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澶渊风云录》 第1章 高粱河 火龙! 无数条火龙在黑暗中疾驰而来,夹杂着马蹄奔跑扬起的灰尘,灰蒙蒙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只见铺天盖地、黑压压的一片人马向宋营这边扑来。黑暗中不知有多少人马。 大宋皇帝赵光义站在高地的宋营的指挥营前,暗暗心惊,暗道:“辽国哪里又来了这么多的兵力,看架势至少有十万人。”赵光义手下大将看到这情景,也是倒吸一口凉气,虽然都是久经沙场,但见辽方这如虹气势,和如此多兵马,心底都不由生出一丝恐惧。 宋营的士兵因围困幽州多日,久攻不下,人困马乏,士气不高,见到如此气势,虽然还未冲到跟前,整个阵列,却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赵光义马上收回心神,作为征辽总指挥,挟征服北汉之威,多次出生入死,什么阵势没见过,心知此时,如果主帅怯阵,后果将不堪设想,他在马上拔出宝剑,高高举过头顶,大喊道:“将士们,我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 曹彬、潘美、崔翰等人也跟随赵光义大喊:”“大宋威武!” 宋营士兵也缓过神,阵列又向前迈了一步,发出吼声:“大宋威武”。 辽军从幽州的侧面冲过来,赵光义立即布置好阵形,左军变前军,前军变右军,后军变左军,调动弓箭手部署到前军阵前,赵光义坐阵中军,由曹彬负责前军迎敌。 辽军来势甚快,转眼间己冲到阵前,只见冲在最前面的一员大将,满脸络腮,方头大脸,手持长枪,虽坐在马上,但仍能看出身材甚是魁梧。曹彬从脑海中浮过辽军数得上的将领头像,并没有这么一人物,心中不由得一松,心道:“什么无名小卒,竟敢在你曹爷面前耍威风,哼,让你好看?” 待辽军离阵形近百步时,曹彬方才看清,原来辽军每人双手持着火把,光看火把,人数翻了一倍,快冲到阵前,辽军扔掉一个火把,加速向宋营冲来。 曹彬手中旗一挥,前排弓箭手手一松,一阵箭雨呼啸而出。 辽军大将面对宋军箭雨,竟是丝毫不惧,仍是身先士卒,舞动长枪,箭雨在他向前纷纷坠落。宋军几波箭雨刚射出,辽军己冲到阵前,为首大将大喝道:“耶律休哥来也!” 耶律休哥?曹彬没听说过,果然是无名小卒而已。 可耶律休哥枪法厉害,魔挡杀魔,佛挡杀佛,宋军竟无人敢撄其锋,顿时在耶律休哥杀出一条路来。辽军冲入宋营中,这些辽军甚是威猛,挟马奔之威,宋军抵挡不住,大批将士倒在血泊中,阵形不断向后退。 曹彬暗暗心惊,愁眉紧锁,围困幽州以来,还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辽军,尤其是耶律休哥,勇猛异常,比交锋过的任何一个辽军大将还厉害。 观阵的赵光义见耶律休哥如此勇猛,指着耶律休哥,问身边众将:“这辽军大将是何人?”潘美、崔翰等人又哪里认得,默然不敢答。 赵光义吩咐近侍张师道:“张师,你立即去向曹彬将军打听一下,看辽军领军之人为何人,立刻来报。”张师乃赵光义身边武艺超群的贴身近侍之一,闻言,立即策马向前,向赵光义一欠身,道:“是”。刚说完,掉转马头,风驰电掣般而去。 而转眼间,耶律休哥己突破宋军先锋阵,杀入策先锋阵前。宋军的阵形乃赵光义亲自设定,名为平戎万全阵,每次打阵都是这个阵形,整个阵形由八个分阵组成,即最前面的先锋阵,然后是策先锋阵,然后是主帅所在的中军阵及骑兵预备阵,中军阵后是策殿后阵,最后是拒后阵,中军阵左边是西拐子马阵,右边是东拐子马阵。这个阵形,居于中军是赵光义,其余各个分阵将领均听命于赵光义指挥。 耶律休哥依然在阵中横冲直闯,无人能挡。赵光义等人看得又是惊心,又是佩服。不一会,张师己从曹彬营中返回,向赵光义报告道:“辽军为首大将自称耶律休哥,曹将军也并不知道更多的了。”赵光义听完张师的话,自言自语道:“耶律休哥?好。” 辽军勇猛,宋军虽是疲劳之师,但也是久经沙场,自宋太祖以来,都是常胜之师。辽军一时半会竟也攻不进来。 双方正僵持不下时,幽州城却是城门大开,守城的耶律沙、韩德让等人见有援兵而来,打开城门,里应外合,夹攻宋军来了。 侧面有耶律休哥的援军,正面有幽州的守兵,战场形势顿时转向辽军。在辽军夹攻下,宋军阵形立即被冲得七零八散。耶律休哥更是一马当先,冲到赵光义的中军阵前。宋军将士纷纷挡到赵光义面前。 张师见此情形,拿出自己的铁胎大弓,搭上箭,瞄准冲在前面的耶律休哥。张师虽为赵光义近侍,却随赵光义四处征战,箭术超一流,箭无虚发,在赵光义近侍中无人能敌。喊杀声中,张师的箭破空而来,火光中,耶律休哥见一箭向自己飞来,并不在意,他已经不知道用手中的长枪拨落多少箭支了,可是这支箭来势甚快,竟然穿过了他的枪阵,直奔心口而来,他下意识地一侧身,箭竟然穿透他的铠甲,射进他肩胛中。 耶律休哥暗道:“好箭法”,却浑然不顾,手中长枪翻转,宋兵纷纷在他面前倒下,直向赵光义黄色大帐冲来。赵光义的黄色大帐太显眼,耶律休哥采取擒贼先擒王的战术,妄图摧垮宋军意志。 宋军在辽军的夹击下,节节溃退,赵光义的黄色大帐,在众将士的守卫下,也是不断后退。 宋军的背后,就是高粱河,宋军边战边退,赵光义等大部分将士通过高粱河上的浮桥退到了高梁河的对面,砍断浮桥,还来不及过河的宋军一半被辽军杀死,还有一半在河中淹死,高粱河河水都被血水染红了。 依靠高粱河,辽军无法渡河,宋军才稳住阵脚。一夜厮杀,天际己然发亮。 宋辽两军隔着高粱河对峙。宋军疲惫不堪,士气低落,此次征辽,宋军将士本就心不甘,情不愿,本想等着赵光义奖赏了打下北汉的功劳,再说下一步征辽的,被赵光义强拉着来打辽国,前期也进展顺利,但昨晚经此一役,耶律休哥如此勇猛,又现在耶律休哥、耶律奚底、韩德让等人兵合一处,阵势已然压过宋军一头,宋营将士都无精打采。 赵光义见此情景,大为光火,此次攻打辽国,是他一意要打的。他知道辽国难打,但他还是要打,他内心中的想法只怕有些人也是心知肚明。作为大宋王朝立国以来,东征西战,哪次不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抵抗。现在被耶律休哥一无名小卒打得节节败退,哪里受过这样的窝囊气,打过这样的败仗,颜面上哪里还挂得住? 赵光义把众将领叫到帐中,商量下一步如何进攻,挽回颜面。站在帐中的不仅有曹彬、潘美、崔彦等将领,皇子赵德昭、赵德芳,皇叔赵廷美也在。赵德昭、赵德芳并不是赵光义的儿子,而是太祖赵匡胤的儿子,与赵光义的儿子都被称为皇子。 赵光义望着众人,知道众人心中的低落,微笑道:“众卿,胜败乃兵家常事,昨晚虽中耶律休哥那厮诡计,一人执两个火把,让我等误以为是双倍兵力。休哥虽勇猛,不也是中箭吗?” 稍一停顿,赵光义大声道:“张师何在?” “在!”张师应声从赵光义身边走出来。 “张师箭术高超,射中敌军主将,为有功之臣 ,官升一级。”赵光义道,“众将领要以张师为榜样,奋勇杀敌。” 张师朗声道:“谢官家。” 赵光义与众人又商议如何提高将士的士气,皇子赵德昭提议道:“征北汉的功劳何不先拿个方案出来,由官家宣布,调动大家的士气?”赵光义本也有此想法,但赵德昭提出来了,他反倒不赞成了,对此不置可否。 曹彬、潘美等人本也有此想法,正欲附和,看到赵光义脸色不悦,强忍着没有说。崔彦见赵光义不同意赵德昭的意见,立即开口道:“我军胜利围幽州多时,即将攻下。辽军虽小胜一场,何足为惧。我军应挟胜北汉之威,克服目前小困难,待战胜辽国,班师回朝,一并奖赏。” 赵光义道:“崔将军言之有理。” 赵光义又与众人商议好,今晚兵分三路,佯攻幽州,重点攻击驻在城外的辽军援军。由曹彬、潘美、崔彦各率兵一路,杀过高粱河去,报昨晚一箭之仇。 辽国那边,经昨晚一役,大胜宋军,解了幽州之围,士气高昂,耶律休哥率部分将领进入幽州,商议军情。 耶律奚底是北院大王,职位最高,在辽军又素有威望,坐在帅位上。韩德让本不是幽州守将,宋军攻来时,其父韩匡嗣正在上京,韩德让才代父守城,却因为成功顶住宋军攻城,在不被看好的情况守住幽州城,在辽军中威信大增,连一向狂傲的耶律奚底也对韩德让刮目相看,让韩德让坐在自己的旁边。耶律休哥经昨晚一役,勇冠三军,耶律奚底也是大为赞叹,安排在自己的另一侧坐下,耶律沙等将领分坐两边。 耶律休哥己拔出箭头,包扎好了伤口,如果不是包扎的伤口,看神情,根本看不出耶律休哥受了伤。众人对耶律休哥是一番赞扬,寒暄毕。对下步打算,耶律休哥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他说:“宋军前段时间虽未吃过大的败仗,但我派出的探子前期己打探到,宋军因打下北汉,却没有得到封赏,将士都心有不满,又劳师久征,在幽州城下进退两还,又加之昨晚一败,士气肯定低落,但面子上肯定拉不下,必定组织反攻,我军需提前做好安排。” 韩德让也道:“休哥将军分析得是,宋军围我幽州,攻势虽猛,只是表面而已,兵士并不是很拼命,只是打给宋朝皇帝看的。” 耶律奚底向休哥问道:“以将军之见,如何应对宋军的反攻?” 耶律休哥道:“宋军还会虚张声势,攻我幽州,迫使我守城军不能外出接应。重点应是攻击我驻在城外的大军。我军应将计就计,对宋军攻城予以应付,大部分兵力做好出城迎战的准备。待宋军进攻我时,我将少部分兵力正面与宋军对垒,大部分兵力埋伏在后,然后将宋军首尾冲断,让其首尾不能相顾,宋军一定会惊慌失失措,到时城内军队再出动,内外夹击,则可一举击溃宋军。” 耶律休哥不仅武艺勇冠三军,智谋竟也是出类拔萃,将宋军的安排全部猜得一清二楚。 耶律奚底等人对耶律休哥的分析连连点头称是,按照耶律休哥的分析去安排部署,耶律休哥也出城去。耶律奚底却还是稍有保留,保守起见,多留了二成兵力,安排在城内,用于城内的防御。 耶律休哥出城后,将一半兵力悄悄撤出兵营,埋伏在宋军必经的路上。 入夜,宋军由崔彦率军打前阵,直向幽州奔去,佯攻幽州。曹彬、潘美分两路包抄城外辽军。 耶律休哥并未理会崔彦,任其离去。潘美这一路尾随在崔彦之后,待潘美军刚过一半时,耶律休哥指挥伏军冲了出来,立即将潘美军冲成了两段,两军激战在一块。 宋军不提防辽军埋伏在此,被辽军一冲断,顿时惊慌起来。而此处地势宽敞,利于辽军的骑兵,耶律休哥又是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宋军昨晚己见识过耶律休哥的厉害,不敢撄其锋,耶律休哥所到之处,宋军纷纷退出一条路来,宋军阵形大乱。 宋军首尾不能顾,潘美哪里还节制得住,宋军节节后退,溃败己不可避免。 另一路曹彬听闻潘美被围,准备来救,但被耶律奚底拦住。崔彦本是佯攻,哪里挡得住耶律奚底率军从幽州城冲出。一番大战,宋军本不占优势,如今又被辽军识破行动,斗志全无。还好在耶律奚底没有将全部兵力派出,不然,只怕曹彬全军都要覆没在此。 听到曹彬、潘美两路大军被辽军围困,攻城的崔彦本就是打掩护的,也顾不得再做样子,崔彦指挥攻城部队撤出了攻城战斗,向宋军大本营退去。 赵光义正守在大本营,只要前听到前方胜利消息,就要提军渡过高粱河去的。却听到的都是不好的消息。正所谓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如果主帅一退,只怕宋军更是树倒猢狲散了,更担心被手下将士耻笑。 耶律休哥这一路,攻势最为凶猛,耶律休哥冲破潘美阵营,直向高粱河扑来。 赵德昭、张师等人见河对岸火光冲天,即将渡过河来,连忙请求赵光义撤退。赵光义碍于面子,虽心有退意,但绷着脸,一声不吭。张师等人只好架着赵光义就退。 耶律休哥己渡过河,率领精锐,直朝赵光义的黄龙大帐追来。混乱中,耶律休哥前胸又中一箭,但耶律休哥没有丝毫停顿,折断箭杆,继续追来。 张师安排人员,护着赵光义后退,自己带着近侍中的弓箭手,边战边退。等耶律休哥迫近,张师搭箭,瞄准耶律休哥,一箭射去,又中耶律休哥前胸。耶律休哥在马上一晃,差点就要跌下马来,倒很快又稳住,继续追来。 耶律休哥手下大将名肖达揽的,见耶律休哥己三次中箭,心中大怒,加速冲上前来,一马当先,向赵光义追来。 远远见到赵光义的黄龙大旗,也是搭箭向赵光义射来。这一箭,汇聚了肖达揽的全部怒气,使出了全部力气,势不可挡,正射中赵光义的臀部。赵光义摇晃着快跌下马来,名叫辅超的近侍连忙将赵光义扶起,将赵光义趴在马上。 宋军见赵光义负伤,个个奋不顾身挡在辽军前面,延缓辽军的进攻。 黑暗中,赵光义等人慌不择路,只顾着往人少的地退。不知道跑了多久,跑到一处坡下,没有发现辽军追来,应该将辽军甩在身后。赵光义己是第二次面对耶律休哥了,对耶律休哥是心有余悸。 众人将赵光义扶下马来,赵光义扫视一下周边的人,除了张师、辅超等近侍,人数不过七人,其他将士己全部冲散了。天刚刚发亮,大家又累又饿。 山坡下正好有一户有家,看外表,也算是中等殷实人家,张师敲了老半天门,门才打开半条缝来,探出个精神还好的老人来,老人警惕地向张师等扫视了一圈,看到了被近侍保护在中央的赵光义,看到赵光义黄色的衣服,眼睛中眨过一丝不相信。 张师道:“老人家,我们是前方打仗的宋军将士,路经此地,特来请碗水喝。” 那老人家似也见多识广,见到赵光义等这幅模样,并不怀疑张师等人的身份,打开院门,把众人迎进院内。院内虽宽敞,整洁,在朦胧中依然能看到斑驳,褪色的墙面,在显示这户人家现在已经没落了。 老人将众人迎入厅内,安排赵光义等人坐下,屋内光线还不是很好,老人点亮了油灯。这时一个少年,弱冠年纪,从里屋走出来,揉着腥松的双眼,看着这群陌生人,向老人说道:“爷爷,他们是谁?”老人立即拉过少年,跪倒在赵光义面前,张师等人出于本能,挡在赵光义面前。 那老人磕头道:“草民白令海参见皇上。” 赵光义等人大惊,众侍卫把赵光义保护得更紧,赵光义强忍惊慌,镇静心神,挥手让众人让开,开口道:“你如何识得我是皇上?” 白令海回道:“草民也略通常理,只有皇上才可以着黄龙袍。前此日子,听闻皇上亲征幽州,幽州离此不足一日路程。今日又见众人将您护在四周,所以,草民大胆猜测,您就是当今皇上。” 赵光义点点头,道:“你起来说话。”白令海和少年站起身来,白令海又介绍身边的少年道:“这是草民的孙子,名白依清,今年十八岁。”赵光义对白依清打量一番,白依清人如其名,眉清目秀,身材己差不多长成,和他身边的近侍相差无几,眼睛清澈,赵光义不由得心生好感。 “清儿,你去取水来。”白令海对白依清说道。白依清朗声道:“是,爷爷。”张师并不放心,随着白依清一并取来水,先与赵光义饮了,然后众人才饮了。 白令海介绍道:“草民此处乃涿州境内金台屯,前面不远就是村庄。草民先父也曾在官府上走动,只是后来,将涿州等十六州划归辽国后,先父耻于为辽国走狗,故愤而辞职归来。草民本还有个儿子,因不愤辽人打草谷,带头反抗,不幸被辽人所杀,,只留下孙子清儿相依为命。胜在清儿为人聪慧,平日里读书练武,期待有一日能报效国家,草民略为欣慰。今日,见到皇上,皇上能到草民家驻跸,乃草民祖上积德呀。” 赵光义跑了这么远的路,屁股上的箭还没来得及拔,这时疼痛加剧,赵光义不由得哼了一声。白令海、白依清听到哼声,方才看到赵光义是斜着坐在椅子上的,后面露出一枝箭来。 赵光义道:“你处可有僻静之处,待朕治疗一下?”白令海急忙将赵光义让进后屋,让了一张空床来,赵光义近侍中有懂医术的,叫林子春的,连忙帮赵光义拔箭,屋内只留下赵光义和林子春,其他人守在屋外。 林子春帮赵光义拔了箭,敷了金创药,天己大亮了。 赵光义不知道宋辽两军战况如何,又担心耶律休哥追来,急着要离开。 白令海看出赵光义打了败仗,被辽人追赶,道:“此去涿州城只要一个时辰,还有条小道,不到半个时辰就可到涿州城,只是沿途路面不平坦,路面窄小。而且行人少,不易被人发觉,草民愿意带路。” 防范的本能让赵光义沉吟一会,白令海和白依清两个人而已,即使二人有什么不轨之心,身边还有张师、辅超等功夫一等一的护卫,谅白氏祖孙俩也弄不出什么花样,如果被辽兵追到,那可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赵光义想清了,道:“好,那就劳烦你带路。” 赵光义屁股上有伤,不能骑马,如果再趴在马背上,一路跑来,肚子都快颠得翻江倒海了,也顾不得许多了,正好白令海家里有辆运送粮草之类的牛车,打扫干净,白令海又吩咐白依清从家里拿出一床棉被,垫在车上,将赵光义扶着坐下。 白令海将白依清拉到赵光义跟前,说:“皇上,曾有道行高深之人,替草民孙子清儿看过相,称清儿必遇贵人,必定为国之栋梁。今日得遇皇上,您就是天大的贵人,果然应了那真人的话,草民也就希望清儿能为皇上牵马执鞭,早日收回我大宋幽云十六州,把那辽国赶出我大宋土地去。还请皇上收留清儿,让清儿为皇上,为我大宋效力。” 白依清也朗声道:“好男儿自应建功沙场,为国为君分忧,今日愿追随皇上,效犬马之劳。” 赵光义暗地里也喜欢白依清这少年,何况此时正是用人之际,当下就答应了。 白令海又从家里拿出全部的干粮,分发给赵光义等人,赵光义等人也不客气,吃将起来。刚吃几口,赵光义安排辅超和白依清先行出发,快马加鞭,先去涿州报讯。其余的人拿着干粮,护着赵光义,向涿州城进发。 这条近道果然是弯曲狭窄,牛车通行并不顺畅,几处地方还是抬着车,才能通过。又要顾忌赵光义的伤口,所以走得并不快。 走到一块小树林,路面宽敞了些,太阳透过密密的树叶,婆娑射在地上,清晨的微风吹起,赵光义倒还感觉到了一丝凉爽。赵师、白令海等人却不敢松气。 “得得得”,马蹄声从对面传来,难道是辅超和白依清这么快就返回了?赵光义等人心里只是闪过这个念头,但马上否定了,辅超和白依清不可能这么快,而且马蹄声不只两匹马。 又不知来者是不是辽军,张师、白令海等人忙找地方躲藏,但小树林里一时哪里找这么块地方躲藏?只得把赵光义扶下马车,躲在一丛灌木后,张师等人拿出兵器,做好打斗的准备,白令海也将从家里带的棍棒握在手中。张师不知道白令海有多少功夫,便道:“白老人家,待会你在我等身后,护着官家便是。”白令海豪气一笑,道:“官人也小看小老儿了。”但还是按张师的话,退到赵光义藏身的前边。 刚说完,几匹马就出现在张师等人的眼中。 辽兵!果然是辽兵,但并不是大部队,只有十匹马,十个人。 张师放下心来,赵光义身边的近侍能有功夫差的吗?这些近侍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虽然有战场上,不敢说以一敌几,但小范围的打斗,对付几个辽兵,倒不是不怕的。 辽兵也发现了张师等人,稍稍一愣,却并不停滞,从背上拿下弓,搭上箭,向张师等人冲来。这队辽兵本是耶律休哥前期安排的侦骑,并不知晓前方的战况,却不承想在这遇上了败退的赵光义。而辽军的侦骑也是辽军的精锐,个个也都是身手不凡。领头的辽军名叫肖观奴,是耶律休哥手下与肖达揽齐名的高手。 张师这边,除了赵光义外,能参加战斗的还有七人。张师,李从信,武怀让,边光范,袁逊,王五三,还有白令海。张师等人搭上箭,只待肖观奴等人稍近便射。 张师是赵光义近侍中,箭术最好的,即使是整个宋军,张师可都是数一数二的,从乱军中射中耶律休哥便可看出。 肖观奴即将进入张师射程之中,张师的箭已经射出,虽未到射程,但肖观奴是从对面冲过来的,算上这个时间差,刚好是在射程之内。 张师的箭刚射出,肖观奴的箭也射来了。肖观奴的箭术仅只差张师一丁点。要知道,昨晚肖达揽射中赵光义屁股那一箭,肖达揽的箭术可是让张师吃了一惊的,现在肖观奴这一箭,让张师也暗叹,辽军人才真不少,这也难怪,大宋王朝自建立以来,扫南唐,平后蜀,征北汉,都是所向披靡,这次在辽国面前,却是铩羽而归,连皇帝都被人射中屁股,只能坐牛车逃命。 李从信等人的箭也陆续向辽兵侦骑射去,肖观奴等辽兵侦骑的箭也向张师等人射来。肖观奴见张师的箭向自己飞来,向侧方一避,箭偏头而过,但箭带起的风声,却让肖观奴吃了一惊,他从小精通箭术,在辽军中仅次于耶律沙,与肖达揽齐名,今天居然在宋军中遇到了高手,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 张师避过肖观奴的箭,箭射中张师身后的树上,竟入木三分,如此距离,如此力道,张师心中倒有几分惧意。虽然,张师的箭快,但力度没有肖观奴的大。 眨眼,双方搅在一起,此时,双方都收起弓,拿出自己的兵器。辽兵侦骑都是清一色的刀,辽兵侦骑的刀都是镔铁打成,刀背不厚,但质地坚硬,乃是刀中精品。张师等人有的是刀,有的是箭,还有的是棍,锏,各不相同。因为这些近侍部分是禁军中选拔出来的,还有部分是一些武术世家、名门大派的高手,擅长的兵器也就各不相同了。宋太祖赵匡胤——赵光义的兄长,可就是棍术名家,一条腾龙棍罕有敌手。 一对一,或许张师等人要占些上风,但辽兵侦骑人多了三分之一,又加之张师等人要挡在赵光义的藏身处之前,不敢散开,怕辽兵伤了赵光义,一时之间倒是难分胜负。 肖观奴见张师等人总是在一个小圈内,不敢散开,做为侦骑,他很快明白,肯定在背后的灌木丛里蒧着重要的人物,张师等人是在保护这个人。 肖观奴招呼手下缠住张师等人,他策马撤出战斗,想从侧面去攻击灌木丛后的赵光义。张师见肖观奴朝赵光义冲去,他连忙也跳出战斗圈外,对着肖观奴大喊道:“来来来,你我单独大战一场。” 肖观奴却并不理会张师,想从侧方空隙处,袭击赵光义。白令海不待张师上前,早己拍马挡在肖观奴前面。肖观奴见一老头挡住自己,心生轻视,一刀向白令海砍来。白令海并不躲闪,反而举堒向肖观奴的刀迎去。“咣”一声,火星四溅,白令海后退了几步。要知道,肖观奴可是马上用刀,借着马势,己是占了便宜,白令海在马下,居然能挡住肖观奴的一刀,肖观奴吃了一惊,张师见此也是暗中惊叹,他想不到白令海居然有如此功夫。 肖观奴继续拿刀向白令海砍去,白令海在马下,刚才接了一刀,已然吃了亏,不再硬接肖观奴的刀,而是能躲则躲,不能躲就顺势用棍拨开肖观奴的刀。肖观奴一时之间竟也进不了半分。张师见白令海棍法精良,与自己不相上下,把自己那颗悬在嗓子眼的心放了下去。 张师看了一下李从信,武怀让等人这边的情况,仍是相持不下,辽兵也冲不破李从信等人的保护圈。 擒贼先擒王,张师加入白令海与肖观奴的战圈。肖观奴哪里受得住两人的联手? 其他辽兵见肖观奴以一敌二,马上就有一人来帮肖观奴。肖观奴本不想纠缠,但见张师等人武功高强,绝非一般宋兵,就知道所保护的肯定是很有权势的人,心想如果俘获宋军重要人物,岂不是大功一件?但一时间,哪里能如愿?又不知前方战况如何,肖观奴最终还是决定放弃俘获宋军重要人物的想法。 肖观奴急抢几招后,拨马便走,打一个唿哨,其他辽兵侦骑也纷纷撤出战斗,跟着肖观奴,朝着赵光义等人来的方向奔去。 张师等人目的也是保护赵光义,并不追去,任肖观奴等人离去。 赵光义见肖观奴离去,自行从灌木丛中一瘸一拐走了出来。赵光义也是身经百战,几曾受过这等窝囊气?恨恨道:“总有一天,朕要铲平辽国。” 辽兵侦骑退去,赵光义不知前方还是否有辽军,又担心后有追兵,一时之间不知是进还是退?又担心辅超和白依清是不是也遭遇到了辽兵,不知道情况如何? 赵光义把白令海叫到近前,道:“前方离涿州还有多久?”白令海答道:“如果按正常马速,也就一柱香时间。清儿如果正常的话,应该己到了涿州。” 张师道:“如果前方还有辽军,如何是好?” 白令海道:“以草民所见,此处乃宋辽交战之前线,偶见一二辽兵实属正常。宋辽两军大部队都在幽州城交战,不会有大规模的辽军在此,刚才所见之辽军,必为辽军之侦骑。如在此停留,辽军闻讯而来,只怕皇上更危险。” 赵光义点头称是,想不到白令海还有如此见识。于是赵光义安排李从信,武怀让在前方二百米开路,众人继续往涿州方向走,赵光义的牛车似乎也加快了速度。 第2章 皇上去哪了 再说,曹彬、潘美、崔彦三路大军被辽兵冲得七零八落,好不容易才合兵一块,一查点,坏了,赵光义不见了。众说纷纭,有看到赵光义中箭,被耶律休哥、肖达揽追杀的, 有说被乱军杀死的,有说被耶律休哥俘虏了的,反正各式说法都有,但中心思想,就是情况不妙,凶多吉少。 宋军中军帐内,打仗主心骨没了,乱做一团。曹彬亲信卢亮道:“赵官家不见了,这仗如何打,还是撤吧。”卢亮一说完,附和声一片。崔彦喝斥道:“谁说官家不见,官家只是一时找不着,我们应该在此驻扎,一方面立即去找,另一方面我们就在此等,官家自会来。”潘美手下大将王云看了一眼潘美,潘美示意王云讲,王云大声道:“留在此地,如果辽军再向我们进攻,只怕我们都得命丧如此,回不去汴梁城了。” 曹彬、潘美两人不说话,任由手下将领与崔彦争吵。吵来吵去,没吵出个结果,不欢而散。 曹彬、潘美及其亲信聚集到中军帐外,卢亮低声道:“大军无主,何不临时拥立一名主帅?”曹彬、潘美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并不做声。王云接口道:“此话有理。只是拥立何人呢?“ 卢亮道:“皇子德昭是太祖长子,又在军中,除 了他还有谁呢?” 曹彬、潘美想起了二十年前的陈桥驿,那时的他们俩正如现在的卢亮、王云,还是赵匡胤手下的中层将领,但赵匡胤能黄袍加身,他们可也是中坚力量。也正是那次开始,他们俩在军中日益受到重用,石守信、王审琦等大将退了之后,他们两就顶替了石守信、王审琦等人的职位,才有了今天的权势。如果能再次拥立新皇,那他们俩不更是新皇帝身上的红人吗?即使象石守信、王审琦等人那样,老了握兵权,做个无冕之王,不也是很好吗? 但赵光义的下落,虽说是凶多吉少,但到底是怎样呢?没有确切具体消息时,他们俩还不敢轻易赌上自己的前途。虽说卢亮、王云的话有道理,老谋深算的他俩也只是默许,不会明确说出来的。 卢亮看着自己的上司,曹彬缓缓道:“军中不可一事无主,不然大军只会树倒猢狲散,只是兹事体大,还需从长计议。”言语中,先是肯定了卢亮二人的提议,但又怕担责任,今后有什么事,也有退路。 潘美暗道:“好一个从长计议。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呀。”他也踥着道:“还是先找人出来主持一下大局,待官家有了下落,再议其他不迟。” 卢亮、王云二人见曹彬、潘美赞成自己的意见,一心只想着如何拥立新君,哪里还顾得想曹、潘话里的其他意思。就急冲冲地去找赵德昭。 赵德昭账内,因为找了败仗,赵光义又不见了,赵德昭正六神无主,兀自发呆。卢亮、王云二人走进账内,卢亮道:“皇子殿下,末将有重要军情向您禀报。”赵德昭道:“重要军情?”赵德昭在军中,只是跟随赵光义身边,又没有指挥过打仗,有什么军情,也只是跟着听,跟着学而已,什么时候单独听过什么重要军情,哪里知道什么调度,什么运筹帷幄? 王云扫了一眼赵德昭身边的近侍,道:“殿下,是的,重要军情,曹、潘二位上将军要末将向您单独禀报。”这个意思,赵德昭懂了,他挥手,示意让近侍全部退下。 卢亮又近了一步,对赵德昭道:“如今官家下落不明,只怕是凶多吉少。而我几十万大军,如何进退,而各大将军之间,互不统领,需得一个重要人物才能协调,如果没有重要人物协调,进退失度,只怕我大宋军队几十万人回不去东京了。” 赵德昭见卢亮这样一说,也是连连点头,道:“只是这个重要人物去哪找呢?” 王亮也近前一步,道:“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也。”赵德昭吃了一惊,道:“本皇子才疏学浅,资质尚浅,哪能担此重任?何况皇叔还没有具体音讯,应该立即探得下落才是。” 卢亮道:“只是请殿下出来暂时主持大局,如果官家安然无恙,殿下到时再让与官家便是。” 赵德昭想想,也有道理,便道:“此事曹、潘、崔三位上将军知晓不?”王云道:“末将己向曹、潘两位二将军禀报了。”赵德昭道:“既然如此,本殿下就代行发令,待找到皇叔,再向皇叔禀明实情便是。” 卢亮、王云二人拥着赵德昭走到中军大帐,将赵德昭扶上主帅位,赵德昭传令,让众人到中军帐议事。 众人来到中军帐,崔彦见赵德昭坐在上位,心里直纳闷。此时,卢亮迫不及待地道:“官家现下落不明,我大军不可一时无主,今末将己向大皇子殿下禀明,大皇子殿下愿承担此重任,带领我军进退。” 崔彦听此,暗道:“这么快就想上位了?”他大声道:“此时官家,吉凶未卜,当务之急应探 明官家音讯。此时让皇子殿下主持军务,如果官家知道,让官家做何想?只怕到时会陷大皇子殿下不义之地。” 王云道:“只是让大皇子殿下暂时主持大局,找到官家,自然还与官家。” 赵德昭道:“崔将军,我也只是暂代大位,免得众将争吵不休,误了军国大事。” 崔彦看了看曹彬、潘美等大将一眼,道:“不知众位将领意见如何?” 曹彬见崔彦说到自己,觉得此时自己应该发声了,道:“各将互不统领,如无一人居中协调,乃兵家大忌,选一人暂行协调各军,不失好办法。” 潘美也道:“只是暂时指挥,待官家有明确消息,再定下步决定。” 其他众人大部分都附和曹彬、潘美的说法,崔彦见此,没有办法,只好作罢。 赵德昭在众将的建议下,派出几路侦骑打探赵光义的下落,下令大军向汴梁回撤。 辅超、白依清并没有遇到辽兵侦骑,顺利进入了涿州城,辅超、白依清找到涿州守将郭守文,郭守文还未听到幽州兵败的消息,当听到辅超、白依清介绍下,大吃一惊,连忙召集众将,商讨如何迎接赵光义进城,如何迎敌。郭守文安排好守城,自己准备动身去迎接赵光义。 此时一人站出来,道:“将军,辽军只怕很快就会攻到,您身为主将,如果你不在城中,只怕难以指挥调度。迎接赵官家,末将愿住。” 郭守文看去,乃手下大将李慕声,李慕声是南唐降将,分在了郭守文手下,武功高强,尽心尽责,甚得郭守文的喜爱。郭守文闻言,沉吟片刻,道:“也好,那就辛苦你了。” 见郭守文答应了,李慕声的表情闪过一丝激动与得意。白依清正好看到了李慕声这个表情,少年老成的白依清,依稀觉得李慕声这个表情很是奇怪,但奇怪在哪里,他也说不出来。郭守文挑选三百精兵,由李慕声率领,辅超、白依清依旧领路,去迎接赵光义。 李从信、武怀让听到前方马蹄声起,顿时紧张起来,不知道会不会又遇到辽兵,连忙下马,李从信跃上一棵树,看到宋军装扮,看到了最前面的辅超和白依清,马上高兴起来。李从信守在原地,武怀让转头去向赵光义报讯。 辅超、白依清、李慕声与李从信会合在一起,听到李从信说起遇险,都暗道,好险。 赵光义听到武怀让禀报,那颗心方才松了下来。速度也放慢下来。不一会,李慕声带领迎接他的人员到了赵光义面前,辅超、李慕声等众人下马,李慕声走到赵光义面前,打量了一下赵光义,看到赵光义狼狈的样子,急向赵光义身旁抢进,未到赵光义面前,张师、边光范本能地挡在李慕声去路,李慕声只好停下来,施礼道:“末将李慕声,救架来迟,罪该万死,请官家责罚。” 赵光义挥挥手,示意张师、边光范让开,张师、边光范退到两旁,赵光义道:“你等何罪之有?你等救驾有功,待回京后,再论功行赏。”顿了顿,接着道:“此去涿州还有多远?可有辽兵追?”李慕声道:“不远,仅十余里路程了。”说罢,又向赵光义靠近了一步。 “末将还有重要情况向官家禀报。”李慕声边说边向赵光义身边靠近,等离赵光义仅几步之遥时,李慕声忽地纵到赵光义旁边,扣住牛车的赵光义的脖子。身手之快,绝非等闲人做到。 张师、边光范哪里来得及,众人惊呆了,哪里想得到李慕声突然发难,何况李慕声身手,并不在张师之下,甚至还要强过张师几分。张师刚想去救,李慕声厉声道:“谁敢进一步,我就杀了他。”张师等人哪里还敢动? 赵光义面无血色,但好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强做镇静道:“你为何要朕不利?”李慕声道:“我整日带着面具,强颜欢笑,忍辱负重,为的就是这一天。”李慕声说罢,将赵光义拉下牛车,赵光义一阵疼痛袭来,不由得轻唤了一声。李慕声道:“这点肉体小伤又算得了什么?可知我内心的伤,是多么的深,如不是对你的恨支撑着我,我早已去陪娥英了。” “娥英?娥英是谁?”赵光义恍惚记得这个名字,又似乎从未听过这个名字。李慕声似乎一下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嘴角还露出一丝笑意。 “你是不记得这个名字了,你只知道强夺,只顾满足自己的私欲,又怎么去问别人名字呢?”李慕声悲怆道,“小周后,小周后,你知道了吧?” 第3章 皇上被挟持 小周后?娥英就是小周后!小周后,赵光义当然知道了,这个绝色美女,当那个吟唱“春花秋月何时了,住事知道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那个多愁善感的南唐后主李煜,投降了大宋,带着他的全部后宫佳丽拜倒在他面前时,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叫娥英的小周后,顿时被小周后的绝色姿容迷倒了,他梦里几回回都是小周后的身影,他对自己身边的那些佳丽,再也提不起兴趣了。 他茶饭不思,甚至对皇位也并不那么强烈要求了,他想强占了小周后,但不敢,因为天下还未统一,不敢强占归顺了的敌人的妻子,夺人妻女,今后谁还敢归顺投降?最后,还是卢多逊替自己想了办法,就是那个说服李煜投降的卢多逊,利用后宫皇后的名义,叫小周后进宫陪皇后聊天。小周后进宫后,白天是陪皇后聊天,晚上可是陪他了,第一天晚上,小周后死活不肯,以死相逼时,他说如果她不肯,他就杀了李煜,小周后才含泪,让他睡了,第一夜,他比征服南唐还在兴奋,南唐不是在他手里投降的,是向他哥哥太祖投降的,但南唐的皇后却臣服在他身体下,第一夜,他纵横驰骋,小周后的眼泪,就像战场上敌军的血,让他兴奋无比。之后,他一连夜将小周后留在了宫里。此后,他帮伎重施,将小周后带进宫内,在小周后身上,他感觉到了无比的快乐,这种快感甚至强过了他当上了皇帝。 小周后,小周后后来怎么了?他想起来了,小周后虽然与他在一起,但内心从来没有真正笑过,总是强颜欢笑的样子,总是为了那个只会舞文弄墨,吟诗做对,大发感慨的南唐后主,对他虚与委蛇,他心里那个酸呀,那个恨呀,他一气之下,赐了一盒鸠酒,让这个南唐后主去阴间,在阎王面前吟唱“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他以为这样就会断了小周后的念想,就可以让小周后开开心心地服侍他了,可是,这个小周后,居然对李煜念念不忘,李煜死后,竟然抑郁而终了。小周后死了,他也就忘了,哪里还知道她还叫娥英呢。 可是,李煜的皇后与这个李慕声又哪门子关系呢,值得让李慕声冒灭九族之罪为小周后伸冤呢? 李慕声一手扣住赵光义的咽喉,声泪俱下,说出了那段往事。 李慕声出生于南唐士武之家,只是父母亲在他刚一成年,就死去了,他因为练就了一身武艺,被选为了李煜的卫士。 那时候李煜的皇后还不是小周后周娥英,而是娥英的姐姐。娥英经常到宫里来看姐姐,他被娥英的美貌迷住了,娥英每次进宫时,那一回眸,那一举手投足,那笑意吟吟的样子,无不令他神魂颠倒。娥英可是皇后的妹妹,他一个小小的侍卫,又哪里有机会和娥英接触呢? 但他千方百计地接近娥英,有几次,李煜都安排他做为护卫,接送娥英进宫出宫,他多想和娥英说话呀,但自卑于身份,每次都话在嘴边,没有说出来。他知道以他身份,是无法娶到娥英的,他想努力表现,他想提高自己的身份,但天天待在李煜身边,哪里有什么机会呢?但他满足,只要能听到娥英开开心心的笑声,看到她沉鱼落雁的面容和削肩细腰的长挑身材时,他就心里满足了,他想,这辈子即使不能和娥英在一起,只要娥英能开心幸福,他自己也就开心幸福了。如果谁让娥英不开心幸福,那个人一定是他最大的敌人,无论如何他都要杀了那个人的,他这个人一生都会为娥英生而,死而死的。 后来,娥英的姐姐病了,李煜喜欢上自己的姨妹,娥英也爱上多才多艺的姐夫,当娥英的姐姐去世后,李煜把娥英迎进宫,并立为了皇后。那一刻,李慕声心痛了许久,但看到娥英在李煜身边,李煜对娥英爱护有加,恩宠超过了大周后。 有一次,他看到,李煜用嵌有金线的红丝罗帐装饰成墙壁,以玳瑁为钉,用绿宝石镶嵌成窗格,以红罗朱纱糊在窗上,在屋子外面,种上各式各样的梅花,在梅花间建设几处五彩缤纷的小木亭,然后,李煜和娥英坐在亭子里,赏花对饮。他听到娥英的欢声笑语,那一刻,他心里突然开心起来了。 一年盛春的时候,花开烂漫,他看到李煜和娥英,用隔筒做为花器,将花插在隔筒里,放放置在在梁栋、窗户、墙壁和台阶上,还取了名字,叫\"锦洞天\"。他看到了在花中的娥英,那些鲜花,在娥英面前,也都黯然失色,他心里开心极了。 娥英喜欢音律,爱好焚香,娥英自制了焚香器具,那一天,正是他值守,娥英在屋中垂下帘子,焚起香,满殿的氤氲,那香气还漫了出来,浸漫在他鼻中,好闻极了,他偷眼看去,娥英端坐在屋中,弹着筝,就像是九天的仙女在云雾中快乐地弹唱,娥英还把这香叫做\"帐中香\"。那一刻,只要娥英让他在帐中香中哪怕呆上一下下,他粉身碎骨也愿意。 后来,南唐投降了,他随着李煜、娥英都成了大宋的人,李煜身边的侍卫都少了,但他武功好,李煜对他很器重,他也主动申请,还依然留在李煜身边。对他来说,只要在娥英身边,他的灵魂才是活的。当每次娥英被召进宫时,那几天,他都是度日如年,魂不守舍。几次晚上他偷偷进入皇宫,想去看看娥英在哪里,但皇宫深似海,又守卫森严,他哪里找得到娥英。有一次,他站在皇宫的某个宫殿上,痴痴地看着眼前的皇宫,任凭夜风吹在身上,任凭晨露落在脸上。 当娥英回来时,他是多少的开心,可是当娥英每次回来,那憔悴的面容,倒在李煜怀里梨花带雨地哭泣,他心都碎了,他只想知道是谁让娥英受委屈了,他要让那个让娥英受委屈的人受到惩罚。当他慢慢地知道是大宋的皇上让娥英受委屈时,他心里充满了仇恨,为什么大宋的那个叫赵光义的皇上要强迫娥英,让娥英伤心。在他心里,从来没有什么皇上,只有娥英才是他的女皇,谁让他的女皇不开心,谁就是他最大的敌人。 再后来,当李煜喝了宫中赐的酒后,死了,娥英哭得好伤心,连续很久都没缓过神来,他看到娥英日渐消瘦的身材,他几次都想走到娥英的身边,好想把娥英在怀里,安慰娥英,想告诉娥英,这个世界还有他,但他还是不敢,只能默默地看着娥英,在心里安慰她娥英,在梦里抱着娥英。这时,他的心在流血,他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让那个让娥英伤心的人付出代价。 当娥英某个晚上香消玉殒时,他的整个世界都黑了,他想不到,他的女皇会这样的倒在他的眼前,而他什么也做不了?他也只想着去死了,去陪着娥英。在现实中,他不敢向娥英表白,不能和娥英在一起,但在阴间,他一定要和娥英在一起,要让娥英永远开开心心,让娥英穿着她最喜欢的青碧色衣服,焚着她最喜欢的檀香,坐在她最喜欢的锦洞天里,弹着她最喜欢的曲子。 当他准备拔刀割断自己的喉咙时,娥英却出现在他面前,对他说,一定要把害她的那个人杀了,她才能在阴间过得开心,才能幸福在陪在他的身边。于是他收回了刀,他要用这把刀杀了那个害娥英的人。 他偷偷把娥英最喜欢穿的那件青碧色的衣服收着,每天夜里,他捧着那件衣服,脑海中全是娥英的一颦一笑,全是娥英幽怨的眼神,全是娥英消瘦的身形,全是杀了那个害娥英的人后娥英开心的笑脸。 他加入到了大宋的禁军,一个普通的士兵,要靠近大宋的皇上身边,简直比登天还难。征北汉,大宋的皇上亲自挂帅,他也随军出征,他心中暗喜,以为有机会了,但大宋的皇上守卫森严,不要说靠近赵光义身边,哪怕远远地看到赵光义,都很难。 为了靠近赵光义,他努力表现自己,每次在战场上,仿佛有娥英在前面指引着,在他耳边鼓励着他,他都是冲在前面,杀敌无数,立下了不少的功劳,不断地提升职务,成为了郭守文身边的副将。当打下涿州时,郭守文被安排驻守涿州,他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不心愿。但他不灰心,他心中有娥英支撑着他。 当辅超、白依清报告说,赵光义仓皇逃窜到涿州境内时,他心中的那份狂喜,他仿佛看到了娥英就在面前,对他说,仇人来了,你可以为我报仇了。天赐良机,他怎能放过,于是,他劝阻郭守文,他来接赵光义。 张师等人在李慕声叙述之中,想以暗器袭击,但投鼠忌器,怕不能一举射杀李慕声,李慕声一怒之下,杀了赵光义。况且,李慕声将赵光义作为挡箭牌挡在前面,以李慕声的身手,张师等人的偷袭没有把握。 听李慕声说完,赵光义才明白什么回事,他想笑,但笑不出来,天底还有如此蠢的人吗?那个小周后与李慕声什么事都没有,只是小周后的一个暗恋者而已,值得这般吗? 张诗等人拿着弓箭对着李慕声,道:“李慕声,你挟持当今官家,你可知罪?” 李慕声不以为然,道:“娥英死了,我的心也早死了。我只想着杀了这个可恶的人,早点去陪娥英,我还在乎什么罪吗?” 张师等人顿时语促。 赵光义道:“李将军,小周后的死,朕也非常伤心,如果可以回到过去,朕一定会好好待她的。只是她都已经逝去了,我们现在做太多,也挽回不了。” 不待赵光义说完,李慕声就打断了,厉声道:“就是因为你,娥英才会死。如果不是你强迫娥英,如果不是你杀了李煜皇上,娥英会吗?” 赵光义道:“这又是何苦呢?哪朝哪代不都是如此吗?李世民不是照样将炀帝杨广的皇后纳入怀中,不一样强行占有弟媳吗?” 李慕声恨声道:“我不管什么李世民,谁让娥英不开心,谁就是我的敌人,天王老子害了娥英,我就要杀了天王老子。” 赵光义道:“好男儿志在四方,现在正是国家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之际,如能建功立业,小周后看到了肯定会为李将军高兴的。如果小周后活着,也肯定希望李将军能建立不世功勋。何况,只要你今天不为难朕,朕可以任命你为上将军,可以给你荣华富贵与不世功业。” 李慕声心里的怨恨,岂是一两话就能化解的,虽然平时里杀过赵光义几百次了,但当一个皇帝真正挟持在自己手中时,又哪里下得了杀的决心。何况作为李煜多年的侍卫,皇帝在形象是高高在上的,心里的那种奴性哪里一下能去尽。李慕声面色有些缓和,手上的力道并没有加重,赵光义虽然武功不及太祖,但揣摩人的心意却远胜太祖。赵光义知道李慕声还在犹豫。心里有了点底气,又道:“成者王,败者寇,要怪就要怪李煜,作为一个皇帝,不能好好地爱自己的百姓,不好好地经营自己的江山,到最后却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要侍卫去保护皇帝的女人?这样的皇帝又有何用?如果你今天放了朕,朕一定以皇后之礼厚葬小周后,这样,小周后在天之灵也会感谢你了。 李慕声闻言,手上的力道又似乎放松了点,但马上又加重了,赵光义都快说不出话来了。李慕声心底仿佛有个声音在喊:“李慕声,你活着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为了娥英报仇吗?今天,娥英的仇人就在你手里,你的心愿就要得偿了,你还在等什么?” 李慕声面目狰狞起来,道:“说再多也没用,杀了你,我的心愿也了。”作势就要杀掉赵光义。张师等人顿时魂飞魄散,比赵光义更加害怕李慕声下毒手,但哪里又救得了。那些与李慕声一起来的士兵也是叫苦不迭,本以为能在宋辽战争中救出皇帝,立下功劳,可闹出这一事,遑论立功,救驾不力,只怕自己的性命都难保了。 此时,白依清突然站出来,大声道:“李将军,如果你能在你的娥英坟前杀掉她的仇人,才是最好的。” 李慕声闻言,看着站出来的少年,恍然大悟一般:“小兄弟,此主意甚好。”但马上又自言自语道:“娥英可还在汴梁城呢,这么远,他又是皇帝,我哪里能将他带到娥英坟前呢?” 白依清立即接口道:“皇上想去哪里,肯定就能去哪里,哪怕天涯海角也会有人保护的,只要皇上在你手中,你还怕到不了汴梁?” 李慕声点点头,道:“有道理。”手中的力道松了下来。 赵光义此时才回过神,才感觉到咽喉处、屁股处的痛楚,知道自己在鬼门关己走了一遭。对白依清的急中生智,甚是感激。张师等人身上的冷汗才停止继续再冒。 于是,一行人又向涿州走去,只是保持着一个怪怪的队形。涿州派来的迎驾的士兵在前面开道,二十米开外是李慕声挟持着赵光义坐在牛车上,李慕声只允许白依清跟在旁边,李慕声二十米之后,是张师等人。 李慕声并不担心白依清在身边,因为白依清只是个少年,而且李慕声也需要个人在身边。白依清也胆子大,知道李慕声不会对自己不利。但白令海却担心孙子,心内忐忑不己,关注着白依清和李慕声这边。 张师等人虽然心急如焚,但也不敢有丝毫乱动,投鼠忌器。 白依清对李慕声道:“李将军,你真是重情重义的好男子。”赵光义知道白依清少年老成,想通过谈话让李慕声放松内心的警惕与敌意。 李慕声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对白依清这个少年却也有好感。听白依清这么一说,也只是苦笑而已,并没说话。 白依清接着说:“我是迁移到涿州郡的汉人,听我爷爷说,如果不是那个石敬塘将幽云十六州划给辽国,我们家也不会生活在契丹人的统治下,低人一等,真想中原能够收回幽云十六州,不再过着这种低三下四的生活。” 白依清说到这,想起了惨死在契丹人手中的父母,双目不禁有些红。 白依清继续说:“如果回到中原王朝,我也不喜欢各自割据,今天你称皇,明天我称帝,走马灯式的,这样的日子,只是苦了老百姓。如果天下不统一,连年征战,老百姓又哪里来的好日子呢?” 赵光义不由得忘了疼痛,想不到小小年纪,白依清居然能说出这等忧国忧民的话来。 如果是其他人说出来,李慕声绝计不屑一顾,但从白依清这个少年口中说出来,李慕声却在心里起了涟渏。李慕声只是李煜身边的一个侍卫,他的眼里只有李煜与小周后,什么王朝兴替,天下统一,哪曾想过这么多?即使南唐灭了,建立了大宋朝,于他又有何干?不由得自惭形秽起来。 李慕声奇道:“小兄弟,你小小年纪,如何这般感受呀?” 白依清道:“我爷爷从小就教我,男子汉应该心怀天下,应该做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建功立业。我多想有个强大的中原王朝,能够收回幽云十六州,让这里的老百姓不再过着寄人篱下,任由人宰割的生活。”白依清停顿了一下,道:“李将军,你知道有多少个象你的娥英一样的汉人良家女子,被契丹人掳去,被强暴,被杀害的吗?” 李慕声想起了南唐灭亡后,他跟着李煜难道不是过着一样寄人篱下的生活吗?感同身受,他不由得同情起白依清来,心底自然对白依清又多了一分亲近。可是当白依清说到很多象娥英一样的女子受到契丹人蹂躏,他的心底又沉重起来。 第4章 从容赴死 “如果中原都没统一,没有强大的统一王朝,又怎么能收回幽云十六州呢。”白依清侃侃而谈,“这些年来,我知道,太祖皇帝文治武功了得,国力昌盛,老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辽国就有些忌惮,对我们这些生活在契丹境内的汉人,也比以前好了起来。当今皇上,继承太祖之风,虽说即位时间不长,收回幽云十六州的雄心更盛,假以时日,一定会让幽云十六州回到中原王朝的。” 赵光义听了,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在他心里,老百姓过得好不好,可不是他此次攻打辽国的初衷。他想起了他哥太祖死后,当他即位时,很多的人都不服,传言纷纷,说太祖壮年,是他害死了太祖。他要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他要展示比太祖更大功劳的形象,于是他征伐北汉,按道理,打下北汉,他可以班师回朝,享受文臣武将和天下百姓的歌功颂德,但他不能活在太祖的阴影下,要超越太祖。当年太祖想收回幽云十六州,可都是铩羽而归的,他就要征服辽国,收回幽云十六州。如果收回幽云十六州,还有谁敢说他不如太祖,还有谁敢说,他即位有问题吗?所以,他不顾手下大将的反对,坚持攻打辽国。 一开始,也是所向披靡,辽国大将纷纷投降,涿州等地顺利收回,可是在幽州,四面围攻,把辽国丞相耶律奚底、耶律沙打得只能挖地道进入幽州城,眼看就要攻下幽州了,可被名不经传的耶律休哥两夜冲杀,他这个大宋的皇帝居然只能坐着牛车仓皇逃命。 如今,还因为那点男人的爱好被李慕声的挟持,他大宋王朝的天子,脸面何存? 李慕声也默默不言。 前面就是涿州城了,可一看,气氛不由得紧张起来了。只见涿州城下,几千辽兵正与涿州守城兵士对峙着。 这些辽兵是耶律休哥所率领的辽国最精锐骑兵——皮室军,一路追击赵光义,虽只有三千人数,但战斗力非常强大,也才敢孤军深入追击赵光义。领头的依然是耶律休哥,耶律休哥此时,己是身上三处中箭,再也经不住,就坐在马车上指挥。 宋军对耶律休哥可以说是闻声丧胆,张师等人见识过耶律休哥的厉害。前有耶律休哥,这边又有李慕声扶持赵光义,张师等人更是一筹莫展。 辽军也发现了赵光义一行,但并不知道大宋的皇帝赵光义在其中,耶律休哥分出五百人马,由肖达揽率领向赵光义处冲来。涿州派来的兵马挡在最前面,张师等近侍环卫在赵光义、李慕声、白依清周围。 涿州守将郭守文在城头也发现了赵光义一行,郭守文见此情景,心内大惊,道:“官家,你怎么还不到,晚不到呀,偏偏辽军到了,你也到了。”如果他知道赵光义还被手下将领李慕声劫持的话,只怕会从城头上一头栽下来。 郭守文一下不知道如何办才好,打开城门迎战,兵力并不占优,何况面对辽军最精锐的皮室军,只怕是不过辽军,城池都守不住。不打开城门迎战吧,赵光义还在城外,一旦有个三长两短,见死不救大宋的皇帝,他有几个脑袋可以砍? 郭守文也只是稍一犹疑,马上打定主意,一城一池失之事小,大宋的皇帝的命要紧,他马上安排少量人员守住城墙外,自己带领将士准备出城迎战辽军。 这边,五百辽军己与涿州派出迎接赵光义的将士交上手了。涿州的兵士虽然不是宋军中最精锐的部队,但人人都想在赵光义面前表现一番,又有辅超等高手相助,一时与五百辽军不分胜负。但时间稍一长,就渐渐不敌了,己有多人死在了马下。 白依清对李慕声说:“李将军,这个形势,只怕你想把皇上带到汴梁城的愿望要落空了。辽军可对大宋皇帝的性命可不会像大宋的子民那般恭敬了。” 李慕声似乎没有听到白依清的话,但白依清知道李慕声听到了,知道李慕声在心里正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于是接着说:“男人可不能因一己之私而冒天下之大韪,如果大宋的皇上今日这样死在这里,大宋的人民会如何看你?到时辽军打到汴梁,又有多少像娥英一样的女子受辱呢?” 李慕声长长叹一声,松开了赵光义。白依清、张师等人大喜过望。赵光义喉咙一松,立即接口道:“李将军,朕也知错了。今后一定要做一个好皇帝,好好爱护大宋每一个子民。” 李慕声心内似乎还在想什么,忽地,他右手拔出刀来,左手抓起赵光义的头发,一刀削去,赵光义闭上眼睛,等着受死,白依清、张师顿时魂飞魄散,想救哪里来得及? 但李慕声并没有杀赵光义,而是削去了赵光义的一束头发后,松开了赵光义,李慕声举起赵光义的头发,向着汴梁的方向,道:“娥英,我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负天下人,我只有以发代人,割了你仇人的头发,就等于割了他头,我也实现自己的愿望,为你报仇了。” 李慕声又用刀指着赵光义道:“如果你不能好好对待老百姓,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赵光义死里逃生,忙不迭地点头,道:“朕一定会。”李慕声又对白依清道:“小兄弟,谢谢你,我有一个请求,请你一定帮我。” 白依清忙应道:“将军请讲。” 李慕声道:“我死后,一定将我埋在娥英的旁边,我生前不能好好保护娥英,在阴间,我一定要护得她周全,不让她受一丝委屈。” 白依清等人,明白李慕声己有赴死之心,白依清忙道:“李将军,何出此言?” 李慕声道:“小兄弟,你只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白依清忙道:“我一定做到。” 李慕声悲声道:“好,小兄弟,我相信你。”说完,李慕声冲入战斗中。 李慕声心里己无挂念,完全不顾辽军刀箭,挥刀向辽军砍去。他本来功夫就高,又一心只想赴死,转眼间多名辽军死在他刀下。 肖达揽见此,拍马向李慕声冲来,李慕声丝毫不惧,正面迎了上去。肖达揽与李慕声兵器相交,巨大的冲撞力通过二人的兵器传导到手上,都不由得虎口一麻。肖达揽借着马冲击的势头,己占得了先机,而且肖达揽是辽军中的猛将,李慕声的刀差点脱手而出。 李慕声遇到了高手,反而更加激起了斗志,心想要死也要死得壮烈。与肖达揽缠斗在一起,一时难分高下。 张师等人只是护着赵光义,并不敢全力加入战团,白令海、白依清祖孙俩想助李慕声一臂之力,但辽兵围着,一时攻不进去。 耶律休哥与郭守文的战斗,耶律休哥己占得上风,向赵光义这边涌过来的辽兵越来越多,宋军越来越少,己将赵光义等人围在中间,赵光义的近侍中己有边光范二人受伤了,情势越来越紧迫。 李慕声虽然武功高强,并不逊色肖达揽多少,但不时有辽兵在旁助阵,使李慕声分神。肖达揽趁李慕声分神对付一个辽兵,一枪刺中李慕声肩头,李慕声一阵巨痛,跌下马来,但依然在马下砍杀了两名辽兵。有几名宋兵连忙去救李慕声。李慕声大喝道:“不要管我。” 肖达揽见李慕声如此英勇,倒也有几分怜惜,但两军交战,哪里还顾得上个人私情?肖达揽又一枪刺中李慕声右胸,但李慕声丢掉手中的刀,双手攒着肖达揽的枪,死命不肯放松,差点把肖达揽拉下马来。但辽兵几把刀都向李慕声砍来,李慕声躲得头,哪里还躲得了身体其它部分,顿时身中数刀,肖达揽趁机将枪抽了回去,李慕声一股鲜血喷射而出。但李慕声依然不顾,抢过辽兵一把刀,一顿乱砍。 耶律休哥也发现了乱军中赵光义,指挥辽兵将赵光义这边冲来,郭守文本来就处于下风,哪里来得及救赵光义?眼看赵光义就要成为辽兵的俘虏了,此时,辽军背后却突然冲出一支宋军来,人数不下五千人,而且战斗力非常高。耶律休哥一路打来,宋军都是望风而逃,但这支宋军却是军容齐整,进退有度,根本没有溃败的样子,耶律休哥只好把精力来应付这支宋军。 耶律休哥仔细看了看那个指挥这支宋军的将领,三十出头,眼睛里似乎闪着坚毅与不服气。耶律休哥眼里有些敬佩,但他决对想不到,眼前这个人会与他今后二十多年里,在宋辽的战场上争斗不休,甚至不分胜负。 赵光义等人也看到了这支宋军,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自己的大舅子李继隆,他不由得大喜过望。他想不到溃不成军的宋军,居然还有自己的大舅子带的兵还没有乱,依然是成建制的。 宋军的前后夹击,李继隆的队伍战斗力并输于耶律休哥的皮室军,顿时扭转了战场局势,辽军处于下风了。耶律休哥孤军深入,此时也不敢久战,生怕后面溃败的宋军陆续赶到,只好发布了撤退的命令。 辽兵撤退,李继隆、郭守文并没有追击,保护赵光义才是大事,也不敢追击,任由辽军从容退去。昨夜一战,李继隆也是见识了耶律休哥的厉害,心中也有几分忌惮。李继隆不敢追,郭守文也不追。 白依清向李慕声处看去,只见李慕声用刀撑着身体,身上己是鲜血淋漓,兀自站着不动。白依清连忙赶到李慕声身边,只见李慕声的盔甲被血红,身上的盔甲都破了几处,双眼望着汴梁的方向,身边倒着不少的辽兵。白依清用手一拉,李慕声应声倒地,一探鼻息,己然死了。 赵光义也在众人簇拥下,走到李慕声身边,他心情复杂,但毕竟,李慕声放了他一条生路,他对白依清道:“就如他所愿吧。”他又对张师道:“你配合白公子,做好这件事吧。” 白依清、张师当然明白,赵光义是要他俩将李慕声的尸体运回汴梁,埋在小周后的旁边这件事。但李继隆、郭守文不知是怎么回事,郭守文正想问,张师连忙示意郭守文噤声。 赵光义等人心情沉重,进了涿州城。 第5章 京城就是不一样 大宋军队伐辽大败而归,而且赵光义屁股被射两箭,坐着牛车,而且被人挟持,如果不是白依清少年老成,话语打动李慕声,赵光义连命都不知道还有不?颜面丢尽,这让赵光义大为光火。他知道打败仗的事隐瞒不了,但被人挟持的事总可以保密的,于是他严令,这件事得保密。 但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对伐辽失败的事,胜负乃兵家常事,官方民间倒司空见惯,但对皇上等名人八卦的东西,历史往往惊人的相似,历朝历代,上至大官士大夫,下至贩夫走卒,都喜欢打听和传播。 一时之间,整个汴梁城都在谈论赵光义如何屁股开花,又如何坐着牛车逃命,又如何因为男人的那点爱好,被人挟持的事,有调侃赵光义为大宋车神的,有称赵光义为牛背上的皇帝的,还有些酸文人,整天在呤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句子。虽然外面传得很多,但赵光义屁股受伤,又在深宫,倒也没听到很多,心里也就没有那么多烦心。 但王云,卢亮等人拥立赵德昭为帅的事,却让赵光义甚是恼怒,这己经触及到了他的底线。但他又不敢明里追究此事,军中无主,又是临时拥立赵德昭为帅,他怎么追究?虽然不可否认,王云、卢亮等人怀有个人私心。 还有曹彬、潘美,是两只老狐狸,肯定是默许了的,只是抓不住他俩的证据罢了,但曹彬和潘美都是军中大将,况且都是有功之臣,一时三刻还得仰仗他俩。赵光义也只能笑脸相对。 但也不能什么都由得他们去吧,曹彬、潘美动不得,其他人就不能动了?那他这个皇帝的威严何在?赵光义随便找了个理由,将王云、卢亮开除出了禁军,调到偏僻的地方军去了。 赵光义还做了几件大事。 伐辽失败,赵光义当然不甘心了,他要复仇,他要收回幽云十六州,他要做到他兄长没有做到的事,他就决定扩充禁军,为复仇做准备,他下诏在全国各地选拔禁军,明年的三月举办全国武举。 赵光义宣布建立更多的兵工厂,打造更多的弓箭等兵器,要克制辽国的骑兵优势。 赵光义又下诏,明年的科举大幅度提高进士的录取比例,要让天下读书人感恩于他,让读书人有更多的机会为国家服务。 赵光义又改革了汴梁的一些机构,将武德司改为皇城司,皇城司的职责对内守卫宫门,察举官员民间不轨之事,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职责,他把对外的谍报任务交给了皇城司,并且规定,皇城司直接向他负责。而谍报人员的选拔和身份不能公开,只能由专门负责这项任务的个别人知晓。 赵光义做这些事,可都是有更深的目的的,有些别人猜得透,有些别人猜不透。扩充禁军,建立兵工厂都好理解,肯定是下一步伐辽做准备。但提高进士比例,众说纷纭,但读书人肯定高兴了,做官的机会增大了,当然对他是感恩戴德了,但从唐以来,天下读书人挤独木桥,大家都习惯了,突然之间,把桥面加宽了,这些在任的官员又有些不平衡了。 还有组建皇城司,守卫宫城的职责,大家也都没异议,居然还可以察举官员民间不轨之事,那些官员心里不自在了,整天活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没有一点私密了,谁愿意呀?还有,什么谍报工作,是秘密进行的,连身份都不公开,大家又觉得很神秘了。 猜不透,赵光义就是要大家猜不透。 既然皇帝下诏了,大家都去做准备呗。选拔禁军、兵工厂扩大、科举考试都有现成的部门各负其责。只有组建皇城司,赵光义亲自操心。 赵光义选定那个帮自己登上皇帝宝座的太监王继恩挂任皇城司的一把手,俗称皇城司使。把自己的大舅哥李继隆安排为皇城司的真正首领,称勾当皇城司事,并选定自己的内侍辅超、李从信、焦广平为为皇城司指挥使。皇城司下辖三个部门,分别称探事一司,探事二司及探事三司,探事一司由辅超具体领导,负责守卫皇城与贴身保卫皇帝,探事二司由李从信具体领导,负责监察官员与百姓不轨之事,探事三司由焦广平领导,专门负责对外的谍报工作。 对白依清,赵光义统一口径,就说在伐辽中,成功带领皇上摆脱了辽军追击,救驾有功,大加赏赐,对知情人严令不得说出真实情况来。赵光义本想把白依清安排在探事一司,但白依清自己要求到三司去,所以就将白依清安排到了三司,授与白依清训武郎,品位为正八品,这个品位虽不高,但仅次于亲从官的品位。因为宋朝对武将的品位都不高,李继隆此时虽是皇城司的首领,也只是正六品而已,只是另有恩宠,品级才又高些。 皇城司的人从禁军中优中选优,也从皇亲国戚及达官贵人中,选拔优秀的子弟。 而探事三司的人员选拔,因为工作的特殊性,李继隆建议从民间直接招募一部分,但对外宣称也是招募禁军,对皇城司的禁军并实行淘汰制,第三司最终定员二百余人,赵光义同意了这个建议。赵光义专门从内城西北靠金水门处和外城的五丈河边划出两块地方来,用于探事三司的训练,这两个地方,没有赵光义的许可,其他人都不允许进来。 外城的营房建在开宝寺对面的河边,背靠着五丈河,地势很隐密,适合做机密的机关。 这一天,汴梁城的几处城门上,都粘贴了招募禁军的通告,这张招募令里,招募禁军的条件非常苛刻,不仅对年龄、身高、体重、力量有要求,而且对文化、反应能力、应变能力都有要求。但对出身没有要求。 按现在的标准就是,年龄在16至20岁之间,身高要求1米75以上,体重不能超过65公斤,必须要拉得开1石的弓,至少要有初中文化,反应能力与应变能力要强。 第一天,李继隆亲自带着焦广平、白依清等人在招募,这个地方是内城里最热闹的地方。汴梁城里,最热闹的莫过于城西这个地方,到处都是酒楼、闹市,李继隆第一天特意选在这个地方,就是因为这里人多,可以起到很好的宣传作用。 看到这个条件,很多人都摇摇头,叹了口气走开了。特别是那些普通百姓的子弟,他们很想通过加入禁军改变自己的命运,但如此苛刻的条件,也只能望而兴叹。有几个在年龄、身高、体重符合条件的人,上前报名,但要么在体力方面被刷了下来,要么就是在文化方面刷了下来,要么太笨拙,反映不灵敏。 一天下来,没有几个合适的。李继隆虽然知道如此条件,很难招募到,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没有招到几个人,心里也是有些郁闷。 白令海年纪大了,不喜欢待在汴梁,赵光义不仅赏赐了很多的物资,还赏了白令海一个虚职,白令海又回到了涿州。只留着白依清在汴梁。白依清虽然不在赵光义身边,但是赵光义身边的红人,人机灵,功夫好,李继隆、焦广平也是甚为喜欢。 天渐渐黑下来了,第一天的招募工作结束,焦广平道:“国舅爷、白兄弟,今天辛苦了,不如由我作东,请二位小酌一杯,放松放松。”焦广平虽是赵光义身边的近侍,但并不像张师那般受器重,如今,李继隆既是当朝国舅,又是焦广平的顶头上司,关键的是,李继隆是禁军的后起之秀,上次的高粱河这战中,其他的队伍都是溃不成军,只有李继隆败而不乱,并且救下了赵光义,前途不可限量,如今有这个机会,焦广平能不好好巴结吗? 对白依清,可也是赵光义的救命恩人,虽说目前还不至于要巴结他,但今后谁又说得清呢? 李继隆在二人面前,并没有摆出领导的架子,也没推托,便答应下来。白依清一个少年,在京城举目无亲,看到汴梁城这般热闹,少年心性,巴不得能到处玩玩看看,又加之李继隆都答应了,他哪里还会不去? 李继隆安排下面的军士收拾,三人也换了官服,身着便服,也不骑马,信步走在街上,白依清虽说来京城有段时间了,但很少出来逛,看到街两边各式的店子,东瞧瞧,西看看,对他来说,好像一切都是新鲜的。 李继隆、焦广平看到白依清这个样子,也是不时打趣。三人径自走到一栋大院子前,白依清抬头一看,只见一座三层楼的高楼矗立在面前,中间那座高楼的大门上,写着“白帆楼”三只个大字的匾额正悬挂在正中央,“白帆楼”那三个字写得龙飞凤舞,一看就知道出自名家之手。 这可是汴梁城最大的酒楼,装修豪华,服务周到,当然价格也高,可不是一般人能来的,来的非富即贵。即使贵为皇亲国戚,又是开国元老的公子,李继隆来的次数并不多,焦广平也只是偶尔别人请客时,来个两三次,自己请客来白帆楼,可是第一次。为了博得李继隆的欢心,焦广平可是下足了血本。 李继隆走在前面,回过头来,对焦广平道:“焦大人,到这里是不是太奢侈了点?” 焦广平陪笑道:“像国舅爷您这般人,去其他地方可是辱没了您的身份呀。” 白依清可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豪华的酒楼,正四处打量。早有站在店门口的迎宾来到三个面前,躬身请三人入内。 三人走进去,只见里面很宽绰,有三四个厅院,还有东西两边廊庑,迎宾见三人气势不凡,不敢怠慢,将三人引进二楼靠街边的雅阁内。 雅阁门内设有红衩子,绯绿的帘幕,上面还悬着红红纱栀子灯,阁内有四五座位,座位看上去甚是宽敞舒适。迎宾退了出去,己有店伙进来,安排三人坐下,便先给三人献上茶茗,店伙献茶的神态极为恭敬,礼节如同向长辈献茶一般,这是有讲究的,时人称为“点花茶”。白依清打开茶盖,一股茶的清香年鼻而来,不用喝,便知道是极好的毛尖茶了。再看茶杯,饰上了金银,再看桌上的壶、碟、盘等器具,无不镶金嵌银,极尽奢华。 献完茶,店伙将空余的座位移到一边,将早己准备好的的几个冷菜冷碟上了桌,并向三人倒上一杯定制的迎宾酒,李继隆和焦广平生活在汴梁,自然知道这叫“支酒”,喝了这杯酒,就只能在这店里消费了,不能再退了,然后就是正式点酒点菜。白依清见李继隆、焦广平喝了,也跟着喝了。白依清平时喝的都是涿州本地的老白干之类的,烧得很,这酒与那老白干味道柔和多了。 白帆楼最有名的菜式就是羊肉,焦广平点上几道菜,什么鼎煮羊肉、胡椒醋羊头、旋煎羊白肠,焦广平又点了非常特色的菜,叫鲊煎卧乌、片生豆腐等,都是这里的招牌菜、特色菜,听到名字,白依清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焦广平点的酒是白帆楼自酿的酒,叫百花琼,这酒也是出了名的,比明楼的眉寿、和旨,和乐楼的琼浆,遇仙楼的玉液, 清风楼的玉髓, 潘楼的琼液,都似乎更好喝,不仅入口柔和,而且喝多,也绝不上头。 焦广平又点了玉面狸、脆螺、子鱼等几味醒酒冷菜。 李继隆见惯了大场面,任由焦广平点酒点菜,他见白依清那个惊讶的神情,向白依清介绍道:“这白帆楼的厨师曾入宫给太祖皇帝做过菜的,如今的官家,也不时请厨师到宫里做菜呢。” 酒伙见李继隆一说,接口炫耀道:“如不是一般人家,即使你花再大的价钱,本店的厨师也绝不会出外做菜的。” 白依清见焦广平点完菜,问道:“焦大人,这点下来,得花多少钱呀?” 焦广平忙不迭地说:“花不了多少钱,开心就好。” 李继隆笑了起来,道:“我们焦大人今天破费了。”白依清见李继隆如此一说,便知道这顿饭价格不菲了。 点菜的店伙业务精通,对菜名己是背得滚瓜烂熟,焦广平一点完,便传喝了下去,不一会,酒菜端了上来。 首先端上来的是鼎煮羊肉,店伙在旁边介绍道:“这鼎锅可是纯生铁打造,羊肉可是经过七七四十道工序,三个多时辰才炖制出来的。”店伙打开鼎盖,一股羊肉特有的香味钻进了白依清的鼻子里,肠胃里,映入眼帘的是那锅红亮亮的鲜美汤汁和鲜嫩无比的羊肉。 白依清夹了一块放到嘴里,那羊肉酥而不烂,吃到口里,鲜、香,还有说不出的好味道,白依清虽然在涿州吃过不少羊肉,但与这味道好像都不同,以前吃的好像都不是羊肉了。 鼎锅中还有料包,店伙继续介绍道:“这料包是本店特制料包,一鼎一包,绝不重用,料包内药味能平衡羊肉燥热,保证食后不燥不腻。” 店伙又帮三人倒上酒。边倒酒边道:“如此美酒佳肴,三位客官何不听听曲子助助兴?” 焦广平立即接口道:“那是自然的。听闻名动京城的东京八艳就有两个在你们店里,你叫上一个来?” 店伙面有得意神色,道:“本店的歌女可都是容颜、才气一流的,店里的头牌周横波可是东京八艳之首,东京八艳里本店可就占了两位,还有一位顾香君,可也是天姿国色,棋琴书画,样样精通。三位客官正是好运气,顾香君今晚好像特意是等着三位的,还没进阁呢。” 所谓进阁,就是被人点了。听到店伙这番话,白依清心里好笑,但也不得不佩服店伙能说出那套讨人欢喜的话,不愧是在这等大酒楼里做事的。 焦广平笑骂道:“那还不快点叫来。” 店伙忙下去叫人,在店伙叫人之间,剩余点的几个菜都上齐了,白依清吃了这样,心里感叹一番,尝了那个菜,嘴里又赞叹几句。他几时吃过这等美味佳肴? 一杯酒下喉,只觉得舌头上酒香好像要沁入心脾,白依清舍不得马上吞下,把酒含在口里,品尝了一番,才缓缓吞下喉去。 不一会,只听到阁外一阵环佩声响起,人未至,香气先至,这香气与那肉香、酒香完全不同,这香气似乎让人从头到脚,从外到内,闻起来都那么惬意。这香气一到,所有的酒香、肉香都似乎不复存在。 门一打开,只见走在前面的那个歌女:明眸皓齿,肤若凝脂,紫色上衣,下着绿裙,清丽脱俗,大约十七八年华,果然有沉鱼落雁之美,此美女正是东京八艳里的顾香君。白依清一时看得呆了。 李继隆、焦广平平时也听说过东京八艳的名号,确也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也在心里感叹,东京八艳的名号可不是浪得的。 顾得君身后还有两个为她打下手的歌女,姿容放在平时,虽也是上等,但与顾香君一比,顿时相形见绌。另两个歌女为顾香君摆好琴,静立在顾香君身后。顾香君见李继隆三人气宇轩昂,知道可不是一般暴发户,向三人见过礼,坐在琴后,道:“不知三位客官,喜欢什么曲子?” 焦广平看着李继隆,李继隆微微一笑,道:“把你拿手的唱上就是。” 顾香君道:“那奴家就唱了。” 李继隆、焦广平、白依清边喝酒边听顾香君唱。只听顾香君唱道:“六曲阑干偎碧树,杨柳风轻,展尽黄金缕。谁把钿筝移玉柱,穿帘海燕双飞去。满眼游丝兼落絮,红杏开时,一霎清明雨。浓睡觉来莺乱语,惊残好梦无寻处。”顾香君唱,两名歌女伴着曲子翩翩起舞。 一曲唱完,那清脆的声音和着琴声,在阁房内久久缭绕。焦广平不知道词叫什么名,也并不理解词中的意义,只觉得好听。但李继隆、白依清知道,这词是南唐宰相冯延巳的词。冯延巳可是五代十国里有名的词人,与韦庄、欧阳炯等人齐名,但这几个人的词大都是写山写水、风花雪月之类的。 顾香君刚一唱完,李继隆、白依清不由得拍手叫好,焦广平也跟着鼓掌。 李继隆道:“唱得好,赏酒。”焦广平连忙倒上一杯酒,送到顾香君面前,顾香君端过酒杯,道:“谢谢客官,只是奴家不胜酒力,怕扰了客官的兴趣。”李继隆道:“无妨。”顾香君只轻轻抿了一口,就把酒杯放到一旁。 李继隆并不怪罪,和焦广平、白依清三人喝了一杯。 顾香君继续唱,唱的却是韦庄的词,只听顾香君略带忧怨的腔调唱道:“莺啼残月,绣阁香灯灭。门外马嘶郎欲别,正是落花时节。妆成不画蛾眉,含愁独倚金扉,去路香尘莫扫,扫即郎去归迟。” 顾香君又连唱了几曲,时而唱的是春光明媚,时而唱的是酒醉添愁,时而又是闺中怀春少女,时而又是盼郎归的思念。这些曲子,让李继隆三人忘记了吃菜,只是不断地喝酒,让李继隆似乎忘却了沙场上的血腥,让焦广平忘却了在皇帝身边的紧张,让白依清忘却了辽国中寄人篱下的愤懑。 这时,阁外一阵吵闹声,一个男人带着喝醉酒的腔调在大喊大叫,“周横波在哪里?顾香君在哪里?还叫一个来陪老子。”旁边又有些在拉的,劝的,和的,吵吵嚷嚷。 顾香君不知是沉浸在自己的歌声里,还是司空见惯,听到外面叫她的名字,没有任何反应,仍用清丽的声音在唱着。 李继隆三人也不假装没听到,继续听曲喝酒。 外面的叫声并没有消停,似乎店里的店伙拦也拦不住,醉汉的朋友劝也劝不住,醉汉的声音越叫越大,并且还把阁门一扇一扇地打开在找周横波和顾香君,又有叱责声,争吵声。 顾香君仍在唱,但外面的吵闹声己影响到了李继隆三人听曲。焦广平按捺不住,起身离座,打开阁门,看个究竟。 第6章 武痴 打开阁门,只见一个彪形大汉脚步踉跄,喝醉了酒,两个随从模样的人想要扶着他,但都被醉汉把手打开,嘴里嘟哝着,店里护店模样的人想要拉住醉汉,但醉汉力气很大,拉又拉不住。醉汉似乎听到顾香君的唱曲声了,径自向焦广平处走来。 护店的人连忙用力拉,想拉住醉汉,但醉汉手一挥,两个护店身材也是魁梧,而且多少也有点功夫,可醉汉轻松一挥,就把两个护店挥得后退。 焦广平可是赵光义的近侍,功夫可也是一流的,看到醉汉一出手,便知醉汉的身手可不简单。 但李继隆在身边,焦广平可不想失了面子。他走上前去,伸手拦住醉汉,道:“好生喝你的酒,吵什么?” 醉汉斜眼看了一下焦广平,粗鲁地想推开焦广平,嘴里同时道:“老子有的是钱,叫周横波、顾香君来陪我,你不要拦着老子。” 醉汉以为焦广平也是一般人,在他一推之下,会退出很远,但焦广平一动也不动。醉汉吃了一惊,酒也好像醒了一半,借着明亮的灯光打量着焦广平,但眼神依然没把焦广平放在眼里。 醉汉也仅是打量了一下焦广平,他继续想向顾香君所在的阁房里走来,口中喝道:“让开,不要挡着老子,否则老子对你不客气。” 焦广平待在赵光义身边,一向都是别人恭恭敬敬地让路,哪里有给别人让过路?焦广平轻笑一声,“我偏要拦着你,又如何?” 醉汉的两个随人连忙拉住醉汉,对醉汉道:“我们还是走吧,待会少爷知道了,可不是件好事?” 醉汉听到少爷二字,怔了一下,似乎平时里很是惧怕这个少爷。但在酒精的作用下,平时里的那种对少爷的怕一闪而过,道:“今日里,老子就非要见着周横波和顾香君,非要她二人给我唱两曲。” 焦广平闻言轻笑一声,道:“那今晚就偏要让你见不到。” 醉汉勃然大怒,把随从与护店一把推开,一拳向焦广平打来。拳势很快,如果醉汉面对的不是焦广平,而是一般人的话,这一拳只怕已经挨上了。但焦广平可是皇帝身边的近侍,可是皇城司探事三司的头领,这一拳哪能打得到他? 焦广平轻轻一晃,躲过这一拳,然后顺势一牵,醉汉身形顿时不稳,差点扑倒在地。醉汉要不是轻敌,要不是醉酒,焦广平这一牵,是决计不会让他如此吃亏的。 醉汉平日里也是威风得很,几时吃过这样的亏,立即收敛心神,站稳脚跟,双手出拳,朝焦广平打来。这几拳出来,是醉汉平时里的功夫,可和刚才那仓促、漫不经心的一拳相比,可不是一个层次了。 焦广平心里暗道,这家伙果然有两下子,他想在李继隆和白依清面前露两手,当下也不敢大意,专心应对着醉汉。 此时,很多人都涌出阁房来看热闹。 李继隆、白依清也叫停了顾香君的唱曲,走出来看个究竟。 这边,醉汉虽然醉了酒,但功夫却没有受什么影响,武功走的是醉罗汉之类的功夫路线,反而配合着醉态,出拳越来越顺畅。与焦广平缠斗在一起,一时难分胜负。 旁边那些人,喝了些酒,都巴不得有热闹看,见二人你来我往,看得眼花缭乱,有喝彩的,有起哄的,还有品头论足的。 焦广平余光中,看到李继隆与白依清出来观战,一心想在上司和下属面前表现,加大了攻势。 醉汉也越斗越勇,功夫随着酒劲反而增长不少,几次好像要扑倒在地的,却恰好用手或脚顶在廊柱或墙壁上,身形又马上稳定下来。 焦广平也是师出名门,作为皇帝的近侍,不像李继隆,出身军人士家,行兵打仗那种群架不是太擅长,但近身搏斗却是他的特长,今天,在一个醉汉面前,没讨到什么好处,倒也没有什么败象,二人功夫在伯仲之间。 正缠斗间,醉汉的一个随从领着一个少年公子过来了,只见那少年公子与白依清一般年纪,气质却是不同一般,他从你身边走过,似乎有种无形的压力在你面前。少年公子后面还跟着一个人,身材粗壮,好像是少年公子的护卫之类的。 那少年公子走近,叫道:“黎三哥。”声音不大,却很有威严,腔调也不是南方口音,像西北腔调。李继隆也是西北人,听到这声音自然分辨得出。 被称作黎三哥的醉汉,听到少年公子的声音,呼呼打出两拳,待焦广平应付之际,找个空子,跳出与焦广平的缠斗范围,恭敬地立在少年公子面前,酒好像醒了一大半,道:“少爷。” 少年公子责怪道:“黎三哥,怎么又喝酒闹事了?” 黎三哥嗫嚅道:“我只是听说这白帆楼里有名的东京八艳在这,想见识下而已。” 少年公子道:“今日里没有机会,明日里预约就是了,何必闹出事来?”语气中,对黎三哥倒也是客气,说明两人并不是简单的主仆关系。 少年公子又道:“还不快陪罪?”黎三哥还未开口,少年公子倒走到焦广平向前,抱拳道:“在下乃西北李保吉,刚才黎三哥多有得罪,在下陪礼了。” 焦广平没在李继隆和白依清面前好好表现,心有不甘,但眼前这人,看样子不是一般人,不知底细,不想生出事端来,于是也抱拳道:“好说好说。”却也不想报出名字。 李保吉道:“如果方便,请问尊姓大名,家住何处?在下改日登门致歉。” 焦广平道:“客气,不必了。” 李保吉坚持道:“一定要的,在下初来乍到京城,还需您多关照才是。” 焦广平拒绝道:“客气。” 李保吉也不好再勉强,叫过黎三哥,带领随从而去。 白依清看着李保吉的背影,心里道:“此人从西北来,出身富贵,年纪轻轻,并不骄狂,倒是个人才。” 李继隆只是觉得李保吉不简单,倒也没有想太多,对他来说,一般人不入他法眼。 李保吉带着随从回到自己的阁房里,阁房里就只有李保吉、黎三哥和那个身材粗壮的护卫。 李保吉此时的脸色却不再是刚才那幅可亲的样子,一张俊脸板着,年纪轻轻,那张脸上却带着老气,对黎三训斥道:“黎三哥呀,你可要我说你什么好呢?贪杯可是要坏大事的呀,如果别人知道了我们的真实身份,那可我们大不利呀。“ 黎三虽说比李保吉大不上一两岁,但毕竟也还是好玩的年纪,从西北到这繁华的东京城,那美酒、美女与西北的都不是一样的,黎三本就是个没有什么太多想法的人,偶尔迷失一下,也是正常。 黎三在李保吉面前,从来是言听计从,因为他们一起长大,李保吉在黎三心中,一直都是足智多谋,少年老成的,什么事都会有好主意,什么困难都会在他面前迎刃而解。 黎三道:“兄弟,我会小心的。” 李保吉又埋怨道:“我都说了,你可不能像在家里一样,在这里,你只能叫我少爷。”黎三道:“这里又没有外人。” “还是要养成习惯,万一你说漏嘴呢。” “好,少爷。” “我们到这里来,就是要多了解情况,多结交些有用的人,可不能随便去得罪人,万一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可不是小事的。” “是,少爷,以后我小心点就是了。” 那个护卫只是站在旁边,任由两兄弟说话,也不插嘴,但耳朵却凝神听着外面,眼睛也警惕地盯着门口,似乎担心外面有人偷听偷看一般。 李保吉三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就走出了阁房。李保吉一行人刚走出白帆楼,一个人却挡住了去路。 挡住去路的人,在灯光下,二十来岁年纪,但样子出风尘仆仆,衣着打扮很是落魄,奇怪的是,两个怪怪的法铃用链子连着,挂在双肩上,眼睛却是很光亮,死死盯着李保吉身后那个粗壮的护卫,而其他人在他眼中仿佛不存在一般。他对护卫开口道:“你是武威望风堂廖全?” 护卫很是奇怪,在这汴梁城还有认识他的?李保吉等人也回过头来看着廖全,也都奇怪。 廖全立即走上前来,护在李保吉面前,看着对方,道:“你是?” 那人回答道:“我是崆峒仲长统。听说凉州望风堂是西北功夫最好的,而廖全是望风堂里最好的,我想领教领教。我从凉州找你,一直找到这里,终于找到你了。” 仲长统说话很干脆,没有拖泥带水,直接将来意都讲清楚了。仲长统?廖全听说过这个名字,就是传闻中崆峒派的武痴道士,天赋极高,潜心研究崆峒功夫,将崆峒派的功练得炉火纯青,又以打遍天下各处高手为志向,只要听到某处有高手,必定前去比试,而且出手狠辣。用的兵器是崆峒派奇怪的太统法铃,法铃是两个,发出的声音一高一低,声音高的为雄铃,低的为雌铃,在打斗中,发出的声音,极易扰人心灵,而且招式怪异,无形之中,就占了优势。几年间,在西北,己打败多处高手,然后又吸收他人武功中的精华,博采众长,武功日益精进,隐然自成一派,在西北己是名声大噪,因此树敌无数。不少人找上了崆峒派,崆峒派为了不惹火烧身,己将他逐出了崆峒派。 仲长统在外却依然将崆峒两字挂在嘴边,虽然崆峒派将他逐出了山门,但仲长统却认为,他是崆峒派的传人,不能忘本,他也是将崆峒派的功夫发扬光大,让天下人见识崆峒派功夫的高深。 而望风堂也是名震西北,号称西北六大堂口之首,另外五大堂口分别是铜柱堂马氏,汝南堂乌氏,黎阳堂都氏,尺五堂严氏,河东堂聂氏。这六大堂口在没有外敌时,相互竞争,互不服气,但面对外敌时,又联合对外。望风堂虽称为六大堂口之首,其它五大堂口内部也不认同,但近几十年来,望风堂高手辈出,在江湖中名声己超过其它五大堂口,所以被外人认为是排在其它五大堂口前面。而廖全正是目前望风堂功夫最好的,正因为如此,才成为了李保吉的贴身护卫。 廖全知道仲长统武功厉害,但作为望风堂的第一高手,倒也不怕,只是此时远在汴梁,首要任务是保护好李保吉的安全,他当然知道其中的轻重。 廖全道:“你从西北来,就为了找我比武?” 仲长统面无表情,道:“与高手相斗,乃人生第一快事,只要我想比试的,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去。” 廖全道:“此时此地,你我比试,不妥,何不待我回到西北,你我再比试,不是更好?” 仲长统道:“比试,又分什么时间与地点,随时随地都可。” 看样子,仲长统恨不得此时,立即与廖全比试一番,分出个胜负来。 此时,李保吉却插口道:“这位大哥,比武是件神圣的事,岂可随便找个地方,凑个时间比呢?如果能随便比的话,不是玷污了武功的圣洁?” 仲长统才看一眼李保吉,道:“那你说怎么办?” 李保吉见仲长统对自己不重视,心里有几分怒气,但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他眼睛一转,道:“对于高手来说,应该在最舒适的时候,以最好的精神状态,才能了挥出最好的功夫来,今天你也行色匆匆,廖全也刚进餐,又不是心甘情愿,岂能发挥出最好的功夫来?” 仲长统待李保吉刚说完,接口道:“作为武者,应该随时保证能出手?” 李保吉笑道:“比武不比保命,高手相争,就要选好时间,地点,以最好的状态,才能体现出最好的水平,否则,即使胜了,对方也不能服气,也不能服众。” 仲长统从来都是直来直去,找人就斗,哪有这么多讲究?听李保吉这么一说,倒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武功或许仲长统比李保吉高,但比心智,十个仲长统只怕也比不过李保吉。 仲长统直直看着李保吉,李保吉继续道:“我们还会在东京待上一段时间,比武也就不用急在今晚一时。如果你担心找不到廖全,你大可和我们住一起便是,食宿都由我包了。” 李保吉正想笼络一些人才,他想见识一下仲长统到底有几分武功。如果武功高,收到手下,也不错。 仲长统的心中只有武功,从崆峒派学艺开始,从来没有什么享受人生的想法,一心只想着成为最高的武者,从西北到中原,一路来都是风餐露宿,对吃住从来就没有什么要求,对李保吉的提法不置可否。 李保吉对仲长统不为所动,接着道:“我知道仲大哥对这些吃呀喝呀住呀不感兴趣,但对自己所学的武功是很敬重的,在比武前,应该洗个热水澡,穿上身干净的衣服,这样才能对得起自己的这身武功。如果拉里拉塌,对自己身武艺不也是一种亵渎。你说是吧?” 仲长统以前哪里想过这些,听李保吉讲完,心有所动,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就走吧。不过,明天是一定要和廖全比试的。” 廖全心想,如果不是李保吉在这推三阻四的,我难道还怕了你不成?虽说崆峒派是武林大派,但西北望风堂又岂是无名之派? 仲长统跟着李保吉到了东京有名的会仙楼酒楼,会仙楼酒楼也是东京城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在吃的方面逊色于白帆楼,但住的方面是一流的,比任何一家酒楼、客栈都好。 李保吉又给仲长统开了一间上房,又拿了件自己还没穿的新衣服给他。仲长统对住的没有兴趣,却好好洗了个热水澡,穿上了李保吉送的衣服,顿时感觉到浑身轻松,武功真好像长进不少。 大客栈就是大客栈,什么都是好的,床很软和,地板擦得很是干净,几乎可以印出人影来,仲长统盘腿坐在地上,打坐练功。此时,仲长统感觉全身通明,全身真气顺畅无比,仲长统功夫至少己达到小周天境界,通过片刻的真气运行,功夫似乎更精进一层了。 “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仲长统的练功运气,他并没有起身,有谁会敲他的门呢? “仲长统,仲长统”,见仲长统没有开门,外面的人嘁起了他的名字,声音是黎三的,黎三喊他做什么呢? 仲长统只好停止练功,他有点愠怒,但也只好起身打开门,黎三此时也是洗过澡了,衣服也换了,酒基本醒了。仲长统仅仅知道黎三是和廖全一起的,他开口道:“你找我?你是谁?” 黎三在李保吉面前不敢乱喘大气,却从小到大也是生长在富贵家族,也是支配别人的主,在白帆楼时,对仲长统很是看不惯,此时,更是心底一股火气直冒,何况,来找仲长统本就是李保吉要黎三来找的,更是有恃无恐。 黎三大大咧咧道:“你功夫很厉害?还特意来找廖全比试?” 仲长统看着黎三,并不回话。黎三继续道:“我家兄......我家少爷特意让我来试试你,看你是否有资格和廖全比试。” 仲长统只知道黎三是和李保吉廖全一起的,并不熟悉,以为只是无名之辈罢了,他哪把黎三放在眼里,他眼里,谁的武功高,谁就是他要找的人。仲长统道:“你又凭什么和我比试呢?” 黎三简直快气炸了,除了李保吉外,还有谁敢在他面前这么气焰嚣张?黎三一手向仲长统衣领抓去,口里道:“凭我的功夫。”此时,黎三酒劲全消,速度之快,更胜在白帆楼和焦广平比试时的速度。 黎三出手的招式,仲长统似乎有几分眼熟。仲长统见黎三拳快到胸口时,身体好像风筝牵着一样,向后飘了一步,就这一步,恰恰好,黎三的手就差那么一点点抓住了仲长统的衣服。 黎三出拳如风,但每次仲长统都是恰恰躲过,没有一拳沾到仲长统的衣服,不仅如此,而且仲长统就在门口左躲右闪,黎三想把仲长统逼到屋里,也没有办法。 黎三一开始在焦广平那没有讨到便宜,现在又在仲长统这里吃瘪,心里不由得怒气大炽,出拳越来越猛,但依然没能沾到仲长统一丝衣服。 反而露出不少破绽,黎三使出一招“单刀直入”,却因发力过猛,被仲长统一个四两拨千斤,这下好了,黎三终于进到了仲长统房内,只不过可惜不是,主动进入的,却是收不住劲,失去重心,跌入房内,还差点跌了个狗啃泥,好在基本功打得扎实,踉跄着没有跌倒。 仲长统没有更让声音道:“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不想和你打。” 黎三哪曾受到如此大辱,并不说话,猛虎扑食般向仲长统扑去,这下也激起了仲长统的怒气,使出崆峒派神拳门的罗汉十八手。神拳门在崆峒派功夫的拳术中是最高层的,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这拳的特点就用意而不发力,借力打力。几个回合下来,在仲长统的拨拦连三掌下,黎三被逼到了墙角,眼见退无可退了。 这时,李保吉、廖全进入到了房间,李保吉拍掌道:“仲大哥,好功夫,正好教训一下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兄弟。” 黎三见李保吉、廖全进来,心里更是怒火攻心,并不住手,反而更加拼命抢攻,但破绽更多,愈发相形见绌。 李保吉连忙喝道:“黎三哥,还不住手?” 黎三只好恨恨收手,仲长统也并不相逼。李保吉对仲长统微笑道:“果然名不虚传。”然后又对黎三道:“黎三哥呀,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太冲动,现在知道什么是高人了吧?还不向仲大哥陪罪?”黎三闻言,心不甘情不愿,向仲长统一抱拳,却看也不看着仲长统。 黎三本就是李保吉安排来试探仲长统功夫的,刚才这一切,李保吉和廖全也都看在眼里,对仲长统的功夫不禁惊叹不己。要知道黎三可也是功夫不弱,但在仲长统面前却无还手之力,廖全作为望风堂第一高手,也是看得暗暗咂舌,如果黎三换作他,只怕也讨不到好处。廖全想,如果和仲长统比试,应该怎么应付。 可是仲长统和黎三相斗,并没有使出全部功夫,廖全听说过,崆峒派下有八门,而且每门功夫各有特点,还不知道仲长统通晓几门功夫。 但只是想了一下而已,廖全同样出道以来,未逢对手,心中豪情油然而生,反而期待与仲长统一战,在李保吉面前表现一番,并打出望风堂的名气来。 此时,仲长统却道:“我澡也洗好了,衣服好舒服,状态也很好。廖全,我俩可以比试了。” 李保吉见仲长统功夫这么好,便有心将其笼络到自己手下,微笑道:“可你刚才己和黎三哥打了一架,消耗不少体力,此时当然不是最佳时机了。“ 仲长统道:“刚才只是热一下身而已,此时我的状态是最好的。” 廖全对仲长统这样,还以为自己怕了他,便开口道:“如此便好,赢了你,也不会被人说趁人之危。” 李保吉却继续道:“廖大哥,你这话就不对了。仲大哥刚才明明消耗了不少体力,何况廖大哥你此行的任务主要是要保护好我,我的任务还没完成,你肯定也就心有挂牵,也会分心,哪里能拿出全部精力比试呢?” 廖全想不通,李保吉推三阻四是为何,但他是李保吉重金请来的,当然也只能听李保吉的话了。 李保吉继续道:“那个时候,即使仲大哥赢了你,只怕在江湖中的人也会有闲话,说仲大哥胜之不武。” 仲长统以前比武,哪里有这么规矩,便想想也是。却道:“难道还等你完成任务才能和廖全比呀?” 李保吉道:“到时完成任务了,我一定安排个好日子,让你们两个好好比试比试。” 仲长统道:“谁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完成任务?” 李保吉道:“慢则五六天,快则三四天。仲大哥,你也应该没来过东京城,既然来了,就好好看看,东京城里藏龙卧虎,武功高的人多了去,这几天说不定还能遇到更高武功的人呢。再说,你只管开心就是,你在这里的开销我全部包了。” 仲长统道:“两三天我都等不了,何况还要五六天,不行。说好的,明天一定要比。” 黎三在仲长统手里吃了败仗,只想着廖全把仲长统打败,给自己出口气,便道:“明天就明天。” 廖全见黎三这样说,也道:“明天比就是了。” 李保吉道:“明天是决计不行的,明天我可得去拜访一位重要的人物,可不能没有保护。” 仲长统道:“我胜了,我保护你去。” 李保吉摇摇头,道:“即使你胜了,只怕也是惨胜,到时候只怕你保护不了我。再说,你俩在这比试,闹出什么大纠纷来,影响我的大计,可就不行了。” 换作往日,仲长统才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早就逼着比试上了,但这次面对李保吉,却有种有力使不出来的感觉。 廖全也明白李保吉的事大,便道:“待李少爷事完毕,和你比试。但李少爷的事未完成之前,无论如何我是不和你比的。” 仲长统道:“这几日,我可等不及。” 李保吉此时眼睛一转,道:“这么久都过来了,还急这几天?这汴梁城里功夫高的人多的是,再者,我听说,天下剑术第一的王神剑这会儿就在东京城里,如果这次你不找他比试,只怕以后再想找到他,就难了。” 李保吉虽有心笼络仲长统,但想到自己此行的重任,不想因小失大,便抛出王神剑,想引开仲长统。 “王神剑”,仲长统听到这名字,眼神中顿时放出异样的光来,这可是他在崆峒派时,听师尊们说到过的名字,这几年,行走江湖时,王剑儿这个名字可也是如雷灌耳,他早就想见识一下了,早就想和王神剑比试几招了,王神剑对他的吸引力可比廖全大多了,听到王神剑名字,对廖全便失去兴趣了。 仲长统急忙问道:“你可知王神剑具体在何处?” 李保吉眼珠又是一转,道:‘具体不知在何处,但确实是在汴梁城里的。你只要到处打探打探就知道的了。 仲长统对李保吉道:“待我打探打探。反正你们也还有几天在这的,待你们办完事,再比试也不迟。” 仲长统又把眼睛转向廖全,道:“你可不要躲了,你一躲了,你那望风堂的名声就坏了。” 廖全一脸不耻,不屑地说道:“我望风堂在立足江湖几十年,名声比什么都不重要,又何曾躲过谁,又何曾怕过谁?六日后,就在此地等着你,一决高下。” 说完这话,廖全看着李保吉,意思是要李保吉同意。李保吉点点头,表示同意。 仲长统道:“好,六日后见。” 李保吉道:“既然约好了时间,这几日内仲大哥你去找王神剑便是。为了六日后的比试,仲大哥你有最好的状态,这几日的所有的开销我都包了。”说罢,便要廖全拿出绽银子来,放到仲长统房里。 仲长统倒也不推迟,道:“剩下的,还你。” 李保吉便带着廖全、黎三走出了仲长统的房间。 第7章 收买人心 齐王、开封府尹赵廷美府门口,三人三骑和一辆马车到府门口停了下来,为首一人年纪尚不及弱冠,但眉宇之间透着一种机智与果敢,另外两人身材魁梧,精壮得很,三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肤色偏黄,似乎是久经风沙。这三人正是李保吉、黎三和廖全,以及李保吉的随从。 李保吉上前向守门的家丁递上帖子,递上帖子的同时,还有一绽银子,李保吉道:“小哥,烦请向齐王通报,西北定难军都知蕃落使李继迁、李继山求见。” 家丁笑嘻嘻接过帖子和银子,道:“我这就去通报,不过,我家王爷很忙,不知有空不?” 李保吉原来真名叫李继迁,黎三叫李继山,还是统领西北夏、银、绥、宥、静等州的定难军节度使的人。定难军节度使乃党项人世袭职位,本姓拓跋,因在唐末有功,被赐姓李,后成为世袭割据地区,如今的节度使乃李继筠,是李继迁、李继山的族兄。 定难军节度使虽为世袭交替,但也是奉中原王朝为正统,向中原王朝称臣。 不一会,家丁出来请李继迁等人进去,李继迁吩咐随从从马车中取下物品,这些物品都是李继迁特意来送给赵廷美的。家丁将李继迁三人领到会客厅,李继迁的随从将几箱礼品搬到客厅,在王府的家丁带领下,退出了客厅。 会客厅主座上正端坐着一人,丰神俊朗,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模样,正悠闲地喝着茶,正是齐王赵廷美,赵廷美只顾着自己喝茶,对三人进来并不抬头看一眼,对放在地上的礼品也没看上一眼。 管事的家丁禀报道:“王爷,客人带到。” 赵廷美似乎没听到,并没有出声,仍然没有抬起头来。 李继山心有不悦,心想,好大的架子,李继迁却脸上堆起笑容,施礼道:“小可李继迁、李继山奉定难军节度使李继筠之命,特意来拜见英明神武的齐王殿下。”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听到李继迁的话,赵廷美心情似乎一下好起来了,抬起头来看着李继迁三人。 赵廷美看到李继迁才是少年,心里倒有点出乎意料,神色依然一幅不屑的样子,嘴里道:“听说定难军节度使李光瑞还是个人物,怎么派来京城的却是嘴上无毛的小孩子呀?” 李继迁却并不生气,微笑道:“王爷天纵英才,是大宋之顶梁柱。小可在西北时,常听家中长辈说起过王爷的英雄事迹听说王爷十来岁便随太祖东征西战,立下不少功劳,英雄出少年呀,小人仰慕之极呀。” 李继迁这句话既吹捧了赵廷美,又有力回击了赵廷美说自己是黄毛小子的话,赵廷美闻言,不由得对李继迁刮目相看。 李继迁又接着道:“小可在京城又听说王爷兼任开封府尹,在您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夜不闭户,一派繁华,都是您治理有方。况且,当今官家也曾当过开封府尹,王爷今后富贵不可限量呀。” 赵廷美听言,面有得色,但马上制止李继迁的话,道:“本王爷只想着如何当好这个府尹,尽力辅佐官家,至于富贵什么,本王爷已经贵为王爷,还想什么呢。” 李继迁还想继续这个话题,但赵廷美打断他的话题,道:“你找本王爷有何事?” 李继迁从礼品箱中取出两个小盒子,与李继山各拿一个,走到赵廷美跟前,李继迁道:“族兄继捧近日从西域偶得一黄一白两块玉,只是不知成色如何,听说王爷乃鉴玉之行家,特意吩咐我兄弟二人送到京城来,请王爷鉴定一下。” 赵廷美对鉴玉可是一窍不通,哪里来的行家?这只是李继迁送给赵廷美的借口罢了。 李继迁和李继山将盒子放到赵廷美面前,李继迁打开一个盒子,只见盒子中放着一块玉,那玉的颜色纯白,发出油脂般光泽,细腻、光亮、温润,好似刚刚切开的肥羊脂肪,赵廷美不由自主发出一声赞叹,“好玉”,迫不及待地想想拿在手中把玩一番。 李继迁眼睛看到赵廷的神色,心中暗自得意,但表面却不动声色,道:“王爷,请您再看看这块。”接着打开另一个盒子,刚打开盒子,映入赵廷美眼帘的是一块有如蒸熟的黄梨的玉,颜色黄得彻底,又如凝固的鸡油,油油的,糯糯的,酥酥的。李继迁又拿起那块黄玉,用手指一弹,那玉声若金磐之余音,绝而复起,残声远沉,徐徐方尽。 赵廷美一手拿起那块白玉,一手拿起黄玉,眼睛在两块玉中不断变换,嘴里发出“啧啧”的赞叹。 李继迁继续介绍道:“这两块玉听说是昆仑山上流下的雪水的河中所得,几十年难遇的美玉,不知是真是假,特意请王爷鉴定。” 赵廷美对两块玉爱不释手,忙道:“这两块玉从成色、质地、声音来看,均是难得的美玉。” 李继迁道:“小可不懂玉,这两块玉王爷慢慢鉴赏,待王爷鉴赏完毕,小人再来聆听王爷的高见。” 赵廷美闻言,放下手中的玉,道:“有道理,美玉,是得慢慢鉴赏。”他又接道:“你千里迢迢从西北而来,可不是单纯送玉给本王鉴赏吧?有何请求,但说无妨。” 李继迁见赵廷美己对自己有好感,便道:“我朝自立朝以来,在太祖及当今官家文治武功之下,四海臣服。但北有辽国占据我朝幽云十六州,幽云十六州乃中原之屏障,幽云十六州不收回,我朝就无险可守。” 幽云十六州和你镇守银夏五州的定难军有何干系,赵廷美心里嘀咕,李继迁似乎看穿了赵廷美心里所想,接着道:“当今官家正是看到了此形势,才挟征服北汉之余威,试图一举收回幽云十六州,只是运气不佳,无功而返。” 赵廷美心道:“消息还很灵通呀。” 李继迁又娓娓道来,“故我朝当务之急,乃是收回幽云十六州,一则此是祖宗基业,二则是保我朝长治久安之要害。但辽国幅员辽阔,兵强马壮,又占据幽云十六州地势之利,要想收回幽云十六州,非一日之功,需从长计议呀。” 赵廷美听了,还是没明白李继迁的真实目的。但不由得对李继迁的言论点头称是,他想不到,李继迁小小年纪,居然有如此见地。 李继迁继续道:“我朝必须上下齐心,同仇敌忾,方可战胜辽国。但西北仍有吐蕃、回顝对我中原虎视眈眈,幸有我李氏一门镇守银夏五州,让吐蕃、回顝不能东进一步。为让我朝心无旁骛,收回幽云十六州,我李氏愿为我朝世代镇守银夏五州。” 李继迁说完,看着赵廷美的反应,赵廷美听完,这才明白李继迁的真实想法,那就是,李氏想继续世袭定难军节度这个职位。 其实,李继迁说得对,大宋朝此时哪里有精力来管定难军节度使这个位置世袭不世袭这个问题,如果不是李继迁来,赵廷美还根本想不起定难军来。 李继迁接着道:“如我朝北伐辽国,定难军可为侧翼,则辽国不敢倾全国之力对抗我朝大军,如此,幽云十六州收回易也。” 听李继迁说完,赵廷美也不由得点头称是。赵廷美道:“既然定难军愿意听从朝廷差遣,本王爷定会向官家禀明实情,让你们李氏安心镇守银绥五州便是。” 皇子、检校太尉赵德昭府中,赵德昭与李继迁、李继山、廖全三人分宾主坐着。李继迁虽然给赵德昭带了不少礼物,虽是些贵重的东西,但比起赵廷美那两块玉来,不值一提。 李继迁并不是看轻赵德昭,他相信他另外的礼物能打动赵德昭。 李继迁又把大宋朝要收回幽云十六州的重要性讲了一遍。 赵德昭内心对李继迁的一番说法很是赞同,但表面并没有表现出来。但他想起了那天王云、卢亮拥立他的情景,在想,如果赵光义真的在那次死在乱军中,只怕此时坐在皇帝宝位的肯定是自己了。 李继迁早就探听清楚,赵德昭是个喜怒哀乐不形于色的人,见赵德昭并没有阻止自己继续讲,就知道打动了赵德昭,于是继续道:“平原作战,骑兵更为重要,只是辽国骑兵强于我朝,上次伐辽失败,关键就在于辽国骑兵。” 赵德昭眼前仿佛浮现出在幽州时,耶律休哥带着辽国骑兵在宋营中横冲直撞,所向披靡的情景。 李继迁接着道:“可一支强大的骑兵,需要有良好的战马才行,但小可知道,在中原、江南一带,可没有大型的草场用于养马,战马的来源可是个问题。” 赵德昭听李继迁这么一说,知道李继迁肯定有答案,但也不说话,只是用眼睛看着李继迁,眼神中鼓励李继迁说下去。 李继迁于是道:“小可所在的银绥五州就有优良的马场,而且均是良种战马。小可来京城前,族兄,也就是定难军节度使交待小可,愿向朝廷进献良种战马五千匹,助我宋朝早日收回幽云十六州之地。” 五千匹良马?这个数字足以令人动心了,赵德昭疑惑终于接口道:“难得定难军李氏有这一份心意。只是你为何不直接向官家说,而和本皇子讲呢?” 李继迁微笑道:“皇子可向官家奏报,立下这样一份大功,到时官家定会对皇子您另眼相看。小可将这份大礼特意送给皇子的。” 赵德昭道:“为何要送这份大礼给本皇子呢?” 李继迁道:“这五千匹马本就是要送给朝廷的,现在通过皇子,既达到了目的,又结交了皇子您,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赵德昭闻言,点头称是,内心对李继迁不禁很有谢意。 李继迁见赵德昭认可了自己,胆子更大些,道:“此时,没有外人,小可还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赵德昭一下把李继迁当成了自己的人,便道:“不必顾忌,但说无妨。” 李继迁小声道:“听闻将来官家这位置将来可是要传给皇子您的?” 听到这么敏感的话题,赵德昭脸色也没变,在他内心里,赵光义当上皇帝,而自己没能当上,本就是一万个不开心,只是因为没有自己一帮人,居然被自己的叔叔当上了皇帝,他自己内心里是多么不服气呀。 这皇帝位子,本应该几年前就是自己的,而不是将来要传给自己的。但此时坐在上面却是别人,赵德昭此时被李继迁这么一提起,心里的委屈一下全部涌上来了。 李继迁见赵德昭并没有阻止,继续道:“当今官家如果当初不是有自己有一帮心腹,只怕也坐不上这个位子。” 这句话可是说到赵德昭心里去了,如果当初不是赵光义跟着自己父亲建了些功业,后来任开封府尹时,没有笼络一些人,能这么顺利坐上皇帝这个位子吗?赵德昭闻言,假意斥责道:“你好大的胆子,此话传出去,可是大逆不道,可诛九族的。” 李继迁听到赵德昭语言虽严厉,但语气并不严厉,就知道赵德昭只是假意说说而已。心里并不害怕,继续道:“小可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俗话说,孤掌难鸣,欲成就大事,没有自己的人怎么能成?” 赵德昭沉吟不语,继续听李继迁说。李继迁侃侃而谈,道:“小可还有个好主意,愿献给皇子,此举定能让皇子您威望大增。” 赵德昭示意李继迁说下去,于是李继迁接着道:“小可这段时间在京城,听到很多人发牢骚,说打下了北汉,大家血流了不少,可当初答应的赏赐一点也没有得到,反而以征辽无功两相抵了。皇子如果能为这些有功之人争取到一些赏赐,这些人岂不会对您感激涕零呢?” 赵德昭口中未言,内心却做了决定。 第8章 皇城司禁军标准很高 第二天皇城司禁军的招募比起第一天来,热闹多了,因为知道的人越来越多,一传二,十传百,百传千,京城几处招募的地方人潮涌动。大家听说招的又是守卫皇城的,积极性更加高,说不定哪天能得到天子的青睐,那就前程无量了。 但这一天,李继隆与白依清并没有在场,焦广平继续在现场,李继隆没来,焦广平也就坐在那,喝着小酒,看着手下的人忙碌。 焦广平正沉浸着昨晚顾香君清丽脱俗的容颜和清脆的歌声之中,忽然有人在叫唤:“焦大人在哪呀?” 有人打断了自己的好念想,焦广平还有点不高兴,循声看去,却是当朝御史中丞陈演达,对陈演达,焦广平可是认识的,那可是赵光义的亲信,一直都是跟着赵光义的,很多时候,半夜三更都被赵光义叫去的,焦广平在赵光义身边可没少见到他。 焦广平见是陈演达来了,连忙站起身来,向陈演达迎去,口中道:“陈大人折煞我也,我只是官家身边的侍卫而已,在陈大人面前,哪里敢称得上大人呀?” 焦广平把陈演达迎到帐棚中,安排上位给陈演达坐了,陈演达也不客气。陈演达身后还跟着管家和一个少年。 早有兵丁奉上茶来,待陈演达喝了一口茶,焦广平开口道:“不知什么风把陈大人吹来了呀?” 陈演达道:“皇城司的人可是禁军中优中选优的,官家为组建皇城司,曾多次向我等臣下征求意见,我也多次向官家说,皇城司组建得好,皇城司可是关系到整个京城的安全,也关系到我朝的长治久安,那么挑选负责的人一定得是武艺高强,对官家忠心耿耿的人。官家是从谏如流,挑选出了向焦大人这样的优秀人才来负责皇城司。” 陈演达这话,既间接吹嘘了自己在赵光义心里的位置,又夸赞了一番焦广平,果然不愧是官场老手。 从这一句话,焦广平当然听不出陈演达的来意,只好随和道:“谢谢陈大人。” 陈演达又叫过身边的那少年来,介绍道:“这是犬子陈琦,平日里在家不喜读书,看到书本就头疼,只爱些舞枪弄棒,我也只好请了几个教师,这小子读书不行,练武倒是把好手,这几年,倒也练得了些功夫,弓马娴熟。此次,官家招募皇城司禁军,我想,这小子倒也正合适,特意将这小子带到焦大人这来了。” 陈琦不情愿站在焦广平面前,眼神里有种富家子弟特有的优越感,如果不是陈演达硬逼着他来,陈琦才不情愿来参加劳什子的皇城司禁军呢。 焦广平看了看陈琦,身材倒是高大粗壮,符合要求。忙道:“陈公子一表人才,如果能来皇城司,那是最好不过的了。我们皇城司正需要陈公子这样文武双全的人呀。” 陈琦此时开口了,道:“像我这等人,入了皇城司,应该安排个首领给我当吧,不然的话,我才不愿来。” 陈演达喝斥道:“你以为是在家里,你想如何却如何,这皇城司可是官家钦点,岂由得你想怎样便怎样,你有了功劳,官家自然不会亏待于你了。” 陈琦还想说,陈演达又喝斥道:“还不下去。”陈琦只好悻悻坐到椅子上。陈演达又对着焦广平道:“年少轻狂,到焦大人这,还请焦大人好好打磨打磨。” 焦广平见陈琦如此,心道:“皇城司又不是你陈家开的。”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道:“陈大人您是知道的,我只是个小首领罢了,做不得主的,上面还有内使王大人、国舅爷李大人管着事。但陈大人既然吩咐了,我一定向两位大人大力推荐的。” 陈演达道:“如此就劳烦焦大人了,王大人和国舅爷那,我有机会也一定会说的。” 焦广平道:“如此甚好,多谢陈大人理解。” 焦广平接着道:“陈大人,那我就安排,让陈公子展示一下好武艺,让我等开开眼界,也给那些来应蓦的人知道,什么才是皇城司招募的标准。” 焦广平将陈演达、陈琦等人带到招蓦处旁的操场上,操场上还有几个人在试训,陈琦对此不屑一顾,心道:“这等人也来应蓦?” 焦广平也不敢省略程序,按照顺序来,先安排兵士给陈琦量了身高,身高可不矮,5尺7,量了身高,就是奔跑,围着这个操场跑5圈,半盏茶能跑完的,为一等。听完焦广平的介绍,陈琦稍一抬了抬腿,衣服也不脱,抬腿便跑,只见陈琦健步如飞,超过了几个在他前面的人,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已经跑完了。陈琦却面不改色,这对他来说,他有几个师傅轻功都是比较好的,这个跑步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而已。 焦广平心里也暗暗道:“也还是有点功夫的,难怪这么狂。” 跑完步,就是跳远,能跳三步远的为三等,能跳四步以上的为一等,只见陈琦轻轻一跃,五步有余。 旁观的人顿时被吸引过来了,纷纷拍掌。 听到旁边的掌声,陈琦面有得色,道:“还有什么项目?都告诉我,我一并做了就是。” 焦广平对陈琦这种自大有些反感,心想,你虽有点本事,可天外有天,离真正的高手还差得远呢。但陈演达在旁,可不好表现出来。便道:“还有拉弓、射亲。” 凡弓分三等,能拉开九斗弓的为一等,能拉开八斗弓的为二等,能拉七斗弓的为三等,要想进入禁军,至少也得拉开七斗的弓。射亲,也就是射箭,又分步射和骑射两种,其中,步射6箭中3为一等,中2为二等,中1为三等;骑射则为骤马直射3箭、背射2箭,射中箭数及等级与步射相同,只是步射距离比骑射距离远一些。 陈琦听罢,大步流星走到摆弓处,拿起一把石的弓,搭起箭,朝箭耙射去,正中耙心,一射完,陈琦马上又拿起一箭,射了出去,一连射了六箭,每箭都中耙心,顿时,旁观的人欢声雷动。 而旁边有几个在试射的,没有一个能拉起一张九斗的弓,最厉害的也只是拿着一张八斗的弓,射中耙心也只是6中3、4而已。 陈琦本还想射几箭,但毕竟是一石的弓,手臂还是有点酸的感觉,又加之焦广平在旁道:“陈公子,果然是少年英雄,还有骑射,6中3即是一等了。”陈琦还想在骑射上显示一番,便顺势放下了弓。 陈琦这一番表现,场内的人相形见绌,都不敢再在场内试射,都自觉退在旁边观看,偌大的场地中,就只留下陈琦。场外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不仅有应招的人,也有被吸引过来看热门的人,不仅有男人,还有很多的女人。这不,就有两位富家千金骑在马上,在人群边缘看着。 这两位姑娘差不多年纪,二八年华,左边那姑娘一身粉色,上身着粉红玫瑰香的上衣,下罩粉色烟纱散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结,显得体态修长,右边那姑娘却是一身绿,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般的裙子,身披着翠水薄烟纱,美目带笑,都是绝色美女,美丽中又带着自出生以来的富贵气息。又都是骑着马,定不是一般柔弱的女子了。一粉一绿,泾渭分明。 场中的陈琦一个健步,翻身上马,姿势轻盈,动作潇洒,又是赢得一片喝彩场和少女的欢呼声。陈琦在马背上,看到了场外的两位绝色姑娘,心里一动,却更有心卖弄一番了,只见他在场内纵马急驰,拉开那张一石的硬弓,一个侧身,一箭向那箭耙射去,正中耙心,然后在马上又用不同的姿势射了几箭,一式是在侧身在马腹,一式是倒骑马背,一式是伏身马背,一共射了六箭,每箭的姿势都不相同,除了第六箭,稍稍偏出耙心外,其余箭箭正中耙心。 场外掌声、喝彩声、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陈琦偷眼看了看那两个骑在马上两个姑娘,只见那两个姑娘神色中满是赞叹,他刚才一丝的累意顿时消失于无形。 陈演达看完自己儿子的一番表演,内心极是得意,捊着胡须,掩饰着自己的得意。焦广平虽说心里不喜陈琦的张狂,与真正的顶尖高手相差还远,但陈琦这一番操作,确实具备了成为顶尖高手底子,假以时日,只要陈琦继续努力,成就至少不会低于自己。 焦广平走入场中,把陈琦拉到自己身边,大声道:“陈琦,通过测试,欢迎成为禁军的一员。”其他刚才参与测试的人,顿时,眼中都是羡慕。 焦广平稍稍停顿,接着道:“好男儿,一身好武艺,就应该货与帝王家,建功立业,封妻荫子。热烈欢迎大宋有志好男儿加入禁军。” 焦广平说完,人群中有一人走出来,走到焦广平面前,道:“在下张文直,正是前来应蓦的,愿一试,请大人考核。” 焦广平定睛一看,眼前这人,身形修长,体格匀称,天庭饱满, 眉清目朗,面如冠玉,好一个英俊男儿。 见到这么英俊的男子,围观的少女发出一阵阵的赞叹声,一粉一绿的两个女子也被张文直吸引了。焦广平对张文直好像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仔细一看,很是陌生,根本没见过张文直。 焦广平也是有点佩服张文直的胆气,道:“很好,大宋禁军的大门朝大家敞开。” 陈琦见有人居然还敢在他之后来出风头,心里不禁讥笑张文直的不识时务。 兵士帮张文直登记了姓名、藉贯等基本信息后,带张文直到操场内。焦广平也坐回座位,任凭兵士安排张文直。 陈琦本可以走了,但他想看看张文直到底与他差距有多远的想法,继续留下来,陈演达也是这个心思。 张文直身高与陈琦相差不大,测试项目顺序和陈琦一样,测了身高就是跑步速度。张文直有如风驰电掣,速度比陈琦更快,跑完,更是心跳未加速,神色不变。 看到这情景,焦广平心中暗赞,好轻功。陈琦却不以为然,心道,身体轻些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场外一粉一绿两个美少女,在马上窃窃私语,似乎向场内靠近了一些。 然后是跳远,将近六步的距离,比陈琦又胜一筹。 欢呼声,尖叫声,夹杂着议论声,声势已经盖过了陈琦的时候。陈琦心里不服气,还不是身形轻些而已,身形轻些,自然跑得快些,跳得远些。他又偷眼那人群外看去,那一粉一绿两个少女的神色更是崇拜一般,四只眼睛直直看着张文直。见到这,陈琦脸色有点不自然了。 拉弓、射亲一并进行,张文直走到放弓处,拿起最硬的那张弓,旁边的兵士提醒道:“这可是一石五斗的弓。” 张文直道:”无妨,我平日里练的就是这弓。”那兵士不禁暗暗咂舌。焦广平见张文直居然拿的是一石五斗的弓,心里想:“这弓,我都拉不了几下,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呀。” 陈琦心里却想,真是不自量力,有几个人能拉得动这一石五斗的弓呀。 张文直拿起弓,又拿起一支箭,把箭搭在弓上,这时,全场没有一丝声音,都安静地看着张文直。 围观的人群的神色中,有期待的,有担心的,更多的是觉得不可思议,在众人复杂的眼神中,只听得“吱”地一声,张文直将弓拉得满圆,竟然还毫不费力般,众人 的惊吧声还未发出来,张文直手中的箭却己射了出去,有如流星般,正中箭耙,箭头在力量之下,竟然穿透箭耙,露出一大截来。这箭如果是射在人身上,不射透才怪呢。 围观的人群都惊呆了,也许他们一辈子还没见过如此神力之人,也想不到如此神力会从一个英俊的少年的身上发出来。在众人目瞪口呆中,张文直一箭刚射出,另一箭己搭在弓上,一箭接一箭,速度之快,目不睱接,一连射出了六箭,每一箭射在耙心的不同位置,箭簇围成一圈,每一箭都穿透箭耙,最后一箭射完,竟然把箭耙射穿了一个一寸见方的洞来。 此时,人群有如大梦方醒,如雷的掌声都要把汴梁城抬了起来。 焦广平也呆了,他见过赵光义近侍中第一箭手张师的力道,他在幽州时见过辽国第一箭手耶律沙的箭法的神准,也听说过国舅爷李继隆的出箭如电,上述三人箭法的精华都似乎集于张文直一身。 看到这,焦广平连忙走出来,制止了兵士牵马。下步本是马上骑射,但焦广平不愿让张文直再射,他内心己将张文直作为皇城司的人了,而他负责的是探事三司,可不愿让张文直显露太多了。 焦广平拉起张文直的手,大声道:“张文直,通过。” 人群中又是一阵欢呼,但陈琦却不愿了,站起来道:“还有马上射亲呢!”陈演达也疑惑地看着张文直。 焦广平可不管陈琦的想法,但不能不理陈演达,焦广平对张文直轻声道:“你在此处先等着。”然后走到陈演达处,附在陈演达耳边道:“陈大人,官家和国舅爷交待了,皇城司的禁军还是要保密的好。” 焦广平搬出了赵光义和李继隆,陈演达当然不好说什么了。陈演达道:“那是。只是小儿以后在焦大人处,还请焦大人严加管教。”焦广平应道:“那是自然。” 陈演达叫陈琦一起离开,陈琦心里极不情愿,但也不好驳其父亲的要求,只好悻悻起身。 焦广平把张文直叫到帐中,详细问起张文直的情况。 张文直娓娓道来,自称乃京郊人士,父亲是一底层厢军,从小便喜欢舞枪弄棒,也读过些诗书,立志成为安邦兴国的有用人才。 焦广平大喜过望,皇城司需要的就是文武双全的人才。他交待张文直三天后来这正式报到。 张文直走出帐,操场上其他人继续在选拔,围观的人己剩不多,但那一粉一绿两个少女却在等着张文直。 第9章 风云际遇 见张文直走出来,两少女策马到张文直身边,绿衣少女,巧笑倩兮,道:“张公子,好功夫。” 张文直看着两少女,他就知道这两人肯定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出身非官即富。可张文直却不喜富贵人家的子女,总认为富贵人家的多为纨绔子弟,但人家笑脸盈盈,伸手不打笑脸人,张文直面无表情,道:“谢谢。两位认识在下?” 绿衣女子习惯了别人在她面前讨好奉承,见张文直这个冷漠的样子,心里便有点不喜,便道:“我家赵姐姐想认识你,她可是当朝宰相的千金。” 张文直向粉衣女子看去,粉衣女子便也策马过来,粉衣女子笑骂道:“柴妹妹就是贫嘴,讨打。” 当朝宰相姓赵的,只有赵普了,粉衣女子居然是赵普的女儿,那这个姓柴的绿衣女子肯定也是非同小可的了。 粉衣女子笑着对张文直道:“小女子赵花容,这是柴雨铃妹妹,她才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呢。” 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柴姓女子,除了将皇位禅让给赵家的柴氏外还能有谁呢?眼前这两名女子,一个正是赵普的女儿,一个是后周皇帝柴荣侄子柴玉喜的女儿。 张文直也听说过赵普和柴玉喜,但并没有仰慕和想要巴结的表情,只淡淡地道:“哦。” 绿衣的柴雨铃愈发不喜欢张文直,笑道:“姐姐,这个木头让给你了。”说完便退到赵花容身后。 赵花容还是笑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看得出,赵花容和柴雨铃关系是非常好的。赵花容对张文直道:“张公子好箭法呀,我家师傅是道家上清派的,我家师伯的箭也是很好的,可今天与张公子一比,好像比我师伯的还厉害些的了。” 上清派?箭法厉害的人?张文直心里一动,便问道:“你师傅是上清派的?你师伯是?” 赵花容嫣然一笑,那笑容张文直差点就融化了他那颗冰冷的心,赵花容道:“我师傅是上清派许宗朝,师伯是陶宗遇,我师伯的箭法我们派里可是最好的,碰到箭法好的,手就庠庠的,忍不住切磋切磋的,下次见到张公子,肯定会和你比试比试的。” 果然是陶宗遇!当世的箭术高手,张文直听父亲讲过。张文直的父亲虽然不在江湖之中,但对江湖中一些高手还是知道一二的。张文直道:“想不到赵小姐会是上清派的高徒,居然还是陶宗遇真人的师侄。” 赵花容听到张文直也知道自己的师伯,心里有几分得意,笑道:“你也知道我师伯?” 柴雨铃也在一旁搭腔道:“你天天说你师傅师伯的,能不知道吗?” 张文直道:“上清派的陶真人名满天下,没有几个人不知道的。” 赵花容道:“我师伯最喜欢箭法的人了,我回去说了,他肯定对你另眼相看的。” 张文直道:“谢谢。陶真人何等人物,在下只是无名小卒而已,岂敢陶真人挂牵。” 赵花容眼睛一转道:“张公子住哪?待我向师伯讲了,便邀请你来我府里。” 张文直却不想告诉赵花容地址,便道:“待陶真人方便时,在下登门候教便是。” 赵花容道:“我家师伯性子急得很,只怕听到张公子事迹,便会要我来找张公子的。” 如果不是和赵花容讨论的是陶宗遇,张文直虽说对赵花容有几分好感,只怕也不会说这么多的了,但张文直怎么也不想说出自己的真实住处来,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来。便道:“在下只是一介无名小卒,也只是对箭术略有所懂而已,何值陶真人挂牵。赵小姐也不必在贵师伯面前谬赞在下,免得到时让陶真人失望。” 赵花容刚想接口,张文直不容她说话,道:“赵小姐,在下有点事,先走了。”说完便走。 赵花容虽说性格豁达,可也是当今宰相的千金呀,几曾受过这等气,粉脸也有点变了,任由张文直离去。 张文直穿过一条街,街上甚是热闹,两旁店铺里伙计大声的叫卖声,时近中午,餐馆里的人很多,但张文直并不想,他家其实并不远,家里的人还等着他回去吃饭呢。 终于加入大宋禁军了,张文直很是开心,不时看看两旁的景象。但他忽然感觉到有人在跟着他一样,他回头看去,看见行人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人,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看不出有谁在跟踪他。 张文直心道:“怎么回事?”摇摇头,自嘲地轻笑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但作为一名耳听八面,眼观四方的人来说,张文直就知道有人在跟踪他,会是谁会跟踪他呢?他想到了赵花容,难道赵花容跟来了? 张文直在一处卖饼的摊位停了下来,用眼角余光向后面看去,没有看到赵花容,也没有看到什么异常的人。张文直纳闷,难道自己的感觉错了? 张文直对这条街道却是熟悉得很,转过一个街角,迅速走进一家店铺。不一会,有三个人转过街角,却没看到张文直的身影了,三人对视一眼,纳闷了,张文直怎么一下不见了呢? 这三人赫然却是化名李保吉、黎三的李继迁、李继山和廖全。这三人跟踪张文直做什么呢?张文直不认识三人,但确定就是三人在跟踪自己。 张文直待三人走过药铺,走出了药铺,跟在了三人后面。可没走几步,李继迁却回过头来,看着张文直笑了一笑,李继山和廖全也回过头。 张文直走到了三人面前,也只是看着,并不说话。 李继迁竖起拇指,对张文直称赞道:“张公子,好灵敏的身手。” 张文直对李继迁与自己一般年纪,丰神俊秀,举手投足之间,有种与年纪不相称的稳重与成熟,却没有一般富贵人家少年的傲慢。 张文直面无表情,问道:“你们认识我?” 李继迁笑道:“刚才,张公子在校场一鸣惊人,小可等有幸目睹张公子这神奇的箭法,自是钦佩得很,如此英雄人物,谁人不想结交一番呢?” 张文直忽然意识到,刚才在校场不该太张扬了,这下,只怕想低调点,想隐瞒自己,也是很难的了。倒是有点懊恼,如果不是陈琦在之前,如此傲气,张文直也不会使出自己真本事。但张文直可不是个做事后悔的人,既然已经暴露了自己的本领,顺其自然就好。 张文直道:“谬赞了。你们是谁?” 李继迁笑道:“小可乃西北李保吉,这两位是小可同伴,黎三哥和廖大哥,西北荒凉,听说东京热闹非凡,所以就来开开眼界,增长些阅历。京城果然就是不一样,不仅繁华无比,而且藏龙卧虎,人杰地灵呀。”李继迁可不想在一般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张文直听罢,奇怪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旁边的李继山有点愠恼,接口道:“虽说东京能人很多,可我们西北也同样有很多能人志士。如果不是我家少爷喜欢交朋友,才不会理你呢。” 李继迁忙道:“黎三哥,你这话一半对,可有一半不对了。我喜欢交朋友不假,但张公子如此少年英雄,又有几个不仰慕结交的呢?” 张文直道:“我和你们萍水相逢,又不知道你们底细,我没有想和你们交朋友的想法。” 李继山本就是暴躁脾气,又出身于富贵人家,在西北,只有别人巴结自己的份,现在这,主动结交别人却被人明确拒绝,哪里咽得下这恶气,不管李继迁在旁使眼色,气急败坏道:“别给你脸不要脸。” 李继迁也有心让李继山煞煞张文直的傲气,假意制止道:“黎三哥,怎么能这样对张公子说话呢?” 张文直却并不理会李继山,道:“我是不会与你结交的,你们不要跟着我了。否则,我就报官了。”说完,从三人旁边施施然地走过。 李继迁忙道:“张公子,张公子。” 张文直头也不回。李继迁见张文直态度坚决,也不好过于强求,任由张文直离去。 张文直很小心,确定李继迁三人没有跟来后,仍然绕了几条街,才走到自己家门口,张文直的家住在城内的不算繁华的地方,但这地方也不是一般人能住得起的地方,房子虽不豪华,但肯定不是平常百姓家。 张文直走到家门口,并没有直接进去,又在家门口来回走了一圈,确定没有人跟着后,才敲门走到了门内。 张文直走进家门大约半盏茶功夫,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敲响了张府的大门,张府的家丁打开门。 那年轻人向家丁问道:“请问张大人在家吗?” 家丁并不认识年轻人,疑惑地答道:“我家大人没在家,请问你是?” 年轻人答道:“我是皇城司焦广平大人治下。也并没有什么事儿,我家焦大人想请张大人去聊聊天。如果张大人没在,我回去禀报我家焦大人便是了。” 年轻人转身就离去,他走得并不急,反而慢悠悠,东张西望,并没有急着回去向焦广平报讯的意思,似乎又在等什么。他走到僻静处,蓦地转过头来,看着后方的人。 张文直!开始是李继迁三人跟踪张文直,现在是张文直跟踪这个年轻人了。年轻人看着张文直,待张文直走近身边,微笑道:“我知道你是谁了。” 张文直并没有向对待赵美容、李继迁等人那样一幅高冷的样子,也似乎带着微笑,道:“我也知道你是谁。” 年轻人奇怪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张文直道:“因为你知道我是谁,所以我知道你是谁了。” 两个一般年纪的少年打着哑谜,说着与年纪不相称的话。但很快被打破了这哑谜,年轻人笑着,笑声中是善意与开心,他笑着道:“上午我在校场外可见识了张公子的箭术,我就在想,张公子这神态、举止,还有这箭术,好熟悉,公子又姓张,我突然想到了我所认识的一个人,一个当今官家身边箭术最高的人。” 张文直也笑着,笑声中充满了欢乐,道:“我虽然没见过你,但听家父说起一个人的英雄事迹,一个能从刀下用话救下当今官家的少年,我就在想,这个少年是何等的智慧,有机会我一定要认识他,要和他做个朋友。” 赵光义身边箭术最高的,且姓张,除了张师还会是谁呢?一个用话把赵光义从刀下救下的,除了白依清外还能是谁?不错,张文直正是张师的公子,这年轻人就是白依清。 张文直和白依清一见如故,两个人紧紧握住对方的手,根本不象是刚刚认识的人。虽说是初次见面,但张文直对白依清却是神交己久,而白依清见过张文直的箭法,何况又是当今皇帝身边第一近侍的公子,白依清对张文直也是惺惺相惜。 “你为什么不报出自己的家门呢?这样,哪里还需要你使出那样好手段呢?”白依清有点不解,向张文直问道。 张文直对白依清可不设防,道:“我就想凭自己的真功夫进入大宋最精锐的队伍中去,我才不愿凭父辈的荫泽。作为大宋最精锐的队伍,就应该以才能、技艺来选拔人才。所以,还请白兄弟为我保密。” 白依清闻言放开张文直的手,拍掌道:“好志气!” 张文直继续道:“大宋北伐辽国,兵败高粱河乃我大宋之奇耻大辱,我明白官家招募禁军的良苦用心,就是要选拔精兵良将,期待日后一雪此恨,如果都是凭借各种关系进入禁军,那么如何保证报仇雪恨,又如何收回我中原之幽云十六州。” 一个在赵花容和李继迁面前高冷的张文直,面对白依清,却畅所欲言,一抒胸忆。 白依清本是个伶牙俐齿的人,但这番话本是张文直心中所想,说出来,白依清对张文直的敬意又加了一层。 白依清接口道:“我从小生活在辽人的统治下,过着低人一等的生活,受够了辽人的欺凌,就盼着幽云十六州能早日回到大宋王朝。我希望能为幽云十六州的收回,贡献自己的力量。 相同的年纪,同样的理想,让两人的心灵走得更近了。 第11章 摔跤场很热闹 此时,台上的乾道丁和陆显德二人已是交上手了,那人看着台上二人,并不再回答白依清的话。 上清派的创始人为女子,练功方式自然受到了这样的影响,以轻灵飘逸为主,乾道丁果然不愧是这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身形变化不停,几次陆显德想要抓住乾道丁的衣角,想要击到乾道丁身上,都被乾道丁以轻灵的步法避过。 陆显德虽然灵活性不如乾道丁,但他下盘极稳,任乾道丁躲闪,只是以不变应万变,一时之间,二人打得难解难分。 台下观看的人却很少见过这等真功夫的二人相斗,看得目不转睛,都忘记喝彩了。 白依清、张文直二人虽说都是武功高的人,但看台上二人,似乎并不比白、张差,白、张二人也是看得饶有兴趣。 这时,白依清、张文直身边那人又开口了:“唉,果然都是些不成器的,就这点功夫,丢人现眼了。” 白依清、张文直二人闻言,盯着那人,那人却根本无视白、张二人的目光,继续道:“半桶水的功夫,就要到处卖弄,难怪江湖中,佛教己隐隐压了道教一头了,特别是那少林寺,想必现在高手越来越多了。”说到这,那人还叹了一口气。 白依清和张文直对江湖中的那些武林门派所知不多,对少林寺的功夫也只是听说而已。 此时,台上己是画风突变。乾道丁见一时占不到上风,便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上清派的五遁阴阳拳,此拳特点是内外玄相结合,内玄练气,外玄练势,虚者带实,实者隐虚,能以柔克刚。只见乾道丁脚下以九宫八卦图形为行拳走转方位,出拳轻巧灵便,既快且活。配合上清派的柔化功法,一时之间,只见乾道丁绕着陆显德身边,似乎四处都是乾道丁的身影,“啪啪”声中,陆显德身上中了几掌。 击中陆显德几拳,乾道丁有几分得意,道:“你们灵宝派的功夫不过如此呀。” 陆显德皮糙肉厚,灵宝派的纯阳功己练成七八层火候,虽被击中几拳,但都不是紧要处,并无太大妨碍。听到乾道丁的奚落,并不在意,但无形中也增加了拳里的内力,使出了灵宝派的上乘功夫,风雷掌。风雷掌既有快的招式,也有慢的招式,但使出来,正如其名,风声霍霍。 场下的观众见越来越热闹,顿时气氛起来了,有尖叫声、喝彩声,场面甚是嘈杂。台主程开山也是笑得合不拢嘴,场面越热闹越好,对生意可是极大的有帮助。 “这个姓乾的小子将上清派的踏云步法倒也练得有几分模样,只是这个场合下,居然都拿出各自的门派的上乘功夫,争强好胜,真是好笑之极。”虽然人声鼎沸,但这个声音却清晰地传到了白依清和张文直的耳朵里,分明就是身边那人的声音。 但白张二人习惯了那人的嘻笑怒骂,并没有在意,场上乾林二人的争斗确实精彩,而且都是上乘功夫,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白张二人本是练家子,自然看得趣味盎然。 乾道丁步法越来越快,出拳也变幻莫测,但慢慢的陆显德适应了乾道丁的步法,以不变应万变,任乾道丁身形如何变化,陆显德只以风雷掌护住周身。 乾道丁虽灵活性几倍强于陆显德,但力道上弱于林,乾道丁也知道自己的弱点,只能以快制力。 “乾师哥,加油。乾师哥,加油。”一个脆脆的女声喊道。张文直等人循声看去,正是赵花容站在那,旁边还有柴雨铃。看到赵花容和柴雨铃,张文直下意识往后躲了躲,不想让赵柴二人看到自己。 听到赵花容的声音,乾道丁便有心在师妹面前露个脸,使出全部功夫来,只见他加快步法,脚步虚虚实实,出拳也是虚中带实,实者隐虚。 陆显德的风雷掌可是至刚至阳的掌法,长此下去,大费力气,虽说练的内功是纯阳功,但采取的全是守势,时间一长,便有些气力不济。 乾道丁的踏云步法本是上清派的绝技之一,是上乘的轻功,只见乾道丁忽地绕到陆显德身后,瞅着陆显德转身太慢的间隙,飞起一脚路踢在陆显德后背上,这一脚却是踢得实,陆显德顿时一个趔趄,乾道丁又跟进两拳,陆显德站立不稳,扑倒在台上。 台下一阵欢呼,乾道丁得意非凡,看着赵花容和柴雨铃。 陆显德狼狈爬起来,满脸通红,心有不甘,还想扑上前去与乾道丁较量,那程开山拦在陆显德前面,微笑道:“按规定,倒地即为输,林兄弟,这一次是上清派乾兄弟胜了。” 乾道丁道:“承让,承让。”说完,又对着台下大声道:“今日,我上清派胜了灵宝派。” 陆显德没想到,自己一输,竟让师门蒙羞,自己输了便输了,但乾道丁牵扯到自己师门,心中不平,反驳道:“我灵宝派功夫博大精深,我只是未能学到本派功夫的千分之一,才输与你,岂能说是你上清派胜了我灵宝派?” 乾道丁冷笑道:“我是上清派弟子,你难道不是灵宝派弟子?我胜了你,怎么不能说是上清派胜了灵宝派。” “谁说上清派就胜了灵宝派?”说话间,从台下站起一人。陆显德见到此人,面有愧色,口中嗫嚅道:“师叔。” “哟,灵宝派居字辈的葛居渊也在这,戏越来越好看了。”张白身边那干瘦老者自言自语道,可这声音都清楚地传到了二人的耳朵里,又似乎专门介绍给二人听的。 白依清心思细腻,听老者这么一说,心里对这人越发好奇,问道:“这位叔,这上清派和灵宝派的人您都认识呀?” 那老者却并不回答白依清的话,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白依清也并不急着问了,他心里似乎明白这老者的心思。张文直还想开口问,白依清向张文直使了个眼色,张文直疑惑地看了看白依清,又看了看那老者,也没问了。 葛居渊快步走到台下,脚尖一点,纵上台,虽说上台的姿势没有乾道丁那般轻灵,但却实用,有如一座山般稳稳地站在台上。灵宝派本不是以轻功见长。 程开山忙抱拳道:“您是?” 葛居渊左手拿拂尘,右手放在胸前,打了个道家问候手势,道:“无量寿佛,本道乃灵宝派葛居渊,本无心打扰,只是关系本派名声与荣誉,才不得出头,还请台主见谅。” 程开山有心化解,便道:“原来是葛真人,失敬失敬。只是这摔跤表演,本是娱乐,输赢正常,不必太认真。” 葛居渊道:“台主所言有理,如果单纯只是本师侄技不如人,输了便输了,但如果说本派如何,不如别人,却是侮辱本派,本道无论如何也要讨个公道的。”说完,便不再理会程开山,转对陆显德训斥道:“自己丢人现眼便罢了,还令本派蒙羞,看回头怎么处罚你?还不快滚!” 陆显德心里愧疚不己,也只好走下台去。 葛居渊面向乾道丁道:“乾小道友,胜了本道那不争气的显德师侄,只能怪显德师侄学艺不精,我灵宝派功夫博大精深,显德天姿愚钝,仅止学得皮毛而已。你功夫倒也不错,不知令师是上清派哪位道长?”姜还是老的辣,葛居渊这话有几层意思,虽没有仗着自己是前辈,教训乾道丁的意味,不想让人觉得他倚老卖老,但又把陆显德输给乾道丁这事,说成是陆显德个人的学艺不精。 乾道丁是派中是道字辈最杰出的弟子,平日里不少得到师辈们的表扬,又受惯了师北师妹们的奉承,自是养成了一些骄气。此时,又胜了陆显德,便有心在台上表现一番。便道:“家师乃上清派陶宗遇真人。输了便输了,如果还要讲一大堆理由,莫不是输不起?如果不服气,再来比试便是。再说了,陆显德再怎么学艺不精,毕竟也是灵宝派的弟子吧?” 乾道丁这话话里带刺,葛居渊修养再好,心里也是动了怒,如果再不出手惩戒一下,灵宝派便真的被上清派压上一头了。 葛居渊心里有怒,但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道:“原来是陶道友的弟子,陶道友名满江湖,虚怀若谷,教出来的弟子却是不知天高地厚,待我替陶道友教训一下你,磨磨你的心性,对你今后总归有些好处的。” 乾道丁却并不示弱,道:“我倒见识一下灵宝派的真功夫到底是怎么样的?” 葛居渊心里道,凭你也配,口中却道:“今日本道虽说是前辈,但这了本派声誉,也不得不出手,如有得罪,他日本道再向陶道友说明原委就是。” 说完,葛居渊又大声向台下的观众道:“乾小道友是小辈,为了公平,本道让他三招,无论是用拳、掌、脚,这三招本道用身体硬接,我绝不还手,如果这三招让我后退半步,或者让本道受伤半分,就算本道输了,也算本派功夫不济。三招过后,本道只出一招,他可以任意接招,只要他接住我这一招,便算他赢了。请台主和各位观众做个证人,如何?” 程开山道:“好说好说。” 葛居渊如此托大,众人倒是佩服得很,一部分人鼓起掌来。 乾道丁心里想,你托大便是,待会我可手下不留情,让你见识见识我上清派的厉害。道:“既然是前辈看不起我这个晚辈,瞧不上本派的功夫,那晚辈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台下的赵花容和柴雨铃才不相信葛居渊有如此功夫,也是附和叫好。 乾道丁说完,不待葛居渊摆好架势,使出五遁阴阳拳里的一招“倚马问路”,一拳向葛居渊胸前击去。乾道丁这一招是探虚实,并没有使出全部力气,也是可虚可实的招数。 葛居渊似乎也知道乾道丁这一拳是探虚实的,并不躲闪,任由乾道丁的拳击在自己的胸前。乾道丁感觉到自己的拳好像打在一面巨鼓上,反弹了回来,他暗地吃了一惊,心道,如果这一拳用的力度大,只怕反弹力度更大。 葛居渊之所以敢用身体硬接乾道丁三招,也就是自恃自己的混元功己练至九成,即使是上清派陶宗遇等人,他也自信能硬接几招还不受伤,何况此时面对的只是陶宗遇的弟子呢。 “这姓葛的,混元功倒是几分成就的了。”张文直、白依清身边的干瘦老者的声音又在二人的耳边响起。 白依清接口道:“那如此看来,这葛真人用身体硬接乾道丁三招,倒是无妨的了。” 干瘦老者答道:“那是自然。” 说话间,乾道丁第二招己使出,乾道丁本是聪明之人,见一般招式伤不了葛居渊,便使出“燕子抄水”借力打力的这一招,只见乾道丁使出踏云步法,脚步灵动,葛居渊四面仿佛全是他的身影,拳时而击向葛居渊的前胸,却不待拳势用老,又改向葛的下腹,又忽地改向面门。这一招,乾道丁真正的意图是要击中葛居渊的面门,他心想,你真气能护体,我就不相信还能护住你的脸? 葛居渊毕竟也是灵宝派宗师级的人物,自然与陆显德不可同是而语,会被乾道丁逼得手忙脚乱,自然分得清乾道丁哪招是实,哪招是虚。见乾道丁的拳奔自己面门而来,虽说这一拳即使打在脸上也会毫毛无损,但被人打脸,这个脸丢得只怕比输了还令人笑话些。只见葛居渊脸一侧,身体一纵,“嘭”,乾道丁这一拳又打在了葛居渊的胸前,葛居渊稳稳落在台上先前那位置,丝毫不差,但乾道丁这一拳却是贯注了自己的力气,反弹回去,连退了几步。 乾道丁知道,照这个样式下去,自己第三拳无论如何也破不了葛居渊的混元真气,根本赢不了葛居渊的,他心里一横,心想,顾不了那么多了。 乾道丁站定身形,调息片刻,摆了架势,默念几句,使出了一招,只见这一招,他双拳蓄而不发,与先前使出的五遁阴阳拳的拳截然不同。看到这一拳,葛居渊心道,什么时候上清派又创造新拳法了? 但看到这一拳,张文直、白依清身边的干瘦老者,表情瞬间严肃起来,目不转睛看着乾道丁的出招。 葛居渊见乾道丁拳发而未发,只有以不变应万变,身形不动,双眼看着乾道丁。忽地,乾道丁身形一变,右手化拳为掌,继续击向葛的脸,左手却化拳为指,伸出食指与中指,其如三指并拢,是个二指禅的招式,插向葛的脖项,变化极快。 葛居渊正想如前一招一般如法炮制时,乾道丁的招式又是一变,右手掌瞬间变成左手二指禅的招式,插向葛的双眼,左手变为了勾,仍然勾向脖项,这一式变化之快,又全是击向要害部位,如果被击中,只怕眼珠都会被插了出来,脖子会被勾开。 葛居渊多少对上清派的功夫有些了解,但这一招使出来,全然不是上清派的风格,如果不是说要用身体硬接的承诺,他要避开这些招式,并不是太难的事,但避开这些招式只怕就会移动身体,无法站到先前的位置,一时之间倒有些慌乱,但毕竟是宗师级人物,变换身形,堪堪避过双眼的要害,乾道丁的右手二指禅插到了葛居渊的嘴里,左手勾到了葛的道袍,将道袍撕出了一道口子来,硬生生地在前胸前抓出几道痕印来,葛居渊放在原来的位置上,身体摇晃了几下,葛利用千斤坠才稳住。但葛居渊被乾道丁抓出的痕印有点火辣辣的感觉,体内的混元真气也好像受到了影响,他很是纳闷,什么时候上清派有如此狠辣的功夫了? 乾道丁还想继续进攻,却被吐出乾道丁的手指,葛居渊拂尘一挥,逼开乾道丁,道:“小道友,我己用身体硬接了三招了,我可要出手了。”只见葛居渊的拂尘根根丝立起,一股真气直向乾道丁逼去。葛居渊有心惩戒乾道丁,所以这一挥,凝聚了葛居渊的九成的混元功真气,务求一击而中。 乾道丁顿觉得有如一座山向自己压来,想使出踏云步法闪开,但有如被吸引住一样,根本无法使出来。乾道丁双脚不由自主,噔噔噔地往后退,然后一屁股坐倒在台上。 葛居渊见己达到自己的目的,便收了力。 乾道丁只觉得五脏翻滚,半晌才回个神来,踉跄站起来,道:“以大欺小,算什么英雄?”台下的赵花容见乾道丁吃了亏,大声道:“灵宝派欺侮个小辈,害躁不害躁?”柴雨铃 跟着应和道:“真是不害躁。” 其他人跟着起哄。一些人是嫌不够热闹,添油加醋的,一些人见两个美少女,想拍美女马屁的,也附和起哄的,还有一些人是觉得葛居渊功夫特别厉害,真心叫好的,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使场面嘈杂得很。 葛居渊并不着急,待嘈杂声音稍小,朗声道:“无量寿佛,本道有言在先,用身体硬接了乾小道友三招,而且只使了一招,又岂能说本道以大欺小?况且,本道是为了维护本派声誉才不得己采取如此办法。” 葛居渊说完,整理了一下被乾道丁撕破的道袍,朝向乾道丁,乾道丁此时己站起来,葛道:“乾小道友,刚才那一招是贵派新创的?” 乾道丁心里恼怒,道:“正是本派新创的,可关你灵宝派什么事?” 葛居渊道:“无量寿佛,如果真是贵派新创的,招式如此狠辣怪异,只怕有损贵派声誉。” 张文直、白依清身边的那干瘦老者见乾道丁使完那怪异一招后,若有所思。 葛居渊又朗声向众人道:“刚才乃本派弟子学艺不精,才输与乾小道友,并非灵宝派武功不济。”说完,葛居渊并不理会程开山等人,飘然下台离去,陆显德跟在后面也一并离去。看到葛居渊的背影,倒有几分得道的意味。 第10章 初遇奇人 忽地,一阵“呱呱”的声音传进了二人的耳朵,却是张文直的肚子里传来的,张文直不好意思说道:“我才没吃几口饭,就听到你的敲门声,让我跟来了。” 白依清道:“正好,我也没吃呢,我们找地方吃去。” 东京城当然是张文直熟悉些,他们俩有说有笑,好像认识多年的好朋友。 张文直带着白依清穿过大相国寺,来到殿前司衙门前面的吃食一条街,特意选了个稍好的酒馆,这酒馆豪华程度自然与那白矾楼无法比了,但也干净,生意也很不错,张文直特意选了个雅座,早有店伙上前招呼了,虽说规模比白矾楼小多了,但店伙的服务也同样是毕恭毕敬的。 张文直点了一角酒,点了黄金鸡、红曲酒糟羊肉、水晶烩等几个白依清在折矾楼里没听过名字的菜。白依清不由得大为叹服,心想:“这汴梁城就是不一样,大酒楼有大酒楼的特色,连一般的小酒馆的菜名听上去,都让人垂涎欲滴。 趁未上菜之际,张文直道:“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说不当说?” 白依清道:“我们之间,直说无妨。” 张文直道:“我时常在家中听父亲说起白兄弟你虽年纪轻轻,但胆色、智慧超人一等,我己是神交己久,今天想和你今后兄弟相称,如何?” 白依清闻言,大喜道:“我正有此意。” 张文直、白依清互报上年龄,张文直比白依清大了半岁。白依清笑道:“以后我就叫你哥哥。”张文直又有人叫自己哥哥,一时之间,内心欢喜,大声应道,又叫了一声,“兄弟。”白依清也是满心高兴答应。 未己,店伙端上菜来,首先端上来的是一盘鸡,只见鸡切成丁块,颜色金黄,鸡块上放着些葱花及花椒,看那颜色,就已经让人想伸筷子了。又端上来的是一盘红曲酒糟羊肉,羊肉切成方块形状,颜色红得发亮,冒出的热气香气直冲口鼻,白依清刚吃过白矾楼的煮羊肉,这里的羊肉颜色与那完全不同,香气里除了羊肉的香气外,因为是用酒糟煮的原因,还夹杂着酒的香味,羊肉香味和酒的香味混在一起,香味格外的浓。 店伙给二人倒上酒,又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菜的特点,张文直挥了挥了手,让店伙退了出去。张文直举起酒盅道:“兄弟,为我们的认识喝一盅。”白依清举起杯,道:“第一盅我敬大哥,很高兴认识大哥。”两人一饮而尽,张文直手里忙着给白依清夹鸡夹肉,口中道:“这菜蛮不错的,兄弟你多尝尝。” 白依清给张文直倒上酒,又帮自己倒上,道:“你是大哥,我应敬你三盅的。”白依清连着又喝了两盅,张文直也不阻拦,任由白依清喝了。待白依清喝完第三盅,才端起酒盅喝了。 白依清见张文直喝了,又给张文直倒上,道:“兄弟我刚到汴梁城,以后还请大哥多多关照。” “这说哪里话,兄弟也认了,我是大哥,我又在京城里呆的时间长,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尽管说就是了。”张文直张文直也为白依清倒上酒,道:“其实,大哥我还有件事要兄弟帮忙呢。” 白依清奇怪道:“大哥还有事需要我帮忙?”还有皇帝身边第一近侍的公子摆不平的事? 张文直道:“我加入禁军,想凭自己的实力去建一番功业,兄弟,你可得为我保密。” 白依清顿了顿,反正张文直迟早会知道这事的,便道:“大哥说的这事呀,兄弟我肯定会为大哥保密。”白依清又环视了一下房内,门是关着的,窗子虽半开,但话语只要不是高声叫,决计传不出去,白依清往张文直身边挪了挪,接着道:“令尊张大人没有告诉大哥焦广平大人负责禁军什么?” 张文直奇道:“我想隐瞒身份背景,凭自己实力加入禁军向家父说了,家父也同意我的想法,至于焦大人负责什么,我不知道,家父也没有细说。” 白依清恍然大悟,轻声道:“原来如此。官家新组建了皇城司,焦大人这里主要是招募皇城司的禁军。”白依清将具体情况向张文直说了,特别强调此次要招募一些特殊人才进入探事三司,专门针对辽国等的谍报。 向张文直介绍完探事三司情况后,白依清向张文直强调道:“大哥,这些你迟早会知道的,兄弟只是提前知于你,但对外绝对是机密的,切不可外传。” 张文直听完,道:“我可只想冲锋陷阵,在战场上建功立业,这些谍报之类的我没有兴趣。” 白依清道:“大哥,好气概。只是驰骋疆场,在战场上虽威风八面,但是军情信息更重要,如果不知敌方所将何人,将兵多少,不知对方意图,不知战场地形地势,又如何能打胜仗呢?” 张文直稍一思索,道:“兄弟言之有理,只是我根本没往这个方向想。” 白依清继续劝道:“以前我也和大哥一般想法,只是后来仔细想想,倒觉得这军情谍报更重要了。试想,如果能事先探得敌方作战方略、优点不足,为战场主帅提供正确的军情谍报,这样在战场上就可以有的放矢,百战百胜了。一个正确的军情谍报,甚至抵过千军万马呀。” 张文直道:“这样想来,军情谍报倒是非常重要的了。” 白依清又道:“在疆场上一个好的统帅需要根据战场形势随机应变的能力,一个优秀的军情谍报人员也许更要有细致、分析、综合等多种能力了,这对我们来说,也许更有挑战性。” 张文直心里释然,道:“这也不错。难怪家父对兄弟赞赏有加,兄弟你这张嘴还真能把人说死说活。” 这时店伙也将其它菜都端了上来,那道叫水晶脍的菜是猪肉做成了,肉被切成丝状,晶莹剔透,有如水晶一般。这个菜在白矾楼那样的豪华酒楼里是看不到的,权贵们是不吃猪肉的,嫌猪肉掉价。 两人喝酒吃菜,聊得甚是投机,吃得好不尽兴。两人走出店来时,己是微醺模样。 走到街上,听到一阵锣想,两人循声看去,只见一处露台上,一个精壮汉子拿着锣围着台缘敲打,台上两个粗壮的妇人正脱衣,胳膊、后背、肚脐、小腹、大腿都露出来了,只有胸前用粗布遮住。台下已经围了些人。 张文直道:“兄弟,走,看看去。”原来是摔跤表演要开始了,摔跤不仅是这瓦子里是最受欢迎的,而且宋太祖还把摔跤作为士兵训练方式,在各种庆典、宴会上也有时会表演摔跤。 听到锣声,喜欢摔跤的都往这来,张文直、白依清二人给看场的人几个铜子,选了个好位置坐下,静待开场。 台上敲锣的汉子停止敲锣,两个妇人衣服打理好,站在了汉子两旁,汉子向观众介绍两个妇人情况,那个皮肤黑的,叫黑五娘,个子高点的叫赛关索,是场子里的台柱子女飐,女性摔跤手称“女飐”。两人只是身体相对常人粗壮些,五官倒也端正,身材匀称。还没介绍完,台下就有催促声,催促汉子快离开,观众急着要看女飐们的表演,汉子退到台子一侧,两个妇人相对围着台子向众人拱手,然后双双站在台子中央,互相示意后,就摆开架势。 黑五娘和赛关索先是互相试探,一人手刚一搭上对方肩膀,就被对方缷开, 但试探不一会,双方马上扭在一起了。 两人在台上甚上卖力,一时黑五娘的胸前的粗布都差点被赛关索扯了下来,一时赛关索的裤头黑五娘拽在手里,观众的情绪被调动了起来,观众也越来越多,喝彩声、嘻笑声此起彼伏。 台上两人虽说样式很激烈,其实没有使出全力,只是套路和应景表演,热热场,吸引观众而己,真正的好戏在后头。 果然,未己黑五娘和赛关索退了下去,先前那汉子走上台来,大声道:“各位达官贵人,各路英雄好汉,各位父老乡亲,热烈欢迎来到良材摔跤场,我是场主程开山。为答谢各位一直以来对本场的捧场,今天特意请来两位好汉为大家表演。” 听到今天的重头戏就要开始了,台下的观众刚平息下来的情绪又被调动了起来。 “有请乾道丁登场。”话刚说完,只见一个人从台下嗖地纵上台来,一身紧身打扮,气定神闲站在程开山身旁。 “乾道丁好汉乃道家上清派道字辈最杰出的弟子,师从陶宗遇真人,并尽得陶真人真传。”程开山向观众介绍道。 陶宗遇的弟子?张文直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乾道丁,从乾道丁上台的轻功来看,轻功确实不错。其余观众也是欢呼声起。 张文直附在白依清耳介绍道:“陶宗遇可是上清派第一高手,文武全材,内外兼修,听说功夫己达道教中的天师级别了,而且是京城达官贵人的座上宾。”天师级?白依清咂咂舌,道教流派那么多,可从古至今,能称为天师的又有几人? 听完程开山的介绍,乾道丁向观众抱抱拳,神情得意。 “下面有请陆显德登场。”程开山话音落了一会,才见一人从台下的阶梯慢慢走上来。众人定睛看去,陆显德身材粗壮,光着膀子,一身肌肉紧砸着,走在梯子上,梯子好像在摇晃一般,看外表就知道,陆显德走的是外家横练的功夫路子。 待陆显德走到台上,程开山拉起他的手,介绍道:“陆显德好汉也是道家的弟子,却是灵宝派显字辈的佼佼者。” 听完程开山的介绍,下面有懂得其中门道的人顿时议论起来。张文直和白依清身边的那个人似乎就知道不少,似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张、白二人听,“这下有好戏看了,虽说上清派和灵宝派都是道家门派,可向来为谁是道家正宗争论不休,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以自己为尊,真是好笑得很。这两派相对江西龙虎山的正一教,还有些差距的。还有崆峒、华山等道家门派,与这上清、灵宝二派相比,又稍胜一筹,况且还有那正一教祖师爷张道陵,可是在鹤鸣山开创道教,鹤鸣山派可是道教发源地,可笑这两派,在这里争个你长我短的。” 白依清听这人说完,看了那人一眼,那人五十上下年纪,身材干瘦,感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好奇问道:“既然这正一教、崆峒派、华山派都强于上清、灵宝二派,还有那道教祖庭鹤鸣山派,那为何在京城却是这两家名声大呢?” 张文直也看着人,他也有兴趣知道为什么,因为在京城,确实听到过上清派和灵宝派的一些高手,却很少听说正一教、崆峒、华山、鹤鸣山等派。 那人瞟了一眼二人,继续说道:“那正一教自东汉起义流传至今,素得不到朝廷的喜欢,当然在京城就没地位了,崆峒派远在西北,入派有汉人、党项人、契丹人等各族人,人员杂乱,也自然得不到中原王朝的青睐了。还有那华山派,虽说华山派如今的掌门人陈抟,曾与本朝太祖皇帝有这些交集,但他素来守着道教黄老之术,不喜与人争强斗胜,也就知晓的人少了。那鹤鸣山派吗,却有特殊原因。但或论功夫,华山的陈抟可称为如今道教第一高手了,但你可知道,陈抟还是从鹤鸣山派出身的,鹤鸣山派与陈抟功夫相近的自然也还有人在,只是未在江湖上行走,名声不显罢了。” 白依清问道:“那这上清派、灵宝派的高手如何?” 那老者不屑道:“上清派什么的陶宗遇,灵宝派的什么林居远给他提鞋都不配了。陶宗遇这什么天师名号只是他的弟子吹捧出来的,纯属浪得虚名而已。林居远虽说是灵宝派第一高手,可那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而已。” 这人把上清派、灵宝派的第一高手,达到天师级别的二人贬得一文不值,不知有多狂妄。张文直他细打量着那人,那人一身青布衫子,洗了又洗,颜色还有点发白,一幅市井人家的样子,真不知道他为什么看不起这上清、灵宝二派。 白依清听完,故做不解问道:“既然这两派的宗师都不入您法眼,您还来看这两派的弟子相搏?” 那人眯着眼,道:“闲来听花开花落,静来赏春风秋月,动来看两物相争,尤其是看两个不入流的人相斗,也是种修道方式呀。” 那人间接也说出了自己是道教中人。 白依清问道:“您既也是道教中人,不知是哪门哪派呀?” 第12章 上清派弟子 那干瘦老者对张文直和白依清道:“看着两位小兄弟面善,贫道倒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请二位进一步一叙?” 白依清知道这老者是个奇人,也有心结识,赶紧道:“我们兄弟俩也正有此意。”张文直知道白依清有主意,便也没有反对。 老者道:“好,你俩明日午时正点到重阳观三清殿找我。但一定得隐秘。”说完,老者起身离去。 张文直和白依清站起身来,想和人流一并走出去,却不承想被赵花容、柴雨铃发现了,赵花容笑意盈盈在出口处截住了二人。赵花容道:“张公子也在这呀。” 白依清看了看赵花容和柴雨铃,又看了看张文直,张文直见此,也只好停住脚,道:“是的。”说完,脸色倒有点不自然。 白依清看在眼里,顿时明白几分,他心里暗笑,“张大哥在我面前,话语倒不少,怎么见到女孩子便害躁起来了。”便打趣道:“京城也就这么大呀。偶遇是很正常的呀。” 张文直忙道:“兄弟,我和这位赵小姐不熟悉。” 赵花容旁边的柴雨铃见到白依清,眼睛一亮,接口道:“不熟悉?我家赵姐姐对张公子可是一见如故,今天才半天的时间,总是张公子,张公子地念叨,把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赵花容嗔骂道:“贫嘴,不是整天和你在一起吗?哪有功夫念叨着别人呀。”说完,作势要打柴雨铃,柴雨铃则笑着躲开。 赵花容却支开话题,看到白依清,道:“这位是谁呀?”柴雨铃也饶有兴趣地看着白依清。虽说白依清性格外向,但两个大美女这么看着自己,也有几分不好意思起来。 张文直见不是说自己,心里似乎轻松很多,接口道:“这是我白兄弟.......”还没说完,却被白依清打断了。 白依清也只怔了一下,马上回过神来,他也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忙道:“我是张大哥的兄弟,姓白。”说完,又转过话题,道:“看两位小姐,相貌不俗,气质不凡,定非一般人家的小姐。” 柴雨铃见白依清能说会道,很讨人喜欢,心里便生出几分喜欢来,笑道:“这位白公子,可不比像块榆木疙瘩的张公子,会说多了。” 张文直听柴雨铃这么一说,心里倒有几分生气,心道,谁是榆木疙瘩了,只是我不想和你们说得太多而已。他正想反驳,但心念一转,便向白依清介绍道:“这位赵小姐乃当今赵宰相的千金,柴小姐可是柴郡王的千金。” 白依清笑道:“难怪了,我就知道,两位如花似玉的小姐肯定非富即贵的。” 柴雨铃笑盈盈地看着白依清,道:“白公子,这张嘴......”。 “小师妹,小师妹。”柴雨铃话还未说完,却被人打断了, 乾道丁此时己走到四人旁边。 见乾道丁来了,赵花容向乾道丁介绍道:“师哥,这位是张公子,人家箭术可好了。还有这位是张公子的兄弟白公子。”说完又向张白二人介绍乾道丁,道:“刚才大家都看到了,我师哥可是把灵宝派的那个姓陆的打败了的,只是灵宝派以大欺小,臭不要脸。” 白依清向乾道丁打了个招呼,但乾道丁看了看二人,又见二人与赵柴二女似乎很熟悉的样子,心里便有几分不快,并不理会白依清的招呼,冷笑道:“师妹,不是熟悉的人,不要轻易交往,谁知道别人抱着什么心思呢?”这话虽说是说给赵花容的,但分明是贬低张白二人。 张文直闻言便有些生气,也是冷笑道:“谁稀罕来着了?” 赵花容也连忙道:“一看张公子和白公子就不是坏人,人家年轻有为着呢。” 柴雨铃也冷笑道:“不是每个人交往都抱着目的的。”柴雨铃见乾道丁贬低白依清二人,她可不是乾道丁的师妹,她才不须顾忌乾道丁的面子呢。 白依清正想说,张文直拉着他的手,道:“兄弟,我们走。”说完,毫不理会赵柴乾三人,径自走了。赵、柴二女想要拦都拦不住,气得二女跺脚。 当今宰相赵普的府中,正是一付热闹景象,上清派的陶宗遇、许宗朝等人都在宰相府里,陶、许二人也是宰相府的常客。赵普身居宰相之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为大宋朝立下了不世功勋之人,谁不奉承巴结呢?何况许宗朝还是赵花容的师傅呢。 可今天这位宰相大人心思似乎有点不太好,与陶宗遇、许宗朝等人说话时,有点心不在焉,不知道陶宗遇说了什么事,其他人都笑得很是开心,但赵普却沉浸在自己的心思中,陶宗遇不由得好奇问道:“宰执大人今天怎么了,有心事?说与本道听听,待本道为你排忧解难。” 赵普方才回过神来,强颜欢笑,道:“没什么,劳烦真人费心了。” 许宗朝也道:“还有什么事能令当今宰执大人烦心呢?” 赵普闻言,正想说,但想说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道:“都是些公务上的事,难得两位真人齐聚府上,老夫可不想因为这些凡尘俗务扰了两位的清修呀。”说完,打了个哈哈,话题一转,接着道:“老夫听下人说起,贵派与灵宝派有些争论呀。” 许宗朝待赵普刚一说完,接口道:“我派与灵宝派同为道门,修炼也相近,故有些好事之人,将两派拿来比较一番的。”言下之意,这许宗朝对两派两争倒是无奈,有淡化两派相争的意思。 陶宗遇接着道:“不然,那灵宝派建派时间晚于本派,不少先辈受本派影响,且那灵宝派在个人修炼上并不能专心一致,自然与本派有些差距的了,本派当然强于灵宝派了。所谓争论,其实只是灵宝派想攀附本派提升他们的影响而已。”这意思与许宗朝不同了,明显贬低灵宝派。 赵普听完,道:“听陶真人说来,这灵宝派与贵派争论,必落下风了。” 陶宗遇道:“这是自然。” 说话间,赵花容、柴雨铃、乾道丁嘻嘻哈哈走了进来。一见到陶宗遇、许宗朝也在,赵花容满心欢喜上前打招呼,乾道丁也上前请安,只是脸色不太自然,他想不到自己的师傅与许师叔会在。柴雨铃也是赵府的常客,也向赵普等人打了招呼。 赵花容打完招呼,站在赵普身后,为父亲捏捏肩膀,娇声道:“父亲,您和师傅、师伯在讨论什么呀?” 赵普对这个小女儿很是疼爱,所以赵花容在父亲面前也没有什么拘束。赵普听到女儿的娇滴滴的声音,似乎把所有的烦恼都忘记了,闭着眼睛享受着女儿的按摩,半响睁开眼睛,慈祥地笑道:“和你师傅师伯闲聊着呢。”忽地,想到什么,接着道:“正想谈论你的事呢。” 赵花容奇道:“谈论我的事?” 赵普道:“你也年纪也不小了,天天就知道疯玩,要给你找个好婆家,这样我也不用操心了。”说完,赵普本是打趣的话,却蓦地涌起一种无名的忧伤,是舍不得嫁出去,还是其它什么原因,赵普也说不出来。 听到这话,许宗朝也含笑看着赵花容,道:“乖徒儿,你父亲言之有理呀。” 赵花容假意生气道:“我还小呢,我才不想嫁人呢。父亲和师傅是不是担心我嫁不掉呀?” 这时,柴雨铃笑道:“如果把姐姐想要找个婆家的消息放出去,想做赵家姑爷的人只怕会从这府里排队排到黄河边去了。” 赵花容啐道:“明日里,我就把柴大小姐想嫁人的消息到街上去说,让他们全部到你家府上排队去。”说完,二女不顾众人在场,不由得轻笑起来。 赵普等人也不由得被二女毫无心机的笑声所感染,冲淡了刚才的严肃气氛。 赵普抚摸着女儿的手,道:“只是不知道会被哪个有福气的人看上,老夫还真有点舍不得呀。” 乾道丁眼睛看着赵花容,嘴里陪着笑,陶宗遇看到这,心里一动,道:“宰执大人,本道倒有一人选,不知合适不。”说完,眼睛朝乾道丁看了看。 陶宗遇说话间,赵普看到了陶宗遇的目光看向了乾道丁,赵普明白陶宗遇的意思。赵普道:“能入真人法眼的,自然是人中龙凤。我这小女生性活泼,可跟在我身边,从小太惯着了,可得找个书香门第,家教严的,嫁人了,得在家相夫教子,可不能象现在这般,四处抛头露面。” 乾道丁是个练武之人,又不是出身书香门第,自然不是赵普认可的。赵普不待陶宗遇把人说出来,便是想把陶宗遇的嘴堵上,以免伤了面子。 陶宗遇自然明白赵普话里的意思,虽有几分不快,但若无其事,道:“那可不是,赵小姐是本道师侄,本道自然得给她找个如意郎中才是。” 待陶宗遇说完,赵普马上转移话题,道:“容儿,你和柴郡主今日个在哪玩?” 赵花容听到父亲这样一说,顿时眉飞色舞,把今天的事讲了出来。 听到赵花容说张文直的箭法时,陶宗遇有点不相信,道:“年纪轻轻,有如此箭法?”赵花容道:“师伯,我还和他说,如果有机会,请您一定要指教指教那张公子呢。” 陶宗遇看赵花容说起张文直时,那语气、神态,只怕是一颗芳心己到那张文直身上去了,心里不由得叹息,乾道丁与赵花容几年的时间,却比不上张文直一面。 赵花容继续说张文直箭法如何如何,陶宗遇心道:“情人眼里出西施吧,想那张文直才多大年纪,能在箭法上有多少造诣呀?只怕是言过其实而已。”心里是这么想,口里却道:“赵大小姐一向自视甚高,难得你如此赞许一个人,有机会倒是要指教指教这个年轻人了。” 许宗朝接口道:“真有如此箭法,肯定是出身箭术世家了。这少年乃何许人也?” 柴雨铃笑道:“赵姐姐也想知道人家是何家才俊,可人家只说是京郊普通人家,就是不说京郊何处呀。到时还得赵伯父派人去查清楚才行。” 赵花容啐道:“就你这个姐姐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和师伯师傅说正事呢。” 柴雨铃继续笑道:“我这也是说正事呢。看那张文直英俊潇洒,气度不凡,说不定是哪位将军的公子。如果,能找这样一个人做乘龙快婿,到时,一文一武,那可是无比荣光呀。赵伯父,您说是吗?” 柴雨铃出身官宦世家,又胸无心机,自然说出来,却也说得有几分道理。 听柴雨铃说完,赵花容又伸出手来,作势想打柴雨铃,柴雨铃又笑着躲了。 “张文直?将军的公子?箭法?”赵普心里一动,他听说官家身边的近侍张师可是箭法厉害的,虽没亲眼见过,却也听到过多次,难道这张文直和张师有什么关系?如果真和张师有关系,但为何张文直却隐瞒不说呢? 赵普面露微笑,口中道:“柴郡主说笑了。” “师妹,我师傅的箭术可是几十年的浸淫,那张文直岂可与相提并论。”乾道丁见师傅在场,本不敢乱说话,只是听赵花容这么夸赞张文直,心里甚是不服气,不由得插嘴说出来。 陶宗遇摸摸颔下胡须,心里也是极认同乾道丁的话。 赵花容反驳道:“若论拳脚功夫,乾师哥应该不会比张文直差,但箭法,张文直可真是只比师伯差一点点的。” 乾道丁刚想说,赵花容却不容他插嘴,道:“说起拳脚功夫,乾师哥可是为我们上清派争了光......” 乾道丁不待赵花容说完,连忙说道:“师妹,还是说张文直的箭法吧。” 赵花容道:“长了他人志气,可也不能灭了自家威风呀。” 乾道丁脸色顿时一阵青白,内心大慌,急道:“师傅师叔一再要求弟子我不得在外胡乱生事,今天本就是违反了师命,师妹,你就饶了师哥这一遭吧,我待会再向师傅请罪。”说完,眼睛瞟向陶宗遇。 陶宗遇内心奇道:“我这徒弟一向张扬,今天为何这般,对师妹口中的扬眉吐气之事倒如此阻拦不让说了呢?” 第13章 败露 乾道丁又赶紧向陶宗遇道:“师傅,今日里,弟子未禀报您,却擅自在外与他人争斗,弟子愿受门规处罚。” 赵花容见乾道丁如此害怕这事,这不是乾道丁的一贯风格,不解地道:“师哥,你平日里有什么好事,都是自己抢着说的,今日,却为何这般扭捏呢?你在瓦子摔跤场里打败灵宝派弟子,为门派争光,师伯夸奖你都还不来及,哪会处罚你呢?” 乾道丁见赵花容说了出来,心里不禁一颤,身体一软。 许宗朝听赵花容说完,道:“外间传闻,本派与灵宝派不和,互争长短,乾师侄如果真在大庭广众之下与灵宝派弟子急斗,即使胜了,也是坐实了两派两争的事实呀。” 陶宗遇心里想,我这弟子我还不知道,如果只是真胜了灵宝派弟子这么简单,哪还会推三阻四,只怕自己迫不及待拿出吹嘘一番了。口中道:“道丁,到底 是怎么回事,你说出来,是否违反了门规?” 乾道丁对师叔许宗朝不害怕,可是对自己的师傅陶宗遇可是又敬又怕,陶宗遇要自己说,心里又稍微轻松些,镇定会,才开口道:“灵宝派向来不服气本派技高一筹,在外总是诋毁本派,弟子气愤不平,便有心一挫灵宝派,为本派争光,便约了灵宝派显字辈林显德在那摔跤场一较高下。那林显德据称是灵宝派中显字辈中最强高手,弟子想,我是道字辈,与灵宝派显字辈差不多一个辈份,我就是要打败灵宝派中是显字辈中最强的人,方显本派之威风。” 说到这,乾道丁偷偷瞄了一眼陶宗遇,见陶宗遇面上并没有生气的样子,胆子便大了些,继续道:“弟子便在摔跤场上,手上拿出我派的五遁阴阳拳,脚下使出踏云步法,让那林显德上下不能兼顾,多次被我击中,待我使出一招马踏飞燕,便将那林显德踢到在场上。我上清派胜了灵宝派,这可是大家亲眼看到的,今后,看还谁敢说,灵宝派不比上清派差。” 说完,乾道丁又瞄了瞄陶宗遇,陶宗遇听完,也露出微笑,道:“好徒儿,为本派争了气。”见陶宗遇这么开心,乾道丁也跟着笑了。 许宗朝却面有忧色,道:“师侄,胜了是胜了,只怕本派与灵宝派的过节越来越来深呀。” 陶宗遇不以为然道:“师弟,你这是多虑了。” 许宗朝道:“师兄,都是同道中人,何必争个你长我短呢。” 陶宗遇心里不禁一阵冷笑,却不接许宗朝的话,问乾道丁道:“然后呢?”陶宗遇当然知道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也想知道到底是后来发生了什么。 乾道丁沉吟着,想着如何说下去时,赵花容接口道:“灵宝派一个哪什么葛居渊的,居然不顾自己身份,以大欺小,上台欺侮乾师哥。” “什么?葛居渊这牛鼻子道人竟然不讲道义,徒儿,你大胆说出来,姓葛是如何欺侮你的,待为师去灵宝派为你讨回公道。”听到葛居渊不顾身份,一向以冷静、沉稳着称的陶宗遇不由得勃然大怒。 乾道丁见师傅如此说,胆子又大了些,道:“姓葛的口出狂言,说什么我派的踏云步法、五遁阴阳拳都是小儿玩的把戏,还说三招之内就能把我打得满地找牙。徒儿我岂能容忍灵宝派侮辱我派,于是,我也顾不上什么欺老欺上的了,不管他是什么前辈不前辈了,与他大战十多招。”乾道丁边说边看陶宗遇的脸色,陶宗遇听到如此贬低本派的功夫,早己气得七窍生烟,没有仔细分辨乾道丁的话了。 乾道丁看着陶宗遇气得通红的脸,心里暗暗得意,开始还有些害怕,此时完全消失了。他继续道:“那姓葛的,虽然是灵宝派的宗师,可十多招并没有在徒儿讨到什么便宜,老羞成怒,还拿出了兵器,徒儿这才败在他手下。” 许宗朝听完,不太相信乾道丁这么厉害,便道:“乾师侄,那葛居渊还使出兵器?” 乾道丁道:“师叔,不信你可以问师妹的。”乾道丁朝赵花容使了个眼色,这一切却被赵普也看到了。 赵普心里道,这姓乾的在大讲假话,只可惜陶宗遇一时气愤,居然没有识破,真是阴沟里翻了船。心里不由得好笑,但也并不说破。 赵花容听乾道丁说得太夸张了,心里还有些好笑,便道:“是的,那姓葛拿出了拂尘,使出灵宝派的上乘内力,才打败师哥的。再说,师哥虽然输了,可也让姓葛的丢了面子。尤其是师哥使出的最后那招,好厉害,把姓葛的道袍撕开了一大块,还有师哥右手,如果不是姓葛用口咬住师哥的手指,只怕更加狼狈。” 赵花容还站起身来,模仿乾道丁左手勾,右手二指插的样式做了起来,做完,还不由得笑了起来,笑声格外清脆,好听。 当陶宗遇看到赵花容这个招式时,通红的脸顿时变得铁青,乾道丁看到陶宗遇的脸色变化,刚才还有些许的得意的,心里又沉了下去。 听赵花容比试完,陶宗遇盯着乾道丁,声音变得穷凶极恶般,道:“道丁,你是用这招让葛居渊吃了亏?” 众人听到陶宗遇的声音,不由得都看向陶宗遇,陶宗遇突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回过神来,连忙把声音放缓,道:“道丁,好,葛居渊是灵宝派宗师级人物,输给他不丢脸,何况也让他丢丑了。待为师回去好好奖赏你。” 这话看来是表扬乾道丁,可乾道丁听在耳里,却不啻于惊雷,让他呆在椅子里。 赵花容柴雨铃毕竟年轻,未经世事,可赵普却惊讶陶宗遇的语气表情变化这么快,他暗地奇怪,这陶宗遇怎么了? 许宗朝看见赵花容这个奇怪的招式,问道:“乾师侄,你这是什么招式?” 乾道丁还呆在那里,陶宗遇接口道:“许师弟,这也许是道丁慌乱中胡乱使出来的招式。” 乾道丁回过神来,嗫嚅道:“正是,徒儿见那姓葛的欺近了,情急之中,招式也使不出了,便本能地乱用一气了,只想着把姓葛的逼退。” 许宗朝听完,恍然大悟,道:“也是,所以还是得用心练好本派的功夫呀,在危急时刻,也不至于慌乱了。” 陶宗遇此时又故做愤慨道:“灵宝派葛居渊不顾前辈身份,以大欺小,这笔帐本道一定是要算的。” 众人又闲聊些,在赵府吃过饭,陶宗遇、许宗朝和乾道丁便告辞回观,柴雨铃和赵花容打闹一番,赵花容也派人送柴雨铃回去。 上清观,这座上清派在汴梁城的道观,建得甚是气派,前后共四进,最后的大殿左侧住的是本观的住持陶宗遇,陶宗遇虽不是上清派的掌门,但却是武功最高的,也是上清派在汴梁城里的负责人。 此时,陶宗遇把乾道丁带到自己的房里,把门关得紧紧的,房里也就只有陶乾二人。 从赵府回到上清观里,乾道丁心跳个不停,双脚软虚虚的,走路好像踩在棉花上,他不知道陶宗遇接下来会怎样。他不敢像平常一样坐在陶宗遇的下首,站在陶宗遇面前,也不敢看陶宗遇的脸。 陶宗遇铁青着脸,双眼盯着乾道丁,似乎眼前站着的不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不是上清派里年轻一代里最优秀的弟子。 半晌,陶宗遇把脸色放松点,按捺住自己的心情,平缓地道:“道丁,你可知罪?” 乾道丁闻言,双腿一软,不由自主地跪在陶宗遇面前,声音颤抖,道:“弟子罪该万死,如果不是那该死的葛居渊,如果不是为了师门的声誉,弟子绝计不敢使出那功夫的。” 陶宗遇道:“你把那日的详细情况说给为师听听,不得有半句谎言。如有半句假话,休怪为师不客气。” 饶是乾道丁平日里仗着师傅厚爱,还偶尔有些放纵,但今日里,又在上清观的陶宗遇的房里,乾道丁哪敢说半句假话,于是一五一十把今日在摔跤场里事说了一遍。 说完,他稍抬起头来,想看陶宗遇的表情,正好看到陶宗遇盯着他,忙又低下头,小声道:“师傅,虽然弟子使出那招,姓葛怎么会知道不是本派的功夫呢?” 陶宗遇盯着乾道丁,感觉到乾道丁没有说假话,才开口道:“姓葛的功夫真这么高了?看来不可小瞧。”说完冷笑道:“上清派与灵宝派争斗几百年了,谁派里有些什么功夫,都清楚得很,你难道不明白姓葛的后面的那话,他已经在怀疑了。” 乾道丁辩解道:“即使清楚,有些功夫创新也是正常。” 陶宗遇沉吟会,把表情又放缓些,道:“也是,姓葛的从这招也发现不了什么。你起来吧。” 乾道丁见了陶宗遇语气己放缓,明白今日里暂时过关了,擦了把脸上的汗,站了起来。陶宗遇又吩咐乾道丁坐下。 陶宗遇此时目光里有些柔情,看着乾道丁,道:“道丁,这事非同小可,此时,为师还没练成这功夫,如果一旦被外人知晓这些功夫出现在本派,只怕会引起巨大的麻烦。待为师练成此功夫,到时无敌于天下,任何人也不用怕,也不用担心别人找上门了。” 乾道丁不解地问道:“师傅,您都还没练成,为什么将这功夫教给弟子呢。” 陶宗遇眼里有些许的赞许,道:“道丁,你不仅是为师的徒弟,也是我的亲外甥,所以为师对你非常严格。再说,为师为什么不准你告诉他人你我之间的亲戚这层关系,师傅可是为你着想。师傅没做过掌门,这是我一辈子的痛,但我不想下一任掌门被他人夺去,下一任掌门只能是你。” 乾道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心里狂喜,他想不到,这个既是师傅,又是自己舅舅的人,要将自己培养成未来的掌门,他按捺住内心的狂喜,连忙离开椅子,跪在地上,颤声道:“师傅,您说的是真的?” 陶宗遇道:“为师本不想说与你听,只是想,这事迟早得让你知道,让你早点知道也好,这样,你自己也有个准备。但这事,你现在只能放在自己心里,如果你说出去半句,让他人知道,这掌门的位子可不是你的了。” 乾道丁在地上重重磕了几个头,道:“全靠师傅成全,只要师傅能让弟子当上掌门,师傅,不,舅舅,您要外甥赴汤蹈火,上刀山,下油锅,我也决计不会眨一下眼睛。” 陶宗遇厉声道:“难道你忘了,什么时候你都不能叫我舅舅!” 乾道丁连忙认错道:“是,师傅,弟子不敢忘。” 陶宗遇又放缓语气,道:“起来吧。” 待乾道丁起身来,陶宗遇接着道:“要想当这个掌门,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单靠为师一个还不行,还要看你自己。如果你功夫不出众,又何以服众呢?如果单纯练本门普通的功夫,虽说你天姿聪颖,目前在这一代弟子中,暂无人能出你其右,但你太浮躁,稳重不足,说不定有人后发赶超你的,也未可知。” 乾道丁连忙附和道:“师傅教训得是。” 陶宗遇继续道:“再说了,为师现在参详的这门功夫,博大精深,可是本门不传不秘,虽说也是本门功夫,但与现在大家练的功夫不可同日而语,更不是一般人能悟透的,又加之秘不外传,所以古往今来,能练成的廖廖无几。为师精研几月,也只得皮毛而已,参悟过程中,遇到了很多的难题,这又不能与其他人说,为师见你聪明, 想着将来反正也是要传给你的,现在传与你,就是想趁你年轻时,打好基础,另外说不定你也能从中悟透些东西呢?” 乾道丁道:“这功夫确实非同一般,弟子虽只练得几招,在葛居渊那只使出一招,就让他狼狈不堪,如果我将那几招使全,只怕姓葛的就占不到半分便宜了。” 陶宗遇道:“如这功夫练成,不仅无敌于天下,而且必定成为道教里之天师,只是难呀。” 乾道丁心里一动,小心道:“既然师傅有心栽培我,又有心让我参详这功夫,何不将这功夫的拳谱直接给弟子看看,说不定弟子也能摸索点什么,走出条捷径,也能为师傅提供点参考意见呢?” 陶宗遇闻言,顿时将表情收紧,冷笑道:“怎么?你就想抛开为师单飞了?” 乾道丁直冒冷汗,连忙道:“弟子不敢,全凭师傅做主。” 陶宗遇道:“即使你做了掌门,也得听为师的,不然,为师可以立你,也可心废了你。” 乾道丁忙不迭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弟子明白。” 陶宗遇道:“今晚的话,你牢记在心里,不得与任何人说半句。”乾道丁哪敢说半个还字。 “为了惩罚你今日里坏了本派的名声,从现在开始,罚你去思过堂面壁两日两夜。这样既是做给你那许师叔看,也是磨炼你性情。”末了,陶宗遇说完这话,便吩咐乾道丁去思过堂。 第14章 宰相也有烦恼 待人都走了,赵普把赵花容叫到书房,父女俩坐下,赵普喝了口茶,道:“女儿呀,你一个女人家的,还是少抛头露面吧。” 赵花容娇声道:“父亲,您今天是怎么了?我可是当今宰相大人的千金,还是上清派的高徒呢,就凭这两个中任一身份,谁还敢把女儿怎么样呀?” 赵普叹了口气,正色道:“父亲本不想和你说这些事,只是你也年纪不小了,有些事让你知道些也不是坏事。只是父亲今天和你说的话一定只能说在心里,无论什么人也不能说出去。” 赵花容见父亲如此严肃,知道父亲接下来要说的话肯定是非同小可,便点点头道:“父亲,您放心,这话就算烂在肚里,也不会说出去。” 赵普点点头,抿了口茶,接着道:“要是换个以往,凭你宰相府千金,跺跺脚,这东京城的地面也要晃三晃,只是时日不同了。太祖在位时,对父亲是恩宠有加,父亲为大宋朝也立下了汗马功劳。想当初,如果没有我,太祖又岂能在陈桥驿黄袍加身。大宋建立后,那一晚,大雪纷飞,太祖冒雪登门,共商国家大事,我建议先南后北,先易后难的计策。在很多将领仗着拥立有功,内心骄纵时,又是我献计,杯酒释兵权,才有今日帝位之稳定。 说到这,昔日筹划陈桥驿兵变、与太祖雪夜定策、与石守信等将领开怀畅饮等情景浮现在赵普的脑海中,自己虽读书不多,确也熟读论语,为自己赢得半部论语治天下的美名,也开创了今日大宋的荣光。 赵花容见父亲沉浸在回忆中,一时也不忍心打断赵普,只是静静地看着父亲,不一会,赵普回过神,向赵花容慈爱的笑道:“你看,父亲都老了,有些忆旧了。” 赵花容连忙道:“父亲还没老呢,正当壮年。” 赵普笑了笑,随即叹了一口气,道:“ 只是帝心不可测,我一心为了大宋,太祖却以我庇护众多违法官员为由,调出京城。当今官家即位后,外面有很多议论,斧声烛影,说皇位来得有些不明白,是我向众臣说出当时昭宪杜太后制定的金匮之盟的情景,才堵住悠悠众口,让官家再度启用我为相。” 赵花容道:“宋能有今天,父亲功不可没,两位官家能恩宠我赵家,也是应该的。” 赵普也有些得意,道:“只是如今的官家,这三年来既活在太祖的阴影下,又活在外人的议论之中,便想走出太祖的阴影,建立自己的不世功勋,所以才会征北汉,并不听众将劝阻,欲挟打下北汉这威,收回太祖也未能收回的幽云十六州,只是老天不佑,大败而归,你时常在外边走,自然也听到些流言。” 赵花容点头道:“外间也都在传,说官家坐着牛车逃命回来,还说因为小周后的事,被南唐的侍卫劫持,差点把命都送了。” 赵普脸色变得严峻起来,道:“外间都是这样传说的?” 赵花容又点了点头,道:“反正有很多流言蜚语。” 赵普正色道:“不管外间怎么传说,你不能参与其中,要做到装作没听到,更不能传,你是宰相的女儿,宰相是要维护官家与朝廷声誉的,如果官家和朝廷声誉坏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这个做宰相也跟着名声坏了。” 赵花容懂事地说道:“全听父亲的。只是女儿奇怪,这些是真的吗?” 赵普道:“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你也不必去打探。但此次大败高粱河确是真的。官家受此奇耻大辱,岂能咽下这口气,便想着如何雪此大辱,才有创立皇城司等诸多改革举措。” 赵花容又问道:“女儿也听说,因为兵败高粱河,输给了辽国,就连打下北汉的功劳都不赏赐了,很多人对官家还有不少怨言呢。” 赵普苦笑道:“女儿呀,官场之中的事太复杂,你一个女儿家,将来找个好婆家,相夫教子,这些事你就不必操心了。” 赵花容嗔道:“父亲,怎么又说到女儿的事上去了。” 赵普慈爱的看着这个最小的女儿,又不忍心扰了赵花容的兴致,想着,虽说是个女儿家,但身为宰相的女儿,知道些事情,将来有了婆家,也有些见识,不会让婆家看轻了也是好事。便道:“容儿,这些事父亲说给你听,你记在心里,切不可外出传说。” 赵花容郑重地点点头道:“父亲,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事情轻得我还是分得清的,哪些该说,哪些不能说,我是知道的。” 赵普便道:“官家并不是小气那些赏赐,而是高粱河兵败后,官家与将士失联后,那些将士不是急着去寻找官家,而是拥立太祖的儿子德昭,官家对此是耿耿于怀,所以不愿赏赐。” 赵花容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赵普接着道:“俗话说人心难测,父亲追随官家多年,可官家的心思我有时都猜不透。太祖在时,我能做到从容不迫,凡事我都猜透太祖的心事,就说我被调出汴梁,出任河阳三城节度使那事,其实我知道,当杯酒释兵权,解除石守信、韩令坤等人兵权后,我这个功劳最大的文臣,也迟早也会有被剥夺权力的那一天。” 赵花容道:“外间都说是父亲骄纵下属与地方官员而被太祖调到地方去的,今天听父亲一说,原来是兔死狗烹呀。” 听到赵花容的兔死狗烹这么贴切的形容,赵普在赞赏自己女儿聪明的同时,不禁笑了起来,道:“对,对,这个词虽说不好听,却是最到位的。” 赵花容见父亲笑了,也跟着笑了起来,父女二人笑了好一会,才停下笑声,赵花容又问道:“父亲与官家不也是相知多年吗?再说,外间传闻说金匮之盟有疑点,因为有父亲力证此事的真实,外间才熄了谣言,父亲于朝廷应该也有大功,官家自会对恩宠父亲呀,听父亲口气,好像还有什么担心?” 赵普也止住笑,道:“自古来,伴君如伴虎,知道的秘密越多就越危险,别看官家现在对父亲恩宠有加,那是因为他要在众人心中树立一个不忘旧臣的形象,再说,父亲为相多年,门生故吏还是有些的,重用父亲,也是让父亲的那些门生故吏安心。” 赵普喝了口茶,继续说道:“但几次,官家有意无意地针对我,当着众大臣在面,驳回我一些好的建议,我知道意思,官家他就是在提醒我,不要恃功为傲。” 赵花容嘟嘟嘴,道:“父亲,这些太复杂了,女儿不想知道了。” 赵普怜爱地道:“你一个女孩子家的,不用知道太多,父亲只希望你每天开开心心就好。”忽地,想到什么了,话题一转,道:“你那上清派师伯陶宗遇,可也是城府极深的人,你在他面前,可得小心些。” 赵花容道:“这又和师伯有什么关系呢?” “这你又不懂了,上清派为什么要收你为徒呀?为什么对你那么好呀,还不是因为你宰相千金的身份呀。你那师傅许宗朝是个直性子,又没心机,可那陶宗遇......”赵普摇摇头,道:“只怕不简单呀,还有那个乾道丁,看他样子,与那陶宗遇倒是一路人。以后你对他们两,得防着点,还有你那师门的事,你就少掺和些。” 赵花容道:“父亲,你为什么要让我一个女孩家的,拜什么师呀?” 赵普道:“太祖年轻时,与那上清派、灵宝派都有些渊源,都曾经得到过两派宗师的指点,两派的弟子又有很多跟随太祖南征北战,立下功劳的,故很多文臣武将都将子弟送到两派当弟子的。你两个哥哥都己成家立业,只有你和你姐姐两个女儿还待字闺中,太祖在世时开玩笑说,要我把一个女儿也送到两派其中去,父亲便将你送到上清派了,上清派的祖师魏华存夫人,本就是女性,所以上清派女弟子相对就多一些。父亲不奢求学什么功夫,只是学些强身健体,防身也是好的。” 赵花容道:“嗯,谢谢父亲。” 赵普想到陶宗遇说给赵花容介绍如意郎君的事来,不由得哼了一声,道:“你那师伯还真是不照镜子,恬不知耻。” 闻言,赵花容奇怪道:“怎么了?” 赵普见赵花容还没明白,便道:“没什么。” 赵花容假意怒道:“父亲,你对女儿一点也不好,这事又不说清楚了。” 赵普笑了知,话音一转,道:“你今天说那叫张文直的,是什么人?” 赵花容听到赵普说起张文直,脸似乎红了,有些害羞,道:“女儿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只是觉得他箭法好而已,才没有仔细打听他的事呢。” 赵普闻言,打了个哈哈,道:“父亲也没说什么呀,看把你急的?”说完看着赵花容,眼睛里既是慈爱,又是调侃,赵花容被父亲盯着,倒有不好意思,低下头,不说话。 赵普收回眼光,道:“姓张,而且箭法高超,倒是让父亲想起了一个人。” 赵花容闻言,抬起头,问道:“谁呀?” 赵普道:“父亲也只是猜猜而已。” 赵花容啐道:“父亲,你太坏了。” 第15章 上清观 从走进陶宗遇房里的战战兢兢,走出来时,乾道丁心情变得心花怒放起来,仿佛自己己是上清派的掌门,功夫也除了陶宗遇外,是天底下第二厉害的了。 思过堂,是上清派专门用于惩罚弟子的场所,上清派总部所在的茅山,思过堂设立在非常偏僻的地方,但在汴梁城,上清观所占的面积毕竟有限,便也只能设在殿内,其实就是设置的两三间小屋子,小屋子长这宽仅三尺,屋顶有个小窗户用于通风,还有个小口子用于送饭递水之用,整个思过堂有一名弟子守着,负责定期送饭送水。 换作往日,乾道丁心中肯定是千种不愿,万种委屈不想进这个思过堂,但今夜,进这个思过堂的小屋仿佛比人生四喜还开心,但他不敢表露出来,担心被守堂的弟子看出来。乾道丁在守堂弟子的带领下,走进了小屋,守堂弟子从外面锁好门,便回到自己的位子打坐。 不一会,传出乾道丁低低的诵读宝诰的声音,“天人道德仙圣真师,孝悌通于神明,恩泽被于家国,隐恒山而悟道,栖句曲以升天,主岱宗衡霍之山,职赤城华阳之洞,劫运阴阳而统斡, 雷霆水泽以兼司,接二弟之英滚姿,授登真之秘诀, 咸领神仙之籍,共膺玉册之荣......”诵读完三茅真君宝诰,乾道丁又接着诵读其他宝诰。 时近三更,守堂的弟子己进入沉睡之中,乾道丁虽兴奋得没有睡意,毕竟白日里有些累了,也朦胧中睡去,但模糊中,只觉得睡穴处一麻,便进入酣睡中。 当他醒来时,四周一片漆黑,耳边还有流水声,一阵阵凉风吹来,不由得打了个颤,他想活动下身子,但是动不了,被人点了穴。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小子,你醒了。” 乾道丁有点怒气,莫名其妙被人绑到这个地方,而且居然是从上清观被人绑来的,这口气如何咽得下?怒道:“你是谁?这是哪?” “嘿嘿,你不要问这是哪,我是谁,你只需乖乖回答我的问题。”这声音听起来有如这夜色下的河水那般,没有温度,没有感情。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你可知道我是谁?”乾道丁大声道。 “你再大声,也会没有听到。你是乾道丁,是上清派的小道士呀。”那个声音轻描淡写地回道,话音里还有一丝不屑,似乎根本没把上清派放在眼里。 乾道丁心里更气,上清派无论是江湖中,还是在这汴梁城里,有几个听到上清派三个字不肃然起敬的? “你既然知道我是上清派的,居然还敢对我不利,不怕让你死无葬身这地吗?” “嘿嘿嘿......”那人轻蔑地笑起来,道:“小子,你还是先考虑你自己吧。如果今晚你不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只怕明年今日却是你的忌日了。少废话,你现在老实回我的话。” 说完,乾道丁只觉得后背有一阵巨痛,有如雷击般,瞬间传遍全身,似乎钻入五脏六腑,乾道丁浑身冒出一股冷汗来,但这疼痛来的快,去得也快,从上到下在全身痛了个遍后,就从脚底消失了。 如果不是被点穴,不能动弹,乾道丁只怕瘫了下来,他听陶宗遇说过,这是种非常高明的功夫,他知道,今天遇到的不是一般的人。 “滋味如何呀?” 好汉不吃眼前亏,乾道丁有气无力道:“你想知道什么?” “算你识时务。那你老实回答,如果有半句假话,刚才只是让你略加体验,待会可有你更好受的。”冰冷中带着凶狠。 乾道丁心里道:“只怕不是关于自己的,问什么我便答什么,可不能让自己受苦些无名的苦楚。”口中道:“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的,告诉你便是。” “好,我也不拐弯子,你今日里在摔跤场与那灵宝派葛居渊最后使出的那招叫什么?从哪里得来的?” 听到这话,乾道丁顿时又冒出一阵冷汗,好不容易在陶宗遇那过关,现在又被人问起,如果这事再传到陶宗耳里,他还能蒙混过去吗? 乾道丁小心翼翼道:“这招是我情急之中胡乱使出来,可没有什么名字。”话刚说完,那人的手抵在乾道丁后背上。乾道丁连忙道:“这是我派新创出的功夫,名字叫天外飞仙。” 一阵痛从后背传到心口处,乾道丁的心脏好像被几只老鼠的指尖挠来挠去一般,一种说不出的痛苦,乾道丁只想在地上滚上几滚,可动又动不得,那种滋味比死都难受,乾道丁差点背过气去。 “这滋味好受不?叫你不说实话。”那声音冷冷道。 好半晌,乾道丁才回过神来,虚弱地道:“这本就是我派新创的功夫。” 那人贴在乾道丁后背手掌又准备发功,乾道丁忙道:“我说,我说,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不然,打死我也不会说的。” “嘿嘿,还敢和我谈条件?不过,我好奇,你有什么条件?” “我的条件就是,我可以说给你听,但你不能伤害我,也不得把今晚这事告诉任何人听。” “这条件,我想想。”那人沉吟片刻,道:“我可以答应你。” “好,凭你这功夫,在江湖中肯定也不是一般人物,肯定说到做到,如果今晚这事传出去,即使我打不过你,但把你出尔反尔说出去,对你名声可是大影响,要知道,像你这样的人,应该把名声看得比命还重的。”乾道丁忍着疼痛把话说完。 那人轻笑起来,道:“你这小子倒也不失为聪明狡黠,又临危不乱,看你这鹰视虎步,豹行狼顾之相,今后可是一大枭雄,上清派几百年基业说不定就会毁在你手里。” 乾道丁苦笑道:“您可是抬举我了。” 那人道:“你那招是怎么来的?” “我师傅说,这功夫是我派己失传的功夫,是他老人家无意之间所得,在参详这功夫中,我师傅还有很多难以参悟透的,见我是他人家的亲传弟子,也是这年轻这一代中,功夫最好的,还有几分聪明, 便教了我几招,也想让我帮助他参悟。”乾道丁这下倒是老实,没有说假话。 “上清派失传的功夫?真是恬不知耻。”那人口气中带着丝愤怒,道:“从别人那偷来,便是自己的了,天底下也只有上清派的陶宗遇才有这么无耻。这功夫乃道家最高深的功夫,几百年来能练得八成的屈指可数,陶宗遇和你这等小人岂能参悟得透?老实说,除了陶宗遇和你,还有谁知道这功夫。” 别人口里的陶真人,陶天师,上清派的第一高手,居然在这个人嘴里,好像是孙子一般,乾道丁心里转过几万个问号,这人是谁?乾道丁隐约觉得,这人对上清派应该有些熟悉。乾道丁也从这人口中印证了陶宗遇所说的没有几人能参悟透这武功,他心里在想,什么武功这么高深,几百年来才几人练得七八成? 乾道丁口中却老实回答:“我师傅说,本派中只有他知道这武功的存在,也只有教过我。派中没有其他人知道。” “陶宗遇对你倒是不错,他是你什么人?”那人有些奇怪。 乾道丁记起陶宗遇的话,那就是什么时候也不说出他们亲戚这事来,便道:“就是我师傅呀。” “你有没有说谎?”那人厉声道。 乾道丁又感觉那人的手掌贴在他后背上,连忙回答道:“我说的全是实话,若有半句谎话,便叫我天打雷劈。”口里是这么说,乾道丁心里却道,我才不怕天打雷劈呢,当不了上清派掌门才是最可怕的。 “他日我若发现你有半句假话,便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人恶狠狠地道,“今晚之事,你不得和任何人说起,包括你那狗屁师傅陶宗遇,否则,别怪我不遵守今晚的承诺。”那人虽然恶狠狠,但乾道丁却感觉到那人有点刀子嘴,豆腐心,可不像自己的师傅,有时说得轻描淡写,但做出来却是令人胆颤心惊。 乾道丁道:“自然不敢乱说。前辈何方高人,可否告诉我一二呀,他日万一遇到前辈,我也好躲着您呀。” “凭你也配!”听到这句,乾道丁己是昏睡过去。等他再次醒来时,己经地思过堂的黑屋子里了。天刚亮,那守堂的弟子睁开眼,看了看乾道丁的小屋子,喃喃自语道:“昨晚睡得真香呀。”听到这话,乾道丁不由得好笑,被人卖了也不知道。他又暗暗心惊,昨晚那人是谁,居然在上清观能来去自如,没有惊动陶宗遇等任何人,这是何等的功夫呀? 今天的上清观如同以往一般,热闹着,烧香拜神的,求取符箓的,在观里的客堂,陶宗遇和许宗朝身着紫色道袍,坐在主位处,一些重要的弟子坐在两侧下首,客位空着。这情景显示今天有重要的客人来访。 不一会,弟子来报:“王神剑己到”。饶是陶宗遇、许宗朝贵为上清派的真人身份,但被称为江南第一剑的王神剑的到来,让二人也很是重视。昨日里王神剑己将贴子送到了上清观,说今日里来访故人,陶宗遇便与许宗朝在殿内等候。 不一会,王神剑便在上清弟子的带领下来到了客堂,陶宗遇与许宗朝在客堂门口迎接。只见王神剑中等身材,一身青衫长袍,面目儒雅,左腰处斜插一柄长剑,剑柄处粗糙,剑鞘很是普通,好像剑还未多久,给人一种既不落俗套,又接地气的感觉。见陶许二人率弟子在客堂门口迎候,王神剑急走几步,到陶许二人跟前,抱拳道:“两位真人客气了。” 陶宗遇见到王神剑,跨出门口,扶着王神剑的肩膀,爽朗地笑道:“王兄,江南一别,己是数载,这几年来,王兄的音容笑貌,行云流水的高超剑术,潇洒飘逸的的形象,你我把酒言欢的情景时常在本道脑海中浮现,想不到今日里能在这京城里遇到,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呀。” 许宗朝与王神剑也是认识的,陶宗遇迎出门来,便跟在后面。 王神剑也是大笑着,与陶宗遇、许宗朝并步走入客堂。主宾落座,早有上清观弟子奉上茶来。上清观弟子有知道江南第一剑到了,有几个好奇的,不顾陶许威严,也站在门外想一看王神剑风采。 三人寒暄片刻,王神剑道:“我此次入京,乃应今齐王、开封府尹之邀,齐王礼贤下士,听闻鄙人在江南略有几分薄名,便安排专人到江南邀鄙人进京,前日里一进京,就拜见了齐王,齐王说,当今天下南方初平,北方还有幽云十六州未收回,前段时间里,北伐失利,当今官家正是用人之际,希望我等能为朝廷尽一己之力。” 陶宗遇内心一惊,想不到王神剑居然是齐王邀请来的,脸上却挂着笑,道:“齐王邀王兄出山呀,王兄真是好大的面子,外间传闻,太祖三兄弟可是有金匮之盟,齐王可是储君呀。” 王神剑脸上有几分得意,嘴中却道:“哪里,哪里比得上二位真人久居京城,又有上清派之金字招牌,认识的人非富即贵,我身处江南,岂能和二位比呢?” 陶宗遇不动声色,道:“齐王年邀王兄出山,可说了具体之事?” 王神剑道:“齐王说了,准备向官家推荐鄙人,具体任用还待官家定夺呢。” 陶宗遇心里道,这姓王的只怕是时来运转了,还能得到当今皇帝的接见,口中却道:“恭喜王兄呀,王兄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了。” 王神剑却没有特别高兴,道:“飞黄腾达我倒不想,只是想我这身剑术能有用武之地就好。” 许宗朝眼睛却看着王神剑的剑,他暗自诧异,心想,号称江南第一剑,难道没有一把好剑吗? 王神剑发现了许宗朝的目光,他知道许宗朝心里所想,却解释道:“这柄剑只是近来所用。二十年前,我用的是利剑,期待能在兵器上占据上风,用了十年,用上了重剑,这样便能更好地发挥内力的作用,以拙制巧,用了五年,便用一把普通的剑,到了这个时候,感觉什么剑都是一样,今年不久,突然觉得,手中即使无剑,心中也自有剑,即使枯枝、朽木亦即是剑,带着剑,只是表明我是个剑客罢了。” 听完王神剑一番话,陶宗遇与许宗朝不禁心里一惊,王神剑现在做到了手中虽无剑,剑在心中,这份修为,达到了道家所谓的天人合一境界了,也就是天师境界。陶宗遇虽贵为上清派第一高手,外人也传言达到了天师境界,但他自己心里清楚,现在已经遇到了瓶颈,怎么也没法突破这瓶颈,离天师的境界还差那么一点点,而这一点,差之毫厘,则谬以千里了。也正因为差那么一点,昨晚他口中的那绝世功夫也无法参详明白。 许宗朝却想,这江南第一剑的名称真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许宗朝的眼睛里也有一丝的羡慕。 陶宗遇拱手开心地笑道:“真是恭喜王兄,想不到几年不见,现在的王兄己不是昔日的王兄了,昔日与王兄切磋时,尚能应付几日几夜,只怕今日,本道得甘拜下风了。” 王神剑却正色道:“我能有今日今成就,这得感谢陶真人你呀。” “哦”陶宗遇倒是有点奇怪,道:“这倒愿闻其详。” 王神剑道:“昔日在贵派,与真人切磋武艺的闲瑕,听得众高道吟诵道经,不自觉得就进入无我无物,无欲无求,心无旁骛之境,体内真气便畅通无阻,自是功夫大进。” 陶宗遇心里道,那真的是得感谢我了,有心栽花花不开,这王神剑无心插柳柳却成荫,我诵了几十年的经,怎么就突破不了全部奇经八脉呢?难道真是我不能做到无物无我,真是可恨,我偏不信邪。口中却嘻嘻笑道:“天雨虽大,不润无根之草,道法虽广,不渡无缘之人,想不到王兄竟与我派如此有缘呀。” 王神剑道:“贵派真是博大精深,难怪近年来名满江湖,威震天下,派中弟子满四海,单就这道法便是精妙无比,我只是听得几月,便通体通畅,如贵派中人,日日吟诵真经,虽说悟道有早晚,但谁敢说他日不会参详透彻,达到道家的天人合一呢?” 许宗朝开口道:“要达到天人合一,难呀,想我道家几百年来,能达到天人合一,能称为天师天尊廖廖数人而已,这不仅仅是后天的努力,更是天赋呀。我派中,即使强如陶师兄、我派掌门,也只刚入得天师境界。况且,剑本是道教最重要的法器,不随想,江南的剑术却在你手里发扬光大,让本派等道教派别惭愧呀。” 陶宗遇听许宗朝说完,虽心有不悦,但也不得不承认许宗朝说的是实话,面上却未表露半分,仍带着笑道:“既然王兄几月听经都能参悟透,我等想必多花些时日也能参悟透。将道家剑法练至王兄境界也是有可能的。” 王神剑道:“陶真人此话说的极是。” 第17章 鹤鸣山道长 张文直、白依清二人相见恨晚,当天晚上,张文直向家里人送了信,就住在了白依清宅里,白依清一个人住偌大的宅子,本就冷清得很,张文直来了,二人谈天论地,好不开心。 二人谈到那干瘦的老者,张文直不解问道:“兄弟,我们与那人素不相识,明日里去见他干嘛?” 白依清道:“大哥,那人谈吐不俗,又有意在我二人面前说很多,一定有什么意图,作为皇城司,遇到这样的人,即使他不找我们,我们还要去找打探他呢,现在他自己送上门,不是更好吗?”白依清虽入职皇城司没几天,进入角色倒是蛮快的,其实,今日上午张文直在校场时候,白依清没有现场,就是被另外安排办事去了。 张文直点头称是,白依清心思还是细腻些。白依清继续道:“明日里去重阳观,我俩现在汴梁城,有些人都认识我俩,我俩分开去,另外还得小心点,不让他人发现,以免多生枝节。”二人商量好细节,又谈些其他奇闻趣事,白依清对汴梁城有了更多的了解,张文直对涿州等幽云十六州的人情事故多了几分认识。二人谈到半夜,方才疲倦睡去。 一觉醒来,白依清继续去招蓦现场,张文直闲着无聊,便也故意把头发弄乱,穿件破烂衣服,一下从翩翩美少年,变成了穷苦人家孩子,也去招蓦现场看热闹。 一上午,前来蓦征的人倒是越来越多,很多人听闻昨日陈琦与张文直的精彩表演,都想来一试身手。 有几个身手不错,与陈琦差不多,但与张文直还是差距明显。白依清心里只想着早点去重阳观,对这些蓦征的,反正还有其他兵士负责,他和焦广平乐得清闲。 白依清说午后另外有事,焦广平也不问什么事,道:“白兄弟,你且去便是,这里有我照看着呢。” 对焦广平,白依清有几分好感,毕竟是到京城里打交道较多的人,生活上处处关照白依清,在职责上,又指教白依清不少,让白依清短短时间,迅速熟悉很多的东西,进步飞速。焦广平虽小心谨慎,但对白依清倒是豪爽直率,特别是前日里请李继隆和白依清二人去白帆楼,白依清可是大开眼界,心里便又对焦广平亲近了几分。 将交午时,白依清也将自己重新收拾下,特意买了个帽子,如果不是特别熟悉的人,还真认不出来。但白依清还是非常小心,一路确认无人跟踪自己时,按照昨晚张文直告诉的路线,来到重阳观前。 重阳观只是座小道观,依山而建,与上清观相比,占地、气势都差不小,所处的区域也是外城的僻静处,香火也冷清很多,正午时候,进出的人员更是稀少。 张文直也刚到一会,从观前的侧壁处走了出来,白依清一下子还吃了一惊,仔细一瞧,才发现是张文直。白依清不动声色,并没有和张文直打招呼,张文直也不出声,打了暗号,示意一切正常,没有人跟踪。白依清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跟踪后,才慢慢走进去,张文直随后走进去。 走进观内,正面是文昌殿,两侧也不是三清殿,穿过文昌殿,“三清殿”三个大字映入眼帘,走上台阶,进入三清殿,三清殿供奉是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殿内一瘦削老道士正闭目打座,正是白依清、张文直要见的那干瘦老者,只是今天他身着破旧的道袍。 待白依清、张文直走进殿内,老道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二人,便站起来,并不出声,只示意二人跟着他。 张白二人跟着老道进入殿后的道士起居室,老道将二人带进一间简陋的房间,将门关好,看着张白二人打扮,嘻笑道:“两位小兄弟,果然是心细之人,又是自信之人。昨日贫道冒昧相邀,二位能守时赴约,贫道佩服。” 白依清正色道:“昨日里,道长您身着便服,我与张大哥有眼不识泰山,冒昧之处,还请道长包涵。您是前辈,这小兄弟二字,我与张大哥定不敢承受的”。白依清知道,此前这老道定非常人,言语间却不像昨日那般随便。 白依清示意张文直,二人以晚辈身份向老道施礼,张文直也知眼前的老道非一般道士,便也恭敬起来。 老道身形不动,受了张白二人行的晚辈之礼,口中却道:“贫道素不喜繁文缛节,贫道见你二人,深感投缘,贫道忝长几十岁,你二人在无人时候,称呼贫道为老哥哥也可的。” 白依清忙道:“道长,您折杀我们兄弟了。”张文直也连忙道:“不敢,不敢。”二人又行了一礼。 老道也不勉强,道:“贫道不喜太严肃,只喜欢轻松随意,不受拘束,你二人随意称呼便是。” 白依清道:“我姓白,名依清,这是我大哥,姓张,名文直,我们兄弟还真不知道如何称呼道长呢?” 老道嘻笑道:“白依清?张文直?你俩都是要出将入相之人,名字果然相称。” 张文直奇道:“莫非道长还会相面不成?” 那老道道:“贫道昨日在那摔跤场,看到你二人,见你二人面相不凡,骨髂清奇,才出声与你们二人谈论,经过仔细查看,确认你二人将来定有一番成就,才相邀重阳观一见。”老道看了看张白二人,接着道:“你二人命宫光明,印堂开阔,口角如弓,目秀而长有如凤鸾,你这二人面相是大贵之相呀。” 白依清与张文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倒真有那么一回事。那老道看着张文直,缓缓道:“只是你眉粗额宽,将来只怕男女之情上多波折。” 白依清道:“多谢道长美言,可我们兄弟还不知道长您是何方高人。” 老道此时面色突然凝重,道:“贫道自会说给你二人知道,但你二人必须答应我,绝不泄漏贫道半分信息。” 白依清、张文直见老道突然一本正经,便知他身份非一般人,二人齐齐答道:“我们兄弟,如果没有道长许可,即使刀架在脖子上,一定守口如瓶。” 老道闻言,又放松表情,道:“贫道也知你二人不是长舌之人,只是贫道不喜他人知道,才有此一说。” 白依清示意张文直不说话,听老道自己介绍,老道接道:“贫道乃鹤鸣山道士于九宵。鹤鸣山乃道教始祖张道陵创教之地,没有鹤鸣山,那有什么上清、灵宝、正一、华山等道家教派,鹤鸣山才是道教祖庭。可笑那上清、灵宝二派还在争什么正统,你长我短的,可笑之极。还动不动自称天师、真人的,试问,道教史上能有几人能称为天师?” 白依清对这些道教派别并不了解,也仅只是从张文直昨晚的闲聊中知道些最基本的,何况张文直也只是知道些皮毛而已。 白依清装作知道很多,称赞道:“您是道教发源地鹤鸣山的高人呀,我们兄弟真是三生有幸,能遇到您。”张文直听着有些好笑,心道,这白兄弟这张嘴,倒真是能说,难怪能从别人剑底下救出官家来。 于九宵老道却似乎知道白依清是在故意夸奖自己,轻笑道:“看你这嘴阔宽拳,伶牙利齿得很呀。” 张文直见于九宵说出白依清这所长,心里暗道,这于九宵果然不是一般人物,不仅精通相面之术,而且功夫只怕也是高深莫没测,那陶宗遇等人根本就不入他法眼。 张文直道:“于道长,您是鹤鸣山高人,我们兄弟可不是道家派别中人,这些道家瓜葛与我们兄弟何干呢?” 于九宵道:“道家这些事自然与你们没有太多干系,只是贫道让你俩多知道些。” 张文直又继续问道:“那道长您叫我们兄弟来,有何指教?”白依清看着于九宵,眼里也是这个疑问。 于九宵笑道:“你们不问,贫道自然也会说。既然问了,那就现在告诉你俩。”顿了顿,接着道:“贫道见你二人仪表非凡,将来定非池中这物,便有心助你俩一臂之力,将来你俩有出息了,证实贫道能慧眼识珠,贫道一生所学至少也后继有人。” 白依清奇道:“您这是就凭一面之缘,就要收我们兄弟俩为徒?您万一看走眼,将来不是悔之晚矣。” 于九宵道:“贫道也相信自己的眼睛,七十余年来,从未看走眼过一个人。虽也指点过几个人,但从未收过徒弟,今日里也不想破这个例。指点你俩,仅仅就是觉得俩是可造之材,爱才心切而已。贫道也不论你二人目前贫富贵贱,为何人家子弟,贫道看重的是将来。” 张白二人点头称是,但听到于九宵说年纪七十多岁,白依清和张文直看着于九宵,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眼前的于九宵有七十多岁了,顶多就五十来岁的。 “你俩不相信?贫道已经可是经历了五代王朝了,如今这大宋朝可是贫道经历的第六个朝代了。厌恶了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游戏,皇帝换来换去,可苦了老百姓,总是活在兵燹战乱水深火热的生活里,今日好不容易天下一统,只可恨那儿皇帝石敬瑭割让幽云十六州给那辽国,又让大宋朝无险可守,无时得提防辽国南下侵扰。道家有云,无为而治,可是天下不太平,又岂能无为呢?”于九宵心情变得沉重起来,继续道,“贫道见天下大乱,苍生受难,却又无力拯救,心灰意冷之际,得遇高人,便入鹤鸣山修炼,修炼己近四十载。有时感慨,乱世之中,虽独善其身,但纵使个人能修炼飞升上仙又如何呢?” 张白二人对于九宵这一种为天下人着想的情怀不由得肃然起敬,于九宵这种情怀也正是张白二人所有的,二人在心里顿时对于九宵又多了份亲近的感觉,拉近了心里的距离。 白依清道:“您真是悲天悯人。可恨那石敬瑭,认贼做父,我家世代居涿州,本是中原王朝之人,却被割让给了辽国,汉人在辽国可是低人一等,幽云十六州的百姓无不盼望着能早日回归呀。我们兄弟俩也希望能为幽云十六州早日回归尽一己之力。” 于九宵点头称赞,道:“贫道果然没有看错人。如今贫道己老,但心愿未了。你二人面相不凡,又有雄心,正是贫道所找之人。也算你我三人有缘。” 白依清听到这,笑道:“可我张大哥也不是一般人,雄心壮志,箭术也是一流的,没有道长您,也一样也可以建功立业。” 于九宵轻笑道:“箭术一流?厉害到什么地步?” 张文直见于九宵有些轻视自己的意思,心里不禁有些不服气,道:“我这箭术可是世代祖传,在战场上屡立功劳的。” 于九宵道:“贫道并没有看轻你家箭法,只是你箭法与那陶宗遇相比如何?” 张文直答道:“传闻,陶真人箭法名满天下,听家父讲,与我家箭法在伯仲之间。” 于九宵笑道:“陶宗遇箭法花里胡哨,好看,但还未达到出神入化,这是因为他修为还不够。” 张文直不相信,道:“这上清派、灵宝派在您眼里都是一文不值,您是对他们有成见而已。”白依清看着于九宵,似是认同张文直这话。 于九宵道:“待我露一手给你俩瞧瞧,便知贫道手段。”说完,双手五指萁张,各一只手掌对着张白二人,张白二人还不知怎么回事,但马上觉得一股大力,将二人吸起,二人连忙运劲抵抗,但那股力道实在太大,二人被一股真气包在里面一般,无法动弹,无法抵抗,身体腾空向于九宵飞去。待靠近于九宵,于九宵双手向前一推,二人又被推了回去,推回到椅子上坐下,毫毛无损。 张白二人目瞪口呆,他俩心里知道,于九宵功夫肯定高,但没想到高到如此地步,二人再不敢怀疑于九宵的功夫。 于九宵笑道:“即使那陶宗遇的箭射过来,也无法近得我的身。” 白依清与张文直异口同声道:“自然相信了。” 于九宵接着道:“所以,你俩光有这面相,光有这雄心,还不够,还得有本领才行。贫道认定你俩,贫道可助你二人提升自身修为,达到天人合一,能在万军之中取敌上将之首,又可传授你二人谋略兵法,便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张白二人大喜,双膝跪地,道:“道长您就是我俩再造之恩师,这份恩德没齿难忘。” 于九宵皱眉道:“快起来吧。贫道早就说了,可不喜这么多礼节,你俩也不是我徒弟。我与你俩可有师徒之实,但不能有师徒之名。” 张白二人只觉得一股大力将二人托起,便顺势站了起来。 于九宵脸色凝重道:“你二人勿向任何人说起贫道,贫道不想旁生太多枝节,况且,贫道此次下山云游,还有重要事情要做,这事才刚刚有些眉目。” 白依清道:“您又不肯我俩以师傅相称,我俩怎么称呼您呢?” 于九宵道:“那就继续称我道长吧。” 张白二人点头答应,白依清道:“道长,您有什么重要事情,我们兄弟俩可以为您去做的?” 于九宵道:“不必了,此事关师门荣辱,还是得贫道亲自出手才行。” 白依清道:“我们兄弟俩与您可有师徒之实,师门的事,我们兄弟俩自然也是责无旁贷。” 于九宵道:“贫道如果需要你二人出手相助的,自然会告诉你们,只是此时还不需要。” 张文直不由得脸红道:“哪里,只是我们兄弟在这京城里,一些小事还是办得成的,一些小事哪能劳烦您道长亲自出马。” 于九宵颔首道:“心意己领,这事你二人不必插手,此事目前还不能向你二人透露,时机成熟时,自会告诉你二人。”顿了会,于九宵接道:“贫道先传授你二人些内功心法,你二人可于今晚子时继续来此。” 白依清道:“道长,此处虽偏僻,但这道观毕竟有旁人,不会有影响吧?” 于九宵道:“你心思细腻,思维缜密,很不错。这道观主持与贫道乃多年至交,贫道每云游到汴梁时,便在此歇息,自是无碍。你二人也不必每日来,我将心法传与你二人,你二人先按照贫道所教练习即可。练习会后,贫道自会交待什么时间再来。你二人来时,也如今天这般,一定不得让他人知晓。” 张白二人答应,于九宵让二人先行回去,并告知二人今晚从侧门进入。 第18章 齐王 张白二人从重阳观走到街上,发现一个人,板着脸,满脸不高兴的样子,走进了一家药铺,白依清眼尖,道:“我见过那人。”张文直闻言看去,笑道:“我也见过此人。此人昨日里跟踪过我,就在兄弟你之前。” 白依清笑道:“像大哥这般箭术,肯定不是一般人,昨日里我回来时,虽未全程看到,但那箭法我看到了的,焦广平大人又与我说起,我便好奇,也跟踪了大哥。” 张文直笑道:“如果不是跟踪我,我们兄弟还没这么快认识呢。此人是不是人称黎三哥的?” 白依清笑道:“正是此人。是那西北来的李保吉身边的人。” 张文直道:“这李保吉从西北来,在这京城里抛头露面,又好像笼络人员,到底是何用意呀?” 白依清道:“这也正是大家所迷惑的,昨日里,大哥在校场,我开始没在,就是打探这些人了,他们去了齐王府,又去了二皇子府,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呢?” 说话间,在外称黎三哥的李继山从药铺里急匆匆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包药。 此时一驾马车正横过来,李继山走得太急,马头就快与李继山相撞了,那马车夫连忙拉住马头转向,马头迅即转向一边,不承想却撞上旁边另一人。 马车夫连忙向那人道歉,那人很生气,并不领情,恶狠狠道:“真是瞎了你的狗眼,没见大爷我在这边。”马车夫只能忙不迭地道歉,这时,车帘掀开,一阵香风扑来,一个美人探头出来,娇滴滴问道:“怎么回事?” 只见她美目流盼,桃腮带笑,气若幽兰,,脸若银盘,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未语先带笑,说不尽的温柔可人,好一个艳丽大美女!李继山见过的那些美女,此时顿时全部黯然失色,顿时看得有些呆了。马车夫回道:“小姐,不小心撞了人。” 被撞的那人对美女似乎有着天然免疫力,神态没有半分改变,大声道:“你的马车撞人了。”那美女忙道:“不好意思,奴家乃白帆楼周横波,因急着赶路,冲撞了尊驾,奴家向您陪罪了。” 白帆楼周横波?难道就是那东京八艳之首的周横波?李继山听得这名字,心里狂喜,想不到在此地碰到东京八艳之首的周横波。周横波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便向李继山看去,她可见惯了男人的各种眼光,便莞尔一笑,这一笑,顿时把李继山的魂都笑掉了一半去。 被撞的那人却不管你是周横波还是王横波,拍了拍身上的衣服,道:“我可是要去一赴个重要的宴会,把我衣服弄破了,我怎么去见人?坏了我的大事,你可顶当不起。” 周横波以为说出名头来,别人都会买她三分面子,想不到此人如此不解风情,心里有几分诧异,口中道:“都是奴家马车夫不小心,尊驾的衣服,奴家赔你一件便是。” 李继山却大步走到那人面前,道:“我帮你看看你的衣服哪里脏了?”用手拿起那人衣服瞟了一眼,接着道:“哪里破了?分明是想讹人吧。” 那人见周横波是个女子,倒还有几分相让,见是李继山,顿时恶狠狠道:“本大爷的衣服也是你能摸的。”一掌向李继山的手劈来。 李继山岂能让那人劈中,手一缩,那人却劈了个空,那人顿时大怒,又是一掌向李继山打来,二人顿时打斗起来。 周横波见二人打了起来,忙道:“两位莫打,如因奴家而伤了和气,奴家担待不起。”李继山大声道:“周小姐,此厮存心讹你,待我替你教训教训他。” 旁边看的白依清不禁好笑,道:“这黎三倒是个痴情种子呀,懂得怜香惜玉的。” 张文直心里只是纳闷,没说什么。 那边李继山与那人在街上打得不可开交,围观的人倒是越来越多,一半是看热闹的,一半是看周横波的。周横波心里急,道:“奴家还赶着齐王府中,如有得罪之处,二位来白帆楼找奴家便是。” 那人听到周横波话语,跳出圈外,向周横波问道:“你是去开封府尹、齐王府中?”周横波回道:“正是,今日里,齐王府中有贵客降临,齐王府管事的来请奴家去助兴。” 那人听到齐王名字,顿时放下声音来,道:“我也是要去齐王府,你既是去齐王府的,便不与你计较。” 李继山听到齐王二字,便想起李继迁的嘱咐,也不纠缠,向周横波道:“小可黎三,久闻小姐芳名,今日里有缘一睹小姐天颜,果然是倾国倾城,冠绝天下呀。” 周横波眼波流转,从怀里拿出一名贴,递给李继山,道:“奴家谢谢尊驾,下次持此名贴来白帆楼,自会优先。” 李继山看来周横波马车离去,目光盯着马车,久久不愿眨一眨。 白依清道:“这齐王府今天请的贵客会有哪些呢?” 张文直接口道:“齐王可是将来要继承皇位的,这可轻易惹不得呀。” 白依清笑道:“齐王惹不得,可这么热闹的的事,不去瞧瞧,不是太可惜了。”二人计议半天,决定先去齐王府看看,再决定下步打算。 天还未黑,齐王府门口的灯火却点亮了,己有人员进进出出,张白二人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仍然是午时那打扮,二人在齐王府门口转了二圈,便决定到对面的客栈里去,二人走进齐王府斜对面的丰乐客栈,那客栈的小二见二人一幅穷样子,并不搭理,待张文直拿出一绽银子时,小二连忙将二人带到二楼的上房,这上房正好可以观察到齐王府门口的情况。 二人在房间里不敢大意,只将窗子留出一丝缝,这样既可偷看齐王府门口,又不会被别人发现。 “咦,这不是那屡灵宝派的葛居渊吗?”二人想不到葛居渊今天也是齐王的宾客,只见葛居渊从怀里拿出一张帖子来,齐王府门口管事的仔细看了看贴子,确认无误后,方才让葛居渊进去。 又有几个拿着贴子的人进去了,张白二人均不认识,只是看样子,都是些江湖中的人;也有些坐着马车手抑或是坐着轿子来的,看亲子是些官员这类的,这些人便没有那种贴子,大部分应该是与齐王府熟络的人,门口管事的也似乎认识。还有些是请来助兴的乐坊之类的美女,像周横波那样的。 王神剑和陶宗遇也来了,只是张白二人并认识。张白二人数了数,有专门的贴子的人大约有十多个,还有些人在张白二人之前便进去了,比如,刚才与黎三发生冲突的那个人就在张白二人到来时,先行进去了。 白依清奇道:“这齐王又是请江湖中人,又是官员的,还有乐坊歌伎之类的,今晚可是什么活动?” 张文直道:“达官贵人请人吃个饭而已,热闹热闹一番而已吧?齐王可还是开封的府尹呀,请些江湖中人也正常,以后这些人在开封府地盘上,至少也得收敛些。” 白依清道:“大哥言之有理,可我总觉得有些蹊跷,得想办法进去瞧瞧。” 张文直挠挠头,道:“兄弟,这可是齐王府呀,齐王府戒备森严,再说今天高手如云,被发现了可是掉脑袋的事。” 白依清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再说,以后这情景可得经常要遇见的,今日里正好练练手呀。”张文直见白依清如此一说,如果再说其他,白依清还以为自己胆小,便也决定入府一探究竟。 二人走出丰乐客栈,绕到齐王府偏僻处,抓些泥灰在脸上涂抹几下,更看不出本来面目了。二人翻身入内,这里好像是齐王府的后花园,二人蹑手蹑脚地朝前厅走去。前厅和后院处,有三五个兵丁守着,应该是防止客人走错路,走到后院去的。二人小心绕过兵丁,到能看到前厅的位置,这里是回廊,二人不敢再靠近,便翻身跃上屋顶,居高临下,前厅里情况一览无余,二人心内窃喜。 此时,偌大的前厅四面坐满了人,中间留着,应该是留给歌伎表演的,齐王坐在主位,只见他今天满面笑容,举手投足间更显雍容华贵与平易近人。在座的人还不知道齐王为什么要请大家聚在一起,既有江湖中的人,又有官员,还有些虽是江湖中人,却与官场有着莫大联系的人,那些官员都坐在齐王的左侧,彼此都认识,也就少了很多客套,请来的江湖中的人,也都是名震一方,在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彼此之间,听到名字或许都熟悉,但大多是没有见过面的,相邻之间,有互相客套的,这人道久仰久仰,那人道闻名不如见面呀,还有些坐在那,面无表情的。 众人的桌上各摆了琳琅满目的果品,很多连张文直都叫不出名儿来,可知这齐王府的奢华。 齐王见人己到齐,站起身来,众人见齐王有话要说,大家都自觉安静下来。齐王赵廷美微笑道:“各位同僚,各位英雄好汉,感谢大家赏本王的脸,出席本王所设宴席。特别是江湖中的各位英雄好汉,本王所发英雄贴子共28份,所到英雄好汉正好是28位,本王深感荣幸,感谢各位英雄好汉对本王的信任。所到的英雄好汉有些是地方官员推荐,有些是名声大,传到本王或者本王的侍从耳里,所以本王就冒昧发了贴子。或许大家都有些奇怪,本王为什么要把大家召集起来?” 齐王说到这,停了下来,用眼睛四周扫了一圈, 想要大家猜一猜的意思,左侧官员席一人站起来,讨好地道:“齐王邀请,肯定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事呀。”齐王看去,是挂寿州节度使的韩人达,韩人达可是在太祖时期的重臣,与太祖关系不一般,赵光义即位后,便领了个闲职。齐王闻言既不表示赞许,也不反对,这话说和没说一个样。 右侧的王神剑心情不错,陶宗遇本没有受邀的,还是他向齐王建议,才新加的,他站起身来,道:“我等都是些江湖粗人,要说打打杀杀还行,要说这治国之道,可真是难为我们了。” 齐王闻言,微笑着接着道:“本王此次要做的事,还非得你们江湖中的英雄好汉相助才能做得到。同时也是给各位一个天大的机会,让大家飞黄腾达,荣华富贵的机会。” 王神剑道:“只要齐王差遣,能为齐王效劳,是我们的荣幸。跟着齐王自然飞黄腾达,荣华富贵的了。” 齐王却摇摇手,道:“此言差矣,今天虽然是本王召集,却是为朝廷做事。本王也不给大家打哑谜了,本王就直说了吧。”齐王又环视一周,眼睛里都带着笑,道:“当今官家,也是本王皇兄,雄才大略,想完成太祖未完成的伟业,也就是要收回幽云十六州,想必大家也都知道,现在正是广招禁军,正是为收回幽云十六州准备,所以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本王作为王爷,自应急官家之所急,分官家之所忧呀,本王就想,招了这么禁军,总得需要人来训练,为了提高禁军的战力,当然得请些武艺高明的人来呀,所以本王就广发英雄贴,把各地各行的领军人物请来,由你们当教头,教这些禁军功夫,明师出高徒,你们教出来的禁军肯定是战无不胜。” 众人才明白齐王的用意,有些议论,齐王摆摆手,示意大家继续听他说,他接着道:“各位英雄好汉或许过惯了天马行空的日子,受不得官场里太多规矩,本王话先说到这,如果不愿意的,本王绝不勉强,留下来当教头的,待遇绝对优厚,而且本王自会向官家申请,设立专门的教练司,安排专人负责,这样便少却了许多官场规矩。如果教授得好,或者能亲自上阵立功,自然会论功行赏,到时,总胜却大家在江湖中漂泊吧。” 齐王见有些人还有些不情愿的神色,接着道:“如果不愿当教头,或者不愿冲锋陷阵的,本王还兼着开封府尹呢,也正需要武艺高强之人,去擒拿那些做恶多端的江洋大盗、恶人。如果确有不便留下来的,本王也绝不强人所难,定打发盘缠。” “王爷,贫道乃上清派驻京城上清观住持陶宗遇,本派中不少弟子跟随太祖、当今官家及王爷您南征北战,朝廷兴,则本派兴,即使王爷不发这个英雄贴,我等虽居江湖,也应为朝廷分忧,如今王爷如此礼贤我等江湖草莽之人,我等莫不感激涕零,哪有不愿为官家与王爷效力之理?”陶宗遇可是没接到齐王的英雄贴,心中忿忿不平,便借此表现一番,期待齐王对他能另眼相看。 齐王听完,赞许道:“陶真人真不愧为上清派之中游砥柱,见解不凡,所言极是。上清派是道家大派,陶真人大名本王亦早有耳闻,只是本王尚不知晓陶真人竟在京城,本王失礼了。” 陶宗遇见齐王这么说,心里的不平己去了大半,道:“齐王言重,贫道再次入京,重新主持上清观尚不足几月,今日里便能一睹齐王风彩,贫道幸甚,上清派幸甚。” 听到这,白依清附在张文直耳边道:“这上清派的陶宗遇倒不像是个淡泊名利的道家之人哪。” 陶宗遇在张文直心目中,本是当作偶像看待的,今日里一见他在齐王面前谄媚的样子,心里不禁大为失落,听白依清一说,心里又多了一分失落。 左侧的官员大都是趋炎附势之人,听完齐王的话,自是一番吹捧奉承,右侧的这些江湖中人有些是看重名利而来,有些是慑于齐王威严而来,有些是不明就里,来看看是啥回事而来,听完齐王的话,反应不一。 第19章 十八般兵器 齐王眼神虽看似漫不经心瞧着这些江湖人物,实则却在心里记着每人的反应情况,扫视一圈,齐王示意大家停止议论,道:“来的各位英雄好汉,本王大多数都还是只闻其名,不识其人,今日里,本王便与朝廷各位在场的官员先认识认识,以便本王及各位官员向官家推荐。这样,本王便按英雄贴的名字一一念来,这些名字先后顺序,可是按各位藉贯远近而来,念到各自名字,本王虽知晓些情况,但还请各位自我介绍一番。” 齐王稍微一顿,指着自己左侧下手第一席的一人道:“本次各位英雄好汉的大名,刚刚本王也讲了,一部分是各地官员推荐,还有一部分全靠本王这位跟随多年的侍从推荐,就是现任职开封府兵马指挥使的郎山中先生。” 郎山中闻言站起来,向众人拱手道:“请大家多多指教。” 众人看去,只见那郎山中身材中等,相貌普通,丝毫看不出有何特别之处,竟能得到齐王如此赏识,想必是真人不露相。可郎山中这个名字,众人听起来毫无丝毫的熟悉感,从未听过这名字。齐王见众人惊讶的样子,介绍道:“郎先生跟随本王多年,一直在本王身边,很少在江湖中抛头露面,又加之郎先生不喜虚名,这也难怪大家不熟悉。” 这时,葛居渊道:“贫道曾听说过,西北道家崆峒派曾有一名掌门姓郎,贫道依稀记得名为郎山中的,莫不是阁下?” 郎山中闻言看了一眼葛居渊,他想不到,居然还有人认得他,郎山中道:“难得在中原江湖中还有人记得郎某呀,只是郎某现在跟随齐王,不做崆峒派掌门多年了。” 陶宗遇与王神剑不由得也多看了几眼郎山中,今日上午,仲长统与王神剑一战,打出了崆峒派的威风,仲长统如此功夫,郎山中可是曾经的掌门,功夫自然不可小视的了,这也难怪能成为齐王的贴身侍卫。 葛居渊感叹道:“崆峒派有八大掌门,都是武功深不可测,又各有千秋,掌派更是在中原武林传得神乎其神,贫道同为道教中人,也仅听说而已,乱世之中,从未到过西北崆峒山,想不到今日在齐王处能得遇崆峒派郎掌门,幸会幸会。” 郎山中见葛居渊说得谦逊,道:“道友言重了,只是郎某己离开崆峒多年,这掌门一职己是昨日黄花,不说也罢。” “哈哈哈。”齐王爽朗的笑声而起,道:“两位待会再亲近,待本王与英雄好汉们先认识一番。”郎葛二人停止说话,待齐王示下。 “袁群,开封府人士,乃是刀中名家。刀可是克制辽国骑兵的好兵器,前朝有用刀大败辽国的战迹,那时的辽国还是契丹,现在正是要对付那辽国骑兵,袁英雄的刀可是大有用武之地呀。”齐王拿起一本册子,把册子上第一个名字念了出来,待齐王念完,一人站了起来,是一名精壮汉子,看样子就是练功夫多年,不是一般人士。 袁群先向齐王抱拳问好,道:“请齐王指点。”然后向在场各位致意,说话不多,看来是个不善言谈之人。齐王笑道:“袁英雄就在开封府境内,本王掌开封府也有几年,听说过袁英雄名号的。”袁群忙道不敢,在齐王示意下,坐回座位。 “王还金,相州人士,枪术大家。听说王英雄与前朝名将铁枪王彦章乃远房本家,传闻那铁枪王彦章仅次于当时天下第一名将的李存孝,只是本王未曾亲眼见过。但说到枪中高手,本王倒想起了太原的杨业,那是本王见过最厉害的枪了,不过,本王相信,王英雄定不会逊色于那杨业。”齐王说出了第二个名字。 王还金身材很高,仪表堂堂,身材挺得很直,正如他的枪一般直。王还金朗声道:“齐王谬赞了,王某枪法乃世代祖传,论辈份,王彦章乃王某族叔,只是族叔大显手段的时候,王某还未出生,也只是听族人说起。高某也曾听说那杨业,凭一杆枪曾拒我大宋几万雄兵,高某倒真想见识见识他那杨家枪。” 齐王在刚才看第二个名字时,已经将第三人的名字记住了,他不看册子,叫道:“王神剑,人称江南第一剑。”江南第一剑王神剑名声很大,很多人都认识王神剑,在众人的眼光中,王神剑施施然站起来,先朝齐王施礼,道:“齐王客气,齐王礼贤下士,令我等江湖人士深为感动,同时又深感振奋,有齐王如此心意,我等定不负齐王厚望,尽我等之所能,为大我宋尽一份力。” 齐王鼓掌,众人也跟着鼓掌,齐王道:“有众英雄等大宋子民,乃大宋之幸呀,收复那幽云十六州定可指日可待。” “薜思永,乃前朝薜仁贵后人,想那薜仁贵,以一柄方天画戟东征西讨,曾大败九姓铁勒,降服高丽,击破突厥,册赠幽州都督。而如今,幽州却在辽人这手,本王想,薜仁贵大将军在九泉之下,定难瞑目。薜英雄,如果收回幽州,到时再把你封到幽州去。”齐王说出这个名字,想起了古人,又想到前段兵败幽州,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薜思永站起身来,大声道:“收回幽州,告慰先人,即使肝脑涂地,薜某也在所不辞。” 齐王拍掌道:“果然是名将之后,这份骨气,可敬可佩。” 齐王又看了一下册子,道:“下面本王要介绍的是位使斧的英雄,那就是段守正英雄。”段守正站起来向齐王等众人示意,白依清与张文直一眼就认出了这人正是在药铺前因周横波与黎三相争的。 这时一名管家模样的人走到齐王跟前,禀报道:“王爷,按您的吩咐,各式佳肴己准备妥当,是现在上还是......” 齐王稍一想,道:“品美酒,尝佳肴,论英雄,酒席上上来,待会在酒席上边喝边论,实乃人生一大快事也。”众人点头称赞,齐道齐王英明。齐王又笑道:“自古美酒与英雄不分家,但英雄又何尝离得开美人呢?离开了美人,英雄多寂寞呀,所以,本王专门将东京八艳全部请到府里来了,东京八艳齐聚一处,可是破天荒的,各位英雄可不浪费了如此良辰美景哦。” 这些江湖中人,来京城的不多,听说过东京八艳的并不多,但在京城做官的这些人可都听说过这东京八艳的名头,这些达官贵人也见过东京八艳中一部分,但全部见过的人也不多,何况,齐聚一起,可还真是这一次,顿时,这些官员也顾不得斯文,有些人已经发出惊叹声。 一名官员笑道:“今日里不仅是群英会,更是群芳会,这等美事,只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呀。”齐王看去,此人正是朝中副宰相卢三逊,齐王含笑不语,神情中也是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不一会,端菜的人鱼贯而入,这些端菜的都是些妙龄女子,众人看得眼花缭乱,香气满怀,不知是这些女子的自有的香气,还是脂粉香,抑或是美味佳肴的香味,也许更是三种香气的综合。每上一个菜,专门安排了一名妙龄女子报菜名。 第一道菜是三鲜笋炒鹌子,是那白帆楼的特色菜,这女子脆生生的声音,这菜里的鹌子显得更是香脆了。第二道菜是杨楼的烙润鸠子,第三道八仙楼的酒醋三腰子,还有什么土步辣羹、海盐蛇、鲊煎卧乌、助酒蟹、青虾辣羹、燕鱼干、片生豆腐、百宜羹、酒煎羊二牲醋脑子、酒炊淮白鱼等等,都是京城里最有名酒楼里的最拿手的菜。 纵使在座的高官,这么多美味摆在眼前,都不知从何下筷,更何况那些江湖中人,哪里享受过如此美食?也顾不得形象,先吃为快。 在厅外值守的那些士兵,闻着香气,都直咽口水,一个个的眼光不由自主地向厅内看去。 还有伏在房顶的白依清张文直二人,听着这些名字,闻着这些香气,二人的肚子不争气地呱呱叫了起来,好在声音嘈杂,而且那些高手都在厅内,否则的话,只怕二人的行踪会被这肚皮给暴露了。 待众人吃了些东西,将肚子填了个底,齐王继续点那些江湖人的名字,每点到一个人名时,那人便喝一碗酒向众人示意。所点到都是些江湖中有名的人物,各自使的兵器都是有特色的,即使一两个在兵器上是一个大类,但细分下来,也都是不尽相同,共有十八种兵器,为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挝、镋、棍、槊、箭、拐、流星锤等。卢三逊站起来道:“今天在座的英雄基本上囊括了天下的英雄,使用的兵器达到十八种,这十八般兵器就代表天下高手了。” 齐王拊掌笑道:“宰执大人说得好。只可惜今天大家都没带兵器来,待本王与官家禀报了,专门选个日子让大家去校场演示一番,让我等开开眼界。” 这全部的人,白依清与张文直还有些人名都只记得个大概,但葛居渊与陶宗遇,张白二人是认识的,便听得仔细,葛居渊的拂尘,张白二人见过,但听齐王介绍,葛居渊居然最拿手的兵器是鞭,陶宗遇还是箭法最被齐王所推崇。 这些人大多数名声在外,很多都是互相听说彼此的名字,有些也是相互认识的,所以,当齐王说过一些名字时,有认识的,互相抱抱拳,不认识的,也抱着拳说声久仰,失敬等话语客套一下,也算是正式见面认识了。 第20章 东京八艳 待全部介绍完来人,齐王举起酒樽,道:“各位同僚,各位英雄,今日里大家共聚齐王府,本王先敬各位一樽。齐王敬完,他一摆手,便有六名绝色妙龄女子各抱着琵琶进入大厅来,向众人施礼,领头的女子开口道:“各位官人,奴家清和坊郑小楼,奴家与众姐妹合奏一曲奴家家乡的曲子,名字叫《浔阳夜月》。”郑小楼一开口,如黄莺吟鸣,如翠鸟弹水,听在众人耳里,酥在了心里。再看她体态娉婷秀美,举步轻移,婉风流转,一双剪水秋瞳,好像可以勾魂夺魄一般,众人顿时看得痴了,这郑小楼号称东京八艳之一,果然名不虚传。 郑小楼见惯了大场面,全然不在意众人盯在她脸上,施施然坐下,从容拨弄着琵琶来,其余五名女子也跟着弹将起来。 这些江湖中的人,哪有几人识得什么音律,只觉得这几人的琵琶弹起来,声音甚是好听,那些官员有懂音律的,慢慢地收回了盯在郑小楼等人脸上的目光,仔细听那琵琶弹奏出来的声音。这《浔阳夜月》描写的是夕阳下坠,再到明月初上,宽阔的江面上,渔夫满载而归,唱着轻快的渔歌归家的情景。六人琵琶齐奏,待奏完,余音未了,懂的人听得痴了,即使不懂的也听出了其中的欢快。 郑小楼弹完,便领着那五名女子退下去,有些好色之徒本想乘酒兴趁机摸摸这些女子的手,屁股,但毕竟很多官员在场,便克制了这想法。 众人还沉浸在刚才的情景里时,这时,又有几名绝色女子鱼贯而入,手中各拿着一支玉做的笛子,各人的笛子颜色各异,一看便是名贵的上等玉制作而成,看到这些玉笛,齐王心中不禁一笑,心道,这些玉笛和那李继迁的送的那两块玉何止差了几百倍。 只见为首的女子较郑小楼微胖,珠圆玉润,五官却是极为精致,似乎比那郑小楼容颜更胜三分,这几人身上的香气又与刚才不同,众人的鼻子又是一通享受。 为首的女子施礼,向众人介绍道:“奴家万宜奴,乃三元酒楼头牌,日后各位官人如想念奴家,可去酒楼寻奴家。奴家今日为各位官人带来的乐曲是《霓裳曲》,可是天上嫦娥姐姐的曲子。”说完眼睛扫过众人,眼睛中都带着笑,那眼神,那笑容,那神态,分明是摄人心魄,把众人的魂都勾走了。这万宜奴如果当不得东京之艳的名号,还有几人能当得起这名号呢? 一些人不顾齐王在场,顿时起哄起来,万宜奴似乎就是想要众人这个样子,将众人情绪调动起来后,她才率先坐下,其他女子也跟着坐下,随万宜奴吹起笛子来。声音从这些玉笛里只出来,轻悠淡雅、节奏平缓、起伏不大,声音格外地好听,听在耳里,仿佛五脏六腑都有一股清泉流过,很舒服,清脆婉转的笛音又没有过多的技巧卖弄,恬静平和、悦耳自然,让人产生一种幻觉,好像看到皓月初升,月中的嫦娥在起舞翩跹。 笛音不断变化,时而抑扬顿挫,从容舒缓,时而深沉、旷漠,众人眼中浮现出嫦娥织绵的样子。笛音旋律渐渐下行,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嫦娥也累了。 待笛声一停,懂音律的为美妙的笛音所折服,不懂的,为万宜奴的容颜而倾倒,都不由自主鼓起掌来。 万宜奴演奏完,齐王挥挥手,万宜奴等人便站起身来,万宜奴双眼含笑,又扫过一圈,道:“各位官人,一定要来找奴家啰。”在场的有几个人心里在暗暗道,如果不是在王府,我现在就要留住你。 待万宜奴退下,齐王笑道:“听闻东京八艳各有擅长,这郑小楼擅长琵琶、万宜奴的特长是笛子,果然不同一般哪,今日里聚齐了,大家可要好好品评一番罗。” 卢三逊应道:“我等今日里有如此眼福与耳福,全靠齐王呀。” 王神剑方待言语,他身旁的陶宗遇却抢先道:“贫道虽为道教弟子,讲究上不见天,下不见地,外不见人,只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贫道今日里虽是破了道家修炼之忌,却受益匪浅,感觉修为精进了几分。”葛居渊闻言,暗道,这陶宗遇贵为上清派世外高人,今日里却是如此俗不可耐呀。 其他人还待发言,齐王道:“东京八艳还有几位呢,各位继续欣赏,待八艳全部表演完了,大家再品评一番。”说完,拍拍手,未几,一黑一白两位绝色美女出现在厅里。 前头的女子一袭雪白的衣裳,衬托着那张本就白嫩得能捏出水的粉脸,仿佛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她手中托着一张琴,好一个清丽脱俗的美丽女子!众人正在纳闷,这会是谁?难道这也会是东京八艳之一?后头的女子,从上到下,全部着黑衫,这一身黑色在她身上,包裹着修长曼妙的身材,该凹的地方绝不凸起半分,该凸的地方绝不凹下一点,未语先笑,好一个性感尤物,手中拿的却是一管萧。这两人相貌却神似,有点像是姐妹俩。两人向众人施礼毕,黑衣女子开口道:“奴家俆七七,与妹妹俆真真,向各位官人请安。我们姐妹俩给各位合奏一曲,这曲子是《空山忆故人》。”这一黑一白的两位女子果然是两姐妹。众人拍掌,示意二人开始。 首先想起的是琴声,琴声清微淡远,把众人带进了清幽的山谷之中,然后低沉的萧音声起,如泣如诉。七弦琴上,俆七七纤指翻飞,右手拨刺、滚拂,左手吟揉、掐起;管萧粘在俆真真的红唇上,有如青葱般的手指在管萧上舒展收缩,不由得令人瑕想连翩。琴音萧音一唱一和,仿佛是分开的两位友人,一人在思念对方时,弹起琴,而另一方心有灵犀,感应到了友人的相思,以萧迎合,似乎两位友人相聚在一起,举杯品茗、闲敲棋子、诗词唱和。临近末尾时,琴萧旋律一致,曲折转高,一声比一声激昂,却又有着一波三折的婉转之态。曲毕,二人齐声低声吟道:“故人今安在?”二人的眼角己有几点热泪流出,或许二人想起远方的父母,兄弟姐妹抑或自己心爱的人。 这样一曲琴萧合奏,即使不通音律的人也感受到了浓浓的思念之情,众人沉浸在琴音和萧声中,久久未能回过神,待二姐妹站起身来,众人才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来。 在外边房上的白依清想起了远在涿州的祖父,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差点弄出声响来。 齐王又拍拍手,又有六名女子进入厅内来,六人齐齐施礼完毕,后头三人手里拿着乐器,忙着摆放乐器,前头三人依次开口介绍自己,最先开口的那女子白依清见过,正是白帆楼的顾香君,听介绍,另外两个,一个是太平坊的惜娘,一个是熙春楼的谢阿蛮,三人俱是体态轻盈,但该多的地方没有少半分,面容精致,俱是东京八艳中的人。三人没有表演乐器,是唱曲与舞蹈,还有三人为伴奏。 乐器声起,顾香君领在前面,先唱,只听她唱道,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她边唱边跳,谢阿蛮、惜娘跟着跳。然后惜娘走到前头,接着唱道,“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刚唱完,谢阿蛮唱,“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单独唱完,三人齐声又唱了一遍。三人声音各异,各自唱将出来,自有一番各自的风味,但三人一合唱,却又有浑然天成,合在一起是那么合谐。三人虽来自不同的地方,却配合默契,中间毫无顿挫感。 跳舞中,只见她们柔软的腰伎,露出的半截莲藕手腕,纤纤手指,天使般的面孔,曼妙的舞姿一切是那么的销魂。她们手中轻纱时而半遮着天使般的面孔,时而从人的脸上拂过,当你想去抓住轻纱时,却又倏地而过,却又欲拒还迎。 唱完,三人又唱道,“春晚,风暖,锦城花满,狂杀游人。玉鞭金勒,寻胜驰骤轻尘,惜良辰。翠娥争劝临邛酒,纤纤手,拂面垂丝柳。”随着歌声,三人仍是翩翩起舞。当唱到这时,三人停下来,纤手拿起桌上的酒樽,面色娇羞,眉目含春,直往人的嘴里灌。她们变成了曲中的翠娥,让众人喝下手中的美酒。 顾香君面前的正是那陶宗遇,陶宗遇也不推辞,一口饮尽,神情之中似乎意犹未尽,但顾香君己然端起另外一杯,劝他人去了。卢三逊饮完杯中酒,大声道:“美人美酒,美哉妙哉。” 众人开始在其他人表演时,就喝了不少酒,酒量差点的,己有几分醉意。三人劝完酒,把此曲唱完,“归时烟里,钟鼓正是黄昏,暗销魂。” 歌舞完毕,齐王道:“才子佳人,英雄美女,人生乐事也。” 此时,夜色渐深,张文直附耳白依清道:“兄弟,他们在那好不快活,只苦了我们兄弟,在这吹着夜风,挨饿受冻。”白依清轻笑道:“可不只我们兄弟,还有人陪着呢。”说完,用手指着那些站岗的兵士。张文直道:“也是,可就看着他们美酒美女的,应该没有其他什么了吧,不如撤了?”白依清道:“大哥,既来之,则安之,何不看完。”张文直答应,便安心继续看下去。 此时,只见一女子抱着面琵琶坐在厅内,正是那东京八艳之首的周横波。这周横波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艳丽,比己出场的七艳果然胜出几分,就连那不解风情的段守正也有几分喜欢了。周横波用琵琶为众人表演那《十面埋伏》。 齐王笑道:“待异日,我等学那汉高祖,将那辽国也来个十面埋伏,可好?”众人齐声应着,果有十面埋伏之声势。 周横波面色冷下来,仿佛成为了楚汉战场的刘邦与那项羽。琵琶声起,响起的却是那浑厚雄壮的擂战鼓声,然后掌号声,马蹄声,自是那曲子的第一段,列营。接着是号角声,众人仿佛就在军营之中,进行排阵、点将。 周横波用一把琵琶将众人带进了楚汉大战之中,在战场上厮杀的都是在这厅内的人。当弹到两军决战时,琵琶声动天地,屋瓦都好像飞坠了出去。再仔细听时,金鼓声、剑驽声、人马声…… 忽地,周横波的琵琶变成了箫,低声呜咽,凄凉悲壮,此时那不可一世的楚霸王己是四面楚歌,被团团包围着了。在座的江湖英雄,此时内心比那些官员更能感受到项羽英雄末路的凄凉,个个脸色凝重。 周横波四弦猛划后断然急煞、声如裂帛,乐曲嘎然而止。众人己全然进入到场景中去,大厅内一片寂然,开始其他人演奏时,还有人喝酒,但在周横波演奏到中间时,大厅内的人全部化身为楚汉的将士了。良久,齐王回过神来,拍掌道:“好一个十面埋伏,果然不愧是东京八艳之首呀。” 东京八艳全部出场完毕,众人品头论足一番,有说郑小楼漂亮的,有说万宜奴风骚的,有说如果让黑白朱氏姐妹来个双飞,则人生无憾之类的。段守正却似有内急什么的,悄悄溜了出来,四处张望寻找茅厕,见张白二人所在的回廊这靠近后花园,相对比较僻静,便火烧屁股般奔了过来,走到一棵树后,解开裤子便小解起来。这树正对着张白二人藏身之处,如果段守正抬头,便会发现二人,张白二人暗暗叫苦,心里直祈祷腰虚的段守正千万不要抬头,不要抬头。 段守正腰子确实虚,解完,仿佛放下了千斤重担般,胀得通红的脸放松下来,嘴中嘟喃着,然后挺了挺腰,抬头看一下天空,他看到了张白二人,他以为看花了眼睛,揉揉眼,仔细来看。 第21章 传艺 段守正看明白了,确实是两个人。白依清见段守正发现了自己二人,暗道不妙,得马上抢占先机溜,不然等厅内的那些高手来了,凭自己二人的本事,哪里跑得了?他一拉张文直,低声道:“大哥,快溜。”张文直急中生智,操起几片瓦向另外方向扔去。 段守正也发现了张白二人,他虽脾气暴躁,却也粗中有细,初到王府,不知二人是什么人,不敢造次,不敢立即追上来,但嘴里喊道:“是谁?”附近的士兵立即向段守正这边包围过来,张文直丢的瓦掉在地上,发出破碎的声音来,一部分士兵立即向那地方也围去。厅内的人听得动静,不知什么回事,均放下酒樽,向外边看来。 居然这个时候打扰大家的兴致,齐王不明就里,大声道:“什么情况?”段守正奔回厅内,道:“齐王,在下刚才发现有二人在屋顶,不知何人,还以为是府中之人,便出言询问,却不想这二人随即跑了,只怕不是府中之人。”段守正向张白二人跑的方向指去。 居然还有人在齐王府撒野,齐王不禁大怒,厉声道:“立即给我拿下。”还有今日里,这么多高手在齐王府,居然还有人放肆,致在场的这些高手脸面何在,这些江湖高手顿感脸上无光,很多人都想在齐王面前表现一番,各自抢了出去。 张白二人本想从原路退出,但己有士兵拦住去路,只好往僻静处钻,但这齐王府二人又不熟悉,二人心内还是有点慌,有如无头苍蝇般乱窜。好在齐王府这花园够大,二人身形灵活,一时还能躲过去,但看到那些高手全部围了过来,张白二人暗自叫苦,只怕今日里在劫难逃了。 最先抢到张白二人身前的正是那陶宗遇,陶宗遇轻功好,又最想表现一番,自然不逞多让,有些不想表现的,便落在后边。当陶宗遇看到张白二人时,虽说二人面目不清,但一看就知道是毛头小子,陶宗遇生起疑心,心道,莫非这是齐王府中之人?倒不急着出手,脚步便慢了下来。 张白二人绕到假山后,便想奔围墙而去,却被随后赶到的袁群挡住了。张文直心里焦急,一拳击去,袁群哪里把一个毛头小子放在心上,待拳头快接近自己时,一掌拨去,可刚与张文直拳一相接,张文直拳势不减,直奔袁群胸口而来,袁群吃了一惊,他想不到眼前这毛小子力度这么大,急忙退后,黑暗中,脚底下碰着突出的石头,差点就跌倒了,甚是狼狈,陶宗遇见袁群出丑,心里暗笑。 在袁群后面的段守正就着依稀的光向白依清后背抓去,这架势像老鹰抓小鸡,白依清却双脚一纵,让段守正扑了个空。其他人陆续赶到,便站在回廊那观看,不肯轻易出手,一则怕大人物群殴两个毛头小孩,传出会不笑掉牙。二则也想看看张白二人到底是什么底细。 袁群的使刀名家,内力自然不差,张文直确也是少年英雄,箭法造诣并不弱于当世高手,朦胧中,你来我往,一时之间不分胜负。白依清虽弱于张文直,却也从小在祖父的调教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张白二人又都是天姿聪敏之人,武功自然不差。 不一会,齐王赶到,又有齐王府的人拿着灯笼与火把,把现场照得有如白昼。齐王见张白二人衣裳烂缕,脸色污浊,显是特意遮了本来面目,但还是能看出是两个毛头少年。此时,齐王倒是有些纳闷了,是不是两个毛头小子闻到香味和那丝竹之声,仗着自己有几分本领偷偷进来的了。 张白二人与段守正、袁群,你一拳,我一脚,一时不分胜负,但时间一长,段袁二人肯定占上风。见众人到来,袁段二人加紧攻势,虽没有趁心的兵器在手,但对方两个毛头小子也是赤手空拳,十多招还制不服两个无名小子,二人还怎么混下去?又加之张白二人心内着急,张白二人渐落下风。 张文直不时去看白依清,期待白依清能想出脱身之办法,不然被齐王抓住了,那就麻烦了。此时白依清自付不瑕,哪有时间想什么脱身之策。 正当张白二人慌忙之际,一个声音在张文直、白依清耳边响起:“从左侧的花坛方面跑。”分明是于九宵的声音。二人见袁群、段守正及其他人似没有听到,便知道于九宵用的是最高深的传音入秘之法,二人大喜,边打边往左侧的花坛方向移。 袁群、段守正自然想阻止张白二人,但忽然之间,一道疾风而来,正中二人手腕,却是两颗小石子,袁段二人巨痛,顿时停下身来,张白二人趁机便跑。观看的人中,还有没看清楚的,不明白袁段二人怎么突然停手了。 袁段二人也只稍停,便又马上追了上去。花坛正在假山之后,待袁段二人追到时,两个毛头小子站在一个蒙面人身后,蒙面人见袁段二人追到,双掌推来,袁段二人顿时感觉到面前好像是座假山像自己倒来一般,哪里抵挡得住,连忙双掌护在身前,身体顿时被掌风撞得倒飞了出来,踉跄几步,方才稳住,好在蒙面人没有存心伤害二人,否则必伤无疑,二人心知之日遇到绝顶高手了,不敢再出手。 假山挡住了花坛,观战的众人不知假山后面发生了什么,见袁段二人撞飞出来,大是诧异。正惊讶中,只见一蒙面人双手抓着张白二人,跃上假山,然后借着假山一蹬,向房顶跃去。 齐王又惊又怒,道:“不要让他们跑了。”众人急忙追去。那蒙面人虽然身材瘦削,却带着张白二人毫不费力般,甚是快捷。陶宗遇从士兵手里抢过一把弓,迅急搭起两支箭,朝蒙面人后背射去。其他兵士也纷纷搭箭射去。 陶宗遇那两支箭待到蒙面人背后,便好像被什么拉住了一般,竟停住了,然后马上折落了下去,陶宗遇不禁目瞪口呆,这蒙面人竟然将内力练到真气护体如此地步,能做到真气护体的,当世能有几人?其他射出的箭更是近不了蒙面人三寸之内,便纷纷掉下。 其他人见此情景,还想壮着人多,去追,哪里追得上,只能目送那蒙面人带着张白二人而去。众人一向自负其高,想不到今日终于见到了如此高手,都不禁有些自惭形秽。齐王想不到世间还有如此高手,不禁呆了。站在齐王身边的郎山中,看着蒙面人的背影,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出了齐王府,到了僻静处,四下无人,蒙面人方才停下来,松开张白二人,解开蒙面巾,就着朦胧的光看去,正是于九宵,于九宵道:“你们两个小子胆子倒不小,这么多高手在那,还敢去?今晚如果不是贫道在,你们俩能出得来?约在三更的,贫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白依清嘻嘻笑道:“我们兄弟就知道道长也会去的,不然,给我们兄弟豹子胆也不敢不去齐王府撒野呀。”张文直盯着白依清,心里在想白依清这话到底是真话还是忽悠人的话。 于九宵叹了口气道:“此地不是久留之处,还是重阳观方便些。今日里,带着你们两个大活人,可把我这把老骨头累坏了。”一路上,三人不敢说太多话,穿的衣服也太显眼,只走僻静处,不敢走城门,便从城墙无人处偷偷溜下去。到了重阳观,于九宵带着二人从后门走进观内,观内漆黑一片,道士们都睡了,算一算时间,应该己是三更后了。到了白天那房间,于九宵点亮油灯,看着张白二人的污浊的脸,此时张白二人肚皮也不争气地响了起来,于九宵笑道:“齐王府的那些美食,好在贫道每样都尝了一点,确实是美味无比。” 张文直奇道:“您是怎么吃到的呀?”于九宵笑道:“把你两个大活人都能带出来,偷吃点东西还算事?你俩待在房间不要动,待贫道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吃的没?” 不一会,于九宵拿些东西来,还是生的,张白二人肚子饿了,哪里还顾得上好不好,狼吞虎咽般吃了起来,吃完了,还有半边肚子没填饱。 吃完,白依清奇道:“道长,您怎么去了齐王府呀?应该不是为了这吃的吧?” 于九宵道:“贫道要找的一个人今日里也正好在那齐王府,贫道便去了。” 您这功夫,我们兄弟俩真是服了,我们兄弟俩什么时候能达到这境界呀?” 于九宵道:“你二人有练武的天赋,将来成就必定在贫道之上,这也是贫道看中你俩的原因之一,一般人贫道才懒得理呢。闲话少说,此时正是练本门心法的最佳时间。你二人按我说的做便是。”张白二人便仔细看着于九宵。 于九宵侧卧在床上,一手曲肱枕头,拇指与食指分开,耳朵置于虎口处,以使耳窍开通;另外一手置于丹田,两腿亦成一伸一屈之姿式,与两手刚好相反。 张白二人照样如此,只听于九宵道:“其他门派练内家功法,首先炼精化气,再练气化神,最后才是炼神还虚。但是本派功法以虚无为本,以养性为宗,反其道而行之,乃本门独传心法,是最上乘的练功心法。以最上一层炼神还虚做起,修一已真阳之炁,以接天地真阳之炁;盗天地虚无之机,以补我神炁之真机。本心法讲究以神御炁,不讲求精炼炁,更不讲火候药物,是直指大道的顿修法。” 于九宵接着道:“你俩听明白,并牢记于心,每日修炼,不可荒废。凭你二人资质,一年之内可打通小周天,三年之后,定可达到大周天之境界,到这个时候,己是江湖顶级高手。” 白依清问道:“这顶级高手,与齐王请来的那些高手相比如何?” 于九宵道:“那里面,除个别人外,己非你等对手。” 白依清又问道:“要达到道长您这般,需要多久?” 于九宵道:“至于能否达到天人合一,成为天师级高手,则看你二人之造化了。” 于九宵继续传授二人法则,虽是直指大道的顿修法,但最基本的入静、听息、观光还是要的,先要白张二人全身放松,双肩下沉,头脊正直,以利经脉通畅。 白张按照于九宵的指导,双目垂帘,垂帘即微闭之义,即睁三分闭七分,以看到眼前之物而又不能辨清为度。舌顶上腭,兑为口,舌尖反卷,以舌尖底面顶到上腭天池穴部位。鼻息自然,即自然呼吸,做到鼻息深、长、匀、细、微。 然后去除一切杂念,入静。为了快速入静,于九宵教二人听息之法,所谓听息,就是听自己的呼吸之气,就是两耳内听,即摒除外界一切干扰,如入万籁俱寂之境,去听自己的呼吸之气。但是呼吸出入,本来要求无声。所言\"听息\"的意思,是求其凝神内注,专心养静;并非死死去守耳窍,也不是去听呼吸的声音。\"听\"的意思,就是为了精神集中的意思,只要随着一呼一吸的路线,慢慢似听非听地去做,这就算是对了。至于呼吸的快慢、粗细、深浅、长短,都要顺其自然变化,不要用意念去强行支配。 然后便是观光。观光的作用,就是为了炼性。性之根,在于两眉中间之一窍,称为祖窍,初先静坐片刻,用前面所讲的听息法。身心入静之后,即将两目,似观非观,止于祖窍之前。这个祖窍之前,不在身内,亦不离身外,就在眼前约一寸二分的位置。 “观祖窍”之法,是为聚起元性。元性聚起,自然就会见光。但是这个境界是自然的,万万不可强求,如若强求,也会见光,但为幻境,非为真性,时间一久,便会走火入魔。须“若有若无,似看非看”,在无意有意之间,不可着意,又不可无意。 心神微微放于祖窍,就能出现自己的性光。初则点点,飘移不定,似乎由外而来,发现之后,以心神稍微收摄之,凝定之,即以意照于白光中,此为聚性之功;继之由点而渐渐凝聚成片,片片而来,由外归内,慢慢聚起。 听息与观光之道,虽似有为,其实无为;无为之中,无所不为。虽曰听息,其实无听;虽曰观光,其实无观。听息无息,息听于无;观光无光,光观于无。无息之息,谓之真息;无光之光,谓之真光。由此参悟真静。 白张二人将姿势熟悉,于九宵又交待要点,要二人牢记于心,勤加练习。 第22章 武功考校 齐王府,蒙面人于九宵带着张文直和白依清两个少年从众多高手中从容而去,这份惊世骇俗的功夫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目瞪口呆了片刻,垂头丧气的众人随着齐王,又走回了大厅。面对满桌的美酒佳肴,再无半点心思享用,东京八艳残留的香气也仿若未闻到,众人的脑海中在放映着刚才蒙面人驭风而行,真气护体,箭支纷纷折落的情景,众人又涌上同一个疑问:这人是谁呢? “这个人是谁?这两个少年又是谁?怎么会在这呢?”齐王愤怒中又有些威严,扫视一圈,一连串发问。 没人能有一个准确的答案,谁也没出声。半晌,陶宗遇站了起来,轻声道:“莫非是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希夷先生陈抟?除了他还有谁有如此功夫呢?只是又有几人见过他真面目呢?“ “有如此功夫的,正一教除了张天师外,或许也还有一两个。”王神剑接口道。王神剑久居江南,又遍访名山,自然也见过正一教的高手。 “王爷,此人绝非希夷先生,希夷先生曾经在崆峒山云游,郎某有幸认识,也向希夷先生请教过。刚才此人,如此功夫,郎某虽惭弗如,本派之中,掌派师兄和一两个掌门自也能达到真气护体,驭气而行。”郎山中虽然是向齐王禀报,实则是告诉众人,此人并非陈抟,狠狠打脸陶宗遇。陶宗遇没见过道家当世一代宗师,他郎山中不仅认识,还和陈抟有些交往。陶宗遇是上清派第一高手,还未达到这等功夫,可崆峒派还不止一人有此功夫。无形之中,崆峒派压了上清派一头。 “江湖之中,卧虎藏龙之辈大有人在,或许是其他高人也未可知。”葛居渊心中对郎山中的话也有几分不服气,他听得郎山中有些抬高崆峒派,灵宝派与上清派本在伯仲之间,那岂不是崆峒派也盖过了灵宝派?可灵宝派中却无人能达到如此境界,便只好以此话来应对了。 其他人也众说纷耘,说出来的人但都不一样,但到底是谁,谁也无法说出个准确来。齐王见众人无法确定是谁,心里有几分失望,但也无法。他又说道:“这两个少年又是谁?” 众人更是一脸茫然了,无言以答。 齐王见众人如此,恢复开始那轻松神态,说道:“那蒙面人也只是出其不意,侥幸逃脱而已,大家不必介怀。况且,本王请大家来,可是在禁军中任职的,禁军讲究的可是团体作战。即使你真气护体,面对千军万马,也只是螳臂挡车而已。所以,本王希望各位英雄能留在大宋禁军之中,为我大宋建功立业,彪炳千古,或者在开封府里,保一方百姓平安,可不比那什么江湖留名强多了?” 王神剑等人应道:“王爷所言极是。” 卢三逊接言说道:“齐王心忧天下,为国为民,我等愿跟随齐王。” 齐王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好。今日夜己深,本王也不留大家,本王在附近的客栈己给各位英雄安排好住宿,待会下人自会带大家去。明日巳时中,本王继续在此等候众位英雄,共商大计。本王还是开始那话,有不愿留下的,明日里自行离去便是,不用说任何理由。” 见齐王如此礼贤下士,又如此通情达理,又有几个还在犹豫之中的人,决定明日里继续来。 上完朝,齐王回到府中,便安排人员去客栈邀请昨日的那些江湖人物,朝中昨日里的一些大臣没有来,只来了卢三逊、韩人达等几人,郎山中作为齐王贴身护卫,跟着齐王。 未多时,那些江湖人物在齐王府的人带领下,来到了厅中,见到齐王,纷纷向齐王问候。待问候完毕,郎山中附耳对齐王说道:“来了二十位,还有几人未来。”刚说完,齐王府的领头的人禀报道:“启禀王爷,有八人在店内留下书信,昨夜不知何时不辞而别。有灵宝派的葛居渊、大名府的谭布衣、晋州米大信......”。 齐王闻言,面带微笑,说道:“本王昨夜己说清楚,喜欢流连江湖,不受拘束的,本王尊重他们的选择。对来了的各位英雄,本王深感高兴,替自己高兴,替朝廷高兴,也替你们高兴。”待齐王说完,陶宗遇便马上站起来,说道:“贫道愿为我大宋朝廷效力,只要齐王吩咐,我上清派没有不愿为国效力的。” 齐王满意地看着陶宗遇,说道:“好,我大宋人人有陶真人如此情怀,各地都有上清派如此之真意,何悉幽云十六州收不回呢?”众人附和称是。 齐王接着道:“昨日里,本王己知晓各位英雄名号,各位英雄都是一地之俊杰,本王对各位的本事也是钦佩得很,己是迫不及待地想见识见识各位的精妙功夫。想当初,太祖以一套长拳结交天下英雄,以一条腾龙棒扬名天下,才有今日里我大宋之盛世。但本王想,各位英雄定不会逊色于太祖多少的,所以本王很是期待。同时,本王也是根据各位的所长,向朝廷推荐,用到最合适的地方去。” 众人听这话明白,齐王是想考较大家的真本事了。虽然齐王说希望所有的人都留下来,但肯定对没有真本事的没有兴趣。这些人既然选择留了下来,自然也是对自己颇有信心的,对齐王如此说,众人自然也是答应。 齐王见众人没有反对,便道:“本王府里有个演武厅,大家可去看看本王的兵器,有什么满意的,喜欢的,大家随便挑便是,本王绝不吝啬......”。正说话间,厅外管事的人禀报道:“皇子元佐到。” 齐王闻言,笑道:“好呀,官家的大皇子元佐来了,正好也让他见识见识各位英雄的风采。快请他来。” 话音刚落,厅外爽朗的声音己到“皇叔,你这里这么热闹,怎么也不告诉我这个侄儿一声呀。”随着声音,一个面如满月,唇红齿白的少年走了进来,举手投足之间华贵之气尽显,众人一看便知是当今官家的大皇子赵元佐。齐王赵廷美拉着赵元佐的手,在自己的位置下坐下,笑道:“这是哪阵风把皇侄吹来了呀?” 赵元佐是笑盈盈道:“今日里听到大家都在说,昨日很多人去那酒楼里,乐坊里找不到一个助兴的女子,后来一打听,才知是皇叔把东京八艳请到府里来了。小侄奇怪,这是什么大阵势呀,东京八艳中,平常人家请一个都难得,皇叔全部请来了,啧啧,这何等热闹呀。” 赵元佐又环视了一周厅里的人,道:“还听别人说,皇叔把江湖中有名的人物差不多全部请来了,是不是这些呀?”这赵元佐口直心快,胸无城府般,噼里叭啦说了一大堆。 待赵元佐说完,齐王廷美说道:“皇侄,皇叔还不是为朝廷在选拔人才吗?在座的这些高手可是皇叔花了好大力气从各处找来的,在官家决定扩充禁军时,皇叔那时便想,这禁军扩大了,可得请些高手才当教头才行呀,而且这些教头可得在禁军招好之前定好呀,这样,禁军一确定,这些教头便可马上投入训练中去,达到事半功倍之效呀。” 赵元佐拍手说道:“皇叔想得可真是周到。我可想不到这一层去呀。” 齐王道:“皇侄,你来的正是时候,皇叔正准备去演武厅欣赏各位英雄精湛的功夫呢。来来来,先去演武厅,待会皇叔给你介绍这些英雄。” 众人来到演武厅,齐王廷美,皇子元佐,还有那卢三逊、韩人达等人分宾主坐下,王神剑、陶宗遇、袁群、王还金、薜思永、段守正等人在旁热身,准备上场演练。 赵元佐看着那些名单,指着一个名字,说道:“敬无畏?使棍?皇叔,要不,先瞧瞧这个人?” 齐王笑笑,大声道:“自然可以。皇侄你眼光也真厉害,这位敬英雄可是棍中高手,可不比你皇伯差呢。”赵廷美并未见过敬无畏的棍法,随口胡说而已。这也是说给敬无畏听的。 敬无畏自然也听到了,闻言,向赵廷美、赵元佐一抱拳道:“那敬某先献丑了。”说完,走到兵器架上,挑了一柄熟铜棍,拿在手上垫了垫,感觉还趁手。 这些兵器早就准备好的,而且都比平常要么大了一圈,要么长了几分,要么就是加了重量,这也是郎山中特意要齐王如此做的。 敬无畏走到场中央,先向齐王等人致意,然后又向江湖中人一致意,然后棍子一提,使将开来。棍是最原始、最普遍的兵器了,本朝开国皇帝宋太祖又以一条棍子打遍天下,受宋太祖的影响,使棍的人很多,棍也称之为百兵之首。虽说使棍容易,但要将棍使到宋太祖那个程度,却是极难的。 只见敬无畏的棍越来越快,有如旋风一般,因为棍没有尖刃,杀伤敌人的方式是靠棍端抽打,所谓棍起生风,只有如旋风般劈打抽拦,才有杀伤力。 赵元佐平时本就喜欢使棍,见敬无畏将棍使得如此精妙,顿时看得目不转睛,即使观看的其他武术大家,也是暗自称赞。 蓦地,只见敬无畏棍法一变,只见他棍不断点动,有如点头一般,俗话说,枪怕摇头棍怕点,敬无畏可是将枪法掺进了棍法里面了,他将棍当枪使了,戳、挑、撩、滑等枪法动作层出不穷,别人还以为他使的是枪法。 待敬无畏停下来,齐王赵廷美、皇子赵元佐等人不由自禁地鼓起掌来,一旁的郎山中也是不断点头。 赵元佐站起身来,道:“果然好棍法。”敬无畏回道:“谢殿下夸奖。” 待敬无畏退下,赵廷美说道:“皇侄,你又点谁呢?”赵元佐笑道:“皇叔,我倒忽然有了个主意,要不,我点一个,你点一个,轮流来,如何?” “好主意。”齐王闻言,点点头,笑道,“那我就点了。嗯,槊,对于骑兵来说,可是种好兵器,那我请个使槊的高手吧。朱响朱英雄,请。” 那个叫朱响的从兵器架上取下自己早己看好的长槊,朱响身高臂长,可那长槊仍然高过他一个头。只见朱响走到场中央,介绍道:“朱响曾祖父曾为前朝十三太保的李存孝属下,有幸得到过李太保的指点,在槊的造诣上,放眼如今,朱某不敢称第一,但也不在任何人之下。” 闻言,发出了一些小议论,李存孝,那可是神话般的人呀,一人可敌万,当时天下人,听到十三太保之名,即望风而逃,打得天下第二的铁枪王彦章,看到假扮成李存孝的人,就吓得屁滚尿流。 齐王赵廷美拊掌赞道:“但愿朱英雄能再现十三太保之雄风,让我大宋之军队,战无不胜,所到之处,开城纳降。” 朱响道谢后,不再言语,即挥槊而出。这槊很长,旁观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往后了几步,在场内还有些施展不开,而且槊主要用于马战,在平地使将开来,还有些别扭,即使如此,槊在朱响手中,声势极大,寒光凛凛,一槊刺来,感觉就是一面三尺厚的城墙都会被贯穿,更不论那战场上穿的铠甲了。 待朱响使完,齐王赵廷美道:“朱英雄,我大宋正缺乏如你这般人才。” 第23章 各显神勇 看完朱响的功夫,赵无佐兴奋得直鼓掌,朱响继续谢过。赵元佐说道:“皇叔,请的这些人果然都是人中豪杰呀,令小侄大开眼界。下面我想请个使流星锤的,这种兵器我倒见得少了,不知有什么花样?莫流连英雄何在?” 莫流连闻声答应,扎了扎衣袖,取下流星锤,走到场中央来。这流星锤训练起来很难,稍不注意就会伤及自身,所以用这流星锤做兵器的人并不多见,而且用双流星锤的人更难更少。只见莫流连将流星锤先缠绕背在身上,然后用左手以虎爪手勾扣绳于胸前,并步站立,这流星锤的起还有个名字,叫“胸前带花”,这个样子还像“五花大绑”。 只见莫流连以缠、绕、抡、砸、摔、击、劈、收、放等方式,将流星锤使得炉火纯青,待使到急处,如疾风骤雨,如插翅飞虎,似过海蛟龙,锤头处的红绸飘带好像也被灌注真气,直直立起来,煞是好看。 看到这,赵元佐心痒痒,忍不住想去见识一下,待莫流连刚一使完,便站起来身,说道:“好一个流星锤呀,我还从来没见过流星锤还有如此威力呀,不禁一时手痒,不如请莫英雄指点指点这流星锤的用法。” 莫流连一时还没明白赵元佐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有赵廷美知道自己这个侄儿的想法,是想和莫流连比试一番,赵廷美忙道:“皇侄,还有很多的英雄的绝技还没使出来呢,何不看完再说?” 赵元佐道:“皇叔,侄儿只是想亲手领教一下这流星锤的威力,日后万一遇到使流星锤的敌人,至少也有个准备了。” 听到这,莫流连才知道赵元佐想和自己比试一下,他不知赵元佐的功夫如何,又对自己流星锤的自信,他忙道:“殿下,待会闲瑕时,朱某自当详细讲解这流星锤的使法。” 赵元佐主意己定,哪肯轻易更改,坚持要与莫流连比试一番,莫流连为难地看着赵廷美,赵廷美也知道今日里劝不住这个侄子,他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郎山中一眼,郎山中点头,赵廷美道:“既然殿下有这个雅兴,莫英雄你就陪他玩玩罗,但一定不要使出全力,让殿下明白这流星锤的使法即可。” 听到赵廷美如此说,莫流连也只好硬着头皮应着。其他的江湖英雄也很好奇,不知这赵元佐能有什么功夫,居然敢领教一代大师的功夫。 赵元佐脱去外面的长衣,打扮停当,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根棍来,赵元佐受皇伯赵匡胤的影响,喜欢用棍,难怪他第一个点的就是用棍的敬无畏。 莫流连示意赵元佐先出手,赵元佐也不客气,一掍向莫流连扫来,莫流连避开,赵元佐接连几式,莫流连只是避让,并不还手。但看得出,赵无佐在棍法招式上,也确有几分造诣,使得有模有样。但若与敬无畏相比,虽然招式不差,只是在内力上,却是天壤之别。 赵元佐见莫流连并不出手,棍法越来越紧,招招不离莫流连重要部位,莫流连也不得不招架,要不用流星锤头格开棍子,要不,用绳链挡住棍头,莫流连一过招,便知赵元佐只是招式精妙而已,内力是全无的,自然也不敢使用内力,这样一来,两人倒一时互有攻防。 又防了几招,莫流连知道,如果不让赵元佐知道流星锤的威力,只怕赵元佐不会知难而退的,便进攻起来,莫流连一主动进攻,赵元佐哪里是对方,顿时手忙脚乱,如果不是莫流连有所收敛,赵元佐早己身中数锤了。 只见莫流连一招“浪子踢球”,流星锤向赵元佐迎面飞来,赵元佐连忙用棍去挡,流星锤后的绳链马上缠绕在棍上,莫流连稍一用力,赵元佐哪里还握得住棍,棍顿时脱手而飞,直向齐王赵廷美方向打去。莫流连急忙收链,可棍子却顺势解开了链条的缠绕,继续向齐王飞去,其他人大惊,急忙去抢棍子,但相距有一段距离,哪里来得及? 待飞到齐王面前,一人抢在赵廷美面前,伸手将棍子拿在手中,正是那郎山中。赵廷美似乎早有准备,面不红,心不跳,神态自若。 莫流连连忙请罪道:“莫某该死,让王爷受惊了。”齐王微笑着摆摆手道:“本王本非文弱书生,也是上过战场之人,这点算得了什么?” 赵元佐此时也走到赵廷美身边,道:“皇叔,没伤到吧?”赵廷美笑道:“有郎英雄在这,哪里伤得了我呀?皇侄,知道这些英雄豪杰的手段了吧?” 赵元佐忙道:“侄儿呆在宫内,今日方知乃井底之蛙呀。还望皇叔多带侄儿见识见识呀。” 赵廷美笑道:“皇叔一向喜欢你,这些皇子里,也只有你有太祖之风,喜武,只要你高兴,多来皇叔处走动走动便是。” 赵元佐说道:“接下来皇叔可是想请哪位出来呢?经刚才一事,我倒是有个新花样,增加些乐趣,不如两两互相比比,可好?” 赵廷美沉吟半响,没有出声,厅内倒有一人按捺不住,大声道:“殿下,这主意极好。”众人闻声看去,却是用钩的高手申文敏,只见他走到兵器架前,拿起双钩,走到场中,神情满是自信,说道:“申某自出道以来,以双钩会过天下无数英雄好汉,今日有谁愿与申某切磋切磋?” 话音刚落,己有一人站出来,道:“听闻申家鹰嘴钩钩法闻名天下,秦某愿领教领教。”只见径自走到兵器架上,取下双锏来,此人正是以锏法闻名江湖的秦万千,听说是唐初名将秦琼的后人。 赵廷美见二人己摆好架势,便道:“众位英雄,既然如此,那就大家两两切磋切磋,但只许点到为止,千万不可伤了人,无论伤了谁,都是本王的损失。如果有谁不听本王招呼,出手伤了人,那本王会不高兴的。”这话软中有硬,众人见齐王发了话,把刚刚涌上来的争强好胜之心又压了下去。 申文敏和秦万千也连忙应道:“一切听从王爷的吩咐。”齐王又用余光看了看郎山中,郎山中明白齐王的心思,点了点头。 申文敏摆好架势,向秦万千示意,道:“请指教。”秦万千道:“好说。”两人也不再客气,双钩对双锏,顿时,你来我往,在厅里施展开来。钩这种兵器,形状怪异,练起来很难,只见申文敏双钩使将出来,钩、缕、掏、带、托、压、挑、刨、挂、架等钩法,有如波浪般起伏吞吐,果然不愧是钩中高手。 而秦万千的锏法可是祖传,当初秦琼可是以锏立下汗马功劳的,锏法自是非凡一般。使锏的人力气一般也是比较大。 因为齐王有言在先,二人不敢使出全力,见招拆招,便也看得众人眼花缭乱,几十个回合下来,难分胜负。赵元佐看得津津有味,方知自己与在场的这些人相差甚远,心里不怒反喜。 赵廷美向郎山中看去,眼神中似是询问申秦二人功夫到底如何。郎山中又仔细看了片刻,方才向赵廷美点点头。 见郎山中点头,赵廷美道:“两位英雄,果然了得,我们见识了,两位歇息片刻,让其他人再展示展示。” 申秦二人闻言,也不缠斗,各自收手,向众人示意道:“请大家多多指教。”便退回各自地方。 又有十来人两两对演,也都不愧为一方英雄,在各自擅长的兵器领域展现出了不凡的水准,齐王赵廷美、皇子赵元佐、郎山中等 人也是点赞不己。 见大部分人都展示了自己的所长,陶宗遇却有些不屑,这些人与他、王神剑还是有些差距,他站出来,道:“齐王、皇子殿下,轮到贫道与王神剑王兄献丑了。”王神剑闻言,道:“正是。” 二人站在中央,陶宗遇接着说道:“王兄昨日在上清观不足三十招击败一个自称为崆峒派的弟子,那人口出狂言,自不量力,如不是王兄宅心仁厚,那自称崆峒派的弟子只怕没有命了。” 昨夜,郎山中压了陶宗遇一头,陶宗遇心里怒气难平,此时正好借机将仲长统输给王神剑的事说出来,也要煞煞郎山中的气焰,又正好可以挑起郎山中与王神剑的矛盾,他正好可以从中渔利,想到这,陶宗遇心里是一阵开心,他偷偷看着郎山中的表情,郎山中有什么反应。 王神剑见郎山中是崆峒派曾经的掌门,不想把与仲长统与自己的事说出来,如今,陶宗遇说了出来,心里倒也释然了。 郎山中果然中计,问道:“崆峒派的弟子涉足中原较少,此人叫什么名字?” 陶宗遇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答道:“贫道差点都忘了,郎道友曾是崆峒八掌门之一,此人称崆峒八门,他门门功夫均有所研究,但贫道想,崆峒派乃西北道教大派,功夫自然高深的,只是此人与王兄相距甚远,贫道想,莫非是假冒崆峒派弟子不?” 郎山中离开崆峒多年,那时的仲长统虽是崆峒弟子,也只是个小孩而已,郎山中自然不会知道名字。 王神剑忙道:“陶兄此言差矣。”王神剑心里有些恼火,陶宗遇这不是明着要把他致于崆峒派的对立面呀。王神剑又向郎山中道:“郎先生,此人自称仲长统,使一对法铃,虽少年,武功修为却是相当厉害,王某在这个年纪远逊于他,王某虽胜,却也是使出王某的绝技。” 齐王赵廷美闻言,有些不相信,问道:“王神剑的大名,本王都是久闻,这仲长统居然还敢挑战你?” 王神剑虽不知道郎山中功夫,但仲长统的功夫是见过的,郎山中曾贵为崆峒派掌门,看样子又是齐王的贴身侍卫,这功夫肯定是非同小可的,他虽不怕郎山中,但也没必要树立一个强敌,何况,郎山中深得齐王器重,得罪了郎山中,没有什么好结果。 王神剑回答道:“这仲长统功夫确实厉害,假以他日,王某定然胜不了他。” 陶宗遇接道:“王兄,你是太谦虚了,你那天异十三剑,只怕贫道都挡不住呀。” 王神剑忙道:“陶真人谬赞了。” 郎山中此时冷冷笑道:“郎某虽早己不是什么崆峒派掌门,也不能代表崆峒派,但陶道友既然说这天异十三剑如此高深,郎某做为一介江湖人士,倒是想见识见识的了。” 王神剑却不动怒,道:“好说好说,有机会,便与郎先生切磋切磋。” 第24章 剑与箭 齐王赵廷美对郎山中甚是器重,对王神剑可也是有心收为心腹,岂能让二人伤了和气,便笑道:“郎先生在本王身边多年,功夫深浅本王自然清楚,王英雄今日里使出你的功夫,本王便会知道究竟谁更胜一筹了,本王虽不是高手,想必高下还是分得清的。” 陶宗遇在赵廷美面前可不敢放肆,便不好再挑弄是非。郎山中便也不说话,只听得王神剑道:“齐王高明。那王某恭敬不如从命。” 王神剑施施然走到兵器架旁,拿起一柄剑,但转念一想,又把剑放回架子上,重新走到赵廷美面前,说道:“前面都是两两表演,王某就变化一下,不如到后花园那,宽敞些,安排几个弓箭手来。” 赵廷美明白王神剑的意思,便道:“主意甚好,只是......”赵廷美还是有点担心,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对他来说,也是损失呀。 王神剑明白赵廷美的担忧,道:“王爷请放心,如果这点本事都没有,那岂不是让王爷错爱了?” 赵廷美见王神剑如此自信,便道:“安排几个弓箭手合适?” 王神剑道:“安排十名弓箭手来吧。” 十名弓箭手射箭,王神剑能躲得开?那得多高的功夫呀?想到这,赵元佐先叫起好来。郎山中眼神中也有些疑问。 众人跟着到了昨晚那后花园中,王神剑站在空旷处,他随手拿起一根木棍,赵廷美、赵元佐疑惑地看着王神剑,王神剑微笑着,也并不解释。 陶宗遇当然明白,不过陶宗遇也真想看看,王神剑自己所称的即使柴棍树枝也可以当剑用到底到了什么境界。郎山中看到王神剑这样子,也不禁暗暗佩服,他想不到王神剑居然功夫达到如此境界。 弓箭手也已经到来,王神剑站到与弓箭手约二十步的距离,站定后说道:“你们弓箭手可以按照你们的想法,想怎样射便怎样射,可以齐射,可以分组射,可以连环射,如果有一支箭射到王某身上,便是王某学艺不精,便是辜负了王爷的厚爱,绝不会怪罪你们。” 见王神剑说的如此自信,赵廷美还是不敢相信,道:“你用这棍当剑?” 王神剑微笑点头,赵廷美还想再说,郎山中道:“王爷,既然王兄如此,何不拭目以待?”见郎山中说话,赵廷美便也安心看下去,赵元佐却仍是一脸的惊愕。 这些弓箭手可都是跟随赵廷美多年的,在禁军可都是高手级别的。赵廷美便先叫六个弓箭手站成一排,六名弓箭手搭好箭,对准王神剑,王神剑手一示意,要弓箭手向他射箭,六名弓箭手训练有素,同时一松弦,六支箭有如流星般飞向王神剑,那六支箭射向王神剑不同的要害部门。 见箭飞来,王神剑不慌不忙,手中的棍子对着箭拨、挡,王神剑手势却是极快,众人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只听得扑扑声响,再睛看时,六支箭己被王神剑全部拨倒在地上躺着,再看王神剑,却是气定神闲。 虽说用兵器挡箭,在场的大多数人都能做到,但能做到象王神剑这么从容的,却是极难,敬无畏等人不禁暗自称赞,陶宗遇也是微笑看着,他心里却道,这也没什么稀奇。 赵廷美与赵元佐不禁叫好,王神剑大声说道:“刚才王某说了,尽管射便是。” 见王神剑如此轻松便将六名弓箭手的箭拨掉,赵廷美示意十名弓箭手全部上,十名弓箭手站成两排,第一排五人先射,第二排五人待第一排一射完,便接着射出。十支箭一前一后,射向王神剑,王神剑此时依然不惊不慌,棍子在面前舞起,有如一木棍阵一般,那先后十支箭根本穿透不了这阵,又全部掉在地上。 赵元佐见王神剑如此轻松,便叫道:“连环射。”王神剑听得这声音,笑道:“皇子殿下好主意,正是这样,才热闹些。” 那十名弓箭手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轻松就能躲过十支箭齐射的,闻言分三组,第一组三人,第二组三人,第三组四人,连环射,这十名弓箭手训练有素,都是一箭刚射出,另外一支箭又迅速搭在了弦上,这十人连环射出,一箭接着一箭,射出一阵箭雨,飞向王神剑,一时之间,至少有一百箭飞向王神剑。 王神剑叫道:“来得好。”棍子当剑使,在身前舞出一堵墙,一道坚固的墙,那些箭当然无法突破这堵墙,纷纷坠落。昨晚那蒙面人是真气护体,箭入不得半分,王神剑用要棍舞出一道剑墙,虽说比蒙面人差了些,这份真气却也是非同小可。 待十名弓箭手剑袋里的箭全部射完,箭雨才停了下来,待王神剑停下来,众人再定睛看去,王神剑跟前堆了一堆的箭,却没有一支箭射到王神剑身上。赵廷美不禁看得目瞪口呆,此时掌声响起,却是郎山中。王神剑如此功夫,郎山中都没有把握能胜过他,那个叫仲长统的弟子输给王神剑,自然也就很正常了。众人才醒过神来,跟着鼓掌。 王神剑面有喜色,向众人抱拳示意。王神剑以棍化剑,剑化墙,挡住这箭雨,需要何等的功夫呀? 陶宗遇作为箭术高手,自然知道凭一个人的力量能阻挡十个人的连环箭,是多么的困难?心里道,几年不见,王神剑的剑术真是突飞猛进,真是到了天师的境界了。 赵廷美大声道:“果然不愧神剑之名,依本王看,与郎先生倒是不分伯仲。”郎山中见王神剑倒也不是十分强势之人,又听赵廷美如此说,便也不说话。 陶宗遇本想挑拨离间郎王二人,见被赵廷美一招化解,倒也不敢再造次,又见王神剑表演如此功夫,抢了风头,得到了齐王的赞扬,便想表演一番更好的,希冀得到齐王赵廷美的关注,心里稍一沉思,便有了主意。 陶宗遇抢了出来,向赵廷美说道:“贫道今日又再次领略了王兄的绝世剑法,真是大开眼界。贫道倒对箭术有必分研究,不如让贫道也给众位表演一个?” 赵廷美笑道:“陶真人箭术名满天下,本王还未见识过呢,己是迫不及待了。不知陶真人如何表演法?” 陶宗遇道:“刚才王兄表演的是如何避箭,贫道倒反其道行之,由人拿个棍子之类的东西站那,确定要射的位置,由贫道来射,这个人脚下不移动,上无论上半身怎么躲闪,贫道一定要射中目标,让他避无所避,而且只射中目标,绝不会射到目标以外其他地方。并且只用三箭,如果三箭未射中,贫道今后不用箭。” 由人拿个棍子,棍子面积这么小,而且可以随便晃,要射中这根棍子,这箭术?比起那个百步穿扬,更难的了。只是陶宗遇这话说得有点满了,关键是谁拿这个棍子,如果是王神剑等在座的江湖高手拿这个棍子,只怕会落空的了。 赵元佐待陶宗遇一说完,马上 接口道:“棍子倒好办,但谁拿这个棍子呢?而且距离是多远呢?”赵元佐倒心思转得快,抓住了陶宗遇话里的关键了。 闻言,陶宗遇也方知自己话说得太快了,但他脑筋马上一转,抢在别人之前,说道:“刚才这十名弓箭手,可都是箭术的佼佼者,知道如何射箭,自然也知道如何更好躲箭,可从这十人任选一人便是。至于距离吗,刚才王兄是二十步,贫道射,便加到三十步。” 陶宗遇有心抢风头,便刻意比王神剑多出了十步。赵廷美等人齐声称好。 赵廷美便从十人之中任意选了个人来,这弓箭手并不知道陶宗遇的箭法,这个射法,误伤到人比射到棍子上容易多了,想到这,倒有几分惧意。陶宗遇瞧见这弓箭手神态,道:“你放心,贫道一世英名,可不能栽在这的。” 不一会,有人拿来一根木棍,并比一般棍子大上三分,并在棍子一端用红布缠绕了一圈,作为陶宗遇剑射的部位。那弓箭手站到了三十步开外的地方,将棍子放在身体右外侧。 陶宗遇微笑着从一名弓箭手中拿过一张弓,用手垫了垫,口中言道:“嗯,勉强还可以。”又拿了三支箭。众人自然退后几步,让陶宗遇站在前面。 陶宗遇又向赵廷美和赵元佐示意道:“贫道开始射了。”赵廷美和赵元佐点点头,赵元佐今日里看到这么热闹的场面,高潮迭起,早己热血沸腾。 陶宗遇又向那弓箭手大声道:“贫道可射了,小兄弟,你看仔细了。”那弓箭手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未曾害怕过,可今天这拿棍子的手似乎还在微微发颤。 陶宗遇搭箭,却不仔细看弓箭手和棍子,漫不经心地一箭射出,那箭看是陶宗遇随意射出的,实则贯注了陶宗遇的全部注意力,箭式极快,直奔棍子的红布而去,果然是陶宗遇的箭,速度远超那些训练有素的十名弓箭手。 未待第一箭去向如何,陶宗遇第二箭跟着射出。 那弓箭手从没见过这么快的箭,但毕竟距离有这么远,看准箭的来向,棍子往右偏了一偏,棍子往下倒了倒,那一箭“嗖”地一声从他身体和棍子中间一越而过。 可是陶宗遇第二箭似乎早算准了弓箭手木棍的方向一般,己如流星般到了跟前,直朝红布射去。为了躲开这箭,弓箭手当然只好把棍子的位置又往回移。 此时,陶宗遇的第三箭早己出手,这一箭贯注了陶宗遇的一半真力,箭式之快,用快如闪电绝不为过。 众人看到陶宗遇射出的两箭,都在暗自惊心,想不到陶宗遇的箭这么快。还刚看到第三箭出手,再去看箭的去向时,却已经射在那棍子的红布上,旁观的人只觉得这箭射中了目标,可那拿棍子的弓箭手才感觉到刚刚避开第二箭,还没看清第三箭时,那箭已经射中了红布,而且一股大力拽着他的手往后去,他想用力稳住,却哪里稳得住,身体都被带着退了几步,方才稳住。 其实,陶宗遇早就算准了弓箭手的心理,他右手拿棍,当箭射来时,人的本能肯定是要把棍子往身体外侧偏,往下倒的,而且偏的幅度会达到极限,当第二箭射来时,那就只能又往回移,而当第三箭射来时,因为速度极快,他判断不了具体方向时,本能又只好往右侧外侧移,而陶宗遇第三箭正是射向这个位置。不得不感叹陶宗遇的心思缜密,但同时,如果不是箭这么快,即使再缜密,也决计射不中,陶宗遇的箭式之快,以及一箭能带着人后退几步,而且仅是陶宗遇的半成真力,这已经惊人的了。 无论是赵廷美叔侄还是其他都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郎山中也跟着鼓掌。王神剑走到陶宗遇面前,说道:“陶真人,几年不见,想不到箭法精进如斯呀。” 众人又回到厅里,所有的人全部表演完了,赵廷美很是高兴,这些人的功夫很多都出乎他的意料,他总认为,应该大部分高手应该就在禁军或者官场中,想不到民间还有这么高手,很多高手甚至比禁军、官场中的高手高出甚多。 这时,卢三逊看到赵廷美满面笑容,站起来道:“贺喜王爷,为朝廷延揽如此多人才。 赵廷美道:“这是本王作为臣弟、作为赵氏子弟应该做的。本王一定会向朝廷尽力推荐, 还望各位到时尽心尽力为朝廷办事。” 王神剑、陶宗遇等人齐声应道好,卢三逊此时又道:“各位英雄好汉到时可别忘了齐王知遇之恩。”众人又齐声应道不敢。赵廷美满意地点了点头。 卢三逊接着道:“齐王今后还将为朝廷发现人才,但这一次就为朝廷延揽二十位高手,意义可不这一样,应该为这次的二十位高手设定个有意义的称号才行。” 赵元佐也是兴致勃勃,接道:“卢大人,此言有理,我记得太祖伯伯曾经有结拜兄弟十个,人称义社十兄弟,为大宋江山立下汗马功劳,如今皇叔一次为官家招揽二十名高手,期待将来为我朝收回北方幽云十六州建功立业,我倒有个建议,不如叫平北廿英雄。” 赵廷美略为沉思,笑道:“皇侄,这个名称好,就叫平北廿英雄。”卢三逊也有些得意,称好。陶宗遇等人自然应道好。 齐王府外好一阵闹腾,达官贵人、江湖英雄、美女佳人,各自散去。那些对东京八艳有想法的,顾忌在齐王面前,便也只有收起那份心思,寻思着,待他日,再与佳人相会。 第25章 密谋 这个晚上的潘美府中,也来了个人,那个潘美的手下、幽州兵败后谋立太祖之子、后被逐出京城禁军的王云秘密来到潘美府中,将齐王召聚各地江湖英雄的情况告诉了潘美。潘美与齐王来往不多,平日里齐王仗着自己与太祖是兄弟,在潘美等战功卓着的人面前还有些高高在上的感觉,潘美这些人自然与齐王关系也不融洽。 听到王云讲完,潘美一方面奇怪齐王为什么会有如此举动,二方面对王云的到来有些担心,一个被官家逐出京城的人,未经允许进京,这可不是小事呀。潘美脸色凝重,看着王云,说道:“你来京城,可有人发现?” 王云看着自己曾经的上司,明白这事干系,郑重地道:“大人您放心,属下一路小心,绝对没有人发现。属下无关紧要,但无论如何也是不敢牵累大人半分的。” 见王云如此说,潘美很是满意,心想,不枉自己器重他了。潘美说道:“齐王此举明显是想建立自己的势力呀。” “莫不是也想学当今的官家,等不及了,来个斧声烛影?”王云说完,看看四周,这房里只有他和潘美两人,而且这是在潘府。根本不用担心话语泄露出去,这是一种本能反应。 潘美冷笑道:“那个金匮之盟是真是假谁知道呢?即使是真的,前车之鉴,当今官家难道还会重蹈覆辙吗?齐王也太小看这个官家了。这个官家要说上马杀敌,冲锋陷阵,排兵布阵比太祖有多少差多少,但若论心计,太祖又哪能是他的对手呀?要不然怎么会死得那么早呢?依我看,齐王如果夹着尾巴,或许还有几年安稳日子过,他这样,只怕是给了官家口实了。” 王云听完,暗暗佩服自己的上司,心想,姜还是老的辣。由衷赞道:“大人此言令属下茅塞顿开。” 潘美忽地轻笑道:“当今官家只所还得感谢你呀?” 王云听得如坠云雾里,不解问道:“感谢我?” 潘美说道:“在涿州,如果不是你与卢亮谋立二皇子,官家会这么敏感吗?正是这件事引起他的警觉了。” 王云恍然大悟,说道:“太祖有皇子,年纪又不小,况且太祖死得不明不白的,而那金匮之盟太祖驾崩之前没听说,怎么驾崩之后弄出个什么三兄弟轮流当了皇帝后,才到太祖的后人。江山是太祖打下来的,可这桃子却落入了他人之手,跟随太祖出生入死的人都不服气呀。” 潘美此时收起笑容,不无忧虑地说道:“可当今这官家手段高明呀,不声不响把那些文臣的心都收买了,想当初,太祖想迁往西京洛阳,也是一片反对之声,不得己作罢。如今齐王在朝中收买了副宰相卢三逊等人,外则,招揽江湖好汉,肯定是还想在禁军安插自己的人,当今官家岂会让他得逞?” “大人,您的意思是,齐王是坐不到皇位了?”王云有些兴奋,说道,“那不是二皇子殿下能早日登上皇位了?” “按那金匮之盟所说,如果齐王不能当官家,理应传与二皇子,只怕到时是怎样的,谁知道呢。”潘美想的可没这么乐观。 王云神情有些亢奋起来,说道:“大人,要怎样才能让二皇子到时顺利接位呢?” 潘美沉吟片刻,说道:“当今官家正是精壮之年,即使没有齐王这个拦路虎,也还早着呢,如今之计,只能静观其变,积蓄力量,届时厚积薄发,方有成功的可能。” “二皇子殿下明白这个意思吗?”王云问道。 潘美说道:“自从高粱河一败后,你等拥立二皇子,二皇子现在受官家的猜忌,哪敢高调呢?不过,闲瑕里,与我等有些来往,而且,在朝中,与你一般想法的人也大有人在。况且,很多的将领对官家有些微词,就是因为打契丹一败涂地,而忘了赏赐打下了北汉的功劳。”其实,在潘美心里,何尝也不是这般想法呢? 潘美停了一下,又接着道:“二皇子殿下也常和我说起,很感激你和卢亮的拥戴之恩,对你和卢亮因此受贬也很是愧疚。” 王云闻言,心生感动,说道:“二皇子真是有情有议之人呀,我王某人跟定他了。大人,您能安排属下见到二皇子殿下吗?” 潘美深思半晌,才道:“二皇子与你现在身份都有点特殊,而且,官家现在成立了个劳什么皇城司,虽说正在组建之中,专门是打探这些隐秘之事的,故这见面可得妥当才行。”二人商议良久,方想出了个万全之策。 齐王府里平北廿英雄各显神通的时候,在官拜卫州刺史的慕容业府上,潘美、王云、慕容业正在书房里坐着,慕容业对手下人特意作了交待,他今天要见一位重要的客人,一般事不得打扰他,不一会,他最亲信的管家来报,重要客人到了。慕容业、潘美、王云三人静立书房,迎接重要客人的到来。 只见那重要客人头戴着漂亮华贵的斗蓬,到了书房,管家关上门,退了出去,重要客人方才摘下斗蓬,赫然是太祖的二皇子,曾在幽州时被王云等人拥护临时负责的赵德昭。潘美等三人致礼道:“皇子殿下。”赵德昭看到王云,有些诧异,但并没有开口询问。 赵德昭示意三人免礼,三人待赵德昭坐下后,方才坐下,位子上早为赵德昭准备了茶水,赵德昭喝了口水,潘美方才开口道:“皇子殿下,如今形势不同,臣等不敢去殿下府里,如果大张旗鼓地见,又担心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此事关系重大,必须禀报殿下,臣思虑良久,方才想起来刺史大人这里相见为宜。” 慕容业与王云也点头认可潘美的话,赵德昭回答道:“谢潘大人了。幽州拥立之事后,官家虽说表面上对我还是如以往一般礼遇有加,可我知道,你们也都知道,官家对我可是戒备很很了。如果不是潘大人相请,来的又是慕容大人府中,我是决计不来的。并不是担心我自己,而是所连累其他人。” 慕容业开口道:“皇子殿下,臣下我等都是对太祖忠心耿耿之人,想当初,太祖对家父从来没有以臣下相待,一直以兄长称呼,家父在世还是临去世之前,对臣一再说,要臣一定忠于太祖,忠于太祖子孙。” 赵德昭仿佛想起慕容业父亲慕容延钊,那时候,他还小,他父亲太祖皇帝在接见慕容延钊时,还曾把他抱在怀里。赵德昭动情地道:“我待大人也将如太祖待令尊,以兄长待之。” 慕容业连说不敢。看到王云,赵德昭知道肯定王云有重要事情告诉自己,便以眼望着王云。王云连忙站起来,道:“皇子殿下,末将此次进京,确是有要紧事禀报。” 赵德昭示意王云坐下说,王云坐下将齐王赵廷美招揽各地江湖高手的事说了一遍,赵德昭听完,有些茫然,道:“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大家都记得,幽州兵败,乃大宋之耻辱,皇叔为朝廷招揽人才,充实禁军,是好事呀。” 王云见赵德昭还没明白此中的奥秘,急道:“殿下,齐王可是效仿当今之官家,官家在太祖朝时,以王爷兼开封府尹,在朝廷收买人心,导致太祖行事掣肘太多,如果不是太祖在禁军中之威望,只怕太祖更加受牵制的了。可如今,齐王和当初官家一样,以王爷兼着开封府尹,又大肆招揽江湖高手,这些江湖高手加入禁军,可都是能以一当十的呀,将来再掌握了禁军之权,当今官家的话谁又听呢?” 赵德昭还是不明白,道:“可这与我又何干呢?” 王云恨不得一口气把话清楚,接着道:“权力都在别人手里,谁还听皇子殿下您的呢?” 赵德昭才若有所悟道:“也是。只是按祖母那金匮之盟顺序,当今官家之位本就是要传给皇叔后,才传给我的。” 慕容业待赵德昭说完,接口道:“古往今来,为了皇帝这个位子,父子反目,兄弟相残,比比皆是,有谁会轻易地将这个位子传给他人呢?那斧声烛影,难道皇子殿下您就没半分怀疑吗?这金匮之盟难道您也完全想信吗?臣等在太祖朝时,可从来没听说过什么金匮之盟。金匮之盟可以造,齐王难道不可以再造个什么银匮、铜匮之约,把皇位不再传给太祖系吗?” 赵德昭心情沉重起来,道:“那我该怎么办呢?” 潘美此时才接口道:“殿下,您是太祖的嫡长子,要想这皇位顺利地传到您手中,您也得有人帮您才行呀。对太祖忠心耿耿的人可是大有人在,只是目前没有人登高一呼,只要殿下您能站出来,绝对一呼百应。” 王云附和道:“正是,末将等追随殿下左右。” 赵德昭忽然想起,道:“也曾有人向我说过这样的话。” “是谁?”潘美、慕容业、王云三人甚是奇怪,居然还有人敢说这样的话。 赵德昭接着道:“有个西北定难军都知蕃落使,名叫李继迁的,曾拜见过我,向我提出建议,一是要我为征北汉的有功之臣争取官家的赏赐,希冀得到朝廷官员对我的感恩。二是答应按我的要求献一万匹良马给朝廷,让我得到官家的好感。” “李继迁?”王云奇道,“此人一个西北定难军都知蕃落使,总会有如此眼光和胸襟?” 潘美略一沉吟,道:“妙,妙呀,我还正殿下发愁呢,这个李继迁为我们提供了千金难买的好主意呀。”潘美又接着道:“李继迁,我曾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听说是个少年,却在京城广为拜访达官贵人,为他西北定难军说话。此人年纪轻轻,倒有几分见地,如果他掌定难军,将来这定难军倒不可小看了。” 慕容业也点点头称是,道:“刚才我等商量了会,也一时想不到什么好办法,能为殿下提高威望的办法,这个李继迁倒不可小看呀。” 潘美有些恼火道:“为了上次灭北汉的事,我作为都部署,我那些属下个个都向我抱怨,说以前攻打南唐、吴越、蜀等,都得到了不少的赏赐,这次灭北汉,最辛苦,伤亡最大,却因为在幽州吃了败仗,官家受了刺激,什么赏赐都没有了。尤其是曹翰,他负责攻打太原城的西北,那可是太原城最难攻下的,他属下死伤无数,自己多次负伤,好不容易才攻下,可官家硬要以疲惫之师去打毫毛无损的契丹,怎能不败?军队败就败了,官家自己又受了奇耻大辱,就把气发在将士的身上,这些将士心里都窝着火呢,就差引子了。” 赵德昭也是深有同感,道:“确实,也有不少的人和我说起过。” 王云也是愤愤不平,道:“末将等都是拿着命在爬城墙,掘地洞的,很多人都眼巴巴地看着灭了北汉能得到些赏赐,回到家娶了婆娘,买几亩地,孝敬下爹娘的,可什么都没得到,很多人怨气冲天。” 慕容业附和道:“我虽没有在前线参与,可在后方筹措粮草,安抚百姓,也有一份功劳,留守的人员也有想法呢。” 潘美在心里想了想,接着道:“皇子殿下,您如果能在朝上为将士们请命,那些将士一定会对你感恩戴德,一呼百应,而且官家即使有什么不快,可面对这么多人,他也不会犯众怒,一定会有所安抚的。” 赵德昭下定决心,道:“我本就想为大家请命,既然如此,这几天朝上我就上奏。” 潘美还是老成持重,圆滑些,道:“也不急在一时,机会要选准,而且也要和一些人事先做些沟通。依我看,因为我是统帅,不好直接向官家说,也不便和那些属下,怕引起军心不稳,不如由慕容大人和曹翰等人吹吹风。” 慕容业想也没想,便应承下来。论完这事,又讲到齐王招揽人员的事,慕容业道:“殿下也可学齐王,招揽些高手来。” 赵德昭发愁道:“我去哪里找什么高手呀?何况现在官家广发公告,广选禁军,我还有什么法子呢?” 第26章 宋皇子 王云有意给赵德昭打气,便自信地道:“殿下放心,末将此次来,也是有些眉目的,末将有个表弟名叫陆显德,是道教灵宝派的,末将平时有几个关系好的,也是灵宝派的弟子,灵宝派是道教大派,派中高手如云,年青一代中也有不少杰出弟子,只要殿下有意,末将去游说,到时也定能请到几个高手来帮助殿下。” 慕容业也接口道:“不知殿下还记得吗,臣的姑姑慕容金定,正是灵宝派的弟子,姑姑时常说起,她在灵宝派中辈分可高着呢,她师傅收了她做关门弟子,当今灵宝派的掌门也只是她师兄而已。只要是殿下您吩咐,我姑姑从灵宝派找几个武功高的来,她决计不会推辞的,而且灵宝派也会给她面子的。何况,灵宝派本就有不少弟子在禁军中建立功勋的。” 慕容金定?潘美听说过,那个在战场上巾帼不让须眉的,就连太祖皇帝都称赞不己,太祖未当皇帝时,还曾与慕容金定并肩作战过。何况,慕容金定丈夫高宠也是员屡立战功的大将,也是与潘美等人齐名的大将。潘美频频颔首点头,有了灵宝派这个大派支持,多少也可以与齐王那相抗衡的了。 王云又道:“末将出生于蜀地,蜀地有不少的门派,也有不少高手,末将也正在厢军中,如果能调往蜀地,便可在蜀地寻些高手。” 慕容业大喜道:“正是。潘大人,把一个厢军调到蜀地,总不是难事吧?” 潘美沉吟半晌,道:“调兵虽归枢密院负责,但调一个人本不是难事,关键在于王云与那卢亮可是官家钦点的,就怕被官家知道了,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赵德昭向王云诚恳地说道:“王将军因我而受牵累,我着实难安,如今对我又是如此尽心尽力,我是感动不己。谢谢王将军。”赵德昭又向潘美道:“王将军调动之事,潘大人想些办法,小心为是,不要惊动官家。” 赵德昭站起来向三人施礼道:“如今后有所造化,我定不会忘了三位的恩德。” 潘美三人连忙站起来回礼,道不敢不敢。 半晌,潘美向王云丢了个眼色,王云明白潘美的意思,王云便开口道:“我还有个顾虑,就是我们做这些事,还得做得隐秘些才行,当今官家可是个心思细腻之人,心机手段只怕不是我等想的那般简单,末将想,齐王如此大张旗鼓地招揽人才,肯定会引起官家的猜忌,便会防着齐王,到时,虽说有金匮之盟,只怕变数便增多,只要齐王那有变故,便有利于殿下了,如此一来,我们做这些,便也是值得的了。” 潘美待王云说完,接道:“王云这意见甚是,我们可不能象齐王这般,一定要做得不露声色,绝计不能打草惊蛇,绝不能让人知道殿下的本意,我们便静待齐王出错。” 慕容业称赞道:“此话极是,还是潘大人想得周到。” 赵德昭点头称是,道:“这个自然。” 在齐王府,赵元佐又向其叔赵廷美要了使棍的敬无畏做为自己的侍从,赵元佐极喜棍,梦想着成为伯父太祖那般的高手,见敬无畏棍法高明,本意想拜他为师的,但敬无畏哪里敢当皇子的师父,还是赵廷美出了个主意,以赵元佐的侍从名义,指点赵元佐棍法。 从齐王府里出来,赵元佐便想去选拔禁军的校场看看,在几处招募现场看了会,走到了白依清和焦广平这里来了,焦广平见是赵元佐来了,急忙迎了出来,白依清练了于九宵所传的内功心法后,感觉全身轻松,丹田之中不断有热气运转,果然是不世心法。 焦广平向赵元佐介绍了白依清,赵元佐看到白依清,和自己一般年纪,便笑着对白依清说道:“我听说过你的名字,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白依清忙应道:“殿下,您过奖了。小可曾多次听到焦大人夸奖殿下,今日见到殿下,才知焦大人所言不虚。” 赵元佐奇道:“焦侍卫,夸我什么呢?” 焦广平讨好地笑道:“属下哪敢夸殿下,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殿下天姿聪敏,志向高远,以太祖和官家为榜样,与属下我等又毫无架子,我们这些侍卫都喜欢殿下您呢。” 赵元佐也笑道:“太祖伯父武艺高强,一套长拳和腾龙棍打遍天下,令我神往得很呀。” 白依清心里道:“不羡慕纵横疆场,位高权重,倒羡慕武艺高强,这赵元佐皇子倒有些奇怪了。”但见赵元佐性情豪爽,没有皇子的那种盛气凌人,高高在上,心里倒也生出几分好感来。白依清也笑道:“就是呢,官家身边的很多侍卫讲起殿下,赞不绝口。” 赵元佐拉着白依清的手,道:“我还是佩服你的,年纪轻轻,临危不乱,父皇多次在我面前提及白公子,父皇说,一定要我等多与公子学学呢。” 焦广平笑道:“殿下,白公子确实是难得的少年英才呢。” 白依清打断焦广平的话,嗔道:“看焦大人说的,小可乡野村夫,哪有什么见识,又哪里是什么少年英才。到了这京城,全靠官家和各位大人关照呢。今后,还请殿下多多指教。” 赵元佐在宫中只听得父亲说起白依清如何智慧,对白依清到底是怎样得到自己父亲大加夸赞的原因并不知道,道:“我父皇还从来没有在我们面前夸赞过一个人,以后我们多亲近亲近。”说完,不待焦白二人接言道:“不说这些了,这些天招募禁军,不知有什么武功高强的吗?我特意来校场看看,也想开开眼界。” 焦广平道:“殿下武艺高强,这些人哪能入得了您的法眼。” 赵元佐松开白依清的手,把敬无畏叫到跟前,道:“我以前总觉得自己还不错,今日里在皇叔府里一看,才知道自己武艺有多烂, 这不,这位使棍的敬英雄便是我从皇叔那要过来,专门来指点我棍法的。”焦白二人定睛看去,敬无畏身材粗壮,一看便知是习武之人。 敬无畏忙道不敢。赵元佐不顾敬无畏说话,接道:“皇叔听说招募禁军,便招揽了不少江湖高手,说可以来当禁军教头呢。” 焦广平还不太清楚情况,白依清可是知道的,但他并没有作声。焦广平心里诧异,奇道:“这倒没听说呢?” 赵元佐道:“皇叔还没向官家禀报呢。” 焦广平听了,不禁奇怪,官家招募禁军,齐王倒给禁军招募教练来了,齐王这一招倒真是高明呀。 赵元佐说完,便向校场里走去。到了校场里,看到不少的人在排队,还有些人正在校场内试练,看到好几个人连一张六斗的弓都拉不开,又往射亲的地方看去,六箭有五箭偏出箭垛,如果说,在齐王府让赵元佐自信心受到严重挫折的话,到了这里,赵元佐内心自豪不己,便有跃跃欲试的想法。 见赵元佐身形躁动,白依清知道赵元佐的想法,便朝焦广平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要焦广平阻止赵元佐上场去试练,可焦广平会错意了,以为是鼓励赵元佐去试,便道:“殿下,久闻您身手了得,不如您也上场给这些来应征的人示范示范,让他们开开眼界。” 赵元佐开始还顾及自己身份,正犹疑,听焦广平如此一说,便欣然答道:“我正有此意。”白依清忙不迭说道:“殿下,您功夫了得,您看看,这些应征的本就水平有限,如果您再展示高超武艺,只怕担心其他人自惭形秽,都不敢应征了。” 赵元佐听白依清说完,笑道:“无妨,禁军虽应广选良材,但兵在精不在多,切不可因为凑数而降低了标准,我去试练,就是要告诉大家,就连我一个皇子,都要勤学苦练,其他人更应该努力了。” 见赵元佐意见坚决,白依清便不好坚持,只是不知道赵元佐真实水平如何,如果行的话,还好,如果太差,那就损了皇家的面子,便向焦广平看去,这下,焦广平算是明白了白依清的意思。焦广平平日里倒也见过赵元佐的功夫,比一般人肯定强,便朝白依清点点头,说道:“既然殿下有兴趣,那属下去安排。” 赵元佐阻止道:“不必,便是如同他们一般即可。” 敬无畏劝阻道:“殿下乃千金之躯,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我等负责不起呀。” 赵元佐笑道:“敬先生,想当初太祖伯父在沙场面对枪林箭雨都勇往直前,我在这校场上还怕三怕四的,不是让人笑话吗?” 见赵元佐如此一说,白焦敬三人便不好说什么,趁赵元佐脱衣准备之际,焦广平便暗自吩咐手下人小心注意。待安排妥当,白依清、焦广平陪同赵元佐进入场内,赵元佐侍卫里,赵元佐只要敬无畏陪同。 奔跑、拉弓、射亲,看完三个规定动作,白、焦、敬三人鼓掌不停,这鼓掌一半是附和赵元佐的身份,另一半确是真心觉得赵元佐武艺不错,与那陈琦比较,相差无几,但与张文直相比,还是有些差距。旁观的人这些天来看多了,便有了观看疲劳感,同时也并不知道上场的会是当今官家的大皇子,焦、白、敬三人自然是要鼓掌的,但其他观看的掌声倒不见有多热烈。 试完,赵元佐却意犹未尽,还想着其他项目,焦广平可不敢再让赵元佐试,与白依清好说歹说将赵元佐劝出了校场,临走前,赵元佐又拉着白依清的手,真诚说道:“白公子,我家父皇时常说起你,多来宫里玩。与你一见如故的,我也希望你多来,你刚到京城,有什么不方便的,不必去惊扰父皇,说与我听便是。” 白依清道:“殿下如此平易近人,小可也是欢喜得很,有困难自然会来麻烦殿下的。” 赵元佐在敬无畏的陪同下,依依不舍地离去。 赵元佐刚走,便有兵士禀报,太祖的儿子赵德昭到了,焦广平嘟哝道:“今天早晨难怪喜鹊叫个不停,皇子殿下来了一个又一个。”虽说焦广平是赵光义的侍卫,赵匡胤在军中威信太高,焦广平可也是禁军出身,这赵德昭按金匮之盟,可是第三顺序的皇位继承人,焦广平哪里敢怠慢?急忙带着白依清迎出来。 白依清心里道:“招募禁军这差事大家都关注,可不知道是好差事还是坏事了?”但心里也是好奇,也想看看这赵德昭是什么样的。 赵德昭身边只带着两个侍从,而且穿着便服,不像赵元佐那般正式,将赵德昭迎到临时的营帐中,待坐定,焦广平连忙施礼,赵德昭道:“焦大人,我也只是路过,见这里如此热闹,知是招募禁军,招募禁军可是件苦差事,便特意来看看你们。” 白依清心里道,这赵德昭皇子与赵元佐皇子的目的可不同呀,赵元佐是真来瞧热闹的,这赵德昭可是来看人的。 焦广平又将白依清介绍给赵德昭,赵德昭仔细看了看白依清,说道:“听说一个叫白依清的,在伐辽中,立下大功,我还以为白依清是位中年汉子,想不到却是翩翩少年公子呀,真是出乎意料,如此年纪便有如此智慧,真是我朝之幸呀。” 白依清连忙道:“殿下谬赞了,小可只是机缘凑巧而已。倒是殿下,气质不凡,小可仰慕得很呢。” 赵德昭没有继续和白依清客套,问了些招募的情况,又说了些勉励的话,赵德昭对武功并没有什么兴趣,看了一会应征之人的情况,便感觉索然无趣,与焦广平、白依清也找不到什么话说,便与白依清、焦广平打过招呼,起身离开。 待赵德昭离去,焦广平与白依清说道:“有时感觉真是奇怪。” 白依清不解地问道:“怎么奇怪了?” 焦广平笑道:“太祖的儿子,不像太祖,像当今官家,当今官家的儿子,不像当今官家,倒像太祖。” 白依清明白焦广的意思,按理来说,赵德昭是赵匡胤的儿子,应该是注重武功的,赵元佐更像赵光义,应该斯文些,可偏偏赵德昭比较文弱,书生气浓些,而赵元佐喜武,有太祖之风,勇武。 想到这,焦、白两人不禁相视一笑,权当消遣。 第27章 万花阁 万花阁中万花开,温柔乡里温柔真,七情六欲皆忘却,人生得意且销魂。 这首打油诗是写万花阁的。若论这京城里酒楼之豪华当数白帆楼,论歌妓之多,当数太平坊,但若综合歌妓的数量与质量,却数这万花阁,尤其是万花阁里的一对孪生姐妹花,徐七七、徐真真,一个好黑,一个喜白,一个热情似火,一个冷若冰霜,都是东京八艳里的人物,外间还有个传闻说,姐妹二人有心灵感应,如果其中一人某一种情绪达到一定程序后,另外一人便会感应,便会有同样的反应,比如说,男女那事,热情似火的徐七七达到高潮时,冷若冰霜的徐真真便也会双颊绯红,眼神迷离,正是这个传闻,吸引着男人有如猫儿闻到了龙涎香,飞蛾扑火般涌向万花阁。 从齐王府出来,平北廿英雄便按照各自相识或趣味相投,三五成群,分开各自去寻快乐。齐王赵廷美知道这些人都是从其它地方来,自然想着京城里的销魂生活,尤其是那夜的东京八艳,让这些人都心猿意马,如果不是赵廷美在,这些人只怕早就上了白帆楼、万花阁、太平坊等地方去,赵廷美岂不知这些人心思,便任由这些人去开心快活半日,只是要求二日后到指定的客栈里聚齐。 来到这万花阁的是薜思永、秦万千、朱响与王还金。四人到雅阁内坐定,自有店伙来问点什么酒菜,那朱响是个直人,叫道:“点什么酒菜?先叫几个姑娘便是。” 那店伙竖起拇指笑道:“爷,您还是真来对了地方,我们万花阁的姑娘可是东京城里最有名的了,只是不知几位客官要什么样的姑娘?”说完,店伙将一叠名牌递给四人,这些名牌有姑娘画相,名字,擅长等内容,能拿来给客人挑选的,都是此时还没有主顾的,秦万千拿着名牌翻看两下,叫道:“看个牌子,能看出个什么东西来?先叫那姓徐的姐妹花来。” 王还金等三人也附和着叫徐七七徐真真来。 那店伙陪笑道:“虽说徐氏姐妹是东京八艳其中,可本店还有很多姑娘可都是天姿国色,并不输与徐氏姐妹,比如严五哥......”不待店伙说完,秦万千打断他的话,道:“我们可是来看徐氏姐妹的,不要其他人。” 店伙只好实话说了,道:“各位爷,徐氏姐妹己被点了。” “叫来陪我们四位爷,那里点的退了,我们自会加点银钱便是。”朱响瓮声瓮气说道。 店伙自是见多这种场面,笑道:“谢谢各位爷,真不是钱的问题,本阁的姑娘都是明码标价,先来先点的。只要是各位客官点好的姑娘,后来的客官再出多少钱,也不会让给别人的。” 朱响愠道:“我就不信,你们阁和这些姑娘不都是为了赚钱,难道还会放着这赚钱的生意不做不成?” 薜思永劝道:“既然那徐氏姐妹被点了,我们就另点吧?” 朱响可不依不饶,道:“昨晚我看到了这对姐妹花,那一黑一白,那个身材,我可是眼睛都没转一下,今日特意来会这姐妹,岂可败兴而去。店伙,你带我去看看,待我与那客人说说,让他把这姐妹让与我等。” 店伙忙道:“爷,小的可没这个胆呀。” 朱响怒道:“在我等面前,你就有这个胆?”说完,上前便抓起店伙的衣领,那店伙也是身材粗壮之人,但在朱响面前,哪有气力挣脱,店伙好汉不吃眼前亏,忙道:“爷,您放手,小的这就带你们去便 是,只是那客人愿意不愿意,小的可不敢打包票。” 店伙带着四人穿过回廊,只见回廊里站满了姑娘,浓妆艳抹,香气喷鼻,但四人心思都在那徐氏姐妹身上,懒得看。店伙带着四人走到里间房前,因为这徐氏姐妹可是这万花阁里的头牌,既可以被点去指定的房间,自己也有专门的房间用于招待客人。 店伙小心敲门,朱响却等不及,一把去推,里面没拴,一把便推开,只见徐氏姐妹仍着一黑一白,坐在桌前,二人在齐王府里演奏用的管萧与琴摆在桌上,正与客人饮酒说话。坐在徐氏姐妹面前仅一个人,看到门被推开,三双眼睛齐地张望过来。 朱响见一个人便把徐氏姐妹都点了,心里顿时怒气直冲,大叫道:“真是岂有此理,我们四个人点不到一个,你倒好,一个人便点了两个。” 那人闻言冷笑道:“我又不少她们钱,点两个,点三个,关你何事?”这声音倒是脆生生的,四人这才仔细看那人,只见那人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头上带一顶帽子,看样子不过十六七岁,好一个俊俏公子哥儿。样子斯文,语气倒不饶人。店伙在一旁忙向那公子哥陪罪。 这四人都是一方霸主,在齐王赵廷美面前,说话都小心翼翼,但如今被一个公子哥一顿抢白,顿时脸有些挂不住,王还金也是冷笑道:“好大的口气,你点两个还真关我们事了,全都被你点了,大爷找谁快活去?” 那公子哥瞟了一眼四人,仍是一幅不屑的口气道:“小爷我先来先点了,我先快活,至于你找谁快活去,你又不是我下人,我才不管你呢。” 秦万千双手叉腰,怒道:“你先点?老子可是昨晚就定好的?” “昨晚定好的?”那公子哥不禁笑起来了,笑声甚是清脆,道:“小爷我还是一个月前定好的呢。” 这声音就是女子的声音,难道这公子哥女扮男装不成?四人听到这笑声倒有些愣住了,薜思永不怒反笑,道:“莫非你是个女人?真是奇了怪了,女人也会来这万花阁找女人,难道你心里变态?” 那公子哥顿时脸色一红,被人看出了身份,但马上回复冷峻的神色,道:“我是女人又怎么了,难道女人就不能来了,就不能点姑娘了,我来听曲不行?” 朱响顿时怪笑道:“也好,既然是个雌的,大爷又可以少点一个姑娘了。待我看看你有几分姿色。”说完,直奔那假公子而去,手上朝假公子的帽子抓住,想摘掉那帽子。依朱响的身手,想摘掉一个普通女子的帽子,应是轻而易举、手到擒来的事情。 可偏偏怪了,那假公子见朱响手朝自己抓来,拿起桌上的杯子,将杯中的酒向朱响迎面泼来,同时身子带着椅子往后一溜,那椅子在那假公子身下,浑如一体。朱响哪曾料到此前这假公子反应如此灵敏,出手如此之快,帽子未摘到,反而被酒水喷了自己一脸。 薜思永等三人假公子出手,大吃一惊,想不到这假公子有如此身手,竟不低于自己任何一人。朱响几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一声怒喝,道:“好小子,大爷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今天可饶不了你。” 徐氏姐妹吓得花枝乱颤,尖叫着躲开去。那假公子见酒水溅湿了朱响一身,不由拍掌嘻笑,道:“真是好看,好像河里捞起一只大公狗。” 这假公子有恃无恐,薜思永、王还金、秦万千不由得面面相觑,想起昨夜在齐王府,那两个少年,难道这假公子是昨夜那两个少年中的一人?难道那个能真气护体的绝世高人也在?薜思永仔细看了看,这假公子身材不象昨夜那两个少年中的任何一人。 只要那绝世高人不在,四人在此,还会怕了谁呢?三人便看热闹,看朱响与那假公子的相斗。朱响是使槊的高手,走的是刚猛的路子,而这假公子身材不高,身形灵活,在这相对狭小的房间里东挪西躲,一下躲在徐七七身后,将徐七七的衣袖甩向朱响,一时又把徐真真推向朱响,就是不与朱响正面接招。 朱响一时闻到徐七七衣衫上的如兰香气,一时又抱得徐真真柔软的身子,心里反而有些惊喜,趁乱还在徐氏姐妹身上摸一把,如果不是假公子在旁,他还有点乐此不疲。徐氏姐妹哪曾见过此等场面,只曾受过这等待遇,一时惊叫连连。 薜思永三人看到此场景,也顿时忍俊不禁,反而放下心来看着这一场好戏。只是苦了那店伙,劝不敢劝,只得去找掌柜的来。 不一会,掌柜的到了,一看掌柜就是精明的人,掌柜高声抱拳道:“两位爷,请住手吧,本店有什么招待不周的,我这里向两位陪罪了。” 假公子嘻嘻笑道:“掌柜的,你来的正好,你快来把这讨厌的家伙赶走,不要扰了小爷的雅兴。” 朱响哪里把掌柜的放在眼里,叫道:“掌柜的,你走开,今日里,我不把这不男不女的撕成两半,我不姓朱。” 假公子笑骂道:“本想要你跟小爷姓谭,只是小爷怕污了这个谭姓,你不姓朱,还是姓牛姓马好了。”嘻笑怒骂之间,你姓谭的假公子,身形却丝毫不受影响,朱响根本就抓不到他。 这假公子原来姓谭,薜思永三人看热闹,也正在兴头上,没理会这姓谭还是姓啥,对掌柜说道:“任由他们两人玩罗。” 掌柜愁眉苦脸道:“三位爷,本店可是要做生意的呀,影响了其他客人可不好了。” 王还金说道:“我们本就是来找乐子的,这也是乐子呀,待会自然不会少了你的银两便是。” 掌柜稍稍一顿,大声道:“如果两位还不住手的话,我就去到开封府报官了。” 秦万千笑道:“去开封府报官?你可知道我们是谁?我们可就是开封府尹、当今齐王请来的。” 徐氏姐妹正晕头转向,齐王二字却听得真切,瞬间明白,这四人定是在齐王府上见过自己姐妹俩,徐七七娇喘道:“既是齐王的客人,我们姐妹昨晚肯定是见过各位了,有什么事,坐下来说吧。” 假公子笑道:“坐下来有什么好说的,小爷还没玩够呢。” 掌柜也忙道:“既然是齐王请来的客人,就不要再闹了,坏了齐王的名头,可就不好了。” 听到这,薜思永道:“也是。朱兄,先饶过这小子。” 朱响虽吃了亏,面子上拉不下去,但掌柜的说的有些道理,而且也不知道这万花阁是什么来路,但是知道这些大酒楼之类的店子,和那些大官多少都有些瓜葛的,便停了下来,口中道:“小子,先饶过你。” 假公子冷笑道:“谁要你饶了?小爷还没玩够呢。继续吧。”口里这么说,但一想到朱响还有四人,闹下去可占不到什么便宜,手里便停了下来。 掌柜从店伙那了解了事情的大概情况,便向朱响四人陪罪道:“四位爷,怠慢了,本店自开业以来,我家老板便定了个规矩,谁先约了哪个姑娘,那个姑娘就安排给谁,如果客人不愿意换,我也只是个掌柜的,也不敢坏了老板定的规矩,这也是大家信任本店的原因。我们店里除了徐氏姐妹,还有很多美貌的姑娘呢。” 朱响道:“可这小子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居然一个人点了两个,也太欺负人了吧。” 薜思永略一沉思,便向掌柜问道:“你不敢坏了你们老板的规矩,请问你们老板是谁呢?” 掌柜道:“我见四位爷都是齐王的客人,本应告诉四位,但老板严禁我等泄漏他的身份,但我告诉各位,我们老板与齐王也有着深厚交情的。” 朱响四人不知掌柜说的是真是假,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朱响道:“既如此,在这店里,我就不与这不男不女的一般计较,你有种报上名来?” 那假公子虽被识破了身份,却是毫不慌张,嘻嘻笑道:“谁不男不女了?我就是个女的,我又不怕你,告诉你姓名又何妨,本姑娘姓谭,名芳香,大名府人,难道你真想和本姑娘姓呀?” 王还金想一想,便道:“大名府?姓谭?大名府有枪法世家,如今功夫最高的叫谭布衣,谭布衣是你什么人?” 第28章 宦官的儿子 掌柜的看到那人进来,暗暗叫苦不迭,正想迎上前去,那公子哥大声道:“刚才是谁说,这徐氏姐妹定了,不能让呢?” 朱响迎上前去,道:“是大爷我。怎么了?” 那公子哥眼睛似乎看着天上一般,正眼也不瞧一下朱响,对掌柜说道:“掌柜的,你告诉他们,让还是不让?” 掌柜忙陪笑道:“王公子,小的正要这几位爷让呢。” 王公子鼻孔里哼了一声,朱响刚才的怒火刚压下去,此时有如火山爆发一般,再也压不下去了,道:“大爷不让。” 王公子斜眼看一下,向身后的随从说道:“史怀严,还是你来说吧?” 身后的史怀严口中说道是,身子却突地跨步向前,一拳向朱响打来,这一拳来势甚快,这史怀严倒有几分功夫。朱响开始在谭芳香那大意吃过亏了,此时己有准备,看准来势,一掌切向史怀严的手腕。 史怀严跟在王公子后面威风惯了,知道王公子的,溜须拍马还来不及,又加之史怀严身手也不是一般,也是宫廷侍卫出身,出手还从来没落空过,一时之间大意了,何况朱响可是顶尖高手。 朱响这一掌正切中史怀严手腕之上,朱响用的是重兵器,力量自然大了,这一掌让史怀严手腕一阵疼痛,如果换作平常人,只怕会切成骨折。史怀严气得七窍生烟,叫道:“好家伙,吃了豹子胆,还敢还手?”不顾空间狭窄,冲向朱响。 王公子也是叫道:“给我往死里打。” 掌柜的哪里敢劝,又不敢叫护院来,只好站在旁边跺脚,无计可施。 薜思永等人还没见过如此猖狂霸道之人,说明这王公子肯定是有靠山之人,但薜思永等人可都是一方高手,何况背后也还有齐王呢,自然对这王公子也不是十分忌惮。 只苦了徐氏姐妹,抱作一团,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王公子似是对史怀严的功夫十分相信,并不关心史怀严与朱响的打斗,径自向徐氏姐妹走去。 秦万千伸手拦住王公子,王公子一巴掌向秦万千拍来,王公子只是纨绔子弟,哪里打得到秦万千?秦万千伸手一抓,抓住王公子手腕,稍一用力,王公子顿时疼得大叫起来。 史怀严听得王公子听声,想来帮忙,但他功夫与朱响本有些差距,自顾不瑕,稍一分神,就被朱响一掌打在肩膀上,好在肉厚,只是些痛楚,没有受伤。 秦万千笑道:“真是不自量力。” 掌柜见王公子被制,连忙说道:“这位爷,快快松手,王公子乃官家身边红人王公公的公子,得罪不得呀。” 秦万千哪里知道什么王公公,张公公,道:“我管他是什么公公的公子?”手里又加了一把力,王公子哪曾受过如此疼,顿时,眼泪也流了出来,忙叫道:“松开,再不松开,本公子要灭了你全家。” 这王公子平日里是猖獗惯了,即使现在受制于人,口气倒是不小,秦万千听到此话,冷笑道:“爷我偏不松手。” 那掌柜十分惧怕王公子,连忙走上前来拉秦万千那只抓住王公子的手,但秦万千不松手,掌柜的哪里拉得动,王公子脸上的冷汗大颗大颗往下掉。 王还金看到此情景,走上前去,拿起桌上的萧与琴,走到徐氏姐妹身边,把萧与琴放到姐妹手上,道:“如此热闹,如果没有音乐伴奏,岂不是无趣,你俩快快弹奏起来。”徐氏姐妹哪里敢弹? 徐七七胆子稍大些,语带颤音,道:“爷,您就饶过我们吧。” 王还金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大笑道:“快弹奏起来,这银子是你们的了。” 徐七七道:“爷,王公子,各位都是奴家的衣食父母,奴家都得罪不起呀。何况那王公子的义父可是官家身边的红人呀。” 这时,王公子疼得快昏厥过去了,哪里还敢示强,变脸极快,连忙道:“爷,爷,你是我的爷,求你饶了我吧。”掌柜的也连忙说道:“爷,这位王公子的义父可是官家的大公公王继恩,可是对官家有大恩,就连齐王也要给几分面子,求求您了。” 那边史怀严与朱响还处于下风,想去帮王公子,但朱响哪里能让他过去? 王公子求饶,掌柜求情,秦万千正在兴头上,哪里听得进去,但薜思永闻言,喊道:“秦兄,且饶过他吧。” 谭芳香拍掌,对薜思永笑道:“还是你姓薜的灵泛些。” 秦万千听薜思永喊了,便朝王公子说道:“还要杀了我全家吗?”好汉不吃眼前亏,王公子声音都发颤了,忙道:“不敢,不敢。” 秦万千松开王公子的手,王公子顿时如释重负,忍住痛,连忙退出门外,离秦万千等人远远的,生怕又被抓住了。那边史怀严见王公子脱险,又敌不过朱响,便瞅个空子,跳出战圈,退到王公子身边,问道:“王公子,没事吧?” 王公子正气无处可出,一个巴掌打向史怀严,史怀严躲也不敢躲,一声脆响,王公子愤愤道:“要你何用?给老子滚。”然后,王公子又是打又是踢,刚才在秦万千那受的气全部发泄到了史怀严身上,但史怀严似是极怕王公子,任凭王公子打骂,打得鼻青脸肿,也不敢回手。 谭芳香见此情景,笑得合拢嘴。王公子出气完了,对着秦万千等人道:“你们有种的,在此等着。”说完,生怕秦万千等人来抓他,就跑了,史怀严跟在后面。 见王公子走了,掌柜的哭丧着脸,道:“几位爷,今日里的祸,可是闯大了。这王公子王伸仗着他义父王公公,在这京城里横行霸道,可是出了名的恶少,哪曾吃过这等亏,定会报复的,几位爷,你们赶快走吧。” 朱响软硬不吃,道:“我等还怕了他不成?难道他是王公公的义子难道就不用讲王法吗?爷我偏就不怕了。”朱响有这个底气,就是因为有齐王在后面,齐王对他们都要客客气气,待为上宾,难道还怕了这王公子。 掌柜连忙作揖道:“爷你们不怕,可我们得罪不起呀。” 薜思永笑道:“你刚才不是说,你们店老板与齐王都有些交情,想必也不是简单人物,难道也还会怕了这王公子?” 掌柜道:“王公子不可怕,他背后的王继恩公公可怕呀。听说,如今的官家如果不是王公公,还登不上这大位。” 薜思永听了,不置可否,道:“掌柜的,你且宽心,若论本领,任他多少人,我等自会应付,其他有什么,自有齐王护得周全。” 掌柜还待再说,朱响怒道:“休要再说,再说,爷现在先砸了你这店。先收拾收拾,不要坏了爷的兴头。这姐妹留下,再叫两个姑娘来。”说完,从怀里掏出一绽银子,塞在掌柜怀里。 掌柜的见朱响暴脾气,不敢再说,和店伙退下,自行去安排。 谭芳香笔道:“本小姐也要走了。” 王还金说道:“请带一句话给你兄长,就说你谭家枪法与我王家枪法相差甚远,如果他不服,可来找王某。” 谭芳香啐道:“真是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臭不可闻,真是不要脸了,我定会告诉我家哥哥,叫他好好教训教训你。” 王还金本就是激将之法,要的就是这效果,见谭芳香中计,哈哈大笑。 徐氏姐妹惊魂方定,只得又强打精神,把琴萧调好,与另外新安排的两个姑娘弹唱起来。薜王秦朱四人是常年舞枪耍棍之人,对那些琴萧合奏的乐曲是提不起半分兴趣,于是便要四个姑娘陪着喝花酒,一人抱一个,还偶尔捏一下另外一个姑娘的屁股,或者胸部,好不快活。 到底谁要徐氏姐妹陪,薜王秦朱还猜拳决定,朱响选了徐七七,王还金选了徐真真,薜思永与秦万千只好选了另外的两位姑娘。薜思永与秦万千倒也没有特别在意,到这本就是寻开心的。 酒过三巡,美人在怀,很快就欲火焚身,朱响便想行那男女之事,朱响刚提出来,徐氏姐妹中冷艳的徐真真拒绝道:“爷,奴家只是卖艺不卖身的,如若行那快活之事,奴家叫掌柜的给您安排吧。”徐七七见妹妹说,也附和道:“各位爷,众人皆知,奴家姐妹擅长那音律,要说其它的,只怕会扫各位的兴,不若另外叫几人,来给各位爷消消火。” 朱响的火爆脾气又被激了起来,道:“爷又不差你们银子,爷偏选定你们了。” 王还金道:“外间传闻徐氏姐妹心灵相通,我等慕名而来,岂有空手而回之理?” 徐七七媚笑着,将手中一杯酒喂到王还金嘴里,嗔道:“我们姐妹可是心有灵犀的,妹妹她心里想弹哪个曲子,我这姐姐不用问便也知道。要不,我们姐妹再给各位爷弹个在齐王府里众位没有听过的,叫这两位姑娘给伴舞,跳个我们家乡的特色舞蹈,保证让各位爷开心。” 欲火上头,纵是天下神仙的曲子也没了兴趣,秦万千道:“爷都是武人,那些劳什子曲子可没闲情来听。” 徐真真冷着脸,道:“各位爷有各位爷的爱好,但奴家姐妹也有奴家姐妹的原则,要说这吹拉弹唱任凭各位点,但若那男女之事,奴家姐妹是决计不敢坏了自己的原则的。” 朱响未待徐真真说完,便要强行解开徐真真衣衫,口中道:“爷只点你这个身子。”徐真真拼命不从,但哪里抵得住?嚓的一声,徐真真的衣衫便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的亵衣和肌肤来,徐真真身上的肌肤与脸上的肌肤一般白,白得耀眼。酥胸半露,更激起了朱响的情欲,动作更大。 徐七七便想来拉,但王还金哪里准?王还金双手把徐七七抱在怀里,徐七七动弹不得,徐七七忙道:“爷,这里这么多人,使不得呀。” 闻言,朱响便抱起朱真真往后面的卧房而去,朱真真死命的挣扎,一个弱女子哪里挣得过一身横力的朱响?朱真真刚开口大喊大叫,“来人.....”后面的字还没叫出来,只见朱响只手将朱真真抱在怀里,只手捂住好的嘴,樱桃小嘴被朱响捂着出声不得。 那边徐七七连忙大声道:“爷,我妹妹性子刚烈,切不可用强,只怕会出大事呀。”说完,又连忙对王还金道:“爷,你们是来寻快活的 ,如果弄出其它事来,岂不是扫兴?” 王还金半眯着眼睛瞧着朱七七的胸,道:“不让我们快活,就是扫兴。叫你妹妹快从了,我也还想着与你快活去。” 那边徐真真身子不能动,嘴不能言,但脚还可以动,一顿乱踢,有一脚正踢中朱响男人的那要害处,力道也不小,其它地方朱响有如铜筋铁骨,可那地方却是软弱着,朱响负痛,朱响心里怒气更盛,双手更加用力,双腿又想去夹住朱真真的双脚,便只夹住一只脚,还想去夹另外一只脚时,腿刚一松开,夹着的这只脚又松了。 薜思永、王还金、秦万千看到这样子,顿时哈哈大笑。朱响在三人丢丑,更是恼羞成怒,双手将徐真真重重往外一甩,徐真真身体直飞出去,后脑勺正撞在屋内案己尖角处,只听得闷哼一声,顿时倒在地上不起,后脑勺处流出血来。 徐七七姐妹情深,尖叫一声,王还金下意识松开手,徐七七扑到徐真真身边,喊道:“妹妹,妹妹......”但哪里有答应?可怜东京八艳之一的徐真真,竟香消玉殒,世间便再无徐真真,传说中徐氏姐妹心灵相应再也没人知道了。 朱响顿时也呆住了,朱响将朱真真当作与他对敌的高手对待了,又是盛怒之下,这一甩力度可想而知。 薜思永、秦万千也是一怔,另外那两个姑娘尖叫着跑了出去。薜思永马上醒过神来,走到徐真真身边,俯下身来,一探鼻息,哪里还有?薜思永站起身来,道:“朱兄弟,不好,出人命了。” 朱响心里没了主意,应道:“这可如何是好?”徐七七霍地站起扑向朱响,双手朝朱响一顿乱打,嚎道:“还我妹妹命来,还我妹妹命来......” 薜思永对朱响说道:“三十六计,走为上。”但徐七七死劲拉着朱响不让走,朱响哪敢再用强? 第29章 万花阁中有细作 此时,门外己涌进一人,是那万花阁里的护院之类的,紧接着便见那掌柜气喘吁吁带着一个店伙又来了,掌柜见此情景,怨道:“小的便知道会出事,特意安排人在外侯着,却还是出事了?如今如何是好呀?”边说边去查看徐真真的情况。 薜思永有心护着朱响,便道:“掌柜的,你该如何处理就如何处理,我等都是敢作敢当的大丈夫,我等先走,有事,便来齐王处找我等便是。”说完 ,向朱响使个眼色,朱响会意,道:“此事乃朱某所为,朱某自会一力承担,也不会让掌柜的为难。”说完,朱响从怀里掏出几锭银子,往掌柜递去。 掌柜见徐真真没了气息,站起身来,道:“大爷,人命关天拉,可不是银子的事了呀。先别走,还是报官,让官府来处理吧。” 朱响仗着有齐王撑腰,报官自也不怕,无非是赔些钱而已,便道:“报官便报官。”薜思永见朱响毫不在乎,不禁急道:“报官繁琐着呢,不若多给些银两,将这真真姑娘后事办理了,再多给些银两给七七姑娘,赎了身,嫁个好人家不是更好吗?” 朱七七哀嚎道:“谁要你的银子了?一命抵一命便是。” 正争论间,一个店伙慌慌张张跑来,叫道:“掌柜的,不好了,不好了......”掌柜的本就焦头烂额,见店伙又来添乱,喝道:“又怎么了?” 店伙缓口气,道:“掌柜的,禁军将我们万花阁围了,说是我们这有辽国的细作。” 掌柜的一听,奇道:“禁军?把我们这围了?我们这有辽国细作?”信息量太大,掌柜的还从没见过如此动静。 店伙答道:“正是。”掌柜的恼火地道:“你们在这守着,我这便出去瞧瞧。” 掌柜走出一看,只见自己店周围被禁军团团围住,王公子王伸与史怀严正与带头的将领在说着什么,掌柜明白了,原来是王伸恼羞成怒,谎报情况,准备公报私仇。掌柜连忙走上前去,向带头的禁军将领打躬,低声说道:“将军,小店大老板乃太祖结义兄弟刘守忠,如今解州刺史,大人您也必定认识。” 听到刘守忠的名字,领头的将领也听过,只不过那是太祖的旧人了,领头的将领稍一迟疑,那王伸厉声道:“安虞侯,休听掌柜胡言。掌柜的,快将那辽国细作交出来,否则连你一同治罪。” 领兵的正是殿前司班直虞侯安在岭,这安在岭与王继恩是同乡,靠着王继恩才有今天这个虞侯,主要也是负责京城内城守卫之责,故王伸说有辽国细作,便不问真假,领兵便来。王伸还嫌不够,沿途便大声称去抓辽国细作,引得好事之人纷纷而来,顿时将这万花阁前的大街堵得水泄不通。 但在万花阁后台老板是那刘守忠,也是一方大员,又是禁军中人,便不好强着来。安在岭大声道:“掌柜的,那辽国细作在哪?快带在本将去。” 掌柜知道王伸是说那薜思永等人,但他哭丧着脸道:“将军,小人真不知道到底谁是那细作呀?”王伸道:“你不知道?本公子可是亲眼见到的。” 万花阁里的客人听说被围了,不知情况,就有客人想往外跑,却被禁军挡住,安在岭大声道:“任何人不得出入。无关人等乖乖待在房里,否则,一律以细作论处。”那些客人又只好退回店里,回到自己房间里。 掌柜的还想辩解,王伸、史怀严早己等不及,领头便往以万花阁而去,如今有禁军撑腰,他王伸还会怕谁呢? 万花阁里有辽国细作?薜思永心里一动,道:“各位兄弟,这店里既然有辽国细作,我等将之擒获,也是大功一件,正好可弥补这过。店伙,这细作在哪?” 徐真真只是扭住朱响不放,朱响正无计可施,闻言附和道:“正是。细作在哪,快快带我等去捉拿。” 那店伙也是一头雾水,道:“谁知道细作在哪呀?” 王还金与秦万千便想到房外看情况,掌柜有交待,店伙想拦住二人,但哪拦得住?王还金与秦万千看到王伸与史怀严带着一队禁军而来,便马上明白,这王伸假借辽国细作之名,报仇来了。连忙回到房间,道:“薜兄,不好,是那王公子。”薜思永听说,倒不惊慌,自己几人可是齐王客人,不是辽国细作,有什么好担心的?便静待禁军前来。 王伸、史怀严带着十余名禁军冲到薜朱四人房间门口,王伸指着薜思永等四人道:“这五人......这几人就是辽国细作。”说完,却发现只有四人,王伸把谭芳香也当作是薜思永的一伙的了。 王伸又看到躺在地上的徐真真,厉声道:“这些细作竟然如此大胆,还敢行凶杀人,只怕不是善与之辈,格杀勿论。”王伸不是禁军之人,口气大得很,他觉得最好把薜思永等人都杀了,到时就死无对证,不是辽国细作也是细作了。王伸说完,却立刻躲到后面去,生怕又被秦万千抓在手里。 房间里本来不宽,薜思永等人在里面,刚刚好,如果再加几人便有些挤了,史怀严让手手下的禁军冲进屋内拿人,薜思永守在门口,说道:“各位官差,我等不是辽国细作,乃当今齐王请来的客人,与这位公子、官爷只是因为有些误会......。” 王伸不待薜思永说完,立即打断他的话:“本公子本是来这万花阁玩的,不承想便听到这几人在房间商量怎样在京城杀人放火扰乱秩序,见到史将军还打听禁军部署,这不,已经杀了人就可以证明。史将军,我说的可是真的。” 史怀严大声道:“正是,还不拿下,如有反抗,杀无赦。”一名禁军挥刀向薜思永砍来,薜思永并不还手,只是轻轻避过,大声道: “我等确实是齐王的客人,不信,差人到齐王一问便知。” 王伸与史怀严喊道:“居然还敢抵抗,杀了他们。”门口不宽,外间的回廊也不宽,禁军虽人数众多,却不能一拥而上,门口又有薜思永守着,禁军冲不进来。 在万花阁外面,安在岭正指挥着,又有几人纵马而来,走到前来,正是皇城司的焦广平、白依清等人,焦广平大声道:“我乃皇城司指挥使焦广平,这里是谁在负责。” 皇城司指挥使可是直接由皇帝任命,在禁军中又似乎高出一等,王继恩虽挂着皇城司的总首领,却是不管事的,直接负责的可是赵光义的舅哥李继隆,李继隆等人并不向王继恩报告,都是直接向皇帝报告的,安在岭作为王继恩的亲信,自然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便道:“原来是焦将军,我是班直虞侯安在岭,本次行动的指挥。” 焦广平、白依清纵马来到安在岭身旁,又向安在岭介绍道:“这位是皇城司白依清。”安在岭并不认识白依清,又没有完全听清楚,见白依清年纪轻轻,并没有放在心上。焦广平接道:“安虞侯,你也知道,这辽国细作的事,正是皇城司职责所在,只是刚组建不久,人员尚未到位,但听得万花阁居然发现辽国细作,便与白兄弟赶来,我也差人向负责皇城司的国舅爷报告了。现在有劳安虞侯了。” 安在岭听得李继隆要来,头有点大,他对王伸还不了解,王伸对乱安罪名,公报私仇可是轻车熟路,但愿此次不是,口中应付道:“辽国几名细作,哪里还劳烦国舅爷大驾,我事毕向国舅爷报告便是。” 焦广平道:“不然,这辽国谍报之事本是皇城司职责,何况这还是这一起辽国细作案,只怕国舅爷会亲自来。” 安在岭按捺住心中不安,道:“最好,有国舅爷坐阵,本将听命从事便是。” 焦广平便问安在岭具体情况,安在岭便将情况讲出来:“宫苑使王公公的义子王伸与禁军指挥使史怀严向我报告,在这万花阁听得几名辽国细作在这密议窃取我大宋机密,试图制造大乱。我听得这辽国细作,这还了得,便领兵前来捉拿。” 闻言,白依清笑道:“这辽国细作在这万花阁密议,还能被人听到?这细作还能做?”焦广平也是觉得不可思议。 安在岭讪讪道:“王公公可是领着皇城司事,焦亲从官说了,这辽国谍报之事乃皇城司之职责,王公子虽不是皇城司之人,自然听得王公公说过,便对这这辽国谍报之事上心些。这可也是一心为国呀。” 焦广平不想在这上啰嗦,便问道:“细作可己捉拿?” 安在岭道:“焦将军、白将军莫急,我正差人跟着王公子进去拿人,纵使辽国细作武艺高强,也决计逃脱不出我手。” 焦广平道:“正是,安虞侯,你在此指挥,待我与白兄弟进去一看究竟。” 安在岭道:“待我与两位一同进去。”安在岭便向身边的副职交待几句,就是说不许放走任何一人离开。 店内每个房间早有禁军守着,闲杂人等都不准在回廊里随意走动,店里的掌柜及店伙被几名禁军守在大厅内。三人只听得王伸在大呼小叫,走到近前一看,薜思永与秦万千守着门,左推右挡,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禁军碍于场地有限,即使人多,一时也进去不得,正有几名禁军正准备破窗而入。 王伸见安在岭前来,忙道:“安虞侯,来得正好,这几名细作有几分棘手,快调弓箭手,射死他们。” 安在岭忙将王伸介绍给焦广平与白依清,王伸听得焦、白二人是皇城司的人,大喜道:“一并将这辽国细作拿下,待我向我义父向二位请功便是。” 薜思永见另外有人来,又大声叫道:“我等不是辽国细作,乃是齐王客人,只是在此玩乐。” 听到齐王的客人几字,白依清走上前去,看到薜思永与秦万千,又向房内看去,看到王还金与朱响,果然是当日里见过的几人。心里暗道:“齐王请来的江湖高手变成了辽国细作,这倒好了。”但他表面自然不会流露出来认识几人的表情。便叫众人住手,假意问道:“你等说是齐王的客人,可有凭证?“ 薜思永说道:“本都有请贴,只是到齐王府后,便归还了,请贴还在齐王府的。再说是真是假,派人到齐王处一问便知。” 王伸见白依清要揭穿自己的谎言,一把拉住白依清往后拖,怒道:“你是什么人,还轮得你来指手画脚?” 白依清却不动怒,道:“外敌谍报本就是皇城司之职责,何况这是关京城安危与皇亲国戚之声誉,皇城司自然有权处之。” 焦广平也说道:“王公子,既然这些人说是齐王之客人,何不证实一下,万一是齐王客人,我等也是得罪不起齐王呀。” 王伸只得悻悻松手,焦广平向安在岭说道:“安虞侯派人去向齐王禀报还是我派人去?”安在岭这下着急了,如果真是齐王的客人,不是辽国细作,得罪了齐王,可不是小事。忙道:“我这就派人去。” 这时,徐七七嘶叫道:“这四人就是辽国细作,我姐妹不慎听到他们的计划,便将我妹妹致于死地了,如果不是王公子来得早,奴家也只怕死于非命了。”徐七七知道朱响几人真是齐王的客人,如果没有非常举措,只怕自己妹妹便是白死了,想到这,便想着借这个机会为妹妹报仇。 朱响听徐七七如此一说,恼怒地一把想推开徐七七,但这一推却不敢再用力,自然推不开,徐七七又叫道:“又想杀人灭口了,快救救我呀。” 薜思永回头劝徐七七道:“姑娘,令妹之死,你心情悲痛可以理解,只是人死不能复生,朱兄弟自会多给些银两,如果姑娘你有什么要求也尽可向朱兄弟提便是。但这辽国细作、通敌之事可非同小可,不能乱说呀。” 徐七七哭得雨打梨花,我见犹怜,仍是恨恨道:“你们四人就是辽国细作,还想用银两堵住奴家的嘴?作梦。” 王伸双手叉腰,道:“看看,这几人抵赖不了,这万花阁的姑娘都知道这四人是辽国细作。” 第30章 万花凋谢 白依清冷眼看着这一切,他不明白王伸为何死要指定薜思永等四人为细作,难道其中有什么蹊跷?白依清笑问道:“王公子认定你等为辽国细作,可你等偏说齐王的客人,我们到底该信谁呢?” 王伸气急败坏向安在岭和史怀严道:“两位将军,还不将细作拿下,不怕我向义父禀报,义父报与官家,可是通敌罪。” 安在岭到了现在,己知道这其中肯定有假,要是焦广平与白依清未在,自然早按照王伸的要求行事了。安在岭左右为难,一时说不出话来。 白依清不急不徐道:“即是辽国细作,也是跑不掉的了,这几人既然说是齐王的客人,待会齐王来了,是细作还是客人自然见分晓,何必急在一时?”焦广平附和称是,安在岭虽有心助王伸,但也不好反驳。 王伸一掌拍向白依清,道:“哪里的小子,待会禀报义父,看不治你个通敌之罪?”王伸一纨绔公子,岂打得到白依清,白依清见王伸如此无理,脾气再好,心里也是生出几分气来,便说道:“里面的几人听着,王公子说你等是辽国细作,到底怎么回事?” 薜思永见白依清给了自己的申辩的机会,心里对这个少年倒有几分好感,便准备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端出,王伸见阻止不了,将史怀严叫到一边,附耳说了几句,然后从一个兵士手里夺过一张弓,搭起箭,大喊道:“这些辽国细作武艺高强,快快用箭。”说完,便一箭射去,这一箭哪虽没有准头与力度,但是距离近,几人也只好躲避。 士兵看着安在岭,安在岭内心里自然帮着王伸,虽不敢明令,用眼神示意,那些士兵便纷纷收刀入鞘,拿出弓箭来,张弓搭箭,焦广平与白依清想劝阻,这些士兵哪里肯听他俩的话? 薜思永顾不得向焦白两人说出真相来,见此阵势,将门一关,先躲过这阵箭再说。白依清到现在,已经明白了大概,暗道:“这王伸仗着王继恩的权势,真是无法无天了。今天应该是有场好戏看了,一方是当今皇帝的弟弟,一方是当今皇帝的亲信。” 那些箭不断地从窗棂中射进屋内来,薜王秦朱四人倒不担心,这些箭自然射不中,只是还有那徐七七,四人对朱真真的死自有内疚,如果再让这徐七七死在箭下,怎么也说不过去,朱响拖着徐七七,东躲西躲,有几次差点被箭射中。 王伸虽是花花公子,但心思却是细腻,狠毒,他寻思着,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四人说出真相来,如果事情败露,这谎报谍情罪名可是不轻,即使有王继恩罩着,这么大的事,官家那也不好应付,便有心射死四人,死无对证,到时即使齐王怪罪,总比官家怪罪的好。安排兵士一阵接着一阵射,安在岭明白王伸的心思,便向焦广平与白依清道:“只怕外边还有其他细作,我等外出指挥才行。”便径自走开,焦广平、白依清明知这安在岭与王伸沆瀣一气,却也无可奈何。 薜思永见箭射过不停,不射死几人不罢休之势,边躲边道:“各位兄弟,看样式那王公子非得置我等为死地不可,我等何等英雄,岂能冤死在这,我等先冲出去再说,到时再向齐王禀明,我想齐王定不会怪罪。” 王还金附和道:“正是。”秦万千与朱响应道也是。薜思永便向徐七七道:“姑娘,令妹之死,待他日再向你赔罪便是。” 徐七七从开始的惊吓,到妹妹死后的伤心欲绝,现在又被拖着一下这一下那,那一身白裳早己凌乱不堪,头脑己是晕晕沉沉,哪里还应得话?薜思永、王还金与秦万千各各拿起房内的一张凳子,护住朱响,朱响退到内屋,拿起床上的被子裹住徐七七曼妙的身体,将床掀起,挡在徐七七前面,保证箭射不到徐七七,待把徐七七安排妥当。四人发一声大喊,便拿着凳子往外冲。 外边的王伸等兵士想不到四人会冲出来,顿时慌了阵脚。薜思永四人本就勇猛,如今又有凳子在手,虽说不是自己称手的兵器,但也如虎添翼,外边的回廊又不宽,兵士不能四面攻击,哪里比得起四人的冲击?禁军纷纷后退,王伸口里喊道抓住他们,但脚下跑得飞快,退出了万花阁,看到这,焦广平与白依清不禁好笑。焦广平与白依清并不真正出手帮忙,只是做做样子。 禁军奋力拦截薜思永等四人,四人一时倒也冲不出去。 “起火了,起火了......”,不知谁大叫起来,白依清朝叫声看去,只见一间房门大开,看到里边火势己大。“这里也起火了......耳房起火了”只听得几个地方在叫喊,环视一周,只见起火的地方真有五六处,白依清对焦广平道:“不好,有人趁乱纵火。” 一着火,困在房里的客人、姑娘,顿时乱作一团,顾不得在外守着的禁军,各自打开门就往店外跑,店里的掌柜与店伙连忙哀求守卫的禁军放开自己去救火。多处着火,又是有人故意纵火,火势顿时越来越大,哪里来救得急? 守在店外的安在岭正在着急,看样子,他知道肯定是王伸假传信息,公报私仇,正不知如何收场。见万花阁里涌出那么多人,外边的禁军又不敢伤及无辜,乱作一团。 安在岭心里正矛盾,有兵士向他报告,说里边起火了,那四个被王伸称作辽国细作的拿着凳子当兵器正要冲出来了。 王伸似是知道里边着火,并不关心火势,向安在岭说道:“不要管它什么火,那四个辽国细作可不能让他们跑了。” 安在岭对王伸的话不置可否,他正愁着这事如何收场,听说里面起火,心里不禁喜道,正是天助我也,这四人捉又捉不得,放又不放不得,这把火烧得正好,就让这四人趁乱跑了,是不是辽国细作谁也不知道了。 听说着火了,薜思永暗道不好,大声道:“王兄、朱兄、秦兄,你们三人冲出去,待我去将那徐姑娘救出来。” 闻言,朱响大声道:“薜兄,你先走,我去救那姑娘出来。”说完,朱响便折返回房去救徐七七。薜思永道:“好,你快去。我等四人既然同来,便也一同出去,我三人便在此等你。” 白依清心里道:“这几人倒也还算个英雄好汉。危急之时,还记得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也还懂得共患难。这样的人应该为朝廷所用。” 那些兵士见火势越来越大,哪里还顾得上四人,便急着自己先跑出去再说。焦广平与白依清跟着退出了万花阁。 这万花阁处在街道之中,四处都是房子,如果火势漫延开去,只怕会烧掉半条街,周边店铺的人纷纷拿着水桶,水盆,来救火。白依清忙对焦广平与安在岭说道:“两位大人,得安排人员救火才行,如果漫延开去,后果不堪设想,我等在现场,如果不去救火,只怕脱不了干系?” 王伸道:“这火又不是我等放的,干我等何事?那辽国细作要紧。” 白依清忽然想起,王伸向史怀严交头接耳过,心里便有了几分怀疑,冷笑道:“这火到底是失火引起,还是有人故意纵火还不得而知?王公子怎么知道是人为的呢?咦,刚才与你在一起的那人呢?” 王伸语促,道:“肯定是那四个细作故意纵的火。” 安在岭正好想让薜思永四人趁乱走掉,道:“正是。这火势如果我等不帮忙,只怕会殃及太多。”便指挥一大半人员帮忙去救火,只安排一小部分人员围住店的四周。 王伸还想说什么,安在岭用眼神制止了王伸。 这下好看了,救火的,在里面玩乐的,人混杂在一起,进进出出,乱成一团,有从门口进去救火的,有从四周窗户爬进去救火的,还有从窗户里逃命的,这下为薜思永四人的逃脱提供了方便。 白依清想知道薜思永等四人到底有没出来,便盯着门口,忽然,他发现两个熟悉的身影,朦胧中,似是那李保吉与他那护卫廖全。对李保吉,白依清可是印象很深,这或许是两个年纪相仿,心智相似的一种心灵感应吧。 白依清奇道:“这李保吉为何在此?”便暗暗地拉了一下焦广平,示意焦广平,焦广平顿时看到了李保吉,用眼神与白依清进行了交流,意思也是对李保吉在这个地方出现有些奇怪。 白依清第一次到汴梁城高档的酒楼,就是焦广平请的,偏偏遇到了李保吉,今天又在这万花阁遇到李保吉,难道是李保吉从西北到京城,难道对这些美酒美色流连忘返了?只怕没这么简单? 朱响一手将徐七七扛在肩上,与薜思永三人会合。薜思永是四人里拿主意的人,朱响、王还金、秦万千三人看着薜思永。薜思永明白三人的期待,便道:“如果我等四人偷偷走了,只怕便会被那王伸利用,我等都是江湖中有名的人物,又何况真下是齐王请我等来的,虽然朱兄弟失手杀了那徐真真,但与那辽国细作的罪名比起来,可是相差万里。我等便光明正大的从大门走出去便是,纵使被那乱箭射死,也强过辽国细作这污名。” 朱王秦三人应道:“全听薜兄的。” 薜思永又道:“我见后来那年轻人不是与那王伸一伙的,应该也会给我等说话的机会。外面又有那么多人,我想,那王伸也不至于太敢得罪齐王。”朱王秦三人点头称是,四人便带着徐七七在忙乱的人群中走出万花阁的大门。 待薜思永四人冲到万花阁外,出乎安在岭的意外,安在岭本想让四人乘乱逃脱,两边都不得罪,可这四人竟然不识抬举,还带着那徐七七,安在岭心里一时不知如何处理。 王伸见四人冲了出来,便要兵士射箭,那些士兵见这么多人慌作一团,一射箭,肯定便会伤及无辜,哪里敢射?王伸恼怒,大喝道:“捉拿辽国细作,无关人等让开。”说完,便从一士兵手里抢过一把刀,挥舞着刀想把面前的人赶开,其他人只好让出一条路来,安在岭心里一横,便指挥士兵向薜思永四人冲去,那些士兵将薜思永五人团团围住。不待薜思永等人再开口解释,齐齐攻向他们。 到了外面空旷之处,又没有乱箭之忧,薜思永等人顿时可以的挥他们的优势,忙乱中,王还金夺过一士兵的枪,扔向朱响,朱响单手抱着徐七七,单手接住枪,薜思永、秦万千、也各自夺了一杆枪,有了得心应手的兵器,四人如虎添翼,以四敌百,那些士兵竟然近身不得,但四人也不敢太过于放肆,生怕伤了人不好说话。 围观的人见薜思永等人竟然如此神勇,倒有不少喝彩声,这时,场外一个人大声喊道:“大宋的士兵竟然是这样,难怪幽云十六州收不回呀。” 白依清闻言看去,却是与薜思永一起被齐王邀请来的袁群、段守正。话音刚落,又有声音响起:“正是,看来齐王请我等来当禁军教练,必要得很呀。”白依清又看到了申文敏、张冲、新元极三人。这些人不愧为高手,在嘈杂的环境中,声音清晰,中气十足。 听到有人帮忙来了,薜思永四人越战越勇,朱响大喝道:“既然这些人不认识我等英雄,我等今天便在这京城扬名,也让大家知道我等是谁。” 薜思永、秦万千、王还金三人大声叫好,朱响虽单手拿枪,却勇猛不己,枪连刺带拨,扫出一条路,薜思永知道朱响的心意,是想将徐七七传给他人,一则抱着一个人,毕竟不方便,二则很容易伤了徐真真。 朱响虽脾气暴躁,但误杀了徐真真,心里内疚得很,便有心护得徐七七周全。薜思永四人齐向申文敏等人地方冲去。 第31章 廿英雄 袁群、段守正、申文敏、张冲、新元极也会合到一块,薜思永四人左冲右突,那些士兵也奈何不得四人。王伸也发现了朱响的意图,对不知何时回到王伸身边的史怀严低声吩咐,史怀严听得王伸指示,带着几人围了上去,这几人也全是使枪,枪不向薜思永等人刺去,反而专攻向朱响怀里的徐七七,这下,朱响慌了神,几次差点被枪刺中,为了保护徐七七,朱响身边反而中了几枪,好在伤不深,都是皮外伤。 朱响气得七窍生烟,哇哇叫道:“大宋的士兵都是这样孬种吗?对一个弱女子如此,有本事朝男人来呀。” 袁群等人不由得对王伸如此行径大感耻辱,王伸却大声叫道:“对付辽国细作,还讲什么道义?”安在岭虽内心不耻如此行为,但他知道王伸的不择手段。焦广平对白依清道:“这王伸仗着王继恩的权势,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却被这些人看轻了我大宋禁军,岂能让王伸坏了我大宋禁军的名声。”焦广平正想出声,袁群等人义愤填膺,段守正与朱响一般,本就是暴躁脾气,见此情景,从一士兵手中夺过兵器,加入战团,接应朱响等人。袁群等人见段守正如此,便也夺过兵器纷纷加入战团。 这下,九大高手联手,那些士兵哪里还抵挡得住,被冲得七零八落,此时夜色渐深,打着的灯笼都有几个掉落在地上,而万花阁的火势己然控制住,但人群中夹杂着旁观的,救火的,哭叫的,场面顿时乱成一锅粥。朱响大笑道:“看来,还真得让我等好好调教调教这些士兵才行。”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响起:“谁说大宋的禁军需要你等调教?待我来会会你等。”只见一个蒙面人夺过一柄枪,冲了进来,挡在袁群等人面前。那蒙面人在嘈杂的人群中,声音也是十分清晰,自是高手级别,只听得他继续道:“平蜀伐唐定钱越,灭汉毁太原,哪件不是大宋禁军做的?你等凭点本事,就埋没大宋禁军功劳,真是大言不惭。” 袁群喝道:“你是什么人?连真面目都不敢现?” 那蒙面人道:“我曾是大宋禁军一员,随着太祖爷南征北战,攻无不胜,战无不克,立功无数,你等又是何人?也配问我姓名?” 看到这蒙面人,白依清等也是一头雾水,此人既曾是禁军,此时为禁军荣誉出头,又为何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呢?焦广平也是从禁军中成为赵光义近侍的,但禁军那么多人,对方又是蒙面,也不知道蒙面人到底是谁。 段守正却是大怒,拿起枪便刺向蒙面人,口中喝道:“我们不配问你姓名,这兵器就配。” 蒙面人乃久经沙场的老手,一避一让,手中枪却未闲着,反刺段守正。两人你来我往,就是几回合下来,不分胜负。薜思永等人正觉得这些禁军不禁打,索然无趣,突然有高手来了,便兴致起来。但也都不好意思帮手,便挡住众禁军,围出一个圈子,任蒙面人与段守正二人在场中争斗。 蒙面人与段守正又是十多回合,蒙面人果然不愧是禁军中的高手,战场经验丰富,而段守正拿手的兵器是斧子,可是没人使用斧子,他只能用枪将就,自然威力打了折,占不到一丝上风。 袁群见此情形,心中暗道:“在齐王府,我与段守正让两个少年逃了,如果此时再在这里输了,脸面何存。”大喝道:“段兄弟,待我来会会他。”说完,便挥刀冲入场中,用刀挡住蒙面人刺来的一枪,袁群本擅长的是刀,正好从禁军中抢过了刀,虽比自己平时使用的刀轻了许多,但也是刀,自然比段守正得心应手多了。 段守正心里也明白袁群的好意,但没有自己拿手的兵器,再战下去,想赢很难,便讪讪退出场中,与其他人挡住其他禁军。 蒙面人与段守正、袁群武艺本在伯仲之间,对段守正只是胜在经验丰富与兵器合手,与袁群再交手,在兵器上占不到优势,两人战了三十回合,打得难分难解,不分胜负。但都是真正的高手,其他观战的人见二人武艺如此之高,都不由得暗自称赞。 安在岭虽为虞侯,武艺层面,肯定比蒙面人与袁群差些,但他此时哪有心情去想这事,见自己带的兵拿不下薜思永、袁群等人,场面又越来乱,愁着如何收场,便向王伸看去。 王伸平时虽胆大包天,肆意妄为惯了,但此时,薜思永方的人越来越多,想捉拿薜思永等人,只怕是没有希望了。如果薜思永等人拿不到自己人手中,到时把谎言揭穿了,只怕也是吃不了兜着走,心里也正着急,哪里还理会得安在岭的眼神。 蒙面人与袁群又战了十来回合,蒙面人之所以不敢以真面目见人,就是担心被人认出,难免就不能全部集中心思,又斗了几回合,倒有点相形见绌,落了下风。王还金见蒙面人胜不了袁群,便嘲笑道:“你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立功无数,也不过尔尔呀。” 蒙面人道:“我个人事小,但大宋禁军的声誉却不是你等污辱得的。”说话一分神,险些被袁群的刀砍中。 听到此话,众人不由得对蒙面人十分钦佩,焦广平大声道:“就是,禁军声誉岂是随便污辱得的,待我来会会。”又向白依清说道:“白兄弟,你且注意观场。”说完,闯入场中。安在岭见焦广平如此,自己作为禁军的一员,又是个小官员,如果任由他人污辱禁军声誉,如何向上司交待,便也顾不得许多,只好硬着头皮冲了进去。 史怀严见安在岭都出手了,便也加入战团。 此时,场外又有一人大喊道:“我虽不是禁军,却看不惯这车轮战。”说完,此人赤手空拳冲了进来。蒙面人见此人来了,叫道:“陆兄弟,你快退下。”白依清借着灯光一看,认出了正是在摔跤场上输给乾道丁的灵宝派弟子陆显德。陆显德显然与蒙面人熟悉,见蒙面人打不过袁群,便有心来帮蒙面人。 白依清见过陆显德的功夫,与袁群等人还是有些差距,何况还是手无寸铁,便喃喃道:“这陆显德勇气倒是可佳,只是太莽撞了。” 本来是薜思永等四人对禁军的,现在这些人人加进来,倒变成了各自捉对争斗起来,蒙面人对袁群,焦广平对薜思永,安在岭对申文敏,史怀严对秦万千,陆显德对张冲。其他禁军以及段守正、新元极、王还金、朱响四人没有各自的对手,与其他禁军倒也默契着停了下来,当起来了观众,看他们争斗。 张冲对陆显德没有兵器,便将手中的兵器扔掉,道:“我也不占你便宜,和你比比拳脚。”张冲擅长的兵器是叉,招式比较灵活,对自己的拳脚功夫也是自信得很。 白依清见此情景,心里感觉到很好笑,再向王伸看去,王伸见场面失去自己的控制,也有几分焦虑起来,神情不安。白依清再向从群中去看自称李保吉的,李保吉和他那随从廖全也在那看热闹,神情中似乎有着一丝不为察觉的轻笑。 四对争斗的人员中,除了焦广平因为是皇帝身边的侍卫,与薜思永一时倒分不出胜负,另外安在岭、史怀严与申文敏、秦万千相距较大,几招下来,己是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了,陆显德虽是灵宝派得意弟子,但那张冲拳脚上的功夫与自己得意的兵器叉上浸淫相当,况且张冲也是与灵宝派葛居渊等人相差无几的人,陆显德自然是落在了下风。 陆显德与蒙面人显是十分熟悉,蒙面人见陆显德下场,更是心神不定,与袁群又争斗多时,败象己露。陆显德虽落在下风,想到在前几日在摔跤场上输给乾道丁的情景,硬是扛着,陆显德使的是本派的风雷掌,风雷掌正如其名,使将出来,气势不凡,风声霍霍。张冲见多识广,便也识得灵宝派的风雷掌,笑道:“你是灵宝派的弟子?来趟什么混水呀?”陆显德不言语,只是全力支撑。 见此情景,观战的段守正、新元极、王还金、朱响四人自是神情得意,尤其是朱响,长出一口闷气,将怀里的徐七七抱扶了扶,大叫道:“刚才谁说大言不惭了呀?拿出点本事来,让爷们看看呀,都是这等本事呀。” 王还金等人大笑附和,蒙面人、安在岭、史怀严等人心里愤怒,却又反驳不得。 此时,一个声音叫道:“我乃大名谭布衣,虽不是禁军,但听我家妹妹说起,王家枪的传人在此,均道谭杨王三家枪法齐名,正好趁这个机会领教领教。王家枪法传人何在?” 声音之中,走出一汉子来,正是应齐王之邀而来,又不辞而别的大名府谭布衣,谭布衣本不想出面,因为即使当日在齐王府里,谭布衣与王还金也是彼此知道对方的存在的,只是时间太短,没来得及交谈多少。 谭芳香古灵精怪,见到哥哥时,只是说王还金要找谭布衣切磋之事,自然隐去了自己在万花阁里的事。还添油加醋说王还金怎么看不起谭家枪法之类的话语,谭布衣听了心里很是不高兴,本不想与王还金等人有什么太多交集,见朱响等人如此,又在妹妹谭芳香的鼓躁之下,便出头而来。 听到此话,王还金大喜,叫道:“甚好,久闻大名谭家枪法,在齐王府,谭兄仓促而去,我还失望着。谭兄来得正是时候,见各位兄弟大显身手,我正手痒着呢。” 谭布衣快步走上前来,手中拿着自己平常经常使用的五虎断门枪,枪用布包着,谭布衣正要将布解开,却看到王还金还是拿着从禁军手里夺来的枪,便知道王还金的枪没有随身带着,赵廷美规定不准带兵器进入齐王府,谭布衣是知道的,但此时王还金没有随身携带自己的兵器,谭布衣有些奇怪,问道:“久闻王氏八宝霸王枪大名,你的枪呢?” 王还金回道:“放客栈里了。” 谭布衣又重新用布将枪缠起,道:“既然你用的不是自己的兵器,我也不占你便宜。”将枪缠好后,大声道:“妹妹,你帮为兄把枪拿着。”谭芳香应声而出,嘻笑着从谭布衣手里接过枪,对王还金道:“让你见识见识我谭家枪法,待会打不过,我帮你向哥哥求情。” 谭布衣正色道:“妹妹,休得放肆。”谭芳香向王还金扮了个鬼脸,走了出去。谭布衣又向旁观的禁军道:“有哪位将枪借我一用?” 禁军见谭布衣是来帮自己的,使枪的禁军都不约而同向谭布衣递过枪来,谭布衣从中随便拿过一杆,掂了掂,感觉也还满意。 谭布衣道:“王氏中,前朝王彦章以八宝霸王枪法曾连败三十六将,何等威风,我等钦佩不己,今日能会一会王家八宝霸王枪法,甚是有幸。” 王还金道:“好说好说。扬名天下三大枪法,谭家枪法与王家枪法还未较量过,今日便在众人见证下,到底是谭家五虎断门枪厉害还是我王氏八宝霸王枪高超。” 谭布衣与其妹妹谭芳香性格有异,较内敛,而王还金却是自信满满,有点咄咄逼人的意味。 谭、王二人按照江湖规矩,摆好架势,枪是长兵器,所需的场地甚多,围观的人也都自觉地又后退了稍许。 王还金一声短啸,长枪一点花,一招黄龙直入,直刺谭布衣咽喉,招式之快,若不是眼尖之人,只怕还未看清招式,已经被枪刺穿了咽喉。王氏八宝霸王枪法本走的是力量、威猛的路子,但经过多年来的改进,在速度上己有很大的改善,现在的王氏八宝霸王枪不仅力量大,而且速度快,从王还金使出的枪法便可知道。 谭布衣暗赞一声,果然不愧是天下闻名的三大枪法的八宝霸王枪。谭布衣不待枪刺近,使出本门枪法中的流星赶月,将王还金的枪拨开,王还金本没打算一枪能刺中谭布衣,不待招式用老,马上变换招式,凤凰点头,枪头点出枪花,让人不知道下一步他的枪会刺向哪里。 第32章 双枪会 谭布衣顺水推舟,不变应万变。两人枪法极快,瞬间己交手几招,枪法变化之快,看得那些禁军眼花缭乱,如果不是光线太暗,只怕会看得众人心惊胆颤,因为二人功力相当,枪法太快,哪怕一人稍微一分神,便会被对方的枪在身上扎出几个大洞来。 谭王二人一时胜负难分,而旁观的段守正、新元极、朱响等人也是大为赞叹,自忖如果换作自己,只怕也占不到任何便宜。 捉对相斗的十人,除了焦广平稍占上风外,蒙面人、陆显德、安在岭、史怀严己是支撑不住,首先是史怀严被秦万千的枪杆打在后背上,秦万千恼怒史怀严仗着王伸的权势压人,手下虽留有余力,但力道之大,史怀严也是承受不住,被打得倒在地上,但好在没有受内伤。 接着是申文敏趁安在岭一个错身,枪托当枪尖,枪尖当枪托,双手迅速移动,握住靠枪尖处,用枪托戳在安在岭腰上,安在岭顿感到腰眼处一阵酸麻,双手一颤,又被申文敏的枪打在兵器上,兵器握不住,哐的一声,兵器掉落在地。 陆显德的风雷掌虽是灵宝派的得意武功,只是他修为有限,面对明显高出自己的张冲时,力不从心,张冲避过陆显德一掌,快速一拳,正打中陆显德右胁下,陆显德负痛,但他皮躁肉厚,倒也没有大碍,但斗下去只会丢大多丑,便默不作声退在一旁,向蒙面人瞧去。 蒙面人对袁群,败象己露,只是久经沙场,对这样的争斗,至少没有性命之忧,于是苦苦支撑着,内心又心神不定,想走,开始讲出大话,这样跑,会影响禁军的名声,斗下去,又打不过,到时被人认出,只怕会连累其他人。但己容不得他想太多,袁群一刀紧似一刀,袁群拳脚不怎样,但在刀法上确实浸淫多年,实乃刀中大家。 袁群右手一刀劈去,同时说道:“我想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人?”他这一刀势大力沉,变化多端,不待刀势用老,斜着划向蒙面人,速度极快,蒙面人手忙脚乱,堪堪避过这一招,但袁群己欺近他身体,左手一抓,蒙面人想躲,但哪里躲得过,顿时将蒙面人的脸巾抓落在手,露出脸来,这不是私自进京的王云吗?他出身禁军,南征北战,从最普通的一员禁军成长为中级将领,如果不是高粱河一战中,急功近利,拥立太祖皇子赵德昭,得罪官家赵光义,说不定还可以成为曹彬、潘美那样的大将。 但袁群并不认识王云,袁群看到王云的真面目,轻笑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大本事,为禁军强自出头,我们可是齐王请来教练你们禁军的。” 王云见面目己露,无心恋战,只希望光线不甚清楚,不让人认出,并不搭理袁群的冷嘲热讽,手中枪不顾门户大开,不要命式的刺向袁群,袁群不想伤人,见此阵势,气得七窍生烟,但也只好退却,王云抢得机会,转身便走。 袁群等人也只是想取胜即可,任凭王云离去。 虽说袁群等人不认识王云,观战的白依清也不认识王云,但现场还是有人认得的,譬如焦广平,焦广平跟在赵光义身边,自然见过王云。焦广平见到王云,一下还未回过神来,不明白王云为什么要蒙面,但马上醒悟过来,王云被贬出京城禁军,没有召见,不得私自进京,蒙面是怕被人认出呀。 焦广平与薜思永对敌,焦广平乃官家贴身侍卫,武艺自然强,而且薜思永兵器不应手,焦广平己是占尽上风。薜思永见其他人都胜了,自己如果败了,脸面上挂不住,仍在奋力抵挡,但斗下去,必败无疑,薜思永心胸豁达,退后几步,道:“禁军中还是藏龙卧虎呀,薜某见识了。”虽说没有直接认输,但间接承认自己输了,焦广平也不得寸进尺,其实焦广平内心还是有点震憾的,齐王此次果然是费了大心思,请的这些人都是高手。 这几对刚分出胜负来,众人都被吸引到谭布衣与王还金的身上去了,王谭二人己相斗几十回合,仍是不分胜负,二人见对方枪法精妙,从对方的枪法中,可以发现对方枪法中的优点,对自己的枪法大有裨益,越斗越兴奋,倒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来了。 大家聚精会神的观看二人枪法时,王伸却是心神不宁,因为争点乐伎的事,闹出这么大的事来,又是辽国细作,又是万花楼失火,又是众人相斗,只怕收不了场了,但他骄纵惯了,便想拍拍屁股开溜。 但就在此时,一队人马快速而来,奔跑之中,阵形却是不乱,显是训练有素。领头之人高大威严,英气逼人,不怒自威,王伸认得,正是当今国舅,皇城司实际首领——李继隆。 见李继隆来了,王伸暗自叫苦不迭,平常里王伸自然听其义父王继恩说起过,王继恩曾对他说过,有几个人是惹不得的,即使是王继恩本人,也是得小心翼翼的,其中就有李继隆,不单单因为是李继隆是国舅,而且李继隆武艺高超,箭法如神,又是统兵有方,在赵光义大败高粱河中,其他禁军都溃不成军,只有李继隆带领的部队,丝毫不乱。 王伸想躲,白依清发现了王伸的意图,便快步走到王伸面前,道:“王公子,国舅李大人正是负责谍报细作的,你快把这辽国细作的事说与他听。” 王伸恼怒异常,狠狠盯向白依清。见李继隆到了,焦广平连忙迎上前去,安在岭、史怀严也连忙过来参见李继隆,李继隆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未待焦广平开口,安在岭抢先道:“禀报国舅爷,王继恩王公公的义子王伸得知这万花阁混入了辽国细作,末将特带人前来捉拿,不曾想,这些人武艺高强,一时竟然捉拿不得,还请国舅爷恕罪。” 李继隆扫视一下全场,看到薜思永等人并排站在那,气势不凡,心里一动,又见谭王二人正斗得难解难分,李继隆也被二人枪法吸引,眼睛看着谭王二人相斗,嘴里问道:“辽国细作?” 焦广平连忙应道:“这些人自称是齐王请来的客人,而王公子一口咬定是辽国细作,我看,其中莫不是有什么内情,而且,这万花阁忽然失火,也奇怪得很。” 李继隆闻言,道:“王公子呢?” 王伸见李继隆点自己的名,只好过来,拱手道:“国舅爷,小可在这。” 李继隆问道:“王公子,这辽国细作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伸又绘声绘色地把薜思永几人在万花阁里密谋的假话说了一遍,最后又说了一句:“国舅爷不信,有万花阁的姑娘作证呢,那姑娘还被他们挟持着呢。”说完,指着朱响手里的朱七七。 李继隆又问道:“就是那些人?” 王伸道:“在万花阁里只有四人,但想不到在外边还有。”说完,王伸又指着正在与谭布衣争斗的王还金道,“此人正是万花阁里的四人之一。” 李继隆听完,皱皱眉,又向焦广平问道:“焦大人,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焦广平便将自己所见所经历的全部说了出来,最后道:“国舅爷,这些人不像是辽国细作,他们自称是齐王请来的,还称是来给禁军作教练的。王公子与他们之间只怕有些误会。” 李继隆心道:“今日到处传闻,齐王从各地请了高手进京,只怕就是这些人。这些人武艺果然高超。”嘴里说道:“是辽国细作还是齐王请来的,请齐王来不就明白了。” 安在岭连忙应道:“己安排人去禀报齐王了,齐王应该快到了。”此时,安在岭己确定王伸在说谎,在李继隆面前,安在岭可不敢有什么其他想法,只想着先从李继隆这过关,王继恩那要怪罪他时,再想办法去应付。 李继隆道:“既如此,不要让这些人走了,待齐王来再说。”便安排人把现场围住,与其他人一样,倒欣赏起谭王二人的枪法争斗来。 王家霸王枪是由上古的矛之用法演化而来,主要是“提、掳、拦、拿、缠、翻、圈、环”八式,而这其中变化万端,如果不懂得其中决窍,即使知道这些招式,也是没用的。王还金无疑得到了王家枪法的真传,将这八式使得炉火纯青。 而谭家的五虎断门枪,光听名字,也是极其霸道的枪法,与王家霸王枪法又有相同之处,但又有明显区别。谭家枪法共有四十八式,如上步插掌、巧女穿梭、怪蟒缠身、巧锁倒托鞭等,这些招式经过谭家几代人的努力,招式己是精益求精。 二人的枪法正是棋逢对手,众人看得甚是过瘾,李继隆暗暗喝彩,心道:“齐王请来的这些人功夫如此之高,如果请这些人来操练禁军,也倒不错,只是这些人都是齐王请来的,齐王在禁军中不是威信大增?” 正想着,又有兵士开道,王爷规格的仪仗来了,李继隆便知道是齐王来了,齐王按照金匮盟约,可是储君,李继隆虽贵为当今国舅,但品级低了不少,忙上前迎接,其他官员更是跟在李继隆后面迎上前去。朱响等人见赵廷美来了,也都上前拜见,只有谭布衣和王还金二人正是难解难分,无瑕分身来见。 王伸此时见齐王到了,知道自己的谎言被戳穿了,哪里还敢待?好汉不吃眼前亏,趁众人见齐王之机,脚底抹油开溜了。史怀严见王伸溜了,便跟在后面混进了人群中。 白依清眼睛盯着王伸,见王伸溜了,本想拦住,但想了想,还是作罢。 齐王在郎山中的贴身护卫下,走下马车来,只见他满面怒容,定睛看了看四周的人,见薜思永等人在场,怒声道:“辽国细作何在?” 安在岭等人哪敢答话,秦万千站出来,回道:“回齐王,是那称王公子的,诬称我等为辽国细作。” 赵廷美闻言更是怒不可遏,喝道:“哪个王公子?快出来。真是不知死活了,竟敢诬称本王请来的客人是辽国细作?” 秦万千等人想去找王伸,哪里来找得着? 待赵廷美弄明白事情的原委经过后,心里的那个气呀,他气的不是他请的客人被误认为辽国细作,气的是薜思永等人已经报出了他的名号,王伸等人居然不把他放在眼里,还要为难薜思永等人。 赵廷美对王继恩内心也是复杂的,他一方面看不起宦官,而且太祖也有明确规定,宦官不能干政,但另一方面,如果不是王继恩按那金匮之盟,扶赵光义坐上龙椅,哪里还他他赵廷美今后的皇帝位子呢? 但今日里,王伸仗着是王继恩的义子,大张旗鼓把自己请来的人当作辽国的细作,眼里哪里还有他这个未来官家? 赵廷美咬牙切齿说道:“一个宦官的义子,竟然谎报军国大事,应以谋反论处,待本王好好向官家上奏,不治他个谋反罪?” 安在岭哪里敢说什么,李继隆缓和一下气氛,道:“今日里有传闻说,齐王请了各地的江湖高手,想向官家推荐作为禁军教练,今日一见,果然个个武艺超群。” 赵廷美也就坡下驴,虽然李继隆职位不高,但毕竟是当今国舅,又是禁军中的后起之秀,便放下脸来,道:“这消息真是传得快呀,本王还未来得及向官家奏报,大家倒都知道了。这样也好,也让官家知道本王为朝廷的一片心意呀。” 李继隆指着还在争斗的谭布衣和王还金,继续说道:“这两人枪法放眼禁军,还真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呀。” 赵廷美对王还金倒是认识,对谭布衣虽说见过一面,却说不出名字,他以询问的眼光看向郎山中,郎山中明白赵廷美的意思,郎山中见过回答道:“当今能与王家枪法齐名的,要不是太原杨氏枪法,要不就是大名谭家枪法,但未听说太原杨家人进京,这二人枪法都是以霸道威猛着称,定是大名谭氏枪法,而看此人年纪,定是大名谭布衣。” 郎山中明知是谭布衣,但在李继隆等人面前,他要故弄玄虚,以显示他的博闻。赵廷美点点头,以示赞许。赵廷美见谭布衣居然不愿依附于己,对谭布衣自然有几分不满,见二人相斗,赵廷美心里只想着王还金能打败谭布衣。 形势的发展,却不如赵廷美所意,王还金与谭布衣虽说在伯仲之间,但王还金开始与禁军己有一番争斗,体力己消耗不少,渐渐地露出败象来,谭布衣一枪紧似一枪,王还金手忙脚乱,几次都是堪堪避过。 第33章 对策 谭布衣见王还金己是不支,便一招拨草寻蛇,拨开王还金的枪,然后紧接着虎啸山林,枪直刺向王还金前胸,王还金勉力挡住谭布衣的那招拨草寻蛇,哪里还挡得开谭布衣的虎啸山林,脚下连忙急退,但谭布衣的枪如影随形,不离王还金的前胸要害。眼见得谭布衣的枪便要刺向王还金的前胸,只听得一声喊,“看箭。” 一支箭迅疾飞来,正射中谭布衣的枪尖上,那箭力度甚大,将谭布衣的枪尖方向竟然撞偏了,也让枪的速度慢了三分。高手相争,差距就那么毫厘之间,王还金趁此机会,手中枪一圈一环,顿时挡开了谭布衣的这一枪。 谭布衣也是大吃一惊,他这一枪虽说没有用尽全力,他没有想要王还金性命的意思,但居然有人用箭将自己的枪射偏,而且正射在枪尖上,这箭术,真是骇人。 王还金虽说避开了这一枪,但也是在他人帮助之下,王还金己是输了。王还金便停下手来,谭布衣也停住枪,王还金道:“久闻谭家枪法精妙,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王某输了。” 谭布衣见王还金先前有点狂,输了,却也坦荡,倒也有敬佩其如此胸怀,便道:“王氏枪法名闻天下,谭某今日幸会,比试之前,谭某便知王兄己消耗不少,今日虽稍胜一招,并非王兄技不如我,他日,有机会再与王氏枪法切磋切磋。” 说完,谭布衣向射箭之处看去,只见一人身着紫色道袍,仙风道骨,正是那上清派的陶宗遇。还有正是那江南第一剑的王神剑。 陶宗遇在众人面前显露了一手箭术,心里暗自得意,面上却不露声色,道:“昨日齐王府见到大名谭氏枪法传人,贫道便有心亲近,只是谭兄急忙离去,贫道正遗憾,今日又同时见到了当今两大枪法,真是大饱眼眼福,刚才见形势紧急,贫道便斗胆射出一箭,还望谭兄、王兄勿怪。” 谭布衣道:“闻上清派陶真人的箭术冠绝天下,今日得见,果然不同凡响,谭某佩服之至。我与王兄也只是切磋而已,哪会怪罪真人呢?” 见到陶宗遇这一箭,赞叹不己的还有李继隆,李继隆可是以箭术闻名禁军之中,在大宋禁军中,李继隆箭术是公认第一,与赵光义近侍张师齐名,虽听说上清派陶宗遇箭术厉害,但从未见过,今日见陶宗遇发出这一箭,李继隆心里不由得又是一惊,心道:“这陶宗遇到京城不久,箭术却是如此厉害,难怪名动京城,齐王是怎么把这些人请动的呀?” 谭布衣说完,走到齐王面前,施礼道:“请齐王恕罪,小人实因家中另有要事,不能侍奉王爷左右,还请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 赵廷美故做大度道:“无妨,本王早就说过,去留随意。”谭布衣见赵廷美如此说,道:“王爷真是大度,谢王爷。”说完,谭布衣便将枪还给一名兵士,带着妹妹谭芳香径自离去。 赵廷美拉着李继隆的手,将陶宗遇、薜思永等人介绍给李继隆,介绍之时神色之中满是自得,李继隆、焦广平、白依清当然只有陪笑的份。朱响抱着徐真真,那个尴尬。 赵廷美对身边的人吩咐道:“今日之事,一定得查清楚,决计不能就此了之,不能让本王请来为朝廷效力的英雄寒心。” 正说话间,一名宫廷内侍打扮之人骑马疾驰而至,见到李继隆,下马走到李继隆身边,附耳说了一番话,待那人说完,李继隆道:“这件事居然惊动了官家,这不,我是皇城司的负责人,出了这等大事,急召我去禀报呢。” 赵廷美道:“本王也正想着明日早朝向官家禀报此事,既是如此,就先劳烦国舅爷将这些英雄本事说与官家听,至于污蔑辽国细作之事,还请国舅爷一定严查。” 李继隆应付称是,对焦广平和白依清道:“你俩跟着我一起进宫去见官家。” 赵光义一个人坐在御书房中,李继隆三人连忙参见。自从涿州城外一别后,白依清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着赵光义,那时候,白依清见到赵光义丝毫没有畏惧感,今日再见到赵光义,他忽然感觉到面前的可是当今的皇帝,是凛然不可侵犯的。 赵光义却面带微笑,向白依清招招手,道:“白卿,你近些来,让朕好好看看你。”白依清连忙走到赵光义身边,赵光义拉着白依清的手,问道:“在这京城的生活还习惯不?想念你爷爷不?可满意皇城司的工作?” 想到爷爷,白依清还真有点想念,但他心智是早熟之人,忙道:“禀报官家,我很习惯这里的生活,可比那涿州热闹多了,而且我知道,可不能只想着天天好玩,我还只盼着早点再打到涿州、幽州去,让我爷爷等幽州、涿州等地老百姓早日回到大宋治下来。” 赵光义大笑道:“看你年纪,还是个少年,真想不到,你还有如此见地,朕像你这般年纪,虽说跟着太祖哥哥,也是纵横沙场的,但绝没有你这般见识。” 李继隆也附和着赞赏道:“英雄出少年呀。” 焦广平和白依清打交道多些,却是真心佩服白依清,道:“白兄弟无论才智、心性,可不是一般人,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定能成为官家和我大宋栋梁之才,官家真是慧眼识珠。” 白依清忙道:“官家和两位大人真是谬赞了。” 赵光义待白依清说完,便问起今日的情况。焦广平与白依清是最先到达现场的,便由焦广平将今日里的情况详细说给赵光义听。 赵光义听完,问道:“果真不是辽国细作?” 焦广平答道:“决计不是。” 赵光义奇道:“朕己得知齐王府里请来了一些江湖人物,只是那王伸为何要声称是辽国细作呢?” 白依清接口道:“官家,据我推测,那王伸应该与齐王请来的人发生了一些冲突,而这些人武艺高强,单凭王伸这点能耐,怎么能奈何?王伸便谎称这些人是辽国细作,以引起重视。” 李继隆接口道:“臣下也曾听说过,王公公义子王伸在外胡作非为的传闻,情况应许是这样的。” 赵光义闻言怒道:“这王伸竟如此大胆,敢拿军国大事当儿戏,那王继恩仗着是官家的内侍,对自己的义子放任不管,怕是得要朕替他好好管管了。” 李继隆不无忧虑地说道:“官家,这王伸的事倒是简单,只是另外还有一句话不知该说与否?” 赵光义道:“这里没有他人,你们都是朕非常亲信之人,尽管说来。” 李继隆道:“那臣就说了,齐王请的这些江湖高手,臣等见识过他们的手段,都是顶级高手级别,这些人已经在京城里闹出了这么大动静,不只官家知道,外边全知道了。只是齐王请这么多江湖高手来做什么呢?难道真如他说的,来给禁军当教练呀?” 赵光义向李继隆看了一眼,心里在想,自己这个妻舅,果然不是一般人才呀,便故意问道:“李卿,你怎么看呢?” 李继隆继续道:“齐王为朝廷招揽人才也是真,但这些人都是他招揽来的,自然对他便会感恩戴德,到时这些人心里只有齐王,只怕不是好事呀?” 白依清心里道,这国舅爷也真是个厉害呀。 赵光义点点头,道:“此话有理,但齐王打着为朝廷招揽人才的招牌,也不能怪罪他,那样就会让其他臣子寒心。” 李继隆想了想,道:“臣倒有个主意,官家对齐王请来的人,可以采取分化瓦解,不能让他们每个人都得到职位,譬如齐王请了十个人,官家只给这十人人五六个职位,让他们自己去争。” 赵光义拍手道:“主意是好,但也得汲取二桃杀三士教训,既要这些人真正为朝廷所用,也不能因为齐王的原因而对这些人有所损害,让我大宋人才流失。” 白依清心里一转,道:“官家,两位大人,我还有个想法,不知正确与否?” 赵光义等三人期待看着白依清,白依清道:“正如国舅爷说的这般,齐王请的这些顶级高手,武功高明得很,少有对手,长此下去,自然别人也会对齐王心生敬佩之意,提高齐王的威望。官家何不安排他人,再请些更高明的人来,这样便可压制住齐王请来的高手了。” 赵光义又是一阵拍掌,道:“白卿这主意高明。只是还有哪些顶级高手未被齐王请来呢?” 李继隆笑道:“我大宋人才济济,比那些人武功高的,肯定多着呢。” 赵光义忽道:“正是,朕想起一个人了,朕与太祖和他还颇有些源源,只是他近年来淡泊名利,神龙见首不见尾,难以寻找。” 李继隆道:“这人会是谁?” 李继隆不知道是什么人,焦广平、白依清更加不知道了。 赵光义并没有说出这个人名字,李继隆等人也不好问,只听赵光义叹了口气,道:“很多年没见他了,朕还真有点想他了,无论如何,也要安排人请他出山来。” 赵光义又在心里想了会,似乎把这事想明白了。过了半晌,见没人说话,焦广平才说道:“官家,臣也还有件事禀报。” 赵光义闻言,道:“说。” 焦广平道:“臣今日里见过那王云。” “王云?”这个名字,赵光义可是记得很清楚,当时兵败高粱河,赵光义带着几个侍卫夜走涿州,正是这王云与那卢亮谋立太祖之子赵德昭。回到京城后,被贬出禁军,充到地方厢军去了的,没有他的旨意,是不准进京的。想到这,赵光义不光心里大为光火,就连屁股上的箭伤都在痛。 “他怎么来了?”赵光义在脑海回忆一下,是不是自己最近下了什么旨意,让王云随着什么队伍来到了京城,但很快否定了,赵光义没有以叛逆之罪惩处王云与卢亮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恩赐了,怎么还会让他俩有出头之日呢? 李继隆道:“会不是枢密院下了什么调兵令?” 赵光义想都没想,道:“朕没有下过旨,谅枢密院也不会瞒着朕调兵。” 焦广平说道:“那王云应该是私自进京,这可是大罪。” 白依清对今日里王云挺身而出的行为很是欣赏,便道:“此人虽是私自进京,倒也是条汉子,如果不是齐王请来的人诋毁禁军,他不会露面,这说明我大宋禁军出来的人将禁军的名誉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白依清。 赵光义厉声道:“未经允许,擅离职守,如造成严重后果,按律当斩。而且,他私自进京,想干什么?莫不是又想串通,行叛逆之事?李卿你等三人是皇城司的人员,正是你等职责,务必查清楚这王云的动向,究竟何为?” 白依清想不到赵光义对一个小小的王云成见如此之深,连忙闭口不言,李继隆附和道:“正是,这王云私自进京到底是何意图?下步怎么办?请官家示下。” 赵光义虽盛怒之下,但思路还是很清晰,说道:“此事不得声张,还得隐密进行,不能打草惊蛇,务必查出真相来。白卿,这事就由你来主导。” 白依清连忙道:“官家,臣只怕担不起这担子呀,我刚来,又不熟悉京城情况,人又不认识,岂不是误了官家大事?” 李继隆和焦广平也对赵光义这决定很是迷惑,赵光义却是胸有成竹,接着道:“不用担心,朕要把你当成朕的一颗奇兵,你有什么难处,暗里尽管向他二人禀报便是,再由他二人明里向朕禀报。由你这些生面孔去侦听事情,自然方便很多。” 白依清忽然想到张文直,便道:“说到生面子,还可以从皇城司新招的人中选出些才艺出众的人。” 焦广平不由得对白依清更是佩服,他连忙说道:“正是,皇恩浩荡,这几日来,不少青年才俊投身禁军,既有草根阶层,又不乏世家子弟,有叫张文直的,箭术等武艺高超,还有当今御史中丞陈演达的公子陈琦,还有石生宝、解干才......” 赵光义脸色缓和下来,道:“朕成立皇城司的初衷就是要让这些谋逆、不轨之人无藏身之处,这件事正可以小试牛刀,如果这事办得好,可以让你们迅速成长,成为皇城司的精英。” 赵光义如此信任白依清,出乎李继隆的意料,李继隆是知道白依清从李慕声刀下救下过赵光义,但一下让白依清担如此重任,李继隆是很担心的。但李继隆一想到自己,不也是这个年纪跟随着自己的父亲征战沙场,为父亲出谋划策吗?一想到这,便也释然了。 赵光义又赐给白依清一面金牌,这金牌可代表着皇帝,见此金牌如见赵光义,对白依清如此看重,李继隆与焦广平还从未见过赵光义对权力如此大方的。 第34章 藏经楼里的秘密 陶宗遇又在大庭广众之下,特别是在齐王、当今国舅爷等人面前露了一手,心里得意着,回到上清观,已经很晚了,但他的心情却是无比的舒畅,脸上却没有显露出来。许宗朝等人己歇息了,他又走过思过堂外边,本想去看看乾道丁,把这些开心的事与乾道丁分享一下,但想一想,又退了回来。 陶宗遇一路走,一路留心观里的情况,直到走到自己的起居室里,确认整个观里都如平常一般时,放下心来。 进了自己起居室,陶宗遇脱下道袍,换上一身夜行衣,戴上蒙面巾,右手拿着个袋子,从窗户翻身出了房间,然后一纵跃上房顶,身形甚是轻盈,果然不愧是上清派的第一高手,不但箭术了得,内力深厚,这份轻功便可傲视天下了。 上清派的踏云步法本是江湖上乘轻功,陶宗遇是上清派中的高手,踏云步法自然不同凡响。 陶宗遇来到上清宫最后一排殿里,这个殿却是依山而建,背靠着山,黑暗中仿佛是嵌入到山体中去,陶宗遇又在房顶上扫视一周,再次确认没有什么异常,翻身下了房,殿上挂着一块匾,写着藏经楼。藏经楼可是上清观的要殿,一般人是不许进去的。黑暗中,陶宗遇从怀里取出一钥匙,摸索着轻轻打开门,闪身而入,然后又掩上门,这一切做下来,毫无声息。 陶宗遇对这里极是熟悉,不用光亮便也知道楼里的情况,他径自走到最后面的一排柜子,翻身跃上柜顶,在一个地方按了一下,一个暗门慢慢打开来,门洞很小,仅能容一个人缩身通过。原来这上面还有个机关,这个机关设置得相当巧妙,设在柜顶,取经书有谁会爬到柜顶去呢? 陶宗遇缩身进去,然后再打亮火折子,里面还有一层门,陶宗遇打开里面的门,原来这后面是个山洞,设计两层门,山洞时的湿气便不会传到经楼里,那么这个山洞便不会被人发现。这上清观都是陶宗遇建的,这个山洞当时他就留意了,明里是把山洞都封了,可实际上,设计暗门,都是他一手操作的,这个山洞的秘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山洞不深,径深不过二丈左右,宽一丈左右,陶宗遇放下手中的袋子,点亮洞里的油灯,洞里赫然有个大笼子,笼子悬在离地三尺的空中,笼子四周又有铁链拴在石壁上,笼子里居然还关着一个人,只见那人蜷缩在笼内,须发皆白,乱七八糟伏在头顶上,额头上和脸上,脸上似乎还有些血迹,双手双脚被四根巨大的铁链拴在石壁上。 那人双目紧闭,对陶宗遇进来懒得睁开眼来,想是习惯了陶宗遇的进出。陶宗遇拿过袋子,从里面拿出来包子和些菜肴来,在那人的哑穴上点了一下,点开了哑穴,说道:“杜道友,饿了吧?几日没来看你了,这可是贫道今日里特意从西城姚小五包子铺买来的,味道可好吃了。” 笼子的人并不搭理陶宗遇,陶宗遇又自言自语道:“少吃点也好,吃得多,拉得也多,我可也是上清派有头有脸的人,别人都要巴结我,讨好我,可我到你这,你的吃喝拉撒可全得我来服侍,我陶宗遇什么时候受过这般气呀?” 陶宗遇似乎知道笼子里的人不会应自己的话一般,继续说道:“我说杜九原呀杜九原,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也不好过呀,你何不早点说出来,早点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晒晒那舒服的阳光,还有那许多的美食呢,想想都是很惬意的事。” 见笼中之人还是不搭言,陶宗遇变了个话题,语气也变得和气下来,道:“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己入了当今齐王幕中,凭我的武功,己得到齐王重用。齐王是谁呀?那可是将来要当皇帝的,他当了皇帝,我可是他的有功之臣,我飞黄腾达是指日可待。” 陶宗遇看了看笼中之人,继续说道:“只要我飞黄腾达了,我怎么又会忘了你?不是说,你们鹤鸣山派没有掌门吗?我可以支持你当掌门。” 见还是没有打动笼子之人,便继续诱惑道:“你不是说鹤鸣山派是道教发源之地,道教祖庭所在,我可以大建宫殿,再发动天下道教弟子全去朝拜,真正体现鹤鸣山道教祖庭地位,将鹤鸣山派与上清派共同发扬光大,甚至将江湖中所有道教派别都归于两派统领之下。” 笼中之人还是无动于衷,陶宗遇不禁有些恼羞成怒,便把包子撕成两半,对着笼子里的杜九原的面,诱惑杜九原。笼子边上焊了个圈子,正好可以摆下一只碗,陶宗遇把包子放到碗里,然后把菜肴也倒在碗里,陶宗遇边倒边又说道:“杜九原呀,我可是尽了同道之谊的,如果不是我隔三差五帮你送吃的,送喝的,只怕你早就辟谷成仙了。如果你就这样的羽化登仙倒是好呀,只可惜了《黄帝阴符经》。不过,《黄帝阴符经》就在你手里遗失了,那你可是鹤鸣山派的罪人,也是整个道教的罪人呀。” 陶宗遇又看了看笼子下边,笼子下边摆放着两张糙纸,糙纸上面还有些便溺之物,陶宗遇又开口说道:“我堂堂上清派第一高手,却要为你这个鹤鸣山的杜九原倒屎倒尿,如果传将开去,我陶宗遇脸面何在呀,上清派在道家派别里还有地位吗?看在这个份上,你也总得告诉我几句吧。” “也是,想想真是滑稽,堂堂上清派,道教大派的大人物,居然还帮我送吃送喝,端屎倒尿,我虽然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过着非人的生活,却也开心。“笼子里的人终于开口说话了,但明显感觉中气不足,声音虚弱。 陶宗遇渴望杜九原能开口说话,便真正听到杜九原说话时,陶宗遇还是有点意外,至少十来天没有听到杜九原开口说话了,陶宗遇心里暗喜,心道,只要你开口说话了,至少表明你这个臭道士有求生欲望了。 陶宗遇不理会杜九原的讽刺,反而讨好地问道:“杜道友,我刚才的提议好不好?只要你答应,我立即去布置。” 杜九原冷笑道:“陶宗遇,你以为我还是三岁小儿吗?” 陶宗遇又故意叹了口气,道:“我可是肺腑之言,你我都是同道中人,都有把道教发扬光大的责任,你瞧瞧,现在那少林寺等佛教大派,隐隐压在我道家之上了,我们道家教派大家应该联手起来,不能光顾着本派一己之私呀。” “哈哈哈,”杜九原大笑起来,可因为身体受伤或者其他原因,根本就笑不出来,笑声跟哭声一般,他勉强止住笑,道:“你不是说上清派可是道教第一大派,你上清派就能代表整个道教吗?再说了,与上清派你争我斗灵宝派,不也是道教大派吗?还有还那龙虎山派,有你们这些道教大派与佛教大派去争就是了,我们鹤鸣山又算是什么?” 陶宗遇强忍心中怒火,道:“想当初贵派的丁九田,也就是你的师兄,纵横江湖,罕有敌手,就连少林寺也不敢撄其锋,大振鹤鸣山派与道教之威,我想想都是令人向往呀。” 杜九原冷哼一声,道:“陶宗遇,三句话又露出你的马脚了吧?你还不是想着我派的心法呀。几个月前我就是被你花言巧语所骗,才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你以为你的假仁假议还能骗到我?我还能告诉你《黄帝阴符经》心法吗?做梦!” 陶宗遇却是面不改色,道:“那是杜道兄你不对了,都说这《黄帝阴符经》深奥无比,没人能参详透,你说你参详了这么久也没参透,这说明少数的智慧和力量还是有限的,又何不让大家共同参详呢?说不定就能参透呢?” 杜九原惨笑道:“一丈天魔掌掌法被你骗去了,你以为还能骗去这《黄帝阴符经》吗?但我告诉你,没有这《黄帝阴符经》的内功心法做中和,练那一丈天魔掌可小心走火入魔。我知道你练了一丈天魔掌,你没感觉到这掌法太过阴狠了吗?还有,你有没有觉得内力运行不畅呢?你可想知道原因?” 陶宗遇心底一颤,他正感觉练了这一丈天魔掌后,总觉得体内有股戾气,但他表面并不露声色,道:“这一丈天魔掌招数果然高深精妙,只是我真觉得有些地方不太明白,莫非要从《黄帝阴符经》里才能找到解决之法?” 杜九原强自忍住疼痛,冷笑道:“不错,我刚才已经告诉你了。如果你没有《黄帝阴符经》心法打基础,强自练一丈天魔掌,有些地方你无法参详透,而且会走火入魔。” 陶宗遇暗吸一口冷气,口中道:“既然这《黄帝阴符经》如此高深,与其大家都拿着没用处,不如说出来,我们共同参详,有不用,不是浪费吗?” 杜九原道:“这《黄帝阴符经》一直以来就在鹤鸣山,就是属于鹤鸣山派的,岂可轻易外传?” 陶宗遇笑道:“照你的说法,那我陶家先人可为道教创立了这么多经文,可不都是造益各道家教派吗?如果照你这般说,你家的就永远是你家的,道家教派还怎么斗得过佛教众派呀?” 杜九原恼火地说道:“我派的就是我派的,连自己派的东西都保不住,还算什么?至于什么佛教众派与我何干?” 陶宗遇刚想说,杜九原恨恨道:“姓陶的,你说再多也没有用了。你休想再从我这骗去一点东西,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你这个人面兽心的道教败类。” 陶宗遇冷笑一声,说道:“可这《黄帝阴符经》也是你偷出来的,如果我把你交给鹤鸣山去,你可是叛徒,应该知道作为叛徒的下场。” 杜九原不禁惨笑道:“你把我交出去,你这满嘴仁义道德,满肚子坏水的伪君子有面目不也露出来了吗?别人眼中上清派的高道原来却是个阴险狠毒的小人,上清派还能容得下你?你还能在江湖中立足吗?” 陶宗遇有点恼羞成怒,恶声道:“姓杜的,如果你听从我的话,我还叫你声道兄,既然你如此不识时务,休怪贫道不讲同道之义了。” 杜九原惨然笑道:“陶宗遇,别再惺惺作态了,我受你的折磨还少吗?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呀,如果我姓杜的吐出《黄帝阴符经》里半个字,九泉之下我不姓杜。” 陶宗遇狞笑道:“那就让你尝尝一丈天魔掌的滋味,告诉你,我没有《黄帝阴符经》心法,我也照样练得出来一丈天魔掌,到时,在江湖中再出一个会一丈天魔掌的陶宗遇。”说完,绕到杜九原身后,点住杜九原的哑穴,然后中指、食指箕张,插向杜九原背上大椎穴,杜九原顿时浑身战栗起来,面目狰狞,浑身巨痛,但被点住哑穴,却又无法出身,这种滋味比死还难受。 半晌,杜九原昏阙过去,陶宗遇方才停止,嘴里嘟哝道:“我就不相信你姓杜的臭道士能顶多久。” 陶宗遇又从地上裹起有便溺、残渣的糙纸,走出地洞来,把两层门洞关严实,这样,地洞的气味、声音也就不会传到外间来了,可见陶宗遇心思之细腻。 陶宗遇熄了火折子,走出藏经楼,在黑暗中锁好,然后向自己房间而去。陶宗遇以为这一切神不知鬼不觉,但当陶宗遇离开后,一个人从藏经楼的屋顶轻轻落下,那份轻功比之陶宗遇又胜了不知多少,那人同样黑巾蒙面,看不出样子。那人绕着藏经楼转了一圈,想找个什么地方可以进去,但窗户全是紧闭的,除了从门口开锁进入外,似乎没有其它入口,那人站在门锁前,待了十几秒,把锁弄坏,破门而入,对他是轻而易的事情,但他想了想,还是放弃了破门而入的想法,然后飞纵而去。 第35章 拉拢 王云和陆显德会和在一起,王云埋怨陆显德道:“兄弟,你为何要去出手呀?” 陆显德道:“表哥,你开始和那人己然了上风,可另外那一人却车轮战你,胜之不武,我当然看不下去。” 王云又懊恼地自己埋怨自己道:“别人污辱禁军,我强出头干吗?我都被贬出禁军了,又干我何事呢?现在面目又被看到,但愿别人不认识才好,如果被人认出,只怕干系大了。” 陆显德道:“表哥,那你赶紧走呀,到时来个死不承认就是了。” 王云叹了口气道:“往哪里走呀?”然后,口气恢复坚决,接道:“大丈夫在世自当轰轰烈烈,青史留名,窝囊地活着,不是我的本性。” 陆显德也附和称是,陆显德道:“表哥,你冒着如此大风险进京,到底是为何?” 王云看了看四周,街上的行人哪会注意到他俩。王云低声道:“我这次进京也是为了齐王请的人这些人,我出手,也是为了挫挫齐王请来的这些人的锐气,只是未能如愿。” 陆显德道:“齐王请的人与你何关呢?” 王云道:“兄弟,我也告诉过你,我为何贬出禁军,就是因为在那高粱河战争中,当今官家不见,我和其他人以为被辽国捉去了或者乱军战死了,便想拥立太祖之子,如果成功了,我便有拥立之功。只是天不佑我呀。” 陆显德道:“这事,表哥你说给我听了,但这事又怎么和齐王扯上来呢?” 王云道:“这事,我也正想说给兄弟你听。这大宋禁军可都是太祖建起来的,江山也是太祖打下来的,当今官家又有什么功劳?太祖没在了,这江山理应传给他的子孙,可如今的官家却因为什么金匮之盟,坐上了这皇帝的位子,而且太祖死得蹊跷,当今官家这位子来得可是有些不明不白,禁军中可有很多人可都是跟着太祖出生入死的,太祖在前面沙场上冲锋陷阵,身先士卒,我等仰慕得很,可如今的官家呢?只知道在后面笼络人员,若论武功,哪里及得上太祖之十一?可他现在硬生生夺了太祖子孙的皇位。又按金匮之盟,当今官家没了,当皇帝的又是齐王,齐王之后才是太祖的子孙,如果齐王的势力大了,这皇位还轮不到太祖的子孙,又谁知道呢?” 陆显德道:“表哥,你说这么多,我只是个灵宝派的弟子,只想着把功夫练好,壮大我派声誉,至于谁当皇帝,我才没想这么多呢” 王云用手拍了一下陆显德,道:“兄弟,你脑瓜子没想这么多,很正常,可是这也干系着你灵宝派呢。” 陆显德挠挠头,道:“这怎么又干系到我灵宝派了?” 王云笑道:“我的兄弟,你们灵宝派不是与上清派争着做道教正宗吗?我听说,现在京城里,上清派可比你灵宝派名气大多,上清派许宗朝收了很多达官显要的子弟当了弟子,听说宰相赵普的女儿也是,如今这上清派的陶宗遇又依附了齐王,而你灵宝派呢?虽说有些弟子也有一定地位,可比得上当今宰相和齐王?” 陆显德一脸懊丧,道:“前些日子,我正因为我派的事,还与上清派的那乾道丁比了一次,可惜输了,如果不是我葛师叔,教训了一顿乾道丁,我灵宝派还真被上清派压了下去了。” 王云道:“就是,如果没有显要势力在后撑着,怎么斗得过别人?” 陆显德若有所悟,道:“那应该怎样呢?” 王云道:“这也正是我要告诉兄弟的,如今,上清派已经有了很多达官显要及齐王撑腰,你灵宝派也得找股势力才行,若要强过当今宰相和齐王这势力,只有当今的官家抑或太祖的后人。当今官家听说对龙虎山的正一教更有好感些,再说,率土之滨,莫非皇土,当然只想人人为他所用才好,自然不会偏向哪一派,那么你们灵宝派能依靠就只有太祖的子孙,当今的皇子了。” 陆显德恍然大悟,道:“表哥言之有理,再者,我听说,我灵宝派也太祖也有着极深的渊源呢。太祖未当皇帝时,曾与我派掌门林居远掌门谈经论道切磋武功,并惺惺相惜,林掌门懂得相面之术,当时就言太祖贵不可言,果然后来太祖当了皇帝,我派还有很多弟子也跟随太祖征战沙场呢。” 王云道:“就是,你们灵宝派不帮太祖还帮谁呢?你们不依附当今皇子——将来的官家,又依附谁呢?” 陆显德叹了口气道:“只是我一个显字辈的弟子,哪里说得上话。” 王云神秘道:“自然还有能说得上话人来找你们掌门和师长的,你只管帮衬着就是了,到时,说不定,你们掌门和师长还会对你另眼相看呢。” 陆显德憨厚地笑了笑。王云很是小心,不想住客栈,陆显德便邀他去灵宝派驻地,王云想了想,便应承下来,二人便朝灵宝派驻地走去,才走几步,便有一少年拦住了,二人定睛一看,只见那少年衣着光鲜,神情带笑,但笑容中却有着一种不可冒犯的样子。那人笑道:“两位让我好找呀。” 王云知道眼前这人肯定不是一般人,警惕地盯着那人。问道:“你是谁?找我们做什么?” 那人开口道:“我有心结交两位,不瞒两位说,我乃西北定难军节度使派来京城的特使李保吉,今日里在万花楼前看到两位的身手,特别是两位的豪气,便有心结交,故冒昧寻找两位。” 陆显德对什么定难军节度使是两眼抹黑,什么也不知道,但王云肯定知道,王云问道:“定难军节度使的人?找我们有什么好事?结交我们?我们有什么值得定难军节度使的人来结交呢?你认识我们?” 王云心想,难道这李保吉认出我了,但是没理由呀,从来没听说过这李保吉这号人呀,于是一连串发问。 李保吉却不着急回答,依旧微笑道:“我不认识你,只是折服于二位的豪气,我最钦佩英雄豪气的人了,在西北,即使听到了英雄豪气的人,我都要上门去结交的,今日里遇到了,便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了。” 李保吉一两句话哪能打消王云的顾虑,王云脸色一寒,道:“你跟踪我们?” 李保吉仍然不急不徐,道:“哪里是跟踪两位,实是有心结交两位。” 陆显德想起和刚才和王云的一番话,心里一急,问道:“你还偷听我们说话?”王云心里也担心李保吉偷听到二人的谈话,但他不会这么直接问出来,此时陆显德既然问了,他也想知道到底李保吉偷听到了没的。 李保吉道:“两位多虑了,我才找到两位,哪里知道两位刚才说了什么。” 王云心里虽有疑问,但想一想,自己与陆显德二人的谈话声音又小,周边也有其他嘈杂声音,谅李保吉也听不清二人说什么。便说道:“你一个西北定难军的特使,结交我等,又有何用?” 李保吉看着王云,眼神中似乎有一种能看穿人内心的力量,饶是王云见多识广,久经沙场,心中也不由得一凛,心道:“这少年是什么人?眼神如此犀利?”只听李保吉说道:“我见你听到他人侮辱大宋禁军,便出头维护禁军声誉,你定是禁军出身,而且在禁军中不是一般人物,至少也是中层以上的禁军将领,但你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想必是现在己不在禁军。如果不在禁军,肯定是因为某件事被逐出了禁军,还有什么样的人既然被逐出禁军了,却为禁军声誉不顾个人得失而出头,此等豪气,我实在是钦佩之至呀。” 王云心中一惊,此人年纪轻轻,眼神犀利,而且心思缜密,实在不是一般人物,如果将来不能为大宋朝廷所用,必定为大宋之心腹大患。即使是夜晚灯光昏暗,李保吉还是看到了王云神色变化,便知道自己说中了,接着说道:“既被逐出禁军,凭你的身手,肯定放到地方厢军去,而根据大宋厢军管理办法,未经许可,厢军不得随意进京,既然你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定是未经允许,擅自进京的。” 听到这,王云的手朝佩刀之处伸去,但落了个空,他忘了,他没带刀,李保吉发现了王云这个举动,摇摇手道:“不必紧张。我是真心结交二位,绝没有恶意。” 王云心里的顾虑一时哪里打消,脸色一冷,道:“你结交我二人有何用意?” 李保吉依然一幅自信,笑意的样子,道:“我定难军为朝廷镇守西北,那正是与辽国接壤之处,正缺乏像你们这般人才,如果你在禁军中不得志,何不去我定难军,照样可以建功立业。” 王云听到这,才明白李保吉的用意,是想让自己效力于定难军,心里一松,晒笑道:“我也曾是堂堂禁军大将,岂能去你那定难军那做个无名小卒?” 李保吉忙道:“既是我邀请你去,自不会怠慢的。” 王云笑道:“我想做你定难军节度使,你可愿意?”听到这,陆显德也跟着笑了起来。 李保吉闻言心里一怒,但随即将怒气压了下去,道:“你们既不愿意,我也不勉强,近日里,我也还在京城,二位来会仙楼便可找到我,若他日,二位有难处时,到西北定难军找我李保吉便是,定不会慢待。” 李保吉是个懂得放长线的人,他知道此时,王云肯定不会去,但王云走投无路时,到时,不是自己求王云,而是王云会去求自己了。 谭布衣谭芳香两兄妹正准备走进一间客栈去,一个人拦住了他俩,此人却是廖全,对外自称为李保吉的贴身侍卫廖全,难怪李继迁只身一人去会王云与陆显德。可谭氏兄妹并不认识廖全。 有李保吉在时,廖全只是个侍卫,基本上不说话。廖全开口道:“我家主人乃西北定难军节度使特使,名叫廖全,我家主人刚才见了谭氏枪法,果然是不同凡响,十分仰慕谭兄,想结识谭兄,特邀谭兄一叙。” “不必客气。”谭布衣看着廖全,不卑不亢地道,“西北定难军节度使特使?那可是有官职之人,我只是一介草民,不敢高攀。”谭布衣心想,连齐王赵廷美我都不巴结,一个远在西北的节度使又算什么呢? 廖全笑道:“我家主人只是仰慕谭兄的枪法与人品,与官职无干。我也是西北望风堂廖家弟子,我望风堂乃西北六堂之首,西北六堂中也不乏顶尖高手,但枪法如此之高的,却是没有的。见到谭兄如此高手,我也仰慕得很。” 谭布衣见廖全搬出西北望风堂这个名号,脸色有些缓和,身边的谭芳香却嘟着嘴巴说道:“西北六堂又是什么?”在谭芳香的心里,好像只有她大名府谭氏是名家,其他的都是不值一提一般,特别是刚才战胜了王氏枪法,谭芳香心里更是得意了。 谭布衣却是谦和之人,忙道:“这是舍妹,不知天高地厚,言语不当之处,还望廖兄见谅。” 廖全见谭芳香瞧不起自己望风堂,心里有些不快,但谭布衣如此说了,又因为李继迁特意要他来招揽谭布衣,依然微笑道:“无妨无妨。” 谭布衣道:“西北望风堂我也听说过,只是我无意仕途,谢谢你家主人看得起我。” 廖全道:“两位反正也是要住店的,我家主人特意在会仙给二位留了上房,我家主人和我也是十分仰慕谭氏枪法,绝无他意。” “会仙楼?”谭芳香对京城好吃好玩的倒是好奇得很,如果不是这样,也绝不会女扮男装去万花阁了,她也自然听起过会仙楼,要论住宿,会仙楼可是最好的了,谭芳香眼睛一转,道:“你家主人真在会仙楼了上房给我们兄妹,仅仅只是为了结识我家哥哥。” 廖全道:“那是自然,绝没有其他想法。” 谭布衣却知道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的道理,拉住谭芳香的手,道:“代我谢谢你家主人的盛情,只是我不习惯无缘无故接受别人的好处。”说完,拉着谭芳香便走。 廖全也不强求,道:“如果谭兄来西北玩,来找我家主人便是。” 第36章 皇城司六杰 李继隆、焦广平、白依清将张文直、陈琦、石生宝、解干才,还有个叫扶长贵的召集起来。皇城司探事三司大本营本设在皇城西北处,但在李继隆的安排下,在城西这还设了个秘密据点,因为这里地处繁华地段,更方便些。还将这个据点命名为轻语轩。 张文直、陈琦、石生宝、解干才、扶长贵本以为是正式加入皇城司禁军,便被带到这个地方,心里正纳闷得很,如今又只有这么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事。 焦广平看着李继隆,李继隆示意焦广平说话,焦广平扫视了一下张文直等五人,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欢迎各位青年才俊加入皇城司,你们几位可是官家钦点的,皇城司可是大宋禁军中的精锐,而你们将加入皇城司的探事三司,更是皇城司中的精锐才能加入,所以,你们是荣幸的。既然探事三司是如此重要,对人员更是要求严,不仅要求有一定学识,还要求武功超群,更重要的是要绝对忠于我大宋朝廷,忠于官家,所以凡背景不清白的,也不能加入。” 一番话,特别说是官家钦点,张文直等几个人顿时热血沸腾起来,当听到要求背景清白时,互看了一眼,好像有人背景不清白一般,张文直心里想,只怕还要瞒住身份只怕瞒不住了。果然,焦广平接着说:“你们的学识、武功都已经有所了解,达到了要求,现在你们还必须当着当今国舅爷将自己的身世背景详细说出来,凡是有所隐瞒的,以军法论处。”这相当于现代的政审一般。 白依清在李继隆和焦广平耳边轻声道:“这些人的真实身份只能由少数几个掌握,太多的人知道,也就没有秘密了。一个人讲述自己真实身世时,其他人还是回避更好些。”李继隆点头称是,要说这心思之细腻,李继隆自叹不如白依清。 李继隆便继续强调道:“我们自己内部之间,也不得去打探其他人的家世,否则严惩不贷。” 几人心里狐疑,但也不敢说什么。 于是,李继隆、焦广平、白依清三人坐在内室,一个一个地听张文直等人介绍自己的身世。首先是陈琦,陈琦的身份继隆、焦广平、白依清是知道的,可是官家身边红人御史大人陈演达的公子,焦广平故意先要陈琦先说,陈琦自然将自己的身份都说了。 待张文直进来,李继隆看了看当时报名的情况,指着张文直的名字道:“张文直?听说你箭法超群,不下于本官,你只是城郊人?” 张文直叹了一口气道:“我本想凭自己的本领挣得一份功名,不愿荫父辈的功劳。但如果此时还隐瞒,倒显得我不够忠诚了,其实,我是官家近侍张师的儿子。” 这一切白依清是知道的,但李继隆与焦广平却吃了一惊,这张文直居然是赵光义身边近侍张师的公子。焦广平恍然大悟一般,道:“难怪当日里我看到这箭法很是熟悉,果然是将门世家呀。” 石生宝与太祖第一大将石守信是远房亲戚,解干才的父辈是个小官,只有扶长贵出身于普通农家,从小便有志向,勤学苦练,武功不错。 出身背景都搞清楚了,都是些可靠之人。又将几人全部召集起来,只见李继隆点点头,示意焦广平说话,焦广平便将探事三司的职责说了一遍,张文直早就听白依清说起过,陈琦等四人还是第一次听说,他们只隐约知道要加入的是皇城司,还不知道皇城司里还分这么几个部门。 焦广平又继续说道:“既然探事三司的人最优秀的,那么,纪律也是最严格的,首先的一条就是保密纪律。我们的身份都是保密的,不得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身份,包括自己的亲人,你们只能讲在皇城司任职,绝对不能讲是在探事三司。将来在工作中,更不能泄露半点机密,违者将以泄露军机罪论处。因此,我们所有的人先签个保密纪律书。” 白依清拿出纪律书,众人看了一下,大意和焦广平说的一样,几人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白依清收好。焦广平朝李继隆点点头,意思是要李继隆做安排了。李继隆说道:“你们或许会奇怪,为什么先将你们几人先请来,就是有一桩重要的事交给你们,让你们练练手,如果做得好,你们将是皇城司探事三司之六杰,将来你们都是领导者。你们有信心吗?” 几个人都是血气方刚之人,初生牛犊不怕虎,齐声应道有信心,李继隆很满意,他仿佛看到这个年纪的自己,李继隆让白依清站起来,说道:“现在我宣布,白依清为本次任务的负责人,你们听从白依清的调遣。” 张文直当然很支持,陈琦曾见过白依清,也听其父说起过,只是不完全知道白依清的底细,此时李继隆宣布为白依清负责,还有些不服气,但不好表露出来。石生宝、解干才、扶长贵看着白依清,看着这个年纪似乎还比自己小些的人,虽有不解,但还是以服从的心态面对。 白依清一想到要自己带领几个人去完成赵光义交待的任务,有点小压力,有点小兴奋,他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赵光义的情景,想起祖父对自己谆谆教导的情景,想起自己的豪情壮志,更多的是自信。 白依清分析到,王云当时想拥立赵德昭,说不定此次进京会去找赵德昭,他又是潘美的亲信,肯定会去找潘美的,白依清安排陈琦、扶长贵盯着赵德昭的行踪,安排石生宝、解干才盯着潘美的行踪。王云是因为王伸的事情带出来的,与王伸有什么关系呢?还有那日,灵宝派的陆显德显是帮忙王云的,这王云与灵宝派又是什么关系呢?白依清、张文直便负责查探王云与王伸、灵宝派之间的关系。 更重要的是,齐王请了这么多江湖高手进京,这与王云又有什么联系呢?到底如何,只有深入调查了解才清楚的了。 灵宝宫,这是灵宝派在京城灵宝派的道坛,灵宝宫的住持却正是那葛居渊,灵宝派里居字辈的不少,但真正在派里能说得上的人不多,葛居渊是不多人里的一个,要不然也不会安排在这当住持,监院是居字辈的任居长。 这个时候,灵宝宫里正热闹着,原来是灵宝派里居字辈的,也是居字辈唯一的女性的慕容金定到了,慕容金定虽出身于灵宝派,但对派里的事务操心不多,主要还是跟着其夫高宠征战沙场,也立下不少功勋,得到了太祖的赏识,是大宋禁军中难得的巾帼英雄,今日里率领几个女弟子,也是其属下到了灵宝宫里。 慕容金定虽说也在京城里,可到灵宝宫里来的次数并不多,又以她目前的地位,葛居渊与任居长自然是高规格迎接她。 丹房里,葛居渊、任居长、慕容金定坐在上首,慕容金定的四名女弟子与陆显德等弟子站立在下首。陆显德心想,“慕容师叔莫非就是王云表哥说的那个能说得上的话的人了?” 陆显德心内一高兴,又看了看慕容金定带来的几个女弟子,这些女弟子个个容貌甚美,皮肤水灵着,可不像摔跤场上的那些女人,皮肤黑黑的。 慕容金定的那些弟子来的次数也很少,也是好奇着,见陆显德等男弟子看着自己,也并不害羞,任由他们看。 葛居渊见到慕容金定到来,从面容上就能看出高兴得很,葛居渊微笑道:“今天是什么风,把师妹吹来了呀?” 慕容金定向葛居渊与任居长行了问候之礼,然后道:“两位师兄见笑了,只是俗事缠身,很久没来灵宝宫问候两位师兄了。看到灵宝宫越来越好,我灵宝派弟子越来越多,我是高兴得很呀。” 葛居渊接道:“我记得师妹上次来,还是灵宝宫建成庆典的时候,转眼都是三年多了,这期间变化很大呀,师妹长年在外征战,难得回到京城,回到京城又是军务在身,轻易离不开,我和你任师兄本应来看你的,只是担心影响你,也未前来。掌门林师兄在总教,隋师弟又在江南,我们几师兄妹难得聚在一起了呀。” 灵宝派居字辈的弟子除了葛居渊外,还有现任掌门林居远,隋居流、任居长、慕容金定。 任居长叹了口气,也道:“师傅在世时,经常说起师妹,说师妹天资最高,将来成就也肯定最高。” 慕容金定笑道:“任师兄这是笑话我了,说起功夫,掌门林师兄与葛师兄一直强过我,虽在军中没有放下功夫,但毕竟军国大事,由不得半点疏忽,功夫己是落下不少了。” 这几人在寒暄不停,陆显德等男弟子与慕容金定带来的女弟子,也一下熟络起来,小声地互相问起对方情况下。 看到这,葛居渊笑道:“只顾我们自己说话了,倒怠慢了这些女师侄了,显德,你带她们去其它地方说话吧。” 陆显德高兴地答应下来,与灵宝宫里的几名显字辈的弟子领着慕容金定的四名女弟子走出了丹房,只留下慕容金定与葛居渊、任居长在丹房里。 待这些弟子走出去了,慕容金定正色道:“不瞒两位师兄,师妹我今天来,一方面是来灵宝宫看看,看看两位师兄,二来却有件重要的事要与两位师兄商量。” 葛居渊与任居长见慕容金定说得如此郑重,忙道:“师妹,有什么事尽管说。” 慕容金定看了两位师兄一眼,道:“我倒听得不甚多,两位师兄应该比我听得多,说我们灵宝派与上清派为争道教第一派,彼此谁也不服谁,尤其是在这京城,天子脚下,更是水火不相容。外间都传闻,都说现在上清派压着我灵宝派一头。” 葛居渊见慕容金定说的是这事,道:“师妹,此事我倒是最清楚的了,以前,我灵宝派与上清派也是有些争斗,师妹你也是听说过的,只是没有如今这么激烈。当初,我灵宝派在京城设立分坛时,他上清派还在我派之后,若论弟子规模,上清派决计不比我派多,只是他上清派在收弟子时,却选择那些非官即富的弟子,所以外间便有误传,说上清派强过我派。” 任居长点点头,道:“葛师兄说的有理。” 葛居渊继续说道:“见我灵宝派在京城建立灵宝宫,上清派便也到京城设立了上清观,最开始的住持是陶宗遇,那时,这陶宗遇便与我派针锋相对,可后来陶宗遇回到了上清派总坛,换了许宗朝任住持时,上清派只是暗地里与我派争,明里两派还算和气。当陶宗遇再到这里,许宗朝便主动让出了住持给陶宗遇,这陶宗遇再来,就如以往那般,总是喜欢处处要压着我派一头,两派矛盾便越来越大了。” 慕容金定道:“我也是听说了,我还听人说,上清派那陶宗遇喜欢往达官贵人那跑,好像既要在派里争权,又要在官场里争权。外间都传闻,他陶宗遇现在是齐王身边的红人。” 葛居渊回道:“前些日子,齐王请了其他门派不少的高手,说是要推荐给当今官家去做禁军教练,你师兄我是没有兴趣去做劳什子官,便推辞了。我见那陶宗遇却甚是在意这官职。” 慕容金定道:“我正是忧虑这一点呀,上清派本就收了不少达官贵人家的弟子,如今又依附齐王,那上清派肯定更是趾高气扬,骑在我灵宝派头上来了。” 任居长也是很忧虑,道:“这怎么办呢?得想个法子才行,不然,这上清派真要将我们压下去了?” 慕容金定道:“我虽处军中,可对师门无时无刻关注着,我正因为此事而来。” 葛居渊欣喜道:“师妹既然来了,想必有什么好主意的?” 慕容金定含首道:“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两位师兄意见如何?” 任居长忙道:“师妹,快快说来听听。” 第16章 江南神剑 三人正说着话,上清派的弟子进来禀报,说外面有人找王神剑。 王神剑纳闷道:“我初到汴梁,谁会找我呢?” 许宗朝道:“莫不是齐王差人来了?” 陶宗遇道:“来了便知。”陶宗遇差弟子将那人引进来。 那人走到客堂,只见他衣服质地做工样子看起来都是上乘,肯定非一般人家,但脸色粗黑,显然是经了不少风霜,肩上却挂着两个奇怪的铃子,一大一小。这人赫然是仲长统,那个被李继迁忽悠来找王神剑的仲长统。 仲长统走入客堂,看了三人,便大大咧咧向王神剑问道:“你是王神剑?” 陶王许三人见仲长统虽然面色粗黑,还是能看出年纪不大,在王神剑面前,丝毫没有怯场,反而有些目空一切的样子,不由得一怔。 王神剑道:“我正是,你是?” 仲长统道:“那好,我是仲长统,崆峒门下,听说你剑术江南第一,特来找你比试的。” 不自量力!听到比试,陶宗遇、王神剑和许宗朝三人大笑起来。好一会儿,许宗朝抑制住笑,道:“我没听错?你来找江南第一剑比试?” 仲长统由三人大笑,待三人笑声停止,冷冷道:“这很好笑吗?” 陶宗遇的眼泪都快笑出来了,道:“你说你是崆峒派的?” 仲长统道:“是。” 许宗朝道:“那倒是同道中人了。听闻崆峒派有八门,你是哪一门?” 仲长统道:“我先入神掌门,习得飞龙门、追魂门功夫,再入奇兵门,习得夺命门等功夫,你说我是哪一门?” 仲长统在西北很有名气,可在京城、江南、中原这一带,知晓其的还太少。听完仲长统的介绍,王神剑还是一脸茫然,他只听说过崆峒派,但想不到崆峒派里还有这么多门派。 陶宗遇却心里有些不相信,仲长统能把崆峒派多门的功夫练成,他是崆峒派什么人?他听说,崆峒派玄空门是除了掌派人外其他人不得修炼的,便问道:“你是飞阳子什么人?” 仲长统如实回答,道:“他是我授业恩师。” 见王神剑一脸茫然,陶宗遇介绍道:“崆峒派也是道家门派之一,地处西北,很少涉足中原与江南,听说武功非常厉害,其有八门,每门均有掌门,设一掌派人,管理八门掌门。” 王神剑听了,对崆峒派有了几分认识,道:“原来这样。” 仲长统道:“不错,我就是崆峒弟子,我最大的追求,就是要和天底下各地武功最高的人比试,扬我崆峒威名。” 陶宗遇道:“你是崆峒派安排你来的?” 仲长统道:“不是,是我自己的想法。” 陶宗遇松了口气,心里想,如果是崆峒派的集体所为,打败了仲长统,得罪了整个崆峒派倒不是桩好事。 仲长统说完,不待他人说话,对王神剑说:“听说王神剑在汴梁,我可是找了你二天。你今天状态如何?” 王神剑心里奇怪,问道:“状态?” 仲长统道:“状态时才能发挥出自己最高的水平,我不愿在别人状态不好时比试,不想被人说趁人之危,胜之不武。” 陶王许三人又是大笑,王神剑笑毕,冷冷道:“好一个胜之不武,好大的口气。我堂堂王神剑,和一个无名小卒比试,传出去,我还有什么脸面在江湖中混?” 仲长统道:“西北武功最强的人我都比试过了,除了那望风堂的廖全,我己与他约在四日后,其他的都被我打败了,在西北,无人不知我仲长统名字。” 仲长统本是不喜言语之人,今天倒是说了不少。 王神剑道:“那只是西北而已,我和你比试,胜了,才是胜之不武。” 仲长统道:“只要我想比试的,不比也得比。”说完,纵身向王神剑跃来,使出罗汉十八手中的招式。 虽然劲力是向王神剑使去,但陶宗遇与许宗朝依然感觉到了掌锋,二人心里不由得赞叹一声,好强的内力。瞬时,在心里改变了对仲长统的看法。 王神剑何许人也,见仲长统袭来,不避不让,待掌锋袭近,右手中指食指一并,向仲长统指去,仲长统仿佛感觉到一柄剑刺来,剑气要刺穿他手掌一般。 仲长统想不到王神剑己达到这般境界,这比他以前遇到的任何一个对手都要强,但他就是逢强愈强,绝不轻言放弃之人。 手掌岂能与剑相碰,仲长统立即变换招式,一招飞猿夺命,避开王神剑的剑气,向王神剑攻来。王神剑见招拆招,以气化剑,仲长统不敢硬碰,一时间倒是处于下风。 陶宗遇见王神剑剑术真的奇高,内心大骇,开始王神剑说自己剑术如何,陶宗遇还有些半信半疑,以为王神剑吹擂而已,现在见王神剑亲自使出来,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参悟透那神功,打通奇经八脉,更胜王神剑一筹。 许宗朝惊叹王神剑,做为江南第一剑,果然是名不虚传,自叹弗如,也惊叹仲长统内力深厚,能与江南第一剑周旋。 这边,王神剑也是大骇,想不到仲长统赤手空拳能在他剑气之下一时半会能立于不败,内心之中,开始瞧不起仲长统的想法,变得倒有几分惺惺相惜。 仲长统见赤手空拳无法硬刚王神剑剑气,抽个空子,跃出几步,道:“我要和你比剑。”说完,从肩上取下法铃。 仲长统一种不服输的劲头,王神剑想起自己年青时遇到高手便想领教一番的样子,同时见仲长统功夫也不错,激起了他的斗志。王神剑道:“看你造诣非浅,又是崆峒派高徒,与你比试,倒也不失身份,便与你切磋切磋。” 陶宗遇许宗朝作为上清派顶尖高手,自然能看出,仲长统与王神剑有些差距,即使陶宗遇,三五招也许还能与王神剑不分伯仲,但时间一长,绝对会伤在王神剑剑下。自是非常期待着两人真正的对决,以期发现二人功夫的不足。 陶宗遇道:“本观后院有练功场,场面宽敞,何不去那?” 王神剑道:“给俩位真人添麻烦了。” 许宗朝笑道:“一个是江南第一剑,一个是精通崆峒多门武功的青年才俊,上清派众人能目睹二人对决,这可是一辈子也难见的,乃上清派之幸也。” 众人来到后院练功场,除了有职事的上清派弟子不敢轻离岗位外,其余的上清观弟子都跟着到了后院,陶许二人也并不禁止,陶宗遇反而交待一个弟子,去将乾道丁叫来。 来到练武场,陶许二人坐在主位,王神剑与仲长统站在场内,上清观的弟子四周将王仲二人围在中间,看热闹的上清观弟子越围越多,还有些香客也被吸引过来。 仲长统见这个热闹场景,愈加兴奋,而王神剑自从练成超高剑术后,还没有与高手比试过,也想试试自己剑术到底有多高明。 仲长统双手拿着法铃,只见两个法铃颜色为黄色,应为黄铜打造,比一般法事用的法铃大上一位,铃壁也是厚上三倍,法铃手柄上的“剑”比一般的法铃略长,似乎有特别的用处,两个法铃也是用黄铜链条连着。仲长统将手中的雌雄法铃互击,雄法铃发出沉闷,但又余味悠长的声音,雌法铃声音清脆,但略显短促。这两种声音混和在一起,众人耳中只觉得嗯嗯做响,一些功力尚浅的人脑海中还有些胀裂的感觉。一个简单的两铃相撞,竟有如此威力。陶许王三人对仲长统的看法又有些改变。 王神剑并没拔剑,问道:“这就是你的兵器?” 仲长统道:“是。” 在场人包括陶许二人,还是第一次见到用法铃做兵器的人,但是他们知道,越是兵器奇怪的,越要小心。 王神剑倒也不托大,把剑拔出来,道:“你是小辈,我便让你三招。”王神剑的剑果然如同他自己所说的,像是一把钝剑一般,毫无显眼之处。 仲长统知道王神剑剑法厉害,便有心抢占先机,见王神剑如此说,更是顺坡下驴,道:“这可是你说的,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仲长统右手一掷,右手的雄法铃带着浑雄的声音向王神剑飞来,来势之快,直击王神剑面门,王神剑不躲不闪,手中剑对准法铃来的方向,采取“格”式,剑由斜下向上斜格法铃,将仲长统的法铃格开。剑铃想碰,又发出一种不同声音,听在耳里,很是刺耳。 仲长统见王神剑格开自己的雄铃,右手一拉,雄铃往回收的同时,左手雌铃掷向王神剑,手法变换之快,连陶宗遇也不得不佩服。雄铃的声音、剑格铃的声音还未消,雌铃的声音又来了,三种声音夹杂在一起,更是刺耳。 仲长统这法铃的声音倒是很扰人心神的,在交手时,兵器上倒是占了上风,声音干扰之下,对手功夫自然打了折扣。 但仲长统今天面对的可是江南第一剑,王神剑并不受铃声的干扰,见雌铃击来,身臂不动,用腕力使剑尖由下向上直挑法铃,正中法铃铃声,这次剑铃相交,并没有发出碰撞的声音,因为王神剑采取的是崩式,剑尖正中法铃,王神剑又用上了剑气,反而将法铃原有的声音削弱了。这一式正是王神剑苦研出来的“崩”剑式。 仲长统见单个法铃都被王神剑化解,瞬即右手握着链子中央,两个法铃一上一下,攻击王神剑上盘和下盘,期待王神剑顾得了上顾不得下,顾得下顾不得上,虽说仲长统不敢奢望能在三招内击败王神剑,但至少能取得些先机。 但王神剑何许人也?他可是功力己臻化境,己达到天师级别的人,岂会因这一招而顾此失彼呢,只见王神剑持剑手外旋成手心向外,剑面竖直由下向上撩击,手法之快,一般人还未看清楚,却己将仲长统的两个法铃挡了出去,这一式是王神剑剑法中“洗”剑式。 仲长统见三招没有奏效,反而更是加快攻势,他的两个法铃上下左右挥动,铃声似是杂乱无章,其则随着招式的变化,铃声也有规律地变化,仲长统的真气贯注在法铃上,发出来的声音扰乱心神的威力更大,四周观看的人员,功力未浅的,己无法忍受,退出了围观。 王神剑却依然神色自若,见招拆招,并不急于反击。 观看的陶宗遇、许宗朝可是宗师级的人物,看到二人的比斗,也是大为叹服,想不到仲长统能将普通的法铃练到这种境界,而且功力远远超出他的年纪;想不到王神剑运剑自如,随心所欲,几次被仲长统的法铃绕在剑上时,眼看会被法铃上的剑柄伤到,都被王神剑有惊无险的避过,看着惊险万分,实则,王神剑可是成竹在胸。 陶宗遇暗道:“如果今天是自己面对仲长统,在他诡异的法铃招法面前,只怕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速胜。” 许宗朝心里却想:“这崆峒派的一个弟子都这么厉害,那些掌门不是更不得了?真是山外有山,自己上清派还与灵宝派在这里争个你长我短,却不知道别人己是胜过上清、灵宝两派许多了。真是惭愧。” 二人出招变招越来越来快,仲长统的法铃神出鬼没,往往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击向王神剑,看到用法铃这样兵器的,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居然能将这种将门兵器练到这个程度的,实属难得。即使强于王神剑,虽说功力、招式均强于仲长统,便仲长统的法铃还是逼着他使出他剑法中的精华,除了己用的格、崩、洗外,抽、带、提、击、刺,点、搅、压、劈、截等十种剑式也一一使出。王神剑气定神闲,创立十三剑式后,他还是第一次使出来,面对仲长统如此高手,又是如此怪异的法铃招式,他想试验自己的剑式到底还有哪些不足的地方,所以也并不急着反击,也是有心在陶、许等上清派中卖弄一下。 但王神剑的心里也是惊讶的,仲长统的功力与招法超出了他的想像,仲长统这样的身手,已经是江湖中宗师级别的了,他想不到远在西北的崆峒派竟有如此高手,而且还只是个普通的弟子,并非掌门、掌派之类的。 仲长统久攻不下,在法铃上贯注的真气越来越多,两个法铃招式也变得更加怪异,往往一招未使老,另一招己变换而出,铃声也响得诡异进来,在大白天听起来,也直让人全身发麻,除了陶许等少数功力深厚的人,能抵抗这声音外,已经有很多人又退了出去,现场观看的人越来越少。 在一旁观看的乾道丁,本就一直在想昨晚的那人到底是谁,一开始还心不在焉地看着仲长统与王神剑的比试,可越看越心惊,他自恃在上清派年轻一代中,己是出类拔粹,一向很是高傲,今天一见到王神剑和仲长统,不由得有些丧气,在他眼中,陶宗遇可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一般,可看到王神剑,陶宗遇的形象坍塌了一般。又看到仲长统,虽比自己大了那么几岁,可自己再练几年,只怕也达不到仲长统这般。 但乾道丁又马上恢复了自信,只要师傅将那道家最高心法练成,到时王神剑也不会是师傅的对手,自己超过仲长统那是轻而易举的了,自己仅仅使出一招,便在与葛居渊的比试中,不落下风,如果学全了,除了自己师傅外,还有谁是自己的对手呢?想到这,便静下心来看二人的比试,他知道陶宗遇叫自己来观看,可是希望自己也能二人的招式中,能发现些什么。 乾道丁见王神剑在仲长统的攻击下仍从容自若,心里想道:“难道昨晚那个挟持自己的人会是王神剑?”但想想不可能,又摇摇头。 此时,王神剑己将仲长统的招式路数全部了解清楚,自己的十三式也全部试了一遍,便有心结束之比试,只见王神剑剑采取“刺”剑式,一剑缓缓向仲长统刺去,这普通的一刺,在王神剑对面的仲长统顿时感觉到有如一座山压来,山峰的前端是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剑。看似普通一剑,其实是贯注了王神剑九成的功力,王神剑力求一剑致胜。 仲长统也立即催动真气,法铃的链条在真气的催送下,软链化成铁棍,两个法铃有如铁棍前头的两个铁锤头,迎向王神剑的剑尖。 化软为硬,化链为棍,这份功力,陶、许二人也能做到,但仲长统只是崆峒派的一名普通弟子,二人心里愈发沉重。他二人听说过崆峒派乃道家武术的源头,但想不到会如此之高。陶宗遇内心更加渴望尽快突破自己的瓶颈。 王神剑的剑正刺中仲长统的雄铃之中,王神剑立即使用“搅”剑式,剑在法铃中不停搅动,只听得“砰”的一声,仲长统的雄法铃炸裂开来,碎片四散飞开,观看的人连忙避开,有一块碎块飞到陶宗遇眼前,陶宗遇一招拈花式,将碎片轻轻捏在手上,别人看似漫不经心的一接,陶宗遇自己却感受到碎片的余力,仿佛一只手拉他的手一般,陶宗遇也连忙用真力稳住。 这一接需要高深的内力,因为这是王神剑与仲长统二人内心相碰撞下击飞的内力,可以说是王仲二人内力之和,如果不是飞行一段距离,力道己减弱,陶宗遇还并不一定能接得住。 在法铃破裂的同时,仲长统感觉一股大力向自己推来,不可阻挡,仲长统连忙收力,如果硬碰,只怕会受伤,仲长统噔噔噔退了好几步,方才稳住。 王神剑并没追击,他只要胜了仲长统即可,他微笑看着仲长统,眼睛中有欣赏之意。这个时候,都能看出,王神剑还是胜过仲长统,但仲长统将破裂法铃链子那端拿在左手上,右手拿住雌铃,又揉身攻上,想利用法铃的短与王神剑相搏,王神剑的剑比法铃长,近身相搏,肯定施展不开。 王神剑见仲长统不知好歹,心里有些恼火,他知道仲长统的用意,又岂让仲长统逼近,也有心让仲长统吃点苦头,好让仲长统知难而退,于是使出“截”剑式,顿时,在面前有如一道剑幕,仲长统一咬牙,强攻进去。 “提”剑式,“带”剑式,当当当声中,王神剑那柄普通的剑在真气的催动下,化作削铁如泥的宝剑,仲长统的法铃链子削成了几段。 仲长统见自己法铃碎成这般,心底更是涌起一股怨气,将雌铃用力一掷,雌铃脱手而出,这一掷,仲长统用尽全身真力,力求一击中敌。王神剑也不敢大意,使出九成功力,“压”剑式,将法铃拨落在地,然后,一招“劈”剑式,剑劈向仲长统,仲长统己使出全力,见剑劈来,大惊,但刚才己使出全力,哪有余力化解? 王神剑也只是想给仲长统一个教训,见仲长统躲闪不及,便改劈为拍,用剑背拍在仲长统后背上,但这一拍也是非同小可,有如泰山压顶,只见仲长统一个踉跄,一口鲜血喷射而出,己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仲长统一脸悲愤,将手中的残余铁链扔到地下,厉声道:“好,好,果然是江南第一剑。今日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我定雪这一剑这耻。”说完,不顾伤势,昂首离去。 众人见到仲长统如此强悍,不禁暗暗为仲长统点赞。陶宗遇忙向王神剑祝贺道:“想不到王兄,剑法精进如斯呀。” 王神剑略有所思,道:“哪里,哪里,想不到,崆峒派一个弟子竟有如此功力呀。” 陶宗遇笑道:“王兄,你这剑法很多招式,本道可是见所未见呀,可有讲究?” 王神剑道:“这只是我自己摸索而来,很多剑式,虽有些说法,但并未有系统的讲究?” 陶宗遇道:“昔有我教吕祖创建天遁剑法,今日王兄之剑法,与那天遁剑法竟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如叫天异剑法,如何?” “天异剑法?”王神剑沉吟片刻,道:“好名字,我这剑法,有十三式,这十三式就叫天异十三式。” “好,好剑法,好名字,好一个十三式。”许宗朝率先叫起好来。 第37章 两派之争 慕容金定又朝门外看了一下,她的那些弟子与陆显德等人去了其他地方,她才道:“那上清派既然依附了齐王,又有很多达官贵人在后撑腰,我派也得找个硬后台才行。” 任居长叹了口气道:“还有谁比齐王这个后台更硬呢?何况,这齐王可是将来要做官家的。” 葛居渊略有沉思,听到齐王将来要做官家的这句话,仿佛悟到了什么,但他没有开口,静待慕容金定说。 慕容金定又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她明知很安全,多年的军旅生涯让她养成小心谨慎的习惯,她才低声道:“我朝是太祖打下来的江山,太祖与我派掌门师兄也曾颇有交情,而且按照金匮之盟约,将来这江山是要传给太祖后人的,我们现在就要辅佐好太祖的后人,有太祖后人、当今的皇子这个后台,也不用忌惮上清派了,何况将来太祖后人当了官家,我派就有辅佐之功,那时,我派自是兴旺发达了。” 任居长听完,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葛居渊也点头称是,慕容金定的想法果然与他想的差不多。 葛居渊沉吟片刻,道:“师妹,这个主意好。太祖后人里,两位皇子都己成年,尤其是二皇子德昭,跟随太祖和当今官家多有历练,在禁军中也颇有威望,按那金匮盟约,将来是要接位的,我灵宝派有此人撑着,他上清派又其奈我何?” 慕容金定称赞道:“师兄所言极是,在禁军中,很多人都是跟着太祖出生入死的,自然而然对太祖的后人便多有几分亲近,这些人对二皇子很是拥护的。” 葛居渊与任居长看着慕容金定,慕容金定道:“太祖在军中威望极高,不少人对太祖仰慕着的,比如宣徽南院使潘美等人。” 任居长高兴之余,却有些担心道:“按那金匮盟约,齐王可是要先接位的,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二皇子呢?” 赵德昭排行老二,前面还个哥哥,可是早夭了,他其实是太祖在世最大的皇子,但以前称呼他为二皇子,这个称呼就延续下来了。 慕容金定道:“如今官家正是年富力强,而齐王与官家又相差没几岁,等到齐王即位时,年纪只怕不小了,皇位不是很快就传到二皇子了吗?” 这里葛、任、慕容三人在房里秘密讨论,外边陆显德等弟子与慕容金定的四个女弟子正打得火热,陆显德等人带着慕容金定的四个女弟子参观灵宝宫。 不知什么时候,白依清打扮成到灵宝宫里香客,一个殿里一个殿里烧香拜神,其实是偷偷查探情况,陆显德等人的言行正落入他的眼里。 白依清装作拜神的样子,跟在陆显德等人后面,陆显德等男弟子刻意逢迎,那些女弟子也不害羞,都是同门弟子,且年纪相差无几,自是嘻嘻哈哈,好不开心。在灵宝宫转了一圈,又走出宫里来,灵宝宫所在地段也是繁华地段,七八个人宫外不远的街上转转。白依清便也跟着出来。 慕容金定这四个女弟子,大师姐叫黄春秀,二师姐叫金花俏,三师姐叫万秋碧,另外一个叫梁月明,男弟子除了陆显德外,还有胡显高、林显望、钟显重,八人便在宫里附近的小吃店里坐下,点些特色吃着。 边吃边聊,正在兴头上,外面听得一阵喧哗,几人从窗户里看去,却发现乾道丁等上清派三名弟子拦着几个人,被拦的几个人香客打扮,似是去灵宝宫里烧香拜神,而乾道丁等人拦住,只听得乾道丁说道:“刚刚我看到你等从上清殿出来,况且你等一向在我上清殿里烧香的,既是我上清派的信众,又岂可三心二意来做其它派别的信众呢?” 乾道丁刚从思过堂里出来,三天三夜在思过堂里闷得快生病了,一出来,便按捺不住,到处溜跶,在观里时曾看到这几个香客,他和几个师兄弟几个出来玩,不承想又在灵宝宫附近遇到了,便跟了过来,出手阻止。 那些人其中一人道:“我们信奉的都是道教的三清大神,这里也有供奉三清神像,自然也得来烧烧香,来拜拜的,我们不知道还分什么上清、灵宝的。” 乾道丁眉毛一扬,道:“你们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们了,那你们就不要去这灵宝宫里,去上清殿里,我请师傅帮你们请个神,求得个好签,保证你们万事大吉。” 但那些香客仍是要去灵宝宫里,而乾道丁等人就是拦着不准去。看到这情景,陆显德等人火冒三丈,陆显德前些子在摔跤声上输给了乾道丁,又受了乾道丁的奚落,本就心里不舒服,如今,乾道丁居然到灵宝宫前来拦香客了,真是欺负到家门口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陆显德等人放下手中小吃,走了出来,陆显德怒声道:“乾道丁,你上清派真是不要脸了,居然到我灵宝派门口来抢人,欺人太甚。” 乾道丁见是陆显德,面带不屑,笑道:“原来是我的手下败将,我还以为是谁呢?” 见乾道丁在这么多同门弟子,特别是这些女弟子面前揭自己的短,陆显德气得脸色发青,道:“谁输给你了,那日只是你是运气好罢了,今日里,欺负到家门口来了,不给你点颜色瞧瞧,我灵宝派将来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呀?” 乾道丁道:“就凭你?我看,还是你们灵宝派的弟子一起来吧?” 这话更是激起了在场灵宝派众弟子的怒火,黄春秀虽是女子,站了出来,指着乾道丁的鼻子,叱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倒想领教领教上清派的功夫到底如何厉害的了。” 乾道丁见黄春秀一介女流,更是不屑一顾,同来的上清派另两名弟子魏道才、刘道亮也在一旁笑,激道:“灵宝宫居然还得靠女流之辈撑场面了。” 陆显德等男弟子被二人一激,正想替下黄春秀,黄春秀将手一拦,秀眉一横,道:“你们上清派还是女流之辈创立的呢,只是出了你们这些不肖的男弟子。” 上清派的开山祖师本是魏华存魏夫人,而这魏道才正是魏夫人娘家后代,被黄春秀这么一说,魏道才顿时面容讪讪,恼羞成怒,道:“竟敢羞辱我上清派祖师,那就怪不得我对你不客气了。”说完,抢到乾道丁面前,一掌向黄春秀击去。 慕容金定虽为女性,但功夫在灵宝派里仅逊于掌门林居远与葛居渊,又常年征战沙场,实战经验更丰富。因为是女流,灵宝派的风雷掌这种至刚的掌法不适合,练的是灵宝派的玄女白玉掌,又结合自身征战沙场的经验,对掌法改进良多,使这套掌法威力大增。黄春秀作为慕容金定的得意弟子,尽得玄女白玉掌的精髓。 魏道才用的仍是上清派的五遁阴阳拳,黄春秀见魏道才一拳击来,采用玄女掌他攻则柔的应对方式,以四两拨千斤的手法,化解魏道才这一拳。 五遁阴阳拳的招式与玄女白玉拳有异曲同工之处,遇刚则柔,只是玄女白玉掌本是女子练的,更讲究技窍与灵活,不追求力量,比较阴柔。魏道才这一拳好像打在棉花上一般,无处用力,心里一惊,因为平时听师傅们讲的更多的是灵宝派的风雷掌等阳刚掌路,对玄女白玉掌知晓不多。但魏道材马上稳住心神,不待招式用老,另外一拳朝黄春秀面门攻去。 黄春秀仍是不慌不忙避开,在避开的同时,看准魏道才拳的来势,一掌劈向魏道才的手臂,出招之速度,明显快过魏道才,这能看出春春秀功夫高出魏道才一截。 魏道才大惊,连忙缩手,脚步移动,施展上清派的踏云步轻功,上清派的踏云步法乃天下一流轻功,虽说魏道才功力不够,修为尚浅,但也有小成,身形一晃,堪堪避过黄春秀这一掌。 魏道才连忙收起轻视之心,与黄春秀认真斗起来,几个回合下来,魏道才与黄春秀还是有些差距,手忙脚乱,如果不是身形快,只怕早就挨了几掌了。 旁观的陆显德等灵宝派弟子见魏道才狼狈不堪,顿时喜笑颜开,指指点点,尤其是陆显德,因为前次输给了乾道丁,心里很不服气,今日里,黄春秀为他出了口气,心里好像吃了蜜一般。 乾道丁等上清派弟子见魏道才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心里着急,可是又不好出手相帮,怕丢了上清派的面子,但继续斗下去,魏道才肯定会输,也会丢脸。 乾道丁还没想出法子来,趁魏道才身形一慢,只见黄春秀一招仙女摘花,看准魏道才的肋间,一掌拍去,魏道才只顾着躲闪,把空门露到了出来,魏道才连忙用拳去挡,可黄春秀似乎算准了魏道才方向,不待这一招用老,己是另外换了一招,魏道才躲闪不及,被黄春秀一掌结实拍在了后背上。 虽说黄春秀与魏道才无冤无仇,可两派之间的矛盾,也让黄春秀手里加了几分力道,魏道才身体在黄春秀掌力的推动下,腾腾腾地退了几大步,如果不是同门师兄弟扶着,只怕会当众摔倒在地。 黄春秀也不乘胜追击,陆显德等灵宝派弟子见黄春秀胜了,顿时响起一阵掌声。这掌声听在乾道丁等上清派弟子耳里,分外刺耳,刘道亮想上场为上清派里扳回点颜面,只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敢出头。 乾道丁顾不得面壁三日出来,再者,对付陆显德、黄春秀这些同辈的灵宝派弟子,他还是不担心,站了出来,道:“打赢我了,才算你们有本事。” 黄春秀刚才赢了魏道才,心里也正得意着,心想,上清派也不过如此,见乾道丁出来,笑道:“放马过来就是,姑奶奶我不照样赢了你。” 陆显德可是输过乾道丁的,何况,乾道丁即使面对葛居渊时,使出来的招式都让葛居渊狼狈不己的,黄春秀等灵宝派这些人恐怕不是乾道丁的对手,只是黄春秀如此说了,想阻拦也是来不及了。 乾道丁见魏道才输了,心里也是收起轻视之心,口中却道:“你们换个人上吧,到时输了,可莫怪我欺负女流之辈。”乾道丁可是赢过陆显德的,对灵宝派的风雷掌还是有几分心得的,他就是想要激灵宝派的男弟子出手。 可黄春秀轻叱道:“啰嗦什么,放马过来。” 乾道丁见黄春秀如此托大,也是火冒三丈,道:“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不知道我上清派的厉害。”两个斗在一起。 与乾道丁一交手,黄春秀顿感吃力许多,乾道丁本就高出魏道才许多,又加之陶宗遇向他偷授了一丈天魔掌,虽说陶宗遇严禁乾道丁使出来,但无形之中,乾道丁受到了一丈天魔掌的影响,使出来的王五遁阴阳拳威力自然增了三分。 黄春秀几次掌快打到乾道丁时,都被乾道丁避开,如果换作是魏道才,早就中了几掌了。 金花俏、万秋碧、梁月明三人见师姐没有胜面,万秋碧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大声道:“上清派羞也不羞,竟然以车轮之战来战我师姐,胜之不武。” 乾道丁闻言,知道万秋碧是想激怒自己,并不中计,回道:“你们两个一起上呀,我照样赢了你们。” 而此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白依清也夹在人群中看热闹。他对乾道丁那份狂傲有点看不顺眼,见黄春秀敌不过乾道丁,便有心相助黄春秀,可又不明着助,他脑筋可比陆显德好使多了,脑袋飞转,想了几个主意,但马上又否决,权衡再三,想到个觉得行得能的主意。 白依清挤到万秋碧身边,万秋碧身上一阵特有的少女气息直钻白依清鼻子,光看侧面,便能看出万秋碧的天姿国色来,脸上的皮肤吹弹可破,但白依清顾不得看万秋碧这绝色容颜,用手拉了一下万秋碧的衣袖,万秋碧看到白依清,不认识白依清,正想发火,白依清连忙示意万秋碧不要出声,并示意万秋碧退后一步说话。万秋碧一愣,不知白依清何意,也并不惧怕白依清,便暂时将怒气压了下来,按照白依清的意思,悄悄退了出来。 其他人眼睛全都盯在乾道丁与黄春秀身上,并没发觉白万二人的情况,白依清在万秋碧耳边轻声道:“上清派可还有几个弟子,另外几个可没有这小子这么高明,你们也可以和另外几个弟子比试一番呀。” 万秋碧闻言,心里道:“这可是个好主意。”便开口道:“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白依清轻声道:“不要问我是谁,反正我是好意提醒,你也不必和你的兄弟姐妹们说见过我。”白依清说完,便挤了出去。 万秋碧见白依清眉清目秀,倒不像个坏人,便认可了这个主意,连忙走进去,对陆显德等男弟子道:“上清派还有几个弟子在这,我们也可以和他们比试比试呀,那几个人不可能个个和这姓乾的这么扎手。” 陆显德一听,有道理,即使输给了乾道丁,也可以从上清派其他弟子那扳回颜面来。见上清派在场除了有乾道丁、刘道亮、魏道才外,还有一个弟子,陆显德便从自己这边挑了三个功夫相对强些的师兄弟,计议定,陆显德马上站上前去,大声道:“今天是上清派和我灵宝派的恩怨,我灵宝派也不会以多欺少,上清派在这有几个人,我灵宝派也上几个人,全面比试一番。看看到底是上清派厉害还是我灵宝派强?” 第38章 水火不容 陆显德说完,带着两名师兄弟便走向上清派魏道才、刘道亮等人处,走到魏道才、刘道亮三人处,不由分说,便打斗起来,旁观的人连忙给几人让出地来。 乾道丁本胜券在握,哪会想到这一出?他知道魏道才等其他人有几斤几两,肯定会输给灵宝派陆显德等人的,心里一着急,出手便加上了三分力道,黄春秀顿感压力大增,应付不瑕。 魏道才刚受了黄春秀一掌,气血还未完全调节过来,出手自然慢了三分,踏云步也是有心无力,如果不是受了一掌,与灵宝派胡显高应在伯仲之间,现在哪里还敌得过胡显高? 刘道亮与陆显德本就有些差距,自然落在下风,而另一名上清弟子更是名不经传,与林显望相差更多,只有招架之功,哪有还手之力? 乾道丁的余光看到自己的三名师弟处于下风,心想,这灵宝派这一招真是绝了,即使自己胜了黄春秀,可其他人输了,可是一比三,上清派还是输了。他可不想丢了上清派的面子,又有上次摔跤场的教训,又不敢完全使出威力极大的一丈天魔掌来,心里一分神,黄春秀便缓过一口气来。 场内打得热闹不己,白依清却记得自己此来的目的,不时看向灵宝宫的门口,他不知道王云此时是否在灵宝宫里。 这里的争斗早有灵宝派弟子报到了灵宫里的葛居渊等人,任居长留在宫里,葛居渊与慕容金定连忙走了出来,见众人打得不可开交,葛居渊与慕容金定向弟子稍一了解情况。 听弟子说上清派在自己灵宝宫前拦香客,葛居渊再好的涵养心里也是怒不可遏,欺负到家门口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强压怒火,见陆显德、胡显高、林显望处于上风,心里有几分窃喜,心道,就应该教训教训这目中无人的上清派。看到黄春秀险象环生,又有些担心,他是认得乾道丁的,也知道乾道丁的厉害,他只是奇怪,今天这乾道丁怎么没使出上次那霸道的掌法来?如果使出那掌法,只怕灵宝派的弟子几个都不是乾道丁的对手。 黄春秀落在下风,葛居渊顾忌自己是长辈,不便出手,慕容金定护徒心切,可顾不得那么多,厉叱道:“上清派的小子竟然欺到我灵宝派门口来了,不给你们点教训,今后灵宝宫脸面何在?”慕容金定一跃到场内,又道:“秀儿,你让开。”说完,一招推窗望月,一手击向乾道丁,一手拉开黄春秀。 黄春秀让了开来,乾道丁虽不认识慕容金定,但从那掌风里便知道慕容金定肯定是灵宝派的前辈与高手。乾道丁见慕容金定出手,不惊反喜,慕容金定可是灵宝派里的前辈,即使胜了自己,传了出去,可也不是什么好事呀。 乾道丁故意大声道:“你是何人?本道爷不与无名之人交手?” 慕容金定不知是计,答道:“灵宝派慕容金定,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上清派弟子。” 乾道丁在慕容金定手下顿时相形见绌,但乾道丁就是不敢使出一丈天魔掌来,葛居渊心里总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便说道:“师妹,先停手,待我问一下他,再教训他不迟。” 慕容金定并不是想和乾道丁争斗下去,只是想让自己的弟子不输在乾道丁手下,闻言马停下手来,道:“师兄,你要问他什么?” 葛居渊向乾道丁问道:“你上次不是说你上清派新创了一门掌法,贫道也是见你使过,今日里怎么不使出来呀?” 乾道丁心里道,上次就是因为你这老道,害我面壁三天,又想来套我,我才不理你呢。口中却道:“对付你那些弟子,哪里用得上本派的新创掌法?” 葛居渊此时却不动气,道:“上次我可是见识过,确实不同凡响,今日里,你上清派竟在我灵宝宫前肆无忌惮,胡作非为,如果不给你们点教训,我灵宝派脸面何在?你使出你派新创的那掌法,贫道只躲闪,不还手,如果你打中贫道一掌,便让你自由离去,不追究你擅闯我灵宝宫之罪。” 乾道丁晒笑道:“哦,莫非你灵宝派想偷学我派的上乘功夫,一定要我使出我派新创掌法来?” 慕容金定闻言心里怒气又加了一层,怒道:“真是恬不知耻,我灵宝派功夫博大精深,哪会稀罕你上清派那雕虫小技?” 葛居渊接道:“你派那新创掌法狠辣霸道,与你派功法完全不一样,倒让贫道想起一门传说中的掌法,贫道想,莫非是你派偷学了别派的?” 葛居渊一半是真话,一半是反击乾道丁这偷学的话,乾道丁心想,莫非这灵宝派的老道也知道这掌法?口中却道:“屁话,我派新创的掌法,你灵宝派敌不过,却故意来诋毁,真是笑话?” 葛居渊并不生气,道:“既是你派新创掌法,今日里何不使出来?如果不使出来,凭你上清派那点老功夫,今日里想在灵宝派前占个便宜是万万不可能的,那就别怪我灵宝派追究你等这擅闯之罪?” 乾道丁头一抬,道:“你想偷学,我偏不使出来。今日里,你灵宝派以大欺小,可是大家都看到的,传将出来,你灵宝派又有何脸面?” 乾道丁这一点正说到了葛居渊的痛处,一时倒语怔。 慕容金定喝道:“好一个油嘴滑舌的上清派弟子,你上清派在我灵宝宫前肆意妄为,哪把我灵宝派放在眼里,不教训教训你们,今后,我灵宝派如何立足?师兄,少与他废话,将他拿下,让上清派的陶宗遇来谢罪。” 此时,陆显德等灵宝派弟子己将魏道才、刘道亮等三名上清弟子制住,动弹不得,陆显德心里兴奋,终于出了上次输给乾道丁的那口气,大声说道:“师叔说的有理,让上清派来谢罪了再说。” 乾道丁见三个师兄弟都被制住,心想,我得想个法子逃脱才行,如果都被这灵宝派抓住了,报信的都没一个。他眼珠飞转,想脱身之法,但四周都是灵宝派的弟子,一筹莫展。 乾道丁突然对着围观的人大声道:“各位,请帮我做证,灵宝派凭多欺少,以大压小,这是大家都看到了,如果我们都被灵宝派抓了,请哪位热心人到上清观告诉我师傅陶宗遇一声。” 听乾道丁这么一鼓动,不明就里的人觉得乾道丁这话很有道理,不由议论起来。白依清见乾道丁口舌如簧,便接口道:“我是看到这上清派几人阻拦香客不准去灵宝宫的。”但白依清不想被人认出,故意躲在别人身后,葛居渊等人并没有看到白依清的样子,但万秋碧熟悉这个声音,她心里想,这少年是谁,为什么总是帮着灵宝派呢? 陆显德等弟子也异口同声的答道:“正是这样子的,大家可不上了这小子的当。” 葛居渊向围观的众人道:“并不是我灵宝派欺负上清派的小道友,而是上清派欺负到我灵宝派门前了,试问,如果别人打到自己家里来了,还不能还手,那岂不是懦夫?” 慕容金定道:“是非已经明了,先将这几个不知好歹的上清派拿到宫里看起来,待上清派陶宗遇与许宗朝赔礼道歉了再说。” 葛居渊道:“也是,为了显示我灵宝派的大气与礼节,放一个回去报信。” 乾道丁闻言,一喜,口中却道:“算你灵宝派识趣,待我回去禀报师傅,再请几个人来评论评论你灵宝派以大压小的作派。” 慕容金定冷笑道:“你满嘴胡话,搬弄是非,不能让你去,让他去。”慕容金定指向魏道才。慕容金定又对魏道才道:“叫姓陶的未时正点来灵宝宫,到时未到,那我灵宝派就帮他执行教规了。” 慕容金定又指着乾道丁道:“你是老老实实自己走还是要我绑着你走?” 乾道丁不理会慕容金定,对着魏道才道:“魏师弟,你回去告诉师傅,我们没给上清派丢脸。”然后才满不在乎对慕容金定说道:“我想走便走,不劳烦你。”说完,生怕慕容金定反悔,自己开步就走。 围观的人也戏己收场,渐渐散去。 这下有好戏看了,白依清心道,这可不能错过。刚才白依清不仅仅在看场中,更多的是在人群中仔细搜寻,但没看到王云的身影,心中诧异,难道王云没在灵宝宫? 见人群离去,白依清并未走远,他还等着未时的戏呢。万秋碧的眼睛在人群扫来扫去,没看到白依清,有一丝失望,跟着众人朝灵宝宫里走去。 魏道才急急回到上清观,陶宗遇没有在观里,只有许宗朝在观里,魏道才顾不得身上疼痛,连忙向许宗朝讲述乾道丁等人被灵宝派抓了去,但魏道才没说是自己上清派是先阻拦香客去灵宝宫里,反而添油加醋污蔑说是灵宝派陆显德、黄春秀凭多欺少,葛居渊等人以大欺小。 许宗朝本对两派相争不赞成,但听到灵宝派葛居渊、慕容金定以大欺小时,倒是动了怒。许宗朝气道:“果真如此?”魏道才心里心虚,但还是肯定回答是,许宗朝此时也在气头上,没有仔细分析情况,也没有发现魏道才话语中的逻辑不通之处。 陶宗遇一早便去了齐王赵廷美府里,许宗朝对陶宗遇如此热衷于官场,虽有几分不满,但也无可奈何。许宗朝便带着魏道才去齐王府里寻找陶宗遇。 而此时的齐王府里,却没有前些日子那般兴奋与热闹,反而有些沉闷,因为大家都不怎么开口说话,原因是齐王赵廷美刚散朝回来,带来的不是大家期待的好消息,反而有些打击陶宗遇、王神剑、薜思永等人的信心。 赵廷美脸色铁青,心里那个火呀,直往外冒,只是当着自己请来的江湖高手,没有发出来,他要保持自己的形象。赵廷美恨得牙痒痒的,这个官家,自己的亲哥哥居然当着满朝文武扫了他的面子。他满心希望,他将陶宗遇、王神剑等人向朝廷推荐,赵光义会全部安排这些人的职务,虽不敢说全部安排到要职上去,可至少也会安排几个要职,剩余的也应全部安排到禁军教头位置上去,可是赵光义不仅没有安排要职,居然还只安排了十个禁军教头位置,赵光义还虚情假意地说,这十个位置具体人员由他来定。赵廷美除了敬无畏跟着赵光义的大皇子赵元佐外,还有十九个人,现在只安排了十个禁军教头的位置,教他怎么安排?让他赵廷美的脸又往哪搁呀? 赵廷美并不是恼火安排多少人,剩余的人都可以安排到他的开封府里去,恼火的是,赵光义并没有把他这个弟弟,这个下一任皇位继承人放在心里,让他在满朝文武面前丢了脸。 忽报许宗朝、魏道才来寻陶宗遇,陶宗遇连忙出去,魏道才更加添油加醋将与灵宝宫的冲突说与陶宗遇听,陶宗遇顿时那个气呀,这怒气比赵廷美那个火更大。陶宗遇带着许宗朝、魏道才回到齐王府里,将情况向赵廷美一说,赵廷美本在气头上,虽说上清派与灵宝派两派的江湖相争,与他一个朝廷的王爷毫不相干,可放在这个情景下,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陶宗遇是齐王特意请来的上清派高手,灵宝派与上清派过不去,此时就是与他齐王过不去,何况那个灵宝派的葛居渊居然不愿听他召唤依附到自己手下,赵廷美顿时将气全部洒在灵宝派上。赵廷美恶狠狠道:“任意扣押人员,这可是在京城,还有王法吗?眼里还有我这个开封府尹,这个王爷吗?郎先生,你带几个捕快去。各位英雄也全部去,万花宫前打出了名气,这次扬威灵宝宫,让朝廷知道大家的本事。” 许宗朝忙道:“谢王爷好意,只是道教两派之内的纷争,不敢惊动王爷和朝廷。” 第39章 一丈天魔掌 郎山中曾是崆峒派一掌门,自然知道江湖规矩,也道:“王爷,这是两派相争,我等介入,不太合适。”廿英雄听郎山中这么一说,大多数人也觉得介入两派的纷争不合适。 赵廷美气呼呼地道:“各位英雄去,是去做个评判,灵宝派如此不讲江湖道义,要让他们在江湖上声败名裂。郎先生你去是,是代表我去,执行朝廷王法。” 陶宗遇神情激愤,但这个问题还是相对理智,便道:“王爷所言极是,各位英雄去做个裁判、鉴证就是,绝不需各位出手,免得江湖中说我上清派还仰仗他人力量,传出去遭人耻笑。也不用劳烦全部英雄好汉去的。” 赵廷美道:“也罢,陶真人,你需要哪些人去,由你安排。” 陶宗遇忙道:“听王爷吩咐。” 于是,赵廷美点了王神剑、徐明光、李同来、禹再松、莫游离等在万花宫里没有露一手的人,随陶宗遇、许宗朝同去。另由郎山中带了几名开封府捕快前去。 当陶宗遇等人到灵宝宫时,己有不少人在等着了,这些人都是听说上清派未时来灵宝派要人的消息来的,其中就有赵花容、柴雨婷,赵花容见陶宗遇、许宗朝到了,连忙上前招呼。 许宗朝奇怪道:“你怎么来了?” 赵花容回道:“我也是上清派的弟子吗,能不来吗?”陶宗遇闻言,竖起大拇指表扬道:“上清派的弟子就是应该像师侄一样,以本派声誉至上。” 而白依清将张文直也叫来,混在围观的人群中,见赵花容和柴雨婷也来了,白依清与张文直相互对视一眼。 陶宗遇领头,带着许宗朝等人进了灵宝宫,后面还有一群看热闹的人,将灵宝宫挤得满满的。陶宗遇等人坐在厅内,那些看热闹的,只有挤在厅外的空坪中。 葛居渊、任居长与慕容金定坐在上首,陆显德、黄春秀等弟子站在两旁, 在客位摆了几张椅子,是给上清派陶宗遇等人准备的,只是想不到陶宗遇带了这么多人来,哪里坐得下,陶宗遇、许宗朝、郎山中、王神剑坐下,来者都是客,葛居渊连忙安排弟子去搬来椅子。任居长和慕容金定不认识徐明光等人,葛居渊可是见过一面的,葛居渊心想,这些人怎么也来了?看来那齐王肯定是想插手两派的纷争了。看来没有个靠山还真不行。 葛居渊先礼后兵,按照礼节请陶宗遇等人坐下,陶宗遇刚一坐下,便怒道:“我上清派那些弟子呢?你灵宝派什么意思,竟然敢把我上清派的弟子扣留?今日,你灵宝派当着众人,向我赔礼道歉便算了,否则,绝不干休。” 慕容金定虽是女人,但脾气比葛居渊火爆多了,毫不相让,回道:“你不分青红皂白来兴师问罪了?我灵宝派没有找你上清派的麻烦,你反而倒打一耙。” 葛居渊接着道:“既然还有江湖其他同道在这,贫道便将情况说与出来,请各位来评论评论,到底谁是谁非?” 许宗朝见情况好像有点不对,便对魏道才是否全部讲的是真话,有些怀疑,便道:“正是,先把事情弄清楚。” “好。上清派中好在还有明事理之人,许道友,贫道佩服。”葛居渊故意这么说,就是要抬高许宗朝,而贬低陶宗遇,离间二人关系。同时,葛居渊不待陶宗遇接口,道:“显德师侄,你将今日里情况说一下。” 陆显德站出来,将乾道丁等人如何在灵宝宫前拦截信众进入灵宝宫的事说了一遍,王神剑等人心里道,如果真是这样,倒是上清派理亏了。 陶宗遇冷笑道:“一派胡言。我上清观香火旺盛,信众络绎不绝,会来你这拦香客?先将我派那些弟子叫出来,当面对质。” 葛居渊也冷冷道:“好。把三名上清派弟子押出来,让他们自己说,贫道看你上清派怎么说。” 胡显高等人将乾道丁从后院押出来,乾道丁三人显然被点了穴位,不能动弹,乾道丁见到陶宗遇,连忙大喊道:“师傅救我。”陶宗遇见乾道丁如此,他本就护短,何况与乾道丁还了另外一层别人不知道的关系,心中的怒气更重了三分。 陶宗遇待乾道丁刚走入场中,一缕指风向乾道丁点去,正好解开乾道丁的穴位,然后又解开刘道亮等二人的穴位。这一手隔空解穴的功夫,确实不可小觑,在场的人都心中暗自惊叹,上清派第一高手的内力果然不同凡响。 乾道丁的穴位一解开,马上快步走到陶宗遇身边,生怕灵宝派再把他抓去一般。 陶宗遇向乾道丁看了一眼,道:“道丁,你把灵宝派是如何欺负你的,你说一遍,有江湖上其他英雄在此,谅他灵宝派也不敢再以大欺小。”陶宗遇分明就是来兴师问罪的,把责任全部推给灵宝派。 葛居渊方待接口反驳,乾道丁却不待陶宗遇话说完,马上道:“是,师父。我和魏师弟、刘师弟等在外边街上玩,正遇上灵宝派的陆显德,陆显德对弟子上次在摔跤场上胜了他事一直耿耿于怀,便仗着人多,欺负我们,我们师兄弟当然奋起反抗,他们灵宝派见单打独斗不是我的对手,便群起攻之,还有他们的师尊也出手相助,我们自然不敌,便被他们抓住了。” 乾道丁对陶宗遇忌惮得很,还有那晚上害怕得很外,对灵宝派这些人可是毫无惧色,何况又有陶宗遇帮他撑腰,更是肆无忌惮,满口胡言,还面不改色,说完,还向魏道才、刘道亮使了个眼色,道:“三位师弟,我可没说谎吧。” 魏道才、刘道亮等三人连忙点点头。在旁边听的白依清心道,这陶宗遇功夫是高,又是势利眼,教出来的徒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灵宝派的人气得七窍生烟,葛居渊涵养还算好点,他向陆显德说道:“既然天下英雄在此,陆师侄,你把情况向大家说说。” 陆显德忙将乾道丁等人阻拦香客到灵宝宫里的经过说了一遍,陆显德显是实诚之人,倒没添油加醋的地方。 慕容金定怒气冲冲道:“你上清派欺负到我灵宝派门上来了,我们自卫都不行?还枉你上清派也是道家大派,教出来的弟子却是颠倒是非之人,真是为整个道家丢脸。” 陶宗遇反驳讥笑道:“灵宝派不也是道家的门派?以大欺小,以众凌寡又岂是英雄所为?” 乾道丁待陶宗遇一说完,马上又接口道:“他灵宝派居然还想偷学我们上清派的功夫?那姓葛的还逼着我使出我上清派的新创的功夫来......”。乾道丁忽然觉得自己说漏了嘴,连忙住口。 但话己说出口,众人以奇怪的目光看着乾道丁,都在奇怪,上清派新创了什么厉害的功夫,需要灵宝派去偷学? 陶宗遇连忙说道:“灵宝派以大欺小,以众凌寡,各位英雄评评理。” 郎山中等人只是齐王要他们来的,他们又不便插手两派的纷争,何况现在两派各说各有理,又不知道具体情况是怎样的,又怎么开口说呢? 葛居渊接口道:“不错,贫道曾见过乾道丁小道友使出过与上清派功夫截然不同的功夫,贫道见那功夫阴狠毒辣,招式怪异,贫道曾听本门前辈讲过一门功夫,那功夫是道家鹤鸣山派的,因为太过狠毒,曾经有心术不正之人,练成过此功夫,杀戮无数。” 众人听到葛居渊这样一说,激起了不少人的好奇心,有几个阅历丰富的人己隐隐知道葛居渊说的是什么功夫,只听葛居渊继续说道:“后来,此人被陈抟先生降服后,鹤鸣山派将此功夫秘笈秘密收藏,严禁传承,以免为祸江湖。陈抟先生也因此役而名满江湖,成为一代宗师。乾道丁使出来的招式有传说的那功夫几分相似,心中便奇怪,故今日里曾要求他再使出来。至于偷学,无稽之谈,灵宝派功夫博大精深,贫道尚未识得十之一二,又岂有闲心去练其他功夫?” 郎山中的崆峒派也是道家派别,要说武功,崆峒山派可是道家中最悠久的。而且道家各派别的功夫各有所长,其中肯定也有阴狠毒辣路数的,只是能让葛居渊心生好奇的会是鹤鸣山派哪门功夫呢? 许宗朝接口道:“葛道友说的,莫非就是鹤鸣山派的那一丈天魔掌?” 葛居渊答道:“正是。” 陶宗遇不待葛居渊继续说,厉声叱道:“真是胡说八道,荒谬至极。我上清派五遁阴阳拳拳法高深,踏云步轻功天下少有,还需去学劳什子鹤鸣山一丈天魔掌?” 一丈天魔掌?郎山中、徐明光等人都听说过。 许宗朝不太相信,道:“那一丈天魔掌乃至阴至阳之掌,传闻如果不练道家经典《黄帝阴符经》的心法,稍不注意便会走火入魔。而这《黄帝阴符经》至今下落不明。没有这《黄帝阴符经》,又有谁敢冒着走火入魔的风险去练那一丈天魔掌呢?再说,我派五遁阴阳拳也是天下上乘武功,练到一定境界,威力绝不在一丈天魔掌之下,我派弟子根本没必要冒那风险去练一丈天魔掌。何况,乾师侄又从哪习得一丈天魔掌呢?” 又是一丈天魔掌,又是《皇帝阴符经》的,对在场的众人来说,真是大开眼界,尤其是听到《黄帝阴符经》这几个字,众人发出议论声。 传闻这《黄帝阴符经》乃道家无上经典,如果能习得其心法,便能真气护体,飞升成仙,成为天师级的人物,江湖中、特别是道教中人无不垂涎三尺。只是这《黄帝阴符经》己遗失多年,江湖传闻,这《黄帝阴符经》一直在鹤鸣山之中,但鹤鸣山派从来都是严词否认。又传闻鹤鸣山派习得《黄帝阴符经》中部分心法,都是口口相传下来的,并没有《黄帝阴符经》全篇。陈抟之所以无敌于天下,就是因为陈抟出身于鹤鸣山派,离开鹤鸣山后,将那心法融合到自己的内力之中,才创立新的内功心法。 又有传闻称,这《黄帝阴符经》上卷是内功心法,下卷却是兵法,只要习得《黄帝阴符经》的兵法,可以纵横沙场,无敌于天下。故此,几十年来,无论是江湖中,还是各个王朝,都在找这本天下奇书,鹤鸣山派作为道教发源之地,如今却是日渐式微,没有几个弟子,与上清派、灵宝派的香火旺盛相差甚远,一个原因是道教创始人张道陵的后人将祖坛搬去了龙虎山,另一个原因却是《黄帝阴符经》惹的祸,传闻《黄帝阴符经》在鹤鸣山,江湖中人、各个王朝的人都去鹤鸣山找这个经书,江湖中的人试图去偷盗,而各个朝廷里的人,明着要,如果不给,就抓人,鹤鸣山派的弟子只好四出避祸,好好的道教祖坛,竟然落得破败不己。 又传闻,多少知道点《黄帝阴符经》心法的只有陈抟,那陈抟又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前朝也不知多少人在找他,只是都找不到。后来陈抟见到本朝太祖赵匡胤时,见太祖面相不凡,乃皇帝之相,便传了功夫给了太祖,太祖建立了大宋后,陈抟才在华山安稳下来。一有朝廷撑着,二来功夫天下无敌,无人再敢去找他。 《黄帝阴符经》如今到底在何处,有关它的传闻也太多,也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下落至今是个谜,或许无人知晓,江湖中似乎也快忘却这本书了。 还有传闻,并没有《黄帝阴符经》此书,只因那一丈天魔掌太过狠毒,为了防止更多人铤而走险去险,却杜撰出如果没有练成《黄帝阴符经》的心法,便会走火入魔,从而达到吓阻的效果。 但如今听到从许宗朝口中说出《黄帝阴符经》这几个字来,依然让人兴奋、震惊不己。 第40章 谈掌色变 众人议论纷纷,陶宗遇厉声道:“想你葛居渊也是灵宝派有头有脸的人,居然信口开河,一派胡言,什么一丈天魔掌?是想掩饰你灵宝派以大欺小的借口而已吧?休得转移话题,今天我上清派不追究你灵宝派以大欺小的责任,我上清派颜面又何在?” 陶宗遇贯注内力在中,声音穿透众人的嘈杂声,依然清晰地传入场内所有人的耳中。 赵花容心里暗想,乾师兄上次在那摔跤场上对葛居渊的招式确实也是怪异,回到我府里,师伯好像神情也不对,莫不是乾师兄真会那什么一丈天魔掌?只是乾师兄又从哪里学的呢? 说完,陶宗遇快步站出来,道:”你灵宝派不是要见识我派的新创功夫吗?来来来,让你们见识一下。” 乾道丁也在旁叫道:“是呀,刚才还在大言不惭,怎么见我师傅来了,屁都不敢放一个了?” 慕容金定怒不可遏,站了起来,就往场里走,边走边道:“真是欺人太甚,都道陶道友是上清派第一高手,我今天倒真要领教信教。” 葛居渊知道陶宗遇的功夫,虽然慕容金定功夫不俗,只怕也不是陶宗遇的对手,连忙劝道:“师妹,且慢。既然今天还有诸多江湖同道在此,还得说清楚再动手,免得又让别人说我灵宝派以多欺少。” 任居长也帮衬道:“正是。” 陶宗遇冷冷笑道:“怎么,怕了?” 葛居渊性格沉稳,见陶宗遇急于转移一丈天魔掌这个话题,便知其中定有隐情,便道:“我灵宝派几时怕过人?如果不是那一丈天魔掌干系甚大,贫道也不至于深究。” 陶宗遇道:“如果不敢出手,你灵宝派当着大众,就说技不如人便是,贫道今天也就罢了,讲这么多理由和借口作什么。” 王神剑等人对两派的相争没有多大兴趣,对那一丈天魔掌和《黄帝阴符经》倒是好奇得很,莫游离站起来道:“陶真人,也莫急着动手,让那葛真人把事情说清楚也迟。” 王神剑也是这个想法,只是碍于与陶宗遇的交情,不好说什么,徐明光等人也附和着说是。 陶宗遇见这些人不帮自己,气得七窍生烟,心想,这些人真是见利忘义,但他明白,今天还得仰仗这些人,不能得罪他们,便道:“各位,这灵宝派胡说八道,休得相信。” 郎山中也劝道:“既然灵宝派葛道友口口声声说乾道丁使过一丈天魔掌,我等倒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宗朝内心里是一万个不相信乾道丁什么一丈天魔掌,便道:“师兄,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就听听灵宝派有什么说辞。” 陶宗遇见众人这么说,如果再强行阻止,便显得自己心虚了,但这么发展下去,只怕自己又会惹火烧身,便向乾道丁使了个眼色,乾道丁心领神会。乾道丁又向魏道才等弟子使了个眼色,不待葛居渊开口说话,乾道丁一个剑步冲向陆显德等灵宝派弟子处,大叫道:“今日便再当着众人的面,我上清派与灵宝派比个高下。” 魏道才明白乾道丁刚才眼色的意思,也跟着冲向灵宝派弟子,葛居渊等人不好阻拦,生怕坐实了以大欺小这个罪名,乾道丁本就是想把局面搞乱,并不和哪个人交手,反而是东一下西一下,顿时一片混乱。 陶宗遇盯着葛居渊等居字辈的人,只要他们动手,他陶宗遇也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出手,但灵宝派弟子众多,上清派才几名弟子,自然不是对手,乾道丁等人早就挨了几拳,但乾道丁不仅不住手,反而很享受一般,同时,乾道丁大喊大叫,道:“大家看到了的,灵宝派以众欺少。” 赵花容见乾道丁人少吃了亏,又见陶宗遇与许宗朝碍于面子不好出手,便也冲了出来,与灵宝派的女弟子们斗了起来,柴雨婷本不是上清派弟子,只是与赵花容形同姐妹,见赵花容占不到便宜,便也加入到战团中。 见赵花容与柴雨婷出手了,观战的白依清与张文直暗道,这下坏了。张文直虽说对赵花容冷语相对,但内心里对赵花容是有一种异样的情愫的。 白依清与张文直对视一眼,顿时明白彼此的心情,张文直知道白依清主意多,白依清脑筋飞转,寻思办法。 赵花容与柴雨婷本就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赵花容在上清派门下,只是挂个名,哪有用心练过武,武功本就稀松平常,自然不是灵宝派黄春秀等弟子的对手。 看到赵花容和柴雨婷挨揍,这两位可是当今宰执和郡王的千金呀,如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谁承担起这个责任呀?何况又是自己的弟子,许宗朝连忙大声道:“这两位女子,可是当今金枝玉叶,灵宝派的弟子,不得放肆!” 黄春秀等女弟子一直跟在慕容金定身边,可见过很多的达官贵人,哪里理会许宗朝的话? 许宗朝急得团团转,可又不好出手,陶宗遇正犹豫着,只听得一个声音喊道:“大家住手,今天的事情原委我清楚,是非曲直待大家来评论。” 众人定睛看去,此人正是白依清,只是认识白依清的人并不多,就如葛居渊等人,但听得白依清如此一说,葛居渊心中一喜,忙道:“你清楚今日里的情形?” 白依清答道:“今日里我在现场,自然知道。” 葛居渊大声道:“全部住手,请听这位小居士说什么?”灵宝派弟子顿时停了下来,乾道丁等上清派弟子可不愿住手,还想继续胡搅蛮缠,但许宗朝正愁没机会让赵花容和柴雨婷少受些苦,顿时喝道:“乾师侄,住手。” 乾道丁只好悻悻住手。 万秋碧一见是白依清,在这个时候敢挺身而出,心里对白依清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赵花容与柴雨婷见是白依清,柴雨婷忙道:“是你呀。”赵花容却朝其他地方看去,看张文直是否也在,当赵花容看到张文直时,心里一开心,似乎将刚才的事都忘记了。 陶宗遇、王神剑、郎山中等人虽在万花阁前见过白依清,但那时是夜晚,赵廷美、李继隆等人在场,哪里去关注白依清这个人? 陶宗遇厉声道:“你是何人?休得胡言乱语,如果今日里你说一句假话,那就是与我上清派为敌,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陶宗遇这语气里满是威胁,白依清知道陶宗遇的能耐,心里却不怯场,施施然道:“我是皇城司的白依清。”然后把情况讲了出来,只是隐去了自己与万秋碧的那一段。 皇城司?众人倒是吃了一惊,难怪一点也不惧怕陶宗遇。葛居渊站起身来,道:“这位小居士己把事实讲清楚了,谁对谁非,各位江湖同道想必很是清楚了?” 乾道丁见白依清掀了自己的老底,有点老羞成怒,陶宗遇虽说也是脸上挂不住,但心内倒是有些庆幸,至少把那个一丈天魔掌,《黄帝阴符经》这个焦点可岔开了。 虽说白依清是皇城司的人,可陶宗遇等人有齐王撑腰,皇城司又算得了什么? 陶宗遇语气也还是放缓了些,道:“灵宝派以众凌寡,以大欺少,这可是事实了吧?” 陶宗遇不说乾道丁等弟子有错在先,就只说自己有理的地方,在场的人倒忽然觉得这个上清派的大宗师真是有点蛮横。 郎山中等人可也是齐王安排来帮陶宗遇的,如果不帮陶宗遇,齐王那边可不好交差,何况现在又有皇城司白依清先介入为先,他虽不是两派中人,却也正好可以开封府的名义说话了。便说道:“我是齐王侍卫,在开封府里有个一官半职,也曾是道教中人,我就斗胆提个建议,两派都是道教派别,多有渊源,今日两派各有理亏的地方,何不各不追究?免得伤了和气。” 慕容金定一听怒火又上来了,愤愤道:“这位道友,你既曾是道教中人,怎么偏心了?明明是上清派有错在先,我灵宝派可是自卫,又何错之有?你是齐王府中的人,是开封府的人,我也可是官身,家兄乃太祖结义兄弟慕容延钊,家夫乃兵马大元帅高宠。” 慕容金定把身世一报,郎山中等人有点吃惊,想以齐王、开封府名义来压制,只怕是行不通了。 王神剑忽然道:“上清、灵宝两派相争情况己明了,我觉得还是郎先生主意好,以和为贵的好。何况,如果再争下去,就会牵涉到朝堂官员了,那就不得了。两派的事,就此做罢。刚才葛真人那一丈天魔掌的事倒是应该和大家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陶宗遇却不领郎山中与王神剑的情,不待王神剑说完,插言道:“这既是我们两派的纷争,就由我们两派来解决,在武功上见个真章,分过高下,看到底是上清派技高一筹还是灵宝派略胜三分。” 王神剑等陶宗遇说完,马上接着道:“我之所以想听听这一丈天魔掌,是因为那一丈天魔掌与我江南王家有不共戴天之仇,想必大家也曾听说,十多年前我江南王家惨遭血洗,百余口生命全部丧生在一丈天魔掌之下,仅剩我等少数几人,我曾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可等我武功有所成就时,这个使一丈天魔掌的丁九田己然在江湖中消失,但这一丈天魔掌狠毒无比,不能让这一丈天魔掌在江湖中再出现,免得再遗害江湖,今日里听到葛真人讲到一丈天魔掌了,我势必想弄清楚。还请陶真人勿怪,体谅我的心情。” 陶宗遇本与王神剑关系密切,今日里王神剑却非揪着这一丈天魔掌不放,陶宗遇对王神剑恨得牙痒痒,可又不好发作,陶宗遇道:“王兄,休得上了灵宝派的当,那丁九田己伏法多年,况且那丁九田又没有什么传人,一丈天魔掌早就失传多年,怎么又会出现一丈天魔掌呢?” 同来的莫流连此时也开口道:“陶真人,既然与这一丈天魔掌无关,何不听葛真人说说呢?” 白依清与张文直那日里可在摔跤场见过葛居渊与乾道丁的相斗,自然也听到葛居渊的那番话,也知道乾道丁使出来的怪异招式,心想,这陶宗遇越是想顾左右而言他,十有八九,这陶宗遇与那一丈天魔掌有些牵扯。 徐明光等人也附和着莫流连的话,围观的人也跟着起哄,陶宗遇如果再推脱,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只好道:“那贫道便也听听灵宝派又会有什么胡言乱语。”口里是这般说,心里却道,仅凭那一招两式,又不是全部人都见过,谁知道是什么武功路数,到时来个矢口不认便是,又能奈自己何? 乾道丁见陶宗遇都未能阻止众人的威逼,哪里还敢开口?又想起那晚那神秘人逼供自己的事,心想,这下坏了,莫不是自己练的真是那劳什子的一丈天魔掌? 王神剑向葛居渊一拱手道:“我与这一丈天魔掌委实干系极大,还请葛真人实情相告。” 葛居渊道:“贫道在那开山摔跤场与乾道丁小道友曾有个三招之约......”葛居渊便将当日与乾道丁的相斗详情讲了出来。 王神剑等人也是有些失望,满以为从葛居渊口里能听到那一丈天魔掌如何如何的,葛居渊仅凭这奇怪的一招,就把它和一丈天魔掌联系起来,只怕也是太牵强了。 陶宗遇见众人这幅模样,心里松了口气,冷笑道:“灵宝派一向就是以大欺小,今日里却想用什么一丈天魔掌来掩饰,真是个笑话。看来,看来这两次的帐倒应该一并算了。” 葛居渊不理会陶宗遇的冷言冷语,语气凝重道:“王神剑王兄,你既然说你江南王氏曾有百余口丧生于这一丈天魔掌下,不知王兄是否见过这一丈天魔掌招式?” 王神剑凄然道:“十多年前,那丁九田屠杀我王氏时,我因在亲戚家,未在家族中,方才躲过一难,自是没见过一丈天魔掌的一招半式。” 葛居渊又问其他人,其他人也都未亲眼见过一丈天魔掌到底是什么招式,都在奇怪,这一丈天魔掌是何许厉害,竟然能让江南王氏百余口都丧生掌下,又让江湖中人谈掌色变? 第41章 天魔掌的威力 在场之人都未见一丈天魔掌的招式,葛居渊脸色凝重,开口道:“这本是我派中的一个秘密,纵使我派中弟子,知晓此事者也不过一二,既然今日里讲到这事,也过去十多年了,贫道便将此事公开了。” 任居长和慕容金定也都是愕然看着葛居渊,就连她们俩也不知道葛居渊口里所说的秘密到底是怎么回事。葛居渊也感觉到了二人异样的目光,他看向任居长和慕容金定,道:“师弟,师妹,这件事,家师曾一再严令我不得讲出来,故此,你们二人也是不知晓,而这事也仅掌门师兄和我知晓。” 众人的眼光全部聚集在葛居渊身上,葛居渊心里仿似下定了天大的决心,缓缓开口道:“大约二十年前,丁九田找到我灵宝派总坛,找到我派掌门,也是我的师傅——林世宏,要和我恩师比武,出言不逊,言语狂傲,声称要做中原道教第一人。大家是否听说过,一丈天魔掌下无活口,但其实还有个大家不知道的秘密,丁九田和人比武时,只要对手能在他掌下撑过一百招的,丁九田就会停手,并不会要人命。而且,他还个习惯,每次和人比武前,他并不会声张,比完了,如果对手死在他天魔下,他会大肆宣扬,但只要能在一丈天魔掌下不死的,丁九田并不会向外公开比武的情况,甚至不会让别人知道此次比武。 当时,我师傅与丁九田约定在我派一秘密地点,观战仅有我和我师兄,如今我派掌门林居远,也是我恩师的儿子。” 许宗朝插言道:“灵宝派林世宏掌门,可是当时天下一等一高手,与我派当时的汪掌门齐名。” 葛居渊看了一眼许宗朝,对此表示赞同的意思,然后接道:“虽然那时候的丁九田名声在外,但我和林师兄,并不相信,丁九田能赢了我师傅。我派的五遁风雷掌可也是上乘掌法,我并不认为一丈天魔掌比我派五遁风雷掌强到哪里去......” 讲到这,似乎听到陶宗遇与乾道丁等人口中发出轻笑声,白依清心里也在说道,在陆显德等人手中,那五遁风雷掌可是稀松平常着呀。 葛居渊似乎没有听到这些轻笑声,继续道:“可是当丁九田使出那一丈天魔掌时,我和林师兄当时虽说修为不是太高,但也看得出那一丈天魔掌真是怪异,往往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出招,而且招式阴狠,毒辣,都是对着人的紧要处出手,饶是我师傅修为高深,可面对那一丈天魔掌,也是相形见绌,而且那丁九田内心浑厚,用内力催出来的一丈天魔掌,更是威力无比,远在三丈之外观战的我和师兄,依然感觉到那一丈天魔掌的掌风,有如刀子一样刮在身上。那一丈天魔掌甚是怪异,时而有如火炭般炙人,时而却是寒冰一般,寒气凛人。招式时而左手为掌,右手为抓,时而为撮,时而为勾,虽说是掌,却夹杂着不同的姿式。” 听到这,众人不禁咂舌,至阴至阳这一矛盾体,居然能在一套掌法中体现出来,练这套掌法的人,身体当真还是肉体吗?经脉还能承受吗?难怪说,练这一丈天魔掌如果没《黄帝阴符经》的内功心法,必定会走火入魔。 陶宗遇听到此处,心中不禁暗想,时而至阴,时而至阳,我现在还根本没有这感觉,这掌法真是高深。 葛居渊继续道:“开始二十招之内,我师傅尚游刃有余,可三十招过后,我师傅顿感吃力,被丁九田的掌风所压制,四十招过后,我师傅只能防守,尚能自保,但组织不起有效的进攻了。” 听到这,各人心里反应各不一,任居长、慕容金定心里的惊讶,不可言表,在她们俩心中,师傅功夫可是己臻化境,达到道教中天师级别的,竟然与丁九田相差这么大。 其他人不知道林世宏究竟功夫如何,许宗朝与陶宗遇是知道的,与上清派上一代掌门汪成坚功夫不相上下,竟然四十招之内,就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了,这丁九田的功力,还有那一丈天魔掌是何等威力? 白依清与张文直此时心中却想,丁九田可是鹤鸣山派的,与于九宵应该是同辈,于九宵已经是真气护体,那丁九田应该与于九宵应该相差无几,鹤鸣山派果然不愧是道教祖源之地。 郎山中心中道,要说武功,道教中首推应该是崆峒派,这灵宝派也不差,这鹤鸣山派的这么厉害,莫不是真如江湖传闻,练了《黄帝阴符经》中的功夫? 王神剑等人心中想,这一丈天魔掌如此厉害,难怪能纵横江湖,杀戮无数,单凭功力,或许自己在那一丈天魔掌之下,但若论兵器,王神剑对自己的剑还是有信心的,凭自己的剑定能破那一丈天魔掌。 葛居渊继续道:“凭借我派纯阳真气,到了六十余招,丁九田的掌风里依然寒热无定,我师傅还没摸清楚这一丈天魔掌的规律,观战的林师兄和我,感觉寒热不均,体内五脏六腑异常难受,可想而知直接与丁九田对敌的师傅。” “八十余招时,我师傅上半身道袍己破碎不堪,似被火烧掉一般,而下半身却己全部结冰,行动受制,只能以静制动,被动应付那丁九田的招式。我和林师兄从来没有见过师傅如此吃力过,再下去,担心师傅会真气耗尽,气竭而亡,反观那丁九田,中气充沛,内力并无多少损耗,出掌依然凌厉、怪异,我和林师兄有心想助师傅一臂之力,但交战前,师傅严厉警告过我和林师兄,无论他如何,都不准我俩出手相助。事后想来,好在我和师兄没有出手,如果真帮忙出手的话,只怕我们三人都会命丧当场。” 听到这,白依清与张文直看向王神剑,心想,王氏百余人死在丁九田手里,肯定是引起丁九田愤怒导致的。 “近九十招时,师傅已经气力不继,如果再继续打下去,不出三招,师傅必定中掌而亡......” 说到这时,葛居渊停顿了下来,大家正听得入神,急于知道到底是什么结果,其实大部分人也都知道,林世宏并没有死在丁九田手里,正如葛居渊所言,丁九田与林世宏的比试,江湖中并不清楚。任居长与慕容金定心道,难怪师傅一直深居简出,很多的事情都是安排其他人打理,肯定是与丁九田那一战,对师傅影响极大。 葛居渊心情沉重,又继续道:“此时,只听得那丁九田说道‘能在我丁九田掌下撑过九十余招的,你还是第一人。我有个规矩,只要在我百招之内不死的,便放他一马,念你同是道教中人,今日便不杀你,但我不能坏了自己的规矩,一百招必须要满的。’这时候,那丁九田有意放过我师傅,招式缓和下来,我师傅才缓过一口气来,最后一招时,只听得丁九田又道‘虽说饶你一命,但也得留下点什么。’说完,丁九田一掌打在我师傅右肩,只听得我师傅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射而出,右臂垂了下来,然后倒在地上,晕厥过去。然后,那丁九田狂笑而去。” 堂堂灵宝派掌门在丁九田一丈天魔掌之下,竟然撑不过一百招,最后还是手下留情,才留了一命。这也难怪,葛居渊把这事说出来,心里经过了多少思想斗争,才讲出来。 葛居渊道:“我和师兄在旁边观战,那一丈天魔掌招式的怪异,即使过去二十年了,在我脑海中依然清晰无比,前些日子,见上清派的乾道丁小道友使出那一招,分明就是一丈天魔掌的招式,故惊讶无比,便想弄个明白。” 陶宗遇心里一转,故意冷笑道:“想那一丈天魔掌何等威力,就连你灵宝派的掌门都不能走过一百招,如果我那徒儿使的是一丈天魔掌,哪会被你灵宝派以大欺小?” 葛居渊回道:“那一丈天魔掌如果没有雄浑的内力,是驾驭不了,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乾道丁小道友年纪尚浅,修为有限,虽习得一丈天魔掌的招式,招式会怪异阴狠,但效力自然大打折扣。如果是陶道友使出来,威力又会大增。” 陶宗遇怒道:“真是满口胡言,贫道又怎么会那一丈天魔掌?” 郎山中若有所思般,问道:“那丁九田的一丈天魔掌寒热交替,这功夫这么邪门,是怎样调节经脉呢?难道真练成了《黄帝阴符经》上的心法?这《黄帝阴符经》真在鹤鸣山?” 这正是其他人心里疑惑的,大家也都想知道这《黄帝阴符经》到底在哪?就算《黄帝阴符经》在鹤鸣山派,可鹤鸣山派的人己七零八散,又究竟在何人手中呢? 王神剑正容道:“我不管那《黄帝阴符经》在哪?我也不稀罕,我只想知道丁九田这魔头是否还在?一丈天魔掌是否还有流传?我家百十口性命之仇一定要报。” 王神剑向葛居渊看去,说道:“这见过一丈天魔掌招式的人,要么死在一丈天魔掌下,要么不会说出来,今日里,葛道长说了出来,葛道长也是灵宝派有头有脸的人,想必不会说假话?” 葛居渊答道:“贫道一生光明磊落,几曾说过假话?” 陶宗遇见王神剑全然不顾多年的交情,一心只想追究一丈天魔掌的下落,心里又将王神剑咒了几百次。陶宗遇恼火道:“大家可是齐王派来调处两派矛盾纠纷的,可莫上了灵宝派的当。大家也都没见过一丈天魔掌,谁知道葛居渊说的是真是假呢?” 葛居渊怒道:“我师傅在一丈天魔掌下侥幸留得性命,这比死在掌下更是侮辱,我师傅也从那以后,心灰意懒,又加之那一丈天魔掌邪门得很,我师傅伤势难愈,不久后就离开人世,如此大事,贫道岂能信口开河?” 虽说郎山中等人急于想知道一丈天魔掌、《黄帝阴符经》更多的情况,但陶宗遇把齐王搬了出来,王神剑等人不敢明里违背齐王的意思,王神剑等人只好暂时沉默不语,各自想着心事。 白依清却不断在地在人群中寻找,他可没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但就是看不到王云的踪影,王云难道没在灵宝派? 赵花容似乎忘却了两派的相争,拉着柴雨婷往张文直这边挤,张文直任由赵花容挤过来,却也不拒绝。 这时,人群中有人大声道:“一丈天魔掌这么厉害,如果真失传于江湖,真是幸事,也是件憾事。” 众人看去,却是一个年轻人,衣着光鲜,神情自信,却没几个人认识,白依清与张文直却是认识,正是那李继迁,却在外人面前自称李保吉的,还有廖全跟有身后。 白依清心道,十次事情,这个李保吉倒有九次在,这个西北来的贵公子到底是做什么的呀。 陶宗遇好不容易把这一丈天魔掌的焦点转移,现在李保吉又来提起,陶宗遇气得七窍生烟,喝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这里哪轮得上你说话?” 李保吉却不慌不忙,道:“小可西北人李保吉,只是觉得这一丈天魔如此高明,发表一番感慨而已,绝没有其他意思。” 乾道丁见是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之人,底气便足了很多,喝道:“西北来的,乱说话,在场的人很多都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你这是不把中原高手放在眼里?” 乾道丁忙把矛头往李保吉身上推,李保吉又是何等聪明之人,岂会上当?当即回道:“小可一向对江湖中各位英雄可是敬仰得很,只要去西北,到定难军节度使衙门报上小可的名字,便会热情接待,怎么会是你口中的目中无人呢?” 乾道丁见李保吉伶牙利齿的,没占到半分便宜,便道:“定难国节度使在这京城中算得了什么?再说了,这可是江湖中的事,与你西北定难军节度使又有何干?” 李保吉道:“我刚才说了,只是随便一说。你们师徒二人这么着急,想堵住我的嘴不成?莫非真有什么不能说的?”李保吉又在拱火。 第42章 先拔头筹 陶宗遇心里那个气,李保吉是个年青小子,自己不好出手,便道:“道丁,西北可也是高手众出的,这位小兄弟想必功夫厉害着,不把我上清派放在眼里,你向他请教请教?” 乾道丁闻言,立即走出厅来,走向李保吉,不待乾道丁走到跟前,早有廖全挺身而出,挡在李保吉的向前。李保吉轻笑道:“陶真人这是想用手脚堵住我的嘴巴呀。” 见此情景,白依清心里笑道:“这李保吉今天惹火烧身了。” 慕容金定却看不下去了,站起来道:“别人一个看热闹的,堂堂上清派竟拿旁观者出气,不怕辱了上清派的名声?” 许宗朝闻言,连忙阻止乾道丁,乾道丁见陶宗遇没发话,哪里会听许宗朝的? 陶宗遇有意将火气洒在李保吉的身上,答道:“他分明不把我上清派放在眼里,不教训教训他,我上清派颜面又何在?” 白依清对陶宗遇可没有什么好感,对李保吉已经注意了很久了,有心想知道李保吉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便顺着慕容金定的话说道:“这本是两派的纷争,上清派却拿一个外人出气,柿子专找软的挑呀,何况这还是灵宝派的地盘呢。” 柴雨婷与赵花容恼火地朝白依清看了一眼,柴雨婷粉脸一沉,向白依清道:“你到底帮谁呀?” 白依清朝赵花容做了个鬼脸,道:“我谁也不帮呀,我只是说句公道话。” 赵花容却向张文直说道:“你俩不帮咱们,可也不能胳膊往外拐呀。” 张文直本就是表面冷,内心热的人,听到这句话,却不禁有些发笑,心道,我与你们又不是一伙人,怎么胳膊往外拐了呀,口里终究没有说出来,但赵花容如此向自己示好,张文直也不好太拂赵花容的面子。 而在柴赵二人说话的时候,慕容金定听到白依清这句话,顺着白依清的话向上清派众人叱道:“在灵宝派地盘上撒野,把我灵宝派当什么了?” 乾道丁巴不得把局面搞得越混乱越好,并不理会慕容金定的话语,一拳打向李保吉。廖全岂能让乾道丁打着李保吉,伸手一挡,乾道丁早就知道廖全会出手,不待招式用老,早己变化。五遁阴阳拳虚虚实实,也是上清派的成名绝技,真正练成的话,威力可不小。 乾道丁对廖全并没放在眼里,但廖全可也是西北六堂里数一数二的高手,与陶宗遇等人应该是一个等级之人,乾道丁哪里会是廖全的对手,何况乾道丁又有轻视之意? 廖全看准乾道丁的拳,身形一闪,一只手一把扣向乾道丁腕门,速度之快,令乾道丁闪躲不及,若是空间开阔,乾道丁使出上清派绝顶轻功踏云步,或许还可以躲开廖全这一抓,但局促之间,哪里还来得及?乾道丁大惊,手连忙一缩,但廖全的手己扣住乾道丁脉门。 只是廖全想保护李保吉而已,想让乾道丁知难而退而已,并没有伤害乾道丁的意思,廖全手一抓到乾道丁的脉门,只是在乾道丁手上一弹,便即松开。虽说只一弹,却也让乾道丁手上一麻,身体不由自主后退几步。 乾道丁忍痛还想出手,陶宗遇连忙制止道:“徒儿,你退下。”乾道丁连忙退下。 在场的人也是大吃一惊,想不到廖全居然有如此手段。陶宗遇冷笑道:“难怪敢强出头,果然有两下子。看来值得贫道出手。”说完,便走到场中,叫廖全出来比试。 廖全看着李保吉,李保吉却对陶宗遇笑道:“陶真人乃是上清派第一高手,箭术天下又是天下闻名,我这护卫虽说有几分功夫,想必对陶真人没有几分赢面,还是不必比了。” 廖全到京城,今天还是第一次出手,一鸣惊人,心里也是自信着,很想与中原的高手比试比试,但李保吉这般一说,廖全只好作罢。 陶宗遇见乾道丁失了面子,一心想要挽回颜面,虽说李保吉言语中示弱,给足陶宗遇的面子,但陶宗遇可不想就这样放了李保吉,陶宗遇怒道:“少给贫道戴高帽子,贫道可不信那一套。今天在这也不方便,贫道便也不用箭,又用拳脚来会会西北的高手。” 说完,使出上清派上乘轻功踏云步,只见陶宗遇有如御风般,一纵,便从厅内纵到厅外。众人发出一声惊叹,果然是江湖中上乘的轻功。王神剑等人虽在齐王府见识过那蒙面人于九宵的轻功,但这上清派的踏云步法果然非同一般,确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轻功身法,陶宗遇使出来与乾道丁等弟子使出来,效果却是天壤之别。 这边灵宝派的慕容金定见宗遇真不顾灵宝派的面子,要向李保吉与廖全出手,跟着陶宗遇身后便出了厅,喝道:“陶道友,这里可是灵宝派的地盘,可由不得你胡来。” 慕容金定虽说是灵宝派的高手,何况又大部分在战场上,战场上讲究的是力量,这轻功,就明显与陶宗遇有些差距了。 李保吉见灵宝派出头,朝廖全使个眼色,廖全心领神会,马上退后几步,让慕容金定与陶宗遇二人争斗。 陶宗遇见是慕容金定,明显有轻视之意,冷笑道:“灵宝派的男道士都是缩头乌龟不成,还要个女道士出来?” 慕容金定气得七窍生烟,道:“在战场上,死在我手下的男人的骨头堆起来也有小山高了。你灵宝派祖师不也是女的吗?你看不起灵宝派的女道士,不就是看不起你的祖师吗?” 陶宗遇心里不怒反笑,如果换作是葛居渊或者任居长,即使自己侥幸胜个三两招,只怕要费一番周折,但要赢这慕容金定,肯定轻松多了。他嘴中说道:“那正好,上清派与灵宝派斗了几十年了,今日里再分个胜负。” 葛居渊开始己阻止慕容金定直接挑战陶宗遇,现在想阻止己是不可能,再找借口,倒显得灵宝派示弱了,也只好干着急。 陶宗遇道:“你是女道友,贫道便让你先出手。” 慕容金定怒道:“谁要你让了?”但她也懂得先出手便能占得先机的道理,口中这么说,手上却不客气,抢先出手。厅里的人都走了出来,站在厅前的台阶上,看二人的比试。 陶宗遇、慕容金定二人比试与黄春秀、魏道才的比试,双方用的拳一样的,陶宗遇是五遁阴阳拳,慕容金定是玄女白玉拳,但气势、速度与黄、魏二人大不同,旁观的白依清心里叹道,姜还是老的辣呀。 二人拳来拳往,拳法套路有些相似,旁观的人看得大呼过瘾。郎山中所在的崆峒派有叫神拳门的,就是以拳法见长的,郎山中见陶、慕容二人的拳法也是大为佩服,即使是神拳门的拳法,与这五遁阴阳拳、玄女白玉拳也是各有千秋,并不见得哪个高明,哪个略差。 若论剑法,王神剑自认没几人胜过自己,但这拳法,王神剑只能甘拜下风了。 徐明光、李同来,禹再松、莫游离本就是在各自兵刃上有造诣,拳脚方面倒是差些的,先前他们觉得齐王对陶宗遇这么礼遇,心里还有些不平衡,今日见陶宗遇的拳法后,心服口服了。 陶、慕容二人时而以快制快,时而以慢对慢,本是两个派别不同的拳法,倒形成了相同的风格,瞬间两人己交手几十余招,见招式一时胜不了对方,双方又催动内力,顿时情形又是一变,围观的人自动往后退几步,以免伤及自身,场地一宽,适合二人更好的发挥,只见陶宗遇的五遁阴阳拳,阴柔时,比玄女白玉拳更柔软,而阳刚时,又似比风雷掌更有气势。而慕容金定的玄女白玉拳本以阴柔为主,但慕容金定在战场多,反而给玄女白玉拳增添了阳刚之力。 又是二十余招,只见慕容金定脸上热气开始冒了出来,反观陶宗遇,气定神闲,这也可以看出陶宗遇比慕容金定还是高出一些。 即使这样,陶宗遇心里也是暗自吃惊,他想不到慕容金定一介女流,有如此功夫,几十招下来,还能立于不败之地。 陶宗遇加紧攻势,加大内力,如此一来,慕容金定顿感吃力,出招不似开始那般灵便,败象己呈,即使勉力支撑一二十招,但败是一定的了。看到这里,葛居渊与任居长及灵宝派弟子也都着急,但又苦于帮不忙,内心里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万秋碧见师傅要败,她用眼睛向白依清看去,在她内心,似是对白依清极度信任一般,觉得白依清一定要帮她想出办法来,为她师傅解围。 白依清感觉到万秋碧的目光,但他故意不看万秋碧的目光,他内心也有些矛盾,虽然不喜欢陶宗遇,可灵宝派的慕容金定输了,与他又有何干呢?刚才赵花容、柴雨婷已经不满了,虽说与赵花容、柴雨婷并不是十分熟络,可这二人是他在京城里接触最多的两名女性了,何况多少还有些好感,白依清一时倒也束手无策。 还有,白依清与张文直此来的目的,可是为了那王云,王云与灵宝派肯定有些瓜葛的,要不然,那陆显德决不会帮着王云。可王云到底在哪?难道真没在灵宝宫? 而战的廖全却看得暗自庆幸,如果是他与陶宗遇对敌,只怕与慕容金定好不了哪里去,时间一长,必败无疑。 此时的慕容金定己是强弩之末,在勉力支撑着,陶宗遇见慕容金定己是不支,手上加快速度,招式中内力加强,突然一招“叶底穿蝶”,左手横带成桥状,这是为右手的拳做遮挡的,然后右手从左手迅即穿出,这一拳快如闪电,慕容金定眼睛看到了陶宗遇的右手拳,她连忙躲避,可是陶宗遇这拳太快,堪堪躲开胸腹要害处,陶宗遇这一拳正击中慕容金定右肩处,慕容金定肩膀疼痛无比,一个踉跄,腾腾后退几大步,退到厅前的台阶处,黄春秀等弟子连忙扶住她。 慕容金定久经沙场,负伤对她来说,也是家常便饭,但这拳贯注了陶宗遇内力,不但慕容金定的这条胳膊抬不起来了,而且连带五脏六腑,慕容金定只觉得体内气血翻滚,一口鲜血喷出。 陶宗遇目送慕容金定受伤,心内得意。葛居渊等灵宝派弟子见陶宗遇出手如此之重,心里愤怒不己,慕容金定不服气,仍想上前,她的弟子连忙拦住。任居长安排弟子,从内堂拿出药来,给慕容金定服下,黄春秀等弟子又扶慕容金定坐下。 陶宗遇得意地道:“谢谢灵宝派慕容师太承让。以众凌寡,以大欺小这件事贫道也不再追究。”陶宗遇露了脸,长了上清派的威风,故做大度。 灵宝派众人看着葛居渊,葛居渊心里想,如果灵宝派不扳回一阵的话,就会被上清派永远压在底下了,葛居渊站前一步,道:“陶道友果然好功夫,听闻上清派上清剑久负盛名,曾多次听先辈说起,赞不绝口,刚刚陶道友己费不少力气,又听闻贵派许道友对上清剑最有造诣,今日贫道便向许道友领教领教上清剑。” 葛居渊这话说得很有水平,一者吹捧许宗朝上清剑最有造诣,胜了许宗朝便可挽回刚才慕容金定失利的颜面,二者以陶宗遇已经出手一次这个理由,避开陶宗遇这个强敌,不让陶宗遇的箭术有表现的机会。 许宗朝见事实并不如魏道才开始向他讲的那样——灵宝派以众凌寡,以多欺少,又见陶宗遇胜了慕容金定,本想息事宁人,但葛居渊既然点了他的名,他也绝无退缩之理。 许宗朝道:“也久闻葛道友的鞭法天下有名,贫道也正好领教领教。” 陶宗遇知道许宗朝的实力,虽略逊于自己,但他也真正没有见识过葛居渊的功夫,陶宗遇内心想,即使再不济,总不至于像慕容金定几十招就输给自己一样。再说,若论剑法,许宗朝是上清派里最厉害的,不敢说手中无剑,心中有剑,但许宗朝在剑法上浸淫几十年,造诣非同小可。 第43章 扳回一城 葛居渊走到场中,早就弟子帮他将鞭取来,众人看去,葛居渊的鞭长九节,鞭比一般的鞭粗一些,钢节全部是用镔打制成,连接钢节的圆环闪闪发光,鞭头还有个利刃,灵宝派弟子帮他拿来,只听得金属碰击的声音直响,单凭这声音,就已经让人怵了三分。葛居渊将鞭一抖,围观的人忙自觉往后退了几步,葛居渊看了一下四周的人群,将钢鞭取下二节,变成了七节鞭,还特意将鞭头的利刃取下。他这是见人围观的人群众多,担心误伤了他人,特意将鞭的长度缩短。 别人的鞭以革把触须,鞭头接地为长度,葛居渊的鞭去掉两节后,仍然还有这个长度。 剑本是道教派别常用兵器,许宗朝是随身带着,许宗朝拔出剑,站在葛居渊的对面。 葛居渊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请许道友赐教。” 许宗朝回礼道:“葛道友先请。” 葛居渊道:“我是主,你是客,你先出招。” 葛许二人的比试可比陶宗遇与慕容金定二人的比试气氛轻松多了,不像是两派争个你长我短,倒像两个同门师兄弟互相切磋一般。 许宗朝闻言,道:“既是如此,那就不客气了。”一招“仙人指路”,试探性攻向葛居渊。 葛居渊的鞭虽是软兵器,但长度长,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葛居渊一用功,钢鞭一抡,鞭子顿时变成了棍,对准许宗朝的剑直磕去,如果被鞭磕上,许宗朝的剑肯定得吃亏。 许宗朝明白自己剑短,如果远距离与葛居渊交手,肯定吃亏不少,不待招式用老,脚底踏云步,手上剑避过鞭,身形急向葛居渊逼近,剑尖直指葛居渊。葛居渊自然知道自己鞭的优势,如果近距离贴身比试,自己的鞭不但发挥不了威力,反而会变成累赘,所以绝不能让许宗朝逼近。 葛居渊一招“金丝缠葫芦”,手一抖,钢鞭由棍变绳,向许宗朝的剑缠去。许宗朝岂能让葛居渊的鞭缠上,但要想不被缠上,自然不能向前进,只能退出钢鞭的缠绕范围,无法近得葛居渊的身。 这样,许宗朝想与葛居渊近身相搏,葛居渊不让他近身,两人你来我往,虽是险像环生,但都各自化解,有惊无险,两人一时斗得难分难解。 陶宗遇与慕容金定刚才比的是拳掌,自然没有葛许二人的兵器这般惊险,观战的人不时发出阵阵惊呼声。 陶宗遇看到葛居渊的内力深厚,鞭法出神入化,心内也不由得赞叹,心道,这灵宝派与我上清派争锋多年,却是不可小觑,这姓葛的难怪在三招之内,能让我那徒儿使出一丈天魔掌的招数来。 郎山中等人也是暗暗佩服二人的功夫,李保吉也是看得心花怒放,心想,这中原王朝里果然是人才济济,如果要是都为我所用,何愁我那偏安西北一隅? 葛居渊比许宗朝功力还是略胜一筹,只见葛居渊的鞭抡扫、缠绕、撩挂及各种招式,抡起似车轮,舞起似钢棍,几次许宗朝的剑都被葛居渊的鞭绕上或者碰击,许宗朝的剑都被撞向一边,许宗朝的手臂还隐陶发胀,别人看不出来,许宗朝自己是知道的,如果不是仗着踏云步精妙,只怕许宗朝已经败下阵来。 又是十余招,许宗朝的剑法不再如开始那般灵活,剑法本来重量就轻,走的是轻灵的路数,但许宗朝有时还被硬逼着与葛居渊的钢鞭硬碰硬,己处于下风。 陶宗遇见此情景,心里着急,如果许宗朝输了,两派不是打平了?但又不能明着帮许宗朝,但哪里有办法可想呢? 乾道丁见许宗朝要输,也是着急,陶宗遇的目光向乾道丁看去,正好乾道丁救助的目光看向陶宗遇,这两人明里师徒,暗里是舅甥的,倒是心意相通。 陶宗遇计上心来,趁众人都在注意葛许二人比试时,向乾道丁方向,手指一弹,乾道丁没有反应,他还没有明白陶宗遇这一弹是几个意思。陶宗遇又连续弹了几次,乾道丁还是没明白陶宗遇的意思。 陶宗遇气得狠狠盯了乾道丁几眼,右手一弹,左手捂着自己的肚子,这一下,乾道丁终于明白了。 众人正看得出神,突然听得大叫一声“是谁偷袭我?”众人循声看去,正是那乾道丁,只见乾道丁右手捂着肋部,满脸痛苦。 陶宗遇故作惊讶,马上应声道:“徒儿,怎么了?谁敢偷袭你?难道又是灵宝派的弟子?”陶宗遇故意把声音说得很大,特别是说到灵宝派三个字时,他就是要让葛居渊听到,扰乱葛居渊的心神。 葛居渊果然受了影响,手中的钢鞭稍有些迟缓,高手相斗,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这一迟缓,许宗朝顿感压力大减,手中的剑欺近葛居渊三分。 乾道丁是右手捂着肋部,左手便顺手一指,痛苦之中,却大声道:“有种的大胆的走出来呀,偷偷摸摸暗算人算什么?” 众人顺着乾道丁手指看去,那边白依清、张文直与赵柴二女站着,并没有发现其他异常,赵花容奇怪道:“师兄,这边没人暗算你呀?” 此时,慕容金定琢磨出是乾道丁特意搞鬼,扰乱葛居渊的,慕容金定大声提醒道:“师兄,他们是故意扰乱你的,你安心对敌,这里还有我们呢。” 听到慕容金定的提醒,葛居渊顿时又静下神来,将鞭抡得更圆,舞得更劲,许宗朝连连败退,许宗朝暗道,不好,今天只怕给上清派丢脸了。 正在许宗朝还在想一时间,葛居渊鞭化为钢棍,直砸向许宗朝,这一砸,贯注了葛居渊十分的精力与功力,速度之快,即使许宗朝使出踏云步,那葛居渊的鞭如影随形,让许宗朝无处可避,许宗朝只好用剑去格,但那鞭中间是用圆环连接起来的,许宗朝的剑挡是挡住了,但鞭头却砸了下来,正击中许宗朝后背,这一击可是兵器,比慕容金定受的那一掌应该不会轻,只是葛居渊不像陶宗遇那般心狠手辣,临时收回了几成功力,才让许宗朝受伤没那么重,但许宗朝也是一个趔趄,好在他功力还深厚,没有倒下。 葛居渊也见好就收,道:“许道友,得罪了。”葛居渊宅心仁厚,又吩咐弟子拿药来给许宗朝。 许宗朝虽说对两派纷争不太感兴趣,但毕竟输给了与别人,这脸面挂不住,哪里还要葛居渊的什么药?道:“谢了,这点伤算不了什么,贫道还能捱得住。” 两派各一胜一负,不分高下,陶宗遇心情不爽,但又无可奈何。场面一时沉默下来,郎山中见此情景,连忙打圆场,道:“事情原委也都清楚了,自有不妥之处,两派也比试了两场,也不分高下,王爷既安排郎某等人,我看两派此事就此揭过吧。” 陶宗遇心里也其实只想着早点离开,生怕再揪着那一丈天魔掌和《黄帝阴符经》不放,他也不好下台,便就坡下驴,道:“看在齐王与郎先生的面子上,我上清派对此事暂时放过,但今后有什么事,贫道绝不善与。” 葛居渊等灵宝派弟子想,灵宝派也没输,明着与齐王做对也不好,便也想就此收场算了。葛居渊答道:“既是齐王有令,我灵宝派也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再追究这事。” 郎山中、王神剑等人先走,陶宗遇带着上清派的弟子随后准备离去,赵花容拉住张文直的手,道:“我以前说过,要向师伯引见你的,今日正好,你我一起走吧。” 张文直哭笑不得,以前对陶宗遇还有些神秘,觉得陶宗遇是一代箭术大师,心里还有些崇敬,但今天一见,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呀,对陶宗遇的人品有些看不起,便道:“我还有些事,谢谢赵小姐好意。” 赵花容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柴雨婷在旁劝道:“我的姐姐,今日,你师伯只怕心情也不爽,我看还是别去自讨没趣了。是吧,白公子?”柴雨婷说完,看着白依清。 白依清笑道:“柴小姐言之有理。” 赵花容只好放开张文直的手,道:“那好吧,那我们另外去找地方玩去。” 此时,陆显德却走到白依清身边,疑惑地看了看四人,但还是开口道:“这位兄弟,刚才感谢仗义直言,我师叔请你进去一叙,以表感谢之情。” 白依清闻言,心道,正好想留下来打探打探,便应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贵派如此客气,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赵花容想起刚才在灵宝派弟子手里吃过亏,见白依清与灵宝派还这么熟络的,心里便有几分气,赵花容拉起柴雨婷的手道:“柴妹妹,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走。” 柴雨婷做了个鬼脸,便随赵花容而去,赵花容走时狠狠盯了张文直两眼,张文直就当没看见。 当白依清与张文直走进灵宝宫里的会客厅时,李保吉却也在。李保吉微笑看着白依清与张文直。 会客厅主位上坐着葛居渊、任居长、慕容金定,陆显德、黄春秀等弟子都站在后面。 万秋碧看到白依清,那眼睛好像都带着笑一般,万秋碧附耳在师姐黄春秀将上午白依清帮她们的情况说了一下,黄春秀又仔细看了下白依清。 白依清与李保吉这么近距离还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在那白帆楼,在万花宫及其他地方时,并没有这么近。 灵宝派弟子奉上香茗,葛居渊开口道:“刚刚谢谢各位居士的仗义直言,特别是白居士,不惧上清派淫威,将今日情况讲出来,还我灵宝派清白。” 白依清回道:“道长客气,路见不平,仗义直言,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葛居渊点点头以示赞许,然后指着张文直问道:“这位居士是?”张文直抢先答道:“我是他兄弟。” 葛居渊又问道:“好像两位与上清派也熟悉?” 张文直答道:“我喜欢箭术,那上清派陶宗遇可是箭术大家,对他有些仰慕之情,与上清派弟子赵花容曾经有个几面之缘,熟悉倒也谈不上。” 白依清也跟着补充道:“刚才那女弟子可是当朝宰执赵普的女儿,与她同来的虽不是上清派弟子,可也是郡主呢。” 葛居渊心里暗暗吃惊,口中道:“贫道曾听说,当朝宰相的女儿拜在上清派门下,想水到竟然会是她,真是得罪了,得找个时间好好去向赵宰相陪个不是才行。” 张文直道:“不知者不为罪,何况这也是江湖两派纷争,赵小姐也没什么损失,想那赵宰相也肯定不会计较。” 白依清看了看张文直,心想,我这兄弟其实也蛮会说话的呀。 葛居渊道:“但愿如此。”说完叹了口气,接着道:“如果两派江湖之争,影响庙堂,那可不好了。” 慕容金定接口道:“师兄,不必太担心,赵宰相那,我自找人去和他禀报,想必也不会太与我派为难。” 葛居渊道:“不管怎样,今日谢谢两位小居士的仗义直言。”然后葛居渊转向李保吉道:“西北的李居士居然也不畏上清派,可敬可佩。还有这位,身手真是非同小可,贫道失敬。” 李保吉笑道:“这位是我的侍卫,廖全。”然后接着道:“我李氏世代僻居西北,前些日子到了京城,沿途所见所闻,本就大开眼界,到了京城里,美食美景,美女高楼,繁华热闹,琳琅满目,还有卧虎藏龙,人才辈出,我更是仰慕不己。” 葛居渊倒没细想李保吉里的话,对廖全倒是有几分兴趣,道:“贫道也曾游历西北,听闻西北有六个堂口,为首的望风堂为廖姓,这位廖居士与这望风堂有什么关联不?” 李保吉向廖全望去,示意廖全回答,廖全答道:“我正是出自望风堂门下。” 葛居渊点点头,道:“难怪居士武艺高强。” 第44章 纵论天下 白依清听到李保吉的话,心道,这姓李的看来还真不是一般人物呀。张文直对李保吉可没有好少好感,对上次跟踪他就有几分反感,道:“你从西北千里迢迢来到京城,总不会是游山玩水吧?” 李保吉闻言,道:“张兄弟快人快语,我就喜欢这样的性格。不瞒各位说,我李氏世居西北,均臣服于中原王朝,为中原王朝镇守西北边疆,免却中原王朝西北之忧,多少也有几分功劳。如今大宋王朝一统天下,只是那幽云十六州尚在辽国手中,此次进京,一者为朝贡,二者希望能为北伐辽国尽我定难军一分之力。” 慕容金定竖起拇指,赞扬道:“想不到僻居西北的李氏还有如此忠心,难得。”灵宝派其他人见李保吉意气风发,言语神情之中甚是自信,又听李保吉侃侃而谈,得到慕容金定如此肯定,他们哪里知道这么多事,心里对李保吉倒有几分敬仰来,尤其是慕容金定的那几个女弟子,这李保吉年纪轻轻,英雄气概,气宇不凡,芳心倒跳得有些快。 白依清闻言,晒笑道:“不知你怎么为北伐辽国,收回幽云十六州尽力?” 李保吉正色道:“我李氏镇守西北夏绥五州,与那辽国正是接壤,正是辽国薄弱之地,如大宋北伐辽国,我李氏便可从后拖住辽国,使辽国腹背受敌,让其分心,令其不敢倾朝而出,自是减轻大宋正面之压力。” 白依清道:“那不如听从朝廷统一调遣,两线进击更好?” 李保吉回道:“只要是朝廷需要,我夏绥五州自当遵命从事,只是我五州力量不济,纵使倾五州之力对辽国用兵,仍与辽国相差甚远,力有不逮,如若惹怒那辽国,到时辽国只遣三成兵力,我五州也捱不过月余,届时夏绥五州一失,中原王朝则前后受攻,得不偿失,故要若大宋大军正面攻取幽云十六州,我五州以袭扰等方式使辽国分心,从后方配合,使其心有忌惮,这样效果会更好。” 白依清笑道:“说到底,你这是虚与委蛇而已,既想坐享渔翁之利,又想毫发无损,这倒是个好主意?” 李保吉的小算盘被白依清看穿,却是若无其事,微笑道:“想我西北五州,弹丸之地,当然只能依附在中原王朝这棵大树下。况且,这也是我李氏祖上因功受封的世袭领地,如若在我等这辈人手里丢失,我等又有何脸面去面对先辈在天之灵呢?” 白依清道:“这才是你心里话吧?” 李保吉拍掌一笑,以笑声掩饰内心的想法,故意变换话题道:“你是皇城司的?谈吐不凡,又有如此见地,真是失敬,令我佩服。” 白依清不卑不亢地道:“谢谢夸奖。” 李保吉见白依清如此,便有心结交,道:“你我年纪相仿,我也初到汴梁,不知可否与你交个朋友?” 白依清身份特殊,又岂能轻易与不知底细的李保吉深交,便道:“如果有机会去西北,定来定难军节度使衙门拜访。” 张文直可不喜李保吉,道:“我们可不与鬼鬼祟祟的人交朋友。” 闻言,李保吉却是面不改色,毫不生气,道:“难得与志趣之人谈心,。我便多说几句。” 稍一停顿,继续道:“我今日里己在朝堂之中拜见当今大宋官家及文武百官,也讲了我的这个想法,得到了当今官家及文武百官的认同,特别是齐王与太祖二皇子对我深为肯定,就是当今官家还交待我,一定要守好夏绥五州,说将来有用得着我定难军的时候。” 这李保吉不仅得到当今官家的认可,还同时得到齐王与二皇子赵德昭的肯定,这齐王赵廷美与二皇子赵德昭可是对立之人呀,能得到这二人同时的肯定,这李保吉真是手段高明呀。葛居渊不由得多向李保吉多看了几眼,心里也不知道这李保吉到底能不能深交了? 白依清却是一针见血道:“得到了官家与文武百官的认可,想必你此行的目的也达到了。” 慕容金定等人听完这两个年纪相仿的年轻人说完,心里对这两个人顿生敬佩之情,两人将这等军国大事,说得如此透彻,纵使慕容金定,虽久经沙场,若论行军布阵,冲锋陷阵,不输他人,但这般纵横捭阖,却非所长。况且二人,言论针锋相对,但言语间没有丝毫刀光剑影,这二人年纪之轻,城府却有如此之深,真是少年老成。 李保吉对白依清最后那一句话,笑而不答。却向廖全使了个眼色,廖全立即明白,便开口道:“刚才听葛真人所言,那一丈天魔掌如此厉害,就连贵派故掌门都不是对手,十多年消失于江湖,难道现在这一丈天魔掌真又重出江湖了?” 葛居渊心内奇怪,道:“远在西北的望风堂也对此事也这般关注?” 廖全答道:“也曾听先辈们说起过丁九田与这一丈天魔掌,我只是好奇而已,正如道长所言,这一丈天魔掌如此霸道,又是极为怪异,极寒极热同时存在,这说不通呀?莫非那丁九田真是金刚不坏之身,能同时拥有两种矛盾的功力?” 葛居渊也若有所思,道:“应是如外间传闻,这丁九田学会了《黄帝阴符经》里的内功心法,也只有学会那道家最高经典《黄帝阴符经》中的心法,才能驾驭这极寒极热两种矛盾真气。” 白依清与张文直对望一眼,想起于九宵传给二人的练功方法,虽只练过几日,却是受益非浅,于九宵与丁九田都是鹤鸣山派的,难道自己二人练的就是《黄帝阴符经》里的心法?二人自不会表露出来。 今日里陶宗遇与乾道丁也并未使出葛居渊嘴里的那一丈天魔掌的招法来,难道这葛居渊说谎,只是这葛居渊又是信誓旦旦的,不像说谎的样子,到底情况怎样?一时半会也无法知道。 廖全还要再问,葛居渊仿佛知道他要问什么一样,继续道:“《黄帝阴符经》是道教至高心法,只有学道之人才能学那心法,与其他门派不兼容,如果体内有其他门派内力,只会适得其反。” 葛居渊这是告诉廖全,你望风堂即使得到《黄帝阴符经》也是没用的,没必要太感兴趣。 廖全自然知道这其中的意思,李保吉却道:“西北崆峒派乃道教大派,武功源远流长,派内八大门,各有绝技与无上心法,莫非比不上这一丈天魔掌?莫非没有与《黄帝阴符经》相匹敌之心法?” 葛居渊点头表示赞许,道:“贫道也曾游历西北,对崆峒派也略知一二,其中高手众多,实是道教中之大派。一丈天魔掌贫道是亲眼见过,威力之盛,着实骇人,而《黄帝阴符经》心法为道教至高心法,只要练成,便可达到道教之中天师之境界,而道教这么多年来,又有几人能称为天师?这心法故又是神秘之极。” 李保吉道:“我明白了。只是这《黄帝阴符经》是否真的存在呢?” 葛居渊感激李保吉今日的出手相助,便也不隐瞒,道:“岔道曾听先师讲过,练一丈天魔掌者,必练《黄帝阴符经》心法,自然是存在的。” 白依清与张文直听完,心中也是几分欣喜,很是庆幸能结识于九宵,对于九宵的厚爱很是感激。 白依清突然向李继迁问道:“李兄弟,你是军人之身,为何却对这江湖之技如此上心?” 葛居渊、慕容金定也看着李保吉,心里想必也是如此想法,李保吉轻轻一笑,道:“不瞒各位,我虽是军人,但为了更好地在战场上杀敌,也曾拜过道教中人为师。” 葛居渊不禁好奇,也问道:“不知小居士师傅为道教哪个派别?莫不是崆岫派高人?” 李保吉否定道:“不是,我只是练些简单的,故师傅也是不知名的,说出来,葛真人你等也不认识,不说也罢。” 葛居渊见李保吉不愿说,也不强求。 李保吉与廖全也告辞而去。 白依清与张文直来灵宝宫的主要目的是想知道那王云的消息,见李保吉与廖全离去,白依清灵光一现,不便直接问,旁敲侧击呀,白依清道:“几位道长,外间都说,上清派与灵宝派不和,互争高下,可我看,上清派的陶宗遇已经投在齐王门下,况且弟子中有不少达官贵人的子弟,隐隐约约之间,贵派似乎己处于下风。” 葛居渊点点头道:“小居士,对军国大事分析得很透彻,对这江湖中事也知道得不少呀。” 白依清笑嘻嘻道:“在汴梁,很多人都是这么说的,我也听到过不少这样的传言。” 慕容金定正因为这事而来的,白依清正说中了她的心事,心里对白依清也有几分好感,便接口道:“正是,如果今日不是齐王派了人来, 他上清派的陶宗遇还敢如此猖獗吗?” 白依清又故意问道:“上清派可以在庙堂之上找到靠山,难道你灵宝派就不可以找了?” 慕容金定回道:“话是有理,只是当今除了官家外,还有谁比齐王势力大呢?” “师傅,你不是经常讲,太祖的二皇子生性仁和,又是太祖之子,而拥护太祖的人不是很多吗,这二皇子的势力就可以与那齐王相当吧。”万秋碧见慕容金定说了这么多,并没有把二皇子说出来,便忍不住插嘴说了出来。 慕容金定与葛居渊、任居长毕竟姜还是老的辣,岂能轻易地向一个陌生人说出这等机密来?见万秋碧如此一说,慕容金定厉声斥责道:“碧儿,你懂什么,胡说八道什么?”慕容金定又连忙向白依清解释道:“我那徒儿信口开河,请勿放在心上。” 万秋碧满心以为会得到师傅表扬,却不承想受到了严厉的批评,嘟着嘴巴,委屈之情溢于言表。 白依清与张文直听到这句真话,心想,这灵宝派后面的大人物是二皇子赵德昭呀。 白依清便在心里勾勒出王云进京大致的情形来了,白依清口中道:“无妨,我们也只是好奇,随便说说而已。” 葛居渊也道:“灵宝派与上清派相争,只是道教派别之争而已,与庙堂官府无关。” 白依清道:“话是如此说,但如果能得到朝廷与官府的支持,肯定就能壮大,我曾听说过,佛道两教相争几百年,谁得到了朝廷的支持,谁才能传承下去。” 葛居渊很是赞许,道:“小居士通古博今,贫道也很是佩服,想不到,今日能认识西北与皇城司的两位小居士,真是幸甚。如果灵宝派弟子中有如此人物,何愁灵宝派不兴呀。” 这话听在陆显德等弟子耳中,让他们面红耳赤,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万秋碧又偷偷看了一眼白依清,眼神里俱是仰慕之情。 白依清连忙道:“葛道长谬赞了,灵宝派可也是人才辈出,不说远的,就说慕容道长,在禁军中,如慕容道长这般纵横沙场,为国立功的巾帼英雄,试问,其他还有哪个派别有如此人物?” 这话听在慕容金定耳里,很是受用,作为女性,慕容金定很是自豪,并且太祖赵匡胤在世时,就曾多次赞扬慕容金定。 慕容金定的女弟子,对白依清也是欢喜得很,万秋碧那脉脉含情的双眼似乎可将白依清融化了一般。 任居长此时,也道:“正是,我灵宝派什么时候又比其他派别差呢?” 说了这么多,还是没办法说到王云身上去,张文直不禁有些心焦,便道:“灵宝派弟子人才辈出,我们也是仰慕己久,今日见到贵派弟子,果然个个气宇不凡,男弟子精神抖擞,女弟子飒爽英姿。” 葛居渊等人不知张文直此话何意,便谦虚道:“谢小居士盛赞。” 张文直便接着道:“灵宝宫又是汴梁有名的道宫,我们慕名己久,不知可否让我们拜拜宫中之神仙?” 葛居渊等人虽不知张文直到底是何用意,但灵宝宫本就是给信徒烧香拜神,自然不能拒绝张文直这个请求,况且白依清、张文直对灵宝派多少也有仗义相助之情。 白依清连忙附和道:“正是。” 葛居渊便带着白依清与张文直在各个殿中烧香拜神,万秋碧等弟子跟在后面。只是令白依清、张文直二人失望的是,并没有看到王云的身影。 第45章 朝议 白依清与张文直回到他们六人的秘密据点--听语轩时,扶长贵、石生宝二人正焦急地等着,见到白依清,连忙将情况说与白依清。 就在白依清与张文直在灵宝宫时,负责打探赵德昭的陈琦与扶长贵二人见赵德昭在贴身护卫的保护下,到了刺史慕容业府上,并且长时间未出来。石生宝与解干才负责守在潘美府外,潘美一直没有回府,不知去了哪。陈琦便要扶长贵速告诉白依清,自己守在慕容业的府外,石生宝见潘美一直没回府,便也安排解干才继续守在潘府,自己回来与白依清商量。 慕容业?慕容金定?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白依清心里有个疑问,肯定两者之间有关系,张文直倒是知道些,便将二人的关系说了出来。 白依清恍然大悟,难怪灵宝派拥护赵德昭,原来慕容金定出身于灵宝派,而慕容业又是慕容金定的娘家侄子,而慕容业的父亲慕容延钊可是太祖的结拜兄弟呀,慕容家不帮赵德昭还帮谁呢?灵宝派不依靠赵德昭又去依靠谁呢? 白依清与三人商定,由白依清带着扶长贵去慕容业府,石生宝继续到潘美府外监视潘美,务必了解潘美的行踪,还有王伸那,便继续由张文直负责监视,一旦发现什么新情况,立即到慕容业府处报与白依清。计议妥当,便分头行动。 扶长贵带着白依清到了慕容业府坻,又在慕容业府附近的酒楼里找到陈琦,陈琦将二人迎在厢房里,通过厢房的窗户正好可以看到慕容府的正门口,白依清心里也暗赞,这二人做事也还比较细心。 陈琦向白依清介绍道:“二皇子进去己有两个时辰了,还未出来。未发现其他我们关注的人进出。” 白依清看看天气,已经黑了下来,便道:“再晚一点进去打探一下。” 陈琦道:“如果被发现了,会不会造成麻烦,那可是朝廷官员府坻,何况还有二皇子在。” 白依清苦笑一声,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崽呀。除了入府探听,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陈琦、扶长贵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是惊讶白依清的胆子之大,二是一时哪里想得出什么好办法来。但陈琦还是担心地说道:“那慕容业可也是武将,非一般人,可得小心行事才是。” 白依清道:“这是自然,待会,我与陈琦兄弟一起进去,长贵兄弟便继续在这盯着。” 各家灯火都亮了起来,慕容府的大门上也有家丁点亮了灯笼,这时,三个女人骑马到慕容府前停了下来,为首的年纪较大,后面的正值妙龄,白依清定睛一看,正是那慕容金定,带着黄春秀与万秋碧,慕容金定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在家丁的引导下走进了慕容府。 白依清将慕容金定等三人的身份说与陈琦与扶长贵二人,二人心道,这拥护二皇子的人倒真不少呀。 未己,又有一人带着几名随从而来,那人身材高大,隔了一条街也能看出膀大腰圆,孔武有力,正是那屡立战功,在禁军中威望极高的潘美。 待潘美进去,白依清连忙带着陈琦朝慕容府摸去,二人选准慕容府院外一僻静处,蒙好面,翻墙而入。 白依清自练了于九宵教的心法外,感觉比往日身体更加轻灵,轻轻一跃便跃上墙头,然后落入院内,没有任何声息,跟在后面的陈琦心里不由得暗自服气,这白依清功夫竟然强过自己不少。 时间还早,院内还有人走来走去,二人不敢大意,躲在院内黑暗处不敢乱动。 白依清见家丁将茶水、点心等送到一处房间里,那房间里还亮着灯,便知道潘美等人一定在那间房间里,可房间外还有人在那巡逻,根本无法靠近。 正面无法靠近,白依清往那房间四周一看,那房子的后面正有一株大树,枝枝伸到了房顶之上,白依清大喜,招呼陈琦往那树上摸去,二人爬到树上,凝神仔细听,刚好能听得到房内说话,白依清大喜过望,心想,真是天助我也。 屋内似有五人,那女声自然是慕容金定,声音比较生脆的,还有一个声音,白依清能听出是赵德昭的说话,还有三人声音相对都比较浑雄,应该都是武将之类的,白依清猜出应该是那潘美、慕容业的声音,可还有一个声音又是谁的呢?难道是那王云?难怪没有没有发现王云的踪迹,原来他躲在慕容业府中。 屋内正如白依清所猜的那样,正是赵德昭、潘美、慕容金定、慕容业、王云五人,赵德昭神情不振,心情似是十分低落,此时只听潘美劝道:“殿下,你不必太计较,何必因官家一句话而耿耿于怀呢?” 赵德昭叹了一口气,早朝的情景又在脑海中回旋。 那个叫李继迁的西北定难军都知蕃落使向朝廷进贡,进献了许多奇珍异宝,又说愿意继续以西北五州的力量配合大宋收回幽云十六州,赵光义大喜,当即肯定了李氏世袭定难军所作出的贡献,对配合赵光义攻打北汉予以嘉奖,但当齐王赵廷美为李继迁说好话,敲边鼓时,赵光义似乎有些反感,待赵廷美说完后,赵光义本想对李氏的赏赐更多一些,听赵廷美这般一说,反而将赏赐减少了二成。 赵德昭并没有发现赵光义的内心变化,当赵廷美一说完,想起李继迁当初拜访自己时的承诺,看了一眼李继迁,李继迁的目光也正看着自己,仿佛在鼓励自己快讲出来,便向赵光义进谏道:“官家,听闻西北盛产军马,辽国骑兵猖獗,我大宋骑兵却因马匹数量不足,质量不高,与辽国交战时,占不到没有丝毫便宜,且上次与北伐辽国时,又多有损失,何不要这定难军向朝廷进贡良马五千匹,以补军用?” 有些官员暗地里为赵德昭这个主意叫好,这赵德昭倒还有些见地。赵光义也是心里一动,但一想起北伐辽国时的狼狈情景,又想起赵德昭被王云等人拥立的事情,心里便有种吃了苍蝇的感觉,赵光义在朝堂上继续保持自己皇帝的威严,脸上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二皇子这主意甚好。不知定难军意下如何?可有难处?” 李继迁连忙应道:“官家英明,我定难军世代居西北,理应为朝廷排忧解难,虽说这五千匹良马筹措下来,需些时日,但只要朝廷吩咐下来,我定难军也一定要完成任务。今后,只要朝廷用得上我定难军李氏的,请官家示下便是,我李氏愿为大宋朝廷世代守着这夏绥五州,不敢有半分懈怠的。” 这李继迁年纪轻轻,却是见大场面不怵,不卑不亢,应对自如,赵光义倒有些欣赏,赵光义想起了白依清,二人差不多年纪,才智倒不相上下。赵光义点点头,以示赞许。 但赵光义心里还有个想法,其他称王的那些地方都臣服于大宋了,就连在太祖朝未征服北汉,也在自己手里收归大宋了,只是这定难军,虽说臣服于大宋,可世代更替,都由这李氏世袭,隐隐独立于朝廷之外一般。 赵光义又另外一想,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收回那幽云十六州,降服那辽国,这定难军好歹还是臣服于大宋,待今后再取消他李氏世袭,将那夏绥五州划归朝廷。 赵光义道:“好,定难军有如此一片忠心,朕深为欣慰,你李氏可得为我大宋守好这夏绥五州。” 李继迁见赵光义如此一说,心里暗喜,自己此行的目的也达到一大半了。李继迁谢恩退出朝堂,赵光义继续研究其他事情。 赵廷美便迫不及待地奏道:“皇兄征服北汉,立下太祖未曾建立的伟业,又为收回那幽云十六州殚精竭虑,臣北一直思虑着如何为皇兄分忧,上次朝议要扩充禁军,我就想着,如何将我大宋禁军战斗力提高得更快些,下次与那辽国战争时,打败辽国。我便想着,如果请些武艺精深,刀马娴熟的江湖高手来教练禁军,定可使禁军杀敌本领大大提升,达到事半功倍之效。我四方打探,请了二十余名高手,经我评测,这些人武艺高强,上阵可以一敌十,以一敌百,如果请他们来教练禁军,定能使大宋禁军战斗力短时间大大提升,到时,收回幽云十六州便是举手之劳。” 赵廷美稍顿,接着道:“这些人的武艺,大皇子元佐也是赞不绝口,还将其中一人收为近侍。还有朝中其中大臣也曾亲眼目睹这些人的身手。” 赵元佐闻言附和道:“正是。” 卢三逊也道:“微臣那日也在齐王府中见识过,确实武艺高强。”其他当时在场的人也附和称是。 赵光义心里冷笑,你齐王建立自己的小圈子了,这还了得,脸上却带着笑,道:“齐王为大宋广揽人才,难得。朕也曾听说,前些日子,齐王府里热闹着,想必就是齐王请的这些江湖高手了。” 赵廷美答道:“正是,为确保招来的人不是浪得虚名,我特意现场进行评测,其中有几个功夫不高,品行不足的人,我都将之予以遣返。只留下二十人,其中一人在元佐皇子身边,尚有十九人。请皇兄将这十九人授以禁军教练之职,平时教练禁军,战时,可派上战场,如立下功劳,再行封赏。” 赵光义道:“有齐王亲自评测,又有多位大臣见证,这些人武艺高强,想必不假。只是现在招募禁军数量不多,又原有不少教练,况且这些人虽武艺高强,但来历不明,不知其底细,如有品行不端者,只怕会坏了禁军声誉。又听说京城混了辽国细作,如果这其中有辽国细作,那更加不得了。” 赵廷美连忙答道:“这些人都是有地方官员担保的,品行绝没有半分不端,前些日子,所谓的辽国细作,只是他人谣传。京城并未混入辽国细作。” 赵光义收住脸上的笑容,语气变得严厉,道:“齐王与各位大臣可否担保这些人品行没有问题,的确不是辽国细作?” 赵廷美、卢三逊等人顿时语塞,赵廷美顿了顿,心里一横,道:“我愿担保。” 赵光义道:“好,既是齐王担保,朕便放心了。只是将来这些人如有问题,到时别怪朕了。” 赵光义停了稍许,向亲信贾炎问道:“贾炎贾卿,你是殿前司都虞侯,你觉得现在禁军尚需安排几个禁军教练呀?” 贾炎一时摸不准赵光义的意思,便道:“官家圣明,全凭官家作主。” 赵光义又向宰相赵普问道:“宰相赵卿,你觉得呢?” 原本,赵普与太祖关系甚密,赵光义对他还有所防范,但赵光义继位后,对赵光义多次表忠心,更重要的是,赵普证实,制定金匮之盟时,他是在现场的,因此,得到了赵光义的信任,多年的宰相生涯,早就让赵普圆滑得比泥鳅还溜,在没有明白赵光义的真实想法下,他岂会轻易发表意见?便道:“回官家,我是文臣,不懂军队训练之事,不敢妄自评说。” 赵光义便向陈演达问道:“御史中丞陈卿,你可有什么好的想法?” 陈演达可是赵光义的亲信,知道赵光义的意思,便道:“回官家,臣身为御史中丞,对这禁军也有监督之责,依臣之见,先行安排一半左右的人员试试,如果实在可以,再全部安排。” 赵光义正需要的就是这句话,便道:“陈卿这意见好,那就 安排十个禁军教练职位给这些高手,到底由哪十人来担任,便由齐王安排。” 赵廷美想着,由自己担保,这十九人全部安排的,想不到赵光义只安排十个位置,不禁大失所望,还想争取,赵光义摆摆手道:“待看看这十人的表现如何,再讲其他人。” 赵廷美气得七窍生烟,可又无可奈何。 这件事刚议完,潘美站出来奏道:“官家,上次我大宋征服北汉,主动北征辽国,虽最终未能竟全功而返,只怕辽国心怀怨恨,会南下报复,还望官家早做准备。” 明明是大败而归,连赵光义屁股中箭,屁股还隐隐作痛,内心更是在滴血,却被潘美说成是未竟全功。潘美可是老狐狸,知道赵光义不愿听那北伐失利的话,而且潘美身为主将之一,兵败也有责任,自然对北伐辽国失利一事在言语上得粉饰一番了。 赵光义听完,道:“潘卿此言有理,理应防范,你有何高见?” 潘美道:“请官家降旨边防将领,加强谍报侦听,加强士卒训练,一旦侦听到辽国南下,务必第一时间禀报朝廷。” 第46章 各怀鬼胎 听到潘美发言后,作为枢密使,曹彬也不得不有所表示,可曹彬是个实诚人,他觉得兵家胜败乃常事,哪里会计较一时之败负,何况北伐辽国兵败回朝后,赵光义只知道复仇辽国,对征服北汉之功不管不问,曹彬作为主将之一,手下不少将领向他发牢骚,说应赏罚分明,伐辽国可是赵光义一己力主的,很多将领都反对的,责任不在各位将领,赵光义因为北伐辽国失利而埋没征服北汉之功劳,众多将领都是心中郁闷不己。 曹彬便奏道:“上次北伐辽国,我大宋禁军折损众多,从未有此失利,那辽主可也不是什么善与之辈,挟上次之威,南下攻我大宋,报复也是自然,确实不得不防。” 听到曹彬的话,赵光义虽说心里不舒服,但曹彬说的也是实话,赵光义不好反驳,便道:“曹卿可有什么好建议?” 曹彬道:“臣曾多次听手下将领议论,士气不振,目前提升士气应是关键,只是如何提升士气,臣倒一时想不出好办法。” 赵光义向众人问道:“哪位爱卿可有好办法?” 众人并不言语,潘美朝赵德昭望去,赵德昭立即会意,刚才的要定难军赠送马匹的建议得到了赵光义的采纳,赵德昭信心大增,站出来奏道:“虽说我大宋北伐辽国,未达预期之功,但征服北汉,却也是不世之伟业,这全靠官家指挥有功,众将得力,对此,官家如能对各位将领论功行赏,想必对提升士气大有裨益。” 赵德昭说完,面有得色,众人听到赵德昭这话,说到大部分人心里去了,顿时附和声一片,都道赵德昭言之有理,潘美见赵德昭的话得到了大家有呼应,也暗暗地向赵德昭竖起拇指。 赵光义本来对赵德昭这话没有太多的反感,见众人一片附和,心里不禁恼怒,先有齐王想要安排亲信,现有皇子收买人心,还把我这个官家放在眼里吗?当初拥立赵德昭的情景仿佛在眼前浮现。 想到这,赵光义嘴里冷笑一声,厉声道:“论功行赏?怎么做,现在皇帝还是朕,朕自然知道,还轮不到你来告诉朕怎么做?要不,朕现在就将皇帝这个位子让给你,就让你来论功行赏吧。” 众人愕然,惊讶地看着着赵光义,只见赵光义眼色铁青,双目含怒,赵德昭本以为会得到赵光义夸赞,却没想适得其反,他还从来没有见赵光义这么愤怒过,吓得连忙跪在地上,不断磕头,内心也是一片空白。 赵德昭到现在还是稀里糊涂,就连怎么退朝的,怎么到慕容府里的,都记不太清楚了。 赵德昭仍然是一幅愁眉紧锁的样子,慕容金定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慕容业将今日朝中的情形慕容金定说了,慕容金定与王云听了也是一愁莫展,显然赵光义对拥立赵德昭一事到现在还是耿耿于怀。 王云歉意地道:“末将真是让殿下为难,我真是个罪人。” 赵德昭勉强回道:“不关你的事。” 慕容业看着潘美,道:“潘大人,如今我等该如何做才好呢?” 潘美沉吟片刻,道:“如今官家对二皇子是戒备得很,如此下去,只怕对二皇子十分不利。单纯要官家消除对二皇子的戒备很难,只有转移官家的注意力才好。” 四人以期待的眼神看着潘美,潘美继续道:“今日朝议中,当齐王奏事时,我仔细看了官家神色,明显能感觉到官家对齐王心生不满,官家最忌他人建小圈子,收买人心的,如今齐王在朝廷,文官就有副宰相卢三逊等人,现又利用江湖人士去当禁军教练,明显就是想在禁军中建立自己的势力。” 四人一听很是在理,潘美果然就是潘美,一眼就能看到问题的紧要处,潘美继续道:“齐王又是当今官家之后的皇位继承人,官家知道自己当时是怎样树立威望的,他怎会让别人再复制自己的方法呢?如今,我们只要把矛盾焦点往齐王身上引,自然就会减少对二皇子的关注度了。” 四人不住点头称是,慕容业道:“但如何把矛盾往齐王身上引呢?” 潘美道:“前几日,不是说京城有了辽国细作,后来证实是假的,这些人都是齐王请来的江湖高手。” 王云点头,接口道:“正是。这些人虽说是齐王请来的当禁军教练的,但却对禁军出言不逊,末将当时气愤这些人侮辱禁军,强自出头,这些人功夫确实是高。” 慕容业若有所悟,道:“我们可以这些人身上下功夫。” 潘美道:“正是,这些人都是齐王请来的,官家在朝议中,也说到如果这些人有什么差池,可要追究齐王责任的。况且,因为这件事,深得官家信任的宦官王继恩与齐王也有些意见了,那王继恩的义子王伸说这些人中有辽国细作。虽说那王继恩并不会帮助二皇子,但他与齐王不和,在对付齐王这一块上,可以与他联手。” 慕容金定伤势己无大碍,道:“正是,齐王请的这些人中,即使没有细作,我们也可以放出风去,说这些人来路不明。” 潘美道:“正是。还有一件事,我正是因为此事而来迟了。” 几人看着潘美,心里都想知道是什么事让潘美来迟了?潘美道:“我今日在朝中说,要防备辽国报复,可不是信口说出来的,从派往辽国的间谍送来消息说,辽国这些日子正在筹措粮草,应该是想南下侵扰。因为还没有确切的消息,所以还未在朝议中讨论,朝议后,官家又将我等几人留下来,讨论了此事,十有八九,辽国近期会南下侵扰我大宋。” 辽国南下侵扰与齐王何干?众人不解,潘美见众人疑惑的眼光,解释道:“如果辽国要南下侵扰,肯定也要派细作来,我们放出风去,就说齐王请来的这些人有可能隐藏着细作,就是为辽国侵扰来打前站的。到时,焦点自然就会转移到齐王身上来了。” 慕容业称赞道:“好主意。” 在外边偷听的白依清与陈琦听到,辽国有可能南下侵扰时,心里也有点痒痒的,都说,兵马未动,谍报先行,皇城司探事三司,可就是搞谍报的。 赵德昭却幽幽地道:“真是难为各位,我有时在想,我父皇文治武功,何等厉害,最后不也是......英年早逝,才让我处于这般境界。”赵德昭本想说他父皇死得不明不白的,但还是没有说出来。 赵德昭这句话也勾起了其他几人的同感,如果现在还是赵匡胤在位,他们这些人可都是亲信呀。 赵德昭又接着道:“我有时想,如果不是生在帝王家,也许就没有这个烦恼了。我本不喜欢这些你争我斗的生活,有时真想什么也不去管,任其自然。” 王云连忙劝道:“殿下,您千万不能泄气,要知道还有很多像我们这样的人在支持你。” 潘美也道:“正是,今日朝中,二皇子你一提出要对征北汉的论功行赏,响应可是一大片,这既是大家盼望的事,同时这些可都是随太祖打天下的呀。所以,殿下你一定不能灰心。” 慕容金定也道:“想当初,我与哥哥跟随太祖纵横沙场,何等快意,只要太祖一声令下,我等纵使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如今虽说太祖未在,但殿下可是太祖的亲骨肉,我们肯定支持你的。何况,这江山将来也还是要传给殿下的,殿下,你只要保持住耐心即可。在朝中支持殿下的人不少,在江湖中,太祖可也是大名鼎鼎的,一手腾龙棒与一套长拳,可是打遍天下的。我也可是灵宝派的有名人物,只要我以太祖的名义,在江湖中登高一呼,应者会无数。” 赵德昭丧气地道:“谢谢,慕容姑姑。只是这皇位传给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夜长梦多,谁知道将来是怎么情况呢?今日朝议中,官家这幅样子,我可是没有信心,是否能顺利接位。” 慕容业劝道:“只要齐王出意外,那皇位就轮到殿下了。只要我们齐心协力,这江山定能顺利传到殿下手中。” 潘美也道:“殿下,朝中支持太祖和你的还是大有人在,您一定要振作精神,如果您自己都放弃了,这只会寒了大家的心。” 赵德昭道:“如果没有北伐途中那一件事,也许我还有信心,可自从那事后,官家从来就没有给过我好脸色,今天又经历此事,我更加没有信心了。” 众人又劝了赵德昭许多,赵德昭口中语气有些缓和,但内心里仍然是悲观的,甚至感觉活在赵光义的阴影下,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齐王府中,赵廷美心里的气有所消停,在思考如何安排这些人,虽说心里早就有个打算,就是没有安排到禁军中去的,就安排到开封府里去,但赵光义只给十个禁军教练岗位,到底安排哪个人去呢?赵廷美心里拿捏不定。 许宗朝带着乾道丁等弟子回到上清观去,郎山中、陶宗遇、王神剑回到齐王府。 郎山中将灵宝宫里的情况报告给赵廷美,郎山中将两派纷争处理情况说了,赵廷美听灵宝宫居然没有落于下风,正准备发怒,王神剑却接着道:“王爷,今日倒是听说了一桩奇事。” 陶宗遇就知道王神剑所说的是什么事,他狠狠地盯着王神剑,心道,还说什么多年至交,说什么来京城特意来看望自己,可是为了那所谓的一丈天魔掌,还有那不知道下落的《黄帝阴符经》,什么情意都没有了,真是忘恩负义。 徐明光等人也附和着王神剑的话,赵廷美顿时奇怪地问道:“哦,什么奇事?” 王神剑就将葛居渊怀疑乾道丁会使一丈天魔掌招式和《黄帝阴符经》的传闻说了出来。并将那《黄帝阴符经》是如何神奇的说得绘声绘色。 在府中的其他人听到一丈天魔掌及《黄帝阴符经》也是眼睛发光,他们可都是江湖中人,有听说过这两样功夫的,虽说不是道教中人,但作为江湖中人,当然会对武功绝学感兴趣。 赵廷美一直在朝廷上,对江湖中的事知之不多,但听到丁九田如此厉害,《黄帝阴符经》如此神奇,倒有几分兴趣,便向陶宗遇问道:“陶真人,你那弟子果真会使一丈天魔掌不?如果他会,你肯定也会?你是怎么习得的?” 陶宗遇故意装出一幅苦笑的样子,道:“禀报王爷,这是那灵宝派的离间之计,那灵宝派葛居渊见王爷安排郎先生及各位英雄前去主持公道,自知理亏,便故意说出贫道那弟子会什么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来,离间众位英雄与贫道。如果贫道真会那一丈天魔掌,贫道早就使出来,让他灵宝派在江湖中消失。” 徐明光却不买理会陶宗遇的话语,向赵廷美说道:“那葛居渊乃灵宝派有名的人物,信口开河应该不会。” 薜思永等人也是你一言我一语向陶宗遇问这问那,陶宗遇一开始还顾忌赵廷美,虚与委蛇应付着,问得烦了,满脸怒容,站起来道:“贫道不会使一丈天魔掌,也不知道什么《黄帝阴符经》,如果再有人问起贫道,就是与贫道过不去,就是与贫道为敌。” 众人见陶宗遇发怒,碍于赵廷美在场,不好过份与陶宗遇逼得太紧,便把目光投向赵廷美,赵廷美对那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只是好奇而已,见陶宗遇动怒,便劝道:“陶真人既然如此说了,各位就不必相信他人一面之辞,而伤了大家的和气。” 众人口里应道好,但每个人心里都想着如何从陶宗遇那套出更多的关于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的东西来。 一丈天魔掌和《黄帝阴符经》对练武之人来说,都是无上宝典,可对文人来说,却是一文不值,卢三逊等文官看着这些江湖中对两样功夫痴迷的样子,却是好笑,心里道,武功再厉害,一次能杀几个人,而一个皇帝,一个将帅,或者一个有权之人,一句话或许就会让人株连九族,或者让几百人几千人甚至上万人去赴死。 第47章 齐王府定策 卢三逊等人都是赵廷美的堂上常客,也可以说是赵廷美心腹之人,待陶宗遇等人消停了,便安排他们去吃饭,赵廷美将卢三逊、郎山中请到内室,内室里就只他们三人。 赵廷美开口道:“卢宰执,你对今日朝议一事有何看法?” 卢三逊沉吟片刻,道:“王爷,我就直说,请勿见怪。” 赵廷美道:“你我之间,不必见外,直说便是。” 卢三逊缓缓道:“从今天朝议,结合以往的情形来看,只怕对王爷不利,官家对王爷应该己有戒备之心。” 赵廷美奇道:“戒备我什么呢?” 卢三逊道:“王爷难道忘了太祖在世时,官家是怎么做的吗?” 赵廷美听到这话,陷入一阵深思,良久才开口道:“太祖在世时,太祖在外征战,官家在京留守,调度粮草,确保太祖无后顾之忧,这大宋的江山取得,确有官家的功劳。” 卢三逊道:“王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不错,太祖在外征战沙场,官家确实筹措粮草,确保大军无粮草之忧,可官家守在京城,那些文官都听从当时还是王爷的官家调度,又加之官家刻意亲近文臣,官家便在文臣之中树立了威信,而太祖的亲信,都是些武将,太祖吸取前朝教训,武将在外征战时,方有统兵权,一旦回到京城,这些武将便无半分权力,况且这些武将冲锋陷阵还可以,但若论权谋,又哪是文臣的对手?无形之中,权力便掌握在这些文臣手中,所以,在外征战时,太祖是一呼百应,但一回到朝廷,只要不是军事上的事,都是如今的官家的主意了。” 赵廷美仔细一想,确实如此,便点点头,表示认可,卢三逊便继续接着道:“从太祖欲迁都洛阳这事就可看出,如今的官家带头反对,响应的文臣一片,而那些武将,基本上在外征战,迁不迁都,都无所谓。” 卢三逊看了看赵廷美,见他在认真听,便继续道:“这是因为当今官家把这些人收买了。可如今,王爷欲在禁军中安排人员,建立自己的势力,这可引起了官家的警觉呀。多安排几个禁军教练,本不是什么大事,但官家就是要在群臣中打击你的威望,官家自己是怎样一步一步架空太祖的,他岂能让王爷再效他之法呢?” 赵廷美叹了口气道:“本王爷这个官家兄长,也特精明了呀。” 卢三逊道:“如今,王爷的所为,已经引起官家警觉,今后,王爷得小心为事呀。” 赵廷美听到这话,反而笑起来了,道:“官家兄长不让我效他之法,我还倒偏要效仿他。” 卢三逊以奇怪的目光看着赵廷美,赵廷美向郎山中笑了一下,然后道:“既然我那个官家兄长死得有些早,说不定我这个兄长也不会长寿呢?”卢三逊闻言吓了一跳,习惯性地向房门看去,生怕有人偷听一般,然后道:“王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廷美却故作神秘,笑而不语。卢三逊疑惑地道:“前车之鉴,官家怎么会不防备?” 赵廷美道:“那就让他防不胜防。” “防不胜防?”卢三逊还是不解。 赵廷美看到卢三逊的样子,有点忍俊不禁,便不再打哑谜,道:“我那官家兄长对我戒备得很,本王爷不出面便是。郎先生你说是不?” 郎山中应道:“正是。” 卢三逊吃惊地看着郎山中,然后又看看赵廷美,倒吸一口凉气,道:“郎先生,此话怎讲?” 郎山中目光坚毅,语气决绝,道:“郎某想替王爷刺杀官家。” 卢三逊顿时大惊失色,嗫嚅道:“这、这......” 赵廷美看着卢三逊的惊讶的神色,微笑道:“难道不可以吗?” 卢三逊摇摇头,不相信地道:“但皇宫戒备森严,而且大内侍卫高手如云,只怕难以如愿。” 赵廷美道:“在宫内,自然难度大些,出了宫,机会便有了。” 卢三逊仍然不敢相信,赵廷美居然胆子如此之大,道:“即使官家出了宫,戒备只会更加森严,何况一旦事情泄漏,这可是诛九族之罪。” 郎山中闻言,不由得笑起来了,道:“我这条命就是王爷给的,如果没有王爷,哪有我今天,只要王爷吩咐,我愿随时把我这条命交给王爷。即使失手,碎尸万段,我也绝计不会说出王爷来。” 卢三逊道:“单凭郎先生,只怕一拳难敌四手,到时白白牺牲。” 赵廷美接着道:“这件事自然得计划周详,这样的机会只能有一次,务求一击而中。” 郎山中自信地道:“王爷,您请放心便是,官家身边的那些侍卫,郎某还未放在眼里。” 卢三逊道:“按那金匮盟约,这皇位可是就要传给王爷您的,您又何必急在一时呢?”其实说这句话,连卢三逊自己都不相信,赵光义会顺利地将皇位传给赵廷美。 赵廷美笑道:“卢宰相,你会相信我那官家哥哥会将皇位传给我?” 卢三逊笑笑,同意赵廷美的话,赵廷美道:“我那官家兄长的儿子,我那皇侄赵元佐,和我说起,说我那官家兄长暗示要将皇位传给他。” 卢三逊与郎山中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赵元佐会将这么机密的事说给赵廷美听,赵廷美解释道:“我那侄儿与我交好,什么话都说给我听,况且他一心只想学太祖,学太祖那一身好功夫,他最大的兴趣是征战沙场,这皇帝位子他是没有兴趣,他总是和我说,按金匮盟约,这皇位轮到我了,他绝计不要的。” 卢三逊与郎山中不禁面面相觑,还有不恋皇位的? 赵廷美见卢郎二人有点不相信,又接着道:“我相信元佐,他绝对是真话,我那官家兄长想要背信弃义,将皇位传给他,这是真话,他不想要这皇位,也是真话。既然我那官家兄长有这个意思,绝不会是一时心血来潮。” 卢三逊乃是绝顶聪明之人,便顺着赵廷美的话语分析道:“既然官家想将皇位传给大皇子,他肯定也不能明着背弃这金匮盟约,必定有找个理由借口让王爷不能如愿接位,可他又不能废弃这金匮盟约,因为这也是官家上位的依据,那么只能从王爷这找差错了。” 赵廷美赞道:“正是,卢宰执与本王爷想到一块了。那么本王爷岂能坐以待毙,必须先下手为强。” 卢三逊应道:“确实是这样,只是采取刺杀官家这法子,过于直接,而且官家宾天后,最大获利者就是王爷您,只怕到时,天下人不服。” 赵廷美道:“这是郎先生给我出的主意,本王爷思来想去,目前恐怕也只有此法最为有效,便说出来与卢宰执商量。卢宰执可有更好的办法?” 卢三逊摇摇头,道:“目前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只是此事还行从长计议。” 赵廷美道:“此事还并没有决定,正是要请卢宰执参详参详。” 卢三逊应道是,卢三逊稍顿了顿,又道:“今日朝议,官家似乎对皇子德昭成见更大。况且这二皇子德昭可也是王爷你之后的皇位继承人,不得不防。” 赵廷美自信地笑道:“本王爷这个侄儿,资历,威望能望本王爷项背,何况,按那金匮盟约,可还在我后面呢,他还威胁不到我。只要我顺利继位,顺利解决他,还不是小菜一碟。” 卢三逊提醒道:“正所谓黄雀捕蝉,螳螂在后,凡事还是小心点。何况,二皇子背靠太祖威名,拥护的人可不少的。伐辽期间,如果不是官家及时出现,只怕他已经皇袍加身了。” 赵廷美应道:“也是,拥护太祖兄长的文武官员可不少,尤其是武将。” 卢三逊接道:“那潘美、慕容业等人可是二皇子的铁杆呀。” 赵廷美问道:“那依宰执看,如何对付这个侄儿呢?” 卢三逊道:“自从北伐归来,官家似是对拥立二皇子一事耿耿于怀,虽说只罢黜两个中级武将,谁都知道,如果没有那曹彬、潘美等资深禁军大将支持,两个中级武将敢拥立吗?只是官家还想着曹彬、潘美在禁军中根足太深,还想着北伐辽国,收回幽云十六州,所以还隐忍着。今日朝议,官家对二皇子提议,不假以脸色,大动肝火,分明是当众打压二皇子,心里己容不下他了。” 赵廷美沉吟片刻,点点头,显然是认可卢三逊的话,卢三逊继续道:“在官家心里,只怕对二皇子的忌惮,觉得二皇子对皇位的威胁更甚于王爷您呀。” 赵廷美奇怪道:“我那个侄儿继位顺序可在我之后呀。” 卢三逊解释道:“王爷您只能等官家没当皇帝了,才能轮到您,可北伐拥立二皇子,这说明,即使官家在位,二皇子也有可能把官家拉下皇位来呀。” 赵廷美点头称是,道:“那以卢宰执之见,我这官家兄长会怎样对付这个侄儿呢?” 卢三逊稍一沉思,道:“郎先生说刺杀官家,那还不如王爷先想办法将二皇子拉下来,一者可以解除官家的心头之患,得到官家对王爷的暂时信任,二者王爷也没有后顾之忧。” 赵廷美担心地道:“如果没有了我那侄儿的威胁,那我官家兄长不就可以全部对付我了吗?” 卢三逊应道:“王爷所虑也不无道理。王爷你要双管齐下,一方面是要将二皇子拿下,在拿下二皇子的同时,也要着手如何将官家拉下来。拿下二皇子,是争取官家暂时的好感,争取暂时的信任,然后才有充裕的时间来对付官家。” 赵廷美沉思良久,道:“这主意不错。那就先这样做,只是如何拿下这个侄儿呢?” 卢三逊嘴角闪过一丝狠毒,心道,无毒不丈夫,虽说太祖对自己不薄,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太祖你已经不在,我可也得为自己想想呀。口中说道:“既然郎先生刺杀官家都不怕,刺杀二皇子更加不在话下了。” 卢三逊一番话,郎山中很是赞同,应道:“这是自然。” 赵廷美道:“刺杀这个侄儿,手段也得隐密些才行。” 卢三逊道:“是得隐密些。在拿下二皇子之前,王爷在官家面前,隐晦地提出,愿意帮官家消除威胁,官家肯定会默许。到时,杀了二皇子后,再造成二皇子自杀的假象。官家虽假意下令调查,但决计不会查出真相。” 赵廷美担心道:“如果到时,我那官家兄长借刀杀人后,又卸磨杀驴呢?” 卢三逊回答道:“王爷所虑极是,王爷就得将此事做得天衣无缝,只能让官家知道是你做的,但又没有证据。即使官家想卸磨杀驴,没有证据又能奈王爷何?” 赵廷美拍掌道:“卢宰执果然好心思。难怪能得到太祖兄长的赞扬。” 说到这,卢三逊也不由得感叹,太祖在时,对自己可是何等器重,甚至不亚于对赵普,太祖去世后,因为自己是太祖极度信任之人,官家赵光义排斥自己,自己才不得己走到了赵廷美这个阵营里来。 而郎山中则是另外一种感叹,为了皇位,兄弟可以相残,叔侄亦仇人呀。又想到自己崆峒派,不也一样吗?崆峒派掌派的位置大家都争得你死我活,何况这皇位呢? 正在郎山中深思之际,又听得赵廷美道:“昨日里,本王爷是不开心,今日朝议,又让本王爷不开心,全因那内侍王继恩的义子叫王伸的,如果不是他诬称本王爷请的这些英雄是辽国细作,我这官家兄长也不至于这么小气,安排十个禁军教练职位。” 卢三逊道:“那王继恩仗着是官家的亲信,趾高气扬,他那义子又仗着他的气焰,横行霸道,我也有所耳闻。这次真是吃了豹子胆,竟然惹到王爷头上来了,那王继恩毕竟只是一个内侍而已,如果不给这王伸点颜色瞧瞧,别人还以为王爷好欺侮。只是官家毕竟信任王继恩,也要小心点,既要教训下这王伸,又不能让王继恩怀疑到王爷身上来。” 郎山中闻言,笑道:“教训一个小小的纨绔弟子,小菜一碟而已。” 卢三逊听郎山中这么一说,道:“正是,郎先生安排一下。” 第48章 各自安排 三人沉默会,赵廷美才道:“今日里,官家只给本王爷十个禁军教练职位,这可怎么安排,到底安排哪十位呢?两位可有什么好的法子?” 卢三逊道:“既是只安排十位,为了显示王爷的眼力,一定得把武功最好的人安排去。可这些人确实也不知道什么背景情况,如果一旦其中一人有什么差错,又会给官家口实。这确实比较难呀,郎先生武功深不可测,在武功上,谁高谁低应该最有发言权的。” 卢三逊也是老奸巨猾,把这个难题推给郎山中,如果将来推荐的哪一个人出了差错,也怪不到他头上来。 赵廷美与卢三逊看着郎山中,郎山中沉吟道:“卢宰执也说了,或是单凭武功,郎某倒是清楚,但作禁军教练,也不能完全凭功夫,还要从向个方面来看是否合适,禁军作战讲究的是阵法、兵器、气势等团体作战,郎某就从兵器这块上给两位分析一下,作为禁军教练,这就要求对教练者的兵器有讲究,比如箭可是征战最主要的兵器之一,那么上清派陶宗遇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他的功夫也非常高。” 赵廷美与卢三逊点点头,郎山中这分析很有道理,名单中首先确定陶宗遇。 郎山中继续道:“王神剑虽说剑术之高,郎某不敢说有把握赢下他,只是剑在沙场征战中用处不大,何况又有几人能练成他那般功力,故王神剑并不适合当禁军教练,适合留在王爷所在的开封府。” 听到这话,卢三逊忽然高兴地说道:“王爷,我倒想到一个好办法,那就是禁军中那安排不了,开封府也缺人,可以留在开封府。” 赵廷美一拍大腿,眉飞色舞道:“好主意。” 郎山中也附和称是,他心里高兴,接着道:“唐朝为了对付草原骑兵,发明了陌刀,如果可以,可以组建一支陌刀队伍,对付辽国骑兵,袁群是用刀高手,可以选为教练。” 卢三逊附和道:“正是,陌刀威力无比,即使对草原重装骑兵,也是杀伤力极大。” 赵廷美叹了口气道:“只是陌刀制造工艺复杂,所需铁器材质甚高,况且这些材质都在辽国境内,大批生产只怕是难以为继呀。” 郎山中应道:“虽然如此,但刀应用较广,颇为实用,一定要一个高明的刀手教练刀法。还有枪,可是最实用的,王氏枪法天下闻名,想当初,铁枪王彦章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王还金是王氏后人,是用枪教练的理想人选。” 赵廷美与卢三逊点头表示赞许,郎山中继续侃侃而谈:“斧钺,制作容易,而且威力也不小,使斧、钺的段守正、徐明光可以作为人选。戟,与枪相似,用处甚广,薜思永可用,况且又是名将之后,教练士兵,更易服众。锏,使用得当,可重击骑兵,秦万千可以列入......” 郎山中正说得兴致之上,忽听外面一阵吵闹声,似是陶宗遇等人的声音,三人只好走出来看究竟。 却是陶宗遇面对王神剑等人,现场人员好像分四派,王神剑这边是司良仁、俆明光、申文敏,张冲、李同来,禹再松等人,薜思永、王还金、朱响、秦万千冷眼旁观,好像是局外人,袁群、段守正等人好像在劝和,只有陶宗遇一个人,如孤胆英雄般,面对众人。 只听张冲的声音说道:“陶真人,并不是说你一定知道这一丈天魔掌法,刚才王神剑也说了,这事关王神剑王兄的血海深仇,我们也深有同感,有仇不报,非君子也,你与王兄本是至交,如今又都在齐王门下,理应坦诚相告,灵宝派葛居渊也说了,想必陶真人是真知道会使一丈天魔掌的丁九田的相关情况的,你就不要隐瞒了。” 司良仁等人也在鼓噪,要陶宗遇说,陶宗遇怒不可遏,道:“贫道早己说过,不认识会使什么一丈天魔的人,不会使一丈天魔掌,还有谁说这话,别怪贫道不认你这个朋友。” 张冲不依不饶,继续道:“我们都认为,那葛居渊在灵宝宫所讲绝非虚假,况他又是一派知名人物,断然不会乱说辱没灵宝派、辱没师尊名誉的事来。” 陶宗遇瞪着张冲,如果张冲不是有王神剑等人支持,人多势众,早就和张冲干上了,陶宗遇怒道:“贫道在上清派中,除了掌门外,还有谁地位高过我,难道我的话就是假话了?” 王神剑接言道:“王某与陶真人相交多年,自然是相信陶真人的了,只是王某从未忘记我王氏上百口的血海深仇,只要有点线索,王某岂能放过?” 陶宗遇答道:“大家也听说了,那丁九田己被称为希夷先生的陈抟捉拿回了鹤鸣山去,王神剑,你要找丁九田,应该去找陈抟呀,问我有什么用?” 王神剑说道:“我此次入京,正是要打探我王氏血海深仇之线索,无论是谁,我都会去找,华山,我也是一定要去的。” 此时,陶宗遇看到赵廷美走出来,便想来个杀鸡儆猴,故意指着张冲的脸,喝道:“贫道敬你张冲也是王爷请来的客人,不愿让王爷为难,才一再忍让你。可你既然不给王爷面子,一再污蔑我,贫道便替王爷教训教训你。”陶宗遇说完,一手便作势向张冲抓去。 郎山中看到这情景,便知道是众人在逼问陶宗遇关于一丈天魔掌的事,虽然他也很知道一丈天魔掌的相关信息,但在赵廷美面前,自然得维护赵廷美的面子,便阻止道:“陶真人,快请住手,王爷在此,休得伤了和气。” 赵廷美也知道个大概,他想不通,这一丈天魔掌真的这么重要吗?已经平息的纷争,怎么一转身又起争执了,心里也奇怪,但口中说道:“正是,不可伤了和气,一切待本王爷来评定。” 陶宗遇便又把自己不知道使一丈天魔掌、也不知道使一丈天魔掌的下落又重复了一遍。赵廷美又问王神剑的血海深仇是怎么回事,王神剑便将自己百余口遭丁九田毒手的情况说了,并强调一定要查出丁九田的下落,并要让一丈天魔掌这么狠毒的功夫在江湖中消失。 赵廷美这才完全明白大家在争什么,便开口道:“王神剑王英雄,男儿血性,本王爷佩服。陶宗人既然说不知道一丈天魔掌的下落,本王爷也相信,何况,这也只是那葛居渊的一面之辞,岂可相信?” 赵廷美见众人不再言语,心里有些得意,又道:“至于王神剑提到的一丈天魔掌,本王爷执掌开封府,自会安排人打听,你可放心。” 王神剑只好应道:“谢谢王爷。” 赵廷美见王神剑不再纠结此事,脸色一沉,道:“如果还有谁在胡说这一丈天魔掌的事,别怪本王爷不客气。” 散朝后,宰相赵普特意走慢几步,边走边和几个大臣打着招呼,待发现张师时,打招呼道:“张大夫,自从你升职以来还未恭贺你呢。” 原来,张师北伐回来后,升为五品大夫,不再在赵光义身边当侍卫了。张师见赵普和自己主动打招呼,连忙道:“宰相大人,您言重了,属下不敢当。” 虽说张师在赵光义身边,赵光义有时单独召见赵普时,张师也曾多次与赵普打交道,那仅仅是官场上的往来,没有任何私交,一者不允许近侍与大臣相交,二者一个武将,一个文官,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三者张师虽说是皇帝身边的近侍,但赵普作为宰相,可是皇帝一人之下,双方品级着得远呢。 现在张师不在赵光义身边了,不受近侍与大臣不得相交这规定约束,但双方品级相差太多,张师见赵普主动与自己打招呼,肯定是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只是奇怪,不知赵普会和自己说什么。 赵普说道:“张大夫功夫高深,箭法超群,在官家身边,多年来忠心耿耿,听闻在北伐辽国时,官家安危全亏了赵大夫,才免除我大宋天塌之险,张大夫可是居功之伟呀。” 张师忙道:“宰相您这是折煞属下了,全是官家洪福齐天,又有众将士舍命,属下只是尽了自己的力而已。” 赵普突然问道:“虎父无犬子,赵大夫孩子想必也都是人中俊杰?” 张师才明白过来,赵普原来是想打听自己儿子的事,想必是听说了张文直的情况了,只是堂堂一个宰相又岂会关注一个小小的禁军呢?张师有点奇怪。忙道:“宰相谬赞了,属下有三个不成气的小子,最大的尚不及弱冠,两个小的还小。” 赵普道:“听闻禁军招募时,有一人箭法超群,姓张名文直,我就联想到张大夫,你们之间可有什么关系?” 张师道:“惭愧,张文直正是犬子,那小子向往禁军,属下便由得他了。” 赵普赞道:“官家此时正是用人之际,张大夫积极响应官家号召,乃忠臣也,张公子武艺超群,将来为大宋定可建立不世之功勋。” 张师又一阵谦虚。二人又寒喧几句,随着散朝的人群各自散去。张师还是想不通,赵普为何会问起张文直。 赵普回到府中,赵花容没在府里,赵普叹了口气,这丫头不知又去哪里疯了,待到傍晚时分,赵花容才回到府里,看到赵普,正想躲开,却被赵普发现,赵普叫住她,赵花容也不害怕,便走到赵普身边。赵普看到赵花容衣服有些皱,便问道:“今日里又去哪里疯了?” 赵花容看到父亲,连忙嘻嘻一笑,道:“父亲,今日里倒听到不少新鲜事。”便将上清派与灵宝派的纷争等事情说给赵普听,赵普对这些江湖中事哪里有兴趣,回了一句:“你去掺和那些事干吗?” 赵花容嘟起嘴,道:“拜到上清派门下也是父亲的主意,既是上清派弟子,师门有事,做为弟子理应出头呀。” 赵普见赵花容一脸委屈的样子,顿生怜爱之情,道:“父亲让你拜在上清派门下,只是希望学点武艺,强身健体而已,可不想你去掺和那些江湖中事。” 赵普语音一转,道:“你那师伯陶宗遇,先前对父亲可是阿谀奉承,现在成了齐王座上之宾,可把你父亲忘了。此人势利得很呀,父亲现在都后悔把你送到上清派了。” 赵花容道:“不会吧?我那师伯对我可是很好的。” 赵普笑道:“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他对你好,是因为你是当朝宰相的千金。还有,你那师父性格直爽,毫无心机,而你那师伯,城府甚深,非一般人物,你那个叫什么乾道丁的师哥,与你那师伯也是一样,绝非善类,你以后非必要不和他们打交道。” 赵花容道:“听从父亲便是。” 赵普点点头,道:“你上次说的那张文直,父亲今日打听清楚是谁了。” 赵花容喜道:“是谁?”但马上克制住笑容,想起张文直在灵宝宫对自己的态度,道:“他是谁又关我什么事?” 赵普见赵花容这幅样子,不禁好笑,道:“真不想知道是谁?” 赵花容神色决绝,道:“不想知道。” 赵普笑道:“奇怪了,先前巴不得知道,现在为父打听清楚,你又不想听了?那姓张的小子得罪你了?” 赵花容眼睛一红道:“就是。” 赵普抚摸着赵花容的头,道:“这小子还敢得罪我家女儿,看我如何收拾他和他父亲。” 赵花容想了半响,道:“这是张文直的事,不关他父亲的事。”然后,看着父亲,道:“他父亲是谁?” 赵普道:“既然宝贝女儿说了,不追究他父亲责任,便饶过他父亲。”听到这话,赵花容破涕为笑,道:“父亲。” 赵普见赵花容笑容,心里开心,说道:“告诉你吧,这张文直正是官家身边前近侍张师之子。这张师箭法高超,又深得官家信任,北伐归来,又提升两级,放到枢密院去了,听说还会放到外地去任统兵将领。” 赵花容道:“如果立了战功,是不是又会提升呀。” 赵普应道:“那是自然,只是这征战的事谁知道呢。随时为国捐躯也是在所难免的。” 赵花容不满道:“父亲说这不吉利的话干吗,人家可又没得罪你。” 赵普打趣道:“刚刚还说别人得罪你了,现在怎么又替别人说话了?” 赵花容啐道:“父亲。” 赵普顿了顿,叹了口气道:“虽说这张师是官家的亲信,可职位也太低了,况且,这张文直,父亲也未见过,不然......” 赵花容连忙道:“不然怎样?” 赵普看着赵花容,欲言又止,终究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赵普却想到另外一件事,道:“你与那雨铃郡主也不要来往过密。” 赵花容奇怪道:“父亲,与雨铃妹妹从小情同姐妹,我才一个亲姐姐,我可把她当作自己的亲姐妹一样,父亲也是知道的,怎么说起这话来了?” 赵普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俩也是从小玩到大的,知道你们俩关系好,只是父亲担心呀。唉,算了,如果别人存心,躲也是躲不开的,只要女儿开心就好。” 赵普心里担心,自己是太祖的亲信,虽然赵光义现在对自己很是信任,但赵光义最忌讳朝中大臣结党,特别是权高位重之人,自己是宰相,柴玉喜可是前朝皇室之人,太祖赐了丹书铁券,虽说如今没人会想着那后周,如果自己的女儿与前朝郡主总是在一起,难免会找各种借口刁难自己。 赵花容一个少女,哪里会知道自己父亲这个老狐狸的心思呢,她还嘟哝道:“正是了,我还今晚约着雨铃妹妹玩去呢。” 第49章 美女与恶少 王伸在一个酒楼里待了一天,虽说喝着美酒,看着美人,听着美妙的曲子,可就是没有心情,心里惴惴不安,毕竟得罪的可是当今的官家唯一的亲兄弟,当今的齐王,开封府尹,还是下一任皇帝,自己的义父是官家身边的红人,毕竟只是官家的奴才而已,哪里比得上官家的亲兄弟呢?生怕赵廷美去找自己的麻烦,在酒楼里不敢出门。本着想一时间去找义父王继恩,也不敢去。 史怀严当完值连忙来陪王伸,王伸连忙问史怀严,看赵廷美对自己有什么措施没,当听到没有什么动静时,心里放下一大半心来,但还是不敢大意,寻思着如何向义父王继恩报告,该怎样处理。 王伸还是很小心,又要史怀严出去打探一番,确认没有异常后,才离开酒楼,向宫里王继恩住处而去。虽说王继恩在宫外有住处,以平日里都是王伸住在那。王伸又是王继恩本家侄儿,收为义子,对王伸甚是宠爱,王伸一个人住在宫外,没有王继恩的管束,更是逍遥自在,好不快活? 因为拥立有功,加之平时刻意逢迎,又偶尔能为赵光义提些好点子,赵光义对王继恩也是特别恩宠,对王继恩收养义子,也睁只眼闭只眼。当王伸去找王继恩时,王继恩正好在。 王继恩见王伸来找自己,便知肯定王伸又惹什么祸了,王继恩太明白自己这个义子,没有什么祸事,绝计不会来找自己的。 王继恩连忙将王伸叫到自己房内,王伸如同往常一样,并不直接说事,对王继恩又是捶肩捶背,又是义父长义父短,王继恩早就见惯了王伸的套路,却也很是享受。要知道在皇帝身边,王继恩可是小心谨慎,都是看皇帝眼色,即使被打一巴掌还得说打得好,现在享受一下被人服侍的感觉,是那么的惬意。 王继恩感觉享受足了,才道:“说吧,又惹什么事了?” 王伸嘻嘻笑道:“哪有惹什么事?只是许久没看到义父了,想念义父了。” 王继恩啐道:“你那几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说吧,到底什么事?” 王伸便将万花宫的事说了一遍,却把自己为非作歹的事故意隐瞒不说。王继恩听完,皱皱眉道:“儿呀,这么多人不去得罪,偏偏去得罪那齐王干嘛,他是你得罪得起的人吗?” 王伸故作委屈地道:“义父你不总是说我不长进,孩儿听到有辽国细作,不是想立功,让义父也看看孩儿并不是只知玩耍的人。” 王继恩脸色一紧,然后盯着王伸道:“你真能确定他们是辽国细作?” 王伸不敢看王继恩的目光,嗫嚅道:“孩儿隐约听得那些人在议论什么辽国派他们来京城怎样怎样的。因为距离有些远,听得不甚真切。” 王继恩知道,王伸在撒谎,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 王伸六神无主,道:“这齐王可是厉害,义父,你可得为孩儿做主呀。” 王继恩眼神一凝,道:“不得罪也得罪了,虽说齐王是官家的兄弟,可官家对他也不是那么宠着。今日朝议,齐王就想把那些人全部安排到禁军中去,官家话语中就有些不放心,当着满大臣的面,没有满足齐王的要求,语气里也有些不同。” 王伸喜道:“真的?” 王继恩道:“当然。还有话本想说与你听,只是依你这个性子,只怕听了这些话,会惹出更大的祸来,还是算了。” 王伸央求道:“义父,说给孩儿听吗,孩儿一定不会乱说的。” 王继恩欲言又止,话音一转道:“知道的越多,对你越没有好处。义父只告诉你一句话,得罪了齐王,并不是天塌下来的事,齐王也并不是那么可怕。” 王继恩又顿了一下,道:“今后,自己小心点,不要总是惹事生非,到时候,别怪义父也保不了你。” 从宫里出来,王伸放下了心事,他再一次觉得,汴梁是如此的繁华,如此的美不胜收。 张文直潜入王伸府坻处,四处查了个遍,也没有发现王伸,就想着王伸有可能到宫里去了,守在宫门口,果然看到王伸来了,便跟了上去。 史怀严也正在那紧张地等着王伸,见王伸一出来,连忙迎了上去,看到王伸那笑得灿烂的脸,便知有好事,连忙向王伸打听情况,王伸得意地向史怀严讲述了一遍王继恩一番话,末了向史怀严炫耀道:“我说了,只要有我义父在,没有我义父解决不了的事,当今官家能坐上龙椅,我义父可是居功至伟的。” 史怀严连忙附和称是,史怀严谄媚地道:“公子,怎么庆贺下?” 王伸道:“是得庆贺下。去哪里呢?”王伸挠挠头,忽道:“那些人武功这么强,你不是天天说自己怎么厉害,怎么一遇到这些人,你就如此不堪。” 神情中对史怀严有些不满,史怀严忙道:“公子,你有所不知,他们那么多人,好汉难敌四手呀。再说,我在沙场征战多,如果上阵杀敌,他们肯定就比不过我了。” 王伸鼻孔里哼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道:“就去那摔跤场玩玩,看本公子也能从那学得到什么不?” 史怀严心里想笑,但哪敢笑出关点声来,嘴里道:“正是。”二人便向开山摔跤场走去。 张文直便也跟着二人进了摔跤场。 摔跤场上还是那什么黑五娘、赛关索表演,看到两个女人摔得人仰马翻的,王伸心情更是好,看得哈哈大笑,全然不顾周边人的感受。 不一会又是什么有名人物的对摔,但与那日乾道丁对陆显德的精彩程度差远了,但张文直无意看到那场主程开山时,程开山的嘴角似乎也挂着一丝不屑的神情,张文直忽然对程开山有些兴趣,这程开山作为场主,从来没见过他亲自下场,也不知功夫怎样。 张文直又偷偷朝王伸与史怀严那看去,二人似乎看得没了兴趣,不像开始那般开心了。 张文直跟着王伸,本想看看这王伸与王云有什么关系没,但一直没看到王云露面,心道,这王云与这王伸只怕不是一路人,这二人怎么也联系不到一块去。本想离去,与白依清会合,正想着,王伸与史怀严起身离去,张文直又想,干脆就跟到底吧,如果没有什么发现再说。 王伸与史怀严有说有笑,走到街上,看到过往的的女子,品头论足一番,看到年轻漂亮的,还伸出手去调戏一下,吓得两边的人躲避不及。 忽地,王伸眼前一亮,只见前面一红一绿两个曼妙的背影展现在二人面前,只见那二人背影婀娜多姿,煞是迷人。 张文直看得眼熟,这不正是赵花容与柴雨婷吗,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白日里刚从灵宝宫里分别,却又在这里看到,张文直本想离开,但见王伸急步向赵柴二女走去,又生怕二女有什么不测,便又跟着上去。 王伸刚走到赵花容与柴雨婷二人,便去拉二人的衣角,口中喊道:“两位姐姐,去哪玩呢?” 赵柴二女回过头来,并不认识王伸,柴雨婷怒道:“你是谁?” 王伸与史怀严也并不认识赵柴二女,只当是一般的千金女子,见赵柴二人容貌天姿国色,色迷迷地道:“别管我是谁,只要你俩让本公子开心了,你两想吃什么,想去玩什么,本公子爷全包了。” 听到这话,赵花容笑了,道:“哟,这么大方呀?可是以为本小姐吃不起玩不起?”说完面容一沉,叱道:“谁稀罕你那两个臭钱了,拿开你的臭手。”衣袖一甩,将王伸的手拂开。 史怀严见状,上前恶狠狠地道:“真是不识抬举,你俩可知道这位公子是谁吗?” 柴雨婷故意问道:“是谁呀?” 史怀严神气道:“这位公子爷可是官家身边红人,宫苑使王继恩王公公的义子王伸王公子。只要你俩让王公子高兴了,保你二人吃穿不愁。” 王伸得意地看着赵柴二女,以为二人会露出惊讶的神情。听到王伸二字,赵柴二女常在这京城街头玩,对名字却是熟悉。赵花容笑道:“都说京城有一恶少名王伸,吃喝嫖赌样样俱全,专门糟蹋良家女子,莫非就是你?” 王伸恼羞成怒,一掌拍向赵花容,口中道:“既敢骂公子,真是吃了豹子胆了。” 王伸只是一纨绔子弟,赵花容多少还练过几下功夫,岂能让王伸打到,赵花容看准王伸的拳头,一把扣住王伸的手腕,往下压,王伸顿时疼得身体直往下蹲,口中唉哟喊个不停。 史怀严见王伸吃亏,连忙来帮忙,柴雨婷挡住史怀严,史怀严虽说功夫不高,但好歹也是禁军出身,比起柴雨婷来,自然高出不少,柴雨婷哪是对手? 见柴雨婷不敌,赵花容松开王伸来帮柴雨婷,王伸连忙退到一边,对史怀严喊道:“给我狠狠教训一下这两个恶婆娘。” 赵花容与柴雨婷二人对史怀严,史怀严想起刚才王伸说自己功夫不济的话,如果连两个女人都打不过,真应了那句话,史怀严使出全力来,赵柴二人几次差点就被史怀严打到。 张文直见状,连忙冲上前,口中喊道:“两个大男人,欺负两名弱女子,真是恬不知耻。” 王伸闻言,恶狠狠地道:“哪来的臭小子,少管闲事,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见张文直来势凶猛,本伸出手来拦的,双赶紧将手缩了回来。 史怀严一掌正拍向赵花容,张文直看得真切,一拳向史怀严后背打来,如果史怀严不避,张文直的拳头肯定会击中史怀严,史怀严只好转身格开张文直的拳。 赵花容见是张文直,想起在灵宝宫的情景,道:“谁叫你来帮了?” 张文直并不搭理赵花容的话,只是挡在赵柴二女身前,不让史怀严近身二女。 刚才那一拳,史怀严便知张文直一身功夫不差,便道:“禁军办差,你走开,不然小心告你一个妨碍公务。”说完,从怀中拿出禁军腰牌来。 张文直不由得好笑,道:“好一个妨碍公务?我倒想知道,你今天办的是什么公务?” 史怀严一听,情况不对,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王伸却没听出异样来,道:“什么公务,哪能让你知道,识相的,快滚开,不管闲事。” 张文直道:“这闲事,我偏就管定了。” 柴雨婷也是个不嫌事闹得大的人,在一边拱火道:“就是,他这闲事就是要管,王公子,你奈他何?” 赵花容嗔道:“妹妹,我俩的事还要他来管?” 柴雨婷打趣道:“妹妹,有人保护还不好呀?张公子,你可得保护好我家好姐姐。” 史怀严见三人见乱不惊,便知三人也不是简单人物,便放缓语气,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柴雨婷抢道:“你是禁军,张公子也是禁军呢。至于我俩吗.....”柴雨婷故意停住不说。 赵花容心里一赌气,对着王伸、史怀严二人道:“狗眼看人低,本小姐姓赵,家父乃当朝宰相赵普,我妹妹姓柴,她父亲乃当今郡王。” 史怀严一听,头都大了,前日得罪了齐王,今天却又得罪了宰相与郡王,这些人哪一个他惹得起,便拉着王伸要走,口中道:“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不记小人过。” 王伸想起王继恩要自己少惹事的话来,何况对方可都是宰相、郡王的千金,更不是好惹的主,便打了退堂鼓,但嘴里硬道:“宰相、郡王又有什么了不起。” 王伸得罪得起,史怀严得罪不起呀,便拉着王伸道:“公子,我两另外开心去。”王伸也顺势下台,道:“罢了罢了,本公子今天心情好,不与你们一般计较。” 张文直想着自己的事,便也劝着赵柴二女。赵花容还恼怒着张文直在灵宝宫的事,但又想父亲刚才一番话,便也作罢,只是板着脸,不理会张文直,与平日一见到张文直便喜笑颜开的样子径若二人。 第50章 西北来的深情男人 王伸与史怀严径自走到白帆楼前,显然二人是白帆楼的常客, 早有迎宾将二人迎至雅阁内。 王史二人还未走进雅阁,王伸便向店伙问道:“你们店里那什么东京八艳头牌周横波呢,快快叫来陪本公子。” 店伙连忙陪笑道:“王公子,您都知道那周姑娘可是东京八艳的头牌,不提前个三四天预约,可是请不到的呀。小的另外给您叫几个新来的姑娘,可都是色艺双绝呢。” 王伸也知道周横波可不是想点就能点到的,便也不放在心里,二人走到阁里坐定,店伙道:“王公子,还是老样子,先来两角百花琼,一碟脆面狸,一道骨酥鱼,一道鼎煮羊肉,一道黄金鸡......”店伙真是好记性,将王伸平日喜欢的菜都点了出来。 史怀严在赵花容、柴雨婷、张文直面前可是夹着尾巴,在这里,仿佛变了一个人,趾高气扬道:“按王公子平日的规矩送上来便是,啰嗦什么。” 店伙连忙应道好,王伸又问道:“那东京八艳里的顾香君呢?” 店伙连忙陪笑道:“也真是不巧了,顾姑娘也点了。” 王伸假意怒道:“都点去了,那本公子还有什么好玩的呢,那东西不吃也罢,去其他酒楼算了。” 店伙还是陪笑道:“公子这等身份,去了其他地方,岂不是污了您的身份。” 王伸笑骂道:“有理。那就快将吃了送上,再点两个比周横波、顾香君更漂亮的姑娘来。” 史怀严也装腔作势道:“快去,公子高兴了,自然有你好处,如果公子不高兴,小心拧下你的头来。” 待店伙下去,王伸笑道:“前日里,放将那万花阁一把火烧了,这白帆楼可不能烧了,烧了可没好玩的了。” 史怀严应道,正是。 王伸好像想起什么一般,问道:“我叫你在万花阁里放火,你小子倒是能干,一下子放上了十余处火,把万花阁变成火树银花宫。” 史怀严笑道:“公子交待,自然得做好呀。不过,我也奇怪,我明明只放了三个地方的火,怎么一下子倒有不下十处火呢。” 王伸道:“莫非还有人帮你放不成?” 史怀严应道:“好像是另外有人帮着放火,只是不知道是谁。” 王伸伸个懒腰,道:“如果真有人帮着我们,还真得感谢他才行呀。算了,管他三处着火还是十余着火,不管他了,不要扫了本公子的兴。” 顿了顿,王伸道:“两个人多无趣,多叫几个人来开心一下,本公子做东。” 周横波专用的雅阁内,周横波正弹着琵琶,拨弄琴弦的十指,纤秀细嫩,指甲上涂着五颜六色的指甲油,天籁般的声音从她诱人的红唇中流出,双目含羞,想看清客人的样貌,似又不敢看一般。周横波阅人无数,怎会害羞?这只是她欲擒故纵的套路而已。 她对面的客人,有如木雕般入定,一动不动,似是被她绝世容颜所迷倒,双眼盯着她,眼神里却满是柔情。 这人分明就是那李继山,又被称为黎三的!李继山第一次到白帆楼没有见到周横波,反而与焦广平发生了冲突,当他那日在街上看到周横波时,就被周横波的绝世容颜所倾倒,从那一刻起,李继山就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得到周横波, 今日,周横波为他弹起琵琶,唱着歌,李继山更是沉醉于周横波的容颜里,才艺里,他想不到,一个如此漂亮的女人还有如此才情,在他心里更是在想,要把她带到西北去,让她永远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一曲唱完,李继山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周横波可是见过这么多男人,但从来还没有一个男人这般着迷。很多的男人看到她,眼里满是色迷迷的,好像她是赤裸一般,她从李继山的眼睛里看到的是柔情。 她低声叫道:“公子,公子。” 李继山在周横波的叫声里方才回过神来,拍手赞道:“姑娘好才艺。”李继山本是个直爽粗犷的男人,可在周横波面前,居然斯文起来。 李继山连忙又道:“姑娘,来喝杯酒吧。” 周横波移步到桌边,端起酒杯,道:“奴家多谢那日公子援手之恩。借花献佛,敬公子。” 李继山赶紧端起酒杯,道:“三生有幸能认识姑娘,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多礼。” 在没见到周横波之前,李继山只是慕名而来,只是一睹东京八艳的头牌的风采而已,或许在他心里还有些其它的想法,但一见到周横波,惊为天人,周横波在他心里不再是一个歌伎,而是他的天使。 酒喝完,周横波先给李继山把酒倒上,然后才帮自己倒上,李继山端起酒杯,看着周横波,道:“这一杯敬姑娘。姑娘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 周横波见过的男人无数,夸赞她漂亮有才的也是不计其数,有奉承的,有故意讨好,有虚与委蛇的,但从没有向李继山这般深情的。 周横波施礼道:“多谢公子。” 放下酒杯,周横波问道:“公子,不像中原人氏,亦不像长于江南。” 李继山不待周横波说完,便答道:“我是西北党项人,并非汉人,此次来到汴梁,向大宋朝廷进贡。” 周横波道:“原来如此。” 李继山继续道:“姑娘可曾去过西北?” “未曾去过。”周横波答道,“只是听说气候干燥,多风少雨,又听说那里民风彪悍。” 李继山忙道:“不然,姑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风沙确实比这中原大多了,但西北的人民,确是热情好客,特别是我党项族人,性格豪爽,又一向与中原王朝交好,为中原王朝守住西北平安。我热烈欢迎姑娘去西北做客,我将以最隆重的礼节迎接姑娘。” 周横波皱眉道:“奴家只怕去不了。” 李继山连忙问道:“为何?” 周横波答道:“一者路途遥远,只怕奴家受不了那风霜之苦,二者奴家非自由之身,离不开这地方。” 李继山连忙道:“只要姑娘愿去,绝计不会让姑娘受半点风霜之苦。至于这非自由之身,要怎样才能恢复自由之身呢?姑娘告诉我,我这便去处理。” 周横波何尝不想恢复自由之身呢?只是难呀,一者她可是东京八艳之首,可是这白帆楼的摇钱树,老板哪会舍得放手?二者,有谁会为她花费这么大的本钱呢?三者,一般的人,她又哪会看得上呢? 这李继山虽说对自己一见钟情,可周横波见过的男人太多,很多男人都只是图一时新鲜而已,又有几人长情呢?何况,李继山还是西北一异族之人,去了西北,可是人生地不熟,万一有个什么事,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想到这,周横波向李继山施了一礼,道:“谢谢公子。奴家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如果公子喜欢奴家,多来看看奴家就是。” 李继山懊恼地道:“自从我这一眼看到姑娘,我便喜欢上了姑娘,我对自己说,一定要把姑娘带到我身边。姑娘不愿跟随我,莫非有什么苦衷?” 周横波道:“承蒙公子错爱。奴家说的都是实话,并没有什么苦衷。与公子相见不过一两面,并不了解,轻言跟随,为时尚早。” 李继山挠挠头,道:“姑娘是信不过我?我愿以性命担保,我对姑娘绝对是真心。” 周横波宛转一笑,道:“公子,人生得行乐时且行乐,莫谈那扫兴的话题,要不,奴家为公子唱一曲小曲?” 李继山本以为凭自己一番真情,就能抱得美人归,见周横波拒绝了自己,心里有些懊恼,在西北,凭他的身份,有几个女人能轻易拒绝他,何况周横波还只是个酒楼的歌伎?李继山心道,你不愿意,我偏要定你了。但转念一想,这可不是在西北,强求不得。 便由得周横波选个曲儿唱,周横波唱的是什么,李继山可是半句也没听进去,不待周横波唱完一曲,李继山站起身来道:“姑娘,你在房间等着,我片刻即来。” 周横波刚想问,李继山已经走了出去,周横波便也只好待在房中等待。 李继山径自走到酒楼前台,向掌柜问道:“那周横波姑娘要怎样才能恢复自由之身?要多少银两?” 掌柜的听后心里想笑,这句话他不知道听过多少回了,但至今周横波还在白帆楼里,答道:“这位客官,周横波可是本店的招牌,非卖品,不是银两多少的问题。” 李继山诧异道:“听说别的姑娘都可以赎身,这周姑娘怎么就不可以了?要多少银两,尽管开口便是。” 掌柜的笑道:“这位客官,你有所不知,白帆楼可是京城里最豪华的酒楼,并不差银两,况且,周姑娘可是东京八艳里的头牌,头牌不在最豪华的酒楼,还能去哪呢?” 李继山心里有些气,道:“你这酒楼多少银两,我一并买下便是。” 掌柜的以奇怪的眼神看了看李继山,李继山不像是个精神不正常的人,便耐着性子道:“这位客官,酒楼也是不卖的。” 李继山还想说话,忽然一个声音在旁边阴阳怪气的说道:“是谁想替东京八艳的头牌赎身了?” 李继山闻声看去,并不认识王伸,李继山在周横波和掌柜的两个地方受了气,如今王伸又来恶心自己,心里的那股火气腾地冒了起来,道:“是我,怎么了?” 王伸本在房里喝了些酒,正出来吹吹风醒醒酒,走到这前台,听到李继山这番话,便出言搭腔。 王伸并没有感受到李继山心里己动了怒气,嘻笑道:“东京八艳可是大家评选出来的,这周横波可是大家心中的头牌,如果被你独占了,我们大家还有什么乐子可耍?” 李继山心里将周横波当成是自己的了,王伸这句话深深刺激了李继山,李继山道:“我偏要独占她,从今天起,我把她包了。” 王伸在这京城里可是横行霸道惯了,几曾受过别人的欺侮,道:“哟,哟,酒楼里歌伎,可是人人可骑的马,谁给的钱多,谁就骑,你想包,我偏不让。” 李继山闻言,更是怒火中烧,周横波在他心里可是圣女,却被王伸说成是残枝败柳,岂能不气?李继山盯着王伸,道:“我就偏要包了,偏要为她赎了身。” 王伸斗气道:“既然这么说,本公子也偏要包了她,也要为她赎身。” 掌柜的认得王伸,想起前两日因为王伸,万花阁变成火花阁,东京八艳失去了朱真真,变成东京七艳的事,心道,这可是尊瘟神,得罪不得。也忽然认出了李继山来,记得那次在酒楼与焦广平争斗的事情来,心里暗暗中苦。掌柜的忙道:“两位莫伤了和气,周姑娘确是本店非卖品,也不接受长包,如果想点周姑娘,预约便是。” 掌柜的朝旁边的伙计瞟了一眼,伙计心领神会而去。 李继山火气上来了,朝王伸叫道:“你是一定要和我争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王伸知道动手打架肯定打不过的,但那还有几个帮手,心里倒也不怵,但好汉不吃眼前亏,口中却不示弱,拿出惯有吓唬人的那一套来,道:“对我不客气?你知道我是谁?” 李继山瞟了一眼王伸,道:“我管你是谁?” 那掌柜的忙向李继山解释道:“这是名满京城的王公子,他父亲王继恩王公公可是皇帝身边的红人。” 李继山听到皇帝二字,李继迁也与他说起过王继恩,知道此人得罪不得,便强压住心头的怒火,道:“如果不是在这汴梁,我饶不了你。” 王伸见自己的名头压住了李继山,心里又多了几分底气,道:“在京城我可饶不了你。” 此时,伙计领着酒楼的护卫来了,那护卫手里拿着一根手臂初的铁棍,走到李继山与王伸面前,道:“此地是大家开心玩乐的地方,可不是来撒野的地方,要撒野,可得另找地方。”说完,双手握住铁棍的两端,一用力,顿时将铁棍弯成两半。 李继山暗暗吃惊,这人好大的力气,看来不是善与之辈。王伸更是瞪直了眼,他想不到会有如此神力之人,这铁棍要他舞起来都吃力,更别说其他了。 第51章 刺探 而这一切,也被刚走进来的张文直、赵花容、柴雨婷看在眼里,她们搞不明白,周横波这么大魅力,能让李继山愿意为她赎身,同时而白帆楼一个护卫也有如此功夫。 李继山想起李继迁要求自己不能在京城乱来的嘱咐,便转身向房间走去,王伸好汉也不吃眼前亏,也要回。当看到张文直、赵花容、柴雨婷在,便嘻笑道:“真是稀客呀,两位千金小姐也来开心。” 见是王伸,赵花容心里好像吞了一只苍蝇一般,恶心着,便拉着柴雨婷的手往外走,口中说道:“妹妹我们出去。”柴雨婷便跟着往外走,张文直也只好跟着出来。迎面两个人走了进来,这两个人张文直眼熟,正是齐王请来的江湖高手朱响与薜思永,张文直心里诧异,这两人怎么也来这里了? 朱响与薜思永虽在齐王府那晚见过张文直,可张文直那晚是涂脸的,所以并不认识张文直,只是见赵柴二女不同一般,便不由得多瞧了一眼,当看到王伸时,二人的目光马上转向了王伸,看到王伸,二人的眼光似乎一亮。 王伸也发现了薜朱二人,他吓得不轻,薜朱二人的武功他是清楚的,连忙转头溜回房间去。 薜朱二人并没有马上跟着王伸,而是眼睛却盯着王伸,看王伸往哪个方向去。 张文直看着这一切,知道薜朱二人一定是为王伸而来,赵柴二女己走出门外,见张文直还未出来,赵花容便又进门来叫张文直。 赵花容这一举动惊动了薜朱二人,薜思永与朱响仔细看了几眼张文直。张文直见二人发现了自己的异常,连忙与赵花容走了出去。走到白帆楼外,张文直便与赵柴二女道:“我还得去办点事,恕不奉陪了。” 听到张文直这么一说,赵花容本好转的心情又阴沉了下来,道:“如果不是柴妹妹要你来,本小姐才不稀罕你陪呢。” 柴雨婷道:“张公子,你上次得罪了赵大小姐,这次可是你赎罪的好机会,可不能走。” 张文直心里一硬道:“的确有重要的事,下次再向两位陪罪了。”说完,故意离去,却躲在一旁。待赵柴二女离开白帆楼后,张文直又返回到白帆楼外不远的地方,盯着白帆数的门口。 薜朱二人向王伸的方向走去,掌柜的连忙拦住,道:“两位客官,可是有朋友在里面?在哪个房,我便安排人带您去?” 薜思永只好停了下来,道:“掌柜的,帮我二人安排一间房。”掌柜的连忙招呼店伙带路。 王伸回到房里,忙向史怀严道:“不好了,在万花阁的那两个人来了?” 史怀严看着王伸煞白的脸,不解的道:“万花阁那两个人?” 王伸连忙将薜思永与朱响来了的情况说了,又道:“这二人莫不是来找本公子的?我们得另外换地方开心去。” 在白帆楼外的张文直看到王伸、史怀严走了出来,不一会,薜思永与朱响也跟了出来,但薜思永二人离王伸二人不敢太近,生怕被王伸发现。 张文直心道,这薜朱二人果然是为王伸而来,难道真是想报复王伸不成?张文直跟在薜思永二人后面,更不敢靠得太近,因为薜思永二人可是一等一高手,稍不注意就会被二人知晓。 张文直刚跟着走出旧曹门,却正被城门口的赵柴二女撞了正着,柴雨婷拉住张文直,假意骂道:“好呀,张公子,你可真不厚道,你说有重要的事要办,怎么还在这里呀?” 张文直暗暗叫苦,道:“我真有事办。” 柴雨婷道:“哼,我才不相信。你有什么事要办,你说出来,便放你去。” 张文直哪里能说出来在跟着王伸与薜思永、朱响,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而赵花容看也不看张文直,对着柴雨婷道:“妹妹,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膏药了?粘着人不放了?别人有事,由他去呗,郡主和宰相的千金什么时候求过人呀。” 柴雨婷假意骂道:“我的好姐姐,张公子一走,你失魂落魄的,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呀?我可帮你拉住你心上人了,你不感谢我?” 赵花容啐道:“谁是我心上人了?” 柴雨婷笑了起来,道:“哟,哟,我的好姐姐什么时候变得不好意思了?那个敢爱敢恨,敢说敢做的宰相千金哪去了?” 张文直见薜思永朱响等人己不见踪迹,现在又有二女拉住自己不放,知道没办法再跟下去了,便叹道:“罢了,柴郡主,不必说了,我跟两位走便是,还有两位小姐有什么吩咐,我照办便是。” 柴雨婷笑骂道:“如果刚才这样,不是很好了。我妹妹也不会伤心了。” 赵花容见张文直这样一说,心里一喜,但脸上并没表现出来,任由柴雨婷一手拉着张文直,一手拉着自己,往前走去。 慕容府,赵德昭、潘美、慕容业、慕容金定、王云等人商议完毕,准备离去,因为赵德昭身份特殊,便商定潘美先行,一旦有什么情况也可以预警。潘美离去一会,慕容业安排人到大门外打探一番后,便安排赵德昭离去。 待潘美、赵德昭先后离后,在外边树上的白依清、陈琦也松了口气,紧绷的精神松懈了下来,也准备活动一下身体。因时间太长,二人的手脚都有些麻木,陈琦一不小心,没意识到自己处在窄小的树枝上,动作稍微大了一点,身体直往下掉,陈琦连忙抓住树枝,白依清也连忙去帮陈琦。这下弄出不小的声响来,房内三人本就是警觉性高之人,尤其是慕容金定,虽说受了伤,但听力不减,三人抢出房间来,慕容金定喝道:“是谁?” 白依清、陈琦见行踪己暴露,白依清对陈琦轻声道:“不可恋战,尽量不要暴露身份,跟我走。”说完,二人飞身下树,向最近的墙边跑去。 慕容金定等三人知道,如果不拦下白依清、陈琦二人,今晚的事败露,非同小可。慕容金定强忍着伤痛,硬提着一口真气,向二人追来,边追边呼唤自己的两名弟子,黄春秀与万秋碧。慕容业虽说轻功弱于乃姑姑,但慕容金定己受伤,慕容业抢在了慕容金定的前边,王云从另一个方向来截击白陈二人。 白陈二人刚到墙下,慕容业已经追到,口中喝道:“哪里走,给我留下。”手中双掌击来,分别击向白依清与陈琦二人。慕容业从小追随其父习武,又受到姑姑的指点,功夫自然不弱,这一掌也是贯注了自己七成的功力,掌未到,但掌风己至,白依清与陈琦二人只好回身化解。 慕容金定与王云也稍后赶到,将二人围在圈内,慕容金定看到白依清身形似有些熟悉,喝道:“你们是谁?快露出真容来,否则休怪对你们不客气。” 白依清不言语,与陈琦发起抢攻,力求逼退三人,好逃出去。白依清功夫与王云或在伯仲之间,陈琦还要差点,现在面对的是慕容金定等三人,而慕容金定等三人也是决计不想让白陈二人逃出去的,一时之间,白陈二人还能勉强应付,五人陷于僵持之间。 这时,黄春秀与万秋碧也已经赶到,白依清暗暗叫苦,只怕要从五人手里逃出去,己无可能。 万秋碧看到白依清的身形也有以曾相识的感觉,只是白陈二人蒙着面,一时想不起是谁。 再撑了几个回合,陈琦己是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了,白依清见状,知道再这样下去,只有束手就擒的份,白依清格开慕容业一掌,大声道:“停手,我们乃皇城司的,奉旨办事。” 这个声音对万秋碧来说,她一听就知道是谁了。慕容金定等人听到白依清这么一说,只好停下手来,白依清掀下面巾,露出脸来,慕容金定愕然看着白依清,难怪有点眼熟,上午还在帮灵宝派,晚上却成了敌人。 万秋碧对白依清在内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却在这个场合下再次相遇,内心里矛盾着,不知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慕容金定与万秋碧几乎同时惊愕道:“是你。”万秋碧看着白依清满脸不相信,道:“这是怎么回事?” 慕容业看着慕容金定,问道:“姑姑,你认识他?” 慕容金定叹了口气道:“是的,今日在灵宝宫,他还为灵宝派解过围。” 王云问道:“他们真是皇城司的人?” 慕容金定应道:“他们自称是皇城司的,既称是皇城司,相信也不敢冒充。” 王云道:“皇城司刚组建不久,谁知道是真是假呢?” 白依清虽说年纪轻轻,却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人,笑道:“皇城司的人或许可以假冒,但这个肯定不可以假吧。”说完,从怀中拿出赵光义赐给他的那块令牌,慕容金定等五人凑近一看,果然是宫中令牌。 慕容业故作镇定,道:“既是奉命办事,又何必鬼鬼祟祟?” 白依清应道:“皇城司办事,自有皇城司办事的方法,由不得你来评论。” 陈琦也帮腔道:“正是。” 万秋碧却带着哭音道:“你到底是帮谁的?” 白依清道:“我们谁也不帮,只听从当今官家的。” 王云道:“你们刚才都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陈琦见白依清如此底气十足,无形之中,胆气也壮了三分,应道:“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你无权知道。” 王云将慕容金定、慕容业二人拉到自己身边,同时吩咐黄春秀、万秋碧二人看住白陈二人。然后,王云在慕容姑侄二人耳边轻声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如果今天这事传到官家耳里,只怕我等都会获罪,轻则罢官免职,重则脑袋落地,所以今天绝不能让二人离去。” 慕容姑侄二人愕然看着王云,她姑侄俩可从没想到这一层,慕容业轻声道:“这二人拿了官家的令牌,如果抗令可是谋反之罪呀?” 王云道:“勾连皇子,嫁祸王爷,阴谋夺位,不是谋反也是谋反呀。如果此事让官家知道,罪可大了,先将他们拿下再定。” 慕容金定毕竟是女人,心肠软一些,况且,她心里是忠于大宋,只是想让赵德昭当皇帝而已。虽然刚才商议的情况有可能泄露,也是大罪,但尚未酿成大错,大不了降官免职罢了,应无性命之忧,如果真要继续错下去,她还不敢下定决心。 见慕容姑侄二人犹豫迟疑,王云苦口婆心道:“量小无君子,无毒不丈夫,今天之事绝不能泄露出去。” 一想到谋反,慕容业的心里还真没有这个打算,看向自己的姑姑,慕容金定还在犹豫。 白依清见三人在争论不停,马上明白是在争论对自己二人如何处理,如果不及时脱身,只怕会有变故。白依清附耳陈琦说道:“陈兄弟,你我二人必须有一人脱身才行。待会,我拖住他们,你见机脱身快去找国舅爷或者焦大人。” 陈琦虽说傲气,倒也不是自私之人,道:“白兄弟,还是你脱身去搬救兵吧,等我来拖住他们。” 白依清声音不大,但语气严厉,斩钉截铁说道:“不必多言,按我的去做。”陈琦只好点点头。 白依清回过头来看着万秋碧,然后向万秋碧走去,边走边道:“万姑娘,我有话对你说。”万秋碧看着白依清,不知白依清要和自己说什么,便也不动。黄春秀站在另外一侧,防止二人逃脱,连忙开口制止道:“师妹,不要听他的,虽说他帮过灵宝派,但是何居心,尚不得而知。” 听黄春秀这么一说,万秋碧心里矛盾,白依清笑笑道:“并无他意,我只是想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你罢了。”要是换作平日,万秋碧可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但她面前的是白依清,白依清己在她那颗情窦初开的心里有了位置,她以为白依清真的来和自己说这事的原委,并不防备。黄春秀连忙来阻拦,却己是来不及,白依清抓住万秋碧的手,拉向自己身边,白依清同时喊道:“陈兄弟,快跑。” 黄春秀的离位,正好给了陈琦逃脱的空档,陈琦迅即向墙下奔去。 白依清将万秋碧一把拉到自己身边,道:“万姑娘,得罪了。”万秋碧心内矛盾,不知如何是好,任由白依清摆布。 见陈琦要逃,慕容金定三人连忙来阻挡,白依清将万秋碧一把推向慕容金定三人处,然后挡在几人追击的前面,又将令牌举在头顶,道:“官家令牌在此,还不住手?莫不是真想谋反不成?” 王云惨笑道:“我反正是有罪之人,不在乎再多一条罪状。” 第52章 心太软 白依清见只有王云意志坚定,便道:“慕容金定、慕容业,你们的父兄可是太祖结拜兄弟,是大宋有功之臣,难道你们就要做大宋的罪人吗?你们的事,官家已经知晓,官家才派我们来的,如今你们尚未酿成大错,只要你们主动收手,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否则,只会错上加错,加重罪行。” 赵光义也己经知晓?白依清这句话还真唬住了三人,而且慕容金定、慕容业见陈琦己逃走,即使捉住白依清,也于事无补了,事情已经败露无疑,踌躇一下,怆然道:“王将军,还是住手吧,不要一错再错了。”然后拦住王云,不许王云去追陈琦。 王云心中悲愤,仰天长叹,道:“罢了,罢了,天意如此,我自奈何。” 慕容金定对白依清道:“你走吧,我们也不拦你。” 白依清见陈琦己逃脱,此时并不着急了,道:“幽云十六州尚在辽国手里,前次北伐辽国失利,此时我们大家应该所做是同仇敌忾,共同对外才是,如果我们大家想的还是自己的利益,那么,那些迫切想回归中原王朝的幽云十六州的老百姓,会做何想?” 慕容金定等人见白依清如此一讲,心里涌起一丝羞愧,格局竟不如一个尚不及弱冠的少年。 白依清见几人沉默不语,又道:“太祖遵照杜太后之意,传位给当今官家,可就是为了杜绝前朝走马灯似的改朝换代之恶端,为的是大宋江山。按那金匮盟约,这皇位迟早是殿下的,你等又何必着急?” 听到这话,慕容业心道,少年还是少年,不知道庙堂之凶险。慕容金定叹了口气道:“不必再说,你走吧。” 白依清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走了,念在你们也是一心为了大宋江山,我自会向官家讲明。” 等白依清走了,慕容业连忙向慕容金定问道:“如今我们该如何去做?” 慕容金定沉思片刻,道:“速将此事报与殿下与潘大人。我等刚才所议之事,虽不至谋反之罪,可官家本就对殿下心存不满,最怕借题发挥呀。我等也必定获罪,躲也躲不过,躲只会加重罪名,听天由命吧。” 慕容业也道:“姑姑言之有理,事不宜迟,还是先速报与殿下与潘大人知晓才是,让他们早做准备。” 王云凄笑道:“我已是有罪被贬之人,又无令旨擅入京城,如今又与各位妄议朝廷大事,只怕是死罪难免,可我要我就这般死了,我心有不甘,我得走。” 慕容业问道:“你又能去哪呢?” 王云道:“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只是连累各位了。” 慕容金定道:“何谈连累。如果你要走,就事不宜迟,到时,只怕你走不了。” 王云抱抱拳道:“那我就走了,这一走,不知何时能见,也不知能不能再见。” 王云说完,头也不回,飞奔而去。 潘美回到自己府中未一会,慕容金定带着两名弟子就到了,听完慕容金定的话,潘美大惊失色,饶是他久经沙场,足智多谋,可一时之间哪有什么好法子? 而当慕容业找到赵德昭时,赵德昭因为心情低落,一路上想了很多。还未进府,慕容业还先行到了赵德昭府里,慕容业焦急地在门口等了会,才见赵德昭回来,顾不得太多,慕容业在门口将情况告诉了赵德昭,赵德昭听完,差点站都不站稳了。 赵德昭茫然道:“这可如何是好?” 慕容业道:“速去潘大人处商议才是。” 赵德昭六神无主,道:“好,潘大人见多识广,看有什么好主意不。” 赵德昭与慕容业来到潘美府中,潘美急道:“殿下,我等必须立即想出好法子才行,不然,官家肯定就会派人找到这里来的。” 赵德昭道:“潘大人,全靠你救我了。” 慕容金定与慕容业也道:“潘大人,你是朝廷重臣,文武双全,足智多谋,定有办法。” 潘美苦笑道:“这还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几人愁眉苦脸,想不出什么法子来,赵德昭喃喃道:“我本无意于这个皇位,顶多剥夺我这个继承权罢了。只是连累你们了。” 潘美等人连忙道:“殿下言重了。” 过了片刻,潘美脸色凝重道:“殿下的话提醒了我,我倒想到了个主意。” 赵德昭、慕容金定、慕容业连忙问道:“什么主意?” 潘美摇了摇头,道:“唉,这主意还是不行。” 慕容金定道:“潘大人,这个时候了,什么主意先说出来听听,总比什么主意也没有好些呀。” 潘美看了看赵德昭,道:“这主意只是对殿下太不公平了,也显得我们太自私了。” 赵德昭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凛然道:“潘大人,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只要我能做的,只要能不连累到你们,我愿意一个人去承担。” 潘美沉吟半响,道:“既然殿下这般说,我也就大胆说了,如果殿下觉得不妥,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赵德昭道:“但说无妨。” 潘美道:“那我说了。刚才我等在密谋嫁祸齐王,既然被发觉,虽说尚未付诸实施,但己是大罪。我们干脆就化被动为主动,主动出击,由殿下去找当今官家,请求官家原谅。” 赵德昭怆然道:“也是,我现在就去。这些事我一个人承担便是。” 潘美道:“虽然急,但也不急着这半响的功夫。去也要想好,怎么和官家说。” 赵德昭道:“无论官家怎么怪罪,我都担在我身上便是。只希望不连累到你们,” 慕容金定道:“这怎么能要殿下你一个担着呢。我们一起担着,我们可都是为大宋江山立下汗马功劳的,即使官家不论功劳,我们可也有苦劳呀。” 潘美道:“官家现在对殿下是成见太深,他针对的关键是殿下,我们反倒不重要。如果我们强自说话,反而会激起官家更大的意见,说不定还会给殿下及我们多扣一顶朋比为奸的帽子。” 慕容业道:“潘大人言之有理。” 赵德昭也道:“正是。所有事情,我一并担着便是。自从北伐辽国失利,拥戴一事归来后,官家对我己是有如芒刺在背,我也是心灰意冷,如果不是各位的顶力支持,我也撑不到今天。既然事以至此,天意注定,这江山不是我的,我认命就是,只是辜负了各位的好意。各位对我如此支持,我又何忍心连累大家呢?” 闻言,潘美拜倒在地,语音带泣道:“殿下,不愧是太祖之子,实有太祖之风,令我等惭愧。殿下对我等如此,我等又有何面目让殿下孤身试险呢?” 慕容金定、慕容业也跪倒在地,慕容金定道:“我等绝不能让殿下独自担着。” 赵德昭屹然绝然道:“我己决定,各位不必多说。我这就入宫去官家。” 潘美道:“我等与皇子一起去吧。” 赵德昭道:“潘大人你也说了,你们去,只会激起官家更大的怒火,你们不去,或许官家还会看在我是他侄儿,看在太祖的份上,轻处理也说不定。” 潘美泣道:“殿下如此爱惜我等,我等无地自容呀。皇子此去面见官家,一定小声相求,切不可顶撞,官家或许看在太祖份上,看在皇子是储君份上,又没有造成什么后果,口头责罚一下也未可知呀。” 监视潘美府的石生宝与解干才见潘美刚一回府,很快就看到赵德昭、慕容金定等人急匆匆到了潘府,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他俩不敢进入潘府,只敢在外面盯着,待赵德昭、慕容金定等人走出潘府,二人商议,继续由解干才盯着潘府,由石生宝回去报告给白依清。 扶长贵在客栈里盯着慕容府的动静,见只有陈琦逃出慕容府,连忙迎上前去,陈琦着急道:“快去救白兄弟才行。” 扶长贵看着陈琦,道:“怎么了?白兄弟呢” 陈琦将白依清掩护自己逃脱,却陷入慕容府的情形急急忙忙说了个大概,扶长贵傻眼了,白依清是几个人的头,扶长贵六神无主道:“就凭我们两个?” 陈琦道:“我差点忘了,刚才白兄弟要我去找国舅爷的。你快去,我去支援白兄弟。”二人刚准备分头行事,却只见白依清施施然从慕容府走了出来。 陈琦与扶长贵惊喜不己,急忙迎上前去,异口同声问道:“白兄弟,你没事吧?” 白依清看了一眼身后的慕容府道:“先不说这些,此处非久留之地,快走。”三人离开慕容府,不敢直接回秘密据点,绕了一个大圈,见没人跟上来,才返回秘密据点。 轻语轩这个秘密据点位于城西内城墙底下,很是隐密,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这地方只有李继隆、焦广平及白依清等几人知道。 白依清三人回到房间还没多久,石生宝也回来了。四人将情况一汇总,将事情大概搞明白了。 白依清道:“我把这件事梳理一下,看大家觉得是不是这样的。”其他三人点头。 白依清侃侃而谈道:“王云在北伐辽国,在官家暂时失去音讯时,急于拥立殿下的事,想必大家都听说过。” 陈琦、石生宝、扶长贵三人点点头,白依清接着道:“那王云被逐出禁军,无旨意不许进京的,这王云隐密进京,肯定有着特别重要的事情,我猜想肯定是齐王邀请江湖高手加入禁军被他知道,他以为齐王会对殿下不利。故冒险进京。” 陈琦问道:“既然王云进入京城是非常隐密的,他又为何泄露身份呢?” 白依清叹了口气道:“如果这王云不是出自禁军,或许他就不会泄露了。” 陈琦三人不解地看着白依清,白依清道:“大宋禁军在太祖朝,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向披靡,大宋禁军的名声可是无数将士用鲜血换出来的,在禁军将士的内心里,禁军的声誉可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如果有人污辱禁军名声,只要是在禁军中征战过的,都会挺身而出,维护禁军声誉。当日,如果不是齐王请的那些人出言侮辱禁军,王云是决计不会露面的。” 陈琦等三人听完,心里不禁为王云叹惜一声。 扶长贵问道:“这王云倒也是条有血有肉的汉子。” 石生宝问道:“这潘美潘大人又怎么会依附于殿下呢?” 白依清答道:“太祖时,杯酒释兵权,大家也知道吧?就拿石兄弟来说,你家亲戚石守信大人可是太祖最信任,最有权力的将领,交出了兵权,之后,太祖重用曹彬、潘美等相对资历浅、年青的将领,才使得二人在禁军中出头,二人自是对太祖感恩戴德,太祖没在了,如果他们能助太祖之子殿下登上帝位,那他们可是开国功臣,故此才会如此冒险。说到底,还是大宋江山未稳,兵强马壮之人有野心呀。” 三人也点头称是。然后白依清又分析了灵宝派因为慕容金定的原因支持赵德昭。 陈琦是朝廷大臣之子,平时里也听其父议论过朝廷一些事情,石生宝也是石守信的亲戚,多少也听到过一些传闻,扶长贵住在京城附近,也知道些事情,如今一听白依清一说,却都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他们不知道,白依清才来京城多久,怎么会知道得比他们还多?三人不禁对白依清又多了几分尊敬。 白依清等几个年轻人,不知庙堂险恶,任意讨论朝政大事,也全亏了他们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天高地厚。他们也还太年轻了,也还不知道人心的险恶。 三人点头称是,白依清又接着道:“还有一件事,大家商量下,我们什么时候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向官家禀报呢?”三人觉得这么快把事情办好了,都有些得意,急于向皇帝表功,让皇帝知道他们的能力,都说直接向官家汇报。 第53章 请罪 但白依清更懂得人情事故,道:“还是先向国舅禀报,毕竟国舅是皇城司的首领,国舅爷比我们更有经验些。还有焦大人,扶兄弟,你去请焦大人,待会一并到国舅爷府上集合,将情况禀报给他们,请国舅爷定夺。”白依清要报告李继隆与焦广平,就是要把功劳让给李焦二人,讨好李焦二人。 陈琦等三人听白依清这么一说,觉得也有理,便依白依清的,白依清带着陈琦向李继隆府中而去,扶长贵去请焦广平。 到国舅李继隆府上,李府中有些人,正在讨论辽宋之间的事,当家丁向李继隆禀报,李继隆便安排在密室接见白依清他们。 白依清将情况汇报给李继隆,并将自己的分析也一并说了,李继隆心里对白依清又多了几分爱惜,即使李继隆这个年纪,也没有白依清如此细腻心思。 未多时,焦广平与扶长贵也到了,路上,扶长贵将情况说给了焦广平听,焦广平听了暗暗心惊,他想不到这中间还有这么多惊天秘密。 几人又将这些情况讨论了一番,待讨论差不多了,李继隆对白依清几人三人竖拇指,道:“你们很能干,虽说没有经验,却将此事办得如此好,这是大功一件,我没看错你们,官家没看错你们。我相信,有你们,皇城司绝对能成为官家最信任的部门,有了你们,在今后与辽国的战争中,你们也一定能为大宋立下大功,你们将胜过千军万马。” 李继隆作为战场的将帅,深知谍报的重要性,一个真实重要的情报,抵得过千军万马,他这话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听到李继隆的表扬,几个年轻人心里得意。 李继隆继续道:“兹事体大,你们可要其他人提起过?” 白依清等人异口同声答道,没有。李继隆又赞赏地点点头,道:“很好,你们是皇城司的人,除了向皇城司首领和官家报告外,不得向任何人透露。” 李继隆又向焦广平问道:“焦大人,你觉得此事如何处理?” 焦广平道:“国舅爷在此,全凭国舅爷做主便是。” 李继隆道:“兹事体大,牵涉的可是齐王与二皇子,这二人可都是未来的官家,必须向官家禀报,由官家定夺。事不宜迟,连夜进宫向官家禀明才是。” 听说要去见皇上,陈琦、石生宝、扶长贵三人心里激动,李继隆本想只带着焦广平与白依清去见赵光义,见几人心情激动,也为了将来更好调动几人的积极性,便道:“待会带你们一并进宫,待我向官家禀明你们的功劳,让官家能接见你们。” 听李继隆这样一说,几人欢呼雀跃,能得到皇帝的接见,对他们几个年轻人来说,可是天大的荣耀。 但为了掩人耳目,李继隆将府里的客人遣散,几人分二队向宫里走去。李继隆带着白依清先行,焦广平带着陈琦、石生宝、扶长贵三人在后。 赵光义虽说当上了皇帝,仍很是勤奋,虽夜己近亥时中点,还未休息,还在御书房里,听李继隆白依清这个时候来觐见,知道必有重要之事,连忙召见二人。 白依清将在慕容业府中听到的话语原原本本禀报给赵光义,说完白依清偷偷向赵光义看去,只见赵光义脸色阴晴不定,似是内心在纠结不定,突然,赵光义脸色一变,怒道:“朕还好好的,这二皇子就急着想要当皇帝了,他想坐这个位子,中间还隔着齐王呢,他就想着把齐王挤出去呀。难怪今日朝上,妄图收买人心,原来有所图呀,枉本官家还对他爱惜不己,以皇储之身待他,可他也太心急了吧。还有那潘美、慕容金定、慕容业,如此可恶,私自结交皇子,阴谋陷害,罪不可恕。那王云,贼心不改,前次未深究他,此次居然撺掇殿下意图不轨,绝不轻饶。” 赵光义正说着,宦官来报,殿下赵德昭求见。李继隆、白依清面面相觑,这赵德昭这个时候来求见,是哪门子情况? 赵光义却收住怒容,道:“李卿、白卿,你二人暂藏于帘后,与朕一起听听殿下有何话说,你二人没有本官家吩咐,不得有任何声张。” 李继隆与白依清连忙藏身于赵光义身后的帘子里,宦官将赵德昭带入,赵德昭一见赵光义,跪倒在地行礼,要是以往,赵光义早就要赵德昭起身赐座了,但此时,赵光义只是面无表情,淡然道:“皇侄,此时进宫,有何要事禀报?” 赵德昭此时抱着一种承担一切的心态来的,豁了出去。自从北伐辽国拥立事发后,每次见赵光义,赵德昭都是战战兢兢的,此时,他心意己定,一改往日畏惧的心理,面色从容。道:“官家,自北伐归来,侄儿还未曾与您单独相处过,我知道官家对侄儿心有想法。在那个时候,侄儿是被动的,同时也是为大宋江山,我才没有推脱,我绝没有半分私心,此心天地此鉴。” 赵光义神色不变,道:“皇侄,你这话朕可不爱听了,我可从来没有怪过你。再说,你是我亲侄儿,皇帝这个位子迟早是你的,虽说你心急了点。” 赵德昭辩解道:“并非侄儿心急,只是当时情况紧急,很多谣传,为了稳定军心,侄儿才不得己答应。” 赵光义道:“事己过去,朕并非气量狭窄之人,对此事我也未放在心上,你也不必再提。” 赵德昭知道赵光义嘴里说没有记在心里,其实一直对这事记恨着,赵德昭道:“当初若非情况危急,如果不是众将士坚持拥立我,我对皇帝这个位子本没有十分渴望,是绝计不会答应的。经历了那件事后,侄儿对这皇帝这个位子更是看得淡了。” 赵光义假意道:“那可不行的,这位子迟早也是要你来做的,如果你现在心灰意懒,你将来如何来治理这大宋江山?” 赵光义不待赵德昭接言,又道:“侄儿,不说这些了,你深夜进宫,所为何事?” 赵德昭心内奇怪,心道,难道在慕容府密谋的事赵光义还不知道?赵德昭摇摇头,在心里否认了这个想法,这么大的事情,白依清等人会不禀报赵光义吗?是赵光义故意装作不知道,是等着自己主动说出来而已。赵德昭对自己这个叔父还不了解吗?自己的父亲可就多次说过这个叔父,城府深,手段高明,擅长笼络人心。 躲在帘后的白依清心想,这赵德昭深夜进宫肯定是说密谋的事,这还用问?白依清看了一眼李继隆,李继隆却面无表情。 赵德昭心里又稍犹疑,但马上心里豁了出去,身子一振,道:“今日,侄儿深夜进宫,是请罪来了。” 赵光义故作惊讶,道:“哦?侄儿你有何罪之有呀?” 赵德昭道:“虽说侄儿对这个皇位没有兴趣,可有些人比我更希望我能坐上这个皇位,期待我能更早坐上这个位子。”赵德昭看了一眼赵光义,赵光义还是刚才那幅样子,赵德昭接着道:“这些人便抬轿抬着我向这个位子靠近,为我出谋划策。” 赵光义假意怒道:“何人如此大胆?这是谋反之罪。” 帘后的白依清听赵德昭说完,心内一惊,他知道赵德昭肯定是为此事深夜来见赵光义,他以为赵德昭是来为自己推脱的,想不到赵德昭会这样说? 赵德昭凄然道:“这不能怪他们,要怪只能怪我,虽说我对皇帝这个位置心情没有那般迫切,可我内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的期望,这大宋的江山可是父亲和他那些将士辛苦打下来的,我不能因为自己一己之私而让父亲和那些将士的血汗白流,如果这样,我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父亲和那些将士。所以我才纠结着没有制止他们,才放任他们去做。” 听到这,赵光义心里大怒,脸色铁青,厉声道:“难道这大宋的江山只要打打杀杀就能打下来吗?难道不需要粮草保障,不需要人心支持吗?” 在赵光义的心目中,这大宋江山的一半功劳可是他的,虽说冲锋陷阵的是自己的哥哥赵匡胤和那帮将领,可后勤供给,兵员补充,抚慰人心这都是自己在做的呀。赵光义也最忌讳别人说自己没亲自指挥打过一次大仗,没有亲自指挥攻下一座城,没有亲自指挥灭掉一国。这太原的北汉朝可是自己今年带兵灭了的呀,虽说在太祖时期做了大量的前期工作,太祖攻打北汉可是铩羽而归呀,这北汉可是实打实的自己带兵打下来的。 今日又听赵德昭这么一说,赵光义心里的怒火腾地冒了出来。赵德昭见赵光义脸色己变,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他心里并没早朝时那般害怕,继续道:“当然,这大宋江山还有一半功劳也是叔父您的,要不然,祖母也不会立下金匮盟约,将皇位传给叔父。” 听赵德昭这么一说,赵光义心里稍微舒服一点,道:“你些人是谁?又是怎样怂恿你的?” 赵德昭道:“如果叔父......官家答应侄儿一件事,侄儿自会和盘托出,绝不会半点隐瞒。” 赵光义心道,这个时候了,还和朕讨价还价,但脸上还是刚才那幅怒容,道:“什么事?” 赵德昭心里一横,道:“只要官家答应不追究他们,这些事就由侄儿一个人承担。” 赵光义盯着赵德昭,脸色回复刚才的铁青,道:“你一个人承担?你一个人承担得起吗?” 赵德昭看着赵光义的脸,要是平日,他早就吓得不敢说出话了,但此刻他已经放了下来,迎着赵光义的目光,道:“既然侄儿愿意一力承担,侄儿自有承担的方式,也自然会让官家满意。” 赵光义看着赵德昭,赵德昭继续道:“只要官家答应不追究其他人,侄儿愿意放弃这皇位的继承权。” 赵光义闻言,心里大喜,如果赵德昭自己能主动放弃这皇位继承权,这可是天上掉馅饼呀,脸上不由自主放松下来,眼睛很想向帘后望去,告诉李继隆和白依清,这是赵德昭自己愿意放弃皇位继承,绝不是自己逼他的。 赵光义语气仍是不变,道:“这皇位将来传给你,这可是你祖母定下的盟约,这盟约可是不能变的。”赵光义看了一眼,接着道:“再说,即使你自己不想做这个位子,只怕你到时身不由己, 太祖黄袍加身,是自己意愿吗?涿州拥立你,你又是自愿吗?” 在帘后的白依清听到二人的谈话,心时感慨,这赵德昭步步退让,虽说赵光义是顺着赵德昭的话语来,但却是步步紧逼,姜还是老的辣呀,白依清感觉自己又学了很多东西。 赵德昭沉默片刻,心里仿佛下定了某个决心,道:“侄儿已经跪了这么久了,难道官家只顾君臣之礼,全不顾叔侄之情,不能赐侄儿一个座吗?” 赵光义恍然大悟般,道:“是朕疏忽了,只顾着和你说话,快起来坐吧。” 赵德昭站了起来,在赵光义旁边坐下,道:“侄儿自有办法,让那些人再也无法勉强我谋求皇帝这个位子。” 赵光义心里暗喜,心道,只要你能想到办法让你自己当不了皇帝,不追究潘美、慕容业等人,何乐而不为呢,对这些人宽大处理,倒显得自己皇帝更有气量,可是一举两得之事。克制住暗喜,奇道:“你有什么法子?” 赵德昭凛然道:“叔父,只要你答应不追究那些跟随侄儿的人,侄儿保证涿州之例不再发生。” 赵光义故意道:“说了这么多,到底是什么事,让侄儿愿意放弃这皇位继承权?” 赵德昭反问道:“叔父这是答应了侄儿的请求了?” 赵光义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侄儿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朕不看君臣之义,也得重叔侄之情呀,我答应你便是。” 赵德昭见赵光义答应了自己,大喜道:“谢谢官家。” 第54章 惊天变故 帘后的白依清也奇怪,这赵德昭究竟有何办法让那些追随他的人死心,不再拥护他呢?这么大的事,也不追究其他人,赵光义这个皇帝心胸倒真是大呀。 赵德昭便将李继迁讨好自己、王云入京、与潘美等人密谋污陷齐王等事一一说了出来。 这里面李继迁讨好赵德昭之事,白依清是不知道的,听完赵德昭的话,白依清大吃一惊,这李继迁果然不是一般人物呀,虽说这李继迁早就纳入皇城司视线之内,可李继迁这心思,这手段,白依清也自叹弗如。 白依清看了看李继隆,李继隆正看着白依清,都看懂了各自眼里的意思。 赵光义听赵德昭说完,虽说很多事情他已经知道了,但赵光义心里也是一样震惊,良久,赵光义未曾说话。 赵德昭说完,道:“官家,侄儿还是开始那些话,潘美、慕容业、慕容金定、王云这些人虽然追随于我,可他们都是大宋难得的人才,希望官家不要因为侄儿而为难他们。” 赵光义醒过神来,假意怒道:“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呀?构陷当今王爷,皇位继承人可是谋逆大罪。” 赵德昭并不害怕,道:“正因为如此,侄儿愿一力承担,请求官家不要波及他人。” 赵光义叹了一口气道:“既然答应了你,君无戏言,朕自会做到。可侄儿你也是自己说了的,如果做不到,虽说你也是未来皇位继承人,可也是欺君之罪。” 赵德昭巍然道:“侄儿绝不敢欺骗叔父。只是如果我做到了,叔父未做到,那叔父只怕无法面对九泉之下的您兄长——我的父亲,也无法面对赵氏列祖列宗。”赵德昭语气又一变,森然道:“如果叔父没做到,将来就算侄儿变成厉鬼,也会找叔父理论理论,到赵氏列祖列宗面前告叔父一状。” 听到赵德昭最后那话,赵光义浑身不由得心里一颤,有股寒意从脚底涌起,好像赵德昭与他共同在赵匡胤面前,赵德昭在诉说着他的不是。 赵光义忽然意识到赵德昭接下来会做什么,这不是他所期待的吗? 赵德昭刚退出御书房,赵光义便将李继隆、白依清叫了出来,不待赵光义开口,李继隆道:“官家,大臣结交皇子构陷齐王,这可是谋反之罪,怎么能轻易答应二皇子,不追究其他臣子的责任?何况那潘美、慕容业、慕容金定等人可都是领兵之人,在禁军中素有威望,当日在幽州也正是他们拥立殿下的,上次官家大度,没有追究他们。他们得寸进尺,如果还不追究,只怕会养虎为患呀。” 赵光义知道自己这个小舅子李继隆的心思,将潘美等老一摊功臣打压下去,李继隆等新生代才有出头之日。但赵光义并不说破,只是道:“二皇子可是皇储,虽说犯错,但念在他能知错就改,况且也尚未造成后果,也可以原谅。至于潘美等人,可都是为大宋江山立下汗马功劳的人,没有他们,也没有朕的今天。既然二皇子愿一力承担,如果朕还揪着他们不放,不显得朕没有气量?饶了他们,不更显得我宽宏大量吗?” 刚才赵德昭在时,赵光义步步紧逼,现在对李继隆时,赵光义却显得自己是多么的大度,白依清忽然觉得对赵光义好陌生,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赵光义。在白依清的脑子里,皇帝就是圣人一般,什么都是对的,是说一不二的,可是赵光义前后矛盾的态度,白依清也糊涂了。 李继隆继续劝道:“官家,如果不惩一儆百,只会带来不好的开端,后患无穷呀。” 赵光义自然知道李继隆所说的有道理,但他的心思岂能说给李继隆听,赵光义道:“不必再说,朕既然已经答应他了,国舅难道让朕食言不成?” 李继隆嗫嚅道:“不敢。” 赵光义对白依清道:“白卿,你再次立下大功,朕得好好奖赏你才行。” 白依清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连忙道:“为官家做事,为朝廷效力,是臣子应该的。” 赵光义很满意白依清的回答,赵光义心里也在感慨,这白依清还如此年轻,从李慕声刀下救下自己,现在又发现赵德昭等人不轨之事,还真是块料。 赵光义接着道:“白卿有如此见地,朕如你这般年纪,也不如你呀。” 白依清连忙道:“官家在我这般年纪,胜过我千倍万倍。” 赵光义看了一眼李继隆,脸色变得严峻起来,道:“你们两个都是朕最信任的人,但今天朕与殿下的这番话,干系重大,你二人不得说给任何人听。否则,别怪朕不讲情面。” 听到赵光义这话,李继隆与白依清心里一紧,道:“谨遵皇命,绝不敢泄漏半句。” 白依清待气氛稍一缓和点,道:“官家,今天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还有官家您钦点的张文直等人的功劳,他们都在外面候着呢。” 赵光义稍一犹疑,道:“大宋正是需要像你二人这般年轻人才,叫他们进来,朕得好好奖赏他们。” 赵光义脸色又是一凛,道:“殿下这件事,毕竟关系到皇家的声誉,没有朕的允许,绝不能说出去半句,违者,斩。” 从皇宫出来,看着陈琦、石生宝、扶长贵、解干才四人兴奋的脸,白依清心里也很是高兴,但张文直没有一并进宫,白依清有些遗憾。看来,这王伸与赵德昭应该没有什么牵扯。 时间己是很晚,但几人兴奋得很,没有半分倦意,白依清让陈琦等人回家,白依清一人回到轻语轩秘密据点,白依清知道张文直肯定会来这里等他的。 张文直果然在那等着,两兄弟忙将各自情况说了,因为赵光义严令,白依清没有将赵德昭与赵光义的对话说给张文直听,想到赵德昭与齐王的相争,白依清不由得有些感慨,但张文直道:“那是他们的事,我只想着如何在沙场上建功立业。” 听张文直这般一说,如果没有经历这些事,白依清也是与张文直一样的想法,只是现在,白依清又多了些想法。但白依清没有说。 二人又回到白依清宅子里,二人按照于九宵传授的心法,练了一番,顿感到一片空灵,浑身通畅,精神亢奋,没有半分倦意,这鹤鸣山派的心法果然不同凡响,难怪那陈抟被传武功天下第一,于九宵能真气护体,丁九田凭一丈天魔掌纵横天下,也难怪这么多人盯着鹤鸣山派。莫非这心法真与那《黄帝阴符经》里的心法有什么相同之处? 因为赵德昭与赵廷美的事,白依清与张文直己有几天没去重阳观了,二人练完功,想着什么时候去看看于九宵。 当白依清与张文直二人醒来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已经不早了,白依清与张文直说笑着出门。 二人到城门时,城门处比平日里多了些兵士,对进出的人进行仔细核查,对稍有可疑之处便予以拘拿,从城门看去,街上一队队兵士,行色匆匆,白依清与张文直知道,肯定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二人急忙来到轻语轩,陈琦、石生宝、扶长贵、解干才也或许因为昨晚太兴奋,起得不早,还没到。 在轻语轩,白依清心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难道是关于赵德昭的? 未己,陈琦等人也陆续到了,他们也发现了异样,纷纷猜测到底到生了什么事。 又过了半响,焦广平来到了轻语轩,焦广平是传达李继隆指示的,李继隆要求在大家轻语轩候命,李继隆稍后便会到。 几人连忙问焦广平发生了什么事,焦广平道:“你们不必着急,国舅爷待会到了,自会将情况告诉你们。” 时近午时,李继隆到了,向大家公布了几件事,白依清几人听了,顿时呆了,发生的变故实在是太大了,众人还一时没办法接受得过来。 两件死人事件,皇位继承人赵德昭二皇子在自己府中上吊身亡,当今官家身边最受宠的内侍王继恩、他的义子王伸及史怀严被人杀死在大街上。一件失火事件,上清观昨晚被人纵火,火势被及时扑灭,没有波及周边房屋,但不知道是谁纵的火,但离奇的是有三名弟子失踪了。一件辽国细作事件,守卫在内城东面旧宋门外,抓获辽国细作2名。 这四件事,无论哪一件,对在场的人来说,都是天大的事,昨日里还在调查的赵德昭,突然上吊死了,难道是畏罪自杀? 王继恩可是赵光义的恩人呀,可以说,如果没有王继恩,只怕坐在皇位上不是赵光义,而是死了的赵德昭呀。有谁敢杀害他的义子呀? 上清观,可是上清派的道坛呀,上清派江湖大派,非富即贵的弟子不是少数,何况上清派乃江湖大派,高手众多,谁敢得罪他呢?失踪的三名弟子呢?去哪了? 辽国细作?前两日盛传的辽国细作最终证实是造谣而已,却突然抓到两名真的辽国细作,到底有没有辽国细作呀? 听到赵德昭的死讯,白依清并不特别惊讶,昨晚他就在想,赵德昭究竟是用什么办法,让潘美等人无法拥立他呢?只是白依清想不到赵德昭用的是如此极端的方法,他的心里还是一时难以平静。 李继隆将这些事说完,正色道:“今日朝堂上,官家对四件事龙颜大怒,专此下了诏令,要全面彻查。四桩案件里,有三桩安排到了皇城司,全部由我牵头负责。只有上清观失火一案由开封府负责办理。” 众人听了,特别是张文直、陈琦、石生宝、扶长贵、解干才五人,头都有点大。皇城司是从原武德司转过来的,很多原武德司的人转了过来,张文直等人都还是新人,也还没正式入编。 李继隆知道众人的心思,接着道:“朝后,官家又特意向我作了交待,因为牵涉到皇家,所以必须谨慎行事,对三桩案子又做了专门交待。二皇子赵德昭的死,是他杀还是自杀,官家严令核查真相,此案由白依清具体负责。辽国细作一案,皇上钦定由焦广平具体负责,白依清等人也要配合,王伸与史怀严之死一案,由探事二司李从信负责。” 听完李继隆的话,白依清知道,赵德昭之死明摆是自缢,昨晚赵德昭说那番话,心里已经下了决心,赵光义也摆明了就是要逼死直德昭,扫除对自己皇位的威胁,如今要核查,只是做样子给大家看的而已,而且点名要自己去查,就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的真相而已。如果真想要彻查此事,白依清哪有什么精力去配合焦广平查辽国细作案呢? 陈琦问道:“那我们人员怎么安排呢?” 李继隆道:“问得好,我也正在考虑人员的安排。二皇子赵德昭一案便由我与白依清负责,辽国细作一案,暂由焦广平带着张文直、陈琦、石生宝、扶长贵,至于王伸、史怀严一案,看是否与辽国细作有关,安排解干才参与探事二司办案中,如牵涉到辽国细作,速速向我禀报。” 解干才一个人安排到探事二司去,内心中有点不情愿,但自也不会违抗,众人齐声应道是。 李继隆道:“你们对四件案子还有什么看法?在这里尽可放心说。” 张文直道:“昨晚,我看到王伸、史怀严在白帆楼与西北来的那个黎三有些争执,后来见齐王请来的两个江湖高手跟着王伸身后。”张文直将昨晚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李继隆一拍腿道:“王伸与史怀严之死,肯定与这几人相干。既然张文直看到,那末,张文直与解干才二人参与这案子中去。” 陈琦道:“那二皇子是不是事情败露,畏罪自杀?” 李继隆道:“陈琦分析得有道理,八成是自缢身亡,但一切待核查后才能下结论。” 第55章 核查 陈琦见李继隆赞成自己的意见,心里很是高兴,接着道:“昨日里,在慕容府还听到二皇子与潘美等人商议,要以细作之名嫁祸齐王的,这辽国细作莫不是如万花阁那般,是假细作?” 李继隆回道:“这所捉拿的两名辽国细作并非齐王请来的人。再说,二皇子自己的事情己败露,应没有时间与心思去做这事。” 陈琦见自己的意见被李继隆否定,心里有些失落。 李继隆看着白依清,道:“白依清,你有什么看法?” 见李继隆点了自己的名,白依清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道:“既然国舅点名了,那我就说一说,说得不妥之处,还请国舅指教。” 白依清清了清嗓子,道:“二皇子之死,刚才陈琦兄弟也说了,十有八九是自缢身亡,应该是事情败露后,心有恐惧,自杀谢罪。二皇子是死了,可我们要防着有人利用此事,大做文章,这才是最重要的。 白依清其实知道,赵德昭以自己一死,来换取赵光义对潘美等人的豁免,潘美等人自保都来不及,哪里还敢兴风作浪呢?白依清想起赵光义昨夜交待自己与李继隆的话,白依清故意这么说的,是说给除了自己、李继隆之外的其他人听的。 李继隆见白依清这么一说,心里便也放了下来,知道白依清把赵光义的话记在心里了。其实,李继隆出宫时,赵光义已经与他商议好了,安排人员通知潘美、慕容业、慕容金定等人必须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能去。 待白依清说完,李继隆神色凛然道:“对二皇子与臣子构陷齐王这事,官家再次强调,绝不能说出去半点,否则,绝不轻饶。” 这话众人昨晚已经听过一遍了,昨夜回到家里,也没有人说出去半点。 李继隆说完,扫了一眼众人,然后示意白依清继续说。白依清接着道:“辽国细作一事,昨日也有传闻,必定是那辽国派来打探的细作,这恐怕是为辽国南下侵我大宋的特意来打探情报的,这事必须高度重视才是,还要通报我大宋边防之军小心防范才是。” 李继隆点了点头,道:“有理。“焦广平也点头,表示赞许。 白依清接着道:“在万花阁,王伸以辽国细作之名嫁祸给齐王请来的人,这事,齐王想必很是生气,况且昨晚又有齐王请来的二人尾随在王伸之后,一定是要对王伸与史怀业不利,王、史二人之死,肯定与齐王府里的那些人有关,何况这些武功高强,悄无声息杀死王史二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王伸与那黎三有冲突在前,单凭此冲突,谅黎三也不会与王、史二人为难,毕竟黎三是与那李继迁来汴梁进贡的,杀了王伸,对他们百利而无一害,李继迁此人虽说年纪轻轻,但心思细密,绝不会做此赔本的生意。” 白依清眉头一皱,道:“只是王伸乃王继恩公公的唯一义子,王继恩全部心血倾注在王伸身上,齐王肯定也是知道,杀死王伸,肯定会得罪王继恩,齐王不会想不到这一点,因小失大,齐王想必不会做。这王、史二人之死,凶手是谁,倒还真得费一番周章。但至少这些都是有线索,可以顺藤摸瓜下去。” 本来大家觉得,就是齐王请来的薜思永、朱响二人杀了王伸、史怀严的,听白依清这么一分析的,很有道理,那王、史二人又是何人杀呢? 白依清继续道:“那上清观失火,而且三名弟子失踪,应该与昨日在灵宝派的事情有些干系。” 扶长贵、解干才异口同声问道:“难道这火是灵宝派纵的?” 白依清摇了摇头,道:“尚不敢肯定是灵宝派放的,虽说上清派与灵宝派素来不和,你争我斗,但也只是江湖派别之争,究竟哪派武功高之争,不会做些深夜纵火,掳掠弟子之事。” 陈琦、石生宝等人也不由得问道:“那你刚才还说与灵宝派有关呀。”李继隆与焦广平也以疑惑的眼光看着白依清,张文直虽说心里也有同样的疑问,但他听白依清这么一说,便知道是与灵宝宫里说到的那一丈天魔掌及《黄帝阴符经》有关。 张文直便插言道:“肯定是与那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有关,那上清派弟子众多,何况还有陶宗遇这等高手,一般人哪敢去纵火,必定是江湖中高手冲着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而去。” 白依清点头称是,道:“张兄弟分析得正确。既然这事由开封府负责,陶宗遇也是齐王邀请的高手之一,便由齐王去费神了,我们就不为他们操心了。“ 李继隆等人不由得呵呵一笑。 几人分头行动,临走时,李继隆将代表皇城司的专用腰牌发给几人,从这一刻开始,几人就正式是皇城司的人了。 当李继隆、白依清到达赵德昭府里时,赵德昭的府坻己被封锁,没有令牌者,不许出进。赵德昭是皇子,本应住在宫里,但从幽州回来后,赵德昭坚持搬出宫来,所以赵德昭的府坻在并不在宫城里。 李继隆与白依清走进府坻,赵德昭的皇子妃已经哭昏死过几次,赵德昭年幼的孩子站在母亲身边,眼角也有泪痕,想必也是哭过不久,或许在他们幼小的心灵里,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看到孤儿寡母如此伤心,想起自己的身世,自己不也是从小就失去父母,是祖父抚养大的吗,想过这,白依清的眼泪不由自主流了下来,心里闪过一种自责,如果不是自己,赵德昭会死吗? 李继隆征战沙场多年,已经看惯了生死,虽说对赵德昭的孤儿寡妇有些可怜,但心里何尝没想,这赵德昭不是自作自受吗? 李继隆走到赵德昭的书房里,赵德昭的遗体已经平躺在地上,李继隆仔细看了看赵德昭的遗体,那样子正是上吊死亡的特征,然后,李继隆走出书房。 在外边房里守着的皇子妃挣扎着将一个盒子递给李继隆,声音嘶哑,李继隆与白依清仔细听才听清楚,赵德昭昨夜很晚才回来,一个人在书房里,等皇子妃早晨起来时,赵德昭已经自缢身亡,写一封遗书给皇子妃,要她好好把孩子抚养成人,还有个盒子,要皇子妃交给皇帝派来的人。李继隆接过盒子,赵德昭将盒子贴了封条,点名送给当今皇帝赵光义。 李继隆、白依清又问了皇子妃些事情,目的就是确认赵德昭是自缢,不是他杀而已。 当假惺惺问这些事的时候,白依清哪里经历这些事,他不敢正眼去看皇子妃,一是不忍心,二是心里的充满了自责,他一心只想着把事情弄清楚,没想到会逼死赵德昭。 可是这一切难道都是白依清造成的吗? 李继隆见白依清这个样子,也没有什么勉强他,李继隆又叫过赵德昭府中几个人来,装模作样问了很多情况,其实目的就是一个,向赵德昭府中的证明,赵德昭是自缢而亡,并没有其他人杀死他。 从赵德昭府中走出来,李继隆对白依清道:“当你见多了,你就会习惯了。特别当你在战场上时,你一定不能有妇人之仁,否则,死的只是你自己,也没有人会去同情你。” 白依清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他一时难以接受而已。 经历了这几件事,当初那个心思细腻、雄心壮志的白依清多了一份沉重。 从赵德昭府里出来,李继隆并没有回皇宫向赵光义去复命,带着白依清向潘美府坻而去。 听说李继隆来了,潘美亲自迎了出来。潘美身为宣徽南院使,贵为正二品大员,李继隆与之相差得远。论功劳,潘美与李继隆父亲李处耘都是太祖赵匡胤手下大将,都有开疆拓土之功。论年纪与辈份,潘美只比李处耘小四五岁,是同一辈之人。从各方面来讲,潘美都可以坐在会客厅里等着李继隆便是。 但潘美却有自己的考虑,李继隆可是赵光义的小舅子,当今国舅,论才华,伐辽大败而归,李继隆是少数几个没有打败仗的将领之一,其领军打仗之才能,比起其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未来成就绝不会在其父及潘美之下,况且,李继隆今天是代表赵光义而来,潘美自然得恭敬点。 虽说在赵光义面前,李继隆极力要对潘美等人予以惩罚,但当真正面对潘美时,李继隆还是表现得恭恭敬敬,毕竟要论领军打仗之能,潘美可是李继隆不得不佩服的人。况且,连官家都放了潘美一马,他还计较什么呢。 见到潘美,李继隆连忙快步向前,口中道:“潘大人,折煞属下了。” 潘美笑道:“国舅爷亲临寒舍,蓬荜生辉,岂敢怠慢。” 白依清也连忙向潘美请安。白依清见过潘美多次,但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潘美身材魁伟,面容虽己近花甲,却依然容光焕发,颔下胡须,修剪得整齐,这样子,可以看出潘美年轻时绝对是风流倜傥之人。 潘美看着白依清,好像忘记了就是白依清发现他与二皇子的密谋一般,拉着白依清的手,赞道:“英雄出少年呀。” 白依清想不到潘美会是这样的态度,忙道:“潘大人过奖。” 来到会客厅,潘美安排下人倒好茶水、果品等东西,便将人支走,只留下三人。 李继隆喝了口茶,开口道:“今天的事,潘大人想必也知晓了。官家特令属下二人来与潘大人府坻,有几句话官家要属下说给潘大人听。” 潘美收起脸上的笑容,脸色凝重起来,道:“国舅,请讲。” 李继隆正色道:“官家口谕,潘大人与二皇子密谋构陷齐王,本是不赦之罪,姑念在尚在密谋阶段,未予实施,未造成后果,念在二皇子一力承担,二皇子又以死谢罪,念在潘大人于大宋社稷有功,官家决定不再追究此事。” 潘美好像早就知道赵光义不会追究这事,赦免自己一般,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惊喜,只听他不急不徐答道:“谢官家天恩。” 李继隆又道:“此事官家虽不再追究,如果传出去,只怕会引起齐王愤怒,届时,官家无法向齐王交待,这件事绝不能扩散,还请潘大人切记,如果事情是潘大人泄漏出去,官家将合并处理。” 潘美应道:“这是自然。” 李继隆接着道:“官家还交待属下,请潘大人以大宋社稷为重,多想幽云十六州之事,多谋划北伐辽国之事,少分心其他之事。” 潘美当然听出其中的意思,那就是要潘美多想想领军打仗之事,不要掺和那些朝政之事。 潘美道:“谨遵官家之命。” 李继隆话音一转,道:“另外还有件事,属下还要向大人请教。” “哦?”潘美有些意外,道,“不知国舅爷说的是什么事?” “昨夜擒获辽国细作两名,官家将此事交与我皇城司,不知潘大人对此有何指教?”李继隆在这件事上,确实也是想听听潘美的看法。 潘美略一沉思,道:“边防就有谍报送来,说辽国兵马调动频繁,今又有细作进来,看来辽国确有南下侵我大宋之想,应该做好准备才是。只是这辽国来侵,不知规模如何,从何而来,这得打听清楚才是。既然己擒获细作两名,就应该严刑拷打,务必从他们口中得到些东西。” 毕竟姜还是老的辣,看问题比白依清更深了一层,白依清对潘美的认识又多了一分。 李继隆拍掌赞道:“潘大人所言极是。我大宋与辽国,大都是辽国小袭扰为主,不敢攻打我大宋城池,而我大宋时刻想着收回幽云十六州,占据着战略主动权。可高粱河一役,我大宋大败,这辽国倒是胆子越来越大,居然敢南下侵我大宋,这预示着宋与辽的战略态势发生改变了,这辽国化被动与主动了。” 第56章 问罪 李继隆从战略层面讲到了宋与辽的战争态势,无疑是正确的,高粱河之败,确让辽国看到了战胜大宋的机会。 白依清毕竟年轻,又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争,听二人谈话,白依清又学到了不少东西。 潘美不由得叫好,道:“国舅爷不愧是将门虎子,看问题看得深远。我等老了,将来宋辽战场需要的是国舅爷你们这样的人了。” 潘美、李继隆二人倒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了。潘美不待李继隆说话,接着道:“上次伐辽归来,很多将领都是丢盔弃甲,只有国舅爷等少数几人的队伍是一丝不乱,还保存完整战斗力的,单凭这一点,就可知国舅爷领兵有方,随机应变能力之强。我要向官家推荐国舅爷,今后,要让国舅爷挑重担。” 李继隆道:“多谢大人夸奖。为大宋效力是应该的。” 潘美稍稍顿了顿,道:“我还有个建议,不知国舅爷愿不愿听?” 李继隆心内奇怪,道:“潘大人尽管讲便是。” 潘美道:“国舅爷如此军事奇才,安排你来负责皇城司这个机构,有点大材小用呀。我也将向官家上奏,应该将国舅爷放到更重要的地方去。” 潘美的内心,似乎没有受二皇子这事影响,依然还把自己当成是赵光义眼里最为看重将领一般,白依清心内奇怪,但他只是听着。听别人讲话,也能学到很多东西,善于倾听可也是白依清知道更多情况的方式之一。 其实,安排李继隆来任皇城司指挥使,赵光义也只是临时性安排而已,因为皇城司机构的特殊性,赵光义得找一个自己最信任的人,一时半会没有合适的人,暂时安排李继隆充任一下。李继隆当然知道赵光义的用意。 李继隆应道:“多谢潘大人美意。” 之前,李继隆对潘美只是表面的恭敬而已,可与潘美一番话下来,李继隆对潘美心里的印象改变了不少。这潘美随太祖南征北战,立功无数,凭的可不是运气,这也难怪赵光义交待李继隆,对潘美不可太刻薄。 潘美又转向白依清,道:“小兄弟胆识过人,智勇双全,确是不可多得之人才。我一生算无遗策,今天却在小兄弟手里栽了跟斗。但我开心着,这说明我大宋人才济济,将来收复幽云十六州有希望了。” 白依清谦虚道:“只是运气,运气不在潘大人那边,在我这边而已。” 闻言,潘美与李继隆哈哈大笑,潘美自嘲道:“好一个运气之说。” 从潘美府中出来,下一站去的是慕容业府中。李继隆介绍道:“慕容业的父亲慕容延钊,乃太祖结拜兄弟,与家父生前不和,也多处打压于我。只是慕容延钊与家父均己不在世,我也没想去计较。此次去,我虽没有这计较的想法,但不知道别人会不会这么想。” 白依清道:“国舅爷真是大人有大量呀。此等胸襟值得我学习。” 李继隆道:“本想不去,只是官家有交待,不得己。待会便由你为主,传达官家谕旨,免得让他疑心我公报私仇。”李继隆便将赵光义的旨意说给白依清。 到了慕容业府坻,慕容业与潘美可不是一个层次,李继隆大马金刀地走进去,丝毫不看慕容业一眼,而慕容业哈着腰,完全没有前几日的那气质。白依清看着心里想笑。 白依清将赵光义的旨意说了,意思和说给潘美的差不多,但语气严厉多了,慕容业站在二人面前,脸色惨白,斗大的汗珠从脸上流下来,当听到赦免他的罪后,脸色才稍微好看点。然后千恩万谢的说了不少。 末了,白依清问道:“王云呢?” 慕容业答道:“王云,见事情败露,己不知去向。” 李继隆哼了一声,道:“是真不知去向,还是你又把他藏在哪了?” 慕容业听李继隆这么一说,头都不敢抬,道:“不敢欺瞒国舅爷,确实不知去向。” 白依清不由得感慨,如果不是王云的入京,也许就没有那么多事,赵德昭也不会死,可到了最终,王云这个源头人却不知去向了,王云此人不是简单的人物呀。 从慕容业府中出来,李继隆感叹道:“想那慕容守钊在世时,与家父相斗,也是个英雄,可他一死,他的儿子哪还有他一半的气概呀。” 高宠,慕容金定的丈夫,在大宋禁军中,慕容金定与高宠这对夫妇,有人将她们夫妇比做唐朝的李靖与红拂女,高宠比不上李靖,可慕容金定却胜过红拂女甚多。慕容金定也曾太祖赵匡胤认为义妹。 对慕容金定,白依清在灵宝宫里已经见过,那份气概,比一般男子还超出不少。 到了高府,是高宠迎接李继隆、白依清进去的,在门口,白依清看到万秋碧等四名女弟子,万秋碧眼睛里透着复杂的表情,当白依清走过她身边时,她小声道:“你说过的,要帮我师父的。”白依清哪里好回她的话,只当没听见。 进了会客厅,慕容金定脸色枯黄,神情委顿。在灵宝宫,被陶宗遇那一拳,伤得不轻,昨晚又强提真气,让伤情更是恶化。又加之昨晚的事情败露,大受打击,坐在这里,己是勉为其难了。她勉强站起来,道:“我有伤在身,不便迎接两位大人,请恕罪。” 李继隆见慕容金定没去迎接,本有些生气,道:“慕容大人昨日里可是好好的呀。今日就如此伤重,感情是不欢迎我们呀。” 高宠连忙解释道:“国舅爷,内人确实重伤在身,卧床不起,听说两位大人来了,方强撑着坐下。绝不敢对两位无礼。” 慕容金定不卑不亢地答道:“这位皇城司的白依清大人可是知道我伤情的。况且,我都是戴罪之身,又岂敢怠慢两位钦差大人呢。” 白依清想起,如果不是昨晚利用万秋碧对自己的好感,只怕情况还是另外一回事,想起刚才万秋碧眼里幽怨的眼神,白依清向李继隆说道:“国舅爷,慕容大人确实有伤在身。” 李继隆想到慕容金定一介女流,比起她那个侄子慕容业可有骨气多了,李继隆敬重的也是英雄,也不是那种气量很小的人,便也不再计较。 李继隆将赵光义赦免慕容金定,并要求保密此事时,高宠也是不断称谢,说赵光义如何天恩浩荡,说赵光义气量如何之大,说将来一定如何杀敌立功报效之类的话,说了一大堆。而慕容金定不知是因为伤情的原因还是其他,并没有高宠那般激动,表情里没有什么起伏变化。 待该讲的话讲完,慕容金定显得痛苦不己,白依清对慕容金定也有几分敬重,道:“慕容大人,你伤势要紧不?要你徒弟来照顾你吧。” 李继隆见状,道:“话己传到,请好自为之,我们告辞。” 李继隆与白依清走出会客厅来,万秋碧等弟子在不远处候着,见二人出来,连忙向会客厅里走去,万秋碧边走边看着白依清,白依清向她笑了笑,示意没什么事。万灵碧的神色才放松下来。 当李继隆、白依清走到赵光义御书房时,赵光义正召集一帮人在商议着,见李继隆与白依清来了,连忙召过来,等施礼毕,赵光义迫不及待地问道:“李卿,想必有什么好消息告诉官家?” 李继隆道:“官家,二皇子之死己核查完毕,二皇子应是自缢身亡,这里还有个东西特意呈给官家的。” 赵光义接过盒子,亲自把它打开,里面是一张纸,是赵德昭的遗书,赵光义仔细看了半响,不一会,眼泪流了出来,泣道:“痴儿呀,你何必如此。” 众人看着赵光义,赵光义对着遗书,将遗书中大致内容说给在场的人听,赵德昭的遗书是写给赵光义的,大意是,从幽州拥立时,他一直心里惶恐,每日活在忧郁之中,那日在朝议中,因为给灭北汉的将领请功,受到了赵光义的呵斥,以为赵光义猜忌于他,连日来更是忧郁症加重,觉得生不如死,故此自行了结生命。 当赵光义念完,己是泣不成声,他悲道:“皇侄呀,你就这样轻生了,不明就里的,还以为是朕逼死你的,让朕如何面对太祖呀,如何面对赵氏列祖列宗呀?” 其实,遗书里还有些内容,那就是密谋败露,赵德昭以死谢罪,同时要赵光义履行自己的承诺,不再追究潘美等人,但这些内容,赵光义怎会说出来? 赵光义早就猜到了赵德昭所谓断了他人拥立自己的方法就是死,他也知道,赵德昭昨晚出宫后会交待潘美等人。所以听到赵德昭一死的消息,他便安排人去潘美等人府中,不准他们外出,以免泄漏消息。然后再安排李继隆与白依清去封了几人的口。 其他不明就里的臣子连忙劝赵光义,一定不要太悲伤,要以江山社稷为重之类的话,同时也都摇头叹惜,纷纷说道,赵德昭真是太傻了。 赵光义宣布,赵德昭忧郁症加重,自缢身亡,以皇太子之礼厚葬赵德昭,对赵德昭的子女以皇孙之礼对待。 焦广平带着陈琦、石生宝、扶长贵赶到狱中,去审问那两名辽国的细作。这个牢狱还是原武德司的那个牢狱,这里关押的都是重要人物,所以看守比较严,整个设施也算较完善。 管营叫施平,原武德司时就是管营。将焦广平等人迎进牢狱衙门里,先向焦广平等人介绍情况,这两名辽国细作夜晚在刺探北城军营时被发现,并被抓住,管营还介绍道:“军营里范子英指挥使说,两名细作武艺高强,多亏了这谭氏兄妹俩出手相助,才将这两名细作拿住。谭氏兄妹又帮忙将细作押到了这里。” 焦广平一进衙门时,己注意到站在旁边的一男一女,这两人没有穿着官服之类,感觉到眼熟一般,现在听管营的一介绍,他忽然想起这男的不就是在万花阁前与王还金比枪,大出风头的谭布衣吗?那女的自然是他妹妹谭芳香了。 谭布衣听到管营介绍自己,忙道:“大人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焦广平一抱拳道:“多谢二位。久闻谭家五虎断门枪枪法精妙绝伦,前日一见,果然令我等大开眼界。” 见焦广平表扬自家枪法,谭芳香欢喜笑道:“你是当官的,也知道我家枪法?是不是比那什么王氏枪法强?” 谭布衣道:“舍妹不懂礼数,还望大人莫怪。大人也是好功夫,我也很敬佩。”那日,焦广平胜了薜思永,谭布衣也是知道的。 石生宝、陈琦、扶长贵见谭芳香容貌俊美,声音好听,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谭芳香见众人看自己,并不觉得害羞,脸上充满自信。 焦广平也微笑道:“无妨,令妹天真烂漫,心直口快,讨人喜欢。” 谭芳香向谭布衣抛了个鬼脸,道:“哥,你看,大人夸赞我了,就你老说我不懂事。” 谭布衣道:“我这妹妹刁蛮任性,好惹事端,大人谬赞了。” 谭芳香还想开口说话,谭布衣眼睛一横,谭芳香顿时不敢再出声,脸上有些委屈。 陈琦在家里也是个什么都顺着他的人,见谭布衣这样一说,便有些不平,道:“我看令妹聪明伶俐,笑语如花,不像好惹事端之人。” 见陈琦帮着自己,谭芳香投去感激的目光。 焦广平不想在这些小事纠缠太多,他话音一转,道:“你一身好武功,为什么不加入禁军呢?不是白白浪费了吗?” 谭布衣回答道:“我也是热血男儿,理应报效朝廷,只是懒散惯了,怕受不得军中严苛的纪律。” 谭芳香听焦广平这么一说,刚才又受了陈琦的鼓励,又想开口说话,谭布衣似乎早就料到谭芳香这一着般,又是眼睛一横,谭芳香只好又闭上了嘴。 第57章 审谍 焦广平看到谭布衣制止谭芳香说话,便鼓励道:“谭姑娘,你有什么话尽管讲便是,我为你作主。” 焦广平如此一说,谭布衣便也不好阻拦,任谭芳香说,谭芳香看了一眼哥哥,道:“我家哥哥可也是齐王请来京城的。” “哦。”焦广平甚是奇怪,道:“既是齐王请来的,为何又不跟在齐王身后呢?” 谭布衣深吟不语,谭芳香快言快语道:“我谭家枪法闻名天下,如果从一个小兵士做起,我哥哥心有不甘,怕辱没了我谭家枪法的威名。这次齐王请哥哥来,请的人又太多,我哥又清高,不喜欢和别人争,便走了罗。好在没有齐王那,不然,我们兄妹俩哪有时间在这京城里玩呀。这京城可好玩了,我都舍不得回去了。” 后面一句把在场的人都逗乐了,谭布衣并不否认妹妹的话,想是默认了。 焦广平止住笑,心里暗忖,这谭布衣不仅武功高强,见地也不浅,便道:“既是如此,禁军中正缺少如你这般武功高强之人,齐王请来的,也有些将担任禁军教练的,谭家枪法精妙,你今日又捉拿细作有功,我曾在官家身边待过,前日李继隆国舅对你功夫也是赞不绝口,我便禀报国舅,向官家及朝廷推荐你,有国舅推荐,定不会让你失望。” 谭布衣还未说话,谭芳香早己拍掌笑道:“好,好。哥哥,哥哥,你好运来了。” 谭布衣见焦广平如此一说,便答应下来,与焦广平约好见面的时间,便带着谭芳香离去。 管营将焦广平带到审讯室,在焦广平等人来前,己有个简单的审问。焦广平拿起审问词看了一遍,两名细作名字分别为萧茡斤,刘初八,从名字看,一个是辽人,一个汉人,然后,焦广平拿起证物,陈琦几人也好奇地围拢来看,这是两块腰牌,一块是铜制,一块是银制,两块腰牌上刻着狼的图案,狼的图案下面刻着两行字,第一行是用圆圈圈着,只有一个字,第二行有三个字,应该是名字之类的。文字都是契丹文字。 管营施平介绍道:“听范子英指挥使介绍,就是凭这两块腰牌确定这二人是辽国细作的,这腰牌是辽国谍报机关回图务的专用腰牌。” 石生宝等人好奇地问道:“这两块腰牌为何材质不同?一块是银,一块是铜?” 施平回答:“铜牌是从汉人刘初八身上搜出来的,银牌是从萧茡斤身上搜出来,在幽云十六州里,汉人比辽人低人一等,是不是汉人用铜牌,而辽人用银牌。” 焦广平道:“倒有这个可能。先把这刘初八提来。” 刘初八双手戴枷,双脚拷着铁链,走路有点拐,显是昨晚被捉时受了伤,但还没受刑。见刘初八上来,焦广平大喝一声:“刘初八,还不跪下。” 刘初八闻声连忙跪下,焦广平接着道:“刘初八,你身为汉人,为何要为辽人卖命?” 刘初八连忙道:“回大人,请明察,我是被逼的,如果不帮他们办事,他们就会杀了我和全家。” 焦广平缓和了一下语气,道:“既是被逼的,那心可向着汉人?”刘初八答道:“我本是幽州人士,自幽云十六州划入辽国,我们在 辽国便低人一等,无不盼望着能早日回归中原王朝,不再受辽人的气。” 焦广平道:“既是如此,你们此次潜入京城,到底有何目的?从实 招来,看在你是汉人份上,饶你不死,如有半句虚假,别怪我不客气。” 刘初八道:“大人,不是我不肯说,而是不敢说呀,如果我说了,传出去,我全家都得死呀。” 焦广平道:“你自身难保,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再者,你说了你全家都得死,谁知道你是真是假。” 刘初八急道:“绝不敢有半句假话,求大人看在同是汉人的份上,看在我家老小的份上,放过我吧。我如有半句虚假,天打雷劈。” 焦广平喝道:“还不招供,是不是要用刑?” 刘初八道:“大人,我说,我说了之后,请求大人饶了我吧,回到幽州,我再也不会为辽人做事了。” 焦广平道:“你且招来。” 刘初八道:“是不是我招了,大人会饶过我?” 焦广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心道,幽云十六州的老百姓人心思归,都想回到中原王朝,这些人也是被逼着为辽人做事,情有可原,可是如果不杀一儆百,这么放了,将来不是更多的人为辽人做事了?如果严惩,只怕又伤了幽云十六州汉人的心,倒真是个难事呀。口中道:“你先如实招来,待确定真假,再说饶不饶。” 刘初八沉思一下,道:“只要大人饶了我,只要大人不要传出去,我全说了。” 焦广平考虑了一下,道:“只要你如实招来,且答应你,如有半句虚假,那就休怪了。” 刘初八道:“绝没有半句假话。此次我到汴梁,是随辽国白银侦候萧茡斤来打探情况,具体打探什么情况我不清楚,只是将所见所闻报告给辽国的回图务。昨晚也是萧茡斤要去打探军营情况,才被你们捉住的。” 陈琦、石生宝、扶长贵等人还是第一次听说什么回图务、白银侦候,不知道怎么回事,焦广平也只听说过回图务,据说是辽国专门主管与中原王朝贸易的,同时也打着贸易的幌子搞些谍报工作。 焦广平喝道:“既安排你来,怎么会不知道具体任务?看来是没老实交待。” 刘初八忙道:“大人,辽人不把汉人当人看,重要的事情哪里要汉人来管?我只是辽国回务里低层的铜牌小校,就是跑腿打打杂,全听萧茡斤安排的。” 焦广平道:“那你把辽国回图务的情况说一说。” 刘初八答道:“是。我在回图务职务太低,并不十分了解,只是将我知道的全部禀报给大人。辽国回图务最高长官称回图务使,这职位只能皇室人员担任,负责谍报的人员分三个层次,最高的腰牌是黄金做的,称候人,其次是白银腰牌,银腰牌又分两种,称侦候和候骑,金腰牌,只有辽人才有资格获得,汉人立了大功,才有可能获得银腰牌,最下的青铜腰牌,也有两种,称拽刺和小校。各人的名字都刻在腰牌上,我只是最低的小校,平时不说回图务使,就连金牌候人也见不到。” 陈琦、石生宝等人拿起腰牌再一看,原来银铜分的是等级,第一行字,圈起来的那个字是个回字,代表是回图务,下面的字果然是名字。 焦广平听完,想起了自己所在的皇城司,这辽国倒有大宋设置差不多,也有专门的细作机关,看来,今后皇城司探事三司主要的对手就是回图务了。 焦广平又问道:“你们是一共几个人?是否还有同伙?在汴梁有没有接应你们?” 刘初八回答道:“我只知道我和萧茡斤,在汴梁没有人和我接头,萧孛斤有时候单独行动,但去了什么地方,我不清楚,他对我也瞒得紧紧的。” 焦广平又问了些,刘初八似是真不知道,说不出所以然来,焦广平道:“刘初八,念你也是个汉人,暂不对你用刑,刚才你所说的,如有半句假话,待会再一并与你算。押下去。“ 刘初八忙道:“大人,不敢有半句假话。” 将刘初八押下去,焦广平向陈琦三人问道:“你们有什么看法?”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焦广平道:“扶长贵,你先说说看。” 扶长贵见点了自己的名,便道:“大人,我觉得这刘初八说的是事实,不像骗我们。” 焦广平既不否认也不肯定,看着石 生宝道:“你呢?” 石生宝摸摸头,道:“我也没发现什么破绽。” 陈琦不待焦广平问,主动道:“这刘初八既是汉人,又被我们抓住了,应该不敢说假话骗我们。” 焦广平见三人是同一个意见,便道:“作为一名谍报人员,不能轻易去相信敌人的话,要全面分析。当然,目前还不能说这刘初八向我们讲了假话,但至少我们还应抱着怀疑的态度去小心求证,才能下结论。” 三人应道是,陈琦心里道,你不是也没有看出破绽来,也相信他的话了吗? 焦广平又吩咐将萧孛斤提上来,萧孛斤汉人穿着打扮,比刘初八身材高大些,右手手臂处受了伤,衣服被血染红了,面积不小,看样子受伤还不轻。从萧孛斤这外表,如果不是知道他是辽人,根本看不出他是辽国细作。萧孛斤笔直着腰,脚下没有一点犹疑,目不斜视,根本不当一回事一般。 陈琦看到萧孛斤这幅满不在乎的样子,就很生气,心想,被抓了还这么神气,他学着焦广平的语气喝道:“见到我们还不跪下?” 萧孛斤似乎没有听到一般,正眼都不看一下陈琦,陈琦气得七窍生烟,石生宝见萧斤这样子,也喝道:“大胆辽国细作,跪下。”萧勃斤仍是置若罔闻。扶长贵见萧孛斤不把几人看在眼里,一步跨上,抓住萧孛斤右手手臂,就往地上按。 萧孛斤右手手臂受伤,被扶长贵这么一压,想是很疼,嘴角张开,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便没有发出声来,但萧孛斤强忍住痛,身体一退一扭,扶长贵感觉一股大力涌来,身形不由自主地被带偏,然后被萧孛斤甩开了手。 焦广平见此吃了一惊,这萧孛斤倒是个高手,受伤之下,还有这么大气力?这萧孛斤还只是辽国回图务里的白银侦候,看来这辽国的回图务还真不可小视呀。 陈琦、石生宝正要上前帮忙,萧孛斤叫道:“你们算哪门子英雄好汉,有种的松开我,我不把你们揍扁才怪。” 听萧孛斤这么一说,焦广平拦住三人,口中却道:“你落到了我们手上,还不服气?” 萧孛斤叫道:“落在你们汉人手里,真是奇耻大辱,要杀要剐随你们,我要是皱一下眉头,我便不是辽国人。” 在辽人心里,自从石敬瑭割让幽云十六州给辽国,石敬瑭又自降辈份,称比自己年纪小十岁的辽太宗为父,北汉刘崇又尊比自己小了近三轮的辽世宗为叔皇帝,况且在高粱河大败宋军,自是在辽人心目中,汉人一向比辽人低一等,不把汉人放在眼里。如果昨晚不是谭布衣出手,将萧孛斤刺伤右手臂,萧孛斤就不定就跑了的。所以,萧孛斤心里很不服气。 焦广平见萧孛斤仍是狂妄得很,便有心煞煞他的狂妄,焦广平口中道:“到了这里,可就由不得你了。”双手为抓,左手在前,右手在后,从一侧抓向萧孛斤,萧孛斤见状便后退躲闪,但焦广平早就算准萧孛斤的退路,不待招式用老,右手突然暴长,这一击焦广平是有备而来,况且萧孛斤上面戴枷,下有铁链,行动不便,又有伤在身,萧孛斤躲闪不及,正击在萧孛斤的胁下肋骨上,萧孛斤一声闷哼,焦广平又迅即出腿,踢在萧孛斤腿窝,萧孛斤身材不受控制,跪了下去。 陈琦、石生宝、扶长贵见焦广平将萧孛斤一击在地,顿时拍掌叫好,焦广平心里道,这样打击一个行动不便,又有伤之人,实是胜之不武也。 陈琦三人又上前按住萧孛斤,萧孛斤哪里还有力气反抗,被迫又膝跪地,扶长贵叫道:“看你现在还服不服?” 萧孛斤嘴里叫道:“不服。你们汉人真是无耻。” 这萧勃斤倒也是条硬汉,就是不知道能承受多少折磨。敌我之间,你死我活的,焦广平此时也顾不得什么道义,公平,就是要打掉萧孛斤的锐气,他才开口交待的。 焦广平示意将萧孛斤绑在柱子上,然后取掉木枷,又手吊着,萧勃斤想反抗,但哪里反抗得了? 萧孛斤口里仍是不服,叫个不停,焦广平喝道:“你老实交待,敬你也是条汉子,便让你少吃些苦。” 萧孛斤叫道:“无耻,要杀要剐,便是,休想从我口里套出半个字来。” 焦广平吩咐管营施平和一个狱卒进来,对施平说道:“管营,你拿出你们的审讯手段来,让他们三人学学。” 施平道:“好。” 施平便拿出平时那一套刑讯逼供手段来,先是鞭子抽,抽在萧孛斤身上的衣服渗出条条血印来,萧孛斤吃痛,嘴里叫不出来,睁着双眼盯着施平,施平口里喝道:“叫你看我。看你招不招?”手里的鞭子加了力道,萧孛斤闭着嘴,不再说话,任由施平的鞭子在身上抽打。 陈琦、石生宝、扶长贵三人还是第一次见这么血腥的,一开始还有些兴奋,到后来,倒有点不适应起来,同时见萧孛斤如此硬朗,心里又有点怜惜。 打了近三十鞭,萧孛斤精神委顿,焦广平示意停下,问道:“你招还是不招?”萧孛斤道:“杀我可以,但要我说,没门。” 焦广平见萧孛斤仍不肯开口,知道此时即使再逼供,也是没用的,便暂行将萧孛斤押下。 第58章 宦官儿子死了 王伸与史怀严的尸体是在朱雀门外的院街上发现的,这里有很多的妓院,想必是王伸与史怀严从某个妓院出来后,被人杀死在这。 当张文直与解干才赶到这里时,这里一条街被封了,不许人员出进,两旁妓院里一些胆大的妓女站楼上看热闹。张文直与解干才拿出腰牌才让进,参见探事二司的指挥使李从信。 张文直、解干才二人未来前,李继隆已经向李从信做了交待,李从信便让张文直、解干才二人跟在身后,仵作正在验尸,张文直与解干才都没有什么经验,只是看着。 王伸与史怀严都是一剑封喉,其他地方并没有伤痕,脸上的表情并不狰狞,没有反抗的样子,从表情及伤口可以看出,行凶之人武功高强,出手极快。王伸只是一公子哥,无还手之力尚可理解,但史怀严是禁军出身,却也没有任何反抗迹象,更加可以看出凶手的武功。 正在验着,一驾马车匆匆驶来,后面还有几个禁军骑马跟来,马车到了跟前,人还未露面,一个尖细、沙哑的声音先传来,“快让我看看。” 一个公公掀开帘子,急忙下马车来,因为下得急,差点还踏空了,来人正是内侍总管,虚挂皇城司使的王继恩,王继恩拨开人群一看,一眼便认出正是王伸,王继恩有点不相信,仔细核实一遍,然后大喊一声:“我的儿呀。”然后扑到王伸的尸体上大哭。 跟着王继恩来的是安在岭等,因为史怀严是禁军,所以殿前指挥司要安排人员来,王继恩便点名要安在岭前来。 王继恩全部心血安在岭与李从信等人连忙来劝王继恩,道:“公公,事己至此,请您节哀。” 王继恩是个太监,把这个义子看成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把心血全部寄托在王伸身上,平时都是骄惯得很,骤然之间突然被人杀死了,饶是王继恩在赵光义身边经历很多,在心理上一下也难以接受。 王继恩那个伤心呀,差点昏过去了,好半响,才回过神来,王继恩站起身来,喊道:“到底是谁杀了我的儿呀?儿呀,无论是谁,我一定要让他碎尸万段为你报仇。”王继恩声音又尖又细,又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听在耳里,甚是恐怖。 王继恩又对着李从信和安在岭道:“李从信,安在岭,咱家可是官家任命的皇城司使,限你三日之内找出凶手,否则,别怪咱家对你们也不客气。” 这话更像是说给李从信听的,因为安在岭并不是皇城司的人。李从信与安在岭见王继恩在气头上,哪敢讨价还价?齐声应道:“请公公放心,我等一定尽心,将凶手尽快捉拿归案。”可二人心里却在打鼓,三天?从哪里去找凶手呢? 张文直本看不惯王伸这样的纨绔子弟,横行霸道,尽干些欺负良家妇女的勾当,这样的人留在世上,只是个祸害。如果昨日柴花容与柴雨铃只是一般人家的姑娘,不被王伸欺侮才怪。见王继恩在场,张文直并不想把昨日的事讲出来,怕王继恩节外生枝,怪到柴赵二女身上去。 李从信、安在岭等人担心王继恩在场,不便做事,便好劝歹劝要将王继恩劝走,王继恩道:“咱家要将我儿一起带走。带回他宅子里,咱家要为他做上七天法事,你们必须将凶手抓来,我要将凶手在我儿灵前杀了,祭奠我儿。” 见王继恩不肯走,李从信连忙吩咐仵作快点检验完,待仵作先行将王伸检验,王继恩也不忌讳,吩咐人员将王伸的尸体抬上自己的马车,自己陪着王伸的尸体而去。 见王继恩走了,李从信等人才松了口气,又将史怀严的尸体检验完,安排人员将史怀严的尸体运到专门的殓房去,李从信、安在岭、张文直、解干才等人才聚在一起,简单地商量从何下手查找凶手。 李从信、安在岭要说上战场杀敌还行,这破案之事,哪里懂什么?张文直、解干才更是年少不经事,只是来学习的而已,好在李从信手手有原武德司负责这一块的,便建议实行倒推法,即从后往前推,首先查找王伸与史怀严最后是从哪个妓院出来的。 张文直、解干才将李从信叫在一旁,张文直便将王伸与黎三在白帆楼争吵、薜思永、朱响跟随王伸的情况轻声说了,并将几人的身份也告诉了李从信,只是将王伸与赵花容、柴雨铃争执的事略过,张文直不愿将赵花容、柴雨铃二人牵扯进来,他也觉得赵柴二女与王伸争执与案件无关紧要。 李从信听了头有点大,黎三是西北定难军派来的特使,赵光义现在主要精力是要对付辽国,对这个称臣的西北定难军采取的是安抚政策,而薜思永、朱响都是齐王特意请来的,在万花阁的事情,他也是听说的,齐王哪里是他李从信敢惹的? 可根据张文直提供的情况,薜思永与朱响应有很大的嫌疑,李从信苦着脸,安在岭见状过来问来问道:“李将军,怎么回事?” 李从信情况说给安在岭,安在岭一听又是万花阁前那些人,一听到齐王,也是垂头丧气,他也知道齐王不好惹,何况这些人中有些也是要担任禁军教练,到时可能与他平起平做的。 说完,李从信问道:“安虞候,你觉得如何办才好呀?” 安在岭踌躇道:“李将军,现在还没有确凿证据就是他们这些人做的,你且先查下去,待我去禀报王公公。”说完,安在岭便牵过马来,翻身上马而去。 李从信似是自言自语道:“你倒也好,一句去禀报就走了,倒把我留在这来得罪人。”但这事就是交给李从信的,李从信也只好先硬着头皮去做。 通过询问,王伸与史怀严最后是从太平坊出来的,李从信带着张文直、解干才等人来到太平坊,太平坊的掌柜战战兢兢地向李从信等人讲述王伸、史怀严在店里的情况。 王伸与史怀严是接近亥时到太平坊的,先是点名要太平坊里东京八艳之一的惜娘来陪,但东京八艳没有预约,哪里会闲着,便另外叫了巧巧、萝萝两个姑娘,王伸与史怀严走的时候将近子时末了,掌柜强调说,在太平坊里没有什么异常,走时也没有喝醉。 李从信道:“把那两个陪酒的姑娘叫来。” 不一会,两个打扮妖娆,浓妆艳抹的两个姑娘小心迈着步子来了,不愧是号称京城第一坊的姑娘,身材、长相、打扮,让男人一看,就有一种想亲近的欲望。但此刻她们俩显得很是害怕,艳丽的脸上有些惊恐,李从信喝道:“你俩速将昨晚的情况讲出来,不得有半句虚假,否则,绝不轻饶。” 听李从信一喝,巧巧、萝萝更是吓得脸色惨白,那个叫巧巧的麻着胆子,声音打颤回道:“官......爷......,那王公子及......两位公子从这里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奴家不知道为何会成这样?” 李从信道:“昨晚你们做了些什么?王公子是什么时候走的?” 巧巧回道:“奴家与萝萝姑娘就是陪他们俩喝酒、唱曲、弹琴,没有做其它的。王公子走的时候己是很晚,己是子时末了。” 李从信喝道:“他们从这里出去后,就出事了,你们肯定逃脱不了干系,如果不把你们带到衙门里去,是不会说实话的。” 闻言,巧巧与萝萝二人顿时软瘫在地,到了衙门,可没有好果子吃,连忙不停磕头哀求道:“官......爷,我们只是个弱女子,哪有力气去杀两个大男人?给我们一万个胆,也不敢。” 掌柜也连忙求情,看二女的样子,也只是岁月场中之人而已,要说杀人,李从信也不相信。见从二人这问不出什么,李从信便安排人守着,然后走出太平坊,从太平坊到王伸、史怀严的地方,足有近百丈,这里两旁有很多的妓院,虽说时近深夜,这里也应该还有人来往,王伸、史怀严被杀时不知有人看到没? 李从信又安排人员去两旁妓院里打听,但打听几家妓院,均称没有看到、听到什么异常的。 李从信有些失望,但也有心理准备,因为杀王伸与史怀严的是绝顶高手,杀王伸与史怀严于无声无形并不是难事,李从信想到这,便觉得齐王请来的薜思永与朱响嫌疑最大的了,这两人与王伸在万花阁本就有恩怨,又是绝顶高手,还有齐王撑腰。 李从信叹了一口气,向张文直、解干才问道:“国舅爷安排你二人来,你二人有何看法呀?” 张文直想了片刻,道:“凶手从目前来看,指向薜思永、朱响二人似乎很明确,因为这二人武功高强,杀死王、史二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当然,那黎三武功也是不差,也不能忽视他,那李继迁,又叫李保吉的,这人年纪轻轻,却是诡计多端,虽说是特使,可来京城后,神出鬼没,绝没有那么简单,何况还有他们身边的那个护卫廖全,我可是见识过他功夫的,绝对是顶尖高手之类。但我想,越是简单明了的,我们能看到想到的,那别人也能看到想到,那么又有谁去做这么傻的事呢?这件事,我们倒越要想些简单背后的东西。” 张文直这句话倒提醒了李从信,就是呀,这王伸可是大内总管王继恩的义子呀,一般人哪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杀死他,只怕其中另有隐情。 解干才接着道:“张兄弟这话有道理,但目前也只有这两个方面的线索,便先顺着线索查查看,说不定有什么发现呢。” 李从信点点头,道:“也只有如此,只是薜思永、朱响可都是齐王请来的,待安虞候禀报王公公后,再去讯问,先去找那黎三。” 来到会仙楼,又叫李保吉的李继迁,对外称黎三的李继山,还有护卫廖全在房里坐着,好像知道李从信要来找他一般。看到李从信、张文直、解干才一来,马上迎接出来。 李继迁道:“几位大人前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小可知道各位要来的,也不敢出门,特在此恭候呀。 李从信奇怪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来找你?” 李继迁笑道:“大人不来找我,小可还要来找大人呢?不知各位大人怎么称呼?” 李从信便向李继迁三人介绍了自己等人的身份。 李继迁道:“原来是李将军呀,这位张公子,小可倒是见过几面。张公子好箭法呀。” 李从信没有想太多,问道:“刚才,你说你要来找我们,不知为何事呢?” 李继迁道:“小可己听说了,一夜之间,汴梁城可是发生了几件大事,这些事可都不小呀,小可也是担心着呀。何况其中一件还牵涉到小可,就更得关心了。” 李从信还未说来意,李继迁已经猜到了,便来了个反客为主,李继迁继续说道:“就是王公子之死一案,听到这个消息后,兄长继山便将与王公子发生冲突一事向小可说了,小可也一再询问了兄长,兄长向我保证,他绝对没有杀害王公子,不信,兄长正在这,各位大人可以问他。” 李从信、张文直、解干才看着李继山,李继山便将昨晚与王伸在白帆楼冲突一事说了,他又接着说道:“我与那王公子冲突后,便回到房间里,喝酒,听曲,与那王公子再无见面,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约子夜时分,便回到了会仙楼,未再出门。” 李继山看了一眼张文直,道:“我与王公子冲突后,便各自回房,张公子可也是看到的。” 张文直点点头,李从信便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到会仙楼的?”王伸从太平坊出来是子夜末,从子夜时分到子夜末,可接近一个时辰,关键李继山是什么时候回到会仙楼的呢? 李继山答道:“从白帆楼到会仙楼,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我回到会仙楼有伙计可以做证的。”李继迁便要廖全将伙计叫来。 不一会,会仙楼的伙计也证实李继山的话。 在李继山这一无所获,李从信也只好带着张文直、解干才等先行离去。 第59章 是谁杀死了宦官的义子 解州刺史刘守忠府,刘守忠因战功不显,虽是太祖赵匡胤义社十兄弟之一,但与石守信等人相差甚远,又因为是太祖的亲信之一,在赵光义那也不待见,便遥挂个刺史的衔,在京城太常寺衙门领个虚职,又学着石守信、王审琦、高怀德等人的样,置办些产业,这万花阁便是他的产业之一。 前些天,万花阁失火毁于一旦,阁内的姑娘作鸟兽散,刘守忠那个气呀,只是一个是当今的王爷,未来的皇帝,一个是拥立有功的内侍总管,一个他也得罪不起,只有生闷气的份。 听说王伸被人杀死的消息后,刘守忠心里稍稍有些解气,正在府里歇息,管家禀报,府外有个自称西北来的定难军都知蕃落使李继迁求见。这李继迁刘守忠那日在朝议中也见过,他不由得奇怪,这李继迁找自己有何事呢? 李继迁待李从信等人走后不久,便着廖全来找刘守忠,还给刘守忠带些西北的特产,虽不是特别名贵,但也是一份心意。寒暄几句,下人早把茶水奉上。 刘守忠警惕地问道:“你是西北定难军物使,不知找我有何事?” 李继迁笑道:“小可并没有要麻烦大人的,大人勿须担心,反而有件大事需要禀报大人。” 刘守忠纳闷地问道:“大事?你有何大事需禀报我?” 李继迁笑道:“这件事可是关系万花阁的大事。大人难道不想知道万花阁毁于何人之手吗?” 刘守忠一惊,道:“万花阁毁于何人之手与我又保干?” 李继迁道:“大人,外间传闻这万花阁可是你的产业,难道大人没有一点心痛的感觉?” 见李继迁将这些事都打探清楚了,刘守忠也不隐瞒,道:“你怎么知道万花阁是我的产业?这万花阁又是毁于何人之手呀?” 李继迁答道:“万花阁富丽皇煌,乃汴梁城有名的楼阁,要打听到它的业主,并不是件难事。” 刘守忠点点头,认可李继迁的说法,李继迁便继续道:“那日发生的事,结果大人是知道了,可这火是何人所纵,只怕大人不清楚。” 刘守忠叹了口气道:“还能是何人,不是那死了王伸、史怀严,便是齐王请来的江湖高手。没有确凿证据,他们哪一方都不会承认,哪一方我也得罪不起,我又能耐何呢?” 李继迁看了看刘守忠的脸,故意也叹了口气道:“大人如此一说,小可还是不告诉大人真相算了,免得让大人为难。” 刘守忠闻言,正色道:“既然你知晓,便告诉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说不定以后有这个报仇的机会呢?” 李继迁轻轻一笑,道:“如果不是昨晚发生很多事,小可本也想不告诉大人真相的,就是担心大人骑虎难下。现在,大人不必为难了,因为有人已经为大人报了万花阁毁坏之仇了。” 刘守忠便明白了这个意思,反问道:“果然是那王伸!” 李继迁点点头,刘守忠恨恨道:“此人真是该死,我曾听说,这王伸恃着他义父,为非作歹,这京城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恶事做多了,果然得报应了。” 说完,刘守忠盯着李继迁,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是他纵的火,你为什么又要告诉我这个呢?” 李继迁道:“那时,小可也正在万花阁里玩乐,是亲眼看到王伸指使史怀严纵的火,并且是从厨房最先纵的火。至于,小可为什么要告诉大人真相,小可也实是看不惯那王伸的所作所为,竟把汴梁城这么好玩的地方给毁了,小可从西北来,西北可没有这么漂亮的地方,小可觉得甚是可惜。如今,见那王伸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小可便想把真相告诉大人,也免得大人牵挂着这仇。” 刘守忠点点头,道:“真是谢谢你。”刘守忠心里也是暗暗欢喜,这王继恩仗着是赵光义的红人,又因为赵光义对赵匡胤下面的人都有意排斥,更是让王继恩平时里在刘守忠等人面前趾高气扬,刘守忠对此是敢怒不敢言,得知万花阁毁在王伸之手,更是恨得咬牙切齿。现在王伸己死,刘守忠心里怎么能不开心呢? 李继迁见刘守忠神色己有欣喜之意,心里也是暗喜,脸上却装作一幅愁容,道:“大人,小可可是冒着得罪人的风险告诉你的,大人千万不能说与他人知道,否则小可是承受不起呀。” 刘守忠道:“自然不会说与他人。” 李继迁又道:“这王伸一死,可能也会有人怀疑大人的,还请大人想好万全之策。” 刘守忠听到这话,不由得心里暗自赞道,那日朝议,只知这少年年纪轻轻,口才不弱,如今看来,却是智慧着,可非一般人呀。他口中回道:“不是我做的,身正不怕影斜,自是不担心的。却也十分感谢你的提醒。” 赵光义刚把赵德昭的事安排定妥,其他官员刚出御书房,赵光义将李继隆与白依清留下,便有近侍报王继恩来了,内侍总管王继恩眼睛通红,眼角似还有泪痕未干,可知王伸之死对他打击有多大。 王继恩见李继隆、白依清还在,欲言又止。赵光义见状,便道:“王卿,朕知你伤心,特准你几日假,怎么来宫里了?” 王继恩泣道:“官家,小的事向官家禀报,请官家为小的作主呀。” 赵光义道:“王卿,有什么尽管说。” 原来是安在岭向王继恩禀报薜思永、朱响跟随王伸的情况,王继恩知道如果没有赵光义的同意,是不敢随便动薜思永、朱响等人的,便来向赵光义哭诉。 这情况李继隆与白依清自然早就知晓,李继隆没有向赵光义禀报,就是等着王继恩来向赵光义说这事,李继隆等人就不需与赵廷美直接对立了。 末了,王继恩哭诉道:“十有八九,定是齐王请来的这些人公报私仇,请官家为小的作主,将凶手绳之以法,以显我大宋法律之严明。” 赵光义听完怒道:“朕就知道齐王请来的这些人来历不明,不可靠的,看看,竟然在京城里无法无天,横行霸道,前些日子,万花阁那么大火,百姓惊慌,朕念在当时未核查明白,便未处理,如今又发生当街杀害近侍亲属、在编禁军之事,性质何其恶劣。李卿,这案子可是交给你皇城司负责的,你必须给朕仔细查清楚,无论涉及到什么人,绝不轻饶。” 李继隆一听,赵光义又把这事推给自己了,便回道:“官家,此事既然牵涉到王公公与齐王,如果有官家的书面圣旨,臣就好处理了。” 王继恩也帮腔道:“正是。小的虽是官家任命的皇城司使,国舅爷是具体负责的,国舅爷如果有了圣旨,谅他人也不敢阻拦,便方便多了。” 赵光义想了想,道:“传朕口谕便是。” 有了赵光义的同意,王继恩便放心而去。李继隆见赵光义不肯出书面圣旨,便也知道是不想让齐王太难堪,要知道,赵德昭刚死,现在是要暂时保住人心稳定。 赵光义又向白依清问道:“白卿,你讲到什么《黄帝阴符经》,朕好像也曾听太祖讲起过,不知这是怎么情况?” 白依清便又将听到的传闻说给赵光义、李继隆听,李继隆听完,道:“臣也隐约听说过此书,可此书到底是真是假,究竟是否存在,还是个问题,即使存在,难道还比那《孙子兵法 》等强吗?臣是不相信,只怕是传闻有夸大之嫌。” 赵光义也笑道:“李卿讲的有道理。朕也只听说而已,可从来没见过,应该是以讹传讹而已。” 开封府,齐王赵廷美还是开封府尹,他此时正坐在开封府后堂,神色中既有些兴奋,又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正在沉思之中。他的左膀右臂卢三逊与郎山中正坐在他下首,也似是在思索着什么,赵廷美不说话,他俩也不开口。 良久,赵廷美脸色变得有些凝重,向郎山中问道:“郎先生,昨晚只是想给那王继恩的义子王伸一点教训的,怎么把他杀了?这王继恩可是拥立有功,又是内侍总管,我那官家哥哥对他可是器重着,把他义子杀了,如果追查到我头上,可是一桩麻烦事呀。” 郎山中眉头紧锁,道:“郎某昨晚是安排薜思永、朱响等人去寻那王伸,也交待他们如果找到王伸,暗里让他吃些苦头,但绝没有要杀他的意思,今日早间,薜思永也向我说,昨晚他们虽寻到王伸,可旁边人太多,一直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并没有为难这王伸。难道薜思永、朱永等人瞒着我,是他们出手太狠,失手杀了他?” 卢三逊失声惊道:“只怕是如此了,薜思永等人是何等高手,那王伸一公子哥,哪里经得起他们一拳呀。” 赵廷美也急道:“这薜思永、朱响等人也太不小心了,这杀人之事,可不是小事呀,何况那王继恩不是善与之人呀。” 郎山中想了想,道:“王爷,早间我见薜思永、朱响等人神色毫无异常,不像杀了人。现在将他们叫来,一问便知。” 薜思永、朱响二人来到开封府,向赵廷美、卢三逊、郎山中禀报昨晚的情况。 虽说郎山中将要教训一下王伸的想法与薜思永等人说了,其实真正对王伸有着恩怨只有薜思永、朱响、秦万千、王还金四人而已,这之中,最恨的王伸是朱响。而廿英雄里的其他人与王伸并没有交集,况且这王伸还是王继恩的义子,更加不会对王伸怎么了。 薜思永、朱响等人也并没有说要急着教训王伸,昨晚也是薜思永、朱响二人去白帆楼玩耍,顺便遇到王伸,便有了想教训一下王伸的想法。薜思永可不是鲁莽之人,在白帆楼这样的公开场合,自然不会对王伸有什么不利。 王伸走出白帆楼,朱响便也撺掇着薜思永跟去,在僻静之处偷偷地教训一下王伸与史怀严,可薜思永出来看到张文直、赵花容、柴雨铃后却改变了主意,薜思永想,王伸都已经认出自己与朱响了,这个时候再去教训王伸,即使是偷偷摸摸,王伸也会怀疑到自己与朱响头上来。特别是知道王继恩在赵光义心里的地位时,薜思永心里便打了退堂鼓,因为即使有齐王撑腰,他薜思永与朱响恐怕今后在京城难以立足。 薜思永便将这想法说给了朱响,朱响想了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也打消了这个念头,二人便在另外的地方玩乐一会,未到子时便回到了客栈,还有王还金、秦万千等人证实。 薜思永最后说道:“这王伸不把王爷放在眼里,理应教训一番,但得找个合适的机会,不能为王爷增添麻烦。今日便听说那王伸死了,好在我们昨晚没有出手,否则的话,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赵廷美问道:“你二人确没有杀害王伸?” 薜思永回答道:“禀报王爷,我与朱响绝对没有,如果有,甘愿接受王爷任何处罚。” 赵廷美松了口气,又问道:“其他人呢?” 薜思永回答道:“虽说郎先生与大家说了,要对王伸来点教训,但与王伸有恩怨的,就是我们四人而已,其他人应该不会贸然出手。我又特意问了秦万千与王还金,他二人昨晚也在其它地方玩乐,没有见过王伸。” 赵廷美闻言,彻底放下心来,道:“对本王的客人都敢无礼,这王伸该死,就算是本王的人下的手,他王继恩又能我何?” 几人附和道,正是。赵廷美又自言自语道:“这到底又是何人所为呢?” 卢三逊道:“王伸、史怀严之死虽说与我们无关,但肯定也会找到我们这来的,到时就担心别人利用此作文章,就麻烦了,我们也应早做打算。” 赵廷美道:“既不是本王手下所为,不必担心,谅他人也不敢在本王面前耍花样。” 第60章 齐王应对 讨论完了王伸之死,又谈论辽国细作之事。赵廷美道:“昨夜又擒拿了两名辽国细作,己安排皇城司去审讯了。前几日,这王伸诬陷薜思永、朱响等四人为辽国细作,现在真有了辽国细作,不明就里的,别人会相信这王伸的话,这倒对我们不利呀。” 卢三逊回道:“身正自是不怕影斜,但这不得不防,朝议上,官家就曾拿这事来为难王爷。廿英雄这些人虽说都是江湖高手,但也不能完全肯定就没有任何问题呀。” 赵廷美道:“卢宰执所虑极是,对这些人是得摸清底细才行,万一有个什么差错,我那官家哥哥不是有借口来诘问我了。” 卢三逊、郎山中道正是。 赵廷美有些疑惑地道:“这些辽国细作也真是猖獗,竟敢去禁军兵营刺探。” 卢三逊沉吟片刻,答道:“胆子确实够大的。” 又说到上清观失火的事情上,还是赵廷美先说,他道:“这上清观好好的失了火,这等小事,官家也偏要开封府去查,那上清派陶真今天早晨派人来向本王来禀报只说失了火,三名弟子也失踪,又没有讲太多的细节,本王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官家偏说这关系到老百姓的安全问题,不能让老百姓没有安全感,便要开封府查查。这失火不是很常见吗?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蹊跷不成?本王想,不是还有三名弟子失踪吗,莫不是那三名弟子失火烧了自己的道观,畏罪潜逃了吧?陶真人后来有没来补充什么消息?” 没有太多消息,卢三逊也不好发表意见,便附和道是。 郎山中回道:“王爷,宰执大人,上清观失火,陶道友是住持,必定是还在观里处理,还尚未来通报消息,待会也应该来向王爷禀报了。不过,对此事,我倒有点想法。” 赵廷美、卢三逊看着郎山中,郎山中道:“若换作平日,这失火倒不是什么大事,可偏偏就是昨晚倒不得不多想。昨日里在灵宝宫时,很多人就对那一丈天魔掌、《黄帝阴符经》有兴趣得很,后来在王爷府中,王神剑等人又因此与陶宗遇道友有些冲突,如果不是王爷您在,只怕与陶宗遇会争斗起来,我觉得,这失火、失踪必定与那一丈天魔掌、《黄帝阴符经》有关系。” 赵廷美、卢三逊听郎山中这么一说,感觉也是那么一回事,卢三逊暗地里对郎山中又多了一份认识,在卢三逊心目中,这郎山中只是一介江湖高手,想不到还有如此细腻心思呀? 郎山中心里有些得意,继续道:“王爷与宰执大人不是江湖中人,不知这一丈天魔掌,特别是《黄帝阴符经》的重要性,这一丈天魔掌乃天下最霸道的功夫之一,至阴至阳,按道理来说,阴与阳互为矛盾,应难以兼容,只有练得《黄帝阴符经》中的心法,才可将这至阴至阳溶为一体,从这便知这《黄帝阴符经》心法的高明。《黄帝阴符经》被称为道教第一心法,一旦练成,便可天人合一,天下无敌。传闻中,陈抟希夷先生仅练得其中一部分,放眼天下,便己是无敌。” 赵廷美昨日己听过关于这《黄帝阴符经》的一些传说,当时只是好奇问了几句而已,今日又听郎山中说起,又想起昨日王神剑等人因为《黄帝阴符经》与陶宗遇的争执,心里便又多了几分好奇,便问道:“这《黄帝阴符经》果真如此厉害?还听说这书还是上乘的兵法之书?” 郎山中道:“王爷讲的极是,只是这书传说而已,并没有人真正见过此书,也没有人知道其中的兵法到底如何。但十多年前,那道教鹤鸣山派的丁九田凭着一丈天魔掌,横行天下,却是事实,就连远在西北的郎某也是多次听闻,但也仅是听闻而已。” 赵廷美道:“那这般说,这《黄帝阴符经》真在那陶真人那?所以昨夜有人便去上清观寻找这经书,而引起上清观的失火。” “王爷所言极是。”郎山中不忘拍一下赵廷美的马屁,道:“还有,将上清派的弟子掳去,是想从这些弟子中套出些东西来。在灵宝宫时,那灵宝派的葛居渊就断定陶宗遇的徒弟乾道丁曾习过那一丈天魔掌。” 赵廷美道:“原来如此,想不到这其中还真是有些复杂。” “官家安排这失火案由开封府来查,难道官家也知道这什么一丈天魔掌、《黄帝阴符经》不成?”这时,卢三逊接言道,“难道官家也会对这个有兴趣?” 赵廷美笑道:“那陈抟曾教授过太祖哥哥武功,太祖哥哥武功可也是天下顶尖高手,莫非我这个官家哥哥想学那《黄帝阴符经》中兵法不成?我这官家哥哥可喜欢排兵布阵了,虽说不少将领对他的排兵布阵背后有意见很大,可我这官家哥哥总认为灭了北汉可就是他指挥得当,排兵布阵得法的结果呢。” 卢三逊道:“王爷考虑得周全。只是这官家又从哪得知这《黄帝阴符经》与这陶真人、上清派有关呢?” 赵廷美道:“这就不得而知了。”赵廷美便安排人员去上清观核实情况,同时叫陶宗遇来。 趁去上清观请陶宗遇的间隙,赵廷美问道:“这去上清观的究竟会是谁呢?总不会真是王神剑这些人吧?” 卢三逊道:“应该不是,即使王神剑他们对那什么一丈天魔掌、《黄帝阴符经》有什么想法,但都是王爷请来的客人,王爷昨日也说了这事,他们多少也得顾忌点王爷您。” 郎山中也连忙附和道:“卢宰执言之有理,必也不是王神剑他们。” 赵廷美舒了一口气:“那就好,如果是王神剑他们,这传出去,本王的面子往哪搁?” 郎山中跟着道:“正是,上清派与灵宝派不和,很有可能就是灵宝派人所为。” 赵廷美想起灵宝派的葛居渊没有归附自己,还有点想法,便道:“既是江湖派别相争,这失火案就好查了。” 说到失火,赵廷美倒想起万花阁失火一事来,便说道:““万花阁一个好好的去处,也是毁于一场火,真是可惜,前日里,那万花阁的掌柜还向开封府来告状来了,那刘守忠也向本王说要严惩杀人凶手,要查清起火原因呢。” 薜思永、朱响等人一直听赵廷美三人在说,这时,朱响抢先回道:“回王爷,这王伸死有余辜,如果不是因为他,这万花阁哪会失火,那徐真真又哪会死呢?这火起得不明不白,肯定是王伸干的好事。当时,不见了那姓史的之后,便着火了,肯定是史怀严纵的火。” 朱响懊恼当时欲火焚身,一不小心杀了徐真真,心里一直很是愧疚。 赵廷美道:“纵火一事,如今这王伸己死,死无对证,只怕是难以查明原因了呀,刘守忠也只能自认倒霉了。只是这徐氏姐妹?你等认为应如何处理?” 薜思永看了一眼朱响,道:“这徐真真之死,只是意外,朱响兄弟也是无心之失。况且,如果没有王伸之前这么一闹,想必徐真真也不会死。” 朱响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这徐真真是死于我手,责任便由我承担便是。” 赵廷美道:“你等均是本王请来的英雄好汉,都是我大宋的精英人才。虽说这徐真真之死与朱英雄有关,但却是无心之失,人死不能复生,便厚葬了吧,既然还有个姐妹,便多给她多些补偿吧。” 朱响见赵廷美不追究自己,跪在地上,道:“多谢王爷。朱响愿赴汤蹈火,肝脑涂地,以报王爷之恩。” 赵廷美需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赵廷美扶起朱响,道:“一介妓女,小事一桩而已。” 朱响又道:“徐真真己死,我便有个想法,与薜思永、秦万千、王还金三位也商量了,正想向王爷您禀报。” 赵廷美奇道:“哦,朱英雄,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朱响深吸了一口气道:“那徐氏姐妹,在京城无亲无故,如今徐真真己死,万花阁也毁于一场大火,徐七七在京城己无容身之地。而我多年走江湖,至今未婚配,便想为徐七七赎身,娶她为妻,在京城置个房子,安置徐七徐,以弥补我的过失。” 赵廷美听完,拍手笑道:“这主意好呀。这样一来,一件坏事变成了大好事。” 赵廷美不待众人接言,又道:“这徐氏姐妹可是京城八艳之列,前些日子,在府中,各位也见识了她们的天姿国色的容颜,况且吹拉弹唱,无所不精,乃难得的色艺双全的女子。朱英雄性情豪爽,武艺高超,英雄配美女,好,好,好主意。” 薜思永待赵廷美说完,道:“王爷思想开明,求贤若渴,对我们江湖草莽之人如此看重,令我等感动。我等愿追随王爷,纵是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辞。” 赵廷美哈哈大笑,心里得意,朱响想开口,又不知从何开口,薜思永见状,待赵廷美停下笑来,开口道:“朱兄弟这想法是好,只是还有些难处,不知怎么办才好?” 赵廷美道:“什么难处,只管说出来,本王为你们解决便是。” 薜思永向朱响说道:“朱兄弟,你自己说吧。” 朱响又吸了口气道:“徐七七赎身之事,需王爷成全......” 朱响顿了顿,索性便全部讲了出来,道:“还有我刚到京城,不知哪里有宅子,而且,我也差些银两,请王爷您暂时借我点,待我入职,便以薪水抵还。” 赵廷美还以为是何事,听完,又是哈哈一笑,道:“这宅子的事,便由下人为你去选便是,只要你们喜欢,至于银两,你不必担心。英雄美女情投意合,这可是大好事,本王送你一栋,当作贺礼便是。” 朱响又连忙跪下来,不断言谢。薜思永、朱响便又将赵廷美等人说起早晨陶宗遇在客栈因为上清观失火与弟子失踪的事与众人冲突的事说起,赵廷美听完,道:“己安排人去叫陶真人了。” 赵廷美便安排的人员,与薜思永、朱响一起去寻找宅子。 赵廷美将目光转向卢三逊,道:“刘守忠那,卢宰执,你有什么建议?” 卢三逊开口道:“王爷,我刚才也正想了此事,这徐氏姐妹,便按王爷意见去处理,给点银两给刘守忠,想必他不会说什么。至于万花阁失火一事,既然王伸己死,就将责任全部推到王伸便是。况且, 听朱英雄所讲,这火八成是王伸指使史怀严纵的,就是想把这事情搞复杂,搞乱。” 赵廷美点点头,道:“宰执大人与本王一般想法。” 卢三逊道:“王爷便将这事说与刘守忠听,任由刘守忠与王继恩二人去扯。刘守忠是太祖的结拜兄弟,王继恩是官家的心腹,王爷还乐得落得个坐山观虎斗呀。” 赵廷美等人拍掌叫好,都道卢宰执好谋略。 见薜思永等人均未在,只有卢三逊、郎山中与自己三人在场,赵廷美忽地笑道:“真是天助我也,昨晚还在商量着怎样对付我那侄儿,今日却传来他的死讯。”蓦地,赵廷美意识到什么,止住笑,叹了口气道:“可怜我那太祖哥哥,英雄一世,生的儿子怎么就这般不中用呢,好好的自杀干吗。” 卢三逊疑惑接言道:“我觉得此事有些奇怪,太祖二皇子好好为什么自杀呢?绝不会因为朝议中受官家一句话责罚就自杀的了?” 赵廷美道:“我那侄儿是不是自杀,对本王来说,有利无害,我那官家哥哥不是说还要去查吗?我还巴不得查清楚呢。” 卢三逊道:“王爷,最关键的是自杀的原因,我倒担心,只怕是雷声大雨点小罢了。” 赵廷美轻笑道:“原因?卢宰执你也说了,是个形式而已。我知道官家哥哥的心思,他只是做个样子给天下人看而已。” 第61章 上清观弟子被掳 陶宗遇昨晚并没有在赵廷美安排的客栈里住,如往常一样回到了上清观,回到上清观,与许宗朝一见面,许宗朝又陶宗遇问起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的事,陶宗遇本就一肚子火,见许宗朝还问,更是火冒三丈,道:“许师弟,你到底是上清派的还是其他派的,难道你宁肯相信那灵宝派的葛居渊信口开河,也不相信师兄我的话吗?” 许宗朝见陶宗遇生气,不好再追问,只是道:“师兄,不是不相信你,而是那葛居渊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而且兹事体大,不得不多向师兄问几句呀。” 陶宗遇不理会许宗朝,回到自己房间,又把乾道丁、魏道才、刘道亮叫来臭骂一顿,陶宗遇把怒火全部发在三人身上,把三人骂得狗血淋头,末了又让三人去思过堂思过一日。临走时,又叫乾道丁留下,又特意交待了绝不能将一丈天魔的事说出去半个字。 待三人走了,陶宗遇待在房里,想那一丈天魔掌曾经令江湖谈之色变,而自己只觉得这掌法招式确实是怪异,却没有所想像中的那般威力。本以为没有《黄帝阴符经》,凭自己的修为,照样能将一丈天魔掌练成,想不到,自己练的只是这一丈天魔掌的表面而已,无法达到丁九田那至阴至阳的境界。 想到这,陶宗遇心烦意乱,便停止思索,打坐入定,准备待到三更,再去找杜九原。 而就在陶宗遇打坐入定,将近三更之际,四条人黑影直扑向上清观,翻过上清观的院墙,为首一人显是带头为主之人,后面三人都听从他的指挥。四人仔细聆听一会,听到思过堂有声音,便向思过堂而来。 此时的上清观思过堂内,乾道丁、魏道才、刘道亮三人都在小屋子里,三人正好有伴,丝毫没有睡意,正你一句我一句聊得开心。忽然两个蒙面人悄无声息进来了,看守的弟子还未出声,就被点了穴道,出声不得,无法动弹。两蒙面人从看守的弟子的桌上取下钥匙来,借着昏暗的灯光径自走到乾道丁的小屋子前,乾道丁三人发现了两蒙面人,乾道丁三人异口同声叫道:“你们是谁?” 一蒙面人轻声道:“三位师兄,我来带你们出去玩?” 乾道丁心内奇怪,叫自己师兄,可声音又不熟悉,正恍惚着。魏道才、刘道亮还以为真是观里的师兄弟,以为同情三人关在思过堂里难受,便来带三人出去。魏道才、刘道亮二人异口同声道:“谢谢各位师兄弟。”两蒙面人拿起钥匙打开魏道才、刘道亮的房子,魏刘二人未有思想准备,己被二蒙面人迅速点了的穴道。 而乾道丁感觉不对,厉声道:“你们究竟是谁?竟敢来上清观撒野?” 一人打开乾道丁的门,另一人又飞快点向乾道丁穴道,乾道丁有所防备,双手挡住蒙面的招式。一交手,乾道丁便知自己不是对手,便想着冲出屋子去,但两蒙面人守在门口,狭小的屋子里哪里腾挪得开,乾道丁急中生智,大呼小叫,试图让其他人知道,来帮助自己。 那两个蒙面人岂容乾道丁惊动太大,几招后被点住了穴道。 领头蒙面人轻声道:“上清派的人都像陶宗遇一样,就是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二蒙面人并不理会魏道才、刘道才,任由二人躺在地上,那说话的蒙面人挟着乾道丁走了出去,与同来的蒙面人会合在一起。 见乾道丁己擒拿在手,领头的蒙面人对四人进行分工,两人一组,他要其中一蒙面人将乾道丁挟在腋下,与另一人跃上观顶屋面,他则带另外的一蒙面躲藏在暗处。 陶宗遇本未睡着,听到动静,觉察发生变故,拿起弓箭,抢门而出,朝思过堂而来。 屋面上的一蒙面人朦胧中不确实就是陶宗遇,故意尖着噪子叫道:“陶宗遇!” 陶宗遇看向声音来源处,手中箭己搭上,厉声道:“何方人物,深夜驾临上清观?” 一蒙面人道:“你弟子乾道丁在我手里,识相的跟我来。”一蒙面人断后,挟持乾道丁的蒙面人在前,便向观外奔去。还特意解开乾道丁的哑穴,乾道丁叫道:“师傅,救我。”等乾道丁说完这话,又点了哑穴。 陶宗遇一听果然是乾道丁,便拉开弓箭,迅疾射出一箭,他不敢射向挟持乾道丁蒙面人,担心误伤了乾道丁,两蒙面人似乎知道陶宗遇的箭法厉害,见陶宗遇一拉弓弦,身体便以蛇行之势前行,陶宗遇一箭射空,正要再射,断后的蒙面人道:“陶宗遇,你不顾你宝贝徒弟了?” 乾道丁可不仅仅是陶宗遇的弟子,陶宗遇哪敢再射?展开踏云步来追, 踏云步法果然是上乘轻功,而蒙面人挟持着乾道丁,自然大受影响,陶宗遇还未出观门,就在观内王神剑与仲长统比武的地方追上两蒙面人,未挟持乾道丁、断后的蒙面人便回过身来阻拦陶宗遇,那人的兵器似是棍棒之类的,一棍砸来,陶宗遇用弓一挡,陶宗遇这弓可是用黄铜打造,甚是坚固。那人又连续攻击,陶宗遇左拦右挡,那人内力甚是强劲,陶宗遇暗暗心惊。 蒙面人并不恋战,只是阻滞陶宗遇而已,边打边退,见挟持乾道丁的蒙面己跃上上清观院墙,便飞身而退。 陶宗遇自然不甘罢休,继续追来,断后的蒙面人待陶宗遇一追近,便又回过身来阻挡,交手几招,又不恋战,转身又退。 饶是陶宗遇狡猾非常,也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见陶宗遇己追去,躲在暗处的两蒙面人,一人在外放哨,一人立即跃入陶宗遇房内,亮起火石,迅疾翻箱倒柜,寻找着什么。 上清观里的许宗朝等其他弟子也被惊醒,闻声纷纷向陶宗遇的方向追去。 忽然有人叫道:“着火了,着火了。”只见上清观藏经楼处己有火光亮起。 许宗朝顾不得去帮助陶宗遇,连忙指挥弟子去救火。陶宗遇也瞧见藏经楼方向着火了,还以为是藏经楼着火,心内一着急,想着那藏经楼里秘洞里可藏着杜九原,也顾不上乾道丁了,连忙折返回来向藏经楼方向跑去。 在陶宗遇房里的蒙面人也奇怪,难道那挟持乾道丁的两人还有时间去放火不成?但容不得细想,继续寻找。 陶宗遇一到着火的楼房处,见不是藏经楼着火,只是藏经楼旁边的楼房着火,心内稍安,而且着火点不止一处,显然是人为纵火,陶宗遇担心烧到藏经楼,守在藏经楼前,大声道:“藏经楼里可有很多经书,千万不能烧着了。” 上清观的弟子都忙着灭火,而陶宗遇想着藏经楼里的秘密不能被人发觉,没有顾及自己房里。而陶宗遇房的蒙面人,将房内乱翻了个遍,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己惊动了上清观的人,也顾不得细找,与房外的蒙面人悄然离去。 而在思过堂,又有两个蒙面人到了这里,不见乾道丁,只有魏道才、刘道亮二人软瘫在地上,两个蒙面人对视一眼,各自扛起一人,飞身而去。 火势渐渐扑灭,陶宗遇放下心,忽然感觉到什么,便安排一名弟子守着,朝自己房间走去,走近房间一看,被翻得乱七八糟,陶宗遇知道是来干什么的了。心里冷笑道,真是太小看我陶宗遇了。 陶宗遇又连忙叫许宗朝一起到思过堂,本以为只有乾道丁被掳走,可魏道才、刘道亮也不见,陶宗遇许宗朝顿时傻眼了,三名弟子不见,到底有多少人潜入上清观呀?陶宗遇也明白,今晚来上清观的人目的肯定只有一个,就是为了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而来,可来的到底是什么人呢?肯定不是些简单的人物,胆敢在上清观撒野的人会是一般人吗? 陶宗遇与许宗朝碰在一起,将情况汇总,许宗朝道:“师兄,你到底是何人所为呀?莫不是灵宝派报复不成?” 陶宗遇哼了一声,道:“灵宝派?只怕他们没有这个胆子。” 许宗朝也想了想,道:“我也想不会是灵宝派,虽然灵宝派与我派素有矛盾,但应不至于做掳人放火之事。但又是谁呢?” 陶宗遇当然不会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告诉许宗朝。 陶宗遇隐隐觉得与自己交手的蒙面人有些熟,他想到了齐王府里与的廿英雄,他一个一个想去,但想不到到底会是谁。于是他便抢在赵廷美上朝时,将情况禀报了赵廷美,然后他立即到了赵廷美为廿英雄安排的客栈里。 这个时候还早,并不是所有的人有早晨练功的习惯的,所以还有很多人并没有起来,他们中间有些人或许是昨晚玩得太开心,或许还有些人并没有回到客栈的,陶宗遇第一个碰到的就是段守正。 段守正向陶宗遇打招呼,陶宗遇看看段守正的身形,段守正不是那两个蒙面人中的任何一人。陶宗遇稳住心神道:“段兄,怎么起得如此之早呀?” 段守正笑道:“陶真人不是更早吗?咦,陶真人脸色怎么不太好呀?” 陶宗遇连忙放松心态,脸上强自挤出一丝笑容,道:“可能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吧。” 段守正并没有发觉陶宗遇的异样,陶宗遇又连忙问道:“各位英雄,昨晚应该睡得很好的吧?” 段守正打了个哈哈,道:“京城这么繁华热闹,齐王又交待大家这几天要玩开心,只怕大家玩得不亦乐乎,累了自然睡得好了,你看还没几人起来,还有几人只怕夜不归宿呢。” 陶宗遇不动声色,继续问道:“哦?还有夜不归宿的?不知是哪些人呢?” “至于到底是哪些人,我不太清楚了。”段守正嘴角一笑,道,“我可不喜欢管他们的私事。” 陶宗遇心里一转,道:“贫道也不喜打探别人的私事,只是贫道有件重要的事要说。” 段守正奇怪,道:“大清早,陶真人有什么重要的事呀?” 陶宗遇道:“不瞒段兄,我上清观昨夜不知被谁纵火,还有三名弟子去向不明,刚向王爷禀报,王爷便要贫道请大家一并去商议。” 段守正惊呼了一声,道:“有谁吃了豹子胆,竟敢在上清观,竟敢在陶真人面前放肆?” 陶宗遇苦笑一声,道:“贫道也正是奇怪,贫道最担心的就是熟悉的人下手。”陶宗遇这话说完,又马上牙齿一咬,道:“只要被贫道查到,无论是谁,贫道一定要他好看。” 段守正想起昨日在齐王府,王神剑等人与陶宗遇相对的情形,便道:“莫不是有人真以为那《黄帝阴符经》在陶真人手中,便去上清观寻找?” 陶宗遇道:“莫非段兄也是这般想的?” 段守正连忙揺头道:“我对那劳什子阴符经没有兴趣。”说完,便好像为了避嫌一般,连忙走开。 陶宗遇便一一去敲其他人的门,敲开门后,仔细察看众人的表情,对昨晚没有归宿的,心里暗暗记着。有好几个人被陶宗遇打扰清梦,很不高兴,只是碍着陶宗遇功夫高,又在赵廷美那得宠,不好发作而已。 当敲开新元极的门时,新元极便是不在,应该就是段守正口中所说的昨夜未归的人,陶宗遇将新元极的样子与昨夜在上清观的蒙面人对比一下,身材有点相似,新元极擅长的兵器是锤,力气是比较大的,而昨天那蒙面人虽然用是棍棒,但用力却与锤相似,陶宗遇心里有了个底。 新元极的隔壁住的是禹再松,禹再松也没有在房间,应该也是昨夜未在这里住宿。 陶宗遇正待敲下一间房门,门吱呀一声打开,正是那王神剑,王神剑见是陶宗遇,讶然道:“我听得外间有声响,原来是陶真人呀。不知所为何事,还要委屈陶真人亲自来做这些下等之事。” 第62章 查问 陶宗遇想起王神剑因为那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的事,不顾多年交情,苦苦逼问自己,又见王神剑故意揶揄自己,心里便有些气,恨恨道:“不瞒王兄,昨夜不知哪里的宵小之辈,竟然火烧我上清观,掳走上清观弟子。贫道己禀报了王爷,正按照王爷的指示,自行留心一下。” 王神剑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道:“还有这等事?莫非是那灵宝派?你上清派与灵宝派素来不睦,况且昨日又有冲突。抑或为了那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呀?” 陶宗遇见王神剑老是将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往自己身上靠,不由得大怒,道:“王兄,几年不见,功夫精进,口舌见长不少,莫非是得到了阴符什么密诀之类的?” 陶宗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反唇相讥,王神剑似乎感觉有点过分,也不反驳,便将门关上,不理睬陶宗遇。 这么一吵,其他人都被吵醒,又一个人探头出来,正是申文敏,又问道:“刚才听陶真人说什么上清观起火,弟子失踪?” 陶宗遇不好发火,耐着性子回道:“正是,好在火势打灭及时,没什么损失,只是三名弟子不知去向。” 申文敏讶然,道:“三名弟子?”申文敏也是昨日在王府逼问陶宗遇的人之一,陶宗遇对他也没有什么好感,不再言语。 陶宗遇自己都想不清楚,明明当时蒙面人只掳走乾道丁一人,魏道才、刘道亮又去哪里了呢? 难道还有其他人? 而这时,李同来、徐明光从外走进客栈,二人有说有笑,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满足之间还有一些倦意,想必是昨晚春风几度。二人见不少人坐在客栈的大堂里,有些奇怪,问道:“怎么了?” 其他人也不作声,只是示意二人朝陶宗遇望去,陶宗遇正盯着二人,陶宗遇走到跟前,面无表情道:“两位昨夜去了哪?” 李同来、徐明光见陶宗遇语气生硬,一上来便诘问二人,二人心里也不痛快,也没有好脸色,冷冷地回道:“什么时候陶真人关心别人的隐私了呀?” 李同来、徐明光也是昨日逼问一丈天魔掌、《黄帝阴符经》的人之一,陶宗遇也没有好语气,回敬道:“此事重要,关系到上清派,王爷也有吩咐,请二位实言相告。” 说到赵廷美,李同来只好回道:“我们都是男人,昨夜未归,自然做男人该做的事去了。” 其他人听到,哄然大笑,陶宗遇脸色铁青,他觉得李同来、徐明光的身材样子,与昨夜那两蒙面人也有些相似。陶宗遇冷然道:“在哪里?有何人为证?” 徐明光道:“陶真人是不是管得太宽了呀?” 陶宗遇不依不饶,问道:“事关重大,请两位不要隐瞒。” 李同来冷笑道:“既然是齐王有指示,我便告诉你,那朱雀大街上,女人多了去?陶真人去找便是,莫非陶真人想吃我们的过张子不成?”过张子是指被用过的女人。 李同来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不是齐王的面子,陶宗遇的话他是不会理睬的。 陶宗遇大怒,道:“两位不肯说,莫非另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徐明光并不怵,道:“徐某行走江湖,敢做敢当,一夜睡了三个女人,绝不会说只睡了一个,至于陶真人口里的见不得人的事,只怕与徐某无关,反倒是有些人,只怕是心虚,做了什么不敢承认。” 一听,便知道徐明光指的是陶宗遇不肯承认知道一丈天魔掌、《黄帝阴符经》的事。听到这,陶宗遇已经按捺不住火气,道:“昨日在王府贫道己说过,如果谁再污蔑贫道,贫道对他不客气。” 徐明光又是阴阳怪气地说道:“我可没说什么,不要乱对号入座。” 陶宗遇这个气呀,可徐明光确实又没明说到自己头上去,同时,徐明光、李同来不愿将昨夜的行踪说出来,陶宗遇虽心里有怀疑,可没有证据,也不好强硬,再说,以二对一,也不一定能占到什么便宜。陶宗遇恨恨道:“只要是对上清派做了什么不敬的事,上清派绝不轻饶。” 陶宗遇索性把上清派抬了出来。陶宗遇也不理会其他人,在大堂里等着新元极与禹再松,等到未时时分,才见新元极与禹再松二人先后脚回到客栈来。 陶宗遇拦住二人,问二人昨晚去了哪里,新元极与禹再松二人不像李同来与徐明光那般,便向陶宗遇讲,先去了三元酒楼,可是昨日便下了定金,定下了那万宜奴的,然后又去了朱雀街的清和坊,各自找了个姑娘,梅开二度,便回来得晚了。还将清和坊姑娘的名字都说给了陶宗遇,陶宗遇明明觉得新元极像昨晚在上清观与自己交手的蒙面人,可看新元极根本不像说谎的样子,陶宗遇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难道昨晚不是这些人去的上清观? 正郁闷间,赵廷美差人来请,廿英雄便一并到了开封府。 众人听说由开封府来负责查办上清观的案件,很多人不做声,陶宗遇便道:“王爷,贫道有话要单独禀报。” 赵廷美猜想陶宗遇也怀疑是这廿英雄里的人做的,赵廷美不愿自己的人因为此事而发生内哄,造成什么误会,便道:“陶真人,你们都是本王请来的英雄好汉,应该同舟共济,有什么事当面说,不必隐藏,你说出来,本王自会公正处理。” 陶宗遇想,徐明光、李同来等人不得罪也已经得罪了,索性也不藏着了,便把自己的怀疑讲了出来。 待陶宗遇讲完,赵廷美向郎山中看了一眼,郎山中知道是要自己发言,郎山中站起来,道:“上清观昨夜被人纵火,弟子被掳,此事奇怪之极。刚才陶道友讲了自己的想法,这想法虽说有一定道理,只是郎某认为,陶道友此举是多心了,众位都是齐王请来的,肯定齐心协力帮着王爷,王爷昨日发了话,这些应不会阳奉阴违。郎某觉得,此事只怕是别有用心之人,故意这么做,嫁祸给我们自己的人,好让我们自己窝里斗,他们坐收渔翁之利,如果陶道友真这么怀疑,就正中了他人之计。” 郎山中这么一说,新元极、李同来等人点头称是。王神剑也附和道:“陶真人,那一丈天魔掌的丁九田却是王某的大仇人,报仇心切,所以昨日里才向你多问了几句,王某绝没有其他的意思。” 徐明光也道:“我等昨日里向陶真人多问了几句,只是好奇而已,今日晨间,只是气愤陶真人不相信我与李兄,才出言顶撞。我等都是齐王的人,自然要一致对外,绝不会做出火烧上清观,掳走上清派弟子的事来。” 其他人也附和徐明光的话,陶宗遇心里气愤这些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但众人都这样说,他一个人形单影只,又没有证据,只好默然不作声。赵廷美见状,便道:“郎先生这话有理,陶真人,你可千万不能中了别人的计。” 陶宗遇见赵廷美也是这样说,只好道:“贫道是上清观的主持,也是经历过风雨之人,绝不会中计上当,请王爷放心。此事还请王爷为上清派作主。” 赵廷美道:“维护汴梁城的安稳,是开封府的职责,上清派的弟子也遍布各行各业,此事不查清,上清派的弟子们不肯,何况,陶真人可是本王请来的重要的英雄好汉,于公于私,本王自会查清。这事便由郎先生牵头负责,其他人不得过问。” 陶宗遇口里称谢,心时却道,如果真是廿英雄里的人,到时你齐王不处理,我是绝计不会放过他的。 赵廷美又向其他人厉声道:“如果真有人不听本王招呼,不顾本王面子,做出什么窝里斗的事来,别怪本王不留情面。” 赵廷美这话语气甚是严厉,众人听得心里一惊。 赵廷美见众人不说话,便又缓和语气,道:“关于各位英雄使用的问题,本王想了,要把各位英雄用在最合适的地方,上次也和大家讲了,主要是三个地方,一是禁军教练,二是开封府官员,三是本王推荐到禁军中去,担任禁军军官,这三个地方各有各的优势,但起点都是一样的,没有级别高下之分,本王对你们每个人都会同样关注,只要谁做出成绩来,本王定会提拔重用。” 廿英雄一听,都在想,自己会去哪个地方,担任什么职务,也纷纷议论起来,暂时将刚才上清观一事忘记了,赵廷美顿了顿,止住众人的议论,道:“大家安静,这样的安排也是本王深思熟虑的结果,也征求了卢宰执、郎先生的意见,大家都是有名的江湖英雄,都是本王盛情请来的,本王对大家绝对是一视同仁,所以本王希望,大家对这样的安排不要有什么意见。” 众人纷纷道,听从王爷安排,没有什么意见。 赵廷美便宣布人员的安排情况,安排为禁军教练的有:陶宗遇、薜思永、朱响、王还金、秦万千、袁群、段守正、徐明光、申文敏、新元极,安排到开封府的是:王神剑、张冲,李同来,司良仁,战刚,安排到禁军中担任军官的是:禹再松,莫流离,尉迟修,单渐东。 听完安排,既有符合自己的意愿的,肯定也有与自己期望不一样的,也均没有异议。 从宫里出来,李继隆回自己家,白依清先到轻语轩瞧瞧,张文直等人都没在,白依清便在街上胡乱吃些东西,反正没有什么事,便回到皇城司衙门。 到了衙门面前,白依清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是灵宝派的陆显德与万秋碧,见到白依清,陆显德、万秋碧二人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神色,但很快便恢复正常,白依清一看便知道二人是特意来找自己的。 陆显德知道白依清的身份,恭敬地说道:“白官爷,陆某与万师妹特意在此恭候多时了。” 白依清一时也不清楚二人究竟找自己何事,便问道:“你二人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 万秋碧幽幽地说道:“我们知道白官爷是皇城司的,便来碰碰运气了。” 白依清能听出万秋碧话里的幽怨之意,但白依清并不理会万秋碧,问道:“哦,你二人找我何事?” 万秋碧心里并没有陆显德那般恭敬,回道:“难道白公子,白官爷真要我们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也是你的待客之道?” 白依清挠挠头,道:“是我疏忽了。”便找了个清静地方,方才问道:“两位找我有何事呢?” 陆显德道:“听说昨夜上清观有人纵火,又有三名弟子失踪了。白官爷也是知道的,昨天我灵宝派与上清派发生了一些冲突,难免有人会怀疑是我灵宝派下的手,葛师叔与慕容师叔商量了,特意要我和万师妹来向白官爷说明,我灵宝派乃是名门正派,绝不会做出那下三滥的事情来。” 白依清追问道:“哦,还有其他事吗?” 陆显德答道:“葛师叔还说,要我代表他感谢白官爷昨日对灵宝派相助。” 白依清心道,就因为这事?他还以为会说赵德昭的事呢。看来,这葛居渊也是极其聪明之人,他根本不说赵德昭之事,就是想把灵宝派与赵德昭撇开,不让赵德昭的事影响到灵宝派。 白依清向万秋碧问道:“万姑娘,可有话说?” 万秋碧道:“我师父也说,要我同陆师兄一起来,代表灵宝派感谢白公子的出手相助。师父也还说了,上清观发生的事情,我们灵宝派没有那个心思去掺和。” 慕容金定显然也将自己灵宝派的身份与朝廷官员的身份分开,不愿因此影响灵宝派,同时也一再强调,上清观发生的事,与灵宝派无关。 白依清当然知道,慕容金定昨晚哪还有时间去上清观烧观掳人?白依清道:“感谢两位及灵宝派的信任,将这些告诉我。只是,上清观这事,不是我管的范围,是开封府管辖的,你们应该向开封府去说明,当然,只要有机会,我自也会将你们的话讲给开封府听。至于,帮助你灵宝派一事,我也只是将实情讲出来而已,你们不必客气。” 万秋碧追问一句:“那你一开始,为什么要帮我?”万秋碧是指,黄春秀不敌乾道丁时,白依清为她出的主意那事。饶是白依清能说会道,一下也说不出了。 万秋碧又幽怨地道:“我有时真不明白,你到底是我们的朋友,还是我们的敌人。” 白依清只好答道:“我是皇城司的,是为大宋官家做事的,绝不会是灵宝派的敌人。” 第63章 宰相府中 赵普回到家,将发生的几件大事说给赵花容听,赵花容咂咂舌头,尤其是听到王伸、史怀严之死与上清观失火、乾道丁等三人不知去向这两件事时,因为这两件都有她有关,更是在意。 赵花容便将王伸、史怀严当街欺负自己一事说了出来,赵普听了心里一惊,担心道:“那千万不要牵涉到你头上来才好呀。” 赵花容却蛮不在乎道:“这样的人死得好,他欺负我,我还手还不应该呀。如果那样,打的不是我的脸,而是父亲你这个宰相的脸呀。” 赵普叹了口气,道:“女儿呀,这王继恩可是对官家有拥立之功,在官家面前可红着呢。” 赵花容嗔道:“父亲,你总是和我说这些话,我耳朵都听得起茧了。还有那上清观起火,乾师兄被掳,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我听听。” 赵普道:“上清观一事,本就是开封府职责,官家己责成开封府查清。这事只听齐王在朝议中提到,但具体情况如何,却不太清楚。” 赵花容道:“那我得去打听打听,毕竟我也是上清派的弟子。” 赵普制止道:“一夜之间发生了这么几件大事,如果这几件事都是单个的事件还好,我就是担心其中有什么牵扯呀。你还是不要去掺和了,虽说你是上清派的弟子,可你挂名多于实质。” 赵花容道:“那怎么行呀。” 赵普道:“乖女儿,还是听父亲的吧,少出门,便少是非。” 赵花容想到,昨晚张文直也在的,不会牵连到他吧?便将这想法说了出来,赵普道:“那张文直入了禁军,传闻还是皇城司,这皇城司可是官家亲自管的,出了这些事,官家可是在朝议上,把三件案件都交给皇城司、交给他的大舅子李继隆去办理了,这张文直恐怕还要参与办案才是,自然无妨了,女儿,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这两天你就不要出门了,有什么事,父亲说给你听便是。” 听赵普这么一说,赵花容倒放下心来,她自己也奇怪,怎么就对张文直这么关心呀?想到这,不由得脸上一红。 赵普不允许自己出去,赵花容便叫下人去请柴雨铃来府中玩,二人不是亲姐妹,却胜似新姐妹,二人在府中,说这说那,也是开心。待到傍晚时分,家丁忽报,张文直来找。 赵花容喜出望外,这张文直平时里忽冷忽热,这里忽然主动找上门来了,真是奇事。赵花容赶紧叫人带进来,自己连忙将柴雨铃拉进自己闺房里,对着镜子,整理一下妆容与衣裳,又问柴雨铃哪里还有没弄好的。柴雨铃在旁嘻嘻笑道:“姐姐,妆容没乱,衣服也没乱,不用整理了。” 赵花容啐道:“贫嘴,快看看,我可是宰相千金,可不能坏了父亲名声。” 柴雨铃捂嘴想笑,这和宰相有什么关系呀,便又打趣道:“这张公子好福份呀。” 整理停当,赵花容又叫管家去请父亲来,安排妥当,方与柴雨铃出来。 张文直看到二女出来,赵花容满面春风,笑意盎然,脚步轻快,再衬着她如花似玉的容颜,修长的身材,张文直看得都有些呆了,以往从来没有觉得赵花容如此漂亮。赵花容看到张文直这样子,不禁扑哧一笑,张文直醒过神,柴雨铃故意调侃道:“张公子,宰相府的千金可漂亮吧?” 张文直讪讪不言语,赵花容见只有张文直一个人,问道:“咦,你那个白兄弟呢?我家柴妹妹可挂念着他呢。” 柴雨铃见白依清没来,心里多少也有点失落,口中却道:“我才没有呢,我才不像某个人,天天张公子张公子的,挂在嘴里的。” 二女又是一顿打笑,张文直听得不好意思,忙打断道:“我是特意来找两位说事的。” 二女止住笑,赵花容问道:“什么事呢?莫不是关于那王伸、史什么的?” 张文直回道:“正是。那王伸与史怀严昨夜被人杀死在大街上,之前,他二人与你们发生过一些冲突,只怕到时会来找你们二人,所以,我先来告知你们,也有些准备。” 柴雨铃笑道:“王伸,还有那姓史的,死了就死了,又不是我们杀的,关我们什么事?” 张文直道:“我也并没有将王伸、史怀严与两位小姐的冲突一事说出来,就是担心给二位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赵花容、柴雨铃知道张文直是一片好意。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时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此事应该说出来,不然别人还以为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赵花容一听便知道是赵普来了,赵花容站起身来,喊道:“父亲。”柴雨铃也叫声伯父。 张文直便知是当朝宰相赵普来了,他也连忙站起身来,向来人看去,只见赵普肤色白皙,五官分明,长眉微挑,锐利的眼睛仿佛能看穿张文直的身体,身着一身得体的青袍,浑身带着高贵的气质。 不知道是因为赵普是赵花容的父亲,还是因为当朝宰相的身份,抑或赵普居高临下的气场,张文直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敬畏之心,他连忙隆重施礼道:“小可张文直拜见宰相大人。” 赵普将张文直也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心内也赞叹道,这张师的公子也是一脸英气,气质逼人呀。 赵花容道:“这是府里,张公子你是客,不必那么客气。” 张文直忙道:“赵宰相可是百官之首,又是长辈,理应大礼拜见才是。” 赵普在赵花容面前是慈父,但在张文直面前,自然不能显得太随意,走到上位坐下,然后摆摆手,道:“免礼。令尊张师大人与我也是熟络,不必多礼。” 待张文直坐定,赵普道:“刚才,你讲到王伸与小女、郡主当街冲突一事,我也知道你的一番好意,但你不应该隐瞒。” 张文直听赵普这么一说,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道:“宰相大人还是高瞻远瞩,小可大意了。”张文直又将自己参与这案件的情况说了。 赵普道:“因为小女与郡主与王伸、史怀严发生冲突,可是大街之上,肯定会有其他人看到了,即使你不说出来,这个事情也会传出去的,届时,别人还以为你张公子在包庇小女与郡主,到时瓜田李下,反倒弄巧成拙了。” 张文直点头称是。 赵普接着道:“人人都知道,那王伸调戏妇女是家常便饭,别人都是敢怒不敢言,但这次与小女、郡主发生冲突,我是当朝宰相,雨铃侄女父亲又是郡王,别人难免会以为是我们两家为了出气,杀了那王伸与史怀严呀。” 赵花容插口道:“我们才不是那么小肚鸡量的人呢。”柴雨铃也道,正是。 赵普叹了一口气,道:“难免别人会利用此事来炒作呀。” 姜还是老的辣,考虑事情全面多了。 张文直道:“那小可要怎样补救呢?” 赵普道:“你直说便是,不要有什么隐瞒,如果有隐瞒,只会让人有更大的误会。” 赵普没问关于王伸案件更多的情况,张文直也没有说。又说了些闲话,张文直便告辞而去。 待张文直一走,赵普道:“这张文直倒也是一表人才,武功才智均是上乘之选,只是他父亲才是个五品官员呀。” 赵花容知道是什么意思,嗔道:“他父亲是个五品,可他还年轻呀,将来说不定也能做到父亲一般的大官呢。” 赵普摇摇头,不言语。赵花容却不依不饶,道:“你是宰相,他父亲是五品,帮他父亲提升一下便是呀。” 赵普苦笑一声,又马上转为轻快的笑,道:“我为什么要帮他呢?与他无亲无故的。” 赵花容道:“反正,父亲要多帮帮张大人,帮帮张公子。” 送走陆显德与万秋碧,白依清想起自己按照于九宵传授的心法练习,自己内力精进不少,又有好几天没有见到于九宵了,正好今晚得空,便想去找于九宵,他决定等着张文直来,一起去重阳观。 于九宵既是鹤鸣山派的,想必对一丈天魔掌、《黄帝阴符经》知道的更多,少年的那种好奇心也让他急于找到于九宵,想更多的了解这些情况。 未己,张文直回来,白依清向他一说去重阳观,张文直也是有这个想法,二人又说起练习的事,虽说只是一些最基本的功法,但二人也是觉得经脉比以往畅通不少。 汴梁的夜景五彩缤纷,夜生活丰富多采,但白依清与张文直却无心欣赏与体验,二人现在抛头露面的时候比以前多了,就更加注意对自己的行踪保密了,二人特意乔装打扮一番,如果不是特别熟悉的人,不仔细看,绝对认不出二人来,二人又不走在一块,而是一前一后。 两人脚步甚快,饶是如此,二人仍是走了约一个时辰,方才走到重阳观,此时的重阳观大门紧闭,但还有依稀的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此时还未到休息的时刻,应是晚修的时间,二人不敢造次,还是轻轻地拍打观门,观里的道士打开门,正要问二人,白依清低声道:“我二人来找于道长。” 想必是于九宵有交待,道士也不多问,让二人进来,然后又关上观门,重阳观香火并不旺,道士并不多,于九宵也在其中,于九宵见二人到来,并不惊动其他人,带着二人到了房间。 于九宵问张白二人有何进展,白依清、张文直将自己的感觉讲了,于九宵听完,将双手各搭在二人脉门之一,稍顷,于九宵欣喜道:“你二人果然资质异常,脉息较上次平顺甚多。” 白依清道:“道长,我们兄弟二人今晚来,还想请教一件事呢。” 于九宵问道:“想必是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的事了?” 白依清奇道:“真的什么事也瞒不过道长的眼睛呀。” 于九宵笑道:“昨日里,上清派、灵宝派两派相争,不只你二人在场,贫道也是在看热闹的。” 张文直问道:“我们怎么没看到你呢?” 于九宵轻笑一声,白依清与张文直募地明白,于九宵何等功夫,神龙见道不见尾,岂能让二人轻易见到?二人便要于九宵说说一丈天魔掌的事。 于九宵道:“既然灵宝派的葛居渊讲了,贫道便索性讲给你二人听吧,你二人虽不是我明面上的徒弟,却也是与鹤鸣山派有着深厚源源的,但这是鹤鸣山派的秘密,你二人不得向外泄露。” 待张文直与白依清郑重地点了点头后,于九宵才娓娓道来。 江湖传闻《黄帝阴符经》是鹤鸣山派的镇派之宝,但到底《黄帝阴符经》是不是在鹤鸣山,于九宵等人也从来没的见过,只是有口口相传,据说是《黄帝阴符经》的心法。 但江湖中不少人觊觎《黄帝阴符经》心法,不少人都去鹤鸣山打探,让鹤鸣山派不胜其烦。也惹恼了鹤鸣山派的弟子,丁九田就是其中之一。一丈天魔掌是鹤鸣山派里最为狠毒的掌法,一般人不允许练习,因为此掌法太过狠毒,掌谱已经销毁,只是鹤鸣山派上辈宗师不因为如此掌法失传,便只口口相传,一代不能超过三人练习,丁九田便是其中之一。 于九宵、陈抟、丁九田、杜九原等都是师兄弟,陈抟原名陈九抟,是到华山去后,才改名陈抟的。而并不是所有的弟子都得到练习《黄帝阴符经》心法的机会,只有少数资质较高、功夫较好的弟子才能从师傅的口传而练习此心法,。 白依清、张文直问陈抟与于九宵是否练过一丈天魔掌,于九宵并没有回答,二人也不好再问。 丁九田一怒之下,凡是鹤鸣山打听过《黄帝阴符经》的人,他便下山一一去挑战,要么是找本人,要么找其门中之人,一丈天魔掌实在厉害,丁九田罕敌手。而输在他手下的,他又不留活口,还要大肆渲染,有时杀得性起,灭门者有之,所以在江湖中恶名卓着,但也自从那时起,江湖中也再不敢去鹤鸣山打探《黄帝阴符经》了。 第64章 天魔己出 丁九田使用一丈天魔掌为祸江湖,引起江湖公愤后,对鹤鸣山声誉影响极坏,鹤鸣山便清理门户,由陈抟、于九宵等弟子将丁九田擒拿,禁闭在鹤鸣山附近无名山中,并安排杜九原等人看守。陈抟将丁九田擒拿回鹤鸣山后,鹤鸣山名声因丁九田而大受影响,不仅道教祖庭地位不保,还被江湖门派视为邪门歪派,陈抟便离开鹤鸣山,到华山自立门派。 杜九原资质平常,在派中仅负责些杂事,可有一天,于九宵来查看时,丁九田与杜九原并不在了,附近立起一座坟墓,写着丁九田之墓,才知道丁九田己死。于九宵便猜测,杜九原肯定是从丁九田知道了关于一丈天魔掌及《黄帝阴符经》,私自下山了。 于九宵此次下山,就是因为杜九原而来,就是要避免丁九田前车之鉴。当追到汴梁城后,却再也没见杜九原的踪迹,汴梁城这么大,杜九原一定是躲在哪个地方了。当那天在开山摔跤场无意看到乾道丁使出一丈天魔掌里的一招天魔出世招式时,于九宵便知道乾道丁肯定与杜九原有莫大的关系,不然,乾道丁不可能会使一丈天魔掌招式。 又得知乾道丁是陶宗遇的弟子,是从陶宗遇处习得这掌法,于九宵便盯上了陶宗遇,那日在齐王府就是为陶宗遇而去,无意之中又救下了张、白二人。 张、白二人听完,才恍然大悟,于九宵原来是因为杜九原而来,也就是因为一丈天魔掌和《黄帝阴符经》而来。 张文直问道:“莫非昨夜上清观失火、弟子失踪正是道长所为?” 于九宵笑道:“当探听到杜九原被陶宗遇关押在上清观中时,贫道确实也在等机会救他出来。不料贫道还未出手,却有其他人得知这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消息时,便先出手了。” 白依清想的却是杜九原的事,他问道:“虽然道长不肯认我们这两个徒弟,但这杜九原也算是我们半个师叔,他又是怎么落在陶宗遇手中的呢?还有,鹤鸣山派还有几人知道那一丈天魔掌法呢?” 于九宵道:“鹤鸣山声誉不好,就是因为一丈天魔掌所致,你们不知道会更好。贫道不愿收你二人为徒,让你二人背上思想包袱。再说,贫道确也看得淡了,不愿受那繁文缛节拘束,现在,我和你们的关系不是很好吗。至于杜九原怎么落入陶宗遇手中的,只怕要杜九原才说得清楚。” 白依清好奇地问道:“陈抟先生名震天下,丁九田横行江湖,道长的功夫又是深不可测,真气护体,杜九原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道长,你们到底哪个武功最高?” 于九宵假意生气道:“就你问题多。” 白依清嘿嘿笑了两声,认真听于九宵说道:“若论武功,最高的可能还是陈抟师兄吧,丁九田只能排第三,杜师弟就差些了。” “原来道长是排第二的。”白依清嘻嘻笑道,“道长,好像对这个排名还不是很服气呀。” 于九宵笑骂道:“你这小子倒鬼灵精着。陈抟师兄虽说武功高于我,可与他打,他也从来没有赢过我。”说完,于九宵却叹了口气。 白依清奇道:“道长,您叹气什么呢?” 于九宵道:“便全部说给你们听吧,传授你二人心法,贫道还是有点私心的。听说陈抟师兄收了个关门弟子,年纪比你二人大不了多少,却是天赋极高,深得师兄真传,大有青出蓝而胜于蓝之势。而贫道却没有什么出色的弟子,见你二人资质异常,便有心传授你二人武功。如果正式收你二人为徒弟,你二人可是半路拜师,武功自然比不上陈抟师兄关门弟子。我可不希望我自己武功不比陈抟师兄差,教出来的徒弟却比他差,那岂不是坐实我武功不如陈抟师兄了。” 听到这,白依清、张文直禁不住好笑,想不到于九宵在这武功上还有争强好胜之心。 白依清又故意说道:“如果我二人武功不比那陈抟先生的关门弟子差,并且还不是道长的亲传弟子,自然就衬出道长的武功高了。” 于九宵讪讪笑笑,这点心思又被白依清看穿。但马上他摇摇头,道:“你俩虽说资质非常高,又有我的调教,将来成就自然不低,只是俗务缠身,单凭武功方面,只怕比不上陈抟师兄的关门弟子。” 张文直突然问道:“陈抟先生那弟子叫什么名字,说不定将来有机会也会见到。” 于九宵道:“那小子姓鹿,叫什么名字倒忘记了。”说到这,于九宵想起这个姓鹿的师侄,嘴角不由自主露出一丝笑容。 不知不觉倒说了近一个时辰,于九宵道:“不说这些了,你二人今日来得正好,你二人不来,贫道也要找你们了。打探到了杜九原消息,只要救出杜九原,贫道便会带他回鹤鸣山,如果有机会,贫道也自会来汴梁找你二人。贫道现传你二人一些心法,你二人需牢记在心,勤加练习,凭你二人资质,武功自会飞速进展。” 白依清问道:“莫不是《黄帝阴符经》的心法?” 于九宵道:“不是,那《黄帝阴符经》心法高深无比,你二人非本派弟子,岂可轻传?你们只要习得这心法,也不会差。” 白依清、张文直便静下心,专心听于九宵讲,只听于九宵念道:“无视无听,抱神以静,形将自正。必静必清,无劳汝形,无摇汝精,乃可以长生。目无所见,耳无所闻,心无所知,女神将形,形乃长生。”于九宵的手跟着口诀缓缓在动,张白二人也跟着边念边做。 于九宵继续念道:“吸气以养精,如精生水;吸风以养神,如木生火;所以假外以延精神。漱水以养精,精之所以不穷;摩火以养神,神之所以不穷;所以假内以延精神......” 于九宵今晚本只想传到此,见张白二人神色平静,动作平顺,必定是经脉畅通,将他所教的全部消化,心内大喜,惊叹于二人之资质,便又多传了一段心法,只听他道:“能见精神而久生,能忘精神而超生。盖忘精神者,虚极静笃,而精自然化气,气自然化神,神自然还虚无大道之学也......” 张白二人按照于九宵的心法口诀与手势,顿觉一股真气直达丹田,然后从丹田向任督二脉而去,继而游向奇经八脉和全身游走,顿觉全身轻松,仿佛可以飘起来一般。 见赵廷美安排自己为第一个做为禁军教练,陶宗遇因乾道丁三名弟子失踪低落的心情稍微一振。陶宗遇深深知道,这一切都是冲着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而来的,在他内心里,他担心乾道丁的安危,乾道丁是自己的外甥,也是他苦心培养的下一代上清派掌门呀,陶宗遇自己没当上掌门,可他这个掌门梦从未破灭。 陶宗遇也担心乾道丁被掳去后,禁不住折磨,而说出一丈天魔掌的情况来。如果不说出一丈天魔掌的秘密,或许乾道丁还有活着的机会,一旦说出来,乾道丁可就没有利用的价值了,必死无疑。而乾道丁平日里可是个聪明的人,这点上应该知道吧,陶宗遇叹了口气,但愿乾道丁能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不要说出一丈天魔掌的秘密来。 可到底乾道丁被谁掳去了呢?廿英雄里无疑嫌疑最大,但到底有几人参与了此事,陶宗遇不知道。毫无疑问,王神剑会是其中之一,还有新元极等人那夜彻夜未归的人员,只要盯着这些人,这些人的狐狸尾巴迟早会露出来的。 陶宗遇待赵廷美将事情一安排完,立即回到上清观,先与许宗朝再一次看了火灾现场,见藏经楼没有任何损失,陶宗遇才彻底放下心来,便与许宗朝商量,发动上清观的弟子如寻找乾道丁等弟子的踪迹。常住上清观里的弟子不多,更多的是象赵花容这样的弟子,一月内来不了几次,平日都住家里。对常住在观里的弟子,安排他们加强巡逻。 可安排哪些去盯着王神剑等人呢?陶宗遇与许宗朝头痛着,一是不知道到底要盯着哪些人,二是这些人可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一般人去盯,肯定会被发现,而如果由陶宗遇、许宗朝二人去盯,人手又不够。看来只有从上清派总坛调人来了,而正因为陶宗遇没有当上掌门,便特意来汴梁,就是不想与总坛发生太多关系,可如今,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也只好如此。 待到子夜时分,陶宗遇从房里拿一些干粮、水之类的,便向藏经楼而去,陶宗遇己是熟得不能再熟悉了,再一次确认没有任何人时,陶宗遇悄无声息地开门,关门。 陶宗遇又在藏经楼内站立了一盏茶的功夫,确认一切正常了,才打开墙顶的暗门,然后才点亮油灯,看到杜九原蜷缩在笼子里,陶宗遇暗自松了一口气。 己有几日未曾来了,上次拿来的包子等食物己被杜九原吃了,便盆里也有不少的秽物,洞里的气味有些重,陶宗遇叹了一口气。杜九原见陶宗遇进来,用眼睛盯着陶宗遇,陶宗遇不理会杜九原的眼光,解开杜九原的哑穴,哑穴一解开,杜九原不由得呀了一声。 陶宗遇不说话,只看着杜九原,杜九原也不说话,盯着陶宗遇,半响,杜九原嘶哑的声音道:“陶宗遇,想必你是遇到了麻烦?” 陶宗遇却轻笑道:“我可是上清观主持,现在又得到齐王的信任,怎么会有麻烦呢?不但没有麻烦,而且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呢,贫道可即将出任大宋禁军教练之职,将来荣华富贵,指日可待了。” 杜九原哼一声,道:“这还真是个好消息。可惜,陶宗遇,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如果没有麻烦,你会是这愁眉苦脸的样子?只怕你的麻烦更大。” 陶宗遇当然不会告诉杜九原真相,道:“我春风得意着,你看我像是个有麻烦在身的吗?” 杜九原冷笑一声,道:“还亏你是上清派的什么第一高手,原来也只是个沽名钓誉之人,你额头锁着,眼角较平日上扬,印堂发黑,不是麻烦缠身?道教里这浅显的相人之术,你却没有一丝了解,不是浪得虚名,又是什么?” 陶宗遇苦笑道:“果然是鹤鸣山派的道友呀,贫道佩服。那你可以猜猜这麻烦到底是什么呢?” 杜九原冷笑道:“我不想猜,只要你有麻烦,我就高兴。”杜九原心里又一动,道:“莫非这麻烦与我有关。” 陶宗遇又故作轻松,道:“道友果然一猜就中,正是与你有关。” 杜九原喜道:“莫不是有人知道我被你关在这了。” 陶宗遇晒笑,道:“这可是你想多了。你关在上清观里最隐密的地方,这地方只有我知道,别人怎么会知道呢?” 杜九原道:“不知道我被你关在这,但至少有些消息传出去了吧。陶宗遇,我可告诉你,我不见了,我那些师兄是肯定会来寻我的,到时,寻到了,你那上清派的第一高手的这点功夫,在我那些师兄面前,只怕是不堪一击。” 陶宗遇心里一动,想起在齐王府,那真气护体的蒙面人,莫非就是鹤鸣山派来寻杜九原的?这鹤鸣山的人功夫怎么都这么高明? 陶宗遇又是呵呵一笑,道:“道友可是急着出去?其实出去也不难,只要你告诉我那《黄帝阴符经》心法,我自会放你出去。” 杜九原道:“你这话已经说了百千遍了,我会相信你吗?想知道心法,休想。我可还劝你一句,不要去练那一丈天魔掌,否则,你就等着走火入魔的那一天吧。” 陶宗遇闻言,心里一紧,随着练一丈天魔掌的深入,陶宗遇己感觉到自己的真气运转没有以往那般顺畅,按道理来说,练的只是一丈天魔掌的招法,又不是内功真气,应该不会影响到真气运转的呀。 陶宗遇便放低身段,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第65章 灵宝派弟子也失踪了 杜九原听到陶宗遇的疑问,心里得意,想大笑,可又无法大笑出来,神情很是奇怪,不一会,才止住笑,道:“陶宗遇,你也知道这一丈天魔掌的厉害了吧?它为什么叫一丈天魔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那一丈天魔掌的掌法,招式神出鬼没,有如鬼魅,令人防不胜防。可是如没《黄帝阴符经》这道的心法压制,那掌法便如断线的风筝,一发不可收拾,只会令人经脉俱乱,走火入魔。而如果习得心法,练这一丈天魔掌便是事半功倍,一尺的道,便可压制这一丈的魔。所以,没有这心法,你永远也休想练成一丈天魔掌。” 陶宗遇想想正是这样,越练到后面,只觉得这一丈天魔掌的招法越是精妙,越控制不住往后练,可练到一定程度时,却感觉体内真气狂涌,只感觉到刚猛,浑身躁热,心烦意乱,需要一种寒气来压制方可,可就是没有这样一种寒气来中和,无法达到传说中那种至阳至阴的境界。 上清派也是道教派别,可怎么就无法驾驭这一丈天魔掌呢? 杜九原似乎知道陶宗遇的想法,又道:“一丈天魔掌真正练到七八成时,便能达到冰火交溶的境界。冰与火本不相容,只是这《黄帝阴符经》心法精妙,却能将这冰与火完美中和,溶为一体,不愧是道教最精深的心法。也只有按这心法练成的真气才能催动那一丈天魔掌,其他的心法却是不能的,况且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将心法练成的。陶宗遇,像你这个资质,也并不是练这心法的料。” 陶宗遇不由得好笑,道:“贫道是上清派第一高手,没有资格练,还有谁能练呢?” 杜九原今天见陶宗遇一脸愁容,心里高兴,便说得多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感觉到自己有些吃力,有点气喘。见状,陶宗遇也想知道更多的东西,连忙将水连同食物拿给杜九原,杜九原待气顺一点,也不客气,拿起水及干粮吃了起来,想必也是饿了,干粮就水,艰难下咽。 吃了几口,稍稍填饱了肚子,杜九原不再吃,道:“陶宗遇,你就送这些给我吃,还想知道更多的东西?” 陶宗遇以为杜九原心动了,喜道:“只要道友说出那心法,你便是想吃皇宫里的御宴,我也帮你拿来。” 杜九原哼了一声,道:“那心法,你是休想了。如果你给我吃好点,我心情好,其他的倒是可以说给你听。” 陶宗遇道:“杜道友,你在这里边也待了些时日,是不是很想外去看看呀?” 杜九原并回话,陶宗遇又冷笑道:“不过,我也劝你死了这条心,如果道友不将心法告诉我,只怕道友也无法活着从这里出去。” 杜九原的心思被陶宗遇猜到,便索性问道:“这些天,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什么情况,能让你这个上清派第一高手愁眉苦脸的?” 陶宗遇心里一动,脸色又和缓下来,挤出一丝笑意来,道:“你真想知道?要不,我告诉你?” 杜九原道:“你想说便说,不说,我也无所谓。” 陶宗遇便故意吊一下杜九原胃口,道:“既然你不想听,那我就不说了。” 杜九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不想说也罢,陶宗遇,如今你无论如何花言巧语,我是决计不会再相信你的了。” 陶宗遇苦口婆心道:“道友,你这又是何苦呢?在外面呼吸新鲜空气,自由自在,何等逍遥快活,不是胜过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千倍万倍吗?” 杜九原冷笑道:“陶宗遇,你以为我还会上你的当?我将那心法说给你听了,你会放我出去,你还会让我活着?” 杜九原又说到陶宗遇心里去了,如果不是外面已经怀疑到陶宗遇身上来了,陶宗遇哪里有这耐心来和杜九原磨叽,早就恼羞成怒,出手折磨杜九原来了。为了早点套出《黄帝阴符经》心法来,陶宗遇只好强捺住心中怒火,耐着性子,道:“我保证,只要道友说出那心法来,如果我要杀害道友的话,便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杜九原从鼻孔里又哼了一声,道:“你不会杀害我?难道不会假以他人之手杀我吗?” 陶宗遇的伎俩又被杜九原识破,陶宗遇再好的耐性也被杜九原磨得没有了,正待发怒,杜九原道:“如果你先放我出去,自然也会告诉你那心法。” 陶宗遇冷笑道:“放你出去?你出去了,你还告诉我那心法?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呀?” 杜九原道:“我可不像你一样,毫无诚信,我说到做到。” 陶宗遇道:“如果杜道友真有诚意,你我各退一步如何,你告诉我一半心法,我便向外透露消息,说你在我手中,如何?” 杜九原心里一动,道:“我在这里,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向外透露我在你手中这个消息呢?除非你当着我的面,还要有其他派别的人在场。” 其他派别的人在场,那不是惹火烧身吗?陶宗遇才没有这么傻呢,道:“其他派别的人在场?道友,你这是给我挖坑让我跳呀?” 见陶宗遇不上当,杜九原又道:“要不,你让我写一封信,送到鹤鸣山去,然后你从鹤鸣山带一封回信来,我便告诉你一半心法如何?”刚一说完,杜九原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道:“不妥不妥,回到鹤鸣山,我可是触犯了道规,一样也是被关,还是算了。” 陶宗遇没有深想,杜九原为什么不愿鹤鸣山派知知晓自己被关的消息,便道:“道友,只要不是太难的方法,我都接受。” 杜九原想来想去,道:“还是你先放我出去,我才会说与你。” 陶宗遇又岂能先放杜九原出去?两人是,你不相信我,我不相信你,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之人,哪里能有个两个人都满意的方法来,陶宗遇道:“既然道友不肯说,待贫道想个两全齐美的法子来,再来与你商量。” 说完,陶宗遇正想要点住杜九原哑穴,杜九原连忙道:“陶宗遇,别怪我没提醒你,练那一丈天魔掌,可是先必须习得《黄帝心符经》心法才能练的,如今你却反其道而行之,你赶快停止练习一丈天魔掌,否则到那时,纵使告诉你心法,你也没用的了。” 陶宗遇不禁恼怒,冷笑道:“难怪你开始告诉我一丈天魔掌的掌法,原来也是不安好心呀。” 杜九原道:“你对我不仁在先,我对你不义在后。何况,这一丈天魔掌也是你逼我告诉你的,怪得了我?” 白依清、张文直到皇城司时,又听到传闻,说又有人发现辽国间谍,但辽国间谍在哪里,没有人看到。不一会李继隆、焦广平等人也到了皇城司,讲起这事,众人也是一头雾水,但外间很多人在议论。 李继隆便召集焦广平、白依清二人,商议刘初八、萧孛斤的辽国间谍一事。 焦广平将昨日审讯刘初八、萧孛斤的具体情况讲了。众人心里都在想,刘初八会不会说谎呢?萧孛斤又如何突破呢?难道这刘初八、萧孛斤真有很多同伙不成?如果有,这些间谍又在哪呢? 李继隆看了看白依清,白依清明白李继隆的意思,便想了想,道:“这刘初八是个汉人,却不知道更多的情况,萧孛斤又不肯开口,这倒是个问题。依我看,下步,对这个刘初八还是要进一步审讯,看他到底是真的不知道详情,还是说谎。萧孛斤也加大审讯力度,如果死也不肯开口,也只能先关在那。如果真是这个情况,我倒有个主意。” 白依清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李继隆、焦广平不由得拍掌叫好。将一些细节商量定妥,焦广平便继续去审讯刘、萧二人,张文直等人只暗处看着,并不与刘初八正面相见。 不一会,安在岭也己经到了皇城司,李继隆将李从信、安在岭、白依清叫到一起商量王伸的案件,安在岭看到白依清,便想起在万花阁时,白依清也在场的,便知道白依清肯定是李继隆看重的人。 李从信便把昨日的情况说了,安在岭特意将王继恩在赵光义处讨得的旨意也讲了,这旨意,李继隆、白依清当然知道针对的是谁。 李继隆待二人讲完,便问道:“下步如何安排?” 安在岭慷慨激昂讲道:“国舅爷,既然那薜思永、朱响嫌疑最大,自然先将二人缉拿归案。官家也有旨意,即使他二人是齐王请来的,也有可能即将成为禁军教练,是我们的同行,但也循不得私。” 李从信看着李继隆,李继隆并不看李从信,只是看着安在岭,道:“既然王继恩公公讨得了旨意,也向安虞候作了交待,便由安虞候带人去缉拿薜、朱二人,李将军,你要配合好安虞候。” 待安在岭出去,李继隆交待李从信,道:“如果那薜、朱二人确实嫌疑较大,无论是谁讲情,也不能放过,如果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切不可鲁莽。” 李从信知道这话的意思,领命而去。经过赵德昭这事,白依清知道这其中的微妙。 这两件事安排下去,白依清还在想着,有人来报,外面有两个女人来找白依清,白依清奇怪,会是谁来找自己呢?难道会是那赵花容与柴雨铃? 白依清走出皇城司衙门,一看,却是慕容金定的两名女弟子,黄春秀与梁月明。待施礼毕,白依清问道:“两位姑娘有何事呢?” 黄春秀道:“昨日陆师哥与万师妹按照师伯与师傅的吩咐来找白官爷的,不知怎么回事,到现在却不知所踪,师傅特意叫我二人来问一下白官爷,白官爷是否知道二人的去向。” 白依清奇怪道:“昨日她二人与我说了些话后,自行离去,我不知道她们二人去哪了。” 黄春秀花容失色,道:“那她们去哪了?” 白依清道:“是不是她俩去哪玩了?玩得开心便在外边住宿了呢。” 黄春秀闻言,有些恼怒,道:“陆师兄与万师妹,孤男寡女的,怎么会呢?” 白依清知道黄春秀误会自己的意思了,道:“黄姑娘,我并不是那个意思。你们到处找了没有?” 黄春秀道:“万师妹从来不会在外过夜的,我们也到处找了,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白依清安慰道:“那陆道长与万姑娘二人武功也好,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只是她们会去哪里了呢?” 黄春秀、金花俏、万秋碧、梁月明四人姐妹情深,不由得拧着眉毛,不知道二人到底去哪了。 白依清自言自语道:“上清派的三名弟子失踪了,现在灵宝派的两名弟子也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呀?” 梁月明想起这两天京城发生了不少事,更加担心陆、万二人,跺跺脚,急道:“陆师兄、万师姐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黄春秀盯着白依清,问道:“你真不知道,她们两人去了哪?不会是你们把他二人怎么样了吧,毕竟前两日可是开罪了你的” “如果我要计较他二人,我还用得着偷偷摸摸吗?”白依清明白黄春秀有些怀疑自己,也不生气,笑道,“她二人昨日把话说完,自行离去,我真不知道去哪了。” 黄春秀、梁月明见白依清也不像说谎,一时六神无主了。白依清安慰二人道:“你们也不必着急,他们二人可有什么仇人?” 黄春秀想了一想,肯定地回答道:“没有什么仇人呀。” 梁月明道:“肯定是上清派。上清派与我们灵宝派一向不和,前日两派又发生了矛盾,况且上清派的乾道丁等三名弟子也失踪了,肯定是他们报复我们灵宝派。” 白依清道:“证据呢?” 梁月明哪里有证据? 白依清又安慰道:“既然没有什么仇人,二人应该性命无忧,有可能将二人掳去,要胁你们而已。” 黄春秀闻言奇怪道:“要胁?可为什么要胁我们呢?” 白依清闪过一个念头,难道也是因为那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不成?可是灵宝派与一丈天魔掌、《黄帝阴符经》并没有关系呀。白依清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由摇摇头。 黄春秀、梁月明只好回去禀报。 第66章 还是没有头绪 到了开封府,虽说安在岭是王继恩的亲信,也有赵光义的旨意,可真正面对赵廷美时,并不敢十分放肆,禀报道:“王爷,据他人目击,王爷手下的薜思永、朱响有重大嫌疑,还望王爷将二人交与我们。” 赵廷美哪里会把安在岭、李从信放在眼里,但因为有旨意,也不好过份拒绝,便道:“本王已就此事专门问过薜思永、朱响二人。虽说王伸谎报军情,嫁祸他人,并因此造成极坏影响,但薜思永、朱响乃江湖有名的豪杰,胸怀宽广,并没有计较此事。况且,他们也是本王特意请来,经官家恩准,可是要出任禁军教练的,岂会因小失大,而去杀害那王伸、史怀严呢。” 安在岭小心问道:“他二人现在何处?还请王爷明示,待我们好好问问他二人。” 赵廷美有些生气,道:“本王已经详细问过了,他二人并不是杀害王伸与史怀严的凶手。莫非你们不相信本王?” 李从信连忙打圆场道:“王爷一言九鼎,我们岂敢不相信王爷。只是事关重大,不得己,还请王爷体谅我们。” 听李从信这么一说,赵廷美脸色稍缓,道:“这也不是不可,只是二人未在开封府,本王己安排二人去了解那上清观失火、弟子失踪一案去了。你二人先在此等候,待本王安排人员将他二人找寻回来。” 安在岭道:“我们得将二人带去禁军衙门去问才行。” 赵廷美怒道:“他二人并不是真正的凶手,岂能带去?如果要问,便在开封府衙门问,休想将二人带出开封府去。” 安在岭却道:“王爷,我们只是按照官家的旨意行事,还望王爷成全。” 赵廷美见安在岭一个小小的虞候竟敢顶撞自己,更是生气,本待发火,但旁边的师爷拉了拉他,赵廷美想起赵光义的旨意,便道:“官家有旨意,本王当然得执行,只是官家说要配合,并没有说不准在开封府审问呀。” 李从信连忙道:“也是,安虞候,开封府里审问也一样的,只是叨扰王爷了。” 安在岭也不敢再坚持。不一会,便找来薜思永、朱响二人。赵廷美还将王还金、秦万千两证人一并叫来。赵廷美便要二人将情况再说一遍。 对薜思永、朱响二人,安在岭可就没有那么客气,语气甚是严厉,一幅居高临下的样子,在薜、朱二人讲述中,不断插言诘问。 王还金、秦万千也证实薜、朱二人没有时机去杀害王伸、史怀严。安在岭冷笑道:“谁知道你们几人是不是串通一气呢?” 赵廷美本就很是生气,怒道:“他们是本王请来的,本王在此,自然不会说谎。你怀疑他们,就是怀疑本王。” 安在岭忙道:“不敢。”见赵廷美生气,安在岭便也只好不敢放肆。便与李从信详细问清楚了薜、朱二人那晚的详细情况,他们在哪个店里玩乐,是什么时候走的,是什么时候回到客栈的等等。 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鉴于赵廷美又干预,李从信、安在岭二人只好极不情愿走了。 从开封府出来,安在岭嘟囔道:“在这审,能审出什么来?我看,十有八九就是那薜思永、朱响干的。” 李从信却是头痛,薜思永、朱响二人说得有板有眼的,还真是没有杀害王伸、史怀严二人的时机。不是薜思永、朱响,会不会是齐王请来的其他人呢?毕竟,齐王请来的这些人,武功这么高,杀死王伸、史怀严可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是王伸得罪的人太多,会不会又是其他人呢? 李从信与安在岭又兵分两路,安在岭去核实薜思永、朱响去过的地方,看二人是不是讲的真话,李从信又带人到杀人现场,问现场周边的人,看看有什么线索不。 只是让李从信失望了,那个时候时间很晚,很多人都在梦乡里,况且杀害王伸、史怀严的凶手又是绝顶高手,根本没有什么声响。李从信查完后,感觉更是头痛,这无头无脑的,还要他三天破案,怎么破? 李从信的头很大,很痛。 根据薜思永与朱响的讲法,安在岭一一核实,却是与薜思永、朱响二人所讲的并无多少出入,安在岭失望至极,本是信心满满,薜思永、朱响嫌疑极大的,一下子又排除了。 忽然有人来报,说齐王请他到开封府去,有重要线索相告,安在岭便急匆匆又赶到开封府,李从信先到了。 赵廷美对李从信、安在岭二人道:“有人来向本王报告,在王伸、史怀严进入白帆楼前,在大街上,曾与郡主柴雨铃、宰相赵普千金赵花容发生过冲突,不知你们去查了没有?” 听到郡主、宰相,李从信的头又是一大,这些人又岂是他惹得起的?何况只是发生过冲突,并不是说就有嫌疑呀? 安在岭大喜过望,赵廷美这线索无疑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呀,便与李从信商量,由李从信去找赵花容,安在岭去找柴雨铃。 待李从信、安在岭离去,赵廷美嘴角闪过一丝轻笑,柴玉喜、赵普二人之前眼里只有太祖、赵光义两个哥哥,对他这个齐王并不是十分尊敬,也要让他们知道他赵廷美的存在才行。 可是赵廷美哪里又知道,赵普、柴玉喜二人早就做好了准备,已经向赵光义禀报了此事,自然,李从信、安在岭二人去了也白去。 此时的皇宫内,赵普、柴玉喜二人联袂向赵光义禀报,就是关于王伸、史怀严在那晚与赵花容、柴雨铃二人发生冲突一事。 听完赵普的叙述,赵光义又不是傻瓜,当然知道赵普、柴玉喜二人绝不是来说二女的清白的。果不其然,柴玉喜道:“自我大宋建国以来,在京城杀害内侍总管义子与禁军,还是头一次,实是影响极坏的事件,一定要揖拿凶手。” 赵普也奏道:“正是,既然胆敢杀害王、史二人,想必是势力极大之人,为正我大宋律法之尊严,无论牵涉到谁,绝不能姑息。” 赵光义点点头,道:“赵卿、柴卿所言有理。此事己安排皇城司在办理,不知办理得怎样了?” 赵普偷偷看了一眼赵光义,他不知道赵光义对此事真实想法是什么,便试探道:“臣在外间听闻,齐王的手下曾与王、史二人有些恩怨,当晚也与王、史二人有过交集,嫌疑很大。” 柴玉喜道:“齐王与王公公未曾交恶,王伸、史怀严对齐王想必也是恭敬有加,齐王自然不会与王、史二人为难,只怕是齐王的手下瞒着齐王做的,也说不定。且这些出身江湖,目无法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也未可知。” 赵光义道:“齐王乃储君,自是不会做出此等事来。至于他手下,两位卿所虑极是。” 柴玉喜、赵普二人并不敢直接说是赵廷美怎么样,而是说齐王的手下,这是试探赵光义的口风。既然赵光义也不否认是赵廷美的手下,但同时又替赵廷美开脱,赵普还有点把握不了赵光义此时的心思。 对赵德昭的真正死因,赵普是知道的,就是他赵光义不容赵德昭而已,而导致赵德昭忧郁所致。同时,与赵匡胤、赵光义两兄弟在一起多年,总能不知道赵光义的那点心思呢?赵普与赵光义相识多年,知道赵光义太多事,对赵光义的心思可是洞若观火着,虽说在赵光义面前,赵普表现的一直是忠心耿耿的样子,但赵普也深知,赵光义对自己是又爱又恨,有时想要疏远自己,可又不能。此次,赵普想顺着赵光义的心思,借机打击赵廷美,以便博取赵光义对自己的进一步信任。 赵普又说道:“如果齐王没有首肯,谅他手下那些人不敢胆妄为。” 赵光义道:“皇城司还未来报具体情况,下结论为时尚早吧。” 赵普哪知道,赵光义刚逼死赵德昭,现在并不想去为难赵廷美,要知道,赵廷美、赵德昭可都是储君,如果在这个时候,还去针对赵廷美,就太明显了,会造成他赵光义不想把皇位传给赵廷美、赵德昭的误解。 但赵普还不死心,又道:“官家圣明,齐王自然不会,可如果真是他手下所为,他手下仗着有齐王撑腰,不配合调查,只怕也会难以查出真相来。” 柴玉喜也接着道:“如果真是齐王手下所为,齐王也有用人失察之过。” 赵光义思虑良久,道:“皇城司既己在查办,就以他们的查办结果为准。但朕也与王继恩王卿等人讲过,无论是谁,只要违反了大宋的律法,绝不姑息。” 审讯萧孛斤、刘初八仍是一无所获,对刘初八还动了刑,只是并没有伤及筋骨。便按照白依清的办法,先将二人关在那。 辽国间谍都到汴梁来了,可皇城司组建,人员都还未完全到位,探事一司、二司可还有原武德司的老班底,而原来的对外谍报并没有专业的机构,都是殿前指挥司、步军指挥司、马军指挥司及各地的禁军机构各自为政,如今既己归口到皇城司的探事三司,可人呢? 目前的白依清、张文直、陈琦等人对谍报工作还是白纸一张,那么探事三司的组建到位,正式运作己是火烧眉毛的事了。要说上清派的乾道丁等人失踪还有点想得通,可陆显德、万秋碧莫名其妙怎么也失踪了呢?王伸、史怀严之死,辽国间谍,这几件事到底是孤立的事件还是有联系呢?白依清想来想去,也是头痛。 上清派的事可以不想,可灵宝派的陆显德、万秋碧是与自己分别后失踪的,这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虽说陆显德与自己没什么交情,那夜在慕容业府中,如果不是利用万秋碧对自己的好感,只怕那夜在慕容业府中就没有容易出来了,想到万秋碧,白依清觉得无论如何也样去了解一下。 白依清便向李继隆在皇城提出探事三司正式运作的想法,李继隆深以为然,正式运作,那至少得有人,光有人还没用,要能用,要能用,首先得让这些熟悉业务,所以探事三司的人员培训已经迫在眉睫,虽说像现在这样以实干代培训的方式是非常好的,可谍报毕竟是个系统工程,就要进行系统培训,至少得有个七七八八,才能派到宋辽战场中去,才能去那辽国境内开展谍报事宜。正所谓知己知彼,方才百战百胜,如果不知道辽国的风俗习惯,风土人情,兵员调动,官场运作等等,怎么去收集情报?那不是一下就暴露身份了。 白依清建议,人员没有完全到位,就实行分期分批,先对已经定好的人员先期培训,比如现在的白依清、张文直等人。 对此,李继隆、焦广平也深为赞同,但从哪些地方安排教练人员呢?这以前可从来没有先例,李继隆、焦广平虽在军中也有探子,但那主要做的是如何传递情报,至于怎样深入敌境搜集情报,对谍报人员的训练等,可是不清楚,三人便商量良久,确定了从兵部、刑部、礼部等部门安排教练人员来培训,拟好名单,李继隆便在明日朝议时提请赵光义批准后执行。培训地点安排在皇城司。 此事计议妥当,白依清便向李继隆、焦广平禀报,想去了解一下陆显德、万秋碧的事。 白依清便与张文直两兄弟往灵宝宫走去,走到开山摔跤场外边,只见售票处煞是热闹,不少人都在买票,还有摔跤场的一名女子在大声叫喊:“太原来的高僧,修为高深,云游到京城,夸下海口,愿在本摔跤场摆擂七天,接受高手挑战,本场己邀得盛家拳弟子比试,精彩不容错过呀。”那女子身着紧身衣服,身材修长,尤其是胸前波涛汹涌,喷薄欲出,皮肤虽不白皙,却是五官精致,不少男人看得口水直流。 第67章 太原僧人 白依清想想上次与张文直便是在这开山摔跤场遇到于九宵,现在又听太原来的僧人在这摆擂,二人看看时间还早,便好奇地进去瞧瞧。 只见台上两名粗壮的女子正在表演,正是上次看到的黑五娘与赛关索,为待会的比试热场,休息区内,一名中年僧人身着灰色僧袍,双目紧闭,双手合十,己入定一般,充耳不闻各种嘈杂声。 休息区的另一侧,一名汉子己脱去外面的罩衣,隔着一层薄薄的紧身衣服,能看出他身材精壮,一看便知是练外家拳功夫的,想必是盛家拳的弟子。 半柱香的功夫,黑五娘与赛关索表演完毕,摔跤场的场主程开山走到台前,大声道:“各位观众,请安静。”程开山声音似乎有穿透力一般,丝毫不受嘈杂声的影响,清晰地传到白依清与张文直的耳里,白依清与张文直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程开山。 二人上次对程开山还没有什么感觉,可此次,于九宵传授二人内功心法后,本身内力精进不少,从声音便能听出程开山内力深厚,也是高手。 程开山见众人安静下来,继续道:“今有太原慧泉寺住持高僧同衍大师云游至此,同衍大师出身于少林寺,武功高强,为提升修为,愿在本场摆擂七天,欢迎各界高人前来切磋。凡来本场与同衍大师切磋的,无论输赢,本场提供出场费铜钱一贯,在同衍大师手下三十招不败的,加钱一贯,五十招不败的,再加钱一贯,势均力敌的,再加钱一贯,能胜了同衍大师的,赏钱十贯。” 听到这,台下一片议论,这同衍究竟有何功夫,能让程开山如此下本? 待议论声稍小,程开山道:“今天是同衍大师第一场,本场特意邀请了盛家拳的得意弟子盛情。下面有请同衍大师。” 众人将目光投向那僧人同衍,只见他睁开眼睛,白依清、张文直似乎看到了他眼睛里的精光一闪,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台前,向众人施礼,道:“小僧同衍,为提升修为,便从太原一路云游至京城,每到一处,与当地高手切磋,至今未尝一败。京城乃藏龙卧虎之地,小僧希望各界高手不吝赐教。” 台下一片惊呼,从太原到汴梁,一路打过来,未尝一败,这同衍是吹牛还是真这么厉害?白依清突然想起了崆峒派的仲长统,那仲长统也是从西北到京城,一路与人比试,可现在不知去哪里了? 现在又来了个同衍和尚,这个出身少林寺,修行在太原的和尚真有这么高的功夫?白依清想起那日于九宵也在此说的话,就连于九宵都折服的少林寺,既然这同衍出身于少林寺,想必所言不虚。 同衍又道:“小僧初到京城,便听闻道教两大派别的上清派、灵宝派在京城设有分坛,两派高手辈出,小僧乃佛教,也愿与道教各界高手切磋一二。” 原来是向上清派、灵宝派挑战来,向道教挑战来了。长久以来,道佛两教也是相争不断,互不相让,至唐代李世民时,定下道教排第一,佛教排在第三,引起佛教上下甚为不满,而道教中甚至着有《老子化胡经》,说佛教还是道家始祖老子李耳在西方胡化的结果,更是让佛教中人不服气。 正如于九宵介绍的一样,道教派别甚多,上清派、灵宝派是道教中大派,龙虎山正一派、崆峒派、峨眉派、青城派、鹤鸣山派等等,派别也是很多,这同衍口气倒不小。 同衍的话引起台下一片哄动,而台上盛家拳传人盛情也是心里恼怒,这同衍一路来未逢敌手,口气也太狂了吧?程开山又马上介绍盛情道:“这位是盛家拳年轻一代里最出色的高手盛情,盛家拳乃中原名家之一,就是太祖老人家曾与盛家拳切磋时也是赞叹不己。” 盛情抱手施礼道:“我只是盛家拳里一名普通的弟子而已,并非什么最出色的弟子。久闻少林寺有七十二绝技,今日我便领教领教。” 同衍与盛情双方互相问候,便对峙起来,盛情不敢怠慢,全神戒备,而同衍却是漫不经心,单手拜佛的样子,双眼看着胸前的那支手,仿佛在欣赏自己的那支手。 盛情见此,心里更是气愤,喝道:“我来了。”言毕一拳击向同衍胸前的那支手,同衍却视若不见,待盛情的拳头即将接触到时,同衍整个身体向后飘了半步,正好脱出盛情拳头的范围。 盛情见状,双拳有如暴风骤雨般击向同衍,只见同衍身形飘逸, 左闪右躲,只是避让,并不还手,每次好像盛情的拳头都要打在同衍身上,但每次就是差那么一点,不懂行的人,看得着急,大喊道:“还手呀。” 白依清、张文直一看便知,盛情与同衍不是同一级别的,盛情相差太远。这同衍果然没有吹牛,他还未出手,就凭这躲闪的功夫,己是惊世骇俗了。 盛情见无法击中同衍,心里也知道自己并不是同衍的对手,但又不能退,便只好又咬着牙,出拳如风,不断攻向同衍,顿时将同衍罩在拳风中。台下顿是一片惊呼声。 同衍也好像是暴风雨中的一叶不舟,飘摇不定,随时有倾覆的风险,可又如水里的一条鱼,只是顺着波浪上下翻滚,就是不会有危险。台下观众看得过瘾,又是一片欢呼声。 盛家拳本就是外家拳法,以刚猛着称,可就像是一柄大锤砸在棉花上,毫无着力的地方。一盏茶功夫,盛情的拳头没挨着同衍半分衣襟,体力倒是消耗得不少。 白依清、张文直知道,只要同衍一出手,盛情必败,而他并不急于出手,在二人打斗中,他还不断将眼睛向程开山看去,程开山并没有什么表示。 白依清明白同衍的意思,同衍是在询问程开山是否该出手了,因为他一出手,便是比试的终结,而程开山作为场主,他当然希望比试时间久些更好,更好看一点,不然观众买的票还没看多久,就结束了,会让观众觉得钱花得冤枉。 同衍见程开山没有表示,似乎也知道程开山的想法,除了躲闪之外,还偶尔出手,以四两拨千斤之势,将盛情的拳头拨开,而他每次一出手,迅疾,直接,精准,都不是正面对抗,而是搭在盛情的手臂上,将拳势化解。 盛情越打越心惊,知道自己与同衍相差太远,再打下去,也只是自取其辱,便一收拳,道:“盛某学艺不精,甘拜下风。”同衍也顺势住手,又保持着单手礼佛的姿势,道:“盛家拳法果然名不虚传,贫僧领教了。” 这同衍倒也不是得势不饶人的人,还懂得给对方留几分面子,不会让人太难堪。 台下不明究里的人纳闷,还未分出胜负,怎么就完了呢?何况这些人也是瞧热闹来的,巴不得台上越精彩越好,便起哄着,还要继续。 可这话听在盛情耳里,却无异于打了他一耳光,脸色铁青,一言不发,跳下台来,迅疾离去。 同衍开口道:“台下如有高手上台的,贫僧愿恭候。” 台下看热闹的自然不会上台,还能看出门道的,同衍功夫如此之高,也不会上台自讨没趣,白依清向张文直低声道:“这同衍深不可测。”张文直也点点头。 台下看热闹的居多,哪里会有人上台来挑战,同衍便又继续道:“听说道教上清派、灵宝派在汴梁声名很盛,高手众多,不知场下可有两派高手?” 台下没有两派人,倒是有旁观的人叫了起来: “叫上清派、灵宝派的来。” “叫陶宗遇来。” “叫葛居渊来。” “叫许宗朝、任居长来。” 台下一片声音叫道,不少的人也跟着起哄。而同衍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白依清心道,上清派、灵宝派的弟子不见了,自顾不瑕,哪里会有功夫来这?这同衍点名上清派、灵宝派,莫非与二派有什么恩怨?这两派弟子失踪,与这同衍有关系吗?白依清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 白依清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张文直,张文直道:“倒真有可能。” “只比拳脚,不比兵器吗?”台下有人故意问道。 听到此话,同衍答道:“昔有少林十三棍僧助唐太宗李世民打下江山,贫僧也略有研习。只是刀枪无眼,只怕容易伤到人,况且这台子场地有限,如果误伤到观众,实是罪过。如果有欲比试兵器者,另行选定地址,贫僧也愿以武会友。” 以为同衍会拒绝,想不到同衍倒是自负得很,虽说话说得委婉,却也是接受挑战。 台下又是一片起哄声,前几日,在万花阁前谭布衣与王还金的两枪大战,可也是不少人观看的,看得是热血沸腾,如今又有热闹看,而且一方是和尚,台下的人更是期待得很,就连白依清与张文直在心里暂时忘记了其他事情,期待着见识这同衍的功夫。 台下起哄是起哄,但没有人敢上台与同衍比试,见此,场主便走到台前,道:“今日是同衍大师初次登台亮相,大家还没看过瘾吧?不用着急,本场已经以同衍大量的名义向上清派、灵宝派下了邀请书,这二派既是道家名门,派中各位真人又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不会损了道教名头,想必明日以后定会派高人前来切磋,热烈欢迎各位前来观摩。” 白依清、张文直奇怪,这同衍居然直接下了挑战书,看来是艺高人胆大呀。 程开山继续道:“如果有幸能请到上清派、灵宝派的陶宗遇、葛居渊等几位当家真人来台上比试,这可是十分难遇的场面呀,届时,门票可能也会上涨一倍。今日预订的门票的,可以享受优惠,机会难得,欢迎大家预订门票。如若不是顶尖高手,本场绝不收取高价,自然会退还,大家可放心预订。” 这程开山倒真是做生意。台下此起彼伏要求预订门票的,就连白依清、张文直都受了感染,虽说二人看到过陶宗遇、葛居渊等人的出手,但道、佛二教跨教别高手的比试,倒是没有见过。当然,他们二人自然不会去预订门票,凭皇城司的这个名头还会要门票? 白依清与张文直对望一眼,会意一笑,白依清附耳在张文直耳边道:“大哥,散场后,你便去盯着这同衍,看他究竟什么来头。我继续去灵宝派探听探听。” 张文直点点头,白依清又道:“这同衍武功可是深不可测,大哥一定小心,到了非常时刻,你亮出皇城司的名号便是。” 张文直道:“兄弟,你放心。对跟踪这事,我经验足呢。”白依清不由得想起自己跟踪张文直的情况来,不由得一笑。二人又约定在白依清宅子里碰面后,白依清便先行离去。 听说是白依清来了,葛居渊、任居长亲自来迎接,一是白依清对灵宝派有相助之情,二来,灵宝派依附赵德昭,赵光义没有追究灵宝派,对此,灵宝派从此以后得小心谨慎,哪敢再有什么差池?特意安排陆显德、万秋碧去向白依清说明情况,就是出于这个考虑。三来,陆显德、万秋碧失踪,也是去找白依清后发生的事,葛居渊、任居长自然很多事要问白依清。 白依清见葛、任二人亲自来迎自己,也是十分惊讶,连忙施礼,葛居渊、任居长也不敢托大,上次在灵宝宫一番表现,葛居渊、任居长对白依清是刮目相看,况且,葛、任二人见白依清面相,五官清秀,非比常人,知道白依清绝非池中之物。 白依清将当日,陆显德、万秋碧二人与自己的会面情况详细讲了,葛居渊、任居长二人听后,也是毫无头绪。 白依清见状,便道:“来之前,我却看到一件事,不知与陆、万二人有关联否?” 第68章 任氏叔侄 任居长闻言,连忙问道:“哦,小官爷,请说。”而葛居渊似有所思。白依清便将开山摔跤场同衍的情况讲了,特意将同衍与盛情的比试讲得详细些。 待白依清讲完,葛居渊是一脸肃穆,他知道白依清讲的是真的,惊讶于同衍的武功,同时,从袖里拿出一张纸来,苦笑道:“这开山摔跤场已经以同衍的名义送了书信来。” 白依清接过信仔细一看,只见信中写道:“灵宝派各位真人道鉴,贫僧同衍,出身少林寺,现太原慧泉寺修行。自古佛道两教渊源颇深,两教交流甚多,今贫僧云游修行到汴梁,久闻贵派乃道教中大派,道行高深者不计其数,贫僧欲效两教前人之交,特在开山摔跤场恭候,不争两教武功之优劣,不争两教地位之高下,只欲弘两教之法。” 这书信语气倒是客气,没有半分杀伐争斗之语,却又是棉里藏针,特意说了两教交流的渊源,道、佛两教所谓的渊源、交流不就是互争地位之高下吗? 看完,白依清问道:“两位道长的意思?” 任居长道:“那同衍乃佛教中人,自称出身少林寺,名声不显,贫道怎知他是何等人物?随随便便一个佛教弟子就向我灵宝派下书信,将我灵宝派置于何地?”任居长语气中甚是不屑。 葛居渊向白依清问道:“那同衍未出手,真让那盛家拳的盛情知难而退?” 白依清坚定地点点头,葛居渊脸色凝重,道:“那盛家拳可是名震中原的拳法,就是昔日,太祖对盛家拳也是赞誉有加,并从盛家拳吸收不少拳法精华,方才成就太祖长拳之威名。如今这同衍,竟不出手,就逼退盛家拳,看来却是不可小视呀。” 任居长仍不以然道:“那盛家拳掌门盛世华倒有几分本事,可盛情又得到盛家拳几分真传呢?” 葛居渊答道:“师弟有所不知,我曾听说,这盛情可是盛家拳中间一代佼佼者,拳法不下盛世华之下。” 任居长道:“既是如此,明日便派一名弟子去向开山摔跤场打探一番便是,陆师侄虽不在,可胡显高、林显望、钟显重等弟子也是我灵宝派年青一代之中的佼佼者。” 葛居渊沉吟不语,任居长继续道:“如果由师兄或者我出手,即便赢了那同衍,同衍只是佛教无名之辈,也会被那佛教耻笑。” 白依清见任居长不把同衍放在眼里,心里想,莫非这任居长武功比葛居渊强出不少?白依清见过葛居渊两次出手,还未见过任居长的功夫,只是根据上次在灵宝宫的情形,任居长武功应在葛居渊之下呀。 葛居渊又看了看白依清,白依清明白葛居潘的意思,便道:“那同衍未出手,不知他功夫如何,但单凭他那身法,便是绝顶高手,不可小视。” 葛居渊点点头道:“正是,这可是关系我灵宝派之声誉,关系到道佛二教之地位,况且,那陆师侄、万师侄失踪说不定也与这同衍有些干系,还是小心应对为妙。” 白依清道:“那同衍不是也向上清派下了书信吗?不知上清派会如何应对?” 任居长道:“他上清派除了陶宗遇,那许宗朝己是师兄手下败将,又能有什么应对之法?除非他陶宗遇亲自出手,否则便是为道教蒙羞。” 白依清道:“灵宝、上清两派均有弟子失踪,这同衍又恰好这个时间出现,莫非真是他所为?” 葛居渊道:“这同衍掳掠两派弟子又有何用?” 白依清疑道:“莫非同衍就是以两派弟子为要胁,逼两派高手与他比试,以挫两派之声誉,扬他佛教之威名?”白依清一开始的想法是把乾道丁等上清派弟子失踪与一丈天魔掌联系在一起,可如今,灵宝派弟子也失踪,同衍又此时出现,白依清不由得又将同衍与这事联系在一起。到底是何人所为呢?白依清在心里摇摇头,自己也不知道了。只是这同衍出现的时机也太蹊跷了。 葛居渊道:“若真是如此,他佛教以如此下作手段,也是辱了他佛教之声誉。” 任居长哼了一声,道:“师兄你是君子,哪会知道别人心里想法如何?” 白依清道:“道长,这同衍既是佛教弟子,看情形可是专门针对道教而来,可道教派别又不是只有上清派、灵宝派,还有其他派别呀。” 葛居渊回答道:“正是。在汴梁城,灵宝、上清两派为最盛,这同衍如此向两派挑战,不知是他个人所为,还是背后有佛教支撑,如果有佛教在后,这是明显要挑起两教之争,如果两教相争,影响可是非同小可呀。” 白依清惊道:“道佛两教弟子遍天下,那岂不是天下大乱了?” 葛居渊忧心仲仲道:“但愿是这同衍个人所想吧。但明日还得小心为上。” 任居长道:“师兄既是如此想,便由我带一名弟子先去探个究竟。” 葛居渊担心道:“师弟,你还是小心行事,这不仅是个人荣辱,更是我派、及至道教这声誉呀。” 任居长不以然地道:“师兄,师弟我出马,你放心就是。” 白依清见状,道:“既上清派也接到了书信,必定也会去的,到时,任道长便让着上清派就是。” 葛居渊点点头,道:“关系到我派声誉,也只好如此。” 同衍在程开山的陪同下,走出了摔跤场,张文直便暗暗跟了上去,张文直知道同衍的功夫,不敢太靠近,好在程开山与同衍也是不疾不徐,沿途还有人刚才在摔跤场里见过同衍的,不时对同衍指指点点,同衍似乎未看见一般,也不和程开山说话,只是走自己的路。 张文直远远看着程开山与同衍走到相国寺,同衍便与程开山告别,进入众相寺,在相国寺门口,同衍还拿出度牒给守门的僧人看,显是同衍是在这相国寺挂单。 张文直跟着进了相国寺,又见同衍直接进了僧尞,张文直不便跟去,便只好出来。 跟着这同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张文直却并不丧气,他知道,即使同衍有什么异常,肯定也是不可能轻易被发现的。 任居长走出灵宝宫,天色早黑,任居长也不带弟子,独自一个人不紧不慢地走着,不时看看街两旁的各式店铺,听着各式的叫卖声,神态悠闲,这对道人来说,入世也是一种修行方式。 待走到一座宅子前,任居长却故意慢了下来,神态不再悠闲,双耳凝神听着四周的声音,双目不时扫视四周,到了宅子门口,他却并没有进去,而是走了过去,又走了两百余步,却转身走了回来,到了宅子处,将手抬起,假意拂拭脸上的汗珠一般,双目却是迅疾扫视四周。 宅子外并没有灯光,很是昏暗,即使附近有人,也看不清任居长的相貌,任居长有点多此一举,任居长见没有注意自己,便在宅子门前轻轻地敲了三下,门打开,刚好能容一人进去,任居长一闪而进,门又关上。 里面一人轻声叫道:“叔叔。” 任居长又看了一下四周,里面那人道:“叔叔,到这里还不放心吗?” 任居长轻叹了一口气,道:“侄儿,小心驶得万年船呀,这要是被人发现了,可不是小事呀,传出去,你叔叔还怎么在灵宝派待下去呀。你轻则废了武功,逐出上清派,重则可是要丢了性命。” 上清派与灵宝派互不服气,你争我斗,却想不到,任居长身为灵宝派真人级别,却有个侄子成为上清派弟子。 侄儿将任居长带到后院柴房,两人被点了睡穴,躺在柴草上,赫然是上清的魏道才、刘道亮两名弟子,原来那晚掳走魏道才、刘道亮的却是任居长和他的侄儿任道重。 见二人还在,任居长问道:“侄儿,这二人一直未醒?” 任道重回道:“叔叔未来,不敢解了他二人穴道。” 任居长轻笑道:“嗯,做得好,千万不能让魏、刘二人知道是你我做的。” 任居长又道:“你现在知道叔叔让你加入上清派的好处了吧?” 任道重道:“叔叔良苦用心,侄儿知晓了。不过,这一丈天魔掌,《黄帝阴符经》侄儿也还是第一次听说。” 任居长叹了一口气,道:“你是第一次听说,我又何尝不是第一次听师兄说起,我师傅林世宏竟然曾败在丁九田一丈天魔掌下,又因此而死,师傅和师兄瞒我瞒得好苦呀,在师傅眼里,我一直都不如林师兄与葛师兄,师傅一直对他二人偏心些,总说我资质不及两位师兄,叔叔我不服气。昨日听葛师兄说起,陶宗遇既然知晓一丈天魔掌招法,那《黄帝阴符经》也一定在陶宗遇手里无疑了。这《黄帝阴符经》乃道教第一心法,如果能练成其中的心法,便能真气护体,成为天师级人物,便能纵横天下,又有几人是我敌手,到那时,我还会屈居林、葛两位师兄之下吗?” 任道重也是双目之中充满期待,道:“正是,如果叔叔练成那无上心法,侄儿也跟着叔叔出人头地了,也不用在这上清派受劳什么子气了。只是,这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侄儿倒真没听到派中师兄弟们提起过。” 任居长道:“这一丈天魔掌、《黄帝阴符经》何等机密,岂是一般人知晓?本想擒住那乾道丁的,却不想慢人一步,被他人抢了先,这魏道才、刘道亮可也是陶宗遇的得意弟子,想必他俩也知晓些。” 任道重道:“陶宗遇对那乾道丁甚好,对魏道才、刘道亮只是一般。” 任居长狠狠说道:“没有乾道丁,也只好拿这二人问问了,总比没有人的好,昨晚只稍稍问了一下,今晚得好好问问,看他二人到底知道不知道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之事,即使二人真的不知道,偷偷放了便是。”说完,任居长放轻语气,道:“如果不是侄儿你提供消息,想从上清观掳走两名弟子,还真不是件易事呢。” 任道重道:“侄儿全凭叔叔吩咐。” 任居长拍了拍任道重,道:“叔叔自然不会忘了你的功劳。” 任居长、任道重二人带上面具,站在魏道才、刘道才身后,然后任居长解开魏、刘的睡穴与哑穴,魏道才、刘道亮二人睁开双眼,身体仍不能动弹,任居长故意捏着喉咙,轻声喝道:“你二人如果再不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小心我剥了你二人的皮。” 魏道才、刘道亮二人惊恐道:“我们真不知道那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我们也是在灵宝宫才听说的。” 任居长又喝道:“不给你俩点苦头,你两是不说实话的。” 魏道才、刘道亮异口同声的求饶,道:“我们该说的都说了,我们真不知道,英雄,你就饶了我们吧。” 任居长并不理会,双手分别抓在魏道才、刘道亮肩胛骨处,一用力,魏、刘二人被点穴位,动弹不得,痛得浑身冒汗,滋味真是比死了还难受。 任居长松开双手,道:“看你二人不讲实话。” 魏道才喘息不断,声音嘶哑道:“英......雄,我真不知道,师傅他老人家最喜欢的是乾师兄,如果真有那什么一丈天魔掌,也一定是教给乾师兄的了。” 刘道亮也大口喘道粗气,道:“乾师兄,也被你们捉来了,你们问他便知晓的了。师傅有时瞒着我们偷偷教乾师兄功夫,定是教他那一丈天魔掌的了。” 魏、刘二人还不知道,乾道丁并没有被任居长捉来,而是被其他人捉去了。 任居长又将双手分别抓住魏、刘二人,故伎重施,道:“你二人还不说实话?” 魏、刘二人脸面抽搐、扭曲,样子甚是吓人,任道重站在背后,也能感觉到魏、刘二人的痛苦,任道重还从来没有见任居长如此穷凶极恶,任道重心内不忍,别过头去,不敢看。 第69章 初现端倪 任居长松开手,魏、刘二人竟瘫倒在地,连气都喘不出来,良久,方才缓过神来。任居长道:“你俩说还是不说?” 魏道才上气不接下气,道:“我真不知道,我从来没听说过一丈天魔掌。” 刘道亮的声音好不容易才从口里吐出来,道:“我...我...,真不知道呀。” 任道重向任居长示意,魏道才、刘道亮应该是真不知情,否则,凭任道重对二人的了解,二人早就说出来了。 任居长哼了一声,道:“不知道?再让你们吃点苦才知道的。”说完,便又点了魏、刘二人睡穴与哑穴。 任居长叔侄二人走出柴房,任道重道:“叔叔,这二人应该是真不知道。陶宗遇有些事情,连许宗朝都瞒着,更不用说这魏、刘二人了。何况是关于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这道家的无上武功与心法呢。” 任居长叹了口气,道:“难道,我任某就只能屈居他人之下吗?” 任道重安慰道:“叔叔,你已经是灵宝派里真人了,武功也是顶尖高手了,何必太苛求呢?” 任居长不说话,任道重便也只好陪着,不开口。良久,任居长自言自语道:“我不甘心呀。可不甘心,又能怎样呢?” 说完,任居长又长吁一口气,道:“明日里再问一次,如果再问不出,便放了吧。如果被人知道此事,我无法在灵宝派立足,无法在江湖立足。” 任道重低声称是,任居长又自言自语道:“今日还是得早点回去,昨夜都差点被葛师兄发现了,可不能让他发现异常。” 任居长说完,又对任道重说道:“侄儿,你也在定要注意身份保密,千万不能让上清派和灵宝派知道了你的身份。” 任道重说道:“叔叔放心便是,我会很小心的。” 乾道丁醒来时,还未睁开眼睛,耳朵里听到的是潺潺流水声,这是在哪?乾道丁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盏昏暗的油灯,在灯光的映照下,乾道丁发现这屋子很小,很是破烂,应是废弃了的。 乾道丁眼睛的余光感觉到一个人站在他身后,乾道丁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莫不是又被上次那人掳到同一个地方来了? 可明明不是,上次在上清观里的那人武功比这次掳掠他的人高很多,那人是凌空点穴,这次是实打实地点在自己身体的穴位上,从这一点便可得知两人功夫还是有些差距的。两次都是在思过堂被掳来的,乾道丁对思过堂都有心理阴影了。 刚回过神来,一个声音从耳后传来,那人低喝道:“乾道丁。” 身后那人故意低沉着声音,不想让乾道丁听到他真实的声音。乾道丁忽闻一声喝,身体不由得一颤,应了一声。这声音也与上次那人声音相差甚远,不是同一个人。蒙面人道:“乾道丁,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有了上次那经验,乾道丁心里明白,肯定又是那什么一丈天魔掌的事。乾道丁索性也不害怕,回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与你无冤无仇,你掳我来做什么?”上次还敢打着上清派的牌子,可不管用,这次又是从上清派掳来的,摆明就是不怕上清派。 那人恶狠狠地道:“你没听到声音吗?这可是河边,待会你就等着去喂鱼吧。” 乾道丁脑筋飞转,悠悠地道:“我知道你不会拿我去喂鱼的,你这么辛苦掳我来,如果轻易拿去喂鱼,不是浪费你一片心机了。再说,被人掳来,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那人奇道:“还有谁掳过你?为什么要掳你呢?” 乾道丁眼球一转,道:“那人掳我来,是为了打探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你掳我来,难道不也是因为这吗?” 那人惊叹乾道丁的聪明,便道:“那个人是谁?老实说,免得受苦。” 乾道丁苦笑道:“告诉你又有何妨,只是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那人武功可比你高,而且那人也说了,如果还有谁打听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的消息,要我转告于他,他不会轻饶了打听这消息的人。” 那人笑道:“比我武功高?究竟会是谁?” 乾道丁轻笑道:“你故意改变声音,又对自己的武功很自负,莫不是我熟悉的人?我想想,京城里最近高手很多,都是齐王请来的,你莫不是其中之一?” 那人不由得一惊,这乾道丁可不是简单的人物,便道:“你说我是谁便是谁,我倒想知道你说的那人是谁。” 乾道丁叹了一口气,道:“我说了,那人武功极高,只是我并没正面见过他,正如今天,我没正面见你一般。我就想,像他武功那么高,即使让我看到他的脸,我又拿他有什么办法呢?可笑那人也是胆小之人,也非英雄所为。” 身后那人哈哈笑道:“你莫激我,我又不会上你的当。你既知道是因为一丈天魔掌而掳你来的,那你速将一丈天魔掌说出来,免得受苦。” 乾道丁道:“反正我已经告诉过别人了,一个也是知道,两个也是知道,便说与你听就是。” 那人想不到乾道丁如此爽快,还有些不相信,道:“你不要骗我,否则有你苦头吃。” 乾道丁叹了一口气道:“自不会骗你,骗你还要吃苦头,吃了苦头还得告诉你,我可不是那么笨的人。” 那人道:“你倒是聪明。” 乾道丁知道如果不说些真实的情况,只怕自己真会吃些苦头,索性便将陶宗遇传授自己一丈天魔掌的情况说了一遍,当然也隐瞒了一些关键的信息。 那人问道:“陶宗遇就只传给你几招一丈天魔掌的招式?难道那《黄帝阴符经》心法没有传给你?” 乾道丁以前其实也根本不知道陶宗遇传授自己的是一丈天魔掌,还以为真是上清派的武功,在灵宝宫时,才知道是一丈天魔掌,可那《黄帝阴符经》心法,陶宗遇根本没有传过自己,此时那人问起,乾道丁心里道,师傅呀师傅,我可是你外甥,你还说要培养我当上清派的掌门,可这道家最高的心法怎么没向我透露半句呢?真是你未参详透,自己也不会,还是不愿呢?他哪里又知道,陶宗遇也未得到《黄帝阴符经》心法。 那人又轻声喝道:“你在想什么?快说。” 乾道丁本想说自己也不知道心法,但转念一想,便道:“师傅说这一丈天魔掌招式高深,怕你一时消化不了,便要我练成这几招时,再传授的,至于那《黄帝阴符经》心法,自然也是传给我了的。” 那人道:“既然传授给你了,你说给我听听,看是真是假?” 乾道丁故意道:“是真是假?莫非你知道不成?既然知道,还要我说做什么呢?” 那人冷笑道:“我知道你诡计多端,我是提醒你,不要骗我,道教的心法,我可是知道一二的,你不要拿你上清派的那些乱七八糟没用的东西来骗我?” 乾道丁反问道:“你知道道教的一些心法?你知道我上清派?莫非你也是道教中人?” 那人道:“不要胡乱猜测,上清派、灵宝派弟子甚多,我知道些也很正常,我劝你还是少耍嘴皮子,快背来听听。” 乾道丁眼睛又是一转,道:“一丈天魔掌的招式我是说给你听了,这心法我是决计不会说给你听的了,全部说给你了,你还会放了我?” 那人一怔,这乾道丁果不是一般人,自己的心思竟被他猜到了。他冷笑道:“你不说出来,非得我逼你说出来不成?” 乾道丁苦笑道:“即使你怎么样逼我,我也不会说出来的。说出来,我可没命了,不说出来,你就不会杀了我,所以休想从我这套出《黄帝阴符经》心法。” 那人阴阴一笑,道:“哦?那就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乾道丁道:“说老实话,那人也是用刑,我也没说,现在你逼我,我也是不会说出来的,好死不如赖活着,受点苦头总比死了的好。所以无论怎么样,我也不会说的。咦,你可以去向我师傅要呀,我师傅还有很多心法并未传给我,即使你知道一半心法也是没用的。你不敢去找我师傅,莫非你怕了我师傅不成?” 那人道:“怕他?不过,你师傅比你自然棘手多了,先从你得到心法,剩余的自然会去找你那师傅。” 乾道丁讨好地笑道:“既然你迟早也是要找我师傅的,何不现在就一并找他,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那人冷笑道:“你倒是会打主意,既然捉到你了,便从你打开缺口再说。” 乾道丁苦笑道:“如果你放了我,待我从师傅那学到全部心法,我一定告诉你。如果现在我告诉你,你一定不会留我性命,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的。” 那人道:“只要你说出来的是真的,我自然留你一条性命。反正你也不知道我是谁。” 乾道丁顿了顿,道:“我才不上你的当,我可是你砧板上的肉,到时我说了,你不守诺言,我又能怎样?” 那人狞笑道:“那就先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乾道丁道:“上次那人用了各种办法逼我,我也没说,不然,现哪还有命和你说话?你不用逼我了。” 那人一怔,在想,莫非这乾道丁说的是真的不成,问道:“那上次又如何放了你?” 乾道丁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是跟那人如今天这般说的,待我将全部心法记得时,便再告诉他。” 那人奇怪道:“他不怕你骗他吗?” 乾道丁悠悠道:“既到这个时候,我便实话实说给你吧。那人武功极高,自然不会怕我骗他,也不怕放了我,更重要的是,他在我体内下了毒,每隔五天,便要去他那要一次解药,如果五天没服他的解药,我便会毒发身亡,这己是第三天了。如果你再用内力来逼我,只怕那毒性会提前发作。” 那人将信将疑,道:“你既然去向他要解药,不可能不会见到他?”乾道丁道:“那人只是将解药放在一个地方,我去拿,从未见过他 的真面目。” 那人道:“你诡计多端,我才不会相信呢。” 乾道丁见那人证据松动,很快上当,心内窃喜,语气里却不露半分破绽,道:“如果我说半句假话,便让我天打雷劈。”说完,乾道丁在心中说道,老天,这是权宜之计,做不得数的。 那人想了下,道:“看来不让你吃点苦头,你是不讲真话的。”说完只手抓向乾道丁颈后,快挨着乾道丁皮肤时,却又停了下来,道:“我且相信你。既然你不肯告诉我心法,也不能便宜了别人,我今晚便将你丢进这河里喂鱼,谁也别想得到那心法。” 乾道丁急道:“刚才我早就说了,只要你放了我,也如上次那人一样,我也便每日告诉你些心法。” 那人沉吟片刻,道:“这倒也是个办法,我也得想个什么办法制约你才行,给你吃点毒药,也是个好主意,不然,你不说,我岂不是也拿你没办法。” 乾道丁心里一惊,如果这人真给自己下了毒,可不是件好事,便道:“下毒那肯定不行的了,你再下毒,说不定两种毒,在体内就混成一起了。” 那人道:“既不能下毒,那用什么方法好呢?” 乾道丁道:“其实你什么都不用,开始我都说了,反正那心法已经说给别人听了,说给一个人和说给两个人,是一样的。你什么办法不用想,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那人拿乾道丁没有办法,自言自语道:“便我想到办法,再放了你也不迟。”说完了,又点了乾道丁的穴道。待点了乾道丁穴道,那人走出门外,门外还有三人,就是开始到上清观的四个蒙面人,屋内那人走出来,道:“你们都听到了,他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你们说怎么办?” 门外三人其中一人道:“我等三人对那什么心法没有什么兴趣,全听先生的。” 另外一人道:“听此人言语,十分狡猾,话不能全信。只是,真如他所说,也不可不信。” 第三人道:“是呀,宁可信其有,不要信其无,如果他真毒发而亡,我等不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屋内那人道:“时候不早了,回去再商量,免得让人发现什么端倪,就不好了。”四人离去,远处便有两个士兵模样的人守在屋外。 第70章 两教初相争 赵廷美安排郎山中负责来查上清派这案,郎山中知道赵廷美是想让郎山中化解陶宗遇与其他人员的矛盾,赵廷美当然不希望这劳什么《黄帝阴符经》而坏了他的大事。 郎山中特意将陶宗遇怀疑徐明光、李同来、新元极、申文敏等人那夜一宿未归的情况进行了核实。 徐明光、李同来那晚宿在一家叫红梅坊的妓院里,那红梅坊是一家不上档次的妓院,与清和坊、太平坊等名妓院相差甚远,在一家不上档次的妓院,寻了几个不知名的姑娘,这对徐明光、李同来这样的在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来说,确是件有点丢面子的事,难怪,徐明光、李同来怎么也不肯说出来,何况二人玩得还是燕双飞呢。 店子不上档次,姑娘不出名,不代表姑娘就不好,这里的姑娘名字如店名一样,都是以花来命名的。 徐明光找的两个姑娘一个叫山茶,一个叫秋菊,资色自然比那东京八艳差得远了,可也是浓妆艳抹,搔首弄姿,一笑脸上的粉都好像要掉下来了,茶花、菊花二人都是微胖型的,特别是胸前的山峰,本就丰满异常,又刻意在腰间系了根带子,更是高高耸起,大有泰山压顶之势,原来徐明光对胸部大的有特殊爱好。 李同来找的姑娘却是孪生姐妹,一个叫寒梅,一个叫腊梅,二人眉眼含春,扭着腰伎,嘴角带笑,容颜虽比不上万花阁的徐七七、徐真真姐妹,但骨子的那股风骚劲,却有过之而不及,况且万花阁己毁于一声大火,徐氏姐妹也是阴阳两隔,要体验那种心灵感应的刺激,红梅坊这孪生姐妹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当郎山中问起昨晚的情况时,那孪生姐妹先是露出一脸娇羞来,脸上显出满足后的红润来,稍顷,二人眉飞色舞,你一句我一句,将李同来好好夸赞了一顿,饶是二女阅人无数,对李同来也是深为满意,三人好不快活,竟一夜到天亮。 山茶和秋菊说起徐明光来,也是赞不绝口,春风几度,最后三人精疲力尽,睡得有如死猪。 四个姑娘说得天花乱坠,那神情之媚惑,言词之轻佻,就连郎山中这口枯井都好像要泛起涟漪来一般,四个姑娘最后居然还说要郎山中转告,期待徐明光、李同来再来,如果再来,一定好好招待二人。郎山中听完也是哭笑不得,自己打探到的居然会是徐明光、李同来二人的风流故事。 三元酒楼的那万宜奴,可是东京八艳之一,那个媚劲,在齐王府,郎山中可是见过的,郎山中还依然记得万宜奴用笛子吹的那曲子,万宜奴卖艺不卖身,新元极、禹再松二人是江湖人物,哪里能尽兴,便在三元酒楼喝酒听曲玩乐到深夜,便又去了清平坊,各自找了名姑娘,夜间未折腾够,早起又来了个梅开二度,回客栈便晚了些。 当郎山中将这些情况说给陶宗遇听时,郎山中自己那古井都泛起涟渏,但陶宗遇心内并没有完全消除怀疑,徐明光是何等高手,难道不会将那些妓女昏睡了再出去吗? 当陶宗遇回到上清观,派出去寻找乾道丁等的弟子陆续回来,没有发现乾道丁等人一丝踪迹,陶宗遇倒忽然不着急了,只要乾道丁不说出一丈天魔掌的情况来,就绝计没有危险,至于那魏道才、刘道亮本就什么不知道,根本不用担心,无非是受些苦罢了,难道受些苦不也是修行的一种方式吗? 最重要的是,杜九原还在上清观的藏经楼里藏着,没有发现这个秘密,陶宗遇就不着急。 当许宗朝将同衍写给上清派的书信给陶宗遇看时,陶宗遇冷笑道:“这同衍是什么人?一个出身于少林寺的无名和尚,也敢挑战上清派,也敢说什么道佛两教之交流?既是代表佛教来的,明日安排个弟子教训他一顿便是,让他知道我教之厉害。” 许宗朝提醒道:“师兄,这同衍出身于少林寺,又敢只身挑战我派,想必是顶尖高手,随意叫个弟子,万一输给他了,倒失了我上清派的声誉,我上清派以后在其他道教派别中也不好说话呀。” 陶宗遇不以然地道:“就算少林寺那庆松方丈来了,贫道也未必怕了他。对付一个无名和尚,还要大张旗鼓的话,才会损了我道教之声誉。” 许宗朝便也不好多说,道:“可是乾师侄、魏师侄、刘师侄到现在还未有消息,安排哪名弟子呢?” 说完,许宗朝意识到什么,又道:“这同衍此时出现,莫非与本派三名弟子失踪有关?” 陶宗遇斩钉截铁道:“应该与这同衍无关。” 许宗朝奇怪道:“师兄为何如此肯定?” 陶宗遇解释道:“这同衍既光明正大向我上清派挑战,自不会做此掳掠、纵火之事。”稍顿,陶宗遇又道:“除了道丁、道材、道亮外,道重功夫也不下于三人,便安排道重去吧。” 陶宗遇嘴里的道重,正是隐瞒身份拜在上清派的任道重,灵宝派任居长的侄儿。许宗朝想了想,点头称是,道:“那明日,我就带道重去瞧瞧。” 陶宗遇回到房间,暗自动气练习那一丈魔掌,如前几日一般,气行受阻,强自运掌,气运自任督二脉时隐隐作痛,阻滞不前,陶宗遇想起杜九原的话,只好停止练习,思考着如何从杜九原嘴里套出《黄帝阴符经》心法来。一想到什么办法都用尽了,杜九原就是不肯说,陶宗遇心内焦躁,更觉全身真气不畅。 开山摔跤场,灵宝派任居长带着胡显高,上清派许宗朝带着任道重来了。见灵宝派、上清派均是真人级人物来了,程开山笑得合不拢嘴,两派真人级人物出场,门票价格可是翻倍的,这对他摔跤场来说,可是一大笔收入。 任居长见许宗朝带着自己的侄儿任道重来了,一时倒吃了一惊,还以为魏道材、刘道亮的事被许宗朝知道了,当许宗朝向他打招呼时,任居长才放下心来。这个场合下,任居长与任道重自然不会有什么特别的举动,不会泄露二人的真实关系。 程开山便道:“哪派先上?是任真人还是许真人?” 任居长轻蔑地笑道:“还要贫道出手,岂不是高看他同衍了?许道友,你说呢?” 许宗朝便附和道:“本派安排任道重与那同衍切磋切磋。” 程开山提醒道:“这同衍大师可是少林寺出身,武艺高强,不可等闲视之。况且,昨日同衍大师未曾出手,便逼着盛家拳弟子认输。” 任居长笑道:“如果这同衍真胜了上清派,那贫道便出手就是。”任居长见是上清派安排任道重打头阵,便说出这番话来。 程开山道:“如此也好。” 外边台上,同衍仍如昨日那般,坐在椅子上,左手单手立掌,右手放在丹田,闭目修行。 当程开山介绍由上清派的任道重对同衍时,同衍睁开眼睛,似乎感到有点惊讶,但马上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而台下的观众见不是两派的真人级别的人物,也是起哄着,程开山并不着急,声音依旧那么地有穿透力,只听他说道:“各位稍安勿躁,灵宝派的任居长真人刚才已经答应,只要上清派的任道重道长输了,他自然出手与同衍大师切磋。” 台下的观众,这才停止起哄,而同衍闻言,眼睛似乎又睁开了一下。 任道重与同衍对面站着,此时的同衍并不说话,因为该说的,他昨天已经说了。任道重刚才多少也听说昨日这同衍未出手便逼着盛情认输一事,便想着要先发制人。 同衍面无表情,道:“请。” 任道重喝道:“得罪了。”说完,便使出上清派的看家拳五遁阴阳拳,五遁阴阳拳不像盛家拳,盛家拳走的是至刚至猛路线,而五遁阴阳拳却是阴阳结合,刚猛时,有如山崩海啸,阴柔时,便是细水涓游,再配合上清派的踏云步法,更是令人摸不着哪一招是阴,哪一招是阳。 同衍一开始,也如昨日对盛情一般,只是躲闪,并不还手,几招过后,摸清任道重的路数,同衍突然出手,看准任道重招式中之破绽,只见他右手掌,左手抓,正是少林寺的绝技,虎鹤双形拳,而他出拳速度之快,有如电光火石,任道重正要出掌相迎,却己来不及,挡住了胸前的一掌,却被同衍左手的鹤抓抓在右肋处,任道重只觉得一阵巨痛,连忙运起踏云步法,跃开一丈开外,捂着右肋蹲在地上,神情痛苦,想必己是受了内伤。 同衍也不追击,同衍这一抓,是特意想给上清派、灵宝派一个下马威,所以出手极重。任居长与许宗朝大惊,想不到,任道重根本不是同衍的对手,而同衍出手之快,就连二人也是不及。 见任道重受伤,任居长刚想去看,但一想到这是公众场合,连忙抑住身形,许宗朝急忙一纵,跃到任道重身旁,一摸任道重右肋,便知任道重右肋肋骨己断,许宗朝大惊失色,同衍这一抓,便将任道重的肋骨抓断,这内功,何等强劲。 而许宗朝这一纵,也是上清派踏云步法中之精华,身形之飘逸与灵动,也引起同衍的注意,心里也暗暗一赞。 同衍向任道重说道:“是否还可以再战?” 任道重强忍着想要站起来,但疼痛令他难以起身,许宗朝也知道,任道重不是同衍的对手。便道:“大师武功精湛,道重输了。” 同衍道:“承让。”然后向程开山道:“请场主安排下一场比试。” 程开山道:“大师要不休息会,稍会再比试如何?” 同衍道:“不必,刚才就当热身而已。” 任居长见同衍出手之快,劲道之强,方知自己小看同衍了,但话己说出来了,也只好硬着头皮了。任居长本想通过任道重来探一下这同衍的武功路数,可仅出一招,便伤了任道重,根本看不出同衍的武功路数。 任居长正思虑间,程开山向他道:“任真人,现在比试还是?” 同衍刚比了一场,不用休息,直接向任居长挑战,任居长见同衍如此狂妄,心里有气,便道:“好,待贫道来领教一下少林寺功夫。” 同衍面对任居长,也不敢大意,两人施礼毕,便相对峙着,谁也没先出手。都使劲地盯着对方,看谁在气势上会输下去,又似乎在努力寻找着对方的破绽之处。良久,两人都没出手,台下的人顿时起哄起来,而此时,同衍也忍不住了,又使出少林寺的虎鹤双形拳来。 任居长早有准备,使出灵宝派的风雷掌相迎。程开山曾经见过陆显德使出的风雷掌,如今风雷掌在任居长手里使出来,竟有如两种拳法,截然不同,任居长的每一掌,都有如带着风雷一般,气势惊人,刚猛异常,令人不敢正面相迎。 而同衍的虎鹤双形拳,既有虎之劲与形,又有鹤之姿与意,只见同衍双手时而拳、忽而掌,有时一指指来,有如剑锋般刺来,有时明明是拳打来,拳到半途却又迅疾化为抓,当你待要化解,却又化为钩,变化万千,却又变化难测。 同衍身形挺拔端正,步法却是落地生根一般,下盘极稳,出拳如风,防守却是密不透风。 别人只见二人拳来脚往,难分伯仲,而任居长越打越心惊,风雷掌也是刚猛的路子,可是同衍的抓、钩,好像一把利刃,要把自己的手掌割开一般。同时,风雷掌正如盛情的盛家拳,消耗的体力很大。 二人战到二十余招,只见同衍拳风一变,顿和任居长的风雷掌一般,打出刚猛的路子来。其实,同衍何尝也不是有点心惊,他的抓、钩势碰着任居长的掌时,好像是尖刃碰到钢板上,硬碰的话,只会折损。 第71章 摔跤场不简单 同衍便使出少林金刚拳来,这金刚拳乃少林绝技之一,迅猛多变,刚疾快猛,二人都使用的是刚猛拳法,可同衍的少林金刚拳势更快,力更猛。又是二十余招,任居长己是相形见绌,跟不上同衍的招式。 旁观的许宗朝见任居长不支,现在可不是上清派与灵宝派两争,而是道佛两教相争,唇亡齿寒,心里着急,可他又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任居长渐渐不敌。 台下的人,几曾见过如此精彩的比试,无论是内行还是外行,都被二人深深吸引,聚精会神看着,只有台上二人拳风霍霍,台下的观众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来。 任居长知道自己输,就是灵宝派输了,就是道教输了,又想着在灵宝宫里夸下的海口,心里告诉自己不能输,正是凭着这个信念又苦苦支撑了十余招,只是强弩之末,却无力回天。 眼看渐渐不支,任居长知道,再撑下去,只会像任道重一样,落个受伤认输的境地,只能学那盛情一样,主动认输,倒至少不会伤及自身。正想要后退认输时,可同衍竟知道他心思一般,竟步步紧紧逼,缠着不放。 任居长没有办法,正待开口说话,同衍竟也不打算让他开口,一掌“排山倒海”推来,双掌掀起的掌风化为千尺巨浪向任居长涌来,任居长避无所避,索性聚集起全身的力量,向外推去,四掌相迎,一声巨响,任居长身体飞了出去,在空中,一口鲜血从任居长口中喷出,然后跌倒在台子的边缘。 这一招同衍打定主意要让任居长付出一定代价,贯注了十分的真气,任居长所受的伤不轻,一时竟倒在台上动弹不得。 同衍停下手来,冷眼看着任居长,道:“承让。” 同衍对盛情只是逼着盛情主动认输,并不步步紧逼,而对任道重,特别是任居长却是不依不饶,非要让二人受伤,在众人失了面子。也许是同衍特意要通过彻底打败任居长,来打压道教,要显示佛教的功夫来。 许宗朝见任居长受伤,好似忘记了前几日曾输在灵宝派葛居渊手下之耻,不计前嫌,连忙与灵宝派等弟子上台扶着任居长,又用真气输入任居长体内,护住任居长之伤。 当任居长被弟子抬回灵宝宫时,葛居渊也是吃惊不己,他听白依清说起,不出一招能逼输盛情,他就知道这个同衍武功非同一般,只是想不到任居长会是如此惨败而归,没撑过五十回合,而且被击伤。 陆显德、万秋碧两名弟子尚没有踪迹,而任居长又被人打伤,慕容金定被陶宗遇打伤,又因为赵德昭的事发,在家里静心养伤,不便出来,葛居渊顿时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打败了任居长,那同衍居然继续挑战上清、灵宝两派,任居长已经输了,即使自己出手,只怕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因为葛居渊知道任居长的功夫,虽说这个师弟比自己差,但五十招之内打伤他,葛居渊并没有把握。 许宗朝将这个消息告诉陶宗遇时,陶宗遇也有点不相信,但很快就平静下来,对许宗朝道:“他灵宝派功夫本就不如我上清派,何况这任居长功夫又稀松平常得很,在他灵宝派里都排不上号,输了也是情理之中。” 许宗朝见陶宗遇还未引起重视,不无忧心地道:“师兄,我是在现场亲眼目睹,那同衍功夫却是高明,不可小觑,这同衍又在挑战我道教,灵宝派己输了一阵,明日便该我上清派出面。我想,我功夫恐怕不是那同衍的对手,还是请师兄出面方可。” 陶宗遇沉吟片刻,道:“有人竟敢到上清观纵火,道丁等三名弟子至今音信全无,令我上清派颜面尽失,明日便由我出面,打败那同衍,出出这口恶气才行。” 许宗朝道:“有师兄出面,我就放心了,只要胜了那同衍,便为我上清派争脸,也是为道教争光。上清、灵宝两派相争,是同教之内相争,与同衍比试,便是道、佛两教两争,无论如何,我道教不能输给他佛教。” 陶宗遇道:“这是自然。” 许宗朝道:“我这就安排弟子通报那开山摔跤场。要知会灵宝派不?” 陶宗遇道:“当然要知会他们一声,他灵宝派失了道教的面子,我上清派给他们拾回来。” 许宗朝见陶宗遇信心满满,便又提醒道:“师兄,那同衍己得少林寺真传,明日不可轻敌。” 开山摔跤场,前面是摔跤台,后面是起居、休息等房间。后边的上房内,其他人都没在,就只有程开山与同衍。程开山道:“恭喜大师棋开得胜,赢了那灵宝派任居长。” 此时的同衍,与台上那个面无表情的同衍,截然不同,只见他悠闲地喝着茶,神色甚是放松,道:“阿弥陀佛。这任居长真是灵宝派真人级别?” 程开山道:“确实是,在汴梁的灵宝派,都道以葛居渊功夫为最高,慕容金定次之,任居长虽说在葛、慕容二人之下,但在灵宝派里,却也是顶尖高手,胜了他任居长,便是狠狠挫了他灵宝派的风头。” 同衍道:“早知灵宝派这么不堪一击,将灵宝派弟子擒来倒是没有必要了。” 程开山笑道:“凡事还是多做些准备好。这两名弟子虽说武功稀松平常,将他们二人摛来,也可以打乱灵宝派等人的心神,这样,大师对付灵宝派,就更万无一失了。” 二人又是一顿轻笑,笑声中充满了对灵宝派的讥讽。从二人的谈话间,确也证实了陆显德与万秋碧确是同衍掳来了,目的就是打乱灵宝派的士气。 笑毕,同衍道:“贫僧此次奉命到汴梁来,一是要挫挫灵宝、上清派等道教之锐气,扬我佛教之威,二是要趁机打击一下这些宋人的士气,为我辽国即将南下的军队打前哨。” 程开山欣喜道:“我也听说大军即将南下,如今又有大师打头阵,初战告捷,预示着此次会取得丰硕战果。” 同衍道:“这是自然。” 程开山道:“如能再像太宗在世一般,攻入汴梁,再现我大辽荣光,那是何等之伟业。” 二人言语,二人居然会是为辽国服务之人,是辽国细作。 闻言,同衍与程开山本想开怀大笑,只是为了不让外人听到,二人才有所收敛。 笑毕,同衍问道:“明日会是谁来?” “我己放出风去,说大师先胜灵宝派,明日要胜上清派,上清派今日那不出名的弟子,自取其辱,我猜想明日应该是上清派真人级别之人。”程开山看了看同衍道,“只是陶宗遇号称是上清派第一高手,听说功力深厚,箭术非常了得,此人几年前曾在汴梁颇有威名,中间离开了几年,此次再度到汴梁,时间尚不久,得到宋王廷齐王的赏识。对此人,大师切不可掉以轻心。” 同衍知道程开山的意思,是担心自己能否打赢陶宗遇,便回道:“既是上清派第一高手,功夫应该甚是了得,但贫僧又何惧于他?况且,他既是上清派第一高手,盛名在外,贫僧纵使与他打个平手,也扬名的了。” 程开山道:“大师言之有理,但最近两天有传闻,称陶宗遇获得了一丈天魔掌掌法,在二十年前,此掌法可是横行江湖,大师想必也听说过。前些日子,那上清派的乾道丁曾与灵宝派弟子陆显德比试时,我曾见过乾道丁使出怪异一招,竟连灵宝派葛居渊也差点在此招下失了面子,这乾道丁便是陶宗遇的弟子,大师也不得不防呀。” 同衍奇道:“这一丈天魔掌销声匿迹己二十余年,他陶宗遇又从哪习得这掌法?” 程开山道:“这就无从得知了。” 同衍道:“既是如此,今晚倒要先行试探一下这陶宗遇的功夫才行,如果真有如此厉害,可不能让他明日胜了贫僧。” 程开山道:“正是。” 二人便商量,为了明日战胜陶宗遇,今晚如何试探陶宗遇的功夫。 商量完毕,程开山道:“听说齐王赵廷美从各地请来不少高手,这些人精通各种兵器,准备作为禁军教练使用,如果能打败这些人,那对宋军士气打击更大。” 同衍说道:“贫僧精研少林棍法多年,届时场主也可以安排这些人来比试比试。” 程开山道:“好。” 两人又商量了一下如何与齐王所请的廿英雄比试的情况。 同衍话锋一转,说道:“贫僧听说,回图务此次安多人进入汴梁,萧孛斤及刘初八己被擒拿。贫僧知道他二人,好在他二人并不知道我的身份,不然就麻烦了。” 程开山道:“你我皆黄金候人,身份又岂是他们二人能得知的?” 同衍道:“那汉人刘初八倒无所谓,只是这萧孛斤如今虽是白银侦候,却是回图务后起之秀,被擒拿去了,可是一大损失,如能想办法救出来更好。” 程开山道:“此事待我打探明白,再决定如何营救也不迟。” 同衍道:“此次到汴梁,还有件大事,就是大辽军队即将南下,我大辽军队多年未入中原腹地,此次务必要旗开得胜,如真再次实现大辽铁蹄踏破汴梁之壮举,必将在历史上抹上浓重一笔,故此,回图务也做了充分准备,回图务使大人特意交待贫僧,一定要也候鸟取得联系,要候鸟将相关情况了解清楚,再由我等及时将消息回传大辽。” 程开山道:“此事宋廷肯定会商议,如商议妥了,候鸟自然会告知我,到时便飞报回大辽即可。” 程开山、同衍口中的候鸟肯定非一般人物,竟然还打入宋朝的高层之内,如此绝密情况也能打听到,应是被辽国收买的朝廷高官。 程开山接着道:“候鸟还说,宋廷听说成立专门的对付我大辽的谍报机构,设在皇城司,人员等全是保密,这事应重视起来。” 同衍道:“尽快与候鸟见面,将情况打探清楚,配合我军南下。” 赵光义将原武德司改为皇城司,目的是加强对朝廷官员的监控,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加强对辽国的谍报之事。 要知道,在太祖赵匡胤手中,制定先南后北、先易后难之策,东边之吴越、南边之唐、西南之蜀国等全部归于大宋的统治之下,连赵匡胤两次未攻下的北汉,今年也被赵光义划入了大宋的版图之内。千年之太原城,王气很盛,为了永绝后患,赵光义听从建议,火烧水淹,太原城毁于一旦,己消灭太原城之王气。 消灭了北汉,最迫切的就是收回幽云十六州,然后徐图征服辽国。幽州高梁河一战,虽大败而归,但今后,大宋的主要敌人就是辽国了。既与辽国己经撕破了脸,也没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了,如能报高粱河一箭之仇,甚者,学汉武唐宗,让辽国臣服,就更是名垂青史了。所以,对辽的谍报就摆上了赵光义的案头,而谍报迫切的,就是谍报人员,必须尽快派间谍前往辽国收集情报。 对李继隆加快皇城司组建,培养人员的建议很是赞同,李继隆一提出来,赵光义便批准,立即启动探事三司的人员集训。 按照李继隆的想法,探事三司的人员除了少数是非常可靠、能力突出的老人外,其他必须是新面孔,在人员的选拔上,不仅要求各方面素质较高,在出身上更是要求严格,数量上,宜精不宜多,第一批选择了三十人,白依清、张文直等六人自然在列。 培训的官员,也是从礼部、兵部、殿前司等部门精选出来的,这些人对辽国某些方面的情况很是熟悉。这些官员的集训,与探事三司的三十人并不是面对面的,而是中间挂个帘子,这样,声音会清晰地传过去,但人脸却是看不清。 探事三司这个集训的驻地并未在皇城司日常所在之地,而是赵光义安排的秘密驻地,与轻语轩一样,很是机密,是从一个军营改变而来,从外表来看,与普通的兵营并无两样。从这些方面可看出保密之严格。 第72章 夜探上清观 在齐王府管家的陪同下,很快便找好了宅子,宅子的位置很好,就在旧宋门之外,也很是宽敞,前院有五六间房,后面还有柴房等杂房,即使薜思永等其他四五人偶尔来住,也绰绰有余的,朱响很是满意。 宅子里原就有些物件,管家又安排下人去添置了些新的家俱等物品,一切准备妥当,王府管家还说要请人选个好日子热热闹闹地搬进来。 薜思永笑道:“只怕朱兄弟等不及了。” 朱响讪讪笑道:“搬进来住快越好,只是那成亲的日子倒是得好好选选,要热热闹闹办一下。” 那管家笑道:“其实我也看了看日子,明后两天便是适宜搬家进伙的好日子。” 朱响喜道:“那真是好。这就去向王爷禀报,明日便搬进来。” 管家也讨好地说道:“王爷礼贤下士,定会同意的。” 晚上,齐王又在府里设宴,早朝朝议时,赵光义己批准赵廷美推荐的禁军教练等人选,到禁军中担任一般军官的,兵部也已经同意,赵廷美甚是高兴。 在席上,赵廷美又宣布了朱响与徐七七喜事的消息,其他人员在纷纷羡慕朱响因祸得福,艳福不浅的同时,更是对赵廷美这种礼贤下士的胸襟所倾倒,在内心里将赵廷美作为自己真正的伯乐看待。 厅中央,徐七七领衔,带着一班绝色佳人又唱又跳,徐七七也许还没有从失去妹妹的阴影里走出来,脸上并没有一丝笑容,她一个弱女子,妹妹被人杀了,如今还要嫁给这个杀死妹妹的人,她能高兴起来吗?徐七七将自己的悲愤化在琴声里,虽说弹的是欢快的曲目,可她的心里却是苦的。而朱响色迷迷看着徐七七,想着每个夜晚能抱着这个绝色佳人共赴襄王之约,想到这,朱响有些异样的反应,如果不是还有很多人在场,他恨不得现在就把徐七七的衣服全部剥光了。 这次没有请东京八艳里其他的佳丽,徐七七自然是焦点了,廿英雄纷纷向赵廷美敬酒,向卢三逊、郎山中敬酒,自然也向朱响敬酒。 赵廷美心情别提有多开心了,看着这班人全部成为自己的人,文有卢三逊等人,武有廿英雄这些高手,虽说廿英雄现在还只是些低级职务,假以时日,都会成为大宋朝廷的中流砥柱,到那时,何愁江山不稳? 陶宗遇却有点心不在焉,三名弟子仍无音讯,不知道是生是死,特别是乾道丁,可是倾注了他不少心血。他看着王神剑、新元极等人畅怀痛饮的样子,不由得怀疑,难道乾道丁等三名弟子不是被他们掳去,逼问一丈天魔掌的下落吗?杜九原无论如何也不开口说出《黄帝阴符经》的心法,他练一丈天魔掌越练越感觉真气阻滞,难道真是杜九原说的,没有那《黄帝阴符经》心法,真会走火入魔不成?又想到同衍和尚公开向道教派别挑战,明日自己便要出面与他比试一番,虽说有信心战胜同衍和尚,难道这同衍单纯就只为了挑战道教功夫,他背后没有其他因素? 想到这些事,面对眼前的美酒佳肴,玉臂酥胸,轻歌曼舞,陶宗遇提不起一丝的兴趣。 郎山中看到陶宗遇闷闷不乐的样子,端过酒杯,走到陶宗遇身旁,关心地道:“陶道友,是不是还想着你那三名弟子的事?不必担心,郎某自会尽力去寻。” 对郎山中,这个齐王最信任的人,陶宗遇当然不敢怠慢,但也只有苦笑道:“谢谢郎先生。” 郎山中道:“陶道友,你觉得你弟子的失踪到底是什么原因?有什么仇家吗?如果道友能如实相告,郎某便多些线索,也容易寻些。” 陶宗遇想了想,道:“我上清派与贵派均为道教大派,要说没有一个仇家,只怕也不可能,但要说什么真正的仇家,贫道也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仇家。” 郎山中奇怪地道:“既是如此,那又到底是何原因呢?莫非真与那一丈天魔掌有关?以前是否也因这一丈天魔掌有过什么事吗?” 陶宗遇仍只有苦笑,道:“不瞒郎先生,这十多年来,贫道听到这一丈天魔掌,也还是在灵宝宫第一次听葛居渊说起,以前又怎么能因这一丈天魔掌发生什么事呢?” 郎山中道:“那此事还真是蹊跷呀。” 陶宗遇道:“听说那灵宝派也有弟子不见了,如果我派弟子失踪是因为一丈天魔掌,那灵宝派弟子失踪呢?又为了什么?” 郎山中闻言也似是自言自语,道:“对呀,灵宝派弟子也有失踪的,莫非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 陶宗遇忽道:“不知郎先生听说没有?今日灵宝派的任居长在摔跤场比试,输给了一个叫同衍的和尚,这和尚出身于少林,公开向我道教挑战。先生也是道教中人,不知对此事如何看。” 郎山中叹了一口气道:“如果不是陶道友提起,郎某都快忘记了自己曾是道教中人了。那同衍击败灵宝派的任居长,已经是传得沸沸扬扬。道佛两教一直以来,相争不断,也各有胜负,只是自李唐王朝以来,排定道教排第一,佛教排第三,他佛教肯定是不服的,如今,这同衍居然如此公开挑战道教,不给他点颜色,还真以为道教没人了。” 陶宗遇闻言,脸色稍一缓,道:“郎先生所言极是,灵宝派输了,明日贫道便要代表上清派,为道教找回颜面来。” 郎山中讶然,道:“陶道友,亲自出手?” 陶宗遇正色道:“正是。弟子失踪,道观失火,如今佛教同衍和尚又点名道姓挑战,还真是不把我上清派放在眼里了,贫道不出手教训教训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出出我心中这口恶气,我上清派脸面何在?” 郎山中赞道:“正是,况且,陶道友还是王爷推荐的禁军教练,是应该露一手,为上清派争气,为道教争光,为王爷争脸。” 陶宗遇道:“贫道己安排弟子与那同衍约定,明日上午在摔跤场比试。” 郎山中点头,道:“好,明日,郎某组织其他英雄前去看道友扬威。” 陶宗遇想着明日要与那同衍和尚比试,便索性不想乾道丁等弟子的去向,既然这些人为了一丈天魔掌而来,从乾道丁那套不出更多东西,迟早会来找自己的,与其被动去寻,不如以逸待劳,等那些人来找自己。 想到这,陶宗遇心情忽地开心起来,看着王神剑、李同来,徐明光等人,好像也没有那么面目可憎了。 回到上清观,时间己是不是不早,陶宗遇打坐片刻,忽听得观里空坪里有声响传来,陶宗遇奇怪,这个时候观里弟子已经休息,什么声响?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陶宗遇何在?”这声音不高,确足以让人听到,说明这人内力不弱。 陶宗遇心里有些恼怒,在上清观直呼其名,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陶宗遇走出房来,来到上次王神剑与仲长统比试的空坪里,借着微弱的星光,只见坪中站着一蒙面人,陶宗遇在脑海中对这蒙面人的身形与一些人一一对照,感觉陌生,找不到对应的人。 这时,观里许宗朝等人也惊醒,几个弟子打着灯笼来到坪里。 陶宗遇喝道:“你是何人?有何指教?” 蒙面人的声音有如夜枭,想必是不愿暴露本来的声音,只听他说道:“你想知道你弟子的下落吗?” 陶宗遇心里想,果然自己找上门来了,胆子倒真不小。如果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上清派还真在江湖怎么立足了?陶宗遇开口道:“你知道我派弟子何在?莫不是是你掳走了他们?” 蒙面人道:“想知道的话,便随我来。不过,只能你一个人来,其他人不可。” 许宗朝忙道:“师兄,此人神秘得很,只要师兄一人前去,只怕有诈,师兄千万不能上当,不可孤身前往。” 陶宗遇也沉吟不语,蒙面人讥笑道:“想不到堂堂上清派第一高手,却是胆小如鼠之人。” 陶宗遇知道蒙面人是激将自己,但关系到自己的名声,又岂能示弱,陶宗遇冷笑道:“贫道何曾怕过?再说,为了本派弟子下落,前面纵是刀山火海,贫道又岂会怕了?” 许宗朝还待劝说,陶宗遇制止道:“师弟,你带着众弟子守好观里便是,贫道倒想见识见识,到底是何方高人,竟敢掳我上清派弟子?” 蒙面人听完,也不再言语,只见腿不弯,身体平移几步,然后脚尖一点,便纵上上清观围墙,陶宗遇见蒙面人轻功如此了得,心里暗自一惊,也突然想到,这蒙面人绝不会是廿英雄里的人,廿英雄里还没有轻功如此之好的人。 上清派的踏云步法,是江湖中有名的上乘轻功,陶宗遇岂可示弱,也是右脚稍一用力,身形己然跃起,朝蒙面人方向追去。 陶宗遇轻功了得,那蒙面人轻功也是不弱,与陶宗遇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陶宗遇虽未用全力,但踏云步法是何等功夫,那蒙面人居然能与陶宗遇的轻功不相上下,陶宗遇心里己是大惊。 陶宗遇在齐王府见识过于九宵的轻功,他自愧不如,如今这蒙面人轻功又如此高明,陶宗遇心里奇怪,这蒙面人到底又是谁呢? 陶宗遇一发力,身形加快,渐渐追上蒙面人,蒙面人确也不惊慌,将陶宗遇带到一间房子处,停了下来。回过头来,看着陶宗遇,道:“果然不愧是上清派第一高手,轻功了得。” 陶宗遇看了看四周,这里不是繁华之处,陶宗遇暗自戒备,冷冷道:“我派的弟子何在?” 蒙面人道:“就在这房子里,你自己进去看便是。” 陶宗遇半信半疑,道:“真在房子里?你是何人?为何要掳我弟子?” 蒙面人道:“问这么多做什么?还不进去看看你弟子?” 陶宗遇又岂会轻易相信蒙面人的话,道:“你急着要我进房里去,莫不是房内有什么埋伏不成?” 蒙面人讥笑道:“外间传闻,上清派陶宗遇疑心病重得很,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只是想不到,却是如此胆小。” 蒙面人越是这样说,陶宗遇越是怀疑,心里一动,身形迅疾欺向蒙面人,右手向蒙面人的面巾抓去,口中道:“既带贫道到这里,贫道倒想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蒙面人也不怕,并不躲避,用手格开陶宗遇的手,两人手甫一相交,都感觉到对方手上的内力深厚,陶宗遇不待招式用老,迅疾变招。 二人你来我往,见招拆招,打斗在一起。陶宗遇对此地不熟悉,不知道蒙面人到底是什么意图,有心速战速决,使出五遁阴阳拳中的拳法,配合踏云步法,只见陶宗遇攻势如潮,那蒙面人确也了得,在陶宗遇的攻势面前,并未落于下风,依然顶住陶宗遇一波又一波的进攻。 在灵宝宫时,陶宗遇面对灵宝派的慕容金定,出招从容,即使是齐王请来的廿英雄面前,虽说没有正面一对一比试,当时他展示的也是高超的箭术,但陶宗遇的内心,是那么的自信。可是面对这蒙面人,陶宗遇却越打越心惊,这蒙面人功夫隐隐还在慕容金定之一,这人到底是谁? 越打,陶宗遇越想知道这蒙面人是谁,所以陶宗遇出招的重点就是指向蒙面人的上身,即使不是指向上身,也是指东打西,最后的着落点也是面上。 蒙面人知道陶宗遇的心思,防守的重点也放在上面。在陶宗遇心里暗暗惊讶的同时,蒙面人何尝心里也不急,他想不到陶宗遇功夫会有如此之高,功力如此之深,他真小瞧了陶宗遇的功夫。 两人又是二十余招,虽未分胜负,但陶宗遇己略占上风,只是蒙面人还未处于明显下风。可就在这时,又从房里后面飞出一个蒙面人来,攻向陶宗遇。这个蒙面人出手甚是凌厉,功夫竟也不在陶宗遇之下。 第73章 棋逢对手 陶宗遇以一敌二,这两个蒙面人武功又奇高,陶宗遇顿时处于下风,陶宗遇心里盘算着,乾道丁等弟子不敢确定就在房子里,即使在房子里,他一个人肯定没法打赢,便想着先撤才是正道。 两个蒙面人似乎知道陶宗遇的心思一般,一人缠住陶宗遇,另外一人封住陶宗遇的退路,但那个蒙面人也不急着出手围攻陶宗遇。陶宗遇苦思退路,高手相争,岂容得他分心,一分心,差点就中了一招,好在踏云步法精妙,才勉强避过。 而此时,陶宗遇体内真气竟然有了阻滞的感觉,陶宗遇大惊,这个时候真气运行不畅,不是要命吗? 陶宗遇勉力支撑着,几次差点被击中。但陶宗遇又不敢使出一丈天魔掌来,怕被人认出,陶宗遇懂得,现在还不是使出一丈天魔掌的时候。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响起:“师兄,我来帮你了。”原来是许宗朝不放心陶宗遇一个人来,在后面跟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陶宗遇大喜。那两个蒙面人见许宗朝来了,知道今晚捞不到什么好处,对视一眼,加强攻势,先前蒙面人使出一招怪异招数,明明是拳击向陶宗遇的,忽地变招为出腿踢向陶宗遇的两腿之间的要害之处,待陶宗遇退让阻挡之际,后来的蒙面人一掌己击向后背,陶宗遇被前后夹击,大惊,连忙使出踏云步法,勉强避开二人的夹击,但后面蒙面人的掌风擦着陶宗遇的右肋而过。 两蒙面人见没有击中陶宗遇,也不恋战,转身而去。 许宗朝正准备追去,但陶宗遇哪里敢追,连忙制止许宗朝,任由二蒙面人而去。陶宗遇、许宗朝去房里查看,房里只是废弃的空房而已,里面哪里有乾道丁等上清派弟子的踪迹? 开山摔跤场,这日与以往有了些区别,在台子上,专门摆了两排位子,应该是在台上还有些人来观看,来见证这场比赛的。 在台下,听说是上清派的第一高手陶宗遇与少林寺同衍大师的比试较量,门票早就卖完了,还有不少的人挤在外边嚷着要进来。但开封府都安排了兵士守着,不让进去。 即使是摔跤场四周的一些门店,只要是稍微能看到摔跤场内情形的地方,都挤满了人。 到了巳时正中,摔跤场的几个女摔跤手退了下去,场主程开山站了出来,大声道:“今天很荣幸,请来了上清派第一高手陶宗遇真人,与他比试的还是少林寺出身,在太原慧泉寺修行的同衍大师。” 听声音,程开山今日没有往日的那般中气十足,似乎有些疲倦,也许是为了筹备这场万人瞩目的比试操心太多的缘故。听到介绍,下面一片欢呼声。 前两日,己有不少人见识了同衍大师的功夫,一招未出,逼退盛家拳的盛情,一出手击伤上清派道字辈任道重,然后几十招击伤灵宝派真人级别的任居长,让众人大开眼界。 而陶宗遇几年前便名满汴梁,虽说传得最神的是他的箭术,可他拳脚上的功夫也依然罕逢敌手。 程开山示意众人住声,接着道:“今天的比试不仅是两位高人的比试,是江湖有盛会,也是上清派与少林寺功夫的比试,更是道佛两教功夫的较量,所以今天还特意邀请了德高望重,武艺高强的人士来做见证。” 虽说,陶宗遇与同衍的比试,是代表不同的教派,但程开山这么公然说出来,无形便将比试的气氛衬托着更加紧张了。 众人都想知道,今日到底还有哪些重要人物来到了现场来做一个见证。程开山似乎知道众人的心思,却故意卖着关子,道:“今天这场如此重量级的比试,是我开山摔跤场有史以来,级别最高的一场比赛,无论比赛结果如何,都将在本摔跤场历史上留下厚重的一笔,并为江湖留下一段佳话。” 众人又是一片欢呼,有性急的人喊道:“废话少说,快些进入正题。” 程开山面露笑容,神情间有不经意的得意,继续道:“好,下面隆重介绍现场的见证人。首先有请,开封府指挥使郎山中郎大人。” 郎山中听到介绍,便走上台来,程开山继续介绍道:“郎大人乃大宋皇储、当今齐王身边的高手。”程开山介绍完,早有摔跤场的赛关索将郎山中领到台上左边的第一个位子坐下。众人见郎山中貌不惊人,并不把郎山中当回事。 程开山继续介绍道:“同衍大师从太原来,挂单在众相寺,为了见证此次比赛,同衍大师特意请到了众相寺达摩院首座同徵大师与众相寺罗汉堂首座同行大师,下面有请两位大师。” 同徵与同行鱼贯而出,向四周众人打了个佛号,便在黑五娘的带领下,坐在右边的位子上。达摩院、罗汉堂是寺院里武功最深厚的两堂,众人没见过同徵与同行的功夫,但二人作为两堂的首座,功夫自然非同一般。 程开山接着道:“下面有请灵宝派灵宝宫住持葛居渊真人。” 葛居渊手拿拂尘,也向四周众人道了声:“福生无量天尊。”便在左边郎山中下手坐了。在灵宝宫见过葛居渊出手的,都知道葛居渊擅长的兵器是钢鞭,但作为道人,他平日里倒多数拿的是拂尘。 待葛居渊坐定,程开山介绍道:“作为见证的还有江南第一剑的王神剑王兄,下面有请。”王神剑便在葛居渊下首坐了。作为见证的还有开宝寺的住持同徊,开宝寺在东京是除了众相寺外最大的寺院了。 对郎山中、王神剑等人的情况,程开山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大部分情况都是上台之前听陶宗遇、同衍等人介绍才知道的。特别是郎山中,程开山并不熟悉郎山中,待众人坐下,程开山还特意看了几眼郎山中。 陶宗遇虽听郎山中说过,会来观看陶宗遇与同衍的比试,但想不到会是如此正式,也想不到会从众相寺里请来众僧,这摆明就是要把陶宗遇与同衍的比试定性为道佛两教之争。 郎山中还带了薜思永、袁群等几人,但台子上坐不下了,便只好在台下坐了。台下的观众一时之间哪里能见到这么多有头有脸的高手,顿时议论过不停。 这正是程开山想要的结果,程开山向四周抱拳道:“下面隆重请出今天的两位主角,上清派陶宗遇真人,出身于少林,如今太原慧泉寺的同衍大师!” 首先出场的是陶宗遇,或许是因为昨晚与蒙面人大战一场的缘故,脸色有些暗黑,精神状态不是最佳,但下颔几缕胡须,随着轻风的吹拂,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同衍随后出场,今日里同衍较往日也有些变化,外面罩着一件宽大的僧袍,脱去僧袍后,里面穿着紧身的僧衣,想必对陶宗遇这个上清派的第一高手的对手很是重视。 程开山待陶宗遇、同衍二人站定,道:“两位都是绝顶高手,虽说代表着道佛两教,但今天的比试只是拳脚,也只是切磋武艺,点到为止,切不可伤了和气,更不能痛下杀手而致对方伤残。至于武功高下,台上还有众多见证人,自有他们来作评判。”程开山说完这话,便退出场中央。 程开山这话说也跟没说一样,高手相争,如果不使出真本领来,又怎么能分出高下,再者即使没有兵刃,以二人的修为,内力足以摧毁人的五脏六腑,当场毙命。 陶宗遇年纪比同衍大了几岁的样子,同衍先开口道:“阿咪陀佛,久闻上清派陶真人乃道教高手,今日得见,小僧三生有幸。” 陶宗遇看着同衍,感觉有些眼熟,但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便回礼道:“福生无量天尊,佛教各派别弟子众多,人才辈出,与我道教同是大教,贫道也是久仰了。” 同衍不想与陶宗遇过多的套近乎,接着道:“道教功夫博大精深,小僧虽为佛门弟子,却也是敬仰得很,昨日领教了灵宝派的功夫,今日能有幸领教上清派的功夫,小僧定当全力以赴,还请陶真人不吝赐教。” 同衍故意把领教灵宝派功夫几个字说得大声,就是显摆的意思,葛居渊听在耳里,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好在他涵养还好,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再说,任居长也确实输在同衍手下,葛居渊也想看看这同衍到底有何高明之处。 陶宗遇也自然知道同衍意思,傲然道:“灵宝派虽与我上清派同为道教派别,但武功不尽相同,况且个人为修为不同,自然不同相提并论。” 陶宗遇一向看不起灵宝派,但面对佛教的同衍时,也为灵宝派说了句话,他这话意思就是,虽然你同衍打败了灵宝派的任居长,那是任居长个人修为有限,并不代表真正代表灵宝派。同时,灵宝派也只是灵宝派而已,他上清派可不是你想打败便打败的。 同衍道:“如此,小僧便领教上清派的功夫吧。” 陶宗遇见同衍步步紧逼,便有些恼怒,心道,这同衍如此目中无人,得教训教训他才行。但陶宗遇心里又没有一个底,担心如昨晚一样,到了半路,真气运行受阻就麻烦了。陶宗遇暗自一运气,畅通无阻,陶宗遇方才放下心来。 同衍面对陶宗遇,一改前两日不先出手的习惯,主动进攻。他首先使出的仍是虎鹤双形拳,陶宗遇便以上清派的五遁阴阳拳迎敌。 陶宗遇对少林的虎鹤双形拳并不十分熟悉,见招拆招,而同衍似乎对陶宗遇五遁阴阳拳的特点有些了解,算准了陶宗遇的拳路一般,往往陶宗遇一招未使完,同衍知道这一招的下步变化一般,先行封住了拳路。 陶宗遇有些奇怪,莫非这同衍知见过五遁阴阳拳的招法不成?但陶宗遇心里又道,纵使你见过我的拳路又如何?我在招式里加大内力便是,你又能耐我何? 五遁阴阳拳在陶宗遇手底下使出来,似乎与前些日子在灵宝宫里的又不一般,五遁阴阳拳讲究的是阴阳变幻莫测,让人猜摸不透,他这一招出来,到底走的是阳刚之力还是阴柔劲,陶宗遇将这拳的阴阳变幻莫测发挥得淋漓尽致,明明右手使出的一拳刚开始时风声霍霍,用的刚猛之劲,但到半途却又变成阴柔急进之势。有时明明看似漫不经心的一掌挥出,却又挟带着无穷的内力。 就连许宗朝看在眼里,也不由得佩服,自己的五遁阴阳拳与陶宗遇有些差距。 同衍虽说见过陶宗遇五遁阴阳拳的一些招数,但陶宗遇的招式中挟带着内力与真气时,此时比试的就是实力了,同衍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也只好使出浑身解数来。 同衍这几日来的对手一个比一个强,与盛情比试时,不用吹灰之力,面对任居长时,游刃有余,可面对陶宗遇时,不得不使出全力来。 两人你来我往,一时难分难解,还在场边观战的郎山中、葛居渊、王神剑等人,知道陶宗遇的功夫,见同衍与陶宗遇打成平手,都是惊讶不己,这同衍功夫果然了得。 而观战的同徵、同行、同徊,见陶宗遇在少林的高深拳脚功夫下,从容自若,也是感叹道教功夫果然高深。 同衍见虎鹤双形拳占不到便宜,招式一变,变为大力金刚掌,无论陶宗遇的招式是阴是阳,一律以刚猛应对。陶宗遇见同衍变为刚猛拳法,反而以阴制阳,以柔克刚,专使阴柔招法,再配合踏云步法,就像当日乾道丁与陆显德比试一般,只可惜同衍不是陆显德。 两人又是二十余招,仍是难分难解,同衍求胜心切,使出大力金刚掌中的绝招金刚推山,只见同衍双手从后向上划弧至两肩,十指向上,掌心向前,又掌有如推千斤重物一般,缓缓推出。这一推看似不快,却贯注了同衍全身真力,陶宗遇想避,但同衍的掌锋如影随形一般。 陶宗遇心道,难道我还怕了你不成。双掌迎在上去,两人顿时四掌相对,砰的一声,两人的真气碰撞,发出巨响,然后四只手掌粘在一起,双方催动内力,试图逼退对方,然后乘胜追击,击伤对方。 第74章 禁军指挥使 陶宗遇与同衍这样的内力比拼,只要哪一方弱,抵挡不住,或者哪一方先收手,而对方未收的话,对方的内力便有如决堤之洪水,势不可挡,将己淹没,轻则五脏六腑受伤,重则当场丧命,这也是比试之中最惊险的。 两人内力源源不断的输出,内力却是相当,谁也进不了半分,顿时僵持不下,未己,二人头上己冒出热气。旁观的人大惊,这两人内力旗鼓相当,一时三刻只怕谁也赢不谁,长期耗下去,只会是双方都耗尽内力,三年五载都恢复不了。 此时台下的观众,也似乎知道其中的厉害之处,也都紧张地看着场上二人。 二人内力相拼,要想化解,必须双方同时收手,否则先收手的那一方,必定是会受伤。众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程开山连忙向见证的郎山中等人道:“陶真人与同衍大师二人比试,无论是招式还是内力胜负难分,程某认为,双方平手。如今二人以内力比拼,长久下去,只怕会耗尽内力,两败俱伤,无论是对本场还是两派,都是一大损失,不如叫二人都住手吧。” 同徵等三位佛门大师道:“正是。”见状,郎山中看了葛居渊与王神剑,葛居渊与王神剑也点点头赞同。 程开山见六人都同意,便走上前来,对陶宗遇与同衍道:“两位武功高强,难分胜负,我看今天就到此为止。两位都请收手吧。” 陶宗遇与同衍耳朵里听到,但谁也不敢擅自收回内力,生怕对方不能及时收手。 程开山也知道两人心思,向观战的郎山中等人道:“程某想请两位高手帮忙?有请郎先生与同徵大师。”程开山不知道郎山中与同徵的功夫,但二人坐在上首,肯定武功不弱,便点了二人的名。 郎山中与同徵也知道程开山的意思,便起身分别站在陶宗遇与同衍的两旁。程开山对道陶宗遇与同衍道:“陶真人,同衍大师,待会我数到三时,你二人同时收力。”程开山又向郎山中与同徵说道:“同时,以防万一,请郎先生与同徵大师接住二人和剩余真力。” 陶宗遇与同衍对视一眼,二人都担心对方乘人之危,加害自己,不敢轻易收回内力,见程开山出来相助,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况且又有郎山中与同徵二人相助,便放下心来。陶宗遇对郎山中的功夫是了解的,即使自己收了,同衍未收,郎山中接下同衍的内力,不在话下。而同衍想必也清楚同徵的实力,也和陶宗遇一样的想法。 程开山数到三时,陶宗遇与同衍同时收力,借着反弹之力,二人各退几步,二人收力后的余力自然也被郎山中、同徵化解,二人才平安无事。 陶宗遇、同衍二人开始都把自己的功夫看得过高,低估了对方,特别是同衍,昨夜试探了陶宗遇,但还是想不到差点两败俱伤,二人又看了对方一眼,在庆幸的同时,眼神也是复杂。 因为王伸之死,赵光义特意恩准王继恩这几天不用服侍自己,在王继恩的房里,他那张本就惨白的脸,此时紧绷着,青白相间,眼睛又瞪得很圆,来禀报情况的安在岭吓得头都不敢抬。 听完安在岭的述说,王继恩那个气呀,明知道薜思永与朱响嫌疑大,可有赵廷美担着,别说他安在岭,就是王继恩他这个大内总管出马,还有赵光义与赵廷美之间微妙的关系,甚至还有赵光义的旨意,明面上在赵廷美面前,王继恩也不敢十分放肆。 王继恩恨恨道:“难道我那伸儿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吗?安在岭,如果你查不出来,我叫你滚出禁军去。” 安在岭冷汗直冒,嗫嚅道:“那姓薜与姓朱的,那天晚上确有不在场的证据,我去那店里问过。” 王继恩嘶叫道:“可恨,还有那赵普与柴玉喜的女儿,也肯定有嫌疑,他们如果不是做贼心虚,怎会向官家恶人先告状呢。” 安在岭轻声道:“可这几个人,小的都惹不起呀。特别是齐王的那些人,个个身手不凡,万花阁前那一战,可是声震汴梁。” 正说话间,外边有人来找王继恩,通报说是何梦成。何梦成?王继恩当然知道,这个人会幻术,不但能平空变出金银财宝来,还能变出大活人来,正因为这手绝活,深讨赵光义的喜欢,入朝没几年,功劳也建立了些,特别是此次打下北汉,功劳很大,毁灭太原城,就是他的主意,也是他具体实施的,返京后,被赵光义封为四品指挥使,可谓是火箭式提拔,虽引起很多人不满,可不满又能怎样,谁叫赵光义喜欢他。 同为赵光义身边的红人,而何梦成在王继恩面前,平日里却是恭恭敬敬,总是一付后来者,请教的口气与王继恩说话,王继恩对他倒也是印象颇好。 王继恩便将何梦成迎到厅里,何梦成向王继恩行礼,安在岭连忙向何梦成行礼。 何梦成看到王继恩的脸色,安慰道:“王公公,我知道公公为了王公子的事日夜忧伤,可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呀,王公子还等着你为他报仇呢。” 王继恩闻言,老泪不由得又流了出来,道:“可怜我那儿子,死得如此之惨,可作为义父的我,却到现在还没有将真凶擒获,我枉为大内总管,颜面何存?” 何梦成故作讶然道:“现在还未将真凶擒获,难道有什么难处?还有王公公摆不平的事情?” 王继恩看了一眼还在旁边的安在岭,道:“这个办事不力的,明知道凶手是谁,可就是抓不了。” 何梦成也看了看安在岭,道:“安虞侯,公公交待你的事,你得用心去办方可,况且你也是禁军之人,可不能丢了禁军的脸面。” 安在岭连连称是。 何梦成接着道:“外间传闻,令公子与齐王的手下有些不和,都说是齐王的手下杀了王公子。齐王是皇储,安虞候去办时,放不开手脚也是正常,公公也不能完全怪罪于安虞候。” 见何梦成替自己说话,安在岭对何梦成投去感激的目光。 何梦成又道:“我又听说,官家都下了旨意,齐王总不至于明目张胆包庇其手下吧。” 王继恩恨恨道:“就是齐王庇护,才致人拿不到。” 何梦成又道:“还听说王公子在当晚与宰相赵普的郡王柴玉喜的女儿也了发生过争执,莫不是几人联手对王公子不利?” 王继恩叹了一口气,道:“那倒不至于,齐王与赵普、柴玉喜二人并不对付,如果真是他们三人联手,只怕我儿真要含冤九泉了。” 何梦成道:“此事,官家既己亲自过问,要皇城司、殿前司联手去查,这可是官家对公公恩宠有加。如果真能确定真凶就是齐王手下那些人,公公每天也在官家身边,向官家多喊冤便是。” 这句话又勾起王继恩的伤心,道:“那齐王的手下叫薜思永、朱响的,明知他们是凶手,可还是没有充足的证据,到官家面前也不好太用强,何况这些人武功又高,奈何呀。” 何梦成也故意用同情的口吻,道:“却也是,齐王是位高权重,倒也是不好用强。我听说万花阁被烧一事,就与齐王手下那些人有莫大的干系,刘守忠也是有苦难言,那些人仗着齐王的权势,将好好的基业一把火毁了,刘守忠还不敢要求赔偿半点。” 王继恩知道万花阁这事与王伸肯定脱不了干系,道:“正因为万花阁,伸儿才与齐王那些手下结下仇恨,才致今日之祸。” 何梦成就是想故意挑起王继恩对赵廷美的仇恨,便道:“难道因为齐王的庇护,就让令公子白白死掉不成?” 王继恩听到何梦成之弦外之音,急切地问道:“莫非将军有什么办法?” 何梦成又看了看安在岭,王继恩知其意,便要安在岭回避,待安在岭走了,何梦成道:“我只是个建议,也不知妥不妥,请公公定夺。” 王继恩心内一喜,道:“只要能为伸儿报仇,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在所不惜。” 何梦成道:“公公言重了,哪须您亲自动手呀。” 王继恩看着何梦成,何梦成继续道:“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呢?” 王继恩道:“但闻其详。” 何梦成道:“既然他们以下三流的手段杀了令公子,难道不可以也安排人偷偷杀了这几个凶手吗?” 王继恩听说是这个主意,有些失望,道:“这些人本就是武功高强,都是江湖中的顶尖高手,哪里能偷偷杀得了他们呀?” 何梦成胸有成竹笑道:“公公所虑极是,这些人武功高强,齐王己将这些人,有的安排到了禁军当教练,有的进了军营当军官,有的进了开封府当职,现在他们可都是有公职的人了,没有证据,更加治不了罪,这些人武功高强,想要神不知,鬼不觉杀了,倒真是件难事。我也只是开个玩笑,此事不是小事,是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能为令公子报仇。” 王继恩有些不满,如此大事,何梦成居然还敢开玩笑,便道:“这可不能开玩笑。” 何梦成连抱歉道:“不敢。” 王继恩知道,这何梦成来找自己,又说到这份上,想必有了主意,便道:“将军既是认真的,将军也曾是江湖中人,定有办法,如果能为伸儿报仇,这份恩情,我一定记下。” 何梦成连忙道:“公公言重了,我入朝中不久,公公对我是关照有加,况且公公又在官家身边,替我美言不少,才有我的今日,我一直想找个机会报答公公。在宫里,在朝中,公公位高权重,都是公公照拂着我,但这江湖上的事,我就比公公熟悉些了,可以为公公效犬马之劳。” 王继恩想了想,平日里,何梦成在自己面前必恭必敬,在赵光义那里,自己虽说为何梦成说过几句好话,但何梦成能有今天这个指挥使的位置,还真不是他王继恩的原因。当然,王继恩不会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来。 王继恩道:“既不能从江湖中请来更高的人,将军有什么办法,不要卖关子,直说无妨。” 何梦成吊足了王继恩的胃口,道:“也不一定非得在江湖中找武功更高之人,公公忘记我是做什么的了?” 王继恩闻言欣喜道:“正是,我倒忘了,将军的幻术可顶千军万马。” 何梦成道:“这事公公您就交给我去办吧,一定让公公满意。” 但此时,疑心病极重的王继恩在心里又有些嘀咕,自己对这何梦成并没有什么大恩,这何梦成这么帮自己,会有什么企图呢?莫不是成心巴结自己,想要自己在赵光义面前继续多说些好话不成?想到这,王继恩心里释然,在朝里,可是有不少人排着队想巴结自己的,这何梦成想必也是如此,给自己纳投名状来了。 既是来纳投名状,王继恩就摆起谱来,心里倒打定主意,便道:“那就谢谢将军。既然何将军深有把握,我也充分相信将军,我儿之仇,我便交给将军了。” 何梦成将王继恩胃口吊足,以为王继恩会继续追问具体的办法,想不到王继恩会是如此老成,便试探道:“公公不想知道具体办法?” 王继恩道:“将军如此相信我,我对将军自也是十分信任,这一切将军你自行去安排便是。只是我要提醒将军,此事一定做得隐秘才好,绝不能留下后患,引火烧身。也一定要看准才出手,务求一击而中,不能打草惊蛇。” 何梦成在心里道,这王继恩也真是老奸巨滑,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既要帮义子报仇,又想出了什么事,把自己撇干净,但他何梦成又是什么人?王继恩何尝又不是自己的一颗棋子呢? 何梦成道:“只是到时还需公公帮忙方可。” 王继恩道:“既关系到我儿之仇,我自不可能袖手旁观。” 第75章 找到两名弟子 同衍与陶宗遇比试不分胜负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东京城,顿时,京城的人们都在绘声绘色地传说着二人的比试情况,以前男人们谈论得最多的东京八艳,可现在同衍这个和尚面前,东京八艳那些香艳的故事,一下没有了市场。 还有谈论的就是佛道两教相争,那同衍代表可是佛教少林寺,陶宗遇是道教派别上清派的,况且同衍说的就是向道教派别挑战的。同衍是名不经传的少林寺弟子,而陶宗遇可是名满天下的上清派第一高手,双方只是个平手,这隐隐将道教压了一头下去。 陶宗遇与同衍二人的内力相拼,双方损耗都非常大,没有个三五天恢复不了,便回到上清观,闭门谢客,安静养神,乾道丁等弟子的下落他也无心打听了,那禁军教练的事,他向赵廷美告假,过几天再去报到。 在集训的白依清、张文直等人自然也知道了这个情况,白依清见识过同衍的功夫,但与陶宗遇能不分胜负,白依清也还是有点吃惊,毕竟陶宗遇的名声在那里。 当然这比试的只是拳脚,陶宗遇同时还以箭术名扬天下,如果真是两人在其他地方拼命,陶宗遇的箭术就有很大的优势了。 而这个同衍,与那个崆峒派的仲长统一样,难道也喜欢找人比武不成?想到这,白依清觉得有些意思,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来。晚上没有没有安排集训,李继隆特批白依清、张文直等几个人可以自由安排,其他人员只能留在集训的营地里。 在集训的时候,白依清的心思并没有完全在集训里,他脑海里想着很多的事,但一时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样的情况。比如说,又有几天没有看到于九宵了,白依清与张文直倒有点想念于九宵的,不知于九宵在忙些什么,不知于九宵找到杜九原了没有?陆显德、万秋碧到底在哪里?王伸被杀一事,还是没有头绪,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乾道丁等上清派弟子失踪的事也还没有什么音讯,李继迁不知回西北了没有? 还有很多很多的事,白依清本还是个少年,却是少年老成,但这些事一时又岂是想得清楚的,索性便不去想,与张文直在街上游荡,体验着汴梁城里的繁华。 白依清、张文直走着走着,却是朝重阳观的方向走去了,白依清心念一想,这些事都是那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的传闻出来,才发生的事,莫不是都与这有关?白依清笑着对张文直说:“大哥,不如去重阳观看看去。” 张文直也同意,两人走到半路,忽然看到前面两个身影,东倒西歪,这身影看起来有些眼熟,白依清与张文直连忙走上前去,却是上清派的魏道才与刘道亮,白依清吃了一惊,拦住二人问道:“你俩从哪里出来了?” 魏道才、刘道亮一见是白依清、张文直二人,虽说与白依清、张文直二人不是很熟,却也是认识之人,魏道才、刘道亮二人好像有了主心骨一般,道:“快帮帮我两,送我们回上清观,上清观一定会感谢你们的。” 魏、刘二人既己发现,那末乾道丁应该也会在一起,白依清道:“这个是自然,你们乾师兄呢?没和你们在一起?” 听到白依清答应帮助自己,魏道才与刘道亮又松了一口气,魏道才回答道:“就只有我和刘师弟,没有看到乾师兄。” 白依清又问道:“是谁掳走你们的?你们又是怎么出来的了?” 刘道亮插嘴道:“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对方根本就没让我们看到他们的人,只知道他们向我们师兄弟逼问那什么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这该死的天魔掌与阴符经与我们又有何干系,我们哪知道劳什么子天魔掌、阴符经呀。刚才我和魏师兄二人醒来,没有人在身边,我们的穴道也被解开了,便跑了出来。” 果然是因为天魔掌与阴符经,莫不是魏道才与刘道亮并不知情这天魔掌与阴符经,而放了他俩?但二人说乾道丁并不是和二人一起,难道是不同的人掳走了乾道丁?白依清自然想不到会是灵宝宫的任居长伙同自己的侄子——上清派的任道重掳走魏道才与刘道亮二人。 魏道才、刘道亮二人许久未吃东西,又受些折磨,有气无力,白依清又给二人买些东西吃,吃了东西,魏道才、刘道亮精神才好了很多,将自己的情况又说了一遍,但根本没有什么价值的东西。 白依清道:“你们带我们去看看你们关的地方吧?” 魏道才、刘道亮心有余悸,连连摇头,回答道:“我们才不去那个鬼地方,要去你们去,我们只想回到上清派去。” 无论怎么说,魏道才、刘道亮不愿带白依清、张文直去,只是将大致地方讲给白依清听,无奈,白依清与张文直将魏道才、刘道亮二人护送到上清观,听说魏、刘二人回来了,许宗朝带着弟子迎了出来,陶宗遇顾不上休养,也出来了。 当陶宗遇这么近站在自己面前时,张文直仔细打量了一下陶宗遇,这个曾被视为自己偶象的箭术大师,今日里却有些神态疲倦,许是与同衍的比试的缘故。 在灵宝宫,陶宗遇可是也见过白依清与张文直的,陶宗遇便谢过白依清与张文直。 白依清道:“不知陶真人对派下弟子回来事有何见解?” 陶宗遇答道:“贫道也是想不通是什么原因?” 魏道才插嘴道:“都是那该死的天魔掌、阴符经,可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两个东西呀。” 陶宗遇恨声道:“都是那灵宝派的葛居渊杂毛,硬说什么我上清派知道什么天魔掌招式,才致发生这么多事,说不定,就是灵宝派掳走了我派的弟子。看来,得与灵宝派好好算算这笔帐才行。” 白依清反问道:“那灵宝派的弟子失踪,又是为何?又是何人所为呢?” 陶宗遇道:“他灵宝派弟子失踪是罪有应得,谁让他们与皇子搅在一起的了?至于是何人所为,贫道又何曾得知?” 白依清方待说话,陶宗遇道:“贫道根据齐王的举荐,己被任命为禁军教练,与皇城司也算是同僚了,谢谢你们二人护送本派弟子回来。” 陶宗遇这是下了逐客令了,白依清与张文直便要告辞出来。 张文直拉住白依清,向陶宗遇说到:“久闻陶真人箭术高明,比拳脚功夫更是厉害,很想见识见识。” 陶宗遇不由得又打量了一下张文直,似有所悟道:“你就是赵花容说过的张文直,听说你年纪轻轻,箭术造诣非凡,贫道倒也失敬了。不知你箭术师承何人?” 张文直回道:“箭术本就是禁军中经常练的,谈不上什么师承,只是多练而已,陶真人既己是大宋禁军教练,就多为大宋训练出更多的箭术高手来,好为我大宋收回幽云十六州立下功勋。” 陶宗遇见张文直在自己面前似乎有说教之嫌,便有点不耐烦,道:“不劳你说,为感谢齐王的大力举荐,贫道自会为大宋朝廷尽心尽力。” 许宗朝带领两名弟子在魏道才、刘道亮的带领下,来到了关押魏刘二人的地方,那地方并不是前两夜蒙面人引陶宗遇、许宗朝的那个地方。 许宗朝站在那间房子外边四处查看了一番,这房子所在的位置不是汴梁城里最热闹的地方,却也不是十分偏僻,周边有很多的商铺及住户,但这房子没有半点特别的地方,所以把人藏在这里,真的很难让人发现这里有什么异样。 许宗朝走到房内,房内似乎有些时候没有人居住了,到处都是灰尘,或许因为掳来魏道才、刘道亮的原因,地上的脚印也很凌乱,关押魏、刘二人的房间里,二人睡倒在地上的印子还清晰可见。 许宗朝又仔细查看了另外几间房子,并没有发现什么暗门、地道之类的异样来。许宗朝走出房子,问周边的邻居,周边的邻居均道此屋的主人外出经商两三年了,一直未回来,便闲置在这了。想从这房子查找出什么线索的期望落空,许宗朝不由得有些失望。 回到房子里,许宗朝又向魏、刘二弟子问些情况,魏、刘二人也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许宗朝听完,心里纳闷,乾道丁呢?为什么不是和魏、刘二人在一起? 正在许宗朝沉思之时,几人朝这里走来,许宗朝一看,却是灵宝派的葛居渊带着胡显高、黄春秀等弟子来了。 许、葛二人平素交往不多,虽说两派之间有些不和,但两人之间也没有什么恩怨,平时见面也打个招呼什么的,但上次在灵宝宫输给葛居渊后,许宗朝心里便有些不自在了,并不主动与葛居渊打招呼。许宗朝也知道葛居渊的来意,陆显德、万秋碧二人失踪的情况他也听说了。 葛居渊也似乎根本没有与许宗朝在灵宝宫比试一事,向许宗朝施礼道:“许道兄,贫道这厢问候了。” 既然葛居渊主动打了招呼,许宗朝也只好回礼。许宗朝许还未说完,葛居渊急问道:“听说贵派的失踪的两名弟子找到了,贫道特意来问问。” 许宗朝点点头,还未开口说话,魏道才却阴阳怪气地回道:“全托灵宝派葛真人的福呀,如果不是你说那劳什子一丈天魔掌的,我俩也不会被人掳到这里。” 魏道才刚说完,刘道亮接着道:“还有我们乾师兄呢,现在都还不知道在哪里,说不定呀,就是灵宝派杰作。” 葛居渊心里有气,但魏道才与刘道亮是小辈,他当然不会与他们一般见识,不然真给上清派以大欺小的口实了。葛居渊向许宗朝说道:“我派的两名弟子也不见了,己有两三天,贫道心内着急,故来看看,看有什么线索不?” 许宗朝见葛居渊如此一说,便向魏道才、刘道亮喝斥道:“不得无礼。”然后又向葛居渊道:“房内贫道我去看了,没有贵派弟子的踪迹,应该不是在这里,葛道友也可以去看看。” 葛居渊便要胡显高等弟子进去看看,又向许宗朝说道:“许道友,能否将这里的情况说给贫道听听?” 许宗朝稍一顿,道:“贵派弟子的失踪,或许与本派弟子失踪不是一回事,说了也无益。” 葛居渊道:“上清、灵宝两派都是道教大派,此时都有弟子失踪,这事上应不计前嫌,能力合作,将失踪的弟子查找到才是呀。可不能让其他大教看了笑话才行。” 其他大教?许宗朝当然知道葛居渊说的是佛教,想到这,许宗朝道:“道才、道亮,你二人将情况说给葛真人听听吧。” 魏道才、刘道亮心不甘情不愿地将被掳之前。掳到这里后被虐待的情景说了出来,他二人当然将自己说得大义凛然的。 听完,葛居渊沉吟片刻,问道:“你们现在可曾记得那二人的身形、口音?” 听到这,魏道才忽有所悟,惊道:“好像在这里虐待我们二人的与在上清观里掳走我们的人口音不一样。刘师弟,你有没有感觉?” 刘道亮想了想,道:“我没注意,但好像是不同。” 许宗朝闻言,向魏道才询问道:“道才,你想清楚,到底是不是同一人?” 魏道才仔细想了想,道:“师叔,我敢肯定,在上清观里的二人与这里的二人,绝对不是相同的两个人,应该是四个不同的人。” 听到这,许宗朝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无力说道:“无量寿佛。只怕一声暴风雨要来了。都是那一丈天魔掌、《黄帝阴符经》的祸呀,上清派能有今天,也真托了灵宝派的福呀。” 葛居渊见许宗朝怪罪到灵宝派上来,想想确也是,想不到自己一番猜测,不但让上清派陷在漩涡之中,也波及到灵宝派,但葛居渊确定乾道丁使出的那招就是一丈天魔掌中的招数,他印象太深了。 第76章 夜入摔跤场 葛居渊缓缓了片刻,道:“是祸躲不过,该来的迟早会来的,既然要来,来得早些更好。如今上清、灵宝派只怕要放下恩怨,对付共同的敌人才是。” 许宗朝心里对灵宝派的怨恨多了起来,但听葛居渊这么一说,那怨恨又平息了下去,一个佛教慧泉寺住持同衍已经将上清派、灵宝派在汴梁的声誉压了下去了,以前还是上清派、灵宝派道教派别之争,现在两派弟子都有失踪,又同时要面对佛教的挑战,如果此时两派还相互争斗,只怕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了。便回答道:“葛道友所言有理,只是贫道还想再问一句,道丁、道才、道亮真是因为一丈天魔掌而被掳去的,难道道丁真知道一丈天魔掌?” 葛居渊答道:“听刚才两位小道友所言,掳掠他们的目的就是想套取一丈天魔掌的信息,贫道也可以再说一遍,贵派的乾道丁小道友当日里在那开山摔跤场与贫道交手时使出的那一招绝对就是一丈天魔掌里的招数。” 魏道才、刘道亮异口同声道:“师叔,我们真不知道什么一丈天魔掌呀?” 许宗朝叹了一口气,道:“你俩不知道,师叔我也是一无所知呀。” 魏道才指着葛居渊道:“说不定就是灵宝派见我上清派强过他们,便故意栽赃陷害我上清派。” 许宗朝了解葛居渊的性格,绝不会信口开河,但仅凭一招,便断定乾道丁使的是一丈天魔掌,也有疑虑,到底是怎样,自己也拿不准,便也不制止魏道才的话。 葛居渊见许宗朝不说话,便知许宗朝内心狐疑不定,也不想多说,便道:“贵派乾道丁小道友是否知晓一丈天魔掌,就让时间来证明吧,将来有一天,如果真证明他不知晓一丈天魔掌,贫道便一死以谢天下。” 许宗朝见葛居渊如此一说,也不追问,另外问道:“如果我派弟子失踪是因为一丈天魔掌,那末贵派弟子失踪又因为什么呢?难道也是一丈天魔掌?” 葛居渊连忙答道:“绝对不是因为一丈天魔掌,只是为何原因,贫道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呀?” 许宗朝沉吟片刻,道:“唉,道才、道亮师侄已经找到了,知道是因为一丈天魔掌,如果道丁师侄真知道一丈天魔掌招数,只怕别人不会轻易放过他了。还有贵派的弟子也失踪,既与一丈天魔掌无关,莫不是与其他教有关?” 听许宗朝这么一说,葛居渊心里本就这此疑惑,便道:“道友,此话怎讲?” 许宗朝便将陶宗遇要与同衍比试的前夜,两蒙面人将陶宗遇从上清观引出一事说了出来。最后说道:“我看那两蒙面人身形,其中一人与那慧泉寺同衍大师相似。” 葛居渊闻言,沉默不语,半响才道:“佛道两教相争几百年,想那佛教也是大教,尤其是少林寺是佛教中的执牛耳者,那同衍出身少林,又是一寺主持,真会使出如此下作手段来,只怕会天下人耻笑了。” 许宗朝道:“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天下佛教徒成千上万,又有谁有保证没有心胸狭窄之人呢?” 葛居渊摇摇头,道:“刚才贵派二弟子,说掳掠他们之人是想要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这本是道教至高无上的心法,他佛教要此何用呢?” 许宗朝晒笑道:“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天下人都想得到,他佛教弟子难道会不想?” 葛居渊反驳道:“这是道教经典,修炼方式与他佛教功夫截然不同,如果佛教弟子去炼道教心法,两种心法无法相容,只会走火入魔,正如道教弟子炼他佛教功夫一样。” 闻言,许宗朝突然问道:“葛道友这么一说,那掳掠我派弟子,逼问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心法的人那只能是道教弟子了?” 葛居渊不禁一怔,如今在汴梁,道教弟子除了上清派和灵宝派外,哪还有其他道教派别弟子?上清派不会自己掳掠自己的弟子,那不是间接承认掳掠上清派弟子的就是他灵宝派了吗? 正在葛居渊发愣之际,两名少年翩翩而来,人未到,声音已经传来:“果然在这里。” 众人看去,其中一人不正是白依清吗?另外一人却是解干才,他二人怎么来了?正疑惑之间,白依清仿佛看到了众人的疑惑,笑道:“人员失踪案本是开封府的职责,但此事甚是蹊跷,况且灵宝派弟子失踪有我也有一定干系,故此,皇城司有责任参与调查了。” 黄春秀等弟子看到白依清,心情复杂,许宗朝与葛居渊毕竟还是老谋深算,葛居渊道:“有皇城司帮忙寻找本派弟子,那是更好不过的了,贫道在此谢谢了。”许宗朝也附和着说是。 白依清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葛居渊回道:“根据刚才的情形来看,就是上清派两名弟子被关在这两天,其他人还是不知所踪。” 白依清又问道:“不知两派对此事又有何见解呢?” 许宗朝便将与葛居渊二人的对话说与白依清与解干才。白依清对同衍第一次与盛情交手比试后,便立即安排张文直跟踪打探过同衍了,在众相寺挂单时,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至于在正式比试前引出陶宗遇,或许是为了了解陶宗遇的功夫,以免在开山摔跤场正式比试时输了,这毕竟关系到佛道两教的声誉。 同衍与道教上清、灵宝派的比试,和两派弟子失踪又有关系呢?难道是为了要胁上清、灵宝二派?但上清派的弟子明明是为了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呀,这一点,从于九宵的谈话里也可以得到证明,因为杜九原已经落入上清派陶宗遇之手,只是许宗朝是否知道,还不得而知。想到这,白依清心里想笑,那陶宗遇既将杜九原囚禁起来,想必是从杜九原口里套出一丈天魔掌的招数了,乾道丁作为陶宗遇最喜欢的弟子,想必知道一丈天魔掌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只是可怜许宗朝还蒙在鼓里而已。 只是灵宝派的弟子陆显德与万秋碧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呢?白依清也想不出,但他心里感觉到,陆显德与万秋碧的失踪应该与同衍有关系。那天晚上引出陶宗遇时,有两人,也就是说同衍还有帮手,他的帮手又是谁呢?难道是众相寺的僧人? 白依清便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许宗朝沉吟许久,才回道:“这同衍的帮手是谁?贫道觉得与那开山摔跤场的场主程开山有几分相似,又有点不像, 到底是不是,贫道也拿捏不准。” 葛居渊奇道:“这同衍与程开山怎么会熟悉呢?这同衍既然在开山摔跤场作为比试场地,想必二人是认识的,这程开山又是什么人?” 白依清问道:“葛真人在京城有些时日了,你不知道程开山何许人?” 葛居渊苦笑道:“京城的摔跤场有好几处,都是有钱人家休闲消遣之处,贫道哪有这份闲心呢?如果不是那天听显德师侄与人比试,贫道也不会踏进开山摔跤场一步呢。” 许宗朝眉头一展,道:“小居士既是官府中人,去一查不就清楚了吗?” 白依清点点头,道:“有道理,只是也不能无缘无故地去查吧。” 开山摔跤场,自从举办了几次高水平的比试后,已经远远盖过了其他摔跤场的风头,场场都是座无虚席,即使是本摔跤场的一些应景式的节目,也是博得观众的阵阵掌声。观众期待着更精彩的比试,因为佛教弟子同衍已经放出话来,愿意在兵器上与高手比试。 这兵器比试可是更精彩、更刺激,稍不留神可是要出人命的,但那些观众看的是热闹,反正要的又不是自己的命,越刺激越好。再说,齐王赵廷美搜罗了号称十八般武艺的廿英雄,观众就期待着同衍能与齐王手下的高手比试一番兵器。 虽说齐王的那些人不是入了禁军,就是加入了开封府,都是官身了,但外面就是有些传闻说,齐王的廿英雄愿意与佛教同衍大师比试,也不知消息从何而来,这传闻已经在汴梁城传了开来。 深夜的开山摔跤场已经安静了下来,几盏灯笼照着“开山摔跤场”几个大字,即使在深夜,也显得格外气派,摔跤场台子的后面是作为起居室的房子,房子占地也不小,连着进去共有三进,大小房屋十多间,在这汴梁城里有如此规格,可是大户人家了。 白依清与解干才蒙着面,偷偷潜进摔跤场的起居室,或许是劳累了一天,开山摔跤场那些人全部睡了,没有一处房间亮着灯,但白依清不敢丝毫的大意,不敢随便弄出半点声响来,因为这开山摔跤场的人员肯定不会太简单。 但四处暗黑一片,白依清与解干才分头将四周察看了一遍,从外表来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二人会合一起,此时的夜里气温已经很低,夜风吹在二人的脸上,有些冷意,而二人的心情也如这气温一样,正失望之际,忽然,两个黑衣人抬着一人从后门围墙跃入院内。那两名黑衣人身材纤细,象是女子,那抬着的人一动也不动,想必是被点了穴道,有头发垂了下来,也是名女子。二黑衣人走到一处房门前,轻轻地敲了三下,房内似有人在接应,门悄声打开,将人迎了进去。不一会,房内亮起了灯。 白依清大喜,连忙与解干才慑手慑脚过去,但又不敢靠太近,不一会,房内有灯灭了,但许久又没有人出来。白依清又与解干才靠近房间,贴在窗下,试图听到房内的声响,但什么声响也没有发出来。 白依清甚是奇怪,几个人怎么会没有半点声响呢?那两名黑衣人应该是开山摔跤场的人,白依清可见到过摔跤场的赛关索、黑五娘,那抬着的人呢?应不是摔跤场的人,是从外面掳来的人,想到这,白依清心里便肯定,上清派、灵宝派弟子的失踪,多少与这开山摔跤场有些干系了。 将人掳来,什么也不做,就将灯灭了,不可能几个人就这么睡了吧?白依清与解干才对视一眼,心里奇怪,但又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依清拉拉窗子,那窗子拴得紧紧的,白依清又走到门前,正要推门,看门拴没有,突然,一阵轻微的楼板响声传来,房内又传出光亮来,白依清连忙与解干才躲在房子的侧墙角处,不一会,房门打开,听得房门落锁的声音,然后有三个人的脚步声离去,待三人走到拐角处,白依清方才探出头来看,只见两名黑衣女子一人掌灯,最后面的想必是在房里接应的人,是个男人,从模糊的背影看,像是摔跤场的场主程开山。 待三人走远,解干才正要起身,白依清连忙拉住,黑暗中摇摇手,示意解干才不要着急。果然又见程开山独自返回过来看了看,确认没有人后,才离去。 解干才心里不由得佩服白依清,这白依清少年老成,比自己强多了,待程开山离去,白依清示意解干才给自己把风,然后悄无声息走到门前,摸一下门,门己锁得严严实实,窗户也拴住了,无从进去,又不敢破门而入,白依清顿时无计可施,看到另一边还有窗户,白依清又摸过去,白依清拉了拉,竟没有上拴,白依清心里不禁大喜过望,这窗户想必是平时用于通风用得多,所以才未上拴。 白依清招呼解干才在窗外继续把风,然后翻身进入屋内,屋内漆黑一片,白依清只好拿出火折子,擦亮一下,用身体遮住光亮,尽可能将光亮控制在最小的范围之类,利用光亮将房间里的情况打量清楚。 这房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正中央一张桌子,几张椅子,墙角一张床,墙上有几幅山水画,还有些衣物等日常用品,但床上空无一人,那个被掳进来的女人呢?明明抬了进来,却不知去向。 第77章 摔跤场的秘密 白依清心内纳闷,四处看了看,还是没有那女人的踪迹,白依清心里这才明白,这房内肯定另有暗道或密室之内的地方。 白依清拿着火折子,小心地在房内查找,试图找到开启暗道、密室的机关,桌子、椅子、床等处,白依清都仔细用眼睛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白依清心里不禁暗佩服,这开山摔跤场看来真是不简单呀,掳人、设密室,还连密室的机关还这么神秘。 白依清又向墙上的山水画看去,只见墙左侧挂着一幅图画,画上画的是青青的草原上升起一轮红日,画得好不好,白依清看不懂,但画作的右下边缘有折过的痕迹,白依清心里一喜,心道,肯定是这了。走到那画处,捏起画作边缘,掀起一看,画后面果然露出一格空槽来,里面有个木柄,白依清拿起木柄,轻轻摇动,只见房中的桌子向旁移去,地底下露出个三尺见方的洞来,也许是因为经常使用的原因,桌子移动声响极小,难怪白依清与解干才在外面稍微隔得远些,没听到什么声响,只有贴近时才的到轻微的楼板声。 白依清走到洞口一看,那里面梯道下去。白依清刚想下去,但转念一想,便走到窗边,招呼解干才进来,待解干才进入屋内,白依清将窗户关上。解干才看到房内的暗道,惊得差点叫出声来,白依清便要解干才在屋内守着,为自己把风,然后拿起火折子,走入地下暗道内。 暗道内并不潮湿,想必是经过特殊的处理的,刚开始暗道只有三尺宽,走了几十步后,顿时宽敞起来,一个三丈见方的密室顿时呈现在眼前,摆着几张床,三张床是赫然各躺着一个人,如果不是知道被掳的人藏在这里,保准白依清不吓一大跳才怪。密室的另一端还有暗道,想必是另有出口。 白依清走到床前,将火折子凑近三人一看,其中两人不正是灵宝派弟子陆显德、万秋碧吗?另外一人不正是刚掳进来的长发女子吗?这长发女子,白依清见过,就是万花宫前打败王还金的大名谭氏枪法的后人谭布衣的妹妹,协助禁军拿住辽国间谍萧孛斤、刘初八的谭芳香吗? 程开山为何将谭芳香也掳来了,白依清想不明白,但此时,容不得白依清多想,陆显德、万秋碧、谭芳香显是被点了穴道,既动弹不得,也无法说出声来。 当陆显德、万秋碧发现进来的人是白依清,眼神里流露出惊喜的神色来,谭芳香虽与白依清没有交往,但在皇城司还是打个照面,自然脸熟,只是她自己还没搞明白,为什么被掳到这里来,是被谁掳来的,当看到白依清时,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惊恐与怨恨。 白依清顾不上谭芳香的眼神,连忙解开万秋碧、陆显德的穴道来,然后再解开谭芳香的穴道,许是穴道被制太久的原因,陆显德、万秋碧二人想从床上起身,刚一动,又躺倒在床上。 谭芳香一解开穴道,双眼喷火,一跃而起,双拳便向白依清打来,白依清见到谭芳香的眼神,便知道谭芳香误会自己了,心里早有准备,口中忙轻声道:“姑娘,千万不可冲动,我是来救你们的。”同时身体一闪,躲过谭芳香的拳。 那边万秋碧也制止道:“他是来救我们的,别伤了好人。” 谭芳香才停下手来,想想也是,道:“本姑娘认识你,你是皇城司的人。” 白依清又将万秋碧、陆显德分别从床上扶下来,万秋碧见白依清来扶自己,脸上不禁闪过一丝红晕,只是此时,灯光昏暗,何况此时谁还有心情去看这些。 陆显德沙哑着声音问道:“白官爷,这是哪里?” 白依清轻声道:“先不问这是哪里,此地非久留之地,待我们出去再说不迟。” 正要走,白依清忽然向陆显德、万秋碧问道:“这里可还有其他人?” 万秋碧抢先答道:“就是我和陆师兄在这,这位姑娘还是刚进来的。” 那乾道丁呢?白依清心里想,乾道丁没在这,肯定是因为那一丈天魔掌的缘故被他人掳去的了。 白依清看了看密室另一端的暗道,对三人道:“你三人先在此等我,待我去前方打探一下。” 万秋碧连忙道:“我们还是先出去,待明日再来打探。”陆显德也附和说是。 白依清心里明白,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被人点了穴道,既不能动,也不能说,待了几日,个中滋味非亲身经历,只怕不能体会。 谭芳香却是支持白依清的想法,道:“本姑娘陪你去。” 白依清想了想,道:“待我将你们三人先送出去,我再来打探不迟。”说完,顿了顿,道:“外边还有个兄弟在接应我的,我们出去后,千万不要声张,待在外边等我便是。” 三人应道好。白依清便将三人送到地上房内,解干才见暗道里白依清一个人进去,出来了三人,正奇怪,白依清连忙示意,解干才不要声张,然后又要返身走入暗道,解干才见白依清一人下去,便要跟去,万秋碧心内犹豫,不知要不要跟去,心一横,便也要跟着去,谭芳香本就一肚子火,自然要跟着去,陆显德见三人都要跟去,虽说心有余悸,但男子汉岂可示弱,也跟着要去。 白依清苦笑一声,忙轻声道:“一人随我去便去,其他人留在房间接应。”白依清脑海里迅速决定了陪自己去的人选,接着道:“解兄弟,你与陆道长、万姑娘留在这里接应我,我与谭姑娘下去。” 万秋碧还想说什么,白依清制止道:“就这么定。” 白依清带着谭芳香又进入暗道,又进入关押谭芳香三人的密室,通过密室,进入另一端暗道,另一端的暗道宽度与这边相似,白依清辨认了一下暗道的方向,应该是通往摔跤场台子处。 谭芳香虽说一开始很不服气被人绑到这,并主动请缨再次来探暗道的情况,但此时跟在白依清后面,感觉到两边冷清清的土壁,那种清冷似乎钻到骨子里来了,心里生出一丝害怕来,身子不由自主地向白依清后背靠了靠,白依清感觉到了谭芳香身子贴近了自己,本能地移开了一步,口中说道:“谭姑娘,不用害怕。” 白依清胆子不小,但似乎被谭芳香心里的那种惧意传染,内心也生出一丝惧意来。白依清暗暗吸了一口气,心底的那种惧意顿时去了一大半。 二人借助火光继续向前走去,暗道尽头有一扇门,白依清推开门,四周有些木柱支撑着,正是摔跤场的台子下边,白依清还没完全看清楚,忽地冲动一个黑衣人,一掌向白依清打来,那掌风甚劲,来势甚快,绝不是一般人。 白依清虽说心里有准备,但也大吃一惊,如果他避开,这一掌肯定会击中身后的谭芳香,白依清只好一掌迎了上去,眼见两人就要双掌相迎,一个声音轻喝道:“廖全,住手。” 黑衣人武功高强,收发自如,立即将掌收了回来,白依清听得这制止的声音很熟悉,而这名字也熟悉。廖全?眼前这黑衣人不正是自称李保吉的李继迁身边的护卫廖全吗?既是廖全,制止的人当然就是李继迁了? 李继迁这个时候怎么也在这里呢?白依清脑海中一连串疑问,但此时,不是问的时候。白依清口中却不由得喊出声来:“李继迁李大人?” 另外一个黑衣人从廖全身后闪出来,把面具拉下来,果然是李继迁,李继迁又将面罩带上。口中说道:“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白兄弟呀,如果不是刚才我眼尖,就和白兄弟发生误会,实属小可罪过呀。” 白依清此时,心情放松,嘻嘻一笑,道:“就是呀,有热闹的地方,难得没有西北定难军特使李大人的身影呀?” 李继迁也轻声笑道:“我与白兄弟一见如故,白兄弟少年英雄,小可也自认还聪明,自然要与白兄弟多亲近亲近才行呀。” 谭芳香不认识李继迁,听得白依清与李继迁此时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不由得嗔道:“都什么时候了,说这些干嘛?” 李继迁却并不着急,借着火折子的光,凑近看了看谭芳香,轻笑道:“白大人,白兄弟,什么时候带了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了呀?” 白依清并不理会李继迁的打趣话语,而是反问道:“李大人怎么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呀?” 李继迁似问似答,道:“白兄弟为什么也会这里呢?” 白依清就知道李继迁不会直接回答自己,又想着陆显德三人,便道:“请李大人为我守着这门,我还有三个人在后面呢。” 李继迁答道:“这个自然,能为白兄弟做点事,我非常乐意。这点小事,我安排廖全守着这便是,白兄弟也见过我这护卫功夫,这点小事,相信他还是做得到的。白兄弟在这,我无论如何也要陪着你的。” 白依清当然知道李继迁的意思,李继迁就是想知道这门后的秘密,但白依清并不说破。白依清心里在想着自己的心事,有李继迁陪着自己,廖全守着门,把二人分开,还不用担心李继迁另外耍什么花样,不是更好? 白依清便道:“如此情境,有美女,还有李大人这般少年才俊相伴,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呀。” 白依清便将火折子递给谭芳香,道:“谭姑娘,你给李大人带路吧,我跟着后面便是。” 李继迁连忙摆手道:“我岂敢插在白兄弟与美女之间,我还是走最后吧。” 白依清与李继迁彼此都明白,自己在防着对方,生怕对方在背后耍名堂,但白依清转念一想,还怕担心一个小小的西北定难军特使在天子脚下弄出什么名堂来不成?便道:“既如此,我也就不客气了,那就怠慢李大人了。” 三人又从暗道原路返回,李继迁跟在后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白依清,只听得李继迁道:“如果不是佛道两派的比试,我绝想不到这开山摔跤场有什么异常的,更想不到,这里还有这暗道,这开山摔跤场可真是不简单呀。” 白依清冷笑道:“西北定难军的特使也不简单呀。” 李继迁此时连忙解释道:“白兄弟,你可别误会,我也是为大宋朝廷效劳呀。” 白依清奇道:“为大宋朝廷效劳?这些事可是皇城司份内之事,你一个定难军的特使插手,这是越权,可是大罪呀。” 李继迁媚笑道:“白兄弟,我可是帮你忙,你可不是恩将仇报之人吧?” 白依清心里冷笑,也不说话。 三人穿过暗道、密室,李继迁都是仔细察看,好像这暗道、密室里到处藏着宝一般,白依清暗暗佩服李继迁的细心,谭芳香虽说主动来陪白依清查看,但内心中还是有些恐惧,见李继迁这么拖拉,不由得埋怨几句,李继迁陪着笑脸,说谭芳香怎么漂亮,怎么胆大,说得谭芳香心里也是美滋滋的,也不催促。 好不容易走到地上屋内,解干才、陆显德、万秋碧三人各站在屋内一角,一幅大敌来临的样式,忽见多出一个人来,三双眼睛都盯着白依清。 白依清说道:“大家不要惊慌,这位可是西北定难军特使李继迁李大人,不是我们的敌人。” 李继迁也是笑嘻嘻道:“这样的今晚,在这样的地方,与大家相见,真是件难忘的事,小可毕将终生难忘。他日,各位到西北去,小可一定热情接待。” 那日,李继迁在灵宝宫时,陆显德、万秋碧也是见过李继迁的,只是今晚李继迁换了身衣服,灯光昏暗,才没有认出来。 那日,李继迁与护卫廖全多少也帮了灵宝派的忙,陆显德与万秋碧对李继迁不由得也有几分好感。 白依清说道:“先出去再说吧。” 第78章 摔跤场场主 众人应道好,然后白依清将画掀起,将地道复位,然后众人鱼贯而出,刚走出屋外,几盏灯亮来,一个声音喝道:“什么人,竟敢私闯民宅,给我拿下。” 白依清等人看去,说话之人正是场主程开山,四周有赛关索、黑五娘等人。 白依清还未说话,解干才抢先冷笑答道:“好一个报官?你一个摔跤场竟敢私设暗道、密室,私自绑架他人,还未拿你是问,居然恶人先告状?也好,天亮便一起去报官。” 程开山闻言似乎一怔,拿着灯笼走近几步,打量了白依清等人,当见到陆显德、万秋碧、谭芳香三人,脸色一变,知道房间里的秘密被发现了。但马上稳住心神,又看到白依清、解干才、李继迁,却都是不认识,便故意道:“你们是谁?” 李继迁轻笑一声,道:“你不认识?我便给你介绍介绍。”说完,指着白依清道:“这位可是.......” 白依清连忙制止道:“你不要管我是谁,明日里一起去报官便是。” 程开山见多识广,知道白依清、解干才不是普通人,但他在京城见惯了一般的官员,又加之他可是隐藏得非常深的辽国金牌间谍,岂会被一两句话吓倒? 虽说掳走陆显德、万秋碧、谭芳香的事被发现,但他也早就想好说辞了的,不然岂会留着三人的性命? 程开山语气严厉道:“无论你们是谁,半夜三更,私闯民宅,就是犯罪。” 此时的程开山与平日里在摔跤场上的那个笑容满面,和和气气的程开山好像不是一个人一般,语气、神态甚是霸道。 此时,陆显德闻言,心里大怒,道:“昔日,受你哄骗,让我与上清派乾道丁比试,如今,被你关押在密室里,暗无天日多日,我们没找你算账,你还污蔑我们私闯民宅,还有天理不?” 程开山假意又凑近几步,看到陆显德,傲然道:“不错,关的就是你灵宝派的人,关的就是你道教的人。” 白依清闻言,心里一动,莫非你程开山是佛教中人?便问道:“为什么要将灵宝派的两位掳来关押呢?” 程开山看了一眼白依清,不屑道:“你没有资格问我。” 解干才闻言,大怒,正要开口斥责,但白依清却不生气,制止解干才的话,说道:“也是,明日报官了再说。” 程开山冷笑道:“官是要报的,你们私闯民宅,怎么能让你们这么轻松。”然后厉喝一声:“给我拿下。” 只见提灯笼的赛关索、黑五娘等人从怀中拿出个物件来,向众人击来,万秋碧连忙叫道:“小心!她们有迷香,我们就是中了迷香被捉来的。” 陆显德也叫道:“快捂住口鼻。”然后与万秋碧带头捂着口鼻。 谭芳香也是在房间闻到一股香味,然后就失去知觉,被掳到密室里,闻言,赶紧用手捂住口鼻。 白依清、解干才、李继迁也急忙用一只手捂住口鼻。 当初程开山安排赛双索、黑五娘轻易将陆显德、万秋碧、谭芳香掳来,就是先用迷香将人迷昏,如今见众人己有了准备,并不慌乱,手一挥,自己抢先攻了上来。 白依清这边虽有五人,程开山那边除了赛关索、黑五娘外,还有两男一女,共六人,在人数上占了优势,况且,程开山他们对迷香好像解药,这些迷香对他们没有一丝影响,而白依清五人一只手捂着口鼻,只有一支手可以活动。 何况,屏住呼吸一时还可以,哪能持久?如今程开山等人又攻了过来,白依清与李继迁连忙挥手示意众人退让。 但众人的后面就是房子,前面的出口又被挡,众人只好又退回房内。黑暗中,众人还你挤我,我挤你的,白依清与万秋碧挤在一起,后背紧紧靠在万秋碧高耸的胸部上,白依清感觉到异常,即使在慌乱中,心里也是一动,万秋碧哪曾被男人如此接近过,虽说隔着双方的衣物,但脸也不禁一红。 两人的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这个时候,哪容二人多想? 见众人退回房内,程开山不由得笑道:“正好,来个瓮中捉鳖。”也并不急着攻到房里来。 退到房内,众人方才将手松开,透了口气。白依清亮起火折子,李继迁也从身上拿上火折子点上,谭芳香就是在房内被迷香迷倒,不省人事的,连忙提醒道:“这房间更加不透气,如果向里喷迷香,更加危险。” 白依清向李继迁看去,正好看到李继迁也向自己看来,眼睛里也是问询的意思,现在怎么办?二人的眼光又向那幅画看去,也许此时暗道密室才是退路。 可二人还有些迟疑,二人同时想到,如果暗道那边的廖全也被人缠住的话,那么密室里关的不是陆显德、万秋碧、谭芳香三人了,又要加上白依清、李继迁二人了。 正迟疑间,听到房外脚步己逼近房间,众人仿佛又闻到迷香的味道了,解干才、陆显德、万秋碧三双眼睛又如开始一般,齐齐盯着白依清,在她们三人心里,此时,只有白依清才是她们的依靠。 白依清还在犹豫,李继迁忽地笑道:“目前只有一条路,从暗道出去,同时,我相信廖全。” 白依清感觉到了李继迁笑声里三分的犹疑,但七分却是李继迁对廖全的信任,廖全在灵宝宫露了一手,着实是惊世骇俗,绝对不低于陶宗遇、葛居渊等高手。 白依清也笑道:“那就听李兄弟的。”此时,李继迁从白信清口里的大人变成了兄弟,这就代表着白依清也信任李继迁,此时的李继迁就是张文直。 白依清便要解干才去墙壁掀起画来,暗道机关打开,白依清示意万秋碧、谭芳香二女子先下,然后是陆显德,解干才半个身子站在暗道阶梯处,还在等着白依清、李继迁二人。 白依清、李继迁跟着下去,白依清忽然向屋顶看看,李继迁马上明白白依清的意思,如果此时房顶有个洞,那岂不是可以起到散开迷香的作用? 李继迁一个旱地拔葱,身形纵起,同时单掌向房顶击去。 只听得哗啦啦声响,房顶己被李继迁击出一个两尺见方的大洞来,然后李继迁轻松落下。 这一切看在白依清眼里,心里却是大惊,白依清从来没见过李继迁出手,只知道他的护卫廖全是绝世高手,根本没想过李继迁的轻功如此高明,掌力如此强大,竟不亚于廖全,有如此身手,要护卫何用? 白依清自从于九宵那练习鹤鸣山的心法后,内力己是大增,但与陶宗遇、葛居渊、同衍、廖全等高手来比,肯定还有相当的距离,而李继迁如同白依清一般年纪,却有如此轻功、内力,想必从小就是名师指导,还得有超高天赋,才能练出这身手来。 白依清又想起李继迁那张笑嘻嘻的脸,细腻之心思,如今又有如此功夫,只怕此人非池中之物。白依清也毕竟只是个少年,他哪会想到李继迁今后的几十年里会是大宋王朝的大敌。 当李继迁击穿屋顶时,瓦片飞到屋外,尚有威力,程开山等人也只好躲开,或击碎瓦片,却也延缓了程开山等人的步伐,程开山也顿时明白白依清、李继迁的意图,程开山在屋外开怀笑道:“这有何用,只是让你们多清醒些时候罢了。”但也毕竟见到这一掌的威力如此之大,程开山也不敢过份靠太近。 听到程开山的话,白依清此时忽然改变主意了,如果他们都从暗道里走,没有人在这里拖住程开山,程开山定会从上面追到摔跤场下那出口,从上面走,肯定会比从暗道里快,然后在那出口用放迷香等着,不又一样吗?虽说,廖全的武功是值得信任的,但在程开山的迷香之下,廖全还能顾得周全吗? 白依清对李继迁道:“我也相信廖全的功夫,但程开山的迷香太厉害,得安排人在这里拖住他们。” 听白依清这么一说,李继迁马上明白,便道:“也是,我们不能被程开山全部迷倒在这,得安排人去报讯才行,我俩便在此拖住他们。” 两人又对视一眼,心里生出一种患难兄弟,共克时艰的豪迈感来,又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白依清走到解干才身边,将想法说给解干才,解干才正想开口,白依清道:“不必多说,就这样去做。” 解干才想了想,快速进入暗道。待解干才进入暗道,白依清走到墙边,关上暗道机关。 见程开山一时没有十分迫近房间,白依清顿时明白程开山肯定是慑于刚才李继迁那一掌的威力,同时也为了拖住程开山,让陆显德等人能顺利走出暗道,便熄了手中的火折子,故意对着外边的程开山等人大声道:“程开山,你功夫不是好得很吗?有本事来单打独斗,如果你赢了一招半式,算你英雄。不然,你开山摔跤场只是靠下三滥手段的话传将出去,你这个摔跤场还开得成不?” 李继迁也跟着将手中的火折子吹灭。 程开山哈哈一笑,回道:“对你等违法乱纪的贼子,还讲什么规矩?” 白依清忽然想到程开山说起关的就是道教弟子这句话,灵机一动道:“你不是佛教弟子吗,你这不是为整个佛教抹黑吗?” 听到这话,程开山迟疑片刻。见程开山不说话,白依清、李继迁知道说到程开山的痛处了,程开山掳来灵宝派陆显德、万秋碧,掳走不就是为了同衍吗?不就是想代表佛教的同衍与道教的任居长、陶宗遇比试时,让道教投鼠忌器吗?看情形,上清派的魏道才、刘道高想必也是程开山掳去的,故意放的一丈天魔掌的烟雾弹。 但此时,白依清没有时间去想更多的,李继迁见程开山等人不说话,便道:“哦,想佛教也是三大教之一,想不到却出了你这个程开山如此不要脸的弟子,真是丢尽了佛教的脸。” 可白依清、李继迁哪里知道程开山真正的身份与心思,程开山掳来陆显德、万秋碧,确实是想灵宝派、上清派有所忌惮,让同衍与任居长、陶宗遇比试时占些便宜,他也是故意这样说的,就是想掩饰自己是辽国间谍这个最大的秘密。而白依清现在将魏道才、刘道高亮失踪的帐算到程开山头上,白依清根本也想不到掳走魏道才、刘道亮会是任居长与任道重。 “我堂堂佛教,岂容你等污辱,看你如何收拾你们。”程开山的语言里有些恼羞成怒说道,“好,你不是想和我单打独斗,你们出来,便遂了你们的愿。” 程开山又是何等人,又岂不知道白依清与李继迁的心思,这里与白、李二人对话,那边安排赛关索、黑五娘等人员立即赶赴摔跤场下的那个出口去堵截,程开山打定主意不能让白依清等人离去,这开山摔跤场可是他辛苦经营的基业,利用这个身份来掩饰他辽国间谍的,岂能这么轻易放弃? 白依清道:“你这是摔跤场,比试都是一对一的,你可不能砸了你的牌子。” 程开山心里暗道,这个时候还讲什么牌子,先把你们这些人抓住再说,口里却道:“好。” 白依清与李继迁却看到房外的灯光明显暗了些了,黑暗中,便互相看了一眼,明白程开山已经安排人员去暗道那个出口堵截了。李继迁却并不担心,道:“放心,廖全不会让我失望的。” 白依清叹了一口气,道:“可那迷香厉害呀。” 李继迁还是从容自若,道:“不必担心。我两人只要应付眼前的局面就好了。真去与这个姓程比试一番?只是不知道他功夫如何?” 到了这个时候,白依清只好实话实说,道:“这个程开山既是佛教的,那同衍功夫这么厉害,只怕他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有人见过他出手,能与上清派陶宗遇不相伯仲。” 第79章 白李联手 白依清与李继迁还在讨论程开山的功夫,白依清想再次激李继迁出手,便接着道:“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李大人应该不会比他差,你刚才那一掌没有超强的内力,绝计没有如此威力。” 在灵宝宫,李继迁见识过陶宗遇的功夫,李继迁从来没有露过真功夫,如果情急之中,在白依清面前显露了真功夫,正后悔,此时还要他出手,无论如何是不愿的了。便轻声答道:“刚才那一掌,贯注了我十二分的内力,现在还未恢复过来,又哪会是他的对手呀。” 白依清故意说道:“可我话已经说了出去,你堂堂西北定难军特使,总不会临阵退缩吧?” 李继迁笑道:“要单打独斗的话,可是你说的,我还以为白兄弟要出手呢。” 外边的程开山见白依清、李继迁没有动静,己安排人偷偷靠近房子,准备向房里施放迷香,同时自己跃上屋顶,守在刚才被李继迁击穿的屋洞处。 听到外面人员靠近房子,又听到屋瓦上的声响,白依清、李继迁连忙用一只手捂住口鼻,寻思办法。 呆在房内只能坐以待毙,黑暗中,李继迁借着外边朦胧的灯光,用手向屋外一指,白依清明白是要趁外边人少,冲出去。 白依清想了想,如果顺利,万秋碧等四人应该已经出了暗道,便对着李继迁做了同意手势,同时,示意二人再用掌力震开窗户冲出去。 李继迁也表示同意,二人齐地单掌推向同一个窗户,虽说李继迁此时有所保留,但二人合在一起,威力却是不小,那窗户喀喇一声,飞了出去,外边的人连忙躲避。 再说,等在暗道出口处的廖全见有灯光而来,连忙藏身在台柱后,这灯光正是赛关索、黑五娘按照程开山的吩咐,二人打着灯笼赶到摔跤场台下的暗道出口来。 虽有台柱,可那台柱哪里能藏得住人?赛关索、黑五娘己然发现廖全,稍一辨认,见不是自己的人,二女却也不不言语,还未赶到廖全身旁,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来,正是那迷香,扬向廖全。 廖全以为是暗器,急忙身形一躲,躲开香囊,却忽地闻到一种香味,廖全暗道不好,知道是江湖中所用的迷香,连忙屏住呼吸,那迷香却甚是厉害,饶是廖全内力深厚,却也脑袋晕沉,连忙出掌向二女攻去,同时喊道:“有迷香。” 赛关索、黑五娘见廖全掌风袭来,便想躲避,不成想,听得背后铃响,有东西击在后背上,二人一个踉跄,手中的灯笼差点也拿不住。赛关索、黑五娘只看到眼前的廖全,哪里会料到后面有人袭击?如果不是背后袭击的人有伤在身,只怕二人己是伤了内脏。 后面的人又迅疾出手,点住赛关索、黑五娘的穴道,那人走了出来,借着赛关索、黑五娘的灯光,袭击赛关索二人居然会是仲长统!廖全那声有迷香就是提醒仲长统。 仲长统从西北追着廖全到了京城就是想和廖全比试武功,在上清观与王神剑比试受伤后,却和廖全二人会走到一起来了,今晚还联手制敌。有时人生真的是想不到。 廖全见仲长统已经制住赛关索、黑五娘二女,连忙用手拍打几下自己的脑门,好在吸入的迷香不多,况且他内力深厚,才没有被迷晕。 此时,陆显德、万秋碧、谭芳香、解干才四人也打开暗道的门,正要走出来,刚打开一条门缝,发现有灯光,领头的解干才稍一犹豫,迅即打开暗道门,双掌护在身前,冲了出去。解干才本是最后的,但在暗道密室里后,走在了最前面。 暗道外的廖全、仲长统以为是李继迁出来了,并不阻拦,待四人全部出来,并没见到李继迁,而且开始只是李继迁、白依清、谭芳香三人,现在倒出来了四个人,而且还有三个陌生人,廖全心内纳闷,连忙问道:“我家大人呢?” 解干才看到廖全、仲长统站在门两侧,并没有出手对付自己,而赛关索、黑五娘被制住,心里一喜,便知道是李继迁安排在这里接应的,便回答道:“你家李大人和我家白兄弟,还在那边,掩护我们,未出来,我等立即去接应他们才是。” 廖全听说李继迁情况不明,心里着急,道:“快去。”率先向后院赶去,其余五人也任由赛关索、黑五娘二女躺在台子下,跟在廖全身后而去。 见白依清、李继迁二人破窗而出,程开山的几名手下马上又将白、李二人围住,程开山从房顶落下,道:“不要让他二人跑了。” 程开山的几名手下,虽不是一般人物,但武功与程开山应有不小的差距,而此时的李继迁不知是存心保存实力,还是开始在房内震开屋顶真是超常发挥,白、李二人在几人的围攻之下,竟然手忙脚乱。 此时的程开山还未参战,如果程开山一参战,白李二人只怕束手就擒的份,再者,这些人也并未使用迷香。 白依清急得喊道:“李大人,你快使出你的本事来呀。” 李继迁答道:“我己使出浑身解数来了,白兄,你加把力呀。” 不过还好,虽说白、李二人险象环生,但至少还能支撑住。 这里白依清着急,那边程开山也着急,因为此时天渐渐亮了,天一亮,即使将白依清几人擒拿住,真只能送到官府去了,而这白依清看样子也是官府之人,到那时,只怕麻烦事多多了。况且还有陆显德几人并没有出来,显然是进了暗道,而赛关索、黑五娘也还有消息,不知顺利将陆显德几人迷倒没有? 程开山正准备加入战团,将白、李二人拿住,忽见灯光急速向后院而来,再一看,见是廖全、仲长统、解干才等人时,心里暗暗叫苦,赛关索、黑五娘没来,对方又平白多出了两个人,明摆着赛关索、黑五娘二人已经失利。 程开山脑筋飞快转过几个念头,但最终决定,如今只能是硬撑自己是佛教弟子,自己摔跤场里同衍与与盛情、任居长、陶宗遇的比试,也只是两教相争,只要不暴露自己辽国金牌间谍的真实身份,这没有什么了不得的。 想到这,程开山也释然了,到了官府,只要真正的身份不暴露,打点一下,又有安插在朝中的间谍,代号候鸟的从中周旋,自然会平安无事。 但看到这么多人同时出现在这摔跤场,况且,看样子,还是两拨人关注自己这里了,程开山又暗自嘀咕,难道自己真实身份暴露了? 程开山又将事情在脑海里飞快地想了一遍,没有暴露真实身份的念头还是占了上风,也只能寄希望如此了。想到这,程开山也不担心被人听到,便大喝道:“哪里来的?竟然不把我这个摔跤场放在眼里了,无论如何也得去官府里说个一二三了。” 廖全见李继迁似有不支,飞身加入战团,出手甚是凌厉,因为廖全的加入,局面顿时改变过来,程开山手下节节败退。 程开山见状,便叫手下停手,见程开山停手,白、李、廖三人也就势停下来,此时,白、李这边己有八人,人数已经占了优势,而且实力也占了上风。 白依清看到了廖全,也突然多了个仲长统,白依清曾在白帆楼前见过仲长统一次,虽说只有一次,但仲长统与王神剑的比试却也是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但白依清记得仲长统的亲子,仲长统突然在这里出现,白依清似乎明白了,在暗道房中时,李继迁对廖全那么自信,原来还有个仲长统在暗处做帮手。 白依清与解干才今晚的目的就是想打探清楚开山摔跤场的情况,看看陆显德、万秋碧到底是不是在这里,现在终于找到陆、万二人了,可以说此行的目的达到了,至于程开山掳来陆、万的目的,大概和佛、道两教相争有关。 只是李继迁一个西北定难军来的特使,为什么也会对开山摔跤场感兴趣呢?仲长统怎么又会依附于李继迁呢?为什么这个李继迁总是在最近发生的一些大事都会出现呢?对这些事,白依清还真想不出。 李继迁此时底气甚足,嘻嘻一笑,道:“正好,你这个摔跤场暗藏机关,而且私自羁押人员,已经犯法,正是要官府捉拿你。” 程开山问道:“我摔跤场那两名女子呢?如果她们俩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到了官府可不会轻饶了你们。” 李继迁闻言,看向廖全与仲长统,仲长统答道:“擒了。”仲长统依然是那副不愿多说半个字的样子。 廖全补充道:“她们想用下三滥的迷香,被我们擒住点了穴道,在摔跤场台下呢。” 程开山对一名手下道:“你去看一下。”那名手下立即向前院而去,白、李众人也不阻拦。 程开山又对另一名手下道:“你立即去禁军殿前司报官,就说有人危害京城安全。” 白依清、李继迁闻言不禁愕然,这殿前司虽说守卫的是京城的安全,可这偷盗、治安可是开封府的职责呀,这程开山要去殿前司报官,是他不懂还是怎么回事? 那名程开山手下正要去,李继迁向廖全示意,廖全立即拦住,李继迁道:“我说程场主,这报官可要去开封府呀。” 程开山反驳道道:“殿前司保护可是京城的安全,当然要去殿前司。” 李继迁笑道:“莫非程场主殿前司有什么熟人,就连我一个从西北刚来京城不久的人都知道,这偷盗、治安可是开封府管的。” 程开山一愣,瞬间回过神来,回道:“我又不曾与官府打太多交道,哪里知道去哪报官,只是听人说殿前司拱卫是京城的安全,你等私闯民宅,又打伤我的人,威胁到了我们的安全,自然想着去殿前司报官了。” 李继迁正要反驳,白依清插言道:“现在已经成立了皇城司,这京城民间奇闻怪事,皇城司也有管辖权,去皇城司报官便是。” 闻言,李继迁嘻嘻一笑,向程开山道:“一开始,我就想向程场主介绍的,只是来不及,现在向你介绍也不迟。” 程开山是开山摔跤场的场主,必须抛头露面的,自然很多人认识他,可观看摔跤的观众,来来去去,程开山又岂会认识,程开山看向白依清,心想,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会是什么大人物? 李继迁道:“这位正是皇城司的大人。” 程开山假意怒道:“你是皇城司的人?难怪要我等去皇城司报官,到了你那,还不是什么都由你说了算,不能去。” 程开山这个理由好似很有说服力,连一向能言善说的白依清也不禁怔住。 见白依清无语,李继迁答道:“殿前司属大宋禁军,可是拱卫京城及大宋朝廷的安全,哪有时间来理这些小事,去那报官,只怕会落个乱报官的罪名,还是去开封府报官。” 程开山反问道:“你只是一个西北来的,又知道什么?非得坚持去开封府,莫不是开封府和你有什么关系?” 李继迁答道:“正因为我是西北来的,也来不久,开封府里自然没有什么熟人,我只是按照大宋的律法来。” 程开山稍稍愣了愣,道:“前两日,那道教上清派陶宗遇与我教同衍大师比试,虽说不分胜负,但两教积怨己深,听说那陶宗遇己依附于开封府尹、当今齐王,齐王又是皇储,去开封府,自然对我佛教不利,不能去开封府。” 白依清自然知道殿前司是没有这个职责的,这程开山非得去那,那里肯定有程开山熟悉的人,会帮程开山说话。虽说程开山讲的理由有些牵强,但也毕竟有几分道理,双方就去哪报官僵住了。 其实这都是程开山故意在拖延,最先程开山怕天亮,现在他巴不得早点天亮,天亮后殿前司巡逻的人来了,就可以顺理成章去殿前司了。程开山非法掳掠拘禁陆显德、万秋碧、谭芳香等人,已经有错在先,白依清、李继迁等人大可说是来寻找陆显德等人,到时还是程开山理亏。 第80章 赐宅 还在纠结去哪报官,程开山却忽然灵光一闪,道:“你们有的是西北定难军来的,有的又是皇城司的,我将这几人请来,却是因佛道两教恩怨,干你等何事?你们狗咬耗子,多管闲事,莫非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最近到处在传辽国细作潜入京城,莫非与你们有关?” “呸,呸,呸”,谭芳香一直没机会插上话,此时再也按捺不住,双眉一横,瞪着双眼,道:“本姑娘可不是道教中人,你为何将我捉来?前几日,本姑娘与哥哥帮忙捉拿了两名辽国间谍,你竟然敢污蔑本姑娘是辽国间谍?你肯定是辽国间谍,要不,为何将本姑娘捉来?” 程开山心里一惊,弄巧成拙,连忙回道:“你谭家枪战胜王家枪,己是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虽说你谭家人不是道教中人,可这京城道教势头正旺,压了我佛教一头,如果我佛教中人战胜了谭家枪法,不就可以提高我佛教在京城的影响力。你污蔑我是辽国细作,可得告你污告之罪。” 关押了多日的陆显德此时也大声道:“想你佛教也是几百年的大教,佛教中的少林寺人才辈出,京城的众相寺里也有不少德高望重的高僧,我道教中人也是敬佩得很的,想不到佛教却出了你这等小人,我虽是道教中人,却真为佛教感到悲哀。” 平日里,陆显德不善言辞,如今这一番话说得却是义正辞严,大义凛然。 程开山听了这番话,并没有感觉什么羞耻,他的目的就是要把辽国细作这个话题岔开,目的既己达到,反而一脸严肃,道:“将佛教发扬光大,就是我佛教弟子的应尽之责,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为了我佛教之大业,个人荣辱得失又算得了什么?” 白依清揺了揺头,道:“我大宋王朝立国不久,幽云十六州还在他人之手,辽国随时可能南下,大敌当前,程开山,你却因一己私利,费尽心思,真是枉费你教佛祖创教之初衷,你此举就是为佛教抹黑,就是大逆不道,就是佛教之罪人。” 白依清一番话,本以为程开山会有一丝羞愧,白依清哪里知道程开山的心思?程开山却是面不改色,道:“你一介黄毛小子,却是狂妄得很,你如此辱我佛教,你是我佛教之公敌,我佛教弟子岂能饶了你?” 程开山用心险恶,将白依清变成佛教的公敌了。白依清虽说年纪轻轻,却也明白程开山的用心,正要反驳,听得外面嘈杂声起,己有不少人闯了进来。 此时天色己亮,众人看去,为首一人正是化名黎三的李继山,后面跟着郎山中,及穿着捕快衣服的兵士,这不是开封府的捕快吗? 李继迁满意地看着李继山,想必这都是在李继迁的安排之中,白依清也瞬间明白。程开山却是欲言又止,当他看到郎山中时,知道此次只怕有些麻烦了。 朱响新买的宅子里,热闹非常,几十个人将宅子挤得满满的,门外的大街上也站了不少的兵士与捕快,因为齐王赵廷美也在。 朱响等人各自在军中报了到,便齐约在朱响的宅子里相聚,既为朱响今日正式进伙这宅子,另外赵廷美也要趁此机会在宅子大为操办,为众人庆贺,毕竟廿英雄各人都分到了不同的地方,也都要忙自己的事。 今天来到这,不仅有赵廷美,卢三逊、郎山中、廿英雄等人,禁军专门负责教练的殿前司的有关官员也来了,这些人来,更多的是看齐王的份上来的。 赵廷美坐在上位,神色甚是开心,众人在他下首众星捧月般,团团围坐着在他四周,不时阿谀奉承着他,赵廷美满意地看着这一切。 众人正说着闲话,这时,一个声音叫道:“叔父,如此热闹场面,怎么又忘了我呀。”赵廷美闻声看去,不正是赵光义的大皇子赵元佐吗? 赵廷美大喜,人没迎出去,却也站了起来,赵廷美今天也是半个主人,虽说他辈份比赵元佐高一辈,职位也比赵元佐高,但也是半个主人,站起身来迎客也是礼节。赵元佐身后的扩卫便留在宅子外边,只带着敬无畏一人。 赵元佐快步走到赵廷美跟前,道:“今天是哪位办好事?” 朱响连忙站出来,回答道:“皇子殿下,正是小的。” 赵元佐便要敬无畏将礼物交与朱响,朱响只好接过。赵廷美笑道:“朱响,你今日里进伙面子可大着了,不仅有朝廷的官员,就连皇子殿下也都来了,你这宅子可是宝地呀。” 朱响连忙道:“王爷与皇子殿下如此抬朱某,朱某真是无以为报,愿为王爷与皇子殿下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赵廷美忙制止道:“今天是个好日子,说这些话做什么?”其他人也纷纷来见过赵无佐。赵廷美拉着赵元佐在自己身边坐下,又道:“今天,也是双喜临门的日子。” 赵元佐道:“哦?” 赵廷美道:“今天,各位英雄均到各自地方报到了,就是我大宋的正式官员了,这不是大喜事吗?本王寻思着要为众人举办一场庆祝仪式,又正是朱响宅子今日进伙,便一举两得,在朱响这宅子热闹热闹。” 赵无佐道:“侄儿也正听说各位英雄今日都报到了,正想着来找叔父,听说叔父来了这里,我便也来了。” 卢三逊插言道:“这宅子可真是贵不可言呀,进伙第一天,迎来了一众官员,还有王爷和当今大皇子,王爷、皇子可都是将来要当皇帝的,朱响,这宅子你可真得好好守护。” 朱响是个粗人,不太会说话,不敢乱说,只好应道:“正是。” 赵廷美又笑道:“也是朱响的福气,这宅子过些日子又来迎来一桩喜事了。” 赵元佐闻言,问道:“还有喜事?” 明白就里的人,知道赵廷美所说的喜事,赵廷美便向赵元佐说道:“侄儿,你可不知道吧,朱响过些日子可要迎娶东京八艳里的大美人徐七七了。” 东京八艳?赵元佐偶尔在宫外行走,自然也是听说的了,何况那万花楼那么大的事,他也是听说一二的,闻言大笑道:“英雄美女,相得益彰,可还真是大喜事呀。届时我也一定得来。” 赵廷美喜道:“朱响,届时可一定得给大皇把喜贴送过去。” 朱响连忙应道是。 正说话间,外边来报,殿前司指挥使何梦成来了。赵廷美、赵元佐等人一怔,这何梦成怎么来了? 朱响等人将何梦成迎进来,见赵廷美、赵元佐在场,何梦成连忙来拜见二人,何梦成便在赵廷美、赵元佐、卢三逊下首坐了,何梦成道:“王爷,殿下,卢大人,朱响兄弟今日来殿前司报到,说起今日又是进伙的喜事,我正是负责禁军教练直这一块,心想着,那我可必须来庆贺,所以就不请自来,不知欢迎不?” 赵廷美喜道:“刚才还说着这宅子可是宝地,你看,何大人可也是官家身边的红人,请都请不到,哪有不欢迎之理?这宅子是本王赏给朱响,也是半个主人一般,热烈欢迎何大人呀。” 朱响连何梦成认都不认识,当然也只有跟着应道欢迎。 何梦成站起身来,道:“今日来得仓促,未曾带得礼物,但如此重要喜事,岂可失了礼节,待我从财神爷那取些来。”说完,只见何梦成从怀中掏出一块红绸,打开向众人展示,红绸里什么也没有,然后何梦成一支手托住红绸,另一支手在空中一招,好像真从空中拿了什么东西一般,放到红绸里,然后双手捂住红绸,口中念念有词,最后猛地一打开,一锭雪白的银子从红绸里露出出来,何梦成将银子放到朱响手中,口中道:“一点小心意,请笑纳。” 众人顿时一阵喝彩声,这何梦成在大庭广众之下变出银子来,众人还不知道是怎么来的,这何梦成果然有一手。 赵元佐走到朱响身边,拿起银子仔细看了看,确实是真的银子,然后走到何梦成身边,想看看何梦成身上到底有什么古怪,何梦成知道赵元佐的意思,不待赵元佐挨近,早己迈开一步,身子一转,道:“殿下,幻术而已,不必当真。” 赵元佐呵呵一笑,也不强求,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赵廷美笑道:“外间都说何将军幻术了得,今日何将军让我们开了眼界,大家真是眼福不浅。只是好像还少了点什么一样?” 众人不解地看着赵廷美,不知道他口中少了的一点是什么?赵廷美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就是想将众人的胃口吊起来,赵廷美扫视一周,并不急着说出来,赵元佐说道:“今天在座的都是江湖中的英雄好汉,莫非皇叔想要大家表演一下功夫?” 赵廷美道:“这良辰美景,打打杀杀多煞风景呀。” 卢三逊听这话,就知道赵廷美想说的是什么,便站起来道:“王爷,让我来猜猜。” 赵廷美笑吟吟看着卢三逊,道:“卢宰执一向最懂本王的心思,你说说看。” 卢三逊轻笑道:“王爷抬举我了。今天是朱响进伙的好日子,岂能少了女主人,何况女主人可是东京八艳之一呢?” 赵廷美拊掌大笑道:“卢宰执就是卢宰执呀。朱响,还不快叫你家娘子出来。” 朱响挠挠头,不好意思笑道:“还没正式成亲,还不是娘子呢。” 众人笑道:“迟早是你的娘子,害什么躁。王爷都准了,快叫出来让大家看看,又不会少了什么。” 朱响在万花楼时,可是粗鲁得很,而现在,却有点腼腆,红着脸,道:“待我去叫徐姑娘来。”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还叫徐姑娘,要叫内人了。” 朱响在众人的哄笑中,走到后院,不一会,朱响带着徐七七走了出来,在徐七七的后面,还有几个姑娘,手中都拿着不同的乐器,原来是早有准备呀。 朱响将几位女子领到众人中央,朱响此时脸不红了,恢复了常态,道:“好在薜思永薜兄早就交待,安排徐姑娘,另外还要徐姑娘请了几个姐妹一并过来,不然的话,今天让大家失望了。” 众人向薜思永看去,想不到薜思永还有如此心思,把事情想得这般周细,薜思永站起身来,向赵廷美、赵元佐等人行礼。 赵廷美笑道:“薜思永不仅武功高强,而且考虑周全,可是难得的将才呀。看来,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呀。” 薜思永忙谢道:“全靠王爷栽培。” 何梦成也仔细打量了一番薜思永,心里也有些吃惊,在他心目中,赵廷美请来的这些人都是江湖莽夫,有几分功夫而已,看来,是自己小看了。 那边,徐七七等人己架好阵式,徐七七不苟言笑,她的内心还有些矛盾,朱响可是杀死自己妹妹的人,可如今自己确要嫁给自己的仇人,今天还要以准女主人的身份出现,她的心里哪里放得下? 虽说朱响这些日子对她是千依百顺,也一再说对不起她,这辈子一定好好对她。 徐七七、徐真真两姐妹相依为命,纵使朱响对她再好,她心里还一下难以真正原谅朱响。可她徐七七一个女人,在京城无亲无故,如今万花楼也毁了,虽说凭她徐七七的姿色、才艺还有东京八艳的名声,随便到哪里也都能够过下去,过得很好,可那毕竟也是寄人篱下,如今有朱响对她如此之好,朱响武功又高,还有齐王撑腰,女人不就是要找个这样的依靠吗?所以,徐七七心里也默认了,默认了自己准女主人的身份,既然做为女主人,这样的好日子,不应该表示表示吗? 想到这,徐七七勉强一笑,然后,带头弹起琴来,其她女子跟着弹起来,跟着口中唱出来。 众人不知是沉醉于徐七七等女子的绝世容颜之中还是那动听的旋律之中,抑或各自想着心事,都不再言语。 不一会,又有两三名女子在乐器与歌声中,站了出来,跳起舞来,在轻歌曼舞中,美酒佳肴端了上来。 第81章 婚讯 陶宗遇到齐王府时,廿英雄里很多人也都在,都在讨论三日后朱响的婚礼,齐王府里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好像是齐王的儿子娶媳妇一般。 众人都羡慕朱响因祸得福,更多的却是对齐王如此看重朱响,如此礼贤下士的感恩,这些人心里都暗暗地想,既然齐王如此看重自己这些人,一定要为齐王好好效力,将来等齐王当上官家,他们这些人可都是齐王身边的人,将来荣华富贵又怎么少得了呢? 而此时的陶宗遇,却有点也高兴不起来,自视甚高的居然与佛教一个名不经传的同衍和尚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了个平手,如果不是他人相助,说不定因为与同衍内力相拼,还会大伤元气。上清派三名弟子失踪,魏道才、刘道亮已经回来了,可陶宗遇最得意的弟子,也是他的外甥,也是视为传承他衣钵,他极力培养的未来上清派的掌门人——乾道丁,却仍是没有一丝音讯,也不知是生是死。 今日到禁军殿前司报到,陶宗遇有意露了一手弓箭绝活,令观看的人喝彩不己,看到禁军将士眼里流露出的那种惊羡的表情,让陶宗遇心里稍稍有了些安慰。 齐王在郎山中的陪同下,走了出来,众人连忙站起来,纷纷喊道:“王爷。” 想是朱响的喜事,让齐王赵廷美满面笑容,赵廷美在主座坐下,摆摆手,众人方才在各自座位坐下。 齐王环视众人一圈,最后看着陶宗遇,道:“陶真人,怎么还在为比试及弟子失踪的事苦恼吗?” 听到赵廷美如此一说,陶宗遇蓦地一惊,就是了,怎么能因小失大呢?出将入相不是自己的目标吗?为了这个目标,就连上清派掌门这个职位都没吸引力,如今不正是朝着自己目标奋进吗?好不容易攀上齐王这棵大树,怎么能让齐王看出自己的失意来呢? 想到这,陶宗遇马上站起来,道:“王爷,您如此关爱贫道我等,贫道在想着如何当好禁军这个教练,为王爷涨脸争气呢,这些小事,岂能乱我心神?” 闻言,赵廷美哈哈大笑,道:“正是,陶真人自然不会让本王失望。但今天本王可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陶宗遇一头雾水,不知道是什么好消息。赵廷美故意卖个关子,对郎山中道:“郎先生,你说与陶真人听吧。” 郎山中应道好,郎山中道:“陶道友真不必为那日在摔跤场上与佛教的同衍比试的事计较,那同衍可是耍了手段。” 手段?不就是比试前夜双方比试了一番吗?陶宗遇已经感觉到那夜将自己从上清观引出来的两个蒙面人,其中一人就是同衍,也知道同衍的用意,不就是提前试探自己的功夫吗?除了这个手段,还会是什么呢? 见陶宗遇一脸茫然,郎山中道:“灵宝派两名失踪的弟子找到了,是开山摔跤场的程开山掳走了他们。” 闻言,陶宗遇心内想,这是什么好消息,灵宝派弟子干我什么事,口中却道:“那我弟子乾道丁可是与他们一起?” 郎山中摇摇头,陶宗遇有些失望,灵宝派弟子关他什么事,郎山中继续说道:“那摔跤场的场主程开山与同衍都是佛教弟子,掳走我道教弟子,就是想在与我道教比试中,让灵宝派的任居长及陶道友在比试中分心,好胜了我道教。” 众人听到郎山中这个消息,都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这开山摔跤场的场主程开山居然也佛教的俗家弟子,难怪这同衍要在他摔跤场挑战道教上清派与灵宝派。 陶宗遇不以然道:“要说掳掠我派乾道丁,我还相信,他灵宝派任居长是什么功夫,谁还不知道?犯得着掳掠那两名弟子,让他分心吗?” 郎山中不理会陶宗遇的话,继续道:“佛道两教相争几百年,这程开山与同衍使出如此手段,却污了他佛教之名声,只会让江湖耻笑。” 有人好奇地问道:“这又是怎样发现的呢?” 郎山中认真地答道:“还未天亮,就有人来开封府里报官,说昨夜开山摔跤场甚是吵闹,不知何故,我便带了张冲等人前去查看。原来皇城司早就怀疑这开山摔跤场有些异样,暗暗派人打探,真让他们发现了这开山摔跤场里的勾当。”郎山中便将开山摔跤场设暗道密室拘禁陆显德、万秋碧、谭芳香的情况讲了。 郎山中接着道:“这开山摔跤场半夜闹腾还惊动了西北定难军的特使李继迁,李继迁带着他的手下也到了现场,证实是程开山掳掠了三人。” 听说谭芳香也被开山摔跤场掳去,王还金奇怪地问道:“谭氏枪法也不是出于道教门下,这又为何掳走谭芳香呢?” 郎山中示意张冲,张冲便开口答道:“据程开山讲,这是谭布衣与王兄万花宫前那场比试,这程开山与同衍甚是狂妄,不仅要在拳脚上胜了道教,还要在兵器上胜了知名人物,以扬他们佛教之威名,他们便选择了谭布衣,掳掠谭布衣的妹妹,自然便可威胁到谭布衣了。” 众人心里的疑惑方才解开,心里都不约而同涌出一个想法,这程开山、同衍两名佛教弟子真是不择手段,只是即使胜了,也只会让他佛教名声受损。 “既然程开山与同衍都是佛教弟子,那同衍又在众相寺挂单,陶真人的弟子未关在摔跤场,莫不是关在在众相寺里?”有人发出疑问。 “虽说陶真人的高徒现在还未找到,想必也是与佛道两教相争有关。”这时,赵廷美开口道,“绝不会是因为陶真人以前说的那什么一丈天魔掌与什么《黄帝阴符经》。陶真人,你现在可不能误会身边的这些人,何况,本王也绝不会允许此事发生,你们可都是本王器重的人,可不能因此让大家不和,坏了本王的大事。” 陶宗遇其实心里知道,乾道丁绝不会是因为佛道两教相争而被掳走的,绝对是因为那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从掳掠魏道才、刘道亮二人,试图从二人嘴里打探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便可证明。至于是否被拘禁在众相寺,陶宗遇是持怀疑态度的,佛道两教修炼方式不同,那《黄帝阴符经》对佛教中人根本不实用。 但赵廷美这么说了,陶宗遇还敢说什么呢?只有让上清派自己暗暗打探乾道丁的消息。 赵廷美继续说道:“陶真人,你也放心,本王自会安排郎先生继续寻找你那弟子的。” 赵廷美虽这般说,乾道丁是否在众相寺,还没有充分证据,也不敢肯定,也不能随便去搜查,要知道众相寺可不是一般寺庙,很多达官贵人都邀请寺中高僧去做法事,就连赵光义对寺里的住持礼遇有加。 说到郎山中,陶宗遇便看向赵廷美身边的郎山中,郎山中也正看向陶宗遇,四目相对,陶宗遇感觉到了郎山中眼睛里的复杂,但他又感觉不到什么一般,郎山中移开了眼睛,陶宗遇看到郎山中在赵廷美心里的份量,暗暗道,将来有一天,我一定会取代你在齐王——不,是大宋官家心目中的位置的,我可不像你一样,只满足于在齐王身边当一个心腹,贫道可是既想在官场上能飞黄腾达,到时借助官家的力量,还能让上清派傲立江湖之巅,到时灵宝派等道教派别算什么,它佛教又算什么? 赵廷美话音一转,道:“陶真人既然当了禁军教练,不知感觉如何呀?” 陶宗遇连忙收敛心神,也将乾道丁的事放过一旁,回答道:“我大宋禁军在官家及王爷的领导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但今年对辽一役,却是无功而返,这其中有其他原因,却也有精锐不足的原因,如今,王爷推荐我等为禁军教练,我等自会尽心尽力,为我大宋教练出更加精锐的禁军来,将来再与辽国交战时,定当雪我大宋今年高粱河之耻。” 赵廷美拍掌叫好,众人见齐王兴致高,有很多人对陶宗遇虽心里不情愿,也跟着附和说好。 赵廷美又向朱响看去,戏谑道:“朱响朱大人,你现在既是大宋禁军之教练,又是即将当新郎的人,不知有何感想呀?” 朱响连忙站起来,恭恭敬敬道:“我朱响有今日,全靠王爷,王爷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赵廷美满面笑容,道:“只要跟着本王爷,自会让你前程似锦,三日后,又有如花美眷,还有什么遗憾吗?尽管说出来,本王爷自会满足你。” 朱响道:“朱响寸功未立,蒙王爷如此抬爱,朱响实在愧不敢当,今后,只要王爷吩咐,就算是为王爷上刀山下火海,我朱响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赵廷美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赵廷美见众人眼里对朱响充满了艳羡,便道:“诸位,之前你们都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高手,都是本王爷请来的英雄,如今,你们要么就是禁军教练,要么就是禁军军官,要么就是官府官员,未来可是一片光明,只要你们尽心跟着本王,本王定会尽力提携你们。” 众人齐声道:“愿追随齐王左右。” 此时,又有负责朱响婚事的王府管事向齐王来禀报筹备情况,赵廷美道:“朱响的婚事,可是件大事,要高规格,要隆重,可不能丢本王的面子,本王就是要让全东京城知道,只要跟着本王的人,本王是一定会厚待的。” 众人又齐声附和,一个声音又接着说道:“朱兄弟娶了东京八艳的徐七七,届时可否将其他六艳再请来?” 说话的正是新无极,此语一出,其他人顿时想到第一次东京八艳齐聚齐王府的盛景,纷纷请求要一并请来。 赵廷美看到众人的样子,不由得哈哈大笑,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东京八艳之中的一人大婚,岂能少了其她美人,自会一并请来,管事,你明日先去各酒楼酒坊,传达本王的意思,三日后不得安排东京八艳,让她们来王府祝贺祝贺她们的好姐妹。” 管事的连忙答应。李同来悠悠接口道:“可惜,东京八艳如今只有了七艳,三日后,又少了一艳,东京八艳要改成六艳了。” 众人又是一片哄笑,徐明光接口道:“那可得另外再选两个补进去才行,可不能让东京八艳的名号废了。” “选谁呢?”众人又是一阵嘻笑,整个齐王府充满了欢声笑语,就连空气中仿佛也弥漫着欢乐与开心。 陶宗遇走了出来,虽然心里对谈论东京八艳不是很有兴趣,但这欢乐的气氛进一步冲淡了心里的忧愁。就连想到乾道丁的失踪,也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笑意。可一想到乾道丁,陶宗遇又想起了一丈天魔掌,想起了《黄帝阴符经》,想起体内真气关键时候运转不畅,想到这,陶宗遇有点高兴不起来了。 这几日,陶宗遇还在继续暗暗练那一丈天魔掌,感觉那掌法越来越精妙,比起上清派的五遁阴阳拳来,高明不少。可是那掌式使出来时,陶宗遇感觉到真气还真运转不畅,无法将那掌法威力完全发挥出来,更不用说达到一手火焰,一水寒冰至阴到阳的境界了。 那杜九原说的真不是假话,可是杜九原无论如何也不肯说出《黄帝阴符经》的心法来,如果练不成这一丈天魔掌,这飞黄腾达,斜睨江湖的目标又怎么实现呢? 想到这,陶宗遇恨不得马上回到上清观,狠狠逼问杜九原,要他将《黄帝阴符经》心法说出来。可无论如何折磨杜九原,这杜九原就是不愿说出来,想到这,陶宗遇恨不得杀了杜九原,可杀了杜九原,这《黄帝阴符经》的心法更加没戏了。 这《黄帝阴符经》出自鹤鸣山派,难道只有杜九原知道这心法不成? 那隐居华山的陈抟可是从鹤鸣山派自立门户的,是上清派上一代的人物,传说之中,武功己臻化境,达到了真气护体的天师级别,肯定知道这《黄帝阴符经》心法,陶宗遇可不敢去找他。 那只能去鹤鸣山了,鹤鸣山派因为这《黄帝阴符经》己是分崩离析,何况这《黄帝阴符经》可是道教至高经典,一般人哪会知道?如果不是丁九田临死之际将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心法口授给杜九原,杜九原又岂会知道? 难道真将自己拘禁杜九原的消息放出来,才能换取《黄帝阴符经》心法?只怕那时,就不是乾道丁被掳的事了,人人都想得到《黄帝阴符经》心法,上清派就要与整个江湖为敌了。 第82章 意料之外 陶宗遇想着心法,但想来想去,还是想不出个更好的法子,一路恍惚,连后面一个人跟了他好长一段路程,他都没发觉,那人快速走到陶宗遇面前,拦住陶宗遇,陶宗遇愕然看着那人,陶宗遇见那人年方弱冠,气宇不凡,不正是在灵宝宫里见过的李继迁吗? 灵宝宫里,这李继迁的手下廖全,让乾道丁在他手下一招被制,陶宗遇可是心里记着的,刚才在齐王府里,郎山中也说到过这李继迁。 李继迁嘻嘻一笑,道:“陶真人,能否一边说话,我有个秘密告诉你。”李继迁自行走到街道一旁,陶宗遇便跟了过来,李继迁四下看了看,并没有人注意他俩,陶宗遇问道:“你有什么秘密告诉贫道?” 李继迁眼睛一眨,道:“说了陶真人便会知道了。” 然后话锋一转,接着道:“陶真人想必是有什么心事?我跟了真人有一段路了,真人并未发现我。” 陶宗遇冷冷一笑,道:“你跟着我,意欲何为?究竟想和贫道说什么事?” 李继迁面不改色,并不理会陶宗遇的话,仍是一幅笑脸,道:“我知道陶真人的心事,那就是因为灵宝派的弟子贵派两名弟子找到了,而令徒乾道丁却仍没找到。” 陶宗遇看着李继迁,并不答话,知道李继迁这一句话还没说完。 李继迁也知道陶宗遇等着自己的话,便接着道:“不知陶真人对令徒关心不关心,想不想知道令徒的消息?我今日里就是想和陶真人说说令徒的事。” 陶宗遇心里一动,脸上却没有半分变化,仍是一幅冰冷的脸,道:“你一个西北定难军的人,莫非知道我徒的消息不成?” 李继迁道:“陶真人,此处非说话之处,还是另寻个方便的地方吧。” 陶宗遇道:“不要故作玄虚,如果你真知道我徒弟消息,快些说来。” 李继迁悠悠道:“在陶真人我敢说假话吗?只是我一片好心,陶真人却是如此待我,唉,有时觉得,好人难做呀。” 李继迁这话明白告诉陶宗遇,他是肯定乾道丁的确切消息的,陶宗遇心里有点不相信,这李继迁怎么知道乾道丁的消息呢?除非......想到这,陶宗遇怒喝道:“莫非就是你掳走了我徒弟?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太岁头上动土,看贫道怎么收拾你?” 李继迁见陶宗遇动怒,却并不害怕,道:“我与贵派井水不犯河水,虽在灵宝派有些交集,却也没有什么大的仇恨,也不至于要掳走令徒,况且,我只是西北定难军的特使,只是来大宋朝进贡的,我为何要掳走令徒呢?我只是受人所托,来传个话而已。不过,托我之人,与我关系匪浅,将一切情况都知了我。” 陶宗遇仍是怒气冲冲,道:“既不是你,你受何人所托?” 李继迁也不着急,道:“我从哪里知道令徒的消息不重要,我具体受何人所托,也不重要,我只想问问陶真人是否想知道令徒的消息。” 陶宗遇道:“快说,否则贫道对你不客气。” 李继迁慢条斯理道:“我好心想告诉陶真人令徒的消息,而陶真人不但不感谢我,反而恶语相向,陶真人武功高强,可也不能强迫我吧。” 陶宗遇缓了缓语气,道:“贫道徒弟失踪一事只要与你无关,你告知他的消息,贫道自会感激你。” 李继迁悠悠道:“陶真人可知道令徒为何失踪呀?” 陶宗遇见李继迁故意吊自己胃口,心里确实有些生气,只是想到能知道乾道丁的消息,强压住心里的怒火,道:“贫道怎么知道?” “令徒确实是因那什么一丈天魔掌、《黄帝阴符经》而被人掳走的。”李继迁说完这话,盯着陶宗遇的眼睛,似乎要从陶宗遇眼里看出什么一样。 如今的陶宗遇贵为齐王赵廷美的器重之人,又新任禁军教练,哪里会把一个李继迁放在眼里?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怒火,道:“你是故意来消遣贫道吧?不告诉贫道徒弟消息,却扯东扯西,看来不给你点苦头瞧瞧,你还真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了。” 说完,陶宗遇手中使出一招擒拿手,抓向李继迁,这一招速度极快,想将李继迁拿住。谁知,李继迁身形一移,竟躲开了这一招,速度之快,并不亚于陶宗遇。 陶宗遇见李继迁年纪轻轻,满以为可以手到拿来的,可被李继迁轻而易举避开,大吃一惊,这一避一移,显示出李继迁武功并不下他的护卫廖全。 李继迁避开之际,口中道:“陶真人,莫非真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与我说令徒之事。” 陶宗遇心想,如果在这里与李继迁纠缠,引起太多人关注,还是不好,便道:“去哪里说?” 李继迁轻笑道:“莫非上清派第一高手,在汴梁城里也有不敢去的地方?” 陶宗遇明知李继迁这话是激将法,傲然道:“纵使龙潭虎穴,贫道又有何惧。” 李继迁道:“陶真人果然英雄豪气。请随我来。” 李继迁将陶宗遇带到了自己居住的的会仙楼酒楼,陶宗遇也松了口气,在这繁华地段,陶宗遇不用担心李继迁耍偷袭这些手段。李继迁将陶宗遇带到房间里,房里并没有其他人。 李继迁给陶宗遇倒上茶水,此时,陶宗遇也不着急,端起茶水便喝了一口,那口水还未下肚,只听李继迁一本正经说道:“令徒乾道丁已经说出一丈天魔掌的秘密了。” 听到这话,看着李继迁正经的样子,陶宗遇不由得一怔,连忙将茶水吞下,反问道:“当真?他又从哪得知一丈天魔掌的?” 此时,陶宗遇仍然否定自己知道一丈天魔掌的秘密,李继迁忽地嘻笑道:“令徒不但说了,而且可不止向一人说出过一丈天魔掌的秘密。” 闻言,陶宗遇内心震惊,口中却道:“分明你想诳贫道,休想。” 李继迁忽地脸色一变叹了一口气,道:“我还想告诉陶真人一件事,令徒之前已经被人掳去过一次,他那次就已经说了一丈天魔掌是来自陶真人所授,而且,那次他就被人下了毒,每五日必服一次解药,否则便会毒发而亡,我想问,令徒失踪几日了?” 这话听这陶宗遇耳里,不啻一记惊雷,乾道丁什么时候被掳过?还被人下了毒?如果李继迁说的是真的,乾道丁此次已经失踪四日了,如果明天还不服解药,就会毒性发作了。 陶宗遇急道:“我徒弟到底在哪里?” 李继迁却道:“只要陶真人交出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来,我自当相告。” 陶宗遇怒道:“贫道真不知道什么一丈天魔掌,《黄帝阴符经》。” 李继迁道:“令徒都已经说了,陶真人还自欺欺人吗?只要陶真人说出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我保证不会向他人泄露半个字。” 陶宗遇眼珠一转,道:“我徒弟既己说出来了,你还找我做什么呢?” 李继迁道:“不瞒陶真人,托我之人,跟我说起,令徒不愧是真人您的高徒,心智之高,令人十分佩服。令徒只说了一丈天魔掌的招数,无论如何也不肯说出《黄帝阴符经》的心法。没有《黄帝阴符经》心法,练那一丈天魔掌又有何用?” 陶宗遇心里道,连我都不知道《黄帝阴符经》心法,乾道丁又从哪里知道什么《黄帝阴符经》心法呢? 李继迁继续道:“陶真人既然已经知道《黄帝阴符经》心法,说出来,只是多一个人知道而已,于陶真人又没有影响,又能救出令徒,何乐而不为呢?” 陶宗遇心里暗暗寻思,这李继迁说的不知是真是假,看样子,不像是骗自己,不管怎样,既然他知道道丁的消息,就只能顺着这条线索找了。可这李继迁非要拿《黄帝阴符经》心法去换乾道丁,可杜九原死也不肯告诉自己《黄帝阴符经》,自己又怎么换呢? 陶宗遇转念一想,这李继迁还以为自己知道《黄帝阴符经》心法,自己可不能说出这个秘密来,虽然刚才那一招看出李继迁武功十分高强,但必须将他抓住,到时以他去交换乾道丁才是。 李继迁虽然聪明,但也没猜出陶宗遇此时心里所想,他还以为陶宗遇在考虑自己刚才的话。 陶宗遇口中道:“有些道理,容贫道考虑考虑。”口中边说,边站了起来。 李继迁见陶宗遇站起来,心生戒备,哪知陶宗遇站起来,只是在房间踱步,脸色凝重,陶宗遇来回踱了几步,李继迁心里戒备减轻,陶宗遇就是以踱步来麻痹李继迁,见李继迁防备,陶宗遇突然启动,使出踏云步法,左手使出五遁阴阳掌里的阴柔功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向李继迁,右手藏在左手之后。 陶宗遇这一招的关键不在于左手,而是右手,左手只是诱敌的,右手才是实招,陶宗遇就是想一击而中,所以这一招贯注陶宗遇几十年的功力,非同小可。 陶宗遇这一招出手快如闪电,李继迁又是坐在椅子上,眼看李继迁无法躲过陶宗遇这一击,哪知李继迁双脚一蹬,身体与椅子溶为一体,整个向后飘去,同时双掌迎向陶宗遇,但陶宗遇早就料到李继迁的后路一般,况且,踏云步法乃上乘轻功,陶宗遇如影随形追击着李继迁。 说时迟那时快,陶宗遇左手与李继迁掌锋一接,右手已如鬼魅般抓向李继迁手腕。 李继迁没想到陶宗遇竟有如此后着,躲避不及,陶宗遇右手己触及李继迁的手腕,陶宗遇心里一喜,可李继迁手腕竟然一滑,让陶宗遇右手这一抓落了空。 陶宗遇心里一惊,他这一招出其不意,变化莫测,纵使江湖中的绝顶高手,也是逃不脱他这一抓的,可李继迁却偏偏逃过了。陶宗遇简直不敢相信,也就在这一犹疑之间,李继迁避开到三尺之外,道:“想到堂堂上清派的第一高手,竟偷袭我两次,这要是传出去,不知你陶宗遇的脸往哪放?” 陶宗遇恼羞成怒,一不做二不休,变换招式,继续向李继迁袭来,李继迁边躲边说道:“这是我的地方,我的人都还在外面呢,虽然你陶真人是上清派高手,可你是拿不住我的。再说,你还想不想知道乾道丁的消息。” 陶宗遇虽然轻功了得,但在这狭窄的房间里施展不开,何况陶宗遇根本没想到这李继迁功夫甚是了得,正如李继迁所说,一时之间想要拿下李继迁,只怕不是易事。 陶宗遇就坡下驴,手下停了下来,又坐到刚才的椅子上,道:“没见到道丁,贫道是不会相信你的。” 李继迁也回到桌子另一侧,道:“乾道丁现在还是好好的,托付我的那个人说了,只要陶真人答应他提出的要求,他自然会让陶真人见到令徒。” 陶宗遇冷笑道:“你以为贫道是三岁孩儿,会相信这鬼话。如果没亲眼见到我徒弟,贫道是绝计不相信你的。” 李继迁见陶宗遇坚持要先见到乾道丁,眼球一转,道:“看来,陶真人没见令徒,是不会说出那心法来的,那我便带你去见令徒便是,只是见了令徒后,到时陶真人又不说出心法来,如何是好呢?” 陶宗遇心里道,我自己都不知道那心法,怎么告诉你?到时贫道乱说一通,你又怎知真假?想到这,便道:“只要见到道丁,只要他平安无事,贫道便用那心法来交换。” 李继迁一喜,道:“果真?” 陶宗遇道:“贫道堂堂上清派高手,岂会骗你?” 李继迁却嘻嘻一笑,道:“我现在有点不太相信上清派的陶真人了。”然后话锋一转,接着道:“即便陶真人说出心法来,又怎知是真是假呢?” 陶宗遇心里暗道,这姓李的,年纪轻轻,武功如此之高,又如此之狡猾,还真是难缠呀。口中道:“是呀,你们也不知道那《黄帝阴符经》心法,纵使贫道告诉你们假的,你们也无从查证。” 第83章 乾道丁现身 听到陶宗遇说无从查证真假,李继迁似乎早有计划,道:“我们并不担心,即使心法是假的,乾道丁告诉我们那一丈天魔掌的招数可是真的。 到时,将上清派知道一丈天魔掌招法的消息散步出去,我想,既然上清派知道一丈天魔掌,那大家肯定也会相信《黄帝阴符经》也就在上清派,到那个时候,只怕上清派是永无宁日。” 陶宗遇暗暗惊道,好毒的主意。内心却有了决定,就是先救出乾道丁再说,到时,胡乱编一套心法告诉李继迁等人,反正李继迁他们也无从核实这心法的真假。便假意道:“想不到你们心思如此缜密,如果道丁不是在你们手上,贫道是绝计不会说出《黄帝阴符经》心法的。还有,你们绝不能将此心法再说给他人,贫道真不想看到那一丈天魔掌再荼毒江湖了,否则,我上清派罪过大了,也无颜面对本派列位先人。” 李继迁见陶宗遇神色不像撒谎,道:“这是自然。” 陶宗遇又道:“贫道只是想知道,究竟是何人想要这心法?《黄帝阴符经》乃道教心法,旁人即使拿到这心法,也是无用的,莫非托你之人也是道教中人?” 李继迁心中一凛,这陶宗遇果然不是一般人,口中却道:“传闻这《黄帝阴符经》虽是道教心法,其他人只要修炼得当,也能达到道教天人合一的境界,同时,听说这心法还是兵法奇书,只要习得,便也可以纵横天下。” 陶宗遇叹了一口气,道:“这心法原着,贫道也未曾见过,仅知道内功心法,只是要找到完整的《黄帝阴符经》,只怕比登天还难。何况,这只是传闻而已,是否是兵法奇书,谁都没见过,说不定是以讹传讹罢了。” 李继迁道:“只要习得这内功心法,天下无敌,便己是人梦寐所求,还要那兵法何用?” 陶宗遇悠悠道:“告诉你们那心法也无妨,只是贫道还有个想法。” 李继迁奇怪道:“哦,还有什么想法?” 陶宗遇道:“你可知为何贫道知道那一丈天魔掌,又知道《黄帝阴符经》心法,可今日两次却擒拿不住你?” 闻言,李继迁得意地道:“那是因为我天赋奇才,世间没有几人能有我如此天赋的。” 但李继迁说完,感觉也有点奇怪,住口看着陶宗遇,问道:“这是为何?” 陶宗遇见李继迁迫切想知道,心里暗笑,道:“这《黄帝阴符经》心法极是晦涩难懂,实难懂得,贫道参详己有一段时间,尚只能参详其中一二,如此便告诉你们心法也无妨,说不定,我们还可以互相交流,破解其中意思。” 李继迁道:“果真如此?” 陶宗遇道:“确实,否则,今日哪还轮得到你来要胁贫道。” 李继迁想想也是,道:“有道理。托我传话那人,武功极高,我想,如果陶真人与那人合作,定可将此心法参详透彻。” 陶宗遇心里道,如果真知道这心法就好,但神色不露半分破绽,道:“如此甚好,想到这,即使你不告诉我徒弟消息,贫道也想将那心法说与托你传话之人了。” 陶宗遇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李继迁也跟着笑道:“我这就带陶真人去见令徒。” 走出会仙楼,门外不远处便有一驾马车在等候着,这一切都似乎早己安排好,李继迁己算准陶宗遇一定会这样做,赶车的人却是那称黎三哥的李继山。 李继迁与陶宗遇坐到车里,李继迁道:“现在还得委屈下陶真人。”说完,李继迁从怀里拿出一块黑布,陶宗遇明白李继迁此举的意思,任凭李继迁用黑布将自己的眼睛蒙住。 虽然眼睛看不见,但陶宗遇用耳朵仔细听所经过的地方,这一切,看在李继迁眼里,李继迁心里暗笑,李继迁如此聪明之人,又岂会想不到这点?李继迁早就安排他的三哥李继山在街上转了几圈。 当马车到达一个院子里时,马车方才停了下来,李继迁解开陶宗遇脸上的黑布,陶宗遇并不着急睁开眼睛,似乎想让眼睛多适应一下,李继迁体贴地说道:“陶真人,到了,请慢慢睁开您的眼睛。” 听到李继迁的提醒,陶宗遇方才慢慢睁开眼睛,道:“到了?”然后走下车,迅速用目光打量着院内的情况,这个院子里很干净,四周还摆了些花花草草,应该经常有人打扫,四周也有稀稀散散的房屋,应该不是城内繁华地段。 李继迁领着陶宗遇走入左侧的厢房内,房内有房,穿过两间屋子,李继迁安排在房间的桌子坐下,桌子上还有茶水,从这可以看出,这个地方应该经常有人住着。 此时的陶宗遇内心一点也不着急,以不变应万变心态,悠闲地喝茶。李继迁看到陶宗遇的样子,心里也不由得暗暗佩服,果然不愧是上清派的高人。 李继迁面对着里面的墙壁,用手轻轻地拍了三下,然后说道:“上清派的陶真人已经来了。” 里屋一个沉闷沙哑声音响起:“好,甚好。果然不负我托。”对这个声音,陶宗遇都无法判断是这个神秘人本来的声音还是故意将出来的,陶宗遇心里暗道,这神秘人到底是谁?他脑海里对熟悉的人想了个遍,特别是他所怀疑的廿英雄里的人,但这个声音没有丝毫的熟悉感。 李继迁道:“这个自然,再说陶真人可是聪明之人。” 沉闷沙哑声音的神秘人又说道:“你可与陶真人全部讲清楚了?” 李继迁答道:“全部讲清楚了,陶真人也全部答应了。” 陶宗遇开口道:“你是何方高人?鬼鬼祟祟不敢露面,又算哪门子英雄?” 神秘人说话声音忽远忽近,陶宗遇知道,这神秘人功夫也是深不可测,能将声音控制得让人听不出远近来。但陶宗遇就还是想引那神秘人多开口说话,试图从其中找出破绽来。 神秘人哈哈笑道:“陶宗遇,你不必激将,即使露面,你也不认识我。所以不必套近乎,还是讲我们之间的交易吧。” 陶宗遇听到这笑声,仍然没有一点头绪,心里暗道,难道这真不是我熟悉的人? 陶宗遇继续道:“你我既不相识,你掳我派弟子,要胁于贫道,你这就是与我上清派过不去,难道你没想过后果吗?” 神秘人又是哈哈一笑,道:“你上清派虽然为道教大派,可我不怕。况且,这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本也不是你上清派的功夫,你陶宗遇与徒弟却知晓,只怕你们得来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陶宗遇闻言回道:“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本就是道教功夫,贫道身为道教中人,知晓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有何奇怪?” 神秘人冷笑道:“好一个上清派的陶真人,真是自欺欺人。江湖中都知道,这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是道教鹤鸣山派无上功夫与心法,纵使鹤鸣山派的人会此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也廖廖无几,我正奇怪,你一个上清派的,却是如何知晓的?” 陶宗遇也冷笑回道:“你既不相信贫道知晓这两样功夫?你又掳我派弟子何用?又叫贫道来做什么?” 神秘人一时语塞。李继迁接过话,道:“我们今天讨论的不是陶真人如何知晓这两样功夫的,既然陶真人对此功夫也有些参详不透的,两位都是高人,互相探讨,如能突破这心法中的奥妙,对双方来说不是美事一桩?” 闻言,神秘人喜道:“正是。” 陶宗遇道:“贫道先得看看我那弟子何在?” 李继迁抢先答道:“这是自然。” 神秘人也道:“好。” 片刻,听得响声,墙壁处现出一道门来,原来这墙壁里有机关,陶宗遇连忙向里看去,两个蒙面人押着乾道丁出现在陶宗遇眼前。 李继迁挡在陶宗遇面前,防止陶宗遇出手营救乾道丁。其实,李继迁此举也是根本没必要,因为乾道丁的穴道被制,只要陶宗遇有何轻举妄动,乾道丁都会首当其冲。 陶宗遇看到乾道丁,虽说乾道丁被点穴道,但眼神里看不到屈服的样子,陶宗遇心里道,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乾道丁看到陶宗遇,眼睛里一亮,充满了欣喜。陶宗遇又向里屋其它地方看去,却没有其他人,那神秘人呢? 陶宗遇心里激动,但神色不变,道:“贫道得先看看我徒弟有什么损伤不?” 那神秘人的声音响起:“可以。解开他的穴道。” 乾道丁身边的一个蒙面人解开乾道丁的哑穴,乾道丁用嘶哑的声音喊道:“师傅。” 陶宗遇听到声音,也忍不住感情,哽咽道:“道丁,你受苦了。你可受了他们的折磨?” 乾道丁答道:“还好,只好点了穴道,无法开口与动弹。” 陶宗遇道:“好。”说完,话锋一转,又问道:“道丁,你可曾将一丈天魔掌掌法告诉了他们?”陶宗遇说完,轻轻点了点头,乾道丁马上明白,陶宗遇是要他承认这话。 乾道丁见状,答道:“师傅,是他们逼我的。”事实上,乾道丁也已经将他所知道的一丈天魔掌法说了出来。 陶宗遇道:“为师不怪你。之前还有人掳掠过你,你怎么不向为师说起?” 陶宗遇这话,是真有点生气的味道,乾道丁闻言,不敢回话,陶宗遇见乾道丁不说话,又放松语气道:“为师也不怪你,听说那人给你喂了毒药。” 乾道丁松了一口气,心里暗喜,回答道:“正是。” 陶宗遇又道:“好在你没说出《黄帝阴符经》的心法来,不然的话,为师哪里来看得到你。”陶宗遇这话一语双关,在神秘人和李继迁听来,是因为乾道丁知道心法,没有告诉他们,所以不想杀了乾道丁,而在乾道丁听来,却是提醒他,要乾道丁假装知道心法的内容。 乾道丁闻言,立即听出陶宗遇话里的话来,回答道:“这心法,师傅说过,比性命还重要,没有师傅的许可,徒弟我纵使丢了性命,也绝计不会说出来的。” 那神秘人声音响起:“陶宗遇,你徒弟也看到了,该履行你的诺言了。” 蒙面人马上点了乾道丁的穴道,然后暗门又关上了。 待暗门完全关上,李继迁说道:“陶真人,只要你按照约定的去做,我想,你徒弟自会平安回去。” 陶宗遇道:“贫道还有一句话得说。” 神秘人声音又响起:“什么话?快说。” 陶宗遇道:“如果贫道将心法说了出来,你们反悔怎么办?” 神秘人冷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只要你说出来的心法是真的,我也会信守我的承诺。” 陶宗遇也冷笑道:“你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贫道能相信你吗?” 神秘人又是冷笑道:“到了这个时候,陶宗遇,你还有什么选择吗?” 这话不由得激起陶宗遇的豪气,道:“你们人多,一拳难敌四手,但是要留住贫道,只怕你们也是徒劳。” 李继迁忙道:“只要陶真人不节外生枝,我们绝不会为难你和令徒。” 陶宗遇道:“好,那就一言为定。” 神秘人道:“好。准备笔墨。” 李继迁将早己准备的纸墨等铺开在桌子上,陶宗遇在会仙楼答应李继迁时,便想好要用什么心法来应付过去。陶宗遇知道普通的上清派心法,很容易穿帮,所以陶宗遇只有用上清派秘传的心法,这种心法是他陶氏先人通过口口相传下来的,许宗朝等非陶氏弟子也不知道,纵然是陶氏弟子,武功没有一定修为,也是秘不相传的。 陶宗遇又想好,不可能将此陶氏心法原原本本说出来,在其中随便改动几处,也不会发觉。陶宗遇正准备提笔写,忽然放下笔道:“贫道说,你来写。” 李继迁奇怪地看着陶宗遇,问道:“这是为何?” 陶宗遇答道:“如果传将出去,这是贫道的字迹,将来贫道还会有宁日?” 李继迁笑道:“陶真人也好心思。好,便由我来写便是。” 第84章 鹤鸣掌 见陶宗遇愿意说出阴符经心法来,神秘人很是老成,声音响起:“陶宗遇,你可别耍花样,不要随便拿你那上清派心法来糊弄我,我可看不上你上清派的心法。” 陶宗遇心里暗道,我陶氏心法也是道教中数一数二的心法,与那《黄帝阴符经》差不了多少,谅你也分辨不出,只是愧对祖宗先人,秘不外传的陶氏心法,今天在我手里破戒了。口中却道:“你既是高人,想骗你只怕是徒劳,何况,贫道也说过,这心法贫道一人也确实无法参透,如果真能互相交流参透,何尝不是件美事?” 神秘人道:“你如此想,甚好。” 陶宗遇便不再搭理神秘人,对李继迁说道:“你记。”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果然不愧是道教无上经典,一开篇就是气势不凡,李继迁心里暗道。神秘人也在仔细听着,似乎也被吸引了。 陶宗遇继续念道:“天以气而运行,地以气而发生,阴阳以气而惨舒......”这几句又和平时各道教派别的修炼方式差不多,陶宗遇特意改动了几处,改动的地方更是深奥拗口,更显高深。 念了约百来字,陶宗遇突然停住不再往下念,李继迁停下笔,问道:“下面呢?” 陶宗遇哈哈笑道:“如果贫道今天全部说出来,你们真会放了我和我徒弟,贫道才不相信呢?今天,只要贫道师徒二人平安离开,明日自会将剩余的心法告诉你们。” 李继迁早就料到陶宗遇不会这么乖乖地说出来的,闻言,并不相逼,也是哈哈一笑,道:“果然不愧是上清派第一人,绝不会轻易受制于人。” 神秘人也许刚才还在思考陶宗遇说出来的心法,半响才道:“陶宗遇,你可说话得算数,不然,我就将你知道《黄帝阴符经》心法的消息散布出来。” 陶宗遇苦笑道:“如此精妙心法,你舍得说出去?” 神秘人哈哈笑道:“千辛万苦得来的心法,我自然舍不得轻易说出去。好,便随了你的意,你将你徒弟带回去,明日将心法送来。” 李继迁道:“明日晚间,我在会仙楼里等着陶真人。” 陶宗遇应道好,此时,暗门打开,乾道丁被两蒙面人押了出来,一蒙面人解开乾道丁全部穴道,乾道丁满面欣喜,走向陶宗遇。乾道丁还想说什么,陶宗遇道:“回去再说。” 李继迁将陶宗遇师徒二人带到院内马车上,又将黑布将二人眼睛蒙住,三人坐上马车,又由李继山赶着马车回去。李继山全程都在院内等着,没有听到陶宗遇半句心法。 晚上,白依清与张文直又联袂来到重阳观,于九宵见二人到来,也甚是高兴,一见面便考核二人的功夫,考核完毕,于九宵更是高兴,果然没让他失望,白、张二人内力精进飞速。 三人又谈论起近来发生的一些事,于九宵听到上清派、灵宝派的弟子,除了乾道丁外,都找到了时,于九宵说道:“想不到堂堂佛教,为了道佛二教相争,竟使出如此下三滥手段,真是让贫道失望。想想佛教那少林寺在江湖中何等地位,那同衍既能从少林寺出来,开宗立派,能与上清派陶宗遇不分胜负,自是宗师级别,还有那程开山,想不到会是少林俗家弟子,二人如此操作,只怕少林寺得清理门户才行。” 说到上清派三名弟子被掳,于九宵有些忧心道:“那乾道丁还没找到,贫道真是担心那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心法外泄呀,得设法打探到乾道丁消息才行,必要的时候,贫道可得出手将这姓乾的小道士救出来才行。” 白依清答道:“可是没有任何音讯呀,到底会是谁掳去的呢?想救也没办法呀。” 于九宵道:“也是,但贫道得加紧出手,设法赶紧救出九原师弟才行。” 张文直道:“不知道长什么时候去救那杜师叔?” 于九宵道:“贫道说了,你们既然不是我的徒弟,那杜九原自然也不是你们师叔,这事,是我师门之事,不用你们出手。” 白依清道:“虽是这么说,可让我们眼睁睁看着,帮不忙,心里也是不安得很。张兄弟最近只怕没有空,会离开汴梁一段时间,但我还留在汴梁的。” 于九宵看着张文直,问道:“哦,你另有公务?” 张文直答道:“还不是白兄弟的主意,我这几天就会去辽国......” 不待张文直说完,于九宵打断他的话,道:“你们的公务,不必说与贫道知晓。但无论去哪里,你们都得认真修炼贫道所教的心法,贫道可不希望经我调教的人太差,不然,又被陈抟师兄压我一头,多没意思。” 听到这话,白依清忙道:“我们兄弟二人自从习了道长传授的心法后,感觉己非昔日吴下阿蒙,今后,定不敢荒废。只是正如道长所说,只怕我们兄弟不能专心修炼,达不到道长的期望,到时坏了道长名声,可就不好了。” 于九宵不以然道:“贫道相信自己的眼光,只要你们二人潜心修炼,届时,你二人虽说不能以一当万,但至少千军万马之中,来去自如,自保足矣。那什么上清派陶宗遇、灵宝派葛居渊、少林寺同衍都不是你二人的对手。” 于九宵说的这几人可都是最近汴梁城里顶尖高手,如能达到这个境界,白依清、张文直二人感觉足矣。练到如于九宵那般真气护体,刀枪不入,想都没想过。 于九宵似乎看出二人的心思,继续道:“贫道那姓鹿的师侄听说己尽得师兄真传,放眼江湖,己是难逢敌手了,他日,你二人不敢说能超越于他,但至少也不会比他差到哪里去。” 张文直道:“我们兄弟二人自当努力修炼,只是我此去辽国,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呢?届时也不知道长还在汴梁否?” 于九宵道:“无妨,心法贫道己告诉你们,只要你们二人加以习练,贫道在不在都一样。贫道再传你们一套掌法,届时如果你们内力己成,再配合这掌法,自是威力无比,虽说比不上那一丈天魔掌,却比那上清派什么五遁阴阳拳、灵宝派的风雷掌强上一万倍,道教之中,也只有崆峒派的最高掌法才相匹敌。” 白依清问道:“这套掌法叫什么名字?” 于九宵道:“此掌乃道教开山祖师张道陵在鹤鸣山修炼时,从鹤的飞翔、栖息、进食、鸣叫等姿势参详而来,故名鹤鸣掌。欲练此掌,必先破除故有之反应,建立新的发劲身体反应方可。” 于九宵站起身来,边说边示范:“此掌注气不注力,注气更注意,讲究五行之变化,掌法按照五行之相生相克,互相矛盾又互相转化,自是变化无穷。” 几日时间都过去了,王伸被杀一事还是没有一丝线索,王继恩把李从信、安在岭这两个负责此事的人都恨上了,将二人叫到宫里,狠狠教训了一顿,发话,如果二人不能找出凶手来,就要二人好看。 李从信、安在岭慑于王继恩淫威,哪敢说半个不字,可又无计可施,此案的几个关键人物,朱响、薜思永、赵花容、柴雨婷背后的齐王赵廷美、赵普、柴玉喜,就是王继恩都差着好大一截,何况,李从信、安在岭两个小小的禁军将领? 打发走李从信、安在岭,王继恩想起何梦成主动说要帮自己义子报仇的,这几天也没有一丝音讯,反而听说那朱响过火时,何梦成还到场祝贺,当场表演一手幻术,献了贺礼,想到这,王继恩不由得更是愤怒,便托信要何梦成速来见自己。 何梦成偷偷到了宫里,见到王继恩,还未开口说话,王继恩鸭子尖哑的声音响起:“何将军,你真是拿我开心呀。” 何梦成知道王继恩的意思,连忙道:“公公,千万不要误会,我何某一直对您是敬仰有加,还仰仗您在官家面前多多美言的,岂敢对公公有半分不敬之意?” 王继恩哼了一声,道:“你口口声声说有办法帮我伸儿伸冤,你不愿帮我也罢,竟还与那朱响沆瀣一气,你不是看在齐王是王储,去纳投名状吗?” 何梦成嘻嘻一笑,道:“公公,你可是误会我了,我那日去本想当场为王公子伸冤的,可听说几日内,那朱响又要与那徐七七成婚,齐王还要为他们举办盛大的庆贺,我就想,王公子死得如此之冤,就这么轻易地拿下朱响等人,实难以平息王公子的冤仇,我就把先前的想法予以了完善。” 王继恩听到这话,看着何梦成,脸色一沉,道:“我还是那句话,具体是什么主意我不管,我只想看到结果。” 何梦成道:“我明白公公的意思,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为王公子伸冤的,只是到时还需公公出些力。” 听到何梦成这样胸有成竹的样子,王继恩道:“好,要让他们尝尝痛苦的滋味,方才消我心头之恨。” 何梦成附和道:“正是,王公子九泉之下,也才满意。” 王继恩又有些担心道:“将军,可得有十足的把握,不然,那齐王可不是好惹的,如果到时连累了将军,我可是罪过了。” 何梦成脸色凝重,道:“我这样做,也就是彻底得罪齐王了,将来,齐王做了官家,只怕我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王继恩闻言,恶狠狠道:“齐王还不是官家,等到他成为官家那天再说。” 何梦成听出王继恩话里有话,疑惑地看着王继恩,王继恩连忙道:“今日里的话,只有我二人知道,如果让他人知道,这可是谋逆之罪,你我担待不起。将军,你可得知晓其中利害。” 何梦成道:“这是自然。只是不知公公这话......” 王继恩并不正面回答,道:“那我伸儿之仇就拜托将军了。” 何梦成见王继恩不肯说,知道自己再多说也无益,就道:“公公放心就是。” 当何梦成到开封府衙时,齐王赵廷美也将朱响的婚事安排妥当,回到府衙里闲坐,郎山中与张冲、李同来等人去查探有关案情,王神剑陪着赵廷美。 见何梦成到了,赵廷美还有些意外,自从上次朱响过伙,何梦成不请自到来捧场,赵廷美十分高兴,对何梦成多了一分亲近。 何梦成连忙拜见赵廷美,道:“两三日未见王爷,甚觉无趣,便来寻王爷了。” 赵廷美回道:“将军客气,将军能来开封府乃本王甚是欢迎。只是将军乃官家喜欢之人,不知为何有空来开封府哦?” 何梦成忙道:“今日来开封府,不是因公务,却是有些私事有求于王爷您呢。” 赵廷美奇道:“将军还有些私事自己办不到的?还有求于本王?” 何梦成回道:“我与王爷,就如那萤火虫与日月,无可比性呀。” 赵廷美道:“将军何事尽管说,只要本王做得到,绝不拂了将军的面子。” 何梦成顿了顿,道:“说来惭愧,王爷您是知道我出身于江湖,昔日在江湖行走时,也认识些朋友,那开山摔跤场的程开山便是其中之一。那程开山昔日对我也多有帮助,今日听说被拿到开封府里了,特来相求王爷。” 听到程开山的名字,赵廷美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程开山而来,赵廷美笑道:“本王素喜江湖英雄,这不,前段时间便向官家推荐了些江湖英雄,你也是知道的。况且,皇兄太祖爷也与江湖英雄多有交往,不少江湖英雄加入禁军,为我大宋立下了汗马功劳的。” 何梦成见赵廷美如此一说,心里一喜,忙附和道:“这全是太祖、官家、王爷三人礼贤下士。” 赵廷美接着道:“只是这程开山胆子也特大了点,身为佛教俗家弟子,为了与道教上清派、灵宝派相争,竟与那同衍勾结,私自掳掠,关押灵宝派等道教弟子,置大宋王法何在?” 第85章 两教相商 赵廷美这一扬一抑,又将何梦成的心说了下去,赵廷美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帮了别人的忙,不能让别人觉得帮这个忙很轻松,这样的话,别人会觉得这个人情不是欠得很大。 何梦成又是何等聪明之人,很快也明白这个道理,回道:“王爷您言之有理。这也正是我来请求王爷您能高抬贵手,如王爷允了我的请求,我自是记得王爷的恩德,日后有机会好好报答王爷。” 赵廷美又道:“你也是知道的,本王很器重的陶宗遇真人,他是道教上清派的,前些日子,他弟子失踪,可都是惊动了官家的。” 何梦成连连回道:“也是,那程开山并不知道陶宗遇是您最看重的人,只是那陶真人弟子失踪,并非是程开山所为,王爷您是明察秋毫的。” 赵廷美见目的达到,话锋一转,道:“既是将军故交,又是因江湖两教相争,情有可原。但今后不得再犯大宋王法,如有再犯,定当重重处罚。” 赵廷美一是心情高兴,二是对何梦成有几分好感,三是程开山掳了灵宝派的弟子,还掳了谭布衣的妹妹谭芳香,葛居潘与谭布衣不愿归附于己,何况那谭布衣又胜了归附于己的王还金,让赵廷美失了面子,如今更因擒拿辽国细作有功,谭布衣还在国舅爷李继隆的推荐下,也担任了禁军教练,这让赵廷美更是不爽。如今又有何梦这么一求,顺水推舟便答应了何梦成。 何梦成见如此轻易地说动了赵廷美,心里甚是高兴,对赵廷美也是感恩待德,拍足了赵廷美的马屁。 万秋碧将自己的遭遇告诉了自己的师傅慕容金定,慕容金定的伤己养得差不多了,听完,怒不可遏,不顾丈夫高宠的相劝,便带着黄春秀、金花俏、万秋碧、梁月明四名弟子去灵宝宫找葛居渊、任居长商量。 到了灵宝宫,陆显德也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告诉了葛居渊、任居长两位师长,见慕容金定来了,葛居渊道:“来的正好,正要去请师妹来商量。” 任居长气愤愤道:“如果不是开山摔跤场掳去陆师侄与万师侄,让我分心,我岂会败于这同衍手下?也难怪那日在开山摔跤场上,贫道总觉得心神不灵,原来陆师侄与万师侄就关在摔跤场的暗室里。” 任居长这话说得并不客观,他只是在为自己输给同衍在找借口而已。葛居渊与慕容金定也自然知道,并有接他的话,慕容金定气愤道:“两位师兄,这程开山与同衍用如此下三滥手段与我道教相争,真是欺人太甚,如果不回敬给颜色给他们看看,还真以为我灵宝派好欺负。” 葛居渊也是十分气愤同衍与程开山的行为,这也证明了许宗朝与自己说起的,在陶宗遇与同衍比试前夜,陶宗遇与许宗朝面对的就是那同衍与程开山。但葛居渊比较老成,道:“这同衍与程开山如此不讲江湖道义,实属出人意料,这事传到江湖中去,对他佛教可是大不利呀,他二人是私自行为还是授意而为呢?还有那上清派的弟子,两名己找到的弟子声称是要逼迫他俩说出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的秘密,还有那上清派弟子乾道丁现在没有消息,难道这三人也是程开山与同衍所为?如果真是程开山与同衍所为,那末,这程开山与同衍后面肯定还有更多的人,难道那众相寺也参与在中?” 乾道丁己回到上清派的消息,葛居渊还不知道。 任居长道:“这上清派弟子失踪,肯定也是他们所为,只是故意以那一丈天魔掌、《黄帝阴符经》为幌子而已。道佛两教相争几百年了,那众相寺也是佛教,那日陶宗遇与同衍比试,他众相寺的和尚不也在那里吗?” 葛居渊道:“既事关道佛两教的事,上清派也是道教派别,也有弟子失踪,何不与上清派共同商议,也显得我道教内一致对外的团结性?” 慕容金定道:“他上清派一向自视甚高,不将我灵宝派等道教派别放在眼里,去找他们商议,只怕是自讨没趣?” 任居长也附和道:“正是,那陶宗遇对师兄将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的事说了出去,正耿耿于怀呢,此时,热脸去贴冷屁股,我才不去呢。” 葛居渊耐心地说道:“上清派虽与我灵宝派不和,那也只是我道教内相争,如今面对的是佛教,我想上清派会放下成见,一致对外的。那上清派许宗朝还是懂事故的。” 慕容金定叹了一口气道:“那上清派弟子是不是被他佛教掳走,尚未可知,又怎知道他上清派怎么想?况且,现在上清观,主事的可是陶宗遇。”慕容金定对陶宗遇打伤自己一事,也是无法释怀。 任居长接着道:“师妹,言之有理。难道没有他上清派,我们还会怕了他佛教不成?”任居长话是这么说,可心里却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便又接着道:“我灵宝派不是还有林师兄、江师兄吗?” 葛居渊叹了一口气,道:“佛教里也正如道教一般,派别众多,有禅宗、法性宗、法相宗、天台宗、华严宗、禅宗、净土宗、律宗、密宗等八大派别,弟子甚众,特别是禅宗的少林寺在江湖中,可是名声显赫,京城这众相寺也属禅宗派别,与少林寺渊源极深,寺内高手如云。” 任居长不服气道:“难道就这般算了不成?” 葛居潘继续道:“他佛教派别基金,我道教不还是有龙虎山正一派、鹤鸣山派、崆峒派、华山派等道教派别吗?如果真是两教相争,也是可以联合的,如果不联合我道教其他派别,单凭我灵宝派一派之力,只怕无法与整个佛教相抗衡。” 这话让任居长与慕容金定无话可说。葛居渊见二人被自己的话说服,便接着道:“道佛两教相争几百年,各有胜负,如今,那同衍背后虽用了江湖所不齿之手段,却是以佛教弟子身份,在大庭广众之下胜了我灵宝派任师弟,与上清派陶宗遇不分伯仲,己令他佛教声威大振,我道教要想赢回名声,只怕也得在公开场合胜了他们才行。” 任居长、慕容金定点头称是,也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便道:“那听凭师兄做主。” 用过晚膳,葛居渊便与任居长二人向上清观而去。慕容金定因败在陶宗遇手下,不愿去。 乾道丁将自己两次被掳的情况都说给陶宗遇听,陶宗遇见乾道丁并没有中毒,只是忽悠李继迁与那神秘人的,心里放下心来,只是觉得可惜了自己祖传的陶氏心法。 陶宗遇又与乾道丁商量好了,如何去就会许宗朝等人的疑问。他二人商量好的说辞就是:也如魏道才、刘道亮二人一样,掳走乾道丁的原因也是想逼问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的下落,乾道丁也同样一无所知,然后就将乾道丁丢在汴河的河岸上,乾道丁然后回来时,正遇上师傅陶宗遇。 当葛居渊与任居长到上清观时,陶宗遇与乾道丁还回来不久。 听说乾道丁回到了上清派,与陆显德、万秋碧、谭芳香不同,并非因两教相争,而是逼问一丈天魔掌之事,葛居渊有些头痛。 果然,陶宗遇一见到葛、任二人,便怒道:“如果不是葛道友,我派的弟子,也不会受这么大委屈,这笔帐到时是得与你上清派算算。” 葛居渊只是苦笑一声,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听到葛居渊的意思,陶宗遇心里一亮,顿时想出主意。 陶宗遇愤怒地道:“原来是佛教恬不知耻,为了在比试中赢我道教,竟然掳掠道教弟子。待与佛教算了帐后,再来说我们两派的恩怨。” 许宗朝忙提醒道:“师兄,灵宝派弟子是在摔跤场找到的,那程开山也是承认此事,但我派弟子,究竟是不是他们所为,还不能肯定。” 陶宗遇冷笑道:“师弟,你还不明白?他们先是掳掠我派弟子,然后与我比试前夜,故意引我出去,一者是打探我的武功,二者是想击伤我。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在比试中胜了我们,那什么一丈天魔掌、《黄帝阴符经》只是幌子而已。” 许宗朝道:“那同衍与程开山武功虽高,但还没高到能从上清派无声无响掳走我派弟子的地步,况且,二人只有两双手,也忙不过来呀?” 陶宗遇哼了一声,道:“灵宝派弟子不是被迷香迷晕后掳去的吗,道丁、道才、道旺肯定也是中了迷香,所以才会无还手之力。至于帮手,众相寺内也是高手不少呀,贫道与同衍比试那天,众相寺的和尚不都在场吗?众相寺肯定是同谋。” 许宗朝反驳道:“众相寺?可我们两派与众相寺并无恩怨。” 陶宗遇道:“师弟,你真是糊涂,众相寺是佛教,而我与同衍的比试,可是牵涉到两教。” 许宗朝喃喃道:“难道真是这样?”但他心里还是充满了疑问。 任居长闻言道:“这事,只怕还真是如陶道友所讲一般。他佛教明里挑战我上清灵宝两道教派别,暗里玩花样,就是欺我道教太甚,如我道教不给他佛教点颜色看看,那我道教今后怎么在江湖立足呀?” 葛居渊接着道:“这不仅事关我灵宝派、上清派的声誉,更关系到我整个道教的名声,故来贵派商议。” 陶宗遇就想着如何将乾道丁掳掠一事与一丈天魔掌、《黄帝阴符经》撇开,将水搅浑,二来,自己乃上清派第一高手,却只与名不经传的佛教同衍不相伯仲,这让他陶宗遇的面子上很挂不住。只是毕竟心虚,不敢太往两教相争上靠,便道:“正是,如今在汴梁城,道教就上清、灵宝两派有些势力,他佛教众相寺弟子众多,还有同衍、程开山等弟子,我上清、灵宝两派就联合起来,再发出英雄贴,凡是在汴梁的道教弟子都要联合起来,与那众相寺及同衍、程开山再比试一番,将他佛教的气焰打压下去。” 许宗朝沉吟片刻,道:“既关系到整个道教的声誉,贫道也是支持的。我正有个消息要告诉师兄,己收到句容总教消息,司马师兄、何师弟率领的支援队伍近两日内就将抵达汴梁。” 闻言,陶宗遇兴奋地击掌道:“好,好。” 陶宗遇心内得意,然后对着葛居渊与任居长道:“那众相寺高手虽多,你灵宝派给我上清派掠阵就是,看我上清派如何为道教争得名声。” 葛居渊、任居长想不到,上清派会从总教派出支援队伍来,葛居渊见陶宗遇看轻灵宝派,并不示弱回敬道:“同衍、程开山既掳掠我灵宝派弟子,我灵宝派岂能当了缩头乌龟?况且,我灵宝派可是道教大派,又岂会失了道教面子?”说完,又补充道:“许道友言之有理,只是掳走我派弟子的是程开山,与那众相寺似乎并不相干。” 陶宗遇冷笑道:“是不是你灵宝派怕了众相寺?你们怕,我上清派可不怕,贫道一定要去众相寺讨个说法。” 被陶宗遇一激,葛居渊道:“贫道怎么怕了?纵使众相寺与掳走我派弟子无关,既关系到两教之争,贫道自会率本派弟子与贵派一并与他佛教切磋切磋。” 许宗朝见葛居渊也是如此说,便附和道:“虽说程开山与同衍均是佛教中人,但并没有证据显示众相寺参与掳掠我们两派弟子之事,如果无凭无据去众相寺,师出无名。” 陶宗遇道:“许师弟,同衍与程开山既以佛教弟子身份挑战我教,无论如何,我们绝不可示弱于佛教。” 因为许宗朝的坚决反对,两派并没有商量出具体的结果来,便也只好暂时将去众相寺的事放到一边。 第86章 被释放的汉人细作 当刘初八从监牢走出来,他狠狠呼吸了几口空气,那空气里蕴含着五丈河里的清新,夹杂着烧饼的葱香味,似乎还有女人的脂粉香,那种感觉好极了。他做梦也想不到,会这么轻易地走出监牢来,他暗自庆幸自己是个汉人,正因为自己汉人的身份,正因为加入辽国回图务还没多久,还不知道回图务里的情况,通过他一次又一次的求情,虽被打了几次,身上也有些伤,但终于还是把他放了出来,他心里想,此次出来后,回到家乡,侍奉着老父老母,陪着老婆孩子,再怎样也不为辽人卖命了。 可是走在大街上,眼睛里看到满大街琳琅满目的食物,那些香气飘到鼻子里,他使劲地想不去看那些食物,拼命地想阻止香气到鼻子里,可眼睛鼻子就是不争气。刘初八暗暗发愁,身无分文,怎么回到家乡呢? 不管怎么样,还得回去,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沿途乞讨也要回去,刘初八问明去幽州的方向,便下意识朝城门走去。走出不远,迎面走来四个人,脸色通红,走路东倒西歪,看样子就是喝醉酒了,刘初八避在一旁,四个酒鬼走到刘初八身边,领头那人脚步一踉跄,腿一软,直向刘初八倒来,刘初八连忙后退,可那酒鬼喝得太醉,竟控制不住身体,刘初八后退,那酒鬼竟跟着刘初八的脚步倒过来,刘初八后面是个小摊,无法后退,只好站住,那个酒鬼一头撞到刘初八怀里。 那酒鬼一把抓住刘初八胸口,口中嚷道:“你......你是何人,竟敢挡你爷爷的去路?” 其余三个酒鬼见状,也跟上前来,抬手便要打刘初八,口中道:“敢挡我们老大的路,讨打。” 此时的刘初八哪敢造次,忙道:“几位爷,小人无心之过,请饶恕一二。” 那四个酒鬼想必平时威风惯了,哪里肯听刘初八的解释,围着刘初八,你一拳,我一拳,刘初八只好左躲右闪,虽说这四人喝了酒,却也是身强体壮,刘初八身上己中了几拳。 但刘初八依然不敢还手,只有连连后退,一不小心,摔倒在大街上,四个酒鬼口中骂骂咧咧,围着刘初八又是一顿打,刘初八只好护住身体紧要处。 正在此时,一个声音喝道:“光天化日,几个人当街殴打一个人,还有王法不?” 领头的酒鬼闻言,看到一个年轻人站在面前,便道:“是谁.....谁......,竟敢管起爷爷的事来,连你一起打。” 说完,便朝那年轻人打去,哪知那年轻人却有几分功夫,三拳两脚便将酒鬼打倒在地,其余三个酒鬼连忙来帮忙,哪里是年青人的对手,打得鼻青脸肿一个的,四个酒鬼好汉不吃眼前亏,一哄而散。 年青人扶起刘初八,问道:“兄台,你没事吧?” 刘初八本就有些伤,如今又被打,自有不适,但他强忍着,连忙道谢:“多谢小兄弟,我没什么大碍。” 那年青人道:“几个泼皮恶人欺负兄台,兄台怎么不还手呢?” 刘初八叹了一口气,道:“出门在外,能忍则忍,免生事端。” 那年青人道:“哦,也是,难怪听兄台口音不像是汴梁人,敢问兄台怎么称呼?” 刘初八打量了一下年青人,眉清目秀的,一看便是良善之人,不像坏人,便回答道:“我叫刘初八,是大名府人,来汴梁投奔亲戚,可是亲戚也不知去向,身上盘缠也无,正愁着如何回去,却不料又遭此恶人折磨。” 那年青人那将刘初八上下看了一眼,刘初八刚从监牢里出来,神情憔悴,又受了些折磨,浑身上下全是破破烂烂,那年青眼神中生出一丝同情来,道:“哦,原来是刘兄,我叫张直,看样子,想必刘兄吃了不少苦,我也是在江湖里飘,在外谋生的,知道其中辛苦。” 刘初八也将这个叫张直的打量了一番,衣着打扮倒也是中等人家,皮肤倒也像他自己说的,有些黑,想必在江湖中行走,晒的太阳不少。刘初八心里顿生一种亲近之情,道:“想不到张兄弟年纪轻轻,也知其中心酸,实属难得,不知张兄弟做哪行?” 张直回答道:“我随族人做点小生意,平时里往北边贩点刺绣、年画,然后从北边贩点粮食过来,一来一往,从刘兄家乡大名府过的次数可就多了。” 刘初八一开始出于职业的敏感,对张直本有几分戒备,并没有说自己是幽州人,毕竟幽州还在辽国的治下,如今见张直这般说,他心里盘算着,便道:“那可好了,不知张兄弟那缺赶车打杂的不?我一路只求有口饭吃,届时回到家乡,再重重酬谢兄弟。” 张直又看了一眼刘初八,神色里闪过一丝犹豫,但马上转为同情,道:“多个朋友多条路,出门在外,谁没有个什么难处呢?况且我看兄台身材高大,应该也有几分力气,既然如此,我们这几日正有一批货物要贩往北方,还缺着帮手呢。只是这事,我还得回去和带头的表叔禀报才行,只要表叔同意,到时,管吃管住,多少也还打发兄台些银两。” 刘初八闻言大喜过望,连连道谢。 张直又道:“那刘兄随我先到货行里去。” 张直带刘初八见了表叔易相成,在张直的介绍下,刘初八请求张直的表叔易相成收留,易相成见刘初八是北方人士,自己常在北方做买卖,又是可怜,便答应了下来,刘初八很是高兴。 张直见表叔答应收留刘初八,也满心欢喜,便将刘初八安置在货行里,安置好后,张直便另行有事去了。刘初八在货行吃了晚饭,将身体整饬一番,虽在监牢里受了些折磨,但并没有伤及筋骨,便向易相成说了一声,到汴梁城里闲逛起来。 这个时候的汴梁城与往日的汴梁城似乎不一样,刚来汴梁城时,刘初八还是作为辽国的细作,小心翼翼,哪里还有心思去看什么美景?白日里刚从监牢里出来,刘初八还在发愁如何回到家乡去,那时肚子饿,哪还顾得上繁华不繁华?现在吃饱了,又没有回去的后顾之忧,刘初八觉得夜晚的汴梁城分外漂亮,到处灯火通明,街人行人络绎不绝,真不愧为几朝都城。 走着走着,一则告示吸引了刘初八,刘初八挤近一看,心里不由得一紧,原来那告示写着,幽云十六州里有些汉人被逼着成为辽国间谍,进入大宋境内为辽国刺探军情。但大宋王朝本着同是汉人后裔,本着大宋朝廷宽厚为怀,同时也为了让幽云十六州的百姓心归大宋朝廷,朝廷对这些辽国细作并不深究,如果被拿的,将全部予以释放。但今后凡再有汉人甘当辽国走狗的,绝不轻饶。 看到这告示,分明说的就是他刘初八等人,他也才知道,自己之所以这么容易被放出来,原来是大宋朝廷对汉人逼为辽国细作的一种恩赐。看到这里,他哪里还有心思闲逛,急急回到货行里,心里还担忧,怕易相成、张直等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刘初八又自己宽慰自己,为辽国做事,沦为辽国细作的又不止自己一个,况且也得到了大宋朝廷的赦免,想到这,内心稍安了些。 第二日,易相成、张直等人并没有怀疑自己的身份,刘初八心里又安定些了,便寻思着,一路上多为易相成、张直做些事,报答他们的恩情。 货行里还有货还未备齐,在京城里还要待些时日,刘初八也无心去街上闲逛,整日里守在货行里,做些杂事。 张直见刘初八心事重重,便有意无意陪着他聊天,试图让刘初八放松心情,几次邀刘初八去街上逛,刘初八也以各种理由推辞了。张直也不勉强,这日,二人正在货行喝着小酒,几杯酒下去,刘初八兴致便高了些。正当二人喝得起兴时,货行里的两个伙计石水生和解平东兴奋在叫道:“你二人还在这喝啥子酒,快去看热闹去。” 张直见二人如此兴奋,不解地问道:“什么热闹,让你二人如此兴奋的?” 石水生与解平东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唾沫纷飞,张直与刘初八听明白了。原来,明日里是东京八艳之一的徐七七大婚之日,在徐七七大婚之日,邀请东京八艳齐聚在一起 ,但如今徐氏姐妹一死一嫁,东京八艳就只剩六艳了。在徐七七婚礼之前,先要另行补齐两艳,凑齐东京八艳的名号后,再去庆贺徐七七的婚礼。只要挤进东京八艳的阵容里,那可是名利双收的大好事,所以其他绝色姝丽都卯足了劲,想要夺得东京八艳的名头。 今日里即将举行选拔补齐东京八艳的比赛,东京八艳的选拔在汴河边的琼玉楼举行。 本次的东京八艳的选拔,也得到了当今王储,齐王赵廷美的支持,因为选齐了新的东京八艳可是要为原东京八艳之一的徐七七庆贺新婚的,而徐七七的新郎朱响是当今禁军教练之一,现在京城里人人都知道,当今官家赵光义将收回幽云十六州做为头等大事,收回幽云十六州没有禁军怎么行?训练一支战斗力强大的禁军就离不开这些禁军教练,所以这禁军教练可是个官家看重的差使。况且这朱响又是齐王赵廷美十分器重之人,这婚礼都是齐王亲自为朱响操办的。 齐王赵廷美的支持,又为此次的东京八艳选拔增添了不少话题,要知道上次东京八艳齐聚,也是在齐王府,但那次,可没有几个亲眼目睹。 听到这个消息,张直也兴奋地站起来,道:“有如此美事,快瞧热闹去。”说完,拉着刘初八便朝门外走去。 张直、石水生、解平东与刘初八四人到了汴河边的琼玉楼,在琼玉楼后的汴河中,一艘大型画舫停在河中央,画舫的两边各用两根大铁链拴在岸沿上,使画舫保持固定,铺了红地毯的桥板将琼玉楼与画舫连在一起。 参加今天东京八艳选拔的佳丽先在琼玉楼里等候,轮到谁时,就走到河中的画舫中向众人展示自己的美貌、身材与才艺。 此次参与竞选的有看牛楼的岳怜花、仁和店丁菲儿、宜城春卫庄、长庆楼颜惠心、庄楼甘雪玉、任店洛青黛、李七家正店李情虹、和乐楼韦翠羽、琼玉楼温盼盼九名佳丽,这九家酒楼与白帆楼一样,可是汴梁城里高档酒楼,酒楼里的歌伎也都是上上之选。如果酒楼内的歌伎能进入东京八艳的行列,对酒楼的生意可是大有裨益,所以各个酒楼将自己酒楼内的花魁派了出来。 为了评选的公正,作为本次举办方的琼玉楼请了专人来做评判,评判既有满腹经纶的才子,又有见过世面的风流名士,还有经验丰富的老鸨,才子、名士、老鸨各有四名,这三类人的评判并不是最终的评判,只占评判分的六成,还有四成,是从现场的观众中抽取了二百人,每名歌伎表演完,这二百人也实行投票,这两项的综合分才是歌伎的最终得分。 评判的项目分为三类,即容貌、仪态、才艺,容貌、仪态各占三成,才艺占了四成,每个歌伎可自选表演两项最拿手的才艺。在后一个歌伎展示完成后,方才宣布前一个的得分。 汴河两岸己密密麻麻挤满了人,水泄不通,在岸上,如果不是开封府和禁军步兵侍卫司安排了兵士在维持秩序,只怕现场乱成一轩粥了。画舫的汴河上下,也有官船在守护。 张直四人好在年青,使劲往前挤,虽说不时遭到别人的怒骂,好歹挤到了近跟前。琼玉楼里店里面是富足人家定好的雅座,哪里还会有空位? 画舫上,已经有歌伎在表演才艺了,一问旁人,是看牛楼的岳怜花。 第87章 东京新艳 只见岳怜花眉如翠羽,肌如白雪,杏脸桃腮,她表演的才艺先是舞蹈,岳怜花长裙曳地,只见她时而左手上扬甩袖,时而右手下垂拂袖,潇洒自如,飘带卷起的绸花令人眼花缭乱,舞姿甚是流畅优美,她那曼妙的身材,与这舞蹈配合在一起,有如天仙下凡,给人一种美艳不可方物的感觉。舞毕,汴河两岸一阵喝彩声。 刘初八几曾见过如此艳丽风流的女子,一时看得呆了,忘却烦恼。张直不经意间看到刘初八的入迷的样子,心里也是一阵高兴。 岳怜花第二项才艺是乐器表演,她表演的是筝,表演的曲目是《出水莲》,一开始,筝声铿锵有力,一气呵成,好似莲花冲破淤泥,亭亭出水,然后音调变得弱些下来,仿佛看到莲花、莲叶在风中迎风摇曳,展示婀娜多姿的身姿,然后又是高昂起来,好似莲花莲叶奋起与暴风雨进行搏斗,一曲弹完,人们还沉浸在她那跌宕起伏的筝声里未回过神来,许久才暴发出热烈的掌声。 平常人家,哪里有时间和金钱去那些高档酒楼欣赏这些美女,哪能欣赏到如此视觉与听觉盛况,更是惊叹不绝。刘初八并不懂得这些什么乐曲,他只是迷醉于岳怜花的美貌中。 岳怜花退了下去,上场的是仁和店丁菲儿,当丁菲儿走出琼玉楼,首先便向众人道了个万福,丁菲儿与岳怜花容颜、身材不同,只见丁菲儿肤若凝脂,杨柳细腰,尤其是那双大大的眼睛,眼睛含笑,热情四溢。走到彩桥上,仪态万千,我见犹怜,如果不是另两名侍女在后面拾起她那曳地长裙,真担心她会被风吹倒,顿时激起了男人保护欲望。 走到画舫上,她表演的才艺第一项是歌,她的声音甚是好听,有如黄莺般清脆,听到她的歌声,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一曲毕,人们的掌声似乎比对岳怜花更热烈些。 然后又是第二项才艺表演,同样也是乐器,弹的是琵琶,只见丁菲儿纤纤素手,在琵琶上飞快拨弄着弦,有人大声念道,“珠环约素腕,翠羽垂鲜光”,“炉边人似月,皓腕凝双雪”的诗句来,此时没人在意她弹奏的是什么曲子,看着丁菲儿的那双手与手腕,恨不得立即轻轻捉住那双手,放在自己手中,温柔揉搓。 表演完毕,人们如梦方醒,口哨声,起哄声,掌声,夹杂在一起。丁菲儿眼神一转,四周一望,每个人都觉得丁菲儿这双眼睛是看向自己的,看得人人骨头都麻酥酥的,惬意极了。 然后,宜城春卫庄、长庆楼颜惠心、庄楼甘雪玉、任店洛青黛、李七家正店李情虹、和乐楼韦翠羽依次出场,容颜仪态各有千秋,都是美艳不可方物,个个都是多才多艺,难以评出高下来,但综合下来,己出场的八人中,丁菲儿略占上风,最后出场只有琼玉楼的温盼盼了,所以,丁菲儿实际已经锁定了一个名额,暂时排在第二的任店的洛青黛,正焦急等着温盼盼的出场。 但洛青黛自己却知道,她已经没有希望了。这温盼盼是琼玉楼的头牌,容貌、仪态、才艺俱佳,人们早就评论过,如果当时评选东京八艳,温盼盼在时,她绝对会是其中之一,只是可惜,温盼盼到汴梁城时间并不长,如今琼玉楼牵头举办这东京八艳补选活动,就是想把温盼盼推出来。 果然,温盼盼袅娜地从琼玉楼门口走出来,只见她冰肌玉骨,云发丰艳,正是鬓云欲度香腮雪,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红唇欲滴,身材高挑,清丽中不乏妩媚,妖艳中不失端庄,温盼盼一出场,顿时把前面的人都压了下去,这世间还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人们已经忘记了鼓掌与欢呼,温盼盼的一举一动牵引着所有人的目光,在四名侍女的簇拥下,温盼盼走上彩桥,她的身姿是那么的婀娜,千般袅娜,万般旖旎,就像是晚风前汴河边的垂柳。 那四名侍女,也是上等之姿,可在温盼盼面前,显得暗然失色。见过东京八艳之首周横波的,不由得将二人作起一番比较,如果周横波是三国里的貂婵,那末温盼盼便是出塞的王昭君,不相上下。 温盼盼走到画舫中,四名侍女为她摆放好相差器具,温盼盼又向四周观众请了安,口唇一张,众人只听得她的声音有如莺舌百啭,婉转悠扬,连绵不绝,刚唱几句,温盼盼身体舞将起来,正是“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裾时云欲生。” 平常百姓今天在汴河边,或许一辈子再没机会欣赏到的美女与才艺,他们看得神魂颠倒,听得如痴如醉,更是激起了不少在场少年郎心里的壮志,此生一定在发愤图强,在享受功成名就的同时,更要好好享受人生。 温盼盼的歌舞还在继续时,汴河上边,一阵歌声传来,那声音听在耳里,虽没温盼盼这般销魂,却是十分舒服,令人内心舒畅无比,和着这歌声的,是那萧声,歌声与萧声,一唱一和,配合无间,隐约之间,竟将温盼盼的歌声压了下去。 众人闻声看去,一艘金碧辉煌的画舫缓缓顺流而下,船头站着一粉一翠两名少女,粉衣女子站着,歌声正是从她口中发出,翠衣女子吹萧,虽然距离有点远,看不甚清楚,但依稀可见二女子也是绝色佳人。二女的身后是一名舵手,把握着画舤的方向,画舫后面四名壮汉划着,四名壮汉神态悠闲,没甚用力,画舫稳稳当当不疾不徐地朝温盼盼的大画舫驶来。 张直等四人也看到了这两名女子,张直心里不由得一惊,想必他是肯定认识这两名女子的,但他神色却没有表露出来半点。 不错,其实张直就是张文直,他只是化名为张直,那石水生就是石生宝,解平东就是解干才,这是白依清当时说出的主意,如果从萧孛斤和刘初八那打探不出辽国细作的情况,就将刘初八释放,然后让刘初八没过面的张文直、石生宝、解干才等人跟着刘初八,又放出那则告示,就是等着辽国细作来联系刘初八。那日,刘初八在街头遇着四名醉汉,这也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那画舫驶到守卫的禁军船处,禁军见二女天姿国色,歌声悠扬,萧声清脆,差点就忘了自己的任务,待画舫驶近,带头的禁军喝到:“你们是何人?” 二女子停止唱歌与吹萧,唱歌的粉衣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回道:“听说要选东京八艳,我们姐妹俩便也来瞧瞧热闹。” 那禁军还以为是哪个酒楼里的歌伎,没有被推荐来,所以自行来了,语气便稍稍缓和下来,道:“既是来瞧热闹的,去河岸上瞧。” 赵花容与柴雨婷哪会听从一个小小禁军的话,柴雨婷道:“岸上人太挤,看不清楚,我们只是来瞧热闹的,不是来捣乱的,快放我们过去。” 那禁军不知道二人真实身份,哪里肯放?见二人不听招呼,也不怜香惜玉了,怒道:“快些回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赵花容、柴雨婷哪里会把他的话放在眼里,一挥手,船尾四名壮汉又划起浆,船头舵手把握着方向,就要从禁军几艘船的空隙里穿过去。 那些禁军的四艘船便将画舫围在中间,还纷纷拿出长枪便刺向画舫,试图阻止画舫继续前进。哪知那船头的舵手与船尾的四名壮汉武功竟不差,手中的船浆等作为武器,将禁军刺来的长枪一一格开,尤其是船头的舵手,手中的长杆顶在禁军的船舷上,将船全部顶开,竟生生开出一条船路来,画舫便继续朝着那艘比试的大画舫而去。 眼见得小画舫离大画舫越来越近,这里,从岸上跃起一人,一脚点在岸边的白玉栏杆上,轻轻一纵,跃到大画舫顶上,从大画舫顶上操起一面旗杆,掷到水面上,那人又从大画舫顶上跃到旗杆上,用内力催动着旗杆向赵柴二女所在的小画舫迎面而去。那人口中喊道:“听闻中原女子才貌双全的女子到处都是,今日让我大开了眼界,你们也是貌美之人,何不认真参加评选,来捣什么乱呢?” 众人定睛一看,那人身材高大,一张方脸,高颧骨,高鼻骨,大鼻孔,脸色像喝了酒一般,红得发紫,一看便知不是中原人,像是青藏高原上的吐蕃人。 吐蕃人所露这一手,己是惊呆了两岸观看的人,顿时也是欢呼山动,顾不得再去欣赏温盼盼、丁菲儿等人的美艳,齐齐向这看来。要知道,在旗杆上站立着不倒,己是不易,如今这吐蕃人不但站在旗杆上稳如泰山,还用内力催动旗杆,这轻功,这内力,何等了得? 待旗杆与小画舫即将迎面撞上之际,那吐蕃人脚尖一点,向小画舫跃来,小画舫上的舵手拿着竹杆便向吐蕃人打去,半空中,吐蕃人抓住竹杆,用力一拉,那舵手还想用力,但吐蕃人力气甚大,舵手一个趔趄,连忙松开手来,不然就会被吐蕃人拉下水去。 吐蕃人跃上小画舫,近距离看到赵柴二女,见到赵柴二女竟是有沉鱼落雁之美,顿时有些呆了。 而在岸上的张文直见吐蕃人武功这么高,担心对赵柴二女不利,可刘初八在这,他也不敢泄露身份,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表面上不敢表露出来半分,只是仔细看着。 赵花容也是上清派的弟子,对武功高低还是看得出的,柴雨婷也多少懂点,见吐蕃人武功高强,但她二人一个是郡主,一个是宰相千金,几曾怕过人?赵花容杏眼圆睁,喝道:“外邦小子,真是多管闲事。” 船尾的四名壮汉也连忙来到船头,与船头的舵手一起将赵柴二女护在身后。那吐蕃人方才回过神来,但刚才露的那一手,得到众人的欢呼,脸有得色,抱拳道:“我乃吐蕃人南陵温,久慕中原文化与武功,前些日子刚来到汴梁,刚才无意冒犯两位姑娘了,还望恕罪。” 想不到这吐蕃人南陵温外表粗鲁,说起话却是文质彬彬,一口中原话也是流利得很。 那舵手刚才吃了亏,心里不服气,道:“既是吐蕃小邦,中原岂是你撒野之处?还不离开?” 南陵温本也是脾气火爆之人,只是见赵柴二女在,故意装出一幅斯文样子,刚才与舵手己交过手,知道这舵手不是自己对手,更有心在赵柴二女面前表现一番,便道:“我刚才说了,南陵温素来仰慕中原文化武功,以前,我吐蕃与中原王朝曾有过秦晋之好,两国如兄弟般友爱,此番前来,我愿效前朝之做法,促进吐蕃与大宋王朝交往与友好。” 可如今的吐蕃与昔日大唐时期的吐蕃不可同日而语了,本身陷入各种内乱,实力大为减弱,已经无力对中原王朝构成大的威胁。 闻言,柴雨婷不禁捂嘴偷笑,这一笑顿时百媚生,看得南陵温有些痴了。笑毕,柴雨婷道:“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是什么人?” 南陵温并不理会柴雨婷话里的讽刺之音,回答道:“我乃吐蕃贵族南陵世家,身份也是尊贵,如与中原世家联姻,定不会污了对方身份。” 赵花容也是笑道:“你既是来娶女人,这不正评选东京八艳吗?你娶一个回去便是,拦着我们干吗?” 南陵温也不藏着掖着,道:“我本正看得津津有味,见两位姑娘前来,本意是想来拦阻的,现在看到两位姑娘容貌与气质不下那些佳丽,看样子也非一般人家女子,如能结识两位姑娘,定是十分荣幸之事。” 这时那舵手喝道:“真是恬不知耻,凭你也配结识这两位美姑娘?” 就在此时,船尾四名壮汉也到了船头,那舵手见来了帮手,心里底气更足,道:“快快让开,不要误了两位美姑娘的大事。” 第89章 婚庆 司马宗让、平果上人、南陵温三人照开始那样子返回,三人同时启动,高低一目了然了,立在旗杆上,司马宗让御风而行,身杆笔直,说不出轻灵潇洒,轻功方面司马宗让明显高出平果上人一茬,南陵温更不用说了。而内力方面,司马宗让与平果上人二人催动旗杆齐头并进,不相上下,南陵温则稍落后些。 待司马宗让三人回到岸边的人群中,东京八艳的选拔也随着刚才插曲的结束重新启动。温盼盼刚才只表演歌舞,现在表演乐器,温盼盼表演的乐器也是琵琶。表演的曲目是琵琶名曲《霸王卸甲》。 只听见低沉悲壮,断断续续的隆隆战鼓声响起,人们仿佛看到兵士们从营帐里出来,列成打仗的阵势,紧接着乐声渐趋紧张,兵士们冲向敌阵,喊杀声起,战斗激烈异常。但随着琵琶声奏出凄凉悲切、如泣如诉,令人肝肠寸断的曲调来,预示着一代霸王项羽兵败,这个“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楚霸王在四面楚歌中那悲愤欲绝,最后只听见温盼盼唱道“汉失已落地,四面楚声中,大王意气尽,贱妄何聊生!” 声音戛然而止,围观的人们开始还沉浸在欢乐的氛围中,但温盼盼这首曲子却将众人带到了遥远的秦汉,在场的人好像都变成了西楚霸王项羽手下的兵士,每个人的心情都那么的低落。又好像楚霸王项羽就站在这汴水的画舫中,举着剑,看着他最爱的虞姬。 这首曲子也令不少的禁军低下头来,楚霸王因垓下之败而走向英雄末路,这些禁军不由得想起不久前的幽州高粱河兵败,赵光义统率所向无敌的大宋禁军打下北汉时是何等的风光,可是在幽州高粱河,被辽国耶律休哥这个名气不大的人打得溃不成军,四散逃跑,与那个楚霸王何曾相似。 化名张直的张文直等人没有参加过幽州高粱河之战,却也听其父张师说过,这场战争也是张师心头之痛,张师做为赵光义的近侍,兵败后赵光义的狼狈他是最清楚的,与自己的儿子张文直说过一次后,张师都不愿再提起。 画舫中的温盼盼也化身为虞姬,双目含泪,似要追随项羽而去。良久,主持人声音响起,才将人们带回现实,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这掌声是为温盼盼的精彩表演而鼓的,更多的人没有鼓掌,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这个心情鼓掌。 东京八艳补选的最后结果,温盼盼无可非议地成为第一名,丁菲儿排名第二,成为新的东京八艳。 而当结果刚宣布完毕,人们散去之际,此时汴河左岸一片嘈杂声传来,或许是人太多,两岸道路又不宽敞而产生混乱,大多数人并不当一回事。 但随即传着哭喊声,人群中有几处升起烟雾,人们才知道出事了,肯定是失火了,白依清连忙交待赵花容与柴雨婷回去,自己招呼几个现场执勤的禁军向浓烟最盛之处跑去。不少人身上衣服着火了,忙着拍打,但却被后面蜂拥而至的人冲倒,任人踩踏,传来哀嚎声,白依清好不容易避开四散逃离的人们来到出事处,地上湿滑,白依清差点摔了一跤,如果不是他练了于九宵的心法,只怕早己跌倒在地。 那火势顺着地上的湿处漫延,白依清暗叫不好,这地上被人泼了易燃之物,明显是人为纵火。白依清连忙组织禁军扑火,但一时哪有灭火器具?心招呼旁边的商户住户帮忙,从屋里提水来扑火,但水一泼,火势刚熄灭,因为有油之类的助燃物,火势又马上燃了起来。人们又纷纷从汴河里取水来灭火。 火势向旁边的房屋蔓延开去,有几处已经点燃了屋外的易燃之物。白依清已经经历了两次大火了,第一次是万花阁的大火,但那次并没有油之类的助燃物,用水容易扑灭,这里却有油这助燃之物,用水扑火的效果并不好,但现场除了水之外,哪还有什么其它的灭火之物? 虽说有油的地方火势灭不了,但好在纵火之人怕被发现,不敢在房屋上倒油,又胜在汴河就在旁边,房屋刚着火,就被扑灭了。不多时,各处火势己被控制,但还是造成了人员与房屋损失,有不少人被烧伤,因为起火踩踏受伤的人也不少,周边不少的房屋与财物被烧毁。 火势一灭,白依清已经在想,是谁在故意纵火呢? 而在混乱中的刘初八突然在街角的墙上看到一个圆,圆的外左侧画着一长一短两根横线,刘初八心里一惊,这不是辽国回图务的联系标志吗?刘初八的心里矛盾着,他本一心不再与回图务发生任何联系,可一看到这标志,心里却不由得涌出异样的感觉来。 因为他心里还有担心,虽然自己是汉人,没有被大宋朝廷追究,可是,回去后,辽国会怎样对他呢?他心里还是没有底的。 刘初八的心情降了下来,心不在焉,与张直、石水生、解平东回货行,只听石水生、解平东兴高采烈地说着今天的事,张直不知在想什么,也没有说什么话,刘初八更是没有说一句。那个象征着太阳的圆一直在刘初八的脑子里转。 刘初八当然知道这个标志代表的是什么意思,那张长线代表的是方向,不过,并不是那线指向哪,它的方向是相反的。也就是说这个圆外左侧的长线指向左,其实方向是要向右。 回到货行,刘初八一夜没睡,心里一会想着去寻找回图务的人,至少可以弄点盘缠,一会想着带着大宋的皇城司去将回图务的全部抓住,自己毕竟是汉人,应该为大宋朝廷效力,但想来想去,心里也没有个决定。 朱响与徐七七的婚礼终于举行了,就在赵廷美为他所买的宅院里,到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朱响穿上新郎服,脸上的露出的笑容比蜜而甜,婚礼还未举行,朱响便站在门口迎接客人。 廿英雄里与他关系较好的薜思永、秦万千、王还金都帮着他招呼,其他的人也因为赵廷美的关系,也三三两两做这做那。客人陆陆结续续来了,朱响在汴梁本没有什么亲戚朋友, 很多人都是冲着赵廷美的面子来的,很多面孔朱响见都没见过。 朱响还特意把父母及自己的亲戚接来了,他的父母只是老实巴交的人,哪曾见过这等场面?虽说朱响娶的媳妇只是一个歌伎,如果不是赵廷美的原因,能娶到这么漂亮,这么有才华的儿媳吗?最重要的是,朱响能攀上赵廷美这棵大树,赵廷美将来可是要当皇帝的,到了那时,他儿子也是贵不可言了,儿子给他们脸上争了光,朱响父母等亲戚的从头到脚底都在笑。 新娘子徐七七也一直住在宅子里了,因为父母早己不在,万花阁也没了,这里便是她的住所,有一间她专门的闺房,待会她就从这闺房出来拜堂。 赵廷美可是媒人,当然得早点来,见赵廷美来了,大家都围着赵廷美,夸赞赵廷美的慧眼识才与关爱属下,赵廷美在众人的赞美与阿谀声中,也是得意非凡。 赵廷美来得早,客人也都来得早,赵廷美来了,今天来的客人来得真多呀,但人们关注的不仅是赵廷美,说好的新东京八艳也要来祝贺的,很多冲着能看到东京八艳的机会,不来祝贺的也来了,人们不时用眼睛悄悄地看着门外的大街,期待着新东京八艳一出现,自己便能第一个看到。 东京八艳联袂来了!当听到这个消息时,很多人都涌出去看,当然赵廷美不会。 只见八辆装扮得富丽堂皇的马车迎面而来,到了门前,早有管事的牵着马车,第一辆马车下来是周横波,她可是东京八艳之首,她身后还有两个侍女,其她东京八艳依次下了马车,新晋的温盼盼与丁菲儿最后下来,每个人又各自带了两名侍女,这些侍女又都是绝色女子,顿时,争奇斗艳,为朱府添色不好。 大厅里,已经为东京八艳安排了专门的席位与场地。东京八艳却不着急坐,反而都去了徐七七的闺房那,先与徐七七说几句体己话。 何梦成说好要来祝贺朱响与徐七七婚礼的,果然来了,堂堂的禁军高级指挥使,与朱响的禁军教练中间差着好些层次呢,何梦成能来参加,是朱响多大的面子呀?当然,大家都认为,何梦成不是因为朱响而来,而是因为赵廷美。 何梦成笑嘻嘻地空着手走了进来,大家都知道何梦成会变戏法,又有上次进伙的表演,大家也见怪不怪,知道何梦成绝不会空手而来,定会变个出礼物来。 在门口迎客的薜思永见何梦成来了,大声喊话道:“何梦成何大人到。”薜思永只喊何梦成到,并不说礼物什么的,就是等着何梦成变出礼物来。 听到何梦成来了,廿英雄里在禁军里当教练、当军官的袁群、段守正、禹再松等人都出来迎接,陶宗遇自然也来了。徐明光讨好地问道:“何大人,一定又会变出礼物来让我们开开眼眼。” 何梦成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正是他想要的,便微笑道:“这是自然,岂可空手来祝贺新人的。” 只见何梦成面对着众人,从袖里取出一块红绸布来,向众人展示,显示红绸布里可是空无一物,众人定睛看去,那红绸布上绣着蔚蓝的天空,天空上挂着一轮太阳,天空下是一片草场,那些草长得可是茂盛。除了这布绣的外,根本藏不了什么东西。 何梦成将红绸布卷成一团,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双手捧着红绸布,向众人说道:“有谁愿意帮我将贺礼取出?” 申文敏自告奋勇道:“我来。”说完,申文敏走到上前去,将何梦成手中的红绸面掀开,只见何梦成手中己有两锭闪闪发光的银子,众人不由得喝彩声起。 申文敏故意问道:“何大人,这银子到底是怎样来的呀?”何梦成笑而不语,待走进屋内,何梦成先向赵廷美请了安,然后道:“王爷,如此好日子,岂可少了美酒。待我从天上玉帝那讨些琼浆玉液来。” 赵廷美微笑点头,何梦成一招手,两个随从拿着两个大坛子上来,众人刚才只顾着看何梦成,没注意何梦成还有随从。 在何梦成的示意下,那两个随从将坛子盖子打开,坛口向下,里面并没有什么掉下来,显示是空的,然后两个随从又将坛口向四周的人展示,和众人确定,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何梦成又拿过坛子,特意给赵廷美查看。 待众人确定后,两名随从将坛子放在地上,将坛盖盖上,何梦成又从袖里拿出同样的红绸布,分别将盖在坛盖上。然后,何梦成摆好架势,口中念着,这次何梦成的念的声音有点大,众人听得清楚了,想必是何梦成特意让众人听见的。只听何梦成念道:“不取不义物,不取不义财,顺水取一物,用完定归还。一请水德星君开水路,二请五道将军莫拦截,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酒来!” 念完,何梦成用食指中指指向坛子,过了一会,想必坛子己装满,又将两根手指指向另一个坛子。过了半响,何梦成收回手指,将红绸布收回放到衣袖,然后微笑道:“王爷,今日特从玉帝那请来琼浆玉液,为朱响教练祝贺。” 赵廷美不相信坛子里真有美酒,看到赵廷美不相信的目光,何梦成问道:“谁愿为打开坛盖。” 申文敏正想上前,赵廷美制止道:“既是为朱响祝贺,请朱响亲自打开。” 众人一片附和,朱响走到坛前,打开坛盖,刚一打开,众人闻得一股酒的清香铺鼻而来,朱响凑近坛子一看,满满一坛酒。何梦成道:“先请王爷尝尝。”随从拿出一个酒器来,从坛子里舀出酒来,倒入碗中,何梦成端到赵廷美跟前,赵廷美刚要伸手去接,旁边的郎山中道:“王爷,待我为您尝尝。” 第88章 吐蕃僧人 刚才被拨开的几艘禁军船只围了上来,柴雨婷不耐烦了,道:“你去娶你们的女人,不要影响我们姐妹的心情。”柴雨婷说完,朝舵手等人看了一眼,那舵手及四名壮汉明白柴雨婷的意思。 那划船的四名壮汉不知南陵温厉害,便有两名壮汉来推南陵温,但见南陵温刚才露了一手,也不敢大意,手上便用足了十分的力道。对赵柴二女南陵温不敢造次,但对这些男人,他可不客气,也有心在赵柴二女面前显示自己的功夫,不待二壮汉靠近,使了个沾衣十八跌的功夫,避开二人的力道,然后借力打力,在二人后背上一推,两名壮汉用力过猛,收力不住,竟跌下船头,掉入水中。 南陵温冷笑道:“我还以为有多大本事,都道中原藏龙卧虎,原来也不过尔尔呀。”南陵温本就想露两手显摆显摆,这句话说的声音有些大,就是说给众人听的。 他这句话倒激起了岸边观看之人的义愤,被一个外邦来的人欺侮,也太不将中原武功放在眼里了。 这时,一个身影从岸上跃起,只见他一身黑袍,半空中展开拂尘,竟是道教中人,这道人如南陵温刚才一样,先是落在大画舫上,然后扯起一根旗杆,掷在水中,那人又从画舫顶上跃到旗杆上,催动旗杆向小画舫而来。 这顺序与南陵温一样,但这人显示出来的轻功更高明,姿势比南陵温更飘逸,手中的拂尘丝因为风力,一根根飘动,再衬托着头上白色的发丝与颔下的胡须,仙风道骨,有如天上太上老君下凡。 见过这情景,汴河两岸响起一片惊叹声。也就在这黑袍道人跃入汴河中时,河的上游也有一个人,匆匆来到一只小船上,指挥着小船的艄公向下游划来。 黑袍道人还未跃上赵柴等人的画舫,岸上又有一人腾空而起,只见装束怪异,头上戴着一顶宝座形的莲花帽,上身穿着坎肩,下身着一件红色僧裙,肩头还斜缠一条比身体长约二倍的暗红色袈裟。有认识的人就知道,这身装扮表明这个僧人来自吐蕃,看样子就是与南陵温是一起的。 只见这吐蕃僧人从人群中众人头上踩过,被踩的人感觉头上并没有十分受力,便可得知这吐蕃僧人轻功也是极好的。到了汴河栏杆处,吐蕃僧人如同南陵温、黑袍道人一样的做法,跃上画舫、拔下旗杆、掷到水中、踩在旗杆上,催动旗杆,但他这一身红色的打扮,与刚才黑袍道人一红一黑形成强烈的反差,别有一种气势。 这装扮甚至让围观的人忘记了他的功夫,其实这吐蕃僧人不但轻功极高,内力也是极强,摧动旗杆的速度与黑袍道人不相上下。行进中只听得他喊道:“休得胡来。”他这话应该是说给黑袍道人听,他应该是南陵温带来的人。 这边黑袍道人跃上小画舫时,舫上的舵手连忙恭敬地叫道:“师傅。”赵花容见了,也称呼道:“师伯。” 原来这黑袍道人就是刚进京没多久的上清派司马宗让,上次应陶宗遇的要求,上清派安排司马宗让、何宗进两名宗字辈的带领十余名弟子,从江南赶到汴梁。司马宗让在派中宗字辈排在第三,大师兄是当今上清派的掌门赵宗礼,二师兄是陶宗遇,何宗进又排在许宗朝之后。 当司马宗让、何宗进二人到汴梁,见到乾道丁等弟子己平安回来,心中的那块石头放了下来,但听到陶宗遇竟与佛教系不知名的同衍和尚不分胜负,不由得甚是丧气,虽说陶宗遇享有上清派第一高手的名号,但其实司马宗让是不服气的,在武功修为上,司马宗让并不比陶宗遇差,甚至还要胜上三分,只是陶宗遇的箭法确实是厉害,而且陶宗遇抛头露面较多,江湖中就以为陶宗遇是上清派最强的高手了。 当司马宗让、何宗进到了汴梁后,免不得要去造访一些重要弟子的家长,赵普贵为当今宰相,历经两朝,圣眷正隆,于是便带了名弟子首先去了赵府,所带的弟子其中一名正是今天在舫上的舵手孟道轩,可是赵普并没有接见他们,司马宗让、何宗进甚是失望,但孟道轩见到赵花容,就被赵花容给迷住了。 赵花容与柴雨婷听说今日里补选东京八艳,二人玩心大起,觉得自己二人容颜才艺俱佳,便有了与东京八艳一较高下的想法,正好这孟道轩粘着赵花容,因为久居江南,驾船水性甚是熟练,便自告奋勇担任了画舫的舵手,船尾四名壮汉,两名是上清派弟子,两名是柴雨婷家里的护卫。刚才掉水的正是上清派弟子。 司马宗让见自己的弟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南陵温这么轻轻一下推入水中,失了颜面,心中甚是恼怒,前有陶宗遇与同衍不相上下,现在有弟子被一个异邦无名之辈推下水,心想如果不显示点功夫,只怕上清派今后在汴梁混不下去了。便使出看家本领,上清派的轻功是闻名天下的踏云步法,他跃上小画舫,身轻如燕,小画舫颠都没颠一下。 南陵温是个高手,当然知道这份轻功的高明。而且催动那旗杆的速度也比自己快了很多,说明内力也比自己深厚。 但此时,都顾不上说话,都看着跟在身后吐蕃僧人,这吐蕃僧人轻功与内力同样出色,以同样的方法,与司马宗让差不多的速度,接近小画舫三尺左右,右脚在脚下旗杆上一点,跃上小画舫的空处,小画舫轻微动了一下。 吐蕃僧人刚站定,南陵温连忙叫道:“师父。”吐蕃僧人应了一声,便向司马宗让施了一礼,道:“贫僧乃吐蕃密教平果上人,这是我徒弟,吐蕃世家的南陵温。平日里这徒弟甚是乖巧,今日里不知为何这般冲动,如对道长无礼,还请道长海涵。” 平果上人对南陵温倒甚是庇护,话语上虽说得客气,但神态上却是一付有什么事冲我来的样子。 南陵温见过司马宗让,心里本也没有什么害怕,现在又有平果上人给自己撑腰,胆气更大,但见赵花容称呼司马宗让为师伯,便也施礼道:“吐蕃南陵温见过道长,敢问道长尊姓大名,是这两位美姑娘的什么人?” 司马宗让见灵果上人,南陵温主动行礼,虽恼怒南陵温将上清派弟子打下水去,但也只好回礼道:“原来是吐蕃密教灵果上人与世家的弟子,贫道道教上清派司马宗让。刚才那掉水的弟子与这位赵姑娘均是贫道派中弟子,不知为何得罪?贫道久闻吐蕃尊密教为国教,密教同为佛教,高手甚多,但我中原素来是藏龙卧虎之地,听你刚才看轻中原武功,贫道不才,倒也想领教领教吐蕃密教功夫。” 平果上人与南陵温从吐蕃一路来到汴梁,并未遇到过什么高手,让他们平添不少傲气,不把中原武功放在眼里,见司马宗让如此一说,心里想道,如果在这大宋京城、在万人注目之间,击败这上清派的司马宗让,不是大扬吐蕃之威,大展密教之雄? 南陵温正要开口,平果上人还是老成些,知道南陵温想说什么,平果上人道:“听闻前几日中原佛道两教高手比试,名震天下,只可惜贫僧那一刻未能在汴梁,亲眼目睹高手相争,实是人生憾事。贫僧此次入中原王朝,一则是这徒儿生性好玩,喜欢到处走走,二则我吐蕃密教与中原佛教虽同宗同源,但几百年后,却各有千秋,贫僧希望能从中互取所长,互补所短,将我教发扬光大。听闻中原又有本土大教之道教,贫僧更希望从中有所借鉴。” 这平果上人口直心快,将心底的狂妄表露无疑,司马宗让等人听得心里直笑,小小吐蕃,有如井底之癞蛤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同时这话也刺激了司马宗光,要知道陶宗遇与佛教无名之辈同衍不相上下,己是面子上过不去的事,如今这平果上人又提起,无疑是打上清派的脸。而且这平果上人还特意搬出佛道两教来,分明就是向道教示威。 司马宗让冷笑道:“既然上人想领教中原的武功,想领教我道教之功夫,贫道便献丑了。” “且慢。”一个声音传来,一条小船靠近画舫,船头立着一名青年。这船正是与司马宗让出发时从上游下来的那条小船。 司马宗让、平果上人等人定睛看去,赵花容与柴雨婷发出一声惊呼,因为这人她们俩认识,这不是白依清吗? 这船过来,那些禁军正要阻拦,白依清从腰间拿出一块腰牌,说道:“我乃皇城司白依清。” 听说是皇城司的,那些禁军便由白依清所在的小船向画舫靠拢,白依清再一个纵身跃上画舫,那画舫本不大,如今多了三四人,便显得有些拥挤了。 白依清这一跃上画舫,平淡无奇,自然不能与司马宗让、平果上人表现出来的轻功相提并论,但立在船头,却也不曾让画舫动得半分。但白依清自己内心极喜,因为他感觉到这一跃,体内真气充盈,运转顺畅,这说明于九宵传给他的心法,真的很是神奇。 柴雨婷见到白依清,笑意盈盈,道:“你怎么来了?” 白依清回答道:“今天是评选东京八艳的日子,虽说是民间评选,却也是汴梁城里的大事,这么多人,总得维持好秩序才行,况且,现在外间传闻己有辽国细作潜入汴梁,如果辽国细作趁机浑水摸鱼,造成混乱可不好了。” 赵花容诧异道:“既是公事,你怎么一个人了来了?” 白依清笑道:“我见两位姑娘在这,便着急赶了过来。” 白依清这话便是真话,其实白依清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赵花容与柴雨婷,虽说这二人都是富家千金,在那些禁军面前,不担心会有什么意外,可南陵温、司马宗让、平果上人在,就不知道这些人有什么企图了?正所谓不关心则己,关心则乱,虽说白依清与赵花容、柴雨婷并没有十分亲密的关系,但心里都彼此有着好感,所以白依清便来了。 待白依清了解清楚情况后,心里哭笑不得,这赵柴二女真是玩心重,这南陵温也是见色起意,这司马宗让与平果上人看来也得争斗一番才是,但这个时候两人相斗,恐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便劝道:“你们一个是吐蕃高僧,一个是中原高道,何不像不上清派的陶宗遇真人与佛教同衍大师一般,专门选个时间选个地点,再分个胜负,不是更好吗?” 司马宗让想起陶宗遇、许宗朝说起的,两派联合要到众相寺去的话,心想,正合我意,便立刻答应下来,平果上人来自吐蕃,在水上可不是他的强项,自然也没有异议,便问道:“何时何地?” 司马宗让想为上清派扳回一城,同时便也可以在派中压过陶宗遇一头,道:“上人远来是客,又是佛教弟子,而汴梁最大的佛教场应是众相寺,不如选在众相寺,也免得别人说我道教欺负远来的客人。” 那平果上人也不谦让,道:“好,贫僧暂时在众相寺挂单,众相寺与我吐蕃国教同是佛教,这场比试既然牵涉到佛道两教之争,想必众相寺方丈定会同意。” 司马宗让回道:“好,那就说定了,时间呢?“ 平果上人想了想,道:“后天吧。”这想法与司马宗让不谋而合,既然是道佛两教相争,司马宗让自然得通知灵宝派,两派也要有个商量才行。 白依清见二人说定,松了一口气。岸上的人刚才看了美女,正有视觉疲劳,以为还可以看一番高手相斗的好戏,现在见双方偃旗息鼓,不由嘘声四起。 赵花容与柴雨婷还想去大画舫上表演一番,经白依清一劝,便也没了兴趣,堂堂宰相千金与郡主,竟与风尘女子同台竞技,传出去,让父辈颜面何从,便与白依清折返而回。 第90章 婚变 赵廷美知道郎山中的意思,便由郎山中接过碗,慢慢倒入口中,众人的眼光齐齐看着郎山中,郎山中将酒喝完一半,停了下来,道:“果然是好酒。” 众人又是一片欢呼声。 而这这些人中,白依清也在,他奇怪何梦成这银子、这酒是怎么来的?在人群中,白依清却发现李继迁、李继山和廖全也在。李继迁也看到了白依清,自从夜探开山摔跤场后,二人心里彼此多了些好感,二人相视一笑,然后李继迁向白依清这个方向走来,李继迁走到白依清身边,扯了一下白依清衣袖,白依清便跟着李继迁走到角落里,李继迁在白依清耳边道:“这何大人戏法真是妙呀。” 白依清没有搭话,李继迁把自己叫到一边,绝不是来夸何梦成的。李继迁见白依清没有应话,继续道:“白大人,那何大人绸布上的图案似曾在哪里见过?” 闻言,白依清心里一震,正是,草场,草场上的太阳,这图案是见过,在哪见过?白依清脑海中飞速回忆,在开山摔跤场那间进入密道的屋里不是挂着这样一幅画吗?画后面正是进入密道的开关所在。 两人瞬间都想起,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轻声说了出来,道:“摔跤场?” 因为那是一幅完整的画,而何梦成这是绣在红绸布上,虽然图案相同,如果不是李继迁说起,总会让人联想到一起去呢? 这红绸布图案与那一幅画的图案相同,是巧合还是什么?难道何梦成与程开山认识?白依清脑海中闪过很多疑问。 但显然,这里不是讨论这个话题的场所,李继迁与白依清分开,回到李继山与廖全处。而此时的李继山只是紧紧盯着徐七七的闺房那,因为周横波在里面。 白依清还在恍惚,大皇子赵元佐是什么时候来的都不清楚。东京八艳也从徐七七闺房里走了出来,回到专门安排的场地,摆开架势,联袂表演。她们弹奏的是一曲《凤求凰》,时而是悠扬的琴声,时而是高亢的笛声,时而是轻快的琵琶声,八人虽是第一次共同弹奏一首曲子,却是配合无间,没有丝毫的混乱,各种乐器声在一起,也没有半分违和的感觉。 但很多的人欣赏的不是她们的乐曲,而是迷醉于她们的美貌,特别是李继山,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周横波身上。 吉时己到,正要开始举办拜堂仪式,忽听外面一阵嘈杂声,有人进来禀报,整个院子被禁军包围了。听到这个消息,赵廷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当确定无误时,赵廷美勃然大怒,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如此日子,竟有人敢来包围他的宅子。 白依清听到这个消息,一头雾水,这又是唱的哪出戏呀? 赵元佐也是一脸茫然,站起身来,说道:“皇叔,待我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赵廷美表示同意,赵元佐带着卢三逊、敬无畏、薜思永等人走出大门,白依清也跟了出去,好家伙,还真是被禁军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但只是围着,并没有冲进屋去的打算。 领头之人却是李继隆。赵元佐见是李继隆,那句骂人的话硬生生吞了下去,问道:“原来是国舅爷,不知国舅爷带兵来所为何事?” 李继隆见是赵元佐,也有些意外,李继隆知道赵廷美在里面,想不到赵元佐也会在这里,忙欠身道:“原来大皇子也在。我奉命前来捉拿辽国细作。” 赵元佐不解地问道:“既是捉拿辽国细作,怎么来这里了?这里可是齐王为他的属下办理婚事呢。” 李继隆答道:“正是有人皇城司举报,说有辽国细作混在里面。此事还惊动了官家,我奉的正是官家之命。” 赵元佐道:“国舅,只怕是搞错了。这里都是当朝官员、禁军将领,绝无辽国细作,只怕是弄错了。” 李继隆道:“官家命我前来,我只好奉命行事,至于是否真有辽国细作,一探便知。” 白依清脑海里闪过几个念头,辽国细作在这,如果不是有确凿证据,李继隆绝不会率兵前来,而且还惊动了赵光义,说明事情肯定比较严重。但谁是辽国细作呢? “圣旨到。”白依清看去,只见一驾马车飞快驰来,到了门前,内侍总管王继恩从车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圣旨,在安在岭的陪同下,走了进去。 赵元佐等人跟着王继恩走入院内,白依清连忙走到李继隆身边,轻声问道:“国舅爷,真有辽国细作?怎么事前没有一丝风声呀?” 李继隆与赵廷美没有什么恩怨,明里得罪赵廷美也没有好处,便苦笑道:“我也是刚听到官家口谕,令我前来包围这里, 未捉拿到辽国细作之前,不得放走一人。到底谁是辽国细作,我也不清楚呢。” 王继恩走到屋内,看到赵廷美等人都在,深吸了一口气,他又看向何梦成,何梦成向王继恩点了点头,王继恩会意,心里便有了底气。原来,这就是何梦成的主意,替王伸报仇的主意。 读完圣旨,意思和李继隆说的差不多,赵廷美本来对王继恩看不顺眼,但有圣旨,赵廷美不敢强来,道:“既有辽国细作,谁是辽国细作?” 王继恩心里对赵廷美恨得牙痒痒,他心里认定,王伸就是赵廷美手下的朱响、薜思永等人杀死的。但王继恩也不明里与赵廷美冲突,便说道:“王爷,谁是辽国细作还不知道,既是细作,细作身上定有相关物件,每个地方、每个可疑的人一搜便知。” 赵廷美不禁勃然大怒,道:“辽国细作是谁都不知道,就敢乱来搜查,是不是不把本王爷放在眼里了?” 王继恩回道:“王爷说的有理,既是官家下了圣旨,想必这里必有辽国细作,官家严命小的,小的也不敢抗旨。” 王继恩这话是话里有话,言外之意就是,我王继恩不敢抗旨,如果你赵廷美不许搜查,这可是抗旨,你担得起吗? 赵廷美自然听得出这话里的含义,余怒未消,道:““这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你们不得乱来,待本王去见皇兄。” 王继恩道:“这是官家特下的圣旨,王爷您还是没必要重复去跑一趟了,如果害王爷白跑一趟,小的罪过呀。”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赵廷美,赵廷美进退两难,不准王继恩等人搜吧,这可是抗旨,即使是他这个皇储,没有当上皇帝之前,也只能低声下气,如果任由王继恩等人做的话,他这个皇储颜面何在?即使将来当上了皇帝,又何以服天下? 赵廷美踌躇不语,这时,赵元佐道:“齐王正亲自为下属办好事,我想父皇也不会如此不近人情,王公公,你先不要动,待我去向父皇求情。” 见赵元佐出头,王继恩却不敢得罪赵元佐,这毕竟是赵光义的长子呀,便道:“大皇子,小的担心误了时间,如果让辽国细作跑了,到时,小的倒是甘愿承受官家任何处罚,只是怕影响大皇子您在官家心目中的印象,小的承担不起呀。” 赵元佐道:“这个不劳王公公担心,在我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乱动这里一桌一椅,否则就是和我赵元佐过不去。”赵元佐说完,便由敬无畏陪着,急忙而去。 王继恩想不到赵元佐如此帮着赵廷美,对赵元佐他可不敢太得罪,只好令人将府坻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起来,让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白依清看着赵廷美,这时,只见薜思永走到赵廷美身边,向赵廷美说了些什么,赵廷美点点头,然后便将卢三逊、郎山中、薜思永、王神剑、陶宗遇、朱响等人叫到一间屋,屋内其他人走了出去。 安在岭见状正想去阻拦,王继恩制止了,这个时候,王继恩也不担心赵廷美能整出什么事来。白依清知道,这肯定是商量对策去了,但他又不好走近去听,他看向李继迁,李继迁也正看向他,白依清想了想,便打了个手势,要李继迁到自己这里来。 屋内,赵廷美对薜思永说道:“薜教练,你把你的想法说出来。” 薜思永吸一口气道:“今日是朱响兄弟大喜之日,又有王爷在这里坐阵,却突然说这里有什么辽国细作,王继恩还专门从官家那请了圣旨,只怕今日之事,是故意冲着我们来的,是冲着王爷来的。” 赵廷美点点头,赞同薜思永的说法,恨恨道:“本王也是看不懂今天唱的到底是哪出?好一个王继恩,仗着拥立有功,竟不把我这个王爷放在眼里,看他今天怎么收场,看我今后怎么收拾他。” 今天王继恩带人来冲了自己的婚礼,朱响是满腹怒火,如果不是王继恩拿着圣旨,朱响早就把王继恩一槊捅了过通透。接口道:“王爷,这姓王的肯定是把他义子王伸之死怪在我们身上,今天是公报私仇来了。既然他在我大喜之事不给我面子,不给王爷面子,待我去把他哄出去。” 薜思永忙道:“朱兄弟不可鲁莽,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况且他还有圣旨。” 此时卢三逊说道:“王爷,王继恩没有官家许可,就算是有辽国细作,也绝不会有如此胆子,他既奉了圣旨,还是得从长计议。只是来贺喜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又哪里来的辽国细作呢?” 赵廷美道:“找不出辽国细作,我看王继恩怎么给我交待?” 沉吟片刻,卢三逊又将刚才的想法说了一遍:“王继恩既敢这么大张旗鼓地在此时来,必定有所恃,难道真有辽国细作?到底谁又是细作呢?” 赵廷美看了看众人,忽然想起以前在朝议时的话,难道自己请来的廿英雄里有人身份可疑?想到这,赵廷美不由得心里吸了一口凉气,如果廿英雄里真有细作,自己的责任也不小。 薜思永道:“莫非来的宾客里有什么可疑之人?”今天来的宾客里有很多薜思永并不认识,很多都是冲着赵廷美来的以,难免鱼龙混杂,有细作趁机混了进来。但是辽国细作混进这个婚礼里又来干什么呢? 屋内赵廷美等人在讨论,厅内的白依清与李继迁又到了一起,在交流讨论同样的问题。 白依清想起昨日东京八艳补选之后的纵火,肯定是有人故意制造混乱,莫不是辽国细作所为?辽国细作今天又混到这婚礼里,肯定又会制造混乱。以前的细作都是打探些情报之类的,现在居然敢制造混乱,通过制造混乱引起汴梁城的恐慌,现在的辽国细作居然如此大胆,如此猖狂,也太不把大宋禁军放在眼里了,他这个专门负责谍报的皇城司脸面何在? 想到这,白依清脸色严峻,李继迁似乎看穿了白依清的心事,调侃道:“白大人,不是皇城司的吗?辽国细作都混到这里来了,白大人还不知道呀?” 白依清并不接李继迁的话,心里在盘算着,到底辽国细作是谁?他扫眼看去,他看到那廿英雄,每个人都不像,又好像每个人都有嫌疑。他看到东京八艳,个个如花似玉,如果没有东京八艳在这,只怕在场的人早就骚动起来了。 白依清又看了看王继恩,王继恩神情很焦急,恨不得马上将这里翻个底朝天,将辽国细作全部捉回去,那样可是大功一件,既报了失子这仇,又能讨得赵光义欢心,想到这,王继恩心里又有些得意。 白依清又看到何梦成,何梦成此时却是面无表情,丝毫没有变个戏法让气氛缓和一下的打算。白依清想起开始李继迁和自己说的话,想起何梦成变戏法的那两方手帕,想起手帕上的图案,想起开山摔跤场的密室,白依清对何梦成越来越感兴趣了,只是这何梦成是禁军四品大员,与白依清这个七品差着很远呢。何梦成似乎也感觉白依清在看他一般,转头看过来,白依清连忙收回目光,才没有让何梦成看到。 第91章 朱徐是细作 看完一圈,白依清的目光转向李继迁,李继迁看着白依清只是一笑。 白依清心里又想到了张文直,张文直那边与刘初八接触己有几天,这刘初八还没有什么异样,难道刘初八真如他自己所说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当白依清向王继恩看去时,王继恩一脸严峻,眼睛也不时看向门外,想必心里也是焦急得很,生怕夜长多梦的样子。看了门外,王继恩的眼睛偶尔不经意地朝新娘屋里的方向看去,白依清还没在意,当王继恩看了几次后,白依清虽心里疑惑,但也没有多想。 赵廷美等人也出来了,朱响脸上的怒火比自己身上喜袍更红,眼睛死死地盯着王继恩,就连王继恩也不敢正视。 正在众人等得焦急,门外马蹄声响起,所有的目光都注视着门口,听得下马声,然后只见赵元佐垂头丧气地带着敬无畏走了进来,王继恩见状,知道赵元佐无功而返,故意走到赵元佐面前问道:“皇子,官家有什么新的旨意吗?” 赵元佐看着王继恩那幅得意的样子,恨不得一脚踢向王继恩胯下,赵元佐嘴里哼了一声,并不理会王继恩,走到赵廷美身边,对着赵廷美摇了摇头。 赵廷美也早就知道是这样结果,朱响见赵元佐无功而返,便欲起身挡在王继恩前面,赵廷美连忙制止。赵廷美冷然道:“王公公既有圣旨,那就按圣旨办吧。如果没有搜出细作来,本王看王公公怎么向本王交待,怎么向官家交待?” 王继恩手一挥,手下的那些禁军有如猛虎恶狼,立即四散分开来,向各个房间奔去。 房间内立即被翻得乱七八糟,而在新娘房里,更是鸡飞狗跳,不时传出徐七七和侍女的惊叫声,朱响听到这个声音,眼睛都快爆出来了,抓住那身红喜服的手一用力,己将喜服撕出一块布来。 不一会,两名禁军跑出来喊道:“找到了,找到了。”只见二人手中将一块银色令牌模样的东西高谢举在头顶,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这块令牌,白依清心里一震,这不是辽国回图务的腰牌吗?难道徐七七是辽国细作? 王继恩将令牌拿在手中,稍微看了一下,厉声道:“这就是辽国细作的令牌,将辽国细作给我捉拿出来。” 两名禁军将徐七七双手扭在身后,徐七七身后还有两名禁军用枪指着徐七七的后背,从房中走了出来。徐七七一介弱女子,哪里经得起如此阵势?一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己是花颜失色,想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汗珠都从脸上掉了下来。 见自己的新娘受到如此对待,朱响哪里还忍得住,怒吼一声,抢将出来,直往徐七七处奔去。王继恩早就料到这一着,手一挥,几名禁军拦住去路。 朱响赤手空拳,又有礼服在身,施展不开,薜思永等人就想上前帮忙,王继恩尖叫道:“官家圣旨在此,谁敢抗命?” 薜思永等人闻言,只好停住脚,几双眼睛向赵廷美望去,赵廷美无奈挥挥手。朱响不停手,但寡不敌众,被安在岭一脚踹在后背,撞倒几张椅子后,被两名禁军按在桌子,刀架在脖子上,动弹不得。 见状,王继恩松了一口气,尖叫道:“今天的新娘子就是辽国细作,这块令牌就是证据。” 徐七七大声喊道:“ 我不是辽国细作,这不是我的。” 此时李继隆也到了院内,赵廷美向李继隆道:“国舅是皇城司负责人,想必清楚这块令牌的来历。” 李继隆叹了一口气,道:“没错,这令牌正是辽国回图务细作的信物,代表的是银牌级别。辽国回图务细作有三个等级,分别以金银铜牌为标识,而金银这一个级别中,又各自有两个等级,如果今后大家看到同样的令牌,一定记得向皇城司报告。” 赵廷美疑惑问道:“这徐七七之前只是一介女伶,怎么会是辽国的银牌细作呢?” 李继隆摇摇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朱响被压着头,倔强地挺起头来,怒吼道:“七七只是个弱女子,绝计不是辽国细作,一定是有人陷害她。王爷,您要我们作主呀。” 王继恩冷笑道:“有证据在此,还敢抵赖?发现一个,想必还有更多,给我继续搜。”王继恩有圣旨在手,连赵廷美都不敢明里阻止,其他人更是不敢了。 好好的一场婚礼,顿时一片狼藉,东京八艳更是瑟瑟发抖,白依清看着这一切,他想不到王继恩口中的辽国的细作居然会是徐七七,难怪王继恩的眼睛开始不时看向新娘房那。 王继恩兴师动众,虽只搜到一枚辽国细作令牌,已经心满意足,但在拿人时,遇到了些困难,他本想把徐七七、朱响、薜思永、秦万千、王还金等人全部拿走,但赵廷美与赵元佐的阻挠,仅拿了徐七七与朱响。 本是一场豪华的盛世婚礼,如今新郎新娘却成了辽国细作,喜事变成了悲剧,赵廷美一番礼贤下士的苦心被这样一闹,付之东流,且让他在朝廷上下、社会市井中颜面尽失,威信全无。 王继恩兴冲冲拿着那块辽国细作令牌去向赵光义报讯。王继恩可是在赵光义面前立了军令状的,所以赵光义才下了圣旨,如果没拿到证据,他王继恩的脑袋就会搬家的。 赵光义见到那块银牌,问一同进宫的李继隆,对这个舅哥,赵光义是十分信任的,李继隆又将令牌的来历说了一遍。赵光义心里大喜,但脸上仍不露声色,赵德昭刚死,赵光义还不想对赵廷美下手,但既然赵廷美自己撞到枪口来了,真是天助我也。 但李继隆接着道:“官家,此事非常蹊跷,这徐七七本是青楼一介女伶,与外间接触不多,收集的情报有限,况且,按辽国回图务的规定,每个细作都会有一块令牌做为信物,但今日里却只搜出一枚,单靠徐七七一人肯定完成不了谍报收集与传送,肯定还有同伙。而据我所知,当日在万花宫,这朱响还失手杀死过徐七七的妹妹,这朱响不应是徐七七的同伙。王公公虽未在皇城司正式履职,却一出手,抓住了辽国细作,真令我佩服,但不知王公公的消息从何而来,我们有必要顺着这条线索摸下去,说不定还有更大的收获。” 何梦成说愿出主意给王伸报仇,就是这个主意,想办法将辽国的回图务的令牌带进新娘徐七七房间,说徐七七、朱响等人是辽国细作。王继恩本来说不参与,但没有王继恩的配合,何梦成岂能做到?所以王继恩才会答应,但这个时候,王继恩怎么会说这个秘密来呢?于是便答道:“国舅爷,这消息是禁军安在岭将军搜集来的,禁军之前还是有其它信息来源的。因为是禁军中的事,也不是皇城城司的人,我也没有多问,怕担了个内侍干预禁军的罪名。” 赵光义道:“既己搜出信物,徐七七就是辽国细作无疑,也不必去深究信息来源。国舅的意见也对,徐七七肯定还有同伙,要严加审讯,务必将辽国细作一网打尽。” 这里正说着,有内侍来禀,说赵廷美求见。赵光义稍一思索,道:“来得正好,朕早就提醒过齐王的,一定要小心核实那些人的底细,如今出了问题,看齐王怎么说?” 赵廷美强压住心内怒火,进来对赵光义行了个礼,便急急忙忙道:“皇兄,今日这辽国细作一事,只怕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赵光义等三人一听,便知道赵廷美说的是王继恩,王继恩公报私仇,但又没有直接点名,王继恩也不好反驳,赵光义脸色一沉,拿起桌上那块令牌,道:“这是从那徐七七的女伶房中搜出来的,难道还有假不成?” 赵廷美道:“这个令牌我不怀疑它的真假,但一定不是徐七七的,想那徐七七一介女流,一个只会唱曲卖笑之人,怎会是辽国细作呢?” 赵光义冷冷一笑,道:“她是女流之辈,不是细作,那叫什么朱响的呢?你能保证他没有嫌疑?这令牌已经说明一切了。” 赵廷美一时语塞,他还真不敢保证朱响的清白。赵光义接着道:“为了彻底查清此事,朕想,就让皇城司来直接负责彻查这件事吧。国舅,你全权负责,齐王与王公公,都不得干预。” 把这个交给李继隆来查,名正言顺,这本是皇城司的职责,况且赵廷美、王继恩都没有干预,以示公正。 赵光义让赵廷美与王继恩下去,将李继隆留下,道:“既搜出了令牌,必定有辽国细作,这是肯定的,国舅一定好好查查。” 李继隆听到这话,就明白赵光义的意思,不管这徐七七、朱响是不是辽国细作,也要做实他们就是辽国细作,因为赵光义要利用此事来打击赵廷美。 李继隆当然看破不会说破,回到皇城司,安排白依清来牵头负责审理,陈琦等人配合。李继隆这么安排,当然有他的深意,李继隆知道这细作案与王继恩、赵廷美两人的恩怨有关,其中错综复杂,稍有不慎,会三头受气。而之所以安排白依清与陈琦,白依清对赵光义有救驾之功,陈琦的父亲陈演达可是赵光义的亲信,即使在这个细作案在审理中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赵光义也不好十分怪罪。 白依清与陈琦二人先审徐七七,当将徐七七带上来时,只见徐七七浑身惊战,梨花带雨,花容失色,走路都走不动,还是搀扶上来看,那个搀扶着她的狱卒却是高兴得很,狱卒平时哪能有机会与徐七七这样东京八艳的美女隔得如此之近呢? 白依清曾见过徐七七,如今看到徐七七,心里不禁感叹,如果徐七七真是辽国细作,不值得同情,如果她不是,真是可怜呀。但白依清心里马上告诉自己,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绝不能怜香惜玉,可不能让别人的外表把自己骗了。 自从上次王云的事后,陈琦对白依清心里很是佩服,也甘心接受白依清的领导,陈琦心里也在想,徐七七这个样子能像辽国细作吗? 当徐七七看到白依清与陈琦时,是两个年轻的男子,心里稍稍放松一点,身体停止颤抖,跪在地上,将身体直了直。陈琦向白依清看了一眼,意思是要白依清先发话,白依清明白陈琦也是尊敬自己,便将桌上的惊堂木一拍,大喝道:“徐七七,你可知罪?”白依清这么做,就是想给徐七七一个下马威。 徐七七身体又是一颤,想不到白依清与陈琦两个少年会是如此严厉,徐七七语音带颤,丝毫没有平时时面对客人时的那种落落大方,用颤抖的声音连忙回答道:“官……官……爷,冤枉呀。” 白依清打断徐七七的话,将银色令牌拿在手中道:“冤枉?这令牌是从你房中搜出来的,上面还有你徐七七的名字,这你还能抵赖?” 徐七七抬头看了一眼那块令牌,定了定神,道:“官爷明察,这牌子,奴家从来也没见过,不知为何物,也不知道为何出现在奴家房中。” 闻言,陈琦冷笑道:“在你房中搜出,刻有你的名字,你不知为何物?不知为何在你房中?本念在你是女子,未曾对你用刑,看来,不给你点苦头吃,你是不肯说实话的。” 徐七七吓得身体一软,顿时瘫倒在地,看到这样子,白依清心里想,如果徐七七真是辽国细作,这一番表演可真是神了。 见徐七七全身颤栗,白依清便降低些声音,道:“那你老实交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七七听白依清语气稍有些缓和,便振作精神直起身来,道:“官爷明察,当时奴家正坐在新房内,这时周横波等姐妹到奴家房里说了些话,她们出去后,奴家就等着举行成亲仪式,再后来,奴家就看到官兵来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奴家当时想,齐王在那,肯定没事的。没承想,就有官兵从奴家房里搜出这个牌子来了”。 第92章 审讯徐七七 白依清继续问道:“这牌子是从你房中何处搜出来的?” 徐七七回答道:“奴家不记得了。” 陈琦又喝道:“不记得?看来真得动刑你才老实。“ 白依清用手制止陈琦,示意陈琦暂不要用强,怕吓着徐七七,反而打乱她的思维了,又问道:“那你好好记一下,到底是从哪里搜出来的?” 徐七七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心情,在脑海中回忆,半晌,道:“当时几个官爷冲进奴家房里,到处乱翻,将奴家很多嫁妆和东西都丢在地上。这个牌子……哦,是从奴家的梳妆台抽屉里搜出来的。“ 白依清反问道:“你确定?” 徐七七又想了一下,肯定地答道:“是的。当时,有个官爷拿到了,很是高兴,就拿着牌子到了外边。” 白依清问道:“既是在你梳妆台抽屉里找到的,你怎么解释?” 徐七七头本来就大,又被白依清这么一问,喃喃自语道:“这牌子怎么到奴家抽屉里,我也不知道呀。难道是有人放到奴家抽屉里,故意嫁祸于我?” 说到这,徐七七神情一兴奋,道:“定是别人放到奴家那的,嫁祸于我。官爷,一定是别人放我那的。“ 陈琦喝道:“明明是从你抽屉里搜到的,你确说是别人放到你那的。我看你是故意耍弄我们。” 白依清看着徐七七,看徐七七的反应。 闻言,徐七七神情委顿下来,道:“奴家一个苦命的女子,只是说唱卖笑之人,岂敢戏弄两位官爷。” 白依清问道:“你说是别人嫁祸于你,又是何人呢?为何要嫁祸于你呢?” 徐七七想不到有谁会嫁祸于己,喃喃自语道:“是呀,我与他人无怨无仇,谁会嫁祸陷害我呢?”忽地歇斯底里地大叫道:“肯定是那天杀的朱响,奴家相依为命的妹妹前些日子死在他手上,如今他又来害我了。奴家本想放下这仇恨,跟着你算了,可是.......姓朱的,我前世欠你什么了?” 说完,徐七七悲从心中来,伏在地上大哭起来。陈琦从小就是锦衣玉食,家人对他也是百分百顺,不会理解徐七七的心情,心里不耐烦,对白依清道:“白兄弟,看来得给她颜色看看,不然的话,她是不老实的。” 白依清从小父母双亡,与爷爷长大,尝了不少人生的苦,此情此景,也是心生怜惜,摆摆手,不一会,待徐七七哭声稍小,白依清说道:“徐七七,朱响也脱不了干系。” 其实,白依清心里也知道,徐七七今天会是这样,肯定和朱响有关的。为什么王继恩会亲自带人来,无非就是为他义子王伸而已。王伸死了多日,但凶手是谁,到目前仍毫无眉目,王继恩就怀疑是朱响等人下的手,只是没有证据,于是就有可能以辽国细作之事公报私仇。 但确实是从徐七七房中搜出了辽国回图务的令牌,这令牌如真如徐七七所言,是他人放到她抽屉里的,那这人会是谁呢?那个人的令牌又从何而来呢?难道会是王继恩找人仿制而来? 徐七七答道:“朱响曾与奴家说过,说那王伸王公子之死与他无关,可王公公将王公子之死赖在他姓朱的身上,可又没有证据。肯定是那王公公派人放在奴家房中,陷害奴家的。” 白依清心里叹了一口气,心道,只怕事情真相是这样的,可将令牌放到抽屉里的这个人会是谁呢?便问道:“你最后是什么时候翻过你那梳妆台的抽屉?” 徐七七想了想,道:“在周横波等姐妹进来之前,奴家还正在照着镜子的,那时候我还开着抽屉,她们来了之后,奴家站起身迎接她们,只顾着和她们说话,抽屉有没有关我都不记得了。之前,抽屉里绝计没有这牌子的,这牌子就是那时候放进去的。” 白依清心里一叹,难道会是东京八艳里的人?白依清便道:“除了周横波她们,还有谁进过你房间吗?” 徐七七想了想,道:“除了先前帮奴家梳妆的丫环外,没有其他人进来过。”徐七七顿了一下,接着道:“奴家与周横波等原来的姐妹也是熟悉的,因为人们的抬爱,将我们称为东京八艳,后来新进东京八艳的那两个姐妹,奴家并不认识,横波姐姐还特意给我介绍了她们。” 白依清问道:“那按你所说,如果有人嫁祸陷害于你,肯定是进入你房间的人了,你觉得会是谁呢?” 徐七七茫然道:“会是谁呢?奴家与这些姐妹平日里也打交道不多,与她们也没有什么怨仇,她们为什么要陷害我呢?” 白依清道:”如果要神不知鬼不觉将这牌子放到你抽屉里,肯定也得靠近抽屉才行,当时是哪些人站在梳妆台前,靠近这抽屉呢?“ 徐七七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景,道:“奴家将她们迎进来后,她们都站在梳妆台前,挡住了梳妆台,而奴家当时只顾着和她们说话,真没注意到底哪些人站在哪个位置。” 听到这,白依清的头也像徐七七一样,大了起来,接着问道:“你再仔细想想。” 徐七七低头想了片刻,道:”奴家好像记得,横波姐姐介绍那新晋东京八艳的温盼盼时,温盼盼、丁菲菲是从人后走出来的,她应该靠近梳妆台抽屉。“ 温盼盼?丁菲菲?新晋东京八艳的二人。是因为她们是新晋的,所以站在后面还是?白依清反问道:“你确定温盼盼丁菲菲是站在最后面,挨着梳妆台?另外还有哪些人站在后面?” 徐七七又想了想,点了点头,道:“奴家记得温盼盼丁菲菲是从后面挤到前面来的,还有谁,我记不清了。“ “那她们走后,梳妆台的抽屉是关着的还是开着的?”陈琦终于插进来另外一句话了。 对陈琦,徐七七心里有些抵触,但不敢表露出来,回答道:“奴家记不太清楚了,应该是关着的了。” 白依清想起于九宵的话,看一个人有没有说谎,从他的眼睛里就能看出来,所以白依清盯着徐七七的眼睛,徐七七眼神呆滞,表明她心里还极是害怕,而一个人害怕时,说谎就会前后矛盾,徐七七虽然心里害怕,但说出来的话前后倒不矛盾,并没有说谎的样子。 审讯完徐七七,李继隆、焦广平、白依清、陈琦四人在一起商议。陈琦首先发言,道:“没有对徐七七动刑,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我想,要对她予以重刑,这样才能让她说出真话来。” 待陈琦说完,李继隆示意白依清讲,白依清理了一下头绪,道:“按照人的正常思维,重要的东西一定会放在隐秘的地方。而根据徐七七所说的,以及现场的搜查情况,如果徐七七真是辽国细作,这么重要的信物不应该就放在这么明显的地方,有点不合情理。” 李继隆赞许地点了点头,支持白依清这个说法。白依清见李继隆认可自己的这个说法,便接着道:“既然不是徐七七的,那末一定是别人放进去的。是什么人放进去的呢?当时只有东京八艳、以及徐七七的丫环等人进去过徐七七的新房,只有这些人才有机会。当时徐七七一直坐在梳妆台前,抽屉是打开的,如果是她的丫环放进去,她不可能看不到,那末,只有一种可能,这令牌是东京八艳的人放进去的。要想不被他人发现,将令牌放到抽屉里,只有靠近抽屉的人才有机会。我们现在要确定的是,当时到底是谁站在抽屉边。” 听完,李继隆向焦广平问道:“焦大人,你认为呢?” 焦广平微笑道:“白兄弟就是白兄弟,分析得非常有道理,我完全赞成。” 李继隆见众人说完,心里却为了难,如果排除徐七七是细作,赵光义那里怎么交待呢?半晌道:“现在不管徐七七是不是细作,先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再定。下一步,朱响不是还没审讯吗,一是审讯朱响,看看能审出什么来。二是核查东京八艳,到底是不是她们中的人将牌子放进去的,如果是她们中的人,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这件事商议定后,白依清权衡半晌,犹豫再三,还是将李继迁与自己说的话说了出来,那就是何梦成手里的绢布图案与开山摔跤场墙上图案相似情况。 一开始,几人还没醒悟过来,白依清又说了其中的疑点,李继隆、焦广平、陈琦三人才感觉其中有些奇怪,同时心里也有些有吃惊,焦广平不解地问道:“这有什么奇怪吗?何梦成何大人是禁军指挥使,善于幻术,又极得官家信任,开山摔跤场的场主程开山只是个生意人,又是佛教弟子罢了,能和何梦成大人有什么关系?他身上绢布图案与开山摔跤场墙上的图案一样?他们都是在同一个店买的吧?” 白依清摇了摇头,道:“如果都是绢布或者都是画,但一个是绢布,一个是画,图案一样,有点蹊跷,何况那李继迁可不是一般人,他看出有什么问题,一定会有问题。” 闻言,李继隆也点点头,道:“这个李继迁,我们也关注了很久,他待在京城里也有不短时间了,到处结交达官贵人,招揽能人志士,那次朝会后,我们一直以为他的目的就是要朝廷继续承认他定难军的独立地位,但那次朝会官家答应后,他还一直留在这里不回去,到底是想做什么呢?他又把这个事告诉我们,又是为什么呢?” 白依清道:“此人年纪虽轻,但心思极是细腻,武功极高,高深莫测,如将来与我们不和,将是个可怕的对手。” 陈琦有些不以为然,道:“我们皇城司探事三司的都是青年才俊,谁又会比他差呢?” 焦广平也笑道:“那李继迁怎么也比不上我们的白兄弟吧?” 见焦广平夸赞自己,白依清心里高兴,但马上正色道:“焦大人太抬举我了,这李继迁真不可小觑。” 焦广平又将话题转到何梦成身上,道:“何大人出身于江湖,莫不是与程开山有些交集,才致有同样的东西?” 白依清道:“图案一定代表什么东西,只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而己。况且,那程开山只是摔跤场的生意人,却有地道、暗室之类的,绝不会是简单的人物。” 李继隆道:“此话正是我所想要说的,他程开山能在京城将这个摔跤场办得如此规模,还组织佛道两派比试,单凭他佛教俗家弟子与摔跤场场的身份,只怕难以办到,应该是后面有人的。他场内画的图案既与禁军高级将领随身所带的红绸相同,他们二人之间必定有关系。但牵涉到禁军高级将领,此事不可造次,一定谨慎才行,不然,官家怪罪下来,不是你们承担得起的。” 李继隆这样定了调子,焦广平等三人齐声应道是。但此事牵涉到何梦成,极是隐密,又不便于让其他人去调查,几人商议,便暂由白依清继续调查徐七七这个案子,由焦广平带着扶长贵秘密调查程开山与何梦成。李继隆特别交待,要焦广平一定要隐密,绝不能让何梦成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要知道,单论在禁军中的地位,即使李继隆的官职品位也还在何梦成之下。 几人又说起张文直,张文直带着石生宝、解干才,刘初八那里还没有任何进展,也只有先耐心地等待。 商量完毕,白依清与陈琦又提审朱响,朱响却是破口大骂王继恩,说王继恩就是认为朱响等人是杀害王伸的凶手,公报私仇,栽赃陷害自己,对那块辽国令牌一问三知,根本没有说出什么来。扶长贵主张用刑,白依清知道,像朱响这样的人,用刑是绝计没用的,何况,他身后还有齐王赵廷美呢。如果没有真凭实据,虽有赵光义在后面撑腰,李继隆也不敢得罪赵廷美。 第93章 美女投怀 白依清来到白帆楼,白帆楼还是如以往那般热闹非凡,白依清不由得想起自己第一次到白帆楼时的情景,那时候的他被这白帆楼的气派所折服,还对之啧啧称道,他也是第一次吃那么好吃的东西,第一次看见东京八艳中的顾香君,白帆楼对白依清来说,有很多的第一次,有很多的感慨,当今天再来到这里时,白依清对它还是有种别样的感觉。 周横波今晚已经有约了,像她这般东京八艳之首,如果不提前几天约,是肯定没有空的,但白依清、陈琦拿出皇城司的令牌,老妈子自然只有带路的份。 今天周横波的客人居然会是李继山,老妈子带到房间,自然便出去了,房内留下白依清等四人。看到李继山,白依清不由得笑道:“李兄倒真是多情种子。不知是否一个人前来?”白依清言外之意是在问李继迁是否一同前来。 李继山并不恼,答道:“有人喜财,有人爱名,我却喜欢美人。众人皆知我对周姑娘情有独钟,周姑娘如此才貌俱全之女子,我能不爱吗?不知白大人又爱什么呢?” 白依清赞道:“李兄果然是豪爽汉子,比令弟直爽多了。” 听到说李继迁,李继山神色一正,道:“我那兄弟比我强百倍。”说完话声一转,又道:“白大人还没回答我话呢,莫非白大人也喜爱这美色?只是这周姑娘都可以做你姐姐了。” 白依清笑道:“君子不夺人所爱,既是李兄喜欢的女子,我也没非分之想。” 听到这话,李继山心里舒坦极了,在他心里,周横波可是他的最爱,恨不得与周横波时时厮守,听白依清对周横波无意,心里便对白依清倒多了一分好感。李继山语气一缓道:“既然白大人对美色没有兴趣,找周姑娘又有何事呢?” 陈琦听二人说了老半天,才刚进入主题,不由得有些心急,陈琦又想起,这李继山可是李继迁的兄长,李继迁的事,不可以从李继山这里打听到一些吗?正要说话,白依清向陈琦看了一眼,似乎知道陈琦的心思,摆摆手,示意陈琦不要着急。 白依清笑道:“正是有点事要找周姑娘,不然的话,也绝不敢打扰李兄的兴头。” 李继山道:“我知道是什么事,皇城司白大人出马,想必就是为了辽国细作之事。” 白依清竖起拇指,道:“令弟是个聪明人,李兄也是聪明人。” 李继山道:“过奖,只是那辽国细作的事,与周姑娘又有何干呢?那徐七七是辽国细作,周姑娘可是清白的。” 白依清笑道:“好一个称职的护花使者。并不是说周姑娘是细作间谍,只是当时周横波率领东京八艳都在场,有些话要问一下周姑娘而已。” 李继山道:“如此甚好,只是周姑娘东京八艳之首,金贵着呀,千万不要吓着了她。” 白依清笑道:“李兄放心,不会打扰多久的。” 待李继山出去,周横波也是见过不少场面,但徐七七带走的的场面周横波可是亲眼所见,见白依清与陈琦来找自己,内心也是有着一分惶恐,生怕会沾上辽国细作间谍之事。 白依清微笑道:“周姑娘,你不在害怕,我们只是找你了解一件事,你务必实话实说。” 看白依清在徐七七、李继山、周横波面前笑嘻嘻的,陈琦看着就着急,心想,皇城司可是办案的,如果什么都是如妇人一般,哪里还能有效果? 周横波小心地回答道:“官爷,奴家只要是知道,自会一五一十说出来,绝不敢有半分隐瞒的。” 白依清赞许地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那请周姑娘将你们东京八艳去给徐七七庆贺的事说一下。” 周横波说的和传闻一样,补齐八艳的名号后,就约好集体给徐七七庆贺的。 待周横波说完这些,白依清向陈琦说道:“陈兄弟,你有什么要问周姑娘的,问吧。” 白依清当然知道陈琦现在最想的是什么,这也是白依清最想问的,但陈琦老半天没有说上一句话,白依清知道他都快憋不住了,陈琦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们进了徐七七房间后,你们站的位置是怎样的?” 周横波奇怪地看了一眼陈琦,心想,这细作间谍和这看徐七七时的位置有什么关系?但她不敢多问,回答道:“因为房间有很多东西,一排站不下,而且凳子也没那么多,当时我们就有些坐着,有些站着,有些人站在前面,有些人站在后面。” 陈琦急道:“你说清楚点,你们当时到底哪些人坐着,哪些人站在前面,哪些人站在后面。” 周横波接着道:“当时我也没太注意这些,但温盼盼与丁菲菲自然是站在后排的,因为她们是新晋的东京八艳,资历浅些。” 陈琦道:“你记清楚呀。” 白依清此时插言道:“周姑娘,你仔细想清楚,因为这些对我们很重要,或者你可以比划一下当时的情景。” 周横波又仔细想了会,边比划边道:“七七妹妹将我们迎进去后,我们姐妹将七七围在中间,看她的妆容,都赞叹她真是天上的仙子下凡,站了会,七七才安排我们坐下,但凳子不多,只有奴家、惜君妹妹和清和坊的小楼妹妹坐着,其他姐妹都是站着的,因为盼盼妹妹与菲菲妹妹是新晋的,所以她们俩站在后面,奴家还专门向七七妹妹介绍了她俩,她俩还特意来到七七妹妹跟前,这个我记得很清楚。” 陈琦又问道:“那你将徐七七房间的物品摆放情况说一下。”白依清赞许地点了点头,这问题陈琦问到点子上了。 周横波道:“七七妹妹迎接我们进去时,房间里摆了好些嫁妆,她应该化好妆有一会了,因为没有太多空地,正好梳妆台前有些空地,我们便都站在梳妆台前的。” 陈琦又急忙问道:“那你注意梳妆台没有,当时梳妆台的抽屉是怎样的?” 周横波答道:“这个奴家并没有注意。” 白依清边听周横波说话,边观察周横波的神色,见白依清这么盯着自己,即使周横波看遍各种各样的男人,但此时,似乎也有些害羞,抑或有些害怕,不敢与白依清对视,说这些话,都是不敢看着白依清与陈琦。 说这些话时,白依清也是看着周横波的眼睛,周横波的眼神和徐七七的眼神是一样的,这表明周横波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从周横波这里,了解到了东京八艳中五个人的站位,目前有嫌疑指向温盼盼与丁菲菲。顾得君也是在白帆楼,白依清与陈琦自然得顾得君了解当日的情况。 顾得君讲的与周横波大致差不多,如果二人没有事前商量,这就可以相互印证二人讲的话都是真话,从顾得君这又了解到了另外三艳万宜奴、惜娘、谢阿蛮的位置,站在后面应该是温盼盼、丁菲菲与谢阿蛮。 从白帆楼走出来,白依清与陈琦有些欣喜,如果真是东京八艳的人栽赃陷害徐七七的话,这人无疑是温盼盼、丁菲菲与谢阿蛮中的一人或者两人,甚至三人都是合计好的。 那末,这三人到底先去找谁呢?二人计议一番,白依清想起温盼盼那日演奏的霸王别姬,白依清感觉,温盼盼肯定是个有故事的人,不然绝弹不出那样的意境来,再说了,温盼盼可是比丁菲菲、谢阿蛮更漂亮、更有才情,二人血气方刚,岂有不爱美女之理,便决定去琼玉楼找温盼盼。 到了琼玉楼,今晚的琼玉楼比白帆楼更要热闹,还未走进去,只听到里面阵阵喝彩声,喧哗声传出来,白依清与陈琦一打听,原来琼玉楼因为温盼盼晋到东京八艳里,为她连续有三天举行庆功宴呢。 既然是温盼盼的庆功宴,哪里会少得了温盼盼呢?而且温盼盼还是当仁不让的主角,此时的温盼盼正载歌载舞,满面春风,那笑容,那媚眼,可以把人的骨头酥成嫩豆腐,那胸前半掩半露的雪白两个大包子,就要喷溥而出,还时不时走到人群中,用她那张樱桃小嘴,故意靠近男人的脸上吹着仙气,那仙气吹男人脸上,男人也飘飘欲仙了。 白依清与陈琦似乎也忘记了来的目的,不忍心打断温盼盼的表演,痴痴地看着温盼盼。 一会儿,琼玉楼的老板宣布,温盼盼下去休息会,由其她美人接着表演,温盼盼一下去,气氛仿佛冬天里下雨了,瞬间冷清了下去。 当温盼盼由老板带到房间时,白依清与陈琦早在那里等着她了,当白依清看到温盼盼时,温盼盼香汗淋漓,脸色更是娇艳无比,人未到,香气己是扑鼻而来,这香气好闻极了,不知是脂粉的香气,还是温盼盼的体香,别人出了汗,汗味难闻得很,但温盼盼的汗味,却是香的。 温盼盼汴梁河上见过白依清,也在朱响的婚礼上见过,但都没有瞧清楚的,当白依清介绍自己二人是皇城司的时候,白依清分明看到温盼盼眼里有一丝惊慌,但那惊慌也只是一闪而过,如果不是于九宵告诉白依清与张文直相人之术,白依清绝计发现不了温盼盼眼睛里那一时的变化。 温盼盼见过白依清与陈琦,不待白陈二人开口,媚眼如酥,开口说道:“不知是什么风把两位年轻英俊的官爷吹来了。奴家还未见过如此英气逼人的小官爷呢。” 白依清仿佛也是看呆了,盯着温盼盼,半晌,嘴里笑嘻嘻道:“温姑娘,才是沉鱼落雁,倾国倾城呀,这次能进入东京八艳,众望所归,也可喜可贺。” 陈琦奇怪地看着白依清,陈琦想不通,白依清什么时候嘴里吃了蜜,嘴巴这么甜了?眼睛还这么色了 温盼盼听白依清这么一说,身子便向他靠来,嘴里道:“两位英俊的小官爷,奴家全身己湿透,待奴家换身衣服,再来陪你们可好?” 白依清不由得身子往后一退,也许身上有汗,温盼盼的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让温盼盼火辣的身材一览无余,身上该凸的凸得更高,该凹的凹得刚刚好。 看到温盼盼如此身材,白依清与陈琦二人是个血气方刚的青年,哪里受得住这般诱惑,胯下居然有了反应,白依清心道,不好。连忙半弯下身子,脸色一红道:“温姑娘快去吧,给你一盏茶的时间。” 温盼盼久经沙场,岂看不到白依清二人的反应,心里窃笑,口中道:“那有那么快,两位英俊的小官爷还是第一次来,奴家可得以最好的样子,接待两位呀。” 陈琦连忙找个椅子坐下,道:“快点去,快点来。” 温盼盼嫣然一笑,飘身而去,白依清与陈琦二人方才松了一口气,二人对视一眼,各自脸更红了。 在齐王府,白依清可是见过当时的东京八艳,周横波、顾得君等人性格内敛些,万宜奴、谢阿蛮等人性格豪放些,今日一见,温盼盼更是豪放无比,想到这,白依清道:“陈兄弟,你觉得这温盼盼是什么样的人?” 陈琦答道:“她与周横波、顾香君有些不同,周横波、顾香君看到我们,有种害怕,而她却丝毫不怕。” 白依清低声道:“或许表面上看起来不害怕,或许是心里更怕,以表面不怕来掩饰内心的害怕。” 陈琦不解地看着白依清,道:“难道白兄弟怀疑她?” 白依清轻叹一口气,道:“我也只是猜而已。” 不一会,一阵香气扑鼻而来,与开始的香气并不相同,这香气好闻多了,白依清忽然觉得这香气似乎有点熟悉,白依清在心里笑道,都是女人身上的香气,自然熟悉了。温盼盼走了进来,只见温盼盼穿着比刚才更性感,云髻高绾,整张脸露了出来,吹弹可破,娇艳无比,穿着紧身衣,裸到了胸口之间,丰满的双乳仅遮住一半,下身着一件半透明的纱裙,修长的玉腿,若隐若现,这般打扮,能有几个男人抵得住? 第94章 多面温盼盼 温盼盼走了进来,要命的是,她的身后还带了一个美人,姿色竟不下温盼盼,也如温盼盼一般打扮。 白依清与陈琦的目光都不敢看着温盼盼与另外一个美女,见状温盼盼心中得意,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温盼盼樱唇轻启,道:“两位英俊的小官爷,奴家还给你们带了一个妹妹来了。”话未说完,人己到白依清跟前。 白依清心里一定,抬起头来看着温盼盼,口气一变,不再如开始那般,厉声道:“温盼盼,我们是皇城司的,因公事来找你,不得轻浮。” 这话不仅把温盼盼吓了一大跳,就连陈琦也吓了一跳,她们想不到白依清为什么变脸变得这么快,可温盼盼丝毫不惧,反而贴了上来,娇声道:“小官爷,奴家犯什么事了吗?千万不要吓我呀。” 白依清又退了几步,脸色严峻,用手挡住,道:“温盼盼,我们有些事要问你,给我正经点。” 可温盼盼的胸口竟直接对着白依清的手迎了上来,白依清的手正触到温盼盼胸口之上,所触之处,竟是柔软得很,白依清连忙将手抽回。见状,陈琦也厉声道:“温盼盼,如果你还这样,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温盼盼这才停下身体,胸口却挺着,声音还是那般娇滴滴,道:“哟,两位小官爷,样子甚是英俊,脾气怎么这般大呀。” 陈琦对着温盼盼身后的那名女子说道:“你出去,不要打扰我们办公事。” 那女子本以为是有生意上门,见二人甚是凶恶,又说是办理公事,哪里还敢久呆,连忙走了出去,陈琦把门关上。 温盼盼故意坐在白依清与陈琦正对面,白花花的肉直亮白依清与陈琦的双眼,温盼盼还故意用手在身前扇几扇,将身上的香气扇向二人,这香气甚是浓郁,白依清与陈琦还一时有点不适应,二人脑袋都有点发昏一般。 白依清用手在头上摸了一下,感觉好些了,便正色道:“温盼盼,我们有事问你,你必须如实说,如有虚假,那就等着去牢里。” 温盼盼拍拍胸口,道:“两位小官爷,不要吓着奴家了。奴家也不想去牢里,一定如实说。” 白依清改变策略,单刀直入问道:“那日,你们东京八艳都在徐七七婚房中,你站在房里哪个位置?” 温盼盼停住笑,答道:“两位小官爷,奴家可真不知道那徐七七是辽国细作,不然打死我也不会去祝贺她的。” 温盼盼还想说,陈琦已经打断她的话,道:“不要扯其它的,我们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温盼盼闻言,认真地想了会,答道:“那日我们东京八艳约好去给徐妹妹庆贺的,到了她房中,都围着她,夸她好漂亮,祝贺她找了好人家。因为奴家与丁菲菲妹妹是新晋东京八艳名号里,自然就站在周横波姐妹她们身后了。” 白依清道:“说具体点,你身前是谁,身旁是谁,身后又有什么物品?” 温盼盼故作委屈道:“奴家站在哪,和徐七七是辽国细作有什么关系?奴家与徐七七可没来往。” 陈琦怒道:“我们问你身边都有谁?” 温盼盼又想了想,才答道:”奴家身边是丁菲菲和谢阿蛮,当时新娘房间里堆很多的嫁妆,我们都挤成一堆,我们三人被挤在后面。” 这些话与周横波、顾香君一致,白依清本对温盼盼很是怀疑,听到这里,心想,难道自己怀疑有误,便问道:“那你的身后是什么?” 温盼盼这次迅速答道:“我们的背后靠着梳妆台了。” 白依清又问道:“那当时梳妆台的抽屉是关上的还是开着的?” 温盼盼立即答道:“徐七七早就化好妆了,抽屉肯定是关上的。如果不是关上的我们都不好站了。” 陈琦问道:“是你们进去才关上的,还是一直是关上的?” 温盼盼答道:“一直都是关上的。” 白依清接过话题,道:“这些只是我们考验你,如果你没有说真话,后果真会很严重的。” 温盼盼肯定地答道:“奴家知道,我绝没有讲半分假话,我记得很清楚,我们进去那抽屉是关上的。因为我们三人都靠着梳妆台。” 温盼盼的话与徐七七的话不同,肯定有一个人讲了假话。但到底是哪一个讲了假话,再问一下丁菲菲和谢阿蛮不就清楚了。 在和温盼盼说话期间,温盼盼身上的香气不断地钻入白依清和陈琦的鼻孔里,闻着那香气,真有点催眠的样子,白依清心里想,难怪那些男人到了青楼里就不想回去,这香气就让人走不了。 从琼玉楼走出来,呼吸到街上夹杂着各种气味的空气,白依清与陈琦感觉到这空气比温盼盼的香气好闻多了。 白依清对陈琦轻声道:“陈兄弟,你觉得温盼盼有没有说谎?” 陈琦回答道:“我头脑还昏胀着,不知道她有没有说谎。” 白依清说道:“那日在汴水中看到温盼盼,听到她弹的《霸王别姬》,我以为她是个深沉内敛的女子,今日近距离接触,她却是如此豪放之人,我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 陈琦道:“莫非白兄弟你是怀疑她?” 白依清道:“还不能确定。走,还早,找丁菲菲去。” 丁菲菲比起温盼盼来,倒是内敛多了,见白依清与陈琦二人是官家人,心里害怕,将情况不敢隐瞒,一五一十说与白、陈二人,那抽屉,丁菲菲讲了开始是开着的,因为不好站,温盼盼就把抽屉关了,但抽屉里有什么,丁菲菲没看到。又找到谢阿蛮,谢阿蛮关于站位与温盼盼的说法一致,但最关键的地方,抽屉到底是什么时候关上的,就与温盼盼有出入了,而谢阿蛮讲,她本来也想把抽屉关上,温盼盼还抢着关上的,抽屉里有些什么,谢阿蛮也没看到。 徐七七、丁菲菲、谢阿蛮三人关于抽屉的说法是一致的,也就是一开始是开着的,是东京八艳进去后关上的,那么温盼盼说了假话,温盼盼为什么要说假话呢?难道真如徐七七所说,那块令牌是别人放进去陷害她的,而这个人就是温盼盼吗? 如果真是温盼盼,那末她为什么要陷害徐七七?徐七七与温盼盼可并没有恩怨呀。 白依清想起这两日来的怪异情况,心里有了个主意。 夜己深,喧闹了大半夜的琼玉楼也终于安静了下来,而此时,一条全身着黑,身材纤细的蒙面人从琼玉楼跃身而出,一个纵身,跃上琼玉楼的楼顶,竟是悄无声息,轻功看来不差,蒙面人伏在楼顶观察了一会,没有发现异常,便飞身而去。可是蒙面人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两样有两个身影在跟着他。这跟着的两人自然是白依清与陈琦,这纤细的蒙面人会是谁呢?难道会是温盼盼?如果真是温盼盼,一个酒楼歌伎,却有如此轻功,没有问题也是有问题了。 蒙面人居然去是地方会是开山摔跤场,到了那,她停了下来,然后警觉地又朝四周看了看,才进入开山摔跤场。这开山摔跤场果然不是一般的地方,白依清心里道。 对开山摔跤场,白依清己是轻车熟路,自然不会跟丢,蒙面人来到摔跤场后的一处屋外,在窗子上先是敲了三下,稍稍停顿,然后接着又敲了两下,停顿片刻,又敲了三下。敲打的声音很轻,但房内的人能听到。 房内许久并没有反应。蒙面人又重复了一遍敲打动作,房内仍然没有反应。蒙面人奇怪,白依清也奇怪,难道房内没有人?程开山他们呢?蒙面人难道不知道房内没人? 程开山他们在开封府并没有被关押,白依清是知道的,那末房内的人去哪了呢? 蒙面人又耐心等了会,房内还是没有任何回应,蒙面人想再敲,但举起的手停留在半途,没有敲下去。蒙面人很是警觉,她马上蹲在窗台下,静观其变。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房内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蒙面人这才确定房内没有人,她朝四周看了看,开山摔跤场并没有太多异常,蒙面人只好转身向琼玉楼方向回去。 按照与李继迁的约定,陶宗遇到了会仙楼,为了不让人认出自己来,陶宗遇还乔妆打扮一番。 房间里,只有李继迁与陶宗遇,李继迁微笑道:“陶真人,果然是信人。本来我那朋友还担心陶真人不会来呢。” 陶宗遇冷哼道:“贫道身为上清派有头有脸之人,岂会失信于你。”说完,陶宗遇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来,道:“废话少说,剩余的心法都在这里,你抄好。” 李继迁轻笑道:“陶真人还是这么小心呀,不愿留下你的笔迹,我抄就是了。” 待李继迁抄完,陶宗遇将自己带来的那张纸,放在火上,烧成灰烬。李继迁看了看自己抄的,漫不经心地道:“陶真人,你不会抄错什么地方吧?” 李继迁当然不是说陶宗遇真的抄错什么地方,而是提醒陶宗遇不要在中间乱写一通。 陶宗遇仍是冷笑道:“这心法晦涩难懂,我何必抄错呢?再说,贫道也想通了,正如你说的,反正我一个人也参详不透。现在你也看到这完整的心法了,你看得懂吗?“ 李继迁又看了几眼那心法,连忙摇头道:“我可没有陶真人你们这么大能耐,即使是简单的心法,我也不一定学得来,何况是这等高深心法,我哪里看得懂?” 陶宗遇嘲讽道:“贫道己领教你的功夫了,又何必这般虚伪呢。不过,心法告诉你们了,贫道反倒轻松很多了。” 李继迁讪讪一笑,看着陶宗遇,不一会,便明白陶宗遇这话的意思,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果陶真人说《黄帝阴符经》在我们手里,只怕大家都会找到我们这来了。” 说完,李继迁竖起拇指赞道:“陶真人果然是聪明人。” 陶宗遇并不理会李继迁的称赞,道:“贫道在想,你一个西北定难军的特使,怎么会淌江湖上的浑水呢?” 李继迁故意叹一口气道:“陶真人,上次你也看到了,并不是我想淌这浑水,而是那个人与我关系非同一般,他要我帮忙,我无法拒绝。” 陶宗遇道:“你年纪轻轻,又从西北来,那人又是什么人,会让你无法拒绝呢?” 李继迁是什么人,能从他嘴里打探出什么话来?李继迁笑道:“陶真人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我还提醒真人一句,只要真人与令徒不说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的事,我这里知道此事的,也不过两三人。” 李继迁这话是提醒陶宗遇,这件事不要扩散出去。 陶宗遇道:“贫道与我派在外放话,我派弟子被掳走,就是传闻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可是我派弟子并不知道这两样。那些掳走他们的人自然无法得到,又摄于我派强大,才放了他们。另外你放心了,贫道会将今日之事说出去吗?” 李继迁轻轻拍掌道:“好,好。” 陶宗遇正要走,李继迁说道:“听闻贵派的司马长老己与那吐蕃高僧约好比试,不知陶真人如何看?” 陶宗遇奇怪地看着李继迁,李继迁悠悠说道:“其实不瞒陶真人,我与道教也有一定渊源的,我可希望贵派司马长老能胜了那吐蕃高僧。” 陶宗遇看着李继迁,道:“你与道教有什么渊源?” 李继迁笑了笑,并不接陶宗遇的话,道:“我还是希望贵派司马长老能为道教扳回一城。” 这话听在陶宗遇耳里,分外刺耳,要知道,灵宝派的任居长在佛教弟子同衍手下输得很惨,即使陶宗遇号称上清派第一高手,也只是与同衍不分胜负,让佛教名声大噪,李继迁说这话,不是在陶宗遇伤口上撒盐吗? 第95章 通敌 本想借婚事大大宣扬一番的,却成了汴梁城里的一个笑话,从宫里出来,赵廷美回到齐王府,心里的怒火就象要爆炸的火山,立即召集卢三逊、郎山中、王神剑、薜思永等人到府里。 众人都是怒气冲天。赵廷美恨恨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从新房中搜出辽国细作的令牌来?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薜思永与朱响是与王伸争执过的,也是杀害王伸最大嫌疑,此时,如果他不说,别人怎么说?想到这,薜思永道:“王爷,造成今天这个局面,让王爷您丢了面子,我罪该万死,可我与朱响真没有杀害王伸。” 闻言,赵廷美怒气稍熄,道:“本王肯定相信王伸不是你俩杀死的,你们已经向本王证明了,即使是你们杀死的,有本王给你们撑腰,谁又敢把你们怎么样,这分明是冲我来的。那可恨的王继恩,活该他断子绝孙。卢三逊,你说说,是不是这样呀?” 听到赵廷美叫自己名字,卢三逊接口道:“我也有此感觉呀。可是单凭他王继恩敢与王爷作对吗?况且,已经惊动官家了,王爷,此事得从长计议呀。” 赵廷美当然知道,王继恩如果没有赵光义在背后支持,就算王继恩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在自己面前蹦半分。赵廷美叹了一口气,道:“明知朱响、徐七七是被人栽赃嫁祸的,可就是搜出辽国细作的令牌,他朱响、徐七七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呀。可如今,皇兄将这事交给皇城司去审理,明令本王与王继恩不得干预,本王也是无可奈何呀。” 郎山中叹了一口气,道:“但愿皇城司能秉公处理,还朱响夫妻一个公道。” 卢三逊悠悠道:“只怕难。” 正说着,有人来报何梦成来访,赵廷美喜道:“来得正好,他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可得说几句好话才行。” 卢三逊提醒道:“王爷,这何大人一向与王爷交往不多,为何这段时间却勤快得很。” 赵廷美道:“卢大人多虑了,朝里多个自己的人总是好的。” 见了面,何梦成与卢三逊等人打了个招呼,便要求与赵廷美单独说话,赵廷美与何梦成到了内室,何梦成先说了一通安慰赵廷美的话,赵廷美道:“何大人,此时来找本王,总不是来说这些的吧,肯定有什么话要与本王说。” 何梦成阿谀道:“王爷真是明察秋毫。现在宋辽两国关系闹得很僵,前方不断有线报来说,辽国准备南下侵宋了,辽国南下之际,肯定会有很间谍细作来打探消息的。属下虽不敢说那新郎新娘就是辽国细作间谍,但汴梁城里或者禁军里谁敢说没有辽国间谍细作呢?” 赵廷美看着何梦成,不知道何梦成说这话是何意,何梦成也是哈哈一笑,道:“王爷,属下也不敢吊您胃口,属下还真听说了一个辽国细作的线索,特意来报告给王爷。” 赵廷美喜道:“真的?” 何梦成答道:“在王爷面前哪敢说半句谎话呀。” 赵廷美急道:“快快说来听听。” 何梦成却不着急,故意道:“王爷,只是此人所处位置极是特殊,如果没有官家批准,难以动得了。” 赵廷美道:“你且说来。” 何梦成道:“那属下就说了,但对外千万不能说是属下说的。” “那是自然。”赵廷美应承道。 “此人就是现禁军指挥使石重定。此人原是北汉降将,因与大将军曹彬是旧识,在大宋征伐北汉的,见势不妙,投降了大宋,但此人在北汉时就与辽国交往甚密,原本他想投降辽国,只是当时太原城被围得水泄不通,便诈降了大将军曹彬。曹将军还在官家面前替他说好话,官家便安排他任了指挥使。昨日,我截获了他通敌辽国的密信,我本喝了喜酒再报告官家的,不承想就发生新郎新娘居然是辽国细作的事。我真是为王爷鸣不平,便有心将这个消息告诉王爷,只要王爷将此人捉拿归案,定是大功一件,一者可以抵消郎新娘是辽国细作此事的影响,二者官家自也会减少因此事而对王爷的怒气。”何梦成不疾不徐将话说完。 听完,赵廷美大喜,道:“此事当真?” 何梦成从怀里拿出一封密信来,赵廷美一看,果是写给辽国南院宰相耶律沙的,信中说了大宋在北方兵力部署,及汴梁城里的一些情况,最后落款是石重定。 赵廷美看完,问道:“此信确是石重定所写?” 何梦成答道:“属下己将给石重定送信的人擒拿,此信为石重定所写无疑。” 赵廷美哈哈笑道:“真是天助我也。” 何梦成也附和道:“只要王爷将此信报告给官家,可是大功一件呀。” 赵廷美道:“既是证据确凿,先将此人擒拿,可不能让他跑了。” 何梦成好意提醒道:“王爷,只是此人与大将军曹彬素有交情,在禁军中地位也不低,如没有官家恩准,不敢乱拿呀。况且,这间谍细作之事,也是皇城司职责。” 赵廷美不以然道:“只要将此人拿住,证据确凿,官家总会怪罪呢?既是辽国间谍,人人都可擒拿之,何况我开封府也有擒拿敌人的职责。” 何梦成道:“如此也好。” 赵廷美又问道:“是否己惊动此人?” 何梦成答道:“尚未惊动他,他并不知道给他送信之人己被属下擒拿住。且此事也仅我知道。” 赵廷美一拍大腿,道:“好,太好了。” 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将朱响徐七七的怒火暂时一扫而空。 赵廷美忽然想起卢三逊对自己说的那句话,便问道:“何大人,你为何要将如此大功禀报于我呢?” 何梦成阿谀地笑答道:“不瞒王爷说,我现虽得官家信任,但谁有又能保证没有什么错误呢,失去官家的信任呢?我把这件大功献给王爷您,我也就有了条退路。何况,王爷您可是未来的官家呀。” 赵廷美很满意何梦成的回答,喜道:“好,何大人,今后本王绝不会亏待你。将来待我做了官家,定给你记大功一件。” 待何梦成一走,赵廷美立即召集郎山中、卢三逊、薜思永等人商议,卢三逊又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何梦成为何要将此事告知于自己,赵廷美将何梦成的话说了一遍,然后说道:“不用管何梦成到底是何想法,我们现在想的就是如何拿下石重定,坐实他通敌之罪,然后再禀报官家,自是大功一件,也出出我们心中的恶气。” 卢三逊接过那封信看了看,道:“这封信是真是假还不能确定,况且,这石重定也算是禁军高级将领,又是枢密使曹彬大将军的旧识,没有官家的首肯,可不能乱动呀。” 赵廷美道:“本王决定先擒拿住这石重定的主意己定,现在就是商议如何擒拿他。” 卢三逊见赵廷美如此一说,不好再劝。郎山中接道:“这石重定在禁军中,没有旨意定不能进去直接拿人。去他住的宅子里,又怕影响太大,反而不好,只有将之骗到开封府或王爷府中,方可拿住。” 赵廷美道:“与本王想到一块了,只是得想个十全的主意,既能将他骗来,又不会使之怀疑。” 薜思永道:“属下倒有个主意,不知行得通不?”然后薜思永说出了自己的主意,赵廷美赞道:“好主意。” 卢三逊与郎山中等人也道好。 禁军指挥使石贵定当完值,正准备回家,有兵士报告,说营门口外有人要见们,石重定走到营门口,两人正在等着,石重定并不认识两人,那两人也是穿着禁军服饰,一看服饰,官职低于石重定。那两人见了石重定,连忙上来参见石重定,自报家门道:”禁军参军禹再松,尉迟修奉齐王这命,特来请石将军。“ 石重定有些奇怪,心想,自己与齐王从未交往,齐王今天怎么会请自己呢?便道:“齐王请我?有什么事?” 禹再松道:“报告石将军,前些日子,齐王推荐些人在禁军中担任教练与中层官员,我与尉迟修就是齐王推荐来的。石将军是主管士兵训练的,齐王便想了解这些教练教的怎样,效果如何,故此邀请将军。” 石重定心里有鬼,心里有些狐疑,但因为齐王并不是管禁军的,也不是管皇城司这些,也没往自己通敌那事上想,如此听禹再松这么一说,更是放下心来。便道:“如此这样呀,齐王请我,是我的莫大荣幸,自然得去。” 石重定便在禹再松、尉迟修的陪同下,一同前往齐王府。石重定心里想,都道齐王礼贤下士,如果能得到齐王的垂青,那更是青云直上了。 到了齐王府,刚进门,就被郎山中、薜思永制住,虽说石重定没有想到自己通敌之事己被发觉,但心里多少有些戒备之心,况且石重定也是久经沙场之将,武功不差,只是郎山中武功之高,石重定哪有还有之力,况且还有薜思永一旁相助,周边还有禹再松、尉迟修,随便哪一个功夫都在他之上,他哪还有反抗之力? 石重定大叫道:“我是禁军指挥使,你们干什么?” 郎山中、薜思永并不理会,将石重定押到赵廷美面前,见到赵廷美,石重定道:“齐王,你诳我来,就是要拿我,为何?” 赵廷美冷笑一声道:“为何?你自己不知道?” 石重定还故作镇定,道:“属下实在不知。” 赵廷美将那封石重定通敌之信往石重定面前一丢,道:“你自己看。” 石重定一看那封信,顿时知道事情败露,身体一下蔫了下去,喃喃道:“怎么会在你这里?” 赵廷美喝道:“大宋朝廷待你不薄,你竟敢通敌卖国,该当何罪?” 石重定见事情己经败露,索性也不装了,哈哈一笑,道:“待我不薄?我本是沙陀人,又不是汉人,何况我们这些降将在军中低人一等,受了你们多少白眼?如果当日不是太原城被围,我早己身在辽国了,当上辽国大将军了,又岂会在宋廷受这窝囊气。既己被你们捉住,要杀要剐任由你们,我无话可说。” 赵廷美道:“禁军中可还有你同伙?” 石重定大笑道:“同伙?受了你们白眼的降兵降将都是同伙,你们抓得尽吗?” 赵廷美有点恼羞成怒,对郎山中道:“不给他点厉害瞧瞧,他是嘴硬的。” 石重定丝毫不惧,道:“沙场征战,生死无惧,还在乎那小打小闹,来呀,只要我皱一下眉头,便是污了我石姓先人。” 赵廷美怒道:“好,本王倒看看你到底是不是铜皮铁骨。大刑侍候。” 郎山中道:“王爷,不要污了王府的整洁,待郎某来试试。”说完,郎山中走到石重定身边,点了石重定穴道,然后使出分筋错骨手法。只见石重定因为点了穴道,动弹不得,但身体里的骨头错位,痛得石重定满脸通红,冷汗直冒,但石重定硬是忍住不出声。 郎山中又加大力气,石重定斗大的汗珠都直往地地掉,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石重定还是一声不吭。郎山中在心中暗赞,这石重定倒还真是条汉子。郎山中知道,即使自己再加大力度,也难以让石重定开口,反而担心石重定发生了意外,便停下手来,向赵廷美使了个眼色。 赵廷美见郎山中都没有办法让石重定说更多,便道:“将他先押下去。待我进宫去面圣。” 赵廷美急忙赶到宫里,听到内侍禀报,赵光义还以为是说朱响与徐七七的事,不打算见,但转念一想,又改变了主意,便要赵廷美进来。 赵廷美见了赵光义,行了礼,将石重定通敌之事说了,又将那封书信呈给了赵光义。赵光义大惊,想不到自己禁军里居然出了这等事,但他更恼怒的是,赵廷美居然没有经过他的同意,擅自擒拿禁军指挥使,这是严重的越权。 第96章 大宋枢密使 赵光义脸色铁青,怒道:“这还了得?立即给朕打入死牢,严查是否还有同伙。”赵光义本还想追究赵廷美越权之罪,但因为赵廷美先有功,便压下这个念头,心想,以后再追究也不迟。 赵廷美道:“他嘴硬得很,不肯说出同伙来。但大家都知道,石重定与现任枢密使曹彬素来要好,难道曹彬不知情?” 如果曹彬都通敌了,那整个大宋还可以相信谁呢?赵光义道:“曹彬跟随太祖与朕多年,绝不会对大宋有二心,齐王不可胡乱猜疑。” 赵廷美道:“曹彬即使不知情,身为石重定旧识,又是枢密使,也是用人失察,应一并予以追究。”赵廷美这么说,就是想如果曹彬免了枢密使,他可以推荐人担任这个职务。 赵光义冷冷一笑,道:“齐王手下出现辽国细作,是不是用人失察,是不是也应该一并追究。” 赵廷美脸色一红,辩解道:“皇兄,那事肯定有误会,肯定是有意陷害栽赃的。” 赵光义道:“证据确凿,再狡辩也改变不了事实。但石重定此事,还是记你齐王一功。” 虽说赵光义在赵廷美面前力挺了曹彬,但他马上召见曹彬,曹彬到宫里时,己是晚上,曹彬心里纳闷,夜里召见自己,不知是何事。自从高粱河大败归来后,因为手下卢亮与王云谋立赵德昭的事,虽说赵光义对自己没有大的处理,但曹彬知道,那只是因为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在枢密使的位置上,曹彬也是小心谨慎,生怕办错事,赵光义一不高兴,旧帐新帐一起算。 只是有一件事,让曹彬想不明白,明明王云是潘美的手下,私自进京,又与潘美等人密谋,赵德昭畏惧己自杀身亡,而潘美却平安无事,实在不明白。难道其中有什么蹊跷不成?曹彬想不明白,也不敢往深里想。 曹彬见了赵光义,跪在地上,赵光义老半天没有要自己平身,曹彬也不敢起来,他心里奇怪,便偷眼向赵光义瞄去,只见赵光义也是死死盯着自己,不由得心里发毛。 从后周到赵光义,曹彬经历了几任皇帝,也在沙场上与死神多次擦肩而过,从来没有害怕过。赵光义没有上位时,对自己也是笑意吟吟,礼遇有加的,自从做了官家后,便明显不同了,如果说以前是半君半臣半朋友,那现在就是只有真正的君臣之义了。 今天赵光义只看着自己不说话,却让曹彬心里发毛,不知自己哪里错了。半盏茶后,赵光义仍没有让曹彬起来,忽道:“曹彬,你可知罪?” 曹彬抬起头来,看着赵光义,一脸茫然,回答道:“官家,臣哪里错了,请您明示。” 赵光义见曹彬是真不知情的样子,便不再打哑谜,直接问道:“你可知道石重定?” 石重定?曹彬心里咯噔一下,石重定怎么了?便答道:“知道,石重定在太原城里时,慑于我大宋之强盛与官家您之威名,投降我大宋,在攻打幽州里,也立下功劳,回来后,官家您就赏了他个指挥使的官职。” “就这些?”赵光义又问道。 曹彬知道赵光义最反感臣子私下交往,连忙说道:“这人与臣曾相识,在太原时,也曾派人找过我,我便劝说他投降。回了汴梁,他也曾几次想要与我叙过旧,只是臣蒙官家看重,让我任枢密使,臣不敢辜负官家您的大恩,在任上,宵衣旰食,不敢有半分懈怠,没有时间与他叙旧。” 赵光义鼻子里哼了一声,道:“都是你的好旧识,你看看他都做了什么?”说完,将那封石重定通敌的书信往曹彬面前一丢。 曹彬捡起一看,顿时大惊失色,连忙磕头道:“这石重定竟敢私通辽国,死罪。臣身为枢密使,竟然失察,罪该万死。” 赵光义冷笑道:“你既有他是旧相识,难道你就一点也不知道他私通敌国?” 曹彬不断磕头道:“臣实在不知情,如臣有半点隐瞒,请以欺君之罪论处。臣虽与他是旧相识,并无深交,实不知他竟是如此狼子野心。” 赵光义道:“你既与你相识,你又是枢密使,交给你去处理,要严加审讯,看是否还有同伙?” 曹彬走出宫里,饶是他经历甚多,身上也是冒出不少冷汗。心里不由得感叹,如果说,后周世宗柴荣与宋太祖赵匡胤都是雄才大略,征战沙场,与部属同甘共苦,值得他曹彬敬重。但若论恩威并施,高深莫测,驾驭人性,柴荣与赵匡胤可是与赵光义差得太远了。 温盼盼直到近午时才起床梳妆打扮,对她们这些酒楼、青楼的歌伎来说,这个时候才是她们起床、梳妆打扮的时间,温盼盼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缷妆后的脸庞依然那么美丽,只是多了些憔悴,她昨夜太累,更多的是心里害怕,她想不到皇城司的白依清、陈琦会这么快就找到自己,而且似乎对她产生了怀疑。 她平时有什么事都去开山摔跤场找程开山的,程开山是辽国回图务里与她联系的唯一的人,也是她的上司,那块写有徐七七名字回图务的令牌,就是程开山吩咐她做的。 温盼盼梳妆打扮完毕,支起窗子,将那件她最喜欢的衣服挂在靠窗的墙上,她仔细将衣服拉扯平整,衣服上的两条丝带很长,为了不让它们掉在地上,她将两根丝带放在窗台上,让两条丝带飘在窗外。 她的窗外是汴河,两条丝带随风飘舞,就像翩翩起舞的自己,温盼盼看着两条丝带都有些发呆。其实,这两条丝带就是温盼盼紧急事情时与程开山联系的信号。 午后,店里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但还轮不到她出场,温盼盼心里有些焦急,她在心里担心,白依清与陈琦会继续来找她,也在盼望着程开山能早点看到自己挂在窗外的那两条丝带。 白依清与陈琦轮流着休息了两三个时辰,自从按照于九宵所教的心法练习后,白依清感觉到自己体内真气越来越充盈,感觉有使不完的力气,在脑海里又暗练了一遍鹤鸣掌,掌法己是熟记于心,只是没有太多的时间来练习。 让陈琦继续留在琼玉楼盯着温盼盼,白依清回皇城司向李继隆禀报情况,李继隆刚早朝回来。李继隆听了白依清的情况介绍,心里也大致确定了徐七七是越冤枉的,栽赃陷害她的直接人就是温盼盼。 想到这,李继隆心里有些犯难了,赵光义的话仍然响在耳边,无论徐七七这个辽国细作身份是真是假,必须认定徐七七就是辽国细作,而且,朱响等人也参与其中,赵光义就是要利用这个机会打压齐王赵廷美。 就在李继隆不知怎么开口时,只听见白依清又说道:“国舅爷,这温盼盼半夜三更会去开山摔跤场,肯定是因为我们找到她了,看来,这开山摔跤场还真是不简单。? “嗯”,李继隆应付着说了一声,然后接着道:“昨日又发生了一件与辽国细作有关的事,禁军指挥使石重定居然通敌卖国,官家己安排枢密使曹彬大人审理了,要求我们皇城司派人配合。我想,既然徐七七这边己基本清楚,你去枢密院配合一下曹大人吧。” 白依清不禁一怔,道:“国舅爷,这里还有很多事没搞清楚,比如我刚才说的温盼盼与开山摔跤场的事。” 李继隆道:”这里只是个间谍细作案,那边可是禁军指挥使通敌之事,重要得多,其他人去,我还不放心。至于这里,我再另行安排人去支持陈琦一下。你去把那边的事搞清楚,应该不用多久,再来处理这事。” 李继隆也是有苦难言,既然赵光义无论如何也要从实徐七七辽国细作的身份,他只有支开白依清,他才好想办法。 但白依清又是何等聪明之人,他明白李继隆这样安排,肯定是有苦衷的,便道:“国舅爷,您这样安排,一定有难言之隐,可以告诉属下吗?” 李继隆沉吟片刻,反正白依清迟早会知道的,何不早说给他听,免得他还有什么想法,便神情严肃道:“你还年轻,官家对你也是恩宠有加,将来定是官家的得力干将,皇城司迟早会由你掌握,有些事情你知道也更好,也有利于你今后处理复杂的问题。这件事你知晓后,必须守口如瓶,不得说出去,如果说出去了,只怕对你影响甚大。” 白依清知道李继隆想说什么了,白依清想起自己,没遇到赵光义时,在家里,他的祖父白令海己经将官家上很多的事都说给他了,知道官场的险恶,也让他比同龄人更成熟,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可能从李慕声的剑下救出赵光义来。 到了汴梁,又亲身经历了赵德昭之死,他也知道,如果不是威胁到赵光义今后皇位的继承,赵德昭会死吗?历史上,因为皇位,父子反目,兄弟相残,亲人不共戴天的例子,白令海给他讲不知多少。何况现在只是牺牲一个歌伎,一个本是江湖草莽,如今的禁军教练,又算得了什么呢?一将功成尚是万骨枯,何况是皇位呢? 想到这,白依清不由得沉重地点了点头,见状,李继隆道:“官家密令我,不管如何,都要坐实徐七七辽国细作之事,朱响虽暂时没有证据,但也视同为同谋者。” 果然与自己想的一样,白依清良久沉默不语,李继隆说道:“你还年轻,有些事你不会明白,但你只要知道这一点,皇帝要做的,就是正确的,你只有取得皇帝的信任与支持,你才有可能功成名就,同时,君要臣死,臣也不得不死。” 白依清又点了点头,道:“一切听凭国舅爷安排。” 李继隆又交待道:“今天这话我没说过,你也没听过。” 白依清赶到枢密院时,曹彬正在审讯石重定。对曹彬,白令海就对白依清讲起过,知道曹彬可是大宋名将,严于治军,尤重军纪,为人心慈,以不滥杀而着称,今日一见,果然是七分威严之中,透着三分慈善。 白依清说了来意,曹彬自是听说过白依清,赞道:“果是年轻有为,恭喜我大宋,人才辈出。”白依清见曹彬如此平易近人,没有架子,也对他甚有好感,连忙道谢,因尚有公事,曹彬与白依清又寒暄两句,便在下方安排了座位让白依清坐下。 论职位,白依清只是小小的八品训武郎,而曹彬可是从一品的枢密使,相差太远,但皇城司可是直接对皇帝负责,可以向皇帝打小报告的,曹彬现在因为石重定,被赵光义怀疑,无形之中,也让曹彬对白依清多有了几分客气。 曹彬问石重定道:“大宋朝廷待你不薄,你与我也是旧识,均未因你是降将而另眼相看,你却为何要通敌辽国?” 石重定恨恨答道:“如果不是当初你派人来劝说我,我会投降你宋廷吗?如果没有投降宋廷,说不定我现在辽国高官得做,哪会在这里受这窝囊气?没有另眼相看?难道你不知道,你大宋禁军中,视我等北汉降将为另类,我们总是低人一等,总是对我们充满了怀疑,总是疑心我们随时会反叛。我是一名军人,军人如果死在沙场上,自是死得荣耀,而在这里,我忍受不了你们的白眼,再待下去,我会憋死。如果我到辽国去,我本与辽国一些将军相识,他们自会在辽国皇帝面前,为我力荐,哪里会像你一样,我找你多次,你又几次和我说过几句话?” 石重定说的都是实话,曹彬无言以对。石重定接着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敢与我太接近,一者见我是北汉降将,二者是怕宋廷的皇帝疑心你收买人心,建立自己的山头。赵光义自己未当皇帝时,他哥哥赵匡胤在前方冲锋陷阵,他却在后方收买人心,如今他当了皇帝,自会防着别人也用自己这一手。这样的皇帝,又哪里值得我石某为他卖命?” 第97章 合纵连横之策 见石重定越说越离谱,曹彬喝斥道:“一派胡言,竟敢犯上,给我掌嘴。” 石重定却是毫无畏惧,大笑道:“来吧,对我越残酷,只会让那些投降的将士越寒心。” 曹彬道:“真是恬不知耻,只要对大宋朝廷忠心不二的将士,他们就是我大宋朝廷的人,只有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如果当初不是我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劝你投降,只怕你早己做了我大宋将士枪下之鬼。” 石重定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但还是不断挣扎,那些掌嘴的板子有的打在嘴上,有的打在鼻子上,打得石重定脸上到处都是血,石重定也如其他沙陀人一样,是个虬髯大汉,胡子上也沾了血,看起来就是个血人。 趁着给石重定动刑的机会,白依清忙提醒道:“曹大人,得问问他是否还有其他同伙?” 曹彬点了点头,示意停刑,然后喝道:“石重定,你是否还有同伙,如从实招来,考虑给你一个全尸。” 石重定却是不顾疼痛,兀自狂笑不己,不一会,突地停住了笑,身体抽搐不停,竟是嚼舌自尽了。 见石重定血肉模糊,白依清也不禁感叹,好一个刚烈的人。 曹郴安排人清理好现场,便将白依清请到殿堂,便有衙役奉上茶来,二人边喝边聊。 曹彬心里有些郁闷,多少也听过白依清的故事,又见他气宇不凡,谈吐不俗,激起心底爱才之心,便有心与他结识,说道:“近日,汴梁城里不平静呀,外边有辽国即将南下侵我大宋的消息传来,内里呢,则不时有辽国间谍细作的传闻,我枢密院与皇城司可是责任重大呀。” 白依清点点头,认同曹彬的说法,接道:“枢密院有曹大人掌管,皇城司有国舅爷统管,区区辽军与细作有何可怕。” 曹彬哈哈一笑,想起自己征战沙场,可是常胜将军,心里便多少有几分得意,将开始的阴霾一扫而空,。 白依清话音一转,问道:“曹大人与辽国交战多次,应该对辽国了解甚多,对辽国应该采取什么战法方可取胜,甚至收回我幽云十六州呢?” 听到这话,曹彬刚才的得意又消失了,叹口气道:“小哥这话问得好,辽人居无定所,逐水草而居,平时放牧不定,战时却是全民皆兵。我大宋自失去了幽云十六州之山川形变后,辽人一出幽州南下,便是广阔平原,非常适合骑兵作战。辽人善于马上骑射,机动性强,而且盛产良马,而我大宋,无良马之基地,南方的马匹相较于辽国比较矮小,骑兵与辽国相比,未战己是输了三分。且辽人从不带粮草,全以打草谷解决粮草,而我大宋禁军,兵马未动,粮草必先行,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又差了几分。” 听到曹彬的打草谷,白依清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哀伤,自己的父母就是从小因为反抗辽人的打草谷而死的。 但白依清马上抑制住心里悲伤,问道:“那怎样克制辽国骑兵呢?” 曹彬道:“正所谓以快制快,辽国骑兵出众,要想战胜辽国,必须建立一支强大的骑兵,古有汉武帝,正是倚仗卫青、霍去病建立自己的骑兵,才将匈奴逐去漠北。” 白依清不解地问道:“那我大宋何不学那汉武帝,建立一支强大的骑兵呢?” 曹彬话语里有些沉重,道:“建立一支强大的骑兵非易事呀,那战马就难呀。我大宋境内虽多处养马,但养出来的马体形不壮,耐力不足,难以胜任高强度的沙场征战。” 白依清道:“难道我堂堂大宋,就没有养马之地?” 曹彬说道:“也并不是没有地方能养马,西北银绥几州就盛产战马,只是那里是党项族世袭之地,虽臣服我大宋,但终归隔着一层,况且,那里也有辽国相接壤,还要倚仗他为侧翼,拖着辽国。” 白依清道:“那怎么办呢?” 曹彬答道:“如今之计,最紧迫的就是收回幽云十六州,利用幽云十六州之地形便利,便可让辽国骑兵无用武之地,辽国自然随意不敢侵我大宋了。这也是前朝周世宗与本朝太祖一直在努力做的。” 白依清又问道:“现幽云十六州未收回,与辽国相抗的强大骑兵也还未建立,又有何办法战胜辽国呢?” 曹彬沉吟片刻,道:“我们就要发挥谍报作用,提前得知辽国将要入侵消息,加固好城墙,多准备箭矢,利用坚固的城墙阻挡辽国骑兵。” 白依清不禁好奇地问道:“如辽兵绕城而过呢?” 曹彬答道:“这样的话,谍报更是重要了,可得提前占据有利地形,然后结以兵阵,以人员之优势,尚可勉强抗之,但那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 曹彬又接着道:“所以官家要组建皇城司,而且要成立专门的谍报司。” 白依清想了想,脑洞大开,道:“无论怎样,谍报当然非常重要。只是如果在平原,要克制骑兵,我倒有个想法,不知可行否?” 曹彬看着白依清,白依清便接着道:“那辽国骑兵适合于平地作战,如果在平地上多挖些沟壑,那不就可以影响骑兵的机动性,达到阻滞作用,让它优势无从发挥,到那时,它的优势不就成了劣势吗?” 曹彬闻言,不由得仔细思索片刻,然后一拍大腿,大笑道:“好主意。此法可试试。” 白依清见曹彬认可自己的想法,继续道:“还有,战马在硬地上可以纵横驰骋,如果硬地灌上水,让地变得泥泞,湿滑,那战马不就站立不稳,阵形不就乱了,更可以不战而胜了?” 曹彬看着白依清,想不到年纪轻轻的白依清脑子里还有这么多的新鲜主意,赞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白依清笑道:“属下只是异想天开而已,当不得真的。” 曹彬正色道:“我看我大宋后起之秀中,国舅李继隆出身军人世家,弓马娴熟,文韬武略,将来必是我大宋之中流砥柱。想不到,皇城司还有你们这等人才才,官家组建皇城司,真是深谋远虑,皇城司有你们这些年轻人,聪明睿智,必会在我大宋谍报线上做出巨大成绩。既有国舅之英勇善战,又有你等青年才俊,如此一来,何愁幽云十六州收不回,何愁大宋不兴?” 听到这,白依清又虚心地问道:“曹大人,你刚才说要想战胜辽国,谍报很是重要,那又要怎样加强谍报之事呢?” 曹彬想了想,道:“谍报不仅仅是收集情报,渗透敌人内部等等,这些只是正常、低等谍报之事而已,谍报更高的境界应是如春秋战国时代那般,讲究合纵连横、远交近攻之术。” 听到这,白依清顿有醍醐灌顶之感,曹彬果然不愧是名将,白依清连连由衷地赞道:“与曹大人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呀。只是这合纵连横、远交近攻之术又该怎么做?” 曹彬想起自己昔日纵横沙场,随军出征后蜀,特别是率兵讨平江南,乃自己一生得意之作,不由得意气风发,道:“目前我大宋东、南两面己是平定,中原一统,且这两面多为汉人,故不易再生反叛,东、南两面物产丰饶,富庶繁华,为我大宋提供无穷尽之粮草,使我无后顾之忧。西面为吐蕃、回鹘,己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只有北面的辽国,疆域广阔,又占有我大宋幽云十六州,且兵马强壮,实乃心腹之患。” 白依清认真地听曹彬讲,曹彬继续道:“辽国境内,亦有阻卜、室韦、乌古、敌烈等其它部落,对辽国吞并他们,也多有不服,屡有反抗。辽国东部亦有东丹国,也在暗暗蓄势复国,况有外国高丽,高丽国素与中原王朝交好,如高丽与我大宋联合,再鼓动东丹、阻卜、室韦、敌烈等部起兵,则辽国腹背受敌,不愁辽国不灭,幽云十六州收不回矣。” 听到曹彬纵横捭阖之计,白依清心里也不由得豪情涌起,补充道:“如能再联合回鹘,夏绥五州党项之配合,则可对辽国形成包围之势,让辽国更是四面受攻,难以招架。” 但曹彬随即情绪低落下来,道:“正是。但难的就是,如何与这些国家和部落建立联系呢?古有张骞使西域,成就汉之王业,张仪联横之妙计,建立大秦帝国。如今世再出一个张骞、张仪,何愁我大宋不兴?” 白依清若有所悟,曹彬接着道:“要想有张骞之伟业,也必经张骞之苦难,要效张仪连横之计,机智武功缺一不可。要知无论室韦、乌古、敌烈等部,还是出使高丽国,都必须经过辽国腹地,可想难度之大。况且,这些部落虽对辽国不服,但势力弱小,侧应、捣乱可以,要与辽国正面对抗,无异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白依清道:“何不让他们联合起来?” 曹彬点点头,道:“正是如此,只有将他们联合起来,亲善我大宋,才有战斗力。这也正是第二个困难的地方,他们分属不同民族,生活习惯不同,历史上各族也有纷争,让他们联合起来难呀。” 白依清想了想,道:“这也是正是远交近攻之策略,困难是有,但办法总比困难多,只要去做,没有困难克服不了的。” 曹彬赞道:“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我大宋就需要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少年强则大宋强,少年智则大宋智。” 白依清问道:“皇城司应该做些什么呢?” 曹彬道:“我开始讲过,刺探、谍报只是基本的谍报,皇城司更应树立大战略思想,应该培养如苏秦、张仪那般的战略纵横家。我曾听过小哥你的事迹,今日一见,更令我刮目相看,听你刚才言语,将来成就不可限量,你正是皇城司之人,何不效张骞、苏秦、张仪、范雎,创当世合纵连横、远交近攻之盛举呢?” 白依清忙谦虚道:“曹大人高看我了,但属下定当竭力去做。” 二人说着说着,忘记了彼此的职位,各自的年龄,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成了忘年交。二人正说得高兴,外边有人叫白依清,原来是李继隆叫白依清速回,有要事相商。 白依清心内奇怪,明明是李继隆安排自己来枢密院的,就是要避开徐七七之事,可这么快就打发人来叫自己,有什么要事呢? 刘初八看到回图务的标识后,脑海里满是那标识,就连温盼盼丁菲菲等人的绝世容颜与曼妙的歌舞都在脑海里没有半点印象了,他犹豫着,他本来已经想好回去后好好做人,隐姓埋名,不再为辽国回图务卖命。可是又想着自己身为汉人,想起大宋朝廷对自己的宽恕,何不戴罪立功呢?转念又一起,自己的家人还在,如果叛变了回图务,他是知道叛变后果的,只怕自己和家人的命都不保。翻来覆去,犹豫不定,竟是一夜未睡,白天也是精神不好,帮着张直等人,整理了一下货行中的物什,又怕张直等人看出自己的心思来,便说了个理由,来到了大街上,可鬼使神差向了朝那个回图务标识的地方走去。 刘初八看到标识后,按照标识的指示,顺着街道走下去,走到了汴河边的一处药铺,药铺名回春药铺,药铺的门口处挂着一个袋子,袋子是开口的,而且袋子剪了四个圆孔,可以看到里面的药材,这应该是药铺在晒药材。 刘初八知道,这就是回图务的据点,袋子口开着,代表里面是安全的,可以随时进去。刘初八也只是假装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自己身后,街上的人很多,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刘初八心里犹疑,脚步没有停留,终究没有走进药铺,而是从药铺前面走了过去。 刘初八过药铺后,大约五六个店铺后,心里又有些犹豫,如果能从那讨要些盘缠,就可以不用与易相成、张直一道,自己也不用担心身份暴露了,便又折返回来。 第98章 据点 刘初八走到药铺门口,脚步放缓,眼睛又看了看自己前方,心里还是没下定决心要不要进去,在犹豫中,又过了药铺。走了不远,刘初八又返回了,向药铺里看了看,但最终还是没有走进去,毅然决然地走了,没有再回过头来。 而刘初八在这反复徘徊的情况,都被偷偷在后跟踪他的张直、石水生看在眼里,这张直其实就是张文直的化名,石水生就是石生宝的化名,看到刘初八在这里的反常行为,张文直二人知道,这个地方肯定有问题,其中一间店铺必是辽国细作的联络之所,只是但还不确定到底哪一个。 刘初八回到货行,张直与石水生并没有在货行,问易相成,易相成说二人去另外货行拿货去了,过了半个时辰,张直与石水生果然拿着些货物回来,刘初八才放下心来。 但是刘初八不知道的是,在回春药铺附近,他的这一切都被张文直、石生宝看在眼里了。 夜幕下的汴河,倒映着街两旁的灯光,偶尔划过的游船,撕破了河中的美景,街上人流如织,好一派盛世风景。而此时的回春药铺密室里,程开山、同衍与药铺的老板刘继崇正在紧张地商议着。 辽国在汴梁经营多年,秘密据点建立了不少,这个回春药铺就是辽国在汴梁城里的高级秘密据点。刘继崇原本就是北汉王室远房亲戚,被北汉末代皇帝安排在汴梁从事谍报工作,而北汉与辽国交往甚密,又有共同的敌人——大宋,便在谍报方面实行资源共享。 在宋太祖赵匡胤攻打北汉无功而返中,刘继崇的谍报可是起了大作用的。可如今,北汉己灭,刘继崇等人就投靠了辽国。 同衍的身边还有个假发的套子,因为同衍现在名声太大,而且留着个光头,太招人现眼,便戴起假发。 他们三人讨论在开山摔跤场被查一事,最后得出结论,虽然目前暂未被证实是辽国的间谍据点,但说明己引起了怀疑,必须转移阵地了,不能再在开山摔跤场开展任何的谍报之事。 刘继崇道:“北方来了消息,现人马己基本组织就绪,即将南下,定要报上次宋廷无故犯大辽之仇,为了配合兵马南下,回图务使大人要求我们在汴梁加大力度,务必里外夹攻,打宋廷一个灰头土脸。” 刘继崇嘴里的北方自然是辽国了。 程开山接着道:“正是,这段时间我们应该是很有成绩的。同衍大师以佛道两教相争的名义,打败了道教上清、灵宝两派的高手,上清、灵宝两派有不少弟子在宋廷禁军中任职,在禁军有不俗的实力,同衍大师的胜利,狠狠打击了他们的士气,打出了太原的威风,也多少报了宋廷灭汉之仇。” 同衍也道:“我们潜伏在汴梁的人员也是胜果不少,在补选东京八艳的大赛上,我们的成员成功进入了东京八艳行列,在比赛结束后,又造成多起混乱事件,让汴梁人人自危,到时大辽军队一南下,更会让宋廷朝野惊慌不己,此仗未开打,大辽已经胜了一半。” 程开山道:“而且我们使用瞒天过海之计,成功嫁祸宋廷的齐王,让宋廷的皇帝怀疑,齐王的手下就是我国的间谍细作,齐王网罗了不少高手加入宋廷禁军,这一下,只怕他们也是疑这疑那,不敢乱用人了。” 刘继崇笑道:“好一个瞒天过海,借刀杀人之计。” 三人笑罢,同衍道:“就在补选东京八艳的那次,吐蕃来的僧人己与上清派名司马宗让的约定后日在众相寺一比高下,连吐蕃来的都帮上我们忙了,真是天助大辽也。” 程开山本为辽人,当年辽太宗退出汴梁时,特意留了一些人在汴梁,让这些人潜伏在汴梁,为辽国通风报信,而程开山的父亲就是其中之一,程开山本姓耶律,只是为了隐瞒身份,其父就改姓程了,而且还娶了汉人女子为妻。如果不知道其底细的话,谁也不会怀疑程开山是辽人。 同衍沉吟片刻道:“既吐蕃国僧人与宋朝道士比试,我们也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要想法让吐蕃高僧赢了这场比试才行,如果还能造成宋廷与吐蕃两国的矛盾,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到那时,更是大辽的好机会,到时,大辽当今皇帝说不定还可以学太宗一样,在这汴梁城里好好游玩一番。” 刘继崇与程开山看着同衍,听到同衍的话语,三人又是开心大笑,仿佛看到辽兵肆虐汴梁城一般。笑毕,同衍接着道:“这既是宋廷高手与吐蕃高僧的对决,也是佛道两教的一场比试,我们也要挑起他宋廷佛道两教的矛盾,到时只要他们宋廷二教产生内耗,对我们也是好的。” 程开山与同衍拍掌称妙,三人又商议一番,想到了一出毒辣的借刀杀人之计,决定借后日司马宗让与平果上人在众相寺进行比试的机会,利用二人的争斗来挑起佛道两教的矛盾。 三人又谈论起如果辽国军队南下,宋廷会派谁人出任统帅,刘继崇笑道:“宋廷目前能打仗,而且威望较高的,无非便是曹彬与潘美而已,潘美前些日子因与皇子赵德昭谋逆一事,己失去宋廷皇帝的信任,而曹彬,被我们使了壮士断腕苦肉之计,只怕宋廷皇帝也不敢让他带兵出征了。只要曹彬与潘美不能带兵,其他的人则不值一提了。这也还要感谢他宋廷上任皇帝,搞了个什么杯酒释兵权,真是自取灭亡。” 三人又是得意非凡,仿佛看到了辽国己经攻占了汴梁,他们也是封王封候一般。 但程开山马上止住内心的得意,不无担忧道:“现在汴梁城到处都在传我国间谍渗透的消息,汴梁城里己是人心惶惶,这对打击宋廷军民士气大有裨益,但对我们也有不利的就是,宋廷加大了搜查力度,我那开山摔跤场都被引起怀疑了,我们今后可得小心行事。不能总是在一个地方相聚。” 刘继崇听完,马上道:“我这药铺在此经营己是二十余年,在这汴梁己有一定名气,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二十余年来,从未引起过他人的怀疑。况且,我们都是回图务的老人,行事隐密,怎么可能让宋人怀疑呢?” 同衍点点头,无论到开山摔跤场,还是到这回春药铺,他都是改头换面,绝没有露出半点破绽来的,他道:“非常时机,还是小心点好。” 三人计议完毕,先是程开山假装看医买药的样子,将脸遮了一半,提着一付药走了,半盏茶后,改头换面了的同衍也提着药去了。 温盼盼心神不灵待在房间,即使是中午最热闹的时间,温盼盼也只是应付着唱了几曲,弹了几首,便以昨日太累为由回到了自己房间,哪里还有那日汴河上那曲《霸王别姬》弹得荡气回肠?也哪还有昨日千种风情般游走于宾客间的勾魂夺魄劲头? 午后,温盼盼正看着飘在窗外的两条丝条胡思乱想,一会想起自己的身世,一会想起这些年来的经历,不由得有些出神。 温盼盼本是原蜀国的富家小姐,棋琴书画样样精通,又因家中尚武,便习得些武功,如果不是蜀国被大宋所灭亡,或许她会嫁个好男人,过着自由惬意的生活,可当大宋禁军攻破蜀国城墙时,她的家全部毁在战火中,父母兄弟全都被杀,只有她孤苦零丁地活了下来,她一个女子,从小除了棋琴书画,练练武术外,哪曾有个半点生活经验,后来一个行走江湖的志卖艺的戏班子收留她,在戏班中,因为从小娇生惯养的,也是受了不少白眼。跟着戏班到了东京汴梁,到了汴梁,被开山摔跤场的程开山看上,程开山见她色艺俱全,又有些武功,便有心栽培她,对她也是关心备至,安排人教她唱曲跳舞,指点她功夫,而且又不像摔跤场的索五娘等人一样,还要在摔跤场上抛头露面。 她心里很是感激程开山,对程开山当成了自己的恩人,程开山也时不时与她说起,如果不是大宋灭了蜀国,她怎么会受这么苦,说多了,她心里便对宋朝有了恨意,程开山又问她想不想报仇,她自然想,只是她一个女子,她的仇人又不是哪一个人,找谁报仇?程开山告诉她,让宋人过不好,也就是报仇的一种方式。 当她看到汴梁到处都是繁华热闹,每个人脸上洋溢着笑容时,她就会想起以前的自己,心里就会莫名地涌出一种对恨意来。前两年,东京八艳风光无两,她就想着,她也要成为东京八艳那样的人,程开山便将她安排到了琼玉楼,成为了琼玉楼的头牌,风头甚至盖过了东京八艳中的一些人,她就想,要让宋人都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在战场上,是宋人征服了大宋,她要在床上征服宋人,所以在床上,她更喜欢将男人压在身下,那一刻,她异常亢奋,越是这样,那些男人越是如苍蝇一样,盯着她来。 在她心里,对程开山感恩戴德,无论程开山要她做什么,她都是义无反顾地去做,这两三年,她也不知道按照程开山的要求做了什么事,她也不知道程开山到底要她做的这些事有什么意义。在汴河上补选东京八艳,弹的那首《霸王别姬》,就是程开山替她选的,弹这首曲子时,她想到了蜀国灭亡后,自己颠沛游离,孤苦无依,不是如虞姬那样吗?所以她弹得那么入神。当程开山要她将那块写着徐七七名字的令牌放到徐七七房中去时,她也毫不犹豫地做了。 当王继恩带人到徐七七房中搜出那块令牌,将一场盛世婚礼变成一场悲剧,看到瘫软的徐七七,她心里没有丝毫的同情,看到在场的赵廷美等人气急败坏的样子,她心里别提有多开心。 可是当白依清、陈琦找到她了解情况时,她心里才有些慌张了,她自然不能承认是自己将令牌放进去的。她特意涂抹了程开山给她的香水,这个香水闻久了具有让人眩晕的作用,本来她这个美色就够男人神魂颠倒的了,再闻到这个香水,还能不乖乖听她的摆布?但昨晚,白依清与陈琦好像并没有完全眩晕,所以她更慌张了,便按照与程开山的约定,紧急情况下,可以随时去开山摔跤场找程开山,但程开山居然没在,她又按照程开山告诉她的,将两条丝带飘出窗外。 午后,正当温盼盼焦急无比时,侍女上来告诉她,晚上开封府的官爷请她去府里演唱,她正当要拒绝时,侍女又递给她一封信,一绽银子,她打开信一看,内容是己与琼玉楼掌柜说定了,今晚请她齐王府里演唱,傍晚时分会有马车来接她。当她看到这字时,就知道,这是程开山写的,只是想不明白,程开山为什么要以齐王的名义呢?难道程开山也会去?但她想不了那么多,只要能见程开山就只可以了。 将近傍晚时,果然有辆马车在门口等着,温盼盼抱着自己最心爱的那把琴便上了马车,马车走在大街上,大街上如以往那般,热闹非常。 而在马车的后面不远处,两个人不疾不俆跟在后面,正是皇城司的陈琦与崔勇进,崔勇进是李继隆安排来接替白依清的。崔勇进告诉陈琦,白依清去做另外更重要的事了,这里便由陈琦带着崔勇进负责。 陈琦心里有些纳闷,也有些许兴奋,前几次包括这次,什么都是白依清为主,现在可是自己发挥的时候了。 陈琦与崔勇进守在能看到温盼盼房间的厢房里,守了一整天,期间,温盼盼在午间演出了一会,就待在房间里,期间除了侍妇进了她房间外,没有任何人出入,陈琦与崔勇进都快闷出病来了。 第99章 香消玉殒 见温盼盼出门了,陈琦一阵高兴,如果能温盼盼这里新发现些什么,可是自己的功劳了。 但陈琦与崔勇进却温盼盼为什么会上这辆马车进行细细想,没有去想会是谁到琼玉楼里请温盼盼出去呢?他们只顾盯着温盼盼,没有注意这个方面了。 陈琦与崔勇进更不知道的是,马车上并不只有温盼盼,温盼盼进去时,车内早就有一个人。那人贴在马车车厢的边缘,天色又有些暗,温盼盼掀开帘子还没发现,进去后才发现,她吓得正要开口,那人示意温盼盼不要出声,然后那人取下头巾,正是程开山,温盼盼心里一阵惊喜。 程开山小心地掀开马车后面的帘子一角,观察了一下琼玉楼前的情况,似乎并无异常。 温盼盼便将昨日情况告诉了程开山,末了说道:“他们肯定还会去调查其她人的,他们是不是已经怀疑我了?” 程开山叹了一口气,道:“现在还不好好说,但你犯了个错误,不该说假话的。”程开山忽地神色一变,问道:“你昨晚还去开山摔跤场找我了?” 温盼盼道:“你说过,紧急事情可以去找你的。放心吧,绝没有任何人知道。 程开山心里己是心急如焚,但他不敢表现出来,镇静地道:“好,没人发现就好。” 外面人来人往,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正好盖住了二人的谈话声音。 程开山又问道:“昨日那二人,今日没有来找你?” 温盼盼心里一喜,道:“如果怀疑我,肯定今日就来抓我了,今日没来,说明他们还没怀疑我。” 听到这,程开山心里暗道,大事不妙。他又掀开帘子一角,看到了陈琦与崔勇进,程开山不认识二人,但他开始就看到了陈琦与崔勇进,现在两个相同的人跟有自己马车后,程开山是何等人,多年的间谍生涯,让他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被跟踪了,也立即明白,皇城司的人之所以今日没有找温盼盼,就是放长线钓大鱼。 程开山心里己打定主意,道:“昨晚去找我,确定没有人知道吗?你真没和他们说其他的事,比如和我的事?” 温盼盼肯定地答道:“昨晚肯定没有发现,我怎么会说起你呢。” 程开山在紧张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马车的速度有所加快,转过一个街角,走上了另外一条街,程开山又从车帘看到了陈琦与崔勇进的身影,他更加确定陈琦与崔勇进就是跟踪这架马车的。程开山又吩咐车夫将速度降了下来。 陈琦与崔勇进看着马车又转过一条街,他俩也不敢十分迫近,稍稍停顿后,再转过街角,那辆马车依然还在前面。而他俩不知道的是,马车上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故,程开山利用马车转弯的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下了马车,混在人群里,消失不见。马车绕过一条街,突然拉车的马也受了惊般,狂躁起来,甩开蹄子奔跑起来。 路上的行人心慌失措,纷纷四下躲避,见状,陈琦与崔勇进面面相觑,但也只好加快速度,跟着马车。可是那马车越跑越快,前面就是蔡水河,可那马依然没有停顿的迹象,直朝桥上奔去,车厢却撞上桥旁的桥栏上,直向蔡河中倒去。 一时车厢虽倒向蔡河中,但绳索还依然套在拉车的马脖子上,顿时车厢悬在半空中,也抑制了马的奔势,一时僵在桥上,这时候才发现,赶马的车夫并没有在车上,而车厢里的温盼盼也没有任何反应。 看到这,陈琦暗道不妙,等他与崔勇进迅速上前准备去拉车厢时,套在马脖子上的绳索却断了,车厢掉进蔡河里去了,那马翘着尾巴继续狂奔而去,陈琦看到马屁眼里似乎被塞了什么东西。 陈琦与崔勇进来不及关心那匹马怎么样,他们俩关心车厢里的温盼盼到底怎么样了。 掉进蔡河水里了,厢内的温盼盼仍然没有任何反应,难道温盼盼也各那赶车的车夫一齐跑了,不在车厢里了? 陈琦与崔勇进连忙招呼人来捞,此时,陈琦也是急中生智,大喊道:“东京八艳的温盼盼掉水了,快来救人呀。” 本来马车的奔跑己引起人们的注意,又加之车厢掉水,很多的人围观拢来,又听陈琦这么一喊,更多的人围了过来,要知道,前几日,温盼盼在汴河中可是几万人目睹了她的风采,如今她却掉入蔡河中,人们好奇得很。有人问道:“当真是那新当选东京八艳的温盼盼?” 陈琦忙道:“就是那琼玉楼的温盼盼,快快救她呀。” 确定是温盼盼后,只听得扑通扑通的跳水声,不少的男人跳入水中,来个英雄救美。不一会,就有几个人抢着将温盼盼抬出了水面,可是温盼盼一动也不动,顾不得那么多了,先把人拉上岸再说,又是几手八脚地将温盼盼拉上了岸,躺在地上的温盼盼在朦胧的灯光下仍是那么妖艳动人,湿透了的衣服紧紧贴在她身上,尽是玲珑起伏,她腰间的带子松了,不知怎么缠在她的脖子上,陈琦连忙取下带子,温盼盼的脖子上有着一道勒痕,肯定是带子勒的,但光线太暗,陈琦没看清楚,早有男人不待陈琦起身,伏了下来,贴着温盼盼的樱桃小嘴便帮她做起人工呼吸,还有好心的男人捶打着她柔软的胸口,但老半天温盼盼没有反应,施救的男人探了探鼻息,鼻息全无。 继续做人工呼吸,继续捶打心口处,半盏茶过去了,温盼盼仍然没有反应,并且脸色越来越苍白。 她死了!那个做人工呼吸的人瘫坐在地上,看着温盼盼那张苍白的脸,忽地感到一阵恶心,呕吐起来。那个捶打胸口的男人停下手,站了起来,口中嘟囔道:“是不是早就死了,怎么会救不活呢?” 陈琦与崔勇进连忙拉住两个施救男人的手,问道:“真死了,救不活了?” 两个男人甩开陈琦与崔勇进的手,道:“真是晦气。只怕掉水前就死了,不然这么短时间是可以救醒来的。” 陈琦看着温盼盼脖子上的勒痕,才知道,真正让温盼盼致命的是那勒痕,在温盼盼掉水前,己被人勒死了。是谁呢?难道会是赶车的车夫?这个车夫是谁? 陈琦与崔勇进一时蒙了,好好的温盼盼居然死了,旁观的人都拉住二人不放,以为温盼盼是他二人杀死的。陈琦好半会醒过神来,连忙拿出皇城司的腰牌,众人才知是皇城司在办案。 不一会,己有开封府的捕快来,陈琦与崔勇进将温盼盼的尸体交给开封府的捕快,交待开封府的捕快,先将温盼盼尸体运到开封府,并不得随意处理。然后一商议,便赶回琼玉楼。 琼玉楼的掌柜还不知道温盼盼己死的事,陈琦与崔勇进问他,温盼盼是去哪里。 掌柜的不明就里,只好实话告诉二人,今日午后,有自称开封府的官爷来说,晚上要请温盼盼去齐王府演出,并且还拿出一绽银子作为定金,要是换了是其他一般人,掌柜的自然会拒绝,可对方是开封府令、当今齐王,掌柜的哪敢拒绝,何况还有一绽银子,那一绽银子就足够包下温盼盼两天了。 陈琦脸色严峻道:“那人真是开封府的人?或是齐王府上的人?” 掌柜道:“那人是拿出一块腰牌晃了一下,小的没有看清楚,但他自称是开封府的官爷,小的也不敢多问。” 后来,温盼盼上了马车,陈琦与崔勇进都知道了。听到是开封府的人请了温盼盼,陈琦与崔勇进不由得着了急,温盼盼的尸体还要捕快运到开封府呢。 两人连忙兵分两路,陈琦回皇城司报告,崔勇进去开封府。 白依清并没有回到皇城司衙门,而是去了秘密据点轻语轩,到了轻语轩,李继隆、焦广平、扶长贵都在,令白依清意外的是张文直也在,看到张文直,白依清很是欣喜。二人之前朝夕相处,分开一两天好似一两年未曾见面一般。 但白依清明白,既然张文直回来,肯定是有新的发现。果然,张文直说了刘初八的行踪,对刘初八来回走动的事说了,最后张文直道:“刘初八在此地反复走了几次,此处肯定可疑。” 李继隆听完,便向白依清问道:“依清,你怎么看?” 白依清想了想,道:“我们当初放了刘初八,就是希望通过他找到辽国细作在汴梁的据点。几日后,他才到这里徘徊不定,内心在矛盾,此处肯定可疑。如果刘初八没有发现我们在跟踪他,他在此处徘徊,我猜此处应是辽国细作联络之处。” 扶长贵道:“为何当初在狱中,刘初八没有说出来这个地方呢?难道当时刘初八对我们有所隐瞒?” 焦广平也道:“如果如长贵所言,这刘初八倒不是个简单的人,当初我们可小看他了。” 白依清想了想,道:“会不会,刘初八本来就不知道这个地方,是他出来后才知道这个地方的呢?” 焦广平道:“不管怎样,既然刘初八知道些事情,我们就从他嘴里把这些东西挖出来。” 白依清道:“国舅爷,各位,我有个建议,既然此处有可能是辽国细作联络之地,我们就加派人手在此监视,看有什么可疑的人,到底哪个店铺又是他们的联络地点。到于刘初八,暂时还不惊动他,看他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们。” 李继隆也正是这个想法,不谋而合,自然赞成白依清的说法。道:“因为我们还不知道具体是哪个地方,所以我们的人员还不能被他们发现,必须安排精干的人员才行。” 李继隆想来想去,没有合适的人选,便只好又要白依清负责。易相成、张文直、石生宝、解干才几个得力人员守着一个刘初八,有点浪费,便将石生宝与解干才调回来,配合白依清。 李继隆便要张文直早点回去,怕引起刘初八的怀疑。白依清与张文直本想说说二人之间的话,但李继隆这么一说,二人只好作罢。 焦广平与扶长贵今日去了开山摔跤场,开山摔跤场因为前几日,从暗室密道里找出陆显德等人来,大家很是恐惧。虽说继续营业,但并没有多少人去观看,程开山也并没有在场内,摔跤场便早早关了门。 白依清便与李继隆、焦广平谈起,自己和曹彬的一番对话,听完,李继隆陷入沉思,半晌道:“曹大人不愧为我大宋之名将,一言说尽我大宋与辽国之长短。我大宋目前首要便是要收回幽云十六州,这是大家的共识。收回了幽云十六州,有了山川形变,便可以将辽国阻挡在草原之中,我中原便无隐患。只是现在幽云十六州尚在辽国手中,这地形之优势在辽国手中,对辽国来说,亦是阻挡我大宋禁军的一道铁闸呀。” 白依清道:“我回来的路上也在想,辽国骑兵有优势,我大宋虽无法像辽国那般,全部都是骑兵,但我们可以举全境之力,建立一支精锐的骑兵,人数贵精不贵多,三五千人即可,这支骑兵战时只把他们作为尖刀使用,主要作用便是撕开一道缺口,讲究快准狠,不参与攻防战与相持战。” 焦广平鼓掌赞道:“这个主意好。“ 李继隆道:”这个想法,我也曾有过,只是对这样一支骑兵没有精准定位。况且这也需要优质的战马,这战马从何而来呢?“ 白依清笑道:“国舅爷,您忘了那个李继迁吗?他不是愿向朝廷进贡五千匹良马吗?再想点其他办法就可以了。“ 李继隆道:“是,差点就忘了这个。” 白依清又道:“为了提高战马的耐力,我们也可以借鉴辽国的,他辽国打仗的马与装运粮草的马分开,我们就一个骑兵安排二至三匹马轮换,全部用于打仗,那不就比辽国更胜一筹了?” 第100章 狐狸尾巴 李继隆久经沙场,想的更多的是沙场上排兵布阵,冲杀等事,对队伍建设还没来得及深入思考,白依清的提议让他很受启发,便道:”战马的问题,这是一个很好的方法,我也还想到,但这对骑兵的要求标准非常高,骑兵必须配备箭,枪,刀,甚至短兵刃,这样可以适应不同的作战要求。但要训练这样一支精兵,非一朝一夕之功呀。” 焦广平道:“昔日沙陀成军之时,也不过三五千,却建立了几个王朝,现在开始训练这样一支精兵,三五年后定可无敌于天下,三五年的时间又算得了什么?” 李继隆道:“有道理,不但骑兵重要,而且训练这些骑兵必须有武艺高强的教练。” 说到这,李继隆想起赵廷美招揽朱响等人充当禁军教练之事,心里不由得称赞,赵廷美还真是有先见之明。焦广平、白依清、扶长贵自然也是想到赵廷美的廿英雄,但他们嘴里都不说。 扶长贵一直只是听着,这个场合哪有他发言的份,此时见三人都没说话,他还以为三人没想到呢,便道:“齐王不是招揽了很多高手,现在有些不是己担当禁军教练了吗?听说这些人在枪法、箭法、刀法等方面都有很深的造诣,请他们来专门训练这支精兵不是可以吗?” 李继隆、焦广平没有搭言,白依清想了想,道:“扶兄弟这个意见还真不错,只要这些人身份清白,自然非常好了。” 扶长贵这才想起朱响可还关在牢里,被怀疑是辽国细作呢。 李继隆在心里想,这些人各有所长,如果真用他们,定可训练出一支战斗力爆表的骑兵来。可他们都是齐王请来的,他们感恩的是齐王,那不是让齐王坐大了吗,齐王不是在禁军中影响力大增了吗?太祖赵匡胤黄袍加身,不就是因为掌握兵马吗?如何将这些人收为自己所用呢,李继隆口中却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况且,有问题的只是个别人而已。” 说完这个,又说起合纵连横的话题来,李继隆道:“曹大人果然是深谋远虑,我们皇城司不能满足于深入敌境,打进敌人内部,收集情报之事,更要像曹大人所说的那样,要合纵连横,联合其他部族,共同对付辽国。“ 焦广平道:”就应该这样,方显我皇城司与过去武德司的不同。” 白依清道:“当初要张文直等兄弟跟着刘初八,我就是有这个想法,利用刘初八熟悉辽国情况,深入到辽国境内去,如今便可让张文直等兄弟去辽国背后的室韦、乌古、敌烈部去,联合他们。还有东丹、高丽,西边的回鹘,甚至西南的大理都可以联络。” 李继隆道:“正是,待此次辽国细作事告一段落,便着手组建精锐骑兵与合纵连横之事。” 琼玉楼离轻语轩更近一些,陈琦抱着先到轻语轩看看,说不定李继隆、白依清会在轻语轩的心理,急急赶到轻语轩。陈琦来得正是时候,李继隆、焦广平、白依清几人正准备走了,陈琦见几人都在,大喜过望。 听陈琦说,温盼盼死了,李继隆心里一喜,如果温盼盼不死,她承认是她栽赃陷害徐七七、朱响,那徐七七、朱响的辽国细作嫌疑不是洗清了,那么齐王赵廷美自然没有用人失察之过了。这可是赵光义不愿看到的,赵光义不愿看到,李继隆当然也不愿看到。 李继隆刚才还在想,要把薜思永、王还金等人收为己用,必须先让他们失去原有的靠山,也就是要把赵廷美扳倒。以前,李继隆还同有强烈的意愿扳倒赵廷美,但现在,李继隆就要利用辽国细作之事配合赵光义,给赵廷美套上用人失察之罪。所以,温盼盼不死也得死。 当然,这些心里话,李继隆不能说出来的,这也是他把白依清调开的原因。 温盼盼会是谁杀死的呢?她深夜去开山摔跤场,是找程开山吗?她和程开山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呢?程开山又是什么人呢?程开山自称是佛教俗家弟子,与太原来的同衍和尚难道仅是同教之谊?难道程开山真与何梦成有什么联系吗?程开山又与最近汴梁一系列奇怪的事有什么关联吗? 所以的问题似乎全部都与程开山有关,再联系他开山摔跤场里的密道暗室,用迷香掳掠陆显德、万秋碧、谭芳香等人,越来越显得程开山绝不是一般的人。那末,程开山是不是真正的辽国高级间谍呢? 程开山!众人几乎都是异口同声地说出这个名字。 听陈琦讲完跟踪温盼盼的全过程,白依清分析,在温盼盼上车之前,车内就已经有人了,就是这个人杀死了温盼盼,而这个人杀死温盼盼后,在马车转弯未在陈琦崔勇进视线里跳出了车厢,然后那个马车夫将刺激之物塞入马屁眼,让马失惊,然后在第二个转弯时,马车夫也跳下了马车,而杀死温盼盼的原因就是杀人灭口。 白依清的分析如同现场看到一般,但是谁杀死了温盼盼呢?难道真是开封府的人? 李继隆在心里否定这个猜想,温盼盼可是能证实徐七七、朱响清白的人,齐王怎么会可能杀死温盼盼呢?肯定是栽赃给开封府的了。什么人大胆敢栽赃给开封府?杀死温盼盼的只能是指使温盼盼将那块令牌放到徐七七房中的人。 但不管怎样,必须马上核实才行,李继隆带着陈琦立即赶往齐王府,扶长贵去琼玉楼核实掌柜是否说谎,焦广平仍然打听程开山的情况,白依清与石生宝、解干才会合,盯着刘初八徘徊的地段,也就是回春药铺那。 程开山下定好大的决心才决定杀掉温盼盼,为了培养温盼盼,他费了多少心血,温盼盼又刚刚进入东京八艳行列,如果利用她这个东京八艳的名号,今后可是能给他带来多少的情报呀。但温盼盼已经被盯上了,为了保护自己,也只好狠心丢车保帅了。 程开山迅即点了温盼盼的穴道,然后用丝带勒死了温盼盼,当温盼盼那张艳丽的脸逐渐苍白,当温盼盼那双媚眼幽怨地盯着自己,当温盼盼那玲珑有致的胸口因为窒息一起一伏里,程开山的心是那么疼痛,这么性感的尤物居然死在自己手里,但他更痛心的是,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又要毁在自己手中,程开山更是心痛。 当确定温盼盼没有气息后,在马车转过街角,他迅速跳下马车,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当他以为这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时,职业的敏感,让他感觉到自己的身后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有如芒刺到背。 程开山回过头去,灯影重重,映入眼帘是穿梭在街中和店铺里的人群,大家都在找着自己的开心,没有发现一个异常的人,但他分明又感觉到每个人都有异常。 程开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自己怎么了,就算是李继迁、白依清夜探他的摔跤场,作为辽国回图务的资深间谍细作,他都是泰然自若,有条不紊,没有丝毫的惊慌,而今天却是莫名的惊慌,难道是担心温盼盼暴露身份了,会被顺藤摸瓜查到自己这里来? 程开山深深吸了一口气,故意加快步伐,然后偷偷观察身后的情况,他还是没有发现异常。程开山心里稍安,这次从琼玉楼里接温盼盼出来,他是没有出过面的,是赶车的车夫,也是他摔跤场里黑五娘女扮男装去和掌柜说的,而且假扮是开封府的人,就是以防万一,陈琦、崔勇进跟踪温盼,自己也一直躲在车里,跟踪的人也不可能发现自己,如今自己又杀了温盼盼,这个线索一断,万无一失,不可能找到自己头上来。 黑五娘也按照自己的吩咐,在下一个拐弯的街道下了马车,这一切都是在朦胧的灯光下做的,何况黑五娘还是女扮男装,只要她把外面的男人装束一换,又有谁知道呢? 想到这,程开山心里安心下来,但职业的本能,还是有意识地拉了拉头巾,向开山摔跤场走去。 程开山觉得还是有必要回开山摔跤场,一者了解摔跤场四周有什么异常,到底自己有没有被盯上,二者没有确定正式安全时,他还不敢接触去回春药铺。 可是当程开山快到摔跤场时,迎面走来一人,径直向程开山走来,程开山一看,不由得暗吸一口凉气,居然会是李继迁,李继迁身后还有一个人,他知道不妙,又转身向身后看去,却是郎山中,郎山中跟在自己身后,虽让程开山有心灵感觉,但就是没有发现,可想郎山中功夫之高,隐藏之深。这个架势,二人分明就是因为自己而来。程开山还有点不相信,二人是因为温盼盼的事来找自己,这件事上,他计划周详,不太可能让李继迁与郎山中知道这事。 程开山故作镇定,继续往前走去。待走近李继迁,李继迁伸出手来作势拦住,笑道:“程场主,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们又在这里见面了。” 程开山却故作惊讶,道:“你是谁?” 李继迁道:“程场主真是贵人多忘事呀,才没几天,和你在你的摔跤场周旋一晚,怎么就不记得了?你虽带着头巾,但我还是认得场主呀。” 身后的郎山中也迅速迫近,已经挡住了程开山的后路,程开山心里还在犹豫,这二人到底有没有发现是自己杀了温盼盼,便索性取下头巾,笑道:“哦,原来是你呀,你夜闯我摔跤场,还污蔑我,将我送至开封府,我们也是不打不相识,今后欢迎官爷来玩。” 后面的郎山中大声道:“程开山,我是开封府的,有桩事需要你去一趟开封府。” 程开山心里大惊,不确定刚才的事情是否真暴露了,同时,他也还弄明白,李继迁与郎山中为何出现在一起,是巧合还是本就联手而来,看样子,二人联手而来可能性大一些。 程开山想到这,便左手突地伸入袋中,右手迅即一掌避向李继迁。左手是往袋中掏迷香,迷香是准备对付身后的郎山中,虽然在这空旷的街中,迷香起不了多少作用,但也可以迟滞对手。右手这一掌凝聚了程开山全身之力,力求一招击退李继迁。然后利用这个机会,溜之大吉。 只是程开山失算了,那夜在摔跤场,李继迁击穿屋顶那一掌,功力已经超出程开山了。此时的李继迁并不隐瞒功力,也不躲闪,反而出掌迎了上去,二人双掌相接,一股大力向程开山反弹而来,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他大骇,想不到李继迁武功会有如此之高?而身后的郎山中,也早就有了防备,程开山因为被逼退两步,左手还来不及将迷香扬出,郎山中出手更快,已经一掌击中程开山的后背,程开山受到前后夹击,特别是中了郎山中一掌,顿时气血上涌,吐出一口鲜血来。 李继迁武功高,而郎山中武功更高,在两个如此高手面前,程开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郎山中然后顺势疾上,点了程开山的穴道,道:“程场主,我们还是去开封府说吧。” 程开山后悔莫及,不该轻视了李继迁,但他并不担忧,恶狠狠地对李继迁道:“我劝你还是放了我,不然,别怪我把你的事抖出来。” 李继迁哈哈一笑,道:“我本只是与程场主叙叙旧,程场主却想致我于死地,我正当防卫也不行吗?况且又不是我想擒你,是开封付的官爷要擒你。再说了,我能有什么事,怕你抖出来?” 程开山冷冷一笑,道:“若人要不知,除非己莫为。即使再隐秘的事,只要做了,总会有人知道的。要不要我大声说出来。” 看着四周围观的人,郎山中拿出开封府的令牌,大声道:“开封府办案,无关的人不得靠近。” 听郎山中这么一说,那些围拢来的人,只好四散散开,自有人认识程开山的,便但在不远处,不愿走开。 第101章 束手就擒 李继迁神色自若,微笑着道:“不过,我倒是有点好奇了,程场主,你说说看,到底我有什么事呢?” 此时,郎山中明显在帮着李继迁,贴在程开山后背上的掌更紧了,内力一催,似乎只要程开山说出不利于二人的秘密,随时可以要了程开山的命。程开山自然知道厉害,道:“朱雀门外大街,子丑时相交时分。” 闻言,李继迁大惊,向郎山中一使眼色,郎山中立即点了程开山哑穴,然后带着程开山回到了开封府。而不久,薜思永、张冲押着女扮男装的黑五娘也到了,占刚也回来了,报告温盼盼己死,皇城司的人在处理。 徐七七,朱响被认为是辽国细作,这边皇城司在行动,齐王赵廷美自然也不能闲着,白依清找到周横波时,李继山不还抢先一步找到了周横波了,他们也很快就锁定了温盼盼栽赃陷害徐七七的嫌疑,在温盼盼被马车接走时,李继迁与郎山中等人也在跟踪,李继迁心思细腻不下白依清,而行事之老练比白依清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继迁早就想到温盼盼一暴露,就有可能被杀人灭口,便与郎山中、薜思永、张冲、占刚几人变换着身位跟踪那辆马车,程开山虽然认识郎山中、李继迁二人,但郎李二人武功甚高,岂是陈琦、崔勇进相比,自然不可能让程开山发现。程开山杀害温盼盼后,转过街角跳下马车逃走,以及黑五娘将刺激之物塞进那马的屁股里,让马吃惊,然后黑五娘也跳车,都被几人看在眼里。 郎山中、李继迁追踪程开山,薜思永、张冲追踪黑五娘,而占刚则继续跟着那辆马车。 郎山中与李继迁,听程开山说到子丑相交时分、朱雀门外大街,正是说中一个秘密,就连齐王府、开封府也只有几个人知道的秘密,这个秘密非同小可,郎山中与李继迁连忙向齐王赵廷美禀报。 李继迁本是定难军来朝贡的特使,却暗地里,勾结上了赵廷美,赵廷美需要在外网罗人才,在朝廷内培养亲信,也准备学赵光义的。而李继迁见赵廷美是皇储,便提前布局,二者之间达成一定协议。外人不知晓这个秘密,但赵廷美身边的人自然知道。 担心黑五娘也知道这个秘密,李继迁与郎山中简单地问了一下薜思永,看黑五娘说了什么没有,薜思永答道,还未审讯黑五娘,郎山中与李继迁方才放下心来。便将黑五娘暂时关押起来,严加看管,并严令任何人不得接近后,郎山中与李继迁将程开山带到赵廷美面前。郎山中将情况说给赵廷美听,赵廷美也是大惊,虽说王伸不是他派人杀的,也不是他的人杀的,但他与李继迁之间是有协议的,如果和李继迁之间的秘密被捅了出去,可是大罪。 李继迁提议,由自己和郎山中审讯程开山,看程开山到底知道多少秘密,赵廷美不参与审讯,免得让人生疑。这件事,因为也只有赵廷美、郎山中、李继迁、卢三逊四人参与,其他人包括王神剑、陶宗遇、薜思永等人均不知道的。 郎山中解开程开山的哑穴,问道:“你为什么要杀害温盼盼?” 程开山却并不直接回答,反问道:“你们为什么又要杀害那个人呢?” 此时,李继迁脸色一变,一改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样子,变得有如一头恶狼一样,道:“程开山,别人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我们可知道,今天,你落在我们手里,如果你老实点,我们可以不揭穿你。” 程开山故作轻松道:“你们是知道我的身份,我是佛教俗家弟子,我是做了佛教所不容的下三滥之事,但我可是为了我佛教好。” 李继迁冷笑道:“程开山,你的身份真只是佛教俗家弟子?你还有个身份,那就是——你是潜伏在汴梁的辽国间谍,细作!” 闻言,即使是被点穴道,程开山身体仍微微一颤,嘴里却冷笑道:“真是胡言乱语,你说我是辽国细作,可有证据。” 郎山中也是看着李继迁,这程开山身份是可疑,但李继迁怎么断定会是辽国细作呢? 程开山身体细微变化,李继迁自然看在眼里,心里一喜。便不理会郎山中的目光,盯着程开山道:“你在摔跤场里那进入密室的房里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中的下面是一片阔的草原,而草原上空升起的太阳,契丹人信奉萨满教,向往自然,崇拜太阳,这幅画泄漏了天机,你其实是契丹人。” 程开山以为李继迁会从杀死温盼盼来入手分析,他己想好了说辞,但想不到李继迁会从那房中一幅画推测出自己真实的身份,一时不禁怔住,事实面前,饶是他狡猾如狐,便也不知如何反驳。 其实李继迁也并不敢十分确定程开山就是契丹人,就是潜伏的辽国细,有些冒险的成分在里面,如今,程开山的神态己经证明了自己的猜测,李继迁不禁有些得意。 而郎山中听到程开山契丹人的身份,是潜伏的辽国细作,也是大吃一惊,但程开山的神态也证明这一切。 李继迁继续追问道:“你却贼喊捉贼,嫁祸徐七七、朱响是辽国细作,是何居心?不用我说了吧?” 程开山见身份暴露,狞笑道:“不错,我就是契丹人,我本姓耶律,我就是潜伏的辽国细作,你又耐我何?只要你指认我的身份,自然会有人将你们杀害王伸之事说出去,你是定难军的特使,却杀害当今宋廷最红内侍王继恩的义子,只要王继恩在宋廷皇帝面前一说,你这个杀人凶手还能活下去?“ 程开山见李继迁一时语塞,继续道:”你一个定难军的特使,却与宋廷王爷勾连,意欲何为?难道你就不怕宋廷拿这个降罪你定难军?” 程开山这话也击中了李继迁的软肋,李继迁在汴梁这么久,不就是想网罗人才,结交这么多人,不就是想要保证他定难军世袭的地位吗?他那晚子丑相交时分,与廖全在朱雀门外大街,杀死王伸与史怀严,就是向赵廷美交的投名状。 这个投名状,是卢三逊向赵廷美的建议,赵廷美也答应李继迁,只要双方合作,就让定难军永远保持目前这个状态,让定难军永远保有银夏五州。密谋这件事,只有四人知道,李继迁本以为杀死王伸与史怀严,绝没有人看到,但人算不如天算,竟被程开山发现了。 郎山中看到李继迁这么聪明的人,一时也语怔,便道:“程开山,你是契丹人,是潜伏在汴梁的细作,可是证据确凿,你以为单凭你一句话,别人会相信王伸是死于李继迁之手吗?“ 程开山道:“那晚的情况,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我要说出来,别人会不相信?那夜,当王伸与那同伴从店里出来,整个大街上是没有一个人,可是我却在屋顶上清楚地看到你和你的随从,用剑杀了王伸,好快的剑,我还从没有看到过如此快的剑。想不到你是个隐藏得这么深的高手,让我看走眼了。” 李继迁此时却冷静下来,道:“你是辽国细作,现在大宋对辽国最是痛恨,有谁会相信一个辽国细作的话?你在汴梁,还有很多同伙,我可知道,你的同伙可还不是一般人,还是禁军高官,到时,只要我揭露辽国潜伏在禁军里的高官,纵使别人怀疑我杀了人,你说,这功劳大还是杀死一个纨绔子弟的罪过大?况且,还有齐王给我说好话,难道还不能将功抵过吗?” 程开山不相信李继迁会有如此神勇广大,道:“真是胡言乱语,宋廷禁军高官会是我辽国细作吗?” 郎山中又以奇怪的目光看着李继迁,郎山中本以为很了解李继迁,可是现在却越来越觉得,李继迁年纪轻轻,却是深不可测,自己都好像不认识他了。 李继迁却并不直接回答,道:“不相信,那我就提示一下,此人非汉人,还会奇门异术。” 李继迁如今已经可以确定他口中说的这个人就是辽国的细作了,而这句话,让程开山又是大吃一惊,隐藏得这么深的细作,李继迁是如何发现的? 而郎山中,也是大吃一惊,李继迁说的会是禁军四品指挥使何梦成吗?何梦成是西北少数民族人,又懂得幻术,在禁军又任高官,因为一手幻术,深得赵光义的喜欢,他会是李继迁口中的隐藏在的禁军的辽国细作吗?如果何梦成是辽国细作,他为什么还要揭发石重定呢?但一想起,当日将程开山等人拘禁到开封府时,不是何梦成来说情的吗?程开山与何梦成不是一般关系是肯定的,郎山中不由得又有几分相信。 如果不是何梦成,难道禁军还有奇门异术的非汉人担任禁军高官的,李继迁说的无疑就是何梦成。 稍顿,程开山却笑起来,道:“正是,我辽国可有不少人潜伏在宋廷的禁军中,并且还任高官,与我辽国交战,可要小心点,小心我辽国潜伏在宋廷禁军的细作随时反水。” 李继迁也转换话题,道:“你既是契丹人,是辽国细作,为什么还要栽赃陷害他人辽国细作呢?” 程开山道:“栽赃陷害?我是契丹人,没错,但我可没有栽赃陷害,从房间搜出来的停牌,就是我辽国回图务的令牌,凭此令牌确定身份。既有令牌,徐七七、朱响自是我辽国细作无疑,你们已经将她们抓起来了,去审讯她们呀,可以从她们嘴里挖出潜伏在禁军的高官。” 李继迁喝道:“你还想抵赖,你杀死温盼盼就是杀人灭口。” 程开山仍然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式,道:“你怀疑我栽赃陷害,如今温盼盼己死,你又哪里来的证据?”说完故作轻蔑一笑。“ 郎山中终于插言道:“刚才说的隐藏在禁军的高官到底是谁?” 李继迁笑道:“郎先生,不要着急,自然会知道的。”接着又幽幽道:“反正辽国细作都查出来了,你又知道我的秘密,看来我也只能学你的,杀你灭口了。” 程开山却并不害怕,道:“我是契丹人这个身份,现在不只你一个人知道,同样,你以为杀死王伸一事,就只有我知道?现在别人都知道是你把我捉来了,如果我还活着,也许别人会用这个秘密来交换,但如果我死了,这事肯定就会传遍整个汴梁。” 李继迁悠悠道:“如果很多人知道是我杀了王伸,可怎么就没有一点风声传出来呢?要知道,王继恩可是皇帝身边红人,结交上他了,不愁前程似锦,何况,那时候可还没发现你们是辽国细作,你们完全可以拿这个去王继恩那里邀功。” 程开山道:“不错,我们是可以去向王继恩邀功,但好钢应用在刀刃上,好机会就要用在最需要的地方,才不会浪费。” 李继迁本想从程开山这里套出,到底有多少人知道自己杀害王伸这个秘密,可一向足智多谋的他,此时却碰到程开山这般的老狐狸,居然一点上风也没占到。 正在这时,赵廷美叫人来告知李继迁与郎山中,说李继隆己经到开封府衙门。 李继迁与郎山中吃了一惊,心道,难道擒住程开山的消息这么快就传到李继隆耳里了? 二人连忙停止审讯程开山,静观其变。李继迁继续守着程开山,郎山中走到前衙,夜晚这个时候,看李继隆此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李继隆与陈琦当然还不知道程开山已经被擒到开封府衙门了,李继隆将温盼盼被以开封府官爷请去表演,半路被杀,然后连同马车坠入蔡河的情况向赵廷美讲了。 李继隆问赵廷美:“王爷,事关重大,所以我特意来禀报,还望王爷查明,到底是开封府哪位官爷请温盼盼去演出呢?” 第102章 攻心 赵廷美故意问了在场的几人,均道没有。郎山中道:“前有人嫁祸徐七七朱响是辽国细作,现又有人说开封府官爷请温盼盼演出,却又将温盼盼杀死,肯定又是栽赃陷害开封府。王爷,您得细察,不然对开封府,对王爷您的名声可是影响极大呀。” 赵廷美也假意怒道:“正是,这明眼人都能看出,是有人栽赃陷害开封府了,看来,本王不拿出几分颜色给他们瞧瞧,他们还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呀。” 李继隆也不会直接得罪赵廷美,道:“王爷,您也是知道的,官家将这辽国细作案交给我办,可这朱响是王爷推荐的,我一定要将案件查清楚,也好给王爷您一个交待呀。” 赵廷美见状,半真半假地道:“国舅,那你可真得查清楚,一定要还朱响一个清白,还本王一个清白。不然,今日说本王的人是辽国细作,明日说本王的下属杀人,如果不查清楚,过几日,不是说本王勾连辽国了。” 李继隆笑道:“王爷说笑了,王爷您怎么会与辽国往来呢?” 赵廷美道:“本王今日尚拿了禁军指挥使石重定通敌辽国的证据,官家也对本王赞赏有加。” 李继隆忙赞道:“王爷为我大宋挖出潜伏在禁军里的辽国细作,大功呀。” 赵廷美道:“国舅爷,大宋的江山是我们三兄弟打下来的,皇兄与本王不爱惜,还有谁会爱惜呢?外间传闻,辽国即将南下犯我大宋,你一定要尽快查清楚这辽国细作一事,可不能影响我大宋禁军军心呀。” 李继隆道:“王爷您放心。我自会全力核查此事,尽快让这案子水落石出。” 郎山中见李继隆全程没有说到擒获程开山的事,便知李继隆尚不知晓程开山的事,稍稍放下心来。 便向赵廷美使了个眼色,赵廷美会意,便道:“国舅,你一定要核查清楚,这温盼盼一死,分明是杀人灭口,这温盼盼肯定与徐七七、朱响辽国细作一案有关连,本王可拜托你了。” 李继隆临走时道:“王爷,如果您有什么线索,一定请您及时通报于皇城司。” 待李继隆与陈琦走了,郎山中单独向赵廷美禀报审讯情况,赵廷美听说程开山己承认自己是辽国细作,大喜道:“果然是他,他通过温盼盼将令牌放到徐七七房中,栽赃陷害徐七七、朱响,然后杀人灭口。这下徐七七、朱响有救了。” 郎山中道:“程开山既是辽国细作,开山摔跤场的人都脱不了干系,还请王爷立即安排捕快将开山摔跤场封了,不能让摔跤场人跑掉一个。” 赵廷美道:“正是。”好在,王神剑、占刚等人就住在府内,便连忙召集人马,由王神剑带头立即赶往开山摔跤场。 当听到郎山中怀疑何梦成就是李继迁口中潜伏的辽国高级细作时,赵廷美连忙否定,道:“如果何梦成是辽国细作,他怎么会交出石重定呢?这石重定可是有自己写的通敌辽国的书信,又自己承认了的。断不可能是何梦成,李继迁一定是搞错了。” 但赵廷美转念想起前几日,正是何梦成到开封府说情,才放了程开山的。想到这,赵廷美真是后悔当日放了程开山。何梦成难道真是辽国细作?但何梦成一系列矛盾的行为,又让赵廷美无法做出判断。 郎山中问道:“那王爷可知禁军谁不是汉人,又精通幻术呢?” 赵廷美沉吟道:“若说禁军中不是汉人的,很多,但若说精通幻术的,除了何梦成,本王还真不知道还有谁?李继迁可有明确证据证实何梦成是辽国细作?走,去看看。” 赵廷美又安排人去请卢三逊来商议这事。赵廷美迫不及待问李继迁,怎么说何梦成是辽国细作。 李继迁脑海里回想着那日朱响徐七七婚礼那日,何梦成空坛来酒用的那块红帕子,帕子上的图案与开山摔跤场房间里那画图案一模一样,就是契丹人的图腾,这也确定何梦成必是契丹人。想到这,李继迁忽地后悔起来,不该把这情况告诉白依清。 李继迁却反问道:“王爷,这何梦成是何族人?” 赵廷美道:“据本王所知,何梦成确非汉人,他自称是北方鲜卑候莫陈族人,因人丁稀少,又是三字复姓,慢慢地,该族人有改姓为陈的,姓候的,因为候与何相近,便又有改为姓何的了。” 李继迁喃喃道:“其实我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是当日见何梦成的帕子上的图案与开山摔跤场内的图案相同,我诈程开山的。”李继迁其实心里已经从程开山的语言里以及那帕子确定何梦成必是辽国细作,至于何梦成为什么是鲜卑人,却有契丹人一样崇拜太阳的习俗,还没弄清楚。 赵廷美松了一口气道:“单凭一个图案便确定何梦成是辽国细作,还是过于草率了。如果说何梦成是辽国细作,绝不会将石重定通敌之大功告知于我。但何程二人之间,关系又非同一般,莫非只是程开山见何梦成是禁军高官,便有心拉拢?还是二人仅只是旧识,何梦成并不知晓程开山的真实身份?“ 李继迁想到既然白依清迟早会查到何梦成头上去,不如就让白依清去查好了,何梦成可是赵光义很宠信的人,到时辽国细作案查到他赵光义自己头上了,看他还怎么说?见赵廷美如此一说,李继迁便打定主意,不急于戳穿何梦成的身份,也暂时不去管何梦成与程开山二人之间是什么关系。 现在关键是,如何让程开山承认是他指使温盼盼将辽国回图务令牌放到徐七七房中,嫁祸给徐七七、朱响的,只要程开山承认了,就可以洗清朱响、徐七七的嫌疑了。 李继迁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闻言,赵廷美也道:“正是,今晚李继隆都已经找上门了,如果明日知道程开山在我们手里,定然会来找本王要人的。只要让程开山承认是栽赃陷害,本王便与直接与我皇兄说。所以我必须抢在皇城司之前,让程开山说出来。“ 郎山中道:“程开山为何要陷害徐七七、朱响,不栽赃给别人呢?如果说是王继恩授意程开山,那王继恩与程开山之间又有何关联呢?” 赵廷美也道:”如果是这样,王继恩不也是有辽国细作嫌疑?“ 闻言,李继迁却是心里一喜,如果程开山将自己杀死王伸的真相告诉王继恩,王继恩定然会直接找上自己,绝不会绕着弯子来栽赃陷害徐七七、朱响,进而得罪赵廷美。显而易见,程开山并没有将自己杀死王伸的真相说给王继恩。 但正如郎山中所讲,王继恩与程开山又有何关联呢?李继迁在心中沉思,程开山利用温盼盼将令牌放到徐七七房间的梳妆台抽屉里,那么又是谁将这个消息告诉王继恩的呢?会是程开山吗? 如果程开山与王继恩没有特别的关系,王继恩不会相信程开山,程开山轻易也见不到王继恩。而如果是何梦成将这个消息告诉给王继恩,王继恩则肯定相信。这就更加说明了,何梦成是隐藏在程开山后面的人。李继迁更加确定何梦成是辽国细作,但他想,就让白依清他们去查了。 李继迁又想到,王继恩一直怀疑是赵廷美手下的薜思永、朱响杀害了王伸,何梦成便利用王继恩报义子之仇心切的心理,将徐七七、朱响是辽国细作,房间里藏有令牌为证的信息告诉王继恩,王继恩便在朱响婚礼当天,搜查出令牌,让赵廷美难堪,使二人结下梁子,从而达到搅起大宋朝廷内部纷争的目的。 李继迁终于将温盼盼栽赃陷害徐七七、朱响的事想通了。但何梦成为何又将石重定通敌之事告诉赵廷美呢?纵是李继迁心细如发,何梦成用的壮士断腕之苦肉计,这么毒辣的计策,又岂是一时哪能发现得了? 赵廷美、郎山中盯着李继迁,李继迁才反应过来,既然赵廷美不愿怀疑何梦成,李继迁自然不会将自己的分析说出来。便道:“正是,王爷言之有理,我们现在最关键的是要程开山承认栽赃陷害徐七、朱响之事,至于其他的暂与我们并无多少想干。” 郎山中轻笑道:“我这里有很多对付嘴硬之人的方法,不怕程开山不承认。” 李继迁道:“可以双管齐下,这里郎先生可以用点蛮法攻身,另外,我再想点个主意,攻心,令程开山无法拒绝,自然他就会说了。” 赵廷美道:“什么攻心之法?” 李继迁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听完,赵廷美笑道:“兵不厌诈,只要能让程开山承认栽赃陷害之事,也无不可。“ 赵廷美扫了一下郎李二人,卢三逊还未来,便对李继迁道:”昔日,卢三逊与郎先生是本王身边之张良陈平,现在,又加了你,可比诸葛亮,有你们三人在本王身边,还有什么事能难倒本王呢?”说完甚是得意。 郎李二人连忙附和,说齐王吉人自有天相。 再审程开山之前,郎山中与李继迁二人决定先审审黑五娘,看有什么突破不。 对付黑五娘,二人简单粗暴些,先直接黑五娘吃了些苦头,黑五娘哪里受得了,便有问必答,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全部说了出来,可她说的东西都是李继迁郎山中已经掌握的,一些重要的黑五娘根本不知情,比如李继迁所关心的,杀死王伸之事,黑五娘也并不知情,这说明黑五娘只是程开山手下跑腿打杂之人,并没有深入参与程开山之事。 程开山见郎李二人又来了,并不害怕,反而平静地看着二人,不愧为回图务资深间谍。郎山中道:“程开山,郎某也敬你是条汉子,你栽赃陷害徐七七、朱响到底意欲何为?” 程开山见郎山中急了,倒并不急了,只要自己不承认栽赃陷害之事,郎山中、李继迁便不敢加害自己,回答道:”开始我已经说了,他们本就是我辽国细作,又何来栽赃陷害呢。“ 郎山中怒道:”你是佛教中人,就让你尝尝我道教功夫的厉害。“说完,郎山中左手扣住程开山左手脉门,右手抵在程开山后背,催动内力。 程开山只觉得自己的气血在郎山中内力作用下,顺着内力流动,改变了原有的正常流向,程开山体内的真气本能予以回击,但郎山中内力甚是深厚,程开山体内真气被冲散得于无形,程开山大惊,郎山中内力竟高出自己太高,程开山顿觉左手手臂与后背处疼痛异常,一时尚能忍受。不一会,郎山中左右手两股内力在程开山体内相遇,然后散向全身,顿时,程开山全身有哪千万只蚂蚁在体内,撕咬着肝、心、肺等五脏六腑,程开山全身痉挛,不由自主地扭曲在一起,面目狰狞,样子煞是吓人。 持续了一会,郎山中松开双手,程开山瘫倒在地,郎山中冷笑道:”今日你尝到了道教手段,滋味可曾好受?“ 程开山咬牙站起来,嘶声道:”也不过如此,你再试一百次,看我会屈服不?“ 郎山中恼羞成怒,又准备出手,但一想到李继迁的双管齐下,便看了一眼李继迁,李继迁用眼神制止,然后对程开山道:”我知道你也是条汉子,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程开山看着李继迁,答道:”什么交易?“ 李继迁道:”其实很简单,只要你承认是你指使温盼盼栽赃陷害徐七七、朱响,我们就可以保全你的性命,而且也不会继续深挖你们辽国的间谍网,你们那位潜伏在禁军中的细作自然也不会暴露了。” 程开山看着李继迁,在考虑李继迁此话的真实性,李继迁又道:“如果你还能守住王伸的秘密,我们甚至还可以让你活着回到辽国去。 第103章 交易 程开山思索片刻,道:”此话当真?“ 李继迁道:”自然当真。“ 程开山道:”如果你们食言,我也不怕,不过,就是两败俱伤之结果。你们也是聪明人,如果食言,你们也不会得到好处。” 李继迁笑道:“正是,程场主也是聪明人。” 程开山疑惑道:“此事已经惊动宋廷皇帝,你们又如何保全我性命呢?你们又如何让我活着回到辽国去?” 李继迁早就料到程开山会有这么一问,也早己与赵廷美、郎山中想好了对策,道:“我们自会向皇帝说,你嘴中还有很多秘密,留着你可以慢慢从你嘴中知道更多的东西,说不定能钓到更大的鱼呢。我想,官家对更大的鱼肯定有兴趣。“ 程开山也想到李继迁会是这个方法,但如何让他活着回辽国去呢? 李继迁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接着道:”只要你性命保存下来了,你们可以抓一个汉人来交换你,你不就可以活着回辽国了?“ 这倒是个好方法,程开山忽然觉得,栽在李继迁手里倒也不冤,如此心计,如此武功,自己焉能不输? ”这个汉人自然不能是一般的人,抓到的这个人自然得有身份,得让皇帝心甘情愿来交换你。“李继迁又猜透了程开山心里的想法。 程开山不服输都不行,他喃喃道:”那用谁来交换呢?“ 但程开山转念一想,道:“还是有点不相信,我被关在牢里,怎么知道你们有没有信守承诺呢?除非你们放我出去,如果你们不放我出去,我是决计不承认栽赃陷害这事的。“ 郎山中不禁大笑,道:”放你出去?你现在抓在我们手中,还有资格和我们谈条件吗?“ 待郎山中笑毕,程开山淡淡地道:”你们这么想洗清徐七七、朱响的嫌疑,不就是想维护齐王的声誉吗?这事只有我和温盼盼是参与者,而温盼盼已经死了,如果我不承认,你们还能找谁吗?“ 李继迁却笑道:”程场主,哦,不,耶律场主,你这是存心想把你们好不容易打入禁军高层的人逼出来呀,你这也是存心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呀。” 郎山中接言道:“还有,那太原慧泉寺的同衍与你交往甚密,什么比试也是在你开山摔跤场,莫不是也有什么勾连?” 程开山心里又不禁一惊,嘴上却淡淡地道:“同衍?他是佛教弟子,而我是佛教俗家弟子,几百年来,佛道两教争斗不断彼消此长,互不服气,我自然是支持同衍大师。况且我是个开摔跤场的,不开展一些高质量的比试,怎么去吸引观众呢?” 郎山中冷笑道:“果真如此?” 程开山并不理会,道:“你们去调查便是。” 李继迁道:“我还是称呼你为程场主吧。言外之意,程场主是不愿与我们合作了?” 程开山沉吟半晌,道:“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呢。只是担心你们不守承诺。” 李继迁笑道:“我们不也是有把柄在你手中吗?我也可不想节外生枝。” 程开山故作沉思道:“现在都知道是开封府与你将我擒住,我们的人自会营救我,营救的最大机会也就是你杀死王伸的秘密,我得把我们达成合作的消息传递给他们才行。” 因为有这个把柄握在程开山手中,而又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有哪些人知晓,李继迁心里恨不得将程开山撕成几块,但脸上却是不露声色,道:“这还不简单,你写封信,我帮你送去就是。” 程开山不禁笑道:“到时你顺藤摸瓜,我会这么蠢吗?” 李继迁道:“那该如何?” 程开山道:“只要你按我的意思在开山摔跤场张贴个告示,自然便会清楚了。” 李继迁与郎山中对望一眼,道:“可以。” 李继迁又接着道:“不过,我还提醒你,你在开封府承认栽赃陷害之事,说不定还有其他人还会审讯你的,你必须一口咬定,如果你在其他地方松了口,我们的合作就不算数了。” 程开山道:“好。不过,你们也得保证我在其它地方不能受到严刑拷打,不然的话,我担心扛不住就说出来了。” 李继迁笑道:“你程场主在郎先生那样的刑罚之下,尚且一声不吭,那些棍棒之刑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我们还是答应你。” 让程开山承认,签字画押,己是很晚,卢三逊已经来了。看到程开山的供状,赵廷美很是开心,道:”终于可以洗清徐七七、朱响的嫌疑了,待明日清早,本王便进宫。“ 卢三逊看了供状,却不无忧虑道:”有此供状,又有擒拿石重定之功,官家对王爷必定会有奖赏。也定会洗清徐七七、朱响二人嫌疑。但这程开山始终是个包袱,是悬在我们头上的一把剑,得把它摘下来才行。“ 赵廷美三人知道卢三逊说的就是王伸之死的事,李继迁便将自己开始所想出的结论又说了一遍,那就是程开山现在还未将此情况说给王继恩,但程开山到底将此消息说给哪些人听了,还是个未知数。说完,李继迁恶狠狠地道:”无论如何,程开山此人不可留。“ 卢三逊对赵廷美道:“王爷,何梦成最近着意靠近您,果然是有所图呀,十有八九与程开山不是一般关系。如果何梦成是辽国细作,按道理他不可能捉拿石重定?同时,他一方面栽赃陷害徐七七、朱响,无非就是想把火引到王爷身上来,但另一方面,又为何把石重定通敌这么大的功劳让给王爷您呢?而且,何梦成与程开山都是辽国细作,那末王伸之事,程开山一定会告诉何梦成,何梦成为何不说给王继恩呢?” 李继迁若有所思,半响,道:“外面的人只知道我是定难军都知蕃落使,是来进贡的特使,这王伸之死是我所为,只要我担下这事,绝计不会影响到王爷。只是请王爷一定要关照小可与定难军。“ 赵廷美道:”这是自然。只要有我在,定保你与定难军周全。“ 李继迁见赵廷美做出承诺,心里稍安。道:”王伸之死这呈,无论是程开山还是何梦成之前都没有说起过此事,说明他们也并不知晓我和王爷您的关系,王爷您可以放心。如果知道,定会以此来要胁王爷您的。“ 赵廷美点点头道:“我是王爷,知道他们又奈我何?” 郎山中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这件事到底有多少人知道?“ 赵廷美道:”现在不管有多少人知道此事,还要做的就是不能再让更多的人知道。程开山这里,一定要稳住他,不能让他乱说,待核实清楚有多少人知道此事后,再商议下步如何做。“ 卢三逊缓缓道:”待朱响这里的事一了,程开山是目击者,无论不能留着,至于其他人,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到时来个打死不认就是。“ 众人皆点头称是,此事几人就这般商议定了。 白依清乔装打扮一番,沿着汴河向张文直说的那个地点走去,想起前几日也就在这汴河中的画舫上,温盼盼是何等的光彩照人,惊艳了整个汴梁城,昨晚看到她时,搔首弄姿,媚惑入骨,却如天上的流星,一闪而逝,今天晚上被人杀死在马车里,跌落到蔡河中,不禁唏嘘。 又想起万花阁里惨死的徐真真,还有十之八九被栽赃陷害的徐七七,白依清忽然觉得,这些女子太可悲了,她们可还有着东京八艳的名号呢,那些普通的弱女子呢?白依清又不禁联想到自己的父母,如果不是幽云十六州被割让给辽国,自己的祖上也不会辞官回乡,自己的家乡也不会沦为辽国的地方,自己的父母也不会因为反抗打草谷而被契丹人杀害,又想起孤苦零丁守在家乡的爷爷,白依清不禁有些伤感。 如今大宋王朝,全国一统,人民归心,只要收回幽云十六州,有了山川阻隔,辽国就没有那容易南下侵宋了,老百姓就能过上平安幸福的生活了,想到这,白信清在心里暗暗说,一定要收回幽云十六州来,让大宋王朝与秦汉唐等朝代并肩媲美。 白依清到了张文直说的那个地方,他仔细观察了四周,此处离城门不远,店铺众多,有生意兴隆的客栈酒楼,有堆满琳琅满目衣服的裁缝店,有专卖脂粉、梳妆打扮用品的女人店,还有药铺,就连街上也摆满了摊担,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打情骂俏的声音,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白依清不禁皱眉,要从这里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来,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白依清先沿着街道走了一趟,熟悉下地形,便按照与张文直的约定,在一家名为汴河情的客栈住下,等着石生宝与解干才的到来。 汴河情客栈建在靠汴河一边,门前是街,背后是汴河,左边是一家香满城脂粉店,右边是称心布店,正对面是富丽酒楼,脂粉店的对面是回春药铺,布店对面是史家瓠羹。 温盼盼可是个女子,白依清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脂粉店,老板是个漂亮的女人,打扮精致,正准备出门,或许是去与情人约会。其他的店,白依清也都扫视一遍,布店里裁缝老师傅,或许忙碌一整天,已经打了烊。对面的洒楼与瓠羹店,正是热闹的时候,不时有香气飘过来,而那家药铺,规模不小,也正准备打烊了。 白依清选了间靠街的上房,如果打开窗户,街里的情景可以全部进入眼内。 白依清却突然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从街上走来,正是赵花容,而有赵花容的地方肯定就有柴雨婷,而二人的身后是孟道轩和南陵温,孟南二人一左一右将二女围在中间,也许是瓠羹的香味吸引了四人,四人走进了史家瓠羹店。 白依清很是诧异,这南陵温怎么会和柴赵二女以及孟道轩在一起了?看不到店里的详情,白依清想去瞧个明白,但又担心暴露了行踪,一时不知怎么办。 这时,人群中,又有二人联袂而来,背着行李,似是从远方而来,风尘仆仆,却气质不凡,靠近白依清一侧的那人年纪估摸比白依清大上四五岁,虽是衣裳普通,但身材笔直,目不斜视,身上似乎散发出的一种舍我其谁的王者之风。旁边的那人,是个中年汉子,行走之间,隐隐透出豪爽的性格来。 二人有说有笑,想是极为熟悉,但史家瓠羹的香味吸引了二人,二人走进店内。 不一会,又有两名僧人结伴而来,身上也带着行李,也是从外地而来,两名僧人肯定也闻到了瓠羹的香味,许是饿了,便在旁边的摊担上买起馒头、烧饼就着菜汤吃了起来。 此时的史家瓠羹店内,孟道轩喝斥着南陵温道:“你死皮赖脸跟着我们干吗?” 南陵温本想发气,但一看到柴赵二位美女,一口气强自吞下,不理会孟道轩,对柴赵二女道:“两位姑娘,吃些什么?我替你们点。” 柴赵二女相视一笑,心里想,这南陵温真是傻得可爱,自从那日汴河画舫上一见之后,要不就是守在赵府外,要不就是守在柴府外,一见二人出来,便搭讪,然后像一条护家犬般跟在身后,无论如何打骂,也不还口,也不用强,只是跟在后面,让柴赵二女哭笑不得。还有这孟道轩,也是有事无事便到赵府来寻赵花容。 这晚,柴赵二女便约着出来,见二人跟在后面,只觉得好玩,便也不阻止。 有伙计上来询问,南陵温道:“捡你们店里好吃的上,我有钱。”说完,拿出一绽银子来,往桌上一放,伙计眼睛发亮,忙道:“好咧 。” 孟道轩一把将银子扫过一旁,道:“谁稀罕你的银子,两位姑娘可是美丽秀气得很,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会吃坏了两位姑娘的身形。” 第104章 鹿中原现身 孟道轩说完,对着赵花容道:“小师妹,是不是呀?” 看到这样子,柴雨婷不禁笑道:“哟,赵姐姐,你可是好呀,有师哥嘘寒问暖的。“ 南陵温听到这话忙道:”柴姑娘,你有什么吩咐,我随时愿为你效犬马之劳。“ 赵花容啐了一下柴雨婷,道:”你眼红?都让给你就是。“赵花容一颗芳心尚在张文直身上,哪里会在意孟道轩。 柴雨婷也自然知道赵花容心思,自己心里也莫名想起白依清来,然后脸忽地一红,心里道,怎么会想起他来呢?与他又只是见过几面而已,他到底是什么人都不清楚。 南陵温看到柴雨婷白里透红,欲语还休的样子,不由看得呆了,柴雨婷看到南陵温这个样子,推了南陵温一把,道:”你这个吐蕃小和尚,怎么也不吃素,还色迷迷的呀?“ 南陵温着点就被推倒,醒过神来,道:”我师傅才是得道高僧,我没出家的。“ 孟道轩不由得讥讽道:”好一个没出家的。但也轮不到你一个吐蕃无名小子到这来献殷勤。“ 南陵温闻言,心里的火气再也控制不住,冒了出来,道:”关你什么事?我师傅约你师傅明日比试较量,要不,我俩今晚便比个高下。” 孟道轩自然不会在赵花容面前失了面子,不示弱道:“正是,我也正有此意。” 赵花容、柴雨婷二人这几日未见到张文直与白依清二人,正烦闷着,便巴不得找些开心排遣一下心中的郁闷,柴雨婷便拍掌道:“好好。” 毕竟孟道轩是自己上清派的师兄,赵花容怕孟道轩武功不及南陵温,担心失了上清派的面子,又道:“好是好,不过,在这地方施展不开手脚,难以瞧出真本领来。” 南陵温那日在汴河上小露了一手,根本不把孟道轩放在眼里,又有心在二女面前显摆一番,道:“去外边大街上,如果我们比试谁打坏别人东西的,谁陪。” 孟道轩道:“好,谁还怕了你不成?” 四人一番吵闹,早就惊动了店内的人,也有那日在汴河岸边见过南孟二人,自然连忙附和。两个外地的汉子也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年轻的汉子笑道:“师兄,京城的食物真是好吃,而且好戏也不少呀。这不,争风吃醋的好戏就要上演了。” 那个称师兄笑答道:“师弟,既是争风吃醋的小把戏,又有什么好看的。” 那个师弟又道:“这可是吐蕃人与中原人的争风吃醋,戏又不同了。” 那师兄道:“就你鬼灵精怪多,难怪师傅经常说你。” 师弟笑道:“师兄,快吃,快吃,可别错过一场好戏了,我见那吐蕃人脚底沉稳,倒有几分功力,可不能让他胜了,看轻了我中原功夫。” 那师兄笑道:“听你的。”二人忙着把和汤吃完,师弟还不忘拿着根骨头含在嘴里,跟着店内的人走到大街上。大街上,南陵温与孟道轩两人正要拉开架势,赵花容将孟道轩拉到一旁,轻声道:“师兄,这吐蕃人那日在画舫上功夫可是不弱,我担心你打不过他。” 孟道轩心里虽然打鼓,但此时哪里还能容得他退缩,那不是自己打自己脸了,道:“师妹,你放心,你就看着便是,待我为上清派争光。” 赵花容只好作罢,柴雨婷在帮着二人清理场面,在街边吃馒头、烧饼的两个和尚也被挤在一边,空出一大块空地来。 客栈里的白依清看到这情景,便明白几分来,心道,这两人真是等不及了,明日二人师傅约好在众相寺比试较量的,这两人倒要先分出胜负来。 孟道轩向四周围观的人抱拳道:“我乃上清派弟子孟道轩,今晚便在这里教训教训这个从吐蕃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孟道轩这一句话便博得四周一片喝彩声,纷纷为孟道轩叫好。那两师兄弟也对视一眼,虽为孟道轩这豪气所钦佩,不过,两师兄弟可是高手,一眼便能看出二人武功七七八八来。 南陵温也自视甚高,道:“愿领教领教中原武功。”说完,气定神闲等着孟道轩来攻。 孟道轩自知武功不如南陵温,便想着抢先出手,占得先机,方有机会赢下南陵温,便也不客气,脚底使出踏云步法,手中使出五遁阴阳拳招数,有如暴风雨般迅疾攻向南陵温。 白依清在高处自然看得一清二楚,以前,刚看到乾道丁使出这步法与拳法时,觉得乾道丁步法快,拳法精妙,可如今看到孟道轩出手,却觉得脚下移动太慢,招法破绽太多,一眼便能看出孟道轩哪招是真哪招是虚,难道是孟道轩与乾道丁相差很多吗? 白依清不由得奇怪,其实是他这些日子勤于练习于九宵所教之心法,又加之其天赋极高,便如于九宵所说,他一个月的修炼,便比得上别人二三年的修炼,此时白依清体内真气运转毫无阻滞,一使完,后力又马上生成,自是胜过孟道轩、乾道丁甚多,况且那鹤鸣掌招式也是熟记于心,自然便觉得孟道轩之五遁阴阳拳不足一提了。 南陵温见孟道轩攻来,却是不慌不忙,见招拆招,孟道轩展开身形,在南陵温面前忽高忽低,忽左忽右,看得外行的人眼花缭乱,赵花容也是鼓起掌来,孟道轩这功夫比起赵花容自己来,可是强了不知多少。 柴雨婷也有心相助孟道轩,便也鼓起掌来,旁观的人也纷纷鼓掌为孟道轩助阵,孟道轩也是越打越有劲,出手更快,将南陵温罩在掌风之内。 正在吃饼的两个和尚也仔细看着孟道轩的拳与步法,但眼神里没有赞扬的意思。观战的两师兄弟却对视一眼,眼神里在为孟道轩担心,白依清也看出孟道轩这波攻势一完,便是南陵温反攻的时候,不知道孟轩能挡住南陵温的反攻吗? 果然,南陵温见柴赵二女等人为孟道轩鼓掌,激起心里的怒火,待孟道轩稍稍一缓,左手拨开孟道轩的攻势,然后右手画出一圈,似掌似拳,姿势甚是怪异,击向孟道轩。 孟道轩忙抽回手掌,迎向南陵温,两人四掌相迎,呯地一声,孟道轩内力不及南陵温,直往后退,连忙运用踏云步法,连闪几步,才稳住身形。南陵温趁势追击,因内力比不上南陵温,孟道轩不敢再硬接南陵温掌法,只见孟道轩左闪右躲,以快制力,趁南陵温的空档,不时击出一拳。 外行的人见孟道轩身形仍是飘逸得很,还以为孟道轩未落下风,只有几个内行的人才知道,孟道轩此时不敢硬接南陵温掌力,只是仗着轻功好,暂时与南陵温相持,但长久下去,便只有防守之力,绝无赢下南陵温的可能。 观战的两名僧人看着南陵温的拳法,倒是不时点头,心中似是对南陵温甚为赞许,要知道,南陵温师从平果上人,平果上人乃佛教密宗之高手,吐蕃密宗与中原佛教禅宗等宗派都有相通之处,两名僧人自然能看出南陵温掌法精妙之处来。 孟南二人又斗了几回合,孟道轩见如此下去,只会败下阵来,又想起在赵花容与众人面前夸下的海口,不由得越来越急,而越急,手底下就越是破绽更多,几次差点就被南陵温掌风所击中。孟道轩心里一横,不再理五遁阴阳拳里一阴一阳的拳理,双掌贯上真气,以排山倒海之势击向南陵温,南陵温正愁孟道轩不与自己正面相接,见状大喜,双掌也迎了上去。 白依清暗道不妙,白依清心里虽与南陵温、孟道轩二人均无恩怨,但还是不希望孟道轩败的,但他也只是干着急而已。 此时,观战的两师兄弟又对视一眼,那师弟从口中咬下一小块骨头来,放在身下,用手指一弹,击向南陵温。就在南孟二人四掌相接的同时,那一小块骨头也击到了南陵温的小腿肌肉处。 南陵温小腿一麻,不由自主向前移了一分,手掌的力量也是弱了三分,与孟道轩双掌相接,竟是不分上下。孟道轩还以为是自己抵挡住了南陵温的掌力,心里还在后悔,开始何不正面硬接南陵温的掌力。 南陵温知道被人暗算了,连忙攻出几掌,逼退孟道轩,跳出孟道轩攻击范围,回过头来叫道:“是谁在暗算我?” 那师弟面无表情,并不理会南陵温。这时,两名僧人中的一名年纪较老的僧人走到那师弟面前,道:“施主,好高深的内力。贫僧佩服之至,不知施主高姓大名?” 那师弟见被人看到,也不惊慌,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僧人道:“贫僧乃洛阳白马寺的,法号赞常,明明看到施主使出与佛教弹指神通相似之绝技,用物件击中场中这位施主。明人不做暗事,又何不光明正大呢?” 那师弟闻言,便道:“不错,刚才是我出的手,坐不更名,行不改性,我姓鹿,名中原,从外地来到京城,见刚才这孟兄弟功力不及对方,如强行硬碰,恐怕会伤及双臂,便出手相帮。” 白依清听到鹿中原的名字,似乎有些熟悉,但在脑海中想不起有这么一个名字的人来。 南陵温见是鹿中原暗算自己,心内恼火,道:“你竟敢暗算于我,待我好好教训教训你。”正要出手,那赞常僧人拦住南陵温,道:“施主,你不是他的对手。贫僧见你掌法甚是熟悉,又来自吐蕃,想必是吐蕃密宗传人,不知是不是师承吐蕃法师平果上人?” 南陵温见赞常看低自己,怒道:”你这是看不起我。“说完,便一手向赞常推去,想推开赞常,赞常却纹丝不动,南陵温大吃一惊,才知道遇到高手了,便只好做罢,又见赞常是个僧人,便只好老实答道:“不错,我乃南陵温,家师平果上人。” 那边的孟道轩见是鹿中原帮了自己,还要故做姿态,道:“姓南的,我们还未分出胜负来,继续来比试。” 赵花容连忙拉住孟道轩,不让孟道轩上前,孟道轩只是故意说说而已,便借坡下驴,趁势停住脚步。 赞常道:“众相寺住持派人来告,说吐蕃法师平果上人与道教上清派司马真人明日在众相寺里较量,虽是两人之平常比试,却是事关佛道两教之声誉,故此,贫僧特从洛阳赶来。你二人既是道教上清派弟子与平果上人弟子,你们师尊明日就将比试,你们二人今晚之比试又有何意义呢?” 听到这,白依清想起前几日的提议,想不到自己的一个提议,居然让佛道两教竟是如此重视,佛教这边还请来了白马寺的高僧,要知道,白马寺乃佛教传入中土后的建造第一大寺,是中原佛教的祖庭,如今影响虽不及少林寺,但寺内高僧众多,在佛教有着不可比拟的威信。 白马寺的僧人来了,少林寺会不会也会派人来呢?那道教这边呢?难道这鹿中原与他同行的会是道教中人吗?如果鹿中原真是道教中人,白依清心里倒有些放心了,要是凭上清派、灵宝派如今这些道人,只怕不是佛教那些高僧的对手。 如果能有于九宵出手,那就自然更不用担心了。白依清的叫不出名来的心法和鹤鸣掌全部来自于九宵的传授,虽然于九宵不肯认白依清与张文直为弟子,但白依清与张文直自己却认为是道教弟子了。 想到于九宵,白依清忽然想起他对自己曾讲起过,说于九宵的师兄陈抟收了个弟子,姓鹿,但不知名,难道就是眼前的这个鹿中原?白依清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鹿中原,心道,这鹿中原隔空一弹的小东西,竟然能让南陵温的腿前移,这得有何等深厚的功力呀?白依清不由得咂舌,自己与这鹿中原还不知相差多远,难怪于九宵不肯认自己与张文直为徒弟。 第105章 抗辽主将 但到底选谁做统帅,赵普只是装傻,不做举荐。 赵光义见众大臣实在不知道推选谁作为统帅,他要的也就是这效果,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便道:“当今我朝,若论功勋卓着,德高望重,又身经百战,还有谁比得过曹彬与潘美两位将军,从曹、潘两位将军选取一位担任此次统帅,最为合适。” 赵光义故意停顿一下,看着众大臣惊讶的样子,似乎一切早在他的意料之中,继续道:“曹彬将军身为枢密使,尚要留在京城辅佐朕调兵遣将,不宜离开京城,朕看,就由潘美将军出任此次统帅,众位卿家,你们看如何?” 众大臣又是偷偷地你看我,我看你,潘美不是与皇子赵德昭勾结意图谋逆吗?怎么赵光义还相信他,委以统帅之重任,众人不知赵光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一时竟无人接言。 赵光义也并不解释,道:“既然众位大臣没有意见,就由潘美出任河北都招讨使,统帅抗辽兵马,李继隆任先锋官,立即选兵择将北上抗击辽国。” 众大臣反应过来,忙道官家英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直未作声的潘美,连忙走出来,道:“谢圣恩,臣必率我大宋精兵,拒辽兵于大宋境外,保我大宋百姓平安,回报官家对臣之信任。” 众大臣实在是想不明白,赵光义为何会放过潘美的谋逆之罪,重新任用他,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内幕不成? 此事商议定妥,赵光义便宣布召见定难军特使李光持与李光泗,众大臣还有些奇怪,前些日子不是召见过定难军特使了吗,怎么又来了特使? 李光持与李光泗上殿,按照礼仪参见赵光义,将前定难节度使李继筠病故,遗命其弟李继捧继位的事禀报了,又说李继捧现不敢称夏国公,只称定难节度使留后的情况说了,希望朝廷封赏李继捧为夏国公、定难军节度使。 赵光义闻言,想起前几个月北征刘汉时,李继筠派兵相助,立下功劳,前些日子又派人来进贡,今日节度使更换,还恭恭敬敬地等着自己封赏,心里有些高兴。再说,定难军虽仍为世袭之地,但臣服于自己,现在大宋朝的主要目标是收回幽云十六州,于是便宣布封赏李继捧为夏国公、定难节度使,仍管辖夏绥五州,并遣人立即启程随李光持、李光泗二人到夏州去吊唁李继筠,宣布对李继捧的封赏。 末了,赵光义想起上次李继迁答应向朝廷进贡五千匹战马的事,便问起李光持与李光泗,李光持二人答道,战马己在途中,即将抵达目的地,赵光义心里又是一喜。 说起战马,待李光持与李光泗退下后,李继隆便顺势提出组建一支精锐骑兵的建议,听完李继隆的话,赵光义便向曹彬问道:”枢密使曹彬曹卿,你有什么建议?“ 这个主意本就是曹彬与白依清讨论的结果,曹彬站出来道:”国舅爷这提议甚妙,昔有汉武帝时霍去病以此将匈奴逐出漠北,封狼居士胥,如组建我朝此特种骑兵,收回幽云十六州指日可待。“ 曹彬此言一出,李继隆向曹彬投向会意的目光,其他人也连声附和。 赵光义见众人都支持,口中也是连连称赞好,并表示,先行安排人员筹建人马,待李继隆抗辽胜利回来后,由李继隆来负责这支骑兵的训练等事宜。 众位大臣明显感觉到李继隆在赵光义心目中的地位,组建皇城司时,由李继隆在负责,此次抗辽,又安排李继隆为先锋官,提升他的威望,特别是组建精锐骑兵,按照这个思路,这支骑兵可是大宋朝廷精锐中的精锐,谁掌握这支骑兵,分量自是不同一般。如今赵光义自将它交给李继隆来负责,可见赵光义是在重点培养李继隆了。 赵廷美见赵光义心情高兴,连忙将程开山为辽国细作,故意诬陷的事提了出来。赵廷美当然说抓获、审讯程开山,这全是他开封府的功劳,丝毫没有透露出他与李继迁之间的事来,因为勾连在外大臣,可是大忌。 听完,赵光义脸色顿时一变,赵廷美将杀害温盼盼的凶手抓到了,而且连夜审了程开山,赵光义岂能不生气?大怒道:“辽国细作竟然潜伏在京城这么多年,都未发觉,原来的武德司等部门做什么去了?” 坐实徐七七、朱响辽国细作之事,可是赵光义打击赵廷美的机会,本就是他定的调子,岂可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又接着道:“辽国细作之事,前几日,朕己令皇城司核查,现齐王既己发现辽国细作,况且即将由潘卿与李卿北上抗辽之际,开封府应速将这细作移到皇城司,着皇城司细细核查,务必找出其同伙来,将辽国在京城的细作铲除干净。” 将程开山移交给皇城司,赵廷美不愿意,这可关系到他自己的声誉,道:“皇城司组建时间尚不长,人员尚未完全到位,况且国舅爷即将带兵北上抗辽,皇城司人手不够,我开封府也肩负着京城的安全,大牢也坚不可摧,不如就将这辽国细作程开山关在开封府大牢,如若审问与捉拿人员,开封府也可以帮助。” 赵光义自有他的打算,但此时赵廷美有功,不能做得太过,道:“齐王为朝廷分忧,甚好,前几日,擒拿石重定通敌有功,如今又捉拿到潜伏京城多年的细作,应重重奖赏。只是这间谍细作之职责是皇城司之职责,虽国舅李继隆即将带兵出征,但皇城司尚有他人,皇城司组建不久,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好好历炼历炼。” 赵廷美尚未开口,赵光义又道:“上次那朱响可是齐王招揽来的人,从房中搜出辽国细作信物来,应是辽国细作无疑,如今齐王却说是诬陷,要想让大家信服是这程开山的辽国细作诬陷,齐王就更应避嫌,由皇城司来查个明白。” 如此一说,赵廷美不好反驳,便道:“此事既关系到朱响二人之清白,关系皇弟我之声誉,审讯程开山,皇弟恳请皇兄同意开封府派人参与旁审。” 赵廷美这理由也很充分,赵光义也不好驳回,便道:“也可。” 待朝议完了,赵光义又将李继隆留下,端坐在椅子上,问道:“齐王为何举荐你担任此次统帅?” 李继隆听到赵光义此话,又看到赵光义脸色凝重,心里一惊,知道赵光义对自己有了怀疑,连忙回道:“官家,我也不明白。这恐怕是齐王故意为之,他明明知道我职位太低,无法服众,故意举荐我,为难官家的。” 赵光义见李继隆如此一说,脸色一松,身子也随即靠在椅背上,表明相信李继隆的说辞,其实赵光义还是信任李继隆的,刚才这一问只是试探一下李继隆而已。 半晌,李继隆问道:“潘将军上次可是参与赵德昭皇子谋逆的,担任此次抗辽统帅,会不会他再生异心?” 赵光义看着李继隆,道:“此事你不必担心,朕自有主意,潘美对朕还是忠心的,如果没有他,二皇子这个威胁只怕还消除不了。你也不必再多问,也不得在外说什么,否则,是什么后果你应该明白。” 难道赵光义与潘美之间有什么秘密吗?潘美对赵光义是忠心的,难道是赵光义使的反间计,潘美是赵光义安排的,故意让赵德昭产生谋逆之心,然后顺理成章地被除掉?李继隆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他心里不由得涌起一丝惊恐,作为赵光义的舅兄,又是赵光义信任之人,赵光义都还有很多事瞒着自己,真是天威难测呀。 李继隆口中连忙称是。 赵光义随即脸色又是一紧道:“这齐王说捉拿了辽国细作程开山,是这程开山指使他人诬陷朱响、徐七七二人,你说说,这是什么情况?” 李继隆看了一眼赵光义,见赵光义正盯着自己,忙低下头来,道:“臣不敢妄自猜测,据白依清审讯朱响与徐七七,曾怀疑二人是被诬陷。但证据确凿,朱响、徐七七是辽国细作确认无疑,为了不让白依清有其他想法,我便安排他另行去做其它事,不愿因此多生枝节。昨日,臣己得到消息,这温盼盼确实己经死了,只是臣当时并没有查清楚是谁杀了温盼盼,今日照齐王说法,是程开山杀人灭口,但不知道程开山为何落入齐王的开封府手中。” 赵光义怒道:“你皇城司是干什么的,居然让齐王先行捉拿到了程开山,而你们皇城司连温盼盼死在谁手中都不知道,让朕太失望了。” 李继隆连忙谢罪。赵光义余怒未消道:“皇城司难道除了白依清外,其他人都做不成事吗?既然如此,你又为何挤开白依清呢?” 李继隆道:“白依清已经怀疑朱响二人是被诬陷的,如果让他查下去,只会查出事情的全部真相。虽然他迟早会知道真相,但我是不希望他心生其他想法,此人是可堪大用之人,是可以成为官家您左膀右臂之人,我不希望他受到其他的打击,所以才不要他参与的。” 赵光义叹了一口气,语气和缓下来,道:“朕知国舅用心良苦。白依清对朕还是忠心的,他也迟早会知道真相,朕也想他是个明白人,知道孰轻孰重。如今,程开山既然捉拿在开封府,你说怎么办?” 李继隆道:“王公公是当初奉命捉拿朱响、徐七七二人的,不知他有什么好的办法?” 赵光义看了一眼自己的舅哥,知道他有了主意,却又故意推给王继恩,是不想得罪赵廷美而已。 赵光义便将王继恩叫来,王继恩在朝议上已经知道此事,他才不想放过朱响呢,他就是要杀了朱响为王伸报仇,见赵光义问自己的办法,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果然与李继隆、赵光义想法大同小异。 赵光义道:”就按王卿的意思去办。“ 程开山、朱响、徐七七的事情商议完毕,王继恩退了下去,李继隆便又赵光义说起白依清那合纵连横的事。 听完,赵光义说道:“好计策,这都是白依清想出来的?” 李继隆答道:“是臣安排白依清去陪审石重定时,他与曹彬将军讨论出来的。” 赵光义道:“这些不是朕没想到,这样的大事,非一般人能完成的,古有张骞使西域,十九载方返回长安,况且,室韦、回顝、吐蕃、阻卜等人,非我族灯类,其心必异,一旦强大后,又何尝不是第二个辽国呢?历史上这些民族,你方唱罢我登场,与中原王朝相争上千年,远的不说,就是这百年来的沙陀人,建立了唐、晋、汉几个王朝,不可不虑呀。对这些民族,在弱小时,既要扶持,但也不能养虎为患。” 李继隆道:“官家所虑极是。” 赵光义接着道:“如今这也不失一个抗辽的好法子,只是这派谁去完成这事呢?” 李继隆道:“白依清可是最好的人选,还有张文直、陈琦、石生宝等人,只要稍加历炼,也定可胜任。” 赵光义不无担忧道:“深入未知之境,可是极度危险,十之八九有命难回呀,白依清等人可是可堪大用之人,这也是你说的,如果他们一旦有个三长两短,可是我大宋的损失呀。” 李继隆一咬牙道:“不经非常之事,难成非常之才。” 赵光义赞道:“好一个不经非常之事,难成非常之才。昔日,朕与太祖也是九死一生,方才打下江山,才有大宋如今伟业。但,一定要计议清楚,确保大功能成。“ 李继隆道:”官家英明,为确保此事成功,得隐秘进行方可,不能让无关之人知道他们真实的目的。“ 赵光义道:”你所虑极是。此次你出征后,皇城司的相关事宜便由三个探事司直接向朕负责,白依清等人外出,朕要亲自安排。“ 李继隆道:”官家乾纲独断,定难马到成功。“ 第106章 众相寺 道教上清派的司马宗让与吐蕃国佛教密宗的平果上人在众相寺的比试早在三日前就在汴河上早就约定的,刚一天亮,就有不少想瞧热闹的人陆续涌向众相寺。 但众相寺早就做好了准备,安排僧人守在门口,禁止无关的人员进入,只有道佛两教之人及经过邀请来的一些有名望人士方可进入。 众相寺是东京汴梁最大的寺庙,与少林寺同属佛教禅宗,历史悠久,但因火灾,重建成不久,除三进宫殿建设完成外,很多附属设施还在建设之中,现任方丈庆桂,与少林寺现任方丈庆松是同门师兄弟,众相寺在前朝及本朝太祖赵匡胤很是重视,皇帝平时巡幸、祈祷有时都在此举行,无论是佛教界、官场还是江湖中,地位甚高。 从大门进入,依次是大雄殿、八角琉璃殿和藏经楼等,大殿的两旁有阁楼和庑廊相对而立。进门后有钟鼓两楼,悬挂的铜钟重达万斤,在秋天霜天击钟,声音清澈,整个汴梁城都能听到。大雄宝殿面阔7间,进深5间,高达四丈有余,气势恢宏,周围白玉栏杆的望柱上,镂刻有58个狮子,甚是精巧,殿内供奉的是释迦牟尼、阿弥陀佛和药师佛三世佛,高一丈三尺,东西两壁台基上供奉的是十八罗汉。 第二进宫殿为罗汉殿,造型奇特,为八角琉璃造型,这在其它寺庙中甚是独特,难寻相似宫殿,四周还有游廊殿、天井院和中心亭,在八角亭中,供奉一尊千手千眼观音菩萨像,菩萨高一丈有余,重达四千斤,四面造型一致,每面各有六只大手及扇状小手三至四层,每只手掌中均刻有一眼,共计一千零四十八只眼,被称为千眼千手佛,这千里千手佛与吐蕃密宗中的观音菩萨相似,说明这众相寺与吐蕃密宗历史曾有着深厚的渊源,所以这平果上人也选择众相寺挂单。 最后一进为藏经楼,因众相寺高僧众多,楼内有不少的拳剑内功心法等秘藉,也是众相寺的禁地,守卫森严,未经众相寺方丈允许,不得进入。 司马宗义与平果上人的比试放在大雄宝殿的大院内,为了迎接此次比试切磋,众相寺不仅特意停止香火一日,更是精心准备,考虑到太原慧泉寺的同衍与陶宗遇在开山摔跤场曾经比试切磋过,虽然是不分胜负,但同衍之前可是胜了灵宝派的任居长,己然压了道教一头,众相寺有意进一步扩大佛教的影响,特意派出寺中僧人快马加鞭从洛阳的白马寺和少林寺及汴梁城内的开宝寺请来高僧,一是见证两人的比试,二也是为佛教助威,不能让佛教在两教在比试中落了下风。 并且,也将从白马寺与少林寺请来人员的事情通报给了上清派与灵宝派,可是道教在汴梁除了上清派、灵宝派外,周边并没有着名的道教派别,也不知道上清派与灵宝派请了些什么人来助阵。 刚过辰时,上清派便出现在了众相寺前,上清派是今日之主角,自然得先来会。司马宗让、陶宗遇走在前头,其后是许宗朝、何宗进,再后面便是乾道丁、魏道才、刘道亮、孟道轩等弟子。陶宗遇如今身为禁军教练,为了比试,还告了一天假。 此时众相寺外边的大街上,两旁己有不少人,陶宗遇在街上众人注视下,故意领先司马宗让半个身位,显示自己在上清派在地位。 今日在众相寺外负责迎接的人员是知客堂首座同循,要是以往,同循便只会在知客堂里坐着,自有知客堂的其他人员接待,从这里也可以看出此次众相寺的规格之高。 同循正与陶宗遇、司马宗让等人寒暄,赵花容与柴雨婷急急忙忙赶来了,乾道丁与孟道轩连忙将二人拉到上清派的队伍中来,一行人走进了众相寺。 进了众相寺,同循将司马宗让、陶宗遇、许宗朝、何宗进等人安排在专门的位置坐下,众弟子便站在四人的身后。今天的院内显然经过专门的设计,本来摆放在院子中间的香炉搬走了,留出宽敞的空坪,进门两旁摆放了些椅子,应该是给观摩的人员看的,中间只留一条过道,回廊两边摆了些椅子,这是专门为佛道两教人员坐的,大雄宝殿台阶下只摆放四张椅子,应该是给主持人及做鉴证德高望重的人坐的。 不一会,灵宝派的葛居渊、任居长、慕容金定带着陆显德、胡显高及慕容金定四个女弟子来了,任居长输在同衍手下,很是难堪,本不想来的,但葛居渊说,身为道教弟子,为道教助威是理所当然,便只好来了,讪讪坐在葛居渊与慕容金定中间,陆显德等弟子也如上清派众弟子一般,站在三位师傅的身后。 要说道教,各个派别也是人才济济,比如总坛在龙虎山的正一派,在汴梁却没有分支,被称为当世道教第一人陈抟所在的华山派,也是相距甚远,而曾经因一丈天魔掌名动江湖的鹤鸣山派,弟子都失散在四方,所以,上清派与灵宝派商量来商量去,便只好请了郎山中来,郎山中所在崆峒派自是道教大派,郎山中曾是崆峒派的掌门之一,况且现在还是开封府的总捕头,无论是江湖地位还是官场地位,都是非同一般,便在灵宝派、上清派中间位置坐了。 郎山中昨夜与李继迁审问程开山到很晚,本不愿来,但一想到是道佛两教相争,自己虽然口里退出崆峒派,但毕竟曾是崆峒派掌门,便也来了,赵廷美参加朝议去了,郎山中想着这事,心神有些不定。陪同郎山中前来的是张冲,张冲只好在上清派下首坐了。众人坐定,便有寺内僧人给众人端来茶水,揭开盖子,茶香扑鼻而来,不愧是汴梁第一寺,茶叶都与众不同。 佛教这边,从少林寺请来的是庆字辈的庆柏,庆柏与少林寺方丈庆松、众相寺方丈庆桂都是师从同一个师傅,在少林寺与众相寺,庆字辈都是最高辈份,而且庆字辈的人员也并不多了,可想而知,众相寺对此的重视,少林寺同来的同字辈的高僧同徃,同徃是庆松的嫡传弟子,身居少林寺罗汉堂首座。 白马寺来是赞常,是白马寺的监院,当今白马寺方丈赞宣的师弟,白马寺与众相寺、少林寺、慧原寺同教不同宗,辈份排行自是不一样。 坐在座位上的还有今日主角吐蕃高僧平果上人,他的弟子南陵温站在身后,前些日子大出风头的慧泉寺方丈同衍,在开山摔跤场露过面的开宝寺同徊,及众相寺罗汉堂、达摩院等同字辈的同徵、同行,众相寺其它辈分较低的弟子也站在身后。 在院子的正前方,大雄宝殿的台阶下面,还摆着四张椅子,应该是第三方来做见证的,两旁分别坐了汴梁城外武术世家卞家庄庄主卞永一,官府的武社司指挥使计西南,中间两个位置空着,有张位置应该是给众相寺的方丈庆桂留着的。 众相寺方丈庆桂是有资格摆谱的,一者,他是庆字辈里硕果仅存的几人之一,又是今日比试的主持者,二者,他曾传授指教过太祖赵匡胤的功夫,赵匡胤的太祖长拳与庆桂有莫大的渊源,三者,太祖赵匡胤与当朝皇帝赵光义曾多次封赏他。 还有张位子不知是给什么人留着,计西南、郎山中和灵宝派的慕容金定三人在官场也多少有几分面子,见此人还未来,都纳闷,这人会是谁,好大的架子,还没来? 在寺外负责迎接的同徃正准备关上寺门,鹿中原及师兄谈笑着而来,同循并不知晓二人身份,拦住二人不让进去,鹿中原笑道:“师兄,既是道佛两教比试,得报出名号来才行。” 他师兄含笑点头,鹿中原便向同循说道:“我二人是道教华山派陈抟真人亲传弟子,这是我师兄尹中喜,我是鹿中原,听闻道佛两教弟子在此比试,便来瞧瞧。” 对陈抟,同循可是听说过的,与自己的师傅庆桂一样,都曾指点过太祖赵匡胤功夫,受到赵匡胤、赵光义多次封赏,现为华山派掌门,是道教天师级人物。尹中喜四十多岁年纪,与同徃年纪相仿,像是陈抟的弟子,但这鹿中原年纪轻轻,二十余岁,难道会是陈抟的亲传弟子?这年纪倒像是尹中喜的弟子。 同循不由得有些怀疑,道:“今日本寺,非一般人不可入内,两位真是道教陈抟真人的亲传弟子?” 鹿中原傲然道:“自然。” 尹中喜道:“昨晚有自称佛教白马寺的赞常大师告知我们,今日在贵寺举行比试,并相邀我们师兄弟过来。” 同循听说又是赞常相邀,更是有些奇怪,便安排弟子入内询问赞常,待得到肯定后,同徃道:“既是道教陈抟真人亲传弟子,自是有资格入内的。” 而此时寺内的赞常看到尹中喜与鹿中原入内,他想不到,二人竟是道教天师级人物陈抟的弟子,难怪内力如此深厚。 孟道轩见鹿中原二人进来,本想上前打个招呼,但又怕师傅们多问,便朝二人笑了笑,并没有上前打招呼。另外其他人都不认识尹中喜与鹿中原,自然也没人理会二人,赞常知道二人的功夫不浅,但毕竟二人是道教中人,也不好招呼。尹中喜与鹿中原并不在意,便在道教阵中,自行找两张椅子坐下。上清派与灵宝派的众人奇怪,尤其是乾道丁等其他弟子,见鹿中原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坐在那里,心里有些不满,但自己的师傅没有说话,也只有将不满压在心里。 众相寺的僧人今天倒是客气,凡是坐了座位的都奉上香茗,没有坐的,在旁边也有茶壶,茶杯,可以自行饮用。鹿中原掀开茶盖,那茶叶舒展开来,每一片茶叶边缘没有一点破损,一看便是上等茶,还未喝,茶香扑鼻而入,但鹿中原闻到这香味,却不由得皱了皱眉,他对香气特别敏感,如果香气不纯正,两种香气放在一起,他有点过敏。他不由得感叹,这汴梁城真是不一样,这茶叶可比华山上的茶叶好多了,而且加了另外的物料,让这茶叶更香,这众相寺可真是奢侈呀。但他忽然多了个心眼,端起的茶杯又放了下来,又拦住了师兄尹中喜喝茶的手,尹中喜会意,假装喝了一口茶,然后将杯子放在桌上。 众人坐定,只见一名老僧从大雄宝殿走了出来,映入众人眼帘的,首先是他的大红云锦袈裟,然后只见他头顶发亮,须发皆白,只手握禅杖,只手捏佛珠,面目慈祥,眼神却是清澈明亮,与他眼神一对视,仿佛便能看穿你的内心一般。来人自然是众相寺方丈庆桂。 就是道教众人,见庆桂这样子,都不由得心生敬穆。 庆桂在台阶上站定,以佛礼向众人问候,开口道:“阿弥陀佛,敝寺深为荣幸,能被选为佛道两教高手比试切磋的地方,这要感谢吐蕃来的平果上人,平果上人虽为异国人士,却也是佛教弟子,天下佛教本一家。还有道教上清派的司马宗让真人,佛道两教渊源颇深,几百年,虽相争不断,但也彼此相互切磋,吸取对方的精华,让两教不断发展壮大。” 庆桂这一番话,不偏不倚,让道教众人并不反感,便继续听庆桂说道:“今天虽是两位代表两教比试切磋,无论谁赢谁输,并不代表一教就比另一教高明。前些日子,老衲听说太原来的我教同衍师侄,与道教上清派陶宗遇真人就难分伯仲,这也说明两教各有所长,真正比试起来,也是各有千秋。今天,两位佛道两教的高人又约在本寺比试切磋,这毕竟也是两教的一件盛事,老衲便邀了我教其它地方的弟子,前来观摩学习。” 第107章 佛教先拔头筹 “人都来了,就比个谁高谁低,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这个声音是道教阵营里发出来的,众人闻声看去,却是上清派的乾道丁,乾道丁被人掳去,连是谁掳走自己都不知道,很是郁闷,别人还以为是他年轻气盛,其实这是乾道丁的歪点子,就是要激怒佛教中人,好让自己的师伯司马宗让在待会的比试中占得上风。 庆桂见是年纪轻轻的乾道丁,并不计较。但佛教中年轻的弟子却有些怒气,乾道丁算什么,居然敢打断众相寺方丈,佛教庆字辈庆桂的话,便有人想出言反驳,但庆桂似乎知道一般,眼睛看到佛教阵营,那几个年轻的弟子只好闭着嘴,这边,司马宗让也觉得不妥,示意乾道丁不要说话。 庆桂继续道:“既是两教比试切磋,老衲就要求我教弟子只能点到为止,切不可争强好胜而伤了和气。老衲也提议,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也并不要局限两人,大家也都可以互相切磋切磋。” 道教阵营这边,听到这话,顿时有些傻眼,要知道,号称上清派功夫最高的陶宗遇才与佛教禅宗同衍不胜负,现在还有庆字辈的高手在场,道教这边还有谁会是对手呢? 灵宝派的葛居渊看了一下自己这边,除了个郎山中功夫不知深浅外,陶宗遇、司马宗让与自己应该差不了多少,许宗朝、任居长、慕容金定还都不不如自己,如果真要一一来比的话,只怕会败了道教的名声。 心里不由得道,这庆桂口里说得好听,心思却是坏得很,杀人不见血。但事己至此,又岂能示弱于佛教呢? 庆桂又说道:“两教的人都己来了,本可以开始比试切磋,但还有个重要的人物尚未到,还请大家稍安勿躁,看时间也应该快到了,待老衲去迎接他进来。” 众人见中间的位置空着,知道是个重要的人物,都在奇怪,这个人会是谁呢?居然姗姗来迟,还要庆桂亲自去迎接? 庆桂走下台阶,穿过院子,走出寺门,站在寺门外等候,院内的众人也都看着门外,不一会,有几个禁军打扮之人在前开路,中间一驾马车驰了过来,马车四周都有禁军侍卫,看这阵势,必是官场重要的人员。 待马车驶到众相寺门口,马车旁一名侍卫掀开车帘,这个侍卫手拿铁棍,有些眼熟,不正是敬无畏吗?一个打扮得雍容华贵的年轻人走了出来,不错,这人正是赵光义的大皇子赵元佐,原来是赵元佐听到这个消息,便一定要来瞧瞧热闹。赵元佐尚武,从那日在齐王府中便可看出。 还有些人不认识赵无佐,但郎山中、陶宗遇在齐王府可是见过赵元佐,不由得站了起来,迎接赵元佐,其他人也跟着站了起来,赵元佐在庆桂的带领下,走进来,面带笑容,看向两旁的佛道两教高手。 很多人并不是官场中人,也不认识赵元佐,但礼节性向赵元佐打招呼,赵元佐走到最前面,计西南早就恭敬站在旁边,帮赵元佐移开椅子,赵元佐径自坐下,敬无畏站在他身后。 待赵元佐坐下后,庆桂等人才坐下,赵元佐神采飞扬,向庆桂问道:“大师,还未开始吧?” 庆桂答道:“皇子您没来,岂敢。”庆桂便向众人介绍了赵元佐的身份,在场的人都知道赵元佐身份非同一般,但听说当今皇帝的大皇子,还是不由得引起一阵哄动。 赵元佐示意众人停下来,道:“大师,那就开始吧。” 庆桂道:“好,先请道教上清派司马宗让真人。” 听到自己的名字,司马宗让脱去外面的道袍,露出里面的紧身衣服来,先向赵元佐行礼,然后又向全场行了个礼。 然后便是吐蕃僧人平果上人,平果上人见宋朝的大皇子居然也来观看比试,更是显得兴奋,这既是为佛教扬名立万的好机会,更是显示他吐蕃国强盛的好机会。 吐蕃此时虽还强盛,但己是江河日下,与全盛时期不可同日而语了,内部也是四分五裂,不少部落都向宋朝称臣纳贡。平果上人特意来到赵元佐身前,行礼道:“吐蕃平果上人见过宋朝大皇子。” 赵元佐身后的敬无畏全神注意着平果上人,就连赵元佐身旁的庆桂也看着平果上人,毕竟平果上人是吐蕃人,一旦平果上人有什么其他想法,庆桂准备随时出手保护赵元佐。赵元佐却不担心,不由得上下左右打量了一下平果上人,嘴里说道:“上人从吐蕃一路而来,不知对我中原感想如何?” 平果上人回答道:“中原风景优美,土地肥沃,生活富裕,令小僧感叹,但我吐蕃有着中原所没有的雄壮的高原,美丽的雪山,和成群的牛半,各有所长。” 赵元佐等在场的人不禁莞尔,这平果上人嘴上可不肯认输,赵元佐道:“好,听庆桂大师等人介绍,吐蕃佛教高僧辈出,我倒想见识见识。” 平果上人道:“能得到皇子的夸赞,小僧荣幸之至,自当竭尽全力向宋朝皇子及人民展现我吐蕃的风采。” 司马宗让与平果上人面对面站定,司马宗让道:“上人远来是客,先请。” 平果上人有心抢得先机,也不谦让,道:“好,待小僧领教中原道教功夫。”说完,使出自己平生所学。 平果上人练的内功是降龙伏象功,这功法是刚猛型的,与他的般若密拳相结合,如果使出十成功力,纵使是顽石,也是可使之四分五裂。只见他使将开来,甚是威猛,众人见状,不由得心里暗生佩服,这吐蕃僧人果然有些身手。 但司马宗让身为道教大派上清派的长老之一,又岂是易与之辈,只见他脚下使出上清派独门轻功绝技踏云步法,身形有如鬼魅,让人看不清楚他下一步到底会在哪个方向,又有如风中杨柳,身体左右晃动不停,脚下却是如杨柳树根紧扎地底,坚如磐石,手上使出五遁阴阳拳,忽阴忽阳,与平果上人你来我往,在众相寺大雄宝殿前的院子里展开搏斗。 鹿中原向师兄尹中喜看去,尹中喜便道:“这二人功夫倒还真不错。”鹿中原笑笑,不以为然。 坐在二人旁边的任居长看了一眼鹿、尹二人一眼,心道,哪里来的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无名小子,竟敢乱自评价。要知道,在任居长心里,他自认比不上司马宗让与平果上人任何一人,这也是他之所以与任道重合谋,掳掠魏道才、刘道亮的原因,就是想通过捷径提升自己的功夫。 陶宗遇看到司马宗让使出本门的两门绝技,竟然不下于自己,心里不禁有些不舒服,他自认为是上清派第一高手,看不起派中其他人,就是派中掌门杨宗礼对他也从来都是客客气气,养成了陶宗遇在派中自大张狂的性格,却想不到自己在汴梁待了两三年后,司马宗让功夫会精进如斯。 但一想到自己的箭法可是纵横天下,心里又释然了,暗道,只要自己用箭,便可致人死地于百步之外,司马宗让又算得了什么呢? 佛教阵营中,同衍的眼光不时飘向道教那边的人,他最感兴趣的并不是场中比试的二人,他可与程开山商量好了,要利用此次道佛两教比试的机会,来个借刀杀人的,挑起道佛两教纷争的。可是同衍不知道的是,程开山现在正在开封府的大牢中。 观战的众相寺僧人及白马寺的赞常、开宝寺的同徊,见到平果上人功力深厚,出拳迅疾如风,变幻莫测,都心生佩服,想不到这吐蕃僧人竟有如此功夫。少林寺的庆柏却是闭目修行,手中的佛珠己转过几圈了,似己进入忘我境界,不愧为少林寺硕果仅存的庆字辈高僧,这个时候居然能做到这般境界。其实,庆柏不用睁眼,通过二人的党风等声音,他对场中二人的比试却是清清楚楚。 而南陵温的眼光不时看向场内的平果上人,又不时看向对面的赵花容与柴雨婷二人,更多的是看向柴雨婷,对他来说,无论赵花容还是柴雨婷,只要有一个人喜欢他就行了,他心里想,孟道轩不是喜欢赵花容吗,就让他喜欢好了,自己喜欢柴雨婷也是可以的。如果不是两教相争,他早就跑到二女那边去了。 孟道轩见南陵温的目光不时瞟向这边,不时也用目光回敬过去。鹿中原对场中二人的比试正如庆柏一样,并不是十分关注,看到孟道轩与南陵温二人的神色,不禁好笑,这两人倒都是多情种子。 场中司马宗让与平果上人你来我往,有南陵温与孟道轩二人比试也有些相似之处,司马宗让凭借自己的轻功优势,并不与平果上人硬碰硬,将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道理发挥得将近极致。而平果上人仗着自己降龙伏象功,勇往直前,二人一时难分胜负。 但五十招过后,司马宗让却感觉头脑有点发晕,内力使出迟滞,他不由得大惊,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他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开始还顶得住,但头晕与内力迟滞的感觉越来越重,踏云步法使出来,总是到不了位,这样一来,顿时险象环生。 道教这边看到司马宗让己得处于下风,心里焦急,难道佛教又将再一次战胜道教吗?如果输在众相寺、少林寺、白马寺等中原佛教弟子手下倒还想得通,现在却要输在一外异国佛教弟子之手,而且观战的还有皇子赵元佐在场呢,这让道教的颜面往哪搁呀? 但也只有干着急的份,又帮不上忙,只能祈求司马宗让能撑下来,至少与陶宗遇与同衍一般不分胜负也好呀。 鹿中原看到这情形,附耳在尹中喜耳边轻声道:“师兄,这司马宗让有些奇怪呀,怎么突然之间好像内力使不出来了?” 尹中喜也是奇怪,道:“正是。这是什么原因?”但众多高手在场,又顾忌道教名声,可不能如昨晚帮助孟道轩那般再帮司马宗让了。 佛教这边,看到平果上人己是占据上风,很多弟子露出笑容来。 而平果上人突然感觉司马宗让速度慢了下来,心内大喜,手中般若密掌内力加大,速度加快,瞅准司马宗让的空档,一掌向司马宗让攻去,司马宗让不敢乱接,连忙飘身闪躲,哪知平果上人不待招式用老,双手化掌为指,十指轮弹,有如花开一般,戳向司马宗让胸前,这指法是平果上人苦心研究的般若多叶指。 司马宗让内力迟滞,踏云步法使用不出,只好正面硬对平果上人的般若多叶指,但一抬手,真气也是提起,顿时,双胁的空门暴露无遗,被司马宗让般若多叶指弹中。这平果上人的般若多叶指虽说是指力,却也是威力无比,司马宗让感觉一阵剧痛,肋骨似己断裂,不由得连退几步,退到庆桂与赵元佐身前。 平果上人还待乘胜追击,庆桂站起身,道:“阿弥陀佛,切磋功夫,点到为止。” 平果上人也只好停住身形,道:“承让承让。” 司马宗让苦笑道:“虽说贫道不知何故,内力无法正常运转,但今日输了就是输了,待他日有机会一定向上人讨教。”说完,便要挣扎着回到道教阵营里,但剧痛难忍,刚迈开两步,竟摇晃着无法再动,何宗进与孟道轩连忙出来扶着司马宗让,回到道教阵营里。 毕竟牵涉到整个道教的声誉,众人围着司马宗让,司马宗让强忍剧痛,将自己的情况说了出来。此时,见司马宗让输在了平果上人手里,陶宗遇心里暗道,自己真气偶尔阻滞,是因为练了一丈天魔掌,却没有练《黄帝阴符经》心法的原因,今日司马宗让又是为何因真气受阻无法使出来呢? 道教众人虽说相信司马宗让的话,但也不知道司马宗让为何会这样? 第108章 尹中喜出手 佛教阵营里的同衍站起来向平果上人拱手道:“虽说上人为吐蕃国僧人,武功却是高,贫僧佩服。” 平果上人面有得色道:“多谢夸赞,贫僧在众相寺里也听闻大师未逢对手的事迹,小僧也甚是敬佩,有机会一定与大师交流交流,将我教功夫更进一步发扬光大。” 二人你吹捧我,我吹捧你,把道教阵营里的众人气得七窍生烟,但却又无可奈何。 而赵元佐正看得起兴,便道:“方丈不是说了,难得两教高人聚在一起,其他人也何不切磋交流一下呢?” 道教阵营中人面面相觑,不知怎么接话,陶宗遇与同衍不分胜负,司马宗让又不敌平果上人,灵宝派的葛居渊与司马宗让、陶宗遇顶多是个平手,更不用说其他人了。而对方有少林寺、众相寺、白马寺庆字辈、赞字辈的高僧在此,武功更是深不可测,如果强行出手,只会自取其辱,众人不由得心里叹道,看来道教在汴梁的名声要一落千丈了。 赵元佐见无人搭言,接着道:“道佛教两中高手众多,难得有这个机会交流,怎么能错过呢?” 闻言,平果上人道:“小僧刚才还未使出全力,既是皇子发了话,小僧愿再向道教各位真人讨教一二。” 这平果上人真是狂妄,但平果上人却有他的主意,如果他赢了,他更有理由吹嘘,说自己连战道教二人都胜了,即使输了,也有理由说是输在道教车轮战之下。 陶宗遇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郎山中,郎山中也是道教中人,更是崆峒派的掌门之一,从来没见他出个手,但凭他得到齐王赵廷美的器重,应该功夫不差。替道教扳回一城,希望也许寄托在他身上了。 郎山中见众人看着自己,便待要起身,这时一个声音说道:“既是两教交流切磋,我是道教华山派弟子尹中喜,愿向佛教高手请教一二。” 只见尹中喜站了出来,道教阵营里众人一惊,华山派?难道会是陈抟的弟子?难怪敢大马金刀与郎山中等人坐在一起。 待尹中喜站在场中,葛居渊不由得问道:“尹道友真是华山派弟子,不知师从何人?” 尹中喜答道:“师尊乃希夷先生。这是我师弟鹿中原。” 听到师兄介绍自己,鹿中原也站起来嘻嘻一笑,仍是一幅玩世不恭的样子。 希夷先生正是开创华山派的陈抟,陈抟可是道教天师级人物,与上清派、灵宝派上任掌门萨成坚、林世宏以及少林寺现掌门庆松、众相寺掌门庆桂同时代的人物,也曾指教过太祖功夫的人,二十余年前,隐居在华山,除了太祖赵匡胤当了皇帝,曾到过东京一次,再也无人见过他,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听说修为己达到神仙级别。 郎山中与陶宗遇闻言也是心头一惊,那晚东京八艳齐聚齐王府时,曾有神秘高人,真气护体,将两人救走,如今陈抟的弟子出现在这众相寺里,莫非陈抟真到了东京汴梁?那晚神秘高人会是陈抟? 郎山中与陶宗遇所想一样,不由得对视了一眼,郎、陶二人不知道那晚夜探齐王府的是白依清与张文直,但尹中喜与鹿中原的身材与白、张二人完全不同,况且,陈抟功夫高深莫测,两个弟子应不会如此不济。 但看尹中喜与鹿中原年纪并不大,尤其是鹿中原,年纪二十来岁,难道也是陈抟的弟子?众人眼里不禁充满了疑问。 佛教阵营里这边同样如此,白马寺的赞常本来对二人身份半信半疑,但此刻不相信也相信了,就连司马宗让、平果上人比试时打得热火朝天时都闭目念佛的庆柏都睁开眼睛看着尹中喜与鹿中原。庆桂看着尹中喜与鹿中原二人,道:“阿弥陀佛,己是多年未见希夷先生,不知他还可好?” 尹中喜答道:“师尊一切还好,劳烦大师挂念。” 鹿中原笑嘻嘻接过话题说道:“师尊在华山过得很好,也曾在我们师兄面前提起过众相寺的大师你。” 庆桂道:“阿弥陀佛,希夷先生还记得老衲,老衲颇为高兴。多年前,老衲曾与希夷先生切磋过,希夷先生那时便胜过老衲,如今只怕更是深不可测了。两位肯定也得到希夷先生真传,多年以后,还能再次见到希夷先生的功夫,真是荣幸很很呀。” 鹿中原道:“大师,你这可是套我们呀,我们师兄弟功夫可没学到师尊十分之一,即使你们胜了我们,可不代表胜了我师尊。难怪师尊对我说,众相寺那庆桂可是狡猾得很,让我们师兄弟俩学着点。” 鹿中原在庆桂面前,一幅嘻笑的样子,在一代宗师面前,毫不畏惧,又好像毫无心机一般,竟不把庆桂当一回事。赵元佐闻言,不禁笑道:“希夷先生真是这般说的?” 鹿中原回道:“我自然不会说假话的。” 庆桂身为众相寺方丈,但岂会因一句话与一个晚辈计较,道:“希夷先生说笑了。” 庆桂忍得住,但众相寺里的弟子岂能容一个晚辈羞辱自己的方丈,罗汉堂首座同行站起来,怒道:“无知小儿,竟敢没大没小,信口雌黄,真不知陈抟是怎么教你的?” 少林寺的庆柏看着同行,道:“同行,出家人应心平气和,何必计较一言一语呢?” 同行还想说,庆桂摆摆手制止同行,开口道:“既是如此,老衲便让一名弟子来领教领教。” 鹿中原道:“这倒是一个好方法。今天不是道佛两教交流切磋吗,我们师兄弟便代表道教华山派领教领教佛教功夫。” 尹中喜待鹿中原说完,郎声道:“道教华山派尹中喜,请佛教哪位赐教?” 郎山中曾为崆峒派掌门之一,崆峒派又是最早武功流派,自视甚高,自从那晚在齐王府见识神秘人真气护体,陶宗遇的箭竟近不了身后,想法变了很多,方知山外有山,便想着如何将自己的武功更进一层。当年丁九田凭一丈天魔掌打遍天下,陈抟身为丁九田的师兄,只怕与齐王府见过的神秘人一样,己是达到真气护体的境界。到底如何,从陈抟两个徒弟多少能看出些端倪来。 陶宗遇却想着,陈抟与丁九田是师兄弟,肯定知道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看能否从陈抟的弟子这得到些什么。 葛居渊等人却想着,就连自己的师傅都对陈抟推崇之至,他们也想从鹿中原与尹中喜这看看,到底陈抟高明到什么地步。 而庆桂对当年自己武功不如陈抟多少有些不服,便也想着自己的弟子如果能打败陈抟的弟子,不就给自己争了一口气了吗?心里便有了人选,不待庆桂点将,平果上人却接道:“小僧愿代表佛教再讨教一二。” 尹中喜皱眉道:“你已经比试过一场了,我不与你比,胜之不武。” 平果上人见尹中喜居然看不起自己,不禁恼羞成怒,道:“小僧刚才只是活动一下筋骨而已,此时正是状态正佳之时。小僧到中原来后,倒也听说过你师傅陈抟,你既是陈抟的徒弟,小僧正想要领教领教。” 这话听到司马宗让耳里,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心想,如果不是意外,怎么输给这平果上人呢?但司马宗让就是想不通,为什么好好地会真气阻滞。 尹中喜闻言,心里火气也冒了上来,虽说他与司马宗让并不熟识,但现在污辱司马宗让,就是污辱整个道教,便豪气干云道:“既是如此,让我领教领教吐蕃的功夫,领教领教佛教功夫。刚才你既比试过一场,我便让你十招,十招之内,我不还手,只要你打中我一掌一拳,便算你赢。” 闻言,众人不禁一片哗然,尹中喜竟然如此托大!场内的庆桂、庆柏等高手都刚才看了平果上人的功夫,虽与庆桂等人有些差距,但绝对是顶尖高手,而尹中喜即使尽得陈抟真传,十招之内不还手,却不被平果上人打中一掌一拳,实在是难。 但尹中喜也正是看了平果上人的功夫,胸有成竹,才敢这么说的,鹿中原也是一幅志在必得的神色,并不阻拦。 赵元佐不禁站起来,道:“好,好,真是热闹。” 庆桂道:“尹道长,老衲虽是佛教中人,但也希夷先生也是多年相识,再者这可是代表佛道两教比试,不可儿戏。” 尹中喜毫不在意,道:“谢大师提醒。” 平果上人也是自视甚高,况且刚才又轻易赢了司马宗让,见尹中喜如此狂妄,也是老羞成怒,道:“好,可怪不得小僧了。” 说完,使出自己的般若密拳与般若多叶指,只见平果上人时而拳,时而指,明明击出的拳,却半途招式一变,变为指法,或者明明左手为拳,右手为指的,忽地变为左手指,右手拳,在拳与指中变化不定,看得人眼花缭乱。 佛教中人不禁看得大为赞叹,能将两种不同的拳法与指法熔为一体,又如此游刃有余的使将出来,实属难得。就连庆柏也没再闭上眼睛,眼神中有赞许之意。 如果刚才与司马宗让比试,平果上人有如西湖之水,是从容不迫,那现在就是黄河咆哮,令人瑟瑟发抖。只见平果上人出拳出指有如狂风暴雨,无隙可逃般击向尹中喜。 笼罩在拳法与指法中尹中喜,却是不慌不忙,身形闪动,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轻功比上清派成名天下的踏云步法更是高出甚多,这让陶宗遇、司马宗让等一众上清派弟子看得目瞪口呆,他们想不到世间还有比踏云步法高出如此之多的轻功身法。 尹中喜也并不是被动闪躲,有时以四两拨千斤之势,顺着平果上人的拳势指势,避开平果上人攻势。平果上人几招下来,没有主动沾到尹中喜身上半分,怒火攻心,体内的降龙伏象功将袈裟都鼓了起来,拳法与指法中贯注的真气也是大增,只想一击而中,像打伤司马宗让一般,打伤尹中喜。 看到这,庆桂、庆柏等人不禁对尹中喜大为震惊,单凭这轻功足可傲视天下了,他还没出手,不知道功夫如何,但刚才如此托大让平果上人十招,只所功夫也是惊世骇俗的了,不愧为陈抟的得意弟子。 在震惊之余,庆桂、庆柏等人也在暗自叹气,如果平果上人不急躁,也许还能与尹中喜相持下去,但如此这般,十招过后,只要尹中喜一还手,平果上人必输无疑。 果然,十招过后,尹中喜长啸一声,道:“十招己过,我该还手了。” 始还是以巧力与轻功卸开平果上人的攻势,此时,却是迎着平果上人的拳而上,以硬碰硬,只听得两人四拳相交,响声不绝,但又与陶宗遇昔日在开山摔跤场与同衍比试不同,尹中喜的内力却是收发自如,并不会与平果上人直接比拼内力。 陶宗遇不禁丧气,自己身为上清派第一高手,竟然比不上华山派陈抟的一个无名弟子。尹中喜内力收发自如,莫不是《黄帝阴符经》心法?要知道陈抟可是出自鹤鸣山派,不可能不知道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心法?想到这,陶宗遇仔细看着尹中喜的出招,同时也恨不得将身子分成两半,一半立刻回到上清观,从丁九田口中逼出《黄帝阴符心法》来。 虽说尹中喜可以出招,但他前几招还有所保留,只是见招拆招,并没有主动进攻,待几招过后,尹中喜掌法突变,出掌的角度神鬼莫测,顿时让平果上人手忙脚乱。 葛居渊与陶宗遇二人见过一丈天魔掌,现在看到尹中喜的招式,心里道,这招式与一丈天魔掌的招式有相似之处,但又不同,相同的是,招式有些怪异,不同的是,没有一丈天魔掌那般狠毒,全是攻向人体要害之处。 葛居渊与陶宗遇哪里知道,这是陈抟将鹤鸣掌融合了自己的一些创新的招式,鹤鸣掌与一丈天魔掌同是鹤鸣山派的掌法,自然有些相似之处的。 第109章 发现异常 正在众人凝神观看之际,只听得尹中喜又是一声长啸,有如鹤鸣般,双拳从意想不到的地方一击而出,半途又忽地变招,让平果上人应变不及,平果上人见避无所避,索性不避,使出十成降龙伏象功来,妄图以力量击退尹中喜的攻势。 哪知尹中喜也如平果上人一般,拳忽又变成抓,形如鹤爪,像一把刀子切开一片布匹一般,撕开平果上人的内力网,击中平果上人的胁下,击中的位置跟司马宗让一样,平果上人也是负痛,不由自主倒退几步,倚在佛教阵营的桌子边上,方才站稳。 南陵温连忙将师傅扶了下去。 赵元佐见尹中喜轻易胜了平果上人,高兴地鼓掌,不是因为尹中喜胜了,为道教挽回一丝脸面,而是胜了吐蕃人,如果吐蕃人在中原出头露脸,不是打了大宋朝的脸吗? 见此情景,庆桂心里庆幸,好在没有安排自己的弟子出场,不然,也只会输在尹中喜一个结果,庆桂道:“希夷先生果然厉害,教出来的徒弟武功真是高。” 尹中喜道:“多谢大师夸奖。今天我代表道教,继续请佛教大师们多多指教。” 刚才平果上人胜了司马宗让,尹中喜不屑以车轮战术胜他,故先让了平果上人十招,现在尹中喜豪气干云,继续挑战。 庆桂道:“尹道长已经胜了一场,我佛教自也不愿以车轮之战,就让其他人多交流切磋如何?”庆桂口里这般说,其实,他知道以尹中喜之能,继续挑战下去没有丝毫问题,但一看佛教阵营这边,同字辈里只怕难以找到能战胜尹中喜的人,如果庆字辈的自己与少林寺的庆柏出手,虽说有把握赢尹中喜,但毕竟尹中喜是小辈,即使胜了,也没什么值得炫耀的。 只要尹中喜下去了,他师弟鹿中原年轻着,应该不会强过尹中喜,道教阵营里只有郎山中还不知其深浅,而其他的人不足为虑,故庆桂便要把尹中喜逼下去。 尹中喜道:“无妨,即使我输了,也决计不会有怨言。” 庆桂道:“老衲知道道长不会有其他想法,但传出去,别人只怕不会这般认为。” 尹中喜正想再说话,这时,郎山中站起来,道:“尹道友,郎某曾是道教崆峒派人,今日既是道佛两教交流的好机会,郎某岂可错过?你且退下,待郎某领教佛教的真功夫。” 鹿中原也道:“师兄,庆桂大师可是师尊的老相识,这面子还是得给的,便让崆峒派的郎道友玩玩。” 尹中喜见鹿中原这般说,便打了招呼下了场。 郎山中便走到场中,向佛教阵营打招呼道:“崆峒派郎山中,不知哪位大师愿赐教?” 见郎山中出场,赵元佐兴奋道:“郎先生可是我皇叔齐王手里最强的高手了,你们可得派个武功高的人才行。” 同衍正想出手,白马寺的赞常,站了起来,道:“阿弥陀佛,贫僧白马寺赞常,贫僧曾听说崆峒派下有八门,各门武功路数各有秋千,不知郎真人是哪一派?” 郎山中不愿回答,便道:“大师倒对崆峒派有所了解,郎某研习甚杂,对各门功夫也都多少知道点,只是不精。不如请大师多指教。” 陶宗遇、许宗朝想起昔日崆峒派仲长统在上清观里与王神剑的比试,那仲长统虽说最后输在王神剑手下,但他们对仲长统却是印象深刻,仲长统也是习得崆峒派多门功夫,仲长统都这般厉害,这郎山中肯定更是强了,陶宗遇也想知道郎山中到底有多强。 郎山中只所以向赞常挑战,因为他见赞常应是与庆桂等人是一个辈份之人,只要赢了赞常,便是为道教狠狠争了一口气。 同衍本想强行替下赞常,便转念一想,如果让中原两大派斗个你死我活,不也是一件有利辽国的好事吗?便任由赞常出手,但结果同衍却早己知晓。 庆桂见赞常出手,也是点了点头,白马寺与众相寺,正如崆峒派与上清派、灵宝派、华山派一样,也是同教不同宗,两寺之间也同上清、灵宝派一样,暗地里也相互竞争。 郎山中与赞常年纪相仿,身份相若,两人还互相谦让客气一番,然后几乎同时出招。 赞常使出的正是白马寺掌法中的千叶散花掌,这掌法听名字便知其特点,练到高深境界,纵使是落下的花叶,掌风在推动下,也有如利剑。而练到如此境界,没有高深的功力肯定是做不到的,所以赞常练的内功乃罗汉神功,这种功法练到高深境界,便可呈现出五百罗汉众生相,可想而知这内功之精妙。 郎山中曾为崆峒派掌门之一,精通派内多种功夫,便使出飞龙门的飞龙掌来,与赞常相斗。 即使是陶宗遇与郎山中同在赵廷美手下,只知道赵廷美对郎山中甚是敬重,从来没有见郎山中出过手,便仔细看着。 两人一开始,并没有使出全力来,还是相互试探着,众人并没有看到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十余招过后,双方都己熟悉对方的掌法,便渐渐加大了功力,你来我往,看得众人眼花缭乱。几十招过后,双方仍是不分上下。 场外的人不知道,但郎山中越打下去,越是心惊,因为他也感觉到了真气阻滞的现象,只是他功力深厚,一有阻滞,强行催动,方畅通起来。郎山中想起司马宗让真气阻滞之事,心里想,难道司马宗让真是中了什么暗算?但如果中了什么暗算,自己不可能不知道,蓦地想到一件事,心里暗惊,难道真是如此吗? 高手相斗,岂能分神,又加之真气不时阻滞,郎山中几次差点被赞常击中,连忙静下心来,专心催动真气,与赞常斗在一起。 但时间一长,真气阻滞感觉越来越强烈,有点催不动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赞常也感觉到了郎山中的内力越来越弱,心中暗道,这郎山中手脚上功夫还不错,这内功倒是稀松平常。 赞常的千叶散花掌在罗汉神功的催动下,只见赞常身形有如罗汉下凡,手中的掌风化作无数的花叶,攻向郎山中,郎山中勉力招架,但越想使力,真气就越阻滞严重,如果强自撑下去,只会如司马宗让一样,落下受伤下场。 想到这,郎山中运起崆峒派玄空门里高深的心法,强自聚起丹田真气,一招飞龙在天,身形拔地而起,在半空中双掌推出,这一掌是飞龙门里的绝技,威力甚是强大,将赞常催来的花叶全部挡了回去。 赞常见这一招甚是刚猛,不敢硬接,便身形一躲,避开这一掌。而郎山中寻得这一机会,身体刚一落地,双手抱以道教之礼,道:“请住手。” 赞常见郎山中突然停手,不知何故,只好停下招式,鄂然看着郎山中,郎山中道:“郎某如司马道友一般,体内真气突然阻滞,只怕是中了暗算?” “中了暗算?”所有的人都看着郎山中,不知郎山中的话为何意。司马宗让问道:“郎道友,你是不是感觉体内真气运转不畅,越用力阻力越是大?” 郎山中道:“正是。” 郎山中又接着道:“大家都运功试试,看是否也有真气阴滞的感觉?” 司马宗让也道:“正是。陶师弟、许师弟,你们运功试试?” 在场的所有人都连忙运功。 此时的鹿中原听到这话,一动功,并没有异常,想起茶叶的异香,便端起茶杯喝了两口,心里想,一定是这茶叶中有玄机吗?尹中喜也猜到是这茶中有蹊跷了。 不一会,只听得一片声音响起,“不好,真是真气运转不畅。”说话的都是道教这边有位置的人,而佛教那边的人却无人有此反应。 道教这边的弟子大部分的人都因为是站着,并没有喝茶,所以这些人也没有真气阻滞的现象。 庆桂暗自奇怪,他可是众相寺方丈,而道教的人如果都中了暗算,而佛教这边没有,肯定是他众相寺里有问题。庆桂连忙问了同行、同徵等弟子,均道没有异常。 庆桂又问赞常、少林寺的庆柏、开宝寺的同徘,以及同衍等人,也没有异常。 赵元佐看到这一情况,也是感到莫名,一头雾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庆桂又向赵元佐问道:“大皇子,您可感觉身体有何异常吗?” 赵元佐站起身,动了动,道:“没有什么异常呀?” 计西南与卞永一也道没有什么不一样。 庆桂见赵元佐没有异常,心里稍稍放下心来,道:“阿弥陀佛,真是怪了,各位道长都有真气阻滞现象,而我教这里却没有异常?” 陶宗遇冷笑道:“这还不好理解,你们佛教怕打不过我们,所以肯定使了下三滥的招法来。” 乾道丁、陆显德等道教弟子也大声鼓躁。 庆桂必须要维护众相寺的声誉,凛然道:“陶道长也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没有证据的话还是不要乱说。如果是众相寺使了什么手段,老衲愿向道教各位谢罪。” 众相寺的同行站起来帮着庆桂说道:“真是大言不惭,我们佛教什么时候打不过你?” 乾道丁才不管什么辈份不辈分的,也是讥讽道:“如果不是你们使暗算,那什么平果上人能胜了我师伯吗?”孟道轩也是趁机大声哄闹。 从未发一言的庆柏此时,站起来,声若洪钟,道:“阿弥陀佛,大家稍安毋躁,这件事一定得查个水落石出,如果真是我教弟子使出什么下三滥手段,老衲定要清理门户。” 葛居渊此时也是站起来,道:“这肯定是针对我们道教来的,不然,为何你们佛教却什么问题也没有?你们是得给我们道教一个交待。” “给我们一个交待。” “给我们一个交待。” ...... 看到这个情况,同衍心里暗自得意,这正是他的借刀杀人之计,但他表面不露声色,此时在众相寺里,根本不需要他来推波助澜,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不动声色,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就可以了。 众相寺罗汉堂首座同行站起来回道:“方丈、庆柏师叔,我堂堂众相寺不屑做什么下三滥的事,只怕是道教输不起,故意找借口嫁祸于我。” 众相寺众弟子也是齐声附和,气势不能输给道教。 “正是,贫僧曾胜了道教灵宝派的任居长真人,又与上清派的陶宗遇真人不分胜负,今日,平果上人赢了司马宗让真人,眼看赞常大师很快就要胜了,道教输了这么多场,只怕是输不起了。想道教也是与我佛教齐名的大教,却是如此的气量。唉。”同衍此时又站起来拱火道。 尹中喜闻言怒道:“谁说我道教输了?道教华山派的尹中喜、鹿中原在这,愿与佛教任何人比试,你们谁来?” 尹中喜话音未落,鹿中原大声道:“茶水里有问题!” 鹿中原喝了两口茶水,趁大家吵闹之际,不断运功试验,不一会便感觉到了真气受阻的现象。这茶水里的那种特殊的香气就是另外加了十香软筋散之类的迷香发出来的。 鹿中原将体内的毒用内力逼出体外,他喝的茶水并不多,所以中毒不深,又加之内力深厚,所以很快便将这毒逼了出来,然后大声说了出来。 所有的人目光都看向鹿中原,然后又看了看自己刚刚喝了的茶水。 郎山中道:“正是,我们只喝了茶水,一定是这茶水里有问题。” 尹中喜也大声道:“我刚才没有喝茶水,所以我真气没有阻滞的现象。” 庆桂看着鹿中原,道:“小道长,你是希夷先生的弟子,可不能信口开河。” 鹿中原在众人注视下,施施然走到场中,道:“不错,正是这茶水有问题。我对香气天生比较敏感,一开始,我也想喝茶水,但一闻到那香味,我就感觉有点不同,我还以为是众相寺里的茶高级些,原来这里面加了其他东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