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家表妹,她来讨债了》 第1章 闭嘴!出去! 早春时节,万物萌发。 一切都是欣欣向荣的热闹样子。 只有大柳树村的李家院落,此刻寂静一片。 李家院子东边角落的小偏屋内,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小偏屋的门虚掩着,薄薄的门板透着光,这小屋子也没有窗户,白天里面即便是透了几丝光,也还是黑沉沉的。 虽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也就勉强能看清来人的面目。 这小偏屋进门两步就是床,除却床,也就只在床头摆了一个不大的木头箱子,充当着桌子的角色。那木头箱子漆面斑驳,看起来年头也不少。 这就是小偏屋的全部家具,摆了这两样也就满了。 床上有着一床看不出颜色的被子,那些补丁的面积比原先被单子的面积还要大。被子微微隆起,看起来似乎是没有人一般。 忽然,被子轻微地动了动,仔细看去,那床头露出的肩膀脑袋,分明是有人在那被子里面。 床沿上,一个衣着整齐的妇人,望着被子中的人,沉重地叹了口气。 “唉——” 这口气叹的,九曲回肠,让人一听就就觉得,这妇人真是有千般万般的为难之处。 “大姑娘,是舅妈对不住你。”妇人掖了掖被角,开口说道: “你李郴表哥中了举,被人家榜下捉婿,给捉去拜了堂。那家子是权贵人家,咱家得罪不起。” 妇人说的情真意切。 “再者说,李郴虽是我的儿子,我也不得不说,他除了会读点子书,又有什么好的!他那个坏脾气,还不是个体贴人的性子,大姑娘一向没少受他的气。若不是你外祖母一向护着他,我早就大巴掌抽他八百回了!” “那你倒是抽他一次给我看看。”床上的女子缓缓起身,说了一句话。但是久病之下,女子声音细弱,妇人没有听清楚。 “大姑娘,你说什么?” “我——说——,你——去——抽——李——郴!”女子一字一顿的说。 “大姑娘,瞧你这火气大的,快消消气。等他回来的,等他回来,舅妈一定抽他给你消气。”妇人赔着笑。 “出去!”女子一双杏眼,轻瞥了一眼妇人,吐出两个字,没有丝毫的客气。 “大姑娘......”妇人还想再说些什么。 “闭嘴,出去!”床上的女子语气加重,瞪了妇人一眼。 那一眼冰冷冷的,妇人心中竟然闪过一丝惧怕。 她从来都是很识时务的,一见女子这般,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床上的女子见妇人退出去,轻嘘了一口气,扫视了一眼屋子,又躺了下去。 赶走了聒噪的妇人,阎颜终于可以静心,想一想究竟发生了什么。 目前来讲,她似乎是穿越了。 她穿越到一个和她同名的孤女身上。 阎颜抬起手腕,这手脖子细可见骨。 现代的她似乎有这具身体的两倍重。 她可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瘦骨嶙峋的身体,柔弱的像是一阵风都能吹倒。 就像,他爸后面娶的那个苏小瑾一样。 说起来,她都穿越了,苏小瑾母女俩是不是要放鞭炮庆祝呢? 毕竟,自己一直是她们母女俩的心腹大患,几次三番的来找她麻烦,都被她挡了回去。 这次,是自己大意了。 她和登山队去藏区爬一座雪山,返程时遇到了雪崩,她似乎掉进了一个深坑里面,被铺天盖地的雪给埋了个透彻。 估计是一丁点生机也不可能有了。 再往远,仔细想想,这一趟雪山之旅,从一开始就透着不对劲。 自己那异父异母的继妹颜如玉,不过一个小演员,回家说参加了一个综艺节目,和节目组签了合同,要求全家一起去旅行。如果不去的话,那违约金堪称天价。 当然这天价对于阎颜来说,算不得什么,可是凭什么她要替那个没脑子的去赔钱,她又不是有病! 她那同样没脑子的爸爸出来做说客,反复强调,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又一再说他们还从来没有一家人一起去旅游过,这次也算是难得的机会…… 阎颜望着父亲一脸哀求的模样,忽然就想起了爷爷。 爷爷去世已经半年了…… 这毕竟是爷爷的儿子,和爷爷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阎颜最近好不容易从爷爷奶奶相继离世的悲痛中走出来,此刻见了爸爸这模样,还是心软了,她点了下头…… 他们家这一期节目在藏区拍摄,正好她一直有心去爬藏区的一座雪山,虽然目前季节不太好,但妨碍也不算大。 阎颜虽然顺势答应下来了,但是她想的是:到时候她直接去爬山,节目什么的,她给个赞助,还不是想拍就拍,不想拍的话,谁又敢来勉强金主爸爸呢! 当时她不就这么想的嘛,阎家知道她想去爬雪山的人,她爸是其中一个。而她爸阎传知道的,苏小瑾颜如玉母女俩不可能不知道。 阎颜看着阎传听到她答应了下来,欢呼雀跃的样子,当时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词:地主家的傻儿子。 这可不就是说的她爸吗! 虽然不太想承认,可不得不说她爸实在太没脑子。 不管怎么说,阎氏企业那么大的公司,只要阎传没毛病,没有创业的能力,他能守得住家业,那他三辈子都能是社会上最受瞩目最享受的那个阶层。 可惜他大概基因突变了。 他要去学艺术。 他要做个诗人。 他最崇拜的是民国时期,一个风流倜傥的诗人。 他跟随那个诗人曾经走过的脚步,一趟趟地四处旅游。 没见他写出过几首诗,钱倒是败了不少。 阎传的父母都觉得: 这个不靠谱的儿子,大概率是废了。 他们只能寄希望于下一代。 幸好,他们遇到了阎颜妈——林亦彤。 那时候的林亦彤还是一个父母因公司破产跳楼,只剩她孤身一人的落难千金。 她到阎氏企业应聘销售经理。 阎爷爷对她印象特别好,经过一番考察之后,撮合了自家傻儿子阎传和林亦彤在一起。 林亦彤有点颜控,而阎传外形还比较合她的心意,慢慢地两人也就走到了一起。 婚后没多久,就有了阎颜。 而在生完孩子,林亦彤也就彻底看清了这个二世祖,这其实就是个脓包!借着热爱艺术的名义,要去追寻大师的脚步,以此来逃避工作! 林亦彤本也想做个什么事都不管的阔太太,可丈夫这样子,等公婆百年之后,他们该依靠谁? 看着幼小的女儿,林亦彤狠下了心,丈夫靠不上,那就只能靠自己! 林亦彤女强人的血脉觉醒了。 她本就是父母培养的接班人,不过遇到金融海啸,她家公司破产了,但她的本领可一点也没丢。 如今到了阎氏企业,有公公婆婆的大力支持,不过三年时间,林亦彤就坐上了行政总裁的位置。 而那四处游荡的丈夫,此刻又出幺蛾子了。 阎传遇到了他的白月光。 白月光加上初恋,杀伤力太大了。 而且当年白月光的离去是有苦衷的,如今她已经离婚恢复单身了。 这就是他的缪斯,这就是他的灵感女神,苏小槿! 阎传不管不顾,死活要离婚,他要去守护他的女神! 林亦彤看着阎传疯癫的样子,气笑了。 不就是离婚吗?有什么关系! 离就离! 林亦彤很痛快地答应了,但是她有一个条件:他们的女儿阎颜,只能是他阎传唯一的孩子,除了阎颜,他此生不能再有任何亲生子女。 想着年少时候的白月光柔软无依的模样,再看看眼前这个母老虎一般的女人。 阎传心一横,答应了! 他随即就去医院做了结扎手术,而全程陪同的林亦彤,在阎传刚出手术室,就干脆利落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名。 第2章 上岸第一剑 夫妻两个自此分道扬镳。 林亦彤当然也不敢真的就让阎氏唯一的儿子,没了生育能力。 在给阎传做结扎手术前,先给他取了精子冷冻起来,若是阎家以后实在后继无人,这就是后悔药。 当然,这件事阎传那个糊涂虫是不清楚的。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阎爷爷,还有成年后的阎颜。 阎爷爷在知道了儿子的所作所为后,气愤交加,断了阎传的经济供给。 每个月只给他基本的生活补贴,这份补贴只足以他比一般人富足一些,若是还想像以往一样世界各地旅行,遇到喜爱的艺术品不计成本,一掷千金,那是别想了。 就连遗嘱,都是隔开了阎传,直接把阎氏企业传给了阎颜,在阎颜没成年之前,由林亦彤代为打理…… 苏小瑾带着和前夫的生的女儿苏如玉,嫁给了阎传。本以为傍上了豪门阔少,能做少奶奶的苏小瑾,进了阎家才知道,阎传名下仅有那么一套大平层,每个月也就十万块的生活开销,苏如玉傻眼了。 偏偏阎传还一个劲儿的说,都是为了他们两个能在一起,都是为了爱情,他才放弃了继承权……阎传这话一出,苏小瑾连抱怨的话都不敢说了,只能继续忍着脾气,做低伏小。毕竟,她还带着和前夫的女儿呢,现在这生活,虽然和想象中的相去甚远,但和以前相比已经是很难得了。 苏小瑾的女儿苏如玉,在到阎家之后,就改姓了阎。 苏如玉后来混演艺圈,一直都没有红,苏小瑾特地带她去国外找了一个大师,等母女俩回来,苏如玉就取了艺名“颜如玉”。 据大师说,这是借阎家大小姐阎颜的运道,用阎颜的名来做姓。 阎颜听了这事情,倒没什么感觉。反而是她奶奶在得知这件事之后,把苏小瑾叫到老宅,狠狠地训斥了半天。 阎爷爷觉得阎颜受了大委屈,为了补偿她,就把本来准备给阎传的一座庭院,直接转到了阎颜名下…… 而这次藏区之行,如果真是她们母女俩捣鬼,她亲妈林亦彤绝对饶不了她们! 阎颜作为阎氏企业唯一的继承人,又得了爷爷和商业鬼才的母亲林亦彤的教导。对于守成,她的能力还是足够的。 但是她可能也遗传了阎传的一些基因,骨子里对于家族的企业始终有些不太上心,反而对于一些旁枝末节的事情,很有兴趣。 好在和阎传相比,她靠谱太多了。至少,她不败家,她的正面形象,给阎氏企业还加了不少分。 作为名门千金,阎颜和那些名媛实在凑不到一起。 无他,只因阎颜身高175厘米,体重150斤,而且自小就是一头利落短发,中性打扮,面相宜男宜女。这和那些小鸟依人的名媛相比,阎颜实在太另类。 所以,她不混名媛圈。 她知道,名媛圈的那些人,给她起了一个外号,叫做“阎金刚”。说起来,她还挺喜欢这个外号的。 而且,她的所作所为,也撑的起这个外号。 在没进入阎氏企业之前,只要不违法犯罪,她喜爱挑战自我,热爱冒险,什么都想尝试一下;她又足够聪明,许多方面做的都非常不错。 她爷爷还给她介绍霸道总裁类型的男人相亲,结果见了面之后,人家觉得阎颜更像霸道总裁...... 阎颜慢慢地混进了霸道总裁圈,感觉这个圈子和她八字稍微有点合。 ...... 回忆里面,明明那还是睡醒之前的事情,此刻阎颜觉得那些经历已经是上辈子了。 而如今自己的处境,虽然和现代她老爸搞出的狗血剧情比,都不叫事儿。 但是也挺恶心人的! 阎颜刚才醒来的时候,就接收了原身的全盘记忆。 目前的情况是:原身的表哥中举,传信回来与原身退婚,另娶他人。 原身病中听了此事,咳了一口血,一口气没上来,气死了。 嗐,不就是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嘛! 多大点事,值得气死。 阎颜心里有些恨铁不成钢,不过转念想,如果不是原身去了,自己也来不了。 既然占了人家的身体,虽然不甚合意,但还是要给人家一点酬劳的。 那么,原身的这些债,她阎颜,就帮她讨回来! 她又有了新的挑战! 根据她接收到的记忆,阎颜虽然是孤女,但是她爹阎大雷,那可是远近闻名响当当的一条汉子,上能进山打猎,下能入水捕鱼。她爹好像还识文断字,在古代,这不就妥妥的文武双全嘛! 她娘李柳穗,生产时候遇到了意外,拼着命生下了阎颜就撒手人寰。 阎大雷则是在阎颜五岁时,进山打猎,再也没有回来。听人说,是遇到了老虎,被两头猛虎给拖走了。 此后,外祖一家老小上门,说是山上滚下来许多泥巴石头,把他们家给毁了,想要搬到大柳树村来,就近照顾外孙女。 阎大雷家是后搬到村子里的,在这大柳树村只有三代人,阎大雷是独子,父母早亡。如今小阎颜血缘上关系最近的,也就只有李家这一家人。 村里人本也有想要照顾阎颜,见到李家倾巢而出,也就把念头摁了下去。 阎家房子是阎大雷和李柳穗成亲时候新建的。 阎大雷对李柳穗那是一见钟情,订亲之后,就想着往后要生十个八个孩子,一起陪伴着他们。因此阎大雷盖房子的时候,特地往大了盖,院子修的大,屋子也多。 李家这一大家子,忽然过来,阎家这大院子,竟然变得有些拥挤。 才五岁的阎颜,自是不懂人心险恶。 她只以为一直疼爱自己的外祖父外祖母,为了照顾自己,连自己的家都不要了。 当即拿出了大屋的钥匙,将正房给外祖父外祖母住。 李大舅家四子三女,目前四个儿子均已成亲;三个女儿李兰花、李桂华早已出嫁,李荷花是最小的女儿和阎颜年龄差不多,还没有相看。 李二舅家二子两女,目前大儿子已成亲,二儿子正在议亲;两个女儿李香芹已定亲,说的是五月份完婚,李香梅也已定亲,要到明年春完婚。 李三舅家三子两女,目前大儿子也已成亲,二儿子和小儿子年纪不大,还没开始议亲;两个女儿李枣儿已定亲,李杏儿正在相看。 一年年过去,李家添丁进口,人是越来越多。 阎颜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李家人打发到了东边不见光的小偏屋去居住。 可是这本来是阎家的房子呀! …… 阎颜忽然从记忆里面扒拉出来一件事: 这房子,是有房契的,那房契上头,可是她阎颜的名字。 阎颜“嗖”的掀开被子,下了床。 脚刚挨着地,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旋转。阎颜努力想要站稳,但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 阎颜咬着牙,晃了晃,终于站稳了。 这时她的肚子里也“咕咕”的叫了起来,这是典型的低血糖症状。 阎颜需要吃东西。 可是这个房间一眼看到底,哪儿也不像是能够放食物的地方。 阎颜跌跌撞撞地走了两步,推开门。 此刻太阳已经快要到头顶,门口一片阳光,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阎颜却没有半点心思去享受这早春的暖阳。 她急需食物,她要吃的! 阎颜走进院子,一眼望过去,院子的地上,散落着几个笸箩,里头晒了一些花生米。 那是李大舅准备做种子用的花生。 阎颜几步走过去,伸手抓了一把,就往嘴里塞。 第3章 我想吃肉 花生的味道还没有在嘴里弥漫开,就听到一个尖利的女子声音: “臭丫头,你干什么!”那女子上前,劈头就要去夺下阎颜手里的花生米。 阎颜灵巧闪过,女子夺了一个空,往前趔趄两步才堪堪能站稳。 “阎颜,臭丫头,快把花生放下,那是我爹用来做种子的,你快放下!” 那女子又过来抢夺,阎颜才不惯着她,反手轻推一下,那女子竟然就倒在了地上。 阎颜心里一喜,面上却不显:“这是我家,我吃什么还要你允许!” 阎颜顺手把剩下的几颗花生米丢进嘴里,嚼几下就咽了下去。感觉稍微恢复了一点点力气,她准备到厨房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 阎颜觉得,只要吃饱了,她那天生的大力气,就能到这尊身体上! 本来以原身弱不禁风的样子,是绝无可能,把那比她体型要壮硕的表姐,给推一个跟头。 刚才自己只是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并没有使出全部力气,竟然就把大舅家的李荷花给推倒了。 看来,她那身逆天的大力气,应该是跟着她的魂魄一起到了这里。 阎颜本就没什么好怕的,有了那身力气,她更有底气了! 倒在地上的李荷花一脸的不可置信,等阎颜走进厨房,她忽然醒过来一般,爬起来大叫: “奶,奶,你快出来呀!”她飞奔到正房,喊着:“阎颜中邪了!” “奶,阎颜她中邪了!我刚看她跟变了个人似的,轻轻一下就把我推倒了!”李荷花惊恐地扑到正房门口说道。 正房的门“唰”一下打开,一个穿着绛紫色夹袄,容长脸,身材细瘦,精神矍铄的老太太,推门出来。这正是阎颜的外祖母赵氏,人称赵婆子。 “乱喊什么,颜颜病的久了,不过见日头好出来走走,她那小身板,能把你推倒,别是你做梦呢吧!你再大呼小叫吓着她,看我不扒了你的皮!”赵婆子一个眼刀丢过去,那锐利的三角眼,让李荷花打了一个寒颤,她竟然忘记了,她奶可是最疼阎颜的。 虽然她爹说,都是为了哄阎颜那个傻子,可是这表面上的功夫,她奶一向做的比任何人都顺手。她娘亲也不过学了几分,就把个阎颜给哄的,把她娘当作自己亲娘了。 李荷花讪讪的退到一边,小声说道:“奶,阎颜真的突然力气变得好大,刚才一下就给我推了一个跟头。” 说着,给赵婆子展示她衣服上还没来得及拍去的泥土:“阎颜病了这么久,也没怎么吃过东西,哪儿来这么大的力气......” 阎颜听到外面的吵闹声,嘴角微微勾起。 她走出厨房,看到了那位“疼爱”她的外祖母。 赵婆子快步上前,关切地问:“颜颜,你身子可好些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阎颜心中冷笑,脸上却露出天真的笑容,“外婆,我好多了,就是有点饿。” 赵婆子连忙说道:“好好好,外婆这就给你做饭去。颜颜想吃什么?” 阎颜眨眨眼,“我想吃肉。” 赵婆子犹豫了一下,随即笑道:“好,外婆给你做红烧肉。” 阎颜看着赵婆子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盘算。 这具身体确实很虚弱,需要好好调养。而她要做的,就是利用这个机会,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她刚才在厨房找寻,只见到几根蔫巴巴的萝卜,其他什么也没有,看来食物都在赵婆子那里了。 阎颜决定先按兵不动,吃饱肚子再说不迟。 那房间又阴又暗,她也不想再回去,院子里有个树桩子,正好那个地方阳光是最好的,阎颜直接坐了过去。背靠着树桩伸出的些许枯枝,很是舒服。 赵婆子刚才在屋里早就听到阎颜的话了,那一句“这是我家,我吃什么还要你允许”着实让老太太心惊肉跳了一下,不过也就一下。 这个孩子是她一手带大的,再怎么样,还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红烧肉? 就这久病的身子,沾了这样大油的吃食,还能有好? 赵婆子喊了大儿媳出去村头买猪肉。 这大儿媳,就是刚才在屋子里劝阎颜的大舅妈吕氏。 吕氏刚才在屋里还沉浸在刚才和阎颜的对话中,全然不知院子里自家大闺女已经又和阎颜闹了一场。 一出屋子就看到坐在院子里的阎颜,不过她却没胆子再去卖弄几句。 吕氏直接走向婆婆,听了吩咐,接过婆婆递过来的铜钱,也看懂了婆婆的暗示。 “大舅妈。” 吕氏刚走到门口,忽然就听到阎颜的声音。 这声音一如既往地软糯,温柔。 “阎颜啊,你咋出来了,不在屋里歇着?”吕氏笑着问道。 阎颜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我想晒太阳。” 吕氏点点头,“那你晒着吧,舅妈去买菜了。” 说完,吕氏转身出了门。 阎颜看着吕氏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知道,吕氏是去买肉了,但是她也清楚,吕氏不会轻易让她吃到肉的。 阎颜决定想个办法,让吕氏不得不把肉给她吃。 她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我这病了好几天,水米未进的,实在也没有力气。要不然必不敢劳动长辈的。” 阎颜假装哎哟一声,手扶着额头,“大舅妈,我头好晕。” 吕氏回头看了她一眼,担心地问:“怎么了?是不是晒太久太阳了?” 阎颜摇摇头,“不是,我是饿的。大舅妈,你能不能快点回来,我好想吃肉。” 吕氏心里嘀咕,这丫头还挺会使唤人,但嘴上还是应道:“好,舅妈尽快回来。” 阎颜闭目养神,不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吕氏买完肉回来,和赵婆子两人在厨房忙活。 “娘,这肉切这么大块干啥?” “做红烧肉当然要切块大的,才好吃。” “可是……这也太大了吧?” “让你切你就切,哪来那么多废话!”吕氏不敢再多说,只能照做。 一边做着,一边和赵婆子闲话。 “娘,刚才路上遇见了好几个人,问我不年不节的买什么猪肉。” “你都说了?”赵婆子声音低沉。 “那肯定照实说的,咱们也不能骗人不是。”吕氏很无辜的说。 “嗯,你妹子就这么一个孩子,偏偏又懒又馋的……唉,你妹子去的早,是我这做外婆的没教育好她。”老太太的语气里透着几分自责。 “娘,这哪里能怪你,妹子只这么一个孩子,您肯定是疼到骨子里的,有什么好的,肯定是要紧着大姑娘的,咱们都心疼她。”吕氏忙说。 “嗯,等她好了,少不得给她寻摸一个好人家,我百年之后,也就能去底下和你妹子交代了。” 赵婆子若有所思,先前是想岔了,只想甩了这个包袱,可若是给她嫁出去呢? 阎颜这丫头相貌不丑,定能收到一笔不菲的彩礼。 唉,小女儿去的早,一点都没帮衬到家里的兄弟们,就是当时成亲时候的彩礼也不过区区几两银子。虽说还有一头野猪,那不是成亲摆酒时候都用掉了。 说起来,还是那个阎大雷不好,说什么建房子花费太多了,彩礼只能和别人家一样。 对此,她其实一直是耿耿于怀的。如今,就让她的女儿替她尽一回孝吧! 赵婆子想着。 既然想要阎颜嫁个好人家,少不得要先把她的身体给养好了。想到此处,赵婆子忙嘱咐吕氏, “红烧肉慢慢做,颜颜饿坏了,她最爱吃面疙瘩汤,那个做的快,你赶紧先给她做一碗,让她垫垫肚子。” 第4章 第一顿饭 “好的,娘, 面用那样的?”吕氏 有点摸不准婆婆的心思了,怎么无端端的做什么面疙瘩,那个做起来也太废面了。不管是玉米面还是黍米面,她都舍不得。 “用白面,纯白面的!” 赵婆子丢出一句。 吕氏不敢质疑,忙去准备。 家里的米和面那些粮食都在赵婆子屋里,她得了婆婆得允许,才敢去拿钥匙开柜门,舀了半碗面粉,拿了一颗鸡蛋。 厨房里,灶台下又燃起了火,等锅烧热,稍微擦一点油,葱花下锅爆香,接着倒进去开水,等水再次烧开,将搅好的面疙瘩,顺着锅边推进锅里。定型之后慢慢从底部开始搅拌,以免糊底。 等到面疙瘩全部煮熟至没有白心,将打散的鸡蛋液倒入锅中,再将洗好掰断的菠菜洒进锅里烫一下就熟。 住火后再滴两滴小磨香油,那真是,香得嘞,馋死个人了。 为了消除阎颜的戒心,这婆媳俩这次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不过两人心中都存了一个疑问:这丫头难不成真是中邪了,以往都懂事的很,从没提出过想要吃肉,或是其他的要求。 难道因为李郴和他人成亲,她受了委屈,所以性格大变的? 林氏婆媳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娘,我看这阎颜自从醒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难不成还真是中邪了?”吕氏小声说道。 赵婆子心里也有些犯嘀咕,但还是宽慰道:“别胡说!哪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对郴哥儿一向亲厚,如今郴哥儿成亲,她一时想不开罢了。等她也嫁了人,自然就好了。” 吕氏点点头,不再说话。心里却盘算着,该给这大姑娘找个什么样的人家呢? “颜颜呀,红烧肉要炖久了才入味,咱们中午等你大舅他们从田地回来一起吃,这鸡蛋面疙瘩,最是养人了,对你身体也好,你先吃着垫垫肚子。”吕氏将疙瘩汤端在屋檐下的阴凉处,招呼阎颜过来吃。 阎颜撇了下嘴, 就知道不会那么容易让她吃到肉,不过她确实是饿极了,就先垫一下吧。 “谢谢大舅妈,辛苦您了。”在完全恢复体能之前,阎颜不想和他们闹的太僵。 阎颜端起碗,刚吃了两口,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笑声。 “呦,颜丫头醒啦!身子可好些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阎颜不用猜都知道是大表嫂徐氏。 徐氏身材丰腴,圆盘脸,三角眼,笑起来脸上的肉都挤在一堆。她走进院子,看到阎颜在吃面疙瘩,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 “大妹妹可真是好福气,生病了还有鸡蛋吃呢!我们家金宝可好久都没吃过鸡蛋了。”徐氏阴阳怪气地说道。 吕氏赶紧站起来,陪着笑脸说:“金宝正在长身体呢,得多吃些好的。锅里头还有,我去盛了端过去,让金宝也吃点儿。” 徐氏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拉着儿子进了屋。 阎颜默默地吃完面疙瘩,心里想着,一定要尽快离开这里。 单单大舅妈吕氏,就不止一个儿子,除了最小的李郴中了举,李荷花未嫁人,上面还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那几人都不是好相处的。 阎颜以前明里暗里没少吃他们的亏。 而且大舅舅家,娶了亲的三个表哥,更是一言难尽。 都说什么样的盘子配什么样的碗,真是一点也不错。 虽说他们住的是阎家的房子,种的是阎家的田地。 他们却没有一点寄人篱下的自觉,总是对阎颜呼来喝去,连带着新进门的表嫂们也都是有样学样,只把阎颜当作不用钱的丫鬟来使唤。 而大舅妈吕氏又学就了一身佛口蛇心的本领。 阎颜却没有火眼金睛的本事来辨认,最后往往吃亏的都是她。 还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孤女,无父无母,没有依靠,她就是李家的拖油瓶。 最小的儿子李郴,天资聪颖,从小就备受宠爱。 他虽然聪明伶俐,但是也很顽皮捣蛋。他只比阎颜大几岁,自小经常和阎颜一起玩耍,但是也常常捉弄她。成年之后李郴的性子越发变得阴沉,知道自己同阎颜有婚约后,更是使唤她就像使唤小丫头一样。 阎颜脑子笨,以为李郴是喜爱自己,才对自己与别个不同,再没想到自己早已经被他给奴化了。 原身还心心念念等着李郴中举,回来八抬大轿迎娶自己,再没想到人家上岸第一剑,先把意中人给斩了。 呸! 想起那么个玩意,阎颜觉得疙瘩汤都不香了。 不能再想了,好好吃饭,才能活得比他们久,才能笑到最后! 阎颜狠狠把原身的情绪给压了下去,一口把碗中所剩不多的汤喝下。 没吃饱。 “大舅妈,我还饿。”阎颜把碗推向吕氏,一双杏眼亮晶晶地,犹如不谙世事的小鹿一般,理直气壮地望着她。 吕氏做的不多,刚才还给孙子金宝盛了一小碗,剩下的准备一会儿给小闺女开个小灶的,吕氏有些为难地看着阎颜。 阎颜见状,又装着不懂的样子,鼻翼轻嗅一下道:“大舅妈,红烧肉呢,我都闻到味儿了……” 吕氏无奈地笑笑,转身回厨房,准备把剩下的面疙瘩盛给阎颜。 阎颜赶紧开口道:“大舅妈,我想吃红烧肉。” 吕氏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答应道:“好,好,颜颜想吃红烧肉,舅妈这就给你夹一块。” 说着,吕氏用筷子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放在碗里,一起端了出来。 果然,还是肉好吃,吃肉才能恢复力气。这一小块红烧肉不过一寸见方,也就是尝个味道而已。 这两碗疙瘩汤和一小块红烧肉下肚,阎颜出了一身细汗,再加上这几天卧床,她觉得浑身黏腻,若是能洗个热水澡,那就太好了。 想到原身记忆里面的一个地方,阎颜决定前去探探。 看了看院子里面,有一把砍柴的斧子,她顺手拎了起来,院墙上挂着一串麻绳,她给拿了下来,就准备往外走。 “颜颜,你去哪儿?”吕氏正收拾着碗筷,忽然见到阎颜提着斧子,心跟着就提了起来。 这死丫头又要干嘛! “大舅妈,我不能只吃饭不干活儿吧,我刚才在厨房看到家里的柴火不多了,我去后山砍一点柴。”她挥了挥手里的斧头,那斧头在她手里跟没一点份量似的。 吕氏没注意到,却看到她肩上挂着的麻绳。吕氏脑子里跟过了电似的,阎颜她拿着麻绳干嘛,难不成要去寻短见? 这可不行,他们可没想弄出人命来,他们家如今有一位举人老爷,这名声可不能坏了! 吕氏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一把夺过斧头,又顺手摘下阎颜肩膀上的麻绳。 “家里这么多老爷们,哪里用得着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去砍柴,快回屋歇着。等后半晌让你表哥他们去砍点,就够用很久了。” “大舅妈,那我去挖野菜吧。”阎颜眼珠一转,又拎起来篮子,拿起一旁的撅头。 “哎呦呦,颜颜呀,你快别去了!荷花,荷花,荷花你个躲懒的丫头,赶紧出来。”村里挖野菜的地方,不是河边就是水坑旁,这丫头难不成上吊不行要去投水的? 吕氏又上前去夺撅头,阎颜却没给她得手。 吕氏干脆放弃,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你看看,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是能干活的吗,你就老实在家待着,让你荷花表姐去!” “可是,以往都是我去挖的,柴也是我砍的呀。”阎颜心里忍着笑,眨巴着眼睛。 第5章 山洞 如今这小萝莉的身材,柔弱的外貌,不用装,那就是无辜本辜了。不好好利用这外貌表情,那多浪费! 李荷花刚出来就听到吕氏说,让她去挖野菜,心里老大不情愿,瞪了一眼阎颜。 “颜颜,面疙瘩好吃吧?红烧肉好吃吧?这都是我爹挣的,你现在又不给我做嫂子,不能白白吃我家饭了吧!” 以往李荷花听李郴对阎颜说过这样的话,她有样学样,也没少嘲讽阎颜。 每每见到孙子孙女这样说阎颜,赵婆子总是假惺惺护着阎颜说,颜颜以后是要给郴哥儿做媳妇儿的,怎么能是吃白食的,她就是李家人。 李郴却一点也不喜欢奶奶说这样的话,每当听到,总是几天不搭理阎颜。 而阎颜听到外婆这样说,心里就觉得暖洋洋的,十分好受。阎颜确实吃了饭,总觉得理亏,为了不让外婆难做,她自觉地包揽了家里的大小家务。 “大舅妈,我还是去挖野菜吧。”阎颜垂头,神色黯然。 她肩膀甩了一下,就挣脱了吕氏的束缚,拿着镢头和篮子就往外走去。 吕氏被这蠢货女儿给气的快要昏过去了,自己死活拦着不让阎颜出去,荷花是一点也没看出来! “颜颜,你来一下,天暖和了,小姑娘总要扯身鲜亮的衣服,外婆给你量量尺寸,明天去集市上买布料。”赵婆子唤住阎颜。 阎颜脚步停了一下,却没有转身。 有李荷花在,这新衣服怎么也到不了自己身上! “奶,我都两年没做新衣服了,前年春上,你说三姐枣儿要相看,给她做了新衣;到秋里,你说四姐香芹过了年也要相看了,又给四姐扯了新布料;去年春天到秋天,你给五姐果儿六姐香梅都做了新衣;为啥一直不给我做?按年岁,今年也该轮到我了!”李荷花小嘴叭叭的,细数着这几年家里的女孩子们得到的新衣服。 她只想着自己两年没有做新衣,却没想阎颜自打他们李家搬了过来,那是连一件新衣也没有做过。 家里女孩子多,同辈之中,阎颜是最小的,总是穿她们不要的旧衣服。 即便如此,还有个二舅妈,抠门到极致,旧衣服要留着纳鞋底子用,再不济还能留着给以后的孙子做尿戒子。要是给了阎颜穿,最后阎颜穿不上的时候,都不知道落到谁手里了! 李荷花有亲娘疼着,这几年上头四个哥哥,三个年纪大的,都才隔着两三岁,哪个兄长成亲时候,她没有得到过新衣服? 赵婆子被这猪队友给气个仰倒,这不省心的,她衣服多的穿不完,现在不过一句空话,她倒是给计较上了。 “外婆还是给荷花姐做新衣吧,我不着急。”颜颜听完李荷花的话,倒是转了身,那一脸小白菜的表情,让赵婆子心里一咯噔。 这阎颜要是这样的表情出门去,给村子里几个长舌妇看到,自家肯定要受挂落。 他们李家来这大柳树村十年间,要不是靠着住宅僻静,最近的邻居都在十丈开外,他家没有善待阎颜这事情早就传开了。 阎颜说完便又向外走去,赵婆子喊也喊不住,只能在原地唉声叹气。 她看着阎颜瘦小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可她这么多孩子,底下孙子孙女十几个,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说到底外孙女到底是不如亲孙女。女儿都是泼出去的水了,更何况女儿的女儿呢? 赵婆子到底还是把良心给压下去了。 “娘,要我说,你们就别管了,她要寻死的话,你们拦也拦不住呀。好在,郴哥儿成亲的事还没传出去。她若是真去死了,你们还省心了呢!” 三儿媳周氏在后面听到动静,也走到了院子里,周氏瘦削,一双吊梢眼,面无二两肉,一脸刻薄相。 此刻她手里正纳着一双鞋底子,三寸长的针在头发间抿了抿,戳过手掌厚的鞋底子,“哧啦哧啦“地扯着线,等线扯过去,她单薄的嘴唇又吐了口吐沫在手上,润了润手指,这才又开口来了一句, “娘,我早就说过,那丫头, 命太硬,克母又克父。” “你可闭嘴吧!给你这么一说,这丫头还怎么嫁人。周氏,我要是在外头听到一句颜颜不好的话,你就给我滚出李家!”赵婆子气极,顺手捞个扫把扔向周氏。 周氏见势不对,早躲开了。但她这个人就是属于嘴欠的,一开口就是无差别对待,谁说她,她就怼谁。她边往后院走,边说着:“李家?这是人家阎家,也就你们把个小丫头哄得团团转。” “阎家的房子,你没住?阎家地里产的粮食,你没吃?”吕氏没被蠢女儿气到,倒是被周氏的话给气的浑身哆嗦。 “我住了,我吃了。等大姑娘能好好的成亲嫁人,我保准一分不落的还给她。大嫂,你能吗?你不是把儿子补给人家了吗?你倒是把你儿子弄回来娶阎颜呀!” 吕氏还想争论,周氏已经到后院了。前院被大房和三房占了,他们二房就住在后院。 吕氏被周氏的话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气急败坏说道:“娘,你就别管了,让她去挖野菜!周氏前头说的话也对,真要自己非去寻死,也怨不了我们!再说她命那么硬,今早上我过去的时候,看着都快没气儿了,现在又活蹦乱跳的,这不是命硬是什么!” 赵婆子无奈地摇摇头:“咱家要是对阎颜不好,传到村里,咱的名声可就毁了。” 吕氏不以为意,“那又怎么样,郴哥儿都做了大官了,等郴哥儿回来,咱就搬走!” “你呀,真是......我出去看看阎颜。”说着,赵婆子便朝门外走去。 一路望去,却没有见到阎颜,问了几个村人,才知道阎颜往村口去了,村口不多远就是雁进山,村里人打柴捡野菜也有往那边去的。 既然她只拿了镢头和篮子,想来是去山间挖野菜,应该不会有其他的。 赵婆子放下心来,和路边几个婆子闲话起家常。几个婆子得知她是出门寻外孙女,对她又是夸赞不已。 阎颜走出村子,沿着路一直往里走,跟着记忆里面的路线,一直走到了山路口。 她停下脚步,站在山路口,凝视着前方。山路蜿蜒而上,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似乎在守护着什么。阎颜深吸一口气,然后继续前行。 每走一步,她都能感受到原身的存在,仿佛在引导着她。直到她走到一个隐蔽的所在,那是她爹爹阎大雷原来进山打猎时,无意中遇到的一个山洞。那也是阎颜唯一瞒着李家人的秘密。 山洞隐藏在一片茂密的树林中,如果不是熟悉这条路线的人,很难发现它的存在。 阎大雷是村里有名的猎人,他总是能带回丰盛的猎物,当然也十分危险。 所以阎家两进的大院子,还有那十亩良田,虽然眼馋的人多,可跟阎大雷这样不要命一般的打猎,没人敢跟他一起。 阎大雷是在阎颜五岁时候,打猎时被老虎拖走的。 这个山洞就是在他被老虎拖走之前,带阎颜来过几次,并且将怎么寻找山洞的方法告诉了阎颜。 洞口处,杂草丛生,有新踩折的痕迹,还有散乱的脚印。记忆中原身很久没有来过这里,照理说,这些都是痕迹应该早就被掩盖了。 阎颜谨慎地举起了镢头,往四周看了看,周围倒是没什么异常。 她小心地扒开杂草,缓步走了进去,里面显得有些阴暗潮湿,但光线还可以,能看清楚脚下的路。 第6章 被攻击了 阎颜根据原身记忆里面进这山洞的经历,拼凑了一下,推测出这座山大概在远古时期是一座火山,但是早就不再喷发,成了一座死火山。 沧海都能变桑田,火山为什么不能变苍山? 只不过隐藏的山腹当中,还留存了一些曾经是火山的风貌。 阎大雷发现的山洞,就是曾经的火山内部。如今那里面植被丰富,还有几处小温泉。 阎颜想要洗澡,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地方。 山洞的入口处比较狭小,也就容一人通过,越往里面通道越宽。 为了隐蔽,入口的地方,阎大雷特地让它保持原貌,里面他才给慢慢扩宽。 她走了大约一刻钟,终于走到了通道的尽头,这里就是阎颜在原身记忆里看到的山洞了。 山洞很大,顶部隐约能看到天空,而洞里面她一眼望去只能看到植被,看不到尽头在哪儿。 这哪里是山洞,这分明就是一个小峡谷嘛! 阎颜兴致勃勃地往前冲,突然耳边传来破空声,她身体急往后仰,手里的镢头也挥了出去。 利箭擦着阎颜的发丝,飞了过去。 镢头飞过去的地方,听到“噗通”一声,是重物落地声音。 那一镢头阎颜用的力气不小,按照她原来的正常发挥,这一下至少能打裂石头。 刚才那一箭虽然来势汹汹,但明显后劲不足,要不然也不会就这么松松的刺在泥土上。 除了那重物落地地声音,再无其他声音,阎颜放心不少,上前几步拔出那支箭,只是普通的羽箭,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她拿着箭,往刚才镢头扔去的地方走去。 分开灌木草丛,相距也就数十米。 阎颜先看到一男子仰面倒在草地上,无声无息。 她的镢头在那人脑袋附近,看那角度,应该是镢头把正好砸着那人的脸上了。 “啧啧,挺帅气的一张脸,可惜了。”阎颜走近查看,这人的半张脸犹如刀削斧刻,仿佛女娲造人时候用了十二分的心神,给仔细雕琢过一般。 而另外半张脸,被阎颜一镢头把给砸的肿了起来,那青青紫紫的,确实不大好看。 这一镢头不至于要了他的命,但是让他昏睡半天,还是能够的。 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什么能够当作绳索的工具。阎颜把视线落在那人黑色的披风上,这披风也不知是什么料子,黑色里头还隐隐泛着金光。 阎颜不管三七二十一,唰唰唰几下,将那披风给撕开,将昏迷中的男人给反绑了起来。 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就乱攻击别人的人,长得再好看,也没用! 阎颜将男子捆好后,便倒拖着他,往山洞口走去。 一路上,男子的身体不时碰到石头和树枝,但他依然昏迷不醒。 阎颜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他拖到了山洞口。 她喘着粗气,看着眼前的男子,心中不禁有些可惜,因为那张脸,经过这一路拖拽,山洞狭小,男子的脑袋难以避免地磕到碰到两侧是石壁,本来只肿了一边的脸,此刻已经惨不忍睹了。 \"算了,看在你的脸上,也就饶了你这一次。\" 说完,阎颜将男子留在了山洞口,自己则又走进了山洞深处。 原身记忆中,父亲阎大雷给她独设了一个四周都有遮掩的温泉池。 那个池子只有一间屋子大小,一边是山壁,另外三面都有植被环绕。 阎颜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那个池子。 原身以前在家里,根本轮不到她用热水洗澡,总是表姐们洗完,她随便擦一下也就算了。 但原身也是个爱洁净的女孩子,只能趁着出来砍柴,或者挖野菜的时候,偷摸来这里清洗一番。 阎大雷是个好父亲,他为女儿准备的洗漱用具,一应俱全。虽说过了十年,那些经久耐用的用品,勉强也还可以使用。 这个温泉池边,原身还藏着了一套换洗的内衣裤。 阎颜迅速脱光衣服跳进池中,温暖的泉水迅速地包裹着她的身体,让她感到无比舒适。 她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这一刻,她也无比想念早上出门前,自己的身体。 只因为这个身体,太瘦了! 她分外不习惯这样瘦小的自己。 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她还是身高一米七五,体重一百五十斤的阎金刚。 不过才小半天竟然变成了身高大约只有一米六,体重可能还不到八十斤的娇弱小女孩儿。 目前这个身高她十一岁的时候经历过,而这体重,她八岁时候就已经八十斤了。 她从小就是个大胖丫头,一直都是珠圆玉润的代表,长大后也从没有瘦过。 她爷爷说过,阎颜就是家里的吉祥物,千万不能减肥。 说来也怪,阎颜只要一动减肥的念头,阎氏的股价就要跌。 现在她不到一百斤呢,都不是一个时空了,应该影响不了阎氏的股价了吧? 泡完澡后,阎颜换上干净的内衣裤,收拾利索,准备离开。 当她走到山洞口时,却发现那个男子已经醒了过来。 男子看到阎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试图挣脱身上的束缚,但阎颜系的结很结实,那是她专门学过的打结方法,如果不是她自己来解开,除非用刀子割断,否则他是无法逃脱的。 “你是谁?为什么要攻击我?”阎颜质问道。 男子眉头紧皱,眼神中透着迷惘,似乎在努力想着什么,沉默许久他终于开口:“我不知道。” 声音低沉而暗哑,说罢男子就闭嘴不再多言。 阎颜心中一惊:要不要这么狗血,还能让她遇到一个失忆的帅哥? 但她表面上依然镇定自若:“我可以放开你,但是你若是还敢攻击我,那你这张脸,就彻底也别想要了。我阎颜从来不会怜香惜玉。” “阎颜?”男子听到这两个字,眼睛里突然有了神采。他呆呆地望着前方,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闪现。他努力去回想,试图拼凑出那句他背了无数遍的话。 “阎颜,家住大柳树村村东头,家门前有一棵老榆树。”他犹如背书一般,说出阎颜的年纪和住址。这些信息在他的脑海中反复出现,就像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阎颜陡然又紧张起来,镢头“嗖”一下,就又伸了过去。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疑惑。 这个陌生男子为何会知道她住址,还知道的那么详细,他到底是谁? “你到底是谁?”阎颜的声音沉稳中透着坚定,原身的记忆中没有丝毫是关于这个男子的。 这人到底是敌是友? 男子默默地看着阎颜:“我不知道我到到底是谁,我只记得这句话,似乎有人和我说过无数遍,其余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小心!”男子突然扑向阎颜,他虽然手脚被绑着,然而此刻的动作快的阎颜都没反应过来。 待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被男子扑倒在一旁。而刚刚所在的地方,一只野猪正警惕的盯着他们。 野猪感受到了阎颜刚才突然出现的动静,认为两人是来抢夺它的领地的。于是,它气势汹汹的窜了出来,直直的冲着阎颜的后背顶去,想要给这个不速之客一点教训。 男子正好看到野猪冲过来,他推开了阎颜,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野猪的冲撞。野猪的獠牙狠狠的撞击在了男子的身上,男子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了鲜血。 阎颜在看到野猪的那刻,手里的镢头也飞了出去,这一下正中野猪的脑袋。 野猪的脑袋显然是比男子的硬的多,它摇晃了几下,又站稳继续往前冲过来。 第7章 你会不会杀猪? 阎颜哪容得它继续放肆,在它还在摇晃的时候,阎颜也迅速起身,拾起一旁脸盆大小的石头,劈手就砸向野猪。 只这一下,野猪就彻底歇菜了,它呼哧几下,没了声息。 “哎哟我去,你是不是傻?你这小体格能受得了野猪的獠牙?”阎颜一边说着,一边解开捆住男子手脚的布条。 男子嘴角扯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他和这个小女娃比,到底谁才是小体格?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女娃怎么这么大力气? “刚才虽然是我救了你,但是也算你救了我。我这个人从来不欠人情。” 阎颜拍拍手,朗声道:“这野猪可是我打死的,给我留下两条腿,其他的你带走。这样一来,咱们就两不相欠了!”她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什么可用的工具,而那把镢头也确实无法砍开这野猪肉。 阎颜看向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有没有什么工具,让我把猪腿切下来?” 男子摇摇头,语气坚定:“都是你的,我不要。” 说着,他站了起来,身体摇摇晃晃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男子的脸上满是疲惫,眼睛里闪烁着苦楚。 他先被阎颜给打了一镢头,又被她从崎岖的山洞里拖行出来,捆了半日,现在又被野猪给撞了一下。 他的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和淤青,普通人要是给这么一折腾,保准能去了半条命,他竟然还能站起来,这体格还算不错。 阎颜心里浮起了一丝敬佩。 “那你等一下。” 她扒开山洞口的杂草,找寻了一番,拿了几株草药过来。 这是原身无意中发现的一些草药,都是治疗跌打损伤的良药。 她发现后就移植在这山洞边,平时里在山上有个磕磕碰碰,回家也没人管,原身都是敷这些草药治疗。 “这些药对你的外伤都有用,你只需捣碎了,外敷就可以。但是你的内伤,暂时就没办法了。” 阎颜心想:脑子里有淤血,这应该算是内伤吧? 内伤?男子心中大惊,她怎么知道自己有内伤? “多谢阎姑娘。”他接过草药,环顾四周后,对周围的环境,完全没有任何印象,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刚才自己想提起内力竟然提不上来,显然是受过很重的内伤。 但是这阎颜姑娘,一没把脉,二没问诊,单凭着一双眼睛就看出自己受了内伤,难不成阎颜是神医? 难不成自己想不起来其他事情,只记得阎颜的名字住址,是因为自己要到此地来寻找她给自己医治内伤? 男子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当下便决定先留在这里治好内伤再说。 “阎姑娘,不知此处是何地?离城镇多远?我如今无处可去,不知能否暂住此处?”男子抱拳说道。 阎颜听后,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那你就住这里吧,但若是动了里面不该动的东西,或者透露出山洞里的秘密……看到那头野猪吗?相信你的脑袋没有它的硬。” 男子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野猪,那野猪的脑袋已经完全变形。他脑袋突然一疼,心里不禁有些后怕,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怕? “多谢阎姑娘。”男子抱拳道谢。 阎颜不在意地挥挥手, 看到山洞口的一丛香茅草,她眼睛都亮了,赶紧拿起镢头,给砍了下来,接着不远处地上茂盛的野韭菜野蒜,她也不放过,全都收入筐里。 估计已经是午后时分,阎颜经过这一番折腾,早就饿了。 原身本就病了几天,早晨在家吃的那点面疙瘩根本顶不了什么。 眼前这一头野猪,烤了来吃,正好能补充一下体力。 男子看着阎颜的举动,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好在阎颜动作很快,不多时,就又回转到了洞口。 “跟我走吧。”阎颜一手提着野猪,一手拿着短剑,背上还背着竹筐。 “阎姑娘,这个我来拿。”男子走向前,准备去提野猪,虽然他见识了阎颜的力大无穷,但是看着这样一个小小娇娇的小女娃手提肩扛,他一个大男人却空着两手,到底还是怪不好意思的。 “那你拿好了。”阎颜嘴角泛起一丝讥笑,却毫不客气地将野猪扔给男子。 这头野猪虽然不大,可是也有百来斤了,男子若是没有受伤,自然不在话下。 他身上的伤口还在渗血,每走一步,都带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的脸色苍白,额头大颗大颗的汗珠滴落,可他却一声不吭,只是紧紧地咬着牙关,提着野猪,跟着阎颜往山洞里面走。 没走几步,男子就觉得力不从心,手扶着石壁喘气。他的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快要昏厥过去。 阎颜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她听到身后的男子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知道他在硬撑,心里不由暗讽:“活该!在我阎金刚面前还要耍大男子主义,就该让他尝尝苦头!” 听到他又停下歇息,阎颜开口喊道, “喂!你行不行啊?不行就别勉强啦!” “我行!”男子咬牙切齿。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提起野猪,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脚步越来越沉重,身体越来越摇晃。终于,他走到了山洞口,看到了阎颜停在那里等他。 男子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把野猪递给了她。 阎颜接过野猪,放在地上。 看着地上的野猪,她抬头问男子: “你会不会杀猪?” 男子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阎颜无奈,这是一点儿都指望不上呀,还得靠她!好在,她的野外生存不是白学的。 “你身上还有没有其他武器?” “这个可还用得?”男子从腰部摸出一把短剑,将剑柄递了过去。 阎颜接过来,这柄短剑样式古朴简单,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剑鞘是牛皮做的。拔剑出鞘,一阵寒光闪过,她的眼睛竟被这寒光给闪了一下。 “倒是把利剑。”她见过不少好东西,这把剑虽然罕见,可比起她现代的收藏,还是差一些,但也值得她夸一句了。 “你就在这儿等着吧,一会儿请你吃烤肉!” 男子那神色萎靡不振,听到阎颜的话,整个人放松下来,就势坐在地上。 阎颜看了他一眼,转身走过去,将野猪提起来,到旁边一处池子旁收拾。 她在池子边蹲下身,用短剑在野猪脖子上划了一刀。 剑锋过去,鲜血顿时喷涌而出,阎颜赶紧闪到一边。 没过多久,野猪就被处理好了。 阎大雷曾经在这里生活不少时日,有些趁手的工具,火石,石板这些都齐全。 只不过原来的阎颜没本领打到猎物,这些东西多年没用,现在再用起来,还是要费一番功夫清理拾掇。 好在,阎颜的野外生存,是专门跟着野外生存专家实地几个月练出来的,这点事情难不倒她。 她在水边升起了一堆火,将石板架了起来。烈火炙烤,石板只有手掌厚薄,很快就烧热了。 眼见石板烧到通红,阎颜将用香茅草和野蒜野韭菜腌制过的猪肉片,一片一片放在石板上。 随着肉片与石板接触的瞬间,呲啦呲啦的声音响起,一阵浓郁的烤肉香味飘了出来。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股诱人的香气让她的嘴角微微上扬。 不一会儿,肉香味就弥漫在空气中。 男子闻着味道,肚子不由得咕咕叫了起来。 “过来吃吧。”阎颜已经切了不少肉放在一旁,又寻了些树枝削了筷子。 此刻她就坐在石板前,边把烤好的肉片夹起放在一旁,又把腌制好的肉片放在石板中间。 第8章 石板烤猪肉 男子也过来坐下,他实在是没料到这荒山野岭的,阎颜竟然还能弄出这样精致的烤肉来。 他印象中的烤肉,那不都是树枝子一串,架在火上直接烤的吗?大多数时候要不是糊了,要不就是没熟。如果没有点大厨的手艺,那烤肉要多难吃就有多难吃。 “辛苦阎姑娘了,多谢阎姑娘。”男子客气的抱拳。 “别废话了,赶紧吃!”阎颜实在受不了,美食当前还要客客气气的,那多废话干嘛,吃就是了! 特别是她在很饿的时候,比如现在。 那男子如果再多说一句废话,她保准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闭嘴! 好在男子挺识趣,看到阎颜黑脸,忙拿起了筷子。 两个人都是饥肠辘辘,男子更是不知多久没有吃过饭了,一开始还挺客气,后来眼见阎颜越吃越快,烤肉的速度几乎都要赶不及她吃的速度了,男子也加快了进食的速度,不多时,男子打了个饱嗝,就停下了筷子。 再看阎颜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样子,吃得十分香甜。 于是他开始专心致志给阎颜烤肉,学着阎颜烤肉时候的样子,给肉片翻面,等两边都熟透了,就夹到阎颜面前。 阎颜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男子微微扬唇,烤肉的动作更快了。 野猪肉瘦肉偏多,虽然多老而且柴,但是这头野猪还没成年,此刻肉质还比较细嫩,吃起来正好。 这一餐,阎颜吃得前所未有的满足,终于把失去的元气给补回来了,现在她感觉浑身充满了力气,估计一头老虎出现在她跟前,她都能一拳给敲昏了。 “喂,你还没想起来自己叫什么名字吗?”阎颜望着男子。 男子摇头:“我想不起来。” “那就算了吧。”阎颜起身:“剩下的这些猪肉,够你吃几天的,我先走了,你好好养伤。” “阎姑娘,这里是雁进山,我想要不我先叫孤雁吧.......” “噗!”阎颜一口山泉水喷了出来,“抱歉,我忍不住......” 这名字,不是奶奶看过的一部剧里面,某个潜伏者的代号吗,那是自己唯一陪奶奶看过的剧,因此印象很深。 阎颜听到孤雁这两个字就想起那个形象,实在很难把眼前这高大地男子和孤雁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换一个吧,这名字不吉利。”她忍着笑。 男子虽然不解,这个名字为什么不吉利,但是看着阎颜忍着笑,遂点了点头,思索了起来。 阎颜看到男子一脸认真的样子,看样子是非要给自己起一个好名字了,她可没时间在这里消耗,于是便说道:“你慢慢想名字吧,我要回家了。” 他拿起竹筐和镢头,便朝着山下走去。 男子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出来这半天,澡也洗了,体力也补充好,接下来,就要回家去大干一场了。 那阴暗潮湿的小偏屋,是原来阎家放农具的地方,她才不会继续住在那里。 明明那整个大院子,都是她家的! 那是她爹阎大雷拼了命给她挣回来的产业,她拱手让人,也太过不孝! 阎颜边走边思索着。 正房暂时不能动,外公外婆在里面住着,不管怎么说,那是她的长辈,只要在外人眼里是抚养他长大的,她就不能和他们撕破了脸。 正房三间,居中那一间是老两口住,东屋是老大夫妻俩带着他们的几个小孙子住着,西屋原来是阎颜的房间,李家人一过来,外婆说家里女孩子多住耳房拥挤。阎颜就搬去了西耳房,把西屋让了出来,现在给各房的女孩子一起住着。 东西各有一间耳房,阎家地方大,耳房都修建的如同别人家正房一般大小,东耳房是李郴的房间,西耳房是五年前阎颜的房间。 后面赵婆子和吕氏又以家里女孩子都大了,全部挤在一起,天天吵吵嚷嚷的,口角太多,而阎颜独自住一间,其他姐妹们心里也不好受。以此为由,把大房的几个女孩搬过来和阎颜一起住。 李家这些女孩一起排挤阎颜,阎颜又受了李郴的蛊惑,说什么不管地方大小,还是自己一个人住着自在,阎颜很吃这一套,她自己搬去了工具房。就那连个窗户都没有的工具房,她已经住了五年了。 前院里东厢房三间,住着是李大舅家的三个成年儿子,一个儿子一间,三个儿子均已成婚。大儿子李旷,娶妻徐氏,如今已经有三女两子;二儿子李曜,娶妻孙氏,已有一子一女,目前身怀有孕;三儿子李旺,妻名唐珠,目前只有一女。 西厢房三间,住的是李二舅一家。 李二舅读过几年私塾,识文断字,在镇上一家粮店做账房。 李二舅有两子两女,目前只有大儿子李昌已经成亲,在一家早餐店当伙计,娶的便是这家的女儿崔小晴。他们每天还要去店里帮忙,一早就走了。 二儿子李晖也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听说正在议亲,今日正是去镇上和女方相商。 东耳房和东厢房之间,靠着院墙的那个小房间,就是如今阎颜住的地方。那个房间,出门就能看到李郴的住处,原身当初义无反顾的搬了进去,这个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挨着院门还有一间厨房,一家人吃饭,多数都在厨房。 这便是前院。 顺着西厢房和西耳房旁边的夹道,往后走便是后院了。 后院有后罩房三间,牲畜的棚圈也都在后院。 后罩房里住的是李三舅一家,李三舅家是三子二女。 如今成年的大儿子李全也已经成亲,独占后罩房的东边,其他两个儿子李文、李武都住西边。两个女儿跟着家里的其他女孩儿,都住在正房的西屋。 算起来,李大舅一家占的房间最多。 如今大房的三个女儿,嫁出去了两个,西耳房现在只有李荷花一个住着。其他姐妹们想要和他同住,李荷花还不许。她仗着自己是大房最小的女孩儿,没少在姐妹间作威作福。 李荷花和阎颜同岁,只不过她是二月出生,阎颜是十二月出生。 但李荷花父母俱全,上头还有四个兄长,两个姐姐,因此两人的待遇可谓是天壤之别。 太阳西斜,阎颜才回到家,大门紧闭,里面却能听到喧闹声。 听声音,李家人今天是聚齐了。 庄户人家,这时候已经该吃晚饭,像以往一样,他们丝毫没有等阎颜的意思,只顾着争抢自家的那份饭菜。 天冷的时候,一大家子基本都聚在厨房里面吃饭,天气暖和的时候,他们都是盛了饭菜,端到各自的房里去吃。 才二月的天,早晨和晚间都还比较冷,因此他们大多都还是在厨房吃喝。 只是这一家子,大大小小几十口人,阎家的厨房那是别人家的两倍大,这都显得分外拥挤。 阎颜敲了几下门,里面的喧闹一下停了下来。 半晌,门也没有开,阎颜等的不耐烦了,正要一脚踹过去,门“吱呦”一声打开了。 开门的正是李荷花,看到门口的阎颜,她大吃一惊, 此刻夕阳的余晖正好照在阎颜的身上,仿佛给她镀了一层金黄色的光芒,比之早晨那半死不活的样子,现在的阎颜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阎颜的皮肤本来就很白皙,这也是最让李荷花妒忌的。 而现在在夕阳的照耀下,更是白得发光,李荷花不由得看痴了。 她又想到阎颜早上那无精打采的样子,再看看现在的阎颜,一股无名之火,从心中涌起。 “还知道回来呀,去哪儿野去了,也难怪我哥不要你,一出去就一天……” 阎颜还没跨进门去,听到这话,拎起肩膀上的竹筐,劈手扔向李荷花,正砸在她脚下。 第9章 一家子戏精 李荷花吓了一跳,跳脚喊着:“阎颜,你疯了,你干什么!” “李荷花,不会讲话就闭嘴!”她冷冷的看了李荷花一眼,从她身边走过,又轻飘飘地说,“下次再像狗一样乱叫,这竹筐就不是只扔在地上了......” 李荷花不由打了个寒战,她莫名就觉得,阎颜说的是真的。 “荷花,你干什么呢,让你开个门,还能惹得颜颜不高兴!”吕氏眼见女儿吃亏,忙出来打圆场, “阎颜呀,出去辛苦一天,快来吃饭。你看,这特地给你留的。” 她端着一碗清汤寡水的稀饭递了过来。 阎颜嘴角撇了一下,冷笑道, “大舅妈,不必了,这个你留着给李荷花漱口用吧。” “阎颜,你怎么说话的,我娘好心好意给你端饭,你不知道感激也就罢了,说这是什么话!”李荷花见她娘亲和哥哥嫂子们都从厨房出来了,自觉有人撑腰,又支棱了起来。 阎颜却不搭理她,环视了一圈出来的大房众人,嘴角噙着一抹笑, “既然都在,有件事情通知你们一下。让李荷花搬出去,把我房间腾出来。” 阎颜仰着笑脸,小小的身体,还是那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可是做的事,说的话和原来差那么远呢? “荷花凭什么搬出去,你一个无父无母的小丫头,要不是我们照顾你,你骨头都该烂了。你还不知道感恩戴德,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是李大舅的三儿子,是个二愣子,平时也最护着李荷花,听到阎颜说让荷花搬出去,立即就提着拳头站出来。 阎颜冷了脸,扫了这个二愣子一眼,没搭理他。 她径直走向刚从厨房出来的赵婆子, “外婆,您觉得呢?” 赵婆子还没开口,一旁的李大舅不乐意了,他喝道, “阎颜,你这是啥意思,娘亲舅大,懂不懂!到底是没有父母教养的,连尊敬长辈都不会了?这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阎颜笑了笑, “娘亲舅大,那是我娘还在世的情况下,我娘去了十五年了。这十五年,大舅舅可去过她的坟头看过一眼?” 阎颜的娘亲李柳穗,在娘家时候,虽然是李家最小的孩子,但并没有得到多少疼爱。 她的上面有三个哥哥,家里面的三个嫂子也都不是省油的灯。 自从嫂子们进门后,小侄子侄女们就一个接一个的出生,李柳穗还没来得及享受作为孩子的乐趣,就被迫承担起了照顾侄子侄女的重担。 她每天从早到晚都在忙碌,这边还没拉扯大,那边另一个又要出生了,她就像一个旋转的陀螺,没有一刻停歇。 赵婆子是李柳穗的娘亲,她为了躲懒,早早地就把李柳穗给训练了出来。李柳穗年岁不大,却要承担起家里的大部分家务。她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还要照顾侄子侄女们的起居。 而赵婆子却从不心疼自己的女儿,她觉得这些都是李柳穗应该做的。 李柳穗是个命苦的,她的兄长嫂子们并没有因为她的付出,而对她心怀感激。反而觉得作为小姑子,这是李柳穗应当做的。 终于,在李柳穗十八岁那年,赵婆子才开始给她相看人家。 阎大雷是和李柳穗相亲的第一个人,他一眼就看中了李柳穗。为了娶到她,阎大雷也受了李家人不少刁难,好在最后终于抱得佳人归。 然而由于李柳穗在娘家时候,操劳太过,身体底子很差,直到两人成亲三年,才有了阎颜。 李柳穗怀孕七个月的时候,阎大雷进山打猎,请了赵婆子来帮忙照看李柳穗,却没想赵婆子将一干孙子孙女都带了来,她一个人照看不过来,少不得李柳穗要大着肚子帮忙,那些孩子也都不是省心的,整天在家里弄得鸡飞狗跳。 那天,几个孩子在院子里嬉戏玩耍,不知怎的,他们突然争吵起来,接着就开始动手打架。 李柳穗挺着个大肚子,行动不便,只能躲得远远的。她担心孩子们会受伤,想上前去劝解,可又怕自己会被波及到。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孩子们在打闹中,一个小孩突然冲了过来,不偏不倚地撞到了李柳穗的肚子上。李柳穗痛苦地呻吟起来,她感觉到肚子一阵阵地发紧,接着羊水就破了。 阎大雷不在家,赵婆子听到声响,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她看到女儿痛苦的样子,心知不好,这怕是要早产。她想去请产婆,可又想到女婿回来定要大动干戈,到时候事情闹大了,可不好收场。 于是,她一咬牙,带着孙子孙女就回了李家村。 等阎大雷回到家,只看到早产的女儿和奄奄一息的妻子。 妻子见到他,只留下一句“大雷哥,照顾好孩子”,就撒手人寰。阎大雷悲痛欲绝,他抱着女儿,看着妻子的遗体,眼泪止不住地流。 赵婆子到底尚存一丝良心,回转过来见到女儿竟然就这么死了,虽然心里害怕,到底还是母女一场,也是真的伤心。 借着这点伤心,赵婆子演了一场痛失爱女,悲痛欲绝的大戏,竟然连阎大雷也蒙骗了过去。 但李家人到底是害死李柳穗的元凶,见到李柳穗的坟墓,总是忍不住心虚。除了李柳穗下葬之时,后面他们就再也没去过李柳穗的坟头。 此刻,阎颜说出这句话,正说中了李家众人的心虚之处,一时间竟然没有人开口。 “既然你们没有意见,就去把李荷花的东西拿出来吧。” 阎颜环视众人,见他们大都表情复杂,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句话的威力怎么那么大。但是也知道,他们必定是对她那便宜娘亲心中有愧,要不然也不会这样。刚才那二愣子还想要蹦起来揍她,现在却低着头一直往后缩,生怕阎颜看到他似的。 “颜颜,一定要这样吗?”赵婆子终于开口了,她慈爱的看着阎颜,“你说这样的话,你舅舅们都会伤心的,你娘是他们最疼爱的妹妹,他们害怕见到她的坟墓,就慢慢忘记了她曾经的样子,那样多残忍......你舅舅们,他们一直不想接受你娘已经去世的事实!” 赵婆子眼睛里面,泪光闪闪,时不时还拿帕子拭一下眼泪,一副老泪纵横的模样,实在让人感动。 “颜颜,你今天,太过分了。” 果然一出手就是大招,阎颜要不是现代过来的,还真能被赵婆子这连说带哭的给蛊惑住。 阎颜心中冷笑,脸上却装着迷惑的样子, “外婆,我只是想拿回我自己的房间而已,这也过分吗?” “你这小丫头片子,咋就这么倔呢!那房间就让荷花住着呗,你兰花姐和桂花姐,有时候回来还要住一住的,你不是嫌人多吵得慌吗,现在的地方住着多清净。”吕氏见阎颜油盐不进,她没有赵婆子那么高的段位,她直接开始胡搅蛮缠。 赵婆子也不知道阎颜这一次怎么这么倔,抓着这事还不放了,也顺着吕氏的话,说道, “你大舅妈说的有道理,颜颜,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荷花那个脾气,吵吵起来,外婆头都要炸了......颜颜,一家人没必要分得这么清,不成你就和荷花住在一起,那屋子也大,住你们两人也足够的。” “外婆,您这是偏心。我知道您疼荷花,但这房间本来就是我的,我有权让她搬走。”阎颜据理力争道。 这时,李荷花哭哭啼啼地跑过来,抱住赵婆子的大腿,“奶奶,我不想搬走......” 第10章 我是阎大雷的女儿 赵婆子心疼地看着李荷花,对阎颜说道:“你看荷花都哭成这样了,你就别为难她了。” 阎颜心里一阵无语:怎么这一家子都这么爱演吗?她都快要看吐了。姑奶奶我不陪你们演了! 如今阎家的大院子,所有的房间都被李家人给占得满满当当。十年过去了,他们已经完全把这里当作是李家的地盘。 前不久,原身还偷听到李大舅和李二舅商量要分家。 哼,分家?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家! 如今想起这些,阎颜对两个舅舅的行为嗤之以鼻,也太恬不知耻了吧,给他们吃了这么多年绝户,也该收点利息了。 虽然她目前能打主意的,只有西耳房,那本就是她从前的房间,如今要回来也名正言顺理所当然,阻力也最小。 她当然可以用暴力,把李家全都给赶出去,但如果这么做,她基本也就社死了。 村子里面以及目前所处时代究竟是什么情况,她还不清楚,暂时不能轻举妄动,凡事总是要以理服人。 当然,如果道理说不通,她的拳头总是会让道理通的。 夕阳已经被黑夜完全吞噬,整个天空都陷入了一片漆黑,今晚连点月光都没有。院子里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没有人去点灯。 “我给过你们机会,让你们自己搬。”阎颜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似乎没有一丝的感情。 她手里一直没有放下的镢头,唰的一下,划过院子里的石桌,一串火星子闪过,透过这一闪而过的火光,李家众人都看清楚了阎颜那冷若冰霜的小脸,那严峻的面庞不带一丝感情。 随着火光消失,那镢头一下落在石桌旁的石头凳子上,只听“哗啦”一声,那石头竟然就此碎了。 “我是阎大雷的女儿,这里是阎家。你们姓李!” 李家众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寒颤,心中都浮现出了那个壮如铁塔、凶神恶煞的男人的身影。 阎大雷,能赤手空拳打死野猪的阎大雷。 他虽然死了十年,但是李家人都记得当年阎大雷扛着一头三百斤的野猪,去李家村提亲的事。 阎大雷天生力气大,他的女儿阎颜,难道生了一场病,竟然有了如同阎大雷一样的天生神力。 这一刻,李家众人心里都打着鼓,有了一丝害怕。 “好了,阎颜!”一个身材矮小的老者从众人后面走向前来,那是李家的大家长,阎颜的外公李老实。 是不是真老实,看看住在女婿家十年能让人挑不出理来,就知道了。 他走过人群时,众人都自觉地为他让出一条路,仿佛他身上有着一种无形的威严。李三舅跟在他身后,举着油灯,院子里终于有了一丝亮光。 “老大家的,去把西耳房腾出来,收拾干净给阎颜住。”老头子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阎颜一眼,背着手回房了。 赵婆子亦步亦趋忙跟了过去。 “爹!那是……”吕氏犹如被割掉了一块肉一般,占到手的便宜现在要让出去,她实在心有不甘。 那间房子,她本来准备等李荷花出嫁后,给自家几个孙子住的。 现在,公公一发话,她不得不给腾出来了。 她还想再争一争,抬头就看到阎颜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似乎她要说什么,阎颜一眼就能看穿。 吕氏心中一紧,阎颜的笑容让她感到有些不自在。她知道,自己的小心思瞒不过阎颜。可是,她又不甘心就这样放弃那间房子。 “咳咳,那间屋子本来就是颜颜的,现在让荷花搬出来也是应该的。”吕氏清了清嗓子,试图说些什么来掩盖自己的尴尬。 “可是,那间房子荷花住了这么久,总不能说搬就搬吧。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把东西收拾一下?”吕氏还想再争取一下。 阎颜看了她一眼,吕氏是想拖延时间,说不定过了今晚,指不定她又能想到什么借口出来。 “就那么一间屋子,能有多少东西要收拾?大舅妈,一炷香的时间如果没有清理干净,我就自己动手了。”阎颜说道,她提着镢头,往刚才已经粉碎的石凳上轻轻碾了几下,那本来鸡蛋大的碎石块,竟然成了粉末,就好似那不是石头而是豆腐一般。 吕氏知道,阎颜这是在威胁她。自己再怎么说也没用了。 “赶紧收拾去吧,大嫂。”一旁的周氏心里都笑开了花,平日里总是自己吃瘪,这次总算是见到这嘴甜心苦的大嫂,吃一次苦头了,她要是不落井下石都对不起她自己,“一炷香的时间可快的很哪!” 吕氏狠狠地瞪了周氏一眼,周氏只当做没看见,反而邀请阎颜, “大姑娘,要不要去三舅妈屋里坐一会儿,一早一晚天儿还凉着呢,大姑娘身子骨刚好,别再受了凉。” “多谢三舅妈好意,改天再去。”阎颜大刀阔斧地坐在石桌旁,就看着吕氏一家去收拾。 吕氏无奈,带着三个儿媳去了西耳房。 周氏见吕氏一家人都走了,便拉着阎颜的手,说:“大姑娘,你可真厉害,一句话就让吕氏那老家伙吃了瘪。” 阎颜抽回手,客气地笑了笑,说:“三舅妈,这次只是侥幸,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周氏说:“大姑娘,你早该立起来了,你要是早这样,也不至于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被郴哥儿.......” “三舅妈,这话就不必说了。”阎颜并不想和周氏深交。 现在她只是要回了自己的房间,这房间是给大房占了去,所以其他两房都在幸灾乐祸,他们并没有感同身受,是因为针不戳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 等她一点一点把他们李家人占去的东西都要回来,他们就知道疼了。 见阎颜并没有接自己的橄榄枝,周氏不屑的撇了撇嘴,屁股一扭,往后院去了。 眼见没有好戏可看,其他人脸上也大都露出意兴阑珊的神色。 他们一个个打着哈欠,无精打采地回到各自的房间。 不一会儿,各个房间里都亮起了灯。昏黄的灯光下,隐约能看见人影幢幢,还伴随着阵阵细微的响动。偶尔能听到一两声低语,大都是在惊叹阎颜怎么会有这样的变化……但很快,这些声音都消失了,房间里陷入了一片黑暗。 只有大房的灯还在亮着,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户,照亮了外面的夜空。 院子里,阎颜独自坐着,犹如一座塑像,她静静地看着大房几个人,在西耳房里进进出出。 “大姑娘,房间腾出来了,不过今晚怕是不能住了。”吕氏走了过来,她连装都不想装了,没好气地说道:“刚才金宝淘气,在床上玩儿,不小心尿到了床上。大姑娘,你总不会和一个三岁小儿计较吧。” “大舅妈,阎颜知道您疼爱金宝,可您这未免也太娇惯他了。他还小,不懂事,我不会和他计较。不过,小孩再小,那也是有父母的,养不教,父之过。” 阎颜知道吕氏肯定不会轻易把房间给腾出来,却没想到竟然这样下作,拿小孩儿撒尿当借口。金宝才三岁,他能懂什么?还不是被人教的! “那房间被金宝撒了尿,今晚住不了,那就劳驾大舅妈继续腾屋子吧。你看是把你自己的房间给腾出来,还是把大表哥和大表嫂的房间给我腾出来呢?”阎颜不想再和吕氏继续纠缠,冰冷的目光落在吕氏身上,她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可她的眼神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在告诉吕氏,她已经做好了应对一切的准备。 第11章 住进东耳房 “死丫头,你休想打我房间的主意!”阎颜站在院子中,瞄了一眼喊叫的女人,正是徐氏,金宝的母亲。 “我再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们一家子要不了多久,也就收拾出来了。”阎颜没搭理她,继续说。 “死丫头,你敢!”徐氏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阎颜,仿佛要把她吃掉似的。 “大舅妈最好吩咐家人动作快一些,这更深露重的,我今晚要是在外面待的久了,着了凉发了烧,我保证明天全村都知道李郴中举。” 阎颜不紧不慢地说,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 “好,好,我这就去收拾。”吕氏慌了,李郴中举的事情暂时不能传出去。 几天前,报喜的人去的地方是县城的书院,他们家还是在书院拿到了李郴的信,才知道他中举,知道他娶了贵女。但是李郴同时也说明了,他中举的事情不要大肆宣扬,他们家要低调一些。 若是阎颜出去一宣扬,全村知道,那基本上也就意味着全镇都知道了,这事情万万不能发生。 吕氏望着大儿媳,既然是他们的孩子在床上撒的尿,那腾出他们的房间,也理所当然。 “阎颜,你欺人太甚!”徐氏可不依,她喊道,扑过来想要挠阎颜。 阎颜不躲不闪,眼见她到跟前,脚下一个小石子踢过去,正中徐氏膝盖,徐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阎颜侧了侧身体,依旧坐着,笑的很是欢畅。 “大表嫂,我可不敢受你这一礼,虽说是你家金宝淘气乱撒尿,你也不必行这样的大礼来道歉吧。”阎颜说道。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讽刺和不屑。她知道徐氏泼辣,故意这么说,就是要让徐氏更加难堪。若是这一次不能震慑住徐氏,往后这个泼辣货撒起泼来,也是一件麻烦事。 “大表嫂快起来吧,看在你这样诚心道歉,想来是真心悔改,认识到自己没有教育好小孩儿,我原谅你了。” 徐氏的牙齿紧紧咬着,咯咯作响,她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委屈。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两只膝盖却像是灌了铅一般,怎么也抬不起来。她的身体变得越来越沉重,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 “丢人现眼的东西!”大表哥李旷上前来一把薅起来徐氏,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鄙夷。 徐氏不敢再言,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是她却强忍着不让它们流下来。她一瘸一拐地跟着李旷回去东厢房头一间,两人一进门,就“咣”一声关了门,显然外面的事情他们不准备再管了。 “大舅妈,半炷香了,还没收拾好吗?”阎颜缓缓站了起来,声音清冷,却不容拒绝。 吕氏灵机一动,想到了李郴的那间房,他没在家,现在正好空着。 “颜颜,要不,你今晚先住东耳房?”她小心翼翼地提议,阎颜却松开手中的镢头把,镢头倒在地上,发出脆响,吕氏吓了一跳。 阎颜的眼神如同寒冰,冷酷地注视着吕氏。她的嘴唇紧紧抿着,“大舅妈,你怕是糊涂了。”阎颜的声音充满了压迫感。 吕氏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她试图解释,但阎颜却不给她机会。 阎颜的眼神变得更加犀利,她紧盯着吕氏,问道:“我记得,那间东耳房,是给李郴住的吧?” “颜颜,你别误会。”吕氏连忙解释道,“李郴不在家,房间正好空着。天这么晚了,你今晚总要有个歇息的地方不是。” 阎颜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 “那是郴表哥的书房,如今他中了举人,那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大老爷的东西,我要是不小心碰了什么,别再讹上我。” “颜颜,他往后不回来了,那是你的房子。要不就让荷花住西耳房,东耳房我给你腾出来吧。其实不用收拾都成,东耳房是最整洁的,你要不去看看,保准挑不出一丝毛病。”吕氏今晚连番受挫,脑子也昏了起来,要是以往,她定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自然知道。”阎颜的嘴角浮起一抹冷笑,东耳房从前都是原身收拾的,怎么可能不整洁! 阎颜起身,朝着东耳房走去。 吕氏赶紧先过去,打开了门。 东耳房开有两扇窗子,一扇朝东,一扇同门在一个方向,朝着南边。 早晨当太阳升起的时候,阳光正好能透过东边的窗子照进来。 这屋子又通透又敞亮,本是阎大雷给李柳穗收拾出来专门做针线的房间。李柳穗嫁给阎大雷之后,跟着村子里一个老绣娘学了些针线。她很有些天赋,绣活比之一般的主妇要好的多。不过阎大雷也就许她做一些自用的,再多就不许她费心神了。 后来原身三岁启蒙,女儿奴阎大雷就把这间通透的屋子,给改成了书房,什么书案书架一应俱全, 原身字还没认识几个呢,文房四宝启蒙书,阎大雷都已经给置办了不少。 后来,李家人搬了过来。阎大雷没去的时候,李郴来阎家玩,那时候就特别羡慕小阎颜有这么一间书房。等到搬过来,李郴死活非要住这间屋子,赵婆子疼孙子,也就把这间书房安排给了李郴住。 阎颜边打量着这间书房边回忆原身的记忆。 窗户前摆着一张书案,上面文房四宝一应俱全。书桌的左边是一个书架,天太黑,也看不出上面摆了什么书。听说这些书大多都是李郴抄录来的,若是要全部买原本书,以他家的家境,也买不起。 书案后面摆着一架竹制的屏风,这在乡下是很少见的物件。这架屏风本来是放在阎大雷夫妻两人房中的,李家搬过来之后,就给搬到了一边。后来李郴给要过来,摆在东耳房。 屏风后面,便是一张不大的木床,这在其他房间可没有。 其他房间里都是土炕,只有李郴住的这间房,里面放的是床。 吕氏拿出火折子,点燃了书案上的蜡烛。 一家子都用的是油灯,只有李郴嫌弃油灯有烟,味道大,说读书时候伤眼睛,伤身体,吕氏只得给他买蜡烛用。 此刻吕氏点燃了蜡烛,又心疼了。 这样好的蜡烛,一文钱只能买五支,郴哥儿一晚上就要用掉一支,这对他家来讲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了。她想去吹熄蜡烛,却听到阎颜道, “算了吧,就这儿吧。大舅妈把这被褥收走,劳驾帮我把我的被褥拿过来吧。” 虽说床上的被褥松软,李郴去赶考之后,原身阎颜早就把这被褥清洗晾晒过许多次,比之她在小屋子那一套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但是现在阎颜一想到是被人用过的,尤其是那个渣男,心里就反胃。 她宁肯用原身那套补丁摞补丁,单薄可怜的被褥,也不愿用这一套! 吕氏忙不迭的答应,这样好的被褥,她也舍不得给阎颜用。见阎颜主动提出换被褥,急忙应下,飞速地卷起床上的被褥,先抱去他们夫妻的房间,又去把阎颜那套破旧褥子给抱了过来。 “大舅妈辛苦了,天不早了,早点歇息吧。”阎颜一点也不客气,吕氏刚铺好被褥她就开始撵人。 吕氏还想说点什么,阎颜丝毫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把她让到门口,她刚退出去,阎颜啪一声就关了门。 吕氏站在门外,欲言又止,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被褥虽然破旧,但胜在原身勤劳,这被褥干净整洁,隐约透着一股皂角味。 这种味道阎颜很陌生,却觉得十分安心。 第12章 母女俩的心思 她躺在床上,裹紧了被子,静静地闭着眼睛,心无旁骛,转眼间就睡着了。 这一夜,她没有做一个梦。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子照射在窗户上,又隐隐约约透过竹屏风照在床上。 阎颜伸了一个懒腰,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发了一会呆,才坐起来。 她的身体有些僵硬,但是并没有感到疲惫,她反而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格外好。 “砰砰砰”,阎颜被一阵砸门声从思绪中惊醒。 她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披上外衣,却发现自己的头发有些散乱。 她顺手理了理头发,随手绑了个辫子,这头发异常顺滑,几乎不需要她过多的梳理。 阎颜心里不禁有些感慨,她从小到大一直都是短发寸头,从来没有留过长发。 昨天见到李荷花她们时,发现她们都是梳着辫子,并没有很复杂的盘发发髻什么的,想必这时代的平民女子家常装扮也就是梳辫子了。她不禁有些庆幸原身的头发还算顺滑,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阎颜正想着,门外又传来砸门声。 “阎颜,死丫头,快滚出来!”门外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声音震得门框都微微发颤。 “你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能住在一个外男的房间里!你这样恬不知耻,是想败坏郴弟的名声吗!阎颜,你快开门!” 阎颜在房间里愣了半响,她实在想不出来这是谁的声音,依这人的语气判断,这人昨天肯定不在现场。 她起身过去打开门,只见一个衣着鲜亮,长相和李荷花有五分相似的女子站在门外。她的柳眉倒竖,眼中喷出怒火,活像一只夜叉,要把阎颜生吞活剥了。 来人是吕氏的大女儿李兰花,她在搬进阎家的第二年就出嫁了。 李兰花嫁的极好,丈夫是邻村的富户之子,家中田产颇丰。这些年她接连生了三个儿子,在夫家地位十分稳定。 她听到村里人议论最近放榜了,想着小弟今年进京赶考,也不知有没有考中,因此一大早就回娘家来。 吕氏看到女儿回来,眼中满是欣喜。 这嫁的好的大女儿,可是吕氏的底气。 谁家女儿进门三年抱俩,五年抱仨,连着三个都是儿子,健健康康的大胖儿子! 她自己虽说也有四个儿子,到底也是先有了大女儿李兰花,才有了大儿子二儿子,后面又生了二女儿,才又有了三儿子小儿子。 眼见到自己娘亲眼底青紫,李兰花不由心疼,她拉着母亲的手,语气难掩愤怒, “娘,家里这那么多人,哪里就用得着你起早贪黑的伺候他们,是徐氏还是刘氏把夜里又把小孩儿塞给你照看了!我找她们去!真是的,不知道你熬夜就头疼吗!”李兰花气愤地说道。 她懂事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母亲熬不了夜。睡不好觉的话,第二天便会无端端昏厥,娘亲年轻时候忍着,等到年岁渐长,娘亲的身体更是每况愈下,连孩子都带不了,从三弟开始,都是小姑给带大的。 如今娘亲她多年媳妇熬成了婆,反而还不如年轻时候自在,还要给两个弟媳妇带孩子。 徐氏和刘氏却经常把自己的孩子交给母亲照顾,自己去睡觉。三弟熄冯氏如今才有身孕,估计生下来,娘亲也逃不脱带孩子这事。 自己娘亲也就自己心疼了。 李兰花决定要去找她们理论一番,不能让母亲再这样辛苦下去了。 吕氏却摇了摇头,说道:“算了,兰花,都是一家人,何必计较那么多呢。徐氏和刘氏也不容易,她们也就是晚上让我照看着,白天都是自己带,我毕竟是人家的婆婆,能帮就帮一点吧。” “娘,你就是太善良了,总是为别人着想,却不为自己考虑。你知道吗,你这样会把自己累垮的。”李兰花着急地说道。 吕氏笑了笑,说道:“放心吧,兰花,我没事的。我知道你心疼娘,你从小就懂事,一直帮娘做家务,照顾弟弟妹妹。现在你长大了,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娘就更放心了。娘只希望你们都能平安健康,快乐幸福地生活。” 李兰花听了母亲的话,心里感动不已。 她抱住了吕氏,说道:“娘,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的。你也要多保重身体,不要太劳累了。” 吕氏的目光闪了闪,一丝得逞的笑容在她的脸上一闪而过。她心中暗自窃喜:这傻闺女,又一次被她轻易拿捏了。李兰花就是吃她这一套,那她多说几句也就是了。 “娘,怎么不见阎颜那丫头呢,她如今也大了,让她多少帮你分担一些,也是应当的吧。”李兰花一早上过来,到现在也没见到阎颜,不由得奇怪。往日里她过来时候,总是见那丫头只做些轻巧的家务,心中便有些不忿。 她知道吕氏一直疼爱阎颜,便想借机挑拨一下,让吕氏对阎颜心生不满。 李兰花哪知这只是表象呢?她在阎家大院里住的时间最短,又是个冲动的性格,有点少根筋。每当她回娘家时候,吕氏便会表现的格外疼爱阎颜,这也就导致李兰花一直误会娘亲对阎颜,比对自己都要好。这种认知让她又是嫉妒又是愤怒,心中的不满和委屈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但是吕氏一直和她解释,说是因为同情阎颜小小年纪就无父无母,又是自小养在跟前的,难免对她多一点心疼。 因此无论别人怎么说,李兰花一直都认为自家娘亲是菩萨心肠一般的人物。 “唉,你这孩子,还惦记着阎颜呢。她这几天病了,这还没起来呢。”吕氏叹了口气,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这都日上三竿了,还没起来?娘,你也太娇惯她了,眼看一天大过一天,她这个样子,怎么能做郴哥儿的媳妇!”李兰花连珠炮的说,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和抱怨,“我这就去叫她!” “别,兰花,别去。”吕氏忙去阻拦,她脑子里闪现出昨夜阎颜轻轻碾碎石头的场景,眼中闪烁着惊恐和担忧。 然而,李兰花却如炮仗一般地冲了出去,吕氏没阻拦住。 吕氏心中着急,她知道李兰花要去哪里,那是阎颜原先住的小工具房。她追赶上去,却见李兰花已经推开了那扇半开着的门,踏入了屋内。 那间工具房,如今空荡荡的,她的目光落在那张光秃秃的床板上。这里曾经是阎颜的住所,如今却不见一丝有人住过的痕迹。 她正疑惑着,正在这时,吕氏已经追了过来。 她站在门口,看着李兰花,“兰花,阎颜不住这里了,你别去找她了。” 吕氏轻声说道,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苦涩。 李兰花转过头来,看着吕氏,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她正要开口,吕氏却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摇了摇头,示意她跟自己走。 这儿离阎颜昨夜住的东耳房太近了,两人说些什么也不方便。 李兰花一脸疑惑地跟着吕氏又回去了。 娘儿两个刚坐下,李兰花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娘,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话,家里发生什么事了?阎颜没在哪儿住,去哪住了?” 吕氏叹了一口气,才开口道: “兰花呀,娘也就你一个贴心的闺女了!他们一个个的,都是来讨债的,都来逼我,我一个女流之辈,我能有什么办法?”吕氏坐在炕上,拉着女儿兰花的手,声泪俱下地诉说自己的委屈。 第13章 蠢货李兰花 李兰花看着母亲憔悴的面容,心疼得眼泪直流。她抱住母亲,安慰道:“娘,是谁惹你生气了,谁敢逼你!你还有我呢,我去给你出气!” 吕氏欣慰地看着女儿,叹了口气,说:“兰花呀,你郴弟,他中举了。” 兰花惊喜地叫了起来:“娘,郴哥儿中举了?哎吆吆,咱家祖坟冒青烟了呀!娘,这是好事呀,你以后可就是举人的娘亲了,那是要封诰命夫人的,戏文里头不都这么说的。” 李兰花喜不胜收,往后自己娘家也是有官身的人家了,婆家那边定会将自己再捧高一头。她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却没有注意到吕氏脸上闪过的忧虑。 直到吕氏又叹了口气,李兰花才注意到吕氏表情不对。 “娘,郴哥儿中举这样的大喜事,你怎么也没有早早去通知我,家里怎么也没有一丝热闹的气氛,也不见有人来道喜,郴哥儿准备什么时候回来祭祖,咱们什么时候摆谢师宴?” “摆什么谢师宴,郴哥儿根本不让咱家人往外传他中举的事情,你回去也不要乱说。” 吕氏一听到李兰花这样说,就有些着急了,这也是她一直没有和李兰花说李郴中举的原因之一,兰花嘴巴不严实,就怕她知道了出去乱说。 “娘,这是为什么?中举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怎么能不让人知道呢?”李兰花很是不解。 “郴哥儿是中举了,也靠着他岳父家的本事,做了官。”吕氏原先觉得这是天大的福气,如今经历了阎颜的变化,真不知道这是福是祸了。 “岳父家?”李兰花皱眉,“阎姑父活过来了?不可能吧?” 说到岳父家,李兰花第一想到的就是阎颜的父亲阎大雷,毕竟自从李家搬到阎家来,对外统一说第一是照顾阎颜,第二就是阎颜出生便与李郴有了婚约,甚至还有订婚的信物,住进阎家时还补写了订婚文书。 如今那信物和订婚文书还在大柳树村的里长那里。 真实情况,只有李家少数几个人知道。 “他阎大雷,也配做我郴哥儿的岳父?”吕氏一脸的不屑,她的郴哥儿那是她的骄傲,她一直认为他是天下最优秀的男子,应该配得上更好的女子,而不是阎大雷的女儿。 “郴哥儿来信说,他看榜的时候,被富贵人家看中,捉去摆了堂,成了亲。就像戏文里面那样,被榜下捉婿了,他那岳父是京城的富贵人家。”吕氏的声音中带着自豪和得意,她就知道,她的郴哥儿怎么可能被一个乡下丫头给束缚住手脚呢,她的郴哥儿当配世间最好的女子! “娘,郴哥儿中了举人,又有了这样富贵的岳家,您这可算是苦尽甘来了!”李兰花眼含热泪,激动不已,她是一心为吕氏着想,真心为她高兴, “娘,这样双喜临门的大喜事,怎么能这样静悄悄的,该让全村.....让全镇都知道咱们李家有这样一桩大喜事才对!” “傻兰花,这事......暂时不能说。你刚才还记得,怎么就忘记了。”吕氏高兴了一会儿,想到眼下的情形,又满腹忧愁。 “这......”兰花回想了一下啊,“哦,嗐,我怎么把她给忘记了!”李兰花拍了一下大腿, “娘,是不是阎颜闹腾了!” 吕氏一脸的欲言又止,李兰花看着娘亲一脸的忧虑和无奈,感觉自己猜的就是真相。 “娘,她到底闹了什么事出来?” “这郴哥儿被富贵人家给看中,这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事情。要说他和阎颜,虽然自小儿一起长大,可那是跟兄妹一般,全然没有男女之情……你说这阎颜,怎么就那么想不开,那么倔呢?”吕氏一脸的为难, “她无父无母,我心疼她孤苦,这些年我是拿她当亲女儿一般对待,她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呢!” “她和郴哥儿做不了夫妻,还可以做兄妹,如今郴哥儿做了官,往后她出嫁了,郴哥儿还能不给她撑腰……” 吕氏抚着心口,一副心痛的样子。 “娘,我找她去,她现在是住在西耳房吗?”李兰花“唰”的一下站起来,就要往外走。她的动作迅速而决绝,仿佛一刻也不能耽搁。 “兰花,她不住西耳房,她住在郴哥儿房里......”吕氏急忙拉着她,想要阻止李兰花的行动。 “娘,怎么能让她住进郴哥儿房里......”李兰花一听吕氏这样说,心中警铃大作。 虽说如今郴哥儿不在家,但是阎颜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住进了郴哥儿的房间,定是因为知道郴哥儿中举又娶了贵女,她不甘心要横插一杠。 阎颜一个孤女不怕什么,这要是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于郴哥儿的影响可就太大了。 说不定她抱的就是这样的想法,她就这样住进郴哥儿房里,等郴哥儿回来,不得不认下她! 李兰花越想越觉得阎颜也太过心机深沉,为了郴哥儿,她一定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吕氏听到李兰花的话,心里暗自高兴。她故意误导李兰花,就是要让她觉得阎颜是一个有心计的女子,目的就是想让她去挫一挫阎颜的锐气。最好能让阎颜主动退婚,拿回婚书和信物。 “娘,我找阎颜说说,她住在郴哥儿房间里,像什么样子!”李兰花说着抽回了胳膊,就往外走。 吕氏这次没有拦她,她本就想让李兰花去找阎颜的麻烦。 昨晚吕氏见阎颜关了门,就后悔了,想敲门叫她出来,但又怕阎颜的威胁。她忐忑了一夜,不曾想一大早李兰花就上门了,这不正是一个好机会。 “兰花,你好好和她说,要注意分寸......阎颜和以前不一样了。”吕氏说道。她了解自己的女儿,那是个没脑子又自以为聪明的人,正好吕氏也想探一探阎颜的虚实。 “放心吧,娘,我自有分寸。”李兰花说道。她走出家门,来到了东耳房。 她从来不知道遮掩为何物,直接就“碰碰碰”的砸起了门,嘴里还不干不净的说着。 阎颜打开门,见到满脸焦躁,就差在头顶燃起一把火的李兰花,顿了一下才想起这人是谁,这不是大舅妈那蠢货大女儿李兰花吗?每次吕氏装模作样抹点眼泪,这李兰花就跟个炮仗似的冲到前头,给她娘出气,没一点脑子! 阎颜扬起下巴,轻蔑地看了李兰花一眼,她最看不上这种没什么本事,却又爱多管闲事的人。 见阎颜开了门,李兰花劈手就去抓阎颜, “阎颜,你继续躲着呀!你还有脸出来?你知不知道羞耻!竟敢住在郴哥儿的房间里!”李兰花语气有些严厉,眼神里充满了怒火。 阎颜见她来势汹汹的,伸手就挡住了李兰花那双爪子,轻轻一推,李兰花就跌了出去。 “我当是谁,原来是兰花表姐啊,怎么,一大清早的,跑到我这里来撒什么泼?” 李兰花见阎颜这无所谓的态度,又给她推了一把,那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她冲着阎颜大声地骂道, “阎颜,你还要不要脸,你一个女孩子,竟然住在郴哥儿的房间里,你知不知道羞耻啊!你这样做,不仅丢了你自己的脸,也丢了我们李家的脸!” 阎颜听到这话,也不示弱,她双手叉腰,冷笑一声。 “哼,李兰花,你以为你是谁!李家的脸面关你什么事!你一个出嫁的姑娘,还来管娘家的事,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我住在哪里,你管不着!” 第14章 这里只有我姓阎 李兰花见阎颜如此冥顽不灵,心中更加愤怒,她冲上前去,想要抓住阎颜的胳膊。 “阎颜,你这个伤风败俗的女人,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阎颜侧身一躲,避开了李兰花的爪子,她顺手又推了李兰花一把,将她推倒在地,俯下身体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李兰花,既然出嫁了,好好的做你的地主婆不好吗?非要来趟这一趟浑水干什么,趁我没改变心意,你赶紧回家哄孩子去,要不然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能让你夫家将你扫地出门!” 李兰花被阎颜的话气得七窍生烟,她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阎颜的鼻子骂道。 “阎颜,你这个心肠狠毒的女人,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能力,我在夫家那是说一不二的!”李兰花觉得阎颜在说大话,她才不信阎颜有这样的能力。 阎颜听到这话,又是一声冷笑。 “哼,李兰花,你以为你自己是好人啊?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你是怎么嫁到史家的?”阎颜嘴角噙着笑,明明看起来小小娇娇的,没有任何伤害力的样子,偏偏说出的话,都是要人命的。 “要我帮你跟史家老太太说一说吗?史家老太太原先看中的儿媳妇可不是你。不要以为你连生三个儿子,就能在夫家站稳脚跟了。” 阎颜知道这事情,还是原身听吕氏和赵婆子说闲话时,无意中听到的。 她们说这事的时候,根本不防着原身,原身的弱小,让她们觉得就算让她知道了也没什么。 史家太太一心想为儿子娶一个命格好、能旺夫的媳妇,为此她千挑万选,终于看中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不仅命格极好,还是个旺夫的面相,史太太喜欢得不得了,就盼着相亲这天能将这门亲事定下来。 可谁也没想到,就在相亲的前一天,那女子身上突然起了一身的红疙瘩。痒得她浑身难受,一夜都没睡好,脸上也肿了起来,没法见人。 史太太得知此事后,急得团团转,可又无可奈何,只能唉声叹气,觉得两人无缘,这门亲事算是黄了。 而另一边,李兰花却巧遇到崴脚的史太太。她主动搀扶史太太到路边凉亭休息,而又凑巧让凉亭里的游方和尚对着李兰花评价了一句,此女面相极好,宜室宜家。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史太太对李兰花的印象也不错,她觉得这一切都是缘分。 后面李兰花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史家的儿媳妇。 而那个被痒痒草粉折磨的女子,虽然错过了这次相亲机会,那是因为人家后面有更好的机会等着呢! 她嫁到了史家的对头家,也是连生三子。每个儿子出生时候,夫家总是意外获财,如今那一家的田地已经比史家多出一倍了。 史太太每当想起,还懊悔不已,暗恨自家错过了那个旺夫相儿媳。 而李兰花除了生儿子得力,其他方面并不怎么拿得出手,因此有时候史太太对李兰花就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李兰花时常心虚不已,因为她是怎么嫁入史家的,她比谁都清楚,去给那女子洒痒痒草粉的,就是她三弟。 李兰花被阎颜说中了心事,脸上顿时浮现出惧怕之色,她咬了咬牙,想要反驳阎颜,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良久,她嘴角嗫嚅着,想要开口打破这沉默,却听到阎颜细不可闻的声音传来, “李兰花,我看你虽然蠢,但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最多是受人蒙骗。这次的事,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你老实回到史家去,往后少来我家!你记清楚了,这里是阎家!这里只有我姓阎!” 声音虽小,一字一句却如同锤子一般打在李兰花的心上。 “颜颜,我刚听着外面似乎是你兰花姐的声音,哎呦,还真是兰花回来了。”赵婆子又好巧不巧的从正房出来了。 李兰花那砸门的声音,乱骂的声音,这前院在家的哪个人没听到?偏偏都不敢出头,一个个缩在屋子里,当那缩头的乌龟。都怕自己被波及,却又想看看阎颜会怎样对李兰花。 见到李兰花摔倒在地,连吕氏都没出来,他们就更不敢出头了。 阎颜笑意盎然,“可不是呢,外婆。兰花姐听说我病了,特意来看我呢,是不是,兰花表姐?”阎颜拉起李兰花,顺手给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李兰花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阎颜的话一下点醒了她,她自己有家有室的,不能再被娘牵着鼻子走了。 “是的,奶奶,我听说颜颜病了几天,特地来看看她如今怎么样了?”李兰花到底还没有蠢到极点。 如今自己有把柄在阎颜手里,况且阎颜说的也对,自己都嫁出去这么多年了,娘家的事,还是少掺合吧。 这里的确是阎家,不是李家。 阎颜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她抬头看向赵婆子,眼中充满了狡黠。 赵婆子心中一沉,阎颜这孩子,又在打什么主意呢?她看向李兰花,只见她的脸色有些不自然,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赵婆子心中一动,难道阎颜知道了什么? “兰花,你可真是有心了。颜颜这孩子,从小就体弱多病,这几天又病了,可把我心疼坏了。”赵婆子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泪花。“不过现在好了,你来看她,她一定很开心。” “奶奶,您别这么说。”李兰花勉强笑了笑,心中却有些不安。她不知道阎颜为什么会突然对她这么热情,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只希望阎颜不要再提起那件事,让她难堪。 “你们姐妹感情好,正是应当呢!”赵婆子装着不知道刚才的龌龊。 “那当然了,我和兰花姐是最要好的,兰花姐刚才还说给我带了礼品来,让我补补身体呢!是不是呀,兰花姐?”阎颜带着笑,望着李兰花,仿佛就像李兰花真的说过这样的话似的。 “兰花,拿了什么好东西给你妹妹呀?”赵婆子说着就走了过来,想要分一杯羹。 虽然她也知道,李兰花拿回来任何东西,大多数都是到了吕氏那里。但她是李兰花的祖母,做孙女的,难道不应该孝敬一下吗? 李兰花一时结舌,她匆匆回来,是为打探消息,并没有带什么礼品,她不知阎颜为什么要这么说。 眼看着奶奶就要过来,她焦急地望着阎颜,眼神里满是不解和惊慌。 阎颜似笑非笑地瞄了一眼她腰间,李兰花突然就领悟了。 “听说颜颜妹妹病了几天,我一着急就急忙赶来了,还没来得及去买补品,这点碎银子妹妹就先拿着,看到什么喜欢的,自己买了就是。”李兰花解下腰间的荷包,取出一块碎银子塞给阎颜。 “多谢兰花姐,兰花姐真是人善心美,往后定能够和姐夫二人和和美美,白头到老。” 阎颜接过银子,笑盈盈地说,她不介意给李兰花一颗定心石。本来这事情她也从没打算去史家多嘴多舌,只不过要是李兰花还是不懂事,又嘴欠了,她不介意再给她紧一紧嘴巴。 这点银子,就当作利息吧! 赵婆子见李兰花如此大方,笑得合不拢嘴,直夸她懂事。 吕氏看到这情景,鼻子差点气歪。 兰花这个不中用的,没得到好处,反而还舍了银子出去!有银子也不知道孝敬亲娘,反而去给别人,真是个蠢货! 因此吕氏出来时,脸色就有些不好。 “阎颜呀,今天这西耳房就收拾出来了,我帮你把被褥搬过去吧。” 第15章 虎皮 “大舅妈,不必这么麻烦,东耳房我住着挺好的。”阎颜随手关了门,“这屋子日头照得够足,我住在这屋子里,太阳这么一晒,心里头都觉得舒服。”她舒展了一下手臂,“大舅妈,你看里面有没有表哥的衣服什么的,收拾出去,往后我就住这儿了。” 吕氏的心里此刻仿佛吞下了一只苍蝇,恶心又无奈,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昨夜大儿媳徐氏鼓动金宝在西耳房的炕上撒尿,她就觉得有些不妥,可是又想给阎颜一点厉害瞧瞧,所以就没有阻止。 没想到,这一举动竟然被阎颜给拿捏住了,让她陷入了如此被动的局面。 吕氏现在懊悔不已,早知如此,昨晚老老实实地把西耳房收拾出来,给这煞星住进去,哪有如今的情况呢! 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吕氏深深地叹了口气,开口道:“颜颜,那是你表哥的住处,昨夜是权宜之计,可毕竟男女有别,即便是他如今不住在这儿,你要是长久住着,怕是不妥。” “是这样吗?”阎颜面露迷惘,眨巴着大眼瞧着赵婆子和李兰花, “外婆和兰花表姐也觉得这样不妥?” 赵婆子看了吕氏一眼,见她露出哀求之色,遂开口道, “颜颜,你如今已经是大姑娘了,不比从前还小。你大舅妈说得没错,这样确实不妥。” 阎颜又看向李兰花,李兰花忙往后退了一步,摇头道,“这是你们家的事,我可管不着。娘,阎妹妹,奶奶,我家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郴哥儿回来,娘你托人给我带个信。” 说罢,李兰花飞速地逃离这是非之地,生怕慢了一步再被吕氏叫住。 “既然这样,大舅妈,您如今住的,那是我爹的房间,说出去只怕更是不妥吧?” 阎颜一下一下抛着那块碎银子,看似十分闲适,然而嘴里面说出的话,却让吕氏的心一下跌入谷底。 吕氏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阎颜。 “颜颜,不许这样说,这是我安排的,你要怪,就怪我这个老婆子吧!”赵婆子眼见吕氏呆住,顿感觉不妙,忙训斥阎颜。 阎颜却并没有像以前一样顺从,她收起碎银,抬起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满脸失望地看着赵婆子。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痛心,仿佛在这一刻,她所有对外婆的依赖和信任,都被背叛了。 不就是演戏,谁不会似的,要是不仗着这副样貌,收一点利息,岂不是对不起原身这天生的小白花长相! 阎颜心中暗暗想着。 赵婆子给阎颜看得心虚不已,急忙说道, “唉,总是我考虑不周,想来郴哥儿在京城也难再回来,房间空着也是浪费。既然颜颜要住这屋子,老大家的,你就给拾掇一下吧。” “娘,那怎么行呢!再说,西耳房也都收拾出来了。”吕氏急忙说。 “大舅妈,不如这样吧。”阎颜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提着建议, “您如今住的房间,是曾经我爹娘住的,我来住,那该是没什么问题了吧?” “这......”吕氏又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嘴巴子。 那是正房,那是主人房,她和丈夫两人费尽心机才从老太太手里要到这间房来住。住进主人房,正好彰显他们作为长子长媳的威严。 如今要是搬出来,像什么话? “颜颜呀,搬来搬去的也太过麻烦,听外婆的,你就住东耳房,外婆做主了,你乖啊。”赵婆子上前去握着阎颜的手,语重心长地说。 “那我就听外婆的吧。”阎颜仰起脸,乖巧的让人心疼。 “这才是好孩子呢!”赵婆子听到这话,心里顿时觉得妥帖了。 “老大家的,磨叽什么,赶紧去收拾去。” “大舅妈,那些书,还有笔墨什么的,不要动。”阎颜声音甜甜的,“人家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郴表哥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得了颜如玉;我也要读书,看看能不能得一个黄金屋。” “老大家的,你就听颜颜的,你别忘了,咱们颜颜也是识字的!”赵婆子此刻看着阎颜,怎么看怎么顺眼,全然不记得昨夜里那个大力怪阎颜的模样了。 原身三岁时候就启蒙了,阎大雷就这么一个女儿,那是宠到了骨子里的。只是阎大雷去的太早,李家众人住进阎家后,原身就没去读书了,要不然她不会是只识字那样简单。 吕氏愤恨地准备去收拾东耳房,却又听到阎颜貌似无意的说道, “外婆,我爹娘的房间里面,还有一块虎皮,那是我爹在我三岁时候打的,说等我长大一些给我做个褥子用,如今那虎皮呢?” 赵婆子正欣慰的心,突然一沉,她没有想到阎颜会突然提起这块虎皮。她本以为,那时候阎颜还小,怎么可能记得,却不想阎颜一直记在心里。 原身是不记得,奈何记忆灌输给阎颜的时候,事无巨细,连原身刚出生时候的场景,阎颜都被迫接受了。 她犹如看电影一般,观看了原身从出生到现在的每一帧场景。 所以,关于原身的一切事情,她都清清楚楚。 “颜颜,那虎皮……”赵婆子试图解释,可阎颜却不给她机会。 “那虎皮是我爹留给我的念想,外婆,你把它放哪了?”阎颜打断了赵婆子的话,刚才还甜的裹蜜般的声音变得低沉,周围的气压一下变低。 赵婆子猛然想起,昨晚颜颜一镢头砸碎石凳的场景,心里就是一个激灵,不能再让她去追究什么虎皮不虎皮的,当初他们一家搬到这里,确实有一批皮子,让老二拿去卖了,总共卖了二十两银子,可能那虎皮也在里面吧! “颜颜,你爹都让老虎吃了,你大舅妈可能是怕你看到虎皮伤心,才替你收起来的。” 阎颜冷冷一笑,并未回应赵婆子的话,只是看着吕氏,再次开口道:“大舅妈,十年过去了,还有什么好伤心的……现在我也大了,劳烦大舅妈把那虎皮还给我吧。” 阎颜嘴角微翘,眼睛却直视着吕氏。 吕氏却一脸茫然,她怎么不记得有什么虎皮的事情,她正要辩解,却见二弟妹推门出来。 “什么虎皮不虎皮的,十来年过去,家里这么多人,早就不知让谁拿去垫床了……颜颜要是少了被褥用,我屋里有刚弹好的新被褥,准备给你六哥娶亲用的,这就先给你用吧。” 刚才还躲在屋子里看戏的二舅妈,一听到阎颜说虎皮,忙不迭的出来打圆场。 阎颜饱含深意地望了她一眼,二舅妈王氏,个头不高,身材微胖,圆圆的脸庞看起来一团和气。 “那就多谢二舅妈了,您给拿到东耳房就成。” “客气什么。” 王氏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应了一句,忙转身回房去拿被褥。 吕氏看着她匆匆忙忙的背影,心中更加怀疑,这个二弟妹可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今天怎么会这样大方,难不成......这件事情一定有什么蹊跷,吕氏若有所思。 “让你大舅妈和二舅妈收拾着,昨天外婆说给你裁新衣,你匆匆就走了,今天可不能再耽搁了。眼看着天气就要热起来,你没件像样的衣服怎么行?”赵婆子又拉起了阎颜。 一件单衣才用多少布?阎颜手里那块碎银子可是能够扯一大块布料的。 做了衣服,鞋袜不要做吗?搭配着来,她一个老婆子也没那么些银钱,少不得就要阎颜自己出一些了。 第16章 点心渣渣和新棉被 可是,阎颜又没拿过银子,怎么会懂得一块银子有多大的购买力呢?剩下……哪有剩下的,还不够呢! 赵婆子心里的算盘珠子打得噼里啪啦响。 “也就外婆还为我着想,可是,外婆,我还没吃早饭呢……”阎颜捂着肚子,眉头紧簇,小声说道, “昨天早上吃了那点东西到现在,我在家里连一口水都没喝到……” 她这话说的也不错,在外面吃的不算。 “这些丧良心的,连我的颜颜都给饿着。先来外婆这儿吃些点心,想吃什么……外婆给你煮鸡蛋面吃!” 赵婆子顿了一下,想起昨天阎颜要的红烧肉,硬生生地转了个弯,生怕让她自己说吃什么,她要是又要吃一次红烧肉,那自己就亏大发了。 “好的,外婆。”阎颜看着赵婆子算计的模样,心中暗笑,嘴里却乖乖应答。 赵婆子翻箱倒柜,拿出一包点心,小心翼翼地捧给阎颜。 “颜颜,这可是祥云斋的点心,是你二舅舅上次回来买的,我都舍不得吃。” 看着土黄色牛皮纸包着的立体三角状点心封,上头还印着红色祥云斋的印章,阎颜一下来了兴致。 祥云斋是个老店,那里的点心以贵价闻名。原身的父亲还在的时候,给阎颜买过几次祥云斋的点心。 阎颜也想见识一下,鼎鼎大名的祥云斋点心,到底味道如何,能比她在现代吃的还要好吗? 赵婆子小心地打开纸封,展开牛皮纸,只见一团碎土般的渣渣出现在眼前。 阎颜不禁疑惑地问道:“外婆,这是什么点心?”她是真没见过这样的东西。 原身的记忆里,也从没见过。 阎颜面露不解,这看起来和她想象中的点心相去甚远。她印象中的点心不外乎块状,团状,再或者是片状,怎么也没想到却是一团渣渣的样子。她不禁怀疑,这真的能吃吗? 赵婆子一副见过大世面的样子,自豪地展示着里面的点心碎: “这是八种点心混在一起的点心碎!混合了八种味道,可难得了,平时根本买不到,要不是你二舅舅认识祥云斋的人,还拿不到呢!” 阎颜望着纸上那一堆看起来并不起眼的点心渣渣,心中顿时没了兴趣。她本以为是什么精致的点心,结果却只是一些剩下来的边角料拼凑而成的点心渣渣。 “外婆,这点心碎里面很多冰糖呀!”阎颜故意指着那碎渣渣里面的冰糖碎。 赵婆子也看到了,顿时自豪脸变成了一脸心疼:这一次老二带回来的点心碎比以往的都要好,这冰糖也比原先的多。冰糖那是多难得的东西,她怎么就鬼迷心窍把这个拿出来给阎颜,平时她都舍不得吃呢!这里面都是好东西! “冰糖碎那是酥皮水晶饼里面的,枣红色碎渣的有枣泥和豆沙,那是枣泥糕和豆沙酥里面的,这大块的,是核桃酥碎,这种薄的,是云片糕,还有琉璃饼的饼皮碎,一层一层的……这些点心,可贵着呢,县城里面也就大户人家才偶尔舍得吃一次。” 赵婆子如数家珍般给阎颜介绍着,这里面都有哪些点心......她以前实实在在地数过,这里头其实不止八种点心碎。 阎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赵婆子以为是这些震惊到阎颜了,面露得意。 阎颜确实震惊,她是真的不知道,古代的商人做生意精明至此,连点心渣渣都能拿出来打包卖,真是叹为观止! 她也确实对这样的东西没有丝毫兴趣,她宁愿去啃一个窝头,也不愿去吃这一包“华丽”的点心碎! “外婆,这样的好东西,您还是收着吧。我早不是小孩子了,不爱吃这么甜的点心。我还是等一会儿吃面条吧。”阎颜恳切地向着赵婆子说道。 “好孩子,外婆这就去给你煮鸡蛋面!咱们放两个鸡蛋!” 赵婆子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顺势将这一包点心碎珍而重之地收了起来,然后去给阎颜煮鸡蛋面。 阎颜看着赵婆子去厨房煮面条,她转身去了东耳房。 二舅妈王氏已经把新的被褥抱了过来,见到阎颜进来,忙道:“颜颜,这可是去年秋天的新棉花打的被套,足足有六斤呢!你看看这多厚,这不比那劳什子虎皮暖和!” 王氏说着,把新被褥打开,铺在了阎颜的床上。 “二舅妈有心了。”阎颜说着,看了一眼那新棉花的棉被,上头是花开富贵的图案,老粗布的被里,看着很是喧腾。 原先她的那床单薄的被子正好可以当床褥用,王氏做事做全套,都给她铺好了,这让她都有点不好意思再去提那虎皮的事情了。 不过,一张那样的虎皮,遇到识货的,卖出的钱,足够建一处阎家这样的房子了,就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不识货,给贱卖了呢!阎颜暗自猜想。 “颜颜,你看这被褥还喜欢吗?”王氏见阎颜不说话,以为她不喜欢这被褥,有些担心地问道。阎颜回过神来,忙道:“喜欢,喜欢,二舅妈的眼光真好,这被褥我很喜欢。” 王氏听了,这才放心下来,说道:“喜欢就好,喜欢就好。你二舅他们要出门做工,我时常在家里,颜颜平时有什么事情就来找我。前几天家里那个不争气的去议亲,忙乱了好一阵子,倒是没留意你竟然病了,现在应该都好了吧?” “多谢二舅妈关怀,已经全好了。晖表哥相亲可顺利?” 阎颜见这二舅妈倒是还有几分良心的样子,心中不禁生出了几分好感。 她心想,李家这些人当中,这位二舅妈若不是藏的太深,就是真的还有几分良心吧。 至少在原身的记忆里,她还没有发觉这位二舅妈对原身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 王氏脸色有些不好,阎颜猜测她可能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那家女子是镇上的大户人家,家里有一间酒楼,你晖表哥只是一个货郎,走街串巷做一些小买卖,这门不当户不对的,怕是难成了。”王氏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忧虑,轻轻地摇了摇头。 “好事多磨,这个不成,往后还有更好的等着晖表哥呢!”阎颜安慰道。 王氏听了阎颜的话,心中稍微放松了一些。 “你说得对,好事多磨。或许这一次不成,就是为了让晖哥儿遇到更好的人。”王氏微笑着说道,她儿子样貌英俊,又能说会道,还愁娶不到好媳妇?她的眼神中又充满了期待和希望。 阎颜也笑了笑。 “二弟妹和大姑娘在说什么悄悄话呢,也说给我听一听。”吕氏刚才把李郴的一些旧衣服,小物件什么的搬到了她的房间,这才又回转过来,看看有什么遗漏的,刚一进来就看到相视而笑的王氏和阎颜,心里莫名就蹿起了一股子火。 阎颜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神情冷淡地直视着吕氏,轻声问道: “大舅妈,东西可都收拾好了?我记得书案上有一个大青石的砚台,还有同样的青石笔架,笔洗,那一套我爹在的时候给我置办的,我早上起来的时候还看到,您不会也给收走了吧。” 这一套青石的用具,很是耐用,李郴用的也仔细,没有丝毫损伤。 李郴在书店见到过,这一套算下来要五两银子呢,他回到家就和吕氏说了。 吕氏记得这个价格,因此刚才收拾的时候,就一并给收拾走了。想着这么贵的东西,就算郴哥儿不用了,她拿出去卖了,是不是也能卖不少钱? 第17章 蔷薇花 此刻她听到阎颜的话,心里一惊,没想到这点东西她竟然都记得,正要打个哈哈,说自己着急不小心给装错了,又听到阎颜的声音: “书架这里那一排杂谈游记呢,大舅妈?那都是我爹去买来的,因为买的多,书店特意送了一枚印章,上面刻着‘阎家藏书’四个字,我年幼不懂事,在不少书页里面都盖了章。书店说了,那些书盖了太多印章,估计转卖是不成了。你若是给收拾错了,就拿回来吧。”阎颜说的丝毫不客气。 吕氏一脸尴尬,王氏则面带不屑地望着这位满口仁慈的大嫂,不过她不像三弟妹周氏那样牙尖嘴利,倒是没有出言讥讽,还帮着打了圆场。 “大嫂,我刚才看你就着急忙慌的,怕是忙中出乱,给收拾错了吧。颜颜也不要和你大舅妈一般见识了,人上了年纪,记性都会差一些,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大嫂给拿回来就是了。” “唉,可不是,我怕大姑娘着急,想着快点收拾出来,手忙脚乱的,真是老了,手脚也不利索......”吕氏自嘲道,“我这就回去找找,给拿过来。” 吕氏匆匆退了出去,王氏也言说屋里要收拾一下,也回去了。 吕氏不多时就捧了一个包袱过来, “颜颜,那些砚台和书本子都在这里,我那屋子是一张纸都没有了。” 吕氏讨好的笑着,生怕这小煞星又提什么要求。 “大舅妈辛苦了,赶紧去休息一会吧,剩下的我来收拾就好。”阎颜开口道。 吕氏如释重负,笑了一下: “颜颜若是还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你二舅妈忙着晖哥儿的亲事,怕是也没什么空闲……我刚才忽然想到,当初搬来这里之前,你二舅和二舅妈两人是先我们一步来的……那些皮货,也都是你二舅去处理的。” “大舅妈不必多说了。”听到这儿,阎颜顿时明白,刚才二舅妈王氏是提前来堵自己的嘴了! 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自己收了她的棉被,那虎皮的事情是不是就可以揭过去了? 她想得美! 阎颜不愿听吕氏多说,只那一句也就足够。她的记忆是源自于原身亲身接触或者看到听到的事,但二舅妈王氏他们做的事,显然是躲避着人的,因此原身的记忆里并没有。 吕氏见阎颜不愿再听,便借口说厨房有事,也离去了。 阎颜将包袱打开,并不着急去摆放书籍砚台,而是抓起了包袱里面的纸。 她根据记忆,去了后院。 阎家的后院西侧是牲口圈,里面养着两头大肥猪,边上还有家禽棚;东侧则依次是柴房、茅房以及洗漱间。洗漱间过去就是阎颜之前住的工具房。 院子不小,各处都收拾得井井有条,这以往多是阎颜的功劳,她每天都会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可是,这几天她病了,没有人收拾,院子里显得十分脏乱。 三舅妈一家虽然住在后院,可是她不是个爱干净的人,从来不会主动收拾这院子。不像前院的大舅妈和二舅妈,都是好面子的人,就算阎颜病了没人去收拾,他们两家也会把前院收拾得干干净净。 好在鸡鸭一般早上喂一次,然后就跑到院外的荒地草丛里去撒野,到天黑吃食才会回来,否则这院子真是要下不了脚了。 阎颜先去了一趟茅房,果然见到一些不可名状的石头,树叶什么的。 幸好昨夜在东耳房见到有一种比较薄的纸,凑合用吧。 茅房边上就是洗漱间,里面一口不大的水缸,还有半缸水,水缸里面漂着半个葫芦做的水瓢,水倒是挺清澈的。 靠墙放着一个木架子,摆着两个木盆,这是家里洗衣服用的盆,各房自家用的盆都是放在自家屋里的。 原身记忆里面,她有牙刷子和牙粉,可是后来给李荷花抢了去,之后就只能嚼一嚼柳树枝,再漱口就算刷牙。 阎颜舀了一瓢水,将就着漱了口,又洗了一把脸,顿时感觉神清气爽。原身只有一条属于自己的棉布毛巾,一头都成一缕一缕的了,李家人嫌弃也不会去用,而阎颜实在没有勇气去用那布条子擦脸。 这些生活必需品,她必须尽快置办。 洗漱间和工具房之间是一块空地,空地上种了几丛蔷薇,阳光正洒在墙边的蔷薇上。一丛一丛的蔷薇花,有的已经绽放,有的还在含苞待放。这些蔷薇是原身的父亲阎大雷栽下的,他也时常在东耳房的窗外坐着,凝望着这些蔷薇花,一看就是许久,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李家人住进来后,没多久就要砍了这些花,好来种一些瓜菜。但是住在东耳房的李郴对这些蔷薇也是情有独钟,不许李家人动。 因为李郴保住了这些蔷薇花,原身觉得和李郴是惺惺相惜,李郴心中是有自己的。 花丛旁边有一条青石板铺的小路,通向前院。 阎颜走在青石板路上,看着那一丛丛茂盛的蔷薇花,心里面突然浮起一个古怪的念头:阎大雷是能打死老虎的猎手,除了这座院子和十亩田地,应该还有不少东西。 当初李家人在确定阎大雷回不来之后,就搬了过来。 一到阎家,李家人像是土匪进村一般,几乎是搜遍了每一个房间,然而得到的也不过几两散碎银子。 阎颜想着想着,心里越发地不舒服。 后来他们见阎颜衣服首饰连镇上大户人家的孩子也比不了的,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还有书房,还读书......想着是阎大雷把所有的银钱都用在了这个孩子身上,因此李家人一开始对阎颜的不待见,是由此开始。他们认为阎颜用了本该属于他们李家的银子...... 李家人把“吃绝户”三个字真是发挥的淋漓尽致。 算起来他们是已经完全得逞了,毕竟原身已经死了,现在原身体内的灵魂是她——阎金刚。 她到这里仅一天,借着李郴毁约另娶,李家人心虚的这个优势,收回了一些利息。其他的债,且让她慢慢讨吧。 人在做,天在看,李家人一定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青石板路走到头,直接就到了厨房的门口。 赵婆子正好出来唤她:“颜颜呀,面条好了,快进来吃吧……” 阎颜用手搓了搓脸,让自己尽快缓过神来。 “好呢,外婆。我正饿着呢!”她声音欢快,似乎只想着赶紧吃一碗面填饱肚子。阎颜走进屋子,看到桌上摆着一个粗瓷大碗,碗里面是热气腾腾的褐色三合面的面条,这是高粱面玉米面加一点点面粉擀的,面条上头铺着两个水煮荷包蛋。 没有条件的时候,她对吃食就不怎么挑剔,出门冒险的时候比这些更难吃的东西,她都吃过。 但是只要有条件,她对吃食还是比较挑剔的。 比如现在看着两个水煮荷包蛋,她就不太想吃。这鸡蛋若是稍微煎一下,变得黄腾腾的,再带一点焦脆边边,流着一点点糖心,那才是绝味呢。 她起身拿起了一个空碗,将其中一个荷包蛋夹出来,放在碗里。 “外婆,这个你吃吧。”她将碗推到赵婆子跟前,“外婆为这个家是操心最多的,不管什么样的好东西,都应该先让外婆吃才对。” 演一个乖乖的又满心孝顺的外孙女,这还不简单?阎颜嘴角微翘,表情十分的真诚。 赵婆子感动地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她几乎要忘记,这荷包蛋是她自己煮的,这个外孙女刚才还一把就把她的大孙女李兰花给推了个跟头。 第18章 李晖的婚事 “颜颜乖,还是你吃吧,你身体刚好,正应该吃点好的补一补。”赵婆子说着,将碗推回给阎颜。 “外婆,你若是不吃,我也不吃了。”阎颜将碗一推,装着赌气的样子。 “好,好,我吃。”赵婆子拿起碗,将荷包蛋夹起来放进嘴里。 阎颜一直盯着赵婆子,直到她把碗里的荷包蛋吃完,这才开始吃自己那碗面。这碗面就只是一碗清水面,只撒了点盐花,一点滋味也没有。她虽然肚子很饿,但是面对着这样一碗面,实在是有点难以下咽。 要是有根大葱,就着这面条吃,也还凑合吧。 大葱蘸酱就挺好吃,没有酱的话,生葱她也能吃上一根。 要是有葱有酱,这面条就好吃了...... 算了吧,连个牙刷牙粉都没有,吃完大葱一嘴的味儿,隔天才能消散,还是别想了。 赵婆子看着阎颜有一下没一下的挑着面条,三合面的面条本来就不劲道,很容易断,现在给戳的都快成一碗碎渣汤了。 她忽然想起,当初他们李家刚到这里住的时候,阎颜就是现在这样,挑食的厉害,这也不吃那也不吃。 本来因为早产,阎颜的身体就比正常年岁的小孩要瘦弱许多。 但好在阎大雷一直以来都细心照料着她,每天都不辞辛劳地为她准备食物、照顾她的生活起居,这才让她慢慢地长大了。 赵婆子心里其实很清楚阎颜的情况,阎颜的早产大部分也是因为她,但她却不想给她开小灶。每天就是和其他小孩儿一样,一个窝头一碗稀饭,没有任何特殊待遇。 即便如此因为原身五岁之前,阎大雷把她的身体底子照料的很好,才不至于早早一命呜呼。 赵婆子见她不愿吃那面条,脸色沉了沉,正要开口却见阎颜,呼噜呼噜地把那一碗碎渣一样的面条,喝了个精光。 这是认命了吗?就像当初连着饿了她几顿,那窝头稀饭最后也不是吃了个精光。 赵婆子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微笑。 阎颜心里却想:没滋没味的东西,不配细细品尝! 吃过饭一抹嘴,不要钱的好听话先来上两句, “外婆,真是太辛苦你了,我吃的很饱。”不等赵婆子回话,她拿起一个背篓就要出门。 “外婆,我去山上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野菜。” “颜颜,等等,还要给你量尺寸裁衣服呢!”赵婆子忙喊她,这银子还没到手,怎么能放她出去! “谢谢外婆,先不必了。我身上的衣服还能穿。” 阎颜知道,赵婆子昨天说给她裁衣服,那是要转移她的注意,今天又来这出戏,估计是看自己有利可图了。要不然她怎么会这样热心? 人心险恶,她从来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也从来不会轻易托付真心给他人。 特别是在现代遭遇被亲生父亲骗去旅游,然后送命之后。 到这里虽然只是短短一天,她更从心底开始给自己暗示,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 她出门朝着雁进山的方向而去,没走多远,转了一个弯,就出了村,沿着大路往镇上去了。 大柳树村离镇子不远,阎颜脚程不慢,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就赶到了镇子上。 阎颜还没来得及去了解这个时代的具体情况。 而原身由于极少出村子,见识有限。因此关于这方面的记忆几乎没有,但是这一点也不妨碍阎颜逛街。 阎颜来到了镇上最热闹的一条街道,街道的两边摆着摊子,道路中间还有直接推着小车叫卖的摊贩。 今天正是双日逢集,所以人格外的多,格外的热闹。她兴奋地跟着人群走进了这条街道,眼中充满了好奇。 街上的人们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多是灰扑扑的,人们挑东西的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 阎颜听着这些陌生的声音,感到有些兴奋。街道两旁的摊位,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商品,有吃的、有用的、有玩的,琳琅满目。 阎颜兴奋地跟在人群中,从街头走到街尾。这条街道并不长,大约只有一里左右,她却感觉走了很久。她沿途看到了许多新奇的东西,有些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有些是她只在电视上看过的。 果然有些事情是亲身体验过后,才知道它的不一样的。 阎颜体内的冒险因子挑战分子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但是这条街道上,显然没有她所需要的东西。 她需要的日用品估计是在杂货店才有,可是她走了一圈,也没看到杂货店。 “大娘,劳驾问一下,杂货店怎么走?”阎颜挑了一个看起来挺和气的大娘问路。 “杂货店呀,哦,那在东街呢,这是西街。就进镇上的那条路,一直往前走,就在路东边,到那里就能看见。” 和气的大娘说话也和气的不得了,阎颜谢过大娘,就往东街去了。 而西街这边,她前脚才走,后脚就发生了一桩事,这事情的主角还是她的熟人。 早上让二舅妈长吁短叹的儿子李晖,今天出摊晚了一些。刚把摊摆上,往常的熟客正要围过来,突然就来了几个壮汉,把李晖一顿呵斥,赶出了集市,到了街角又给揍了一顿。 李晖鼻青脸肿一瘸一拐地回了家。 二舅妈一见到鼻青脸肿的儿子,一拍大腿,就哭了起来:“这都是什么事儿呀,还让不让人活了!” 李晖也是一副丧家犬样儿,不发一声,但脸上愤恨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 李晖是一个货郎,逢集就在镇上摆摊,不逢集的时候就挑着扁担,在周围村子里卖货。 他生的英俊,一张嘴又能说会道,因此招的十里八村的大姑娘小媳妇都爱到他跟前买个针头线脑,头花香粉什么的。 年前腊月时候,他在镇上卖货,凑巧救下了被地痞纠缠的丁家姑娘。 自此之后,丁家姑娘对她芳心暗许,却也知道两人并不般配,也不敢和家里人说,生生的憋出了病。 丁家老爷是镇上最大酒楼的东家,丁姑娘是丁老爷最小的女儿,说是掌上明珠也不为过。 丁姑娘这一病,镇上的大夫看了一个遍,也没看出个明白。 丁老爷又重金从县城请了大夫来给丁姑娘看诊,县里的大夫也没看明白,只说可能是心病。 丁太太对丁姑娘又哄又骗,总算知道她的心事。 原来丁姑娘喜欢上了那个救她的货郎,可是丁太太怎么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穷小子。 于是她一边哄着丁姑娘,说定会让她如愿,一边又派人去打听那个货郎的家世。 这一打听,丁太太更不乐意了。那货郎不仅家境一般,而且连如今的住处,那都是坑了他姑姑家的,吃的绝户! 虽然李家人对外瞒的很好,在村子里名声也不错。 但是像丁家这样经商的人家,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李家人这是在吃绝户! 一大家子都吃绝户,还吃得理所当然,看样子这一家子人品都堪忧。 丁太太拿了一把糖几个肉包子,就收买了大柳树村几个小毛孩儿,跟他们打听了一下那阎家剩下的独苗儿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平时吃穿怎么样。 她要是找成年人,未必能够打听出来。 她找的这群小毛孩儿,平时都是上山爬树,钻洞摸鱼,正是皮的没边儿的时候。 阎家那院子,虽然周围没什么邻居,不过那儿周围空旷,小孩儿们都愿意在那里玩。 要是门外是成年人,李家人还会收敛一些,这些毛孩子就没什么关系了。 所以这些小毛孩儿知道不少李家秘闻。 第19章 三条要求 比如他们平时怎么指使阎颜做事,比如几乎是把阎颜当作小丫鬟来使唤,特别是李大舅一家……李二舅一家虽然没那么过分,可也不是另类,他们都见过那个二舅妈使唤阎颜给她家洗衣服…… 丁太太听了这些内容,心里暗暗发苦,自家女儿怎么就看上这样的人家出来的人呢? 这样的家庭,怎么能配得上她的女儿! 丁太太把这些话,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丁姑娘,让她死了这条心。 丁姑娘听了,心里虽然难过,但也知道母亲是为了她好。她也不愿意让母亲为难,就说自己想通了,不再喜欢那个货郎了。 可是,丁太太哪里知道,丁姑娘是口是心非。她心里还是喜欢着李晖,只是不敢说出来。 她每天都盼着李晖能来镇上摆摊,这样她就可以偷偷地看他一眼。有时候,她也会在梦里梦见他,梦见他来向她提亲,她高兴地应了下来…… 就这样,丁姑娘一天天地消瘦下去,病情也越来越严重。丁太太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知道自家孩子这个心结只有那李货郎能解。 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掌上明珠能够得偿所愿、身体康健。丁太太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 东街的杂货店,是一个不大的店面,但是阎颜所需要的东西,里面基本都有。 竹子雕刻的牙刷子,上头的牙刷毛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估计这就是现代牙刷的祖宗了。 牙粉也有,闻起来清凉扑鼻,还有淡淡的药香,这个还挺贵的,要二十文一盒,掌柜的说这一盒能用很久。 擦脸用的毛巾是没有的,只有棉布的帕子,这个杂货店也有,想要更好一些的要去绣庄买。阎颜看那纯色棉布的帕子就挺称心,买了几条。 其他诸如脸盆这些,杂货店里的选择就更多了。 更妙的是,她找到了草纸。 是的,草纸,一种粗糙的薄薄的纸,沾水即溶。 总比石头竹片好,阎颜心里想。她买了一提,用草绳捆着,一尺见方,高也就一尺左右的草纸,竟然要十文钱,还真是不便宜! 要知道她刚才在西街,一文钱就能买两个烧饼了! 怪不得掌柜的看她要这样的东西,都不敢相信。因为平时只有镇上大户人家才会用,一般人家是不舍得用的,而这女孩子穿着打扮也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姑娘呀? 阎颜才不管掌柜的怎么想,这些对她来讲,就是再平常不过的日用品,无论贫穷富贵都要用。 至于银钱,李兰花给的那一块碎银子,购买力还是挺强的。 她进了铺子,就让掌柜把碎银子给换成了铜钱,掌柜称了后说有三钱银子,能换三百文铜钱。 阎颜心里有数,买起东西也就不手软,等她把日用品全部置办齐备,不过用了一半,还剩下一百多文呢! 出了杂货店,她又回到了西街。 东街这边酒楼饭店也有不少,不过想也知道,肯定不会便宜,自己就这么一百多文钱,暂时还是去吃路边摊吧。 西街那边没有一个摊贩收碎银子,因为找不开。 所以刚才阎颜看到那金黄酥脆的大烧饼,热气腾腾的肉包子,皮薄馅大的饺子,都没敢吃。 现在她可以去大快朵颐了。 阎颜吃的欢快,李家人却都要闹翻天了。 因为李晖鼻青脸肿地回了家,王氏一见这情况,就哭开了。 她心疼地给儿子处理着伤口, “还是丁家人吗?他们到底怎么样才能放过咱们。” 李晖擦了一把脸,将帕子扔进水盆。 “娶也不行,不娶也不行!娘,你说我当时怎么鬼迷心窍,我当没看见就是了,非要去救那丁巧儿干嘛!”李晖垂头丧气,后悔不已。 你不是鬼迷心窍,你是看人家丁巧儿长得好看。 王氏欲言又止,暗暗咽下了想说的话。 半晌,王氏才开口:“咱们再去丁家问问,看他们究竟要我们怎么样吧?不管怎么说,昨天在丁家,丁太太对你还是不错的,就是丁老爷对女婿的要求高了一些……” “娘,算了吧。刚才在街上,那几个人都说了,我们要是再去丁家,就要把我们家赶出柳田镇……还说就我们家是吃绝户的下三滥人家,根本配不上丁家姑娘!”李晖想着刚才在镇上那几个壮汉威胁他的话,心里还是一阵后怕。 母子两人面面相觑,都想着原来根在这儿…… 当初由于丁姑娘一门心思要嫁给李晖,甚至因为求而不得,丁姑娘得了病,差点一命呜呼。 丁太太疼女儿,捏着鼻子认下了。 于是,丁太太派人去找到了李晖,让他来家里一趟。李晖听了,心里又惊又喜。 他到了丁家后,丁老爷与他聊了一番,发觉李晖虽然有些油嘴滑舌,但也不失为一个可造之材。 若是没有吃绝户的名声在外,他的女儿勉强也能嫁的了李晖。 丁老爷给李晖提了三个条件,只要他能够完成,就让自己的女儿带着丰厚的嫁妆嫁给他,往后他还可以在自家酒楼做个三掌柜。 第一条,李晖必须在镇上买一处住所,婚礼在镇上举办。 第二条,镇上像他们这样的人家,聘礼都是以百两白银起步,知道他们家是乡下人家,只要六十六两就可以。 第三条,婚后必须分家,李晖夫妻二人住在镇上。 李晖听这三条要求了,心里就是一沉。 不过丁家酒楼三掌柜的名头深深吸引着他,还有丁姑娘的丰厚嫁妆……这是一个机会,也许是他这辈子唯一能够飞黄腾达的机会了。 他不敢立即应下,只说回家和家人商量一下。 年前商量到年后,李二舅一家也觉得这是个机会,分家什么的都好说。丁家又没有要求全部分家,只把李晖一个人给分出去也就成了。 毕竟他要娶的,那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的闺女, 往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他家只要能够沾上丁家一点光,其余几个孩子也都不用愁了。 李二舅一家觉得很值得! 他们真正为难的是买房子和彩礼。 李二舅虽然是在镇上做个账房,工钱也就了了,大半还要交给家里做家用。 他一直在外做工,田地里面的事情就是李大舅和李三舅打理,他交出工钱,也是合情合理。 他们一家合计过,彩礼要六十六两,镇上的房子能住得了人的,最少也要二十两,可是依照丁家的说法,只买两间房,那显然是不够的。 而一幢看得过去的小院子,没有五十两,又怎么可能买得到! 李二舅合计了许久,算盘珠子都快要拨散了,才下定决心。 丁家姑娘,他家李晖娶定了! 他想着先去找大哥大嫂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先借出一些银两来应急。但当他走到大哥家门口时,却又犹豫了起来。 他们兄弟几人,只有他手里的余钱还有一些,大哥家几个儿子接连成亲,三个儿媳妇跟下蛋似的,一个接一个的生孩子,大哥家怎么可能有余钱! 这些年,也就是大哥占了家里面太多便宜,他家人口最多,孩子最多,还占了年龄的便宜,家里的大半资源都倾斜给大房了。 他虽然也觉得不公平,不过那是他亲兄弟,罢了。 李二舅在门口踱来踱去,最终,他还是咬了咬牙,踏进正房去找赵婆子了。 也不知赵婆子和他说了些什么,李二舅出来的时候一脸喜色。 赵婆子不可能为了这一个孙子的婚事,让家里吃了上顿没下顿。 她给二儿子出的主意,让他去找丁家老爷商议减少彩礼……房子买大买小那是他们家说了算,当初丁家又没有规定必须买大房子。 第20章 李二舅的控诉 他们家是乡下人家,能买得起镇上的房子都是勒紧裤腰带,要是买大的房子,那就是要他们的命! 再则如今那丁姑娘非李晖不嫁,没了李晖那姑娘就要病死了。可是他们家晖哥儿又不是只有丁姑娘一个选择! 一定要做丁家的女婿,那不妨想想办法,让李晖和丁姑娘见一面,说一说具体情况……女生外向,这姑娘一门心思想着李晖,说不好还能倒贴呢!如果实在不行,就把生米煮成熟饭……丁家还能不认? 赵婆子没有给李二舅一点实质的帮助,歪点子倒是说了不少。 李二舅还深以为然。 李晖虽然平时油滑,但是也只限于语言,其它的他从来不敢和异性越雷池一步。 就算他见到丁姑娘第一眼,就惊为天人,对她一见钟情,然而就算单独相处,他也从没动过丁姑娘一根手指头。 李二舅和赵婆子的话并没有外传,然而等他们再一次去丁家商议,希望彩礼能减少一些,他家好俭省一些,给李晖在镇上买一处好点的房子。 结果丁老爷非但丝毫没有缩减彩礼,反而又增添了许多家具物品。 李二舅一家子傻眼了,哪有砍价还越砍越高的。 但是他们实在不想放弃这改换门庭的机会。 一直等到年后,李家传来了李郴中举的消息,李二舅自以为这是个转机,于是前两天就又一次上了丁家的门。丁家人看到李二舅再次登门,心里已大致明白了他的来意。 李二舅赶忙说明了此次前来的目的,并且强调了李郴中举的事,希望丁家能够看在李郴的面子上降低一些彩礼。 丁家听了之后,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表示需要考虑一下。 李二舅心中有些焦急,但也只能无奈地回家等待。 几天后,丁家派人传话给李二舅,表示彩礼不能降低,但是他们家女儿的嫁妆可以增加,毕竟是嫁到书香门第,他们家会给丁姑娘陪嫁一个笔墨铺子。 李二舅听到这个消息,心中略感欣慰,他觉得事情总算有了些转机。 李二舅觉得自家出了一个当官的,门第都变了,丁老爷还能不高看他家一眼。 哪知丁老爷对于李郴这个刚中举就毁约的举人,其实也没什么好感。 阎家和李家的事情,丁老爷比之丁太太更是查的分外清楚。越清楚,他其实越是不想让自家女儿嫁到李家。 丁老爷此时十分后悔当初听了丁太太的话,松口应下了与李家的亲事。 但是如今李家出了一个举人,这个李郴目前看起来还不是个善类,还攀附了京城的贵人。若是他哪天还乡,为他二叔撑腰,自家要是贸然退亲,少不得要面临一些麻烦。 彩礼只是其中一个难题,如果李家解决了彩礼的问题,丁老爷自然还有别的难题给李家。此刻只能用彩礼拖着李家,用高额嫁妆吊着李家,看他家那举人侄子回来后是什么情况。 如果在这之前,李家能够主动退婚,那就再好不过了! 丁老爷明面上为难着李家人,暗地里整天和他那几个生意场上的老交情喝酒说心事,只说头疼女儿这门亲事。他那些老交情也都门清儿,要想和丁家做生意,丁老爷遇到的这个烦心事,少不得要帮忙解决一下。 他们找一些外县的地痞无赖,只要李家去一次丁家,回过头李晖就会挨一顿揍。 年前挨过一次,年后又是一次。 李晖第一次不明白,第二次要是还不清楚,那真是白白浪费他那个聪明的脑瓜了。 他除了救下丁姑娘那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单独见过丁姑娘,赵婆子说的那些歪门邪道,他根本没机会实施。 虽说对丁姑娘一见钟情,可是小命更重要。他心里有了些松动,不想再做这门亲事了。 但是这事情已经不是他想不想的了。 他爹现在对于这门亲事抱着必成的决心! 李二舅快魔怔了!大哥家的李郴中举又娶了贵女,深深刺激了他,他就剩李晖这一个儿子没有娶亲,如今有丁家这个机会,他是死活都要做成这门亲事,好争一口气! 他大哥一个土里刨食的,儿媳妇都能是京城的!他到底还是一个账房呢,他给儿子娶一个镇上的还陪嫁铺子,也不算太差了吧! 李二舅准备回去和父亲商量,卖掉一半的田地,这样就能把彩礼钱凑出来了,等娶了丁姑娘进门,再慢慢还债…… 他是一定要在李郴还乡省亲之前,把李晖的婚事给办了! 这口气他争定了! 午后,阎颜吃饱喝足,晃晃悠悠回到家。这一趟集市之行,让她觉得,其实古代的日子还是比较好过的。 她刚踏进大门,就见一个扫把冲着她飞过来,她一把接住。 “哎呦,颜颜回来了!死老头子,你打人也不看着点,要是伤到了颜颜,看我不和你拼命!”阎颜还没开口,赵婆子先嚷嚷上了。 阎颜不明所以,看了一下院子里,今天人也挺全,基本都在家。 难不成是看自己去了镇上,要来抢自己买的那点东西? “爹,就算是你打死我,我也要分家!”李二舅站在门口梗着脖子,喊着。 分家?阎颜眨巴眨巴眼睛,和自己无关。她蹦蹦跶跶的拿着扫把到李老实边上,将扫把递过去, “外公,下次扔扫把扔的准一点哦。” 李老实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阎颜甜甜地笑着,又把扫把往他手边送了送。他接过扫把,劈头盖脸对着李二舅就是一顿狂打。 李二舅边躲边喊着,心中的委屈和愤怒让他的声音越发高昂,他的呼喊传到了李家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爹,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也是你们亲生的,凭啥老大家孩子成亲读书有银子,到我这里就啥也没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年前李郴去赶考,你把李家村那三亩田给卖出去了,得了三十两银子,全都给李郴做了盘缠!” 李二舅喘着粗气,声音中带着愤怒和不甘。他一直都知道,父母偏心大哥,把所有的好处都给了他,而自己却什么也得不到。 “我不说,你就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李二舅的心中充满了痛苦和无奈。 “你偏心不要偏的太明显了!”李二舅的声音越发高昂,他只有这一次机会,自家儿子得了丁姑娘的青睐,那是多难得的,他的出息也就这样了,但是他的儿子,未来是不可限量的。 如今却要因为家里的不支持,可能要止步于此。 院子里只有王氏的啜泣声,李二舅愤怒的嘶吼声,还有二房的人一个个眼睛里都像要喷火一般,怒视着大房的人。 这把火没有烧到三房的身上,但是三房是盼着二房能得到好处的,这样他们也能跟着提高一点待遇。因此三房这次和二房人站在了一起。 本来大房三个儿子三个儿媳,这声势比二房高多了。有了三房加入二房的阵营,两边颇有些旗鼓相当的意味。 颜颜趁着李二舅声嘶力竭怒吼的时候,已经溜进了东耳房,将今天采买的东西放好,这才趴在窗口看热闹。 李家这一场大戏,有得看喽,阎颜后悔刚才没在集市上买一包瓜子,毕竟看戏不吃瓜子,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 “爹,虽然大哥是长子,承担着照顾父母的责任,可是又不是我以后就不照顾你们,不管你们了,我承担的责任一点也不比大哥少。”李二舅终于平静下来, 第21章 姓李的要把阎家给分了? “大哥四个儿子三个闺女,四个儿子都成亲了,我才两个儿子,只剩下晖哥儿没成亲……我也没要多的,大哥家四个儿子成亲花销多少,我两个儿子就要花多少……这才公平!”李二舅说的理直气壮。 李老实被气得吭哧吭哧的喘粗气,赵婆子边给他顺着气,边瞪着李二舅气道: “老二,你这个忤逆子!你是要把我们气死吗!” 李二舅没吭声,他只是想要自己那一份家业,他没有多要!他没有错! “外婆,二舅这要的也不多呀,仔细算起来,单大舅家李郴读书,都是举全家之力来供养,二舅和三舅家也没个读书人,这于他们确实也不公平。”阎颜就是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明明都没有人提起这一茬,偏偏她就要提。 “颜丫头这话说得对!”李二舅听到阎颜也为他说话,不禁更觉得理直气壮了。 “我一开始做杂役的时候,一个月二钱的月银,全部交给家里头,补贴家用,二钱月银我拿了三年,升到了三钱;后来一直到现在,一两八钱的月银,我只能留二钱,余下的交给家里。我在镇上做工二十五年,月银就交了二十五年……”李二舅说的辛酸。 “你们只当我在镇上享福呢,说我风吹不到雨淋不到!谁知道我平时怎么被老板骂,怎么被客人指着鼻子说是看门狗的;你们把田地里的活一做完就能歇息,等着庄稼自己长就行……我在铺子里做工,一天到晚可有一刻清闲,老板岂能让你休息一刻!” 李二舅说的委屈万分,真是闻者流泪。 “你要是这么说,那就别去了,当初还不是你抢了老大的机会,才去当上杂役的!”李老实一点也没忘记,两个儿子一起去镇上找活干,结果老大回来了,人家把老二给留下了。 老大回来委屈巴巴地和他说,那家铺子是他先进去的,老二在外头耽搁了一会,他都先跟掌柜的说好了,掌柜也答应让他留下。 后来来了一个老头带着老二进来,说老二人不错,让老二留下。掌柜的就改变了主意,让自己赶紧走。 “二十五年前的事,大哥就是这么和你说的?”李二舅不怒反笑,指着李大舅。 李大舅忽然面色通红,额上青筋凸起,仿佛要爆炸一般。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二弟,生怕他说出那件往事。那是他少年时做的一件错事,一直被他视为人生的污点。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甚至连自己的妻子都不知道。 如果二弟在子女面前揭露了这件事,李大舅简直要羞愤而死。他无法想象自己的儿女会如何看待他,他这个做父亲的尊严将荡然无存。 “老二,你想分家,分就是了!”李大舅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的嘴唇也在微微颤抖着。 “爹,就让二弟分出去吧。”李大舅的心里十分害怕,不知道二弟会不会真的把那件事说出来。“既然他觉得在家里受了委屈,心里头不舒服,勉强住在一起,往后必然吵闹也多,还不如分了干净!” “郴哥儿如今做了官,二弟你家要是分出去,别说到时候有了好事,我们不带着你。”吕氏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埋怨和不解。 她不明白丈夫为什么会同意让老二一家分出去。这样一来,家里的收入就会减少,生活也会变得更加拮据。 要知道目前李郴虽然中举做官了,可是没有给家里面一点好处,家里平时的花销,也多还是指望老二的月钱。 要是老二一家子分出去了,就再也不会往家里交银子,往后他们的日子肯定是要紧凑了。 “等郴哥回来了,二弟你可别又求着要回来!” 大嫂的语气越发的尖酸刻薄,李二舅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有些口不择言的说道:“郴哥儿是真当官还是假当官呀?真当官怎么不敢回家省亲,真当官怎么还让瞒着?” 阎颜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出闹剧,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 “就是说呀,当个官还要藏着掖着,怕谁沾光似的。”她添油加醋地说道, 对于李郴,她是能踩就踩,最好是给他踩到泥地里,再使劲跺几下! “就是这么个话!”李二舅感激地看了阎颜一眼,投来一个赞许的目光,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当官都不让人知道,还想往后有好事能带着我们家?我怕是等不来好事了!爹,你就把我们家分出去吧,我带着我们二房出去住!我们不住这儿沾他李郴的光!” 李二舅想着,分家得一笔银钱,凑足了彩礼和聘礼;让自家媳妇对阎颜多照顾一些,再一个自家从大柳树村搬走,也就没了“吃绝户”的名头。 这两样做好了,就能先把晖哥儿的婚期定下来。 丁老爷对晖哥儿印象还不错,往后多多提点,自家在镇上也能过上不错的日子。 而且等晖哥儿同丁姑娘成亲后,得了笔墨铺子,自家的进项将会更多,不一定非要守着李家,等着李郴衣锦还乡。 再者说,自己只是分家,又没和李家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往后李郴真的做了官,有了大出息,自己作为他的亲二叔,有事情寻他,他还能不帮忙? “好了,好了,都不要再说了。”李老实看了看斗的面红耳赤的两个儿子, “就这样吧,分家!” 随着李家人的哗然,阎颜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对眼前的局面毫不在意。 分家,这么简单就同意了? 李老头对大儿子还真是偏爱啊! 李大舅与李二舅才这么点战斗力? 她心中暗自思量,要不要再添一把火,让这场戏更加精彩呢? 他们是不是都忘了,他们哪来的家,这里是阎家? 姓李的要把姓阎的家分了吗? 算了,暂且不提醒他们,等会儿看看这个家要怎么分,到时候再说话。 分家这场大戏,才刚刚开始,精彩还在后头呢!她可不希望这场好戏这么快就草草收场。 李老实站起来,环视了一圈众人,然后看向了赵婆子,“老婆子,咱家的事情,就自家人关起门处理吧。” 赵婆子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身去把院门关上。 本来有些探头探脑的小孩子,见赵婆子关了门,于是干脆正大光明地爬到门口的树上,往院子里张望。 他们也偷看过别人家分家,人家总是会请村里面德高望重的长辈和里长一起来主持分家,也是做个见证的意思,怎么李家分家还偷偷摸摸的? 李家人口众多,除了外嫁女和李郴,其他人都在院子里了。 正房前的空地上,李老实和赵婆子两人坐着,其他人都站在两旁,阵营分的清清楚楚,大房站一边,二房和三房站在一起。 阎颜寻摸了半天,从背篓里找到了一包桃脯,虽然有些酸,但是看戏嘛,还是吃点东西更对味!她的位置也是得天独厚的,依旧趴在门边的窗口处,院子里所有人的表情动作,一览无遗。她暂时不准备上场,先看看戏再说。 阎颜嚼了一口桃脯,还不错,酸甜度正好,是她喜欢的味道,一根能嚼好一会儿了。 而她一口桃脯还没咽下去,她的外公李老实就开口了: “既然你们决定要分家,那咱们就按照规矩来。你们各自说说自己的想法,然后我们再商量商量。” 李大舅和李二舅都低着头,不说话,李三舅更是没有分毫的存在感,都快缩到他媳妇的背影里了。 第22章 狗咬狗 这样怎么能行呢,都不说话,这戏还要怎么唱? 阎颜正想提示一句,不曾想二舅妈王氏先开口了, “爹,要不还是您来说说怎么分吧。我们都是小辈,不懂这些。” 赵婆子看了王氏一眼,心想,你一个做媳妇的多什么嘴! 这事情是不能拖的,再拖下去,老大和老二都要成仇人了。 李老实皱着眉头,默默地抽着旱烟,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这样吧,你们各家住的房子都还是归各家,这一点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仿佛带着些许无奈。 接着,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至于田地、牲畜这些,都平均分成四份。你们兄弟三个一人一份,这也是应该的。”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 “我和你娘占一份,我们这一份算是我们养老用的。我们年纪虽然大了,可是寻常的活儿都还能做,也不能总依靠你们。”李老实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感慨。 说到这里,李老实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等到我们真的干不动活了,谁养我们,我们这份就归谁。” 李大舅默默不言,李二舅双眼通红,嘶吼: “爹,你不如让我净身出户!” “老二,这样你还觉得不公平?我这把老骨头已经风烛残年,难道你还要把我也称了去?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狠呢?我为这个家付出了一生,到头来却得到这样的结果,这真的让我痛心疾首啊!” 李老实猛地一把将烟斗扔到地上,满脸痛苦地说道。 “外公啊,您就别再逼迫二舅了。大舅一家说不定过两天就会去京城享福了。二舅一家难道还要跟着一起去,让李郴来养活吗?”阎颜嘴里还嚼着桃脯,看到李老实连卖惨这一招都用上了,心中暗想:李二舅恐怕要招架不住了。 果然,她看到李二舅的表情有所松动,脸上露出一丝不忍之色。 这可不是她愿意看到的,于是她急忙又加了一把火。 虽然不知道李郴什么时候会回来,但只要李郴回来了,李大舅一家就能飞黄腾达,而李二舅一家未必能跟着沾光。 “全家省吃俭用,竭尽全力才将郴哥儿培养成才,如今他做了官,难道不应该回报我们吗?”三舅母周氏终于忍不住了,她本就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能忍到现在实在不容易。 “三舅妈,你看看有哪个当官的,上任时还带着叔叔一家啊?”阎颜不紧不慢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周氏感慨道:“可不是吗?那些戏文里面的新官上任,身边跟着的要么是侍从,要么是师爷,还真没有带着叔叔的。倒是有一出戏,戏中那个当官的,真是无情无义啊!他的养父母含辛茹苦地将他抚养长大,节衣缩食供他读书,一心盼望着他能有出息。可谁知他飞黄腾达后,却翻脸不认人,对养父母不闻不问,装着不认识了。这样的人,真是让人心寒!” 周氏说着,脸上露出了愤愤不平的神色,似乎对那个忘恩负义的官员充满了鄙夷和谴责。 李二舅那原本有所松动的表情,瞬间又变得紧张起来,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抬起头时,已经是涕泪横流。 “爹啊!我只有这么两个儿子,瑞哥儿已经成亲了,可晖哥儿还没有啊!镇上丁家酒楼的老板,丁老爷他看中了晖哥儿,要他做女婿啊!丁家可是好面子的人家,这彩礼自然是不能太寒酸了啊......”李二舅的声音充满了哀求与无奈,泪水在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上肆意流淌,让人不禁为之心酸。 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卖惨嘛,李二舅也会啊!而且他的惨是有事实有依据的,说起来可比李老实的惨太多了。 “大哥家的郴哥儿有了大出息!他如今眼界高,自然看不上家里这点东西。大哥一家就要去京城享受荣华富贵,怎还会在意这点东西呢!我没有别的奢求,家里的牲畜我可以不要,但田地我要一半。” 李二舅顿了顿,接着说道:“这田地我也不种,我只卖出去,好给晖哥儿凑彩礼。我没法子呀!但凡我有出息一些,我这些年若是狠着心,不将大半月钱上交给家里,我也能把晖哥儿的彩礼钱给凑出来了。” 李二舅说的有理有据,李家他是做了贡献的,这些年的月钱算起来,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虽然他婆娘孩子吃住都在家里,可是他们又不是没做活儿,家里其他人做的,他们也照做了,并没有比别人少做一些。 “爹,大哥家七个孩子,我才四个,如今大哥家六个孩子婚嫁都有了着落,用不着爹娘操心了。爹也回过头看看你的二儿子,也可怜可怜我们吧!”李二舅对着李老实和赵婆子一个头就磕了下去、 李老实和赵婆子对视一眼,两人都沉默了下来。李二舅的话确实有道理,这些年他为家里也做了不少贡献,而且丁家的条件确实不错,如果能结成这门亲事,对晖哥儿也是好事。 “唉……”李老实长长地叹了口气,“老二,起来说话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家里的田地,你就拿走一半吧。” 李二舅听了,连忙磕头道谢,心里却是乐开了花。他站起身来,擦了擦眼泪,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阎颜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不禁暗自感叹:这场戏又要落幕了吗?还是不太过瘾呢! “爹呀,娘呀!” 突然,一声凄厉的呼喊传来,阎颜的心猛地雀跃起来。她就知道,不可能这么轻易就结束的。那位最能折腾的大神还没出手呢! “你俩也看看我们老三吧!这些年他起早贪黑地干活,都老成什么样子了!”随着这声音响起,周氏迅速抢到老两口跟前,扑通一声跪下。李三舅想要拉住她,却反而被周氏用力一拽,也跟着一并跪了下来。 “大哥家有个有出息的郴哥儿,二哥家有个厉害的晖哥儿,我家里这两个吃才,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吃,读书不成干活不成,就知道啃他们老爹老娘的血肉,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 “爹,娘,你也可怜可怜我们吧!要是依照你这样的法子分家,我家这两个吃才,这辈子也不用成亲了,打光棍干净!” 周氏跪坐在地上,食指狠狠地戳着旁边站着的两个少年,心中满是恼怒。她有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大儿子李升已经成了亲,而另外两个小儿子和两个女儿都还没成家。与李二舅家相比,她觉得自己的三房负担更重。 “二哥家的晖哥儿这一成亲,二房的大事就完成了一大半……我们三房才刚刚开始,往后的路还长着呢!”周氏心中愈发不平衡,声音也不自觉地大了起来,她无理也要搅三分,有理那更是要闹翻天了。 “二哥要的一点也不过分,我觉得这些年家里所有的好处都给了大房,大房又马上去京城过荣华富贵的日子了,家里这一切干脆就分给我家和二哥家得了!” “戏文里面当了官的都不会带着叔叔一家,郴哥儿前脚中举,后脚就传信和颜颜解除婚约,他是忘了这些年他吃用了阎家多少东西!这样的好侄儿,我可不信我们能跟着他一起享福!” “郴哥儿要是记得家里对他的付出,得空了给我们两家一家几百几千两银子,也算是全了他一片为人子侄的孝敬之心了!” 第23章 一波三折 周氏的声音又尖又利,一字一句都是冲着剜人心肺去的,等她话说完,大房的人一个个都个个怒不可遏,真想冲上去给她几个大耳瓜子。而阎颜则忍不住想要给周氏鼓掌。 “周氏,你真是好大的脸呀!”吕氏终于按捺不住,讽刺道。她一向以读书人的母亲自居,整日里摆出一副与人为善、面容和善而内心阴险的样子,此时却也维持不下去了。 徐氏碍于自己是晚辈,不好轻易开口。但在听到婆婆开口后,她也跟着附和道: “婆婆说得对,三婶儿,你怎么能这样说郴哥儿呢?郴哥儿中举,那是我们李家的光荣,往后我们整个李家那都是官宦人家了,不说别的,就说最近,二叔家晖哥儿那婚事,不还借了郴哥儿中举的名头去说合吗?” 徐氏也是个牙尖嘴利的,和周氏不遑多让。 “还有和颜丫头的婚事,那是郴哥儿愿意退的吗?榜下捉婿,懂不懂?三婶看过不少戏文,还不懂吗?那榜下捉婿,要是不从的话,就有性命之忧,和婚事比起来自然史小命更重要!再说了,什么吃用阎家的东西,哪还有阎家!颜丫头早就是李家人了,那不是我们家照料长大的?如果不是我们李家里人挣的吃喝给她,她早饿死了!” 这事情给徐氏说的,竟然好像有了几分道理的样子,周氏觉得不对,但是一时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大表嫂这话说的有意思,我几时成了李家人?我怎么不知道?” 阎颜嘴角浮起一抹冷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们狗咬狗,竟然敢把我扯进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徐氏抬头看去,一直趴在窗户边的阎颜,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就走到了院子中间,虽然是手无寸铁,可是周身散发出的气势,让人觉得她现在很生气。 徐氏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但内心却早已慌乱不堪,她色厉内荏地喊: “你......你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都是我们李家人挣来的,你早就是李家人了!” 阎颜的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徐氏的内心,她直直地看着徐氏,不卑不亢地说道: “我记得十年前搬到我家的时候,大表嫂同大表哥刚成亲不久,后来你家的五个孩子,春娟、春草、小夏、秋分,金宝,哪一个不是在我阎家出生的?” 阎颜唇边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其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依照你这种强盗说法,我是不是该说,你生下的这五个孩子,都是阎家人才对!” 她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无法忽视的力量,徐氏的强装镇定渐渐瓦解,想到了昨晚,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后悔。 果然,李旷瞪了她一眼,将她一把拉过去,低声训斥, “哪里都有你,轮得到你开口吗,还不滚回去哄孩子!” 徐氏讷讷地要退出去,阎颜却不容许她这样轻易就脱身。 “大表嫂,你倒是说呀,你家那几个孩子该姓什么?若是跟了我姓阎,我少不得要去阎家祖宗牌位前上一炷香,问问要不要收下这五个后辈了?” 徐氏面露难色,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哀求,她将目光投向李旷。然而,李旷却一脸的不耐烦,没有丝毫要为她解围的意思。 徐氏心一横,冲着自己嘴上就是一巴掌, “颜颜,是我这嘴太快了,我那就是随口一说,你可别往心里去。我家那五个孩子,那肯定是李家的后辈啊。” “我阎家长辈虽然死绝了,我还在呢!轮不到你一个姓徐的,在阎家耍威风!”阎颜声音洪亮,语气坚定,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徐氏。 徐氏竟然膝盖一软,险些跪了下去。 阎颜见状,心中更是笃定了几分,徐氏只是个外强中干的人,真正遇到事了,只会退缩。 “大表嫂,我也不想跟你多费口舌。我只希望你以后说话做事之前,先动动脑子,别再像今天这样口不择言了。不然,下次可就没这么好收场了。” 说完,阎颜转身回屋,留下徐氏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李家众人看着阎颜离去的背影,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他们同时都意识到,从昨晚上开始:阎颜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摆布的小姑娘了。 李二舅正是昨晚就意识到这一点,所以连夜下定决心,今天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把家给分了。 他要尽快把分来的家业变卖掉,一家人到镇上去。 要不然等阎颜完全翻脸,李家人可就难看了。 阎颜刚才出来一趟,刷了一下存在感。虽然李家人也想了一下,十年前这里的确是阎家,但是毕竟他们已经住了十年,这里早就是李家了。 他们没有把阎颜说的话当回事,毕竟一个柔柔弱弱的小丫头片子,哪里配拥有这么大一个宅子和十亩田地呢? 虽然阎颜从昨晚到现在的行为,震慑了一下李家众人。可是李家除了李二舅稍微看透了一些,其他人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丫头要翻天了! “爹,我看,这家就先别分了吧。”李三舅终于开口了。 刚才他媳妇唱念坐打一套做全,他也没开口,这时候倒是肯开金口了,然而他这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二哥狠狠地推了一把。 “为什么不分,老三,你别拆我的台!” “老三,你也不想自己辛辛苦苦一年到头,最后连给儿子娶媳妇的钱都没有吧?大家都是在做活儿,谁也没偷懒,没比别人做得少!凭什么老大家就能娶了四个儿媳妇,嫁了两个闺女,我们就连给孩子娶亲都娶不起!” 李二舅着急了,他辛苦这半天,把爹娘大哥都得罪了,此刻要是不分家,那他闹这一通不是白闹了! “可是,分家也不是一件小事,咱们得考虑周全才行。”李三舅说道。 “考虑?老三,你什么时候还会拽文了,刚才不都说好了,我们两家一家要一半的田地。你媳妇是你家做主的,你就别开口了!”李二舅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李三舅一眼。 “二哥,你别急啊!”李三舅赶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咱们可以再商量商量,不用这么急着分家。” “还商量什么?再商量下去,这家产都要被老大夫妻俩算计光了!” “老二,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我们算计什么了?我家孩子到了该成亲的年岁,难不成还要一直等你家孩子成年后再一起成亲?” “我家郴哥儿读书刻苦,如今中举了,这难道也是我们的错吗?你家的两个孩子当初也读书了啊!家里的男孩子哪个没有送去读过村学?他们自己玩心重,学不下去,宁愿去放羊拾柴,也不愿意读书写字,这能怪我们吗?” 吕氏满心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反正,就是你家占的便宜最多,大嫂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李二舅愤愤不平: “你家把所有的好处都占了,分家就不应该再要那么些,你们还让不让我和三弟活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让谁,要不是因为嫂子和小叔子,打起架来实在难看,估计两个人都要打起来了! 阎颜在屋里听到外面的动静,嘴角微微扬起。她知道,这场分家风波,没那么容易结束……往后这三家,一旦想起今天的事,心中都不会痛快。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李老爷子开口了:“老大媳妇,老二,老三,你们说得都有道理。可是,理不是这个理!” 第24章 彩礼六十六两银 “老大是占了年长的便宜,家里孩子大的也早,占用了家里头大半的东西……但正是因为年长,干活儿的年头也是最多的。老大家虽然人最多,你们不得不承认,大房干活儿出力的人也多……” 李二舅低着头不说话,李大舅蹲在地上手抱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老实习惯的去摸烟袋,却没有摸到,才想起来,刚才生气把烟袋砸出去了…… 晖哥儿一见到李老实的动作,忙将烟袋捡起来,用袖子将烟嘴擦拭了一番,恭敬地递了过去: “爷爷,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 李老实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才看到李家最机灵的这个孙辈,竟然鼻青脸肿,一脸的伤。 “晖儿,你这是……你爹打的?”他不敢确认,记忆里老二是不会动手打孩子的。 李晖摇了摇头, “是孙儿不孝,若是我没有救下丁家姑娘,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了……” “爷爷,您就别再生我爹的气了,我爹要不是为了我和丁家的亲事,也不会想到要分家卖田地,好给我凑彩礼,他实在是没办法了!” 李晖跪在李老实面前,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他知道,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即便是分家,他家估计也占不了什么便宜。但是万万不能和家里闹翻了,毕竟还有一个李郴做官了。 他们要是和家里闹的太僵,往后李郴回来,给李家撑腰,他们二房的处境就不太妙了。 他还得找补找补。 李老头沉思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 “老二,丁家提的什么条件?” 李老实以往基本不管家里孙子辈的婚嫁事情,这都是家里女流之辈的事,一般都是赵婆子处理就成,他也就露个面。 因此他对李晖的事了解的还真不多,只知道在和镇上首屈一指的富贵人家在议亲,其他一概不知。 李二舅见儿子跪下说那一番话,也知道今天怕是难以占什么便宜了。索性把自家的问题抛出来,看看父亲会怎么办! 他也看出来了,刚才阎颜出来说那几句话,让李家所有人心里都在犯嘀咕:他们分这家,是有点理不直气不壮。 若是昨天只有李二舅看出来不对劲儿,闹腾着分家。现在是所有人都看出来不对劲了,这个家能不能分还不一定呢! 既然分不了家,那李晖的婚事就是家里的责任,虽然丁家条件多,要求多,可是要是举全家之力,也不是非要分家才能达成。 “丁家说……”李二舅迟疑了一下,决定全盘托出, “丁家说要彩礼六十六两,晖哥儿往后需要在镇上有住所,供他们小夫妻居住,此外还要……” 李老头听到这里,气得又把刚装上烟丝的烟袋锅子给扔了出去,怒声吼道: “什么!六十六两银子,还要镇上房子?他家那闺女难道是金子打的不成?老二,这门亲事咱们不能做!” 李二舅赶忙劝解道:“爹,那可是丁家啊,他家是全镇首屈一指的富贵人家,那是他家最小的女儿。咱家要是能和丁家结亲,那得到的好处,可比郴哥儿在京城当官还要多啊。” 李二舅的声音中透着兴奋和期待,仿佛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丁家说了,丁家姑娘的嫁妆那可是从她一出生就开始置办的,都不是我们乡下人寻常能见到的好东西。而且只要成亲,晖哥儿就能去丁家酒楼当掌柜。” “爹,您知道吗,丁家还说了,会陪嫁一个铺子呢!” 说到这里,李二舅的眼睛都亮了,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些金银财宝和荣华富贵在向他招手。 李老头却不为所动,他紧锁着眉头,心中充满了担忧和疑虑。他知道丁家的财富和地位确实令人心动,但是这门亲事的代价也太高了。 他沉声道:“即便如此,这六十六两银子咱们家也拿不出来啊!还有那房子,更是痴心妄想!” 李二舅忙道:“爹,我知道咱家现在没这么多钱,可只要跟丁家攀上亲,还怕以后没钱吗?再说了,晖哥儿当了丁家酒楼的掌柜,丁家掌柜单月钱一个月就有四两了,更何况还有赏钱,那说不好比月钱都还要高的!” 李老头沉默了片刻,说道:“这件事我得再想想。今天就先到这儿吧,各忙各的去,田里不用除草,家里牲畜都不用喂吗?” 李二舅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见李老头态度坚决,也只好悻悻地站起来了。 这一次分家的闹剧算是落下了帷幕,下一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的时机。 二房和三房不少人心中都觉得遗憾,算是白白浪费这一次的大好机会了。 李家人纷纷离去,只有二房的夫妻俩还没走,李二舅想再劝一劝父亲。 “爹,您再考虑考虑,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啊。丁家的条件这么好,咱们可不能错过啊。晖哥儿要是成了丁家的女婿,以后咱家的日子可就不用愁了。” 李老头看着儿子那急切的样子,心中一阵无奈。 他知道老二渴望出人头地,特别是郴哥中举之后,老二心中更急了。 他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老二啊,丁家的条件固然好,但是咱们不能只看眼前的利益。这门亲事到底合不合适,还得看看咱家的条件,和丁家到底匹不匹配呀。” “老二,这门不当户不对的,不行就别强求了。晖哥儿招人喜爱,这十里八乡想要嫁给他的姑娘,多的是!” 赵婆子也开口了,她一直都知道,自家这几个孙子当中,晖哥儿的性子最为活络,能说会道,招人喜欢,最是不愁终身大事的。 “娘,你有所不知,自从和丁家议亲以来,哪还有什么姑娘敢往晖哥儿跟前凑呢?” 王氏面色愁苦,“也不知哪个缺德的放出来风声,说我们晖哥儿以后是高门女婿,等闲一般的乡下女子不要往他跟前凑,留神他未来岳家不高兴......” 她本来也想过,要是和丁姑娘的婚事不成,再去相看别家的姑娘,可是哪还有这样的机会 ,他们的后路被堵得死死的。 这缺德的人不巧还真是他们认识的人呢,正是早上来了又走的李兰花。 经她这个大嘴巴一宣扬,全镇的人几乎无所不知,她有一个堂弟在和丁家姑娘议亲。她说话的时候偏偏又嚣张跋扈,最后就被人给传成了现在的版本。 李二舅听了李老实和赵婆子的话,沉默了片刻。他知道父母说得有道理,但是他又不甘心放弃这个机会。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爹,我知道您是为了晖哥儿好。但是丁家这样的人家,可不是随便就能攀上的。这门亲事要是成了,咱们全家都能跟着享福。我觉得,还是值得赌一把的。” 见李老实的表情有所松动,他又加了一把火。 “郴哥儿虽说是中举了,要说从秋闱到现在,也好几个月了,咱们竟然才得到消息。过年时候要不是书院传来信说,郴哥儿与一众书生都在京城,咱们家差点以为郴哥儿是不是遭遇什么不测了呢!” “后来又传信来说是中举了,还做了大官的女婿,这咱们都是听到的吧。可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咱们是啥也没见到,郴哥儿就算做了大官,也一文钱没给咱家捎回来。” 李二舅双眼放光,说得口沫乱飞, “可是晖哥儿做丁家女婿,这事情是实实在在的,只要咱们彩礼房子整治齐备,就能迎娶丁家姑娘,那实实在在的掌柜位子和铺子,可就到手了!” 第25章 将阎颜嫁出去 李老头心中暗自盘算着,这门亲事确实有利可图,但代价也太大了。他看向赵婆子,赵婆子却把头一撇。 李老实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无奈,“晖哥儿也是我的孙子,我自然是想做到一碗水端平的,可是,老二呀,这彩礼实在是太多了些。”他眉头紧皱。 李二舅见状,连忙宽慰道:“爹,您别着急,要不,我再去跟丁家商量商量?这彩礼要六十六两,镇上的两间屋子至少也要四十两。爹,您看咱家能出多少,我也好有个底和丁家商量。” 李老头沉默了半晌,心中暗自沉吟,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也好。你去试试看,能不能让丁家少要点。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实在是拿不出太多了。老婆子,你也帮忙想想,看看家里还能拿多少出来。” 赵婆子听了,心中一阵不满,撇嘴抱怨道, “家里哪还有什么银子,郴哥儿去考试的钱,还是卖了那三亩地才得来的。现在晖哥儿要成亲,你看看还能卖什么吧!” 李二舅抬眼望了一眼东耳房,放低声音, “爹,娘,你们有没有感觉,颜丫头变得不一样了?她会不会翻脸不认,把这房子和田地再讨要回去?” “她敢!”李老实怒吼,“她娘早早走了,嫁了人就能不奉养父母?她又早早死了,这都是她欠我们的!”李老实并不知道女儿死亡的真相,否则不会这么理直气壮。 “就是!”赵婆子一脸的悲愤,她顾不上自己的脸面了,虽然提到女儿早逝,心中难免有些心虚,但为了掩饰这种心虚,她还是强装镇定地说道: “我好好的女儿嫁给他阎大雷,才几年就死了!他阎大雷欠我们李家一条人命,我的柳穗儿,那可是我的心头肉啊,那是多好的孩子呀,还能就值这点东西!” 说到最后,赵婆子已经有些声嘶力竭了,她似乎连自己都相信了这话,她的柳穗就是为阎家生孩子死的,阎家就是欠她一条人命! 东耳房的阎颜,不巧又听到了。要不是她早在原主的记忆里看到了事实的真相,可能真的就被赵婆子这说法给蒙蔽了。 不过,这几人,是看她关了窗户,又开始编排她父母了? 阎颜心中暗想:这样假惺惺的,也不怕李柳穗半夜里来找他们! 好像是快清明了,他们不是怀念女儿吗?那就让李柳穗“出来”见见亲人吧。 她嘴角露出一个邪笑,留神听着窗外几人的谈话内容。 “爹,以防万一,咱们还是要把这屋子的房契,还有那十亩田地的地契给握在手里,那才放心呀!”李二舅低声劝说,好像生怕东耳房里的阎颜听到。 “前几年,咱们只要塞了银子给里长,那红契就能办下来。爹舍不得银子,所以一直没办。” “但是只要有红契,说破了天,这房子这地就都是我们李家的了,可是如今没有那契书......” 李二舅说着,心里却想,有了契书,这些都是名正言顺的李家的产业,那么他们家就不是吃绝户了。 “吃绝户”这个名头,还不是看别人怎么说。 只要他们给阎颜结一门亲事,风风光光嫁出去。那阎家就没人了,他们是阎家唯一的亲人,接手阎家的东西,也是情理之中,不存在什么吃绝户。 他爹说的话,根本站不住脚。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谁家女儿嫁出去还要承担赡养父母的责任?他妹子李柳穗早就嫁出去了,死都是阎家的鬼。 但是只要田地的契书在手,那才是官府承认的东西。谁要再说他们李家吃绝户,把那契书甩在他脸上,保准他哑口无言! 而且有了契书,他们想卖田地都方便了。他儿子这点彩礼,还不是随便几亩地的事情。 这简直是一箭双雕的好事,虽然多花了几两银子,可是只要契书办了下来,卖了田银子就有了,“吃绝户”的坏名声也会逐渐消失。 之前他想分家后把田地卖出去,那也是想着一般买地的乡下人想省钱,都不去办红契,只要有个里长的见证,就能卖出去。 这田地他们李家种了十年,本村人可能有知道的,或许卖不出去,但是卖给外村人还能卖不出去吗! 只要卖出去,他拿了钱,一家子搬到镇上,才不管李家其他人如何呢!他们都搬出去了,自然也不存在“吃绝户”。 如今这家既然没有分成,他只能用目前这一条路:办红契,卖田地!还有将阎颜嫁出去! “行,老二,那这事就交给你去办!”李老实拍板道。 李二舅沉默了会儿,应了下来,但他似乎仍有顾虑,皱了皱眉又说道:“只是那阎颜……毕竟不是我们李家的血脉,以后怕是不好掌控啊,还是得早点给她说门亲事才好。”言语之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这两天阎颜的变化,也确实已经让李家人有所顾虑了。 但李老实却不以为意,他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她一个小姑娘懂什么,我们给她选个好的,她还能有什么意见不成。”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自信,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赵婆子也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道:“就是,咱都是为了她好啊。郴哥儿都成亲了,那他们之前的婚约自然是作废。等我去拿回了定亲书,就给她相看!”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似乎对自己的计划充满了期待。 “爹,娘,这丫头样貌不错,好好养一养,嫁到大户人家,说不得咱们还能得一笔丰厚的彩礼呢!”王氏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 阎颜听到这里,眼神越发冰冷。她重活一次,可不会再像原主那样任人摆布。这家人如此贪婪,不仅想要霸占房产和田产,还妄想把她嫁掉换彩礼。 看来这两天她还是太心慈手软了。 李家这些人是没一点记性的吧! 阎家的田地和房产,那可是有红契的,这一点,李家人怕是丝毫不知。 阎颜的脑海中,深藏着一段记忆。 那是原身两三岁的时候,一天,家里来了几个陌生人,他们与阎大雷显得格外熟络。当时,老里长也在,阎颜清楚地看到那几个人掏出印章,郑重地盖在了几封契书上。 待他们离去后,阎大雷抱着阎颜,满心欢喜地说:“颜颜啊,往后你也是有房子有田地的人了,爹把这些都记在你名下,将来就是你的嫁妆……” 然而,那至关重要的契书,究竟被阎大雷藏在了何处呢? 阎颜努力地在记忆的深处搜寻,却始终无法忆起有关藏匿契书的任何细节。 李二舅前几年是听了新里长的话,想要花几两银子,把红契给办下来。但是这注定是不可能的,说不定他还会被官府给安上一个强抢田地的罪名,给关起来。 也不知道这里的律法是怎么样的,万一因为阎大雷的消失,她又拿不出地契。若是李二舅使了银子,遇见一个昏官把阎家的田地变成了无主之田,顺势将田地判给了李家,那就不好了。 阎颜决定先按兵不动,看看李二舅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至于现在,她扫了一眼书架上面的书,关于律法的,一本也没有。 不过关于地域风俗的倒是有一本,她拿过来翻了翻。 “颜姑姑,太奶让我来喊你吃饭。”门外传来怯怯的声音。 阎颜放下书,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个瘦小的女孩,六七岁模样,大眼睛怯怯地望着她。 “呀,是小夏啊,快进来。” 第26章 合家团圆的晚餐 阎颜对李家那些大人甚至同辈的都很反感,可对几个叫她“颜姑姑”的孩子,感情却挺复杂。这些孩子都在阎家大院出生,是她看着长大的。除了被宠坏的金宝,其他孩子都还算好,她对他们也不怎么抵触,反而有点心软。 尤其是这个小夏,她是大房长子李旷的三女儿,也是最不受待见的一个。据说不受待见的原因是,她长了一双和李柳穗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 也是因为这双眼睛,原身对小夏有一种特别的感情,得了好东西总是会分给她,在家里也会尽量多照顾小夏一些。 “我今天去镇上买了点薄荷糖,给你一块,藏着点,别让金宝抢了去!”阎颜决定延续原身对这个小姑娘的善意,拉了小姑娘进屋里,拿糖给她。 小夏接了过来,那是一块巴掌大的薄荷糖,还没有掰开呢。 白色的薄荷糖,闻着就是一股清凉的甜甜的味道,她从未得到过这样大的薄荷糖。 每次金宝吃糖的时候,都没有她的份儿。有一次她偷偷舔了一下包糖块的纸,那种滋味真美妙呀。她觉得那种滋味比她雨后采到最大的一朵蘑菇,回来受到太奶和奶奶的表扬,还要开心! 如今她的手中紧紧握着这么一大块的薄荷糖,心里充满了喜悦,她觉得她能够开心一个月......不,至少三个月!阎颜笑眯眯地望着她,小丫头开心地眉眼弯弯。 然而,喜悦的表情突然间消失了,小丫头的眉头紧紧皱起,就像一颗苦瓜。 她焦急地说道:“颜姑姑,我听到太奶和我奶奶商量,要把你许配给宋村的宋屠户,说他家能给三十两的彩礼!” “我还听小伙伴们说,那个宋屠户已经死了三个老婆了,都是被他折磨死的,颜姑姑,你千万不能答应嫁过去呀!”小夏的声音中带着恐惧和急切,她紧握着阎颜的手,眼中的开心似乎就要消失不见。 阎颜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她轻轻地抚摸着小丫头的头发,安慰道:“小孩子不要想那么多,乖乖吃糖就好了,颜姑姑不会让坏人得逞的。” 她的声音坚定而温柔,让小丫头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 两人一同走进厨房,李家人早已围坐在桌旁,满心欢喜地等待着饭菜上桌。 男人围坐一桌,女人围坐一桌,孩子们则在一旁嬉戏打闹。 原先,阎颜总是和小孩子们待在一边,他们就着锅台边,一人端着一碗稀饭,手拿着一个窝头或是野菜团子,然后蹲在灶台下吃着。 在家里,那些备受宠爱的孩子们,时不时会被大人们叫到跟前,夹上一口好菜,或者干脆就站在大人身旁吃饭。 然而,阎颜却从未享受过这种待遇。尽管所谓的菜,大半都是她不辞辛劳出门去挖的野菜,但她却连上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 今日这一桌女人,除了赵婆子外,其余的就是两个儿媳妇同那几个孙媳妇,未出嫁的女子仅有大房的李荷花,她大摇大摆地坐着。 而其他几个孙女,则都在给今日煮饭的吕氏打下手。 阎颜一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似有似无地瞟向她, “颜颜,过来坐。”赵婆子热情地招呼她坐在自己身边,阎颜见状,毫不客气地走了过去。只是此刻饭桌前已然挤挤挨挨地坐满了人,就连今日做饭的吕氏都没了坐处。 “荷花,你去帮你娘端饭。”赵婆子随手指了指李荷花。 李荷花满脸不情愿地站了起来,狠狠地瞪了阎颜一眼,阎颜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转头看向身旁的赵婆子,微笑着柔声道:“谢谢外婆。” 因为今天家里三房人闹了不愉快,所以赵婆子为了让儿子们消除彼此之间的嫌隙,今天的晚餐格外丰盛。 在男人那一桌上,甚至还放了一坛酒。 饭菜上桌,赵婆子还说了两句话, “最近家里真是喜事不断啊,郴哥儿虽然没回来,但也不必着急;晖哥儿得到了丁老爷的青睐,这可是咱家的荣幸啊!还有咱们颜颜的身体也渐渐好起来了,实在是值得庆祝。” “可不是吗!”吕氏一边将最后一道菜放在桌上,一边附和着, “咱们颜颜不止是身体好了,还有大喜事呢!隔壁的宋屠夫托人捎信,想和咱们家结亲,那宋屠夫可是十里八乡的阔绰人......”吕氏看到已经没了座位,看了一眼三个儿媳妇。 大儿媳徐氏仿若未闻,一心只顾着安抚怀中扭来扭去的金宝; 二儿媳挺着个大肚子,平日里就嘴馋,此时更是不想错过这满桌子的好菜; 三儿媳虽然也有坐在桌前吃饭的权利,但很显然老三是个没脑子的,他见娘没地方坐,便大声呵斥让她起来。三儿媳唐珠不情不愿地磨磨唧唧站起来,走到了一旁。 “快吃吧,一会儿菜凉了就不好吃了。”赵婆子见吕氏坐下还要接着说,赶忙说道。她先拿起筷子,夹起一筷子韭菜炒鸡蛋,放到阎颜碗里。 其他人见赵婆子动筷了,也都纷纷拿起筷子,如旋风一般朝着桌上的菜发起了进攻。 “娘,今天这饭菜比过年时候还要好呢!”李荷花这么大一个人了,还如同孩童一般,站在大人身后,要吕氏给她夹菜。 吕氏疼女儿,拿了李荷花的碗,直接把各样荤菜都夹了一些给李荷花。王氏看着吕氏的举动,皱了皱眉头,不过她还是好面子的,虽然站在灶台边的两个女儿也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她只装作没看见。 周氏就粗鲁多了,一看到吕氏这做派,也不管不顾,直接喊着, “枣儿,果儿,拿碗过来!” 周氏的两个女儿听到她喊话,立即拿了碗过来。周氏先给她俩一人夹了一筷子木须肉片,肉片鲜嫩多汁,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接着又是一筷子韭菜炒鸡蛋,鸡蛋金黄,韭菜嫩绿,看上去十分可口。还有那红烧鱼,她也给两人夹了一大筷子。 看着她还要去夹那小鸡炖蘑菇里头的鸡翅膀,徐氏不乐意了。 徐氏皱起了眉头,嘴唇微微撅起。本来就只有这么一只鸡,而且鸡腿就都在男人那一桌,这桌子上就剩下点鸡翅膀了,她心里暗自嘀咕着,这鸡翅膀她是打算夹给自己的宝贝儿子金宝吃的呢,一桌子人就金宝最小,不给他吃,给谁吃? 周氏似乎没有察觉到徐氏的不满,她继续将鸡翅膀夹给两个女儿。 徐氏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那鸡翅膀是金宝的,周氏家两个丫头片子也配吃吗? 她紧紧地盯着周氏,眼中闪烁着不满的光芒。 “三婶这是干什么,还让不让我们吃了!” “看看你都胖成什么样了,你少吃一口也不碍事!我们屋里这两个小丫头瘦的一阵风都吹倒,正要多吃点!”周氏才不是个会饶人的,本来今天分家无疾而终,没有让她发挥好,她已经觉得很憋屈了。 既然明知道是大房在占便宜,自己屋里吃亏,那为什么平时不多抢占一点,就像这些好饭菜,凭啥老大家的女儿能吃得,她家的女儿吃不得!她不甘心,她就是要争这口气! 她就要! 周氏一筷子夹起两个鸡翅膀,放到女儿的碗里:“上外头吃去吧!” 两个女儿端了碗去院子里,欢天喜地的啃鸡翅膀了。 她俩前脚出厨房门,后脚就听到身后传来金宝撕心裂肺的叫声: “不让我吃鸡翅膀,你们谁也别想吃了!” 第27章 进山 就听着噼里啪啦的声音,枣儿杏儿惊讶地回头望去,只见原本在徐氏怀里的金宝,不知何时竟然跳到了桌子上。他小小的脚用力地踩着盘子,踢着碗,脸上还带着得意的笑容,似乎在向大人们炫耀他的能耐。 大人们都惊呆了,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而那穿着开裆裤的金宝,更加肆无忌惮,竟然撩起衣襟,在饭桌上撒起了尿,还得意地转着圈。他完全不理会大人们的惊愕和愤怒,摆出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嘴里还放肆地念念有词: “我让你们吃,这些都是我尿过的,你们吃呀......哈哈哈哈......” “造孽呀!”赵婆子一声惊叫,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 阎颜见到金宝跳上桌的那一刻,已经迅速起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站在了赵婆子的后面,此刻赵婆子摔倒,她顺手扶了一把。 男人那一桌听到这边的动静,也纷纷站起身来,走向饭桌。 “小兔崽子,想找死呢!” 李旷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瞪大了双眼,满脸写着愤怒,额头上青筋暴起,边呵斥,边一把提起金宝,给他扯下了桌子。 金宝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一举动,他的得意瞬间戛然而止,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紧接着,李旷扬起手,照着金宝的屁股,如雨点般噼里啪啦地抽打起来。每一巴掌都充满了力量,金宝的屁股上立刻浮现出了红色的印记。 “娘,救命啊,救救我啊……” 金宝疼得哇哇大哭起来,他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够了!快住手,你这是要干什么啊!他可是你的儿子啊,他还那么小,你怎么下得去手啊!”徐氏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着李旷像疯了一样地猛扇金宝,她的心都要碎了,急忙扑了过去,试图阻止。 然而,李旷却毫不容情,他用力一把推开徐氏,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继续对着金宝挥舞着巴掌。 每一巴掌都像是打在徐氏的心上,让她痛得无法呼吸。 “我就说慈母多败儿吧,平时和你们说,让你们多教导教导。你们总是说他还小,他还小,什么都不懂......这叫做不懂?他什么都知道!”赵婆子缓了一口气,指着吕氏怒道。 吕氏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她实在没想到,这金宝竟然如此的无法无天,胆大妄为,才三岁就这个样子,往后长大又会如何? 徐氏对这些话充耳未闻,还在往前扑着,喊着: “李旷,你打吧!你干脆打死他吧!反正没了他,我也活不下去了!”徐氏的身体颤抖着,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奔涌而出。 李旷一脚踢向徐氏,她重重地摔倒在一边。 此时的金宝已经哭得声音嘶哑,脸上布满了恐惧和痛苦的表情。而李旷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完全听不进徐氏的哭求和劝阻。 阎颜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不禁冷笑。 李家,似乎不用她刻意做什么,要不了多久就能土崩瓦解。 但是,讨债嘛,还是自己来比较有意思! 继下午的分家无果而终之后,原本赵婆子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希望各房能够和好如初,但最终还是不欢而散。 她亲自操勺,将男人那一桌上剩余的菜全部倒在一起,每一房分了一碟子。让他们自己回去吃,别凑在她跟前,让她看了就生气! 阎颜刚才扶了赵婆子一把,赵婆子大受感动,觉得一屋子只有阎颜是最纯良的,她一感动分了一只鸡腿,并半盘子的木须肉片,和一个大馒头给阎颜。 金宝糟蹋了那一桌子饭菜,锅里面的杂粮粥虽然还没动过,但吕氏怕剩下的饭菜不够吃,又加了水继续煮。即便不够吃,也能混个水饱。而赵婆子在还没加水的时候就撇了一碗稠饭,让阎颜端过去吃。 阎颜顶着一屋子女人嫉恨的目光,端着饭菜去了东耳房。 至于金宝,到底是被狠揍了一顿,让悲痛欲绝的徐氏给抢了过去,抱着出了门,李旷跟着追了出去。他二弟李曜不放心也跟着出去了,不多时回来说,徐氏抱着金宝回娘家了,他大哥跟着一起去了徐家。 随着徐氏抱着金宝离去,余下的人忙着收拾了一番。赵婆子将女人那一桌上的破烂碗碟,全部记在大房头上,说等分家时候要扣了去。李大舅和吕氏阴沉着一张脸,呵斥李旷家几个小不点女儿将东西收拾了。 阎颜将饭菜放在书案上,点燃了蜡烛。虽然闹腾了这一场,饭菜竟然还没冷透,入口还是温的。 她吃过后,听着外面的动静也小了,碗筷什么的,她拿去后院洗过,也不想拿到厨房去了。厨房里面乱七八糟的,那些被金宝撒了尿的盘子碟子虽说都洗干净了,她心里也膈应的慌。 李家人口着实众多,每天都这样挤作一团,喧闹嘈杂,想要安安静静地吃顿饭简直是一种奢望。 况且,阎颜在饮食方面从来不会亏待自己,她的饭量又很大,总不能每顿饭都跑到镇上去吃吧,这样来回奔波实在是太累人了。 还是得自己动手煮饭才行! 阎颜沉思片刻,目光投向了外面的工具房。那间房子虽然小了点,也没有窗户,显得有些阴暗,但如果在后墙上开一个窗户,改造成一间小厨房,应该还是挺不错的。 可是,自己手上只剩下区区百十文钱了,想要置办出一间像模像样的厨房,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目前来看,打猎是很挣钱的,自己有一身逆天的力气,不去打猎是不是有点可惜? 雁进山的猎物着实是不少,明天可以去一趟。 对于一般人来讲,打猎充满着危险,可是对于阎颜来说,山林里面那些野猪什么的,基本就是白捡的钱串子。她今天在市集上也看到有猎户售卖野兔、野鸡之类的小型猎物,阎颜顺便打听了一下价格。这些野生猎物的售价虽然只有家养牲畜的八成,但也相当不错了! 阎颜心中暗自盘算着。 至于趁手的工具,阎大雷曾经拥有很多。然而,李家人并不会打猎,他们搬过来之后,那些弓箭和斧头都被毁了。给他们拿到了铁匠铺子,融了打成了镢头、镰刀这些。 阎颜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戾气,她清楚地知道,这是原身的情绪在作祟。 “没关系,我都会讨回来的。”她在心中暗暗说道。那股情绪似乎得到了安抚,渐渐地平息了下去。 今天算是把东耳房给讨回来了,明天赵婆子可能要和自己说与宋屠户相亲的事。以为自己吃了她一个鸡腿,就能够恢复成原来对赵婆子听之任之的样子吗? 而早晨自己一提起虎皮,二舅妈的神情明显就有些慌乱。她一定在隐瞒着什么,甚至连李二舅都可能被蒙在鼓里,要不然他也不会如此急迫地逼迫李老实分家。那一张虎皮卖出去所得的银两,不仅足够支付李晖的彩礼钱,连镇上买院子的费用都用不完呢! 还有一件事,也是目前比较紧急的了,那房契和田契究竟被阎大雷藏到什么地方了呢?如果实在找不到,自己能不能拿户籍去县衙补办?依照自己对古代县衙粗浅的了解,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那么自己当务之急,还是需要挣到一笔钱...... 阎颜睡觉前,躺在被窝里,想着今天经历的这些事。然而新棉被盖着分外柔软舒服,没多久她就睡着了。 第28章 打猎 黎明后的微光刚洒向院子,王氏便早早地起床,去厨房准备早饭,今天轮到他们二房负责做饭了。 她生火煮上一锅稀饭,然后嘱咐小女儿香梅照看着火候。 接着,她与大女儿香芹一同揉玉米面,准备贴菜饼子。 大儿子和儿媳妇在五更鸡叫时分,就已经动身前往镇上了。 儿媳妇娘家的早餐店需要早早开门,他们夫妻俩每天都在这个时辰起床,开始一天的忙碌。 玉米面渐渐醒好,王氏开始切菜,却突然发现菜刀不见了踪影。 她想着昨晚厨房里的一片混乱,可能是在收拾时不小心把菜刀放到了某个角落,不知道是谁收拾的,还是等大家都起床后再找吧。 至于这些菜,王氏就直接撕吧撕吧揉进了玉米面里。 等菜饼子出锅,李家人也陆续起床。 小夏得了赵婆子的嘱咐,照例去叫阎颜,到东耳房跟前,却发觉东耳房上头挂着一把崭新的锁头,门是锁着的。 她看了看大门旁往常放背篓和镢头的地方空着,心想颜姑姑大概去挖野菜了吧。 \"太奶奶,颜姑姑出去挖野菜了。” “嗐,这孩子,一大清早的,露水都还没下去,挖什么野菜!”赵婆子一边抱怨着,一边急匆匆地朝着村子外走去。 她一早上就盘算好了,等吃过早饭就带阎颜去和宋屠夫相看,想要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等见过了面,再把具体的内情告诉阎颜,到时候阎颜肯定会被宋屠夫的富贵和大方所迷惑,到时候让她嫁给宋屠夫,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可谁能想到,她竟然连阎颜的人影都没见着,赵婆子的心里顿时就憋了一股火。 她气呼呼地跺了跺脚,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这么早出去,也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赵婆子出了院门后,见到路上的行人,步伐也变得更快了,似乎是想要快点找到阎颜,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清晨,太阳刚升起不久,村子里的宁静被赵婆子匆匆的脚步声打破。 早起的人们好奇地看着满脸焦急的赵婆子,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问,纷纷上前询问她是不是家里有急事。 赵婆子赶忙解释说是出来找阎颜回家吃饭的。 “赵大娘别找了,五更刚过,我就看到你家阎颜背着背篓,拿着镢头上山里去了。” 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走了过来,他是村子里往镇上饭店送菜的马大叔。 马大叔一大早就起床了,正巧在出门的时候见到了阎颜。 马大叔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戏谑的口吻说道: “赵大娘竟然不知道吗?阎颜以前可不少次都是这个时候进山里挖野菜啊,她说你家李郴就爱吃早上带着露水的野菜……现在李郴也不在家,你家还有谁爱吃这带露水的野菜呢?” 赵婆子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和无奈,“哪有的事,是这孩子太勤快。哎呀,这一早上不吭声就出去,我可担心死了,幸好在你这里得了消息。” “对了,赵大娘,我听说早就放榜了,你家李郴考的怎么样,是不是回来就要和阎颜完婚了。” 这马大叔别看身材高大,但是爱好却有些让人出乎意料,他是个碎嘴子,那些老娘们儿喜欢打听的小道消息,他也爱听,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嗐,我们老一辈儿人了,哪里能操心得了年轻人的事,我大字都不识几个,哪儿懂什么放榜不放榜的,他自有他爹娘操心呢!”赵婆子不想多说了,“既然在你这里得了消息,我也放心了,你忙着吧,我回去了。” 说罢,逃也似的往家里走去。 一路上,赵婆子的心情越来越烦躁。她越想越气,越气越急躁。 她觉得自己为了阎颜的事情费尽了心思,可阎颜却一点都不领情。 赵婆子的眉头紧紧皱起,觉得这两天简直是诸事不顺,仿佛一切都在跟她作对。 特别是阎颜病好了以后,家里接二连三地出事! 难道真如周氏所说,阎颜命里带煞? 以前没有显现出来,是因为家里有命格重的人镇着,而如今…… 赵婆子心中猛地一惊,突然明白了过来。 在李家,命格重的人,除了李郴,还能有谁呢? 一定是这样! 以前都是李郴在镇压着阎颜这个煞星,如今李郴已经离开家几个月了,煞星没了镇压,自然就开始显露本性了! 赵婆子越想越心惊,她的脸色变得苍白,额头上甚至渗出了一层细汗。 这个惊人的发现让她感到恐惧,她怎么能让煞星继续留在家里呢?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除掉这个祸害! 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暗暗打定主意,趁着煞星气候未成,等她回来,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收拾她一顿! 她就不信了,家里头这么多人,还治不了一个小丫头片子! 赵婆子心中暗自思量着, 要必须尽快将阎颜嫁给宋屠夫。宋屠夫那个杀猪的,整天与血腥和杀气为伍,他身上的煞气肯定很重,或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镇得住煞星! 此时被赵婆子念叨的阎颜,已经走进了深山,这次她没有去山洞那个方向,那个方向是阎大雷专门找的休息地方,平时动物出没比较少,而且就算有动物体积也不会很大。 上次那头野猪,是一个意外。 绕过山洞,顺着从山洞中涌出的潺潺溪流,走不多远,阎颜便看到一只硕大的香獐子正在溪边饮水。 这种动物非常警觉,听到一点动静就能瞬间跳跃到石头上面逃走,阎颜没有弓箭,此刻看着这香獐子也只能叹气。 那香獐子喝饱了水,纵身一跃就跳过了小溪,几个蹦跳,身影就消失在了山林中。 这是一个动物的饮水地,溪边的一大片地方已经被来来往往的动物踩的光秃秃的。 阎颜决定就埋伏在这附近,看看接下来有什么动物过来。 她躲在灌木丛中静静地等待着,没过多久,一只野兔出现在了视野中。 它小心翼翼地靠近溪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阎颜紧握着手中的镢头,准备伺机而动。 然而,就在她即将冲出去的那一刻,一只山鸡突然飞了起来,吓得野兔立刻逃窜进了树林。 阎颜懊恼地拍了一下大腿,眼看着到嘴边的猎物跑了。 她出来这一早上,还没有任何收获,难不成还要主动出击? 正想着,阎颜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声响,那声音听起来很奇怪,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靠近。她警觉地抬起头,定睛一看,只见一群野猪摇摇晃晃地朝溪边走来。 阎颜紧张地深吸一口气,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她开始默默地数着野猪的数量,“一、二、三、四……”,这一群野猪,大大小小竟然有八头!难道它们是一家子吗? 阎颜深知自己力气虽然大,但面对八头野猪一起上阵,心中还是不由得升起一丝怯意。 她暗自思考着应对之策,也希望有法子能让它们散开。 毕竟,今天她只是来试一试,留下一头最肥的就足够了。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她感到十分奇怪。几头野猪喝饱了水后,吭哧吭哧地纷纷跑开了,唯独那只最肥的野猪竟然没有跑,只是在溪边不停地拱着石块。 阎颜心里大喜,悄悄地爬出灌木丛,慢慢地向野猪靠近...... 眼看着离野猪只有不到五米的距离,阎颜的心跳愈发急促,额头上也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第29章 野猪是穿越人士的钱袋子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独自打猎,在现代时候虽然她也去过一些允许打猎的国家参与过围猎,但那是用火器的。 而如今她所有的武器就只有一把镢头和 一把菜刀,也就比原始人稍微强一点。 阎颜紧握着手中的镢头,掌心微微湿润。 此刻,她已毫无退路,完全暴露在野猪的视线里。 野猪感受到了威胁,它的眼睛里闪烁着凶狠的光芒,獠牙也呲了出来,对着阎颜发出低沉而威胁的吼叫。 然而,野猪一声吼叫还没结束,阎颜迅速举起镢头,像是与生俱来的反应,没有丝毫犹豫。 镢头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带着她所有的力气,朝野猪猛力砸去。 这狠狠的一下不偏不倚,正中野猪脑门,只渗出了少量的血,但这一击的威力着实惊人,竟将野猪那硕大的脑袋给砸得塌了下去。 那野猪伴随着一声巨响轰然倒下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它恐怕仍然难以置信,这一镢头竟然有如此巨大的力量,大到可以瞬间结束它的生命。 阎颜将镢头挥出去的一瞬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时之间有些脱力。 看到野猪倒下,她也颓然坐在地上,心中涌起一股如释重负的感觉。 不过片刻,她就急忙站起来。 这时候还不能休息,万一那几头野猪去而复返,自己不一定能对付得了。 她爱财,但更惜命。 阎颜咬着牙,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 她走到野猪跟前,那野猪已经毫无声息。 她仔细看去,原来刚才这野猪的一条腿,深深的卡在溪水边的乱石里面,那卡的位置太过刁钻,野猪估计使不上力气,腿出不来,才没有和那群野猪一起离去。 等野猪轰然倒地时,那卡着野猪的石头也被撬了起来,但是此刻那石头还套在猪腿上面。 这头野猪,看体型估计快四百斤了,送到镇上的酒楼,应该能有一笔不小的进账。 阎颜看着这头野猪,心中突然泛起一个恶趣味,不禁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她想到曾经看到的一句话,野猪是穿越人士的钱袋子,每一个穿越到农家的人,都不可避免地要和野猪有亲密接触。 她到这个时代才三天,已经和野猪有过两次接触,上一次是为了保命,而这一次,则是为了挣钱。 阎颜走过去,拾起镢头,正要去敲碎野猪腿上的石头,眼前忽然闪过一道金光,那光芒如此耀眼,令人目眩神迷。阎颜惊讶地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她瞪大了眼睛,仔细看去,就在刚才野猪带出石头的那个地方,积聚了一汪清澈的水。 水底下金光闪烁,阎颜的心跳更快了,她迫不及待地将野猪推开,一步步走近水坑。 阎颜带着些许紧张和期待,缓缓伸入水中。 水清凉怡人,让她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 阎颜在水底摸索许久,那东西似乎是在水底的石块中间卡着,她没用多大力气左右摇晃几下,就给撬了下来,那金光闪闪的东西落入了她的手中,沉甸甸的。 当她将手拿出水面时,果然如她所想,一块金光闪闪的狗头金出现在她的眼前。 这块金子不算大,她两只手正好能捧起来,但是重量不轻,约摸着有五六斤的样子,表面圆润光滑,还有一些蜂窝状的空洞,这是典型的狗头金特点。 阎颜捧着这块金子,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看来自己不止是穿越,不止是将一身大力气带了过来,那与生俱来的吸金体质,似乎也跟着她一起来到了这个世界! 但是这一次,不是以胖瘦控制股票的升降,而是实实在在地得到这么一大块金子! 她实在是没想到,在打野猪的同时还能发现这样的宝贝! 阎颜找了几片又大又厚实的树叶,将狗头金包起来放在背篓,又在附近找了些不显眼的野菜盖在上面。 她心中暗自盘算着,这狗头金肯定能卖个好价钱,但在这个小地方,它实在是太显眼了,现在拿出来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她决定先将这块宝贝藏好,等待合适的时机再将它变现。 眼下,最重要的是把野猪运到镇上去,趁着刚断气,还能卖个好价钱! 阎颜这次上山,准备的还是比较充足的,她背着背篓,带着绳子、镢头,还有一把锋利的菜刀。 她将野猪腿上卡着的那块石头敲碎,然后拿出绳子将野猪捆好,拖着它往山下走去。 绕过这座山头,有一条隐蔽的小路,那是通往镇上的捷径。 那条路崎岖不平,只有少数经验丰富的猎人才知晓其所在。 阎颜在原身四岁时的记忆中,曾瞥见过这条路,所以才大胆地朝着这条路走去。 阎颜将野猪拖着,尽管野猪的重量惊人,但对于她来说轻而易举。 若是有路人恰巧看到这一幕,必然会大为震惊。一个如此瘦弱娇小的女孩,竟然能拖动一头体型巨大的野猪,而且看起来毫不费力。 眼看着就要到山下,为了避免麻烦。阎颜就近砍一些木柴,早上在家里她没有找到柴刀,此刻砍柴用的就是那把从厨房里拿出的菜刀,虽然不怎么顺手,但总比直接用手掌去砍柴要省力许多。 她将木柴捆在野猪身上做掩饰,毕竟拖行着一捆木柴,比拖着一头野猪显得平常自然得多。 阎颜经过昨日的一番打探,已经将镇上酒楼的方位摸得一清二楚。 东街是各种店铺的聚集地,单是酒楼就有好几家。 其中规模最大的当属丁家的雁香酒楼。 今天,她的目的地便是这家酒楼。 昨日在院子里看了那么一场大戏,让她得知即将与李二舅家的李晖结亲的,正是这家酒楼老板的女儿。 而据李二舅的描述,阎颜觉得这位丁老板的三观还算比较正常。正因如此,她相信这个丁老板的黑心可能不多,即便是有,她也毫不畏惧! 她选择雁香酒楼,纯粹是因为她想去见识一下,能养出丁姑娘那样恋爱脑女儿,但又能够把李二舅一家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丁老板,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物。 雁香酒楼是一座三层的建筑,占地面积颇为宽广,仅仅是临街的门面就占据了五个铺位。远远望去,在这条街上,最为引人注目的当属雁香酒楼。 酒楼旁有一条狭窄的小巷子,巷子的一边是雁香酒楼高高的围墙,围墙边有一个小门,不时有送菜的、送肉的、送木柴的人从这里进进出出。 雁香酒楼不做早市生意,要到巳时才会开门营业,然后一直忙碌到酉时末。戌时末,宵禁的时间开始,酒楼才打烊。 也就是说,酒楼的营业时间是从早上九点到晚上七点,而一更天之后的七点到九点,宵禁开始,过了九点若是还不回家,就会受到惩罚。 宵禁一般会持续到五更天,大约是凌晨三点到五点的时候,就会解除,人们可以自由地出门活动。 雁香酒楼每天所需的物料,都是在早上六点左右送来的,这是多年来不变的规律。一项项交收,查验,也是一项不小的工作。 此刻都已经清点完毕,拿了银钱的送货人都已经陆续离去。 酒楼马上就要开门营业了,掌柜见送货人都走完了,就去关那小门。 “等一下!”一声焦急的呼喊突然传来,掌柜赶忙探头向外望去。 然而他的视线被一捆柴挡住,只能看到那捆柴,却没看到人。 第30章 四两银子 原来刚才阎颜拖着木柴走到巷口的时候,正好有一个送木柴的小哥从巷子里里面出来,看她拖着这么一大捆木柴,好心提醒她,掌柜就要关门了,要卖木柴就走快一些。 阎颜谢了小哥后准备进巷子,却发觉这木柴太长,小巷太窄,根本拖不进去。 小巷子宽五尺多,人家运东西的板车不过三尺多宽,通过巷子绰绰有余。 而她刚才为了掩盖野猪,砍的木柴都是两米左右的,现在根本拖不进去了。 阎颜一着急,直接将木柴调转方向,拎着跑了起来。 野猪加上木柴,总共要有五百多斤了,她竟然就这么拎起来就跑,好在捆的结实,要不然就散架了。 她跑到门口,将木柴往地上一扔,就俯身喘气。五百多斤,直接拎起来还真是不轻呢。 木柴正好挡着她,因此掌柜一出门只听到声音,没有看到人。 掌柜正疑惑间,又听到声音从木柴后面传来:“麻烦你了,看下这货收不收?” 紧接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木柴后面转了过来。 掌柜这才发现,原来是个小姑娘。她身形娇小,比那放在地上的木柴也高不了多少,刚才她就蹲在木柴后面,完全被挡住了。 看着她那瘦小的身影,分外单薄,衣衫破旧,一双大眼如同小鹿一样,似乎在发着光,掌柜忽然就想起了自家的小女儿。 唉,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自家那女儿此刻怕是在挑肥拣瘦的吃早饭吧,昨晚给她带回去的千层酥饼,也不知她爱不爱吃? 掌柜心里涌起一股同情,虽然今天收的木柴已经足够了,但是开酒楼的,什么时候都少不了木柴,这些木柴收下也无妨。 他微笑着说:“好的,你这木柴还不错,但是有些潮湿,要晾晒些日子才能用。只能给你最低价,一文钱十斤,拖进来上秤吧。” “掌柜的仁义,不过我要卖的不是木柴,而是这个。”阎颜抽掉旁边的木柴,示意掌柜走近观看。 掌柜满脸疑惑,脚步迟疑地走向前,他弯腰往木柴里面看了一眼,紧接着立刻转身,朝着院子里大声呼喊:“快来两个人帮忙抬东西!丁全,你赶紧去把东家找过来!” 喊完话,他又急忙转向阎颜,眼中满是急切,“小姑娘,你的家人呢?怎么就留你一个小孩子在这里看守这些东西呢?” 阎颜露出一个纯真明媚的甜笑,脆生生道:“伯伯,我家大人肚子不舒服,所以先离开了,这里的东西由我来负责!” “那好,你跟我进来吧。”掌柜的迟疑片刻,也就让阎颜进了院子。 两个小伙计出来抬木柴,结果半天都抬不动,没法子又去叫了两个人过来,这才勉强给抬进了院子。 阎颜没有去帮忙,如果非必要,她不想早早显露自己的大力气。 伙计们将木柴放下,就见掌柜走向前,将捆木柴的绳子解开,木柴散开,里面那头野猪顿时展现在众人眼前。 一时间众人纷纷惊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大的野猪,也不知道这家人是怎么猎来的? 单看这野猪的身体,没有一点损伤,只有那脑袋扁的不成样子了。 几个小伙计议论,难不成是这猪撞树上,自己给撞死的,看那头上的样子,十分像是撞的。 野猪触手温热,应该是刚死不久。 掌柜正要开口问价格,一个穿着锦衣的中年男子匆匆走了进来,此人正是雁香酒楼的东家——丁老板。 “东家,您看……”掌柜遂指着地上的野猪向丁老板道。 丁老板瞥见野猪后,脸上不禁流露出欣喜之色,双眼放光,情不自禁地赞叹道:“这可真是个好东西啊!好些年没见过这般大的野猪了!老林,今天这玩意儿可真正是难得一见的好货啊,是哪家的猎户送来的?” 林掌柜目光转向阎颜,问道:“还未请教姑娘如何称呼?” 阎颜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家父姓阎。” 林掌柜微微皱起眉头,思索片刻,似乎想起附近确有一位姓阎的猎户,但已多年未曾光顾店里了。 丁老板审视了一下这位小姑娘,心中暗自盘算着,然后开口询问:“阎姑娘,你家大人可曾提及,这头野猪打算作价多少出售?” “这是我们东家丁老板,这野猪的价格,阎姑娘和我们老板说就是。”林掌柜一边热情地介绍着,一边伸手示意。 阎颜微笑着向丁老板点了点头,心中一边盘算着,一边不疾不徐说道: “丁老板,这野猪有四百多斤,我要四两银子。至于木柴,就按照林掌柜说的一文钱十斤吧。” 她心想,这里一文钱的购买力和现代的一块钱差不多,而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钱,一斤净猪肉的价格不过十二到十五文钱。 这头野猪要价四两银子,也就是现代的四千块钱,这个价格可不低啊。 毕竟,将这四百多斤的野猪洗剥干净后,所得到的净猪肉不可能有四百斤,能有三百五十斤的净猪肉,都已经是特别肥的了,更何况这还是一头野猪呢! 阎颜报出价格的那一刻,丁老板心中不由得为之一震,他忍不住又多看了她一眼。 这个小姑娘竟然如此聪颖伶俐,一眼就看穿了他心中的底价。 原本以为,小姑娘年纪尚小,没什么阅历,肯定会让自己来开价。 若是由他出价,他只打算给三两五钱,倘若小姑娘不同意哭鼻子了,他就慢慢地再加一点,最多加到四两。 如果这小姑娘贪心,要价超过四两,这野猪他也就不要了。 他是个商人,又不是慈善家,凡事都要考虑成本和利润。 野猪又不是什么稀罕的猎物,稍微厉害一点的猎人都能打到,只是没有这一头如此巨大罢了! 此刻,这阎小姑娘一开口便是四两,恰好就是他心中的底价,丁老板不禁犹豫起来,究竟是该直接答应她呢,还是再试着砍砍价? 丁老板稍作迟疑,便听到阎小姑娘那清脆悦耳的声音:“丁老板,这野猪刚断气不到一个时辰,如果拖延时间过长,无法放血,恐怕味道就会变差了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丁老板满脸质疑。 他曾听猎户们提起,雁来山只有深处才会有这般大的野猪,要想从山林深处行至此处,至少需要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除非是天冷的时节,但是像现在这样的天气,虽是初春,野猪被拖过来,恐怕早就无法放血了。 他暗自思忖着,这小姑娘难道是在欺骗自己不成? 阎颜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朗声说道: “丁老板若是不信,可以随便叫人来先给猪放血试试,如果放不出血,这头猪您说多少钱,就是多少!” 她的眼神坚定而自信,似乎不容置疑。 丁老板盯着阎颜,心中不禁一动。 他开始重新审视起眼前这个小姑娘,她的坚定和自信让他有些惊讶。 阎颜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她的承诺让他不禁有些心动。 丁老板犹豫了一下,还是喊来了伙计,让他们准备给猪放血。 伙计们将野猪抬在院子旁边的水池旁,叫了二厨孙小武过来,操刀杀猪放血。 这孙小武在来雁香酒楼之前,家里就是杀猪的,这一营生还是祖传,但是到他长大,家里却不许他学杀猪。 因为他父亲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他家找了高人算过,说是他家祖辈造的杀孽太多,怕报应到孙小武身上。 等到孙小武长大,就送他跟着一个大厨当学徒,如今不过三年,他就升成了二厨。 第31章 成交 孙小武紧紧地握住尖刀,深吸一口气,然后毫不犹豫地对着猪脖子猛刺下去。 瞬间,鲜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溅洒在四周。 一旁的小伙计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回过神来,急忙拿起木盆去接猪血。 阎颜静静地站在一旁,看到猪血喷涌出来,遂向丁老板望去。 丁老板专注地看着孙小武的动作,脸上露出了一种经验丰富的从容。 当察觉到阎颜的视线时,他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阎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放过血的猪肉,腥臊味会小很多,处理起来也相对简单。 只见热水浇上去,伙计们动作麻利地刮毛,开膛。几个伙计加上一个专业的孙小武,行动迅速,不多时就把野猪分割完毕。 特别是孙小武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沉浸在杀猪的兴奋中,从给野猪放血的那一刻起,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莫名的亢奋状态,这回总算是过足了杀猪的瘾! “这野猪真肥!”孙小武感叹道:\"看看这肉,简直不像是野猪肉了,这可比宋屠夫送来的猪肉还要肥!” “还真是!”林掌柜看着那刨开的猪肉,也跟着发出了赞叹。 然而,丁老板却皱起了眉头。他刚才在厨房里看到了一早送来的猪肉,那肉又瘦又柴,与眼前的野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宋屠夫最近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送来的肉越来越瘦,而他自己却越来越肥! 看来,酒楼是时候换一家屠户送肉了。 丁老板看着眼前新鲜的猪肉,再加上想起近日的烦心事,就觉得一阵头疼,便也没了和阎颜讨价还价的心思。 既然小孙都说这猪肉不错,那就按照她说的价格吧。 “阎姑娘,这猪肉不错,就按照你说的价格!老林,把那柴火也给称了,算钱给人家小姑娘。” 阎颜听到丁老板的话,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多谢丁老板,丁老板这般爽快,定能发大财!” 说着笑眯眯地从林掌柜手里接过银子,那甜甜的笑脸犹如春日暖阳,令人不禁为之一动,甚至让人有些挪不开眼。 丁老板看着阎颜的笑容,心情也稍微好了一些,希望自己的烦心事也能像这样烟消云散。 “丁老板,若是我......我家又打了别的猎物,您这边收吗?” 阎颜想到了雁进山里面那些兔子,野鸡,它们虽然个头小,但数量众多,这或许是一个不错的收入来源。 而且东西小,不显眼。 她可不愿意每次来都要被问一遍:小姑娘,你家里大人呢? “都收的,老林,你把标准和价格跟阎姑娘说一下,宋家明天要是还送那样的猪肉,就不要再收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不满,显然对宋家的猪肉质量不满意。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忙碌起其他事情。 本来他今早一起床,就感觉心中烦闷,仿佛有一块石头压在心上。 刚才在家里,当女儿听说他又给李晖提了条件时,立刻变得异常沉默,不吃不喝,又要用这种方式寻死觅活...... 问题是,人家泼妇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寻死觅活…… 可他家的女儿却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像木头一样一动不动...... 她娘亲劝说她,不管说什么,她却始终一言不发,只是默默淌眼泪...... 丁老板拿她真是没办法了,但是又实在不想让女儿,嫁到李家那个火坑里去。 他只能眼不见为净,一早上来到店里,却又看到宋屠夫送来的那些瘦猪肉,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直到看到阎颜送来的大肥猪,心情才稍微好了一些。 路过厨房,看到厨工们正在处理那些瘦猪肉,丁老板心中又烦躁了起来…… 他想了一下,抬步到前面去,面对着客人,他就能迅速调整好情绪,不能让这些烦心事影响到生意。 林掌柜详细地向阎颜介绍了收猎物的标准和价格,阎颜认真地听着,心中暗暗记下。 野猪是四两银子,木柴一百五十多斤,林掌柜给她凑了个整,算一百六十斤,给了阎颜十六文钱。 四两银子也是给她一半银两,一半铜钱。这样平时她要用的时候,也不用去找大铺子换铜钱了。 阎颜缓缓地走出小巷,目光被不远处的雁香酒楼吸引。 酒楼的大门已经敞开,通常这个时候,酒楼刚开门,还未到饭点,所以进去的客人并不多。 她在门口稍作停留,思考了片刻,然后转身迈进了酒楼。 前面跑堂的店小二没去过后面,不知道这个小姑娘刚才卖了一头野猪给酒楼,只以为是平常的客人。 他手里毛巾往肩膀上一搭,便热情地迎上前来,招呼着阎颜, “客官,里面请,您这边坐。” 清晨,店里冷冷清清,没什么客人。店小二热情地将阎颜引到了一个窗边的位置,这个位置视野极佳,向内可以清楚地看到整个大堂的情况,向外又能看到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行人。 待阎颜坐下,他提了水壶过来,给阎颜倒上茶水。 “今天早上店里买了一头野猪,现杀的,可新鲜了。有刚出锅的血豆腐做卤子的面,好吃不贵,一碗才要八文钱,客官要不要来一碗?”店小二的介绍真诚而实在。 这实在是个聪明伶俐的人,善于察言观色,看到阎颜的衣着打扮,便心知她不是能进包间吃大菜的客人。 于是,店小二向她介绍了既实在、又能解馋、还不贵的面。 看来这丁老板还真的挺会经营酒楼的,连店小二都培训得有模有样,就算是放到现代,这店小二也绝对算是服务员中的佼佼者了。 “多谢小二哥,我想看一看菜单,不知道有没有。”阎颜缓缓坐下,对于店小二的建议,她并不是很感兴趣,反而更想看看这家酒楼还有什么其他的特色菜。 “好哩,客官稍等。”店小二满脸堆笑,快步走向柜台,从柜台上取了菜单过来。 “客官请看,这便是咱家酒楼的菜单了。咱家最有特色的菜是松鼠鳜鱼和酥炸排骨,这可都是大有来头的!咱们大厨是京城御厨的传人,那手艺可谓是一绝!这两道菜啊,以前那都是贵人们吃的,咱们小老百姓听都没听说过呢!” 店小二的语气中难掩得意之情,整个镇子上,只有他们酒楼的大厨能做出这两道菜。 其他几家酒楼的大厨,对这两道菜可谓是觊觎已久。他们一直想来偷学,但任凭他们怎样尝试,几乎每个月都要来他们店里面吃一次,却始终无法掌握其中的精髓。 阎颜翻看那菜单,没有图片,每一页只有一个菜名,边上写着菜的主料和分量,这点倒是让阎颜有点刮目相看了,这个丁老板还真有两把刷子。 不过,一想到他那个眼瞎的女儿,阎颜又忍不住为他感到惋惜,有这样的恋爱脑女儿,真是活该他要忍受李家的纠缠! 翻完一本菜单,她也没有找到自己爱吃的食物。 她早上到现在,什么都没吃,现在很想吃鲜肉生煎,再喝上一碗热乎乎的羊肉汤,但是很遗憾,这两样雁香酒楼都没有。 她无奈地合上菜单,点了两样相似的, “给我来两笼包子,再来一份鱼羹。” “好嘞,客官,本店的包子那可是出了名的,一笼有八个,个顶个的大,跟拳头似的。味道更是没得说,保证您吃了还想吃。咱们这儿的人呐,都爱吃面食,所以这包子可是主食。” 第32章 铺地的青砖 店小二说的滔滔不绝,但是却不让人觉得厌烦, “店里的包子常常不够卖,客人们一来都会多买些,打包拿回家给家人尝尝。您看您这边要上多少个?另外要打包多少个回去呢?”店小二热情地介绍着,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额,不打包了,小二哥,都给端上来吧。” 阎颜说的很坦然,今天不到五更她就进山,做的都还是力气活,但是到现在滴米未进,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两笼包子,对她来说已经是很保守的估计了。 “得嘞,客官,正好包子刚出炉,立马就给您上。鱼羹还需要您稍等一下。”店小二笑容满面地说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脚步轻快地走到厨房门口,稍稍提高了嗓音,冲里面喊着,“靠窗位子,两笼包子,一份鱼羹。要快啊!” 厨房里头传来响亮而干脆的复述声,“两笼包子,一份鱼羹,要快!” 不一会儿,两笼热气腾腾的包子便被端了上来。 阎颜看着眼前的包子,眼睛都亮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包子,轻轻咬了一口。 顿时,满口的鲜汁,肥瘦比例恰到好处的肉馅散发出浓郁的肉香,在她的口中散开。 丁老板嫌弃偏瘦的猪肉,在她看来则是刚刚好。 她快速地吃完了一个包子,接着又拿起了第二个。 等她吃完四个包子,鱼羹也端上来了。 她吃得很快,但又不失优雅。包子皮薄馅大,汤汁鲜美;鱼羹香浓顺滑,入口即化。 这一餐,当是她这几天吃的最惬意的一顿饭了。 虽然简简单单,但是她却觉得格外的舒服。 店小二一开始还有些疑惑,这样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吃得下十六个大包子。 然而,就在他去招呼其他客人的一会儿功夫,回过头来,却惊讶地发现那小姑娘已经吃完了一盘包子,第二盘也只剩下四个了。 但她的动作仍未停歇,继续专注地吃着包子。 直到最后一个包子下肚,一碗汤也喝完了,阎颜这才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 这雁香酒楼的包子,确实如店小二推荐的一般,味道很不错,但是这样的馅料,这样的包子皮,若是做成生煎,那味道必然会更上一层楼! 阎颜心里小小遗憾了一把。 但是她并没有打算去提醒丁老板,她没有好为人师的毛病,暂时也没打算和丁老板有更深层次的合作。 至于生煎,等她改好了厨房,自己做就是了! 阎颜心满意足地吃完后,付了账,离开了餐馆。 临走时,店小二还问她要不要打包一笼包子,带给家里人尝尝。 她立即摇头说不用。 她总共就挣了这么点银子,要置办的东西多的很呢,她可没有闲钱也给李家人带包子! 再说她现在吃了包子,晚上就不想再吃了,所以用不着打包。 阎颜看了看天色还早,想着去集市上逛逛,厨房里面需要的锅碗瓢盆,自己做饭要用的油盐酱醋,是不是都要来一些。 若是跟着李家一起吃饭,她怕自己不久就会饿死。 这一趟逛下来,背篓也满了,两只手还提满了东西。 但是这点重量对于她来说,跟正常人拿着一根木柴差不多。 等她拿着东西到了村口,正好看到住在村口的马大叔,端了碗蹲在家门口的老榆树下吃午饭。 一见到走过来的阎颜,马大叔简直是两眼放光,激动地几乎要跳起来, “颜丫头呀,你外婆早上满村子找你呢,急得都快哭了,你这是去镇上了?” 他的目光落在阎颜手提肩背的东西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那些东西看起来沉甸甸的,不像是从山里刚出来时会携带的。 “是呀,马大叔,”阎颜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语气中带着一丝尊敬, “劳驾问您一下,咱们村子里,可有擅长开窗户砌灶台的手艺人呢?”她对马大叔的印象很好,因为在这个村子里,马大叔是为数不多对原身表达过善意的人之一。 马大叔听闻,脸上立刻浮现出好奇的神情,他凑近阎颜,一脸八卦地问道:“颜丫头,你家要砌灶台?难道是分家了?” 阎颜被马大叔的问题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轻轻摇了摇头,笑着回答:“没有呀,马大叔。是我自己想砌一个灶台,您知道我该找谁吗?” “嗐,这事情简单!”马大叔豪爽地笑着,“我家那个侄儿三石可是砌灶台的好手呢!开窗户对他来说也不在话下。他师兄弟里头更是有人精通此道。不瞒你说,就算是盖房子这样的大工程,他们也都能胜任!” 马大叔的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神情,仿佛侄儿的能干是他最大的骄傲。 阎颜听了,心中一喜,她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连忙道谢:“真的吗?太感谢您了,马大叔!您真是我的大救星啊!三石哥什么时候有空闲?今天下午能不能来我家砌灶台?”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急切和期待,和李家人在一起吃饭,她实在是不想忍了!哪怕只是一顿,她都觉得难以忍受! 至于她将工具房改成厨房,阎颜并没有考虑李家人会不会不允许。 即便他们有意见,那就憋着吧!他们管得着吗? 阎颜对李家人可能会有的反应,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 “这样着急呀,那你等会儿,我去他家问一下。”马大叔端着饭碗,就往隔壁的大哥家走去,马三石是他大哥的儿子,今天正好在家。 不多时,就见马大叔又端着碗出来了,身旁还跟着一个粗壮的青年男子。 “阎颜呀,三石这几天都有空,你要砌成什么样子,和他说就行了。”马大叔说完,冲院子里喊了一声,叫他媳妇儿出来把碗拿进去。 马大叔的媳妇儿是个豁达大气的妇人,听到喊声,她快步走出,一见到阎颜,就热情地邀请阎颜到家里坐坐。 阎颜谦恭地推辞了,马大婶理解地笑了笑,将碗送回去后,很快又出来了。 这次,她的手中还多了几个小凳子,微笑着示意几人坐下说话。 阎颜向马大婶道了谢,接着就迫不及待地和马三石说起自己的需求。 “三石哥,我想把我家原来那个工具房,改成厨房。那房间没有窗户,光线很暗,所以需要在墙上开一个窗,让阳光能够照进来。” “另外,我想砌一个双孔的灶台,灶台边上再帮我砌一个台子,可以放菜板,这样做饭的时候会方便很多。您看,这样大概要多少银两?” 马三石专注地听着阎颜的描述,听完阎颜的需求,他憨厚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都是些小活,一点也不难,砌台子可以用石头来砌。砌灶台就要用青砖了,你家那院墙当初是我师父带着我们去砌的,那是上好的青砖,开窗户拆下砖砌灶台能用,但是还差不少......” 马三石想了想,说道:“我记得你家后院以前整个铺的都是青砖,你外祖家搬来后,把后院改成了菜园,揭下来的青砖都还在吗?” 阎颜摇了摇头,她不记得有这回事,原身可能也不知道那些青砖去哪儿了。 “那可是最好的青砖,哪怕是铺过院子的,三块砖还能卖到一文钱的价格呢!你家后院当初铺了几千块的青砖......”马三石可惜地说,忽然瞥见阎颜低沉的脸色,忙住了嘴。 “这个李家,真是贪心,我倒是知道这青砖的去向。” 第33章 找人改厨房 马大叔叹气道,“阎颜,以前你小,咱们不好在你跟前说什么,免得有人说我们搬弄是非,哄骗小孩儿……现在你大了,咱们才敢说,往后你一定要防备着李家人。” 这村子里的事,什么都瞒不过马大叔! “那些青砖,早在他们揭下来后,就给卖出去了。当时里长家正在建屋子,少了青砖。那一年青砖难买,两文钱才能得三块。” “你几个舅舅就把你家后院的青砖给揭下来,全拉到里长家里了。据说是按照旧砖的老价格,一文钱三块算的。” “马大叔,多谢你让我知道真相,不过这么些年过去了,他们可能都不会记得......” 阎颜露出了一脸无奈的神情,又说道:“马大叔,您经常在镇上走动,肯定清楚哪里有青砖卖,麻烦您帮忙买一些回来吧。” “这都是小事,今年青砖价格又降了,往年一文钱只能买两块新青砖,今年两文钱就能买到五块呢。三石,你算算大概还差多少,我这就去刘家窑厂去拉。” 马大叔本想再劝劝阎颜,但见阎颜自己都并不计较,便也不好多说什么,对于阎颜提出的帮忙买青砖的请求,他满口答应。 马三石稍稍思考了一下,然后报出了一个数目:“用不了多少,有两百块就足够了。” “三石哥,台子也用青砖来砌吧,”阎颜思考片刻后说道。她心想,青砖毕竟比较平整,而工具房那么小,就算石头再好,也总没有青砖规整。 “那还得再加一百块青砖,一共是三百块。”马三石回应道。 “其他还需要什么材料呢?开了窗户,是不是要做窗框,窗子什么的……” 阎颜一下子也说不上来都需要些什么,不过她觉得,专业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有马三石在,自己又何必操那么多心呢? 于是她笑了笑,说道:“这样吧,三石哥,我不知道要买哪些东西,这些总共大概要多少钱,我把钱给你,你帮我砌好就行了!” “颜丫头,我跟你说,能省则省,石头砌的台子也很不错的,多买一百块砖头可要四十文钱呢!”马大婶热心地说道,“你要是不知道去哪儿打石头,我让我家小六子去打了给你送过去!” “马大婶,太谢谢你了,但是不必了。工具房太小,石头不规整,不好砌。你放心,我还有些钱,不用给我省的。”对于周围人善意的提醒,她虽然不采纳,但是也不会让人家为自己多费心思。 她拿了四串钱出来,递给马大叔,说道: “马大叔,这三百文,劳驾你和三石哥帮我把这厨房改出来,另外这一百文是给你们两位的工钱,这事就拜托你们了。” 阎颜毫不担心把材料费和工钱全部交给他们会有什么不妥,她深知马大叔是出了名的碎嘴子,但是也是出了名的热心肠,这样的人,即便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做事必定会尽心尽力,不会敷衍了事。 至于马三石,他一脸憨厚,看上去就是个实在人。特别是在说到他擅长的领域时候,两眼放光,你说他会耍无赖,贪墨那几个铜钱,都没人会信。这人应该是真老实,不像她那个便宜外公,名叫老实,实则一点也不老实! 阎颜暗自想,自己看人的本事还是得到了爷爷奶奶的真传,颇有几分准头的。 马大叔见她拿了铜钱出来,赶忙摆手拒绝,连声说道:“使不得,使不得。这点小事顺手就做了,我要是收你一个小姑娘的工钱,别人知道了还不得戳我的脊梁骨啊!” 马三石也在一旁憨厚地笑着:“阎家妹子,青砖不过一百二十文,其他东西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五十文的,你给两百文都已经足够用,四百文实在太多了。” 她快步上前,一把将那些铜钱放在马大叔连连摆动的手臂上。 “马大叔,事情都交给你们,我就做个甩手掌柜。你们要是不收,我往后有事情,也不好意思再来麻烦你们了。” 阎颜佯装生气,微微撅起了嘴。 这时,马大婶赶紧过来打圆场:“颜丫头,你这孩子真是太见外了。你马大叔和三石只是帮忙改一个厨房,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哪能收你这么多钱呢?” “马大婶,我知道大叔和三石都是好人。可是,一码归一码,有付出就要有回报,这钱你们要是不拿着,我就找别人来改算了。”马大叔和马大婶都是好人,她不能利用好人的善良,让好人吃亏。 马大叔和马大婶对视了一眼,心中暗自下了决定,这样单纯的小姑娘,往后他们一定要多照顾一二才是。 “行,颜丫头,这钱我们就拿着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们,别跟我们客气。”马大叔郑重地说,“待会儿我就去拉青砖,还要什么要用的材料,三石和我说一下,我一并带回来。” 马三石点点头:“二叔,我一会儿和你一起去。阎家妹子,你家那个小工具房改成厨房,这也就是半天的活。到晚上就能改好了!” 阎颜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心里也雀跃着,马上就有自己的厨房了,这日子又往前走了一步! 几人约定好时间,她就先回去了。 阎颜家在村东头,村子的最深处,位置比较偏僻,和村里人来往的也比较少。 她刚踏进院子,就看到正房的门开着,赵婆子大刀阔斧的坐在门口,满面冰霜地瞪着走进来的阎颜。 看到她大包小包地提着东西,背上的背篓也是满满的,赵婆子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外婆,这大中午的,你不睡一会儿吗?”阎颜和赵婆子打了个招呼,她知道赵婆子一向有午睡的习惯,对于一个农村婆子来说,这习惯可是相当奢侈的了。 可是人家赵婆子因为有个能干的闺女,等闺女出嫁后,儿媳妇们个顶个又派上了用场。所以人家能一直保持着饭后就午睡的习惯至今,很少有事情能打破她这个习惯。 昨天李家人闹那么一场,都是要等她午休起来才开始,今天阎颜一直没回来,她竟然忍着不去午睡,守在门口等阎颜! 阎颜毫不在意赵婆子那满脸寒霜,和她打过招呼后,不管她听没听到,抬步就往东耳房去了。 她前脚进去,刚放下东西,就见赵婆子跟了过来。 赵婆子刚才就愣了一下神,正要开口教训阎颜,就见她直接走了,赵婆子一口气梗在嗓眼儿里,不知往哪儿宣泄,气的直哼哼,直接来到了东耳房。 “颜丫头!你还知道回来?”她凶神恶煞地吐出来一句话,往常那和蔼可亲也不装了。 “外婆,你这是什么话,这是我家,我怎么就不知道回来?”阎颜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她拿了毛巾和脸盆准备先去洗一把脸,心里却想:等这两天厨房的事情忙完,再去山里好好泡泡温泉。 正要出门,却见赵婆子堵在门口,见她过来也没有让开的打算。 “外婆,我去洗把脸,有事情等等再说。”她毫不客气,见赵婆子还不让开,干脆从她旁边挤了出去。 这若是李荷花,保准就又被她给推地上去了。但这赵婆子,是原身的外婆,占着一个长辈的身份,还真不能动她。 阎颜洗过脸,快步回到东耳房。 果然,赵婆子正在翻看她买回的东西。 “颜颜呀,还是你最有心,买了新锅新盆回来,昨晚那些埋汰的,都要换掉才行!”赵婆子喜笑颜开,完全不是刚才那凶神恶煞的模样了。 第34章 吓唬赵婆子 “这锅买的小了些,你就在家里歇着,让你大舅拿去换。不过换大的需要再补些钱,你兰花姐之前给的银子应该还剩下一些吧。” 赵婆子满心欢喜地一边比划着那口铁锅的大小,一边盘算道:“这么小的换成大一号的,估摸得再补二十文左右,你快把钱拿给我吧。” “外婆,厨房的锅不能用了吗?金宝在桌子上撒尿,又没有往锅里面撒尿。”阎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被赵婆子如此理所当然、厚颜无耻的一番话惊得目瞪口呆。 “嗐,别说锅了,我进厨房想到昨晚的事,就觉得厨房都是埋汰的!进去都觉得心口痛的慌。”赵婆子随手将铁锅放在一旁,正打算上前查看一下背篓里装了些什么,却冷不丁被阎颜伸手拦住。 只见阎颜动作迅速地将背篓抢到自己身后放好。 “谁造孽你找谁算账去,我的东西你别碰!”阎颜的嗓音异常冷漠,其中透露出丝丝警告意味。 赵婆子心头一跳,她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的气氛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缓缓抬起头,目光径直落在阎颜身上。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有惊讶、疑惑,但更多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 “什么你的我的,颜颜啊,你怎么能跟外婆这样计较呢!你娘去的早,从小到大,你几乎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现在你要和外婆算的清清楚楚了吗?”赵婆子语气低沉,带着几分哀怨与苦楚。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见到阎颜神色不同以往,赵婆子立刻改变策略,改打苦情牌。 阎颜冷冷一笑,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嘲讽之色。接着,她毫不犹豫将铁锅等物也拿了过来,迎着赵婆子诧异的眼神,她决定给赵婆子来点狠的。 “外婆,我一直记得的。”阎颜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她紧紧地盯着赵婆子,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看到当年发生的一切。 “我娘就倒在院子那个树墩子跟前,是李旺把她撞倒的......我娘当时好痛啊!她倒在地上还在护着肚子说,孩子不怕,娘会保护你,爹爹马上就回来了......而你正好午睡起来,看到我娘倒在地上,不说赶紧去请稳婆,反而带着李昌他们就跑了......” “你现在口口声声和我说,是你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大的,可我本来不需要你的,是你让我没了娘!”阎颜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府般寒冷彻骨,与她那看似天真无邪的面容形成了一种极其诡异的反差。 这种诡异感使得赵婆子不禁心生恐惧,甚至开始怀疑眼前之人是否真的是阎颜,还是一只趁着白日现身的鬼魂? 赵婆子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这件事情阎颜怎么会知道?她那时,她那时都没出生! 难道是有人走漏了风声?亦或是……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可怕的噩梦?无数个念头涌上心头,令赵婆子感到一阵眩晕。 “不,不是这样的啊,颜颜,绝对不是这样子的……你可千万别听信村里那些长舌妇胡言乱语啊,他们就是嫉妒你,嫉妒咱们老李家能住在这么好的地方,所以才想尽办法来挑拨离间,想让你跟外婆反目成仇呢!”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无依无靠,如果没有李家人护着,那以后还不得被那些坏家伙给活活欺负死啊!” 赵婆子心急如焚地琢磨着,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把这事给捅出去了,无论如何都绝不能认账! 肯定是大柳树村里那帮不安好心的货色,蓄意跑到阎颜面前造谣生事,肯定没错! 赵婆子飞快地想着,这件事不能承认,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肯定是大柳树村里面的人,故意在阎颜跟前搬弄是非,一定是这样! “颜颜呀,这些年外婆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没数吗?你说这样的话,是在剜我的心呀!” 话音未落,赵婆子那双原本就有些浑浊的眼眸顿时泛起泪光,紧接着豆大的泪珠便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 不得不说,这老太婆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这炉火纯青的表演技艺着实令人啧啧称奇。 阎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那笑容让人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脊梁上升起。 接着冰冷而尖锐的声音,仿佛来自幽冥地府一般,一字一句地直击赵婆子心底: “你不必跟我多费唇舌,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得很。善恶到头终有报,举头三尺有神明。我母亲,她正在地府,等待着阎罗王为她伸张正义……” “你……你是阎……不可能,你绝对不是阎颜!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外孙女!你是什么恶鬼上了阎颜的身!”赵婆子壮起胆子大声呼喊道。 她忽然想起这几天阎颜的变化,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惊愕与恐惧。 难怪阎颜刚醒过来那天,荷花就说阎颜被鬼上身了,原来一切都是真的啊! “我不是阎颜,又是谁呢?我的好外婆。我看是因为今天你没有午睡,现在犯困说梦话了吧。”阎颜的声音突然间又变得如同往常一样,语调慢悠悠的,轻柔而婉转,仿佛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然而,这样的声音却让赵婆子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梁上升起。她知道,眼前这个人已经不再是那个温柔善良、任人摆布的阎颜了。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分明就是一个披着阎颜外皮的恶鬼! 赵婆子的心跳愈发剧烈,额头上也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她瞪大眼睛看着阎颜,试图从她那张看似无辜的脸上找到一丝破绽。但阎颜始终保持着那副软弱可欺的模样,甚至还轻轻笑了起来。 赵婆子深吸一口气,强装出镇定的样子说道:“阎颜啊,你别跟外婆开玩笑了。你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外孙女呢?” 阎颜微微歪头,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轻声回应道:“外婆,您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其实……我早就死了呀!” 说完,她又发出了一阵轻柔的笑声。 “啊~~~~~~”赵婆子大叫着,拔腿就跑。 阎颜看着赵婆子离去的背影,轻撇一下嘴,开始归置今天采购回来的东西。 马大叔不消一个时辰便能赶来,届时李家人定然会出来闹腾,得先将道行最高的赵婆子给制服,其他的就容易对付多了。 所有物品都收拾妥当,阎颜盯着背篓最底层那块狗头金,发起了愁,这东西究竟藏在哪里才好呢? 李家人可不老实,等自己出门后,他们指不定会偷偷摸摸进来翻找自己的东西。 然而随身携带这么一大块金子,实在不太可行。 她琢磨了一番,抬头瞄了一眼那高高的房梁,那房梁夹角之处,不正是藏匿物品的绝佳位置吗?寻常人可爬不上去那个地方。 说干就干,她麻溜地将桌案移过去,稳稳当当地把椅子放上,接着敏捷地踩在椅子上,但还是够不到房梁。 不过,这点高度对她这个曾经的攀岩高手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她纵身一跃,像一只灵活的猴子,轻而易举地一手攀上了房梁,然后借着手臂的力量,如飞燕般整个人往上一翻,稳稳地坐在了房梁上。 她小心翼翼地往那个夹角移动着,夹角越往里越狭窄,还好她现在的身体足够瘦小。 差不多快到了尽头,她将包好的狗头金往那夹角的空当里面扔,结果外头看着挺大的一个空当,就这么一块狗头金,竟然还放不下。 空当里面似乎还有别什么东西,阎颜只得将狗头金放下,先将那空当里面的东西给取出来。 第35章 房契和地契 想来藏盒子之人必定对这个地方极为信任,认为此处乃万无一失之地,一般人绝对不可能找到这里,所以,这盒子甚至都未上锁。 此时此刻,阎颜稳稳当当地端坐于房梁之上,轻轻地揭开了木盒盖子。 不出所料,正如她所猜想那般,木盒之中放置着的,赫然便是阎家的房契以及那整整十亩良田的地契! 然而,除此之外,在这些物品下方还隐藏着一块由金属打造而成的令牌。 这块令牌看上去既非铜质亦非铁质,表面上雕刻着繁密复杂的花纹,细细触摸之下仿佛还能感受到其中暗藏的纹路。而在令牌中央,则铭刻着一个硕大醒目的\"阎\"字。 这东西仅仅只是一眼望去,便可知晓此物绝非普通平民百姓所能拥有之物。难道说,她那个便宜父亲阎大雷竟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特殊身份吗? 阎颜暗自思忖片刻后,决定先将这块令牌与地契、房契一同放回木盒之内。 她小心翼翼地将这些东西放置妥当后,轻盈地从房梁上纵身一跃而下,顺手将桌椅推移至原本的位置。 紧接着,她将东耳房锁起来,转身就去了旁一旁的小工具房。 走进工具房内,一切都如她搬出那日般未曾改变。李家人对这间昏暗无光的小屋毫无兴趣,甚至不屑踏足一步。 她径直走到屋内那张破旧不堪的木板床边,这张床只有三根床腿支撑,其中一根早已断裂,只是靠着一块石头勉强维持平衡罢了。 阎颜直接原地将木板床拆解,拆好后就拿出来就晒在工具房门口两旁。 床头摆放着一只十分破旧、表面布满斑驳痕迹的木质箱子,听说是当年李家特意为李柳穗准备的嫁妆之一。原本覆盖其上的薄薄一层油漆,如今已几乎磨损殆尽。 阎颜面带好奇地伸手提起这个小小的木箱,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声响起。仔细一看,原来是箱子底部松动掉落所致。不过幸好,这箱子本就没有存放太多物品。 她正要看一下还能不能补救,意外再次发生——箱盖竟然也掉落在地!紧接着,原本完整的箱子主体瞬间散落开来,仿佛一堆破碎的朽木。 阎颜目瞪口呆地望着手心里仅剩下的一个把手和与之相连的箱子盖子,不禁感到有些哭笑不得。她原本还寻思着,毕竟这是原身母亲的嫁妆,留下当个念想也好;可眼下这般状况,怕是只能当作柴火使用了。 她将那三条腿的破床和散了架的箱子给收拾出去,这工具房也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刚刚忙活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洪亮的喊声:“颜丫头!” 她连忙应道:“马大叔,这么快呀!” 然后快步走到门前,伸手打开了院门。 院门口有马大叔赶着马车,带着两个人。其中一人是马三石,而另一人则是一面容与马大叔略有几分相似的少年郎,想来这位应当便是马大叔的儿子小六子。 见阎颜开了门,马大叔将牛车赶过来,车上堆满了青砖及其他各类物件儿。 待到马车停下后,马大叔满脸笑容地说道:“可不就是嘛,咱们去得正是时候,各个铺子里都没啥生意,而且咱们又是给现钱的,如此一来倒真是省下了许多功夫哩。这不,连我家小六子也一块儿过来帮把手,争取今晚上就让你用上新厨房!” 听闻此言,阎颜喜笑颜开,赶忙上前一步,热情地招呼道:“那可真是太感激马大叔您嘞。”说罢,她便引领着马大叔父子以及马三石一同走向小工具房。 几人将马车上的东西卸下来,放在工具房门口。随后,马三石先进去查看最适合开窗的位置,以及安置灶台的理想方位。 与此同时,马大叔和小六子也没有闲着。阎颜去后院提水过来,他们就在原地开始搅拌起泥土、沙子和石灰。为了增强混合物的粘性,他俩还在里面加入了一些细碎的稻草。随着铁锹不断地翻拌,这些材料逐渐融合成一团黏性十足的混凝土。 马三石先拿小锤和钻子小心翼翼地凿开一块砖,然后顺着这块砖,缓缓地掏出了一扇方形的小窗户。 只凭这一扇小窗户透进来的光线,就足以让这常年不见天日的工具房获得了光明。 紧接着,马三石又搬来了一个窗框。这个窗框看上去有些陈旧,但实际上它可是用上好的杉木制作而成的,这是那个木匠家中积压下来的旧货。尺寸做得稍微有点偏小,不太符合常规要求,但由于木材质量实在太好了,木匠舍不得将其劈开当作柴火使用,于是便一直把它堆积在角落里。 然而无巧不成书,马大叔恰好正在寻找一扇这样大小的窗框子,正是各得其所,皆大欢喜了。 院子里传来的声响愈发吵闹,李家人终于忍不住走了出来。 吕氏看着眼前混乱不堪的场景,不禁有些发愣。当她注意到工具房内有人正在敲敲打打时,便好奇地走上前去查看情况。 走近一瞧,只见那堵后墙上居然被砸出了一个大洞! 吕氏顿时大惊失色:\"颜颜啊,你这到底是想干什么呢?好端端的一面墙,为什么要凿个窟窿出来啊!快快停下手吧!再这么敲下去,这堵墙恐怕就要倒塌啦!\" 她急忙上前阻拦,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阎颜当着马大叔等人的面,不愿让吕氏太过难堪,于是解释道:\"大舅妈,你难道没有发现,屋里现在变得亮堂了些吗?\" 吕氏并没有领会阎颜的意思,反而自顾自地说道:\"开了窗户难免会有雨水渗进来,到时候里面放的工具,岂不都得遭殃?再说了,这里只是放工具的房间,不需要太光亮。\" 听到这话,阎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带着些许怒意反驳道:\"你倒是还记得这间屋子是用来放工具的啊,可我已在这里住了好几年......\" 李荷花紧跟着吕氏走了出来,此时看到阎颜竟敢当面顶撞吕氏,一股热血涌上心头,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打断道:“阎颜,你这就不讲理了!当初明明是你亲口说过喜欢安静,才要求独自居住在此处的。哼哼,说到底,你无非就是想离我哥哥更近一些罢了……”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阎颜迅速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块泥巴,毫不犹豫地朝她扔去。那团泥巴不偏不倚地正好糊在了李荷花的嘴巴上。 “还学不乖吗?” 阎颜冷冷地说道。她最是厌烦李荷花总是将她与李郴牵扯到一起,每次听到类似的话语,都会让她感到没来由的心烦。 李荷花满脸惊恐,嘴巴张得大大的,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然而就在这时,那团泥巴毫无征兆地就进了她张开的大口中! \"呸呸呸!!!\" 李荷花拼命地想吐出口中的泥巴,但已经来不及了。她一边剧烈咳嗽着,一边弯腰对着地面连连吐口水。 与此同时,一旁的吕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她瞪大眼睛看着李荷花狼狈不堪的模样,一时间竟然不知所措。等回过神来后,吕氏急忙伸手去拉住李荷花,关切地问道:\"荷花,你没事儿吧?怎么会这样......\" 阎颜不想再理会她们,转过头对马大叔说:“马大叔,我们继续吧。” 马大叔点点头,和小六子继续忙乎起来。吕氏见状,拉着李荷花愤愤地回屋了。 第36章 改造厨房 李荷花跟着吕氏去洗了脸,换了衣裳后,重回院中,见李老实也从外头回来了。 一看到院中的场景,李老实不禁恼怒。 “颜丫头,你在家里又是敲墙又是动土,即便我现在管不了你,你是不是也要和家里打个招呼?”李老实觉得阎颜此举是在挑战他作为大家长的威严。 “外公,经历了昨晚那样的事,我心里膈应透了。这工具房,我打算改作厨房,往后我就不和你们一个锅里吃饭了。”阎颜语气平缓。 “颜颜呀,何必浪费这钱呢,昨晚上金宝只是在饭桌上撒尿,其他地方又没有。”吕氏听说是要改成厨房,忙来劝阻。 阎颜缓缓看她一眼,李老实却恨不得吕氏赶紧把刚才说的话吞下去,也不看看这院子里都是什么人,就什么都往外说,就显得你能了是不是! “大舅妈,前两天荷花姐说,我吃的用的都是李家人挣来的。既然如此,我也不想再去招人非议。如今我自食其力,没什么不好!” 阎颜这一言一语,坚定有力,落地有声,倒是让李家人面红耳赤。 李老实也是无言以对,他往旁边瞅瞅,居然没瞅见老婆子。平常遇到这种情况,都是老婆子出来说两句,阎颜就会心软的,今天院子里这么大动静,她咋没出来呢? 挨,再想想昨晚那事情,家里谁不觉得别扭,可就她阎颜特殊,还要弄一个厨房出来! 看看她找来干活的人,那马安富他们平时躲都来不及,她竟然还把人领家里来!她这是想让全村都知道,昨晚金宝在饭桌上撒尿了吧! 看那马安富,一边干活一边竖着耳朵听动静。那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大嘴巴,要是让他听到自家的事,还不得传得人尽皆知啊!荷花说的那些话,绝对不能让马安富传出去,不然十里八乡还不知道得怎么说他家呢! 李老实心中思绪万千,各种念头不断涌现,却头一回感觉无计可施。 无奈之下,他只能摆出一副看似憨厚老实的模样,言辞恳切地说:“颜丫头啊,荷花和你可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亲姐妹。女孩子家偶尔斗斗嘴、开开玩笑,这不都是很平常的事儿吗?她就是嘴上不饶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坏心思。” “这样吧,你想改厨房,那就尽管动手吧。等厨房改好,平时那些打水砍柴之类的粗活儿,直接交代给家里的那几个臭小子去干就行啦。你一个小姑娘家家,这些粗重活不该你来做!”李老实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 “哦,是吗,外公?那您现在赶紧把几位表哥叫过来帮帮忙呗,人多力量大嘛,说不定用不着等到晚上,这厨房就能收拾妥当喽!”阎颜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故意顺着李老实的话说下去。 她才不相信李老实话一出口,就能真的把李家的那几号人给唤来替自己干活儿。 果不其然,李老实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露出了为难的神情。他皱着眉头说道:“哎呀,颜丫头,要不还是我亲自来吧。你那几个表哥都下地干活去了,这会儿不在家呐。” 阎颜心中暗笑,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外公,您年纪大了,可别累着,这些活儿还是交给年轻人来干比较好。”阎颜一脸“关心”地看着李老实,“再说了,表哥们都下地了吗?那刚才我去后院提水的时候,怎么看到李旺在三舅屋里和李兴李贵,三人斗蛐蛐呢!” 李老实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一旁的吕氏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 “颜颜啊,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去喊李旺来,让他给你帮忙。把兴哥儿和贵哥儿也叫过来,皮小子正是有劲没处使的时候,也让他们出一份力。”吕氏笑着说道。 阎颜看了吕氏一眼,心想:还挺会使唤人的,用你一个儿子,搭人家两个儿子。回头那混不吝的三舅妈过来找我算账的时候,你又不会认! “那就麻烦大舅妈了。”阎颜假装感激地说道。 吕氏连忙答应下来,然后转身去了后院。 阎颜看着吕氏的背影,心中暗想,这李昌最是个无赖性子,还是个愣头青,平时就看自己不顺眼,现在要让他给自己干活,怕是还要有有一番折腾。 不一会儿,李旺、李兴、李贵就跟着吕氏到了前院。 想来吕氏已经和他们说明了要过来干活,李兴李贵见马大叔和小六子两人和泥巴,瞬间就觉得这事情比斗蛐蛐有意思多了,即刻把心里的不满给抛到九霄云外,兴致勃勃地跟在马大叔后面当小工。 而李旺则里里外外看了一圈,转过头就不满地说:“阎颜,你这是什么意思?听说你要弄一个厨房出来,和我们家划分界限呢?我们家哪里对不起你了?” “李旺小子,你要是过来帮忙,就去把那旧砖头上的泥给敲下来,要是来找茬......哼!”马大叔目光锐利地盯着李旺,心中暗自思忖:这李家一个两个的,摆明了就是不想让阎颜好过啊!我今天既然接下了这个活儿,还拿了人家那么多工钱,如果不帮帮阎颜,我自己心里都会觉得过意不去! “要是来找茬,趁早走远点!阎家这丫头,不是你们能欺负的!” 马大叔厉声说着,手中紧握着铁锹,猛地一挥舞,铁锹险之又险地从李旺身前掠过。李旺被吓得脸色煞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马兄弟,您别生气,旺哥儿他也是好心,只是随便问问而已。李旺,你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马大叔的吩咐吗?赶快去清砖头!”吕氏见状,连忙伸手扯了一下李旺的衣角,同时用眼神向他发出警告。 李旺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忿忿不平地拿起铲子,转身走向那些旧砖块,开始埋头清理上面的泥土,这活儿他熟练得很,小时候就帮家里干过。 李家众人眼睁睁地看着李荷花和李老实接连碰壁吃瘪,就连平日里最为难缠耍赖的李旺,此刻也乖乖地清理着砖头,一个个顿时不敢冒头了。 见到阎颜将这间工具房改成了厨房,不禁心生疑惑——她哪里来的钱买材料呢? 要知道,昨日李兰花才给了她一小块碎银子而已,根本不可能买下这么多东西啊!而且,昨天阎颜明明已经去过镇上的集市一趟,回来的时候身后背着的竹篓更是装得满满当当。 但是昨天因为大家正忙着争吵分家,一时之间竟忘记上前查看她到底买了些什么东西。 此时此刻,李家人的脑海中纷纷浮现出同一个念头:难道阎大雷还给阎颜留了一些银两不成?怪不得这么多年阎家的银子怎么都找不到! 阎大雷打猎的本领那么高,和李柳穗成亲之后,也没有停止打猎,所挣来的银钱,必然不在少数。但是那些银子都在哪呢? 如今他们算是有答案了,这小阎颜平时不声不吭,原来一直是在扮猪吃老虎呢,手里握着这么一大笔银两,也不说拿出来大家一起用。 他们可是她唯一的亲人,她竟然这样自私吗? 他们都这样困难了,昨天家里兄弟几人为了分家争财产,闹得不可开交,这丫头竟然就躲在一边看着,一声不吭。 她要是早点把银子拿出来,哪里还会发生昨天那样的事? 看看她现在就是改造一个厨房而已,还要用青砖,后山没有石头可以用了吗? 真是有钱烧的! 第37章 小厨房竣工 李家人心浮动,每个人心里都盘算着如何将阎颜手中的巨款弄到自己手里。只有一直在正房里的赵婆子,连向外张望一眼都不敢,她紧紧地蜷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赵婆子对门外发生的一切都毫不在意,她缩成一团,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双眼紧闭着,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却无法抑制脑海中不断涌现的关于李柳穗的各种画面: 小小的李柳穗,才四岁就要跟着村里八九岁的小孩儿一起去挖野菜,拾柴火,回家还要烧火,喂鸡鸭......不到六岁,人还没有灶台高呢,就要站在小凳子上,给一家人做饭...... 等到她渐渐长大,而哥哥嫂子们的孩子也出生了,她要做的事情就更多了:伺候嫂子坐月子,照顾小婴儿,还要洗尿布衣服...... 李柳穗从来不知道别人家的孩子平时都在做什么,因为她几乎连和别人家孩子交流的时间都没有,一天到晚都有做不完的活在等着她。 她又不是没爹没娘,然而她自小的日子过得还不如没爹没娘的孩子! 一帧一帧的画面从赵婆子的脑海中过去,最后画面定格在李柳穗倒在院子里,痛苦呻吟的场景。 而她的脑子里也不停地回荡着李柳穗当时的声音: “娘,快去叫稳婆,快救救我的孩子......娘,救救我......你帮帮我,娘......你帮帮我......\" 赵婆子浑身出冷汗,觉得自己头都要炸开了,尽管是大白天,她却觉得这屋子无处不阴冷,似乎李柳穗就站在屋子的某个角落里盯着她...... 院子里的人对赵婆子的痛苦浑然不觉。 李老实见到三个孙子出来帮忙阎颜干活,他拿了锄头就去了田里。虽然看着阎颜自己改厨房,他心里不痛快,但是他可是阎颜的外公,她有了好东西,还敢不孝敬他吗? 改就改吧,又没有花他的钱! 阎大雷若是给阎颜另外留了东西,早晚还不是他们李家的,他不急。 而阎颜这边,她才不管李家人都在打什么主意呢,兵来她挡,水来她淹。连他们这些人都对付不了,白瞎她在现代过那三十几年了! 现在有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多了三个人帮忙,进度明显加快不少。没过多久,马三石就将那窗框安好,四边的缝隙都给填满了泥浆,抹的平平整整,做的十分细致。 确定好了灶台的位置后,他又在屋顶揭开了几片瓦,开出个小孔作为烟道,然后又在对应的位置砌好了烟囱。至此,单从外表来看,这间小屋已俨然成为一间厨房模样。 几人都忙碌不停,而在一旁的吕氏,也是一副忙忙碌碌地样子,又是烧水给马大叔他们喝,又是要进去小厨房里面帮忙。 可惜,三人都没有喝吕氏端过来的水,因为刚才马大叔他们都听到,昨晚金宝在饭桌上撒尿的事了;而吕氏要进去小厨房里面,也被马大叔拒绝了。 那里面就那么一点地方,也就容得下两个人在里头干活,再多一个人转身都困难。吕氏要进去,纯粹是瞎捣乱! 马三石在屋子里忙碌地砌着灶台,李兴、李贵和小六子则站成一列,将一块块青砖传递进屋内。 阎颜站在一旁,看着那一堆青砖,疑惑地问道:\"马大叔,这可不止三百块砖吧?\" 马大叔停下手中的活儿,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笑着解释道:\"你家这屋子都是青砖铺地的,但这工具房以前只是用来放些工具啥的,所以就没铺青砖。还是三石提醒了我,这不,多出来的这两百块砖,正好可以铺在厨房的地面上,又干净又好看,平时洒了水什么的,也不会埋汰。\" 其实铺地板用不了两百块砖,马三石还有别的想法。 而阎颜听了马大叔的话,连连点头称赞:\"还是马大叔想得周全啊!等会儿我就把青砖的钱拿给您。\" 马大叔一听,连忙摆手拒绝:\"别提什么钱不钱的了!原来给的那些都用不了的,你再跟我个给钱,剩下的活儿你自己干得了!\" 阎颜见状,急忙说道:\"好,好,马大叔,您别生气,我不提了……\" 她心想着,从目前来看,这马大叔一家人品不错,可以深交。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她总会有机会来还这一份人情。 人多力量大,没到傍晚时分,将工具房改造成厨房这项小工程便已大功告成。 此刻,太阳正缓缓西沉,余晖恰好洒落在崭新的小厨房上,给它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 走进厨房,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铺满青砖的地面,干净整洁;往前几步,便是那双孔的灶台,长度足有一米有余,灶台上一大一小两口铁锅也安了上去;地方太小,边上也就没有安装风箱。 灶台边上砌了一个台子,台面上铺陈着一方平整光滑的石块,这是马大叔从石匠那里淘来的,也才几文钱。 台子底下分为上下两格,平时放个碗筷什么的,十分方便。 石台上挨着灶台的地方,摆放着崭新的案板与菜刀,这是阎颜上午在集市上买的。 而另一边靠着北墙和石台的夹角处,则安放着一口不大的水缸,水缸腹围不大,但是比石台还要高出半尺。与水缸配套的盖子也是一应俱全。 刚刚开的窗户就在石台的正上方,因为是窗外就是院子外面了,这窗户的主要作用是为了采光,所以位置开的比较高。 先前,阎颜已经把窗户纸给贴上了,即便贴上了窗纸,这屋子里面的光线,依旧足够照明了。 灶台和台子不仅满足了阎颜的基本需求,而且超出了她的预期。然而,对于技艺精湛的马三石来说,他所能做到的远不止如此。 北墙与门边之间大约有半平方米的剩余空间,马三石巧妙地利用这些剩余的砖头,在此处为阎颜建造了一座精致的壁橱。 这座壁橱比门框略高一些,内部采用竹片制作成隔板,将其划分为高低不等的三层。外层的壁橱门同样由竹子制成,给人一种清新自然之感。 阎颜仔细端详着那些隔板,惊讶地发现它们居然是可以活动的。原来,壁橱内部设计了精巧的卡槽,可以卡住这些竹片。这样一来,如果竹片使用久后断裂,便能够轻松更换其他隔板。马三石的才华着实令人钦佩不已! 这个壁橱简直就是一个没有制冷功能的“冰箱”啊! 古人的智慧实在是超乎想象。而对于这个壁橱的创意,阎颜并未给出任何指导意见,完全是这位古代工匠凭借自身的想象力和钻研精神独立完成的杰作。 这实在是太超乎她对古代人的想象了! 而在南墙边还则砌了一个小小的台子,这是作为临时放木柴的地方,砌台子的目的就是防潮。这厨房虽然小,但是各项功能区,一应俱全。 马三石作为小厨房的首席改造员,由他来点火,试试炉灶是否漏烟,以及烟囱的排烟能力怎么样。 其实独自砌灶台,马三石一年总要有机会给四五家砌的,但从未碰到过像阎颜这般不仅包工包料,工钱还给得如此阔绰大方的人。于是乎,这一次马三石用了十二分的认真! 只见他点燃了一把麦草放进炉灶,麦草十分干燥,那麦草遇火即燃,火势凶猛异常。平时里麦草的烟气就大,新砌好的炉灶,满是潮湿,这烟气就更大了! 第38章 赵婆子病了 熊熊火焰在炉膛内肆虐燃烧,挟带着滚滚浓烟不断向上翻腾。 而此时此刻的马三石则全神贯注、目不转睛地盯着灶膛内的火势,并仔细检查灶台四周是否存在任何漏烟之处。 这边几人,因为要查看小厨房的情况,便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 李家,又出事了! 吕氏站在院子里,四处张望,发现似乎每一个地方都不需要自己插手帮忙。 于是,她袖着双手,静静地站在一旁观察着。 然而,就是这无意中的一瞥,让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今天婆婆为什么一直没有露面呢? 吕氏心生疑惑,急忙朝着正房走去。来到门前,她轻轻地敲了几下门,却无人回应。门是虚掩着的,吕氏当下毫不犹豫地用力推开了房门。 等到门一推开,一股寒意扑面而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暗自纳闷:这屋内怎会如此寒冷? 紧接着她看到那后窗竟然大开着,傍晚时候起了风,这风跟长了眼一样,正呼呼往这正房里面灌着,难怪会这样冷! 吕氏心生疑虑,往日里这后窗若非夏日酷热难耐,是决不会开的,今天怎么会开了呢? 吕氏怀揣着满心困惑,迈步朝屋内走去,同时开口呼唤道: “娘,您不出去看看吗?那厨房已经改造好了,变得既宽敞又明亮……” 然而,回应吕氏的却是一阵细碎尖锐的声音,只见蜷缩在被窝中的赵婆子毫无意识地哑着嗓子叨咕着:“柳穗啊,娘不是故意的,你别怪娘......你别吓唬我了......”吕氏心头猛地一紧,望着赵婆子的模样,惊愕不已。 “娘,我是您的大儿媳呀,不是柳穗。”吕氏急忙道,但赵婆子却似未闻,依旧自顾自地重复着那句话。吕氏的脸色愈发凝重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吕氏的亲生母亲离世过早,自从她嫁到李家后,从婆婆赵婆子那里感受到了久违的母爱关怀。 特别是家里的琐碎事情都由小姑子来做,她作为儿媳反倒没有受到婆母的磋磨,正因如此,吕氏对待赵婆子确实怀有几分真挚之情。 此时目睹赵婆子这般模样,吕氏急忙迈步向前关闭窗户,然后查看赵婆子的情况,只见赵婆子面色枯黄如纸张一般,头发散乱不堪。吕氏生平从未见过赵婆子这副惨状。 她上前试了试,发现赵婆子额头发烫异常,似乎正发着高烧且神志不清。 吕氏不敢有丝毫延误,迅速踏出房门,匆忙取来一条湿毛巾,给赵婆子退烧降温。 然后她匆匆忙忙地走出去,对着院子里的李旺大声呼喊道:“旺哥儿,赶快去请胡大夫过来,你奶奶发烧了啊!” 此时的李旺刚刚洗完手,正准备回到屋里去休息。突然间听到他娘如此急切的呼喊声,心中顿时一紧,也跟着急起来,拔腿就往外跑。 而在屋子里面的赵婆子,在额头上湿毛巾的刺激下,总算是恢复了几分神志。 就在这时,听到吕氏叫李旺去喊胡大夫治病,不禁感到十分焦急,并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紧接着,她用那已经变得沙哑的嗓子竭力呼喊着:“老大媳妇啊,你快过来一下!不要去找胡大夫了,赶紧把何大妈叫来才行呢!我这不只是简单的发烧而已……” “娘,那何大妈就会让人喝香灰,我们还是去找胡大夫比较可靠些!”吕氏眼见李旺已经跑出家门,前去请大夫了,便转身回到床边继续照顾赵婆子,听到赵婆子声音嘶哑却仍然坚持要找何大妈来看病时,忍不住开口劝说阻拦。 她倒了杯水递给赵婆子,赵婆子伸出颤抖的手,接过了那杯水,将水咕咚咕咚喝下,嗓子里面那种犹如针扎的感觉,稍微减轻了一下。 喝完水后,赵婆子放下杯子,发出一声微弱的叹息。她压低声音对吕氏说道:“老大家的啊,你说说我有多少年没有生过病、发过烧了?可今天自从颜丫头开始破土动工,我就整个人都不对劲了。浑身上下没一处舒服的地方,肯定是触犯了什么神灵!” 赵婆子越说越激动:“你看她又是敲墙又是砌灶台的,动静那么大,虽然我一直呆在屋里头,但每个声响我都听得清清楚楚。一定是她得罪了土地爷或者灶王爷爷,现在他们发怒了,责怪我这个当长辈的没有好好教导孩子……老大家的,你赶紧去把何大妈请来,让她帮我瞧瞧到底怎么回事儿……” 吕氏看着婆婆神神叨叨都模样,心里不禁犯起嘀咕来。 尽管她心知肚明,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后窗不慎敞开,导致婆婆遭受冷风侵袭而受寒,但内心深处却依然感到十分纳闷。 难道说,阎颜还真是个扫把星的命,克死了父母,又来克外祖母了?因为没有郴哥儿这个命格旺的压制着,所以如今越发的厉害了不成?要不然,哪有这样凑巧的事!自从她醒过来,家里哪天都有糟心事! 吕氏越想越是心慌意乱、坐立难安。 “老大家的,快快去请何大妈过来,要快啊,否则就怕来不及了!你看看,她是越来越厉害了,前几天不管怎么样,咱们一家子身体都好好的,今天我却是被她克的发起了烧!” 赵婆子强打起精神,用尽全身力气喊出这句话后,便觉得整个人仿佛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量,软绵绵地瘫倒在床铺之上,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难受至极。 吕氏听到赵婆子的这番话后,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原本对婆婆身体不适还有些疑惑,但此刻却开始有些相信也许真如赵婆子所说,婆婆不舒服可能就是被阎颜相克所致。 她越想越是心惊胆战,于是急忙走出屋子呼喊着三儿媳唐珠。待到唐珠来到跟前,吕氏神色凝重地低声嘱咐道:“唐珠啊,我去找何大妈来,你留在家里照看着!” 大儿子去大儿媳娘家,如今还没回来;二儿子下田也还没有回来,二儿媳又大个肚子;能派得上用场的,如今也只有这个三儿媳了。 说完,吕氏便脚步匆匆地出了门,径直朝着何大妈家的方向奔去。 吕氏费了一番功夫,才说动何大妈同意走这一趟。当她们到家时,天色已然完全变黑。 胡大夫也已经来过,他给昏睡中的赵婆子把了脉,仔细查看了她的状态。判断她是受惊受凉所至,于是给赵婆子开了退热安神的药,唐珠已经将药熬着了。 今天本应该是二房做饭了,但是因为赵婆子昏睡不醒,长媳吕氏也没在家里,竟然没有人敢去开正房的柜子,取粮食做饭,此刻大厨房里冷锅冷灶,只有一个小炉子上熬着药,唐珠在一边守着。 吕氏毕恭毕敬地将何大妈请到正房,何大妈耷拉着眼皮看了一眼赵婆子,忽然开口: “你家这是小人作祟,你婆婆这是被克着了呀!” “可不是吗!”吕氏一拍大腿,正要开口,忽然看到二弟妹和三弟妹都竖着耳朵,聚精会神地准备听她接下来的话呢,她忙住了口,这事情暂时还是不外传的好,还是先把他们支使出去的好。 “二弟妹,晚饭煮好了?” “大嫂没在家,谁敢开柜子,拿粮食呀!”王氏一副你明知故问的样子,白了吕氏一眼。 反正昨天已经撕破脸了,她也不在乎这平时就假惺惺的大嫂对她有什么意见了!不怕她再去和婆婆打什么小报告了! 第39章 天煞孤星 “你自己看着做吧,再额外给娘做一碗鸡蛋面,估摸着等会儿娘醒来后会想吃。”吕氏伸手从赵婆子衣兜里掏出钥匙,交到王氏手中。 王氏接过钥匙,连看都没看吕氏一眼,转身便走向柜子,取出粮食直奔厨房准备做饭。 “三弟妹,你家那俩小子今儿个下午可是帮着阎颜忙活了整整一个下午呢,可我咋没瞧见阎颜给你们点儿啥好处?你不去她那厨房,瞧瞧她到底弄出些啥好吃好喝的来,也给你那两个儿子带点儿回去,总不能让他们白给人家干活儿吧?”吕氏对于这两位弟媳的性格,可谓是了如指掌。 要说这王氏呢,还挺好面子的,而且有点责任感,是娘家的长姐,以往很爱贴补娘家;至于周氏,表面上看是那种斤斤计较、小气巴拉的主儿,但实际上却是个是非分明的人。这个周氏,谁要是对她有恩,她肯定会记在心上;不过想从她身上捞到半点儿便宜,那也是门儿都没有! 果不其然,吕氏话音刚落,周氏半句废话没有,立刻迈步朝着小厨房去找阎颜算账去了! 院子里下午忙忙碌碌的几个人,已经散去。 周氏气势汹汹地来到阎颜面前,还没开口,阎颜先开口了: “三舅妈,下午大舅妈叫李兴和李贵到我这里来玩儿,他俩玩得太高兴了,竟然把我那些上等的青砖给砸坏了好多块!你看这事儿该怎么办才好……” “小瘪犊子!我回去收拾他们去!”周氏铁青着脸,她怒目圆睁,顺手抽了一根柴火棍,去后院收拾两个儿子去了。 阎颜这边继续收拾小厨房,而正房那边吕氏见两人都出去了,这才同何大妈小声说: “何大妈,您看得可真准!自从我家那外甥女儿病好以后,我们家就没消停过,整天吵吵闹闹的。今天她又不知道发哪门子疯病,非要把好好地工具房改成厨房,这厨房还没弄好呢,我婆婆就发起了高烧......” “哎哟,你们家这可是破土动工了呀,难道没有给土地爷上香吗?” “什么都没有,我们哪里料想到这个呀!”吕氏忙不迭的说,急忙撇清关系:“这也不是我家的小孩儿,她这个,骂不得说不得!” 何大妈听后若有所思,闭上双眼,开始掐算手指。 没过多久,她便睁开眼睛缓缓说道: “你婆婆现在的状况挺严重的哦。她不仅冒犯了土地爷,还被小人克制住了。土地爷大人大量,只要你们备上香烛,再准备一些祭品,明天一大早就去土地庙,好好的祭拜一番土地神,应该就能平息他的怒火。但若是不除掉那个小人,你们家以后恐怕还是会不得安宁呐。” “何大妈,那小人......要送走才行吗?”吕氏战战兢兢地问:“她要是不在这里,是不是就克不到我们李家了?” 何大妈肯定地点点头,“那当然啦,必须得快快送走才行啊。” 吕氏连连应声,又问道:“那要怎么送呢?” 何大妈眼珠一转,凑到吕氏耳边低语了几句。 吕氏听后脸色微变,但还是咬牙道:“好,我知道了。多谢何大妈指点迷津!” 她看着炕上昏睡的赵婆子,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把阎颜这个克星赶出李家! 何大妈即将离开,吕氏出门找人来送行。待吕氏离去后,何大妈流露出一丝鄙夷之色,她对这一家人甚是不屑,但对阎颜更为忌惮。 想当初,她还是个稳婆,但因为其接生手艺高超,所以十里八乡但凡有待产妇人都会提前和她预约,并请她前去帮忙接生。 李柳穗怀孕才五个月的时候,阎大雷便迫不及待地提着一篓子鸡蛋找上了门来,请何大妈务必答应等李柳穗临盆之时由她负责接生事宜。见对方这样诚恳热情,何大妈自然不会推脱,于是双方就此约定好了时间。 哪知道李柳穗怀孕才七个月就早产了! 阎大雷疯了一样把何大妈拽到阎家,等她到的时候,李柳穗已经不行了,而那个可怜的孩子则孤零零地躺在血泊之中,小小的手还紧紧抓住尚未剪断的脐带……也不知是死是活...... 她还记得她当时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哆哆嗦嗦地拿起剪刀剪断了脐带,将小孩儿抱起来,她才察觉到这个孩子居然还有微弱的呼吸! 她不禁在心中暗暗感叹道:这小孩儿的命真大! 她除了接生,对于面相命理也有一些研究,一眼看去,就看出这小孩儿是个克母克父的天煞孤星命,这种人她她向来都是尽量敬而远之,以免招惹无妄之灾。毕竟若是一个不慎泄露天机或者擅自改变其命运走向,那么遭殃的恐怕就是自己咯! 当初阎家院子里那触目惊心的一幕,成为了何大妈一生挥之不去的阴影,以至于每次回想起来仍会忍不住浑身颤抖。而自此之后,她再也没有办法给人接生,因为每每给人接生的时候,李柳穗那躺在血泊里的模样,就会浮现在她的眼前,她立即就觉得手脚颤抖,身体不能自主。 刚才和吕氏说的,无非也就是糊弄别人的那一套,目的无外乎让他们一家尽量避开某些事情。至于吕氏究竟会如何理解这些话语,那就不是她所能左右得了。 毕竟,她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如果不是因为吕氏给出的酬劳实在太过诱人,加之自己近来手头颇为拮据急需用钱,否则她还真不愿意来这阎家的院子。 何大妈走到院中时,正好遇到从小厨房出来的阎颜,灯光昏暗,何大妈只是匆忙间瞥了对方一眼,但心中却不禁暗自思忖道:“李家何时竟然出了如此命格尊贵的女儿啊!家中若有这般女子坐镇,又何须惧怕所谓的天煞孤星呢!” 她定了定神,再次端详起眼前之人:这不是阎大雷那个女儿阎颜吗?她的面相,怎么变了? 何大妈心中也暗自嘀咕着“真是奇怪”。就在这时,吕氏叫来了李旺和唐珠二人,吩咐他们将何大妈送回家去。何大妈跟着两人一路走,一路套着话,待到家时,何大妈对李家的事情也了解的七七八八。 阎颜可没有认出来这个枯瘦如柴的老太太是何方神圣,她一见到这老太太,就从心底深处涌起奇怪的感觉,让她极为反感。 因此她连招呼都没有打,径直走进了正房去。 刚才听到二舅妈过来说赵婆子发烧了,作为外孙女,自然还是要去关心一下的。 于是,她快步走进正房。此时,赵婆子刚喝完药,已然苏醒过来。 阎颜面带忧虑地,轻声问道:“外婆,您感觉身体好些了吗?好端端的怎会突然发烧呢?” 说罢,阎颜又向前迈了几步,继续关切道:“外婆,你这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是冷了吗?” 赵婆子刚喝过药,正感觉浑身暖洋洋的,原本紧绷难受的身体也舒缓了许多,这种舒适感让她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阎颜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毫无预警地闯入了她的视线之中。 赵婆子心中一紧,那种不自在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喉咙一般,令她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起来。她急忙扭过头去,想要避开阎颜那锐利而冰冷的目光。 阎颜冷笑了一下,上前去给赵婆子掖了掖被角,由于她的靠近,赵婆子竟然又开始瑟瑟发抖。 “既然外婆想要休息,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她起身离开,身后的赵婆子这才放松了下来。 第40章 何大妈受到反噬了? 阎颜转身又回到了小厨房,小厨房里面点着蜡烛,阎颜要给两口铁锅开锅。 马大婶刚才过来,拿了几个萝卜,教阎颜怎么给新铁锅开锅。 这事情她可是头一回经历,跟着马大婶饶有兴趣地学了好一会儿,才算掌握了诀窍。 她先把铁锅用清水洗了一遍,把表面的杂质和油污都给洗掉,然后将火加大,把锅里残留的水分烘干。接着将切成块的萝卜,放到铁锅里面,用中火加热。 随着温度升高,萝卜慢慢会释放出水分,接着神奇的一幕就发生了,那些萝卜块,竟然变成了闪着金属光芒的黑色,但是用筷子戳过去,还是软软的。 接着阎颜直接拿着半个萝卜开始擦整个铁锅的内壁,一层层擦过去,铁锅的内壁也渐渐变黑。最后,熄灭了火,等锅冷却下来后,再用清水冲洗干净,将铁锅擦干。 这样最基本的开锅也就完成了,只要每次在使用前用油润好,使用后清洗干净擦干,好好保养,这一口锅能够用许多年了。 这铁锅刚开锅,暂时还不能使用,要等上一天一夜才行。 李家人早已用完晚餐,但却没人前去呼唤阎颜一同用餐。 但是当他们吃过饭,看到小厨房里的阎颜偶,目光都充满怪异之色,尤其是小夏过来想找她玩耍时,竟被吕氏硬生生地拽走了。 但是阎颜才不管那么多,现在她只想填饱肚子。 中午带回来的烧饼又干又硬,实在是难以下咽。 她将那口小一点的铁锅揭下来,这灶台就成了一个极好的烧烤炉了,要是能有一个网子架在上头,那就更棒了,改天去铁匠铺子看看。 阎颜将烧饼放在火上烤了一下,等到烧饼烤的冒热气就拿下来,这饼子总算是可以吃下去了。 今晚再将就一夜,明天就做好吃的。 她暗暗想着,心中也计划着明天做什么好吃的。 至于李家人对她又起了什么坏心思,她丝毫也没有放在心上。 第二日清晨,天色尚未大亮,吕氏便早早地起了床。她按照昨晚何大妈传授给她的方法,仔细地准备好各种祭品,然后朝着土地庙走去。 一路上,吕氏心情忐忑不安。她一边默默祈祷着土地公能够保佑赵婆子早日康复,一边又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法子真的能行吗? 虽然何大妈一直以来都被村里人视为有经验、懂门道的人,但毕竟事关重大,吕氏还是难免有些担忧。 终于来到了土地庙前,吕氏虔诚地摆好祭品,点燃香火,双膝跪地,磕了三个响头。她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做完这些之后,吕氏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缓缓回家。 然而,当吕氏踏进家门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赵婆子的病情不仅没有丝毫好转,反而似乎比之前更严重了些。只见赵婆子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呼吸微弱,整个人看上去毫无生气。 吕氏顿时慌了神,她开始怀疑起何大妈教给她的方法到底管不管用。 原本吕氏还指望着赵婆子快点好起来,然后两人好商量如何把阎颜赶紧嫁出去。 毕竟像阎颜这样命硬克亲的天煞孤星,一般人家可真是消受不起啊!倒不如直接嫁给宋屠夫得了,那宋屠夫长得五大三粗,一脸凶相,说不定还真能压得住阎颜身上的煞气呢! 可如今看着病榻上奄奄一息的赵婆子,吕氏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她知道此时此刻不能再贸然行事,必须要等待赵婆子清醒过来之后,共同商议决定才行。可是眼看着赵婆子的病情越来越危急,吕氏的内心愈发焦急万分…… 吕氏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思前想后,她决定还是得去找何大妈,再请她过来瞧瞧,是不是家里面的小人太厉害,是不是要做场法事才行呢? 她脚步匆匆地朝着何大妈家走去,一路上心里七上八下的。还没等她走到何大妈家门口,就远远看见何大妈的儿子神色慌张地从屋里跑了出来,紧接着又瞧见何大妈的儿媳妇跟着出来准备关门。吕氏见状,赶忙加快步伐迎了上去。 “大妹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吕氏满脸堆笑地问道。 谁知道话还没说完,就见何大妈的儿媳妇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二话不说,“呸”的一声朝她吐了口唾沫。 “昨晚我婆婆就是去了你家之后,回来就病倒了!你还有脸来我们家?”何大妈的儿媳妇怒气冲冲地说道。 吕氏一下子愣住了,她万万没有想到,何大妈病倒居然跟自己扯上了关系。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几句,可是何大妈的儿媳妇根本不给她机会,连推带搡地将她往门外赶。 吕氏无可奈何,只好默默转身离开。回到家中,她左思右想,准备了两样礼品又去了何大妈家,她还是请何大妈再指点一二,哪知何大妈见都不肯见她,更不肯收她的礼。 吕氏只得又拿了东西回家去,还没到家,就听到村上有人议论,说何大妈病得蹊跷,香灰水都喝了两大碗,还是下不得床,她儿子刚才都去请胡大夫了。 吕氏一听这个,心中就开始打鼓,难道是家里的小人太厉害,何大妈道出了天机,所以受到反噬了? 一路上,她越想越觉得这事蹊晓,难道真的是因为阎颜天煞孤星的命格,影响了赵婆子和何大妈? 吕氏决定,哪怕婆婆还没醒过来,这个家也容不得阎颜继续待下去了,必须要尽快把她嫁出去!要不然,真的要家无宁日了!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屏风上时,阎颜才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毕竟昨天忙碌了一整天,所以今天阎颜有些懒散,丝毫提不起精神,更不想踏出家门一步。 而等吕氏又回到家,正巧碰到阎颜才从小厨房出来。 她眼珠一转,笑着拉住了阎颜:“颜丫头呀,昨晚上你外婆病了,家里忙乱的很,也没顾得上你的事情。这厨房可是建好了?” 吕氏豁出去了,别人不敢靠近阎颜,她来!她儿子都能压制住这个小人,她就不信她作为母亲还压制不了! “自然是建好了,听说外婆不舒服,昨晚上我见到胡大夫都来了,胡大夫医术还是不错的,外婆今天可恢复了?”阎颜自然知道赵婆子根本不信胡大夫的医术,还请了一个神婆过来。 正儿八经的大夫她不信,偏偏去听一个神婆的蛊惑,这样的话,她本来只是伤风感冒,可能就要拖成重病了。 阎颜心道,自己还是圣母心泛滥,还要去提醒她!其实以她的所作所为,自己不提醒的话,要不了多久就把自己给作死了。 可是作为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新华夏的三好青年,阎颜实在是不忍心看着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活生生死去。 她是想帮助原主夺回属于她的一切,进而帮她报仇,但是让她手上弄出人命,她可没有想过。 “唉。”吕氏叹气:“你外婆到底是上了年纪,受了风寒,怕是没那么容易好呢,现在还昏睡着,我们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外婆吉人自有天相,胡大夫的药汤子是苦,但是喝上几服,也就能药到病除了。大舅妈,难不成是我外婆也怕药太苦,不肯喝药?”阎颜开玩笑说道。 “昨晚上我过去看外婆的时候,看那药放在床头都要冷了,外婆也不肯喝一口,大舅妈,你可要多劝劝外婆呀,平时外婆不是最听你的劝了吗?”阎颜说的语重心长。 第41章 李郴的夺命符 话里话外,她不断暗示吕氏,让她赶紧给赵婆子好好吃药,吃了药身体就好了,偏偏这吕氏往日里那么通透的一个人,今天像是给猪油蒙了心,对吃药的事避而不谈。 “颜颜呀,你外婆的病,可不是光吃药就能痊愈的,那得冲喜才行。” 吕氏面色和蔼,一脸为阎颜着想,什么都是为了赵婆子的样子, “颜颜呀,你爹娘离世的早,一直以来我都是拿你当做亲生女儿照顾,你外婆更是把你当做命根子。如今你外婆这病,非得要家里有一桩大喜事,冲一冲,也就好了。” “大舅妈,这好办呀,荷花姐是外婆的亲孙女,正好这年纪也到了,这亲爹亲妈都在身边,正好赶紧相看起来,给荷花姐找一个好婆家,给外婆冲冲喜。要是外婆好起来的话,肯定会感激荷花姐的。”阎颜回应道。 “阎颜,你外婆最惦记的那是你的亲事呀!她总是担心你孤零零的一个人,若不嫁给一个有实力的人家,为你撑腰,以后难免被邻里欺负。”吕氏说得情真意切。 “大舅妈,我怎么会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呢?刚才您明明还说待我犹如亲生女儿一般,难道这些都是骗我的吗?”阎颜面上不显,但心中早已对吕氏充满鄙夷与不屑,并暗自翻起一个大大的白眼。 吕氏见状,连忙解释道:“颜颜啊,就是把你当作亲生女儿,舅妈才要给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你荷花姐四角俱全,就算去相看,那也是顶尖上的那一批;但是你......”说到此处,吕氏突然止住话语,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然而阎颜却并未如她所愿,而是直接追问道:“大舅妈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何必如此吞吞吐吐?” 吕氏一脸的无奈,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只能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往下说:“我已经打听过了,像你这种一出生就没了娘,后来爹也不在了的女孩子,别人都说这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很多好人家都是不愿意迎娶进门的......” 阎颜面无表情地看着吕氏,眼神冰冷至极,缓缓开口道:“大舅妈,有件事情你别忘了,我跟李郴可是有婚约在身的。既然如此,我哪里还用得着去寻找其他人家呢?” 说完这些之后,她好像突然间想到了些什么,目光变得柔和起来,并对着吕氏说道:“我觉得等李郴归来之时,就是我们成亲之日,到那时,这么一桩天大的喜事,肯定能够让外婆的身体迅速恢复健康!” 吕氏听到这话,不禁心头一颤。她本想着用较为委婉温和的方式,劝说阎颜心甘情愿地出嫁,没想到阎颜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还是一门心思要嫁给郴哥儿。 “颜颜呀,你是要逼死我吗?你表哥那个孽障,我前两天都和你说过了,他娶了别人。你们是成不了的......”吕氏一脸苦相地说道。 “大舅妈,那你们住在我家这么多年,该怎么算?当初你们在老里长那里说过的,李郴往后是我阎家的上门女婿,往后算是承继我阎家的烟火的,那白纸黑字写着呢!这些年没有人提起,你们便当作不存在么!” 有一些事情,时间久了,一直也都没有人提起过,他们便当做没有的事。 此时此刻,当阎颜毫不留情地把这个隐藏多年的秘密揭露出来时,吕氏整个人都呆住了,心中的震惊不亚于听闻李郴中举。 这件事情明明只有老里长和公公婆婆二人,以及他们夫妻俩才知晓。 老里长早已离世,那么阎颜究竟是从何处得知这个秘密的呢? 吕氏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她实在想不通阎颜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面对阎颜的质问,吕氏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只能强装镇定: “你......你胡说八道!我家郴哥儿,那是天之骄子,如今更是堂堂举人老爷,怎么可能做什么上门女婿!”吕氏咬紧牙关,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其实内心早已波涛汹涌,险些就要情绪失控了。 “阎颜呐,这话可千万说不得啊!你与郴哥儿的确曾有过婚约,但如今郴哥儿另娶他人也是事出有因,迫不得已啊!所以你们之间的婚约自然也就失效了。你以后仍可随意婚配,绝无任何阻碍。”吕氏试图说服阎颜放弃婚约。 阎颜凝视着吕氏,语气坚定地说道,“大舅妈,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除非李郴亲自跟我说,他要解除婚约,否则这门婚事就作数。” 其实对于这份婚约,阎颜本身并未太过在意。即使此刻李郴真的跪地求饶,乞求与她成婚,她也绝对不会答应。但她就是故意要让李家人心中不快,让他们如鲠在喉般难受。因为只要这婚约一日未能彻底了结,吕氏的心便始终无法落地,终日寝食难安。 对付赵婆子,当年李柳穗当年早产的真相,可以说是赵婆子心中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而阎颜与李郴之间的婚约,则成为了吕氏内心深处无法解开的心结。 尤其是,李郴其实是赘婿,这事怎么会泄露出去呢,吕氏对此感到困惑不已、百思不得其解。 她实在没想到阎颜如此坚决果断,起初,吕氏只不过是希望通过逼迫阎颜出嫁来解决问题,然而如今看来,事情却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发展。 吕氏突然间感到左右为难、骑虎难下,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阴晴不定起来。最后,她无可奈何地说道:“颜颜啊,你别这么犟了,舅妈保证给你找一个,比李郴好一百倍的......至于李郴,你就放过他吧!” “凭什么。”阎颜眼神冷漠地斜睨了吕氏一眼,语气平静地吐出了这三个字。 吕氏顿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 “凭我哥是男子,凭我哥中了举,凭我哥娶的是京城的贵女!”躲在角落里偷偷摸摸听到只言片语的李荷花,这次竟然难得地动了一回脑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迫不及待地跳出来。直到看见吕氏被怼得哑口无言、无话可说时,她这才得跳了出来。 只见李荷花双手叉腰,盛气凌人地对阎颜说道:“阎颜啊阎颜,你一个没爹没娘的小孤女,我们家能赏你一口饭吃已经算得上是天大的恩赐了,你居然还不知足,妄图打我哥哥的主意!” 阎颜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嘴角泛起一抹不屑的冷笑,转身回去东耳房。 “娘,她这是什么意思?”李荷花的脑子,实在是想不了太多。 “荷花,走吧,往后离她远一点!昨晚娘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小心她克着你!”吕氏忿忿说。 “娘,哪有那么严重,这么多年不都是好好的!”李荷花上前来挽着吕氏的胳膊, “你们怕她,我才不怕呢!” 母女俩边说边去了正房。 正房里赵婆子已经醒了,还是早上李老实见赵婆子的情况不对,硬是把床头那一碗冰凉的药给灌进了赵婆子嘴里。不曾想,赵婆子喝了药之后,咳嗽了几声,竟然就醒过来了。 吕氏一看到赵婆子醒过来,心中大安,觉得又有了主心骨。 而东耳房的阎颜,拿着书桌上的信封,有些想笑。 这信封,正是她和李郴的订婚文书。 这是她在翻看一本古书时候,从里面翻出来的。 也不知道当初是谁把这文书放在这里的,如今被她拿到手,这少不得就是李郴的夺命符了! 第42章 杀人凶手 赵婆子吃了药,然后又吃了一碗加了四个鸡蛋的面条,额头和后背瞬间冒出一层细汗。随着汗水排出体外,她感到身体渐渐恢复力量,原本混沌的头脑此刻也清晰起来。 回想起昨日发生之事,赵婆子心中暗自思忖:这阎颜恐怕多半是胡言乱语罢了!自己近几日因精力不足而有些疏忽,竟然被这么个小姑娘给吓唬住了。 “老大家的,你去问过宋屠户,他那边怎么说?” 冷静思考一番后,赵婆子认为当务之急便是赶紧将阎颜嫁出门去,以免她继续信口胡诌,给家里招惹麻烦。 吕氏眼见婆婆病情有所起色,急忙将方才与阎颜之间的争执一五一十地告诉婆婆,期望她能够想出解决办法。 “娘,那宋屠户前天在镇上瞧见了颜丫头,一眼就相中了。表示只要她愿意嫁入宋家,彩礼都好商量。”吕氏答道。 “这也是他们的缘分,虽说特地安排相看两人没见到,没想到倒是在镇上遇到了。既然老天爷都有心给他们牵红线,咱们自然也要促成这桩婚事,这才是顺应天意。”赵婆子深思熟虑后,缓缓说道。 “可不是呢!娘,我看那宋屠户可是对阎颜满意的不得了,只要咱家说好了,给他捎个信,他就来迎亲。而且他已经是第三次成亲了,也不想大张旗鼓的。她还说如果阎颜觉得这样委屈了,他愿意再多出十两银子给阎颜做私房钱呢。”吕氏不禁感慨道:“娘,这阎颜真是不知几世修来的好福气,竟然能碰上像宋屠夫这样的良人!” 赵婆子听了吕氏的话,不置可否,这宋屠夫若是良人,那么之前怎么会连续死了两个媳妇呢?不过她内心深处还是认为,只要能把这个\"小煞星\"送走,家中就能恢复平静与安宁。 毕竟现在阎颜那副脾气和个性,跟那个宋屠夫相比起来简直是不相上下。 想到这里,赵婆子冷漠地说道:\"明天正好是个适合办喜事的双数日子,你叫媒婆过去给他传个话,就说阎颜已经答应了这门亲事,我们家这边也都没什么意见。让他明天带上彩礼亲自到门上迎娶新娘,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说完这些话,赵婆子脸上毫无表情,似乎谈论的并不是自己外孙女的终身大事,而只是一场普通的交易罢了。 吕氏连忙点头应承下来,然后兴高采烈地跑去找媒婆传达消息。实际上,这场婚姻更像是将阎颜卖给了宋屠夫,而非真正意义上的出嫁。 然而,对于自己即将被打包卖掉这件事,阎颜却毫不知情。她回到东耳房整理了一些物品后,便朝着山上走去。 昨天上午打野猪,下午修整厨房,整整忙碌了一天。 想起昨天上午忙着打野猪,又拖去镇上卖掉;下午则忙于修整厨房,阎颜不禁感到有些疲惫不堪。今早起床时,她还没感觉到身体有任何异样,但随着太阳逐渐升高,一种难以言喻的黏腻感开始蔓延全身,她必须要尽快去洗个澡才行。 只是,自家院子里面人也太多了,她想好好洗个澡,都觉得极为不方便。 阎颜皱眉,看来夺回院子这事情,也迫在眉睫了。 她决定还是前往山洞峡谷去泡温泉,尽管需要走上一段不短的路程,但那里相对较为僻静,可以让她安心地享受独处时光。 当然,此行还有另一个目的——看看那位被自己一镢头误伤、破了相的帅哥如今状况如何。 阎颜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前行,不多时就走到了山洞附近。一路走来,她的收获颇丰:不仅捉到了三只肥美的野鸡和一只敏捷的獐子,还意外地发现了一丛茂盛的山药藤。顺着藤蔓,阎颜成功挖出了好几块硕大的山药。 其中那两天在镇上,她把能买到的所有调味料,都来了一份,今天她特意都给带了来。准备的这样充足,为的就是好好享受一顿烧烤大餐! 而且上次匆匆忙忙,没有来得及仔细观察这峡谷的样貌,这次她一定要将这里探一个究竟。 进入山洞峡谷后,阎颜径直朝着上次烤肉时去过的那条清澈小溪走去。她熟练地将其中两只野鸡洗净、处理妥当,用带来的调料腌制起来,放在干荷叶上,用几张干荷叶将野鸡给包裹起来。这些荷叶是从杂货铺里购买来的,只需一文钱就能买到整整十张。 对于经常需要在野外随地解决饮食问题的阎颜来说,这种便捷的物品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 她在溪水边上就地活了一团泥巴,然后,把泥巴均匀地涂抹包了荷叶的野鸡身上,一层又一层,直到整只鸡都被厚厚的泥巴所覆盖,宛如一颗巨大的泥巴蛋。 完成这些后,她转身来到早已点燃的火堆前,用木棍拨开燃烧的木柴。紧接着,用镢头将几块烧得滚烫的石头从火堆中挑出,并迅速在地面上挖了一个洞,将滚烫的石头推入洞底。 随后,她捧起那颗“泥巴蛋”,将其放入洞中,让它与灼热的石头紧密接触。做完这一切,她再次移动火堆,将其覆盖在洞口上方,形成一个简易的“土烤箱”。 对于另一只野鸡,她计划稍后直接架在火上烤制。而那些山药,她也用泥巴薄薄的包裹了一层,然后放置在火堆的边缘,慢慢地烘烤。 阎颜暗想着,自从自己踏入这片峡谷以来,动静这么大。但却未见那名男子现身,想来他应该已经悄然离开此地了吧。未能目睹到那人伤势痊愈后的模样,阎颜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惋惜之情。 毕竟自己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那样完美的一张脸,要是消了肿,该是个什么样的帅哥呢? 如今错过了这个机会,她的心里多少还是有点遗憾。 食物大概需要一个多小时才能烤熟,而且此处杳无人迹,阎颜并不担心会有人前来偷食。 趁着这段空闲时间,她决定先前往温泉处浸泡一番。身为一名接受过野外生存训练的现代人士,在野外做好防火措施至关重要。因此,她挑选的烧烤场地,是一处非常开阔、几乎没有任何植被生长且距离水源较近的地点。 这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阎颜终于可以放心地前往属于她的小温泉享受片刻宁静时光了。 此处距离她的那处小温泉,不过百余步的距离,不过中间有一段路比较崎岖,而且灌木较多,要直接过去还是要费一点功夫。 她路行一半,突然发现前方不远处的灌木丛倒伏了一大片,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刚刚从这里翻滚而过一般,再仔细观察那些倒伏的草木,可以看到清晰的断口和新鲜的折痕,显然这些植物刚被折断没多久。 阎颜刚才将镢头放在了烧烤场地那边,此刻手里面只拿着一根木棍,她小心地用木棍拨开眼前茂密的灌木丛,却惊见上次遇见的那个男人,浑身沾满泥土污秽不堪,毫无生气地横卧于灌木丛深处。 阎颜心头猛地一震,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一般:“这人该不会已经死了吧?” 她不禁回想起上次自己出手,打了对方头部的那一镢头,虽然当时只是出于自卫,但也绝没有想到竟然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 难道真的是因为那一击伤到了关键部位,导致此人在自己离开后伤势恶化而亡? 那么此刻,自己岂不就成了杀人凶手! 第43章 这人还没死! 阎颜的脑海里瞬间涌现出无数个念头。 她不是有意的! 而且当时的情况自己属于自卫伤人,所以这是误杀,要是自首的话,应该会轻判的吧? 她可从来没干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啊!怎么会突然间陷入这样的绝境呢? 恐惧和不安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阎颜甚至一时间不敢再向前靠近一步,生怕确认那个可怕的猜测成为现实。 然而就在这时,她突然像是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一样,浑身一个激灵。 她穿越了呀! 这里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世界,一切规则都发生了改变。 想到这里,阎颜稍稍恢复了一些镇定,开始重新审视眼前的局面。 这里是古代,这个地方是一个没人知道的峡谷,她不管不理就是了,大不了往后不再踏足这里,谁也不会知道是她误杀了那个人! 然而,正当阎颜抬起脚步,打算转身离去之际,内心却突然涌起一丝犹豫和挣扎,她还是过不了良心那一关。 她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 “是我欠你的吧......实在对不住了,至少也不能让你横尸荒野、曝尸野外......” 阎颜迈步向前,拽住男子的一条腿,准备将他拖出灌木丛。 “咦?”阎颜惊疑,脸上满是诧异神色,她一把扔掉手中的木棍,往前迈了一大步,伸出右手食指轻轻触碰着男子脖颈处的皮肤,并仔细感受着手下传来的触感。 虽然若有似无,冰冷异常,但她仍然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男子颈动脉处微弱却真实存在的跳动。 这个发现令她心中狂喜不已——此人竟然尚未断气! 这人还没死! 那么要怎么处理呢? 自己所掌握的,也不过只是一些最为基本的急救知识而已,但眼前此人如此严重的伤势,显然已经超出了她所能应对的范畴。 略加思索之后,阎颜决定还是先将男子先弄出去再说。她看了看直接把男子给扛了起来,就这么走出灌木丛。 原本她是打算背着男子前行的,奈何这男子实在太高,一眼望去,估计有一米九了,以她不到一米六的小身板背着这人的话,他的腿还是要拖着地,倒不如直接拦腰扛起来省事。 就这样,阎颜将男子扛到烧烤场地,便开始仔细检查起他身上的伤势来。她这才发觉,男子几天前被她打伤之处,不仅没有丝毫愈合迹象,反倒呈现出些许肿胀之态。 难道说……伤口已经发炎感染了不成?可是对于治疗消炎方面的事情,阎颜完全就是个门外汉啊!一时间,她不禁感到有些手足无措。 罢了,当务之急还是先帮他清理下伤口要紧。 阎颜从背篓中取出一条新毛巾,放入溪水中浸湿,小心翼翼地擦拭掉男子脸部伤口周围的血迹与污垢,然后将金疮药均匀涂在男子伤口处。 自己也只有这点本事了,但愿他能多撑一会儿吧!距离这儿最近的医馆位于镇上,如果那里无法救治成功……再去别的地方找医馆,估计也来不及了。 阎颜不敢再想下去,此刻的她已然无计可施,唯有将全部希望寄托于镇上的医馆。 阎颜默默地熄灭了火堆,并将土坑里尚未熟透的烤鸡,以及火堆旁半生不熟的山药掩埋其中。这些东西她只能忍痛放弃了,最终她仅仅收拾起那只事先腌制过的野鸡放入背篓,此外还有一只未被宰杀的野鸡与一头獐子,也一同塞入其中。她把背篓悬挂于胸前,而后扛起不省人事的男子,朝着洞口缓缓前行。 她将背篓挂在身前,然后扛着昏迷不醒的男子,往洞口而去。 踏出洞穴后,阎颜仔细辨别了一番方位,迅速找到昨天走的那一条小路,毫不犹豫地迈步向前,直奔镇上。抵达镇上后,她马不停蹄地带着男子赶往前天购买金疮药的那家医馆。 “大夫,麻烦您赶紧帮他瞧瞧吧!他……我兄长前些日子不小心从山上滚落下来,已经这个样子好几天了。一开始的时候还好,但没过多久便陷入昏迷状态,是不是伤着脑子了?”阎颜将男子放在诊台上,向郎中说明了情况,不过她没敢说那伤是自己砸的。 老大夫尚未开始替男子检查病情,目光首先被眼前这个身材娇小瘦弱的小姑娘吸引住,这样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女孩,居然能够独自一人扛起体型比她还要大那么多的成年男子,并一路带到此处就医。如此场景,着实令人感到无比震撼。 “大夫,请您快点儿救救他啊!需要治疗的人是他,并不是我呀!”阎颜心急如焚地喊道。她看着那位留着一把雪白长须的老大夫,只顾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对躺在诊台上生命垂危的男子竟然无动于衷。 阎颜心急如焚,她连烤鸡都放弃了,拼尽全力才把这个男人送到医馆来,可不是为了看老大夫发呆的! “你倒是赶紧看看啊,如果再拖延下去,他死在你这里,可跟我没有半点关系!”阎颜怒视着那大夫,只见他那双眼睛骨碌碌地转着,始终不肯离开自己身上,仿佛在看什么奇怪的生物一般。 “小丫头,莫要如此急躁嘛……”老大夫不紧不慢地给男子把完脉后,眉头紧紧皱起,然后挥挥手示意阎颜先出去。接着,他叫来一名药童,两人一起仔细检查了男子全身,发现除了脸部和头部的伤势严重外,身体其他部位也有多处擦伤。 经过一番仔细的检查后,老大夫再次把阎颜叫进房间里来,神情严肃: “他这一身的伤可不轻啊。”他面色凝重地说道,“尤其是头部的伤势更为险峻,还好没伤到要害,我看刚才他是头朝下让你给扛进来的,想必是因为这一路颠簸,血脉倒是畅通了。” “我先给他包扎处理一下,待会儿再开几副方子,吃上一段时间,这些问题都不大。但是……还有一个问题比较棘手,他中毒了!” 第44章 赤焰丹 说到这里,老大夫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 “你说这个人为什么要去招惹赤焰鸟呢?” “他这头顶除了撞击伤,还有被赤焰鸟啄咬过的痕迹。那赤焰鸟的喙部可是带有剧毒的啊!” “一般情况下,如果只是被轻轻啄一下且没有破皮出血的话倒也无甚大碍;可偏巧你这位兄长头部本来就有伤在身,赤焰鸟的毒素恰好顺着伤口侵入到他的体内……唉!真是阴差阳错啊!” 老大夫喘了一口气,继续道: “中了赤焰鸟的毒,全身便会如坠冰窖般寒冷刺骨,身躯温度骤降直逼死人,且会陷入深深的昏迷状态无法苏醒。若无人察觉救治,患者将会在昏睡中悄然离世……” 阎颜面露忧色地听完大夫所言后,长舒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因自己挥出那一镢头而令其遭受如此重创,此刻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落地,她顿感轻松不少。 “大夫,此毒可有解毒之法?” 老大夫沉思片刻后答道:“此毒倒是有两种解法。其一,若是能赶在中毒后的十二个时辰内及时服用赤焰鸟的鸟蛋,则毒素可迅速消解;然而倘若已过十二个时辰,就比较麻烦了。” 说话间,老大夫从怀中掏出一根细长的银针,轻轻蘸取了些许男子伤口溢出的鲜血,随即将银针移至门边,迎着耀眼的阳光凝神端详起来。 少顷,他转头对阎颜说道:“依我看,他中毒已有八个时辰之久,你需速速寻来赤焰鸟蛋让他服下才行。” “大夫,你这医馆里头就没有赤焰鸟蛋吗?如果我自己去找的话,一来一回肯定会浪费很多时间。您要是有的话,不管多少钱,我都愿意买下来!”阎颜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位大夫,从他支支吾吾、闪烁其词的态度里察觉到事情似乎并不简单。 果然不出所料,大夫看了她一眼后说道:“其实店里确实还有一枚赤焰鸟蛋,但它已经被别人提前预定了,对方说好明天过来取走。” “大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那客人明天才来取,但是今天就有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如果不及时服下这鸟蛋,恐怕就性命难保了……所谓医者仁心,大夫,你就先给我们用吧。”阎颜言辞恳切地哀求道。 然而,大夫却摇了摇头,直接挑明了说:“小姑娘啊,不是我不想帮你们,实在是这赤焰鸟蛋太过珍贵稀有,价格也非常高昂。”大夫索性明说了,看这女孩儿一身破破烂烂的,这一颗鸟蛋就要一百两银子,她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一颗鸟蛋而已,能有多金贵,还能比不过人命?”阎颜质疑。 “那一颗,就要一百两银子!”一旁的药童面露鄙夷神色,心中暗自嘀咕:也不知道待会儿这个小丫头片子到底有没有钱支付诊金呢!师父居然还跟她说这么多话,简直是浪费时间。 阎颜不禁感到十分诧异,自己可是堂堂阎家大小姐啊,如今却被别人怀疑是否能够掏出一百两银子来。 然而残酷的事实摆在眼前——此刻的她确实无法立即拿出一百两银子。 “大夫,能不能让我看看那鸟蛋长什么样子,我好照着样子去找,要不然再找错了,岂不是白白浪费时间!”阎颜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也罢。”大夫点头应允,并示意药童将鸟蛋取来给阎颜看。 药童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遵命行事。他慢吞吞地走向药柜,磨磨蹭蹭地取出一只小巧玲珑的木盒。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揭开盖子,仿佛生怕碰坏了里面的宝贝似的。 阎颜定睛看去,只见盒内赫然摆放着一枚鲜艳欲滴的赤红色鸟蛋。这枚鸟蛋通体呈现出一种令人惊艳的赤红之色,浑身上下光滑如镜,既没有丝毫纹理亦无半点斑点瑕疵存在;其体积较鹌鹑蛋略小一些,显得格外精致可爱。 “大夫,这颗蛋直接吃下去就可以了吗?不需要煮熟吗?”阎颜面带好奇之色,目光紧紧盯着眼前那枚鸟蛋,但却并未伸手去取,反而十分乖巧地将双手背于身后。 药童见状,对阎颜好感倍增,觉得此人知礼守矩,便主动开口向她介绍道:“这可不是普通的鸟蛋,它名为赤焰鸟蛋,又名赤焰丹,可以直接吞食。此丹不仅能够解除赤焰鸟之毒,更是专门克制蛇毒的克星。若随身携带一枚赤焰丹,即便身处野外,蛇类也会望而生畏,不敢靠近。”说话间,药童难掩自豪之情。 “哇,真是太了不起了!”阎颜由衷地发出惊叹声,并迅速转过身去。眨眼之间,那枚赤焰丹已落入她手中。紧接着,只见她一步跨出,毫不犹豫地将赤焰丹塞入诊床的男子口中。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药童脸上原本的得意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惊愕与恐惧。 “你怎能如此行事!”药童脸色剧变,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仿佛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将那男子口中的赤焰丹给抠出来。 “一百两银子,我下午给你送过来。”阎颜心里暗自琢磨着,昨天意外获得的那块狗头金,现在似乎只能冒险拿去变现了。 毕竟人命关天,就算可能会引来麻烦,她也别无选择。 “姑娘,这可不仅仅是银子的问题啊!想要赤焰丹的人,乃是咱们镇上赫赫有名的发财赌坊的屠老板。昨日我已给他捎去口信,但他不得空,说明天会带着银子前来取走赤焰丹……”眼见男子将赤焰丹咽了下去,大夫也无可奈何了。 “难道这位屠老板很难缠吗?”阎颜皱起眉头问道。 “哼,开赌坊的能有几个善茬儿?”药童一脸不满地回答道。 “实在抱歉,大夫。但我这位朋友的病情远比那位屠老板来得危急。不然这样吧……我再想办法替您寻一颗赤焰丹回来。” 第45章 再进山 阎颜连忙解释道,“原本我也打算自己去找一颗来,只是害怕时间来不及。若是过了十二个时辰,不知道会产生怎样的后果......” \"唉!\" 老大夫长叹一声,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一般,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脸上布满了忧虑和愁苦之色。 一旁的药童紧紧皱起眉头,眼神充满愤怒与恐惧,他声音颤抖地说道:\"师父,那屠老板明日前来,发现我们没能交出赤焰丹,他会不会放火烧了咱们的铺子啊?\" 老大夫沉默不语,只是默默低头,似乎已经默认了这种可能性。 药童见状,心中愈发惶恐不安。这镇上谁不知道屠老板心狠手辣,如果真的惹恼了他,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阎颜则显得十分镇定,她轻声询问老大夫道:\"大夫,那屠老板有没有说明天什么时候来取药?你和我说下,我得确保及时赶回,不至于误事。\" 老大夫微微抬起头,看着阎颜,缓缓回答道:\"据他所言,应是明日午时左右过来取药。\" 阎颜心想眼下时间尚早,距离明日午时尚有差不多一天时间。以自己的脚力速度,去雁来山来回一趟不过小半天就可以。 而要寻找赤焰鸟的鸟蛋,自然去有赤焰鸟的地方。 既然这男子是在峡谷里面被赤焰鸟给啄伤,那么山洞峡谷极有可能便是赤焰鸟的栖息地所在。 如此一来,搜寻范围大幅缩小,相信她在明天午时之前应当能够顺利返回。 想到这里,阎颜心中稍感宽慰。 “你还真想去找赤焰丹啊?那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的东西!” 药童一脸不屑地冷笑道,“我们可是费了好大劲,托遍了附近十里八乡的猎户,花了将近整整一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才弄到这么一颗。你居然异想天开地觉得自己一天就能找到?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面对药童的冷嘲热讽,阎颜并未理睬,而是转头对老大夫说道:“抱歉,刚刚是我莽撞了,还没来得及请教您如何称呼?” “连我师父的名号都没听说过?告诉你吧,这位可是我们镇子上赫赫有名的骆老大夫!他医术高明,声名远扬,这周围十里八乡的乡村医生和郎中,大部分都是我师父的门徒呢!我师父……”药童滔滔不绝地向阎颜介绍起来。 骆大夫听着药童在那里夸夸其谈,不禁有些难为情。然而,那个药童却浑然不觉,依旧在那儿口若悬河…… “哦,原来您就是骆大夫啊。”阎颜适时地打断了药童的话语。 阎颜的脑海深处突然浮现出一些模糊的记忆片段,她依稀记得小时候,阎大雷曾经带着原身来到镇上来看过病,当时好像就是这位骆大夫给诊治的。 “我叫阎颜,是大柳树村人氏,家父唤作阎大雷,村子里年纪稍微大一些的都知道我爹。” 阎颜面露迟疑之色,目光转向正静静躺在诊床上的男子身上,眼神坚定且充满希冀地说道:“烦请骆大夫代为照看我这兄长,我立刻赶往雁来山寻找赤焰鸟蛋,明早定当准时送达至此。”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接着,阎颜将身后的竹篓向前推至骆大夫面前,将里面的两只野鸡和一只獐子拿出来放在一旁的地上。 “骆大夫,这两只鸡当我给您赔罪的,请您笑纳。而这只獐子则作为此次的诊金,如果还不够的话,明日一早我定会如数补齐送到您手中。” “小姑娘,这些……” 骆大夫凝视着眼前这些野味,心中暗自惊讶不已。尽管方才已目睹阎颜惊人臂力,但见这些野兽身上几乎毫无伤痕、仿佛被一股强大力量瞬间击毙的猎物时,还是不禁感到诧异。 “这些可都是你亲手捕获的?”骆大夫疑惑地问道。 “没错,全是我打的!” 阎颜语气从容淡定,仿若此类小型猎物对她而言,不过举手之劳而已,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您放心,我还有把子力气,找个鸟蛋对我来说,不是难事。即便真的没有找到,我明天也会带了银两前来,屠老板的事,我自会同他解释!” 骆大夫还想再说些什么,阎颜却背着背篓跑远了。 他苦思冥想片刻后,嘴里喃喃念道:“阎大雷……这个名字好生熟悉啊,究竟曾于何处听闻呢?” 一旁的小药童心急如焚地跺了跺脚,满脸忧虑地看着阎颜渐行渐远,转头又向骆大夫问道: “师父啊,就这么让她走了!要是她明天不回来,咱们要怎么办?况且这个人呢伤势严重,治疗要用的珍贵药材可不少呐!师父,她还没给诊费呢!我追她去!” 小药童箭一般冲出房门,但门外早已不见阎颜的踪迹。 “你回来吧,那位姑娘已经付过诊金啦,那獐子不就是的。”骆大夫抬眼望了那獐子一眼,突然,他惊喜地叫出声: “哎呀,我今天真是撞大运了!这只獐子居然还带着个香脐子。快快快,多福,赶紧拿刀过来……” 听到师父的呼喊,小药童立刻转身跑到桌边拿起一把小刀,然后快步回到獐子旁边。 当他看到那个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麝香时,眼睛也亮了起来,激动地说道:“师父,这个香脐子可真大呀,肯定能卖不少银子呢!”说罢,两人兴高采烈地开始切割麝香。 与此同时,阎颜一路飞奔,很快就来到了雁来山脚下。她顾不上喘口气,径直朝山上奔去。沿途不断有各种小动物从她身旁掠过,但此时的她已无心将它们捕获。 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尽快找到赤焰鸟蛋并送回医馆。 顺着崎岖的小路,她又回到了山洞峡谷里。 从早晨到现在,她滴水未进,即便她天生神力,但此时的她也感到身体逐渐变得虚弱无力,难以支撑下去。 稍作思考后,阎颜决定前往她上午曾烤肉的地点,那里还埋着她的烤鸡呢! 第46章 抓到赤焰鸟 毕竟才过去短短数个时辰而已,此处人迹罕至,她埋在土里的那只烤鸡和那些山药,应该还可以吃的吧? 然而等她走到溪边的烧烤场地,眼前的景象却令她惊愕不已——整个场地凌乱不堪,仿佛遭受了一场洗劫。地面上残留的足迹显示,这似乎是某种鸟类生物所为。 而她埋在土里的东西,也被刨了出来,只剩下破碎的泥壳,四散在周围。不知道什么动物把她的烤鸡和山药都吃了个精光,连一根鸡骨头都没有给她留! 阎颜气得七窍生烟,心中暗骂不止。原本疲惫不堪且饥肠辘辘的她,如今更是雪上加霜。若是早知烤鸡已遭毒手,她在外时大可顺手捕获几只猎物回来烤制充饥,也好过此刻忍饥挨饿。可眼下,她实在不愿再度奔波跋涉外出狩猎。 她瞪大眼睛,凑近仔细端详着地上的脚印,发现这些脚印与野鸡的颇为相似,但尺寸却大得惊人,足足有普通野鸡脚印的三倍之多! “难不成……这真的是赤焰鸟留下的足迹?”阎颜暗自思忖道。 她不禁懊悔起来,之前在镇上竟忘了向骆大夫打听一下赤焰鸟究竟长什么样。 阎颜放下背上的竹篓,紧紧握住手中的镢头,小心翼翼地跟随着那些神秘的脚印向前迈进。 她沿着蜿蜒的小溪前行了约百米左右,眼前的景象让她心生疑惑——脚印竟然在水中消失不见了。 难道说,赤焰鸟越过了这条小溪到了对岸吗?可这小溪宽度不过区区两米多,阎颜一眼便能望到对岸,并没有发现任何其他的脚印。 阎颜心头一紧,忽然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这赤焰鸟毕竟是鸟类啊,它们可是拥有飞行能力的!那么最有可能的情况便是,赤焰鸟早已振翅高飞离去。 然而,它既然会在此处出现,是否意味着它的巢窝就在附近呢?此外,既然这只赤焰鸟能够偷走自己烤制的鸡肉,那么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用烤鸡作为诱饵,引其上钩呢? 想到此处,阎颜的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的光芒。 说干就干,她又一次燃起了火堆,然后转身出了山洞。要抓住其他动物或许还得费些周章,但对于抓野鸡这种事,她可谓是轻车熟路、信手拈来。 不过一刻钟,她就提着一串野鸡,又回到了山洞里面。 照样的一只闷烤,另几只她涂上了调料,用树枝串起,小心地放置在火上烤制。 渐渐地,烤鸡的诱人香气开始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那股浓郁的味道令阎颜不禁垂涎三尺。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火上的烤鸡,双手不断转动着树枝,以保证鸡肉能够受热均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鸡皮逐渐变得金黄酥脆,油脂顺着鸡身一滴滴落入火中,不时发出“噼啪”的响声。 终于,烤鸡熟透了。阎颜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急切,伸手抓起一只烤得香喷喷的鸡,甚至顾不上等待它稍微冷却一下,就迫不及待地扯下一个鸡腿,大口咬下去。顿时,满口都是鲜美的鸡肉汁液,口感嫩滑无比,入口即化。她风卷残云般吃完了整整一只鸡,这才感觉腹中的饥饿感稍稍得到了缓解。 她接着拿起了第二只,这一只就吃的慢了一些。 她慢慢咀嚼着鸡肉,直到第二只鸡吃完,四周依然一片寂静,没有丝毫声响。 此时天色已逐渐暗下来,但阎颜并没有放松警惕。 她站起身来,从旁边捡起一根木棍,做了一个火把燃了起来。 借着火光,她以溪边的烧烤场地为中心将周围搜寻了一遍,并没有见到任何有鸟类出没的迹象。 她今天本想好好休息一下,不曾想又劳累了一天,虽说惦记着明天要给医馆送赤焰丹,但是有那狗头金做后盾,她也不怕什么赌坊的掌柜来找茬。 这样一宽慰自己,阎颜觉得更累了。 她停下脚步,稍作休息,然后动手整理了一下烧烤场地。收拾完毕后,她背起竹篓,手持火把,朝着自己的小温泉走去。她打算好好泡泡澡,驱散一身的疲乏。 阎颜踏入温泉里,暖暖的温泉水滋润着她的身体,仿佛在给她注入能量一般。慢慢地,阎颜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消失殆尽的体力在一点点恢复。 她闭上双眼,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然而,在意识渐渐模糊之际,她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声响,像是翅膀拍打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阎颜瞬间惊醒,原本迷蒙的眼神变得锐利无比。 她环顾四周,却发现温泉旁的火把不知何时已然熄灭,四周陷入一片漆黑。 唯有朦胧的月色洒落在幽深的峡谷之间,将那些原本繁茂的灌木丛、杂乱无章的花草树木映衬得如同一只只形态各异的神秘巨兽,令人心生恐惧。 阎颜的双目好一会儿才适应了这样的黑暗,她起身穿好衣服,并再次点燃了火把。 火光摇曳,照亮了周围的环境,也驱散了心头的一丝不安。 她紧紧握住火把,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借助微弱的火光,阎颜隐约瞥见一个庞大的黑影在烧烤场上空不停地扑腾着。刹那间,她的心跳骤然加速,紧握着火把,她毫不犹豫地朝着烧烤场的方向迈步而去。 果然,如她所料,她用绳索和枯藤结的那张捕鸟网上方,一只硕大无比的鸟类生物,正想往上飞,然而由于它的双足被困,所以,只飞起不到两丈,就无法再往上飞。 阎颜见状,心中暗喜,这只馋嘴的赤焰鸟,还是掉进她的陷阱里头了! 骆大夫说过这种鸟会啄人,要是被它啄伤了,还会中剧毒。 阎颜眉头紧锁,望着在半空扑腾的赤焰鸟,借着火光,她能看到那只鸟硕大无比,并不是赤红色的,而是五彩斑斓的颜色,那体型比之她以前见过的金雕还要大一些。 若不是她做的绳套太过刁钻,而绳子的一头还绑在石头上,这赤焰鸟恐怕早就飞走了。 第47章 长在头顶的赤焰丹 阎颜略加思索后,伸手在地上摸到一块趁手的石头。当那只赤焰鸟又一次被绳索拽下之际,她迅速扬起手臂,使出浑身力气将手中的石头狠狠地朝赤焰鸟扔去。 阎颜并不想伤了这只赤焰鸟的性命,所以特意瞄准了它的爪子作为目标。只见石头如流星般划破夜空,直直飞向赤焰鸟。 石头破空而去,然而赤焰鸟异常机敏,就在石头即将击中它的一刹那,它猛地用双脚在半空中用力一蹬,凭借着敏捷的身手惊险地避开了这次攻击。 阎颜不禁暗自惊叹:“这鸟儿的智商倒是挺高啊!” 她举着火把四处看了一下,然后将火把插在一旁的地上,捡起了石头。 接着双手左右开弓,石头一块接一块向赤焰鸟袭去,那赤焰鸟疲于应对,左闪右避,显得十分狼狈。 尽管如此,它还是努力在各个方向寻找空隙逃脱,但除了阎颜所站之处外,其余方位都已被它尝试过多次。 阎颜心里暗自琢磨着,这只鸟儿似乎对火焰有所畏惧,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身旁燃烧着的火把,恐怕它早已向自己发动袭击了。 只见她迅速地拾起十几块石头,如同雨点般密集,朝空中的赤焰鸟掷去。赤焰鸟来不及躲闪,身上被石块击中了一两次。每一次被击中,它都会发出一种类似于鹰隼般尖锐刺耳的叫声。这声音不禁令阎颜感到十分诧异:“这到底是个什么种类的生物啊?” 羽毛五彩缤纷、绚丽夺目,宛如一只华丽的花孔雀;然而,孔雀并无飞行能力,但此鸟却能翱翔天际,其展翅宽度甚至超过了金雕;不仅如此,它鸣叫之声与雄鹰还毫无二致。 紧接着,阎颜又连续抛出十几块石头,但赤焰鸟依然未能被击落,反而趁机用其锋利无比的喙猛力啄击系住它双脚的绳索,企图将绳索咬断。 阎颜心想不能继续与它这样僵持下去,必须想办法尽快解决才行。于是,她开始环顾四周,发现了一些散落在地上的木柴,并立刻捡起来,然后将这些木柴点燃。最后,她以赤焰鸟挣扎扑腾的位置为中心,将这些燃烧的木柴分成了数个火堆。 接着,只见她手持火把,一步步地靠近篝火堆中央。走到近前时,她一把拉住了困住鸟腿的绳索,并用力向后猛拽。尽管赤焰鸟本身拥有相当大的力气,但与阎颜相比,这点力气简直微不足道。 经过几番拉锯战般的拉扯之后,阎颜将赤焰鸟从空中拉下,并趁着它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之际,迅速向后退去,一直退到火圈之外。紧接着,她一脚踩住绳索,让赤焰鸟彻底失去逃脱的可能。 此时此刻,赤焰鸟虽然还在空中,但是距离阎颜仅有不到两米之遥,她闭着眼都能给砸晕了。 不过,她并没有打算这么做。 赤焰鸟惊恐地望着四周弥漫的熊熊烈火,吓得立刻蜷缩起脑袋,将原本锐利无比的喙藏匿于翅膀之下,同时收起张开的双翼,\"噗通\"一声从空中跌落下来。 当身体触及地面后,它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却惊觉自己距离火焰愈发逼近。于是乎,它竟然不假思索地将头使劲伸向地面,它似乎觉得只要将脑袋给埋起来,看不到那火光,它就是安全的。 阎颜目瞪口呆: “这东西该不会,是会飞的鸵鸟吧?怎么会有鸵鸟的习性?” 阎颜放下火把,顺手抄起一根长棍,小心翼翼地朝着赤焰鸟伸去,用木棍轻轻捅了捅它。 见那鸟儿毫无反应,阎颜胆子稍微大了一些,她索性将木棍点向赤焰鸟的头部。 刹那间,只瞧见那赤焰鸟全身像是触电一般哆嗦个不停,但仅仅过了一会儿便恢复如初。 紧接着,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那赤焰鸟高昂起头颅,迈着优雅的步伐径直朝阎颜走来。 阎颜大惊失色,急忙高高举起火把,她可万万不敢让这赤焰鸟靠近自己,万一给啄一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赤焰鸟眼见阎颜再次举起火把,似乎明白了什么,便不再继续向前,而是静静地伫立在原地,发出两声低沉而温和的“咕咕”声,听起来十分乖巧顺从。 阎颜又仔细看过去,只见那赤焰鸟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很是温顺。 阎颜心中暗自诧异,听说熬鹰这事情很难的,然而眼前这只赤焰鸟的神态举止,竟与她所见过的那些被成功驯化的雄鹰如出一辙。 她不敢掉以轻心,一手火把,一手木棍,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松开脚底踩着的绳索,朝着赤焰鸟靠近过去。 赤焰鸟毫无动静,宛如一座雕塑般伫立原地,似乎是在等着阎颜走过来。 也就两三步的距离,阎颜走到近前,近距离看去,赤焰鸟身上那五彩缤纷的羽毛显得格外华贵绚丽,令人目眩神迷。阎颜情不自禁地想要伸出手,去触摸一下这些羽毛。 赤焰鸟似乎洞悉了阎颜内心的想法,竟然主动将身躯侧向一边,收拢起来的翅膀正好对着阎颜。 阎颜略作犹豫,但终究还是抵挡不住诱惑,扔掉手中的木棍,伸出手指轻轻抚摸起那翅膀来。 指尖传来的触感如丝般柔滑顺畅,比起她曾经接触过的最为顶级的丝绸还要胜出几分。 而且,这种绚烂多彩的颜色搭配,即便是技艺最为高超的艺术家,恐怕也难以描绘得如此逼真细腻。 这还只是火光映照下的景象而已,如果是在阳光明媚之时亲眼目睹,想必会更加璀璨夺目、华美无比吧! 随着她轻柔地抚摸,赤焰鸟发出了\"咕咕\"的叫声。这声音引起了阎颜的注意,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着赤焰鸟的头部望去。只见那只赤焰鸟的头顶上长着几根鲜艳的羽毛,而每根羽毛的顶端都镶嵌着一颗圆润光滑的珠子。 阎颜定睛一看,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惊奇之感。 这些珠子不正是她之前在医馆里得到的赤焰丹吗? 第48章 下山 原来,一直以来她都误解了赤焰丹的来源:赤焰丹并非赤焰鸟所产下的蛋,而是由其头顶的几根羽毛顶端凝结而成的红色珠子! 在火光的映照下,那些赤焰丹散发着奇异的光芒,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神秘力量。阎颜被眼前的奇景所吸引,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触碰那几颗赤焰丹。 然而,就在她的手指刚刚触及到赤焰丹的瞬间,它们竟然像是拥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一个接着一个地从羽毛上脱落下来,稳稳地落在了她的手中。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阎颜吓了一跳,她连忙向后退了一步,紧张地看着手中的赤焰丹和面前的赤焰鸟。 这时,那只赤焰鸟转动了一下身躯,将脑袋正对着阎颜,眼中透露出一种威严的气息。 阎颜紧紧握着几颗赤焰丹,有些害怕地对赤焰鸟说道:\"喂,这可不是我故意摘下来的啊,你可千万别啄我!\"她一边说着,一边试图与赤焰鸟保持一定的距离,生怕惹恼了它。 那赤焰鸟却向前一步,温然后乖巧地趴在阎颜的脚旁,还不时发出“咕咕”的叫声。 它头上的几根羽毛微微颤动着,即使没有了那颗红色的珠子点缀,其自身的华丽也并未受到影响,反而显得愈发温顺,原本周身凌厉的气势也消散了许多。 此刻的它就如一只温驯的宠物一般,静静地依偎在阎颜身旁,脑袋蹭着阎颜的小腿,似乎万分依恋。 阎颜试探着伸出手,慢慢地摩挲着赤焰鸟的脑袋,这鸟儿不仅没有反抗,反而再次发出一阵惬意的“咕咕”声。 这种感觉和她撸猫时候特别像。 她收起赤焰丹,然后腾出手来,将扣在赤焰鸟脚上的绳索解开,然后又把围在四边的火堆给一 一熄灭,只留下 一堆用作照明。 此时的赤焰鸟已不再惧怕火焰,而是紧紧跟随在阎颜身后,亦步亦趋。一人一鸟之间,仿佛建立起一种特殊的默契与信任。 她手里拿着赤焰丹,也不怕这鸟再啄自己,于是直接在刚才烧过火堆的地方铺了木柴和干草,和衣而卧,赤焰鸟见阎颜躺下,也在她不远处卧了下来,似乎在默默守卫着阎颜一般。 一觉醒来,天空已经发白,即将天亮了,阎颜没办法在这里再耽搁下去。 她将一直掩埋在土里的烤鸡给扒拉出来,上头的木柴一直没有熄灭,这烤鸡还是是热的,此时吃起来外皮酥脆,内里鲜嫩多汁,口感绝佳。 阎颜顺手撕下一只肥美的鸡腿扔给一旁的赤焰鸟,只见它毫不客气地用嘴接住,几下便狼吞虎咽地吞下肚去。吃完后,它还意犹未尽地盯着阎颜。 \"你可别贪吃了,等下次我再来的时候再喂你吧。\"阎颜连忙加快速度,将手中剩余的烤鸡肉送入口中,并准备清理一下剩下的鸡骨头。 然而正当她要动手收拾之时,却看到赤焰鸟走了过来,敏捷地咬住那些鸡骨头,眨眼间便全部咽下了肚子。 “这是骨头,你快吐出来,千万不要卡住啦!”阎颜满脸焦急,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抓赤焰鸟的脖颈。经过这短短几个时辰的相处,她已经把这赤焰鸟当作她在这个时代的第一个伙伴了。 赤焰鸟发出两声\"咕咕\"的叫声,似乎是在向阎颜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阎颜见状,心中悬起的石头终于落地,长长地舒了口气。 紧接着,她轻声说道: “我要走了,你自己在这里要好好的,我把外头的事情处理好,就来看你。”她摸了摸赤焰鸟的脑袋,和它道别。 赤焰鸟似是不懂阎颜为什么不带着它一同离去,当阎颜朝着洞口迈步时,它依然试图紧紧跟随其后。然而,看到阎颜不断地摇头示意拒绝后,赤焰鸟只能停住脚步,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与失落。 “不行的,小红红,你不能再跟着了!不过放心吧,我很快会来看你的!”阎颜大声呼喊着,同时用力挥了挥手,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如疾风般迅速冲进洞穴之中。 身后,赤焰鸟的\"咕咕\"声渐行渐远,阎颜莫名觉得心里一酸,但很快她收拾了情绪,迅速往山下的镇上跑去。 医馆里面,眼看着日头越来越高,药童多福站在门口处往外张望着,眼睛都看酸了,也没有见到昨天那个小姑娘过来。 “师父,看来她是不会来的,咱们这下让她坑惨喽。”多福皱起眉头,嘴巴撅得老高,眼看就要哭出来似的。 骆大夫此时正全神贯注地给诊床上的男子查看伤势,男子虽然毒解了,但是不知道为何,一直还没醒。好在其身躯已不再像昨日来的时候那般冰冷,体温已恢复至常态。 骆大夫一边轻捻着胡须思索,一边继续查探病情,并没有留意到多福的抱怨声。 多福自觉无趣,便再次回到门口张望。 然而仅仅瞥了一眼,他便惊慌失措地飞奔回来:\"师父!师父不好啦!屠老板来啦!\" 多福的嗓音充满恐惧,仿佛那屠老板乃是凶猛无比的巨兽一般。 骆大夫脸色微变,赶忙迎了出去。 “屠老板,这还不到午时,怎么来得这样早?”骆大夫笑着问道。 屠老板冷冷地看着他,语气生硬地道:“少废话!我想什么时候来,还要经过你这老家伙的同意不成?” 话音刚落,他便径直走了进来,大刀阔斧地坐下,用眼角余光扫了骆大夫一眼,说道:“东西呢?” 骆大夫连忙道:“屠老板,你别着急。多福,赶紧给屠老板去泡一杯清热解毒的金银花茶来。” 听到这话,屠老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道:“我可不喝什么茶!之前明明是你捎了信让我来拿赤焰丹,我今天带着银子来了,你赶紧把东西给我,咱们银货两讫!” 骆大夫面露难色:“屠老板,还要劳烦你多等一会儿,赤焰丹要到午时才能来,要不然,你晚些时候再来?” 第49章 火珠丹 屠老板闻言,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喝道:“你敢耍我?我看你这破医馆也别想开了!” 多福吓得躲到了骆大夫身后,骆大夫连忙赔笑道:“屠老板息怒,我怎么敢骗你呢?午时时分,赤焰丹肯定会有的,你再等一会儿......” 然而,屠老板根本不听骆大夫的解释,他指着骆大夫的鼻子骂道:“老家伙,前几天这赤焰丹明明就已经有货了,老子当时没空过来取,难不成你把它卖给别人了?哼,我屠老虎的东西你也敢给别人!开医馆的,就能嫌命长吗?” 说着,他抬起脚猛地踹向面前的桌子,正要再来一脚泄愤,却发现怎么也踢不动了。他定睛一看,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一只手掌按着桌子,笑盈盈地说道: “这位大哥,怎么这么大火气?清心败火汤要不要来一副?” “阎姑娘,你总算是来了啊!”多福听到阎颜的声音,如释重负,双腿一软,“扑通”一声整个人直接瘫坐在地上。 阎颜微微一笑,看着屠老板说道:“听你这意思,是骆大夫故意不卖赤焰丹给你咯?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 屠老板闻言,脸色变得阴沉至极,他瞪大双眼,怒视着阎颜,冷哼一声:\"误会?哼!他前几日托信给我前来取药,而这定金,老子可是早在一年之前便已经交付于他!如今却不把药拿出来,难道还妄图坐地起价不成?当初说好的价格,一百两银子一颗,老子可未曾与他讨价还价半分!今日竟然想要涨价?莫非是不知道我屠老虎在这汇溪镇上的名头吗?\" 面对屠老板的质问,阎颜依旧不慌不忙,轻声回应道:“骆大夫向来诚信经营,既然说了午时有货,那就一定不会食言。要不你再多等待片刻,反正也快到午时了。要是待会儿还没拿到赤焰丹,你再发火也不迟啊。” 赤焰丹就在她的袋子里,然而,这可是小红红送给她的。这样珍稀的东西,就这么轻易交给一个恶名昭彰的镇霸,让她觉得实在是不甘心。 毕竟,要是这人用赤焰丹去去做伤天害理的事,她将赤焰丹给他了他,那不是助纣为虐了? 因此,她必须先试探清楚这屠老虎究竟要赤焰丹做什么,才能决定是否将赤焰丹给他。 屠老板犹豫了一下,缓缓坐回椅子上说道:“行吧,老子今天就暂且再相信你们一回!要是午时还没见到赤焰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多福也赶紧扶着骆大夫坐下,给他倒了杯水。骆大夫感激地看了阎颜一眼,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此时,阎颜面带疑惑地抬起头,稚嫩的小脸上满是不解之色,开口问道:“屠老板,听说赤焰丹是克制蛇毒的特效药,只要携带一粒在身上,蛇虫都会自动避开。这事是真的吗?” 屠老板抬头看了阎颜一眼,忽然就想到多年前他的那个小妹子,也是这样的年纪,天真又无知。 他一听到阎颜提到这个,不由得就回答: “岂止如此!别看就那么一颗小小的珠子,威力却不容小觑。蛇虫鼠蚁,只要感受到它的气息,都会本能地敬而远之。尤其是在水里,行船要是遇到水蛇,那是最麻烦的。可是船上要是能有一颗赤焰珠,则所有水蛇都会远远躲开,确保行程平安无事!” 阎颜听了这话,不禁轻皱眉头思索道:“照这么说来,这颗珠子似乎也没有太大用处啊。普通的雄黄药囊,也同样具备驱蛇防虫的功效吖。” “小丫头,这你就没见识了吧!”屠老板神秘兮兮地说道: “赤焰丹水火不禁,那是能传代的宝贝,雄黄这种东西满大街都是,哪能和赤焰丹相提并论!我数年前有一次行船,那船老板就带着一枚赤焰丹,我可是亲眼目睹了这赤焰丹大发神威,救了一船的人。” “既然这赤焰丹有这样大的能力,区区一百两是不是确实有点少呢?”阎颜也想不明白,这样的宝物,就算卖上千两甚至上万两都不过分啊,怎么会只值一百两呢?而且这种级别的宝贝,居然能在这么一个小小的铺子里找到。 屠老板见状,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怒目圆睁:“好哇,你果然是想借机抬价!骆老头,你也太不地道了吧!” “屠老板息怒,千万别误会,我只是纯粹出于好奇随口一问而已,并没有其他意思。您和骆大夫谈好的价钱,当然不会有变。”阎颜急忙解释道。 屠老板听到这话后,总算是收起了脾气:“小姑娘家的,用不着知道太多。赤焰丹嘛,一百两银子一颗,这个价钱已经到顶咯!除非啊,骆老头能弄到最顶级的火珠丹,那样别说一千两,哪怕再多几倍我都愿意出!” 阎颜听了十分好奇,忍不住问道:“这两者之间到底有啥区别呀?” 毕竟自己口袋里面装的那几枚,和骆大夫拿出来的那个还是有一点点不同的。 骆大夫拿出来的那一枚,阎颜感觉就像是一枚椭圆的鸟蛋,而她手上的则圆润光滑得多,甚至隐约透出玉石般的质感。 “屠老板,天色尚早,不如由我这老头子来给小姑娘讲讲其中的奥妙吧。”骆大夫看着阎颜胸有成竹、镇定自若的模样,想来是对今天的事情已经有了万全之策,因此他也平静了下来。 “骆老头就和这小丫头说说,让她长长见识。”屠老板听了,点了点头,顺手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小姑娘,这赤焰丹其实分为两种,一种是未成年的赤焰鸟产的,它们每年都会产出一定数量,功效就是刚才屠老板说的那样;另外有一种,老朽也只是听闻,从未亲眼目睹过。传说中,这种稀有的是由成年的赤焰鸟,历经漫长岁月方才孕育而成,每隔十年才能够收获区区六枚,被世人称为火珠丹。” 第50章 砒霜试药 “这火珠丹可谓是集赤焰丹之大成者,不仅具备了普通赤焰丹的全部功效,而且除了蛇毒,它还能解除各种不同类型的毒素!据传闻,如果火珠丹接触到有毒之物时,会发生极为奇妙的变色现象。正因如此,那些位高权重、富甲一方的达官贵人们,无不对拥有一颗火珠丹梦寐以求……” 骆大夫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传闻,仿佛将阎颜带入了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世界,阎颜听得入了迷,不禁低声自语:“这样的绝世珍宝,一千两岂不是太便宜了些!” “小姑娘,你要是有一枚火珠丹,我愿出价三千两白银买下它!此外,我屠某人在此承诺,只要你能将火珠丹卖给我,日后你若在这汇溪镇遇到任何困难,除了行凶杀人之外,其余无论是何事,只需告知于我,屠某定当全力以赴、义不容辞!” 屠老虎凝视着阎颜的神情变化,心中暗自思忖:眼前这小丫头看似平凡无奇,但言辞间却透露出不凡之气,莫非她当真有办法弄到火珠丹不成? 阎颜灵动的眼眸微微一闪,嘴角泛起一抹浅笑:“屠老板这话言重了,和你做生意的是骆大夫,并非小女子我呀。” 屠老虎转头看向骆大夫,才发觉那骆老头始终注视着这个小姑娘,瞬间明白过来,今天自己要的东西,肯定是掌握在这小姑娘手中。 他暗自打量起阎颜,心想这女孩小小年纪,然而刚才一只手掌压着桌子的时候,自己用尽全力竟也无法撼动分毫,看来这小姑娘有点来历,绝不能轻视对待。 正当他要再度开口时,却见阎颜轻盈一笑,柔声问道:“敢问屠老板,寻这赤焰丹是否只为保自身周全呢?” 屠老虎皱起眉头,沉默片刻后终于缓缓开口说道:“小姑娘啊,屠某也不怕你笑话。屠某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小妹子......造化弄人,多年前远嫁到京城去了。” “可就在去年,她不慎被毒蛇咬伤,很多郎中都说毒素已经侵入心肺,无药可救了。如今她就是吊着一口气,活着比死了还难受……我听闻了这件事,实在是心痛啊!整个大承国只有咱们这里的雁来山才有赤焰丹,所以我一直想找到一颗,送给她试试看。” “原来是为了救人,屠老板还真是有情有义。”阎颜面带微笑地回应道,“小女子不才,恰好身上便有一枚。只是,还需要请骆大夫帮忙鉴定一下,此丹究竟是赤焰丹呢,还是火珠丹?” 说罢,她伸出了手,只见手掌心中赫然托着一枚珠光琉璃的赤红色浑圆珠子。 “这……”骆大夫不禁向前凑近几步,想要仔细查看,但似乎又有些不敢直接伸出手去触碰那颗珠子。 阎颜见此情形,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珠子递到他面前:“骆大夫,劳驾您给掌掌眼。” 骆大夫双手微微颤抖着,将那颗神秘的珠子轻轻捧起。指尖触碰到它的瞬间,一股凉意袭来,但仅仅只是一瞬间,随后便被温暖所取代。他定睛凝视,只见眼前的珠子呈现出一片鲜艳的赤红色调,宛如火焰般炽热夺目。 然而,当他再次仔细端详时,惊人的一幕发生了——那原本单一的赤色渐渐散发出五彩斑斓的光芒,如彩虹般绚丽多彩,令人目眩神迷。 骆大夫瞪大了眼睛,惊叹不已:\"老朽此生也未曾亲眼目睹过真正的火珠丹,但观其外观特征及古籍所载之描述,此珠必定乃火珠丹无疑!\" 屠老虎的心都提起来了,他屏住呼吸,目光紧紧锁定在骆大夫手中的火珠丹上,眼中满是渴望与期待。 终于,他按捺不住内心激动的情绪,脱口而出:\"三千两银子!我买下了!\"他欲伸手去拿火珠丹。 然而话音未落,只听得一声清脆的断喝:\"且慢!\" 阎颜眼疾手快,抢先一步夺过了火珠丹。 她眼神坚定地看着屠老虎,语气严肃地说道:\"屠老板,莫急。这火珠丹价格这样高,咱们总得先验证一下它是否真有解毒之效吧。免得你花了大价钱买回去,万一发现毫无用处,又跑回来找我们麻烦,届时可别怪我翻脸不认。\" 屠老虎闻言,顿时愣住了,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他挠了挠头,喃喃自语道:\"这要如何验证呢?\" 显然,对于火珠丹,他也是完全不了解。 “骆大夫,我听人说过医毒不分家,这铺子里可有什么毒药?”阎颜面带希冀地看向骆老大夫。 骆大夫闻言,不禁皱起眉头,一旁的药童多福则小声嘟囔道: “咱们这小小的铺子,哪里会有什么毒药,要想找有毒的,恐怕得去县城里那些大药铺才行吧?” “骆大夫,依您所见呢?”阎颜并未放弃,仍继续追问。 骆大夫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回答道:“倒也并非完全没有……不过这火珠丹,未必能对症。” “总要试一试,万一有效,也好让屠老板觉得这钱没白花。”阎颜语气坚定地说道。 “好吧……”骆大夫无奈地点点头,接着又开口道,“铺子里还有一钱砒霜,那是先前买来配老鼠药的,最毒不过!” “那就拿出来试试看吧,毕竟传说中火珠丹一旦接触到毒物便会改变颜色。”屠老板提议道。 骆大夫看着阎颜,似乎在等待她的指示。当看到阎颜微微点头后,这才走向药柜,从药柜最底层一个锁得严严实实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纸包。 来到桌前,他将小纸包一层一层地打开,里头白霜一样的药粉子展现在众人眼前。 阎颜对这东西可一点好奇心也没有,甚至有些厌恶。如果有可能的话,她想要弄个口罩戴上。 骆大夫将包砒霜的小纸包打开,就退到了一边,屠老板凑近仔细观察了一下,点了点头,肯定地说:“没错,确实是砒霜。” 阎颜走上前,将手中的火珠丹靠近砒霜。 第51章 屠老虎的别扭心思 就在距离砒霜还有半尺之遥时,色彩斑斓、艳丽夺目的火珠丹突然间变得黯淡无光,仿佛失去了生命力一般,原本闪烁着的斑斓色彩瞬间消失无踪。 阎颜心中一惊,急忙将火珠丹拿开一些。刹那间,火珠丹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鲜艳欲滴,光彩照人。 “试毒倒是能试出来了,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怎样才能祛毒呢?”屠老板满脸忧虑地问道,显然对这个问题最为关注,“难道要直接吞下去不成?” “倒也无需如此行事。”骆大夫沉思片刻后回答道, “像赤焰丹的话,确实需要直接吞下肚去才行;但关于火珠丹嘛,我曾有所耳闻……” 骆大夫沉吟片刻,接着说:“火珠丹药效极强,寻常之毒只需将其贴身佩戴于身上,七七四十九日之后,便可彻底清除毒性。然而,如果中毒已深、伤及心肺甚至危及生命时,则必须整颗吞服方可解毒救命。” 说到这里,骆大夫不禁皱起眉头,这些也都是他道听途说而来的方法,并无十足把握确定是否真实有效。 “小姑娘,如此珍贵的宝物,说三千两有点不合适了,要不然你开一个价格。”屠老虎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阎颜面带微笑回应道:“再珍稀的宝贝,和性命相比,那都是微不足道的。既然刚才屠老板说了三千两,那就三千两吧!” 三千两银子,她心里换算了一下,也就是现代的三百万而已,作为一个曾经的富三代,在她眼里,这点小钱和性命比起来,真不算什么。 虽说如今她落魄到这里,但是她对金钱依然没有多大的渴望。 她并非唯利是图的人,更不会像那些贪婪商人一样逮住机会就狠宰一顿! 三千两,足够了!这屠老板虽说是开赌坊的,可看起来为人也不是蛮不讲理,倒是可以让他欠点人情,说不定以后派上用场呢。 屠老板看着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钦佩之情。他见过不少豪爽的人,但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能有这样的豪爽胸怀,真是难得一见。 “小姑娘年纪不大,为人却甚是豪爽,你这个朋友,我屠某交定了!”屠老板豪爽地说道,并从怀中掏出一枚黄澄澄的骰子,小心翼翼地递到阎颜面前。 “我是开赌坊的,这东西汇溪镇无人不识。只要你拿着它,就相当于得到了我屠某人的庇护。我屠某在这地方已经混了这么多年,说话还是有点分量的。小姑娘要是以后遇到什么难事,尽管把这骰子亮出来。如果有人敢不给面子,嘿嘿,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屠老板拍了拍胸脯,一副义薄云天的模样。 阎颜好奇地看了一眼,然后接过那枚黄铜骰子。这骰子与寻常所见大不相同,上面并没有像一般骰子那样刻有点数,取而代之的是每一面都精心雕刻着不同的小字,这些小字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个独特的点数。 她定睛凝视,仔细端详起来。只见其中一个点数上刻着\"吉\"字,表示吉祥如意;两个点数的一面则是\"如意\"二字,寓意事事顺遂;三个点数的一面刻着\"发大财\",显然是希望带来财富和好运;四个点数的一面是\"顺风顺水\",意味着一帆风顺、无往不利;五个点数的一面则是\"财源通四海\",显示财运亨通,源源不断;然而,最让人意外的是六个点数的那面,居然没有常见的吉祥话,仅仅是六个鲜红欲滴的小点。 阎颜不禁心生好奇,她凑近一些,想要看得更清楚些。这时才发现,原来这并非单纯的小点,而是六个小巧玲珑的虎头!由于它们实在太过微小,若不细看,很难察觉到这一细节。如此巧妙的设计,着实令人称奇。 “小姑娘,这是屠某唯一的信物,知道我屠老虎的,都会认得这颗发财骰子。你可要拿好了。”屠老板郑重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阎颜微笑着将骰子收了起来。 屠老虎又拿出一叠银票来,他们做赌坊生意的,银票是随身携带。以往不会带这么多,今天上午他正好去钱庄兑换银票,随后便径直来到了骆大夫这里。 “这里共有三千两,十张一百两银票,两张一千两银票,你点一下。”说罢,屠老虎将那一沓银票放置在阎颜面前。 阎颜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最上方和最下方的两张银票,便轻点颔首示意,表示数目无误。 接着,她将火珠丹交给屠老板,微笑道:“屠老板,恭喜你达成心愿,期望您所要救治之人能够尽快康复。” 阎颜的话令屠老板心情愉悦异常,不禁开怀大笑:“多谢姑娘吉言!有这样的神药相助,我那小妹子一定能药到病除!” \"咱们做了这么一桩大买卖,屠某还不知道小姑娘是何方人士,可是这骆老大夫的后辈?” 买卖都做完了,但直到此时才想起探究对方来历,不得不说这位屠老板着实胆大。 “我若是有这样得力的后辈,那该多好啊!也不用像现在这般一把年纪了,还要整日里劳心劳力。屠老板,不知你是否还记得阎大雷呢?”骆大夫面带微笑地说道,仿佛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 听到阎大雷这个名字,屠老虎的眼睛猛地睁大,满脸惊愕之色:“难道说……是他吗?” 屠老虎心中暗自思忖着,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个身影——那个曾经名震一时、能够赤手空拳打死猛虎的阎大雷。 十多年前,许多人都对这位打老虎的阎大雷充满了钦佩和好奇之心。 然而,屠老板却因为自己名叫老虎,与阎大雷之间似乎存在某种微妙的关系,所以一直有意避开与他结识的机会。尽管内心深处对阎大雷怀有一丝钦佩,但那种别扭的感觉让他总是选择回避。 后来听说阎大雷不幸葬身虎口,屠老虎竟莫名其妙地感到心头一松。 第52章 把多福带走 不过,归根结底,对于阎大雷,他始终还是钦佩的,毕竟那样一条响当当的好汉,谁不佩服! 阎颜这还是头一回在提起父亲的时候,竟然感受到了他人投来的敬仰目光。这种感觉与现代截然不同,在那个时代,她甚至不愿提及自己的父亲。 “原来小姑娘就是阎大雷的女儿呀,果然是虎父无犬女!”屠老虎了然道,仿佛阎颜作为阎大雷的女儿,能得到火珠丹这样的宝物,再自然不过。 阎颜见状,心中对于那位素未谋面、仅存在于原主记忆中的父亲,也产生了十足的好奇。 屠老板得了火珠丹,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刻动身前往京城,给他那青梅竹马的小妹子送火珠丹。 多福取来一个盒子,小心翼翼地将火珠丹装入其中,并仔细封好盖子。屠老板心急如焚,接过盒子便匆忙启程离去。 小医馆里,阎颜将桌上的银票抽出两张,推给骆大夫。 “骆大夫,实在抱歉,让你担惊受怕,又借了你的地方做买卖。这一百两是昨天的拿的那颗赤焰丹的药费;这一百两是我的谢礼。” 骆大夫连连摆手,执意不肯收钱:“阎姑娘,昨天你给的那一只獐子,上头有一个香囊,这可是好大一块麝香呢!老朽得了那麝香已经占了大便宜,万万不能再收你的银两。” 阎颜闻言,心中暗自惊讶。她原本对那只獐子并无太多关注,没想到其中竟藏有如此贵重之物。若不是骆大夫告知,她恐怕永远都不会知晓。 看着骆大夫诚恳的面容,阎颜不禁心生敬佩。这人正直善良、毫不贪财,实属难得。 “既然如此,那赤焰丹就算做抵消了。可是骆大夫,也是因为我鲁莽,才让你们无妄受灾;且不说我这位兄长在此叨扰,承蒙你悉心照料,单就凭您慧眼识珠,助我将火珠丹卖得这般高价,于情于理这一百两银子您都是应当收下才对,否则我心中着实难安。”阎颜面露歉疚之色,言辞恳切地说道。 事实上,阎颜对于丹药之类的东西所知甚少,根本无法分辨赤焰丹与火珠丹之间有何区别。倘若不是骆大夫,恐怕她早已将火珠丹当成普通的赤焰丹卖给那位屠老板了。 最终,在阎颜的一再坚持之下,骆大夫推辞不过,只得收下了这张一百两的银票。 这边事情处理完毕后,阎颜终于得空去查看那位依旧处于昏迷状态中的男子。 昨天阎颜走了之后,师徒两人将男子头上和身上的伤都清理干净,又给他上了药,包扎起来。 然而直至此刻,尽管男子尚未苏醒,但当多福尝试给他喂食药物时,却惊喜地发现他已恢复了本能的吞咽能力。 “骆大夫,他身上的毒已经解了,怎么还不醒呢?”阎颜不禁心生疑惑,毕竟昨天她可是亲自喂男子服下了赤焰丹,按理说不该如此啊! 骆大夫再次为男子细细切脉后回应道:“他头上受了伤......要是醒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要好好照料,而且此番所受伤处乃是头颅,非同小可,稍有不慎护理不周,即便最终能够醒来,也极有可能变得痴傻……”他不是危言耸听,而是这种情况真的会发生。 阎颜听后松了一口气,转而向骆大夫拱手施礼道:“那就有劳骆大夫多加费心了……他能住在医馆吗?” “这不成!”骆老大夫一口拒绝:“你看看我这里总共就这么两间小屋,也没地方留诊。你还是带他回家去,仔细照料吧。昨晚上他睡在诊床上,多福就只能睡板凳咯。” 其实骆大夫并非铁石心肠、不通情理之人,但实际情况确实不允许他留人过夜就诊。 他给开了一堆药,外敷内服的,又交待阎颜, “一定要记得,他那头上的伤,要三天换一次药。你也别来回跑了,每过三天我让多福去你家里给他换药。” 阎颜望着眼前这个令人头疼不已的大麻烦,不禁紧紧皱起了双眉。 突然间,她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只见她眼睛一亮,面带微笑地对骆大夫说道: “骆大夫,您这小徒弟借我用一段时间呗,我管吃管住,一个月你给他开多少月钱,我出三倍。他只需要帮我照看一下我家兄长就可以啦。” 反正她现在不差这点钱,能让自己轻松一些,干嘛非要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显得自己很能干吗?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才对! “既然如此,多福就跟着阎姑娘一同去吧,为师本来就打算近日去临县探望老友,医馆要关闭一段时间,你跟了阎姑娘同去,为师也放心。”听到这话,骆大夫自然是满口答应。 然而,一旁的多福却不乐意了,撅着嘴开始耍起性子来。 “我……我才不要去呢!我要留下来陪着师父!”多福的态度异常坚决,显得十分硬气。 “多福,我一个小姑娘,照顾这么一个病人,实在是不便至极,你就帮帮我吧。”阎颜这小身板很有迷惑性,这么一说,多福想起昨晚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搬动那男子,这小姑娘这样单薄,恐怕是难以妥善照料他的。 “嗯……那好吧。”多福犹豫片刻后,终于还是答应了,但语气显得有些不情愿。 阎颜见状,与骆大夫默契地对视一眼,两人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 “既然你是阎大雷的女儿,关于你们家的事,我也有所耳闻。如今你身怀巨款,一定要多加小心,防止那家人对你起坏心思。” 骆大夫语重心长,如同一个长辈一样嘱咐阎颜。 阎颜面带感激地点头应道:“我明白的,多谢骆大夫的提醒。” 骆大夫见她听进去了,便放心地接着说道:“屠老板这个人呢,我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以他的性格,应该不会把从你这儿购买火珠丹的事四处张扬。而老夫我呢,向来不喜欢自找麻烦。” 第53章 宋屠夫迎亲 “多福,你可得记住喽!到了阎姑娘那里,该闭嘴的时候就闭上嘴巴,别乱说话。心里要时刻牢记,你是替阎姑娘办事的,领的也是阎姑娘发的工钱!倘若让我得知你口无遮拦,把阎姑娘的事给泄露出去,哼,等我回来后定会把你逐出师门!”骆大夫再次郑重其事地叮嘱起多福来。 这多福本就是个孤苦伶仃之人,从小被骆大夫收养并抚养长大。虽然外表看起来颇为健壮,但实际上胆量并不大。不过好在做起事来干脆利落、手脚勤快。 此时此刻,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与阎颜一同前去照料病人,他便不再有丝毫犹豫和拖沓,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行囊,并将病人们所需的各类药品逐一打包妥当。 听到骆大夫的话,多福连连点头,“师父,我记得了,我一定不会给阎姑娘惹麻烦。” 骆大夫指示多福去雇了马车,阎颜又在镇上买了不少东西,既然要带两个人回去,日常所需的东西自然得准备齐全才行。 等阎颜买好东西过来时,多福已将那男子搬到了马车上。阎颜把采购的物品放好后,便与多福一同坐上马车准备返程。 大柳树村离镇上不远,出了镇子沿着官道走大约半个时辰就能到达村口。虽然有小路能更快到达,但是马车上载着病人,自然是要走官道。 等下了官道,马车穿过村子,一路前行,直走到村子尽头,才看到一处院落。 院门口两侧分别矗立着一棵大树,一棵是高耸入云的榆树,那是阎大雷建院子时亲手栽种的;而另一侧则是棵繁茂的柳树,是李家人搬来之后栽种的。 此时院门大开,一眼望去,可以看到院子里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阎颜心生疑惑:李家毕竟是外来户,平日里与村民们交往甚少,除非是家中发生重大事情,一般不会主动邀请左邻右舍前来做客。今天这是什么情况? 带着满心疑问,阎颜纵身跳下马车,刚落地就瞧见一个孩子朝这边飞奔而来。待其走近一看,原来是小夏,她一脸焦急地对阎颜说道: “颜姑姑,你快逃走吧,他们要把你绑去嫁给宋屠夫,我刚才看到那个宋屠夫长得那样吓人,他肯定会打人的,你快跑……” 小夏话还未讲完,便被跟过来的徐氏猛然拉扯过去,并迅速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高声向院内呼喊道: “阎颜回来啦,大伙赶快过来啊!” 院子里一阵骚动,紧接着,一名身材魁梧、粗壮结实得犹如一座铁塔般的黑脸矮个男子跨步走出。李家众人纷纷紧跟其后。 阎颜扫视了一圈眼前这群人后,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冷峻下来。此刻她手里没有趁手的东西,如果想要迅速清除阻碍,顺利地将马车驶入院内,恐怕并非易事。 正当阎颜思索之时,那名黑脸男子逐渐靠近她,目光像是在打量货物一般: “李老头,你家可是没有善待我这媳妇,瘦的都没二两肉。” 阎颜何时曾受过他人如此这般肆意评论?这人是嫌今天的天气太好了,不想再看见这片天了吗? \"让开。\" 她的声音冰冷刺骨,简单而直接的两个字从她口中吐出,带着毫不掩饰的冷漠与不屑,甚至连多费口舌解释一下的意愿都没有。 “颜丫头,可不能这样无礼,这位是前几日在镇上与你相看的宋老板啊!当时咱们不是已经说好了么,今日他便是特地前来迎娶你过门的呀!” 大舅母吕氏睁着眼说瞎话,她心里暗自盘算着,料定阎颜在此众目睽睽之下必然不敢造次。 有宋屠夫这样的壮汉在场坐镇助威,要想治服区区一个小姑娘家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阎颜白了她一眼,冷笑一声道: “呵呵,大舅妈年纪大了,记性也越来越差了呢。” 哼,就你只会信口开河,难道以为这样,我便没办法应对了不成!阎颜心想。 “前几天去镇上相看的,明明就是荷花表姐。我都没有表姐大,怎么会抢在她前头呢!我尚且比表姐年幼许多,又怎会有抢先出嫁之理呢!再者说了,大舅妈,李郴表哥知道你这样做吗?”她似笑非笑地,目光轻飘飘地扫了吕氏一眼。 谁知道吕氏这次,竟然完全不再惧怕阎颜提及李郴了。 只见吕氏腰板挺得笔直,理直气壮地说道:”他不仅知道此事,而且非常赞同呢!这门亲事可是你外婆亲自替你定下的,宋老板可是心心念念着要娶你过门,至于荷花那丫头,人家宋老板可看不上。” 阎颜面露冷笑,心想这吕氏可真够不要脸的,颠倒是非黑白的本领堪称一绝。 她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赵婆子,语气生冷地问道:“外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赵婆子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解释道:“阎颜呐,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那宋屠夫不知怎的就看上你了,非要让你嫁给他不可,甚至还放下狠话,如果我们不同意,他就要让我们全家在村子里无法立足。我们实在没有其他法子,所以才......” “少废话!”宋屠夫粗暴地打断了赵婆子的话语,恶狠狠地瞪着阎颜,“今日无论如何,老子都要把你带走!” 他前几天在镇上一眼就看中了阎颜,因此就算刚才知道她一夜未归,名声受损,他也没什么在意的,反正他也是三婚了,就算阎颜真的不再清白,于他那也没什么损失,只不过这彩礼钱就要减一减了。 宋屠夫此刻心里头,着实感到无比委屈与愤懑不平。本来昨天他收到李家传来的消息,让他准备好今天来迎亲。一早上,他收拾的利利索索,带了礼品等物和几个伙计一起来大柳树村迎亲。 到了大柳树村,他将礼品和彩礼都交给了赵婆子。结果午时都过了,他也没见到阎颜出来。不仅如此,李家人更是闪烁其词、百般推诿。 第54章 徒手拔杨柳 后来他悄悄让伙计一打听,得知这阎姑娘自从昨天出门,竟然一夜未归。此刻李家收了他的彩礼,却交不出人,他自然要与李家理论一番。 宋屠夫身材魁梧、膀大腰圆,满脸横肉,一看便知是个孔武有力的人。眼见李家人推三阻四,心中认定李家有意欺骗于他,顿时怒火中烧,扯开嗓子在李家院子里叫嚷不休,引得周围街坊四邻纷纷聚拢过来瞧热闹。 正闹腾着,阎颜不巧正好就回来了。 现在他听赵婆子一股脑儿把所有罪责统统推到自己头上,宋屠夫倒也不急着辩驳,反正他看上阎颜是事实,非要娶阎颜也是真的,至于那些要让李家在村子里无法立足之类的狠话嘛……嘿嘿,确系出自他宋某之口无疑! 尽管经赵婆子这么一说,似乎显得自己如同强取豪夺良家妇女的恶霸一般,但事已至此,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将阎颜带回去! 想到此处,宋屠夫狠狠地瞪向赵婆子一眼,暂且将彩礼一事搁置一旁,眼下当务之急便是带阎颜回去拜堂! 于是乎他大手一挥,对着手下几人道:“既然人已经回来了,那就好好跟我回去拜堂成亲吧!你们几个,还不请阎姑娘上车!” 听到命令后,几个伙计迅速冲上前去,朝阎颜扑来。只见阎颜身形敏捷地一侧身,轻松躲开了他们的进攻。紧接着,她顺势一把抓住门边低垂下来的柳树枝条,挥舞起来。 随着她手中柳枝的挥动,每一次抽打都带着凌厉的劲风,狠狠地落在那些伙计们的身上。而那单薄的外衣,此刻像是被锋利无比的刀刃划过一般,瞬间撕裂开来。一时间,这些伙计竟然无法靠近阎颜半步。 宋屠夫看到眼前这一幕,不仅没有丝毫愤怒之情,反而流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兴奋神色。 他舔了舔嘴唇,自语道: “还是个小辣椒,这钱花得值!” 阎颜见到宋屠夫这般无耻模样,心中恼怒,手中的柳枝更是挥舞得愈发迅猛有力,接连几下朝着宋屠夫狠狠抽去。 那宋屠夫躲闪不及,一张胖脸转眼间便布满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活脱脱像被猫儿利爪狠抓过一般。 等到宋屠夫终于回过神来,他恼羞成怒,张牙舞爪地径直冲向阎颜,企图抓住她。 谁料想,就在此时,阎颜再次挥动起柳枝,而且这一击速度奇快无比,那根细长的柳树枝条似乎拥有了自主意识一般,让宋屠夫根本无从闪避,他那本来已经惨不忍睹的脸又增加了一条深深的血痕…… 几个伙计早已被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但宋屠夫却依然不知死活地负隅顽抗着,不仅如此,他的嘴里还不停地吐出一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阎颜面露怒色,心想若不给这个无赖一点颜色瞧瞧,恐怕日后会变本加厉。于是,她猛地扔下手中的柳枝。 宋屠夫见状,心中暗自窃喜,以为阎颜已经打累了,便涎皮赖脸地说道:“你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咱以后还是好生过日子吧……” “无耻之徒!”阎颜气得浑身发抖,连动手打人的心思都没了,打这种人,那会脏了自己的手。 只见她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向那棵足有海碗般粗壮的柳树,巨大的撞击力使得柳树剧烈摇晃起来,连着晃了几下就停住了,并未倒下。 阎颜显然并不满意这样的结果,她大步向前,伸出双臂抱住树干,然后使出全身力气猛然一拔。只听“咔嚓”一声巨响,那棵坚韧无比的柳树竟然被她硬生生地连根拔起! 在场所有人都瞠目结舌,难以置信:这得多大的力气才能做到啊! 而此时的宋屠夫更是吓得脸色惨白,呆立当场。 阎颜抱着柳树,像挥舞金箍棒一样朝着宋屠夫砸去。宋屠夫惊恐万分,想要逃跑,但已经来不及了。只听“砰”的一声,宋屠夫被柳树砸倒在地。 阎颜知道今天这祸事李家人才是元凶,宋屠夫虽然本质可恶,但若不是有李家人起头,他也不至于来招惹自己。 因此,尽管将他狠狠地砸倒在地,但也仅仅只是把他压制在柳树之下而已。他顶多只会受些皮外伤罢了,伤筋动骨那是不可能的。 别看他此刻叫得如此凄惨,其实纯粹是因为被吓着了! 毕竟,谁见过这样的女人呀,比老虎都要凶狠几分,谁家那么点的小丫头能拔得了海碗粗的大树! 宋屠夫现在万分后悔,心中暗想:自己怎么鬼迷心窍,就看上这么一个小煞星!李家这帮人简直是欺人太甚,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阎颜悠然自得地坐在柳树上,而可怜巴巴的宋屠夫,则恰好被压在距离她仅有数尺之遥的树下动弹不得。 不动还好,可只要他稍稍挪动一下身体,阎颜便会立即在柳树上施加更多一份力道,他立刻就痛的龇牙咧嘴起来,不过连续两次,宋屠夫也就学乖了。 “阎姑娘啊,姑奶奶哟,请您高抬贵手放过小人一马吧。我是带了彩礼来迎亲的,是你家亲戚叫媒婆去我家说,让我今天来……要不然,借我十个胆子我依然不敢来啊!\" 宋屠夫扯着嗓子高声呼喊道。 阎颜冷冷眼神,缓缓扫过站在门外的李家众人,最后锐利的目光落在了赵婆子的身上。 “外婆,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良人吗?”阎颜的声音平静得让人心生惧意。 赵婆子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如初,强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说道:\"阎颜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的父母又早逝,这婚姻大事自然就得由外婆来替你作主......这位宋老板呢,条件在咱们这十里八乡可都是顶尖儿的……\" “死老婆子,休要再胡说八道!”宋屠夫喊着,他是真害怕了,虽然阎颜没有再次施加力量,可是他实在是不敢再想要去迎娶这小煞星回家了。 第55章 沾糖人儿 他想要的是娇滴滴、偶尔会发发小脾气的小娘子,而不是这个一生气就能倒拔柳树的大力怪,这要是娶回家,刺激是刺激,但恐怕自己这条小命也撑不了多久。 想到此处,宋屠夫不禁浑身颤抖起来,心中暗自庆幸刚才没有过于冲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此刻,他只盼着能够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远离阎颜这个可怕的存在。 “怎么,宋老板不觉得自己好?”阎颜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与此同时,她那双眸子轻轻一斜,目光如炬地瞥向身旁的赵婆子。却见到赵婆子眼神慌张,想来是想到前晚上见鬼的事了吧。然而,即便已经受过惨痛教训,但她似乎并没有长记性。 再看看李家人,自见识到阎颜拔下柳树,一个个目瞪口呆,他们完全没想到阎颜竟然如此厉害。尤其是吕氏,更是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 阎颜静静地凝视着这群人,眼眸深处闪烁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厌恶情绪。 其实,她原本并无恶意,明明李家人只要不作,她也不想让他们太过难堪,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她暂时不会拿他们怎么样。她本只是打算把原身的家产夺回来,将李家人赶出阎家院子,也就罢了。然而,事与愿违,李家偏要无风起浪、自讨苦吃,那让她怎么办呢?她又不是只挨打不还手的性子! 被压在柳树下的宋屠夫现在也不敢乱动了,他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我姓宋的克妻的名声,早就传遍十里八乡了!偏偏你这老婆子,竟然还非要把自己的亲外孙女嫁给我!你是不想外孙女能长命吧!” 事已至此,为了保住自己这条小命儿,宋屠夫已然顾不得许多了,甚至开始不惜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反正经过今天这么一闹之后,估计他更难找到一个合心意的女子了。 横竖都这样了,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呢?而这一切说到底,全都怪李家那些人,如果将来有机会,他一定会找李家人报今日之仇! 听到这话,阎颜面露冷笑,转头对赵婆子说道:“外婆,你听听宋老板他自己是怎么说的。” 赵婆子心里暗叫不好,但脸上还是努力维持着镇定,急忙开口解释道:“阎颜呀,你知道的,我平时也不怎么出门,又哪里会晓得这些事情呢?这次确实是外婆的不对,我们不嫁给他便是了,外婆再给你寻一门更好的亲事。” “那倒是不必,我的事情无需你来操心。”阎颜面无表情地说道:“这门口除了柳树,还有榆树,房屋后面更是有着一大片树林子。以后来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我就往这树下压一个。你瞧这个像不像沾糖人儿,还挺好看呢。” 说完话后,阎颜往宋屠夫身旁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受到柳树的挤压,原本已经逐渐适应这种痛苦感觉的宋屠夫,突然间再次感受到剧痛袭来,并且疼痛程度比之前还要强烈许多倍。他忍不住又开始哇哇大叫起来: “哎哟喂呀……小姑奶奶啊,请您高抬贵手放过小人一马吧!都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啊!也是小的痴心妄想妄图癞蛤蟆吃天鹅肉才会落得如此下场啊……求求您千万不要再用力啦……否则的话小人昨晚吃进去的东西恐怕都会被活生生地压吐出来哇……” 阎颜的嘴角微微上扬,语气平静地开口问道: “宋老板,听人说你现在还缺个媳妇儿,究竟是谁这么好心肠帮你介绍媳妇儿的呀?” 宋屠夫瞪大布满血丝的双眼,胸膛剧烈起伏着,他深吸一口气后,扯开嗓子破口大骂:“吕氏,你这个毒妇,故意害我!小姑奶奶,就是她!”宋屠夫仰头恰好与吕氏对视,若不是身体无法动弹,说不得就要扑过去,活撕了吕氏。 吕氏眼见如此情形,吓得连连后退。 “大舅妈,您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给你儿子戴绿帽吗?”阎颜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吕氏,语气冰冷地质问道,“我和李郴还有婚约在身,虽说他是我阎家的赘婿,但是一女不事二夫,这个我还是知道的。” “不是,我郴哥儿不是,阎颜,你不要胡说!”吕氏做梦也想不到,阎颜居然把这件事情给抖露出来,她嘶喊着,想将阎颜的声音压下,祈祷方才周围没有人听到。 “要不要我把订婚书拿出来给你看看呢?”阎颜目光紧紧锁定在吕氏身上,眼中满是嘲讽。 不要啊!求求你了阎颜,大舅妈求你了,千千万万不要啊!”吕氏满脸懊悔,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一步呢?若是阎颜将那份婚书公之于众,那可就真的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只要那婚书没被人看到,一切便仍有转机,吕氏满含哀求地凝视着阎颜。 就在这时,一旁的赵婆子也是一副凄惨可怜的模样,她哭丧着脸说道: “阎颜呀,是我心急了,只想着等你病愈之后,年龄也合适了,必然是想有一个自己的家,这事情是我们错了。”赵婆子一脸凄苦地说:“往后我们必然不会再随意插手你的事情,我会约束好你舅妈她们不去打扰你......” 听到赵婆子这般言辞,周围那些年事稍长的老人们不禁心生共鸣,纷纷感叹自己一心为了晚辈好,可晚辈们不但不领情,反而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不得不说,这赵婆子的手段着实高明得多,仅凭三言两语,就让局势瞬间发生逆转。原本还同情阎颜孤苦无依的村人,此刻都觉得阎颜小题大做了。 “颜丫头,差不多就行了,你那大舅妈辛辛苦苦把你拉扯长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能如此忤逆长辈呢?这可真是太不像话啦!” “就是说呀,阎家姑娘,要不是有你外婆一直照顾着你,你能衣食无忧长这样大......” 阎颜看着眼前惺惺作态的外婆和大舅妈,只觉得无比讽刺。 第56章 带新娘子回去拜堂 “你们说什么呢!明明就是李家这婆媳两个包藏祸心,想要害死外孙女,好霸占人家的家产,道你们都瞎了眼瞧不出来吗!” 此时此刻,仍被死死压在柳树之下的宋屠夫不由得着急了,让他们这些人再胡咧咧下去,一旦惹恼了阎小姑奶奶,那么第一个倒霉的肯定非自己莫属啊! 听到这番话,阎颜向宋屠夫投去一抹赞赏的目光。 得到阎颜鼓舞的宋屠夫精神一振,正欲趁热打铁再说点什么时,忽然间只听得阎颜清冷的声音再度传来: “宋老板,既然是我大舅妈主动找上你,许诺要给你一个媳妇,想来今天你家那边现在已经是宾朋满座。待会儿要是你独自一人孤伶伶地折返,岂不是脸面尽失?” “不碍事……”宋屠夫刚刚艰难地吐出三个字节,便陡然感到身上所负的那棵柳树又沉重了几分。 “嗯,不碍事吗?我还想着去讨杯喜酒喝呢,要是少了新娘子,这喜酒可就喝不到了。”阎颜悠然自得地坐在柳树的树干上,脚尖一下一下轻轻地点着地面,每次轻点,宋屠夫就觉得身上的痛楚增加一点,他目眦尽裂,声嘶力竭地喊道: “有......有新娘子!小姑奶奶,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小人吧,我马上就去迎亲!”宋屠夫灵光一闪,恍然大悟,突然明白了阎颜的意思。 “确定有?”阎颜面无表情地追问了一句。 “确定!千真万确啊,彩礼都已经给过了!”宋屠夫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那好吧,今天毕竟是你大喜的日子,总不好耽误了你的良辰吉日。”说着阎颜缓缓站了起来。 一直在旁边瑟瑟发抖的宋家伙计们见状,这才壮起胆子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抬起柳树,然后七手八脚地把宋屠夫搀扶起来。 宋屠夫艰难地站直身子,长出一口气,轻轻扭动了几下身体,惊喜地发现身上的剧痛,随着柳树的移开而逐渐消失。 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迈步向前走去。 在人群之中,有个年轻的女子格外引人注目。她身着一袭浅红色的衣裙,在一众人当中,分外惹眼。 这套衣裙宋屠夫再熟悉不过了,因为它正是自己今早前来迎亲时所带来的礼物之一。这套衣裙,是他特意从县城里最有名的成衣铺买回来的。 然而令宋屠夫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套精心挑选的衣裙,此刻竟穿在了这个女子身上。对于这位女子,宋屠夫其实也是认识的。 早上他送礼过来的时候,和李家众人都见过,还散去了不少红包。这女子年纪比阎颜要大一些,按理说是不该有红包的,可是她竟然就那么厚脸皮地跟着一众小孩儿一块过来讨要。 如今,又趁着外面人群混乱,竟然拿了礼品中最贵的一套衣裙,直接穿了出来。 既然穿了他送来的衣服,还敢不和他回去成亲! 宋屠夫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阎家那位小姑奶奶不好招惹也就罢了,难道这么一个贪图虚荣的小姑娘,自己也对付不了不成? 宋屠夫大步向前走去,伸手用力一拽,便将正在人群中看热闹的李荷花给揪了出来。 \"媳妇啊,可算让我找着你啦!别磨蹭了,赶紧跟我回家拜堂成亲去吧!\"宋屠夫扯着嗓子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就在李荷花刚要开口喊叫的时候,一只粗壮有力的手掌突然伸过来紧紧捂住了她的嘴巴。 只听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嘿嘿嘿……小娘子,我早上送来的那身衣裳,你都已经乖乖穿到身上啦!这不明摆着对咱们这桩婚事挺满意吗?穿了我的新裙子,那就是我的新娘子了!” 宋屠夫嘿嘿笑着:“你放心吧,老子我可是过来人,前后娶过两房媳妇呢!对于你们女人心里头那些花花肠子啊,我再清楚不过!哼,你们这些娘们儿啊,大多都是口不对心的主儿,嘴上越是不答应,心里边就越是想得慌!” 说话间,宋屠夫死死地钳制住不断挣扎的李荷花,二话不说便拖着她往停在一旁的马车走去。眼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就要被抓走,吕氏心急如焚,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来试图拦住宋屠夫。 宋屠夫正憋了一肚子邪火没处发泄呢,眼见吕氏不知死活地扑上来,抬起脚照着她的肚子就是狠狠一脚踢去。 然而,还没等他这一脚踹出去,四周看热闹的村民们就纷纷嬉笑着起哄道:“哟呵!宋老板,您可瞧仔细了,这位可是您未来的丈母娘呐!这个可万万动不得呀!” 宋屠夫听到这话,只好收了脚,狠狠地瞪了吕氏一眼。 然后转过头,笑着对围观的村民说:“各位乡亲,今天是我宋某人的大喜日子,感谢大家捧场,等会儿都去我那儿吃席啊!”说罢,他对着阎颜微微颔首,便将李荷花塞进马车,他自己也跟着坐上马车扬长而去。 随着马车渐行渐远,刚才一直拦住李家众人的那些宋家伙计,也终于松开了手,嘻嘻哈哈地跑着去追马车。 吕氏见状,奋力挣脱开搀扶着自己的两个儿媳的手,像头发怒的母狮一样猛地扑向阎颜,扬起手就想给她一个耳光。 然而,阎颜反应极快,她一把抓住吕氏的胳膊用力一挥,吕氏整个人便被甩到了一旁。 “咱们的账,慢慢算。”阎颜冷冷地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决绝与坚定。说完,她转身回到车边,低声嘱咐车夫将马车驶入院中。 “阎姑娘,您可真厉害啊!”多福满脸钦佩之情地望着阎颜,竖起大拇指夸赞道,“您简直就是个女中豪杰!” 阎颜面带微笑地点了点头,但同时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马车行到院门口,却见吕氏带着大房的几个人正堵在门口。 “阎颜,你今天要是不把荷花带回来,就别想踏进这院门半步!” 第57章 表哥于我也是外男 二愣子李旺首当其冲,他原本气势汹汹,但一想到刚才阎颜拔柳树的惊人之举,便心生怯意,只是虚张声势地咋呼,并没有真的敢冲向前去。 毕竟那柳树还在门前横放着,他也怕阎颜将他压制在树干下。 阎颜尚未开口回应,一旁的李旺媳妇唐珠却突然发作起来。她猛地伸手扭住李旺的耳朵,用力一拧,疼得李旺哇哇直叫。 唐珠一边拖着李旺往院子里走,一边回头对阎颜赔笑道:“颜妹妹,你别在意啊。李旺表哥今天灌了点马尿,脑子不清楚,我给他带回去清醒清醒.....” 说罢,她强行将李旺拽进了院子,而李旺则不停地挣扎哀嚎着,场面十分滑稽可笑。 吕氏的二儿媳孙氏本来因为怀着身孕,一直就没出院子,此刻见唐珠扭了李旺回来,心知恐怕在门口得不到什么好,于是在院子里捂着肚子哼哼,“矅哥,你快来,我肚子疼......” 李矅一听,忙跑回院子,去扶孙氏回屋。 门口只剩下吕氏带着大儿子李旷和儿媳徐氏,气势一下子少了一大半。李家其他人早在宋屠夫将李荷花绑上马车,就一个个缩回了院子里去。 至于李老实,则在宋屠夫走了之后,就领着李大舅前往里长家中,希望能借里长之手,将阎颜和李郴之间的纠纷彻彻底底地解决掉。 然而当里长听闻阎颜竟然能够倒拔杨柳,并将宋屠夫给砸倒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个曾经一拳便能将大树捶出一个大洞的阎大雷。他哪里还敢来管阎颜的事情呢? 毕竟,这小姑娘就算仅仅继承了其父阎大雷三分之一的力量,恐怕自己也承受不住她的一拳啊! 想到这里,里长决定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为妙。 里长看着自家的青砖院墙,他心想,要不要把院墙扒了,把阎家的青砖还回去? 不过,真要这么做的话,自己在村子里可就毫无威信可言了。但是,如果不采取行动,万一阎颜找自己麻烦怎么办? 里长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他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焦虑地搓着手,苦苦思索着应对之策。 李家父子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只能心有不甘地转身返回。 此时此刻,家门口围观的村民们早已纷纷散去,但这场闹剧却并未结束,而是转移到了院子之中。 吕氏与大儿子、大儿媳一同站在家门口,面对着阎颜,她们显然束手无策。当看到李大舅归来时,吕氏立刻迎上前去,低声与他说了几句话。 李大舅用锐利的目光凝视着阎颜,然而阎颜却表现得满不在乎,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李大舅眉头紧皱,随即带领吕氏以及大儿子、大儿媳一同走出家门。 阎颜示意车夫将马车驶入院子,李家人则静静地站在一旁,既不敢轻易开口阻止,也无人胆敢上前冒犯。 眼看着阎颜打开西耳房,并与多福一起将被褥等生活用品搬进屋内,李家人终于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他们面面相觑,心中充满疑虑,却不知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阎颜难道是想要再占据一间房屋不成? 她已经拥有了东耳房和小厨房,竟然现在还要霸占着西耳房,她独自一人而已,如何能够住得下这么多房间呢? “颜丫头啊……”首先站出来说话的是三舅妈周氏。对于这间西耳房,她可是期盼了好几日之久。 眼看着家中并无人使用此屋,她原本正打算与老太太商议一番,将其拨给自家三房使用。 毕竟,她尚有两名尚未成婚的儿子呢!然而,她并不知晓,对这间屋子虎视眈眈之人并非仅她一人。 “你这是要做什么?莫非不住东耳房了?”周氏一脸狐疑地问道。 “三舅妈,实不相瞒,我爹爹的老友之子受了伤,需要在此处养伤。其他地方实在无处可去,只好暂时栖身于此。”阎颜面带微笑,从容地回答道,并朝着欲言又止的李家众人看了一眼,主动解释起来。 那受伤的男子曾经准确地说出过阎家的位置,或许真的同阎大雷存在某种关联。 既然如此,那么此刻这般解释倒也算是所言非虚。 “颜丫头,你爹都走了这么多年了,咱家可从来没听见过有啥子朋友会过来拜访,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不会是骗子吧?” 周氏满心狐疑,实在是舍不得就这么把一间屋子让给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男人。 “三舅妈,你觉得他能骗得到我么?”阎颜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周氏心头猛地一跳,对啊!面前这位可是个小煞星,谁敢不要命了跑来招惹她呢? “那倒也是哈......”周氏有些尴尬地嘟囔着。 “不过嘛,阎颜呐,你这样随随便便地带个陌生男人回家住,要是被旁人晓得了,恐怕对你的名声不大好哟!” 一旁的二舅妈王氏眼见周氏吃瘪,赶紧站出来插话,摆出一副苦口婆心、好言相劝的样子。 “你看你现在岁数也不小啦,就算今儿和宋屠夫没有成,迟早有一天你还是得跟别的男子相亲......” 阎颜深深地看了王氏一眼,那眼神里似乎包含着某种深意。 王氏不由得心中一紧,慌忙改口说道: “再说了,荷花刚刚出嫁,接下来就轮到我们家那两个孩子……你三舅家的杏儿和枣儿也都到了适婚的年龄,这家里头有个外姓男人住着,总归是不太方便的......” “二舅妈,对我来说,家里这些表哥们,也都是外男。我要是真的在乎这一点,你们肯离开吗?”阎颜面无表情地揉着额头说道。 王氏顿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阎颜没有再理睬他们,与多福一同将带来的物品整理放置妥当。 西耳房前几日刚刚打扫整理过,昨日吕氏还领着儿媳再次精心收拾了一番。 第58章 李荷花的宋郎 原本以为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今日必定能够顺利地将阎颜出嫁,如此一来,荷花也就可以搬回西耳房居住了。谁曾想,又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王氏眼见这般情形,也不便再多言。她暗自思忖着,还是等李二归家后再共同商议应对之策吧。 阎颜方才推开门时,一眼望见屋内整洁如新,心中略微思索片刻,便洞悉了其中缘由。 二人将病人安顿妥善之后,阎颜随即取出一串铜钱递给多福,并嘱咐道:“村里有杂货店,就在咱们刚才过来的那条路上,如果有需要的东西,你自己过去买。如果铺子里没有,你和我说。” 多福闻言,赶忙上前几步,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铜钱。 然后,他转头看向阎颜,语气恭谨地问道:“阎姑娘,阎公子待会儿便需要服药,不知小人在此处熬药是否便利呢?” 阎颜听后微微一怔,秀眉轻蹙,心中暗自思忖道:“怎么还叫他阎公子啊……”想到此处,她忍不住开口纠正道:“呃,他并不姓阎,而是姓顾。” 阎颜之所以会这么说,其实是有原因的。 原来,她那位现代的父亲阎传,虽然已经早过了风流倜傥的年纪,但却对别人称他为“阎公子”一事,情有独钟。在阎传看来,这个称谓不仅古色古香,更蕴含着一种独特的诗意韵味。 而当提到这位男子为何被冠之以“顾”姓时,则不得不提及当日在山洞中的情景。那时,男子曾取名为“孤雁”......正因如此,阎颜灵机一动,决定暂时让他姓为“顾”。 言罢,阎颜领着多福来到小厨房。今日新购得的各类食材,皆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此处。 她指着其中一口铁锅,吩咐多福道:“多福,你先将那口小锅揭开,就先在那个炉灶上熬药吧。等到明天,我再去买一只专门熬药的小炉子回来。” “我不太擅长烹饪。”阎颜轻声说道:“想吃什么,你得自己动手准备哦。这些额外的费用,我都会单独结算给你的。” 其实,阎颜并非完全不懂厨艺,只是内心有些懒散,不愿亲自下厨罢了。如果多福能做饭,那可真是帮了大忙,让她省了不少心思呢。 多福爽快地答应一声后,便立刻忙碌起来。而阎颜则转身回到房间里,浑身乏力地倒在床铺之上。 她紧闭双眼,脑海中不断回想起这两日所经历的种种事情,心中不禁感叹,这一切都如同梦幻般离奇荒诞。 这几日来四处奔走劳碌,昨晚更是只能在干枯的树枝上凑合一宿,此时此刻的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深深的疲倦之意…… 这一场酣眠,一直持续到明月高悬夜空之际,阎颜方才悠悠转醒。 院子里人声鼎沸,想来李家人又要开会了。 院子里原本嘈杂喧闹的人群,在见到阎颜走出来后,突然间变得异常诡异般地安静无声起来。 仿佛时间凝固一般,众人皆停下手中动作,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阎颜身上,然而却没有一个人说话或者发出任何声音。 突如其来的寂静,阎颜并没有觉得奇怪,她径直朝着小厨房走去。 阎颜踏入小厨房,发现多福正站在灶台前忙碌着什么。 \"多福,你在忙什么呢?\"阎颜好奇地问道。 多福转过身来,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回答道:“阎姑娘,刚才我煮了一锅肉粥,顾公子足足吃了一碗!我瞧着您这柜子里还有一只鸡,便琢磨着炖锅鸡汤,明早给他下碗热腾腾的鸡汤面。这样一来,顾公子吃得好,身体也会会恢复得更快一些!” 听到多福的话,阎颜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喜悦。如果顾公子能够早日苏醒并且恢复健康,那么她也就可以尽早摆脱这个累赘了! 阎颜急切地追问:“他已经醒了吗?居然都能喝粥了?” “顾公子醒了一下,人迷迷糊糊的,身体很是虚弱,刚才吃过了粥,听到是在阎姑娘家里,就又昏睡过去了。” 多福答道,说着他又揭开旁边的小锅,将里面的饼子和小菜端出来,又盛了肉粥,放在托盘里一并端给阎颜。 “阎姑娘,这是专门给你留的,你赶紧吃吧。” “谢谢多福,你真是太能干了!”阎颜内心觉得把这小药童拐带来,实在是太值了! 多福羞赧地扯动嘴角轻笑一声,眼神闪烁着紧张和局促不安。 当看到阎颜面带微笑地接过托盘时,他才稍稍松了口气,但随即赶紧去看锅上的鸡汤。 这个年轻的小药童生性怯懦,对于阎颜这样拥有超凡武力的人充满了无尽的景仰之情。 截至目前,多福从未目睹过有人能够拥有如此惊人的力量,阎颜已然成为他心目中的偶像级人物,深深地迷住了这个少年。 小厨房空间狭窄,无法容纳阎颜在此用餐,于是她将托盘带回东耳房中。 多福烹饪技艺精湛,等到阎颜风卷残云般地结束这顿丰盛的餐点后,心中已然有了明确的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将多福留在身边! 此刻,正房内弥漫着一种沉重压抑的氛围,众人皆沉默不语,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原来先前李大舅领着一伙人匆忙赶到宋屠夫家时,李荷花早已和宋屠夫拜过天地,已经送进洞房里了。 吕氏心急如焚,但转念一想,只要尚未圆房,一切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于是,她与徐氏趁宋屠夫在外招呼宾客之际,悄悄潜入新房。 然而,当她们试图将李荷花带离此地时,却遭到了意想不到的反抗。 任她们怎么都想不到,不过这么点功夫,李荷花竟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李荷花不仅毫无归家之意,甚至还对吕氏说道:“娘,您瞧瞧女儿身上所穿的衣裳,这是县城最好的成衣铺买的,单单一套便需花费四两银子呐......这可是半亩田地的价格!您再看看这屋内的陈设布置,比起咱家不知胜出几倍呢!” 第59章 宋郎多可怜啊 说话间,李荷花难掩内心激动,情不自禁地拿起梳妆台上的珠花,对着镜子比划起来: 这些富贵生活现在都是自己的了,往后自己就是人人尊敬的宋夫人,比之大姐嫁的那家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荷花啊,你难道忘记了吗?那人可是宋屠夫呀,是会克妻的啊!”吕氏急得真想用力摇晃李荷花,好让她清醒过来。 谁知道李荷花不但不听劝,反而翻了个白眼,嘴一撇说道:“娘,您到底还是不是我亲娘啊?像宋家这般富裕的人家,您竟然不想着留给自己的亲生女儿,反倒要把这么好的亲事让给阎颜那个不知好歹的小贱人!” “你......”吕氏伸出手指颤抖地指向李荷花,被气到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然后狠狠地将李荷花头上插着的珠花扯下来扔到桌子上。 李荷花只觉得头顶一阵刺痛,这才如梦初醒般注意到母亲正气得脸色发白,满脸都是心疼与担忧之色。 “荷花,你难道真的不明白什么叫做克妻吗?宋屠夫已经先后死了两任媳妇了,你现在成为他的第三个媳妇……这种人家,进去容易出来难呐,搞不好就是有去无回啊!”吕氏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你赶紧随我回家去吧,趁现在还没有圆房,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这门亲事。只要躲过这一劫,日后娘一定会帮你寻觅一个世间少有的如意郎君。” 吕氏牢牢地抓住李荷花的手,仿佛只要稍微松开一点,李荷花就会凭空消失一样。 听到母亲这样说,李荷花的脸颊瞬间泛起一丝羞涩的红晕。 “娘,您别再提了。我心里清楚,宋郎之前娶过的那两位娘子,一个自幼体弱多病,是因病去世;另一个则是在回娘家帮忙的时候遭遇不幸身亡......这些都与宋郎无关啊。” “宋郎多可怜呀!可是那些外人还愚蠢无知,又眼红宋郎家大业大、财产丰厚,所以才到处散播关于他的流言蜚语!娘,从现在开始,他可是您的女婿了,您绝对不能再讲这种话了!” 李荷花满心满眼都是宋屠夫,说起话来越发心疼宋屠夫的遭遇。 吕氏眼见着女儿如此维护宋屠夫,心中不禁一阵酸楚,整个人突然变得无比虚弱,仿佛全身的力量都在一瞬间被抽空,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跌倒在地。 幸亏站在身后的徐氏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扶住了她。 “荷花,你糊涂呀!”吕氏欲哭无泪,声音颤抖着说道。 “娘,你和大嫂快回去吧,哪有亲娘来送嫁的,让人看到我还有脸吗?你放心,等过两天回门,我肯定会回去的!” 李荷花语气坚定地说着,她才不管自己这些话说出去,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这些话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刺痛了吕氏那颗早已破碎不堪的心。 “荷花呀,姓宋的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原来信誓旦旦地说,你一定要找到一个英俊潇洒、才华横溢,就像你四哥那样优秀的男子为伴啊!可如今呢?”吕氏声泪俱下。 “这宋屠夫不过是个整日与血腥为伍的杀猪匠罢了,他那副长相能把小孩子吓得哇哇大哭!更别提所谓的才华了,一个杀猪的,又能有何出众之处呢!” 吕氏心痛不已,一咬牙,索性豁出去了,怒声斥骂道:“你这个出门丫头啊!你好好想想,你四哥已经中举做了官,等他衣锦还乡,你便是官家之女。到那时,天下间无数的青年才俊都会对你趋之若鹜,任你挑选。可你偏偏选了这么一个鳏夫,日后定有你受苦受累的时候!” 然而,面对吕氏苦口婆心的规劝,李荷花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母亲的话语置若罔闻。 “娘啊,您说说看,我四哥他中举都过去多长时间啦?这人呢,影子都看不到一个;钱呢,更是一分都没见着!”对于四哥中举却不许泄露出去,就像自己有一件漂亮的新衣服,却不能穿出去炫耀,李荷花心里是很有意见了! “描绘,照这样一直等下去,恐怕等到最后,我自己都要变成没人要的老姑娘了,到那个时候,哪里还会有什么好人家愿意娶我这个老姑娘!” 李荷花一脸怨气地冲着吕氏抱怨道,对于吕氏口中所描述的那些所谓的青年才俊,她根本提不起半点兴致来。 “再说了,描绘,男人哪有看脸蛋英不英俊的,那要看有没有男子气概!宋郎可是个真正的男子汉,堂堂正正、顶天立地!更何况他们家的条件在咱们镇子上绝对算得上是顶尖儿的好!而且他还有一手杀猪的绝活,以后我跟着他过日子,肯定比其他姐妹们都要强得多!” 李荷花越说越是兴奋,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得意之情。 吕氏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一旁的徐氏眼疾手快,赶紧一把将她拉住。 “娘,您看啊,小妹对这桩婚事如此满意,您就不要再从中阻挠啦。听小妹说的,宋屠夫虽说相貌平平,但其他方面着实无可挑剔呀!毕竟男人嘛,长相如何并不重要,关键得有本事养家糊口才行......” 徐氏一边打量着屋内崭新的摆设和家具,一边暗自思忖道:看来这宋屠夫对于这场婚礼相当重视,所有物品皆焕然一新。 只是,这些本来是为另一位新娘准备的,现在不知道这宋屠夫给荷花下了什么咒,让她这样死心塌地……往后,就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对李荷花真心以待呢? 不过李荷花自己过得好不好,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她嫁的夫家是有本事的,那就是娘家的助力,往后她要是不好好的反哺娘家,都说长嫂如母,看自己能不能饶的了她! 就像那老大李桂花一样,她嫁的好,每一次回娘家,都是大包小包的带回来。 等她前脚走,后脚婆婆就把东西给送了过。 哼,往后她们这些姑娘在婆家,还不是万仰仗娘家的兄弟撑腰! 徐氏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响亮。 第60章 宋家的猪要吃人 而此刻的吕氏却早已泪眼朦胧,心中满是酸楚与不舍——她万万不曾料到,自己的小女儿竟会以这种情况出嫁,她的嫁妆都还没有备齐呢! 吕氏悲从中来,泪水如决堤般涌出眼眶。 她拉着李荷花的手不放,只怕要是松开了,往后就再也见不到了似的。 而李荷花只是面色红红的,也不知在想什么。 徐氏见到这样的情景,又劝道:“娘,往后只要小妹过得舒坦,咱们还能说什么呢?你现在要是拦着她,谁能保证以后找的就能比宋屠夫好呢?再说了,小妹和宋屠夫都拜过堂了,往后就算是再找,又能找到什么好的。还不如,就这样算了,咱们还得了宋屠夫这样一个得力的亲戚!” 吕氏实在是难以释怀,心里恨毒了阎颜:如果不是她,荷花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嫁了这么一个东西! 然而,她却不想,若非他当初算计阎颜,今日之事又岂会发生! “娘,大嫂说的是。更何况,我都已经和宋郎拜了天地,成了夫妻。一女不事二夫,娘,你就别为难我了!”李荷花摇着吕氏的胳膊,还像以往一样,一副小女儿撒娇的姿态。 吕氏心里一软,差点脱口而出,什么都依她。 但这件事不比寻常,这是荷花的终身大事,哪里能这样草率! “行,你若是想要嫁他,现在就跟我回去。让他三媒六聘去家里提亲!你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跟了他!”吕氏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先把李荷花给带回家,等到回去之后再说! “岳母大人,我与荷花已经拜过天地,再来那么一趟,岂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宋屠夫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看那样子在外头喝了不少酒。本就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模样,此刻带着酒气,更是让人觉得他随时能抽出杀猪刀,大杀四方。 吕氏也不由得觉得后怕,当初将阎颜和他送做一堆,长得就是让他来压制住阎颜,还想着宋屠夫这模样,出门能吓哭小孩儿的,肯定能克制住阎颜这个煞星。当时她只觉得这宋屠夫简直是上天送给他家的,要不然她要去哪,才能找到这么一个天造地设能配阎颜的人! 如今,这人阴差阳错成了自己的女婿,她心里是一千一万个别扭。 “岳母大人,你就别白费心思了,荷花是我的女人……我肯定不会亏待了她。你放心,等回门那天……我会给你家送一份大礼!”宋屠夫眼中精光四射,当着吕氏婆媳二人的面,一把将李荷花揽入怀中: “岳母大人,可是要我们夫妻一起送你出门?” 吕氏看着粗俗无礼的宋屠夫,此刻真是欲哭无泪了。 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算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 李荷花一脸娇羞地靠在宋屠夫怀里,徐氏看过去,只觉得两个人竟然出奇的和谐:一个面貌丑,一个心里不怎么干净,这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呢! 徐氏搀扶着无力的吕氏回到了家里,却见李家其他几个男人竟然都还没有回来。直等到吃过晚饭,他们才北宋家的伙计给送回来。 宋家伙计将他们扔在门口,说道:“我们老板大喜的日子,你们偏偏想去搞破坏,也看一看那是谁家!全汇溪镇吃素,我们老板都不会吃素的人!你们还敢去找他的晦气,真是嫌命长了!” 伙计丢下几句话,就扬长而去。 李家几个人跌跌撞撞地走进院子,听到动静的李家人忙迎了出来。 见到几人,众人都赶紧捂住了鼻子,这几个人一身狼狈,浑身沾满了不可名状的东西,一进到院子里,那臭气熏的一直在屋子里没出来的李曜媳妇,立即哇哇吐了起来。 “吕氏,你说我儿子跟着去玩的,这是玩什么了,怎么一身屎回来了!”周氏不是个客气的,她刚才辨认了好一会儿,才看出那是她的两个儿子。 早上才换的干净衣裳,现在已经是破破烂烂的,几乎看不出来是衣服的样子了。那身上抹的脏东西东一块西一块的,两人垂头丧气地站在那儿,一见到周氏两人异口同声“哇”一下哭开了。 “娘啊!我再也不敢了......宋家,宋家的猪吃人啊!”李兴毕竟年长一些,虽然心中仍旧充满恐惧,但情绪已经稍微稳定了一些。 他瞪大眼睛,满脸惊恐地向母亲诉说着在宋家的经历。声音颤抖着,沉浸在巨大的惊吓之中无法自拔。 原来他们刚一到宋家,就被宋家的伙计发现了,吕氏和徐氏是宋屠夫故意放去新房,想用她们来试一试李荷花有没有被自己收服…… 而李家的几个男子,则被宋家伙计直接扔进了猪圈。 宋家的猪圈,不比村民家里养猪那样,宽敞的猪圈里头,也就一两只猪。 宋家的猪圈里都是先一天从各个村落里收来的猪,一个不大的猪圈里头,挤挤挨挨的全都是,猪圈里头厚厚地一层猪屎,人要是进去,那几乎没有下脚地方的。 这些猪一般不超过两天就要被宰杀,因此是不会再给喂食的。 而由于今天宋屠夫再次成亲,本该今天屠宰的猪,大都侥幸多活一天。 多活一天也就意味着多饿了一天。 当李家人被扔进去之后,瞬间就被这些猪给淹没了,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又立即被另一头给撞倒。 这些猪饿的久了,一头头地都眼冒绿光,看着李家人进来,还以为是什么珍馐美味。 结果一闻之下,发现不是能吃的,于是便发了狂,将李家人挤过来再挤过去,当成玩具一般。 李家人在猪圈里被猪拱来拱去,身上不仅沾满了猪屎,就连衣服那也被饥饿的猪给撕扯成了碎布条,一缕一缕地挂在身上。 李兴和李贵由于年纪小,身体也灵活,在一众人当中,还是最早脱困的。 即便如此,他们的身上还是糊了不少猪屎,而且衣服也被那些猪给撕咬的七零八落,连乞丐都不如…… 第61章 有味道 周氏听了李兴的叙述,狠狠地瞪了吕氏一眼: “我家兴儿和贵儿这亏不能白受,这衣服你也得赔,你要是敢耍赖,我明天一早就去县城敲锣,好好说说给李举人办事,衣服给弄坏了都不赔……” “三弟妹,我啥时候说过不赔了,你先带孩子们去洗洗,这事情我认!” 吕氏相信,要是自己今天不赔偿三房两个儿子的损失,这混不吝的三弟妹是真的会去县城敲锣打鼓把大房这点事全部给抖搂出来。 “那就行,大家都作证,大嫂一定要言出必行!我待会儿再来找你细说……” 周氏说完带着两个儿子去了后院,却听到王氏喊道:“三弟妹,你在这儿洗猪粪,咱家里人,往后还要怎么洗漱!” “敢情不是你儿子一身猪屎,就你矜贵,嫌弃了就别用!”周氏骂骂咧咧地说着,带着李兴李贵往洗漱间去。 路过东耳房,看着紧闭的门窗,里头那个煞星正在睡觉,万一她起来了知道自己带孩子在洗漱间洗猪屎,会不会收拾自家? 周氏猛然想到今天宋屠夫被压制在柳树下头的情景,心里一个激灵,忙招呼两个儿子,站在后院的猪圈旁,然后烧了热水过来,一盆盆的给他们冲洗…… 而另一边李家人听了李兴的讲述,皆是气愤不已,都嚷嚷着无论如何明天要去宋家讨说法,这种事情可大可小的,宋家那猪圈是一般人能进去的吗?进去还不让猪给踩死!他们这就是谋杀! 吕氏和徐氏此刻却是沉默不语,她们知道,这件事本来就是自家理亏,而且荷花也确实已经嫁给了宋屠夫,如果再去闹,恐怕只会让荷花在宋家的日子不好过。 刚才李大舅带着李旷和李旺都跟着去了,他们三人却是被捆了手脚扔进猪圈的。 三人在猪圈里滚了好久,才挣脱了手脚上的束缚,等好不容易从猪圈里爬出来,已经几乎看不出还是人的模样了。 因为实在太埋汰了,宋家也怕影响不好。宋家的伙计赶了拉猪的车,让他们到车上去,趁着天黑,给送回了大柳树村。 周氏带人霸占了厨房,让儿媳妇烧水,她带了两个女儿将将烧好的热水抬到后院,让李兴和李贵冲洗干净。 热水混杂着猪粪的味道,整个后院顿时弥漫着一股发酵过后的粪坑味,久久不散。 吕氏和徐氏也去厨房想要拎热水,被周氏毫不客气地赶出来: “大嫂,我家俩孩子还小呢!身子骨不比大哥和两个侄子硬朗,这要是冻着影响了身体,可要怎么办呀!想必大哥作为长辈,肯定也会让着两个侄子的!” 看着两个儿子身上冲洗的差不多了,周氏又提起一桶水到洗漱间,让两人进去洗澡,换衣服。 院子里李家几人回来带来的热闹,阎颜没看到,但是一直在小厨房和西耳房之间往返的多福,看得清清楚楚。 等周氏又去厨房提水的时候,多福好心的提醒她,让她去找大夫开一副驱寒的药。 现在早晚天气还很凉,他们两人在院子里,受了这么一场冲洗,虽说用的是热水,怕是也要受凉。 周氏一想,可不就是这样嘛,不过驱寒药什么的,就不用了。家里面有老姜,煮碗姜汤也就足够了! 周氏一直占用着厨房,不许吕氏和徐氏使用。 李大舅他们三人的情况更为严重,犹豫了一会儿,吕氏不敢直接去找阎颜,看到多福从小厨房出来,忙上前去问他。 “多福小哥儿,这小厨房能不能借我们用一用,我烧些热水。”吕氏赔着笑说道。 多福挠了挠头,有些为难地说:“大婶,你看这里头就只有两个小灶,一个上头煮着粥,另一个还熬着药,都离不得火。” 吕氏脸色变了变,但眼看着自家男人受苦,她也不能不管。 最终,吕氏咬了咬牙,决定去求阎颜。 她来到阎颜的房间门口,犹豫了半晌,看里头毫无声息,连灯光都没有,看样子她还在睡觉,没有起来。吕氏看了又看,还是没敢去敲门。 她心一横,罢了,已经是一身猪粪,就算再等一会儿,又有什么大不的! 今天自家这脸全是丢尽了,什么风头都让阎颜这个小贱人出了,往后只怕她会更得意。 若是自己此刻去求她用她厨房,估计她尾巴都要翘上天了,说不定还会奚落自己几句,自己何必去讨这个嫌呢! 刚才多福嘱咐周氏的话,她在一旁也听到了。 这时候最要紧的不是去洗那一身猪粪,而是要让几人不要着凉,本身他们就受了惊吓,要是再被风寒入体,他们明天估计连床都要下不了了。 吕氏将没有一起去宋家的二儿子喊出来,让他去胡大夫那里抓几副药回来。 周氏那人一向小气,想来是不舍得抓药的,她还是多抓两副,煎好了给她送过去,免得万一明天她那两个儿子得了感冒,她还要再埋怨自己。 李曜刚把药买回来,这边周氏也给两个儿子收拾利索了,吕氏这带着儿媳们去烧水,让自家爷们儿去洗澡。 然而此时周氏又出幺蛾子了。 “大嫂,你不知羞耻,我还要见人呢!我们一家住在这后院,已经够委屈了!你说大哥和两个大侄子,都多大的人了,还在这儿光膀子洗澡!”周氏站在后院骂道: “我这半老徐娘就不说啥了,我家还有小媳妇和两个未出阁的闺女呢!你们也不知道避一下!大嫂,也不是我说你,你是怕别人看不见还是怎么的,猪圈跟前烧那么大火堆干什么!这柴火可是公中的,敢情你家不用去砍柴!” 吕氏本想着,现在天色已晚,天也越来越凉了,她在猪圈旁边烧起一个火堆,至少她男人和两个儿子冲洗的时候,没那么冷! 哪知道住在后院的周氏却不管,她儿子洗的时候就没有生火,轮着老大家里,凭什么就要生火!这不费柴火吗? 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家呀,哪里配用上好的木柴烧火堆取暖? 第62章 商量对策 “老三,你滚出来,管管你家这泼妇!啥话都往外说,还要不要脸!” 李大舅本来就不舒服,听了周氏的话,感觉浑身疼的更厉害了! 他喊李三舅出来,想让他把这周氏给带回去。 “呸,你们烧着火光膀子洗澡都不怕丢脸,我怕什么!大哥,你是怕墙头上那些人看不到你身上有几颗痦子吗!”周氏这个人荤素不忌,什么都敢往外说。 这话一说,李大舅也不好再搭腔了,只一味喊着李三舅,让他出来。 “大哥可别喊了,老三今天喝了点酒,早就睡下了!今天毕竟是荷花侄女大喜的日子,咱们也得庆祝庆祝不是!” 周氏说得畅快,那浑身是屎的三人,感觉全身的血都一下涌到了脑子上,那脑子发烫的立刻就要拿刀去砍周氏了! 李三舅其实并未睡着,刚刚发生的事他都清楚,只是不想掺和而已。 见周氏越说越过分,李三舅赶紧出来拉住周氏。 那三人正气得不行,一见李三舅出来,李大舅忍不住就骂道: “老三,你这个窝囊废,连个娘们都管不住!你看看你家这混不吝的,连我都要管教,还不给我大耳光子收拾她!一个女人家家的,还无法无天了!” “你说啥,你踏马才是窝囊废,连自个儿闺女儿子都管不住,还敢对我家三哥指手划脚!抬举你叫你一声大哥,你就真以为是我家长辈了?我呸!” 周氏见李三舅出来了,本也就住了嘴,俯身去收拾李兴和李贵两人那些碎成布条的衣服,看看还能不能挑出来,缝缝补补说不定还能穿。结果一听李大舅说这样的话,立刻站起来,跳着脚大骂。 骂到激动处,随手就将那手上被粪水包裹的布团子砸向三人。 三人正在冲洗身上的猪粪,猝不及防被周氏那布团砸了个正着。 本来都冲洗的差不多,这下又白搭了!只得再次烧水冲洗。 李三舅见状,赶忙拉着周氏往屋里走,“你这婆娘,少说两句吧!还嫌闹得不够丢人吗!” 周氏却不依不饶,“我哪里丢人了?明明是他们先欺负人的!” 李三舅无奈道,“你呀,总是这么冲动!这事闹大了对咱谁都没好处!” 周氏哼了一声,“我才不管呢!他们欺负咱家孩子,我就不能忍!” 说着,周氏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生起了闷气。 李三舅叹了口气,转身去厨房端了一碗姜汤,端给周氏,“好啦,别生气了,喝点姜汤暖暖身子。” 周氏接过姜汤,喝了两口,心里稍微好受了。 等到两家人都收拾好,已是月上中天,然而还不能休息。 毕竟今天家里发生了这样的大事,总要在一起,商量个对策才行。 等阎颜吃过饭,将碗盘放回小厨房,却没看多福,她仔细看了看,却见多福正趴在正房窗户下,竖着耳朵偷听呢! 阎颜不由觉得好笑,这多福还是一个八卦爱好者呢! 阎颜轻手轻脚地走到多福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多福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阎颜,便朝着她笑了笑。 阎颜示意多福不要出声,然后两人一起趴在窗边,偷听里面的谈话。 “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李大舅愤怒地说道。 “明天我就去县衙告状,状告宋屠夫无故掳走别家闺女,还纵凶伤人!咱们是举人的家人,难不成县太爷能不帮我们,反而去帮那个宋屠夫不成!” “爹,你别太冲动,咱们怕是告不了!”见众人都不语,徐氏上前说道。 “为何告不了?”李大舅问道。 徐氏解释道:“那宋屠夫确实是强抢了荷花没错,可咱们没证据啊!而且,我和娘去找荷花的时候,她根本不像是被抢走的,倒像是……” “倒像是什么你快说!”李旷着急道! “倒像是和宋屠夫俩人一起私奔回来的!”徐氏心一横,直接说道! 李大舅听了这话,手里拿着的姜汤一滑,直接砸在了地上。 “这……这怎么可能!”李大舅一脸的难以置信。 李旷忙说:“妹妹肯定是被迫的,一定是那宋屠夫威胁她!” 徐氏摇摇头,“我看不像,荷花当时的神情,不像是被威胁的。况且,如果真是被威胁的,我和娘去带她,她死活不跟我们回来……” “孽缘呀孽缘!”李大舅颓然坐下,人像是老了好几岁。 屋内一时沉默了下来,众人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李二舅开口了:“我看此事还有些蹊跷,咱们还是先弄清楚情况再说。明日我去趟宋家,找宋屠夫问个究竟!” “二叔,怕是不行。下午在宋家时候,我和娘劝了半日,她始终觉得宋屠夫是个好的,像是喝了迷魂汤一样!”徐氏想到今天的事,就觉得透着诡异。 往常这小姑子可不是这个样子,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听了,都觉得徐氏说得有道理。 这时,一直沉默的李老汉开口了:“要不,咱们去找里正帮忙调解一下?都是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把事情闹大。荷花既然一门心思要嫁给那杀猪的,未必就是坏事!” 李大舅却不乐意:“这也太便宜那宋屠夫了!” 他们没敢提起阎颜,明明这事情,只要阎颜肯出面帮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不过想也知道,阎颜是怎么也不可能帮助他们的。 李二舅觉得李老汉所言有理,于是附和道:“是啊,大哥,爹说得对。而且荷花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她既然愿意跟着宋屠夫,咱们不如就成全他们吧。” 李大舅心中虽有不甘,但也知道如今木已成舟,多说无益。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唉,那就听爹的吧。老二,你明天去一趟宋家,跟宋屠夫好好谈谈,要是娶咱们荷花,那彩礼可不能少了!荷花可不是那克父克母的孤女!” 此时,窗外的阎颜和多福也听到了屋内的决定。多福轻声对阎颜说:“阎姑娘,看来这件事就这么解决了。” 第63章 她就是爱吃馒头 阎颜微微颔首,表示赞同道:“嗯,确实如此。只是这李荷花居然会瞧上宋屠夫,实在令人意想不到……” 多福轻笑一声,缓缓说道:“这世上的姻缘缘分就是神奇莫测的,谁也难以预料。” 阎颜连连点头称是:“正是这样。” 她原先无非是想要发泄一下心头之恨,话语引着将宋屠夫和李荷花凑做一堆,万万没料到这两个人还看对眼了。那么自己是否可算作他们俩的红娘呢?今天睡了一觉,没有去宋家喝这一杯喜酒,没有看到这场热闹,真是有点可惜。 阎颜不禁在心中暗暗惋惜。 然而转念一想,李家又想让宋屠夫加彩礼,可是这闺女都已经嫁过去了,还没听说出嫁后还要追加彩礼的。宋屠夫肯定不干,依照李荷花那白眼狼的样子,究竟会站在哪一边还真不好说,往后的热闹多着呢! 真是想不到,这王八和绿豆,看对眼竟然是这样容易......阎颜暗暗地想着:李荷花的眼光还真是独特,宋屠夫那般模样,出门能吓哭小孩儿的长相,而且由于职业的特殊性,哪怕是穿的干干净净,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和猪的奇怪味道。李荷花也是个喜欢干净的女孩子,究竟看上宋屠夫哪一点了呢? 阎颜百思不得其解,随即也就释然了。 爱情这种东西,谁也说不准。也许李荷花就喜欢宋屠夫的与众不同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和选择,这真是强求不来的。 阎颜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第二天天刚亮,阎颜就起来了,她刚起床没多久,多福就喊她吃早饭。 早上多福煮了一锅清香扑鼻的米粥,炖了鸡蛋羹,还将昨晚煮鸡汤剩下的鸡肉撕成细丝,加上一早上买的绿豆芽,拌了一个清爽的小菜,也不知道这小药童哪里学得这般做菜手艺! 她以为有这些就足够了,却不想多福竟然又捧来一篮馒头。原来昨天傍晚时分,他就和村子里的大妈借了点酵头发了面,今天早上蒸了这一锅暄软的馒头。 一看到这些馒头,阎颜眼神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这样的戗面馒头,她可是太想念了!爷爷家以前专门请了一个做馒头的厨师,多福做的馒头和哪位厨师做出来的戗面馒头相比,几乎别无二致。 她自小是爷爷奶奶带大的,什么好吃的基本都尝试过,但是奇怪的是,吃遍千种味道,她最为钟爱的主食却是那朴实无华的馒头。 这种大个头儿的戗面馒头,每个足足重达半斤之多。无需搭配任何菜肴,她一层一层地撕着吃,往往在不经意间便能轻松解决掉一整个。 她爸都觉得作为富三代的闺女,喜爱的食物竟然会是戗面馒头,说出去真的很丢脸。然而,对于这一点,她本人却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都是主食,凭什么那些精致的面包和糕点能够登上高雅之堂,而口感纯正、美味可口的馒头反倒遭人轻视! 她就是爱吃馒头! 阎颜拿起一个馒头,狠狠地咬了一口,纯正的麦香面香瞬间充满了她的口腔,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她满足的眯着眼睛,细细咀嚼品味着手里的馒头...... 有了多福这个好帮手,她在吃饭上真是什么都不用操心了,这小厨房修建好到现在,她去做饭的次数还没有多福做饭的次数多呢!难不成冥冥之中就注定,她修好了这个厨房,就是等着给多福用的? 以多福这样的人才,做小药童实在是可惜了,他应该是个药膳大师才对呀,再不济也应该是个出色的管家,若是他的胆子再大一些就更好了。 吃完早饭后,阎颜便开始收拾东西,正准备去镇上。小厨房还要添置一个专门熬药的小炉子,多福会煲汤,那汤煲是不是也要买一个。既然多福馒头蒸的这样好,家里那个小蒸笼也有点太将就了,她要去买一整套蒸笼回来! 这样一来,厨房就有些太小了,阎颜皱着眉头打量着小厨房,这地方是没办法扩建了,要想宽敞,还得是大厨房那边...... 她正在院子里打量着,就见李家人也纷纷起床了,昨天闹腾了半宿,今天果不其然,李家人都起的迟了,今天又轮到大房煮饭。吕氏没有起来,大房几个儿媳妇也没有动静。 阎颜看着她们懒懒散散的样子,心中不禁一阵鄙夷。 “娘,我要吃肉,我要吃白馒头!”突然间,一声尖锐刺耳的喊叫划破了空气:“你们什么饭都没有做,是要把我饿死吗? 娘,你快去跟她要吃的来,我要吃馒!” 毫无疑问,发出这般嗓音的正是金宝。经历过那一晚的事情后,本以为这孩子多少会有些长进,但现在看来依旧是毫无改变。 原来,金宝恰巧看到了多福正收拾着那些特意留给顾病号的馒头和鸡肉。面对如此诱人的美食,金宝按捺不住,于是便肆无忌惮地大声叫嚷起来,并要徐氏去向阎颜索要。 面对儿子的无理取闹,徐氏面露难色。但是她接连在阎颜这里受挫,深知阎颜不好惹,实在没有勇气去招惹对方,生怕因此而招来麻烦。 正犹豫间,却见金宝已经迫不及待地“噔噔噔”地跑了过去,嘴里还嚷嚷着: “扫把星,赶紧把馒头和肉拿给我,就你这个没爹没娘的儿,哪里配吃这么好的东西啊?家里所有好吃的都应该归我才对!”金宝说得如此理所当然,阎颜不禁被他逗得笑出了声。 “哎呦呦,这孩子可太有教养了,连姑姑都不叫一声,还想要吃的呀?”阎颜阎颜一边笑着,一边拿起一个馒头掰开,将拌好的鸡肉夹在馒头中间,狠狠地咬了一大口,这才慢悠悠地再次开口:“嗯……这味道简直绝了,实在是太香了!” “扫把星,你根本不配做我的姑姑!快点把馒头给我!” 金宝气得直跺脚,拼命踮起脚尖试图去抢夺阎颜手中的馒头。 第64章 宋屠夫又上门 阎颜却故意将馒头高高举起,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轻声问道:“金宝,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能有白馒头,还有香喷喷的鸡肉吃吗?” 金宝果然没有让人失望,他疑惑地开口问道:“为什么啊?” 阎颜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轻声说道:“因为我可是个扫把星,而且无父无母!所以嘛,我才能吃得这么好呀!” 这三句话说出口,虽然每一句都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但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然而,金宝却完全没有察觉到其中的异样,当他听到只要像阎颜一样,就能有白花花的大馒头和香喷喷的肉可以吃,顿时变得兴奋异常。 徐氏心里暗自琢磨着,看今天早上阎颜心情还不错,要不要自己说几句好话,让她给金宝一个白馒头。这可是白馒头呀,家里头寻常哪里能吃的到! 可正当徐氏绞尽脑汁思考该如何开口时,突然间便听到她那好儿子金宝嗷嗷喊着: “我知道了!娘,我要当扫把星,我也要没爹没娘,你们赶紧走,只要你们一走,我就没爹没娘了,我就可以吃白馒头,吃肉了!” 这话一出,整个院子顿时陷入一片死寂之中,众人皆惊得目瞪口呆。 原本以为那晚上在桌上撒尿,已经是这熊孩子的极限了,但万万没料到竟然还有如此令人咋舌的情况出现! 这么点的小东西,就这样大逆不道,真是平时收拾的少了! 只有阎颜被金宝的话逗得哈哈大笑,她一边笑一边拍着手说:“好啊好啊,那你快让你爹娘走吧!” 徐氏的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最后随手拿起一根木棍,一把拽住金宝,按在院子的石凳上,劈头盖脸地朝着金宝的屁股打过去。 金宝哇哇大叫着,此时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 徐氏气得浑身发抖,她用力地打着金宝,嘴里还骂着:“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竟然说出这种话!” 金宝被打得哭爹喊娘,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挨打。阎颜看到金宝可怜的样子,觉得也差不多了,再打下去,就耽误自己时间了,这打小孩儿的戏,也不太精彩。 她走过去将徐氏扯开,把金宝解救出来:“好了,别打了。” 徐氏停下手中的动作,她瞪了阎颜一眼说:“都是你教坏了我的儿子!” 阎颜瞥了她一眼,说:“子不教父之过。我总共也没和你家这宝贝疙瘩说过几句话,要说教他什么,那是更不可能了,你可别冤枉我!” 说完阎颜转身走进屋里拿出一个白馒头并夹了一些鸡丝在里头:“金宝,叫声阎姑姑,这鸡丝馒头就是你的了!” “阎姑姑,你最漂亮,最好了!” “孺子可教!”阎颜笑嘻嘻地将馒头递给他。 金宝接过馒头破涕为笑,抱着大馒头开心地啃了起来。 徐氏看着金宝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管教金宝,一次两次还好,这还是在自家,万一出门还这样,会被人打死的! 她猛地用力一拽,将金宝拉到自己身旁,然后狠狠地瞪向阎颜,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不满。接着,她头也不回地走进房间,用力关上房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阎颜无所谓地耸耸肩,随手拿起一个背篓就要出门,却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声响。 门边的李二舅顺手打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只见门口围拢着好几名身材魁梧的壮汉,这些人正是昨晚前来闹事的宋家伙计!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李二舅看着这群不速之客,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恐惧。他想到大哥他们昨晚上回来时候的惨状,腿肚子不由得都打起了哆嗦。 然而,就在这时,却见几个伙计从车上搬下不少礼品,有布匹粮食等生活用品,甚至还有腊肉排骨之类的。 李二舅见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李荷花昨天和宋屠夫已经拜堂成亲,他们今天上门,难不成是回门来了? 想到这里,李二舅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但仍有些忐忑不安。毕竟昨晚的冲突还历历在目,他实在不知道这些人此番前来究竟是何用意...... 他急忙快步走到门口拦住他们,语气焦急地说道: “你们是宋老板家里的伙计吧?现在可不能进去,三日回门,明天才是回门日。你们今天便寻上门来,怕是不妥吧!” 李大舅听到是宋家人,心中不禁有些发怵。他下意识地往李二舅身后缩了缩,目光紧盯着那群宋家仆役手中提着的各色礼物,心想看架势,这些人倒不像是专程来生事找茬儿的……他正要迎上前,抖一抖做岳父的谱儿。 却见其中一个伙计走上前来,恶狠狠地用力推开挡路的李二舅,“让开,我们找阎姑娘!” 李二舅猝不及防之下,被推后几步,一个站立不稳,险些跌倒在地。他稳住身形后,又惊又怒,正欲开口斥责,却见阎颜已闻声而出。 阎颜听到声音走了出来,看到来人是宋家伙计,脸色沉了下来。 “你们……来干什么!”阎颜瞄了一眼墙外那棵榆树,几个伙计顿时吓得浑身哆嗦。 昨天阎颜将宋屠夫压在柳树树干之下那凶残的一幕,他们估计是终生难忘了。 “阎姑娘,宋某来赔罪了!”几个伙计让开,宋屠夫从后面走上前来,原来他还扛着半扇猪肉,他觉得最重要的礼物,必须自己亲自拿才有诚意,因此不许伙计帮忙,这就落在了最后面。 阎颜眼神冷漠地看着宋屠夫,又一个来耽误她上街的,真是可气! “赔罪?你何罪之有?”阎颜冷声质问。 宋屠夫闻言,急忙卸下肩头的猪肉,点头哈腰地赔起笑脸说道:“阎姑娘,昨日是我不对,我不该听信那吕氏的胡言乱语,对姑娘多有冒犯之处,实在不该。还望姑娘大人有大量,原谅小人吧。\" 第65章 给红娘的谢礼 “这……”宋屠夫额头上冒出了冷汗,“若是姑娘不原谅,您说出个方法来,只要宋某办得到的,宋某必定全力以赴。” 他是真的害怕呀! 昨晚上半夜,他刚送走最后一波客人,镇上发财赌坊的屠老板的人就上门了。 十几个人围在他家门口,说是他惹了阎姑娘,那是他不该惹的人,要是不能让阎姑娘消气,那他宋家也不用在这汇溪镇上做生意了。 屠老板的人还说,也就是他们老板昨天有急事去京城了,不然他会亲自上门为阎姑娘讨个说法! 屠老板那是什么人,黑白两道通吃的!而他就是一个杀猪匠,哪里敢惹这样的大佬。 再者说,即便没有屠老板的人来的这一遭,他本也要今天上门来给阎姑娘赔罪。 昨天他是实实在在被压在树下,动弹不得,那感触是最深的。 一棵柳树而已,分量不会太重,若是往常,那海碗粗细的柳树,他也能抬起来,偏偏昨天那瘦瘦小小的阎姑娘往上头一坐,自己顿时感觉像是被一座山给压着一般…… 还有那柳树,那是一般人能硬生生拔出来的吗? 阎姑娘那小细胳膊,就那样轻轻松松把柳树给拔了出来…… 这阎姑娘从小是吃大力丸长大的吗?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这种身怀绝技的人物,宋屠夫怎么敢得罪! 因此他一大早,备了一份自认为十分丰厚的礼品,来到了阎家。 “这事情的起因不是你,原不原谅你没多大关系。”阎颜淡淡地说,她分得很清楚,昨天宋屠夫言语无状,她当场已经教训过了,那口恶气也已经出了。 而且让她意外的是,这宋屠夫还把李荷花给弄回去拜了堂,听说把那个眼高于顶的李荷花给收拾的服服帖帖。 昨晚她还听多福说,宋屠夫把追去的李家人扔进了猪圈,那些人在猪圈里和猪一起翻滚打闹了足足半个时辰,最后浑身沾满了臭烘烘的猪粪才被放出来…… 虽然她并没有亲眼看到李家那几个人的狼狈模样,但仅仅是想象一下,就让人忍不住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阎姑娘,您要是原谅我,就收下这些东西吧,要不然宋某实在是寝食难安。”宋屠夫额角的汗都快要滴下来了,这小阎王一样的小姑娘怎么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呢? 只见她微微皱起眉头,冷漠地回应道:“我向来无功不受禄,所以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收下你送的东西!你还是赶紧回家去吧,只要你能老老实实做人,不主动招惹是非,不去惹恼我,那么我自然也会跟你讲道理的!” 宋屠夫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满脸堆笑地说道:“阎姑娘可不能这么说啊,您怎么会没有功劳呢?昨天我和李家大房的小女儿能够顺利成亲,全仰仗阎姑娘从中牵线搭桥呀!要不是您费心费力地撮合,宋某哪能娶到这般如花似玉的美娇妻啊。按咱们这儿的规矩,昨天就应当把谢媒礼送到您府上。只是宋某昨日太忙,一直拖到今日才奉上这份薄礼,实在惭愧得很呐!” 宋屠夫说得言辞恳切、一本正经,阎颜却听得一头雾水。她对婚嫁之事所知甚少,也不晓得是否真有这样的习俗,于是转头望向身旁的多福,想从她那里得到确认。 多福见状,连忙笑着点头道:“姑娘,确有此俗。但凡成一桩婚事,那红娘必定功不可没,自然能收获许多谢礼。像宋老板送来的这些东西,对于红娘的谢礼来说,并不算丰厚。” “做红娘竟然能有如此丰厚的酬劳?”阎颜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惊愕之色。 她心中暗自盘算着,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完全可以开一家婚姻介绍所啊!毕竟好不容易穿越一回,总得干点实事吧! “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姑娘。” 多福连忙解释道:“像宋老板这种比较特殊的情况,再加上他又有着克妻的坏名声在外。所以他支付给红娘的费用才会按照最高标准来计算。” “而且不论最后相亲是否成功,只要相看了,这红娘谢礼一次就要五百文。而姑娘您这次可是一气呵成,宋老板直接迎娶美娇娘回家。这给宋老板省了很多事,省很多银子呢!宋老板多给一些谢礼,也是理所应当的嘛。” 多福的解释非常清楚明白,却没料到站在门口的另一个当事人,李大舅那脸色已经黑的如同锅底一般。 阎颜听了多福的话,心里有了底,便笑着对宋屠夫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了。” 刚才她不经意间瞥见李大舅的神情,此刻他看到自己收下宋屠夫送来的礼物,李大舅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可怕。就在这时,宋屠夫示意手下将物品搬进屋内,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姓宋的,你是不是太不把我看在眼里了,强行抢走我家女儿去成婚,竟然还有脸大摇大摆地跑到我家来耀武扬威!”李大舅气得满脸通红,双眼圆睁,愤怒地瞪着宋屠夫。 宋屠夫却故作惊讶地回应道:“哎哟哟,实在是抱歉啊。不过咱们这认亲茶也没喝过,我还真不知道您是哪位?要不等到我媳妇回娘家的时候,咱们再来好好聊聊吧?”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和挑衅。 虽然他已经把李荷花给哄得五迷三道,但对于李家的人,他根本没有丝毫想要轻易罢休的念头。 毕竟要不是吕氏的蓄意欺骗,他也不会那么丢脸,像只大王八似的被阎颜死死压制在柳树下…… 这件事昨晚就已经传遍整个镇子了,今早他家伙计去镇上送猪肉时,还被人拉着问长问短...... 如果不报仇雪恨,他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出去跟人打交道呢? 虽然考虑到和李荷花的情分,他倒是可以对李家人稍显仁慈一些。 若是要说真要和李家结成亲家,他心里其实压根儿就不乐意——毕竟自己已经有两个泰山大人了,少这么一个也无无所谓! 第66章 多福被打 “姓宋的,今日我就去县衙告发你强抢民女,咱们走着瞧!”李大舅怒目圆睁,恶狠狠地说道。 “嘿嘿嘿,那敢情好啊,你要是不在乎自家姑娘刚嫁人就得守活寡,尽管去就是。”宋屠夫却是毫无惧色。 李荷花如今一门心思做宋太太,只说与自己相识的太晚了,就算她爹真把自己给告上公堂,李荷花也不会去作证,说不定还会恨上李家人呢!宋屠夫很有自信。 “大不了我把荷花接回来,我养她一辈子!”李大舅则毫不示弱、口出狂言道:“你就等着蹲大牢去吧!” “哼,你且试试看,能不能接的回!”宋屠夫嗤之以鼻。 双方剑拔弩张,李大舅在门边左右张望,看看有什么趁手的东西,而宋屠夫则带着几个伙计,人多势众,一点也不带怕的。 站在门边的吕氏内心充满忧虑,想起昨天自家女儿那副顽固不灵的样子,再联想到昨晚丈夫和两个儿子归家后的悲惨状况,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凉意。 这女婿可不好惹啊,不能跟他对着干,否则吃亏的只会是李家自己! 该让谁去做这个和事佬呢?吕氏脑筋飞速转动着,目光扫过不断向后退缩的李二舅,又考虑到昨晚刚与周氏发生争执,周氏定然不会允许三弟来插手此事,即便周氏点头答应,老三本身也并非一个善于言辞之人…… 就在吕氏满心忧虑、愁眉不展之际,一个声音传入耳际,吕氏听了这声音,简直是如同天籁。 “这都是怎么了?吃了炮仗了?大清早的,一个个火气这么大!”这清脆的女子嗓音,不是别人,正是阎颜。 难道她要做和事佬吗,看来她心里还是有家里人的......吕氏正想着,却又听到阎颜说道: “宋老板,你这才新婚第二天,不在家好好陪伴新娘子,万一新娘子赌气跑了,我可绝对不会退红娘钱的啊!” “是、是,阎姑娘所言极是,我明白了。多谢阎姑娘提醒,我马上回家陪媳妇儿去。” 宋屠夫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此刻自己是在阎姑娘家门前,要是这样闹腾起来,不多时就又该有村民来看热闹了。到时必然会吵吵闹闹,吵到阎姑娘就不好了。 “还不快走,明天回门再来就是了!”阎颜急于去镇上,这一早上已经耽误很多时间了,结果宋屠夫还想继续搞事情,这热闹她想看,但不是现在看。 现在他们要是打了一架,明天李荷花直接不回门,那就没热闹可以看了。她给两边的火都压下来,这火越压越旺,说不定明天就能爆发一个大的。 她今天一定要记得买瓜子,看戏没瓜子怎么能行! 要看着宋屠夫带着人将礼品搬进去,然后赶了车离开,阎颜也随即走小路去了镇子上。 多福在家里收拾着宋屠夫送来的礼品,李家人眼巴巴地看着这些东西,心中充满了羡慕和嫉妒,但一时却没有人敢上前。 毕竟,他们已经不止一次两次目睹过阎颜那惊人的神力了,谁还敢不知死活地往上凑呢? 经过这么多次的教训,李家人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阎颜不是以前那个小可怜了,她可不是好惹的主儿! 多福作为药童,那是识字的,他用一根炭笔,在包药的牛皮纸上,将宋屠夫送来的礼品一一登记,等阎颜回来给她过目。 阎颜去往镇上,将所需的物品采买好,还不到中午。 还是吃过午饭再回去吧,她现在不差钱,不必非要去尝试吃路边摊。 尤其是在这春天时节,风沙大,坐在小摊上吃饭,幸运的时候吃到一嘴沙子,不幸的时候吃一碗沙子,她何必给自己找罪受? 阎颜径直去了雁香酒楼。 他家的包子确实如同伙计说的那样,皮薄馅大,吃过一次就难忘。 虽然馒头很好吃,是她的最爱,可是包子也很好吃呀! 她准备带一些回去给多福尝尝,看看他能不能复刻出雁香楼的招牌大包子,这样往后想吃就不必再跑到镇上面来了。 这次她照例点了包子和鱼羹,不过吃完之后,她又打包了两笼包子。 付账时候看到丁老板从二楼匆匆下来,身后跟着一个中年美妇,凤目含泪,一脸急切。 等阎颜付好账,就听到店里的小伙计们都在窃窃私语。 “咱们那位丁小姐又在闹绝食呢?” “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我上去的时候听到老板娘说的,都饿昏了......” “真的假的呀,她怎么老是这样?” “你新来的吧,来来来,趁着现在没人,我给你讲讲......” 阎颜听了几句八卦,发现大都是她已经了解到的事情,遂没有了听下去的兴致。 这包子还是热着好吃,她还是快点回去吧,回去晚了多福自己就做好饭了。 阎颜步履轻快的又沿着小路,走回大柳树村。 然而,当她走进院子里,看到李家人都围在一处。阎颜走上前去,却发现倒在地上的多福,以及还在挥拳的李旷和李旺。 阎颜一见到这样的情景,气不打一处来。 “住手!”她怒喝道,随手拨开挡在身前的人,然后脚尖一抬就将李旺给踢到了一边,手上一使劲李旷也被她给推了出去。 人群中间的多福浑身泥土,头发散乱,鼻青脸肿。 阎颜连忙上前将他扶起,大声质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阎丫头,你来得正好!”李大舅理直气壮地指着多福说道,“这小子偷了我们家的东西!” “我没有!”多福委屈地说道。 阎颜看着多福,她相信多福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她转过头去,看着李家人,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他偷了什么?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是多福偷的?” “这……”李大舅顿时语塞,他们本来就是想要借题发挥,故意刁难多福,嫁祸给他,他们好趁机拿走院子里的东西,他们哪来什么偷东西的证据。 真要说证据,他们偷东西的证据倒是有不少! 第67章 给多福讨公道 “阎姑娘……”多福声音略带哽咽。 “多福,你放心,我请你来,是请你帮忙照看顾大哥的,你是我的客人。要是在这里受了委屈,那打的是我的脸面,我必然会给你讨回公道的。”阎颜安慰着多福。 “你先回去清理一下伤口,看看都伤到什么地方了,我来给你讨医药费!” 她扶着多福去了西耳房,看着他走路,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不过为防万一,还是要让村上的胡大夫来一趟才行。 看着远远站着的三舅母周氏,衣服整齐,发丝不乱。想来是她刚才在后面没有出来,等她出来的时候阎颜已经回来了。 “三舅母,麻烦你走一趟,请胡大夫过来给多福看看伤势。”她边说边随意地掏出一把铜钱,放在桌上:“这点小钱权当是你的辛苦费了。” 周氏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住,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没问题,我马上就去!咱们都是一家人,谈钱多见外啊!不过既然大外甥女这么大方,舅妈可不能白白浪费了你的一番好意。” 话音未落,她迅速抓起那把铜钱,来不及细数,便急匆匆地向门外奔去。 其他两房的人目睹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阵阵羡慕和嫉妒之情。那一把铜钱至少有二十几文呢,仅仅只是跑个腿而已,他们也能去呀! 周氏刚出门,阎颜就将身上的背篓放下。 接着她从背篓里面拿了一根青翠欲滴的竹竿出来,这根竹竿长不过两尺左右,也就比拇指粗一些。 然而,就在阎颜手持竹竿,看似轻描淡写地在一旁的铁锹把上抽打了一下,那铁锹把竟然诡异地断了,断口处整整齐齐,犹如刀切斧砍一般。 她眼神冰冷如霜,带着丝丝寒意,缓缓地扫过人群,语气冷漠地质问道:“说吧,是怎么回事?” 面对她那凌厉的目光,李家人不禁心生胆怯,一个个都显得有些心虚,相互推诿着,谁也不敢主动站出来说话。 见此情形,她冷哼一声,手中紧握着一根翠竹:“你们要是不说,是想试试这竹子的厉害吗?” 话音刚落,现场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众人皆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就在这时,李大舅终于忍不住了,他紧紧咬住自己的腮帮子,满脸怒容地瞪着阎颜,愤愤不平地说道:“阎颜啊阎颜,你昨天把荷花害成那样,今天姓宋的送来这些东西,你居然还有脸收下,你……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此时此刻,李大舅心中对阎颜的愤恨,已经丝毫不亚于对宋屠夫的仇恨了。 他瞪大双眼,眼中满是怒火。 早上宋屠夫送来大量的礼品,李大舅就觉得那些东西,都是踩着他们李家的脸面才得来的。 本来想着阎颜今时不同往日,那些东西他是万万不敢去碰的。 却没想到阎颜竟然出门了,就剩下多福在整理礼品,要是不趁着这个机会,去占点便宜,那可真是吃大亏了! 有这种想法的不止李大舅一个,还有目睹了早上送礼全过程的李二舅一家。 于是,阎颜走后,李大舅确定她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就带着儿子们果断出手了。 本来今天早上和宋屠夫闹了那么一场,他正气不顺呢。然而这些东西,姓宋的竟然不是给自己送的,他心里更觉得不舒服了! 李大舅站在院子中央,指挥着李旷和李旺二人上前将那半扇猪肉抬起来,就往大厨房里面搬。 就在这时,李二舅也从屋里走了出来。他与李大舅对视一眼后,便心领神会地和李大舅一起去搬其他东西。 多福正在小厨房整理其他东西,等他出来一看,那半扇猪没有了,李大舅父子还在搬那一袋子大米,而李二舅正要把那两匹布搬回自己屋子……多福着急了,忙上去阻拦。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李大舅父子仿若未闻一般,不仅没有停下手中动作,反而用力一挥手臂,直接将多福狠狠地推倒在地。 多福重重地摔在地面上,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而李大舅看到这一幕,心中竟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意。 “我教训不了那死丫头,难道还教训不了你这个臭小子吗?”他怒目圆睁,满脸狰狞地吼道,同时抡起拳头,带着凌厉的劲风,直直朝着多福的脸上砸去。 多福侧身一闪,惊险地躲过这一击,鼓起全部的勇气,挺直身子,毫不畏惧地反驳道:“这些都是阎姑娘的东西,我不过是受她所托帮忙整理罢了。你们若是想要,大可以直接去找阎姑娘商量。却不能不问自取,这和做贼有什么区别!” “多福小哥啊,这话可就不对了哟。阎颜可是我们自家的孩子,一家人之间哪有那么多计较呢?这些东西如此沉重,光凭你一人之力怎能搬动得了?咱们作为她的家人,帮她把东西搬到该放的地方去,怎算得上是偷窃呢!” 眼见阎颜迟迟未归,原本躲在角落里不敢出声的赵婆子,此刻也壮起胆子站了出来。她贪婪地盯着那些财物,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将它们据为己有。 “对啊,奶奶说得太对啦!我们和阎颜那是一家人啊,你一个外人算哪根葱啊!哼,依我看呐,你就是那个小偷,想要偷我家的东西呢!”徐氏刚刚训完金宝后,便迫不及待地跑出来凑热闹。 她一眼就看到了被全家人围攻的多福,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快感,于是毫不犹豫地加入到了指责多福的队伍当中。 “正是如此,你是镇上医馆的伙计吧,谁家医馆的伙计会上门跟着伺候病人?还有一起来的那个都看不出人样了,别也是个骗子,想白吃白喝欺骗我家颜颜?”王氏说得理直气壮、振振有词。 多福握紧拳头,强忍着怒意,面对李家人七言八语的指责和污蔑,他感到无比委屈和愤恨。 这些人不仅把他说成是贪图家财的小偷,还对他拳脚相加,让他无法起身反抗。 第68章 李家人长教训 尤其是李家大房的那两个儿子,死死按住他,丝毫不给他起身的机会,而他们父子几人更是趁机对他一顿暴打,似乎要将这两日积累下来的怨气全部发泄在他身上。 被人围攻的恐惧,让多福提起的那点勇气,瞬间消失殆尽,他只能紧紧抱住自己的头部,竭尽全力地保护关键部位免受殴打。 多福蜷缩在地上,任凭雨点般的拳脚落在身上,心中满是委屈和无奈。 就在多福几乎要绝望的时候,阎颜如同救世主一般出现在了现场。她毫不犹豫地冲入人群之中,将多福从困境中解救出来。 然而,李大舅竟然倒打一耙,诬陷多福偷窃财物。面对这样的说法,想着李家人平日里的作风,看着一身是伤的多福,阎颜又怎能轻易相信呢? 直到遭受了青竹威胁的李大舅,战战兢兢地说出了深藏于心底的话语时,阎颜不禁发出一声冷笑,原本还算平静的面容瞬间变得阴沉至极:“大舅妈,你也认为我不应该收下这些东西吗?”她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吕氏。 她不问李大舅,就问吕氏。这场祸事的源头是谁,她就找谁! 但吕氏只是嘴唇微微颤动了一下,并没有勇气回应半句。 阎颜见状,并未罢休,紧接着将目光移向一旁的赵婆子,继续追问道:“外婆,你说呢?” 赵婆子这几天一直提心吊胆、坐立不安,好不容易身体稍稍好转些,昨日却又遭遇了那样惊心动魄的一幕,如今只觉得浑身无力、精神恍惚。 “颜颜啊,外婆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太硬朗,今天只是出来走走看看而已,并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或者中间是有什么误会吧......但毕竟大家都是一家人嘛,你也不要一天到晚的喊打喊杀了,女孩子还是要文静一些......” “误会?好一个误会!”阎颜怒极反笑,“我还以为外婆病糊涂了,原来并没有!既然如此,那我今天就把话说清楚!这院子是我爹留给我的,跟你们李家没有半点关系!你们现今之所以还能够继续居住在此处,完全是看在亲戚一场的份儿上,给足了你们面子罢了。然而,如果你们仍然不知收敛,妄图变本加厉地试探于我、掌控于我,那么就别怪我不给你们留脸面了!” “阎颜!这院子要不是我们李家帮你守着,你自己能守得住!如今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就嫌弃我们了,想要把我们赶出去,做人不能这样!”李旷瞪着阎颜。 “表哥这话说的,追根溯底,要不是你们来我家闹腾,致使我娘早产去世,我能早早没了娘?” “你胡说!”李旷气得脸红脖子粗。 阎颜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她对李家人没什么感情,要不是为了顾及原身的情绪,她早就把这些人给扔出去了! 然而每次当她动了要把李家人赶出去的念头,心口就像针扎一般痛楚,她知道是原身的情绪在作怪。 难道原身竟然不恨他们吗?他们可是原身父母早死的元凶,这些年原身受的委屈还少吗? 阎颜实在是想不透,不过这不耽误她折磨李家人,发泄一下心里的恶气! “哼,我胡说?你不知道不代表我也不知道!十年前你家被泥石流给冲了,你们全家借住在我家。到我家之后若不是三个舅舅非要让我爹带着去打猎,要挣钱建新房,我爹能为了救你们,被老虎给拖走!哼,说不定就是你们觊觎我家的房子,故意把我爹送入虎口!” “阎颜,休要胡言乱语!”李老实之前一直没出声,当听到阎颜这话一出,立马站了出来,指着阎颜说道。 阎颜冷笑着看着他,“我胡言乱语?外公,你摸着良心说说,我哪句话冤枉他们了?” 李老实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转头看向其他人,希望有人能帮他说几句。 然而,众人都低着头,不敢与阎颜对视。 “颜颜呀,没有的事,我们怎么会故意呢?你爹被老虎拖走......那可是两头老虎,不是一头。我和你大舅三舅当时都掉到陷阱里头了,要不然也得被老虎拖走......”李二舅解释了两句,然而这话说出来轻飘飘的,并没有什么分量。 这些年从来没有人怀疑过阎大雷被老虎拖走的真相,李二舅这话也没怎么人说过,要不然也不会这样不自信。 阎颜见状,心中更加笃定,他在心虚,阎大雷被老虎拖走一事,一定有蹊跷! 她冷哼一声,显然对李二舅的解释并不信服。正要开口追问,她心里突然一痛,这可能是原主第一次知道她父亲的死因有问题,因此情绪极大。 阎颜心痛得皱了一下眉头,又是原主的情绪在作怪!本来她以为原主已经离去了,没想到在山洞峡谷那一夜之后,竟然又出现了......她发觉自己的意识里,有一缕控制不住的情绪。 这很可能是原主的心结,可能要将这心结打开,她才能解脱。原主的心结到底是什么,她早晚会把这件事情弄清楚。 “这件事可以以后再说,先说说今天的事。今天这事情,你们必须给我一个交代!谁动了多福,一会儿主动去给他道歉,直到他原谅你们为止!多福的医药费、营养费,还有误工费,我会算出来给你们,天黑之前必须送到他手上。”阎颜不想再跟他们纠缠下去,这一笔笔账,算不清。 “谁拿了我的东西,一刻钟之内,放回原处。”最后说了一句,她转身就去了西耳房。 李家人听了阎颜的话,都没有动,却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 “你们都不长记性的吗?看看我,我再眼馋,也没敢去动她的东西,你们连我都不如!” 原来是周氏,她已经请了胡大夫过来,此刻就在外围看热闹。再看看院子里的人当中,竟然没有三房的人出来。这周氏的性子竟然改了吗? 第69章 周氏一家 “娘,阎颜虽然不会主动招惹是非,但您想想看啊,咱家大伯、大伯娘还有二伯他们几个难道会老老实实的吗?你没听那说书先生说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咱们就是那池鱼。毕竟咱们姓李,又不是姓阎!”枣儿一脸认真地帮周氏分析道。 周氏一见大女儿说得头头是道,连忙追问道:“那枣儿你快帮娘拿个主意,咱们接下来该咋办才好呢?咱们家就你脑子好使,我这年纪大了,脑子也有些不够用了。” 枣儿想了想,继续说道:“娘,其实咱们不用担心其他的,就怕大伯和二伯他们又起什么心思,又是要分人家阎家的房子,又是要分人家的地的。阎颜本来就因为郴哥悔婚一事憋了一肚子气,他们这时候还去火上浇油,到最后吃亏受苦的肯定是他们自己!” “我爹不是早说过嘛,咱们老是这样住在阎家,也没有一个说法,他心里总觉得对不起死去的姑姑。”枣儿看了一眼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李三舅,继续说道: “现在按照咱们家里的状况来看,我觉得我们可以在大柳树村找一块宅基地,盖房子足够我们自家住就成了;或者直接和阎颜说,我们租住阎家的房子,这样我们住着也踏实!”枣儿向来行事沉稳,这番话说出来也挺有道理。 往常以她的性格,这种不要钱的东西,自然是能拿多少就拿多少的。不过昨晚上两个儿子的经历实在是吓着她了,因此当李大舅李二舅他们搬东西的时候,她就远远地站着。 她现在就牢记:不要得罪阎颜! 只要不得罪她,自己的日子还是能够过得很舒服的。 就比如刚才,自己就跑了一趟腿,就挣了三十一文钱。那可是一个壮汉扛一天大包才能挣来的!而家里这些动手的人,都还要给多福出医药费,这买卖可亏大发了。 周氏心里得意,忍不住就揶揄起院子里的人来。 李大舅和李二舅一家都有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还不知道阎颜待会儿给他们算出来多少的医药费呢,就算不合理,他们捏着鼻子也得给了。 “爹,这东西......”李大舅这个时候知道问李老实了。 “还问我,给她搬回来呀!”李老实皱着眉头,没好气地说。 李大舅和李二舅心有不甘,也只得慢吞吞地去把搬走的东西又一样样搬回来。 周氏看着白忙一场的李大舅李二舅,心里乐开了花,忽然她想起了什么,冲着吕氏说道: “大嫂,我家两个小子身体倒是没什么了,不过那衣服是没法再穿了。衣服是过年时候我给新扯的,扯布的时候你也在,布匹是四十文,我点灯熬夜的给做了出来,这也要二十文的吧,你给我六十文就行了!” “三弟妹,自家人你还这样坑我。就你那手艺,做两件衣服能值二十文,我裁好了拿到镇上让铺子里的师傅做,一件也不过五文钱!”吕氏不依了,她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她周氏张嘴就要二十文! “再说了,过年到现在,也有段日子了,那都是旧衣服了,你还要新衣服的价格!镇上旧衣服铺子里,十文钱一件随便挑的旧衣服,多的是!\"吕氏一贯和蔼大方的形象也端不住了。 以往看周氏占别人的便宜,她看得可过瘾了,等事情到了自己身上,却觉得这周氏怎么这般无赖,不过两件旧衣服,就跟自己要六十文,她怎么不去抢! “大嫂,你可别忘记了,昨天是你家李旺带我家两个小子,去宋家救你家荷花,才有了这一遭。昨晚惨成什么样,你又不是没看到!要不然你问问大哥,在宋家那猪圈里头滚一圈,那滋味可好受?”周氏难得没有撒泼,而是和吕氏讲起了道理。 李大舅瞪了周氏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昨晚的经历他恨不得到死都不要有人提起,那是什么风光事吗?还值得回味不成! “你把钱给弟妹吧,多的,当作给孩子压惊了!”他转头直视着吕氏。 吕氏还有心想要压价,却不料丈夫完全不理会,一甩手回屋里了。 “哎呦,还是大哥明事理,知道侄子昨晚上受惊了!”周氏在后面喊着,又朝向吕氏,手一伸:“大嫂,拿钱吧!” 吕氏愤愤地取了六十文钱交给周氏。 周氏乐滋滋地揣着钱回家去了。 一到家,她便立刻紧闭大门,将家里几个孩子了叫过来。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从今往后,在这个家里,不管招惹谁都行,但唯独绝不能去招惹阎颜!”周氏一脸严肃地说道。 “娘,我们早就明白了。您瞧荷花姐老是跟阎颜过不去,结果呢,突然就被宋屠夫抢走成亲了!而且那些说阎颜克父克母的传言,明明就是大伯他们编造出来的。咱们跟她相处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她克着谁,反而她自己还总是被别人给欺负。可是宋屠夫三年克死两个媳妇,我们都知道的!” 小女儿果儿是个快嘴快舌的,她这几天目睹了家里的变化,她自己琢磨了一番,还与哥哥姐姐们私下交流过,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千万不可得罪阎颜。 “就是这个理!”周氏赞许地点点头说道:“咱们往后也要收敛一些,毕竟住着的还是人家阎家的房子,我这心里总是感觉有些不踏实,老大和老二家要是再继续这么放肆下去,怕是阎颜早晚要翻脸,到时候将我们一股脑都赶出去。” “娘,依我看,阎颜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虽然自从她病好之后,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不仅本事大,而且态度也强硬,她已经几次明确说这是阎家的房子,那些田地也都是阎家的。”大女儿枣儿向来性格沉稳谨慎,平时观察也仔细: “我还听别人说,爷爷那边根本就没有这座房子的房契,连那十亩田地的地契也不在他手上呢。所以呀,娘,咱们要早做打算才是。” 第70章 李三舅计划再分家 周氏听了这话,心中不禁有些犹豫:“我平时不招她不惹她,她还会故意找我的麻烦不成?”言语之间充满了不确定。 “那不是还要花钱,再说了建房子哪有那么容易呀!”周氏一点也不愿意搬出去,这阎家的大房子住着好好的,干嘛要搬,阎颜也没有说要收他们房租,她先前还盘算着在前院弄一间屋子出来呢! 可一旦真如枣儿所言那样操作,不仅需要花费大量钱财用于建房或交租不说,而且其中涉及到的方方面面更是让周氏感到颇为头疼。一想到可能为此掏出一大笔钱款,周氏不禁心如刀绞般疼痛难耐。 “姐,其实阎颜未必就会赶我们出去。她虽然性格变了,但也不是就不好相处,我看她对小夏就很好啊......我们以前也没怎么得罪过她,欺负她的大都是大伯家的人,我们平时只是不和她一起玩,这也算不得什么。”果儿将自己的发现说给家人听。 “对呀,我那天看到她从镇上回来,给了小夏好大一块儿薄荷糖呢!”李兴李兴咂巴着嘴,面露艳羡之色,可惜他一个做人家叔叔的,实在不好意思去抢小豆丁一样的侄女儿的糖。 “兴儿,你都这么大了,不能如此嘴馋!再过个两年都要相看了,整日里还是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周氏眼见自家儿子那副馋涎欲滴的模样,再清楚不过他的性子,当下二话不说,抬手就在他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口中嗔怪道:“也不知像了谁,这般贪吃。” “我还不知道你?昨天肯定是李旺那小子骗你们说去宋家吃席,这才跟着去的吧?结果呢,给人收拾这一通,还没长教训!”周氏满脸怒容,毫不留情地斥责着李兴。 然而,李兴只是挠了挠头,“嘿嘿”笑着,并没有丝毫生气的迹象。 李三舅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原本些许沉重的心事,也被打散了。他将目光投向周氏: “往后咱们就尽量去和阎丫头交好,她有什么事,咱们能搭把手就去帮一把。另外,咱们还是要分家!” “什么!”周氏闻言惊愕不已,“三哥,怕是不好分吧,前两天因为分家闹了那么一场,最后也没分成......” “咱们不想那么多.....这些年因为有阎家的良田,咱们吃喝不愁,媳妇你又会持家,平时带着枣儿和果儿做针线,咱们也存了一些银钱。要是爹同意分家,咱们自然不能那样厚着脸皮,去分人家阎家的房子和田地。”李三舅面带愧色,占阎家的便宜实在太多了,只希望以后自家有能力,可以补偿阎颜一二吧。 “我们只要这些年平时农闲我带祥哥儿出去做工挣的那部分银子。那是有一大半交给公中的,咱们家只有祥哥儿一人成亲,交给公中的银两也用不了那么多......所以,咱们不要别的,只要银两和咱们自己屋里来阎家之后置办的东西。”李三舅细细的分析着。 “可是公公婆婆不是说,公中没有钱了吗?”周氏可没忘记前两天闹分家时候,公公婆婆说过的话。 李三舅意味深长地看了周氏一眼:“这些你也相信?” “好呀,枉我平日里对他们那样尽心尽力,竟然还想欺骗我,莫不是要等到分家以后,全都补贴给老大家里吧?”周氏气愤地说。 “咱们心里知道就行了,想必二哥也是知道的,要不然也不会分家时候闹成那样。”李三舅说道,“”咱们手里有钱,待分家之后,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建房子或者同阎颜租房子都成。” 周氏听了李三舅的话,思考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好吧,三哥,我听你的。咱不分阎家的房子和田地,只要属于咱们自己的那份银两。” 枣儿和果儿也纷纷表示赞同,一家人凑在一处,计划着什么时候提出分家,分家之后该怎么生活。 前院里,胡大夫已经仔细地给多福检查过身体了。 “阎姑娘,都是一些皮外伤,不打紧。多福小师弟,你来这里也不去我那边转转,我带你在这村子里走一圈,看看哪个不长眼的还敢来招惹你!” 胡大夫早年也是在骆大夫身边做药童,后来回到大柳树村,做了村医。 听到胡大夫这么说,多福强忍着疼痛,咧着嘴回答道:“胡师兄,您可别取笑我啦!师父说过让我有时间了就去你那里,这不是昨天下午才过来,忙到现在也没空去嘛!” “多福,对不住啊,让你受了这一场无妄之灾。”阎颜看到多福那副惨不忍睹的样子,心里就是一阵愧疚,只恨自己刚才怎么只是威胁,没有对李家人动手! “阎姑娘,您千万别这么说,是我不好,是我胆小怕事,没能保护好您的东西……”多福低垂着脑袋,满脸羞惭之色,不停地责备起自己来。 “这本就不是你分内的事情,你不用自责。多福,下次不许这样了,东西没有人重要。他们要拿就让他们拿好了,我回来自然会收拾他们。连累你还受伤,这才是我最气愤的!”阎颜面带怒容,凝视着眼前这位受伤的小药童,心头不禁涌起一股愤恨之情。 胡大夫仔细包扎好多福身上的伤口后,开口说道:“阎姑娘,本来呢,我是打算向你替我这小师弟讨个说法的,但见你已帮他出了口恶气,那就算了吧。” 他看了阎颜一眼,见她对多福的伤势十分关切,便继续说道:“而这伤药是十文钱,我出诊一次则收取五文费用。虽然伤的是我师弟,我本不该收取费用,但是我师弟是苦主,这药费合该要收!另外,多福需要补充营养,大约得买一只鸡和一刀肉,总计三十文左右。至于他因养伤而耽误的工钱嘛,他起码得歇息五日,具体多少还烦请阎姑娘自行计算一下。” 胡大夫刚刚已经听到阎颜在院子里向李家人索要这些赔偿,于是便一项项仔细地计算出来。 第71章 多福的工钱 “这误工费可不少呢,我给多福的工钱是医馆的三倍,昨天多福到了这儿之后,发觉他虽然药童做的马马虎虎,但对于其他管理家务的事却非常在行。于是自作主张,这一个月预备额外给他三两银子。”阎颜面带微笑地看着胡大夫。 听到这话,胡大夫忍不住开口道:“阎姑娘,你还要不要其他人来帮忙做事,我也能做!”他半开着玩笑,心中却暗自感叹多福真是傻人有傻福,遇到阎颜这么一个好主家。他辛辛苦苦一整年,既要给人看病抓药,又得亲自去山上采药,扣除各种开支后,一年下来能攒下八九两银子就算很不错。 阎颜有些疑惑地回答说:“胡大夫,多福做的事多着呢,要照顾病人,还要熬药,另外还要煮饭。”她心里明白,自己给多福的工钱确实比一般人要多一些。可多福做的事情也不少,而且他还有一手出色的厨艺,这可是相当难得的。 胡大夫看着阎颜,貌似她真的不懂外头的物价,心道要不要给她说明一下现在外头的工价行情。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多福抢先说道: “阎姑娘,咱们一开始说好的,是三倍工钱。这个就已经很多了,额外的银子我是万万不能再要,要不然就是坑你了!“ ”多福,你值得的。”阎颜微笑着注视着他们俩,缓缓地说:“外头的一个苦力,从早忙到晚,一天不过二、三十文钱。但是那样的活儿,任何人都能干得了。可你的工作却不是谁都能做的!你做的是营养师,医药师的工作,这种需要专业技能的活计,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胜任的!正因为如此,你的工钱自然应当更高一些。”她用了比较通俗的说法,解释了一下为什么给多福高额的报酬。 多福真是难以置信,自己一个这样没用的小药童,阎姑娘居然如此高看自己,他眼含热泪,激动地说道:“阎姑娘,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顾公子,也一定会竭尽全力为姑娘效力!” “已经很好了,继续保持就行。”阎颜微笑道,不能给多福太大压力,这小子三倍工钱就敢和李家人硬刚,知道额外还给他三两银子,怕不是会为了那点东西去跟李家人拼命! 胡大夫摇了摇头感叹道:“阎姑娘,要是人人都像你一般的想法,那该有多好啊。”他时常在诊疗过程中遇到蛮横无理的乡民,说他只不过是把个脉、瞧瞧舌头,然后开几副草根树皮的苦汤子,就收十几文钱;更有甚者指责说只是用那银针在身上扎了几下,连药都没开,就敢要二十文钱,直说他坑人! 遇到这种人,胡大夫就不禁心生感慨,这世间草根树皮随处可见,但又有多少人知晓该如何运用呢?正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他们敢随便吃吗?虽然人人都会拿起银针,但并非所有人都清楚何处下针可以救命,而何处下针却会要命! 阎颜笑了一下:“胡大夫,等以后,一定会有很多人都是这样的想法。” 胡大夫听闻此言,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凝视着小师弟,言辞恳切地说:“多福啊,你实在不太适合行医之道。不然这样吧,我跟师父说个情,你以后跟着阎姑娘做事吧。” “真的吗?胡大夫,我可太需要多福这样一个帮手了!”阎颜的双眸瞬间绽放出欣喜的光芒。 然而,多福的眼神却骤然变得黯淡无光,他垂下头来,仿佛一只遭主人遗弃的可怜小狗,嘟囔着说:“阎姑娘,恐怕我师父不会同意......” “多福呀,你怕是不知道,要不是为了你这个小药童,师父早就想关了医馆,回老家颐养天年了。毕竟他老人家如今年纪也大了,没有那么多精力再来打理医馆事务。可是你呢,于学医一途,实在是没什么天分啊!” 胡大夫深深地叹息一声,接着又说,“师父他一直觉得对你有所亏欠,所以尽管明知你不是学医的料,但还是舍不得放弃你。这些年来,他耗费了大量心血想要把你培养成一名合格的医者,只希望你能学得一门技艺傍身,将来也好有个谋生之道,至少能够自己养活自己……” 胡大夫向来心直口快,将骆大夫一直以来藏在心底的担忧和盘托出。 胡大夫看着多福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但还是直言道:“倒不是说你完全没用,只是对于学医这方面,你确实不行。就连最基本的药材,比如生地、熟地你都分不清,又怎么能指望你成为一名出色的医生呢?” 在胡大夫和多福说话的空档,阎颜已经飞快地写好了契约,看到多福又耷拉下来的苦脸,不由笑道:“多福,你在学医上面没有天分,但是你其他的事情做得很好,等下次我见到骆大夫,会和他说说让你留在这里的事。你只要胆量再大一些,就是一名出色的管家了。” 阎颜虽然才到这里不久,但是让她处理这些琐碎的事情,她做的始终不怎么样,她需要一个这个时代的领路人。 这个村子里的人大多都认识她,如果她接触的过多,那些人肯定很快能看出她的和原身的不同,说不定会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多福不一样,这个小子前天才同阎颜认识。而且他常住镇上,也经常同骆大夫来往于不同的地方,见识什么的也会比乡下人多,这才是她需要的。她要在这个时代生活下去,多福将是她的一大助力。 她将写好的契约递给多福,“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就签名字,我拿这个和胡大夫去给你讨钱!讨回来的都是你的,另外我要付给你的工钱,一文也不会少。” 多福毫不犹豫地在下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傻小子,不怕我把你给卖了,看都不看就签字!”阎颜笑道。 “我信姑娘不会的。”多福憨憨地说。 第72章 七百二十文 阎颜指着那张契约说道:“上头把你的工价都写的明明白白了,如果到期我没有按着这上头写的工价付钱给你,你只管去衙门告我。” “而如今你受了伤,无法工作,那么五天的误工费那就是六百文,加上原本要付给你的三倍工钱四百五十文,五天就是是七十五文,加上医药费和营养费四十五文,一共七百二十文钱,。劳驾胡大夫一起给我做个证,跟李家说下医药费和营养费的事情,咱们一起把这钱给讨回来给多福!” “当仁不让!”胡大夫痛快地说。 “姑娘,真不用那么多的。”多福认真地说。 “别争了,多福,不用你给我省。”阎颜认真地望着多福,狡黠地眨了下眼。 多福突然想到:是了,阎姑娘前天才卖出去一颗火珠丹,挣了三千两银子。如今在整个镇上,那都算是大富户的! “你个傻小子,跟着这么一个主家,也不知你上辈子烧了多少高香!”胡大夫敲了一下多福的脑袋。 “好了,多福,我给你带了雁香酒楼的包子,怕是都要凉了,待会去热一下吃。”阎颜说着,把背篓里的包子拿出来。 又望了一边炕上躺着的“顾”公子,他们在这里谈论了这么长时间,那”顾“公子依旧毫无声息的躺着,要不是多福说昨晚上他曾经醒过来吃东西,阎颜只以为这人已经成了植物人。 多福顺着阎颜的视线望去,轻声禀报:\"姑娘,今早特意为顾公子煮的面条,他没有醒,叫了几次都没有动静,我给他把过脉,脉息正常,似乎是在沉睡之中。不过,早上的药我已经给他灌下去了,中午的药还没有喂。\" “不着急,等会儿把钱讨回来,再来给他喂药。”阎颜淡漠的说,似乎对\"顾\"公子的状况并不在意。 阎颜拿着契约和胡大夫一起来到院子里,院子里只有那些礼品还摆在那儿,不见一个人影。 她知道两家并没有出门,都在屋子里躲着呢。 “大舅妈,二舅妈,多福的赔偿金是七百二十文钱,你们两家一家一半,一家出三百六十文。从现在起半个时辰内,把钱给送到西耳房交给多福......”她话还没说完,就见二房门开了,李二舅率先走了出来。 “大姑娘,这事儿可不对啊!二房就我一个人出来了,而且我根本就没动手,为啥要跟你大舅平摊?他们大房可是父子三个一块儿出来的,也就李曜那小子没露面而已。哪能这么算账呢!”李二舅没觉得那么多钱有什么不对劲,但是他一听到他一个人竟然和大哥家三个人出的一样多,顿时就不干了,凭啥呀! “那行啊,既然如此,那就把大舅叫出来,咱们当面锣对面鼓地把这事掰扯清楚,看看你们两家到底各自应该出多少。反正多福是被你们打伤的,这笔赔偿金不管怎么说,你们都必须得出!”阎颜态度异常坚决,一步都不肯退让 “李二,你是看我师弟年纪小,又没个大人给他撑腰,就敢随便欺负他!告诉你,门儿都没有!”胡大夫摆出一副护犊子的姿态来。 李二舅做梦也想不到,这里面居然还牵扯到了胡大夫。那多福不就是镇上医馆的一个小药童吗,难道还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不成? \"大哥,你快出来啊!\"李二舅心急如焚地扯着嗓子大喊道,心里暗自叫苦不迭:这锅不能他一个人背。动手的时候老大家父子三人可是最卖力的主儿呢,自己不过就在一旁凑凑热闹、瞎掺和了几下而已,压根儿就没真正出过手啊! 此刻,李大舅一大家子正躲在屋里头,任凭李二舅如何呼喊,愣是没有半点动静。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二舅愈发焦急起来,终于按捺不住性子,径直朝门口奔去,猛地一把推开房门。 \"大哥,大事不好啦!多福家来人了,你要是再不出面,恐怕人家就要打进咱们家门啦!\"李二舅故意把事情说得严重些。 不过这话也不差,那胡大夫虽说是大夫,可是一点也不像个大夫样儿。不仅长得牛高马大,身材魁梧,平日里每逢农忙时节也要下田,没病人的时候还要爬山涉水去采药,胡大夫那体格子还真不是他们普通农夫能比的上。 更何况,胡大夫身为多福的师兄,出来给多福做主,立场更足一些,说话自然更有分量。 阎颜与胡大夫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笑意:什么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在李大舅李二舅这里是不存在的! 李大舅被李二舅给拖了出来,同样出来的还有吕氏和李旷、李旺。 阎颜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朗声道:“大舅,二舅,你们也不必为难。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多福的工钱你们照付,医药费和营养费我们也不多要,胡大夫说了医药费营养费是四十五文,误工费勉强算五天的吧,算作六百七十五文,加一起总共是七百二十文,你们两家商量怎么给吧。” “啥!”吕氏下巴都要惊掉了:“阎颜,他不过一个小药童,一个月顶天一百文工钱,哪来的七百二十文!” “大舅妈可说错了,他不是普通的药童,他是我专门请来照看顾公子的,他需要随时监看顾公子的身体状况,每天不定时把脉,还要煎药,煮适合顾公子的饭菜,需要给顾公子擦洗换药,喂药喂饭......” 阎颜越说吕氏的脸色越黑,但她还是继续说道:“多福做的事情多,自然工钱就要高一些的。就这七百二十文钱,还没算上多福的安神费呢!他现在看到你们就想到刚才被你们围攻的事情,心里就不痛快。这些要算上的话,你们把家底全掏出来也不够赔的!” “阎丫头,我们可是一家人,你别总是胳膊肘往外拐!”李大舅的一张脸拉的老长。 第73章 外来户而已 “大舅,这话我也送给你,你动手殴打多福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是我请来的人,你们欺凌于他,把我置于何地!”阎颜面沉似水,原本和善的神情瞬间消失无踪。 “哼,李大,尔等竟敢对我的小师弟动手,莫非真当我们好欺负不成?你们不过是外来户而已,在我们大柳树村里如此嚣张跋扈,难道就不怕我前去向村老告发吗?”胡大夫亦是面色冷峻,语气严厉地质问道。要知道,他最擅长把脉,这一下可不就扼住了李大舅的命脉。 李家在大柳树村已经十年,而且凑巧他们来大柳树村不久新任里长上任,他们在新任里长处打通了关系,所以才能得到一定程度的庇护。 然而,对于德高望重的村老而言,这种手段并不奏效。村老始终坚信李家是外来户,因此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李家仍未能彻底融入大柳树村。 阎家虽然也是外来户,但阎大雷的祖母却是土生土长的大柳树村人。当年她远嫁他乡,不过村里老一辈的人们依然对她印象深刻,都知道她心地善良、为人和蔼可亲。正因如此,当阎大雷来到大柳树村后,提起祖母过去的种种经历时,村民们纷纷表示认可。 不仅如此,阎大雷进村后一直循规蹈矩地申请宅基地,从未侵占过村里任何一丝一毫的资源。此后,他更是在这里购置良田、建造住宅。 平日里大柳树村有什么救助孤老、修桥补路的事情,阎大雷必定积极参与其中。正因为这些善举,使得村中长辈们对阎大雷迅速接纳并赞赏有加。 反观李家,则完全不同。他们霸占了自家出嫁女儿的家业,这一点就足够让人嗤之以鼻了。 因此李大舅听闻胡大夫所言后,心中不禁忐忑不安起来。 “胡大夫,没有那么严重,都是误会......误会而已,哪有必要去惊扰村中的长老们啊。”眼见李大舅呆若木鸡般愣在原地,李二舅急忙站出来替他辩解道。 “那你们肯赔钱?”胡大夫轻蔑地瞥了他一眼。 “赔,一定赔!大哥,你倒是快说句话呀!”李二舅焦急万分,用力推了李大舅一把。 然而,李大舅却仿佛陷入了沉思之中,毫无反应。 “你们这是讹诈!我们愿意赔偿,但也绝不会当冤大头,哪用得着这么多钱啊!”吕氏扯开嗓子大喊道,同时目光转向阎颜:“颜丫头,他之前干的那些活儿,这几天由我来做,这误工费,能不能少一点?” “大舅妈,难道您会把脉不成?”阎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还是你懂得如何制作药膳?” 吕氏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仍然强词夺理道:“那有什么难的,不就是看他还有没有气息,做药膳不就是把药放到饭菜里面,有什么难的!” “大舅妈,如果这样简单,那人人都会行医了。怎么不见你去行医呢?再者说,顾公子可不是我们这些乡野村民,你就这么轻慢于他,你猜他家里人会不会打上门来?”阎颜面露狡黠之色,故意卖起了关子。反正那“顾傻雁”单单那一件衣服的料子,都是她没见识过的。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让李家人清楚这位顾公子身份非凡,才好让他们有所忌惮,日后自己做事也无需束手束脚。 现在那“顾傻雁”还没有醒来,正好可以将一些事情尽数推到他头上。比如,自己无端端的身怀巨款...... 阎颜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这样借着“顾傻雁”的名义,请了多福来,也就名正言顺了。 “大舅妈,是不是后悔对多福动手了?”阎颜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李家人脸上那近乎一致的悔恨之色,轻声问道。 她心里清楚得很,他们在拿钱出来的时候肯定会后悔,但是依照他们的性格,肯定还是死性不改,下次看到有利可图,依旧会像苍蝇见血般蜂拥而上。 “大哥,拿钱吧!”李二舅眼尖,察觉到局势不妙,赶忙插话道。毕竟他家就他一个人,如此一算,只需拿出不足两百文即可,这点钱他还是能够负担得起的。 李大舅转头看了吕氏一眼,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吕氏满脸不快,极不情愿地转身回到屋里,磨磨蹭蹭了许久,才慢吞吞地数出三百六十文钱递给阎颜。 而此时,李二舅早已将属于自己的那份钱取出交给了阎颜。他瞥见大嫂仅仅交出了三百六十文,还未等阎颜发话,便率先沉不住气了:“这怎么行呢!” “大嫂,你这钱数可不对啊!总共七百二十文,你们家三个人,我们家就我一个。这么一算,你们大房应该出五百四十文才合理!\" 吕氏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反驳道:\"二弟,哪有你这么算账的!我们家人多那是事实,但这又不是今天才多出来的!你就算人在少,那也是代表你们二房!” 李二舅见状,冷冷地笑了一声,说道:\"大嫂,你家人口是多,平时你家占的也多呀!分东西的时候,你们大房总是仗着人多,按照人头来算,好处都让你们占尽了。现在需要出钱了,却又想按照各房来算。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你要这么算的话,我就和你仔细算算刚才推多福的谁?又是谁按着多福不让他起身?还有,又是谁踢了多福......” 李大舅一听,心里立马着急起来。他很清楚自己刚刚都干了些什么,而且动手最多的的确是大房的人。二弟虽然在一旁煽风点火,但实际上并没有怎么动手。如果真要细细追究起来,说不定自己这一房反而要多出钱呢!想到这里,李大舅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阎颜和胡大夫两人站在一旁不说话,就看这两房人,自己掰扯。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李大舅高声喊道,试图平息两人的争执。 第74章 各有各的心思 “就按二弟说的分!我作为大哥,吃点亏也是应该的!” ”大哥,是吃亏还是沾光,你自己心里清楚!”李二舅满心恼火,怒目圆睁地盯着李大舅,反驳道:“咱们这家还是得尽快分,要不然你天天觉得自己吃亏了,我们做弟弟的占了你那么多便宜,真是怪不好意思的!”说着他甩身往后院去找李三舅了。 李大舅本来想多描补一句,却没想到越描越黑,而吕氏虽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就此作罢,只得又数出一百八十文交给阎颜。 阎颜面无表情地接过钱,数了数没错,这才开口:“这件事情算是过去了,但是我的人,我的东西,没经过我允许就随便动的话,下次决不会这么容易就过去!” 胡大夫皱着眉头说道:“这些天我会时不时地过来给多福换药,要是你们家再这么折腾下去,我可就直接去找村老了!” 说罢,他便转身与阎颜一起去了西耳房。 待阎颜走后,吕氏埋怨起李大舅:“你刚刚咋不让我跟二弟继续争下去,明明可以一家出一半,一百多文呐!” “行了!”李大舅狠狠地瞪了吕氏一眼,“你还嫌事儿不够大吗!再争下去,指不定二弟又说出什么来!赶紧收拾一下家里吧,我去看看爹娘!” 李大舅一脑门的官司,荷花的事情还没解决,而二弟跑去找三弟肯定又是要说分家的事情。他必须要抢在前面赶到爹娘那里提前打声招呼,看看是否能够将分家的事拖延一段时间,最好能一直拖到郴哥儿归来…… 也不知道郴哥儿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如果真如他信中所言,中举又娶了闺女,那自然是好,即便分家倒也无妨。如果不是的话,那这家无论如何都绝不能分! 毕竟只要不分家,郴哥儿遇到任何难处或麻烦事儿,都属于整个大家庭共同面对的事,人多力量大。都是一家人,荣辱与共,其他两房不得不帮忙。可是一旦分了家以后,郴哥儿的事情,那就只是自己大房一家的事了...... 李大舅暗暗想着。 院子里的事情,正房里面的老两口看得清清楚楚,虽然没出门,他们却一直关注着事情的走向。明知道两个儿子不会在阎颜手底下讨到好,他们才不会出去被打脸呢!老两口边看着院子里的动静,边说着话。 “老婆子呀,这老大,真是太不成器了!只顾着眼前这点蝇头小利,这个家,怕是不得不分了!”李老实深深地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与失望。 赵婆子听后也是一脸愁容,她摇摇头说:“那也是没办法的,原本指望着郴哥儿中举后,可以给家里带来些好处,也好让老二和老三少一些怨言。可谁曾想这臭小子一中举,竟然连家都不回了!家里怎么可能不闹腾呢!” 说罢,赵婆子不禁感到一阵头痛欲裂,仿佛所有的烦恼都涌上心头。她喃喃自语道:“也罢,分就分吧,不管怎么分,他们仨都是我的儿子,哪个也不能少了我们的养老钱!” 李老实看着老伴心力交瘁的样子,心中也是十分不忍。 他那双原本浑浊的眼睛里,此刻却闪烁着精明的光芒,似乎在盘算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开口提议道:“老婆子,要不还是咱们主动给他们分了算了,这样或许还让他们念着一点兄弟情义。若是等他们自己提出来,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场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可是万一,郴哥儿要是回来了……”赵婆子满脸忧虑地说道,“就这么轻易地把家分了,郴哥儿回来后,肯定会仗着已经分家的由头,不再报答他二叔和三叔两家……” “哼,那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啊!”李老实在一旁气愤填膺地骂道,“若不是为了供他读书参加科举考试,这十年来风调雨顺,咱们家种着那十亩肥沃的良田,每年收获的粮食,除去果腹之外,还能卖出不少钱财呢!可到头来,所有的心血全都耗费在了他身上!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与失望, “若是他没能考中功名也罢了,但偏偏又金榜题名了。可自从他高中之后,对家里竟是一点忙也帮不上,甚至还不许我们对外声张……真是弄不明白他究竟要做什么?罢了罢了,咱也别指望他了。从今往后,各自过好自己的日子吧,这样反倒省心得多!说不定咱俩还能多享几年清福呢!” 李大舅正要敲门,忽然听到父亲的话。他心中猛地一震:看来拖不到郴儿回来了......他顿了一下,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还没说话,便“扑通”一声跪倒在李老实与赵婆子面前,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李老实和赵婆子相互对视了一眼,心中已然明了:怕是刚才两人说的话,这老大多少也听到了一些。 “老大,你起来吧,既然你听到了,我们也不多说别的了。这几天家里乱糟糟的,被人看了不少笑话。你爹和我都累了,等明天荷花回门之后,咱们就分家吧。”赵婆子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倦。 “儿子听从父母安排。”李大舅顿了顿,才瓮声瓮气地说,“是儿子不孝顺,才连累爹娘这么大年纪还要为儿子操劳。” 李大舅在老两口面前一贯的表现都是老实又踏实,爱护弟妹,孝顺老人。只是谁都不是傻的,是有所图谋还是真心如此,几年看不出,一辈子还能看不出? 且不说李大舅到在正房和老两口又说了什么,只说李二舅去后院将来意一说,三房一家子都面面相觑。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发生了什么?怎么正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了! 周氏警惕地往门外看了看,见左右无人,遂关上了门。 “二哥,那天不是说先不分了吗?怎么又要分家了?”周氏一脸的八卦。 第75章 还是分家的好 “三弟妹,这个家要是再不分,咱两家真的就要被大哥一家给坑死了!”李二舅说着,便将刚才在前院发生的事情,细细说给李三舅一家。 李二舅和李三舅一家商议着这个家要怎么分,却怎么也说不到一处去。 “二哥,我们不想再占阎家的便宜了,这几天想必你也该看出来了。郴哥儿悔婚之后,外甥女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倒是越来越像当年的阎妹夫了。”李三舅说道。 “可不是嘛!”李二舅随声附和道。 接着,李三舅继续说道:“咱们如今住在阎家,种着阎家的田地,这算哪门子事!名不正言不顺的,我心里总觉得别别扭扭。所以这回分家,我只要咱们李家的东西,至于阎家的东西,我半点儿都不会沾染。” 他说得慷慨激昂、大义凛然,然而一旁的李二舅却像看傻瓜一样看着他,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三弟啊,你怕不是脑子坏掉了吧!虽然咱们都知道这是阎家的房子,阎家的地。可是阎家人死绝了,就剩颜丫头一个小女娃,她能顶门立户吗?还不是指望我们这些亲戚!我们可是她唯一可以倚靠的亲人了,她用那些家产换我们李家对她的庇护,这不是应该的嘛!” “那是以前,现在以颜丫头的本事,她还需要李家庇护吗?”周氏忍不住说道,她心里暗自嘀咕,这么直白的事情连自己都看得一清二楚,怎么向来精明过人的二弟却如此执迷不悟呢? 李二舅听后略微沉思片刻,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他意识到确实如周氏所言,近期家里一连串遭遇的挫折,似乎都和阎颜有关。 自己之前急匆匆地闹着要分家,不就是因为察觉到了阎颜态度有所转变,怎么今天又说出这样的傻话呢?想来是自己真的不能接受,这样一所大院子,再加上那十亩良田,其实没有一分是属于姓李的吧!实际上,自己压根就没有任何资格去瓜分这些财物! “既然如此,那这个家分着还有什么意义呢,爹娘又有多少东西能分给我们。倒不如干脆别分了!反正阎颜也绝对不会将咱们赶走!”李二舅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二哥,你莫不是忘记了,你家晖哥儿相看的事了?”周氏提醒道。 李二舅一听到这事情,那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了,他一想到这个,感觉心力交瘁,无奈叹息道: “唉,看来我是没有那做财主的命了,算了,一切就随缘吧,让晖哥儿自行决定好了。我实在没那么大能力给他弄彩礼,弄房子!” “二哥,依我之见,此事未必就没有转机。现在晖哥和丁姑娘年纪也不算很大,再等一年也使得。咱们分家之后,踏踏实实挣钱,虽说一年可能挣不够。我也替你想过了,丁家这主要就是要你们一个态度。说穿了,就是嫌弃咱们家没有家底,你多少得挣一份家底来留给孩子!”李三舅分析的很透彻。 “三弟所言极是!咱们家现在在外头光鲜亮丽的,可是还是有不少知道,咱们这家底,它名不正言不顺!”李二舅心有戚戚感慨道:“那丁老板看不起我们,还真不是嫌弃晖哥儿不好,实在是嫌弃咱们这样的家庭。” 至此,李二舅心中长久以来悬而未决之事,顷刻间豁然开朗。 两房人家围坐在一起商讨着分家事宜,众人越聊越是兴奋激动,仿佛看到了分家后的美好前景,前途一片光明。 两房人一致认为,苦苦等李郴回来,还不如先分家。若是他回来肯对他们两房回报一二,那自然是好的;但倘若他心怀叵测、铁石心肠,即便不分家,他也能想方设法让两房得不到任何好处。 权衡利弊之下,为了家宅安宁,还是分家的好。 他们这边商议着分家,西耳房中,多福正准备给顾公子喂药,阎颜却突然走过来拿走了药壶。 “我来喂吧,多福这几天好好休息。”阎颜轻声说道,言语间透露出一丝关切之意。 “姑娘,只是一些小擦伤,根本不会耽误什么事情的!”多福满不在乎地回应道:“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工作,姑娘您不必太过担心。其实用不着五天时间,我现在就觉得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姑娘,这误工费要不你收回去吧!” 听到这里,阎颜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怎么还有你这么不贪心的人呢,钱给你了就是你的。这误工费可是我特意替你向李家讨要来的,你就安心收下吧。这几天就算你能够干活,也暂且不要做......毕竟咱们屋里头还躺着一个伤者呢,能尽快养好一个算一个……” 说话间,阎颜的目光落在了多福那青青紫紫的额头上,不禁担忧道:“胡大夫,多福这头上需不需要包一块纱布?或者要不要开点药,给他......” 一旁的胡大夫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口打断道:“阎丫头啊,多福这头上的淤青明天就会开始消散,还包什么纱布,纯粹是浪费!”他边说边摇头。 多福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傻呵呵地笑着说道:“姑娘,我就说我没事吧,还是让我来吧!” “绝对不行!”阎颜面若冰霜,语气严厉地拒绝道:“你老实休息,直到身体彻底复原为止,在此期间不能再做任何活儿!” “我来吧!阎丫头你一个女孩子,照顾男子确实不便。我师弟既然拿了你的工钱,左右这几天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多福耽误的这几天工,我来帮他做。”胡大夫拿起药壶,熟练地把药给喂了下去。 阎颜看着胡大夫,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那就多谢胡大夫了。不过我确实需要一位大夫,来给顾公子再诊断一番。”阎颜心喜,却见胡大夫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阎丫头呀,我师父都已经诊断过了,我再来诊断也不可能超过我师父的水平!” 第76章 把猪肉分了 她连忙解释道:“胡大夫千万别误会,不是我信不过骆老大夫。而是昨晚上多福说,顾公子已经醒过来了,还吃了粥。今天怎么又昏睡着,到现在也没醒。是不是昏迷了,会不会是伤势恶化所致?” 若是单纯熟睡未醒,阎颜倒还不怎么担心,她只怕顾傻雁是真的昏迷过去了。毕竟如今并无先进的医疗设备实时监控,阎颜不由得不担心。这人起初似乎被她给伤的,这责任就要她来背。 胡大夫听了阎颜的解释,神情凝重起来。他重新认真地为顾傻雁把起脉来,又一一查看了他身上的伤口,良久之后方才缓缓开口: “依我看,这顾公子确实也没什么大碍,伤口也在逐步愈合好转之中,从脉象来看,可以确定他正处于睡眠状态,绝非昏迷之象。还是正常吃药就行。” “这也太能睡了,这样饿着,对他的恢复也没什么好处吧?”多福满心疑惑地嘟囔着,除了昏迷,还有什么情况能够一直睡着,连饭都不吃。 然而,阎颜心中却十分清楚,睡眠其实也是人体自我修复的一种方式,当身体感到疲惫或不适时,它便会自动进入休眠状态,通过深度休息来调整和恢复自身机能。 既然确定他只是沉睡,并无其他异常,那么倒也不必过度担忧。 胡大夫也面露不解,提议道:“要不我用针给他刺醒?以我所见,他是可以醒过来的。”他说着就要去拿银针。 “且慢!胡大夫,不用刺醒他,让他睡着吧。他要是饿了,自己就醒了。”阎颜忙阻止,这才睡了不到一天一夜呢。她想起自己有一次爬山回来,当时竟然一口气睡了整整两天两夜,直到把自己饿醒了。 胡大夫收回了手,心里也有几分疑惑:看样子阎家丫头似乎并不希望这个人过早苏醒,甚至对于此人的伤势也并未全力以赴。难道其中隐藏着什么秘密不成?不过这不是他需要关注的,他只管帮师弟这几天也就罢了。 胡大夫家在村中心,距离这里也不远,他叮嘱多福之后,胡大夫便转身要回去了。 阎颜切了切下一大块猪肉递给胡大夫带回家去,胡大夫本不肯收,阎颜只说是他刚才仗义相助的酬劳,胡大夫方才勉强收下。望着手中沉甸甸的猪肉,胡大夫暗自感叹阎颜的厚道。 还剩下那么多猪肉,还有排骨之类的,这些都不耐放,这个季节也不能腌制腊肉,自己也吃不了多少?要怎么处理才好呢? 阎颜的目光扫过那些猪肉,脑海中飞速闪过各种念头。 宋屠夫送的这扇猪肉,肥瘦比例恰到好处。如果是在现代,这种土猪肉,一上市一定是会被哄抢的。 可惜如今,她连个地窖都没有,保存这些猪肉实在是困难。 阎颜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她想起原身原身小时候的情景。 每年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食物变得格外珍贵。阎大雷总会把进山所得的收获,留下足够父女二人的,其他总是拿去给村里那些德高望重的老人。 时光荏苒,转眼间已过去整整十年,那几位老人也不知是否健在。阎颜对于这位从未见过面的原身父亲阎大雷,她心中涌起一股由衷的钦佩之情。 而现在自己暂时并没有外出闯荡的打算,她只想留在这个大柳树村中安稳度日。那么这些阎大雷留下的良好作风,自己也应该继续下去。毕竟,在现代的时候,阎颜也没少做这样的事情。 阎颜先把猪肉给分割开来,一块大概有四、五斤的样子,接着她用荷叶仔细地包裹好,再一块接一块地放进竹篓里。 古代家养的猪通常体型较小,这一扇猪肉大概有六七十斤,她自己留了十斤左右,刚才给胡大夫了一块,现在又分出了十多块。 阎颜背起背篓,先去了马大叔家。马大叔没在家,阎颜将猪肉交给马大婶。 “马大婶,前几天多亏你们一家帮我整修好了厨房,按理说本该请你们吃顿暖锅饭,但是家里不太方便。这块猪肉你先收下,这顿饭等家里清净了,我再请你们!”阎颜面带笑容说道。 “颜颜,哪里用得着!”马大婶望着眼前偌大一块猪肉,心中难免有些意动,但是她也明白,本身自己家里做那点活儿,就已经占了阎颜不少便宜了,哪里还能再收下这块猪肉! “马大婶,你快收着吧!这一块,劳驾你送给三石哥家那边,小厨房特别好用,往后我还有别的活儿都找他来做!”阎颜又拿了一块出来,一并塞给了马大婶。 马大婶对阎颜送给自家的猪肉可以拒绝,但是阎颜让转交给三石的,却不能直接拒绝。 她只得收下,却让阎颜等一等,她转身去屋里,拿了一包东西出来了。 “颜颜呀,这是我晒的一点干货,比外头买的好一些,你拿回去尝尝。”马大婶摆出一副阎颜要是不收下就不罢休的姿态。 “好,马大婶,我收着了!”她爽快地接了过来,“谢谢马大婶,我还要去我爹以前常去那几家,就先走了。” “去吧,改天有空了来我家玩。” 阎颜边走边挥手。 马大叔家住在村头,阎颜顺着村头一直往里走,当她绕着村庄走完一圈时,背篓里的猪肉已经全部送完了,但与此同时,其他东西也几乎要把背篓给塞满了。 这些人脉都是原身的父亲,给原身留下的宝贵资源。然而,由于之前原身性格过于懦弱,如果没有这些村民们在暗中多次相助,恐怕原身早已无法在这个村子里生存下去。 以她如今的能力,要过得舒服,不难;但是要过得自在,就要好好把村子里的人脉关系给理顺了,这样她往后必然能在这村子里过得如鱼得水。 她背着满满一篓子的东西回到家,就听到院子里传来赵婆子低沉地哭声: “我这是什么命呀,仨儿子都不争气,好不容易有个争气的女儿,偏生还早死了......哎呦呦,我的穗儿呀,你咋不把我一起带走呢,留着我在这世上受苦受累受气呀......” 第77章 外婆,我不孝了吗 阎家院子虽然左右邻居都相隔甚远,可是也架不住赵婆子在这院子里装模作样的哭嚎了这么久。来看热闹的人没多久就又集拢了过来。 他们是一点脸面也不准备要了吗? 看来这是硬抢没成功,赵婆子又要来软的,要道德绑架了呀! 这是老两口在屋子里商量了许久,又想出来的主意。虽然刚才老大和老二把这些东西往自己屋里面拿,受到了阻拦,还出了一笔血。那不是阎颜没在家他们擅自松手,所以阎颜才发火的嘛!而且也怪老大最近心里不舒服,把气都撒到小药童身上,揍了小药童,让阎颜没面子,才把事情闹大。 等这件事情处理完,这些东西还不是他们一家的。 阎颜一个人,哪能吃用得了这么多东西。他们是一家人,自然要帮她分担,要不然那些东西只能放坏了。浪费食物,那不是造孽! 所以当赵婆子听到吕氏来说,阎颜把猪肉都分给村上的人了,她不由得又急又气。想去要回来,偏偏自己只是个外祖母,在这大柳树村也还属于外来户,那些人平时与他们交往就少,怎么可能要的回? 于是又来了这一出,她在院里哭诉,大儿媳吕氏在一边劝解,引得刚从山上下来路过阎家门口的村民,好奇观望。 这就有了阎颜进门时候看到的一幕。 阎颜本不想理会,只不过门口的这些人,实在都是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看着阎颜面无表情地走进院子,院门口有看热闹的,来了一句。 “阎丫头,你外婆在哭你娘亲呢?” “哦,外婆这是想女儿了呀!可惜我长这么大,连我娘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拜谁所赐?”阎颜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就见赵婆子犹如被扼住喉咙的鸭子一般,“嘎”一声,那哭声止住了。 “阎丫头,你外婆照顾你这么多年,如今你得了好处,怎么也不孝敬你外婆一些。这样对长辈可不是好女子的作为!”还背着一篓子野菜的一个大妈,在一旁喊着。 阎颜看都没有看那声音的来处,径直走向赵婆子, \"外婆,我不孝了吗?” “你得了上百斤的猪肉,外面不相干的人你一家送一块,也不说给家里留一些......再说那是你大舅母的女婿送来的礼品,原本也不该你来分配。” 赵婆子也是仗着看热闹的人给她说话,虽不敢抬头直视阎颜,然而说的话,却很能蛊惑人心。 “娘,阎颜分配也没什么的,我们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阎颜,你多少也应该给你外公外婆留一些才是,难道你外公外婆还不如别人吗?”吕氏说得大义凛然。 阎颜抬起头,一副柔弱无知的模样,一双大眼睛忽闪着,很容易就让人觉得这就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女孩 ,她低垂着眼脸,并没有按照吕氏的想法,回答问题,反而轻声说道: “大舅妈,我今天恍惚听说是李郴快回来了。他如今中了举,做了官,想必举人老爷应该不会住在别人家吧。毕竟举人老爷省亲,那是要祭祖的。你们李家的祖宗可不在我家!大舅妈,你们找好落脚的地方了吗?是准备回李家村还是去别的地方呢?” “现在说的是你无端端送出去的上百斤猪肉,和郴哥儿的事情没关系!”赵婆子忙抬头反驳。 “就是啊,阎家丫头,我家里人要是把上百斤猪肉送给别人,我肯定打死他!你外婆和你舅妈对你已经够和气了,你还不快给他们道歉,然后把猪肉要回来!” “刘大妈,马路在那边呢,你离我家有点近了啊,一会儿要留神,我三舅妈丢了什么东西,再赖在你身上。”阎颜说道,她这话是有典故的。 这刘大妈是个手脚不怎么干净的,总是东家摸西家顺的。事情都不是大事,被人抓着现行的时候也少,但是风评很不好。 以前和吕氏有过几次口角,只因为刘氏欺负外来户,没少路过李家的菜地,顺手摸点什么带走。其中最离谱的一次,李家菜地里种了一片萝卜,已经到了收获的时候,李家人早上去菜地发觉萝卜地里面太潮湿,就准备等到午后去把萝卜给起回家。 不曾想等午后李家人到菜地里面一看,哪还有萝卜的影子,就剩下几个萝卜缨子扔在菜地里。 李家人气得头一次,赵婆子发了火,不管是不是得罪本村人,放纵混不吝的周氏,绕着村子骂了三天。 后来回忆起来,他们在早上去菜地回来之后,正好迎面遇上去挖野菜的刘大妈,还和刘大妈打了招呼,刘大妈知道他们下午要去将萝卜给拔回来。 他们怀疑就是刘大妈去把萝卜给拔走了,李兴跟李旺傍晚时分悄悄去刘大妈家张望,他们俩顺着门缝往院子里看,发觉刘大妈院子里面晒了很多萝卜缨子,但是刘大妈菜地里头的根本就没有种萝卜,他家怎么可能有萝卜缨子! 李家人更笃定了,就是刘大妈偷了他家的萝卜,然而却没有抓到现行,想来人家是怎么也不会承认的。如果他们是本村人,说不得就会打上门去闹个明白,奈何他们不是,没什么根基,总是没有底气的。 也就只能纵容周氏这个泼妇,在刘家附近指桑骂槐了几天。 刘大妈起先因为心虚还不敢出来,后来见周氏只是骂,李家人也不见出来的,胆子便大了起来,直接和周氏对骂。 周氏一看到刘大妈五大三粗的样子,首先就怯了三分,又见刘大妈理直气壮地和她对骂,周氏的气势就更弱了,明明是有理的一方,偏偏看着跟没理一样,灰溜溜地回去了...... 因为有着这层恩怨,李家人和刘大妈一向在路上遇见,那都是怒目相向的,真难得,今天刘大妈竟然会给李家人说话。 但是刘大妈在听了阎颜这话以后,脸色就是一变。 “小姑娘家家的,还是不要太刻薄了!” 第78章 吃了一嘴的牛粪 刘大妈甩下一句狠话,扭头就走了,背后传来一阵阵的哄笑声。关于李家的萝卜丢失事件,村子里面的人,谁不是心知肚明的。大家都知道,能做出这种事的,除了刘氏,再也不会有别人。 “各位乡亲,”见刘氏离去,阎颜这才开口说道: “我们阎家,从十年前开始,就剩下我这么一个独苗了。” 她有些哽咽,继续说道,“我爹可能感叹我孤苦,昨晚上给我托梦,让我和他之前交好的人家多走动走动,这也是存了让他们能照拂我一分的意思。我这十年间,过得浑浑噩噩,把他们都给忘记了。然而他们并没有忘却我,总是在我遇到危难之时,对我伸出援手。” 阎颜声音低沉但是十分清晰有力:“我六岁的时候,出门不小心掉水沟里,是徐家的大牛哥将我救下的;七岁发高烧,烧了几天几夜,是连家阿奶在胡大夫那里照顾我,直到我退烧......九岁出水痘,又是方家大婶把我带到她家,方姐姐出过水痘,我当时与方姐姐同吃同住,好了之后才回到自己家......类似这些事情,数不胜数......” “直到最近我又病了一场,病好之后才陆陆续续想起这些事,想起这些恩人。而今,我好不容易得了一点东西,也懂事了一些,总要对这些恩人回报一二。 ” 阎颜铿锵有力的声音回荡在人群中,他们听完之后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都是阎大雷曾经结下的善缘,回报到他女儿的身上了。 而阎颜今天将猪肉分给这些人家,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怎么感觉那么奇怪呢,李家人呢?阎颜才六岁怎么会掉到水沟里?阎颜生病的时候,李家人都在哪里呢?这里面怎么一点也没有李家人的影子呢? “赵婆子,你家里的人都在哪呢?你们不是说来大柳树村住下,是为了就近照顾阎家姑娘的吗?你家占了阎家房子,占了阎家的田地,这些年都把人家姑娘照顾成什么样子了!”人群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人群分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走上前来, 阎颜微微一笑,看向说话之人,“张爷爷,谢谢您仗义执言。但这事确实怪不得我外公外婆,是我自己不懂事,跟他们无关。” 张大爷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阎颜打断,“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您放心,以后我会好好生活的。” 张大爷摇了摇头,看了阎颜一眼,又退回到人群中。 “这丫头真是个傻的,就她爹留给她那房子那地,不管在哪里,都是一笔不小的家产了,偏偏让李家人给蛊惑住,还一门心思给李家当牛做马......” “阎嫁姑娘刚才说的,李家那个李郴中举了,当了官儿了,你说这李家应该就要走了吧?” “那谁知道呢,你看那赵婆子跟吕氏,哪有一点要走的样子!” 听着舆论对他们家是越来越不利,甚至连李郴都被人们给提出来了,赵婆子脸色来回变了几次,怎么这话风不是转向他们这一边呢,怎么这丫头随便说几句话,就有那么大的力量呢? 赵婆子给吕氏使了一个眼色,吕氏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想着,怎么样把这话风给扭转过来,接到赵婆子的暗示,她立即抽出一条手绢,使劲按了按眼角,那眼泪瞬时就下来了。 “颜丫头呀,你刚才说的事情,实在是我们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你六岁那一次,荷花拉肚子,我没顾得上照看你;七岁那一次,家里正收麦子,实在是没有人手;到了九岁,你看看家里这么多孩子,还没有一个出过水痘的,要是传染上,那就是一窝子,我们实在不敢冒险......都是我们的错。我也不说什么了,就让我以死谢罪,去底下给我那苦命的妹子赔罪去!”吕氏说着,就要往院墙上撞。 阎颜哪能容她做这样的姿态,就在吕氏快要撞到墙的一瞬间,她只听到周围人倒抽一口冷气,却没感觉到有人过来拉住她。吕氏暗暗将冲劲压下来,闭着眼睛作势继续往前冲,却不料一头过去,预想的疼痛没有传来,鼻间先一股闻之欲吐的臭味先传了过来,她来不及收势,张着嘴“啊”一声,一头扎了过去。 只听得周围齐刷刷的也一声“啊”,接着就是哄堂大笑。 吕氏这一下虽然没撞到墙上,却还是给撞了一下的,她有些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感觉嘴里有什么臭烘烘的东西,她忙“呸呸”吐出来..... “你们拦着我做什么,让我去死,让我去给小妹赔罪呀!”这戏还要继续演,这些话吕氏心里都想好的,她是肯定不能真的去撞墙,这么多人肯定会拦着她,只要有人拦着她,她就继续演,她就不信,这些人没有半点同情心! 本来吕氏说出没有照顾阎颜的原因之后,人群之中已经有不少人已经感同身受:毕竟阎颜又不是吕氏自己亲生的娃,有所怠慢也情有可原,但是吕氏直接要以死谢罪,这就让人们有些看不懂了。 至于吗?哪里就用的着去死? 其实吕氏这一撞,最重要的目的倒不是扭转话风,最主要的还是想将人们关注的重点引到自己撞墙这回事上,让人们少去猜想关于李郴的事。 李郴是阎家赘婿这回事,本来没几个人知道,但是本不可能知道的阎颜竟然知道了,那会不会还有其他人知道呢? 只要人们少提起他,那这件事被提及的可能性就会越小,若是人们反复提及李郴,说不定这件事要不了多久就传的全镇都知道了。 现在吕氏这一撞,她的目的还真的达到了,人们关注的重点不再是李郴有没有中举做官,而是吕氏一头撞进了粪篓子里,不仅撞了一头牛粪,还吃了一嘴的牛粪! 李家大房这一家子,真是吃点什么都还要分享一下,昨晚李大舅带着儿子们尝了猪粪,今天大舅妈就要试试牛粪的味道! 第79章 牛粪给咽下去了 原来刚才她快要撞到墙的时候,阎颜眼疾手快,将不知道哪个看热闹的人放在门边的粪篓子,一脚给踢了过去。吕氏不偏不倚地撞进了粪篓子里,牛粪是湿软的,再加上吕氏本就是假装去撞墙,所以她才没有受伤。 昨晚李家几人在猪圈里打滚这事情没有传开,那是因为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没有人看到,是宋家伙计下的手,为了避免麻烦,所以他们也不会去乱说。 但是吕氏吃牛粪这件事,门外院子里看到的人数可不少,估计要不了几天就会传扬开了。 赵婆子实在不忍心看下去,她哀求地看向阎颜,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颜颜,你舅妈她不是有意的,你就放过她吧......” “外婆,你们一天天,弄这一出出的,你们不烦,我都烦了!要不然,你们还是搬回李家村吧。”阎颜冷笑,她的声音也不大,接着她又抛出一个诱人的条件:“你们要是搬出去,我和李郴的婚约自然就做不得数了,他入赘我阎家的事,也就此罢了。” 赵婆子心里一沉: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搬回李家村,李家在李家村的宅基地都被埋在了泥石流下面,扒都扒不出来了。如今那宅基的地方更是成了一个小土包,上头长满了野草小树苗什么的,远远望去跟一座荒山差不多!他们怎么可能搬回去呢? 即便是前几天三个儿子要分家,赵婆子也从来没想过,他们李家其实没有恒产可以分,能够分给三个儿子的只有那一点点明面上的浮财。赵婆子在女儿嫁给阎大雷的那一天开始,就将阎家的大宅子视作是李家的家产,后来阎大雷没了,她更是觉得自家住在这里是理所当然的。 此时赵婆子听到阎颜这样的说法,一时有些没转过弯来,顿了一下,她才明白过来:外孙女这是要把自家人都给赶走! 赵婆子意识到阎颜的意思,再看阎颜时,觉得得她分外可恶,偏偏她还仰着单纯无知的笑脸,周围不明就里的乡亲纷纷赞扬她的知恩图报。 赵婆子怒不可遏,双目犹如喷着火一般,她顷刻间失去理智直冲阎颜吼道:“你这个不孝的扫把星,想得美!就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也配住这样的大院子,你就该和你那短命的爹娘一样,早早去了才干净......” 吕氏听了赵婆子的话,不顾身上还没有抖搂干净的牛粪,一个箭步上前来,一把就捂住了婆婆的嘴,手上那还没擦干净的牛粪顺势就糊到了赵婆子的嘴里,赵婆子被捂着嘴,想吐又吐不出,只得“咦咦呜呜”说不出话。而吕氏为了防止赵婆子再乱说话,将她的嘴捂得紧紧的,赵婆子怎么也拽不开吕氏的手、 吕氏则向着周围目瞪口呆的村民赔笑着:“我婆婆这几天病着,撞着了不干净的东西,才胡言乱语的,那不是她自己想说的......” 看热闹的村民们里面,有看到前两天何大妈和胡大夫轮番来阎家院子,据说就是给赵婆子看诊。看来这还是没有看好,何大妈的本事也不过如此......平时装的神神叨叨,遇到真事了,是真不行呀! 但是也有不少人将赵婆子的话听了个完整的,再结合刚才赵婆子在院子里面话里话外的说着阎颜对她不孝顺,把猪肉都给了外人。吕氏说什么脏东西上身,应该是胡扯出来给赵婆子解围的。 有个促狭鬼看到了吕氏把牛粪糊到赵婆子嘴里的,在一旁喊着:“赵大妈,那脏东西可不怕牛粪的,听说有些还爱吃这东西呢,你怎么老是想把它吐出来呢?” 赵婆子现在清醒了一些,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后悔不已。一看到吕氏用脏东西上身给自己解围,便想这确实是现在唯一能解释的办法了,听到周围的促狭鬼说脏东西爱吃牛粪,她正想着,反正已经被糊到嘴里了,既然吐不下去,忍着恶心,咽下也就罢了。 她正要这么做,却瞥见一旁阎颜正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们婆媳两人,顿时就明白了,这就是阎颜下的套,目的就是让她们忍不了牛粪而露出破绽。这样刚才自己说的话,那些听到的村民,肯定都当做是真的,自己想要继续住在这大院子里,就有些困难了。 想到此,赵婆子脖子一伸,“咕噜”一声,将嘴里那牛粪给咽了下去。吕氏愣了下,松开了手。 赵婆子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露出满足的表情。 吕氏一身恶寒,往旁边让了让。 这赵婆子,真是个狠人呀! “咦......”看着这恶心的场景,周围有受不住的,不由得就是一阵恶心,忙跑出去呕了。 院里院外,看热闹的村民,一时跑出去了五、六成。 阎颜也紧皱着眉头,没想到她们还真能豁得出去,她倒是没料到,吕氏竟然来了这一出,而赵婆子竟然更狠。 她环顾四周,一时有点说不出话来。 按理说她的见识不少了,可是这场面,她是真没经历过。 阎颜想了想,转身到小厨房去,将留下的那些猪肉,切下来了一半提到院子里。 “大舅妈,我怎么可能能忘记你们呢,你们不由分说就在这里说我不孝,我都来不及把这准备好的肉拿出来给你了。”阎颜将手中提着的猪肉递过去。 “诺,这是最大的一块了,专门给你们留着呢。” “谁还说阎家丫头不孝顺的,看看这一块猪肉,你看那肥肉那么厚,能炼出一大罐油呢!”强忍着恶心看热闹的村民,这时候也不由得羡慕起来了。 “就是说呀,这一块猪肉,算下来可不得好几十文钱了!阎丫头是真大方呀!” “赵大妈,你可知足吧,你这外孙女,打着灯笼也难找呀!” “走吧,走吧,没什么热闹可看了。人家一家子要吃肉了,又不会给咱们一碗肉汤,赶紧回家做饭啦!” 第80章 猪肉换大戏 看热闹的村民们几乎是一人一句,说完了都说着要走,可是那脚步却没有动弹分毫,分明是想看看那被“脏东西”碰着的赵婆子,接下来又会有什么惊人的举动。 但是见两人久久不动,周围的村民等得无趣,反正该看的热闹已经看过了,明天不管去哪这都是一个极大的谈资。 天色已晚,他们三三两两边走着边讨论着李家的热闹,未及,院子里看热闹的人就走了个精光。 而这边,吕氏一时不知道是将猪肉接下来还是不接。 这颜丫头,自从病好之后,从没有这般大方过,这中间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 更何况她自己满手的牛粪,还没有清理干净,实在不好直接去拿猪肉。 而婆婆一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阎颜。 吕氏都看出来了,婆婆看着阎颜那眼神几乎都带着刀子。 吕氏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忽听到一阵笑声从后面传来,接着就看到阎颜手中提着的猪肉被来人给拿了去。 “婆婆,大嫂,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连外甥女给的猪肉都不知道接着了……哎呦呦,这是什么味儿呀!你们也跌猪圈里头了?” 来人正是周氏,她躲在后面看了好一会儿热闹,直到阎颜拿猪肉给吕氏,吕氏又半天不接下来,她才出来给接过去。 “三舅妈拿着是一样的。”阎颜笑了笑,又低声说道:“大舅妈,今天这一出,我还真是头一回见识,本来想着错过了昨晚大舅他们的那场好戏,正遗憾呢!可巧你们今天就又演了一场给我看,实在是精彩极了!一块猪肉,换来这么一场戏,真值!” 吕氏的脸色变了又变,却只能看着周氏眉开眼笑地和阎颜寒暄。 周氏提着猪肉,满脸笑容,刚刚看了那么一场大戏,这平时最是善良不过,最是爱整洁干净的大嫂,弄了一头一身的牛粪,周氏打心底觉得痛快! 她把肉拎进厨房,然后走出来拉着阎颜的手,亲切地说:“颜丫头,我一向都说,你不仅长得好看,心底也是最善良的,最知道孝敬长辈。” 阎颜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她一向不习惯这种亲昵举动。 “三舅妈,今天是三房煮饭吗?三舅妈手艺好,今晚大伙儿又有口福了!” “阎颜今晚过来一起吃吧!”周氏亲热地邀请阎颜晚上一起吃饭。 “三舅妈,就不必了,我这儿还有病人,怠慢不得。猪肉呢,也还有一点,足够的。”阎颜明知周氏不是真心邀约,自然也不会当真。更何况……那些餐具,谁知道哪个被尿浇过呢? 周氏不再勉强,笑了笑,就回厨房准备晚饭了。 阎颜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周氏一会儿做好饭,再给她端一碗过来,现在应该是不会了吧? 暗下决心,等大厨房要回来,一定要让马三石过来,里里外外重新装修一遍。 吕氏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总觉得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这三弟妹,不是最刻薄吗,什么时候也会说出这等哄人的话了? 她看着周氏和阎颜这样亲近,只好把疑问压在心底。 她将手上的牛粪蹭在地上,然后去扶赵婆子,赵婆子一把甩开她的手臂,恶狠狠地走到阎颜跟前,沉声道: “阎颜,你只有一个人,李家却有几十口人,你确定你能对抗的了我们全家吗?”赵婆子威胁道。 她想着她李家人口众多,而阎颜只有一个人,若是他们得知阎颜这么一个小丫头要将他们全部赶回李家村,怕不是会把阎颜给撕碎了。这里就是他们的家! “你若是害怕,就老实听话,乖乖嫁出去!” “外婆,你猜怕的会是谁呢?前几天我娘和你说的话,也要带给李家其他人呢,你说我娘会什么时候找他们说呢?” 阎颜声音平静,但赵婆子却听到惊心动魄,只有她知道这话的威力,她前几天才经历过! 阎颜看着赵婆子精神又变得萎靡,冷笑了一下,转身去了小厨房。 天色不早了,多福受伤不能准备饭菜,看来这几天三人的饭菜只能自己来做了。 大锅里面烧水放大米,先将米饭煮上。 她一向觉得吃面食比吃米饭顶饿,所以她的午餐主食一般会选择包子馒头之类,而晚餐为了养生,她觉得吃米饭正好。 大锅里的米煮开锅,就将浓稠的米汤盛出来放在一旁,这个就是顾傻雁的晚饭,谁让他干睡不醒呢,喝点米汤也就够了。 米汤控干之后,接着将灶上的火压小一些,慢慢焖煮着米饭。 大灶上的米饭焖着,小灶上头的炒菜也就开始炒了。 浸出了血水的排骨,加了料酒生炒,最后再倒入调和好的糖醋汁,炖煮两刻钟,时间到就开锅收汁,最后在出锅的前一刻,撒上白芝麻和小葱花,色香末味俱全的糖醋排骨就此出炉。 将排骨放在一边,阎颜继续做下一道菜,这道菜简单一些,不过就是大蒜苗炒肉,这蒜苗是连奶奶给她拔的,正是鲜嫩好吃的时候。 其实这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加上嫩绿的蒜苗,要是用来炒回锅肉,那是最好不过。可惜没有豆瓣酱,那样复合味儿的酱料,阎颜虽然知道大概的制作过程,不过她不会为了一道菜,就浪费那么长的时间去做酱料,只得放弃吃这道美食了。 蒜苗炒肉片出锅,接着阎颜又炒了一个鸡蛋焖粉皮,最后又做了一道笋丝汤,才算把今晚这餐饭给煮好。 阎颜不是不会做饭,她就是懒得动弹,其实她饭菜做的还不错呢!她的厨艺是由国宴级的退休大厨指点过的! 只不过她那样的家庭,哪里用得着她来下厨,而且她也确实比较懒。在现代时候,她也就是偶尔有兴趣了,才会给爷爷奶奶做顿饭。 等到她这边将饭菜摆到西耳房,顿时就引起了多福的惊叹。 “阎姑娘,你这排骨做的太好看了,我还从没见过这样的方法做排骨呢!”多福惊叹。 第81章 把阎颜卖给行商 烛光照映着桌子上的菜,最显眼的就是那一盘糖醋排骨了,它被浓稠的酱汁包裹,色泽红亮诱人,令人垂涎欲滴。 赤红色的排骨、碧绿的小葱花、点缀着白芝麻,颜色更是好看!多福凝视着眼前那一盘菜,都不忍心动筷子,生怕夹起一块,就破坏了这整盘菜的和谐之美。 本地人吃排骨的很少,明明就那么一根骨头,上面的肉少得可怜!价格也不稳定,有时候便宜,有时候竟然比猪肉都还要贵,实在是不值得! 就算有时候买一两根,回家也就是炖个汤,一家人一起喝点汤,哪里还会浪费这么厉害! “赶快吃啊,再好看还不是要吃进肚子里去!”阎颜已经等不及了,迫不及待地说道。中午就吃那么几个包子,她早就饿了。 话音未落,她便迅速拿起筷子,夹住一块排骨,津津有味地大口吃了起来。 这排骨的味道似乎比之她在现代做的还要好上一些,应该是因为古代的猪没吃过饲料的原因。 虽然现代她吃的猪肉也都标榜,纯天然原料喂养,不吃一点饲料,可是现代那纯天然的原料,都不知道过了多少遍农药化肥了。 再说现代的猪,自出生起就打各种各样的疫苗,预防生病,这点无可避免。古代的猪就不会有这种情况,完全的天然生长。原本她在吃野猪肉的时候就有这样的感觉,不过野猪肉比较干硬,不像家猪肉细嫩。 又吃了一筷子蒜苗炒肉片,那五花肉片阎颜切的很薄,五花肉片翻炒受热之后,打折卷,上面几乎不见有多余的油脂,搭配蒜苗来吃吗,真是绝配! 那天早上她听到丁老板埋怨,宋屠夫送去的猪越来越瘦,但是她却觉得这样刚刚好,肥瘦得益,太肥的她反而接受不了。 多福一餐饭吃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阎颜,怎么办,他更崇拜阎姑娘了! “阎姑娘,你先前说不大会做饭,是开玩笑的吧?”他迟疑地问。 “唔,”阎颜咽下嘴里的饭菜,回道:“我的确是不太会去做饭,做饭太麻烦。” 多福目瞪口呆,原来此“会”非彼“会”呀! 又听阎颜说道:“你做饭也还可以的,我吃的挺不错。” 阎颜不挑食,而且爱惜别人的劳动成果,只要不是实在难以下咽,她都可以接受。而小药童多福的做饭能力,在她的心目中,已经算是好的了,至少比之李家人做的饭菜,那是高出一大截子了! 多福惭愧道:“阎姑娘就别笑话我了,我那手艺和您相比,就好比你是星辰我只是地上的泥土一般了。” “你和我比什么呀,我又不爱做饭,你应该和经常做饭的人相比,才公平!”阎颜正要吃第三碗饭,见到多福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于是一边盛饭,一边安慰他。 多福听了阎颜的话,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阎姑娘,明天的饭还是我来做吧,我感觉吃过你做的饭,浑身都跟长了力气一般,生龙活虎的!” 多福笑了笑,“姑娘明早想吃点什么?” 阎颜看着多福恢复了自信,也开心地笑了,但还是摇了摇头。 “我可是给你讨了五天的误工费呢!你就老老实实歇五天再说!明早还是我来做饭。” “阎姑娘,那我给你打下手!”多福还是不死心。 “好吧!”阎颜只得点了点头。 她放下碗筷,目光转向一旁的顾傻雁,他还是安静地睡着,刚才喂他喝米汤,倒是喝了个干净。 “阎姑娘,昨天顾公子也就差不多这个时刻醒来的,现在他又睡了这么久,会不会一会儿也就醒过来?”多福说道。 \"由他吧。\"阎颜面无表情地说道,声音低沉而坚定。自己做的孽,自己承受吧。 夜幕深沉,月光如水洒落在李家院子里。今晚的院子比起昨晚,显得更加喧闹。 小孩子们像一群小鸟一样在院子里嬉笑打闹着,四处飞奔;女人们则大多守在一旁看着小孩子,而其他人则纷纷聚集在正房内,气氛异常凝重。 众人心中都明白,阎颜这些天接连打李家人的脸,绝非偶然。她所做的每一件事,似乎都在暗示着一个他们一直逃避的事实——她要将李家人赶出阎家! 今天更是对赵婆子直言,让李家人搬出去! 面对如此局面,李家竟没有人敢于率先打破沉默。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轻易发言,生怕被东耳房的阎颜给听了去,再引发更大的冲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东耳房和西耳房的灯火相继熄灭,意味着阎颜已经睡下。 原本还在院子里玩耍的孩子们,也在大人们的呼喊声中迅速回到屋内。整个院子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一片死寂。 直到这时,李大舅才敢开口。 就在此时,一直低头抽旱烟的李老实缓缓开口道:\"大家都说说看吧,我们该怎么办?\" “爹,我早就说过了,把她绑起来塞进花轿里,直接嫁人得了!那个宋屠夫既然不行,那就再找别家!反正她长得也不算难看,如果实在没有合适的,干脆把她卖给路过的行商,这样我们还能多挣点钱呢!”李大舅觉得家里现在应该是同仇敌忾,一致对外,想必大家都会赞同自己的主意。 然而,众人却只是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屋子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谁也没想到,李大舅居然会如此狠心无情。 就在这时,周氏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愤怒,率先打破了沉默。只见她猛地站起身来,手指颤抖地指向李大舅,怒声斥骂道:“这是一个做大舅的说出来的话吗!畜生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李大舅的脸色瞬间涨得发紫,他恼羞成怒,起身便朝着周氏狠狠地扇去一记耳光。一旁的李三舅眼疾手快,迅速伸手挡住了他的巴掌,并毫不示弱地回应道: “大哥,这是我媳妇儿,还轮不到你来动手教训!” 第82章 开了眼了 周氏已经预备着要挨着一下子了,却不曾想李三舅会挺身而出帮她挡住这一击。她顾不得看李三舅,跳脚继续骂道: “你们大房真是让我开了眼界了!原来李郴悔婚这事,是随了你呀,果真是一脉相承,忘恩负义的爹教出白眼狼儿子!” “你住人家阎家房子十年,种了人家阎家的地十年!每天就给人家阎家孩子一口饭,不至于给人饿死就行了。还要让人家给你们洗衣砍柴,怕人家多吃一口,连煮饭都不教她来煮,做饭时候连厨房都不让人家进去一步!你们可别忘了,那厨房也是人家阎家的!” 周氏喋喋不休地斥责着大房一家人,说得越来越起劲,情绪也越发激昂。她觉得自己此刻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言辞间充满了正义感,声音也越来越响亮。 满屋子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近乎癫狂的周氏,不知内情的,都面露不解。 “三婶,你说得好听,那你之前不是也指示阎颜帮你做事吗!”徐氏是个勇者,竟敢来反驳周氏。 周氏却不惧徐氏的指责,依然昂着头:“没错,我是让颜丫头帮着做事了,但我可不占她的便宜。每帮我做一次事,我给她一个馒头,近些年,她渐渐大了,我就没有再让她帮过忙。” “我承认我也欠着人家阎家,我白住了阎家十年的房子,白种了阎家十年的田地。我知道廉耻,原本想等阎颜成亲之时,给她准备一份丰厚的陪嫁,用来抵债。如今因为你们大房李郴的背信弃义,阎颜的婚事遥遥无期。” 李大舅听了周氏的话,气得直发抖,“老三,你们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老三家的说得这样大义凛然,还不是为了想要分家!” “就是要分家!”周氏不甘示弱,“这些年我们三房受够了出门都不敢抬头,被人说是吃绝户的!被人指指点点!我们要抬头做人,我们要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今天索性就把话说清楚!不管你们怎么做,阎家这便宜,我们三房不占了!” 李老头坐在炕上,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无奈地叹息。这个家已经散了…… “分家就分家!”李大舅愤怒地吼道。 李老头深吸一口气,“好了,都别吵了!既然要分家,那就分吧。” 周氏冷笑一声,“爹,这家还是您做主。您说怎么分,我们三房都没意见。” 李老头看了看周氏,又看了看李大舅,“老大,你是长子,你先说吧。” 李大舅瞪了周氏一眼,“家里的房子、田地,都应该平分。” 周氏立即反驳,“房子?李家有房子吗?田地,那田地是你的吗?” “你......”李大舅还想争论,却被李老头打断。 “好了,别吵了。”李老头疲惫地说,“老三,既然你家有骨气,那你们想怎么分?你们来说说看。” “阎家的房子和田地,自然我们不能拿来分,我们三房预备,明天就向阎颜直言,租住后院的房子,她要多少房租,我们就给她多少;至于种着阎家的田地,等收了小麦,便还给阎颜。她愿意继续让我们种的话,从今往后我们就是阎家的佃户,别的佃户交几成粮食,我们就交几成!”周氏继续说道,“我们三房做到这份上,也算是能心安理得了!” “老三家的,你们盘算的这样仔细,是收了阎颜多少好处?怪不得今天那猪肉,一家子她谁都不给,就给你呢!”吕氏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 “阎颜一开始可是递给你的,你一手牛粪不好去拿,才给我拿着。那是给我的吗?你今晚上没吃吗!”周氏不甘示弱,分毫不让。 吕氏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老二,你也是这么想的吗?”看着一直没有开口的李家二房,李老实直接点名。 “爹,”李二舅一脸为难:“不是我非要这样,我觉得三弟的建议挺好的,咱们租住阎家房子,租种阎家的田地,慢慢地咱们自己再置办一些属于咱们李家的产业,这样挺好的。” 李二舅说着,目光定定地直视着李老实:“爹,你也清楚,晖哥儿的亲事折腾很久了。对方的姑娘是个好姑娘,家庭更是百里挑一的,姑娘也一心就要跟晖哥儿。但是,咱们姓李的,那是一点点的产业也没有,房子房子是阎家的,田地田地也是阎家的,咱们有什么?人家姑娘的父亲看不起咱们这样没骨气的人家!”李二舅最近被李晖的亲事给折腾地焦头烂额,还险些做了一些错事,好在他悬崖勒马,没有酿成大错。 李老实磕了磕烟锅子,没有吭声,不过那浑浊的眼睛里闪现出了一丝动容。 “老二,你说什么呢!亲事做不成就不做这家!李家好儿郎,还愁娶不到媳妇儿吗!还有老三,你家又是在想什么!咱们今晚在这里点灯熬油的,是为了说怎么分家吗?就算一切像老三说的那样,你以为阎颜会把房子租给你,把田地给你种吗?”赵婆子狠狠拍着椅子的扶手,骂着两个儿子。 今晚商议的主题,拐向了一个奇怪的方向,赵婆子感觉控制不住了,她拼命想将主题给拉回来,但却无济于事。 “娘,您放心,就算往后日子过得没有那么轻松,该给您和爹的孝敬,我也不会少一分的!”李二舅想通之后,豁然开朗,感觉前面没什么可怕的,幸好他目前才到中年,他有的是力气继续去奋斗。要是等到老了之后才醒悟,怕是要连累他的孩子们和他一样背着一个“吃绝户”的名声。 “娘,我和二哥也是一样的想法。”周氏扯了扯李三舅,他才如梦初醒般跟着说了一句。 “不成,我不同意!凭啥要给她租金,她一个小女娃娃,会花钱吗?”李大舅仍旧强词夺理。 “老大,你闭嘴,一边站着去!”李老实手里的烟杆子一下一下地点着地,周围地人都沉默不语,等着李老实的最后决定。 第83章 分家前奏(上) “你们以为她会答应?郴哥儿与她退了婚,她现在可是恨毒了我们家!她先前可是和我说了,除非我们搬出去,要不然她不会放过郴哥儿的!” 赵婆子一脸焦急地说道,她实在是担心李郴会被赘婿一事影响。而且现在的阎颜不可掌控,谁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爹,娘,大哥一房犯的错,不能把我们也给牵累了吧。我们也都拖家带口的,有一家子人要养活。现在贸然让我们搬出去,我们一时到哪儿去找地方住?”李二舅赶紧站出来反驳道。 他可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而导致自己一家人流离失所,他想的也不是搬出去,而是和李三舅一样,租住阎家的房子。 看在都是亲戚的份上,想必阎颜不会收他们多少租金,而且看她给一个小药童都开出那么高的工钱,那样财大气粗的,应该也看不上这点房租钱...... “那就别闹腾了,继续就这样住下去不行吗?我就不信她还真能把我们都给撵出去!”李大舅梗着脖子说。他心里想着,反正大家都住在这里这么久了,难道阎颜还真敢赶他们走不成? “大哥,你就醒醒吧,你以为她不敢?”李二舅无奈地看着李大舅,心中暗自叹息。他觉得这个大哥平时也挺聪明的,怎么在关键时刻却这么糊涂,这么执迷不悟呢? “那宋屠夫,她说给压在柳树下,就给压下去了,今天一早宋屠夫还得上门给她送礼求原谅。你说说,咱们这整个镇上,能让宋屠夫低头的人有几个?”李二舅皱着眉头对李大舅分析道,然后叹了口气继续说: “我也是脑子糊涂了,早上竟然跟着你一起干出那种蠢事来,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我算是想明白了,阎颜,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二叔,你是不是太看得起她了?这十年来,她也没有认识什么人,也没有看出来一点反骨,怎么就惹不起了呢!”李旷一脸不服气地反驳道。 “今天你难道没听到她说吗,那些人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才只在私下里悄悄地帮衬着她。如今她主动站出来向那些人公然示好,一来她本就是大柳树村土生土长的人,二来加上以前她父亲与那些人的情谊,第三那些人现在又得到了她的实惠,自然会更加袒护她。”李二舅苦口婆心地解释道。 李二舅耐心给李旷分析现在的情形,然而看李旷的样子,还是满不在乎。 “本来咱们十年前住在这里得时候,就有不少阻力,过了有两三年那些人才慢慢对咱们放下戒心,现在阎颜弄了这么一出戏,你想想,咱们家以后在这村子里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李二舅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心里暗自叹息,越发瞧不起大哥一家人。从上到下,怎么都是些莽莽撞撞的,遇到事不会动动脑子多想一想,简直让人头疼。 “爹,你看呢?”说完,他又将视线投向李老实。 李老实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但是李大舅情绪激动吼道:“你们要走就走,反正我家不走!而且,我一文钱租金都不会交给她!我是她大舅,她要是敢撵我,我就去衙门告她忤逆不孝!” 李大舅态度坚决,毫不退缩。 周氏轻蔑地瞥了他一眼,说道: “真是好大的脸,告人家不孝?你不过一个舅舅而已,就算要孝顺,也轮不到你吧?” 李旷眼见着父亲受人责难,当即挺身而出,朗声说道 “三婶,您这话可就不对了。虽说咱没法子将她告官,但好歹也养了她整整十年啊!这期间耗费了多少心血与精力,我们早就不欠她了!” 周氏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怒气冲冲地反驳道:“你们还真别觉得自己有多委屈!白白养了人家十年?这话说出去也不怕人家笑掉了大牙!若不是当年你们苦苦哀求阎大雷带你们去打猎,他又怎会为了救你们这帮家伙而命丧虎口呢?换句话说,如果没有他,你们恐怕早就成了老虎的腹中餐了!要不然,人家千娇百宠的闺女能让你们养?其实,你们不止霸占了人家的家,还欠人家一条人命!” 周氏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件事的内情。想当初,李三舅不慎掉入陷阱之中,而李大舅和李二舅则在一旁惊慌失措、大呼小叫,结果引来了老虎。老虎先攻击的是他们两个,阎大雷为了救他们,就把他们也给推进了陷阱,独自一人和老虎搏斗。 他们听到陷阱外面的老虎的呼啸声,个个吓得双腿发软,瘫倒在地。 过了很久,等外面再也没有动静,三个人才从陷阱里头爬出来,他们看到地上只留下一滩血和阎大雷的弓箭,而老虎和阎大雷都不见了踪影。 面对如此诡异的场景,兄弟三人心生恐惧,不敢在山上久留,匆匆忙忙地下了山。在阎家等了三天,也没有听到丝毫关于阎大雷的消息,他们断定阎大雷肯定是被老虎给吃了! 然后他们就向外散播了阎大雷被老虎拖走的消息,没多久全镇就传开了,还有猎户组织人手去山上打老虎。可惜事与愿违,尽管众人努力搜寻,最终仍一无所获。 要不是现场确实有老虎的脚印,而且陷阱旁也确实有老虎和阎大雷激烈打斗过的痕迹,这些老猎户都以为是不是李家兄弟害了阎大雷,然后扯谎说是阎大雷被老虎给拖走了。 阎大雷确实是老虎拖走的,至于为什么会被老虎拖走,那自然是因为打猎了。李家几人选择隐瞒了部分事实,只说出了既定的事情,后面也没有人再怀疑过阎大雷失踪的真相。 而李家人之后也以照顾外甥女阎颜的名义,留在了大柳树村。 时光更迭,已经没有人还在追寻这件事的真相。 前几天,阎颜却突然提起来了。 周氏留了心,回去就询问李三舅。 面对周氏的追问,李三舅无奈之下只好将当年发生的情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周氏。 第84章 分家前奏(下) 周氏了解之后,更是懊悔万分,不禁感叹过去的十年里,李家对阎颜实在亏欠太多。 李大舅李二舅听了周氏的话,心虚不已。片刻之后,李二舅坦然道:“我会去和外甥女说清楚当时的情况,毕竟是我们太过懦弱,要是当时我们兄弟几人一起上,没准儿妹夫就不会给老虎拖走了。” “谁都不许说!”赵婆子怒声呵斥道, “那是他姓阎的命该如此,与我们何干!你们谁敢去告诉阎颜,那就是要同我断绝关系!” 然而事已至此,谁还会听赵婆子的话呢。 “娘,阎颜早就知道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咱们根本就隐瞒不住。”李二舅一脸无奈地说道。赵婆子则垂头丧气地拉着个脸,仿佛全身的力量都已经被抽空了一样。这个外孙女的神通广大,她算是见识了。 而在李二舅这句话说完之后,整个房间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当中。 许久,才听到李老实低沉的声音:“行吧,那就分家吧。分了之后,你们爱怎么样,我就不管了。往后都自求多福吧。” 他咳嗽了一阵,清了清嗓子,才又继续说道:“既然你们说房子和田地都是阎家的,那就只能分咱们老李家的东西......哼哼,老二,你和老三想的不就是家里那点余钱,和你们分了也没关系,本来也就没剩下多少。” 李老实一边说着,一边向赵婆子使眼色,让她把钱匣子拿过来。赵婆子原本并不愿意起身,但看到李老实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进里屋,把那个藏得严严实实的小箱子小心翼翼地抱了出来。 此时此刻,一屋子的人全都把目光黏在了箱子上,李老实打开了箱子盖儿,众人往里一看,里面只有浅浅的一层碎银和一些铜板。他拎起箱子底部,将箱子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咱们李家的全部家当,就在这里了。”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后,才缓缓说道:“总共就这二十二两银子,还有这些零碎的铜钱,大概七百多文。你们仨商量着怎么分吧!” 李大舅见父亲把家底都拿出来了,心里明白这次恐怕不是闹着玩的,绝对不可能像上次那样轻而易举地蒙混过关了。于是他主动开口道:“虽然我身为长子,往后照顾爹娘的重担自然会落在我肩上,但是我也不多占两个弟弟的便宜,就平分吧。” “李老大,你还真是厚颜无耻啊!”这一屋子里面,也就周氏还如此勇猛了,反正刚才已经怼过李大舅,算是撕破脸皮了,所以此刻她也不再惧怕进一步惹怒大房。 “老三,你还要不要分家!如果真心想要分开过,就让你家那婆娘闭嘴,一次次这样挑衅我,以为我没脾气好欺负不成!”李大舅这次没敢动手。 “谁敢欺负你呀,大哥!”周氏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然后转头看向李二舅和王氏,说道: “二哥,二嫂,你们也来评评理,就说桌上这银子,大哥一家到底该不该分!” 周氏把二房一家也牵扯进来,见二房也是一样面露不满,周氏才接着说道: “如果大哥想要分这点儿银子,那好,先把我家兴儿、旺儿的彩礼和酒席钱,枣儿、果儿的嫁妆钱都给扣下来!而且二哥家的晖哥儿的彩礼、酒席钱以及香芹、香梅的嫁妆钱也要扣除!就这,我们还没算你家李郴一年读书要花费多少,那才是大头呢!你还有脸要分这点银子!” 周氏掰着手指头,一桩桩一件件地算着。李家大房夫妻两人,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李大舅紧握着拳头,吕氏则咬紧牙关,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一副恨不得把周氏给生吞了的样子。 “就是说呀,大哥大嫂,你们要是连这点银子都还惦记着,真是太过分了!” 王氏同样满脸怒容地说道:“你们郴哥儿,出门与同窗好友踏个青而已,竟然就要一两银子;随便买本书,就要几十上百文......我们辛辛苦苦一年才能挣几个钱,一大半都花到他身上了!到现在,连一点回报也没有。说句不好听的,银子扔在水里尚且能听到一声响动,可是花在郴哥儿身上,那是半点回响也没有!说了中举做官就回报我们呢,这放榜都好几个月了,官儿也做了几个月,一文的回头钱也没见到!” 这不满是由来已久了,不是单单今天分家才拿出来说。 “那郴哥儿不是还没空回来嘛,等他回来,自然会给二弟和三弟一个交待。”吕氏强装镇定地说道,但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这话。 县学里面中举的又不是他李郴一个,别人都风风光光地回乡祭祖,回馈族人。只有他家这个举人老爷,生怕别人知道自己中举了似的,遮遮掩掩,含糊其辞。 “等?等到什么时候?他要是想回来,早就回来了!大嫂画的这大饼吃了这么些年,我们也没见到饼在哪儿。还是算了吧!”周氏满脸鄙夷地反驳道。 “行了,老三家的,郴哥儿的事就先别提了!你也不要咄咄逼人了,上次我也说过,你大哥家虽然占的多,但是大房成年男子也多,挣钱的也多。就算是平分,他也没有占多少便宜!”李老实又磕起了烟袋锅子。 周氏满脸怨气地将脸转向一旁,小声嘟囔:“没见过这样的老一辈,偏心都要偏到胳肢窝了......” 李三舅见周氏还要再说,赶忙拉了她一把,安抚道:“好了,媳妇儿,少说两句。” 然后转头对李老实,郑重其事地说道:“爹,平分是肯定不行的,我和二哥都不会同意。” 说罢,他又将目光投向李大舅,语重心长地说:“大哥,如果以后大家还想继续当兄弟,那大哥就好好考虑咱们李家这点家底要怎么分。”言语之间,流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威胁。 第85章 他要风风光光回李家村! 李大舅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平时沉默寡言的三弟,万万没有料到这最有分量的一句话,竟然是他说的。 “爹娘,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也好好考虑一下。等明天荷花回门之后,我们就会去和阎颜说清楚房子和田地的事情。其他的,我们管不了许多了。”说完,李三舅就带着三房的人回后院去了。 李二舅看着眼前的状况,再看看沉默不语的李老实,无奈地叹息一声:“爹,您可要想清楚了。过了明天,我们也会去和丁家说明情况,看丁家能不能接受分出去的晖哥儿。实在不行,也只能说这俩孩子没缘分......我们也先回去了,等你们和大哥想明白了,再决定怎么分吧。” 说完,李二舅带着家人离开了,只剩下李大舅一家和李老实夫妻俩。 “当家的,你说咋办啊?”赵婆子心急如焚地问道,“老二和老三,这是在逼着我们表态呀!看来这次是真的拖不下去了,难道真的要搬走,可是我们要搬到哪儿去呀?” 李大舅用力地拍打了一下桌子,怒气冲冲地喊道:“娘,怕啥呀!咱就赖在这儿了,我倒要看看她阎颜能把我们怎么样!” 赵婆子狠狠地瞪了李大舅一眼,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老大,你别嘴硬了。今时不同往日,阎颜这丫头恐怕真的和阎大雷一样,都拥有天生的神力。我看她如今的劲道,简直比她爹当年更胜一筹!从前她装成那种柔弱姿态,应该是为了讨好郴哥儿罢了,现在她不用装了,那咱们谁都拿她没法子......” 赵婆子无奈地说,她并不埋怨李郴娶了贵女,她只怪阎颜竟然不再受他们摆布。 她又想象了一下,若是像大儿子说的那样,赖在这里,那后果......光是想想,她就觉得毛骨悚然。 这些日子以来,仅是阎颜随口说的那几句话,就吓得她又是生病,又是吃牛粪的。要是赖在这里,不晓得往后还有什么等着她。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而李老实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道:“要不,我们还是搬走吧……” 他老了,近些年他常常感到力不从心、体力不支。人到晚年,总会想起故乡。落叶归根,哪怕只是相隔不太远的两个村子,他还是想回到李家村去。 只不过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那有什么意思,他也实在是不甘心!当初离开的时候,犹如丧家之犬一般,所有的家业全部被冲毁,埋在地底,扒都扒不出来。 如今既然郴哥儿已经中举,那就等郴哥儿返乡之后,再风风光光地搬回祖籍,那时才真正算得上有颜面啊! 李老实想到这里,仿佛已经看到了郴哥儿回乡之后,自己被众人簇拥着,被人们尊敬地叫着“老太爷“,那心里就觉得比喝了蜜还要甜。他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上,竟然也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抹兴奋的红晕。 “分!”李老实声音十分坚定,“老大,差不多就行了,你也别总想着要平分。等明天你家荷花回门之后,咱们就赶紧把分家的事办妥当了吧。省得你们兄弟三人再闹下去,时间久了恐怕连一点情分也没了。” 李大舅虽然心中仍有些许不满,但还是顺从地点头应道:\"儿子听爹的便是。\" 李老实点了点头,挥手让他们也回去了。 此刻已是午夜时分,他一把老骨头可熬不住了,他不能熬夜呀,毕竟年龄不饶人,他得要好好保重身体,然后等他的好孙子回来,风风光光地回李家村! 夜幕深沉,万籁俱寂,四周一片静谧祥和。偶尔有夜枭发出阵阵凄厉刺耳的叫声划破夜空,令人毛骨悚然胆战心惊。阎家院子挨着大山,每到深夜偶尔能听闻山林间传来各种鸟兽的鸣啼声,亦或是狂风肆虐而过时的呼啸声。 然而正是这些来自大自然的声响,反倒使得身居屋内之人内心安宁,更易安然入眠。 阎颜今晚入睡得格外早些,全然没有被李家众人的激烈争执所打扰。 直到李家人刚刚散尽没多久,睡梦中阎颜突然间感受到一阵凉飕飕的冷风拂面袭来,她瞬间惊醒过来。 她猛然睁开双眼望去,但见一个巨大的黑影宛如展翅的死亡使者一般,正矗立在她的床边并朝她猛扑过来。 刹那之间,她根本来不及细想,下意识地扬起手掌狠狠拍出,只听得那怪物\"咕咕\"怪叫两声后迅速退到了一旁。 这声音传入耳中,阎颜不禁心头一震,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涌上心头。 她迅速翻身下床,匆匆点亮烛台。 烛光摇曳间,眼前的景象让她瞪大了双眼——果真是它!几天前她在山洞里面遇见的那只赤焰鸟! 此刻,这小家伙正眨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呆萌地望着阎颜,眼中满是无尽的委屈,仿佛在埋怨阎颜为何这么久都没去探望它。 看着它的眼神,阎颜心中一阵莫名的酸楚,轻声呢喃道:“傻红红啊,你怎么跑这儿来啦?披着这身漂亮的羽毛,就不怕被人抓住拔掉拿去卖掉哦!” 阎颜心疼地抚摸着赤焰鸟的羽毛,目光不经意间扫向东侧敞开的大窗。想必它就是从那里飞进屋内的吧? 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来的,就好似自己被它给装了某种神奇的定位仪一般,不然怎能如此准确无误地找到自己所在的房间? 赤焰鸟轻轻发出“咕咕”声,阎颜竟从中听出一丝撒娇意味,仿佛在说:“本宝宝饿坏啦,要吃好吃的,还要喝好喝的哟~”活脱脱一个既傲娇又任性的小娃娃模样。 阎颜摸了摸它绸缎一般地羽毛,接着,她快步走到桌边,端起一杯清水,慢慢蹲下身来,将水送到赤焰鸟嘴边。看着鸟儿欢快地喝着水,阎颜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又拿出她之前买的肉干,喂给赤焰鸟吃。 第86章 不平静的夜晚 赤颜鸟见到阎颜竟然完全懂它的意思,又往阎颜跟前靠了靠,把庞大的身躯完全依偎在阎颜身上,然后乖巧地趴下,姿态优雅地享受着美味的肉干和甘甜的泉水。 阎颜注意到赤焰鸟的脚部受了伤,伤口处还在渗出血迹,显然是曾被捕兽夹所伤。她不禁心生怜悯之情,急忙打开柜子取出一瓶金疮药,动作轻柔地为赤焰鸟包扎伤口。赤焰鸟安静地躺在那里,偶尔发出几声低沉的“咕咕”声。 待赤焰鸟饱餐一顿之后,它抖动着翅膀,在阎颜身旁蹭了几下,然后纵身跃上窗台,目光凝视着远方的夜空,“咕咕”叫了几声。 阎颜跟着它来到窗边,看到不远处的山上有一道火光闪烁。 阎颜心头一震,一种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决定前去看看。 这个夜晚,注定无法平静。 阎颜收拾了几件趁手的工具,然后在背篓里面铺上一层柴草,将赤焰鸟放在里面,背着它出了门。 夜晚的山路格外宁静,皎洁的月光洒下银辉,照亮了前方的道路。阎颜连火把都不用拿,就能看清楚山路。她朝着火光的方向前进,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她的动作越来越轻,直到离那火光约有数丈之遥。 火光所在处,是一片不大的空地。只见空地中央燃烧着一团熊熊烈火,形成一个巨大的火圈。她定睛细看,发现这个火圈与她先前在山洞中布置的颇为相似。刹那间,一个念头涌上心头:这里有人发现了赤焰鸟的弱点,企图设陷阱捕捉它。 想到这里,阎颜心中顿时燃起一团怒火,连她自己都未曾觉察。 就在此时,阎颜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火圈附近,隐约看到那里似乎有一个人影。 阎颜凝视着前方,目光落在那个身影之上。那人头上白乎乎一片,当她再次细看时,阎颜的心一下沉了下去,不由疑惑起来。 她瞪大眼睛,满脸惊愕:这人,不是应该在西耳房躺着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清楚地看到那人头上缠绕着厚厚的纱布,而这块纱布分明就是今晚她去换药时,亲手为他包扎上去的。 由于自己手法不熟练,那纱布包的十分丑陋,当时多福就说要重新再包一遍,她觉得没有必要,反正明天还要换药,到时候再重新包就是了,省的折腾! 阎颜眉头紧皱,暗自思忖道:“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山上?还烧了这么一个大火堆?”看着眼前的情景,她脑海中浮现出一连串疑问。 阎颜记得骆大夫曾经说过,赤焰鸟只有他们这一带才会有。莫非……阎颜心头一震,难道他一开始出现在雁进山,就是为了赤焰鸟? 想到这儿,阎颜突然心中一紧,意识到这个人目的不纯,那么和他同住一室的多福处境岂不是十分危险?此刻多福是否安好呢? 阎颜心急如焚,她无暇顾及眼前的顾傻雁有什么目的。她现在必须回去看看多福有没有事!赤焰鸟在她身边,也不会轻易就被别人给捉了去,也是安全的。 这一行赤焰鸟竟然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只是安静地待在背篓里面,这次赤焰鸟看到那样的火堆,竟然也没有发出声音。虽然有些奇怪,但是她现在也顾不得去探究原因了。 阎颜却不知道,其实早在那个夜晚,赤焰鸟便已认定阎颜为主人,只要跟随在她左右,赤焰鸟与生俱来对火焰的恐惧就不复存在。因此,那堆篝火在它眼里不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了。 她又瞥了一眼火堆那边的人,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山下走去。 当阎颜回到阎家院子的时候,月光正好被乌云遮住,整个院子陷入黑暗之中。尽管如此,她凭借敏锐的夜视能力毫不犹豫地朝着西耳房走去,并顺手推开门。门应声而开,显然里面并没有上门栓。 阎颜踏入屋内,四周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她从怀中摸出火折子,点燃后轻轻吹了几下,借助那微弱闪烁的火光,小心翼翼地走向炕边。 不出所料,原本应该躺在那里的顾傻雁已经不知去向,但与此同时,隔着炕桌的另一边,多福却正在酣然大睡,呼噜声此起彼伏,看起来睡得十分香甜深沉。 看到这一幕,阎颜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悄然退出房间,轻手轻脚地将门合上。 随后,她回到了东耳房,放下背篓,将门窗关好。接着,她翻找出原主留下的那条破旧被褥,在房间的角落里给赤焰鸟搭了一个窝。 “红红,你暂时先住在这儿吧,等我把山里面的危险都解决掉之后,你再回去。”她摸了摸赤焰鸟的脑袋,赤焰鸟似乎听懂了她的话一般,用自己毛茸茸的脑袋在阎颜手掌心轻轻磨蹭,表示回应。紧接着,它便迈着小巧的步伐钻进新窝,安静地趴下休息。 阎颜也重新上床躺下,但一双耳朵却依旧直直竖着,仔细聆听着屋外传来的每一丝声响。 她心里暗自琢磨着:那顾傻雁已经从昏睡中醒来了,今晚上跑了出去,还会不会回来?应该不会了吧? 她一晚上跑了这两趟山路,刚才又紧张多福,心一直提着。陡然放松之后,想要再次集中注意力变得异常困难。 尽管如此,阎颜还是努力尝试强行集中自己的精神力,想要提起精神,可没过多久便感到一股强烈的困倦感,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上面一般,无论如何都无法抬起。 最终,阎颜实在抵挡不住倦意的侵袭,迷迷糊糊又陷入了沉睡之中。 细细的雨丝,一早就开始飘个不停,而且似乎并没有要停歇的迹象。 整个天空都是灰蒙蒙一片,给人一种压抑沉闷的感觉。这样的天气,人们往往很容易犯困,并且没有精神。 李家人昨晚睡得都很迟,今天又遇上这样的天气,一早上连家里的公鸡的没有打鸣,所以这三房人竟然都起来迟了。 直到门外传来阵阵急促敲门声,他们才从睡梦中惊醒。 第87章 门口风波 \"你爹娘不知道你今天回门吗?”站在门口的宋屠夫一脸不耐烦地说道,“咱们一大早过来,连生意都给耽搁了,结果你家连个门儿都不给开!” “相公,你别急嘛。”李荷花赶忙陪着笑脸解释道,“肯定是昨晚我爹娘想着今天要如何好好款待你,所以睡得比较晚,今早自然也就起晚了些。你再稍等一会儿……” 说完,她便转过身去,继续“砰砰砰”地用力敲起了那扇紧闭的大门。 “娘,你快开门呀!”李荷花一边敲门,一边高声呼喊着,“我回来啦!” 李二舅家的大儿子李昌夫妻俩住的离大门最近,他们也是最先听到敲门声的。 因今天下着雨,早餐店里也没什么客人光顾,所以李昌夫妇并不需要前往店里。再加上近来李家发生了太多事情,搞不好还会有大变故发生,于是李二舅特别嘱咐过李昌两口子,让他俩这两日尽可能待在家中不要外出。 小夫妻俩难得睡了一个懒觉,结果还被这敲门声给吵醒了。 李昌的妻子名叫崔小晴,她是早餐店家的大女儿。作为家中的长女,她肩负着照顾年迈父母和年幼弟弟的重任。 由于父母年岁渐长,弟弟尚年幼无知,崔小晴不得不撑起这个家,这也造就了她泼辣爽朗、果断利落的性格。 如今,娘家的大事小事几乎都由他们夫妻二人操持。 说起当年嫁给李昌,其实崔小晴心中多少有些不甘。原本,她也看不上像李家样外头名声不好的人家,但她早已打定主意要留在父母身边帮忙照料。毕竟,想要如其他女子一般,找到一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正常家庭出嫁,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李昌自十一二岁,李二舅就给他找到了在崔家早餐店里做事的活儿。也正是从那时起,他与老板的女儿崔小晴结识。四、五年下来,彼此间可谓了解甚深。待到崔小晴成年之后,相亲几次都不成,最后索性也就嫁给了李昌。 不得不说,李二舅家两个儿子都是有点桃花运的,李昌娶了崔小晴,已经算是高攀;如今李晖又被丁老板家的女儿看中,那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讲,能够攀上丁家,那无疑是一步登天了。正因如此,李二舅才会迫不及待想要促成此桩姻缘。 李昌夫妻二人,平时基本不在李家吃饭,也就是晚上会回来休息。 毕竟崔小晴是出嫁的闺女了,又不是李昌入赘他们家,要是连住都在崔家,那还像什么样子! 此时,崔小晴听到外头的敲门声,顿时怒火中烧。 一年到头,他们难得歇息这么几天,好睡个懒觉,却不想竟被人打断美梦,崔小晴怎么可能不生气! 她气鼓鼓地躲在被窝里,狠狠地踹了身旁的李昌一脚,嘴里嘟囔着:“一大清早的,烦死了!” 李昌也没好气儿地朝外面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李荷花从小到大都这样,咋咋呼呼的,嫁出去了也不消停!” 崔小晴翻了个身,继续赖在床上,丝毫没有起身去开门的打算。反正又不关她们二房的事儿,她凭啥去开门?搞不好再跟李荷花吵一架。大早上的,她才懒得去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昨天镇上传的沸沸扬扬的,说宋屠夫娶了新媳妇,就是大柳树村的,我刚开始还纳闷到底是谁呢,后来听别人开玩笑说起,我才晓得原来竟是李荷花。你说说看,你大娘办的这叫啥事啊!这么大的事情,咱家居然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我爹娘昨晚还问我呢,说今天李荷花回门,他们要不要过来随份子……” “媳妇儿,你以为我大娘她愿意呀!她原来打算把阎颜嫁给宋屠夫,哪知道人家阎颜如今变得如此厉害,大娘都没法子摆布她了。结果倒好,把自个儿家的闺女搭进去了!咱甭管他们那些破事儿,好不容易能睡个安稳觉,你再多歇会儿呗。我听着像是东房有人起来给开门了,我先出去瞧瞧。”李昌一边说着,一边翻身下床。 崔小晴见状,也紧跟着坐起身子:”我这还睡什么呀,跟你一块儿去瞅瞅得了。那宋屠夫也是在咱们铺子里吃过饭的,看那样子就知道不是个善茬儿。等会儿你就在旁边看热闹就行,千万别离得太近。李荷花还有三个兄长在家呢,你不过就是个堂哥罢了,真要闹起事来可轮不着你往前冲!” “好媳妇,你看我像那种傻的吗?”李昌自然清楚媳妇这是关心他,才会这么说,”咱爹昨天往前凑那么一下子,啥也没得到,还白白损失了一百多文钱......我要是还能不长教训,那可真是蠢到家啦!”说起自己亲爹的糗事,李昌半点心理压力都没有,想也不想地便脱口而出。 “嗯,知道就好!” 两人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一边慢悠悠地走出房间。 刚跨出门槛,就看到院子里早已喧闹非凡。 原来刚才李荷花在门外敲了半天,都不见有人来应门。宋屠夫心想反正李家也没人响应,自己总不能一直傻傻地站在这里淋雨吧,于是便打算打道回府。 李荷花本来觉得新婚后没能回娘家一趟,对外嫁女来说总归是有些缺憾,但她自从跟了宋屠夫回去拜堂成亲,便对他言听计从。这会儿见宋屠夫执意要走,她劝了两句,反而被宋屠夫给说服了。 两人正准备转身离去时,门缓缓打开了。 站在门口的正是徐氏,只见她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她本来也不想过来开门,奈何被李旷瞪了一眼,她只得磨磨蹭蹭地起来开了门。 “大嫂,你怎么现在才来开门啊?没看到我们都淋湿了,真是太过分了!”李荷花一见到门开了,非但没有好言好语,反而语气尖酸地抱怨起徐氏来。 徐氏不可置信地望着李荷花,真是想不到啊,自己平日里对这个小姑子已经够宽容了,没想到嫁了人竟然还这样不知好歹,简直就是得寸进尺。 第88章 想要拿捏新女婿 “你到底进不进来?不进来就在外面接着淋雨好了!\" 徐氏可不是那种任人摆布的性格,听到李荷花这般无礼的话语,立刻毫不示弱地反击。 “你——”李荷花指着徐氏,她以为自己已经是宋屠夫的媳妇,是受人尊敬的宋太太,但此刻却遭到了大嫂这般冷漠对待,心中自然感到十分不满。 她万万没料到,一向对自己不假辞色的大嫂居然会在这种时候让自己下不来台。原本她还幻想着凭借宋太太的身份能够压过徐氏一头,结果却适得其反。 满心委屈的她立刻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的宋屠夫,娇声说道:\"相公,看来这个家里真的已经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言语之中充满了哀怨与无奈。 宋屠夫这下倒不急着走了,反而轻轻地搂住了李荷花的肩膀,温柔地安慰:“那怎么能成呢,今天是你回门的大日子,要是不见见你父母,他们还不知道,你现在跟着我过什么样的好日子呢!” 说完,他还轻轻地拍了拍李荷花的手臂,继续劝慰道: “荷花,别任性了。咱们不用跟她一般见识,她不过是嫉妒你现在成了我的媳妇儿,跟着我每天吃香的喝辣的,又眼红我们夫妻俩恩爱和美罢了。你要是生气,可不就中了她的圈套了!” 李旷眼见着三人在门口逗留许久却迟迟未见进屋,于是便也迈步而出想看个究竟。谁知刚走过来,就恰巧听到宋屠夫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一看到宋屠夫,就想起前天晚上在宋家猪圈里的事情,不由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 盛怒之下,李旷二话不说,提起拳头便朝着宋屠夫冲了过去,照着他眼睛上就来了一拳。 宋屠夫故意没有躲,反而迎着李旷的拳头过去。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这一拳不偏不倚地打在宋屠夫的眼眶上,当即他的眼眶就红肿了起来。 李荷花见状,忙扑过去用力推开李旷,喊叫着:“大哥,你怎么这样!你怎么打人啊!”她尖叫起来。 宋屠夫痛苦地用手捂住受伤的眼睛,怒不可遏地吼道:“好啊,你们姓李的一家人合起伙来欺负我!我要去报官!” 话音刚落,东厢房门打开,吕氏走了出来。 “荷花回来了啊,快来娘这里来。” 李荷花一见到吕氏,习惯性地要去扑到她怀里,只是这一次她的脚只往前迈了两步,就停了下来: “娘,不是我不过去,实在是我大哥欺人太甚。我们好好地回来,大哥无端端地就打了我相公,哪有一点做大哥的样子!” “李旷,你妹妹今天回门,你这是在干什么,还不快给你妹夫道歉!”吕氏冲李旷吼道,同时给他使着眼色,李旷却不为所动。 吕氏心里焦急,要是哄不好李荷花,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好办了。 毕竟现在李荷花和宋屠夫虽然成亲了,但是婚书都还没有! 他们夫妻俩商议许久才想出来,用婚书来拿捏一下宋屠夫,让他加彩礼。只是这件事需要荷花配合,要是荷花不配合,所有的打算都白瞎。 那天宋屠夫拿来的彩礼和礼品,等他闹了一场把荷花弄走之后,等下午时候他就找了媒婆上门讨要彩礼。 媒婆说阎大姑娘才配得起三十六两的彩礼,至于李荷花,一个吃绝户家里头养出来的闺女,又有多好的人品,六两银子,那都是多的!平时娶个乡村的媳妇,三两银子也就足矣!给了六两,那都是看在阎大姑娘的面子上! 宋屠夫向媒婆承诺,只要彩礼要了回来,他就给媒婆一两银子的报酬,媒婆自然愿意跑这一趟。 媒婆带着宋家两个膀大腰圆的伙计到了李家,而李家大部分男人都去宋屠夫家去夺回李荷花。 作为媒婆,她可太清楚李家的根底了。打蛇就要打七寸,她上去就找了李老实和赵婆子夫妻俩,摆明了来由。 他们在大柳树村始终属于外来户,真有什么事,就算被村里人看到,为了避免麻烦,村里人也不想多管。就像此刻,虽然有人看到媒婆进了院子,但是却没什么人到跟前去看这个热闹。 这也没什么热闹可以看呀,李家那么多将要成亲的适龄人,媒婆上门有什么好奇怪的。 形势逼人,赵婆子夫妻俩虽然心疼银子,可是也不得不将三十两银子还了回去。 而李大舅他们回来之后得知彩礼被要回去了,却也没胆子再敢去宋家讨要。宋家那猪,是真的会咬人的! 所以今天李荷花回门,吕氏与李大舅早已经商量好,就借着婚书一事,把那三十两的彩礼给讨过来!毕竟马上就要分家了,他们还可能会被阎颜赶出去,大房这么多人,总要找地方落脚,这笔彩礼将会解决他们的燃眉之急。 结果,自家这不省心的儿子,刚一进门,就给了宋屠夫一个下马威,这接下来的事还要怎么谈呢! 吕氏瞪了李旷一眼,斥责道:“李旷,还不快给你妹夫道歉,就算是一家人,玩闹起来也要有个轻重!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这样毛毛糙糙的!” 李旷别着头,不说话。 徐氏见状,知道丈夫那犟劲儿又来了,她连忙说道:“对不起啊,妹夫,我替他给你道个不是。他就是个浑人,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你娶了荷花妹子,咱们都是一家人了,快去屋子里,别淋着了,有什么事儿咱们屋里说。” 宋屠夫斜暼了李旷一眼,见他一脸不服气,一张脸涨得通红,似乎很不高兴徐氏这样说。 “大嫂说的是,我皮糙肉厚的,淋点雨没什么,别让荷花淋着再着凉了。” 他故意说道,果不其然的看到李荷花露出感动的模样。 李荷花挽着宋屠夫的胳膊走进院子,吕氐赶忙拉着她走进了东厢房。李旷仍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宋屠夫。徐氏推了他一把,他才气呼呼地回了屋。 第89章 姓宋的,你走吧 一进屋,吕氏就笑着对宋屠夫说:“荷花她爹一早出去买菜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你俩先坐着歇歇,等他回来了,咱们一起吃午饭。” 其实就在刚才李荷花在叫门的瞬间,李大舅立刻想到宋屠夫也站在门外,他浑身就莫名其妙开始哆嗦,于是索性趁着门还没开,他从后门溜了出去。 李荷花环顾四周,发现爹娘的屋子里,并没有一点待客的准备。她心里有些失落,但还是乖巧地坐在吕氏身边。毕竟今天不是作为闺女,而是作为外嫁女第一次回娘家,在母亲面前她还是有些羞赧的。 宋屠夫坐在外间,由李曜陪着,李旺和李旷两人则在东屋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商议着什么。 吕氏看似随意地问道:“荷花啊,你在婆家过得咋样?宋老板对你好不好?” 李荷花低着头,羞涩地说:“挺好的,相公对我很好。” 吕氏点点头,然后话锋一转:“那就好。不过,你们这婚事,你该知道,并不是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出去名不正言不顺的。荷花,要知道求者为妻,奔者为妾,你俩如今,这算什么呢?” 李荷花听了这话,脸色大变: “娘,那前天也算是他求到家里来的,我不能算妾吧?” 她自己都不太肯定。 “前天那事情,虽说本来他来求娶的是阎颜,不过这事情我们捂得严实一些,就说是来求娶你的,也能遮掩过去。不过,宋家那边怕是不好遮掩吧?”吕氏叹了一口气,一脸为李荷花担忧的表情: ”荷花呀,宋家亲戚朋友多,难免有不知道真相,只知道新娘换人了,可是万一宋家里面有觊觎宋家财产的,就说你不是妻而是妾,那也是可能的,到时候你没有证据,那可要吃大亏了。” “娘,那我要怎么办呀,相公可只有我一个媳妇,我就是名正言顺的宋太太......我不做妾,娘......”李荷花扑进吕氏怀里。 吕氏像她小时候那样,轻抚她的后背,眼睛里却不由露出一丝得意:她这三个闺女,每一个都被她拿捏的死死的,出嫁之前都是她最疼爱的宝贝女儿,等出嫁之后,她又不动声色地将娘家才是他们最得力的靠山这一理念,给她们灌输下去。 大女儿和二女儿都对她唯命是从,经常补贴娘家。 至于小女儿,吕氏是真的疼爱的,但是这也比不过她对四个儿子的疼爱。 前天去了宋家那一趟,这小女儿死活不听话,非要嫁给宋屠夫。既然怎么都劝不回转,吕氏觉得她为小女儿能够做的最后一件事也做完了,接下来就该是李荷花该回报父母的时候了。 所以她和李大舅两人商议起用什么方法,让宋屠夫加彩礼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过李荷花会不会因此在宋家受到责难,会不会被宋屠夫冷落。 这不是他们要考虑的,反正小女儿都已经是宋屠夫的人了,就算现在回来,也不可能再有好人家会娶她,还不如认下来,往后多占点便宜,得一些实惠! 虽然李荷花这婚事和他们夫妻俩想象中的相去甚远,不过宋屠夫也是远近有名的富户,勉强也就把那些不足补偿一二了。 “荷花,你听娘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婚书......只要婚书上你是妻,那无论外头人怎么说,都没关系。你要是逮着造谣的人,就把婚书摔在他脸上,是不是就能让他闭嘴了!” 李荷花仔细想了想,不过她那脑子一向都不够用。 但是吕氏是她娘亲,娘亲总不会害她。 “娘,我这就去和相公说,他肯定知道婚书要怎么办理。”李荷花一副羞答答的模样。 吕氏心里暗讽:都娶过两个了,加上你是第三个,他可能会不知道怎么办婚书吗? 她拉着李荷花,悄声道:“荷花,你嫁过去,女婿可有给你私房银子?” 吕氏本想由此转向彩礼一事,却不料李荷花娇羞地摇了摇头:“倒是没给我银子,不过给了我好些首饰呢,娘,您看我这银簪子,这手镯,还有耳环,这都是他给的。” 吕氏一看到那些半新不旧的首饰不由大怒,脸上也就浮现出了怒色。 李荷花感觉到不对劲儿,忙问道:“娘,怎么了,他给我首饰还有不对的吗?” “傻丫头,给首饰没错,可是你看这些首饰,哪一样是新的?这分明就是他原来那两个媳妇儿留下来的东西!如今她给你戴着,这抱的是什么心思?” 吕氏越说越生气,连彩礼的事也暂时搁置在一旁,暂且不提。 李荷花听完也觉得很有道理,顿时红了眼眶。 “娘,那我该怎么办?”李荷花无助地看着吕氏。 吕氏眼珠一转,安抚道:“别急,荷花。等会儿你找个机会跟他说,先和他说婚书的事情,然后再说你要新首饰,不要别人的,就说你戴着这些首饰不舒服,感觉身上都凉飕飕的。” 李荷花犹豫道:“这样好吗?会不会让他觉得我贪心?” 吕氏连忙摆手:“这怎么能叫贪心呢?你嫁给他,就是他的妻子,要点东西是应该的。” 李荷花听了吕氏的话,觉得很有道理。 她一想到相公给她的,竟然是已经死去的两个妻子留下的首饰,心里头越想越是越气。她猛地起身奔了出来,吕氏紧跟在她身后。 李荷花一到外间就拔下簪子,又摘了手镯和耳环,往宋屠夫跟前的桌子上一扔。 “相公,你竟然这样待我!”说着,李荷花“嘤嘤”地哭了起来。 宋屠夫一见到李荷花将首饰扔过来,便知道这些东西哄哄李荷花可以,但是吕氏这千年的老狐狸,怕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索性也不去哄李荷花,只是心疼地将三样东西拿在了手里,轻轻地擦了擦。 李荷花见宋屠夫不仅没有来安慰自己,反而面带疼惜地拿着那些首饰,心里头更难过了。 “姓宋的,你走吧,反正咱俩连婚书都没有,我也不算你明媒正娶回去的。你想着你那前两个媳妇儿,往后尽管想吧。至于咱俩,就各走各的吧!” “胡说什么呢,荷花!”吕氏可没想到李荷花想起一出是一出,这宋屠夫未必见得对李荷花有很深的感情,要是听了这话真的走了,那他们家损失可就大了。 好在宋屠夫并没有打算走,毕竟前头已经死了两个媳妇儿了,这第三个刚进门两天就要走,那往后自己这名声,真是要臭大街了! “荷花,你这样误会我,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宋屠夫把首饰放下,声音低沉而伤感,和他那粗壮的形象实在是反差太大,李曜觉得有点辣眼睛,往边上让了让,给宋屠夫足够的发挥空间。 李荷花却觉得相公这是铁汉柔情、英雄垂泪,一颗心立刻“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宋屠夫只这一句话,就让李荷花的不满消了大半,她嗔怪道:“那你干嘛拿这些旧东西给我?” “荷花,都怪我,没有和你说清楚。这个手镯是我祖母留下来,说要传给孙媳妇的,所以这肯定是要留着给你的。先前她们俩,我都没舍得拿出来,直到遇见你,我一眼就看出来,你才是这个镯子的真正主人!”宋屠夫说得情真意切。 李曜感觉有点恶心,想要出去吐一吐,忙给他娘吕氏使个眼色,却见吕氏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也没有比他高强到什么地方去。 第90章 你还不如阎颜了? “荷花,这发簪和耳环虽说是玉娘留下的,可这也是新的,只是放的时间久了,这是她临终前交给我,让我留给以后的妻子。这样她就算在天上也会保佑我们和和美美的......” “这些你若是不要,那就算了,我重新去给你打新的......”宋屠夫的生意里带着淡淡地哀伤,李曜没忍住,捂着嘴跑了出去。 宋屠夫巧舌如簧,一番解释之后,李荷花眼泪汪汪地扑进宋屠夫怀里: “相公,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就是个最重情重义的,我会好好替两位姐姐守护你的。相公,你别怪我刚才太冲动了......” 两人正在你侬我侬之际,吕氏刚要提醒一下,自己还在呢,就忽听到窗外传来两声警告的咳嗽声。 “我可真是长了见识了,李荷花,你要是发骚就回你婆家去,来我这清清白白的地方干什么!家里还这么多女孩子没成亲,你是想带累的其他人都嫁不出去了吗?” 窗外是周氏的声音,她正要去厨房捣鼓点吃的,就见大房的窗子底下,并排趴了几个人。 有大房和二房的儿媳妇,还有二房的闺女,一个个竖着耳朵,听着里头的声音。 她凑近听了几句,顿时觉得不好了。 李荷花这脑i不够用的,这还在娘家呢,就这样放浪了吗? 大房倒是没有待字闺中的女娃娃了,可是二房和她们三房都还有两个闺女没出门子呢! 他们如今又没有出门,李荷花这一出要是闹到外面,那打的是他们全部姓李的脸,带累的是他们两房的女孩儿。 周氏可忍不了,跨步进了大房。一进门就更是气坏了,就见吕氏站在一旁,李荷花和宋屠夫抱作一团。 “吕碧君,你就这样教闺女的!哎呦喂,苍天啊,你可开开眼吧,这样的人也配做人亲娘!亲闺女当着亲娘面,和男人抱在一起!吕碧君!你是妓院那老鸨子吗,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 周氏平日里虽然咋咋呼呼,可是也清楚,哪怕是成了亲的男女,当着人家娘家人的面,也不好卿卿我我,更何况这俩人还搂在一起了! 她也不去管李荷花,那不是她闺女,要是她闺女她早就大耳朵子扇过去,教她重新做人了! 周氏一个箭步过去,就拽住了吕氏的衣襟: “你成心的,是不是?你明知道我们家有待嫁的闺女,还故意放任你闺女做这种事,来败坏门风,你是想让我闺女找不到好人家是不是?” \"不是的,我没有,三弟妹,你听我说......”吕氏实在是没想到周氏会横插一杠,这件事要纠缠下去,今天他们的正事还办不办了? 李荷花见到来势汹汹的周氏,赶紧站了起来,随即听出她是在骂自己,一张脸刷的一下就红透了。 宋屠夫则正襟危坐在桌前,不动声色地看他自己制造出来的热闹。 正当这边妯娌两人喋喋不休的时候,就见李旷和李旺拿了一个大篮子冲了进来,冲着宋屠夫就把篮子里的东西倒了过去。 宋屠夫虽然对看热闹上心,可是他也清楚,自己在这李家是招恨的,所以处处留着心。当李旷两人冲过来的时候,他迅速往旁边移了过去,那东西自然没有弄到他身上,倒是旁边的李荷花衣裙上沾染了不少。 “你俩小兔崽子,这是在干啥呢!”李老实也跟了进来。 老年人觉少,再加上李老实又是心事重重的,更是睡不着了。他一早上就就顶着蒙蒙细雨,从后门出去拾粪了。 结果刚一进门,就被两个孙子夺了粪筐,他紧跟着追过来,就看到他俩把那粪筐兜头朝宋屠夫倒了过去。 那湿哒哒的大粪倒的满地满桌子都是,宋屠夫一个杀猪的,这种场面见的多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反观李荷花,在看到衣裙上粘的那些黑黑黄黄的东西之后,就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这是我的新裙子,很贵的,你们赔得起吗!” 宋屠夫虽然对这种东西不怎么在意,不过也不愿意主动去沾染,见到李荷花这般模样,心里头涌起一股厌恶的感觉,边往门外走便说道: “荷花你先收拾一下,我去看看岳父大人回来了没。” 他刚跨出门槛,就听到周氏的声音在里面传出来:“你们大房这一家子,都爱玩这东西是不是,怎么连着三天,天天离不了了呢?” 说着,周氏掩着鼻子也出去了,本来这东西味道没那么大,但是李旷和李旺两个瘪犊子,给撒的到处都是,这一扩散开,味道也就出来了。 李老实见了这情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也背着手走了。 吕氏脸色铁青,看着一边的李旷和李旺,还有在不停抖着裙摆的李荷花,心力交瘁。 “娘,前晚上他宋屠夫给我们来那一遭,弄了我们一身猪粪,我们今天就想报复他一下,没给他也扔猪圈里,都算便宜他了!”李旺心直口快,直接把原因说了出来。 “荷花,你怕是还不知道吧,前天我们去宋家找你,这姓宋的不做人,让伙计把我们捆了扔到猪圈里头,连咱爹都没放过。这种人,你还一门心思和他成亲?”李旷抬起头看着李荷花。 “我知道呀!”李荷花回视李旷,认真地解释:“相公和我说了,他是怕你们阻挡我们成亲,才把你们关起来。他本来准备等宾客都散了,再去好好给爹和哥哥们赔礼道歉,结果他那天被人灌醉了,不省人事。而底下的伙计做事不仔细,让你们不慎跌进猪圈里了......娘,他昨天不是带了礼品来道歉了吗?” “他这么和你说的?昨天的礼品是带来给我们道歉的?”李旷瞪大了眼睛。 “他就是个骗子!”李旺吼着,提着拳头就要出门揍宋屠夫,吕氏一把拉住他。 “你是他的对手吗,别逞强了!” “娘,我哥他们是怎么了,是不是对相公有什么误会?”李荷花是真没看懂为什么两个哥哥都在针对宋屠夫。 “你俩把这儿收拾收拾,荷花你进来,把衣服换一下。”吕氏看着一团糟的外间,感觉自己的脑子也是一团乱麻。 两人进了里间,李荷花换了以前的衣服,看着原来那粗布面料的衣裙,李荷花想着宋屠夫说的话,说再也不会让她穿那些粗布衣裳,说这些衣服都配不上她。她心里面不由得,就又偏向了宋屠夫几分。 吕氏可不管李荷花怎么想,她把那晚上发生的事,以及昨天宋屠夫来送礼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给了李荷花。 可是李荷花执意相信,前晚上的事情,那就是一个误会。但是那些礼品,阎颜凭什么收!难不成她还在觊觎自己的相公,要知道本来相公说的对象是阎颜,但是相公对自己一见钟情,才不要了阎颜,难道昨天是阎颜纠缠不休,所以相公为了避免麻烦,才把那些礼品都给了她? 吕氏看着李荷花沉思,以为她说的话起了作用,让李荷花认清了宋屠夫是个什么样的人。 于是,她接着说道:“荷花,你知道吗,你前天你前脚走,宋屠夫后脚就让人来把彩礼给要回去了。只给留了六两银子,说你也就值六两银子的彩礼,这怎么能行呢!” “你都看到了,他原先准备娶阎颜的时候,那是拿出了三十六两的彩礼,怎么到你就只有六两了?这可不成,你得让他把那彩礼给补上!难不成,你还不如阎颜了?” “什么,娘!相公还做了这样的事!我找他去!” 第91章 起床气要用杀猪菜来缓解 前面的话,李荷花一句也没有听到心里去,就后面一句,她不如阎颜,李荷花动怒了。 果然吕氏不愧是李荷花的娘亲,最是明白女儿的心思。 “荷花呀,”吕氏一把拉住她:“咱们现在不是要去和阎颜争个长短,你忘记那天她把你宋老板给压在柳树底下了?你放心,那样的大力怪物,男人怎么会喜欢呢?” 吕氏语重心长,李荷花听得极为入神。 “要我说,肯定是之前宋老板被她的长相给迷惑了。后来发觉不对,还是你更好,才不要她的。” “娘,既然这样,我在他眼里比阎颜要更好,那他凭什么彩礼只给了六两,他还是觉得我不如阎颜!”李荷花这下脑子转得极快,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所以,你得让他补彩礼!只要这彩礼不比给阎颜的少,才能证明他心里是真的有你!”吕氏谆谆善诱,李荷花边听边点头。 这边母女俩正商议着怎么要彩礼,就听到院子里头宋屠夫谄媚的声音: “阎姑娘,是我们吵到您了吗?我们这就安静一点。” 接着是阎颜的声音:“那倒是没有,宋老板今天这是带媳妇儿回门来了?怎么不在屋里核查,出来淋什么雨?” 宋屠夫“嘿嘿”笑了笑,显得分外憨厚老实。 “荷花要和岳母大人说点体己话,我在不太方便。” “你倒是细心。”阎颜夸了他一句,就见宋屠夫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红晕。 阎颜接着说道:“我听说新女婿上门,那都是要干活的。后院那头猪本来就是要等家里办喜事的时候,宰杀来待客的,所以正月时候都没舍得宰呢。有件事,今天正好交给你来做。” 阎颜本也在睡懒觉,但是早就被东厢房大呼小叫的声音给吵醒了。 她又是个有起床气的,别人让她不舒服,她一定要找补回来!她眼珠子一转,便想起后院的那头猪来了。 那头猪以前都是她在喂养,也就最近她才没喂,吕氏天天吩咐几个孙女去割猪草回来喂。几个小豆芽一样的小丫头,抬着着比她们都还要高的背篓去打猪草,阎颜看着都心疼的慌。她想过要不要帮一帮她们,如今这机会不就来了。反正家里大人都不喂,那干脆杀了吃肉得了。 这两天看来三个舅舅分家估计快要拖不下去,这头猪说不定到时候都还要争抢一番,阎颜心疼几个小丫头,更不愿意自己辛苦喂大的猪,最后落入别人的口袋,今天正好借着招待新女婿的由头,彻底把这头猪给了结了,省的分家时候他们还惦记! “阎姑娘尽管吩咐。”宋屠夫很是客气。 他不敢不客气呀,这姑娘本身就够厉害了,背后还有屠老板这样的人物给撑腰,借给他一百个胆子,他现在也不敢再得罪阎颜了。 阎颜笑了笑:“今天你是新女婿,理当好好招待。但是我昨天没来得及去请人来杀猪,今天少不得要你亲自上阵了。你帮着把那头猪给收拾了!今天让我大舅妈做杀猪菜,招待新女婿!”阎颜大方地安排着。 “好咧,阎姑娘!就是今天这家伙事儿没带,怕是收拾起来没那么方便。”宋屠夫这几天都没杀猪,其实还是有些技痒的,一听阎颜这话,顿时兴奋起来。 “没关系,现在时间还早,等会还要去通知亲戚朋友,你们慢慢收拾也来得及!”阎颜吩咐着。 “不成!”吕氏一听这话,顿时着急了,不等李荷花出来,她就先跑了出来。 “那猪不能杀!那是要等郴哥儿回来,招待亲戚朋友的!” 阎颜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缓缓说道:“李郴回来吗?等他回来再说吧!” 吕氏被阎颜看得心里一个咯噔,但仍说道:“阎颜,那是家里的猪,你做不得主!” “大舅妈,你又忘记什么事了吗,当时李荷花欺负我,你说要补偿我,等我喂的那头猪长大了,卖的钱都归我。呵呵,我听信了你的话,在生病以前,一天三顿,一顿不落地喂养它......你说,我做不得主,谁能做主?” 阎颜说着从小厨房拿了两把刀出来,一把是砍骨切肉用,另一把是尖利的剔骨刀,这种剔骨刀她觉得平时在山上也用得着,还特意多买了两把。 “宋老板凑合用着吧,以你的手段和经验,就算是这样的菜刀,宰一头猪应该也不在话下。”阎颜将两把刀递了过去: “你去后院叫上我三舅家的两个皮小子,他俩对杀猪应该很感兴趣。” “没问题,阎姑娘,保证让你在中午吃到新鲜猪肉!” 吕氏看到宋屠夫接过,熟练地挽了几个刀花,顿时又觉得心惊肉跳起来。 而一旁跟着出来的李荷花,见到宋屠夫炫技,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鼓掌大呼:“相公真厉害!” 吕氏想了想,还是上前一步,拦下了正要往后院的两个人。 “女婿,那头猪不能杀。” 宋屠夫却直接越过她,径直往后院去,李荷花却停了一停,说道:“娘,今天我回门,怎么没有亲戚来呢?我记得大姐和二姐回门的时候,家里都摆了回门酒,怎么到我就什么都没有了呢?” “这......荷花呀,你这是在怪我吗?前天那种情况,咱家没有一个亲戚知道你出门子了,我贸贸然去请人家来喝回门酒,我该怎么解释,该怎么和人家说,你是被抢走拜堂的!”吕氏没想到李荷花这脑回路一转,竟然直接跳到回门酒上了,她气急败坏地斥责道: “我真是白养你一场了,彩礼比不过人家,连给父母的礼物也没有,今天回门就拿那四样薄礼,这是在埋汰谁呢!”吕氏破口大骂:“你们给我站住,不准动我的猪,要吃猪肉,回你们家吃去!” 李荷花停下来,转头愣愣地望着吕氏,感觉自己忽然懂了些什么,心里一阵失望。 “娘,我即便是被相公抢去的,可也是正儿八经拜了天地,你竟然连亲戚都不通知一下。你这不是在打我的脸吗?我的彩礼虽然只有六两,可是我也不是不知道,村子里头别人家有出嫁的,彩礼三两就是多的了,就这样别人家里头还给备了嫁妆。” 李荷花觉得十分委屈,眼泪不由得就流了下来: “娘,我从家里走的时候,身上穿的,都是相公置办的,连家里的一根针我都没有拿。今天我回门,那是前天就和你说过的。你明明有时间准备,却什么也没有准备。如今连阎颜都知道要招待新女婿,你作为我的亲娘,却只想着让我相公补彩礼,而且一直在挑拨我和相公的关系。娘,你就那么不待见我吗?”她说得声泪俱下。 吕氏面色阴沉,实在没想到这傻闺女今天的脑子比以往都清楚许多,倒是难以控制了,吕氏想说些什么解释一二,就先听得一旁的宋屠夫说道: “媳妇儿,是我鲁莽了,要是因为彩礼的事情,惹得岳母生气,这个是有原因的......岳母,当时要回彩礼,实在是情非得已。” 宋屠夫对于此事,早就有了办法解释,也正好确实有人给他提点了几句,要不然吕氏真让他补彩礼,他还只能耍无赖了。 现在既然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他倒是想试一试:“我们县新来的主簿专管民风民俗,他那天正好在镇上,听说我成亲给了女方三十六两彩礼,立即派人勒令我要回去,说我违反了乡里的什么风俗。还跟我说不能起这个坏头,要不然往后有人家以此为例,都要这样高额的彩礼,怕是不妙。” 第92章 吃馄饨的小姑娘 吕氏他们可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规矩。 不过刚才出来看热闹的王氏听到这个,心里就是一喜:晖哥儿的婚事有着落了! 她想多问宋屠夫几句,但眼下的情况,实在不是个好机会。 “这规定倒是不错,不过人家大户人家的闺女出门子,也要遵守这样的规矩吗?”阎颜问道。 王氏感激地看了阎颜一眼,没想到阎颜倒是把她想问的问题给问出来了。 “听说官宦人家和商户中的纳税大户,是没有这样的限制的,不过我这小门小户够不到纳税大户的标准,咱们全县也就只有丁老板那几户人家,才够得到。”宋屠夫倒是知无不言。 王氏一颗热烈的心,“噗通”又跌进了冰窟里。 “岳母,我就是一个升斗小民,咱们做事要遵纪守法,既然有这样的政令,我自然要遵循......” 宋屠夫嘴上说着,心里却想着,只要给那主簿塞几两银子,想送多少彩礼,谁又会真的去查? 但是他就是不想给李家那么多彩礼,他又不傻,他要杀多少头猪才能挣那么些彩礼! 当时吕氏说三十六两彩礼,他一口答应,那是因为想着阎颜是孤女,无父无母,但凡有点脑子,她的彩礼肯定也不可能给李家人拿着。到时候阎颜的彩礼银子还不是用在宋家,给的多又有什么关系? 而李荷花和阎颜就不一样了,听说她姐姐李兰花和李桂花,就是总拿银子给娘家的,她们是亲姐妹,宋屠夫不能不防着。 而阎颜若是嫁给了他,即便是彩礼被李家人拿着,他也有的是办法给要回去! 更何况听说李家住的房子,还有耕的田地,那原来都是阎家的。 阎颜要是嫁了一般人,那肯定是没胆子来和李家人要回这些东西,但是他姓宋的就不一样了! 他是什么人,是屠户,听到他的名字,连小孩儿都会被吓哭的,他要是不能给阎颜要回这些产业,他姓宋的也别在镇上混了。 阎颜身怀这些家产,别说三十六两银子的彩礼了,就算是一百三十六两,他也会想办法凑出来! 只不过现在他是不敢妄想了,那阎姑娘,简直就是一个“煞星”,他想要媳妇儿,但是他更想活命! 别看她现在言笑晏晏,一副人畜无害的天真模样,当初他在镇上一眼看中她,也是被这副表情所欺骗。 那天他刚送完猪肉往回走,路过一家馄饨铺,看到铺子门口唯一的那张桌子前,坐着一个衣衫破旧的小姑娘。 小姑娘一双大眼睛,晶亮晶亮地盯着勺子里的大馄饨,腮帮子鼓鼓地“呼呼”吹着气,然后对着馄饨一口咬下去,那馄饨估计还是有些烫,小姑娘给烫的五官都皱到一起了,却还是舍不得将馄饨吐出来...... 宋屠夫看了这一幕,一下子就觉得好像是有一根羽毛,不停地在他的心里挠呀挠,他感觉心里痒痒的。 他鬼使神差地在离馄饨铺子不远的面馆坐下,要了一碗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不动声色隐隐偷看人家小姑娘。 小姑娘完全被那一碗馄饨所吸引,吃得忘乎所以,丝毫没有察觉周围有人在偷看她。 吃过馄饨小姑娘付了账,背起背篓就往镇外走。 宋屠夫不动声色远远地跟着,直到见她到了大柳树村,听到村子里有人和她打招呼,叫她阎家丫头。 他才恍然想起,前些天有人给他说了一门亲事,就是大柳树村的一个姓阎的姑娘。 他隔三差五就要到十里八村买猪,因此对各个村子也都比较了解。 阎姓,在整个大柳树村,只有一家,那家如今只剩下一个小姑娘而已。 如果他猜得没错,应该就是那个吃馄饨的小姑娘。 所以之后吕氏提出的彩礼要求,宋屠夫一口答应。 现如今宋屠夫不由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最后还是放弃了,这小姑娘真不是自己这样的人能招惹得起的。 ...... 吕氏见宋屠夫把主簿都给抬了出来,她虽然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也没敢再去纠缠。至于那头猪杀还是不杀,她也识趣不再强硬做主。 见一干人等都簇拥着去了后院,吕氏去正房和赵婆子商量了一下,然后出来吩咐了李旷和李旺两句,又转身出了院门,准备去寻李大舅回来。 既然家里要杀猪,做杀猪菜,李荷花又恬不知耻地要办回门酒席,那就如她所愿,去请几家亲戚过来,摆两桌也就罢了。 吕氏见到李荷花那样质问自己,心里头对于她那些母女亲情,瞬间消失殆尽,心里头暗暗骂着李荷花就是个白眼狼,前脚才出嫁,后脚就把娘家给抛到九霄云外了,一点也靠不住!和她那大姐、二姐差太远了! 她准备找到李大舅之后,自己就去大女儿李兰花家里,告诉她李荷花已经成亲,并且是在今天回门。她准备和李兰花哭一哭、再诉诉苦,李兰花嫁的人家是家境殷实的富户,这笔礼钱必然不会少了。 至于二女儿李桂花,虽然嫁的也不错,不过稍微远了一些,是在隔壁的镇子上,现在去通知估计到天黑才能回来了,这次就不通知她了,往后让她把礼钱补上就是。 吕氏边走边打算着。 而阎家后院里头,此时一片热闹非凡。 宋屠夫提着刀到了后院,就喊李兴和李贵出来杀猪,这俩小孩前晚上经历猪圈惊魂之后,对猪圈也有些阴影,但是一听到要杀猪,不由得都兴奋了起来。 周氏刚才在前院听到了阎颜的话,已经回来和李兴李贵说过了,让他们一会儿一起去杀猪! 她才不管吕氏是什么心思呢,她想的也是,就算这头猪现在不杀,过两天分家肯定也要分,到时候还不知道要分成多少份呢,还不如现在就杀了,吃了干净! 再说,周氏想了更深一层,就阎颜那架势,周氏心虚,她也怕即便今天没有杀猪,估计到分家时候,他们也别想分这头猪,毕竟这是人家阎颜喂大的。 前院里李曜带着大肚子的媳妇儿,在厨房里烧水,他怕后院里人多,再冲撞着他媳妇儿。 李老实和赵婆子两人则出门分别去了村子里比较熟悉的几家,通知人家去他家吃回门酒席。再则还要去借桌子板凳,盘子碗等,摆酒席可不就是借来借去! 至于二房一家,李二舅去了镇上,他毕竟还在铺子里做事,若是请假太久,老板该有意见了。 王氏则带着李晖准备去打听打听,宋屠夫说的彩礼不可过高,官府那边具体是什么说法,宋屠夫是不是漏打听了什么,他们还是自己再去打听一遍,才稳妥(死心)。 而阎颜则在后院看了一眼,就回到了前院。 她心里十分疑惑:今天这院子里的热闹不亚于昨天了,怎么小药童还没有醒呢? 阎颜刚走到西耳房门口,就见胡大夫走进了院子。 今天要待客,院子的门也就大开着,胡大夫刚到门口,就见到阎颜正往西耳房走去,他也就直接走了进来。 “阎丫头,今天我小师弟好多了吧?”他边走边问。 “胡大夫来了。”阎颜打了个招呼,表情有些严肃。 “我刚起不久,还没看到多福。但是后院在杀猪,这样吵,多福都没有醒来,我有些担心。”阎颜直接说。 胡大夫一听这话,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西耳房门前,使劲儿推了推门,门里面闩着了,他竟然没有推开。 第93章 颜颜,你不记得我了吗 阎颜心里奇怪,昨晚自己看过多福之后,这房门明明没有闩,难道昨晚多福自己起夜,又把门给闩起来了? 她示意胡大夫往边上让一让,随后,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推了一下,门里头啪嗒一声,门闩似乎是断裂了。 阎颜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她一眼看过去,多福仍旧躺在昨晚躺的位置,还在呼呼大睡。 而另一边,昨晚出现在山里的顾傻雁,就那么大剌剌地躺着,分毫看不出有移动过的迹象! 阎颜确信自己视力还可以,昨晚上在山中看到的人,不可能是别人,就是顾傻雁!但是,他什么时候又回来了,竟然还躺在这里? 胡大夫一见到多福,立刻迈步向前,仔细检查过后,神情严肃地转过头来对阎颜说:“阎丫头,多福被人点了昏睡穴,所以才一直没有醒过来。” “点穴?”阎颜惊讶,虽说自己一直以来都听闻过,有这么一门神奇的“点穴术”,但这还真是第一次见识到,她看来一下多福,感觉就是睡着了,其他并没有什么变化呀。 ”胡大夫,这个要怎么解开?一直这样睡着会不会对身体有影响?”阎颜问道,她对这方面一直只是耳闻,并没有研究过。 胡大夫拿出银针,在多福的穴位上刺了几下,多福却没有醒过来。 胡大夫无奈道:“要是我师父在这里,或许有办法能解穴。这点穴之人用了巧劲儿,非得带点力道才能解开,可惜我这银针下去,力道还是不够。” “胡大夫,你跟我说下,要怎么用力,我来试试。” 力气嘛,她是最不缺的! “阎丫头,我知道你力气大,但是解穴这回事,不是力气大就成的,要用巧劲儿。” 胡大夫说道:“没有解开问题也不大,过几个时辰,自动就会解开了。多福最多就是躺的时间长一些,醒来之后有些手足麻痹,过几天也就没事了。” 阎颜心里头也着急,后悔昨晚没有多看一眼,及时发现多福的异样......她瞟了一眼旁边躺着的顾傻雁,抬头向胡大夫咬牙切齿道: “胡大夫,把这个人给弄醒吧,他知道是怎么回事!” 胡大夫面露不解,不过依然按照阎颜的吩咐,拿出了银针。 这一根银针特别长,看着颤颤巍巍地,胡大夫刚拿着银针靠近顾傻雁,就见到顾傻雁眼皮子动了一下。 阎颜也看到了,忙喊道: “胡大夫,快刺呀,是不是刺人中?” 这话一出,顾傻雁的眼皮子又动了,似乎就要睁开眼睛。 胡大夫还没回答,就见阎颜一把夺过银针,飞快地朝顾傻雁人中部位刺了下去,与此同时,顾傻雁的眼睛也睁开了。 “哎呦......” 阎颜可不会什么扎针的手法,她纯粹就是看这顾傻雁欺骗自己,又点了多福的昏睡穴,这才气不过,要在他醒来之前给他一些教训。 虽然阎颜是头一次拿针,她的手一点也没软,但依然扎偏了......那长长的针,还被她刺进去了三分之一的长度。顾傻雁躲避不及,哎呦哎呦地叫着,胡大夫见阎颜这般做派,也猜到她是要给多福出气,竟然也没有阻拦。 “颜颜,我都醒来了,这针你怎么还扎!”顾傻雁气呼呼地质问道,他嘴唇上方那根银针没有拔出,看着十分滑稽。 阎颜小脸一肃,冷声道:“咱们的账再慢慢算,去把多福的穴给解开了!” 顾傻雁自己伸手把银针给拔下来,疼的他龇牙咧嘴,这时候听到阎颜命令他去给多福解开穴道,他心里就是觉得不舒服。 “这个小兄弟是你什么人,你怎么这样关心他?” 阎颜跟看傻子般看着他,“你废什么话,让你解开就赶紧解,要是多福因为你点了他的穴道,身体出现什么问题。他那七十多的师父就归你养了!” 这小伙计毕竟是自己雇来的,要是在自己这里三天两头出问题,自己都没办法去和骆老大夫交待了。 就是现在她都觉得挺对不起多福的,昨天让他被揍了一顿,到了夜里,又被自己救回来的人给点了穴。 顾傻雁磨磨蹭蹭不肯去,阎颜瞪了他一眼。他撇着嘴悻悻地去在多福的昏睡穴上点了一指。 胡大夫见状,忙去唤多福。 他只是唤了两声,多福就醒了过来,睁开眼看到师兄和阎姑娘都围在自己跟前,一时有些不好意思。 “师兄,你怎么一大早就来了?阎姑娘,昨晚上顾公子又醒了,我说去唤你,公子说不用呢......然后,我就睡着了。”多福傻乎乎地说,一抬头,又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顾傻雁,顿时把这小子激动坏了,急忙从炕上起来。 “好了,傻小子,就算病人已经好了,你也不用激动成这样子,手伸出来,我看看你怎么样了。”胡大夫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要给他把脉。 “师兄,我能有什么事呀,我好着呢!”多福丝毫不知自己被点了昏睡穴的事情。 胡大夫还是不放心,又仔仔细细地给多福检查了一遍,确定他除了昨天的磕伤擦伤之外,身体并没有其他异样。 趁着胡大夫给多福检查的功夫,阎颜去小厨房摊了几张最简单的鸡蛋煎饼,做了一个白面汤甩鸡蛋,又切了些昨天村里人给的咸菜,用热油泼了。 等她将饭菜端到西耳房,只见胡大夫正在给顾傻雁检查恢复情况,那头上昨天她给包扎的歪七扭八的纱布,胡大夫已经给重新包扎地整整齐齐了。 “阎丫头,顾公子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头上的伤也在好转。”胡大夫检查一番后说道。 阎颜放下托盘:“那太好了。胡大夫,先过来吃点东西。”她指了指饭桌,“多福也饿了吧,我们边吃边说。” 多福摸摸肚子,嘿嘿笑着应了一声。 胡大夫虽然已经吃过早饭了,但是看着那色泽金黄的油亮亮香喷喷的鸡蛋饼,也忍不住吃了一块。然后就去小厨房熬药了。顾公子虽说醒过来了,但是因为之前是伤着了头部,马虎不得,该吃的药还是要接着吃。 其他三人围着小桌子坐定,阎颜催促多福快点吃饭,“多福,快吃,这煎饼我放了好多鸡蛋呢。” 多福应了一声,拿起一张饼就狼吞虎咽起来。 阎颜看着他的吃相,又看了看顾傻雁,“你也吃啊!” 顾傻雁心里还有些别扭,但也确实是饿了,便也拿起一张饼吃起来。 “阎姑娘,你这厨艺真是没得说!”多福夸赞道。 阎颜笑了笑,“那你快点好起来,我教你怎么做,往后你来做就是!” “好咧,姑娘,我现在已经好了,你尽管吩咐我做事。”多福放下煎饼。 “急什么,往后有你忙的!”阎颜吃了几块饼,就停下了筷子。没办法,心里的疑问没有解除,她连饭都吃的不香了。“多福,等会儿你去和胡大夫说一下,今天家里杀猪,做杀猪菜吃,让他留下吃饭。” 多福点头,看出阎颜有事情要问顾公子,他急忙将饭桌收拾了,然后去和师兄俩人一起守着药炉子。 房门没有关,两人相对坐在桌子的两边,门外的人一眼就能看到里面的情形。 阎颜看着顾傻雁,敲了敲桌子,冷道:“说说吧,你到底是谁?” 顾傻雁看了阎颜一眼,虽然半边脸都被纱布包着,但是能看出来他似乎很是纠结。 阎颜注视着他,他长叹一口气,才开口:“颜颜,你不记得我了吗?” 第94章 遗失的记忆 阎颜微微挑起眉毛,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她心里很清楚,自从穿越到这个身体后,原身所有的记忆自己都全盘接受了,甚至连她刚出生时候的的情景也历历在目。 那些事情,原身未必记得,但是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然而,她确信,原身没有一丝一毫的事情和眼前这个男人有所交集! 突然间,一个念头涌上心头,阎颜脱口而出:\"你难道已经恢复记忆了?\" 那天她一镢头过去,这男人分明就已经被她敲的失忆了,难不成他演技高超,失忆竟然是装出来的? 面对阎颜的质问,男人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然后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颜颜,我是顾盛岳啊!” “你还真姓顾?”阎颜闻言觉得有些好笑,自己给这男人起个顾傻雁的外号,没想到人家还真就姓顾。 名叫顾盛岳的男子无奈地说:“颜颜,我是你的顾六哥呀,小时候你和阎大叔一起去京城,每次都是我带着你一起玩,你都不记得了吗?” 阎颜依旧一脸茫然,毫无头绪。但是她心中已经泛起了滔天巨浪:原身去过京城?还不止一次?为什么自己完全没有读取到这些记忆? 自己读取的只有在这附近的记忆,记忆里面原身去过最远的地方,不过是县城而已。是原身父亲在世的时候,带原身去的。 原身的记忆有问题! 阎颜心中暗下结论,但是却不动声色,等着顾盛岳继续说话。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七岁,你才两岁。连着三年,每一年阎大叔都会带你前往京城......”顾盛岳语气恳切地诉说着往事,但阎颜由于缺乏原身记忆的支撑,无法分辨出顾盛岳所说的是否属实。 她像听故事一样,耐心地听完了顾盛岳的叙述。 如果真如他所言,原身的父亲恐怕还真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猎户。原身父亲被老虎叼走的事情,估计也可能另有内情。 然而,更让阎颜感到费解的是,原身的父亲那么疼爱自己的女儿,又怎会忍心把她独自一人丢在这个小山村里,自生自灭呢?他那岳父一家是什么样子,难道他竟然不知情吗? 想到这里,阎颜不禁眉头紧皱。 顾盛岳见阎颜脸上疑惑的表情不像是做伪,心一下沉进了谷底。 “颜颜,你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顾六哥了吗?”他喃喃自语道,眼神中满是失落与痛苦。 阎颜摇了摇头,坦然说道:“那时候太小了,哪里会记得许多事情呢?现在全凭你一张嘴来说,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 顾盛岳满脸失望,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是最重要的证据不在身上,如果只是说出来,怕这小丫头也还是不会相信的。 尽管听了顾盛岳讲的故事,阎颜心中确实涌起了一丝好奇,但她始终保持着警惕和理性。毕竟那不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她只是一个旁观者罢了。对于她来讲,那就是一个故事而已,她还没有必要在一个故事上面投入感情。 此刻,阎颜最为关心的是,这顾盛岳为什么会出现在雁进山,昨晚上在山上诱捕赤焰鸟又是所为何事?会不会对自己有影响,会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你来雁进山干什么?这里可不是什么随便能来的地方!还有,你怎么会被赤焰鸟所伤?难道你不知道它有多厉害吗?昨晚你又为什么要点多福的穴道?\" 阎颜皱着眉头,目光锐利地盯着顾盛岳,一连串的问题让他有些应接不暇。 \"我来雁进山,是为了寻找赤焰珠。\" 顾盛岳看着阎颜冷漠的神情,心里不禁感到一阵失落。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她的问题,希望能够阎颜能够尽快信任他。 “我在远处的山脉找了好几天也没有找到,那天走到了雁进山也没什么发现,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就发现了那个山洞。在你进去山洞前,我也刚进去不久......我以为是行踪被人发现了,才朝你射箭。对不起,颜颜......” “我报过仇了。这事情就别提了。”阎颜毫不在意地说,当时她一镢头飞过去,顾盛岳没躲闪过去,硬生生的挨了一下,失忆了好几天,至今那头上的伤都还没有好。 顾盛岳接着把阎颜那天自山洞离去之后,发生的事情,细细说给阎颜。 原来那天阎颜离去之后,他就在溪边休息,想着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山洞里面,却怎么也回忆不出来。天黑之后,他燃起了火堆,又烧热石板,接着吃烤肉。 如此这般,他在山洞里面又过了两三天,感觉头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他准备等天亮就下山,到外面走走看看,说不定能回忆起一些事情来。 傍晚他在洞口处抓了两只山鸡,却忽然发觉自己根本不会处理。顾盛岳还想着,要不要等天亮了去山下找阎姑娘问一问。 正在这时刻,他感觉眼前暗了一下,仔细定睛一看:一只五彩斑斓的大鸟,展开翅膀从正他面前掠过。他心里一动,那是一只赤焰鸟! 顾盛岳灵光一闪,一下子就想起来自己出现在这雁进山,是来做什么的,他扭身就去追那只大鸟。 顾盛岳好不容易就要追到了,那赤焰鸟头一低,竟然钻进了山洞里面。顾盛岳紧紧跟着追了上去。 赤焰鸟仗着体型优势,在狭小的山洞里,疾速奔跑,而顾盛岳键入狭窄路段时候,连头都抬不起来,弓着腰低着头,行动自然就缓慢。 等他追进山洞峡谷的时候,连赤焰鸟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此时已经是夜间,若是就这样下山,他实在心有不甘,便决定在这峡谷里再寻找一番。 要是还没有捉到赤焰鸟,等天一亮,他就下山准备东西。他知道诱捕赤焰鸟的方法,等明天准备齐全,他再来捉赤焰鸟。 而另一件事情,也是他恢复记忆后那个给了他一镢头的小姑娘,他总觉得十分熟悉。但是他还有些拿不准:她是不是自己记忆里的那个小丫头? 明天下山时候他一定要去确定一下! 顾盛岳在峡谷里细细寻找了一番,在夜色的掩映下,峡谷里面有太多的藏身之处,他一点收获也没有。 正当他准备返回溪边休息时,忽然听到不远处的灌木丛里,传来“咕咕”的声音,似是山鸡的鸣叫,又比山鸡的叫声响亮许多。 他好奇地走向灌木丛,听着声音似乎是从里面传出来的,他扒开灌木丛,往里面走了一些,听着声音越来越近,他低头看过去,那躲在灌木丛里的不正是赤焰鸟! 他心里一喜,就要上前去抓,那赤焰鸟忽然朝着他扑腾过来,速度极快,顾盛岳感觉头上一痛,顿时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直到阎颜误打误撞救了他。 阎颜听完他的讲述,觉得这顾盛岳还真是有点笨,那么傻乎乎的赤焰鸟都抓不到,还被啄了一口,差点就死掉了。 还不如一只鸟机灵,前几天叫你顾傻雁,那真是没叫错的。阎颜心想着,不由轻笑一声, “你费这么大功夫,差点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就为了捉一只鸟?”她的言语中略带几分调侃。 顾盛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也没想到那只赤焰鸟这么厉害……不过,我肯定还会再去找它的!” “所以,你昨晚醒过来,立刻就又去山上捉赤焰鸟?” 顾盛岳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昨晚上我刚醒来就听到赤焰鸟的叫声,只是那傻小子看我醒来一定要去告诉你,我又着急出去,只好先点了他的昏睡穴,让他睡上一觉。” 第95章 他就赖在阎家了 “我也听过赤焰鸟的传说,不过就是能解一些蛇毒罢了。高明一些的大夫,配的药也有这样的作用。” 阎颜故意将赤焰鸟的作用给弱化,想帮她的赤焰鸟红红躲开这场劫难。 “赤焰鸟是神鸟,作用不止是能解蛇毒......”顾盛岳其实知道的也不多,不过对于阎颜他毫无保留,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全盘托出。 但是他所说的,和骆老大夫告诉阎颜的也基本一致,不过有一点,骆老大夫倒是没有说到。 “赤焰鸟认主以后,在主人身边就不惧水火,不怕雷电,传说中只要赤焰鸟足够大,它能驮着主人翱翔于空中。我曾亲眼见过,有人骑着赤焰鸟在天上飞。” 阎颜听得目瞪口呆,不过转念一想,在理论上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突然隐隐有些期待,说不定真有那么一天,小红红能够带她一同翱翔天际呢? 想起曾经体验过的翼装飞行,与被赤焰鸟带上天空相比,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啊…… 想到这里,阎颜的脸垮了一下,心里一个声音一直在喊:你不能再这样了,不能再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了!你这条命是捡来的,要是再死一次,哪儿还有命给你捡呢! “颜颜,你怎么了?是不是被吓到了?”一旁的顾盛岳察觉到阎颜神色异常,关切地问道。 只见阎颜回过神来,微微一笑回答说:“只是刚刚想到一些事情罢了。顾公子,现在你伤势好的差不多了,要不然你继续去找赤焰鸟吧,我这儿也不方便再留你了。” 她才在这小山村里过了几天安稳日子,目前她觉得还不错。 而这顾盛岳很明显这不是一个普通人,如果留他在这里等待伤势痊愈,那自己的好日子就不复存在了,他还是快点走吧,该忙啥就忙啥去! “颜颜,你不想我留在这里?” 阎颜脸上的神情简直再明显不过了,只差直接动手将他打包踹出门外。 眼见顾盛岳流露出一副失望落寞、忧郁且无可奈何的模样时,阎颜心中竟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悸动。 这人半张脸都包着纱布,就剩下那一半,阎颜都觉得比她前世所有见过的男人,都要好看。 还好,颜控这一点,她没有遗传她那女强人妈妈。 尽管心动了一下,也只是一下而已。 现在的阎颜,非常理智。 自从穿越到这小山村之后,她就开始珍惜自己这来之不易的小命了,所以男人再好看,也没有命重要! 阎颜清楚知道这是古代呀,法制不健全,上位者随便就能杀人的时代……说不定还有什么武林高手,自己要是一不小心卷入什么宫廷内斗、武林仇杀,小命说完就完了。 她虽然身怀大力,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对于神秘的武功那些,她可没怎么接触过。这顾盛岳单单一手点穴的本事,正常情况下,自己就奈何不了他。上次那一镢头,是她走狗屎运了......她觉得自己运气是很好,但是万一哪一次老天爷不眷顾自己了呢? 就比如现代,她仗着自己运气好,出去做那些冒险的事情,从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胆子大的让许多专业人士都自叹不如。 但是就那么一次,老天爷没有看着她,她的小命就没了…… 如今,她可是很识趣的,像顾盛岳这种人不能沾惹,要敬而远之。 阎颜目前没打算换地图,她这一身力气,在这小山村里就算是无敌了。她现在就在这小山村里面苟着,过得挺自在的。而且说不定哪一天,老天爷心情好,又把她给踢回现代了呢? 等她回去了,她一定听妈妈的话,做一个乖乖的富三代,不再冒险了。 也许就是她在现代冒的险太多,老天爷才给她来这一场穿越的冒险,而这次完全改头换面的冒险有点太大了...... 至于顾盛岳要找的赤焰鸟,那就让他找去! 这世上肯定不止小红红一只赤焰鸟,她是绝对不可能把小红红交给顾盛岳的。 “颜颜,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等我处理完事情,就来带你去京城!”顾盛岳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失落和不舍。 他是为了确认救他的小姑娘,是否就是当年的颜颜,所以才又回到了阎家院子。 否则,他下山就直接去县城里了。 如今他确认,这个小姑娘就是他小时候一直念念不忘的颜颜,他又怎么舍得离开呢? 可是,颜颜并不欢迎他,知道这一点让他很受伤。 听了顾盛岳的话,阎颜心中大惊:这人是怎么回事,开口就要把她带走,他是不是太过自信了?要不就是他真的和原身很熟悉。如果是这样,那么自己就更不能和他相处的过多了。 万一被他发现自己不是原身,会不会把自己当成妖怪,然后架火上给烧了? 阎颜知道李家人即便是发现她和原身相去甚远,也只会想到是因为李郴悔婚导致她性情大变,就算发现她的不同,他们也没有这个能力制住她。 但是顾盛岳就不同了,他会武功,他还会点穴,制住自己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额,你说笑了吧?我并没有说过要和你去京城。顾公子,之前我误伤了你,现在又给你治好了伤,咱们两不相欠。至于你说的那些小时候一起玩的事情,我完全没有印象。我应该不是你要找的人,你往后别再来我这里耽误时间了,万一你小时候真正的玩伴,正等着你,等的着急了呢?你还是去找你真正的玩伴吧。” 保命要紧,阎颜拒绝的很干脆。 顾盛岳看出来了,阎颜是真的嫌弃他,不是装的! 顾盛岳当即有一种冲动,什么赤焰鸟,他不去找了,他就赖在阎家了!他就不信天长日久的相处,颜颜还能认不出他! “顾公子,外面雨停了。”阎颜站在门口往外看了看,飘了一上午的雨丝已经完全停了,但是却刮起了风,天也还是阴沉沉的,似乎一场大雨正在酝酿之中。 顾盛岳彻底死心了,这样的天气,颜颜都不肯多留自己一天,这是完全没把自己放在心上呀! “顾公子,虽说你现在醒过来来,但是这药还是要继续喝的。”正在这时多福端了熬好的药过来:“你这伤在头上,不能见风,快别站在门口了!” 阎颜心底一沉,暗道:恐怕要坏事了! 果然,刚才讲故事时候还眉飞色舞的顾盛岳,一听到这话,当即捂着脑袋“哎呦”起来...... 多福一见顾盛岳的模样,慌忙放下药碗,扶着顾盛岳坐下。 “顾公子,你是头疼了吗?我师父说过,头上的伤是最难养的,要是养不好容易变傻子。你现在最主要的是要静养,最好不要多走动,要每天躺着。我师父说了,像你这样的伤,至少要躺一个月。毕竟是伤在头上,马虎不得!” 阎颜听了这话,倒像是骆老大夫能说出来的,但是这小药童一板一眼地恪守他师父的叮嘱,是不是太过小题大做了? 这顾盛岳好着呢,昨晚还活蹦乱跳去山上放火捉赤焰鸟呢! “是呀,我这头疼的,跟要炸开一样。小大夫,你快帮我看一看,我之前的伤是不是还没好?”顾盛岳可怜兮兮地说着。 “不用看了,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好呢,咱们又不是大罗神仙,给你吹口气就能恢复成原样!”胡大夫也跟着走了进来。 第96章 你吃了赤焰丹 阎颜的脸色更臭了,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跟她作对呢,她不想让这个祸害留在家里! “顾公子,先把药喝了,再去炕上躺着,你这伤要静养!” 多福殷勤地催促顾盛岳吃药,他看了一眼脸色臭臭的阎颜,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胡大夫,顾公子还有要事去做,他这伤什么时候能好?”阎颜望着顾盛岳一脸得意地表情,心里觉得十分憋闷。 胡大夫听着阎颜语气不对,似乎并不愿意这顾公子在阎家待下去,他想了想开口道:“快则十天左右,外伤基本能好彻底,至于内伤……这个要久一些。” 阎颜心念一动,抢白道: “他还能有什么内伤呢?顾公子,你被赤焰鸟所伤,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给你弄了一颗赤焰丹吃下去。你没感觉你那旧伤都已经好了?” 阎颜倒不是为了表示自己的功劳,她只是想让这顾盛岳没有借口赖在她家了! “我吃了赤焰丹?”顾盛岳惊讶,怪不得昨晚上醒过来,他感觉身体轻盈,似乎原来所受的伤中的毒都已经好了。 “是的,顾公子。阎姑娘亲自喂你吃下的,为了这一颗赤焰丹,她可费了不少功夫呢!” 多福说道,当时的情景他还历历在目,没了赤焰丹,他都以为屠老板会毁了他们医馆,再没想到阎姑娘竟然又找到了火珠丹! 顾盛岳看着一脸激动地多福,直觉他说的就是事实。 自己辛辛苦苦找的赤焰丹,竟然被自己吃了,那他回去要怎么交待? “颜颜,我欠你的更多了。”他诚恳地说。 “知道欠我,就赶紧好起来,别给我添麻烦了!”阎颜不耐烦。 “颜颜,不知道你还有……” “没有了,就那一颗,那是人家医馆的,一百两银子一颗!”阎颜打断他,卖给屠老板那一颗,是形势所逼。 她有且只能有一颗,不能再有了! 若是她再拿出来一颗给顾盛岳…… 都有一有二了,怎么可能没三没四,往后她的日子怎么可能平静的了呢! 火珠丹作用越大,对她的威胁就越大,这东西于她,是祸不是福。 阎颜很清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是我伤你在先,才让赤焰鸟有可乘之机,啄了你的伤口,导致你中毒。所以这医药费应该我出,你不必觉得过意不去!”阎颜觉得看着顾盛岳挫败的表情,有点不忍心。 “颜颜,总之是我欠你的。”顾盛岳不再纠结,取出一物递给阎颜:“这是上次你用过的那柄匕首......” “不用,不要,你收起来。”钢铁直女阎颜,那是一点机会也不留给顾盛岳,说完她就转身叮嘱多福:“多福,你留在这里好好照看顾公子,我去后院看看。”她不等多福答应,就往后院去了,那速度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着一般。 这下连多福都看出来,阎姑娘不待见顾公子了。 “顾公子,阎姑娘是我见过心地最善良的人了,你怎么得罪她了?”多福好奇地问道。 胡大夫年纪大、经历的也多,隐约猜到阎丫头怕是觉得这顾公子是个麻烦。 这两天他也看出来了,阎家这丫头,最讨厌这些麻烦事。 如果这些麻烦和她无关,她很乐意在一边看戏吃瓜;如果她自己陷在这些麻烦事里面,她立即就会化身脾气暴躁的大力怪,谁都控制不住! 胡大夫摇了摇头,收拾了药箱 顾盛岳无奈地笑了笑,他将匕首收了起来。多福看到他的笑容,感到十分奇怪,这顾公子被阎姑娘这么对待,居然还笑得出来? “多福小兄弟,我吃下的这颗赤焰丹,是颜颜从你们医馆里买的吗?”既然颜颜现在都不肯认自己,那他要尽快将手头这件事情完成,返回京城,将他们的信物拿来,相信到时候颜颜一定会记起来的! 顾盛岳信心满满,既然医馆里面就有赤焰丹,自己也不用拘泥于非要去山里面找赤焰鸟了。 “顾公子,你吃的赤焰丹,是我们医馆里面的。不过这就这一颗,我们找了一年的时间才找到呢!不像阎姑娘......”多福见顾盛岳眼睛晶亮地看着他,差点说漏了嘴,忙说道:“不想阎姑娘,说要见识一下,竟然一下子就抢过来喂给你吃了!” “她没给钱吗?”顾盛岳嘴角上扬,想着阎颜为他,去抢人家医馆的赤焰丹,立刻就觉得阎颜肯定认识他,不然怎么会为一个陌生人去抢东西呢! “给了,一百两呢!我师父拿到钱就把医馆关门,出去玩了!”多福想了一下,说道。虽然赤焰丹是先吃的,丹药钱是第二天才给的,但是也不能说没给对不对! 顾盛岳嘴角上扬得越发厉害了:颜颜怎么可能不认识他呢?那是一百两呀!她自己浑身上下,穿的都是半新不旧的衣服,竟然舍得给他花费一百两买丹药,难道不是心里有他吗?任谁也不会给一个陌生人花这么大一笔钱去买药吧? 想到这里,顾盛岳的心情愈发愉悦起来。 然而,要是阎颜知道他此刻的心思,定然会敲他一顿:我只是怕你死了,才花钱救你!你要是死了,我就莫名其妙的变成杀人凶手了,我救你只是为了维护我自己的人格清白! “多福小兄弟,你们医馆这赤焰丹究竟源自何处呢?”顾盛岳兴致勃勃地继续向多福发问。 多福想了一下,说道:“一年前我师父请几个猎户帮忙留心的,好巧前几天就有猎户得到了一颗送到我们医馆里面。” 说完多福又嘿嘿笑笑:“顾公子,我觉得这颗赤焰丹就像是给你准备的,我们还从来没遇到过被赤焰鸟啄伤的病人,你是头一个,那么巧我们医馆就有解药!” “是挺巧的!”顾盛岳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太多惊讶。显然再问这小药童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不如自己也去找猎户,重金悬赏,看看能不能找到赤焰丹。 可是自己现在的身份实在不能太过招摇,不如请阎颜帮忙? 阎颜为人机智聪慧,办事利落可靠,若是由她出面打听,此事想必会顺利许多……如此一来既能解决眼前困境又不会暴露自身行踪可谓一举两得啊! 想到此处顾盛岳心中暗喜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笑容…… 后院正在看杀猪褪毛的阎颜,莫名打了两个喷嚏,她摸了摸鼻子,心里疑惑:谁在念叨我? 宋屠夫将那头猪放血之后,用竹管子给猪吹了个鼓鼓胀胀的,然后开始教李兴和李贵兄弟两个,教他们俩怎么往上面浇开水,怎么用刀快速刮毛。 几人齐心协力,没多大功夫,一头刚才还活蹦乱跳的猪,就分割成了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猪肉。 前院里,吕氏他们临时去请的客人,也到了一些。 本来这样临时请客,是很不礼貌的,而且这时间多数人也都没在家,也幸好是今天下雨了,要不然吕氏可能连一桌子人都请不来。 等客人到了,自然要喝茶拉家常,说说东家长西家短。 然而今天的话题却只有一个:李荷花怎么就嫁给宋屠夫了呢? 被请来的客人多是不知道内情的,而有知道内情的,因为这事情牵扯到了阎颜,在阎家地方说这些,总归是有些不好,所以他们选择沉默,什么也不说。 直到吕氏的大女儿李兰花挎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 东西没放下,就吼叫了起来: “阎颜,你给我滚出来!” 第97章 挂树上 只见李兰花将身上的大包小包,一股脑塞给吕氏,一撸袖子,叉着腰就在院子里叫喊起来。 “阎颜,你出来呀!你躲着干什么,你也觉得对不住我妹子了,没脸出来!那宋屠夫看中的本来就是你,你去把我妹子给换回来!” 听了这话,前院的客人也都面面相觑。 后院众人听到了前院李兰花的叫骂声,一个个连手里的活儿都吓得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阎颜。 他们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这是什么勇士,敢这么嚣张! 而前院里吕氏一脸愁苦地抹着眼泪,似乎有无尽的委屈。 “大姐,你快闭嘴吧!”李荷花实在忍不住了,跑到前院拉住了李兰花。 李兰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吕氏在她跟前哭一哭,她就把前几天在阎颜手底下吃瘪的事,给忘了个干干净净。 她甩开李荷花的手,说道: “妹子,姐给你讨回公道!”说着又开始在院子里面叫骂, “阎颜,我好端端的妹子,你竟然设计她嫁给一个鳏夫,还是死了两个老婆的!” “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阎颜,你这个小贱人!这么多年,我爹我娘好吃好喝供着你,你反而恩将仇报,你还是人吗!” 后院里面的阎颜还没来得及往前面去,只见前院西耳房一个人影忽的蹿了出来,快如闪电。 接着就见到李兰花像是一团破布一般,被得踹飞了起来,不偏不倚地挂在了门口的老榆树上。 院子的人都震惊了,就在这时阎颜也从后院走了过来。 她看了一眼挂在树上,想挣扎又怕掉下来的李兰花,扬起了嘴角。 那是在西耳房的顾盛岳,听到外面李兰花的叫骂声,胸腔充满了怒气,多福还没回过神,他已经闪身出来,一脚将李兰花踹飞了。 阎颜看了一眼还包着一头纱布的顾盛岳,第一次对他露出一个赞许的微笑。 顾盛岳受宠若惊,立即很狗腿的站在阎颜背后。 阎颜看着眼前的状况,心中已有计较。 李兰花估计是又被吕氏给洗脑了,显然是因为李荷花出嫁之后,一门心思想着夫家,倒是让吕氏觉得实在是吃亏,心有不甘罢了,于是让李兰花回来跟自己闹一闹,弄点好处。 李兰花被顾盛岳踹到树上,其实并没有受多大的伤,最多是受了一些惊吓。 此刻她悬空挂在树上,抱着树干,不敢乱动,院子里的情景她尽收眼底。 看到阎颜嘴角不屑的笑,她一下子就醒了。 她怎么就忘了,阎颜现在可是个煞星啊,她怎么那么轻易就又听信了娘亲的话......然而此刻,后悔已经晚了。 李荷花虽然不明白姐姐为什么那样说,但是自己要是不澄清一二,那自己和相公的亲事,说不定还要受人非议。 她向前一步,朗声道:“各位亲邻,别听我姐姐胡言乱语。这门亲事,是宋家上门求亲,我是名正言顺进的宋家大门。” 李荷花仰头看着李兰花,喊道:“我和相公两人和和美美,姐姐为什么要破坏我们呢?为什么要让阎颜去替我?姐姐,我怎么对不起你了,今天我回门,你就这样让我没脸?” 李兰花虽说离的较远,但是李荷花说的话,她字字句句都听得清清楚楚,她满面羞愧,后悔不已。 宋屠夫从后院过来,见此情景,也喊道:“大姐,我和荷花情投意合,你还是下来把话说清楚,免得我媳妇伤心。” 李兰花面色尴尬,她实在是下不去呀!她求救地看向吕氏,却见她的娘亲正在整理今天宾客前来,所送的礼品等物,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她还在树上挂着,李兰花的心这一刻凉透了。 “颜表妹,对不起。是我又鲁莽了,我保证绝不会有下一次。”李兰花在树上喊道,阎颜瞧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顾盛岳。 顾盛岳却摇头:“颜颜,她骂你,我不会救她下来。” “颜表妹,我往后绝不踏步阎家半步!”被挂在树上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李兰花不算傻的透顶,喊道:“娘,往后你说的任何话,我都不会再听信了。” 吕氏听到了这声音,才着急起来,忙唤李旷拿梯子,去将李兰花救下来。 李兰花从树上下来,连门都没有进,直接就回了婆家。 “阎颜,你看看你带回来的人,把你兰花姐踢到树上,也不知道我可怜的兰花,是不是受伤了,唉~都是我这做娘的没有用,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李兰花走了吕氏才开始喋喋不休。 顾盛岳一个冰冷的眼神射过去,吕氏突然感觉脖子冰凉的,感觉这个头上裹着纱布的人看自己,跟看一个死人一样,吕氏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嘴。 顾盛岳转过头看着阎颜,那眼神立即就变得充满了宠溺: “颜颜,他们都在欺负你,我听小药童说了,就这三天他们都闹了好几次,颜颜,不然你现在就同我一起去京城吧?”他低声对阎颜说道。 “顾公子,你又在说笑了,你觉得他们能欺负得了我?” 说罢,她上前几步,到了吕氏面前。 “大舅妈,你三番四次污蔑我,大概就是为了你那个宝贝儿子李郴,可惜,你不能在这里等他回来了。” 吕氏惊恐地望着阎颜,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说。 阎颜看了今天前来的亲戚,村里面没来几家人,来的有吕氏娘家的人,还有她三个儿媳的娘家人,而再老一辈的亲戚都没有来,吕氏的姐妹弟兄这些一家也没有来。这些人堪堪也就能坐满两桌。 这时,又有一群人走了进来,这些是阎颜昨天送猪肉时候就说好的,今天请他们过来,要他们作见证,将李家彻底从阎家赶出去。 阎颜恭恭敬敬请了为首的常大爷坐下。 “颜丫头,你这是做什么?怎么家里请了这么多外人来?”赵婆子和李老实两人一见到这些人,尤其是看到最前头的常老爷子,他们夫妻俩不由得就有些心虚。 当初正是老里长带着常大爷作见证,李家只得说阎大雷还在世的时候,就和李家有过口头约定,要从李家选一个孩子作为阎家的赘婿,往后与阎颜生下孩子,承继阎家的香火。 老里长当即就要求李家当家人,确定下人选,写好了文书契约。 那文书一式三份,阎家那一份由里长保管,李家那一份带回自行保管,还有一份属于见证人的,则由常大爷那边保管。 李家当时适龄的少年,其实不止李郴一个,不过老里长看着李郴年纪小小,就一派成熟稳重的模样,读书又用心,看起来是个能靠得住的,因此便选了李郴作为赘婿。 而阎家的房屋和田地则是免费给李家使用,李家要好好照顾阎颜,直到她成年同李郴成亲之后,李家人要怎么安排,则由他们夫妻两人商量决定。 如今阎颜请了这些人来,是要做什么? “外婆,他们可不是外人。这些长辈都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我爹和这些爷爷奶奶叔叔伯伯们,都有交情。”阎颜说着,又请他们都一一坐下。 “今天有一件事情,我特意请长辈为我主持公道,也是做个见证的意思。”阎颜声音清朗,她见后院的人也都到了前院,于是缓缓开口说道: “大舅一家最后一个女儿也成家了,我们阎家也算是仁至义尽。大舅,大舅妈,从今天起,请你们将搬出阎家,那契约我就直接撕毁了。” 第98章 公道 为了这一刻,她忍了许久。 原身的最后一点执念,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每次她动了将李家人赶出去的念头,心口就莫名其妙的疼痛。 直到昨天早上他们打了多福,又折腾了那么一场,她实在是十分厌烦。 当时她就想,要么把李家大房的人全部赶出去,要么她就找人来拆了这院子! 这阎家院子她就算不要了,也不会白白便宜这些人! 大不了她重新找地方盖房子就是了! 但是这一次,她这个念头一出,发觉心口竟然没有疼。 她心想,是不是原身也是赞同先把李家大房撵出去?既然如此,那她就要放手干了! 阎颜这话一出,李家人都面面相觑。 他们虽然早就料到,阎颜会做这件事,但是没有料到,会在今天,会在此刻,一时真的措手不及。 而此时,阳光刺开了乌云,原本一直雾沉沉灰蒙蒙的天空,一下子亮了起来。 “这些年阎颜在自己家里,过得还不如人家后娘养的孩子,偏偏她还不来向我们诉说。我们想要上门为她讨个说法,都没有由头。昨天她来找我,说你家李郴做了官,已经在外面娶了高官家的贵女。”常大爷拐杖抬起来,指着李老实和赵婆子两人: “你们当初怎么说的,你们说阎颜是你的亲外孙女,那身上一半都是你们李家的血脉,原来阎大雷在世的时候怎么对待她,你们就会怎么对待她。” “你们说不会让她受一丁点儿委屈;你们说会让老大夫妻俩拿她当作亲闺女一样;你们说等她长大了,就嫁给老大家最有出息的小儿子,肯定能让她无忧无虑过一生。” 常大爷现在还记得当初他们家人在祠堂里面,言真意切的说着会怎么善待阎颜,他相信了。 “然而不过两年时间,阎颜身上的衣服就全变成你家孩子的旧衣服了,吃的喝的也就是不给她饿死罢了,后面连住的地方都被换成了家里的工具房......” “这就是你们的善待,这就是你们说的让她无忧无虑!” “孩子小不懂事,你们就一直糊弄着她;如今她长大了,你们糊弄不了了,你们这些所谓的最亲的人,就要把她卖出去,再给你们家换来一笔彩礼,是不是?” 常大爷手里的拐杖都快要戳到李老实的脸上了,李老实面色黢黑,看不出大的变化,不过那眼神却已经将他心中的恨意给展现的淋漓尽致。 李老实心中是不服的,他认为谁家女孩儿不是这样过的,就算是阎颜她母亲,直到成亲的当天早上,还是给全家做好了早饭,才上的花轿! 李老实却没有想过,自他们到了阎家之后,李家的孙女们的待遇,可比当初的李柳穗强太多了! 一边的赵婆子则在常大爷开始斥责的时候,就一副摇摇欲坠,随时都要昏倒的样子,但是眼看着周围的胡大夫手持银针跃跃欲试,大有她若是昏倒,他的银针就直接戳过来。看到这情景,赵婆子一点也不敢晕了。 “我们是对不起阎颜,可是这也不能全都怪我们呐。”赵婆子开始哭天抢地,“我们家过的也艰难呐,我们家这么多人口,孩子也这么多,难免对她疏忽了,那也是没办法呀。” 阎颜冷眼看着她表演,只觉得无比恶心。 “行了,别嚎了。只是让你们搬出去,没追究你们其他事,真是便宜你们了!”常大爷一脸不耐烦,“你们赶紧收拾东西走人,以后阎颜跟你们李家大房再也没有关系。” “常大爷,那我们呢?我家还有两个儿子没娶亲两个闺女没出嫁,是不是......”周氏一听这话就着急了。 李三舅拉了拉她的衣袖,周氏忙住了嘴。 “依照我的意见,就该把你们全部赶出去!”常老爷子看了阎颜一眼,才继续说道:“只不过阎颜这女娃娃太善良,说给你们二房和三房一个月时间,一个月之后,你们要是还没有搬走......” “常大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在一个月时间找好地方搬走的。”李三舅说的斩钉截铁,这话一出倒是让阎颜对这平时不怎么有存在感的三舅高看了一眼。 而李二舅一家,目前则只有李昌夫妻俩在家里,崔小晴对于住在阎家一事,一直觉得心里头不舒服!但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又不得不跟着李昌每日里回来。 对于自己公公婆婆的行为,她没办法去指责。因为她也是既得利益者,这话若是说了,好像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多清高,而他们一家都是吸血鬼似的。 李昌明白自己媳妇儿的想法,他来阎家住的时候,早就是懂事的年纪了,到了大柳树村没少被村子里的同龄人奚落,但是那时候李家人穷志短,也没法子再去另起炉灶。 后面一年年过去,谁还记得,这里本来是阎家的院子,阎颜才是主人。 刚才崔小晴听到阎颜让大房一家搬走,不由得激动了。她是迫不及待想要搬出阎家的,只是他们要搬到哪儿去呢? 现在又听到说给二房和三房一个月的时间,崔小晴眼睛都亮了,一个月时间,足够他们租房子带搬家了。 崔小晴和李昌对视了一眼,三叔都已经代表三房表态了,他们二房若是不表态,会不会让阎颜多想? 李昌忙说道:“我们二房也会在一个月搬出去。” 只是李家大房众人,却没有一个出来表态。 而本来前来参加李荷花回门酒的几家亲戚,见到这么多人出来给阎家的小女娃做主,李家这次怕是得不到什么好了。 他们若是帮着李家大房说上一两句话,以李家大房的人品,说不得就要沾上他们,或者跟他们借钱,那可就麻烦了! 因此见到情形不对,连热闹都不看就溜了出去。 大房的李曜看着快要生产的妻子,咬了咬牙,上前一步先毕恭毕敬对着常大爷行了一礼,然后才朝着阎颜说道:“阎表妹,我妻子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生产了,能不能多容我们两个月,等出了月子,我们立即搬出去。” 阎颜看了看他,却没有答他的话,反而把目光转向了一旁不做声不表态的赵婆子:“外婆,我娘怀我到生产的时候,肚子都没有表嫂这般大吧?” “那怎么可能有这么大呢,你娘七个月就生了你,曜哥儿媳妇这都八个多月了......”赵婆子顺嘴就说了出来,可一接触到阎颜那冷冽的目光,心头就是一颤。 “对呀,我娘七个月就生下了我,不知道是为什么呢?听说我爹给我娘的身体补的极好,大夫都说我娘胎气好的很,怎么会才七个月就生下我呢?”阎颜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但是听了这话的赵婆子,却感觉到浑身冰冷,她知道阎颜是在威胁她,若是他们再不表态,那阎颜就要把她娘早产的真相说出来,那老大这一家子往后怕是要过得更难了。 “我们搬走,我们这就搬走!”吕氏抢先喊道,当时推倒李柳穗的是她的儿子,她不能让他们家有这样的坏名声传出去,要不然会影响到郴哥儿的! “娘,我们搬哪儿去呀?”大房的三个儿子,异口同声的喊着。 李家大房一共四个儿子,但是脑子却只有两个,李郴一人占了一个半;其他三个儿子共用半个脑子,一遇到事就完全没有思考能力,只会蛮干。 像眼前这种情况,他们就蒙圈了。 打他们是打不过的,一个阎颜就够他们受了,更何况还有阎颜旁边那个男的,看样子比阎颜还厉害。 他们虽然没脑子,但是也知道保命要紧。 第99章 三天 吕氏将哀求的目光投向了李荷花。 李荷花本应该是今天的主角,却没想到回门一趟,娘家没了。 此刻她也沉浸在不可置信当中,只不过李荷花没有李家大房其他人那样,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李荷花万分庆幸自己前天出嫁了,若是之前对这一门婚事,还觉得有些不完美,现在她却觉得这是老天爷最好的安排。 有了大姐李兰花的教训,李荷花的脑子比之以往都要清醒。 她现在只盼望着,相公不要嫌弃她的娘家就好。 至于帮助他们找住处?她爹娘有四个儿子呢,哪里轮得上她一个外嫁的女儿出头! “相公,要不然我们先回去吧,我看客人都走了,我娘他们也没心思再招待我们。”李荷花别过头不去看吕氏,对着在一边看热闹的宋屠夫说道。 “荷花,你怎么这么自私自利,这些是你的哥哥嫂子,是你的侄儿侄女们,你就这样丢下他们,不管不问?往后要是在夫家有什么麻烦,你还不是要靠他们给你撑腰!”吕氏着急了,要是今天连李荷花都不管他们了,他们能去哪呢? “娘,我是出嫁的女儿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话是你说的。再说了,我连一文钱的嫁妆也没有,我的彩礼也全部是你们在拿着,你们去哪租不到地方住呢?”李荷花嫁人之后,脑子倒是愈发清醒了。 “岳父岳母,今天我们还是不多打扰了,等你们安顿好住处,去给我们传个话,我们再上门恭贺你们乔迁!”宋屠夫在后院做了半天活儿,饭都没吃到嘴里,心里就有些不大痛快。 作为阎家的主人,阎颜可以不必给李荷花面子,但是让宋屠夫帮忙杀猪,于情于理,留他吃顿饭,那是应该的。 “宋老板,今天劳驾你忙了这一场,按照风俗这顿饭,你是无论如何都要吃过才能走。” 宋屠夫听了阎颜的话,脸色好看了些,不过还是婉拒道:“阎姑娘,就不必了,能给阎姑娘帮忙,是我的荣幸,就先告辞了。” 说罢,不等阎颜开口,就带着李荷花毅然离开院子,吕氏的叫骂声,他们完全置之不理。 “行了,都先去收拾东西吧。李昌,你去镇上把你爹喊回来,今天索性把这家分了,往后各管各的......”眼见大势已去,李老实丢下烟袋,站起来做了决断。 后院临时搭起了大灶,这本是吕氏和李大舅去请来操持回门宴席的,但是他们却连一点菜也没有买,全指着那一头猪和自家菜地那些青菜。 回门宴今天是没有了,不过这么多人来帮阎颜主持公道,招待吃一顿杀猪菜,阎颜觉得太过小气。索性又请了马大叔去镇上买菜回来,请人像模像样好好整治了三桌酒席出来。 后院的饭菜香味慢慢的飘到了前院来,而阎颜这边还在听几位长辈在跟她说,她父亲阎大雷的事情。 不多久,从阎大雷初到大柳树村,直到娶妻生子时候的所有事情,她基本已经全部了解,这些都是她记忆里面没有的事情。 他们这边在聊着天,而李家大房的女人们,都各自回房去收拾东西了。 她们一边收拾着,一边暗暗咒骂着阎颜,然而却没有一人有胆量敢再去招惹阎颜了。 阎颜这个煞星,看她那架势,今天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他们还住在这里。 什么撒泼耍赖,对阎颜根本没有用! 没过多久,李二舅他们就回来了,一路上李昌已经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向他说过一遍。 到家之后,李二舅狠狠瞪了李大舅夫妻一眼,心道:又是你们夫妻俩连累我们,本来还能缓缓图谋,说不定根本不用搬出去,都是你们一再挑衅,一再惹怒煞星,这下好了,他们也跟着倒霉! 他刚在李三舅身旁站好,就听到一直低着头没说话的李老实开口了。 “你们仨既然都在这儿,那就按照昨晚说过的,分家吧。各房你们自己置办的东西,都是自己家里的,公中那点银子,分作三份,我们老两口一份,其他两份老二和老三一家一份。至于老大,你家刚得了荷花的彩礼,手里头不缺银子,就不给你家分了。” “爹,二弟三弟还有一个月才搬走,我这就要搬走了,那点银子还不够租房子置办家当的......”李大舅坑坑吃吃地说着,表达着不满。 “要是这样分也行,我们也一个月后搬走,我慢慢找,总能找到合适又便宜的房子!”李大舅突发奇想,来了这么一句。 “颜颜呀,要不就也宽容你大舅一家几天,让他们找到地方再搬走?”李老实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道,确实现在一时半会难以找到居住的地方,大房这么多人口,要安置下来不是一件容易事。 听到这话,阎颜冷笑一声,“外公,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再多给他们三天时间。不过,三日后他们必须搬出去!而且,你和外婆也要从正房里搬出来,搬到东厢房去住!我爹娘的牌位,这么多年以来都无人供奉,现在也该摆到正堂上来了!” 李老实瞪大了眼睛,质问道:“你是说让我也搬走吗?” “等二舅和三舅搬出去之后,你和外婆总是住在我家也不合适吧?”阎颜的声音依旧是冰冷的。 “对呀,李老实,你又不是没儿子,非要住在闺女家,像什么样儿?你这闺女还已经去世十几年了,你这样儿的像话吗!”常大爷一下就看穿了李老实的心思,不就是还想着住在阎家,抱着让阎颜给他们养老的心思!这糟老头子,真是坏死了! 李老实叹息道:“唉,常大哥,你误会我了。阎颜这不是还没成亲,一个人住在这里,连个长辈都没有,要是被人欺负了,连个能出面的都没有......” “这就不用你们李家费心了,只要你们走了,就没有人敢欺负阎颜。”常大爷很霸气地说。 “阎大雷的女儿,还会被人欺负?你们是怎么想的?” 旁边又有一位大爷开口说道: “阎大雷是你们李家的女婿,但是你们似乎只是把他当作你们李家的钱袋子,根本没想过他要不是看在去世的李柳穗面上,他怎么会忍受你们李家这种吸血鬼!” “行,搬走就搬走吧。”李老实肩膀垮了下来,他为李大舅争取了三天时间,却没想到阎颜顺势将他们夫妻俩也赶了出去,他一时百感交集,就这么搬走了,若是他和老婆子有个万一,是不是俩人连个办白事的地方都没有! 不行,决不能就这样离开,他要再争取一下,他要在试一试,柳穗的女儿是不是一点都不顾念他们老两口儿了。 “颜颜,眼看着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收麦子了,那地里头的庄稼是你三个舅舅辛辛苦苦种的......” “的确是你儿子们种的,不过那田地是人家阎家的,你们种了这十年,连一分钱的佃租都没有交过,今年这收成,就当抵了往年的佃租罢了!”不等阎颜开口,常大爷便打断了李老实的话。 “这......”李老实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若是不提起这一茬,说不定阎颜还记不起来田地的事情,到收成的时候,自己带了人偷偷收回来也就算了。 如今自己偏偏提起来了,这不是在提醒阎颜还有田地的事情嘛!自己这也是糊涂了! 第100章 分干净了 阎颜看得出李老实悔恨交集,心里头却没觉得痛快。 “常爷爷,毕竟他们还是我的长辈,往年的也就算了,至于今年就给四成的佃租吧。” “你这孩子,跟你爹一样,不过好在你现在能拎得清了。” 常大爷欣慰地点了点头。 “颜颜,你这田地往后也还是要耕种的。不如就佃给我家种吧,别人给多少佃租,我们一样给多少。”周氏忙上前说道,她如今在大柳树村住的习惯了,也不愿意再回到李家村去,就算回去那儿也是什么都没有,一切要从头开始。 还不如就在大柳树村落户算了。 以前因为大房的原因,不愿意落人口实,说他们就是来大柳树村占阎家便宜,他们对外的说法一直都是等阎颜成亲以后,就搬回李家村,所以他们的户籍并没有落在大柳树村里来。 李三舅早就去打听过了,要是将户籍落在大柳树村,他们就能分到一块宅基地,一户还能分一亩荒地,两亩山地,分得的田地前三年都不用交税。 以前他们种着阎家的十亩良田,出产都足够用的,阎家的山地他们连看都没有去看过。 “可以呀,等会儿一并写租约就是。”阎家的田地,她就一个人也不可能自己去耕种。 阎家院子后面那一大片的菜地,都够让她头疼。 周氏见阎颜答应的痛快,心里一下子就有底了。 而李二舅并没有想要在大柳树村长住,他们一家想着要去镇上租房子,做点小买卖,因此对于阎家的田地,他不感兴趣。 不过他这一家子,要是都去镇上居住,显然有点太过拥挤了,他想租阎家的房子。 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李大舅先开口了。 “颜丫头,这么些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要不然我们每个月给你一些租金,就还住在这里。”他心里打算,就算是给租金,乡下的房子也用不了几文钱,自家还能继续住在这里,不用搬来搬去,岂不美哉。 “不行!”常大爷一杵拐杖,恶声恶气骂道:“李老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量的是什么主意!阎家丫头怕麻烦,脸皮薄,我们可不怕!” “常大叔,我们给租金,不白住。”李大舅厚着脸皮又继续说。 “大舅,就不用再想了,这房子我有别的用处。”阎颜本来还没有想好,等房子空下来要做什么,就在她目光触及远处苍翠的青山时候,突然有了思路。 “颜颜,你这样也太不近人情了!”吕氏指责道。 “既然大舅妈这么说,那我要是不这样做,还对不起你给这不近人情的名声呢!” 阎颜瞥了她一眼,冷道:“一天时间!明天这个时候,大舅一家要是还没有搬走的话,我不介意自己动手送你们出去。不过你们也知道,我力气有点大,要是没轻没重的给你们磕了碰了,可别怪我好心办坏事。” 哼哼,说话阴阳怪气,跟谁不会似的。 “一天?不行,刚才不是说好了三天!”吕氏喊着。 三天他们都不一定找得到地方,更何况只有一天。 “您不是说我不近人情,那我就不讲人情了!” 李老实看看李大舅,又望了望李二舅李三舅,心中感觉到一阵悲凉。 他这些年真的错了,若是早就有了打算,也不至于被逼到这样的境地。 当着村老的面,李老实把家底银子拿出来,分给了李二舅和李三舅,其他也没什么好分的了。 至于公中的农具什么的,那大都是原来阎家的,他们后来也置办过一些,也都让他们各自分了。而厨房里头的东西,阎颜让他们全部拿走平分,厨房她要重新装修,这些锅碗瓢盆她要全部换新的。 后院的家禽家畜,三家也是给平分了。地里面的粮食等收获之后,分为四份,一份给老两口养老用,其余的三家平分。 在这么多村老的见证下,李家的分家进行的十分迅速,很快就分的干干净净。 最后就是关于李老实夫妻两个的养老问题,李老实坚决要跟着老大一家,长子本来就是要承担严老的责任,更何况这一家子原来大部分的收入都补贴了老大一家,他们老两口跟着老大也是应该。 不过李大舅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就有些不情不愿,现在还要承担养老的责任,就有些不情不愿,但是这也由不得他!便说定这头一个月,就由李二舅李三舅照料父母,等他们搬出去的时候,李老实老两口就跟着李大舅一家生活,其他两个儿子每年只用给一些孝敬就可以。 至此,李家三个儿子分家完毕。 李二舅这边拿了银子,交给王氏之后,就和大儿子和儿媳商量要在镇上哪个地方租房子了。他们之前因为李晖的亲事,已经在镇上看过几处院子,现在这么卸任,估计要找一处更大的院子才成了。 李三舅则带着周氏回到了后院,两个人收起银子,相视一笑。 “我明天就去办落户,要宅基地。这些年在村里我也结识了几个忠厚朋友,我去请他们帮忙,先盖几间土坯茅草房子将就住着……等存够了钱,咱们也建青砖大瓦房!”家里有多少家底,李三舅很清楚,以他目前的能力,只能建土坯房。 “行,咱们今天提前和阎颜说要种阎家的田地,往后吃饭是不会愁的,就是要辛苦一些了。以前一家子种十亩田,现在就我们一房,怕是忙不过来。”周氏虽然对往后的日子也充满向往,但是女人还是要心细一些,一下就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没事,不怕!以前大哥总是躲懒,二哥大都在镇上,爹年纪也大了做不了什么力气活,那田地里头的活也多是我们爷几个做的。”李三舅很开心,往后就算出再多力,有了收获那都是给自己孩子的,不用再去供养大房那读书人了,自己吃苦受累心里也高兴! 周氏见李三舅兴致很高,也跟着高兴起来。 后院里的大厨也准备开始上菜。 前院满满当当摆了三桌,吕氏看着菜肴一道道端上来,直气得恨不得去掀了桌子,然而她现在却没这份胆量和勇气了。 两桌是村老和来给阎颜帮忙的人们,余下一桌,阎颜留给了李家人。 就当作是散伙饭吧。 这顿酒席开始的晚,等吃过之后,已经是太阳西斜,倦鸟归巢的时刻。 人群散去,阎颜回去东耳房,紧闭房门。 李家大房的人本来还有想找她协商时间,见此情景,只好咬咬牙,去收拾东西。 而李大舅则带着几样礼品去里正家,希望里正出面帮他们租一处房舍。 东耳房里,阎颜坐在书案前,拿着一支炭笔,写写画画。 她想把下午时候心里的那个想法画出来。 到古代这些天,她从没有留心过,原来阎家院子四周的风景很好。 不仅依山傍水,而且交通方便。 这里距离雁进山近,旁边还有河流小溪通过,山里面隐藏着温泉,若是改造一下,说不定就能成为一个绝佳的温泉度假区。 在现代的时候,她经常会去这样的地方休整度假。 她现在启动资金充裕,就算是不够,还有一把火珠丹和一块狗头金呢! 来古代这么些天,她没有目标,没有目的,没有任何放在心上的人。 除了一开始饿过一天肚子,她进山之后,就开了挂。 之后就过得随心所欲,和在现代也没什么区别。 是呀,作为一个富三代,她只要不过分败家就赢了。 第101章 搞事业和习武 前头有爷爷奶奶披荆斩棘,中间有她妈妈乘风破浪,有事情也根本用不着她去冲锋陷阵。 她妈妈说,她是阎家唯一的孩子,她不用做什么,只要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就行了。 所以阎颜丝毫没有想过要做些什么,她的人生不用规划,在现代那些年,真的只是随心所欲地生活,她做任何事,纯粹只为喜好,不问得失。 而现在她忽然间豁然开朗,有了前进的方向:她为什么不自己在没有爷爷奶奶和妈妈的地方,做出一番成绩呢。 若是能够在史书上留上一笔,说不定她爷爷奶奶还在世的时候就能够看到,也说不好妈妈能无意中读到,到那时他们会不会会心一笑,说一句,这个人和我家颜颜同名呢,她和颜颜的性格很相似呢! 而在她被埋在雪山之后,她妈妈也会通过另一种方式看到女儿的另一生,这会不会对妈妈也是一种慰藉? 想到这里,阎颜突然心痛的不行,她好想妈妈。 她要努力,让他们知道他们的阎颜其实在另一个时代,也一样过得很精彩,很开心。 阎颜思索着以她现在的启动资金,将阎家院子改成民宿,还是足够的。 阎家院子占地两亩,加上房前屋后,也不过三亩多,不到四亩地。 大柳树村是东西走向,村口在东边,村尾在西边。 一条大路横穿村子,所有的村居都沿着大路两边往里扩散。 阎家住在村尾,最西边的一户了,再往西三、四里就是雁进山,往东也要隔十几丈才有人家。 坐北朝南的房子,大门前没多远就是大路,阎家屋后没有人家了,因为不过两三里就是一条小河,小河在这里拐了个弯缓缓流淌出去。 因这附近地势不太好,盖房子也可能会比较潮湿,所以阎家到河流处,那是一大片空地。 阎颜预备就先从这里入手。 第一阶段的想法在她脑子里慢慢成型,逐渐丰满。 她铺好纸,弄了一根炭笔,开始画图。 这只是简单的平面图,每一个部分都还有简单的设计图纸。 虽然阎颜不是专业的,但是书画这些,她怎么可能不学一点呢,简单的图纸,她还是能画出来的。 但是只限于把她的想法画出来,其余的她还需要专业的建造人员来指导。 夜深人静,院子里还是只有李家大房的人,在打包收拾东西。 除了不能拆下的炕以及厨房的灶台,他们恨不得把房门窗户都给拆下来拿走。 等到院子里安静下来,已经是午夜时分,而阎颜居住的东耳房,依旧灯火通明。 她看着满桌子铺的图纸,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阎颜回过身,准备休息,却见到一直安静躲在墙角养伤的赤焰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就在她身后站着。 她俯身将赤焰鸟抱起来,在它那缎子般光滑柔软的羽毛上撸了两把,这种触感太舒服了,让她感觉熬夜的疲惫都消去了一些。 “小红红,你饿了吗?”她抱着赤焰鸟在桌前坐下,又拿了肉干来喂它吃。 赤焰鸟“咕咕”两声,叼着肉干吞进肚里。 门口传来脚步声,赤焰鸟警惕地将脑袋缩了回去。 脚步声在阎颜门口停下,接着“咚咚”的敲门声和顾盛岳的声音一道传了进来: “颜颜,你还没睡吗?” 她将赤焰鸟放下,赤焰鸟立即警觉地躲回屏风后面的墙角处。 阎颜见到赤焰鸟躲好,她这才打开了门。 深更半夜,她没有要邀请顾盛岳进来的打算,想来他也有顾虑,见阎颜开了门,便自动站在门边,没有再往前一步。 顾盛岳本来想着阎颜会不会骂自己一顿,然后根本不开门。但是这一句道别要是不当面和颜颜说,他心里总觉得少些什么。 可是真当见到她时,却又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顾公子,有什么事?” 暖黄色的灯光从屋子里面透出来,阎颜一身简单的棉布衣裙,静静地站在那里,眉目如画般的脸庞在灯光的映衬下更显秀丽,其中还夹杂着一股独属于小女孩儿的娇憨,头发简单地在头顶梳起一个半马尾,而另一半则自然垂落在双肩上,显得比白天里温柔了许多。 眼前的阎颜依旧保持着少女的纯真,但从她那姣好的面容中,已能窥见日后成年后的倾国倾城之貌。 这一刻,顾盛岳不禁暗自感叹:这就是自己一直以来在幻想中,小颜颜后的模样啊! 顾盛岳心中一动,突然伸手拉住阎颜的手腕,用力一拽,阎颜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 她还来不及惊呼出声,便感觉到顾盛岳的另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肢,随后脚尖轻轻一点,整个人仿佛飞起来一般。 阎颜感觉一阵风从耳边拂过,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屋顶之上。 这就是轻功吗?原来会轻功这么方便的? “顾盛岳,这就是轻功吗?实在是太厉害了!”阎颜满脸兴奋地仰头看着顾盛岳,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这顾盛岳也太高了,目测至少一米八五往上,自己这一米五八的小个子,站在他身边,还真的只能仰望他。 “是啊,这就是轻功。”顾盛岳微笑着回答道。 “那你能不能教教我呢?”阎颜迫不及待地问道,眼中满是期待。 “好啊!”顾盛岳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太好了!”阎颜激动地鼓掌,“我听说练轻功都要腿上绑沙袋,然后等习惯了之后,把沙袋解下来,就能身轻如燕?” 顾盛岳拉着她在屋顶坐下,宠溺地望着难得露出孩子气的阎颜,柔声说道: “那是最笨的法子,我教你吐纳的办法,你练习一些内功,然后配合轻功的身法,自然就能做到身轻如燕......” “那要多久,要多久我也会飞?”阎颜迫不及待地问。 “你这么聪明,要不了几天就能在山地行走,如履平地;再加上你天生神力,有天生异能的人,一般学武都有天赋。若是要想行走如飞,旁人可能需要三年五载,你的话......一年半载吧!” 顾盛岳估摸了一下,他是属于天赋极佳的习武人才,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做到行走如飞,阎颜可能也需要一年半载吧。 阎颜点了点头:“那我就先谢谢你啦,顾公子!” “你以前叫我顾六哥。”顾盛岳坚定地又一次纠正阎颜。 阎颜尴尬地笑了笑:“等我想起来了再叫顾六哥。” 顾盛岳本想伸手去揉她的头发,但是望着阎颜一脸防备的样子,他默默缩回了手。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随即轻声将内功心法一点点说给阎颜。 阎颜凝神仔细听了一遍,不待顾盛岳再说第二遍,她发现这些内功心法犹如原身的记忆一样,竟然镌刻在她的意识海里。 阎颜不用刻意去记忆,只用搜寻一下,这些东西立即就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就像在看书一样,一字不落地复述出来。 顾盛岳大惊,复又失笑:他竟然没有发现,颜颜还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阎颜一边复述一边运用刚学到的内功心法,缓缓体验了一遍。 等这一套口诀念完,她收了势,感觉自己的力气似乎又大了一些,她皱了皱眉头:她不需要力气更大了,她需要身轻如燕。 不过这个内功心法确实是有用的,顾盛岳没有骗她。 接着顾盛岳将轻功的身法传授给她,看她掌握的很快,顾盛岳忍不住又把几套精妙的武功绝技一一说给阎颜。 第102章 借出赤焰鸟 对于阎颜,他一点也没有保留。 目前,他还有要事,不能陪伴阎颜左右。既然阎颜有学武的天赋,那自己就将一身所学尽量都传授给她,这些武学绝技很多自己都还没有学到家,但是阎颜这样聪明,说不定她学的要比自己要好呢! 可惜她不是像自己一般由名师指导,顾盛岳心里头有着深深的遗憾,他心想等事情忙完一定要让师父过来,好好教授阎颜武功...... 不知不觉中,天将破晓,阎颜竟然丝毫也没有觉得疲惫...... 一缕晨光落在屋顶,两人这才惊觉,天已经亮了。 阎颜站了起来,感觉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似乎在吸收着早晨清新的露气,特别舒服。 “对了,顾公子,你先前来找我,所为何事?” “我是来和你告别。”顾盛岳望着前方:“我姐姐需要赤焰鸟救命,所以我要继续去寻赤焰鸟。” “赤焰丹都不行吗?”阎颜问,虽然顾盛岳传授了武功给她,她从此不再是一个只会使用蛮力的大力怪了,但是她也没想过要把赤焰鸟给他作为报酬。 “我想试试能不能找到赤焰鸟领路,去找火珠丹,赤焰丹可能对我姐姐的病情,作用已经不大了。”顾盛岳满脸伤感。 阎颜不解:“为什么一定要赤焰鸟领路,你自己找不到火珠丹吗?” “没有赤焰鸟,任何人都得不到火珠丹。如果有人抢夺火珠丹,万不得已赤焰鸟宁肯自焚,也不会让人得逞。” 顾盛岳想起前天晚上,自己设下的诱捕圈套,可惜守了半夜,也没有见到赤焰鸟的踪迹。 阎颜想了一下,决定还是不给自己惹麻烦了。 自己这小身板,现在还扛不起事,既然火珠丹用途这样强大,那更要藏的好一点了,免得给自己带来灾祸。 “那祝你好运,早日得到火珠丹。” 她声音清冷,往下看了一眼,院子里还静悄悄的,房顶距离地面不是特别高。 阎颜提了一口气,轻盈地跳了下去,落地竟然没得有一点声音,她心中暗暗惊讶:看来这内功真是很有用! 屋顶上的顾盛岳也跟着跳了下来,他也没想到,只是简单的练习了几个时辰,颜颜竟然就完全领会了内力和轻功身法的精粹,这天赋,实在是惊人! 阎颜刚一落地,就见东耳房门口处,神气活现的赤焰鸟站在门口处,探头探脑。 她三两步窜过去,一把将它扯住,还没扔到屏风里,就见顾盛岳走了进来。 “赤焰鸟!” 阎颜脸上被抓包的尴尬一闪而过:“什么?这不是一种野鸡吗?” 她拒不承认这就是顾盛岳苦苦寻找的赤焰鸟。 “颜颜,这就是赤焰鸟呀!你小心一点,不要被它啄到!”顾盛岳一脸警惕,偏偏赤焰鸟以为阎颜手上有好吃的,好死不活地往阎颜手上轻啄。 顾盛岳一掌挥去,生怕慢上一步让阎颜再被赤焰鸟所伤。 阎颜心惊,他这一掌要是拍到小红红身上,还不给它拍死! 她忙带着赤焰鸟往后闪躲,赤焰鸟被她扯得翅膀都张开了,受到惊吓,它张牙舞爪冲着顾盛岳发出威胁的“咕咕咕”声音。 阎颜忙拍了拍它的脑袋,又拿出肉干喂它,这才将它给安抚好。 ”小红红,不怕不怕,打不到你呢,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顾盛岳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一人一鸟,像是老朋友一样,和谐而温馨。 “它是我在山里面认识的,前天晚上突然出来找我。我看它受伤了,我就收留了它。”阎颜一边解释着一边摸着赤焰鸟的羽毛。 “颜颜,能不能......将它借给我几天?”顾盛岳小心翼翼地问。 “不能!”阎颜一口回绝:“它受伤了!走不了路!”她将给赤焰鸟包扎的像粽子一样的脚展示给顾盛岳,然后小心地将赤焰鸟放回墙角的窝里。 顾盛岳有些着急,但是他更不愿让阎颜为难。 忽然他目光触及桌上的那些图纸,他情不自禁走了过去,拿起来看了几张,心中就明白阎颜的意图了。 真不愧是阎颜,这些若是一一实现,说不定这能将整个县城的产业都带动起来。 顾盛岳看着那些图纸,心里有了判断。 他不会让颜颜涉险,颜颜要做的事,他定会全力帮她做成。 他正想再多看几张,阎颜却上前将那些图纸都收了起来,朗声说道: “顾公子,汇溪镇别看不大,它处于雁进山的山脚下。镇子上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你可以在镇上打听打听,说不定就有人就藏有火珠丹或者赤焰丹呢?”阎颜十分认真地建议道:“前几天在那个小医馆里面,就有一颗赤焰丹给你,那是不是别的医馆也会有?” 顾盛岳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此刻的处境非常危险,真实身份绝不能让太多人知晓。一旦他现身于大庭广众之下,极有可能会被那些死对头察觉到,那样不仅会给他自身招来杀身之祸,更会给整个汇溪镇带来灭顶之灾。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对阎颜说道:“颜颜,我目前不便出现市井之中......” “你有仇家在追杀你?”阎颜惊讶地问道。 “差不多就是这样。””顾盛岳轻轻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阎颜暗自懊悔:果然捡了一个麻烦回来!又暗暗庆幸,还好这几天顾盛岳的头脸基本都包扎得严严实实,基本看不出本来的样貌。 算了,看在他教授自己武功的份上,再帮他一次吧。 “那好吧,我把小红红借给你,你要好好带它回来,要是少一根羽毛,我绝对饶不了你!” “你放心,阎颜,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赤焰鸟,一根羽毛也不会少的。”顾盛岳惊喜,颜颜将这样宝贝的赤焰鸟借给了他,是不是说明她已经有一丝丝想起来他了呢? 阎颜拿了背篓,又将背篓里面铺了厚厚的软草,然后将赤焰鸟放在里面。 “你背着吧,它不能走路。” 顾盛岳的惊喜转为傻眼:他是要靠赤焰鸟领路的,这样背着它,还怎么引路?不过死马当作活马医吧,有赤焰鸟在,总比什么都没有,无头苍蝇一般乱找要好得多。 “雁进山的那个山洞,是小红红曾经的一处栖息地,你倒是可以在那里多找一找,说不定会有所收获。”阎颜淡淡地提醒。 她不可能直接将火珠丹给顾盛岳,但是可以无意中让他自己找到,这样也会给自己避免一些麻烦。 等他进了山洞峡谷之后,自己也悄悄过去,然后将一颗火珠丹放在溪边的的火烬跟前,想来那样明显,他不可能看不到。 事不宜迟,顾盛岳当即背了赤焰鸟,和阎颜道别后,就出了门。 待他走远,阎颜则从另一条路也上了山。 阎颜对于雁进山的大路小径,烂熟于心,在顾盛岳还在往山洞方向进发的时候,她已经放好火珠丹,从山洞峡谷里面出来回到了家。 虽然白白扔了三千两银子出去,但是她进这一趟山,也不算白忙活。 回来的路上她被东西勾住了头发,抬头一看,竟然是一根硕大的鹿茸,这东西和人参齐名,应该也不便宜吧? 不过即便价格高,在镇上可能卖不上高价,阎颜预备明天拿去县城问一问价格。 阎颜回到院子里,多福已经做好了早饭,一早上没有见到阎颜和顾盛岳,多福以为两人一起出去了,正要留饭给他们,却见阎颜顶着一头露水走了进来。 第103章 都搬走喽 “多福,你看。”她将背篓里的鹿茸展示给多福看。 “阎姑娘,这样大的鹿茸,这头鹿的体型怕是不小呢!”多福作为医馆的学徒,鹿茸自是见过不少,还没见过这般品相好,又这样大的整根鹿茸。 “这东西值钱吗?”阎颜问道。 “值钱!”多福肯定地说:“我师父收过一根鹿茸,有这个一半大小,足足付给那猎户二十两银子呢!” 似乎比她想象中要低一些呀,这样天然的鹿茸,竟然连一百两银子也不值吗? 阎颜有些黯然,不过对于普通人来说,几十两银子也不少了。这几乎是白来的东西,怎么能嫌少呢! 她放好鹿茸,早饭还没吃过,就见李家大房的人,一个个肩扛手提,大包小包地拿着东西往外走去。 昨晚李大舅找里长帮忙,在大柳树村租了一个院子,暂时落脚。 这个院子处于村子的中间偏南一些的地方,院子过去就是村子里的农田了,没有丝毫遮挡。 院子原来的主人,在村里另外找了地方建房子,这个院子就空了下来。 大约有七八年的时间,无人居住,本身就是土坯茅草房子,没有人修整,院子破败的很厉害。 但是也算是一个遮风躲雨的地方。 李大舅不是不想租好一点的地方,可是足够他家这些人口居住的地方,都太贵了,他最多也就能承受得起半年的房租,但是像这个有四间屋子加一个厨房的院子,刚好足够他们一家居住。 他想着等安顿好,立刻就带着李旷上京城去找李郴。 既然李郴做了官,那就应该管他们一家子,而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倒让老子娘在家里住这样的破房子! 不到傍晚,李大舅一家已经全数搬到了村南头。 至于正房里的李老实老两口,还是毫无动静。 阎颜也不急,她已经和马大叔说过,整个院子的改造全部交给马三石和他师父,他们明天就会过来,正房三间屋子全部改造。 李家大房搬走之后她进去看了一眼,连炕上的炕席他们都揭去了,屋子里面干净的连一片纸都没有。 想当初他们搬进来的时候,阎家的屋子里一切都是齐齐备备的,李家人连包都不用拎,直接就住进来。 如今走的时候,他们把所有能带走的东西全部都搜刮走。 李旺甚至连门窗都要拆下来带走,因为他们租的那处院子,门窗都已经朽了。李家人住进去,少不得还要好好拾掇收拾一番。 李二舅今天一早就又去镇上做工,不忙的时候就去牙房打听房屋租赁的事情。 他早在年前就关注过这一类的信息,这次也算是巧了,功夫不负有心人,有一个院子屋主要搬往县城,镇上的房子租售都可以。李二舅去看了院子,那个院子虽说在镇上,但是也快要出镇子了,院子确实不小,有正房三间,偏屋一间厨房一间,最妙的是院子里头有水井,往后家里头要是接一下洗衣服的活儿,也是十分方便的。 李二舅当机立断,付了定金租了这一处院子,他本想一个月后搬过来,想着能省一个月的租金就省一个月的。 然而屋主却不同意,他家的房子又不愁租,这一个月的租金也不少了,李二舅若是不能现在租的话,他租给比尔呢也是一样的。 李二舅怕往后再难找到这样合适的房子,也不占那一个月的便宜了。 王氏带着女儿们过来打扫了一天,第三天李昌和崔小晴夫妻俩就先搬了过来。他们每天都要来往镇上,实在是太疲惫了,这下可好了,搬到镇上,真是省了不少事,两人也开始商议着要孩子的事情了。 而李晖和丁家姑娘的婚事也定了下来,约定好等夏收之后就让他们两人成亲。 丁老板实在不想再因为闺女这事情,再闹得满城风雨,他闺女三天两头又是绝食,又是傻笑的,丁老板真怕这闺女再砸自己手里。 那天阎颜在酒楼遇见丁老板匆匆而去,就是因为丁姑娘又在家闹腾,几天没吃饭,一头从台阶栽了下去,差点一命呜呼。 丁老板从那时起,就死心了。 算了,这样的傻闺女,不能砸他手里,就算是死也不能让她死在自己家。 她不是一门心思要嫁给李晖吗,那就让她嫁! 嫁出去了自己就眼不见心不烦了!让她祸害李家去吧! 正巧李二舅来同丁老板商议,自己会从阎家搬出来,自立门户,至于两个孩子的婚事,丁老板能不能松松口。 丁老板也就顺势应下来了,不过彩礼什么的,还是一点也不能少! 李二舅又是开心又是难受,开心的是丁家终于肯给准确的成亲时间了,可是成亲之前也没几个月了,这六十六两彩礼,还差着一大半呢,他要去哪弄银子呢! 王氏回了一趟娘家,等回来的时候就拿了五十两银子交给李二舅。 李二舅收好银子,心里总算轻松些。他打算用这笔钱尽快把剩下的彩礼凑齐,好让儿子顺利成婚。 王氏见丈夫心情好了起来,也放下心来。 李二舅问她从什么地方得来了,她支支吾吾地不说。 被逼急了,王氏说银子是从娘家借的。 李二舅才不信这话,后来终于从跟着去的小女儿那里得知了真相。 李家刚搬进阎家的时候,阎大雷打猎存了不少好皮子,李家人明里暗里都给处理了,但是心中都有一个疑问:阎大雷家里那块虎皮去哪儿了呢? 这块虎皮其实就是被第一个进入阎家正房的王氏给拿走了,她拿走虎皮之后,就去了娘家。 后面机缘巧合将虎皮卖给了一个行商,卖了一百两银子。王氏将银子给了她娘家一半,另一半则银子藏在娘家的一处角落里,谁也不知道在哪里,直到如今她才拿了出来。 李二舅得知了事情的真相,第一反应是千万不要让阎颜知道,那阎罗王一样的小丫头,很可能会为了虎皮收拾他们一家子。 看看如今的李家大房,是什么下场,李二舅心里暗暗提醒自己,自己千万不能落到和他们一样的地步。 转念又想,怕是这阎丫头早就知道这事情了,要不自己去给她打个借条,等挣了银子,再赔给她? 李二舅一家还不到一个月就搬去了镇上,而此时李三舅一家的房子也建的差不多了。 但是茅草的屋顶到底不结实,这里冬天又多大雪,怕是一场大雪过去,房顶就能给压塌了。 李三舅和周氏夫妻俩商量过,干脆用了瓦片做屋顶。 这样屋子不仅结实,看起来也更气派。 等他们围好院子,收拾好一切,搬了过去,才不过二十多天,还不到一个月。 见三个儿子都搬了出去,李老实夫妻俩这才着急起来。 阎颜这丫头也不知道在做什么,这些天屋子里天天都在叮叮当当的,每天都有一大群人来做活,今天拆门,明天拆窗子的,还把墙也给砸了。 真是败家呀! 等李三舅也搬走之后,阎颜更是肆无忌惮,连屋后的墙也拆了。 这老夫妻俩更着急了,他们也要尽快找地方搬出去了。 他们不想去李老大的破房子里,那儿太破了,也没地方住;他们也不想去镇上,万一他们去了镇上,李郴回来他们就不能第一时间得知消息;他们老两口就想跟着李三舅住新房子,虽说这房子不是青砖大瓦房,和阎家房子没法比,但是也是他们现在最好的选择了。 周氏却不许他们去居住,怕他们带坏了家里的孩子。 第104章 凌昌县穷啊 赵婆子夫妻二人实在没有别的法子可想,最后只好在老三家附近也找了一块宅基地,要求三个儿子给盖房子,三家本来准备也将就一下,盖间茅草房也就罢了。 不料赵婆子哭天抢地,如今她也不要什么脸面了,追着三个儿子骂,还扬言要去状告他们忤逆不孝。 三家没办法,商议到最后,不情不愿地忙碌了几天,给赵婆子夫妻俩盖了一间砖瓦房子,但同时也说明,这就是头一年的孝敬了。 赵婆子站在新房子面前,心里却没有多少喜悦。 这日子,怎么就过成这样了呢? 他们本来住着青砖大瓦房,种着十亩的良田,儿孙满堂,一家子和和睦睦。 都是因为阎颜那个该死的扫把星! 赵婆子心里头恨毒了阎颜,搬到新居后,每天有事没事就去找何大妈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一个月的时间没到,阎家院子里面,李家人已经搬走的干干净净了。 赵婆子他们是趁着阎颜没在家时候搬走的,临走时将院子里所有能搬走的东西一并都带去了新家。 就连院子里头放着的那块压咸菜缸的石头,都给赵婆子拿去了。 往后这些东西都还要用,若是让他们出钱去买,他们舍不得,现在李家人过日子,可不能像以前那样大手大脚了,往后是能省则省。 阎颜回来之后,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以她的人生经历,她从没有见过这样厚颜无耻的人。 虽然这些东西她本来也没打算继续留着,赵婆子若是直接开口讨要,她肯定顺水推舟,就让她拿走了。 但是没想到赵婆子竟然趁着她没在家的时候,将这院子全部搜刮干净,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阎颜想了一下若是十年前李家人只是暂住在阎家,没有让阎大雷带她的儿子们去打猎,那又会是什么情况? 虽然依照阎大雷的性格,肯定也会在其他的地方帮助李家。 那是不是李家早就有自己的房舍居住,会不会如今的日子就不一样了呢? 阎颜这种可能大概是不会的,以李老实和赵婆子多年以来的脾性,他们就算自立门户还是会赖着阎家,阎大雷那个人重情重义,少不得还会在别的地方被他们坑死...... 好在,如今总算是彻底将他们扫地出门! 自从那顾盛岳表露出认识原主,而阎颜却对他没有丝毫印象的时候。阎颜惊讶的发现,她对李家人所做的一切,原主竟然不会在体内作祟了,她将李家人全部扫地出门,身体竟然没有一点异样。 之前这原主时不时出来诈尸一下,弄得她做事情都是束手束脚的,这一个月以来原主的情绪都很稳定,阎颜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了。 往后自己只要全心全意,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就可以了! 阎颜这几天去了县城,打听有关雁进山附近地域的归属事宜。 她可不想自己将这里建设好之后,突然有人冒出来摘桃子,那她才会怄死呢! 她创造出的利润可以瓜分,因为她本身的目的也不在财富上,她只是想做一个实实在在能在史书上面留一笔的人物! 至于阎家后院到小河流那里附近的一大片土地,阎颜前些日子已经全部买了下来。 她买地的时候还机缘巧合见到了凌昌县的县太爷,县太爷看起来是一个一脸苦逼郁郁不得志的中年书生模样。 见到她买那么一大片地,县太爷那苦瓜脸都展开了,阎颜感觉自己都看到了县太爷的笑纹。 县太爷是高兴啊,只阎颜买地这一笔银子,就给县衙创收不少,今年去上头交税,总算不用被奚落了。 他是巴不得每天都有像阎颜这样的傻瓜,来买荒地,最好那荒山野岭都有人买了,那才算好呢! 凌昌县,实在是穷啊! 这里山地多平地少,每年交的税在整个容山府是最低的,县太爷是年年被上司指着鼻子骂。 至于商业发展,最好的一个镇子总共就两条街。有的镇子上连一条街都没有,就只有一个小集市,三四天才逢一回集。全县七八个镇,全部加起来也没多少商户。这商业的税,也是没多少。 因为这凌昌县除了一个雁进山稍微有些名气,其他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地方,所以这儿基本上就属于被上头遗忘的一个地方。 平时有什么好事情轮不到他们县,但是各样的苛捐杂税,一样也不能少。 凌昌县城有多小呢,它一共只有四条街道,两个菜市场。 即便只是如此,凌昌县城还是整个县里最繁华的地方,而县城也是一般村民难以企及的地方。 因为有些村子的人,一辈子都没出过村,更不要说到县城里面去。 除了县城,整个县最富裕的地方就是汇溪镇,有几年汇溪镇的商户上交的税金,甚至能超过县城的商户。 因为汇溪镇在整个凌阳县的位置,算得上得天独厚。 汇溪镇就在雁进山脚下,猎户众多,这里出产的皮毛勉强算是凌昌特产。 到了秋季,有一些外地的行商会来汇溪镇收购皮毛。 因汇溪镇直通官道,行商收购了皮毛以后直接离去,所以对县城的发展倒是没什么助力,反而促使汇溪镇的酒楼、客栈、赌坊这些都发展的挺不错。 从阎颜手里买了火珠丹的屠老板,他经营的发财赌坊,是整个凌昌县最大的赌坊。但是最大赌坊不在县城,却在汇溪镇。 因为县城的客商还没有汇溪镇的多! 每一任到此的县令都抱着被发配至此的心态,没有一任县令想着好好把凌昌县建设一番,来到这里的县令都想着熬过三年,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衙门里面连衙役的工钱都是拖到秋收之后,才能发下来,还没有发足,这样的差事,还有什么好混的! 如今的县太爷已经连任好几年了,听说他的先任,送了一块虎皮给上峰,才得了升迁别地的机会。 等换了他过来,本来三年任满,他就可以离开了。 没想到上头一句话,说没有合适的人选,让他继续连任凌昌县令,他只能苦哈哈地继续做着这个差事。 县太爷年年盼着能出一点政绩,好快点调离这个鸟不拉屎的穷地方,结果年年都是做梦。 好在这几年没什么天灾,没有从上头要救济粮,倒是少挨了几句骂。 阎颜去买那荒地的时候,因为要买的地方比较大,县太爷还特地出来看了看,看看是哪家有钱人的二世祖,闲着没事出来霍霍钱财的。 这荒地不值什么,卖也就卖出去了,就怕他家大人再出来,是个有权有势的,以为自己哄骗他家小孩儿买荒地,再把自己给牵扯进去。 结果县太爷出来一看,来买地的就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虽然年纪小,但是一开口,县太爷就知道这是个能自己做主的人物,不是没见识的闺阁女流。 她要买就买呗,买得越多越好! 县太爷还给底下特地交代了了一句,丈量的时候给放宽了量。 县衙的衙役到了大柳树村,阎颜让多福使出了浑身解数,做了一桌酒席,好好招待了他们一顿。 衙役们听说这阎姑娘,就是当年能打虎的阎大雷的独女,这领队的年长衙役竟然还认识阎大雷。 这不就巧了嘛,本来还叫着阎姑娘,这一下就成了阎家侄女。 那一大片荒地,地契上写的面积,硬生生被他们丈量的扩大了一倍。 第105章 声名远播 问起来就是那山坡不算,那沟壑也不算,那片土洼子更不能算上...... 这都是人家实打实花钱买的,不能看人家小姑娘年纪小就坑人家啊! 实际上这些地方全都圈在了阎颜的荒地中间,这一片荒地的标注直接到了雁进山上。 阎颜感觉自己赚翻了。 等荒地丈量好,书吏直接就在地头上,给阎颜办好了地契,盖上了红章。 这一块土地,这就是她的了。 前些天她还去衙门立了女户,又确定了大柳树村的房契和那十亩良田的田契,那都是有效的,都在她的名下。 这不是谁随便就能偷偷给她卖掉的。 衙门里面加上书吏,一共来了六个人,他们足足忙乎了一天。 临近傍晚时分,他们还要去县衙交差。 阎颜客客气气将他们送到官道上,另外一人还附送一件阎家的特产。 这是一个牛皮纸糊的长方形的手提袋,提手是染色的细麻绳。 纸袋上头有一个简约的图案,看起来像是一丛兰草,但是又像某种特殊的符号。 他们肯定看不明白,因为阎颜为了省事,直接用了自己姓名的拼音,加上“金刚”两个花体字,做成了商标。 然后用印章刻出来,直接印在了纸袋上面,这个独属于“阎金刚”的店招,哪怕是传到另一个时空,她的亲人大概也能认出来。 衙役们等出了村子之后,都去查看阎家姑娘给了他们什么东西,这样的袋子,看起来就很不一般。 袋子里面是两盒阎家出品的糕点,一盒四样八块。 他们在阎家酒席上吃过都觉得不错,以前在县城里面也没吃过这样好的点心,连去过府城的书吏都说这点心比府城四珍老点心铺子的都要好。 四珍老点心铺子这样一份糕点要卖二百九十九文,那阎家这样的一盒糕点怕是要三百九十九文一盒子都不为过! 除了糕点,另外一人一个小荷包,荷包上也是简单的丝线勾勒出和袋子上一样的图案。 打开来看,每个里头都是一个一两的小元宝,而领头认识阎大雷的衙役和书吏则是二两。 虽然这是约定俗成的,到乡下来一趟,谁能不给点孝敬,像这种丈量土地,办地契的活儿,一般一人至少给个一百文辛苦钱。 他们本想着阎家只有这么一个小姑娘,怕是没有人给她提点这些。 还想着要不要委婉地和她说一下这些门门道道,却没有想到这小姑娘做事的老练程度,超乎他们的想象。 阎家这小姑娘,大气! 这一趟,来的实在是太值了。 他们想着这小姑娘弄了这么一大片荒地,虽然不知道要做什么,但往后想必要和衙门打交道的时候不少。 想到这一节,众衙役都在心里暗暗下决定,往后有要来阎家的差事,一定要抢在前头! 至于说故意去卡要阎家小姑娘的心思,他们是半点也不敢有。 这阎家丫头那是倒拔杨柳树的,虽然看着瘦瘦小小,也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大的力气。 他们虽说在县城,但是汇溪镇大柳树村有个力大无穷的阎姑娘,这事情在半个多月前就传到了县里...... 只因宋屠夫有一个大嘴巴的伙计,有一天喝酒吹牛的时候,把宋屠夫上门迎亲那天,在阎家门口发生的事给说了出去。 也就那么巧合,当中坐的人有一个是说书先生,这说书先生这几个月正愁着没有好段子呢!听了这个,灵感忽然迸发,将这一段编成了段子,就在县城的茶馆天天讲。 就这半个多月,阎小姑娘倒拔杨柳树这一段,县城里面不说人人听过吧,十个人里面,七八个总是听过的。 这也是为什么县太爷听说买地的小姑娘姓阎,还特地问了一下。 衙役们来到大柳树村的时候,只见到阎家门口的榆树,另一边据说就是那棵被拔掉的快十年的柳树,如今确实不见踪影。只有墙上雨水长年累月冲刷下,留下的树干影子提示,那里不久之前确实有一棵树。 阎颜本来还想着若是来办差的衙役,想要故意刁难她的话,她少不得要用点手段了。却没有想到她的威名早就传遍县城了。 衙役们都是客客气气的,做事也是规规矩矩,倒是让阎颜觉得这古代的官差,也还挺有职业操守! 其实是阎颜想得太好了,他们对一般村民,可不是这样的,更何况,他们知道阎颜背后还有发财赌坊的老板撑腰。 他们虽说是官差,遇着发财赌坊的屠老板,那也要提起十二分的小心。 但是他们发现,这发财赌坊的二当家,对着阎姑娘,那是又尊敬又客气。 他们中午吃饭的时候,发财赌坊的二当家冯二爷过来给阎颜送了一只烤全羊。 差役们还猜测着,阎颜和发财赌坊有什么关系的时候。 冯二爷笑眯眯地直接就说了,阎姑娘对他们屠老板有大恩,屠老板在京城中不便前来,所以就让他们这些小喽啰,平时多照看一些。 其实是这村子里头有发财赌坊的人,今天看着这么多衙役到了阎家,就过来打探了一番。 打探后得知是阎颜今天要买荒地,衙役们是来丈量荒地的,就急忙到镇上和二当家汇报。 冯二爷和屠老板是过命的交情,对于屠老板交代下来的事,他是会想方设法做到最好。 他想着阎颜肯定要招待差爷们吃饭,他不如借着送菜为名,去大柳树村走一遭,算是给阎颜镇镇场子,免得她被那些衙役们给坑了。 虽说阎颜用不上他们来镇场子,但还是记下了屠老板的这份仁义,看来这人除了做买卖之外,倒是可以结交。 再说回那块荒地,虽然阎颜用了极低的价格就买到了那一大片荒地,但毕竟这块地太大,她买下这块地之后,手头的银子就不多了。 不过她身上还有那块狗头金和火珠丹,凌昌县太小,这些东西出现的过多,太过显眼了。 她决定过两天,往府城容山府去一趟。 阎颜清点着盒子里的火珠丹,脑子突然闪过了顾盛岳的影子。 那顾盛岳借了赤焰鸟之后,就一去不回。 阎颜当时在山洞里头放着的那颗火珠丹,她后面去看过,已经不见,想来是顾盛岳带走了。 阎颜并没有介怀,毕竟顾盛岳传授给她的内功心法和那些武功,换一颗火珠丹,那是绰绰有余的。 这些天她虽然很忙,但是每天都会抽时间来练习。 她发现有了内力之后,运用起力气来,更加得心应手,反应也更为灵敏。 她觉得其实只要她力气够大,她的速度就会比一般会武艺的人要更快。 就好像别人的刀还没砍在她身上的时候,她已经一锤子把刀给砸断了...... 赤焰鸟在顾盛岳走后的第三天,又回到了阎家。 阎颜看它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就将它送回了山洞峡谷,并且将峡谷的入口处做了掩饰,普通人难以发现。 赤焰鸟三不五时的总是会趁着夜晚偷偷跑到阎家去,阎颜生怕这小东西哪天被人发现了。 毕竟现在阎家虽然只剩下她一个人住着,但是整个村子的人,都在关注着阎家院子...... 阎家这丫头,不知道要做什么,请了村子里不少人在阎家院子里面做工,领头的就是马三石师徒两人。 她更是在买下荒地之后,就把对于荒地的改造设计图纸,交给了马三石师徒两人。 不料马三石的师父鲁一舟竟说这工程量太大了,他还不曾建造过这样的房舍,需要联系他在京城工部告老还乡的一个师兄前来协助。 第106章 石头换馒头 阎颜目前能用的人不多,也就只能等鲁师傅的师兄到来之后,再做打算。 但是整理土地的工作已经开始了,来整理土地请的都是村子里的人。 前期的事情主要就是清理荒地上的杂草灌木和石头,这些都是一些轻快的小活儿,用不上什么大力气。 就算是年纪大的老人和七八岁的小孩儿也能够做得了。 这些确实也都是让村子里的老人和小孩儿来做的,只有村里腿脚不便,身体孱弱,或者年纪过了六十,亦或者是十岁以下的小孩儿,才能来做这个工作。 那些年轻力盛的阎颜不会给他们钻这个空子。 他们凭借力气能挣钱的地方多的是,要是还来占这个便宜,不用阎颜出面,常大爷几个人都能给他们骂出去! 这一片荒地,有的地方杂草灌木多,也有的地方看起来很平整,只有一些石头什么的。 所以不能按照清理出多少面积来计算产能,这样算不公平。 这里是按照清理出的东西来计算,两筐杂草换一个馒头,一筐石头换一个馒头。 阎颜给出的都是实打实的大白馒头,每个馒头都有成年人拳头大小。 现在离麦子收割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好些人家都要去借粮过日子了。 因此当阎颜将招工细则宣告出去的的时候,村子里只要稍微能干点活儿的人,几乎全都来了,上到七十高龄的老头老太太,下到话还说不利索的三岁小孩儿。 三岁小孩儿拔不动草,但是不耽误他们帮着哥哥姐姐捡石头。 一筐石头就能换一个大白馒头,大一点的小孩儿一天都能换三四个馒头了。 而手脚利索的老头老太太们,一天更是能换上七八个馒头,足够一家子吃的了。 清理出来的杂草小灌木枝子,就堆在荒地的一角晾晒。等晒干了,旁边蒸馒头时候,直接就烧了。 那些小石头也都堆在一边,这些之后要做造景花坛,或者铺石头路,都是极好的。 常大爷等几个年龄到超过七十的老人,在村子里也是德高望重,阎颜特意请常大爷过来操持这些。 像是记录数量,还有发放馒头等等。 至于说谁那一筐多,谁那筐子装的虚虚的,常大爷几人那是一眼都能看出来。 一开始有几个滑头的想着反正要不称重量,谁知道这一筐装多装少呢? 若是装上一筐杂草在里头,外面看着也是鼓鼓囊囊的的一大筐子,实际上没多少东西。 结果一拎到常大爷那里,立即就被点了出来,并且惩罚他们三天不许来荒地做活儿。 三天不来,这荒地都要清理出一半了。 等他们再来的时候,那儿有杂草灌木或者石头的话,干活儿的人都要去抢了。 毕竟这地方就这么大,但是干活儿的人很多。要是人少的话,自己岂不是就能多做一点活儿,多分一点馒头? 村里人可不傻!这个账还是会算的! 当即很多人就一边干自己的活,一边盯着看还有没有不老实,倒是都互相监督起来了。 这给常大爷他们也省下了不少事。 如今他们每天就坐在荒地的一角,那里搭了木棚,垒砌了临时的大灶台,一早就有村子里几个干净利索的妇女,在这里做蒸馒头的工作。 蒸馒头的妇女们,每天的报酬是十个馒头。 以发放馒头代替工钱的方案,是常大爷他们几个提出来的。 本来阎颜不想这样麻烦,以她的想法,还是给钱最省事,而且她准备出的还是高价。现在这样一天才能得几个馒头,阎颜觉得自己像个恶霸地主,太剥削人了。 常大爷却告诉她,像这些老人孩子们,平时在家里也做不动重活,如今有事情给他们做,还能挣馒头,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了。 给钱的话,给多少合适呢? 给的少了怕是有人要嘀咕这阎家丫头狗眼看人低,给的高了怕把他们的心都养大了,往后再做事,只能往高了给。 还不如以实实在在的大馒头当作劳动报酬。 他们还感恩阎颜在这青黄不接的时候,给他们多了一条活路呢! 这些人平时在家里,都是被嫌弃多吃饭的存在,如今不仅能够挣出自己的口粮,连家里人也能顾上,这些天在家里的地位都开始不同了。 他们由衷地希望,阎家这活儿能多做一些时间。 李家人在两天后,也知道阎颜找人整理荒地,就给大白馒头的事。 几家全部加起来,合适的也就只有李大舅家的几个孙女孙子。 金宝是万万不能出来做这苦差事的,其他四人都被吕氏给撵到阎家地里头去捡石头了。 如今李大舅家里过得艰难,几个孩子都是一脸菜色,摇摇晃晃的,看着比村子里其他人家的孩子差远了。 吕氏还想着,看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十年的份上,阎颜说不定会先让几个孩子饱餐一顿呢! 却没有想到,阎颜根本就没在这里,她把荒地清理的事情安排好,就去了府城。 虽说李大舅与阎颜有矛盾,不过常大爷也不会因为这个,就故意去难为几个孩子。 四个孩子上午得了两个白馒头,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吕氏却只给他们四人分了半个馒头,剩余的半个都给了金宝。至于另一个,则分给了他们的父亲李旷和爷爷! 四个小孩儿敢怒不敢言,到了下午再去捡石头的时候,就没那么起劲儿了。 四人一下午才捡了一筐半石头,常大爷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给他们一个馒头之后,又拿起一个馒头,一分为二,给了四人。 小夏扁着嘴,望着姐姐道: “姐,娘会打死我们的吧?” 她姐姐李来娣攥着油纸包里的馒头,望着底下的三个小萝卜头,也没了主意。 “姐,要不我们去找颜姑姑吧!我早上听人说,这儿的馒头都是颜姑姑的,咱们找颜姑姑要两个馒头,就能回家交差了!”李旷的二女儿叫盼娣,她还有几分机灵。 “对对对,颜姑姑肯定会帮我们的,她有那么多馒头,给我们分几个,咱们家里就够吃了。爹娘也不会打骂我们了!”来娣眼前一亮,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不行不行,不能去找颜姑姑,咱们家是颜姑姑的仇人,咱们若是去找她,她那么大力气,把我们砸成肉泥都没人知道!”老四俊杰是个男孩儿,长得虎头虎脑的。 他和小夏是龙凤胎,出生的时候是他先落地,然后才是小夏,不过李家人都说要让姐姐照顾弟弟,所以得让小夏做姐姐,遂将两人出生的排序给调换了。 不过他们龙凤胎出生那一年,收成不好,家家户户都在为填饱肚子发愁,因此家里面对这两个孩子,也说不上有多重视。 也就对这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孙子李俊杰,比其他三个女娃娃稍微强上一些。 等金宝出生之后,徐氏想着龙凤胎的儿子没有享受到的高待遇,一定要让小儿子享受过才行…… 所以,这金宝真是……遇到好时候了! “小夏,你就别说话了,免得说出来什么,让我们一帮子老家伙都觉得阎颜白疼你了!”听着几人的话,常大爷有些生气。 这李家人都搬走了,还是这么贪得无厌,让几个孩子出来做事,一家子在家里等着小孩儿带吃的回去吗? 有这样的大人吗?太不像话了! 四个孩子悻悻地捧着馒头,走在路上,盼娣最先忍不住,哭了起来。 “姐,我不想回家,我怕挨打……” 来娣也停了下来,想了想将企及的目光投向小夏。 “小夏,你和颜姑姑最要好,你去求求她吧,只有她能够救我们了……” 第107章 馒头吃了怎么办? 小夏一双毛茸茸的大眼睛眨巴着,很是错愕的望着大姐来娣。 “大姐,你忘记咱娘说过的了,咱们谁要是再管阎颜叫姑姑,那就把咱们的嘴给缝起来!你们刚才都叫了,只有我没有叫!” 小夏喊了起来,他们的娘徐氏再搬到那间破屋子之后,就告诫他们,不许他们再叫阎颜姑姑了,那不是他们的姑姑,那是扫把星,谁挨谁倒霉的扫把星! 小夏心里面知道,自己的娘亲以前一直都欺负颜姑姑,哪怕是颜姑姑变得厉害了之后,徐氏每天也都是在屋子里暗暗诅咒颜姑姑。 可是颜姑姑明明那么好,为什么娘总是骂她呢? 小夏懂得还是挺多的,她才不会为了几个馒头就去找颜姑姑呢! 虽然她知道,只要她去找颜姑姑,那颜姑姑肯定会给她馒头的,但是小夏不愿意去找阎颜,她懵懵懂懂地认为,如果这次他们找阎颜帮忙了,往后家里面有事情肯定都会推他们几个去找颜姑姑帮忙。 颜姑姑只有一个人住了,多可怜呀! 她不能再给颜姑姑带来麻烦。 听了小夏的话,三个孩子面面相觑。 徐氏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小夏,你不要跟娘告状,我们往后再也不喊了……”盼娣低声跟妹妹哀求着。 原来他们在阎家的时候,几个孩子小夏是最不受待见的,自从他们搬出来以后,小夏反而将徐氏给哄住了,如今在家里,徐氏头一个看重的是金宝,第二就是小夏了。 “盼娣姐姐,我不和娘说。”小夏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接着又皱起了小眉毛: “可是只有一个半馒头,娘肯定会骂人的,说不定还会挨一顿打!” “那怎么办?要不我们就说我们太饿,吃了半个。”来娣想了想说道。 “不成呢,大姐!”小夏又喊道: “你要是这样说了,那咱们今晚的晚饭,肯定会被娘给扣下来给金宝吃!” “金宝,金宝,又是金宝!” 俊杰说得咬牙切齿,明明他才是大孙子,结果他没有受到一点优待,没有得到一点好处,所有的好处都让金宝那个坏东西给占了! 三个女娃娃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李俊杰,只好抱着馒头,忧心忡忡地并排蹲在路边,等李俊杰自己想通了,再过来和他们汇合。 她们三人并排坐在在路边的草地上,身上灰扑扑的,没有一点动静。 确实也不想动,因为肚子里空荡荡的,怕是动一下消耗了力气,待会儿连家都要走不回去了。 李俊杰发泄了几下,发觉肚子更饿了,只好也跟着过来,扑通一下在小夏旁边坐了下来。 四个小萝卜头,都忍着肚子的饿意,皱着眉头想着回家要怎么交代...... “馒头好香啊!”四人不知道是谁发出一声感叹。 “我好饿。”俊杰小声说道,他的肚子早已咕咕叫了,“我想吃馒头”。 大姐来娣手里拿馒头散发着迷人的香气,俊杰觉得他一个人能吃掉三个! “我也想吃馒头。”盼娣也咽了咽口水。 中午因为四人分着吃了半个馒头,所以连一人半个的菜窝窝就没有了。 他们早就饿了,此刻看着眼前这又喧腾又软和的馒头,真恨不得一口咬下去。 也不知四人是谁先起的头,等反应过来,那一个大馒头已经分为四块,四人一人捧着一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等吃过之后才反应过来,肚子是没有那么饿了,可是馒头没了,回家更是难以交代了! 四个刚刚吃过馒头的小苦瓜脸,又接着愁上了。 馒头被他们吃了,怎么办? 这四小只,还从没有过的像现在这样的苦日子呢! 前些日子李大舅带着李旷两人一起上京城去找李郴了,将一屋子女人孩子留在了那个破院子。 他们在那个破院子里面过的很不好。 原来住在阎家大院的时候,不管怎么样,总是能填饱肚子的。 而现在,他们一天只吃两顿饭。 像他们这样的小孩子,一顿饭只能分半个窝头,半碗稀饭,那稀饭和水也没啥区别了。 每天还要去挖野菜,拾柴火,其实只吃那点东西只够他们走到山脚处…… 他们不过分家才一个月,但是几个孩子都已经瘦了一大圈。 虽然现在这时节,青黄不接,村里人在吃饭上面,都亏着嘴。村民们集体都比以往消瘦了一些。 可是像李家这孩子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大圈的,还真没有。 就是李家二房三房,那两家搬出去之后,小日子过得也还是有滋有味的。 特别是三房,那周氏看起来都大方了不少。 无他,只因为自己当家作主,吃喝都由自己说了算,周氏大大方方地给家里人做好吃的,弄点什么好东西也不用藏着掖着,一家人过得真是舒心不少。 而且眼看就要收麦子了,当初阎颜可是说过,田里的出产,除了田租,余下的他们家和李二舅家平分。 这些就是希望,就是周氏的底气! 然而李家大房连一点田地都没有,阎家那十亩田地,打下来的粮食也没有他们的份儿。 如今吃的粮食还是分出来的时候,赵婆子偷摸给李大舅带出来的。 眼看着这些粮食就要吃完了,吕氏还真不知道去哪儿弄粮食,因为李大舅留给他们的家用也不多。 李大舅一句“穷家富路”就带走了家里的大半积蓄,全然不管家里头还有这么多张嘴要吃饭。 徐氏带着五个孩子,李曜带着快要生产的妻子孙氏两人,再加上李旺夫妻两人,还有一个吕氏,家里足足十一口人,如今只剩下不到十斤的高粱面和五斤左右的白面。 他们如今靠着每天挖野菜,做成菜窝窝,每个大人还能勉强分一个,孩子们能分上半个,勉强过个嘴瘾,骗骗肚子。 所以今天中午他们带回去的大白馒头,那真的是给家里改善伙食了。 他们很久都没有吃过纯白面的食物了! 此刻李家住的那破房子里面,徐氏还一脸兴奋地和吕氏炫耀着:“娘,还是我这孩子厉害,一上午就能得两个馒头,下午他们过去的早,说不定能换四个回来!” 吕氏却是一脸阴鸷,她一点也不想,半点也不愿意让自家人去阎家做活,挣这几个馒头! 偏偏徐氏还看不懂吕氏的表情,还自顾地说道:“唉,就是这工地只要老人小孩儿,要是我们也能去,那该多好呀!我能捡的让阎颜破产!” 吕氏白了徐氏一眼,没接她的话。 “你出去看看,天都快黑了,他们几个孩子怎么还没有回来?咱们住这地方偏,别让孩子再迷路了。” “那不会的,娘。”吕氏得意洋洋地说:“有来娣呢,她带着不会有事!” 太阳西沉,四个孩子还坐在路边,想着回到家之后,徐氏那凶神恶煞地模样,都不愿意回去。 “小夏,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天快要黑了,怎么还不回家?”马路上,一个清丽的声音响起。 小夏抬起头,望着夕阳下站在马车边上的女子。 女子穿着繁复的裙裳,发髻梳得如同画里面的仙女一般,小夏迷惘地望着女子心想:这个姐姐看起来好面熟,为什么她会认识自己呢? “小夏,我从府城买了些糕饼,你拿着和小来小盼俊杰一起吃。”女子从车上拿下一个盒子,递了过来。 “颜姑姑,你是颜姑姑!”小夏听了女子这句话,猛然惊觉,这个仙女是颜姑姑,只有颜姑姑才叫大姐二姐为小来小盼。 “小丫头!怎么才几天没见,就不认识我了吗?” 第108章 回家 小夏扑了过来,但当她到了近前,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眼前这个人真的是颜姑姑吗? 虽然那面容、那眼睛分明是颜姑姑,但此刻的颜姑姑比戏台子上的大家小姐看起来,还要高贵。 小夏低头看着自己满是污渍的衣服和脏兮兮的双手,心想如果不小心碰到了颜姑姑的衣裳,那就给弄脏了呀。 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胆怯,静静地凝视着阎颜。 就在这时,来娣、盼娣和俊杰三个人也气喘吁吁地奔跑过来。 来娣到底年龄大一些,她一眼就认出了站在面前的正是阎颜。 她还记得,几年前她娘徐氏和吕氏闲聊的时候,曾经提到过以前阎颜那吃穿用度,比地主家的小姐看起来都要精致,真是可惜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现在还不是在他们李家手底下讨生活...... 来娣没有见识过颜姑姑原来的生活,她也曾想象过颜姑姑如果是大家小姐,那将会是怎样一番风采? 然而此刻,当阎颜从马车上缓缓走下时,来娣瞪大了眼睛——这不正是自己心目中的那位大小姐吗! 她左手边是赶车的一个年长的车夫,右手边则立着一个穿着整整齐齐的女孩。 人靠衣装马靠鞍,阎颜深知这句话的力量,因此甫一到府城,便带着多福去置办了行头。却没曾想,当正儿八经的穿着古装,梳起了垂鬟,戴上了首饰之后,竟然连自己都被惊艳了。 她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走颜值这条路线的。 阎颜自信若是现在这一身回到了现代,肯定能把她那个自诩娱乐圈第一美女的异父异母继妹,给比下去。 而此刻小夏呆呆地站在阎颜面前,犹豫许久都不敢上前相认。 阎颜俯下身,那乱蓬蓬的头发,轻声说道: “小夏,怎么和我这样认生了。” 这是颜姑姑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小夏鼻子酸酸的,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 她见到阎颜,似乎就有了依靠似的,本来还绷着,阎颜这话一出来,小丫头立即绷不住了,哽咽着说:“颜姑姑,我们今天去你家后面捡石头了。” “小夏真了不起!”阎颜夸了她一句,又摸了摸她的头发。 “但是......但是......”小姑娘但是了一会儿还是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将他们的为难之处告诉颜姑姑。 “颜姑姑,我们捡了一筐半石头,常老太爷给了我们一个半馒头。我们怕回去挨打......刚才实在饿得受不了,我们又吃掉了一个。回家之后,我娘肯定要打死我们了!”盼娣见小夏这么不中用,在一旁看的心急,忍不住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他们的困境全盘托出。 随着盼娣声音落地,小夏“哇”一声哭了出来。 “二姐,你怎么能说出来呢?娘又不会真的打死我们,你干嘛非要告诉颜姑姑......”小夏一边哭泣,一边埋怨着盼娣。小丫头实在不想给阎颜带来麻烦。 来娣快步走上前,紧紧地搀扶住身体微微颤抖的小夏,然后直视着阎颜,声音坚毅: “颜姑姑,我娘不会真的打死我们,她还要我们去干活的,要是把我们打伤了,还要花钱去医治,不划算。” “对,颜姑姑,刚才是我胆小怕挨揍了,其实只要我去和娘说,是我饿了要吃馒头,把馒头吃的只剩下半个了。我娘最多打我几下,也不会动我姐他们的。”俊杰也站了出来。 阎颜望着一脸菜色的几个孩子,本来他们在阎家的时候,几人基本上属于同一阵线,那时候他们能吃饱穿暖,还时不时的要争吵拌嘴,打打闹闹有些孩子间的小矛盾,倒不像现在这样懂事齐心。 不过想来以李大舅一家子的德行,如今日子过得困苦,怎么可能不折磨孩子? “姑娘,要不然我将他们送回去?”阎颜一旁的女孩儿自告奋勇。 “不必了。”阎颜声音淡淡的。 “来娣,将糕点分给弟弟妹妹,你们吃完再回去。”说罢,将糕点递给来娣,又俯身和小夏说道: “小夏,吃的饱饱的,力气才会大,才会像颜姑姑一样,别人都不敢欺负!”说着刮了刮小夏的鼻梁:“快去吃糕点吧。” 小夏重重地点了点头。 说罢阎颜站起身,看着一边捧着一块糕点吃得满脸渣渣的李俊杰和李盼娣,李来娣则是将盒子里面最大的那块糕点留给了小夏,自己拿了最小的一块...... 目前看来,李家这四个孩子,都还没有长歪,算是歹竹出好笋吗? “俊杰,你长大了,是个有担当的小男子汉。回去就把你刚才说的话,和你娘说就是!”阎颜嘱咐着,她不可能再拿别的出来给李家大房,但是几个孩子她会护着一些,让他们不至于饿肚子,倒是没什么问题。 “好的,颜姑姑。”李俊杰含糊不清的说着,这糕点太好吃了。 几个孩子吃过糕点,拿着半个馒头,像一个个奔赴战场的小勇士,头也不回的离去。 “姑娘,咱们也该走了。”一旁的女孩提醒着阎颜。 马车辘辘,踏着尘土飞扬的官道,一直行到了阎家大院门前。 “南风、小荷,这就是我家。”阎颜打开了大门。 这一个多月,阎家大院前院的改造基本完成。 各处的房屋外观变化不太大,但是仔细看去,却和之前又全然不同。 原先就是普普通通的农家住宅,如今经阎颜的改造之后,这些房屋古朴之中透着雅致,大气又有野趣,让人有一探究竟的心思。 三人先进了院子,接着后头的马车上,多福也跳了下来,接着马车里面又出来了几个人,有大有小,这看起来倒像是一家子。 “多福,你先带南风去把马车上的东西搬进去,然后把马车赶后院去。” “好的,阎姑娘。”多福跟着阎颜去了一趟府城,回来之后也稳重大胆了不少。 毕竟,要是他自己还是如同以前那样胆小的话,怕是他的位置很快就要被别人取代了。 比如,这在府城跟着阎姑娘的余家兄妹二人。 余小荷是女子,照顾阎姑娘更方便一些,他也就不争不抢了。 可是余南风跟着凑什么热闹! 阎姑娘那马车明明自己赶的好好的,偏偏那余南风说自己技术不到家,马车赶的不稳,会颠簸着姑娘。 他硬生生从自己手里把赶车的活儿给夺走了,阎姑娘竟然也没说什么。 师父那小医馆已经关门了,过些日子姑娘说要让师父过来这边,研究药膳。 师父说让自己先跟着阎姑娘,往后做事要听阎姑娘的安排,因此他这些天一直都跟着阎颜,可长了不少见识。 他们到了府城之后,阎颜就去置办行头,去牙行招人。 余家兄妹就是在牙行招人的过程中,跟在了阎颜身边的。 余家兄长余南风,本来是一家镖局的镖师,年前他们镖局接了一趟大活,这一趟镖要是能成功送达,他们镖局往后三年都能不愁吃喝;要是出了问题,怕是镖局也就完了。 这趟镖镖局的老板亲自押镖,所有的镖师都跟着了,但是在半路还是被劫了。 这一趟镖,镖局赔的倾家荡产,镖局的老板承受不住,就地解散了镖局解散,余南风等镖师也就无家可归了。 而余小荷,本来在府城一个大户人家做丫头,被家里的二老爷看上了,余小荷抵死不同意。 第109章 牙行买人 余小荷做事的那户人家姓罗,据说他们家有个亲戚在朝为官。凭借着这层关系,罗家在当地混得风生水起,生意做得相当红火。 这罗家的当家人是罗家大爷,为人很是厚道。而这罗家二爷却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整日游手好闲、拈花惹草。尽管家里面已经有娇妻宠妾,还有几个通房丫头,偏偏还是不知足,但凡见到模样俊俏些的丫鬟便想据为己有。 余小荷在罗家只是普通的丫鬟,也不是卖身给罗家的。 遇到这事情,她当即事情也不做了,和管家说了一声,收拾了东西,趁着事情还没闹出来,就开溜了。 余小荷没想到这罗二爷,竟然还追了出来,非说她是逃奴。 阎颜在大街上遇到余小荷的时候,她正被罗二爷的仆从追赶到一个死胡同里。 然而她并没有束手就擒,反而很是机智的和那些人周旋。 阎颜观察了好一会儿,出手将她救了下来,并狠狠地教训了那罗二爷一顿。 余小荷回家之后,发现自己家已经没了。因为受镖局的牵连,镖局里面的镖师都和镖局签的有契约,这一次走镖失误,不仅镖局赔了个精光,连带一众镖师,也是个个倾家荡产。 她哥余南风现在只能在货仓扛大包,做力工。 余小荷见连家都没了,还是要快点找工作才行。 她包袱都没有放下,带着她哥就去牙行找活儿做,却不知各个牙行都知道镖局的事情,以及余小荷惹怒了罗家二爷的事。各个牙行都怕惹火上身,什么活儿都不敢介绍给余家兄妹,怕惹了麻烦。 而这时候阎颜也正好刚从牙行出来,带着刚买下的人,准备回去。 余小荷见到阎颜,立即拉着余南风迎了过去,带着她哥哥一起感谢阎颜。 她得知阎颜刚买了下人准备要回乡下。心一横,当即跪下就说,要将自己和哥哥余南风卖给了阎颜。她知道,她和哥哥在容山府城怕是过不下去了,只能到别的地方去。 而眼前这救命恩人,不仅本事很大,而且人美心善,这不是最合适的人选吗? 余小荷将自己和哥哥的困境向阎颜全盘托出,要是阎颜怕惹上麻烦,自己兄妹两人就只能去往别的地方了。 可是她听到了什么,阎颜说:“跟着我也可以,咱们签用工契约就是了,卖身契大可不必。” 余小荷听到这话,如同天籁之音一般,当即就站在阎颜身后,自动成了小跟班。 阎颜也没想到,这一趟牙行之行,竟然带回去了八口人。 她本来想仿效现代的招聘启事,弄一个招聘大会什么的。 但是时间不允许她去精挑细选,还是多福提醒下,她才想起来这里是古代,和现代完全不同。 若是想找一些忠实做事的人,自己大可以直接去牙行买人,这样至少一开始自己不必担心会有背叛的情况。 至于天长日久之后,自己若是还收服不了这些人,那真是白活这些年了! 于是她挑了一家最大的牙行,在里面买了一户人家。 这户人家原本是在京城做事,那户人家犯了事,罪不及奴仆,他们这些人都被分散着卖了出去。 因为京城都知道内情,所以在卖不上价。再者这户人家也不愿意分开,一家子就要在一处,若是分开的话,她家里那个老大娘就要撞墙,那文文静静的娘子竟然也拿了一把剪刀说,谁要将他们一家子分开,他就要谁的命!而且那男人和那家里大儿子也都不好惹。 牙行掌柜卖了这么多年人,这还是头一次被要卖出的人给威胁的。 然而,人家这办法还真管用。 只要是来单独买他们家其中一个的,另外几人就一起闹腾。买主见这一家子这样麻烦,立刻就心生退意,不再多留了。 牙行也拿他们没办法,买回来这么久了都没有卖出去,见天儿还要管吃管住的,这竟然是砸手里了。 所以当阎颜问起有没有识字的人的时候,掌柜的第一时间推荐了这户人家。 这是一家六口,领头的是一个年约五十的老太太,看起来精神头十足,收拾的干干净净,一看就是个利索人。 另外就是一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看起来一脸和气,但是那双狭长的眸子里,似乎藏着锋芒一般。 中年男子身边一脸富态模样的是他的妻子,据说也是识字的,一手绣活儿做的很不错,中年女人身旁站着他们的三个孩子,最大的那个人牙子说已经十五了,不仅识字,还会点拳脚功夫,做个跑腿的小厮很是不错。 至于下面两个,大一些的是一个长得甜甜的小女孩儿,小一点的是一个瘦瘦小小的七八岁的男孩儿。 别看这一家都落在牙行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却依然收拾的整整齐齐的,让人看过去就心生好感。 牙行的掌柜还在不停地向阎颜介绍: \"姑娘,这一家子都是识字的,说是原来的主家要求,他家的奴仆都得认字,不认字的比认字的月钱都要少一半!” “掌柜的,这样的人物,是我用得起的吗?我那里在乡下,不是府城这样的地方,不是大宅门。让他们到我门下做事,是我伺候他们,还是他们伺候我?” 阎颜虽说对这些人比较满意,但是想到这些人待惯了大地方,怕是看不起自己那乡下小地方,万一买回去他们不服管教,倒是给自己找麻烦了! “姑娘,我们也不是一开始就在京城,都不用往上数三辈儿,我打小那也是在乡间长大的,我这儿子,也是跟着我在乡间长到十岁,才进了府里做事。”那老太太一见到阎颜,两眼都快要放光了,这么娇俏可爱的小姑娘,这般养眼,怎么穿衣服梳头发头这样潦草呢,要是好好打扮一番,怕不是能把拿京城第一美女都给比下去! 中年人无奈地看了老太太一眼,接着就看他那本来一脸文静的娘子竟然也开口说道: “姑娘,我们不怕辛苦的,本来就是下人,哪里还能挑主人家呢!我婆婆会搭配服饰、梳头上妆,在京城里面好些人家的小姐排着队请我婆婆去给梳头,都请不来呢!” “这倒是不错,我最不耐烦梳头发了!”阎颜脱口而出,若不是在古代短发实在太过怪异,阎颜真恨不得将这一头青丝给剪了去! 她在现代三十二年也没有留过长发,偏偏到这儿之后,这一头乌发,又黑又长,她实在是不会打理。 阎颜已经暗下决心,就冲着这一点,也要将人给买下来。 “那你说说吧,你家里其他人都会些什么,能做什么?” 见阎颜有些意动,女人一脸欢喜,急忙说道: “我家相公识字,原先做过管家,也去给主家看过铺子,也会看账本......我家大小子今年十五了,认几个字,原先是做书童的,原主家少爷喜武,他也跟着会比划两下;这孩子是我二女儿,十一岁了,原先做些洒扫的活儿,后来大一些就去了厨房,会做饭。”女人说起儿子的时候声音平静,但说起女儿的时候,那声音似乎带着十足的骄傲。 阎颜看了一眼那个小姑娘,小姑娘脸蛋圆乎乎的,有着大大的酒窝,感觉到阎颜在看她,女孩儿向阎颜绽放了一个笑脸。 阎颜点了点头,这几个人都很有用,至于那个小男孩儿,那样小小的,搁现代也就是个一年级的小学生,也不必多问了。 第110章 万家和余家 “姑娘,你看这一家怎么样?”掌柜的刚才没有插嘴,只在一边静静看那一家子自己介绍,他心里还奇怪,原来自己带人来看这一家子的时候,他们可没有这样活跃,今天这是怎么了? 阎颜瞥了他一眼,不愿意在他们一家人跟前谈论买卖的话题,她抬步走向了外间的大堂,掌柜的使了个眼色,立即有伙计过去将他们一家带回了屋里。 牙行掌柜跟上阎颜,陪着笑:“姑娘,不瞒您说。这一家子来我这儿都快十天了,每天都有人来看,可是要么就单买一人,要么就是嫌弃他家那孩子太小是拖累。他们一家再这么白吃白喝,我可快要养不起了!” “姑娘,我看您也挺满意这一家子的,就一口价,八十两!您看成不?” 阎颜皱起了眉头,真是没想到,几个大活人,能干活能挣钱的人,竟然连一颗赤焰丹的价格都不到。 不过,都说这牙行里面的人嘴里没一句实话,这价格自己要是直接答应了,岂不就是冤大头了。 “他家那小孩子太小了,做不了事,还要白养着......那老太太年纪也有些大了,买回去也做不了什么重活。掌柜的,我可是冲着你家是容山府最大的牙行才来的,要是去小一点牙行,这样的几个人,怕不是五十两就成了!” “姑娘,他们可不是一般人,那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规矩的很,手脚也干净。那小牙行里头的人可比不了!”牙行掌柜咬着牙,要是五十两,他真是要亏本了。 “要不然姑娘您说个价,只要不赔本,姑娘就全部带走吧!” 阎颜眼珠子转了转,看那掌柜是有些着急了,这一家子应该是不好脱手。 “那就加五两银子吧,五十五两,不能再多了!” “姑娘,您再加点吧,这可是六口人呢!”掌柜的看看里面,又看看阎颜: “这一家子从京城过来,一路的车马费,还有这些天吃的喝的,都不少呢!您看这价格,确实太低了。那男人,识文断字,会打算盘算账,这在别的地方都是做大掌柜或大管家请回去的;他家那娘子,做一手好绣活,要是单独卖到绣坊,就能卖三十两了。可惜他们这一家人,死都不肯分开,卖身契都是在一起......” “掌柜的,你这话说得不实诚。”阎颜眉头微微皱起: “你只说年轻力壮的,没说他家还有一个老人,三个孩子呢!除了那个半大小子还勉强能做点事,余下那三人,那不都是拖累,特别是那个最小的,那脸上瘦的一点肉都没有了,莫不是身上有什么病?” “姑娘,那小丫头过得两年也就顶事了,现在也能做不少活儿,他家那小小子,就是看起来瘦弱一些,身体一点事都没有的。”掌柜的连忙解释。他是真看出来了,别看这姑娘年岁不大,但是却一点也不好糊弄,今天这生意,即便是能成,估计自己也挣不了多少银子。 “六十两,姑娘再加五两,我保住本就成,这些天给他们吃的喝的,当我做善事了!”掌柜见阎颜要开口,生怕她再说加个一两二两这样子,忙一脸肉痛地报出了一个底价。 要是这小姑娘连六十两银子都出不到,那他也要把这一家子卖给她! 这一家子六口人每天的吃喝也要不少钱,那老太太还不是个好性子,都已经落到牙行里面了,一点也不知道低头做人,还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一言不合就要死要活。偏偏他们还真不敢拿她怎么样,要是有人敢去教训那老太太,他家那会拳脚的大孙子别看不怎么说话,拳头还是挺硬的,这是又硬又横的一家子! 掌柜的都快要后悔死了,同样的犯官家奴,别人就没有他们这一家子事多! 他报出价格,又小心翼翼地看着阎颜,生怕她不同意。 好在阎颜点了下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行吧,办手续吧!” 听语气似乎有些不太情愿。 然而掌柜只听到了“行吧”两个字,已经是喜不胜收。 赶紧带着阎颜去办契约,生怕慢一步她就要反悔。 阎颜花了六十两银子,就买下了六口人。 看着眼前的几人,她心里很是满意。 若是按照牙行的原价成交,其实也没什么,不过阎颜骨子里面还是有一些商人的基因在里头的,要是不还价,那岂不就是吃亏,现在自己己买方,钱在自己手里,那自然要自己做主! 其实在听到牙行掌柜说六十两的时候,她差点没绷住笑出来,但是硬生生给忍了下来,没露出表情。 掌柜在办手续的全程没有一句废话,若是那一句话说岔了,再惹得阎颜不快,那他就要后悔死了。以前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谨慎起见,不说废话为上! 所有手续完成,银两交割完毕,那一家子的卖身契上面,如今的主家换成了阎颜的大名,牙行掌柜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这是一场完美的交易。 在得知阎颜还要去买马车时,牙行掌柜很热情地叫了一个伙计,领着他们去车马行。 不料刚出门就遇到了余家兄妹,阎颜本就欣赏余小荷的性子,见她如今落难,而自己也需要人手,遂也就雇用了余家兄妹二人。 等买好了马车,天色已晚,阎颜的事情还没有做完,今天还是不能离开府城,只得又去客栈住下。 吃过晚饭,她这才有时间去认识今天买来的这一家人。 至于余家兄妹二人,自从在牙行门口相遇之后,余小荷一路走一路说,几乎把兄妹俩这几年的经历都说给了阎颜听,所以阎颜对余家兄妹的已经有了一些简单的了解,此刻就不再多问。 至于牙行里面带出来这一家六口,阎颜当时在牙行里面,只是简单了解;但之后要带回大柳树村做事的,她还是要再了解一番,才能做出安排。 原来,这家姓万,这男子叫做万宏韬。 他的父亲前些年去世了,在世的时候是京城一个大官家的小管事,多年前就接了老婆孩子也到了京城。 这老太太就是那时候去了京城的,老太太姓荣,到了府里之后,得了老太太的眼,就跟在老太太跟前,平时就做个端茶倒水的活儿,再陪老太太聊天解闷什么的,后面又学了穿衣打扮,梳头上妆这样的手艺,在太太小姐跟前也很得脸。 老太太去世之后,荣氏年纪也不小了,就出了府。府里头都叫她荣婆婆,也有叫荣大娘的。 而万宏韬年纪够了以后,也是去了府里做事。 不过万宏韬可比他父亲要聪明很多,他父亲到死都还只是个小管事,万宏韬却做到了大掌柜,能单独在外头给主家看铺子做生意。 万宏韬的妻子唤作方氏,原先是府里老妇人身边的管针线的丫鬟,经人撮合与万宏韬结为夫妻。 他的三个孩子,老大十五岁,叫万梁,原先是主家少爷的书童,读书识字,会一些功夫,平时里万宏韬耳提面命的,小小年纪做事情倒也十分老练了,就是家逢大变,少年人垂头丧气的。 见到自家竟是被一个不大的女子给买去了,这万梁很是有些不服气。 不过,这往后就是自己一家人的主家了,拿着自己一家人的卖身契,他倒是也不敢造次。 女儿十一岁,叫做万晴,自学会走路就在府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第111章 狗头金,天降祥瑞? 万宏韬本来想运作一番,给女儿弄到太太或者小姐那里先做个洒扫丫鬟,往后自己慢慢打点着,等闺女长大一些,做个大丫鬟也挺好。 万晴志不在此,她就对厨房的活儿感兴趣。哪怕是让她到太太小姐跟前伺候,也一个错眼就溜到厨房去了。 不过万晴确实没有白白在厨房里混这几年,别看年纪小小,一手厨艺可是很不错的。 至于那个瘦瘦小小的小儿子,也才七岁,叫万韧。 这一圈介绍下来,阎颜觉得这一家人个顶个的不简单,自己似乎是捡到宝了。 之后的几天,她带着万宏韬和多福两人,出入各大典当行,到底还是把那一块狗头金给卖了出去。 那一块狗头金不是按照金价来出售,而是按照珍稀宝贝卖出去。 这样的话,那价格可是比单纯的金价要翻上几番了。 阎颜也有意看看万宏韬的能力,和铺子掌柜协商的时候,都是由万宏韬出面。而这万宏韬见当家姑娘对自己如此信任,也想做出点成绩给阎颜证明一下自己的本事。 万宏韬使出了浑身解数,几个手段下来,那狗头金竟然在府城炒成了天降祥瑞。 本来就只有不到九十两的黄金,换算成白银也就九百两,只不过这东西现在是祥瑞了,祥瑞可不是几百两银子就能买到的! 经过万宏韬几天的炒作,这块狗头金身价翻了十倍,如今足足炒到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两! 阎颜也在荣大娘婆媳两个的巧手之下,从一个毛毛糙糙的山村姑娘变得精致起来。 而阎颜的身份,竟然莫名其妙变成了,传说中深山里隐士的后人。 万宏韬借着这股流言传说,凭借一己之力,在市井之中流言快要压不住的时候,将狗头金给出手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谁也不知道这流言最开始,就是万宏韬那七岁的小儿子,出门玩耍的时候,与几个小乞丐交好,教他们说了几句话。 正好又趁着太后寿辰,官员们正在四处搜罗奇珍异宝,准备往上敬献的时刻。 这狗头金赶上了好时候,趁着这股风,可是赚了一大笔! 至于那火珠丹,阎颜想暂时还是不拿出来吧,这狗头金已经太惹眼了,暂且低调一下。 阎颜对万宏韬这一家子是越来越欣赏了,他们是古人,竟然懂得使用舆论,这人即便是不被自己买下来,想必要不了多久也必然能够自脱困境。 但是他们属于官奴,身份信息都是记录在官家的奴隶档案里面的。 即便阎颜买了他们下来,有心让他们摆脱奴籍,但是以目前的律法,也还是改变不了他们的身份。 其实在天盛国,目前也只有京城那样的地方,才会将恪守这些,只要母亲是家奴,那剩下的儿女一律都是奴婢。 万家六口人之中,荣大娘一开始不是奴身,她只和府里面有做工的契约,为了儿子的前途,只好签了一张卖身契。 万宏韬一开始也不是,后来为了能获得主家信任,自动奉上了卖身契。 方氏则是家生子,所以她和万宏韬的儿女们,一出生就被打上了奴才的烙印。 如今原来的主家获罪,他们都被发卖了出来,然而京城之中敢买下他们的人家也不多,万家人辗转被倒卖到了这里。 这也是万家人所求的,以他们的烙印,若是想活的自在一些,只有远离京城那样的地方才行。 阎颜这几天也在府城大肆采购了一番,回程的时候两辆马车,一辆几乎装满了采购而来的物品,阎颜和余小荷两人勉强坐下,余南风赶着车;另一辆上面则是坐了万家六口人,赶车的是多福和万梁。 因为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儿,到阎家院子的时候,天已经微微黑了。 多福轻车熟路地将院内的灯笼点亮,然后和余南风两人归置着东西。 在李家人全部搬出去之后,阎颜就将前院彻底重新装修了一番,前院是要留着自住的,自然是自己怎么舒心怎么来。 “那边是厨房,厨房边那一间算作是粮仓吧,里头还有一个菜窖,等明天天亮的时候,再过去看。” 阎颜介绍着,想着回来可能会比较晚了,阎家又没有人等着阎颜回去,所以她也没什么归心似箭的感觉。 他们刚才在镇上吃过了饭,才往回走,现在倒也省下了不少事。 “荣大娘,你们就住在东边这两间房,”阎颜指着东侧的三间房, “这边最西处这一间房,小荷带着万晴两人住着。万梁,你和多福南风三人就住西边靠门那一间。我家屋子大,屋里面前不久都全部换过家具,就算一间屋子住三人,也住得下......”阎颜介绍着。 “姑娘,这屋子我们住不合适,您这宅子应该是有后罩房的吧,我们住那房间就成。”荣大娘去房间里面看了一圈,出来说道。 阎家这屋子修的大,每一间都还分为内间外间,这可不像是给下人住的房子,这姑娘看着是个软乎的,但是他们可不是那欺主的奴才! 阎颜轻笑着:“荣大娘,你们只管住着吧。等以后,我一定给你们一家提供单独的住所。” “姑娘,这万万不能,我们是给姑娘办差的,要是单独住怎么能及时知道姑娘的吩咐呢?”万宏韬也没想到,这主家小姑娘竟然这样豁达大气。 万宏韬自家在京城中做事,也是很得脸的,但是住的地方都没有这里好,因此一见到这屋子,也是觉得太过了,他们原来府上那姨娘也不过就猜住这样的房子! 阎颜却不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她只觉得这万家一家人都是人才。 要留住人才,那就首先要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解决他除了工作以外的所有问题,比如最基本的衣食住行,在她看来,这些真的已经很不够了。 她妈妈对公司有杰出贡献的员工奖励,直接就是房子,车子,票子,三管齐下的。 阎颜有样学样,但是还没有给万家提供单独的住所,这一点她就觉得差了些呢! 却不曾想万家人却诚惶诚恐,觉得住的太好了,心里面惴惴不安。 “你们住得舒心,给我办事才能尽心尽力,我也能放心。万大叔你就别推辞了,这几天你们一家的办事能力,我也是看在眼里面记在心上的,我十分认可你们一家人。你们值得的,这里只管放心住着!” 阎颜十分认真地说,她记得妈妈教过她:对员工的夸奖不要吝啬,要知道老祖宗都说过士为知己者死,看看跟着妈妈做事的这些人,哪个不是忠心耿耿的? 果然这一招对古人,似乎更是有效。 那荣大娘就在偷摸的擦眼泪,方婶更是开始低声呜咽了起来,而万宏韬更是夸张,直接到阎颜跟前,恭恭敬敬地对着阎颜行了一礼,朗声说道: “姑娘,往后有任何事情,您尽管吩咐,小人愿为姑娘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这给阎颜吓一跳,忙摆手道:“万大叔,用不着赴汤蹈火,我们做正经生意,不危险。就算有危险,我也不能让你冲在前头,还有我呢!” 阎颜的本意是自己这一身神力,要是有危险肯定比别人反应快,消除危险也比别人利索一些。有危险的话,肯定不能让他们冲前头去,要是受伤什么的,自己作为雇主,说不定还有麻烦呢! 结果万宏韬一听到阎颜这话,更是感动的当即跪下,给阎颜恭敬地磕了一个头。 第112章 开始干活儿 阎颜吓得连连后退,这怎么就跪起来了,她可受不起! “万大叔,你赶快起来,用不着这样。往后等我这边发展的好了,我还要专门给你们建房子的,现在先将就住吧。”她心里一急,把往后的员工福利计划说了出来。 “姑娘,小人必定竭尽全力,为姑娘万死不辞。”万宏韬又磕了一个头,这才起来。 再看万家其他人,也是一脸大受震撼,大受感动的样子。 而看过住所后的余家兄妹,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特别是余小荷,她原来工作的那一户人家,也是府城有头有脸的,她在府里面算作是二等的丫鬟了,但是也还是八个人住一间屋子,那屋子只有阎家屋子一半大小。八个人住在一通大炕上,一人一个位置,平时睡觉连翻个身都困难。 等安顿完毕,阎颜回了房间。 她如今还住在东耳房,至于西耳房如今做了库房。 三间正房,正中那间如今是会客厅,而西边那一间完全恢复成了阎大雷夫妻在世时候的摆设,而他们的牌位也就安放在那里。 东边那一间,也是阎颜的房间,如今和东耳房那边有一道暗门相连。如今天气不冷不热的时候正好睡床,但是等天气变冷了之后,她可是在原主的记忆之中见到的,这里的冬天分外长,也分外冷。没有空调没有暖气没有羽绒服,那么取暖来讲,火炕是不二之选! 眼看着离收麦子的时间越来越近,天气也一天比一天热了。 一早上,万晴就和多福两人在厨房里忙碌了起来。 “万小妹,你会做水煎包子吗?”多福一遍揉着面团,一边问万晴。 万晴摇了摇头:“我会做油煎包,还会做煎饺,但是水煎包,却是不会的。这是汇溪镇的特色小吃吗?” “不是的,我听严姑娘念叨到,想吃水煎包,可惜咱们这里都没有卖的,想来是姑娘在别的地方吃到过,所以一直念念不忘。”多福一直将阎颜的话记在心里。 “要不然我们试一试吧,要是能做成了,姑娘吃着也开心。”万晴一边捏着包子,一边说。 “行,我早就想试试了,可一直也没机会!”多福兴奋地说:“万小妹,我对这些不怎么会,就在旁边给打下手。” “多福哥,我爹娘和大哥都叫我小晴,你也这么叫吧,叫万小妹我听着不习惯。”万晴莞尔一笑。 多福这几天和万家人接触的也不多,和万晴单独说话,那更是没有的事。 只因今天一早,他习惯性地到厨房做早饭,不料却遇到了同样早起要煮饭的万晴,两人一拍即合,决定一起合作煮饭。 等厨房里面的油煎的味道,混合着葱香、鸡蛋香气一起传出来的时候,阎颜也起来了。 后院里,余南风和万梁正在扎马步,习武之人都说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日不可懈怠,还真是如此。 不过阎颜勉强也算半个习武之人,却全然没有这点自觉。 但是她最近感觉,自从练习过内功之后,似乎连听觉和视觉都好了不少,身体似乎也更加轻盈,而用起力气来也更得心应手。 她不过就是睡觉前,心里默念着那些口诀,想着那内力怎么在体内运转,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不过每天早晨醒来,都感觉自己的精力特别充沛,感觉状态很好。 见到她起床,余小荷忙去端水来让她洗漱,而荣大娘则快手快脚给她梳头,并盘了一个简单大气的发髻。 她这边刚收拾好,多福就过来唤她吃饭了。 老榆木的大餐桌上,摆着两笼屉包子,一笼屉的糖三角,还有一笼屉馒头,此外还有一碟子厚实的油酥饼,另外还有一样底部焦脆的小包子,和水煎包有些相似,但那包子底儿有些像是油炸的了,看起来比较干硬。 粥水也有两样,一样是白糯粘稠清香扑鼻的桂花糯米粥,一样是简单的鸡蛋甩袖汤,一甜一咸。 菜色就比较简单,一样油浸咸菜丝,一样萝卜干炒蛋,还有一个腌渍的小黄瓜,新鲜的菜色只有一样,是一早上多福换来的豆腐,做的一个小葱拌豆腐。 他们昨天晚上回到阎家,还没来得及去买菜,因此万晴和多福两人只能看厨房有什么就做什么了。 这包子是干菜馅的,里面加了一些腊肠丁,好在这厨房里各样调料十分齐全,一点也不亚于万晴在府城里的那个大厨房。 所以,虽说食材不足,但是一点也没有影响万晴的发挥。 阎颜吃着早饭,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爷爷奶奶的老宅子里一般,一切都有人打点的妥妥贴贴,不用自己费什么心思。 阎颜饭量大,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因此这一桌子的早点,看起来是不少,但是他们人口也多,尤其还有一个大胃王,很可能最后什么也剩不下来。 饭后,多福带着万晴和荣大娘一起去镇上采购食材,而万宏韬则拿着阎颜给出的规划图,带着万梁和余南风,沿着阎颜买下的那一片荒地准备先去勘探一番。 万宏韬虽然也随着原来的主家去过了不少山庄,但是像阎颜图画里面的这种,他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个融合休闲娱乐养生度假读书为一体的山庄,估计只要一修建好,怕是那些达官贵人会争抢前来。 听姑娘的意思,似乎还要做什么宣传,万宏韬觉得根本没必要,只要在富贵人家圈子里面,悄悄透露风声,说不定姑娘这些地方根本都要住不下! 一上午过去,万宏韬才将这片荒地看完,这地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 姑娘似乎还想要把山上也一并买下来,温泉水是在山里面,虽然现在是没有主人的,万一哪天有人眼红给截流了,那么姑娘这山庄少不得就要少了一大特色。 不过这事情自己出面去办就可以了,倒是不必再劳累姑娘来回奔波。 万宏韬望着荒地,陷入了沉思。将近中午,荒地上除杂草,捡石头的人,依然没有离开,生怕别人将这些都弄走了,自家再得不到好处。 万宏韬回到家中,与阎颜商量买山的事宜。 阎颜将这事情全权交给了他去做。她一直深信,用人不疑这四个字,就算把几千两的银票交给万宏韬,她也没有一点犹豫的。 随后,万宏韬便着手办理此事。 几天后,好消息传来,山地顺利买下。 这下捡石头的人们又多了事情可以做,一个个忙得连夏收准备工作,也都不做了。 往年里,这修整工具,晾晒粮仓叵罗卷儿,都是他们这些老人的工作。 今年多了捡石头的工作,这些都由家里不能来工作的人做了! 阎颜这边,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而大柳树村以外,县城和府城里,最近达官贵人之间相互寒暄之后,问的第一句话,往往是:最近吃没吃过祥云斋的点心。 这横空出世的祥云斋点心,不过出现月余,就风靡了整个贵妇圈,接着又由太太小姐们带回家,和家里人分享…… 女人爱吃甜点,这祥云斋的甜点做的花样百出,似乎每隔几天都有新款出来。 而男人爱喝茶,祥云斋的茶点, 做的也是精巧别致, 有咸有甜…… 这些点心,无论是自家吃,还是待客送礼,都是很好的选择。 偏偏啊,这祥云斋的点心铺子,如今还没有一人能够找到呢! 这点心他们也都是从别人手里,花了高价格买来的…… 第113章 祥云温泉度假山庄 因为这糕点过于特别,市面上根本没有店铺在出售,到底还是有人找到了大柳树村。 为糕点能找到大柳树村的人,只能说非富即贵,有钱又有闲,才能有闲情逸致追根溯源找到了这里。 平常人家,谁也不会没事为了一盒糕点,费这样大的功夫。 他们找到大柳树村,阎颜的第一个目的就达到了。 只不过,糕点是没有的,得到的也只是阎家大管家万宏韬的一句话:祥云斋点心的材料太过珍贵,现在还不能大量制作,要等三个月之后,才会稍微好一些。 闻名前来的人,其中有一部分得到一本小册子,小册子描金画银,制作精良,封面几个大字:祥云温泉度假山庄。 这名字,虽然恶俗,但是主打就是一个通俗易懂! 小册子一打开,就是一幅山庄建成之后的全景图,每一处都做了描述,让人心生向往。 里面有美容院、养生馆、修习庭、娱乐场......众多场所都是他们从没听过见过的,这些人都在想象,若是这里完全修建出来,那该是一处什么样的胜地。 因为这个改造的工程实在太大了,建成以后的利润那也是实实在在的。 对于整座山庄的规划和建设,需要的金钱,那简直就是一个无底洞。以阎颜那点家底,实在是差太远了,所以她把引子抛了出去,就看那些商人们会不会前来分这一杯羹了。 当然阎颜也想过会不会有人仗势欺人,将她的规划全盘据为己有。 所以她给出的小册子,只是效果图,具体的规划设计,她是不可能一下子全部抛出来的。 若是好好合作,自然有钱大家一起赚,若是有歪心眼,那就别怪她阎金刚心狠手辣了。在这古代,她没有大靠山,她的靠山就是她那一身神力! 阎颜却没有想到,因为这小册子倒引来了不少大商人前来考察,考察以后,这些人竟然无一例外,只投资要分红,不会对山庄的建造指手画脚。 这下她建造山庄的资金一下子就充裕了起来,做事就更有底气了。 阎颜感觉她可以完全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原本阎颜并没有想开发整座山来做一个旅游度假区,但是她无意中在雁进山里发现了火山灰,这不就是天然水泥吗! 有了这样的好东西,这度假区的建设可就方便太多了,她大可以将从山脚至山顶的路,修建成可以让观光马车行走的观光大道,喜欢爬山的人,还可以走边上的石头台阶,缓步上山。 这一处的山脉极其适合做旅游开发,若是想攀登高一点的山峰,则在雁进山的另一边,有一座雁鸣峰,海拔约有一千多米,不过暂时阎颜还没有要开发到那边。 她还准备在山顶修建一所酒店,集住宿、餐饮、观光为一体的祥云雁进酒店。 有了万宏韬做助手之后,她突然就有了这样的想法,她要将这度假山庄做成全天盛国独一无二,人人向往的世外桃源。 后山能打猎跑马,山腰能采药赏花、泡温泉,山脚处的溶溶院落,更是一处接着一处。 如今通向山顶的路已经在修建了,靠近大柳树这边的山,山势不算险峻,比较平缓,海拔也不高。 山上树木茂盛,风景比较秀丽,天然的风景再加上人工雕琢之下,必定让古人叹为观止。 至于山间的小动物,没有伤害性的,就一律保留,也是增加一些野趣;有一些脾气比较暴躁的动物,阎颜出手,直接给赶到了猎场那边。 而大型的动物,譬如老虎、豹子或者狗熊之类,阎颜还没有见到过。 不过她已经让赤焰鸟小红红带着它的赤焰鸟军团,时刻留心,若是有这些动物出没,立即来通知阎颜。 当时赤焰鸟小红红在养好伤之后,就回了峡谷山洞。 因为阎颜准备开发这座山,所以作为温泉发源地的峡谷山洞,那是水源地,是要保护的,所以她早早就在外围设置了障碍,除非像是顾盛岳那样的武林高手,一般人是没法再接近峡谷山洞了。 而守护峡谷山洞里面的,就是由赤焰鸟小红红为首的一群猛禽,阎颜干脆称呼它们为赤焰鸟军团。 这些鸟类里面有鹰隼,金雕,青鸢等等,它们的个头比之赤焰鸟都还要大一些,但是全部都听从赤焰鸟的号令。 有了这些猛禽的助力,阎颜感觉这度假山庄说不定还能再早一些建成。 马三石这些天带领着一队人马,已经开始修通往山顶的马路了。 山脚下的地方也平整的差不多了,正巧这时,鲁一舟的师兄郭兴度也从京城中来到了大柳树村。 这郭兴度走起路来一步三摇,似乎随时都能摔倒,但是阎颜可以电业不敢小觑:听说这人参与建造了不少皇家建筑的! 她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小看古代人的智慧,多少名山大川里面的建筑,山顶的寺庙道馆,不都是古人修建起来的。 郭兴度在看过图纸之后,和阎颜建议,她要修建的这些建筑很多都是他们见所未见的,最好从工部借调一部分人过来,帮着一起修建。 阎颜有些傻眼,这郭老是要自己去找国家建筑公司的人来干活呀。 这要是在现代经济社会,这些都不算什么事,可是这是古代! 自己有什么能耐去请工部的人来给自己干活呢! 阎颜扒拉了一下自己的人脉,最强的也就是镇上开赌坊的屠老板,他哪里有那么大的能力呢? 至于那些前来投资的几家大商人,他们只管出钱,其他他们说了,什么也不会管,别指望了! 那如今和工部有关系的,当属眼前这个胡子稀疏的干瘦老头——郭兴度,刚从工部致仕的小老头儿。 万宏韬也想到这一点,他抬头望了阎颜一眼,见她微微点头,万宏韬遂向郭兴度说道: “郭老您原在工部当差,既然说出这样的话,肯定是有门路的。不妨请郭老帮着打点一下,只要郭老能招徕人手过来,我们东家必定不会亏待前来的大人们。” 郭兴度是个没什么心眼子的小老头,他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方面确实是阎颜这工程需要这些专业的人士前来帮手,另一方面则是工部的差如今不好当啊!他们穷的都快发不出俸禄了,他总的要给那些曾经的同僚,也是一起做事的同伴们找一条活路吧! 因为木工瓦匠这些行当,是属于不入流的行业,所以即便是到了工部,也还是坐冷板凳的多。 前些年由于天盛国又是修建皇宫,又是建城楼、河堤的,需要工部的地方特别多,因此工部招揽了很多民间的手艺人。 这几年这些工程都已经结束,工部要不了那么些人了,但是也不能无端端地就把这些人给踢出去。 这就形成了一个死循环,工部没事情做,还要发大批的人员俸禄,六部里面给拨的钱越来越少,工部的人受的挤兑也越来越多,特别是今年,连俸禄几乎都要发不下来了。 说出去一个个都还是八品九品的工部官员,也就外面那一件官服看着还像样儿,里头的衣服恐怕连普通市民百姓都要不如了! 但是好不容易从一个穷匠人,熬成了官身,他们又不愿意就此脱去那身官服...... 少有的一部分有心要提前告老还乡的,上头还不批准。 他们只能在那里干熬时间,像是郭兴度,要不是因为生了一场大病,还不能顺利致仕呢! 第114章 六王爷顾盛岳 郭兴度想到自己因为生了一场大病,得以顺利告老还乡,但是总不能所有想离开工部的官员都去生病吧。 而且工部尚书一直在说,目前有计划要开始修建皇陵了,大家伙马上就有事情做了,但是如今的皇帝正值壮年,对修皇陵一事很是忌讳,又说修建皇陵实在太劳民伤财,他若是忽然有个三长两短,就在先皇的陵墓边上给他起一座墓室就足够了! 也不怪当今皇帝对此忌讳呢!谁让先帝的皇帝生涯一直都贯穿着修陵墓呢,隔三差五就有朝臣在朝堂上汇报,陵墓的修建情况,还要讨论一番。 先帝的陵墓那是打先帝作为储君就开始修建,足足修建了二十年,先帝去世之后又修建了几年,当今皇帝看一座陵墓竟然耗费的人力物力和钱财那样多,勒令三个月内必须完工!这才堪堪将这陵墓的修建给停了下来。 如此劳民伤财,当今皇帝是引以为戒。 他就觉得一个大活人,活得好好的,非想着死后的事情干什么。 特别是时不时的还有人在身边提醒:皇上,你的墓穴修建到什么程度了...... 真是想想都觉得晦气的很! 因为当今皇帝的不喜,所以工部尚书迟迟不敢提陵墓修建的计划,最近提了一次,还被当今皇帝斥责,说工部尚书咒他早死,要不然为什么总是让他建坟墓干嘛! 皇上心里头想着:耗费这么多银子,就给建一座死人待的地方,真是不如去修官道,不如去修城墙,河堤,驿站! 工部尚书可不这样认为,只因这些工程油水太少,还是修皇陵之类的工程,工部才能吃的起饭。 如今工部剩余人员实在过多,得了阎颜的肯定,郭兴度立即开始着手联系原来的同僚前来大柳树村。 不过十多天,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开进了大柳树村。 而阎颜也早在他们到来之前,将临时住宿的地方给修建了起来。 这些人里面有各种各样的手艺人,他们在工部的时候,一个月俸禄不过三到四两银子,少有几个五两的,到了这里之后工钱一律翻倍,另外还管吃管住,逢年过节还另有福利。 每个月有四天假期,不扣银子。 在这里住的地方虽然简单,却一点也不简陋,这环境比之他们在外地为朝廷办事时候的住所,要好太多了。 大柳树村的度假山庄兴建工程如火如荼地稳步开展,京城之中,有人却觉得这事情怕是快要兜不住了,阎颜要是再折腾下去,他怕是真的要遮不住了。 以如今阎颜给工人的待遇,以及给这些工部人员的月钱,怕不是和朝廷在别苗头呀! 要是被人举报,让言官知晓,这工程怕是随时都要被叫停,而发起人阎颜怕是也要小命不保。 “小六叔,这一局你要是再输了,那你的封地就只剩下一个府了。” 皇宫御花园里,一身明黄常服的当今皇帝笑着捻起一颗棋子,正好将对面身着茶白色衣服的男子,最后一步棋给堵死了。 男子见状,丢下棋子。 “我就不会这样的玩意,偏偏你们爱玩,说什么最是风雅不过,我看最是伤脑筋不过!” “六叔,这你就不懂了吧......” “得了,你别和我唠叨了,赶紧把那封地给我划了,我好去那里潇洒去!没得天天在这里还要陪你下棋!你们当皇帝的人,都有八百个心眼子,这下棋,我可算计不过你!” 男子可不管面前的人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皇帝,那又如何,他亲爹也是皇帝,他亲哥还是皇帝,如今到了他亲侄子,还是皇帝! 眼前这个皇帝,就是他的亲侄子。 他自小是被三个皇帝抱着长大的!三个皇帝的身上都被他撒过尿,三个皇帝都给他换过尿布...... 所以皇帝在他面前,那还真是没有什么威严! 文德皇帝瞧着这个还没自己大的小六叔,不由得笑了。 小六叔顾盛岳,是文德皇帝爷爷的老来子,不得不说,这太太上皇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以六十五岁的高龄,还让那四十多岁的太皇太后给怀孕生子了。 顾盛岳出生的时候,先帝,也就是老皇帝的大儿子,都已经登基五年了。 而当今皇帝那时候也已经十五岁,却还要叫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为“六叔”。 因为这个小六叔,完全没有争夺皇位的可能,所以自打他一出生,享受的待遇那就不是一般皇子能比的。 小六叔年五岁时候,老皇帝去世,但是这也丝毫没有影响顾盛岳的待遇和地位。 他自从一出生,就应该有六个府的封地,到他成年之后,自己就要去封地居住。 可惜,直到他成年,这封地在什么地方,他都不知道! 只因为他那皇帝兄长,要修陵墓要修皇宫;而他的侄子皇帝,就爱做基建,修官道、修城墙......国库里面存的那点银子,早早就让他们父子俩给败完了。 六个府的税收银子,那是真不少了,这些都要补充国库用的! 顾盛岳知道这一点,因此也没有刻意去跟皇帝提过。皇帝心里哪还能没有一本账,知道小六叔心疼自己操劳,他见到小六叔也是越发的心虚愧疚。 但是为了国库不空虚,为了能给官员们发下去俸禄,为了能打仗的时候有钱用,他还是要算计小六叔! 他想着法把那几个府的封地连番都弄到了自己的手里,但是这小六叔也毫不在意,如今一盘棋,他就又输了一府,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府了。 “皇上,我往后养老就指望这一个府了,你可不能再拿走!”顾盛岳一脸正经,这是少有的严肃表情。 刚好皇帝本来就打算给他留下一府,要不然也太说不过去了。 他那些皇叔们,早些年死的死,出家的出家,如今还活蹦乱跳的,就剩下这么一个顾盛岳了。 说难听点,要是皇帝有个三长两短,目前这天盛国他交给儿子都不放心,但是交给小六叔他可放心的很。 不过这小六叔这些年一直游戏人间,也没有个正行。 “小六叔,要不然就把这江南府划给你吧,这里富庶,一府顶得上六府。”文德帝拿着舆图,指指点点,实则心里慌得很:万一小六叔真的选了江南府,那国库的收入又要少了。 顾盛岳看着文德帝一脸肉痛的样子,不由开口玩笑道:“皇上,那我就真的要这里了,你不心疼?” 文德帝心一沉,却还是大度说道:“不心疼。” “那你就圈吧!”顾盛岳将朱笔放在文德帝手里,文德帝给自己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还是不忍心下手去圈那一块富庶之地。 “我来帮你吧!”顾盛岳拿住文德帝的手,提着那支朱笔就往舆图上圈。 文德帝心疼地眼睛都要闭起来了,顾盛岳拿着他的手绕了一下,他感觉到笔落在舆图上画了一个圈,顾盛岳松开了手,文德帝忙睁眼看去。 却见顾盛岳一脸遗憾: “哎呦呦,不小心画偏了。” 文德帝心下一喜,仔细看去,原来顾盛岳画的地方不是江南那块富庶之地,而是北边的容山府! 对于容山府,它在众多府里面实在是太不显眼,文德帝对这个地方的印象不深。 “小六叔,换一张舆图,你重新再圈吧?” 他心里头还是觉得愧对顾盛岳,毕竟自己这些年已经昧下他封地的收入了,如今也要给他补偿一二才说得过去。 第115章 里长还青砖 “算了,看来是上天都要让我选这容山府,我就选这里吧。”顾盛岳声音淡淡的:“你赶紧把圣旨写了,省得我待会儿心疼了再反悔!” 文德帝也怕他反悔呀! 于是赶紧让人拿了空白圣旨过来,当即就写下圣旨,盖上玉玺的大印,将圣旨交给了顾盛岳。 顾盛岳接过圣旨,心里一轻: 颜颜,你就在容山府做你想做的一切吧,从此以后,就算你把容山府的天给捅了一个窟窿,也有我给你补上! 大柳树村,如今正是烈日炎炎。 已经是麦收的时节,里长正挨家挨户通知,今年麦子收了以后,如果有多的,可以拿到阎家去卖,价格和粮店的价格一样,还省得跑腿了。 这是里长从阎家接到的第一个任务,他简直是受宠若惊,很是尽心尽力地通知村民。 如今村子里的里长还是之前那一个,收了阎家铺地青砖的那个孙里长。 这人虽然品行有些不端,做事不够大气,但是大体也还过得去。 前些天他眼见着阎家那姑娘,一桩桩事情洒下来,大都是让村子里面那几个村老出面统筹村民来做。 孙里长着急了,这阎家完全把他给架空了呀!他要是再不去表表忠心,只怕往后这大柳树村连他一席之地都没有了。 没看现在李家大房,到现在都还在那偏远的破院子里面住着,李家老大说是进京去找那个高中的儿子,但是人家阎家都从京城请来好几拨“大人物”了,也没看到李家父子从京城回来...... 孙里长看了看自家那青砖院墙,又一次动了想要把墙给扒了,把青砖给送回阎家的想法。 还是他家大儿子给他出了主意,说人家阎家现在怎么可能看上这点青砖呢,若是诚心道歉,倒不如去买一些新青砖,给阎家送过去,说不定阎家姑娘还能既往不咎。 反正除了青砖的事情,孙家也没有别的地方特别针对过阎家姑娘。以阎家姑娘的性格,这算不得什么大事。 孙里长一听,可不就是这个理! 可是如今这青砖实在是难买,因为几乎全县的砖瓦窑厂,都和阎家订了协议,那砖瓦是优先供给阎家的。 要想买青砖,需要排队,如今才六月,但是要到八月才能有青砖。 孙里长可等不了那么久!他辗转又托人到隔壁县去买了一批青砖,这砖头的价格再加上运费,足足比本县的青砖贵上一倍了! 他吭哧吭哧把青砖拉到阎家院子门口,阎颜被人喊了过来,看着满头大汗的孙里长,很是无语。 “阎家姑娘,当年我家修院墙,差了青砖,从李大舅手头借了一些。今天特意买了这些青砖来还给你家。”孙里长隐瞒了一些内容,但是那些都是无足轻重的。只要阎家姑娘收下这些青砖,不再故意架空自己那就好了。 听了孙里长这话,得知他的来意,阎颜还真是哭笑不得。 “孙大伯,我记得以前我爹在的时候,就让我这样唤你的。现在你是里长,我再这样唤你还成不成呢?” “肯定成啊!”孙里长喜不胜收,阎家姑娘这样叫他,说明没把他当做外人呀! “孙大伯,当年那青砖我也听说过了,你家是出了银子买下的,算什么借呢!当时是银货两讫,不存在什么还不还的。不过我这边需要青砖的数额很大,你这些若是家里面没有用,不妨也卖给我吧。” 孙里长这个人有些小聪明,那时候村子里面像他这样跟阎大雷打过交道的人,确实不在少数,而阎颜记忆里面也有这号人。 主要是因为他有一次想跟着阎大雷一起去打猎,长长见识,不料在山林中遇见一头豹子,当即就吓得直哆嗦,直接就昏倒了。还是阎大雷将他给拖了回来。之后孙里长九再也没有提过打猎这回事,而是去踏踏实实念了几年书。 他那点学问,考功名是不成的,但是一个村子,识字的人不多,就显出他来了。 老里长是他本家的一个爷爷,也就是看他能识文断字,想着有个识字的人做里长,村里面的人少受一些蒙蔽,于是在逆流知己推荐他做了里长。 本来老里长心仪的人选是阎大雷,谁料想阎大雷英年早逝。 孙里长虽然不尽如人意,但也是当时最好的选择了。 阎颜微笑着对孙里长说道,“孙大伯先去把这些青砖和万大叔交割一下,然后劳驾你来前院一趟,我这里还有事情请孙大伯帮忙。” 孙里长连连点头,忙不迭答应道:“好,好。” 他心中暗喜,看来这青砖真是买对了,阎家这不就有事情给自己做了! 阎颜请他做的事,正是收粮食,本村的可能不够,还拜托他到其他村子去收购。 村子里面大部分有结余粮食的,都卖给了阎家。 即便如此,阎家的粮食也还是不够的。 毕竟每天都有这么多人吃饭,大部分做的都还是体力活,粮食消耗的太快了。 等粮食收回来之后,阎颜又教了他粮食要怎么分级存放。 也许是靠近温泉的缘故,大柳树村的水质好,连粮食作物都比其他地方要更好一些。 往后做点心用的面粉,只能是大柳树村产的特级粮食,其他的一律都不成。 自从夏收之后,阎颜就留了心,同村民们签订协议,让村民们种她所需要的作物,所有产出均由她来收购。 不少村民都觉得这个方法十分划算,都欣然和阎颜签订了协议,只有少数的一些,还在观望之中。 阎颜把这一块全部交给孙里长来做了,村民们只管种,种子由阎家免费提供,必须严格按照阎家提供的种植方法来种植,产出的作物必须全部卖给阎家,阎家给的价格也不是随随便便的市价,比之市价要高出一两成的。 而且即便最后产出不太好,阎家也会按照当年该种作物的平均产量,算钱给村民。 这样看来,村民们就是妥妥的在占便宜,谁家不同意,那简直就是二傻子了! 见到孙里长家都去阎家领了种子,签了协议,其他观望的几家也都纷纷前来领种子。 这些种子有的是阎颜在府城找到的,更是有一大部分是工部的人从京城给带来的。 阎颜实在是没想到这一百多号人里面,竟然还有一位曾经是农官的崔必成。 这崔必成大人对于农学极其热爱,特别喜欢四处搜罗种子,喜欢种植各种奇怪的作物,他的理想就是希望有一天他能够种出来一种作物,可以让全天下的人填饱肚子。 可惜在工部他的理想被人嗤之以鼻,他的包袱也是屡屡碰壁。 这次六王爷跟皇上要一批工人,说是准备要到封地去修建王爷府,哪知道他们到了容山府之后,就被带到了大柳树村。 经过几天的观察,崔必成觉得自己的理想很有可能会在这个村子里面实现,于是他主动去找了阎颜。 阎颜听了这崔大人的理想,也很是佩服。 毕竟作为一个穿越人士,她自己都没有这样的远大理想,她知道几种能让天下人填饱肚子的作物,但是她还从来没有想过要不要去做这件事。 比如土豆、红薯、玉米这些,都是高产的作物,都是实打实的粮食! 既然身边有这样的人愿意做这件事,阎颜也很愿意提供方便,毕竟往后山庄里面的饮食原材料越丰富,越好。 所以才有了土地规划,才有了从阎家领种子的事情。 第116章 窃书不能算偷? 阎颜将土豆和红薯的特征向崔必成细细描述,另外还和他说了植物杂交的方法,还有嫁接的原理。 崔必成大受启发,他一边在大柳树村研究着这些粮食作物的种植,另一边又联系以前认识的海外的朋友,请他们帮忙寻找海外的土豆和红薯。 夏收之后,大柳树的农田给整合为一个整体了。 一块块实验田地,育苗田地,粮食田地,蔬菜田地......全部都划分地整整齐齐。 而方便种田的一些农具,阎颜也根据记忆画出图纸来,交给工部的人去研究制作。 工部的人按照阎颜的图纸做出了各种农具,农民们使用过后,效果极好,省时省力。 而省下来的时间,村民们就可以去做别的事情,再多增加一份收入了。 阎家的祥云山庄建设过程中,可是有不少事情需要做的! 年轻力壮的跟着工匠做力气活,而力气小的女人或者老人,也有不少活儿需要他们来做。 比如,山庄里面往后需要用到的牛皮纸袋,还有做宣传用的荷包等等琐碎的,不费力气的工作,阎颜为此修建了一个工坊,工坊的负责人是方氏,她识文断字,还做得一手好绣活。做这工坊的管事,其实都还屈才了。 李家二房和三房的姑娘们,如今都在工坊里面做事,四个姑娘做的相当不错。 阎家所有的工具和农具,在使用结束之后,会送到专门的工具仓库,由专人看管,这些东西目前不得外传。 没错,这些工具的出现,还是来自阎颜的记忆金手指。 阎颜最近发现自己在现代看的那些纪录片,看的书籍,走过的地方,见识过的风土人情,都如同幻灯片一样存储在她的脑海里面,每当想起一个片段,就能引申出许多与之相关的内容来。 她感觉自己像是拥有了一个超级电脑一般的大脑,存储了无数的东西在大脑里面。 阎颜不知道这种能力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因为在她刚穿越来之后,她一直在接收原主的记忆,而对于现代的那些事情,她想起的很少。但是如今她需要那些现代知识的时候,竟然不费什么力气就能全部想起来。 就比如,她在教崔必成育苗方法的时候,不由自主就将曾经看过的一部农业纪录片,全盘复述了出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看到崔必成正在奋笔疾书,将她描述的内容一字不漏地记录下来。 见到阎颜停了下来,崔必成也停下了手中的笔。 “阎姑娘,您最近推出的这些农具,还有这些种植方法,我能不能上报给六王爷。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事,若果经由朝堂推广到四方,必然会更加顺利。而阎姑娘必将会因为这些名传万世!”崔必成十分激动。 阎颜有些心动,她想要的就是这个呀! 可是这些又不是她发明的,这些在她所处的时代,有它们自己的发明人。 自己要做一个小偷去偷窃这些人的成果吗? 窃书不能算偷? 这也太三观不正了,自己心里面可过意不去! 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不用往后忍受良心的折磨。阎颜决定不去剽窃别人的劳动成果,自己可以使用这些,但是要注明原作者,他们才是最伟大的。 “崔大人,这些农具和种植方法,都不是我发明的。”阎颜说的十分认真,“我曾经看过两本书,一本叫做《齐民要术》,另一本叫做《天工开物》,我所向你说的那些,大部分都是出自这两本书。只不过年代久远,这两本书如今失传了,我能记得的内容也不多。” 她一时能够想到的古代科学书,也就只有这两本,好在,目前这个时空是没有这两本书的。为了防止崔必成再刨根问底,她直接又加了一句,说这两本书失传了,果然崔必成一听到这话,一脸心疼。 “真是太可惜了。”崔必成叹息道,“不过阎姑娘能记得如此详实,也非常人所能及。若能找到这两本书,必定能造福百姓。不知姑娘是否还记得其他内容?” 阎颜点点头,沉思片刻后说道:“我还记得一些关于水利灌溉和土壤改良的方法。”接着,她将自己所知道的知识一一讲述给崔必成。 崔必成听得如痴如醉,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感慨道:“阎姑娘此等才能,实乃世间罕见。若能将这些知识广泛传播,必将使我国农业得到巨大发展。” 阎颜微笑着说:“崔大人过奖了,我做这些只是为了自己。” 崔必成一脸疑惑,却听阎颜说道: “崔大人,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祥云山庄日后的发展,所以你们一到这里,咱们就签订过保密协议。”她摇了摇头,缓缓道:“这些东西,暂时不能出现在祥云山庄范围以外的地方,等山庄挣钱之后,我才会慢慢将他们逐步公开。” 崔必成也不敢强求,他来这里不久,就见识过这姑娘的厉害了。 那是在半山腰修路的工匠,遇到一块房子大小的石头,他们用绳索将石头绑起来,几十个人一起用力,都不能动石头分毫。若是往旁边修路的话,不仅那山坡更陡峭,而且路程还更远了。 众人一时间一筹莫展。 然而阎颜只是到跟前看了看那块石头,到边上用力推了几下,那石头竟然微微动了一下。 众人正惊叹于阎颜的神力,却听到她说:“这块石头确实太大了,我想想办法,明天一早你们再来吧。” 也不知道阎颜想了什么办法,第二天一大早,众人到那石头跟前一看,那地方哪里还有什么石头,只剩下一大堆碎石子了! 工匠们纷纷说,夜里面听到这边有打雷的声音,莫不是这阎姑娘的父亲阎大雷,被老虎拖走之后变成了雷公,夜里降下神雷,将这石头劈碎的? 这话越传越离谱,等阎颜知道的时候,还是万晴忍不住了跑来问她,她的父亲是不是真的化身成天上的神仙了,能打雷闪电呼风唤雨? 阎颜哭笑不得,她再三解释,众人才勉强相信。 经过这件事,大家对阎颜越发佩服起来,觉得她是有神仙相助。 崔必成也不例外,他暗想,既然阎姑娘有此等神通,她说的话自然有她的道理,自己只需照办就是。 于是他满口答应,表示一定会严守秘密。 阎颜见到这个误会似乎还挺好用,于是也不再解释了,任由人们误会下去。 其实哪有什么雷公,她只不过用了一点点火药,做了几个超大号的炮仗,将那石头给炸了而已。 这个时代还没有火药,平时人们过年燃烧的都是竹子,竹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和炮竹的声音还挺像的。 阎颜想了想,似乎也可以再弄一个炮竹工坊了。 华夏民族,没有炮竹,没有烟花,那怎么能搞出盛世来呢! 她这边正在暗戳戳地写着计划书,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叫。 阎颜有一阵子没听到这个声音了。 阎颜心中一惊,赶紧放下笔跑出去查看。 阎家门外,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子坐在地上,嗷嗷喊着: “阎颜呀,大姑娘呀,我来给你赔礼道歉来了,是我错了呀,求求你不计前嫌,去救救你二表嫂吧......” 她仔细看去,却见这头发花白的老婆子,竟然是她那最是注重仪表的大舅妈吕氏! 这才多少日子,吕氏的头发竟然已经变得花白,整个个人也完全不似原来那样,干净利索,板板正正,反而透着一股子老气,看起来和赵婆子的年岁都要差不多了! 第117章 李家大房搬家之后 阎颜眉头微微皱起,算算时间,李曜的媳妇儿孙氏,前段时间应该已经生产过了,这吕氏现在来到自家,是闹什么幺蛾子! 这就要从李家大房搬出去之后说了。 李家大房搬出去没多久,李大舅带着李旷拿着家里大部分的银两,就去了京城,如今已经快两个月了,音信全无,下落不明。 他们一大家子在大柳树村租住的地方,又是个破烂不堪的小院子,虽说房间也有四间,可那是两间大点的房子隔出来的四间房,和阎家的大房子相比,但是面积差的都不是一星半点。 原先他们住阎家的房子,一间屋子住下一家都还绰绰有余,现在住的地方,一整间屋子连阎家那屋子三分之一大小都没有。 最大的一间是李旷夫妻俩带着几个孩子住的。 徐氏自从连番在阎颜手底下吃亏之后,到底还是学聪明了一些。 一见到这院子,不声不吭,先带着五个孩子占了最大的一间。 徐氏想的是,现在李家大房的情形就是这样了,还不如先把眼前的便宜给占了再说! 任谁来说都没有用,徐氏就一句话:他们大房人口多,孩子多,小房间住不下,总不能把孩子都赶出去蹲门口吧! 这话确实也是实情,况且李大舅已经打定主意安顿好就去京城的:只要找到郴哥儿,什么样的好日子没有,眼前这些困难都是暂时的,他们李家大房马上就会扬眉吐气! 李大舅信心满满! 徐氏要最大那一间,要就要了,给他们住就是! 其实即便是徐氏占最大的那一间房,也不过就是那炕稍微大一些。 这间屋子也就比阎颜一开始住的那一间工具房大一些,一进门就是贴着三面墙的炕,炕宽约五尺,长约八尺,炕边上是一条三尺宽的过道。 整个屋子一目了然,徐氏将从阎家带出来的行李放在炕上,就把炕给铺满了,东西根本放不下! 可是炕上晚上还要睡觉,她只能打过道的主意,将暂时穿不了的衣服,用不上的东西,都堆在过道里。 她想着现在天气渐渐热起来了,也用不着烧炕,所以过道也没什么存在的意义。 这样一来,就只有门口处那一丁点儿的地方能放得下脚了。 站是没有地方站的,坐就更别想了,一进这屋子,只能立即脱鞋上炕。 不过徐氏却不甚在意:这些都是暂时的,只要自家男人和公公去找到小叔子,那他们哪里还用得着住这样的破地方! 他们肯定能有一个比阎家好十倍的大院子,到时候自家要独占三间大房子,自己夫妻一间,儿子们一间,闺女们一间! 可是到了第一晚睡觉的时候,就不对了。 一个炕上大人小孩儿一共七口人,金宝又是个睡相不好的,睡在炕尾的来娣都要被挤到墙上去了。 小夏是个机灵的,仗着身量小,自己就缩在炕角处,小小的一团,倒是睡得挺香,可是夜里面还是被不知是谁的脚丫子给踹着了几次,这第一晚,谁也没有睡好。 第二日,小夏就去找吕氏,说要陪着奶奶。 一整天吕氏无论到哪儿,小夏都跟着她,有特别体贴地给她扇扇子,递茶水。到了晚上吕氏要睡觉的时候,小夏也还没走,说是要伺候奶奶睡觉。 吕氏一看到这个哪还有不明白的,这小丫头定是夜里睡得不安稳,因此在自己这里讨好,找地方睡觉呢! 原先吕氏对小夏也就一般,明明有俊杰也就足够了,这个小丫头还跟着一起来,真是个多余的! 要不是有路过的游方道士说这个丫头是个有造化的,她当时就要同意徐氏把小夏给扔到后山里头,省的小夏分了徐氏的奶水,让她的大孙子俊杰吃不饱! 游方道士掐算了半天说男娃叫俊杰,女娃娃是夏天生的,就叫小夏吧,这才不至于让小夏一直被唤作“多余的”! 即便如此,小夏到底还是没有怎么吃徐氏的奶水,基本上就是吃米汤和面汤养起来的,所以尽管她和俊杰是龙凤胎,但是体型身高都相差很大...... 虽然今天一整天小夏的讨好,让吕氏很是受用,不过她也不会就此就让小夏睡在她这里。 小夏还是回去了原来的房间,吕氏让俊杰过来他们房间睡觉,小夏这样小的身体都嫌挤得慌,那俊杰岂不是更挤,那可是她的大孙子,不能被挤坏了! 她这房间虽然小,炕也没有李旷徐氏他们那一间的大,但是胜在只睡两个人,所以还是宽绰的,再叫过来一个俊杰,也能够睡得下。 至于金宝,她是叫不来的,徐氏才不会放心金宝跟着她! 俊杰到了吕氏他们房间睡觉,徐氏那边也就稍微宽绰一点点,来娣总算不被挤到墙上了,小夏虽然还睡在炕角,但是也感觉好了不少。 后来,等李大舅就带着李旷往京城而去,炕上就又空出了一些位置,这下小夏总算不用睡炕角了。 其他像李旺夫妻俩,还没有孩子,虽然房间狭小,心里也有不小的落差,但是也想着只要李郴回来,家里就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也暂时忍着。 但是李曜夫妻俩,却感觉分外难受。 他们的房间虽然不是最小的,可是也大不了多少,孙氏又身怀六甲,不出月余就要足月生产了。 如今住的地方比之原来在阎家,实在是太差了,孙氏就有些受不住。 本来怀孕的人就容易胡思乱想,再加上家里这也算是遭遇了重大变故,孙氏想着孩子一出生就要住在这样的地方,而且田地也没有了,自己丈夫也是个没有本事的,往后孩子出生之后,自己该依靠谁呢? 孙氏心里头想着,就不应该从阎家搬出来,她就算是不搬,想来阎颜也不会拿她一个孕妇怎么样! 但是搬都已经搬出来了,再想那些还有什么用?就算自己夫妻二人再去求阎颜,她也不可能让他们再搬回去! 没看到自家走了以后,阎颜立即就让人把那屋子里面的东西都拆完了吗? 孙氏日日忧思,终于这情绪,在一个下雨天爆发了! 临近夏天,本来就是雨水多的时候,偏偏他们搬来的这破房子,它是漏雨的! 当初匆匆忙忙搬过来,李大舅倒是想着将屋顶给修一修,续一些茅草,但是还没来得及修,他就走了。 走的时候也没有交待在家里面的两个儿子记得修屋顶。 这李曜和李旺,住惯了青砖大瓦房,哪里还有对茅草房顶会漏雨的记忆呀! 这俩货,完全不知道未雨绸缪这回事! 当一场暴雨来临,李家住的几间屋子,被雨水浇透了,那炕边上的通道里,积水都能淹没脚背! 孙氏坐在炕上唯一一处没有湿透的地方,身上披着蓑衣挡雨,至于屋子里面的东西,则全部搬到了炕上,至于会不会被屋顶漏下的雨水打湿,孙氏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还有谁,能比她此刻的遭遇还要惨呢?她望着窗外的雨帘,心中满是愁苦。 这时,李曜从外面回来,浑身湿透,唯一的蓑衣他披在了孙氏的身上。 “我去看过了,就漏点雨,不碍事的,房子塌不了!”李曜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安慰着孙氏。 孙氏却再也忍不住,哭着说道:“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李曜怔了怔,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等爹和大哥回来就好了。” “李曜,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孙氏质问道。 第118章 生孩子 “他们俩一走这么多天,一点音信也没有,只给家里面留了那么一点铜钱!我昨天可是听到娘说了,咱们从阎家带出来的粮食,就只够吃三天的!” “娘会有办法的,饿着谁也不会饿到你,你放心吧,你这可是怀着她的孙儿呢!我娘知道轻重的。”李曜笃定地说。 “李曜,你少说这鬼话来糊弄我,当我不知道呢!家里头连一分地都没有,外头人们都在忙收麦子呢!你在干什么?你娘能有什么办法,还去求阎颜?还是去你爷奶那里哭?”孙氏挺着大肚子,脑子分外的清醒。 她觉得肚子有些丝丝拉拉的疼痛,但是她没当回事儿。 她也见过真正要生产时候的阵痛,那是能让人坐卧不安的,她这个也就是小孩儿在肚子里翻腾罢了。 孙氏轻抚着高耸的肚子,斜看李曜一眼:“眼看着孩子就要生了,你这当爹的,每天还是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孩子生下来,吃什么喝什么!你大嫂生了四胎,坐了四次月子,我生孩子还能不坐月子吗?” “那肯定要坐月子呀!”李曜想都没想,立即说道。 “可是李曜,就你家现在这样的情况,我这月子能坐的了吗?”孙氏抬头看了看屋子四周,接着说道: “房子漏风又漏水,天天吃野菜汤,两三天才能见一点细粮,你不会让我坐月子的时候还是吃野菜吧?” 这个孩子,他们也期盼了很久。不像是李昌夫妻俩,因为每天都去镇上,没稳定下来就先不要孩子。 她和李曜两个,也成亲快三年了,他们刚成亲的时候就期盼着有孩子,结果一直都没有怀上。 去年春天他们开始到处求医问药,甚至求神拜佛折腾了几个月,才得来这个孩子。 之前他们一直住在阎家大院里面,孙氏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而且觉得相当舒适。 只因她是家里唯一的孕妇,这个孩子又得来不易,所以有什么好吃的,吕氏不用说就会先给她留一份。 后面哪怕家里面再闹腾,都与她无关,她连头都不用露一下。 再者李曜对这个孩子也是万分期待,除了吕氏明面上对孕妇的照顾之外,李曜还总是能从吕氏那里拿点钱财来补贴,孙氏这个孕期过得是相当滋润。 可是自从搬出来之后,一切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现在连填饱肚子都成了奢望。 搬出来之后,由于没有田地可以耕种了,李曜整天闲在家里,最多就是去砍些柴。 他这些年也一直是跟着父亲下田种地,其他的事情都没有做过。 就连农闲出门去做小工,挣点钱补贴家用这样的事,李曜都没有去过。 这些事情通常都他父亲带着老大李旷和不怎么好管教的老三李旺,三个人出门。 因为李曜在几个兄弟里头,最是本分,性子也好,留他在家里,大家都放心。 阎颜将李家大房扫地出门那天,李曜求阎颜送他们夫妻住到生下孩子,那应该是他这辈子最勇敢的一次了。 其实他也害怕,毕竟宋屠夫被压在柳树下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阎家门口还有一棵老榆树呢! 榆树比柳树更粗,更沉重,阎颜若是一气之下将榆树拔起来,把自己压在榆树下,估计自己这一条小命也就交待在这里了。 李曜想了想,若是爹他们再不回来,似乎家里真的只有野菜可以吃了,难道自己媳妇儿坐月子的时候,只能吃野菜吗? 他还记得大嫂坐月子的时候,两天一只老母鸡,三天一顿猪蹄汤,出了月子,大嫂比怀孕时候还胖了一圈! 而自己的媳妇儿…… 别人家的孕妇都是越来越胖乎儿,可是自己媳妇儿这都快临盆了,原先脸蛋儿上养出来的那点肉,都瘦没了。 李曜望着还在嘀嘀嗒嗒漏着雨的屋顶,蹲在地上的积水里,抱着脑袋,心中愧疚又迷茫。 都是自己没用,才让媳妇儿吃这样的苦,如果当时没有搬出阎家,是不是就好了? “媳妇儿,我去求求阎颜,哪怕让她压在榆树下,我也求她让咱们搬回去。”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方法。 “李曜,你是傻的吗?”孙氏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李曜。 “你还没看清吗?你们家把阎颜害惨了,得罪的狠了,她没有追着你们报仇都是轻的,怎么可能你去求一求,她就会让咱们搬回去?”孙氏看得清清楚楚: 阎颜好不容易将他们李家给赶出阎家,怎么可能再让他们搬回去? 偏偏李曜还以为,阎颜只要出了一口气,还会对他们和原来一样。 她怎么不知道李曜竟然这样天真? 孙氏坐的时间久了,感觉有些不舒服,就往边上挪了挪,可是她月份大了,身子笨重,身上又披着蓑衣,行动实在不便。 她还没挪稳,就听到哗啦一声,那炕因为屋子里雨水的浸泡,炕边一下子塌了下来。 孙氏手扶了一个空,一下子斜着身子往炕下摔去。 事情发生的太快,李曜反应过来,跳起来去扶孙氏,却还是没有扶到,孙氏直接栽了下来。 李曜抢过去,一把抱起孙氏。 “媳妇儿,你怎么样?”他紧张地问。 孙氏脸色苍白,感觉肚子一阵紧过一阵,越来越疼。 “李曜,我怕是要生了!”孙氏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接着就被一阵铺天盖地地疼痛袭来,孙氏忍不住叫了出来…… 李曜抱着孙氏站在水中,茫然无措。孙氏等这阵痛意过去,才颤声道: “这屋子不能住了,去婆婆那屋。” “哦。”李曜忙抱着孙氏去了吕氏的房间。 “娘,我媳妇儿要生了!”李曜踢开门,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孙氏放在吕氏屋子的炕上。 吕氏这间屋子和他们夫妻那一间大小差不多,但是漏雨的地方只有一处,吕氏拿了盆子接水,因此除了那一处之外,这屋子的地面是干燥的。 “你媳妇儿要生了,你抱到我这里做什么,赶紧抱回去,去找稳婆,我喊唐珠去烧水!” 吕氏实在不明白李曜这脑回路,孙氏都要生产了,他还抱着走来走去,外头还下着雨,他是怕孙氏不伤风吗? “娘,我们屋子的炕让水泡塌了,我媳妇儿刚刚摔了一跤,这才说肚子疼起来了……”李曜忙说道。 说着又往外去:“娘,你照顾好我媳妇儿,我去喊稳婆!” “这……哎呦,咱这啥命呀,咋事情都凑到一起了……” 吕氏凄苦道,又上前去查看孙氏的情况。 李曜抱孙氏过来时候,连蓑衣也没有给她拿下来,此刻孙氏披着蓑衣躺着,感觉分外难受。 吕氏见状,忙上前去,将孙氏披着的蓑衣给解了下来。放到一边。 又见到孙氏身下一滩水,不知道是刚才淋的雨,还是羊水破了? 这个只能等稳婆来看了。 吕氏出门去叫三儿媳去厨房烧水,而李曜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求着村子里的稳婆在大雨天,也出门了。 孙氏生产,足足疼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傍晚,才生下了一个男婴。 孩子平安的生了下来,李曜和孙氏同时都松了一口气。 吕氏去看了李曜夫妻住的那一间房子,那炕让雨水又泡了一天,直接全部塌了,根本没法住。 她只得将自己的房间给李曜夫妻俩,她去徐氏房间,和他们一起挤着住。 孙氏虽然跌了一跤,但是因为先前身体养得好,孩子生下来,母子平安。 这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第119章 金宝才是灾星 孩子一生下来,面临的事情就更多了。 小孩儿穿得要穿的衣服,还有小被子之类的,先前在阎家的时候,就准备的差不多了,这个倒是不缺。 可是吃的东西,这个没法提前准备,尤其是搬出来之后,李曜手里存的那点铜板,早就补贴家里,用得七七八八了。 而且那天下大雨他请稳婆来,是花了高价的,现在李曜手头一文钱都拿不出来! 而这最后一个月,孙氏因为养的不好,所以孩子出生都三天了,孙氏却一直没有奶水。 家里那丁点儿细粮,熬了点米油,每天给小孩儿喂一点点,但是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 孙氏的身体还是要吃点好的补起来,才有可能下奶。 李曜在孩子生下来一户,总算是有了点觉悟,他不顾才下过雨,山上湿滑,连着几天都往山上去,想要试着看能不能抓只野鸡,或者套到一只兔子,好给孙氏补充一点营养。 但是李曜在这方面一点经验也没有,即便是到了山上,也是两眼一抹黑,啥也不会。 最多就是带了些蘑菇野菜回来,可这些也不顶什么用。 眼看着孙氏越来越瘦,每天小娃娃趴在她怀里,撮了半天一滴奶水都没有,小娃娃饿得哇哇大哭,孙氏也跟着哭。 李曜去向吕氏求助,吕氏也没办法。 家里毕竟还有这么多张嘴,要是把那点钱都给李曜用了,其他人岂不是就要饿死了! 但是看着孙氏实在是可怜,吕氏厚着脸皮,去了李兰花家里,却没想到李兰花婆家那边连门都不让她进了! 只因上次李兰花在阎家门口被挂在榆树上,出了大丑。 回到家以后,被婆婆给结结实实的给立了一个月规矩,直言若是她再贴补娘家,那她就滚回娘家去! 李兰花听说阎颜把李家人都已经赶了出去,自己如果又一次心软,贴补了娘家,那么依照她娘家人的性格,怕是要黏上自己了。 李兰花越想越有这种可能,心里一阵后怕,不敢再补贴娘家了。 吕氏现在求上门,李兰花连面都没敢露。 吕氏在门口站了好半天,也没人理会她,她只好悻悻回去。 等吕氏走了以后,李兰花婆婆史家太太打听了一下,听说是李兰花兄弟媳妇生了。 史太太想了想,就照着村子里头的规矩,拿了一百个鸡蛋,并两包红糖,两包挂面,两块布,让家里人送到李家。 这份礼已经很厚重了,若是太少,史太太感觉也拿不出手;若是再多一些,她又觉得不甘心,这些年这傻儿媳被她那娘家骗了多少次了,别又让李家把自家当作冤大头。 以前那李旷媳妇儿生产的时候,她也是准备了这些东西,但是李兰花总是会再私下给些银钱。 现在李兰花的私房银子都是有数的,再不能像原来一样手脚散漫,这一次她可没有补贴。 史太太特地交代了,这东西要直接送到李曜夫妻俩手里,要是给吕氏拿了去,落在李曜媳妇儿嘴里的,那就不剩下什么了。 李曜收下了东西,赶紧给孙氏做了鸡蛋汤面吃。 孙氏总算是吃到了坐月子以来,第一顿全是细粮的饭。 即便如此,还是耽搁了。虽然连着两天,李曜每天都做了鸡蛋汤面给孙氏,到第三天好不容易孙氏有了点奶水,却还是不够小娃娃吃。 李曜看到孩子终于吃上奶了,激动得眼眶发红。但是孙氏的奶水不足,小娃娃还是要吃点米汤来补充,李家却已经没有白米了。 李曜想着既然上山打不到猎物,听说那镇上的酒楼也收木柴的,他照顾孙氏吃过饭,便到山上去砍柴,砍了柴送到镇上去,也能换几文钱。 好不容易赚够了一斤白米的钱,李曜赶紧去粮店称了米带回家给小娃补充营养。 李曜高兴地拎着白米回家,孙氏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虽然日子清苦,到底还是有点盼头了。 然而,正当夫妻俩为这难得的收获感到欣喜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原来是徐氏的小儿子金宝,见着家里日日都有鸡蛋的香味,却一口鸡蛋也没有见到,他们每天吃的都还是野菜汤、菜窝窝。 这一天他又见到二叔拿了白米回来,煮了米汤就端到屋子里,他去灶台边上看的时候,那灶台和锅都干干净净,像是刚刚刷过一样,但是厨房却又有着淡淡的米香味。 于是金宝出了院子,就找徐氏撒泼,闹着要吃白米饭,要吃鸡蛋。 徐氏忍了这么几天,终于忍不下去了,扯着金宝就在院子里头骂了起来。 “一家子就你们金贵,鸡蛋大米紧着你一个人吃,吃独食也不怕嘴巴生疮!” 徐氏不管不顾地闹腾着,她就想着,如今家里情况特殊,要是有好吃的,谁也别想藏着掖着,就该拿出来大家伙一起吃。 即便不拿出来,那她的金宝还这样小,他们做了好饭菜,是不是也该给她的金宝分一碗,金宝又吃不了多少! 她可是知道的,李兰花那个婆家大方的很,她每次坐月子都给送一百个鸡蛋来,想必孙氏这次生孩子也不会少! 可惜来送鸡蛋的人,直接把鸡蛋拿到了李曜的房间,她想截下来一些都不成! 而李曜夫妻俩也是小气的,每次做饭的时候,都是李曜拿着鸡蛋和面条,趁着小孩儿都出去玩了,才开始做。 吕氏还沉浸在没有见到李兰花的伤感之中,这孙氏的月子她压根儿就没上心去伺候,一切都是指着李曜。 就连家里头煮饭,也多是老三媳妇唐珠,看不下去才去煮了来。 徐氏一贯会躲懒,只要让她做点家务,就说要哄孩子,根本不插手。但是一到了吃饭的时候,比谁都要积极! 唐珠早就不想惯着她了,老三李旺也怼了徐氏几次,但是奈何徐氏脸皮厚,李旺一开口,徐氏就哭天抢地,说男人没在家,他的兄弟就容不得他们一家了。 李旺也对这种滚刀肉毫无办法。 而今天,李曜买到了白米,早早煮好了粥,上头的米油撇下来喂小孩儿,下面那粥里面,再打上一个鸡蛋花,给孙氏吃。 却不曾想,今天唐珠带着李旺回娘家去了,而徐氏的几个女女儿带着俊杰都去山上采蘑菇,挖野菜了,不到中午他们也不会回来,吕氏更不必说,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家里面根本没有人煮饭。 金宝从早上饿到了现在,闻到大米粥和鸡蛋的味道,一双眼睛都要冒绿光了。 然而李曜却不搭理他,自己媳妇儿还没吃呢,还坐着月子呢,可不能再饿着了。 徐氏也在院子里面大吵大闹,听着声音,吕氏终于清醒了几分,她出来一看,徐氏正坐在院子的地上干嚎着,而金宝在一旁愤愤地盯着如今李曜夫妻俩的房间门口处。 “你嚎啥,咱家就这几个人,周围也没人家,你嚎给谁听呢?有这功夫自己去给小孩儿衣服洗一洗,看金宝那邋遢的,跟小叫花子一样了。” 吕氏眼中露出不耐烦,原来日子过得舒心,她自然愿意宠着这金贵的小孙子,可是现在...... 她狐疑地盯着金宝:这金宝莫不是个灾星,似乎就是那天他在饭桌上撒了一泡尿之后,自家这日子才过成这样七零八落的。 不得不说,有些人是从来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哪怕是有错误,那也是别人的错,和自己无关! 如今吕氏看着这顽劣不堪的金宝,吕氏突然就找到了自己如今日子过成这样的原因! 第120章 我是来你家渡劫的吗 肯定是金宝那一泡尿,得罪了灶王爷,所以他们家才祸事不断! 这小灾星! 吕氏越想越气,不由得走过去,拎起在地上打滚的金宝,照着脸上就是一个大逼斗,只打得金宝眼冒金星! 这还是金宝自出生以来,吕氏头一次揍他,金宝有些懵了,不敢相信一直疼爱他的奶奶会收拾自己。 徐氏也懵圈了,以往她这样撒泼总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这段时间虽然家里遭受变故,但自己已经收敛了许久,闹这么一次,婆婆竟然不仅不去替自己要东西,还打了金宝! 这让徐氏不能相信的同时,又有些胆怯了。 吕氏打了金宝一记之后,没有松手,接着又照着金宝屁股上劈里啪啦地打起了巴掌,最里面还念念有词: “你这个小灾星,都是你得罪了灶王爷,让咱们家才遭受这些灾祸!让你乱撒尿,让你调皮捣蛋,你娘不收拾你,我收拾你!” 金宝嗷嗷大哭,这下他算是明白自己为啥挨打了。 徐氏愣了一下,但还是下意识上前去护着金宝: “婆婆,他还是个孩子呀!那天已经打过了,过去的事情还提什么!” 徐氏不说这话还好,说了这话以后,吕氏更生气了。 “那天你们夫妻俩在那儿做戏,打量我不知道呢!你带着小灾星回娘家,李旷后脚就跟了去!第二天还又回来跟我们拿钱备了四样礼,拿到你娘家才给你接回来!” 明明错的是金宝,还有不好好教育小孩儿的徐氏,这样一来,弄得好像是他们李家错了似的,吕氏想想就觉得憋屈的慌。 “有本事你现在还回你娘家去啊,你看看你娘家让不让你进门!” 徐氏脸上讪讪的,她这些天不是没有去过。可是娘家几个嫂子一听到她回去要借钱借粮,就开始对她阴阳怪气的。如此几次之后,她再回娘家,连门都不许她进了。 徐氏心里头暗恨不已,以往她回娘家的时候,那都是最高待遇,家里面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是放着等她的金宝回去吃的。 他们如今不过是暂时落难,却没想到娘家的态度立即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婆婆,那也不能再打了,要是打坏了还要花钱去买药......”徐氏抱住金宝。 吕氏已经在金宝屁股上打了十七八个巴掌,自己手掌也痛的厉害,觉得徐氏说的话也对,遂也就不打他了。 “去灶王爷神像跟前跪着,以后每天跪一个时辰!”吕氏冷冷说道,“要是不跪或者时间不够,当天就不要吃饭了!” 徐氏才要求情,就见吕氏眼一瞪: “金宝要是敢少跪一下,你就带着他一起滚回娘家吧!” 徐氏只要默默不语,老实带着金宝去厨房跪灶王爷。 吕氏打了金宝,也不想再和徐氏他们一家子挤在一张炕上了,卷了自己的被褥,又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自己房间的现在住了李曜夫妻俩带一个小娃娃,炕上还有一些地方。 孙氏却觉得心里面很不舒服,都说儿大避母,这婆婆也不知道避讳一点吗? 李曜看出孙氏的情绪,于是去找了李旺和他商量,等唐珠回来,让唐珠先和孙氏一起住。 李曜则暂时和李旺住在一间房。 李旺一脸不情愿,但最后还是答应了。 李曜盘算了一下,找人重新打炕要的钱还不少,他想自己打炕,同时和李旺一起把屋顶都给加固一遍。 李旺平时是个懒惰的,能躲懒也就躲了,但是眼下家里头的成年男子就剩下他和二哥,他这懒似乎是没办法再躲下去了。 而且唐珠从娘家回来以后,直言若是到年底他们还住在这漏雨的破房子里面,她爹娘就要来把她给接回娘家了。 她不过和李旺成亲半年而已,说有什么深厚的感情,那还真谈不上。 如今过着这样的苦日子,男人还没有一点上进心,整天一副懒骨头的模样,她看着就烦。 “李旺,当初你家花言巧语哄了我过门,这才多少天,把我这辈子没吃过的苦都吃了一遍了。我嫁给你,不说就是为了过好日子,可是你也不能让我过得,天天连个半饱都吃不上吧?那我是来你家渡劫的吗!” 唐珠从娘家回来之后就一直冷着脸,听说让她搬去和孙氏以及婆婆同住,她也面无表情地将被褥搬了过去。 只不过,在娘家那边听了父母的耳提面命,让她回来约束着自己男人上进一些,不能总想着等李郴回来了吃现成的。 如今那李郴不是还没有回来嘛,家里的日子还要过呢! 李旺这个吊儿郎当的样子,却一点也没有负起做人丈夫的责任,真是白瞎了那么大的个头! 他本来一直都是个不上进的,被媳妇儿这样一威胁,再加上李曜的督促,倒是生出了一股要奋发的意志来。 唐珠也没有闲着,听说阎家那边要做针线活儿的人,想着阎颜在小事上不是个爱计较的,便自顾去阎家那边跟方大嫂报名要做活。 方大嫂给她一块帕子,让她绣了一个简单的图案,看她拿针线手法熟练,绣的也还不错,就留下了她。 有知道阎家和李家纠纷的村民,好心提醒方大嫂去问问阎颜,不要收了唐珠做事,再惹得阎颜生气。 方大嫂却不以为意,在她眼里,阎姑娘胸中有星辰大海,这点些末小事,她不会在意。 阎颜确实对这些毫不在意,只要李家人不出幺蛾子,她还真不会特意去找他们的麻烦。 现在李家人二房和三房的女孩儿都在阎家绣坊里面做工,而几个男孩子也会去荒地挣馒头,捡石头除草都做过。 而李二舅和李三舅在那块田地收割之后,将多余的粮食也都卖给了阎颜。 其实只要他们不找事,阎颜拿他们当做普通人来对待,大家相安无事,各自安好。 阎颜心里头最记恨的,只有一个李郴! 那个人,她真是一点也不想他能过上好日子。 只不过现在阎颜没有空闲,等她得了空,一定要亲手去收拾这个李郴,门口那棵大榆树就是给他留的。 就看到时候是给他做棺材还是做拐杖了! 李家大房的人除了一个唐珠,还有几个小孩子来捡过几天石头,其余倒是没有人过来。 只不过这吕氏今天突然前来,是要闹什么幺蛾子吗? 阎颜画图画得有些头闷闷的,听到这声音,正好出来看看。 吕氏周围有不少人,不过没有一人上前去劝慰她。 阎家和李家的纠纷村里面的人大都知道,这吕氏又是如今阎颜头一号的仇人,他们才不会贸贸然上前去帮她,毕竟如今他们都是靠着阎颜吃饭的! 吕氏一见到阎颜出来,一双眼睛就瞪得铜铃一般,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这还是李家大房搬出去之后,她第一次见到阎颜。 阎颜今天穿的很随意,不过就是简单的月白衫子,搭配翠绿裙子,头发是荣大娘给挽的少女发髻,用一根简单的发簪固定着,清爽又利索。 吕氏似乎见到了阎颜三岁那一年:阎大雷不知从何处带阎颜回家,路过李家村的时候,给他们送了一盒糕点,那时候的阎颜就是这样的富贵人家千金小姐的打扮,虽然看起来简单,但是他们却碰都不敢去触碰一下。 阎颜可不知道吕氏一瞬间想到了那么远,还以为她是来找茬的。 毕竟大房那几个小孩儿,有时候也会来她这里做些事换点吃的。 她虽然没有出面,但是自然会有人在她耳边说。 “大娘,你找我们姑娘有什么事,我们姑娘可忙得很,有事情你就快点说。” 第121章 孙氏产后抑郁 阎颜身旁的余小荷,见门口这大娘表情看起来呆呆傻傻,似乎给吓到了的样子,心里想这难不成是个疯婆子,我得护好姑娘,别让她再突然冲过来,碰到了姑娘。 余小荷一副保护者的姿态站在阎颜身前。 阎颜心里有些好笑,这是她来到这个时代之后,第二个站在她身前想要保护她的人。 第一个是那个拿了她的火珠丹一去不回的顾盛岳,第二个就是小荷了。 虽然他们都了解以自己的实力,根本用不着他们来保护,但是他们还是下意识地就站在了自己的身前。 “小荷,不用紧张,她......原来是住在我家里的,我那大舅母。”阎颜解释了一句。 余小荷听了这话,更是把阎颜护得严实了一些,她直接张开双臂,呈一种老母鸡护崽子的姿态,站在阎颜前面,直视着吕氏,高声道: “姑娘,我可是听说了他们一家子怎么对待你的那些事呢!您这样瘦小,她要是扑过来还不得把你撞伤了。姑娘您躲着点,我喊我哥来把她赶走!” 有人紧张的感觉,被重视的感觉,真的很好。阎颜心里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吕氏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二人。 虽然看起来余小荷要比阎颜高出半个头,也更壮实一些。 可她身后的,那是阎颜呀! 谁不知道阎颜那是能徒手拔柳树的,自己要是能撼动她,何须落到如此境地。 吕氏定了定神,想到了此行的目的。 如今能救孙氏的怕是只有阎颜了。 吕氏站直身体,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这才开口说道: “大姑娘,我那二儿媳孙氏前段时间生了,已经出了月子。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天闹腾着要不活了,今早上又抱着小娃娃去跳了一回河,幸好给人看到救了回来。我们请了胡大夫去看过,也请了何大妈瞧过,全部都没有用......” 吕氏越说越心酸。 她想着孙氏是不是发疯了,一天天就抱着小娃娃坐在炕上不声不吭的流眼泪,给她做的饭也不怎么吃。 李曜好不容易挣点铜板,买来一只鸡,给她炖了汤,她也一口没喝。 孙氏的这种情况是从金宝闹腾那天开始慢慢出现,并且一天比一天严重。 吕氏就以为是金宝给克的,又加重了对金宝的惩罚,本来一天跪一个时辰灶王爷,现在加到了跪两个时辰。 但是似乎和灶王爷无关,孙氏的情况一天比一天糟糕,原先好不容易催出来的那点奶水,也没有了。 家里面的人和她说话,她也不理会,除了看到小孩儿的时候还像个正常人,其他时候都像是活死人一样。 今天早上跳河这一遭,已经算是轻的。 之前她拿剪刀要捅自己脖子,给李曜拦住了;后来还往房梁上挂过绳子,被徐氏发现,把绳子给拿走了...... 这一次次,李家大房这些人,给折腾的筋疲力尽。 现在李曜在家里陪着孙氏,而吕氏觉得要是孙氏再折腾下去,怕是自己就要去跳河了。 她想来想去,现在全村最厉害的人当属阎颜,如果还有人能救孙氏,那就只有阎颜了! 阎颜听了吕氏絮絮叨叨地描述之后,其实已经明白了。 自己虽然在现代的时候,没有生过孩子,但是关于产妇产后抑郁的新闻,还是看了不少的。 这孙氏,就是典型的产后抑郁了! 只不过,她这症状特别厉害。 阎颜似笑非笑地看着吕氏,心想估计孙氏坐月子,她这婆婆没少折腾,要不然孙氏怎么会闹这么多次自杀。 想当初徐氏坐月子的时候,他们日子过得舒服,徐氏有李旷护着,自己还是个不吃亏的性格。 她每次一生下孩子,除了喂奶,那孩子她看都不看一眼,都是吕氏和赵婆子给带到会走路了,她才肯带到自己身边。 可是孙氏这孩子来得艰难,出生的时候,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现在又是夏天,孙氏这一个月都捂在屋子里,怕是都要馊了。 再加上,孙氏那天收拾金宝的时候,就在他们窗户底下。 孙氏听到吕氏骂金宝是“小灾星”,她心里也不由自主觉得难受起来:如果金宝是灾星,那么自己的孩子岂不就是“大灾星”! 毕竟家里日子变得不好过,是在自己的孕期,这孩子要出生前炕还塌了…… 孙氏狐疑地想:婆婆是不是在指桑骂槐,表面上说的是金宝,实际上骂的是她的孩子! 她一想到这个可能,就仔细观察了吕氏的言语举止,越看越觉得就是这样! 孙氏越想越害怕,却还是不敢将这个想法告诉李曜。 她不敢赌,她怕李曜会和婆婆母子一心,再伤害了她的孩子。 偏偏婆婆如今又搬来和她同住,天天在她身边说些似是而非的话。 孙氏第一次养孩子,完全没有经验,只以为别人家的孩子都是白白胖胖,自己家的这样瘦小,都是因为自己养的不好......说不定还因为是灾星的缘故,婆婆都故意在传呼外面说了好几次了,虽然骂的是金宝,那谁能说她就是要骂给自己听的。 孙氏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坐完月子,又因为娘家农忙,没空来给她搬月子。 她就又开始疑神疑鬼,觉得娘家也抛弃了她,嫌弃她生了一个灾星...... 就这样她终于把自己给折磨的,死了一次又一次。 每次都是孩子的哭喊声将她唤了回来,她却仍然走不出那个怪圈...... 在阎颜看来,其实解决方法也很简单,让家里人照顾孩子,任何事情都不要打扰产妇,让产妇好好休息。 产妇身体恢复健康,过一段时间等体内激素平稳了,产妇自然就会恢复常态,不会再有这样激进的表现。 只不过,吕氏能容孙氏休息好吗? 吕氏给阎颜看得心里直发毛,阎颜的眼神虽然看起来漫不经心,但是似乎能看透她心底的一切龌龊。 “李二嫂坐着月子,你天天在她耳朵边叨咕着你家的琐碎事情,还让她早早出门做家务......还说她吃那么多,还是奶水不足让孩子吃不饱。” “是不是还说过你们年轻的时候,生孩子哪有坐月子的,生完第二天就下地干活了......” “让我想想啊,应该还说过,孩子哭一哭没事,这么大的小孩儿哪有不哭的......哦,对了,你家还有一个熊孩子,那个可是能在饭桌上撒尿的主儿,是不是天天在家里闹腾,要吃的要喝的,吵吵嚷嚷,让李二嫂休息不好......” 阎颜缓缓地说着,关于产妇这个领域她是不熟悉,但是她接触过这方面的新闻呀,她那个电脑一样的大脑,立即就给她找来这些与产妇抑郁有关的事情。 吕氏又惊呆了,仔细想想,阎颜说的事情,全部都对得上,似乎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就在跟前,就跟她亲眼目睹的一般。 这些,难道都不能说吗?谁家婆婆没有和儿媳妇说过这些? 吕氏不以为意。 “你要是想让她好起来,也很简单,每天好吃好喝好好伺候着,让她吃了睡,睡了吃,就跟你大儿媳坐月子时候一样的待遇,小孩儿由你来带,要不了多久她就不疯了。” 阎颜说道。 孙氏和自己平时交集也不多,在阎家的时候,对自己也就平平常常,但是要说什么像徐氏那样,故意使坏让阎颜做事,孙氏是从来没有做过的。 所以,阎颜不介意对孙氏释放一点善意。 第122章 吕氏整顿家庭 不为别的,只为她是一个可怜的母亲。 吕氏脸上浮现出尴尬的表情,对于孙氏,她确实没怎么照顾过她的月子,而且因为同住一室,她还时不时的挑孙氏的毛病。 依照阎颜说的原因,孙氏的发疯,她还真的出力不少。 “吕大娘,治病的方法我们姑娘已经告诉你了,要怎么做你自己回家琢磨去吧,别堵在我们家门口了。”余小荷可不会对吕氏有一丝一毫的客气。 余小荷自从到了大柳树村之后,得益于她活泼大方的性格,很快就成了村子里面八卦小分队的一员。 这有利于她收集信息,得到最新资讯,能第一时间告诉姑娘。关于阎家和李家的恩怨纠纷,她也知道的七七八八。余小荷认为姑娘就是太善良了! 刚刚告诉吕氏治病的法子都是多余的,像吕氏这种人就该被发疯的人折磨,她就不配过安安稳稳的日子! 吕氏见阎颜要离去,忙上前一步,讷讷道: “大姑娘,看在我们同住一个屋檐下那么久,你就高抬贵手,去看一眼孙氏吧。我怕......我怕我回去不顶用。” 阎颜没理会她,余小荷气极了。 “吕大娘,你家的事情就别来烦我们姑娘了。我们姑娘忙大事呢!耽误了姑娘的事,就是耽误周围这所有人的饭碗,你赔得起吗?” “就是呀,吕嫂子,你可赶紧回去吧,人家阎姑娘已经把告诉了你方法,你回去照做不就行了!非要阎姑娘去看一眼,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想坑阎姑娘?” “我看着像,她家都揭不开锅了,这是看着阎家富贵又想要巴上来。” 听着周围乡亲们的话,吕氏一张脸涨得通红,却百口莫辩。 吕氏默默回到了家,一进到院子里就看到满院的尘土飞扬,院子里面金宝为了好玩,将农具竹篮背篓这些丢得乱七八糟,也没有人收拾。 “老大媳妇儿,你在干什么呢,院子里让你儿子弄成这样,赶紧出来收拾!一天天就在炕上躺着!”吕氏就算是骂人,其实也不会什么难听的词,毕竟她还要维持作为一个举人母亲的形象。 若是像村里的泼妇一般骂街,那她和泼妇就没什么区别了,吕氏坚决不许自己成为那种泼妇。 可是吕氏却不知道,她现在村里面的形象那就是一个泼妇无疑了。 吕氏回来的一路上,边走边思索,以前徐氏坐月子能那样舒坦,还不是因为在阎家住得舒心,孩子又有自己照顾着,她怎么可能不舒心呢? 孙氏这样的情况,万一死在这里,他们家的名声估计要比现在还要坏上几分。 吕氏万万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吃喝方面,李曜带着李旺两个人最近上山砍柴,倒是能补贴一点,也稍微能够给孙氏补一补身子。 徐氏这个懒惰的,她都在院子里面点着让她出来收拾了,却还是动都不动一下,只顾在炕上呼呼大睡。 现在都快要傍晚了,这徐氏除了吃饭时候起床了一会儿,其他时间硬是动都没有动一下。 她这日子过的比人家坐月子的还要舒坦了! 吕氏心里实在是不痛快极了,刚才家里面发生那样大的事情,徐氏竟然都没有起来。 吕氏径直走向徐氏的房间,一把推开了门。 徐氏这才惊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嘟囔着: “婆婆,是吃晚饭时间到了?” “不是!”吕氏冷冷地说:“老大家的,从现在开始,你自家孩子你自己带好了,金宝在外头玩可以,但是弄乱的东西、弄脏的地方,你去收拾打扫;要是想吵吵嚷嚷,就出去玩,别再院子里头吵的我头疼!” 她不说是吵得孙氏情绪不安,只说是自己的原因,免得徐氏再去找孙氏的麻烦。 孙氏不是徐氏的对手,万一被徐氏给怼了心里想不开,再去跳河,那可就糟糕了。 “婆婆......”徐氏想要争辩,往常可不是她做的,不也好好的,凭什么现在就要让她做! “你不用多说了,连你那几个小毛丫头都知道自己给自己挣一碗饭吃,没道理你一个当人家娘亲的,像懒鬼上身一样,天天啥事也不做,就等着吃饭!”吕氏狠狠地瞪了徐氏一眼。 这个大儿媳妇,早就该好好整治一番了。 可惜自己原来被鬼迷了心窍一样,只觉得她徐氏是最好的,和自己最贴心。 “往后这收拾院子,出门挖野菜,还有自己照顾你自己的孩子,这些都是你的事。要是让我看到院子里有一点不干净,或者当天挖的野菜连一背篓都没有,那你和金宝两个也就不用吃饭了!” 徐氏听了这话,犹如见鬼一般,直愣愣的瞧着吕氏。 “婆婆,你莫不是发疯了?我什么时候做过这些?” “那你去看看别人家的儿媳妇,都在做什么,你自己这么多年都没做过才是错的!” “我干嘛要看别人家的,他们又不是我。”徐氏很是自得:“他们哪有我这样有福气,有这样好的婆婆,让我万事不用操心。” “哼!”吕氏冷哼了一声,以前在阎家住的时候,自己听了这话,很是受用。那时候即便是自己,也不用做什么家务,有一个阎颜就足够了。 可是如今摆在眼前的,是各种各样的家务,她徐氏要是不做,少不得就得自己多做一些,那怎么能行! 自己如今更是要照顾孙氏的情绪,要是徐氏再这样懒惰下去,说不定也会刺激到孙氏。 吕氏硬气心肠:“今时不同往日,你要是不肯做的话,现在就可以带着金宝,回你娘家去吧!” 徐氏面色不虞,不过还是忍了下来,回娘家?那还不如在这里待着呢! 不过她又想起了一件事。 “娘,二弟妹要照顾孩子,我就不说什么了,那凭什么不给三弟妹安排活儿?”能拉进来一个是一个,徐氏才不肯自己独自承担这些家务呢! “人家唐珠在绣坊做工,每个月能给家里交一百文钱,你能吗?”吕氏冷笑。 徐氏撇了撇嘴,认命地拿起了扫帚。 第123章 摊子更大了 吕氏见徐氏老老实实做家务,一时半会儿谅她也不敢偷懒! 她看了一会儿,转身就去了孙氏的房间。 李曜修好了炕和屋顶之后,孙氏也差不多要出月子,等一出月子,就搬了回去。 吕氏走进房间,只见李曜正抱着小娃娃,轻轻地摇晃着,哄他睡觉。 而孙氏则侧躺在炕上,头发还没有干,想来李曜怕她冻着,还给她盖了棉被。 李曜见到吕氏进来,眼睛闪了闪,又恢复如常。 吕氏没搭理她,直接走到孙氏跟前,将被子掀起一个角。 果然,连湿衣服都还没有换下来! 吕氏瞪了李曜一眼,骂道: “李曜,你是怎么做人丈夫的,这都快一个时辰了,你媳妇儿身上这湿衣裳还没换下来,去去去,你将小娃放在一边,赶紧先去熬一碗姜汤来给你媳妇暖暖身子!” 李曜委屈呀! 他刚才带着媳妇儿和孩子回到家,先给孩子衣服换了,就要孙氏也换衣服,孙氏却死活都不换下湿衣服,自己裹着被子,连头都不愿意抬一下了。 李曜去厨房熬姜汤。 而屋子里的吕氏手脚麻利地找出孙氏的换洗衣服。 “二媳妇儿,我刚才去找阎颜了。” 听了这句话,孙氏眼睛亮了一下,又恢复沉寂。 “她说,你不是病了,你是累了。往后你好好休息,你做不了的事,我来帮你……” 孙氏这次倒也抗拒,想来他自己也觉得一身湿透的衣服裹着被子,实在是不舒服。 “其实最好是洗个热水澡,然后喝姜汤,明天保准就没事了……” 吕氏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帮孙氏脱掉湿衣服,换上干燥的衣服。 院子里徐氏愤愤地扫着地,心想着,今晚几个丫头回来,定然不许他们全部再去阎家工地,总得留下一个来做家务才是! 李家的琐碎家务,原来都是家里面的三个小丫头来做,但是现在他们一大早就去了阎家工地,到了傍晚才回来,什么挖野菜,洗衣服,收拾屋子,都没有时间做。 三个小女孩儿和李俊杰在阎家的工地上做一些小活儿,一开始的时候每天带一两个白馒头回家。 后来等麦收之后,这个规矩就改了。 正常成年人去干活,是领工钱并且管饭的。 而那些小孩子们,原来是一筐石头换一个馒头。 现在则可以早上就去,吃一顿早饭,然后在工地做一些边边角角的小事情。 阎家不再发馒头给他们了,而是改为管三餐。 这三餐,虽然简单,但是也比大部分人家的家常饭菜要好很多了。 像是李家大房几个孩子,就被徐氏要求将饭菜带回去,给金宝吃。 这一次四个孩子空前的团结,他们最多只肯省出来两个馒头带回来,其他的如果还想要,那是不可能的。 阎家发放的饭菜都是有数的,也就足够他们自己吃饱,要是任他们随便吃,怕是再多一倍的饭菜都不够! 村里面和李家有一样想法的人家不在少数,不过在知道规矩以后,也就放弃了原本的打算。 这些半大的孩子,别看干的活不多,但是吃起饭来,那可一点也不少,现在做那么一点点事情,阎家就给管饭了,那还不如让他们去阎家吃饭,把家里面的给省下来呢! 让这些孩子做事情,阎颜原本计划的里面并没有这一项。 但是当她从府城回来以后,发现在荒地那边捡石头的,大多数都是几岁的小孩子。 问了常大爷之后她才知道,这是他们几个人特地商量过的。 那时候正是青黄不接,连那些壮劳力也只能吃个半饱,更不用说这些孩子。 他们每日在山脚游荡,就想多找一口吃的填饱肚子。然而野菜还没有长大,就被人们连根挖走了,留给这些孩子的根本就不剩什么。 每年一到这个时候,孩子们一个个都是面黄肌瘦,细脖子大脑袋,看着一个个随时都要倒下来,有些不好的年景发生过粮荒,好些人根本等不到收麦子,就那么直接倒下,再也没有起来...... 常大爷心痛呀! 如今阎颜把那整理荒地的事情,还有需要的银两都交给他全权负责,然后自己就去了府城。 至于具体怎么操作,阎颜没有管太多,由得常大爷自己安排。 常大爷和几个村老一商量,就有了这个石头换馒头的法子,这样也不至于让村子里的那老弱病残和孩子们都饿着。 阎颜回来之后,发现这些小童工,一时觉得心里不太舒坦。 但是在听到常大爷和她讲述的情形以后,也就坦然接受了。 对于这些小孩儿的待遇,她还是给做了一些提升。 像是小夏他们四个小孩儿,一天的劳动量,连三顿饭都不够吃,那怎么能行呢! 所以,往后小孩儿们就不发馒头了,改为管饭。 往后等工地地基打起来之后,外围全部会有围墙给围起来,等建造好之后,围墙才会拆除。 起了围墙以后,就没有小孩子们可以做的事情了。 不过,对于他们,阎颜也有了新的规划。 她在最新的规划图中,又圈出了一块地方。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那不妨在附近建一座书院吧。 大柳树村要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村子里,竟然连村学都没有,整个镇上也只有一家私塾。 村上到镇上那一块荒地,其实如果建成一所书院,是不是也挺好。 不过那估计要等到度假村开业之后,有了营收才能再建了。 如今每天这银子如同流水一般地花出去,但是收益还没有见到一丁点儿,虽说有京城来的大商人投资,但是商人重利,若是长久见不到回报,怕是他们会中途变卦,抽回投资。 阎颜决定等这一阶段的建设完成之后,自己要去拜会一下前来投资的三家商户了。 其实哪里用的上阎颜去拜会,这些商户不过是挂了一个名头而已。 如果不是自己拿钱来给阎颜,阎颜肯定不会收,顾盛岳也不会想出这个折中的法子来。 第124章 顾盛岳的事 虽然封地才下来,但是顾盛岳作为一个被三个皇帝看着长大的王爷,从小积累的财富,那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阎颜在山洞峡谷里面偷摸藏火珠丹,又怕他找不到,特地放在那样一个显眼的地方,顾盛岳看得清清楚楚。 他一向都知道,阎颜最是善良不过。 如今阎颜的善良也有了锋芒,懂得保护自己了。 阎颜隐藏她自己就有火珠丹的事情,顾盛岳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阎颜做得很好。 毕竟目前的自己对于阎颜来讲,算不得什么熟人。 如果对于一个完全不知底细的陌生人,就全然展露善意,只怕会被人坑死! 原来阎颜小时候,对于她见到的一切都抱着极大的善意,从不知人心险恶。 想来这些年必定是吃了不少苦头,才慢慢变成了如今的性格。 顾盛岳一时又是心疼不已。 虽然他知道阎颜认不出他,哪怕自己教她轻功和武术, 她对自己也还是满怀戒备。 顾盛岳对于阎颜的改变又是欣慰,又觉得有些心酸。 不过只要阎颜想做的任何事,他都会倾尽所有,助她完成。 即便如今他为了让阎颜的理想得以实现,背后默默做了无数事情,但是阎颜都不知道,可是那又如何? 他如今还在意的人,也就只有一个阎颜而已。做的再多,顾盛岳感觉也弥补不了自己欠阎颜的万分之一。 自从父皇去世之后没几年,大哥就支持不住,同意了羽国的要求,将自己作为质子被送去了羽国。 好在大哥这皇帝做的不算久,等侄子皇帝登基一年,就把羽国给打得俯首称臣,而羽国的城池也成为了天盛国的一府之地。 虽说顾盛岳是做了质子,可是在羽国这些年,时间一点也没有荒废。 表面上是去做人质,实际上倒像是出门去游学了。 表面上看起来顾盛岳只是是个勤奋好学的闲散王爷,每日里读书习字,最多跟着护卫耍一套拳法。 实际上从天盛国过来的护卫随从们,个顶个的都大有来头,身怀绝技。他们一遍传授着顾盛岳各项绝技,一边在谋划着,怎样灭了羽国! 羽国国主也是小人一个,打了几次胜仗,就小人得志一般不知死活!竟然还敢让天盛国的王爷来做人质,真是嫌命太长了! 顾盛岳带着他的护卫们,在羽国同他那侄子皇帝里应外合,将羽国的城池全数打了下来,而羽国的国主,更是被他亲手给钉死在了龙椅上。 只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为了保护他,曾经的少年将军,早就解甲归田的阎大雷,不得不匆匆假死脱身,什么都来不及安排,就随着自己去了羽国。 阎大雷那心窝窝里的女儿阎颜,就那样被丢在了大柳树村。 家国大义,在阎大雷心里,重于一切。 他曾经已经退过一次了,这一次他决不能再退一步。 想来李家人会好好对待阎颜吧,毕竟那是他们女儿唯一的血脉了...... 在羽国的前几年韬光养晦,最后一年他们一举获胜。 然而就在尘埃落定准备回天盛国的前一晚, 羽国的最后一波杀手,杀了过来。 他们不为复国,只为让顾盛岳死。 阎大雷为了救他,身中数箭掉下悬崖,等顾盛岳解决完这些人,去悬崖下找到阎大雷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一丝生机。 顾盛岳先前到雁进山,一方面是因为还有一些羽国的余孽一直对自己穷追不舍,另一方面则是他的母亲中了剧毒,需要火珠丹来救命。 至于遇到阎颜,纯属意外。 他是真的没想到竟然那样巧合,能遇到阎颜。 顾盛岳本来想的就是将那些余孽一网打尽以后,再踏踏实实来找阎颜,以免自己贸然过来,再给阎颜带来麻烦。 那天在屋顶教给阎颜武功,一方面是他确实是想着要先补偿一点东西给阎颜,另一方面则是想着,以阎颜如今的本事,要是再多一些武功防身,会更好一些。 顾盛岳不知道该如何向阎颜说出:她的父亲当年没有被老虎拖走,她的父亲为了保护自己才去世没多久...... 这话他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 顾盛岳同阎家父女的关系,非同一般。不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能够说清楚,掰扯明白。所以顾盛岳如今反而不敢再出现在阎颜面前了。 他害怕知道真相的阎颜,会恨他。 顾盛岳让人打听过,阎颜这些年过得一点也不好,甚至可以说,过得非常辛苦。 阎颜的改变从她那表兄李郴悔婚开始,这些顾盛岳也都让人打听了出来。 说起来,那还真是一场好戏呢!他到时候要亲自讲给阎颜听,到时阎颜一定会开心的。 今年的科举,顾盛岳从大柳树村回来之后,让人拿了榜单过来看过,里面确实有一个叫做李郴的人中举的。 只不过那个人根本不是凌昌县人士,而是容山府的右和县人。 所以这李郴中举是假,但是被榜下捉婿是真的。 他那岳家是一个五品的京官,姓张。 这在京城这种地方,一块砖头掉下来能砸到三四个大官的情况下,这五品的京官,真是太寻常。 可是对于李郴这种人家来说,即便是五品,那也是需要他一辈子仰望的。 至于说李郴当官,也确实当官了。 在京郊一个小县城里面,当了一个书吏。 李郴心思细密,即便是被张家发现他不是举人,他还是一脸无辜,说他早就说了,他是李郴,但是他不是举人,他在家乡已经订过亲了。 是张家人不分青红皂白,听到李郴两个字,就将自己给绑起来,塞到轿子里面去拜了堂。 张家人想了一下,似乎还真是这种情况。 当时去的张家家奴,见李郴生的英俊,又见旁边的人唤他“李郴”,便将他当作了今科的举人“李郴”给带回了张家。 他们生怕有别家的姑娘也看上了李郴,因此给他一绑到张家,套了身吉服,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先把堂给拜了。 第125章 讨饭去京城 至于县学那边,人家来报喜的人,没有提过李郴的大名。 不过当时在京城,李郴被榜下捉婿这事情,凌昌县学里面是不少人都看到的。 虽然李郴在京城成亲之后,并没有再露过面,就连他的行李也是张家的仆人去客栈给收拾走的。 但是同为一个县里来赶考的学子,多少还是有些同乡之谊。 他们回到县城之后大肆宣扬,倒是把李郴在京城中看榜之日,被榜下捉婿的事情,给宣扬了出去。 任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榜下捉婿的人竟然还会捉错了。 错也就罢了,张家不想再丢一次脸,也就将错就错。 这李郴虽然没有高中,竟然还谋到了一个小官。 谁说书吏就不是官了? 那些没见识的乡野村夫,见着着他们这些人还不是要行礼叫一声“大人”。 李郴只给县学那边写了一封信,让转交给家里人,只说自己在京城之中已经与官员之女成亲,让家里把那些事情给处理干净了。 至于其他的事情不要过多宣扬,等他回来以后再说。 李郴在县城一边做着书吏,另一边继续奋发,想着三年后再考一次,有张家提供的良好学习资源,他心想下一次必然能够高中! 他成亲之后,就即刻去了县郊,忙得不可交加,甚至连读书都要没了空闲。 所以他一时半会儿才没有空闲回大柳树村。 去年秋闱至今,已经过去半年多了,李郴的书吏工作,也开始顺手起来。 此刻也有些自得了,才又请人带了口信回去,说过段时间就回家探亲。 然而促使李郴回乡的重要原因,竟然还是他的籍贯! 李郴的岳丈张大人,从朝堂上得到了一个消息:容山府划给了六王爷,往后就是六王爷的封地,并且圣上为了让容山府能够早日赶上江南府的繁华,给容山府大开方便之门。 圣上为了补偿六王爷,势必要将容山府建设成为天盛国“副都城”一般的存在。 朝中的官员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往容山府去的人一波又一波。 而这张大人,想了好一会儿才惊觉,自己上次闹乌龙,捉来的那个女婿,似乎就是容山府人! 他急忙派人将李郴叫回来,密谋了一番,然后在县衙那里给他请了假,让他带着张家人,一同回乡。 而至于上京城的李大舅父子俩,此刻却连容山府的地界都没有走出去。 这父子俩一辈子连凌昌县都没有出过,又上哪儿会知道该怎么去京城呢? 倒是听人说过,可以在县城车马行雇马车,让人送他们去京城。 可父子俩去车马行一打听,雇一个车夫再加上一辆车,去京城一趟就要十两银子。如果和别人家拼一辆车同去,可以便宜一些,但是要等,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像他们凌昌县这样的小县城,十天半月也难得有一个人要去京城的,他们要是等不及可以去府城看看,府城毕竟是大地方,通往京城的途径也会更多。 父子俩既然出来了,就是想着一定要到京城去,一刻也不愿意多等。但是这车马费太贵了。 有这些银子他们都能自己买一头小毛驴,自己骑着去了。 李旷父子俩商议了一会儿,决定去府城看看,人家车马行的伙计都说了,府城的机会更多一些。 结果俩人刚出凌昌县不久,就被打了闷棍,身上的钱财行李被洗劫一空。 不过即便如此,也没有拦住他们的步伐。 他们一路跟叫花子似的,靠着讨饭,一步一步往容山府城挪。 这俩人也不知道咋想的,想着走官道的话不好讨饭,竟然尽是往那小路上蹿,父子两人一人拎着一根打狗棒,遇见村子就进去讨饭...... 俩人饿倒是没饿着,不过因为他们只走小路,不走官道,俩人找人问路,找的也都是村里面的人,那些人说不定这别字还没有他们俩走的地方多呢,哪里能给他们俩指什么正确的道路。 所以他们父子俩,就一直在容山府境内转圈圈,离着京城是越来越远了...... 经过一个夏天辛苦,秋风刚刚送来一丝凉爽之时,祥云温泉度假山庄,第一期的休闲区,也就是阎家宅子后面的那一大片荒地,已经建造好,只剩下将家具安装这些了。 等家具安装好,其余的打扫清理等琐碎事情,就简单多了。 山上的第二期工程在第一期结束之后,也火速开始。现在单单是请附近几个村里的村民来做事,人手已经很不够了。 万总管陪阎颜去了一趟县衙,又和县衙合作了一把,请主簿帮他们招募了一批工人去做事。 这种“双赢”的事情,主簿很愿意做,更何况他们整个县衙都得到了上头的指示,阎家所做的一切,他们都要全力支持。 他们本来还害怕,这阎家仗势欺人,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出来呢? 结果人家只是找人做工而已,不仅管饭,给的工钱还一点也不低。 阎家要是将雁进山鼓捣出一朵花来,这还算是县衙的一件功绩呢,不就是找人做事吗,太简单了! 阎颜和万总管回到家第二日,就有衙役带着人过来报到了。 这下,人手更充足了。 阎颜预计到了今年冬天,她就能够将温泉水引下来,而那时也就是祥云度假山庄正式开业的时候! 尽管距离正式开业还有一段时间,阎颜在这两个月培训出的第一批“祥云小栈”的栈长,已经先后奔赴各地,开始了对祥云度假山庄的宣传工作。 最早的宣传在买地的时候已经开始了,随着润物细无声的发展,祥云点心已经深入人心,但是却至今没有见到有店面发售。 然而似乎是在一夜之间,先是容山府,再是周围的几个府,在街市的核心地段,都出现了一些不大的铺子。 铺子的装修看起来简洁,但是先前他们吃到过的祥云点心,铺子里面大部分都有,而且还有更多,他们连见都没有见过的。 第126章 祥云小栈 不过祥云小栈的点心都是限量发售,想要多买一些都不成。 想要大批量购买的话,只有他们祥云度假山庄的客人,才可以提前购买,并且不限购。 祥云小栈不是重点,重点是祥云度假山庄。 至于祥云度假山庄是什么地方? 看到墙上那图片了吗? 那就是度假山庄的全貌图,真实的风光这图片连十分之一都没有画出来。 祥云小栈的伙计穿着打扮都是一样的款式,一个个看起来精神抖擞。店长和伙计,也就只有围裙不太一样。 普通伙计的围裙是青灰色绣一朵白色祥云,店长的围裙是黑色绣两朵祥云,祥云还有金色的丝线围边。 就算那长得不怎么尽如人意的伙计,在这衣服和打扮的映衬下,也不由自主地挺起了胸膛。 他们培训时候学习的礼仪,并不是让他们如同别的铺子里的伙计那样,点头哈腰。 祥云小栈的伙计一看就和别家的不同,他们说起话来,有理有据,回复客人的问题,也都是不卑不亢,让人觉得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同样都是被人尊重,大多数客人们还是觉得这样的尊重让他们,没有负担,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被人吹捧,太假的话听得多了,反而像祥云小栈这样踏踏实实回话的,才是他们想要的。 这些伙计们昂首挺胸,不用他们说话介绍的时候,都笔挺地站着,但也不是就那样生硬地站着,若是有客人目光与他们接触,他们立即就会走向前来微笑询问。 这是阎颜根据脑子里的知识,结合一些实际情况,写的培训手册,现在看起来,还是比较实用的。 虽然祥云小栈的点心都是限量发售,价格也不低,但是本身在前期能够拿到祥云点心的人,都是身份不俗的,对于这点银子,还没怎么看在眼里。 像最便宜的一样糕点,水晶茯苓山药糕,不过手掌心大小。 一层乳白色,一层透明色,一层浅黄色,三层重叠,看起来晶莹剔透,上面点缀着一些细小的颗粒,那是彩色砂糖,犹如一一颗颗小星星一样。 这么一小块,就要三十文钱。 一份点心,不过八块,摆在碟子里面确实美观,但是这一碟子就要两百四十文钱。 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讲,几百文钱吃一盘点心,想都不会去想,这换成大米都能买十斤了。 这一碟子点心一个人都未必能吃饱,但是换成大米,能让一家人饱餐好多天。 但是账不是这个算法,吃得起祥云点心的人,是不在乎大米多少钱一斤的...... 选到了心仪点心的客人,大都没有离去,只因祥云小栈的试吃台上,大方地摆着不少试吃产品。 这些试吃产品约有原品四分之一大小,对于没有买到这些产品的客人,也是不小的吸引。 趁着客人专心试吃的空当,祥云小栈的店长,拿起一本画册,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解说着: “来来来,诸位客人,咱们厨房正在烤一个新品蛋糕,再等一刻钟出炉,趁这时候,您若是不着急,听我给您讲一讲我们祥云度假山庄。” “这本画册,就是咱们度假山庄的图画,关于里面的山水风景,设备功能,都有详细介绍。这本书单是成本就要五两银子了。但是今天只要您消费满十两银子,就能赠送一本。” 什么画册,成本都要五两银子,看着也不是什么名家的大作,或者大儒的手抄本,怎么会值那么些银子。 人们都是有好奇心的,更何况能来祥云小栈买点心的人,非富即贵。就算只是一个家丁,能派出来买东西,多少也是要识两个字的。 这样贵的书,人们都想来见识见识呢,于是纷纷挤上前来看这所谓的画册。 那一册画卷约有数十页,封面是贵重丝绸做底,上好宣纸为面,描金画银,景物分外细致,栩栩如生。 翻开第一页,那纸张上头的字和祥云图标,随着书本的打开,竟然立了起来,什么叫做跃然纸上,这就是! 单单这第一页,就让人觉得,就算买十两银子的点心,得了这一本画册,是值得的。 有人好奇问道:“这度假山庄到底有何特别之处,还大费周章,做这么一本价值不菲的书?” 店长笑道:“我们这祥云度假山庄可是四季如画,山清水秀,山中有温泉,还有各种珍稀动植物和药材,不说别的,您要是去一趟,运气好的话,在山里挖到什么人参灵芝,这可不就值回票价了!更何况我们山庄还不止这些,咱们山庄里面还有各种设施供您享用......” 说着,他展开一幅画册,一页页往后面边翻边解说: “目前祥云度假山庄的第一期工地已经建设完毕,计划在中秋时节开始对外营业,咱们一期的主题是休闲养生,美容颐养......” 众人看了,不禁惊叹不已。 “另外......”店长顿了一下,合上了画卷,目光掠过众人,这才接着说: “值此祥云小栈开业之际,咱们东家推出了一个活动。如果单次消费满一百两,或两个月内累计消费满三百两,祥云小栈会赠送一张祥云度假山庄一日游的体验券,可以免费携带一名家眷,在祥云度假山庄开业之际,作为第一批去体验的客人。到时山庄里面的一切设施,随便使用,一切美食,免费享用。第一批体验客人,仅限二十个名额。名额一满,就要等到下次开园才能再进去。” 刚才对于买十两银子的糕点,送画册,有不少客人还蠢蠢欲动,但是对于消费满一百两,送山庄体验券,这个就有些不值得了。 虽然祥云度假山庄的书册看起来是不错,那图片也是惟妙惟肖,店长说的也让人心生向往。 而且度假山庄里面的项目,即便是容山府最见多识广的人物,大部分怕是也没有见识过。 但是这价格也太贵了,谁也不是冤大头。 一次买一百两银子的点心,那怎么可能? 第127章 盛王府,顾盛岳 今天来祥云小栈买点心的,多半是大户人家的采买,少有是当家做主的主人家。 一本画册他们还能做得了主,但是关于祥云度假山庄的入场券,那就不是他们能够做得了主的了。 少有的几人,是对山庄特别有兴趣的,当即表示一百两也不算什么,但是这点心又是限购,又没那样多,他们如何才能够足一百两呢。 正在这时,就听店长爽朗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祥云小栈开业蛋糕来喽!” 只见两个伙计,从柜台后面的操作间里,抬出一个圆形大蛋糕。这蛋糕足有两尺多高,共有三层,每一层都被精心装饰着。最上头一层,点缀着几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它们的花瓣层层叠叠,色泽鲜艳而逼真,仿佛能闻到淡淡的花香。 这些牡丹花不仅是蛋糕的装饰,更像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让人眼前一亮。 与此同时,各地的祥云小栈,都在上演着同样的一幕。 每一个祥云小栈都请的是当地有名望的人物,手持蛋糕刀,切下第一刀,然后由伙计给分开,店内的客人人手一块。 这些切蛋糕的人物,阎颜其实一个也不认识。 她只是出了一个主意,让人到当地的乞丐窝去打听,街面上的包打听,都不一定有他们了解的多。 果不其然,万大叔很快就根据情报,选定了切蛋糕的人选,他一一登门拜访,诚意十足。 这些人能够让乞丐们都赞不绝口,足以见得人品确实不错。 而万大叔代表祥云度假山庄上门,备齐了礼品和一本宣传画册,另外还有一张祥云度假山庄的入场券,他们怎么可能不同意呢! 到时候他们会和每个铺子的二十个人,一起畅游祥云度假山庄! 这些人去过之后,他们就是山庄的最好宣传。 现在这时代,能够广而告之的方法,人们的口口相传是其中重要的一种方法。 此刻店长一边分着蛋糕,一边介绍着: “这个叫做蛋糕,是我们三位点心大师,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才做这么一个出来。至于这用料,那就更珍贵了!别的不说,单单只是新鲜牛乳做成奶油,就废了老大的功夫了!” 店长对于手动打发奶油和蛋清,还心有余悸。那几天打奶油打得他双臂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 好在,没几天,东家就送来了手摇的搅拌器。 虽然还是费力气,不过比之纯用筷子将蛋清打发,这个搅拌器可太省力了! 本来有几个人都打退堂鼓了,有了利器的帮忙,一个个又重新活了过来,充满了干劲。 他们这一批店长,都是万管家从容山府各个地方发掘出来,然后在祥云山庄培训做糕点,从中再挑选出学习能力强,适合做管理的,培养成店长。 其他人则暂时做店员伙计,如果能通过一年一次的技能考试和管理人员专项考试,也可以提升为店长,去其他店铺独当一面。 “那牡丹花是什么做的,能不能吃?”有客人端着一盘蛋糕,上头正巧有一朵鲜艳的牡丹,看着似乎跟鲜花没什么两样。 “牡丹花用的是做糖人的手艺,这些是用糖做成的,是能吃的。”店长满面笑容。 “这一个蛋糕要多少钱?等我朋友铺子开呀,我买一个送过去,这东西又大气又足够特别,肯定能获得满堂彩!” “客官,咱们这蛋糕不止是开业可以用,像是孩子满月,抓周,过生日,老人贺寿,或者全家团聚,过年过节,平时给妻子送个甜点表表心意,这都成的。” “您可以来这边看看,咱们这边还有专门的蛋糕图册,大小材料不同,价格是不一样的。像是今天这个是多层蛋糕,费时费力,咱们三个大师傅从早上忙到现在,才给做出来,这一个能切出来好几十块了。这牡丹繁华蛋糕定价是十八两八钱八文。”店长滔滔不绝地介绍着。 “这个价格可以呀,去年我家老夫人过寿,但是买寿包,就用了十几两银子呢,那寿包还不好看,吃起来硬邦邦的,不像这个蛋糕,意头也好,吃着也好吃,又是新奇。” “可不是,这种甜口的,女人小孩儿都爱吃,又软绵绵的,对牙口不好的老人也能照顾到......” “就是这个话了,平常为了哄女人开心,去买个首饰什么的,动不动就几十两上百两的,还不如就拿这个蛋糕呢,你看图画上这个款,我觉得就十分合适,还不贵,才三百文钱而已。” 有相熟的,就凑在一起开始议论纷纷。 也有机灵的采买,当即开始凑单,在铺子里面买足十两银子,拿了一本宣传画册就回去禀报主家了。 去还是不去,自己做不得主,但是自己可以推荐给主家呀。 祥云小栈的蛋糕是真好吃,可惜今天不发售,只给试吃。 这个倒是可以回去跟主家说一下,说不定主人愿意去呢,自己倒是也跟着沾点光,再多吃一些祥云小栈的点心。 有一就有二,见有人拿了宣传图册走,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效仿。 不一会儿,店里的准备的宣传图册,就被去了一半。 伙计们忙得不亦乐乎,心里却暗自高兴。 他们和祥云度假山庄签署的用工协议里面有一条,他们是根据店铺的利润,可以在年终拿分红的。 根据万管家的说法,他们的铺子要是利润高的话,很有可能他们拿的分红会比他们的工钱都要高。 本来他们想着这样高的价格,怕是一个也卖不出去了,没想到,这生意竟然出奇的很不错。 货架上的货物不停地往上补,后厨的的五位点心师,根本没工夫闲下来。 之前的库存卖的差不多了,他们要赶紧做新的出来,免得明天铺子里面没有东西摆,那就难看了。 尽管东西是限量发售的,但是架不住买回去之后的人家,到处宣传炫耀,所以到了下午,祥云小栈的客人不减反增。 而且就在当天下午,祥云度假山庄的第一张入场券也送了出去。 这个入场券是要本人前去的,所以在登记信息的时候,听了来人报出姓名,店长手都哆嗦了,因为那登记的名字俨然就是: 盛王府,顾盛岳。 第128章 皇室不宫心 阎颜拿着第一批进入山庄体验的客人名单,瞅着第一个名字,心不由自主地悬了起来。 顾盛岳?盛王爷? 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顾盛岳吗? 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吧? 如果真是他,那自己如今做的这些,是不是在为他人作嫁衣裳? 容山府是他的封地,当今皇上是他的侄子,他的身份贵重到当今皇帝在没登基以前,逢年过节是要给他行大礼要压岁钱的。 如果真的是他,这样的大人物,自己头一次见面就给了他一镢头,还给他打的暂时失忆。 他会不会记恨自己?他有这样的滔天权势,自己在他跟前如同蝼蚁一般。 而且这里不是现代的法治社会,这是封建时代,他一个权利顶尖上的人物,要收拾自己,真是再容易不过了。 那现在自己跑路,还来不来得及? 阎颜拿出地图,认真分析着天盛国周围有哪些地方可以去。 最后她在海域上做了一个标记。 万不得已的话,自己就带着赤焰鸟去海外! 阎颜暗暗下定了决心。 不过她看着书桌上还没有完成的图纸,外面的山林里,还在开辟着上山的马路,引温泉水的工程也要在下个月开始启动…… 这些都是她看着一点一滴建造出来的,她一个门外汉,只会凭空画图而已。 是工部那些工匠,还有着这许许多多的工人们,十里八乡的村民们,一起来将她的想象变为了现实。 这些设施建造出来的时候,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只要给他们一点思路,他们就能顺着这点思路拓展出来一个,令人难以想象的世界。 比如她提出的陶瓷蹲便池,没几天成品就来了……至于管道,也是陶瓷烧制的,埋在地下又不动,不是大批量的情况下,陶瓷完全能取代现代的塑料管道。 很快她连陶瓷马桶的图纸也画了出来,这个就要费一点功夫了。 不过对于陶瓷作坊来说,这种东西一点也不难,又不用做什么细致的造型,也不用描彩上色,再简单不过了…… 一件件现代常用的物品几乎不间断被工匠摆在阎颜跟前,她从一开始的惊叹到后来看到麻木。 阎颜觉得,大概要不了多久,她就能过上和现代一样的生活了。 作为一个连个空间都没有的穿越者,她太难了,哪怕她只是把她家里那台冰箱带来,那也能偶尔吃几口现代食物,解一下馋。 她实在是想念现代便捷的生活,想念现代丰富的食物…… 如今,眼看着度假山庄装修出来,那就是一座古今合璧,取长补短的一处再舒适不过的地方…… 可惜,她大概是看不到了。 她已经来不及等完全建成。 阎颜想的十分悲观。 自己走了以后,这山庄就让万大叔他们继续建设吧。 已经起了一个好头,千万不能烂尾了! 按照自己的计划书建造出来以后,以万大叔的能力,也能够将这座度假山庄运营起来。 阎颜自从知道这顾盛岳,就是容山府最顶尖的那个人之后,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劲儿往悲观的方向想,一步也没有出来…… 她却不曾想,若是顾盛岳真的在意她那一镢头,还会传授给她轻功,还会教她内功心法吗? 果然是当局者迷了。 天盛国,京城。 盛王还没有启程前往封地,只因为太皇太后,也就是顾盛岳的亲娘,不许他走。 要走也可以,成亲之后再走! 顾盛岳傻眼了:这天盛国朝堂之上,怕是没有哪一家的姑娘敢嫁给他吧? 只因他的辈份太高了,而且他的封号是天盛国的“盛”字。 任谁都说这个字本来没什么,但是做了国家的名字,一般人轻易就不要用这个字了。 而顾盛岳作为先帝的弟弟,他的辈分在整个天盛国皇室,那是极高的;又因为他出生之后,他哥已经登基好些年了,皇位坐得稳稳的,他哥的大儿子都快要成亲了。 先帝给这个小儿子取名叫顾岳,然而这当皇帝的大哥不乐意了。 他弟弟,怎么能取这样俗气的名字,他的弟弟,那是天盛国最尊贵的六王爷,就算把国名加在里面,也是应当。 所以顾盛岳这名字,是两个皇帝取的,老皇帝取了一个“岳”字,先帝取了一个“盛”字。 老皇帝没去那几年,是顾盛岳过得最舒坦的几年,后面...... 后面他为了两国安宁,还在年少之时,就去了敌国做质子。 顾盛岳更是在成年之后,与如今的文德皇帝里应外合,踏平了羽国。 要能力有能力,要地位有地位。 所以既然名字已经是国名了,那封号也用国名,文德皇帝觉得一点也不过分,满朝文武也都是心服口服。 别看盛王爷比当今皇帝年轻,但是皇帝到了他跟前还要恭恭敬敬叫一声“皇叔”。 他们顾家从文德帝开始这些年,还从没有过兄弟们勾心斗角抢皇位这样的事情。 有时候文德帝心里还想着,他从小是被当作储君培养的,一路顺顺当当的当了皇帝,就感觉没什么成就感。 他父亲那时候,还和他那几个叔叔,斗争了好些年,才坐上了龙椅。 到了他这一辈,要说他爹也不止他一个儿子,他底下那几个兄弟一到成年,就忙不迭的跟他表明态度,千万不要让他们做任何实务,他们自知才能有限,不是做事的料。 他们自小就是按照闲散王爷来培养的,吃喝玩乐在行;至于国家大事,别找他们! 文德帝这些兄弟,有爱画画的,有爱做厨子的,有爱种花养草的......全都不务正业去了! 不中用,真是不中用! 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结果文德帝要打个仗自己亲兄弟那个地没有一个能上的,还要依靠他父亲的兄弟! 文德帝就觉得,命真苦,为啥是他做了皇帝? 他也想去发展点个人爱好…… 可是,没人搭理他。 顾盛岳到底还是去封地了,因他听了密报: 阎姑娘这几天坐立不安,似乎在为什么事情发愁,而且还在找海域图。 第129章 我是阎家的女婿 这小丫头想干啥? 海外是那么好去的吗? 天盛国的水师,还没那么厉害,他还没有把疆土扩展到海外,这小丫头,能不能就在他能罩到的地方,暂时先将就一下。 若是真想去海外逛一逛,等自己把水师给组建起来,再去成不成? 顾盛岳也是一脸愁容。 阎颜的思维太跳脱了,自己有些跟不上她的想法,怎么办? 盛王的仪仗慢悠悠地出了京城,而盛王本人,已经带着几个随从,快马加鞭到了容山府。 他一路疾驰,硬生生缩短了一半的时间,入夜时分,他终于又到了大柳树村的村口处。 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虽然顾盛岳上次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根本没心思去仔细观察这村子的情况。 但是他也看得出来,这大柳树村,完全变了样。 村口的官道上,原来只有一个亭子,现在在亭子边上起了几间屋子,屋檐下挂着一排灯笼。 亭子里面也燃着灯笼,还有两个更夫在守着。 一人手边拿着一面锣,若是有什么紧急情况,这锣的声音在黑夜里,就是最好的提醒。 原先大柳树村是没有更夫的,这也是最近才有。 这个提议还是由阎颜提出,里长来安排实施的。 确实,有了这些人每晚在村子里面巡逻之后,村里人感觉睡觉都踏实了。 别看外面只有两个人,其实那屋子里面还睡着其他三组人。 他们从晚上九点开始打更,每班两人,只用守一个时辰。第一班到十一点,第二班到夜里一点钟,第三班到凌晨三点钟,第四班的时间长一点,一直到早上七点;但是值了第四班的人,第二天可以休息一整天,再更换另外一组来。 他们的夜班补贴比在山上修路的村民都还要多,每晚也就那么点时间,他们都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守着村口。 这些天一直也没什么事情,两人正商量着,等一会就要交班,换另外一组出来守夜了,就看到顾盛岳几人骑马过来。 大柳树村这几个月白天见到骑马的客商,或者赶着马车的人,那真是不少。可是这大半夜的,还骑着马在外面溜达,这多少有点不正常了。 他们俩不由自主地精神就绷了起来,其中一人更是立即攥紧了锣上面系的带子,一手拿着锣锤,随时准备打锣。 另一人则站起了身,朗声道:“诸位客人,咱们大柳树村暂时还没有收拾出来供客人居住的地方,您往南五里左右,就是镇子,镇上有客栈。” 他也不多问这些人是做什么的,只说他们村子没有居住的地方,识趣儿的话就自己先回去吧。 应该没有人,会半夜三更到村子里谁家来做客的吧? 顾盛岳扫了一眼亭子里面的人,顿时就觉得心里一轻,之前那种迫切要见到阎颜,问她为什么要去海外的心情,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多谢小哥告知,不过我今天这是回家,家里有地方住。”顾盛岳声音清晰。 “不过确实现在也晚了,我也不想再折腾家里人,还是明天一早再回去吧。”顾盛岳说着,翻身下马:“小哥,更深露重,我们能不能在这亭子里,稍待一会儿,等天亮了我们就回家。” 刚才说话的小哥,见顾盛岳说话客客气气,遂放下戒心: “既然这样,那你们就在这亭子里头等一会儿吧。不过,你是大柳树村的人吗,怎么从没有见过你呢?你是谁家的儿郎?” “阎家。” 顾盛岳缓步走了过来:“我是阎家的女婿。” “啊!”攥紧锣的更夫,听了这话,惊讶地跳了出来,差点还把锣给扔了出去。 他太清楚了,上次那个自称是阎姑娘未婚夫的宋屠夫,差点丢了半条命的。 这个人竟然如此不知死活。 “这样貌,倒是配得上阎姑娘,不过,村里面怎么从没听说过阎姑娘出嫁了呢?” 顾盛岳勾唇一笑,坐了下去,拨了拨火盆里面的炭火。 其实,他这话也算得上不错了,小时候他将文德帝的孩子骗走,就为了陪阎颜玩过家家这样幼稚的游戏。 谁让那小破孩儿好死不活地要扮演阎颜的相公,玩什么拜堂成亲的戏码! 他当时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硬是不许别人扮演阎颜的相公,谁来他就打谁! 这些后辈,挨了打也是白挨,连告状都不敢。 眼看游戏就要玩不了了,阎颜直接将花塞到顾盛岳手里,就让他扮演相公...... 两人有模有样地学着人家成亲的样子,还拜了堂...... 从此之后,顾盛岳就下定了决心,阎颜只能是他一个人的新娘,别人谁都别想觊觎! 更夫想了一下,脑子中灵光一闪,说道: “你是李家四郎,李郴?” 李郴为了读书,深居简出,因此村里面上了年纪的人,大部分都不知道李郴长什么样子。这更夫有这样的误会,也是正常。 “别瞎说!”顾盛岳身边的随从不屑一顾。 “他李郴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们公子相提并论!” “我们公子那是正儿八经,由阎家长辈亲自为阎姑娘安排的成亲人选。” 顾盛岳这些随从,才从羽国返回不久,对于顾盛岳和阎大雷之间的事情,也都了解。得知顾盛岳先前已经见过阎大雷的女儿,想来肯定把阎大雷已经将阎颜托付给公子的事情,都告诉给阎颜了。 只是,怎么感觉这样别扭呢,他们竟然把这样尊贵的公子爷,看成是那个垃圾一样的李郴! 看来,公子对李郴出手还是太轻了,就该让他们来,他们不将那李郴论斤称秤卖了,都愧当公子的随从了! 听说李郴跟在盛王府的仪仗队后面,慢慢朝着容山府进发。 现在趁着他还没有到来,他们可以提前准备,到时候一有机会,就好好炮制这个假惺惺的李郴。 “那李郴呢,我听说李郴是阎家的上门女婿,这个总做不得假了吧?” “李郴早就在京城另娶他人,要不然阎姑娘也不可能有这样大的转变。” 第130章 顾盛岳到阎家了 “这是顾公子吗?哎,还真是!顾公子,你怎么会突然回来呢?怎么在这里也不回去?你也该让人给我们捎个口信,姑娘好安排人来迎一迎。” 一个声音突兀地传了过来,却见距离亭子外面,一小队手提灯笼和长棍的年轻人,正往这边走来。 走在前面的那个,赫然便是小医童多福。 “多福。”顾盛岳见到熟人,欣喜地打了个招呼:“没想到竟然是半夜到了,回去怕吵了颜颜睡觉。” “嗐,姑娘哪里会在意这个,再说了,我刚才出来的时候看到姑娘还在书房里面忙着呢,怕是都还没有睡。” 多福走到近前,刚才他只看到一张侧脸,看着像是顾公子,走到近处,多福才敢确定这就是那个虽然只有半张脸是完好的,但是依然看出长得跟妖孽一样的顾公子。 如今,那半边脸竟然完全康复,丝毫看不出有受伤的痕迹。 作为曾经医治过顾盛岳的大夫,骆老大夫清楚的知道,顾盛岳脸上的伤,除非能用上宫里面秘制的“七花龙涎霜”,否则这脸上的伤不可能好的这么快,而且一点痕迹也看不出来。 多福沉浸在与故人相逢的喜悦之中,而骆老大夫显然想得更多。 他打量着顾盛岳的衣着打扮,看着根本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公子哥儿,那几个跟随顾盛岳一起的人,虽然一直在掩饰着,但是那身上的肃杀之气,还是不经意之间就透露了出来。 这些人,想来应该是军中之人。 他们怎么会突然来到大柳树村? 难不成,树大招风,阎姑娘做的这些事,被有心人盯上了? 骆老大夫心里也是一阵一阵的不安,想着要怎么提前去和阎颜说一声,让她早做准备。 这顾盛岳看起来就来者不善,千万不要一到这里就毁了阎颜的心血。 “骆大夫和多福,怎么半夜......”几人一同前往阎家的路上,顾盛岳也很是好奇,怎么这师徒两人会半夜三更出现在这里,还有这些提着灯笼,拿着木棍的青壮男子,都是什么人。 “村头那边,老徐家的小孩儿半夜肚子痛的直打滚儿,我师兄没在家,他家就到阎姑娘那里去求助。万大叔让我和师父过来看看。”多福边走边说,还掩饰不住心里的兴奋。 他本以为阎姑娘如今已经像是画儿里面走出来的仙女一般了,这世上哪里能有男子能匹配的上阎姑娘呢,可巧,这顾公子也是一般绝世无匹的好相貌,这两人若是能够凑成一对,那才叫一段佳话呢! 走了一段路之后,就见那些男子领头的说了几句话,就提着灯笼往别处去了。 “多福,村子里面有巡逻队?”顾盛岳听他们讲话的内容,遂问道。 “嗯,如今村子里面不止有更夫,现在还有了巡逻队。因为前几天村里面遭了贼,东西倒是没有被偷走,不过这贼人实在可恶,将咱们村里试验田里的秧苗踩坏了不少。所以这才成立了巡逻队,专门就在农田四周巡逻的。” 多福回答的十分详细。 几人边走边说,从村头到村尾,虽说也有几里路,可是说着话,很快也就到了。 随着阎家大门“吱”一声打开,顾盛岳便见到了一脸惊愕的阎颜。 她今天才得到一张海域图,晚上正在看地图,不知不觉时间过去,等她回过神就听到门外的响动,阎颜听出了多福的声音,于是走过来,打开了门。 然而她却没有想到,门口站着的竟然是顾盛岳! 顾盛岳身后还带着几个人,一眼看去就知道这些都不是什么凡夫俗子,这些人承守卫之势,虽然顾盛岳走在前面,但是他们的防守,还是能将任何危险杜绝开来。 有这样厉害的护卫在身边,看来这顾盛岳真的就是那个盛王爷! 一瞬间阎颜心里面已经转过几个逃生的念头,但是要躲过这么些武林高手,怕是很不容易。 罢了,看来这次躲是躲不掉了,只能硬着头皮来打这场仗。 阎颜没有请他进去,反而提起精神,作出了随时准备战斗的打算。 “颜颜,我回来了。”顾盛岳察觉到阎颜的诧异,以及隐隐的防备。 但是他只以为是阎颜没有他们小时候的记忆,所以对他还是当作陌生人,并没有将她的冷然放在心上。 顾盛岳一脚跨进大门, “颜颜,家里有没有什么吃的,我连着赶了好几天路,只能啃干粮,喝凉水,一口热乎饭菜都没吃上......” 顾盛岳边往里走,边可怜巴巴地说着。 “姑娘,咱们晚上炒的羊肉臊子,正好给顾公子和各位军爷煮肉臊面。”多福看没看出什么不对劲儿,一听到顾盛岳的意思想吃点热饭菜,立即就开始张罗了,连骆老大夫在后面扯他衣服都没有发觉。 “好,多福你去做吧。”阎颜终于开口了。 骆老大夫摇了摇头,背着手先行回房。 他人老成精,一到门口,就看出来这形势不太对。 不过这顾公子,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对阎颜丝毫没有防备,是完全把这里当作自己家了。 而阎颜虽然是防备满满,但是在听到顾盛岳说几天没好好吃饭时候,虽然心理防备,但是多福说去煮面,她顺势也就让多福去了。 两人之间虽然看起来不太融洽,但是全在阎颜这边,这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年纪大,熬不得夜,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自己折腾吧。 顾盛岳的几个随从也走进了院子,跟着多福往厨房里去了。 进了这院子,他们也都放松下来一些了,他们都知道这是阎将军的老家,这小姑娘是阎将军的女儿。 只是没想到,阎将军那样壮的如同一头黑熊的人,他的女儿却这样娇怯怯的,看样子应该是随母亲。 “颜颜,你不想见到我?” 顾盛岳终于察觉到阎颜的冷漠了。 “顾公子多虑了,并非如此,我只是惊讶你怎么会突然来了。” 一听到这称呼,顾盛岳一颗心顿时又落入谷底,刚才见到颜颜的激动兴奋的心情,也消失殆尽。 第131章 值得 “我以为,那天我们在屋顶上相谈甚欢,你应该不会再和我见外了。” 顾盛岳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委屈,他实在是受不了阎颜对他这样冷漠。 特别是他回到京城之后,又特地去了他们小时候一起住过的地方,那里的一切,都还是和当年一样,满满的都是回忆。 他满怀激动地奔赴到这里,却被阎颜冷淡的一句“顾公子”,给兜头浇了一瓢冷水。 顾盛岳悻悻地松开手,地声控诉:“你还是把我当作陌生人。” “呃,我......”阎颜愣了一下,傻眼了。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这轻功还有学的那些内功心法,都是眼前这顾盛岳传授的,而且他还一点也没有藏私。 自己练习了这么些天,其中的好处自然深有体会。 自己真是傻了呀,怎么把这样重要的事情给遗漏了呢? 按照武侠小说的设定,这种武功秘籍,是不可能轻而易举地就传授给外人的。 顾盛岳显然是并没有把自己当作陌生人,他是把自己当作他年少时候认识的那个小阎颜,对自己毫无保留。 甚至可能自己当初打了他,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而是自己当局者迷,这几天自己吓唬自己。 想到这里,阎颜狠狠地在自己脑门上拍了一记,这一下可不轻,昏黄的灯火下,顾盛岳都看到那光洁白皙的额头上迅速浮起两道红痕。 “颜颜,你这是做什么!”顾盛岳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防止她再伤害自己。 “盛王爷,先前我伤了你。前些天看到你的名字出现在第一批进山庄的名单上头,我怕你来找我报仇……”阎颜越说越心虚,声音也越低。 “颜颜,你心里就是这样看我的?”顾盛岳哭笑不得。 “是我想茬了,盛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我这小女子斤斤计较。”阎颜飞快地说,生怕慢一步顾盛岳再变卦和他计较。 顾盛岳哑然失笑,自从与长大之后的阎颜重逢,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露出如此娇憨的小女儿神态,一时竟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儿,和记忆里面那个小小女娃儿重合了。 “颜颜呀,若是因为那件小事,我就要记恨你,那咱们也就不必说什么交情了。” 顾盛岳看着灯下的阎颜,眼睛下面隐隐约约的青紫,想来是这几天都没有睡好,如今放下心头大石,她似乎终于觉得困倦了,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似乎连站着都能睡着。 “颜颜,你先去休息,等你休息好我有一些事情要告诉你。” “嗯,好。有事情让多福先带你去找万大叔。”阎颜点着头,叮嘱一句,提着最后一丝精神挪着脚步,回到了房间,拍熄了烛火,连衣服都没脱,倒头就睡。 她这几晚都没怎么睡觉,此刻心里放松下来,当真是觉得就算天塌下来,也得先让她把这觉给睡了。 顾盛岳见到阎颜房间灯光熄灭,忽然觉得自己这几天,昼夜不停的赶了过来,是值得的。 至少安了阎颜的心,让她能够睡上一个好觉。 夜深人静,一行人的到来,并没有什么大的声响。他们连之前村里人来求医时候的动静大都没有。 院落里,熟睡的人依旧在睡。 多福给他们煮了面,又热了包子馒头,他们还在吃着,万大叔就过来了。 作为一个称职的管家,他过来的其实已经迟了。不过阎家没那些大户人家的规矩,这儿也不是城里头那些高门大户,万大叔这些日子过得很自在。 可是在看到厨房里头吃面的几位时,万大叔条件反射般地要跪下行礼,腿刚弯下,给顾盛岳一个眼神,又直了起来。 多福还在呢,这小子对阎颜那是忠心耿耿,恨不得一只鸟从阎家上空飞过,他都要去找阎颜汇报一番。 “万大叔,”多福注意到万大叔进来,忙介绍着: “这是姑娘的亲戚顾公子,原来在这儿住过的。阎姑娘说你给他们安排一下让他们住下。” 万大叔这才行了一个礼,开口道:“顾公子远道而来,暂且住在后院的客房吧。” “给他们住后院,我要住前头。”顾盛岳开口。 虽然前院后院就几步距离,可是他就是不想住客房! “顾公子上次来住在西耳房,如今那间房正好空着。万大叔,就让顾公子还住在那里吧?”多福没那么多心思。 万大叔对顾盛岳的话更是分毫不敢反驳,他爱住哪儿就住哪儿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整个容山府都是他的,他想想怎么样,谁也拦不住。 他们来的快,但是多福和万大叔的手脚也快,等他们吃过饭,安顿下来,也没过多长时间。 夜还长着,他们还能好好睡上一觉。 但是有的人,天刚擦黑,就躺下,到现在也没有睡着。 这人就是李家大房的吕氏。 自家小儿子去年进京科考,至今没回;丈夫和大儿子过完清明就出门,如今也不知道到哪儿了,一个口信也没传回来。 眼见到了秋天,要是入了冬,野菜更是难寻,这日子该怎么过呢? 好在,孙氏如今不闹腾了,倒是比先前好过一些。 自从阎颜给出了主意,吕氏回来以后,就勤勤恳恳,踏踏实实地照顾起孙氏来。 眼看着孙氏一天好过一天,精神头也越来越足,再也没有像原先那样,寻死觅活,歇斯底里了。 有时候还能出门来,帮着吕氏扫扫地,晾晾衣服,脸上也有了笑意。 吕氏那天从阎家回来之后,李家二房和三房见到阎颜并没有刻意去针对吕氏,于是放下心来。 在第二日也拿了鸡蛋红糖送到李家大房:当地有给新生儿“送米面”的风俗,更何况他们还是本家人。 村子里和李家大房有来往的人家,陆续也都来送米面。 虽然李家大房添丁,没有人去报喜,但既然知道了,该送的礼还是要送来。 有了这些东西,孙氏慢慢又养回去了,身体也好了起来,奶水也足够孩子吃了。 那孩子也越长越好,白白胖胖的惹人喜爱。 第132章 第一场秋雨 吕氏望着身边躺着的两个孩子,一个是小夏,另一个就是李曜的儿子康宝。 如今晚上都是她来带康宝,让孙氏能够好好休息,白天也大都是她来带,也就康宝要吃奶的时候,才去找孙氏。 吕氏这辈子还没这样累过,她自己的孩子,大多是小姑子给帮着带大的,她自己很少插手。 到了徐氏生孩子的时候,她带孙子孙女带的也不多,那时候有阎颜还有赵婆子跟着帮忙她也不累。 现在她算是体会到了,日夜都要带孩子,白天还要做家务。 而康宝还是比较好带的,不像有些小孩儿日夜颠倒,把大人折腾的半死。 本来还指望徐氏搭一把手,徐氏只做过一次饭,就打破了两个碗,给吕氏心疼的,当天罚了徐氏不许吃饭。 自此,她再也不许徐氏进厨房了,只因家里头没几个碗让她摔的。 徐氏只管做一些粗活,细致一点的,就做不了了。 吕氏索性将房子后院里荒废的菜地给整理出来,让徐氏一天到晚没事就去侍弄那块菜地。 孙氏最近精神好了,想要跟着唐珠一起去阎家工坊做事。 不过她做针线活儿不如唐珠精细,方大婶也没有不用她,就让她打络子,而且打络子还能将线带回家来做,孙氏平日里还要喂孩子,做这个很是合适。 如今才做了几天,就领了二十文回来。 这还是孙氏头一次挣钱,一见到这些铜板,心里觉得无比的自豪,干劲儿就更足了。 而李曜的日常就是砍柴,拖去阎家大食堂那边出售。 原本他砍的柴都是送往镇上的,后来知道阎家食堂每天也是大量收购木柴,价格和镇上一样。 因此村里面专职砍柴为生的村民,全都把木柴送到了阎家这边来,原来从山上到镇上的距离,如今只用到阎家,他们一天能多送三趟木柴了。 至于另一个儿子李旺,跟着李曜去砍了几天柴,就喊着说累。被他媳妇唐珠给收拾了一顿,然后他又灰溜溜地跟着李曜去砍柴了。 有了他们几人的收入,日常家里也能在吃野菜的时候,夹杂一点细粮了,上个月家里甚至还吃了两次肉。 吕氏想到这里,本来感觉毫无希望的日子,似乎也还有一些盼头。 只不过,这盼头不是来自那个最有出息的儿子,而是一直以来最不被她喜爱的二儿子顶起了这个家……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下起来了,吕氏望就望屋顶,前不久李曜和李旺才修理过,这次肯定不会再漏雨了。 听着雨声,吕氏终于安然入睡…… 这一夜,第一场秋雨就这样不期而至,先是细蒙蒙的雨丝,刚到天明时分,雨滴就噼里啪啦地越下越大。 趁着这场雨,阎家工地室外的工作全部暂停,原本喧嚣热闹的工地,只留几人看守,将不能淋雨的设备以及工具都收拾好,防止一些眼高手低的趁着下雨摸过来。 倒不是怕他们偷拿东西,只是这些东西遇到不会用的人瞎摆弄,那可是会伤人的,不得不防。 第133章 一场梦1 阎颜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 昨夜的一场雨,将夏日的燥热尽数洗去。 酷热难耐的夜晚,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夜雨,变得清爽宜人。 阎颜昨夜睡在内室,想的就是内室安静,就算早上外面有动静,内室听到的声音也不大。 她好不容易将一直悬着的心安定下来,自然要把前些天没睡好的觉都给补回来。 刚睡下的时候还觉得有些燥热,不久外面起风时候,就觉得没那么热了,等下起了雨,更是觉得凉爽舒适。 阎颜盖着一条薄毯子,睡得很是安宁,然而睡梦之中却不那么太平。 她穿越到古代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了,这几个月她一直刻意去回避没有去想,她在现代种种的后续。 今晚,却在梦中看到了。 阎颜看到,她被雪崩时铺天盖地的雪堆掩埋住之后,登山队在雪崩之后很快发现她消失的事实。 他们没有耽误一点时间,迅速联系救援队,并且派人把这事告诉了阎传。 令阎颜大跌眼镜的是,阎传这一次竟然没有逃避。 他第一时间就联系了林亦彤,然后和救援队一起去雪山,就近等待救援消息。 天气状况一直不好,林亦彤的直升机,根本没办法就近降落。最近的降落点离雪山还有几百里,她只能就近降落。直升机还没落地,地面上安排的前往雪山的车队已经就绪待命。 林亦彤下了飞机就上车,越野车没有丝毫停顿,丝滑驶出机场。 阎颜来到古代这么久,一次也没有梦到过她妈林亦彤,这还是第一次。 她不由自主地目光一直追随着林亦彤,期望能够多看到妈妈一会儿。 她在现代是三十二岁,妈妈也已经年过五旬。 但是由于平时林亦彤很注重身体锻炼和保养,她整个人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一点也不显老。 这些年就是因为有妈妈一直给她保驾护航,所以她才无忧无虑、没心没肺地活到了现在。 结果还是落入了苏小瑾母女的圈套里…… 阎颜心中暗恨不已,心想这妈妈要快一些拆穿苏小瑾母女的真面目,给她报仇雪恨。 林亦彤到达雪山的时候,雪崩滑下来的雪堆,已经清理了一半,还没有见到被掩埋住的阎颜。 阎传着急的不行,他自己挥着铁锹上阵挖雪。 本身阎传就有高原反应,这下又是挖雪又是着急的,很快就因为缺氧昏迷了过去。 救援队对于高原反应的处理,再熟悉不过了,他们很快就将阎传抬到一边,然后给他吸起了氧气。 林亦彤的车队,又带来了不少十分有经验的救援人员。 有了这些人的补充,救援的速度更快了。 然而,他们一直挖到最深处,也没有看到阎颜的身影。 正在这时,苏小瑾母女俩忽然跌跌撞撞地互相搀扶着走了过来。 “阎哥,你怎么了,你可不能丢下我们母女啊……” 就见到苏小瑾扑到阎传身上,颤巍巍的哭腔,接着那颜如玉也哼哼唧唧起来:“爸,你可要保重身体呀,没有你,我们娘儿俩的日子也到头……” 听得两人在这临时指挥中心嚎上了,林亦彤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走上前,一把薅起苏小瑾,照着她脸上“啪啪”就是两个耳光…… 虽然她不知道女儿为什么会来雪山,但是她敢肯定这事情和她们母女俩脱不了关系,先打了再说! 阎颜听着那响亮的耳光声,心里头痛快极了。 第134章 一场梦2 苏小瑾挨了两个巴掌,看清楚打她的是林亦彤,哼都没敢哼一声,拽着颜如玉走到一边,不敢再打扰林亦彤指挥救援。 颜如玉一双眼布满血丝,定定地看着林亦彤,眼神里面尽是不甘。 为什么这不是她的母亲,如果自己是她的女儿,那整个娱乐圈都会捧着自己,数不清的资源都是自己的……以自己的努力和天赋,也肯定不会给她丢脸。 她现在有那么一个肥猪一样的女儿,仗着有这样厉害的母亲,不学无术,就会惹事生非,有什么好的! 好好的旅游不成吗,参加人家节目还有钱拿。 就她能耐的很,偏偏要去探险! 这下好了,掉进冰窟窿里,最好一下摔死拉倒,省的自己被她压制的死死的! 颜如玉巴掌大的小脸蛋上,一会儿喜一会儿忧,一会儿又充满了狠戾。 这表情要是去表演换脸,连指导老师都不用请,她保准能凭这一段表演,上一个热点。 不过眼下可没有人关注这个小明星的举动,那边还有个女首富在救女儿。 女明星多了去了,女首富可真不多。 救援一直没有停顿。就算遇到难题,以林亦彤的“钞”能力,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如今她在这里坐镇,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就算是移开一座山于她来讲都不是难事。 但是等积雪全部清理完之后,救援队才发现,掩藏在雪堆之下的冰洞。 从地面上看,那洞深不见底。 就算是经验十分丰富的救援队,对这样的冰窟窿也是束手无策。 不过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到底还是有不怕死的救援队员,做好安全措施,然后下到冰洞里面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阎颜看着在上面坐立不安焦急等待地妈妈,满面泪水:这是泰山崩于眼前面不改色的女强人林亦彤,只有为她这傻女儿才会露出这样焦急的模样。 冰洞下面的救援人员还没有上来,阎传先醒了过来。 即便是在梦中,阎颜也一眼看出来,这人不是阎传! 阎传不会有这样坚毅的神情,阎传平时的步伐神态从来不会这样有力,眼神也不会像利剑一般,这不是她那二世祖爸爸! 最重要的是,阎传因为高原反应,一直背着氧气袋,走路都要吸氧,而现在他竟然没有背氧气袋! 本来一直在他身边守着他的苏小瑾母女俩,也没有在他身边,而是远远地跟着。 只见阎传几步走到林亦彤身边,说了句什么,林亦彤脸色微变,惊讶地上下打量着阎传,面露怀疑,然后摇了摇头。 虽然是在自己的梦里,阎颜却没有听清楚阎传对妈妈说了什么,让妈妈脸色都变了。 阎传见林亦彤摇头,便不再征求她的同意,自己走近冰洞处观察了一番。 正好这时,救援队员从冰洞里面上来。 “里面太深了,绳子的长度根本到不了底,这个冰洞上头看着不大。下面还是挺宽的。就算在里头,也一眼看不到底……”救援队员一边卸下装备,一边汇报着底下的情况。 第135章 一场梦3 那救援队员刚把身上的装备卸下来,就见一旁的阎传拿起地上的绳子,飞快地系在腰间,一个纵身便跳进了冰洞。 待众人反应过来,那百十米长的绳子已经快要到尽头了。 这阎传直接以不要命的方式往冰窟窿里面跳,其他安全措施都没有做。 即便是专业的救援队员,也从不敢就这样去救人。 此刻他们也只来得及死命的拽住绳子。 但是因为下滑的速度太快,那绳子却像是有生命了一般,哧溜溜从他们手中溜走,他们根本抓握不住。 “阎传!”林亦彤大惊失色,抢到前去,朝着冰窟窿里头喊着。 苏小瑾母女俩也跟着大喊,一个喊着“老阎,你怎么做这样的傻事!” 颜如玉则大喊着:“爸爸!你快上来呀,姐姐已经救不回来了,不能把你也折进去……” 其实颜如玉此刻心里十分慌乱,她原来一直十分自信阎传对她的好是胜过对颜颜的,然而此刻,颜传为了阎颜,可以连命都不要。颜如玉忽然就不自信了,她怕了。 她不愿意想,更不敢想。如果在冰窟窿里头那个人是自己,阎传还会不会那么勇猛地跳下去。 林亦彤见这母女俩围着冰窟窿掉眼泪,听着两人的话,她真恨不得将这两个人踹进冰窟窿里头。 她直起身,就见到救援队队员终于拉住了绳索,那绳索终于不再往下降了,刚才下去的队员,用的绳索长度不过是现在的一半左右,显然他只下去到一半,就感觉以自己的能力不能再往下面去了。 现在颜传用了这样长的绳索,也不知有没有到冰窟窿底部。 不过一刻钟左右,救援队员发觉绳索在剧烈摇动,想来是阎传有所发现,发出信号,让他们将绳索拉上去。 几个救援队员一起用力,绳索一点一点被拉了上来…… 到了冰窟窿口,林亦彤先看到一个穿着橘黄色防寒登山服的身影,这是阎颜!她登山之前给自己发的照片,穿的就是这个颜色的衣服。 冰窟窿出口太小,一次只能容下一个人出来。 阎传在下面将阎颜用绳子绑在背上,然后抓着绳索上来的。 到洞口处,两边的冰虽然滑不溜手,但是他穿了一双适合在雪山行走的防滑靴,他双腿一撑,双脚在冰面上找到着力点,然后牢牢地踩着冰面,先将背后的阎颜给举出冰窟窿,然后他自己抓着绳索,直接从里头跳了出来。 阎颜被救了出来,立即就有一直在旁边待命的医护人员,过来给阎颜做各种简单检查。 “林董,大小姐没有外伤。”医护人员简单地检查了一下,“昏迷不醒的原因,倒像是伤了头部,这个要去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 林亦彤点了点头,救护车呼啸而去。 她也准备跟去,就见到她那前夫哥对着苏小瑾母女俩,拉着一张脸,冷声冷气地说: “我的女儿,容不得的你们俩算计!” 苏小瑾听到这句话,脸刷一下白了。颜如玉神情好一些,但是那紧张不安的小动作,却没有断过…… 第136章 一场梦4 林亦彤饶有兴致地看着阎传,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二世祖吗? 怎么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那身手怕不是连最厉害的特种兵也能比拟了。 要说和自己在一起那些年,也没见到他有这方面了兴致,就连出门散步,都要人三催四请。 看来还是这苏小瑾会改造人,把那么一个没责任心的男人,给调教的这样厉害。 “阎传,今天你救了颜颜上来,虽说她也是你的女儿,不过一码归一码?” “我刚才和救援队说过,只要他们能够救回颜颜,盛远国际的房子,一人一套……你大概是看不上那里的房子的?” 林亦彤想了一下,说道:“原来你一直想要的东湖边那个院子,等一会儿律师就去给你签字过户。” 丁是丁,卯是卯。 苏小进母女俩算计阎颜,她不会放过她们。 阎传似乎是被蒙在鼓里的,而且他刚才又救出了颜颜,那该给他的,林亦彤一分也不会少。 “不用,阎颜也是我的女儿,我救她天经地义。”阎传声音低沉。 “阎哥,那是东湖的院子,寻常人拿钱都买不到的!你不是一直想在那边有一个院子,写字画画,钓鱼会友……”苏小瑾着急说,难得林亦彤这样大方,给阎传一个院子,他竟然还推脱了。 阎传瞥了她一眼,冷冷开口: “苏小瑾,你和颜如玉从我这里套消息,然后鼓动颜颜来这里旅游,我记得和颜颜一起爬雪山的队员里面,有一个是你的侄子……苏小瑾,这件事情你要怎么解释!” “阎哥,你听我解释,苏涛是滑雪教练,平时也喜欢爬山什么的,我想着肯定能和阎颜有共同语言,这才介绍他来登山队。我没有坏心的!最多也就是想撮合苏涛和阎颜……”苏小瑾小声解释,十分没有底气。 “我们阎家的女儿,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撮合,你有空还是多操心你自己的女儿吧!”林亦彤淡淡看了苏小瑾一眼。 她从没将苏小瑾当回事儿,这种只能依附男人才能活下去的菟丝花,她实在看不起。 而自己曾经看上的男人,竟然就被这样的货色给勾搭走了。 林亦彤知道之后,恨不得自戳双目:她当初眼瞎成什么样儿呀,才会觉得阎传是她最好的归宿,竟然被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给勾搭上。 要说样貌,林亦彤明艳大气,苏小瑾一张巴掌大小的脸蛋,走路如同弱柳扶风,一步三摇,都不怕把她自己给摔出去了! 而她林亦彤是千金大小姐,举手投足都是名媛范儿,即便后来家道中落,她很快就成为了阎氏集团的少奶奶,她的架子一点也没丢! 此刻苏小瑾就感觉林亦彤看自己的那一眼,似乎是在看尘土一样,毫不在意。 苏小瑾崩溃了。 “阎传!”她歇斯底里的嘶吼:“你别忘记了, 我现在才是你老婆!东湖那院子。你不要我来要!如玉马上要进组了,有这个院子,她在剧组也能被高看一眼……” “那倒是不必了,你们先去看看今天的新闻。” 第137章 梦醒了 “你,你们……林董,您不能这样对我们,我跟着阎哥几十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求您看在阎哥的份上,放过我们……我女儿就这么一点事业,您不能毁了她……” 苏小瑾听了这话,一下子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颜如玉是艺人,她做的很多事情根本经不起推敲。 而林亦彤以前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处事态度,从没有针对过颜如玉。 虽然林亦彤不用去刻意做什么,自然有人会给她爆料颜如玉的黑料,但她从没有想过用这些黑料去打击颜如玉。 这一次,她们母女俩触到她的逆鳞了。 苏小瑾瘫在雪地上,颜如玉也倒在一边,她丝毫没觉得地上冰凉,只疯狂地刷着新闻,各大网站的热点前三条都和她有关。 曾经颜如玉疯狂地想上一个头条都难,如今就这么轻而易举地上了,还囊括了前三。 可是这个热门,颜如玉一点也不想要! 没有一条是正面的,全都是她的黑历史,什么整容,耍大牌,碰瓷名媛晚会,夜访导演求角色,这些倒不算什么。颜如玉最害怕的是,她的工作室联系她,说公司被几个部门联合给查封了,要查工作室的帐…… 颜如玉这才知道害怕。 她以为林亦彤是女强人,根本不会看重不学无术的阎颜;她以为阎传为了她妈苏小瑾,连豪门继承权都不要,这些年对她们母女俩也是尽心尽力…… 可是为什么,都不一样了呢? 林亦彤接了一个电话,遂带着阎传去了医院。 苏小瑾母女俩还在雪地上呆呆的坐着, 周围的救援队员在拆卸着救援设备,没有人理会他们母女俩。 阎颜看着爸爸妈妈乘车离去,她也想跟着过去,却怎么也跟不上。 她一着急,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窗户外面,因为还在下着雨,天也还是阴沉沉的,倒是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屋子里面的空气因为下雨的缘故,感觉都是潮湿的。 阎颜躺在床上, 懒洋洋的,一点也没有要起床的意思。 她仔细回忆着梦中的场景。 妈妈做的每一件事,阎颜觉得都是在情理之中,妈妈就是这样的人。 但是阎传的行为就很有意思了,他可能因为害怕被妈妈责备,而去帮忙除雪…… 可是后面阎传那么勇猛地跳进冰窟窿,这个就很难解释了。 当时救援队员已经在想方设法地施救了,以阎传的性格,他怎么会舍得以身犯险呢? 可是他绑绳子,跳冰窟窿……他那几个动作,很像是一个武林高手,路见不平 拔刀相助。 阎传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能力,如果有,那他怎么也不可能不出门炫耀…… 可惜就是没有。 他应该不是阎传,自己都有可能穿越到这里来,阎传会不会也被人穿越了? 而且很可能还是一个武林高手! 阎颜想了很多可能,可是怎么也没想到,穿越到阎传身上的,会是她那便宜父亲——阎大雷! 第138章 下雨天和羊肉更配 雨丝连绵不绝,已经下了一上午。 到了午后,雨势不仅没有变小。反而越来越急了。 阎颜难得趁着大雨,给自己也放了一天假。 书房外面的蔷薇花,被这一场雨打得七零八落。 阎颜在备忘录上记下,等天晴了要修剪蔷薇这一件事情。 刚刚写好,就见万晴顺着廊檐走了过来。 “姑娘,上午宋屠夫给送来一头。正巧入秋天凉,羊肉可以吃起来了。”万晴笑眯眯的,圆鼓鼓的小脸蛋还透着一股孩子气,但是这一手厨艺却十分老道,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那我今天真有口福了,小晴今天做了哪些好吃的?”阎颜刚才就在想,似乎忘记什么事情了,万晴这话一出口,她算是想起来了。 她还没有吃饭,而且是从昨晚到现在,她一口饭都还没有吃。 万晴放下手中的大托盘,先揭开一个双层的笼屉,一层是皮薄如纸的羊肉烧卖,另一个屉是透着油的羊肉大葱馅包子,包子暄软多汁,阎颜先伸手拿了一个,几口下肚,感觉更饿了。 万晴忙把笼屉摆在书房的小桌上,又将笼屉旁边的蘸碟摆好。 住在这院子里的人,都知道阎颜饭量很大,平时她吃一顿的量,足够正常人吃三天了。 不过她一忙起来,常常会忘记吃饭。 万晴端来这笼屉,拳头大小的包子有八个,那一笼烧卖,是二十四个,这也就刚刚够阎颜吃个半饱。 等摆好这些,万晴又到厨房去,这里还有一盆手抓肉和一大盆羊肉汤,再加上这些,姑娘应该能够吃饱了。 她又分两次将肉和汤端了过去,不过这点功夫,那一笼烧卖已经下去了一小半,包子也已经只剩下两个了。 不知道是因为三顿没吃饭,太饿了的缘故,还是心情放松能够吃下去食物的原因,阎颜觉得刚才吃的那些,只能当作餐前点心,下肚以后没有任何感觉。 等她吃完这顿,窗外的雨似乎也停了下来,后院里一阵喧闹,听着像是多福他们的声音。 “姑娘,多福在带着顾公子的护卫们玩山庄里头的游戏,他们在打扑克牌,多福刚教会他们,自己就输了好几把?”万晴抿嘴笑着。 阎颜也笑了:多福的赛季,实在是太差了,偏偏还瘾大,逮着机会就要玩两把。好在从不会因为这个耽误正事,而且把工作和娱乐分得清清楚楚。因此阎颜倒是也不担心多福会沉迷于此道之中。 万晴见阎颜吃过饭站了起来,她忙又说道:“姑娘,顾公子上午几次过来找你,我都给挡回去了,你看要不要见一见他?” “他现在没在这儿?”阎颜奇怪,这样的大雨,他出去了吗? “顾公子上午带人去山庄里转了一会儿,转到山脚就回来了,午饭后说要去山上看看,此刻还没回来。” “我去山上看看,这场雨下得突然,咱们的东西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淋坏。” 和顾盛岳的协商,不能在家里,他那么多护卫,动起手来再拆了自己家,那她找谁赔去? 第139章 摊牌1 阎颜拿起一把雨伞,雨虽然渐渐停了,可是细蒙蒙的雨,一丝一丝的,还是不间断的落下来。 看是看不见的,但是只要一走到院子里,要不了多久,还是会被淋湿。 顾盛岳说是去了山上,但是雁进山说大不大,说小也算不得小。 他也不是弱鸡,这样的山他哪儿去不得! 阎颜信步沿着已经修好的步道,拾级而上。 一路上不时还有披着蓑衣的工人,在收拾东西。本来都应该去休息,这些事情是他们自发来做的,要不然他们觉得不干活,还白白吃东家三顿饭,心里面实在过意不去。 阎颜并不知道这事情,待看到马三石之后,她才了解到,原来这些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 他们都是大柳树村里的人,来阎家做事之前,基本上都是三餐不济,常大爷找了他们来做事,不仅他们自己能吃上饱饭,连家里人也都能吃饱了,其中几人因为家里面穷,一直没能说得上媳妇儿。 这才在阎家做事几个月,都有媒人上门要给他们说亲了。 因为这些,他们这些人整个心都扑在阎家的工地上,对这工地尽心尽力。 他们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地回报着给了他们饭吃的东家,阎颜作为东家,自然也不能亏待了他们,山庄建起来之后,有太多的地方需要人手,这些人大可以早早培养起来了。 “马三哥,晚饭后你带他们到院子里去,万大叔有事要吩咐他们做。” 马三石应了下来,说道:“阎姑娘,我刚才从半山亭过来,远远看到上次来的那个顾家公子又往上去了,上头的路还没有修好,雨天路滑,要不要咱们去几个兄弟唤他回来?” “这点雨不算什么,他不怕,我去叫他回来。” 越往上面走,雨丝越是稠密,她撑着伞,却感觉这雨无孔不入,根本不是这一把油纸伞能挡得住的。 就在阎颜想着到前方的半山亭避一会儿雨的时候,忽听到上方传来一个惊讶的声音: “颜颜,你怎么上山来了,是来找我吗?” 阎颜将雨伞往后倾了一下,抬头看去,心突然动了一下:顾盛岳一身鸦青色衣袍,外面披着玄色披风,也不知那披风是什么材质,雨丝落上去竟然全数滑走,半点雨水也不沾,竟然比现代的雨衣看起来还要舒适几分。 可惜这样一个俊美无匹的美男子,竟然一副傻呵呵的表情望着阎颜。 阎颜刚才还被他的颜值给惊了一下,一见到这表情忽然觉得自己大概是眼瞎了吧。 但是刚才那一瞬间她露出被惊艳到的表情,还是被顾盛岳给收进眼底。 阎颜点了下头:“顾公子,有些事情需要和你谈一谈,咱们到前面半山亭聊吧。” 顾盛岳点头,一贯的高冷在阎颜跟前似乎完全维持不下去。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颜颜主动来找自己了,是不是了解自己的心意了? 半山亭就在前方不远处,周围是一大片的红枫,夏末秋初时节,枫叶还没有开始变红,仍旧是翠意盎然。 顾盛岳的好心情只维持到进入半山亭,阎颜的一句话,让他如坠冷库,这话要怎么答才好呢? “顾公子,我爹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吧?” 第140章 摊牌2 再隐瞒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起早托生。 更何况阎颜并不是是非不分的女子。 顾盛岳将自己所知的,关于阎大雷的一切对阎颜全盘托出。 二十年前,天盛国有位少年将军,他骁勇善战,胸怀大义。 然而却因为朝堂里面党派纷争,少年将军被泼了一身脏水。他为人耿直,受不得这些闲气,心灰意冷之下,他在一场和羽国的战争中,被反间计所害,下落不明。 其实那时候他也不过还是一个十几岁少年。 天盛国朝堂上,所有的人都以为少年将军牺牲了…… 然而因为那时候少年将军的名声,在朝堂之上已经坏到地底,所以即便是他在战场牺牲的消息传回京城,也没有惊起多少浪花。 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他的赤胆忠心,他的赫赫战功。 他的府邸早已经被查抄,他再次入战场的时候,身无分文,十分狼狈…… 这个少年将军就是阎大雷,当他再一次从战场死里逃生之后,什么也没有带,孤身到了祖母的娘家大柳树村,改名为阎大雷,在这里又生活了十多年。 他除了改名,也没有做其他的掩饰,甚至还用阎大雷的身份,考了一个童生。 这一个童生的身份,其实就是最好的掩饰了。 想当初他领兵打仗的时候,对文人最是不屑一顾,他极度讨厌文臣那些弯弯绕绕,他觉得那些整天念着之乎者也的文人,都是一肚子的心眼,一句话能给人挖三个坑。正因为如此,所以阎大雷得罪了不少文官。 而如今他自己反而考了一个童生。 试问谁会去怀疑一个童生,会是曾经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少年将军。 只有老皇帝知道。 老皇帝退位之后,手中没了大权,很多事情都没有了左右的能力。 比如对于自己一手提拔栽培起来的阎大雷,他竟然都无力回护。 但是老皇帝感觉大限已至的时候,为了自己的小儿子,还是派人来和阎大雷接触了。 老皇帝于阎大雷,是有再造之德,有救命之恩,更有忘年之谊! 对于老皇帝请他照顾还没成年的儿子,阎大雷没多想就同意了下来。 在李柳穗难产去世之后,阎大雷本想立即带阎颜往京城去,但因为阎颜早产体弱,若是长途跋涉,恐怕小命不保。 等到阎颜两岁的时候,身体长得比同龄小孩儿都还要壮实一些,阎大雷这才放心带她出门去京城。 不过,他并没有将家安在京城。 京城那些达官贵人,心眼子都太多了,他那单纯可爱的女儿,不适合。 不如就做个乡下的富家姑娘,衣食无忧平平淡淡过一生,就很好了。 之后的几年,阎大雷每年都会带阎颜去京城几个月。 他是小六王爷的师父,是小六王爷的依靠…… 小六王爷那登基为帝的大哥实在太不靠谱了。 小六王爷都快要给他养废了。 好在阎大雷发觉的早,将教授顾盛岳的人全都换了,还收拾了打头的几人。 第141章 摊牌3 然而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 尽管老皇帝驾崩之前,给了阎大雷一个护身符,就因为这个护身符,给他又惹来了麻烦。 这一次是国舅爷设陷阱,将阎大雷下了大狱。 少年顾盛岳带着小小的阎颜,闯进了京郊大营,那里羽国的使臣正在和以天盛国太子为代表的天盛代表团在谈判。 如今边关告急,羽国如今已经占了天盛国边关好几座城池了,如果这仗接着打下去,天盛国怕是要支撑不下去了。 无他,只因国库空虚。 太子也就是如今的文德帝,当初还没有登基,感觉被那些老臣子多方掣肘,感觉力不从心,谈判进行的很不顺利。 当小六叔带着阎颜闯进谈判的大帐时,当时的谈判进入了白热化,羽国要求天盛国将边关七城划给羽国,而且要向羽国缴纳巨额的赔款! 这样丧权辱国的条件,作为太子自然是不可能答应,哪怕是这个条件的十分之一他也不可能答应。 区区羽国,百年之前不过是一群从天盛国过去的卑劣小人,靠着拍天盛国马屁,靠着天盛国的扶持,才由一个弹丸之地的小国家慢慢发展壮大。 不曾想,羽国壮大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反咬天盛国! 这样的小人行径,天盛国人实在是不齿! 若是太子在这一场谈判中答应了他们这些割地又给钱的条件,那他这他这个太子算是被钉在耻辱柱上了。 但是如果继续打仗的话,国库空虚,这几年天盛国又是七灾八难的,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这仗不能打。 双方正在胶着,就见到一个容颜如画的少年怀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闯了进来。 “这是谁家的小娃娃,长得真是好看!” 羽国使团的领队,是羽国的皇太弟,这人年岁不,他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画美人图,他的美人图,不分男女皆可入画。 这个人虽然为人风流,但不下流。 一整天的谈判他都昏昏欲睡,此刻他一见到顾盛岳和阎颜,他立即精神了起来。 他心中立刻就想要给描绘下来,又想着才这样的年纪,就显出美人相了,若是长大一些,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倾国倾城貌呢? 可惜,看他们和天盛太子那熟络的模样,应该是天盛国皇室的人,如果是羽国人就好了!那他就能够将人养在美人园里,每天看着作画,那该是有多么享受! 羽国的领队虽然是皇太弟,但是谈判的主导却不是他。 他暗暗想着有什么办法可以将这两个小孩子弄回羽国去。 他那眼神太过明显,那少年冷冷瞥了他一眼,然后将怀里的女娃用披风挡得严严实实。 天盛国太子在听了那少年的一席话之后,立即中止了谈判,匆匆离去。 因为他实在没有想到,边关还在打着仗,自己在这里和羽国的使臣谈判着,结果自家朝堂让那些人弄得乱成一锅粥。 他本来还想请阎大雷出山,领兵去打羽国,如今那帮子人竟然把他看好的将军给弄到大狱里头了! 他们是嫌羽国的军队打来的不够快吗? 第142章 摊牌4 太子爷当即暂停谈判,返回京城,营救阎大雷。 这厢太子爷还寄希望能够找到证据,洗脱阎大雷的嫌疑,而另外一边,羽国的使团却不肯再等下去。 他们提出了新的条件:羽国可以同天盛国保持以往的和平邦交,但是天盛国以往都是处于霸主地位。 为了防止天盛国以后会对羽国不利,所以羽国要求天盛国的六王爷作为质子,随羽国使团一同前往羽国。 只要六王爷去羽国为质,羽国立即停战。 羽国使团这个条件一提出来,天盛国的朝堂立即沸腾了。 毕竟,这六王爷只是一个不成气候的小王爷,虽然说身份贵重一些,可是再贵重那也不是先帝在位的时候,生在皇宫里头的,他这身份多多少少都有点尴尬。 现在用他一个人,能够换取天盛国和羽国的和平,这天大的功劳降临在他身上,他顾盛岳凭什么不同意呢! 朝堂上面,大多数人都支持顾盛岳去羽国做人质,只有几个对先帝赤胆忠心的臣子,据理力争。 反对派觉得这事情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天盛国从来没有这么被欺侮过,竟然让当今皇帝的亲弟弟去敌国做人质,买还是个孩子,这满朝文武都没办法对付得了羽国,还让一个孩子来出马,丢不丢人! 然而支持派却是摆事实讲道理,天盛国国库空虚,拿不出钱来打仗了,如果还要继续打下去,就要继续征税,到时候不仅老百姓没有饭吃了,可能那点税款也只是杯水车薪。 别等到穷途末路之时,不仅军饷发不出来,就连军粮也没有,空着肚子谁去打仗? 现在只要一个人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为什么不去做呢? 反对派的人被辩驳的哑口无言,因为天盛国如今的情况的确如此。 然而让顾盛岳作为人质去往羽国,最大的阻力不是朝堂上这几个臣子,而是东宫太子。 太子爷一得知羽国的这个想法,就觉得他们是在做梦!他怎么也不可能让小六叔去做人质! 然而为了救出阎大雷,顾盛岳自动入局,做了人质。 顾盛岳随着羽国的使团刚离去,阎大雷不明就里,被人从天牢放了出来。 送他走的人再三嘱咐他,带着他闺女赶紧走,以后不要再来京城了。 阎大雷想要问清楚,却没有人回答他。 他想要去找顾盛岳告别,带他出来的官员告诉他,六王爷出门游历了,目前不在京城。 阎大雷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和阎颜踏上了回家的路。 直到他离开京城之后才听说,天盛国和羽国的战争结束了。 阎大雷没有多想,他在京城的时候,天盛国和羽国已经开始在谈判了,想来是达成一致,所以羽国撤兵了。 他和阎颜回到了大柳树村,重新过着猎户的生活。 直到李家房屋被泥石流冲毁,拖家带口住进了阎家,阎大雷带着李家兄弟两人去猎虎。 也就是猎虎那天,阎大雷在与老虎搏斗的时候,顾盛岳的护卫突然出现了。 第143章 摊牌5 当时阎大雷也已经被老虎所伤,护卫到来之后,驱赶了猛虎,然后将他带走。 等阎大雷醒来,发觉自己在一架马车里面,马车已经驶入了容山府府城。 而他的情况也不太好,虽然两头猛虎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他为了保护李家兄弟,还是被猛虎给咬伤了。 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但是一张英武的脸,却被猛虎给抓了个稀巴烂。那伤疤从额头斜着下来给,直到嘴角,差一点点就和嘴巴连在一起了。 另外一边的脸颊更是吓人,纵横三道伤痕,深可见骨。 这张脸,别说是人了,估计鬼见了都会害怕。 阎大雷一见到自己如今的模样,第一个念头就是不能回家入吓到颜颜了,往后他就在雁进山里面居住,守护着颜颜。 然而将阎大雷救下来的两个六王爷的护卫,这时也说出了他们的来意。 他们想让阎大雷和他们一起去羽国,保护六王爷。 原来顾盛岳作为人质到了羽国之后,才知道原来羽国并没有要天盛国皇室中人来做人质的打算。这个只是羽国的皇太弟临时提出的要求条件。 所以顾盛岳在羽国并没单独住所,也没有单独的卫兵。 他居住在皇太弟的府上。 这个院子被重兵把守,层层叠叠,连一只苍蝇想要进出,都没那么容易。 顾盛岳想要做点什么,都在国士兵的眼皮子底下,实在难以成行。 他不禁感叹要是阎师父在这里就好了,毕竟两人做事极有默契,有时候只是一个眼神,就能够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有什么样的打算。 此次两个护卫到容山府的打算,就是将阎大雷带到羽国,他是六王爷的师父,是先帝的托孤人,到时候在羽国和六王爷一起,两人双剑合璧,肯定会有一番大收获。 两个护卫怕阎大雷不肯前去。又特地将顾盛岳此刻的处境描述了一遍。 两人说六王爷天天被羽国那个皇太弟带到花园子里,让六王爷做各种稀奇古怪的动作,还不许他动一动,六王爷动一下,就有人拿着戒尺抽他…… 可怜小六王爷,念书时候也没有挨过这么多次戒尺,到羽国之后,挨的这些打,比他过去挨过的次数都要多! 两个护卫故意将戒尺说成了马鞭子,果然见到阎大雷的眼神中流露出心疼。 两人再接再厉,又说出一件事。 当初太子爷不同意小六王爷去做人质,但是因为朝堂上有人拿阎师的性命来威胁,小六王爷为了救出阎师,主动提出自己去羽国做人质。 阎大雷此刻才知道这些,他想了想,决定回去大柳树村安排一下,将阎颜托付给李家人照顾,自己去羽国助小六王爷一臂之力! 两个护卫生怕迟则生变,又怕阎大雷见到女儿,就舍不得离开了,忙又劝他。 如今你这样的伤疤,回到家怕是你那小闺女也认不得你了,怕是还要吓到她!既然你岳父一家都住在你那里,你还怕他们虐待你闺女吗? 第144章 阎大雷往事 答应老皇帝的请求,每年去京城一趟,照看顾盛岳,那是为了回报老皇帝的知遇之恩;而这一次,顾盛岳为了自己父女二人脱困,自愿前往异国他乡做人质,这对他们父母来说。又是天大的恩情。 所以这羽国,他必去不可? 阎大雷既然下定决心,要去羽国搭救顾盛岳。 那么暂时的,就要和颜颜分开了。 刚才两个护卫说的话他都记在心里,而担心李家人虐待颜颜,这也确实是他所担心的。 毕竟他的妻子李柳穗,那是他们的亲闺女,李家把她当作苦力来使用。 但是如果将颜颜带在身边,一起前往羽国,那是绝不可能! 羽国,那就是龙潭虎穴!他不能把颜颜带到那种地方。 那么眼前能够照顾她的,就只有李家人了。 阎大雷心里涌起一股无力感,暗恨自己原来瞻前顾后,看在妻子的份上,没有狠狠收拾李家人。 一直以来,他不想多管李家的事,但是前不久,李家房屋被冲毁,片瓦不存。 李老实带着一家人来到阎家门口,请他收留他们一家。 于情于理,他作为李家女婿,这事情他都不能推辞。 本来只有他们父女两人的大院子,忽然多了这么多人,他们父女一是特别不习惯,二是很不方便。 而且李家那些小娃娃,也都不懂事的很,住在别人家里面,竟然还敢抢他闺女的衣服零食。 每当有这样的事情时,阎大雷刚完发火,赵婆子就眼泪汪汪地呵斥李家那些小孩子跪下,让他们求姑父原谅…… 阎大雷憋了一肚子气,但是他还真不能因为一件衣服或者一块糖果,就去收拾李家的孩子。 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阎大雷现在极度后悔当初怎么心软同意李家人,住进了自己家。 现在他们在自己家里头住的不亦乐乎,自己和闺女反而像是客人一样。 实在是不自在极了。 所以阎大雷在李家兄弟提出,要去打猎挣钱,回李家村建房子的时候,阎大雷稍微思考了一下,也就答应了。 其实即便他们没有提出打猎挣钱建房子,阎大雷也预备上山打几个猎物给他们,让他们回去建房子了。 他想着算是花钱买清净吧! 那两头老虎,阎大雷准备打下来给李家兄弟。 但是实在没想到,他们竟然那样蠢,又胆小如鼠。 老虎一声嚎叫,李大舅就缩在了阎大雷身后,拽着阎大雷…… 阎大雷被他束缚这,行动不便,这才被猛虎所伤。 这老虎也是欺软怕硬的,见到阎大雷厉害,便换了角度去袭击李家兄弟。 阎大雷若是不出手,这兄弟俩都会折在这里。 他出手了,然后,他自己折了。 阎大雷真是又悔又恨。 眼前如果李家人要是知道他不在容山府,怕是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对颜颜露出真面目,那该这么办? 自己不在容山,颜颜被他们欺负了,自己都不能及时回来…… 阎大雷思前想后,决定无论如何,还是先回一趟大柳树村再做安排。 第145章 我父亲还在世? 不过眼前自己这样貌,怕是会吓到颜颜。 阎大雷让两个护卫给他找来了一副面具。 他忍着脸上创伤的疼痛,戴着面具,趁黑夜,又回到了大柳树村的阎家院子。 阎家院子的里里外外都挂着白幡,听着声音,这是在给阎大雷办丧事。 是呀,他来来回回耽搁了五天,李家人可不得给他办丧事了。 阎大雷对这些没什么避讳在意的,他这丧事也不是第一次办了。 他戴着面具隐藏在院外的榆树上,观察着院子里面的情形。 阎家院子里,灯火通明,村子里以往和他交好的几户人家,都在里面帮忙。 阎大雷的眼神仔细搜寻了一会儿,才看到颜颜。 颜颜披着白色麻衣,带着孝,小小的一团,蜷缩在赵婆子的怀里。 赵婆子很是仔细的轻轻拍着她的背,似乎是在哄着颜颜睡一会儿。 李家人来来往往,面色都是一样的十分沉重,并没有阎大雷想象中的那样幸灾乐祸。 阎大雷心里怀疑,是不是自己原来误会他们了?还是李家人都在演戏? 他看到颜颜睡下,赵婆子将她抱回房间之后,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阎大雷眼神一闪,嗖地从树上下来,闪身到了后院。颜颜睡觉的时候,一向不喜欢有一丁点儿的亮光,如今正房的几间屋子只有颜颜的房间是暗的。 阎大雷在后窗户下定神听了一会儿,屋子里面只有颜颜一人的呼吸声。他轻轻推开后窗户,翻身进了房间。 颜颜睡得很不安稳,小脸紧绷,小手紧紧攥着……阎大雷心里头涌起一股不舍,他知道,只要让他见到颜颜不管什么大恩大德,他可能都懒得再去管了…… 可是,这一次,非同一般。 而且自己这一副能把小孩儿吓哭的样子,颜颜肯定不会喜欢。 在他临回大柳树村之前,两个护卫告诉他,羽国皇宫有一种药,能够祛除伤疤,他如果去了羽国,说不定就有机会能够拿到药。 “颜颜,爹爹有事需要离家一段时间,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爹爹很快回来……”阎大雷低声念叨,忽然听到睡梦中的颜颜喃喃说着 ,爹爹,你在哪儿?爹爹…… 阎大雷听到这声音,心里面一时痛如刀绞,但他还是一步三回头地又原路出了院子。 他不能多留,不怕一万 就怕万一,他这一次,生死难料,还不如就让颜颜当他已经死了……若是能够活着回来,再来哄颜颜吧! 他又潜伏在前头的院子里,听到李家人和大柳树村的村长里正商议,让李郴做阎家的上门女婿,等他们成年成婚后,李家人就搬出去。 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李郴那孩子,在他们李家人里面,是最出挑的,看来李家人是真心待颜颜的。 待到天亮,阎大雷在院子里已经没地再躲避了,这才离去往府城…… 顾盛岳知道的事情并没有这样详细,但是他说了大概之后,阎颜那逆天的触类旁通记忆,忽然就浮现出一幅幅画面,她根据这些,很快就将这些事情串联在一起了。 “所以说,我父亲还在世?” 第146章 阎大雷风光史 顾盛岳黯然,低头沉默。 他实在无颜面对阎颜的发问。 难道让他回答:你父亲本来就要回来了,但是在回来的路上为了救我,掉山崖下面,再也回不来了…… 他实在不敢去看阎颜那期待的眼神。 就听到一声悠长的叹息, “他回不来了吧?” “对不起,颜颜。”顾盛岳十分惭愧。 “我早就不伤心了,十年前该伤心的已经伤心过,就算知道他这十年其实还活着,也没有什么。”阎颜很淡然地说。 那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即便是亲生父亲,她也没有投射多少感情在上面,更何况对阎大雷呢! 她这一生,大概就是父女情比较薄吧,前世的父亲宁愿去养别人的孩子,也不愿意养自己的女儿。 这辈子的父亲,为了别人的孩子,把自己的孩子一个人丢给了李家那样贪婪的人群里…… 阎颜心里面还有一些庆幸:如果阎大雷真的跟着顾盛岳一起回来了,自己该怎么面对这个人物呢? 很显然,单凭阎大雷怕满脸的伤痕吓着阎颜,就能够看出,阎大雷对这唯一的女儿,也是十分上心。 如果他回来以后,发觉阎颜的不同,又是麻烦事一桩! 如今,正好。 阎颜暗自庆幸。 “顾公子,你和我说说,我爹这十年间的事情吧!” 阎颜平时听到关于阎大雷的事情不算多,因此对他的事情,感觉也很模糊,她心里面有一件事情要确定,这个就必须要知道。 顾盛岳见到阎颜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对阎大雷离去这十年的经历似乎很有兴趣。 天色尚早,以他们两人的轻功和脚力,下山这点路,算不了什么! 趁着知道时间,顾盛岳将在羽国发生的事情,将那些要紧的,一一说给阎颜。 原来当初两个护卫来大柳树村,将他师父带去了羽国,这事情他不知情。 但是他也不能因此责罚两个护卫的自作主张,毕竟得到好处的人是他。 阎大雷到羽国之后,他那少年时候所向披靡的风范又回来了。 他似乎天生是属于战场,属于国家之间博弈的人物。 而不是守着那几亩田地,为了亲戚之间一些龌龊小事而去耗费心神的猎户。 阎大雷虽然在天盛国被打击的不成样儿了,但是在周边其他国家,声名十分响亮,无人不知。 虽然这些年,听说阎大雷死了,但是在边关战场上一提起阎大雷的名字,大部分的将士都还是知道的。 当年阎大雷单人单马,手无寸铁,只身闯进敌军营帐,将对方的首领擒走,没费一兵一卒,不战而胜,已经成为了一个传说。 阎大雷的影响力之大,顾盛岳的确没有想到。 他刚到羽国的时候,确实受到了不少刁难,时时都觉得难堪。 但是当有守卫知道他是阎大雷的徒弟后,他的待遇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甚至羽国还十分夸张地在阎大雷到达之后,在城门楼弄了极其盛大的欢迎仪式,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羽国想让阎大雷为羽国所用,是下了血本了! 第147章 阎大雷到现代了 城门口声势浩荡,不过阎大雷戴着面具呢。 虽说羽国高层都知道阎大雷到了羽国,可是谁也没有看到他的人。 在入城之前,他和两个护卫分开行走。他们两人仍旧去顾盛岳的住所,而阎大雷则另寻落脚地,到晚上他们才会会合。 任谁都没有想到,阎大雷毁容了,他们虽说看过阎大雷的画像,对进入城里的人再三的核认,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曾经的阎将军! 十年间,他们无数次里应外合,闯过了数不清的危机,也一步一步将羽国的朝堂弄的的四分五裂…… 等时机成熟一点,就在去年的时候,他们连同天盛国的军队一起,一举踏平了羽国,将偌大的一个国家,变成了天盛国的一个府。 顾盛岳在处理好一切,与前去接收羽城的官员驻军交接完毕,这才踏上回家的路。 这一路并不太平,在原来的两国交界处,顾盛岳一行人再一次遇到伏袭。 这一次袭击他们的人,似乎是死士,全部都是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他们的性命,也要杀了他们。 顾盛岳身边的护卫已经损失的七七八八了,还没有殒命的也都受了重伤。 最后只剩下阎大雷还紧紧护在顾盛岳身前,但是阎大雷也中了好几箭,那箭头上面还有剧毒。 他就是在这一次突如其来的袭击里,为了救顾盛岳,丢了性命…… 随着顾盛岳的诉说,阎颜脑子里一帧帧的画面闪过,这十年的大致情景她也都拼凑了出来。 这时,她更笃定了。 那个从冰窟窿里面将她救出来的人,就是阎大雷! 难道他爸阎传因为一个小小的高原反应,一命呜呼,反倒让阎大雷给穿越到现代,替代了阎传! 阎颜不由觉得这上天的安排,实在是太狗血了! 西边的天空上,一大片一大片的晚霞铺满了整片天空,傍晚夜色应该已经来到,然而由于天空突然放晴,傍晚应该渐渐暗下去的天空,也变得明亮起来。 初秋的山路上凉风习习,清爽宜人,两人并肩向山下走去。 顾盛岳刚才说出的事情,阎颜没有表露出任何态度,这让顾盛岳觉得有些不安。 他本来想等阎颜听完之后,肯定要给自己提出补偿条件,到时候自己顺理成章地说出,两人婚约之事。 阎颜成了天盛国皇家辈分数一数二的王妃,即便是当朝皇帝见了她,也要行礼问好……那些曾经欺负过她,对她不屑一顾的李家人,他会让他们知道阎颜不能惹! 顾盛岳哪里想到,阎颜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阎颜没想那样多,她的概念里面:她老爹那是职责所在,牺牲在所难免。 她边走边想的着事情:既然阎大雷到了现代,他的能力那样强,肯定对所有的事情都是游刃有余。 不过,他的后方有苏小瑾这样的红颜知己跟着,想不出问题都难! 阎颜根据顾盛岳的描述,以及自己梦中的情况,断定阎大雷到了现代。 依照阎颜妈林亦彤的敏锐,肯定能很快就发觉阎颜爸和以前不一样了。 第148章 顾六哥呀 那妈妈会不会联想到,其实她的女儿,也只是换了一个时代生活呢? 大概是不会的! 阎颜在梦中,看到医护人员在阎大雷带自己出冰窟窿之后,对自己做了简单的检查。 阎颜听得十分清楚,医生说自己并无大碍。 所以妈妈是不会想到这种荒谬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吧! 可是自己分明已经到了古代,这究竟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自己其实并没有死,如今在天盛国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但谁做梦会有这么真实? 阎颜面上不显,但心里面早已经波涛汹涌。 顾盛岳看出阎颜情绪低落,一路上总是引着她,问她对这山庄的规划设计问题。 这可是阎颜最得意的作品,为这里她投注了那么多精力。 她建设这里的本意,是想让妈妈知道自己在另一个时代过得也很好。 但是从刚刚她得知的情况分析,妈妈可能根本不会想到她了,阎颜依然想把这座度假山庄建造起来。 她原来想的是越快建好,妈妈就能越早知道。 可是现在,不用那么赶时间了…… 阎颜打起精神,和顾盛岳讲起自己对山庄的规划。 两人一边讨论,一边往山下走。 不多时,便到了山下的一处人工湖边。 这里本来是几个大水塘,阎颜给周围做了扩建,又将水塘连在一起,形成了这一处湖泊。 湖水清澈透明,鱼儿在水中嬉戏。 阎颜看着眼前的美景,心情渐渐也明朗起来。 “这里之后会建一座廊亭,廊亭后面是一排露天烧烤场。湖对面和这边的廊亭都可以钓鱼,对面比较清净,这边适合家庭聚会。” 阎颜指着湖边的一块空地说道。 顾盛岳点点头,表示赞同。 阎颜继续阐述着自己的想法,眼中闪烁着光芒。 沿着湖边的小路,两人边走边聊,没多久就到了阎家大院。 “盛王爷,今晚多福和小晴使出浑身解数,为你准备了一桌宴席,作为祥云山庄第一个客人,盛王爷一定要不吝指教。” “颜颜,你什么时候能对我不再这么见外?”顾盛岳本来挺雀跃的心情,因为颜颜左一句的“盛王爷”,右一句的“盛王爷”给喊得郁闷不已。 这还不如她喊自己“顾公子”呢! “好吧,顾六哥。”阎颜笑了一下,这现成的大粗腿,怎么能不抱呢?往后这祥云山庄就是盛王爷罩着的了,看有没有不长眼的来捣乱! 顾盛岳听到这称呼,眉眼都笑了起来,他本来想像小时候那样,去揉一揉颜颜的头发,可是看到小姑娘整整齐齐的发辫,上头还点缀着几样简单的首饰,顾盛岳的手缩了回去。 阎颜长大了,不是小姑娘了,他现在不能像小时候那样,肆无忌惮地揉她的头发了。 阎颜这一句“顾六哥”,叫的十分自然,像是以前叫过千万次一样。 不要说她势利眼,原先她不知道顾盛岳是皇室王爷的时候,她和顾盛岳见外的很,现在一知道顾盛岳的身份,人家没说让她叫“顾六哥”呢,她就叫起来了。 只因为,在刚才她和顾盛岳一路的聊天中,不知道哪句话打开了记忆的开关,阎颜接收了原身幼年时候在京城的记忆。 所以这三个字她现在喊起来,没有丝毫的尴尬。 第149章 官二代? 顾盛岳眉开眼笑,一瞬间似乎困扰着他的所有难题,都迎刃而解。 阎颜一句“顾六哥”,顾盛岳在这顷刻之间已经想到他们成婚后住在哪里的问题了…… 就在这时,阎颜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 “顾六哥,那几个神秘客商,只要分红,不插手山庄任何事情,那该不会都是你的人吧?” 阎颜也是忽然想起这茬,她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强的能力和人格魅力,让几个大商人主动前来投资,这事情一直透着诡异。 但是不管是合同还是程序方面,都没有丝毫问题。 他们还是由县太爷亲自陪同过来的,阎颜虽然怀疑,可是山庄越铺越大,资金缺乏,送上门来的投资,她不可能不接受。 顾盛岳知道她建造度假山庄,自己所认识的人当中,能够指挥这些大商人的也只有他一个。 阎颜想着,估计工部的那些工匠和他也都脱不了关系。 顾盛岳一听到这一句话,霎那间又从想象里给带回了现实。 顾盛岳郁闷地点了点头, “和我有些关系,但那些投资你只管用,他们这几家商户,都受过你父亲的大恩。每一户商家都有一成的干股属于阎将军。将军曾说过,这些等他回来之后,会全部交给你……”顾盛岳声音低沉。 “还有一些阎将军这些年在羽国得到的战利品,原先不好运回来,这次会和王府的车队一起运到这里。” 阎颜眼神复杂,心里想:这阎大雷还给她女儿留了不少东西呢! “颜颜,还有一件事,”顾盛岳有些踟蹰,不知道现在将这件事说出来,会不会再生变故。 但是他既然知道了,如果不告诉颜颜,只怕她自己知道之后,会对自己心生怨念。 “你说吧。”阎颜面色平静,心里也已经平静了下来。 如今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阎将军于护国和开疆拓土有大功劳,所以之后会在容山府建护国将军墓,在羽城和关内的边界建将军庙。” “这种劳民伤财的事,就算了吧。”阎颜觉得这种风头,还是不要出。 “颜颜,将军墓算是皇家对阎将军一点小小的补偿;将军庙是关内百姓自发组织要求修建的……” 对于一个还活着,并且有如此大功劳的武将,朝堂之上肯定充满防备和猜测,第一要紧的就是打压。 但是对于一个死了的将军,那就没有什么好顾及的了。 而且为了安抚军心民心,这将军墓和将军庙,不仅要修建,还要大张旗鼓的建! 更何况这个将军,只有一个后代,还是个女儿。 顾盛岳苦笑了一下,他的名字 “这件事你我不能够决定,所以我提前告诉你,你做好准备。而且我离开京城的时候,听说大臣们在商议,你作为护国将军唯一的女儿,要为你请封做护国公主,为你在京城建护国公主府……” 阎颜这下子连脸上的平静也维持不下去了。 啥?护国公主? 现代靠爷爷奶奶做了富三代,如今靠一个素未谋面的父亲,要做官二代了吗? 第150章 请皇帝来剪彩 阎颜抬头看了顾盛岳一眼,见他一脸的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你就一起说了吧!” 顾盛岳飞快地看了阎颜一眼,有点不好意思又有些难为情。 阎颜也不催他,等着他自己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顾盛岳才开口说道: “颜颜,我怕那些大臣们等你封为护国公主之后,把你弄到漠北去和亲。所以我和皇帝说,你我早有婚约,只等我从羽国归来便会完婚……” 天盛国之前有过不少这样的情况,将臣子甚至平民家里的女孩儿封为公主或者郡主,然后让他们去和亲。 天盛国周边除了羽国,再远一些的漠北也还有不少国家,有大国的国力和天盛国不相上下。 他们多是靠联姻和简单的商贸保持一种平衡,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虽然到了文德帝时期,没有再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不过顾盛岳还是要将这种可能扼杀在摇篮里。 “多谢你为我考虑。”阎颜有些无语,对于婚约什么的,她都无所谓。虽然多了一个未婚夫,还是这样了不得的人物,她心里面只觉得正常。 只不过对于什么护国公主的头衔,她有些不感冒: “这护国公主,是一定要做吗?我倒是想直接赏赐黄金白银就好,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不实用。” 顾盛岳理解阎颜的想法,苦笑着:“皇帝他没钱,这几年和羽国打仗,又消耗了不少,他现在一顿饭连三个菜都不敢吃。” 阎颜惊讶: “他是皇帝呀!富有四海,全天下最顶尖儿上的人,怎么可能?” 她作为一个普通老百姓,如今吃一餐饭的最低要求,还要两荤菜一素菜一汤羹一主食一水果。 这些在她看来,只是现代盒饭的标准而已。可是当今皇帝连这样的饭菜都吃不上吗? “当今皇帝十分节俭,对自己的要求很严格。”顾盛岳也只有这一句解释。 “那我这度假山庄能有客人吗?”阎颜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当今皇帝崇尚节俭,肯定上行下效,官员百姓不会萎靡成风。 祥云度假山庄的消费可不低,虽然有针对普通老百姓的项目,但更多的挣钱项目,那不是普通人随便消费能够舍得的。 “这你倒是不必担心,皇帝虽然没钱,那是因为他将商税和田税都减少了三成,古往今来,他是皇帝之中第一人不仅没有加赋税,还将赋税给减去的。正因为如此,所以咱们天盛国商人手里钱财充盈,而达官贵人家里,谁家没铺子,谁家能不经商?所以苦的只是皇帝,民间富得要流油了!” “这皇帝人还不错呢!”阎颜由衷感叹:“顾六哥,你说等山庄完全建好,我们邀请皇帝前来剪彩,他会不会来?” 顾盛岳展望了一下远处和近处的设施,轻轻摇头:“他不会来,他不爱出风头。” “如果我有良种,能让小麦增产至少两成,能让玉米每亩增产三成……这样能请来他吗?” 第151章 增产 顾盛岳眼睛一亮: “颜颜,你真的有这样的种子?小麦增产两成,玉米增产三成?” 如果真是如此,那单单一个护国公主,哪里能够抵得上阎颜的功劳! 阎颜眼神笃定: “等中秋前收玉米,你可以带人来看,今年大柳树村种玉米的人家,每户都会比往年至少多收三成。” “今年小麦的新粮种我已经留好了,等明年按照阎家的方法种下,所有的田地,亩产都会至少都会增加两成!” 夏收之后,李三舅来给阎将军送麦子,阎颜这才知道,阎家那是十亩良田,李三舅伺候的又十分精心,但十亩地不过才打了不到三千斤的粮食。 就算现在这一斤是十六两,换算成现代的重量,那也才四千多斤,平均每亩地的产量连四百五十斤都没有。 阎家谢田地,这还是良田,浇水施肥除草松土,李家人对这土地一点儿也没有懈怠。若是贫瘠的土地,怕是连两百斤粮食都收不到。 但是,还不到四百五十斤,这样低的产量,在其他人看来,已经是特别好的出产了。 阎颜依稀记得,她陪爷爷看电视新闻的时候,新闻报导过,小麦亩产都是在一千斤左右。 在之后大柳树村开始种玉米大豆高粱花生的时候,阎颜去找了常大爷。 虽然她没有什么灵泉浸种,也没有什么空间能催生出高产粮食种子,但是她有那个触类旁通的作弊神器,逆天记忆呀! 她从小跟着爷爷奶奶博览群书,这点种田的小技巧,对她来说不过半个时辰就能够整理出一套良方来…… 她将方法教给了常大爷,选种子,用中草药浸泡种子,增加出芽率,抗虫害;有机肥料的发酵方法,什么枯树叶子烂菜根子,那些都能够发酵成肥料,不一定非要牲畜的粪便……等等一系列的增产方法。 她预计按照这套方法种玉米,到秋收的时候,玉米至少增加三成的产量。 常大爷怕那些种田的老把式自视甚高,不肯按照这方法来。 阎颜心一横,直说道:只要按照我这个方法种植的乡亲,秋收时候没有增产,阎家赔他三成三成粮食钱! 谁不想能白得三成粮食钱,因此常大爷把消息一放出去,全村种地的人家都来讨教种地的方法。 如今眼看着快要到收成的时候了,村里人都说今年秋季的庄稼比往年都要好,今年猫冬应该不会挨饿了…… 阎颜今天敢如此自信地把这件事当做条件,和顾盛岳来做交换,必然是有十足把握的! “颜颜,不要说两成三成了,如今的大司农,不过因为将大米的亩产提高了半成而已,就做了官居一品。”顾盛岳激动的说: “如果真如你所言,粮食增产。别说让皇帝来给祥云山庄剪彩,让他来给你建一座长生庙,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这样夸张吗?” 阎颜想到自己派到海外去的那一队人马,他们若是带回来了高产作物,会不会引起轩然大波。 算了,到时候还是自家先用吧…… 阎颜暗暗想。 第153章 涮羊肉吃 两人东拉西扯,从太阳西斜聊到了月上中天。 但是似乎还有说不完的话。 然而阎颜的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咕咕”叫叫起来,接着顾盛岳也面露尴尬,因为他的肚子也叫了起来。 他午饭比阎颜吃的要早,其实在阎颜刚上山的时候,他正准备下山吃饭。 阎颜面露微笑: “六哥,先回家吃饭吧,小晴肯定给我们留了好吃的!” 顾盛岳点了点头,歉意笑了笑:“竟然已经这么晚了,我记得你从小就受不了一点儿饿,现在……”他想到两人再次重逢之后,在山洞峡谷里面,她吃起烤肉来,根本不像是这样一个瘦瘦小小女孩子能够吃下的。 “那我们快点回去,我上山的时候听说,今天宋屠夫送了一整只羊过来,突然很想吃涮羊肉,不知道小晴是怎么处理羊肉的?会不会给我留一些片羊肉卷……” 阎颜边走边说,想起涮羊肉,又隐隐约约有一些后悔,怎么会耽搁了这么久呢,那样好的羊肉,辜负了呀! 其实两人一直在人工湖附近,距离阎家院子不远。 虽然已经入夜,阎家院子里面的厨房,依旧是灯火通明。 阎颜嘴角上扬,看了顾盛岳一眼,有些小得意地说: “我就说小晴肯定会给我留饭。” 顾盛岳也跟着笑了,眼前的阎颜和记忆里面那个小丫头,一下子就重合了,记忆里那个爱笑爱吃东西,一身正气的小女孩儿等比例长大了。 厨房里传来阎颜的惊讶声: “小晴,你怎么这样贴心,我正想着要吃火锅,涮羊肉,你竟然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顾盛岳走进厨房,只见那桌子上摆着一口铜锅,周围一盘一盘的肉片,还有各种各样的蔬菜。 万晴身上的围裙都还没有换下,听到阎颜的声音,也笑着:“姑娘,这羊肉大葱馅的饺子也立刻立刻就能出锅了,那边笼屉里头是羊肉萝卜包子,你先吃点垫着。” “还是小晴最了解我的心意。”阎颜说着又招呼顾盛岳, “顾六哥,你也先过来吃包子。” 顾盛岳净了手,也拿起一个包子来吃。 这包子外皮暄软,隐隐透着油,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羊肉的鲜和萝卜的清新,味道十分融洽。 不知不觉间,一个大包子就下肚了,再看阎颜,她吃过包子,已经拿了先碗,开始调吃涮羊肉得蘸料了。 厨房里头现成的葱花酱油熟芝麻花生碎,还有芝麻酱花生酱香醋酱油,另外有用辣椒的替代品茱萸炸出的辣油,还有麻油葱油也是必不可少…… 只要条件允许,阎颜在吃饭方面,从来不会将就。 她一边问着顾盛岳有没有什么不吃的调料,一边为他调着蘸料,等给他调好之后,才又给自己调了一份。 万晴将饺子盛出来,端到餐桌上,阎颜留她一起吃火锅,她直言已经吃过晚饭,要去研究新菜谱,就去了小厨房。 大厨房里面,只剩下他们两人,两人也确实是饿了,一时间都只顾涮肉吃…… 第154章 珍馐楼佳肴阁 安静的夜里,整个厨房只听到两人的咀嚼声和炭火在铜炉里燃烧,偶尔的哔啵声,火锅里面浓汤翻滚的声音…… 阎颜天生饭量大,而顾盛岳是习武之人,平时饭量也不算小,桌上摆着的肉片,青菜,饺子,包子,两人吃的份量不相上下。 而且两人的口味竟然出奇的一致,蘸料搭配,羊肉部位的选择,还有蔬菜的选择,一致的让阎颜以为顾盛岳是不是一直在盯着她,她心里头正想要拿的东西,他顺手就递过来……她正想着吃了一盘肉,要吃点蔬菜了,顾盛岳就把涮好的青菜捞到了她的碗里,然后自己将剩下的捞走…… 虽然阎颜稍微感觉有些不自在,但是莫名觉得这些似乎就是顾盛岳应该做的…… 顾盛岳自己一边吃着,一边很自然地为阎颜涮肉夹菜,这事情阎颜小时候两人一起吃饭,他已经做了无数次,现在做起来,一样的得心应手。 因为这几天一直赶路,到了大柳树村之后,他想着阎颜还是想不起来以前的,而现在自己说的这些事情,肯定会让阎颜难以接受。顾盛岳因为这些,感觉无论吃什么都味同嚼蜡,难以下咽。 今天下午他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阎颜。本以为以她如今的性格脾气,她肯定不会接受这些事情。 但是老天爷真是待他顾盛岳不薄,没想到阎颜竟然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顾盛岳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地。 这一餐,应该是他最近吃过的最舒适的一顿饭了。 阎家的房顶,如今已经算不得高处了,不远处度假山庄那座四层的珍馐楼才叫做高楼。 阎家如今住的人多,顾盛岳又是这般身份,有些话自然自然不愿意被旁人听到。 因此吃过饭后,虽然夜色已深,两人依然施展轻功,片刻之后便来到了珍馐楼旁边的佳肴阁。 珍馐楼才装修好,是做酒楼来使用的。 而佳肴阁,则是专门做各种甜品点心。正餐之外的小吃之类,一律由佳肴阁出品。 此外佳肴阁还有一项重要的功能,它是祥云山庄的美食研发中心。 祥云山庄出品的每一样美食,都是由佳肴阁研发的。 而外面阎家的祥云小栈,那里出品的每一样糕点,也都是由佳肴阁研发出来之后,才送样品和方子主料到各个铺子里头的。 佳肴阁这里坐镇的是一帮年轻而有天分的厨师,他们对于厨艺都有着近乎执着的热情。 而阎颜给他们提供了平台,提供了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菜谱,他们凭借自己的天分努力的复刻着,还原着这些菜谱。 等祥云山庄正式营业之后,他们的主职是祥云山庄的大厨,副职还是佳肴阁美食研究员。 阎颜带着顾盛岳走进了佳肴阁,此刻已经夜深,佳肴阁的灯也已经熄灭。 以往大厨们拿到新菜谱,总是会彻夜研究讨论,这里总是能灯火通明到半夜。 后来阎颜发现了这个情况,给他们菜谱的频率就减少了,现在他们也很少半夜还在主动加班了。 第155章 咱们成婚吧 陈列柜里面,新做好的提拉米苏,排列的整整齐齐。 这是先前在厨房里面,万晴告诉她的,这个提拉米苏的方子她不过昨天才给万晴送来佳肴阁,今天他们就复原出来了,看外观和她在现代吃的也没什么区别。 “顾六哥,快尝一尝。”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她在拥有了和顾盛岳相识的记忆之后,对他的心态竟然又这样大的变化。 这些古代不可能出现的西点,她第一时间就想和顾盛岳分享。 似乎想要将自己曾经品尝过的美味,全部都让他尝试一遍,否则她心里就觉得顾盛岳实在是太可怜了,生在这样美食荒漠一般的古代,好多食物都品尝不到,真是太过遗憾。 此刻她由衷觉得自己实在是幸运极了,作为一个穿越者,竟然能够触类旁通得到那么多的美食方子,否则就吃不到现代那样的美食了。 顾盛岳在阎颜期待的眼神下,拿起勺子挖了一块,放入口中。 旋即他惊讶地眯起了眼睛,又挖起一块,细细品尝。 以往他吃过各式各样的点心,都不及这块糕点松软香甜,中间还有甜的恰到好处的馅心,似乎入口即化;里面还有一层是一些脆脆的,口感没有那么甜的馅心,他形容不出来,但是是好吃的。 顾盛岳拿着小勺,一口接一口地将整块提拉米苏吃下,感觉还是意犹未尽。 等他吃完,阎颜适时将一杯饮品推了过去。 “顾六哥,再试试这个,这也是我们山庄准备推出的珍珠奶茶。” 塑料她是不想弄出来了,但是用纸做成的吸管,暂时还是可以一用。 阎家的食品用纸品包装厂,一个月之前已经开始量产。 阎颜要在古代做成一个半现代化的度假山庄,配套的设施多半古代是没有的,如果能够找到替代品,她尽量就用古代的东西做替代品,如果实在是没有或者这样东西古代特别稀少,她才会去找资料给做出来。 不要小瞧了古代人的智慧,她提供的设想和方案,大多数他们都能够给做出来。 只是她的计划太大,需要做的太多了。 在现代的话,这点东西真是算不了什么,可是这里是古代! 若是传出去,不只是一个大柳树村,只怕整个容山府都要受到牵扯,所以她需要一个大粗腿来做靠山。 正打瞌睡呢,就有人送了枕头来,这顾盛岳和自家有这样的渊源,还和自己有了婚约,他如今就是这容山府说一不二的人物,这样的靠山,她自然要哄好了。 不过,说起来,他似乎很乐意阎颜让他做靠山呢! “阎颜,不如等祥云山庄第一期开业,咱们就成婚吧!”顾盛岳吃了点心,又喝了奶茶,沉思一会儿,这才开口。 他了解的越多,就越是心惊。 如果阎颜不是他早就和皇帝打过招呼,要特别照顾的人,怕是阎颜做的这些事情,上头早就下来查了无数次了。 而阎颜置办的这点产业,怕是也早就充公。 第156章 好呀 如果不将她彻底划入自己羽下,只怕尽管阎颜之后顶着护国公主和盛王未婚妻的头衔,那些多事的人也不会放过她! 只要她成了盛王妃,到时候对外就说这些都是盛王要做的,王妃只不过出个头而已。 他们就算想要挑刺,也只能憋回去了。 顾盛岳目光灼灼,盯着阎颜,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 虽然和阎颜成亲,为她解忧是一方面,但更多是因为自己的私心。万一要是她不答应,那么自己就要将整个容山府打造成铁桶一般,不许阎颜的事情受到半分阻碍,可能没那么容易,可是为了阎颜,值得! “好呀!”阎颜点了下头。 这样划算的事情,阎颜没想太多,也就答应了下来。 顾盛岳内心狂喜,他本以为还会费一番周折,却没想到阎颜答应的这样爽快。 阎颜自己也没想到,本来她还想考虑几天再说,却不知是原身的情绪作怪还是自己确实心动了,答应顾盛岳的话脱口就说了出来。 她在现代三十几岁没结婚,一是没有遇到什么人能够让她奋不顾身,二是她的生活已经非常丰富多彩了,用不着婚姻来点缀。 作为阎家唯一的继承人,即便她没什么好身材,可是身边的追求者一点也不少。 记得当时还有一位迫于家族压力前来追求她的男士,对着她说过一句话,是什么“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当时她还觉得这人挺有趣,虽然话说的直白,也是足够诚实了。 阎颜后来才知道那是网络上一句烂大街的话,而那位男士对于身高一百七十五厘米,体重一百五十斤的阎颜,其实没什么好感,他喜欢的是身高一百七十五,但是体重不要超过一百斤的。 阎颜当时听闻了这件事,还特地找了几个这样体型的模特看了一下,最后决定自己不是吃这碗饭的,就不要想这么多了。那个男人恶心了自己一把,自己再给他恶心回去也就算了。 其实她没想过,因为她的生活环境,以及爷爷奶奶妈妈为了避免她成为和她爸爸一样的恋爱脑,从小对她孜孜不倦的教育和理念灌输,以至于她自己一直以来对于爱情什么的,都是避而远之,从来没有开窍过。 如今,这是开窍了吗? 在她说出“好呀!”两个字的时候,她竟然感觉到有些脸热,又稍微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而对面的顾盛岳还在说些什么,她虽然一字不漏的都听在了耳朵里,但是却无法将这些融合成完整的语句,她机械地吃着点心,当顾盛岳眼神囧囧地望向她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回一个笑容。 阎颜知道,此时的自己肯定很傻,但是她却完全没法控制。 顾盛岳也是如此,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变成一个话痨! 他一贯以来对外都是高冷、惜字如金的形象,现在在阎颜面前,却一直喋喋不休,恨不得将接下来每一天要做的事情都跟阎颜和盘托出。 第157章 狠狠宰一宰 不知道过了多久,山里面传来清灵的鸟啼声,阎颜忽然清醒了过来。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原身才十五岁,这就要成亲了? 可是刚才自己像鬼迷心窍一样,已经答应了眼前这个喋喋不休的家伙了,她可以反悔吗? “颜颜,工部又派了一批能工巧匠来修建盛王府,我觉得这个暂时不着急,还是先让他们来把山庄建起来。等中秋山庄正式开业,让皇上来剪彩,不过我估计他可能会跟你要粮食高产的方子……” 顾盛岳一眼看出阎家的犹豫,忙建好话题转到别处,用别的事情引起她的注意,想来她就不会有机会反悔了! “当真能够请来皇帝?”阎颜果然被顾盛岳的话吸引到了。 顾盛岳十分自信:“放心吧,他一定会来。而且山庄的第一批年卡用户,我已经拟了一个单子,一会儿拿给你看。” 阎颜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顾盛岳被她看得有些心虚。 “我也是上次听到祥云小栈的伙计介绍,才知道有这样的年卡。” 他解释了一下,又将原委一一道来: “朝堂上那种清闲又富贵的官员太多了,这些人平时做事懒懒散散,得过且过,从不冒尖,特别是那些年纪大一些的,跟老狐狸一样。” 顾盛岳早就想来整治这帮人了,不过他们大方的错误从来不犯,小错误无伤大雅,若是因为那些小错就处罚他们,又怕那些人联合起来闹事,真是左右为难。 “地方上有什么水灾旱灾的时候,那时候国库艰难,让他们这些朝廷命官带头捐个款,一个个都装死不吱声......可若是有什么好处,就比如这才咱们打了大胜仗,开拓了疆土,这里头牵扯的方方面面太多了?最主要的是现在到了羽城府的官员,等于是去捡功劳的……他们这帮人为了这事,一个比一个争的厉害,要不然对功臣的封赏早就该定下来了,也不会拖到现在还没到!” 顾盛岳回京之后,这样的事情经历了几次也就明白这些人的想法了。 他们不过想着多做多错,不做不错。只要不出错每年的考评就错不了,至于俸禄和各个时节的补贴,他们又不指望这些过日子……这些人背后盘根错节,大多都是一些大家族推到前面的人。 同时顾盛岳也摸清楚了,这些人还有一个共同点:十分惜命。初一十五就算不出门去各大庙宇烧香拜佛,求个身康体健,富贵永享;也会在家里头烧上一炷香,求神仙保佑一番。 他们生怕如今这富贵日子,还没有过到头,自己就先不行了,所以日常对于什么养生之道那是十分迷信。 祥云山庄那就是一个超大型的养生场地,他们只要来过一次,肯定会成为这里的常客。 因此这第一批的年卡用户,顾盛岳就打算狠狠宰一宰这些人! 他们虽说算不上什么朝廷的蛀虫,可也是吃着朝廷饭长胖的大肥虫! 第158章 目的 顾盛岳知道阎颜建设祥云山庄的目的,是为名而不是为利,祥云山庄的最后利润将会用来修建道路,建设育婴堂,启蒙学堂,书院等等。 他隐隐约约有一个猜测:阎颜其实是为了做善事,才建立祥云山庄。而且往后两人的生活肯定会因为祥云山庄而和其他封地的王爷完全不一样。 不得不说,顾盛岳的预感十分正确。 自从这山庄动土之后,周围百姓的生活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止局限于大柳树村一个村子,整个镇子乃至整个县城,甚至连周边的县城,都有商人闻风而来。 为了制作祥云山庄配套的专业设施设备,周围各种各样的大大小小的加工作坊,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接二连三的都开办起来。 因为山庄所需要的很多东西,古代是没有的,每当有这样的情况,阎颜就拿方子给技艺成熟的作坊来制造。 不知道是阎颜的运气好,还是古代商人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都比较诚信,得了阎颜的方子,知道做出的东西,除了有特别说明的,有山庄标识用于祥云山庄的那些之外,其余的若想做了出去单独售卖,她也是允许的。 这些工坊主为了表达谢意,不约而同的都是拿出工坊的干股出来给阎颜。 给的最多的一家直接给了三成,大多数都是两成或者一成。 阎颜并没有想过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不过在商言商,作为商人家庭出来的女子,她虽然没学过多少经商之道,不过最基本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这些等于是她用方子入股了,所以也是应得的,她收下也是理所当然。 但是方子是经历过多年历史,由无数人总结创造出来的结晶,所以这些利润她即便是拿了,也还是会放进慈善基金里面,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因为太多家了,阎颜并不太清楚都有什么,这些都是交给万大叔统一造册登记,这笔财富后面越积累越多,再加上她那父亲阎大雷留给她的那些干股的分红,容山府的第一条能直接通往各个乡镇,可以并行八辆马车的大马路,就是用这笔钱修出来的。 而且阎颜提供的那些方子用古代的制作技艺,加上现代的产品理念和造型,制作出来的东西竟然出奇的和谐。 一经推出市面之后,供不应求。 阎颜觉得,这些东西不止是古代,要是出现在现代的话,肯定也大受欢迎,毕竟现代人对于新国风的产品,都有一种很特别的民族自豪感在里面,而且有很多人愿意为这些产品买单。 这些东西制作不易,而为了避免运输时候有所损伤。一些有远见的工坊主便提出就在大柳树村附近建设工坊,减少运输损耗。 因为祥云山庄需要产品的数量巨大,即便是把工坊搬到大柳树村,也是值得的。 大柳树村周边因为这些工坊,人口越来越多,越来越热闹,隐隐已经要成为一个镇子的模样。 县里面的主簿因为祥云山庄的建设,基本已经是常驻大柳树村了,看到周边的情况,索性回县城里面和县太爷一合计,在县城里头一宣传,觉得有利可图的商小贩,也都开始往大柳树村涌来。 第159章 商业圈 就连稍微有点商业头脑的大柳树村民,还有附近村子的村民们,早在有大量外村人来到祥云山庄工地做工的时候,已经支起了凉茶摊,还有卖简单的饭菜等。 起先只是一个小集市的模样,如今经过这几个月的发展,俨然便是一个小街了。 范主簿带了几个衙役,就在大柳树村村口那里借用了一间房,随时给前来的商户办理登记。 登记之后,就在规划好的地方划一块地方,随便他们使用,但是不能改变地面原有的结构,不能盖房子。 是呀,这些人要是自己把房子建起来了,那大柳树村往南五里规划出来的商业街里面的铺子,都租给谁呢? 现在这些位置,往后也不可能发展成商业区,这里还有其他作用。 县城里的几个头脑,谁都清楚,祥云山庄有盛王罩着,往后的发展状况就算是瞎子都知道,那肯定非同一般。 范主簿早在祥云山庄规划建设之初,已经隐隐和县太爷提过将等年底将大柳树村周边也划进村子的范围,然后规划建设成商铺。 等到将来这里发展必定会超过县城,这些可都算得上是县太爷的政绩,往后他们的升迁全都绑在这上头了。 不曾想他们还没有付诸行动,容山府就成了盛王的封地。 而盛王又特地说明,整个县城的所有规划都要以大柳树村为主,大柳树村周边十里以内的一草一木,没有阎姑娘的要求,都不许动。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阎家的万总管就拿着周边的规划书找到了县衙。 他直接言明,周围的这些地方,阎姑娘有意同县衙一同开发。 县衙里面几个头头看过计划书,当即拍板同意了。 如今已经随着祥云山庄的修建,商业区也同步开始了修建。 他们所选的是去往县城的方向,距离雁进山比较远一些,地势也比较缓。 这边的建筑比较简单,现在雏形已经出来了,招商的名头也已经打出去。 自从顾盛岳向阎颜求婚到现在,已经过去半月有余。 五天前,盛王仪仗终于走到了容山府地界,顾盛岳算好时间在最后一刻才回去。 盛王府自然是要在容山府府城修建,至于盛王的临时居所,则是容山当地的大户人家,送的一处大宅子。 顾盛岳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让言官们口诛笔伐,王府的白管家亲自去和原房主商议,买下了这一处宅院。 原本想在盛王爷面前落个好的商户,没想到盛王这样滴水不进,真是心疼那大宅院呀,他自建好之后,都还没住过呢! 顾盛岳这边还在安置,另一边李郴也终于到大柳树村的村口。 不过一而已,这村子竟然有这么大的变化!变得他像是从来没有来过大柳树村一般。 “ 姓名,户籍,一共有多少个,从哪儿来,到大柳树村有何贵干? 马车还没有驶进大柳树村,刚刚到村口就被拦了下来。 “我就是大柳树村里的人,刚从京城回来。” 第160章 李郴回大柳树村 “姓名,户籍,来大柳树村做什么。你说你是大柳树村的,我们几个都是大柳树村的,怎么不认识你?” 拦着李郴的人是住在村东头的杨大富,今天白天轮值到他了。 他虽然是大柳树村的原住村民,不过他家很少往村西边去,对李家的事情虽然有所耳闻,李家其他人也都面熟,大那是对于这个李郴,杨大富还真是从来没有见到过。 李郴不是在家里读书,就是去县学读书,本身和村子里面其他人交往的就很少,杨大富不认识他属实正常。 杨大富拦下李郴那是职责所在,绝对没有半分想要为难他的想法在里面。 然而李郴却不这么认为。 他在心虚,当初那一封信,等于是把一瓢水泼进了油锅,不知道会炸出多少风波。 尤其是阎颜,那个小表妹一向懦弱又胆小,一心等着科举之后自己回来和她成婚。 哼哼,做阎家的赘婿,想也别想! 这次回乡,李郴新婚的妻子并没有跟着一起前来,但是派了一直对她忠心耿耿的奶娘家的儿子,跟着他一同到大柳树村,名义上是照顾他的生活,实际上还不是派来监视他的。 当初他说过他在故乡有未婚妻,她家里为了不丢面子,硬是让他写下了那封信。他当初没有中举,但是也不愿意回来做阎家的上门女婿,于是顺势就答应了下来。 他那岳父家里还以为他是被迫的,对他还诸多补偿。 不过,这刚到村口就被拦了下来,着实让李郴下不来台。 “这不是李家的李郴吗,你不是中举在京城娶了了高官贵女,怎么回来了?” 正当尴尬之际,就见到马大叔赶着车从村子里出来,看到这边的情景,直接将车赶了过来。 “马大叔,这是要忙什么去,这小子说是咱们村的,可是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他!原来就是李家那个中举李郴啊!”杨大富一见到马大叔忙上前招呼。 村子里谁不知道,这马大叔一家,那可都是阎姑娘器重的人。 李郴以往去县学,也曾经搭乘过马大叔家的车,因此是认得马大叔的。 “马大叔,如今我要回家,也不能了吗?”他十分疑惑。 “呵呵。”马大叔笑了笑,李家如今这情况,有些一言难尽,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打搅了阎颜的清静。 “你虽然户籍没有在我们大柳树村,但是你父母他们已经把户籍迁过来了,你要去看望父母,自然是可以的。大富,你找个人带他去李家大房现在住的地方。” 马大叔叮嘱了杨大富一句,杨大富点了点头。 “今天中午县太爷要过来视察,我这边得了差事,要去县城采购些东西,就先走了。” 马大叔说完,就赶车离去,不过临走之时,给旁边的杨大富一个眼神,杨大富心里明了,这边安排人给李郴带去李家大房,另一边他自己飞快的往阎家的方向跑去。 这样第一手的消息,自然是要第一时间告诉阎姑娘。 第161章 带路去李家 给李郴带路的是个十来岁的小童汤乙,李家那些热闹他一场也没落下,如今看着风暴中心的人物,只觉得好奇。 李家人一家子因为李郴惹出的事,都快打出脑浆子了,这当事人还啥事也没有,满面春光像是要去迎亲似的。这种人要不是傻子,就是狼心狗肺。看他也不像是傻子,那八成就是狼心狗肺。 汤乙的脸上不由自主露出鄙夷的神色。 不过李郴对于这些毫不在意,他实在是没想到他的两个叔叔竟然分家了。 可是即便是分家,他家是大房,住的应该是大院子才对,这个方向不是去大院的呀。 “哎,你带错路了吧,我家不住这个方向。”李郴停下脚步。 他故意没有坐马车,就是想让来来往往的路人看到李家的李郴衣锦还乡了,让他们知道李家从今往后在这村子里,也不是没有依靠的,他如今也算是有了出息,为他家人出头再容易不过! 不过这汤乙怎么带着他走了这么偏僻的一条道路,虽然村子里到处在修建东西,但是去他家的路,大致方向他还是不会记错的。 “没错的,你们李家分家之后,就从阎家搬出来了。”汤乙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什么,搬出去?谁让他们搬的,那是......\"李郴猛然顿住,汤乙说那是阎家,他们是李家人,难道有人给那小丫头出首不成? 李郴脸上一阵白一阵紫,这时遥遥已经看到李家大房如今租住的房子了,汤乙也不去给李郴解释,只指着那几间房子说道: “诺,那里就是你们李家大房现在住的地方,租的是我大伯家的房子。哦,我大伯说了,下个月房租要交了,让你们家赶紧去交一下房租。如今外头来的人多,咱家的房子不愁租不出去,所以这房租也要涨一涨了。” 此刻李郴的脸,黑的如同锅底一般。 汤乙却没准备放过他,继续说道: “李家相公。都说你中举了,做了官儿,那就是极懂规矩的人了……我们村子里,如今和以前不一样了。”汤乙故意说道,他就是看不惯李郴那副假惺惺的嘴脸,不过就是个举人而已,竟然和他们摆架子,人家县太爷来村子里,都还挽着裤腿跟他们一起下田呢! 见李郴一脸不解,汤乙这才开口:“村子里贵人多,规矩也多,回去之后让李二哥给你好好说说,要是不小心冲撞了贵人或者坏了村子里的规矩,咱们大柳树村的祠堂可不是摆设。即便不是咱们大柳树村的村民,咱们县主簿一直就在村里头,对不守规矩的人,会狠狠惩罚……” 汤乙这一番连敲带打,弄得李郴脸上一点光也没有了,他一脸灰败沿着小路往那屋子走去。 跟着李郴一起来大柳树村的冯兴,淡漠的看着这一幕,从进村子开始,这事情处处都透着诡异。看来,他家这姑爷身上有不少秘密呀… 小路坎坷,马车缓缓行驶到一处破败的房屋跟前,这就是刚才汤乙指给他们的地方。 第162章 过家门而不入 李郴有了掉头就走的想法,刚回头,就见到赶着马车的冯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似乎带着嘲笑一般,开口说道: “姑爷,咱们这是到你家了吧?” 这李姑爷,在他们家那时候是怎么说的? 那时候一身傲骨,宁死不屈,说自己虽然是农家子弟,那也是家有恒产,小有财富,家里面住的也是十里八乡数一数二的两进大院子。 他是绝不吃嗟来之食的! 李郴这些表现,倒是赢得了当家老爷的欣赏,觉得这小子不错,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一身坦荡,日后必成大器。 当家老爷却没有想,当初虽说他们榜下捉婿弄错了人,这李郴还不是将错就错,和他们姑娘拜了天地。 他们又没有堵了李郴的嘴,他非要等到拜过天地之后,才说自己不是中举的李郴...... 这样的人,有什么好人品! 他歪打正着入了当家老爷的眼,给他占了这个便宜,却没想过,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 现在看来,这李郴果然在撒谎。 这样的几间破房子,还是租来的,竟敢说自家住着两进大院子,这下牛皮被吹破了吧。 冯兴的话一出来,却见李郴摇头。 “冯管事,这不是我家,我家住在村东头,我常年在县学读书,想来是那小哥儿认错了人。”李郴嘴硬,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这里是他家。 只是,原来那大宅子怎么无端端就搬出来了呢? 即便是分家,自家是大房,要分出去的也不应该是自家才对。 李郴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只听得院子里面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李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灵光一闪,脱口而出: “这院子里有婴孩儿的啼哭声,我家可没有婴儿。这地方铁定是弄错了,冯管事,我带你去我家。” 李郴有些慌乱,其实他心里面清楚,院子里面婴儿的啼哭声,说不定就是他二哥家的孩子。 既然有孩子在家,那少不得肯定大人也在家里,如今他们还没有听到动静,若是听到动静出来,少不得要和自己厮认。 李郴简直不敢想象到时候的场景会混乱成何等模样,而这冯兴见了这一幕,少不得回去之后添油加醋,告诉岳父大人,那自己的处境就危险了。 他紧张的手都微微发抖,似乎还听脚步声,似是到院子里面有人正往门边而来。 李郴跳上马车,一扯缰绳,掉转车身。 身后的大门响了,李郴心里一紧,从冯兴手中抢过马鞭,甩了一下,马儿吃痛急速往前奔去,几息功夫,已经从大门口驶离,片刻之间就又回到了官道上。 开门的孙氏,望着马车的背影,皱了下眉头,又将大门关上了。如今村子里面马车来来往往,走错了道来到这里的也有过几次,想来这架马车也是走错道路了。 “姑爷,怎么这样着急,就算走错了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打扰了人家清静,咱们也没敲门道个不是,倒是咱们不对了。” 第163章 被震撼 冯兴心里头明白的很,方才那房子肯定和这李姑爷脱不了关系,看他这心虚躲避的样子,怕是不想给自己知道。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他早晚还是会弄清楚的! 马车行到官道,李郴往左右看了一眼,缰绳没松径直往村尾驶去。 没错,他是想去原来的院子那里,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刚才那小童所言非虚,以他对李家人的了解,二叔和三叔两人,能哄得爷奶两人将他们大房赶了出去,独占大院,二叔一贯会花言巧语,有这样的能力。 而三叔家的三婶,那是一个混不吝闹起来不要任何脸面的人,肯定也能闹腾的独占一进院子。 只有自家,虽然有爷奶偏爱一些,但是二叔三叔也都是爷奶的儿子,如果他们两家联合起来,自家真是一点好都讨不到的。 爹娘都是老实的,家里也只有大哥有点血性,偏偏大嫂又是一个窝里横,自己小家那点事都闹腾不明白,别想着他们能帮衬爹娘夺房产了。 二哥夫妻俩平时沉默寡言,却最是自私自利,一心就想着拜佛求子,家里面的事情半点儿也不关心,他赶考之前听说二嫂已经有了身孕,想来以她小心谨慎的性子,遇到分家更是有多远就躲多远吧。 至于三哥,那就是个脑子里有水的,最容易被人利用,虽说成亲之后,看起来那三嫂能约束他一二,但是他犯起混来,是无差别攻击,爹娘有时候都被他气得够呛。 李郴边走边想,虽说有些事情他猜的还是挺准的,但是大方向岔了呀! “啧啧,姑爷,这村子比京城也不差什么吧,这真的只是一个村子?” 另一边的冯兴啧啧称奇,李郴这才回过神来,虚应了一句, “大柳树村以往就是一个大村庄,只不过我多日没回来,倒是不知道有这样大的变化。” 李郴越往村尾走,越是疑惑。 他只不过才离开几个月,村头那边只是道路变宽了,而过了村中往村尾这边开始,和他印象中的大柳树村完全不一样了呢。 这边不止是道路宽了很多,就连道路两旁的花草树木,也都打理的很是利落。 虽然不是什么名贵品种,但是看得出,也都是精心管理的。 道路每隔三十步,都有不同雕刻的镂空石柱,不知道是做什么用。 路边还有穿着相似衣服的人,在清理路旁为数不多的落叶。 李郴在京城之中,都没有见到这样的道路,他心中也是暗暗纳闷。 即便大柳树村比较大,但是赶马车一路过来,还是很快的。 但是这一段路,给李郴的震撼却是难以言说的,尤其是当马车就要到阎家院子的时候。 李郴完全愣住了,连手里的缰绳都不由自主地松了下来。 他离开前,这大院子外面除了门口,其余地方都是荒草遍地,灌木丛生。 如今他离那院子还有数十丈,却已经能看到,那院子四周都是各样的建筑,亭台楼阁,一路蔓延,一直到远处,似乎快要接近那雁进山了。 第164章 四叔回来了 原来的院子也和这些建筑融为一体,李郴若不是还认得门口那棵大榆树,是万万不敢相信这里是他生活了十年之久的院落。 此刻那院门开着,远远望去,院子里面不时有人出来又有人进去,那些人李郴大都不认识。 人来人往,没有一个是他们李家的人。 这和李郴猜想的事实很有出入,李郴紧握着缰绳,踌躇着该不该上门去。 “李姑爷,这里就是祥云度假山庄?咱们一路走来不时听人们说起这个地方,竟然就在这里!” 冯兴往周围看了看,看到前方那还没拆下架子的高大建筑前面,几个大字“祥云度假山庄”老远都能看见。 李郴看到那几个字,心里突然抑制不住地一阵狂喜,这泼天的富贵竟然降临到自家身上了吗? 自家那房子分明就是度假山庄的一部分,难道是因为要修建这度假山庄,所以自家的房子被征用了。 这祥云山庄如此大的手笔,想必补偿给自家的那也是一笔不菲的巨款。 所以分家的症结是在此了。 自家爹娘肯定是想着将钱给省下来,等自己回来之后再寻好的住处,所以才暂时居住在那破房子里面。 李郴越想越兴奋,刚才那青紫的脸色,此刻已经变得红光满面,犹如暴发户一般。 冯兴虽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是看到李郴这样的神情,心里不由的更鄙夷了,自家老爷到底是被这小子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一门心思要把闺女嫁给他呢? “四叔,你回来啦!”马车旁边传来小女孩儿惊喜的声音, “大姐,二姐,三哥,你们快过来呀,真的是四叔,是四叔回来了!” 小女孩儿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裙,梳着包包头,还挎着一个蓝色的布包,正招呼着其他几个半大的孩子往这边来。 听到小女孩儿的唤声,不远处三个衣着都差不多的孩子几步到路跟前,马车跟前顿时热闹起来了。 “四叔,你回来了,那我爹是不是也回来了?”中间那个男孩儿问道。 李郴刚才还懵着,一开始和他打招呼的那个小女孩,他几乎都没有认出来是谁,直到这三个孩子也一起过来和他打招呼,他才认出来,这不是大哥家那几个孩子嘛! 原先在家里的时候,这几个孩子每天都是脏兮兮的,满脸尘土,他又嫌小孩子太吵太闹,平时里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如今这几个孩子,脸上干干净净,穿的也是整整齐齐,虽然不是什么名贵料子,却也看得出剪裁制作都是用了心的。 家里面原来哪有这样的条件,让小孩子穿得这样好,肯定是那房子赔了不少钱,连家里的女孩子都能和男孩穿得一样好了。 不过,刚才俊杰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哥怎么会和他一起回来呢? “姑爷,这些都是你的侄子侄女,这是知道你回来,来迎接你的吗?”冯兴见着这几个小孩儿,对李郴收了几分轻视之心,看来这李姑爷确实还是有几分家底。 李郴这才拘谨地和几个侄子相认。 第165章 我就是李郴 “四叔,你回家了没?我们搬家了,地方有点偏,要不我先带你回去?”李俊杰心里头想着,既然四叔都回来了,那爹也肯定在家里,他要回去确认一下。 “三哥,你早上的功课都完成了?吕夫子说今天要小考,那些字你要是还不会默写,就要往下降一级,到时候工钱就要低很多了!”小夏认真地提醒着俊杰。 “俊杰,你去学堂,我自己回去即可。”李郴忙说道,他生怕俊杰再把他领去刚才他们才过来的地方,但有些事情他还没弄清楚。 四个孩子忙不迭地告辞离去,吕夫子可凶了,会用戒尺打手掌心,打的可疼了呢! 四叔既然回来了,肯定不会立即就走,还是上学要紧。 见到四个孩子都跑来开,李郴心里一紧,所有的事都是他的猜测,是不是真的如他猜测那般还没有确认,还是确认一下为好。 “小夏……”他正准备叫住小夏,却见四个孩子已经跑没影儿了。 “哎,你是什么人?我看你半天了,这个地方只能临时停一下车,要是去山庄有事,把车赶那边的停车场去!”山庄旁边的一处开着大窗户的小房子里,走出来一个壮如铁塔般的高大男子。 男子边向他们走边喊道, “是不是不认得字儿?瞅见那块儿牌子没,往南三十丈停车场。只要是咱们山庄的客人,停车场免费照料马匹,需要的话还可以帮你们清洗车辆。”说罢,又似乎是在埋怨, “老吴怎么搞的,又无端端让人把马车赶这里来!” 冯兴忙把缰绳从李郴手里夺了过来,赔笑着: “多谢提醒,大哥不知怎么称呼,我们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这就走。” 那男子脸色缓和了一点,给他们指了去停车场的道路,又说道: “不知者无罪,你们快走就是了。” 李郴则一脸便秘色,愤愤不平:自己在自家门口停车,竟然还被人驱赶,这是什么道理!” “狗东西,你看清楚了,那儿,那是我家!我自己家门口,我乐意停哪儿就停哪儿,用不着你来指挥!” 一进村子连连受挫,李郴着急口不择言起来,冯兴拦都没拦住。 “这位大哥,我家姑爷车坐多了,有些迷糊,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谁迷糊!冯兴你个狗奴才,这一路上你都不听我命令,暗戳戳的记我的小账,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都到我家了,你还是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说到底和他一样不过是个奴才!我李郴堂堂读书人,岂能再受你等屈辱!” 李郴站在马车上,越喊声音越大,冯兴看傻子一般看着他,而那壮汉则是一脸的若有所思。 他刚说他叫李郴? 壮汉向前一步,向李郴确认: “你是李郴,李老大的儿子,你祖父是李老实?” 李郴有些慌乱,他站得高,已经看到这边的动静引起周围人的注意,不少人都往这边围拢过来了。 “我就是李郴!”面对壮汉不容置疑的眼神,他梗着脖子回说。 第166章 李郴挨揍 壮汉又上前一步,劈手过去,一把将李郴从马车上扯了下来,兜头连续几个巴掌就甩了过去。 李郴还没哼一声,那一张脸就肿胀了起来。 他正要开口质问,那壮汉犹如提小鸡崽子一样,一手将李郴提溜了起来,一只手毫不留情又是一巴掌过去。 “好汉手下留情,这是我们家姑爷,也是这村子里的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冯兴忙上前去求情,虽然他对李郴很是看不起,但是职责所在万一李郴出什么意外,自己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没有误会,冤有头债有主,打的就是李郴!”壮汉声若洪钟,那声音震得冯兴耳朵都嗡嗡的。 等四周的人走到跟前时候,壮汉已经又甩了李郴七八个耳光,然后将他扔进车中。 “姓李的,我们姑娘对你们家人既往不咎,那是姑娘大人有大量,你算个什么东西,事到如今还敢来这里蹦跶,怕是嫌活得久了!” “沙教头,这是和谁生气呢,发这么大的火?”旁边走过来有认识的人问 “李家那个李郴回来了,还敢恬不知耻来我们家门口撒野,还以为这是以前呢!” “呸!!当初欺负我们阎家没人了,把我们才几岁的话孩子当做小丫鬟来使唤,我听说大冷的天儿,这小子说他那衣服要三天洗一次,那么冷我们姑娘在河边凿冰洗衣服……” 沙元洮打从听到这事儿,就想着要揍李郴了。 阎将军那样的的人物,自己唯一的血脉竟然受这样的屈辱,他可忍不了! “沙教头,东家有事吩咐,要你去院子里面一趟。”阎家门口,余小荷脆声喊道。 “哎,来了!”沙元洮一路小跑,完全把刚才揍人的事情抛诸脑后。 冯兴见状,忙扯了缰绳,掉转马头,急驰而去。 如今只是李郴挨了揍,他怕再耽搁下去,连自己也要被揍了,没看到周围的人,在听到李郴的姓名时,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似乎这李郴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般。 如今他要带这姑爷往哪儿去? 县城里他们住的地方房子一早已经到了退了,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冯兴忽然想起来刚才那个那小童带他们去的那个院子,李郴虽然说是走错路了,冯兴却是不信的。 他赶着马车径直到了路口,却看到路口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抱着一个孩子,站在路口翘首张望,见到马车过来,那女人脸上浮现出惊喜。 “小哥可是从京城来的,一路上有没有见到父子二人,不知他们是生是死……” 说话的是吕氏,她刚才听说是京城过来的人,便守在这里等着。 四儿子出门良久,也写信回来过,她倒是不信 李郴有什么意外,她担心的是她的丈夫和大儿子,这一去不回,连个口信也没有传回来,如何不让人担心。 就连大儿媳妇徐氏最近几天也老实了许多,有时候嘴里头嘀嘀咕咕说着什么,似乎提到过老大名字。 第167章 打就打了吧 “大娘,我们这一路并没有见过你说的人,从京城过来,有不少道路,可能我们走的不是同一条路。大娘可以和别人打听打听。”冯兴回答,对这个村子里面的人不敢有丝毫轻视之意了。 一方面因为祥云度假山庄,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个姑爷,他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物,怎么无端端被打了一顿,周围还没有一个人为他说一句话,反而在一旁叫好? 站在路边的吕氏也没什么失望,这不是她第一次和人打听了,这几天她每天都来这边打听消息,要说失望,早就失望够了。 “多谢小哥。”她谢过冯兴,准备抱着康哥儿回去,却见到那车里面传来响动,接着那帘子嗖的一声就打开了。 “娘!”李郴一张鼻青脸肿地脸一下子出现在吕氏眼前。 吕氏惊得后退了一步,刚才李郴喊得含糊不清,她实在没想到这会是他寄予厚望的四儿子。 “娘,是我呀,李郴。”李郴不得不又强调一句。 吕氏仔细辨认,这才看出来这个猪头一样的人,是自家儿子。 “郴哥儿呀,你可算是回来了!”吕氏险些把手中的康哥儿给扔出去,抢上前去,惊喜喊着。 “儿啊......” 吕氏本来一肚子的辛酸,一肚子的委屈想要在见到李郴的时候一一诉说,她也曾经想过无数次,李郴会回来带他们去京城,去过好日子。 但是她却从来没有想到过,李郴会是这样一副模样回到大柳树村。 看那样子,是刚刚被打的,就连脸上的指痕都还没有消。 “儿啊,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了,这是谁干的,娘给你出气!”吕氏心里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见到李郴的惊喜转瞬即逝,一股怒气涌上来,当即就气势汹汹地要去给李郴讨个公道。 “娘,咱们回家再说吧。”李郴不想再去丢脸,只想先回家再做打算。 “不行,打了我儿子哪有这么便宜就算了的,咱们李家虽然是外来户,村子里总是对我们轻慢几分。可是如今这县里的主簿就在咱们村子里,要是无端端受了欺侮,不管是不是大柳树村的,他都会公平做主!走,娘带你见他去!” “夫人,果然如此的话,咱们可一定要去讨个公道了,姑爷受这一顿毒打,这哪里是打的姑爷,分明就是打我们老爷的脸面!” 冯兴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正愁不知道从哪儿入手掺和进这容山府的官场里,这正是绝好的机会。 吕氏被这一句“夫人”给叫得心花怒放,看来郴哥儿果真是发达了,如今连自己也能被称上“夫人”了。 “夫人,打姑爷的那个人,我听到别人唤他‘沙教头’,那是什么人?怎么敢当街打人,也太过目无王法了!”冯兴义愤填膺地挥着拳头,比之刚才的落荒而逃,此刻他觉得有了依仗似的。 “啥,是沙教头打的?”吕氏确认了一下。 “我听有人这么叫他,长得跟头黑熊一样,那样高......”冯兴见吕氏面露为难,声音也小了一些。 “回家吧,给沙教头打就打了吧。”吕氏挫败地说,转身欲往那小路上走。 第168章 李郴是金宝的克星 “娘,我才离开这儿几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所有的事都不一样了!还有咱家怎么里面全是外人,我在门口一个熟人也没见到,那姓沙的还过来打了我!”李郴越想越不对劲儿。 “郴儿啊,沙教头打就打了,你万万不要起什么报复的心思,至于其他的,你先跟娘回去,我再慢慢和你说,这些事,一句半句的说不清楚。”吕氏无奈道。 吕氏上了马车,冯兴赶着车,三人又回到了刚才汤乙带他们去的那个破旧的院子。 这次李郴没再说什么,跟着吕氏进了院子。 徐氏一早上就在后院的菜地里面磨洋工,孙氏还在打络子,前院里面只有一个金宝,在拿根棍子撵着院子里的母鸡玩。 吕氏见状,忙喊着:“哎呦,我的小祖宗,别追那母鸡了,这几天都让你吓唬的不肯下蛋了!” 她追上前去,一把将木棍夺了下来,金宝嘎嘎笑着: “奶,反正这母鸡下蛋也轮不到我吃,还不如打死了吃肉,我多少能分一口汤喝!” “臭小子,你五天就能吃一个鸡蛋,还不满足!康宝这么点儿,不过才能两天吃一个鸡蛋!你和他这样大的时候,一天吃三个鸡蛋!”吕氏边斥责着金宝儿,边去将那母鸡赶进鸡圈里头,又撒了一把剁碎的青草安抚那母鸡。 金宝却不领情,一蹦三尺高, “那时候我四叔一天六个鸡蛋,一个月吃两只鸡,你咋不说哩,他把咱家所有积蓄都拿去赶考了,考了个屁出来!” 金宝看到有两个陌生人进了自己家的大门,但是两个人一个鼻青脸肿看不出来是谁,另一个他压根不认识,就算是认识他也不是个会顾及大人脸面的小孩儿,他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管往外喷。 李郴听了这话,要不是那一脸的伤掩饰住了,他那狰狞的表情,估计能把小孩儿吓哭。 吕氏阻拦不住,就看到金宝边往后院跑,还边喊着: “奶奶是个偏心眼儿,就偏心我四叔,要不是因为他,我们还住着大房子,我爹也不会到现在都没回来,都是因为他,我鸡蛋也吃不上,肉也吃不了......” “李金宝!”李郴怒喝,金宝听着这凄厉的声音,心头猛地一震,这声音怎么那么像是四叔。 他惊恐地看着一步一步朝他走来的李郴,以往恐怖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 以前他在院子里面玩耍,吵到四叔读书的时候,四叔就是这样走过来,然后不由分说就让自己头顶板砖站在院子当中,一动也不许动,无论是谁来求情都没用,就算是娘亲撒泼打滚,自己也要站够一炷香,四叔才肯放过自己。 因此金宝的熊,只敢在李郴不在的时候发作,李郴要是在场的地方,金宝乖顺的如同老鼠见到猫咪一般。 此时,一听到这恶魔般的声音,金宝的腿瞬间就软了,但是他又不敢逃走,若是逃走,等待他的将是加倍的惩罚,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吕氏。 吕氏视而不见,在她看来,金宝如今就是一个扫把星,让文曲星下凡的四儿子好好收拾他,这才是正理。 第169章 金宝举砖 金宝眼见无依无靠,只得在李郴目光的威压下,去院子角落找了一块砖,双手举住头顶,老实的面朝墙壁站着,一动也不敢动。 吕氏看着金宝老老实实地样子,心中很是受用,果然,扫把星还是要老四这样的文曲星克制! 她将康宝交给了孙氏,这i才又回到院子里。 这房子连个待客的地方也没有,幸好今天天气凉爽,就算坐在院子里,也不打紧。 孙氏将康宝放下,端了两碗清水过来,和李郴打过招呼,就回房看孩子了。 墙角的金宝她也看到了,看他举砖站立的样子,孙氏心里一阵暗爽,这个祸害,算是有克星了。 孙氏心里头一直也认为当初阎颜发作,是从改建厨房开始,而为何要改建厨房,祸头子就是金宝那一泡尿。 院子里面,吕氏预备将李郴走之后家里发生的事情一一向他道出。 不过,李郴却不想让冯兴知道他们家里面的事情,找了个借口,让李郴去镇上买药敷伤,将他打发出去了。 冯兴本来想多了解一些李家的事情,但是见到李郴这样的行为,想来是不愿意自己知道太多,自己也知趣赶了马车离去。 哼,他既然不愿意让自己知道,那自己还不能去外头打听了。 既然他家原来住大院子,这李郴才离开几个月,就从大院子搬到这么个地方,中间的内情怎么可能不引起全村轰动呢,这村子里面想必知情的人不少,自己出去问问也就是了。说不定还能知道一些其他的内幕呢。 买药,呸,就他也配? 不说冯兴出去打听李家的事情,单说吕氏这边,冯兴出去没多久,吕氏那泪珠子就扑簌簌往下掉开了。 吕氏边哭边说,她如今不敢再编排阎颜,直说李二舅和李三舅两家不做人,说李老实和中婆子两人偏心,将他们一家撵到这里来。 这正合了李郴心里头的猜测,有了吕氏这话的印证,李郴恨不得立即去二叔三叔家里头质问他们为何要这么做,却被吕氏惊慌失措地拉住了。 “如今,你二叔和三叔两家人,都和那阎颜走得比较近,他们会拍马屁,那们阎颜手指里头漏点下去,他们一年都吃用不尽了,哪像咱们家,你二哥三哥他们也就只能砍点柴卖给山庄,勉强混口饭吃......” “娘,你说的阎颜,是哪个阎颜?”这是李郴回来之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他一直刻意回避着没有提起来,却不料吕氏竟然提起,而且话里话外,这阎颜似乎是很不一样了。 吕氏脸色讪讪的,她又不是傻子,她看得出来,儿子回来乘坐那马车看起来很是一般,给家里人什么礼品也没有带,而且带回来那吓人,看起来也不甚听从李郴的命令。李郴虽然做官了,似乎比她想象之中的大官要差得远了。 最近这些天,来往大柳树村的马车她见得多了,所以是好是坏她还是分得清的。 第170章 李郴中举的真相 吕氏也见过不少来往祥云山庄的贵人,来来往往都是前呼后拥。 就连他们县太爷,也不过一个芝麻小官,来一趟大柳树村,前前后后都有十几个人跟随。 他们县的主簿,听说是个没有品级的书吏而已,在村子里面行走,都还跟着两个人呢。 郴哥儿这是衣锦还乡,怎么一点也不威风,倒像是夹着尾巴的黄鼠狼一般,哪有这样衣锦还乡的! 看来郴哥儿没有做什么大官,那他们还是夹着尾巴做人,不要再犯到阎颜手里了。 上次孙氏闹腾着要跳河,那都是多亏了阎颜的提醒,他们家才没有背一个逼死儿媳妇的名声...... 阎颜又不计前嫌,没有为难老二和老三,他们送去的木柴阎家都是照收不误,分文不少。 老三媳妇儿在阎家的绣坊里做活儿,也是家里的一个大进项。 老四这一回来,灰头土脸,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前呼后拥,吕氏虽然欢喜,但是心中也是惴惴不安的。 以老四的本事,怕是和如今的阎颜对上也是有去无回的多。 吕氏有过多次教训,她不想去惹阎颜,也不想李郴去招惹她。 万一招惹了阎颜,让他们往后的日子比现在还要艰难,那就太不值得了。 吕氏心里头后悔极了。 “娘,你说如今那院子只阎颜住着?”李郴狐疑,他明明见到不少人进出那个院子。 吕氏点了点头,看了李郴一眼: “郴儿,你和娘交个人底儿,你究竟现在做了什么官儿,娶的媳妇又是是什么人?” 李郴迟疑,他并没有想过将自己的情况告诉给家人,家里又不能给他提供的帮助,和他们说有什么用的? “你爹和你大哥,麦收前已经去京城寻你们了,至今没有回来,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吕氏哀伤, “他们连一丝消息都没有传回来过,我只怕是凶多吉少。郴儿,这都是为了你呀!你还是不肯和我说,你在京城到底都在做什么吗?” “娘,是孩儿不孝。”虽然话说了出来,但是李郴一点也没觉得自己有错。 不过如今村子里头来来往往的人,听说也有不少都是京城来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怕自己那件事,早晚要传到这里。 既然如此,还不如自己说出来了呢! “娘,考试前一晚,我不小心着凉了……考试倒是参加了,只是在考场上我头晕目眩,勉强把试卷上写完,至于写成什么样子,已经顾不得了……” 李郴至今怀疑,害自己着凉的就是和自己同名的那个李郴! 如果不是他,自己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到了放榜那一天,我心知自己肯定名落孙山,但是也想到跟前去沾一沾喜气,期望自己下一次考试, 能一举夺魁。” “那天我本来在旁边看着。被周围的人给挤到了前头,正好听到有人在念榜,念到了我的名字,我正奇怪,就听到有人起哄。” “李郴在这里他就是李郴……” 第171章 榜下捉婿 “有没有成亲?”似乎是个管家模样的人问了一句。 “并无。”李郴回答。 他没有撒谎,他虽然有婚约在身,但是他们还没有成亲。那婚约是要他做阎家的赘婿,那是万万不能的! 李郴刚回答完,接着就莫名其妙被几个家丁模样的人,给抓了起来,他挣扎了几下,就被他们拖出了人群,塞进一顶轿子里头。 轿子抬的飞快,他又是生平头一次坐轿子,被颠得七荤八素的,他只能稳住自己不被甩出轿子外头,根本顾不得其他,也来不及思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等轿子落下,他稳了稳心神,心想自己一个落榜的学子而已,像他这样的,今天满大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众目睽睽之下,他们无端端抢了自己过来,自己一没有官身,二也没什么银钱,他们所图为何呢? 李郴心里头十分疑惑,正在这时,帘子掀开,一个婆子拿着一身衣服不由分说就套在他身上,还给他胸前系上了一朵硕大的红花...... 到这里李郴总算是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这就是戏文里面说的榜下捉婿,不想今天竟然被自己遇见了,可是自己榜上无名,这家存的是什么心呀! 这时婆子给他穿戴好,果然听得她说道: “姑爷真是好相貌,这样的样貌哪里像是个外乡人,倒像是我们我们土生土长的本地公子哥儿呢!”婆子先一步出了轿子,然后掀起帘子,高声喊: “请姑爷下轿。” 婆子的声音传到前方,前方接着又有人喊: “请姑爷下轿。” 一声接一声传到了内院。 声音停止,就听到鞭炮声响起,鞭炮声落,鼓乐声又响起。 婆子弯了腰,朝着巍然不动地李郴又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李郴这才从轿子里头走了下来。 刚才在婆子掀起帘子开始喊的时候,李郴已经看到轿子前面那大开的高门,门上两个大字“张府”。 李郴也听人说过,京城住所紧张,一般人家也难得住什么大院子。 如今看来,这张家如果是小门小户,必然不会有这样大的宅子,也不会这样大张旗鼓地去榜下捉婿。 若是得罪了这样的人家,会不会对自己的前途有影响? 如果自己现在就大喊大叫,说自己没有中举,会不会落了这张家人的面子,他家会不会迁怒自己? 想到这里,李郴装着还没弄明白,低声向那婆子道: “大娘,你们这是做什么,要拉我拜堂吗?我……”他话还没说完,就听那婆子笑道, “敢问姑爷,你是不是叫做李郴?” “正是在下,不过……” “那就对了,我们老爷说了,给我们姑娘捉来的女婿,就是你!”婆子说着,便上前去搀了李郴,李郴昏头昏脑跟着她进了张家的大门。 张家院子里,满是宾客,这些人都在等着看这一场热闹。 毕竟榜下捉婿这种事三年才能看到一次,老张大人这次又是“盲捉”,事先都没有去打听过举子的事,捉到谁就是谁! 第172章 将错就错 李郴迷迷糊糊跟着婆子走进了内堂,他生的一副好相貌,穿着这身新郎官的衣服,更是衬托的整个人高大挺拔,一眼看过去很有迷惑性,让满座宾客无不称赞的,只夸张大人好运气,榜下捉婿竟然能做到这样一个人才。 本来高坐堂上的张大人心中也在忐忑,听得宾客们的交口赞赏,心里也有些自得起来,看李郴也是越看越满意,全然没有注意到李郴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就这样李郴被婆子一路推着拜了堂,又送他进了新房。 直到此刻,李郴才有机会和门口的张管家说出,自己不是榜上那个李郴。 张管家大惊失色,将李郴从新房带出来,带去了张大人的书房,让心腹看着李郴,不许他乱走。 然后张管家火速去前院,请老爷夫人过来。 张大人正得意洋洋的向宾客们炫耀着,自己此次榜下捉婿的大胆之举,自吹自擂到让旁人都觉得有些脸红了。 张管家到跟前,俯身在展大人耳边低语了几句,张大人面上表情不变,打着哈哈,和张管家到书房里去。 张大人先前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后悔,一个没有中举的书生,也配娶他张尧庭的女儿? 书房里头,参与榜下捉婿的几个家丁还有门口给李郴换礼服的婆子,此刻都在里面。 李郴面沉如水,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些人。 方才张大人一进来,他抢先一步就将自己从榜下到此时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和张大人说了一遍。 就连他一直想找机会单独跟张大人和盘托出,免得外间宾客喧哗,反倒下了张大人的脸面这事情,李郴都给说了一遍。 张大人对此很是赞同,对于李郴没有当堂喊出他榜上无名这话,张大人心里是暗自庆幸的,看来这李郴还是有几分城府。 张大人又考察了李郴几个学问方面的问题,李郴对答如流,他本来就是有真学问的。 只不过科考这回事,学问是一方面,运气也占一大部分,他这算是时运不济。 张大人心中也这样想,他替李郴找了理由,此刻两人越谈论下去,他越发看眼前这个年轻人顺眼了。 倒是起了爱才之心,心想就是将女儿真嫁给李郴,也还相宜。 只不过张夫人可不这样认为,本来她就对张大人弄什么榜下捉婿这事情,一肚子意见,自己好好的女儿,就算做个现成的官太太,那也是使得的,自家这不靠谱的老爷,弄这样一个大乌龙出来。 如今还没传出去,要是传出去了,岂不是要成为这满京城的大笑话。 张夫人实在是不乐意将嫡亲的女儿,而嫁给一个名落孙山的小子。 可是如今看张大人和李郴相谈甚欢的样子,以张夫人对自家老爷的了解,怕是定要将女儿嫁给李郴了。 张夫人眉头深锁,想着法子,怎么样不让自己亲女儿,嫁给这样一个不名一文的小子! 她眼珠一转,出去和门口的婆子说了几句。 婆子点了点头,转身去了内院。 第173章 你去给阎颜道个歉 婆子去了内室,快手快脚将新房中张夫人的亲女儿张二小姐,换成了小妾生的张三小姐。 张夫人的心中,就算是将张三小姐嫁给一个落地书生,那也是便宜她了! 自己的亲女儿,那是万万不能跟着一个穷书生过日子的! 等婆子去将新娘换好,赶紧又过来前院。 无需多言,一个眼神张夫人就知道这事已经是成了的。 当然这事情暂时是不能和张大人说的,等着生米煮成熟饭,再说也不迟。 还好今天来的宾客只知道成亲的是张家小姐,具体是哪个小姐,可不太清楚。 这也是张夫人一早就计划好的,若是榜下捉婿没有捉来好的,就换了庶女去成亲。 这是万不得已的法子,没想到最后竟然还用上了。 而李郴得了这天大的便宜,成了张家的女婿,这和天上掉馅饼有什么区别呢。 至于娶的是二小姐还是三小姐,于他而言,没什么区别,他只要唬得住张大人就成。 更何况临时换新娘这事情,李郴并不知晓...... 李郴将他在京城之中发生的事情,一件件一桩桩都说给吕氏。 吕氏由一开始的震惊转为平静,原来李郴不让声张是因为根本没有考中进士,她终于明白了。 此刻她看李郴的神情就有些愤怒,为了这么一个东西,闹成了如今这般境地,值不值得? 李郴却不懂吕氏的心思,和她说起这些的时候,还是有些洋洋得意的。 毕竟以他一介书生,能娶上礼部郎中家的小姐,那真是天大的运气了,只不过瞧着吕氏并没有什么欢喜的表情。 “娘,儿子也算小有成就,等到下届科考,定然能够一举高中,到时我自己置办了府邸,就将爹娘都接到京城去居住……” 李郴向吕氏描绘着他高中之后的蓝图,然而吕氏依旧心不在焉,连眉头都皱起来了。 “娘,你是不是担心爹和大哥的下落,等会儿冯兴回来,我就让他去打听,张家门路广,在官府也能说得上话。你不用担心,很快就能找回来了。”李郴想到这一点,忙安慰吕氏。 吕氏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会儿,这才开口: “郴儿啊,要不你去给阎颜道个歉吧!” “什么?”李郴疑惑地看一顿吕氏,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不是我们能惹的,你原先得罪她太厉害,只怕你这一回来……”吕氏一脸惊恐,要说阎颜针对他们李家大房吧,那是没有的事。 每次似乎都是他们先挑事,阎颜才会回击,而每一次他们都是大伤元气,而阎颜则会更进一步。 自从搬出来之后,家里大事小事不断,直到最近才算理顺了一些,而两个女儿也愿意和她再走动了。 吕氏不愿意因为李郴的归来,将这好不容易才来的和谐局面再打破。 李郴现在这情况,能靠的上的几率也不大,他们还是要在大柳树村生活的,可得罪了阎颜,往后只怕日子不好过呀! 李郴今天到了阎家门口,就被阎家的护卫教头给揍了,只能说明,阎颜对李家还是恨着的,尤其是对李郴! 第174章 阎颜是阎东家 以阎颜如今的能力,怕是一根小手指就能让他们李家灰飞烟灭。 吕氏忧心忡忡。 李郴却不以为意。 “娘,阎颜不就一个小丫头,她一个人住那样的大院子?还是说把那院子卖给祥云山庄了?”他很是不屑一顾。 对于阎颜他一向都是看不起的,那是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小丫头而已,自己也从没给过她一个好脸色,如今似乎很是了不起了? 但是他从心底还是看不起阎颜的,一个孤女而已,要不是有他们家撑腰,她早就烂成一把骨头了吧。 娘怎么异想天开,让自己和阎颜道歉。 道哪门子歉,自己欠她什么了! 李郴从来没有想过他的那一封退婚信,导致了病中的阎颜一蹶不振,已然死去,换了现代的阎颜过来。 “郴儿,你别胡说了!留神又要挨揍!”吕氏往外面看了看,那祥云护卫队的人,对阎颜可是护的可紧了。 若是让他们知道有人在背后编排阎颜,那又是一桩祸事。 “娘,你怎地这么害怕,她能有什么能耐!”李郴还是不以为意。 吕氏眉头紧皱,又向孙氏那边看了一眼,这才压低声音说道: “阎颜早就不是原来的阎颜了!那祥云山庄的东家,就是她。” “什么?”李郴瞪大了眼睛,这件事比之他被榜下捉婿还要让人震惊。 “我也不知道很多,不过那些人都是听阎颜的,我听到他们称呼阎颜都是阎东家。” 吕氏尽管知道的不多,也知道如今整个大柳树村,基本每家每户都有靠着祥云山庄吃饭的人。 “所以那个院子是阎颜夺走了,不是因为分家不公,让阎颜钻了空子?”李郴一下子抓住了重点。 吕氏讪讪地点了点头: “那段时间家里真是邪了门了,什么事都不顺利......你二叔和三叔他们又闹着分家。” “我们从书院那儿拿到你的信之后,回来就和阎颜说了。那时候阎颜正在生病,听到说你已经娶了别人,当时就昏死了过去……过了好几天才醒过来。” 吕氏说起这些来,还心有余悸。 “她醒了之后,就变得和她爹阎大雷一样了,力气特别大,门口那棵柳树,就是她赤手空拳给拔出来的……” “后来咱们又惹了阎颜,家里面闹腾了几次。最后一次请了村老来......”吕氏有些不愿意说,不过还是说了出来: “老二和老三家里,平分了家产,一家去镇上租了房子,另一家在村里建了房子......咱家因为原来你读书耗费了公中太多银钱,所以分家也没有分到什么东西,就租了这个院子来住。” 刚才吕氏本来不想李郴知道这些,但是看李郴似乎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要去得罪阎颜,她不能不将真相告诉李郴了。 至于接下来要怎么做,由他自己定夺,吕氏绝不参与。 李郴沉思了一会,家中这变故它确实没有料想到,是因此而来。 他可不认为这是他的错,他只认为这是阎颜的问题。 “娘,我得去会一会阎颜。”李郴站了起来,却听到墙边传来一个嗤笑声。 “你也不看看你如今什么模样,也敢说去会一会阎颜,那个县太爷到阎颜跟前,都还一口一个阎东家,难不成你如今做的官儿比县太爷还要大一些不成?” 徐氏偷摸着在菜地旁边打了个盹,听到前院的动静,就悄摸地往前凑了凑,听到了吕氏母子俩的对话。 原来这李郴没有高中,那自己丈夫这不是白白跑一趟吗?当初分家的时候,就想着李郴做了官儿,就算分家不给他们分那些家当,也没什么关系,他们很快就要去过好日子了。 如今看来,真是没指望了。 徐氏过好日子的梦碎了,以往对这小叔子的讨好和容忍,此刻全部转化为了怨怼。 以往李郴训斥惩罚金宝,她虽然心疼,也暗暗告诉自己要忍着,这会儿又看到金宝举着砖头,站在墙角,她大跨步上前去,劈手将砖头拿下来,朝着李郴就扔了过去。 “李郴,你真是好大的脸呀!进门就欺负金宝。以前是给你面子不和计较,现在,我呸!”徐氏啐了一口,牵了金宝回房,“哐”一声关了门。 李郴气急,指着那紧闭的门,说不出话。 “郴儿,你大嫂就是这样的脾气,只是以往你不在家的多,经历的少而已……”吕氏劝道, “至于吗见阎颜,怕是不容易……不过你要是说去跟她道歉,说不定她还能见你。” 吕氏劝说着李郴,而李郴低着头,不知在思索什么。 对于李家人,阎颜只是小惩大诫,可是对于直接导致原身死亡的渣男李郴,阎颜可没想过轻轻放过。 祥云度假山庄的护卫队,那用的大都是原先跟着阎大雷的一帮子老兵,还有顾盛岳送来的一些在羽国府邸里信得过的守卫。 他们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对于顾盛岳的老师——阎大雷,都无脑崇拜。 这些人其中一些人是阎大雷的死党,在阎大雷离开之后,一直在执行着一个任务:保护六王爷。 而另外的一些人则是在阎大雷训练出来的护卫,或多或少都在执行任务时候受了些伤,在回大乾之前已经决心要归隐的。 此刻他们都到了大柳树村,阎颜给他们的礼遇,以及对于她是阎大雷女儿的滤镜。让这些军汉见到阎颜,就起了呵护的心思。 之后他们在见识了阎颜的本事之后,更是觉得真不愧是阎将军的女儿,虎父无犬女啊! 虽然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一个,却比他们所有人的力气都要大! 而关于阎颜之前的事情,他们听村里人说的多了,自然对这李郴是十分厌恶,恨不得立即能去京城揪他出来,给阎颜泄愤。 他们心思很单纯,就想着以阎颜这样大的本事,还让这么一个臭虫给算计了,那李郴也太不做人了! 阎颜并不知道他们的心思,不过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去阻止。 第175章 李郴傻眼 李郴回来的事情,她早就知道了。 只因李郴是跟着顾盛岳的仪仗队后头一起来容山府的,在他刚进入容山府,顾盛岳这边就已经和阎颜说过,算算日子,今天也该到了。 不过,她主动去找李郴麻烦,那不是她的做事风格。 而且这么个渣男,她还不愿意专门花时间去教训。 专门花时间?那是给他脸了! 只要她一句话,李郴就算脱一层皮,也别想走出去这容山府。 回来了好啊,回来了她就能接着讨债了。 沙教头揍李郴那一顿,连前菜都不算。 虽然直接揍李郴几次,阎颜心里头也确实痛快,但只是让他身上痛,好了也就忘了,可未免太便宜了他。 过去十年间,李郴是怎么精神打压原身的,是怎么奴役原身的......原身本来一个活泼可爱、开朗大方的小姑娘,变得软弱可欺、畏手畏脚...... 正因为全盘接受了原身的记忆,阎颜才感同身受,原来精神方面的打压比对身体的奴役更让人崩溃。 如果不是李郴的退婚,原身继续受这种打压,怕是也不会长命。 想必这李郴在此刻回到大柳树村,也是因为容山府成了顾盛岳的封地,他们想着在这里会大有所为,和那些朝堂上的官员们抱着一样的心思,都想来这里发财了吧? 至于来到大柳树村,恐怕只是顺便来这一趟。 李郴在京城中娶的是哪家的小姐,做的是哪个县的书吏等等所有的资料,顾盛岳早就派人送给阎颜了。 这资料她看过后就给余南风了,她的态度很明确,李郴那是她头号仇人。 知道了阎颜的态度,大柳树村祥云护卫队的护卫们,那都是鼓足了劲儿,要李郴好看的。 他们的中心思想就是:只要不弄死他,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给李郴使绊子,哪怕是青天白日他平地上走路,都要让他摔个狗吃屎才好呢! 李郴毫无准备地回到了大柳树村,却没想到针对他的方案已经出了一个又一个了。 吕氏拦着李郴不去送死,也是有道理的,偏偏李郴自己一门心思想要去送死,那谁也拦不住了。 冯兴在村子里面打听了一圈之后,心凉透了,他匆匆给李郴回了句话,说是老爷有急事唤他回京,连夜又赶着马车往府城去,竟然就把李郴一个人丢在了村子里。 这事情太大了,冯兴自己也没有主意,必须要尽快回去当面和老爷夫人商议过才成。 别人不知道,老爷作为礼部的官员,有些消息是会比其他官员早一步知道。 比如,大乾国即将会有一名一品护国公主,这位公主还会是未来的盛王妃。 他走的时候,老爷暗地里是嘱咐过他的,让他想办法早早接触到护国公主府上的人,比之宣旨之后再去讨好,效果要好得多。 偏偏这姑爷一家子把护国公主给得罪的透彻,这就是一个解不开的死局,自己老爷还是不要走这方面的路子吧。 李郴可不知道冯兴来这里的具体目的,他还想让冯兴把马车留下给他用,不过冯兴可不会给他这面子,只把他的行李物品放下,转身就走。 李郴这下子傻眼了。 第176章 凶手是李郴 到了傍晚时分,李曜和李旺都回来了。 两人刚和李郴打了招呼,小夏三人也进了门。 小夏一进门,就先喊着: “三叔、三叔,三婶让我带句话回来,他们那边今晚要加班,让你戌时末去作坊接她。” “成,我知道了。”李旺爽快地答应,眉眼之间尽是笑意。 李郴很是好奇,他这三哥什么时候有这样好的性子了,还去接三嫂下工? 以往三哥李旺总是想方设法地偷懒,虽然有一身力气,却不肯出力,有点空闲时间,宁愿去赌钱吹牛,也不肯用到正地儿的。 而且他还是个一根筋儿的愣头青,家里的孩子们多都不愿意和他接触,如今这是什么情况? 李旺净了手脸,先把俊杰抱起来,举得高高的抛起再接住,俊杰虽然六岁了,可还是极喜欢这样的游戏的,又是怕又觉得好玩,他一边哇哇大叫着,一边笑着。 惹得金宝也在一旁上蹿下跳,喊着: “三叔,我也要,换我了,到我了……” 李旺放下俊杰,又将金宝举起抛了两次。 最后又从李曜手里把康宝抱过来,逗弄了一会儿,就让李曜又抢回去了。 “三弟,若是想要孩子玩,你自家赶紧生一个去,用不着抢我家的!”李曜开着玩笑。 兄弟俩的关系在这几个月里突飞猛进,以往一桌子上吃饭,两人谁也不看谁,现在一起过苦日子,两人的兄弟情分倒是比以往深厚多了。 李旺嘿嘿笑了, “珠儿说了,等咱们有一间像样的房子,就生孩子!” 李旺看了看这破旧不堪的院子,但却觉得从来没有这样充实过。 如今他每天又是砍柴,又是去工地上搬石头,修路,每天都没有闲着。感觉这日子过得比原先有滋有味儿多了。 唐珠在作坊里头做工,每个月也都有一笔不少钱进项。 除了交给家里的,夫妻俩每个月都还能存一些钱。 大的房子不敢说,但是足够他们小家庭居住的小院落。他们夫妻俩辛苦一年,也就能存够钱了。 以前建房子这种事,他们想都不敢想。 现在看来,梦想还是挺近的。 多亏了祥云山庄,多亏了阎颜! 李旺在一次搬石头的途中,错估了石头的重量,导致自己被压在石头底下,幸好路过的阎颜救了他。 他当即就给阎颜跪下了,一是感谢,二是为以往的冒犯而赔礼。 阎颜虽然受了他这一跪,却没有说出原谅他的话。 李旺也知道,以往自己做的混蛋事不少,欺负阎颜的事情也做了不少,祈求阎颜的原谅怕是不可能了,他只想着让自己能够心安一些。 在那之后,李旺做工更卖力了,他不止要挣钱建房子,他还要还债,以前年少无知,被人撺掇着他做了不少伤害阎颜的事情。 这是他欠阎颜的,他要还! 李旺抬头看了看李郴,这个才是始作俑者。 当初撞倒姑姑,导致姑姑早产的元凶,不是他。 那元凶正是这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李郴! 第177章 过去的真相 所有人都以为当时的他,调皮捣蛋,莽莽撞撞,只有他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 却没有想过,姑姑根本不是被他们无意撞倒,而是有人蓄意为之! 李旺再看李郴,还是文弱书生,一副人淡如菊的模样,却不知这样的人皮底下,是怎样的豺狼心思! 当初他们一起听到了爷爷奶奶的闲聊,说姑姑有了自己的孩子,怕是以后更不会对娘家死心塌地了。 又听到爷爷奶奶抱怨,说姑姑出嫁后这几年,对家里照料的太少了,当初真不应该,那么轻易让阎大雷早早将李柳穗娶走…… 他们当初年纪都不大,想得也不多,只有李郴一个别看年纪小,那心眼子比他们都多! 他们几个随奶奶一起在阎家小住,李郴和他们说,姑姑家太安静了,一点不热闹,人气都不旺。 让他们每天都在院子里撒开了玩。 他们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难得有这么一个大院子让他们撒欢,他们自然是十分欢喜。 却不知道李柳穗在怀胎晚期,极度嗜睡,每天至少需要睡六个时辰。 然而因为他们精力旺盛,早上很早起来,就开始闹腾,晚上又要嘀嘀咕咕,吵吵闹闹到深夜才睡。 李柳穗自从他们到来之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白天想要睡上一会儿,不是小孩儿吵闹,就是赵婆子让她做事,她连一点休息时间都没有。 被撞到那天,她才洗过碗,正要去屋子里休息,院子里几个小孩儿不知在玩什么游戏,李郴追着李曜,李旺又去抓李郴…… 李柳穗还没站稳,就见李旺擦身而过,而李郴忽然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李旺,同时也将李柳穗给撞倒了…… 而李旺背了这个锅好多年,他自己脑子一直都是糊里糊涂的,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碰到姑姑,才让姑姑摔倒…… 而且当时,大人们都比较喜欢李郴,对于熊孩子李旺,那提起来就是一脸无奈。 这事情一出来,李郴一直哭着说李旺的名字……这就妥妥就栽到了李旺的头上。 直到最近,李曜将当时他看到的情景告诉李旺,李旺才醒悟,原来当时因为大人们的商场,所以自己才背上了这口黑锅。 今天再见到李郴,便有些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 李郴却很是欢喜,毕竟是数月未见过的兄弟,他有许多疑问需要两位兄长帮忙解答。 吕氏虽然也知道一些,但是两位兄长是在祥云山庄做过工的,想必了解的也要比旁人多。 不过看这两位的样子,都不太爱搭理他。 二哥只顾着哄那小孩儿,三哥则是和几个侄子侄女一起玩,话都没和他多说一句。 李郴想了想,自己回来的时候,是带了一些盘缠的,不过这一路上的开销多是冯兴付账,他带的盘缠基本没怎么用。 他拿出三个小银锭子,这是每个二两的小元宝。 李郴得意洋洋的元宝拿给吕氏,又把其他两个拿给李曜和李旺。 两人手拿着小元宝,哭笑不得。 第178章 算账 吕氏脸色也有些不大好。 自从有了祥云山庄,他们挣钱的路子多了,这二两银子真不算多。 他们本想着,李郴做了官儿,又娶了官家小姐,等回到家那出手肯定不会小气。 他们本指望着李郴能够拿出个几百两,他们也能再盖一座院子,即便比不上阎家那样的大院子,也至少得保证他们兄弟四人每人都有三间房子吧。 李郴拿出二两银子给他们,他俩那心理落差太大了,一时真的接受不了。 他家如今每个月挣钱最多的是唐珠,她每个月差不多能领到四两银子,就算是在家里打络子的孙氏,每个月也能得二两银子。 他们举全家之力,供出来的李郴,衣锦还乡,没有给全家带一点礼物,就给二两银子,这像话吗? 还是李曜先回过神来,有总比没有强,有了孩子,往后要用钱的地方多的是,二两银子也不算少了。 他正要说句感谢四弟,就听到大嫂嚷嚷起来了。 “郴哥儿,你读了这么多年书,现在也做了官老爷,回报给家里的,就这么点银子?你原先在家里头,出去参加一个诗会,就要二两银子,买上一本书,那就要三两银子……这还不算你每年在县学里的束修,还有其花销……一年下来,田地里头那些出产,养的那些猪,大半都供着你上学用了。” “你是以为那些银子,都是大风吹来的不成?那是家里人省吃俭用,牙缝里头省下来给你的……你拿着银子大手大脚用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大哥他们还在田里干苦力?大中午的你在家里纳凉午睡的时候,想没想过家里人都还在田里抢收?就你这样的,原先说读书辛苦,一家子捧着你,连金宝在院子里声音大一些,你都要发脾气甩脸子……真是厉害的很,我忍着你让着你,盼你高中,带我们全家过好日子……十几年,就供出来这么一个玩意儿,我呸!” 徐氏骂的痛快,吕氏和李曜兄弟也不吭声,他们心里未必不是这样想的,不过不好意思直说罢了。 还得是徐氏。 李郴今天算是把这辈子没经历过的挨打和挨骂全都经历一遍了。 他脸上那青一块紫一块的印子还没消,倒是不好看出来脸色如何,不过那眼神似乎都要喷出火来,想必此时他也是压抑着怒火吧。 本就不是什么好性格,又被以往总是对他十分尊敬的大嫂给揶揄这一顿,李郴的火一下子就冲到脑门了。 他原本以为拿出银子,必然会让家里人刮目相看的,没想到就连泼妇一般的大嫂,都教训起他来了。 而娘不仅没有阻拦,竟然还面露赞许。 真不愧是读过书当了官儿的,李郴眼里的怒火,随着徐氏话音落下,也随之消失,反而面露微笑,谦卑而恭敬地冲着徐氏恭敬地行了一礼。 “大嫂教训的是。”他直起身说道, “我自幼因为体质虚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所以祖父做主让我读书,算是谋一个出路……” 第179章 李郴的自白 “这些年,是我拖累了家里,若不是供我读书,家里的花销定然能够宽裕很多……我李郴读书十余载,不曾给家里带来利益,是我的不是。” 李郴一脸羞愧,似乎真的十分懊悔。 “算了,你身体不好,家里都知道,四弟,听说你做了官儿,不是没考上吗?没考上也能做官儿?”李旺虽然站的远,那声音可一点也不小。 “三哥,其实只要咱们衙门缺人,作为举人,我可以直接过去补上,只是我之前一心只想科考,只想考中进士……倒是忘了照顾家里,是我不对。” “这一次进京赶考,家中对我寄予厚望,奈何我身体不争气,半途而废。阴差阳错合了礼部郎中张大人的眼缘,娶了他家的三小姐……又蒙张家恩惠,在京郊一个县衙里谋了差事。” 说起他的差事,李郴眼睛都亮了。 “如今也有些许俸禄,虽然不多,到底是我人生之中,凭自己能力的第一笔俸禄,我想带回来分享给家里人……” 李郴说的有些委屈,他是真的觉得二两银子不少了。 不过这一场闹剧,因为他的服软,而落下了帷幕。 虽说因为职业便利,李郴收受贿赂还是很容易。 只不过,他平时又不受贿,也不爱仗势欺人,因此手头上存下来的银两并不多。 这是他第一份正儿八经的工作,他还是做的很认真的。 他的那些同窗,有童生就去村学教书的,也有做了秀才就自己开馆授课的,若是中了举,那已经很了不得,等县衙有缺,就可以去谋个一官半职了。 不过李郴一概没有做。 甚至连举人可以免田税,有地主捧着田契要挂靠在李郴名下,他都没做。 他名下的田地,只有李家村那两亩地,在他进京赶考的时候,还给卖了凑盘缠。 只因为李郴原先有过一位老师,这些事情老师都教过他,让他不要因小失大,断了自己的前途。 那位老师教了他许多他以前闻所未闻的知识,可惜老师只教了他几个月,就出门游历了,李郴觉得自己考上举人,一大半原因是跟着老师学来的。 等到考进士的时候,他没有老师的教诲,他的所知所解,就不如原先那样,让人眼前一亮…… 李曜和李旺听了原因,也有几分原谅这个弟弟了,屋里头的气氛活跃了起来。 不多时,李旺拿着一件夹衣,匆匆出门。时候快到了,他要去接媳妇儿下工。 而李曜则在轻声哄着康宝,吕氏和孙氏也忙着做家务,趁着这点月光,赶紧收拾一下,免得等会儿夜深了,还要点灯费油的! 李郴望着忙碌的众人,忽然想起一事,这家里几个房间都住满了,今晚自己住哪儿? 吕氏心领神会一般,停下手中的活儿,说道:“郴哥儿晚上带俊杰住我这边,我去和徐氏挤一挤。” 李郴心里一松,瞬间想到了原先阎家大院里那宽阔的房间,明亮的轩窗…… 那才是人住的地方! 第180章 阎家的守卫 “娘,那院子,咱们当真回不去了?”李郴还想再试一把。 他实在是不能把印象当中的阎颜,和现在母亲描述中的阎颜画上等号。 那明明就是一个小受气包,瘦不拉几的,十分柔弱。 怎么可能有那样大的力气,还倒拔垂杨柳? 她空手折断一根柳条都比较费劲,家门口那棵柳树长了快十年,那可不是小树! 侄子莫若母,吕氏知道李郴在想什么,索性让他死心为好。 “郴哥儿,你就别想了。阎家的房契地契,一直都在阎颜手里。阎家那些良田,田契也都是阎颜的名字。” “前些年,我们把阎家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那些东西。阎颜手里牢牢捏着这些,半分也没有露出来。” 吕氏的话意味深长。 李郴眉头皱了又皱:阎颜这是何等的心机! 他们刚到阎家的时候,阎颜不过才五岁,祖母不止一次问过她,这些东西的下落,哄着她拿出来,说免得被虫蛀了,被老鼠咬了,可是那时的阎颜一问三不知。 一点也没有透露出来这些东西的下落,直到他退亲,阎颜这才露出本来面目! “郴儿,我听村口那些人说,前不久有一天晚上,村子里来了一队人马,领头的是原先在阎家养伤的顾公子……那顾公子说是阎家的女婿!” 吕氏想起这件事来,急忙告诉李郴。之前李郴没回来的时候,她听到这话,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但也不好跟别人说。 现在李郴回来了,他曾经和阎颜是有婚约的,吕氏不由自主地就想把这件事告诉李郴。 吕氏看得出来,李郴对阎颜可能没什么心思,但是对阎家的产业,还是十分心动的,自己一定要让他打消这可怕的念头,阎家的东西他们绝不能染指,碰一下那就是个有去无回! 吕氏接着说: “那顾公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住在阎家的时候,他还给阎颜出过头,功夫厉害的很。当时你二姐有一句话说得不中听,顾公子一脚就把她给踢到门外那棵老榆树上了……” 吕氏想起当时的情景,依旧心有余悸。 李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阎家的女婿,大柳树村只有一户姓阎,甚至可以说只有一个人姓阎,那就是阎颜! 而以母亲的描述,那顾公子深夜带着一队人马大摇大摆来了大柳树村…… 一般人到了宵禁之后哪里还敢在外面行走,只有宵小之辈或者权力极大的达官贵人。 皇家姓顾,这顾姓在当朝并不少见,但是容山府之前并没有姓顾的官员,只有新来的盛王爷,那是姓顾的! 今天在阎家门口,那里站着的守卫,隐隐都透着杀气,那些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将士,不是普通的兵丁,那些都是杀过人的!因为他们才从战场上退下来不久,身上的战火气没有消散。 这些都是冯兴告诉他的,冯兴自幼在京城长大,各种护卫守卫,他见的多了,也慢慢能够分析一二。 冯兴还看出来一些事情,但是他没有告诉李郴,而那些才是最主要的。 第181章 李郴去山上 如今四海升平,但是在不久之前大乾刚刚打下了羽国! 所以很可能这些人,就是从羽国的战场上退下来的。 京城中有点门路的官员无人不知,从羽国退下来的将士,全部归六王爷也就是如今的盛王管理。 而阎家门口这些,应该就是这一批人里面的。 这些冯兴没敢和李郴说,因为他自己意识到这些的时候,吓得腿都软了。 怪不得这祥云山庄这么大的阵仗,原来这是盛王爷的产业呀! 冯兴虽然没有将这些说给李郴,但是李郴在听到吕氏说,阎家养伤的公子姓顾,心里头就已经开始打鼓了。 这顾公子还说是阎家的女婿,若是他要为阎颜出头,自己这样蝼蚁一般的人物,怕是死无葬身之地吧。 阎颜这是傍上了天大的靠山了呀! 也不知她自己知不知道。 李郴心里头打着鼓,他自己也知道:过去那些年,他对阎颜实在是不太地道。 吕氏和他说着村子里这大半年的变化,现在连县里头的主簿都常驻在大柳树村了,这预示着什么,这能是一个普通的小山村能有的待遇? 如今留在大柳树村,以他举人的身份,是不是比在京城更有前途呢? 李郴权衡着利弊,正这时,门口一阵向东,就见三哥李旺和三嫂唐珠两人,提着灯笼走了进来。 两人走进院子,李旺关上了大门。 见到李郴和吕氏还在院子里头坐着,两人也走了过去。 李郴对这他赶考之前,才进门的三嫂印象不深。 唐珠走向前来,跟吕氏打了招呼,才向李郴说道: “四弟还真回来了。晚上放工之前,万嫂子让人来和我说,回来给四弟带句话,让四弟明天去山上,沿着哪儿有人在等你。” “三嫂,这万嫂子是哪个,我并不认识此人。”李郴很是疑惑。 “万嫂子是绣坊的管事,是祥云山庄万管家的媳妇儿,她让人来说这话,肯定是万管家让人带话的。而万管家效忠的只有一个人,就是阎东家。” “阎东家就是阎颜。” 怕李郴不知道阎东家是谁,唐珠又加了一句。 她自从去了绣坊做工之后,以往那种给人木讷老实的形象也在一点点改变,如今她已经是绣坊缝合组的组长了,说起话来,也是有理有据,头头是道。 “多谢三嫂解惑。不过雁进山这样大,我该去哪个地方呢?” “你到山门口问沙教头。” 唐珠想了下,传话的人也没有说,只说让他到山上去,反正守山门的也是护卫队的人,李郴想要上山,就要过山门,至于具体到什么地方,守门人肯定会和他说。 话已经传到,她也要去睡觉了,最近山庄的活计太多了,到月底她估计能拿到双倍的工钱。 吕氏也站了起来,唐珠加班回来,绣坊是给发了宵夜的,一人四个大包子,唐珠吃一个就饱了,余下的带了回来,交给吕氏分配。 院子里只余下李郴一个人,他还在想唐珠和他说的事情。 难道是阎颜要见他? 以阎颜以往的性格,知道他回来了,能够忍着这么一天没来找他,怕是已经到极限了吧? 李郴有些自得,不过他心头又划过一丝疑惑,为什么要去山上。 不管怎么样,总是要先见到阎颜再说。 村里的变化太大了,他回来还不到一天,如果不是见到了母亲和兄弟们,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他有太多太多的疑惑了,母亲和他说的那些不过是一些皮毛而已。 阎颜为何会被称作“阎东家”? 母亲说这祥云山庄是阎颜的产业,真的如此吗? 阎家的女婿姓顾,是他想的那个顾吗? 李郴的脑子里乱糟糟的,百转千回,没有丝毫头绪。 他在院子里坐了良久,直到更深露重,才回到那逼仄的房间躺下。 俊杰早已经呼呼大睡了,好不容易睡得不拥挤,他整个人摊开呈大字型,睡得十分舒坦。 李郴在另一边,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 东方隐隐露出鱼肚白,打鸣的公鸡也叫了几遍,李郴这才有一股睡意涌来,铺天盖地的将他淹没,他这才睡着。 李家最先起床的是李曜,他起床之后,将夜里康宝换下的尿布都拿出来丢在盆子里,等吕氏忙完家务,就会拿去河边清洗。 然后李曜又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山脚下早上还带着露水的野菜,最是鲜嫩无比,祥云山庄大厨房最近一直都收购这些,给的价格和新鲜蔬菜一样。 运气好的话,即便不是雨后,也能够捡到一些新鲜的菌子蘑菇,这些东西的收购价格比猪肉都贵。 李曜基本每天早上,都会早起去山上寻找这些东西。 这一片山林大的很,虽说已经划给祥云山庄了,但是日常村里人去山上打柴、挖野菜,都还没有什么影响。 以往,他都是独身一人,也曾喊李旺同他一起,不过李旺早晨实在太起不来, 李曜不勉强他,也就罢了。 只不过今天有些意外。 李曜无语地看着跟在他身后的四弟李郴。 李郴顶着一双大黑眼圈,再加上昨天被打过的脸,虽然消肿了,但是脸上依旧青一块紫一块……再加上这一对黑眼圈,实在是难看的很。 李郴亦步亦趋的跟在李曜后面,他实在不愿意再去和那个沙教头打交道了,那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自己打了一顿。 关键是打了也白打! 他虽是举人,不算官身,本质来说,还只是个白丁而已。 但是那沙教头,在羽国战场杀过人的,回来最低都是一个七品校尉,那人能做到教头,显然身上的官职不止七品。 李郴不敢惹,所以宁肯不走正门, 也要早起跟着二哥。 不是说让他到山上吗,他来了呀! 李曜不时蹲下身去挖一株野菜,或者弯腰捡一个蘑菇,对身后的李郴根本不理会。 爱跟就跟着吧,只要不耽误自己挣钱就成! 李曜记得,这个山坡背面有一窝鸡纵菌,他正要爬过去看看最近有没有出菌子,就听到身后的李郴尖叫着: “啊~” 第182章 兄弟遇狼 “二哥,救命啊!” 李郴的声音变得尖利,像是被掐着喉咙的公鸡,发不出声音,还要挣扎着叫几声。 李曜回过头,脸色瞬间也变得刷白。 山里头哪来的这些东西? 这东西不是早就被祥云守卫们,赶到后山的祥云围场了吗? 那是一头灰白色的大狼,正喘着粗气,站在他们不远处的一块山石上。 和他们兄弟二人相距不过三丈,以狼的速度,可能喘息间就能够到他们跟前。 李曜也有点慌张了,他媳妇那样温柔,他儿子那样可爱,他可不能就这样葬身狼口! 李曜握紧了手中的锄头。 而李郴看到李曜手里的锄头,心稍微定了定,趁着那头狼左顾之际,迅速跑到李曜身旁。 李曜一锄头敲在旁边的石头上,这一下几乎要将石头敲破,声音极响。 而那头狼在听到响动,迟疑了一下,依旧盯着两人。 李郴似乎看到狼那眼珠子里头,似乎要嗜血一般,已经将他二人当作盘中美食。 李郴刚刚鼓起那点勇气,瞬间又涣散了,他一双腿不听使唤地抖了起来,软绵绵地不由自主就要瘫倒在地。 李曜顾不上扶他,又是一锄头用力砸在石头上,同时大喝一声:“去!” 灰狼没有动,他旁边的李郴却一下子瘫软在地,然而双手却紧抱着李曜的腿,李曜动都动不得。 那灰狼看着两人的举动,像是看傻子一样。 李曜看出来了,那头畜生在嘲笑他们。 他一下子心灰意冷,也意识到他一个人或许能够脱离狼口,但是带着这个不顶一点儿用的四弟,不仅帮不了忙还要拖他的后腿。 很可能他们兄弟俩今天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这当口他忽然想起阎颜,当初她一把镢头,在石头上碾过,那石头就碎成了小石子。 若是自己有阎颜一分的本事,今天也不至于落入狼口。 可怜他的康宝,还那样小,就要没了爹吗? 想到康宝,李曜忽然又生出一股勇气,他不能就这么认命! “李郴,你撒手,把地上的石头捡起来!” 李曜还是想做最后一搏,他们都还没有和狼正式搏斗,这就认输了,乖乖等着将自己送进狼口吗? 他做不到! 李曜拄着锄头,想要将腿拔出来,奈何李郴犹如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死活都不撒手。 李曜发了狠,干脆将脚踢过去,脚尖踢到李郴腹部。 李郴吃痛下意识松开了手去捂自己肚子。 因为痛这一下子,李郴的头脑也清醒了几分,捡起了旁边的石块。 李曜一手锄头,一手石头,见那狼似乎要往这儿来,他一块石头就扔了过去,石头砸在狼站立的石块上,发出巨响,狼惊了一下,后退了一步。 兄弟俩见这方法似乎有用,于是接二连三地把石块扔过去。 那狼果然听着这声音,似乎是害怕了,退了几步之后,一个转身就隐入山林里了。 李曜兄弟俩不敢再在这里停留,手忙脚乱地往山下跑去。 到了山脚处,远远看到祥云山庄那高大的建筑群,李曜忽然就觉得十分安心。 “四弟,你先回家去,我去山庄里报告一下狼的事情。” 那片山林不止是他,也会有其他村民经常过去。 今天他们在那里遇到了狼,这事需要上报给祥云山庄,他们自然会去处理。 以往这种事谁家遇见了谁自认倒霉,哪里会有人管呢! 现如今,哪怕是在山上遇到一条蛇,这也属于潜在危险,要去祥云山庄汇报的。 祥云山庄会派人去寻找清除隐患,同时会在那里立一块木牌,提醒过往人员注意。 木牌上头有字有画,哪怕不认识字的,也能看得懂。 “二哥,我和你一起去。”李郴对于整个祥云山庄都充满了疑问,能够有机会多了解一点,他求之不得。 危险已经过去了,他似乎全然忘记自己刚才的懦夫行径。 李曜没有拒绝,他心想着让李郴多了解一点村里的事情,也不是坏事。 两人走到祥云山庄门口,那里有一处大厅,李曜刚和门口的小童说在山上那个位置,遇到了狼。 小童还没说话,就见旁边的李郴猛翻白眼,似乎要昏过去一般。 李曜看向李郴看的地方,心里不由也是一个咯噔。 乖乖,一头就算了,为啥会有一群呢,还跑到村里来了,那村子里岂不是要十分危险了。 “小武,快来帮我牵一下,他们这东西劲儿可真大,怪不得东家说等到下雪时候,就让他们拉雪橇,真是比牛车好使太多了!” 被唤作小武的小童看到李曜兄弟俩目瞪口呆的样子,灵光一闪。 “李家二哥,你刚才在山上看到的,是这些吧?” 李曜艰难地点了点头,他已经看到了,刚才在山上那头“狼”也在其中。现在被套着绳索,正牵在沙教头手里。 “嘿嘿。”小武笑了笑,上前去,将沙教头手中的绳索分过来几根, “沙教头,你这雪橇犬刚才在山上吓到人了,李家二哥都以为这是狼呢!” “哎呦,那可对不住喽,”沙教头看见李曜那一脸便秘的表情,就知道个中缘由了。 “这是狗,不是狼。那几匹特别像狼的,是东家专门找来的狼狗,往后跟巡逻队一起巡逻的。其余的都是从外处买回来的雪橇犬,等冬天当牛来用的!” “这些都是昨天才送过来,我今天一早上去林子里遛狗,把狗绳全都松了,对不住,吓着你了。小武等会儿去领两副安神定惊茶给李曜,另外拿 一只鸡给他,算我帐上。” “好嘞,沙教头,您这狗可都要看好了,要不然您那账上也挂不了几只鸡了!”小武提醒着。 “知道,知道。这不是昨天才来的,这几天一是新鲜,二是让他们多在林子跑跑,熟悉山里头的环境。过几天就不带它们去林子里溜达了。” 沙教头边说,边看向李曜,他一眼看出李曜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愧疚。 “沙教头,不用不用的。”李曜忙推辞,沙教头不由分说将东西放在了他的背篓里。 “那个,李郴!不是说让你去山上,你怎么还在这儿!”沙教头又看到了缩在一旁不敢吱声的李郴。 李郴绝望地抬起了头。 第183章 李郴遇到阎颜 他坚定地认为,刚才在山上遇到的就是狼,哪怕在这些狗群里头看到了刚才那一头,他的想法依旧不改! 谁家好人养狼玩儿呀! 现在一听到沙教头问他怎么在这里,怎么没有去山上,李郴心里突然就涌出一股子委屈来。 他已经上山了,他刚才还被这狼吓得差点尿裤子! 但是他却不敢说。 “沙教头,我四弟刚才同我一起在山上,他是读书人,胆子小,刚才怕是给吓到了。要不然我先带他回家去,等他好一些再来。” 李曜帮李郴解围,他四弟面色苍白,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显然是吓得不轻。 “嗤~” 沙教头斜暼了李郴一眼,发出嗤笑声,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回去。 他也不怕还当着李郴的面,直接就笑着: “就这样小鸡崽子一样的体型,胆子小也是应当。便就等他心神归位了再来吧......” 李郴根本不敢直视沙教头,昨天那一顿揍挨的莫名其妙,他一点也不敢惹这人。 李曜不懂四弟为什么现在一点读书人的风度都没有了,连那腰背都挺不起来,这和三弟出去耍钱,输了钱回家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他们家真的要靠这个四弟,才能过上好日子吗?这样的四弟,一点也不像是有担当的样子! 李曜定了定心,本来对李郴的回来还抱有一丝希望,现在他半分希望也没了,要过好日子,还是得靠自己! “李郴,走了!” 李曜扯了李郴一把,又和沙教头说道:“沙教头,等会儿我就送他来。” 他拉着李郴正要离去,只见阎家大院方向几个人走了过来,打头的正是阎颜。 阎颜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劲装,而那黑色布料隐隐泛着金色流光,一身打扮很是利索,让她看起来雌雄莫辨。 她仅用一根金色丝绦束发,身上没有多余的饰品,但是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她非富即贵。 这几个月阎颜又长高了一些,身姿看起来分外挺拔。 她目前生活的状态,几乎要和前世的富三代生活重合,要做的事情犹如神助,无往不利,每一件都超乎她想象中完美的完成。 李曜看到阎颜走过来,忙扯着李郴就要走开。 李郴却不知死活,紧紧地盯着阎颜,见到她走近,却又飞快地转过身,低下了头。 他心里头惊异不已:那是谁?怎么看起来那样熟悉?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样天之骄女? 李郴思来想去,忽然想到小时候的阎颜,那时候阎姑父还在世,在阎姑父身边的阎颜,就是这样夺目,这样恣意。在阎姑父去世之后,她才像个小受气包样儿。 阎颜没有注意到李家兄弟二人,她的目光中只有这一大群狗狗。 她快步上前去,打头的那些雪橇犬,一个个都蹭了过来,阎颜挨个摸了一遍头,她面上挂着笑,那笑容里带着些点小骄傲、小得意。 “沙叔叔,这批狼犬怎么样?这可是我请六哥专门去山里找老猎户家寻来的,好好训练起来,就算是打仗它们也不输什么!” 沙教头竖起大拇指:“小东家眼光独到,这些确实不错,这些狼犬往上两辈,那就是狼!要是咱们以前早早能发现这样的好东西,和羽国说不定就不用打那么久了。” “过去的就不提了。” 阎颜又走到其中一头狼狗跟前,不巧正是之前在山中吓到李家兄弟的那一匹,她轻抚那狼狗的脑门。 只见那一直龇牙咧嘴,满脸凶相的狼狗,在阎颜的轻抚之下,忽然就变得温顺,像撒娇似的蹭着阎颜的手掌心。 阎颜刚才打断沙教头的话,不愿意沙教头提起羽国的战争,只要一提起来,肯定不免就会提起那个战场上的传奇阎大雷。 阎颜虽然对于这父女俩之间的事情,事无巨细基本全都掌握,但是心里头始终还有一丝别扭。 每当他们提起阎大雷,阎颜总觉得那是在说一个英雄故事,而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人。 其实这也寻常,原本阎大雷在阎颜身边时候的表现,就是一个宠爱女儿的父亲,但是到了战场上,就完全是另外一副面貌,即便是原身,估计也难以接受自己一直认知中的猎户父亲,会是一个传奇人物。 她一边逗着狼狗,一边和沙教头说道:“沙叔叔,过一阵子还会有一批小狼犬送过来,还有专门养狼犬、训练狼犬的师傅一起来。到时候沙叔叔可要好好招待他们。” “那是自然的。”沙教头拢着那些狗绳,他昨天才接到暂时看管这些犬类的任务,才一天时间,因为看管不力,这些狗狗吓到人,他都从账上赔了人家几十只鸡了,再让他看管下去,他是真的要赔不起了。 他一大早将狗狗放到山上的原因,也是想着那么早,山上肯定不会有人,才想去遛遛狗。 哪知道李曜这样勤快呢!又害他赔出去了一只鸡! “沙叔叔,您赔出去的那些鸡,我让万叔叔挂山庄的账上了,这本来就该是山庄出的,怎么能挂你的账?” 阎颜看着沙教头如释重负的表情,觉得这人真是太老实了,竟然觉得是自己没看好狗狗们,导致狗狗扰民,自然就要自己掏腰包赔偿了。 沙教头哈哈笑着, “小东家,别听小武瞎说,这点东西我老沙还赔得起!” “我自然知道沙叔叔不差这些,您要是嫌钱多的慌,就多给我打几张弓弩,这些赔偿本就该山庄中出,您别被小万的话给误导了。” “嗐,那有什么难的,过些天,老沙定送小东家一份大礼。”沙教头打着包票,胸脯拍得邦邦响。 小武哈哈笑着:“沙教头,你自打来东家这里时候,就说要送东家一份大礼。咱们当时都听着了,这么久了咋还没看到呢?” “要你小子多嘴!不没到日子嘛!”沙教头在小武脑门上敲了一记。 阎颜不禁莞尔,看着笑闹打趣的两个人,觉得很是有意思。 她往远处瞟了一眼,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一下。 第184章 被狗扑倒 阎颜自打过来的时候,那边就有两个人站着,其中一人似乎是李曜,而另外一个身影看起来有些陌生,但是看到这个身影,她心里莫名其妙就觉得不太舒服。 “阎表妹!”李郴喊道,他挣脱李曜的钳制,转身跑了过来。 他想的是到阎颜面前,像原来那样哄她几句,大不了让她骂几句出出气。 然后还像从前那般,对他言听计从。 李郴本来没这样心大,但是一看到光彩夺目的阎颜,他感觉像被摄住了魂魄一般,竟然想着阎颜恐怕只是长大了一些,心智成熟一些,外貌有变化,性格应该还和原来差不多。 就比如现在的她,和原来就没什么区别。 她原来就对小动物很有耐心,小动物们也都愿意和她亲近,现在还是这样。 李郴忽然跑过来,阎颜的表情一点也没有变,但是她周围的狗狗们,一见到李郴冲过来,立即开始躁动起来,“汪汪”叫个不停。 李郴脚步骤停,李曜紧随其后,又抓住了他。 他看到阎颜已经发现他们兄弟俩,李曜有些歉然地笑了下,准备将李郴拽回去。 阎颜不置可否,似乎是没有抓紧狗绳,她身旁的那条最大的狼狗,猛地蹿了出来,一下子将李郴扑倒在地。 灰白色的大狼狗,扑倒了李郴,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那大脑袋正好就在李郴的头顶,大口张着吐着舌头,口水滴答滴答落在李郴的头上、脖子上。 李郴惊恐地大喊大叫起来,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 他在山上的时候,脑子里就浮现过这一幕,那会儿他生怕那狼扑过来,一口一口把他给撕咬干净。 刚脱离了狼口,回到村子,却还是没躲过去! 刚反应过来的李曜,虽然对这狼犬也是怕的不行,但是心里知道这是一条狗,而不是狼,便没有在山里时候那样害怕了。 他正要拿锄头去赶那狼犬,就见那狼犬张着血盆大口,朝着李郴的脖子咬去。 李曜来不及想,一下子扑了过去,想要将狼犬推开,却听到一声哨音,那狼犬陡然停下蹿了出去,李曜扑了空,重重地摔倒在李郴身上,李郴尖叫一声,几乎要痛昏过去。 李曜这一下,来势比那狼犬猛多了,他本就是蓄力要将狼犬推开的,自然力道不小。 那狼犬听到哨声,迅速跳回队伍,似乎刚才出来扑人的事情不是它做的一般。 “急风,你又吓到人了。”阎颜嗔怒的轻轻拍了一下狼犬急风,说着又嘱咐小武, “小武,你再去拿一只鸡,两副安神药给他。” 说完她又撸了撸急风的脑袋,将狗绳绑好递给一旁安抚狗狗的沙教头。 “沙叔叔,我还有事要忙,中午你给急风加个餐。”她声音不大,但是旁边刚刚坐起来的李郴听了个正着。 李郴呲牙咧嘴,他二哥砸过来这一下,是真疼啊! 哼,阎颜竟然不将这恶狗打死了,还要给它加餐!难不成刚才是她故意让这恶狗扑过来吓唬他的? 阎颜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心机? 沙教头接过狗绳,哈哈大笑, “急风真是好样的,中午给它加一顿肉骨头!” 刚才是他和阎颜配合,他打手势,阎颜松狗绳,算是给李郴一个小教训。 阎颜出来确实只是为了看狗狗,而教训李郴,是意外之举。 本来她还没有发现李郴,结果他自己好死不活的非要跑过来,惊到了狗狗们,急风给他一点儿教训,也是他活该! 阎颜和李家大房的恩怨,这边无人不知,李家二房和三房如今和阎颜能当作普通乡邻走动,他们已经满足。 李家大房这边,阎颜无法做到一视同仁,他们欠原主一条命还有原主母亲一条命,阎颜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今天不过让这自诩为风光霁月的读书人李郴,出出丑而已,哪能这么轻易就将所有的事都揭过去呢? 总要先让他夜不能寐、食不知味、胆战心惊几天,好再来下一波。 万一一次就给吓死了,那还真是太便宜他了。 阎颜转身离去,李郴这次不敢再乱叫了。 刚才他就喊那么一句,连话都没和阎颜说上,就被急风扑倒,又被李曜砸了一下,他只感觉胸前隐隐有些疼痛,特别是起身动作的时候,疼痛感就更加明显。 李曜好不容易才将他扶起来,这时小武一边说着道歉的话,一边又将一只捆好了腿和翅膀的大肥母鸡,塞到李曜的背篓里。 “李二哥,我特地挑的鸡棚里头最肥的一只老母鸡,回去和着那安神药一起炖了汤,好好补补!”小武是个面色白净的十四五岁的小杂役,别看年纪小,做事却很有章法,有条理,万管家把他放在祥云山庄大门口处,迎来送往,嘴皮子倒是练起来了…… 李曜听了小武这话,感觉有些尴尬,本来想着趁阎颜和沙教头都走了,自己和小武抱怨几句的,没想到小武直接把这东西拿出来,堵了他们兄弟二人的嘴。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他们兄弟俩虽然受了惊吓,但实际上毫毛无损,白白得两只大肥鸡,四副安神药。 最近孙氏奶水有些不够,康宝夜里总是饿醒,一晚上 总是要喂个两三次,闹得大人孩子都睡不好。 今天拿了鸡回去, 正好给孙氏补一补。 现在狗狗和他害怕的沙教头都走了,李郴又支棱起来了。 “这么点东西,就想补偿我们的损失?”李郴对于这些东西,一点也不满意。 “李郴,咱们赶紧回家去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李曜无语极了:四弟这是想做什么,就不能消停一点吗? 李曜拉着李郴,就要往家的方向走。 李郴却不肯,非要和小武辩个究竟。 不过小武可没有时间陪他浪费,小武把东西给李曜放好,便露出习惯的微笑: “还是李二哥你通情达理。这药服下,如果三天之后,还是觉得难受,那就去找赵医生,一切费用都算咱们山庄的,我们负责到底!” 说完小武便往山庄门口那边去了,全然不顾李郴在后面大呼小叫。 第185章 三号路线 李郴还想争辩,李曜干脆捂住他的嘴, “李郴,闭嘴!你没看到门口那几个人正看过来吗?他们的身手都不比沙教头差!” 识时务者为俊杰,李家大房如今还在大柳树村居住的人,把这句话理解的十分透彻。 只有这李郴,死性不改,还想去招惹阎颜。 李郴偷偷往门口看了一眼,顿时冷静了下来。 门口三三两两地,站着几个穿着打扮和沙教头类似的壮汉,虽然体型和沙教头稍微差了一点,但也不是寻常能够看到的普通人。 他们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刚才李郴被狼犬扑倒的时候,他们也看到了,有东家和沙教头在场,他们必然不会让狼犬伤人,所以他们就没有过来。 如今东家他们已经离去了,这两个人还在纠缠不休,他们思量着过来问一下,就见到两人往这边看了一眼,转身飞速的离去。 “姑娘,这李郴真是一点用也没有,急风一个就能把他吓得魂儿都没有了,多让急风来几次,多掉几次魂儿,不用到年底,他的小命儿就没了!” 余小荷笑嘻嘻地说。 “你想多了,他一次两次害怕,次数多了他就习惯了,还有什么怕的。” 阎颜边说边摆弄着墙边的蔷薇花,这蔷薇花已经剪出了许多分支,在温度适宜的地方培育成花苗。 大柳树村外大约有五公里左右,道路两旁都是桃树,等进了村子,家家户户院墙外头都是各样的花墙,其中最主要的就是蔷薇花。 蔷薇花耐寒好过冬,花期长,花朵漂亮,作为大面积装饰用,再好不过。 “姑娘说的是,”余小荷一想可不就是这样,次数多了,怎么还害怕呢,急风只是长得凶,又不是真的狼。 “等他过来,让南风走三号路线把他带到山顶。” “三号路线?”余小荷迟疑了一下,不确定地问。 “先让他去体验体验,上次你哥他们开发三号线路走了几天?” “我哥他们八天才走出来。”余小荷心有余悸,她从第三天开始,心神不宁。 要不是阎颜十分淡定,说只要余南风受不了发出求救信号,她就立刻前去营救,余小荷就要崩溃了。 三号上山路线,沿途会经过雁进山禁区的外围,即便只是外围,一般人只要进去也很难出得来。 那里面有数不清的陷阱,很多地方都像是笼罩着浓雾一般,更不用说还有防不胜防的毒虫蛇蚁……各种意外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不用说进去了,就是站在哪里^_^儿,心里头都觉得害怕…… 三号路线是阎颜预备后期开发的强者探险路线。 雁进山大的出乎阎颜的预料,她只能用脚去丈量这里,只能一点一点发现它的神奇和神秘,她目前在山上做的这些,开发的这些,连皮毛都不算。 她曾经做足了准备,沿着外围,一路蜿蜒上山,最后竟然一点点走到了她在山顶修建的酒店那里。 那一趟她用了足足两天两夜,以她现在的能力和功夫来讲,这个时间已经很长了。 第186章 好好准备 阎颜从密林出来之后,就绘制了路线图和写了详细的沿途注意事项,然后让余南风带了一队都有功夫底子的人员,再走一遍这个路线。 没想到他们竟然用了八天才走出来。 而他们出来的时候,每个人都还不同程度的带着伤。 后来余南风又带不同的人重走那条路线,如今他已经非常熟悉,完全可以掌控行进速度,最快只用四天就能走出来。 而最近余南风开始带着专门挑选出来的几个青年,来回走这条路线,预备将他们训练成走这条路线的专业领队。 这条路线被命名为“三号路线”,又称“强者路线”,是祥云山庄之后的一条另类隐秘旅游线路。 阎颜剪下几支盛放的蔷薇,随手拿了一个颜色淡的花瓶,将花放了进去,自己觉得还挺好看的。 “姑娘,这李郴就是一个文弱书生,这一遭走出来,真是要少半条命了!”余小荷手脚麻利地将剪下的碎枝残叶收拾干净,随口说道。 “嗯,我七岁就在那里头待了四天四夜,他难不成还不如一个七岁小孩儿。” 阎颜声音平静,似乎说的并不是她的事情,而是别人。 余小荷瞬间懂了。 她到大柳树这段时间,和村子里的三姑六婆都打得火热。 阎家和李家过去那些事,是村子里的热门事件,哪怕余小荷没有打听,也有人会在她面前讨论。 这些事阎颜也没有刻意去瞒着,是非公道自在人心,舆论一直是一边倒向着她的,她没必要去干涉。 阎颜说她七岁就在密林那里待了四天四夜,余小荷一下子就脑补出了真相: 这莫非是李家人做的,李郴最为可恶,所以姑娘要让李郴也来走着一趟? 不得不说,余小荷的脑补和真相大差不离。 “姑娘,既然这样,那可不能让李郴轻易就走出来,听说他身子骨弱,科考前还病了一遍。要我说就是平时缺少锻炼,给他多磨练磨练,下次考试就不会出篓子了!” 余小荷义愤填膺:七岁呀,才七岁的小孩儿就被扔在那样的密林里头,整整四天四夜,这四天姑娘是怎么过的,她最后是怎么出来的?这李家真是不做人! 她自己上次好奇,爬了半座山,跟着余南风到了三号路线入口处,只往前走了百余米,身后的一切都被大雾笼罩了起来,虽然是白天,密林里头却阴森森的,头顶还时不时有夜鸮的哭嚎声,真是瘆人…… 余小荷当场反悔,拽着她哥就不走了,非让余南风将她送回去。 好在他们走的不远,余南风费了很大功夫将余小荷送回了入口处。 若是再往里头走一些,里头错综复杂,再想回头,还不如继续往前走呢…… 那一次的经历余小荷至今想起来还觉得毛骨悚然,再也不想经历一次了。 她望着阎颜,心里头突然涌起一股浓浓的心疼来:姑娘现在这样坚强能干,背后肯定承受了很多不为人知的苦难。 这一次一定要给姑娘出了这口气! “姑娘,我去和我哥说一声,让他好好准备。” 第187章 最难的路线 虽然听说现在进密林都有难度划分了,不同难度走的路线稍微有些不同。 不过既然是让余南风带李郴进去,那肯定是走最难的路线。 若是走最简单的那条路,那还要什么向导,让他自己走就是了! 让他自己走,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可以让她哥在沿途故意失踪几次,让李郴自己走个一天。 一天而已,有她哥在暗处看着,要不了李郴的命! 余小荷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她和阎颜说了一声,就跑去找余南风商量。 阎颜抬头看到她已经跑远的背影,嘴唇轻轻勾了勾。 让李郴走“三号路线”上山,是她提出来的。 祥云守卫里面有几个人会一同去,另外还有几个正在受训的领队。 而祥云守卫他们是有任务的,盛王临走特别交待过他们关于李郴的事,只要李郴出现在大柳树村的地界,绝不能让他轻而易举地出去。 这是顾盛岳要给阎颜出口气,而阎颜自己,也不会放过这样讨债的好机会。 原身之前的遭遇,她要让李郴全部体验一遍,而且不止是简单的经历,是会让他十倍百倍的去还债! 欠了她的,她都会讨回来! 她的利息可贵得很呢! 尽管现在的阎颜已经换了一个强大的灵魂,但是当她看到七岁阎颜的经历,还是忍不住心里的恨意! 那年盛夏,天气热得不同寻常。 午后,李家人都坐在凉棚下,喝着放在井水中湃过的柳枝凉茶。 乡下没什么好东西,端午时候折一捆柳树枝,放在屋顶上晒干。 民间传说,端午节时候会有药神在天上往人间撒药,这柳树枝就要端午那天折下来晾晒的才有药性,其他时间的都没有药性。 等到天热的时候,就把这晒干的柳树枝用水煮开,放凉了喝,最是消暑解渴了。 阎颜从河边洗过衣服回来,正巧看到李荷花正在喝柳枝水。 李荷花喝了几口,嫌弃没味道,让吕氏给她加一点糖,要不然她就不喝了。 吕氏忙不迭的拿了糖罐子给李荷花的水里加了一块冰糖,那糖罐子还是阎大雷之前给阎颜买的。 阎颜看到糖罐子,眼圈一红,就落下泪来。 李荷花好死不活的大喊着: “阎颜是个爱哭包,有事没事一包泪……” 一旁的李郴喝了一口加了糖的水,忽然就不装了,凉凉的声音脱口而出: “阎表妹,是不是你眼泪太多,才把你爹娘给吓走了,往后别有事没事就挂着眼泪,看着就丧气……” 大热天的,阎颜就站在凉棚边,听到这话,她觉得心都凉透了,枉她一直以为李郴是个好的,竟然也这样刻薄! 而坐在凉棚下的人没有一个去理会他们兄妹二人的话,他们心里也大都认为阎颜不是个好命的,就是个克星。 “这些都是我家的,你还我的糖罐子,你们都是坏人!” 阎颜不知从哪儿爆发出一股勇气,跑上前去,掀了桌子,一桌子的大盆小碗,唏哩哗啦地全落下来,砸了个粉碎。 她的目的是吕氏手中的糖罐子,掀了桌子,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她一把抢过吕氏抱着的糖罐子。 第188章 接受 然而阎颜毕竟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她刚抱住糖罐子,就被反应过来的李大舅给提了起来。 李大舅结结实实地揍了阎颜一顿,还把她扔进了柴房,不许她吃饭。 半夜里外婆进来给她拿了吃的,又陪了她半宿。 和她说郴哥儿这次考试没考好,心情不好才说那样的话,又说郴哥儿也懊悔的很,但是他拉不下脸来赔罪…… 没了父母的小丫头,哪里能经得住赵婆子这样煽情高手的忽悠。 她在柴房里睡了一觉,天没亮就自觉拿了竹篮子和小铲子,去山里挖野菜。 谁知那天早上,山中起了大雾。等大雾弥漫开来的时候,阎颜已经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儿了。 那里的野菜真多,还有很多大的不像话的蘑菇,她一直往里头走,还遇到了不少野果子。 那些野果子都熟透了,有好多还落在了地上,她看到认识的,捡起来就吃,倒是没有饿肚子。 只是林子里头蚊虫极多,又有时不时传过来的怪叫声,把阎颜吓得够呛。 往上只能看到遮天蔽日的树叶,而脚下则是又深又厚的落叶枯木。 阎颜走了很久也没有走出密林,她不敢再乱走了。 她只记得爹爹教过他,如果迷路了就呆在原地不要动,爹爹一定会找到她。 可是现在她已经快两年没有见到爹爹了,爹爹还能知道自己迷路了吗? 难道真的要接受爹爹永远也回不来的事实吗? 阎颜坐在树下,将自己蜷缩成小小一团,伤心地大哭起来。 她想爹爹,她真的好想爹爹…… 阎大雷离开一年多了,李家人住在阎家越来越放心,使唤起阎颜来,也越来越顺手。 特别是李家大房几个孩子,早就把阎颜给当作吃白饭的了。 阎颜一开始还会和他们争执,后来她什么也不说,越来越沉默,对李家人也越来越戒备。 她只有对着李郴的时候,才能放下戒心,那也是因为,她曾经听爹爹夸奖过李郴,说他是个读书的好苗子,是个稳重的。 爹爹夸奖过的人,总该是不会坑害自己吧。 小小的阎颜就是这样想的。 在她的心里从来不相信阎大雷已经死了,因为每当她和李郴说到阎大雷的时候,李郴总是鼓励她,相信她说的话,相信阎大雷还好好的活着。 只有这一次,李郴说的话,让她如坠冰窟,让她彻底死了心: 爹爹应该是再也回不来了…… 阎颜在密林里头饿了就吃野果,累了倒头就睡,也不知道身边早就过去了数不尽的蛇虫鼠蚁,也不知道脚下不远就是沼泽…… 她只顾着伤心,哪里还知道什么叫做害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觉得头脑昏昏沉沉地,这才起身随便找了一个方向,她拖着篮子就朝那里走了过去。 大概是上天保佑,没有多久她就出了密林,见到了熟悉的山路。 在看到山路尽头的李郴时,她终于支撑不住昏倒了。 这一次她高烧不退,而李家迫于村里的压力,不敢不给她好好医治。 她病了半月有余,等她能出门的时候,本来还算活泼开朗有点灵气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垂头丧气死气沉沉的小孩儿。 她接受了自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第189章 李郴进山 阎颜从此更是不争不抢,对于一切都无所谓。 只有对着李郴的时候,她才有几分过去的鲜活。 她发烧那些日子,赵婆子一直不停地告诉她,是郴哥儿救回了她,郴哥儿为了寻找她,这几天连学都没有去上。 阎颜信以为真,此后对李郴越来越死心塌地,让出屋子,步步后退,住进了工具房......一天天的,她慢慢地和她娘亲李柳穗一样,李家每个人都可以使唤她干活。 她真的就觉得自己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只能依靠李家人才能过活;她真的觉得自己是吃白饭的,如果不干活儿,就对不起李家的养育;更何况赵婆子还告诉她,她和李郴已经订婚了,等到李郴考中进士,就会同她完婚。 这事情本来不是她一个小姑娘家家该知道的,但是为了让她安心、让她死心塌地的为李家卖命,赵婆子就这样把这件事当众说了出来。 原本他们在老里长那里签下的订婚文书,是李郴是入赘到阎家,但是李家对外说的都是两个孩子有了婚约,把入赘这事给模糊过去了。 村子里的人不明就里,只以为是李郴娶阎颜,哪里会想到其实是阎颜娶李郴呢...... 秋高气爽,和风习习,这样不冷不热的天气,登高望远实在一种享受。 这是李郴一路上的想法,即使他们在半山腰拐了一个弯,一路上也还是比较顺当。 只是越往后走,天气似乎变得越热了,树木也越来越高大。 李郴很快开始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他前头是余南风带着大柳树村里的三个青年,后头是几个祥云护卫的队员,都是生面孔,他一个也不认识。 虽然他也是长在雁进山脚下,但是这雁进山,他最多也就去过山脚,连山腰都没有去过。 他开口问他们,还有多久才能到山上,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只有余南风冷冷地开口,让他跟紧队伍,要是掉队了,他们就不管了。 李郴抬头,想看看天色,一抬头却发觉,遮天蔽日的树木,几乎将天空给完全遮住了,外面的光只能透过树枝的缝隙,照射进林子里头,看样子应该还是在白天。 他站下来挡着了后面护卫的路,后头那人推了他一把, “赶紧走啊,才走了一个时辰,离休息早着呢!你可别拖累我们!”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客气。 “就是,真不知道头儿怎么想的,把这么个弱鸡崽子塞到咱们队里头来,肯定会拖慢咱们的进度。” 后头的护卫们七嘴八舌的说着。 他们这一行的真实目的除了李郴,个个都心知肚明。 现在还没有到密林的深处,只是刚刚进入密林,这小子就一副快死了的样子。 他们真的很怀疑,是不是根本不用他们出手,单单是走路,就能让这小子去掉半条命。 李郴闭着嘴咬着牙,坚持往前走,后面护卫对他的冷嘲热讽他听在耳朵里,他想开口反驳,却发觉他们说的都是事实。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李郴实在走不动了。 第190章 路途 早上家里也没什么好饭食,家常的粗面饼子,并一锅野菜糊糊,味道不好,但是现在李家大房能吃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管好不好吃呢! 李郴这几个月吃惯了细粮,这些粗粝不堪的饭菜,他实在是吃不下去。 只勉强喝了半碗糊糊,吃了半拉饼子,就被李曜给拖到了祥云山庄门前。 今晨和昨天不同,这一早上就有几人在门前整齐列队,预备往山里进发,他们本来准备先去李家带李郴,既然李曜把他给送来了,倒也省了一番功夫。 见到这些人,李郴的警惕心还是有的,前天挨的揍,昨天那狼狗,都是这些人搞出来,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这上山又是要做什么呢?他生怕这些人在山上将自己给害了,但是却又想到山顶见识一番。 李郴原本一点也不想去。 只是在听了李旺的一番话,他决定前去山顶一探究竟,如果能够探听到祥云山庄不为人知的秘密,是不是就能在岳父那里谋一个更好的差事呢。 李旺昨晚说祥云山庄在山顶建设有酒楼,那酒楼建设在高处,站在楼顶几乎能摘到星辰。 而且这酒楼只能建成之后,不是一般人能够进去的,目前才将框架建好,正式开放要等到明年中秋了。 现在只有跟着余队长上山的人,才会进入里面休息,其他人是没资格进去的。 上面的工人终年不下山,所有的物资材料,都是由山下给运送上去。 他们近百人的运输队,靠人力或者骡车将砖石木头等运往山顶,到了那里的围栏之外,自然有里面的人接手,并不需要他们运往里面。 他们曾经从食物的数量上推断过,里面的建筑队伍,至少也有近百人。 这样庞大的人力,又耗费这么多时间,他们是要把山顶削平了建宫殿吗? 李郴心里头突然冒出来这样的想法,对山顶的建筑更好奇了。 此时已经走了半日,李郴再也坚持不下去,就要往地上倒。 “到休息的时候了,”他前面的余南风像是能看到后面一样,说道。 李郴听到这话,顿时两腿一软,瘫倒在地。 后头几人不屑地看着地上像一滩烂泥的李郴,然后走到一边依靠着大树休息。 这个地方比较开阔,地面也不像别的地方那样,有许多的灌木荆棘。 余南风他们四人休息了片刻,便开始分派任务。 祥云护卫三人在附近看看能不能打到什么野鸡之类的,余南风这边两人去打柴挖野菜,另外一人则是带着李郴去给水囊灌水,这附近有山泉,余南风和他们说了山泉的位置,他们两人就过了。 他们虽然带了干粮和水,可是这一趟行程安排是四天时间,荒山野岭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他们要随身携带的还有药物帐篷等等,所带物资太多,就连食物这些都是比较紧张的。 所以只要情况允许,他们还是会在休息地附近找一些食物。 哪怕只是一些野菜野蘑菇之类也好。 这一次还有一个什么都没带的李郴,他们还要额外多带一些。 本想让他自己背着,但是看着他只是走路都快也不行了,要是再背着几十斤的行囊,怕是立刻就要被压垮! 余南风留守原地,他刚将锅架了起来,就听到山泉边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第191章 休息 “余哥,那小子掉水里了!” 带着李郴去打水的赵松先一步提着水囊过来。 那山泉边上有一个小水坑,那是由山泉长期滴落在那里汇集而成,大部分的山泉都从石头缝里流入地下暗河,所以地面上的十分浅。 时常还会有些小动物来这边喝水,刚才李郴大叫便是因为在水边,有一头黑黢黢不知名的动物正在一边饮水,他们走到近处也没有发现。 李郴一见到水坑,就蹲下来掬水洗脸。水还没捧起来,就先和那黑黢黢的小东西对视了一眼,他顺手就把水泼了过去。 那小东西显然被吓了一跳,一下子炸开了毛,窜起来对着李郴就是一爪子。 李郴没防备,闪了一下倒是没被抓到,不过他脚下一滑“扑通”一声就跌进了水坑里。 赵松好心拉了他上来,却忍不住吐槽, “你说你这么大一个人了,逗小野猫崽子,摔这一下真是不冤。” 李郴一身是水,好在赵松拉他比较及时,这才没有湿透。 赵松拿了水囊先出去,吩咐他不要擅自行动。 他默默不语,静静将外衫除了,拧了拧上头的水,然后找了根树枝挑着,这里比刚才他们走的山路要敞亮一些,希望在出发之前,衣服能够晾干。 刚才走路的时候,他浑身都冒汗,湿湿黏黏的,现在不过除了一件外衫,这么就觉得这山风吹过来,凉飕飕的。 李郴打了个哆嗦,忙快步走回刚才他们停下的地方。 余南风已经煮好了一锅简易的汤羹,锅里头丢着一些野菜蘑菇,撒点盐巴,再放点玉米面,这就是极好的了。 一人再发两个蒲扇大小的饼子,饼子吃起来是咸味的,外硬内软,这个倒是细粮做的。 这会儿李郴顾不得好不好吃了,只要能够填饱肚子就行。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这一次带着李郴,他们才不会吃这样简单的食物。 余南风带领的登山队,他们登山的标配是每人每天一斤肉干,一只烧鸡,五个肉饼,十个馒头。 随时令不同,这些都会有同等的替代品。 他们自己在登山途中,碰巧遇到猎物的话,也不会手软,这些也都是归他们自己打牙祭。 今天这样简单的一餐,是昨天几人在一起商量后,故意这么做的。 祥云护卫的人刚才遇到了一头獐子都没打,眼睁睁看着獐子信步走过去,然后回来喝野菜蘑菇汤,吃干饼子。 几人咬着饼子,狠狠地瞪着李郴。 李郴知道他们从没给过自己好脸色,因此对这眼神,已经不以为意的,他只顾啃着自己饼子,也许是太饿了,李郴觉得这饼子的味道很不错。 这样的大饼子,普通人吃一个也就饱了,李郴吃完了一个,将第二个也啃了半拉,吃剩的半个他塞进了怀里。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这是他们给李郴提供的第一顿饭,也是唯一一顿。 剩下那半张饼子,将是他未来几天都唯一口粮。 吃过之后,祥云护卫队的三人就先离开了,他们嫌余南风这一队有李郴拖累,走得太慢。 余南风带着他们四人继续登山,不过下午的路比上午的路要难走太多了。 第192章 一场大雨 湿答答的衣服裹在身上,头顶电闪雷鸣,这暴雨说下就下。 往年这时节,早就不打雷了。 早上出发的时候,天朗气清,凉风习习,一点儿都没有要下雨的样子。 李郴借着一道闪电的光,算是找了一个勉强能歇息一下的地方。 他在一株参天大树的树根上坐下,这里因为树荫的遮挡,跟别的地方相比,雨水是少了一些。 耳边是噼里啪啦的雨声,其他声音根本听不到,李郴的外衫本来就没有晾干,这下湿的更彻底。 他干脆脱了外衫,顶在头顶,全当雨衣来用。 从大雨突降开始,他就和余南风他们走散了。 当时他只听得余南风说了一句,先找地方躲雨,等雨停了再出发。 接着密林就变得一片漆黑,李郴喊了几声,却因为雷声太大,他的声音余南风他们怕是根本听不到。 李郴跌跌撞撞,深一脚浅一脚的,自己也不知道方向,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儿了…… 他似乎也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叫他,然而他却辨别不出来声音来自哪里。 他回应了几声,却只听到了自己的回音。 雷声小了,雨却更大,更密了。 李郴那单薄的外衫,根本挡不住这磅礴的大雨。 他又累又冷,浑身酸疼,从没想过自己会有如此狼狈的一刻。 “余哥,咱们要不要去给李举人送一件雨衣?” 赵松嚼着干饼子,有些担心的问。 他们都穿上了祥云山庄特制的雨衣,是油毡做的,比一般的蓑衣要轻省太多了。 此刻四人躲在离李郴不远处的一个小山洞里头,正啃着干饼子。 然而因为地形地势,还有下雨的缘故,李郴根本发现不了他们,但是他们已经通过刚才李郴的回应,知道了他所在的大概位置。 这附近的山路,余南风来来回回多次,基本情况已经烂熟于心,只要不偏离太多,他都有信心将人带回来。 只不过…… “赵松,你看看外面那雨,都下得冒烟了,啥都看不见,你别去送个雨衣再把自己给丢了!” 一旁的另一个青年语气不善,他的肉干,他的烧鸡,这一趟因为李郴都不能吃了,只是让他淋点雨而已,怕什么! 虽说这些都折成银两补在他们的津贴里了,但是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银子,那祥云登山队的肉干和烧鸡,是有钱就能买来的吗? 他进入登山队,图的就是那肉干和烧鸡! 他怕别人知道他进登山队的原因是这个,而嘲笑他,所以一直将这原因捂得严严实实,谁都不知道。 这一次余南风计划的行程是四天,比以往都还要多一天,也就是说他可以从登山队的厨房里领到四斤肉干和四只烧鸡。 没想到呀没想到,临出发他们才得知这才会带一个陌生人前去,为了防止陌生人怀疑,这次的食物只有饼子,其他的都折算成银子了…… 失策失策! 余南风沉默不语,这场雨打乱了原本的计划,是依照计划行事还是就这样开始呢…… 第192章 李郴的遭遇 密林里面的暴雨一直持续到深夜,才淅淅沥沥的变小,而李郴在啃了几口雨水泡过的饼子后,将湿乎乎的外衫罩在头顶,竟然就此睡着了。 余南风远远看着,觉得这人是真的心大,这是笃信他们能够去搭救他? 所以他才这样没心没肺,还能睡得着。 既然他自己已经无所谓了,他们何必多事,余南风唤了三人换地方扎营。 这地方距离李郴太近了,被他发现的可能太大。 他们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确保李郴不会发现他们,才在原地燃起了火堆,几人轮换着将被雨淋湿的东西一一烤干。 至于李郴,本来这一趟就是专门为他才走,要不然他们早就走到第一个营地,也不会这样狼狈了。 所以这一夜,就当作李郴的第一个登山“礼物”吧! 雨停下不久,李郴就被冻醒了。 四处望去,伸手不见五指。 李郴撑着身边的树干,想要站起来,树干湿湿黏黏的,他没撑住反而顺着树干滑倒摔了个狗吃屎。 树下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像是泥土,滑溜溜地,他两手沾满黏糊糊的东西。 李郴心里一急忙将手上的东西甩了出去,又把手在树上蹭,想着把手上的东西蹭掉,结果越蹭手掌反而又疼又痒起来。 虽然看不见,李郴只凭借感觉,就知道自己的手肿了起来,不大一会儿,一双手都没了知觉,完全感觉不到手掌的存在了。 “啊---------” 李郴的心态崩了,大喊大叫了起来。 本来只是冷和饿,他还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在这样的环境里,啥也看不见,不知道自己身边有什么东西,自己的手那是要提笔写字的,万一要是废了,自己这辈子也就完了。 李郴早就后悔走这一遭了。 现在又遇见这样倒霉的事,余南风他们都去哪儿了,是不是把自己给丢下了! “余队长,余南风,救命呀,求求你救救我……我错了,我去跟阎颜道歉,任打任骂……余队长,你快来呀,我怕……” 李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忘乎所以的大喊大叫着。 “哈哈哈哈……嘎嘎,嘎嘎……”李郴耳边忽然传来奇怪的笑声,笑声似乎很是畅快,然后又变得凄厉异常,像是被掐住脖子从喉咙里发出来的笑声…… 李郴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因为这笑声忽远忽近,声音近的时候就像在他耳边一样,他一动也不敢动,只怕自己动一下,不小心惊动了这发出声音的东西,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他像是僵住一般,两只脚钉在地上,尽管林子里头也看不见什么,他还是不敢睁开眼睛。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身边来回的飞过去飞过来,有时候还会撞到他。 他的腿和脚早已经麻痹了,像是有无数只蚂蚁从他的脚底板一口一口啃咬着他的血肉筋脉…… 可是他还是不敢动弹半分…… 东边日出西边雨,也许这句诗是写实。 密林里面的雨只在密林里面,外面的山路和台阶,一滴雨水都没有。 而山脚下的大柳树村,依旧如同早上一般,和风习习,晴空万里。 第193章 做了母亲的感觉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一向都是如此。 阎颜虽然也想去看李郴在“三号”路线的狼狈遭遇,但是和这个相比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顾盛岳已经让人从京城将农事官带到了容山府,等到阎家那些田地开始秋收的时候,会有他们来全程参与并监督秋收,确保按照阎颜的种植方法,收获时候会比平时产量要高上三成。 三成其实已经说的很保守了。 但是里长不敢再往高了说,怕到时候收成没那么高,京城来的官员再治自己的罪。 自从他跟着阎家做事之后,发觉什么都顺当的不行,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得心应手。 他还是管着村子里头东家长西家短的那点事情,另外村子里的巡逻队,他也要给排班,平时往上交的赋税田租,依然还是里长处理。 需要他出头的,他身先士卒,每当他心里想着要占点小便宜什么的,就看看阎家门口那棵老榆树:他不想被压在树下面,也不想被挂在树上。 现如今他家里面的成年人都在村子里做事,每个月的收入不少,家里的小孩子都放在祥云学堂读书,认字儿也不错,他挺知足的。 他不敢深想阎家那姑娘怎么会有这样大的能力,他只想着不管她是神是妖,带着村里人致富是真的,大部分村里人也就是阎家姑娘转变之后,才吃上了饱饭。 以他的见识,他觉得这样的人,该为她着书立庙! 里长一身干劲儿,感觉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力气! 因此让他接待从京城过来的官员们,他把阎家的种植方法吹得天上有人间无,让那些对农业颇有经验的农事画面们差点以为,这些田地是神仙种下的,根本不是凡间的产物! 虽然他们也去田里看过,那玉米花生看起来确实比其他地方的要壮实。 花生结在地下,暂时看不出来产量,但是玉米的产量那是一目了然。 每一根玉米杆上,都有两个玉米穗,一个极大,另一个就是普通玉米大小。 即便如此那也不算小了。 这些还要过几天才能成熟,他们也舍不得将这些嫰玉米早早摘下来给糟蹋了,还是等成熟了再说。 阎颜可没时间陪同他们一起, 有里长跟着这就足够了。 她这几天累坏了,今天决定要好好休息一下。 山洞峡谷虽然将温泉引了出来,不过她在里面做了更周密的布置,等闲之人绝对不可能误闯进去。 阎颜自己背着背篓,里头放着新鲜的果蔬。 赤焰鸟前不久孵化出了几只小赤焰鸟,这些小东西们吃不得肉食,目前多吃蔬菜和果子。 它们的食量又巨大,小红红一只鸟根本忙不过来。 好在它有一个好主人。 阎颜总是隔三差五的背了新鲜的果蔬锅来,帮小红红一起给小赤焰鸟们喂食。 几次三番这些小东西也都和阎颜熟悉了起来,跟着它们的母亲一起,和阎颜撒娇耍赖,要吃要喝。 每当这时候,阎颜就有一种自己做了母亲的感觉…… 第194章 要不然想想他? 阎颜将小赤焰鸟挨个喂了一遍,然后又支起了烤肉石片,慢悠悠地将自己和小红红也喂了一个饱。 峡谷上方的天空,白云懒洋洋地飘着,半天也不会移动一点儿。 望着峡谷上面似乎被使了定身法的朵朵白云,阎颜突然觉得,这个峡谷像一个巨大无比的蛋,不过这一枚蛋不是横断,而是从侧面裂开了。 峡谷里面的一切都是蛋壳里的景象,如果把这一切无限缩小,这些和原来爷爷做的微型生态循环盒也太过相似了。 她很聪明,但是她一直不愿意将智慧,用往世间觉得正确的方向,这几个月,她所做的一切,如果被现代熟知她的人知道,肯定不会联想到这是同一个人。 如果真的这样,那她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她做的这一切,是想让史书上书写一笔,让她的亲人们知道,她在另一个时空过得很不错。 但如果她的亲人们根本不会把现在发奋图强的阎颜,和原来那个只会吃喝玩乐的阎颜联系在一起,她这一切岂不是白做了…… 自从她开始做个努力的人之后,她几乎没有梦见过现代的亲人了。 她有空暇的时候,画了很多妈妈的画像,但是即便是看着她最早画的那些画像,她脑海里面的妈妈,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自己明明有逆天的记忆能力,无论什么文字图案都能触类旁通,在脑海里面形成画面,为什么关于妈妈的画面就是一片模糊呢? 阎颜不愿多想,其实她心里面已经隐隐约约觉得:是不是她在这里时间越长,她在现代所在乎的人,都会慢慢消失在她的记忆里。 她一瞬间觉得很沮丧,又觉得自己这几个月做的事毫无意义。 阎颜一动也不想动,就躺在树叶上面,几只小赤焰鸟在一边蹦来跳去,大赤焰鸟红红,依偎着阎颜,用脑袋蹭着她的手掌心,直到阎颜伸手去抚摸它那五彩斑斓的羽毛,它这才老实下来。 她始终没有把自己完全融入这个时代。 哪怕接受了顾盛岳,同意了他的求婚。 她也还是把自己当作原先那个三十二岁的大龄未婚女,从没想过这个原身小姑娘才十五岁,搁现代是才读高一的年纪。 所以她心里头很快就反悔了,不过她还是天生带有商人的基因:顾盛岳这样大的靠山,不抱这样的大腿,真的会亏死! 商人重利轻别离,这话也是不错,她现在就是妥妥的商人。 她和顾盛岳按照现代的流程,现在应该是在恋爱中,可是她竟然一点点都没有想念过顾盛岳。 那样一张俊美的惊天地、泣鬼神的脸, 她也只是觉得养眼而已,再深层次一点,她觉得盛王妃这个身份,经商应该很好用。 毕竟这里古代,基本的一些制度虽然有,但是不多。 大部分的时候,还是要看阶级。 虽说她那个便宜父亲阎大雷, 用一条命给她换了一个护国公主的头衔,那还不知道是福是祸呢? 但是顾盛岳给她求来这个盛王妃的身份,那是实实在在好用的…… 所以, 要不然想他一会儿? 第195章 恋爱 “颜颜!” 说曹操,曹操就到,没事真是不能瞎念叨,这就给人念叨来了。 阎颜抬了下头,愣了一下: 这人今天是特地打扮过吗,一身穿着打扮明晃晃的,十分耀眼。 虽然她就算是破衣烂衫的时候,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上次过来时候,他一身平常服饰,但是举手投足,言谈之间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尊贵气质,不知不觉就透露了出来。 而这一次他是把尊贵给穿在了身上吗? 不过真是好看…… 阎颜心里暗想。 “万总管说你上山了,我猜肯定在这里,果然如此!”顾盛岳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欢喜。 他和颜颜,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雁进山这样大,而如今阎颜去山上,大多数都是去看祥云度假区的建设情况,根本不会来到峡谷这边。 顾盛岳听到万总管的话,直觉阎颜肯定来了山洞峡谷,他丢下全副仪仗,衣服也没换,就往这边赶。 顾盛岳从来不知道,原来思念是这样要人命的事情。 自从阎颜答应他的求婚之后,他每天都是患得患失。 阎颜会不会反悔?她虽然答应了自己的求婚,可是看起来并没有多少开心,是不是根本不想嫁给自己? 圣旨还没有下,万一有小人作祟,从中阻挠,把阎颜弄去和亲了。阎颜知道会不会气炸,从而不相信自己?虽然这种可能几乎没有,可是万一呢? 他要把这种可能给扼杀在摇篮里,谁敢提起这一茬,只有死路一条!他顾盛岳手上沾满了狼子野心的羽国反贼的血。他不介意再多沾几个,想打他的颜颜主意的人的血! 顾盛岳离开大柳树村没几天,却觉得自己似乎是魔怔了,满脑子都是颜颜,颜颜,颜颜! 每每一想起她,顾盛岳觉得像是吃了蜜一样,心里都是甜的。 可是又因为不在阎颜身边,思念过后,便是怅然若失,心里头甜过之后,只留下酸酸涩涩…… 他这一生,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他这些天强迫自己用最快的速度,去请赐婚的圣旨,让年过五十的皇家族长,带着聘礼,亲自过来提亲,以示重视。 除了做这些事,他每天最多想的就是: 阎颜今天在做什么?她做的那些设计方案,工部的人要忙三年都不一定能够忙完,她怎么那样聪明? 她无所不能,无所不会……他的颜颜是全世界最厉害的女子! 而他这样的人,满手鲜血,背景复杂,能求娶到阎颜,他真觉得是上天垂怜…… 这一刻顾盛岳见到了阎颜,心里头有千万句话想要和她说,却一句也说不出口,只是呆呆傻傻的看着她。 她不施粉黛,面色红润,眉目秀气之中又带着一点点英气,越看越觉得舒服。 “顾六哥,你怎么了?”阎颜笑问,顾盛岳的表情好傻哦,她心里头想。 刚才忽然见到顾盛岳出现在眼前,她的心里瞬间涌过一股狂喜,原本低落的情绪也一扫而空,其实她在不知不觉中也在思念顾盛岳了吧! 作为一个拥有现代灵魂,并且已经三十二岁的大龄女性,阎颜很清楚:自己恋爱了。 这就是完全不为自己所能控制的感觉,完全跟着情绪走的感觉…… 第196章 半真半假 “顾盛岳,”阎颜的眼眸中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顾盛岳的到来让她突然之间就想通了:不管在什么地方,在任何时候,都要让自己有开心的能力,这样才能让你在乎的人也放心。 这是从小家里人就教过她的,怎么她这些天就都给忘记了呢! 顾盛岳愣住了,再次相遇之后,他还从没有见过这样明媚灿烂的颜颜! 多年以前阎颜的这个笑容就一直刻在他的心里,重逢之后,阎颜一直给他一种被压制的感觉,总是冷冷的,连笑容都很少见。 即便如此,可是他还是想扑上去。 他将自己的所有和盘托出,生怕往后阎颜会因为自己的过往,而不再接受他。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阎颜根本不在意他的过往,听着他说那些事情的时候,就像在听故事一样。 他有时候突然会觉得,阎颜的心可能都是冰凉的,她这是在李家人手底下受了多少罪,才把自己封锁起来,变得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无所谓。 顾盛岳脑补之后,心疼得不得了。 阎颜要是知道他这样想,肯定要说一句:你想的太多了。 她只是怕那些熟悉阎颜的人看出来她和原来差别太大,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你……”阎颜看着到了跟前的顾盛岳,忽然就想逗一逗他。 “你可有想我?” “日思夜想。” 顾盛岳可不知道羞赧为何物,看着笑靥如花的阎颜,他的心不受控制地猛跳起来。 “真的吗?我刚刚也想你了呢!” 颜颜在说什么,她说她想我,我没听错吧?我没听错吧? “没听错,我说的是我刚才忽然有点想你,接着就看到你出现在我的面前。顾盛岳,我想你了!” 虽然她最近长高了一点点,可是站在身高逼近一米九的顾盛岳身旁,还真是太不够看了。 顾盛岳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可是组合在一起,真的就像没听懂什么意思一样,只觉得脑袋嗡嗡的,耳朵也嗡嗡的,只有那几个字一直在耳朵边回响:我——想——你——了—— 他感觉自己四肢百骸都有暖流经过,暖洋洋的,比原先打通了任督二脉还要舒畅,像是春风拂面,每一个毛孔都在得瑟……连骨头都像是轻了几分,走起路来,轻飘飘的。 终于一切恢复原状,才不过一瞬而已。 原来想念的人也在念着自己,是这样美妙的感觉! 顾盛岳意识到这一点,欣喜若狂:原来不是自己一厢情愿。 “颜颜,我无时无刻,都在想你。”顾盛岳觉得自己必须要说点什么,可是一时间舌像是打结了一般,好一会儿才说出这样一句话。 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他说这些话,阎颜会不会觉得自己太过轻浮,会不会看不起他。 阎颜轻轻笑了一下,将头靠在顾盛岳胸前, “顾盛岳,等山庄完全建设好,我们就成亲?” “好。” “顾盛岳,我要到二十三岁再生小孩儿,你不能逼我。” “为什么要生小孩儿,我们两个就足够了。” “顾盛岳……” 阎颜半真半假的提着条件,却没想到顾盛岳每一条都认真回答…… 第197章 小心思 顾盛岳的每一句回答,都说到了她的心上,甚至他给的答案比阎颜预想的回答要更完美。 她说等山庄建好成亲,这实实在在是一个圈套。 外围建的差不多了,顾盛岳以为很快就能够。 但是雁进山这样大,只要阎颜想要开发,她不停的出图纸,出建设方案,这个建设要做多久完全是她控制的。 她如今十五周岁都不到,哪怕再贪恋顾盛岳的颜和暖,她都不会在三年之内和顾盛岳成亲。 可是甜甜也恋爱要谈起来,两辈子加一起,这还是她第一次恋爱呢,初恋哦! 阎颜心里嘲讽自己:还是遗传了妈妈的颜控吧,想当年妈妈不就是因为爸爸颜值高才沉沦的吗!自己如今也是如此。 她还说等二十三岁再要孩子,那也要到八年之后了。 到那时候顾盛岳三十有二,在古代这已经是能够做爷爷的年纪了。 阎颜提出来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做好了顾盛岳不同意的打算,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顾盛岳竟然没有想过要孩子。 顾盛岳回答的时候十分认真,像是真的觉得有没有孩子都无所谓,只要和阎颜在一起就足够了。 即便是在现代,也极少有男人会这样想。 阎颜听了这话,觉得如果这样的话,自己少画几张图,也可以。 “阎颜,我娘随后也会到达,会正式来阎家提亲。” 阎颜点了下头, “阎家就我一个,直接和我说吧!” “于礼不和。” “那就不必提亲了,也不用这样兴师动众过来这边,作为晚辈,我上门去拜访一下伯母吧。” “颜颜,这不是兴师动众。”顾盛岳正色道。 “我娘来在来这里之前,先去了京城的护国寺求了吉签,等到了以后,她可以去护国将军墓同阎将军提亲……” “还可以这样。那怎么知道同意与否呢?” 两人相对而坐,阎颜拿着一根竹签无意识地戳着,两人中间还是那个他们重逢之后,一起吃烤肉的那块石板。 “怎么会不同意呢。阎将军肯定会同意的!”顾盛岳十分笃定。 阎颜笑了笑,心道:原身那是阎大雷的亲闺女,阎大雷同意这亲事也是自然。 但是自己不是呀,阎大雷会同意一个异世的灵魂,和他为之送命的顾盛岳成亲吗? 大概率应该不会吧! 阎颜的心觉得有些冷。 还真是舍不得顾盛岳这好颜色呢。 不知道他们会怎样提亲,要不然自己做些小动作,那还是很容易的。 阎颜沉思了起来,而顾盛岳只要能待在阎颜身旁,就算是什么也不做,他都能傻傻地看着她好半天。 此刻动静最大的,是旁边的赤焰鸟。 它一会儿叼一只野鸡,一会儿又叼一只野兔,都堆在两人身边。 自从尝过烤肉的滋味之后,赤焰鸟红红就不再吃生肉了。 它这种智慧这样高的动物,自然要吃不同的食物,比如人类爱吃的烤肉。 阎颜和顾盛岳跟前不一会儿便堆满了赤焰鸟叼来的猎物,不过两个人都没心思照顾赤焰鸟的情绪。 天色将晚, 月亮升了出来,阎颜 这才站起身来。 “顾盛岳,把你的人从密林撤出来吧。” 第198章 泰山压顶 顾盛岳嘴角勾了一下。 “颜颜,交给我,收拾他还不用脏了你的手。” “我原来是傻了一些,你不会以为我如今还和从前一样吧?” “当然不会!李郴这么一个无赖,学问其实一般,我怀疑他那举人考来的都有问题。” 顾盛岳认真说出他的怀疑,阎颜听到这个,明显很感兴趣。 李郴最得意的无非就是他的举人身份,如果他没有了这个身份,比他在三号路线上受折磨还要痛苦! “怎么讲?” “李郴在县学的时候,有一个教过他的老师,那一年他教授的学生,有五个参加了考试,五人个个中举,这件事本来就不同寻常。” “后来,还没来得及调查,这个老师就消失了,同时他在县学的一切信息,用过的书籍,写过的字纸,全部都没有留下,就像是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阎颜一听到这些就觉得头疼,这是不是又牵扯到什么科举舞弊之类的,李郴这人看来不仅是又渣又坏,还蠢得很。 这次不仅是脱一层皮那样简单,李郴这一辈子只怕都要活在地底了,这让心高气傲的他如何能忍。 果然,最能折磨古人的,还得是古人! 只有了解他们的人,才知道他们的死穴在哪里,这比自己不痛不痒的揍他几次,更让他痛彻心扉! 两人将赤焰鸟弄过来的一堆猎物给处理了,这才下山。 而在密林之中的李郴,在摔了不知道多少个跟头之后,总算是学了乖。 他摸索到一个满是落叶的所在,将自己掩埋在落叶之下,一方面保存体力,另一方面也能稍微挡一点风雨。 虽然落叶下面不时的有奇怪的东西刺挠,落叶上又有生灵爬过或者踩着他跳过去,但这比李郴如同无头苍蝇一般跌跌撞撞躲藏,要好得多。 李郴感觉到周围安静了下来,风声没有了,雨似乎也不再下了。 他放松一直紧绷的神经,合上了眼,快要睡着的时候。 忽然感觉身体上面被压了一团重物,那东西重逾千斤,泰山压顶一般,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 尽管隔着厚厚地落叶,李郴还是能够闻到一股腥臊地味道。 一开始他屏着呼吸,但是几息之后,他实在忍不住了。 但是他也不敢乱动,生怕惊动了上头的重物。 这样大又这么重,怕不是一头狗熊吧? 雁进山里面一向都有熊,尤其是这深山里面,物种更是千奇百怪,有熊一点也不稀奇。 村子里面的老猎人说过,遇到熊要躺下装死。 他现在的状态是躺着,死不死的没什么区别了。 他也不敢睡着,万一睡着无意识的做了什么动作,惊动这庞然大物,也是不妙。 好在那重物似乎是要睡觉,并没有用力气,否则李郴真就给它压死了。 李郴战战兢兢地,每当忍不住想要睡着的时候,就狠咬自己的舌尖,嘴巴周围。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浑身都像是被蚂蚁在噬咬一样麻木,嘴巴里满是血腥味,嘴巴周围也让他自己给咬得肿了起来。 他猛地觉得身上一松,李郴下意识觉得那东西走了,正要稍微活动一下手脚,就听得“噗嗤”一声...... 第199章 这是阎颜的报复 正午的阳光终于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一缕缕地投射在密林的落叶上。 如今已经是深秋时节,这一大片金黄的落叶层层叠叠,映着缕缕阳光,甚是耀眼。 落叶动了几下,一个人形物体缓缓从落叶底下爬了出来。 他的动作很慢,等完全爬出来,他艰难地翻了个身,摊开四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是在落叶底下已经快要窒息了似的。 这是第三日了吧? 李郴睁大眼睛望着头顶的树丛。 第一天遭遇大雨,他和余南风的队伍走散之后,他就开始遇到一个又一个意外。 先是在树上蹭了一身黏糊糊臭烘烘的东西,接着跌了一跤,又被一头熊压着一晚上.......多亏身上的味道,才没有被熊给吃了。 不过狗熊临走的时候,一个屁直接把他给熏晕了。 李郴精神高度紧张绷了一整夜,这一下也不知道是昏倒了还是睡着。 等李郴醒过来,已经到了第二天的傍晚。 他睡了一觉,精神倒是恢复了不少,不过他没吃没喝,撑到现在再也没什么力气。 李郴也不敢大声呼救,怕引来什么动物,如果再来一头和昨晚那头熊一样的动物,他不敢相信自己还有那样的好运气,能躲过狗熊的攻击。 他也不敢再停留在这个地方,说不定那头狗熊,晚上还会过来,自己身上那臭烘烘的东西,都粘在了落叶上面,狗熊要是再出现,就能闻到不属于密林的气味。 李郴顾不得满身狼藉,慌忙从坑中爬出来,不管什么方向,他慌不择路地往前跑。 这一路好在没有出现什么大的危险,但是各种小磕磕绊绊一个接着一个…… 直到现在,他几乎已经看不出人样了。 那一身书生长衫,先是莫名被树枝挂住了前摆,后又被荆棘扯住了后摆,他要想脱困,只能毁了衣服。 才下过雨的密林,谁都不知道潜藏着什么样的危险。 在中间他掉进泥坑无数次,掉进沼泽三次,幸好都不深,他最后还是爬了出来。 遇见蛇十多次,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到后来的面不改色,他总算知道蛇这种动物,不会主动攻击人,只要他小心一点,就能够躲开…… 但还是有几次没躲开,他先后被蛇追了四次,但不知道为什么,蛇还离他有几尺的时候,就拐道儿了…… 因此李郴身上重伤没有,多是各种各样的擦伤,划伤…… 这两天,他就靠着那半块饼子,撑到现在。 直到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这是阎颜的报复。 他该怎么化解,该用什么办法走出这密林,最主要的,他该怎么找点东西填饱肚子。 他还不想死。 与此同时,大柳树村,李家大房。 吕氏定定看着院子里正在大口刨饭的两人。 这两人加起来,浑身上下也找不到一块儿完整的布,不说补丁摞补丁了,就连补丁也都烂成了腐朽的麻片儿。 两人不能有大动作,稍微用点力,那几乎不能称之为衣服的穿着,就开始往地上掉布渣子,也不知道两人从哪儿找来这样的衣服穿。 “孩儿他爹,你总算是回来了呀!”随着一声嚎哭,院门外的徐氏丢下胳膊上挎着的篮子,就扑了过来。 第200章 就他还做大官? 埋头刨饭的其中一人抬头看了一下,又低下头接着扒饭。 而徐氏到跟前,一股难闻的气味直冲她脑门,她生生将胳膊收了回来。 只是气味的话,倒也还好说,徐氏忍忍也就扑过去了,这毕竟是她的丈夫! 可是徐氏还没扑过去,就看到李旷那衣服上头发上爬来蹦去的,那分明是虱子。 她这辈子还没见过虱子成群结队地,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的情形。 徐氏后退了几步,生怕那虱子再蹦到她身上。 是不是已经蹦过来了,她怎么感觉这身上开始痒了呢? 李旷浑然不在意,只顾着吃饭。 他们这次远远跟着一个大官的队伍,想着这样的队伍肯定是要往京城里去的。 没想到那是顾盛岳的母亲,前来大柳树村提亲的队伍。 他俩跟到县城才发觉不对劲儿,但是已经又回到了凌昌县,索性先回家休整一番再说。 父子俩忍饥挨饿,那一身埋汰的,比那要饭的乞丐还要差几分。 刚出现在门口时,吕氏不仅没有认出来,还拿着大扫帚要将两人赶走。 这两人在吕氏一开门,就往院子里冲,她还以为是什么坏人呢,再没想道会是离家数月的丈夫和儿子! 吕氏认出两人后, 吃过饭,不顾秋意凉人,父子俩拿了衣服,去河边洗了个痛快。 他们痛快了,河里面的鱼一个个都被熏得昏头昏脑,半死不活的浮在水面上。 “啥?郴哥儿回来了!”李大舅差点蹦起来,吕氏又给他按下去。 “回来几天了,这两天上山去了。” 李大舅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吕氏正在给他打理,那打结的实在解不开的地方,她顾不上什么忌讳了,全都剪掉完事。还有那一头的虱子,要去跟赵大夫配一副药来杀一杀才行。 吕氏站在院子里喊孙氏出来, 孙氏抱着康宝不情愿地走出来,她也看到了这两人那一身的虱子,那东西乱蹦,她也害怕。 “你去赵大夫那里配点杀虱子的药回来。”吕氏不方便拿钱出来,遂说道: “先挂着账吧,等我得空了去给钱。” 孙氏嗯了一声,抱着康宝快步出去,连看都没看李大舅一眼。 李大舅本来还想看看康宝,孙氏却躲他如同蛇蝎,李大舅愤恨地跺了一下脚。 “一个个的,都反了天了!”李大舅骂骂咧咧: “李郴这个兔崽子既然要回来,不早点捎个信,连累老子在外头受这么多苦!” “娘,李郴都回来了,我们还住在这破院子干什么?我们去住大院子呀!他都做了大官,却不管家里人,那就是不孝!” 李旷也听到徐氏说李郴回来了,还没听徐氏细说,就跑了出来。 徐氏在后面跟着,听到李旷说这话,不由得嗤笑出来: “就他还做大官?也就比你们好一点,没有一路要饭回来!” “徐氏,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怎么回事!”李大舅不敢相信,但是他又隐隐觉得怕是徐氏说的都是真的。 第201章 首位探险体验员 徐氏撇了一下嘴,不过还是把李郴回来后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一般,全给说了出来。 李郴是不是做了官,他自己没有说。 不过看他那样子就不像是做官了,现在进了那密林之中,生死难料。 其实死了最好,如果是死了,徐氏想到这一节,竟然觉得隐隐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说出来。 李郴把阎颜给得罪的死死的,如果他死在密林之中,恩怨一笔勾销,阎颜消了这口气,他们家的日子就会好过许多。 再说以阎颜的仁义,想来也不会让李郴白白死在密林里,总会给他们家一些补偿。 到时候这大柳树村他们不住了,搬到别的地方去,躲得远远的,过自己的小康日子去,岂不美哉! 徐氏想的十分美好,不过剧情怎么会按照她想的来演绎呢。 但是让吕氏放弃李郴,那是不可能的。 当财富唾手可得,合理合法,还不用他们自己付出辛苦劳作的时候,总会有人忍不住诱惑。 比如现在的李大舅和李旷。 他们两人经历了一段不是一般人走过的旅程,这几个月非但没有让他们觉醒,反而让他们更是认定,这都是李郴欠他们的! 幸好没有让他们走到京城,见到李郴,要不然他们能生生将李郴咬下一块肉来! 顾盛岳设置的阻拦,也算是间接救了李郴一条小命。 李大舅和李旷这一路,和乞丐抢树洞避寒,和野狗抢食,被当作是流民驱赶…… 别的两人没有长进,脸皮那是比之以前厚了不止一倍。 脸皮不厚就要淋雨,就要挨打,更要挨饿。 他们父子俩太明白这种感觉了。 父子俩吃饱肚子,换过衣服,商量了一下,不顾吕氏的反对,直接就去了阎家院子。 这一路走过来,村子里的变化让也算是见多识广的父子俩,觉得这里不应该是大柳树村,这里应该是京城才对。 不过一切和他们都没有关系,他们也知道今天的阎颜早就不是他们能高攀的了。 他们父子俩一回到大柳树村,阎颜这边就收到了消息,不过她现在还没空来搭理他们。 如果不是祥云护卫队故意放水,这父子俩还不能回到大柳树村。 “你们是识字的,自己看一看,没问题就签名画押;要是觉得不妥当,我们现在就给他弄出来。他进去了还不到三天,就算是三天,给你家三两银子。” 说这话的是祥云护卫队的副队长,关于李郴进入“三号路线”密林的事情,现在是由他们全权负责。 李大舅父子俩虽然不解,还是接过来看了一遍。 这是一纸契约,上面写明:李郴自愿作为首位体验员进入密林探险,祥云山庄会为他提供必要的帮助,让他不会再密林中丢失性命。 作为探险体验员,李郴在密林里面每探险一天,他的家人就会获得一两银子作为报酬。 李郴在里面如果能待满一个月,他的家人会额外多获得十两银子。 如果李郴在探险的过程中,不慎丢了命,祥云山庄会直接赔偿五百两作为抚慰金。 第202章 反贼的学生 “我郴哥儿,那是举人,只要他愿意,去县老爷那儿谋一个官儿来做,轻而易举。这点银子也太小瞧人了!” 李大舅沉思了片刻,忽然开口。 他以为李郴的巨人身份能够震撼到这几人,不料他们听了这话都哈哈大笑起来。 “李大,你儿子是举人呢,可真了不起啊!”沙教头嬉笑着,随手拉过一旁一个瘦高穿着护卫服饰的年轻人, “文锦,我一个大老粗也不懂,你和他说说。” 文锦上前,看着文文弱弱,但是却一把将李旷提起,放在一边,才开口: “你儿子若是举人,若是不慎在林子里面丢了性命,赔偿金是一千两。但是你确信你儿子是举人?” “据我所知,前几年你们县里有一个反贼,有点学识在县学里面教学。你儿子是考的前年的乡试,反贼为了让他的学生尽快进入官场,考试之前去府城里面偷了题目。” “结果他教导的那些学生,竟然全部都中了举人。这件事本来就不同寻常,早有人举报到了府城的学政上头,一层层查下来,直到上个月反贼在京城落网,才算尘埃落定。” 李大舅越听越是心惊。 按照这人所讲,李郴不仅不能算是举人,还要和反贼扯上关系。 他感觉头顶的天都要塌了。 “爹,你别听他们胡说,我四弟明明就是举人,先前有官府的人来请他去衙门做事,他要读书才没有去。若是假的,衙门怎么还来请他?再说了,他每个月都还有几担禄米,我都去领过的......” 李旷声音越来越低,不敢再争辩,禄米他就领了两个月的,今年再去领的时候,就说等新粮下来再给。 他们去京城之前,想要将这些都领出来,好补贴家用,却没想到那官员一查册子,说李郴一年的俸禄早就在他去赶考的时候,就全部领走了。 文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李旷却不敢再说了。 他想到当时那发放禄米的官员,也是这样看着他,直看得他心虚。 怕是那个时候他们就知道,李郴这个举人是存疑的。 李旷想拉着李大舅回去,却听到文锦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李大,你们家虽然没有和反贼有所牵扯,然而李郴是反贼的学生,这一点是跑不了。自古以来反贼都是什么下场,相信你们也都清楚......” “大老爷,我家郴哥儿不知道那人是反贼呀,俗话说不知者不罪,这罪名不能落在他身上。”旁边抢出来一个妇人,噗通跪在文锦跟前,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这人却是吕氏。 她在家里头左思右想觉得那父子俩,可能做不出什么好事,听人说他们来了祥云山庄这边,她急忙赶了过来,刚到这儿就听到文锦的话。 吕氏的震惊一点也不比李大和李旷少。 原先李郴中举之后的种种不同寻常,原来竟然是如此。 也是这些天吕氏经历了太多,才承受得住,要不然怕是要气死了。 不过李郴进京赶考,传回来说做了官儿,是假的;想着还有一个举人的身份,如今看来又是一场空。 吕氏悲愤万分,却见到李大飞速拿过方才的协议,签字画押。 “他爹,你这是干什么?”吕氏还不知道协议的事情。 李大将笔丢下, “留着这孽障有什么用,还不如让他给家里头挣点银子。他要是不出来才好呢,等他出来了又要给家里带来灾祸!” 说罢,一脸谄媚地看着沙教头: “大人,前几天的银子,我要去哪儿领?” 第203章 又做梦了 李大舅和李旷拿着到手的三两银子,喜滋滋的回到家。 吕氏一路跟着,失魂落魄。 竟然都是假的吗? 她的郴哥儿,那样心高气傲,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只怕会气死! 还不如就让他在那林子里面不要出来的好,出来说不定还要因为是反贼的学生,被官府治罪。 人家祥云护卫也说了,不会让他死在里面。 吕氏走到家,心里也想通了。 李家大房这一天一两银子拿着,李郴在密林之中,犹如野人一样,每一天都过得惊心动魄。 祥云护卫队轮班每天都有一个人,在暗处盯着他,让他风平浪静、无惊无险过一天,那绝对不可能。 他每天至少要经历一次濒死边缘,疲惫不堪,每天都要去应对突如其来的灾难,他根本没有心思去琢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郴到现在都以为是那一场大雨,让自己和队伍走散,才让自己受这一场折磨。 他一点儿也没有怀疑过这一切都是人为设计好,再加上一点天时地利,才会让他这几天过得如此“精彩”。 他更加想不到,他亲爹已经把他“卖”给了祥云山庄。 价格还十分高昂,一天一两银子! 这么贵的价格,祥云护卫队肯定要好好招待他才是! 阎颜如今对报复李郴,已经没什么期待了。 第一天第二天的好戏,经过余小荷的转述,她已经了解过,但是很奇怪,她心里竟然没有起丝毫波澜。 就好像李郴就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而已,听他的事情,纯粹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她的时间十分宝贵,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加班,还连着加班这么多天。 那时候妈妈女强人基因觉醒,是因为爸爸不靠谱,她不得不觉醒;那现在自己呢,也觉醒了吗? 阎颜眼睛低垂,沉思了片刻,到底还是将案上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明天要见顾盛岳的母亲了,今晚要早点休息,想到明天的事她心里竟然还有些忐忑。 不过阎颜还是很快睡着。 阎颜这一晚睡得极好,在深度睡眠中,她终于又一次看到了现代的事情。 她看到苏小瑾母女俩,得了阎传的那一套大平层,和阎传收集的奇奇怪怪的各种物件,什么全国各个省市的泥土,全国所有山上的一块石头,还有各种名不见经传的新秀作品...... 这些都还是可以忍受的,但是这两年阎传不知道受了什么影响,竟然开始收集各种植物标本......苏小瑾望着家里面两面墙都是植物标本画框,都快要疯了,阎传却觉得这些都是艺术,十分高雅。 在苏小瑾看来,这些都是垃圾,应该送到垃圾回收站去。 所以在阎颜的梦里,她看到苏小瑾母女俩,将阎传收藏的那些东西,一股脑全丢到了垃圾站。 然后她看到苏小瑾母女俩,在家里疯狂的翻箱倒柜,找阎传的财产。 可是阎传当初和自己妈妈离婚的时候,基本上是净身出户,除了每个月的生活费,其他什么也没有。 苏小瑾母女一直不相信,一直认为阎传有私心,私下还藏着一大笔财产。 这一次阎传又是净身出户,上一次阎传将整个阎氏集团留给了前妻,那这一次呢,他们的婚姻时间更长,阎传给她们留的财产是不是更多? 第204章 梦中 以前的阎传或许会,现在的肯定不会! 既然苏小瑾一直自诩是阎传的灵魂伴侣,那么阎传就将这些他最看重的这些珍藏留给她们母女,也不枉他们在一起生活这数十年。 以往每个月阎家固定给阎传转账十万,当做生活费,另外在各大节日,都会额外再给一笔过节费,一年下来也有两百万了。 阎传不爱打理这些,全部是交给苏小瑾打理。 一开始的时候,阎传要买书画等物品,苏小瑾给钱很是爽快。 后来等她女儿颜如玉渐渐大了,她全力培养女儿,所耗费的钱不是一笔小数目,苏小瑾开始限制阎传的大额花销。 阎传在拿钱买艺术品的时候,就有些不凑手。 他倒是没发脾气,只在外头丢过一次脸,苏小瑾就被圈子里的太太们挤兑的不成样儿了。 苏小瑾怕阎传对自己不满,也不敢再限制阎传买艺术品。 好在阎传后来爱上的艺术品五花八门,连植物标本这样的东西都开始收藏了,这又能耗费多少钱呢?苏小瑾这才觉得轻松了一些。 这数十年,她们母女俩不止一次想去找林亦彤,找她要阎氏集团的股份,要分红,甚至想要去找律师起诉林亦彤。 但是阎氏的律师团,那不是吃素的,当初制定的财产分配协议,那是装裱起来,就在阎氏集团大楼的大厅里面悬挂着,每一张都有阎传的亲笔签名。 阎氏集团,那是独属于阎家独生女阎颜的! 苏小瑾母女俩气急败坏,开始找中介,准备将这房子给卖了,结果发现这房子她们可以永久居住,但是无法买卖,房主的名字不是阎传,而是阎颜! 阎颜刚起了不想再看苏小瑾母女俩的心思,场景一转,她似乎又到了一个宴会厅。 看大厅里面的装扮,这是一个高层商务晚宴,而阎传是林亦彤的男伴。 这还是阎颜记事以来第一次看到她爸和她妈出现在同一场合,和睦相处。 上一次看到这种情形还是他们俩离婚的时候。 阎颜看着屁颠颠跟在她妈后面的阎传,而她妈竟然没怎么给阎传甩脸色,阎颜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阎传的风格似乎也变了,以往总是把自己打扮的出尘脱俗,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但是现在他竟然穿了一身西装,隐形人一般跟在她妈后面,做陪衬。 阎传身姿挺拔,高大伟岸,穿起西装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多年以来不知人间疾苦的阎少,终于肯走下神坛,来体验一下正常人的生活了吗? 阎颜看到阎传悄声在林亦彤耳边说了什么,林亦彤竟然笑了,然后往门边走了几步。 门口处,一个穿着晚礼服的高挑女子,走了进来。 女子身材高挑,举止优雅,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在见到林亦彤和阎传的瞬间,女子快走了两步,到他们跟前。 林亦彤亲热的挽住那女子的手臂,眉眼之间尽是宠溺的笑。 阎颜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林亦彤,当看到那个女子时,她顿时觉得整个人好像被冰水给浸透了。 第205章 梦魇 “爸爸,妈妈。” 尽管听不到声音,阎颜也知道,那笑靥如花的女子叫着爸爸妈妈。 然后阎颜看到林亦彤带着那女子,和在场的长辈一一打招呼。 阎颜死死的盯着那女子,心渐渐崩溃。 女子的神态举动,小动作和爱好,和自己一模一样,除了那体型。 自己当初被埋雪山时候是一百五十斤,那女子最多只有一百二。 她一米七五的身高,体重一百二,那是阎颜曾经想象过的身材。 那女子,是她,又不是她。 如果那女子是阎颜,自己是谁? 自己在这里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自己在这古代想要建功立业,好在史书上留下一点痕迹,让在现代的妈妈看到,让妈妈能够有一丝安慰,目前还有必要吗? 阎颜不想再看下去了,但是梦境还在继续。 那个阎颜似乎是他们理想中的女儿,她跟着妈妈在公司里学习,为一步一步接手阎氏集团做准备。 阎传也和过去她认知中的那个人,大相径庭。 他不再是原先那个败家大少,他也能够帮助林亦彤出谋划策,而更因为他是姓阎的,似乎莫名就给了员工们一种信心,阎氏集团蒸蒸日上...... 梦境到了这里戛然而止,阎颜却陷入沉沉的睡眠中,没有醒过来。 她无法释然,没办法说服自己,继续在这里做这些可笑的事情。 至于和顾盛岳的约定,她感觉自己也没有丝毫精力再去继续。她爱顾盛岳本就不纯粹,本就掺着杂念,是想借顾盛岳的势力,让祥云山庄的运行更为顺畅...... 如今,没有必要了。 今天是个特别重要的日子,余小荷一早上就去叫阎颜起床,却怎么也无法唤醒她。 又过了好一会儿,阎颜还是没有丝毫动静,余小荷到跟前去,这才看到阎颜的状态似乎不对,像是被梦魇住了,怎么也无法醒过来。 “姑娘,姑娘!”她又唤了几声,阎颜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只能看到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似乎在梦中挣扎一样。 余小荷又叫了几声,能看出来阎颜眉头紧皱,似乎是想要醒过来,但总是被什么给束缚住,动弹不得。 眼看着距离六王爷到来的时间越来越近,阎颜还是没有醒,余小荷着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作为六王爷的生母,太皇太后亲自前来给儿子提亲,更是为了彰显顾盛岳对阎颜的看重,这声势不可谓不大。 但是顾盛岳一句,先去看看阎颜,然后仪仗队慢慢来。 原先也没有和阎颜说过,会有这样大的阵仗过来。 太皇太后一切都依顾盛岳,只是对阎颜更为好奇了...... 余小荷用湿毛巾给阎颜擦脸,希望她尽快醒过来,然而还是没有用处。 她听着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心一横就跑了出去,迎面就是先一步过来看阎颜的顾盛岳,他身旁还带着一个中年美妇。 “顾公子。”余小荷见除了两人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先松了一口气,像是有了救星一样飞快说道, “阎姑娘被梦魇住,我怎么唤都没有醒来。” 第206章 妈妈 话音刚落,余小荷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花,顾盛岳已经消失。 室内传来顾盛岳急切的唤声: “颜颜......颜颜......是我,不怕,我来了。” 门口的中年美妇眉头皱了一下,也快步走了进去。 他们两人毕竟还没有成婚,顾盛岳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跑进阎姑娘睡觉的内室,这对阎姑娘的名节,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和余小荷前后进入内室,一眼便看到床上躺着的小女孩儿紧闭着双眼,嘴巴也紧紧的抿着,似乎极度的不安。 但随着顾盛岳一声声的呼喊,小女孩儿的神情慢慢放松了下来。 阎颜的神情逐渐平静,顾盛岳从刚才起就一直提着的心,也稍微平静了一点, “娘,你照看一下颜颜,我去把太医带过来。” 顾盛岳说着将位置让给中年美妇。 而余小荷在听到顾盛岳对美妇的称呼,才惊觉,这位夫人竟然就是六王爷的母亲,那岂不就是太皇太后娘娘。 她本能的扑通就跪了下去:“给太皇太后行礼”。 “你也出去吧,”阮琳琅挥了挥手,有一丝不悦,“出去不要惊动其他人,一切等小六回来再说。” 余小荷低头应是,退了出去。 阮琳琅这才细细端详着床上的小女孩儿。 “你叫做阎颜吗?这名字真是好听的很。我一听到小六提到这个名字,心里就觉得欢喜,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可能咱们两个天生有缘?”阮琳琅轻声说道, “今天见到你,虽然你还睡着,我也觉得你看起来分外亲切。” 阮琳琅还从没有这样的感觉,她觉得这个女孩儿就是自己应该宠着的,应该无微不至照顾着的。 刚才看着她在睡梦中,那样痛苦的表情,阮琳琅竟然觉得十分心疼。 如果不是自己神志清醒,身体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阮琳琅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下蛊了。 “颜颜,我是小六的娘亲,往后你和小六成了亲,也会叫我一声娘......”阮琳琅慢慢说着,当她说到这一句,忽然就听到床上传来细不可查的声音。 “颜颜,你醒了吗?”阮琳琅凑近去,听到一句, “妈妈,是你吗?我能听到你的声音了......” 阮琳琅十分疑惑,阎颜是在说梦话? “妈妈,不要不理我,我才是你的颜颜......”阎颜的眼角有泪珠滑落,阮琳琅忙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 “颜颜不怕,颜颜快醒醒。” 阮琳琅知道阎颜的身世,知道阎颜刚出生,母亲就去世,父亲又为了小六子也牺牲了,留阎颜一个人孤零零的...... 听着阎颜的梦话,阮琳琅十分心疼: 这孩子从没有见过母亲,如今怕是在这梦魇里面,见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吧? “妈妈,真的是你......”阮琳琅正为阎颜伤感着,却不料床上的人儿忽然坐起,一下扑在她怀里,紧紧抱着她。 接着就听到阎颜抽抽噎噎地声音, “妈妈,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我,你不会不要颜颜。” 第207章 相认的母女 阎颜醒了。 本来可能会耽搁的提亲,依旧照原计划进行。 大柳树村所有的村民,都来观看了这一盛况。 太皇太后阮琳琅亲自去了阎大雷的墓前提亲,也不知在那墓前发生了什么事情,阮琳琅满脸喜色离开了护国将军墓。 提亲这样的事情,阎颜过去不合适,因此她就在家里。 她对于提亲的结果如何,没什么在意的,她心里面想的是顾盛岳的母亲——阮琳琅。 阎颜在梦中看到妈妈和阎传还有那个阎颜,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她从出生起就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幸福。 她心里又酸又涩,一直都不敢相信,她爸爸妈妈带着的那个人,就是她。 阎颜一直沉浸在梦魇中,不愿醒来,不愿意面对自己现在撑起来这浩大的局面,因为她做的这一切,现在都已经没有意义...... 一直到她听到了妈妈的声音,听到妈妈叫她“颜颜”,她醒过来,就看到了妈妈! 阎颜几乎以为自己是不是回到现代了,是不是自己在古代的这一段时间,只是在做梦,现在梦醒了。 只是她情绪过去之后,睁开眼,映入眼帘的还是那古色古香的装饰。 她还在大盛国,并没有回到现代。 那......妈妈呢?刚才她明明听到了妈妈的声音,还感觉到妈妈就在自己的身边。 阎颜抬起头,看着搂着自己的夫人,和妈妈长得一模一样! 她的眼泪瞬间充盈了眼眶:难道这是老天爷看自己太可怜,将妈妈也送到这儿来了吗? “颜颜,我是小六的母亲,往后也会是你的母亲。”夫人专注的看着她,声音温柔,又拿帕子轻轻给她拭去眼旁的泪水。 “这样好看的小姑娘,又这样有本事。我听小六说起你,就喜欢的很。今天一见到你,我就觉得你就应该叫我娘。哪怕没有顾小六,我也觉得你应该是我的孩子。”阮琳琅是个直率的性子,她看着阎颜就觉得莫名的熟悉,没来由的心疼,只恨自己没有早一些见到她。 如果自己早一些见到她,肯定不会任由她吃那么多苦,不会让她小小的肩膀承担那样多的事情,受那么多的磋磨。 “娘。”颜颜听了这话,觉得心里酸酸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也不管什么于理不合,当即就喊了出来。 阮琳琅微微愣了一下,但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她望着阎颜,就好似她真的有一个女儿,多年不见,一见面叫了她一声“娘”,那种感觉百感交集。 阮琳琅的眼眶微微发酸,然后亲昵地搂住阎颜。 “乖孩子,娘在。” 阎颜嚎啕大哭,似乎有百般委屈,在这一瞬间全部发泄出来了一样。 阮琳琅轻轻拍着她的背,任阎颜在自己怀里哭泣。 她自己听着这孩子的哭声,心里头也有些难受,虽然她并没有做过什么,却觉得都是自己的错,这么晚才来看阎颜...... “娘,真好......见到你太好了.....我再也不是一个人了,娘......” 这边两人像是久别重逢一样认了亲。 匆忙带着太医赶过来的顾盛岳,听到阎颜一口一个“娘”叫着,傻眼了。 第208章 阎颜妹妹 这是什么情况? 阎颜明明是第一次见自己娘,怎么会那么熟悉的也叫她“娘亲”呢? 顾盛岳知道,阎颜是个慢热的性子,不可能对刚认识的人,就露出这样亲昵的神情,更不会如同小女儿一样,依偎在自己母亲的身边。 而自己的母亲,虽然性格率真,但是也不是个糊涂人,以她多年的宫闱生活习惯,她怎么也不会对一个,才第一次见面的人,完全不设防。 难道阎颜竟然是他的妹妹? 一想到这个可能,顾盛岳顿时觉得如同五雷轰顶。 容山府城中,他规划的盛王府,连他和阎颜往后孩子的院落都有设想。 现在,这是告诉他,阎颜是他妹妹吗? 顾盛岳觉得从门口到阎颜跟前这几步,瞬间变成了千山万水,沟沟壑壑,再也无法逾越。 阎颜就算再灵透,但是男女感情这一方面,她也不过刚刚开窍。 她怎么也不可能想到,顾盛岳现在复杂的心情。 再则阎颜现在一心沉浸在古代妈妈的温柔安慰之中,哪里还顾得上管顾盛岳想什么呢! 阮琳琅倒是注意到顾盛岳过来,不过她的重点在顾盛岳带来的太医,对顾盛岳如烤砒霜的表情,也没怎么在意。 她还以为顾盛岳是为阎颜着急才会这样。 “胡太医,你快过来看一看,护国公主刚才梦魇了。” 胡太医刚要上前行礼,阮琳琅摆摆手, “你先给公主把脉。” 太皇太后看起来很紧张,可是眼前这护国公主,看着完全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 胡太医上前号脉,过了片刻,回道: “娘娘,公主并没有什么不妥。” “颜颜,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要不吃上一些安神的药,我刚才看你像是吓着了。” 尽管胡太医信誓旦旦地说,阎颜的身体没有什么不好,阮琳琅还是不放心。 胡太医作为一个老牌太医,人家标榜没病就别吃药,是药三分毒;阮琳琅却觉得阎颜刚才被梦魇的痛苦,她都看见了,胡太医这样一个老太医,还看不出来?连点安神药都不给开,算什么大夫! 顾盛岳还在门口站着,他怕上前去,听到母亲和颜颜对他说出真相,他想那一刻迟一些再来。 真相揭露之后,他就不能像现在这样看着颜颜了...... 阎颜笑盈盈望着阮琳琅心想着, 真好,谢谢老天爷,把妈妈给自己送来了。 小时候自己生病,不舒服,妈妈也是这样和医生谈判,问医生能不能用不那样苦的药,能不能把糖放在药里面一起吃...... 每一个母亲,都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吃苦。 门口的顾盛岳看着颜颜,她几乎眼睛里没有任何人,只看着母亲;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还在门口站着的自己。 “六哥。” 就在顾盛岳失魂落魄,准备走向前问个明白时,忽然听到颜颜的唤声。 这声音如同天籁一般,瞬间将他快要死的心,又一次激活了。 “六哥,你怎么一直站在门边?你......我告诉你一件事情。” 第209章 谁敢! 阎颜要和自己说什么? 顾盛岳心一横,早死晚死都得死,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颜颜是自己妹妹,不能再差了! 阮琳琅挥手让胡太医下去,如今这室内只有他们三人。 “六哥,我梦中的娘亲和太皇太后娘娘,长得一模一样。”阎颜的声音都好似浸着蜜那样甜,不像是以前,声音冷冷淡淡,即便再和气,感觉也是疏离的,有分寸的。 而现在自胡太医出门之后,阎颜就依偎在阮琳琅身边,自然而亲昵。 顾盛岳都嫉妒了。 他殷勤探望,小心呵护,颜颜才终于对他不设防。 凭什么! 他听到了什么,就因为和她梦里的娘亲长得一样? 那是不是说明,他刚才脑补的都是错的。 颜颜只是因为思念亲娘,才移情于人,并不是他以为的,颜颜是他的妹妹? 顾盛岳又雀跃了起来。 阮琳琅看着自家儿子的傻样,真感觉实在没眼看,她皱了下眉头: “颜颜,你要不考虑换一下夫婿,我这儿子有点配不上你。” 阎颜但笑不语。 既然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顾盛岳的智商迅速恢复在线。 “娘,你就别戏耍儿子了。”他看着其乐融融的母亲和颜颜,也不觉得刺眼了, “颜颜是你儿媳妇,这样才能名正言顺也叫你一声娘。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你想做颜颜的娘,可没那样容易。” “那又如何,不成我就认颜颜当义女。” 顾盛岳的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娘,你要是真为了颜颜好,儿子劝你最好不要这样做。” “我的义女,那就是大长公主,当今圣上见了也要叫她一声‘姑姑’,难道还比不过你一个封地王爷的王妃,身份要尊贵吗?”阮琳琅还真的起了这样的心思。 “颜颜,你听娘说,嫁人什么的,真没什么好的。等你嫁了人,就要被他们家里面的种种琐事、各样规矩给纠缠束缚住,自己想做的事情,就没那么容易做了;想去的地方,可能只是咫尺,但有时候对你来说就是天涯。” 阮琳琅深有感触。 她年幼的时候,也曾随着家人走过许多名山大川,去过许多地方,那时候她也是一个天真烂漫心胸开阔的女子。 不料家人被奸臣所诬陷,自己成了罪臣之女。 为了搭救家人,她入了宫,阴差阳错竟然做了马上要退位的皇上的妻子。 虽然没有什么封后大典,但是先皇在位的最后一道旨意,就是立阮琳琅为后。 她不过做了一天皇后,就成了皇太后,没多少年又成了太皇太后。 但是她的脚步再也没有踏出那皇城一步。 这一次因为顾盛岳的婚事,她终于出了皇城,而且她不准备再回去了。 “娘,你说的也对。”顾盛岳没有反驳阮琳琅,他理解自己的娘亲。 “不过,我相信,六哥不会限制我。”阎颜望着顾盛岳,对他十分信任。 顾盛岳得到了阎颜的肯定,也是欢喜,点头说道, “娘,你若是认了阎颜为义女,再加上她护国公主的身份,朝堂上的那些人更要推她出去和亲了。” 阮琳琅不屑地哼了一声,瞥了顾盛岳一眼: “我看谁敢!男人没用,就要用女子去做城墙挡外敌吗?” 第210章 和亲的公主 顾盛岳羞愧低头, “娘,要不然我再去......” “顾盛岳,你想都别想!”阮琳琅一口拒绝, “你虽然姓顾,但是在羽国当质子十年,更是一举灭了对盛国虎视眈眈的羽国,试问他们姓顾的哪个有这样的功劳!” “傻儿子,不是能者多劳。皇帝几个儿子也已经成年,他们也要上战场磨炼。你若是再领兵上战场,他们难免会胡思乱想。” “我这话别人听来大逆不道,别人都觉得你一身本事就该保家卫国。但你听娘一句劝,不要再出头了。皇上那几个儿子,要是被你压得出不了头,往后咱们得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如今,你该还债了。这世间你欠阎颜最多......” “娘娘,六哥不欠我了,这段时间他为我做了许多事,早就足够弥补了。” 阎颜不想让顾盛岳对她心怀愧疚,而且她那父亲阎大雷,那是心甘情愿为顾盛岳、为盛国牺牲,这根本不能算作债! 阎大雷还获得了护国将军的封号,自己占了便宜得了一个护国公主的头衔,如果还要说顾盛岳欠自己,她还真没那样厚脸皮。 阮琳琅拉着她,笑道: “小丫头,你怎么这样贴心呢。不过这记性可不太好,刚刚还叫我娘,怎么这一会儿就变成娘娘了,往后不许这样叫,只能叫娘。” 阎颜笑着没说话,顾盛岳却着急了。 他脸上变幻未定,听了这话,忙开口道: “娘,你的话我都听着了。但是颜颜这件事情,却不成。” “怎么?你不想娶颜颜,不想让她叫我娘?”阮琳琅揶揄道。 “肯定不是!”顾盛岳辩道,“等我和颜颜成亲之后,再叫也不迟。现在我怕别人误会了。” 其实是他怕两人太亲近,把他给撂一边了。 阮琳琅心里疑惑,这儿子不是个太顾及别人想法的,怎么现在却...... 想到此处,阮琳琅看了一眼顾盛岳,她那傻儿子,分明是紧张了。 “小六,我看颜颜年纪还小,不如你们成亲的事情,先缓一缓吧。让她先陪我几年。”阮琳琅笑语盈盈地看着儿子的反应。 顾盛岳脸色急变, “娘,我好不容易在颜颜封护国公主的旨意下来之前,求来了赐婚的圣旨。这事情万万不能有变故!” ”皇上没有女儿,朝堂上有一帮人,做梦都不想打仗,总想着和亲那一套。册封护国公主的旨意一出,他们就开始上书让公主和亲。我虽然求来了赐婚的旨意,那帮人也没有彻底死心。” 阮琳琅还真不知道中间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看着顾盛岳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想来此事所言非虚。 “呵呵”,阮琳琅冷笑着, “这么多年,那些人的骨头还是那样软,还是站不起来。” “六哥,不妨让他们来祥云山庄体验一下三号路线,等出去之后,骨头肯定就硬起来了。”阎颜狡黠一笑。 明明是十分温柔的声音,顾盛岳听着只觉得汗毛一竖。 第211章 订婚后 对于让那些软骨头的官员去“三号路线”打磨一下骨头的事情,需要循序渐进。 但是另外一件事情,却不能再拖了。 阮琳琅今日来大柳树村,是为了给儿子提亲的。 眼见时辰就要到了,她还没有出发去护国将军墓,顾盛岳想要催促,又怕弄巧成拙。 阎颜更是不好开口。 阮琳琅眼见顾盛岳如坐针毡,抓耳挠腮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也不再逗弄自家儿子。 太皇太后的车驾,早就在门外等候着了。 阮琳琅上了车,车夫赶着马车上了新修的上山马路。 这一行,直到午后才从山上下来。 跟着看热闹的村民都看到了在太皇太后提亲之时,天空忽然飘过五彩祥云,就在他们不远处盘旋。 这样的祥兆,难道不是阎大雷同意这门亲事,还能是什么! 如果这还不算,在祥云散去之后,天空中响过两声闷雷,之后有赤焰鸟领头的鸟群飞来,绕着护国将军墓飞了一圈,然后鸣叫着离去。 阎大雷若是不同意,这样多的祥兆怎么可能会在前后出现? 太皇太后带来的聘礼放在了祥云山庄,三天后顾盛岳和阎颜正式订婚。 两人订婚之后,阎颜将目前在建的祥云山庄所有项目,甚至连祥云山庄的财务运行全部交给了顾盛岳。 直言自己先前有些忙过头了,现在有了顾盛岳可以依靠,她正要好好休息一下。 顾盛岳心疼未婚妻,自然是阎颜说什么就是什么。 从此以后顾盛岳成了祥云山庄的主人,而阎颜则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十天半月也难得见一次。 不止是其他人难得一见,就连顾盛岳也要很久才能见到她一次。 半年之后,这种情况越演越烈,十天半月直接升级成了三两个月也难得见到她一次。 同样这样神出鬼没的还有顾盛岳的母亲阮琳琅。 这两人组合在一起,顾盛岳即便是有意见,也只能忍着。 他现在还记得,在他和阎颜定亲之后,阮琳琅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似乎不是儿子娶媳妇,倒像是她终于把傻儿子给卖出去的感觉。 顾盛岳就觉得自己是真傻,不是假的。 傻乎乎被两个女人骗的团团转,用一张订婚契约把他定在了祥云山庄的建设上,然后她们两个女人到处游玩去了,剩下他一个苦命的在这儿干活! 好在祥云山庄一期正式开业的时候,顾盛岳那皇帝侄子还真的微服来了。 虽说也给祥云山庄剪彩了,也留下墨宝了,但是顾盛岳觉得这次买卖又亏本了! 只因皇帝走的时候拿了祥云山庄培育出来的优良粮种,又带走了几个山庄培养出来的农事高手,回京城后不久,竟然还颁布圣旨,将祥云山庄的几个体能训练场的建造队和设计图,送往皇宫,皇帝要在宫中复制一个体能训练场出来! 后来发现京城之中,没有像祥云山庄那样复杂的地形地势,又颁布圣旨,将祥云山庄的几个训练场设为军队的秘密训练基地,每年会有几个月的时间,会有特殊军队进去训练,不许闲杂人等进出...... 顾盛岳觉得自己就是在为他人作嫁衣裳,每当他想摆烂,想撂挑子的时候,阎颜和他娘就会给他一点鼓励:将原定在五年之后的婚期,提前三天。 他做了这么多事 ,才不过将婚期提前了半个月...... 第212章 三年 这一世的阎颜从没有见过自己的娘亲李柳穗,所以她十分坦荡地告诉阮琳琅: 娘娘,我梦中的母亲和你长得一模一样,我见到你就觉得什么都不怕了,就觉得我娘并没有丢下我。 阮琳琅听了阎颜的话,只有满怀的心疼,从没有怀疑过阎颜是不是在说谎。 阎颜没有说谎,她偷换了一点概念而已。 在她的认知当中,她的母亲只有一个,就是现代的林亦彤。 阮琳琅除了和她妈妈长得一模一样之外,就连气质和做事风格都和林亦彤如出一辙。 本来阎颜没有想过要,和顾盛岳定亲之后,要到五年之后才成亲。 还是阮琳琅说,阎颜自己看着还是一个孩子的样子,她不急着抱孙子,还是等阎颜大一些再成亲。 如今祥云山庄已经全部变成了盛王爷顾盛岳的产业,已经不用担心还会有不长眼的来找事了。 阎颜也乐意每天陪着阮琳琅,先是在容山府周围游玩,慢慢又到容山府周围的府城。 两人出行简单,不过两架马车,四个护卫,两个车夫再带两个丫头一个大夫。 这已经是阮琳琅减了又减的出行配置了。 其实在阎颜看来,带护卫都多余,那四个护卫还不够她三拳两脚呢! 一年下来,阎颜逐渐有了和在现代探险旅游的感觉,算下来她穿越到这里,也不过才两年而已。 原来她用了十几年的时间,走过无数地方。 现在换了一个时空,所有的一切都不相同,她要再走一遍。 又是两年后,阮琳琅有些累了,阎颜决定放慢脚步,陪着她去祥云山庄的度假中心常住。 祥云山庄的建设和开发一直没有停止。 阎颜再一次回到这里,觉得恍如隔世。 顾盛岳上一次见到阎颜,还是在半年前,他们相遇在京城。 当时只是匆匆一面,顾盛岳甚至都没有和阎颜说上几句话! 虽然阎颜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在安顿下来之后,总会写信告诉顾盛岳她的所见所闻,甚至还会用素描将她眼睛里看到的美景画下来,随信一同寄到祥云山庄。 这三年她寄给顾盛岳的信,都能装下一整个箱子了。 但是顾盛岳给她的信,却因为常常找不到她人在哪里,总是迟到,即便如此也积攒了不少。 如果不是还有这些书信牵连着两人,顾盛岳真的要以为阎颜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随风飞舞,他再也捕捉不到了。 至于同阎颜一同去游玩的阮琳琅,打着帮他照看阎颜的名头,结果却多是阎颜在照顾她。 相较于阎颜,顾盛岳对于亲娘阮琳琅,那才是一肚子意见。 他听护卫们说了,在一个南方部落里面,有一个部落的首领对阎颜一见钟情,而且误以为阮琳琅是阎颜的母亲,竟然跟阮琳琅提出,要求娶她的女儿。 阮琳琅没有阻止,反而还和那首领说如果他能够胜得过阎颜,就给他一个机会。 阎颜的武功是顾盛岳教的,再加上她的天生神力,在盛国单拼武功的话,没几个人是阎颜的对手。 顾盛岳真的不知道他娘亲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让阎颜和那部落首领比试这一场! 第213章 回到祥云山庄 阎颜自然赢得不费吹灰之力。 这件事情她没有在信里面和顾盛岳说过,但是顾盛岳还是从护卫那里听说了。 他当即放下手中所有的事情,赶到了还在那个南方部落。 顾盛岳到那里的时候,阎颜和阮琳琅正准备离去,因为他的到来,又逗留了几天。 这几天顾盛岳像是跟屁虫一样,每日跟在阎颜身边,只为宣示自己是阎颜的未婚夫,倒是让阮琳琅暗笑了好多天。 阎颜也可能是年随大流,也可能是彻底开窍了,她终于能对顾盛岳彻底敞开心扉。 原先的她理性的过分,和顾盛岳也有感情,但是完全上升不到相濡以沫、心心相印的程度。 直到这一次,顾盛岳强忍着疲劳,却还要她带着在部落四处闲逛,就为了听人家夸他一句,果然是和阎姑娘天造地设的一对。 阎颜听了这话,反应竟然不像是原先那样平淡,心里只觉得甜蜜。 而等她们离开这个部落,再一次出发的时候,阎颜心里竟然觉得十分不舍得。 她喜欢和顾盛岳在一起的感觉,她觉得往后的旅途多一个顾盛岳是一件很好的事。 阎颜不顾阮琳琅的反对,将婚期提前了一年。 而阎颜这一次和阮琳琅回到祥云山庄,阮琳琅想歇息了是一方面,此外最主要的是,顾盛岳和阎颜的婚期不到一年的时间了。 盛王爷大婚,在盛国那是要大赦天下的事情,提前一年准备并不算早。 大柳树村如今已经改名为祥云村,每日游人如织。 依托着祥云山庄,周围的产业改造早已经完成。 原先村子里面的人,每家每户都有人在祥云山庄工作,而家里面的其他人也多是从事和祥云山庄有关的事情。 祥云村,家家富裕户户小康。 祥云度假山庄,更是成了皇家的专属疗养院。 度假山庄里面有几个院落,等闲人都无法靠近。 这些都还不算什么,祥云山庄最有名的,还当属去往山顶的“三号路线”。 这几年听说三号路线时不时会有野人出没,那野人不会伤害路上的行人,最多看到有些看着没那么强壮的人经过时候,会去抢夺人家的吃食。 而这只是最基本的,三号路线又称为勇者路线,能够独闯三号路线,并成功登上雁进山顶的祥云山顶酒店的勇士,会获得无上的荣誉,并且得到一颗赤焰丹。 为了这一颗赤焰丹,勇闯三号路线的人越来越多,毕竟一颗赤焰丹如今在市场上的价格,已经炒到五百两银子一颗。 但是能够独闯三号路线的人,屈指可数,能够成功登顶的人,也不过无人而已。 其他人还是要依靠祥云山庄的登山队,护送上去,这是能保命又能经历探险的最好方法。 这三号路线一路上不止有野人,还有熊瞎子,蟒蛇,花豹这些更是时不时能够看到,至于狼那是基本配置,有时候甚至还能够听到虎啸。 沿途会经过山林,沼泽,峭壁,悬崖,还有一段路荆棘密布,根本绕不过去。 这条路线一个月只允许一队人进去,一次不能超过十人。 至于个人想要进去则不受限制,但是单次不能超过两人,这也是为了他们不破坏三号路线的原始风貌。 秋高气爽,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睡饱了的三号路线的固定老演员,李.野人.郴,又开始了他一天的工作。 第214章 密林野人 “喂~昨天有什么新闻,昨晚上山庄的烟花放得都比往常要久!”李郴喊着。 “前两天不是和你说了,护国公主要回来了!”树顶上传来一个声音, “想来应该是昨天回来了。我今天下午交好班,就能出去看到了。” “哦,他们还没成亲吗?”空地上的李郴漫不经心地问。 “说不好这次回来,就是成亲的。你不出去喝一杯喜酒吗?”树顶上的声音充满了戏弄。 “呵呵。”李郴笑了笑,往前走去,这笑声充满了悲凉。 “你还是不想出去?”树上的声音有一丝同情, “护国公主出门游历那天开始,盛王爷就说过对你的惩罚已经结束。只要你想出去,我们随时都可以带你离开。” 李郴仰望着树木缝隙中,缕缕透下的晨光, “如今我在这林子里面,不用你们分外照料,也能活下去了。你们倒是不必日日过来看着我。” “这没什么,我们这也是来做体能训练。那么多人,一个月才能轮到一次,很难得的。”这个声音来自另外一边的山石后面。 他们现在一组是两个人,李郴本事大了不少,他们也不用时时刻刻都注视着李郴,只要保证他死不了,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李郴了然,这个地方的野菜他已经挖的差不多,他最近也捉不到什么野味,采不到什么野果了,他准备换个地方扎营。 李郴沿着那水路,一直往前走,走了一会,又换了方向。 “喂,李郴,你一直沿着这条路走,就能回家了。”其中一人急急说道,他看着李郴故意调转方向,特地提醒他一句。 “多谢兄台提醒。”李郴声音爽朗。 这样每天担惊受怕,餐风露宿的日子他过了三年多,这林子的路线他其实已经摸清楚了,如果要出去,于他而言不再是难题。 可是他能出去吗? 一开始他是听了祥云护卫说,自己那举人身份都是通过反贼老师给偷的题,才考中的,如果要是出去,他肯定会被定罪,那时候他是不敢出去。 后来过了一段时间,祥云护卫和他说,盛王爷说不知者不罪,那些学子也算是无辜的,李郴和他们一样确实不知情,只是夺了他们的举人身份,往后终身不能参与科考,也就算了。 李郴还是不敢出去,怕人家说谎骗他,自古以来科场舞弊,那都是诛九族的大罪,他不信盛王爷会这样好心。 更何况在他的举人身份没了之后,他在京城之中的娘子,也已经同他和离。 和离书都送到了他的家里面...... 那时候他满心愤懑,想出去问个究竟,祥云护卫故意放水,他无意中闯到了密林的外围,却没想到在外围遇到了他大哥李旷。 他大哥就在密林外面砍柴,见到他出来,听到他叫“大哥”。 李旷才认出来这个胡须老长,骨瘦如柴,野人一般的人,是他那玉树临风、满身书卷气的四弟。 现在他四弟这样子,比之他和父亲当乞丐那会儿还不如。 第215章 谎话 李旷三不五时就会来密林周围砍柴,这也是他父亲交代给他的任务。 李大舅怕李郴自行从密林出来。 如果李郴出来了,那一天一两的银子,谁还能给他呢!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是三百六十五两银子,满一个月另外有十两,这样算下来一个月就有四十两银子了! 如今已经过去小半年了,他们家得了几百两银子,祥云村没有地方建新房,他们早就回了李家村建了新房子,还买了田地,那小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自在。 李郴就算是当了官儿,一个月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的俸禄。 更何况他现在已经被剥夺了学子的身份,连考试都不能考了,还做什么官儿! 李郴还是要在密林里面待着才行,只有李郴好好在里面待着,他们家才能有源源不断的银子。 李旷看到李郴出来,不可谓不惊讶的。 “四弟,你不能出来!”他开口就说。 李郴并不知道,其实家里人已经完全把他当做挣钱的工具。 他还以为大哥一直在密林周围等他,在找他呢。 忽然听到大哥这样说,李郴十分不解,他满心的愤懑无处可诉,一见到李旷犹如见到救命稻草一般, “大哥,带我回家,我要去张家问个究竟,我要去找我娘子......” “李郴,回不去了......你不能回去。你要是回去,我们家就完了。”李旷忙拦住了李郴,他早就编好了谎话,等着李郴呢。 “你那个老师是个逆贼,你们原先考试的成绩全都作废,往后你也不能再考试,咱们家还受了牵连,被赶出了大柳树村。你要是一回来,咱们家所有人那就是一个死。你那娘子,更是早早就送了和离书过来,现在都已经另嫁他人了!听话啊四弟,你还是再躲一躲吧,等这件事的风头过去了,我再来带你回家。” 李郴从来没有想过,将自己视为全家希望的父亲母亲,有一天会把自己当做家里的臭老鼠,对自己躲之不及。 他大哥的眼神确实恐慌,但不是因为李郴回去之后家里会遇到灾祸而惊慌,而是怕李郴回去之后家里面没有了收入而惊慌。 李郴对此一无所知。 他并不知道,原先他们一家吸阎颜的血,现在是在吸他的血。 李旷的话莫名让李郴的愤懑消散了,如今功名没了,娘子也没了,若是连家都没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大哥说得对,他还是躲着不出现,这样对大家都好。 李郴一步三回头的又回了密林。 而李旷甚至都没有问过一句,四弟在里面有没有吃的,会不会受冻,要不要给他送点衣服吃食。 他只想着,一天一两银子保住了! 又过了一年,李郴在密林里头被花豹所伤,幸好祥云护卫出手及时,李郴只是伤了胳膊。 祥云护卫要带他出去医治,都已经走到出口了,却被赶过来的李大舅和李旷给拦了下来,说李郴死也要死在密林里,这样他们家还能有五百两银子的补偿金。 第216章 砸手里了 他们以为李郴昏迷着没有听到,实际上他们说的每一句话,李郴都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一天一两银子,什么死了五百两银子,什么签了契约的,他们不允许放李郴出来。 听到这里李郴要是还不明白,自己被家人给卖了,他那么多年的书算是白读了。 李郴自己摇摇晃晃从担架上站起来,拿了祥云护卫给他的金疮药,又一次自己走进了密林。 他出去还有什么意思呢? 在这里面待着,还能给家里挣点银子,一天一两呢! 这工钱可不低。 老天爷都是公平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他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往前十年他们一家吃阎家的绝户,就差把阎颜卖了;如今轮到了自己身上,家里人做的更干脆,自己真是被卖了一个高价! 李郴心里有时候会想,当时祥云护卫队和他们家人签契约的时候,怕是没有料想到他家人的贪婪吧。 如今还要依照着契约,每年给出几百两银子来。 他们怕是没想到自己竟然砸他们手里了吧? 这几年他们家里盖了新房,买了田地,听说二哥和三哥很强硬的分了家,各自又添了孩子。只有大哥一家和父母同住,大哥家几个女孩子,也都娇养了起来,两个男丁都在念书。 李郴虽然没有出去,但是关于李家的事情,前来守着他的祥云护卫,都会给他透露一些。 当年吃阎家绝户的又不是李郴一个,如今还在还债的,只有李郴。 李郴成了“密林野人”,有时候会恶趣味出来吓唬人,人家惊吓的丢了行李,他也会捡回去。 这密林再往里面一些,有很多草药,他遇到了也会采集一些,收拾好了放在显眼的地方,祥云护卫会给他拿出去卖掉。 不过祥云护卫的原则就是,只能在李郴危及性命的时候,才能出手相助。 所以即便换了银两,他们也不能给李郴带御寒的衣服,更不要说食物了。 既然他还想挣一天一两银子,就只能自己在密林中生存。 李郴早就看开了。 经过这么多次在生死边缘徘徊,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如果有一天他出去了,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和阎颜道歉。 “昨天挖了一株草,长得奇奇怪怪的,不过上面的花开的不错,能帮我带给你家主子,做个贺礼吗?” 李郴想到昨天在沼泽里面,挖到那一株草,为了这一株草,他差点陷在沼泽里面爬不出来。 他找了一块有着天然石坑的石头,弄了些土将那棵小草种在里头。 小草叶子细长,和兰草的叶子很相似,也发出了花箭,旁边是一串的花骨朵,最上头开了一朵花,花朵不大,但是花朵周围却笼罩着紫色的光晕,像是珠宝的光华一样。 看起来不像是花草,倒像是成了精的山林精怪似的。 祥云护卫本来不想接了这事,但是在看到那花草的一瞬间,改变了主意。 花草不可能交给阎颜的,他们先拿去给盛王爷看过。 顾盛岳看过也觉得有趣,这也才想起来,密林里面还有李郴这一号人。 第217章 李郴的儿子 “王爷,李家人对他们的亲生儿子,尚且如此,当年对待王妃,肯定比现在还要过分。” 平时不爱说话的护卫队长,此刻也忍不住发表自己的看法。 李郴的韧性和耐力确实让他们也佩服,但是如果不是李家人, 他早就可以不用受这样的苦了。 他们四天轮值一次,轮值期间一方面是照看一下李郴,别让他死了,另一方面在这个过程当中,也是给他们做体能训练,由此可知密林里面的环境有多恶劣了。 许多次李郴刚找到一个落脚地,就会被突如其来的雨雪或者忽然窜出来的动物给破坏。 他的每一天都是生存挑战。 李家人是要把这个前途无望的儿子,给抽筋吸髓,不吃干抹净,榨干他最后一丝血,怕是不会罢休! 顾盛岳的脸上阴晴不定,他虽然清楚人性自私冷漠,但是李家人对于自己的亲儿子都能如此,这一家人还真是令人发指。 让他们每个月拿着几十两银子,过得逍遥自在,实在是不配。 顾盛岳招手让人过来, “去把李郴在密林中的事情,告诉李老头和赵婆子,契约的事情一并说给他们。” “王爷,李郴那个原配妻子,和李郴和离之后又嫁了一次,听说一年前守了寡。” 多福现在是祥云山庄的包打听,来往的各路消息,他都会收集起来,然后整合之后挑出重要的,再上报给顾盛岳,有一些紧要的还要给阎颜送信过去。 见顾盛岳没有出声,多福接着说, “因为她到了第二家,才七个月就生了孩子,说是早产,但是那户人家却不认这个孩子。说这孩子是她前夫的,如今将她赶了出来。” “实际上,他们还真的弄错了,那孩子是第二家的,也不是早产......”多福都不忍心再说下去,“不过这事情知道的人不多。” 顾盛岳却听出了言下之意,心里竟然对李郴起了一丝同情。 “张家现在全家都流放了,张氏被赶出来也没地方去,前阵子听说要到容山府来,找孩子的亲爹。”多福特地将“亲爹”二字咬得极重。 “果然恶人还是要恶人磨,多福你去做一件善事吧。”顾盛岳笑了一下,再看那盆小花,觉得还真是挺有趣。 “王爷,李郴知道自己有一个儿子,怕是就愿意出来了。” “不急,”顾盛岳沉声道, “等张氏在李家站稳了,就去改契约!既然李郴有儿子,若是有遗产,这遗产总是不好给他大哥的。” 李郴,阎颜当年在密林里面待了三天,如今让你在里面待了三年,你可清楚里面的滋味了? 顾盛岳暗道。 “王爷,东家一早上就去了山里,刚才让人送下来了不少植物,说是可以栽种在溪边,有些翰林院的老先生,喜欢那东西。”余南风过来汇报。 “她还没回来?” “东家说等晚间就回来了,山里面有些事情需要她自己去处理。” 顾盛岳叹了一口气,自从阎颜回来之后,本以为两人就能长长久久在一起了,结果却难得见她一面。 第218章 顾盛岳,有你真好 阎颜在做什么? 顾盛岳想也知道,肯定是在那温泉峡谷里面。 他没有多想,只觉得一上午没有见到她,便十分想念。 如今不像前几年,想她的时候,隔着千山万水,自己的满怀思念也只能强自忍着。 现在不过是一座山而已。 她不来,那他就过去。 无论外面的变化有多大,温泉峡谷里面,还是如同他们初见一样,没什么变化。 顾盛岳在一处温泉旁边,找到了正坐在石头上的阎颜。 “六哥,你快点过来,脚步轻一点......” 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明明阎颜没有回头,就是知道过来的是顾盛岳。 她的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和喜悦。 顾盛岳轻手轻脚走到她跟前, 却见她跟前是一个巢穴,里面一颗颗硕大的红色鸟蛋,在微微晃动。 “这是......赤焰鸟产的卵?”顾盛岳猜测。 阎颜点头。 “真是个不负责任的家伙!我在这里守了大半天,小红红还不回来!它的孩子快要出壳了,它也不管。现在这里面又不止它一样猛禽,要是有一只鹰过来,把这一窝蛋给糟蹋了,看它怎么办!” 阎颜絮絮叨叨的,也许因为自身的经历,她在骨子里对于这种不负责任的父母,不管是什么原因,第一反应就是谴责。 “有我们在这里守着,放心好了。” 那鸟蛋什么的,有什么好看,他只看了一眼,所有的注意力便全部放在了阎颜的身上。 这几年,阎颜年龄大了一些,也长高了一些。 虽然没有上辈子那样高,但是在古代也绝对算得上是高个子了。 可是在顾盛岳眼里,她还是小小一个,柔弱的似乎一阵风就能够吹走。 哪怕顾盛岳亲眼目睹过无数次,他的王妃徒手碎大石,一脚踹断树。 却无法改变阎颜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你出来快一天了,我带了些吃的过来,你吃一些垫垫。” 顾盛岳拿出一个阔口的水囊,打开递给了阎颜。 阎颜接过水囊,闻到一股浓香,吃惊地望了顾盛岳一眼。 这阔口水囊里面,装的不是水,竟然是海鲜粥! “出来的着急,带的不多,你先吃一些热乎的,我再去外头猎头野猪来,一会儿咱们还去那边烤肉。” 顾盛岳看了下附近,将附近一块石头拎了过来,放在阎颜跟前。 然后将随身带着的小行囊打开,里面用竹子做的小盒子整整齐齐排列着,他将这些小盒子拿出来,一一打开,里面是各样的小菜。 小盒子下面是一个稍微大一点的盒子,顾盛岳也将这个盒子拿出来打开。 这个里面放了两排一共八个小烧饼。 最后一层,是最大的一个盒子。 阎颜自己拿了出来,打开来看,却是满满一盒子酱肉包。 她先拿了一个包子咬了一口, “唔,还是原来的味道。” 顾盛岳清楚知道她的喜好,甚至她自己都不清楚的,顾盛岳都能判断出来。 阎颜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到,什么也无所畏惧了。 可是顾盛岳已出现,阎颜立即就觉得,自己根本不用什么都自己扛着,她理所当然觉得,有顾盛岳给自己遮风挡雨,她可以不做大女人就好了。 “顾盛岳,有你真好。” 第219章 小赤焰鸟出生 “咔嚓”一声轻响。 两人的目光顿时都被吸引了过去。 声音是从温泉边的鸟窝里传来的。 这一声如同号角一样,一声响过,其余的也都接二连三的响了起来。 就见那巢中红色赤焰鸟蛋,一个接一个的裂开。 第一个裂开的鸟蛋里面,先伸出了朱红色的鸟喙。 鸟喙本能的啄着裂缝,那裂缝一点点碎开,越来越大,最后终于完全裂开,赤焰鸟踩着蛋壳露出了全貌。 新出生的赤焰鸟,已经有成年鹌鹑大小,身上湿漉漉的,毛发都没有长齐。 透过稀疏的羽毛能够看到,赤焰鸟露出的皮肤也是朱红色,像是一团小小的火焰。 两人静静看着赤焰鸟一只接一只的出壳,最后这一窝一共六只赤焰鸟,全部都破壳而出。 它们踩在蛋壳上面,“叽叽咕咕”地叫着。 “是不是饿了,该喂什么东西给它们呢?”阎颜有些困惑。 成年的赤焰鸟似乎是杂食动物,不管喂它吃什么,它都来者不拒,尤其爱吃肉类。 但是刚出生的小赤焰鸟,能吃肉吗? “要不然给它们吃点粥试试?”顾盛岳也不知道怎么饲养赤焰鸟。 “那就试试。”阎颜拿过一个小竹碗,将刚才没有喝完的海鲜粥倒进碗里面。 她刚要将碗放在鸟巢边上,就听扑通一声,接着一个巨大的身影撞进了她怀里。 阎颜挡了过去,旁边的顾盛岳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那东西的腿,给它倒提了起来。 两人这才惊觉,过来的是大赤焰鸟红红。 那熟悉的感觉,不是小红红还是哪个! 方才它一个俯冲过来,差点把阎颜撞进了温泉池子里。 顾盛岳将它放下,却见它叼了满嘴的小蛇,有的还没有死透,还在扭动着。 顾盛岳看得一阵恶寒,忙拉着阎颜往旁边让了让。 赤焰鸟将那些小蛇一股脑全放在了鸟窝里,只见刚才还叽叽喳喳的小赤焰鸟,竟然十分勇猛的直接去啄那些小蛇来吃。 有些还没有死透的小蛇,想要从鸟窝缝隙中逃走,立刻就被守在外头的大赤焰鸟用爪子踩住,一嘴下去,彻底死透。然后再叼回鸟窝里面,让小赤焰鸟食用。 阎颜心里头有一个猜测: 刚才大赤焰鸟冲过来,不是因为忽然见到自己,而是要阻止自己给小赤焰鸟喂食。 看来赤焰鸟在小的时候,还不是杂食动物,等长到大赤焰鸟如今这样大的时候,才会百无禁忌。 顾盛岳带着阎颜悄悄离去,小赤焰鸟吃毒蛇,这种画面,真没什么好看的。 “颜颜,我们给赤焰鸟重新找地方居住,然后把温泉峡谷给封起来吧!” 顾盛岳忽然提议, 这个峡谷有阎颜很多的回忆,也是他们两个人再次重逢的地方。 现在被那赤焰鸟一家子给占据了! 如果它们正常的时候也还好,可是它们是吃毒蛇的猛禽! 长久给它们住在温泉峡谷,只怕要不了多久,这个峡谷就不能进人了。 “顾盛岳,不必这样。峡谷本来就是赤焰鸟的地盘,是我们闯进了它的领地,怎么还能赶它们走呢?” 第220章 祥云不夜城 大赤焰鸟喂小赤焰鸟吃毒蛇的画面,确实不太好看。 两人默默收拾好东西,出了温泉峡谷。 此刻夜幕已经降临,祥云山庄外围的夜间游乐活动,也拉开了序幕。 阎颜感觉到一股浓浓的熟悉感。 是的,她是个盗窃者。 她盗窃了现代的旅游度假村创意,又融合了许多旅游地的不夜城方案,结合雁来山的环境,组合出来了祥云度假山庄。 而顾盛岳则带着工部那一帮人,将她的想法完美的呈现了出来。 远远地,阎颜望着通往山顶祥云酒店的马路,那路两旁,也都设有路灯,路灯一路蜿蜒直上,犹如巨龙一样,直冲云霄。 而不管是山脚下还是广场上,每隔两丈就有一个同样的路灯。 这些路灯将祥云山庄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 路灯里面是手臂粗细的牛油蜡烛,外头罩着透光不通风的玻璃罩子。 而路灯三十丈之内,必有小岗亭,里面有两个祥云守卫,这三十丈内所有的路灯以及道路安全,归他们管理。 如果有路灯忽然熄灭,或者路上有任何紧急情况,他们要立即处理。 负责守路的这些人,都是战场之上退下来负伤的老兵,身体都有不同程度的残缺,祥云山庄不仅负责他们的养老问题,每个月还会给他们一笔为数不少的月钱。 道路后面,则是一户户小商铺,这些商铺做的多是与吃喝玩乐有关的小买卖。 原先只是原住村民摆了小摊子做买卖,到底不雅观,才改成了小商铺。 改成商铺之后又吸纳了许多外地的商人过来,因此这些铺子如今售卖的东西,天南海北,各色各样都有。 东西保证货真价实,如果有货物有质量问题,必须老板亲自登门道歉,十倍赔偿。 所以祥云山庄商铺里面的东西,品质和价格都是有口皆碑,远近闻名。 又因为东西齐全,附近府城的大户人家,也多愿意来这里采买。 顾盛岳和阎颜两人从山里出来之后,并没有回家,而是就在附近逛了起来。 虽然现在不年不节,不过祥云山庄每天的热闹都像是在过年一般。 这是在盛王爷的封地,盛王爷一声令下,祥云山庄所在的凌昌县,从此没有了宵禁。 所以哪怕祥云山庄夜夜灯火通明,游人如织,也没有关系。 再则祥云山庄如今是纳税大户,虽说盛王爷的封地,税银都是归盛王爷所有,不过为了避免皇上的猜忌,顾盛岳特地请皇上每年派户部官员过来,轮流值守祥云山庄,到了年底换了新的官员过来,原值守官员直接将一半的税银带去京城。 至于这些银子的用途,顾盛岳有明确的说明,修桥铺路,建设驿站。 余下的一半税银,顾盛岳又将其中一半,让人护送到皇宫,送给皇上内库使用。 顾盛岳如此仁义,皇上在朝堂上自然不许任何人说他一句不好。 皇上还想着盛国地大物博,祥云山庄只在容山府才有,是不是太可惜了,其他府是不是也能建造呢? 第221章 户部的难题 盛王府留下的那些税银,其中只有三分之一,用来修建盛王府,另外三分之一当作储备银,剩下的三分之一,也全部投入到了容山府整个府城的基础建设当中。 尽管盛王留下的不多,但是容山府的基础建设,还是比其他府城的要快很多。 因为这些银子别人不敢截留,不敢留作他用,这不止是掉脑袋的事情。 但是其他府城的,就不好说了。 盛王鞭长莫及,也管不了那么多。 这几年过去,容山府完全变了样,但是其他府城的变化却不大。 皇上出巡,一路走过来,即便是官道,也没有哪一处像容山府这般平坦宽阔的。 容山府官道,能够并排行驶八辆马车,道路两旁,植被整齐有序。 每隔十里便有一处护路房,里面有三人轮班清扫马路,修理路旁植物等。 每隔三十里,就有一处小驿站,驿站里面有水井,有粮食,也有简单的歇脚地,过往行人可以在此稍作休息并且补充食物等。 而每隔五十里,就有一座大驿站。 每一个大驿站都是三进的大院子,客房有十几间,食宿一应俱全, 比那正经的大客栈还要阔气。 这些大驿站在里头经营的,实际上还是容山府的大商户。 但是这毕竟是驿站,一切还是以官方的事情为首,过往行人有要来住宿的,也都是市场价格。 不过容山府的驿站有祥云山庄特产专卖展柜,祥云山庄出品的东西,没有最贵,只有更贵。但是买下之后,总是会让人觉得物超所值。 不说其他,单单是容山府所有驿站经营,每年缴纳的挂名费和税费,都足够容山府每年修建新马路所需了。 “六叔,户部年年都说银子不够用,我看咱们盛国地方也不算小,物产也足够丰富,对商人限制也不大,这几年也算是风调雨顺。怎么还一年不如一年,银子就是不够使呢?”皇上愁啊,等出巡到容山府的时候,就和顾盛岳抱怨了起来。 顾盛岳不答话,一个容山府都快要让他累死了,还想让他管别的,他还要留下时间陪颜颜呢! 见顾盛岳根本不搭腔,皇上急了,干脆直说道: “六叔,要不然户部你来管吧,我也没想能让银子翻个倍,三年之内户部不要开口跟内库要钱,就行了。” “皇上,你另请高明,我做不到。”顾盛岳拒绝的十分干脆。 “那我去找六婶问问,祥云山庄都是她弄出来的,想必就这么一个户部,她肯定不在话下。”皇上故作深沉说道,“就是要对不起六叔了,户部这事情没有几年怕是难以理清。只怕你们的婚期要延一延......” 顾盛岳眉头皱的快要夹死蚊子了, 阎颜是个最惫懒的,连一手创建出来的祥云山庄都懒得打理,怎么会去愿意做户部那些苦差事。 她不贪恋权势,对富贵生活也没有什么渴求,皇上如果拿这些事情去烦她,只怕会自讨苦吃的多。 不过,他到底是皇上,该怎么和颜颜说,多少给他一点面子呢? 第222章 老祖宗呀 至于皇上说,会影响他们的婚期。 笑话! 他影响得了吗? 顾盛岳根本没把皇上的话当回事。 也不知道阮琳琅哪来的主意,自从这次回来,确定了两个人的准确婚期之后,就让人做了一个巨大牌子,上头直接写着顾盛岳和阎颜大婚倒计时,多少多少天。 因为立牌子的时候,正好各地的掌柜统一来祥云山庄培训,也不知道哪个会拍马屁的,找到阮琳琅说盛王爷和护国公主大婚是祥云山庄最大的事,祥云山庄所有的掌柜都要有所表示。 他们这帮人照着祥云山庄倒计时的牌子,一人做了一块倒计时牌子摆放在店里。 甚至连各地驿站里面祥云山庄展柜上头,也都同步摆上了这块牌子。 阎颜觉得自己已经社死了,顾盛岳却觉得这些人干的真不错! 这样一来,天南海北都知道他们要成亲了,还能再出变故不成? 皇上见顾盛岳完全无所畏惧,还真不知道他怎么会这样有恃无恐。 “皇上,你六叔我呢,明年就三十了,你要是想着我年过三十还是孤身一人,你尽管改我婚期......我听说,你儿子的儿子都成亲了,你说他之后生了孩子,应该管我叫什么呢?” 顾盛岳嘴角挂着不羁的笑,但是说出的话却让皇上无言以对。 事实上,皇上的孙子已经成婚了,他如今四十有七,他最大的儿子三十有二,比顾盛岳还大三岁,最大的孙子也有十六,在他出巡之前已经成婚了...... 这辈分一时还真是不好算,如果见面,他们也只能给顾盛岳跪下磕头叫“老祖宗”吧。 皇上想了一下,不能以顾盛岳的婚事来要挟他了,婚期绝对不能有变动,如果能提前尽量提前才好呢! “六叔,京城中你的王府我也让翻修过了,你和六婶大婚之后,总要回去祭祖,还有什么要我做的,你尽管说。”皇上决定换一下方针,改走怀柔路线。 让六叔看到他现在可怜巴巴的,说不定他们夫妻俩一心软,就帮自己把问题解决了。 六叔夫妻两人,那就是会下金蛋的母鸡,他才不会那样短视,杀鸡取卵。 皇上也这样教导自己的孩子和后辈们,盛王夫妻俩是盛国的定海神针,是盛国的基石。 盛国因为有盛王才得以安稳,往后也会因为他们夫妻二人才会富强繁荣。 皇室后人近些年也都有组织的来容山府参观过,如今这容山府看起来比京城都要强盛上数倍,他们中间也有人想过要不要迁都容山,不过想到老祖宗留下的“天子守国门”的遗训,才不敢轻举妄动。转而想着将京城也建设成容山府这样,这可是一番大成就! 顾盛岳也没有藏着掖着,他们来的时候要看什么就给他们看,想要学什么就让他们学。有不懂的地方,顾盛岳让人反复跟他们讲解,总是要让他们弄懂为止。 尽管如此,皇上还是觉得,不如让他们夫妻两个亲自上阵,给盛国来一个翻天覆地的大变化,更直接,更迅速一些。 第223章 祥云山庄的雪 一夜北风紧。 还没起床,便觉得窗户外面白的耀眼。 阎颜心里一动,翻身下床,披了一件大氅,跑到门边。 她轻轻将门推开一道缝,往外面望去。 天地之间,一片雪白。 铺天盖地的雪花,密密麻麻让人几乎要睁不开眼。 不过一夜之间,房子、道路、路边的大树、路灯......所有的一切,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 寂寂无声的一夜,晨起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整个祥云山庄都被雪花覆盖,宛如一个童话世界一般。 这还是阎颜第一次见到雪中的祥云山庄。 祥云山庄建立的第一年,刚到深秋,阮琳琅就带了阎颜出门,错过了祥云山庄第一年的雪季。 后面的几年,他们每到冬季,总是会阴差阳错的没有在祥云山庄。 即便是春节,这几年也多是在外面度过。 阎颜一直以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今天见到祥云山庄的大雪,才知道自己错过那几年的冬季,是多么的遗憾。 上辈子作为一个旅游达人,雪乡甚至连雪国她都去过不少次,也曾在那里居住。 但是没有一处让她心中像此刻一样澎湃。 她是从睡梦中忽然惊醒,癔症一般蓦地觉得,要马上出门看一看。 以前总觉得雪国的圣诞节还有那些西式建筑,才和冬天最配。 直到看到眼前的盛景,阎颜才明白,只有我们中式古建筑,才和雪景最为相得益彰。 西式建筑只显出了雪,而在我们的建筑群里,雪是陪衬,是装饰,是氛围。 此时天才刚刚亮,冬天的早晨,天亮本就不会这样早,但因为这雪,天地之间才如此明亮。 阎颜静立在门口,心里面也是一般的敞亮通透。 门口穿着大氅的顾盛岳,抖去身上落的雪花,叩响了阎家的大门。 这一声,让本来只有雪落下来声音的院子,顿时热闹了起来。 阎颜回房,简单的梳洗了一下。 昨晚顾盛岳和她商议,皇上在祥云山庄赖着不走,想要他们俩帮忙的事。 阎颜不置可否。 人心难测,尤其是能在朝堂上浸淫那么多年的那些老臣们,人家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的老狐狸。 她一个外来的,也就因为顾盛岳对她开着天大的好感滤镜,才容得下她那与这世间格格不入的想法和理念。 她可不敢想自己的本事,能糊弄得了那些千年老狐狸们! 不过为了避免后续的麻烦,阎颜决定,将祥云山庄从开始到现在,所有的建设规划书,以及所有的图纸,全部都复刻了出来,交给皇上也就是了。 他是这盛国的统治者,盛国上上下下那都是他的子民,为万民谋福利,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阎颜自问自己没那么圣母,管得多老的快! 皇上不过才五十几岁,看起来比她爷爷七十多的时候,都要老。 阎颜也不喜欢每次见到皇上,他总是调侃着叫自己“六婶”的样子。 她虽然听得坦然,但是感觉怪怪的,很有压力。 哪怕别人叫她护国公主的时候,她也没有觉得有这样的压力呢! 第224章 洗脑 阎颜回想了一下,皇上每次叫自己“六婶”的时候,好像还说了什么话。 “六婶,咱们盛国的百姓,要是能够像祥云村村民一样,那该多好......” “六婶,咱们盛国的子民,还有大半连饭都吃不饱,不过也多谢六婶那些高产的方法,总算还有小半百姓能吃得饱饭......想着吃不饱饭的百姓,我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 “六婶呀,这几年虽然风调雨顺,可我从京城一路过来,所见的百姓,十有五六,衣衫褴褛......是我无能,让他们连一件御寒的衣服都穿不上......” ...... 最近似乎每次见倒皇上,他总是会和自己说这样的话。 阎颜从一开始的不解,到后来慢慢竟然产生了负罪感,进而觉得自己是不是要帮着皇上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让他们能够吃饱饭,穿暖和一些呢? 直到今天早上这一场大雪,阎颜在门口站立了一会儿,一股冷风直冲她而来,她冷得哆嗦了一下,忽然就想明白了。 皇上这是在给自己洗脑呀! 想用精神控制法,让自己给他当牛做马! 既然风调雨顺,还吃不上饭,那不是耕作的问题,不是百姓的问题,那么是哪里的问题呢?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那是百姓不勤劳吗? 阎颜几年前就将高产的粮食种子,还有培育出来的专业人员,全部呈了上去。 后面又有新的高产作物,她也都让顾盛岳交给了皇上;还有那些提高耕作效率的机械,也不断推广出去。 她这几年虽然游山玩水,也会留心当初那良种有没有推广开来。 在查探之下,阎颜发现,除了偏远地方,一时还没有种植高产良种,其他地方大多都已经种上了。 按理说,百姓就算吃不饱饭,总是不会再出现青黄不接时候饿死人的情况。 可是偏偏还是有这种情况。 原来即便是粮食高产了,但是富裕的不是百姓。 百姓能留给自己的口粮,还是和原来差不多,而要上缴的租子,却翻了倍...... 多收那些粮食,全交了租。 因为粮食高产,百姓们在收割时候做的事情,反而还更多了......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皇上不知道吗? 他手下的巡察使哪个地方没有? 他什么都知道。 可是他不想着去改变,反而在这里给阎颜洗脑,给顾盛岳压力,想让他们身先士卒,去做这出头鸟! 容山府的税收收入,按制度来说,是不需要上交给户部的。 可是顾盛岳还是交了一半上去。 容山府一半的税收,就能抵得上全国其他几个府城税收的一大半了! 顾盛岳到容山府不过三年而已,以前的容山府,可从来没有这样的成绩。 皇上就有心思,让顾盛岳和阎颜也去其他几个府城,将其他几个府也变成像容山府一样。 阎颜想明白了以后,皇上再召见,她就不去了。 雁进山这样大,她往山里面一躲,十天半月不出来都是正常。 她就不信,皇上还能在祥云山庄就不走了? 第225章 要成婚了 大雪封路,但是雪停了之后,祥云村的主路立即就清理了出来。 不到两天,容山府官道上面的雪,也都已经清理出来,能够正常行驶马车。 皇上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复,只得怏怏离去。 虽然他一呼百诺,位于万万人之上,但是他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在他之上,尚有直系存世长辈一名,该名长辈目前还是他们顾家的大族长。 上一任的族长去年离世了,按照顾家族规,顾盛岳因为血脉纯净,功劳深厚,又不贪皇权,是族长的不二人选。 顾家的族长,不管皇权更迭,只要你还姓顾,那就不能枉顾族规家法,哪怕皇上也不能例外。 所以,尽管皇上软硬都用了,顾盛岳还是油盐不进,皇上不能拿他怎么样。 毕竟,顾盛岳愿意搭理他,他就是皇上。 顾盛岳不愿意搭理他的时候,他不过就是顾盛岳的侄子而已。 顾家三年一次的大祭祀时候,就算他是皇上,也站不了前三排! 皇上一路走,一路翻阅着顾盛岳和阎颜给他那一大车资料,祥云山庄还有一半的能工巧匠,技术人员,都让他给挖走了。 既然皇上有心让盛国百姓都吃上饱饭,穿上厚衣,顾盛岳和阎颜也不能太过袖手旁观,态度要做足,资料也都给族,再不行他们培养出来的人,也都给了。 就看皇上的魄力了。 毕竟自古以来,没有什么改革,是不流血的。 五马分尸的商鞅,那是第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顾盛岳和阎颜,可不会去做这样出力不讨好的傻事...... 第一场雪之后,祥云温泉度假山庄的旺季开始了。 世家大族里面,谁家还没有一两位老祖宗呢,冬天这样难熬,是不是要去暖和一些的地方疗养一番? 祥云温泉度假山庄,从地底引温泉进客院,每一处的院落都有温泉。 室内温暖如春,室外大雪纷飞。 这样的情景,谁能不爱呢。 从初冬到春季,这一住就是四五个月过去了。 本来开春以后,祥云山庄会有半个月的淡季,等淡季过去,很快就因为漫山遍野的花田盛开,又会引发下一个旺季。 然而今年的两个旺季,无缝衔接。 祥云山庄自从初冬至今,每天还是爆满的状态。 所有的客房和客院,前面的客人还没有离去,后面就已经有客人预订好要住了。 无不都是因为,顾盛岳和阎颜大婚时间突兀的提前了。 等消息传到盛国各地的祥云小栈之时,距离他们大婚,只剩下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而在祥云山庄居住的客人,都在等着要观看盛王和护国公主大婚的盛况。 这样的场景,错过了会遗憾一辈子的。 原本成婚所需要用的物品,顾盛岳早就准备的差不多了,甚至连他们大婚当天所有的细节问题,都已经让人排练过。 万事俱备,只要阎颜点头,哪怕是第二天就要成亲,一切也都没有问题。 顾盛岳将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做到了这一步,阎颜说不感动怎么可能,她又不是铁石心肠,更何况她对顾盛岳并非无情。 第226章 大婚行程准备 从祥云山庄的快速通道到府城的盛王府,快马加鞭,如今十二个时辰能走一个来回。 这些天不停地有车马来往两地,中间的几个大驿站,更换马匹的地方,马匹全部给换了一个遍。 盛王会到祥云山庄迎亲,然后一路缓行,计划三天到达盛王府。 沿途的几个大驿站,已经布置好,作为临时的落脚处。 阎颜本不想这样麻烦,他们路上走得快一些,一天就到府城了,何须用三天,劳民伤财的。 但是沿途的每个县城,都请求盛王和王妃经过的时候,能够在他们县城的驿站小憩,为了达成这个请求,每一个县都上了万民书。 容山府下辖二十五个县,每五个县为一郡。 容山府的府城和凌昌县中间只隔着两个郡,沿途能经过的一共是六个县。 但是只要和沿途经过的县是同一个郡的县城,也都有志一同的上了书。 顾盛岳索性全部都给批准了。 不过歇脚的地上沿途用了五个,第一天和第二天的中午和晚上,第三天的中午, 因为第三天就是正日子,晚上他们就要到盛王府行大礼了。 迎亲这一路,也算是顾盛岳和王妃在容山府做一个短短的出巡吧。 这几年除了祥云山庄的事情,其他的时间顾盛岳全部用在了对容山府的治理和改造当中。 如今整个盛国,只有容山府这里,出现了盛世的景象。 县城里面的税收有一成,专门用于建设学堂,教化百姓。 容山府的每一个适龄小孩子,都有地方可以读书识字。 官府的学堂里面,每个年满七岁的小孩子,无论男女都需要去读书三年,三年之后如果还要继续读,才会需要家里面出学费。 如果不再读书,可以去官学里面学一门手艺。 官学里头三百六十行,每一行都有专人教授,每个县城传授十几样,如果不想学本县的可以拿着户籍去县城开证明,去其他县学习。 官府免费提供食宿,不用学费。 学一年之后,需要在官府提供的地方工作一年,这一年没有工钱,只提供食宿。 这是在顾盛岳到容山府之后的第二年,便开始实行的政策。 经过这几年的进一步完善和补充,如今已经初见成效。 皇上在容山的这段时间,重点去查看了几所官学,很是满意。 临走时候还将容山府如今负责教育的官员,给带到了京城中,官升两级。 皇上这次来容山府,除了教育方面的官员,其他方面他觉得不错的,也都把人家直接负责的官员给弄走了。 教育只是其中一方面,另外其他的方面,容山府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改革。 因为有祥云山庄那样一个标杆在那儿立着,谁都知道祥云山庄是一个吸金窟,谁不想有一个像祥云山庄那样的政绩呢! 更何况那些官员也不敢不听命令。 容山府是盛王的封地,所有官员的任命甚至生杀大权都在盛王手中。 不听命令也可以,盛王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只要去祥云山庄的密林里头,自己能走出来,既往不咎。 如今还没有一个能好好走出来的。 盛王想让他们出来,自然有无数种方法;不想让他们出来,方法更多。 第227章 盛颜节 盛王的大婚,让整个容山府陷入狂热之中。 在此后的每一年容山府多了一个节日,叫做盛颜节,这一天堪比春节。 容山府在盛颜节到来时候,会放假三日,全民狂欢。 而几乎所有的商家都在趁这一次的盛况,大肆庆贺。 大婚之后的生活,阎颜觉得同原先区别不大,只不过顾盛岳似乎变得更黏人了一些。 阎颜也没有要出去走走的打算,索性每日陪着顾盛岳,他处理事务,她就在旁边誊写书卷。 她誊写书卷也不是漫无目的地去写,总是配合着顾盛岳当时政务的需要,然后触类旁通,将记忆里面的文字抄写下来。 两人只在盛王府住了一个月,又回去了祥云山庄。 毕竟祥云山庄不止是度假胜地,更是容山府人才培训基地、高产作物实验基地......等等一大堆的基地都在祥云山庄周边。 除了几处重要核心的基地之外,其余的基地都是可以供人参观的。 如果不让人观看怎么能做到口口相传,怎么能做到让人心悦诚服? 毕竟还是有交通限制的,祥云日报的新兴版传到外地,还需要一定的时间,不如派人来直接观看,更有直观性。 阎颜凭借着自己逆天的触类旁通,超级电脑一般的记忆,将各类书籍都搬造到了盛国。 如今启蒙的课堂上,已经开始从小给孩童们灌输现代的基础知识理论。 识字的拼音,阿拉伯数字等等都已经是基础学科。 而在进阶的书院里,也已经开设了许多现代化的学科。 物理、化学、生物等等知识都会教授。 有工部那些经过了好几年现代化知识熏陶的官员,再从全国选拔对各类学科有天赋的人才,经过简单的培训之后,这就是强大的教师队伍。 这些人才前仆后继的推进,短短数十载,容山府的发展凭空前进了几百年。 这些足够她在史书上留下笔墨浓厚的一笔,但是阎颜现在觉得是不是能够被记在史书上面,已经没什么重要的了。 多年后,阎颜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发现了一本关于她的传记,书名《盛颜传》,书中详细记载了她的功绩和对盛国的影响。 翻完书,阎颜有些羞愧,书中也太夸张了。 她没有那样勤劳,她懒得很,明明大部分的事情,都是顾盛岳在做。 阎颜自己也没想到,顾盛岳会把她所有的理念,一一付诸实际行动。 只怕再过些年,她能够在盛国看到现代化的建筑和设施了。 她如此幸运,拥有两世记忆,拥有两世两位疼爱她的母亲。 现代的妈妈有了一个理想中的女儿,还有了理想中的丈夫,自己这个久远的记忆,忘掉了也好。 阎颜对这些也不再纠结了。 更何况在她最后一次做梦,醒过来第一眼看到和妈妈长得一模一样的阮琳琅,当时就释怀了。 老天爷对她真好,又送了一位“妈妈”给她,她可能真的是老天爷的亲生女儿吧! 在这一世,她还找到了自己的钟爱。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