红光冲天而起，金光似猛兽紧跟其后，红光还想奋力一击，无奈被金光追上绞杀殆尽，失去重物的压迫，慧可无力的瘫软在地。 金光乃天地之力，看得四鬼也是震撼不已，同时重新认识了章小米的能力。 见此间事了，他们护着一众残魂往鬼门里走去。 牛头马面一前一后拉着锁魂链，中间长长一队，因为残魂没有足够的魂力，只能通过锁魂链来吸住他们的身形。 清醒的残魂一手扶着锁魂链，一手拽着失去神志的同胞，往鬼门里走去。 大和尚和智忍从破阵起就轮番念着往生经，即是超度那边，也是送别他们。 一张张脸扭头看着章小米，有释然的，欣慰的，满足的，不舍的，也有茫然的，呆滞的，麻木的。 不管怎样，他们能从这里解脱，有了未来。 近百人的队伍走进鬼门里，黑白无常在最后关上鬼门，鬼门消失，在无人注意的地方，天空中降下点点金光，悄无声息没入章小米身体里，她全身涌起一股暖流。 从鬼门开到鬼门关，潘军官等人如大梦一场，久久不能回神。 智忍扶着大和尚上前查看慧可等人的情况，章小米跟上去制止，只因几人中了降术，不能擅自挪动。 那处庄园里，屋里剩余的五人齐齐倒地，利用正气布下杀阵，借了多少恶念，用了多少邪法，在破阵的那刻，通通会反噬回来。 看守的人第一次露出慌乱的神色，急忙到隔壁汇报情况，年轻人面无表情，而老人手中的酒杯却是惊得落地。 第166章 事败 年轻人摆摆手，让管家下去。 管家用余光看到贵客的酒杯碎裂一地，杯中的清酒浸湿鞋袜，但少爷既没嘱咐来人收拾，也没请人去换衣服。 于是他也收敛目光，若无其事的退下了。 老人心不在焉的掸着裤子的酒液，没注意到这对主仆的心思，他震惊华国能轻易破局之余，心里想的是回去如何交代。 跑这一趟，起初认为怎么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闹成这样，事情办砸了不说，对现有局势也十分不利。 想着回去怎么都得落得一场斥责，老人面上不太好看，看着年轻人眉目间一片淡然，出口时言辞间就带了几分火气。 “五少，事情办砸了，不好交代的不仅是我一人。” “阮家该做了的都做了，也是按您的想法布局，如今人全折了，我们还要如何交代？” 这话听得刺耳，这些年老人游走在各国，除了在漂亮国那里恭恭敬敬，到任何一处都是座上宾，就连阮家当家人都不敢讽刺他，如今事情败露，还得看黄毛小儿的脸色。 房间里之前相敬如宾的气氛烟消云散，平静的湖面下，蕴含着暴怒的气息。 老人深呼口气，压下情绪，办完这桩事，他就能圆满退休。 临门一脚，出不得问题，南越毕竟是第一关，最好能在这一关将华国击退，不然以后在亚洲哪里有校本国的位置。 再开口时，老人态度和煦了不少，“按照华国的古话，我们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任务失败，上面不会管咱们哪一方出了问题，而且为了华国得罪世界霸主也不值得，您说是不是？” 年轻人见老人态度好了不少，心里衡量一番，叹了口气，应和道：“该做的，阮家都做了。这些人的死，需要阮家给交代的，后续麻烦也不少。都说阮家富可敌国，那是虚言，能有抵抗华国的实力，当初祖辈也不会举家搬迁到这里。” “阮家听吩咐，但具体如何做，还需先生安排。” 老人含笑点头，听出话里的深意，不仅暗骂，走了老狐狸，小狐狸也狡猾的很。 打了几圈机锋，老人表示要尽早回去商量，作出最好的抉择，年轻人频频点头，说着办好事情最要紧。 望着老人离开的背影，年轻人冷哼一声，问身边的管家：“爸爸那边怎么说？” “老爷说，他们所图甚大，但华国崛起之势锐不可当，事了即可，交代您切勿以卵击石。” 年轻人重重嗯了一声，以卵击石，这是石肯定不是阮家，在夹缝中生存，又被人捉住把柄，哪有那么容易脱身。 “爸爸对页岩油项目有没有交代？” “没有交代，让您斟酌决定。” 管家犹豫片刻，回复道：“老爷打电话的时候，夫人在旁边感叹，说阮家祖辈也是华国人，老爷没有反驳，只低低叹息一声。” “我明白了。” 阮家是建国前搬过来的，家族还残留不少传统的称呼和习惯。 比如管家就是当年跟着过来的家仆后人，是看着阮家少爷们小姐们长大的，也更亲近几分。 这会儿，想着下面人禀告的消息，提醒道：“少爷，少夫人今天好像不太高兴。” 年轻人面上神情不变，说话却讽刺起来，“漂亮国人嘛，地球不顺着他们转都是逆天的大罪，更何况人呢。” 管家不敢多评价什么，闭口不言。 巴拿山上，章小米先检查慧可几人的情况，发现除了郭泽瑞和慧可，其余四人还好，除了多日未吃未喝，生命体征较弱，煞气入体只需一张破煞符就可以搞定。 但郭泽瑞和慧可就不太好，郭泽瑞是早已丧失意识，生命体征弱的同时，体内还有蛊虫，但什么蛊不知，章小米一时也没法解除。 慧可不仅是双眼没了，颈椎早已断了，内伤更重，能够一直坐着以肉体为他人撑起煞气的侵蚀，也是出人意料。 智忍小心的将慧可放平，大和尚拿出水壶，轻轻润湿慧可的嘴唇，一只手颤抖的落在慧可眼眶处，像是安慰师弟又是在劝自己，“没事，留得一命，已是万幸。” 慧可虽然失了眼睛，仍然能精准的看向章小米，提醒道：“郭施主中的是金蚕子蛊，蛊王之毒可将之诱出。” 章小米大喜之余，不忿的摇晃了一下装着金蚕的瓶子，等于说你个小东西还有崽遗漏在外面啊。 知道解蛊之法就好办了，取了金蚕身上的五彩粉末，放在郭泽瑞唇边，看见一只更小更胖的金蚕缓慢爬出来，章小米极快的将它拨进罐子里，两只放在一起。 也好放心让人将郭泽瑞抬下山，不然身有蛊毒，谁也不放心。 高部长比任何人都早察觉下山的动静，只因为青蛇原本在他口袋不安分的游动，突然安静如鸡，变成乖宝宝了，他就知道章小米他们成功脱险，而且临近山脚了。 他面不改色，让人去进山口查看，后进来一装扮长相皆普通的人，在他耳边悄声说：“阮家庄园，出来一位老熟人，校本国的松井次郎。” 高部长点点头，交代他继续盯着，又被山脚处的动静吸引，遂领着人迎过去。 章小米正愁着将伤员送到何处，潘军官和他的兵围过来，用着蹩脚的中文，磕磕绊绊的推荐医院，那份殷勤和恭敬看得高部长莫名。 最后还是高部长做了决定，伤员的车在前面，高部长连同谭晏、赵霜降跟章小米一辆车。 刚落座，青蛇就从高部长口袋里滋溜一下窜出来，盘在章小米手腕，满足的叹息一声，看得高部长好笑不已。 章小米敷衍的摸摸蛇头以示安慰，面色沉重的说：“领导，巴拿山上有我军烈士的尸骸，近百具，残破不堪。不知他们是直接取得骨灰还是将尸骸重新锻造，炼成几十根骨头，作为杀阵的阵点。” 高部长怎么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事，胸膛剧烈的起伏，怒火和恨意油然而生，好久才略微平复情绪，郑重地说：“等事情办完，就带他们回家。” 第167章 回家(月底加更一) 两日后，经过治疗的郭泽瑞终于醒来，在多方权衡以及商量下，决定回国治疗，包括慧可以及其余四名工人。 高部长已经联系好国内，预备将烈士骸骨和遗物一并带回国。 这天阳光明媚，还是那条路，章小米带着人上山，所有人脸上的神情都是庄严肃穆。 大和尚和智忍坐在临时搭的小台上，一遍遍念着经，经声里，高部长拿着锹挖了第一捧土，哽咽着高声喊道：“回家啦，回家吧。” 他身后二十名华国士兵，站得笔直，跟着喊道：“回家啦。” 年轻士兵们的喊声里，有压抑的愤怒，有悲壮的哽咽，有动容的怜惜。 响亮的喊声里，惊走一片山林的鸟雀。 章小米带着人找一个个阵点，纵使亲眼看见烈士们的残魂走进鬼门，知道此处没有他们的意识，章小米依然跟高部长一样，开挖之前，高喊一声：“回家啦。” 即便早已知道先人骸骨已经不成样子，可在看到那颜色斑驳，形状怪异的骨头时，众人的心中原本压制的怒意几乎要从胸腔喷出。 足足七十二个阵点，七十二块大小不一的骨头，原先慧可等人被困的土地下，是破碎的衣料以及沾满泥土的遗物。 士兵们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清理骸骨和遗物，再放到盒子里，盖上国旗，郑重的抱在怀里。 章小米抬头望着日头正盛的天空，神情有些恍然，如果没记错，进鬼门的残魂有九十三位，但现在清理出来的东西，仅仅装了十七个匣子。 烈士回国，当然不会那么简单。再三检查，没有遗漏后下山，高部长领队护送烈士回国，国内有专机接送，也有相应的迎接仪式。 章小米一行人则乘坐郭家的私人飞机回国，飞机停在京市国际机场，医院直接派车将飞机上的几个病人接走。 章小米婉拒了郭家人送她回去的好意，预备和赵霜降等人一起去看爷爷，她比赛后走的仓促，还是特别办事部派人将爷爷接到她的宅子里。 为了方便她来京市出差，也是对她的奖励，上面送了一套两进的四合院给她，章小米还没去看过，这次部里人考虑到章家的情况，就将老爷子送到这座宅子里先住着。 特别办事部派来接他们的车停在地下停车场，他们下来时，一群时髦的阿姨们，像是刚从国外旅游回来，此刻兴奋的攀谈着。 卷头发的阿姨得意地说：“咱们华国跟以前不一样啦。咱们出去是合理消费，看咱人傻钱多，就想欺负我们？那不可能，昨儿那大姐，可真厉害。” 穿着卡其色风衣的阿姨应和道：“没错，咱们自己就能保护自己。对了，我拉住那大姐问了，她说她一天练三遍练气诀呢，可真不怕痛。” 围着羊绒围巾的阿姨啧了一声，补充道：“你没看人家那张脸，啧啧，几乎没褶子，她都六十了。说是她女儿买了好几套凝华产品，让她敞开用呢。” “瞎说呢吧，为了防止黄牛抬价，华盛的东西都是实名制购买，一批货每人限购一份。” “听说她闺女开公司的，公司员工帮着抢，若是员工用不上，她闺女就稍稍加点价买过来送给她。” 阿姨们齐齐用鼻子哼一声，她们能动不动就出国旅游，家里条件也是很富裕的，儿子女儿们手下也管着那么一些人，可自家的崽子怎么就没别人家的知情识趣呢。 章小米几人跟在后面，正好将这话听得清楚，闷闷的心里似乎涌入一丝凉风，回家的感觉真好啊，就算是听人闲聊都是满满的烟火气。 华盛，凌华，练气诀，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了华国人习以为常的东西，也逐步改变了华国人的生活，这些是她所经手的，是心之所向，也是行之所往。 不过下一刻，章小米嘴角抿紧，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她想到了临出发前，高部长给她看得那份文件。 华国在东南亚的布局，途径是十一个国家，南越河府是境外的第一个大城市，除了在以往的政策、贸易、设施、资金早已达成的合作上，近两月以来新增了能源合作。 就是章小米第一次抽签得到的页岩油技术，经过研究团队夜以继日的钻研，利用笨办法将其中提到的几种设备复原出来了。 其中原理虽没有研究透彻，可设备实验效果非常好，远超当前的开采水平，也大大降低了开采成本。 本来无人得知，结果上次的外交部发布会上，漂亮国记者的针对，反而让各国关注过来。 东南亚各国的石油储量也不少，但一直以来，勘探和开采的成本太高，自家没有技术和设备，便想与华国合作，本是试探问问，结果华国不仅答应了，而且办事速度很快。 南越就是第一个合作的国家，华国的计划是根据东南亚项目，顺着为各国勘探石油储量，以及制定开采计划。 但是奈何某些国家早已将石油能源这块蛋糕归为己有，巨大的利润市场，让他们决定要敲山震虎。 郭家作为积极响应东南亚项目的家族，又帮助华国谈下不少合作方。 而且郭泽瑞居然有石油勘探方向的学历证书，在国外还参加过一些项目，在规划自家餐厅的同时，偶尔还到勘探基地去帮忙。 作为不可一世的世界霸主，怎能不怀疑他窃取了漂亮国独有的技术呢。 于是这座山找到了，就看能不能震慑到华国这只爪牙愈来愈锋利的猛虎。 想到这里，章小米心中嗤一声，结果是他们失败了。 但就算如此，她心中并不好受，华国还是不够强。 蝼蚁或许能撼动大象，但一定无法欺辱巨龙，而华国会是那条腾飞的巨龙。 第168章 羊肉汤和爆浆泡芙 车开进百顺胡同，第二家，就是章小米的宅子了，这地段可比章家老宅好多了。 她倚在车门上，看着窗外，听着赵霜降介绍：“原来叫柏树胡同，你看胡同口那棵大柏树。清朝的时候改名为百顺胡同，寓意百事顺遂，领导说正合适你，你出差少了，说明咱们国家也太太平平的。” 章小米听得哭笑不得，不过若是真能国泰民安，她不出差也很好。 赵霜降继续说：“清朝时，这边都是太平会馆、晋太会馆，后来改成民居。你这处宅子属于国有，上面商量过后，在几处住宅里，领导帮你挑了这处，部里安排人过来打扫过。“ “章家菜那边的四合院在扩建，往后人多眼杂，你日常出入也不方便。” 章小米点点头，表示理解，领导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她就喜欢咱们华国传统的建筑。 说话间，车到门前，几人下车，章小米上前轻轻扣响门环。 院里传来熟悉声音，“谁啊，稍等啊。我这汤哎。” 章小米盯着红漆大门，噗嗤一声笑出来，部里派人去机场接他们，也将宅子钥匙交给她了，但刚才一瞬间，她就想敲门试试。 门里如约而至传来爷爷的声音。这一刻，她真的感觉回家了，家里不再只有霜霜和她两个人，她们有了可以倚靠的长辈。 大门从里面打开，章老爷子围着粉红色的围裙，先是一脸不耐，看清人后，惊喜的瞪大双眼，将手在围裙上蹭蹭，就一手拉着章小米，一手拉着赵霜降，还抽空对身后的谭晏礼貌笑笑。 几人簇拥着进屋，章老爷子忙着对几人嘘寒问暖，章小米鼻尖嗅到浓郁的香味，趁着爷爷剩余的问题没问出来前，提醒道：“爷爷，您炖了羊肉汤啊？” 章老一拍大腿，嘴里‘哦呦’一声，顾不得几人，连忙往厨房去。 两进的院子，前院是待客的堂屋，东西厢房一边是厨房，另外一边闲置，后院是几间卧室以及书房、卫生间。 几人刚才就在前院的堂屋里，这会见老爷子匆匆往厨房赶。 章小米也跟着过去，不仅嘴瘾犯了，手瘾也犯了，嘴里念念有词：“比赛那天，第二轮，我做的人参龙眼鸽子汤呢，那叫一个香，光喝汤了，肉都没来得及吃一块。” 赵霜降跟在后面也滋溜口水，不仅是闻到羊肉汤的香味，更是好久没吃小米做的菜了。 章老先一步到达厨房，赶忙往灶里添根柴火，特别办事部的人考虑的很周全，知道章小米是厨师，现代化厨具和老式炉灶都给她安排上了。 老爷子舀起一大勺汤，分在三个小碗里，含笑道：“来，你们仨尝尝，今儿大雪呢，就得喝羊肉汤滋补一下。” 看着几人草草吹了几口气，顾不得烫就喝了一大口，又被烫的斯哈斯哈吐气，章老眉开眼笑，嘴里说着他们走后的事。 “囡囡比赛得了第二名，颁奖典礼是你们部里人去领的奖杯。第一名那个是淮扬菜的传人，比囡囡大几岁，但手上功夫没的说，的确是更老道一点。” 章小米虽然早知道比赛结果，关于领奖人选，领导也问过她的意思，若是想亲自领奖，可以跟节目组商议推迟颁奖典礼。 她没答应，本来参加比赛，一个想锻炼自己，另一个就是想找机会看看爷爷。 如今两个目的都达成了，能不能亲自领奖在她心里一点都不重要。 看着爷爷介绍冠军的背景，憋了半天找了个那人大几岁的理由，生怕她为没有得冠军而失落。 饶是她早已知晓，此刻也装作恍然的样子，跟着连连点头，表示那人得奖也是应该。 见她没往心里去，章老爷子笑得眉眼弯弯，才继续说：“你们走后，我在医院住了两天。你们部里来人照顾的，真是无微不至，弄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我说想出院，他们将我送到这儿，说是你的宅子？” 看着爷爷询问的表情，章小米赶紧吞下嘴里的白萝卜，解释道：“是的，上面奖励我的。也为了出差方便。” 见孙女喜欢白萝卜，老爷子将碗接过去，又给盛了一大碗，这才说：“还安排了几个人做饭打扫卫生，我不习惯，你知道的，虽然家里有保姆，但爷爷不习惯使唤人，就让他们先回去了。” “对了，爷爷去店里看过啦，你小何叔叔挺能干，安排的那个姓王的小伙也不错。” 章小米含着羊肉咯咯咯笑起来，赵霜降也赶紧将嘴里的汤咽下，她知道小米的笑点在哪儿，姓王的那位，都年过四十了，是领导新提拔上来的，主管京市的外勤任务。 见章小米笑得停不下来，赵霜降帮着解释：“爷爷，他都四十多了，不是小伙子啦。” 章老爷子脸上出现明显的错愕，几人又哈哈大笑起来。 四人在厨房里嬉笑着，在寒冷的冬季里仿佛温暖如春，就着锅喝完羊肉汤，汤里的肉和萝卜也被扫荡一空。 章小米将几人赶去休息，她来收拾厨房，顺便做点小东西。 虽然这处宅子是她第一次来，可有了爷爷，有了霜霜，就好像家一样，短暂的欢愉过后，她没忘记自己的想法，要加快进度完成系统任务，获得更多有用的奖励。 别的她一时半刻完不成，正好趁着手痒，做点吃的，给蒲乙派送过去，尽早打开崆幽界的外卖市场，也好加快开启【我是商家】的服务。 这项服务一开启，就不是像如今这样，要跟三个世界达成互通的情况，而是面向万界，面向所有的系统绑定者，那时候积分就是源源不断了，她再也不用为积分困扰。 这样想着，章小米手上动作不停，很快就将甜点做好，简单的一道爆浆泡芙做好，精心打包起来，唤出系统给蒲乙投送过去。 章小米：崆幽界的修仙者会喜欢小甜点吗？ 第169章 果子? 精美的点心盒在眼前消失，章小米在心里犯嘀咕，这次派送系统没额外收费啊，但是作为薅到羊毛的人，当然也不会提醒系统。 她若无其事的端起剩下一盘泡芙，从连廊里走到堂屋，欢快地说：“饭后甜点来咯，爆浆泡芙，溜溜缝吧。” 某处虚拟空间里，数据形成的小男孩双手紧紧捂着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哪怕它明知道自己不是通过嘴巴发声。 等到章小米心神不在系统上，它才松了一口气。幸好上次将配送费混在渠道费中，让小米一次性付了。虽然她不知道，也好过再次收费时骂统。 正式开启崆幽界外卖前的包装材料费，估摸也没几次，它就给小米免了，组长说过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咦，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不管了。 系统小八满肚子的小心思，章小米可不知道，将泡芙留在堂屋，就被章老爷子见缝插针拉到厢房里。 老爷子瞥了眼窗外，悄声说：“我回去过一趟，将你奶奶留下的东西拿来了。那家里一团乱，章振兴估摸知道你身份了，缠着我问你在哪儿，还说了不少屁话，我懒得说他。” 章小米仔细瞧着爷爷的脸色，除了一脸嫌弃，没发现别的，她才放心，生怕老爷子又将自己气个够呛。 老爷子继续说：“那宅子的房产证我也拿来了，虽然国家奖给你的更好，但咱自家也有，不能白白便宜了那些没良心的。我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让他们尽快搬走。” 章小米听得忍不住笑起来，老头跟个小孩似的，跟你好就要把所有的宝贝都给你。 章老爷子见孙女嬉皮笑脸的，轻轻拍了下她的胳膊，让她正经点，才又交代道：“那畜生有句话，说的我心里不痛快。你现在是国家的人了，别管官大官小，是得要名声。不过他们别想占半点便宜。有什么事，我来跟他们扯。” “当初为了俩孩子上学，我出钱买了套一百五十平的学区房，他们一家尽够住了，让他们搬过去。你猜怎么着？” 章小米早就不在乎那家人的所作所为，她心里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但老爷子上心，她也就配合着作出好奇的模样。 “怎么了？” “项娟来找我了，说是为了俩孩子，希望房产证上只写她的名字。” 章小米没意外，项娟那人，在得知自己如今是她攀不上的人时，绝对不会再回头哄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有这种感觉，项娟会在任何人那里伏低做小，就是不会在她面前卑躬屈膝，哪怕是端着母亲的身份教养女儿，项娟都不会来，从小项娟就不喜欢她。 如今项娟意识到章家产业分不到半点，也难以要回，那么婚后两人经营的那家餐厅，就会是她争夺的目标，等到章振兴回过味来时，谁是餐厅的老板就不好说了。 她出国的这段时间，章振兴小动作不断，不管是走舆论的路子，还是实名举报，通通被特别办事部制止，最后也不知道高部长用了什么法子，让章振兴偃旗息鼓，章小米也不关心。 见孙女低着头没说话，章老爷子也没追问她的想法。 而是语重心长地说：“爷爷这是最后一次跟你说他们的事，从前，给他们的钱和东西也不少，就算是分家产，也有多有少啊，他们就是分得少的那拨，比没家产分的人好多了。” “何家那边，你也别管，你何爷爷没来找过我，你小何叔叔也没提起这茬事。嗐，不管了，爱咋咋地，不是咱爷俩造的孽。往后，咱们爷孙就好好过日子，那边的污糟事，你别管，爷爷不让你管。” 章小米靠在爷爷肩膀上，低低嗯了一声，她现在是半分都不想搭理那家人，他们的行为举止在她眼中就像跳梁小丑一般，只要爷爷宽心，她就没任何问题。 回家的感觉真好啊，京市的冬天冷得瘆人，北风一吹，耳朵都要冻掉。天也黑的更早，不到六点，外面已经黑黢黢一片，洗漱完，钻进被子里，章小米舒服的长呼一口气。 趴在床上，被子隆起一块，她在枕头上写着接下来的规划。 床里侧的赵霜降翻了个身，睡眼惺忪的拉拉被子，“怎么才来？你低点，你是修行者不怕冷，我好冷啊。” 章小米帮她掖掖被角，“有暖气你都冻成这样，回江城没暖气，你怎么办？” 赵霜降闷在被子里哀嚎一声，章小米又扎一刀：“练气诀练起来啊，你瞧你虚的。” “嗯嗯嗯。”知道她是为自己好，但练气诀练起来太痛了，赵霜降赶紧转移话题道：“那两只呢？” 章小米气笑了，“在厨房吃泡芙喝羊肉汤呢。光是泡芙我就做了一百来个，羊肉汤熬了一大锅，够它两吃整夜的。” “啊？青竹不是不吃荤吗？” “阿锦吃啊，它在野外长大的，青竹是跟了行秋后才不吃荤的。别提了，中午咱们吃的时候，把两只忘了，阿锦又怕变身吓到爷爷，就没提。看爷爷去睡了，就忍不住馋劲了。” 想到在厨房里阿锦问她的话，嘴角含笑跟赵霜降说：“比赛的时候，我说回去可以问参参要点根须煮汤，阿锦记成回去要吃参参，问我是不是一回去就能吃。” 说着她忍不住笑起来，赵霜降笑得被子都在颤抖，两人闹得被子里没丁点热乎气，章小米在厨房时还想着给蒲乙发个信息，想问问爆浆泡芙合崆幽界仙人的口味不，结果这会儿也忘了。 两人说了一会话，就睡下了。 而崆幽界里，蒲乙坐在店后院风华树下，面前的小几上摆放着各色灵果，提升修为的，口感上乘的，店里大管事尽数给他家小阁主端来了。 可他家小阁主却看着空荡荡的奇怪匣子，眼珠都不转。 大管事深思熟虑还是上前劝道：“小阁主，店里现有的中阶灵果都在这儿了，高阶灵果也有，实在没有您说的软绵绵口感的果子，这果子，都是脆的，软趴趴的，那不是坏了？” 蒲乙盯着精美的包装盒，嘴里不停回味着那股软绵绵、甜滋滋的感觉，咬一口，奶香味从嘴里传到鼻腔。 再看看面前的各色灵果，打不起半分精神。 挥挥手让‘不懂泡芙’的大管事下去。 蒲乙颓丧的靠在椅背上，看着手里的联络器，心里念的是：身在异世的朋友啊，怎么你就不回信息呢！名叫泡芙的果子，你那儿还有多少？我通通要了。 第170章 蒲乙的烦恼(月底加更二) 蒲乙收到点心时，正窝在椅子里，闭着眼听百通阁大管事的回禀。 身后是被誉为‘天然聚灵阵’的风华树，桌边摆的是他吃惯了的各阶灵果。 系统在他脑海里冷漠的传达：“宿主，系统1508号的宿主给您投送一份快递，是否现在查收？” 蒲乙本是窝在躺椅里，闻言立即坐直，将大管事唬了一跳不说，还神秘莫测的摆摆手，让大管事先避开。 大管事看懂自家小阁主的意思，想到阁主的交代，迟疑的劝道：“阁主和少阁主出门前，叮嘱过，此番珍宝斋来势汹汹，日常情况得由您抉择，您看？” 蒲乙听懂他话里的深意，面不改色地说：“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放心好了，我这次不偷懒，但总得休息一会吧。” 大管事拢拢衣袖，拘谨的伸出手指，比了个一，“那一炷香后我再来回禀，是最细的签香啊。” 蒲乙气笑了，连连摆手，大管事这才退下。 “拿出来吧。” 白色的纸盒外用丝带扎紧，从气流形成的虚空里飘出来，落在蒲乙手上，他一把扯开丝带，虚虚合拢的纸盒如花朵绽放般展开，露出里面排列整齐的六颗，小果子？ 蒲乙没见过这样的东西，盒子上也没附个纸条啥的，他打开跟章小米的聊天框，果然有一条信息。 【米米：土豪，谢谢你卖给我阵旗噢，送一份爆浆泡芙给你尝尝，你试试味道，你们那地界的人能喜欢吗？等待反馈。】 从众多文字中，蒲乙精准提取到关键信息，爆浆泡芙？应该是果子的名字，略有些怪异。 再看眼果子的形状，圆圆的，表面凹凸不平，闻上去有股甜香，崆幽界也不是没有类似的果子，比如玉麟果，表皮也是坎坎坷坷，据说是合欢宗女修们的挚爱，有什么效果他倒不知。 思绪飘远了，蒲乙对章小米这位异世知己还是十分信任，从盒子轻轻捻起一颗，软软的，还有点弹。 咦，这怎么汁水都要滴出来了，没再考虑，蒲乙用嘴去接，顺势咬了一大口，酥脆的外皮略带韧性，里面又是既软又滑的香浓奶味，绵密的口感，让蒲乙一下就上了头。 接二连三，一口一口，手不停的伸向盒子里，最后在盒里摸了个遍，才意识到没有了！ 没！有！了！ 将盒子翻来覆去倒腾个遍，蒲乙终于遗憾的认识到已经吃完了的事实。 回味着嘴里残留的甜香，掏出联络器给异世知己发出长串的信息。 【蒲乙：咳咳，这种果子还有多少？我通通要了。】 【蒲乙：看到了吗？快递费我也包了。再来五十个，不，一百个吧。】 信息发过去，久久没有回应，蒲乙一撩袍子，从躺椅上下来，边往前院走边喊道：“禾叔，禾叔。” 大管事本就坐在账房里忧心着，不知道这次小阁主又会用什么法子偷懒，阁主和少阁主一起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次也就是珍宝斋出损招，为了挤兑百通阁，居然对好些商品进行降价，他们不想挣钱，还不让别人好好挣钱。 为了跟鲛人一族谈妥生意，利用鲛人族的至宝将百通阁的名声撑起来，两代阁主都去了西荒海域，小阁主不得不顶起大梁。 唉，忧心啊，不知道小阁主又要出什么幺蛾子，能坚持几天啊，他这把老骨头真是折腾不动了。 看着签香的灰烬一点点掉落，大管事隐约听到小阁主的呼唤，顿时大喜，这可是第一次时间未到，小阁主就主动叫他，难道压力就是动力？父兄不在，小阁主就幡然悔悟，回头是岸了？ 事实告诉大管事，那是不可能的，他家小阁主要寻一种外面脆里面软的果子，如果没有，那么吃起来甜香绵软的也行。 大管事生无可恋，木着脸去吩咐人将店里现有的灵果都取来，对了，低阶的不要。 他就没想过仔细去找，毕竟当大管事也有五十多年，店里有什么品种的果子，他一清二楚，小阁主说的这种，他生平未见，保不准是小阁主为了偷懒扯出的幌子。 可小阁主怎就盯着个奇怪匣子不放弃呢，要不是大管事早知道小阁主与修炼一道疲懒，多半觉得他是练功走火入魔了。 蒲乙几番解释，见大管事一副‘小阁主别闹了咱们认真干活吧’的表情，啧一声，招手让大管事靠近点。 指着盒子里爆浆泡芙残留的奶油，蒲乙诚恳地说：“禾叔，您尝尝，这还有点果肉，或许是汁水？” 他说得犹犹豫豫，大管事不禁呆愣的看着他，到底是什么？不管是汁水还是果肉都没那么容易流出来吧？ 大管事觉得自家小阁主定是为了偷懒在捉弄他，蒲乙气得，瞪大眼睛威胁道：“您尝尝，是干净的，又不是我吐出来的。你不尝，店里的事儿，哼，我就不管了。” 精准捕捉到大管事的命脉，大管事无奈地叹口气，用‘您太任性的’眼神瞅了蒲乙一眼，然后伸出手，沾了薄薄一点奶油，放进嘴里。 舌尖上的味蕾被瞬间激活，虽不知这果子外皮和果肉是何口感，但就汁水来说，香甜四溢，是他从未尝过的味道。 崆幽界极大，人人生来都有灵根，但修炼上限不定，各人心性、毅力不同，经历不同都会造就不同的结局。 有人终其一生都只能停留在炼气初阶，忙忙碌碌也是过了一辈子，有人天赋卓绝，年纪轻轻就是同辈中的佼佼者。 不管是哪种人，对于食物的欲望都是功利大于享受。 低阶修士食用低阶灵兽，是为了果腹，高阶修士早已辟谷，食用高阶灵果灵兽，是为了提升修为。 几千年发展下来，崆幽界人在口腹之欲上极为淡泊，坊间倒是有好餐馆，不过食材都是以灵兽灵果为主，味道也不错，但无人去研究没任何功效、又口感丰富的美食。 若是此果从百通阁一出，何愁珍宝斋的降价手段呢，不论是猎奇还是此果本身的口感，都是吸引人的招牌。 大管事端着空无一物的甜品盒，眼中闪着亮光，试探地问：“小阁主，此果可能长久供应？” 蒲乙愕然，没想到禾叔比他还能想，他想吃到饱的心愿都没实现呢，他回答道：“不知，果子的主人，暂时联系不上。” 于是，郁郁寡欢，期盼章小米回信的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第171章 领路人(月底加更三) 章小米一觉睡得极好，前几天在南越森林里破阵的事儿，仿若隔世，回家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朦胧间，鼻尖嗅到浓浓的豆香味，耳边还有呲溜口水的声音。 睁眼一瞧，好家伙，阿锦坐在床边直愣愣瞅着她，小姑娘双手托腮，满脸幽怨的看着她，青蛇盘在床上，蛇瞳也变成极细的线，盯着她不放。 若这两只不是家养的，章小米真以为自个是被盯住的猎物。 见她睁眼，阿锦脸上涌起急切与期待，“小米，吃早饭啊。好香好香。” 章小米这才明白两只守着她的意思，顿时哑然失笑，她还要起床洗漱，看两只的样子，估摸是等不及了。 她打开窗子，冲着前院喊道：“爷爷，阿锦和青竹先过去吃早饭，我和霜霜马上来。” 灵力将声音传的很远，厨房里的章老爷子听到时，就感觉孙女在耳边说话。 他下意识回复道：“好，让俩孩子，不是，啊，可以来吃了。” 章小米将这句话听得清楚，明显老爷子就是不知该如何称呼两只。 看着像孩子吧，但人家活了几百年，叫前辈吧，哪里又怪怪的，只能啊一声应付过去。 看着满脸窘迫的阿锦和呆愣的青蛇，章小米很给面子的没有笑出声，正儿八经地说：“去吃吧，爷爷会给弄好的。” 跨出院门的那刻，阿锦还在想，小米是不是在笑话我？哎呀，不管了，人类的食物真的好香啊。 打发走两只，章小米推推赵霜降，示意她该起床了。 系统小八再三思虑后，决定提醒她：“米米，您有新的回信噢。” 章小米停下穿衣服的手，一拍脑门，嗐，怎么把这事儿忘了。 翻出手机一看，蒲乙已经发了好长一串信息，忽略蒲乙将爆浆泡芙叫果子的误解，从众多消息中，章小米准确捕捉到蒲乙的意思。 重要信息有三，一是他很喜欢爆浆泡芙，约等于甜点在崆幽界很有市场，二是他想大批量买货，三是价格好商量，用积分购买也不是不行。 妈呀，妈呀，这一大早的，幸福不要来的太快，不不，财富你赶紧来，从四面八方来。 忍着立马要答应的冲动，章小米相当矜持地给蒲乙回了条信息。 【米米：这不是果子，属于甜品的一种，饭后吃或者闲暇时吃都可以。我这边还有几种口味的甜品，稍后我给你派送过去，总要先试试口味嘛。】 大批量的泡芙订单，的确很诱人，但章小米婉拒了。 确定甜点种类是一方面，重要的是章小米不想做那么多泡芙了，昨晚给两只做腻了，等她回了江城，可以跟领导申请，招聘专业的西点厨师，那就方便多了。 吃完早饭，章小米草草做了几种甜品，蛋挞一盒，奶油布丁一盒，爆浆泡芙也做了，不过做的是巧克力和抹茶口味，家里东西不多，姑且先做几样稍微简单的吧。 用系统提供的包装材料打包好，看着点心盒在眼前消失，打开厨房的门，章小米到堂屋跟爷爷说了一声后，就跟赵霜降、谭晏出门往军区总院去。 坐在车上，章小米点开新闻榜上的一个词条。 【运20赴南越接运烈士遗骸回国】 点开视频，飞机着陆，越过水门礼，缓缓停下。 机舱门打开，人群中高部长的脸一闪而过。 摄像机拉远，十七位身着军服，手戴白手套的军人，每人怀里抱着一个骨灰盒，盒上盖着华国国旗。 一个个排队走出来，气氛庄严肃穆，视频时长有时限，最后一幕是十七名军人将骨灰盒放在黑布铺着的桌面上。 章小米知道，这是要举办悼念仪式，往下翻翻，各大官方媒体账号都转发了华媒体的这条视频，文案多种多样，条条都让人潸然泪下。 关注这件事的普通人也不少，各种有感悟的回复也有很多，其中一条评论让章小米眼底热热的。 【岁月静好，是因为有人在负重前行。】 是啊，华国的美好今天，离不开抛头颅洒热血的先辈们，先辈们不止活着时保家卫国，死后依然没有忘记自己的信念。 没有那九十三位烈士的残魂，慧可等人绝对捡不回一条命。 关上手机，章小米想了很多，在车辆驶入医院停车场时，又打开手机，在华媒体那条视频下轻轻点了一下赞。 …… 病房里，章小米坐在慧可病床前，大和尚居然在给她削苹果。 虽然今天大和尚没穿袈裟，只一件素净的僧袍，但这画面看的太过诡异，章小米赶紧接过来自己削。 床上的慧可眼睛被纱布盖住，却像亲眼所见似的，笑了出声。 章小米早就想问了，“慧可大师的眼睛？” 大和尚点点头，笑着说：“失去的只是肉眼。师弟悟性不下于贫僧。” 慧可是个健谈的性子，闻言便道：“失去肉眼，也有看不见的乐趣。师兄勿要多思，而且您法力佛性皆强于我。” 看着师兄弟的互夸，章小米也跟着笑起来，大和尚一看年纪都很大了，而慧可身份上是师弟，年纪却比大和尚的徒弟智忍还要小，足以见得他的与众不同。 她心里揣测着，手上削苹果皮的刀却没停下。 大和尚仿佛知道她来意，主动开口道：“郭施主恢复的不错，应该是受过惊吓的原因，贫僧给了他一个平安符，听说昨晚休息的不错。” “跟着回来的四名工人，郭施主家里一并承担了医疗费用，亡故的几位，说是也有安排。” 章小米点点头，这事在官方那儿过了明路，她不担心郭家不管无辜牵扯进来的普通人。 稍稍坐了一会，她才讲述在无字天书中看到的景象，“一个墨迹小人，长相行动跟我如出一辙。” 大和尚也有些错愕，“贫僧也不知为何，能从书中获益者，贫僧所见仅有三人，您是其中之一，与其余两人所见景象皆不同，想来是各人的缘法。” 章小米此行只有两个问题，这个问题还是她觉得或许能有答案的，但没得到丝毫线索。 想着下一个问题，她还是问了：“何为领路人？又为何是我？” 第172章 讹人? 离开医院，坐在车上，章小米还在想大和尚那一个眼神。 何为领路人？为何是我？ 大和尚一言不发，没给她任何回答，又好像给了她答案。 离别时，大和尚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里饱含的情绪，浓郁得让她觉得恐惧。 深呼口气，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执勤的交警，来往匆匆的行人。 章小米不知道领路人代表着什么，也不想知道了，或许她一直做的就是，如果不是，那就做的更多，做自己想做的，做更多有益华国的。 豁然开朗的感觉真好，既然想开了，就没那么多不开心，她扭过头冲着副驾驶位问：“霜霜，中午你想吃什么？我回去做。” 一旁的阿锦轻轻哼了一声，章小米赶紧补救，夹着嗓子问：“阿锦呐？想吃什么呀？” 阿锦还没回答，赵霜降扭过头来，指着手机，惊讶地说：“小米，你看热搜啊。” 不明所以的章小米打开手机，热搜上出现一个词条，后面跟是红到发黑的沸字。 【六旬老太国外街头殴打白人男子】 六旬老太？殴打？白人男子？ 每个字都平平无奇，组合到一起，就让人咂舌。 啥意思？华国老太太跑到国外去打白人男性？ are you sure?认真的？没开玩笑？ 你是说咱们华国年满六十的小老太太能殴打起码是一米八的白人大哥？ 章小米再一次质疑起来，营销号为了火，真是什么标题都乱编是吗？ 怀着愤懑的心情，点进去一看，噢，营销号这次我冤枉你了。 营销号整理的相当清晰，先是一个现场视频，配着解说。 （在今日上午的外交发布会上，欧盟某国家记者，当场给发言人宣读了一则在国外非常火的新闻。 其新闻标题就是【华国六旬老太在国外街头殴打白人男子】 并且该记者当众质问发言人。） “华国由于国家实力的提升，以及拥有了更多的国际话语权后，是否在国际上就如此盛气凌人？就连出国游玩的旅客，都在异国街头粗鲁的殴打该国居民，这样的战狼行径未免太过残暴。” （漂亮国记者紧随其后，针对前段时期华国风靡一时的食材包福利发问。） “在华外籍人士，一向是凭借护照等身份证明享有同样的待遇，而这次，多地外籍人士纷纷被当地社区拒绝，原因是没有华国的户口簿。” “想问发言人，华国此举动，是否是对外籍人士的针对？是否可以理解成外籍人在华得不到合理公正的待遇？” （发言人依旧是以口舌锋利闻名业内的钱司长，上次漂亮国记者怀疑我国页岩油技术是窃取的，钱司长巧妙讥讽回去后，还趁机招了个商。) 解说的风格很诙谐，章小米听得想笑。 （钱司长闻言那是邪魅一笑，随即克制的点头，在回应之前，居然用身后的大屏幕给现场记者放了则视频。 诸位观众，请移步第二个视频，钱司长播放视频的高清版） 章小米切出去，换视频点开，根据水印，应该是从某音平台上下载的。 视频打开，一群衣着鲜艳的大妈们出现在镜头里，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仔细分辨，那口音十分亲切。 “你谁啊？啥意思？俺们这是拍微落格，微落格你知道不？就记录生活的，没拍着你哈，小伙子，你看，镜头冲着俺们自己呢。” “哎妈呀，你叽里咕噜说啥呢？那个谁，导游，快快，给翻译一下，这小伙子误会了，以为俺们拍他呢，咱能做那事儿？都六十了，早没花花心思了。” 同行的大妈应声道：“可不是，再说，俺们也不是啥人都能瞧上的。” 视频突然开始抖动起来，人影也跟着晃动，再听到一片笑声，就知道镜头那边笑得不成样子。 镜头里没出现白人男子的身影，只听到年轻的男人说着英语。 两方人语言不通，鸡同鸭讲，吵吵嚷嚷，没个结果。 估计是导游过来了，镜头里安静片刻，随之响起的是导游小姑娘流畅的英语，章小米用她浅薄的英语水平可以听出不合法、不正确等词。 正想倒回去重听，就看弹幕上飘过很多字。 【我艹，这是拦住旅行团要钱呢？】 【某留子在此发言，一年的硕士生活中，被要过两次，怂人一个，都给了。】 【同遇到，也给了。】 视频里的导游越讲越急，拍摄的大妈们赶紧拉住她问：“闺女，她说啥呢？” 导游耐不住大妈们的问话，翻译道：“他说，就，就想要一点钱。” 这话大妈们可是愣了，自个就讨论起来。 “啥意思？他是乞丐？咋找咱们要钱？” “不是说这些发达国家，就算不上班，也有啥补助吗？” 大妈们七嘴八舌的，最后还是拍摄的大妈拍板，“闺女，你跟他这么说，说俺们是报了旅行团出来的，大钱都交了。小钱俺们得留着吃饭呢，实在没多的。” 导游估计也是个新人，翻译过去后，白人男子明显不同意，她说得满头大汗，脸都红了。 拍摄的大妈举着手机上去，“哎，别为难俺们闺女啊，你就说要多少？你有那啥移动支付不？实在不行，俺们给你转。” 导游明显也觉得转账不太好，正想跟大妈解释，那白人男子直接上手抢夺大妈的手机。 镜头突然后退，想是大妈一个箭步后退，那白人男子还要上来抢，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妈呀，你干啥啊，抢东西啊。离远点，俺们再退就到马路上了。” 大妈边说着，边伸手推了一下白人男子。 白人男人轰的一声，直直倒地，发出一声惨叫，而后是一连串的哔哔哔的声音，这是在骂人，但大妈们听不懂啊，经历一番争执，大妈们也急了。 “干啥呢？干啥呢？上你们这儿旅游来了，不是扶贫来了。都跟你说明白了，咋还上手抢呢？” “就是啊，你要非要这钱也行，俺们给你转呗，咋的？这是要讹人？粘包赖啊？” “说话就说话，动手就不合适了啊。不是你一直过来，俺们总不能退到马路上啊，被车撞了，这人生地不熟的，俺们去哪儿看病？” “你少在那儿叫唤，俺们一老太太能有多大劲？还推你个跟头？是不是要讹人？你敢讹姑奶奶们？”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自动跳到第三个视频，在这间隙，章小米似惊似笑望向赵霜降。 章小米：是我猜测的那样吗？ 赵霜降重重点头。 第173章 回应 第三个视频中，镜头晃了晃，出现一个大妈，端坐在椅子上，穿着正式，冲着镜头点点头。 随后响起年轻的女声：“妈，准备好了？开始吧。” 大妈立马变得严肃起来，冲着镜头解释道：“咱是那个国外新闻报道的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就是在街上打小伙子的那个。” “其实不是那么回事儿。大家瞅瞅，咱也不是那样人啊。事情具体是什么样呢，当时都录下来了，俺闺女的视频号上会一起发出去。” “这里咱说明两点，第一个是推他那一下是不得已，只是想他离远点，别再上手抢俺们东西。谁成想一下给他推个跟头，照理说不应该啊。” “回来以后，俺闺女说是练气诀练多了，力气变大了，咱一琢磨还真是。俺们小区广场舞每天早晚各一小时，统共一天要练三次练气诀，之前搁家里，大伙力气都大，没显出来，这一出去，嗐，真不是有意的。” “第二个事儿，俺们后来还是给那小伙子二十块钱呐，咋这事还闹到网上了？还笑话俺们华国人？那新闻标题取得，你们是没屁搁楞嗓子，闲的呗。要我说……” 镜头后女声拖长音喊道：“妈—” 大妈满肚子的话赶紧收住：“好好好，不骂人不骂人。” 又正儿八经的对着镜头说：“事儿呢，就是这么个事儿，咱一下还成名人了，那啥得澄清一下啊，别成天造华国的谣，做点正事吧。” “好好好，不说了，你看这不让说了。那就到这里吧，对了，练气诀是真好使，大家伙儿记得练起来啊。” 章小米看完笑个不停，又重返第一个视频，看视频播放后发布会现场的情况。 依旧是诙谐的解说风格。 （在外交发布会上出席的记者们，多多少少会些华语，不论是当街争执的视频还是澄清视频，大家都大致听明白了。 不少小国的记者呢，就一眼眼的瞅发言的两位，而那两位呢，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嘴角抿的斯紧，装模作样的整理手上的资料，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呦呵，大家瞅他们这副掩耳盗铃的样子。 没事哈，咱们钱司长明显看出来这两位不想追究了，但没有你来问，咱不回答的道理啊。来了来了，他带着毒舌走来了，钱司长翘起的嘴角可真是比ak都难压啊。） “很欢迎记者同志的提问，也感谢两位对华国国际地位和实力增长的认可。” “关于第一个问题，事件当事人的两则视频很好的回答了这个问题。首先我国公民并不是事件的挑起者，所有的行为均在合理合法的范围内，甚至最后还满足了白人男子不合法不友好的需求，整个事情的处理方式无可指摘。” “若是语言上有所障碍，我这边给大家准备了两本书，一本是现代汉语字典，一本是北省方言集锦。数量很多，会后大家可以自行取用。” （画面外解说嘎嘎嘎的笑出鸭叫，又立即道歉，对不起大家，实在太搞笑，太损了。要是听不懂，咱有书可以借给你们啊。） “记者同志说的战狼行径，我之前也有在国际平台上看到过，有不少讥讽嘲弄的言论。但我恰好认为这是一个夸奖，华国有能力接回在国外滞留的同胞，华国人从老到少也有能力保护自己，这很好，也是我们正想看到的。” （呜呜呜，国家爸爸给我们撑腰了！） “关于第二个问题，前段时间的食材包，其实啊，这个人死如灯灭，关于灵魂归处，我想西方的信仰里与华国的传统不同，或许食材包于外籍人士并无作用呢？毕竟我们华国传统文化里没有上天堂的说法。” “扯远了，刚才是对双方文化不同的分析，要说是否针对外籍人士。大家都知道，华国一向对在华外籍人士一视同仁，反对任何针对、排外、歧视的行径。” （啧啧啧，钱司长就是厉害啊。话里的深意不知道这帮老外听出来没，就是说咱们华国人死了魂归地府，你们去天堂的外国人，咱没这门关系给你联系上啊。 所以啊，压根扯不上针对不针对。好了，今日份吃瓜到此结束。提醒大家，炼气诀练起来啊！） 视频到这里结束，章小米点了赞后，颇有感触的说：“这一下，华国又要掀起练气诀的热潮了。” 赵霜降低头回着信息，闻言便说：“其实一直都没降下来过，领导说配合这波宣传，让黄院士指导人加大健身舒缓类产品的投放。黄院士在群里叫苦连天呢。” “是嘛？那我回去，黄院士不得哭天喊地啊。” “你怎么了？” “我对后面四种产品有想法了，回去督促黄院士研究生产。” …… 没有在京市多待，十二月十日，等高部长忙完，一行人连同章老爷子就回了江城。 意料之中的，章老爷子很喜欢孙女住的老旧社区，平常可以跟小区里的老头们一块儿下棋散步，十分惬意。 章小米是忙得脚不沾地，先是在地府的鬼币存单上花了一大笔钱给黑白无常，托他们购买魂香给烈士们的残魂用上。 黑白无常不仅办妥了魂香的事儿，还告诉她，地府政务部门经过商讨，专门腾出一片区域，用来安置这些烈士。 章小米喜出望外之际，不仅大手一挥包了所有房屋的租赁使用费，还亲手烹饪了一顿大餐送过去，不仅是犒劳黑白无常等工作人员，也是给先烈们加餐。 意外发现，鬼魂可食用食材对于残魂的修补作用明显，于是地府外卖小厨房一并承担了残魂们的每日一餐。（鬼魂没有饥饿感，只有魂力失去的空虚感，既然点着魂香补充魂力，餐食每日只有一顿。） 等她安置好地府这边，崆幽界的蒲乙精打细算的吃完几种甜品后，等得是望眼欲穿，仅浅浅分到一点甜品的大管事更是心急如焚。 第174章 开启崆幽界外卖 章小米收到蒲乙催促的信息时，正领着新到的西点师傅参观新厨房。 高部长早就安排人将隔壁的店面买下来，将一楼休息室的墙壁打通，从外面看是两家店，实则中间可以通行。 说来也是巧，新店面原本是一家糖水店，也卖些中式糕点，转手过来，除了更换新设施，其余的倒不用怎么添置。 “连师傅，您来这边看看，设施设备都是崭新的。” 章小米站在厨房门口，冲着四处打量的连师傅说。 连师傅也是军区的人，比李大厨要年轻，刚四十出头。 跟李大厨退休被返聘不一样，连师傅祖上是白案师傅，主要负责面点、糕点等工作，相比炒制热菜，连师傅更喜欢糕点制作，平常也会自学一些西式点心的做法。 本来高部长是托李大厨帮着寻摸可信任的人手，几番辗转询问下，连师傅先找上门来，表示愿意转到这边工作。 章小米他们还没回来时，李大厨就试过连师傅的手艺，然后紧急培训了各种保密信息，让连师傅也心中有数，最后才拍板定了下来。 而且连师傅还有点私心，看过厨房后，有些拘谨地说：“听李大厨说，每天要做的量会比较大，我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您这边找好帮工了吗？” 这也是章小米为难的问题，她之前问过蒲乙大批量是多少，这人居然给她来一句没有上限。 不是说修仙者等级越高，生育越难吗？但是她忽略了，等级高的只是少数，绝大多数还是能生的，而且他们活的长啊。 所以帮工的人还没定，具体请几个也没定。 看着章小米咋舌，有几分为难的样子，连师傅试探着说：“我有一个儿子，今年十六了。他生病了，智力停留在六岁左右，但他身体特棒，跟我也学了不少，帮工的活他也能胜任。” 可能是太想争取了，他索性破罐子破摔的自嘲道：“您这边的事，说实话，有些匪夷所思，他就算出去说，也没人会信，大家都当他脑子不好瞎说。” 章小米听得有些不落忍，问了几句，得知人就在街边等，索性将人喊进来，一米八多的大个子，被一个高瘦的中年女人牵着手，乖乖地叫她姐姐。 男孩穿着黑色的羽绒服，脸蛋胖乎乎的，四肢也看上去孔武有力，不说话的时候，一直腼腆的笑，一点看不出来是生病的样子。 看得出来，连师傅夫妻俩将孩子照顾的很好，想着李大厨交代她的话，说是连师傅有个小请求，他是觉得没问题，领导也同意，但连师傅想亲自跟她再说一遍，估摸就是这件事了吧。 章小米看着瘦高的女人问：“平常都是您照顾瑞瑞吗？那您之后？” 听出她话中的深意，女人赶紧说：“以前孩子他爸在军区工作，是我一个人带瑞瑞，但现在瑞瑞来您这儿了。我就可以去找份工作。孩子很听话，不会捣乱，我们就是想给孩子多赚点钱，等我们走了，他以后就算是去养老院，也能去个好点的。” 章小米点点头，心里却是在想连师傅来这边说不定也是为了儿子，眼睛在女人的手指衣角扫过，洗的发白，但十分干净，能将孩子带的如此好，她也是个勤快能干的人。 于是，章小米便说：“您方便的话，也可以来店里上班。帮着连师傅打打下手，干些洗洗涮涮的活儿。” 女人似受到惊吓般，连连摆手，“不是，孩子来就行。我们，我们不是……” 章小米上前握住她的手，解释道：“您要是答应，真是帮了我的忙，我就不用再去额外找人了。您在哪儿干活都是干，我保证工资给足，福利也跟连师傅一样，再说，您舍得瑞瑞？” 听到有人叫他名字，连瑞转过头，憨憨的喊了声：“妈妈。” 女人看着儿子的模样，又看丈夫点了点头，含泪答应了。 成功将店里人手备齐，章小米撸起袖子，跟一家三口干起活来，不说多的，蒲乙那边，先得给他点货，看看大众的反馈怎么样。 好在修仙者都有储物袋，不说保持食物千年万载不腐烂，保鲜个把月是没问题的，他可以运送的范围就更大了。 章小米瞅着点心送进烤箱，洗了把手，将从系统那里买的美食店装置按在操作台一侧。 将连师傅和他妻子丽姐都设置成店员，这样她不在的时候，两人也能操作。 烤箱嘀的一声，瑞瑞小跑着去取出来，章小米还担心他烫到，结果少年干活既稳重又轻巧。 这一锅是蓝莓奶油牛角包，牛角包烤制出来，浓郁的香味弥漫整个厨房，在挤上绵密的奶油，浇上蓝莓酱，撒上四五颗新鲜蓝莓。 那滋味，章小米二话没说，先用夹子夹了五个放在一边，这是自留的。 剩下的端到装置前，给一家三口示范操作流程。 “先把东西放在这，直接说打包。装置会自动识别。” 操作台上闪过一片白光，糕点消失后，出现的是一个个白色的纸盒。 “然后再说一句，发送。就自动消失了。你们踏入厨房范围，就能在手机上看到一个小程序，打开可以看到外卖发送的时间，种类，数量，” 连瑞看得眼睛亮亮的，双手捂着嘴巴表示不会瞎说，看来是连师傅叮嘱过，而两个大人纵使知道神奇，但更明白这背后技术的难度，这会反而更加惊讶。 两口子掏出手机查看着，丽姐念道：“一号商品，蓝莓奶油牛角包，二十五个，已送达。” 她呆呆地看看手机，又看看章小米。 章小米走到她身边，指着页面下方的新订单说：“这里会出现新订单，如果有加急订单我会通知你们，没有的话，每天量应该是差不多的。我这边都能看见。” 丽姐点点头，还在消化这神奇的一幕。 接着章小米看着两人轮番将绿豆糕、爆浆泡芙打包发出去，收到蒲乙连串的感谢信息后，才松了一口气。 第一次的崆幽界外卖发过去了，具体怎么样还得等那边的反馈。 看着一家三口紧锣密鼓的忙碌着，整理厨房，制定菜单，章小米托着下巴想，要么现在就去一趟军区研究所呢，将新产品的想法跟黄院士交流一下。 结果，系统音又响了，行程暂缓。 第175章 被昧下的奖励 系统小八唯唯诺诺地问：“米米，你现在有空吗？” 章小米放下托腮的手，板着脸在脑海里回答：“怎么？又要卖什么给我？” 系统小八：…… “不是啦。是买阵旗的时候，米米买了一大批食材兑积分，积分超过两千了，有奖励，分别是……” 没等系统说完，章小米眉毛高高挑起，“好呀，你个黑心系统，还昧下我奖励啦？” 系统小八心虚地看了眼才到的罚款说明，由于1508号促销手段使用不当，将宿主应付渠道费与配送费混淆，没有及时通知宿主应得奖励，罚款两千积分，特此警告。 小八委屈，混淆费用它认，但具体宿主具体分析嘛，它家这个就是不乐意花钱，一次收费免得二次挨骂嘛。 但隐瞒奖励，小八不能认，它当时真的是为了不打扰小米，想着等她回来再说。 这么想着，它也就这么解释了。 “不是啦，是怕打扰你，那时候处境危机，不好分心嘛。” 章小米冷哼一声，系统小八若无其事的解释：“积分满五百、满一千、满两千分别有一次抽奖机会。一共是三次抽奖机会。为了弥补奖励的推迟通知，赠送一次抽奖机会，米米现在要抽吗？” 应得三次，赠送一次，四次抽奖机会啊，赚了！ “奖品内容能够解锁吗？” “赠送的抽奖机会，是主系统根据宿主的最近需求而测算的，不能提前解锁抽奖内容，但是抽奖后可以用积分保留奖品。” “行，补偿抽奖必须盲抽是不，你稍等一下。” 既然是盲抽，那么也不需要开会讨论，运气这玩意谁也说不准，她先抽一张吧。 在群里说了一声，领导忙得没空回信息，还是霜霜转达的让她直接抽。 章小米站起身，跟忙碌的一家三口打了个招呼，回了隔壁店里的休息室。 花纹熟悉的三张卡牌出现在眼前，真有点第一次抽奖的茫然，该说不说盲抽是有点带劲儿啊。 闭上眼，随便抓一张，翻过来一看，寒潮预警仪，覆盖范围一千五百公里。 多少？以江城为圆心，半径一千五百公里，基本可以覆盖大半个华国，到京市都才一千二百公里呢。 除了新区和西区，还有北省，基本全覆盖了啊，这意思是一个寒潮仪管全国？ 接着看，预测时间提前十天，现在国际上一般能提前多久来着？三天？章小米对这个不太了解。 还有一些专业用词，她也看不太明白，还是得拿到研究所给黄院士瞅瞅吧，虽然黄院士不是对口专业，也比她强吧。 将卡片放在桌子上，瞬间变成一个小型仪器。 跟便携式血压器一样大小，全屏的，目前还是关机状态。 章小米不敢乱点，将东西收到空间戒指里，嘱咐系统将另外两张卡片保存起来，就出门往军区研究所去。 在江城出行，一般都是唐欣云领着安保跟着她，车辆很快驶入军区研究所，提前得知消息的黄院士抱着个花盆在门口等着。 看着黑色商务车驶近，黄院士满脸忧愁的望着花盆说：“参参，你姐姐来了，只是来看看你噢，你别跟着走啊。爷爷还有研究需要你帮忙呢。” 参参抖动着头上的叶子，敷衍的嗯嗯两声，古灵精怪地说：“参参要长大，长大了帮姐姐。不过要是姐姐要带参参回家，那也不好拒绝呀。” 黄院士噎住，心中暗道，你个小机灵鬼，只要你别跟你姐姐撒娇，我有的是法子留下你。就这么一会儿呢，刚才在屋里哄着我出来的说辞就又变了。 车停在大门口，章小米裹紧衣服，三两步跑过来，问：“怎么在门口等，这么冷。” 黄院士阴阳怪气地说：“还不是某些参，盼姐成石啊。” 章小米一头雾水，咋啦，她咋突然享受到跟高部长一样的待遇了，不过她哄老头有一手，等会就能哄好。 哄了连声叫姐姐的参参几句，准备接过花盆，黄院士手一收，提防地说：“别，它今儿还不能跟你回家，我怕你一下就给抱走咯。” 章小米被围巾遮住口鼻，先是一愣，然后眼都笑弯了，扶着黄院士就往屋里走，哄着道：“我今儿不带走它，我是来给您送东西的，好东西，就是高科技得让人有点不相信。” 一听这话，黄院士兴致来了，反手拉着她快走几步，两人来到个小办公室。 研究所内部开着中央空调，章小米摘掉围巾，脱了外套，先是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在将寒潮预警仪取出放在桌上。 才有功夫让系统调出剩下两张卡牌，她还没来得及看呢，这会正好一起看。 “地动仪？森林火灾预警仪？怎么都是防灾害的仪器。” 没被抽到的卡牌虽然能永久保存奖品，但是无法像抽到的奖品显示具体信息，只有个名字。 黄院士皱着眉头，将参参塞到她怀里，接过卡牌细细的看。 回到姐姐怀抱的参参：现在不担心参参被带走了？是失宠的参了吗？ 将两张卡牌拿在手里，黄院士看看卡牌上的名称，又看看寒潮预警仪，问：“你确定系统说的是根据你最近需求测算吗？” “是啊，我最近难不成会遇上三种灾害？那有点太惨了吧。” 黄院士摇摇头，喃喃道：“若是大范围受灾，你也会被牵扯其中呢。” “这……”章小米话没说完，如果真像黄院士说的这样，那情况就严重了。 拿着配套的使用说明，黄院士打开寒潮预警仪的开关，其实就是手指轻触右上角的屏幕。 “滴”一声后，电子音又响起来：“正在测算中，请等待。” 一老一少都被吓了一跳，这咋一开机就工作呢，难道是点错了。 章小米也赶紧将花盆放在一边的桌上，凑上去看。 桌上的人参娃娃：真成失宠参了。 两人都还没看明白呢，电子音又响了：“测算完毕。” 章小米捧着寒潮仪，僵硬的看向将使用说明翻来覆去的黄院士，嗓音颤抖着说：“您来看看，它这好像测算出寒潮将到。” 黄院士唰的抬起头，下意识道：“啥？” 第176章 寒潮即将来临 黄院士赶紧将使用说明搁置在桌上，凑过来眯着眼仔细看。 四四方方的屏幕上，出现一个诺大的圆形，部分地区是浅蓝色，部分地区是深蓝色，还有地区的颜色蓝到发黑。 黄院士皱着眉看了好久，指着屏幕上不停闪光的红点说：“这应该是咱们的位置。” 手指又虚虚画了一个轮廓出来，“这是咱们鄂省。” 章小米看眼寒潮仪，又看眼黄院士，不敢置信的问道：“您确定吗？这一块都不能叫蓝色，这都乌漆嘛黑了。” 黄院士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深吸口气，接过寒潮仪，走到桌边对着使用说明看，还不忘交代：“你先给高重云打个电话，事情有点大。别着急，不能急，我来看看使用说明怎么解读数据。” 章小米看着老头趴在桌上翻着说明书，嘴里喃喃道：“要命了，这基本覆盖全国了啊。” 电话拨出去，很快接通，高部长疲惫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怎么了？小米。” 章小米凭着早晚都见不到赵霜降的面，就知道部里现在有多忙，不过寒潮这事也耽误不得，她赶紧将事情原委简单说了下。 高部长再次回答时，声线明显绷紧，“好，马上过来。” …… 半小时后，高部长一行人到达研究所，黄院士也将测量出的结果研究的八九不离十。 崭新的国家地图挂在墙上，黄院士先是在江城画了个点，然后半径一千五百公里画个圆，开始解读起结果来。 “这个寒潮仪基本约等于傻瓜机器，开机即可测量，而且一直持续工作着，有什么变化会即时更新。” “寒潮严重程度在图上以颜色划分，颜色越深表明气温更低，寒潮程度更重。” 高部长看着零星几块浅蓝色，连成片的深蓝色，以及几块发黑的地区，嘴角抿紧，心也落到谷底。 黄院士将寒潮仪竖起来给大家看，手指轻点江城所在位置，电子音随即响起：“坐标起始点，十二月十九日三点十分，将迎来大幅度降温，最低气温将下降六到八度左右，伴随雨夹雪出现，路面将出现结冰现象，无非必要，请勿出行。” 看着大家听完脸色都沉重下来，黄院士点击了圆圈半上的某点，电子音再度出现：“离起始点直线距离一千零五十五公里处，十二月十八日晚二十三点四十五分，将迎来大幅度降温，最低气温下降十度左右，伴随大雪出现，请注意防寒保暖，防护管道冻裂。” 长串的电子音播报完，黄院士才补充道：“这儿应该是京市。” 高院长点了点头，总结道：“目前看来是全国范围的大面积降温，动辄降温六七度，这是寒潮提前来临啊。” 黄院士提醒道：“请勿出行以及防止管道炸裂，这两句听上去只是提示，但可以估计出受灾程度。” “目前咱们的天气预警只能提前三天精准预测，今天十一号，基本提前了一个周。预测时间精确到分钟，降温时间都是在半夜，北方还好有供暖设备。咱们这边是什么都没有，又是后半夜降温，人在睡梦中对寒冷的感知是很弱的，稍不注意，冻伤冻冰都不方便就医。” 高部长知道老友说这番话的目的，他心里也在思考如何安排，虽然提前一个周，但也是迫在眉睫，防护措施，多方合作，各种通知，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 想到什么，他望向章小米，问：“系统说是根据你最近的需求设置的奖品，那剩余两项呢？” 被寒潮仪结果扰乱思绪的章小米，这会儿才想起来还有两个奖品内容没跟领导说，连忙补充道：“剩余两个是地动仪和森林火灾预警仪。” 高部长闻声色变，地动仪？地震可比寒潮更难应付，地震级别每增加一级不是提高一倍的能量，而是三十倍左右。 森林火灾也不是好应对的，天干物燥，临近年底，上山祭祀稍不注意就是火灾四起。 窥着领导的脸色，章小米试探地说：“还有三次抽奖机会，要么我用两次将这两个奖品换出来？” 深思熟虑后，高部长点头同意，虽然不知后面的抽奖内容是什么，但是有需求的东西既然出现了，那就抓住就好。 章小米跟系统在脑海中商量过后，抽奖次数从三变成一，两样奖品从卡牌变成实物。 地动仪居然是个圆圆的球体，银色的，看上去像不锈钢做的，足有篮球那么大，落在桌上居然是微微悬浮的，球体周身发出浅蓝色的光，几秒后，居然变成地球的模样。 山川海洋，一目了然，章小米翻了两下使用说明，抬起头来，惊喜道：“拿个地球仪来，它能扫描，区分出国界以及地区划分线。” 赵霜降扭头去找，章小米接着说：“上面说，能提前三天预测地震，若是有地震，相应的板块会凸起，发出警报，根据震级不同，反应程度不同。” 一听这话，黄院士赶紧将地动仪看了个遍，没发现任何凸起后松了口气。 高部长也是，平复了几分紧张的情绪。 赵霜降拿着地球仪过来，放在桌上，章小米伸手轻触地动仪，它发出蓝色的光，然后球体上随之出现各国的界线以及对应的城市名称。 再看森林预警仪，出人意料的是奖品不只一个，而是一箱，一百个小型设备，每个设备又分两部分，一部分要埋在检测地点，一部分是警报器。 大家一头雾水，问过系统后，章小米解释道：“因为森林火灾预警器科技水平较低，单个覆盖范围有限，不能预警。只能在检测到所属范围内可能造成火灾的火星，所以系统判定数量要增加，才能与其他两种奖品均衡。” 高部长点点头，这么看来，森林火灾预警仪应该不是小米当前最需求的，当前要应对的就是寒潮来临了。 简短的会议后，高部长去跟上面汇报这一情况，全国大面积寒潮，要联合各省共同预防，交通物流等各方面要提前部署好。 而章小米架着黄院士回到研究室，她一改之前的产品想法，重新琢磨了四种新食材的应用，如果黄院士研究速度快的话，还能用在这次寒潮来临上。 第177章 谣言四起 被称为九省通衢的江城，其高铁网足够覆盖大半个华国，再加上水运和航空，江城交通枢纽的称号实至名归。 寒潮即将来临，别说航班受天气影响必须要停飞，动车高铁也难以为继，直达的转车的全都得处理妥当，江面一旦冻住，水运也不得不停止。 能想到的情况都得做好预案，先落实预防措施，做好最坏结果的预案，以免灾害到达时，全国上下手忙脚乱。 高部长忙得昏天黑地，章小米跟黄院士在实验室也是夜以继日。 十二月十三日，距离寒潮来袭还有五天。 早间新闻先打响了防寒防灾的第一枪。 “现在是早间新闻时段，各位观众早上好，接下来为您播报最新新闻资讯。” “来自特办部的最新消息，全国大范围地区将在十二月十八号迎来大幅度降温，不少地方最低降温六到八度，寒潮将至，官方将采取一系列措施，请广大居民合理购置相应生活物资，妥善配合当地社区行动。” “下面是各地区降温具体时间说明，京市，十八日晚二十三点四十五分，卫市十八日晚二十三点五十七分……江城十九日早三点十分……” “寒潮到达的时间有所差别，持续时间半月左右，提醒广大居民根据具体时刻，及时做好防寒保暖措施，如有出行计划请妥善安排。” “最后，播报一则预售通知，华盛网店推出最新四款防寒产品，每人限购一份，如有需要，请自行在网上购买。” “为了防止快递量巨大，派送时间延长，您的货物将有专门人员配送至当地社区，请您在寒潮来临前到社区工作点领取。” 早间新闻还在放着，华国的不少家里却是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寂静过后，又是各不相同的反应。 “好像是第一次天气预警这么长篇大论啊，老公，咱们买那产品吗？我看了一下，不咋贵，还是预售呢，能按时到货不？” “买吧。反正不贵，买了图个心安。” - “什么破节目，现在官方新闻都被资本腐化了。为了卖货，一个降温都能成幌子，哪个冬天不降温，这也值得大惊小怪。” 自作聪明的人颐指气使的发表着评论，家里其余人也不敢反驳，房间里又是一阵沉默。 不论各个小家的反应有何不同，华盛网点后台的订单量是愈来愈多。 工厂的机器都快冒烟，新研究出来的产品一批批的被送往仓库，等着‘专门人员’的派送。 而两位“专门人员”正享受着章家两代厨师的美食轰炸。 章老爷子端了盘片好的烤鸭递给阿锦，又将一大份开水白菜放在青蛇面前。 两只正大快朵颐着，章小米又送上两三托盘的泡芙，这是饭后甜点。没法子，其余好吃的甜点也很多，但两只有点记食，只想吃这个。 瞅着两只酒足饭饱，舒适的眯起眼，章小米趁热打铁叮嘱道：“记住啊，先往北边飞。不用担心有什么东西撞上，夜间的飞机已经调整时间了。每个城市的卸货点旁会有绿色光线闪动。” “你们都会认几个字了，千万别把袋子上的名称认错。错一个回来就罚一顿饭，要是没错，回来还给你俩做大餐。” 阿锦乖巧的点头，青蛇迎着章小米威胁的眼神，不得已嗯了一声。 这一天，江城有相应设备的工厂几乎都动起来了，货车拖着原材料运到厂里，又装满产品运到某个仓库里，忙得是热火朝天。 而那些对早间新闻不以为然的人，在车载广播里、午间新闻中、各种社交媒体上、甚至在公司里，都被再一次通知了这条消息。 本是觉得官方小题大做的人，犹犹豫豫点开了华盛网店，看着六十九元四件套的礼盒，也并不贵啊，下单一份。 整个华国这一天都好像沉浸在网购中，等到大家下班才知道，动起来的不仅是他们自己，还有社区以及物业。 这一天，基层工作人员改了上班的时间，晚上五点开始，敲响了各家的大门。 从核对居住人口，到检查暖气管道，以及询问生活物资储存情况，最后还叮嘱打工人们，记得跟公司商量居家办公。 于是，继网购之后，再一次火热起来的是超市以及工作群。 不论会不会做饭，买点米面回去囤着总是安心，但出乎意料的是，米面粮油超市限购，不是超市不想卖，而是被官方提醒过。 因此有广播的超市里，循环播放着：“请大家适量购买生活物资，官方通知，寒潮只持续半个月左右。” 进超市时，大家都是惶恐不安，听到广播后，莫名又多了几分安心，反正也限购，又不能抢回家。 会做饭的就多买了些菜，预备着居家的时候做几顿好吃的。 那些不会做饭的，当然是零食最美味啦，看搞笑综艺的时候吃辣条，看恋综的时候喝饮料，成年人不做选择，通通带回家。 而工作群里，总有那么几个胆子大的，直接艾特上司、艾特老板，询问寒潮来临时是否能居家办公。 也有i人见自家工作群没点动静，委婉的问大家有没有被社区工作人员叮嘱什么。 不管是哪种情况，领导都统一回复都是：接官方部门通知，从寒潮来临日起，全公司居家办公，复工日期根据具体情况而定。 工作群里从来没有这么快出现【收到】，一条条信息背后是欢欣雀跃的打工崽们。 就连学生们，回家后的统一说辞都是‘老师说从十八号开始在家上网课’。 家长们努力板着脸，心中窃喜又故作严肃：“干嘛这么开心，是上网课，又不是不上课，正好我在家监督你。” 孩子们居家上课是不能摸鱼的，而大人们是可以适当摸一摸的。 十二月十四日，寒潮倒计时四天，收到‘专门人员’送货的城市，已经紧锣密鼓的行动起来，而网上却出现一条相悖的热搜。 【西方各国谴责华国播报虚假新闻，目的在于挑唆公民抵抗西方圣诞节，华资企业还瞅准时机从中牟利。】 第178章 回击 章小米听闻这条谣言时，是说不出的无语，嘴巴张了几下，依旧没说出任何评价，看着社区工作人员跟她八卦完后，扭过头继续喷洒棘草汁。 当然，它的官方名字叫防护水膜，形态为液体，喷洒到管道以及墙面，会有效的隔绝高温以及寒潮，有效期不长，最多一个月。 原料是新发现的一阶灵植，棘草，模样跟沙棘类似，结的不是果子，而是一个个透明绿色水泡，密密麻麻的堆在叶子上，看上去有些瘆人。 不过水泡里的浆液可是崆幽界制作低阶法衣必备的原材料，用来给布料上浆，从而到达不怕火烧不怕水浸的功效。 虽然崆幽界在制作过程中，加了其他东西才能达到如此效果，但章小米跟黄院士实验过，仅是浆液也能有不错的防护效果。 因此棘草一样出了两款产品，一个是低配版的防冻伤膏，一个是供给官方的防护水膜，其中配比有所不同。 这会儿，章小米跟章老爷子手脸都涂了防冻伤膏，说是药膏，其实使用说明里鼓励大家日常使用，就连产品模样都跟一百毫升的护手霜一样，便宜大罐不心疼。 章老爷子用手贴贴脸，再将手在寒风里翻转，饶有兴致的试验几次，凑到章小米耳边悄悄说：“囡囡，你们这新产品真不错，手脸一点都没觉得冷，但是风还是往袖子里灌啊。” 章小米没说话，见社区工作人员已经喷完她家这块，于是挽着爷爷往屋里走，“咱回屋里，屋里肯定不咋冷了。” 她不是没有能让全身暖起来的法子，不过那产品总有点怪怪的，她不想让爷爷尝试。 刚进屋，电视机前吃东西的阿锦转过头来说：“小米，屋里温度升高了。” 章小米扭头去看墙上的温度计，现在江城室外温度只有一两度，室内应该也差不多，但温度计上却是达到八度。 虽早已知晓棘草的功效应当如此，这会儿还是有几分惊喜。 摸摸阿锦的头，她看了眼满桌的泡芙，疑惑的问道：“青竹呢？怎么不来吃点心？” 阿锦塞了个草莓奶油的泡芙在嘴里，满足的眯起眼，细嚼慢咽吞下后，才回答：“昨晚，我帮忙卸货了几个地方。换地方的时候，我就藏在它鳞片下睡觉，醒来就到家了。” 章小米心中暗道，还挺疼媳妇的，就是不知道工作人员有没有被吓到。 某几个城市接应的工作人员：你说呢？说好了有个小女孩帮忙卸货，结果亲眼见到巨蟒就不提了，还得自个搭梯子卸货，蛇不光提醒他们不许弄错对应名称，弄得慢了，还要被蛇催促。 章小米虽没说什么，但阿锦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说：“今晚我一定好好工作。” 噗嗤一声笑出来，章小米玩笑道：“要不是青竹不认得几个字，还需要你帮忙。不然让它一只去就行。” 阿锦笑得很甜，章小米伸手又塞给它一个泡芙，预备说什么，就见电视上的节目放完，到了午间新闻时段。 “各位观众中午好，今日是十二月十四日，星期三，寒潮倒计时四天。接下来为您播报最新资讯。” “今日上午十点，外交部发言人针对国际舆论进行回应。华国并无任何歧视、针对外国文化习俗的举动，我们主张尊重文化的多样性，力求各国共同进步繁荣。” “钱司长提醒，在外籍人士以及本国公民欢度圣诞之际，切记做好防寒防冻措施，在安全稳定的环境中度过这一国际节日。” “据特办部的最新消息，十二月十六日下午四点十六分，校本国近海将有3.2级地震，临海区域将会掀起风浪，请我国在外公民注意安全，切勿靠近相关海域。” 校本国要地震的消息，是昨天下午黄院士发到群里的，他本来是在做研究，结果地动仪突然凸起一块，还伴随着海浪卷起的声音。 黄院士看过去，地动仪上方出现蓝色的光幕，图像赫然是在模拟地震后的场景，这可真是出人意料，细细找了一遍，发现是在靠近校本国的海域。 由于位置太近，卷起的海浪会侵占临近海岸，面积不大，但若是有人到附近被卷走就危险了。 但经过商议，虽然两国有些历史仇怨，但本着以人为本的核心，决定当天上午公布消息。 为什么是当天上午，主要考虑到目前国际对于地震的预测还达不到提前三天的水平，就是提前一天都难。 但怎么突然就将信息放出呢？ 给赵霜降发了条语音询问，得到的回复是：“西方主要认为我们没这个技术提前这么多天预测寒潮，用他们那狭隘的大脑想来想去，无非是觉得我们是抵制老百姓们过洋节，因此编出来的谎言。” “谁耐烦编这个啊，这不就将地震的消息放出去嘛，正好就让他们看看，咱们有技术！不光有，还比他们强的多。” - 国内在紧锣密鼓的部署着各种防灾措施，抽空放出一条新闻，却将国外平静的湖面砸了个波涛涌起。 校本国某处宅邸，松井次郎气急败坏的将电视关掉。 自从任务失败后，他回国虽没遭到明面上的斥责，但各处的阴阳怪气、下降的待遇以及连日来坐的冷板凳，都让他不堪忍受。 这不，通过关系，咨询过某研究室的科研人员，得知目前的技术并不能提前一周预测到寒潮，更别提准确到分钟了。 于是他试图通过打击华国从而再次获得某几方势力的关注，经过多方运作，反华言论又活跃在国际上。 哪知道设计者谋划来谋划去，一招回旋镖扎在了自己国家。 打了几个电话，松井次郎并没听说国内有任何地震的预警，于是冷哼一声,只当这是华国的调虎离山之计，国际都来关注校本国，就不会有人干扰他们的行动。 别人会中华国的奸计，他可不会，就在寒潮来临的夜晚，在华举办个盛大的仪式迎接圣诞怎么样？寒潮不会降临，到时候就是一记狠狠的巴掌扇在华国脸上。 于是，在各国不再发声，静默等待校本国是否会地震的时候，松井次郎的小儿子乘坐航班飞向了华国。 第179章 地震来袭 十二月十五日，全国几乎每个城市都收到了‘专门人员‘派送的第一批货，用来喷洒在管道以及墙面的防护水膜，各地工作人员加班加点的工作。 货物只送达市里，各县各镇各村都派人在上一级单位蹲守，东西一到，赶紧搬上车，来不及多寒暄就要打道回府。 十二月十五日晚，阿锦和青竹分开，各自负责半个国家，开始派送第二批货物，也就是大家在华盛网点买的防寒产品套装，以及运给各地官方部门的溶雪剂。 预警中，冻雨会伴随雪出现，冻雨一旦落到地面即可形成冰，雪在覆盖在上面，一层层冻硬，不管是城市道路还是公路都没法通行，一旦遇到危急情况，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融雪剂的原料名叫辛果，一阶灵果，是不少火系灵兽的最爱，果子不大，拳头般大小，其汁水是红色的，味道较辛辣，但可以持续提供热量，火系灵兽就喜欢这种火辣辣的感觉。 经过黄院士的研究和章小米的突发奇想，又是两种产品出现。 一种是低配版的辛果糖，吃一颗足够维持三小时身体的热量，唯一的缺点就是味道没法改变，跟生嚼一根红椒似的，辣味足够维持十分钟，但辣味消失后，嘴里又是回味无穷的清甜，每盒装三十颗，足够应付寒潮过去的。 一种就是供给官方的融雪剂了，配比更高，一桶融雪剂五公斤，足够融化一百公里五厘米厚的冰雪。 收到货的各省，连夜就开始运输，争取白天就能干活。 十二月十六日，华国又按部就班的忙碌起来，而国外的不少看客的目光，齐齐聚集在校本国临近海域。 校本国内也在临海地方设置了直播镜头。 本来意图阻止页岩油项目开展的漂亮国，都停下原本的计划，等待着验证地震是否会来。 若是华国仅有一项高精尖项目，那其中可施展的手段多了，谁知道这技术最后是谁的。 但若华国的技术在不为人知的时候，发展的如此超前，那么漂亮国就得提高警惕，谁知道军工武器领域，华国有没有突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时间临近下午四点，还有十六分钟，原本从容不迫的松本次郎，却有些急躁不安。 若是地震来袭，证明华国的确技术能预测地震，那么拥有提前一周预测寒潮的技术也不为过。 先不论挑起这件事的他，会不会成为笑柄，就说他的小儿子松井石根，能不能逃过寒潮的来临。 时间来到下午四点十五分，短短一分钟的时间，松井次郎仿若过了一辈子。 时间跳到四点十六分，海面一片平静，微微漾着涟漪，没半分异样，他松了口气，正要嗤笑。 顿时感觉微微眩晕，就见海天连接处，隆起高高的浪花，由远及近，重重扑打在海岸上，镜头被打翻在地，镜头后的看客们是一片哗然。 松井次郎拿起手机，想给国内的小儿子拨过去，视频电话响了很久，却没有任何回应。 仓皇的打电话给机场，却被告知，前往华国的机票全部售出，华国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寒潮，不仅关停了夜间的航班通道，还取消了从十八日凌晨起的航班。 松井石根是松井次郎的小儿子，刚刚年满二十岁，是出了名的浪荡子，就喜欢声色犬马的场合。 由于颇受松井次郎的喜爱，诸多缺点也在老父亲眼中成了优点，人缘绝佳呀，富有独特的人格魅力。 归根到底就是癞痢头的儿子，总是自家的好。也只有如此‘优秀’的儿子才能完成举办盛大派对的任务。 松井石根不是自己一个人到华国的，他还叫了些平常一起玩乐的狐朋狗友，飞到京市，一落地，径直去了当地最火热的酒吧。 在舞池里连蹦带跳，酒开了一瓶又一瓶，凭着挥金如土的作风也认识了些各国的‘同道中人’。 不少人听到在寒潮夜开派对的想法，撇撇嘴暗骂一句‘傻子’后离开。 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松井石根还是笼络了十几个来自各国的人，加上他带来的好友，凑了二十多个人，包了栋森林别墅，预备开着直播与华国网友共度这‘奇妙的夜晚’。 在寒潮夜之前，松井石根沉浸在醉生欲死的欢快日子里，别说是接他爹的电话，就是日本地震的新闻，这群人都没工夫看。 于是，在全世界都知道华国寒潮提前到来之际，二十多个年轻人，对这条国际皆知且认同的消息，仍旧摆着鄙夷的态度。 松井次郎先是被小儿子失联的消息打击到，然后就是被同事的电话惊到。 “漂亮国在私下接触华国有关部门。” “确定不是正常往来？” “华国有句老话，不要自欺欺人。” 电话挂断，松井次郎前所未有的茫然，若是票漂亮国与华国站在一起，那他一辈子听从命令反华的举动有何意义。 松井次郎不知，校本国地震过后，与华国接触的国家不止漂亮国一家，而此时的华国，充分的意识到各国的接触实则是试探，而华国没工夫回应，全国上下都在防寒抗灾中。 十二月十八日，夜幕降临，最北边的北省率先迎来寒潮的袭击，而全副武装等待寒潮降临的京市，有一群无知的人，在山间别墅里，门窗四开仍风穿堂而过，还打开了直播镜头，开始嘲笑在家里严防死守的华国人。 第180章 笑柄 直播镜头打开，松井石根还取了个自以为绝杀的房间名。 【用寒潮之夜来迎接圣诞之夜】 这群人中间有个在华国呆了段时间的小网红，深知直播pk引流最快，于是给松井石根出了个连线pk的馊主意，松井石根居然照做了。 连线的第一个主播是个漂亮的小姐姐，看到屏幕那边一群人醉醺醺的，嘴里还叽里咕噜着她听不懂的话，再看看直播间名字，小姐姐嘴角抽搐几下，心中暗骂‘蠢货’后，果断挂断换人。 松井石根连人都没看清楚又进入了连线中，这次是个大哥，大哥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屏幕那端。 一大群人打扮得倒是人模狗样，礼服西装，也足够亮眼，但是前提是各位别抖啊，拿着镜头这位，你抖得抖看不清脸了。 这位大哥名叫【落地成盒】，是个游戏主播，还是小有名气那种，平时没少在网上给粉丝解说比赛，以诙谐搞笑直白的风格吸引了众多粉丝，粉丝‘赐名’盒子哥。 寒潮今晚就要降临，玩了几局游戏后，在观众的撺掇下，盒子哥打开了pk，目的不在于引流或是获得更多礼物，就为了跟其他省份的人聊聊天，顺带感慨一下这段时间国家的举动。 谁知道第一个就连上这么一群卧龙凤雏，拿着镜头的人明显喝醉了，摇晃的人眼晕，不过在众多观众的帮助下，盒子哥还是知道了屏幕那边应该是京市某着名度假别墅。 他是没看清，但眼尖的观众们看清了，这群人不仅将门窗四敞八开，还是在别墅自带的泳池边开趴体，开个直播间还取个这么脑残的名字，平台没给他封了也是奇迹。 盒子哥琢磨半天，回想着小学时学的英语，真诚的发问：“are you cold？” 松井石根拿着手机，心思却不在直播上，跟一旁的美女嬉笑打闹推杯换盏，这会听到手机里传来声音。 打了个酒嗝，才用跟抗日神剧里的一样鬼子发音道：“冬天，冷，正常的。” 盒子哥被这一句话噎得够呛，在镜头前竖起大拇指，他懒得跟蠢货争辩。 但弹幕的观众们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在弹幕里让盒子哥不要挂断。 京市降温时间晚上二十三点四十五分，现在已经二十三点三十了，等等看，看着这群奇葩有什么后果，盒子哥千万不要挂断，来来来，大家把礼物给盒子哥刷起来。 看着pk条上的数字一直在增长，盒子哥都气笑了，最后第一轮pk结束，弹幕里嗨了起来。 【喔喔喔，盒子哥赢了，快给他们想个惩罚。】 盒子哥还没说话呢，屏幕那边，有个懂几句华语的校本国人正看着直播，一字一句的念着弹幕，两颊上不知道是喝多了的红晕，还是兴奋的不知所以，他提醒松井石根：“你输了，有惩罚。” 松井石根这一晚上早就不知道喝了多少，闻言居然莫名兴奋起来，将手机塞到身边美女的手上，就开始脱西装外套。 不仅是盒子哥连声叫着他停下，弹幕里观众也在暗道可惜，平台马上就要封直播间了。 谁成想，松本石根脱了外套就不再继续脱了，屏幕那边的盒子哥和广大观众都松了口气，正在这时，松井石根跟抽风了似的，冲着镜头傻呵呵一笑，喊了声：“惩罚是，跳泳池。” 便头也不回的跳到泳池里，溅起的巨大水花浇了岸边众人满头满身。 镜头这边是醒了几分酒意的众人，镜头那边是呆滞的盒子哥，弹幕上观众齐齐刷着【好家伙，好家伙】。 盒子哥缓过神来，嘴角往两边一撇，模仿着星爷鼓掌的表情包，“绝，一个字，绝。” 松井石根这边，冰冷的池水浸透衣衫，众人都恢复几分神智，女生们身上的礼服裙被打湿，身体曼妙的曲线若隐若现，但大家的关注点不在这上面。 七嘴八舌，各国语言都有，大家齐声叫着好冷。 时间悄无声息的到了二十三点四十五分，京市被冷空气瞬间笼罩，原本就萧瑟的冷风中夹杂了更重的寒意，自林间吹过来，树枝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泳池里的松井石根是打了好大一个喷嚏，连带着身体剧烈抖动起来。 弹幕里的观众数着时间看这些人的反应，最搞笑的是拿着镜头那个美女，哪怕衣衫被水浇湿，镜头仍准准的对着松井石根，喷嚏连带着颤抖都被观众看得一清二楚。 正当大家要在弹幕上刷起讽刺的言论时，迟来的平台审核无情的封了这个直播间。 有人嬉笑，就有人关心，而是酒后感知会变弱，一直处在寒冷的环境中，真的会冻死人的，不少人帮着打了报警救援电话，虽然这群人的所作所为是个笑话，但人死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警车和救护车几乎是同时到的，还有被警方电话从被窝里叫起来的房主。 哆嗦着手将大门打开，跟着警察往里走，房主心里再次唾弃自己，贪婪，都是贪婪惹的祸，这么冷的天还要出来。 他就是买了栋别墅开民宿，寒潮来临，他就不想租了，谁知道好说歹说，这群人只会用钱砸，二十万包一个周，你说谁能拒绝，但没拒绝，你看着后患不就来了。 苦着脸往里走，等见到这群人时，房主不由得在心里感谢起报警的网友，这要是都死在他房子里，他往后别想做生意了。 七八个人挤在沙发上，湿淋淋的衣服也没换，不知道是没衣服换，还是记不得换衣服，个个脸通红，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喝多了。 继续往里走，通往泳池的大门敞开着，一个人瘫在泳池边，房主一口气提到嗓子眼。 医生护士赶紧跑过去，检查后往那人嘴里塞了什么，又冲这边摇摇头，房主明白，这是没死呢，心又放下来。 剩余十几个人在二楼的房间里挤成一团，压根分不清男女，个个衣衫凌乱，房主只在门口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小孩子看多了长针眼。 幸好报警的网友说的清楚明白，医院和警察来的人都不少，很快就将这些人处理好。 每人嘴里塞几颗辛果糖，那股刺鼻的辛辣刺激的众人张嘴就想吐，可一张嘴就被一旁的医生护士紧紧捏住嘴巴，动弹不得。 在这个寒潮来临的夜晚，大家都窝在家里猫冬的时候，一条由直播间网友录播的视频，窜上了热搜榜一，词条名为【笑柄】。 章小米看到词条的时候，已经是十九日早上了，窝在被子里哈哈大笑的同时，她收到了崆幽界外卖店丽姐的信息。 【丽姐：小老板，那边已经两天没有下过任何订单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第181章 连家的烦恼 邹广峰是小地方来江城打工的八零后，没有学历，没有手艺，能找到一份外卖骑手的工作已经很不错了。 寒潮来临，邹广峰听合租的人说社区让尽量居家办公，可外卖骑手咋居家办公呢，又得耽误一段时间挣钱。 好在不是所有公司居家，偌大的城市也不可能所有人都呆在家里，经营运转都需要人手。 在公司让人自愿报名值班的时候，邹广峰毫不犹疑举起了手，算两倍工资呢，而且他还买了华盛网点的新产品，咋冷都不怕。 这不，接到一个单子，送到临山区夜市街，这么冷能有生意嘛？ 出门将电动车上的雪扫扫，不到半小时，寸把厚的雪，斯哈几口气，将防冻伤膏掏出来，挤出一坨，抹在脸上。 胡乱揉搓着，不仅脸上涂匀了，手上也涂了一层，效果还真快，将裸露在寒风里的手翻转几下，丁点都不觉得冷，就是风还往手腕子里窜。 赶紧将厚手套带上，骑上小电驴出发了。 街上并不是空无一人，执勤的警察，社区的基层工作人员，忙着在路上扫雪化冰呢。 小电驴从人群边经过，邹广峰都能听见大家说话的含糊声，还带着嘶嘶的声音，那是被辛果糖辣的受不了了。 裹在围巾下的嘴角翘起，邹广峰也赶紧斯哈几下，将嘴里的糖挪个位置，辛果糖啥都好，吃一颗能让人暖三小时，就是太辣，辣的人眼泪鼻涕一大把，还得死劲抽抽几下，免得粘在脸上，寒风冻住了更冷。 终于等到十分钟辣味结束，邹广峰也到了商家处取货，出来的时候，嘴里只剩下甘甜，真是怪哈，就冲着这股甜味，他都想再来一颗。 手摸到兜里的散装糖果上，他犹豫片刻。 虽说公司给加班的每人发了一盒，社区发的物资包里也有五颗，糖是不缺的，但那股辣劲让人后怕，等等吧，再等等，等身体不暖了再吃。 再次骑上小电驴，躲在防风罩后的腿不仅不冷，还从脚暖到大腿，这都是加厚鞋垫的功劳。 若是章小米在这儿，定会给他解释，鞋垫还是普通鞋垫，不过鞋垫里缝了一层厚柄草。 厚柄草，一阶灵植，以叶片像厚柄兽的脚掌而闻名，出现在食材区，是因为它的汁水是很好的佐料，章小米尝过，酸不酸苦不苦的，想不出什么菜能用这佐料，一时也没找到合适的应用途径。 而榨完汁后的厚柄草叶片，经过加工，有着极强的防寒功能，时间太紧，做成衣服来不及，黄院士大手一挥，拍板决定全做鞋垫。 章小米不太能理解黄院士的意思，但邹广峰可以啊，这会他就深有感触，有句老话叫身冷脚下寒，脚下没有寒意，身体就不会变冷。 小电驴嘟嘟嘟到了夜市街，零星有几家铺子开着门，每家门口都摆了盆小花，白色的五片花瓣在风中摇曳。 章小米见到这花时，就愁着给它取名字，想来想去，最后就叫小白花，听得黄院士嘴角抽搐，但他也取不出更好的名字，总不能就叫嗜寒花吧。 嗜寒花生长在寒冰渊境内，是种随处可见遍地都是的灵植，一朵花五个花瓣，仅手掌大小，可食用，除了寒冰渊的人，没人会吃。 蒲乙将这花放上来就是凑数的，结果被章小米发现了它的习性后，大肆收购。 嗜寒花，花如其名，喜欢寒冷的环境，黄院士经过试验，将嗜寒花放在屋里，最少可以将温度提高三度左右，而它还有一个特性就是温度高于十度，会自然凋零。 经过试验，排除了外来物种入侵的危害，避免嗜寒花在华国境内无休止繁衍，黄院士最后将它作为第四种产品发放到居民手中。 这也是由于章小米的极力推动，虽然南方不少城市也开始装暖气，但是更多的南方人对于寒冷都是扛过去的。 她还记得学生时代，中午趴在桌上午休后，从脚开始，下半身都是麻木的冰凉，所以不知道北方需不需要嗜寒花，南方人真的很需要。 将小电驴停在路边，邹广峰上前敲着玻璃门，开门的是连师傅，拿了外卖后，说了声谢谢就回屋了。 邹广峰骑着小电驴回值班点，连师傅则皱着眉回到二楼。 由于寒潮的来临，连师傅一家三口住到了店里，倒不是章小米当老板的苛刻，她也说过停几天。 但是连师傅为人老实认真，非不同意，不愿意停止供货，说闲着也是闲着，他们可以搬到店里住。 可一家子是搬过来了，但那边两天没下过任何订单了，前几天订单量是大，但还没卖完吗？不应该吧，左思右想下，让妻子给小老板发了个信息，得到的回复是【稍等一下，我去问问】。 “小老板还没回复吗？”连师傅将外卖放在桌上，走到妻子身边，焦急地问。 丽姐看了眼手机，摇摇头，两口子满脸愁容的看着揉面团的儿子，连瑞感受到父母的眼光，抬起头傻呵呵一笑。 夫妻俩更忧心了，好不容易找到这么好的活儿，能带着儿子，一家三口都在一块，若是唯一的订购商不要货了，那他们还能继续在这儿干吗？ 章小米若是知道，那必然要回答，能啊，得一直干呢，而且订购商不是要跑路，他个蠢东西是不知道怎么销售。 跟蒲乙了解一番情况后，章小米在聊天框里是删了又打，打了又删，她就不理解崆幽界发展这么多年，大家商战的手段这么朴实无华吗？ 百通阁以往遇到有同类商家争抢生意，都是拿出更好更贵更珍稀的商品，以此挽回流失的客源。 珍宝斋就出了个降价的策略，你们就应对不及啦？ 看着蒲乙的那句话，章小米都觉得自个脑仁疼。 【蒲乙：一开始卖的挺好的，但是毕竟只是享受之物，满足口腹之欲的，那些珍宝斋降价的商品，他们还是会去珍宝斋买。】 章小米头上是大大的三个问号，问题出在哪里？是你们崆幽界人人心里只有修仙，还是我们地球人‘诡计多端’？ 袖子一撸，章小米直接开始发语音，捆绑销售，饥饿营销，限购名额。抽奖促销，你全都在崆幽界给我搞起来。 章小米：头一次供货商还要帮着想销售策略的，也是离谱！ 第182章 钮钴禄·蒲乙 崆幽界仙历三万七千八百六十四年七月十日，是凌霄宗弟子们一旬一日的休沐日。 这一天宗门山下的坊市里，占地面积极大的百通阁总部门口，蒲乙一身鲛纱纺织的玉白袍子，头上戴着镶嵌着粉色鲛珠的发冠，举手投足间显出富家公子的气派。 一旁的百通阁少阁主蒲泽却身着素色袍子，头上仅仅一普通玉石发冠，穿着打扮比弟弟逊色几分。 蒲泽不自在的咳嗽两声，扯了扯弟弟的衣袖，小声道：“你打扮的花枝招展，当真管用？你看父亲都嫌丢人不出来。” 蒲乙脸上也有些尴尬，但强撑着气势，“这是我朋友说的，你要卖货，就得让人家看看你有什么好货，藏着掖着不行的，她说这是什么，对了，模特！” 收起扇子往手中一敲，蒲乙催促道：“大哥，你给我侄儿传信没？让他领着师兄弟们下山给我捧场啊，自家生意还不重视？你和爹就算跟鲛人族谈成生意，也要将货卖出去才行啊。” 蒲泽冷哼一声，一贯好吃懒做的‘小阁主’还管起自家生意来，真是稀罕。 先是将自个打扮得比青丘狐族还招摇，又是吩咐拜入凌霄宗门下的侄儿来帮忙，这是哪个‘好朋友’给自家弟弟出的蠢主意，还美其名曰名人带动品牌效益。 蒲泽的儿子，蒲尧，是难得一见的单系雷灵根，从三岁验出灵根起，就拜在凌霄宗宗主门下，是为数不多的亲传弟子之一，因此在坊间以及各宗门还是有一定的名气。 这天，蒲尧耐不住小叔在传音玉符中的诉苦，又听闻父亲祖父长途跋涉谈了生意后，还是没能挽回太多流失的客人。 经过一番心理挣扎，主要是不确定小叔靠不靠谱，还是邀请了师兄弟们下山到坊市一逛。 是的，蒲尧没小叔那么直白，说不出‘大家都给我家生意捧场去吧’的话。 一路上，蒲尧心神不定，师兄弟跟他说话都是反应迟钝，终于一行人到了坊市口，往日人流分明的坊市口，此刻满满当当的都是人。 正想上前去看，清脆的锣声响起，随后是熟悉的声音。 灵力将小叔的声音传的极广，若是那声音叫的不是他就更好了。 抬眼看去，小叔不仅打扮的招摇，那手中还拿着把折扇，扇上几个大字：百通阁新品发布会。 跟百通阁门口长长布条上的字一模一样，自家小叔还高声喊着：“尧尧快来，这就是百通阁的产品代言人了，欢迎代言人。” 蒲尧如遭雷击，尴尬地站在原地，即听不懂小叔说的什么人，也不想去看同门诧异的眼神。 禾叔赶紧挤过人群，护着小主子上台，是的，还搭了台子，章小米出图，蒲乙吩咐，禾叔一手操办。 蒲尧顶着众多火热的目光上台，也不知大家的热情从何而来，很快他就知道了。 蒲乙一把将侄儿拉到身边，心里记着章小米的叮嘱，台下的人都是白菜，赶紧念着那套早就准备好的词。 “今日，是百通阁新产品的发布会。主打产品就是鲛纱制衣，以及鲛珠首饰。” “大家都知道，鲛纱一尺价值上千灵石，鲛珠一颗是天然的防御法器。往日百通阁对于如此珍稀宝物都是统一制作，出售成品。” “但今天不同，为了回馈新老客户，百通阁开放私人订制，根据个人风格、穿衣场合，为您定做独一无二的衣裳首饰。” “对于广大客户多次询问的甜品，今日下订单客户，通通送上一份十八式的甜点礼盒。” “来来来，禾叔，安排人将试吃盒分发一下。” 禾叔面不改色的从储物袋里拿出诺干巴掌大的纸盒，里面是各色甜点的迷你版，又将成品礼盒摆在高台上的透明匣子里。 迷你版点心，俗称试吃盒，送到一个个围观的人手里，就连蒲尧手里都被蒲乙塞了一个，蒲乙还从嘴角挤出一句话：“快吃，表现的夸张点。” 蒲尧看看角落用衣袖遮着脸的父亲，自己是无路可逃，强撑着笑容，塞了圆圆的碗状物到嘴里。 只一口就惊艳到他，像小时候小叔带他在坊间买的糖果，甜甜的，却比糖果好吃很多，香软嫩滑，无一不全，细嚼慢咽的吞下去。 目光偶然间与同门师兄弟对上，台下的几人见他看过来，赶紧指指手里的盒子，又比了个大圆，意思是他们要买更多？ 蒲尧赶紧朝着自家小叔看去，蒲乙却十分从容的双手下压，示意喧哗的人群冷静下来。 “我知道，鲛纱鲛珠都是昂贵珍稀之物，不是每人都有购买的需求，不要紧。今日起，三十日内，为了新产品，百通阁将在符、阵、丹、器等四个门类中选取三百二十七种商品进行促销。” “什么是促销呢？就是在这个时间段，购买一定数额的商品，将获得不同款式甜品的购买资格，且享受特殊的产品礼遇，可以在特定的日期获得百通阁的甜品小礼物一份。” “没有达到数额的客人们也不用担心，消费每满十五个中品灵石，就可到百通阁柜台处进行大转盘抽奖。” 蒲乙说着，将蒙在转盘上的红布揭开。 “大家看哈，就是这样的转盘，奖品都有什么呢，比如赠送一份草莓厚蛋挞，获得巧克力爆浆泡芙的购买资格，甚至有全年甜品八折卡，最大奖是百通阁全品类九五折卡。” “若是有人不想买其他产品，就想买甜品，可以怎么办呢？找人拼单！不限人数，购买金额到一定程度，每人都可以获得甜品购买资格。” “大促销活动仅限三十日内，三十日后也不必担心，会有其余的活动上线。好，现在有需要的客人们，可以进店选购了。” 蒲乙看着人群挤挤攘攘涌向店里，抬起衣袖，轻轻擦了把额头的汗，终于将这一长串词说完了，他已经成功蜕变成小米说的钮钴禄·蒲乙了。 “扭什么？”蒲尧走过来时，听到什么，下意识问。 蒲乙一扭头，摆着长辈架子道：“钮钴禄·蒲乙，就是说你小叔变成顶厉害的人了。干什么尧尧？给自家产品代言没钱噢。” 蒲尧哭笑不得，指指不远处的同门师兄弟，打商量道：“小叔，大家都觉得购买资格设置的甜点数量有点少，我们想多买一点。” 蒲乙严词拒绝，哪怕是自家人也不能搞特殊，开玩笑，为了饥饿营销，我这儿订货故意订的少一点。 想多买呀？赶紧买其他的产品积分，下个月我就要宣布超过多少积分有资格购买甜品卡了，哪能耽误正经的生意。 就在蒲乙一番操作惊到崆幽界众商家，众商家私下里一口银牙都快咬碎时，章小米迎来了如约而至的系统音。 第183章 聚灵草 “恭喜米米解锁仙侠区第三件特殊商品。” “恭喜米米在第三项任务中获得一百分的优异成绩，为星域榜上排行7639的地球加上五分。” “恭喜米米获得连锁外卖店主的称号，奖励十积分。” “恭喜米米解锁第三个食材区域，请在末世区域、星际区域、魔法区域中任选一个，限时三天。” 又是铺天盖地的奖励袭来，解锁新区域时间充裕并不着急，章小米赶紧翻到仙侠区的特殊商品页面，第三个特殊商品已然出现。 仔细一瞧，章小米‘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挂在手腕上的青蛇差点被甩出去。 千钧一发之际，青蛇用尾巴尖勾住她的衣角，借力回到手腕上，睁着迷茫的蛇瞳，百思不得其解。 “小米，怎么了？” 章小米神神叨叨将青蛇抓在手心，又将阿锦从脖子上撸下来，捏着两只的蛇头激动地晃悠。 “发了发了，这下真能修仙了。” 阿锦和青竹：什么？听不清，好晕啊。 …… 特别办事部里，章小米端着一脸严肃，看着正襟危坐的众人，轻手轻脚的将身后的花盆摆在桌上。 环视一圈后，郑重地说：“聚灵草，十积分一盆，其作用是净化斑驳的灵气，从而达到提纯以及生成更多灵气的作用。” 说完，章小米又掏出一本小册子，是从南越回来后，她凭着顽固的记忆手绘的各种阵法。 “无字天书里学到的，有一法阵，名叫聚灵阵，十八个阵点，不仅可以达到汇聚灵气的作用，在其中修行，吸纳灵气的速度翻一倍不止。” 这话一出，坐着的各位才正视起面前这株草，真的是一株草，而且格外像路边随处可见的狗尾巴草。 细细的叶子，顶端有很多纤毛，不能说是像个七八分，只能说像足了十成十。 要不是大家知道章小米不会拿这个开玩笑，不然说是在路边随便扯的一根，他们都能信。 章小米也看出大家的半信半疑，主要是疑在聚灵草的长相上。 她拍拍手，示意大家看过来，她两手虚空捧着聚灵草。 “大家看，狗尾草，不是，呸呸，聚灵草，人家长得可不是普通，这叫内秀！看似平平无奇，实则作用强大。” “再说，别看狗尾草满田埂都是，那也是清热利湿、祛风明目的良药呢。能治风热感冒、黄疸、痢疾……” 高部长赶紧摆摆手，示意章小米停下，这连串的小词，还挺像那么回事，也不知道自个私下背多久。 凑到花盆前仔仔细细地看，他倒不是嫌聚灵草没特色，就是有点担忧，真种下去，大家能分清聚灵草和狗尾草不？ 冯组长是第一个发表意见的，将本就微波荡漾的湖面砸的波涛汹涌，也将会议室里的气氛抬到极点。 她双手紧紧握着，激动地看眼大家，宣布道：“改变经脉，让人能正常修行的针法，我研究出来了。我在老李身上试过，除了痛，没别的问题。但是人数上不能敞开，目前扎针的深浅，组里人都没学会。” 章小米弱弱的举起手：“请问有多痛？” 冯医生思考片刻后，给出了准确答案：“大概比女子生产还要痛几倍，整个扎针时长七个小时，老李将褥子都汗湿了。” 章小米嘴唇颤抖，一时不知道是该心痛李大厨，还是该心疼往后要扎针的人。不过该说不说，李大厨为了哄媳妇真能豁出去。 高部长可能也想到了这点，再看向冯组长时多了几分敬畏，不过针法研究出来是好事，再配上聚灵草，可以先培养一批修行者出来。 一旁的黄院士早就激动地不行，这可是修仙，知道啥是修仙不，这可是修仙呐！ 黄院士在心里安排着怎么腾挪时间出来，让冯组长给他先扎针改变经脉，想来想去，觉得时间紧张，一分钟都不能耽搁，后面他还要抽空修炼呢。 说到怕不怕痛？黄院士觉得李大厨都五十多了还能忍，他还没到七十呢，肯定也行。 于是，就在高部长正要开口安排时，黄院士猛地站起身，中气十足地说：“我来，我来当第二个实验者，为国家科学献身，义不容辞。” 章小米看着高部长明显黑沉下去的脸，赶紧拉着黄院士坐下，哄道：“比生孩子还痛呢，您都没生过，肯定没法想象，看看领导怎么说，要不先看看别人呢。” 黄院士还想表示自己可以，却无意间看到高部长凌厉的眼神，缩了缩脖子，讪讪的闭上了嘴。 高部长冷哼一声，安排道：“针灸和修仙的事儿，我来安排，这事儿急不得，急不得。” 章小米从两个急不得中，就听出领导不是对修仙没感觉，而是觉得其中牵扯甚大，得好好安排，也跟着点点头。 高部长深呼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激动，手中的圆珠笔在笔记本上划了几下，皱着眉说：“第二项任务完成时，得分九十，为地球加上一分，当时星域榜排名7896。” “现在系统说的是，为排名7639的地球加上五分。说明了两件事，第一是上次加了一分，地球前进了257名。第二是，两次任务打分相差十分，但在星域榜上加分是一分跟五分之差。” “我们上次的猜测应该是对了，对于异世界的食材在本世界的应用，万界集团要看的是大多数百姓的使用情况。但这个星域榜排名的意义是什么呢，这里的积分又有什么价值，还不好分辨，暂时先搁置一下。” 低头思索了一会，高部长双眼冒光的抬起头，急切地问：“第三个区域可以解锁了，有哪几个选项来着？” 章小米掰着手指数：“末日世界，星际世界，魔法世界，还是老规矩，限时三天选出来。领导，咱们选哪个？” 第184章 开启第三个食材区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对三个世界的普通食材区进行了各种猜测，考虑到第三个世界还要开启外卖店，得打算华国的产品在对方世界的畅销程度. 最终，由高部长拍板，第三个食材区开启末世区域。 章小米在万界买菜app弹出的小窗口里，小心翼翼的点下末世区域这个选项，心里是七上八下。 末世耶，是丧尸末世还是天灾末世啊？丧尸末世的话，普通食材区还能有正常食材吗？天灾的话，也剩不下什么能吃的东西吧？ 系统音小八再次在脑海中心响起：“恭喜米米解锁第三个食材区，末世区域第一项任务是成功售卖八种食材，并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的好评反馈。” 官方语气的通知后，是系统小八欢快的声音：“米米，这次任务很简单，加油噢。” 章小米将任务传达给众人，先不论大家心里怎么想，她自己就有点不敢相信，第一个区域时是阉割版系统，第二个区域时变着法推销，第三个区域就这么容易？ 怀着系统太乖巧、必定要使坏的态度，章小米打开了普通食材区，这一看，错愕地将食材名念出来。 “帝王鲑！鬼壳虾！帝王蟹！玫瑰粉红钻生蚝！” 章小米一声比一声高，眼睛瞪得老大，夸张的语气配着表情，怎么看都是不敢相信的姿态。 黄院士记录的笔停住，呆呆地说：“末世吃的这么好吗？都是顶级海鲜。” 章小米闻言，倒是一本正经的回答：“不是噢，也有普通的，海胆扇贝蛏子常见的也有。” 听到两人的对话，高部长感觉太阳穴都一跳一跳的，一手扶着头，一手摆了摆，赶紧将话题拉回来。 “任务直接就是卖八种食材？不需要应用本世界？” 章小米点点头，十分肯定，她心里也犯嘀咕呢，前脚刚帮蒲乙卖完，后脚轮到自己啦？百分之九十九的好评，的确有些高，难道这些食材有什么特别之处？ 翻着商家提供的食材图片和介绍，没什么太特别的啊，明显看出对方应该不是专业人士。 瞧瞧，这图片一点都不美观，都是‘怼脸照’，将螃蟹两只眼都照的清清楚楚，多多少少有点影响食欲。 所有的食材介绍中，都是一句话：食材新鲜，肥厚饱满，口感绝佳。 瞅瞅人家这词，口感绝佳，得多好吃啊，应该味道就是招牌了。 想到什么，章小米在脑海中问系统：“每种食材有数量要求吗？” “每种食材至少售卖一只噢。” 看似简单的要求，章小米却打起了十二分警惕，难道有空子可以钻？每种至少一只，那我卖个八只不是轻轻松松？有这么简单吗？ 思来想去，她跟高部长商量道：“要不先买一只看看？商家介绍里也没说明食材特性，全是自夸的话，咱们还是谨慎点。” 黄院士率先表示同意，但他对数量有意见。 “一只是不是有点少？咱们分了吃也不够啊，买点常见的，就买十个生蚝吧。” 章小米看向领导，等着领导拿主意，因为她心头总是有些惴惴不安，好像有什么关键信息没注意到，即将要踩坑的感觉。 高部长的确更谨慎，不过谨慎得有限。 “买三个吧，买一个怕出现特殊情况，买三个就能知道平均水平了。” 章小米嗯了一声，选择购买页面，数量选择三，新鲜程度居然还要选择，有新鲜捕捞和半死不活两种。 吃海鲜肯定得越新鲜越好，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新鲜捕捞。 跳转到付款页面，什么？！三只生蚝，你收我一万九千八一只？三只五万九千四啊！ 肯定有问题！那股子莫名的感觉越发强烈，但再次看了眼商家的图片，没问题啊，是正常的啊。不管了，货到就知道了。 章小米下单付款，跳出个弹窗，提醒捕捞需要三十分钟，敬请等待。 黄院士收起笔，颇为专业的说：“这肯定是现捞的，难道就住在海边上？末世来了海边还能住人？或许是像小米说的丧尸末世？” 章小米越发觉得不像丧尸末世，但那边为什么被叫做末世，她也不清楚，对于末世文的涉猎比较少，再说现实和小说是有差距的。 在众人的等待中，磁暴末世的海源基地里，基地政府大楼走出一行人，个个膀大腰圆，不论男女，个个身高一米九起。 门岗巡逻的哨兵看到他们开着车往基地门口去，打了声招呼，问到：“出任务？” 驾驶位的男人脸上有一道疤，看着凶狠，但笑起来更加凶狠，他又是个爱笑的性子，这会应了一声，冲人呵呵一笑，饶是哨兵见过很多次，也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出了基地，全车人浑身绷紧，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但是嘴上却在说笑。 刀疤男冲着副驾驶位的寸头男人说：“团长，咱们这样是不是有点不负责啊？” 寸头男人还没回话，后座的一个十七八的男孩啧了一声，不满道：“图片，介绍，咱们都提供了，清清楚楚的，哪儿不负责。像以前说那么清楚，这会能卖出三只生蚝去？” 刀疤男还想说些什么，寸头男人一双利眼盯着车外的环境和不远处的大海，头也没回，说：“好了，末世来了，咱们也想做个好人，但是护着这一基地人才是正经事。别忘了咱们入伍时立下的誓言，保卫祖国，保护人民。现在国不知道在哪里，人民就是我们的责任。” 寸头男人抿了抿嘴，想到磁暴发生一年了，来的太突然，地球上所有的生物都突然变异了，不光是停止发育的成年人再度长高，动物植物，变异的方向各不相同。 世界好像一时间倒退到原始社会，各个基地跟部落一样，各具一方，不知道彼此的状况。 基地里通讯研究时刻进行着，但由于四季的变化、攻击性物种的增多，他们一直没有跟首都联系上，他们急需要积分来兑换物资和科技，从而养活基地里几十万人。 好在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海里的物种变异的多，但不少都是良性变异。 除了攻击力更强，口感更好了，也变得更大了，这也更好，末世前，大家都没有吃海鲜吃饱的时候，哪像现在，一日三顿吃到腻，都吃不完。 想到这里，寸头男人补充了一句：“咱送一只生蚝，算是隐瞒信息的补偿吧。” 刀疤男：团长，您确定是补偿吗？ 章小米可以准确的回答这个问题，补偿个啥呀？！她都快被吓死了。 时间捱过三十分钟，熟悉的白色气流在会议桌上出现，众人还没看清楚中间出来的东西，就听见咚咚咚咚四声巨响，然后是被溅得满脸的水，腥腥的，黏黏的。 等章小米看清桌上的巨物，是一脸生无可恋。 章小米：桌上这比卡车轮胎还大的东西，叫生蚝？是我吃它，还是它吃我？ 第185章 清蒸生蚝 章小米抹了把脸上的粘液，冲着门外听到异响跑来询问的人回了句：“没事儿。” 然后看向会议桌上的巨物，这四大只都没把桌子压垮，后勤采买的人有点本事啊。 黄院士离桌子最近，反应也是最慢，有一只生蚝的开口正好对着他，里面噗噗噗地接连吐出几滩白色粘液，浇得他满头满脸。 胶状物的粘液从头顶滑落，黄院士正想去抢救笔记本的手下意识转道去接，白花花的粘液吧嗒一下落在他手上，又吧唧一下滑落到地板上。 章小米清晰的看见，黄院士那只手停在半空，小幅度的颤抖着，好半晌他才啊一声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 高部长反应还算快，除了脸上，衣服还算干净，躲避及时，还不忘将笔记本抢出来。 这会儿边用纸擦拭着本子，边担心的说道：“小米，生蚝怎么这么大？粘液还带着腥味，不能吃了吧？” 章小米站在桌子上收紧绑着生蚝的绳子，是的，生蚝是被手腕粗的绳子连串捆起来的，应该是掉落的瞬间，导致绳结松动，生蚝才恢复了攻击的能力。 将生蚝重新绑好，才对高部长说：“卖家介绍里说肉质肥美，而且它能出现在食材区，肯定是能吃的。末世嘛，变异或许也是正常的？粘液很腥或许是它们的攻击手段。” 毕竟腥臭到人不能呼吸怎么不算攻击手段呢？！ 章小米从桌上跳下来，瞥了眼五花大绑的生蚝，黑黢黢的壳上还挂着丝丝缕缕的黑绿色植物。 就这么个卖相，怪不得不限购呢，怕是都难得卖出去吧，谁家好人能吃这么大一只生蚝。 想到什么，她申请道：“领导，末世文咱们也要看起来啊，虽然是小说，但多个思路嘛。不然信息不对等，容易被骗。商品图我还以为是怼脸大照，搞了半天，人家那是高清大图，不仅清晰还真实。” 高部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仅末世方面的资料要收集一些，星际世界、魔幻世界的资料也要收集一下。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啊。” 黄院士这会儿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提出了一个大家都没想到的问题。 “生蚝体型变大了，那功效会不会变强？” 众人一下就想到生蚝那有益于男性的特殊功效，一时间脸色都变得奇怪起来。 章小米看看在场的男士们，最后眼神落在黄院士身上，要么说论脑洞大，还得是黄院士呢，不仅看待事情深刻，就连提问都一针见血！ 但是在官方网店里卖特殊功效的产品好吗？会不会有些奇怪？ 章小米在脑海里问系统：“我们自己把生蚝吃了，换别的品种卖可以吗？” 系统小八遗憾地说：“不行噢。要完成第一个任务后，才能自由选购食材。” 很好，谁说任务简单，限制条件多着呢，她将系统的话转述给屋里众人。 听到章小米的转述，高部长极快掩饰掉脸上的尴尬，一本正经地说：“没事！生蚝从壳到肉都有一定的药用价值，是第一批被卫生部批准的既可以当药材又是食材的保健品之一。” 黄院士还有点忧心忡忡，旁人不懂，他作为生物科学领域的专家，可是知道这功效若是变异，造成的效果截然不同。 于是，黄院士建议道：“咱们先吃一个，看看生蚝的功效变异成什么样。” 他边说，目光边在屋里众人身上扫视着。 章小米率先退后一步，举手表示：“我肾好，不用补。” 赵霜降紧随其后：“我也是。” 黄院士嘴里念叨着：“这两孩子不懂别瞎说，生蚝在保肝、降血糖上也有不小的作用呢。” 说着，他的眼神移到高部长身上，正准备说什么。 高部长先一步开口：“既然这样，就先让研究人员先吃吧。研究所的同志们，这段时间尽心竭力、殚精竭虑，是要好好补补。” 黄院士想到所里一个个面黄发黄、眼圈黢黑的同事们，点点头，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章小米左思右想，生蚝不能带到研究所去开，并不方便，况且会议室已经腥味满屋，索性没换屋子，就在这将生蚝剖开。 生蚝变大后，吸力也变强了，章小米臂展有限，便拉了阿锦帮忙。 一人一蛇将壳撑出一道口子，章小米手起刀落，砍断吸盘，将生蚝肉整个挖出，抱了满怀。 后勤部送来了容器，空间戒指里有厨具，她就在会议室里庖丁解蚝。 一只生蚝肉，她没称重，但足足装了七只不锈钢炖锅，还是容量二十升的那种。 章小米带人端着锅到食堂里处理，黄院士打电话给研究所里喊了二十多人过来。 好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法。 章小米将生蚝肉清洗后（不洗不行，都是腥味的黏液），直接上锅清蒸，再调个灵魂料汁，给吃不惯清蒸口味的人。 随着火候的变化，生蚝的鲜甜香味逐渐从气孔里冒出来，章小米感到诧异的同时，使劲用鼻子嗅了嗅，看来商家的产品介绍没写错。 当研究所众人到的时候，生蚝肉已经端上桌，五六张长桌合并在一起，每人面前一盘生蚝肉配着蘸料，齐齐看向章小米的时候，那一张张憔悴的脸，她确实觉得他们该补补了。 研究所众人，看着面前的生蚝，第一次有些怪异的感觉，他们一直是研究者，这是第一次被研究？！ 不管怎么样，闻起来还是很香的，一口生蚝肉进嘴，嗯—是甘甜的！ 手中的筷子不由得加快速度，吃完后还意味阑珊的看着黄院士。 黄院士面不改色的将人赶回研究所干活，还想吃？哪有多的？总共就开了一只，还剩下一碗，他还要跟高重云分着吃呢。 章小米看着众人离开的背影，犹豫着说：“等到明天再看他们状态吗？” 黄院士肯定的点头。 等待的人不止章小米等人，还有磁暴末世那边，从货物发出去之后，每人都心不在焉。 刀疤男：这次能拖到十分钟后再退货吗？ 寸头男人：送的生蚝，那边满意吗？都是赶最新鲜的（活蹦乱跳）挑的。 十七八的男孩：买家一定要是个冤大头啊，千万不能退货。 第186章 人参娃娃的老家 翌日，章小米带着对变异生蚝功效的好奇（俗称八卦），起了个大早，带着阿锦青竹来到实验室。 先去看了看被黄院士养殖起来的三只大生蚝，嗯，很精神，瞧这黏液吐得，噗噗噗的，真带劲。 然后溜到黄院士专属实验室外，趴在半透明的玻璃上，往里面看。 空无一人呀，再溜达到大会议室外，从门上的玻璃小窗往里看，都不用仔细看，她就能从一群人里分辨出昨天是谁到部里吃了生蚝。 瞧这一个个满脸红光，精神抖擞的样子，啧啧啧，跟其他人像妖怪被抽干了精气的模样截然不同，怎么会不好辨认呢! 虽然会议室的门很厚，但对章小米来说，听清里面的对话是易如反掌。 一个女声说：“昨晚睡得尤其好，梦中就感觉一股暖流从肚子里升到天灵盖上，浑身暖洋洋的。” 有人补充道：“不仅睡得好，而且感觉很放松。由于咱们这职业的问题，我睡眠很浅，睡觉时老是在想着研究数据，但昨天就没有，一整夜，连梦都没做。” 黄院士点点头，“补了肾气，失眠、疲惫等状态都会改善。” 一个胖胖的研究员举手说：“实验一开始，总是日夜颠倒，加上压力，我都过劳肥了，睡觉时明明不热，总会出虚汗。昨晚上没有，醒来时，浑身都是清爽的。” 冯组长认真记录着，闻言评价道：“生蚝本来也治盗汗、自汗，看来效果是不错的。” 有个戴眼镜的研究员，借着推眼镜的功夫遮掩了尴尬，本着研究为主的心态，主动说：“在特殊功效方面，也很惊人。” 章小米秒懂，用手捂着嘴，噗嗤噗嗤的笑出声，然后看着懵懂的阿锦，又准备伸手去捂住它的耳朵，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两只都是有过宝宝的蛇了，好像更不该听的是她自己。 听着屋里传来椅子的挪动声、收拾文件的声音，她赶紧拉着阿锦起身，在墙边站好，等着黄院士出来。 黄院士看到章小米一下就喜笑颜开，他也吃了生蚝，亲自感受到了效果。 今儿开会，无非是本着严谨的科学精神，了解大家的反应，总之他已经决定生蚝是可以加工成产品上市的。 领着章小米往实验室走，黄院士说：“你先开只生蚝，我做个详细检测。确定生蚝罐头每份的量，基本就可以进行批量加工了。” 说着，黄院士停住脚步，皱着眉头问：“你不能一直在这儿开生蚝啊，这么大的生蚝，怎么开啊？” 章小米正拿着手机准备大批量下单，闻言便说：“特战队那边，日常训练里能不能加一项开生蚝，我看他们练气诀练得不错啊。” 黄院士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或许这也是个主意。 推开实验室门，桌上的人参娃娃看到章小米时，兴奋得头顶的叶子都竖起来了，又看到后面进来的阿锦，叶片瞬间耷拉下去裹住全身，一副自我保护的状态。 人参娃娃：哼！它可没忘记她上次蹲在参参面前流口水的场景！坏人！想吃参！ 章小米不知道两只还有这样一段渊源，更是忘记了最开始想要参参根须炖汤的是自己，上前呼噜一把参参的叶片，搂着参参看黄院士忙碌。 “您看，我要不要在末世区域再买点生蚝，如果量大的话，新鲜捕捞估计要一些时间。” “也好，后面那个水池装不下太多，先买五十只吧。” 章小米点头，掏出手机操作，一大早财会室那边就给她卡上打了五千万的任务经费，纵使生蚝一只一万九千八，她富婆·米也能买的起。 一番操作下单，弹窗提醒五小时后到货，章小米正想将手机放回口袋，就感受到参参的叶片轻轻勾住她的手指。 “米米，末世？是说参参的老家吗？” 章小米被问住了，“应该不是吧。这个末世动物变异的方向是变大，并不会说话呀。” 参参抖抖叶片，再次强调：“参参老家那边，也不是都会说话的！是参参与众不同，只有参参和妈妈会说话！” 黄院士一下扭过头来，盯着人参娃娃，眼里都在冒光。 “说不好真的是一个地方。你家那边都什么样啊？” “有超级大的太阳，有妈妈的主人，有很多人……” 参参越说声音越小，它才出生没几天就到这儿了，老家的情况真的不了解哇。 章小米摸摸它的叶片以示安抚，心里却有些焦虑起来。 开通【我是商家】的服务，一定要在第三个食材区开通外卖的，不清楚那边是什么情况，没办法跟那边的卖家联系上，不清楚上线什么货物，实在不行，只能用笨办法一项项去试了。 焦急想联系上的不止章小米，还有磁暴末世的众人。 绑定系统的是寸头男人，名叫韩明诚，磁暴来临前是海源军区驻扎在南滨市的某团团长。 磁暴后，跟着南滨市政府一起救援市民，成了基地防卫团团长，掌管基地的武装力量。 绑定系统这事儿，除了几个过命的战友，其余人不知。 而战友知道，也是因为绑定系统那刻，正是几人迎战巨无霸大章鱼的时候，没有从系统那里赊欠的武器，他们也不能死里逃生。 那次危险过后，韩明诚激发了空间异能，不仅能发动空间刃，还能将一定范围内的空气抽干，可谓是开挂的异能了。 海源基地的基地长，末世前跟韩明诚有过交集，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 韩明诚有了自保能力，适当的透露了他能得到大批量物资的消息，但基地长没问来源，而是给外勤部下令，若有特殊的海鲜收获，分配给韩明诚使用。 刚开始一切都好，能卖出变异海鲜，获得积分在系统商城里购买生活物资，可后来购买海鲜的人越来越少。 韩明诚不知为何，后来才在夜市得知，不少世界的绑定者只有一人，海鲜买一只够吃好久，而且出手也不方便。 客流量越来越少，积分也在日益见空，韩明诚急需能大量交易的买家，最好是来个平稳世界的，大家用物资换。 系统商城定价的底层逻辑是该世界越需求的商品就越贵，主食是海鲜肉类价格的上百倍，有朝一日吃口饭都是奢侈的，这谁能接受。 因此在章小米不仅没退货，还再次下单五十只生蚝后，韩明诚迫切的想跟她联系上。 刀疤男名叫颜泽，是木系异能者，能力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催动种子发芽，以及可以控制催生的植物攻击敌人。 颜泽出了个主意，韩明诚想着试试又不会有什么，当看着生蚝小山在眼前消失，并带走了他们精心设计的信息后，他终于松了口气。 生蚝扑通扑通的掉进水池里，章小米庆幸自己在这里等着，这么大一堆，要是乱掉，那搬过来都得累死。 清点完生蚝数量，她打电话叫特战队过来，准备指导一下怎么开生蚝。 还是她跟阿锦合作，两人掰开生蚝口，再将手伸进去一刀砍断吸盘，生蚝壳应声落地。 章小米扭头说：“就是这样，很简单，你们练一练。” 特战队众人，先是震惊于生蚝的体型庞大，又是震惊于十五六的小姑娘眼都不眨的掰开生蚝壳，再是看章小米纤细的胳膊伸进去，他们都怕生蚝夹断她的胳膊。 章小米也知道，大家可能有些惊讶，但没想到大家目光却精准集中在生蚝肉上。 她看过去，特战队长正好说：“您看，生蚝肉上有一串字。” 第187章 同出一源 会议室里，桌上放着个大盆，盆里是章小米挖出来的生蚝肉，众人围着仔细地看。 高部长皱着眉说：“这是数字啊，是它自己长的，还是那边跟咱们传递的信息？” 黄院士早就照葫芦画瓢，在本子上临摹下字形，闻言回答道：“肯定是传递的信息。谁家生蚝肉里面能长草藤？草藤还长成乘法口诀的模样？” 停顿了一下，想到昨晚自己恶补了大半夜的末世文，黄院士胸有成竹的补充道：“那边肯定有木系异能者，才能控制草藤长成什么样，这样浑水摸鱼的传递信息，系统才没有发现。” 章小米赞同的点点头，她问过小八，物流派送的过程中，系统会检查物品是否携带给对方世界造成极大危害的物质，或者是不该存在的特殊信息。 像这次情况纯属例外，系统也会提高检查力度。 章小米：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心疼后来者。 高部长接过黄院士的本子，看着本子上的六个乘法式子，并不是阿拉伯数字，而是汉字的形式，心头涌上一股担忧。 章小米凑上来看，其实她早有思路，毕竟这草藤长的如此标准，任谁一看都不会认不出汉字来。 古有陈胜吴广鱼腹藏字，利用舆论起义反秦。今有末世同胞生蚝内长字，利用乘法口诀传递信息。 她也是挺佩服的，万一这边不会乘法口诀那咋整？！ 章小米不知道的是，那边几乎在十几个生蚝内藏了信息，那些都太明显，只有这条瞒混过关了，其余的都在系统的检测中消失殆尽。 窥着领导的脸色，章小米慎重地说：“六个式子的结果连起来应该是万界号，不管那边跟咱这边有什么关系，先加上问问？” 高部长叹息一声，眉心舒展开来。 “也好。不管是不是同出一源，大家都使用汉字。那边都末世了，不是身处困境，也不会想着法子给买家传递信息。” 章小米加上对方的万界号，对方名字一个诚字，在她发出信息的同时，也收到了对方的信息。 【诚：你好。请问你们那边世界平稳吗？】 【米米：您好。请问你是什么国家的人？】 聊天页面静止一分钟，章小米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不过对方的问题不算触及需要保密的信息，她如实回答。 【米米：平稳。】 【诚：末世前，我是夏国的一名军人。】 夏国？军人？会议室里众人面面相觑，在源远流长的中华文明中，有一个朝代叫做夏朝。 更震惊的是，对方对于身份信息如此坦诚，不知是不是猜出什么。 磁暴末世那边，寒冰季的提前，让海源基地措手不及。 一夜之间，海面冰封，捕食海鲜的危险程度提高，异兽藏于森林之中，更加难以捕捉。 不论是官方还是私人的捕猎队，每天早出晚归，几乎一无所获。 需要大批量的物资迫在眉睫，加上韩明诚不是第一次跟异世界人联系上，在夜市也有加过别人万界号。 他知道跟语种不同的人聊天，在聊天框上方会出现一个特殊标志，那是万界集团的翻译软件在工作，而跟这个米米对话，却没有这个标志，说明汉字在那边也是通用文字。 主动暴露军人的身份，也是想博取最大的好感度，毕竟在夏国，军人是被人民信任的存在。 简单的问题，两个世界的人心思百转千回。 章小米这边，的确被军人一词影响了，想着索性都是在试探，干脆痛痛快快的问完。 【米米：中华文明？】 【诚：华夏文明。】 - 【米米：哪年建国的？】 【诚：1949年。】 - 【米米：数风流人物？】 【诚：什么？】 - 【米米：春季里开花十四五六？】 【诚：啊？】 章小米传达完那边的回复，耸耸肩对着高部长说：“领导，不用问了。虽然文化跟咱们同源，但是近些年的事儿都不一样。估计是在历史上某一点走了不同的路子。” 看到黄院士赞许的目光，章小米得意地说：“我昨儿晚上也恶补了一下。嘿嘿。” 高部长沉沉嗯了一声，“既然两边同出一源，能帮的，咱们量力而行。问问他，着急联系上咱们是为什么？” 【米米：传递联系方式，是有什么急事吗？】 磁暴末世里，韩明诚一个人焦急的在办公室里等待着回复，对面的问题，他不清楚目的，甚至最后两句都不知道什么意思，但可以看出来的是，两边世界肯定有些渊源。 这会看到米米的回复，加深了他的猜测，字里行间隐藏着可以帮忙的信息。 但他又不免担心起来，他上一个联络过的人来自武侠世界，那人隔三差五会买些海鲜，但是那边没办法跟他做长久生意。 那人虽武功高强，但只是一个侠客，而且身处环境是古代，先不说那边粮食产量较低，就是民间私人购买大批粮食，是很容易引起官方或者大粮商的注意。 韩明诚也提出过想法，那边先是拒绝，然后是好长一段时间不再买海鲜，后来他在万界夜市偶然得知，那个世界的绑定者已经死了。 不过现在容不得他再多想，不管行不行，他都得问问这个米米。 【诚：我需要一大批粮食，什么品种都行。能交易吗？】 韩明诚的系统有些不同，他绑定的虽然也是买菜系统。 但由于世界的特殊性，所有食材区的物品的价格都很高，他完成任务的困难程度较高。 所以在第一个食材区的任务全部完成后，系统就给他开启了【我是商家】的服务，以及获得了进出万界夜市的权利。 他虽然不知道有外卖服务这一渠道，但是系统告诉他能够支付渠道费进行物资交换，他的难点在于找不到人能跟他交易大宗货物。 但物资交易的需求，对章小米来说真的是及时雨，她正想答应，系统出声阻拦。 “米米，成为我是商家才可以售卖食材，外卖服务是要售卖经过加工的食物噢。” 没关系，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章小米跟领导窃窃私语一阵，才将信息发出去。 【米米：或许你们需要预制菜吗？】 第188章 达成合作 收到信息的韩明诚对预制菜一无所知，磁暴来临之前，夏国是十分喜爱美食的国家，对于食品安全抓的非常严格，虽然也出现了外卖行业，但是大家都更倾向于在店里品尝热腾腾的美食。 不过看了米米的解释，他反而觉得预制菜更适合现在基地的情况。 【米米：就是将食物加工好，冷藏保存，吃得时候加热就行。】 这种方式对基地来说，解决了更多困难，先不提基地里现有的佐料寥寥无几，就说很多普通人都没有单独的居所，更别提开火做饭了。 现在正好是寒冰季，气温低到零下二十度度，去年的寒冰季维持了四月之久，起码在这四个月之内，不用担心食物的储藏问题。 先解决几十万人吃饭的问题，再谈其他吧。 韩明诚并不知道章小米这边是要开个外卖店，以为是互相交易，所以他担心不能给出对方满意的条件。 【诚：你需要什么？有些特殊情况，新鲜捕捞的海鲜不多，冷藏的可以吗？】 章小米看到这条信息时，就明白对方对她提出的方案十分满意，但她也没看懂对方的意思，这怎么说的像要交换物品一样。 系统小八紧张的祈祷着，希望米米不要想起它，也不要问它任何问题。 两人的系统经过友好交谈，为了持续发展，统一决定不将对方情况告知自家宿主。 若是一次性交易，那只需要支付一大笔渠道费就可以，但那样它们收到的积分提成就会变少，哪有长期交易的每笔订单都有提成香？ 所以章小米完美的理解成对方要为她单独上新特殊货物，她赶紧回复。 【米米：别的先不用，你店里的货物够我买的。你们想吃面食还是米饭？每份餐分量多少？你汇总一下发给我？准备食物也需要一定时间，分期供货可以吗？只要支付相应费用就行。】 韩明诚也很意外她的回复，在他看来，这完全是慈善行为，支付费用是应该的，没有额外条件，没有数量限制，还表示要到他店里买东西，约等于要资助他啊。 就连费用，对于他来说，也不值当什么，毕竟末世后，金融体系坍塌，大家普遍都是以物易物。 就连在系统处兑换积分，他们都是用变异动物或者变异植物兑换，好在系统来者不拒，不论是死了的还是新鲜的，价格都是统一的。 虽然他在系统处买食材要花高昂的积分，但是系统收食材，积分也给的高啊。 现在绕过系统跟米米交易，完全是由那边定价，再贵能有系统卖的贵？肯定不能，那就是赚了。 所以一时间，两人两统都觉得自己赚大发了。 韩明诚再三思索，决定将情况跟基地长透露一二。 不论是后续食物到货的分发，或是将库里存的变异植物或动物拿去兑换积分结账，都需要基地长的配合。 一年左右的相处，起码那人现在还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大不了最后一拍两散，反正自己不光掌握武装力量，而且异能也比那人强。 要说他怎么没上位当个基地长，韩明诚只能说处理政务他真的脑袋疼，揽不了这个瓷器活。 怀着这样的想法，他敲响了基地长的办公室，也就是隔壁房间。 基地长祁景平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比韩明诚略大几岁，见韩明诚过来，放下手中的文件，招手让人过来坐。 韩明诚拉了把椅子，坐在办公桌这边大喇喇的翘起二郎腿。 祁景平捏捏眉心，眨了几下眼睛，语气中满是疲惫。 “怎么了？现在带人出去不行，库里存的食物还能吃一段时间，你有不是不知道，寒冰季来临，有藏起来的变异兽，也有出来捕食的变异兽。更加危险……” 韩明诚见他说个没完，一时半会还停不下来的样子，打断道：“我找到食物了。一大批，可以做好，正好碰着寒冰季，储存几个月是没问题的。” 祁景平一脸正色，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韩明诚，韩明诚也任由他看。 祁景平没问食物从哪儿来，也没问谁能给做好，他十分自然地说：“库里的变异兽，你都可以调动。几个空间异能者那里，你直接去取，就说是我交代的。” 韩明诚一瞬间笑出声来，这种互相信任的感觉真好，嘴角翘起，说话时也带了几分轻松。 “目前要的东西不多，都是近海的，还不是珍贵东西。但死了的不要，我带人去弄点新鲜的。” 近海危险没那么大，祁景平对他的安排也没意见。 “行，你自己安排就好。” 韩明诚将二郎腿放下来，一脸认真地说：“那我们要些什么菜？主食还是面食？每份量多少啊？第一批总共要多少量？” 祁景平心底压制的好奇心一瞬间到达顶峰，什么时候了？这可是末世！还能点菜？点主食？这家伙说得跟单位聚餐一样平平无奇。 但是转念一想，这样繁琐的细节，韩明诚肯定不知道，而且他还懒得操心。 于是祁景平摆摆手，让人出去。 “一个小时后过来。” 韩明诚高声应了，转身时感觉手机震动了一下，顶着背后灼热的目光，面不改色地回到自己办公室。 祁景平再次确定自己是没听错的，基地里目前用的是改良过的对讲机，手机这种早就没有信号的东西整个基地没几个人还留着。 但想到韩明诚隐藏的诸多秘密，以他对韩明诚那人了解，活脱脱一个忠于国家和人民的铁血军人。他鼻子轻哼一声，将刚才听到的声从记忆里删除。 祁景平：什么？有手机震动声？我什么都没听见呀。 韩明诚将丰富的菜单发送给章小米的时候，章小米正在看生蚝的成分检测结果。 结果表明，各项成分远远高出地球现有品种，长期服用能极大改善人的身体情况。 经过黄院士的研究，最终决定将生蚝做成每瓶一百克的生蚝罐头。 罐头瓶身还详细备注着：本品虽好，请勿代替药物服用。出席重要场合前，请勿食用，切勿多食。 就在高部长组织人将食物加工的时候，生蚝罐头在华盛网点上架了，并且悄无声息的在中老年老板圈子里风靡起来。 第189章 生蚝罐头(2章合一) 冯珠是个富二代，同时也是个颇有名气的视频博主。 跟有些网红故意晒出奢侈生活吸人眼球不一样，冯珠的视频内容是以冤种父女的日常生活为主。 包括但不限于带着年满五十的冯总尝试各种极限运动，哄骗常年吃素口味极淡的冯总尝试青梅精等众多‘咬人’的食物，以及测试世面上大火的产品让冯总评价。 在两年的几百条视频里，网友也大概了解了冯珠的家庭情况。 冯珠人如其名，是冯家以及冯总的掌上明珠，自小就是捧着宠着。 冯珠十二岁那年，冯母因病过世。冯总怀念妻子的同时，抽出更多时间陪伴孩子，生怕母亲的缺失给孩子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 终于，冯珠如父亲所愿，长成了个乐天派的小甜果，只是有时候欢脱起来，老父亲都有点受不住。 这天，冯珠抱着个快递箱进门，大金毛七七窜过来兴奋的绕前绕后。 冯珠喘着粗气，用腿拨开狗子，“七七别闹，这是给咱爹的。好东西呢，你绝育了，可不能吃，吃了受不了啊。” 说着自个就咯咯笑起来，将快递箱打开，整整十二瓶生蚝罐头，放进冰箱里。 冯珠给自己弄了点吃的，就搂着七七在客厅看电视。 临近年底，这天正好是公司年会，作为老板，冯总不能不出席，冯珠得等着她爹回来，醒酒汤也得备好。 冯母没去世之前，家里是有保姆的，后来冯总既怕人说闲话，又怕保姆在家欺负女儿。 反正老父亲一旦开始联想起来，那也是浮想联翩。冯总有时间呢，就在家给女儿做饭，没时间父女俩就在外面吃。 冯珠大了以后，也会做些菜，家里习惯了没保姆的日子，也就没再招人。 手机嗡嗡作响，是小姐妹的视频电话。 “珠珠！生蚝罐头你给冯总吃了没？效果咋样？” 冯珠手上撸着狗头，还没说话就是连串的笑声。 “没呢。今天公司年会，冯总还没回家。你放心啦！华盛的东西怎么会没效果，你就放心给你那小男友吃，保准管用。” 电话那边开始还解释几句，后来干脆破罐子破摔自嘲道：“姐们是看他实在长得帅，不然用得着想这么多法子给他治病！” 冯珠没接话，只是笑，人家小情侣的事，她不做评价。 又继续谈笑几句别的，便挂了电话。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冯总应该快到家了，冯珠到厨房将醒酒汤盛出来晾着，感觉肚子有点饿，晚上吃夜宵那妥妥的长肉啊，于是她从冰箱拿了条代餐粉冲泡。 是华盛网店出的健身减脂产品中的一种，有三种口味，不仅好喝，而且饱腹感极强，不知道加了什么黑科技，居然连嘴馋的毛病都给她改过来了。 从小冯总就怕她吃不好，想吃什么，想吃多少，那都是由着她。 冯珠往前的二十三年人生里，人人提到她的名字时，想到的可不是掌上明珠这个词，而是珠圆玉润四个字。 但年轻女孩子哪有不爱美的，只是一直在减肥，从未成功过，还是华盛的产品帮助冯珠从一百三十斤的胖美人，成功蜕变成九十五斤的窈窕淑女。 能管住嘴，再迈开腿，哪有不瘦的。 冯珠端着代餐牛乳茶到客厅，茶几上的面膜碗里，凝华护肤水也将压缩面膜泡开了。 轻酌一口牛乳茶，清新的抹茶味沁人心脾，这是她最爱的口味。 放下杯子，将七七一直伸过来看热闹的大脑袋扒开，取出面膜，服帖的敷在脸上，碗里剩下的也没浪费，脖子手脚都抹上，还有多的？得，等会给冯总使吧，不能浪费。 她抢到这点东西容易吗？抢单时，几个手指都快点成鸡爪子。 摸摸脸上的面膜，不由得感叹，这真是熬最晚的夜，用最好的护肤品。 电视上的综艺进入广告时段，冯珠十分自然的点进华盛网店，看看有没有新品或者补货的。 这就是一个专业抢货人的素养，三五不时就得看看，不然能买到生蚝罐头嘛。 话说，这是华盛第一次上新食品吧，或者说保健品？ 生发乌发系列，凝华系列，健身减脂系列，防寒防冻系列，华盛的产品横跨的范围是不是有点大？这次的产品能好使到啥程度啊？ 冯珠有点好奇，看看手机，老父亲说在回来的路上了。 于是她根据产品说明推荐的食用方法，她给老爹做了一份清蒸生蚝。 刚开始，冯珠还能守着蒸锅玩手机，到后来不仅她看着蒸锅眼睛都不眨，就连金毛七七都一直蹲在她脚边口水直滴答。 冯珠：产品介绍里也没说能香到这份上啊！爹啊，你快回来吧，再迟点，我真不知道能不能给你留着了。 大门处响起动静的时候，冯珠觉得终于要解脱了。 戴着隔热手套，将盘子端到餐桌上，她冲着门口喊：“爹啊，你快来吧。再不吃，你狗儿子都能上你嘴里抢。” 冯总稍微有点喝多了，在门口哀嚎一声，说着：“闺女啊，今天不测试了行不？爹累啊，要不让你狗弟弟帮爹吃了吧。” 七七仿佛能听懂似的，应声汪了几下。 冯珠正从厨房往外端醒酒汤，满满一碗，她不好说话，怕动静一大就洒了。 倒是冯总看到她，两腿拌蒜似的走过来，急着问：“你这鼻子咋啦？流鼻血了？俩鼻子都流了？” 冯珠将碗放在桌上，摘掉堵鼻孔的纸团，没好气地说：“还不是这东西，太香了，不堵着鼻子我都等不到您回来。快吃吧，华盛的新产品呢。” 冯总这才放心的坐下，一口闷了大海碗里的醒酒汤，极致的酸让他清醒几分，定睛看着清蒸生蚝。 “闺女，你确定这不是边角料？这都是碎碎沫沫的啊，没整个的？蘸料呢？” 冯珠拉着往桌上伸爪子的七七，催促道：“不用蘸料，就这样吃都能香掉舌头，快吃吧。好好补补，说不定真能给我添个弟弟。” 冯总闻言瞪了她一眼，轻斥道：“别胡说八道，你妈听见不知道多伤心。要什么弟弟，爹有你这个大宝贝就够了。” 金毛七七适时汪了两声，不知是在提醒还有自己，还是想着老爹能不能给它吃点。 冯总听见狗叫声，也呼噜一把狗头，说：“这不是你弟弟吗？狗弟弟，能护着你好多年呢，多好。” 冯珠噗嗤一声笑出来，没再说话，看着她爹吃东西。 母亲走了十二年了，小时候不懂事，觉得他们一家三口最好，后来的人都是跟她抢爸爸的，但是长大后，觉得爸爸或许也需要个人陪伴。 上次在梦里，她见到了妈妈，妈妈说不介意老爹再找一个，但老爹不干，哭唧唧的非让妈妈等着他。 那之后，她偶尔会跟老爹开开再婚生子的玩笑，但老爹都会拒绝，偶尔还会说她两句，她也尊重老爹的想法，反正她现在还能陪着父亲啊。 她买生蚝不是看中了某些特别功效，就是单纯想给老爹补补。 这么些年，冯总又当爹又当妈，还将公司做大，整个人大病没有，小病很多，操心费脑多了，晚上就失眠睡不好，她就是看中产品介绍里对于补肾气的介绍。 看着老爹吃完，还意犹未尽咂吧嘴的样子，冯珠将盘子收走，催促着人上楼洗澡睡觉。 冯总看着闺女的背影，又看看狗儿子七七在它姐姐脚边跟着，试图去舔盘子又被打狗头的样子，嘿嘿一笑，转身上楼去了。 翌日，冯总床边的手机亮了又熄，熄了又亮。 终于，极速推门的声音惊得冯总直挺挺的坐起来，他捂着胸口，心有余悸地看着满脸惊慌的女儿，急切地问：“怎么了，大宝？” 冯珠气都没喘匀，带着哭腔说：“爸，你今儿怎么还没去上班啊？司机给我打电话，公司也给我打电话。” 冯总拿起手机一看，一脸错愕，九点五十二了，他往常不需要定闹钟的。 过了四十岁以后，觉少且浅，一般五点左右就醒了，今儿一觉睡到了九点多？他都有些恍惚。 看着闺女气呼呼的回房去了，冯总吆喝着哄了几句，便起床收拾，准备去公司。 出门之前，冯总想了又想，溜到厨房里，将生蚝罐头往包里塞了几罐。 转身时，就看到头发乱糟糟、穿着睡衣的闺女站在厨房门口盯着他，手中还端着给七七的早餐。 狗儿子七七蹲在闺女身边，看眼闺女手中大碗里的肉，又转头瞅瞅他。 冯总：怎么的？怕我跟你抢？ 冯总咳嗽两声，掩饰尴尬，若无其事地说：“啊，你俩好好的在家。爹去上班了。” 冯珠看着她爹吸着大肚子，靠着门框侧身从她身边挤出去，然后大步流星往门口奔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 她冲着步伐凌乱的冯总，叮嘱道：“爸，你记得看罐子上的说明，不能多吃啊。” 冯总胡乱应了几声，就出了门。 上了车，没去公司，交代司机先开往他们几个兄弟常聚的茶室，手机上在群里叫着大家伙赶紧过去。 …… 茶室包厢里，五个西装革履的中老年男人围坐一块，冯总一进来，就遭到众人调笑。 “怎么了？昨晚夜宿哪儿了？你公司电话都打到我那儿了。” 冯总从包里将生蚝罐头掏出来，他也没舍得多带，就拿了三罐，正好两人一罐，大家尝尝味得了。 而且他家大宝说了，不能吃多！ 将罐头摆在桌上，冯总冲着一人说：“你这店里，有蒸锅吗？别的啥都不用，就清蒸一下，端上来就行。” 几人拿起罐头看了看，有些嗤之以鼻。 “就这个，你还跟献宝似的？” 冯总不干了，双手叉腰，笑骂道：“哎呦，你等会儿别吃啊。” 一人看清瓶底的标签，也跟着催促道：“赶紧的，他那份我帮他吃。华盛的东西啊，新出的吗？我媳妇天天在华盛买护肤品，啥时候出的，她也没给我买啊。” 终于有个识货的人，冯总扬眉吐气的哼一声，捋捋西装，坐下来，详细跟大家说着昨晚的一夜好眠。 众人在听过之后，迫不及待的催促着后厨赶紧给做好，还叮嘱道：“别加水，罐头里的汤都别倒了。” 服务员一脸莫名的接过罐头，心中腹诽道，一群大老板在这儿拿个罐头当宝？整的抠抠搜搜的。 等待清蒸生蚝的同时，屋里众人纷纷点开华盛网店，试图购买。 冯总成功卖出一波安利，极为满足的喝了口茶。 …… 在一波安利又一波安利传出去，华盛网店收到了新的用户群体的‘豪言’催货时，章小米忙得晕头转向。 她正在将大批的预制菜成品送到末世那边，一边对着货品数量，一边接收韩明诚的信息。 【米米：三十万份速冻馒头，每份五百克。】 【米米：十万份红烧肉，十万份麻婆豆腐，十万份红烧茄子，十万份糖醋里脊。】 【米米：一百万盒米饭，每份两百克。】 【诚：收到！！！新捕捞到一只高阶澳龙，能量充沛，口感绝佳。近两千斤，你要吗？】 章小米很想要，想得都不停流口水，但她不能要，下一个计划的食材不是澳龙。 根据以往系统会给任务打分的情况，跟高部长等人商议过后，还是尽量选择中低阶食材，产品也依旧面向普通人。 高阶澳龙数量肯定不多，而且相对来说，等级更高，怕影响到最后任务得分。 于是，章小米含泪拒绝了。 韩明诚没有追问，而是将该付的积分通过外卖系统转了过去。 大笔的积分到账，章小米期待着系统音的出现，但迟迟没有声音。 她主动问道：“小八，积分这么多了，我没有奖励吗？” 系统小八尽量保持镇定，回答说：“米米，积分奖励最高限额是到两千积分噢。” 章小米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很好，少了一个可以薅羊毛的点。 本来还打算凑着积分获取更多奖励的章小米，顿时不打算再攒积分，开始了花钱的活动。 在末世食材区大批量下单第二种海鲜—海胆，海胆蒸蛋也是一绝啊。 说到海胆，末世那边的海胆肯定也变异了，那么开海胆就没有开生蚝那么容易了，她还是得找特战队的人来帮忙。 想到这里，章小米往军区研究所去，聚灵阵已经布置好了，她得去看看冯医生给特战队针灸改变经脉的情况，能否培养出一支修行者的队伍也非常重要。 第190章 剑锋战队 章小米口中的特战队不是当初配合测试改良练气诀的特战队了，那几个人通通被归到新组成的特战大队。 在章小米和黄院士忙着研究生蚝罐头，忙着准备末世那边要的食物时。 高部长跑了趟京市，参加了各种内部会议，最终上面决定从目前全军两百三十万人中，选出战力体力各方面都拔尖的三千人，组成修行者特战大队，名为“剑锋”。 当时章小米一听，就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尊严只在剑锋之上。利剑出鞘，锋芒毕露，非痛击敌人不可回。很有气势啊。” 黄院士却不赞同，嘀嘀咕咕地说：“还不如叫剑圣。没看修仙小说里，剑修都是最强战斗力嘛。” 然后意料之中的被高部长怼了一顿，章小米这次可没解围，要这么算，她修符道或者阵道，都属于后勤部门了。 那冯组长就是丹修或者医修，她俩妥妥是个脆皮啊，没战斗力那种，这谁能认！ 没看冯组长也没说话嘛，她学着冯组长面容平和、置身事外的样子，眼观鼻，鼻观心，耳朵却支棱着听高部长怼黄院士，心中偷笑。 剑锋战队的三千人从全国各地陆续赶来，冯组长在研究所专门设置了治疗室，在保证体力和精力的情况下，紧锣密鼓地为这三千人针灸改变经脉。 治疗室后面有个小房间，直接打通，连着的是军区隔出来的一块训练场地，供特战大队在此修行。 训练场地刚确定的时候，章小米就带着斥巨资购买的一百八十颗聚灵草，在训练场地上布置了十个环环相扣的聚灵阵，力求将聚灵的效果提高到极致。 虽然章小米每天混迹在研究所，但她没见过剑锋的人，听黄院士说怕影响实验室工作，军区安排他们从训练场地进出，尽量不影响到前面。 所以，当章小米到军区时，并没有从研究所大门进去，而是绕了一圈，核实身份后，先去了那片单独的训练场地。 她想去检查检查聚灵阵的情况，顺带看看黄院士在训练场地上布置的绿植，据说是为了掩盖聚灵草的存在。 可当章小米到了训练场一看，表情僵直，一句话简述，就是不好评价。 场地内，的确移植栽种了不少树木花朵，但是就算是外行人，都能一眼看清聚灵草的位置。 打眼一瞧，估计是为了掩盖聚灵草的位置，将花盆都埋在了土里，但这不是掩耳盗铃嘛！ 既然这样，干嘛要在聚灵草根部系上红色的丝绳。 虽然现在是冬天，不少植物只剩枝干，但还有些常青的植物，一片绿油油中间，出现丝丝绦绦的红色，除非是瞎了才会看不见。 章小米如实将这番吐槽用语音发给黄院士，立马得到黄院士的回复。 “不做个标记，万一草丛里长出狗尾巴草怎么办？它俩那么像，万一谁手欠拔错了，每株十积分呢，你不心疼了？” 章小米面无表情地扫视一圈场内的红色丝绳，足足一百八十条，很好，没有少。 她心疼！所以她闭口不言！而且还觉得红配绿挺好看的，既亮眼又美观。 检查完聚灵阵，章小米将阿锦的小手往胳膊下一夹，领着人穿过一道小门，往治疗室去。 章小米没来过治疗室，不知道治疗室这么大，应该是合并了好几间实验室。 她对面积不太敏感，一眼望去，只看到数不清的单人床，以及躺在单人床上身着短裤的男人们！ 古铜色的皮肤上渗出一颗颗汗珠，健硕的肌肉因用力而绷紧，因疼痛而紧扣床沿的手背上青筋隆起，偶尔深呼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一下，汗珠就划过脖颈的青筋，顺着滚落在床单上。 章小米心脏扑通通跳着，好家伙，这这这……是不是有点香艳了！ 她赶紧咽了口唾沫，暗自唾弃了下自己，立马转头看向阿锦，她可别给孩子带坏了。 阿锦目光澄澈地看着她，疑惑地问：“怎么了，小米，我们不走吗？” 两人都是修行者，脚步气息都控制的很好，再加上士兵们没想到还会有人从训练场地来，因此在门口站了一会，也没人发现她们的踪迹。 但这一出声，周边床上还没扎针，正脱衣服做准备的士兵们立马拿起衣服遮住胸口，一脸惊慌失措的看着她们。 这一看，却发现是两个年轻姑娘，其中一个还像是初中生。 身着短裤的士兵们手忙脚乱的将作战服往身上套。 这一片人的哗然，引起了前面扎着针的士兵们注意，疼得手都颤抖的各位还费力的扒拉着床头的衣服，试图往自己身上盖。 章小米也慌了，不少针的位置极其险要，可千万不能挪针啊，她制止道：“别盖衣服，别挪动针。” 这一声喊得大，怕人听不到，她还用了灵力，引起了冯组长和研究人员的注意。 冯组长也用灵力将声音传到所有人耳边：“不许动。” 简简单单三个字，让所有人动作都停下来，章小米抹了把汗的同时，也在猜想他们怎么这么听冯组长的话。 特战队员们：所有人都是冯组长扎的针，当你在一个人手下痛不欲生七个小时，没办法不害怕这个人。 章小米穿过人群走到冯组长身边，一路上路过的士兵们都低垂着眼，主打一个他们不看章小米，章小米就不会看他们。 冯组长暂时没空说太多，她正在给一个士兵扎针，周围是十几个研究员围着在学习。 人群中有个老熟人，章小米小声问道：“进展怎么样？” 黄院士的小徒弟，也是老熟人何教授，给章小米解释道：“一中队人今天估计能扎完，能破五百人。冯组长很辛苦，白天扎针，晚上不仅要检查大家学的情况，还要给他们修行情况做指导。” 章小米点点头，看了眼聚精会神的冯组长，想了想有没有什么急事，末世那边估计要明天才能将海胆发过来，那她今天有空指导士兵们的修行。 “改变经脉的士兵们呢？在哪儿修行？我过去看看。” 何教授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道门，就在隔壁，也是为了出现特殊情况，冯组长能及时指导应对。 章小米领着阿锦往隔壁房间走，而那边房间闭眼打坐的众人却不知道马上将迎来人生中记忆最深刻的人。 以至于特战队员们在n年后，提起这位，都是含糊其辞。 第191章 来自天选之子的打击 章小米伸手开门，用灵力包住门锁，控制着不发出声音。 两只小脑袋从门缝里探进去，里面坐着的几百号人居然无一人看过来，章小米皱着眉释放一点威压，居然还是没人有反应。 她干脆将门推开，治疗室传来细碎的声音，才引得屋里人睁眼。 有几个熟人立即站起来，动作利落的给章小米敬了个礼。 其余人虽不知章小米是谁，但他们知道率先站起来的人本就是江城军区的，其中还有大队长和中队长，他们想必更了解这边的情况，也跟着敬礼示意。 章小米走进去，自我介绍道：“我是章小米，今天代替冯组长指导大家修行，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士兵们面面相觑，他们也想问啊，但压根不知从何问起。 以前江城特战队的大队长，现在剑锋战队的大队长，钟运伟在战友们的目光下，硬着头皮说：“报告，我们不知从哪里问起。” 章小米眉头皱得更紧了，不敢相信地问：“你们在场有多少人？有多少人引气入体了？” 钟运伟双手紧贴裤缝，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并不敢直视章小米，大声回答：“报告，在场共三百八十九人，无一人引气入体。” “无一人……” 章小米重复到一半，话噎在嘴里怎么都说不出来，往前走两步，追问道：“最早扎完针的人有多少？” 钟运伟嗓门亮得很，但说的话全无气势：“报告，最早一批是五天前，共七十八人。” 随着他的声音，七十八人应声出列，标准的军姿站立，但没人敢看向章小米，毕竟大家都能听出大队长对她的尊敬。 章小米用灵力注在眼睛，仔仔细细的看过去，失望的叹口气。 真的没人引气入体啊，这都五天了，不可能啊，便宜师傅袁道长说引气入体很简单的，大多数人都能学会。 她还专门问他用了多久才引气入体，袁道长说跟她差不多时间呀！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袁道长：有没有一种可能，我那是挽尊的托词！谁让你立马就能引气入体，我要是说用了三天才引气入体，那为师颜面何存呐！ 于是，美丽的误会就这么产生了。 根据章小米对于修行的了解，身体素质越好的人越有修行的潜质，这些人可是从两百多万人里挑选出来的，她不相信他们学不会，说不定是方法没找对。 “你们练的哪本基础功法？” 第一排的一个士兵立马将脚边的册子递给她，章小米接过一看，更加不能理解了，这就是袁道长给她看得那本啊，写的多清楚，她当时一看就学会了。 她低头翻着册子，问道：“你们读了吗？眼前没出现一个小人？没看见荧光点点？” 无人回答，章小米疑惑的抬起头看众人，三百多张脸全都是更加疑惑的看着她。 钟运伟咳嗽一声，解释道：“每天读了上百遍，闭上眼，什么都没有。” “啊！” 章小米比他们更不能理解，凡尔赛的话语脱口而出：“我读了一遍就引气入体了啊。这写的这么清楚，这这这……” 后面的话，她没能说下去，只因三百多号汉子都跟吃了酸柠檬似的抿着嘴，一脸幽怨地看着她。 章小米将册子还给那位士兵，有几分不自在的看着众人说：“现在，你们全都静心凝神，认真默读功法，我来看看问题出在哪儿。” 几百号人齐齐坐下，统一的闭上眼睛，没看册子，嘴唇小幅度的动着。 章小米：都能背诵了？还没引气入体？！ 她闭上眼睛，用灵台去看，房间里虽然没有聚灵阵中灵气足，但由于距离近，灵气也十分充盈。 而且引气入体与灵气多寡无关，你瞧这满屋子的灵气发着荧光，似萤火虫般漂浮在空中，就是不往众人身体里钻，章小米不信邪，心中默念功法，灵气汇成小龙卷气流往她头顶口鼻处涌。 她停下默念，不解的睁眼，灵气也没问题啊，问题到底在哪儿？ 她蹲在钟运伟身前，手指摸上他腕间的脉门，抽一丝灵气灌入，顺着经脉游走，针灸是有效果的啊，非常通畅，可这些人怎么就是学不会啊。 小米要抓狂了，但她都不想相信华国的军人学不会。 她还有个笨办法，除了痛得直击灵魂，没有别的副作用，是她研究灵宝阁的功法册子，从中找出的帮人引气入体的法子。 钟运伟早在章小米的手伸到他腕间时，就睁开了眼，将章小米脸上的抓狂绝望看得一清二楚。 他从入伍以来，一直是部队里的佼佼者，第一次如此清楚的感受人跟人之间的参差。 他并不觉得是屋里这几百号人都没修行的天赋，而是认为面前这个女孩天赋高的离谱。 人都是慕强的，更何况是对修行者这种只在传说中听到过的特殊人群。 华国的战士，慕强之后不是嫉妒，不是自怨自艾，而是心中涌起极大的战斗欲，他迫切想提升自己的实力，迫切的想去追寻这种强大。 他的战友们也一样。 因此，在章小米提出有一种法子能帮他们引气入体，就是有点痛时，士兵们都一口答应，对于痛楚，他们想的是七个小时的经脉改变之痛都忍过来了，还能有他们不能承受的吗？ 但事实告诉他们有！ “啊！” 钟运伟抑制不住痛呼出声，随后立即咬紧嘴唇，浑身的汗珠在一秒钟涌出，盘腿而坐的姿势也变得扭曲，被章小米扣住的胳膊控制不住的抖动，他几乎要将手腕抽回来。 周围的士兵们，包括治疗室扎针的士兵们第一次清楚的认识到旁人帮助引气入体有多痛， 大队长在扎针时，那可是哼都没哼一声，纵使汗如雨下，都是咬牙忍着，现在明显是忍不住啊！ 章小米也察觉到钟运伟下意识想收回手的动作，指尖扣紧他的脉门，安慰道：“长痛不如短痛，我快点，你赶紧感受灵气的存在，引着它运转。” 她是抽取一缕野生灵气，从钟运伟的脉门逼进去，然后赶着灵气从他的经脉中运转一个周天，需要钟运伟去感受，去征服，去支配那缕灵气。 钟运伟第一次知道痛到灵魂是什么感受，不是皮肉经脉的疼痛，那种疼痛不在骨肉，但是痛彻心扉，让他某一瞬间忘记了还要去感受灵力。 好在华国的军人，有极强的意志力，他咬牙静心去感受，慢慢的，捉到一股狂野的气息，他用意念扑上去，扭打着，耗着，最后带着服服帖帖的灵气往前走。 章小米感受到了，于是放开手，让钟运伟自己去带着灵气运转。 她看向其余人，真诚地问道：“下一个谁来？” 众人看眼大汗淋漓，湿透作战服的大队长，默默咽了口唾沫。 章小米：看什么？都得给我引气入体！我就不相信你们学不会！ 第192章 海胆的影响(2章合一) 历时十八个小时，在场的三百八十九人，加上刚扎完针的一百一十一人，共计五百人。 全都由章小米引导着引气入体，她跟个魔鬼似的，见着引气入体的人越多，眼睛越亮，一个个壮硕的士兵们如小鸡仔似的坐在她面前，接受着痛苦的洗礼。 此时已是翌日早上六点，冬天的天亮的格外晚，夜幕还笼罩着大地，但治疗室的灯还没有熄。 有了章小米帮忙，冯组长作为修行者，打坐养神足以恢复精力，两人便跟比赛似的，紧锣密鼓忙活着。 天边露出一丝鱼肚白时，二中队的队长从治疗室出来，七个小时的针灸，让他精疲力尽，望着训练场上穿着单衣作战服的战友们，深深吸了口气。 寒潮虽已过去，但江城的温度还是在零度上下浮动，章小米见人越来越多，干脆转移到训练场上，借着聚灵阵的功效让特战队能最大限度吸收灵气。 不知是不是引气入体的原因，普通人和修行者在这一刻有了翻天覆地的差别。 二中队的队长裹着厚实的作战服，却比以前还怕冷，战友们仅一件单衣却镇定自若。 章小米早已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但还是屏息凝神运转完一个大周天才睁眼。 吐出一口浊气，转身望着门口的人，她热情的呼唤着：“来呀来呀，怕冷是正常的。经脉改变后，对天地万物感知会更敏感，引气入体后就不会怕冷了。” 二中队队长哆嗦着腿走过去，过去的十几小时里，他听到每个战友都在章小米的手下痛嚎出声，别人引气入体完还能打坐休息，这位姑奶奶是十几个小时不停歇啊，瞅这眼睛，在黑夜里都亮的吓人。 见他挪动的慢，章小米拍了拍身前的蒲团，催促道：“赶紧的。你挪这两步，我都能运转几个大周天了。” 二中队队长：好嘛！她还见缝插针修炼呢！天才都这么卷的吗？ 章小米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天才不只这么卷，还能彻夜不眠的干活！ 七点半，天差不多大亮了，冯组长从治疗室走出来。 “小米，这批人全部扎完了。休息一下吧。” 章小米深吸口气后睁眼，利落的起身，短暂的打坐休息让她精力充沛，这会点都不觉得累。 “您休息一会吧，我带着他们去换个训练项目。” 轻轻一声哨声，场内的五百多号人，齐齐睁眼，盯着章小米，训练场上气氛寂静肃穆。 章小米丝毫不惧，她见过每个人痛得死去活来的模样。 “有哪些人能运转一百个大周天了？” 场中是一片寂静。 “不会吧，我忙里偷闲都不止这点！那八十呢？五十！不能再少了。” 五百多号人已经被打击麻木了，直到章小米说到三十，才稀稀拉拉有十余号人站起来。 章小米松了半口气，安慰自己聊胜于无吧。她还以为大多数都能站起来，那就放剩下人去休息吧，现在看来，休息什么！有什么好休息的！勤能补拙啊！ 站起来的人里有大队长钟运伟，章小米招呼他将十几号人带到一边整队，对着剩下目光灼灼看着她的士兵们宣布：“继续修行吧！” 场中虽然没有哀嚎声，甚至都没人出声，章小米依然能感觉到不少人呼吸乱了，这就是心乱了呀。 她不太高兴地说：“起码得运转到一百个周天才能算入门！现在你们别说八十，五十都没达到！哪里好意思睡觉！打坐就等于睡觉了，一样是休息。” 见着剩下的人老老实实的闭眼修行，章小米冲冯组长笑了一下后，领着钟运伟他们走了。 钟运伟等人见章小米领着他们往训练场外走，心头涌上一丝喜悦，他们也没能运转到一百个大周天，有没有可能放他们回去休息呢。 不是他们偷懒，两轮剧痛着实让他们身体精神都疲累过度。 章小米走在最前面，突然转过头传授经验：“修行不一定要是在静谧安宁的环境中，比如走路时，可以在心中默念功法，利用意念捕捉空气中流动的灵气会更有趣。也有利于你们身体的恢复。” 钟运伟等人：哪里有趣？！ 章小米领着一群人绕到军区里一个大水池边，是黄院士申请的海鲜宰杀区域。 水池位于军区后方，位置僻静，后面还有一排厂房，是海鲜加工的地方。 这会不到八点半，厂房里还没人，章小米让人在厂房里洗涮容器，她不知道海胆有多大，有多少，只好让他们多刷几个。 “最大的不锈钢桶，刷一百个能行吧？我买了五十个海胆呢，总不能比生蚝还大吧？”章小米喃喃道，边说边往水池边走。 八点十分，快递如约而至，五十个海胆，咚咚咚的掉进水池里。 屋里众人赶紧跑出来看，只见章小米一脚将人高的黑色刺球踢进水池里，溅起的水花落了他们一身。 钟运伟抹了把脸上的水，心想这比上次见得生蚝还大。 他之前是江城特战队的，配合过练气诀的改良，练的效果很好，章小米开生蚝的时候找了他们帮忙，所以他对于巨物海鲜有所认知。 但其余人没有啊，有个娃娃脸的士兵指着满水池的海胆，“这这这……海胆成精了。” 钟运伟赶紧给这小子一脚，你都能修炼了，想象力咋还这么局限。 章小米看眼众人，没有解释，手中突然出现一把长刀，弯腰抓住一颗海胆的刺。 好家伙，海胆变异后，刺也变得老长，又长又密，差点扎到她。 用灵气包裹住左手，抓住一根刺，用力往上一提，右手长刀径直插进海胆的口器里，刀柄一旋，除掉口器，再来一刀，将海胆剖开。 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章小米将没有行动能力的海胆拖到一边，等待厂里的工人处理。 “学会了吗？主要要用灵气包裹住手，避免刺扎到自己，如果海胆口器收缩，指尖打出一道灵气，可以使它停顿片刻。” “这就是今天新的训练内容了，开海胆……不是，如何使用灵气。还有四十九个海胆，足够你们学习了。” 十几人面面相觑，十分无措，他们可不是外行人，当然清楚轮到自己时，肯定不会像章小米那么行动自如。 但没有法子，他们都是军人，不会临阵脱逃，也不会逃避，只会迎难而上。 先是两人合作，再是单独宰杀。 章小米就站在一旁，负手而立，但手中的刀蓄势待发。 修行不光是灵气的提高，更多是得实战，特别是剑锋，要锋利，要剑出见血，就得在实战中训练。 巨型海胆攻击力不高，口器和尖刺是唯二的攻击手段，给他们练手刚好。 看着这群人从手忙脚乱到从容不迫，章小米欣慰的点点头。 太阳从东边升到当空，十几个人气喘吁吁的瘫在草地上。 章小米听着厂房前面的机器声，将不锈钢桶拎过来，喊着大家起来取海胆肉。 海胆没经过测验，还不能直接加工，这些海胆肉得先存起来，她得取一些给黄院士做检测，顺带也尝尝。 想到海胆蒸蛋的鲜香，章小米顿时感觉来了食欲，催促道：“赶紧赶紧，弄完请你们吃好吃的。” 钟运伟等人一听，瞬间活力满满，手中动作都利落几分。 …… 实验室里，黄院士将拿着海胆的检测数据，手止不住颤抖，看着章小米还有十几个士兵们大口朵颐，都恨不得从他们手中将东西抢下来。 士兵们吃的头都不抬，海胆蒸蛋嫩滑香甜，清蒸海胆甘甜可口，海胆炒饭极大补充了碳水的摄入。 章小米扒了一口米饭到嘴里，不明所以的看着黄院士。 “您怎么了？我给您留了一份呢，您现在吃吗？我去端。” 黄院士拉住她的手，夺过饭碗，将检测报告塞到她手里。 章小米嘴里嚼着，依依不舍的看着被抢走的饭碗，等到饭吞下去，才低头看起报告来。 “蛋白质成分高，脂肪成分也高啊，这是什么二十碳……最高，有六十多啊。” 黄院士激动将手中的碗往桌上重重一放，引得钟运伟等人纷纷看过来。 他没顾得上，两只手紧紧攥住章小米的胳膊，来回摇晃着。 “二十碳烯酸，不饱和脂肪酸的一种，对健康有益。可以预防心血管病，是极贵重的中药材。海胆的二十碳烯酸一般只占总脂肪酸的百分之三十，这是百分之六十七！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章小米不知道，她茫然的看了眼激动的黄院士，再看了眼明显兴奋过头的研究员们，最后看向鼓着腮帮子嚼海胆炒饭的钟运伟等人。 她脑袋有些发懵，小心翼翼地说：“意味着什么？我们不能吃了？” 黄院士摇晃她的手停顿片刻，随即恨铁不成地说：“意味着长期服用，能极大的预防心脑血管病，而且海胆提取物波乃利宁有抑制癌细胞的作用。” 章小米松了口气，能长期服用就行，不耽误她吃了，便安慰道：“您放心，我再买更多！保准能让您有东西研究。” 说着她转身将留着的餐盘端过来，塞到黄院士手里，再小心翼翼的拿回自己的饭碗。 黄院士看着手中的碗，海鲜的鲜甜在鼻尖萦绕，心中暗道，就算是研究也得吃饱饭啊，伟大的科学研究者有事先士卒的精神，嗯，实验者从我做起。 端着餐盘，准备领着研究人员离开，黄院士瞥眼大口干饭的士兵们，好心劝慰道：“你们不能再吃了，海胆也有壮阳强精，补肾益心的作用。” 钟运伟等人的筷子僵在空中，章小米却无动于衷的大口扒饭，她是女的，她不怕。 吃饱喝足，章小米才有功夫去跟黄院士商量海胆罐头的上架问题，毕竟第一批海胆已经开了，为了防止变质，得赶紧加工销售。 黄院士回味着海胆的鲜美，斟酌道：“还是一百克一罐吧。照旧打好备注，不能多食。还有，再给我弄一批来，我要试试提取波乃利宁。” 一旁工作的何教授闻言，忍不住插了句话：“我可以试药。” 何教授身患恶性淋巴癌，虽然黄院士之前给他用过固本培元药剂，但那只是补益身体，以支撑他扛过化疗，并没有让癌细胞消失。 经过一些治疗，何教授情况恢复了很多，但没根治，某种程度上，他的确是合适的试药人选。 黄院士没说话，如果真的研制成药，那么其中流程不是他们能说的算的，国际上的药物试验有严格的流程，以及审核标准。 章小米不懂这些，也不清楚师徒俩的想法，她只说：“好的，我给您弄一只新鲜的。” …… 当第二批预制菜发给末世那边时，第一批海胆罐头已经上架，而变异海胆带来的影响似溪流一样覆盖了整个华国以及地球。 事情的起因要从一个小孩厌食说起。 君君是某省省委书记的独子，也是老来子。 夫妻两四十多才生下这个孩子，如今君君七岁，夫妻两也已五十多了。 由于工作繁忙，孩子一直是奶奶照顾着，奶奶都是奔着八十的人了，见着小孙子，怎么疼都嫌不够。 君君在不知不觉中，从大口吃饭变成了挑挑拣拣，奶奶疼着惯着，想着法子让孙子多吃两口饭。 听保姆说，华盛之前出的生蚝罐头特别鲜美，奶奶动了心思，想着买一点给孙子尝尝，但她又不熟悉网购，稀里糊涂买了一箱海胆罐头回家。 都是海鲜，在老人家眼里没什么差别，海胆罐头也行。 亲自动手做了份海胆蒸蛋，没想到君君大快朵颐吃的鲜甜，奶奶笑眯了眼，自此以后每顿饭必有一份海胆蒸蛋，海胆的量还放的特别足。 对于罐头上的温馨提醒，奶奶压根没在意，君君还是孩子呢，孩子吃了没事。 一箱海胆罐头不到一周就吃完了，正在奶奶操心再买一些的时候，接到了学校老师的电话。 “您好，您是君君的家长吗？君君在学校晕倒了。” 第193章 抗癌新药(2章合一) 医院急救室门口，吴书记气喘吁吁的赶来，老母亲仿佛见到救世主一样，扑过来抱着他哭诉：“儿啊。君君，我的大孙子，得了癌症了。” 吴书记如遭雷击，身子晃了两下，眼前发黑，眉心皱得紧紧的，扶着母亲，不知是在安慰还是喃喃自语。 “癌症？怎么得了癌症？君君看着，看着很好啊。” 想到什么，吴书记目光焦急地寻找妻子，“素真呢？” 闻声一旁楼道里走出一个女人，举着手机正在打电话。 她眼圈红红的，但神情还好，冲着吴书记招招手，便对着电话那头说：“大哥，那就麻烦你了。嗯嗯，他来了，我先挂了。” 吴书记提到嗓子眼的心在看到妻子的那一刻落到实处，妻子平时对孩子很严厉，其实心里的疼爱不比任何人少，他真怕这节骨眼妻子有什么意外。 齐素真望着丈夫和婆婆，眼里的情绪说不上来的复杂。 他们夫妻两人到中年才生下孩子，但她由于工作性质的原因，跟孩子相处的机会很少，平时都是婆婆跟丈夫带着孩子。 婆婆七十多才有了孙子，心疼孩子她也理解，但婆婆溺爱孩子的做法她是不认同的，因此她对孩子格外严厉，相应的，孩子也更怕她。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孩子居然会得癌症，君君还只有七岁，若不是婆婆的歪打正着，她都不知道君君还能不能留下一条命。 看着丈夫扶着婆婆坐下，家里的保姆安抚着老太太，夫妻俩到楼道说话。 “君君是得癌症了，晕倒前孩子叫着头晕。我问过保姆，孩子这段时间食欲大跌，瘦的厉害。” “那……能治吗？”吴书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齐素真看了眼走廊的婆婆，诚恳地说：“能治。不管以前怎么样，这次多亏妈了。” 吴书记没听明白，这是怎么说的。 “医生说，君君这种情况很难发现，一旦发现就是晚期。但现在属于早期，而且癌细胞扩散速度很慢。经过了解，应该是妈给君君吃了华盛的海胆罐头。” “海胆里有种提取物有抑制癌细胞生长的作用。大脑内部构造本就复杂，可能是这个原因，两相作用下，导致孩子身体感知更加敏感，晕倒也是警示。” 吴书记好一会才想明白，自家母亲溺爱孩子的做法，误打误撞的救了孩子一命。 “那后面怎么治？医生怎么说？你给大哥打电话了？” 齐素真低头不语，当年她嫁给老吴的时候，全家都不同意，她觉得是父母哥哥看不上老吴是从农村出来的。 可她还是毅然决然跟老吴结了婚，婚后由于工作分隔两地，那么多年一直没打算要孩子，老吴没有二话，不仅待她如初，还一直想弥补她跟父母产生的隔阂。 她爸妈不是个狠心的，三十八岁那年吧，父亲将她叫到书房，看了她好久，深深叹了口气才说：“素真。你出身在这个家里，我和你妈自小看你长大，你比你两个哥哥更坚毅，更有韧性，你野心更大，你所图不是一日三餐一家三口的休闲日子。” “你小时候就说要继承先人遗志，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但你长大了又说爱情和事业你都想兼得。鱼和熊掌如何兼得？” “这么些年，你跟小吴一年到头相聚过几天？小吴自己忙工作不说，还得见缝插针去照顾你，你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你觉得这是你要的生活？你有没想过某种程度上，这是种不负责任的行为。” “小吴的母亲辛辛苦苦将他拉扯大，小吴的确很优秀。当初我们不同意你们结婚，不是别的。是因为你还不成熟，你心中没有建立家庭的责任感。在我们家。没有谁一定要结婚，但是结了婚一定不能没有责任感。” 后来，她跟丈夫聊了很多，也达成一致决定以事业为主，但人算不如天算，一次意外有了君君，发现的时候都快五个月了，不要已经来不及了。 那次大哥从忙碌的工作中抽空过来，狠狠的训斥了两人，她抿着嘴不说话，老吴却低声赔了不少不是。 大哥说得对，他们不是合格的伴侣，也很难是合格的父母。 吴书记清楚妻子在想什么，上前将她搂紧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说：“没事的。能治就行。素真，别多想。” 齐素真在丈夫怀里低声抽泣着，应了一声，才说道：“我托大哥去买海胆罐头了，大哥跟特办部那位高部长打过交道。医生说能抑制癌细胞，再加上化疗，君君是有很大希望的。” 吴书记抚着妻子的头发，应声道：“一定会的，你别担心。” …… 消息传到章小米耳朵里的时候，已经发酵的不成样子了，她手中拿着黄院士的实验数据，听着赵霜降给她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 “齐部长找到领导，想买海胆罐头的时候，不说领导，我都愣了，这玩意真比药都好使啊。领导只给送了一箱，买更多的要求没答应。如果真能治疗癌症，先不说不能这样售卖了，更怕海胆罐头在市面上炒出天价。” “然后领导就安排人去查。哪知道癌症病友群里，已经传的人尽皆知。其中有人搞鬼呢，说国家有癌症特效药，不给老百姓用，只给达官显贵使用。” “我昨儿走了一趟人民医院的住院部，大家谈论的都是这个，言辞间戾气很重。” 章小米看着黄院士的实验报告，数据惊人，效果惊人，但要是走药物上市的流程，那至少是一年到三年。不说病人能不能等，就说舆论恐怕都等不了。 一月十八号，高部长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国内常用的抗癌药物价格在五千以内，但海胆罐头已经被炒到一万多一瓶。 一月二十号，为了打压市面上炒作的邪风歪气，华盛宣布不再出售海胆罐头，并且全国公开召集癌症患者进行新抗癌药物的试验。 同时，黄院士将实验数据以及加班加点撰写的论文提交到国际相关科研杂志上。 一月二十一号，漂亮国最大媒体登出一则新闻。 【华国为了扩大声势，凭空杜撰抗癌神药】 黄院士看到这条新闻时，正气呼呼地对着章小米抱怨。 “嫌弃我们的药啊，还将我的论文打回来。理由居然是不符合现实情况。他们什么时候审稿这么快了，二十四小时都不到。” 章小米哄着老头安慰道：“就是，还说什么世界上就没有巨物海胆，还问您是在哪条河里发现的。要论嘴毒还得是文化人啊。海胆说我为啥叫海胆你们不清楚？爷们压根就不是长在河里的。” 黄院士被她夹着嗓子的声音逗笑了，哼哼两声。 章小米接着说：“不信就算了，照片都拍给他们了。非得说是p的，实在不信，来咱后院看啊，满水池呢。” “算了，不带他们玩了，咱们华国早就有新药加速上市政策，这次也是属于特殊情况，实验数据什么都有，实际案例都有，做临床试验不算快，领导说了特事特办。” 黄院士点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大不了不发国际期刊了，咱们国内治好病人，咱自己人得了实惠比啥都强。 一月二十五日，临床实验一期的三十名病人统一入住江城军区医院。 齐部长牵着外甥君君，身后跟着齐素真和吴书记，跟众多病人家属一样，挤在大厅里。 这是军区医院单独的一栋楼，这次拨给实验使用。 黄院士小徒弟何教授也在其中，看着黄院士在人群前给大家宣读注意事项。 “各位请安静，请安静。” “墙上贴着大家的病房号，为了保证实验过程的准确性，请各位患者以及家属牢记注意事项。” “我们有专业的陪护团队，特殊情况下，只能有一位家属陪同，并且要遵守严格的规章制度。非常感谢大家对于医学事业的支持。” 闻言，齐部长将外甥的手塞到妹妹手上，对着妹夫说：“这次素真来照顾。” 齐素真看看儿子紧张的小脸，明白大哥的意思，握紧了儿子想缩回去的手。 吴书记本想去抱儿子的手停在半空，在大舅哥灼热的目光下讪讪的收回来。 齐部长心中唉叹一口气，谁懂啊，哪家大哥不是帮妹妹做主，恨不能洗衣做饭带孩子操持家务不要妹妹上半点心。 也就他了，自家妹夫工作能力拔尖，回家后照顾老婆带孩子样样不落，搞得他妹妹还跟不食烟火的仙女似的，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别说照顾孩子，就是孩子刚出生时都没吃过母乳。 虽说是母子，但不相处怎会有深厚的感情，不管两口子当初怎么想，有了孩子就得精心照顾，不管是心理上还是生活上。这次也是个机会，让母子俩好好培养感情吧。 吴书记站在齐部长身边，伸长着脖子看愈走愈远的妻儿，双手不安的交握着，既是担心孩子的病，又担心妻子。 一月二十八日，江城军区医院实验楼中，自二十六日算来，已经是第三日了，不论是数据显示还是病患的感受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社会上的舆论也随着药物试验慢慢沉寂，大家都在观望，在等候。 就在这一天，黄院士投稿的那家国际期刊内部有个学者，利用黄院士给出的巨型海胆的数据，经过一系列测算以及理论分析，他得出惊人的结果。 “什么？你说如果建立在这个数据上，最后的药物疗效只好不差？” 学者扶了扶眼睛，肯定的点头，眼镜后的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芒。 “噢！爱立德，你肯定是想多了。首先，巨物海胆就不存在，好了，不用拿出他们给的照片证明了。那是假的，你可真单纯。请听我说，漂亮国以及欧洲都没见过这种生物，凭什么会生长在华国？” 学者爱立德不知道怎么反驳，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只好看着编辑扬长而去。 若是章小米知道，定要反驳回去，生物长在哪儿还看你是哪个国家？你们那么厉害，也没见华国国宝大熊猫长在你们那儿啊！说些屁话都没逻辑。 可章小米不知道，也没工夫去搭理国际上那些狗屁不通的猜测。 她从高部长处得知，最近抓了几个他国的间谍。 经过审问才知道，日本地震被华国精准预测后，寒潮的降临也证明了华国技术的超前，不少国家与华国接触过，但都被外交那边圆滑的回应了。 而这些人明面上没达成合作，暗地里就要给你使绊子。 安插些间谍游走在华国，探听些与华国有关，特别是特办部的消息，在之前的抗癌药物舆论中没少兴风作浪，挑起群众的情绪，搞坏社会的风气。 听闻这个时，章小米十分不高兴，而且很生气，华国还不够强，站的还不够高，才让这些讨厌的飞虫天天蹦跶。 一时半会没法继续完成任务，末世那边还是寒冰季，韩明诚他们每天捕获的海胆全被黄院士包了，甚至还不够量，没工夫再去捕捞新的品种。 任务只能暂时搁置，她想不出来别的法子，怒火转为动力。 在章小米的帮助下，被冯医生扎完针的三千位特战队员，全都引气入体。 并且寒冬腊月里，她作为修行教官，带着剑锋战队三千人，在露天的训练场地上，每日打坐修行十二个小时以上。 章小米还跟他们一起训练日常项目，徒手攀岩将一群大老爷们甩的看不见人影，枪械组装人都组装好十枪连发他们才压动保险栓，格斗中都看不清她的出招，潜水跳伞她全都冲在最前面。 在三千名士兵震惊之余，章小米终于感觉到自己的修行上某个瓶颈微微颤动着。 虽然这个世界没有灵根一说，但还是有等级之分，引气入体，炼精化气，筑基为台，灵台结丹，结丹为婴，炼气化神，炼神还虚。 章小米之前一直在筑基为台的阶段，只有一次听见过宇宙的声音，就是在临山区夜市社区点看众人领食材包的时候，那次有所感悟，后来再没了要突破的动静。 而这次，她隐隐约约摸到了什么，不知是不是训练的缘故，也顾不得那么多，训练的更加起劲，不管有用没用，试了再说。 望着突然加速奔出去的身影，以钟运伟打头的剑锋队员们咬紧了牙根跟上去。 第194章 成熟 二月三日，也是腊月二十四，江城过小年的日子。 剑锋战队终于结束了一周左右的魔鬼训练，迎来了新的教官，送走了章小米这尊‘大佛’。 章小米手上撸着金金柔软的毛，看着训练场上袁道长和谢老三站在人群前，端的一副高人做派，正跟钟运伟了解着之前的训练日常。 钟运伟气都不带喘的说完，袁道长捋捋胡须，高深的点点头，表示计划得当，按照之前训练就行。 这下轮到钟运伟喘不上气了，身后的士兵们也呼吸一滞。 章小米冷哼一声，别以为她不知道，剑锋都在背后管她叫卷王之王，但袁道长可比她卷，那是能彻夜不眠打坐修行的狠人。 金金悄悄抬头窥着章小米的脸色，它听清刚才那声冷哼了，乖觉的将蓬松的毛发张开，盖住章小米的手，挡住刺骨的寒风。 跟着主人在外面跑了小半年，再次回来，居然发现她身上多了股恐怖气息，若隐若现的，加上她是主人的领导，金金得好好伺候着。 章小米没发觉金金的小心思，看了会儿场上的训练情况就往前面研究所去。 一走进研究所的大门，一股奇异的香味飘到她鼻尖，使劲嗅了几下，居然闻不出是什么。 怀中的金金鼻子更灵，这会儿不由得躁动起来，低声吱吱叫着。 章小米轻拍它的小脑袋，“都小半年了，你还没习惯说话吗？袁道长说你们天天跟人论道，嗓子都快说哑。” “吱吱，主人没让我出来。吱吱，有宝物。” 金金只感觉浓郁的香味一直在引诱它，引诱着它去吃，圆滚滚的身体绷紧，好像立马要冲出去。 章小米感觉到了，抚摸金金小脑袋的手顿时掐住，捏住这只寻宝鼠的咽喉。 “干什么？能不能克制自己？” 也是这时候，章小米才想起手中这只鼠是寻宝鼠，引得它躁动不安的，绝不是一般宝物。 她在脑中飞速想着，实验室能有什么东西，黄院士今天也没在，抗癌药物试验正好十天，说是有什么新发现，去军区医院开会了。 没有思路，视线不自觉落到金金身上，小老鼠在她手上一动不动，耳朵往后成了飞机耳，表示臣服和顺从。 章小米松开掐住它脖子的手，还敷衍地帮着整理下毛毛，训诫道：“人类社会诱惑多着呢，谁知道是不是陷阱，别这么着急往里跳。你们几个，就只有参参乖一点。” 想到什么，她喃喃道：“参参，是参参啊。” 于是，反手将金金揣进大衣口袋，拔腿就往黄院士专属实验室跑。 金金在口袋里倒腾好一会，才把脑袋伸出来，跑动的风吹得它睁不开眼。 金金：这就是人类的冷静吗？ 推开实验室的门，香味更加浓郁，草木的清香，直勾勾钻进人心里。 鼻子更灵的金金干脆将头收回去，整只鼠蜷缩着埋在口袋里，闻也是白闻，看她这副样子，就没有鼠能吃的份。可是好香啊，呲溜。 不仅是金金，章小米喉头也滚动一下，用灵气封住嗅觉，心中不敢再想，这要是参参，大家以后怎么相处啊。 走过各检测仪器的房间，最里面是一扇小门，章小米来过，熟门熟路的打开门，里面是黄院士养殖清鳞鱼的地方。 门一开，是一条一米宽的小道，两边是长方形的水池，打眼一瞧，小道上有几条清鳞鱼在蹦跶。 章小米脸色一变，这可是黄院士的宝贝，要是全死了老头得心疼坏，她赶紧上前将鱼捧起，准备送回水池里。 这一转身才看见，满屋的地上都是鱼，而始作俑者就是房间尽头花坛里的人参？树？ 口袋里的金金几乎要克制不住，吱吱乱叫个不停，章小米用灵气也封住它的嗅觉，一人一鼠才往花坛走。 为了给清鳞鱼创造出好的环境，房间三面都种植了花卉以及绿植。 上次还是黄院士说参参正在生长期，花盆装不下了，他给移到花坛里。 当时章小米正忙着带剑锋训练，闻言没有多在意，后来一直忙，也没来看看，之前就这么大了吗？ 应该不是吧，参参小臂粗的根须扎穿花坛的瓷砖，还有些根须很长径直扎穿到水池边，水池里仅剩的几条鱼拼命的想往根须上蹦。 粗壮的身躯几乎将两米宽的花坛占满，将周围的植物全部顶翻在一边，参参说话时最喜欢抖动的叶片，一片也有芭蕉叶大。 这，这还是人参吗？ 进来半晌没听见参参说话，章小米小声唤着：“参参？参参？” 朦朦胧胧的呜呜声响起，章小米接着喊，熟悉的声音终于回应了。 “嗯？嗯？姐姐，哇，你怎么变小了。” 章小米：……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长大了？” 奶呼呼的声音停顿片刻，随即尖声惊叫起来。 “啊啊啊啊，姐姐，参参长大啦！参参睡一觉就长大啦。” 清亮尖锐的声音叫的章小米头晕，也不知道为什么参参长大了，但声音还是小孩子的声音。 她上前一步，正想安慰，参参激动的狂抖叶片，十几片芭蕉叶扇起的风，将她吹的头发凌乱睁不开眼。 眼一闭，大步往前一迈，抱住胖人参安抚道：“冷静点参参，冷静点啊。” 金金从口袋偷偷冒头出来，抬头看着叶片下红彤彤的果子，虽然闻不见味道，但是也好想吃啊。 参参在章小米的安抚中，逐渐安静下来，激动过后，精准的发现了某个窥视自己的小老鼠。 “姐姐，它想吃我。” 委屈巴巴的小奶音传来，听得章小米心里柔软一片，反手将金金的脑袋塞回口袋， “不会的，姐姐保护你，谁也别想吃参参。” 口袋里的金金懵懵的，又是一个被绿茶参欺负的宝宝。 参参轻轻动了两下叶片，翘起一根长长的根须，抖落两下根须上的土，将根须伸到叶片下，摘下一颗人参籽，塞到章小米怀里。 “姐姐，参参长大了！给姐姐吃人参籽哇。” 章小米先是惊叹于参参长大后身体灵活度更高，再是惊叹于手上有苹果大的红色果子，你说啥？这是人参籽？确定不是人参果？、 非专业人士章小米紧急给黄院士打了个电话。 “您快回来哇。一个不留神，家里孩子长大了！都结果啦！” 第195章 人参籽 黄院士听着医生们一个个汇报，面前的桌上堆了一小摞检查结果。 左手边的医生从中抽出一份递给他，黄院士打眼一瞧，吴奕君，有些眼熟。 这是一张颅脑的片子，日期就是今天。下面还有几张是之前的检测结果，明显可以看出脑部的阴影不仅没有扩大，还有缩小的趋势。 “这个孩子病情控制的比较好，药物作用也很明显。唯一的问题就是年纪太小了，几次化疗下来，反应大，身体机能支撑不住。” 黄院士皱着眉，心里低叹一声，很多癌症患者不是死于癌症本身，而是多种原因导致的死亡。 化疗后，免疫能力下降，自身机能衰退，导致各种并发症，感染、出血、疼痛，每个都是治疗过程中的拦路虎。 最重要的是病患和家属的心情，极端的痛苦下，患者想寻求解脱，家属不忍看亲人在痛苦中挣扎，放弃治疗的不在少数。 这也是黄院士担心的问题，“家属和病人心情怎么样？心理疏导要及时跟上。” 在座的一个医生应了一声，黄院士拿着报告左思右想，带着一群医生去查房。 203病房里，君君吃了药躺在床上闭眼休息，齐素真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呆呆地看着儿子。 敲门声惊醒了两人，齐素真转身时，黄院士领着一群人进来，两边点头示意。 黄院士没多问什么，只细细的看了下君君的情况。 孩子脸上早就没肉了，薄薄的皮肤包着头骨，看得让人心惊。 一双肖似齐素真的眼睛，大喇喇看着黄院士，眼底是惧怕的情绪。 不过他怕的是病痛，不是医生，随即又羞涩的冲着大家笑笑。 黄院士心中叹气，打起精神跟家属说了几句，正想勉励什么，口袋里手机响了。 人参娃娃成熟了！还结了果！ 专业人士黄院士立即想到人参籽的效用，能激活机体的免疫系统，促进免疫器官的发育，修复损伤细胞的功能，预防癌变以及肿瘤的发生。 来的早不如来得巧，前段时间他还在忧心人参没度过成长期，现在就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变异海胆能提取出高效的抑制癌细胞的成分，变异人参何尝不能给人类带来更大的惊喜？ 匆匆赶回研究所，黄院士瞪大眼睛看着跟树一样粗壮的参参，压下嗓子里的惊呼。 还在暗中提醒自己，少见多怪，少见多怪。千万不能露出异样，这么多开了灵智的，只有这个最难伺候，跟他相处时心眼比筛子都多，对着小米又像个单纯不谙世事的孩子。 咽了口唾沫，黄院士打算走近瞧瞧，没走两步，惊愕的转过头，看着两个空空荡荡的水池，拔高声音道：“鱼呢？我的鱼呢？” 章小米赶紧将不锈钢大桶从空间戒指里放出来，解释道：“都在这儿！我可一条都没拿。” 黄院士冲到大桶前，这一看，差点给他气得背过去。死的，全死了！一条都没活！ 他说不出话，双手无措的在空中比划着。 “您别急。我再买，再买啊。参参刚成熟时，发出特别大一股异香，清鳞鱼全都往外蹦，送回去又蹦出来。” “实在没法子，眼看都要死了，我就给杀了。不然等鱼死了再杀，那营养价值全没了。” 章小米讪讪的解释了一通。 黄院士深吸口气，问：“那它现在怎么又不香了？” 参参抢着回答，声音欢快又活泼。 “因为参参想起来啦，想起来怎么控制香味。” 黄院士：很好！不能生气，还得拿它的果子呢。 黄院士紧紧抿着嘴，生怕一开口满腔的心疼就流了出来，接过章小米递来的红彤彤的果子。 章小米见他冷静一点了，催着参参道：“参参乖，给黄院士说说，你的果子都有什么作用，就刚才那番话，再来一遍。” 参参乖巧的嗯了一声，“在参参的记忆传承里，妈妈交代了，参参一年会生长十二次人参籽，每月生长数量不一定，最少都是一百多颗。” 黄院士一下转头望着章小米，章小米会意：“我数过了，一百三十二颗。” 参参应声道：“是哒。参参越厉害，长得会越多。妈妈说人参籽也很重要，可以长出大大的人参，也可以给重伤濒死的人服用。” “不过妈妈说坏人很多，不要轻易给人。如果没有摘下人参籽，会被参参吸收，能帮助参参成长。不过没关系啦，我想给姐姐，可以全都给姐姐的。” 大大的叶片轻轻盖在章小米肩上，章小米早就感动的搂住胖人参，一人一参和谐至极。 黄院士：你的营养土是我调配的，呆在研究所是我陪你说话的，是我亲手将你种在花坛。现在你说你的果子都是她的！没用！她照样得上交给我做实验！ 酸意从心底涌上脑门，黄院士扭头就走，走了两步还不忘回头将清鳞鱼提走。 真重啊！他的鱼！他一天看三遍的鱼啊！ 死了也不能浪费，正好他有思路，看能不能配出新的药来。 黄院士化悲愤为动力，夜以继日，成功研究出了新的药，提取清鳞鱼中的活性成分，搭配人参籽的浓缩液，制成了活性药剂一号。 章小米听到这个名字时，嘴角都忍不住下撇，太直白！ 活性药剂一号，一针五毫升，在腊月二十八注射给何教授，短短三日内，何教授的细胞活性以及免疫指标，翻了个倍的增长。 腊月三十当天，在华国人民喜迎新年的时候，第一批三十名试药人员人均注射一只活性药剂一号。 在全网都猜测春晚节目，讨论今年会有哪些明星出场时，华媒体一则消息，悄无声息爬上热搜榜。 【抗癌新药初有成效，活性药剂药效神奇，实验部门再招第二批癌症患者，名额三百名。】 第一个关注到这条新闻的不是华国百姓，而是国际科研杂志的学者爱立德。 爱立德收拾好这段时间反复验算分析的数据报告，望了眼紧闭的编辑办公室大门，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身边的同事好奇的看过来，询问道：“爱立德，你怎么了？” 爱立德压抑了许久，这会将验算数据通通给同事看，而且还分享最新的华国新闻给同事。 漂亮的女同事忍着惊讶听完，然后敷衍的安慰了几句，偷偷拿出手机给漂亮国最大的医药公司发去了信息。 第196章 除夕夜(2章合一) 信息一发出去，不到两分钟，安娜的手机嗡嗡作响，对着爱立德看过来的视线，安娜耸耸肩解释道：“应该是家里的电话，我去接一下。” 说完，安娜将手机屏幕扣在身前，若无其事的走了出去。 “乔恩，我在上班。发信息就可以了。” “噢，亲爱的安娜，不要生气。我是想问问你信息里说的是真的吗？” “不一定噢。是否实属，不是需要你们去验证吗？” “安娜，坦诚一点。咱们是最可靠的伙伴，你给我信息，我给你报酬，就如往常一样，这是最好的合作。” 安娜没说话，抿抿嘴，似在深思熟虑，电话那边也没有催促，良久，她才说：“这次是上次的三倍。” “没问题。” “爱立德这人虽然古板没什么趣味，但是在学术上有独到的见解。他按照给出的样本数据分析过，如果样本真的存在，那么药剂的效果比分析的结果只好不差。” “安娜，样本是什么呢？” “乔恩，有些信息得你自己去获取的，不然就不是这个价格了，是不是？” “好的，亲爱的安娜，你放心。五分钟后，第一笔信息费就打给你。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腊月三十，这天晚上也是除夕夜，但江城的规矩是中午就吃团年饭。 章小米和章老爷子两代大厨在家里忙活一上午，整治出丰盛的一桌席面。 本来也邀请了黄院士以及高部长等人，但大家都拒绝了。 今天给三十位病患全都注射了活性药剂一号，黄院士得在那儿盯着。 高部长过年也不得清闲，年前章小米忙着训练剑锋的时候，他不光将年节的鬼魂食材包分配到各地，还安排专业人员将森林火灾预警仪送到各地，反正杂七杂八的事儿都多的很，赵霜降也跟在一起加班。 袁道长和谢老三也没空，本来说好来的，但剑锋那边有几个人修行上有些进展，两人又去军区守着了。 因此这天，家里只有章小米和章老爷子，青竹阿锦，还有小花盆里的参参。 是的，参参也跟着回家啦！ 参参在摘掉一百三十二颗人参籽后，黄院士看了看被它根须扎穿的花坛，准备给孩子换个好去处。 结果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参参无师自通的变成普通白萝卜大小，然后支棱着两根最粗壮的根须，迈着小碎步扑进了章小米怀里。 嘴里还念叨着：“参参要跟姐姐回家。” 章小米最受不了软乎乎的小奶音了，当即抱个满怀，应承道：“走走走，这就回家。” 黄院士黑沉着脸，给参参调配好营养土，望着章小米抱着花盆，搂着参参走的大摇大摆的背影，酸的满脸扭曲！ 家里虽然只有几人，但安保人员不少，附近院子都被他们住着，于是年夜饭章小米也多做了几桌菜，准备大家一起吃。 但他们有人还得巡逻，索性让他们将菜端回去，由他们自己安排。 看着安保人员们将菜端走，家里最后一道大菜红烧鱼也上了桌。 章小米瞧见青竹阿锦不停吞咽口水，爷爷悄悄喂给它们喂了两丸子时，心想家里孩子多，这一碗水得端平啊。 连忙给花盆里的参参也倒了点营养液，这可是黄院士专门调制的年夜饭版本，要说疼孩子还是得黄院士啊。 眼看参参舒服的将根须扎在营养土里，章小米嘿嘿一笑，然后大手一挥，宣布道：“咱们也吃团年饭啦！” 章老爷子从来没笑得这么开心，家里就五个会说话的，还来自三个种族。 他以前对阿锦和青竹是又怕又想接触，但这段时间，两只连门都不出，帮着他一块办年货炸鱼炸丸子，活脱脱就是两个小孩啊，甚至后来还跟着囡囡稀里糊涂的喊他爷爷。 一想到这儿，章老爷子赶紧端起酒杯遮掩嘴角的笑意，砸吧一大口，然后发现孙女看了过来，连忙说：“是药酒，爷爷就喝一小杯。” 章小米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举起手中的饮料也敬了爷爷一杯。 阿锦吃了块鱼糕，也跟着敬章老爷子，她学着章小米的样子，喝了口饮料，眼睛瞬间亮了，接着一口将整杯都闷了，想了想，说道：“我干了，你随意。” 章老爷子哈哈大笑，章小米哭笑不得，这是跟爷爷去探店的时候学的吗？ 虽然人少，但欢快的气氛是他们前些年从未有过的。 饭后，章小米收拾完，打包了几个饭盒，留着两只在家里陪章老爷子，揣着小人参就出门了。 她本来没想带参参的，奈何小人参长大以后，腿脚灵活着呢，除了吸收营养，一般不乐意待在花盆里，人家根须倒腾的可快了，三步两步就扑到怀里，还会撒娇！压根拒绝不了！ 将参参放在外套口袋里，第一站就是特办部大楼，留下值守的工作人员们正好在食堂吃完丰盛的午饭。 章小米溜到领导办公室，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两份菜。 知道食堂今天也准备了大餐，她就没带太多，都是些本地特色。 高部长跟赵霜降打开饭盒，听着章小米的吆喝声吃着。 “先吃口豆腐，来年都富！再吃口鱼糕，年年有余，步步高升。好了好了，留一块炸鱼别吃，讨一个好彩头，得余下点嘛。” 两人都是满含笑意将食盒里的菜吃了，章小米也没多打扰两人工作，她来的时候就听见有个什么电话打来之后，高部长就不太高兴。 收拾好食盒，转到第二站，军区医院实验楼。 之前没在特办处得到的答案，在黄院士这儿听到了。 黄院士吃了颗珍珠丸子，喝了口藕汤顺下去，指挥着章小米打开电脑，查一个人名，乔恩·布朗。 章小米一目十行看完这个人的简介，再看到他目前任职的公司，敏感的意识到什么，立马转过来问：“戴维医疗想获得抗癌新药在国外的代理权？” 黄院士正在擦嘴，闻言摇头。 章小米松了口气，哪知道黄院士立即补充道：“不止抗癌新药，还有活性药剂一号。” “他们哪里来的消息？” 黄院士用鼻子冷哼一声，“从热搜上，本来今天发布新消息，是在大好的日子里，给民众喜上加喜。谁知道这群自大的家伙，论文都给我打回来了，居然还有人一直关注着，还给戴维医疗报信。” “领导知道了？怎么说？” “先敷衍过去了，说是还在实验阶段，没考虑国外上市的问题。乔恩那人我知道，就是个牛皮糖，粘上就难甩下来。跟他爹一样，心眼极多而且狡诈。” 黄院士极其不喜欢戴维医疗，创始人戴维先生跟乔恩的父亲布朗先生在七十年代创立戴维医疗，第一桶金来自华国中医世家的后人手中骗去的中药方，也是现在国际上闻名的防疫散。 不是什么专治大病的药，而是预防风寒感冒、咽喉肿痛、鼻涕咳嗽的药，在病将起未起时，服用几包，说是药到病除也不为过。 那家祖辈世代行医，防疫散是家传秘方，奈何父辈去得早，后人不知其珍贵程度，而那时候西医在国内风靡一时，那人家里又正巧出事。 戴维和布朗趁着国内改开的时机，试图来华国撅一盆金，意外得知这个消息，他们可不像有些华国人认为中药中医是不科学的，其实在漂亮国中医针灸按摩也不在少数。 所以，两人明明知道药方的珍贵，却设了个局，从那人手里以极低的价格买了防疫散的药方。 黄院士是怎么知道的呢，那人的女儿继承祖业考上了中医药大学，正好国家专利也出台了相关制度。 女儿知道祖传药方的珍贵性，就想去申请专利，结果资料上交到专利局，却被告知早已被国外医疗公司注册。 弄清戴维医疗的创始人，这家人才明白当时那两个外国人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低价买了药方。 这家人当然不服，打官司各种折腾，最终结果当然是败诉。 祖传药方没法申请专利，自己也没法制作售卖，还得看骗了他们家的外国人利用他家秘方在国际上赚的盆满钵满。 这些年戴维医疗发展成世界上最大的医药公司，肯定不是靠的防疫散一个方子。 但黄院士就是觉得他们人心不正，从事医药事业，光追名逐利可不行，就算要出售代理权，他也不会选择戴维医疗。 章小米听完黄院士讲完来龙去脉，也赞许的点点头，咱们同意药剂在国外上市，可不是纯为了赚钱，首要宗旨是治病救人。 黄院士将饭盒收拾好，慢条斯理的补充道：“戴维医疗也不是不能选择，他家也有很多好的药品，但是他给国内售卖的价格，哼，就不能按照现在的价格了。” 章小米不懂其中的弯弯绕，但她知道在医药行业，许多进口药品在国内的价格选高于国外售价，若是趁这个机会，能谈下多少价格，也是有利于华国患者的。 不过看黄院士心情不错，没有高部长那样忧心忡忡，她不明白，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黄院士双手叉腰站在桌边，得意地说：“只要咱们实验结果一出来，由不得他们讨价还价，都得哭着喊着要买！” 章小米给老头竖了个大拇指，同时心里也有些自豪，掌握关键技术就不怕任何人给华国卡脖子，还在很多领域有了争取更大权益的机会。 离开军区医院，章小米在夜市和军区训练场之间犹豫，后来还是决定先去夜市，她怕去了训练场，要在那儿指导训练，一时半会走不开。 虽然不用给夜市这边送饭，但是作为小老板，得慰问一下还在工作的员工啊。 走近夜市街，开着门的寥寥无几，一般过年这天下午，大家会祭祖，但章小米想到一奇葩的问题。 年前发了食材包，大家会在今天供奉给先辈吗？今儿除夕夜可是要守夜的，先人就算入梦都没机会呀。 当见到李大厨时，李大厨给了她答案。 李大厨翻动着烤串，在烟熏火燎中，理所当然地说：“那肯定得初一供奉啊，大年初一，就算先辈有啥想骂后辈的话，这天都不好开口，新年第一天哪能触霉头是不？” 一旁的万辉听了频频点头，章小米噗嗤笑出声。 其实她是想着过年给员工放几天假的，奈何李大厨不同意，万辉也表示听师父的。 按照李大厨的意思，歇啥啊，孩子们在外地，今年没回来，媳妇在研究所做实验呢，得晚上才能碰在一起，还不如来店里干活，多赚点冥币等以后享清福，再说今儿除夕呢，给下面的人也吃点好的，大家一起过年。 万辉也赞同，他想着他妈和奶奶呢，肯定很多人也想着去世的家人们，哪天歇都行，今儿不能歇。 章小米也就由着两人了，不说下面的人能不能每人都吃到，能做多少做多少吧，是个心意。 其实她家昨天晚上就供奉了先人，霜霜如愿在梦里再次见到了父母，但是她跟爷爷就没这个好运了。 一觉醒来，供桌上的食物原封不动，梦里也没见到奶奶的身影，老爷子有片刻的怅然若失，她还好，毕竟她从出生就没见过奶奶。 不过她倒是想着得找关系问问啊，她奶奶是投胎了还是跟冯医生的师父一样，有其他的机缘。 在烤串这边待了会，章小米从休息室里的小门走到隔壁，连师傅一家三口在忙活着。 厨房的设置是玻璃窗的隔断，里面的人一眼就看见她，虽然听不见声音，但她能看出连瑞高兴的样子，也看明白那嘴型喊得是姐姐。 正在揉面的连师傅和送托盘进烤箱的丽姐，听着儿子的声音，惊喜的回头，看见的就是一个穿着红色大衣、带着白色帽子的章小米冲她们招手。 照理来说，崆幽界那边是不过新年的，但是连师傅和丽姐天天担忧着那边的销售情况，生怕出现像上次那边没法销售，这边就没订单的情况。 在斟酌后，他跟章小米提出了过新年的销售策略，甚至可以连着元宵节，一口气做十五天的活动。 章小米当时就问，那您怎么过年啊。 连师傅嗐了一声，表示一家三口，在哪儿都是过年。 将销售意见跟蒲乙一提，两边人都满意的不行，于是崆幽界也举办起了春节活动。 - 崆幽界，禾叔看着小阁主几日的轮番折腾，终于在这一日摆起高台，拉起横幅做起了活动。 想了又想，禾叔还是指着横幅问：“小阁主，这个春节，是个什么节啊？是哪家宗门的新节日吗？” 第197章 三界除夕＋突破缘由(2章合一) 崆幽界，蒲乙听到禾叔的问题后，看看围着高台等待的诸多修士，心中极其满意。 手中折扇一收，拿着扇柄遥遥一指高台，得意地说：“春节！就是我们百通阁的购物节！以后年年岁岁都要办下去。春就是春风得意，百通阁又是大笔灵石进账，你得不得意？” 禾叔呆愣的点头，蒲乙将折扇收回，环着胸下巴点着远处的人群，“他们能够享受好的价格，他们得不得意？” 禾叔再次点头，恍然大悟，是了，这就是小阁主说的那个什么双赢，这谁能不春风得意，春，的确春，这个字用的极好。 看着禾叔转身愉快地忙活起来，蒲乙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总算给圆过去了。 他没法说春节是喜迎新年的节日。 首先日子不对，其次，崆幽界没有春节和过年一说，年在崆幽界来说是个平平无奇的概念，毕竟修仙者随便闭个关就好几个月甚至好几年的。 要么年初刚闭关，睁眼就又是新的一年，要么闭关好几年都碰不上一个年初，因此这么解释肯定不行。 还是购物节好，米米说她们世界的购物节那可是上半年一个，下半年一个，中间还夹杂着好多促销日。 那促销手段，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宣传，各种优惠券，还是得继续学习啊。 这次准备得还是有点仓促，只准备了代金券、抽奖活动、以及满三百灵石减十灵石的活动，还是单薄了点。 不过聊胜于无，但是他有惊喜呀，新的甜品上架啦。 “禾叔！你再次检查一下点心匣子，每盒是五种点心一种甜品，驴打滚，豌豆黄，枣泥糕，蛋黄酥，鲜花饼，姜撞奶。都检查一下。” 禾叔高声应了句是，心里却在嘀咕，小阁主这朋友也不知有没有文化，瞧这名字取得，直白的配不上点心的口感。 不是打滚就是撞的，话说这驴是什么？姜呢？ - 地府政务大楼，黑白无常难得的没有出任务，而是呆在办公室里。 白无常身姿笔挺的坐在办公桌后，统计着部门员工报上来的烤串清单，统一下单。 地府与人间虽阴阳两隔，但同处一源，以往几千年大家过的枯燥无味，没什么娱乐活动，也没什么美食享受。 有后代惦记的鬼们，每逢传统节日还能多点香火供奉，但大多数都是混着过了一天又一天。 投胎不是那么容易的，放出的名额有限，而且会根据生前的功过是非获得不同的投胎机会。 在地府生活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总得有个居所，还得想着法子将日子一天天混下去，但自从万界集团入驻后就不一样了。 有了各种新式产品的推出，不论是科技或者是美食，都给地府平淡无味的生活增添了几分趣味。 遇到除夕春节这样的大日子，也能三五鬼友凑一凑冥币，买些吃的或者魂香，挤在活动中心，看看转播的人间春晚。 这是地府政务中心出面跟万界集团争取的特权，不光是节假日能看到各种晚会，平时周五周六周日，连着三天，各地活动中心都会播放节目。 综艺或是电视剧，他们这些亡魂也能有些消遣，虽然打码的居多（泄露人间科技军事的内容），但好歹是个乐趣。 当然播放的节目由不得他们决定，但如果连续几个节目都有同一个人的话，多半就是万界集团的某人正在追星呐。 自从今年重阳节起，基本家家都有食材供奉，极大的改善了地府鬼魂们的生活。毕竟有免费的美食，自个的冥币能存起来多吃一顿好的，有何不可呢？ 最重要的是人间烤串外卖店开到了地府，那可谓是家家都点过！ 味儿特正！吃起来像人吃的！ 也不是说万界集团卖的餐食不好吃，就是太标准化了，缺点家常菜的烟火味。 白无常统计完毕，按照清单逐一下单，然后看向在沙发上躺的四仰八叉的黑无常。 冰凉的眼神扫过来，黑无常立即收拢长腿，双手一撑，坐得正经，拘谨地说：“七哥，今儿是除夕呢，不兴骂人。” 白无常忍住即将脱口而出的责骂，冷冷的哼了一声，交代道：“去大会议室等着，把大屏幕打开，等会给大家发外卖。” “好的。” 黑无常答应的痛快，站起来就走，出门时还不忘扒拉一下门口的白灯笼，再弹了一下门口的白色对联。 这都是年前找章小米买的，章小米去找厂家定做的时候可没少承受怪异的目光。 黑无常弹完就走，屋里的白无常忍了又忍，警告道：“适可而止啊！” - 磁暴末世里，祁景平有些恍惚的看着楼下领预制菜的民众们。 磁暴来临一年多了，刚来时是寒冰季，别说过年了，整个基地还在摸索着怎么应对变异兽，等大家摸清哪些变异海鲜能够食用，早就进入了炎热季。 楼下的队伍排的整齐，谈笑间也是喜气洋洋，久违的喜悦跃然脸上，冲淡了身处末世的茫然。 工作人员拿着大喇叭，本来是想维持秩序，结果拿着喇叭的手一抬，跟按了暂停键似的，队伍安静如鸡，齐齐睁着眼睛，眨都不眨瞅着他。 咳嗽两声，工作人员干巴巴地喊道：“注意安静……以家庭户口证明为准，按照人数领取，四菜一汤套餐，八菜一锅套餐。领完菜的人，家里没法开火的，在门口登记，火系异能者会挨家挨户上门加热。” “啊，对了。以居住证为准，每套房子可按房间数量领取对联福字礼包。” 人群齐齐低声欢呼着，那股喜悦中透出来的小心翼翼，看的工作人员动容。 他尽量让语气柔和一点，“别担心！年夜饭套餐数量够的，不用害怕领不到！欢欢喜喜过个安稳年！新年快乐啊！” 一个清脆的童声回应着：“新年快乐。” 随后是粗犷的男声，颤抖的女声，含着抽泣的大多数声音此起彼伏着回应着。 这个年，总算有点末世前平稳社会的样子了。 韩明诚默不作声站在祁景平身边，看着他眼里涌上泪意，又释然一笑，转过头感慨地说：“谢谢你朋友。” 韩明诚点点头，是要感谢她，毕竟对联福字都是她提出来的。 若是章小米知道，定要说你们都不知道她承受何种异样的眼光！那个厂长说她生意做的广，横跨阴阳两界！ - 而此刻的章小米慰问完两个外卖店的员工，许下丰厚的加班费和福利后，赶到了军区训练场。 跨过训练场大门，她扫了一眼，闭眼打坐的人少了十六个，不远处的治疗室旁涌起一股小型的灵气龙卷风。 这是有人要突破的迹象，顾不得太多，章小米大步流星进屋，推开治疗室旁的小门，定睛一瞧。 盘坐其中整整好好是十六个人，袁道长和谢老三蹲坐在一人身前，而灵气龙卷也是出现在那人头顶，那人正是剑锋战队大队长钟运伟。 章小米没上前打扰，从空间戒指里掏出十多盆聚灵草，这也是原本为了布置这个房间而准备的。 这会儿，她掩住自己气息，避免打扰到房间众人，极快布了个聚灵阵，房间内的灵气容量瞬间提升，钟运伟紧皱的眉头也放松不少。 袁道长看见她的身影，微微颔首，章小米回了个微笑，没多打扰，指导的人多了反而不见得是好事，她轻轻开门，准备到治疗室等待。 一抹红色身影从空中窜过来，带动丰盈的灵气微微动荡。 章小米伸手捉住要往她右边口袋钻的金金，顺手捏住它要吱吱叫的嘴巴，冲看过来的谢老三使了个眼色，索性将金金一起带出去。 等到关上门，再用灵气封住门缝，她才松开手，金金温顺蹲在她怀里，两只耳朵支棱着，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 章小米看明白它的用意，随即哑然失笑，咕噜一把鼠头，你个小老鼠还收敛一点眼神。 参参从右边口袋挤出来，叶片抖擞几下，金金的眼里瞬间亮起了光，情不自禁轻声吱吱着。 感受到灼热目光的参参嗖的一下缩回口袋，章小米赶紧捏住金金的嘴，抓着小脑袋对着自己，警告道：“不能吃它！不然，哼哼，明白没？” 说着她释放出一股强大的气息，小老鼠一瞬间浑身的毛炸起，反应过来后，快速眨着眼表示明白。 章小米才收起威压，冷哼一声松开它，金金都保持顿姿没动弹，良久，微微动动前爪，见章小米没动静，才放下心来。 金金：不是她家的，她就这么凶！ 窥着章小米的脸色，金金极有眼力见儿的透露消息：“打仗了。” 章小米没在意，随意嗯了一声，别看华国已经几十年没打仗了，但地球上几乎时刻都在发生着战争，纵观整个地球史，战争似乎是常态，而正是这样，和平才难能可贵。 见她不以为然，金金有些郁闷，怎么会呢，它家主人知道的时候，明显不太高兴，袁道长更是骂了一句。 金金努力回想着原话，笨拙的重复：“巴，巴几南，欧芬塞被炸了。” 章小米立即坐正，严肃地问：“巴迦南的欧芬塞被炸了？” “吱吱。”金金高兴的叫着，连连点头。 但章小米脸色已经十分难看，巴迦南和犹大国之间有冲突已经持续七十多年了，两国的矛盾并不是一句谁侵略谁可以说清楚的，其中有宗教、文化、民族等这种因素。 以往都是在边境冲突，而欧芬塞是安全区，居住的平民众多，如今被炸了，章小米不敢相信那是何等的人间炼狱。 这会儿，章小米突然明白，为什么特办部的人说高部长接了电话后，脸色阴沉。 拿出手机，在热搜上翻找，新闻榜上倒是有一条巴犹冲突的词条，但点进去，没有太多实时消息，她干脆给赵霜降发了条信息。 很快一条链接发过来，是战地记者在欧芬塞的报道。 一张照片看得章小米沉默不语。 钢筋水泥的断壁残垣前，一位父亲抱着不省人事的女儿，无声的嘶吼。父亲脖子上的青筋隆起，抱着女儿的手却柔软温和。 小女孩脑袋无力的下垂，从膝盖以下，是黑色的污迹混着鲜红的血液，一直滴答着。 她心中情绪上涌，胸膛剧烈的起伏几下，在金金紧张和参参担忧的目光里缓和下来。 这时，屋里的灵气龙卷突然震荡一下，然后似有极大吸力一样被人吸收进体内，房间里又恢复一片平静，章小米知道钟运伟突破了，到了炼精化气的地步，算是刚刚入门，能更熟练灵活的运用灵气了。 希望屋里的人能抓住这个机会，再突破几个吧。 正想着，就听见袁道长厉声道：“平心静气，去感受。他突破后，法则的力量，自然的规则会留存一段时间，能不能顺利突破就看你们自己了。” 谢老三因为担心金金，悄悄溜了出来，主宠两搂在一起交换着信息，金金在主人怀里夹着嗓子叫的委屈。谢老三听完金金的诉苦，难得的拍了下小老鼠的脑袋，说一半又说不清楚哪儿是有眼力见儿，反而惹得人担心呀。 于是，他补充道：“事情是凌晨五点多发生的，当即就收到消息。” 说着他往里屋努努嘴，“他们接到上面任务，要对欧芬塞进行人道主义救援，送一批物资过去。看到发过来的民众惨状，怒火中烧，压不住灵气，要突破了。” 章小米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她就说怎么突然要突破，之前就交代过，将灵气凝实一点，基础打好也有利于后面晋级，心境不稳啊，算了，现在的程度也差不离。 弄清楚突破的缘由，章小米从谢老三的话里精准捕捉到关键信息，出任务？人道主义救援？ 她想到什么，立马给高部长发了条信息过去。 【小米：领导！咱们还有最后一次抽奖机会呢！您看，民用战舰是不是可以拥有了？】 第198章 民用战舰(2章合一) 收到领导肯定的回复，章小米激动的握紧手机，准备到门口去等着领导过来，结果屋里传来几股灵气的震动。 反手将手机插在口袋里，她敛容屏气，跟谢老三一起进屋。 果然，有六个人受到钟运伟突破的影响，也跨入了突破的临界点。 来不及多想，两人上前探查几人的情况，见进展顺利，便盘膝在侧，为其护法。 修行者的突破与小说里不同，第一次突破事关重要，是打好地基的关键，从此就会更上一层楼。 跟当初不知道怎么引气入体一样，这些人第一次也不知道如何突破，所以才需要有经验的人在一旁守护。 这是个摸索的过程，是从零到一的进步，中间有些弯路要走，章小米等人也只能保证大家的生命安全，无法起到明显的助益作用。 这一刻，她想不起要去门口等待领导的事儿，谢老三看住一个，袁道长看住两个，她得全神贯注盯着剩余三人。 夜幕降临，被遗忘的手机在口袋里不停亮光，弯月掀开幕布上台，毫不吝啬的撒下皎洁的月光。 柔纱一般的月光穿过窗户，俏皮的扑到人身上，无聊的参参伸着小根须在月光中轻轻点着，自娱自乐着。 突然，接二连三的吸力从几人身上传来，章小米等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渐入佳境啊，只要能完整吸收这股灵气就没问题了。 估摸又过去一个多小时，几人齐齐睁眼，眼底清明一片，宛若新生一样，气息一瞬间暴涨，片刻后又蛰伏下去，再一看，又是低调宛若普通人。 加上钟运伟，一共有七人突破，而其余九人对房间里灵气的波动了如指掌，这会也茫然的睁开眼。 见状，章小米安慰道：“时机不对，修行切记急功近利，欲速则不达。” 几人深呼一口气，极力忽视心底的急躁和茫然，再抬头时，面上是一片平和之色。 章小米欣慰的点点头，她就说国家选拔出来的顶尖人才心态也定然是极好的。 处理完突破的事，这才有空掏出手机一看，高部长和霜霜的信息很多，最后一条是看窗外。 章小米立即扭头看去，高部长、黄院士和赵霜降三人裹得跟球似的，站在院子里。 撑着膝盖爬起来，跟袁道长低语几句，将这些人交给他和谢老三，章小米就转身走到院子里。 一路小跑过来，看见几人轻声嘶嘶着，章小米认真地问：“这么冷，怎么不吃辛果糖。” 说着，她从空间戒指取出一盒，要塞给几人，哪知道这几人双手插兜，退后几步，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黄院士还嫌弃道：“这么辣，又不是冻的受不了，不用吃这个。” 章小米拿着糖的手在空中僵住，您老听听自个说的话！难道这糖不是您研究出来的？ 耸耸肩，章小米也没强求，反而塞了一颗到嘴里，她是极喜欢辛果糖辣味过后的清甜，不然也不会空间戒指里存一下。 但不到三秒，章小米心底感叹，的确是辣啊，辣得她龇牙咧嘴的。 对面三人见她五官扭曲，都不给面子笑出声，章小米在连串的笑声里总算是熬过了辣味，迎来了甘甜。 将嘴里被辣出来的口水吸溜一下，这才有功夫跟高部长说她得知的消息。 “磁暴末世那边，第一次抽奖就抽中了民用战舰，也是得到这个战舰，他才能在变异兽群攻击下，捡回一条命。也是靠着战舰，才能救回海源基地几十万幸存者。” 听到这里，黄院士两手激动地在口袋里攥成拳头，黑夜里眼睛亮得吓人，嘴唇不停翕动，但又不敢发出声音，用眼神督促着章小米赶紧说。 收到催促目光的章小米，加快语速说道：“跟我们理解的航空母舰不一样，战舰是空中飞的，上面携带激光武器，容载量极大，操作系统是语音的，而且韩明诚说它是真正的空中隐形战舰。” 情绪一直没有波动的高部长，这会儿呼吸也粗了几分，更别提黄院士了。 黄院士一手拉着章小米，一手指向军区机场的位置，焦急地说：“走，现在就放出来看看。早就安排好地方了。” 研究所前院停着辆迷彩的军用越野，章小米熟门熟路坐到驾驶位，黄院士挤开赵霜降上了副驾驶。 开始大家还不明白他的用意，直到引擎发动，驶向军用机场。 黄院士感叹几声后，连续发问：“激光武器？末世那边有没有说有什么？激光炮？粒子束？鱼雷？导弹？“ 章小米看向车内后视镜，后座的高部长也神情紧张的等待着，想来领导心中也忐忑不安。 她对于武器技术不了解，仅剩的一点还是在星际小说中知道的，也仅限于浮夸的武器名字。 想到韩明诚跟她说的几种武器，她皱皱眉，轻描淡写地说：“可能是民用的，所以武器装备上有限。导弹没有，有鱼雷，其实我没明白这个鱼雷跟咱们小时候炸鱼塘的雷有什么区别，不过韩明诚说很好用。” 黄院士突然啊了一声，章小米吓得方向盘抖了一下，又赶紧回正，不明所以的看了眼黄院士，又赶紧看路。 黄院士语速跟机关枪似的，解释道：“导弹优点在于速度快，射程远，但实际威力来说相对较低。但鱼雷，你都说过，速度慢，但威力跟定海神针没什么区别。他们那边变异兽多，一颗鱼雷投下去，的确威力无比。” 说到最后，黄院士脸上都微微泛红，一看就激动的不能自已。 章小米也没想到鱼雷在武器里地位堪比导弹，或许是星际武器的鱼雷跟她小时候玩的鱼雷不一样。 她也有几分激动，不用黄院士问，继续补充：“大型武器就没了，再就是炮，韩明诚说是用来攻击次要目标，打击逼近的敌方。叫什么来着，对了，激光粒子炮，电磁线圈炮。” “我也不懂有啥区别，他主要说了武器，防御有护盾，其余的他说太杂，得自己探索。” 黄院士深吸一口气，反而冷静下来，一本正经地问道：“他的战舰确定跟咱们抽奖的是一样的吗？这样的武器装备还只是民用？” 章小米不确定，弱弱地说：“他得到的战舰名称的确是民用战舰，武器装备的话，或许星际打的一团乱？就算是民用的，也得准备杀伤力的的武器？” 黄院士没说话，也忘记上车时本来想问问战舰隐形的，结果听了武器装备的解释，顿时转移了注意力。 高部长一向主张临近大事更要稳重，这会却默默通知了江城军区的人。 他们在武器制造上都是个半吊子，就算看见新武器都不一定能认出来，已经等不到次日再来揭示有哪些新式武器了，弄不清楚，觉都睡不着。 越野车停在军区机场旁边，早有一辆车等在那里，他们刚停稳，就见两个人影走过来。 高部长熟稔的下车打招呼，跟章小米介绍道：“军区的白师长，军工研究的管教授。“ 章小米跟着打招呼，却被两人一通夸奖，从年少有为到爱国奉献，夸她从耳朵红到脸颊。 章小米无比庆幸这是晚上，橙黄色的路灯也看不分明，她使劲给领导递眼神。 高部长视若无睹，嘴角含笑看着两人夸她，跟那种自家孩子不方便多夸你们快来帮帮夸夸的情景一样。 还是一旁的黄院士拯救了她，“好了，等会在说。米丫头，快点，放出来。后面我给你手写夸奖信都行。” 章小米连连摆手，您可别，那她得尴尬的脚趾抠出个战舰给您。 冲着白师长和管教授笑笑，脑海中唤出系统小八，成功用最后一次抽奖机会兑换保存好久的民用战舰。 众人眼都没眨，就见面前偌大的空地上出现一架明显不属于地球科技的战舰。 整体呈银白色，流线型明显，不知用什么材料制成，暖黄的路灯下，都具有肃杀之气，似一位美貌又不可侵犯的女杀手。 众人似乎被眼前的巨物惊住，良久，都没人出声，静静地站在原地欣赏着。 整个战舰由两部分组成，前面是极大的机舱，后面舱室变小，左右两边各有两个类似于机翼一样的存在。 章小米不用想都知道那不是机翼，因为站在她身后的管教授喃喃道：“装载两个轻型护航舰以及两个轻型战机吗？” 闻言，众人的视线纷纷落在战舰尾部类似机翼的装置上，只有章小米扭头看向了管教授。 因为系统小八在她脑袋里惊呼：“哇，米米，他好聪明啊。” 系统还主动告知：“米米，由于该世界战力上限的原因，主武器，也就是最强武器不是鱼雷噢，只有导弹发射列阵。而且驱动战舰的能源，是特有的能源块，第一次赠送一个能源块，可以使用六个月。” 章小米没丝毫意外，如果战舰武力值逆天，她反倒觉得系统图谋不轨，有些限制才是系统正常的操作。 转头看向呆愣的管教授，轻声回复他：“是的，您说对了。” 众人又齐齐看向章小米，有狂喜，有茫然，片刻的寂静后，是人声鼎沸。 “快快快，上去看看。” “老管，赶紧，你快看看，还有啥？” 章小米看着黄院士和白师长架着管教授急匆匆地冲向舱门，摸了摸鼻子，望着高部长说：“领导，我都知道。” 才缓过神来的高部长，冷静的嗯了一声，腹诽道，这人啊，还是要沉稳点，才能获得关键信息。 章小米乐滋滋的走在高部长身边，心里觉得还是领导信任她一些，没看都没跟着专业人士嘛。 于是，在登上战舰之前，高部长就从章小米口中得知了一手消息。 他从容的跨过舱门，看着里面三个人跟猴子似的，东窜西窜，胡乱猜测着。 正好借机教导章小米和赵霜降，“关键时刻，一定要冷静，有时候认为自己找准了关键，却错失了得到信息的机会，你看这三个人跟没头苍似的乱窜。” 章小米摸摸鼻子，有些疑惑，领导，没头苍蝇是黄院士和白师长吧，您看管教授哪有开口的机会。 管教授被黄院士和白师长夹在中间，一会这人拉过来问这是不是操作盘，一会那人扯过去问战舰有没有安装医疗舱，管教授被拉来来去，头晕目眩。 章小米和赵霜降对视一眼，赶紧上前解救管教授，就算知道有些什么装备，但如何使用，还是的听专业人士的呀。 一人搀过黄院士，一人扶着白师长，管教授突然没人拉着，身子摇晃几下，高部长赶紧伸手拉了他一把。 等管教授站稳，章小米才说：“战舰最高武器是导弹发射列阵，配两门电磁线圈炮，两门激光粒子炮。战舰有能源护盾，但是取消了太空跃迁和一些远远超出地球几代的科技功能。” 白师长边思索边说：“取消了太空跃迁功能，也就是说这艘战舰原本是能在太空穿梭的？” 章小米惋惜的点头，看着年近六十的白师长抬手就捂住了心口，脸上全是痛惜。 再看向黄院士，预判了黄院士的问题，遗憾地回答道：“也没有医疗舱，您想想，都用这样的武器了，哪有受伤的士兵需要治，那当时就死翘翘了。” 好了，这下捂着心口的人变成了两个。 缓过一口气来的管教授倒是兴奋无比，他很容易满足的，就目前战舰上的技术就够他们研究好多年的，而且有了战舰傍身，华国更不怕他国的欺辱。 章小米看着东摸摸西摸摸的管教授，不知道该不该把能源块仅能使用六个月的事儿告诉他。 高部长率先告知了管教授，看着管教授眼中的光暗了不少，章小米决定事后得从系统那儿买点能量块，虽然一想就不便宜，但万一咱们的研究人员真有点什么进展，那就赚大了呀。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是没忘记跟高部长提出兑换民用战舰的初衷。 “领导，您说，剑锋出任务送物资，能不能用战舰护航？” 第199章 仿生智能人(2章合一) 高部长还没发表意见，但白师长和黄院士捂着心口的手已经放了下来，一脸期待地点头，管教授欲言又止，他有点舍不得能源块的消耗。 章小米没继续争取，她看白师长和黄院士的样子，放下心来，出动战舰的事情估摸八九不离十了。 她决定再添一把火，抬高声音唤了声：“真武，启动。” 机舱内响起一个威严且磁性的男声：“你好，很高兴与你并肩作战。” 随着声音响起，机舱内的照明灯熄灭，随即是蓝色的信号灯似水波纹一样，扫荡整个空间，所有设备启动，头顶亮起如白昼的光亮。 黄院士和管教授激动的握住对方的手，却各说各话。 “这是智能语音操作啊。” “它叫真武？华国神话中的战神啊。” 高部长和白师长也震惊的四处看。 智能系统真武听到自己的名字，威严的声音俏皮的哼了一声，询问道：“人类，需要来杯烈酒吗？杜康，拿出你的珍藏吧。” 墙角与舱壁融为一体的地方，突然动了起来，似一个人形的东西，从墙壁里拔了出来，转过头来时，大家清楚的看到他梳起的长发和明显的华国长相。 它瞥了眼头顶的虚空，饶有兴致地说：“真武。我酿的酒还没到开封的时候，不过倒是可以尝尝华佗酿好的屠苏酒。” 另外一边墙壁上一个身影急切的跨出来，不甚高兴的反对：“真武，杜康。不要每次拿我的酒，那是春节才可以喝的。” 话是这么说，但它还是按了下旁边的按钮，一个密封的银色密码箱弹了出来，它用宽大的衣袍挡住，手中一阵鼓捣，取出一个深红色的酒坛。 一手托着酒坛，它四周环顾着，看见双手环胸看热闹的杜康，冷哼一声，唤到：“伙计呢？” 一个半人高、脚下带着轱辘的机器人从走廊那端滑过来，短短的机械手臂上端着托盘，在华佗身前停住，华佗打开酒坛，将托盘上的酒杯倒满。 不需要吩咐，伙计径直滑向目瞪口呆的众人，在章小米和赵霜降面前停下，将托盘伸到两人面前。 章小米看看那边两个，再看看身边呆愣的领导，一时间不知道这手该不该伸。 真武对待唤醒它的章小米有莫名的亲近，解释道：“女士优先，请吧。人类，不要错过华佗的药酒。” 章小米率先伸手，赵霜降紧跟着端起酒杯，不用真武多言，剩下几位领导争着抢着拿起酒杯，大家对视一眼，抬手饮下。 华佗得意的笑声响起，随着而来的是杜康不满的哼声，众人端着酒杯不知如何是好。 毕竟这两个看上去太像真人了，又是一身古装打扮，名字也让人浮想联翩，没看黄院士眼神都控制不住的往华佗身上瞟。 华佗笑完，将酒坛放在一边，端正身姿，正视众人，双臂合拢向前伸直，左手放在右手上，微微弯腰，行揖礼。 然后才抬起头，自我介绍道：“华佗，仿生人，职位战舰医疗兵，擅长中医。” 杜康见状，放下手臂，跟着行礼，正色道：“杜康，仿生人，职位战舰心理咨询师，擅长……烈酒疗法？” 最后几个字杜康说的犹豫，章小米噗嗤一声笑出来，又立即捂住嘴，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真武可不会给两人面子，直白道：“阉割版战斗仿生人，目前是战舰的后勤工作人员。” 闻言眼睛放光的人从黄院士变成了管教授。总之除夕这晚，两人留在战舰研究了一整个通宵，真武还十分贴心的连接上地球信号，在全息大屏上投放春节联欢晚会。 章小米和赵霜降则是回家陪着章老爷子守夜，顺便次日一早带早餐过来。 初一早上，章小米挽着赵霜降登上了战舰，从空间戒指中拿出热腾腾的早餐，搁在桌上，四处张望着，没发现几人的身影。 真武热情的打招呼：“新年好啊。人类。” 章小米也颇为新奇的跟它拜年，顺便问了句：“他们走了吗？” 真武低低笑了声，调出全息大屏，给章小米看了张图。 清晰的动图，高部长和白师长窝在座椅里看着春晚，而黄院士拿着笔记本跟在华佗身后问东问西，管教授跟流氓似的捏着杜康的手摩挲，身后是宽大的空地。 “他们在客舱。”真武解释道。 估计是真武通知了几人，话音刚落，就见走廊那头出现了几人的身影。 打头走过来的是不停甩衣袖的杜康，可仍旧没甩掉衣袖上白部长的手，接着是华佗，黄院士亦步亦趋的跟着，最后是高部长和白师长，这两人还比较正常，但满脸的笑容格外明显。 杜康走到桌边，拿起筷子夹了个牛肉小笼包，细细品尝后，毫不吝啬的夸奖道：“不错啊，比易牙做的好吃。” 章小米不知道易牙是谁，华佗挤过来，也夹了个牛肉包，解惑道：“华国历史上的齐国人，善于调味烹饪，齐桓公半夜都要起来吃他做的菜，民间称之为食神。战舰真正的后勤仿生人，取了这个名字，不过现在已经在万界集团食堂任职了吧。” 听闻这个解释，章小米明白杜康是夸赞她的手艺，不过她有个疑惑一直没问，现在正好问出来。 “为什么你们的名字都是华国历史上或者传说中的人名。” 杜康默默盯着她没说话，华佗嘴里还塞着包子，也什么不语，就连真武也放出滋滋的电流声，表示不在线。 管教授激动道：“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一问到关键问题，他们就不说话，还瞪着个眼睛看着你。问他们怎么回事，说是设定里不能说。” 瞧管教授一脸不忿的表情，看来这一晚上没少碰壁。 这个不能问，章小米还有一个想问的：“有点冒昧，仿生人属于机器人吗？那能吃东西吗？” 两人像被解锁一样，华佗继续咀嚼着包子，杜康回答道：“的确是机器人，不过我们有代谢系统，可以将食物分解掉，然后清理干净。借用缔造者的一句话，没有美食的人生，就算是机器人生也是不完美的。” 一旁的半人高服务机器人频频亮着红灯，似在表达不满，杜康安慰道：“排除你在外，伙计，你的名字就是伙计，意思是在酒楼里服务的工作人员，工作时间本就是不能吃东西的。” 章小米点点头，觉得杜康说的没毛病，也不知道是缔造者是谁，给两个仿生人甚至服务机器人设定的性格都这么有趣。 杜康和华佗每样早餐都尝了点，然后让到一边，看着高部长等人大快朵颐。 章小米适时递上鲜榨豆浆，试探道：“领导，怎么样？出任务派战舰吗？” 高部长接豆浆的手顿住，他并没考虑好，按照他的想法，剑锋突破的几个人去送物资足够应付了。 小米同志的意思他也懂，孩子嘛，得了珍贵的玩具总想拿出去显摆显摆，华国拿出战舰护航的话，必会震慑各国，必然会国际局势的动荡。 这是必要的吗？他并不确定。会造成什么后果也并不确定。 而且昨晚的所见所闻和切身体验，这艘战舰有太多值得研究的东西，样样都能极大地提高现有的军工技术，但研究必须要启动战舰，不然就是样子货，节约能源块也是必要的。 章小米递豆浆的手往前伸了伸，高部长心中还在分析战舰出动的利弊，但真武突然说话给这件事下了定局。 “整艘战舰被设定了技术锁，对研究起不到什么帮助，原理和技术远远超过当前地球的水准。就算是最普遍的全息技术，已经是更新到第十一代。” 管教授闻言，深深叹气，他们再怎么研究都不可能弄明白第十一代的原理，战舰只有使用价值，研究价值极其有限了。摆着不用反倒浪费。 高部长也明白，于是下了决定，“那就出动！反正也就一天的事儿。客舱极大，能容下的物资也多，如果欧芬塞有华人，正好带同胞回国。” 章小米在心里欢呼一声，暗暗想着自己作为前修行教官，能不能申请出个任务呢。 高部长是全能的后勤人员，打报告、准备物资、调动人员、联系相关部门，短短两天就搞定了。 人道主义救援运送物资的日子定在初五，华国也有破五迎财神的说法，意为破除禁忌，将财神迎到家。 选择这天，也是想为欧芬塞的人民送去财富，破除战争。 而初四这天，章小米就领着七位突破的剑锋队员上了战舰，他们中有人会在战舰上操作战舰，以及观察地面情况。 钟运伟带着队员，站在肃杀的银白战舰旁，那股不真实感，跟星际电影里的特效武器出现在眼前一样，他不明白，明明是神鬼以及修仙走向啊，怎么突然走向科幻大片星际作战了。 章小米也没解释，或许是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解释，都修行者了，要敢于相信，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还有魔法世界呢。 她走上前，舱门自动滑开，钟运伟等人看着幽长的通道，齐齐咽了口唾沫，抬脚跟了上去。 真武先是跟章小米问好：“女士，上午好。” 再看见后面几穿着作战服的几人，严肃道：“华国军人！真武很高兴与你并肩作战！” 钟运伟几人条件反射的立正敬礼，不动声色的寻找声音的来源。 章小米被他们脚跟重重碰在一起的声音吓到，解释说：“这是战舰的智能驾驶系统，就是有点太智能，别在意。” 钟运伟等人这才松弛下来，心暗道，这哪里是太智能，这跟人有啥区别，一眼就看出他们的身份，他们寻思平常的伪装训练白练了？ 章小米给鹌鹑般挤在一起的众人介绍了杜康和华佗，眼看众人瞪大眼睛小心翼翼的打招呼。 章小米后知后觉的想，他们该不会以为两人是星际人吧，于是补充了一句：“他们是仿生智能人。” 众人这才放松一点，总之这是一趟匪夷所思的旅程。 带着众人来到驾驶舱，还是真武出声指导该如何查看坐标附近的情况，以及应急情况下该如何手动操作。 章小米作为陪同人员，百无聊赖的在一旁抠手指，真武体贴在她眼前打开一个全息小屏，展现的是热搜榜上的新闻。 她一眼看去，最下面的词条是【给欧芬塞投送物资的苏国直升机被炸毁】。 章小米立时坐正，点进去看，一张图片赫然出现在眼前。 直升机在空中爆炸，投放的红色物资袋被小型降落伞带着飞在空中，地面上是翘首以盼又惊慌失措的民众。 图片下方第一条的新闻是转载的苏国官方的谴责稿，表示他们反对犹大国惨无人道的行径，并做出谴责，同时宣布会在二月十四号派士兵开着坦克护送物资车，清扫一切阻碍他们进行人道主义救援的恶徒。 苏国整体作风现任总统一样，果断而刚烈。 继续往下，章小米看到犹大国发布的声明，她嗤笑一声，没有多看。 华国运送物资的时间跟苏国一样，她也会跟着去，她倒要看看犹大国会不会轰炸华国的物资和战舰，也正好让全世界看看华国新得的宝贝。 就算是能源块有使用期限又如何，她定能找来下一个能源块，而且战舰一出，谁敢与华国争锋！ 华国从站起来到富起来，再到强起来，没有一分一厘是从剥削他国而得来的，拥有强大的武器是为了保护自己、震慑敌人，是为了获得更多话语权，是为了推动世界和平发展，华国绝不是想浑水摸鱼，搅浑一池水自己得利的国家。 想明白这些，章小米没再刷热搜，手轻轻一拍，从全息小屏中穿过，真武会意的收起全息屏。 后面的时间里，钟运伟等人比修行还认真，因为章小米的眼光如影随形，让他们不敢放松半分，好在成果是喜人的。 来了七人，七人都牢牢记住了手动操作的步骤以及如何应对地面的应急情况。 二月十四，也是正月初五，换上作战服的章小米带着众人站在战舰前，对着领导们敬礼。 一行八人整装待发，战舰也蓄势待发。 第200章 锋芒初露(2章合一) 战舰启动，低低的轰鸣声响起，径直向上升，卷起的风吹乱了高部长等人的发丝。 离地大概两米左右，战舰突然顿住，风浪带起了颗颗砂砾，高部长抬手遮挡，推了下鼻梁上滑落的眼镜。 就一眨眼的功夫，庞大的战舰突然消失在眼前。 高部长：我没眨眼啊，那么大的战舰呢。 驾驶舱内，章小米扒在窗沿上，隔着厚厚的玻璃，看眼不远处风中凌乱的高部长等人，再看向侧翼消失的护卫舰和战斗机，惊讶的啊了一声。 一旁站着的杜康和华佗，侧头看了眼章小米，不理解的问道：“就是隐形功能啊，怎么了？” 操作台前的钟运伟瞥着两位的脸色，解释道：“目前的隐形技术是外层覆盖特殊涂料，这种特殊涂料能吸收雷达波，减小雷达回波功率，只能避开雷达检测，肉眼还是能看到。” 说着他也从窗户望出去，原本应该存在的巨大客舱‘消失不见’，他知道并不是真的消失，而是开启了隐形功能，导致肉眼看不见了。 剑锋战队几人面上没表现出来，但心底的震撼的又多了几分。 更别提地面人群中的管教授，章小米等人在真武的提醒下，打开安全座椅坐好时，白师长拉住管教授的胳膊，拦着不让上前，嘴里敷衍道：“好了，你先回来，靠太近危险。知道了知道了，对对对，是真的隐形技术。” 章小米等人做好防护措施，几个呼吸的功夫，战舰径直飞上高空，到达安全的飞行高度后，才将安全装备解开，收好安全座椅，钟运伟等人去操作台前忙碌。 杜康和华佗则是围着章小米吃吃喝喝，战舰飞行速度极快，要在一小时内到达尼罗国。 按照领导们的安排，加上跟巴迦南邻国尼罗国的交涉，战舰会停在临海口岸，将物资卸下来装车，物资车在地面行驶，战舰在空中护航，从临海口岸进入欧芬塞一侧。 - 早上八点四十，尼罗国临海口岸附近一个机场内，塔台人员百无聊赖的坐着，看着操作台，心底全是不满。 这个机场本是民用机场，往来都是些货物和客机，突然被临时征召，要求空出八点至十点的时间段，完成特殊任务。 这他都无所谓，但全机场工作人员都有两小时的休息时间，只有他没有，这一点打工人就有些不满了。 但是看着机场上站立等候一群人，他又不得不提高警惕，其中有几个人他是在电视上见过的。 而这群人就是华国驻尼罗国大使馆人员以及尼罗国当地官员，驻尼罗国大使韦博易看了眼手机，用尼罗语说：“他们快到了，提醒塔台注意。” 尼罗国官员表面上从容不迫，但心底窃窃私语，他记得韦博易说过，华国物资飞机早上八点才出发，还不到九点，难道就到了吗？ 不过他没有多嘴，而是交代下属去提醒塔台。两国最近才达成合作，只是借个道的事儿，他们并不在意，华国的飞机来得这么快说不定是在边境线上等着呢。 塔台工作人员收到提醒时稀里糊涂，雷达并没有显示有任何飞机的踪迹，耳麦里询问的声音响起，他支支吾吾不知道从何说起。 突然耳麦里多了个磁性的男声，熟练的尼罗语，毫不夸张的说，咬字发音极正。 “临海口岸机场吗？三分钟后降落，请注意地面危险。” 工作人员愣了一瞬，迅速看了眼雷达检测情况，依旧没有任何飞机的踪迹，善意的提醒道：“请准确降落时间。” 战舰驾驶舱内，章小米收好吃的，催着杜康华佗去休眠，她怎么都不信两人以前是战斗仿生人，这混吃混喝的样子一看就像混日子的。 真武没回复塔台那边的提醒，而是催促众人坐在安全座椅上，准备降落。 战舰在空中调整好位置，直直落下，离地面一千米时，章小米想到什么，喊道：“真武！关掉隐形功能。” 话音刚落，战舰着陆，章小米感觉到轻微的震动，解开完全装备，准备下战舰。 章小米包括剑锋队员不在地面，感受不到这一出给人带来的震撼。 塔台人员，一直在尝试呼唤驾驶人员，但没收到半点回应，他下意识瞄着操作台上的时间。 一分一秒的过去，三分钟一到，雷达检测仪上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影子，而监控里机场上落了一架巨型飞机？ 地面等候的人员，韦博易是有些准备的，但是抵不过这一幕冲击太大。 突然出现在不远处的巨型战舰，开始出现的是一道道黑线，跟老式电视卡了似的，呼吸间，黑线就成了连续的线条，成了战舰本身。 韦博易脸色没变，只呼吸停滞一会，回过神来后看向脸色大变的尼罗国官员。 见韦博易看过来，几名官员尽力回应着微笑，眼底的错愕和惊恐却是一清二楚。 大家都是国家的重要官员，对国际局势、军事技术、科技发展了解的清清楚楚。 刚才那一幕，先不提这个银白色的东西是不是新型飞机，就说降落时，他们分不清是太快还是早就出现在那里，只是肉眼看不清，但不论那种，他们都有点难以接受。 驾驶舱门往上滑起，章小米领着人出来，韦博易立即走上去迎接，几人友好的寒暄，互相表达了对彼此的谢意。 尼罗国官员跟在后面，换成英语打招呼，章小米听到英语就头皮发麻，简单的交流几句，就站在韦大使旁边不说话。 但她越这样，尼罗国官员们越觉得她深藏不露，频频想跟她搭话。 但章小米都是含笑不语，心中默默想着这人说什么来着，说得太快了，然后习惯性递眼神给韦大使。 韦大使当即就接过话头，跟尼罗国官员友好交谈着，但心中却是暗笑一声，怪不得高部长提前交代要好好照顾小米同志，想来在国内一般都是高部长肩负起这个工作。 双方交流时，钟运伟领着剑锋的人去将客舱打开，四十名士兵出来，将尼罗国出借的四十辆卡车开过来，再将战舰内部的传送带安上，一件件包装严实、贴着华国援助的物资堆满一辆辆车。 物资涵盖了食物、药品、医疗物资等紧急的人道主义物资，中型货车四十辆，每辆载重十吨左右，一共四百吨物资。 即便有传送带，垒高物资和更换传送带也不是一件轻松活。 四十名士兵并没有帮忙，而是开着车腾挪，钟运伟七人连续不断的忙了一个多小时，将所有物资装车完毕。 十点整，战舰再次凌空，四十辆物资车排成队整装待发。 尼罗国官员看着离地不过百米的银白巨物，在看看巨物阴影下笼罩的卡车，心中暗暗感叹，这天似乎要变了。 为首的一个官员，走到韦大使和章小米身边，低声说了句什么，韦大使惊讶的回望过去，表达了谢意。 章小米没听懂，因为这人说的是尼罗语，等到这人走后，韦大使才解释道：“他说不仅华国和苏国今日运送救援物资，漂亮国也是。虽然我们早就知道了，但还是谢谢他告知。” 章小米冷哼一声，漂亮国还好意思给巴迦南捐赠物资，他们不给犹大国送武器就烧高香了。 估计是她的表情太过明显，韦大使没忍住，笑出声来，对上章小米疑惑的眼光，收敛笑容叮嘱道：“高部长让我提醒你，剑露锋芒没问题，但要牢记初心，不忘使命。同时安全为主。” 章小米正色道：“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 四十辆卡车缓缓出发，章小米和剑锋一共八人，章小米在第一辆车开路，剑锋里战力最强的钟运伟在最后一辆车押后，其余六人散在中间车辆。 本是准备留人在战舰上以防万一，但杜康和华佗在美食的轰炸下，主动提出要帮着在战舰上观察，还施展一番手动操作技巧，引得章小米惊叹，不愧是战斗仿生人，就算阉割版，但是操作技巧人家是真专业啊。 章小米一身作战服闭眼坐在副驾驶，开车的不是剑锋的人，而是江城军区的汽车兵，也姓高，是个刚当兵一年的新兵，驾驶技术一流，就是这会儿频频瞅章小米。 “小高，你老看我干嘛？”章小米没睁眼，不理解的问道。 小高支支吾吾的，好半晌才说：“章顾问，不好睡觉的，这是执行任务呢，马上要进入巴迦南了。” 章小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闭着眼用灵气看到的地方更远，也没反驳小高的话，捏起衣领一角，冲着纽扣大小的对讲麦说：“真武，附近有没有情况？” 真武磁性的声音在入耳耳塞中响起：“无异常情况，前行五点七公里，进入巴迦南境内。” 后面章小米也没在闭眼，而是在耳麦中跟后面几辆车的剑锋队员沟通，说话间，她意外瞥见小高露出满意的笑容，傻傻的。 章小米：算了，这是个第一次出任务的愣头青。 - 驶入巴迦南境内，钟运伟在耳麦里说联系上欧芬塞的官方，给了个坐标，径直过去就是。 真武直接将目标地点同步修改到章小米手持的路线仪上，几人带着通讯等各种装备都是战舰的标配，方便真武操作，实际功能也比现有的好。 卡车队调整方向，行动的更加平稳，章小米等人更是如临大敌，严阵以待，防的不仅是犹大国的阻碍还有浑水摸鱼的小人。 路程前行到三分之一，左前方很远的地方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章小米在对讲麦中，立即喊道：“所有车辆，原地停下，不许离开车辆，注意警戒。” 不需要她多问，耳麦里传来杜康吊儿郎当的声音，“一点小问题，有个小炸弹，看路线目标是车队，我放了个电磁炮，炸掉了。” 章小米长呼一口气，重新下令车队启动。 某处，明显两国不同国家的军官发生了激烈的对话。 “华国不是好惹的，发生火箭弹干什么？要炸掉物资，等物资到了仓库不行吗？” “别紧张朋友，只是一点小游戏。这不是什么都没炸到吗？” “那是人家防护做得好。” “雷达并没检测到任何飞机的踪迹。” 这话一出，两人面面相觑，一旁的士兵将爆炸地点的录像传过来，指着画面中奇怪的线圈样的波光给两人看。 “以往从未听说华国有这样的新武器，光波呈线圈式炸开。” 两位军官一言不发，盯着录像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坐在车上的章小米越想越生气，这是明晃晃的谋杀啊。 如果没有战舰，她能不能及时用灵气将炸弹阻击在安全范围外，又能不能一人应对很多炸弹的来袭。 如果不能，那失去的物资还好说，我们华国士兵的性命又怎么算。 每当这时候，她就气的脑袋发懵，你们这么喜欢打仗，跑去外太空打啊，整个就是地球的祸害，天天挑事，搞得人民都不能安居乐业。 心一横，章小米在耳麦里说：“真武，关掉隐形功能。” 早在出来之前，高部长就交代过，虽然华国一直以来是个低调的风格，奉行闷声大发财，但是一旦被人欺负到头上，那我们也不用藏着掖着。 先前的炸弹突袭，章小米自动判断为挑衅，因此精准的跟高部长的话联系起来，心底还有点小兴奋。 小高听到章小米的话，有些犹豫，不过马上释然了，若无其事的继续开车。 章小米瞥了他一眼，心中乐道，挺好，不是个傻的。 她趴在车窗上，头伸出去，看着百米高的空中，银白的战舰缓缓出现，为了配合卡车的行进速度，真武将速度调的很低，跟老爷车似的，平稳又缓慢。 战舰的阴影笼罩了十几辆卡车，车内的人感受到极大的安全感。 依旧是某处，先前争吵的军官此刻缄默不语，身旁围满了观察员们，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停在大屏幕上，那是无人机传回的监控录像。 身着犹大国军服的男人，茫然的转头，犹疑地问：“这是……什么？” 同时，卡车上章小米听到杜康调侃道：“小米，有个小飞虫旁边飞耶。” 第201章 震慑(2章合一) 章小米闻声抬头看过去，客舱左侧两米的位置，飞着一个无人机。 操控无人机的人不知道怎么想的，靠的近就不说了，还试图让无人机贴在客舱窗户上，那一闪一闪的红点，一看就是携带监控镜头。 捏着纽扣式对讲麦，章小米毫不留情的下令：“打掉它。” “没问题。”杜康答应的干脆，耳麦里传来他悠闲哼着小调的声音，夹杂着几句小声地嘀咕，“这个有点大，这个吧，正合适。” 章小米听得不明所以，真武在耳麦里解释：“他在挑选合适口径的炮。” 嘴角抽搐两下，她正准备催一声，就从后视镜里看见侧翼上伸出一节炮口，灵活旋转，对准无人机，炮口处出现一个乒乓球大小的蓝色光球。 光球撞上无人机，眨眼间，无人机内部似乎传来一声闷响，随即就是四分五裂的碎片，被一阵黑烟笼罩着，碎片变成灰烬，随风落在地面上。 “完美。小米，我选的电磁球炮怎么样？没留下一点残渣，尘归尘，土归土，不愧是以清洁力度排名第一的电磁炮。” 杜康在耳麦里嘚瑟，章小米毫不吝啬地夸奖道：“不错不错！很好！不愧是战斗仿生人。” 耳麦里随即响起杜康欢快的笑声，而华佗带着莫名的酸意冷哼一声。 钟运伟几人也带着耳麦，全神贯注下，他们没有说话，但将几人的对话和反应听得一清二楚。 有件事从一开始他们就发现了，不论是杜康的炫技，还是华佗的酸意，又或是真武的纵容，都充分体现出它们对章小米明晃晃的偏心。 他们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也不会去问，谁让他们谁都得罪不起呢。 卡车队伍依旧平稳且安全的行驶着，一路上没再发生任何‘意外’，但某处房子里，沉默良久的研究员指着屏幕，对着两名军官激动地叫嚷着。 “激光炮！这是激光炮！” 明显穿着漂亮国军服的男人眯起眼，斜睨着研究员，用坚定的语气命令道：“不！什么都没有，你看错了。” 研究员是犹大国的人，研究领域就是激光武器，此刻见到成熟的激光武器出现在眼前，激动的无以言表，听闻这话，还想去争辩什么，但被犹大国军官喊人拉了下去。 漂亮国军官冷眼瞧着这一切，看着研究员被拉走，看着犹大国军官若无其事，沉声说：“你该知道的，这件事对我们双方都不是好消息。” 没有任何回应，屋里是沉默，也是心照不宣。 刚才奉命去查银白巨物的人，此刻窥着两人脸色，低下头不敢直视监控屏幕，讪讪地说：“雷达没有检测到任何踪迹。” 这是犹大国的人，使用的也是犹大国的设备，偏偏是没有发现任何情况，那这艘东西难道是凭空出现的？一时之间，犹大国军官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 漂亮国军官见此，不想再问，找了个借口遁走，给国内发去了信息。 犹大国的防空系统不靠谱，并不代表漂亮国的防空系统没发现那东西的存在，谁不知道他们国家的防空系统目前来说排名世界第一。 正在他意得志满等待国内回复的时候，屋里发出不可思议的尖声惊叫，他慌忙转身进屋，却被监控屏幕上的景象惊呆了。 一个身穿迷彩服的年轻女性，一手抱起个衣衫褴褛还在吮吸手指的小女孩，一手伸出，虚空抓住了一颗炮弹。 如果没认错，那是新型高精度迫击炮弹，谁能徒手抓住炮弹？上帝吗？还是神？ 他站在门口，亲眼看见屏幕上那女孩将‘浮’在空中的炮弹远远甩出去，落在几十米外的海面上，炸起巨大的水花，似有惊无险后的窃喜，岸上车边的人群却安静一瞬后，爆发出雷鸣的欢呼。 屏幕上的女孩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一双利眼尖锐的看过来。 屏幕前的人心里皆是一惊，这女孩眼睛不似看上去那样无攻击性，一双黑色的眼睛如深不可测的大海，看向人群时似海纳百川般宽容，看向镜头时又是暗藏杀机的深海。 那双丹凤眼微微弯了一下，女孩一手将孩子抱高，让孩子搂着她脖子，另外一只手轻飘飘的抬起，又重重落下，镜头在瞬间砸在地上，四分五裂，屏幕闪烁几下，再无法出现任何画面。 屋里是长长的沉默，直到漂亮国军官手中的手机发出嗡嗡的震动，才唤醒屋里众人的心声。 他打开手机一看，国内同事发来的信息，估计是得到了什么消息，那边说的简单又直白。 【地面观测卫星没检测到任何飞行情况，好像突然出现一样，防空系统也没检测到。】 如果他知道中国有一个成语，就能很好的表达此刻的心情，那就是雪上加霜。 他尽力克制自己的表情和神态，故作轻松的将手机塞进口袋，但看着面露慌张的犹大国军官，他明白，想要瞒住华国有新型武器以及神奇女子是不可能了。 这边人人都有小心思，而章小米那边，却忙着跟人解释。 半小时前，车队到达事先跟欧芬塞官方商议好的地点，位于海边的某处仓库。 没成想这里有很多轰炸后的幸存者守着，问过才得知，不少国家通过临海口岸给他们投送物资。 虽然空投的物资包被犹大国的飞机炸毁，总有些漏网之鱼，如果幸运，能捡到些物资，能极大的改善生活，他们已经无家可归，这点物资可以说是救命粮也不过为。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见有这么多卡车从临海口岸开过来，还有车队上空那硕大的科技产物，以往看到食物会欢欣雀跃的他们，这次却无比谨慎的远远跟着车队。 直到车队在仓库附近停下，瞧见眼熟的分发物资的本地官员引着车队的人进去，他们才敢一窝蜂的涌上去，不是哄抢物资，而是想知道什么时候能分发物资，他们中有好些人已经要饥肠辘辘，没有存粮了。 意外就发生在那一瞬间，前一秒一个骨瘦嶙峋的小女孩从栏杆缝里挤进来，下一秒天空飞机呼啸而过，投下一颗炸弹。 炸弹的方向是仓库所在地，栏杆外的人群如鸟兽般一哄而散，小女孩焦急的趴在栏杆上哭。 章小米也是第一次亲眼见识飞机轰炸，立即眼疾手快抱起女孩，另一只手心抽取灵台的灵气，沉住呼吸，源源不断的灵气包裹住炸弹，远远的往海上抛出去。 看着炸弹在海面上爆炸，她刚松了口气，就听见潮水似的欢呼声，余光瞥见一个极小的无人机在不远处飞。 她真是烦透了这些窥视的人，纵使体内灵气不多，但收拾这个小东西的力气还是有的。 砸了无人机，细细看一下周围，没再发现有讨厌的‘飞虫’，这才有功夫面对眼前的民众以及欧芬塞的官员。 对了，还有眼冒金光的剑锋队员和四十名士兵。 看着大家灼热的目光，章小米脸颊红得不行，刚才太着急，她都忘了杜康可以操纵战舰打掉那颗炸弹，也怪她没实战经验。 这不行，回去得跟高部长商量下，她修行不是个形式，主要还是要提高作战能力呀。 但怎么应付这群人呢，章小米又开始睁眼说瞎话，用简单的英语说：“华国功夫，chinese kung fu。” 掌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最后整齐如一，人群们也大喊着：“kung fu，kung fu。” 章小米尴尬的对大家笑着，慢慢挪到自己人这边，看着明显不相信的自家人，嘴硬道：“就是华国功夫。” 说着还不忘督促剑锋队员，“想知道怎么能练到我这样吗？” 一众队员齐刷刷点头，以为她有什么诀窍要告知他们。 结果章小米毫不留情戳破了他们的幻想，“那就是日夜不停的修行。” 剑锋队员：为什么要对这个卷王抱有期待？ 钟运伟等人跟着欧芬塞的官员去给民众发物资，章小米抱着小女孩在一边休息。 语言不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是刚才接着炸弹几乎掏空了身体里的灵气，没有灵气的修行者，身体不累，但灵魂会感到莫名的疲惫。 她坐在台阶上，推推小女孩的背，示意她去领物资，小女孩没动，指了指人群里的一个女人，那女人也看过来，双手合十行礼，章小米冲她点头示意。 经过小女孩的一顿比划，章小米基本搞明白她的意思，就是说那个女人是她妈妈，妈妈去领就可以了，小女孩想陪着她。 章小米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盒辛果糖，装作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样，先撕了一颗塞到自己嘴里，即便被辣的龇牙咧嘴，还是竖起大拇指，表示这糖不错。 又撕开一颗，凑到小女孩嘴边，小女孩没多思考，就一口吞下，脸色立即变了，不过还是没有吐出来，而是乖巧的用小脸贴上她的肩膀。 章小米搂着她，看着天，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还有被辣得分泌很多的口水，她赶紧闭嘴，这样口水滴不出来，也温婉很多。 辣味终于过去，甘甜席卷口腔，章小米扶起小女孩的脸，估摸孩子也该藏到甜味了。 她如愿在小女孩脸上发现惊喜的神色，正想说什么，小女孩轻轻的亲在她的脸颊，极其生疏的华语说：“谢，谢。” 热泪在一瞬间涌上章小米的眼底，她使劲仰着头，不让眼泪掉下来，手轻轻按着小女孩头靠在她肩上，一大一小吃着糖，看着远处排队领物资的人。 越看，章小米脸色越诡异，好像大家都信了她说的话，认为她先前的举动是华国功夫。 但为什么领完物资的每个人都要深深看她一眼才离去，还有人手舞足蹈的跟刚来领物资的人比划她的举动。 （不要问她为什么知道是在学她的举动，问就是肢体语言让人类沟通没有障碍。） 她想起之前在网上看到的视频，留学生在出租屋里的冰箱属于自己那一层放上胡乱画的黄符，外国人看到压根不敢碰，若是某一天生病了，还得回想自己是不是误碰了华国留学生的东西。 还有不少会武术的留学生，在国外街头宣传华国传统文化，那一个个跟斗，一个个空翻，引得外国友人拍手叫好。 恐怕在外国人眼里，华国功夫就是这么多种多样，也如此神秘，也好，总比说她是修行者更能让人接受吧。 物资分发完毕，欧芬塞的官员估计是趁着章小米等人在这儿，能发的就发，发不完的马不停蹄将物资送到各地，以免囤积在一处，被犹大国飞机炸掉。 事情办完，车队还得原路返回临海口岸，卡车是租借的尼罗国的，得给人还回去。 上车前一分钟，章小米抱着小女孩送到她妈妈怀里，不着痕迹的塞了把辛果糖给她，也轻轻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小女孩双手紧紧捧着糖，脸上还有硝烟留下的痕迹，却冲她笑得甜美。 车队出发，一路安全的回到尼罗国临海口岸，没发生任何意外，就是在民用机场时，尼罗国官员对她更加热情了，甚至韦大使都拦不住他们直接对章小米提问。 章小米只好硬着头皮，暴露自己的缺点：“抱歉，我的英语不好|sorry, my english is not good。” 章小米：…… 韦大使忍着笑意，帮她打圆场。 反正也听不懂，她破罐子破摔的站在一边望天，心里再一次想为什么外国人说话这么快呢！ 没有多停留太久，章小米等人登上战舰，准备回国，却被杜康调侃道：“女英雄，欢迎凯旋归来。” 章小米面无表情打开安全座椅坐上去，主打就是一个不听不看就不尴尬。 战舰凌空而起，往家飞去。 章小米神游天外，心中暗想，这次国外媒体会不会针对她的行为在外交发布会上问些奇怪的问题。 但她没想到的事，次日的外交发布会上，大家仿佛私下商量好一般，没半个问题涉及到华国援助欧芬塞地区，也没人询问华国对于犹大国和巴迦南战争问题的看法，好像大家都避免提到那次援助行动。 章小米不明白其中缘由，但没两日，好几个国家居然主动跟华国提出了合作计划。 第202章 变故(2章合一) “您说谁想跟华国合作？”章小米腾一下站起来，不可置信的高声问道。 这一声尖锐且突然，高部长手一晃，小茶杯的水就洒在手上。 章小米瞬间安静如鸡，极有眼力见的抽了几张纸递给高部长。 高部长接过来，擦拭溅在身上的茶水，再次重复刚才的话：“是漂亮国提出想跟华国深度合作，不限于医疗、航天等高科技领域。” 章小米之前刚才听清了，只是不敢相信，这会儿再次确认，鼻子挤出一声哼哼。 高部长见状，语重心长地劝慰：“华国和漂亮国在历史上也是有蜜月期的，国和国之间，与人之间的相处相似，又有极大的不同。” “人与人之间的来往，相处不来，大可减少来往。但国与国之间，特别是华国和漂亮国两个超级大国，所作所为必会影响两国人民以及世界局势。” 大道理章小米都知道，但一想到巴拿山那九十三位先烈，她心中就愤懑不平。 别以为她不知道，那件事里，阮家是执行者，漂亮国是背后的操控者，校本国是在中间出馊主意的那个！ 她没办法阻拦国家跟漂亮国合作，但心底仍旧觉得华国没有强到那份上，不然哪还需要合作。 高部长看清她神色的转变，欣慰的同时，也哄着说：“现在还没同意合作呢，而且到底合作到哪个份上，可由不得漂亮国说了算。” 章小米秒懂，且得拉扯一阵呢，战舰虽然暂时只能使用六个月，但终究是华国的底气。 漂亮国提起合作，必然想从中谋利，可事情不到最后，谁知道最大获益者是哪国？ 章小米越想越乐，哼着小调给高部长茶杯添了些茶水。 高部长含笑看着她，突然问：“你给欧芬塞的一个小女孩辛果糖了？” 章小米心神放松之下，没多思考，还颇有点得意，“对啊，给了一盒子。她还挺喜欢的。” 反应过来以后，倒水的手顿住，讪讪的将茶壶放下，支支吾吾，看东看西，就是不敢看高部长。 高部长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而是含笑解释道：“那个小女孩的父亲是驻华大使，叫里奥。袭击过后，昨天才跟妻子孩子联系上，就被告知了辛果糖的事儿。” “母女两个发现吃了糖持续发热，谁都不敢说，深怕暴露你的秘密，只在电话里跟里奥说了。” “里奥一直在华国，之前寒潮来临的时候，政府也给各大使馆送过应急物资，里面就包含辛果糖。但他们之前没用，这次，亲自试了以后，立马就告诉他的大学同学，冰国的一位外交官。” 说着，高部长眉眼都笑得弯弯。 章小米试探着续上后文：“冰国找咱们买辛果糖了？” 高部长神秘兮兮地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不是。是包括冰国在内的六个国家，通通下了大批量订单。” 章小米都不敢去想着会有多少积分进账，却又忍不住去想，坐在那儿傻呵呵的笑个不停。 - 章小米找蒲乙订购了大批辛果的订单，顺带问了下他最近怎么样。 【蒲乙：三日内将货给你备齐。这边一切都好，甜点和促销活动带动了百通阁各类商品的售卖，珍宝斋那边还联合几家搞了同样的活动，结果响应的客户寥寥无几。】 【米米：那就好，每次活动的商品门类和数量要有变化，给客户新鲜感。让那些商家想学都来不及。】 【蒲乙：知晓。对了，过几天的甜点元宵有没有巧克力馅儿的，抹茶的也行。】 章小米挠挠后脑勺，没想到蒲乙还吃的挺新潮。 她记得连师傅在小程序商品页面上了五种口味的元宵，黑芝麻、枣泥、豆沙、叉烧肉、香芋紫薯，可谓是咸甜皆有，荤素搭配。 不过，大客户的需求当然得满足啦，章小米十分干脆的应了。 【米米：没问题，是定做小份儿？还是批量？】 这话的意思就是问蒲乙，是你自个儿解馋还是想在店里卖。 【蒲乙：小份儿就行。对了，其他的货能不能加倍啊？鲛人族的城池里新开了一家百通阁，以往那边不允许人族入驻的，唯一要求就是甜品正常售卖。】 章小米摸了摸下巴，思考片刻，就答应了。 她记得过年那天跟丽姐闲话，听她说瑞瑞以前上过个特殊学校，那里面的孩子不学课本知识，而是生活常识和自理能力。 只要有人在旁边正确引导，不少孩子是能干活的，不过由于智力缺陷，没有哪个老板愿意聘用他们。 因此学了手艺回去也是呆在家里，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到店里来工作，也能缓解些生计的压力。 发信息给丽姐，让她帮忙联系一下，得到的回复是丽姐发来的语音。 “没问题，小老板。应该有不少人能来，你放心，揉面这些简单的活儿，他们很熟悉的，很快就能上手。” 章小米并不着急，也跟蒲乙争取了时间，交代道：“有哪些人，你先帮忙联系一下，然后会有人跟他们联系的。” 搞定蒲乙这边的要求，特别交代连师傅单给他做两份元宵，招聘员工的计划也跟高部长报备清楚，特殊儿童还是得领导派人去跟家长们联系，谈好工作内容以及报酬相关。 弄完这边，想到好久没有接到地府的任务了，每月三千冥币的工资拿的轻松，这编外阴差当的未免太轻松。 发了条信息给黑无常，询问最近需不需要她出任务。 【黑无常：没啥重要的大事儿，我跟七哥跑几趟就当散心了。】 【米米：真的没有嘛？可别像上次老不跟我说。】 【黑无常：怎么听着你还有些期待有任务？】 【米米：哪有！安宁稳定就是福气。】 章小米抱着手机欲哭无泪，她也想跑跑任务 ‘散心’啊，不然何时才能转正啊，工资一万和三千的区别还是有点大的。 继续问了下九十三位前辈的情况，得到一切正常在缓慢恢复的答复，也就了结了地府这边的事儿。 轮到磁暴末世这边，章小米发信息的手指顿住。 突然想起来，好像除夕夜那天过后，再没跟韩明诚联系过，外卖倒是有订单，但菜品没有增加，按照那边的习惯，统一菜品不会点三次的。 而且年前就给黄院士定了一大批海胆肉提取药物，年后忙着出任务，也没考虑下一步买什么新的食材，韩明诚也没发信息问她，这可不符合他的性格。 【米米：最近怎么样？变异海鲜最近都有什么？】 信息发出去如石沉大海，但事实也差不多。磁暴末世那边，韩明诚和几个防卫团的战士护着一行二十多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人穿梭在热带雨林里。 遮天蔽日的大树，经过变异后，枝干如藤蔓细长，能够伸缩五六米的范围，原本攀援在大树上的藤蔓成为枯藤，被大树吸取了养分，灭杀在雨林里。 末世前，雨林是生物物种极其丰富的地方，末世后，剩余的物种也多，但那都是互相厮杀后残存的嗜血物种。 比如这会儿，除了在林间穿梭的大树枝干，还有地面时而冒出来的红眼树蛙，原本是观赏度极高的品种，这会却成为弑杀的物种。 绿的人心慌的皮肤，以及红得能滴出血来的眼睛和四肢，篮球大的身躯，一不注意就从旁边窜出来，张开血盆大口往人腿上咬。 韩明诚都不知道踢飞了多少红眼树蛙，连手机在口袋震动都没注意到。 “什么鬼东西！末世前从来没见过啊！”他又踢飞一只，控制着空间刃一刀切断红颜树蛙的脖颈。 后面一人呼哧带喘的科普道：“红颜树蛙，夜行动物，任何能塞到口中的昆虫都会吃，而且对移动的物体极为敏感。” 韩明诚脚步不停，嘴里呸了一声，虽然变异树木遮天蔽日，但林中稀稀拉拉的光还看得出来现在就是白天。 狗末世，物种一旦变异，真是半点规则都不讲，什么夜行物种，青天白日的比谁都活泛。 心里正骂着，后面一个女生凄厉的尖叫一声，韩明诚赶紧往回望去，一只双翼张开足有一米宽的黑色蝙蝠停在一个女人的头顶，双翼往下紧紧包裹着女人的头。 先前科普那人跟着惊呼一声，“吸血蝠。她活不成了。” 听闻这话，韩明诚一双利眼扫过去，那人急忙解释道：“之前我们遇到过，吸血蝠一旦开始吸血，不将血吸光誓不罢休，若是强行杀了，人会受到极大地痛苦，医治也是困难。” 韩明成不管这些，就算是痛苦至极，哪比得上生命珍贵，就是再痛，她也得忍住咯。能不能治得好救回去再治。 时间紧急，所处之地又危险重重，简单交代几句战友们招呼好这些人。 韩明诚手中捏着空气刃，一刀一刀将吸血蝠剐下来，真的如那人所说，就算是如此，吸血蝠仍旧不肯放开。 它凄厉的叫声和女人凄惨的哀嚎交织在人们耳边环绕，大家带着恐惧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一幕。 男人一只手紧紧捏住女人的手臂，支撑着她不倒在地上，另外一只手如行刑者手起刀落毫不客气，不知是女人的血还是吸血蝠的血，浇了两人一身，溅了周围一地。 听着林间窸窣的声音，韩明诚加快速度，终于看到吸血蝠咬在哪里，女人后脖子处挂着吸血蝠的头。 他看了一眼，找好角度，提醒女人忍住，便将蝙蝠脑袋以及蝙蝠牙齿紧紧咬着的那块颈肉挖了下来。 周围的人看着咋舌，有个女战士连忙上去用纱布将伤口紧紧裹住，又喊了几个女人的同伴上前搀扶着她。 没有多耽搁，又跑了半个多小时，才到达他们停着装甲车的地方。 一股脑的将人塞到车里，油门一踩，就往基地赶，连续不停跑了五六个小时才到。 基地长祁景平听人说韩明诚带了二十多个人回来，立马赶到医务大楼，正好和韩明诚打了个照面。 “怎么回事？哪些人是哪个省的？现在是哪个基地的？你们是怎么遇上的，不是说要去打点不一样的变异兽感谢朋友？” 他的问题跟机关枪似的，问的韩明诚直皱眉，但听到最后一句又尴尬地耸耸鼻尖。 除夕夜后，韩明诚的确想去弄点不一样的变异兽给章小米，毕竟海里这些东西他们自己都快吃腻了。 雨林是距离海源基地七百多公里，靠近同处于海岸上的州市，之前好几次海源基地派人想跟州市联系上，结果十去九亡，就没几个捡了条命回来的人。 后来祁景平就下令，在专家研究出安全设备以及通讯设备前，暂停探索外界。 这会，韩明诚也有点怵，毕竟祁景平生起气来，那股低气压真是要命，不过想到那群人说的话，还是得跟祁景平商量。 “人是在雨林捡到的。”眼看祁景平眉毛就要竖起来，韩明诚赶快解释，“没进太深，这不是重点。他们是州市的人，末世之前是一直驻扎在雨林里的研究人员，末世后，州市也跟我们一样，建立基地。” “州市之前就是大城市，人口更多，他们在州市基地的时候，说存活人数有两百多万。” 祁景平听得皱眉，两百多万，比现在海源基地的七倍还要多。 韩明诚接着说：“当他们出来的时候，人口已经减少到一百七十多万。” 祁景平眉心皱得很深，直直看向韩明诚的眼睛，猜测道：“粮食？” 韩明诚点头，脸色很沉，“他们是生物相关专业团队，对雨林格外熟悉，出来是为了找可以吃的食物。那边建立基地时，没有考虑海边的位置，能捕食的只有陆地上的变异兽，而且有异能的人不多，食物有限。” “有一队护送他们的人，大概五十人左右在我们遇到他们之前，刚掩护他们逃脱，估计全部都丧命了。雨林里，你知道的。” 祁景平心思百转千回，一瞬间想了很多，一百七十多万人的安置和一日三餐就是极大地问题，但就这么放弃任谁都不甘愿，再次开口时，却问道：“你那个朋友能力到底有多大？” 第203章 消息(2章合一) 正月十五，章小米将元宵节特定点心给蒲乙发了过去，中间还夹带一份爷爷让她带着吃的五仁元宵，但她实在是吃不来这个馅儿，就当是给蒲乙的元宵礼物了，嘿嘿嘿。 正月里，特办部忙得昏天黑地，高部长领着人参与到与漂亮国商谈合作事宜中。 黄院士每日待在实验楼盯着试药病人都不愿离开，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一出军区医院就会被戴维医疗的人拦住歪缠，惹得黄院士气极反笑，‘称赞’他们不愧是能做大生意的人。 青竹阿锦自从爷爷来江城以后，两只算是被美食俘获，轻易带不出门，以往亲昵的叫着小米小米，如今可是爷爷、爷爷叫的欢快。 不知道的还以为它俩是葫芦娃呢，两只实际岁数比爷爷岁数加个零还要多。 爷爷也是！现在她每天回家吃的饭菜虽然是专门留出来的，可都是两只想吃的，她都丧失了点菜的权利！ 想到这儿，章小米呼噜着口袋里参参的绿叶，还是参参乖巧，每天跟着她寸步不离，一张嘴就是甜言蜜语。 这会，参参就用叶片轻轻勾着她的手指，一下一下的互动着。 若要问参参，有什么‘争宠’的秘诀，它保准如实告知，那就是撒娇参参最好命，要问她从哪里得知，就得追溯实验室研究员摸鱼时看的老电影了。 全世界都在忙碌，章小米觉得只有自己最闲，除了给剑锋队员加训，就是每天领着参参到黄院士那里报到，要根据参参的生长状况调整营养土的配比，好让下次产出更多的人参籽。 她到实验楼楼下的时候，就听见楼上传来一片欢喜的呼声，并不清楚什么情况，但看到门口鬼鬼祟祟蹲点的外国人都喜笑颜开，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看着保安将那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再次劝离，章小米转头进门，直奔黄院士办公室而去。 大厅里和病房门口都围着人窃窃私语，但办公室里的黄院士却愁容满脸。 章小米将参参掏出来，放在桌上的花盆里，还没开口问黄院士，老头就看着参参叹息好几声，惹得参参将根须扎的更深，半个白胖身子都要埋进土里。 参参：盯着参参干嘛？我可不要离开姐姐。 章小米心里也犯嘀咕，默默将花盆挪到对面的办公桌上，再用身子挡住参参，谄媚地问：“您今天怎么了？” 黄院士够着脑袋想瞅参参，吓得章小米紧跟他的眼光挪动步伐，愣是让黄院士一眼都没看着。 黄院士幽怨的看她一眼，叹气道：“活性药剂一号和人参籽注射液应该是可以上市了。” 这话印证了章小米的猜想，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顿时双手一拍，喜悦之色跃然脸上。 黄院士马上又泼了盆冷水，“巨型海胆还可以试着养殖，但人参籽目前的产量远远达不到需求程度。抗癌特效药不能成为特权人士的专属。” 章小米明白，一旦民众知道人参籽注射液限量，那么争夺药剂的人就会利用各种各样的手段，病魔面前无权势富贵，但限量药剂面前有。 她试探地问：“那会延缓上市吗？” 黄院士啧一声，腾一下站起来，吓了章小米一跳，绕过她，走到花盆前，幽幽地问参参：“如果整天待在营养土里，你会不会长得更快？产出更多？” 参参被他吓得直打嗝，“嗝，嗝。” 想到黄院士的话，再想想热搜榜上一直高挂着关注试药情况的词条，章小米伸出去想接它的小手停在半空中，又慢慢收了回来。 参参明明没有五官，但它极有眼力见的看清了现在的局势，主动投诚：“参参现在真的不可以，但是妈妈可以。妈妈的人参籽又大又多，用都用不完。” 章小米不敢想那得是几千年的人参祖宗啊，不过想也白想，压根不知道参参的妈妈在哪里。 但黄院士敢想，他转过头一双眼幽幽的盯着章小米，看得她汗毛竖起。 “您这是？”章小米心中有了几分不好的猜测。 黄院士一把握住她的手，平静的表情下是激动的心：“米丫头，你说参参有没有可能就是末世的？你最机灵了，平时跟那边联系，话里话外有没有探听点消息，你说他们有多余的人参籽能不能卖我们一点？” 见黄院士越说越远，她赶紧抬手打断老头的话，还没弄清楚参参到底来自哪儿呢，怎么就到了人家卖不卖的地步了。 但看着黄院士这副样子，他也不是存着私心，而是为了广大患者，章小米决定找末世那边打听消息看看。 她表达了联系末世那边，有了结果会及时告诉黄院士。 黄院士乐得连声说好，还将参参从营养土里薅出来塞进她怀里，催着她赶紧回家联系。 参参：我今天的‘饭’吃完了吗？ 章小米被黄院士三催四赶的推着下楼，钻进唐欣云开的车里，车辆通过门口的道闸，她匆匆看了一眼。 发现之前在门口探头探脑的男人这会儿跟一个红色头发外国女人拉拉扯扯，好像争吵了起来。 她乐得看戏，扒着窗子看了一会，见两人不欢而散才收回视线。 她不知道的是，金发碧眼的男人是世界第一大医药公司戴维医疗的二公子，红发女人是阿利巴德集团的小公主，也是第二大医药公司巴德医疗的掌权人。 两人之前是一对情侣，没少在社交媒体上晒出恩爱照片，不少西方媒体揣测两家会强强联手，在医药行业进行垄断，谁能想到他们会在华国的军区医院门前吵架呢。 - 磁暴末世里，祁景平那句问话后，韩明诚沉默了很久，两人搭档了一年多，对彼此的信任和了解，足以让他知道祁景平的想法。 祁景平不会放弃这一百七十多万人，不先说住处，就说两个基地加起来两百多万人的人一日三餐就是让人头疼的问题。 磁暴之后，基地实验室尝试过种植各种粮食作物，不知道是土壤发生变异还是种子发生变异，实验没少做，但结果是一无所获。 也利用过水培，也失败了，研究员甚至怀疑水中的微生物都发生了变异。 所以基地里吃的食物大都是变异海鲜以及变异兽类，实在馋素的或是水果，基地里也有卖变异植物汁或者说不清什么味道的变异果子。 总之，还是跟章小米那边联系上才吃上正儿八经的饭菜。 但章小米那边他并不知道具体情况，只知道章小米对他们一直抱有善意，而且不吝啬帮助，但现在每日所需食物要翻个十倍左右，那边能做的来吗？会接手这单生意吗？ 无论在哪个世界，调动大批量粮食，召集人手加工食物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极其容易引起官方的注意。 不管那边会不会同意，他都要想出个能吸引到对方的交换条件，但奈何他不是个能深谋远虑的人，想了几天，最终还是求助祁景平。 他话说的含糊其辞，对要求表达的十分清楚。 祁景平从他含糊其辞的话语里猜到了几分原委，再加上韩明诚说除了食材，只能在每月初一十五跟‘朋友’交易，不过半小时，他就罗列出好几样拿出去必会吸引人的消息。 最后，思索片刻，将一条刚从救回来的人口中得知的消息添了上去。 章小米收到信息的时候刚到家，端着爷爷塞过来的炸元宵，看了眼沙发上阿锦一口咬破元宵流出的巧克力浓浆，心里泛起浓浓的酸意。 哼！爷爷是个老派的厨师，居然为了两只改了想法，开始做起网红新品来。 不过咬一口元宵，外皮酥脆，又没有油腻感，吮吸一口流出来的巧克力，香甜中带着一丝丝苦味，再细细品尝，其中有细碎的榛子颗粒。 美食能治愈一切，这一刻，她庆幸两只能说服爷爷，章家菜传人的手艺果然不一般。 看了眼相处融洽的一人两蛇，将参参放回花盆里，添点营养液，独自回到房间，刚进门的时候，她清晰感觉到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这会儿翻出来一看，她愣住了，韩明诚先是发过来长长的一条信息，光是看完，她就划拉了三下屏幕。 【诚：变异老虎的整幅虎骨，变异乌龟的龟甲，变异梅花鹿的鹿茸……】 章小米：好刑啊！每一个都好刑啊！ 这还只是动物类药材，下面还有很多章小米听都没听过的东西，她不明白韩明诚是个什么意思，并没有将信息看完，直接划到最下面，准备回信息。 就一眼，她正准备打字的手指停了下来。 【东北基地听说有一个千年人参，硕大如树，能大能小，形状与人无异，五官口鼻皆全，能口吐人言，每月有所产出，功效奇特。】 【其主人末世前是辽省中医药大学的教授，末世后采药途中偶然得到千年人参，而且驯服了它。现为基地医疗队队长，研究出不少有用的药剂。】 一行行文字，章小米越看越眼熟，转身将参参的花盆挪到眼前，将信息读给它听。 还没读完，参参头顶的叶子就兴奋的一跳一跳的，嫩嫩的声音亲昵地叫着：“妈妈，妈妈。小米，是妈妈。” “好好好。”章小米嘴上应着，心里却是狂喜，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将信息编辑好发出去，她紧张的等待着回复。 【米米：千年人参的人参籽卖吗？】 守着手机韩明诚收到信息，激动的握了下拳，她有想要的就行，就怕她无欲无求，那让她答应增加食物数量真是无望了。 但是这个千年人参有人参籽吗？她又是怎么知道这个东西的？他们目前还没跟东北基地联系上，信息给出去了，但是手头没货啊。 他干脆去找祁景平，商量解决办法。 “你朋友只问了千年人参？前面那么多种药材她不要？” 韩明诚脸上表情一滞，心里直打鼓，他不知道啊，也没追问一句，但他还是绷着脸，肯定地点头：“她就想要那个，咋办？咱们没货啊，手上没货，先开口要求预制菜加量合适吗？” 祁景平手指在桌上轻轻点着，心中却很是意外，那条信息是个添头，是他听说以后挺诧异，觉得物种的变异方向很神奇，或许那边想知道，但没想到那边不仅是知道，还只想要这个。 是的，韩明诚编的谎话漏洞百出，在答应跟‘朋友’商量一下后，他就知道这个神秘的朋友肯定不是这个世界的。 就现在实验室怎么都种不出来作物的样子，还有现在还没跟其他基地联系上的状况。 除非韩明诚的朋友是个隐世高人，末世后也变异了，还得是变异的种田异能，否则没可能得到这么多粮食。 但当他问韩明诚有没有人可能是种田异能时，韩明诚那看傻子的目光，足以说明一切。 人是异世界的，很有可能还是平稳的世界，他没韩明诚那么傻，能得到以及加工这么多粮食，多半是官方人员，要么就是跟官方人员有关系。 这么多珍贵药材，甚至有末世前他们都禁止使用的动物类药材，那边一眼看中了千年人参，必然有非要不可的理由，那这个理由的重量或许足以兑换粮食。 轻点桌子的手指停止，祁景平心一沉，决定赌一把，果断地对韩明诚说：“给那边发信息，说你想要两百万人三个月的口粮。” 韩明诚不敢置信，追问：“两百万人？就算一人每天只吃半斤粮食，一天就是五百吨粮食，三个月就是四万五千吨粮食。这还不算菜。” 祁景平没犹豫，“给那边发，按照我的话原封不动发过去，这还是第一批粮食。看她们的回复。目前咱们这边基地之间互相联系都成问题，利益不大一点，怎么够咱们豁出命去探这条路。” 韩明诚明白，打通两个基地之间的联系，不仅是路途遥远的问题，其中的变异兽太多，谁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奇怪的变异物种，真的是豁出命去。 将手机掏出来，准备发信息，却突然顿住，基地里都是用对讲机，祁景平是怎么知道他要用手机给‘朋友’发信息，悄悄看眼祁景平。 祁景平却不想理这个傻子，“快发啊，看我干嘛？” 信息发出去，紧张等待的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而章小米收到信息时，却正好接到黄院士的八卦电话。 第204章 穿帮(2章合一) “喂？”章小米声音有些紧绷，明明才刚从实验楼回来，黄院士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 电话那头的黄院士直接扔了个‘炸弹’：“米丫头，戴维医疗来的那人跟他前女友在门口吵起来了，他前女友是来争取药剂代理权的，是第二大医药公司巴德医疗的。” 章小米想到离开时在门口看到的在争吵的两个外国人，感觉错失了一个亿一样，多好的近距离吃瓜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 她正准备问问现在过去还来得及吗，就听到电话那边黄院士一声惊呼。 章小米赶紧问：“怎么了？怎么了？打起来了？真是渣男啊！” 她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电话那边的黄院士也好不到哪里去，兴奋的嗓子都快破音。 “哇哇哇，戴维二号推了小公主一下，啧啧啧！英雄救美的人来了，安康医疗的小老板！哇，他可是有老婆的人。” 黄院士是行内人，没少跟医药公司打交道，这会一激动，直接叫出了平时私下提起的外号，更显得戏剧性十足。 章小米腾一下站起来，这是什么狗血的故事！再次遗憾自己不在现场！要么开视频吧黄院士！ 正想开口，电话那边传来何教授无可奈何的劝告：“老师，不能将身子探出窗去，太危险了。您看热闹的声音太大了，楼下那三人都听见了。而且他们都是来谈代理权的，咱们当面看热闹不好。” 实验楼里，何教授边说边拉着黄院士退后几步，黄院士不情不愿的收回脚，脑袋还够着往前伸，视线不愿意离开半分。 何教授戳戳他的胳膊，示意他看看旁边的走廊，黄院士不经意看过去，满走廊的病人和家属趴在窗沿上侧头看着他。 黄院士老脸一红，尴尬的咳嗽两声，嘴唇翕动几下，想解释什么，却没找到合适的理由。 更让他觉得局促的是，走廊那头一个老大爷，穿着病号服，火急火燎地喊道：“您继续说啊，您说他们是三角恋还是婚外情？” 大爷虽然是病人，但嗓音亮清亮，这一声喊出来，满走廊的人都目光如炬的看着黄院士。 电话一直没有挂断，章小米在那边发现大爷这一声后寂静无声，用脚指头想都知道黄院士该是如何的尴尬。 黄院士那岂止是尴尬啊，他发现病人的一声喊不仅让走廊安静下来等着他‘解答’，就连楼下吵架的那三人都齐刷刷的抬头看过来。 这瞬间，黄院士总算是知道了现在网上孩子们总说的那句话，这才真是脚趾扣出三室一厅啊，不，都不够，这是用脚趾扣出整座实验室。 黄院士这会儿不用何教授搀扶就赶紧退后一步，离开楼下三人的视线范围，紧绷着脸冲走廊上的患者和家属点点头，三步并作两步往办公室里冲。 何教授匆匆往楼下看了眼，望着远去的身影，喊了声：“老师，他们好像上来了。” 上来了？不是交代门卫不许他们上来吗？黄院士强撑的步伐变得凌乱，他也只想看戏，不想被三个故事复杂的外国人争夺啊。 抬起握着的手机，发现小米那丫头早就挂了电话，心底哎呦一声，怎么办，帮着出主意的丫头也跑了。 章小米挂电话可不是故意的，而是手机震动了两下，她拿下来一看，是韩明诚的信息，便草草挂了电话，吃瓜哪有正经事儿重要。 【诚：两百万人三个月的口粮，先付粮食后交货，可以吗？】 收到信息，章小米掰着手指算了半天，怎么算这都是一笔大数目，现有的预制菜加工厂都不足以完成这个数量。 既然那边说的是口粮，精准一点，那就是指稻谷和小麦，也就是米饭和面粉，要加工成预制品，其中还需要不少的其他食材。 还有各色的素菜荤菜，制作菜需要的调料，通通都是笔大数目。 不过华国早就是世界上粮食产量最大的国家，这点屯粮还是有的，就是不知道这笔生意是一锤子买卖，还是大批订单的‘敲门砖’。 不过章小米也有私心，粮食现在不是华国的紧缺物资，如果能粮食换来足够提取注射液的人参籽，这笔买卖无异是划算的。 更甚一步，那边想做长期生意，更是中她下怀，不仅能长期买到人参籽，粮食的需求量增大，在华国还能适当提高粮食的价格，从而提高农民的收入水平。 至于先付粮食后交货，章小米多多少少也明白，末世那边联系非常困难，或许他们也需要时间去打通联络渠道。 而且有万界系统做中介，若是韩明诚不付款，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要给她打工还账了，那也不错，就当粮食换了黄院士需要的巨型海胆了。 没先给韩明诚回消息，她将自己的想法如数发给高部长，相比领导来说，她可能很多方面思考的不完善，再说具体的操作方式需要领导去部署。 本以为领导最近在忙华国和漂亮国合作的事儿，没想到很快就回复信息，一个好字，让章小米放手去做。 章小米没想了一下，给韩明诚将信息发过去。 【米米：没问题。人参籽怎么交易？我要独角购买权。放在商店可能会被人误拍。】 韩明诚收到信息时，是欣喜若狂，跟祁景平一击掌就傻呵呵的笑个不停。 祁景平催着他快说，要不是自己看不着手机上的信息，也不指望韩明诚这个一根筋。 “她答应了。没有别的条件，就是问怎么交易？放在商店里怕被人拍走。” 祁景平下意识问：“那怎么办？” 韩明诚得意洋洋地说：“初一十五我在夜市见她，当面交易应该没问题，会有执法者管束。而且她肯定打不过我。” “是吗？夜市这么安全，那你初一十五都什么时候去？”祁景平眯着眼睛问。 “每天晚上啊，八点到十二点，我都……”韩明诚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止住。 祁景平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怪不得呢，我说你个异能者，每月初一十五生病，这病生得很准时啊？还是这病挺有眼力见就在初一十五发作？” 韩明诚不敢反驳，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赔笑，祁景平懒得理他，让他赶紧回信息。 【诚：每月十五，万界夜市交易怎么样？】 这条信息发出去，章小米的系统小八瞬间心跳加速，哪怕它只是数据，但还是感觉自己呼吸都急促了。 某个数据空间，蓝色数字形成的小男孩双手捂在心口，西子捧心状，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不忍直视，只好在心里默默祈祷。 若是它有能修改信息的权利，此刻肯定会毫不犹豫的修改，但它没有，所以……呜呜呜。 章小米收到信息时有些诧异，没想到韩明诚完成任务那么快，不光解锁了商家服务，也解锁了万界夜市，但她也快了，完成任务指日可待，因此直白的回复信息。 【米米：我还没解锁万界夜市，要等一段时间才能交易。】 章小米的意思是可以先交易口粮，等到解锁万界夜市后再交易人参籽也不迟。 但韩明诚生怕交易有变，急切得不行。 【诚：你才在第一个食材区？】 【米米：什么意思？你万界夜市是第一个食材区解锁的？】 数据空间里的小八心落到实处，捂在心口的手也耷拉下去，整个统的拟人状态麻木无比，没有了之前人性化的动作和神情。 系统小八：好了，这下完了，不用再忐忑了。穿帮了，老老实实等着小米来讨伐它吧。 劈头盖脸的质问轮番从章小米嘴里弹射而出，系统小八压根没有接话的机会，试图打断小米从而辩驳的声音越来越小，数据空间里的小人也逐渐缩小，几乎要埋到地板上。 章小米可不知道系统小八的心理变化，她整个人都要气疯，双手叉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脑袋瓜子里如机关枪扫射般提出问题。 要不是怕桌上的参参跟着学坏，她马上就要‘出口成章’。 但就算如此，花盆里的参参还是扭着身子跟着她转动，抬起两条根须学着章小米叉腰的样子，颇有气势。 还是章小米哼着小曲将它的根须撸下去，还心细的插进营养土里。 参参极有眼力见的任她摆弄，它不知道姐姐心情怎么突然变好了，但也知道这是好事，不会再追究它学人的举动。 参参不知道，小八知道。 数据空间里，系统小八哭唧唧的招来一串数据，辛辛苦苦编辑提前开放万界夜市的申请，早就上交的计划临时修改要扣积分的，而且是大量积分。 它的积分啊，呜呜呜，算了，好歹保住一条统命，暴怒状态下的小米真的好吓人，它连解释的余地都没有。 伤心只是系统小八的，而快乐是所有人的。 章小米哼着‘今天是个好日子’，给领导汇报可以提早解锁万界夜市的消息，只要将剩下几种食材选好售卖，好评率达标，完成末世区域第一项任务，就可以解锁万界夜市。 给韩明诚那边的回复更干脆，直接谢谢他给的消息，约着在下个月十五号万界夜市见，关于口粮的交付得等一段时间。 收到信息的韩明诚和高部长都很高兴，章小米干脆哼着曲盘算起后面要上市售卖的海鲜。 这次她想弄点没什么特殊功效的，免得像巨型海胆一样，被禁止给大众售卖，而是作为药物提取物存在。 弄点稍微普通点的，尽快完成第一个任务，也是满足下大家的口腹之欲。 海鲜类的，变异螃蟹的蟹黄应该很多吧？蟹黄汤包？蟹黄拌面？变异虾的虾肉会更紧致嫩滑吗？纯虾肉的虾滑丸子？炸虾球？蒜蓉虾？香辣虾？ 不行不行，呲溜，得吸溜下口水。 章小米在这儿凭空想着变异海鲜的美味，不知道黄院士此刻正在心里迫切的呼唤她。 要说这看热闹，还是看别人的最有趣，轮到自己，那真是嫌不够丢人的。 黄院士频频递眼神给徒弟，想让何教授找个理由将屋里三个外国人弄走。 高重云也是，既然想让他跟三家医疗公司拉扯着将进口药品的价格打下来，也不用这么着急啊，都不提前知会他一声，这三家的人还一起来，谁能同时应付他们三个。 “砰砰。”敲门声第三次响起，一个壮汉大哥探头进来，看了眼屋里端坐在座位上的众人，不好意思的道歉，然后退了出去，黄院士想喊都没喊住。 短短半小时，敲门人来了一波又一波，谁不知道是为什么？为的是怕他被外国人欺负了。 瞅瞅这三个人，他一句话没说，这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互相怼了起来，主要是巴德和安康联起手来怼戴维。 三人最开始还能说着不熟悉的华语，到最后叽里咕噜说起英语来，语速快得让人头痛，声音还越来越大，他一言不发，外面的家属和患者谁不担心。 叹了口气，黄院士抬手，招呼着三人停下，一字一顿地说：“第二期试药还没结束，按道理来说还有第三期。药剂在华国还没上市，国外的代理权目前我们还不考虑。” 这话一出，三人都急了。 “戴维医疗是世界第一大医药公司，无论是医疗器械和独家药物我们都不缺。” “巴德医疗背靠巴德集团，资金雄厚，无论是推广还是药品保存和销售，巴德绝不会堕了华国的名声。” “安康医疗股东是有不少华国人的，黄院士，我们之前也合作过，对于安康医疗，您尽可以放心。” 又开始了，黄院士都不用说话，看着这三个人接着吵了起来，各种贬低对方抬高自己，真实的商战就这么朴实无华吗？在客户面前就开始了？ 黄院士在办公桌下给章小米发去了求救信息，在黄院士丰富的人生里，只有米丫头喜欢出奇招，果不其然，章小米的回复让他眼前一亮。 【米米：或许您听过二桃杀三士吗？】 第205章 心思各异(2章合一) 二桃杀三士的故事，黄院士当然知道。 春秋时期，齐国国相晏婴想除去三位勇士，便取出两个桃子让其论功行赏，结果三人都弃桃自杀。这是历史上经典至极的一招阳谋。 而面前三位‘勇士’已经就位，两个桃子是黄院士可以定夺的。 戴维医疗在漂亮国，有着全世界最多的独家药品专利和最先进的医疗器械。 与之斡旋能得到极大的利益，就看长期霸占世界第一医疗公司宝座、几乎是躺在家里赚钱的戴维家族能不能从嘴里舍出大块肉来。 阿利巴德集团包括巴德医疗在欧巴罗洲，背靠雄厚的资本。 黄院士作为研究人员，对于巴德医疗小公主说的对药品的保存和运送很关注。 不同的药品有不同的保存条件，合适的保存方式能最大限度的保证药物试剂的活性，从而达到跟实验相近的效果。 如果在保存或者运送的过程中，采取不恰当的保存方式或是不达标的药剂包装，都会影响药剂的稳定性。 这一点，巴德医疗做的是业内屈指可数的。 因为阿利巴德集团旗下专门有一家专业公司来负责这些，加上资本为其背书，不论是推销还是入驻医院都能最快的占据市场。 安康医疗发家于校本国，最开始也是跟戴维医疗差不多，通过汉方发家。 由于历史缘故，校本国的医疗方法跟华国的极其相似。早在封建社会时就对于华国的草药医书加以研究，转变为适应本国的医疗方法，即为汉方。 而建国之后，在西方医学的冲击下，华国的中医一度被认为是封建迷信的手段。 一些中成药和中医药方走向国际，跟更能接受中医的安康医疗没少合作。 加上后来安康医疗中也有了不少东南亚投资人，在极短的时间内，快速占据了东南亚的市场，深深扎根在这片土地上，纵使戴维和巴德也难以撼动。 黄院士目光在争吵的三人身上扫视，心中却一一罗列出三家的优势。 既然是两个桃子，那就要拿出两个名额，让这三家争夺，只要他们想做成这笔生意，就不担心鱼儿不上钩，否则怎么叫阳谋。 他不想杀掉‘三士’，只想从中为华国谋取最大的好处，最好是一举将三家的优势囊括在华国手中。 更多的专利、先进的医疗器械、专业的销售渠道、保存运送业务、以及坚实的东南亚人脉网。 光是这样想着，黄院士心里都美滋滋，不过他面上没露出来，而是学着高部长平时的样子，表情柔和，眼底严肃，抬抬手示意几人停下来。 对面三人虽然是在争吵，但话里话外都是在展现自家的优势，为的还是争取黄院士的支持，因此他这一抬手，几人都从余光里瞥见，不约而同的停下争执。 整理衣衫，放下挽起的袖口，三人又恢复成彬彬有礼的职场精英。 黄院士嘴角抽动几下，心里暗道这几人真是比高重云还会装！ 戴维家二少克菲尔·戴维这是第一次正式跟黄院士见面，他从乔恩那儿得到信息就马不停蹄赶来了华国。 乔恩的父亲布朗先生跟他的父亲都是公司创始人，但占得比例份额不同，在公司话语权上也不一样，因此公司是以戴维的姓氏命名。 就算如此，他也不是稳稳当当的继承人，跟乔恩不一样。 乔恩是家里唯一的儿子，布朗先生除了热衷于搞钱以外，在美色欲望上兴趣不大。但戴维家不一样，他父亲戴维先生合法的孩子都有好几个，都还是不同的妻子生的。 如今跟他争夺继承权的大哥就是父亲第二任妻子的孩子，而他的母亲是父亲第三任妻子，争权夺利在豪门来看再正常不过，家族联姻也属于合理的夺位手段。 他之前跟巴德医疗的掌权人莉斯尔是大学同学，也一度成为人生伴侣，虽然他心中有些小心思，但莉斯尔又何尝没有，在他们这样的家庭，哪有纯粹的感情，都是以利益交换为底色。 但奈何阿利巴德的掌权人也就是丽斯尔的父亲并不同意两人的婚事，那个男人已经六十了，但第一次见面时，一双鹰眼锋利而透彻，直接了当的表明巴德医疗只会收购其他公司，绝不会成为别家的私产。 当克菲尔看向女友，却发现她低头不语时，他就明白这段感情不能再继续了。 但他没办法跟拥有先进入公司几年的大哥争夺，联姻是最好的选择，就在这时，乔恩的妹妹也就是布朗先生的小女儿疯狂的爱上了他。 少女的芳心和真情流露是那么纯粹，他不愿伤害女孩的感情，又能得到第二大股东的支持，何乐而不为呢？否则乔恩也没那么容易将这条消息告诉他。 既然他来了，就一定得拿下代理权，这不仅有利于争夺公司继承权，还能给布朗家证明他的能力。他明白这也是乔恩的考验，毕竟布朗家不会支持一个废物，而他克菲尔绝不是废物。 想到这里，他扬起绅士的微笑，主动用华语向黄院士介绍自己：“您好，尊敬的院士先生，我是戴维医疗的克菲尔，很高兴认识您。” 说着他微微前倾，一手伸出，想跟黄院士握手，黄院士手刚伸出去，就见巴德医疗的莉斯尔上来一把握住他的手，笑得明媚大气。 “黄院士，我们之前在生物医药大会上见过，我是巴德医疗的莉斯尔，很高兴认识您。” 黄院士刚还想跟克菲尔说点什么，结果半路来了个程咬金，吓得他忘了要说的话，不过听见莉斯尔的话，更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之前想说的。 莉斯尔跟黄院士握完手，双手环胸，用鼻子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装什么绅士？劈腿的渣男。” 劈腿？渣男？黄院士听得睁大眼睛，这是什么近距离吃瓜的绝佳体验！ 黄院士不仅暗道米丫头不在真是可惜，话说这莉斯尔是英吉利人，但这么懂华国语言嘛？ 克菲尔脸上的假笑几乎要维持不住，在客户面前可以互相展示各自公司的优势，但决不能暴露私生活的具体细节，不仅不专业还会给客户留下不好的印象。 他耸耸肩，冲着黄院士做了个无奈的表情，黄院士一双老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芒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 直到安康医疗的小老板小安总过来跟他打招呼，他才遗憾地收回眼神。 几人进门就开始争执（展示自家的优势），直到这会儿才正儿八经的打招呼寒暄。 几轮客气话说完，黄院士也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几位来自不同的公司，但这次我们只准备出售两家代理权，这实在不好抉择啊。几家都跟我们有不同的合作，有不少进口药品都来自几家公司。” 黄院士的开门见山是她们想不到的，本以为会直接拒绝，要么就是只选一家，但现在说的是两家，他们中间只需要出局一个人，一时间心思各异。 克菲尔心中暗道不好，三人选两家，照着刚才在楼下吵架的情景，那两人极有可能合力将他排挤出局。 若是巴德和安康合作，那么戴维的优势显得并不那么明显，因为两家的独家专利也不少，治疗疾病的特效药也不少。 看黄院士的意思，华国应该是想争取更多的进口药品，甚至是想他们降低进口药品的价格，只要两家适当让利，拿下代理权近在咫尺。 心里有些慌乱，克菲尔脸上就有一丝难看，明明是笑着的，可嘴角的僵硬展示出了他的内心。 他试图先发制人，“黄院士。两家和三家的区别并不大，咱们共同合作，能以最快的速度将药品送到患者手中，华国有句古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是不是？” 黄院士心里冷笑一声，你这小子说得像个圣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戴维医疗卖药是做慈善不挣钱， 可偏偏你们戴维医疗卖的药最贵，还半分利都不愿意让。小子，华国还有句古话叫贪心不足蛇吞象。 黄院士面上表情没变，甚至还点了两下头，但口里吐出话却半分不让。 “那这样啊，必须要三家一起合作吗？可能是这次没有缘分了，不如咱们下次有机会再合作。” 这话一出，莉斯尔和小安总脸色都变了，心里怪起克菲尔来，克菲尔暗骂一句老狐狸，这样一搞，其余两家更得排挤他。 他正想解释几句，丽斯尔毫不留情地说：“克菲尔，你既然不愿意，你正好退出，我们对于黄院士提出的方案没半分意见。” 小安总也应声说是，不过他极有礼貌的建议克菲尔回去跟家里商量一下。 克菲尔气得差点背过去，黄院士看他那样子，暗道这小子幸好没长胡子，不然就能形象的展示什么叫吹胡子瞪眼。 不过小安总也挺损的，还回家跟家里商量一下，不就是暗讽克菲尔在公司说不上话嘛！好嘛！这群年轻人嘴巴真利啊，他是老了，比不上了。 克菲尔一时落于下风，莉斯尔是个强势的性子，于是主导着发问：“黄院士。咱们既然初步有合作意向，不如详细聊聊进口药品这方面？” 黄院士闻言，精神的挺直腰背，这个话题好，他很有兴趣，别说巴德家族怪不得生意做这么大，明明着急代理权的事儿，却还是精准戳中他的痛点。 既然对方先开口，黄院士也不吝啬表达自己的想法。 “说到进口药品，治疗糖尿病的特效胰岛素？起到阵痛抗癫痫的普瑞？治疗神经系统退行疾病的恩他卡？” 黄院士每说一句，对面三人的脸色就难看一分，他视若无睹的解释：“这些药都不是治疗绝症的药物，都是些常见病的普通药物，像这类药物都是可以商量的。” 他说得是笑嘻嘻，对面三人面上强撑着跟着笑，但心底都是暗骂狡猾的华国人。 刚说的那几种药物都不是特效药物，但都是几家公司近年来的新药，一大笔钱投资进去，好几年才研究出来的药物，这几年正是赚钱回本的时候。 当初华国进口时，就将常用药物价格压的较低，现在还想更低，他们这心里真的是心疼的如刀割般滴血。 黄院士这会又笑得慈眉善目，看着对面三人，不停地询问：“各位怎么看？既然要合作，那得坦诚啊，有什么想法就说，好好交流才是。” 他这会整个一慈祥睿智的长者形象，话里话外都是极力想促成合作的意思。 克菲尔较少经历这样的谈判场合，因为自家公司地位的缘故，以往想跟他们合作的人不胜枚举，黄院士转变了态度在他看来也正常，此刻也就放松几分。 清了清嗓子，他自认为公平地说道：“黄院士。您说的几种新药，戴维都有。但是价格上，恐怕让利的空间不多，不如我们谈谈其余的事项。” 一旁的莉斯尔真觉得当初自己是瞎了眼，怎么看上这么个蠢货，少让几分利也行啊，一上来直接给人否了，后面都没得谈。 黄院士句句提到进口药品，肯定就只想谈这个，你还来一句谈别的，戴维医疗不会真以为自己是医药界不败的神话了吧？ 莉斯尔想再说几句缓和气氛，结果黄院士抢先一步，他面上和蔼的笑容没变，但说的话却不容拒绝。 “这样啊，唉，的确也是，现在谈太早啦。第二期实验还没做完呢，谁知道结果怎么样，现在我们的确没有谈价格的权利噢。” 黄院士自言自语的嘀咕，将合作的事情又推到起点，也不顾莉斯尔和小安总频繁想发表意见，自顾自的交代何教授送几位客人下楼，他得去查房了。 黄院士走得干脆，独留几人在原地呆愣住，这个合作开始突然，结束的也突兀。 克菲尔脸色黑的像锅底，莉斯尔和小安总还好，交换了几个眼神，都觉得还能继续谈下去。 谈判嘛，拉拉扯扯个小半年都正常。 在办公室里几人看来，黄院士是从容不迫的走出办公室，但黄院士自认为是逃了出来，刚才那几轮博弈的对话，几乎耗光了他的情商，叹了口气，他跟狡诈的高重云还是不能比啊。 没时间多想，他也觉得合作能继续谈下去，但是人参籽得源源不断供给啊，得给小米发信息，看她那边联系的怎么样了。 黄院士：米丫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出的主意真好用，后续的售后也要跟上啊。 第206章 上新(2章合一) 交易人参籽这事儿，着急的不止黄院士一人。章小米也着急，着急赶紧完成任务解锁夜市，好在夜市里交易。 所以，章小米紧锣密鼓的将末世那边需要的口粮清单转交给高部长，由领导来操持这摊子事儿，她得赶紧选出新的食材上新。 经过她的‘合理争取’，系统的‘全力配合’，将解锁夜市的条件从完成末世食材区第二个任务变成了完成第一个任务。 第一个任务是销售八种食材，并获得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好评率，之前选了生蚝和海胆，一种保健类属性的，一种算是药剂提取物吧。 后面的六种，章小米想为广大粉丝争取点福利，在这个吃顿海鲜大餐动辄几百上千块的时代，便宜大份又味道鲜美的海鲜谁不爱呢？ 于是，章小米精挑细选，先选出了三种白灼都好吃的海鲜。 望着面前死命扑腾的一众食材，她抹了把飞溅到脸上的水渍。 转过身，若无其事的对选出来的剑锋队员说：“好了，把眼珠子都收一收，这就是今天的训练项目。两人一组，分为十组，每组起码要完成三只海鲜的处理工作。” 以钟运伟为首的二十名剑锋队员，望着群魔乱舞的海鲜群，不停的吞咽口水。 比汽车还长的虾使劲用尾巴拍打水面，溅起的水扑头盖脸浇在了一边的螃蟹身上。 螃蟹挥舞着比轮胎还大的钳子在空中乱夹，冷不丁夹住了一条鱿鱼的触足。 这下可不得了，大片墨汁被喷出，染黑了一片水域，但鱿鱼没逃，估计是挤挤挨挨的，没地方逃。 众人就看着一片黑水中，先是鱿鱼的触足起起伏伏搅动着什么，再是蟹钳胡乱夹着，时不时还有虾尾拍击水面溅起黑水。 先是章小米退后一步，然后钟运伟等人跟着后退。 章小米看着三只的战斗马上要波及到整个池子的海鲜，打到最后也不知道能不能给她留下几只活的，不能再拖了，立马命令道：“好了，现在就开始吧。” 教官下了令，剑锋队员只能硬着头皮上，虽说在家处理过海鲜，但谁没处理过这么大的啊。 是一刀将虾头斩断吗？斩一刀不够吧？多砍几刀是不是有点残忍？要虾命都不来个痛快的？ 螃蟹怎么杀？他们记忆里好像没这部分知识，以往洗洗涮涮，绑好了上锅蒸，蒸好了蟹也就死了。 现在要取出蟹肉蟹黄，直接掀壳吗？那万一壳没了，蟹还没死，那大钳子给他们一下，他们死的会比虾还要惨。 鱿鱼更让人头痛了，家里买回去的鱿鱼要先沿着腹部的中间线切开，这巨型鱿鱼怎么切？触足比人的身高都要长，还没靠近呢，就得被它五花大绑起来。 章小米在这群人身后负手而立，紧绷着小脸看着这些人跟无头苍蝇似的找工具，明明最好的武器就是灵气，这群人偏偏还用正常思维考虑，都修行了，思维开阔一点呀！ 找啥工具啊？谁家好人刀具能杀这么大的海鲜？ 啧一声，章小米从空间戒指拿出一把正常的刀，从人群中穿过，走到水池边蹲下，眼疾手快揪住一只虾的胡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它提起，手臂抡了个圈，将虾重重砸在草地上。 估摸是将虾砸晕了片刻，章小米也没耽误，赶紧上前，站在虾头侧边，手中拿着小小的菜刀，灵气包裹刀身，气沉丹田，轻轻嘿了一声，挥刀下压，灵气顺着刀锋劈出去，形成一股锋利的气浪，将要抬头反扑的虾头一招斩掉。 虾身落在草地上，发出一声闷响，章小米看向呆住的众人，“学会了吗？” 众人木木的点头，学废了。 见大家接受良好，章小米满意的点头，让出位置，还交代道：“虾线和虾壳都得去掉，虾肉切开，一块虾肉装一只不锈钢桶。螃蟹也是，蟹黄蟹肉分开装。鱿鱼须和鱿鱼肉也分开装。” 那天下午是怎么度过的，剑锋队员已经不记得了，反正从虾山蟹海中抬起头的时候，夜幕上已是繁星点点。 二十名军中骄子的心里无比佩服能活捉这些巨型海鲜的人，光是杀掉处理干净都快将他们累瘫，不过好在章小米早就摆好了厨具，在一旁现场做起饭来，海鲜的香味支撑着他们最后一丝神经。 钟运伟领着人将几百只不锈钢桶搬进厂房冷库，等待明日工人加工处理时，章小米夹起一截铁板鱿鱼须塞到嘴里，长长的嗯了一声，皆是对美食满足和赞叹。 她还怕鱿鱼长得太大，肉质会很老，结果并没有，不仅q弹，还非常有嚼劲，再配上她的秘制酱料，她一人能将这一根鱿鱼须吃完。 是的，一根鱿鱼须，须子太长，一根就烤了三大盘。不知道鱿鱼怎么想的，这变异方向也太为人类着想了。 再尝一口白灼的虾肉，不沾酱料都鲜甜可口，她清水煮了一锅面条，盛出一碗，毫不客气舀上几大勺炒好的蟹黄酱，搅拌均匀，嗦一口面条，感叹都来不及发出来，埋头就是干饭。 等到钟运伟等人忙完过来的时候，章小米刚吃完一碗蟹黄拌面，满足的打了个嗝，正准备拌第二碗，见到众人，她讪讪的笑了声，解释道：“我就尝了一口，看味道合不合适？” 钟运伟等人嘴上没反驳，也没力气反驳，每人拿了只碗就开始自给自足的拌面条，不一会儿，就吃的头都埋进海碗里。 这时候，大家伙才觉得这一下午没有白忙。 - 王晴晴是贵省大山里走出来的女孩，在南方城市里读了大学，找了家小公司当会计，拿着每月税后五千多的工资。 每月雷打不动的行程安排就是发工资那日到公司附近的海鲜自助搓一顿，作为自己辛苦上班一月的奖励。 说是海鲜自助餐厅，其实并不准确，这家餐厅以少量的海鲜为特色，更多的还是一些常见的自助肉类。 就算是海鲜特色，也不是被客人取完就补上。 按照王晴晴的经验，每四十分钟，后厨会更换一次空的海鲜餐盘，如果到了更换时间，餐盘里还有剩余的，那么就不会更换。 正像她朋友说的，这家店还真是将性价比做到极致。 可不嘛，虽然增补食材比较吝啬，但海鲜是真的新鲜，再说价格只要一百二十八一位，比起动辄几百上千的海鲜餐厅已经是很性价比的存在了。 王晴晴是在内陆长大，上大学前几乎没吃过海鲜，第一次吃海鲜是大学室友过生日。 那个室友是本地人，人很好，家里条件不错，请全宿舍人在一家海鲜餐厅吃饭，那是她第一次吃到海鲜。 她第一次知道有小臂长的澳龙，比盘子还大的螃蟹，清水白灼就很甘甜的海虾，还有海肠海螺扇贝…… 每一口都是对味蕾的刺激，每一口都是人生的全新体验，惊喜意外的表情在她脸上掩饰不住。 室友是个体贴的女孩，一眼看出她喜欢吃海鲜，当众没有说什么，事后却不着痕迹地告诉她，有一种餐厅是海鲜自助的形式，交固定的钱，进去想吃多少都可以，种类也更多。 王晴晴很动心，但她查了附近海鲜自助的价格，最便宜的都是两百九十八。 虽然有奖学金助学金，但需要用这笔钱来交学费，她没有多余的生活费可以奢侈的去吃一次，一直到工作后，发了第一笔工资，才满足自己这个心愿。 王晴晴在朋友们眼中是个随和好说话的女孩，也是很好的玩伴，但是每个月只有一天约不出来，那就是发工资那天，她会一个人在那家自助餐厅饱餐一顿。 她也带朋友们去过，但对于朋友来说这只是一家餐厅，下一次朋友们就会想去另外的新餐厅，但她不一样，她很执着，或许这是她的执念。 王晴晴有时候自己都很茫然，留在这座城市的意义在哪里？ 她的家乡是一个非常小的山村，回家的话，又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工作？或许一毕业就应该回家，虽然现在这份工作钱不多，但现在放弃的话又对未来心有余悸。 她过的很节省，五千多的工资除开一千多的房租，日常生活一千多，每月还能攒两千块钱，虽然不多，但普通人挣钱能力有限，慢慢攒总能有点积蓄。 就这样一天天浑浑噩噩的过着，或许在等一个更好的工作机会或是辞职的契机，也雷打不动的每月去那家餐厅奖励自己一次，那一天，美食带来的慰藉就会抚平她焦躁的心。 王晴晴还有个小秘密，她很想尝试同事晒在朋友圈的蟹黄拌面。 据说也是附近一家店里的招牌，面上只有一小坨蟹黄，却要卖一百九十八一份。 同事的文案里大力夸奖了蟹黄拌面，从色泽香味到口感，让王晴晴这个海鲜控看着就吞口水。 不过价格太贵，她有些舍不得，甚至想生日的那个月就不去海鲜自助了，狠狠心去尝试一下蟹黄拌面。 不过没等到生日月，却等来了华盛网店上架新品，王晴晴还是寒潮时才知道华盛这家店的神奇，以前没少在网上和同事嘴里听说。 不过她既不是生发黑发产品的受众，也对近千块买护肤品狠不下心来，所以直到寒潮来临，大家都蹲在家中，她才好好了解了一下这家店。 生蚝罐头出来的时候，她知道的太晚，好几次都没抢上，更别提海胆罐头了，没卖几次就不让卖了。 她摸索着加了好几个华盛抢货群，群里有人日常关注着网店上新情况，一有货上架，就会及时通知。 不过以往都是上午十点上架，这一天居然十二点上架了，王晴晴有点不舒服，便没有吃午饭，趴在桌上休息，懒洋洋捣鼓着手机，没想到手机上方弹出一个通知。 华盛上架了，还是海鲜产品，这会是吃饭点，及时关注到的人并不算多，起码王晴晴点进去后还有时间选择。 一目十行扫了眼产品内容和价格后，她奢侈了一把，果断下单三种海鲜的组合装。 五百毫升的纯蟹黄两罐，五百克真空的包装虾肉两袋，五百克真空包装蟹钳肉一袋，五百克真空包装的鱿鱼须和鱿鱼片各一袋。 价格居然格外的美丽，只要两百九十六，而且她看了商品详情，这些都是处理好的纯肉，不带壳的那种，省点够她吃两周的了。 等到付款下单成功，她才在抢货群里公告了华盛上架的消息，群里接二连三的收到谢谢，让王晴晴心里有些复杂。 同时，她又想到，或许之前那些好心人在群里公告时也是自己买完才说的？那么怪不得她抢不到了，就像这次，她估摸着群里应该也抢不到。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哭天喊地的哀嚎表情一个接一个发出，大家纷纷都在说没抢到。 王晴晴有些心虚的退出聊天界面，主打一个不看不听不知道。 快递到货的很快，这天下午，从收到快递短信开始，王晴晴在公司就如坐针毡，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时间，背起包包就准备飞速冲下楼。 刚出门脚步就倒腾的更快，没别的，她好像看见主管要拐进他们办公室，别又是要加班，哪天都能加班，今天她是百分百加不了。 骑着小电驴，一路紧张又忐忑，路上还买了包面条，今儿就要做一份她心心念念的蟹黄拌面。 从社区点领了快递泡沫箱回家，华盛的产品都是由华邮负责送货上门，自从寒潮以后，如果收货人不在家，也可以放到社区点，也给社区人员增加一份额外的收入。 王晴晴租的房子是三室一厅中的一间，平时大家需要共用厨房，好在下班时间不一样，等她做饭的时候，那两位都用完厨房了。 面条清水煮好捞起来，打开蟹黄罐的盖子，舀了三大勺下锅，按照网上的菜谱加入配料翻炒，香味慢慢弥漫整个空间。 王晴晴不停的吞着口水，等炒好时，迫不及待的浇在面条上，还没拌匀就挑起一大口，入口是极致的满足。 原来这就是蟹黄拌面的味道啊！ - 磁暴末世里，州市基地，偌大的城市广场上挤满了破破烂烂的帐篷，人多如牛毛但却死寂沉沉。 这天早上，喧哗声突然如油锅里溅入一滴水，由远及近，传入了男人的耳中。 骨瘦如柴，眼眶凹陷的男人，挣扎半晌，才将眼皮抬起一丝缝，却没有力气转头撩起触手可及的帐篷帘，就又晕了过去。 第207章 州市基地(2章合一) 磁暴末世。 寒冰季才刚过去一半，此时的气温比去年还要低，冰天雪地里，海源基地里的民众却是一片热情洋溢。 无他，只因基地出面将异能者通通编成了猎杀队，十五人一队，捕猎足够的变异海鲜能够兑换相应数量的预制菜和口粮。 家里没有异能者的，基地会优先选择这些家庭来负责后勤工作，工资就用食物代替了。 总之，海源基地民众从食物上看到了盼头，找回了末日前安稳生活的影子。 因此在基地公告将要接纳州市基地一百七十万幸存者的时候，虽也有些质疑，但听过基地长的宣讲，还是对将要到来的州市幸存者满怀善意。 二月二十九（磁暴末世与华国时间一致），上午八点多，天空还是乌蒙蒙一片，好几支猎杀队就在基地门口集合了。 “队长，基地是今儿出发去接州市的人不？你说会不会跟基地长说的一样，咱那些在州市的亲戚还活着，这辈子咱还能捞着个见面的机会。” 正在擦拭武器的男人闻言一顿，面上有几分动容：“一百七十万人里，能有咱们亲人最好，就算没有，这狗日的末世里，那也是咱夏国人，总不能看着他们活生生饿死啊。” 想到什么，队长放下手中的武器，两手一招，示意队员都围拢过来，语重心长地说：“虽然这是末世了，防人之心不可无，但州市那些人里备不住也有不少好人，只要人家没露出坏心眼，没做坏事，咱不能歧视他们。” “再说，基地长已经保证了，库里有两百万人三个月的口粮，咱不怕饿肚子。人更多，异能者更多，咱靠海吃海，那些变异的海鲜够咱们吃的了。” 队员们纷纷应是，心里还是有几分忐忑。 海源基地除了应对变异兽，没有出现过什么大的动乱，有些小偷小摸试图浑水摸鱼触犯法律的，都被基地长狠狠地处置了，韩团长也是个手段狠厉的主儿。 他们不知道其他基地是什么样的生活，但是海源基地真的是幸存者的天堂了。 毕竟大多数人在末世前都是勤勤恳恳的普通人，谁想过刀口舔血的日子啊，有安稳的日子不过那是傻逼。 眼瞅着众人脸上带着一丝愁容，队长心里叹了口气，谁不紧张呢，谁不怕安稳日子被破坏呢，但谁能看着一百七十多万人去死啊，说不准那些人里就有自己的血脉至亲呢。 想到这儿，队长有些期待地说：“我媳妇有个表弟，说是十几岁就被大学的天才班录取了，末世前一直在州市搞什么雷达啊，通信的。万一这次能救回他，说不定对咱基地通信网络有大帮助呢。” 提到亲人，大家的话多了起来。 “我姑是末世刚来的时候，被变异兽咬伤的。我找到她的时候，她都没个人样了，嘴里上一秒还在交代我要找到表妹，下一秒又不让我找，怕我也死在路上，呜呜呜……” 年轻的小伙子说着就哭了起来，旁边的队员眼中也涌上泪意，谁家没有亲戚在外地啊，从前跟其他基地联系不上，心中早已默认这辈子没有相见的可能。 但那些家人在州市的，得到基地要接收幸存者的消息后，真可以说是日日夜夜在家里念佛祈祷。 基地门口有几栋六层小楼，平时是防卫团的值班点，也是宿舍。 这会，其中一栋的六楼，韩明诚和祁景平并肩而立，作为异能者，两人将基地大门口众人的讨论听得清清楚楚。 祁景平皱着眉叹了口气，韩明诚却放松的倚靠在栏杆上，劝慰道：“老祁，别想太多。战舰使用时间是有限没错，将州市基地的人接过来，是咱们一起做的决定。” “至于到时候还有没有能源去东北基地换人参籽，那就再说。大不了，等寒冰季结束，我天天泡在海里给那边捉变异海鲜还债。” 明明是宽慰人的话，韩明诚说得吊儿郎当的，祁景平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催促道：“赶紧吧，天大亮了，从今儿开始，务必要用最节省能源的方式将人运送回来。安置他们的地方已经选好了。”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民众们担心的问题他何尝不担心呢，低声解释道：“当时修建城墙时，为了节省材料，没有空余的地方。挨着基地有几个小区，先安置在外面。” “隔着一堵墙，就算发生矛盾，两边也有个缓冲，你过去跟那边官方谈的时候，要说清楚，绝不是歧视，到了新地方，两边的人都需要适应。” 韩明诚比了个放心的手势，对于这些问题，事先没少开会讨论，他都了然于心，这是大事，容不得他不上心。 天光大亮，猎杀队一队队出了基地往不同的方向前行，自基地里飞出一庞然大物，高高悬挂在天空，先是银白色，一眨眼是黑白的线条，然后直至无形。 地面越野车的车窗里，猎杀队队员探头看着，大家都明白这是战舰前往州市接人了，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有期待的，紧张的，忐忑的，也有欣慰的。 海源基地这边，不说各人心思如何，大面上对此事是一条心，对出发的战舰也没有太多抵抗的情绪。 韩明诚知道这趟出行很难，或许会难在与州市基地官方的交涉，难在州市民众不愿搬迁，难在许许多多的要求海源基地根本无法答应，但他压根没想到会难在幸存者根本没有力气走上战舰。 - 州市基地里，偌大的城市广场上，无数顶碎布缝成的帐篷挤挤挨挨着并列在一起。 寒风吹起没装拉链的帐帘，能看到几乎每顶帐篷里都有几个躺着不动弹的人。 他们盖着薄薄的被子御寒，那被子皱得比腌菜好不了多少，更别提难闻的气味。 在外行走的人稀稀拉拉，其中肩膀上带着袖章的人从帐篷间穿过，贴着一个个帐篷通知，“到广场门口去领食物，今天只有一次，九点到十二点，每家不论人数，冻肉干一块。” 不少帐篷里传来喜悦的应答，不过那声音脆弱而微小，听上去就有气无力，但还有很多帐篷并没有回答，他只能叹口气走向下一个帐篷。 没有回应的帐篷，不是被饿死就是饿得说不出话，对于这样的情况，基地目前的能力帮不了，只能看着他们一步步走向死亡。 想到造成现在这样无法挽回的局面的始作俑者，他狠狠啐了一口。 州市基地刚成立时，大家过了一段时间的太平日子，州市是大城市，物资丰富，人才也多。 在第一时间就开始研究种植作物，研究变异兽类，研究通信渠道。 但好景不长，以某些自私自利的官员为首，认识到短时间是没办法种出粮食作物，就开始大肆敛财，粮食、物资，通通划到自家名下，雇佣异能者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但明面上还是个为百姓殚精竭虑的‘好官’。 甚至在公开发言上，表示州市基地物资所剩无几，政府每日只能发一顿救济粮，为了表达他们的伪善，愿意和民众同甘共苦，只吃每日发的一顿救济粮。 其实人家背后吃香喝辣，还骂夸奖他是个好官的百姓是一群赖着不死的刁民。 这所有的一切是在生物研究所的研究员们外出寻找粮食后，被军方的人爆出来的。 末日前，州市的驻军也不少，但基地成立后，官方依照末日前的做法，只将基地的安全交给军方，政务方面容不得军方指责。 但后来情况越来越差，军方也看不得百姓受苦，查清事情原委，毅然决然处决了那些政府的蛀虫，从此军方才接手基地的管理。 州市基地最开始并不是这么小的，民众也都住在高高低低的建筑物里，是前段时间遭遇了一次变异兽袭击。 原先的城墙被变异兽推倒，基地里没那么多水泥材料，只能将范围缩小，让一百七十多万人挤进来。 军方接手后，物资有限，人口众多，每日消耗大，但有能力去捕杀变异兽的异能者有限，军方捕获的变异兽远远不够支撑这一百多万人的消耗，州市基地几乎走到了穷途末路之上。 带着袖章的工作人员，想着基地的前景，想着这一百多万人的死活，抬头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一瞬间沮丧的情绪涌上心头。 没来得及感慨，他错愕的看着天空之上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这是什么品种的异兽，遮天蔽日，又有异兽潮来袭吗？州市基地这么快就走到尽头了吗？ 他无措的大声叫喊着，试图引起广场上居住的民众们注意，还能动弹的人从帐篷里爬出来看，久违的喧哗声、吵嚷声让这片广场头一次有了人间的感觉。 韩明诚从战舰上看到州市基地的时候，也感到不可思议，战舰飞的很低，他能清晰的看清密密麻麻的帐篷和明显不大的城墙范围。 为了不引起州市基地的恐慌，指挥着战舰停在基地外，韩明诚领着一群人前去交涉，打了照面才知道目前管理基地的居然是军方的人，还是老战友。 既然都是自己人，那么就好说话很多，州市基地先是感谢了海源基地的救援，再是表示愿意一切听从海源基地的领导，只是转移人口这事儿，老战友说得含含糊糊，只说领着韩明诚去看一看。 韩明诚到达广场上，才知道饿殍遍地这个词的含义，匆忙撩起好几个帐篷帘子，他已经分不清里面躺着不动的人是死人还是活人。 轻轻的放下帐帘，他想这次还是得找章小米帮忙，战舰上带了一些应急物资，但是这些人连咀嚼都没法做到了。 【诚：我需要一百多万人可以食用的流食，要快，可以吗？】 章小米看到信息的时候，腾的站起来。 从前后几次的食材人数上，她不难分辨出韩明诚那边是找到了新的幸存者，而这批幸存者比他们想得情况差很多，几乎到了没办法咀嚼食物的程度。 饿到只能吃流食吗？那还活着吗？她不敢多想，联系高部长，让还在加工口粮的工厂暂停，分出一拨人来做流食。 小米粥、蔬菜粥、肉糜粥、煮的软烂的面条、大桶的蛋羹、大桶的糖盐水。 大批大批的食物搬到仓库里，章小米通过外卖程序转送到末世，韩明诚一人待在客舱里，几个知晓内情的战友，将食物一桶桶的搬出去，再由人送到广场上。 食物的香味藏在寒风里吹到每个帐篷中，不少人惊讶的撩开帐篷，看到源源不断送过来的大桶，冒着香气，那粘稠的米粥，泛着油花的蛋羹，细碎的肉糜，这一切仿佛幻觉一样。 州市基地的军方组织着人领食物，能动弹的人自己来吃，不能动弹的人由军方的人去喂食。 一个小兵撩起其中一间帐篷的帘子，发现男人的手就无力的落在帐篷边缘，小心的弯腰走进去，才看清男人的长相。 凌乱的头发和满脸的胡茬，深深凹陷的双眼，纵使这样，小兵也一眼认出这人是谁。 他提着心伸手触摸男人的鼻息，虽然微弱，好歹还有，这下放下心来，轻声喊着：“胡研究员，胡研究员。” 好半晌没得到回答，小兵撩开帘子，冲着不远处的战友喊道：“这里是胡研究员，通信雷达研究所的胡研究员，已经晕过去了，送一碗糖盐水过来。” 他声音算不得大，但门口维持纪律的韩明诚立即看过来，通信雷达研究所？这算是捡到宝了是吗？ 他喊了个海源基地的战士过去看看情况，如果要什么药，就来找他。 胡斌醒来的时候，是躺在一张行军床上，盖着棉被，口鼻间还残留着食物的味道，他咂吧了下嘴，从记忆中翻找着，甜丝丝的、又有些咸，一时间想不起来是什么。 他支撑着身体起来，又无力的瘫倒在床上，这是哪里？是人间还是地狱？ 第208章 好评率降低(2章合一) 胡斌倒在床上的声音惊动了门外的人，一个眼熟的小兵探头进来一看，发现人醒了，惊喜的啊了一声。 随后快步走过来，轻手轻脚的将人扶起来半靠着墙，解释道：“胡研究员，您先坐一下，我去客厅给您倒碗小米粥来，这会儿大家正吃饭呢。医生说您还不能吃荤腥。” 胡斌恍恍惚惚的靠在床头，看着小兵转身的背影，他记得这是在研究所门口站岗的战士，那他应该是没死吧，总不会那么巧，死了还被阎王爷分到同一小区住着。 但是吃饭？小米粥？荤腥？ 每天发的食物不是只有煮熟的肉块吗？咬起来干涩塞牙，还没有半点滋味，难道他是在做梦吗？ 小兵回来得很快，端着个瓷碗龇牙咧嘴的，浓稠的小米粥上升腾着热气，小兵赶紧将碗放在床头的柜子上，烫红的手指摸上冰凉的耳垂。 片刻，小兵又端起碗，拿着勺子，舀上一勺递到胡斌唇边，“胡研究员，吃吧，是有点烫，不过有热乎气好点。您不知道，海源基地在海边，风大着呢，比咱们那边冷。” 一口粥喝进嘴里，米粒的甜香直冲脑门，胡斌还没来及品味，就从小兵的话中发现不对劲。 “海源基地？” 小兵手上喂饭的动作不停，嘴上解释的话语也没停。 一碗米粥的功夫，在小兵绘声绘色的讲解中，胡斌知道了外出寻找作物的生物研究员们被海源基地所救，知道了海源基地得知消息后决定接收州市基地的幸存者，知道了遮天蔽日的战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转移民众，知道了他们目前住在原海源基地外的小区里。 一桩桩，一件件，变故太多，胡斌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见他愣住，以为他是有些不满，小兵为难的解释道：“胡研究员，住在外面也没啥不好。人家基地里面实在没空位置了，咱起码还有屋有顶的，比以前好不是？” “对了对了，基地长说等寒冰季过去，有水泥材料啥的，就将外面的城墙做起来，到时候咱就是一家，不过基地长还说了，就算没围在一起，也不耽误咱是一家人。” 胡斌知道小兵是误会了，不过看着他左一句基地长，右一句基地长，想来是彻底信服了这个基地的领导者。 想到这里，他想起了自己手上初见成效的项目。 在这里，基地领导人应该会支持他的研究吧，而不是像州市基地之前的领导者那样，生怕他研究出什么，联络上外面，他们再不能做独据一方的土皇帝。 抿抿嘴，胡斌还是问出了自己的想法：“这边有研究所吗？” 小兵想到什么，一拍脑门，懊悔地说：“这事儿我怎么就忘了。您当时都有点休克症状了，是海源基地的韩团长找人给您治病的，药也是韩团长出的，说是等您恢复了以后，如果愿意加入基地研究所的话，可以到政府大楼去找他。” 韩明诚的话像一剂强心针，胡斌嘴上说着不着急，可行动间却十分迫切。 稍微有了点力气能够自己出门的那日，他就一路循着指示牌找到了政务大楼。 在楼下登记完，他站在电梯里，等待着电梯缓缓上升，心里的紧张不比第一次见到导师时差多少，但这回又是底气十足，只为他那初见成效的项目。 所以，他更紧张了，紧张的不再是担心海源基地的领导者是否会同意他加入研究所，而是怎么对外行人解释他项目的原理以及用处。 以至于，他见到韩明诚时，直接放了个大雷。 “韩团长，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高等级的变异兽身体里有一种能量晶石？这种能量晶石用途极其广泛。在通信雷达领域，它可以使飞行器以假乱真的被变异兽认可，从而避免遭受变异兽的攻击。“ 韩明诚倒水的手停在半空，茶水倒满了杯子，几乎要从杯沿处溢出来。 胡斌伸着手试探着是不是该将水壶接过来，心底暗暗打鼓，不知这韩团长是听懂没听懂。 韩明诚听了个半懂，起码他大概能明白，若是研究成功，飞机在天上飞行不会被那些变异飞禽攻击，那他们就有希望飞到东北基地，交易人参籽了。 要知道以往各基地间没办法联系，不光是通信渠道断了，而是海陆空三条路都没办法走出去，海陆空三线都有变异兽攻击。 不论是飞机坦克还是汽车轮船，路途中央的变异兽不可计数，也做过尝试，但伤亡的战士太多，祁景平就姑且暂停了跟外界联络的计划。 这次去州市基地真的是捡到宝了啊，韩明诚心里激动万分，几乎是不能再等，他个大老粗听不懂胡斌那些理论，但研究所里的人肯定能听懂。 当即将茶杯塞到胡斌手里，揪着人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胡斌身体并没完全恢复，手脚无力软绵的状态还在，这会被拉着站起来，就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 韩明诚赶紧搀住他，随后直接将人背起，一溜小跑，奔向研究所。 - 章小米不知道磁暴末世已经有了解决基地间难通信的办法，她正被华盛网店反馈过来的消息弄得头晕脑胀。 “评分逐步降低是个什么意思？低到多少？百分之九十八？” 章小米不可思议的声音响起，她猜测的好评率让电话那头的赵霜降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捂着心口，看见青竹阿锦参参全都注视着她，沉住气坐在沙发上，内心提醒自己，小米，冷静冷静，不能给孩子做个坏榜样。 长长舒了口气，她保持冷静，轻声细语地问：“现在好评率是多少？没事，你说，我不上火。出了问题，咱们要解决问题是吧。低到九十五了？总有些人是不喜欢吃海鲜的，咱们要理解。” 赵霜降听着章小米一顿自言自语，心里压力也不是一般的大，干脆破罐子破摔，闭着眼，心一横，直接地说：“现在是八十九。” 章小米：夺少？你说夺少？这个静她是一点都冷不下去了。 你不喜欢吃海鲜你别买啊，买了又给差评。她那做了一辈子厨子、嘴挑得很的爷爷吃了做梦都念叨好吃。怎么可能不好吃！ ‘溢美之词’在章小米嘴边即将脱口而出，发现面前三只还在这里，深呼一口气，“阿锦带着青竹参参去找爷爷玩，妈妈，不是，呸，气糊涂了。姐姐这里有点事儿要处理一下。” 阿锦不愧是最乖萌妹，拎起青竹，抱走参参，还贴心的将房门关好了。 章小米见三只已经出去，一个大喘气，就开始疯狂输出：“我们要达到的目标是九十九的好评率，之前一直是一百的。怎么突然降低那么多，那些吃多了没事干的二百五差评的理由是什么？说不好吃是吧，让他们退货，给无条件退货！” 赵霜降无奈地说：“客服已经说过了，上门退货都不干。说是没别的，还质问客服买家是不是不能评论了。” 章小米都气笑了，“能评论啊，但是你别睁着眼睛瞎评论啊。让退货也不干，是不是吃的连汤都不剩了。” 赵霜降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谁知道看着就容易的任务，临门一脚了，在好评率上出了问题，不应该啊，整个特办部都吃过，没人说不好吃的，还有不少人暗戳戳的鼓动领导季度福利就发海鲜的。 章小米发泄了一顿，情绪好了很多，咧着嘴笑得跟个反派似的，“好啊，给差评是不？还不说理由是不？行！我有办法。还有三种食材是吧，我这连夜就给处理好，明儿中午就上架，你让华盛网店预告一下，我非得气死这些搞小动作的坏人！” - 某进口海鲜公司，秘书敲响了老板办公室的门。 “进来。” “boss，华盛网店发预告了，明天中午十二点要上新三种品质绝佳，口感鲜美的海鲜。” 办公桌后的男人正在文件上签字的手一顿，随即冷哼一声，“华国自诩是泱泱大国，没想到还要与民争利，这不是垄断是什么，还好意思在国际上说反对垄断。华国人也是，有奶就是娘。” 秘书低着没说话，心底暗讽着，看着人模狗样的，就在国外混了几年，就看不起祖国了，有本事你别卖海鲜给华国人啊，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等会，他好像也是啊。去他妈的，要不是这个狗汉奸给的工资多，他至于吗？！这个班上的不仅憋屈还侮辱他的爱国心。 老板没指望秘书说什么，也没秘书说话的份，他眼珠一转，问道：“那些海鲜酒楼还是不要那几种海鲜吗？” “是的，华盛上新的。他们都没有从公司订购了。” “跟咱们联盟的几家海鲜公司怎么说？” “我跟那些老板的秘书们联系过，还是依照之前的方法，有抢到货给差评的，有混进各大抢购群分享群里刷屏的。基本都是公司内部员工，还有外包的水军公司。” “嗯，那就先这样，对了，记得交代下去。评论的时候主要抓住口感跟普通海鲜没差别，跟华盛之前上新的保健类海鲜天差地别，舆论往华盛准备注水捞钱上引。对了，他们还不是新鲜的，全是加工过的，谁知道新不新鲜。” 闻言，秘书从齿缝里艰难的挤出一个好字，见老板没什么交代，便转身出去，转身的那瞬间，在心里破口大骂。 损！太损了！新不新鲜你不知道啊？口感好不好你不知道？ 天天捧着个大碗吃得头都不抬的是谁呀，员工们辛辛苦苦抢到了海鲜，让他们昧着良心去差评就不提了，把海鲜也要收走。 每天在食堂，大家伙吃的是公司卖不出去的半死不活的海鲜，您倒好，吃的是厨师开的小灶，吃的是华盛的海鲜罐头！ 那香味闻者流口水，吃者吞舌头。 您要自个躲起来吃也好啊，弄得现在吃个饭，大家伙都得瞅着您下饭。 造孽啊，当初怎么就在这儿上班来了！贪心啊！都怪自己抵不住诱惑，拒绝不了市价两倍的工资。 - 章小米一发威，剑锋队员就没个消停，韩明诚也得日夜不停的给她捕捞海鲜，没法子，谁让这位姑奶奶现在是他的大债主呢。 依旧是那个超级大的水池前，剑锋来了足足一百人，这可是头一回，以往都是每二十人一组轮着来。 不过等他们看清水池里的生物，不由得默默点头，是得来一百人，二十人干不完这么多活啊。 似公交车长的三文鱼、比人脑袋大的鲍鱼、还有跟三文鱼混在一起傻傻分不清楚的金枪鱼。 满满当当一池子，甚至对岸的草坪上还堆了座鱼山。 剑锋再次怀疑，一百人一夜能干完这些活儿吗？ 章小米双手环胸，指挥着阿锦发几个视频到群里，“群里有怎么斩杀切片的视频，今晚上，流水作业也好，边干边修炼也好，总之，所有的海鲜要处理完毕，明儿就要上架售卖。” “对了，亲身经验，将灵气用到极致后在修炼会提高灵气容量上限。” 这话一出，剑锋队员们眼睛都要冒绿光了，那甩开膀子就是干啊，立即两两一组，分成五十组开始干活。 这次上新是章小米临时起意，不好将海鲜加工厂的工人们叫回来干活，她打开了三条加工线，将袁道长和谢老三也喊来帮忙。 队员们宰杀切片，他们就负责管理机器，加工包装。 袁道长和谢老三是第一次见到变异海鲜的原貌，震惊的同时也对队员们熟练的手法表示佩服。 瞧瞧这运用灵气的熟练程度和开阔的思路，要么他们也跟章小米申请一下，加入这个特殊的训练小组？ 容不得他们多想，青竹和阿锦就将片好的海鲜一桶桶送进厂房，没别的，今儿就是埋头加油干吧。 两人手忙脚乱的同时，中间线上的章小米是从容不迫，看了好几次才发现，原来她是将灵气作为辅助啊，怪不得他俩这么累呢，也赶紧学起来。 辛苦一夜的结局就是拥有满满一仓库的海鲜刺身，每份三百克，静待中午十二点准时上新。 - 某海鲜公司里，晨会结束时，老板轻描淡写的交代着：“今天华盛上新，中午食堂晚半个小时开饭，记得抢货，差评不要立即就发，等到货的第二天再发才真实。” 第209章 打工人的艰辛(2章合一) 还算安静的办公室里，只听得见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 各色的账目已经让员工们忙得头晕目眩，墙上的挂钟在十二点整小声敲击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统一移向自己电脑的右下方。 十二点了，该到食堂去吃饭了，腹部也适时传来饥肠辘辘的声响。 “完了，十二点整了，华盛已经上新了，你们一个都没想起来吗？” 主管慌张的声音响了起来，话里话外带着甩锅的意味。 办公室里其余人交换了个眼神，没想起来？怎么可能？工作也不至于让他们废寝忘食吧，但是抢了华盛的海鲜就得给差评啊。 这么丧良心的事第一次不知情抢了被迫差评，第二次他们宁可没抢到。 是啊，谁说每次都能抢到的，华盛的东西耶，抢不到是正常的。 老板，他们真的不是偷懒噢，你看这工作忙到饭都没时间吃，抢单那是争分夺秒的事儿，错过就没办法啦。（真诚的抿嘴微笑） 办公室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掏手机的掏手机，磨磨蹭蹭的还是得悄悄磨磨蹭蹭，角落的女孩捧着手机看了眼火冒三丈的主管。 凑到旁边大姐身边，小声地问：“姐，咱们这会是抢到还是抢不到啊？” 烫了一头羊毛卷的大姐奇怪的看她一眼，这丫头，平时挺机灵的，这会儿怎么不精明了，不过没事，刚毕业的大学生，在人情世故上还嫩着呢，姐来教教你。 于是，大姐放低声音，教导道：“丫头，这是工作呢，咱们肯定得着急。不过话又说回来，华盛的东西你能保证每次都抢到吗？” 女孩坦诚的摇摇头，老板都保证不了呢，她能保证就见鬼了。 大姐满意的点点头，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那不就得了，抢不到啊，那是正常的。” 女孩秒懂，看着大姐慢悠悠的先刷了一波朋友圈，还点了几个赞，退出来又回了几条信息，再不急不缓的打开某宝。 一个字一个字输入华盛的名字，短短两个字还输错了好几回，嘴里还念叨着手机不行啊，一直卡顿。 女孩眼睛刷的亮起，懵懂间，似乎学会了什么重要的职场生存技能。 离主管的远的员工可以磨蹭，离得近的就在主管眼皮子底下，怎么磨蹭也进了抢单页面。 就坐在主管身边的男人在主管的注视下，已经‘激动的误触’好几次，但点进商品页面的时候，还显示库存充足，他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欲哭无泪。 以前他给老婆抢护肤品的时候，那都是日夜蹲点、分秒必争啊，就没一次成功的，结局都是又挨骂又得掏钱买其他品牌更贵的。 好不容易有一次，不想抢了，华盛倒是库存充足了。这得有多少库存啊，现在十二点过五分了，以前可都是秒没的。 章小米：哼，这次她可是生怕有些人抢不到噢。 男人仔细将商品页面从上看到下，羡慕的口水就要从眼睛里流出来了，这次上新的居然是三文鱼、金枪鱼和鲍鱼刺身，每份三百克，三份合一的价格也才六十九，这可是六十九啊。 就算他抢到了，老板顶多给他六十九，尝那是绝对不会让他尝一口的。但辛辛苦苦抢到了华盛的海鲜给老板？他还不至于是这样‘任劳任怨’的打工人。 主管注视他的目光越来越灼热，他在心里啐了一口，自己不去抢，在这里盯梢他们。 在主管的大声催促下，附近几个员工纷纷都进入了付款页面，点击付款，跳出来的居然不是输入密码的页面。 而是一个弹窗：用户您好，检测到您在这家店有过未描述原因的差评，避免您的财物遭受损失，请您补充差评理由后再次购买噢。 男人抬起头呆愣的看向主管，主管被看得有些恼火，不抢单都看着他干嘛，是的，看向他的不止一个人，断断续续的，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看向他。 “主管，买不了，上次有差评。” “怎么可能，有差评就买不了了？华盛果然是在提纯用户啊，他们就没安好心。”主管用最大的恶意揣测着华盛，凑近了看男人手机上的提示。 办公室里听到这话的员工们齐齐撇了下嘴，怪不得是老板最忠诚的狗腿子，阴谋论这一套真是深得老板真传。 还提纯用户？华盛用得着？提不提的，谁不是华国人？谁会傻到不支持明显功效口感更好的华盛产品？ 哟，还真有这么个傻子，他们老板啊，嘴里吃得欢，骂得也欢。 主管凑近了粗略看了一眼，啧一声，指责起男人来。 “就是补充差评理由，随便补充一个呗，这有什么难的。口感差，不新鲜，你随便选。” 男人在心里冷笑一声，这话说得你自己信不？这班上的太难了，上的憋屈啊。 心里是这么想，但嘴上不能这么说，更不能将手机砸到主管怀里，更不能怒斥他说你行你来，成天就会叭叭。 他只能默默打开评论页面，昧着良心补充上口感欠佳四个字。 点击提交，弹窗又出现了：用户您好，您的差评理由不符合大多数用户的实际反馈，请补充真实的差评理由。 主管眼尖的瞅见了弹窗的提示，不信邪的将手机抢过去频频操作，更换不同的理由，但都失败了。 “你们有谁的理由成功了？”主管这会明显着急起来。 但员工们比他更着急，这是什么情况，差评理由无法通过，是不是他们自己也没法在华盛买东西了？ 这一刻，骂公司骂老板的愤怒情绪到达顶峰。 一个带着黑框眼镜，平时文静贤淑的女孩突然讽刺道：“我们的都不行，你去看看老板的呢，说不定他行呢，他应该没打差评吧？” 主管听出她的阴阳怪气，但这会不是计较的时候，到底是差评出的问题还是他们部门有问题，得赶紧弄清楚啊，万一别的部门没出问题，那他就遭殃了。 主管急匆匆的去隔壁办公室探听消息，办公室里的员工懒得搭理他了。 现在的账号都是实名制，如果这个号废了，重新换号就有点费事儿，大家都低头鼓捣着手机，也没人提起要去食堂吃饭。 - 章小米双手环胸站在华盛客服部办公室里，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没别的，总有人为了保住自己的账号，将差评理由补充的清楚明白。 赵霜降看着手上的几张纸，这是打印的十几个账号的差评理由。 连着看了几个，赵霜降冲着纸呸了一声。 “这些人为了利益是真能造谣，还国家官方下场捞钱，华盛网店打压勤勤恳恳的私人企业。真够能想的，这几家公司的员工也不容易，上个班还得被老板洗脑摧残。” 章小米冷哼了一声，“造谣政府部门，是不是得有相应的处罚？” 赵霜降：“你放心，这件事后续交给我们处理。部里的法务可不是吃干饭的。” 先宽慰下章小米，她翻出一条差评理由，指着说：“小米，你说那些海鲜酒楼会信吗？” 章小米不用看就知道赵霜降说的是什么，那些人为了利益，居然散播华盛的海鲜都是在核污水的环境里捕捞的，都是早就死翘翘的，不然怎么会没有壳，只有早就死了的海鲜才需要加工。 先不说核污水里的海鲜味道有没有华盛的好，就说不卖新鲜的是为大家好。 就算大家不会被变异的巨型海鲜吓到，那么宰杀处理也没几个人能行啊。 而且，章小米昨儿晚上可不止是处理加工了海鲜那么简单。 - 海市某着名大酒楼里，大厨跟老板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二哥，那几家海鲜公司今儿早上还在问要不要定螃蟹虾啥的。” “你没拒绝他们吗？咱自从用了华盛的海鲜，客流量都变多了，还有人拉着服务员问能不能直接售卖罐头的。” “那服务员咋回答的？” “瞧你问的，那我能让卖吗？早就给培训好了，通通不卖。华盛的食材是咱全家老少近百口子人每天蹲点抢的，酒楼卖成品菜都得限量呢，直接卖罐头那能卖多久？” 带着厨师帽的男人赞同的点点头，又引得老板语重心长地教导：“老七，怪不得家里就你手艺好呢，你那点心眼全长在做菜上了。” “我跟你说，海鲜公司要是再来人问，你就说三文鱼金枪鱼鲍鱼也不要了，华盛中午出的新品，咱家又抢不少。” 厨师笑呵呵的应了一声是，想到什么，支支吾吾不知道该不该问。 老板瞅见他别别扭扭的样子就来气，“说吧，想问啥？自家兄弟你还整这出？” “二哥，今天来的人说华盛的海鲜是核污水里的，所以才没壳，都是加工好……”厨师的声音在老板二哥‘我弟弟真就这么蠢’的眼神下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老板啧了一声，掏出手机，任劳任怨的给弟弟解释，没法子，一个家族的弟弟，蠢点就蠢点吧，当哥的好生教导就是。 在手机上鼓捣一会，翻出一个页面，将手机塞到弟弟手上，点着屏幕让他仔细看。 “国家检测中心出的报告，宰杀时间，新鲜程度，以及各种元素的含量，包括是否被污染的情况，写的清清楚楚，这是成功下单后，在后台收到的检测报告。” “我仔细核对过，家里抢到货的每个人收到报告里的货物编号都不一样，还提醒到货以后核对包装底部的编码。” 厨师打消了最后的顾虑，傻呵呵的将手机还给哥哥。 老板二哥没好气的笑出声，叮嘱道：“别听那些傻子瞎说，都是些吃饱了没事干的。甭管国家从哪里来的这么多优质海鲜。但你看这价格，这口感，明显是给老百姓谋福利啊。” “华盛只上新了几种海鲜，又不是将他们的发财之路全断了。就说咱们，一些海鲜还是在他们那儿定啊，他们依旧赚钱。那些人都是属貔貅的，只想多赚，少赚一分钱都得怀疑别人针对他们。” 老板说得长篇大论，厨师连连点头，最后保证绝不听信谣言，老板二哥这才放下了心。 - 接连三日，章小米看着华盛后台的好评率逐步上升，心情是一天比一天好。 高部长根据补充的差评理由，指挥着特办部众人是加班加点、雷厉风行的干活，一切都在稳步进展着。 磁暴末世这边，研究所有了胡斌的加入，进度是突飞猛进，毕竟胡斌当初在州市基地的研究是初见成效，如今不过是按照步骤再来一遍。 祁景平和韩明诚并肩而立在实验楼的监控室里，面前的屏幕上是无人机反馈回来的画面。 一旁的胡斌解释着：“已经是第七次实验了，经过改装的无人机这一次遇到过三波变异飞禽。加上之前实验遇到的，一共十八次，只有一次受到攻击。” “那是无人机突然加速，穿过了变异鸟群的队伍，引起了鸟群的攻击。不过无人机飞离鸟群范围后，鸟群也没有再追逐。” 祁景平点点头，虽然他不懂胡斌对无人机改装的技术原理，但他清晰的知道安全程度比他想象的还要高。 韩明诚跟祁景平对视一眼，随后问胡斌：“如果要改装飞机前往东北基地，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胡斌明显愣了一下，东北基地？跟海源基地一北一南，怎么突然要去那里，不过他没多问，考虑了一下回答道：“七天吧。” 韩明诚在心里算了下，今天是三月二号，九号能准时起飞，一天怎么都能到了，能赶上十号（农历二月初一）的夜市交易。 他冲着祁景平微微点头，祁景平叹了口气，默认了他的想法。 - 三月九日，祁景平怀着忐忑的心情，在基地目送着飞机飞往东北基地时，章小米直挺挺的从床上坐起。 她从来没觉得系统音是如此的优美动听。 “恭喜米米，成功完成末世区域第一项任务，成功解锁万界夜市，成功解锁末世区域第一件特殊商品。” 第210章 解锁万界夜市(2章合一) “恭喜米米在末世区域第一项任务中得到一百分的优异成绩，为星域榜上排名6423的地球加上五分。” “由于在任务中研制出不符合当前技术的特殊药剂，评审团决定额外给排名5608的地球加上两分。” “恭喜米米成功在三个世界开通外卖服务，将在解锁第四个食材区域时，同步解锁【我是商家】的服务，请宿主尽早规划上新物品，切记，以食材为主。” “米米，末世区域第二项任务是要研究出四种食材除食用外的使用方法，并且要超过一千万家庭使用噢。” 章小米从系统小八在脑海中出声那刻，就紧张的双手握拳，一连串的解锁听得她心花怒放，还没来得及享受成功的喜悦，就被新任务的公布气得眼前发黑。 “就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提高了任务的难度？不知道别的世界到底有多少人，就说地球上，一千万个家庭？好多国家都没这么多人！” 系统小八盯着集团下发的文件，抬头一行鲜红的大字：针对1508号宿主地球女性章小米任务完成情况的特殊指示。 小八：这次真不关统的事儿！统比窦娥还要冤啊！ 系统难得对章小米的质问没有任何反应，而是沉默接受，章小米察觉到它的不同寻常，眯起眼思考片刻，没有追问什么，而是用鼻子冷哼一声。 系统静悄悄，必定在作妖，不是擅作主张，就是背后有人捣鬼。 不过没关系，现在的章小米可不是当初通过额外补偿才能去夜市开眼界的小菜鸟，不论有什么招式，大家过完招才知道胜负。 掀开被子起床，章小米赤裸着脚站在地毯上，望着天边刚升起来的朝阳，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距离农历二月初一（三月十号）晚八点，还有三十七小时十二分钟，能做准备的时间不多了。 - 三月十号（农历二月初一）晚七点五十分，特办部大楼拉起最高警戒，地下三层的办公室里，章小米全副武装被一圈人团团围住，兴奋的心情里也多了丝紧张和忐忑。 虽然是第二次进入万界夜市，可这次要完成的任务更多，要探听的消息也不少，甚至可能与异世人有利益上的争抢，其中危险重重，也不怪高部长等人皱着眉头担忧得不行。 黄院士更是担心的不知怎么是好，一会抓着参参塞到章小米怀里，念叨着“万一受伤就生吞两根参参的根须”，一会又将参参夺回来，嘀咕着“还是带青竹阿锦吧，参参没有攻击力”。 工具人·参：……现在不是拿它当个宝的时候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逼近二十点，赵霜降拿着精准到毫秒的电子表，提醒众人退出安全圈。 章小米胳膊上缠着青竹，脖子上挂着阿锦，手上还端着参参，压着心底的激动与忐忑，站在一个直径五米的金色圈子里，冲着大家点点头，眨眼间消失在屋里。 被未知力量拉入通道的那刻，陌生而熟悉的神秘力量似乎要看透她的灵魂。 腕间的青竹依旧被丢回去，下一个就是阿锦，阿锦没半点经验，还以为是通道里偶尔的狂风要将它吹掉，收紧蛇身，紧紧缠在章小米脖子上。 章小米被勒得要翻白眼，原本双手抱着参参的花盆，这会儿腾出一只手来，赶紧拍拍阿锦，大声喊道：“阿锦乖，松一松，这次带不了你，你先回去。” 阿锦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可能是事先说过的检测力量，随后便松了力道，任由那股柔和的力量将自己送回去。 通道检测时间有限，这么一耽误，当章小米站在熟悉的黑洞舱内，怀里抱着的参参轻声叫着姐姐时，她还有几分恍惚。 这是什么情况？是参参能够带来？还是那股力量来不及将它送回去了？ 略微困扰三秒钟，章小米便不想了，管它呢，能带一个是一个，就算这个战力不行，但参参救命厉害啊。万一受伤，她相信参参会给她啃一口的。 怀里的参参半分没想到姐姐在打自己的主意，这会它再次确认了没有那两只的身影，不由得欢欣雀跃起来，头顶的叶片在黑暗里悄悄抖动。 特办部地下三层里，众人在章小米消失时就屏住了呼吸，不到三十秒，青蛇吧唧一声落到地上。 众人虽失望，但又过去三十秒，阿锦还没送回来，参参也没有，战力和奶妈都有了，也算让人放心几分。 正要松口气，阿锦也从空中慢悠悠落下，众人舒缓的脸色又紧张起来，时间又过去一分钟，看来参参成功混进去了，但这心里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呢。 黄院士遗憾地嘀咕道：“怎么就去了个战五渣呢？” 众人：…… - 黑洞舱里，章小米借着门上按钮的光，从空间戒指中摸出黑色的袍子穿上，带上巨大的兜帽，将参参从花盆里拔出来，塞在胸前的内口袋里。 “乖参参，姐姐先把花盆给你收起来，你呆在口袋里，不叫你的时候，你别出声，万一被坏人抓走了，就见不到姐姐了。” 参参听话的抖着叶片点头答应，还不忘将胖嘟嘟的身子往口袋里塞塞。 “好了好了，塞不进去了宝，再塞口袋要破了。姐姐要出去了啊。” 章小米整理了下袍子，熟门熟路按了亮光的按钮，舱门随即打开。 巨大的兜帽让她只能看到身前一米左右的地方，亮如白昼的灯光照在不知名材料制成的地板上，偶然闪过的五彩光芒是天空悬挂的霓虹灯的映照。 她没耽搁，往记忆中的方向快步前行，不是第一次来了，她清楚地知道黑洞舱到夜市门口这段路危险性有多高，这段路程可不是守门人的管辖范围。 换句话说，在这里，大家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不会被万界盯上，生死成败全靠本事，要是想打家劫舍也不是不允许，全看个人实力。 这次再来夜市，章小米个人实力提升不少，便没有再购买昂贵的保护罩，她摸摸贴身穿着的防护服，心里也踏实几分。 这是末世区域解锁的第一件特殊商品，特制防护服。 说是防护服，但与地球上的防护服不一样，是件从脖子到脚踝的连体衣，轻薄如潜水服，虽不至于刀枪不破、水火不毁，但也差不多。 黄院士做过实验，防水防火是没问题的，冷兵器和热武器不是一下两下就能破的，起码老头拿着菜刀又割又剁了百十下，衣服才有点裂口。 那瞬间，黄院士看向她的眼里都在欻欻冒光，行，明白了。 app上虽说不限购吧，但卖的有点贵，九十九积分一件呢。 所以，这次章小米的任务又增加一项，要跟韩明诚谈好两百三十万件防护服的单子。 但这一切都得先跟网友碰面了才有机会说啊。 章小米跟着人流排成一列，低着头一步步挪动，很快就排到门口，依旧是高高的桌子，桌后却不是那个‘漫画男’，也没有翠绿翠绿胖的跟个球似的菜鸟。 她莫名松了口气，将手臂放下去，任由五官艳丽的美女姐姐握住她的手腕。 是的！这次是个超级无敌好看的小姐姐！ 浅黄色的瞳孔，橙黄色的蓬松长发，握着她手腕的胳膊虽白皙但全是肌肉的线条。 指甲圆润，五指修长，搭在她手腕上却突然停顿片刻。 停顿片刻？ 章小米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另外一手捂住参参，也捂住狂跳的心脏。 咋回事，她还在欣赏小姐姐的美貌呢，小姐姐咋就停下了，之前那么些人她不都匆匆放过了吗？ 那副挥挥手让人赶紧过的样子，一看就是不想上班的打工人，咋她一来，小姐姐就兴奋的跟立即要扑食她一样。 握着她手腕的手突然用力，章小米猝不及防的前倾趴在桌子上，那只手的主人也跟着前倾，脑袋几乎伸到章小米的兜帽里。 有那么一瞬间，章小米看见那张脸上的眼睛在黑暗里变成了绿色。 那张脸退的很快，章小米看清她的同时，她也将章小米看得一清二楚。 章小米一只手还在她手上，只能撑着另外一只手赶紧站直，正想催催这人吧。 就听见她娇横的哼了一声，动作轻柔的给她带上黑色腕带，低下头去翻找着什么，边找边嘀咕着什么，好半晌才找出一个橙黄色的小牌子了，这才喜笑颜开的给章小米挂上。 章小米见她松开自己的手，意识到流程已经走完，正想赶紧收回手走人。 手腕又被人一扯，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还是这个小姐姐，正想问还有什么事儿吗？ 就听到小姐姐隔着兜帽轻轻在她耳边说：“华南，我的名字。” 这是章小米第一次听见她说话，轻柔的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霸气。 华南说完，还意有所指的拨弄了下章小米手腕上的橙黄色牌子。 章小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进夜市大门的，好像是被华南轻轻推了一下，就顺着那股力道进了门。 她嘴里反复念叨着：“华南，华南。”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华？华国人？华国人也有这个姓氏的。 名字背后的深意好像就在嘴边上，就是说不出来。 来不及想更多，章小米看见一群人疯狂的在人群中穿梭，她踮脚看了眼那边天上悬挂的指示牌，抬脚加入了狂奔的人流中。 经过韩明诚的科普，解锁万界夜市的人能够自由选择是否参加每次的夜市活动，因此每次参加的人数不一样。 每次夜市结束前十分钟，夜市大门处的浮空显示屏会显示本次参加夜市活动的总人数，以及成为商家的总人数。 人们哪怕在夜市有固定的摊位或者店面，也能随意选择本次是作为顾客还是商家，或者选择前半段时间成为顾客，后半段时间开店经营。 因此，人数统计只在夜市结束前十分钟。 成为商家没有那么容易，夜市里的店铺和摊位只租不卖，而且租不租给你还要看星域榜上的排名和积分。 能在夜市有固定店铺和摊位的，无一不是万界集团认可的有实力的星球代表，当然这个实力的含义是多种多样的。 章小米统计了一下地球目前的积分，只有十三分，委婉的试探过韩明诚后，明白这个积分是没办法在夜市租到固定摊位的，只能抢夜市的流动摊位。 是的，夜市是有流动摊位区域的，据韩明诚所说，有三十个摊位，只要能抢到空余的摊位，能够支付积分（app上的积分），就可以在当次夜市活动中成为商家售卖物品。 夜市对于成为商家管理的严格，但是对售卖商品几乎是不管理，不管卖的什么，只要买卖双方能达成统一，卖家不用支付交易费用，买家出夜市的时候是需要给夜市支付一笔交易费的。 章小米听说这个规则后，立刻觉得其中有巨大的空子可以钻，但她没个合适的门店，没办法做这门生意，还是得从她的老本行做起。 从人流中轻松的挤过去，章小米终于抢到了最后一个摊位，对着慢了一步的青皮哥布林笑了笑，将脖子上的项链解了下来。 她抢到的这个摊位是七号，是十个大摊位中的一个，足足有十平米，使用费也会更高，每小时三百积分。 好在她准备充分，将项链放在摊位提供的柜台上，抽出链子，将项链上串着十好几个空间戒指摘下来，从中取出编号为二的戒指。 心念一动，将两个烧烤架取了出来，还有一张长条桌和一摞塑料凳。 该说不说，章小米准备的十分齐全，二号戒指空间最大，装的是大件，其余的锅碗瓢盆、海鲜肉类，她是准备的一应俱全。 瞅瞅她带了十几个空间戒指，就知道她是有备而来。 没办法，谁愿意跟个批发戒指的似的，还不是系统卖的空间戒指太贵了，就算在冥界代购大容量的也贵啊。 咱们节约的人有节约的办法，买一个大的，多买几个小容量的是一样用。 瞅瞅她准备的多好，运气也好，大摊位居然给剩下来了，正好摆上两个烧烤架，还能摆桌子，就是不知道这异世人对于华国的路边烧烤买不买账啊。 正想着，就听见一个男人试探的问道：“大面筋十元三串吗？” 第211章 重操旧业(2章合一) 低头收拾东西的章小米闻言抬头，瞧见柜台前站着一个寸头男人，皮肤黝黑，五官硬朗，手腕上搭着黑袍。 整个人看似站的随意，但实际上像即将捕食猎物的黑豹，注意力格外专注且浑身肌肉紧绷，宛如蓄势待发。 她在打量对方的同时，寸头男人也在打量她。 面容姣好、纤细瘦弱的女孩，头发梳得齐整挽在脑后，利落的黑色运动服套装，迎上他目光的视线没有躲闪，平和的如潺潺流动的小溪，仔细看去，又似触不到底的深潭。 正当寸头男人心底为女孩眼里的深不可测而震撼时，女孩眉眼弯弯，含笑问：“烤鸡架，十五一个要吗？” 寸头男人即韩明诚闻言提起的心放了下来，没找错人就好，这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暗号。 他将黑袍收在空间戒指里，站直立正，极快的速度敬了个军礼，“代表基地感谢小米同志的援手。” 在万界夜市里听到熟悉的称呼，章小米先是一愣，赶紧摆摆手，“都是互帮互助，银货两清的交易，算不得援手。” 说着，她指了指一边的桌椅板凳，招呼道：“你先坐着，等一会儿哈，我给你上一份烧烤全家福，天天吃预制菜也腻味啊。” 韩明诚看着女孩又转头忙碌着，不禁哑然失笑，本以为要互相试探几轮就会进行人参籽的交易，但现在这感觉怎么就像来串门吃个宵夜似的。 章小米将两个炉子都点燃炭火，从泡沫箱里拿出大把的烤串，这都是人能吃的，李大厨独家认证过的上好食材。 为了烤制方便，事先就按套餐分好，她直接取出一个锡箔纸包，满满当当各色荤串，都是腌制好的，放在烧烤架上。 再取出一个素菜的，大面筋拿出来的时候还弹了两下，放在烧烤架的另外一边。 这个烧烤架跟柜台并齐，另外一个烧烤架放在章小米左侧，形成一个夹角，她操作转身都方便。 她拿出十几个小生蚝摆上，蒜蓉粉丝整上，再拿出个紫皮大茄子，剖开撒上调料，也得上烤架烤，蒜蓉茄子也是烧烤的精髓所在啊。 烟熏火燎中，章小米意外发现自己烤串的动作比在临山区夜市摆摊时快多了，起码现在她一人照看两个大烧烤炉，还有功夫拿出小发电机，将烤肠机给摆在柜台上。 她这一连串动作韩明诚看愣了，烟熏火燎间，他有种重回末世前的感受，但这妹子手脚也太利索了吧，末世前烧烤摊老板夫妻两人加在一起都比不过她。 这会儿，章小米又取出个大桶，盛了碗热气腾腾的马蹄雪梨汤给韩明诚送过来。 “虽说这儿恒温二十四度，但我们那儿是冬天，喝这个滋阴润肺，你懂得。等会儿，你们那儿有这个说法吗？” 见章小米最后两句说得迟疑，韩明诚接过碗的同时，重重点头，“有这个说法的。” “那就好。” 章小米喜笑颜开的回去继续烤串，韩明诚端着碗，心里百感交集。 之前来夜市，每次都是神经紧绷着，试图找到个盟友以缓解基地的困局，被坑过骗过陷害过，没有哪一次结束时不是如释重负，但庆幸又度过一次夜市的同时，又遗憾这次依旧是一无所获。 幸福好像来的太过突然，基地困局解了，州市基地幸存者接过来了，跟东北基地联系上了，通讯研究、生物研究也有了不小的进展。 韩明诚手握汤匙不自觉的搅动，看着上下翻动的雪梨，忽然有种黄粱一梦的错觉。 但这时，身后传来的声音，唤醒了韩明诚的神志，浑身肌肉瞬间绷紧，透明的空间刃捏在手指尖。 “大叔，你要是不吃的话，可以给我吃吗？” 韩明诚扭头一看，是隔壁摊位的摊主，也是个刚到他胸口的小男孩。 见韩明诚看过去，男孩抿着唇羞涩的笑了一下，眼睛却紧紧的盯着韩明诚手上的碗，半分视线都没往他脸上瞧。 韩明诚心底冷哼一声，冷漠无情的说：“不行。想喝自己买。” 男孩脸上并没有被拒绝的尴尬，而是出现愤怒的情绪，瞳孔快速放大又缩小，粉色薄唇上也抵着两枚尖利的牙齿。 韩明诚冷眼瞧着，手上的空间刃捏的很紧。 他就知道万界夜市里除了小米同志，哪有什么单纯善良的孩子，系统商城里卖的标准款衣裤的遮掩下，谁知道他们的本体是什么？ 不少种族有极高的种族认同感，会顶着本体形象出现，但有些种族因为猎奇或者低调等种种原因，会变幻身形，化成人的模样，出现在夜市里。 他就亲眼见到一文质彬彬的男人眨眼间恢复原身，成了一架骷髅，只为在战斗中获得种族力量。 从围观者的嘴里，他知道万界集团有能让任何种族短暂化身为人形的法子，而且据说七位守门人没有一位本体是人形的。 万界夜市里，打眼一瞧，人族众多，但谁知道那身皮下的本体是什么。 所以，纵使这男孩表现的礼貌、羞涩、腼腆又如何，都不正眼瞧他，足以见得男孩内心并不如他表现得这样。 他一拒绝，尖牙利齿都露了出来，那满脸的凶狠与询问时样子判若两人。 两人的视线对视很久，心里都在衡量在判断，局势一触即发时，男孩收起尖牙，冲着韩明诚身后粲然一笑。 韩明诚没有回头，紧紧盯着男孩的举动，男孩若无其事的越过他往后走，擦肩而过的时候，警告道：“闭紧你的嘴。” 随即，扬起大大的笑容冲着章小米走去。 章小米修行以后，耳力和感知非同一般，早将两人间的龃龉看得一清二楚。 见男孩笑着向她走来，她脸上也没什么敌视的情绪，坦然大方地说：“他喝得是马蹄雪梨汤，这儿还有银耳羹，你喝什么？” 男孩愣了一瞬，忘记要说的话，视线在章小米展示的两只碗中间来回打转，难以选择。 “我都想喝。” 章小米眉毛高高挑起，从容的拿出摊位上配套的仪器。 交了摊位使用费就可以用，输入自己的万界号即可生成对应的收款码，买家将手机或者其他联络器靠上去就能自动扣款。 “好，两碗一共十积分。刷码吧。” 男孩机械的拿着联络器靠了一下，又接过章小米塞过来的两只碗，一瞬间懵懵的，本来是想来告状讨赔偿的，怎么付钱买了两碗喝的。 章小米不管他是怎么想的，两碗糖水就收了十积分，换算成人民币那就是一千块啊，哼，小鬼，还想找麻烦，你先给姐姐出一波血再说！ 既然收了钱，她也是很有服务精神的，指着距离韩明诚最远的位置，“坐那儿喝吧，我这儿可以堂食。” 男孩没听懂堂食是什么，以为坐在那儿才能喝，端着两只碗走过去，还不忘冲韩明诚龇牙。 韩明诚没搭理他，喝完最后一口，端着碗走到柜台前。 章小米正将烤好的烤串放在盘子里，看见韩明诚过来，语气熟稔地说：“放在那边的箩筐里，端着你的烤串到后面吃吧。” 纵使是流动摊位，也不只有一块空地，还是有一些配套设施。 摊位的左右后三面都由银白色的墙壁围起来，经过章小米的摆放，烧烤架挨着柜台摆在摊位的左侧，右侧对着的是一张长桌。 柜台后摞着的泡沫箱是食材和各种用具，还有张小桌子是她自用的，这会她就指着那张小桌子让韩明诚过去吃。 韩明诚端着盘子站在章小米身侧，看上去是在观摩她烤串，实际是低声细语人参籽的事情。 章小米在他出声的那刻就利用灵气将两人周身团团围住，既然她能听清远处的人说话，那么夜市里肯定少不了这样的人。 布置妥当，章小米比了个妥当的手势，韩明诚才开始说。 长条桌上小口小口喝汤的男孩却是疑惑的看过来，怎么突然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声音。 “东北基地的千年人参基本是每月初二结籽，具体数量不知，但这次交易的数量为一千七百颗。” 章小米闻言，正要翻转烤串的手握紧，一千七百颗，是参参的十倍还要多，心脏跳动的速度加快，但她面上不显。 “是每月都交易这么多还是一次性交易？” “每月交易一千颗，这次多出来的七百是赠品。东北基地那边，想购买一批口粮和预制菜，起码是供九百万人吃一个月的。” 热腾腾的烟气中，章小米没说话，韩明诚也没催促，东北基地是个大基地，由于变异人参的存在，收容了附近好多小基地，他得知人口数量时也是颇为震惊。 末世来临的突然，死伤无数后，全国跟藩王割据似的，东一个西一个，压根不知道全国还有多少人，但有九百多万人的基地也是大型基地了。 “可以。” 等到章小米的同意，韩明诚激动不已。 “我们不在夜市内交易，人参籽数量大，价值不低，你要交一大笔交易费，不划算。夜市结束后，在夜市外面我给你。” “没问题。” 两人即达成交易，又商量好如何钻夜市的空子，一时间是宾主尽欢。 韩明诚端着烧烤到小桌上大快朵颐，尝了第一口后，又买了两份全家福套餐，要打包带回去吃，还非得让章小米原价收积分。 推辞不了的章小米哼着小曲喜气洋洋的烤串，买了两碗糖水的男孩站在烧烤炉前看了好久。 看得章小米疑惑，“你是八号摊位的摊主啊，你不回去卖东西吗？” 男孩看看她，脸上突然浮起一股幽怨，指着一排不锈钢罐子问：“那是什么？” 章小米看看自己手上拿的孜然罐子，又看看男孩指的盐罐子、油罐子、辣椒面罐子…… “调料啊。” 男孩没接话，章小米估摸他就没听懂，又顺着男孩的视线看向韩明诚，这下不用男孩问了，她主动告知：“全家福烧烤套餐，一百九十九积分。” 男孩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扭曲，顷刻后，下了狠心似的：“来三份？不，来五份！刷码” 章小米真没想到今儿除了韩明诚能有其他买家，她之前就没在夜市里看到卖吃食的摊子，但她又不知道能卖些什么，谁让她职业（副职）是个厨子呢。 干脆还是老本行吧，她也拿手。 但没想到碰到个大款，一百九十九积分的套餐说买就买五份。 好好好，今儿务必给您展现最高超的烧烤技艺，让您吃了不忘，不忘就想，一想就得天天来。 对了，天天来不了，只能初一十五再来。 章老板一高兴，拿出珍藏的两罐碎花啤酒，一罐倒在玻璃杯里当赠品送给新顾客，一罐喊韩明诚过来拿。 男孩端着玻璃杯，幽怨的看着自己没一人光顾的摊位，气鼓鼓的喝了一大口啤酒。 他这一口喝的猛，冰冰凉凉的液体滑进喉咙，好像有小气泡在口里跳动，辛辣席卷整个口腔，他不由自主的吐出舌头缓解，片刻后，嘴里又有一种独特的香味，咂吧两下嘴，有种回味无穷的感觉。 男孩盯着手中的玻璃杯，眼珠滴溜溜打转，视线缓缓落到韩明诚桌上那罐啤酒上，是的，他记住了，摊主管这种液体叫啤酒。 韩明诚没回头，但敏锐的察觉到灼热的视线，不动声色的将啤酒收进空间。 桌上的啤酒消失，男孩意兴阑珊的回到自己位置上，小口小口惊喜的品尝着自己的啤酒。 越喝脸颊越红，眼睛越亮。 周围摊主们偷瞄的视线也越来越频繁。 大家都是第一次在夜市里见人卖吃的，最初的想法都一样，吃的有什么价值，还值当在万界夜市里来卖。 第一个去吃的男人跟摊主一看就是熟人，夜市里找人当托坑蒙拐骗的不在少数，但八号摊主怎么也去了呢？ 你怎么还吃的连自个摊位都不管了？ 正当他们中有人想上前一探究竟时，流动区域外的人群突然涌动起来。 “她来了，她怎么来了？” 第212章 钻空子(2章合一) 谁来了？章小米手上烤串的动作不停，脑袋探出去往人群视线集聚处看去。 啥都没看见呐！就见一群人慌了神似的瞎瞅，瞅啥呢！咋她就没看着呢！ 章小米又看看附近几个摊位的摊主们，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看着是在打量自家摊子上的货物，实际上眼珠子都快飞出眼眶外了，用余光一个劲儿的瞅啊。 流动区域一时间安静下来，章小米都能听见油脂滴落在炭火上发出滋滋的声音，还有砸吧嘴的声音。 等会，咂吧嘴？她转头看向停下吃烤串的韩明诚，不是他啊，又转头看向长条桌旁喝啤酒的男孩。 男孩感觉到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停下喝啤酒的动作，抬起头来脸颊绯红，懵里懵懂地环顾四周，然后打了个响亮的酒嗝。 章小米：坏了，别一杯啤酒就给人撂倒了啊。 她正想弄点什么给孩子解酒的时候，就见男孩突然使劲儿嗅了嗅，眨眼间恢复清明，绷着小脸站起来，头也不回往自家摊位走，还不忘记带上没喝完的半杯啤酒。 章小米被男孩这一举动弄得稀里糊涂，正想问问烧烤是送到你摊位上还是过来吃，就听见极近的地方传来一声娇俏的笑声。 身体的反应比大脑快，章小米当即退后一步，灵力跟不要钱似的涌向手心，等看清来人是谁，她有瞬间的呆滞。 “华南？” 华南斜睨了她一眼，双手环胸，站在烧烤架前，一双凤眼盯着滋滋冒油的烧烤，抬眼看章小米的时候又是满眼的惊喜。 章小米心底十分震撼，华南到近前出声她才知道，自她修行以来，几乎是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这意味着华南的实力远胜于她。 也是，不然人家怎么能成为守门人呢。但守门人的实力都如此恐怖吗？ 她能感知到华南并未释放出杀意或是恶意，反而是探究和惊喜，虽不懂为何，但还是将手心的灵气收拢回去。 看着华南一双凤眼眨巴眨巴盯着她，章小米心里有片刻的融化，妈耶，这么好看的小姐姐，你别老盯着我呀，弄得怪不好意思的。 咳嗽两声，清清嗓子，将理智唤回来，章小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吃点啥不？老妹。” 韩明诚剧烈的咳嗽声在身后响起，章小米听出咳嗽声的刻意和提醒，再次在心底唾弃自己，小米啊，别跟昏君似的，见着美色瞎说话啊，小老妹能瞎叫吗？！ 手上翻转着烤串，她迫切的想说点啥化解尴尬，但华南压根没在意她的称呼，人家在意的是其他的。 华南又凑近了一步，丁点不怕烤串的油烟溅到身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章小米，眼里全是期待，嘴里却矜持地说：“都有什么吃的啊？” “荤的素的，烤的炸的，样样齐全。羊肉牛肉猪肉鸡肉架子，面筋茄子白菜玉米棒子。想吃什么都有，烤肠烤的开花了，先给你来根垫垫？” 华南被章小米连串的小词念得晕乎乎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上就多了根香喷喷色泽红润的烤肠。 她也不含糊，一口下去就是半根，咀嚼一下，丰盈的肉汁、焦香的外皮、还有股甜丝丝的味道。 章小米看她吃的一脸满足，得意的不行，这可是自家做的纯肉肠，外皮上她还刷了层野生蜂蜜，烤好了外皮是酥脆的，咬一口里面肉汁又丰满，真是馋掉人的下巴。 华南两口就吃了一根，嘴唇翕动着，似在回味，一双凤眼流转间顾盼生姿，先是看了眼烤肠机，再是看向章小米。 “这玩意儿，我全要了。” 章小米喜笑颜开，赶紧上前拿签子串烤肠打包，嘴里也不含糊：“一共十二根，一根十积分，一百二十积分，刷码还是？” 她这话一出，附近摊位上的人全都不可置信的看了过来，你管她！要积分？你管守门人要积分？！ 若说之前大家都是用余光偷摸摸的瞄着，这会儿那就是光明正大看，看章小米个初出茅庐不识抬举的丫头怎么吃瘪。 章小米可一点都不怵，华南连番对她有不一般的举动，她断定其中必有缘由，虽然不知道为何，但华南并没有恶意。 而且华南明晃晃是个吃货啊，而且是没吃过华国‘垃圾食品’的吃货！ 要说收积分，章小米心里是有那么一丝丝借着美食攀上守门人的想法，但是她没想当人家狗腿子啊，天天给人白吃白喝，人就能真心对你了？ 那不可能，该收就收，一码事儿是一码事儿，守门人要是因为吃了她的东西就给她走后门，那也有点掉价哈。 果不其然，让附近摊主们震惊掉下巴的事儿来了。 华南手一抬，靠近仪器，清亮的电子音播报道：“守门人零五在七号摊位消费一百二十积分。” 摊主们：她！给积分了！她！怎么能给积分呢！ 章小米：零五？那华南是她的本名？哎，她没靠联络器啊，手上啥也没有啊。 华南不管别人怎么想，从章小米手里接过烤肠，翘鼻轻嗅两下，目光落在韩明诚身上。 “他吃的，我都要。” 章小米一句好嘞没说出口，就见华南隔着墙壁看向八号摊位上的男孩，男孩身体立时一僵，一动不敢动。 “他喝的，我也要。” 啊！章小米心里瞬间打起鼓来，她就带了两罐，一罐给了男孩，一罐给了韩明诚，给出去的东西要回来不太好吧。 章·大忽悠·小米上线了：“那是酒，你不还要上班吗？喝酒不合适吧，我们那儿上班都不准喝酒的。今天有马蹄雪梨汤和银耳羹都很好喝的。” 华南歪着头想了一会，妥协了。 “下次不上班的时候再来找你。” 章小米高兴的眼都笑弯了，嘴里说着没问题，心里却是想着一来一往这不就熟起来啦。 她指着塑料凳让华南过去坐着等，华南一手提溜着塑料袋，一手举着根烤肠吃的不亦乐乎，走到桌凳旁坐下。 凤眼一抬，看向外面的众人，附近摊位的摊主们立即低下头，装着忙碌的样子。 附近摊主们：哎呦，这里有点脏，得擦擦。这个货物摆歪了，得弄好。 等章小米烤好以后，华南并没有在这儿吃，付了积分后，端着满满一托盘的东西往出口走去。 章小米揣摩着，这该不是端到门口边上班边吃吧。 某种程度上，她真相了。 华南不知为何，没将烧烤放在空间里，而是用手端着，一路上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焦香的烧烤散发着扑鼻的香味，几乎是诱惑了每个路人的味蕾。 大家站在路边等着华南走过以后，蜂拥而至挤向流动区域。 流动区域以往都是没资格租赁固定摊位和店铺的人才会去的地方，有什么新鲜的东西还引的守门人前去。 这可是守门人第一次除了猎杀逆反者以外离开大门的，听说有人到大门看了一眼，大门四开，却没一人敢擅自出去。 华南走后，章小米正在跟韩明诚商量防护服的事情，就见各种各样的生物扎堆似的往她这儿挤，匆匆得到韩明诚的答应后，她拉着韩明诚不放。 “诚哥，你得帮我收会钱，我这估计要忙不过来了。” 韩明诚也没想走，本来还想跟她科普下零五的事情，但这会儿也没工夫说了，还是先帮忙再说吧。 章小米：这就是名人效应吗？！话说这位骷髅大哥，你真的能吃东西吗？！ 她忙得脚打后脑勺，装满食材的泡沫箱一个接一个取出来，又一个接一个被清洁机器人拿走。 是的，流动区域只有一个固定的清洁机器人，为了保证这块区域的干净和秩序，这会儿都蹲在她摊位上不走了。 章小米还想说那些箱子她还可以带回去的，就被韩明诚催着继续烤鸡架。 韩明诚：赶紧的吧，泡沫箱子值当点啥，你这赚的都是积分啊。他还是头一回在万界夜市里感觉到这么浓的烟火气，一点没往常的互相提防和忌惮。 章小米要是知道，保准得回一句，可得了吧，诚哥，这烟火气能不浓吗？炭袋子都少半袋了，烟能少咯？你还催我呢，有功夫想着老些，你也挺闲。 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章小米看了眼最后一个泡沫箱，冲着人群大喊：“没了啊，卖完了，下次请早啊。” 熙熙攘攘的人群缓慢的散开，只剩下隔壁八号摊位的男孩站在摊位前，跟她大眼瞪小眼。 “我的呢？” “啊！”章小米给忘了，解释道：“今儿实在没东西了，要么下次给你补上，或者给你退积分。” 男孩眼底是满满的哀怨，“我今天什么也没卖出去，你赚的盆满钵满不说，还忘记我的烧烤。” 章小米干笑两声，这的确尴尬哈，但她真是忘记了，烤串的功夫她还一直认人呢，就想找出上次卖类人兽腿骨的大哥。 “你摊位上都卖的啥？要不我买一个？” 闻言男孩狡诈的一笑，章小米有种被套路的感觉。 不过到男孩摊位上一看，套路就套路吧，这些东西都是好东西啊。 男孩不明所以看着章小米认真的挑选着他捡来的那些破烂，一时间有些恍惚。 章小米却像米虫掉进米缸里一样，指着两样东西，压着心底的喜悦跟男孩讲价。 男孩抿抿唇，头一次觉得自己还有点良心。 “这个是地精……不是，就是初代飞艇，只能坐一个人，烧煤或者炭。并不稳定，有爆炸的可能。” “这个是二代挖矿机器人，它……总之很简陋。” 男孩说着急了眼，管她买什么，他收积分就行，怎么还帮着挑起毛病来了，这不是他的性格。 章小米却喜笑颜开，大手一挥，拿出手机就要支付，她果然没想错，霜霜收集的那些资料是真管用，这些都是地精的初代产物，拿回去改良一下，就是绝佳的宝贝。 章小米头一次付积分这么痛快，将飞艇和机器人收到空间戒指里，再去收拾烧烤炉什么的。 天空巨大的悬浮板上显示离结束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不少摊主都收拾东西往出口赶。 章小米和韩明诚两人也穿上黑袍往出口走去。 总算是有了说话的机会，韩明诚紧赶慢赶的跟她科普守门人零五。 “她是七位守门人中唯二的女性，但实际上却是最挑刺的一个，他们那双眼睛就像能看穿你空间戒指里的所有东西。” 章小米点头，不仅是空间戒指里的东西，就连手机上的积分都能看清，她可没忘记上次零三看到她积分时讥笑的模样，哼！ “有一次，有人空间戒指里有很多动物皮毛，在进门的时候，零五就发了火，指甲瞬间伸长变尖，将那人的空间戒指连同手指齐根撸了下来。由于她的行为不符合规则，被罚了连守三个月的大门。” 章小米：这是在惩罚谁？ “从那儿之后，不少人怀疑零五本体可能是兽人。所以碰上她守门的时候，都会将自己的空间戒指清理一遍，别犯忌讳。” “啊？”章小米错愕地问：“从哪儿知道是谁守门？” 韩明诚也被她问愣了，“问系统啊。” 章小米眯起眼，很好，系统不告诉她是吧，回去算账。 系统小八：欲哭无泪，是你让我尽量按别说话的，说是我一说话就要积分。 两人很快就走到队伍末尾，章小米探头去看，华南侧身坐着，旁边摆了张小桌子，桌子上都是吃剩的烤串签子。 她正懒洋洋的一个个摘着出门的人的翻译器，像是察觉到章小米的视线，她转头看过来，还粲然一笑。 章小米捂住心口，喃喃自语：“她真好看。” 听到这话的韩明诚脸上表情复杂，小米同志啊，再好看，她也是杀人不眨眼的守门人，你清醒一点。 这话他不敢现在说出来，怕守门人听到，打算回去在app上叮嘱她。 队伍行进很快，不一会就到了韩明诚，他将手腕伸出去，等着守门人摘翻译器。 但守门人迟迟没行动，手指点着桌面，意有所指的说：“你交易完了？” 章小米心里咯噔一下，这该不会说的是人参籽吧？！钻空子要失败了？！ 第213章 一线吃瓜(2章合一) 韩明诚也被守门人这话问得一愣，他身后的章小米紧张的屏住呼吸，静等华南戳破两人的小计谋。 但韩明诚硬着头皮还想负隅顽抗，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华南不耐烦的咂舌，“那喝的就不能卖给我？” 韩明诚：什么？ 章小米：啥？管它啥，不是人参籽就行。 见两人都呆若木鸡，华南手指在桌上焦躁的点着，催促道：“我马上就下班了，可以喝了。” 下班了？可以喝？ 章小米灵光一闪，上前一步，凑在韩明诚身后，提醒道：“诚哥，啤酒，啤酒。” 韩明诚刚开始没听懂，但后来悟了啊，他就是不想给，末世降临快两年了，他也好久没喝这口了，谁能不想小麦果汁啊？！ 跟其他人在门口即停就走相比，两人已经在这儿站了好一会了，别提后面的人探头探脑的往前看，就说前面出了门的人也不急着去黑洞舱了，大喇喇的在外面看热闹。 章小米身穿黑袍都能感觉到不少灼热的目光，“诚哥，给她吧。下次我再给你带。” 韩明诚也意识到不给华南是不会让他走了，慢吞吞的从空间戒指里拿出来，华南的动作跟一阵风似的，就从他手里抢走了。 感受着手心里的空气，韩明诚心里有苦说不出，刚才喝了再出来多好啊，干嘛非得带回去喝！ 得到啤酒的华南很高兴，毫不吝啬地说：“你们俩的交易费我出了，走吧。” 章小米：还有这种好事呐？好事还有她的份呐？ 韩明诚：我啥也没买啊！ 摘掉翻译器后，韩明诚垂头丧气的往外走，在离大门两步远的地方等着章小米。 章小米上前一步，殷勤的将长袍的袖口撸上来，等待华南的动作。 华南摘着翻译器，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章小米怀里。 章小米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参参那么乖，今儿一句话没说呢，就算被发现了也罪不至死吧。 估摸她的情绪太过外露，华南轻笑一声，“只有乖巧的小东西才不会招来灾祸。” 章小米狂点头，参参也在她怀里抖着叶片，咱们都乖巧着呢。 华南伸手继续解着橙黄色的牌子，却半天都没解下来，章小米整个人都僵硬了。 咋回事啊？她可啥都没干，她都不知道这牌子是干啥的。 华南被气笑了，下着最后通牒：“不回来就再也别回来了。” 这话听得章小米莫名其妙，正想说要不我来解试试，就感觉手腕一轻，橙黄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华南动作也很快，上手接住，衣袖一卷，那东西就不见影踪。 章小米呆呆的站在原地，别人看没看清她不知道，她看清了啊，那橙黄色毛茸茸的一小团，肯定不是橘猫吧。 谁家橘猫身上还有黑色横纹啊，再说哪只猫脑门上还有个王字啊。 是小老虎吧？肯定是啊！那华南呢？华南虎吗？！ 章小米恍恍惚惚的出门，恍恍惚惚的接过韩明诚递过来的空间戒指，恍恍惚惚踏进了黑洞舱，恍恍惚惚落在了厚厚的气垫上。 气垫？章小米看着手脚并用爬上气垫的赵霜降，怀疑人生地问：“你说现在还有野生华南虎吗？” “啊？” 好不容易爬上来的赵霜降一愣，啥意思？这是摔懵了？ 借鉴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在章小米走后，就给金色的安全圈铺上了厚厚的垫子，以免她回来的时候发生上次崴脚的意外。 但这是咋回事？没崴着脚，摔着头了？ 赵霜降这方面知识薄弱，但她能求助场外啊。 一边对章小米上下其手，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伤，一边转头问爬不上来只能踮脚往上看的黄院士。 “黄院士，现在还有华南虎吗？” 黄院士攀着人高的垫子正想法往上爬呢，听到这话，下意识回答：“华南虎？一二年的时候就宣布野外灭绝了，现存的都在动物园里呢。咋啦？” 章小米突然从垫子上站起来，这垫子是消防救援的那种，她站起来的动作幅度大，赵霜降就瘫在垫子上晃晃悠悠的没个着力点。 章小米干脆一个公主抱，抱着赵霜降跳下去，就着这个姿势，凑到黄院士面前，眼睛冒光的说：“您说，如果有这么一只野生华南虎她开了灵智，化为人形了，取个名字叫华南，不过分吧？” 黄院士看看一脸期待的章小米，在看看她怀里满脸懵的赵霜降，嘴里嘟囔着：“都成精了，别说叫华南过不过分了，它就想叫老虎谁又能阻拦？” 混乱的场面还是得高部长出马解决，一行人从地下转移到楼上的会议室里。 章小米简单汇报了下情况，人参籽的交易，东北基地九百万人一个月的口粮，防护服半个月后在夜市交易，名人效应导致准备的烧烤销售一空，捡漏的地精科技，以及华南的另眼相看和小老虎的出现。 黄院士摸着手指上的空间戒指，乐得见眉不见眼，为了方便携带，一千七百颗人参籽连同空间戒指全归他使用，他老黄也是有空间的人了。 老头喜笑颜开的同时也不忘脑洞大开，“华南虎是华国的特有物种，如果她是华南虎，咱就是一家人啊，对米丫头另眼相看，保不准是认出老乡了。” “先不论她是不是华南虎，既然她是万界集团的人，咱们要保持起码的警惕。那地方鱼龙混杂，安全为上。” 高部长将这事放在心里，部署起后面的任务来。 “口粮筹集和预制菜的加工，我来负责。人参籽制作药剂和注射液的事儿老黄负责。地精科技，我不是太懂，回去后我再看看资料，如果没问题，让军区的管教授研究看看吧。” “既然解锁了成为商家，不管有没有购买，先将食材上新，小米同志有没有好的想法？” 章小米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成为商家就不单单是面对某一个世界，每个世界的需求不同，食材的形式可以改变。但系统提示以普通食材为主，我觉得咱们先上些日常的食材，看看形势。” 高部长点头，“好，我让特办部整理出食材列表，你挑些先上新看看。” “对了。”章小米突然想到什么：“每个食材区的任务还是要加紧做，争取获得更多的星域榜积分，不然在夜市没个固定摊位很麻烦。而且星域榜积分好像用途不止这点，咱们多攒点也比没有好。” 在场的人都颇以为然，华国人就是这样，先不说攒钱是一大乐趣，就说华国人的性格，别国有的我们一定得有，别国没有的咱也得有，万一哪天用的上呢，有备无患嘛！ “后面的任务是要研究出四种食材除了使用以外的方式是吧，老黄，这还是你的专业呀。”高部长试图给黄院士加担子。 黄院士没二话，只有一点要求。 “我需要小米同志的协助。” “批准了。” 两人一唱一和间，定下了章小米的去处。章小米乐得很，毕竟难得找到一个院士愿意实验她的各种奇思妙想呀。 今晚简单开个短会，布置下任务就散场了。毕竟也是结束都凌晨十二点了，几位领导年纪大了，熬夜后第二天精神头都不好。 当然，黄院士除外！ - 次日清早，章小米刚结束晨练，吐出胸腔间的一口浊气，就见阿锦从屋里拿着她嗡嗡作响的手机跑出来。 章小米接过来，将阿锦玩的游戏退到后台，才接听电话。 电话里，黄院士精神奕奕，中气十足。 “米丫头你什么时候来医院实验楼？那三家医药公司的人今儿要来。好好好，马上是吧，我等你啊，顺便给我带点早饭。” 章小米拿着手机一句话没说，黄院士跟唱独角戏似的，那老当益壮的样子，比刚从屋里出来眯着眼摸到厨房吃早点的赵霜降还精神呢。 得，她也赶紧吧。 又是一年好春光，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啊，都得赶紧忙碌起来。 江城街边的树枝上抽出了绿芽，树梢间零零星星站着开嗓的鸟雀，春风拂过人脸，是温和清新的香味。 章小米到黄院士办公室的时候，老头还颇有情调的站在窗口赏春，她将早餐放在桌上，打趣道：“您这办公室选的好啊，正对着医院后花园。” 她一出声吓了黄院士一跳，老头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她小点声，赶紧拉着她退后两步，又小心翼翼的探头看着，章小米跟着探头。 这一看，就知道黄院士举动为何。 花园的凉亭里坐着两个外国人，一男一女，女人背对着，一头红色长发格外显眼，卡其色风衣的衣摆在风中摇曳。 男人坐在对面，这个视角正好能看清男人的表情，红红的眼眶里流露出不舍的情绪，那极力压制的情愫，试图去握女人手又被甩开的手无力的攥拳。 章小米：这不比电视剧好看？！ 她轻轻拉过半扇窗口挡在身前，低声问：“这谁呀？” 黄院士将她脸上的八卦之色看得一清二楚，先是低声嘿嘿笑了两声，随后介绍道：“对面那个是戴维医疗的老二，女的是巴德医疗小公主。两人六点就在这儿了。” 章小米看眼墙上的钟表，八卦之色更浓。 “好家伙，在这一个多小时？虽然是春天了，早上还是有点冷的，吹一个多小时冷风？这两人在这儿干嘛？不是分手了吗？这不像没感情的样子啊。” “小公主还控诉二少是渣男。因爱生恨吗？您不是说他们变竞争者了吗？哪个谁呢？安康小老板呢，三个人的故事他不在啊，好可惜。” 章小米一句句跟机关枪似的，黄院士越听越乐，笑得满脸褶子，他就说吃瓜看戏跟米丫头最合拍了。 “安康小老板还没来呢，统一约的八点，还有二十分钟。哼，上次他们就没让步，这次再不让步依旧不谈了，药剂在咱们手上，哪容得他们说三道四。” 章小米频频点头，是呢是呢，地球上独一份的药剂，就不信卖不出去，又不是没了张屠夫就得吃带毛猪了。 而且这节骨眼上，哪能叫吃瓜看戏啊，这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万一这几家联合起来搞小动作呢。 等何教授进来叫两人的时候，就发现一老一小一左一右扒着窗沿看得起劲呢，嘴里还小声尖叫着。 “抱在一起了，二少够勇猛的啊，一下就给搂怀里了。” “啊！小公主为啥不推开他啊，不都说是渣男了吗？还跟他在一起干嘛？” “娱乐八卦不是说二少要跟布朗家小女儿订婚吗？这是什么情况？” “安康小老板呢，他不来争夺吗？” 何教授幽幽的声音传来：“安康小老板在会议室里，他来争夺什么？” 黄院士下意识脱口而出：“争夺他的真爱啊。妻子是家族联姻，白月光是商场对家的女儿，这是一出罗密欧和朱丽叶啊。” 章小米第一时间就听出何教授的声音了，但她没来得及捂住黄院士的嘴，这会站在窗边，面上冲着何教授憨笑，脚上平移两步，小手戳着黄院士的胳膊肘。 黄院士这才反应过来，并没回头，却站直了身子，双手背在身后，一副欣赏春日好风光的样子。 嘴里自言自语道：“这么美好的春天，适合看一出罗密欧和朱丽叶的戏剧啊。” 章小米脸上的憨笑停滞了。 何教授嘴角抽搐两下，“老师，罗密欧和朱丽叶是悲剧，不应景吧。” “啊。”黄院士尴尬的转移话题：“八点了，他们到了吧？咱们过去。” 说着，便头也没回的往会议室去，章小米憨笑着跟上去，身后的何教授按了按太阳穴跳动的青筋。 会议室里，安康小老板独坐其中，频频看向手机的聊天页面，巴德医疗的莉斯尔还没回信息，人也没到场，戴维医疗好像还是派的二少克菲尔过来。 时间已经逼近八点整了，两人都还没到场，中间不会有什么情况吧？安康医疗可是跟巴德私下缔结盟约了，这要是出岔子，不不不，不会出岔子，白纸黑字的合同都达成了，不会有问题。 小安总心里七上八下，有些莫名的忐忑，正在这时，会议室大门开了。 第214章 第一局(2章合一) 会议室门口，黄院士揪着章小米的胳膊让她先进去，两人低声打着嘴仗。 “米丫头，好孩子，你先进，你是特办部顾问。” “您老，这，我也不行呐，没经验呐。高部长是交代您来混淆视听的。” “没经验正好，这次过了就有经验了。管高重云交代啥，我交代给你了。好孩子，赶紧的吧，我是科研人员，只负责看戏……不是，只负责研究工作。” 章小米终究还是没抗争过黄院士，整理好衣衫，绷着小脸，努力伪装政界精英，随后便推开了会议室大门。 会议室里的小安总以为来的会是另外两家的代表，要么就是黄院士，没成想进来一位年轻貌美的女性，好在黄院士紧跟其后。 见着熟悉的面孔，他礼貌的同黄院士打招呼，同时也不忘给章小米一个浅浅的微笑。 黄院士正准备介绍章小米，就见会议室大门再度打开，莉斯尔和克菲尔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两人虽没说话也没任何眼神交流，但那氛围就不如之前针尖对麦芒。 甚至在莉斯尔站定后，克菲尔还虚扶了一下她的后腰，生怕她因为高跟鞋不稳的原因摔倒。 章小米立即给黄院士投去一个眼神，结果发现老头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小安总的反应。 小安总当然也没错过这一幕，眉头不经意的蹙起。 章小米轻咳一声，邀请后来的两位入座，心里直打鼓，高部长真能确定她和黄院士能化解他们之间的联手，怎么看她和黄院士都只在看戏这方面擅长啊。 见众人都坐下，黄院士半真半假的介绍道：“这位是特办部的章顾问。药剂虽然是我研究出来的，但代理权这方面我不是专家，请章顾问过来，也是初步了解大家的意向，促进后面的合作。” 几句简单的寒暄过后，章小米瞧见戴维医疗的克菲尔像是稳坐钓鱼台般准备开口，哪知安康医疗的小安总先一步插话。 “安康很荣幸与华国合作，对于华国的条件没有任何异议，若是有额外的附加条件，安康也可以考虑。” 章小米：额。好像搞定一个？ 克菲尔和莉斯尔齐齐转头看向小安总，小安总面不改色的迎上他们的视线，同时礼貌微笑点头示意，又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两人也可以发言。 克菲尔、莉斯尔：这还发言什么？你什么都不要了，我们谈的空间都没了。 小安总避开莉斯尔给他传递的眼神，装作无意的低头，看着西装上的花纹。 他不知道莉斯尔和克菲尔为什么关系又融洽起来，是旧情复燃还是利益捆绑？ 他并不关心。 安康作为医药行业的老三，拼专利拼资本肯定是干不过戴维和巴德联手。 但安康有一个好处，只要能接住华国的这波代理权，到时候谁是老大可不好说，所以只要安康能入选，那么任何条件，安康都可以考虑。 章小米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吃瓜看戏，好像不用她发言，三人之间就已经支离破碎了。 她可没错过另外两人的表情，克菲尔一脸‘他在说什么疯话’，而莉斯尔不愧是年纪轻轻接受巴德医疗的小公主，据说巴德董事长很看好这个女儿，到时候接手阿利巴德集团也不是不能想。 克菲尔丧失了率先发言的机会，那些准备好的半威胁半展示的台词没了用武之地，他试图和莉斯尔达成的联盟，在小安总的率先投诚下也无济于事。 一时间，会议室里，气氛静默的可怕。 学着高部长平时的言辞，章小米坏心眼的给这场面再浇上一把火。 “安康医疗，以往和华国官方或者私人企业都有合作过，我们彼此都很了解，对于小安总的意见，我们会慎重考虑。” 克菲尔和莉斯尔虽说华语不错，但对于这些官方用词的背后含义还是不甚清楚，听闻这话，两人心里都默认安康已经入选。 那么还有一个名额，克菲尔尽力调整着呼吸，自以为风趣的开口：“戴维医疗也很荣幸与华国合作，但生意是生意，交情是交情。选择哪一方，是华国的权利，相信章小姐也明白，互利互惠是最好的合作方式。对于黄院士上次说的进口药品的价格，戴维可以做适当让步。” 章小米在心里撇嘴，人家安康啥都可以考虑了，你还在这儿就上次的要求让步，殊不知高部长要的更多。 “那戴维怎么看待进口药品在华国境内生产以及销售呢？” 黄院士适时补充道：“也就是说价格不变的前提下，华国也考虑就进口药物在国内联合办厂生产销售。” 这话一出，三家的代表脸上都露出错愕之色。 进口药品以往都是根据华国的相关政策与法规，提交相关文件，获得审批后，进口药物会由供应商运送到国内口岸，经海关检验后进口售卖。 换句话说，这些药物是国外生产，以成品的形式进口到国内的。 联合办厂销售意味着药物的详细成分以及配比，甚至生产方法，华国都会一清二楚，这等于变相购买了药品的专利权。 虽说专利到一定年头会自然公开，但是在专利期间，是确保研发者能有足够的研究回报的，不然难以保证研发者的创新动力。 而这些大型医药公司每年在新药投资上下注无数资金，研发成功的新药屈指可数，而投入的资金都是要从新药的专利保护期间盈利回本的。 一时间，三人不免觉得华国的要求太过耸人听闻，也太过狮子大开口。 眼见小安总又用视线去寻求莉斯尔的回应，章小米不免在心中叹了口气，至今还未发言的莉斯尔小公主才是这三人中的主导者呀。 谈判也能够用老领导那句话啊，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知道这条新要求让三人一时难以接受，不过没关系，不接受是由于利益还不够大。 给黄院士递了个眼神，将准备好的三张纸给了三人。 黄院士会意的解释道：“只能在这儿观看，不能拍照，还请谅解。这是一期的数据报告，简单来说，三十名病人服用药物和注射药剂后，均到达一个良好的身体状况，其中有患者的情况在临床上被诊断为治愈。具体人数不便透露。” 看着简略报表的三人错愕的抬头，如果没记错，一期开始的时间是一月二十五号，这不过才三月中旬，治愈？ 癌症临床治愈意味着什么，想必面前这位生物医药的院士不会开这种离谱的玩笑。 那可是表示患者身体内的癌细胞被彻底清除，短时间没有转移或者复发的迹象。 若真是有这样堪称神药的药剂，他们再适当让步也不是不可能。 章小米清晰的感觉到对面三人从一块拼接而成的铁板变成三块破碎的玻璃，玻璃之间还有着锋利的尖角，互相靠近就会被刺伤。 她再一次深深感叹老祖宗的智慧，是怎么想出这种明显是化解他们关系，还让人不得不心甘情愿跳下去的阳谋。 不过好在自己是布局者而不是困局者，章小米看向一直未开口的莉斯尔，像个愣头青一样，直白地问：“不知道巴德医疗是否会同意这样的合作呢？” 莉斯尔已经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在她的设想里，两个名额必定有巴德一席。 不管是戴维的克菲尔，还是安康小安总，都会想要拉拢她联手拿下代理权，她只需要沉默不语，两人必定都会认为自己跟他们是一方的。 但这个年轻的女孩直接问到她头上，还是如此直白，她的确有办法糊弄过去，但这种糊弄很可能让其余两人觉得巴德是不想参与，或者让华国觉得她在奇货可居。 不管哪种，都不是她想要的结果。面对年轻女孩如此直白的提问，她能做的好像只有坦诚回答。 “章顾问，巴德当然是很想跟华国达成合作的。对于某些事项的具体合作方式，我想双方是可以继续商议的，对吗？” 章小米含笑点头，既然巴德还想争取合作机会就行，她将视线转移到克菲尔身上。 克菲尔嘴唇翕动几下，他知道现在该表达戴维医疗强烈的合作意愿，但是就联合办厂一事，他并没有决定权利，从他内心来说，也并不想答应。 他这一愣神的功夫，章小米就移开了视线，总结起短暂的会面情况。 “华国很荣幸也很高兴与各位合作，目前我们已经达成初步意见，后面会有正式的谈判团队跟各位接洽。” 章小米微笑着从三人手里收走数据表，黄院士瞅了眼呆愣的三人，透露个信息。 “目前活性一号药剂原材料充足。一周后，由政府出面，在各地医院，会面对病情危急的病人先行用药。” 哪怕对面的三人并不清楚华国的一些官方用语，但是黄院士加重语气的‘目前’、‘原材料充足’，他们明白这背后的含义。 药剂原材料可能是极其稀有、或者极难提取的，这也难怪华国只会选择两家公司合作，他们三人就算联手也不会改变华国的想法，甚至华国会彻底结束这场谈判。 毕竟华国人口众多，就算关起门来自产自销，也不会亏损什么。 但他们就不一样了，这可是能救治癌症的神药，不管穷人富人，谁敢说自己不会得病，就几人所知，有几位富可敌国的商人或者坐拥无数财宝的皇室也有身患癌症的。 若是能给他们找到治病药，甚至救命药，其中的利益不是用钱衡量的。 莉斯尔看了眼章小米收走的数据表，一改之前的隐匿其中的风格，率先站起来，与章小米握手，并明确的表达了态度。 “章顾问，很期待与华国正式达成合作。不知后面的正式洽谈在哪天？是否有详细的药品目录，巴德也会提前准备好相关资料。” 小安总不知道莉斯尔怎么突然强势起来，趁着戴维的克菲尔呆愣的时候，立马接话道：“章顾问，安康也会准备好资料，若是有相关文件，也请给安康一份。” 这两人的话都明确表达了同意联合办厂的事儿，章小米哪管克菲尔是个什么心情，立即友好的表示后续会有专人联系他们。 散会的场面极度有趣，事先到场的小安总和莉斯尔结伴同行，而与前女友携手而来的克菲尔孤单单的落在后面，他想再去跟章小米和黄院士说些什么，却犹犹豫豫没有上前。 克菲尔现在完全是懵的，他跟莉斯尔不说旧情复燃，也是互诉衷肠了。而且他认为是达成合作了，但到关键时刻，莉斯尔怎么能答应华国强盗式的要求。 这场会议也结束的莫名其妙，那个什么章顾问就是个外行，戴维医疗有实力也有权利对不公平的合作要求说不。 她怎么能就这么仓促的将戴维排除在外，三选二的名额中，怎么能没有戴维医疗的位置。 克菲尔几乎是维持不住绅士的做派，横眉冷目的离开了实验楼，他晚下楼几分钟，却没有看见小安总和莉斯尔的影子，那两人暗地里肯定是背着他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狠狠跺了下脚，一腔怒火不知从何发起。 父亲的电话给他泼了满头满身的冰水，宛若三九寒冬。 “克菲尔，你搞砸了跟华国的谈判是吗？” 克菲尔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莉斯尔跟父亲通风报信，那个女人，狡诈至极。 “不，父亲，不要听莉斯尔乱说。戴维还有机会，后面还有正式的洽谈会议。” “好了，克菲尔，不要狡辩了。这次戴维没有机会了，我收到相关部门的通知了。你赶紧回来吧，把手上的业务转交给你哥哥。就这样。” “父亲……” 电话挂断的仓促，克菲尔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气急败坏的将手机扔在地上。 楼上窗户边的章小米看得啧啧个不停，黄院士眯着眼睛说：“这只是二桃杀三士的第一局，米丫头，你什么时候把星际的医疗舱给我带回来，才能进行第二局啊。” 第215章 希望(2章合一) 章小米的声音顿住，机械般转头望着黄院士。 “您比我都会想，星际医疗舱哪是那么容易带回来的，我都不知道星际人长啥样呢。再说上次那么多人买烧烤，我愣是没看见卖类人兽腿骨的那大哥。” 说着她幽幽叹了口气，跟黄院士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沮丧。 二桃杀三士当然不会这么简单的就结束了，章小米和黄院士与医疗公司的简单会议只是初步达成合作意向。 据可靠线人（赵霜降）的消息，巴德和安康两家公司对上由高部长带领的谈判团，那都不能叫做惨败下阵，得叫溃不成军。 总之，特办部下属成立了一家新的公司，名叫华药医疗。 由华药医疗牵头，联合巴德和安康两家公司办了个药厂，专门生产进口药物，这条消息一出，一时间在华国病友圈子里炸开了锅。 - 江城某钢厂家属社区里，十八栋三楼的王大爷拄着拐杖慢吞吞的下楼，敲响了二楼李大爷的屋门。 “老李，老李！买药去不去啊？” 李大爷和王大爷是钢厂的同事，分房的时候，两人因为关系好，就选择了楼上楼下。 为啥不选同层对门呢，用王大爷的话说就是远香近臭，不远不近刚刚好，万一两人闹矛盾了还住对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纯纯恶心人嘛。 李大爷对这说辞是嗤之以鼻，万一两人掰了，哪是住对门就恶心人啊，那是想到住一个小区心里都堵得慌。 不过还好，两人一辈子没啥争执，儿女们都结婚成家搬出去单过了，老婆子们天天折腾着跳广场舞参加合唱团，老兄弟只能约着下下棋散散步一块出去溜达。 嗯，买药也算溜达的一种。 王大爷敲了半天，见屋里没响动，这下有点着急了，又连着邦邦邦敲了几下，还趴在门上往猫眼里瞅。 大门突然从里面拉开，王大爷身子摇晃一下，得亏眼疾手快扶住了拐杖。 “敲这么急干嘛？担心我死在屋里了？”李大爷熟悉的声音传来，还是那么不着调。 王大爷懒得搭理他，熟门熟路的进屋换鞋，“你干啥呢？这么半天才开门，买药去啊，你还有药啊？” 年纪大了，老年人的基础病多多少少也有，高血压、糖尿病，嗐，不是什么急病。总之，一日三顿不吃饭人还能活，但不吃药可是受不了。 两人每次都是一起去拿药的，早晨王大爷吃药时晃了晃药瓶子发现只剩几颗了，干脆准备去买了回来，免得药没了耽误事儿。 一说到药，李大爷可是来了精神，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得意洋洋地说：“甭去了，不用去买药了。” 王大爷斜了他一眼，还是跟年轻时那样，就喜欢卖关子，闻言笑了两声，调侃道：“怎么？你病好了？是吃了仙丹啊，还是练了魔法啊，总不能返老还童了吧。” 李大爷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你还记得去年咱买过的那个特效胰岛素不？不用每天都扎针，但是效果特好的那个！” “肯定记得啊，不用每天扎针，省了多少事，虽说贵点吧，但好使啊。就是难得买到了。” 李大爷两手一拍，兴奋地说：”这回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研究这个药的外国公司跟咱合作了，在国内办厂，第一批生产的药物就是这些慢性病的常用药物。” “你来之前，彬子给我打电话呢，说是政府下的新规定，由每个社区医院牵头，统计社区里面要长期服用药物的老人有哪些，以后这种药物就到社区医院去开就行，不用每次跑医院了。” 说到最后，李大爷有些得意的补充：“彬子说让咱俩放心在家等着，他会领着社区医院的人上门登记，送药上门，说是价格比以前也少老多了。” 王大爷闻言也是喜笑颜开，彬子是李大爷的小儿子，为了照顾父母就在附近社区工作，慢慢混成了社区的负责人，他透露的消息肯定没问题。 如果这样，真是省事不少啊，不仅服用的药物更好，而且买药取药都更便利，这可真是惠民的好政策。 王大爷一时间激动的不知怎么是好，将口袋里的手机掏出来，预备在病友群里发一下这个消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王大爷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加入的江城临山区糖尿病病友群，当时加群也是为了买药更方便。 胰岛素并不好买，有几次跑了好多家医院都没有，加了这个群，群里经常会互通消息，及时通知大家最近哪个医院有药。 王大爷没少在群里获得药品的最新消息，这会他有了消息也得让病友们知道，李大爷也是如此想的，两人凑在一起，戴着老花镜准备编辑信息。 结果等两人打开群一看，99+的信息铺天盖地涌进来，两人刷了好半天。 【坐标南城小区，社区已经上门来统计我妈的信息了，特效胰岛素已经拿到了！药盒图片.jpg】 【同南城，社区人员刚到我家！】 【爆！社区人员在统计癌症患者！！！】 李大爷和王大爷看到这条信息不由得对视一眼，王大爷拿着手机的手颤抖起来，眼眶里涌上泪意。 如果他们没猜错，年前闹得沸沸腾腾的抗癌药剂就要上市了。 跟李大爷家两儿一女不同，王大爷家只有一个独女，如珠似宝的娇养长大，虽说找了个外地女婿，但俩孩子都在江城工作，一家人过的也是和和美美。 好景不长，孙子刚上高中时，女婿查出得了癌症。 高中正是花钱补习的时候，女儿女婿辛辛苦苦的挣钱，就想孩子能不落于人后，但这事儿一出，孩子说什么都不去补课了，让拿着钱给女婿看病。 先不提这病能不能看好，就说家里的顶梁柱住院了，照顾病人和学生的起居都需要人啊，王大爷女儿还要上班，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 小两口就打电话回女婿老家，看那边妈妈能不能来照顾儿子孙子，谁知道请求帮忙的话还没说完，就一句女婿生病了，那边直接一句我们没钱就草草挂了电话。 王大爷知道女婿是小儿子，那边的习俗是老人靠着大儿子生活，这些年来女婿打回去的钱也都给了大儿子一家，但女婿都生病了，没想到那边亲家真能狠心不管孩子。 爷爷奶奶不管，但是外公外婆舍不得啊。起初王大爷就让媳妇过去帮衬一段日子，是两个孩子担心他没人照顾不行，王大爷上了年纪后腿脚有些不利索，万一在家摔了没人照看可不行。 考虑着这点，才跟那边打电话，哪知道是这么个结果，王大爷两口子舍不得闺女一个人忙碌，也担心女婿的病，商量过后还是让王大婶住过去照顾。 年前关于抗癌新药闹的热火朝天的时候，王大爷一辈子不信佛的工人阶级，破天荒的拉着李大爷去庙里烧香拜佛，只祈祷着抗癌药剂早日普及，治好女婿的病，能让他们这个家庭回归到最普通也是最奢侈的平安健康的日子上。 李大爷看着老兄弟眼里泛起泪花，没有不正经调侃，而是叹息着拍拍老兄弟的肩膀，打起精神说：“这是个好消息呢，快打电话告诉孩子，看看要不要申请报名啥的，甭管花多少钱，只要能治，咱就治，孩子还叫我一声李叔呢，我养老金可不比你少。” 王大爷伤感的情绪被他的话冲淡了不少，将拐杖撂在一边，用粗大的手掌抹了把眼角的泪珠，不甘示弱道：“多那么百来块的，还值得你炫耀。” 说着低声感激道：“不管用不用的上，替孩子感谢他李叔了。” 李大爷也有些动容，拍了下老兄弟的肩膀，没再说话。 王大爷带着老花镜找出闺女的电话，拨了过去。 - 王大爷的闺女王雯婷是一家外企的会计，接到电话之前才被领导约谈过。 领导说现在是经济下行的时期，频繁请假和工作时间走神分心都是会被公司计入考勤的，提醒她公司也是有一定的优化指标。 王雯婷克制着内心的情绪，再三跟领导保证会调整工作状态。 可她出了领导办公室，只能躲在安全通道里默默流泪，她已经不记得上一次毫无顾忌的大哭是什么时候了。 她的哭泣逐渐变得麻木、默然，甚至习以为常。 白天上班工作，晚上在医院守夜照顾丈夫，抽时间才能回家洗澡换洗衣服，幸好还有妈妈帮着照顾儿子、给他们夫妻俩送饭，不然她一个人真的忙不过来。 数不清的检查单、化验单、缴费单，几乎每日都会出现在病床旁，拿单子缴费，看着卡上的存款在大幅度减少，孩子上学补课，每一项都是支出，仅有的收入只有她的工资。 在深夜的病房走廊里，王雯婷无数次站在窗户边望着夜空流泪，她自己都不知道何时泪就淌了满脸。 等到反应过来时，轻描淡写的用衣袖擦干泪痕，回到病房的陪护床上，窝成一团，一夜无眠。 王雯婷坐在楼道里，四十岁的女人像四岁的小孩子，无力的环着膝盖，双眼呆滞的看向前方，脸上挂着的泪珠早已冰冷。 家人的专属铃声响起，她紧张的接起，怕是父亲一人在家出了什么事情。 - “哎呀，不是，不是我有事了。哎，也不是，我的确有事。你这丫头怎么急，说话跟连珠炮似的，你爸没事，好着呢。我在哪儿？在你李叔家呢，吃了，吃了。” “好了，你先消停会，听爸说，今天……听明白没？闺女，抗癌新药听说要出了，有的社区在统计癌症患者呢，你们那边咋样？” “孩子，嗐，闺女啊，别哭了，大宝，别哭了啊。” 一旁的李大爷听见电话那头的嚎啕大哭都心里难受，别说王大爷了，闺女的哭声让他的心拧巴到一起，酸涩疼痛，五味俱全。 王大爷连声劝着，直到电话那头不再哭嚎而是低低的抽泣。 “好闺女，这是好事，哭两下冲冲晦气，但正经事重要，爸等会就去社区给问问流程，你把这消息告诉女婿。” 说到这，王大爷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前儿我去看他，他那副消沉的样子，爸看得忧心。你给他加加油鼓劲，临门一脚了，渡过这个难关，咱的幸福日子还在后头呢。” 王大爷的电话给王雯婷注入了新的生机，王雯婷的转告让丈夫重振治愈的信心。 而抗癌新药即将上市的消息传开，不知道给多少癌症病人和家属带去了曙光，也无形中挽救了很多支离破碎的家庭。 某个癌症病友群里，有家属有患者，大家相互鼓励着，支撑着。 【我实在不想治了，但新药出来了。媳妇劝着我再坚持坚持，孩子也让我加油。我看着他们娘俩儿，那瞬间我就想我死了是解脱了，但是家里为了给我治病欠下的钱，孤儿寡母的怎么还啊。我得坚持！熬过去，咱就能活，咱还是幸福的一家人。】 【是的，上面这位大哥。我儿子才十五岁，得了这病，全家都跟天塌了。但是现在有希望了，有新药了，咱得坚持啊，我听说一期试药中最小的患者七岁，人家临床诊断治愈了。】 【我是病人的爸，得癌的是我儿子。不知道新药什么时候能用，但是大家不能放弃啊，我们老人真的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只要有希望，拜托病人们坚持啊。】 全国上下，数不清有多少癌症病友群，这天每个群里都有无数条信息在滚动刷屏。 而第一批抗癌新药和活性药剂已经按比例配送到各地医院，将会优先用在病情危急的患者身上。 - 江城人民医院门口，章小米坐在车里看着医院门口排的长长的队伍，这些人家中都是有癌症病人的，来医院无非是咨询癌症新药的事情。 一旁的黄院士收回视线，“医院还没开门，这些人估计从昨儿晚上就开始排队了。” 章小米低低嗯了一声，心里感触很多，想到什么，她抬头问：“您说，咱们华药能不能多一种高效又便宜的麻醉药物？” 第216章 灵感激发器 黄院士还没回答呢，章小米却越想越觉得靠谱，喃喃自语道：“第二项任务是研究四种食材除了食用以外的用途，麻醉药又不是食用，应该算吧。” 或许是医院门口连夜排成的长队让章小米感慨万千，或许是社区医院里结伴拿药的婆婆爷爷让她心生感触，总之，一时间章小米的行动力爆棚。 查资料，联系韩明诚，末世区域临时上新食材，购买食材，食材到货。 等章小米拎着比人还高的麻袋，到研究所的时候，黄院士捏着鼻子，第一次对她有了嫌弃的表情。 “米丫头，太腥了，你先站远点，别过来。” 章小米讪讪的退后两步，顺手拖了下地上的麻袋，留下了拖拽的水痕和透明的黏液。 看着麻袋被里面那东西的触手频繁顶起，她好似又想到什么，一手攥紧麻袋口，一手做了个交警的禁止往前的手势。 “您先离远点，这玩意有毒，地上的粘液不能碰。” 好家伙，有毒？本就嫌弃她腥臭的黄院士更是退后几步。 一时半会，章小米也不知怎么解释，本就是自己的一种猜想，得靠黄院士来验证正确性。 她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个红色的圆形大澡盆，跟小时候院长妈妈给她们洗澡的那种一模一样，随后用灵力隔着手，拎起麻袋底部就往盆里倒。 咚的一声，那东西掉进盆里，不大不小，刚好填满了大澡盆，一丝缝隙都不剩。 抖搂两下，抽掉麻袋，无数根触手在空气中不停伸缩。 黄院士捏着鼻子的手放下，有些莫名地说：“海葵？” 章小米惊喜的看向他，“您知道这东西？” 随后不需要黄院士多问，就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我在网上看到篇文章，说是海葵会用触手上的刺细胞麻醉小鱼小虾，海葵毒素是世界最厉害的生物毒素。” “我问了韩明诚，他说海葵并没有像其他海洋生物变得那么大，以前部分海葵是可食用的，但是变异海葵除了身体稍微变大，口感变得很差。” “末世后，变异生物太多，并没有研究海葵的变异方向。您说，海葵的变异方向会不会在毒素上，变得更毒？” 她这话虽是无端猜测，但并不是不可能，黄院士眯起来认真打量起这盆红色海葵。 海葵是腔肠动物，与小丑鱼共生。一般的海葵的口盘直径最大为六十多厘米，这盆直径估计在一米多左右，触手从内到外，整整十二圈，看上去就像一朵无害的红色海菊花。 好看是真好看，但是变异方向是不是在毒素上还得检验证明。 这么想着，黄院士转身去准备取样工具，闻见空气中的海腥味，他脚步一滞，对着章小米招手：“米丫头，你快收拾一下，我教你怎么取样。” 章小米半点没察觉黄院士对海葵的嫌弃，乐颠颠的跟着过去收拾好自己，按照黄院士指令，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完成取样。 取样完毕就是检测，研究室里仪器俱全，将样本送入仪器，等待检测结果的时候，黄院士还跟章小米科普了些麻醉药的知识。 等到检测结果出来后，黄院士那副眼冒绿光的样子，看得章小米心惊胆战。 “海葵毒素应该分为溶细胞毒素和多肽类神经毒素两大类，但是检测结果显示并不属于这两种……天然麻醉成分？好了，米丫头，你先回去，我得好好研究一下。” 章小米听不懂黄院士嘴里专业的术语，但她能从黄院士脸上看出，变异海葵的毒素有所不同，说不定她想的麻醉药真能实现呢。 不方便打扰黄院士实验研究，那就换个地方打扰，也不是，是来研究所的路上接到管教授的电话，说初步改装了一辆地精飞艇，让她过去看看。 黄院士的生物医药研究所和管教授的军工武器研究所都在军区里，不过一北一南，若要过去，得绕一下，避开士兵们训练的场所。 前往军工武器研究所的路上，章小米查看了一下上新的食材，从夜市回来的次日，就收到特办部整理的地球食材清单。 系统提醒过只能上新普通食材，她挑挑拣拣了三十多种上架，但过去几天，怎么在销售数量那一栏还是零啊。 秉着商家有问题就找平台的想法，她在脑海里呼叫着系统询问情况。 系统小八：“米米，现在还没有绑定者解锁地球区域，所以没有购买量是正常的。” 章小米：可不嘛，店都没上架，哪儿来的用户。 系统小八深谙宿主的性格和想法，建议道：“米米，完成各食材区任务能尽快提高星域榜排名，或者米米可以在万界夜市里宣传地球区域。” 章小米：刷曝光度是吧？行，没人解锁，她也无计可施，暂且搁置吧。 几句话的功夫，车就到了军工研究所门口，还没下车，管教授就热情的迎上来，估摸是在飞艇上获得不少有用的科技，高兴是高兴，但一说到新飞艇，怎么面露难色啊。 管教授一言难尽，两句三句解释不清楚，领着章小米去看新改装的飞艇。 卷帘门拉开，两米多高的银色飞艇出现在眼前。 “哇，管教授，这才几天，就有成品了，能飞吗？您也太厉害了吧。” 章小米说着，忍不住上前去打量，圆滚滚的机舱，仅限坐一人，两边的机翼也是圆圆的，像两个小气球，整个飞艇体型并不长，不过两米多长，看起来小巧又可爱。 章小米扒着舱门往驾驶位看，一脸爱不释手的样子，疑惑地问：“看上去比地精飞艇更适合咱们，外形也好看，试飞过吗？您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管教授一手搭在胖嘟嘟的机翼上摸了几下，解释道：“地精飞艇能是带武器的，最开始我想能不能往轻型战斗机上改良，但是将飞艇上的科技和咱们现有的武器搭配起来，发现它承重不了那么多，飞不起来。” “两边的机翼做的比飞机肥大，利用地精科技，机翼注油类似发动机，又能产生风力。你带回来的地精飞艇虽说是淘汰的，但咱们能用的科技不少，相对也更合适。” “就是改来改去，改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实在没法叫它飞艇，最多是个飞车吧，还是个单人的。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啊。” 说着管教授遗憾的摸了摸胖机翼，但章小米完全不觉得这是鸡肋，眼珠一转，劝慰道：“您一直是研究军工武器，所以想的是往这上面发展，但如果是民用呢，您觉得合适吗？” 管教授搭在机翼上的手一顿，不可思议的看向章小米，轻声说：“你说的是开启飞车时代？” 章小米狂点头，补充道：“先不说能不能普及，就说低空航行，咱们能不能用在警察出警、救护车救援，以及城市日常巡逻上？” 她越说管教授眼睛越亮，是他局限了，就算新型飞艇不能成为军用武器，也是个能量产的民用产品。 不过若是要用在小米同志说的三种情况上，那么一人座的飞艇是不够的，还要继续改良。 眼见管教授也陷入研究的狂热中，章小米悄咪咪的离开了，这一天她跟个灵感激发器似的，四处点亮大家的研究灵感，好在研究成果不错。 就连如何完成第二项任务，她都有了想法。 - 农历三月十五上午八点整，华盛网店里多了个宠物区域，让日常关注华盛网店的老粉们一脸莫名。 一部分人好奇的是华盛进军宠物领域了？ 另一部分人却习以为常，华盛以往的产品也不单一啊，横跨健身、养护、保健等多个领域呢，无非再多一个宠物的，正好给我家小宝改善生活。 还有极小一部分人，特别好奇给宠物用的东西，人类用起来是不是也非常合适呀。（偷笑） 等待看到具体上新的产品时，家里没有宠物的也毫不犹豫的下单，网上不是说了吗，末世来临时，猫粮狗粮也可以作为应急食物。 再说了，这可是华盛出的耶，味道肯定不差。 总之，当五公斤、十公斤、二十公斤三种规格，每种规格各五万份的猫粮狗粮上架后，眨眼的功夫就销售一空。 章小米站在华盛客服大厅里，听着运营部负责人给她汇报的情况，第一次感受到华国人购买力的强大。 “章顾问，五秒二七，猫粮狗粮共三十万份，已经销售一空了。您看原定十点发售的新产品，咱们要不要提前上架？” 章小米表示有点晕，需要缓缓。 她知道养毛孩子的家庭很多，但华盛的粉丝里就有三十万人养毛孩子吗？ 猫粮狗粮是她想到的一项福利，也是为了解决变异海鲜的残渣想出来的法子。 说是残渣，黄院士检验过，不论是海虾的壳还是其余生物的内脏或是边角料，都是高蛋白高钙的。 磨成粉，添加其余微量元素，章小米还额外买了变异鸡，一只几百斤的那种，让黄院士手下的团队帮着研究了一下，弄出了营养健康又高钙高蛋白的配方。 买变异鸡这事，还有个插曲，韩明诚还委婉的告诉她没法送活的过来。 章小米当即表示没问题，送活的过来，咋杀啊，几百斤的鸡，喙得多尖多大，都能叨的死人吧。 做好的猫粮狗粮她都尝过，该说不说，味道是真的好，这都是插曲。 不管如何，这项福利目前已经售空了，新产品原定十点上新就是怕大家忽略了这项福利，说是福利，不光是味道好，价格也低。 原想着，养宠家庭比较少，大家可能有吃习惯的牌子，愿意购买新品牌的并不多，需要一定时间才能卖完，但现在既然销售一空，那就不用等了。 “现在八点过三分，八点半上新来及吗？” 负责人：“没问题。” 于是，华盛老粉们一日迎接了两波新产品，宛若过年一般。 而在热搜词条下去吐槽了一番怎么猫粮狗粮都抢不到的毛孩子爸妈们，恋恋不舍的点进网店时，发现华盛居然又！上！新！了！ 那还有啥说的，买！管它人吃猫吃狗吃，就是蛇吃的，今儿都得买一份。 等到下单之后仔细去看，才发现，这哪是什么吃的啊！这是又出新的护肤品了！ 海藻系列，每份礼盒中含一瓶深层护肤水、一罐抗皱精华霜、一管清洁海藻泥膜，以及五片细致毛孔的面膜。 商品详情中友情提示，适用于四十五以上有抗皱、丰盈皮肤、修复肌底需求的男性女性。 抢到海藻系列的粉丝，将商品详情图放在网上，引起一阵激烈的讨论。 这会护肤品部门的负责人正乐滋滋的给章小米一条条念着，念一条看一眼章顾问的脸色，就盼着章顾问多多开发护肤品的产品。 “id为【我为华盛举大旗】的网友说，华盛有失偏颇！哪里是四十五以上的需要，我二十五就需要。” “id为【今日你抢到货了吗】的网友说：楼上那个，请把年龄放宽到二十。” 负责人念着摸了摸自己的脸，作为每次产品都试用过的人，她有资格说这些产品用在有皱纹的中年女性脸上，才是真正的脱胎换骨，而年轻的女孩子们用凝华系列准没错的。 凝华，凝住最美的年华，产品名字不是瞎取的。 这样想着，女负责人问：“章顾问，咱们的两套护肤品针对的人群还是很清晰的，要不要在店里出示个公告，说明一下。受众更清晰，大家不会花冤枉钱。” 章小米点点头，表示你们决定就好，观摩完福利产品和新产品的上架，她拉着赵霜降溜出华盛的大厅，每次来这群负责人都太热情，她消受不了啊。 今天华盛上架新产品的日子，也是她第二次正式进入万界夜市的日子，看完这边的情况，她得早点回去做准备。 这是平平无奇的一天，但却发生了一件记在历史书上的重要事件。 第n版华史专业课本上，记载着这样一段话：“地球多元文化时代的开启，并不是从华国特别办事部所属网店华盛售卖各世界食材开始，而是从两名警察驾驶初代巡逻艇阻止一桩强奸案开始。自此，华盛新品井喷式出现，地球进入了多元文化时代，为后面太空迁跃奠定了基础。” 第217章 巡逻飞车一号 农历三月十五日一早，江城金融中心附近的派出所里如水滴入油锅一样炸开了锅。 让一众民警窃窃私语、移不开视线的‘那滴水’，就是派出所小院里停着的巡逻飞车一号。 巡警小邹看眼院子里圆嘟嘟、胖乎乎的飞车，再看眼身旁严肃的队长方哥，他小心翼翼地问：“队长，咱们今天真要开这个巡逻吗？” 方队长是标准的国字脸，看上去就一派正气，但其实是个很爱笑的人，像现在这样绷着脸不苟言笑的时候很少。 听见小邹的话，方队长眼神中有片刻的迷离，随后是坚定的点头。 小邹心里七上八下的，再次询问道：“方哥，您会开这个，这个……飞车不？” 小邹几乎是苦着脸说出‘飞车’这个词，毕竟谁能在现实生活里见过飞车啊。 虽说让领导开车不太合适，但是小邹只在手机电脑上开过qq飞车啊。 估摸是听出小邹的为难，方哥转头示意他看后面正在搭建监控网络和实时定位的技术人员，安抚道：“军区出的新型巡逻车，咱们要相信他们的技术，已经测试过很多次了，没问题。” 停顿一下，方队长想起来昨晚恍恍惚惚接受的临时加训，补充道：“这是任务，咱们要协助技术人员测试巡逻飞车在城市大楼间的飞行情况，捕捉合适的飞行路线。我试飞了一下，很简单，安全性也高，跟开车一样。” 试飞过？跟开车一样？ 小邹正在看着技术人员忙碌，闻言机械般的转过头来看向队长，啥时候试飞的啊？跟开车一样？它是叫飞车，操作方式难道不该跟飞机一样吗？！ “好了，方队长。”技术人员安装好设备，抬头喊了一声。 两人赶紧走过去，技术人员指着监控大屏解释道：“起飞之后，飞车前端的360度无死角摄像头会将实时情况传到后台，后台会根据附近情况规划出合适安全的路线，路线会显示在飞车内部的显示屏上。” “驾驶人员能选择自动驾驶还是手动驾驶，由于是巡逻用车，操作手柄的右手边，也就是两个座位的中间，有两个按钮，上面的是警笛按钮，按下去就启动警笛，左右调节是控制声音大小。” “下面是警情按钮，遇到危险情况，按一下，后台就会自动定位巡逻车，同时巡逻人员在车内可口头说明当前情况，后台会根据情况派出志愿队伍。” “关于驾驶方面的问题，方队长经过训练应该比较熟悉了。今天的测试，主要是为了实验巡逻飞车在高楼等复杂地势下的通行和救援情况。” 方队长点头，表示明白，小邹恍恍惚惚跟着点头，心里明白不了一点，他昨天就休息了一天，再来上班就改星际警察了？！ 小邹硬着头皮跟着队长上了飞车，关上车门，赶紧系好安全带，他侧头看着右后方胖嘟嘟的机翼，心里直打鼓，这跟飞机翅膀也不一样啊，能飞起来吗？ 方队长沉稳多了，上车、系安全带、检查各种按钮操作柄，没有问题后，启动飞车。 ‘嗡’一声低沉的轰鸣过后，飞车缓缓上升，升到距离地面三十米的地方，车载智能系统响起：“距离地面三十点二七米，可平稳驾驶。” 方队松开上升按钮，转动方向手柄，往金融中心开去。 小邹从飞车上升那一刻就抓紧安全带，紧闭双眼，直到电子音响起，飞车缓缓前行，他才敢睁开一只眼睛打量四周。 “哇，队长，没想到飞车比飞机都平稳啊。这是怎么飞起来的啊，螺旋桨在哪儿呢？几乎没什么噪音。您技术真好，这车要踩油门和刹车吗？” 小邹越说越兴奋，这会儿是一点都不怕了，还试图弯腰去看油门在哪儿。 方队赶紧提醒他：“做好辅助工作，利用车载摄像观察周边情况，选择一下后台给出的路线。” “好的。”小邹看向副驾驶前面的大屏幕，分辨路线后，商量道：“走c线吧，这条线囊括了金融中心的高楼地段。虽然他们平时没有过任何意外情况，咱这不是为了测试嘛，走这边比较好。” 方队没有异议，小邹点击c线，同时驾驶位前的小屏幕上也更换了路线。 天上驾驶巡逻飞车的两人是全神贯注的配合测试，但地面上的人们可谓是见证了奇迹。 派出所到金融中心要路过一个十字路口，而这会飞车毫无顾忌的从低空驶过，地面上排队等红灯的车辆头上扫过一片阴影。 等大家从前窗玻璃看清这是什么东西后，纷纷摇下车窗，拍照录视频的都有，甚至鸣喇叭试图引起天上飞车的注意。 自来熟的人还问旁边车上的人：”哥们，你看见那玩意没？我没产生幻觉吧？哥们，你说那是ufo不？” 旁边车主比他还兴奋呢，坐在驾驶位上都在蹦跶，“大哥，我看那就是啊！这是哪个星球的外国人啊，还是咱们进入星际时代了？” 地面上的喊声，飞车里的两人是听不见的，但是鸣笛声两人能听见。 小邹靠在车窗边，看着地面上的车水马龙，问：“队长，咱们不会引起躁动吧？” 方队长这会已经启动自动驾驶，忙里偷闲往地面瞅一眼，解释道：“早上市局就已经发了通知，对于咱们要去巡逻的金融中心的公司也通知到位了。应该影响不到大家的正常工作生活。” 小邹却不这么认为，小声嘀咕道：“谁看见飞车能像您这么淡定啊？” 车内寂静无声，小邹的话，方队听得清楚，但没有回答。 方队：怎么回答？告诉下属昨天试飞过后，梦里都是穿着机甲在太空作战吗？ - 金融中心c座39层秘书办，穿着西装套裙的女人正聚精会神看着电脑编辑文件。 手机叮咚一声，她分神瞄了一眼，这一看，她连忙停下工作，小声惊呼起来。 “大家快看热搜，早上人事传达的消息是真的，真的有特殊巡逻车，是在天上飞的那种！” “什么？哪里？我看看？” “我靠，真的是天上飞的啊，公告还说让我们正常工作，不要过多关注，这谁能不关注啊！” 一片激烈的讨论中，一个戴着黑框眼镜、身穿肥大西装的女孩看了眼手机后就静默不语。 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个西装笔挺，带着金丝边框眼镜的男人，他不耐烦的敲了敲门，“哎哎哎，上班时间呢，秘书办离dennis办公室这么近，你们声音怎么不更大一点？” 秘书办里的声音戛然而止，他颇为得意的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penne，dennis找你，带上昨天那份企划案。” 说完，不等人回答扭头就走。 带着黑框眼镜的女孩拿着一份文件夹站起来，默默地往老板办公室走去。 刚走出门，她清晰的听到身后有人重重呸了一声，“一个男助理成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想勾引的人看不上他，还欺负人家新来的小姑娘，还不是嫉妒别人能爬上他心上人的床。” 说着，这人夹着嗓子学：“离dennis办公室近，声音怎么不再大一点。” 这人又啐了一口才说：“近又怎么样，谁不知道dennis有个小休息室隔音好到蹦迪外面都听不见，这会恐怕他才睡起床吧。” 有人在旁边劝道：“少说几句，penne不是那种人。” 这人冷哼一声，不知是在讥讽自己还是讥讽谁，“是不是这种人的，谁不要过日子，一口气喊出辞职的又有几个。” 这句话后，秘书办再无一人出声，penne站在老板办公室门口，用力捏着文件夹的手指泛白。 penne中文名字叫潘妮，是个河省农村飞出来的金凤凰，考上了知名的江城大学，也如愿进了江城为数不多的世界五百强企业。 她最开始面试的不是这个职位，但人事跟她说秘书办缺人，而且给她科普了好久新调任过来的华国区负责人是如何的优秀和业绩斐然，并且人事说工作中遇到个好老板，是事业上的机遇。 潘妮太年轻，她是家里第一个大学生，没有长辈能给她任何事业上的指导，因为那些长辈一辈子都是打零工过来的，他们只觉得挣钱多就行，哪个岗位不是为了挣钱呢。 或许是被比理想薪资还高两倍的工资所迷惑，或许是老板的履历让她所叹服，或许是舍友们都陆续拿到offer只有她没有，潘妮最终接受了秘书办的职位。 哪怕知道了dennis在职场中的恶心行为，但潘妮仍旧无法否认他的业务能力和带教能力。 从工作上来说，dennis是个好上司，乐于给下属指点，不吝啬给下属机会。 因此就算秘书办不少人被dennis或玩笑或有意的职场性骚扰过，几乎没人愿意辞职离开。 但是从人品上来说，潘妮觉得他简直就是畜生，是人渣。 没有人知道，在昨天下午的办公室里，衣冠楚楚的dennis审批着企划案，突然抬起头一本正经的问她对于跟老板有其他关系是怎么看待的。 潘妮当时头脑一片空白，但dennis没有说什么，含笑将企划案交给她，让她回去改改，明天再来答复。 答复什么？答复企划案，还是…… 潘妮不明白，她想到茶水间那些传闻。 谁谁跟老板有过关系但好聚好散，谁谁拒绝老板但没有被开。 或许她也可以是那个拒绝后不被开除的人，最坏的结果无非是离职，但dennis也没法在办公室做什么。 哪怕早已做好辞职的准备，此刻的潘妮站在老板办公室门口还是止步不前。 “咚咚咚”男助理帮她敲响了门，潘妮错愕的看过去，看清男助理嘴角那一抹讥笑。 dennis的声音从门里传来，“进来。” 容不得潘妮多想，按下门把手走了进去，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小休息室的门敞开着，哗哗的流水声传来。 潘妮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站在办公桌前，等待老板出来。 忽然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一阵天旋地转，片刻的恍惚后，她意识到是dennis将她打横抱起，往休息室里走。 潘妮死命的挣扎着，想张嘴大声呼喊，想去咬捂住自己口鼻的大手。 男女之间的力量差异非同一般，不论她怎么挣扎，还是被dennis按在休息室的床上。 “老板，你放开我，我不是，我不是……” dennis如同魔鬼的声音传来：“你愿意来不就是给我的答复吗？” 潘妮的上衣已经被撕扯掉，只剩内衣，她哭着喊着求饶，解释着自己的意思，离职两个字在她嘴里说了无数次。 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冷风顺着碎裂的缝隙飘进来，被吓到的dennis打了个冷颤，回头望去。 一架银白色的类似汽车的东西悬浮在空中，前车窗打开，一人站着，拿着工具正在切割玻璃，一人坐着拿着把枪对着他。 dennis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能在空中飞行，但他能认得出来，这两人穿的是警察的衣服。 他甚至有片刻的恍然，不知今日是何夕。 潘妮此刻也不哭了，扯回衣服盖住自己，看眼双手高举的dennis，再看眼窗外悬浮的车，车上的两个警察，只感觉身处特效电影中。 巡逻飞车上的切割机很好使，没多会儿，小邹切开玻璃，伸手进去打开窗户的栓子，整个人钻了进去。 “抱头，蹲下，不要动。” 巡逻飞车里的方队见小邹进去，对着警报按钮说：“已经掌控局面，请求支援。” 车内瞬间响起派出所所长的声音：“收到，已前往支援。” 此时的派出所也快乱成一团，本来是技术人员在盯着监控视频，结果小邹眼尖看见高楼里有两人在撕巴拉扯，越看越不像是在打闹。 巡逻车里两人必须得冲上去查看情况，接到警情通知的技术人员慌了神，也不知道找谁，干脆去把所长找来。 所长刚听到的时候，还以为在进行场景模拟，直到看到视频才知道，立即派人支援。 警笛的轰鸣第一次在金融中心响起，低头忙于工作的人，抬头一看才惊呼出声。 “你们看，那栋楼外面是什么？” “我艹，你们看，那是个什么东西飘在那儿，那儿是不是dennis休息室外面。” 两位巡警测试新型巡逻车时，阻拦一场强奸案的消息在网上爆发式传开，每个字眼都引起人们关注。 而此刻的章小米却在盘问系统：“今天是谁守门啊，好说话吗？” 系统支支吾吾半天，含糊的说：“守门人零四，嗯……嗯……” 它嗯了半天恩不出个所以然，章小米眯着眼打量着虚空，将警惕性提到最高。 第218章 守门人零四(2章合一) 熟悉的黑暗笼罩了整个空间，章小米站在原地缓了几秒，才伸手触碰微弱光亮的源头——开门按钮。 戴好黑袍兜帽，章小米踏出黑洞舱，在亮如白昼的灯光下，混进人流，跟着前行。 这次夜市的守门人是零四，章小米从未见过，系统提起来也是支支吾吾。 为了以防万一，她做足了准备，除了早就商量好的交易，其余的，一动不如一静。 很快就轮到章小米，在队伍中她没有窥视，直到站在高桌前，她才微微抬起头，从兜帽的边缘偷偷打量守门人零四。 不似她想的穷凶极恶，或是面目狰狞，面前的男人估摸三十多岁的样子，圆脸、不笑时眉眼也是弯弯的，看上去就和善可亲。 章小米打量男人的时候，男人没有丝毫避讳的迎上她的视线。 章小米立马移开视线，隐约中，她似乎听见几不可闻的一声嗤笑。 没等她反应过来，男人低头将翻译器戴在她手腕上，淡淡道：“走吧。” 一如对之前的人那样，说完他挥挥手，示意下一个人往前走。 守门人零四的举动没有任何异样，章小米心却沉到谷底，她确定从未见过这个人，但男人那双桃花眼中的审视，以及嘴角那一抹讥讽，她看得清楚明白。 章小米面上并没表露出什么，依旧顺着人流去抢流动区域的摊位。 她感觉今天人比上次多，但是流动区域的七号摊位还是空着的，熟练的将手机靠在仪器上登记。 ‘滴’一声后，电子音通知道：“积分已到账，流动区域七号摊位已被租赁，祝您交易顺利、生意兴隆。” 章小米整理着泡沫箱里的东西，腹诽着，不求生意兴隆，只求想交易的东西今天都能顺利带回家。 这次章小米没准备烧烤食材，烧烤摊换成了奶茶甜点摊。 她原本想着多换点花样，让异世人尝尝华国的美食，也是为了扩大地球的知名度。 就连装甜点的透明玻璃柜，她都自带了两个，将点心一个个摆进去，再将图文并茂的奶茶菜单摆上。 说来也是奇怪，佩戴翻译器后，不仅听别人说话是华语，就连看异界文字都是汉字。 章小米悄咪咪研究过翻译器的构造，就像个碳纤维做的黑色手环，还是没有开口的那种，她尝试过摘下来，却没能成功。 还有更妙的，戴在手腕上时，用力拉扯，它不会变形，也不会变大，但要是肌肉用力撑大圈口，它还是能自然贴在皮肤上，人并不会感到任何紧绷感。 章小米猜测，这估计是为了那些本体很庞大的物种设计的，适应本体和人形的自由切换。 万界集团的科技水平好似走在各大世界的前面，但对于系统绑定者开设的系统商城，里面的东西却贵到离谱，以至于章小米认为，系统商城只是给绑定者应急用的，万界集团更鼓励宿主间相互交易。 对于万界集团，她还是没有什么思路，但对于七位守门人，为何有人对她友善，有人对她审视，她也不太清楚。 唯一清楚的是，她只能做好自己的事，等待秘密心甘情愿在她眼前揭开。 手机嗡嗡两声，是韩明诚的信息。 【诚：我在流动区域三号小摊位，你先过来交易。】 章小米按了下摊位固定仪器上的暂停营业，白色的气流从地底喷出，宛若一层薄膜，笼罩了整个摊位。 她屏住呼吸走出去，走动的地方气流变得稀薄，又慢慢充盈。 章小米是摊主，因此气流才不会攻击她，若是旁人，气流会在人进入的那刻瞬间包括全身，隔绝人的呼吸。 既然有防盗系统保护摊位，章小米没有后顾之忧的走向小三号摊位。 两人完成防护服的交易后，韩明诚退掉短租的摊位，跟着章小米回到七号摊位。 章小米倒了杯鸳鸯奶茶端给韩明诚，趁着还没人光顾，她装似随意地问：“今天的守门人我是第一次见耶，他看上去慈眉善目的。” 韩明诚喝了一口奶茶，在末世前觉得甜兮兮的东西，现在喝着也是回味无穷。 闻言，他咂吧两下嘴，肯定道：“是的，守门人零四，还有个外号是慈眉佛。” 章小米眉毛高高挑起，难道每个世界都有信仰佛祖的吗？或者外号经过翻译器自动对应了佛这一词。 不管哪种，这个外号都是说明守门人零四在大家心中是个趋近于佛的好人。 但这好人又为何单单对她抱有恶意呢？ 韩明诚又喝了口奶茶，见章小米满脸疑惑，解释道：“守门人零四是所有守门人中最好说话的，当然违反规则的说再多好话也没有，但是他会体谅别人的难处，从轻处罚。” “据说，有一次，有人在夜市里找救命药，守门人零四帮着广播寻找，还垫了大笔积分。每到他守门的这一天，大家会更放松一些，坑蒙拐骗的事很少发生，就算发生，只要有理，他也会帮着主持公道。” “其实就我看来，他不该叫慈眉佛。叫地藏王菩萨才是，那也不太对啊，咱这儿也不是冥界，是万界呐。” 章小米没搭话，默默喝了口自己的奶茶，心里却大吃一惊。 地藏王菩萨是冥界的管理者，象征着秩序和公正。 韩明诚认为守门人零四堪比地藏王菩萨，足以见得零四的风评一直都很好。 章小米没在多言，也没时间多言。 上次吃过烧烤的老顾客们，又纷至沓来，她忙着取糕点，做奶茶。 这就是名人效应啊，持续且长久。 章小米忙碌且幸福着，韩明诚看她一个人也没有手忙脚乱，便说要去其他地方逛逛。 章小米塞给他一杯热腾腾的芒果西米露，让韩明诚好好逛好好买东西，她这儿不需要帮助。 虽然韩明诚没说，但就算喝奶茶心情愉悦时，他眉心都是紧皱的，不用问，末世那边说不准遇到什么事，不过韩明诚没说，她就尊重他的想法。 章小米哼着小曲做奶茶、拿糕点，忙得不亦乐乎，还有空根据客人的言行举止分析对方是什么种族。 封装奶茶杯时候瞟一眼，这人虽是人形，但那股走路站立不自然的模样，本体应该是兽族。 打包甜点的时候瞅一瞅，这位个子都快两米了，还一直往上面看，看啥呢？ 章小米不经意的跟着看了两眼，才反应过来这位本体可能是个矮个子，习惯性往上看了。 询问客人需求的时候，章小米抬眼一看，脸上的笑容僵住，守门人零四正‘含笑’看着她。 七号大摊位是什么风水宝地吗？每次守门人都要到她这儿来‘巡视’？ 章小米放下想给客人介绍的手，挂上标准的微笑，礼貌地问：“您喝什么？” 守门人零四看了她一眼，低头看着图册，还语气温和的问身边买过的人，“你们买的什么？好喝吗？” 在章小米看来，这一幕实在有些诡异，看上去跟学校门口奶茶店没什么两样，朋友间还在询问对方的饮品，其实‘朋友们’不仅是管理者和被管理者的关系，彼此还压根不知道是什么种族。 不，守门人知道他们的种族，章小米不知道。 所以她看着一群人越说越兴奋，心里就越慌张。 果不其然，守门人零四含笑听完大家的推荐和感受，点了两下头，颇为遗憾的说：“口腹之欲嘛，个人不太喜欢。” 话音一落，这片地方安静的仿佛没有生物存在，就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片刻后，守门人零四粲然一笑，眉眼弯弯地说：“不过你们都说这个好喝，我也来一杯吧。” 气氛像被按了开关键一样打开，这片空间由活跃起来，章小米僵硬的微笑，僵硬的做好奶茶打包递给守门人零四。 守门人零四含笑接过，厚大的手掌靠上仪器，刷积分后，目光深邃的看了她一眼，又深深看了柜台上摆着每样奶茶甜点后，才转身离开。 章小米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浑身鸡皮疙瘩骤起，一种不妙的感觉在心头萦绕。 转过头，她看着摊位前围绕的一群人，语气温柔地说：“下一位可以点单了。” 如树倒猢狲散，摊位前排队的众人缓缓散开，竟然没有一人上前。 很好，成于名人效应，也败于名人效应，她今天果然是不能生意兴隆了。 章小米来不及去想没卖完的甜品怎么办，她在回想守门人零四说那句‘口腹之欲，个人不太喜欢’的嘴型。 她一次次回忆，一遍遍模仿，万分确定，那句话守门人是用华语说的。 能说华语，还有点咬文嚼字，他是谁？又或者他知道她是谁。 正当章小米想的入神时，一只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随即响起的是吊儿郎当的声音：“呆愣着干啥呢？” 章小米没感觉到恶意，看向眼前这个玉白色袍子，手中拿着折扇的青年，稍微晃神才意识到来者是谁。 她在这夜市也没第三个熟人，这人就是约好跟她交易的崆幽界富二代蒲乙。 第一次见面时，章小米只看见蒲乙的背影和穿着黑袍畏畏缩缩的样子，而她当时没穿黑袍，蒲乙将她看得清楚。 算起来，这才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而且蒲乙跟她想象中的吊儿郎当的富家公子形象完美契合，说起话来也不觉生疏。 蒲乙一撩衣袖，凑近玻璃柜，眼里冒光的逐一打量柜子里的点心样品，然后拿着奶茶单子仔细看着上面的图片。 随后啧了一声，放下单子，背着手毫不客气的到摊位里的竹椅上坐下。 大少爷刷一下打开扇子，给自个扇起风来，嘴里全是抱怨：“小米，你这不够意思啊。你这卖的都是我没尝过的。咱俩还是不是狐朋狗友，呸，异世知己了。” 章小米没半分诧异，狐朋狗友这次估摸着是蒲乙听他爹骂多了，一时不注意带出来的。 她早在大少爷还没抱怨的时候，就打开泡沫箱，捡了几样蒲乙盯着看了好久的点心，再来一杯双倍加糖的奶茶。 端到小桌上，语气熟稔地说：“吃吧，小阁主，反正没人买了，你全吃了都行。” 两人不愧是异世知己呢，蒲乙一听这话，捻起一块枣泥糕塞进嘴里，含含糊糊的八卦道：“怎么回事？你这儿的点心还有卖不出去的？快给我说说。” 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章小米气笑了，不过还是将事情掩去她感知到的，如实讲了一遍。 蒲乙吃完一碟子枣泥糕，又将绿豆糕挪到自己面前，盯着金字塔摆放的绿豆糕深思半天，最后给了个眼神让章小米靠近点。 “但是守门人零四极爱美食啊。” 章小米错愕的抬头看向他，蒲乙赶忙比了嘘的手势，还往四周看看，发现没其余人听见他说的话才放松下来。 章小米探寻的目光看向蒲乙，蒲乙含含糊糊的用代词讲述：“很早了，有一次夜市，我最后一个出去的，可能是时间有点晚了，守门人身后的那扇门里打开一条缝，里面有人喊【最爱美食的老四还不来啊】。那谁看我的眼神都变了，我全靠装傻才能混过去的。” 章小米心里是欲哭无泪，人人都说慈眉善目好说话的人，对她是不假辞色。明明极爱美食的人，对着她的点心奶茶评价为口腹之欲。 您这七位守门人对她的态度能不能平均一点呀！ 夜市门口，守门人零四坐在高桌后，百无聊赖的看眼空荡荡的黑洞舱广场，又无所事事的看眼人头攒动的夜市内部，最后克制的轻轻瞄一眼空间戒指里的奶茶。 某处神秘空间内，守门人零五专心致志的给腿上的小东西顺毛，零六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问：“零五，她做的东西比食堂做的还好吃吗？你说零四会不会破例？” 零五眼都不抬，这小子最爱起哄，上次要不是零六起哄，好不容易得来的啤酒她也不会只喝了一口，一瓶啤酒七个人分，守门人也真是寒酸到极点。 坐在最前面的零一，目光锁住零六，说：“你那么想知道，下次你去，让我们看看你会怎么破例？” 零六嬉笑的面容变得严肃，在章小米正式解锁夜市以后，谁都不想守门，谁也不想站队。 第219章 针对(2章合一) 神秘空间的对话，章小米并不知道，起码短时间，也无处得知，她正捧着蒲乙拿出来的书，细细翻看。 蒲乙捏了块芸豆卷塞进嘴里，长长嗯了一声，全是满足和赞叹，抽空瞅了眼章小米，他满是不解地说：“这都是宗门给稚子启蒙的书籍，是不是太浅显易懂了？” 章小米举起手中的书晃悠，“不浅了，这才是正儿八经的系统教学呢。” 蒲乙听不懂她说的，眯起眼盯着八十多年前学的那本书，脑海里使劲儿想着，就是正常的引气入体以及基础的灵气知识啊，难道其中蕴含什么深意？ 想了一会，蒲乙就将此抛之脑后，算了，他就不是个勤奋刻苦的主儿。 蒲乙继续喝奶茶，吃点心。 章小米将书翻到第一页，拿出手机，打开录音软件，低声一字一句念着。 没办法，书是崆幽界文字编写的，带着翻译器她才能看懂，带回去肯定是一个字都不明白的，还得趁着余下三小时，尽快将内容翻译一遍。 最开始，章小米是想过用崆幽界的法子引气入体，得知崆幽界的修炼以灵根划分后，就改为向袁道长求助。 剑锋特战队修行时，是用的先辈留下的笨法子，但华国修行一途失传的东西太多，不成体系、进展受限等诸多问题存在着，要想寻个出路，只有重新摸索出一条系统的修行方法。 冯组长将改变经脉的针法研究明白以后，一边将针法教给学生，一边研究着如何进行系统的修行。 章小米跟蒲乙交易的这本书就是冯组长要的，说是虽然方法有所不同，本质都一样，冯组长宛然走上了灵气研究的路子。 时间晃晃悠悠过去两个多小时，章小米刚念完最后一句，就听见电子音播报夜市结束只剩十五分钟。 将书收到空间戒指里，章小米招呼蒲乙起身，她得赶紧收拾东西。 蒲乙悠哉悠哉的端着盘点心站在一边看章小米忙碌，意犹未尽地说：“小米，还剩多少点心？我包圆了，就当交易那本书了行不？” “以物换物？你确定守门人能同意？” 在夜市内交易，交易什么守门人不管，交易价格守门人不管，唯有一条，交易得使用积分，方便守门人收取交易费。 若是两人想互买对方手里的物件，没问题，例如章小米和蒲乙这种，就得你出积分买我的，我再出积分买你的。 守门人不管交易双方是否麻烦，他们只要收积分简便就行。 蒲乙又不是新人，当然明白这条规则，但他看眼四周，低声说：“零四不一样，他是真的好说话，不是什么要紧的，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我听到他私事，他都没给我穿小鞋。再说了，咱俩以物换物的又不是什么要紧东西，不值得关注。” 章小米想了一下，答应道：“行，那你来收点心吧，还有不少呢。” 蒲乙牙花子都乐出来了，屁颠颠的跟在章小米身后，跟念经似的：“这个是吧，那箱也是，最边上那箱我也要，还有没？不许私藏啊，我给你的那本书可是宗门里用的。” 章小米：现在不是你嫌弃那本书浅显的时候了？！ 两人收拾完东西，穿上黑袍，一前一后往出口走去。 守门人零四跟安检机器似的，将一个个黑袍人放出去，很快变轮到章小米。 前一秒章小米还在想跨过这道门槛，下一次再来又是半个月后，到时候就不是零四守门了，心里正舒出一口气。 下一秒就发现守门人零四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并没有去摘取她手上的翻译器。 她正想询问，守门人零四指了下桌上的仪器，“请缴纳交易费。” 章小米有些愣神，她刚才一来就将手机靠上了仪器，扣除了与一百五十万套防护服的交易费呀，守门人零四这话什么意思。 守门人零四的视线在章小米和她身后的蒲乙之间打转，客气又疏离的提醒道：“有句古话，这位应该耳熟能详，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有个特殊的词叫合理避税，但不管怎么合理，税是理所应当缴纳的，避税是万界集团并不赞同的做法。” 守门人零四将‘避税’咬字很重，章小米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明白零四说的是两人以物易物的事儿。 早在答应蒲乙的时候，她心里就有所觉，但是不止一个人跟她说零四好说话，她也存了点想看看零四是否真的好说话的念头。 答案就是跟她听闻的截然相反。 章小米不想辩驳，这种场合也没法解释，继续将手机靠在仪器上，守门人零四输入一个数字，扣除了相应的积分。 守门人零四眼都不抬，摘下了章小米的翻译器，张口是流利的华语，“人性贪婪，放纵贪婪会堕入万丈深渊。人性异变，今日看之万般皆好，待手握重权，轻易颠覆他人命运，来日便是断绝所有人的回头之路。” “勿以恶小而为之，请章小姐谨记，莫要再为小人之事。” 章小米气不打一处来，一手拢起袍子，跨过门槛大步流星就往外走。 什么人呐这是，当她没读过书？还勿以恶小而为之，恶在哪儿了？！买卖双方都同意的事，他意见倒是挺多的。 章小米边走边在心里吐槽，没注意到身后的蒲乙赶了上来。 章小米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蒲乙好奇地问：“你怎么走那么快？对了，刚才零四跟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还有你为什么交了两次交易费啊？” 章小米‘唰’一下猛地看向蒲乙，“什么意思？你没交交易费？换的点心，零四没找你要积分？” 蒲乙这下是真懵了，“什么意思？零四守门的时候，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以物换物是大家默认的潜规则了，零四不会说什么的。我没什么都没交，出来的时候，零四还冲我笑呢。” 章小米更气了！是针对她是吧？就是针对她！ 对别人温言细语，对她就是言语敲打，别人面前就是极爱美食，在她面前就是口腹之欲，别人以物换物睁只眼闭只眼，对她就是勿以恶小而为之。 章小米感觉自己都要气得背过去，对着还在询问的蒲乙匆匆敷衍了两句，找到对应的黑洞舱钻了进去。 不来了，这破地方再也不想来了，算了，守门人零四在的时候不来了! 章小米在脑海里盘问系统，试图获得一些信息，但对上盛怒的宿主，系统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去解释守门人之间的事情，那也是它不能也不敢干涉的事。 抬手按动黑洞舱的开关，再睁眼是熟悉的场所，对上的是高部长等人紧张变为惊喜安心的脸，章小米将要脱口而出的告状之词吞回肚子里。 儿行千里母担忧，她每次四小时前往夜市，领导们又何尝不担心呢，算了，不过就是言语上的警告，她章小米才不在乎呢。 从厚厚的垫子上跳下去，将带回来的防护服和书交给高部长，几人草草聊了几句，便回去休息。 三天过去，黄院士一通电话将章小米叫到军区研究所。 章小米到达的时候，意外的发现高部长和管教授也在。 管教授笑眯眯的悄悄告诉她：“昨儿的新闻你看了没？巡逻飞车一号测试时阻拦了一次恶性事件，上面准备将巡逻飞车尽快普及。” 章小米也跟着高兴起来，“这是好事啊，那您应该很忙啊，怎么今儿也过来了？” 这话问的是管教授，一旁的黄院士却得意的哼了一声，“还不是觊觎我的新产品！不然同在一个军区，一年他都来不了一次。” 新产品？这可真是喜事连连，章小米期待的看向黄院士。 “咳咳，就是你前段时间买的那些海鲜，研究出来的，有一种海螺的壳里提取出一种液体，加在现有金属材料中，变得更加轻便不说，居然能抗撞击程度在原有的基础上翻了三倍，材质坚硬的让人不敢相信。” 黄院士说着脸上也露出诧异的神色，测试那天的场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管教授一拍大腿，接话道：“可不是！你说这么好的材料，用在巡逻飞车上，那真是再合适不过了！您看，卖给我们所怎么样？” 噢，章小米恍然大悟，她还以为管教授是来弄点新材料回去做测试的，没想到这测试已经做过了，现在是来大批下单的，不过这跟她有什么关系？怎么还打电话将她叫过来。 高部长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华盛的新产品上新和任务密切相关，一直都是你在出谋划策，但这次新产品方向有些跑偏，并不合适对大众销售。” “那您的意思是？” “第十一届国际科技博览会在江城举行，届时，全球各地的高新科技公司都会展出最新技术，他们不是咱们的目标。咱们的目标是来此参观的几千家企业的相关负责人，这次的几样新产品拿出去没有不受欢迎的，售卖绝对不成问题。” 章小米听完高部长的话若有所思的点头，虽说还没看到新产品，但看几位都是胸有成竹，她不免也有些兴奋。 黄院士嘟嘟囔囔地说：“卖是不成问题，售全是问题，这样的东西，不拿到大平台上，真是一件都卖不出去，人都得来告咱欺诈罪。” 黄院士说的吓人，引得章小米频频侧目，高部长适时瞪了黄院士一眼，黄院士做了个闭嘴的手势，高部长这才说明喊章小米过来的用意。 “黄院士和管教授会以江城军区研究所总所七一六所的名义参展，安保由剑锋负责，得麻烦你带着阿锦充当研究员，做好辅助工作。” “这次博览会提前了一个月举办，还就在江城，其中推手太多，避之不及不如迎难而上，借着幕后推手搭的台子正好唱咱们自家的戏。” 高部长笑得见不着眉眼，黄院士趁机侧头对着章小米轻声吐槽：“老奸巨猾。” - 江城某着名会议型酒店中，一脸络腮胡的外国男人核对着手中的表格，对着旁边的同事抱怨道：“干嘛要请各领域的专家过来？这是科技博览会，又不是学术研讨会。不光经费超支，还得配上严密的安保团，这其中花费少不了。” 同事闻言，滑动办公椅凑到他身边，提醒道：“你以为这是举办方愿意的？还不是组委会那些人，嗐，其中的算计谁能说得清。” 同事说到一半，不好继续往下说，络腮胡男人却被勾起了好奇心。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同事内心也十分想吐槽，有八卦不共享如同锦衣夜行啊。 “那我跟你说了，你不能外传。” “行行行，你快说。” “这次博览会提前，是组委会里的几位联合推动的，放在江城也是是为了打击华国那个网店。说是让华国和国际上知道，靠着奇技淫巧是没法有任何发展的。专家组就是为了检测评价华国的各项新技术，证明华国的技术不值一提。” “哇哇哇。” 加班工作的两人共享了一个自以为惊天动地的大秘密，一时间加班到凌晨还不觉困意。 而这处酒店的高层总统套房里，一位西装笔挺的白人男子坐在沙发上，听着下属的汇报。 “我国的斯蒂夫教授、大不列颠的温蒂教授、校本国的……都已入住酒店，安保已经就位。” 白人男子轻轻嗯了一声，从窗户望出去，是华国江城的夜景，路边绵延成长龙的路灯、远处大厦的点点光芒，热闹又繁华的景象在他看来，不过是指尖的泡沫，一戳即破。 漂亮国联合欧巴罗各国，推动此次科技博览会，是经过深思熟虑，华国人民用的那点小玩意他们看不上，看得上的是现身过一次的银白色战舰和抗癌新药。 他们仔细分析过，华国的科技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迅猛发展，战舰和新药是从何而来，这就是他们探查目的之一。 另外的目的，无非是告诉华国，这个地球上，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霸主，漂亮国会在各个领域不留余地的重挫华国的锐气。 第220章 科技博览会(1) 第十一届科技博览会在江城最大的会展场馆举行。 早上七点半，参展单位及工作人员陆续进场，在采购商和观众到达之前，各展位要将展出产品布置好，有需求的展位还得提前到场搭建展位背景，力求突出产品在相应场景中的适用性。 经过安全检查，七一六所的参展人员带着设备和产品进场。 章小米走在最前面，阿锦紧跟着，身边是东看西望的管教授和黄院士，两人挤挤挨挨的站在阿锦一左一右，看似在保护年轻面嫩的小姑娘，实际上是被阿锦护着。 阿锦今天的任务就是寸步不离的跟着两位教授，带来的新产品和科技会由剑锋全程保护，章小米作为行动负责人，灵活机动的填补缺失岗位。 参展台的位置是由组委会根据各单位的要求进行分配，七一六所的参展位是一百二十三号，对于几百个展台来说，算是稍微靠前了。 这个场馆是大小三个回字形结构，三个回字又组成品字形，从进场馆起，左右两边都是展位，一行人一直往里走，在第一个回字的底端找到了一百二十三号展位。 看到自家展位时，章小米和黄院士管教授等人都不由得咧开嘴想笑，怕被人看见，又赶紧压下嘴角，剑锋等人虽没有笑模样，但那样子看着就是在窃喜，只有阿锦左看右看摸不着头脑。 “咱们展台位置好着呢！”章小米笑眯眯的解释了一句。 一百二十三号展台在第一个回字的最底部，占据了整个中心位置，展位两边是通往后面两个回字形场馆的道路，人来人往的，几乎人人都能看到这个位置。 再看这展位面前一大块供人行走的空地，正要有什么，这就是聚堆看热闹的好地方啊。 章小米哼着小曲绕着展位走了一圈，正是应了高部长那句话，他们就是要在别人搭好的看戏台子上唱自己精彩的戏。 别说，这台子搭的还挺合心意。 一行人忙着布置展台，摆放展品，展馆的休息室中，专家组围坐其中，拿着手上的展商名单看着。 温蒂教授的手指落在一百二十三号，“华国七一六所？他们到场了吗？上报的展品的是什么？” “展品名称全是数字代号，至于到场没有，我现在联系现场的人。” 站着的工作人员立即用对讲机跟现场工作人员核实情况。 “一百二十三号已到展位，正在布置，嗯，就是看上去很高兴。” 在对讲机的电流声里，大家不光将汇报的情况听得清楚，这人的疑惑不解也听得清楚明白。 “哼，看他们等会儿还高不高兴的出来。”人群中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讽刺道。 温蒂教授微微皱眉，不太赞同的提醒道：“劳恩，你这样说，太没有风度了。” 劳恩教授夸张的“啊”一声，阴阳怪气地讽刺：“噢，伟大的温蒂教授，您这样智慧美丽的女性，怎么和我们这些没有风度的人坐在一起，您来往的人应该是大不列颠式的绅士啊。” 温蒂教授气得呼吸急促，这时，斯蒂夫教授才出来打圆场。 “好了，各位教授们，我们是受邀来此组成专家组，检测各参展公司的最新技术和产品，为了给采购公司和观众们最公正、科学、专业的指导。” “关于一百二十三号展位，我们没有必要发生争执。科学是容不得弄虚作假的，他们是否能持续高兴下去，科学会给我们答案，不是吗？温蒂教授，劳恩教授。” 作为国际知名的科学家，业界知名的大佬，斯蒂夫教授的话，将场面圆了回来。 劳恩教授心中更为得意，科学是有迹可循的，不是无中生有，也不会无缘由的爆发。 斯蒂夫教授跟他同为漂亮国人，无比清楚自己国家的强大，而斯蒂夫教授这话，无疑是在说明科学不会眷顾也不会降临到华国头上。 温蒂教授难看的脸色并没有半分好转，硬生生压着情绪说：“科学是客观的，不容欺骗的，对于每家展台都会给出技术评价表，也希望大家都能遵循客观的事实，不要违背科研人的原则。” 她话中的警告，大家也听懂了，斯蒂夫教授含笑应道：“当然。” 眼见教授们的争执终于结束，屋里的工作人员才敢放开了呼吸，这可都是组委会请来的大佬，大佬们吵架，小喽喽哪敢说话。 趁着无人说话的空档，工作人员瞄了眼手表，上前提醒道：“已经八点过五分了，参展公司已全部入场，咱们休息十分钟，就可以进去了。” 斯蒂夫教授点头表示知道，没有多耽搁，大家喝水的喝水，去卫生间的去卫生间，只有温蒂教授坐着没动。 她的助理递上一杯咖啡，温蒂教授喝了一大口，助理手上正要递出去的奶球和糖块立马收了回来，教授这是气大发了，以前从不喝纯美式的。 一口苦涩的咖啡进嘴，唤回了温蒂教授的理智，她不该那么容易被激怒的，归根到底，她还是在为这趟出行不满。 温蒂教授毕生的理想是做个纯粹的科研人员，但年过五十，还是触碰不到理想。 她是科研人员，但并不纯粹，为了项目资金，为了设备来源，甚至出于政治因素，她只能接下这趟出差的任务。 科学的确没有国界，但科学家有。 - 阿锦在展位上守着管教授和黄院士，剑锋的人在布置展位，章小米抽空在场馆里溜达了一圈，不禁啧啧称奇。 什么叫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这次展位的分配真是明晃晃的设计华国啊。 一共三百六十个展台，华国的展台大部分全排在第一个回字场馆中。 这些展台展出的并不是尖端科技产品，但都是在华国现有的技术上的改良创造。 每个华国展台的附近，又安排了其他国家的尖端科技的展台，等到专家组巡视过来，在观众眼中，那就是华国的技术不过小儿科，登上这大雅之堂实属笑话。 西方列强亡我之心不死啊，不过章小米偷摸还是看到几家黄院士点名让她关注的展位，人家是有真技术的，不知怎么被弄到这里当了‘绿叶’。 既然做局者这么设计了，那等下的大戏，你们也要看的开心噢。 逛了一圈，章小米屁颠颠的回到自家展台，跟黄院士管教授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汇报着看到情况。 管教授的表情是一言难尽，黄院士倒是乐见其成，老头哼哼两声，得意的说：“今天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自食苦果。” 管教授想起自己带来的宝贝，也是胸有成竹，正想说什么，就听见一阵喧哗声。 专家组进场了，本来四处闲逛的采购商和观众集聚到门口，跟着专家组一家一家的巡视。 回型展馆的外侧墙壁是各展台的位置，内侧墙壁是四面大屏幕，为了避免造成展会场馆的拥堵，会在三个回形场馆的内侧墙壁上直播专家组巡视评价的实况。 此时，一百二十三号展台，人人一把折叠椅坐在自家展位上，像包场电影院似的，不仅正对着画面，降噪音响也在头顶。 专家组走到一号展台，是漂亮国的一家生产透射式电镜的厂商。 透射式电镜和扫描电镜，是科学研究和高精度加工检测的基础设备。 而这家厂商是世界上唯三生产透射式电镜的厂商之一，而华国目前还在研究突破阶段。 这家厂商拿出了最新一代产品，无疑是开局就打出了杀招。 就连黄院士脸色都严肃起来，更别提三号展位的负责人刘明栋。 刘明栋是一家渔具厂的老板，说是渔具厂，主要生产销售的还是以鱼竿为主。 在华国，老少爷们得空时坐在池塘边湖边钓鱼的不在少数，而光明渔具，算的上是鱼竿中的知名品牌了。 是有很多顾客反应，鱼竿真不错，不容易断，结实抗造，刘明栋也乐得听别人夸奖自家产品。 但是怎么结实，它也是个鱼竿啊，被政府通知过来参加科技博览会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懵的，鱼竿也算科技产品了？ 抱着兴许能将光明渔具推向国际的念头，刘明栋带着几个人和厂里最新研制的产品，奔赴到江城来参加这次博览会。 本就紧张激动的心情，在听见专家组一顿介绍一号展台的展品后，瞬间感觉要上不来气。 他都不用看大屏幕，就隔着一个展位，能清楚的听见专家们的夸赞声，刘明栋都感觉头发晕。 一号二号都是外国公司，四号五号也是，就自家被夹在中间，又是华国的第一家公司。 刘明栋都能想象到专家走到三号摊位时，自己磕磕绊绊介绍完自家产品，专家来一句‘噢，钓鱼的杆子啊’。 那还走上啥国际舞台，别说走向国际舞台了，给华国都丢了大脸了。 这瞬间，他甚至都怀疑通知他来参展的政府领导是不是敌特分子，咋干出这样坑人的事呢？ 刘明栋急的是满头大汗，秘书看他这样，悄咪咪提醒道：“老板，要不您去洗把脸吧，不然等会上镜不好看。” 刘明栋一噎，他哪还有心情操心上镜好不好看啊，就说他这秘书对厂里产品还挺有自信啊，这会儿是一点不着急，还有功夫伸长了脖子看二号展台的热闹。 专家组走到了二号展台，离的更近了，刘明栋甚至不用起身就看到旁边的场面。 “二号展台是校本国厂商，拿出的新展品是最新一代触觉传感器……是工业机器人的核心部件……” 听着翻译转述专家的话，刘明栋更紧张了，好家伙，又是一个他没听说过的东西。算了，他还是去洗把脸吧，东西比不过，人总不能也埋埋汰汰的吧，更是丢脸。 匆匆跟秘书交代了声，他起身就往洗手间去。 秘书看着老板的背影，后知后觉的发现老板是不是在紧张啊，有什么好紧张的啊，咱们的技术又不比任何厂家差。 下一秒，秘书突然想起，自己是不是忘了将政府发过来的那份文件给老板看。 这也不能怪他啊，谁让他一兴奋就忘记了，老板啊，你快从洗手间回来吧，还来的及看一眼，不然等会怕您比专家都惊讶。 他们参展的产品虽然是鱼竿，但本质是制作鱼竿的材料，碳纤维t1100。 起初刘明栋的想法只是造出既轻便、强度又高而且还耐腐蚀的鱼竿，选择了不同的材料研究，最后厂里技术人员定下了碳纤维，于是就在碳纤维领域深耕，最新代鱼竿都用上了t1100。 在碳纤维领域，校本国一直垄断着技术，甚至还对华国实行了禁售高端碳纤维材料的政策。 要实现雷达隐身，战斗机不能没有碳纤维，政府也是在一番工大摸底后，才发现光明渔具居然研究出了军工急需的高端碳纤维材料，还没来得及正式约谈，深思熟虑后还是让光明渔具先在博览会上一展头角。 所以秘书看到文件时才那么惊讶，结果惊讶之后都忘记发给老板。 秘书这会如热锅上的蚂蚁，频频转头寻找老板的身影。 二号摊位已经进入尾声，刘明栋才火急火燎的赶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紧张的，他还有点拉肚子。 秘书像看见救星似的，拉住老板的胳膊，正准备说什么，专家组带着集聚的观众一窝蜂的围了过来。 秘书：好家伙，没有解释的机会了，回去之后他这份工作还保得住吗？ 大屏幕上，镜头转到三号展位。 黄院士嘚瑟道：“先让同胞打个先场，让他们也震惊一回，等到我们的时候，那些专家也有了心理准备。” 管教授笑得跟公鸡打鸣似的，咯咯的，但章小米怎么看怎么觉得三号展台的人有点怪怪的。 刘明栋咽了口唾沫，开始介绍起自家的产品，“我们带来的新产品是最新一代的鱼竿，是第十二代产品，是碳纤维制成的。” 为首的斯蒂芬教授点点头，对着镜头解释道：“目前世界上能做出最高端的碳纤维是t1100的，漂亮国和校本国都有这个技术。” 刘明栋紧张的只咽口水，翻译的话别的他没听清楚，t1100听清楚了，点头应声道：“是的，我们最新一代产品全部是用研制的碳纤维t1100做的。” 翻译错愕的看向他，机械的翻译给专家组听，随后全场是一片安静，刘明栋茫然的抬头。 第221章 科技博览会(2) 刘明栋抬头一看，无数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视着他，这画面有点诡异，咋啦，好端端的，咋都看着他呢。 斯蒂夫教授打破了沉静的氛围，微笑着冲着翻译说：“这位先生可能是有些紧张，理解错了。请再问一遍，他的鱼竿是用什么材料制作的。” 翻译逐字逐句重说一遍，刘明栋仍然不改说辞。 “我们的鱼竿用的都是碳纤维t1100，绝对轻便又抗造。” 这不可能！华国什么时候还拥有这项技术了，还是个卖钓鱼竿的，劳恩教授想说什么，却被斯蒂夫教授用眼神阻止了。 斯蒂芬教授接过详细的数据报告，扫视几眼，赞赏道：“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华国也成了少数掌握高端碳纤维关键技术的国家之一。” 刘明栋嘿嘿的笑了两声，虽然听不懂这老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没给华国丢脸就是了。 专家组继续往下一个展台走，三号展台被观摩已久的采购商一窝蜂围住，刘明栋只感觉耳边有几千只鸭子低声叫着。 “您好，请问高端碳纤维材料考虑出售吗？” “您好，想问一下，鱼竿迭代过的原材料都有哪些？” “您好……” 刘明栋一时反应不过来，不少外国人用蹩脚的华语跟他搭话，他带着光明渔具走上国际舞台了吗？怎么大家都只要原材料啊？ 一百二十三号展台，管教授嘚瑟的抖起了二郎腿，看着专家组吃瘪的那副样子，狠狠出了口气，让你们看不起华国，华国民间企业里也是卧虎藏龙的。 阿锦的视线从管教授得意的脸上移到他抖动的腿上，音响里的话她听不懂，但她最近对人的行为和情绪特别感兴趣，今天所见识的一切都是新奇的，她都移不开眼。 黄院士窥见阿锦脸上的好奇，一巴掌重重将管教授翘着的二郎腿拍下去，管教授痛得“嗷”一声。 黄院士在管教授呼痛的声音里，告诫阿锦道：“小孩子不可以跷二郎腿！会长短腿的。” 阿锦闻言立即坐正，章小米在一旁偷笑，就连管教授也颇为赞同。 没法子，阿锦外形太过学生气，性格也单纯质朴，大家总拿它当孩子看。 不是所有观众都跟着专家组行进，不少人是自行探索着各个摊位的新产品，人群中有一双眼睛将一百二十三号展台上其乐融融的氛围看得一清二楚。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最年轻的女孩子，是他们团队中的核心成员？” “是的，年纪最大的那个是华国生物医药领域的院士，另外一位，不清楚具体身份，应该也是科研人员。进场的时候，两人都是一左一右护着这个女孩，说话也会格外关注到她。” “华国人多，少年天才也是有可能的，继续关注吧，有机会就接触一下，安排人去告诉劳恩教授，让他注意这个女孩。” “好的，斯蒂芬教授那儿……” “不用提醒，专家组里必须要有一个公正的形象。他知道分寸。” 这番对话，章小米一行人并不知道，但暗中的窥视，大家都心中有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专家组已经走到一百二十一号展位，中间经过不少华国展台。 除了三号展位的碳纤维技术，还有五十四号展位的双尾蝎无人机、九十七号展位的隐身技术油漆。 这些技术漂亮国和欧巴罗各国都有涉及，也都是世界前列，虽说对华国科技的进步有些震惊，但脸上还算稳得住。 走到一百二十一号展位，专家组中不少人露出了扬眉吐气的表情。 指着大屏幕，管教授介绍道：“一百二十一号，漂亮国厂商，世界轴承巨头，华国大量民用高端轴承以及关键主轴承几乎都依赖进口。” 黄院士冷哼一声，接着说：“一百二十二号，漂亮国厂商，医学影像设备元器件，他家排世界第一。华国在这个领域起步晚，加上大量专利壁垒，目前国产的医学影像设备的元器件大部分还是依赖进口。” 章小米明白了，这两个展台产出产品和技术基本都是华国未涉及或者涉足不深的领域，换句话说，漂亮国可以在这两个领域卡华国脖子的。 怪不得管教授和黄院士看上去一脸憋屈的表情，她只得安慰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从抗癌药剂开始，到这次咱们的展品，也让他们知道卡脖子是什么滋味。” 管教授和黄院士脸色好看不少，继续看着屏幕，阿锦弱弱的举手，表示自己有话要说。 刚才章小米守着，她去自助贩卖机那儿买了几瓶饮料，突然有个人上来跟她搭话，她听不懂，但是能如实重复一遍。 “你说什么？有人挖你到漂亮国工作，报酬是给你京市两套四合院？”黄院长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都去漂亮国工作了，给纽州的房产不是更好？ “这是骗子啊，小米，你安排人去查查监控。是不是有人要骗阿锦走。”管教授一脸忧心忡忡。 章小米也糊里糊涂的，这是试探还是误会？来不及分辨，专家组就带着摄像机和人群正围拢过来，一副来势汹汹的模样。 可不嘛，将他们放在漂亮国两个行业巨头后面，为的不就看笑话，只是这笑话，你们可得看仔细咯，自家的笑话可更好笑。 阿锦对人类的语言行为其中的深意了解的并不透彻，但对人类的情绪善恶十分敏感，她注意围过来的人群里有不少人身上散发着恶意和嘲弄，她率先站起来，一双大眼睛清亮的盯着众人。 黄院士和管教授赶紧站起来迎上去，黄院士还偷摸将阿锦拉了把挡在身后，孩子太单纯，可别一冲动干起来。 几个小动作落在有心人眼里，就是确认阿锦是团队的核心成员，说不准还是几个新产品的研发者。 客气的寒暄过后，斯蒂芬教授拿着表格，装模作样的问：“七一六所，上报的展品名称都是特殊代码，也是参展单位里唯一一家我们不知道具体展品的，方便展示一下吗？” 黄院士：“当然。” 得到黄院士的示意，章小米将展品上罩着的黑布揭开。 第一件就是管教授带来的大宝贝，根据地精科技的挖矿机器人改造，参展只为了炫耀，并不打算售卖。 两米多高的机器人，红黄的配色，揭开的瞬间，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钢铁侠！” 管教授斜睨了一眼那人，不太高兴的解释道：“涂装是根据华国国旗设计的。属于人体外骨骼的一种。” 专家组有一些错愕，人体外骨骼？这明显就是完整的机器人啊。 章小米使了个眼神，剑锋一位战士站在机器人身后，按了个开关，机器人身后的零部件像舱门一样打开，大家这才看清，机器人内部是空心的，能够容纳一人进入。 剑锋战士走进去，零部件合拢，看不出一丝缝隙，突然机器人的胳膊动了起来，五指灵动如人手一样扭动，拿起高台上的针线，眨眼的功夫，就穿了七八根针，行动间看不出任何停滞，就如人手操作一般。 “哇!” 人群一片哗然，甚至有人喊出“这是初代机甲吗”。 斯蒂夫教授的脸色有些难看，作为专家，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华国在传感器这方面的研究已经突破了国际尖端水平。 劳恩教授则是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呢？凭什么是华国，怎么能不是漂亮国？！ 管教授脸上的笑都压不住，这是他根据地精科技的挖矿机器人进行改良的，并不是人们口中说的机甲。 穿戴外骨骼是能够帮人省力，增加人的力量，管教授改良的机器人不光能增加人的力量，还借鉴了地精科技，让其拥有更灵活敏捷的手指和肢体，足以应对各种复杂的作业环境。 就这第一件展品，专家组就明白，二号展位校本国的触觉传感器在华国这套外骨骼面前屁都不是，华国用的传感器甩他们八个来回还带拐弯的。 黄院士等人的嘚瑟模样和专家组黑沉沉的脸色形成了鲜明对比，斯蒂芬教授甚至不想再继续看下去。 “亲爱的黄，你们的技术真让人赞叹。不过时间有限，我们得看下一个展位。” 黄院士哪能让人走，是他们让展示的，‘惊喜’是一个接一个来的，打脸也要一下接一下才有意思。 “稍等，稍等。我们主打的展品还没有展示出来，请专家组再给十分钟时间，正适合目前国际上热议的污水话题。我们也想和劳恩教授交流一二。” 劳恩教授是环保科技领域的专家，他本人仅在污水处理上有十多项专利发明，但性格急躁，压不住脾气，说话也尖酸刻薄。 正是如此，才被选进专家组，在漂亮国的设想中，劳恩教授狠狠奚落华国的科技才是正常的。 也不负他们所托，在前面一些华国展台上，劳恩教授数次发表‘是吗？是华国小学生的发明吗’‘噢，这个专利唯一的用途就是你有个专利了’‘嗯，是很好，不过这项技术漂亮国十年前就已经有了’。 如此诸多言论，听得黄院士血压都高了，他像个斗鸡一样，恨不能跟劳恩斗个高低，哪有这么容易放人走。 正准备离开的劳恩听到这话，心底嗤笑一声，张口就是一句：“好啊，请展示您的产品。” 斯蒂夫教授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劳恩是个好的枪手，但屡次不受控制，再好的枪手也招人烦。 作为一个团体，劳恩都说出这话，大家只能停留下来继续看。 “主打的展品有三件，第一件是特殊合成的水质清洁胶囊，不论什么水质，按比例放入清洁胶囊后，过滤后，都能够达到饮用级别。” “不可能！” 围观的人不明白，劳恩还不明白吗？华国的院士说话完全是天方夜谭，毫无逻辑。 黄院士懒得跟他争辩，端来一个量杯，里面是污浊的河水，又取出一个小盒子，用镊子夹取一片硬币大墨绿色药片，放入量杯中。 药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墨绿色的颗粒物开始侵袭整杯水，污浊的河水以缓慢但肉眼能分辨的速度慢慢变得清澈，绿色的颗粒物却悄悄膨胀，吸附了不少污渍。 黄院士将这杯水端起，倒入旁边的过滤器中，水从滤芯中流下去，滴在干净的量杯里，又是一杯澄澈纯净的水。 全场哑然无声，寂静到可怕，不似外骨骼揭幕时，观众们还能惊呼几句，眼前的景象容不得他们玩笑。 清洁污水？任何水质？都能变成饮用水？华国知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淡水是有限的资源，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样的发明无非是逆天的存在，代表华国往后再不可能缺水资源。 黄院士再一次看滤水的过程，也无比震撼。 或许这就是造物主的神奇，磁暴降临让夏国那边成为末世，但也给了另外的生机，就连华国也是其中的得利者。 墨绿色药丸的原材料就是磁暴末世那边平平无奇的一种藻类，近海生长，能被列入食材还是章小米的大力提议，让韩明诚把能上架的全上了，她又不分三七二十一全买回来给黄院士检测。 这种藻类已经分不清变异前的品种，变异后是一簇一簇的，墨绿色，吸附性极强，因此捞上来以后必须得静置一段时间，等外表的附着物散去，才能提取其中的清洁成分。 黄院士带着欣赏和赞叹的目光看着滤干净的水，这是造物主的神奇，能发现绿藻是他的幸运，也是华国的幸事。 人满为患的展馆里，几乎人人都注视着那杯清洁过滤后的水，好似被惊到，又好似在感叹。 只有劳恩教授死死盯着黄院士手中的盒子，怎么可能？世界上不会有这样的技术，就算有，他劳恩没研究出来，漂亮国没有研究出来，华国人？一群弄虚作假的东方黄皮猴子，哼，他们不配。 这样想着，劳恩教授越发觉得作为愚昧人群中的智者，必须得站出来戳破华国人制作的假象，他高声喊道：“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技术？这是骗局、是戏法，华国人就会耍这些小把戏。” 第222章 异能觉醒液(2章合一) 劳恩的话一出，如同水滴入油锅一样，引得场内爆发出剧烈的议论声。 人群的骚动和此起彼伏的询问声，让场面一时间有失控的倾向。 章小米和剑锋队员们对视一眼，调整着站位，将黄院士和管教授护在一个安全范围内。 黄院士当然听清了劳恩的讥讽，他黑沉着脸，一边在心里将劳恩这个种族歧视者翻来覆去的骂，一边又质疑其专家组的存在。 都是世界顶尖的科学家了，一点想象都不敢有吗？不敢大胆假设，又怎么去仔细求证？哪有什么不存在的技术，只是现有科技水平和生物特性达不到。 观众们的迫切询问和劳恩教授时不时的几句嘲讽讥问，听得黄院士脑袋疼，要不是得注意场合，他都想让米丫头将劳恩扔出去。 黄院士招了招手，让翻译上前，拿过他手里的话筒，对着人群解释道：“水质清洁胶囊的功效是经过上千次实验得出来，没有任何弄虚作假的成分。是客观的数据和事实。” “至于劳恩教授的质疑，我们自带了水质快检设备，五分钟就能出结果，咱们现场检测。” 五分钟后，当劳恩教授拿着带着微热的检测结果时，震惊和质疑在心中翻腾，他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斯蒂夫教授紧紧扣住了他的手腕。 劳恩抬头看去，撞入了斯蒂夫教授带着警告的眼神里，他暗暗深呼一口气，不再多言。 斯蒂夫教授接过检测报告，粗略扫上一眼，传给下一个人，欣喜地说：“的确是划时代的研究发明，期待与华国的合作。” 看着斯蒂夫教授那与有荣焉的样子，黄院士在心里吐槽，瞧他口腹蜜剑的做派真是跟高重云比都不差。 水质清洁胶囊告一段落，黄院士按照流程继续介绍下面两样展品。 “第二件展品是一块加入特殊成分的金属板，实验数据证明，加入新技术之后的金属材料，不仅更加轻便，还能抵抗三倍以上的撞击。” “第三件展品是耐磨损性新型涂料。能够提高铣刀的耐高热性和耐磨损程度，能大幅高端铣刀的使用寿命。经过测试，这种涂料的功效至少是是目前市面上耐磨损涂料的两倍以上。”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黄院士简单的介绍，在外行人看来就是华国突破了工业上的某项新技术。 可内行人通通听得眼冒绿光，恨不得上去握住黄院士的手，签下长期的供货合同。 轻便又更加坚固的金属板？抵抗三倍以上的撞击？在场的车企老板没一个不动心的，若是能拿下独家代理权，从今往后，车辆的宣传海报上‘给您世界上最安全的驾驶体验’这句宣传词可以放到最大。 什么？使用了‘最xx’不符合广告法？但咱们这就是最安全啊，谁说不是？跟国家研究所去较量一下？ 铣刀是什么，在场的很多人都不知道，但人群中也那么些人嗅到了其中暗藏的商机。 铣刀是一种旋转刀具，用于切割加工各种零件，是机床必备的工具之一。 铣刀国内不缺，缺的是高端铣刀，受工艺、材料所限，直到目前，高端铣刀仍要倚靠进口，若是有新型涂料，那些外国厂商都得找上门求合作。 不少做高精密刀具的公司，暗自打量着人群里的同行，若是拿到新型涂料，回去再专研一番工艺，国内首家生产高端铣刀的公司就是自家。 不同于这些人的想法，专家组看过数据报告，简单问了一些问题，就前往下一个展台，虽然后面两件展品的效果也让他们赞叹，但在水质清洁胶囊之后出现，不免逊色了几分。 斯蒂夫教授不经意的拉快了节奏，一个是怕劳恩再跟华国人对上，再一个是水质清洁胶囊的出现扰乱了他的心神，华国的技术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发展的足够威慑所有国家。 专家组前脚离开，后脚一百二十三展台被人群团团围住，黄院士年纪大了，自觉应付不来这场面，赶紧退后两步。 于是，以管教授为主，章小米为辅的解答登记小组成立了。 - 展馆的休息室里，围着会议桌，专家组正在填写科技评价表，这是组委会弄出的新玩意，将各家单位展出的产品或技术进行评分排序，相同类型的产品选出最推荐的一家。 本是为了全方位各领域打压嘲笑华国，没想到弄到最后，不仅出了一百二十三号展品这匹黑马，华国还有些卧虎藏龙的私人企业。 劳恩教授重重把笔摔在桌上，不忿地说：“华国不可能研究出什么水质清洁胶囊，他们准备的那杯污水就有问题。” 有时候，越是懂行，就越是知道其中的难度，劳恩就是这样，他研究了几十年，从未听过见过这样的事发生，甚至连设想他都没想过，还能有将任何污水清洁成可饮用水的东西？ 不可能，哪怕是他亲眼所见了检测报告，他依然坚定的怀疑华国人肯定在其中做了手脚，只是他还没发现这个‘戏法’的秘密。 温蒂教授心情极好的写下一句评价，故意挤兑道：“劳恩教授是觉得只有自己才能研究出这样的成果？” 劳恩正准备说‘那当然’，就见所有教授都看向自己，他并不是环保领域的顶尖大佬，若是真这么说了，在座的人可不会帮他保守秘密，等到他回国，迎来了可能是整个学术界的嘲讽。 他生硬地说：“我没这么说，但是华国……” 温蒂教授根本不想听他解释，紧跟着问：“那劳恩教授就是对水质清洁胶囊不满？认为这项造福全体人类的技术不该被研发出来？” 劳恩的性子经不起温蒂教授接二连三的嘲弄，他看温蒂这个老婆子很不爽了，破口大骂的话即将要脱口而出。 斯蒂夫教授高声喊着：“劳恩。” 这一声如同棒击，唤回了劳恩几分理智，他不再说话。 “这项技术的诞生和出现，是造福整个人类的大事。水是生命之源，这意味着人类的生命延续有了保障。不管研发者是谁，是哪个国家，都是整个人类的幸运。” 斯蒂夫教授赶紧澄清，劳恩不能背上这个罪名，谁不知道劳恩是纯粹的种族歧视者和极端的国家主义，若是劳恩认了，那漂亮国在国际面前真的颜面尽失。 有些事漂亮国可以做，但是不能背着这样的指责和罪名。 温蒂教授含笑说：“是的，正如我们巡视前所说的，科学和事实会告诉我们如何评价，科研人二代原则会让我们公正的列出排名表。” “哪怕华国的那杯水只是一般的污水，水质清洁胶囊神奇的作用，也足以位列第一，不是吗？斯蒂夫教授。或者，劳恩教授还有其余的意见吗？” 斯蒂夫生怕劳恩又说出什么不适宜的话，赶忙回答：“是的，没错，温蒂教授，您的评价很中肯。” 温蒂教授满意的低头忙碌，她并不是非要看斯蒂夫和劳恩的笑话，她力保的也不是华国的名声，她只是在维护自己心中科学的纯粹。 斯蒂夫教授的视线扫过温蒂，在落到劳恩身上，得理不饶人的老女人和一点就着的废物队员，头一次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深深呼了一口气，他在技术排名表的第一栏写下一百二十三号展台。 专家组出示的评价表会公示在展馆内的大屏幕上，供采购单位和观众们借鉴参考。 看着最顶端一百二十三号展位几个字，章小米一手扶着腰，一手撑着桌子，参加五天博览会真是比她摆摊卖烤串都要累啊。 不过可喜的是，三件展品签了不少订单，第二项任务也顺利完成。 科技博览会结束的次日一早，系统小八奶呼呼的声音再次出现：“恭喜米米，成功完成末世区域第二项任务，成功解锁末世区域第二件页数商品。 “恭喜米米在末世区域第二项任务中得到一百分的优异成绩，为星域榜上排名5236的地球加上五分。” “米米，末世区域最后一项任务是，利用现有研究发明帮助末世平稳度过一次危机。” 章小米窃喜的嘴角放了下来，“度过一次危机？什么意思？利用现有发明？是对末世食材的研究发明还是地球本土的研究发明？” “地球当前科技是不能解决末世危机的噢。” 章小米：末世食材千千万万种，还都是变异的，变异方向不明，韩明诚他们自己都不行，她就能行了？完成任务遥遥无期啊。 好心情一下去了大半，有气无力的点开特殊商品页面，不经意这么一瞅，耷拉下去的眼睛瞬间瞪圆，没半分迟疑的点进商品介绍页面。 异能觉醒液，一千积分，高级变异动植物体内晶核提取而成，使用者服下后昏睡十二小时，因个人身体素质不同，觉醒几率不固定，每人仅能服用一支。 这可是异能觉醒液啊，这都是章小米在末日小说里才能看到的东西，真的出现在眼前了。 之前，她不是没问过韩明诚，海源基地都是怎么觉醒异能的。 据韩明诚所说，磁暴降临那天，不少人晕了过去，有的人再也没醒过来，有的人昏睡中被变异动物攻击死亡，有的人醒来后就发现自己有了异能。 也有当时没有激发异能的，比如他，就是在危急情况下觉醒的异能。 对于如何让普通人激发异能，海源基地一直在研究，但是还没有成果。 章小米捏住一管刚购买的异能觉醒液，金色的液体在细细的试管里流动，一旁的黄院士和高部都目不转睛的盯着看。 不过一个是探究好奇的渴望，一个是如临大敌的严肃。 “这管觉醒液，我想研究。” “这东西先别动，上面很可能会组建新的特战小队。” 高部长和黄院士几乎是同时开口，但章小米被高部长的话震惊到。 “要组建一支跟剑锋一样的异能小队？” 高部长点点头，章小米和黄院士最近早出晚归忙着博览会的事儿，并不知道冯组长那边的研究成果。 他解释道：“你带回来的那本书和录音，冯组长仔细研究过了，最后的结果是可行的。虽然我们跟崆幽界不一样，没有灵根的区分，但天赋水平是不同的，冯组长研究出一个检测天赋的仪器。” “而且冯组长将针法修改了一下，用新针法调整过的经脉，可以用崆幽界的方法引气入体，更加安全和顺利。所以，上面在考虑，初步将修行纳入特定的军校或是部队中。” 说着，高部长看了眼章小米手中的异能觉醒液，“汇报上去之后，上面在考虑是否如剑锋修行战队一样，组建一支异能者特战队。” 章小米有个疑问，“剑锋能组建起来，是领导说最差我还能给剑锋兜底，也有袁道长他们帮着训练。异能者小队？没一个人有经验，压根摸不清方向啊。” “所以，领导问，你能不能觉醒异能。” “我？”章小米反手指着自己，完全不敢置信，她看着一本正经的高部长，第一次觉得高部长在说胡话，要么就是她幻听了。 她是修行者，还能觉醒异能吗？章小米愣了一秒，好像不是不可以啊，异能和修行走的是两条路子啊。 她在脑海中问系统：“我还能觉醒异能吗？” 系统小八迟疑一秒，回答道：“按逻辑来说，是可以的。但是米米，你也只能服用一管药剂，是否能觉醒还得看情况。” 章小米如实的转述系统的回答，黄院士激动的不知怎么是好，研究干巴巴的觉醒液哪有观摩真人使用觉醒液来的刺激。 都不用章小米和高部长帮忙，黄院士就屁颠颠的布置了个观察房间出来。 章小米坐在床上时，看着满屋的仪器，在看眼观察玻璃后冲她微笑的高部长和黄院士，有些恍然，在成为修行者之后，她这又要觉醒异能了？ 一口喝下觉醒药剂，咂吧两下嘴，没有任何味道，正想通过耳麦反馈给黄院士，一股浓浓的睡意来袭，她甚至来不及盖上被子就昏睡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离章小米服用异能觉醒液已经过去十一个多小时，守在外面的黄院士和高部长都有些紧张。 直到屋里的女孩倏地睁眼，利落的坐起身，两人才松了口气。 “米丫头，你觉醒了吗？觉醒的什么异能？” 章小米感受着体内与众不同的能量，按照事先询问韩明诚的方法，将能量逼直指尖，能量离体会展现特性，就能知道什么异能了。 她特意将手离仪器远了些，就怕觉醒什么雷啊火的，不小心毁坏东西。 但是她努力了半天，最后错愕的看向黄院士，说：“我这手上怎么什么都没有啊？” 第223章 觉醒异能(2章合一) 高部长和黄院士也面露疑色，这是觉醒失败了吗？ 章小米摇头，再次感受体内那股与众不同的能量，与引气入体不同，灵气是温和的，如春雨般细密无声。 但异能给人的感觉是强大，是暴虐，是蛰伏的猛兽，等着主人一声令下，就如洪水冲破堤坝般一泄而出。 若说修行是积累，异能就是驯服，驯服强大的能量本源。 两种力量的给人的感觉是天差地别，因此章小米能够断定自己必然是觉醒成功了，只是这觉醒的异能到底是什么呢？ 黄院士盯着章小米的手翻来覆去的看，时不时还用手去触碰她的指尖。 片刻后，黄院士一脸严肃的拎过来一只笼子，笼子里装的是实验用小白鼠。 可能是行走间的晃动，让小白鼠感觉有些不安，吱吱的叫着。 “对着老鼠，最大程度的使用异能。” 章小米将手放在笼子的铁丝网上，在黄院士的指示下，不留余地的使出异能。 小白鼠吱哇乱叫的声音戛然而止，好像一个趔趄都瘫倒在笼子里，两只前爪捂着口鼻。 这一幕，让章小米都有些惊讶，立马收了手上的异能。 整个过程不到五秒，章小米收手之后，小老鼠有片刻的静止，随后是疯狂的吱吱叫着。 黄院士推了下鼻梁上的眼睛，严肃的总结道：“你的异能不是释放，而是收取。一瞬间里，你收取了笼子里所有的空气。” 高部长惊愕的侧头看向章小米，章小米也惊讶的盯着指尖，在脑海里茫然的问系统：“小八，我觉醒的到底是什么异能？” “是空间系异能。” 其实更准确的是变异空间系异能。 纵使韩明诚收到章小米询问信息时，也是错愕不已，但他依旧坦诚的将异能相关情况告知。 【诚：变异空间系异能，最基础的招式是抽空一定范围的空气。随着探索和升级，能够解锁所有空间系招式，比如储存空间、空间刃，甚至瞬间移动、空间屏蔽。小米，恭喜了，这是最强大的几种异能之一。】 海源基地里的韩明诚将信息发出去后，有片刻的怅然若失，人性本就慕强，更何况是在末世，崇拜强者、渴望成为强者，不仅是保命的关键，也是理想所在。 而且小米能觉醒异能，意味着她完成了系统的任务，有了觉醒异能的法子，他不能伸手去要，也没法要。 像这类方法，除非他完成系统任务，作为奖励或者特殊物品解锁，否则就算是在夜市也是被禁止交易的商品，他甚至都没法装进空间戒指里。 不远处又传来一阵嘈杂声，韩明诚将手机塞在口袋里，想起最近基地里发生的事情，一个头两个大。 转头就冲着宿舍楼里喊：“李海鹏，将团里没出去抓变异兽、没巡逻的所有人给我喊到训练场，加训！五分钟，到不了的，双倍！” 说完也不管宿舍楼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转身就从六楼跳了下去，轻盈的落地，往训练场奔去。 韩明诚：既然觉醒不了更强大的异能，那就练！将自己异能练到顶级！ 章小米的信息给韩明诚打了一波鸡血，韩明诚的回复也让实验室里的几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黄院士用胳膊肘戳了下高部长，小声嘀咕道：“你说是米丫头天赋异禀还是那药剂效果好？” 高部长没回答，但心里觉得两个原因都有，万界集团出品肯定不是凡品，小米同志也天资卓越。 黄院士见他不说话，继续嘀咕道：“你说我有没有可能觉醒异能，你说治愈系好？还是木系更适合……” 高部长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他真是怕了黄院士突发奇想，立即插话道：“没有可能！小米同志能觉醒是天赋原因，商品详情都说了，不是每个人都能成功觉醒的。” 不等黄院士恼羞成怒要怼他，高部长立即站起身，走到默默研究异能的章小米身边，看了眼笼子时被折腾的毛发竖起的小白鼠，一时间觉得人类真的有点恐怖。 清了清嗓子，他低声说道：“你既然觉醒了这个异能，组建异能特战队的几率更大了。我先跟上面汇报，你做好准备吧。” 章小米点点头，明白高部长的意思，她不光要尽快将提升异能的等级，还要摸索出一套可行的训练方法，还得给他们找一个长期的教官指导。 前面的不难，难得是最后一条，章小米盘算了一下她知道的没有踏上修行之路的最强战力，试探性地问：“您说，谭晏能觉醒异能吗？” 谭晏起初是章小米到外省出任务时的随行保镖，随着章小米自身能力的提升，留下以唐欣云郭扬为首的安保队就够了。 并且这支保卫队更多承担着守着小院、注意可疑人员的责任，谭晏就更没了用武之地，回了市局工作。 这会儿，章小米一盘算，居然觉得谭晏最合适，退伍前是特种部队的兵王，转业后又一直在一线的刑侦工作，基本功没落下，而且部队里的训练路子他也清楚。 最重要的是在她为数不多认识的人里，只能想到谭晏了。 高部长盯着章小米看了一会，看得她也稀里糊涂的从头到脚打量自己，最后莫名其妙地问：“领导，你看啥呢？” 高部长答非所问：“那就调他来试试，若是觉醒不了异能，那就得重新换人。” “那当然。”章小米答应的干脆。 高部长在心里叹了口气，这还没开窍呢，怎么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急着找革命伴侣，他一把年纪了还天天想着忙里偷闲见夫人呢。 谭晏收到通知的当天下午，就到了军区研究所。 还是在章小米用过的临时观察房，谭晏服下了异能觉醒药剂，十二个小时后，他缓缓张开眼睛，看着指尖上跳动的电流，不禁感叹起世界的疯狂。 “雷系异能？好小子，真不错。”黄院士一边做着记录，一边嘀咕道：“一个两个都是攻击异能，那我要不要尝试呢？” 有高部长的交代，章小米不敢回答这个问题，谭晏也没权利回答这个问题，两人跟后面有狼追似的，匆匆离开研究所，到军区的训练场去特训。 章小米琢磨了几天的异能使用方法，加上韩明诚提供的经验，紧锣密鼓训练着未来异能战队的教官。 - 经过几次会议之后，上面决定正式成立以异能者为主的第二支特殊战队，命名华夏战队。 华是华国的华，夏是磁暴末世夏国的夏。 组建特殊战队的消息一出，各军区的首长们闻风而动，就连华国传统的几个特种部队都蠢蠢欲动。 兰市某处的部队基地里，驻扎着全国闻名的猛虎战队，是华国传统的精锐特战部队之一，在二战中创建，走出过无数位华国的将领，也牺牲过无数位华国的英雄。 此时，基地的团长办公室里，团长和政委坐在一边，对面是营长们。 团长将军帽摘下，呼噜了一把寸头，神秘兮兮地说：“去年江城军区组建的剑锋战队，听说过没？” 一营营长最积极：“当然，说是全国招兵王，选了三千名。他们到底是干啥的？陆军特战部队？还是反恐特战队？” 他这话是有来源的，江城军区位属华国中部地区，虽说军中也有海军编制，但还是陆军战力最强。 再说反恐特战队，华国特战部队史上第一支反恐特战队，是以猛虎战队的作战连为依托组建的，要说这个，他们自认没有哪个军区能超越他们。 一营营长这一问，将团长问的噎住，别说他不知道剑锋是干啥的，就说现在要成立的华夏他也不知道啊。 团长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干脆破罐子破摔道：“你管人家是干嘛，你问我，我的确是不知道。你就是问师长，师长都不一定能知道，要么你小子去问问军区首长，保不准能知道呢。” 这番话说的满屋是哄堂大笑，团长自认脸皮厚，被笑了也八风不动，一营营长被战友这般打趣，倒是有些害臊。 政委适时放下茶杯，代团长说道：“不管这两个战队是干什么，但上面的意思，训练的东西肯定跟传统特战部队不一样，或是信息技术或是更高强度的训练项目。” “军区领导的意思是让咱们多报几个名额。我们也是这个意思，咱们团的兵，个个拎出来都是军区的佼佼者，能有更好的机会，就得争取。” 团长接话道：“是呐。别管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子再说。军区首长都交代的事，能不是好事？这次是选拔，不是每个人都能选上，但就算淘汰下来，回来也能将那边训练的新项目跟咱学学。总归不是坏事。” 营长们听得兴奋不已，追问道：“新战队编制是多少人？咱们能上报几个名额？” 团长伸出一只手晃了晃。 “五十个？” 团长摸了摸鼻尖，有些尴尬地说：“先报五个吧，能不能选上还不一定呢。” 营长们齐齐“嗐”了一声，您这阵仗摆这么大，他们还以为这次出的人得占大头呢。 “干什么？干什么？人家编制总共就一千人，你们还想出五百啊？” 营长们：您比划五个手指头的时候，他们也想过，就是不敢说。 - 廖鹏是猛虎战队从其他部队挖来的好苗子，和其余四位战友一起，登上了前往江城军区的飞机。 “哎，你是三营的吧？我是五营的，说实在的，在哪儿训练都是训练，又不能训练出花花儿来，我有点舍不得咱猛虎。” 廖鹏心里也舍不得，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去，这是他们铭记在心的话。 廖鹏玩笑道：“说不定，一轮就给咱刷下来，咱下午就能回队里训练，还能给团长带回点军区首长才知道的消息。” 几人听得哈哈大笑，但作为猛虎选出的佼佼者，他们的骄傲并不觉得自己会落于人后。 飞机降落在江城军区机场，所有人从下飞机上了辆大巴就戴上了全黑的眼罩，所有人被带到一个空旷的场地上。 经过训练的特种兵，听力也是拔尖的，廖鹏根据脚步声判断，到场的绝对超过了一千人，甚至在一千五到两千人之间。 淘汰比例近2:1吗？廖鹏心里正猜测着，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 “请各位摘掉眼罩。” 廖鹏闻言抬手摘下眼罩，明亮的灯光让他有片刻的恍惚。 能够容纳近两千多人的室内体育场，说话那人站在高台上，没有喇叭没有话筒，她说话时就像在他身边一样。 纵使疑惑，但军人的素质还是让他原地立正站好，静等命令。 人群没有发生骚乱，章小米也松了口气，给谭晏递个眼色，谭晏会意上前。 拿出一个话筒，介绍道：“我姓谭，是华夏战队的教官。在场的各位无一不是华国部队中兵王的存在，但华夏战队考察的不是这些，哪怕最后淘汰也跟各位的能力无关。” “华夏战队今后的训练方向是控制异能，对，没错。就是各位在小说电影看到的异能一样。接下来，我展示一下雷系异能。” 人群中有不少人呼吸加重，廖鹏听得晕头转向，只感觉场馆内的灯照的他睁不开眼。 但他又清楚的知道，那不是灯光，是台上的谭教官手中放出的一道雷电。 雷电在体育馆上空闪过，没有破坏建筑，也没有伤到人，但是那霹雳吧啦的声音，以及刺眼的光芒，没有人怀疑那道雷电会劈不死人。 场下的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包括作为辅助人员，调来维持纪律的五十位剑锋队员。 异能？手心放雷电的异能？还有什么异能？金？木？水？火？土？ 廖鹏感觉到胸腔里的心脏跳动的频率加快，肾上腺素飙升，他还有功夫在心里想，团长，人家练的东西咱们带不回去啊。 剑锋大队长茫然的看看天空，又看看场上比他还茫然的一千多人，心里一阵危机感袭来。 剑锋有竞争对手了？异能也出现了？他们修仙的不是独苗苗了？以后得凭实力抢任务了？ 第224章 异能特战队(2章合一) 不论台下的一千多人和剑锋队员如何想，谭晏成功放完大招松了口气，瞄一眼章小米的脸色。 没有表情，看来是满意的。 两人合计过，章小米的异能并不适合展示，因此，在摸索异能升级的这几天，谭晏疯狂练了炫技的招式，直观清楚，能最大强度刺激人的感官。 “接下来，每人手中会拿到一支异能觉醒液，服用之后，会昏睡十二小时。” “异能的觉醒是有概率的，不是每个人都能觉醒异能。请各位知悉，是否能够觉醒异能，与个人能力无关。好了，剑锋分发异能觉醒液。” 廖鹏接过装着金色液体的透明试管时，才从谭教官的话里回过神来，异能？觉醒概率？我靠？科幻电影成现实了？ 还有，面前发药剂这人，是剑锋的人？ 廖鹏猜测着什么，小声的问：“哥们，你们也是异能者吗？” “或者你们是修仙？还是魔法？”这句话他越说越轻声，说到最后自己都屏住了呼吸。 但剑锋队员并没给他回答，只在他说到修仙二字的时候，懒洋洋的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便端着装着试管的白色箱子给下一个人分发去了。 这一个眼神，廖鹏就会意了，他甚至不敢深想，脑海里像有烟花在闪似的，刺眼又让人晕眩的白光，一阵接着一阵。 那可是修仙！是修仙啊！腾云驾雾！袖里乾坤！ 不过，他又看向自己手中的试管，他也要觉醒异能了，嘿嘿嘿。 章小米一直在打量台下的预备队员们，有呆在原地的，有一眼眼瞅谭晏的，有前后左右交流眼神的，还有一个盯着觉醒药剂憨笑的。 啧，一个皮肤被晒得黝黑的年轻男人，捧着药剂笑会一儿，愣神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开始嘿嘿笑。 “所有人都有，原地坐下，前后左右留出一人可躺下的位置。服用完觉醒药剂请立即躺下。” “好，现在服用。” 谭晏话刚落，一千多号军人齐刷刷将试管里的药剂往嘴里倒，接着就是躺倒在地。 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体育场内并没有准备行军床。 一是怕异能刚觉醒，万一控制不好，烧点什么炸掉什么就不合适了。 二是舒不舒适的，这节骨眼上，也没人会注意到，还没完全躺好呢，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章小米看了眼腕间的手表，上午八点十七分，十二个小时，这群人会在二十点十七分左右陆续醒来。 编辑一条信息发出去后，章小米便和谭晏在台上守着满场的人，以防发生意外。 谭晏坐姿端正，双手放在膝盖上，余光偷偷瞥了眼身旁的女孩，视线落在女孩五指张开、不停翻转的双手上。 熟悉的动作，谭晏太阳穴直跳，她，她又在练习异能！ 明明是华夏战队教官，但他在章小米面前不光有种自己是弱鸡的感觉，还有种新兵蛋子面对总教官的感觉。 章小米如今既是修行者，又是异能者，就算谭晏是用余光偷瞄，她也能第一时间感觉到。 “看什么，还不赶紧练呀。” 谭晏：…… 更像总教官了，有没有！ 深吸一口气，谭晏调转体内的能量，雷电在五指间闪过，在手心凝聚起个雷球。 章小米对他的要求是，既能将雷电压缩，也能将凝结好的雷球安全消散。 谭晏：算了，认命了。 窗外的太阳东升西落，直到夜幕降临，时间过去十个小时左右，场中一人茫然的坐了起来。 章小米和谭晏脸色皆变了，这还没到时间呢，觉醒失败了吗？ 两人赶紧从台上跳下去，三步两步就走到那人身边蹲下。 “你现在什么感觉？” “很舒服，感觉情绪很平和，空气中有浓郁的植物的味道。” 章小米心里有数了，交代他几句，然后拿出一颗草籽递给他。 “将你的异能输送在这颗钟子上。” 这人照做，绿色的草籽在他手心摇晃着，表皮裂开一条缝，钻出碧绿的芽，嫩芽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摇曳着生长，然后戛然而止。 盯着半大的绿芽，这人欣喜的情绪也戛然而止。 三个人，三双眼睛默默对视。 谭晏拍拍他的肩，“没事，异能耗尽了。” 章小米看着这人‘正想显摆却被迫中止’的憋屈表情，安慰道：“异能空了不是坏事，等恢复以后继续练，直到突破限制，才能提升等级。” “恭喜你，觉醒了木系异能。” 这人闻言才龇着牙嘿嘿笑起来，笑到一半又赶忙捂着嘴，怕吵醒还昏睡着的战友。 虽说是提前醒了，但好歹觉醒了异能，章小米刚松了口气时，隔着三排后的一个人也坐了起来。 那人面上有片刻的怅然若失，冲着两人摇了摇头，章小米还是没放弃，过去检查一番，结果没有惊喜，的确没有觉醒异能。 看来醒过来的前后顺序并不能判定是否觉醒。 接二连三的陆续有人醒过来，成功觉醒的占了绝大多数。 没觉醒的战士意识到后，自觉出列，在一边排成队，保持军姿站立。 他们目不斜视，但仍然能听见战友们的惊呼。 “火耶，一点都不烫，你来摸摸呢？” “我怎么一手的冰渣？” “我这滴一天，能有一杯水吗？” …… 体育馆的监控被实时转播到某个房间里，一群军方的领导严肃的看着。 高部长汇报着最新数据：“一千七百八十四个人，觉醒异能的一千四百二十六个人。其中金木水火土普通异能者一千三百九十六人，冰雷风沙六十七人，特殊异能十二人，变异系异能一人。” 坐在首位的大领导注视着屏幕上章小米的背影，问：“变异系异能？跟小米同志一样吗？” “不一样，他是变异系精神系异能，小米同志说目前只能催眠别人。随着等级的提升，可以指挥、甚至精神力具像化，释放水火雷电都是有可能的。” “好小子，前途无量啊。他叫什么？是哪个部队选上来的？” 高部长瞥了眼在座的军区首长，说：“名字叫廖鹏，之前在兰市军区的猛虎战队。” 兰市军区的首长立刻抖了起来：“怪不得呢！哈哈哈哈，不好意思啊，我们猛虎还是拔了头筹。” 江城军区的首长冷哼一声：“现在是江城军区华夏战队的人！” “一样的，一样的。江城是婆家，兰市是娘家嘛。老李，你别藏着掖着，这闺女嫁出去，也得常回娘家看看啊。” 兰州军区首长笑的爽朗，频频跟江城军区首长搭话，小心思在明显不过。 这都是第一批异能者，顺利的话，定然会扩大队伍，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江城军区首长冷哼一声，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最前面的大领导含笑看着，提出一个大家都没想到的问题：“剩下没觉醒的人怎么安排的？” 高部长一愣，揣测着领导的意思说：“之前想的是返回原部队，不过若是他们愿意，三百五十八人可以编入剑锋，配合冯组长进行系统的修行。” 冯组长根据崆幽界的修炼方式，进行改良，研究出一套适合华国人的系统修行路子。 之前还念叨着异能觉醒这事完了，得重新招一些人从引气入体开始修行，这下索性两桩事一起办了。 大领导满意的点点头，交代道：“华夏跟剑锋一样，是利刃，也是护盾，是守卫者也是战斗者，危险发生时，他们会冲在第一线。因此，后勤保障也要做好，万不可让英雄流血还流泪。” “对了，异能觉醒液，做好登记，切勿乱用，也由不得私自挪用。” 屋里包括高部长齐齐应声：“是。” - 体育馆内，当谭晏说出未觉醒人员的安排时，羡慕和被羡慕的群体掉了个个儿。 原先被失落笼罩的几排战士，这会喜气洋洋的挺直脊背，接受着异能者投过来的羡仙的目光。 而异能者队伍里，冒出一股冲天的酸意！ 他们是有异能啊，但那也比不上修仙啊。 比不上御剑飞行，也比不上炼丹炼器，更比不上符箓和御兽。 话说修仙到一定程度是不是真的可以辟谷？ 呜呜呜，更酸了。 - 现实世界，异能觉醒的推进是有条不紊。 磁暴末世里，外城的某栋六层居民楼，缺了半只耳朵的高瘦男人，左顾右盼后上了顶楼，敲响了603的房门。 “谁？”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哥，我，彬子。”半只耳男人贴着门，低声的说。 “去！花花，开门。” 随着声音落下，半只耳听见沉沉的落地声，没几秒钟，他紧靠的门从里面打开。 半只耳赶紧从门缝里挤进去，他动作很大，一下蹭到了给他开完门还没来得及走开的花花。 “喵！”花花尖锐的声音抱怨着。 半只耳反手关上门，嘴里哄着：“花花公主，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我错了噢，您大猫有大量。” 半只耳看着转身离开的变异猫，再一次在心里骂这操蛋的末世。 以前软乎乎的奶猫，末世一来，变异的比老虎还大，行走间背脊到他大腿，站起来比他还高。 也只有林哥，觉醒了驯兽异能，才能控制这东西，还能在末世里混的如鱼得水。 变异猫比手掌还大的肉垫无声的落在地上，慵懒的走回主人身边，两只前爪搭在主人身上，身子还想往上窜。 摇椅上半躺着的男人赶紧坐起来，抓住变异猫的爪子，哄道：“不抱了，花花。乖，不是，你不重，是来客人了，你要听话。” 被拒绝的变异猫不再往主人身上爬，而是蹲在摇椅旁边，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半只耳。 半只耳浑身汗毛竖起，幼猫看着人时是可爱，但变异猫看着人时，人有一种强烈的被猛兽盯上的感觉，更别说花花还是能跟变异狼群搏斗的变异猫。 想到外城中传的沸沸扬扬的流言，半只耳还是硬着头皮，走到摇椅另外一边，说：“哥，三区的人，让我来问问您，后天的行动，咱们一区要不要参加？” 原海源基地如今被称作内城，州市基地搬迁入住的地方叫做外城，外城是末世前几个挨着的小区组成，按小区靠近内城位置也分为一到十二区。 被叫林哥的年轻男人闻言，并不接话，右手呼噜着变异猫的头顶，变异猫舒服的仰起头往主人手上蹭。 半只耳有些着急，“林哥，您看？” “你急什么？一区又不是我说了算，三区的行动？关我屁事。” 半只耳嘴唇翕动几下，不知道从何说起。 林哥斜了半只耳一眼，没再阴阳怪气，带着几分诚恳劝道：“彬子，末世了，我不跟你说什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就问你，你现在吃的，喝的，哪里来的？” 彬子垂着眼，盯着水泥地板，一言不发。 林哥在心里叹了口气，钻了牛角尖的人，是怎么都说不通的。 “行了，你回吧，这事儿我不掺合。” “哥，那你把花花借我。” 变异猫听见自己的名字，棕色的兽瞳看了过来，被猛兽盯上，彬子有些紧张。 林哥笑了，“你确定要借花花？” 变异猫这下确定是主人在叫自己，嗷呜一声，打了个哈欠，露出来的尖牙比彬子的手指还长，彬子想起花花一口咬掉敌人脑袋的场景，不禁打了个寒战。 但想到花花在基地外，还有一群变异兽小弟，那群变异兽只听花花的话，若想拿下内城，变异兽必不可少，因此，花花也必不可少。 林哥不愿意帮忙就算了，变异猫他一定得借走。 “是，哥，你跟花花说说，让它这两天听我的。” 林哥见彬子怕成这样，还坚持要将花花借走，气不打一处来，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不借，赶紧滚，别打扰我睡觉。” 林哥的情绪一变，花花的状态紧跟着绷紧了，兽瞳盯着彬子，还张着嘴哈他。 彬子咽了口唾沫，想再跟林哥说几句。 林哥早就闭上了眼，眼不见心不烦。 彬子一咬牙，转身就走，他是无功而返，但拿下内城的行动却不会停止。 内城政府大楼里，祁景平眼都熬红了，看完韩明诚递过来的纸条，揉搓成团，丢进抽屉里。 韩明诚问道：“内外城之间就到了势如水火的地步了？” 第225章 磁暴末世的危机 韩明诚话落之后，祁景平沉默了很久，最后是一声叹息结束。 与此同时，外城三区的一个小院里，彬子带回了林哥拒绝参加的消息。 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双手环胸，自上而下扫视了一遍彬子，红唇轻启：“他不是你表哥吗？听说他从小在你家长大的，本人请不到，那只猫也借不来？” 这女人是三区老大的队友，毒系异能，人送外号毒蝎女，听说跟三区老大有那么点不清不楚的关系，她的话，多半也是三区老大乔振海的意思。 彬子懒得搭理这女人，视线落在乔振海脸上，直接了当的说：“我和我哥不想做什么基地领导者，只不过看不惯他们这么分配资源而已。如果谈不拢，大可不必合作。” 乔振海是个圆墩墩的矮胖男人，闻言抬手摸了把秃顶的脑门。 “就算不是同路人，那也有共同的利益目标。咱们是人多，顶用的少，愿意站出来的也少。内城巡逻队里还有变异犬，要是没有林哥的变异猫，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而且，哥几个也不是那贪权附势的人，不在乎那些虚名。我们的想法跟兄弟说的一样，都是夏国人，喝个水，吃个饭，都还要紧着内城人来？都末日了，哪有这个道理，是不是？” 乔镇海这话，引得他身边几个队友频频点头，那义愤填膺的模样，彬子在心底狠狠啐了一口。 上一秒还在说彼此的利益不同，下一秒就冠冕堂皇的给那点私心找了个大公无私的‘保护罩’，还顺带拉着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彬子烦透了这些满心眼都是权力算计的人，但乔振海的话说到他心坎里了。 都是华国人，还要分个亲疏远近？ 先不提分配救济粮、分发水源都是内城人优先，凭什么开起来的厂子也优先录用内城人？ 基地领导者，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明晃晃的搞区别待遇，怎么让人不多想。 起初外城并不叫外城，是直接以代号命名的区域。 随着一系列政策的实施，对新家园满怀期待的州市人一次次失望，变得拘束和局促。 彬子抿了抿唇，想到爷爷‘劝’他的那些话。 “这是人家的基地，优先不是正常？莫要得寸进尺。” “若不是海源基地来的及时，咱们州市基地还能活几个人？你小子，忘恩负义啊，战争年代，保准得是个汉奸。” “斗米恩生米仇是不是？彬小子，人家好吃好喝养着你，你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啊。” 越想，彬子心里越不服气，他极度不赞同爷爷的话。 海源基地领导人既然做出接收州市基地幸存者的决定，就应当承担起这份责任。 嘴上说的亲如一家，实际上还分个嫡长子和外面抱来的养子，搞得外城的幸存者家不像家，时时刻刻胆战心惊。 既怕危险来临时被基地抛弃，又怕食物和水随时被人断掉。 因此，彬子哪怕心里知道三区这群人跟州市基地之前那群蛀虫没什么两样，他还是决定加入这次三区的行动，就为了将基地领导者拉下台。 他当然不会支持乔镇海上台，彬子打的是一石二鸟的主意，若是他哥愿意出山，何愁外城的人不支持。 所以，不管是他哥还是变异猫，他都得再争取一把。 这样想着，彬子假装妥协，放软了语气说：“知道了，我哥那边，我再跑一趟。” 乔振海闻言，喜不自胜，刚才在彬子沉默不语时而产生的烦闷一扫而空。 “好好好，那就等兄弟的消息了。农历四月初二，凌晨三点，我带着三区的人在一区墙根下集合。” “等信儿吧。”彬子说完，抬脚就往外走。 他转身后，乔振海的脸立即垮了下来，盯着彬子离开的背影眼里满是阴狠。 - 下午五点，内城各社区门口，每日固定响起的大喇叭喊道：“大家排好队，领救济粮要验证基地身份证明，没拿的回去拿，跟以前一样，最多等到六点。” “今日晚间救济粮是：男性三两米饭，女性二两米饭，外加两荤一素盒饭套餐。没法开火的这边走，火系异能者老地方给大家加热盒饭。” 队伍有条不紊的前行，大家都是一个社区的人，每日就早晚发救济粮的时候，能聚集在一起，因此相互交流、打探消息、窃窃私语的都不少。 “王哥，你知道不？外城现在每天只发一顿救济粮了。” 被叫王哥的人回头看了这人一眼，作出个‘别大惊小怪’的表情。 “你说些稀奇话，粮食不够，外城不少发点，就是给你少发点。” “那凭什么？末世前，我就是海源市人，末世后，我们是海源基地的公民。一天两顿救济粮是我们该有的福利。” 两人后面的一个大婶听到后，不屑的撇撇嘴，“外城少发一顿又怎么样？要我说，他们一顿都不该发，基地就不该接受他们。多了那么老些人，分去咱们多少粮食和水。就是新开的服装厂，还要求必须招纳四成的外城人，真是侵占资源。” 队伍一人闻声，冷哼一声：“谁知道两顿救济粮还能发几天，我侄儿是政府大楼的，听说上面要对内外城一视同仁，资源招工统统五五分。” 说话这人平常很爱嘚瑟，还有那么点虚荣，不过他真有侄儿在政府大楼工作，听到些最新消息也不是不可能。 大家一时慌了神。 情绪激动的人说话很极端，“那凭什么？就该一粒米都不分给他们。” 也有明事理的，劝慰道：“若是隔得远，不分就不分。他们就在一墙之隔的外城。毕竟人家狗急跳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啊。” “他们敢！韩团长不一枪毙了他们，就是一道空间刃把他们脑袋全割掉。” “就是，这是我们的家。外城那些人不过是个外来户，还想跑本地人家里充大头，捡便宜也没有这么捡的。” 议论声越来越高，分发食物的工作人员和等在一旁的火系异能者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他俩都是外城人，是两基地合并之后的第一批考上编制的人。 本是令人艳羡的工作，可在不少外城人眼里，他们是投靠内城的叛徒，等内城人得知他们的身份后，又会觉得他们占据了内城人该得的岗位。 两人没法发表任何评论，只能装作没听见排队的人谈论的话题。 一旁走过的巡逻队里，韩明诚和祁景平压低帽檐，脸色均是难看至极。 回到基地长办公室，韩明诚将帽子重重扔在沙发里，双手叉腰走来走去，怒极又无从发泄。 祁景平看得眼晕，“别转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是能打消内城人的顾虑，还是能消除外城人的怨气？” 韩明诚噎住，回来的路上脸还黑得像锅底，这会倒是有心情嫌弃他。 “我的确都不行，祁大基地长，你倒是不用转，你有什么好法子？先不提内城人，就说外城三区那群人要闹事，怎么解决？毙了他们？还是逐出基地？”韩明诚越说越认真，在思考如何处置那群人。 “听说一区那个驯兽异能者和他的变异猫很有可能也会参与，这个人很危险，他的那只猫和基地外一些变异动物相处很好，弄不好引发兽潮都说不定。” 祁景平缓慢摇头，深思熟虑的说：“他不会。他父母都是国家的烈士，他绝不会做危害基地、危害人民的事情。没有他，三区那群人不过乌合之众，成不了气候。” “三区要闹事，你不着急，内城流言四起，你也不担心。老祁，你说说，现在到底要怎么办？” 的确这两件事在祁景平看来都不是关键，关键是资源的稀缺，导致内外城产生矛盾，若是有充足的水源和食物，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 但这是末世，若是有那么多物资，也不至于叫做末世，祁景平瞬间浑身涌上一股无力感。 “老祁！”韩明诚敏锐的察觉到祁景平情绪的变化，宽慰道：“能做的咱们都做了。至于为什么土壤种不出东西，淡水资源不够，研究院都研究不出来，我们急也没用。” “再说了，咱们好吃好喝给大家发着，怎么一个两个还全想往自己兜里揣。都末世了，有些人不想着提升能力活命，净想着谋利了！” “内外城全都不想着对方的好，的确，政策上我们的确对内城倾斜。外城也不想想，他们过来的时候，有几家带了行李？现在住的用的，都是内城人拿出去的，你不允诺内城一些福利，末日了，人家吃饱了撑的，将自家的东西捐出来？” “不是……”祁景平见他越说越没边，想出言打断。 韩明诚气上了头，说话跟连珠炮似的，让人插都插不进去。 “还有内城！也不想着团结外城共度难关，粮食也想往家里捞，工作也想往家捞。他们也不想想，上个月海边涨潮，引发的变异动物上岸，要不是外城人多，应对及时，就之前，海源基地那点人，兽潮就能将整个基地灭了。” “还有你，我说找小米同志买一些物资，你非得说粮食好买，但买回来种不出来也无济于事，还说什么淡水是有限资源，不能指着找那边买水过日子。” “老子就算比不上研究院那些人，也是有常识的，当然知道，找那边买不是长久之计，但应急啊，应急还不行？” “算了，老子这次不听你的，这就去联系那边，你赶紧把物资清单列出来，我等会来拿。” 韩明诚说完，都不给祁景平说话的机会，抓起自己的帽子，大步流星的往自己办公室走。 “砰”一声，门重重的关上，韩明诚靠在门背后，深深吐出一口气。 淦！总算是应付过去了，搞政治的人就是想的多，像他，兵痞子一个，有法子他就得用，在研究院没研究明白之前，要维持整个基地的生计，该买就得买。 想着，掏出手机，一条信息就发了出去。 【诚：小米同志，今天晚上夜市见啊？刚收获一只高阶帝王蟹，带给你尝尝鲜。】 - 惦记在夜市见到章小米的可不止韩明诚一个。 某处神秘空间里，守门人零六亦步亦趋跟着零四，既是调侃又是试探。 “怎么样？零四，听说你上次买了她做的喝的，跟食堂的比起来怎么样？” 零四正襟危坐，斜了零六一眼，“听说？听谁说？零一给你看了工作录像？” 零六噎住，幽怨的目光就落在零四脸上，这人真狠，零一那性子，最守规矩，还给他看工作录像？多问一句，零一都得收拾他。 不过，零六也不敢说自己的听说从何而来，怎么说？说零七半夜去食堂找吃的，发现零四在客厅里悄咪咪喝奶茶？喝的时候还满足的眯起了眼？一杯奶茶喝的跟品茶似的，轻酌了大半夜？ 这话他不敢说出来，说出来零四锤不死他，零七也要打死他，而且以后有秘密都不会跟他说。 零六明晃晃的转移话题，“你说她今天晚上又会卖什么？零五说她做的烧烤比食堂还好吃。” “怎么？你跟零五一样，也站好队了？” 这声音零四和零六再熟悉不过了，除了那个奸懒馋滑俱全的零二，还有谁说话这么吊儿郎当。 两人侧头看去，一个长相艳冶的男人穿着深紫色衬衫，倚靠在门边，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零四淡淡看一眼，移回视线，说的不是他，他不管。 零六嘬着牙花子，心里暗骂倒霉。 “零五站队了吗？不就买了次东西吃，她做的东西好吃，吃了就站她那边了？你问过零五了？” 零二轻哼一声：“小六跟我急什么，你站就是站了，怕什么？” 零六满脑子黑线，这人好赖话听不懂是吧，他心里更烦躁了，那人的面他都没见上，大家就揣测来揣测去，没个消停日子。 正想着要不告零二一状，让零五收拾他，就听见零一在门外说：“零二，你这么感兴趣，今晚你们两去守门。” 零二：…… 第226章 站队(2章合一) 晚上八点整，章小米再次出现在黑洞舱，穿上黑袍，打开舱门，深呼一口气踏入光亮中。 她问过系统，今天守门的不是零四，而是零六，据说是个性格活泼的大男孩。 性格活泼？那应该比较好相处吧？不管如何，都比零四要好。 章小米混入排队的人群里，很快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两个人。 两个人？！！ 章小米上前的步伐，有一瞬间停滞，脑海里疯狂呼叫系统：“什么情况？怎么是两个人！打扮闷骚、长相妖艳的那男的是谁？” 系统小八：…… “那是零二。唔～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被罚的？” 章小米嘴角颤抖，谁家的惩罚这么舒服？ 零二躺在摇椅上晃着，时不时伸手从手边的茶几上捏一颗葡萄塞进嘴里，半分视线都不给来往的黑袍人，也对黑袍人投过来的目光视若无睹。 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兢兢业业、老老实实干活的零六，一张娃娃脸绷得很紧，严肃的目光盯着每个进门的黑袍人。 章小米胆战心惊的上前，祈祷守门人不要注意到她。 可当她站在高桌旁时，不仅绷着脸的零六喜笑颜开，就连摇椅上闭着眼的零二都坐起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章小米都感觉两人的视线穿透兜帽落在她脸上。 她不苟言笑的伸出手，零六给她戴上翻译器，停顿一会儿，将抽屉拉开又关上了。 零二嗤笑一声，将手上的东西扔到零六怀里，“给她戴上。” 零六唰的回头，脸上全是认真，跟之前故作严肃的样子截然不同。 零二看都不看他一眼，捏了颗葡萄空抛在空中，用嘴接住，嚼了两下，满意的点点头。 零六收回视线，给章小米带上那块紫色的牌子。 守门人七人，是一个整体，但每个人也是单独的个体，零二既然做出决定，零六不会也不可能阻拦他。 两人的互动看得章小米一头雾水，她只想等零六给她系上牌子后赶紧离开。 事实也如此，零六没有多言，但当章小米要抬脚离开时，零二也跟着站起身，“流动区域七号摊位是不是？走吧。” 零二说得轻飘飘，但章小米如遭雷击，什么意思？！他跟她一起去？！ 他不是在上班吗？不是在受罚？ 章小米赶紧给零六投去求助的目光，零六头一转，“下一个。” 章小米：…… 行吧，他同事都管不了，她个小喽啰更没发言的资格，一起就一起吧。 于是，夜市里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蔫头耷脑的女孩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个身材高挑、面容艳丽的男人，男人跟女孩的状态截然不同。 他端着葡萄，一颗颗塞进粉红的唇瓣里，一双桃花眼随意的扫视路边的行人和摊位，只不过每个跟他对上视线的人都会立刻看向别处，避开他的打量。 章小米一路走到流动区域，盯着一路的灼热目光，当她进了流动区域后，才知道路上人的目光不过如此。 从一号摊位开始，所有人的视线都牢牢锁住了她，那眼神里有惊讶，还有佩服？！ 佩服她啥？佩服她被守门人盯上吗？ 章小米站在七号摊位前，才知道什么叫做欲哭无泪。 空旷的摊位上，除了固定的柜台和仪器，还有一个跟广场舞大妈放歌的移动音响极其相似的东西，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黑色匣子一直在循环播放着：“七号摊位已被预定，守门人零二警告您，请远离。” 章小米僵硬的转过头，头一次直视身旁的男人。 零二嘴唇微张吐出一颗籽，得意的说：“怕你来的太晚没位置，不用太感谢。” 章小米：…… 是不用太感谢，这是要她小小感谢一下的意思，章小米很上道的说：“还是要谢谢您。” 零二笑得更得意了，那双桃花眼亮晶晶的，熠熠生辉。 章小米：他真好看呀。 零二：“守门人帮你抢摊位，三两个积分可打发不了我。” 合着强买强卖啊！章小米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这么说。 她非常从心的拿出长桌和板凳，邀请零二就坐，从空间戒指里拿出各种口味的提拉米苏放在桌上。 “你的小方桌呢？” “啊？”章小米后知后觉意识到零二在嫌弃客用长桌和大红色塑料板凳，赶紧拿出自用的桌椅。 零二蹙起的眉头松开，满意的坐在章小米的藤椅上，上身前倾，盯着桌上的大铁盘。 “这是什么？” “提拉米苏，一种甜品。绿色的是抹茶味，黄色的是杨枝甘露味，这边还有莓果的、经典可可、焦糖栗子，黑森林。先来哪个？” 章小米经历了上次零四‘砸场子’，意识到这次可能不会有太多人光顾她的摊位，因此复杂的通通没准备。 这次就准备一些成品提拉米苏，还是因为青竹和阿锦在小区门口看见提拉米苏的摊子都走不动路，她只好在家给两只做，反正都做了，顺手就将夜市摆摊的份也算上了。 零二下巴虚空点了下紫红色交错那盘，章小米心领神会铲出一块来递给他。 草莓和蓝莓的碎粒铺在上面，下面软软的面包和香甜的奶油，咬一口，唇齿间全是草莓和蓝莓的汁水。 零二脸上全是惊喜，矜持的一勺接一勺往嘴里塞。 “这次占位费抵了，下次还帮你占呀。” 章小米心里想的是要学会拒绝，嘴上却说着：“好的，谢谢您。” 零二突然侧头看向她：“为什么守着个摊位卖吃的？强大的武器，尖端的科技，各种族的珍宝，你不想去拥有吗？” 章小米坐在板凳上，有片刻的茫然，仔细思考了一番才回答道：“我们目前拥有的已经很多了。各种奇珍异宝来得太多太快，吸收和应用，需要很长时间。我们那儿有句古话叫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如果这些东西不应用传承下去，仅仅得到，意义并不深刻。”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但说起美食，章小米就十分轻松，“卖吃的的原因很简单，我喜欢美食，我擅长做美食。咀嚼食物会让我有很强的满足感，制作食物时整个人又会格外轻松。” 零二并没对章小米的回答做出任何评价，他吃完最后一口莓果提拉米苏，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芊芊玉指一点，章小米就任劳任怨的给他铲了一块焦糖栗子的。 章小米也没半分诧异，她算是看出来了，零二就是个不按规矩出牌、随心所欲的狠人，但好歹这人对她没有零四那样的‘恶意’，姑且还算好相处吧。 章小米坐在板凳上，托着下巴发呆，心里想着零二怎么没给她带点名人效应来呢，摊位上还是无人问津。 零二在一旁大口大口吃着提拉米苏，眯起的桃花眼里全是惬意和满足，场面一度十分和谐。 直到零六忙完找了过来，娃娃脸的男孩一脸幽怨：“零二，你就让我一个人工作？我回去一定要和老大告状。” 零二慢悠悠吃了一口提拉米苏，无所谓的说：“可以啊。大不了再被罚一次，你说我申请跟你一起，他会不会批准？小六子，那照样还是你干活噢！” 零六气的牙痒痒，除了老大，他就没见谁在这泼皮无赖身上讨到好处。 零六枪口一转，对向章小米，“你这怎么一个客人都没有？东西都卖不出去摆什么摊？” 章小米：…… 这是性格开朗？这是性格乖张吧！而且她有什么错！挑软柿子捏啊！ “你不在门口守着，来这干嘛！你决定站队了？”要论怼人还得看零二。 这话一出，零六刚发泄了点的怒气立刻飙上顶峰。 章小米星星眼看向零二，决定零二以后的甜点他都给包了。 零二手指点了点桌面，章小米立即铲了块抹茶的递过来，想了想，又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杯略苦涩的鸳鸯奶茶，配甜点喝正好。 这两人动作间还挺有默契，零六看得冒火，自己从空间戒指拿出一把摇椅，大剌剌的坐下，“他吃的什么？都给我来一份。” 章小米还没动作，零二说：“想吃要给积分，吃霸王餐可不行。” 零六气鼓鼓道：“我还能缺这点积分？两千积分够不够？” 章小米眼疾手快拿过收款仪器，“承惠两千积分。” 零六手一伸，收款的电子音响起。 章小米补充道：“感谢您给我开张，嘿嘿嘿。” 零六噎住，零二轻抬眼皮，零六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就咽进肚子里。 两人的动作，章小米没看见，她哼着小调给零六打包好提拉米苏，塞到他手里。 零六：这都不让他坐着吃？让他拿着……快走？ 深呼一口气，零六走之前，悠悠来了一句：“你就站在她这边了？” 什么，站谁那边？站她这边？那另外一边是谁？ 又为什么要站队？ 章小米茫然的扫着两人，心里全是疑问。 零二还是慢条斯理的吃着提拉米苏，漫不经心地说：“怎么？你也想跟我站一边？” 零六眯起眼，审视坐着的男人，零二没否认是一回事，在章小米面前没否认又是一回事。 “有些事情，她现在不该知道。”零六警告道。 零二面上终于有了一丝认真，“不用你提醒，我知道。” 章小米：就当她的面讨论吗？ 零六走前深深看了章小米一眼，他前脚刚走，零二后脚就站起来，像是怕她问什么，自言自语地说：“上班时间，擅离职守不好，我得去上班了。” 章小米看着一前一后远去的背影，他们还可以更敷衍一点！ 铲了块黑森林端着吃，章小米并没庸人自扰，既然不该她现在知道，那她无论如何也无法知道，之前两人话里透露出来的深意，让她不由得提高警惕。 既然零二是站在她这边的，那就一定有站在她对立面的守门人，或许零四就是，甚至他只是其中一个。 一块黑森林吃完，章小米终于等来了韩明诚。 “怎么现在才来？” 韩明诚表情有些复杂，“刚才他们在，我就去转了一圈。” “那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韩明诚见她避开守门人的话题，也识趣的不提。 “没有找到合适的东西。但我有个事想跟你商量。” 章小米早先就看出来韩明诚有心事，这会儿估摸他要说的大概也是这件事。 但她听完，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你是说，由于资源分配不合理，基地内外城针锋相对，势如水火？” “是的。” “你是说，基地研究院还没研究出能种植的作物，想长期买更大批量的食物？” “是的，价钱好商量。” “你是说，由于基地人数增多，淡水资源有限，也想长期购买淡水？” “是的，我知道淡水是有限资源，但是……” 韩明诚在章小米比出停下的手势时住嘴，他心里有些忐忑。 但章小米这会儿，是真的体会到什么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末世区域的第三项任务，研究磁暴末世的食材，解决磁暴末世的危机，当时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完成，如今看来这不是轻而易举嘛？ 章小米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个墨绿色药丸，跟韩明诚解释了一番由来。 “它叫什么？”韩明诚不敢相信的再问一遍。 “水质清洁胶囊。” “能将污水清洁成饮用水级别？” “是的。我们这边的污水都测试过，是没问题的。” “原材料是海里随处可见的绿藻？” “是的，随处可见吗？那成本又降低了。” 韩明诚不可置信捂住自己的心口，他怕心脏跳的太快，一下从胸腔里跳出来。 章小米见他这样子，也有些紧张，“要么，你拿回去试验一下？” 韩明诚握紧药丸盒子，整个人都僵直了。 - 凌晨一点，夜市结束后一小时，海源基地研究院里，十份不同程度的污水并排放着。 为首的研究员小心翼翼将墨绿色药丸放进污水量杯中。 三十分钟后，研究员们围着十份检测报告表情复杂。 韩明诚：“怎么样？” “失败了，没有达到饮用水级别。” 第227章 希望一号(2章合一) “失败了？”韩明诚重复着这句话，但他看着研究员们的状态，并不像希望化为泡影的样子。 为首的研究员举着七号量杯，手心不停出汗，声音哽咽着，“实验失败了，所有样本均未达到饮用水级别，但七号样本去除了磁暴降临后的特殊成分，足以达到农田用水的标准。” 仿佛有一道雷击在韩明诚和祁景平身上。 农田用水？什么意思？ 两人一瞬间有点不敢相信，害怕这也是泡沫，是绝望前的一点希望。 研究员激动的解释道：“磁暴来临，不光瞬间切断了各地的通信网络，植物和动物都遭受到了磁暴的影响，就连人类，也因为磁暴，诞生了异能者。” “根据我们的研究，磁暴后所有物种体内都出现一种特殊成分，命名为m结构，是由两种物质组成，分别为g元素和w元素。” “这两种元素的比例分为三种，g元素更多的会造成有益现象，比如异能者，w元素更多的代表污染等恶化变异，比如被污染的水源。” “还有一种情况是两种元素达到平衡，多半情况是普通人的身体状态。” “七号样本原本就是w元素更多，经过实验，两种元素像被重新组合，达到基本平衡，甚至g元素隐隐有超出的趋势，虽然达不到饮用水级别，但作为农田用水完全没问题。” “有了水，哪怕没有土壤，只要阳光充足，水培植物也是一种方式。” 韩明诚和祁景平心跳的如擂鼓一般，几乎是不敢相信听到的话。 研究员正想问胶囊的原材料是什么，韩明诚转头冲外面喊道：“颜泽进来。” 颜泽末世前就是韩明诚的兵，末世后觉醒了木系异能，当初给章小米传递信息，就是他操纵异能让藤蔓在生蚝肉中长成字形。 他是高阶木系异能者，不光能控制变异植物，也能催生植物。 韩明诚喊他进来的目的显而易见，但研究院里早已没有了未变异的植物种子。 研究员屏住呼吸，看着韩明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盒子，盒子里是金黄色的颗粒。 房间里其余人的呼吸瞬间变粗，为首的研究员情不自禁的伸手想去触碰，又惊慌的又回手。 颜泽看着这一幕，虽不知道屋里先前发生了什么，也被气氛感染得紧张起来。 “这是水稻种子，做了简单的隔离措施，但如果要种，它避免不了产生变异。” 韩明诚并没大家这样激动，种子是章小米连同水质清洁胶囊一起给他的，并不是大家以为的末世后还未变异的东西。 研究员眼中的光瞬间熄灭，但眨眼又亮了起来，不试验就断言不可能？这不是科研人员的精神。 “那先不大面积水培种植，还请颜队长利用异能催生一颗试一试，若是良好变异也说不定。” 韩明诚点头，取出一颗种子递给颜泽。 “动作要快，以免发生变异行为。” 颜泽接过来，放在手心，不留余力的使出异能。 在众人眼中，几乎是眨眼的功夫，金黄色的种子钻出绿芽，瞬间完成生根、分蘖、拔节孕穗、抽穗扬花、灌浆成熟所有的生长过程。 大家的喜悦肉眼可见，就在这时，颜泽的脸色变了，手中异能停止，但稻穗还在节节升高。 韩明诚意识到不对，一道空气刃甩过去，割断了水稻的根部，稻穗掉落在地，还在不断拔高。 在场的一位火系异能者挥出一道火龙缠上去，将稻穗连同根须烧成灰烬。 屋里一瞬间好像停滞下来，这是最坏的结果，未变异的稻谷种子，接触到空气后，发生了不良变异，和基地外面许多变异植物一样，会生长的超出原本体型，对于周边的活物包括人类会发动攻击。 为首的研究员仍然不想放弃，“先水培，在催生呢，再试一下。” 说着，他去找了个大量杯，调配好水，用镊子取了颗种子放在水中，带着期待的目光看着颜泽。 颜泽将量杯捧在手中，控制着异能，从水中进入稻谷种子内部，嫩生生的绿芽钻了出来，生根、分蘖、拔节，稻苗由绿渐渐变黄，长度停在一米多高，沉重的稻谷挂在枝头压弯了稻穗。 这一幕好像幻觉一样，片刻后，为首的研究员才哽咽着声音喊道：“成功了，成功了。” 随着话音落下，屋里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祁景平红着眼制止了众人的欣喜雀跃。 没有弄清楚的事情太多，水质清洁胶囊的原材料绿藻特殊在哪里？大面积水培水稻是否可行？能种植和能食用也是两个概念。 暗中窥视的有心人太多，在这紧要关头，容不得半分闪失。 紧急的五十四小时后，早上八点整，基地的广播统一被政府大楼控制。 “请所有居民在半小时内到达各区广场，集中观看希望一号发布会。” 相同的通知，广播连播十遍，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 - 彬子听到广播的时候，正在他哥家里试图诱拐变异猫花花。 他拿着块带着血丝的生肉，轻声唤道：“花花，跟我走吧，叫上你的朋友们，帮忙一天，以后有吃不完的食物。” 花花眯着棕黄色的兽瞳斜睨着他，眼神都不往生肉上转，盯了几秒，又懒洋洋的打个哈欠，毛茸茸的大脑袋往主人身上蹭。 林哥被压的喘不上气，推了两下大毛头，看都不看蹲在原地沮丧失落的彬子，他更不会告诉这个昏了头的弟弟，其实花花更喜欢吃半生不熟的肉。 广播响起，连放三遍，彬子满脸错愕，希望一号是什么？ 林哥打量了一番蠢弟弟，发现他并不知晓其中内情。 再想到他三番五次上门来劝他，劝他不成还敢硬着头皮想拐花花，心中冷哼一声，“怎么？不是说对基地的情况了如指掌吗？现在这情况有预料吗？” 彬子讪讪站起身来，距离他们行动不到二十四小时，基地临时的举动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按照乔振海打听到的消息，直到他们开始行动，基地里应该都是正常状态，没有任何异常，代表着他们稳稳掌握巡逻换防的时间，但现在有了意外。 林哥懒得搭理蠢弟弟，站起来就往外走，花花也站起身抖擞一下身子，跟在主人后面。 “哥，你去哪儿？” “广播让集合通知你没听到？你现在还没造反成功呢，就去不了？” 彬子被怼得满脸黑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跟在花花后面，还试图跟猫猫搭话。 一区广场上，人满为患，但见林哥带着变异猫来了，人群如水流分开，让出最前面的位置。 花花走到固定位置趴下，林哥懒洋洋的坐在大猫面前，侧躺在猫背后的厚毛里。 “林哥，你知道广播里说的希望一号什么不？”人群里有人提问。 林哥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打了个哈欠：“不知道，马上就知道了。” 有人悄咪咪挤过来，顶着变异猫警惕的眼神，提醒道：“林哥，你这弟弟，最近跟三区那群人走的很近，你，不是，咱们没必要掺合这件事。” 林哥在一区人心里，是不一样的存在，虽然他年轻，但所有人对他的称呼都是林哥。 他平常万事不爱搭理，但不论是在州市基地还是海源基地，关键时刻都是他出面跟上面沟通。 一区人只大概知晓因为林哥父母的原因，两个基地都会给林哥几分优待。 林哥是好人，但他弟弟可不是，提醒林哥这人说着，还一眼眼剜着彬子。 彬子：…… 正想解释什么，一区广场前面的大屏幕亮起，熟悉的人影出现在大屏幕上。 祁景平和几位研究院并排坐在红木桌后。 这是第一次研究院的研究员现身人前，但无人关注到这几个生面孔，几乎屏幕前的所有人，目光都聚焦在那盆水培水稻上。 “那是什么？水稻吗？研究院种出水稻了？” 一声惊呼，林哥睁大半眯着的眼，细细打量。 长方形的容器里，放着一块泡沫板，泡沫板上有十几个孔，每个孔基都有一株金黄的稻穗，金黄的稻谷往下坠着，沉甸甸的，一簇一簇。 “咳咳，海源基地两百二十万七千三百六十八位幸存者，大家早上好，我是祁景平。在末世降临两年又七个月，我很荣幸的在这里告知大家。” “海源基地，成功研究出了可种植可食用的水稻，正式命名为希望一号。” “海选基地，成功找到了可净化水源的原料之一，正式命名为清洁绿藻。” “海源基地，从今天正式成立净化水厂，下设十六个分厂在各区，供应各区饮用水。” “海源基地，从今天正式成立种植园，广招种植能手、木系异能者，招聘范围数量内城外城不设定固定比例。” 连续几条通知，炸的整个基地瞬间喧嚣起来。 “再也不用花费高价从水系异能者手里买水了吗？” “我爸种了一辈子地，但他没有觉醒异能，基地长的意思是他也可以去报名吗？” “有粮食了啊，吃饱饭的日子又要回来了吗？” 人群议论纷纷，彬子扭头看着林哥，“哥，这是缓兵之计。怎么可能突然淡水和粮食的问题都解决了，肯定是他们得到三区要行动的消息，才想出……” 林哥头一次用凌厉的眼神盯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警告道：“徐彬，你要是敢继续跟三区那群人掺和在一起，在这件事上捣乱，我就让花花咬断你的腿。” 变异猫适时哈了一声，露出尖锐的长牙。 徐彬听出林哥话里的狠决，他知道林哥是认真的，张了张嘴想解释，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林哥压低声音：“你转身看看身后的人，哪个不是满脸喜色？你想破坏他们的美生活？你学过历史，应该知道什么叫大势所趋、民心所向，违背者、阻拦者无一例外死在历史的洪流里。” 徐彬低下头，并没应声。 屏幕上的基地长还在继续说：“为了保证物资分配得当，今天基地实施安全积分制度，任何违背基地法的行为，均会被记录在册，扣除相应积分。” “在发放物资和申请工作时，积分低于一定值的，减少物资额，工作也不予考虑。低至零分以下，按规定处罚，包括但不限于击毙以及逐出基地。” 徐彬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散了，这条规定一下，三区那群人也得偃旗息鼓，倒不是因为害怕死刑，而是海源基地是目前已知的唯一一个解决种植问题和水源的基地，他们舍不得离开。 屏幕上的基地长，已经将通知宣读完毕，由研究员来对清洁绿藻作出详细解读。 “清洁绿藻，一种是海面上漂浮的墨绿色藻类，极易生长，作为清洁水源的原料之一……这是造物主的神奇，是地球对人类的怜悯，末世虽然到来，但生机依然存在……” 研究员说得热血沸腾，林哥站起来拍拍裤子的灰，轻轻碰了下变异猫，一人一猫从人群中挤出来准备回家。 “林哥，你这就回了？” 林哥头也不回的摆摆手，发布会剩下的内容都半真半假，根据他的认知，政府能公布出来的，必然不是最新研究，或者不是全部。 事实也如此，经过研究，绿藻提取物虽说也能清洁水源，但真正能中和g元素和w元素的并不是绿藻提取物，而是依附绿藻而生的一种伴生物，细如绒毛，生长在绿藻表面，两者浑然一体。 经过讨论，为了以防万一，基地透露的信息真真假假，既让民众放心，也避免有心人搞破坏。 三区广场上，乔振海一行人脸色难看到极点，看着专门守在三区屏幕前的韩明诚和巡防队，硬生生扯出一个笑容后，带着人转身离去。 韩明诚嗤笑一声，心里乐开了花，寻摸着下次再给小米同志带点什么好吃的呢？ 而此时的章小米又听到熟悉的电子音：“恭喜米米完成末世区域第三个任务，即将解锁下一个区域。” 第228章 开启第四个食材区域(2章合一) “恭喜米米，成功完成末世区域第三项任务，成功解锁末世区域第三件特殊商品。” “恭喜米米在末世区域第三项任务中获得一百分的优异成绩，为星御榜上排名5023的地球加上五分。” “恭喜米米解锁第四个食材区域，请在西幻区域、诡异规则区域，旧日区域中任选一个，限时三天。” 章小米听到系统通知的时候，正在特办部大楼食堂里挥动锅铲。 韩明诚送她的高级帝王蟹，并没她想象的大，仅一百多斤，拆掉蟹钳蟹腿，蒜蓉粉丝蒸蟹腿、辣炒帝王蟹、蟹钳蒸蛋、蟹黄煲、蟹肉炒饭，一蟹五吃。 鲜美的香味从后厨飘到前厅，黄院士克制的咽了咽口水，眼都不眨的盯着后厨前厅的通道。 高部长本是在思考着章小米汇报的守门人站队情况，眉心皱紧，但鼻尖飘来的香味，扰乱了他的思绪。 “没吃过帝王蟹吗？别老是咽口水，声音太大了。” 黄院士不可置信的扭头，“高重云，你心不静还怪我？再说，你是吃过一百多斤得帝王蟹？还是吃过改善体质的高阶变异海鲜？” 一旁被章小米叫过来打牙祭的赵霜降、谭晏、袁道长、谢老三，还有剑锋大队长钟运伟和华夏大队长廖鹏，纷纷低头看蚂蚁、抬头看星星，也不管蚂蚁星星是否存在，反正主打一个忙碌。 对于高部长和黄院士这对老同学日常互怼，他们是插不上话的。 能插上话的人在后厨把锅铲都快抡出火星，章小米听到系统播报后，腾出一只手来看了眼特别商品页面。 这一看，她发出惊呼：“啊！” “怎么了？怎么了！”前厅的人慌了神，还没等他们去查看，章小米一手举着锅铲，一手拿着本白皮册子窜了出来。 “末世区域第三项任务完成了，特殊商品是异能训练指南，限购一份。” 这话一出，华夏战队总教官和大队长廖鹏立即上前一步，凑近了看。 章小米顺手将锅铲塞给谭晏，翻开第一页，就是金系异能的解读。 ［金系异能者，以熟练运用金属中各类元素为主，能灵活运用金元素构建武斗技能，甚至能利用金元素融入自身，攻击和防御俱全。 技能：初阶-金属变形、瞬间硬化……］ 再往后翻几页，冰系异能、雷系异能、空间系异能、御兽异能…… 三人看的心花怒放，黄院士眼巴巴盯着，恨不得从章小米手里夺过来看。 章小米匆匆看了几眼，总结道：“很全面的关于异能的解读，异能发展趋势、技能招式以及如何提高异能，非常清晰，是一套系统的异能训练方式。” 一向板着脸的谭晏嘴角都微微勾起，俨然一副高兴的样子，廖鹏更是笑得让人没眼看。 剑锋大队长钟运伟此刻也闻不到后厨传来的香味，只能闻见自己散发出来的浓浓酸意。 剑锋可是先成立的，现在还是野路子训练模式，华夏有了系统的提升等级的方法，还有招式解读和说明。 剑锋战队修行成不了真正的神仙，但华夏战队倒是有可能成为漫威英雄！ 钟运伟：一个字，酸。两个字，很酸。三个字，超级酸。四个字，酸到极点！ 高部长想到什么，说：“既然末世区域任务已经完成，是不是能开下个世界了？” “是的，没错。”章小米反手将异能白皮书拍到谭晏怀里，掏出手机，打开万界买菜app，将弹窗里的选项念出来。 “西幻区域、诡异规则区域、旧日区域，三选一，咱们选哪个？” 看着高部长面露疑色，如今已经历练出来的赵霜降主动解释道：“西幻区域，整体类似之前收集整理的第十七份文档。很多种族，例如人族、兽族、精灵、地精等等，职业也很多，例如魔法师、亡灵法师等等。” “诡异规则区域，类似于第十三、二十四份文档。诡异或许指的是某种名为诡的神秘生物，或许是整体世界的逻辑显得诡异，规则是其中生物包括人类要遵循的底层逻辑，不然就会遇到神秘现象和无法预知的未来。” 章小米听着打了个抖，她想到第一次在万界夜市遇到的那个鬼新娘，顶着薄如纱的红盖头，盖头下一双眼白多黑瞳少的眼睛冷冰冰盯着人，举手投足间，带着僵硬的美感。 若是有可能，她并不想选择这个区域。 说到旧日区域，赵霜降难得停顿一下，“旧日区域，在文学创作中一般指的是带有玄幻色彩的旧世界，西方故事居多，各种设定不一样，事先收集的资料中并没有相对应的世界。” 高部长听得双眼冒金星，对于传统的六十岁老人来说，这次的几个区域太过复杂，某种程度上影响了他的判断能力。 “小米同志看呢？哪个区域相对有优势一些？” 黄院士插话道：“那当然是旧日区域，我们是华国，若是像霜丫头说的，带有玄幻色彩的旧世界，有可能就是神话传说所在的区域。” 黄院士越说越自信，他可不是高重云那样的老古板，对于各种世界的设定资料，他反复研究过，还私下找了不少相关小说了解。 西幻区域顾名思义西方玄幻，没有华国神话传说有意思，诡异规则区域他倒是感兴趣，但饶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诡异区域能有什么人类可用的正常食材。 食材很重要，这是完成任务的关键。 经过种种分析，黄院士认为选择旧日区域是必要选项。 高部长眼都不抬，察觉到章小米有些局部的样子，率先说：“旧日区域未知数太多，淘汰这个选项。” 黄院士：“……你！哼！” 他大人有大量，不跟高重云计较，对着高部长看过来的眼神，重重哼一声。 章小米熟练的解围，转移话题道：“西幻世界吧。我突然想起来，上次被我捡漏的那个小男孩，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地精，好歹也是个熟人，更好搭上话。” 咱们华国人嘛，主打一个熟人好办事，再说那个地精对她还挺诚恳的，不像小说里那么狡诈。 更重要的是，章小米有点不敢跟诡异规则区域的人来往，呜呜呜…… 高部长缓缓点头，没有异议。 唯一有异议的黄院士没有发言权，也没有选择权。 章小米点开弹窗，选择西幻区域，系统音适时响起：“恭喜米米解锁第四个食材区域——西幻区域，第一项任务为研究推广西幻区域四种以上食材，解决特殊人群的烦恼。” 特殊人群？烦恼？ 章小米听得一头雾水，点开普通食材区一瞧，玩过的那些游戏和看过的相关小说，瞬间浮现在脑海里。 她显得有些兴奋，念着屏幕上显示的食材介绍。 “月辉豆，精灵族月亮泉中孕育出的神奇豆子，入口即化，口感如皎洁月光般柔和。” 黄院士：“精灵族？美丽又神秘的种族。月辉豆？买！” “血晶莓，不死族圣地果园里的特产，形如血滴的果实，充满了血腥的气息，是不死族远古之神的恩赐和馈赠，是不死生物的最爱。” 黄院士：“不死族？吸血鬼还是僵尸？远古之神又是什么？管他的，先买一个回来看看。” 章小米默默点头，将两种食材加入购物车，预备添加下一项。 跳出来一个弹窗提示：因商家设定，每位用户每日购买食材不得超过两种以上。 黄院士手一挥，“没事！先买这两样，回来看看什么效果。” 有道理，章小米默默点头，操作下单，系统提示，因商家设定，到货时间为1-48小时内。 章小米：好奇心更强了！ 支付积分后，章小米和黄院士激烈的讨论起来。 这会儿，老头也不坚持选择旧日区域了，一老一小就看过的西幻题材的小说猜测起西幻区域的情况来。 高部长看着讨论的热火朝天的两人，按了按太阳穴，强迫自己认真听着。 高部长：听不懂，但要坚持。 - 西幻区域，艾斯塔尔大陆，龙族的聚集地尼斯谷外。 一个绿色皮肤、红色眼睛的地精从身后的包里掏出一个联络器，发现有新用户下单了两种商品。 分别是精灵族的月辉豆和不死族的血晶莓。 看清商品，小地精也就是格鲁特，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会有人就这么巧下单了这两样东西。 但是看到后台已经入账的积分，贪婪的地精本性容不得他将积分退回去。 月辉豆的特性是离开月亮泉一小时后必须被食用，否则就会如月光消失在空气中。 因此，他只能先去不死族收购血晶莓，再去精灵族求购月辉豆。 带着血晶莓，跟不死族接触过的他，纵使精灵族跟不死族是相看两厌烦的对家，也得前往精灵族，这个积分他格鲁特必须得挣。 格鲁特将用金币和珠宝和龙族兑换的稀有魔法材料小心翼翼的放进背包里，这本是他准备囤积的稀有商品，现在只希望能用来跟精灵族兑换月辉豆吧。 深吸一口气，格鲁特登上最新款的地精飞艇，前往不死族领地。 地精一族，身材矮小，因皮肤为绿色，被某些种族认为是邪恶黑暗有关。 瞳孔是红色的，耳朵大且突出，因贪婪而偶尔闪闪发光的眼睛。 地精本性贪婪狡猾，极为精明，拥有卓绝的商贸天赋，天生善于欺骗和谋算，在交易中占据优势，让对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吃亏。 因此，纵使地精一族本身擅长制作各种科技产品，能成功卖出去的也是寥寥无几，他们总是情不自禁的狠狠坑对方一把，导致交易往往是一锤子买卖，再无下回。 格鲁特是地精一族的异类，是游走在各族中的商业奇才，他如族人一样贪婪，但他能敏感的察觉到对方能接受的最大价格，坑别人时也会适可而止。 格鲁特是白手起家，一个特殊的契机，他跟矮人工匠深度合作，地精科技和矮人工匠共同打造出了堪称艾斯塔尔大陆顶尖的精妙机械。 格鲁特将这些机械出售给好战的兽人，换取了珍贵的优质毛皮。 而后，他又把这些优质皮毛转卖给人族，换回大量金币和璀璨珠宝。 凭借着人类的财富，格鲁特大胆地与神秘强大的巨龙族进行交易，用金币和珠宝换取了稀有的魔法材料。 紧接着，他又凭借魔法材料与优雅的精灵交换，获取了生命之水和品质上乘的长弓。 总之，格鲁特凭借着独到的眼光，以及频繁更新的商品种类，让各族对他又爱又恨。 地精飞艇飞抵不死族领地——亡灵荒域，一片神秘的荒漠地带，其实亡灵魔法阵后藏着的是不死族的居住地和圣地。 飞艇在一丛枯黄落叶草木后停下，格鲁特拿出准备好的交易物品，静静等待。 他联系的人是不死族看守圣地的护卫首领——影，除了他也没几个人敢将血晶莓卖给外族人。 影在不死族内地位颇高，有强大的恢复能力，不受常规死亡规则的限制，没有寻常的物欲，其他种族的东西他也用不上。 但格鲁特能跟他做上生意，是因为格鲁特知道影的一个秘密，作为不死族的影，爱上了一个人类。 因此，格鲁特准备交易的东西也是那位人类所需的特殊魔法材料。 特鲁特不懂爱情，但他懂交易。 格鲁特的名言是：只要你有足够的金币，我可以将整个世界卖给你。 草丛窸窣作响，黑衣白肤的影走了出来，格鲁特仰起微笑走上去，面对顾客，他有春风拂面的温柔。 “影，这是妖精族的魔法药剂，你知道的，妖精族一向不与外人交易。这是我的诚意。” 影接过药剂瓶，将一个散发着阴森气息的木盒拿了出来。 格鲁特的红瞳孔亮起贪婪的光，伸手去拿。 但影并没放手。 格鲁特小心翼翼地问：“还需要别的东西吗？” 影犹犹豫豫的说：“你卖给艾丽西亚法师的美食，那个名为烤串和啤酒的东西，还有吗？” 第229章 羊毛出在羊身上(2章合一) 格鲁特松了口气，作为艾斯塔尔大陆有名的地精商人，在那女人手里买的烤串和啤酒，他怎么会独自享用完？ 那样的美食，用来交易，才是它的价值所在！ 格鲁特就是用剩余的烤串和半杯啤酒搭上了人族最强的法师——艾利西亚。 就是不知道影是从何得知的，而且格鲁特手上也没有烤串和啤酒了。 影见格鲁特迟疑不决，又拿出一个木盒，打开让格鲁特看了一眼。 就一眼，小地精的视线就粘在上面拔不下来，他不敢相信的抬头看着影，声音很轻：“不死果？” 影纠正道：“是生命果。” 格鲁特没有反驳，生命果就生命果，反正这儿没有精灵族，随便他怎么称呼。 不死果是拳头大小的黑色果子，果肉透明无味，其中蕴含着浓郁的亡灵力量，其珍贵程度远超格鲁特想交易的血莓果。 对不死族来说，不死果是延续他们寿命，提高亡灵能量的至宝，对于外界来说，不死果是能让死去的人转化为不死族的关键存在。 因此，影坚持叫生命果也不是没道理，只要别让掌管生命之树的精灵族听见就行，浑身散发浓郁生机的精灵族极度讨厌阴暗邪恶的亡灵力量。 格鲁特管不着两族之间的仇怨，他瞥了眼影的表情，僵硬白皙的脸上没有表情。 格鲁特伸手试图接过不死果的盒子，影手腕一转，将装给血晶莓的盒子塞到他手上。 “你先拿来美食，再交易。” 影顿了顿，想起心上人的嘱托，补充道：“这次我要验货。” 格鲁特噎住，硬生生看着影收回不死果的盒子，脑海里疯狂划过能跟他交易不死果的买家，想着又能从中多赚多少金币。 他捂着心口，想着万界夜市里遇到的那女人，也算好说话吧？ “好，十五日后，还是在这里交易。” 格鲁特将血晶莓收好，告别影登上地精飞艇前往精灵族领地——月光森林。 跟格鲁特交易的是一个特别爱美的女性精灵，也是精灵族长的小妹——露娜。 格鲁特到达月光森林入口的时候，露娜已经等在那里了，与往常不同，这次多了一个身影。 “我的朋友，艾莉娅。这是地精商人格鲁特。”露娜闻到什么，耸了耸鼻尖，但还是礼貌的互相介绍。 “你好，艾莉娅。”格鲁特礼貌打招呼，绝不放过每个可能做交易的顾客。 “露娜，他身上有不死族的味道。”艾莉娅双手环胸，面露不悦，眉毛高高挑起，尖尖的耳朵在白色长发中若隐若现。 精灵不愧是自然神的宠儿，哪怕生气都这么好看。 格鲁特看看自己绿得发光的皮肤，有一瞬间怀疑造物主的偏心。 露娜是个十分单纯的精灵，瞧见格鲁特低着头沮丧的样子，帮着解释道：“艾莉娅，不要这么说。格鲁特是地精商人，跟每个种族交易都是正常的。” 格鲁特赶紧回神，将准备好的人族衣物首饰拿出来，“弗瑞安尔城中新出的款式，就连艾丽西亚法师说好看呢。” “真的嘛？”露娜惊喜的接过来，将衣服展开，细细打量。 一旁的艾莉娅都控制不住眼神，避着格鲁特，悄悄探头打量。 淡绿色的袍子上，有深绿色的缠枝纹，领口袖口都是白色的，也绣着暗纹，胸口处挂着一条珠链，坠的是月白色的宝石。 露娜捂住嘴巴，不敢相信，真的太好看了，不管是颜色还是花纹，都戳中她的心扉。 艾莉娅眼中的探究也变成了羡慕，没想到这个丑不拉几的小地精还有点本事，那他应该也能弄到那东西吧。 露娜试穿过衣服后，十分满意的将衣服叠起来收好，拿出装着月辉豆的盒子，交给格鲁特。 “咳咳。”艾莉娅咳嗽两声提醒露娜。 露娜赶忙回神，“格鲁特，听说你卖给艾利西亚法师一些东西，还有吗？” 格鲁特试探着说：“烤串和啤酒？” 艾莉娅眼睛瞬间亮起，“对对对，就是这什么酒，听说艾利西亚法师喝了以后，灵感迸发，创造出一套新的魔法技能。” 格鲁特蒙圈了，他也喝过，除了头晕目眩，没有任何其他的症状呀。 “我只能试试，不保证有货。” 艾莉娅冷哼一声，她就知道这些地精商人贪婪狡诈，不给点好处就不会办事。 “给，这是十颗月辉豆，是定金。” 露娜都被艾莉娅的出手大方所惊到，她知道艾莉娅崇拜艾利西亚法师，也知道艾莉雅渴望成为强者，但她不知道艾莉娅真能下血本呀。 格鲁特屏着呼吸，接过一盒子月辉豆，“十五日后，我再联系你。” 艾莉娅：她就知道小地精不见好处不松口！ 送走满载而归的露娜和下单成功的艾莉娅，格鲁特躲在森林里将月辉豆和血晶莓寄出去后，想起了艾利西亚法师，不知道他将东西卖给她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 弗瑞安尔是人族最繁华的城市之一，人族最强法师艾利西亚就住在这里。 作为魔法学校的导师，她在校门外不远处有一个单独的小楼。 这会儿，艾利西亚坐在餐桌边，看着桌上厨师精心准备的晚餐，提不起一点食欲。 艾利西亚索然无味的放下餐具，“算了，收走吧。” 女仆站在一边，见盘子里的食物几乎没被动过，眼珠一转，主动说：“艾利西亚法师，今天家里来了一个新厨师，您要试试他的手艺吗？” 艾利西亚像干枯的小草被浇了水，瞬间精神起来，“他会烤串吗？” 女仆：“嗯……他不会。” 艾利西亚：“那，他有啤酒？” 女仆：“……他没有。” 艾利西亚又蔫巴下去，“什么都不会，做什么厨师呢？” 女仆：有没有一种可能，整个艾斯塔尔大陆就没人会做，毕竟他们找了各个种族问过，没一个人听过。 小楼门口传来敲门声，女仆将来人引过来，毕恭毕敬的汇报：“莱恩院长来了。” 莱恩院长是弗瑞安尔魔法学院的院长，也是艾利西亚多年的好友。 “艾利西亚，你正要吃饭吗？”莱恩扫了眼桌上的食物。 “不，我吃完了。”艾利西亚无精打采的让女仆收拾餐具，又招呼莱恩坐下，“有什么事儿吗？怎么这会儿来了。” 莱恩撩起魔法袍坐下，“你几天没吃东西了？” 艾利西亚呆住，眯起眼想了好一会儿，“从吃过烤串、喝过啤酒以后，就没什么食欲了。” 莱恩：“……有那么念念不忘吗？啤酒……是什么味道？让你居然能创造出高阶魔法技能。” 艾利西亚再次回想起来，也是一脸陶醉。 “淡黄色的液体，冒着小气泡，喝一口，有香甜、苦涩、还有种特殊的味道，仿若人生百态。” “喝完后，有浅浅的晕眩的感觉，万物在眼里都好像有了生命，有了活力，在跳动，在交流，生机勃勃，活力十足。” “那一瞬间，我自然而然吟唱出一串口诀，配合手势，就创造了新的技能。” 莱恩院长感叹一声，“是你的机缘。” 艾利西亚配合的点点头，想到什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哪位厨师，能做出这样的美味。” 莱恩院长：“说不定她不止是个厨师，还是魔法师，能形成这么多层次的口感，肯定是加了魔法的效果。” 艾利西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若真有这样的魔法师，她要想尽办法跟人交好。 - 此刻，被西幻大陆各种族盯上的‘魔法师’章小米，正和黄院士一起趴在桌上，研究新食材的说明。 「月辉豆，请到货后一小时内食用，否则会融化在空气里。 血晶莓不适合与生机浓郁之物共同保存，否则会失去效果。」 黄院士用镊子戳戳盒子里的月辉豆，“米丫头，要不咱俩先吃一个，浪费了多不好。” 章小米嘴角抽搐，“咱还不知道它有什么效果呢，瞎吃的话，会挨骂，唔，可能还会写检讨。” 章小米想起了某段不愉快的检讨经历，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黄院士反倒犯倔了，“我会怕他高重云？” 边说着，黄院士就用镊子夹了颗月辉豆扔到嘴里，他正准备嚼呢，就愣住了。 章小米就看着他半张着嘴，动也不动，一心急，手伸到盒子里也摸了一颗丢到嘴里。 化了？她咂巴两下嘴，好像尝到了月光的感觉，整个人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章小米回味着，“您说这月辉豆有什么特别的功效吗？” 黄院士没回答她的话，兀自往实验室走去。 “哎，哎，您这是干嘛去？” 黄院士依旧没回答，回头将桌上装着月辉豆的匣子一块拿走。 章小米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揣着血晶莓跟在后面。 她惴惴不安的在脑海里问系统，系统小八回答道：“他应该是发现月辉豆独特的疗效了。” 章小米放下心来，看着黄院士将所有月辉豆捣成粉末，粉末加热后化为闪着光芒的液体。 取一滴液体检测，拿到检测报告后，黄院士悠悠叹了口气，怪不得呢。 “如果我没判断错误，月辉豆的液体应该能代谢人体的损伤，不限于外伤，甚至能代谢内脏的老化。” 章小米精准找到了要点，“您哪儿有损伤？感觉这么明显？我什么感觉都没有啊。” 黄院士感动之余，也有些尴尬，“你这丫头，我好歹六十了，内脏器官退化，有感觉是正常的。但现在是从未有过的舒适。” 闻言，章小米目光落到怀中的血晶莓上，“反正吃都吃了，要不也尝尝这个？” 令她意外的是，黄院士拒绝了。 “血莓果的介绍上写着是不死族圣族的至宝，这些东西都不可能批量购买，应用范围太小了，根据以前的经验，得买些常见些的食材。” 有道理啊，章小米将手机掏出来，找着合适的食材。 “灵能水晶梨，人族种植园中的高等级果子，果实内部类似水晶的结构，散发着神秘的能量波动，是魔法师钟爱的魔法水果之一。” 黄院士：“买！就这个！都种植园了，肯定多的很，而且魔法师钟爱，我们肯定也钟爱。” 老的敢说，小的敢做，两人一合计，下单了一万颗灵能水晶梨。 - 收到订单的格鲁特，不敢相信的揉了好几次眼睛，在看眼后台暴涨的积分，心狂跳不止。 发了发了，这单必须要做，可一万颗灵能水晶梨，他没法自己去魔法店铺购买，只能找艾利西亚法师，看有没有办法。 艾利西亚法师听到时，也愣住了。 “一万颗灵能水晶梨？” 格鲁特轻轻点了下头，即紧张又期待，积分已经到账了，退回去比杀了他还难。 艾利西亚法师若有所思一会儿，就同意了。 “一万颗灵能水晶梨，金币我全付了，你可以去种植园自己挑，但那个魔法师你得介绍给我。” 格鲁特：“您说的是？” “制作烤串和啤酒的那位大魔法师。” 格鲁特脑袋彻底宕机了，那不是位厨师吗？是大魔法师吗？不过艾利西亚法师都这么说了，她可是人族最强战力，肯定是从食物中感受到魔法的气息。 不过那人绝对不是这个世界的啊，怎么能介绍艾利西亚法师？！ 艾利西亚见格鲁特一脸为难，想到一些大魔法师都很有个性，能在食物里面施展高端魔法的大魔法师，肯定更加与众不同。 她退了一步，“那一万颗灵能水晶梨，交易三份烤串啤酒套餐。” 格鲁特算了算价格，中间还有得赚，这笔交易做了。 “可以，但是现在没办法交易，十五天后。” 艾西利亚法师满意的点头，心情颇好的亲自带格鲁特去跟种植园谈交易。 格鲁特跟在艾西利亚身后，一路上忐忑不已，这一天，他就接了三个啤酒烤串的单子。 但究竟能不能在夜市找到那女人，格鲁特并不确定。 与此同时，既是灵能水晶梨的购买者，又是烧烤摊摊主的章小米，和黄院士目光灼灼盯着血莓果。 黄院士理由很充分，“咱们吃了吧，月辉豆都吃了，写检讨就写检讨。再说，不吃都不知道具体效果。没有实验就没有发言权！” 章小米心一狠，应和道：“吃吧，吃了再买！贵点就贵点，大不了我在夜市多赚积分，这次要不稍微涨点价呢？” 第230章 功能性饮料(2章合一) 章小米和黄院士‘偷吃’血晶的行动并未成功。 没别的，只因为他俩切不动这颗黑红色的血滴型莓果。 系统看着两人用手掰、用水果刀切、用菜刀剁，十八般刀具都用上了，血晶莓还是完好无损。 系统思索片刻，提醒道：“米米，血晶莓上面有封印魔法阵，要用魔法解开。” 章小米拉住要去找锯子的黄院士，“您别找了，这上面有魔法阵，咱们解不开。” “魔法阵？”黄院士愣住，随即眼睛大亮，拿过血晶莓放在木盒里，关上盖子，将盒子夹在腋下，大步流星往实验室而去。 “您干嘛去？拿走也吃不了！”章小米在后面喊。 “这可是魔法阵！不仅我不吃了，你也不许吃。” 章小米望着离开的背影喃喃道：“我吃？我就是想吃也没用啊。我又不会魔法，难道还为了吃个果子再学一门魔法？” - 一万颗灵能水晶梨到货的当天，章小米正在华夏战队指导训练。 虽说华夏人人都是异能者，但大家都是军人出身，部队里面的体能训练方法还是沿用下来，不过是加强了程度和难度而已。 廖鹏作为华夏战队的大队长，自身是变异精神系异能，章小米就让他在格斗对战中催眠对手。 若是能够成功，那么被催眠的一方要根据异能加大惩罚力度。 比如，此刻输给廖鹏的一小队队长，本身是火系异能。 章小米改良了一百米短跑项目，让他在跑道上悬空设置十个火焰跨栏，来回奔跑至少十圈，跑步时异能必须维持着火焰跨栏，熄灭一个，多跑两圈。 这半上午的功夫，一小队队长的至少跑了上百圈了，直到异能耗尽，章小米才让人停下。 华夏战队的总教官谭晏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队员们都战战兢兢，章顾问手段虽然狠，但她只偶尔来一次啊，要是谭教官也这样，他们天天都要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一上午练完，训练场上摊着汗流浃背的队员们，觉醒异能之后，无论训练多久，只要异能充足，并没有以前那种精疲力尽的感觉。 但异能耗光后，不仅是身心疲惫，而且感觉精神都是空荡荡的。 章小米要的就是这种感觉，异能训练指南上明确了每种异能进阶的训练方式，相对来说比较复杂，但有一条情况，所有异能者都通用。 那就是频繁将异能耗空，从而扩大异能存储容量。 廖鹏的异能太过特殊，章小米跟他对战的时候，都要依靠神识才能抵抗他的精神控制。 “我输了。”廖鹏瘫倒在地，异能耗尽的感觉，让人四肢无力，精神疲惫，精神系异能者更甚。 章小米嘟囔道：“异能对战之后，若是遇上危险，跑都跑不掉。这个状态不行。” 廖鹏听的心里发慌。 果不其然，章小米转身就说：“要不你再坚持来一套体能训练？” 廖鹏：章顾问，你是魔鬼吗？ 他正要挣扎着站起来，就见章小米快步往外走去。 没等两分钟，就见章小米一手拎着巨大的灰黑色包袱，一手拿着个什么东西在啃，就这样走进训练场。 章小米瞅了眼廖鹏泛白的脸色，从包袱里掏出个东西扔过去，廖鹏手忙脚乱的接住。 “好东西。给你吃一个，不过要尽快吃了，不然等会就算你咬一口，老头都得从你手里抢回去。” 廖鹏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与常见的梨不同，虽然同是淡黄色的外皮，但手里的东西像没重量似的，轻盈又温润。 他正想问问这是什么，就见训练场门口旋风板刮进来一个人，看清来人是谁，廖鹏下意识的将手里的东西藏在身后。 穿着实验用白大褂的黄院士，还没看清场内的状况，就大声呼喊：“米丫头，米丫头，东西是不是到了？” 直到扫到巨大包袱旁的章小米，又似一阵风刮过来，两手扒拉着包袱口，使劲往里面瞅。 他边瞅边问：“米丫头，你尝了吗？有特别的作用吗？” “吃了一个，具体作用还要回去研究一下。” “好好好，你拎着东西。咱们回研究所。”黄院士轻轻将包袱口拢好，催着章小米动起来。 直到两人要离开时，黄院士才看见背着手的廖鹏。 老头眯着眼打量他，“你也吃了吗？” 廖鹏愣了一下，疯狂摇头。 老头这才放下心来，拉着章小米匆匆离去。 等两人走出训练场，廖鹏才将藏在身后的东西拿出来，没再多想，让黄院士如此警惕的，肯定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他赶紧啃了一口，果肉像水晶一样，入口是淡淡的清甜，不到五秒，咀嚼的动作停下。 有一股能量从口腔席卷到全身，异能耗尽带来的精神上的空虚被瞬间填满。 廖鹏觉得，如果现在章顾问让他再来一套体能训练，哪怕是异能没恢复，他都能够完成，或许再来两套也不是不行。 他开心的啃起水晶梨来，不到一秒，想到什么，咀嚼的动作又变慢了。 若是章顾问用这个梨训练他们呢？累趴下就吃一颗梨，恢复体力了就接着练？ 廖鹏光是联想这个场景，就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若是黄院士知道，定要说他长得不咋俊俏，想的还挺美。 这些东西可都是要造福人民的。 - 许久没上新产品的华盛网店推出了一款功能性饮料——梨萃活力源。 原材料之一的灵能水晶梨，服用一个，就能迅速补充人体的能量，消除身体和精神上的疲劳，维持饱满的精神和体力长达二十四小时。 梨萃活力源经过加工、调整配比，平均能维持三小时左右的精神充沛和体力强盛，还没有任何副作用。 这款产品，主打的就是为了熬夜疲劳人员解决烦恼，因此定价不高，六块钱一瓶，十二瓶一箱六十八块。 在研发人员和网店运营人员的设想下，需要熬夜驾驶的货车司机，或是工种危险需要高强度长时间集中注意力的人是主要受众。 但出人意料的是，梨萃悄无声息的在白领圈子里火了起来。 - 林悦然是京市某着名律师事务所的一位律师，最近所里接了桩复杂的案子，她负责的是刑附民部分。 奈何这个案件牵扯人数过多，情况复杂，林悦然已经连续加了一个周的班了。 这天，门岗处进来一个保安，抱着个纸箱，“林律师，有您的快递。” “啊？”林悦然从文件中抬起头，神情有片刻的茫然，呆楞几秒后，她才想起来，前几天似乎买了华盛的新品，当时地址没改吗？怎么寄到所里来了？ “谢谢啊，放在这里就可以了。” 保安走后，林悦然放下笔，转动早已僵硬的脖子，站起身，全身的骨骼都在吱吱作响。 已经晚上六点半了，还有一部分文件没有看完，长时间的脑力劳动让她没有丁点食欲。 “对了，华盛上新的好像是喝的。”林悦然喃喃道，找了把小刀划开快递上的胶带，从中抽出一瓶。 淡黄色的方形纸盒，撕开吸管，戳进纸盒里，吸一口，淡淡的梨香和清甜的滋味。 林悦然不可思议再次确认它的名字和类型，梨萃活力源！功能性饮料？！ 现在功能性饮料比纯果汁都要好喝吗？林悦然不喜欢功能性饮料的怪味，但她喜欢梨萃的味道。 喝完一整盒，将盒子抛到垃圾桶里，林悦然继续回到办公桌后工作。 时间匆匆而过，她看完了所有的文件，窗外早已黑透了，远处的霓虹灯还在天幕下闪耀。 霓虹灯还亮着？ 现在几点？不是后半夜吗？ 抬起手腕上的手表一看，二十点四十八！ 才过去两个小时十八分钟？她做完了往常五六个小时才能做完的工作？ 林悦然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时间凝固？时间倒转？想来想去，直到她视线落在墙角的纸箱上。 功能性饮料？恢复正常状态下的精神与体力？ 商品简介里的广告词都是真的？林悦然心脏狂跳，一手拿一瓶梨萃就往同事办公室走。 如果她没猜错，所里另两位跟她一起接了这桩案子的律师也在加班。 果然，她出去一看，旁边两间办公室里都亮着灯。 她敲门进去，说明来意，那俩人都狐疑地看着她手里的饮料。 林悦然就一句话打消了两人的疑虑。 “这可是华盛的新品。” 得，一句华盛就足够两人相信，再加上时间真的不算早了，还有不少工作要完成，不如一试呢。 两个小时后，两位律师精神奕奕的合上最后一份文件，目光灼灼的盯着空荡荡的梨萃盒子。 这可真是好东西，要不要买呢？但总感觉怎么有点怪怪的呢？ 像不像牛马给自己买鞭子？ 两人犹犹豫豫的，第二天也没有在华盛网店抢货。 下午临近下班点的时候，接了这桩案子的律师要集体开会讨论。 刚进入会议室，就看见每人位置上放着眼熟的淡黄色盒子。 “梨萃？” 前台摆完东西正要出去，闻言解释道：“这是老板下午送过来的，说是能让各位保持充沛的精力，尽快完成工作，减少加班时间。” 林悦然和两位同事一时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流泪，比牛马给自己买鞭子更让人无语凝噎的事情——老板买鞭子让牛马自己抽。 梨萃‘入侵’的可不止律师事务所和各大以加班闻名全国的行业，还有在学业压力和父母老师齐齐监督下的初高中生。 初夏将要到来，春困、夏倦、秋乏、冬眠，总之在学生身上，一年四季都是睡觉的好日子。 江城二中高三七班的李明轩趁着大课间到厕所去洗了把脸，冰凉的水浇在脸上，并没缓解半分困意。 他使劲揉揉脸，走回教室，拍醒趴在桌上睡觉的同桌，从同桌翘起的椅背后挤进自己座位。 同桌侧头望着他，“轩子，你清醒了吗？” 李明轩迟钝缓慢的摇摇头，想到什么，从书包里拿出一瓶饮料，戳开吸管，大口大口的喝完。 在同桌眼里，他跟打了鸡血似的，喝完饮料后将纸盒捏扁，站起身，一个抛物线就像纸盒扔进教室后的垃圾桶里，随后惊喜的耶了一声坐下。 拿出上节课数学老师刚发的测试卷，李明轩就摇着笔杆子做起了题。 同桌恍恍惚惚的坐直，看眼李明轩还没拉好的书包，又看眼垃圾桶里的淡黄色盒子，再看一眼精神奕奕的李明轩。 “轩子，哪怕累到极点，也不能嗑药啊。”同桌轻声说，生怕别人听见。 李明轩满脑袋黑线，在草稿纸上计算的手停顿片刻，“胡说什么呢！我喝的是功能性饮料，华盛的新产品。” 同桌双眼睁大，“就连华盛要来荼毒高三生了吗？觉都不让睡了！” 李明轩终于克制不住，重重捶了同桌一下，“少看点小说吧。实在不相信你就回去买一箱，我妈说不好买，每天只给我带一瓶，今天没多的了。” 同桌双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想着。 - 在梨萃席卷整个华国的时候，章小米又下单了好几次灵能水晶梨，格鲁特也欠了十几份烤串啤酒套餐，终于到了万界夜市也是开启这一天。 令章小米喜出望外的是，今天的守门人是明确表示站在她这边的零二。 趁着零二给她带翻译器的时候，章小米往前挪了一步，“又被罚了吗？” 零二：…… 带好翻译器，零二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不许问！等会儿我到七号摊位找你。” 章小米：应该是被罚没错了！ 但她不敢再问，做了个闭嘴的手势，往流动走去。 章小米在七号摊位摆好东西，等待零二的时候，摊位上来了一位老熟人。 格鲁特依旧是人类男孩的模样，慎重的问：“烤串和啤酒还有吗？” 章小米灵机一动，想起男孩的身份，如果没猜错，是地精无疑了。 那么，这人会不会是西幻区域的卖家？ “灵能水晶梨？”章小米试探的轻声说道。 格鲁特双眼瞪大，惊恐万分。 想到被黄院士拿走，而且还吃不了的血晶莓，章小米继续问：“或许你有魔法书吗？” 第231章 这个饼又大又圆(2章合一) 见男孩仍旧没有说话，章小米心里升起疑惑。 这惊恐的表情，证明她猜的没错呀，难道是没有魔法书？又或者是他还不够确定？ 章小米继续说：“月辉豆？” “血晶莓？” 她说一个，格鲁特的眼睛就睁大一分，但就是不说话。 章小米拿出杀手锏：“你是地精对吧？” “你怎么知道？！”格鲁特眼睛瞪得像铜铃，随后反应过来，“对了，你是大魔法师，怎么会不知道。” 这下惊掉下巴的是章小米了。 什么玩意？大魔法师？ 谁是大魔法师？她吗？ 她都没开始学呢，难道是未来会成为大魔法师？ 地精还能预测未来呢？霜霜收集的资料也不准啊。 格鲁特窥着章小米的表情，拿出跟艾利西亚法师交易时的恭敬态度。 “您上次卖的烤串和啤酒还有吗？” 章小米面不改色的反问：“你真的没有魔法书吗？” 格鲁特歪着头看了她好一会儿，“您说的是高阶魔法书吗？我只有中阶魔法书。” “就你们那儿小孩子给启蒙的有吗？” “基础魔法？”格鲁特更加疑惑，不过他还是老实回答：“我现在并没有基础魔法书，下次带给你可以吗？” “可以。不过我今天也不卖烤串啤酒了。” 格鲁特如遭雷击，他不光欠着艾利西亚法师十二份，不死族的影、精灵族的艾莉娅的单子他都接了，定金都收了，就连人族种植园的园主都下单一份。 现在她不卖了？！ 格鲁特简直欲哭无泪，这是他交易史上最挫败的一次！ 章小米将小地精绝望的表情尽收眼底，“但我今天卖的是更好吃的东西噢，你要不要试试？” 格鲁特打起精神问道：“是什么？” “炸鸡和可乐。可乐跟啤酒比，丝毫不逊色噢。” “那，多少积分一份？” 章小米控制着脸上的笑意，“一份要两百六十九积分。” 格鲁特立即握紧了联络器，两百六十九积分？比烤串啤酒套餐贵了七十积分！ 他在心里算了笔帐，在这女人手上买吃的，回去卖给各族的顾客，又在各族顾客手上买东西卖给这女人。 循环一圈，他赚的不多啊…… 章小米看出他的犹豫，干脆起锅烧油，提前腌制好、裹好粉的炸鸡翅下锅。 油锅里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鸡翅在油锅中翻滚，逐渐变成金黄色。 鸡肉的香味几乎是顿时从锅里溢了出来，霸道的钻进周围人的鼻子里。 格鲁特呆呆地站在摊位前，是被香味冲击的第一个人，他下意识吞了下口水。 咕噜一声，章小米听得清晰，眉毛高高挑起，嘴角含笑。 鸡翅完全变成金黄色后，她用漏勺捞起，抖落两下抖去多余的油，倒在一次性纸盒里。 拿出甜辣口味的酱浇在上面，金黄的炸鸡翅配上深红的酱汁，格鲁特再忍不住诱惑。 “好，就来一份这个！刷积分！”格鲁特跟英雄就义似的举起联络器，眼睛盯着炸鸡翅眨都不眨。 章小米正在给鸡翅浇酱汁的动作顿住，嘴角翘起，她就知道没有人能抵抗炸鸡的诱惑。 不过小地精定力不足啊，她还准备吃一个给他看看呢。 将炸鸡盒放在托盘上，章小米又取出大瓶可乐，倒在透明玻璃杯里。 格鲁特端着托盘走到旁边的餐桌上，几步路的距离，他观察着玻璃杯里深褐色的液体。 玻璃杯壁上冒出小水珠，杯内上层的泡沫跟啤酒的泡沫相似，但是消失的很快，液体表层有气泡在跳跃。 格鲁特不知道这是什么魔法，走到桌边，拿起杯子喝了一小口。 丰富气泡在舌尖炸开，格鲁特感觉脑袋里像放起烟花一样，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轻微的刺激感过后，一股独特的甜味占据了感官，与啤酒口感相似又截然不同的味道，他机械的咂巴两下嘴，茫然的望向章小米。 章小米压下笑意，手指着炸鸡，示意他配着一起吃。 格鲁特小心翼翼的捏起一块鸡翅，轻轻的咬了一口，酥脆的外皮发出轻响，鸡肉丰盈的肉汁顺着开口流出来。 他慌忙用嘴去接，顺势咬了一大口，鼓着腮帮子咀嚼着，咽下去再喝一口可乐，刺激的气泡中和掉油腻，随之而来的是独特的甜味。 格鲁特双眼发亮，隔着长桌冲章小米喊道：“我要一百二十八份，可以吗？” 一百二十八份？章小米毫不怀疑小地精是精准计算过自己的积分，然后说出的这个数字。 可以吗？那当然可以！ 有生意不赚王八蛋呀！ 而且，她买灵能水晶梨估摸就用了这么多，兜兜转转又回到她的口袋，四舍五入她就是没成本呀。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章小米一边炸鸡，一边哼着小曲儿。 突然感觉到有道视线盯在她脸上，抬头一看。 守门人零二双手环胸侧身倚靠在柜台上，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忙完了？进来坐？我还要一会儿。” 零二摇摇头，自从柜台侧边走进来，站在章小米身边斜靠着柜台，又好似被油烟熏到，退后一步重新找了个位置靠着。 章小米忙里偷闲的发现零二好像就没站直过，在哪儿一站都是懒懒散散的。 她以为零二没进去坐着是有话跟她说，但又炸了几锅，零二一直没出声。 她侧头望过去，零二正托着下巴看着她，表情坚硬到让人觉得陌生，眼神迷离到她觉得恍惚。 零二好像在看她，又好像在她身上找别人的影子。 “怎么看着我？” “没什么。”话开口的时候，零二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明。 “你忙吧！我去守门了。”零二站直，手在鼻尖扇了几下，嫌弃的说：“你这味儿太大了，赶紧打包两份，我带走去门口吃。” 说着挑挑拣拣用手指着两份包装好的，“就这俩吧，我不嫌弃。” 说着不嫌弃，但紧皱的眉头，捏着的鼻尖，都在证明这人在说谎！ 章小米能说什么！章小米只能赶紧拿个大袋子装好零二要的东西，再给他塞一大瓶冰可乐。 零二满意的将东西收回空间戒指，依旧懒洋洋的往门口走去，将要出门的时候，他回头，深深看了章小米，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说：“你要抓紧时间，要保持初心，要不负众望。” 章小米手上拿着漏勺和夹子，听到这句话后，短时间想不清零二的意思，但她仍然义正言辞的回答：“是！” 零二呆了片刻，恢复到吊儿郎当的样子，一路晃着离开了。 章小米目送他的背影走远，回头一看，发现小地精一直悄悄关注这里，等她看过去的时候，小地精又收回视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看到小地精，她想到零二的话，要抓紧时间。 抓紧时间做什么？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的就是抓紧完成任务。 冲小地精招招手，格鲁特迟疑着上前。 “你们那儿，都有什么稀罕又数量较多的东西？” 格鲁特敏锐的意识到一笔大交易要来了。 “矮人族居住地生长的魔力蘑菇，精灵族森林里水边长着的月光草，精灵族遍地都是的星辰莓，兽人部落的霜狼肉，人族种植园里的奥数水晶葡萄。” 格鲁特一个个数过来，一个想法在章小米脑袋里萌芽。 “你是地精，如果我没猜错，你不是擅长科技的地精，你是地精商人。有一笔更大的交易，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做。” “如果成功，你不再是游走在各族之间的地精商人，而是商会的负责人，有固定的店铺，甚至拍卖行。” “你不再需要各族领地奔波，只需要守在店铺里，自然会有人奉上珍宝跟你交易。” 章小米画的饼又大又圆，精准的戳中了地精贪婪的本性。 格鲁特在脑海里幻想的那种场景，慕名而来的人捧着珍宝和金币，守在店铺前，被护卫拦着，依旧高声喊着：“这些金币都给你，格鲁特大人，我只想见一面格鲁特大人。” 哪怕是这样幻想着，格鲁特都情不自禁闷笑出声。 不需要章小米继续引导，格鲁特主动说：“我要怎么做？” 章小米神秘的摇摇头，“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把炸鸡可乐给各族最喜欢美食的人送去，然后等着他们再来找你。记得，是免费送，不接受任何东西交易。” 格鲁特不明白，若是免费送，那一百多份炸鸡可乐，是三万多积分呀，他光是想想都心疼的滴血。 “若是他们还想要呢？”这个问题也重要，虽然只吃过一次，但格鲁特就不相信有谁能抵挡炸鸡可乐的魔力。 章小米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那你就告诉他们，十五天以后，你在最繁华的街道会开一家美食商会。每日二十个购买名额，除了要用金币购买，出售过商品给你的人有优先资格。” “他们出售的商品，你可以自行决定，但我在你的外界店铺中下单的那些必须列入其中。” 格鲁特哪听过地球的营销手段，这会儿简单几句就让他眼睛冒光，但有一点他不明白。 “ 二十个名额是不是太少？光种族就不止二十个。” 章小米举起根手指摇了摇，神秘兮兮的，“你不懂。这叫饥饿营销，故意调低产量和名额，造成供不应求的假象，更能刺激消费者的购买欲望。” 手段虽然简单老套，但地球上各大奢侈品牌都快玩烂了还不换新鲜招式，没别的，就一条好用。 所以万变不离其宗，被人验证过的法子，她们照搬就行。 只要店里的美食对西幻世界的人来说新鲜刺激，就少不了趋之若鹜跟着追捧的人。 格鲁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将章小米打包好的烤串啤酒放入魔法空间包袱里，临走前还不忘应承道：“下次夜市，我会给您带基础魔法书。对了，我叫格鲁特。” “章小米，我的名字。” 格鲁特重重点头，“章小米大师，下次见。” 送走格鲁特，章小米格外高兴的给自己弄了份炸鸡，吃着炸鸡、喝着可乐，她在想零二今天的状态和他说的颇有深意的话。 - 某处神秘空间里，除了零二，守门人全员到齐。 墙上的大荧幕上，放的是流动区域7号摊位的实时影像。 零六率先不满道：“零二还是多话了。” 零五不客气的回答：“那你去把他嘴巴缝上。” “你……”零六反驳的话在零一警告的眼神里收回去，随即小声嘟囔道：“那可是在集团里都随心所欲出了名的人，我能管住他？那我不就是零二了？” 零五冷哼一声，这小子还挺知趣，没胆子大的说要当零一。 “唧唧。”零七肩上的翠绿色小鸟突然跳到桌上，冲着屏幕唧唧两声。 零七明白它的意思，伸出手指抚了两下翠鸟头顶的绒毛，“你记得她呀？真乖。” 零六跟不撩拨人会死一样，枪口无差别攻击道：“话说，零二、零五、零七都见过她，都站她那边了？零四，你呢？” 零七头都不抬，模棱两可的说：“小翠很喜欢她。” 零四圆的跟弥勒佛似的胖脸转过来，“我站公正和秩序。” 零五的确站队了，她不辩驳。 零三托着下巴，一双杏眼扑闪扑闪的眨，整个人看起来像邻家小妹一样，实则也是喜欢拱火的主。 “那你也见过她，你也站她那边啦？” 零六跟被火烧了屁股似的，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跳起来，“胡说八道，小爷可没站队。” 零三嗤了一声，懒得搭理这个中二病少年。 众人的反应，零四都看在眼里，低垂眸子想了一会儿，“她很狡猾，不像大家想的那样纯粹。” 零一在桌上轻轻敲击的手指停顿片刻，他一直在聆听，没有对几人的发言有任何评价。 但这会儿，听到零四的话，他提醒道：“她是人，摆脱不了人类的本性。而且，这件事，决定权不在我们。别忘了，我们只是守门人。” 众人低声应着：“是。” 零三撩了撩长发，“集团的人什么时候来？” 第232章 美食商会(2章合一) 零一掐断屏幕上的实时影像，“好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零三，下次你守门。” 零三耷拉着眉应了，又没回答她的话，还以为趁着机会能问出什么。 问不出来就算了，还让她上班！呜……快活的日子又没几天了。 - 夜市结束以后，格鲁特在地精巢穴自己的小屋里出现，打开魔法空间包袱，他打算整理一下要送出去的炸鸡可乐。 包袱一打开，油炸食品的香气直冲脑门，他咽了好几下口水，仍旧止不住馋意，便拼命在脑袋里回想着章小米大师描绘的美好未来。 正想着呢，小屋的门口传来敲门声。 “格鲁特，你在做什么！好香好香。”敲门的是格鲁特的邻居，也是他的好朋友莫鲁。 莫鲁擅长打造武器，跟着地精一族有名的工匠沃利大师学习，因此也沾染上沃利大师某些习惯。 例如独爱美食，吃不到好吃的就没心情锤炼武器。 由于这个怪癖，不少找上沃利大师求购武器的人，都会在魔法工会聘请一位魔法厨师，其中以味匠萨洛斯最受欢迎。 莫鲁作为沃利大师满意的学徒，跟着尝了不少美食，对美食的追求也越来越疯狂。 格鲁特了解朋友的性子，赶快收紧包袱口，阻断香气的散发，但无济于事。 莫鲁敲门的声音更大了，不远处都有族人走出门询问。 格鲁特一咬牙，“闭嘴，再喊不给你吃了。” 他声音不大，但莫鲁精准的捕捉到，敲门声戛然而止，随即传来的是莫鲁跟族人解释的声音。 门外一阵嘈杂声过后，格鲁特听见从门缝传过来低低的气音：“快开门吧。他们都走了。” 格鲁特：……他们走了，你还没走啊！ 意识到莫鲁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格鲁特挑挑拣拣拿了一盒看着最少的炸鸡出来，分装好的可乐也只拿了一杯。 然后将魔法空间包袱藏了起来，这才打开门让莫鲁进来。 “东西呢？东西呢？在哪儿？” 莫鲁跟个人型美食探寻器似的，精准的将目光投向桌上的陌生的纸盒纸杯，一步就要窜过去。 格鲁特伸手拉住他，“我们俩一起吃，一人一半。” 莫鲁使劲嗅了两下，一脸不可能的表情，“这么浓的味道，怎么可能只有一份？” 格鲁特面不改色的回答：“还有一份是给沃利大师的，你要吃吗？” 莫鲁：“……不用了，吃一份就可以了。” 格鲁特纠正他，“是我们俩一起吃一份。” “行吧，不管怎么样，让我们一起来品尝美食吧。” 莫鲁这样说，却没动手，格鲁特会意上前拆开盒子，自己的朋友还是有些分寸的。 纸盒打开，油炸物的香味更加浓郁了，指着盒子里的东西，格鲁特介绍道：“这是炸鸡翅，是经典口味，甜辣的。” 莫鲁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疯狂点头，还不停吸溜口水。 格鲁特叹了口气，捏了只鸡翅塞给莫鲁，在找出个杯子，将可乐也一分为二。 看着莫鲁吃得风卷残云，格鲁特小酌了一口可乐，满足的眯起眼，他还是更爱这种加了魔法的液体。 莫鲁也学他的样子喝了口可乐，下一秒便一手举着杯子、一手捏着鸡翅呆愣在原地。 格鲁特看得好笑，就见莫鲁将手上的东西放下，一脸正色地说：“格鲁特，我的朋友。你发生什么了？要找沃利老师求什么武器？” 格鲁特有些懵，“什么都没有啊，我不要武器。” “怎么可能？你不要武器？你干嘛送老师这么好吃的美食？”莫鲁有点难以理解，他怕朋友遇到困难却不跟他说。 格鲁特有些扭捏，“我要开个店铺，不，或许是美食商会。” “啊？”莫鲁开始有些愣神，反应过来后，十分热切，“真为你高兴，我的朋友，你有了自己的目标。现在要去工坊吗？老师应该在那里。” 格鲁特也很开心，好朋友对自己的目标表示了认可，还愿意帮忙，他看了看手里的可乐，最后把炸鸡翅推到莫鲁身前。 “你都吃了吧，吃完我们去工坊。”可乐是格鲁特的最爱，不舍得给莫鲁，炸鸡可以给。 莫鲁两眼放光，感动的看着格鲁特，一时间，两人都觉得对方是自己的好朋友。 - 地精工坊里，只有成名的大师才有他的的锻造房，沃利大师就是其中一个。 沃利大师的锻造房里，又分了好些学徒用的房间，或者储存各种材料和成品武器的房间。 格鲁特怀抱小包袱，跟在莫鲁身后，进了工坊。 沃利大师盯着面前的东西，再次重复道：“炸鸡，可乐。免费送给我？什么都不要？” 他清晰的闻到炸鸡的香味、可乐的甜味，但仍旧稀里糊涂。 “为什么？格鲁特，你想要什么样的武器。” “我什么都不要，您可以先品尝。” 沃利大师半信半疑地咬了一口鸡翅，又赶紧喝了口可乐，他比莫鲁还激动。 “可乐里加了魔法？炸鸡上浇的是什么？萨洛斯都没法做出这样的味道。格鲁特，这样的美食，只有这一份吗？你还有多少，我拿高阶武器跟你换。” 格鲁特心底笑开了花，但面上很严肃，“十五日后，在弗瑞安尔中心街，美食商会正式开业，为了酬谢广大宾客，当天会开放三十个购买名额。” 沃利大师有些不可思议，那可是中心街，人族全权掌握的地盘。 在中心街开店，但只放出三十个名额，那可是各族到弗瑞安尔城都会去的地方。 沃利大师瞅了眼桌上的炸鸡可乐，他无法接受吃不到炸鸡可乐的日子。 于是，直截了当的问：“格鲁特，名额怎么买？” 按照章小米教的，格鲁特回答：“一个名额一百金币，美食价格另付。如果您需要，出售高阶武器和地精族特有火焰果可优先购买名额。” 沃利大师就算是擅长锻造的地精，也改变不了地精本性中对商业的敏感度。 稍微一想，他便能够想象，若是格鲁特将各族联合在一起，不论各族间是否有仇怨，这都是一股强大的力量，而且这力量的掌控者是他地精一族的人。 沃利大师想了一会儿，“我要一个名额。火焰果的交易，我去谈。高阶武器，你在我仓库里去挑。我还可以将你介绍矮人族的都林大师。” 格鲁特眼睛都亮了，他跟矮人族的确有交易，不过对方只是普通矮人，要想接触地位更高的，他还要要去谋划。 都林大师在矮人族的地位要远超沃利大师在地精族的地位，但两人能走到一起，美食功不可没。 也因为美食，两人成了好朋友。 格鲁特做地精商人这么多年，他不相信有这么好的事，“你还需要什么？” “我想认识这位厨师。” 格鲁特愣了一下，摇摇头，“她不是厨师，她是大魔法师，也不会现身人前。” “大魔法师？”沃利大师喃喃道，那的确不是他想认识就认识的人。 “那我要连续一个月的购买名额，恶魔族的梦幻花，我也可以去谈。” 格鲁特有一瞬间压不住喜悦的情绪，高兴得几乎要原地蹦跶。 “好，等待您的回复。” 离开地精工坊，格鲁特快步回到家里，一连搞定两个种族的特殊产品，他有些迫切。 手里捏着张魔法卡片，这是沃利大师给的信物，矮人族的守卫看到这张卡片，就会带他去叫都林大师。 收拾东西，没有再耽搁，格鲁特启程前往矮人族。 矮人族领地距离不算太远，在一片山谷中有一处占地面积巨大的城堡，黑铁色城墙，名为黑铁城。 跟守卫沟通后，拿着魔法卡片，格鲁特到了都林大师的工作间。 浓密的黑灰色胡子几乎盖住了都林的大半张脸，一双深邃的眼睛，看向格鲁特的时候，既尖锐又锋利。 格鲁特咽了下口水，恭敬的将打包好的炸鸡可乐拿出来，“我是地精商人格鲁特，这是炸鸡和可乐，免费送给您品尝。” “免费？为什么？”都林眯起眼审视格鲁特。 格鲁特想着章小米的交代，上赶着不是买卖。 “这只是一份赠品，您可以先品尝，有其余的疑问，您可以再联系我，暂时不打扰您了。” 格鲁特说完，行了个礼后，离开了黑铁城。 不是格鲁特不想当即敲定交易，而是都林大师特别谨慎，按照他的性格，定会联系沃利大师询问具体情况，再犹豫思考几天，那格鲁特多留也无济于事。 离开黑铁城，下一个目的地是不死族领地——亡灵荒域。 影已经在枯黄草木丛后等着了，得知格鲁特并未带来烤串啤酒，他僵硬的脸上有明显的不悦。 格鲁特赶紧解释：“那位厨师是一位大魔法师，她每次制作的美食都不一样。这次虽然没有烤串啤酒，但有炸鸡可乐。我准备了两份，一份是未能完成交易的补偿，一份是给您的赠品。” “大魔法师？”这词一出，影的怒气起码消了七分，不是什么人都能称为大魔法师的，能被叫做大魔法师的人，基本上在各族中都是顶尖的强者。 “是啊。大魔法师。”格鲁特指了指影接过去的小包袱，“她在可乐中都还加了高阶魔法呢。艾利西亚法师说啤酒中也添加了高阶魔法。” 艾利西亚法师认证过的？一瞬间，影可以想象到自己心上人见到炸鸡可乐会多么开心。 至于赠品，影没在意，反正会一起送到他心上人的手上。 他们不死族不贪图口腹之欲。 格鲁特更不在意，据他对影的了解，只要他心上人觉得好，跟影交易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辞别影，下一个目的地是精灵族领地——月光森林。 地精飞艇停在约好的地方，如格鲁特所料，露娜和艾莉娅已经等在那里。 露娜穿着上次交易的魔法袍，整个人与月光森林宛若一体，圣洁而美丽。 “什么？这次没有烤串啤酒？”艾莉娅满怀期待的心被戳破了。 “是的。”格鲁特慢条斯理地回答。 艾莉娅气得头上都要冒火，露娜在一旁为难的看着。 格鲁特没有解释，反而取出两个小包袱，分别递给两人。 “这是那位大魔法师这次烹饪的美食，炸鸡和可乐。是给两位的赠品，啤酒和烤串会在十五日后，也就是美食商会开业之际，与您交易。” 艾莉娅惊呼：“大魔法师？这次烹饪的？” 露娜惊喜：“格鲁特，你要开店啦？” 面对艾莉娅，格鲁特能淡定地回复：“是的。” 但对露娜的喜悦，格鲁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是那位大魔法师的指点，店里还是要守她定下的规矩，但我自己交易的东西还是能给你折扣的。” 格鲁特和露娜认识的很早，露娜天真单纯，会真诚的为格鲁特考虑，两人的交易也相对公平，除了交易之外，两人相处的像朋友一样。 露娜也为格鲁特感到高兴，打开小包袱一瞧，当即就拿出可乐喝了一口。 “哇，艾莉娅，你尝尝，真的好好喝。” 艾莉娅半信半疑的喝了一口，眼睛瞪圆了说：“加了魔法？” “应该是，这口感跟啤酒很像。艾利西亚大师说啤酒里面加了魔法。”格鲁特谨慎的回答，还将美食商会开业以及名额售卖的事情说了一遍。 露娜和艾莉娅都表示要回去商量一下，如果是一些小额交易，她们俩可以拿出交易物品，但如果是大规模交易，得族里长辈同意才行。 格鲁特下一站到了弗瑞安尔城，他来拜访艾利西亚法师。 艾利西亚法师不用劝说，很快就接受了炸鸡和可乐，暴风吸入式吃完一份，满意的打个饱嗝。 “中心街的店铺，我倒是有，你用什么交易？” 格鲁特来之前想了很久，如何能说服艾利西亚跟他交易店铺，此刻自然的说出心里的想法：“美食商会自开业起，每日名额中必有您一个，不论名额增加或减少。所售卖美食保证是那位大魔法师所做。” “此外，您需要任何其他种族的特殊资源，只要美食商会有，均以低于市价的价格出售给您。” 艾利西亚法师眯起眼想了半晌，“你开出的条件很丰厚，还有别的需要我做的吗？” 格鲁特想了一会儿，“您有基础魔法书吗？” 艾利西亚法师愣住了，谨慎猜测道：“是那位大魔法师需要的？她家里有小孩吗？” 第233章 集团来人(2章合一) 章小米法师家里有没有孩子，格鲁特不知道，但她都是大魔法师了，基础魔法书肯定不是自己用的，或许她想研究基础魔法？ 不用格鲁特回答，艾利西亚法师没再多问，干脆的拿出一本基础魔法书。 “这是我编写的基础魔法，适合初学者。既然那位大魔法师不愿意现身，我们通过魔法一样能相识。” 格鲁特慎重的接过魔法书妥帖收好，艾斯塔尔大陆有通用的基础魔法，大多数魔法师都是通过通用魔法入门。 还是不少人由于族里或是长辈中有大魔法师，入门是用的大魔法师自编改良过的魔法书，其中含金量足以让格鲁特谨慎对待。 更重要的是，艾利西亚法师是如此重视，这份重视，无形中提升了章小米在格鲁特心中的地位。 后面的日子里，格鲁特接连拜访了兽人部落的大祭司、人族种植园的掌管者、巨龙族的小白龙、人鱼族的小族长…… 有些当场就敲定了交易，有些犹犹豫豫的错过了第一天的三十个名额而懊悔不已。 炸鸡可乐一瞬间如狂风席卷了艾斯塔尔大陆，大家讨论的不再是‘哪位大魔法师创造了新魔法’，也不再是‘精灵族跟不死族又打起来了，人族中有个强者居然找了兽人族伴侣’。 现在大家一见面，第一句话必然是“美食商会的名额，排到第几天了”。 这段日子，格鲁特真是忙碌并快乐着，艾利西亚法师在中心街的店铺是栋二层小楼，还带后院。 不过内部格局上不太合适，他忙着改建店铺，忙着给交了金币的人登记名额，至于正式交易格鲁特表示不着急。 但有几个好不容易抢到名额的种族，生怕由于他们自己没交货而影响了什么，赶着将族里的特色产品送过来。 格鲁特更是半个磕绊都不打，私聊章小米后，就将新产品在店铺上架，章小米收到信息立即下单，随后和黄院士投入到研究中。 一时间，两个世界，格鲁特和章小米各自忙到脚打后脑勺。 - 这天又是该进入万界夜市的日子，也是华盛网店新产品上架的日子。 吴眠是一家服装公司的设计师，每到公司上新的时候就忙的昏天黑地、不知昼夜，有灵感时半夜起来画图那都是常事。 最让人绝望的是头天画完了，第二天审稿的时候又没通过。 这会儿就是，吴眠顶着两硕大的黑眼圈，拿着昨晚熬夜画的图，可怜兮兮的，“这张也不行吗？” “不行。”总监理智上残酷的拒绝，感情上安慰道：“眠子，你晚上别不睡觉啊，你这眼圈都快赶上国宝了。” 吴眠捧着被毙掉的画稿，睡？怎么睡？ 过去的三天里，加在一起她睡觉的时间都不到十小时。 有时候吴眠都觉得她爸给她取这个名字好像给她算过命似的。 吴眠不就是无眠嘛。 从小，她就觉少，青春期的时候，人家一觉要睡十个小时，她每天六小时睡眠都精神饱满，还不用睡午觉。。 多亏那时候觉少，不然哪儿来那么多时间学习，也不能考上国内首屈一指的高校。 当时班上的好朋友可羡慕她了，说她是天生学霸体质。 一度她也这么认为，直到工作后，她才发现！这哪是什么天生学霸体质，这是天生的牛马体质啊！ 设计灵感不分昼夜涌出来，为了奖金，为了完成季度任务，她一次次从周公的梦里挣扎出来，离开暖和舒适的小床，点灯熬油的画图，等图画完，睡意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时间一长，身体就有了变化。 哪怕是早早洗漱躺下，不玩手机，清空大脑，听着催眠的轻音乐，她都没半点睡意。 熬到后半夜，才可能眯个一两个小时。 长时间没休息好，让她的身心都感觉疲惫。 医生看了，检查做了，中药汤喝了，褪黑素吃了，就连各种催眠视频，例如洗地毯、修驴蹄、开生蚝、沉浸式护肤的，全都看了，就是睡不着。 因此听到睡觉两个字的时候，她习惯性产生出某种莫名的烦躁，敷衍了两句总监的劝告，就拿着画稿回到工位上。 心情郁闷的打开热搜，华盛上新的词条又位列榜首。 一百份新产品抽奖，当日送达？ 吴眠撇撇嘴，她就没有偏财运，从小到大最多没中过超过五块钱的奖。 不过还是抱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心态，她点进抽奖链接，选择参与抽奖。 抽奖这件事在繁忙紧迫的工作中，被吴眠抛之脑后，晚上六点接到快递电话时，她还是蒙的。 “你说你是谁？华邮快递？我没买东西啊。抽奖？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我还在上班啊。” 估摸那头说了什么，吴眠茫然的看向总监，她们部门开了一下午会，卡在一个关键性问题上，说不准还得加班。 总监听到华邮两个字就明白了，华邮送件除了华盛的产品指定交到购买者手上，其余的都是可以商量放在社区服务中心的，看来吴眠的快递是华盛的产品。 想到这次华盛上新的产品，再看了看勤勤恳恳的下属脸上一对黑眼眶，总监都不好意思了。 “今天的会先开到这里吧，大家回去好好休息。没有充沛的精神，工作效率也会降低。眠子，这次华盛的东西应该对你很有帮助，你回去一定要试试。” 吴眠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也不记得是怎么从快递员手里接过纸箱的。长时间的工作和缺少睡眠让她每到傍晚都浑浑噩噩的。 等她神志清明时，已经是洗完澡之后了，意识清醒以后，吴眠擦头发的手停顿一下，完了，又没睡意了。 破罐子破摔的坐到书桌前准备自行加个班，余光瞥见角落里的纸箱，今天总监说什么来着？好像是说华盛新品对她很有用？ 话说华盛新品是啥来着？ 找出小刀，割开纸箱的胶带，拿出来一个礼盒，上面贴着非卖品的字样。 吴眠后知后觉的有点高兴，这是第一次种‘大奖’呢！大于五块钱的奖！ 打开礼盒，里面是三样东西。 一瓶梦幻精油，棕褐色的透明玻璃瓶，三十毫升左右，睡前使用一滴，涂在两侧太阳穴上，能舒缓精神压力，改善睡眠质量。 若是其余品牌敢写上这句功效，吴眠百分百认为产品本身绝没有任何疗效，但这是华盛出的东西，哪怕不能让她马上睡着，那也是能促进睡意的。 心情有几分激动的将梦幻精油放在一旁，再看剩下两件东西。 奥数水晶葡萄浓缩液，一盒六支，每支五毫升，可泡水服用，也可直接服用。蕴含丰富的奥数力量，服用后，可以短暂获得感应未来的能力，约十五分钟。 特别提醒：感应未来只能应用在服用者身上，奥数力量会提高服用者大脑对未知的计算能力，以事件本身出发，涉及到概率学，从而得出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吴眠感觉自己更兴奋了，这是什么魔法道具？还是玄学道具？这个效果简直百无禁忌，遇到任何困扰都可以喝一支，提前预测到怎么选择或者解决问题最合理。 她迫不及待的拿起最后一件东西，月光修复膏，一管五十毫升，膏体为淡蓝色，在月光下为银白色，一日一次，夜间使用，能够有效去除缓解疤痕。 吴眠心咯噔一下，盯着淡蓝的膏体的视线，移到小腿上的一处烫伤上，那是小时候被表姐推到开水盆里烫伤的。 疤痕从脚踝蔓延到膝盖，吴眠从有意识爱美起，从未穿过短裙短裤，哪怕是穿着长裙都得穿厚厚的丝袜或者长袜。 她本性是个特别爱美的女孩，不然也不会从事服装设计的工作。 工作后，她试着去接受身体的不完美，也去了解去疤痕手术，但医生给她的反馈是，面积太大，不保证做完会不留痕迹，所以她一直在犹豫。 月光修复膏是吗？吴眠承认自己狠狠心动了，比看到梦幻精华还要心动。 头发半干也不擦了，吴眠准备到床上去涂月光修复膏，免得挪来挪去蹭到。 起身的时候，吴眠也没忘了梦幻精华，跟擦脸部精华似的，她挤出一管，用手搓热后才想起来说明里备注只需要一滴，这也不能浪费了呀。 她索性擦了全脸，着重照顾到了两侧太阳穴，精华不是很香，若有似无的飘在鼻尖，她使劲嗅了几下，脑袋好像晕乎乎的。 吴眠下意识的想，效果没这么快吧，她得赶紧将月光修复膏涂上。 坐在床边，挤出一大坨，还没涂匀，一阵沉沉的睡意袭来，来不及涂完，但吴眠还是挣扎着将盖子合拢，放在床头，台灯都没关，就沉沉睡去。 等到第二日醒来时，吴眠收获了像被橡皮擦抹干净的‘残缺’疤痕。从此，世界上又多了一个华盛吹，这都是后话了。 - 吴眠沉沉睡去的时候，章小米刚到黑洞舱。 她不知道的是，这次夜市开启，从她进入黑洞隧道经过扫描开始，她的动作表情话语均在某处神秘空间的大荧幕上实时播放。 黑袍笼罩在身上，她跟人群排队进夜市。 神秘空间里，坐在上首位置的不止零一一个，还有集团监察部的人，两男一女。 其中一位体型硕大的壮汉讥讽道：“人类是所有种族里最狡诈最阴险无情的。” 他身旁的瘦弱老者慢条斯理捋了捋胡须，“斯芬克，你现在也是人。” “好了。我们只是来收集数据和了解情况。不是来审判她的存在是否合理，也不是来决定她该不该出现。”为首的女人看似面容温和，但说出的话直接刚硬。 瘦弱老者识趣的闭嘴，壮汉仍旧想辩驳：“我们不能有想法吗？” “你的想法有用吗？你站哪边谁关注？”女人有些不耐烦了，都是半途被集团收进来的万界人，斯塔克怎么就不像万元一样有点眼力见。 壮汉终于偃旗息鼓。 旁边的几个守门人听到脑袋都大了，集团的人没来的时候，他们七个争着站队或是推着别人站队。 集团的人来了，又得看他们站队，走访调查的监察部都争成这样，不敢想象集团上面的长老会能争成什么样子。 那几位若是打起来，也挺有看头的啊。 舆论中心章小米这会已经走到长桌旁，由于系统的告知，她知道今天的守门人是零三。 系统的原话，长得跟阿锦有点像。 章小米第一眼就觉得系统还是有点判断能力，阿锦和零三都是邻家妹妹款的，不过阿锦一看就不谙世事，而零三一看就，就官里官气？ 扎着两个马尾辫的女孩，板着肉嘟嘟的小脸，给进门的黑袍生物一个个戴上翻译器。 章小米以为零三会跟其余守门人一样，不论是友好还是敌意，都会跟她说几句话，不过零三没有。 公事公办的给她戴上翻译器，公事公办的挥手让她离开。 来不及多想，今天零二不守门，零三又是这样的态度，肯定没人帮她占摊位。 章小米跟泥鳅似的，在人群里穿梭，好在她动作麻溜，到流动区域的时候，七号摊位还空着，不知是她的确跑得快，还是零二的做法让大家默认这是她的摊位了。 章小米没到一会，格鲁特就来了，毕恭毕敬的模样跟第一次见像坑章小米的样子截然不同。 见他笑得灿烂，章小米都有点晃神。 “您要的基础魔法书，这是艾利西亚大魔法师自编的，她托我转告您，期待跟您在魔法里相识。” 章小米一头雾水的接过书，看看晦涩难懂的魔法口诀，她跟谁在魔法里相识？她跟大魔法师在哪里相识？ 是她幻听了还是今儿迈进夜市大门时脚拿错了？ 怎么每个字都能听懂，连起来就不懂了？ 神秘空间里，斯芬克重重一哼，“真是狡猾，她都没告诉那个小地精，她压根不会魔法。狡诈，可耻，卑唔唔唔……” 大家顺着斯芬克愤怒的眼神看去，瘦弱老者万元正手中掐诀，空气中似有股力量捏住了斯芬克的嘴。 为首的女人头痛地说：“万元，收回你的道术！” 第234章 遇见的是谁(2章合一) 瘦弱老者手势变换，捏住斯芬克嘴巴的无形力量随之消失，脏言秽语紧跟而出。 “你这个卑鄙无……” 在女人平静的目光下，斯芬克将咒骂的话吞进肚子里，举起的手也放下了，只是脸上依旧愤懑不平。 “各位过来的任务是什么，我想不用我再重复了。整个任务过程，我会如实汇报给长老会。” 女人目不斜视，盯着屏幕，警告好像是她漫不经心的闲话。 “是。”万元微微颔首，表示尊敬。 “是。”斯芬克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低头时不羁的目光如刀锋般割向万元。 一触即发的氛围被化解了，守门人零六暗戳戳的抱怨着没劲，还以为会打起来呢，白期待一场。 他正想着若是打起来，谁的胜率会大一点，鬼鬼祟祟的视线在斯芬克和万元之间扫来扫去。 突然，感觉到自己像被什么锁定，抬眼一瞧，零一正面含微笑看着他。 零一！笑了？！他！会笑？ 好恐怖！比逼他站队还要恐怖！ 零六克制不住打了个哆嗦，赶紧收回自己的四处乱瞄的视线，挺直后背，坐的端正，面上也是不苟言笑。 零六的视线游移和零一的目光警告，女人全都尽收眼底，不得不说，她着实松了口气。 不止她一个人有这样‘叛逆’的下属就好，再想想集团其他部门，除了食堂外，上至长老会，下至管理运营部门，谁没有几个‘特立独行’的下属。 都是宿命，都是宿命。 小插曲已过，大家的视线回到屏幕上，章小米已经收下了艾利西亚法师自编的基础魔法书。 她压根没想到西幻世界的人会将她错认为大魔法师，只觉得魔法书里真说不定有什么可以结识艾利西亚法师的东西。 毕竟魔法都有了，还有什么不可能呢？ 反正绑定万界买菜app以后，章小米就主打一个凡事皆有可能。 见章小米收好魔法书，格鲁特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明天就要开业了，您准备的美食是什么呀？” 说到这个，章小米招呼格鲁特在柜台后的小桌子旁坐下，拿出一本图册给他看，又交给他一个高价买的保温空间戒指。 “直到下次夜市开启，中间有十五天时间。除了第一天是三十个名额外，其余每天是二十个名额。” “空间戒指里，按照日期，摆放了十五个架子，每份套餐都已经打包放好，不要拿错了。” “每天的美食有一主食、一荤、一素、一甜品、一饮品。每天的菜色都不一样，每人限量三份，也就是说每个名额最多买三份，若是有多余的，你视情况决定。” “第一批货，我还要灵能水晶梨、月光草、梦幻花和奥数水晶葡萄，越多越好。这四个交易对象，我希望有多余的套餐要出售，可以先考虑他们。” “对了，图册一共三十页，是活页的，轮到哪一天就将对应的两张图册摆出来。” 格鲁特捧着画册，重重点头，保证会严格按照要求办事。 没有章小米法师，他现在还是个四处奔波的地精商人，哪能坐在中心街店铺里就被各族强者追捧。 章小米也对格鲁特这个合作伙伴很满意，说完转身去摆好的摊位前拿吃的。 接连几次没有新客人上门，第一次是零四的‘名人效应’让人对她避之不及。 第二次是零二太颠了，他在摊位，人人都躲着他走。 第三次是将准备好的食材都给格鲁特带走，没有存货也就没有新客人。 接连几次，章小米觉得这次得来点喷香诱人的，吸引吸引新客。 揭开锅盖，加热汤底，一大把早就准备好的串串下锅。 今儿的招牌就是麻辣烫。 原先她想的是关东煮，思索一下觉得没有麻辣烫带劲，麻辣烫香味霸道，吃起来够味，就算路过的客人不买，也免不了往这边瞅。 她和霜霜高中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大课间三十分钟跑一趟小卖铺，一人买两根在麻辣烫里煮了好久的火腿肠和豆筋。 吃一口，那滋味。啧啧啧，都得舌头都恨不得混着口水吞下去。 “咕噜。” 章小米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喉咙，她还没有这么馋吧。 虽说她秘制的锅底比小卖部的香多了，但她可是中午就干了百来根串串的人，现在就馋的流口水了？ “咕噜。” 又是一声吞口水的声音，章小米狐疑的转过身。 格鲁特摆摆手，“我，第二声不是我。” 不是格鲁特，能是谁？ “是我。” 章小米立即循着声音看去，娃娃脸的零三抿着嘴站在摊位前，距离她不过一米多远。 章小米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现在既是修行者，又是异能者，照理说，不该没察觉这么近的地方出现了人。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零三的实力强到她无法与之相比。 回望零三的时候，章小米想了很多，最后她逼着自己肌肉放松下来，轻松平常的招呼道：“吃点什么吗？荤菜素菜都有。价格也不贵，荤菜一积分一串，素菜一积分两串。可以自选。” 她指了指一旁用纱帐罩起来的桌子，桌子上有几十个篮子，篮子里是串好的菜。 零三没接她的话，站在原地，眉心渐渐皱紧，表情逐渐变成不可思议。 章小米没催促她，等待锅里的汤底烧热，给格鲁特下了二十多种串串，对待合作伙伴，她一点都不吝啬。 不锈钢锅里，红彤彤的汤底在翻滚，时不时带动鹌鹑蛋在其中跳跃，爆开的开花肠上夹着锅底的花椒，长长的豆棍吸满了汤汁，麻辣肉片的颜色逐渐变深…… 章小米拿了个大的纸桶，将煮好的串串放进去，再浇上一勺汤汁，递给格鲁特。 她又到旁边的泡沫箱里拿了瓶喝的递给他，“冰镇绿豆汤，解辣的。” “我也要。”听了半天争执的零三终于开口了。 “所有的串串都要，一共十份，分开打包。绿豆汤也是，汤汁多加点。” 章小米眉毛挑得高高的，“好的，稍等一会。” 十份？分开打包？守门人七位，还有三位是谁？其他的同事吗？ 不得不说，章小米真相了。 某处神秘空间里，零二看热闹不嫌事大：“哈，她应该猜出来了。” 零六没好气地说：“谁让零三控制不住表情，那么明显，谁猜不出来。” “你刚才少说几句，零三也不至于等那么半天。”零五讥讽道。 零六不甘示弱：“我不说清楚，她怎么知道我要吃什么，点菜本来就很难的好吧。再说了，点菜的又不止我一个。” 所有人的目光有意无意瞟到另一个纠结半天不知道点什么的人身上。 女人微笑的回视众人，“是耽搁了一点时间，我没有点菜经验，集团里食堂供应的菜色都是固定的，也没有点菜机会。” 众人收回视线，对集团食堂的习惯大家都清楚。 除了长老会，员工没有点菜机会，而每天什么菜色，也不是厨师说了算，而是有一个计算程序来决定。 能够保证三十天内，员工们吃不到同样的菜，给足了大家新鲜感，但也失去了品尝美食的趣味。 据说，这条规定是很久很久以前某位半途加入的万界人制定的，说是每天想吃什么是个很让人困扰的问题。 而出生就在万界集团中生活的遗传者，除非升到长老会，否则真的没有点菜的机会，比如女人就是为数不多的遗传者。 屏幕里，章小米将一份份串串下锅，等待煮熟的时候，想趁机跟零三搭话。 “十份煮好要一些时间，要不我给您拿点吃的，您先坐会？” 零三估摸也没想到章小米会突然说话，下意识问：“什么吃的？” 章小米眉开眼笑的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个透明玻璃大碗，红油芝麻覆盖在串串上，香味没有麻辣烫浓烈，但卖相极好。 零三控制不住的吞了下口水，章小米赶紧解释：“这是钵钵鸡，是种冷吃串串。我泡了大半天，味道更浓一些。” 章小米解释完，将玻璃大碗放在一旁的柜台上，示意零三拿着吃，但她没想到的是零三拒绝了。 “收起来吧，我不吃。”零三逼迫自己将眼神从钵钵鸡上拔出来，催着章小米赶紧收起来，再多看一眼，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神秘空间里。 女人对着零一夸赞道：“剑墨，你管理的不错嘛。下面的人都很守规矩，如果我们不是临时起意想尝尝她的手艺，零三都不会擅离职守离开大门。” 零一闻言，停顿片刻，才嗯了一声，视线扫过某几个擅离职守过的下属。 被扫到的人默默缩了下脖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零六心中暗骂，作戏还是零三厉害，长了张娃娃脸，扮起正经来，每次都能迷惑别人。 怪不得零一让她这次去守门，若是集团没来人，零三能比零二还癫，得赖在她摊位上不走，哪像现在，一副‘我是正经人你别想贿赂我’的样子。 章小米没理解零三的意思，以为她只是不想吃，也没说什么，就是将玻璃大碗从柜台上挪到小桌上，既然都拿出来了，也给合作伙伴格鲁特尝尝味道。 零三绝望的看着格鲁特吃了一根火腿肠、吃了一串藕片，又拿了一串鱼丸…… 她受不了了，有些急切的问：“我的做好了吗？” “好了，马上好了，这是最后一份，单独打包就好了。” 章小米听出零三的急切，想到以往守门人过来也是匆匆就走，没多加停留，估摸零三也是着急回岗位上班，她手上打包的动作加快。 零三接过食物的时候，伸手在收款仪器上扫了一下，没等章小米说‘好吃再来’，零三就跟阵风似的吹出去了。 真是爱岗敬业的好人啊！ 看着零三远去的背影，章小米在心里感叹着。 零三走后，不知道是她带来了良性的名人效应，还是麻辣烫霸道的香味勾的大家魂不守舍，总之，章小米再一次正式开张啦。 排队购买的人络绎不绝，每个人的要求也是多种多样。 有些人第一次吃到刺激的辣味，却是不同的反应。 “好痛，我的舌头好痛。” “真爽，不够劲儿啊。加点汤是不是更带劲？” 几乎各种串串，都是这些异世人未见过的。 “这个好多孔的东西，好脆，咬起来嘎巴响。” “这个棍是软的，一咬好多汤，小心烫。” “这个肉好香，再来十串。” 章小米忙得热火朝天，格鲁特自觉的在一旁盯着来往的客人付款，没有人能在他的眼下逃单。 神秘空间里，一群人吃的头都不抬，刚开始还偶尔发出感慨的语气词，后来就默默干饭。 只有零三一人，孤零零坐在夜市大门口，可怜巴巴的嗅着指尖残留的香味。 一群人中间，有一个人与众不同，万元咬下第一口的时候，万般感触就涌上心头。 是这个味！ 等到他吃完，随着大家继续看向屏幕的时候，眼里多了几分情绪，垂眸再抬眼，情绪消失不见。 这次夜市逐渐临近尾声，章小米收好摊位上的东西，与格鲁特调换商家身份，有了上次零四的刁难，她不再想着钻空子。 艾利西亚法师的魔法书，虽是赠送，她也得付给格鲁特积分。 章小米想不懂零四和其他守门人的态度为何截然不同，其他人就算没对她表达善意，也没有刻意为难。 而且就连今天零三的行为也有些怪异，有点像读书时上级领导来视察、班主任特别交代不许班上人打闹的样子。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这是为何了。 从夜市里出来，套上黑袍，走进黑洞舱，按下返回按钮。 熟悉的黑暗并没降临，没有穿越黑洞隧道时的狂风，也没回到来时的地方，不知到了什么空间里。 似有一点亮光在前方出现，拿着亮光的那个人身上的气息格外熟悉，仔细一看，模样身形也很眼熟。 章小米站在原地没动，看着那抹亮光逐渐靠近，她心里的猜测也逐步确定。 “您，是万辉的爷爷，冯医生的师父吗？” 第235章 风雨欲来(2章合一) 黑暗中那抹光影现身出来，静静打量着章小米。 章小米也在打量着他。 挽起的发髻，桃木的发簪，灰色的道袍，深蓝色的布鞋。 眼前这人跟李大厨描述的时髦老头丁点不相似，那瘦削的脸庞倒是跟万辉如出一辙，若是脸颊肉再更多一点，可谓是一模一样。 章小米提问之后，这人没有回答，她便也没有催促，是耐心的等待，也是毫不避讳的任由对方打量。 黑暗空间里，借着一丝亮光，一老一少对视着。 万元想了很久，到底要不要趁机见她一面，又或者见面以后说些什么，要将那些信息透露给她吗？ 所有的不确定在见到章小米的时候，万元确定了。 年轻的女孩站在暗处，睁大双眼看着亮光，没有急躁，没有慌张，是蛰伏，是等待，是内心的强大，以及对未来充满着坚定的信心。 章小米绑定系统的时候，只是万界集团又一次习以为常的尝试，是那群活了不知多少年的生物的再次探索。 她上交清鳞鱼给国家，隐瞒了系统的存在时，虽引得少数人关注，但更多的声音是在说又是一个贪婪的人类。 当她意识到系统的存在只有靠着国家力量，才能发挥出最大功效时，逐渐成了集团内的一个小小的焦点。 解锁一个个世界，完成一项项任务，利用获得的异世食材改变本世界的现状，甚至帮助异世界人解决困扰。 她逐渐成为整个集团关注的中心，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增加了尝试的可能性，也推动了探索的进展。 可人心难测，困难哪止眼前的苟且。 真正的磨难和考验还没正式出现在女孩眼前，她能否扛住，她身后的国家能否恰当应对、妥善处理，谁都不知。 这是一次大胆的尝试，结局会是史无前例的成功，还是集体堕入无尽的深渊，事情走到这一步，早已无力回天。 万元出生在旧时代，长在建国前，卒于新世纪初。 他见过兵荒马乱年间百姓的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见过国家成立后田间地头人民分田地时的欢欣雀跃，见过几十年里国家在摸索在成长中遇到的重重困难，见过家家有饭吃人民当家做主的好日子。 或许他该相信那个改变了华国的政府，也该相信长在国旗下的孩子。 “唉—” 黑暗空间里，响起沉沉一声叹息，随即而来的是亮光消失，黑暗重新蒙住双眼。 章小米好像又重新回到了熟悉的黑洞隧道里，只不过那一声叹息在耳边流转了好久。 她能确定那位老者就是万辉的爷爷，也是冯医生的师父，不知道为何会将她拉到黑暗空间里，也不知道他为何一言不发。 但她好像冥冥中感觉到什么，是急切？又或是担心？她不能确定。 想到上次夜市时零二的告诫，抓紧时间，保持初心，不负众望。 风雨欲来风满楼啊。 她来不及多想，回到了来时的地方，光亮驱散黑暗，笼罩了她整个人。 - 某处神秘空间里，万元将手上的光源交还给零二。 “费尽心思，东躲西藏去见了她一面，怎么又什么都不说？” 万元撩起袍子坐下，“该说的你不是提醒过她吗？抓紧时间、保持本心、不负众望。本来我也想说一些，但多说多错，不如不说，全看她本心。” 零二没做任何评价，甚至目不斜视，只看着捏在手中的光源。 万元怀中的联络器响了两声，无奈地叹了口气站起来。 这段延续的生命也不知道意义何在，还不是得勤勤恳恳的工作，还没他生前的老年生活滋润呢，都怪当初道心不坚定啊。 临到要走出这片空间时，万元背对着零二，苦口婆心的劝道：“她不是你，结局不会一样的。而且错不在你，在人性。” 零二玩弄光亮的手一顿，没有回话，万元也不需要他回答，衣袖一摆，消失在这片空间里。 - 回到现实世界的章小米，再一次看到守在地下三层秘密会议室的高部长等人。 时间已过了深夜十二点，每次她去夜市，高部长他们都会等着她，而且暗中等着她的也不止这些人。 这会儿，高部长等着冯医生检查完她的身体，确定她平安无恙，便摸出手机，编辑一条信息发出去，才放下心来跟她说话。 章小米知道，那条信息的收信人是远在京市的大领导。 “小米同志，你今天回来的时间晚了一分二十八秒，是发生了什么吗？” 章小米视线落在写诊断记录的冯医生身上，“没认错的话，我见到了冯医生的师父。” 冯医生猛地抬头，错愕的看向章小米。 时间已经很晚了，章小米简单说了一下经过和过程，以及这次在夜市里觉得奇怪的地方。 “我感觉万爷爷应该是加入万界集团了，而且可能是在集团内就职。一开始我觉得守门人零三太过板正，性格跟外表有反差。” “后来，离开夜市的时候，她摘掉翻译器放回抽屉里，我看到抽屉的角落上摆着绿豆汤，还插着吸管，就跟上学时咱们在课堂上偷吃辣条似的。” 赵霜降赶紧咳嗽两声，在场的要么是高官要么是学霸，偷吃辣条他们恐怕没这个经历。 章小米立马改口，“不是，是有的同学偷吃辣条。” 高部长哑然失笑，解围道：“一样的，我跟老黄大学的时候，上专业课的时候还偷偷看杂志呢。” 黄院士也跟着点点头，表示高部长说的没错，他们可不会告诉俩孩子，他们看的杂志是科研和时事新闻类的杂志。 这样啊，章小米松了口气，虽说不是什么大事，但现在说起来，还是被领导听见，总归有些不好意思。 她接着说：“零三发现我看向抽屉时，还抬头瞪了我一眼，我以为她会说什么，但她依旧公事公办的挥手让我走。那一刻，我就意识到，肯定有人在那里关注着我们。” 这些事高部长一听就明白。 “领导或者上级单位派人来视察了，来的肯定不止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他们是来视察夜市，还是来视察谁，这很难说。说不定，你今天的所有行动都在他们的关注之中。” “万元来见你，可能是想提醒你什么，最后什么都没说，可能是发现不需要再提醒，或者他想说，却说不出来。” 想说却说不出来？章小米有些错愕，冯医生则是有些担心。 怪不得万辉给家里人供奉烤串，梦里没见到师父，而且师娘也说地府没有师父的踪迹，若是去了万界集团就不稀奇了。 不过师父那样恣意的性子，怎么会穿的那么朴素，现在还不让师父说话，师父到底在万界集团过的怎么样，冯医生心里没底，担忧不免浮现在脸上。 高部长拧眉想了很久，守门人屡次提到的站队，零二提醒的抓紧时间、保持初心、不负众望，集团来人视察，万元创造机会见了一面，但却一言未发。 全是无头绪的谜团，不管怎样，抓紧时间是必然的，抓紧时间完成任务，抓紧时间提高能力，抓紧时间用异世界获取的资源改变华国的现状。 一时间，章小米在国家的安排下，加大了各世界食材的购买量。 地府食材福利包的发放变为一月一次，每月初一，在社区点免费领取。 地府里的亡魂迎来了从未有过的好日子，每月固定的日子，都能吃到阳间的后人们供奉的好东西，简直比活着时还舒服。 啥啥都好，就一条亡魂们不太明白。 咋非得让他们想有没有生前忘记传给后人的手艺，或者有啥秘密没说的。 要是家里真有啥值钱东西和矜贵手艺，还会嫩个穷？穷的内裤都恨不得打补丁。 没有，大多数亡魂的回复都是没有。 还有一小撮亡魂，听到的不是这个问题，比如万部长早逝的妻子，第一次梦里相见时让万部长努力收复湾岛，在地府相遇时必须要听到好消息的那位女军人。 “什么？你让我努力往万界集团里进？”喻建英女士不可思议的重复丈夫的话。 万部长挽着妻子的手，耐心的解释道：“是的。据说万界集团帮着地府改革了很多措施，建英啊，你看有没有可能咱们也在万界集团谋个职位？” “没可能。”喻建英女士面无表情的回答。 “好好好，有可能就好。建英，我跟你说，哎，你刚说啥来着？” “我说没可能，没可能，你个猪耳朵。万界集团哪是那么好进的，这么多年我见都没见过他们的人。而且他们要的是特殊人才。你让我进万界干嘛？等会，你是怎么知道万界集团的？” 喻建英女士后知后觉的发现丈夫不该知道啊，等到丈夫解释完来龙去脉，她抿着嘴想了好久。 “我知道了，进不去万界集团，我也想办法打听下地府绑定系统的是谁，说不定能从中获得一些信息。那小姑娘，你们保护好了，她很重要。” 万部长乖巧的点头，果然，不告诉妻子真相就无法说服她，好在建英虽然去世这么多年，还是个坚定的无产主义战士，国家的事，她会放在心上的。 崆幽界，蒲乙调了四五个百通阁分店的紫米花、柴果、酸麻草和重蹄兽肉，凑出原先三次的出货量，给章小米发了过去。 而且往后每日，章小米下的订单量都是这么多。 紫米花和柴果，经过黄院士团队重新调整配比，研制出了最新款的压缩口粮，一块手掌心大小，吃完后三十六小时内可不用进食。 酸麻草和重蹄兽肉作为原材料，也重新调制配比，作出合适的舒缓膏和锻体膏，这次应用的范围不再是各军区的特种部队，而是所有在役士兵逐渐全部覆盖。 人民军队就是人民的底气，所以上面决定不论将来会遇到什么危机，提高军人的身体素质势在必行。 作为修行者的剑锋战队全员进入了疯狂提升等级的阶段。 为了让他们二十四小时都能加倍吸收灵气，章小米买了许多聚灵草，给整个剑锋大队训练场、食堂宿舍、办公楼设了一个大型的聚灵法阵，就连普通人踏入其中都觉得身心舒适。 磁暴末世夏国，韩明诚收到大批量防护服订单的时候有些懵，之前为了供给两百多万件防护服，海源基地临时成立了小服装厂，后来也没取消，转为被服厂。 现在要的防护服数量更多，这重新组建个厂子还不行，还得划块地方出来种植原材料，种植原材料的话，那农田用水厂也得扩大。 中间要谋划的事情多了，韩明诚自觉搞不定，拿着手机去找祁景平，半途又收到店铺的下单信息，还是小米同志下单的，几乎是店里所有高阶变异动物全部选上了。 韩明诚不免心里打鼓，这是要做什么？那边不是平稳世界吗？怎么突然做这么多准备？ 是的，地球还是平稳世界，华国还是安定祥和的社会，动起来的只有军队内部和政府高层。 未知的危险不知在何方，他们能做的只有提高自己的能力。 剑锋日日夜夜的训练，华夏也不遑多让，异能耗尽仍旧咬牙进行体能训练，涂抹锻体膏、舒缓膏对异能者来说，作用不大。 章小米只好给他们购买高阶变异兽吃，变异兽体内的能源似乎与异能者的异能同源，只不过是两种相反的变异情况。 吃了变异兽的肉，能弥补异能者异能耗尽的空虚，同样，异能者也是能让变异兽大补的猎物。 两支特战战队的进步可谓是与日俱增，更不用说一天二十四小时不睡觉的章小米了，为了抵抗未知的风险。 她一个人卷还不够，带着青竹阿锦和金金一起卷。 作为亲近人类的灵兽，章小米觉得三只实力提升对华国对人类有莫大的好处。 珍藏着的帝流浆也不吝啬了，从三天一滴到一天一滴，直到帝流浆不剩一半，一蛇一鼠能力倒没提升多少，但是人家化形了！ 章小米黑着脸：“我不是说要先提升能力吗？怎么现在就化形了？” 圆滚滚的小男孩握紧胖嘟嘟的小手，求救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少年，少年一身白衣一头青发站在旁边，看天看地看媳妇阿锦就是不看章小米。 章小米气得头晕，正想好好骂两只，脸色突然严肃起来。 “恭喜宿主完成西幻世界第一项任务。请在三小时内决定是否解锁第二项任务？” 第236章 任务升级(2章合一) 听到系统播报的瞬间，章小米手一挥，让阿锦带着两只进房间待着，她独自一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小八？”章小米轻声在脑海中喊着。 回答她的是生疏的系统音，“宿主您好，我是买菜app1508号的智能系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这不是小八。 章小米不用听第二遍就能确定这一点。 小八平常虽然主打一个搞她的钱，但说话是嫩嫩的小奶音，称呼她的时候会软软的叫米米。 它不喜欢1508这个数字代号，给自己取了个萌唧唧的外号叫小八，每次任务完成还会在她脑海里放电子烟花。 两者不一样的地方太多了。 总归，不是这个一口一个宿主，说话僵硬不带任何语气的家伙。 虽然章小米日常嫌弃小八是个狂热推销人员，还频繁觉得它帮不了什么忙，但近一年的时间相处下来，一人一统不是没有感情，章小米还是不免担心起小八来。 是被格式化了？还是换了个系统，又或是还是小八，只不过有人盯着它，它必须保持这样的机械模式？ 想到最后一点，章小米将想问缘由的蠢蠢欲动深埋心底，若是有人在盯着小八，相当于在盯着她，一切以谨慎为主。 章小米换了个问题：“系统，是否解锁后面任务是什么意思？解不解锁有什么区别吗？以前不是这样的，还有完成第一项任务没有特殊商品的奖励吗？” 机械的电子音回答道：“完成魔法区域第一项任务，解锁特殊商品一件，为魔法糖果，详情说明请宿主自行浏览商品页面。” 章小米：…… “任务的改变和解锁，是针对宿主的情况，总系统对任务板块进行了升级。考虑到以人为本的原则，给予宿主充分的自主选择的权利。” “接下来1508将详细为您解答两种不同的选择。” “解锁后续任务，宿主将会获得全新的任务，任务难度远高于之前，若失败，所有责任由宿主本人以及相应单位自行负责，包括但不限于任务世界以及当前世界。” “不解锁后续任务，宿主已经解锁的四大食材区域仍旧保留，但特殊商品区消失，普通食材区内不符合规定的食材取消，万界夜市开放权取消，后续再不能解锁其他食材区域。” 听到这里章小米脸色大变。 全部取消？那万界app的功能基本不剩什么了，若是个人用还好，对国家来说，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啊。 高部长等人收到章小米信息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一进屋正好看到章小米黑沉个脸、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 黄院士东张西望的，发现卧室门缝从上到下露出三个毛茸茸的脑袋。 三个脑袋？黑头发的是阿锦，青色头发的莫不是青竹？那金色短毛的就是金金了？ 哇，全都化形了！ 黄院士正想凑上前去说什么，三只原本乐滋滋的，像是看到什么，脸色一变，赶紧缩回头去。 门轻轻的合上，黄院士调整表情转过身来，严肃地说：“米丫头，你说系统变了，要解锁任务，是怎么回事？” 章小米的目光从门缝移到黄院士身上，再一听这话，满脸都是一言难尽。 调整好心态和思路，章小米将1508的话重复一遍，最后添了一句自己的看法。 “之前是风雨欲来，现在这雨或许已经来了。” 高部长若有所思的点头，慢慢地说：“针对咱们的情况进行任务升级，解锁与不解锁，一面是危机四伏和后果自负，一面是劝你止步却无任何好处。” “按照常理来说，若是背后之人希望你停止在这里，取消一些关键性的措施，必然会给你相应的福利，是补偿，也是诱惑。但祂们没有。” “要么就是他们想给出一些东西诱惑你，但出于什么原因无法这么做；要么就是他们内心反对的并不坚定。” 高部长越说越兴奋，兴奋过后又冷静下来，“若是任务失败，会有哪些后果？会被万界集团攻打？还是被异世界攻击？” 问过1508后，章小米慎重回答：“不会有任何物理手段的攻击。” 不会入侵就行，高部长等人还没来及展开笑颜，章小米严肃的补充道：“但文明会坍塌，它说人的一切行为，受益者或承受者都是人类本身。” 转述完这句话，章小米脸上没有一丝笑意，黑亮的眸子在屋里众人脸上扫过，笑意退散，浮上脸颊的是慎重和谨慎。 “文明坍塌？”高部长喃喃自语，“文明会如何坍塌？生活水平倒退几十上百年？还是华国五千年文明转眼间会消失在时间的洪流中？” 在座的没人能想象出流传几千年的文明，在十几亿华国人心里占据着非同一般地位的多民族融合的文明会如何坍塌。 黄院士盯着眼前的虚空，自言自语道：“华国文明是唯一一个未曾断代的文明，它最伟大的地方不是驱逐，而是包容。” “历史上有过除了汉族外其他民族统治这个国家的时代，但没有哪个时代的统治者会放弃学习华国文明。国家的统治阶层会更迭，只有华国文明深耕在这片大地上。” “这片大地上几千年来没少过战争，不过战争是民族之间的，不是文明之间的。” “它有宽广的胸膛，包容接纳各族的文化，接受允许后来人在原有的文明基础上改良创新。只有汉族的文明叫做汉族文化，多民族融合的文明才叫华国文明。” “延续至今，它才能是让我们每个华国人提起就热泪盈眶的骄傲。这样的文明，我不相信它会坍塌，我甚至找不到它坍塌的方式。” 黄院士说到最后已经泪眼婆娑，章小米狠狠吸了下鼻子，掩盖掉心中的酸意。 高部长开怀大笑，眼里脸上全是得意，身为华国人的骄傲，拥有无可比拟文明的自豪。 大笑过后的高部长是满身轻松，“好了，这个问题我想也不用再讨论了。最近特办部一直在做着各种准备，上面领导也有所耳闻。” 说到一半，高部长正色道：“大领导说，不论遇到什么困难险阻，华国文明从未失传断代过，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未来也会是如此。” “华国文明一直以来都是华国人立心之本，动力源泉，让我们不用怕，尽力去做，国家会是我们最坚强的后盾，华国文明是我们最坚实的底气。” 章小米用手指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珠，哑着嗓子说：“好。我这就解锁。” 生硬的电子音不带一丝情绪：“宿主已解锁后续任务，西幻区域的第二项任务是：请化解艾斯塔尔大陆各族间的矛盾。目前任务完成进度为0%。” 解锁任务后的章小米这才知道背后之人的恶意，这任务难度不是上了一个等级啊？ 化解艾斯塔尔大陆各族间的矛盾？她连哪些种族有矛盾，为什么有矛盾都不知道！ 再说了，种族间的矛盾，是她一个异世人能解决的吗？指不定有几千上万年的矛盾了，她都没法过去那个世界，就能轻易给解决矛盾了？ 而且，这搞不好不是华国文明坍塌吧？是艾斯塔尔大陆文明得坍塌！ 布置的什么破任务，拿到任务的瞬间，章小米想法巨多，吐槽只会更多。 章小米扶着额头将任务内容转述出来，第一次黄院士没领会到她的意思。 黄院士思索一会儿，弱弱的问：“艾斯塔尔大陆指的就是西幻世界吗？他们那儿就一个大陆？” 章小米也愣住了，果然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不同的人看问题有不同的关注点。 这一条也很重要啊，万一格鲁特所在的大陆不是艾斯塔尔大陆，那更麻烦啊！ - 西幻世界，弗瑞安尔城中心街，格鲁特筹备已久的美食商会正式开业了。 艾利西亚法师在中心街的这间店铺是栋带后院二层小楼，格鲁特花了所有的积蓄，重新改建了一下。 一楼进门处就是接待大厅，左手边是一块魔法屏，上面的内容一分为二。 一边记录的是每日的美食菜单、剩余名额数量和套餐剩余数量，另外一边展示是商会收购和出售的各种特产的当日价格。 进门处，按照章小米的交代，招聘了年轻的人族青年充当迎宾，询问来访的客人所需，问清后，指示客人到前台，前台的年轻姑娘们会将客人带到一楼的小会议室里商谈。 格鲁特请了空间系的大魔法师，将一楼设置了二十个小会议室，供来访的客人休息或者洽谈生意。 二楼一样也扩建了二十个魔法空间，不过二楼的房间主要是供当天购买美食的客人用餐，若想带走食用也行，不过房间的服务费照收不退。 当初，格鲁特听到章小米说到服务费三个字时，那眼睛真是亮如灯泡，也不知道章小米法师那个世界究竟是怎么样的，有太多新鲜又合他心意的东西了。 后院是这家小店的禁忌之地，是仓库，也是格鲁特的住处，他会在这里将章小米要的货物发出去，也会提前整理当天所需要的美食。 开业这天，早已预定名额的各族强者，或独自一人，或带着家人带着徒弟在天明时分，就赶到了中心街。 地精族的沃利大师带着徒弟，也是格鲁特的好朋友莫鲁穿着黑袍站在人群中，等着美食商会的大门开启。 地精族算不得好看，两人又是长期泡在工作间里不见天日，出来一趟，既讨厌别人盯着他们独特的外貌看，又讨厌明晃晃的日光。 不过穿着黑袍正好，借着大大的兜帽可以打量其他人。 “老师，那边的是精灵族族长和他的妹妹露娜吗？” 沃利大师的黑袍动了一下，轻声嗯了一声。 得到老师的肯定回答，莫鲁倒吸一口凉气，小声说：“那这边的是不是不死族圣地守卫长？” 沃利大师也有片刻停顿，关于不死族和精灵族的渊源，整个艾斯塔尔大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两族高层同处一地，着实罕见。 莫鲁没听见老师的回答，不过已经知道老师的答案，他有些紧张的抓住老师的袍角。 “老师，格鲁特能应付的来吗？开业第一天被人砸了店，不是好事吧？” 沃利大师还没回答，但一旁同样穿着黑袍的矮人族都林大师却冷哼一声，“他要做这样的生意，就得承担后果。何止是精灵族和不死族，人族和兽人族照样来了人，喏，恶魔族也有人来了，妖精族也有啊，还有半……” 见老友越说越没边，沃利大师赶紧用手肘捅了都林大师几下。 看人家笑话都是背后看的，哪有当面给人将窗户纸捅破的，而且他们地精和矮人两族是什么名声很好，讨各族喜欢的种族吗？ 在场的无一不是各族的强者，要么魔法强大，要么身体力量强大，要么种族天赋强大，屁大点的地方，都林大师的话，他们听得清清楚楚。 为什么没跟敌对的种族来人打起来？ 为什么没狠狠教训那几个不知好歹的地精和矮人？ 归根到底，美食的诱惑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才是主要原因。 这家美食商会明面上的负责人虽然是地精商人格鲁特，可背后的实际操纵者是从未露面过的大魔法师，是一个闲的无事研究厨艺、并且在美食中添加辅助性高级魔法的大魔法师。 他们都是试吃过的，食物里蕴含着艾斯塔尔大陆没有的能量，充盈且浑厚的能量，只能是大魔法师施展的技能能量与之匹敌。 在没有弄清楚这位大魔法师的具体情况时，没有哪个种族、没有哪位强者愿意得罪这样一个神秘人。 因此，大家分散的站在门口，心中从未有过的默契，格鲁特怎么还不开门？赶紧领完东西回家啊！ 而屋里听到门外交流的格鲁特正在安慰受了惊吓的人族员工。 “你们放心，虽然各族都有人来，但他们绝对不会发生斗争的。” “真的吗？” 人族女孩有些惊慌，她不会魔法，只是想找一份简单的工作帮着母亲分担家庭的重担，在此之前，她都没见过这么多种族的人。 格鲁特迟疑着说：“起码、应该、我想、多半、不会在店里打起来，吧。” 人族女孩：这份工作她真的能胜任吗？ 第237章 混乱(2章合一) 事不宜迟，格鲁特怕他在耽搁一会，就算门外的客人们不走，他好不容易招揽到培训了好久的员工就要走了。 “打开大门。” 身着白色工服、胸口还有‘美食商会’纹样的迎宾青年们闻声拉开了大门。 格鲁特整理下袍子，站在大门口，深呼口气，门外的人以往都是他想尽办法都难以搭上线的强者（交易对象),现在他们都在门外安静等着商会开门。 虽然跟他想象的捧着金币求见不同，但格鲁特内心的满足还是无法言说。 深吸一口气，他客气又热情的欢迎着大家，简单介绍着流程和规则。 “今天是美食商会正式开业的日子，美食商会中的美食，是由神秘的大魔法师亲手制作，每日名额有限。” “今日购买名额为三十个，全部售出。稍后，请这三十位客人拿着凭证，到前台找美食顾问领取套餐。” “除了出售美食外，货物交易也是主营业务。稍后大家进入到接待大厅，会看到一块滚动的屏幕，上面每日会刊登商会收购和售卖的物品，若有需要请到前台咨询商业顾问。” “最后，感谢大家的捧场，今日到店的客人，每人都能获得一份特殊的礼物，请离开时到迎宾处领取。” 艾斯塔尔大陆没有鼓掌的习惯，格鲁特说完后，门外是只有些几不可察的议论声。 突然，砰砰两声响起，众人几乎是瞬间就将魔法棒或武器拿在手中，还没回过神来，就见天上飘下亮着五彩光芒的奇怪纸片。 再看店门口，一左一右站着两个男店员，手上拿着长长的棍子，那纸片好像就是棍子里弹射出来的。 “哥哥，这是什么？真好看。”精灵族小公主露娜捻起落在胳膊上的五彩纸片。 矮人族的都林大师闻言，不屑的哼了一声，“小孩把戏，这点东西……” 话还没说完，就被沃利大师捂住嘴巴，拉着往店里走了。 沃利大师一个头两个大，老友在技艺上没的说，绝对的顶尖高手，但这张嘴，唉，不如没嘴。 莫鲁也帮着老师推着都林大师往里走。他们得赶紧进去，拿了东西走人，别在格鲁特店里打起来了。 礼花放完以后，人们陆续入场。 没有购买名额的人，一部分先到魔法屏幕前看收购信息和售卖套餐。 有购买名额的，有想看看的，也有不想多待的。 例如沃利大师三人，准确的来说，是沃利大师和莫鲁两人。 “您好，您是一号，这位大师是七号。每个购买名额限购三份，请问二位需要几份呢？” 限购三份？这可真是喜出望外，就连板着个脸的都林大师都不免惊喜的笑了起来。 “都要三份。” “好的，请问二位是在店里用餐还是带走？” 都林大师敛起笑容，生长旺盛的灰黑色胡须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那双深邃的眼睛。 “有什么区别？” 年轻的人族女孩心里默念培训时教导的口诀，声音有些颤抖的说：“二楼经过魔法扩建，有可供就餐的房间。需要缴纳八十八金币的服务费。” 都林大师皱起眉，八十八金币？有点贵啊，他亲手打造的中阶魔法匕首都只卖一百五，服务费八十八？有点不值！ “我们带走，带走总不要服务费了吧。”比都林大师更舍不得的是沃利大师，地精贪婪的本性更不想花这笔冤枉钱。 “不好意思，带走的话，也，也是要收取服务费的。”女孩的回答如蚊蝇嗡叫般小声。 “什么？”都林大师的喊叫几乎破了音，气得胡子都一抖一抖的。 人族女孩低着头跟鹌鹑似的，几乎要将脑袋扎进自己胸口里，也就是面前还有个柜台，不然她的窘迫就要直面身量不高的客人。 “让让，让让。没谈拢就先靠边站啊。不就服务费吗？两位大师都这么有钱了，还这么小气？” 说话的是一身白金色魔法袍的人族青年瑞纳德，他是摩根家族的下一代继承人，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也是个魔法天赋和近战实力都很强悍的富n代。 大厅人太多，谁也不知道他在旁边听了多久，这会他一挤过来，袖子一甩，沃利大师三人为了避开均是退后几步。 都林大师气得胡子的颤抖幅度更大，涨红了脸喊道：“你这个不讲信用的长人。你要的武器，我们耗时半年才打造好，你简单一句太贵了，就不要了！根据你的魔法特性定制的，现在让我们卖给谁去？！” 瑞纳德也气得不行，这件事虽然都过去大半年了，他心里就没消气，因此见到两位才刺了几句，没想到固执的都林当场跟他辩驳起来。 “不贵吗？八十八金币，你觉得贵！十八万金币的制作费和十二万金币的材料费，就不贵了？” 两人都是扯着嗓子在喊，没一会就吸引了不少客人的注目，前台一个美食顾问赶紧去后院找格鲁特，您可快来吧，说不准真得在店里打起来。 围观的人听到前后加在一起三十万金币的价格，不由得哗然，三十万金币，普通战士配齐武器铠甲花费十万金币就顶天了，三十万金币一把武器，啧啧啧，不敢想。 都林大师没想到瑞纳德还觉得自己挺有道理，“你你你，是你说要造最好的武器，不用节约材料，你你，这个狡猾的长人……” “你什么你，我是有钱，但不是傻。原本我还觉得地精和矮人除了长相丑点，不是没有优点的，地精擅长科技，矮人族工匠技艺顶尖。都没用！改不了你们种族的劣根性。你，地精，不仅丑，还贪婪，你，矮人，你也丑，胡子最丑！” 瑞纳德一张嘴，无差别喷了两个种族，一时间在场的地精和矮人脸色都不好看了。 都林大师更是捂着心口，气得小身板一前一后的晃悠，一位人族店员悄无声息的站在他背后，生怕他气的撅过去。 第一天开业，虽说两方人没打起来，但是气晕一个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都林大师从未这么生气过，他那张嘴说话是不好听一些，但认真吵起架来，他就是个弱鸡。 矮人族是以胡子区分美丑，他的胡子可是精心修剪过的，族里谁不说他是美男子，这会被瑞纳德指着鼻子骂他丑，还指明了说他的胡子最丑，简直是，简直是，卑鄙的长人！ 沃利大师也是，地精长得不好看是各族公认的事实，但他们地精从未觉得自己不好看，出门穿戴黑袍遮住面容，只是为了不引起别人的频繁打量。 被人指着鼻子说丑陋，还说地精都贪婪狡诈，他的脸色能好看才怪了！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女子的笑声：“呵呵，真好笑。这家店的店主不就是地精吗？摩根家的那小子，觉得地精丑陋贪婪，你来这儿干嘛？不怕人家听到你说的话？呦，正主这不是来了。” 刚被员工喊过来的格鲁特站在人群边，几乎收到了在场所有人的关注。 无数双眼睛似尖刀戳到格鲁特心里，格鲁特面无表情，他地精？他丑陋？还贪婪？ 呜呜呜，这生意可怎么做啊？ 说话的女人是恶魔族的高阶强者昔拉，恶魔族拥有强大的魔法力量，但生性喜欢破坏和毁灭。 作为恶魔族的高阶强者，纵使相比普通族人更具有理智，但在这种场合，她免不了本性作祟，即使无法毁灭和破坏，说几句挑刺的话也让她开心。 骂红了眼的瑞纳德看到格鲁特时愣了一瞬，有些尴尬，当他发现说话的是昔拉时，火力全开，继续扫射。 “恶魔族的？你以为你们就好？就招别人喜欢？到哪儿就给人搞破坏，躲在你们领地里别出门最好。” 昔拉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但她还记得这是哪里，记得那位神秘的大魔法师，记得族长的嘱咐。 不能动手？骂人她也不输。 “恶魔凭什么就得躲在领地里啊，你以为我们是不死族？不死族都能来，恶魔凭什么不能？你人族了不起哦？人族除了生的多，哪点比得上精灵族？得天独厚的可不是人族。” 昔拉双手环胸，不光贬低了人族，还接连扯进两个不相干的种族，没办法，种族天赋！ 一时间，昔拉还有点得意。 被她提到的两个种族到场的人，不由得默默对视一眼。 精灵族族长很快撇开脸，移开视线，红润的薄唇轻启：“真是晦气。” 不死族圣地守卫影也转开脸，僵硬的脸上有一丝厌烦。 昔拉说的没错，精灵族得天独厚，得到了自然之神的眷顾，代表着生机和活力。 而不死族是死神的信徒，不死是他们种族的特性，也是死神的恩赐。 一边是生，一边是死，对于彼此来说，对方身上的气息都是自己很难接受，甚至厌恶的。 精灵族小公主露娜懒得看这混乱的戏码，也不想闻见那股子讨厌的亡灵气息，拉着哥哥上前，询问道：“每个名额限购三份对吧？我们要三份，这是凭证，我们不在这儿吃，要带走。” 露娜询问的是跟着格鲁特从后院来的店员，她也正好从后院领来了六份套餐，本是为沃利大师和都林大师去取得，没想到回来一看，不仅服务费没谈妥，客人们还自己吵了起来。 她也抱着套餐看了好久的戏，听到有人问她，她才回过神来。 漂亮的精灵公主，绿色的双眼凝视她的时候，女员工觉得自己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还是没忘记培训时格鲁特的交代，来往客人不分种族，不分贵贱，谁先来取，东西就给谁。 可这……场面有点乱啊？该不该为沃利大师和都林大师保留呢？ 女员工小心翼翼的瞥了眼格鲁特，格鲁特赶紧点头，给她吧，能走一个是一个，趁着精灵族和不死族没打……没吵起来，赶紧让他们拿了东西走。 露娜在办交易手续的时候，精灵族长站在她身后一言不发地扫视着众人，这会儿倒是没有人出言不逊。 一来，没谁想得罪实力强悍的精灵族长，二来，格鲁特在这里，刚才被骂就没说话，真把人逼急了，那位大魔法师是不是个护短的性子，大家都不了解呢。 精灵族办完手续，拿着套餐走人，格鲁特心里松了口气，三十个名额，减一，还剩二十九个没拿。 天爷啊，开店怎么这么难啊？ - 现实世界，小院里，解锁完任务的章小米没半点头绪，给格鲁特发了条信息询问开业情况，那边也没回复，应该是正忙着。 打开特殊商品页面一看，果真如1508所说一样，解锁了第一件特殊商品，魔法糖果。 仔细一看，章小米充分感受到系统对她的恶意。 魔法？糖果？十积分一颗？抢钱啊？ 商品详情也跟以前不一样，就一句，服用后自行解锁商品功效。 怎么？一个糖都卖十积分了？十积分啊！都不能写上功效吗？ 舍不得买多，先买一颗。 收到糖果的章小米，捏着透明袋子装的糖果时嘴角抽搐，行吧，包装也不弄得好点。 撕开包装袋，无视三只盯着她的目光，毫不留情的将糖果挤在自己嘴里。 嗯？有点怪啊？ 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啊？ 还是有感觉，她没发现？ “看看我外貌有什么变化吗？” 章小米站起来让三只围着她看，矮墩墩的金金看下半身，身高适中的阿锦看上半身，身量最高的青竹看她的头顶和脸。 围着章小米转了好几圈，青竹甚至连她脸上两颗贼小的痣都指出来了，其余的什么都没发现。 不对劲啊！外表没任何感觉，她心里也没什么感觉啊？而且，而且这糖！这糖它好像没味啊！ 难道这是个夹心糖？有魔法的部分在里面？ 章小米心一横，将糖果咬碎，清脆响声后，舌尖舔舐糖果的切面，有点喇舌头，还是没味啊！ 突然，旁边排排坐的三只眼睛瞪大，盯着章小米的脸和头顶上方。 青竹惊愕的说：“你，你，你脸怎么变绿了？” 阿锦：“头顶也变绿了！” 金金补刀：“都绿的发光啦！” 第238章 魔法糖果(2章合一) 绿了？啥玩意绿了？ 脸绿了还是头发绿了？ 章小米着急忙慌的要起身去照镜子，头发绿了还能见人，毕竟头顶不带点绿生活怎么过的去！ 但脸绿了可不行，她就一张脸，还得见人呢！ 章小米利落的站起来，脚还没挪动呢，三只眼睛瞪得更大了。 阿锦：“变了，变了。” 章小米心里一慌，手跟着就在脸上头上乱摸，这啥魔法糖果啊？变色龙糖果吧？还尽让人显眼的地方变色！ “快，快看看变啥颜色了？” 阿锦瞪大眼睛：“黄不拉几！” 青竹一言难尽：“黑不溜秋！” 金金不敢置信：“粉不噜嘟！” 粉不噜嘟透着那个美啊，那个美。 章小米几乎要跟着唱出来，但下一秒，她就反应过来，趁她忙着，三只在家得看了多少电视啊，正经事是一点没干啊！ 章小米满脑袋爬满黑线，一瞬间都没功夫管脸上到底是个啥色了，两手叉腰，简直要气得升天。 “说！没修炼的时候看了多少电视！你，阿锦，黄院士让你看的学习视频看完了吗？” “你，你们俩，让好好修炼，到底看了多少电视？” 章小米跟喷火龙似的，对着三只一顿狠批。 阿锦乖乖巧巧的没说话，根据她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学生在家不学习偷偷看电视是要被骂的，被打都有可能，幸好小米不打蛇，骂两句就骂两句吧。 青竹跟金金就不同了，正想狡辩几句，就直愣愣的盯着章小米说不出话了。 章小米此刻也不用再问什么了，从反光的玻璃柜上，她看的一清二楚。 她的脑袋像一个大型的灯泡，闪着光不说，这光还跟遮天蔽日似的，照亮了大半个房间，幸好此刻是白天，不然外面人瞧见，准以为这家人在家里蹦迪呢！ 没错，章小米脑袋亮的光啊，是tm的五颜六色的，一会儿出现一个颜色，一会所有颜色一起出现。 持续了大概五分钟吧，还没结束。 章小米心如止水（心如死灰）的坐下，两手放在膝盖上一言不发，三只也坐的板正，不敢惹她生气，不过那小眼神总是忍不住往章小米脑袋上瞟。 这啥糖啊，三只不想吃了，丁点都不想吃了，朴素点也挺好。 大概过去半小时左右，五彩的光突然消失，三只惊呼的时候，章小米却呆愣的看向虚空。 同时，一股陌生又熟悉的磅礴能量涌入她的身体，流经她的四肢百骸。 三只仿佛意识到什么，互相对视一眼，轻手轻脚的退出客厅，到院子里守着。 阿锦化形更早，跟着小米去的地方更多，而且黄院士给的视频也不是一点没看，知道这时候该去找小区留守的安保人员，还得通知高部长等人。 阿锦往安保人员的住处去，青竹和金金坐在门外的台阶上，小胖子羡慕的看眼客厅的人。 “她好厉害，就要进阶了。” 青竹没回答，只得意的哼哼一声，心里想的却是，行秋说的果然没错，它的眼光就是好，每次都会跟对厉害的人。 三只是从章小米身上的灵气变化感知到她要进阶了，但此刻的章小米并不知情。 随着磅礴的能量灌入她体内时，她双眼呆直的看向前方，虚空的尽头好像有一个巨大的圆形时钟， 她清晰的感知到自己坐在沙发上，却仿佛是处在时间空间的夹层里。 圆形时钟的指针在被疯狂拨动，屋里的家具陈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老化腐朽，电视旁的盆栽瞬间拉长根叶，又眨眼凋零。 茶几上果盘里的水果从香甜到干瘪要不了一秒钟，甚至她坐的皮质沙发，从鲜亮到暗淡也是一眨眼的功夫。 几乎物质，不管有生命还是没有生命，从生到死，从产生到消亡，不过一瞬间的事。 时间在飞速往后流逝，她伸出手，五指依旧纤细，皮肤依旧白嫩。 所有的一切都在被时间改变，除了她。 死亡是终点的话，那么长久的活着究竟意味着什么？ 时钟清脆的一声响，被拨动的指针停住。 章小米抬头看去，时钟的指针又疯狂转动起来，不过，这一次，是逆时针。 时间飞速的在后推，塌陷的沙发变得充盈、凋零的枯叶回到枝头，干瘪的水果变得饱满香甜、腐朽的灰烬重新拼凑出完好的家具陈设。 时间好像回到正轨，章小米有几分怅然，就是这样吗？ 她茫然的看向远处的圆形时钟，缓慢倒转的指针在她看过去的那刹那疯狂转动。 一圈两圈，刚开始章小米还能看清，指针越来越快，超出人眼可捕捉的范围，章小米几乎看不清指针，只能看见时钟底部的一片白色。 那白色如光晕，逐渐放大，最后填满了章小米的全部视野。 白得让人心惊，亮得让人胆寒。 章小米伸出手挡住刺眼的白光，闭上被强光照射的想流泪的眼睛。 再次睁眼时，白光彻底消失。 她还是坐在皮质沙发上，但往下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不远处各种星星闪闪的亮光。 宇宙吗？这是宇宙里的景象？ 来不及多想，正前方一颗闪着莹莹蓝光的星球缓慢的移动着。 那是地球？！ 这个认知让章小米欣喜不已，想靠近的念头只是一瞬，但反应过来时，蓝色星球已经近在眼前，她的意识好像很容易能感受到星球内部的情况，甚至星球本身的碎碎念。 没错，就是碎碎念。 很难描述的稚童声音，星球里萌发出第一颗植物时，祂欣喜的念叨：“哇！我也有植物啦！” 当树木连成林，小溪汇成海，哪怕还没有动物，祂仍旧欣喜的下了一场雨，来庆贺自己的成长。 动物慢慢出现后，祂的碎碎念更多了，为落单的动物紧张，为难产的母兽惋惜，为无法延续下去的种族落泪。 祂好像是一个旁观者，给予在祂体内存活的生命的最大尊重。 动物的落单、难产、消亡，祂见过无数次，但每一次都依然会担心、会惋惜、会难过。 漫长的岁月里，所有的情绪祂经历了数亿遍，每一次都像第一次遇见时一样，真诚而热忱。 终于、人类出现了，祂碎碎念的时候会注意声音的大小。 因为祂发现，人类是祂遇到的最聪明的种族了。 会合作、会制造工具、还有跟祂极其相似的情感。 很长一段时间里，祂都特别偏爱人类，任由人类走遍每一寸土地，很多次，祂都想说：“那些地方真的太危险啦，不要去探索啦！” 但人类的坚持和毅力让祂动容，人类什么都好，就是寿命太短了。 有时候祂打个盹的功夫，特别关注的那个小人类就不见了，只在土地上留下个矮矮的包。 祂是星球生物的旁观者，章小米又像是祂的旁观者，见证祂的每一次欣喜、生气和难过。 又一次，章小米听见祂的欢呼，为人类的欢呼。 喜悦和欣喜一如从前，也发自内心。 章小米喃喃道：“漫长的生命里，你真的不会麻木吗？” “不知道噢。但是在那一天没到来之前，就要尽情的去爱这个世界呀。”祂下意识的回答道，片刻才反应过来，有些惊慌的说：“你是谁？怎么在这儿？” 章小米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她像是被一个巨大手指弹出去一样，瞬间回到了现实空间。 巨大的时钟消失在视野里，祂的话却字字珠玑出现在眼前。 死亡如果是所有生物的宿命，活着的意义在于什么？长久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 好像并不需要这个意义，在死亡到来之前，或者丧失求生意志之前，尽情的活着，尽情的享受喜怒哀乐，当个经历者也好，当个旁观者也罢，都有它存在的乐趣。 想通后是一身轻松，章小米清楚的感知到灌入体内的陌生能量在翻涌，连着异能也躁动起来，最重要的是灵气充盈到她几乎压制不住。 这一刻，章小米后知后觉意识到，她要进阶了。 之前她一直处于筑基为台的阶段，只有一次触碰过进阶的瓶颈，那之后，就是长久的沉寂，这一次就要升阶了？ 她吃的可是魔法糖果，不是灵气糖果，怎么会有这种作用？ 来不及多想，章小米赶紧听见清脆一声响，那是瓶颈突破的声音，她得把握这个机会，顺利进阶到灵台结丹的进阶。 修行者突破跟修仙者突破不一样，主要是心境和感悟上的突破，这种突破会获得天地世界的礼物——至精至纯的天地灵气。 吸收天地灵气，不光能锻造肉体，也能扩大灵气的储量，改变灵气的储存状态。 所以不光要吸收天地灵气，最好还得将天地灵气全都留在体内，这一点很难。 突破到灵台结丹的境界，章小米只花了七个小时，但是吸收天地灵气和留下天地灵气，她花了足足十五个小时。 再次睁眼，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七点。 这一天，天气预报说是个大晴天，可一大早就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高部长几乎是彻夜未眠，挨着枕头也睡不着，索性到小院里来守着。 “你们三个不去休息吗？” 阿锦正想摇摇头，一滴雨落在它鼻尖上，欣喜的看向关着门的客厅。 安保人员招呼着往后面院子里去拿伞，金金连忙摆着胖手。 “不拿，不拿。要淋雨。” 青竹不耐烦的上前捂住金金的嘴，得了，化形了还是不怎么会说话。 阿锦帮着解释道：“小米进阶了，这是进阶后的灵雨。不用打伞，多淋淋对身体好。” 被捂住嘴的金金狂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挣脱开青竹的手，金金也不嫌弃脏，平躺在地上，摊成一个胖饼，这样能接到更多灵雨。 想去后院拿伞的安保人员见一幕，茫然的眼光看向高部长。 高部长抿抿唇：“不拿伞了。多拿几个盆吧。多接点也好。” 安保人员转身就走，这可得快点，等会不下了，拿再多盆也是白拿。 等安保人员拿回盆来，又过去十几分钟，房门才缓缓打开。 “小米同志，怎么样？你还好吧？”高部长焦急的询问。 高部长着实有点担心，这孩子脸色看着挺红润的，也挺有精神，就是表情咋不太好，一股子一言难尽的意思。 章小米的视线从院外众人身上掠过，阿锦、青竹、金金、高部长、还有安保人员。 都是自己人，可以展示。 章小米反手掏了本书出来，这是她翻译的艾利西亚大师基础魔法书。 翻开几页，找出一个口诀，她边念边调动身体里那股陌生又熟悉的能量。 口诀念完，金金湿漉漉的衣服瞬间变干。 金金：他好不容易淋到的灵雨啊！ 高部长没工夫安慰白在地上躺了半天的金金，因为章小米施展完魔法要哭不哭的，看着让人挺揪心。 高部长试探着问：“小米同志，你这是学会魔法了？” 问的时候还有些犹豫，阿锦报信的时候说的是进阶啊，不是灵气进阶吗？ 是他听错了？其实是魔法进阶？不过小米同志啥时候会的魔法啊！ 章小米欲哭无泪地说：“我又学会魔法了，要训练的东西更多了！学不完！真的学不完！” 深知学习之苦的三小只闻言，纷纷投来感同身受的目光。 悲伤是四个‘学渣’的，欢欣雀跃是其他人的。 高部长兴奋的一握拳，小米同志能学会魔法，证明魔法在地球上也是可行的，之前设想的方案可以提上日程了。 “小米同志，你是怎么学会魔法的？又怎么进阶的？” 章小米眯起眼想了好一会，跳过脑袋五颜六色发光的记忆，“应该是吃了魔法糖果之后发生的变化。” “魔法糖果？” “对了，我不止灵气进阶了，异能好像也进阶了。” 高部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既然不明白到底为何触发这些问题，那么通通试一遍就知道了。 - 江城军区，室内训练场。 华夏战队和剑锋战队各站一边，但脸上错愕的表情是一样的。 “什么？我们不仅要学他们的异能|修行，还要再学一门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