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家的团宠女儿只想安稳种田》 第1章 金色光球 “哇……哇……哇……” 一声接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山村寒夜的寂静。随即，山村里到处是此起彼伏的犬吠声，好像它们也在欢迎一个崭新生命的到来。 “恭喜大伯，恭喜大嫂，恭喜宗佑，书瑶给我们老叶家生了个千金！” “真的？上天保佑，我们叶家整整五代人，终于迎来了一个千金宝贝了！” “是啊，从太爷爷的父亲那一辈，我们叶家就全是生男孩儿，没有一个闺女出生。现在好了，总算是把她给盼来了！” 叶家现任族长，叶清海神情激动。他伸出略有些发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抱住弟媳杨氏递过来的襁褓。 红色的花布襁褓里，包裹着刚出生的小婴儿。粉嫩粉嫩的皮肤，五官因为才出生，有些皱皱巴巴的。眼睛紧紧闭着，像是睡着了。但就这么看着，她都能让人的一颗心融化了。 “我可爱的孙女，真乖！” 旁边站着的叶霜奶奶刘氏，耐心等了一会儿，可还是不见老头子把孩子递过来，立马不干了：“老头子，抱住孙女就不撒手。赶紧给我，我也要看看我们的乖孙女。” 叶清海抱住孩子的手一顿，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他讨好地把孩子递给老婆子：“你可得小心点！” “不比你在行？”刘氏狠狠瞪了一眼自家老头子。 “真是奶奶的乖宝贝。儿子，你也好好看看你闺女……” 叶霜是个孤儿，在乡镇里的孤儿院长大，依靠好心人的帮助和自己半工半读，上完了大学。大学毕业后五年，多数时间她就做着自由职业。 只是职业自由了，生活来源却不自由。 复杂的城市生活，让她四处碰壁，撞得“头破血流”。跳的坑多了，伤痕累累，就开始怀疑起人生的价值： “我是谁？这一生，我想要过怎样的生活，我如何才能过上这样的生活？我来自哪里，以后又要到哪里去？” 这经典的人生三问，诘问的次数多了，思考多了，残酷的现实影响减少了。人内心的清静与平和，会渐渐改变一个人看待世界和人生的方式。 许多曾经不懂的深奥道理，也在时光的悄然流逝中，还原了它们在人心中本就应该清晰的模样。“明心见性”，大抵如是。 慢慢地，不断追问的人生答案也就自己一个接着一个，自然而然如浮光掠影般显现出来。 叶霜困于现实之中，想推究的终极之理，看起来似乎有了那么一点眉目。但，又好像前所未有的模糊。 出乎意料的是，曾经作为远古战神的法力，竟然有了那么一丁点死灰复燃的迹象。 然而，还没等叶霜恢复实力，走上人生巅峰，意外就突然找上门来。 叶霜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来到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庭院前。 庭院有十米高，前面长着一棵约三人高的树。树上开满了星星点点的白色小花，似樱花，似梨花，又或似李花。一簇簇，一朵朵。阳光下，宛若无数小精灵般梦幻可爱，又像是在争先恐后地嬉戏，盛开得热闹非凡。 但最吸引叶霜注意的却是，花树底下站着的一个人。 一个穿着古装，一身白衣长袍的男子，静静地站在树下。他似乎在等待着一个人，又好像他一直站在那里，已经等待了很漫长的时光。 微风乍起，白色的衣袂飘飘，白色的花朵点点，真是再美好不过的景象。 叶霜想努力地看清楚他的样子，视野里却是朦朦胧胧。 她的面前，如同罩着一面轻盈的薄纱，任她再如何努力，也看不真切。但，她就是觉得，这个人她是熟悉的。 叶霜只听得他道： “你来了。” “两千年未见。” 叶霜听得这话，心里一片柔软，倍感亲近。于是只听任本能地答道： “我来了。” “两千年不见。” 话音刚落，转瞬之间，叶霜眼前的景象就消失了。庭院消失了，花树消失了。花树下那个等待的人，也消失了。 突然，一个三米直径的金色光球一下子出现在半空中。像是刚从另一个时空钻出来，带着极快的速度，向叶霜劈头盖脸地砸过来。 叶霜还没来得及有丝毫反应，光球就牢牢地罩住了她，带着她极速地消失不见了。 光球再出现的时候，叶霜就觉得，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这是一个和现代完全不同的世界。 光球飞掠过连绵起伏的群山，来到一个四面环山的古老村庄。待叶霜再要仔细看时，金色的光球居然又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周围一片黑暗。此时，叶霜像是漂浮在温热的水中。 平时的梦里，叶霜也喜欢出去游山玩水。 无论是蔚蓝的海洋，江河湖泊，还是不知道在哪里遇上的小溪流，甚至是小池塘，叶霜都喜欢下去玩。 有时是抓鱼，有时是救人，有时就是纯粹地喜欢水里清爽宜人的感觉。 现在这里的水，居然是温热的。不科学！ 周围还是一团漆黑。就算是在做梦，也不会什么都看不见吧，太不科学了！ 叶霜想起“温水里煮青蛙”这个故事，呃……不能瞎想了。 渐渐地，叶霜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地挤压向前，让她躲避不及。 她想，还是快点离开这里比较好。万一是哪个妖魔鬼怪设计出来，专门谋害人的呢？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碰上过。 记得有一回，梦里回到熟悉的小镇，叶霜遇到几个看起来正常的人类。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老的那个似乎是几个小年轻的领头人。 他们先是选定了一个空旷的地方，随即，那个领头人拿出一个小正方体，长、宽、高各二十厘米左右。只见他将正方体向空中抛掷出去，那个正方体就这样稳稳当当地悬停在了半空中，没有往地上掉，也没有晃动一下。 正方体悬停下来，就以悬停的位置为中心，开始飞速向四面八方扩展开来。眨眼间，正方体的容积越来越大，越来越透明，给人的直觉也越来越危险。 叶霜本来站在远处观望。随着正方体越变越大，它包围的范围也越来越广，很快，金色透明的正方体就逼到叶霜眼前。 那时，叶霜也很想往后退。她想赶快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带给她既危险，又不稳定感觉的东西。 但是叶霜知道，自己不能后退。因为她深知，自己背后就是住满了人的乡镇。虽然还不知道这个东西到底会有什么危害，但假如以最坏的影响来看，那么结果不言而喻。 叶霜不敢再往下细想。当时的形势，也完全不允许她有更多想法。 她决心孤注一掷。于是，叶霜直接把头伸进已经扩张到面前的正方体里。里面满满的压抑感，厚重的窒息感扑面而来。她仿佛一下子就进入了真空环境，一个氧气和生机完全被抽取干净的地方。 几乎是一刹那，叶霜心里就只剩下一个想法，那就是摧毁它，绝不允许它继续扩张害人。 她愤怒地伸手一抓，那个正方体就被她不断缩小。等正方体缩小到原来大小的时候，叶霜还是没有停止下来。直到将正方体揉烂捏碎，压缩成一团紧实得再也不能有丝毫变化的破烂。 看着远处站着的几个罪魁祸首，叶霜狠狠地把手上的破烂扔了回去。 “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们！” 所以，此时此刻，遇上这样诡异的地方，不管怎样，都要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叶霜打定主意，就努力调整身子，顺着那股力量使劲往前冲。 做个梦而已，这也太费劲了。叶霜只觉得周遭压力太大了，好像四面八方的墙壁和压力，全都向她连续不断地挤压过来。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压得她浑身都在变形，就连骨头都因为挤压过度，严重扭曲了。 她还没死，真是奇迹。 叶霜平时在梦里和妖魔鬼怪打斗，也从没有这么累过。 最多打不过的时候，还能四处逃一逃，避一避。再不行，躲回肉身，暂时不出来，也就过去了。虽然这样的机会也不多。 但能不动手，叶霜还是愿意当个只动口不动手的“君子”，还是一个爱偷懒的“君子”。 但是现在，往哪里逃？动都难得动一下啊。 不管了，还是要先离开这里再说。这么黑的地方，谁爱呆谁呆。又是几番竭尽全力的挣扎。不知道过了多久，叶霜终于出来了。 叶霜是被一双有些粗糙的手给扯出来的。然后，她一下子就懵了。 她一向是清静惯了，素来喜欢一个人住，房间里根本没有别人。难不成屋子里进了小偷？刚想到这里，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平时，叶霜看起来很独立。但是，谁还没有个胆小的时候，她又不是傻大胆。 胡思乱想的几息功夫，突然，叶霜就被刚才那双手给倒提起来，狠狠拍了两巴掌pp。 真疼！羞耻心让她想忍住。可是，作为一个奶娃娃的本能，还是让她哇哇大哭起来。 这么熟悉而又真实的场景，叶霜再也不能欺骗自己，这只是在做梦了。 老天，她和小说里写的那些人一样，华丽丽地穿了，还是站在光球里穿来的！ 还是胎穿！ 老天，还我的人生巅峰！ 这下好了，彻底一朝回到解放前了。只是没人告诉她，这离解放前得有多遥远了。 叶霜只觉得，胎穿古代，比在现代觉醒了前世意识，不仅毫无作为，还被人称为神经病，还要装作她就是什么都不会的神经病，还要惨！巨惨！惨剧！ 在现代，至少物产丰富，粮食高产，饿不死，也没多少天灾人祸。要是之前没有弄错的话，在金色光球里看到的，就是这个世界…… 不行了，好困，脑子有些想不动了。为了让自己生出来，耗费了太多力气，太累了！ 这个伟大的穿越奇迹，她暂时也不想面对。叶霜决定，还是先睡为敬。 第2章 寒夜对话 产房前，众人喜气洋洋地围着刚出生的小叶霜，你一言，我一语，欢喜不尽。爷爷叶清海只得上前抱过老婆子怀里的孩子。 “老爷子一直念叨着，我们叶家什么时候生个千金。我抱过去给他老人家看看，也算了了他老人家一个心愿。”众人立刻就想起家里卧病在床的老太爷。 “爹，您老终于有一个曾孙女儿了，您睁开眼睛看一眼吧！” “爹，咱们叶家五代人，生的全都是男孩，现在上天终于赐下一个千金宝贝。你就睁开眼睛看看吧！”爷爷叶清海抱着婴儿，恭恭敬敬站在床边，满心期盼地呼唤床上躺着的老人。 床上的老人须发皆白，形容枯槁，一看就是病了很久。老人闭着的眼睛动了动，像是还在积攒全身的力气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老人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他望着抱在儿子手中粉嫩的新生婴儿，原本浑浊的双眼刹那间迸发出几许生机，脸上难得地露出了夙愿得偿的笑容。 “到底是等到了，等到了咱们叶家重新崛起的希望。” “爹，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从来没有听您说过？” 两鬓也已经花白的儿子，抱着孩子立在床前，满脸疑惑地望着床上的老父亲。 “你不知道很正常，因为我们这几代人都生的男娃，一直没有女娃。之所以我没有说，是免得期望变成了不切实际的空想。现在不同，是时候让你知道了。” 老人边说，边把目光紧紧盯着儿子手中的襁褓。 “你知道咱们叶家的来历。在这个贫穷落后的小山村，叶家能生存繁衍下来，就已经耗尽了我们几代人的心血。但是我们叶家久困于此，是没有前途的。这里只适合避难，只适合勉强活下去。” “叶家想要发展，想要更好地繁衍生息，发挥叶家人应有的价值，就必须在合适的地方。这里不行。” “你的爷爷，我的父亲，当年江朝的叶大将军，察觉到局势即将巨变，提前做了安排。不过也只是在风雨来临前，把我和两个不起眼的堂兄弟派驻边关。最后才在叶家军亲信的拼死保护下，安全逃到这西南大山里。为的就是留下血脉，以图将来叶家能够东山再起。” “可家族复兴和这个女娃，有什么关系呢？难道…” “你猜到了。就是与她有关。”老父亲这时故意卖起了关子，就等着大儿子着急。 老父亲一向高深莫测，这是又在考自己了。 “爹，难道是某个得道高僧的预言？”儿子试探着回答道。 “不错，不错！”老父亲欣慰了，抬头看向儿子，毫不掩饰眼中对儿子的赞赏。自己不在了，儿子现在完全有能力执掌好叶家。 “万一有误……？”儿子迟疑不信。他实在有些难以将叶家的复兴和怀里奶娃娃，联系在一起。这可是个女娃啊！ 这个天下，就是男人的天下。女人，从来就是男人的附庸。并不是看不起女人们，但事实就是如此。 悠悠几千年历史，能在史书上留下名字的女人，与男人比起来，不过寥寥。 要想从男人手中拿走天下，首先就会遭到整个男性群体的反对。毕竟，是个男人都不允许自己在女人面前俯首称臣。有损男性个人尊严的同时，更是动摇了整个男性群体在天下的主导地位。女人们也会跟着群起造反。 女人主政，这可能吗？ “你无需多疑。几十年了，一开始你爷爷告诉我时，我也是不信。这几十年来，叶家都忙着在这个穷山村存活下来。哪里还有时间去想这个可能，一个看似无稽之谈又模糊遥远的可能。可如今却不得不相信。”老父亲胸有成竹道。 “你听好了，高僧的原话是：叶家五代内，第一个女娃，当主天下。” “叶家，将会因为她而崛起。” “后面还附有生辰八字，就是今天，就是现在这个时辰。” “嘶——” “高僧还说，我叶家的这个女娃，大有来历。”说着抬起颤巍巍的手，指了指上面。 “爹，这事儿真有这么玄！没别人知道吧？要是有人知道，那我孙女不就危险了？”儿子从一开始的难以置信，一下变得惊恐不安。 “……”老父亲的欣慰得意，看见儿子反应的瞬间，还是觉得有些放心太早了。他老人家恐怕是忘了，刚刚自己的惊喜表现了。 儿子能第一时间想到这个，显而易见，他把家人的安危放在了首位，自己也不能太过苛责了。人非完人，不是什么事都能做到面不改色，何况还是在自己面前。 识得大体，比什么都重要。以后家族的兴衰荣辱，要靠他们了。 “不会，高僧德行高尚，佛法精深，不会说出去。再加上当时他年纪大了，病体缠身。说完我叶家的事情后，没过几天也过世了。退一万步，就算有其他道法高深的人，知道天下会出一个女帝，他们也不会知道到底是谁，什么时候出现，你大可放心。而那位高僧之所以能看到，还是因为他与我叶家，有莫大的因缘。” “但是此事，出我口，入你耳。在大事能成之前，万万不可说与任何一个人。切记切记！” “她爹那里，也不能告诉吗？” “不能，此事越少人知道，就越安全。我还是不放心哪！另外，他现在就算知道了，日子还是要一步一步过下去。与其让更多人胡思乱想，担惊受怕，不如你一个人担着吧。你老爹我不也是一个人保守了几十年的秘密？” “是，爹，我定谨记爹的嘱咐！还请爹给这孩子起个名吧！” 老父亲转头看向黑咕隆咚的窗外，“这季节开始打霜了吧？” 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别有深意般，“她寒夜而来，凌霜傲雪。龙凤之相，非同寻常，就叫她叶霜吧！” “好了，快将霜丫头抱回房间去。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这两天，趁我这把老骨头还在，有些安排你要知道，该做的事情也要开始做起来了。明天把老二清源也叫过来，我另有安排。去吧！” 老父亲因为新生儿出生带来的些许精神，说了这许多话之后，已是疲惫不堪的模样了。 “爹，您好好休息！”叶清海抱着孩儿的双手，空出右手来，给老父亲掖了掖被子。他吹了桌上的油灯，小心翼翼地退出房间，生怕再打扰了老父亲的休息时间。 老父亲今年已经七十八岁了，一生充满了传奇色彩。 老父亲经历过至亲之人被叛贼害死，不能手刃仇敌的苦痛，也亲眼见证了叶家由繁荣走向落寞，最后不得不留在这穷山村里有志难伸。人生的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可以说，他都一一尝遍了。 由前朝京都里意气风发、张扬肆意的小将军，到家破人亡、隐姓埋名的乡下老猎户，从豪门权贵，从不为金钱折腰的大公子，到一穷二白，在这穷山沟白手起家的叶家族长。 为家人，为族人，为下属，为大家的生计和后代的延续，他失去了太多，又付出了太多。 老父亲自从夏天开始生病，身体就越来越差，现在已经躺在床上一个月了。 他自小习武，身体强健，不到病得起不了床的地步，他是绝对不会躺在床上。 现在老父亲的胃口越来越差。一天只吃得几口稀饭，喝点去了油腥子的清淡肉汤。他的身体越来越消瘦了。 这几天老父亲身体状况变得更差了，有时候要喊好一阵才能清醒过来。叶清海想到这里，眼眶再次湿润了，看着怀里的女娃，心中百感交集…… 接下来的两天，叶清海时刻不离地陪在老父亲身边，悉心听取老父亲的教导和安排，对叶家的安排，尤其是对叶霜的安排。对老父亲的谆谆教导，叶清海都一一牢记在心里。 老父亲受过极好的教育，上过京都最好的书院，考过科举。他还和爷爷上过战场，杀过胡人，文武双全。与前朝京都里的世家贵族和官僚家庭，都有交往。 无论是看人还是看事，甚至是朝廷的各种形势，都相当精准老到。 到了自己这里，就差了不是一星半点，身份、地位、教育、关系、眼界、经历，都不一样。 老父亲总说，“你比老子差得远了，好歹你老子我将门出生，还考了个举人。不过，窝在这小山村，你也难有出头之日。现在的朝廷，叶家人也没法去考。不过对叶家来说，你做到守成和辅助也足够了。其他的，上天自有安排。” 当然，太爷爷和爷爷的寒夜对话，叶霜作为当事人之一，并没有听见，因为她刚出生就睡着了。她就是听见了，也不会太当一回事。 也许她会感叹那么一句： “那个高僧倒是有点道行，你行你来”。 叶霜出生的第三天，她的太爷爷就与世长辞了，太爷爷是带着对叶家复兴的期盼走的。 这个带领叶家走过了几十年风风雨雨的大家长，只来得及看了自己曾孙女几眼，就离开了期盼已久的叶家希望，离开了他放心不下的家人，离开了他始终在心里眷念不断的那片土地。 太爷爷离开了！但是叶霜的一生，可以说，离不开她素未谋面的太爷爷的提前谋划和安排。然而现在，叶霜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第3章 叶家人 叶霜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那个刚出生的奶娃娃。小胳膊小腿儿，眼睛睁开，什么都看不清楚。说话只能靠哇哇大叫，饿了就知道吃，吃饱了就猛睡。 没办法，现在的身体太小了，保持醒来的时间不多。每天都要睡很长时间，常常睡得天昏地暗，完全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做了婴儿的叶霜，只能由着自己的身体本能，饿了就只能找吃的，吃完了一会儿就犯困。 剩下那么一点清醒的时间，就是想一想上辈子的事情，然后再牢牢地记住自己到底是谁，来自哪里。 记住自己来自哪里，曾经学过哪些有用的知识和拥有的能力，才能在这个世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即便是一觉来到了古代，也还是能凭借上辈子好不容易积攒下的知识和智慧，好好地过一生，保护好想保护的人。 刚生下来的这几个月，叶霜除了吃和睡，牢牢记住自己是谁之外，偶尔还会趁着醒来的时间观察一下周围的人，还有房子里的简陋布置。房间外倒是很少出去，因为正值寒冷的冬季。 叶霜这个身体的娘，爹叫她书瑶，姓赵，赵书瑶。 这个名字很是秀雅，听起来就像是读书人家的女儿，和自己娘亲秀外慧中的样子很是相配。 娘亲一副瓜子脸，眉毛弯弯，细细的，像春天刚发芽的柳叶。眼睛双眼皮，清亮有神，尤其是看着叶霜的时候，温柔似水。 娘亲也许是因为长期操持家务，脸色有些蜡黄。但整个人温柔又利落的模样，叫人很是依恋。 叶霜这一生的爹，叫叶宗佑，个子高大健壮，脸部线条棱角分明。丹凤眼税利有神，美须髯。 听爹娘平时的谈论，叶霜知道家里人会打猎，也要种田。只是自己这爹，好像不仅仅是个打猎种田的。他会读书识字，并且还颇有才华。 这是什么样子的神秘家庭？叶霜表示只想种种田打打猎，发家致富奔小康。 据她了解，自己这一世的爹娘，现在大概三十岁。除了自己这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叶霜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一个九岁，一个六岁，大哥叫叶承廉，二哥则叫叶承直。 同时，叶霜也知道了自己这一世的名字，还是叫叶霜，和上一世的名字一模一样。看来这就是命中注定，这一世自己注定会成为他们的女儿。 叶霜有两个叔父。 二叔叶宗辅，看起来比爹年轻几岁，也成了家，二婶乔红莲，他们有一个三岁的小男孩儿叶承义。 还有一个刚成家不久的小叔叶宗弼，三婶蓝瑞英。 再上一辈，就是疼爱自己的爷爷叶清海，奶奶刘端芳。 这些都是爷奶抱着她的时候，一遍又一遍说话念叨，才被叶霜记住的。 叶家的正房，进去就是堂屋。东屋住着爷奶，西屋住着刚结婚的小叔两人。正房东北屋，以前是太爷爷的房间。西北屋，放着粮食等重要物品。 正房的东屋旁边，是一间另砌的小厨房。石头和黄泥砌成的灶台，一眼小灶，两眼大灶，上面分别放置一小两大三个铁锅。灶台前面堆些柴火，还有火钳和烧火凳。厨房靠墙放一块长方形案板，放置水盆、菜板等物。旁边是一个等人高的碗橱。 西屋旁边，是家里的柴房和工具杂物房。 剩下的东厢房住着叶霜一家人。叶霜家因为人口比较多，所以又在东厢房的边上新修了一间耳房，供两个男孩子居住。 二叔他们一家就住在自家对面的西厢房。 后院是猪圈、茅房、牛棚和鸡圈。 叶霜从小就很好带，一般不哭不闹。要吃喝拉撒的时候，最多是哼哼几声，家里人就知道她需要什么。 所以，叶家人都很喜欢带她到处走。这些房间，叶霜也一一参观过。总的来说，比起现代，就是要多简陋就多简陋。 堂屋，三张桌子，十多条凳子。堂屋中间背靠墙的位置，放着一张香案，供着祖先牌位。 叶家的卧室，都一样简陋。一张床，一笼蚊帐，一张小桌子，几把凳子，一盏油灯，一个装衣物的木制的柜子。这些就是几间卧室的标准配置。 爷奶房间里多了一个书架，上面有几十本书。叶霜也没细看，反正自己现在又读不了，懒得费那点神。 看家人们的穿着，大多是棉麻布，有些像明朝服饰。不过听说这里是大顺朝，前世历史里应该没有这个朝代。也许是异时空了，或者古代中国历史在哪里拐弯了，也未可知。 叶霜现在和父母住在一间屋子里。这间屋子不大，就二十来个平方。四面墙，全部是一层厚厚的木板砌成。 房间高约三米。房梁是圆圆的滚木，镶嵌在一起，组成三角形的稳定结构。 房间前面，有一面木板做成的窗户。窗口不大，也就是开了个约五十厘米的正方形。冬天晚上，因为寒冷，很少打开。关上后，插上木栓就很安全保暖。白天倒是会多开一会儿，房间里也不会太昏暗。 房间的门也是用木头做的。每次有人推门进来，或者开门出去的话，木门就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听起来有一种历史的厚重感。这种声音听久了，也还是挺悦耳的。 叶霜睡在一张小床上，是爷爷特别找人制作的。小床放在大床边，方便爹娘随时照顾自己。 不过，也有不方便的时候。所以，叶霜坚持早睡早起。有时晚上夜很深了才醒来一会儿，以免自己尴尬。 还有一个地方，是叶霜难以接受的。就是床后面遮住的角落，放着一个夜壶，以方便晚上起夜用。 虽然每天爹娘都拿出去清洗，不过还是有味道时不时飘散出来。但叶霜坚决不承认，她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没有压力，也没有烦恼。因为叶霜太小，连多想一些事情都不行。也不用想出生就会说话，就会下地走路，这类天赋异禀的事情了。一件神异之事也没有发生。 叶霜现在就是个实实在在的凡人。哪怕她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是曾经的天神。然而，在只能是凡人的世间里，就必须按照一个凡人的样子，好好努力活下去。 想太多，纯粹就是自寻烦恼，这是上辈子就已经清楚的事情。 不管自己因为什么，来到这凡尘俗世，但是现在，做人的基本态度必须得有。 至于离自己更近的上一世，罢了，反正现在也回不去了。在现代也没有什么牵挂。 上一世叶霜本来就是个孤儿，独自一人享尽孤家寡人的“自由”滋味，已经足够了。 这一世，有疼爱自己的父母，还有哥哥爷爷奶奶等亲人，应当满足了。“既来之，则安之”。 等自己再长大一点，就好好想办法，改善一下家里的生活。 而现在，她只需要吃好喝好睡好，然后努力地长身体。 叶霜在母亲与家人的悉心照料下，慢慢成长起来。 七月，时值盛夏。 叶霜这时候也七个多月，突然就开口说话了。 虽然只是简单的娘、爹、爷、奶、哥、叔、婶等，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但也足以令一家人，注意到她的聪慧过人。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叶霜说的第一个字是“吃”，这着实逗乐了老老少少一大家人。 这一天中午，大哥叶承廉端着一碗杂粮米饭，上面有几块软软糯糯的红烧肉，端到妹妹面前。他特意夹起其中一块小的，送到妹妹面前：“妹妹要不要吃红烧肉啊，红烧肉可好吃，可好吃了，又软糯，又美味！” 叶霜两眼放光，盯着大哥筷子上的红烧肉，斩钉截铁的蹦出两个字，“吃”、“肉”。 叶霜清清亮亮的两个字刚蹦出口，顿时，就惊呆了桌上的一家人。 小丫头七个月就会讲话了，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她说的第一个字，居然不是爹娘或者爷奶哥哥，而是“吃”。 这时，爷爷叶清海也满腹狐疑，“这……我的孙女，敢情还是个吃货，以后真的可以有出息？”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这个与预言相差得也太远了。 万一，我的乖孙女变成一个小吃货，那她还能有多大的出息。叶家的希望，不就没了？ 不行，得赶紧纠正过来。 爷爷叶清海坚定认为，自己有必要，把好孙女的人生第一关，要坚决遏制她，变成一个纯正吃货的可能。 爷爷立马换上平时和蔼可亲的面孔，一本正经地哄道：“乖孙女儿，这么早就会说话了！不过，你应该先学着叫人，叫爷爷，爷…爷…”。 “妹妹，叫哥，叫了，我就拿红烧肉给你吃。”叶承直不甘示弱。 “臭小子，给我滚远一点。要让妹妹先学会叫人，关吃肉什么事儿？” 叶霜一脸囧：天地良心，我最近只是馋肉了。好些天没吃到肉，看到红烧肉，口水就忍不住掉一地啊！ 今天说话，就是碰巧而已。 看着爷爷一脸认真，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叶霜妥协了。看来今天不叫人，是吃不到肉了，干脆多叫一圈儿人吧。 “爷、奶、爹、娘、哥，吃，肉。”咬字还是有些不清。 爷爷叶清海：…行吧，我孙女就是聪明机灵。 不过，在叶霜的成长过程中，也不是没有甜蜜的负担。 那就是，家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就没有一个，不喜欢围着自己的。 比如哥哥们，一天到晚，从起床，就开始围着她转。叽叽喳喳地叫着妹妹，“妹妹，吃饭了没有？”“妹妹是不是困了？”“妹妹是不是尿了？”“妹妹怎么哭了？”…… 就连大人们，也是一天数问。 被吵得多了，有时候，叶霜想一直摆着冰冷的表情。不过一会儿，就被这一群喜剧演员给逗笑了。 没办法，变成了一个小孩儿，内心也跟着变得跟小孩儿一样，完全没有定力，去绷住冷酷的表情。 尤其，是看着比自己大很多的哥哥，爹娘和爷奶，叔叔婶婶，都想逗自己开心。自己开心了，他们也会很快乐。渐渐地，叶霜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融入了温馨幸福的家庭氛围中。 第4章 叶家村 还在春天的时候，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叶霜也时常被爷爷奶奶，抱到外面去晒太阳。这也让叶霜了解了更多，关于叶家村的事情。 叶家村，总共有几十户人家。老老少少，约有两百人口。 叶霜后来才知道，村里人都是当年和太爷爷一起，从中原避世，来到的这个山村。所以，除了太爷爷，太爷爷两个堂兄的后代，叶家村剩下的人，都是叶家亲信的后代。 他们和叶家一起在山村里落脚，和叶家一起打猎，一起慢慢开垦这片杂草丛生、树林覆盖的土地。在叶家的帮助下，落脚生根。 村子因叶家而建，所以村子就叫叶家村。 村长和族长都是爷爷叶清海，族老是二爷爷。 叶霜的太爷爷，除了爷爷叶清海以外，还有一个小儿子，就是叶霜的二爷爷叶清源。二奶奶杨氏，就是给叶霜接生的人。 二爷爷有两个儿子，叶宗魁娶妻王氏，他们的两个儿子分别是叶承明，叶承言。叶宗钺娶妻沈氏，也是两个儿子，叶承贤，叶承肃。 二爷爷一家，就住在叶霜家隔壁，房屋结构和叶霜家，大同小异。 叶家村四面环山。近处的山平缓低矮，由近及远，远处的山连绵起伏，高低不平。 整个村子自东向西，依山势而建。 村子本身就在一处山坡的半山腰上。整个山坡比较平缓，房子建在平地较多的半山腰上。房屋也是高高低低，错落有致。 叶霜家，就住在村子的东边，离村口很近，只隔了十来户人家。 村前，一直延伸到山脚，大多是一块块连在一起的水田。偶有几块小土地。 山脚下，有更宽阔的一大片水田，一直到远处一条十来米宽的河流为止。河流围绕着稻田，从村前流过。 所有的水田，都已经种上了稻子。只是看着和现代种稻谷，不太一样。而且，这里的稻子有些营养不良，应该打不了多少粮食。 家里吃饭的人多，地里产的稻谷，应该是远远不够吃的。不然，家里也不会天天吃杂粮米饭了。 靠近山腰的地方，也有零星的几块稻田。 山腰往上，大多都是坡地。应该是不好蓄水，所以都改成了土地。种种麦子、高粱、玉米、红薯等耐旱的作物，或是蔬菜。 这个朝代，很多后世有的农作物，这里都有。也有辣椒，而且，叶家人也是无辣不欢。叶霜也很喜欢吃辣，虽然没到无辣不欢的地步，但也是必不可少的。 吃着婴幼儿食品的叶霜，居然痴心妄想麻辣火锅，尖椒鸡，麻辣鱼……全都是辣菜。 天知道，她是有多丧心病狂地馋着辣椒。 叶霜之所以如此馋辣菜，完全是因为她爹的缘故。 夏初，村里忙完了收小麦，洒水稻等农活。村里闲下来的男人们，在爹叶宗佑的带领下，开始到周围的山上去打猎。 夏季是草木生长，动物生长繁育的季节。之所以选在这时候，一方面是要阻止周边的野生动物，发展壮大，祸害庄稼。同时，也是为了定期清理，周边可能存在的猛兽。以免祸害村里人。所以，村里人几十年来住在这里，一直安然无恙，这也是重要原因。 五十人的狩猎队出发了，先是在村子周围清理。每天它们都能打回一些野鸡、野兔之类的小动物。 村子里前段时间农忙，大家都忙坏了。这些猎物，三十户人家，每家都分得了一只鸡和一只兔子。 整个村子上空，到处飘散着鸡肉、兔肉的鲜香，馋得人不得不流口水。村里人一见面的问候，都变成了： “他二婶，你家这肉怎么做的，怎么这么香啊？”一个在地头除草的婆婆，边干活边追问厨房秘诀。 “刘婆婆，我还不就是和你们差不多的做法呀。只是，我放了许多干辣子在鸡油里，先炒得香香的，再放切成丁的兔肉进去炒。最后加一点水，煮熟。你也可以放点黄瓜之类的蔬菜，沾沾里面的肉香。甭说，这样做出来的兔肉黄瓜，干香下饭，比炖出来的好吃多了。” “会不会兔肉太干了，咬不动啊？你也知道，我牙口不太好。” “不会不会，我不是加水煮了一阵吗？保证就是你这牙口，也一样好使。” “那敢情好，中午我就试试。我们家分得的那只兔子，被我用盐腌起来了，天太热就怕坏了，中午我就得把它做了。” “保证你啊，吃了这顿，还想下顿呢！” “那好那好，我回家就试试！我摘了一篮茄子，你拿回去，给家里添个菜。” …… 一时间，村里掀起了一股拜师学厨艺的浪潮。 叶霜家这两天的主厨，就是二婶钱红莲，凭借一道辣子炒兔肉，风靡叶家村。 前来叶家拜师学艺的人，络绎不绝。二婶很是收了几颗芝麻绿豆的小礼物，算作拜师礼。 不收还不行，人家放下就走，追都追不上。 叶霜就悲催了，全家数她最小。 连三岁的堂兄叶承义，都能吃辣子炒兔肉黄瓜。小哥哥吃得那叫一个浑身冒汗，嘴角红肿，满嘴流油。叶霜看他就着兔肉黄瓜，一口气，就干掉了两碗红薯玉米杂粮饭。 两大海碗兔肉黄瓜，十来口人，眨眼间，两张桌子上的荤菜就不剩下什么了。 除了叶霜，每个人都吃得回味无穷。 她二哥更过分。明知道她不能吃，还专门夹起一块兔肉，故意凑到她面前，嚼得那叫一个喷喷香，还不忘配音： “哇，真是太好吃了，又香又辣又入味。可惜，小妹你现在不能吃，只能看着二哥我吃了。” “小妹，看你的口水流的。你馋了，也不能给你吃，哈哈……” “承直，小妹只是在长牙齿，可不是馋的，休要胡说。”还是娘亲明白孩儿的苦楚。 叶霜朝二哥不满地皱皱鼻子，轻哼一声，转过脸去。 叶二，叶霜在心里喊道，真是欠收拾。总有一天，要叫他求喂食。妹妹她可是煎、炒、烹、炸，十八般厨艺，样样精通，小样。比吃过做过的经典辣菜，二十一世纪的中国，才是集大成者。 现在，还是先吃好养生大餐。只有两颗乳牙的叶霜，还是有些许烦躁不安，控制不住的口水，又流了一堆在胸前的布兜上。 村里的狩猎队，每天都有一些小收获。但是，除了第一天，大家打了一顿牙祭之外。之后几天分到的肉，都被勤俭节约、懂得操持的家里主妇们，用盐腌制，赶紧着烘干了，小心地收藏起来。 平时，不好打猎，有了干肉，家里有什么特别的日子要吃肉，也不用走三个时辰的路，赶到镇子上花钱买了。奶奶就是这么说的，山村里的每一家，有的是过日子的丰富经验。 第5章 猎到野猪 夏季，南方普遍多雨。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气，一会儿就开始大雨倾盆。 叶霜坐在爹娘的大床上，听着外面轰隆隆的雷雨声，有些担心。 出去打猎的人们，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地方躲雨。 按照以往的习惯，如果有什么大事发生，叶霜一般都会事先知晓一点。不说全部，一部分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种预知，一般情况下都是以梦境的方式显现出来。有时候，是直接的感知。这种能力的大小和准确度，应该和叶霜本身的能力大小有关。 但，这也不是她可以随意控制的。叶霜自己也细细琢磨过，或许，与她和一些人的因果深浅有关系。 狩猎队还没有回来。之前，叶霜也没有得到任何异象示警，更没有什么不安感。所以爹他们，应该是安全的。 想明白了，叶霜就坐在娘身边，看着娘亲认真地给她做着一套可爱的小衣服。上衣是天蓝色的棉布，清清爽爽的颜色。交领，衣襟和袖口都是白色，下面是白色的百褶裙。 娘亲正在给下摆绣上一些粉色的小花朵，小花朵长在枝枝交错的淡蓝小藤蔓上。 娘亲头上插着一支花朵木簪。简单的发髻，一丝不苟。上身穿褐色交领上衣，下面是天蓝色的长裙，裙头白色。上衣扎进裙子里，中间再系上一条深蓝腰带，整个人显得整洁淡雅。 她专心致志的深情，仿佛不是在做一套衣裳，而是在做一件倾注了母爱的艺术品。连外面的雷雨之声她好像也没有注意到。 过了约十几分钟，雨声渐歇，原本闷热的空气变得清爽起来。 叶霜看累了娘亲绣花，又玩了一阵娘亲绣的蓝粉色小荷包，现在有些昏昏欲睡。哥哥们在族学上课，还没有回来。院子里这会儿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声响，正是夏日里难得睡懒觉的好时光。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的山坡下，渐渐传来了热闹的声响，是狩猎队回来了。还有一些人，在大声呼喊，让村里人去帮忙。 这时，娘亲终于从针线活中抬起头来，温柔似水地望着女儿。 “乖女儿，你爹回来了。听起来，还有大收获。我们去迎迎你爹？” “去。”叶霜兴致勃勃伸出双手求抱抱。 “好，娘带你去。” 沿着青石板路，叶霜母女向着村口走去。 远远地，母女俩就看见山路上一大群人。大家正围着队伍前面抬猎物的人，热烈欢呼。 叶霜眼尖，一下就发现狩猎队员，正抬着五六头膘肥体壮的野猪，往村里走来。她爹和三叔抬着野猪，走在最前面的位置。黑乎乎的肥野猪，被四肢朝上绑在一根圆木上，尖尖的獠牙裸露。悬在空中的尾巴，因为猪身被抬动，左摇右晃。 “闺女，看爹给你带了这么多肉回来，高兴不？” 叶霜当然很高兴，巴不得，顿顿有肉肉吃。 只是，看着眼前一群人狼狈不堪的样子，心里有些酸酸涩涩的。爹和狩猎队员的衣服，全都被雨淋湿了。距离下雨到现在，有大半个时辰了，衣服还是湿的。 他们的衣服上，裤子上，头发上，到处都是泥浆。鞋子都看不见颜色了，只清一色的都是泥水。 看狩猎队抬着猎物，一直要送到村中央的石头广场上。叶霜的娘亲赶紧抱着闺女回家，给孩子爹准备好换洗的衣服。好在夏季炎热，不需要担心着凉，也不用烧热水洗漱。 “夫君，今天怎么碰上野猪了？大家都没事吧？”待丈夫收拾好，赵书瑶还是有些担心。 叶霜也一脸好奇地盯着自家爹。 “没事儿，别担心。就在东边老林子里遇上的，看这些野猪前进的方向，就准备往我们这边的田地下来。我们去得早，没让它们得逞，人手又多，就连着整个小野猪群一起端了。” “狩猎队每年都在方圆上百里打猎，已经有两年，没在附近见着野猪了。应该是从其他地方迁过来的，现在不用担心了。好在大家都有武艺，又有弓箭，所以没有人受伤，最多就是点磕磕碰碰的。”叶宗佑安慰道。 “乖女儿，跟爹爹一起分肉去。”说着，一把抱起床上盘腿而坐的小娃娃，放在肌肉发达的右手臂上，左手扶着叶霜的后背，一个转身出去了。 此时此刻，广场上聚满了人，都是听到好消息，赶来围观分肉的大人小孩。叶霜就是其中之一。 村里每家都出了人打猎，所以分肉是关系到每家每户切身利益的大喜事。族学里读书的小哥哥小姐姐们，也都放学了，连家也舍不得回，就全部跑到广场上看热闹来了。 主持分肉的是村长，也是叶霜的爷爷叶清海。 “乡亲们，今天狩猎队出战东边的老林子，收获颇丰，猎到了六头野猪。为了嘉奖他们，也为了慰劳大家近段时间的辛苦，我和族老商议，今天分五头野猪。剩下的一头猪，再加十二只野鸡，八只兔子，就办一次村宴，邀请全村人欢聚一堂，共享丰收的成果。” 广场上，一瞬间就成了欢呼的海洋。尤其是孩子们，就像过节一样，高兴地活蹦乱跳，东张西望。 “大家有人的出人，有菜的出菜，各家的桌椅板凳碗筷米饭，请自带。现在时候不早了，赶紧各自准备。领肉的抓紧时间，各家留下一人负责煮肉煮菜。就在附近几家做。用的柴火和油盐等物，先记账，再用公中猎物添补。” 今晚，注定是一个难忘的好日子。太阳落下山的时候，月亮早早就爬到了天上，照得整个村子都亮堂堂的。 村里已经开始炒菜了。两百多村民，也都陆陆续续端着自家桌椅板凳，做好的米饭等物，排好桌椅，就等着村长一声令下，开始上菜了。 叶霜家的米饭，是自己娘亲赵书瑶做的。今天，奶奶刘氏特意大方了一回，没有再拿杂粮出来，而是专门装了几碗白生生的大米，交给自己的大儿媳妇。 奶奶的原话是：“今儿大家都高兴，就做白米饭。” 赵书瑶心里高兴，香喷喷的白米饭，平时，也就自家闺女小，能独享一点。 日子艰难，自家虽不至于饿肚子，却也只是逢年过节，才能大大方方地吃一回。要不就是亲戚上门，为表隆重，才煮白米饭款待。今天，一家子都能好好享受享受了，大家天天吃杂粮饭，她也是心疼的。 作为镇子上学堂先生赵秀才家的女儿，赵书瑶虽不是锦衣玉食长大，但从小也没吃过什么苦。嫁给上门提亲的叶宗佑，爹最喜欢的学生，她心甘情愿。只是山村里大家的生活，还是有些清苦的。 二叔三叔早早地就把桌子板凳搬到广场上。家里的几个女人，则带上碗筷和做好的饭，领着家里的孩子，去了广场。 只听得爷爷叶清海一声令下： “开席”。 各家分别派出几个人，拿着碗，站到放好菜的桌前，排队打菜。 红烧肉、青椒回锅肉、苦瓜炒肉，凉拌黄瓜猪头肉，炒茄子，炒青菜，辣椒炒兔丁，辣椒炒鸡丁，蘑菇炖鸡。荤素搭配，荤菜，全是大家平时难得吃到的。 一会儿工夫，桌子上就摆了整整九个菜，非常丰盛。所有人都全神贯注于夹菜、吃饭。 有的男人们平时瞒着自家婆娘，偷偷攒下一点酒。这时候，就着美味的菜肴，有滋有味地喝起酒来。女人们照顾着老人、孩子，自个也抓紧时间吃几口。 孩子们这时，更不需要大人们劝着吃饭了。一个个吃得津津有味，满嘴流油，巴不得天天都过这样美好的日子。 村宴渐歇，月亮也歪斜向了西边天空。所有人都心满意足地收拾东西，回家了。这一晚，将是叶家村人许多美好记忆的开始。 第6章 走亲戚 昨晚的村宴，家人睡得比平时晚了些。叶霜早就在娘亲的怀里睡了过去，村宴什么时候结束，她什么时候被抱回家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是，叶霜昨天下半天精神过头，现在都早上了，还迷迷糊糊不愿醒。 大清早，娘亲和爹爹就醒来了，一直小心翼翼在房间里收拾东西。等到大人收拾好了，叶霜也被娘亲从床上抱起来，穿衣梳头洗脸，一气呵成。 “乖女儿，都洗脸了，还想睡呢？快清醒清醒。你生下来，还没去过镇上呢，咱们今天就去外祖家玩。” 叶霜打了两个大大的哈欠，挤出两滴眼泪，“嗯，去。” “乖孙女，我给你蒸了鸡蛋羹，快吃吧！” “昨天，宗佑他们打了很多猎物，今天，大家一起回娘家。大媳妇、二媳妇、三媳妇每人分五斤野猪肉，一只野鸡，一只兔子回娘家。” 叶霜奶奶这两天也是豪气十足，不过还是因为手上有粮，心中不慌。昨天大方地做了一顿白米饭，今天就大方地拎着肉回娘家。 几个儿媳妇一听，婆婆竟然拿出这么多给自己回娘家，一时间既感动又激动。昨晚回来的时候，婆婆就说准备好今天回娘家，她们猜到会有一些猎物拿回去，没想到会这么多。 匆匆忙忙吃了早饭，叶霜一家人和爷奶，坐上爹爹早就套好的牛车，向镇上出发。与他们一起的，还有二叔三叔他们从村里借来的牛车。 老老少少一大家人，整整齐齐，全都是打算去镇子上走亲戚的。先是去奶奶的娘家拜访，之后是叶家儿媳妇回娘家。 牛车一路晃晃悠悠。叶霜本来也没睡醒，被抱上牛车后，就依偎在娘亲怀里，继续去会周公了。 一觉醒来，还在崎岖狭窄的土路上，慢悠悠爬坡。为了减轻牛车的重量，大人们这会儿就在路上，慢慢跟着牛车走。 小孩子们在车上兴奋地叽叽喳喳，男孩们就是向往热闹繁华的镇子，镇上总有一些特别的东西吸引着他们。 叶霜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虽然她会说话了，但还是不能表达太复杂的句子。她懒得和哥哥们说话，他们就以为她听不懂，幼稚的小朋友。 牛车外面，不是杂草丛生，就是树林茂密。左弯右拐，上坡下沟。一个人在这样的路上走，一定会很危险。 大清早出发的时候，太阳还没有出来。这会儿，太阳正好挂在头顶。远处一座矮小的石头城门，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上书“南丰镇”。 镇门口左右两边，各站一名看守，正拦住过往的人，盘查收费。叶霜一行人，算上怀里抱着的，共十二人。一人一文钱，就交了十二文入城费。 太贵了，入个城还收这么多。这个朝廷也不怎么样，阻碍了人流往来，人们又怎么能多卖东西挣钱呢？ 好不容易进了城，牛车一直向东行驶，直到在一家砖瓦盖的大宅子前停下来，这就是奶奶的娘家了。叶霜爹上前叩门，开门的是一个老伯。老伯看到门口的一群人，急忙招呼： “姑奶奶回来了，大家快请进。” “冯伯，我大哥他们呢？” “老爷、老太太都在家里呢。牛车给我来栓吧。” 叶霜：咦？奶奶看来出身不凡哪，娘家还有佣人呢！崇拜脸看着爷爷，您老是怎么娶回别人家里的姑奶奶的？ 爷爷一回头，看见小孙女的眼神，颇有些尾巴翘上天的骄傲感。他就知道，自己这小孙女，虽一个小不点，但就是个人精。 “大哥，大嫂，好久不见了。今天得空，正好领着孩子们来看看你们。昨天宗佑他们出去打猎，打到了野猪，还有野鸡和兔子，特意拿过来给你们尝尝。” “妹妹回来了，清海快进来。宗佑、宗辅、宗弼，大家都进来坐。冯伯，上茶，吩咐厨房准备午饭。” 奶奶的大哥刘伯辉，是个精神矍铄的老爷爷，头发胡子一点都没见白的，他一看见众人就笑容满面地热情招呼，是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 “舅舅好，舅母好！” “舅爷爷好，舅奶奶好！” “宗佑，你们打野猪，没遇上什么危险吧？野猪这东西，凶猛得紧，千万要小心哪！” “舅爷爷，我们都带着弓箭和刀，注意着呢，没事儿。” “那就好。” 舅奶奶李氏和舅爷爷一样，慈祥可亲。两位老人穿着打扮比村里人更精致些，衣服是丝绸做的。舅奶奶头上插着金簪，手腕上戴着金手镯。 舅奶奶又吩咐丫鬟拿出糖果、点心招待众人。 “这就是宗佑家的小闺女吧？生得这样乖巧可爱，看她的眼睛，就是个聪明伶俐的，叫什么名字？” “回舅母，叫叶霜。”娘亲赵氏恭敬答道。 “不错，不错，是个好孩子。这是给孩子的见面礼，舅奶奶给你戴上。”说着，拿出小盒子里的金色长命锁，要给叶霜戴上。 “舅母，这礼物太贵重了，孩子不能要。心意我们领了，礼物就算了，您留着给孙儿吧！”叶霜娘亲婉拒道。 “长辈给小辈东西，理所应当。再说，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我给霜丫头戴上试试。”叶霜：都不问问我的意见？叶霜直接伸手，一下又一下地推开长命锁。 这下，舅奶奶看出来了，人家小丫头不要。 “大嫂，你就收回去吧，我家这丫头，不爱戴这些。之前她爹给买的锁，看都不看一眼。”还是奶奶了解她。叶霜表示，她不爱戴这些东西，也不想随便收别人给的东西。 “好吧，既然霜丫头不喜欢，那我就先收着。”舅奶奶颇有点遗憾地说。 她也看出来了，这礼物送得有点不讨喜。因为小姑的婚事，早年一直和娘家有隔阂，近些年，小姑和娘家的关系才有些缓和了。自家老爷很在意这个小姑，也在意这门亲戚的。她就是想对小姑的孙女好一些，拉近些关系。 “老太太，饭已备好了，可以请姑奶奶他们去吃饭了。” “好，大家走了这么久，都饿坏了吧？先吃饭。” 看着饭桌上丰盛的菜肴，看来，镇上的生活是比山村里的清苦生活要好些。 从大人们的谈话中，叶霜了解到，舅爷爷家是做药材生意的，在镇上开有一家医药铺子。平时都是舅爷爷和他的儿子在打理。 酒足饭饱，又闲聊了一阵。叶霜爹和两个叔叔都向舅爷爷、舅奶奶告辞，还要去各自媳妇的娘家。爷奶则留在刘家住宿一晚，实在是家离镇上太远了些，出来、回去一趟都不容易。 第7章 外祖一家 下午从舅奶奶家出来，叶霜爹就赶着牛车，送一家人去赵家了。 赵老秀才家住在镇北。老秀才早年间考上秀才，本以为前途一片光明。但不知道得罪了哪个小人，竟突然被取消了乡试资格。 一时间心灰意冷，再也无心科举考试。只在镇上开了一家学馆，专门教镇上的小孩读书。因人品好，学问又不错，学馆的生意倒是一做就是几十年，倒也宽慰了老秀才不得志的心，愈发专注于教书育人。 牛车刚停下，赵家的门就打开了。 里面走出来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妇人，和娘亲有些像。穿着深蓝色棉布衣裙，头上插着一支银簪。整个人淡雅娴静，不愧是秀才夫人。 老妇人一看到女儿一家，就欢喜地一边招呼进门，一边抹了又抹眼角情不自禁溢出的眼泪。 “娘，我这不是回来看你了么？怎么又哭了？女儿好好的呢。你看看你的外孙女！”赵书瑶心里酸酸涩涩，面上又装作开心地安慰亲娘吴安珍。 “你啊！嫁这么远的地方，回来一趟多不容易。我们要去看你一趟，也是不容易。上回去，还是这孩子满月的时候。”一边说，一边接过女儿手上的外孙女。 “宗佑，栓好了牛车，赶紧和孩子们进来。来就是了，又拿这么多东西做什么？你们自己留着吃。我们住在镇里，想买什么不容易？家里什么也不缺。”赵书瑶的娘李氏一下子就进入了念叨闺女模式。 “岳母，这是昨天猎的野猪肉，野鸡和兔子，我娘说带给你们尝尝鲜。”叶宗佑看见妻子给自己使眼色，赶紧补充道。 “是啊，娘。大家都有的，你就放心吧。这肉昨晚抹了些盐，天气炎热，你看看怎么吃吧。包里有山上摘的一些调料，还有些干蘑菇。” “亲家有心了。晚上等你爹他们回来，我们就做来尝尝鲜。” “承廉、承直也有些日子没看见了。你爹早上还念叨呢，说承廉也大些了，该接来学馆里念书了。宗佑当年，不也是这个年纪来学馆里上学的？” “娘，这事儿就让宗佑和爹谈谈吧。时候不早了，我陪你做饭。” 晚上，老秀才赵显睿怀里抱着几本书，领着两个孙子回来了。 赵书瑶的哥哥赵昭华，也考取了秀才。现在在县衙做书吏，两口子就住到县里去了。两个孙子赵益诚、赵益实要在学馆读书，就留在老两口身边。 “岳父，您回来了。”叶宗佑看老师兼岳父回家，忙上前行礼。 “外祖父”。叶承廉、叶承直也赶紧给外祖父行礼。 “在家里，那么见外做什么。益诚、益实陪两个弟弟去玩。” “宗佑，你进书房来，我有话跟你说。”老秀才一边捋着胡须，一边抱着书本继续往前走。一定是又和作为得意弟子的女婿叶宗佑探讨学问。 只是，想到女婿不去考科举，老秀才每每想来都是一脸可惜。不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就像自家当年。但是求学问，无论是否考科举，都是可以学无止境的。 一直到饭菜上桌，两翁婿才一前一后，边走边谈从书房里出来。 晚上的饭菜也很丰盛，辣炒兔丁，干香花生米，红烧肉，蘑菇炖鸡，炒时蔬。 老秀才看到如此好菜，今日女儿回家，外孙女第一次来家里，又是学问有所进益，两翁婿难得喝起了酒。你一杯我一杯，喝得颇有些“酒逢知己千杯少”的味道了。 叶霜的面前，还是一碗鸡蛋羹。不过夹了些许炒得香喷喷的肉末，上面淋了香油和酱油，一小戳儿葱花。加上一些切得细细的红烧肉，蔬菜碎拌在一起，叶霜吃得也很开心满足。外婆就是不一样，好用心。 想起在厨房做饭的时候，外婆和娘亲的对话。 叶霜明白，外婆还是心疼娘亲。山村里的日子过得清苦，娘家又不在近旁帮衬。哪怕知道自己的父亲对娘亲很好，但是作为母亲的外婆，又怎能不关心女儿的生活质量呢？ 叶霜想起自己家里的生活条件，再对比舅爷爷家。嗯，没得比。就是对比外婆家，生活条件方面也有很大的差距。 叶霜并非不喜欢山村的生活，相反，她很喜欢安静平和的生活，与世无争，逍遥自在。 但是叶霜知道，这样的美好生活只存在于想象中。 比如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看起来充满了人生的诗意，但是真正靠土地维持生计和繁衍的人们，生存有多艰难，这些都是隐藏在诗词背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尽的艰辛和血汗；是父母放羊，儿子放羊，孙子也放羊，还自以为这就是全部人生可能的无知无识，是大家都在改变而我们却始终一成不变的咸鱼人生。 “不曾清贫难做人，不经世事永天真”，叶霜经历过清贫，也见识过、经历过世事。所以，她清楚，做人就应该积极努力向上，让自己，让周围可以因为自己变得更好的人、事、物，变得更好。 了无牵挂的闲云野鹤，固然让人羡慕，但这不是让家人一直过清苦日子的借口。既已做人，就当担起基本责任。 然而，叶霜看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话都说不好的奶娃娃，谁会信呢。过度表现，只会被当妖孽，区别对待。还是耐心地等等，再长大一些吧。 在外婆家歇息了一晚上。早上，大家吃的都是简单的青菜煮面条，但是，外婆单单给叶霜专门做了荷包蛋和软烂的肉末面条。 叶霜只觉得，从出生就没吃得这么满意过，刚好适合自己缺牙又柔弱的肠胃啊，太感动了。 叶霜很想和外婆说，能不能在您家多住几天。这生活质量就是目前的标准了，也不用太好了，就这样适合胃口的就行啦。 果然，叶霜隐藏的吃货属性又暴露了。 临别前，一家人还在讨论着，尽快把大哥送到外祖父这里念书。叶霜却抱着外婆的脖子，耍赖不想下来。还是她娘上前使了几分巧劲，才终于给扒拉下来的。 一行人赶着牛车，去南丰镇东边接爷奶，汇合叔叔他们。趁着时间还早，就在镇里逛逛，一家人买点家里的必备品，才慢慢悠悠往家回。 第8章 贪心的抓周 “山中岁月容易过，转眼世上已三年”。转眼间，叶霜已经三岁了。这三年时间，叶霜最让家人印象深刻的就是——抓周礼。 爷爷叶清海想通过抓周礼看看，小孙女是否像预言那般出色。说不定，现在他们就能发现些许端倪。 于是爷爷精心准备了一大堆抓周的东西，银子、算盘、荷包、针线、笔墨纸砚、弓箭等等，各种完全不同的东西，堆满了堂屋的两张桌子。 为了方便抓周，家人把桌子拼在一起，再把叶霜小心地放上去。爷、奶、爹、娘、叔叔、婶婶、哥哥们，都一脸期待着，家里唯一的女娃揭晓答案。 只见叶霜不慌不忙地越过一堆东西，抓起碗里的小糖块，毫不犹豫地放进嘴里，津津有味地抿起来。 爷爷叶清海表面波澜不惊，内心波涛汹涌：“我果然没看错自己的小孙女，这就是一个吃货无疑。这心哪，怎么一下子哇凉哇凉的，老爹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亲爹叶宗佑：“闺女这么喜欢吃的，我们两口子也没谁这么馋嘴啊。” 亲娘赵书瑶内心：“这孩子，和我小时候一样，也是先抓吃的，很像我。”抓住一个隐藏很深的吃货。 大哥叶承廉：“妹妹拿笔墨纸砚，那个是最有意思的东西，以后大哥教你念书写字画画。” 二哥叶承直：“小妹，小妹，抓那边的小弓箭，以后咱们一起去打猎，回家做好吃的给你。” “承廉、承直，让你们的妹妹自己选，不许瞎出主意。”爷爷赶紧出口阻拦。 叶霜嘴里抿着糖块，冲着大哥、二哥傻呵呵笑了笑。 接着，稳稳身子，小心地弯下腰。左手抓起银子，右手拿起小弓箭和匕首，一股脑地和笔墨纸砚堆在一起，又拿起漂亮的荷包，放进怀里。至于针线什么的，她真心不感兴趣。其他的小东西，瞟了一眼，就不管了。然后她就坐在桌上，老神在在地玩耍起身边堆成一堆的战利品。 家人惊呆了，还有这样的操作？ 二叔调侃道：“这孩子，今天抓周硕果累累。” 三叔补充道：“侄女先吃了糖，这是寓意以后生活甜如蜜糖。抓了银子和荷包，就是生活富足。弓箭匕首和笔墨纸砚，这是文武兼备，有前途！” 爷爷叶清海也惊呆了，是老三说的这么个意思？孙女还能这样选择的？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啊，爷爷心里暗流涌动。 爹爹叶宗佑终于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闺女聪慧过人。虽然不爱表达，但平时与她说话，她似乎都能听懂。大人们说话时，她也很认真地在一旁倾听，还时不时露出认真思考的模样。 还有，孩子爷爷有时候过分关注孙女儿，和她说话也像在考察什么。今天又办这样隆重的抓周礼，看起来是重视唯一的孙女，但绝对是别有深意的安排。爹他一定知道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仔细想想，他刚才的反应，分明一开始也是震惊的。但是后面，好像又是理所当然的模样。为何会有这样截然不同的反应？ 爹认可三弟说的话吗？好像是，但又好像远远不止于此。 老爷子前面的反应，是没有想到女儿会这样抓周，后面又似乎恍然大悟了。 女儿选的东西，有吃的有玩的，有银子，还有文有武。吃的玩的，银子，这些都比较正常，三弟的解释也说得过去。 但是一个女孩子，选什么弓箭匕首？不太吉利啊。虽然看起来是承直出的主意，但女儿的性子，他很了解，爹看来也很了解。要是不乐意，她是不会去拿的，看都懒得看。 弓箭匕首？难道？女儿要继承祖业，当大将军？ 大将军？可是其他的东西又怎么解释呢？看来，要专门找爹好好聊聊了。 开始，爷爷叶清海怎么也不肯说。不是直接否认，就是顾左右而言它。后来被叶霜爹磨得久了，也装不下去了。反正，这是孩子的亲爹，又是他自己猜到了一些。这就怪不得他，不遵守之前许下的保密承诺了。 从那以后，叶家又多了一个奇奇怪怪的人。 叶霜觉得，爹有时候变得很怪，总是趁自己不留神，盯着自己打量。那种眼神，有一些不可思议，又有一些担心不忍，总之一言难尽。 不过，叶霜却觉得无所谓。反正自己就是他货真价实的女儿，不会故意去伤害任何人，心里坦坦荡荡，任由亲爹多看两眼呗。 慢慢地，叶霜爹也开始接受女儿的与众不同。不管怎样，她都是自己的女儿。 她的人生路，无论艰难坎坷，荆棘密布，还是狂风暴雨，血雨腥风，只要自己在，就一定全力护着她。既然成为一家人，不管她从前是谁，未来又是谁，他只知道，她是自己的女儿就够了。 从那以后，叶霜觉得，老爹又有了些变化。具体是什么说不上来，就是说话做事都变得更加坚定可靠了。对自己，依然很宠爱，但是该教育的时候，也更坚决了。 比如，不能睡懒觉。早上超过规定的时间不起，也一定会被严肃批评的。叶霜喜欢睡懒觉，但也好面子。自家爹娘到点就起，给叶霜树立了很好的榜样。叶霜就是再想反驳，偷点懒，都找不到理由。 比如，吃饭不许挑食。不能是，喜欢的就只吃那一个两个，荤素都应该兼顾。叶霜也不是挑食，实在是有时候，做菜的口味和自己有差别。有差别，就难免有偏好。但既然爹不允许，尽量改过。 比如，做事要坚持，有始有终，不能三分钟热情。叶霜：她就是换个玩具玩而已，要不要这么上纲上线啊，爹，你女儿才三岁，三岁啊。果然人不能太贪心了，爹就是在自己抓周后变的，悔恨+ing。 …… 总之，叶霜经常被老爹念叨，各种各样的毛病。前世，也没有谁这样事无巨细地教导过叶霜，她明白自己的毛病很多。 老爹这样的教育方式，对叶霜有很显着的效果。在未来的生活中，这些良好的习惯，让叶霜受益无穷。 第9章 发洪水 去年冬天，叶霜就满了三岁。 叶霜知道，无论是古人还是现代人，三岁，都是人生一个很明确的分界线。 三岁前，小孩子很多时候都在父母的怀抱里，安心地成长。三岁后，就是小孩子渐渐离开父母怀抱，开始学着独立行走，独立吃饭，独立思考的时候。 所以，叶霜决定，三岁了，可以有一些独立能力了，也可以开始当一个有思考能力，和一些决定能力的小孩儿了。 四月，接连下了几天暴雨，河水暴涨。 山下水田里的稻苗，早就已经长起来了。刚下暴雨的时候，稻田里积攒的多余水量，很容易就流过村民们挖开的田边缺口，排放到水沟里，再流到小河里。稻苗没有被水淹没，安然无恙。 但是接下来的几天里，水越积越多。上游的大水也顺着小河，流到了叶家村所在的河段，河流漫涨。眼看着，再下一两天暴雨，河水就要淹没山脚下的那片大水田。 爷爷和家里人，最近都有些着急上火，尤其是爷爷，在这山村生活了几十年，自然熟知这片土地的脾气。 四月，最是容易涨洪水的时候。平常年景，洪水不大。水田离河床，也有近三十米高。正常年景，下点雨，河流涨水，也不会淹到稻田。 怕就怕，碰到现在这样，连绵不断的暴雨。爷爷叶清海，叶家村的村长兼叶家族长，光是这样的洪水，就经历过十来回。叶家村每经历一次大洪水，就让叶家村元气大伤一次。 村里人打猎物，种些土地，损失了稻田里的收益，不至于饿死人。但接下来一两年的时间里，家家必定都是清汤寡水的饭食，就靠吃点粗粮菜蔬，偶尔猎来的荤腥吊命。因为，就是田里颗粒无收，家家户户也照样要向朝廷交粮纳税。所以，村民常常饿得满脸菜色，面黄肌瘦。 因此，面对这样的大洪水，爷爷和家里的大人们，才每天都担忧心焦，寝食难安。 看着山下越来越宽阔的浑浊河水，叶霜满面沉思。稻田里的水排不出去，河里的水又倒灌进稻田，到时候山下就是汪洋一片。等洪水退去后，田里的稻苗就失去生机，再也救不回来了。 让洪水尽快退却，很有难度，基本上难以实现。即便可以做到，但是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蝴蝶效应。唉，叶霜还是觉得自己太弱了。 既然水不能退，又要救稻苗，怎么办呢？ 对！叶霜眼睛一亮，救稻苗啊！ 不过，还是先问问爷爷再说。 “爷爷，要是水田都淹了，什么时候水才会退走啊？”叶霜装作好奇地拽着爷爷的青色长袖。 “唉，水田都淹了，天又不再下雨，也就是个两三天，水就能退了。”叶清海无可奈何地说道。那时，水就是退了也没有用，稻苗都死了，今年的收成就真泡汤里了。 “那爷爷，你是不是想救田里的苗苗？” 叶清海一听这话，这是什么意思？是他想的那样吗？小孙女才三岁，她能想出什么办法来？可听她那意思…… “怎么？乖孙女有好办法，能帮爷爷救苗苗？”叶清海还是带着一丝希望问小孙女。 “爷爷，你为什么不把小苗苗拔起来？那样，苗苗就不会被水淹了呀!” “嗯？拔起来？拔起来不就死了吗？苗苗死了，那还有什么用？”叶清海不解地反问。 “为什么会死？拔起来之后，还是扔到山坡上的水田里啊。等水退了，再像栽菜苗一样，栽在山脚的田里，不就行了？”叶霜一脸轻松地看着爷爷。仿佛在说，这么简单，您怎么就想不到呢？ “那拔起来放在水田里，等水退的时候再种，苗苗不会死吧？”爷爷满脸狐疑。 “那谁知道。您试试不就知道了吗？”叶霜理直气也壮。 “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暴雨还在下，按照这涨水速度，最迟明天晚上，水就漫上来了。”爷爷叶清海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般。 “好，咱们就试试这个办法。死马也要当做活马，尝试医一回。我这就通知大家拔苗去。” 不到半个时辰，村里的大人们就戴上斗笠，挑好竹筐，装上一些稻草，浩浩荡荡出发，去山脚下拔稻苗了。 看来，爷爷作为村长，很有威信。这行动力，点赞。 因为要抢在洪水来临前，把稻苗都拔出来搬走。为了节约时间，村里人没有全部拔完所有秧苗，只挑拣了长势很好的秧苗拔出来。再扎成一捆一捆的，装在竹筐里，由人担往山坡上，洪水淹没不着的水田里。一捆捆带着些泥水的秧苗，根部没入水里，暂时，就存放在早已经清理出一片空地的水田里。 村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第二天下午，把山下水田里拔出来的秧苗，全部送到了山坡上的水田里。 傍晚，乌云依然密布，大雨还在下着。站在山坡上，叶霜可以清晰地看到河流里的水，还是如爷爷预料般，漫进了山脚的大片水田里。 山脚下的水田被淹两天后，大雨停了。又过了两天，洪水才终于完全退下去，露出山下的水田。 这几天，爷爷和村里人，都喜欢到存放秧苗的地方，看看秧苗有没有发黄枯萎。当他们看到，秧苗大部分都是绿色的，没有死，只是比一直长在水田里的，精神要差一点时，都放下心来。现在，就等着洪水退去，整理水田栽秧苗了。 重新栽秧苗的时候，村民们就不能像之前一样，把稻谷直接撒在田里了，秧苗也没有之前那么富余。那些营养不良，不好拔的秧苗，直接就被弃在水田里了。为了栽满所有水田，村里人就只有像现代一样，一排排地插秧了。 叶霜看着这个场景，不时点点头，这才是种水稻的正确方式啊。 一开始，爷爷叶清海还有些担心，怕重新种下去的秧苗活不了。所以，他天天就往山下的水田跑。过了三天，爷爷就知道，秧苗终于全部都活过来了。今年的口粮和交给朝廷的赋税，总算是保住了。 其实，叶霜就是特意借着这个机会，引导村里人这样种粮食。洒稻种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也有好些缺点，比如被水淹了，比如，杂草多等。待到秋收，他们就会比较，两种种水稻的方法孰优孰劣。以后，大家就知道，到底选择哪种适合的方式种植水稻了。 初战告捷，算是初步赢得了爷爷的小认可。嗯，爹也知道是自己出的主意了。 低调，低调，看她毫不在意的小眼神儿。 接下来，就是…… 第10章 小吃货发威 这次发洪水，其实也不是没有意外收获。尤其对叶霜这个小吃货而言，是大大的收获。 洪水刚发的时候，排水沟水量变大了很多。但一时之间，河水还没有淹没水田边的两条排水沟。排水沟，顾名思义，是村民们为了排除水田里多余的水，而专门顺着水田边挖的，直接通向河流的水沟。排水沟由北边流向南边，宽约一米到两米。东西两边的水田，一边一条。 每当开始涨水的时候，水沟里的水就流向河流。而河流里的鱼，则喜欢在这种时候，逆着水沟的水流，向着水沟的上游，使劲游去。 就是在这时候，叶霜爹和狩猎队的人，捞到了很多游到排水沟里的大鱼小鱼。位置距离涨水的河边约一百多米，就在水沟水面较宽阔平坦的地方。 水势有些大，水流湍急。徒手捉鱼，就是水性好的渔民，也无可奈何。何况，爹和村里人都是猎人，不是渔民。所以，他们借助的是工具。 叶霜对于这种看似简单，却有效的捕鱼方式，很是惊奇。 于是，她哭着求着耍赖皮，也要跟上抓鱼的队伍，弄个水落石出。 “爹，我也想去抓鱼。”小不点叶霜，扯住身材高大的爹叶宗佑的裤腿，不停地撒娇。 “不行。现在水那么大，又在下雨，你去很危险。”叶宗佑坚决拒绝女儿的无理要求。 “有爹你抱着我去，就不危险了。”叶霜决定死缠烂打。 “我要去抓鱼，哪里有空抱你。乖，就在家里玩。”这次叶宗佑直接把女儿抱起来，几步走到娘子赵书瑶身边，就要把孩子递过去。但是，孩子紧紧抓住他的衣服，死活不放手。 叶霜不说话，也不哭闹。即使因为全身用力，而脸红脖子粗，她也牢牢挂在爹身上，就是不下来。 实在拿闺女没办法，叶霜爹成了队伍里的唯一临时保镖，专门承担起了照顾叶霜的责任。爷爷叶清海毛遂自荐，顺利接替了他的捕鱼工作。 叶霜出发时，看见狩猎队扛了一大捆竹片和几根圆木。 这会儿，看着大家先将几根圆圆的长木头，架在水沟的两边，又用土或石块牢牢地压住木头两端，让它们不会被水流冲走。 接下来，将竹排的中间位置架在圆木头上方。一端没入水中，沉入水底，一端高高翘起，整个竹排呈倾斜状。竹排是由几米长的许多竹片编制而成，但又编制得很简单，就只是在那些长竹片的前、中、后三个部位，用细细的竹篾编织起来。 架设好这些，人就直接坐在竹排中间。手中拿着一个竹篮子，下方是空的，上方逐渐收成一个二十厘米左右的圆口。只要看到上游的鱼又顺水下来，冲到竹排上的时候，蹲守的人就拿起竹篮子，眼疾手快地将鱼罩住不动。最后，只需要伸伸手，就能从竹篮子上方留出的圆口里，拿出被罩住的鱼来。 但叶霜知道，在这种竹排上罩鱼，拼的就是一个眼亮+手速。速度稍微慢一点，鱼儿冲到竹排上，要么迅速摆动几下尾巴，就又滑进水里，再次逆流而上，避开竹排。要么更小些的，趁人没抓起来，从竹排缝隙逃往下游了。 叶霜也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打猎的好手。见到鱼迅速冲上鱼排，叶霜都没有看清鱼儿的大小，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一条鱼就被大人们捉住，放在另一个竹篮里了。那个竹篮也是另有玄机。鱼儿能被放进去，它们自己却出不来。 果然，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 轮到自家上竹排的时候，爷爷亲自挽起衣袖和裤脚上阵。一开始，他连条小鱼都没抓到，鱼儿大多从竹片间的小缝隙跑掉了。 “爷爷，你怎么又没抓住那条小鱼啊？”这是叶霜着急上火的声音。 “不忙，不忙，跑的都是小的，大的也跑不了。”爷爷胸有成竹指着竹排间的小缝隙。 “可是小的好抓，你还让它们跑了，大的也不会好抓……”叶霜想亲自上竹排，只是，爷爷怕她不小心滑进水里。 叶霜也知道自己还小，只能在爹旁边待着，看着爷爷干着急。 “放心吧，闺女。你爷爷一定给你抓到大鱼吃。”叶霜爹完全不担心自家老爷子的实力。毕竟，在他小时候，他爹抓鱼就很有经验。 爷爷还是用实力证明了，他宝刀未老。短短小半个时辰的等候，他终于抓住了一条鱼。 可就是这一条鱼，相当于别人家的许多条小鱼了。 爷爷使劲提着那条大鱼的鱼鳃，一脸自得：“应该有三十斤，只少不多。” 叶霜爹把大鱼拿回家，放在洗衣服的大木盆里。大鱼的尾巴完全伸不直，都蜷缩了一大截。整个鱼紧紧卡在木盆里，鱼身子一动也不能动。大鱼只能动动大嘴，慢慢地吞吐木盆里的清水。 叶霜小小的身子，蹲在木盆边上，满意地看着盆里的大鱼。脑海里是一桌子的全鱼宴，什么水煮鱼片、酸菜鱼、麻辣鱼、炸鱼排、糖醋鱼、清蒸鱼、鱼丸汤……不行，口水开始泛滥了。 “爷爷，你抓的鱼这么大，这么肥，我们要卖掉吗？”虽然叶霜有些舍不得，但大鱼应该能卖一些钱。 “镇上的人不爱吃鱼，卖不起价。而且这鱼太大，有些老了，再加之下大雨，路又远，要是鱼死了，去卖也是贱卖了，不划算。”爷爷早已熟知鱼的行情。 “那，我们要怎么吃？”赶紧问问抓鱼的大功臣。 “鱼这么大，就叫上你二爷爷他们一家，我们两家一起吃。乖孙女，你想怎么做来吃？”爷爷一向疼爱小孙女，而且他知道，小孙女很有些小主意。 冬天的时候，小孙女外婆知道她爱吃，专门给她送了个小炉子，加上一些吃的。天冷的时候，大儿媳就在东厢房做一点，给孙女暖胃补身子。就在小孙女开小灶的那段时间里，大儿媳的厨艺飞涨。当然，小孙女也没有吃独食，家里的大人、小孩，都分享到了一些鲜美可口的食物。 大儿媳的厨艺得她秀才母亲的真传，自然是不错。但要说特别好，还不至于。叶清海本来就很关心小孙女一家，儿媳厨艺飞涨，应该有缘故。 于是，他私下找了大儿子叶宗佑聊天。这才知道，大儿媳做饭，都是小孙女在一边当军师。 “爹，我媳妇的厨艺，都是你那好吃的小孙女教的。自从她外婆专门送吃的给她，她就开始嫌弃她娘做得不好吃。最后，干脆就在屋里指挥她娘做饭了，她娘居然也愿意听她的。”儿子一脸的不可思议，对自己的娘子和女儿，突然有了一种全新的认识。 “果然，这就不奇怪了。”叶清海淡定自若，仿佛自家孙女做出什么事情，都理所当然似的。 第11章 吃鱼哟 现在这么大的鱼，交给小孙女来决定，对叶清海来说，完全没有一点压榨童工的意识。 “问我？”叶霜莫名其妙看向自家爷爷，再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那神情仿佛在说，爷爷他是不是想得有点多，没弄清楚状况。 “咳咳，不是让你做鱼。你就在旁边指导指导。”爷爷叶清海有点心累，他是那么糊涂的一个老人家吗？ “哦，您确定奶奶愿意任由我胡来？您确定二婶、三婶听我的？”那意思，就是动动嘴皮子也不愿意。 “放心，你奶奶那里，我去说。这次做鱼，你不出面。怎么做，你先告诉你娘，你娘做主厨，你二婶、三婶帮忙。爷奶和家里其他人，专门给你们做帮工。”爷爷的神情，完全是一副这事就这么定了，这重担今天非她莫属的模样。 叶霜：果然，贪吃是要不得的。让大家都知道自己贪吃，更是要不得。这下，不就被爷爷抓了壮丁？不过，指挥一家人这种新鲜事儿，可以有。 “行吧！爷爷你先让三叔把鱼收拾干净，先不要剁成块。记得大片的鱼鳞不要丢，鱼鳔也留着。”新官上任的叶霜，决定先烧把火，把家里人的积极性都调动起来。 “爷爷，你让二叔去挖葱、姜，摘花椒、花椒叶和紫苏，要洗干净拿回来。” “爷爷，让奶奶去姚奶奶家买块豆腐。 “爷爷，让二婶捞一碗泡辣椒和泡酸萝卜，切好。再让她切一些生辣椒碎，蒜末，姜末，加盐拌在一起。” “爷爷，让三婶烧火。” …… 爷爷：小孙女这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了。不，不对，他可不是鸡毛。有什么办法呢？自己说出去的话，可收不回来了。 “我让他们去做，但要做得不好吃，看我怎么让你爹收拾你。”当爷爷的，得想方设法找回点小面子。 叶霜就当没听见爷爷的威胁。其实，一家人对吃鱼这件事，还是非常热情积极的。毕竟这么大的鱼，意味着肉多啊，即便做得不太好吃，腥味重，那也是见了荤腥。 很快，准备工作就做得差不多了。 宰杀好的鱼，叶霜叮嘱爹爹，先检查鱼腹，仔细把鱼腹里的黑膜处理干净。黑膜也是很腥的东西，不在下锅前撕了扔掉的话，鱼就很容易有鱼腥味。 叶宗佑把鱼洗干净后，放在案板上，叶霜让他先在尾巴处切一刀。接着，按照现代片鱼片的步骤，让爹爹把鱼肉片出来。不愧是会打猎的人，即便是第一次片鱼片，她爹也比叶霜上辈子片得好，薄厚均匀，晶莹剔透。一点都不像自己片的坑坑洼洼，鱼片都能片成渣渣。 片好鱼片，叶霜又让爹把鱼骨剁成小块。把鱼头从背部切成两半，用刀尖在鱼鳃处戳几个小孔，方便入味。 叶霜娘加了一点盐腌制鱼头，盘子底部放姜片、葱结，再放上腌制的鱼头。锅里加猪油，放入做好的剁辣椒，煎出香味后，再放点糖调味，作料有限，就只有这样了。再将煎好的剁椒淋在鱼头上，放入锅里蒸。 同时，娘让二婶放盐、姜片、米酒、揉烂的葱结等分别腌制鱼片、鱼排。鱼片里特意加了一点红薯粉，均匀拌开。红薯粉是叶霜让娘用红薯做的一点，主要是当嫩肉粉用的。腌好鱼，另外两个锅同时做鱼。 鱼头蒸好后，放入切好的葱花，再浇上煎好的热油。厨房里顿时鲜香扑鼻。 闻到这香味，大家做鱼的热情更加高涨了。纷纷按照叶霜娘的安排，继续有条不紊地做鱼。叶家的厨房里，飘满了各种鱼的香味：焦香的，麻辣的，酸甜的，酥脆的，清香的，鲜香的，充斥了厨房众人和叶家人的嗅觉。 一个时辰左右，叶家的堂屋就坐了两大家，共三桌人。大家看着满满的一桌子，全是不同的鱼菜，都不约而同地咽起了口水。 这桌鱼定是色、香、味俱全。 叶霜爷爷一边招呼大家，坐下吃菜，一边得意地显摆各道鱼的名字：剁椒鱼头，炸鱼排，香煎鱼块、泡酸菜鱼、鱼排炖豆腐、炸鱼鳞、鱼丸青菜汤、清蒸鱼片、红烧鱼、糖醋鱼。 “这桌鱼就是镇上的酒楼，也做不出来吧，闻起来还没有一点鱼腥味。”二爷爷首先赞道。 “这些菜，全部是用我收拾干净的那条大鱼做的？”三叔叶宗弼暗暗咂舌。平时，他不爱吃鱼，就是嫌弃鱼的腥味太重，让人直犯恶心。家里煮鱼，最多就是用泡菜煮，本意是取泡菜的酸、鲜之味，压制鱼的腥味。但这样做，也就是比简单的水煮鱼腥味少了点，他还是不爱吃。 但现在，就是同样的泡菜煮鱼，他也闻不到什么腥味。泡菜的酸爽滋味，完全被激发了出来。鱼肉也散发出阵阵鲜美的香气，让人一闻到，就忍不住味蕾大开。 “这都是叶霜娘和我两个儿媳妇一起做的。之前没抓过这么大的鱼，也没个机会做来吃。你们赶紧坐下，尝尝好不好吃？”爷爷叶清海招呼了众人坐下，他可不愿意只做个欣赏家，他要做个美食家。 爷爷率先拿起筷子，就朝着早已看好的鱼丸子下手了。他可知道，这道菜有多费功夫。看这鱼丸雪白的样子，配着青菜汤，一清二白，一口咬下去，嚼劲十足，鲜，香，一点小刺都没有。他没看错，这个就是好吃。再试试下一道剁椒鱼头。 孩子们的反应更直接，拿着筷子不知道先选哪道菜好。索性，就所有的菜都先夹一筷子尝尝。 “嗯，这个炸鱼排、香煎鱼块、炸鱼鳞都好香，尤其是鱼鳞，焦香脆爽。炸了之后，完全看不出来是鱼鳞做的，我还以为是其他菜做的呢。糖醋鱼也好吃，酸甜酸甜的。剁椒鱼头，肉嫩，香辣……”这是已经九岁的叶霜二哥叶承直，完全是吃货的直接性格。 “这些菜，都是我们刚刚做出来的？”二婶钱红莲不敢相信，她的香辣兔丁那么受村里人欢迎。这些鱼菜要是慢慢教，妈呀，她得收多少芝麻绿豆的学费！ 这么多道的鱼菜，每一道都是不同的做法，不同的味道，令众人大开眼界的同时，又大饱口福。 听到众人的啧啧称赞，叶霜心想，这才哪到哪啊。 不同的鱼，也是不同的味道。再加上多种多样的做法，配菜不同，调料不同，做的人不同，味道也会不同。 做鱼，只要处理好了鱼腥味，就比较容易做出令人食指大动的鱼菜来。 其实，叶霜这么卖力地展示做鱼的本事，就是想做鱼的生意，当然，也不只是做鱼的生意，相信，以爷爷和爹爹他们的智慧，一定可以举一反三。 爷爷之前说，鱼在镇子上不容易卖出去，这可能和大家没有处理好鱼腥味有关系。 爷爷说得对，镇上太远，路途崎岖不平，牛车又慢。运输活鱼，可能不是个好主意。但是，家里可以做熏鱼、辣鱼、鱼酱。这样一来，顾客买回家再做成菜，也不会有鲜鱼的腥味，反而别有风味。至于售卖，可以和镇上酒楼合作，也可以卖到二婶家的干货铺子，甚至是在街上零售也是可行的。 第12章 爷孙俩的生意经 等众人吃完一桌大鱼宴，爷爷叶清海就专门找来三个儿子。特意让他们叮嘱自己的媳妇，暂时不可泄露做鱼的方法。 因为他知道，做鱼的方法，就像很多事情一样。看似简单，实则有窍门。不见窍门，再如何努力，都不得其门而入。但是一旦掌握了窍门，事情就变得容易了。 这次大鱼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做鱼的材料，家里都能轻易找到。但是，之前为什么做不出鲜美可口的鱼菜呢？答案就是不会做。不会做，自然不是把鱼煮熟而已。关键就在小孙女掌握的一些窍门上。只要稍加指点，家里的儿媳妇们，照样能做出像样的可口饭菜。这就是窍门，也是商机。 如果，叶家能做这方面的生意，那最好不过。而且，鱼可以这么多种方法来做，那么其他菜呢？ 显然，叶霜带来的花式吃鱼方法，打开了爷爷关于美食一途的任督二脉。在爷爷叶清海的眼中，简单的做鱼，其实蕴含着巨大的商机。 突然之间，爷爷叶清海好像又找回了一点信心，小孙女应该就是预言之人。 不得不说，这爷孙俩是想到一起去了，都想通过吃食挣钱。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刚吃过香喷喷的鱼片粥。爷爷叶清海就找了叶霜父女，三人一起共商大事。 “宗佑，乖孙女，我想你们应该清楚，我为什么叫你们过来吧？”头发花白的老人故弄玄虚道。 “爹，您是不是想说，我们做生意的事情？”宗佑了然地看了自己闺女一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这是闺女你的主意吧？ 叶霜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一副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爷爷和爹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 “宗佑，你是我的儿子，性格稳重有担当。你得你爷爷真传，在镇上又师从你岳父，得他赏识。以你的聪明，你定然也看到了这些吃食潜在的商机。所以现在，怎么把它变成我们叶家的一门生意，这是需要好好思考的问题。”爷爷叶清海被大儿子点出来，这下直接抛出问题。 “爹，我们叶家住在这偏远的山村，一直避世不出。真正要把吃食生意做大做强，做成一个我叶家赖以崛起的大生意，目前来说是不可能的。我们还没有这样的实力，来保住这门生意。”叶宗佑对叶家的情况非常了解，知道叶家的缺陷和不足，也深知世道艰险。 “所以在目前，我们只能做一些小生意，慢慢积累叶家的实力。等叶家再强大些，即使面对很多大势力的打压，我们也能够自保。”叶宗佑继续补充道。生意不是不能做，而是目前要怎么做？做到怎样的程度？才不会遭灾惹祸的同时，发展壮大自己。 “宗佑，你说的对。这也是昨天我为什么叮嘱你们几个，一定要让几个媳妇儿，不要把菜方子传出去的原因。如果别人从中看到大利益，就会引来很多人觊觎。对我们叶家来说，实是有害无益。”这世上，也有很多聪明人。永远不能低估别人对利益的追逐和疯狂。 “好了，这几天一直在下雨。捕鱼的事情，就先不去管它。这几天抓到的小鱼大鱼，也吃不完。赶紧把它们处理了，就把它做成熏鱼拿去卖吧。”估计爷爷是这几天吃够了鱼，不然就是心疼生意，舍不得吃鱼了。 “爷爷，鱼儿还可以做成鱼酱哦。有麻辣鱼酱、酸甜鱼酱、咸香鱼酱等等。还可以把各种各样的东西放在里面，增加一些特别的味道。然后把它装在小陶罐或小瓷罐里面，拿到杂货铺，也可以拿到酒楼去买，到街上去卖。”叶霜听了半天，就听见一个熏鱼。这时，再也忍不住不说，积极提议道。 “好，好，不错。就按乖孙女儿的方法办。以后咱们打到猎物，也做成这些东西拿去卖掉。”叶霜看着爷爷笑眯眯的眼神。顿时，有种孙猴子再怎么神通广大，也逃不出老爷子五指山的感觉。不好。上当了，又露馅了。 好在爷爷和爹爹还是像从前一样，没有继续追问她，怎么知道这些的。 “不过乖孙女儿，那个什么陶罐儿、瓷罐儿的，不行。我们要是从村里运出去，恐怕还在路上，就磕磕碰碰给弄碎了。这怎么办呢？”老爷子又出题考验她了。 明明是个很精明的老爷爷，却要假装自己不知道，尽会给自己儿孙出难题。 “那我们就不运罐子。我们就在镇上买罐子，拿到外婆家去。我们做好的吃食，用大桶或大盆，直接运过去。到了外婆家，再把东西一个个分开装好，就行了。”不过，叶霜只敢在心里和爷爷抬下杠。面对老人家的问题，她还是认真作答。 “宗佑，看看，你的女儿，我的乖孙女，怎么样？”爷爷一脸与有荣焉的模样看着儿子。 “爹，你不是知道吗？还来问我干嘛？”叶宗佑有时候对爹无可奈何。 嗯？嗯？嗯？爹啥子意思？这是认可他女儿的小聪明？ “你心里就高兴吧！乖孙女儿，就按你说的办。等挣了钱，爷爷就给你买漂亮的衣服，精美的首饰，咱们还修大房子来住。”爷爷不走心地哄孙女了。 叶霜：爷爷哄人可够认真的。明知道她现在不喜欢衣服、首饰之类的东西。 “爷爷，我现在还小呢，只有三岁。我不要什么漂亮的衣服，也不要首饰。只要娘给我做的漂亮衣服，就可以了。”叶霜虽然只有三岁，但她发誓，要做个实实在在的猎户女儿。 “那你想要什么？”爷爷这时有了几分好奇。 “我要住大宅子，很漂亮的大宅子，然后让我们家每个人过上幸福的生活，让叶家村的每一个人都能吃饱、吃好、穿好、住好，让叶家村变得比镇上还要好，让那些住在镇上的人，都羡慕我们叶家村里的人。”叶霜大声说出自己的人生理想。 爷爷叶海清和爹爹叶宗佑：这些可以有。没想到孙女（女儿）是这样实在朴素的想法，和他们心里想的一样。 但是孙女（女儿）只有三岁，她应该有天真烂漫的童年，应该在父母和家人的羽翼呵护下，幸福地生活，应该有这个年纪应有的喜怒哀乐等情绪。而不是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年纪，就担心这些大人才应该担心的问题。还是他们这些做大人的，做得不够好啊！爷爷和爹又开始反省自己了。 叶霜表示，她就是顺嘴那么一说，千万不要有压力。她现在的身体也已经三岁了，长大了。何况，她的心智就不是个小孩子。要是算上灵魂的岁数，咳咳，算了，这种伤人伤己的事情，她不能干。但她可以试着干点养家糊口的事情了。 第13章 建烤房，做鱼酱 这次涨洪水，除了那条大鱼，叶家总共收获了几十斤小鱼。 天在下雨，到处都是湿漉漉的，不能晒鱼干。爷爷吩咐家里人，必须熏烤鱼干。 这次洪水，二爷爷家也捕获了几十斤鱼。自从吃了大哥家的鱼宴，二爷爷叶清源就有些舍不得吃鱼了，要是能卖掉，也是一笔收入。正愁眉不展时，自家大哥就送来了解决办法。 “二弟，你也吃过咱们家的大鱼宴了，实话跟你说，我们想做鱼的生意。”叶清海直接说明来意。 “大哥，我也正愁这些鱼怎么办呢？吃了也实在可惜，我们家人又不太会弄这个。”叶清源就等大哥的主意呢。 “但是你也知道，我们现在没有实力做大生意，只能从小生意做起。我和宗佑他们商量过，还是决定做鱼酱。鱼酱可以直接食用，也可以当调料，既方便保存，还方便运输。”对自己弟弟，叶清海认为，还是要说明一下这么做的原因。 “至于村里人，现在生意还没有眉目，多说无益。只是，可以让他们先把鱼都做成鱼干，到时候，叶家有生意了，再收过来就是。如果生意不好做，他们也可以留着自己吃，总不会叫村里人吃亏。”叶清海作为村长，没忘记带着村里人致富。 “大哥，你说得对，我们听你的安排。你说怎么做，我们就跟着你怎么做。”这些年叶清海无论是当村长，还是族长，甚至作为大哥，所作所为，都是让人从心底里信服的。 “行，你就跟着我们做生意。明天你们过来帮我们做烤房，后天你们把鱼清理好，就拿过来一起烤干。”叶清海很高兴自己的兄弟一直支持自己。 厨房太小，没有多余的空间用来熏烤。家里的屋子又都是木质，在屋里熏烤实在不是个好主意。 幸亏，爷爷他们早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决定修一间专门的熏烤房，也方便以后熏烤其他东西。 建房就选在后院西边，远离茅房和牲口的地方。 一大早，二爷爷一家就过来了。两大家人一起清理空地，砍竹子，搬木头，编织稻草屋顶。 他们用家里多余的木头作屋梁，稻草作屋顶，竹子作墙壁。只一天时间，就建好了一个约二十平米的熏烤房。 这种建造速度，也太惊人了，而且，这房子很适合用来做熏烤。 建好的烤房，墙壁是翠绿的颜色。这清清爽爽的颜色，叶霜喜欢极了。这竹子做的翠绿墙壁，会慢慢变干，以后就会变成很自然的淡黄色。 叶霜想，即使变了一个颜色，她还是很喜欢这种有自然之美的建筑。前世的美食视频里，一些视频作者就喜欢建这种房子，纯天然无污染无甲醛，简直不要太环保，造价不要太低！而且取之自然，用之于民。 房子建好后，大人们就用泥巴砌成了几个正方形的灶，中间是圆形的灶坑。灶就在房子中央，圆圆的灶坑，比竹匾要大点。 做好这些准备之后，他们就在围成的灶坑里，堆上一层干柴，点燃干柴直到把泥灶烘干。 爷爷在竹子编制的长方形竹匾上，顺着一个方向铺上一些稻草。爹和三叔把清理干净的鱼，加盐腌制一个时辰，再一条一条仔细放在稻草上，每条鱼都间隔一点距离。 接着，在泥灶里铺上干柴，干柴上撒上些木屑，湿竹叶，米糠之类的东西。目的是把燃烧的木柴盖住，不漏一丝明火。 “熏烤鱼干，不能用明火。一用明火熏烤，鱼就容易变成黑炭，颜色也不好看。”爷爷一再强调熏烤鱼要注意的地方。 最后把放好鱼的竹匾，往灶上一放，就开始熏烤鱼干了。过了几个小时，再把鱼干翻一遍，继续烘烤。留人随时观察火势，注意添加柴屑等物。 经过一两天的熏烤，鱼干终于烤制出来了。颜色焦黄，散发出一阵微微的稻草清香和鱼干的焦香气。质地酥脆，轻轻一掰，再用力一捏，鱼干就碎了。这样的干燥程度，才不会那么容易发霉变坏。 等到洪水退去，村里人把稻秧全插好，有了更多的时间，爷爷就开始吩咐两大家的几个女人做鱼酱。 在做鱼酱之前，叶霜就悄悄和她娘赵书瑶商讨起鱼酱方子来。 “娘，我们做鱼酱，不能用太贵的东西来做，费钱，也怕不好卖。也不能做太多，每种味道的，先做几个小罐子试试。”叶霜决定还是以谨慎为主，先让爹和三叔拿到市场上去，看看再说。 “行。不过，娘觉得，咱们的东西一定很好卖。你不知道你三叔，以前多不喜欢吃鱼，现在怕鱼腥的毛病可全好了。”娘赵书瑶为了激发女儿的信心，也开始说起了笑话。 “那是因为我娘做的鱼好吃啊，三叔这是‘药到病除’了。”叶霜也觉得三叔有些好笑，那天的大鱼他可吃了不少。 “乖女儿，你想把鱼酱做成哪些味道的？你和娘说说都怎么做？”赵书瑶也想多挣些钱，让孩子们过得更好些。 “可以做麻辣鱼酱、酸甜鱼酱、蘑菇鱼酱、豆豉鱼酱。这些做起来简单，除了盐、豆油和糖，材料家里都能找到现成的。”酸味，可以放点酸果，和糖熬煮，做成酸甜味道。 很快，家里人就把做鱼酱的所有材料准备齐全了。因为每种都不需要做很多，所以，家里的厨房就够用了。 二奶奶几个，做蘑菇鱼酱和豆豉鱼酱。因为他们家喜欢吃蘑菇，就去树林里捡了很多晒干存放着。豆豉她们家做的是风豆豉，黑色，味道更干香，颜色也漂亮，比叶霜家没有风干过直接发酵的，更适合用来做豆豉鱼酱。 做蘑菇鱼酱，先要把蘑菇泡发好。蘑菇泡好后再切碎，和姜粒、花椒，一起放入热油锅里炒制。把蘑菇炒干水分，再倒入剁成小块的鱼干，辣椒粉，一点米酒，炒香，然后就起锅放凉，装入大罐子。 奶奶她们几个，就做麻辣鱼酱和酸甜鱼酱。鱼酱都是炒制的，方法大同小异，只是所用的材料不太相同罢了。 厨房里的半边天们手脚麻利，很快就做好了几种鱼酱。香喷喷的味道，引得叶家所有人口水吞咽了一次又一次。 第14章 家庭会议 终于等到吃饭的时候，摆在桌子上的，是新做出来的四种不同口味的鱼酱。 但显然，鱼酱不是让人白白品尝的。 “大家面前是新做出来的鱼酱，都来好好尝尝。鱼酱我们是要拿到镇上去卖的，这关系到我们叶家的未来，所以，希望大家畅所欲言。” 新做出来的四种鱼酱，叶家所有人都一一作了品尝。 有的人喜欢吃麻辣的，有的人喜欢吃酸甜味的，有的人每一种味道，都来者不拒。所有人一致认为，鱼酱要是拿到市场上去卖，一定会获得买家的认可。 “二弟，你尝了这个鱼酱，觉得怎么样？”爷爷看向自己的兄弟，希望他能给出更多好的建议。 二爷爷首先提出价格和被模仿问题：“这几种鱼酱味道都很好。这些东西，都是现在镇里买不到的。如果是对普通人家，不要卖得太贵。如果太贵了，他们自然觉得不划算，还不如吃其他肉类。但如果我们的价格合适，味道又好，我相信一定会有很多人买来吃。再有，这鱼酱做起来不复杂，就怕有人模仿我们的东西，这样我们的生意就会受到冲击。” “不错，这是需要我们注意的问题。价格上，如果我们卖给普通客人太贵，他们确实不会买。所以，鱼酱里鱼的多少可以改一改，价格就不同了。弟媳妇，你有什么看法吗？” “大哥，我没什么看法。这些鱼酱做起来，还是很简单的。蘑菇，今年夏天我们又可以捡很多。村里的人家也有很多现成的。加上豆子也便宜，家里都种得有。所以做鱼酱的材料没有问题。其他的，还是问问他们吧。”二奶奶杨氏答道，她只管做好鱼酱。 “宗魁，你有什么看法吗？” “大伯，刚才我爹说鱼酱可能很容易被模仿，会影响我们的生意。所以我在想，如果我们单独一家做这个，肯定很多人模仿。人家一模仿，我们就赚不了大钱，也做不了长久生意。但如果我们找到一家值得信任的合作伙伴呢。这家合作伙伴很有实力，我们可以把方子卖给他，或者是跟他合作。”这是二爷爷的大儿子叶宗魁，他想找有实力的合作伙伴。 “好，不错。我们遇到问题，就想方设法去解决。一个办法不行，我们再试另外一个办法。” “宗钺，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大伯，我和二哥都在族学里教书，你看是不是可以这样？我们把这些鱼酱卖到学生多的地方去，尤其是那种大书院，和书院合作。很多学生都住在书院里面，有时候书院里的饭菜清淡不合口味，我们可以卖给他们。”这是二爷爷家的二儿子叶宗钺，想问题很切合自己的族学先生身份。 “好，这是一个方向。不过咱们镇子就太小了，镇上就几家学馆，学生也不多。所以，还是要把这些鱼酱运到府城书院去卖才好。” “宗佑，你认为如何？” “爹，我认为，我们叶家现在不适合去府城发展。要把东西卖到西陵府城一事，运输的时间太长了，到府城至少要五天的时间，不好运输。第二我们人生地不熟，作为外来人到那里去做生意，难免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那样，我们就损失大了，所以我还是赞同宗魁的话。” “选择一家有实力、名声好的大酒家进行合作。这样我们才能获得更多的收益，也不需要我们出人去运输这些东西，不需担太多风险。即便让出一些利益，也是值得的。这生意要做起来，就必定要有适当的让步。”叶霜爹一向老成持重，很注意风险和收益的关系。 “宗辅，说说你的看法？” “爹，我认为我们应该多方面发展。我们可以找大酒楼合作，也可以卖给一些小商铺，或拿到镇上自己卖。不要把所有的选择权都交给别人。这样，如果别人不合作了，对方撇下我们，单独去做生意，我们也能够有一些退路。但就是不好操作，如果合作伙伴不允许的话，那就比较难做了。”这是族学先生，二叔宗辅的想法，想的是为叶家争取更多主动权。 “有道理，宗弼，你呢？” “爹，我认为我们最好还是找酒楼合作，通过他们的售卖渠道，我们的鱼酱会卖出去更多。像大哥说的，即使让出一些收益，我们也会赚到更多。而且对方即使做鱼酱，也需要材料。他们与其到别人那里买，还不如在我们这里买，只要价格合适就行。可以跟对方签订协议，然后拿到县衙去公证，这样就不怕对方反悔了。” “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想方设法保证我们叶家的利益。而且也可以告诉对方，如果这门生意合作得好的话，往后如果叶家有其他的生意，会优先考虑与他们合作。”这是叶霜三叔叶宗弼，一向头脑灵活，脑瓜子转得快。他在哥哥们的基础上，完善了一部分想法。 “老婆子，你来说一说吧。” “我说什么？我们家你也知道，是做药材生意的，难道要在里面放些药材之类的东西？” 叶霜一听奶奶说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放一些香料进去，味道会更好，也更难以被模仿，以后可以尝试。 “书瑶，你来说说看。” “我爹他就是个教书先生，要不把鱼酱拿去给孩子们尝尝，看学生们家里愿不愿意买。”娘亲回答也是诚诚恳恳。 “你这也是一个不错的路子。试吃再买，顾客也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红莲，家里的鱼酱，肯定是要放到你家的商铺去卖的。除此之外，你还有其他的补充吗？” “听大家说了这么多，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大家说的都很有道理。” “瑞英，你呢？” “我们家是镖局的，专门走镖，所以，会去很多地方。可以托我爹他们，好好打听一下，有哪些值得信任的大酒楼，看一看他们的实力和销路，再决定和谁家进行合作。”叶霜听出来了，家里的半边天，其实想法都很贴合实际，是从她们的角度思考的最佳方案。 “好，不错。打听靠谱的大酒楼这事儿就交给你爹他们去办吧。” “好啦，家里的娃娃们，我就不一一问了。你们谁有好的意见，现在都可以提出来了。” 家里两三个大点儿的孩子，都到镇上读书了，没在家。剩下几个几岁的小娃娃，都还是小孩子好玩儿的年纪，被爷爷或大爷爷一问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他们只觉得鱼酱很好吃。叶青海也没指望他们说出什么好意见，不过是鼓励孩子们重在参与。 最后爷爷总结道：“找大酒楼合作的事，就交给瑞英他爹。瑞英，你明天就回镇上，和你爹好好说说。多带点东西回去。” “等我们和酒楼合作之后，我们再把鱼酱卖到杂货铺，或其他地方。否则，这个鱼酱一旦拿出去被人模仿了，那我们和酒楼的生意就不好谈了。” 还是爷爷想得周到，叶家的生意一定能迈好第一步。 第15章 好消息 “二弟，宗魁、宗钺、宗佑，宗辅、宗弼，你们几个都留下。我们再谈谈和酒楼合作的具体事项。” “还有做鱼酱的成本，我们也要好好算一算。以什么价格卖出去，要做到有根有据，我们自己心里也要有数，才能保证不会吃亏。” 今天的家庭会议，让叶霜开了眼界。这次会议，她进一步认识了叶家各人，包括脾气、秉性、想法，尤其是他们的乐观、开明、有见识，让她很赞赏。 虽然生在这古代，但是，叶霜非常庆幸，庆幸自己能生活在这样民主、和谐的大家庭里。 爷爷是大家长，但却不是个顽固守旧的封建大家长。相反，他爽朗豁达，思想超前，幽默风趣，有家庭凝聚力。他一点也不封建守旧，也不是重男轻女的人。从他对自己的疼爱，对孙子们的关心，和他重视家里女性的看法，就可以看出，他很开明。 家里其他的男性，也有样学样，对女性一向尊重有加。 叶霜经过此次家庭会议，才真正对自己的家庭和家人们产生了心理上的认同感。这种认同感，并不仅仅是家人的疼爱就能够产生的。对叶霜来说，家，不仅是相亲相爱的亲人，也是能相互理解与包容各自想法和不同的港湾。这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家的舒适，是真正获得了心灵上的归属感。 第二天，三婶蓝瑞英就包袱款款，和三叔一起驾着牛车回娘家了。等到三婶回家，从她满脸喜色的脸上，众人自然而然就读出来，她这次应该是不辱使命，带回来了大家都期盼的好消息。 果然，三婶一进门，就开门见山地向爷奶汇报，这次她从娘家带回的好消息。 “爹，娘，我爹说了，他知道西陵府城哪一家酒楼最有实力，做生意也从不欺客宰客。而且听说，这家酒楼已经开了有几十年了。我爹他们四处走镖，在西陵府境内甚至附近的几个府，都见过这家酒楼。就是咱们镇上，也有呢。”三婶蓝瑞英说到关键处，居然卖起了关子？ “哦，那是哪一家酒楼？真的有这么强的实力？”爷爷叶清海迫不及待追问道。 “爹，就在咱们镇东边最繁华的地段，临河那座最大的酒楼，醉香居。”三婶提起醉香居的神情，眼神有些闪亮。看起来似乎对叶家与醉香居的合作前景，充满了期待。 “咱们镇虽然只有几千人口，可也是东西南北的交通要道，水路、陆路皆通。有大酒楼开在此处，生意应该不错。你再给我说说这醉香居。”爷爷叶清海饶有兴趣道。 “是，爹。醉香居，是镇上生意最好的酒楼。我小时候，就听说背后的东家很有背景，就是县里的县太爷，在他们掌柜的面前，都得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三婶喝了几口水，才继续道。 “以前，我爹也带我们去醉香居吃过，那味道，比镇上的其他酒家，都做得好。别看他家店大，一点都不欺客，也不会看不起人。店小二，也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三婶快言快语，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如竹筒倒豆子般，一字不落地讲了出来。 “爹，你可以问问大伯他们几个，他们都在镇上读过书，肯定也知道一些。”三婶怕自己没说清楚，又向爷爷提议道。 “好，好，你和宗弼也辛苦了，你们赶紧回去休息。我会问他们的。”爷爷叶清海高兴得直捋胡子。 很快，三婶的话，就在叶霜爹他们那里得到了证实。只是他们不知道，醉香居的实力那么强大。小到镇子，大到府城，都有分店，就是不知道，京城有没有醉香居。 不过，这一点也没那么重要。叶家最关心的一点始终是，如果叶家能和醉香居合作，那么，叶家的未来，就有了一个很好的开端。 “宗佑，宗弼，你们明天一早就去镇上醉香居。带上我们做的鱼酱，最好和醉香居的掌柜好好谈一谈。”爷爷叶清海低头沉吟一番，又道： “先谈谈合作的可能。如果掌柜的不想合作，实在不行，再退一步，把鱼酱卖给他们，最好还是由我们长期供货，至少这一点要得到保证。”爷爷不放心地叮嘱道。就是不能合作，这么大一个酒楼，叶家只卖鱼酱给他们，也能有一个长期稳定的收益。 “是，爹，您放心，我们一定按照您说的办。”叶宗佑和叶宗弼连忙保证道。 第16章 生意谈成 安安心心吃过晚饭，一家人就坐在堂屋里，静静地等待好消息公布。二爷爷他们吃了晚饭，也早早地过来等消息。 “爹，二叔，幸不辱命。我们叶家和醉香居的合作生意，谈成了。”叶宗佑赶紧宣布这激动人心的好消息。 “宗佑，你们给大家讲一讲，这两天的事情。”爷爷叶清海出声道。 叶宗佑看一眼叶宗弼，那意思不言而喻。 “好，二叔，二奶奶，爹，娘，大哥……”叶宗弼故意称呼一遍家里人，卖点关子。 “贫嘴，还不赶紧说说。”奶奶刘端芳忍不住打断三叔。 “您不要着急啊。那些说书的，戏文里越是精彩处，就越是要娓娓道来。您且听好了。” 三叔这嘴皮子，不去说书，简直屈才。 “且说，我们驾着牛车，一直快到昨日午时，才入得城门。等到了镇子东边的醉香居，店里的客人都开始陆续上门了。我们就把牛车栓到河岸边的大树底下。我和大哥就商量，这个时候，店里客人还不太多。我们最好趁这个空闲时候，赶紧找掌柜的谈谈。要是等到午时，宾客如云，我们还不知要等多久呢。” 三叔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几口。 “后来呢？”叶霜四哥叶承言忍不住好奇问道。 “我留在树下看着牛车，大哥带着鱼酱进了醉香楼。后面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啊。”叶宗弼脸上挂着无辜的表情道。 三叔真是吊人胃口，不早说。 “宗佑，后来怎么样？”二爷爷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 “我用竹筐装着几罐鱼酱，进店里找了个热情待客的伙计，问了掌柜的下落。伙计看我带着东西，知道有事情要谈，直接把我引荐给了掌柜的。 醉香居的掌柜姓郭，对人和气，好说话。我就直接说明来意，他对我们的东西很感兴趣，尝了以后，就表示要买。我提出了几种方案，分析了每种方案的利弊得失。但这个事情他决定不了，说要先请示东家。 正好，他们少东家巡视到了店铺里，我和谢少东家详谈之后，他们就同意了与我们合作。” “具体是由我们出鱼酱的方子，他们按照八比二的收益比例，和我们分成，半年结一次账，年限是三年。三年之后，我们可以继续在镇上卖鱼酱，只要不卖方子，就不受他们限制，但要是有人模仿，也与我们无关。 他们说，之所以这个比例，一是他们店铺有一百二十家，收益多。二是相当于我们就出了方子，他们还要买原料、制作、出售，就用三年的部分收益买断。三是我们的鱼酱很容易被人学去，到时候，他们的利益会受到影响。” “当然，他们也收我们做好的鱼酱，另外算钱。一斤干鱼要十斤鲜鱼做成，约八十文钱。我们再加了许多佐料，制作又费工费时，所以他们一斤鱼酱给一百六十文钱。” “如果有大鱼做成的烤鱼，他们也收。一百二十文一斤。” “另外，如果我们有新的吃食要卖，他们有优先购买的权利。” “生意谈成，我们就写了契书，然后和醉香居掌柜坐马车去县衙，把契书公证留了底。我们的契书在这里。”说着拿出契书给大家细看。 叶宗佑一个接着一个消息砸下来，砸得众人有些头昏眼花。 众人：这是生意谈下来了？怎么那么不真实呢？ “今天八罐鱼酱的收入，一共是一千二百八十文钱。醉香居还给了十两银子定金，每种鱼酱先定五十罐，三天后交货。 我们又买了一些豆油、盐、糖之类的东西。还有两副渔网，一副捕大鱼，一副捕小鱼。鱼酱最好还是用小鱼做，大鱼刺太多，适合做干鱼。” 叶霜：爹爹可真厉害！原本她还只是想小打小闹一番的，能慢慢挣钱就行。谁知家里人这么能干，善于谋划，实在有些出人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 “还是醉香居占了大便宜。不说这么多家店，他们能挣多少钱，能挣多久钱，就单单是这做鱼酱的方法，他们是绝对会触类旁通的，毕竟人家可是专门做酒楼的。”爷爷还是颇有些感触地叹道。 “大哥说的是，但这钱我们如今也挣不了。现在生意谈成了，我们也要开始忙起来了。” 二爷爷看着大哥遗憾的模样宽慰道。 “二弟说得是。现在生意谈下来了，我们两家做的鱼干是远远不够。二弟，明天你和宗魁就到村里，挨家挨户收鱼干，乡里乡亲的，就按一百文一斤的价收。 不过，还是要看看鱼干的成色，尝尝味道，差的不能要，免得坏了生意。让村里人闲下来也多去打些鱼熏烤鱼干，熏烤不好的，就让他们上我们家来学。”叶清海直接把要做的事情安排下去。 第17章 打鱼养鱼 “宗佑，我估摸着家里和村里的鱼干，恐怕还不够。这回的卖了，后面还要继续做鱼酱。你们几兄弟，明天就找时间去打鱼。”自己打的鱼是不用花钱买的，不计成本，只花些人力和时间。爷爷计算得很清楚。 焦急等待了两天的家人们，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心稍微放松下来，就觉得疲惫袭来。但想起自家生意，又觉得有使不完的干劲。想到明天，就暗暗在心里发誓，要努力干活挣钱了。而今晚，叶家不知道有多少人辗转反侧，高兴得睡不着觉呢。 叶霜也高兴，却不是高兴得睡不着觉，而是白天睡得太久。所以都很晚了，还在床上翻来覆去，胡思乱想。 家里和醉香居的生意定下来了，鱼酱方子所得的收益要半年才结一次账。眼下能拿到手的银子就是卖鱼酱给醉香居，按照协议，至少可以卖三年。 但是村里有那么多鱼供他们经常打吗？短时间内，可能没问题。但是醉香居一次定的鱼酱和干鱼量大，需要的鲜鱼就更多。问题是鲜鱼做成干鱼，缩水也太多了，十比一的比例。河里的鱼迟早被打光，而且还是大鱼小鱼一起。没有了大鱼就无法产鱼卵，没有鱼卵就没有小鱼。小鱼也被打了，怎么长成大鱼？ 呃……叶霜被自己想的问题给绕晕了。这问题简直就和鸡生蛋，蛋生鸡一样。 而且，只卖鱼酱和干鱼，也不保证能挣多少钱。 首先，现在家里做的鱼酱，成本高。虽然鱼是自己打的，但计算成本，得按照市场价来算。就原材料+人工成本+时间成本+运输成本几项加在一起，鱼酱一斤的价钱比镇上大部分的鲜肉都要贵。但鱼酱一百六十文一斤，而镇上做工的一人一天十文左右，鱼酱成本要是加上那么多的人力成本，一斤鱼酱就是赚的辛苦钱，所以醉香居也愿意收叶家制作的鱼酱。叶家鱼酱总的来说就是：成本高，收益低。 何况，按照协议，三年内只能卖给醉香居。叶家和醉香居合作的同时，也被其垄断了市场。叶家鱼酱所有的收益，只能来自醉香居。这就相当于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很不保险，但现在又不得不卖了。 还是先解决鱼的问题吧，叶霜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明天就和爷爷说说。 “爷爷，大家都去打鱼，鱼就会越来越少。鱼少了，我们打不到鱼，可就没鱼酱卖了。我们为什么不自己养鱼呢？”小不点叶霜又开始操心大人们的事儿了。 “乖孙女，其实鱼本来就不好打。尤其是河里的鱼，之前村里人没有买渔网，就算有渔网也没有渔船。平时，我们也不会去打鱼吃。这次也就是碰上洪水，在水沟里打点鱼。” “不过这回你爹买了两副渔网，咱们没有渔船，明天还得扎竹排下河。你太爷爷，爷爷，和你爹，咱们三代都是猎户，也种地。但你看现在，我们家就要成渔民了。”爷爷忍不住调侃起自家的转变来。 “爷爷说得对。但不管是猎户，农户，还是渔民，都是和自然和土地打交道啊，反正我很喜欢这样的日子，每天都快快乐乐的。爷爷你不喜欢吗？”叶霜看爷爷其实也乐在其中呢。 “乖孙女，你喜欢就好。就是苦了你们这些小娃娃。” “爷爷，你还没回答我，我们可以养鱼吗？”叶霜还没忘前面的问题。 “怎么养？没有地方啊。村里洗衣服的水塘也养不了多少鱼，都不够村民们分的。” “那就挖一个大水塘啊。村东边咱们家那一大块土地就可以。它在山腰上，发洪水也淹没不着，离家又近。”叶霜打起了那块地的主意，那地足有六亩呢，她可是一早就问过娘亲了。到时候，还可以找莲藕来种上。既收获了鱼，又收获了藕，都可以拿去卖钱呢。 “那块地收了麦子没多久，你就惦记上了？怎么，不喜欢吃馒头面条？”看看，爷爷说得她平时有多挑食似的。在爹爹的教育下，她已经改了很多了。 “哪有？我这不是担心没鱼做鱼酱吗？再说，六亩地才收那么点麦子，种藕产量可高多了，还不算鱼呢。”爷爷，像您一样，我也是很会计算小账本的。 “我们家又不会养鱼种藕？”爷爷故作不知叶霜打的小算盘。 “……”这是什么神仙难题？难道叶霜能承认她会？她又没养过鱼种过藕。不过是看过很多致富经里的节目，知道些养鱼种藕的知识点。 “爷爷，我也不会啊。我想，鱼也要吃东西才能长大吧。藕，不就是长在水里的蔬菜吗？也时不时给它点农家肥，还不是一样长吗？”叶霜为了不暴露自己太多，就睁着眼睛说瞎话忽悠。 爷爷：我信了你个小丫头的话才怪。不过，再怎么，也不至于被她折腾亏本才是。小孙女心里没有谱的事情，她是从来不会乱说的。 “行吧，好歹我们试试。再怎么应该也比种麦子强吧？等做完这次的鱼酱，就安排村里人挖鱼塘。”爷爷一锤定音，下定决心陪着孙女折腾。 吃过午饭，爹他们新做的四个竹排终于要下水了。爷爷牵着叶霜，慢慢悠悠散步到河边。自家和二爷爷家的四艘竹排都下了水，碧绿的竹排在清澈的水中漂浮，竹竿往水中一撑，竹排就轻轻在水面上划开一道波纹，带着竹排上的人，像在青山绿水的画中游。 叶霜看见爹爹叔叔们早就把渔网放在河水下游，正撑着竹排，一左一右，用竹竿在河面上一下又一下打水，从上游往渔网赶鱼。又等了一阵，两条竹排从两岸往河中心，一点一点查看渔网是否有收获。很快，叶霜看见爹爹小心翼翼地拉起渔网。 “爷爷，你看我爹，一定是有鱼落网了。”叶霜一脸兴奋期待的表情盯着爹爹拉网的手，目不转晴。 很快，叶宗佑就取下一条白花花的大鱼，看起来至少也有几斤重了。这是用的大鱼网。再看河流更下游的地方，宗魁叔叔和宗钺叔叔也各自撑一艘竹排，在挨个收渔网上的鱼。 河流不远处的水沟里，也有村里的年轻人在捉水沟里留下的鱼，一会儿又传来一阵热闹的欢呼，看起来收获不错。 这个河段，村里人几乎没有打过鱼，所以大人们一下午的时间，就收获了满满四大桶大鱼小鱼，加起来足足有五百来斤。这些鱼加上村里收回来的鱼干和鲜鱼，足够这次做醉香居定的鱼酱，还绰绰有余。剩下的做成鱼干，下次还可以继续用。 第18章 忙忙碌碌 等叶家人把鱼打回来，天色已晚，但大家还不能有片刻休息。这时，所有能帮忙清理鲜鱼的叶家人，都卷起袖子齐齐上阵。 这个时候可不分什么男的还是女的才干的活，一个个拿起大刀小刀，开始拍鱼，刮鱼鳞，清理鱼内脏。所有人动作，有的熟练，有的生疏，但是，没有一个人抱怨鱼腥。 连不爱闻鱼腥味的三叔，自从大鱼宴后，所有的鱼腥味带来的不适都烟消云散。这会儿，三叔拿着刀子的手，虽然还有些笨拙，不是一刮鱼鳞，鱼就从手底下滑走，就是破开鱼肚的时候，刀子划歪了，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手忙脚乱。不过清理了两三条鱼之后，他就已经熟能生巧了，速度也明显地快起来，都赶上叶霜爹的速度了。 “三叔，你从前那么害怕吃鱼，一闻到鱼腥味就很不舒服，鲜鱼都不碰一下，现在是全好了吧？”叶霜看着三叔巨大的变化，忍不住玩笑一句。 “那是，你是不知道以前煮的鱼，”三叔突然止住话头，又小声道： “没处理好鱼腥味，是真不好吃。而且——”三叔突然一脸神秘兮兮的表情看着叶霜，使劲眨着眼睛，仿佛在说，他已经知道背后指点的“高人”是谁了。 叶霜：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一个个这么聪明，她还是继续糊涂吧。 叶霜的娘亲赵书瑶，不要看她是秀才女儿，斯文秀雅的。实际上，她的厨艺不是白学的，每一个精通厨艺的人，不会连鱼都不敢杀。为了家人的身体健康和日常饮食，洗手作羹汤，却不会处理食材，这就很矫情了。 此时，院子的地上，放着四个装满鱼的大木桶。每个木桶旁边都有三四个大人，他们一边从木桶里拿出鱼来，一边放在手边的木板上，就开始手脚利落地杀鱼清理。清理完后，内脏扔到专门装脏东西的桶里，鱼就放进大木盆里，等杀完所有的鱼后，再带到井边不远处统一清洗。这样做既省得挑水，又不怕弄腥井水。 所有人都在加快速度干活，但是黑夜还是如时降临，丝毫没有因为人们加紧干活，就停下它匆匆忙忙的脚步。叶家的院子随着夜幕笼罩，越来越黑，大人们已经有些分不清手上的刀和鱼了。 叶家十几个大人，花了一个时辰，还剩下几十斤小鱼没有清理。没办法，小鱼虽小，但数量多，更费功夫。 “天太黑了，都看不清了，我去点几盏灯来，今天务必把这些鱼清理干净，放到烤炉上。时间不等人哪！”叶清海也想让大家停下来休息，只是这些鱼也不好在家里放太久，就怕死了，就可惜了。再说，剩下也不多了，最多小半个时辰，应该就够了。 “老婆子，你和弟媳去做饭，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弄完这里，也可以吃上饭了。”叶清海也不能让大家只顾着干活，饿坏了人可就得不偿失了。 “好，时间确实有些晚了，孩子们也都饿了。我们今晚就简单做个素菜面吃，你们干完应该就可以吃晚饭了。”奶奶刘氏也是个善于安排生活的高手。 等鱼杀完，拿到井边洗得干干净净回来，奶奶他们做的素菜面也做好了。一清二白的素菜面，每一碗里都加了一勺红彤彤的麻辣鱼酱。 “大家这几天都会很辛苦，虽然鱼酱是拿来卖的，但是我们也不能苦了自己，都尝尝这个鱼酱面好不好吃？”奶奶对自己家人，从来都是很大方的。 “嗯，好吃。这鱼酱放在面里，随便拌一拌，面条的味道立马就不一样了，麻辣鲜香，开胃。”这是三叔的声音。 “这面真好吃，我以后要经常吃这个鱼酱面。”这是叶霜四哥叶承言的声音。 “奶奶，我要吃肉酱面。”这是叶霜唯恐天下不乱的声音。 “闺女，好好吃你的面。”这是刚好坐在叶霜背后的叶宗佑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声音。 叶霜本能地感觉到一丝危险，立马低头努力降低存在感，认认真真嗦面。叶霜发誓，她爹刚刚一定是看穿了她心里的小九九，正在想法子收拾她呢。 幸好这时大家都在认真嗦面，要不就是在说面条好吃，没有人注意到她说了什么。 叶霜其实就是，嗯，最近吃鱼吃得有点腻味了，想换个口味而已，一时情不自禁就说了出来。幸好没人理她，就是有人听见了，估计也当她真的馋肉了。 其实，晚上吃面时，最痛苦的人是三婶蓝瑞英。 刚开始吃面的时候，叶霜看她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头。叶霜还以为三婶和自己一样，是因为吃鱼吃腻了。但是，吃着吃着，过了一会儿，叶霜就看见三婶脸色有点不对劲了，而且她不等说什么，就一下子放下碗筷，飞快地跑出去了。 看得一桌子人都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难不成是被鱼刺卡住了？也不对啊，鱼酱里的小鱼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就是叶霜这样的小孩子都不会被卡住的。 另一桌的三叔看三婶跑出去了，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端着碗愣了一下。还是叶霜二叔用手肘碰了他一下，他才放下碗筷跟着跑出去了。 “媳妇儿，你怎么了？干嘛蹲在地上，哪里不舒服？我们赶紧起来。”叶宗弼跟着自己媳妇一起蹲在院门前，小心翼翼地询问。 蓝瑞英没有立即回应他，又忍不住地干呕了一下，轻轻用手顺了顺胸口，压下了想呕的冲动，才道：“宗弼，我想我可能是……” 第19章 双喜临门 蓝瑞英此时还有些怀疑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她怕这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美梦，梦醒了，就还是活在焦虑和期盼的矛盾中挣扎不休。所以，她在即将要说出口前，又犹豫地停下来。 “什么，媳妇儿？”叶宗弼看着媳妇儿犹犹豫豫，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一向聪明灵活的他突然有些回过味来。 “媳妇儿，是不是，是不是你有了？”他也有些不确定地猜道。 “嗯。应该是的。嫁给你三年了，一直都没有动静。虽然你很少问，但我这心里却越来越焦急。这段时间，家里又是插秧又是搭房子烤鱼的忙起来，我也没空去多想了。清理鱼的时候，闻到腥味只是有点不舒服，还以为是闻不惯鱼腥味的原因。吃面时吃到点鱼酱，就再难忍住反胃发呕。我也是刚刚想起来，月事已经快两月没来了。”蓝瑞英望着自己男人，缓缓说道，眼睛因为难受还在流着眼泪。 “真是太好了，瑞英，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会有的。你一定要给我生一个娇娇软软的可爱女儿，你看我们的侄女儿多可爱。”叶宗弼一时激动，开始手舞足蹈地畅想起美好的未来。 “你就知道是女儿，我还说是儿子呢。”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更喜欢女儿。 “都好，都好，不管女儿还是儿子，只要是你给我生的，我都喜欢。”叶宗弼眼睛里盛满了笑意，小心拉着自己媳妇儿起来。 “你好些了吧，我们回去吧。” “嗯。”蓝瑞英想到一回去就会面对家人打量的目光时，整个脸都有点发烫了。 堂屋里的众人终于等到跑出去的两人回来了，不过这两个人的表情却让人太奇怪了。一个笑的傻呵呵，时不时激动地挠着头，一个一边擦着流泪的眼睛，一边又是止不住的笑意。 叶霜看到两人矛盾的表情，突然福至心灵，明白过来了。 三叔牵着自己媳妇儿傻笑着报喜道：“爹，娘，我媳妇儿说她有了。” “嘻嘻嘻……”叶霜被逗笑了，没忍住，赶紧用手掌用力捂住嘴。 “好，好，好，这真是双喜临门。咱们叶家刚有了生意，瑞英就有了好消息。”奶奶这会儿因为心里猜想的事情得到证实，顿时笑容满面。 众人纷纷向这两口子道喜。 “瑞英，你刚刚也没吃什么东西，估计是下午闻多了鱼腥味，这会儿又吃到鱼酱，不舒服了。你好好休息下，有没有想吃的，跟娘说，娘去给你另外煮些吃的。”奶奶一脸关心道。 “娘，我没事，这会儿好多了。这面我实在是吃不下了，我现在就想喝点白粥。”三婶有些不好意思，但看到面就想发呕。 “好，就做白粥。”三婶跟着奶奶继续做饭去了。 叶霜飞速吃完嘴里的面，跟着奶奶和三婶去了厨房看戏，没想到却看到了感动人心的一幕。 “娘，我要谢谢您，谢谢咱家人。”叶霜还没走进厨房，就听见三婶有些激动又难忍哭腔的声音。 “你这孩子，今天这么高兴的事，哭什么？别哭了，对你对孩子可都不好。你啊，像平时一样高高兴兴的，多好。”这是奶奶刘氏看似责备实则是在安慰三婶的声音。 “娘，我知道，我今天就是太高兴了，但不知怎么的，就是想哭一哭。我嫁过来三年多了，一直没有孩子。这两年我一直在想，要是我再没有孩子，你们会不会怪我，我…我要不要和宗弼和离。我每天看似大大咧咧的，但作为女人，我还是想给宗弼生一个孩子，不想就这样离开他，离开这个家。每天都是这样胡思乱想，没有消停过。 可是娘，你们却一句也没有说过我，宗弼也好，家里的两个嫂子也好，两个哥哥也罢，都没有因为孩子说过一句嫌弃我的话。爹娘你们待我亲厚，就像我是你们的闺女一样。娘，我就是想谢谢您，谢谢大家！”三婶这是抱着她婆婆，誓要把心里的委屈和感动通通给哭出来的节奏。 “傻孩子，你进了我叶家的门，就都是一家人。我们不对自家人好，还对谁好？以后少胡思乱想，好好养胎。”还是奶奶言简意赅，抓住了重点，家人嘛，就该相互体贴关爱。 叶霜在心里默默评价这对关系融洽和睦的两婆媳，感叹一声做传宗接代的媳妇不容易，做宽容体贴的婆婆也不容易啊。人与人之间要是能互相体谅关怀，那些传说中的奇葩婆媳关系应该也会少很多。 剩下的人赶紧吃完手上的面，接下来，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大家抓紧时间，举着火把连夜把鱼抬到水井边，打水上来把鱼一个一个清洗干净。又赶忙把鱼搬回到后院的烤鱼房，点燃几个灶坑，连夜烘烤起来。安排好轮流照看烤房，添加柴火，翻烤鱼肉的人之后，剩下的人就各自回去休息不提。 第二天众人休息了一天，主要任务就是烤鱼干。叶家没有急着炒鱼酱，毕竟放久了就不新鲜了。 到交货前一天，叶家众人早早起床吃了早饭，就开始忙活起来。明天就交货，时间不等人。前天熏烤的鱼干，昨天就已经烤好了。大家把从村里收来的鱼干，加上家里剩下的，还有新做的鱼干，总共有两百斤，炒了鱼酱，还剩下一部分。还要泡发蘑菇，熬酸果，切各种佐料，炒制，活计是一点也不少。 家里只有一个大锅灶，小锅炒制又慢又不好用，有两样鱼酱就拿到了二奶奶家里炒制。 一个时辰后，鱼酱陆续出锅了。只需要在木盆里放凉再装入木桶，也不需要自己准备小罐子分装，明天就可以直接运到醉香居了。 叶家之所以最后一天做鱼酱，就是担心放久了，怕变味道。虽然因为天气热，鱼酱炒制得比较干，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毕竟放久了的东西，味道还是品质，都会有变化。 叶霜也认为，应该尽量卖新鲜的东西出去。古代可不像现代，有什么防腐剂，真空包装之类的东西。一旦食物变质，可就砸了自己的招牌。也得和爹说一声，提醒一下醉香居的郭掌柜，新鲜的东西要及时卖出去。 这次运送的东西比较多，足足有两百斤，分成了两个大木桶，木桶上专门盖上了盖子，以免运输途中有灰尘之类的脏东西进去。为了安全起见，这次还是爹爹和三叔一起去镇上。 第20章 挖鱼塘 忙忙碌碌了好几天，叶家众人终于可以稍稍歇口气了。但还没等他们缓过神来，叶清海就又一个晴天霹雳直接扔到他们头顶上。 “大家都在这里，我有个事情说一说。”众人一听，顿觉不妙，怎么有种大事临头的感觉。 “咱们家东边那一大块土地，就是今年种麦子那块，现在空着。我打算把它挖成鱼塘养鱼。” 叶家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砸懵了。这是什么意思？河流里的鱼不够多吗？直接用渔网一网不就行了。挖鱼塘，是多么麻烦又费银子的事情，何况，他们也没人会养鱼啊。 “大哥，河里鱼多，有网也方便。挖鱼塘，有点不必要吧？”二爷爷想不通大哥怎么会突发奇想要挖鱼塘的。 叶霜看看众人的反应，差不多都和二爷爷一样。她能承认是她出的主意吗？绝对不能。 看爷爷怎么说服大家吧，啦啦啦！叶霜心里欢快得很，终于不是爷爷出题来考她了，开心！ “大家听我说一说。首先，大家知道，我们那六亩地的出产，小麦一季下来也就六七百斤，玉米也有个几百斤。要是换成红薯，收成能更好点。但是经常吃红薯，大家也受不了。所以，还是得多种麦子或玉米。这样一年收两季，最多才一千多斤粮食。这还不算一家人一年到头都在地里的辛苦劳作。这是其一。” “其二，养鱼不需要买鱼种，可以直接从河里捞起来养。我们现在打上来的鱼，必须赶紧处理完做成鱼干，因为没有地方喂养，鱼容易死。但有了鱼塘就不一样了，鱼直接扔到里面，需要的时候，渔网一拉就起来了。” “其三，养鱼产量高，鱼类繁殖也快。不需要花太多精力伺候，受天气影响比种粮食要小。” “其四，我们不用担心河里的鱼被大家捕完了，我们打不到什么鱼。有了新鲜的鱼，我们就是不卖鱼酱，也可以在方便运送的时候卖点鲜鱼。” “其五，我们还可以种藕养鱼同时进行，互不影响的同时，还有两种收益。” “其六，万一遇到干旱的时候，还可以放些水到山脚下的水田救稻谷。” “总之，挖鱼塘，就是小成本大收益的事儿。大家不用担心不种这点粮食，就没有饭吃。” 叶家众人一听，虽然感觉有点哪里不对，但暂时也说不出反驳的理由来。 谁让众人被爷爷叶清海忽悠得只看到了挖鱼塘的优势呢。不过即使他们能找出缺点来，看样子早已下定决心的老爷子也不会听他们的。 叶霜简直要为自己爷爷喝彩了，三叔那口才，遗传的爷爷吧。挖鱼塘这事，都被他说成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仿佛再反对，那就是分不出好赖来了。 “既然大家都不反对，二弟，你和我一会儿就去村里叫人来挖鱼塘。工钱嘛，每天十六文钱，不包吃。男女都可以来挖。”爷爷魄力十足，索性立马就决定下来，今天就开始把活干起来。 二爷爷：我还能说什么啊，大哥都已经想好了，跟着干呗。 “大哥，你看，我们家要不要也挖个鱼塘？” “二弟，你急什么，等我这边都弄好了，鱼也养得差不多了，你再挖也不迟。到时候，大家也有个经验了。”叶清海不好直说自己没经验，怕有风险。 “……”大哥，敢情你啥都不懂呢！还把这事说得跟朵花似的。 叶霜以为，爷爷至少会问问爹爹和叔叔们的意见，谁知，爷爷直接就决定下来了。这叫一个神速，只希望她爹回来，不要找她算账才好。面壁思过的滋味，用上一世网络流行语讲叫“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嘤嘤嘤。 好面子的叶霜表示，她承受不起，尤其是爹的眼神，太有杀伤力了。 村里人表示也很看不懂村长家的诡异路数。前些天，让村民烤鱼干，后面来收鱼干，大家挣了钱，都开心不已。 转眼，村里就又开始流行到处抓鱼，山脚下水田边的水沟都被年轻小伙子们翻了好几遍。叶家也买了渔网，扎了竹排下河捕鱼。这也算正常，毕竟他们家在做鱼干的生意。这才过了一两天吧，又让村民去给他家挖鱼塘。这真是一出接着一出，比戏文还精彩。 不过，有钱挣，大家都欢欢喜喜地带上自己家的锄头、竹筐、扁担，到东边挖鱼塘了。 工地上，村民们很快就干得热火朝天，有的用锄头挖土，有的挑，有的人用家里的手推车推土。 等到傍晚叶宗佑两兄弟送货回来，鱼塘在上百村民的努力下，已经挖了一个近百米大小，深度有两米五的大坑了。 众人把挖出来的土，一点点运到路边，顺便把去镇上的路填一填，补一补。以后走起来也更平顺。修个池塘，有工钱拿，还能顺便修一修路造福大家，一举多得，众人干得也更尽心尽力了。 “宗佑，宗弼，你们回来了？快去看看你家鱼塘，大家挖得可快了。” 叶宗佑看到路旁堆积的许多新鲜泥土，和身边来来往往与自己两兄弟打招呼的运土村民，顿时觉得，今天去镇上送货结账，是件再小不过的事。家里除了老爷子和闺女那两个活宝，估计谁也干不出这种异想天开的事情来。他可是一眼就看见自家的土地上有一大群人在那里劳作。除了家里那两人，不作他想。叶宗佑微微眯了眯深邃的丹凤眼，不着痕迹地轻皱了下眉头，这是害怕他们兄弟反对呢，居然悄悄地就开工了。 叶宗弼坐在牛车上，眼睛盯着道路两旁的泥土，双眼大睁，嘴巴张成o形。村民和他打招呼，他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回一下。他是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和大哥不过早上才离开，晚上就回来了，短短一个白天，村口竟然发生了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大哥，他们刚刚说什么？大家这么大阵势，是在给我家挖鱼塘？”叶宗弼一时也没看懂自家路数，出去的时候，路边还是正常的。回来时，路边一堆又一堆土都堆得老高了，很吓人的，好么？ 第21章 奶奶，我要跟你睡 “回去问问爹不就清楚了，走吧。”叶宗佑现在对家里那两人的态度，淡定得很。他这样的反应，熟知他的人都知道，颇有些不正常。 叶霜突然之间就打了个寒颤，现在快五月，天气越来越炎热了，她也不冷啊。难不成是谁在惦记她？ 叶霜爹回到家，简单交代了一下今天送货的事，也没问鱼塘的事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就回了东厢房。 叶霜直觉很不对劲，爹爹有些反常，太反常了。平时，他虽然也不是很爱多说话，但是今天家里的大事，过都不过问一下，这事怎么都透着股蹊跷。叶霜凭借极其出色的对危险的直觉判断，有狂风暴雨即将来临，现在的假象，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奶奶，我今晚想跟着你睡。”叶霜一脸讨好地拉着奶奶的手不放。 叶霜偶尔跟着奶奶睡时，都会随身抱着自己的小花布枕头，今天居然两手空空就到了她奶奶房间。不正常！ “乖孙女，今天怎么不带着你的小包袱搬家啦？你爹回来了，你这是没敢回去吧？啊？哈哈哈…”爷爷又坐在床边，捋着他的胡须，笑得胡子眉毛都乱抖了。 叶霜趁爷爷不注意，几步冲到爷爷面前，趁其不备使劲拔了一根胡须。 “哎哟，哎哟，你别扯掉爷爷的漂亮胡子啊，我留这么长容易吗？本来就没多少根。”爷爷一边夸张地叫疼，一边揉揉他被拔疼的下巴。 “就你活该，哪壶不开提哪壶。”奶奶刘氏白了一眼他家老头子，孙女儿的笑话都敢看，还不是被收拾了。 “乖孙女儿，你可有好些日子没扯我的胡子了。说说，今天为什么气性这么大？不会是因为鱼塘的事儿怕你爹吧？放心，你爹他不敢打你，有爷爷给你撑腰。”老爷子一脸你放心，天塌下来他给顶着的轻松写意。 “爷爷，不然呢？”都是爷爷惹出来的事，他自己不兜着，让她一个人挨训，想想都不可能。 “鱼塘的事，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叶霜凑近爷爷轻声威胁道。 “……”孙女儿这是打算撂挑子，让他一个人面对刚开始铺开的鱼塘这一大摊子？想想后果，众人指责，老婆子白眼，儿子们看他像个老糊涂似的打击……他连想都不敢再想这种“众叛亲离”的神奇场面。 “行，你爹面前，有我护着。鱼塘的事情，你可得仔细告诉我。”爷爷叶清海不得已妥协道。 “看看了。”叶霜下巴一抬，眼睛瞟向房梁，假装高冷。 “奶奶，借你的衣服当个枕头……” 第二天早上，叶霜不得不回东厢房洗漱，躲了一晚上爹心中的怒火应该消了。实在不行，这事又不是她决定干的，她只是提了个小小的建议而已。对，就是建议！她又不是大人，还能左右他们大人的想法？这事绝对不是她的错。何况，爷爷说了，会护着她的。叶霜打定主意，还是慢吞吞地挪回了东厢房。 叶霜趴在门口一看，屋里这会儿居然没人。天大的惊喜！叶霜赶紧噔噔噔地跑回自己床前，两只鞋子往床边一甩，利落地爬上床，闻了闻自己的小枕头，又把小脸埋在枕头里，摇头晃脑几下。还是自己的床睡着舒服啊，和奶奶睡觉，太热啦，昨晚都没有睡好，就先补个小觉。叶霜很快就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叶霜之所以能躲过早上这一劫，还是爷爷叶清海的功劳。 原来爷爷早上起来，就叫走了叶霜爹叶宗佑，让他负责家里挖鱼塘一事。 “宗佑，挖鱼塘这件事，是我一力做主要挖的。你不要怪你闺女，虽然确实是她提议要挖鱼塘养鱼。”要是叶霜在这里，一定会抗议自己爷爷，昨晚才说了要护着自己，才一晚上就把自己出卖了。 叶清海看着自己儿子紧抿的嘴角，就知道儿子生气了。赶紧补救道： “你先听我说完，虽然是你闺女提议，但是，我认为她说得很有道理。凡事，都应该向好的方面看，挖鱼塘养鱼种藕就是件很好的事情。我们家虽然种地，但你也知道，只是种地，靠天吃饭，产出不足，即便是精心伺候也很有限。我们就当变通一下试试。说不定比单单种地要好些呢？” 叶清海耐心解释他之所以那么做的原因，关键是他不想当光杆司令，还是个穷得拿不出钱的光杆司令。所以这事儿，无论如何得争取大儿子的积极支持，最好是既出钱又出力，不让他老人家操心太多。 “爹，我知道，我也并不反对这件事。只是不知您计算过没有，挖鱼塘的话，我们现在根本开不起那么多的工钱，还不算后面买石料的钱。”叶宗佑对自家老爷子的仓促决定有点无可奈何。兜里本来就没几个钱，这是一下子就准备全掏干净了啊！ “……我知道，只是现在都开始了，总不能停下来吧。儿子，从今天开始，你就好好负责一下鱼塘的事情。”叶清海能不知道钱不够吗？他知道。只是他也是个有想法就积极行动的行动派啊。 自此，叶霜爹又负责起鱼塘的挖掘工作。所以，他也就没机会在家等着叶霜回来教训她。这让叶霜暂时躲过一劫，就是不知道能躲多久，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能躲过去。 池塘的工地上，叶霜爹正赶着牛车，拉着几大筐泥土往山路上赶，往常窄小的道路，被池塘里挖出来的土，堆得宽了许多，牛车也更好行驶了。虽然土堆得越来越远，但是村民们还是不辞辛苦地一趟趟往更远处搬运，路也填得越来越平坦，宽阔了。以后叶家的生意越来越好，这路也可以考虑再修得远一些了。 现在池塘上工的村民，每天都有一百多人同时劳作，再加上自家人不做鱼酱的时候，都在鱼塘那边忙碌。整个鱼塘的工程进度很快，但是也足足花了二十天的时间，才把整个鱼塘的轮廓挖出来。 第22章 没银子了 这二十天期间，叶家捕捞了两次鱼。有的村民看到叶家第一次用网捕鱼之后，知道叶家会一直收鱼干，就也去买了渔网加入了捕鱼大军。叶家又做了两次鱼酱，连着也送了两回货到醉香居。 “叶贤弟，你们家的鱼酱原料实诚，味道很好，咱们醉香居的鱼酱很受客官们欢迎，尤其是过路的有钱人，尝了以后都喜欢带几斤走。现在，咱们这里的鱼酱卖一两银子一斤，在府城做的鱼酱，卖到了二两银子一斤。” 郭掌柜一边和叶宗佑介绍鱼酱的售卖情况，一边打着手中的算盘。心里庆幸当初遇到叶家这样的合伙人，店里生意好了，他的收入自然也提高了。最重要的是在少东家面前也露了脸，得了赏识。要是他能让谢家生意更好，以后必定能更上一层楼。 “叶贤弟，咱们的鱼酱生意起来了，现在还没多少人模仿，更要趁热打铁。要是能多做几种口味的鱼酱，说不定咱们的生意会更好。”郭掌柜循循善诱道。 “郭掌柜，实不相瞒，最近家里有事，短时间内可能没那么多时间做出新口味的鱼酱。”叶宗佑不得已拒绝了郭掌柜的提议。 “那行，你们先忙着。有空做出来了，就运过来，和原来的口味一起收。咱们镇小，比不得大地方人多，但十天两三百斤鱼酱还是没有问题的。店里的一些饭菜，自从加了鱼酱之后，都更受人欢迎了。”郭掌柜不放过任何一个能让生意变好的可能。 鱼酱加上干鱼，这几次叶家共收入一百一十二两。除去买来的佐料，收购的村民家的鱼干等成本，净收入约七十两。 因为鱼酱和干鱼的生意，是和二爷爷家一起做的，所以再除去二爷爷家的收益，叶霜家忙活了近一个月的鱼生意，净赚的辛苦钱只有三十五两。 鱼塘平均每天有一百二十人上工，一人一天十六文工钱，二十天就需要支付三十八两有余。所以，叶家一个月做鱼的收入，一分也没有剩下。辛辛苦苦挣来的钱，还没放暖和，就全部填补给了还没有修好的鱼塘，甚至，还差几两银子工钱需要补上。 等到叶家发完村民们的工钱，叶家堂屋里，空气都似乎有些凝固了，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叶霜也很过意不去地把头压得低低的，不敢在这个时候有丝毫放肆。 叶霜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快速抬起头打量了一下面无表情的爷爷，又赶紧把头低下去，再低下去。 过了一会儿，叶霜才听到爷爷咳了咳，清清嗓子道： “鱼塘还剩下一点就要完工了，大家加把劲，再辛苦做几回鱼酱，鱼塘也就能养鱼了。” 叶霜突然抬起头，满眼敬佩地望着自家爷爷，突然觉得：爷爷乃是真英雄也！佩服！佩服！ 叶霜偷偷瞟了一眼自家爹爹，嗯，还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看不出支持，也看不出反对的神情。她以为爷爷说完大家就应该散会了，但没想到…… “爹，鱼塘已经快挖好了，还得多夯实一下鱼塘底部和堤坝。我们还得找孟齐家买些大石头砌堤坝，出水口也需要石头，还有从背后的高山上引溪水过来的事。”叶宗佑总结了一番现在鱼塘的进展，后面还需要完善的地方。 他也很头疼老爹不管有钱没钱，就喜欢办大事的风格。不过，谁让他是老爹的儿子，事情既然已经做到了这个程度，那就只有再想办法接着完成。有钱就修一下，没钱又马上停下来，不像那么回事。凡事能一鼓作气干完的，拖下去一般都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也有失“军心”。 叶宗佑的意思，其实并不反对挖鱼塘。他反对的是，这件事情准备太仓促，导致现在修鱼塘的银两不够。他知道，虽然家里有些银两，但这些银两，是绝对动不得的。 “我知道，先等等再说。”叶清海也是有些无可奈何。没银子了，总不能就自己家里人干吧，他们还要做鱼酱呢，哪里有太多的时间耗在这上面。等他们自己做完，得等到猴年马月的。 “大哥，这次卖鱼酱的收入，我们就先不拿了。你们先拿去用吧，把鱼塘修好要紧。”叶清源不忍心看大哥被银子的事情难住，反正他家又不急着用。 “大哥，你就拿去先用上，把鱼塘修好了，我们也学学怎么养鱼。”二奶奶劝说道。 “刚刚差的几两工钱，就是你们给垫上的，而且你们的工钱也没付呢。鱼塘还是再等等。”爷爷不好意思拒绝道。 “大哥，一家人客气什么。要不是跟着你们做鱼酱，我们哪里来的这银两。你就先拿去用吧。” “是啊，大伯，你们就先拿去用吧，我们家又不急着用。鱼塘差一点就修好了，不能就这么停下来啊。”叶宗魁和叶宗钺夫妇也立即加入劝说队伍。 爷爷看看二弟和弟媳，又听侄儿侄媳妇们说的话，都是希望他先拿去用着。他只得硬着头皮把刚分出去的银两又拿了回来。 “那好，银子我们就先用着。放心，这回一定一鼓作气把鱼塘都修好了。” 听到这话，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刚刚屋里的空气真是让人不好受啊，压得大家都有些喘不过气来，现在可算是恢复正常了。修个鱼塘也真是不容易，看把大哥（大伯\/爹\/爷爷）愁成什么样了，众人都在心里默念道。 “孟家的石头，早在决定好挖鱼塘开始，我就定好了。明天就可以请人到山上的采石场抬石头。至于引山上的溪水，不是经常需要引水，就砍北山上的大竹子，把他们破开，连在一起就行。几百丈距离，溪水从高处流经后山的树林，顺着竹管再流到鱼塘，很方便。”叶清海也是个做事情之前，把方方面面都想得很周全的人。 叶霜又一次刷新了对爷爷的认识，果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 这下既有银两，又有材料，还有人力，不怕修一阵鱼塘又因为没钱停下来啦。 第23章 大忽悠 不过鱼塘怎么也得等到大后天才能修了，因为后天是一年一度的端午佳节，家家户户都得包粽子，插艾草，用药草煮水洗澡，还要戴上香包。为了过好端午节，叶家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叶家每年在端午节的前一天，媳妇们都会带着孩子们回娘家，看望父母。不过端午节当天，还是会回来在自己家里过节。 往年，因为镇上离得远，村里人不方便去镇上过端午，也就没有什么机会去镇上看划龙舟比赛。大家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遗憾，总觉得没去看划龙舟比赛，就连端午节都过得不太完整。不过，今年叶家村的端午节将有别于往年。 今年村里扎了八艘竹排，虽然不是龙舟，也没关系，青年们一致要求来一场划竹排比赛，有竹排的人家必须参赛，还允许各自对家里的竹排进行改造。最先到达终点站的两人，将获得十文钱，还有每人两个粽子的奖励。第二名各两个粽子。第三名各一个粽子。这些奖品都是村里集体出的彩头，为的就是让大家过一个热热闹闹、喜气洋洋的端午佳节。 明天是参加竹排比赛的村里会水青年们，最后一天准备时间。他们需要发挥浑身解数，对自己的参赛竹排进行改造。没有下水划过竹排的，当然也得抓紧时间为端午节的比赛反复练习。时间非常紧张。 叶家也是要参赛的，因为叶家有四艘竹排，而且叶清海作为村长，理所当然地承担起了比赛评委的职责，自然叶家就必须全力支持竹排比赛。 现在的问题是，叶家参加比赛的人手不足，并且明天叶家都要去走亲戚，没空改造竹排。叶家人的竹排练习就算了，挤不出时间。再说，经常打鱼，划竹排的经验也早就没问题了，不需要花时间特意练习。 “这算什么事儿？你们就放心好了，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保证办得漂漂亮亮的。”三叔叶宗弼信誓旦旦地打着包票。 村里的竹排就那么几艘，很明显有人一早就盯着叶家竹排，知道叶家参赛人手不足，所以村里很快有三个青年主动过来，要求加入叶家的竹排队伍。 他们分别是孟石匠的二儿子孟同，姚奶奶的小儿子孙随，李木匠的小儿子李仕。三人和叶家的几个同龄人素多来往，所以遇到比赛的大事，自然而然要结成战斗同盟。 “孟同，孙随，李仕，既然我们结成了同盟，那我们就是一个整体了，对吧？”三叔叶宗弼好像又准备忽悠人了，叶霜不动声色地坐在小板凳上安静看戏。 “那是当然，咱们几兄弟，从小到大，上山下河，打猎抓鱼，什么时候不是一起玩，一起闹腾的。这次我们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一定会包揽竹排比赛的前三名，拿下所有的欢呼和奖品。”向来快人快语的孙随说道。 “两位兄弟怎么看？”三叔这是决意拿下所有人的保证呢。 “孙随说得对，我们团结一致，一定能拿下比赛前三名。”三叔要的就是他们这些话吧？ “好兄弟。不过，兄弟我现在有点难处，不知三位兄弟能不能帮个小忙？”三叔有些为难道。 “不就是个小忙吗？放心，你说就是了。只要我们能帮上忙，一定给兄弟办得妥妥当当的。”还是孙随的声音，叶霜看出来了，这位不光快人快语，还讲兄弟义气。这叫正中三叔下怀？ “哎，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后天不是端午节吗？明天我们一家都要到镇上走亲戚，你们看啊，我媳妇儿刚好又有喜了，那必须得回一趟娘家啊。所以，明天你们三个就要把改造竹排的责任好好担起来，后天咱们能不能赢，就看你们的了。怎么样，没问题吧？哥几个？”三叔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啊。啧啧，厉害。 “你们五个都要离开？只剩下我们三个，能忙得过来吗？改造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活计，而且还是四艘竹排这样的大工程。”木匠家的李仕难得是个比较沉稳的。 “不要忘了，你家可是木匠，你从小到大玩木头，现在换成竹子，还不是跟闹着玩似的。孟同家里也一样，不过就是石头换成竹子嘛，竹子可比木头、石头轻巧多了。孙随打打下手，放心，我很看好你们的实力。”三叔这是针对个人的特长，各个击破。 “还有一点，我可告诉你们，不要改得太复杂，讲究什么花俏好看的，没有用。丑点没关系，关键竹排得快。你们记住，快，才是最重要的。”三叔，小心咱们家漂亮的竹排变丑八怪啊。 “还有啊，村里就八艘竹排，却有六十四人报名。我们这里只有八个人，剩下那么多人，没竹排怎么比赛？”三叔一早就把什么都打听清楚了。 “兄弟，你的意思是他们会找我们借竹排？”孙随一下子反应过来。 “聪明！你们再去找八个人，让他们一起来改造竹排，咱们就把竹排借给他们。”叶宗弼和三个好兄弟勾肩搭背建议道。 “剩下的，你们尽力改就是了。我跟你们说……”后面变成窃窃私语，叶霜努力支棱着耳朵，也没听清楚三叔到底跟他们说了什么？只是看几人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是怎么回事？ “这不太好吧？”还是老实人孙随。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兵法，懂不懂？战场上形势千变万化，打仗不掌握对手的具体实力怎么行？再说，赛场如战场，我们想的应该是怎样赢得比赛。”三叔对兵法的运用，看来已经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行，没问题。我们现在就回去商讨明天怎么改造竹排，争取早点改造好，下水试试。”果然这回得到了大家的一致通过。男人的胜负欲啊，哪里都是战场。 等三叔忽悠好了后天的战友做苦力，安排了他们明天应该做的哪些事情后，一家人完全没有了后顾之忧，纷纷开始为明天走亲戚做准备。 第24章 甜味粽和咸味粽 中午吃过饭，奶奶就提前泡起了糯米。下午三叔又去北山的竹林里，摘了一些大竹叶回来。等到傍晚的时候，糯米差不多泡了有两个多时辰。奶奶把糯米从水里捞起来，分成四小盆。 一盆就包白味粽，纯糯米；一盆是红枣粽，甜味；一盆包腊肉粽，加了腊肉、酱油和盐；一盆包双花粽（其实就是花生和花椒，加了一点盐。） 不用说，后面的两种花样，都是叶霜和她娘随意聊天聊出来的。叶霜开始并不知道，现在的粽子其实只有白味和甜味。她以为前两年没有咸味粽子，只是大家不喜欢吃咸味的粽子，所以才没有包而已。不曾想，她问过娘亲才弄明白，大顺朝根本就没有咸味的粽子，家里和周围认识的人也没有谁吃过。 “娘亲，奶奶说今天晚上我们要包粽子，明天走亲戚送礼，你知道都有什么味道吗？”叶霜其实就是想吃腊肉粽子了，这是她很喜欢的一款粽子，比咸蛋之类的好吃多了。甜味的吃起来最腻，她不太喜欢，去年她就只吃了白味粽。 “还不是和往年一样吗？白味和红枣味的。”娘亲轻轻抚摸着小闺女有些凌乱的浅发。 “没有其他味道吗？咸味的，没有吗？”叶霜眨巴眨巴大眼睛，疑惑地看着自家温柔的娘亲。 “咸味的？没听说过啊。我从小到大吃的粽子，不是白味的，就是甜味的。只是包的东西有点区别而已，但都是这两种味道。”赵书瑶认真想了想，摇了摇头，还真没吃过咸味的粽子。 “可是，我想吃咸味的粽子。”可怜巴巴委委屈屈两眼含泪的小哭包道。天知道，叶霜一直想吃的是咸味粽，早知道去年她就让娘亲包了。 “好好好，闺女，你想怎么吃，告诉娘亲，娘亲给你做。”赵书瑶在吃的方面绝对是宠女儿无原则，只要女儿想吃，她又能做的，就没有过拒绝的话。 “娘亲，我喜欢吃肥肉少点，瘦肉多点的腊肉，你就选那种肉切成红枣那么大。在糯米里加一些盐，加点酱油拌匀，就成了酱油拌饭的颜色，我喜欢那个味道，颜色也好看。再把腊肉小块包进粽子里，把粽子煮熟就可以了。 你想想看，糯米有了味道，里面的腊肉也有味道，闻起来咸香，吃起来软软，一定会很好吃的。”叶霜开始诱惑她娘这个隐藏的吃货。 “好像是啊，你说得我都想吃了。要不咱们和你奶奶说说，晚上就试一试？还有什么味道的？”娘亲一说到吃的，就变得热情高涨。 “嗯，可以在糯米里加点花生和花椒，放盐拌匀了，做成双花粽子。花生和花椒都很香，包起来煮应该也很香吧。”叶霜小心地提着建议。 “嗯，我觉得应该也会很好吃，我这就去跟你奶奶说说，晚上就让你吃到啊。”有娘亲在，她就是有口福啊，叶霜不得不感叹自己的好运气，能生在这样温馨幸福的家庭里。 爷爷叶清海一听是孙女的要求，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他也想换个口味的粽子尝一尝。 奶奶刘氏一听小孙女和老头子都想吃咸味的，儿媳妇也满是期待地望着她，行，有什么不行的？反正有那么多糯米，分几种味道出来就行。 和好后的四盆糯米，在奶奶刘氏和三个媳妇面前一人一盆。每种口味的粽子，打算都包三十只，每一种粽子都用不同颜色的线打好结，以作区分。 叶霜坐在厨房的烧火凳上，手里拿着两片煮过的竹叶正反面相对叠好，学着大人们的样子，拿着爷爷专门给的一捧玉米粒，装进翻卷成兜子的竹叶里，然后再翻折，裹好，用厨房里的一根稻草捆好，打结。一个丑丑巴巴，松松散散的玉米粽子就被她做出来了。 叶霜拿在手里看了又看，还是觉得丑，再学学吧。转眼又反复盯着几个大人包粽子，奈何，他们动作太快，都没看清楚呢，就开始裹线打结了。 叶霜也不气恼，就拆开自己的玉米粽，一次学一个步骤。 “奶奶，停一下，这一步是怎么翻过来的，你教教我。”这是化身勤学好问的叶霜。 “你看，就是这样，你的双手拿着竹叶，左手先不动，右手拿着竹叶往前绕一下，绕到左边后，叶子压住左手边的叶子，左手捏住形成的叶子漏斗。”奶奶看着叶霜笨拙的动作，只得手把手一点点教叶霜。 “奶奶，我试试，我试试。”叶霜觉得奶奶手把手教了自己一遍，就一定看会了。 “怎么这个叶子这么不听话啊，玉米粒又漏了？”这就是眼睛学会了，手却不听使唤，学废了。 叶霜现在学的是三角粽，比起四角粽，要好包一些。 “叶子都叫你给弄破了，不漏才怪了。换两张叶子吧，准备了很多叶子呢。”奶奶翻看叶霜包的玉米粽子，不禁失笑道。 “好吧，今天我一定要学会包粽子，至少得包一个腊肉粽给自己吃。”叶霜毫不气馁，只怪自己手不灵活，包了拆，拆了又包。 熟练的大人们都包了十多个粽子，叶霜才终于摸到一些窍门，开始包得有模有样，也不漏了。她又再接再厉，学着包四角粽。其实三角粽和四角粽，相差不大，掌握了前一种方法，后面的学起来就容易多了。 最后，叶霜凭借自己新学的技能，用奶奶给的一点糯米和小块腊肉，成功包了一个小小的四角腊肉粽。她倒是很想多包几个给家里人，奈何她太小，动作太慢，大人们几下就把糯米包完了。 本以为包完了粽子，晚上就可以吃腊肉粽当晚饭的叶霜，却得知粽子得煮很久，明天早上才能吃。前世叶霜在孤儿院就没包过粽子，她见过的粽子，都是煮熟了再煮一下就能吃的那种。 “奶奶，粽子要煮多久啊？我现在就想吃。”一脸馋相的小猫叶霜有些遗憾地盯着自己包的小粽子。 “大火煮半个多时辰，等吃过晚饭，就换成小火，焖煮一晚上。等明天早上你一起床，就可以吃到香甜又软糯的粽子了。”奶奶安慰自家失落的馋嘴猫。 “那奶奶记得早点叫我起来，我要吃我自己包的腊肉粽，谁也不许和我抢。” 小孙女这是不放心谁，这么护着自己的吃食呢。三儿子还是小孙子？叶霜奶奶有些不确定。 “好，好，好！明天一早，我就把你包的那个藏起来，谁也不给，只给你留着，行了吧？” “谢谢奶奶，香一个，奶奶最好了。”又小心叮嘱被收买的奶奶一遍，小不点叶霜就放心地屁颠屁颠回屋睡觉了。 第25章 温馨早餐 “闺女，起床了。”赵书瑶站在女儿床前，温柔地轻摇还在呼呼大睡的小懒猫起床。 起床困难户叶霜听见声音，翻了个身，又想继续酣睡。 “闺女，你奶奶说，你三叔拿了你包的小粽子尝了味道。”赵书瑶深知女儿德性，不得已直接使出杀手锏。 “什么？我三叔？他怎么能抢小孩子的粽子吃？我去找他算账。”叶霜惊闻小粽子被拿，那还了得？一个惊醒坐起，一掀开小花布被子，两脚随意往鞋子里一钻就准备跑出去，幸好被她娘及时抓住了手臂。 “回来！看看你衣服不换，头发不梳，也不洗漱，就这么出去像什么样子？你爹要是看见了，还不得罚你面壁思过。” “我三叔都拿了我的小粽子吃了，我找他去，他怎么能这样？”这是起床气有些大，还是被拿了粽子气性更大？小馋猫全然不顾被惩罚的后果了。 “你刚刚那是听错了，你三叔没有拿你的小粽子。我说的是你三叔拿了和你的小粽子一样味道的粽子尝了味道。”赵书瑶一瞬间有些愣住了，她刚刚居然说起了绕口令。 叶霜傻眼了，娘亲说的是什么绕口令啊，都能把人绕糊涂了。 “没拿吗？”不放心地再问一句。 “没拿。赶紧过来换衣服梳头洗脸。吃过粽子我们就得出发了。”赵书瑶觉得，和女儿各种斗智斗勇的过程，真是惊心动魄又磨练了口才。 好不容易按住小麻烦精，梳洗整理好了，才放了她奔去厨房。 “奶奶，我的小粽子呢？听说三叔尝了粽子，我的小粽子还在吧？”小不点焦急询问小粽子的下落。 “你三叔什么时候尝了粽子？哦，对对，看我这记性，我看到他是拿了一个。”奶奶刚想否认，马上觉得不对劲，立刻回过神来，定是书瑶为了叫小懒猫起床编的。 “你的在这里呢，看看是不是这个？”奶奶手里是一只碧绿的小粽子，唯一的小粽子，和叶霜的小手一样大小。 “就是这个了。奶奶帮我打开，我要尝尝好不好吃。”小馋猫流着口水，想象着里面的香软流油的腊肉馅。 “别着急！我给你装在小碗里，拿着筷子慢慢吃，省得手上衣服上都是油。” 终于看到乖乖躺在碗里带点酱色的小粽子，叶霜开心不已。但是她知道奶奶忙了那么久都还没吃，自己就一个人先吃，很不好意思。于是，端起她的小碗走到奶奶面前，小心翼翼地拿筷子夹起那个小小的粽子。 “奶奶，弯腰。” “嗯，怎么啦，乖孙女？”奶奶一低头，看到站在身边的小孙女正左手端着小碗接着，右手一个筷子插着粽子，一个筷子夹着粽子，小心地要喂给自己吃。 “这么个小粽子，乖孙女，你自己吃吧。我要吃了，你可就没得吃啦。”奶奶看着自家小小年纪就这么孝顺的小可爱，心软得一塌糊涂。 “奶奶，给你吃一口，我们一起吃。你咬一口我亲自做的粽子，这可是最好吃的粽子了。” 小不点看奶奶不吃，她就举着小粽子，一副奶奶不吃就誓不罢休的样子。 “好，奶奶就吃一小口，尝尝咱们家最好吃的粽子是什么味道。” “奶奶，你要稍微咬得大口一点，不然尝不到肉味的。”小馋猫总不能让奶奶咬一口，却连一点肉味都尝不到吧，那也太抠门了。她这么大方，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奶奶刘氏看小孙女这么热情，一心想要她吃肉粽，就端过孙女手里的小碗，用筷子夹破了小粽子的一角，刚好有一点肉在上面。 “乖孙女，你看我吃到肉粽了，剩下的你自己吃吧。不愧是我家小孙女亲自包的小粽子，嗯，有糯米香有肉香还有竹叶的清香，就是好吃。这米放了盐和酱油，不光颜色好看，也有味道。咸味粽果然也好吃。”奶奶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 “是吧，奶奶？咸味的粽子好吃，我就说甜的有点腻，我喜欢吃这种咸味的粽子。”叶霜嘴里塞得满满的一口粽子，还不停地赞同奶奶的话。 等奶奶盛了几十个粽子去堂屋，所有人都优先选了咸味的腊肉粽。因为大家也一样没有吃过咸味粽，这会儿咸味的就成了稀罕物，一下子成为所有人的首选。为什么不先选双花粽？其实也很简单，它里面可没有肉。 “没想到腊肉粽子这么好吃，这肉完全煮得软烂了，肥点的轻轻一抿就化，瘦点的肉也一点都不柴，咀嚼起来还很香。里面的糯米也吸收了一点肥油，口感香滑好吃。”化身为美食家的三叔开启了美食点评栏目。 “爹，咱们镇上不是没有咸味粽子，也没有肉粽吗？今天我们送几个给醉香居的郭掌柜去。”最近被逼得身无分文还“负债累累”的叶霜爹，终于被自家老爹和小闺女培养起了出色的商业嗅觉，随时能找出新商机。 叶霜听到这话，眼前一亮。对啊，明天就是端午节了，这肉粽一出，多么应景的食物，醉香居一定会大卖特卖。 “嗯，确实好吃。中午就送两种咸味粽给郭掌柜，你再和他好好谈谈。只是可惜，明天就是端午节了，准备晚了一点，要不然还可以多卖一段时间。”爷爷有些惋惜没能提前一些赶上粽子的生意。 “我就想天天吃这个腊肉粽。”六哥叶承义喜欢的方式很直白，就是经常吃，天天吃。 叶霜却觉得，晚点也没有太大关系。毕竟，粽子就是一种吃食物的方式，谁规定不能天天卖粽子，谁又规定不能天天吃粽子呢？ 一会儿就和爹爹说说，建议醉香居天天卖粽子。 咸味的除了今天送出去的，还可以多加几种：咸蛋黄粽、鲜肉粽、麻辣粽，甚至包点自家的鱼酱，做成鱼酱粽，也不是不可以的嘛。甜的也加几种：豆沙粽、绿豆粽、八宝粽、蜂蜜粽。反正爱包什么包什么，就是镇上的特色吃食，能加进去的都可以试着加进去。这样粽子的品种就更齐全了，还怕醉香居没有人天天买粽子吃？怕是得争着抢着买吧？ 在镇上读书的大哥二哥本来一旬放一天假，但这个月家里忙忙碌碌的，他们都没有回家。爹爹送东西去镇上的时候，总是与他们的常假错过。爹爹一回来又忙着挖鱼塘，做鱼酱，更没空去接他们回来了。叶霜从四月初到现在，整整一个月都没看到大哥二哥了，很是想念。在外求学的可怜学子终于可以放田假回家，陪她玩上一个月了，期待！ 第26章 镇上送礼 大清早，众人就收拾好要送的节礼，坐上牛车向镇上出发了。今天的行程有些赶，因为晚上他们还要赶回家，准备明天过节的事情。 像从前一样牛车晃晃悠悠，叶霜坐在布垫上，身子靠在娘亲身上，很享受和一大家人一起做事，一起吃饭，一起走亲戚之类的事情。这让她觉得，自己不再是从前那样孤孤单单的一个人。现在她也是有父母，有爷奶叔叔婶婶，也有兄弟的人，是一个备受家人呵护宠爱的幸福小孩子。 牛车在山间穿行，有时走在树林中间，枝叶繁茂成荫，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枝树叶，洒在地上，车上，他们一行人的身上，一个个或圆形，或人形，或树枝形的光影霎时间变幻无穷。无数鸟儿在树林间穿梭飞行，有的站在枝头纵情歌唱，独领风骚；有的鸣声嘤嘤，你来我往；有的雏鸟啾啾，低声学语。鸟儿们你方唱罢我登场，好一出欢乐祥和的森林交响乐！ 叶霜想起了欧阳修《醉翁亭记》里的：“树林阴翳，鸣声上下”，不禁莞尔，可不就是现在这样活灵活现的热闹场景么？ 叶霜又觉察到自己此时的状态，不禁失笑，原来她也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去细细欣赏和品味万物的美好。果然，发自内心的幸福和愉悦，才能体察万物之美。而这些，是现在的家人们给予她的最珍贵的礼物，也是上天的恩赐，她会好好珍惜，努力呵护，永远铭记。 接近午时，众人终于到了南丰镇，还是一文钱的入城费用，大人小孩，概不能免。 为了节约时间，珍惜与各自家人的团圆机会，叶宗佑先把父母送到镇东舅舅家，与舅舅一家见了礼再赶往镇北。 叶霜终于又可以见到和蔼可亲的外祖母了，嗯，也想念外祖母做的饭菜，那是爱与关怀的味道。 牛车刚停下，叶霜才被爹爹从娘亲怀里抱起来，轻轻地放在地上，她就一阵风似地跑去敲门：“外祖父，外祖母，益诚表哥，益实表哥，我们来看你们了，快来开门啊！” “来了来了，我的乖外孙，你们可算是到了，我的午饭就快做好了。”外婆一向冷静淡然的性格，难得也有这样热情似火的时候。叶霜在门外还没有见到人，就听到外婆的声音从厨房的方向传来。 一阵“达达达”的脚步声传来，叶霜听见门栓下落的声音，厚重的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迎面而来的，是一位个子大约一米六零的少年，身形因为长高了些的缘故有点偏瘦，他长着一双丹凤眼，带一点婴儿肥的脸上笑得阳光灿烂。 叶承廉一开门就看见粉雕玉琢、乖巧可爱的妹妹正站在门口，冲着他伸出双手， “大哥，抱抱。” “妹妹，你们到了！”他一边打招呼一边亲热地把妹妹抱起来，坐在自己的右胳膊上，左手小心地扶着妹妹的肩膀，走向门外的父母： “爹，娘，你们来了！快进屋，外公他们都在家呢，舅舅他们也回来了。” 这时，又从院子里跑出来一位小男孩，明显矮了之前的少年一头，婴儿肥的脸颊，却和赵书瑶有些像，正是叶霜九岁的二哥叶承直。 “妹妹，好久没看见我了，有没有想二哥？” 叶承直看见自家穿着粉色衣裙，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妹妹，就开心逗她。 “二哥，我想了呀，我也想大哥了。” 叶承直后面也跟着两个少年，一个是十五岁的赵益诚，一个是十二岁的赵益实，都是文雅的少年，和姑姑赵书瑶有几分神似。见到姑姑一家，赶紧上前见礼。 一家人进得门来，穿过种着两棵石榴树的院子，就到了赵家的客堂。 客堂门口站着叶霜的外祖父赵显睿，还有休沐回家的舅舅赵昭华。 “来了就好，赶紧进屋。大家早就等着你们了！” 赵昭华赶紧把妹妹一家请进屋里，喊了妻子林氏端茶递水，妹妹一家过来一趟有多么不容易，显然他也是知道的。 “岳父，兄长，我就不坐了。我现在就得赶去醉香居一趟，等办完事我就回来。”叶宗佑赶紧向岳父和大舅兄致歉。 “这么着急么？不能吃了饭…哦，对，你们今天还要赶回去。昭华，陪你妹夫走一趟醉香居，就赶马车去，快去快回，我们等你们回来吃饭。”外祖父知道女儿家和醉香居在合作做生意，不能耽误了他们的大事。 “那就麻烦兄长了。”叶宗佑也没有过多客套，和大舅兄一起卸下牛车上的东西，驾着马车就赶去了醉香居。 “郭掌柜，晌午好，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贤弟来了，好，请跟我来。” “不知这位是？” “在下是叶宗佑的舅兄，赵昭华，见过郭掌柜。” “赵贤弟，幸会幸会！” “郭掌柜，明天就是端午节了，鱼酱的生意承蒙郭掌柜照顾，这是家人准备的区区薄礼，还望笑纳。”叶宗佑平时的性格虽然有些冷，但是在该客套的场合，他也能信手拈来。 “贤弟客气了。既然贤弟厚爱，那愚兄就却之不恭了。” “一点心意，不成敬意。郭掌柜不妨打开来尝一尝。” 郭掌柜一听，这样的要求必然有缘故，于是当着送礼人的面打开了盒子。 “这是粽子，还是温热的，今日我可就有口福了。”说着小心地打开了一个粽子。 “这粽子，颜色和我们平常吃的不大一样，居然是咸的。里面是腊肉馅，味道很不错，好吃！肥肉软乎，油而不腻，瘦肉香而不柴。”郭掌柜终于发现了粽子的玄机，一口气吃完了整个四角腊肉粽。 “郭掌柜再尝尝这种。”叶宗佑再次推荐道。 “好，我再尝尝。这是花生花椒的，口感也很特别，有点麻，但能接受。花生香脆有颗粒感，也是咸味的。”郭掌柜好像一下子就打开了对粽子这种美食的新认识。 “不错。其实，粽子还可以有很多种口味。只要做得好吃，我们在店里可以天天都有粽子吃，而不必非得等到过节。”叶宗佑直截了当地提醒郭掌柜。 “贤弟，说得很有道理。这粽子的生意，是贤弟你们想出来的。我们这就签订协议，还是和鱼酱一样的分成，你看？” “郭掌柜可以做主了？恭喜郭掌柜得到主家重用！”叶宗佑连忙道喜。 “哪里哪里，比不得贤弟，又有了新的生意，以后愚兄还得请贤弟多多关照才是。” “郭掌柜过谦了。如果掌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就签协议吧。只是去县衙公证之事，家里实在走不开。郭掌柜，我这兄长就在县衙做事，所以此番我就请兄长代劳了。兄长，麻烦你代为照应一下。” “妹夫客气，都是一家人。郭掌柜，我们后天启程去县衙如何？” “没问题。” “贤弟，你是不打算包粽子到醉香居卖了？” “郭掌柜，实不相瞒，做鱼酱就已经很忙了，家里现在着实腾不出多余的人手来。” “理解理解。两位，中午就在醉香居一起吃个便饭如何？” “郭掌柜客气，家人还在等我二人回去吃饭，改日有空一定奉陪。” “好，那愚兄就不多留两位了，下次吧。” “告辞。” 第27章 书房打盹 却说叶霜正在外祖母家做客，娘亲随外祖母和舅母去了厨房帮忙，她就被大哥抱着随几位哥哥进了外祖父的书房。 书房不大，但收拾得干净整洁。 靠窗的地方，侧放着一张长书案。书案上面摆放着笔墨纸砚等一系列文房用品，整齐有序，桌上还养着一盆秀气的文竹。书案后面是一把太师椅。书案对面和后面靠墙的位置，都放着一排书架，上面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一本本线装书籍，可见主人对他们的珍视和爱惜。 书架靠近进门的位置，左右各摆放着一张小桌子，小桌子两边是两把小椅子。书案前面，是一张几塌，可供看书小憩，坐卧随意。书案后面的书架稍小，书架旁边挂了一幅气韵悠远的山水画。 叶霜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书房一向是文人雅士最好的栖身之所，也是安放灵魂的一方净土。书房不需要有多大，就像外公家的这个书房，胜在整洁雅致。它看似小，却装下了纷繁世间都难以装下的东西：心灵。不管是雄心壮志也好，灰心丧志也罢，善良天真也好，丑恶虚伪也罢……但凡世间种种，它一概收入其中，呈现出所有心灵未戴面具的那张面目，也能呈现所有心灵的本来面目。 外公也好，爹爹也好，哥哥们也罢，但凡爱读书的人，大抵都是在找寻自己心灵的归宿。 叶霜想，自己的归宿又在何方呢？ 这个问题，她难以回答。是人，还是神？是彼世，还是此世？ 其实，这些又有何分别呢，万事万物都从道而生，本质上就是道。之所以如此不同，又千变万化，就是因为各自的执念。 所以，叶霜，也不过就在此时此世此人，从不在任何彼时彼世彼人。当下，就是永恒的在，就是所有时间空间的集合，所有过往、现在和未来的集合。各种缘分和条件聚集，终化为此，归宿在此，亦未曾在彼。 然而，此在亦不在。因为当下的物质世界和意识世界，我们的感官、感受与想法，皆是虚妄，所以才有“过去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现在心亦不可得。” 只是，空是真空，却非假有。真空假有，悟得透彻，却难逃因果。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谈何容易！ 然而叶霜既知宿命，又何惧之有？因果，不会因为畏惧，就能丝毫不犯。也不会因为过度敬畏，新的因果就不找上门。 做当做之事，为当为之人，因果犯她，她必回报，否则怎叫因果？她犯因果，亦坦然面对，又有何可惧？ 叶霜也不愿意去想这么多，她现在还小呢。但其实她内心很是清楚明白，轮回的根本，就在因果之无穷无尽，就在执念，就是神也难以摆脱，或者说更难以摆脱。她需要这样时不时地想一想存在的意义和归宿问题，摆正在尘世间的心态，做好一个平凡的人。 叶霜拽着大哥，让大哥直接把自己放在外祖父的太师椅上，她就是很想坐在上面，好好感受一番文人的世界，再顺便打个盹。小朋友的世界，就是不能想太多深奥的问题，很容易就犯困了。 叶霜歪坐在外祖父的太师椅上，双腿自然盘起来，头枕着后面的椅背，进入了梦乡。叶霜此时正站在一大片碧绿的莲叶上玩耍，水珠在莲叶上翻滚，她也跟着水珠在碧玉似的莲叶上滚来滚去。滚得有些无聊了，她就一会儿在水里嬉戏捉鱼，一会儿赏荷花看花蕾，一会儿又摘下一朵肥美的莲蓬，掰开莲蓬绿色绵软的外皮，吃起里面香脆的莲子…… “妹妹，妹妹，醒醒，你怎么一会儿就睡着了？外婆叫我们吃饭了。”大哥叶承廉看着妹妹在椅子上歪睡着，小嘴巴一动一动轻轻咀嚼着，仿佛在梦里吃什么东西，几滴口水也正顺着嘴角往下流淌。 叶承廉正要伸手帮妹妹擦掉，旁边的弟弟叶承直就大喊道： “妹妹，你这是做梦吃什么好东西了？口水都流了一地了。” 叶霜本来听见大哥喊，就从荷花池里回来了，正揉着眼睛悠悠转醒，结果被自家二哥吓了一个激灵。 “……”嘴巴一瘪，叶霜就准备放声大哭。 “承直，你吓到妹妹了。”大哥叶承廉一边批评自己毛毛躁躁的弟弟，一边伸出手去，给妹妹擦了擦口水，就赶紧把人从椅子上抱起来，伸出左手轻拍妹妹的后背。 叶承直一瞬间想起在家时，不小心把妹妹逗哭后被家里大人多重收拾的惨痛经历，何况现在还是在外公家里，外公他太严厉了，要是被他知道了……可不得了！叶承直想到这里，狠狠打了个激灵，就是拼着倾家荡产也要赶紧献宝哄好妹妹。 “妹妹，你不要哭，都是二哥不好，我把好玩的都给你。”叶二哥一瞬间的大方加讨好，难得的识时务，可是无数经验教训换来的！ “哼——”叶霜轻声回应，把头一扭，才瞧不上二哥的小玩意。不过教训他一下，还是可以的。 “大哥，你记得帮我收拾好二哥的东西。”一边不忘叮嘱自家靠谱的大哥。 叶承廉笑看着两个活宝弟弟妹妹，二弟在小妹手上，最后都是输，怎么就不知道长些教训呢？ “妹妹，能不能给我留个弹弓？就留一个，行不行？马上就可以回家了，你想不想二哥给你抓猎物？”叶承直打算用还没打的猎物换回弹弓，在叶霜这里连窗户都没有，更没有门了。 “大哥也可以给我抓，对吧，大哥？”小丫头一脸希冀望着自家大哥。 “对，我帮你抓。承直，你就是不长记性，就是我，也不想帮你了。”叶承廉对于自己的二货弟弟，有些爱莫能助。 “唉——”垂头丧气，渐渐走到队伍最后的叶承直没办法了，妹妹就是个不能惹，也惹不起的存在。 一直看着三兄妹耍宝的赵家兄弟，很没有同情心地拍拍表弟的肩膀，大笑着和叶承廉兄妹往客堂去了。 第28章 歪打正着的解释 厅堂里，两家人团团围坐在一起，场面温馨而自然。 “哇，外婆，你和舅妈今天做了这么多好吃的？” 叶霜看到满满一桌美味佳肴：排骨炖玉米、清蒸鱼、红烧肉烧干豆角、辣椒炒肉丝等荤素搭配的整整十个菜，都是她爱吃的。 “平日里各忙各的，过节了难得聚在一起，自然得做些好吃的。”一边热情好客地说着，一边接过大外孙手中的小叶霜。 “尤其是我的小外孙女，外婆好久没有见着你了，可得给你好好补补。”外婆吴氏轻点叶霜的额头，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叶霜笑眯眯地享受着此刻和外婆的亲近，她也很久没见着外婆了，叶霜觉得自己平时也是很忙的，确实饿瘦了，还真的需要好好补一补。 “外婆最好了，你看看，我最近忙得，我的小肚肚都饿瘦了。”叶霜轻轻拍打自己的肚子，没以前那么肉感十足了，有点小遗憾。 反正她是小孩子，现在的审美就停留在胖乎乎，白嫩嫩才是美的阶段。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她对好吃的东西，一般都不会太有抵抗力。关键是，家里的人，都是这样的审美。叶霜觉得，自己得随顺潮流，毕竟，被人民群众都检验过的美，才是真的美！ 厅堂里的众人看着叶霜耍宝的动作，都忍俊不禁。 “大家快坐下吧，赶紧趁热吃。”外祖父率先发话道。 叶霜坐在外婆怀里，享受着饭桌上外婆和娘亲的双重呵护，心里简直不要太美！想吃什么，嘴里说一句，要么手指指一下，立刻就有好吃的送到自己碗里，连鱼刺和骨头之类的东西都被弄得干干净净。 叶霜想，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外公外婆他们，当然还有爹娘爷奶他们，对自己真是好得没得说。 等到大家都酒足饭饱，收拾好了饭桌，大人们就开始闲谈起来。 “宗佑，听爹娘他们说，你们和醉香居在合伙做生意，本来我还不敢相信。今天亲眼看见，才不得不信了。你们怎么突然就想到做吃食生意了？”赵书瑶的哥哥赵昭华好奇道。 “四月份发洪水，我爹捉了条三十多斤的大鱼，我们又捉了几十斤小鱼，但是因为道路泥泞，怕运到镇上鱼就死了，又卖不起价，我们就把大鱼煮来吃了。” “但这和卖鱼酱也没什么关系啊？鱼都被你们给吃了。”叶霜舅舅一头雾水，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因为吃了大鱼，大家都觉得可惜。剩下的小鱼不好运出来，没法卖掉。家人就干脆做成了鱼干。但鱼干集市上也不是没有，镇上人都嫌腥味重，不爱买，所以也卖不上价。家人们就说，不如把鱼干做成没什么腥味的东西再卖掉。最后，就折腾出了现在的鱼酱。” 叶宗佑不能说是叶霜的功劳，但事实上，鱼酱就是这么做出来的，不算撒谎。 “原来如此，那倒是歪打正着了。本来没办法卖鱼，结果倒是做出了鱼酱来卖。”赵昭华感叹，遇到问题，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 “那你们今天这粽子又是怎么回事？莫不是也歪打正着了。我可知道，就是府城，或者整个大顺朝，之前都不一定有咸味的粽子。” “兄长，还真是歪打正着。还不是你这外甥女想吃腊肉了，又正好看到在包粽子，就闹着她娘用腊肉包粽子，说总是甜味的太腻，要吃咸味的，还要做成酱油拌饭的颜色，她甚至还想做鱼酱粽子、麻辣粽子。”叶宗佑脸上无可奈何的神情，好像在说完全拿自己异想天开的女儿没有办法。 “她娘就喜欢听闺女的话，两个人瞎鼓捣，做出来一尝，没想到是真好吃。所以，我们就做了一些咸味的粽子，送了醉香居的掌柜。想着这也是一个生意，就和郭掌柜谈下来了。我们带来的粽子，就有咸味的，岳父，岳母，兄长，大家可以尝尝看。” “我说呢，原来是两个好吃的馋猫做出来的。”赵昭华看了看自家妹妹和外甥女，意味深长，大有我一点都不奇怪了的神情。 “哥，我就是喜欢做点吃的，你可不要胡说。”赵书瑶听到哥哥的“诋毁”，才不会承认呢。 叶霜：舅舅这是慧眼识英雄啊！她一点不在乎被人叫馋猫或小吃货，民以食为天，不吃能干什么呀？都没力气呀！她喜欢有滋有味的小日子。 “好了，昭华，你妹妹妹夫一家，只要过好日子就行了，以后会更好的。” “中午听妹夫说家里忙碌，你们十天才卖一回鱼，虽然有地里的活，也不至于抽不出时间去县衙公证吧？”赵昭华关心道。 “回岳父，兄长，我们家里正在挖鱼塘，就是村子东边那块六亩的地头，改成鱼塘。土是挖好了，现在就剩下修堤坝和出水口，还有引水就可以完工了。”叶宗佑早就和岳父说过几句，今天舅兄问起，也一并再说一说，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挖鱼塘，还是这么大的鱼塘，应该可以养不少鱼了。看来你们的鱼酱生意还不错。” “我们做鱼酱，打的鱼多，就担心以后不好打，自己也养一些，多少是个进项。兄长你见多识广，可知道哪里有藕种卖？我们也想顺道种点藕。” “藕？我倒是知道县城有一户员外家就种藕。不过我记得他说过，咱们南方种藕在二三月份，今年种藕恐怕就不行了，明年吧！” “多谢兄长，此事就有劳兄长了。” “一家人，不说这么客气的话。等粽子的协议公证好，我就尽快给你带回来。” 叶霜窝在外婆怀里腻腻歪歪，虽然天气已经有点热了，但她知道大人们说完了话，他们就要启程回家了。下次再见到外婆，又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爹，爷爷，我想去姑姑家里玩，顺便看看他们家的大鱼塘。”和大哥一个年纪的二表哥赵益实这时候开口道。 第29章 好大一朵蘑菇 “爷爷，爹，我也想去姑姑家里玩，他们家我们都没怎么去过呢。现在放田假了，我们想去看看，体验一下田园生活，也亲自去体会一下’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艰辛。”大表哥赵益诚一本正经道。 大表哥就是个人才啊，这样正当合理的理由哪个当家长的能反驳得了？ “爹，大哥，你们就让他们两兄弟去家里玩玩吧。他们这么大了，也没怎么去姑姑家玩过，就让他们和承廉、承直住在一起。”赵书瑶心里也有些发酸，家里离得远，就是至亲之间的日常走动，都不方便。 “益诚表哥，益实表哥，明天我们村里就有划船比赛，你们一定要去看看，我爹和二叔三叔他们都会去参加比赛呢。” 这下好了，又多了两个哥哥和叶霜一起玩耍，还可以增加两个啦啦队员，壮大叶家的声势。 “要去你姑姑家也可以，但是你们必须得听你们姑姑，姑父的话，不许调皮捣蛋。最多一周，你们就得回来。还有，带上书本，记得按时温书、练字，回来我要检查。” 赵显睿一刻不忘他教书先生的职责，可怜的表哥们，难得玩几天也不尽兴，还要做暑假作业。 哪像她，幸福得天天冒泡泡，吃喝玩乐就一个字，哦，不，四个字。美啊美啊美的！ 叶霜听闻外祖父叮嘱表哥们做作业，正笑得开心，冷不丁觉得有一道视线盯着她，脖子一下子变得有点凉飕飕的。 她小心翼翼地四周观察一番：原来是爹爹，没事没事，吓了本宝宝一跳，叶霜轻拍胸口，自我安慰道。但又觉得她爹的眼神有点，那什么，就是看熊孩子欠管教那种眼神。而且她发现爹爹看了她两眼，又转过视线，看了她的外祖父，视线又转回到她这边。 啥意思？叶霜两眼懵，无辜的眼神看回去，她爹回以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只轻轻勾了勾嘴角就消失无踪，叶霜还以为她看花的那种。 叶霜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不久的将来，她就将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爹爹他是打算旧帐新帐一起算了，嘤嘤嘤。 叶霜决定，低调，暂时低调保命，她可不想像哥哥们一样，幸福得冒泡泡的可爱童年被毁掉。 吃过午饭，又休息了一阵。等两位表哥把东西收拾好，一家人又去接了爷奶，汇合了叔叔两家，买了点东西，一大群人就坐着牛车往回赶了。 一路上，洒满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两个哥哥，尤其是二哥叶承直，一直在和表哥们说家里都有哪些好吃的，好玩的，听得叶霜连打盹儿都不能了。其实，还有一个原因，让叶霜也睡不着，那就是臭，臭气熏天的臭。 叶霜两只眼睛无聊地东看看，西瞧瞧，偶尔打上一两个哈欠。早上起来太早了，虽然上午打过盹，但还是有些犯困。 叶霜中午因为口渴喝了一些汤，现在忍不住有些想如厕。 “娘亲，我想小解。”叶霜趴在赵书瑶怀里小声道。 “乖女儿，你忍一忍，前面出了树林就转弯了，你等一会儿吧。”赵书瑶温声劝哄。 “宗佑，闺女要如厕，你们转弯前停下，我们下车，你们转弯过后就在前面等等我们。” “知道了。”叶宗佑边驾着牛车边回答。 只消片刻，牛车就在树林边停下来，奶奶刘氏和抱着叶霜的赵书瑶一起下了牛车，两辆牛车继续往前，消失在转角。 刘氏就在路边等，赵书瑶抱着叶霜，走了几十米找到附近一处灌木丛如厕。 等了一会儿，赵书瑶正准备带着叶霜离开，就见女儿指着前面树林深处的灌木丛，其中隐约可见一个干枯的老树桩。 “娘亲，蘑菇，好大一朵漂亮的蘑菇，我要。”叶霜使劲拉着娘亲的手往灌木丛里带。 “哪里有蘑菇？我怎么没看见？不就是一截老树桩吗？”赵书瑶觉得不像是蘑菇。 “娘亲，真的是蘑菇，就是那个老树桩啊。它不是老树桩，是蘑菇。”叶霜努力解释。 “是吗？难道我的眼睛花了，看不清楚？那我们过去看看吧。” 两人走了十几米，到了灌木丛，赵书瑶扒开灌木丛仔细一看，可不就是好大一朵漂亮的蘑菇，吓了她一大跳。 “娘亲，怎么样？我就说是漂亮的大蘑菇吧？”她可是看过、吃过很多树林里的蘑菇，就这种没吃过。 上辈子小时候叶霜在树林里捡到过一朵小的，紫色带一圈黄色，直径怎么也得有个八厘米，蘑菇腿有个十厘米的长腿蘑菇，和书上的图片一模一样。 叶霜知道是灵芝，可周围的人都说不是，也没人敢吃，她只得拿着玩了几下就扔了，扔……了……了。 这辈子幸好又遇上了，她可不会继续犯蠢。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不小心丢失了一朵蘑菇，生活会在转角处赔偿她一朵更大的蘑菇。 赵书瑶看着蘑菇，愣了一会儿，直至听到女儿的声音，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 “是，是蘑菇。乖女儿，我们先不要说出去，等你爹明天就过来给你采回去，知道吗？”赵书瑶小心把灌木丛恢复原样，知道现在采回去不合适，只有先叮嘱女儿。 “娘亲，我可不笨，这蘑菇是我发现的，说出去我的漂亮蘑菇就没了。你一定要记得提醒爹，让他明天就来采。”叶霜一副她很聪明，娘亲快夸夸她的骄傲神情。 “真是娘亲的乖宝贝。来，娘亲抱你出去，你奶奶他们估计都等着急了。” “小解怎么去了这么久？快走吧，时间不早了。”奶奶开始催促了，赵书瑶知道此时不是说话的好时机，还是抓紧赶路要紧。 一行人终于赶在太阳落山了，天还有些亮的时候回到了叶家村。 还是回家的速度最快，每次出门，好像都要花好长时间。但每次回家，时间总是过得飞快，果然还是在自己家里最舒适了。 第30章 臭肉好吃 刚从学堂回来的三个哥哥没见过自家大鱼塘，正满心好奇。所以两个表哥早在进村之前，就被几个哥哥拉着，去参观大鱼塘了。 家里因为来了两个半大的客人，叶霜奶奶拿出了腊兔，摘了地里的茄子，黄瓜南瓜之类的蔬菜，加上临回家前又去集市买的五斤猪肉，还有叶霜炒着闹着买的两副三十文钱的猪内脏，一家人就开始紧锣密鼓地安排起了晚饭。 叶霜买的猪内脏有猪肝，猪肺，猪心，猪肚和猪大肠各两副，还有两个猪腰子。虽然这些东西都放在家里装东西的木桶里，还小心地用盖子盖上了放在牛车上，但是一家人还是被臭烘烘的味道熏了一下午。 几个男孩子一路上都很兴奋，虽然也闻到了臭烘烘的味道，但注意力一会儿就被其他事情吸引开了。而且他们都知道这是妹妹要求买的，谁也不好说什么。就是叶承直，几次三番想开口说臭，都被妹妹叶霜凶巴巴的小眼神给吓没了。 几个大人，爷爷叶清海和奶奶刘氏是最惯着叶霜的，猪内脏就是爷爷掏钱买的，他能自己拆自己的台吗？ 叶霜她娘赵书瑶，也一向惯着她闺女，支持她闺女的主意。哪怕猪内脏臭得有些让她犯恶心，也坚持安慰自己，那是闺女买的。她要是说臭，那其他人还不得都说个没完，她的宝贝闺女，可不能承受这个打击。 至于叶霜的亲爹叶宗佑，承受能力非比寻常，这回又是家里两位活宝人物干的事情，说不得，绝对不能说。 是以，叶霜买猪内脏回家的举动，得到了一家人明里暗里的一致支持。 但其实，叶霜她也被猪内脏的味道臭得受不了，而且是整整三个时辰都备受荼毒。可想而知到家的时候，她仿佛也闻到了自己身上臭烘烘的味道了。不过一想到可以吃到各种美味的菜品，她一次又一次将不适忍了过来。 回到家的时候有些晚，这些猪内脏也没有那么多时间都煮了吃，也吃不完。所以，叶霜和娘亲商量好，就做几道简单易做，不太费时间的菜。 晚上就先做泡菜炒猪肝，干辣椒炒猪大肠，泡椒炒猪腰花。 剩下的一副猪肝和其他内脏一起，全部洗干净了，用木盆装着，放在盛了很多凉爽井水的大陶缸里，明天再吃。 这几道炒内脏，最重要的是做出来没有多少腥味。 猪大肠先用面粉反复揉搓洗净，再加入盐再搓洗干净。 腰花切开，去除干净上面白色的东西，再横着轻轻切一遍，不要切断开，再竖着轻轻切两三刀，再切断，就成了腰花。 猪肝切好，洗一洗血水。 猪大肠、腰花和猪肝各放盐，红薯粉，米酒，生姜，葱节腌制一下。 接着，叶霜又详细交代了娘亲三道菜的炒制要点，比如猪肝滑油第一遍要十秒左右就要起锅，再炒香泡菜，最后倒入猪肝翻炒几下，再加点葱花就得起锅。腰花也是一样的方法。 至于猪大肠，锅中多倒些油，先把猪大肠炸得焦香，再锅中留少许油，炒香干辣椒花椒姜片，再放入炸好的肥肠炒入味，也加葱花起锅。 三种菜都不需要另外放盐了，腌制时加的盐和泡菜里的咸味就够了。 叶霜做菜的习惯是，先把所有的配菜准备好，再一一炒制。所以，她告诉娘亲的做法，也是这样。 赵书瑶做事，一向动作麻利，她也非常懂得分工合作。自己先挑了清洗内脏的活，妯娌蓝瑞英就准备各种泡菜，把辣椒姜片之类的切好。 猪肝先洗好，再让妯娌钱红莲先切片，猪腰子切花，猪大肠切成小结。 这个时间，大家都有些饿了，也不在乎今天轮到谁做饭，家庭和睦，几个妯娌做事都是有商有量的，也不会伤和气。 很快，在三个妯娌的齐心协力之下，几个猪内脏做的菜都做好了。厨房里，堂屋里，院子里，都是香喷喷，酸辣辣的各种肉味。 家里的男孩们之前看到内脏，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脸上明显带着些嫌弃，就怕腥臭烘烘的很难吃。厨房里的香味一飘散出来，个个都成了伸长脖子的长颈鹿，想要快点尝一尝让人垂涎三尺的美味。 奶奶刘氏也早在媳妇儿们有条不紊的帮助下，做好了几个菜。蒸好的腊兔，调好了红油蘸料，凉拌黄瓜，凉拌茄子，还有烧好的南瓜汤。 家里人多，还是男女各一桌。这会儿，没有一个人嫌弃下午把人臭晕的猪内脏了，纷纷伸出筷子，下筷如飞。 “这猪肝竟然没有什么腥味，泡菜炒得还这么入味，太香了，下饭。这猪大肠焦香味十足，还有点麻辣爽口，好吃。泡椒猪腰花，还真是像花一样，好看又好吃。”美食家三叔的声音及时响起。 “那是，也不看看，都是谁买的？”爷爷他知道自己抢了谁的功劳不？ “爷爷，家里的饭菜也太香了吧！我感觉自己还能吃两碗饭。”可怜的吃货二哥是学堂的饭菜吃腻了吧！ 除了炒的猪内脏，蒸好的腊兔子，拌上红亮亮的油辣子蘸料，吃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细细咀嚼，竟是有别于鲜兔肉的醇厚口感。 凉拌黄瓜和凉拌茄子，在热辣的菜品之后，给味蕾带来了清凉舒爽的感受。就连看似平平无奇的南瓜汤，也美妙地调和了整桌菜的热辣和清凉，变得平平和和，温温润润起来。这是来自美食的独特享受，一会儿大开大合，一会儿又清凉舒爽，一会儿又极致温柔，一桌菜，就这么做到了让众人的味蕾收放自如。 来做客的两个表哥，一开始还有些矜持。但姑父的家人们都让他们不要客气，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哥俩看到大家吃饭都那么尽情投入，也就大胆地入乡随俗了。 叶霜他们这桌都是女的，相对而言还是比较矜持一些，旁边又坐着家里其他人和客人，有些不好意思多说什么。但是一次次伸向盘子差点打架的筷子们，是最有发言权的。 二婶钱红莲的筷子是最积极的一个，她也最嗜好辣椒，有些无辣不欢。这几道猪内脏都有辣味，是最合她口味的。 三婶蓝瑞英因为怀孕，有些不太好的胃口，在吃到泡菜炒猪肝和腰花的酸爽香辣之后，也胃口大开，罕见地吃了两碗饭，可把奶奶高兴得见牙不见眼。 奶奶平素吃得比较清淡一点，但是也吃辣。这些菜，麻辣味道其实并不太重，她吃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至于叶霜和娘亲赵书瑶，这两位比身为美食家的三叔还要挑剔，一边吃，还一边眼神交流着菜品的不足之处。 大家赶了很远的路，又吃了这样一顿鲜香扑鼻的晚饭，收拾好洗漱后，都心满意足地进去了梦乡，家里的两个客人也都和哥哥们去安顿歇下了。明天就是众人期待的龙舟比赛了。 第31章 采蘑菇 等到洗漱完毕，赵书瑶照顾女儿叶霜睡下后，就躺在床上，看着坐在床边看书的丈夫欲言又止。 叶宗佑感觉到身边妻子的视线，放下书，转身看着妻子温声道， “娘子，今天累到了吧？累了的话，就早点休息，我再看会儿书就睡。” 赵书瑶心里装着事情，就是再累，此时也睡不着。她躺着休息了一会儿就又爬起来坐着，凑近丈夫耳边轻声细语地说起了下午的事情。 等赵书瑶把整件事情说完，叶宗佑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向妻子，似乎是想再一次证实自己听到的话是真的，而不是他听错了。 “相公，我说的是真的，是咱们女儿先看到的。她可能是因为人还小，比较矮，所以很容易就看见了。我们俩亲自走过去，扒开灌木丛检查了一遍，确实是那东西，只是被一些树叶覆盖，又被一些灌木遮挡住，一般人的视线看不见罢了。”赵书瑶又在丈夫耳边轻声确认了一遍。 “你们没有告诉别人吧？” “没有。当时怕你们等得急，我就嘱咐了女儿几句。那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怕跟婆婆说了被人看出端倪，所以当时连婆婆也没有机会说。”赵书瑶赶紧解释道，不是她不信任婆婆，而是当时真的不适合说，就是到现在她也有些难以置信。 “我知道了。女儿那里，你放心，她很机灵，不会说出去的。明天我天不亮就起来，找爹说说这事。不行，明天过节，你两个侄子在这儿，你也不方便跟我去，你现在再详细说一遍那东西的具体位置。事不宜迟，我一会儿就去找爹商量，他明天上午也没空，早点和他说了，看看爹怎么安排。”叶宗佑说着又穿上外套和鞋子，去了主屋，轻轻敲了两下东屋窗户。 东屋里的油灯已灭，叶宗佑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在外面？”老爷子的声音从屋里的窗户旁低低传来。 “爹，是我，宗佑。你开开门，我有件事儿要和您说。”叶宗佑带着郑重其事的声音回答。 叶清海清楚自己儿子的性格，这儿子自小就有主见，很多事情，都是他自己拿主意。现在这会儿能跑来找自己说事，一定是他有大事相商。 叶清海就着月光，找到放在桌子上的火折子，点亮了油灯，才轻轻打开东屋的门，又放下堂屋的门栓，让大儿子进屋说话。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就说吧。”叶清海没和大儿子磨叽，有事就赶紧说事。 叶宗佑走到爹叶清海和娘刘氏面前，小声地说起了下午的事情。 刘氏一听，怪道当时孙女儿小解的时候花了好一会儿时间，原来是因为这事儿，自家乖孙女这是鸿运当头啊！刘氏娘家是做药材生意的，她自然也知道那么大的东西定是价值不菲。 叶清海一听那蘑菇有三尺大小，也是吃了一惊。这种蘑菇本身就难得，更不要说那么大的了，必须得想办法赶紧把它摘回来。谁知道耽误了一阵功夫，会不会被人给捷足先登了？谁也不能保证别人不会发现，只要东西不在自己手上，谁先摘了，可就是谁的。 叶清海在屋里反复地踱来踱去，还是决定，无论如何明天一早就去摘回来再说，免得夜长梦多。 “那树林坐牛车就半个时辰，来回得走一个时辰。那个东西虽然大，本身还是蘑菇，应该不太重。我们就走路来回，东西带块布包裹好，到村口的时候最好用几个稻草包裹住，就当柴火拿回家。大家都忙着过节，应该也没多少人会注意这个。” “我们就等天不亮就出发，回来晚了点对其他人也不好交代去向。最好等卯时就出发，记得带上匕首。”叶清海交代完就吩咐儿子回去休息。 晚上睡觉的时间，对于真正睡觉的人而言，过得飞快，不过就是一闭眼一睁眼的功夫，比如叶霜。但是对于家里两个想着一早就出门干大事的人而言，夜晚就意味着随时警醒着要早点起来，以免一不小心睡过了头。虽然这两人，从来都是早起的。 “砰——砰——” 叶宗佑已经穿好了衣服，东厢房的窗户就轻轻响了两下。其实，叶清海打开东屋的小门时，警醒的他就已经开始起床了。待得叶清海走到窗前，他就收拾好了旧布单子，腰上别好了匕首，准备出门了。 叶宗佑看到妻子已经被自己吵醒，又小声安慰道，“时间还早，你起来关好门，再继续睡会儿，爹在外面等我，我走了。” 身后传来不放心的叮嘱： “你们小心些，注意安全。” “嗯，放心。” 木门“吱呀”一声轻响，叶宗佑放轻脚步出了东厢房，后面传来轻合上门接着上门栓的声音。叶宗佑走到他爹身边，两人放轻脚步走到院门前，轻轻放下门栓，左边门半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又小心地带上门扣。 此时，上弦月已经从西边天上落下，天空开始变亮。他们不用扎火把，就完全可以凭借越来越亮的天光，走到树林的地方。 “我们得快一些，今天过节，大家都起得早，后面还有划竹排比赛，时间紧迫。” “是，爹。” 两人不再说话，埋头急行。约三刻钟后，父子两人就走到了树林边缘。 “书瑶说，她们当时下车之后就往左手边进去，走了约十几丈发现了灌木丛。在灌木丛左手边，往树林深处去的方向十几米，也有一堆灌木丛，东西就在灌木丛里。”叶宗佑一边分析一边寻找可能的地方。 “爹，找到了！你看，确实和书瑶说的一样，紫色，三尺大小，祥云一样的纹路。”饶是叶宗佑平时冷静沉稳，这会儿脸上也有了几分激动的神情。 “好，宗佑，把布给我，我铺在地上。你小心一点把它弄下来，放在这布上。” “是，爹。” 叶宗佑小心翼翼地取下树桩上的大灵芝，却发现在大灵芝下面，还有三朵成人巴掌大的小灵芝。这下，两人更是高兴，小心谨慎地一朵朵取下来，放在铺好的布单上。 …… 叶霜一觉醒来，只觉得昨晚睡得十分香甜，她好像跟着爷爷和爹爹一起去采了灵芝，采了大灵芝，又采了小灵芝，还发现了一个杂草丛生的小溪旁长了好多黄精，又是一阵挖呀挖。 为什么叶霜知道那是黄精？因为她小时候看见同学家种过，也有幸尝到过，就是口感面面的，有点药味，总的说来，味道还行。她要是哪天挖到黄精，也拿来种种试试。 叶霜不知道灵芝和黄精有什么药效禁忌之类，她不是医生，也不背医书，记不住。她只记住两点：一是滋补，二是值钱。它们具体的使用和疗效，反正她以前也不是医生，根本就不知道，即便一时感兴趣问过度娘，也很快遗忘了。 在缺医少药的古代，人更是生不起病的。要是以后有机会，叶霜还是愿意好好拜师学医术。 第32章 龙舟比赛 一大早，女人们就起来去了厨房，揉好面擀上面条。又摘了山腰处小水田里的蕹菜，一人一碗素菜面条，放一点猪油、盐，煎好的豆油浇在大蒜末上，再倒上些许酱油。喜欢的也可以加上麻辣鱼酱或酸甜鱼酱，又是一顿有滋有味的早餐。 今天是端午节，吃了早餐，女人们还要赶时间摘一些艾草和香蒲回来，插在门上，以祛除晦气与邪气。另外再摘一些常见的草药，像艾草、菖蒲、野菊花、桑叶、野薄荷等药草，下午好煮水给一家子洗浴。等摘好草药，她们就得抓紧时间赶去河边看竹排比赛。这样热闹的比赛场面，以往可是难得一见的，女人们也不想错过精彩的比赛，同时，也想去给家里参赛的人助威喝彩。 男人们则鱼贯出门，为今天村里的重头戏比赛做最后的安排。划竹排比赛将在巳时初准时开始，留给他们准备的时间不多了。 叶霜匆忙吃过早饭，就想跟爷爷和爹爹他们一起出门，但是一个个都没有空带她。娘亲倒是愿意带她去摘草药，可是今天她还是想去河边先睹为快。她可是很不放心她家竹排，也不知道被其他人改造得高大上还是土肥圆？ 叶霜看到哥哥们就要跟在爷爷身后飞奔出门去，赶紧跑到院门口，霸占最有利的地形，再有模有样地学起故事里的山贼打劫的话： “此院是我宅，此门是我开。要从此门过，就要把我带。”叶霜双手叉腰霸气十足，站在门口，气势汹汹地吼住犹如快脱缰的野马似的少年们。 几个少年从未见过如此阵势的小姑娘，一时之间都震惊了，急急刹住往前跑的脚步，呆在原地不动了。 “哈哈哈哈哈，小妹，你也太搞笑了，你以为你是拦路抢劫的山贼呢？刀都不拿，怎么能拦得住人嘛！”不用想，也不用看，这就是叶二哥的声音。 叶霜都无语了，她的傻二哥，总是喜欢拆她的台，还是一如既往，乐此不疲的那种。像她这样小胳膊小腿的，就是拿把刀，也没有用啊。再说，她是个傻子吗？她是个会对自己家人舞刀弄枪的傻子？ “我不管，爷爷他们都出去忙了，娘亲她们也要出去摘药草，就你们几个最闲，必须得带着我一起。”叶霜一边用命令的语气让哥哥们带她，一边脸上装作无人照顾的小可怜样。 “妹妹乖，我带着你去，咱们走吧，不要理会你二哥。”大哥叶承廉走到妹妹身边，温柔地牵起她的小手。 “承直，表妹那么小，那么可爱，家里又没人带她，你笑话她做什么？你不带她，我们带她出门。”两个表哥也开始批评起叶承直。 叶承直：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笑她装得不像山贼……他委屈他冤枉啊。 …… 河边，村里参加比赛的青年们早就开始下水练习了。 叶霜他们一到，就发现河里停着八艘各式各样的竹排。有一艘竹排，前面用竹子惟妙惟肖地做成了一个大大的龙头样子，能清晰地辨认出龙角、龙眼、龙嘴和龙须，船尾做成弯曲上翘的样子，和前面弯曲向前上翘的龙头首尾呼应，龙头、龙尾最高处离水面有一米多。还用几根长竹子做成船身，使得整个龙舟头尾相接，这是河里最豪华版的龙舟了。上面坐的划船桨的两个人，叶霜不认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家的龙舟。 造型再次一点的龙舟，龙头和龙尾都是柴火扎的，样子有些像龙舟，就是比之前的豪华版逊色了一些，也做了柴火的船身。这是简洁版的龙舟。 这时，叶霜仔细观察，发现了几个长相差不多的龙舟。说它们是龙舟，有点勉强，因为这些龙舟，龙头位置，不是高高翘起，而是低低翘起二三十厘米。船头尖尖的，向前伸出水面，最尖的地方，就是前面小小的龙头，龙尾也是尖尖地向后翘二三十厘米左右。船身用的竹子也少，只有那么三四根竹子重叠在一起。 剩下的两艘竹排，龙头龙尾也是用竹子做的，大小比豪华版龙舟小了一半，只是看起来比豪华版的轻盈了一些。 叶霜看完八艘龙舟，自然猜到，自家的龙舟就是那几艘一模一样的。看来三叔的嘱咐他的兄弟们都听进去了，就是不知道比赛的时候，龙舟到底发挥怎样了。 时间快到巳时。水里的人也都上了岸，现在是抽签的时候了，比赛可得分好几轮。 自家队伍的内部分组，三叔也是煞费苦心地安排了一番。比如，家里平日教书的两位先生被分到了一起，水性好划船快的三叔和爹爹分到了一起。总之，按三叔的想法应该是为了淘汰弱的，留下强的，再去和其他人一决高下。 第一轮比赛很快开始，队员们各就各位。四叔叶宗魁和孟同叔叔一组，二叔叶宗辅和五叔叶宗钺一组，都抽中了第一轮比赛。 比赛距离是从上游指定的位置，一直到下游约六十丈处。 叶清海拿着一根短竹竿，上面绑了一条红色的布，他将竹竿拿起来一挥，同时高喊：“开划！” 只见所有的龙舟都在喊声刚起的一瞬间往前冲去，岸上观看的人也开始激动地欢呼起来。 叶霜这时也目不转睛盯着比赛场，连娘亲和奶奶走到他们身边都毫无察觉。 所有参赛的青年们都坐在竹排上，用力甩开膀子，手臂上的肌肉绷得紧紧，双手不停向前摇动船桨，带动着上半身也不断前倾。 河里参赛的人在船刚刚划出去的时候，就开始喊起了各自的号子：“潮齐，潮齐，划一船，龙彩划”，“一叶叶划，一叶叶划，划一船呐，龙彩划”……虽然只有十六个人在比赛，但是大家都放开了嗓门，再加上岸边亲友团的助威声，喊声震天。 很快，各种龙舟的优势和弊端就显现出来了。划在队伍最前面的，是叶家的其中两艘竹排，另外两艘要慢一点。豪华版的龙舟速度最慢，被最前面的甩出了一个龙舟的距离。随着时间的推移，龙舟之间的距离在进一步拉大。六十丈的距离，在现代有两百米，龙舟在划了一分多钟后，最前面那艘龙舟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终点，赫然就是四叔他们的龙船。 第33章 最大赢家 “快看，快看，我爹，我爹他们划了第一，太好了。”三哥四哥看到自家爹赢了比赛，都激动万分地雀跃欢呼。 叶霜和哥哥们也全都激动地跳起来，庆祝一家人的胜利。不过有点可惜的是，二叔和四叔他们得了第三名，但也是很不错的成绩了，毕竟他们平时都在学堂上课，没有那么多锻炼时间。 第二轮比赛很快开始，这一轮叶霜的爹和三叔，李仕和孙随叔叔都会上场，另外还有划自家竹排的四名队员，叶霜不太认识。 “大哥，二哥，你们说爹爹和三叔他们两个能赢吗？”叶霜并不清楚自家人的实力，还是有些担心的。 “妹妹，你就放心吧。爹爹和三叔都会武功，平时打猎也是最厉害的，他们肯定会赢的。”大哥叶承廉信心百倍地向妹妹保证道。 叶霜知道自家的一些规矩，大人和男孩子们几乎每天都要花时间练习武功，但其实她也没有看出有多厉害的样子。因为她就是个门外汉，看看热闹行，看出门道？又没人给她表演过胸口碎大石，徒手劈砖之类的，所以，她哪里识得武功的厉害之处？ 比赛开始，叶宗佑兄弟的龙舟就一马当先，冲了出去。紧接着就是李仕和孙随叔叔紧随其后，他们一直跟得很紧，但是前面的龙船也毫不放松。龙舟里的两人一刻不停地甩开膀子，奋力向前划，号子喊得嘹亮整齐。岸上助威的人受到他们的影响，仿佛自己也在竹排上和他们一起奋力划动着船桨。这次比赛，最豪华的龙舟居然划到了第五名，可见划龙舟的两人，实力不可小觑，可惜被有些笨重的龙舟拖了后腿。这一轮比赛，毫无悬念，叶霜的爹爹和三叔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很快，第三轮和第四轮的比赛都结束了。叶家的龙舟，显然实力非凡，一举包揽了一到四轮所有的第一名。 最后一轮，要在前四轮的赢家中比出前三名。有意思的是，参赛选手们都划着叶家的龙舟。四轮比赛下来，胜利者分别是叶宗魁和孟同，叶宗佑和叶宗弼，孙随和李仕，沈离和季程。 叶霜和哥哥们站在河岸上，望着河里剩下的几艘竹排，激烈讨论着谁会赢得最后的胜利，四叔的儿子当然支持自己的爹爹，不过也支持伯父他们。叶霜和两个哥哥也一样支持亲人，当然更希望自家爹爹赢得比赛。 比赛场上，必定是争分夺秒的激烈角逐，最后的胜利者，毫无疑问就是整个比赛中最出色的。无论是龙舟的设计，还是划船人的经验和体力，甚至是心态和运气，都决定着最后的成败。 最后一轮，是胜利者之间的比拼。龙舟的优势已经不再重要，因为大家的都一样。剩下要比的，就是经验和实力了。 依然是叶霜爹和三叔他们最先冲出去，这一回两人都知道不能小看对手，只能不遗余力，奋力前行，一边维持住出发时的优势，同时，又要一点一点拉开与后来者的距离，分毫必争。响亮的号子声从龙舟出发就吼声震天，“潮齐，潮齐，划一船，龙彩划”，此时，比赛进入了最白热化阶段。每一艘龙舟上的人都在进行着最后的奋力冲刺。叶霜看到爹爹他们还是被后面的一艘龙舟紧紧跟住，没有拉开多少距离，手上紧张得汗都快冒出来了，右手拽住身上挂的小荷包都变了形。伴随着岸上一百多人的欢呼声，叶宗佑和叶宗弼二人终于以微弱的优势赢得了今年划龙舟的最后胜利。 最高兴的就是哥哥们，一窝蜂地冲向刚靠岸的龙舟，一个个都想去划一划。兴高采烈的叶霜被娘亲抱着，去祝贺最新当选的端午节划龙舟比赛冠军，被高兴的爹爹塞了五个小铜板，放进她随身背着的蓝粉小荷包里。 叶霜开心坏了，原来这个龙舟比赛，她才是最大的赢家呀，明年必须接着来！ 中午才是端午节吃大餐的时候。昨天买的猪内脏还没有吃完，今天中午就接着吃，天气渐渐炎热，放久了就怕变坏了。因为是端午节，所以又喊了二爷爷家一起过节。 二婶打开凉水缸，拿出木盆里存放的粽子，全部放进锅里又煮了一遍。中午大家都吃粽子当米饭，白米饭这一顿就可以不用再煮了。 昨天大家吃了泡菜猪肝，今天叶霜就让娘亲将猪肝加了姜片、米酒、花椒叶、柚子叶、葱白、盐一起煮熟，再捞起来切片，加入蘸水凉拌着吃。 猪肚像大肠一样清洗干净，加入去腥的姜片等物焯水，捞起来切片，锅中加油、姜片、大蒜、辣椒酱少许、花椒、柚子叶等炒香。在锅里加油，放入肚条炒香，再盛起来放入陶锅里，加水和冬瓜，慢慢炖。 猪肺这东西叶霜不是很喜欢，主要是里面的杂质有点多，但她也舍不得浪费。让爹爹往肺管里加满水，再用竹签子在猪肺上扎很多孔，倒出肺管里的血水，再多加几次冲洗干净。锅里加入去腥的一些佐料，再焯水十分钟，同时不断用竹签扎猪肺，撇去浮沫。捞起来洗干净，锅里再加入去腥的佐料和猪肺一起煮一个时辰。捞起来切片，像昨晚的猪肝一样用泡菜泡椒炒香即可。 另外，奶奶和二婶三婶她们又做了青椒肉丝，青菜豆腐汤，豆豉蒸腊鱼，油酥花生， 肉沫茄子和蒸蛋羹。 九个菜，有荤有素，有鱼有肉，堂屋里的男人们都喝起了小酒，男孩们则一边听着大人们讲话，一边专注地吃着自己喜欢的菜。 二爷爷一家吃到猪内脏，也是连连感叹，原来它们那么臭，竟然也能做得这么好吃。 这句话提醒了叶霜，它们其实还可以更好吃一点，记着以后做卤味来吃，她可是也很喜欢呢。不过，还是先跟娘亲和爹爹说一下，这也是一门很不错的生意呢。不过，叶霜也不知道做卤味的时机是否合适。也许，叶家脚步迈得太快，未见得是件好事。 等下午一大家人的药草浴陆续洗完，端午节的活动就进行得差不多了。明天，叶家又要开始忙修鱼塘的事儿了。 第34章 蘑菇呢 下午各自洗完药草浴，叶霜见到了正靠在床前看书休息的爹爹，和窗前做着针线活的娘亲。她眼神一亮，上前拉住爹爹的黑色衣袖，轻声询问起她的漂亮蘑菇。 “爹爹，我的漂亮大蘑菇呢？你去采回来没有？” “在你爷爷屋里。”叶宗佑看着一脸狡黠的女儿，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打那朵蘑菇的主意，万一她又忽悠她爷爷…… “你要去看看可以，可不许和你爷爷胡乱商量什么，有事要告诉你爹，听到没有？”叶宗佑极不放心两人，还是先稳住家里这个小的。 “爹，你放心，就是要卖掉大蘑菇，肯定也是你去卖啊！”一副请他放心，如果要卖蘑菇，他一定会知道的表情。 合着他们爷孙俩就只是把他当苦力了吧？难道他就这点当苦力的价值？就是在他们需要的时候，卖鱼酱的？修鱼塘的？卖蘑菇的？叶宗佑被闺女扎心了。 咳咳，不得不说，叶宗佑有几分真相了。 他爹和他闺女，都是属于想法一堆一堆的，就缺以实际行动支持他们的人。他作为老爷子的大儿子，他宝贝闺女的爹，可不就当仁不让地成了最可靠的苦力了嘛，还是家里最能折腾的两人的苦力！ 值得庆幸的是，叶宗佑是家里最早觉悟自己地位的人，其他人尚不具有如此清醒的自我认识，他们还需要生活的重重锤炼，终有一天也会走在觉悟的道路上，但还是和他一样，永远都是回不了头的状态，只能一边清醒一边又徒劳无益地挣扎。 “爹，娘，我去爷爷奶奶屋里玩一会儿。”叶霜急着去欣赏她家的大蘑菇了。 “爷爷，奶奶，我进来了？” “进来吧。乖孙女，跟着忙活了半天，不去睡一觉休息一下吗？”奶奶关心问道。 “奶奶，我不累。我洗了药草浴，身上可清香了，你闻闻！我现在精神得很，一点也不困。”说着，藕节似的手臂伸到奶奶面前，给奶奶闻她手上的药香。 “爷爷，我想看看蘑菇，爹爹说在你屋里。” “我的乖孙女，小点声。你让奶奶打开柜子给你看看。”爷爷叶清海神情紧张，生怕被更多人听见。 “奶奶，奶奶……”双手摇晃着奶奶的手臂，神情讨好的小丫头有时候倔强得紧。 “好了，好了，给你看。先等我把门关上，真拿你这个小机灵没有办法。”奶奶关好门，再轻轻拴上系着短绳的门栓，拉着小孙女走到架子床旁边的大衣柜，拿出钥匙开了大锁。 叶霜看见大大的柜子里，竖立放着一个包着旧花布的——巨饼，也像家里那口大铁锅的大锅盖。奶奶弯下腰去，两手小心翼翼地拿起“巨饼”，再把上面的旧花布一层一层打开，露出了里面的紫色大蘑菇。 叶霜没有吃过灵芝，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她踮着脚尖闻了闻放在桌上的紫灵芝，有一股清淡的药香，摸一摸灵芝表面层层叠叠的祥云纹，有点干硬，像木头的触感。剩下的就是尝一尝，舔一舔……咳咳，好像有点浪费了，不过，看看爷爷的反应，也不错。 “爷爷，我想咬一小口，尝尝味道。”叶霜眼巴巴地望着爷爷，提出了一个十分奢侈浪费的要求。 叶清海和小孙女交锋的次数多了，熟知她的小脾气，偶尔还喜欢糊弄人，他现在还会上当吗？ “这蘑菇是你发现的，你想尝就尝吧！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它是生的，味道可能不太好。” 叶清海笑得满眼精光，故作大大方方的样子，看看小孙女接下来会怎么说怎么做？ 孙女不是想尝吗？那就尝，他都这么大方地同意了，看她怎么办？他还好心地告诉孙女味道可能不好，嗯，他是个疼爱孙女的好爷爷，没错，没错！ “……”爷爷什么时候看穿她的套路了，现在居然反过来套路她？真当她不敢咬一口来吃？爷爷他确定不会心疼？确定他是真舍得那么多银子？这么刺激她真的好么？ 奶奶刘氏听到老伴欠妥的话，再看看自家孙女一瞬间笑眯了眼的小眼神，就知道又要坏事了。 “我说你们爷孙俩一天不斗智斗勇，就觉得日子没滋没味的，很无聊是吧？”奶奶刘氏看出了爷孙俩又在斗法，可不能让这俩就这么斗下去，万一豁豁了这么昂贵的灵芝，也许最后就只能当成桌上的一盘炖菜了。 叶霜心里松了一口气，好险！幸好奶奶及时出面，给了她一副梯子下楼，不然她可能会真啃一口那灵芝了。 叶清海心道，还是老伴做事稳妥，他就想着孙女应该舍不得浪费灵芝，把它啃了吃，就顺势地说了那么一句，好险！好在老婆子及时出手，阻止了灵芝可能被啃之后带来的混乱场面。 “乖孙女，这个蘑菇这么大，吃了可惜，我们还是把它拿去卖钱吧？”叶清海有了台阶下，觉得当爷爷的，退一步海阔天空。终于说出了真正的想法——卖掉蘑菇换钱。 叶霜有些无语，爷爷刚刚就是假大方，说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不，只有一句，那就是生蘑菇不好吃。 “蘑菇卖了，换多多的银子，买肉，盖大房子。”大蘑菇是她发现的，总不能没点好处吧？她想要的简单，吃肉，住漂亮大房子。 “……呃……”叶清海沉默了。 “爷爷，怎么了？是大房子盖不起吗？”叶霜眉眼轻轻一挑，似乎在说，爷爷休想忽悠她！ “乖孙女，不是盖不起，而是我们要把钱存起来。” 叶清海有些为难，但东西是孙女的，他又不得不说出来，对这些钱的安排。 存起来？？这古代还有存钱理财的？存钱庄？吃利息？拿点钱出来盖房子，改善一下居住环境，也没什么吧？ “爷爷，你少拿点钱来盖房子，不就行了？剩下的再存起来”。叶霜觉得她的要求很合理啊，一点都不过分。房子盖好了，又不是给她一个人住的，大家都有份啊。爷爷奶奶为什么看起来这么为难呢？ 做爷爷的能怎么办呢？有些话不能直说，只能继续忽悠了。 “乖孙女，你想想，我们刚刚做起了鱼酱生意，没多久就修了鱼塘，都把卖鱼酱的钱花光了，还欠了不少工钱，鱼塘也没修好。这个时候，明面上，我们哪里来的钱修房子呢？”叶清海要孙女相信，自家现在就是没钱，有钱也得没钱。 “你想想，我们为什么不让别人知道这大蘑菇？还不是怕人和我们抢？要是让人知道我们卖了大蘑菇，家里一下子就有钱了，那还不是让人家来抢啊？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叶清海说到关键处，给自家小孙女留下充足的想象空间。 叶霜脑海里果然出现了一些诸如“月黑风高夜，杀人夺宝时”，山贼拦路抢劫杀人之类的骇人场面。 “爷爷、奶奶，那大蘑菇还是换成银子存起来吧。我先不住大房子了，有钱也太吓人了！”叶霜装作被惊吓到的样子，拍拍自己的胸口。 叶霜知道，爷爷说得很有道理，如果现在修房子，他们家钱是从哪里来的？不好解释，也容易引来有心人的觊觎。这种局面是她不愿意看到的，先闷声发点财，有了一定的实力再说吧。 不过嘛，原因应该也不全是刚刚爷爷解释的那样。至于到底怎样，她现在还小，懒得关心这些。反正爷爷和爹爹他们，又不会害她就是了。 “可惜，真可惜！”叶霜故意一下又一下地反复摸着大蘑菇边缘，伸出小舌头舔了又舔自己的嘴唇，能看不能吃，可惜。 “乖孙女，你想吃？”奶奶看着小孙女一脸惋惜，舍不得大蘑菇的样子，就有些心疼。 “想啊，奶奶。我就是想尝尝它到底是个什么味？好不好吃？”叶霜就是馋嘴了，看到好东西不尝一尝，就觉得吃大亏了。 “乖孙女，你等等啊，我再给你看看好东西。”奶奶刘氏说完又蹲在大木柜旁边，窸窸窣窣地找出一个小布包。 刘氏把小布包轻轻放在桌上，又接连打开包裹的花布，里面的东西一下子呈现在叶霜面前。 “小蘑菇。奶奶，有好几个呢？我们煮一个来尝尝味道，怎么样？”叶霜大的不能动，总能尝尝几个小的吧？难道采蘑菇的她，不配吃蘑菇还是怎地？ “老头子？” “这个……乖孙女，先等等吧。现在吃，不太合适，家里这么多人，要是问起来，不好交代啊。咱们能拿出来一个吃，人家肯定要怀疑，咱们肯定不止一个小的，都舍得吃灵芝了，肯定富得流油。那就不好了，你说是吧？” “爷爷，换银子不能用，有蘑菇也不能吃，你放着说不定还会长虫子。你还是把它们都卖掉好了，换成银子藏起来，说不定还能生小银子呢。” “……”生小银子？叶清海有些跟不上孙女的思路了，孙女是在嘲讽他吧？ “乖孙女，我和你爹明天就去府城卖蘑菇。你二爷爷和三叔负责给你修鱼塘。” “舅爷爷家里有药铺啊！”叶霜以为爷爷他们会通过舅爷爷家卖出去呢？ “这些蘑菇只怕很值钱，让别人知道与你舅爷爷有关，是害了他们。奶奶知道府城几家很有实力的药铺，你爷爷他们直接找过去悄悄卖了，没人会认识他们的。”奶奶刘氏解释道。而且，刘氏也不敢保证，这么多钱财，难免不会动人心，还是少一些利益牵扯的好。 原来如此，姜还是老的辣，叶霜心道。 第35章 父女谈心 晚上，叶家热了中午的剩菜，又炒了三两个简单小菜，煮了白米饭，简单地吃过晚饭，叶清海就宣布了一件大事。 “孩子们吃过饭，就出去玩，消消食去吧。” 等男孩子们都出去了，屋里只剩下赖在娘亲怀里的叶霜时，叶清海开口了。 “二弟，我明天打算和宗佑一起，出门一趟。我们和醉香居的生意，也做了快一个月了，我和宗佑还是想去看一看情况。不能醉香居的掌柜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这样我们就被动了。”叶清海找了一个看上去很合理的理由，表明他只是关心生意。 “大哥，你说得在理，去了解一下其他醉香居的生意，我们也好有个底。要不让宗魁也陪你们走一趟？”二爷爷捋着有些稀疏的黑胡子，赞同大哥的说法。 “不用了，我们两个人就够了，人多了扎眼。要是人家知道了，反倒不美。要知道，这样殷实有底气的人家，难保没有查过咱们，了解过咱们的底细。”叶清海一方面是为了方便卖蘑菇，另一方面还是认为，生意上的事情，不能全凭他人做主，自己这边也要有个章程。 “我们两人一路查看到府城，估计得要十多天才能回来。二弟，家里的事情，就劳烦你们多照应了。东边的鱼塘，明天也要请人接着修，宗弼就留给你差遣了。”叶清海把修鱼塘的事情仔细交代给叶清源，修鱼塘也是大事，不能因为他们要卖蘑菇就停下来。 “大哥放心，你们就安心去查看生意，家里有我们呢。” 安排好事情，众人各自回房。 东厢房内，爹爹叶宗佑正在昏黄的灯光下看书，那认真专注的样子，让叶霜有些不忍心去打扰。娘亲正在一边准备她爹明天出门的包袱。 叶霜站在床边，仰头看着爹爹，鼓足勇气刚要开口，又轻轻咬了咬小嘴唇。 叶宗佑感觉到小不点注视的眼光，看着粉嫩的小人儿站在他面前，清亮的眼神仰望着他。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有些纠结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叶霜看到爹爹笑了起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小麦色的皮肤透着强健的光泽，他轮廓分明的冷峻脸庞，在灯光下看起来也温和了许多。 叶宗佑一把抱起女儿，放在自己身旁坐下，轻轻地揉了揉女儿细碎的头发，眼神柔和关心道：“怎么了？平时胆子不是很大吗？这会儿怎么不说话了？” “爹爹，你相信女儿的话吗？”叶霜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从前，有很多人都不相信她说的一些话。后来，她也努力不去相信自己的那些话。 “什么话？说说看？”叶宗佑鼓励的眼神看着小女儿。 “爹爹，你们到了府城，先不要急着卖蘑菇。你们在府城住三天，等第四天再去卖蘑菇。”叶霜干脆一鼓作气说完能说的话。 叶宗佑好奇地看着小女儿：“先在府城住三天？能告诉爹爹为什么吗？” “我看到你们把大蘑菇卖了，三天后，有人坐着豪华马车进城，花了更多钱，买走了我们卖掉的大蘑菇。”叶霜有点心累，大蘑菇，小蘑菇，买和卖，又像是在说绕口令了，真是难为了她的口才。 “哦？那乖女儿，你还看到了什么没有？”叶宗佑顺着女儿的话问道。 “还有……”叶霜为难地看看爹爹，又转头看看还在收拾东西的娘亲，小声在父亲耳边说完。 叶宗佑听到女儿开始说出的话，心里翻涌起惊涛骇浪，原来女儿竟然有预知的能力。虽然尚未验证真假，但是按照女儿从来不会胡说的性格，应该就是真的了。 等到叶宗佑听到后面的时候，双手都紧紧地捏成了拳头，手上青筋暴突，脸色沉如深海，仿若正在酝酿着恐怖的超级风暴，要将邪恶污浊全部席卷殆尽。 叶霜小心看着爹爹极力控制愤怒的表情，幸好娘亲忙进忙出地寻找和收拾东西，没怎么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你娘，爹爹和爷爷会处理好的，你放心。”''处理好''三个字说出来的时候，叶宗佑明显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以后，要是再知道这样的事，你都不要告诉任何人，直接告诉爹爹就行，知道吗？”叶宗佑对女儿的与众不同，突然又有了一个新的了解。同时，也更担心女儿不懂得隐藏，也不懂得保护自己。更害怕她看多了这样的事情，幼小的心灵会受到影响。 “霜霜，你可以不看这些事情吗？”叶宗佑希望女儿像平凡人一样长大，不用看到这些阴暗的东西。这些事情，就是大人看多了，也难以承受。 “不看吗？爹爹，我管不了。它们就像在眼前发生的一样，很多是在梦里，有时也在白天。有时是真的，有时也会是假的。但这两件事，是真的，我知道。”叶霜害怕爹爹不信，非常坚决地肯定道。 “好，爹爹相信你！以后不要太过在意你看到的东西，知道吗？不要让它们影响你的生活。有什么事，爹爹会帮助你的，记住了？” 叶宗佑作为父亲，不能代替女儿去经历很多事情，只能尽量帮助她，语重心长地开导她。 “爹爹，我知道。”叶霜趴在爹爹坚实的肩膀上，无声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滚落下来。心中曾经累积的许多委屈和无助，一直被她压制得很好。她把它们统统关在最黑暗的深渊，不让它们有丝毫令她脆弱的机会。但没想到，这些情绪都在此刻如同山洪瞬间决堤，将她修筑的重重防线一击即溃。因为她知道，在这一刻，她不再孤单。至少，她现在有一个理解她的父亲，轻拍着她的背心，给她肩膀，给她依靠，给她帮助。 “谢谢爹爹。”隐藏得很好的一丝哭腔还是被叶宗佑听出来了，他的肩膀也早就被女儿的泪水打湿了，他很心疼这个看似坚强的倔强孩子。 “你是我的宝贝女儿，永远都是。” “嗯。” 第36章 小忽悠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微微亮，叶霜的爹爹和爷爷吃了早饭，就把包袱、被子（被子里包好的蘑菇）、鱼酱、小锅和一早做好的干粮等物放到牛车上，沿着村里的青石板路，悠悠地向山脚下的远方走去。 叶霜和娘亲站在村口，看着爷爷和爹爹渐渐远去的背影，“爷爷，爹爹，你们办完事情，可要早点回来呀，我会想念你们的！”坐在牛车上的爷爷转过身向她挥手，叶霜也高高地举起右手，使劲地向爷爷挥手。 叶家又过回了端午节前的忙碌日子。 二爷爷叶清源负责村里帮忙修鱼塘的人。吃过早饭，村里帮工的人都拿着扁担、麻绳，陆陆续续向山上的采石场走去。他们今天的活计，要把修堤坝的大青石抬到鱼塘那里，在孟石匠的安排下，把堤坝和两个出水口修好。一部分体力差点的人，就跟着三叔叶宗弼去北山砍大竹子，划开了，剔除中间的竹节，再沿着山路一节节接上，做成引水管道。 但是，叶家的活计并不只是修鱼塘，还要兼顾地里的活。 族学里也一样要放田假，二叔、四叔放假了，就和五叔一起到山脚下的水田里，把稗草一棵棵找出来拔掉。稗草长得很像稻秧苗，它们还小的时候，几乎分别不出来。等秧苗长得大一些了，稗草通常也会长得比秧苗还茁壮。这个时候，是把它们找出来清理掉的最佳时机。否则，等到它们长大了，结出了果实，来年水田里就会出来更多稗草，秧苗越来越少，长得也越来越差。 拔稗草是个很耗费时间和精力的活计，而且要一直在水田里走来走去，长深了的秧苗也非常容易划伤手臂，甚至是脸庞。因此，田里的活计占用了叶家很多的劳力，而且效率还慢，这就是种田的不易。而这，也只不过是万万千千农活中的一种而已。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这样的描述，也不过只是广大艰辛种田人的一碟小菜而已。 叶霜深知种田的辛苦，但是她还是更喜欢和自然接触，和这些农作物打交道。只有辛勤耕耘，才会有收获，这是种田教给她的最朴实的道理。 每一天，种下去的农作物都会有些许变化，有的长得高了壮了，有的开始爬藤了，有的花了，有的结了果，每天都是新奇，每天都有收获。农作物也和人一样有脾气，不顺着它们的脾气，它们就不会好好生长，比如有的需要水，有的需要各种营养，有的需要阴凉，有的需要阳光等等。 事实上是，用心去观察和感知，作物的万千变化也会为人所熟知。叶霜偶尔甚至能感知到植物的心情，这种感觉很微妙，也很神奇。它们有时候甚至想向叶霜讨要一些东西，一些可以帮助它们生长的东西。大多数时候，叶霜都不会搭理它们，因为她还小，也忙不过来。而且，有时候她也不知道该给它们些什么东西，才能帮助到它们。很可惜她不是个农业专家，现在也只是个农家打酱油的而已。 奶奶、娘亲和婶子们，收拾好了家里。她们等一会都要去忙地里的活，除杂草，松土，还有给红薯翻藤等。她们还要给家人做饭，喂牲畜，照顾家里的大人小孩们。每天也是做不完的活计，一旦忙起来，都没有多少时间坐下来歇息。 叶霜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尽量不给她们增添麻烦而已。 哥哥和表哥们，一早就跟着三叔他们去北山砍竹子了。叶霜也想去，可惜，没有人愿意带她这个小麻烦。她娘亲可是下了禁令的，哎呀，小不点伤不起啊，伤不起，家里无论是哪个大人都可以让她禁足。 不过哥哥们可是领了任务，每个人都背了一个小背篼的。不然，她能放过他们？ “哥哥们，你们又要出门，我也要去山上。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去过山上呢。”叶霜理直气壮地向哥哥们提要求。 表哥赵益诚这几天在叶家做客，受到乡下人的爽朗性格影响，开朗了很多。这时，听到表妹的话，实在忍不住大笑道：“小表妹，你说你长这么大？你现在不过才三岁罢了。我和你益实表哥，都十几岁了，也没去过山上呢。” “就是啊，小表妹，你乖乖在家里玩。听话，我们给你带好玩的东西回来。”赵益实比哥哥赵益诚壮一点，说到带东西的时候，还拍了拍胸口保证。 叶霜眼睛一亮，对啊，自己小，跟着他们这几个男孩子可能不靠谱，万一把自己丢了摔了，受伤的可是她。现在自己不去也有东西拿，不是也很好吗？她突然觉得二表哥实在是很可爱啊！ “真的吗？我不去，哥哥们你们都愿意给我带东西回来吗？”叶霜亮晶晶的眼睛天真地看着哥哥们，开始挖陷阱，做圈套了。说话的声音带足了妥协退让的意思，看起来乖巧极了。 “那当然了，妹妹你就在家跟着娘亲，我们都给你带东西回来。”二哥叶承直也保证道。 “大表哥呢？大哥呢？三哥、四哥、五哥、六哥，还有七哥，你们都愿意给我带东西回来吗？”两个人带的东西怎么够呢，明显不够的呀！要带东西就全都带好了。她让哥哥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看，她很公平的。 七哥叶承肃：他才五岁，也不过是哥哥们的小尾巴而已，妹妹还惦记着让他带东西？ “哥哥们都给你带，谁让你是最小的妹妹呢？”一边回答妹妹，他们一边抢着上前，就要开了院门夺门而出，想得可美可美了！ “停下，都不许走！哥哥们说话不算话，你们骗我，你们都骗我！呜……呜……”叶霜哭戏上线，一秒眼泪就下来了，那是不可能的，她又不是影后。不过，捂着眼睛，张大嘴巴干嚎还是丝毫没有问题的。 哥哥们脚步都停在原地，全部面面相觑，搞不懂现在的状况。 叶霜透过指缝发现哥哥们有点懵，也反应过来，得赶紧解释一下啊。 “你们都说要给我带东西，却全部空着手就出门，你们怎么给我带东西？还有，给我带东西，不是要带我喜欢的东西吗？哥哥们你们都不问问，我喜欢什么东西？哼，你们就是骗人，你们就是在骗我，呜……呜……”解释清楚了，这下子哥哥们应该明白了吧？ 哥哥们这才恍然大悟，回过神来。妹妹说得对，妹妹说得有道理，确实是他们只想着出去玩，想要糊弄住自家可爱的妹妹。于是哥哥们赶紧向小哭包道歉，纷纷妥协投降，还主动去找家里的小背篓、小篮子等物，发誓讨好地问起妹妹想要什么东西。 “我想要竹笋，你们给我带多多的竹笋回来。”小哭包揉着红红的眼睛理所当然地提要求。 “可是竹笋不好吃啊，有点苦，炒来干干的，煮汤还没什么味道。”吃货二哥叶承直吃过的东西不少嘛。 “我就要竹笋，你们就是不想给我带，我就想吃小竹笋，呜……呜……”又是一阵伤心委屈的哭声。 “好好好，给你带，给你带。妹妹，别哭了，我们一定给你带回来多多的竹笋。”大哥叶承廉心软，直接答应下来。 “那你们都说话算话。” “哥哥们全部说话算话。” 第37章 新发现 叶霜计谋得逞，自然大大方方打开大门，让哥哥们离开。末了，她还趴在院门口，冲着哥哥们逃也似的背影边挥手边大喊： “哥哥们，努力多背竹笋回来呀！我会乖乖在家等着你们的礼物，要是有其他好东西，也记得带回来呀！” 几个哥哥们的后背齐齐一僵，害怕妹妹又提出什么奇怪要求，都不敢再有丝毫耽搁。于是他们头也不回，一窝蜂地往北山大人们离开的方向飞快逃去，就是小背篓、小篮子因为速度太快“嗒嗒嗒”打在身上有些疼，也装作毫不在意。 “哎呀，接下来干什么呢？”叶霜干脆坐在门槛上，托着腮看着渐渐升高了些的日头，再看看满目都是欣欣向荣的葱茏景象，发了好一会儿呆。 “叶霜，霜霜，这孩子不在屋里，难道跟着她哥哥们山上了？都说了不准去了。”赵书瑶喂好后院的牲口，就到东厢房的小房间找人，结果连个人影都没有。她不放心，出了厢房，边走边喊： “叶霜，叶霜，你在哪儿？”赵书瑶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自家的小丫头是上了山还是在哪里躲起来了。 “娘亲，我在这里。”叶霜听见娘亲焦急的声音，立马回过神来，推开大门迈过门口，紧跟着“叮叮咚咚”的小脚步跑进院子里。 “娘亲，你在找我呀！我刚刚坐在大门口玩呢。”叶霜先把自己的行踪交代清楚，免得娘亲担心她乱跑生气。 赵书瑶摸摸孩子头顶用花布条扎的小啾啾，轻轻往下按住边缘翘起的浅发，耐心地哄着女儿：“娘亲一会儿要和奶奶她们去地里干活，你跟着我们一起。现在，我们先换身旧衣裳去。” 赵书瑶也想在家里带小女儿，地里各种杂草蚊虫之类，太阳也有些晒，女儿细嫩的皮肤恐怕会受罪。只是家里的农活积攒了很多，最近大家又都很繁忙，只得带上女儿一起去除草了。 “哦。娘亲，那我可以拿个小篮子去吗？我想摘好看的花花回来。” 好在女儿很懂事，大人们忙的时候，极少哭闹，这一点小要求她还是能满足女儿的：“可以，等着我去给你拿一个。” 糟糕了，娘亲她很快就会发现一个大问题吧？希望她不会生气。 “突然之间，怎么我们家的小篮子都不见了，连背篓也一个都没有看到。”赵书瑶对自己的发现诧异不已，家里的东西又没有长脚和翅膀，怎么会一件都不剩，难道真的不翼而飞了？ “红莲，你看到家里的小篮子和背篼哪里去了？”赵书瑶正好找到了厨房，顺便问问厨房里正在洗碗筷的妯娌。 “大嫂，之前我看着承直承义他们几个到处找背篼、篮子的，估计是他们拿去了。” “他们几个拿那些东西去干嘛，我们一会儿出去装杂草要用，现在都没有了可怎么办？”赵书瑶这会儿有些哭笑不得。 钱红莲看大嫂的表情，也是觉得有些好笑：“大嫂，我看还是去后院找娘和瑞英她们，咱们去各家借几个背篓篮子的，不然中午咱家客人回来了，我们的菜都没办法摘回来呢。” “也只有这样了。” 站在院子里的叶霜，悄悄听着厨房里的动静，拍着胸口庆幸，“阿弥陀佛，幸好娘亲没有问我。娘亲要是问我，我要不要乖乖承认是自己干的呢？” 叶霜摇摇头，不是的，是哥哥们都要给她带礼物的，她一开始又没有主动要礼物，可不关她什么事。最多，她就是盛情难却罢了，不收礼物，多伤害哥哥们疼爱她的那颗纯洁善良的小心灵呢。 “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大竹筐，清早光着小脚丫，走遍森林和山岗……”心里正在无限循环播放这首歌的叶霜，此时正牵着娘亲的手，一起到后山上的红薯地翻藤、拔草。 “霜霜，你就在这土沟边玩耍，不许跑远了，知道吗？有事就喊我们一声。”赵书瑶又不放心地再叮嘱了一遍，一路上她都说了好几遍了。 “哦，知道了，娘亲。奶奶，二婶，三婶，你们去忙吧，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采花花。”乖宝宝叶霜准时上线。 “瑞英，你现在怀了身孕，蹲久了不好，就去摘中午吃的菜吧。”刘氏关心三儿媳的身子，安排得很周到。 叶霜也不去管大人们，就自己玩自己的。一会儿东看西看，采几朵洁白的马兰花；一会儿蹲在地上，拿小棍子轻轻逗地上路过的小蚂蚁；一会儿又站起来，找找周围有哪些好吃的野菜，手上又拔了几颗狗尾巴草一甩一甩。 叶霜走着走着，就走到离自家土地远一点的荒草地，一眼看到地上的东西，她有些不敢置信。盯着地上密密麻麻的东西，她伸出双手反复揉了揉眼睛，最后确信了她没有眼花，使劲地咽了下口水：“奶奶，娘亲，二婶，三婶，你们快来看呀！” 听到叶霜如此急切的声音，地里拔草的几个女人都以为叶霜出了什么事情，也许是遇见了蛇也说不定。于是她们连忙丢了手上的东西，就急急忙忙往这边赶。就是正在远处摘豆角的三婶，也是立刻放下东西，小心地往这边赶过来。 她们一边跑一边关心地询问，“霜霜，怎么了？你没事吧？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咬到了？” 呃……好像引起了大人们的误会，果然是她太小题大做，又害大人们担心了，以后还是要学会淡定，淡定。 “我没事，奶奶，娘亲，二婶，三婶，我没事。一件好事，你们不用担心，你们来看看就知道了。”赶紧澄清误会要紧，万一她们太过担心，有个好歹的，她就罪过大了。 “这个荒土边都是杂草丛生的，能有什么好事，非要把我们都叫过来？”刘氏一边走得飞快一边絮絮念叨。 等到刘氏和几个媳妇儿走到叶霜跟前，才发现地上密密麻麻的东西。前面不远处也有一个地方和这里一样，也是长满了密密麻麻的东西。 第38章 鸡枞菌 “鸡枞菌？“几个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自家的小丫头运气太好了，难得出个门，就遇到了这么多鲜美的鸡枞菌。 “行了，不用发呆了。媳妇们，现在也不用翻红薯藤除草了。今天上午的活，就它们了。”刘氏有点无语了，自家孙女刚捡回来大蘑菇，这才几天啊，就又遇见这么多鸡枞菌。小孙女这要不是鸿运当头，她都不能相信。 说来也奇怪了，小孙女这事情，好像是一阵一阵的。之前做鱼酱，一个多月都在和鱼打交道，做鱼，吃鱼，烤鱼干，做鱼酱卖钱。现在又开始捡灵芝，遇鸡枞菌了，这个捡蘑菇也不知道能持续多久？ 几个女人一起到菜地里，把支撑豆角的竹竿拔出来一根，从竹竿上掰下几片竹片，半蹲在满是杂草的荒地上，用竹片一朵一朵小心谨慎地挖起了鸡枞菌。 有的伞盖完全撑开了，有的才刚从地里冒出头来，但大多数鸡枞菌都是才开了一部分伞盖，正是最鲜嫩美味的时候。 “奶奶，你手里那朵最大了，给我看看。” “二婶，这个蘑菇的腿比背篼里所有蘑菇的腿都要长呢！” “娘亲娘亲，我来帮你放到背篓里去。” 荒草地里，几乎全是叶霜一个人叽叽喳喳的声音。 刚挖出来的鸡枞菌长着绝对的大长腿，长腿又白嫩又修长，即便都带着一些泥沙，也难以掩盖它们的天生丽质。叶霜捡起一朵朵鸡枞菌，整整齐齐地摆放在背篼里，心里乐开了花。 哎呀呀，大蘑菇不能吃，这么小的蘑菇，还这么多，总能吃到嘴里了吧！上辈子都是在网上看别人挖鸡枞菌，美食博主们做的鸡枞菌花样百出，馋得人狂流口水，尤其是偶尔减减肥的晚上看那些。那种羡慕之情，从饿得发光的眼神，到“咕噜咕噜”狂响的肚子，再到实在忍不住到处翻找吃的，得到了堪称完美的演绎。今天捡到这么多鸡枞菌，她终于在此刻得到了一些安慰。可惜啊，可惜，穿了个越，却没有绑定什么直播系统，没法用鸡枞菌让人垂涎三尺，诸如热情可爱+傻白甜+没见过美食+只喝营养液+星际观众+打赏不断+美食传送门……，这些统统都没有。 叶霜也就是想想，让她绑定系统？以她的臭脾气，没准能先把系统拆了，秒秒钟再也无法重新组装的那种。就算开个直播，估计每天直播间都能随时上演：天雷滚滚不间断，燃炸一片是一片。虽然她想面对现实的时候也能做到， 但是绝大多数时候就是不想，没有其他可能。 这一点脾气，也是叶霜为什么上辈子做人很失败的原因。她深知这一点，但就是死性不改，因为她无所用心。 但是这辈子，自然是不同了。至少她有最亲近的家人了。该改变的一些东西，她也在努力改变，重新开始。 最后，本来到地里忙活的几个女人，草没拔几根，红薯藤没翻几窝，反倒是背了满满一背篓鸡枞菌回家。 “奶奶，这个蘑菇可以卖去醉香居吗？值钱吗？” “自然是值钱的。不过这几天大家都没有空，今天我们采摘回来了，就必须把它们都做了，放过一天就不新鲜了。所以，还是把它们做成鸡枞菌酱好了。” “鱼酱里都放了蘑菇，咱们把这鸡枞菌熬干一些，可以放很久。这酱一样可以拿去醉香居卖，说不定比卖新鲜的，还值钱呢。”刘氏挖鸡枞菌时，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了。这么些东西，要是不能卖钱，都给家人吃了，还是有些可惜。她们家又不是大户人家，留下一部分尝一尝就是了。 “奶奶，你真聪明。我们就熬蘑菇酱，肯定也很鲜呢。放在面里，炒的菜里，味道一定会更好吃。”叶霜感叹，奶奶她老人家也懂得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深加工农产品才能更赚钱。 “还是我的乖孙女更聪明，找到这么多蘑菇，还知道卖蘑菇挣钱。”刘氏夸奖孙女卖蘑菇挣钱，是一语双关。反正旁边的人，除了赵书瑶知道什么意思，没人知道她说的可不只是这一次。 “那是，奶奶，你也觉得我聪明吧？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呢。”几个女人看着家里最小的丫头耍宝，全都开怀大笑起来。 “大嫂，霜霜机灵可爱，运气又好，真让人羡慕！”三婶蓝瑞英不自觉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和大嫂说笑起来。她想，也许生个和霜霜一样可爱的小丫头，也是可以的。她家宗弼，也喜欢小闺女呢。 叶霜看着三婶的肚子，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几不可察的笑容。她刚刚看懂了三婶羡慕的眼神，三婶会如愿以偿的。 时间还早，离中午还有一个时辰，但也没有时间立即做鸡枞菌酱了。因为所有的鸡枞菌需要一朵一朵把泥沙清洗干净，再晾一晾表面沾的水分。等会儿还要做午饭，也只有等下午再做蘑菇酱了。 “妹妹，我们回来了，快来看我们给你带回来的礼物。”院门外，传来几个男孩子接连不断的叫嚷声。 叶霜本来坐在院子里的木墩上，看着二婶和娘亲洗剩下的一点蘑菇，听到哥哥们热情的呼唤声，连忙站起来就往院门口走。 哥哥们这时已经陆陆续续背着背篼和小篮子进门了。 一个个累得满头大汗，脸色通红，就是最大的两个表哥也累得气喘吁吁。反倒是叶家的几个小哥哥，看起来也累了，却不至于累得直喘气。 哥哥们把身上背的背篼和手里挎的小篮子，都一一放在院子当中， 他们这是要请妹妹检验自己的礼物呢。 “哥哥们，你们居然掰了这么多竹笋，还是这种比较小的竹笋，哥哥们真是太了不起了！” 哥哥们本来听得妹妹满意的夸奖，心里觉得即使累惨了，但能哄得妹妹这么开心，也值得了，结果就听见妹妹继续补充了一句。 “等我做了竹笋，一定请哥哥们吃多多的竹笋。”叶霜知道哥哥们不爱吃，故意吓唬他们。 “不用了，不用了，你留着慢慢吃，都给你，这些竹笋都是你的了。”叶二哥第一个赶紧摇头拒绝妹妹的好意，似乎再晚一点拒绝，妹妹就让他像熊猫一样啃竹笋了。他似乎忘记了一句话，叫做“枪打出头鸟”。 “真是可惜。好吧，二哥不喜欢吃，那就算了。那臭烘烘的肥肠，它们为什么那么受人欢迎呢？”叶霜点到为止。 第39章 为了吃 果然，其他哥哥们本来要拒绝的话，都被叶霜最后一句给成功堵在了嘴边。 大哥叶承廉深知妹妹的口味有多挑剔，虽然她也经常吃一般的食物，而且面色如常，叫人看不出任何异样。但私底下，他妹妹和娘亲可是最喜欢探讨美食了，他也是冬季时吃了娘亲给妹妹做的小灶才知道的。 叶承廉想到这里，果断地保持了沉默。 两个表哥看两个表弟截然相反的表现，又有表妹在一旁提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了。 其他几个小的，不知道怎么选，但跟随大多数总是没有错。而且他们还小，正是嘴馋的时候，妹妹拿去做吃的，先尝一尝再说，嘴巴又不会太吃亏。 不得不说，倒霉的叶二哥，又一次被妹妹整得“孤立无援”了。 “啊，妹妹，我刚刚说错了。我就是客气客气，毕竟是给你送的东西嘛，哥哥送出去的东西，不好意思再吃了它们啊！” “那就不吃呗！” 可怜的叶二竟无言以对。 叶家今天的大丰收，无论是鸡枞菌还是竹笋，全部来自于孩子们。 在院子的阴凉处，簸箕里摊放着许多又白嫩又大长腿的蘑菇。哥哥们看到了，都稀奇地凑了过去，圆溜溜的脑袋们围了簸箕一圈。 他们这才发现，原来上午不只是他们几个立了功劳，三岁的妹妹也立了大功劳，发现了这么多鲜嫩美味的鸡枞菌。 “妹妹你也太聪明了！” “妹妹你怎么这么厉害？” “妹妹的运气真好，你在哪里发现的？我们也去找一找！” 叶霜被哥哥们你一言我一语，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哥哥们也很能干，掰回来这么多竹笋呢！”叶霜红通通、粉嫩嫩的脸上盛开了笑容，“我只是随便看看，就在荒草地上发现了蘑菇。” 叶承廉直接走过来，摸了摸妹妹脑袋上朝天扎起来的小啾啾。 “大哥，我的小啾啾都要散了。”叶霜神情无奈，还是给哥哥们找点事情做，“哥哥，你们把剥一些竹笋出来，一会儿我们就可以吃炒竹笋了。” “娘亲她们已经在煮鲜蘑菇了，你们的动作可得快一点，就剥一篮子吧，我去看看饭做好了没有？”叶霜说完，也不等哥哥们答应，就迈开小胖腿跑了。 哥哥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能怎么办呢？这点小事他们要是不做，家里非得闹翻天不可，他们都能想象出妹妹的可怕招数了。 “我去拿刀。”“我去拿装竹笋的小篮子。”“我来帮忙。” 院子里哥哥们又七手八脚地剥起笋来。 厨房里，小不点一进去，就背着一双小手四处打量。 大锅里蒸的木桶饭已经“腾腾腾”冒出了许多热气，看起来就快蒸好了。木桶边缘还不断翻滚着油花花，看那白色的泡沫就知道，这是煮的新鲜肉。回锅肉，中午一定有回锅肉吃了，加点咸菜一炒，那就是一个香辣下饭的神菜啊。 大锅旁边的小锅里，没有加盖子，正煮着绿色的豆角。还是豆角，天天都是豆角。 农家就这样，瓜果蔬菜成熟的时候，天天都是这些蔬菜开会。还好，叶霜吃的是纯天然的绿色蔬菜，比从前城市里买的大棚蔬菜之类的，不知道要好吃多少。她其实也不反感蔬菜们开会，只要不是顿顿一样的就行。 还有什么？案板上的竹制筲箕里，放着白嫩嫩的鸡枞菌，不知道是烧汤还是炒着吃？放点在回锅肉里，味道应该也不差。 筲箕旁边的木盆里，一半是切好的苦瓜，另一半是切好的辣椒。苦瓜炒辣椒，夏天的经典搭配。 另一个木盆上沾着一点南瓜芯芯，嗯，看来和回锅肉一起煮的，还有南瓜汤。 看了一圈，差不多已经有了五个菜，四个都是素的，估计还有一个荤菜招待客人。 果然，叶霜一转眼就看见奶奶手上端着一盆鱼。 “奶奶，中午要吃干鱼啊，早上泡好的？”叶霜看着奶奶手上的，食材明显是干鱼切成的鱼块。 “就你眼尖又聪明。”刘氏素来知道这丫头爱吃，会吃。每天到了做饭的时候，就会到厨房打转，东问问，西瞧瞧。 厨房里做的饭菜，要是合她的心意，她就不会多说。磨磨蹭蹭一阵，和厨房里的忙活的几人打个招呼，也就出去了。小孙女要是不满意了，或者有其他想法，就比如现在： “奶奶打算怎么做？” 刘氏一听，看看，小机灵就是有了主意了。 “乖孙女，你想怎么吃？我本来是想蒸一蒸就拌着蘸料吃。” “奶奶，今天天气热，叔叔他们都在鱼塘忙呢，可能吃不下太干的。”叶霜故意顿了顿，“不如就用佐料炒了，加点水和竹笋煮一煮吧，应该好吃又不干，大家吃了，下午也不会太口渴。”叶霜一副完全是为干活的大人们考虑的模样。 “那笋子煮来有点苦，放在鱼里，怕大家不爱吃啊。”刘氏以前也是吃过北山的竹笋，清香味是有，就是有点苦，口感不太好。 “我们把竹笋用盐水煮一下，再泡一阵。”叶霜又担心泡的时间不够，还是有苦味，接着道，“等饭菜都做好了，最后再煮鱼，应该就没那么苦了。” “奶奶，竹笋没什么味道，你能不能去泡菜坛里捞些泡椒泡菜？我想吃酸辣味的炒竹笋。”叶霜想趁机改观大家心目中的苦竹笋，她还想做很多酸竹笋呢，必须得到家人们的支持才行。 “好，就听我家小孙女的安排。” “嗯，奶奶，你等会儿，我让大哥把竹笋拿进来煮。” 四处检查了一遍，安排完饭菜的叶霜，又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哥哥们这么快啊，”叶霜挤进人堆里一瞧，小篮子的竹笋都快剥完了，“剥得这么干净漂亮，还摆放得整整齐齐的。” “妹妹，这竹笋真的那么好吃吗？”二哥叶承直对吃食的关心，直接修炼出了个厚脸皮，就怕妹妹做出来真不让他吃。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叶霜看二哥老实干活的份上，就不剥夺他吃竹笋的权利了，下午还要他继续剥竹笋呢。 第40章 打的主意 “嘿嘿，谢谢妹妹！等娘亲她们煮出来，我就尝尝。”叶二心里乐开了花，妹妹果然还是自己的妹妹，心疼二哥干活辛苦。 叶霜要是知道二哥心里的想法，一定大力赞同，努力点赞，二哥聪明，下午接着干活。 “大哥，竹笋剥好了，我们拿进去给娘亲煮。”叶霜牵着大哥的手去厨房。 剥好了竹笋，该到鸡枞菌了。她可忙着呢，鸡枞菌好不容易可以吃到嘴，可要多做两种来尝尝。 “娘亲，你把竹笋加盐煮起来，煮半刻就可以捞起来，泡在凉盐水里。”叶霜抓紧时间安排起来，省得过了三刻钟大家都吃饭了，还没做好最后两道菜。 “好，豆角盛出来后，我就加了一大瓢水，灶里火旺，可以放竹笋了。”赵书瑶听到女儿之前说的话，就麻利地把水烧好了，接过儿子手里的笋子，三两下淘洗干净了，就倒进沸腾的锅里。 叶霜又看见奶奶在撕鸡枞菌，这个她还没问怎么吃呢。 “奶奶，这个蘑菇要怎么吃？”叶霜欣赏着奶奶不紧不慢的动作，一看就是很有干活经验的老人，动作中甚至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韵律美。 “这种蘑菇味道鲜美，烧汤是最好吃的，”刘氏看看小孙女期待的眼神，开起了玩笑，“保证啊，能鲜掉你的小舌头。” “那可不行，”叶霜赶紧配合地摇摇头，“我还要用小舌头吃更多好吃的东西呢。” “对，还有更多好吃的等着你吃呢。乖孙女，你还想怎么吃呢？”刘氏一眼就看出，小孙女不会轻易放过这么多鸡枞菌。她可是看到了孙女不能吃大蘑菇时，那失望懊恼的表情。 “奶奶，放在回锅肉里一些。”叶霜犹豫了一下，好像难以抉择的样子，“其实，炒泡菜，炒肉丝，清蒸了凉拌，估计都会很美味吧？”叶霜心大，其实各种味道的都想吃一遍，不过还是算了，先简单尝两个就行。 “那就再凉拌一个，中午还没有凉拌菜呢。”刘氏深知，小孙女是都想尝一尝，可不能给她多想的机会。 “好吧，奶奶说了算。” 叶霜可以不用选择困难了，她心里那个美，有家人在就是好。 中午饭，众人被香甜可口、清香怡人的鸡枞菌给征服了。无论是回锅肉里的炒鸡枞菌，还是烧成汤的，甚至凉拌的鸡枞菌，都让众人几乎鲜掉了舌头。 原本不被大家看好的竹笋，煮在肉质坚实的鱼肉里，也饱饱地吸收了鱼肉的特殊香味，变得清香鲜美了。泡菜竹笋，也变得酸辣可口，一点都吃不出来苦味道了。 回锅肉融合了鸡枞的香甜清香，和咸菜的干香爽辣，也颇受众人欢迎。其他素菜，搭配着这几道荤菜，也被大家吃得不剩什么了。 “宗弼，你们家这饭菜是越做越好吃了，荤素搭配，凉热搭配，麻辣和清淡的搭配，好吃，对身体也好。” “二叔过奖了，还不是那些个做法，今天也就是鸡枞菌稀罕难得些。”叶宗弼也喜欢自家的好饭菜，不只是因为好吃，毕竟他家做着吃食的生意，做菜不好吃，可有点说不过去。 吃过午饭，众人各自去休息。 东厢房，叶霜和母亲头并着头躺在大床上休息。 “霜霜，院子里那么多笋子，是你出的主意，让哥哥们给你弄回来的吧？”赵书瑶都不用问就敢肯定，这件事是她的宝贝女儿干的。 “娘亲，我就是想试试。北山上那么多竹笋，不能吃太可惜了。”叶霜惋惜大家不太会弄，浪费了好东西。 “那我早上到处找篮子，你怎么不提醒娘亲一声，都被你哥哥们背走了，还害得娘亲到处找。”赵书瑶装作有些气恼地瞪着女儿，食指轻轻点了一下女儿的额头。 “嘻嘻，那不是想给娘亲一个惊喜吗？”叶霜摸了摸有点痒的额头，明亮的黑眼睛带着讨好。 “说说看？”赵书瑶大有女儿要是说得不好，看她怎么惩治的架势。 “娘亲，”叶霜撒着娇地要往娘亲的怀里拱，被故作生气的娘亲轻按住额头，只能改蹭娘亲的肩膀。“娘亲不要生气嘛，下次一定告诉你就是了。” 叶霜抬起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透着一丝狡黠，“豇豆、萝卜、辣椒、姜这些都可以做泡菜，那为什么不能泡竹笋呢？泡酸竹笋，一定酸辣可口，我要做多多的酸竹笋。也可以把竹笋晒成竹笋干，留着秋冬炖猎物吃。吃不完的，就再拿去卖掉。” “看来，你都想好了。”赵书瑶看着自己乖巧的女儿，也不知道她的小脑袋瓜是怎么想的？每天的主意层出不穷，还都很有道理。不得不说，自己的女儿，哪怕还很小，但就是天生聪慧过人。 “娘亲支持你，看来下午不能去地里干活了。这又是鸡枞菌，又是竹笋的，都得赶紧做出来才行。”赵书瑶对自己女儿做的事，有些好笑又无奈，大家还不得不听着女儿的安排走。 “嘻嘻，娘亲，竹笋是哥哥们带回来的，下午就让他们继续剥竹笋吧。”叶霜是个乖巧懂事的娃娃，很会为大人们分忧解劳。 “行吧。有他们一起干活，我们也会快很多。乖女儿，我们睡一会儿午觉吧。” “哦，娘亲，我已经睡着了。” “噗嗤”，赵书瑶忍俊不禁，女儿再明显不过的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偏偏她很是受用。“好，娘亲也睡着了。” 下午，哥哥们休息了一阵起来。原本他们是想继续往外面跑，结果还没出门，就被叶霜母女联合起来，抓了壮丁。不把家里的竹笋剥完，他们谁也不许跑出去玩，就是赵益诚、赵益实两兄弟，都只能乖乖地听姑姑的话。 叶霜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一本正经地当起了监工。一旦发现哪个哥哥开始三心二意磨洋工，叶监工的声音就会在他们身后适时响起。 “六哥，我跟你说，酸竹笋可好吃了。”叶监工没有拿着鞭子让哥哥们赶工，再说，她也打不过他们。哥哥们都比她大，就是最小的七哥，也有五岁了。所以，她需要特殊的监工方式。 “你想想看，酸竹笋切成丁，和肉沫一起炒，是不是酸爽可口？就像今天的泡菜炒竹笋，不过要是我们的酸辣竹笋炒肉沫，有肉沫加在里面，竹笋又自带了酸味，是不是比今天素的泡菜炒鲜竹笋，好吃多了？‘嘶’，仔细想一想那个味道，六哥，是不是你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叶霜绘声绘色地演绎起竹笋炒肉末的味道。 第41章 情绪低落 哥哥们带回来约三大背篓带壳竹笋，去掉笋壳，剩下的只有一背篓的量了。 厨房里，二婶把所有的鸡枞菌都切成小块，和娘亲一起做成了鸡枞菌酱。熬了很久，里面的水分才渐渐干了，一大锅鸡枞菌，熬干后也只余下几斤的量。 叶霜让娘亲洗好大锅，烧开水，把淘好的竹笋全部放进大锅里。又让奶奶找出家里空着的大陶坛子，清洗干净，放在外面晾干水分。 竹笋煮好捞起来，晾凉，一点点把它们掰细，拿来晒干竹笋。另一部分不用掰，直接晾凉。另外烧了一大锅开水，也晾凉。坛子用酒消了毒，把凉开水倒入坛子，加盐，加一些酒，再加少许泡菜水，新鲜的红辣椒，花椒。再把晾凉的竹笋泡进去，上面放个碗。坛子边缘加水密封，隔绝空气，再放置在阴凉处等几天就可以吃了。 哥哥们剥完竹笋，就一个个飞奔逃离了院子，不知道现在他们都跑去哪里玩去了。叶霜寂寞啊，家里都是哥哥，只有她一个小姑娘，伤不起。即便是哥哥们，也不喜欢带着她这个累赘一起玩呢。 叶霜又忍不住看了看三婶的肚子，“唉”，看来等小妹妹和她一起玩也还早呢。 此时，日头渐渐西斜，晚霞映红了西边天。院子里、屋顶上，近处的高树，远处的青山，都沐浴在这样神圣的光辉里。 叶霜看着外面的风景，想起了出门在外的爷爷和爹爹，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到了哪里，她想他们了。 赵书瑶坐在院子里，手上掐着刚从地里摘回来的蕹菜。叶霜慢吞吞走到她背后，双手放在娘亲背上，头放在双手上，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哭腔： “娘亲，我想爷爷和爹爹他们了。” “霜霜乖，你爷爷和你爹过些天就会回来了。他们在外面，肯定也会想着你的。”赵书瑶心里也是很不习惯，她理解女儿。她和夫君成婚以来，他还从未离开家这么远，而且还要过十来天才能回来。 “霜霜今天是不是累了？这些天你就好好陪着娘亲，我们一起等着你爹他们回来。”赵书瑶尽量用温柔的语气安慰着女儿，女儿又何尝不是第一次离开疼爱她的爷爷和爹爹。 “嗯。”叶霜还是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情绪有些低落。 赵书瑶看在眼里，女儿还是有些孤独的。叶家就她一个女娃，儿子、侄儿们都不经常陪她玩耍，她只能跟在大人身边转。虽然家里人都疼爱她，但是她还是会感到孤独吧？自己的女儿，再怎么聪慧，终究还是免不了体会这些失落孤独的感觉。 “乖女儿，晚上想吃什么，娘亲给你做。” 叶霜只是一时的情绪低落，这会儿一听见娘亲说好吃的，立马就精神抖擞起来。要是她有尾巴，估计此时都可以看到她背后摇得正欢的尾巴了。 “饺子，娘亲，我要吃饺子。”叶霜看到娘亲掐的蕹菜，刚好可以和饺子一起煮。 “还有一些新鲜肉，可是人多，不够吃啊。”赵书瑶总不能单独做一点给女儿吃，家人们都看着，多不好。 “娘亲，我们用腊肉再包一部分，一样好吃呀。可惜鲜鸡枞菌没有了，但是加点鸡枞菌酱在馅料里，放点今天晒的笋干进去，这是一种馅料。没有新鲜蘑菇，干蘑菇泡开做馅也可以。割些韭菜，可以做成韭菜猪肉馅的，也可以炒了鸡蛋碎，包韭菜鸡蛋饺子。 至于腊肉，要先煮熟，不然生的包饺子，怕腊肉太硬煮不熟。把咸菜炒香了，放在剁好的腊肉里，做成咸菜腊肉馅，也可以做泡菜腊肉馅。泡菜加鲜肉馅也可以。豆角可以包鲜肉，还有嫩南瓜也可以吧？”叶霜说到吃的，瞬间眉飞色舞起来，小嘴吧嗒吧嗒，想到什么说什么，一口气说了很多种馅，就没停顿过。 赵书瑶这一下子，又被女儿打开了饺子馅的大门，原来还可以有这么多种吃法，以前都是蘑菇馅，白菜馅之类的。她不知道腊肉也可以包饺子，像女儿说的一样，应该会很好吃。 “既然你都把办法想好了，我们就去找你奶奶去，估计今天她要心疼白面粉了。” “可以让奶奶加一些玉米面进去啊，也很好吃的吧？颜色也好看，金黄金黄的，像太阳一样。”只吃白面粉，对农家来说，确实有些奢侈。家里的玉米面还有很多，加点玉米面一样好吃，还颜值高。 “两种面和一样多吗？不知道行不行？玉米面可有些粗，做饺子的话容易散。” “娘亲，玉米面是有些粗糙。把它们用细筛子筛一筛，粗的放着下次磨细了再吃。”叶霜为了吃到饺子，脑瓜子转得飞快，“玉米面容易散，那就少放点玉米面。我们的面粉放一多半，玉米面少一些，应该就可以了，你记得和面时加点点盐。这么多面粉，再加三个蛋清一起和面，一定会更好吃的。” 只是白面粉，粘度自然高。但要是加了容易松散的玉米面，白面的粘性就会受到影响了。只能少加点玉米面，再加几个鸡蛋清，增加两种面的粘性，改善些许口感。 “乖女儿，这主意好。那白面就放七成，玉米面三成，”赵书瑶自言自语地暗自计算着，就试试这个比例，应该错不了。玉米面放得太少了，就浪费了白面。放太多了，包饺子又容易散开，七三成是最合适的了。“你奶奶一定会同意的，我们这就找你奶奶要面粉。” 叶霜一听娘亲同意了，还想到了最合适的比例，心里乐开了花。看看娘亲多聪明，叶霜不能直接说七比三的比例，只能用一多半，少一些来暗示娘亲，娘亲很快就想到了。 “娘亲，我们赶紧去，晚了点奶奶都要淘米做饭了。”叶霜拉着娘亲就往后院的菜地去，做饺子也得抓紧时间，还要和面醒面擀皮，准备几种馅料，包饺子，煮熟。仔细一算步骤，也不比做饭花的时间少。 “奶奶，奶奶，晚上我们包饺子吃吧，就做白面和玉米面的，一定好吃。”叶霜一口气说出用杂面包饺子的建议，及时把奶奶可能拒绝的话堵在嘴边。 刘氏手里拿着摘下来的一条绿色丝瓜，又肥又长，“白面加玉米面饺子，能好吃吗？玉米面可有点粗，不太好吃。而且，也没有那么多猪肉做馅，不够大家吃啊？”刘氏其实也想换个口味，天天做菜吃饭，都有点腻了。 “娘，我是这么想的，”赵书瑶接着把刚刚和女儿的对话，详细说了一遍。“娘，你看晚上这饺子，咱们能做么？” 第42章 包饺子 刘氏眼带笑意，轻轻瞥了一眼小丫头，一定又是这好吃丫头的主意了，“做，咱们今晚都吃饺子。把你二爷爷一家也都叫过来，咱们一起包，一起吃。” “啊，奶奶，您太好了，我喜欢奶奶。我这就去叫二奶奶一家过来帮忙。娘亲，记得割韭菜，豇豆角和嫩南瓜，也摘点回来啊。” 小不点一听奶奶同意了，头顶的小啾啾都欢快得要飞起来，小人儿一阵风似的消失在屋子转角。 “这孩子……说风就是雨，只要有吃的，跑得比谁都要勤快。”刘氏打趣小孙女几句，“走吧，我回去拿面出来，你抓紧和面。让红莲割韭菜，摘豆角和嫩南瓜就行。” “二奶奶，奶奶喊你们过去帮忙包饺子，晚上一起吃。”叶霜一路小跑，“吱呀”一声，推开二奶奶家的大门，就冲着院子里喊，“对了，二奶奶，我想吃蘑菇馅的，能不能找你匀点干蘑菇？” “行啊，乖孙女，我这就去拿蘑菇。”二奶奶杨青芷利落地答应下来，一边吩咐屋里的两个儿媳过去帮忙，“秋宜，玉婷，你们收拾一下，咱们这就去你们大娘家包饺子。” “哎，娘，我们马上就收拾好。”两个婶子在屋里脆生生地应答道。 二奶奶大约五十岁，头发一点没变白，和叶霜奶奶一样。鹅蛋脸，脸颊有些发红，一字眉，说话做事都透着爽朗利落。 叶霜看着二奶奶转身进了屋子，不一会儿就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干蘑菇。二奶奶左手挎着篮子，右手轻握住叶霜的手，一边往前走，一边催促：“你们一会儿关上门就过来，我和我孙女先过去了。” 叶霜看篮子里的蘑菇有点多，泡水后蘑菇就更多了，包饺子只要一点就行，“二奶奶，这蘑菇拿多了，您给一点就行，包饺子要不了这么多。” “和二奶奶客气什么，你们家的干蘑菇用完了，也不知道说一声，我也好拿过去一些，二奶奶家里还有呢。” “你们中午拿过来的鸡枞菌，我可没跟你们客气啊。” “嘿嘿，二奶奶喜欢鸡枞菌吗？可香甜清香了吧？我也喜欢吃呢。” “乖孙女，难道你忘了，二奶奶家都喜欢吃蘑菇吗？每年到了夏天，就经常出去捡蘑菇，回来再晒成干蘑菇，看看篮子里的。”二奶奶轻轻一抖蘑菇篮子，里面的蘑菇“唰唰”作响。 奶奶难怪喜欢二奶奶，这大方爽快劲，和自家奶奶就是一类人嘛。 “对哦。奶奶，二奶奶过来帮忙了。”叶霜松开二奶奶的手，活蹦乱跳地跑向厨房，一脚踩在厨房的矮门槛上，扒拉着门口往里张望。 只见娘亲已经在大木盆里和面了，面揉成了一团金黄色，木盆边缘和娘亲的手上，还粘着一些面粉，看来还要再和一阵。 奶奶早就用烧好的热水，把被熏黑了的腊肉清洗干净了。洗好的腊肉色泽金黄，肥肉部分变得金黄透明。奶奶在锅里加上水，盖上竹锅盖，等腊肉煮熟。 腊肉放进锅里，奶奶就转身拿起大菜板上的新鲜猪肉。这是一块瘦肉多，肥肉少的猪肉。看起来四斤左右，需要先切成块，再切成条，最后才切丁切肉沫。叶霜最喜欢的，还是纯手工剁的饺子馅更劲道，也比前世机器绞的肉馅吃起来香多了。 二奶奶拿着蘑菇进了厨房，“大嫂，你看，我们可是又来候饭吃了。”一面说笑一面利落地洗锅烧水泡蘑菇，一点没有耽误。 “青芷，说什么候饭这么见外的话。不过是喊你们过来一起热闹热闹，吃个简单的饺子。今天可没有大鱼大肉的招待你们，可不要嫌弃才好。” 奶奶刘氏也是个会讲客套话的高手呢。 这时，二婶钱红莲拎着一篮子蔬菜走进厨房，和二奶奶打了招呼。也不用人提醒，自顾自地拿了一个木盆，就坐在厨房的烧火凳上，专心摘起韭菜来。 三婶蓝瑞英准备了生姜切成细沫，捞了泡豇豆，少许泡姜，几个泡辣椒。正在小菜板上一点点切细，偶尔碎沫飞溅。 所有人忙碌个不停，又各自分工协作，一点都不耽误。 隔壁的四婶、五婶也赶过来了，四婶王秋宜接过奶奶手里剁肉的刀，飞快地剁起肉沫。只听见菜刀剁在菜板上的“砰砰砰”声，节奏时快时慢。一面剁完了，菜刀在菜板上一刮，右手一翻，四婶接着又剁另一面，如此反复。 五婶和二婶坐在一起，捡摘起韭菜，速度明显快了很多。不多会儿，韭菜摘好，五婶舀水洗了两遍，就到了三婶手上。放在重新洗干净的菜板上，三婶小心地切了起来。 韭菜摘洗好，五婶和二婶两人又接着摘起豆角来。 这时，娘亲已经和好了面，就等着多醒两回，包出来的饺子也更劲道可口。 中午特意留下的淘米水烧热，洗净剁鲜肉的菜板和菜刀，就可以继续剁煮好的腊肉了。腊肉包饺子，如果不煮过，就比较干硬，不太容易熟，影响口感。 和好的面醒过了两遍，赵书瑶又开始洒了点干面，揉面。接着，用手搓成长条，切成小面剂子。再用双手手心同时压成圆圆的面片，就可以开始擀面皮了。 二奶奶的蘑菇也泡发好，洗干净，切碎了，放了一部分鲜肉、姜末、盐、酱油、鸡枞菌酱等佐料拌匀。 新鲜豇豆下入开水中断生，再切细。嫩南瓜切成丝，加盐腌制一会儿，挤出多余的水分。竹笋切细，三种素菜各放鲜肉和佐料拌匀。 腊肉切好，加上泡菜沫、生姜沫、佐料一起和好。 剩下的三个蛋黄，加五个鸡蛋，放热油锅里搅散开，做成香香的鸡蛋块。再起锅放入加了冷豆油的韭菜里，也加佐料拌匀。 今晚，叶家厨房总共做了六种饺子馅，应该够大家吃的了。 现在准备好了馅料，大家就开始一起擀面皮，包饺子了。人多力量大，尤其是六个擅长做家务活的主妇们在一起，那动作更是飞速。她们才拿到手的饺子皮，叶霜都没看清楚，一个周周正正、漂漂亮亮的饺子就放到了簸箕里摊开来。 剩下的就是奶奶和叶霜，两人坐在灶前，烧水等水开了，饺子包好就可以下锅。 第43章 惊喜晚餐 天快黑了，哥哥们一个个都往家里跑。远远地，他们就看见自家院子的地方升起了炊烟，一路上猜测纷纷，晚上家里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等到他们一进家门，却发现，院子里一点饭菜的香味都闻不到，完全不像平时做菜炒肉时的香气四溢。仔细听声音，厨房里传出一阵阵说话声，人应该很多，就是不知道今晚到底做了些什么吃的。 “我去打听打听，”叶承直一向关心吃的，这时候当仁不让地打起了头阵，“你们等着我的好消息。” “二哥，我也去，我也去。”叶霜的六哥叶承义，不用说，在吃食一道上，和叶承直有共通之处。 “奶奶，咱们今晚上吃什么呀？怎么都没闻见什么味？”叶承直进了厨房，就伸着鼻子，东闻闻，西闻闻。 叶承义就跟在二哥身后有样学样，四处看一看，闻一闻。 厨房里干净得很，完全看不出刚刚和面剁馅的痕迹。在等饺子煮熟的功夫里，大家就把所有弄脏的菜板、木盆之类，全用热的淘米水清洗干净，又用水清洗了两遍。 家里人多，共有二十二人。一人平均二十个饺子，就得包四百多个。这么多饺子，一个大锅一次煮不下，只能分开煮，煮好的先盛在木盆里盖上盖子。 叶承直转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他只看见锅里不停地冒着热气。 “奶奶，锅里煮的什么呀？什么时候开饭？我们都饿了。”叶承直很想揭开锅盖探个究竟，就是没好意思，怕被骂。 “你二爷爷和叔叔们回来了就开饭，今晚上吃面。你去院门口看看，他们回来没有？”刘氏看孙子四处打量的样子，就知道，这两人是来打探晚上吃什么的，她就是不告诉他们。 “哦，原来是面条。我这就去看看他们回来没有，六弟，走了。”叶承直脸上比进厨房前，明显少了些期待。虽然他也爱吃面条，但总觉着不太对劲。不过不到揭开谜底，他是不会发现真相的。 叶霜看着二哥耷拉着脑袋，带着小尾巴六哥出去了，就也跟在后面看热闹。 “哥哥们，弟弟们，我们刚刚打听清楚了，晚上吃面条。” 叶承直的话音刚落，二爷爷一行人就推开木门进来了。此时，外面的天色更黑了。 “刚刚谁在说晚上吃面条？这会儿也饿了，我就喜欢吃面条，粘上点鱼酱，那才鲜呢！”二爷爷显然忙了一下午，这会儿早就饿了。 二叔他们拔稗草也随后进了门。 叶霜站在厨房外面大喊：“奶奶，二奶奶，可以开饭了，我二爷爷和叔叔们都回来了。”惊喜就要来了。 “所有人在这儿洗完手再吃饭。”二奶奶端了一大盆水放在院子里，“娃娃们先洗。” 厨房里的几个女人陆陆续续端着几个盆、蘸料碗，拿着勺子、碗筷等去了堂屋。 等男孩子们都洗好了手，跑到堂屋里一看，都高兴得大喊大叫。 “奶奶，居然是饺子。”叶承直瞪大双眼，有些不敢相信，但更多的是意想不到的惊喜，“晚上吃饺子，您却骗我说是面条。” “这不是要给你们一个惊喜吗？提前说了，那就不觉得惊喜，而是普普通通了。” 叶二也认可奶奶的话，这确实让他们没有想到。 “这饺子是金黄色的，”表哥赵益诚率先开口，“而且每一盆里的花样还不同。” 听赵益诚这么一说，果然，大家发现了今晚的饺子与平常的颜色有所不同。 益诚表哥观察力不错，别人都还没发现的，就被他发现了。饺子里的不同之处，他也会猜到吗？ “也许这些不同的花样里面，饺子的味道也不相同。”益诚表哥高深莫测的表情，说明他早已猜到了一切。 女人们拿起碗来，分别在六个盆里都舀了几个饺子，后面有不够吃的人，吃完了再到盆里添。 待大人们都进屋落座，所有人才端起自己碗里的饺子仔细欣赏。有饿了的人，加了桌上的蘸料，就迫不及待地咬开一个饺子，是竹笋鲜肉馅的，里面还有鸡枞菌的鲜美，吃起来鲜、香，还有竹笋的脆爽。再吃下一种花样，泡豇豆腊肉馅的，酸辣开胃，腊肉香醇，也同样好吃。每咬开一种花样，都是一个惊喜，尤其是小哥哥们。 “我这个是豇豆鲜肉的，真香。”六哥点评。 “我这个更好吃，韭菜鸡蛋的。”二哥的声音。 “我这个也好吃，竹笋鲜肉。没想到竹笋放里面做馅，会这么好吃。我们今天的竹笋掰得太少了，明天我们接着去掰。”叶承廉果然是大哥，最善解人意了。 叶霜想的就是多弄些竹笋回来，这也是她换着花样拿竹笋做菜的原因。 “我同意。”大表哥的声音。 “我也同意。”二表哥也赞同。 “我们也同意。”其他几个小的纷纷表态。家里弄的食物，最后可是都进了他们的嘴里，都这样他们还不出力，以后还有什么好吃的，会煮给他们吃啊？干活，明天必须继续干活，妹妹都那么能干了，他们不能被妹妹比下去。 “没想到，饺子还有这么多种做法，就是这饺子汤也香。”二爷爷一连喝了大半碗饺子汤，才满足地继续，“娃娃们今天也很了不起，下午在山上帮着拉了许多竹子。上午也掰了好些竹笋，原本以为他们是闹着玩，没想到竹笋这么好吃。” “是呢，要不是家里的活计现在忙不开，我们都想去北山，再摘些竹笋回来了。”二奶奶一向喜欢蘑菇，同样对竹笋这种鲜美的山货，也难以抗拒它们的诱惑。 “那山上多得很，我看你们要是喜欢，就抓紧时间去掰些回来。泡酸竹笋也好，晒竹笋干也罢，还是像我们一样鲜吃，包饺子，炒酸菜，炖鱼炖肉，这用处可多了。”奶奶刘氏说着说着，自己先心动了。“过了季节，可就要等明年了。地里除草、翻红薯藤的活，晚几天也没什么。孩子们掰的有限，竹林又那么大，索性，明天我们大人也去。” “那我们家里的几个女人也去。田里的活耽误不得，我们先去掰些回来晒。要是自己吃不完，到时候说不定又可以拿出去卖钱了。”二奶奶被说动了。 “就是这个理。”得，家里两个最权威的女性统一了意见，其他人就只有支持的份。 咦？要是明天所有人都会出门，那么叶霜还会乖乖呆在家里么？ 第44章 跟着上山 五月的天气，只要出太阳，就越来越炎热。叶家人起了个大早，张罗了简单的蕹菜面条，拌上些鲜美的鸡枞菌酱吃了。各自带上背篼、篮子、麻袋等物，浩浩荡荡出发去北山竹林了。 叶霜家除了怀孕的三婶蓝瑞英，连叶霜也挎了个小篮子，跟上了大队伍。当然，叶霜能跟着上山，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撒泼打滚求来的机会。 “奶奶，娘亲，我也要去北山采摘竹笋。”叶霜听见奶奶吩咐三婶留在家里养胎，顺便也照顾她时，自然是不乐意的。早上起床的时候，她可就换好旧衣服，找好了小篮子，就等着出发了。 “我的小孙女，你这么小的孩子，山上蚊虫又多，路又陡，我们走得都费劲，你就不要去了。”刘氏不想孙女跟着她们一起遭罪，“你就跟着你三婶，她在家给你做好吃的，等中午我们就回来了。” “奶奶，我想去北山。我不怕蚊虫叮咬，看，我挂着香袋。”叶霜拿起系在腰间的香药袋，驱蚊虫的效果还是有一些。但遇到山上的厉害蚊子，就不一定了。不过，她今天无论如何都要上山。“奶奶，我可以自己走，我走得可稳了。”叶霜抓住奶奶的长衣摆，轻轻摇晃带撒娇：“奶奶，山上一定有蘑菇，我要去摘蘑菇。” 刘氏听见孙女最后说的话，一下子又怔住了。孙女她这是，还要继续采蘑菇？他们家这是要没完没了地采蘑菇了？ “霜霜，山上很难走，要走很长时间，很累的。再说，我们都是去干活，没有人照顾你怎么办？”叶霜的娘亲赵书瑶不放心女儿，怕她到时候走不动喊累，又怕一时间没有照顾好人，出什么事？ “娘亲，放心好了，我一定不会喊累的，我也是去帮忙干活的呀。”叶霜一个人说了不算，干脆把哥哥们都拉下水。“哥哥们也在，他们都可以帮助霜霜的。”叶霜满脸笑容地盯着哥哥们，他们平时都不带她玩，这回要是不帮助她，她就，她以后就不给他们做好吃的。 几个哥哥看到满面笑容的妹妹，歪着头看着他们的眼神却透着些许深意。让他们觉得要是不答应帮忙，妹妹就会想出什么坏主意来，让他们没得吃没得玩，还要干许多苦力那种。 于是，几个哥哥迫于妹妹的笑容和眼神带来的压力，不得不一一保证，会帮助照顾好妹妹，还努力帮着劝说大人们带上妹妹。 刘氏和赵书瑶都知道叶霜的性格，人小鬼大，说一不二。这一回图新鲜非要去，那就让她去好了。指不定知道了上山的艰辛，以后就不会再吵闹着去了。大不了，她们多照看着些。 于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也得以成行。 队伍壮观，自然也吸引了很多村里人的注意。 村头的姚奶奶正摘了丝瓜，准备回去做个丝瓜汤饭，就看见叶家一群人从家门前的石板路经过，个个都带着背篼、篮子等家伙什。 “姚奶奶早上好！”孩子们齐齐和姚奶奶打招呼。 “孩子们早上好！叶大嫂，大清早的，你们一家人这是去哪儿忙活呢？”姚奶奶以为叶家人都是去地里拔草，就打声招呼，顺口一问。 叶霜奶奶也没有想过要隐瞒村里人，毕竟老头子是村长。家里过得好了，能帮扶村里人，就帮扶一把。更何况，北山上的竹笋多的是。 “是晴云啊，我们一家子都要去北山采竹笋，你们要是有空，也去采些竹笋吧。”刘氏大方爽快地邀请姚氏。 “山上的竹笋不是苦的吗？口感也不太好，只有收成实在不好的时候，大家才去弄些来将就吃。这时候又不闹灾荒，你们这是？”姚氏看刘氏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索性问个清楚明白。 “竹笋是有些苦，但是只要加点盐煮一煮，再清水泡一阵，苦味就没有了，只剩下清香的味道。我们昨天就试过了，你就放心吧。”刘氏直接把其中的窍门说了出来，毫无保留。她就是想让村里人都知道后，也去掰采些竹笋。大家冬天也好多个菜炖汤，说不定还可以拿去卖钱，也是个进项。自家的老爷子要是知道了，也会支持她的做法。 “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们哪年不可惜山上那些数都数不清的竹笋，但是大家都不会吃。现在多亏了叶大嫂，让我们知道怎么做了。你们先去，我们等会儿吃了饭也去北山。”一听能吃，还好吃，姚氏也坐不住了。人家村长家都喜欢吃，那绝对不会错了。他们家必须紧跟叶家的步子上北山。 姚氏可看得分明，上次的干鱼，叶家可是花了大价钱收的。他们要是直接拿去街上，都卖不起价，人家还嫌弃腥臭，不爱买。可是叶家仁义，自己挣钱了，也带着村里人挣钱。人品是没得说，村民们也感激。 叶家挣了点钱，又请村里人修鱼塘，给了高工钱，可比镇上的工钱都高了。村里人知道这是村长照顾村里人，也知道感恩，修鱼塘的时候都格外卖力。这也是叶家积德行善，应得的回报。 “行，那我们先走了，待会儿太阳出来就热了。要是有村里人问起，晴云，你也跟她们好好说说。竹笋都是好吃的东西，山上那么多，有空的就都去采去。”现在家里人都忙，刘氏整天也忙得脚不沾地，没时间一家家说去，就让姚氏去说一声。即便姚氏也没空去说，等村里人看到她们背着竹笋回来，肯定也会问的。 昨晚下过一阵夜雨，清早太阳出来，地面已经干了。叶霜不知道今天在竹林能不能捡到蘑菇，应该会有，她这种感觉有些强烈。 叶霜被大哥和娘亲轮流抱着，终于来到了叶家村后面的杂树林边缘。在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北山。 北山，比叶家村所在的平缓山坡更高，方圆更大，树林也更茂密。北山，更确切来说，它是一条东西向很长的山脉。从远处看，叶家村的背部紧紧依靠着北山。实际上，叶家村和北山之间，中间还隔着一大片青杠树之类的杂树林，越往北边走，山路就渐渐陡峭起来。穿过杂树林往更东边走，更有一大片竹林，竹林从北山山脚下，一直向东西边延伸，直到很远的山脉。竹林向山顶生长，离高耸的北山山脉最高处有一两百米。 叶霜她们今天要去的竹林，宽广到几乎看不到边。一行大大小小十几人，从村口出发，进入宽阔的杂树林，爬上了北山的陡坡，路过引水的溪流，再往东走了一刻钟，才走到北山竹林。 第45章 采竹笋 竹林里生长着许多高高大大的竹子，一株株间隔着一些距离。竹节肥壮，向上不断伸展，高耸入云海，难怪古人形容竹子高风亮节。地上这里一棵，那里一棵，到处都冒出了竹笋。有的竹笋长到一人高了，有的竹笋像小小的宝塔，有的竹笋才刚刚拱出地面，冒出个尖尖的头。 “大哥，你们采回家的竹笋不是这种啊。这种竹笋明显肥壮一些，你们怎么不采回家呢？” 叶霜不明白哥哥们是怎么回事？只采小的，不采大的，难道这种大的不能吃？ “妹妹，我们也想采这种啊，可是长得太高的，有些老，掐不动。我们怕采回去吃，牙齿都给绷掉了。”叶承廉右手指着长高的竹笋解释，又指着一个矮壮的竹笋，“这种很嫩，可我们用双手掰不动啊。” “那大哥你可以提醒我们，带上锄头来挖呀。”害她以为不能吃，刚刚还在心里可惜不已呢。 “我们不是忘记了吗？昨天回去就忙忙碌碌的，一时半会，也没想起来。”叶承廉勇敢地承认了自己的疏忽。 “好吧，下午再带锄头来挖。你们在哪里采的那种小竹笋？” “从这里的竹林小路下去，走个一刻钟就到了。我们听三叔说的，那里的竹笋能掰动。” “还要走啊？大哥，你们昨天还真辛苦！”叶霜虽然能走路，但是到北山的路真心没那么好走。后面有些陡峭的地方，都是娘亲或二婶抱着她走。 一行人都没有多说话，又沿着隐约可见的山间小路，在竹林中小心向下穿行。有的地方坡度很陡，一不小心，双脚就会打滑。这时，就得赶紧抓住身边的竹子，或低矮稀疏的灌木，或一小撮杂草，才能稳住身子。要是这些都没有，那就得一下滑出很远，像哥哥们，就专门顺着山路往下滑。 “这一段路陡，我们可以像昨天一样小心地滑下去了，就这么谨慎用力地走下去，腿都在发抖了。”大哥叶承廉一直在练功夫，这点路其实不在话下，他就是想快一点下去。 “承廉，小心点。弟弟们还小，可没有你那么好的功夫，仔细摔了。”赵书瑶不放心地提醒儿子，不要冒险。 “娘，你就放心吧，弟弟们都练过功夫。再说蹲在地上滑，没什么危险。他们可是天天扎马步，稳着呢。不信，你再看看下面。”叶承廉深知弟弟们的情况，而且这段路不长。下面就是相对平坦的一段路，又有很多竹子挡住，没问题的。说着，就率先滑了出去。 紧随其后的男孩子们，一个个也轻轻松松地滑到了下面。 叶霜看着哥哥们灵活敏捷的身手，心里羡慕得紧，她也想学功夫，要是能学轻功就更好了。可惜，这世界没有轻功，没有可以飞檐走壁、来去自如的轻功；没有提个气，就能在水上漂，在竹林中飘逸来去的轻功；更没有轻身一纵，就远去一两里，身影一下就消失的绝世轻功。 叶霜想得有点多，其实没有那样的绝世神功之类的也很好。在凡人的世界，要是出现了少部分顶级强者，对普通人而言，没有任何好处。普通人要是遇上顶级强者，有的只是一不小心，就会面临强者任意屠杀的灾难。 凡人多磨难。即便世上没有那些神功盖世者，大顺朝上层的豪强世家，皇帝官员之类的，对平民百姓而言，又何尝少降下过人祸呢？就算叶霜还小，也不是没有听到过一些朝廷腐朽的议论。 幸好，他们家远在西南偏远的山里，否则，说不定叶家也没有这样安稳的日子。 算了，想这些对她这个小娃娃来说，还很遥远。现在，还是慢慢让家人过好日子要紧。 陡坡下去，到了昨天哥哥们摘竹笋的地方。先下去的哥哥们，现在已经四处找起竹笋，手忙脚乱地采了起来。可不就是手忙脚乱的，像五哥、六哥、七哥，他们人比较小，手上的力气有限，掰几下累了，就直接上脚踹竹笋。大些的哥哥们，大多用手采快一些，遇到长得顽固的竹笋，也使劲上脚踹。 “哥哥们的动作好快，我们周围的竹笋都被他们几下采干净了。”哥哥们弯着腰一会儿就是一大捧竹笋，放进身旁地上的背篓。叶霜不禁赞叹，男孩子做起事来就是不含糊。 “妹妹，快看，你的小篮子我给你装满了。”二哥叶承直三下五除二就采满一篮竹笋，赶紧跑到妹妹面前邀功。 “二哥，真能干，继续努力！”叶霜笑眯眯地看着额头汗水不断，脸颊通红的二哥。 “妹妹，我这两天都有在好好采竹笋。你看，能不能让大哥把弹弓还给我？”叶承直一边讨好一边提出要求。 “二哥，看你这两天辛苦做事的份上，你好好掰竹笋，晚上我就让大哥把弹弓还你。二哥说错话，大哥收了他的玩具作为小惩。认真做事了以后，自然也得奖励一下，鼓舞士气。 “妹妹，一言为定，我接着采竹笋去了。”二哥高兴得手舞足蹈，转身就背着个半大背篓“哐嗤哐嗤”地跑远了。 叶霜看着小篮子里的竹笋，约摸有十来个。全部是那种细嫩的，还没有冒出土壤多久。说实话，二哥有点浪费了，再长一天，会更适合采摘。 不过，二哥虽然平时表现得有些直肠子，但主要还是喜欢和自己闹着玩。他应该知道哪些更适合采摘，看看他背篓里放着的几株就知道了。所以，二哥是专门给她采的细嫩竹笋，他是担心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儿，拎不动？ 家里的两个哥哥，对叶霜是真的好。一个平时各种惯着她，帮着她，宠着她。一个虽然时不时找点小茬斗嘴，但关键时刻却很可靠。 叶霜小心地拧着篮子，跟在娘亲身边，四处找竹笋。她虽然还小，可是眼睛很好，总是一下就找到一株。 “娘亲，你左手边还有两株笋子。” “娘亲，你后面那棵大竹子旁边还有竹笋。” …… 叶霜和娘亲两人合作，很快就采满了一背篓竹笋。 其他人也装满了各自的背篓或小篮子，等众人集中到一起，就准备回家去了。这时，叶承直兴冲冲的声音从队伍后面传来。 第46章 运气满满 “妹妹，妹妹，你们昨天采到了蘑菇。你看，今天我也采到了小蘑菇。”叶承直从队伍最后面一口气跑到前面，手里拿着几朵白蘑菇，准备向妹妹炫耀一番。 叶霜听到二哥的叫喊声，好奇地转过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二哥摊开的右手。上面是两朵小小的，还没张开伞盖的蘑菇，蘑菇腿很明显被拦腰掐断了。 叶霜不得不感叹二哥的好运气，可又生气二哥不能“搬家”的小眼神。蘑菇不过换了个个头，看不见大长腿，二哥就认不出来了。 “二哥，这就是我们昨天采的鸡枞菌啊！”二哥这眼神，昨天明明盯着簸箕里的鸡枞菌看了一阵。叶霜强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不雅观啊不雅观，忍住。 “啊？这就是鸡枞菌？可长得也太不一样了，这个小蘑菇可没有长长的腿。”叶二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自己把蘑菇的长腿掰断了，它哪里还有长腿呢？”叶霜又想翻白眼了，继续忍。 “哦，嘿嘿，原来是这样。”叶承直一边傻笑，一边伸出干净的左手挠挠头。 “妹妹，娘亲，我跟你们说，那边还有好多这种小蘑菇呢！” 其他的人一听，这不起眼的小蘑菇居然就是鸡枞菌，她们也完全没有想到。他们刚才采竹笋，可看到了不少。这里一堆，那里一堆的，有的还被他们不小心踩到了，可惜。 “奶奶，二奶奶，娘亲，现在还早，我们把蘑菇采了带回去吧。”叶霜想趁着人还不太多，采些蘑菇回去。等下午村里人来了，他们就得走更远的地方采了。他们一行人都是老弱妇孺，可不合适走得太远了。 刘氏和杨氏作为家里的老人，经的事多。这会儿显然也想到了，先把蘑菇采回去才是正理。 “东西装满了，我们把小背篓的竹笋倒出来，放在这里。先拿小背篓装蘑菇，看能装多少，不够了再腾大的来装。”刘氏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蘑菇弄回去再说，背起来还轻巧方便。竹笋拿不完，下午再来装回去就成了。 “孩子们，快过来，把你们的小背篓腾出来。”杨氏直接动手，抓住一个孙子的小背篓，用力一翻转，竹笋就倒在了地上。“赶紧的，找个倒下来的破竹子，掰下竹片挖蘑菇去，小灌木上的树枝也行，记得不要弄断蘑菇腿。” 等大人们把小背篓都腾了出来，就各自跟着孩子们寻着蘑菇的方向，挖蘑菇去了。 赵书瑶牵着叶霜的手，跟着二儿子，也找到了蘑菇生长的地方。叶承直跑在前面，走了几分钟，地上密密麻麻的小蘑菇就出现在眼前。 叶承直又走到附近，双手扒拉开一层厚厚的竹叶，下面又露出许许多多蘑菇，一朵紧挨着一朵，一丛都有上百朵了。 叶承直扒开一丛蘑菇，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在周围扒拉地上厚厚的竹叶。很快，竹叶底下又露出了七八丛蘑菇。 叶霜前世在网上就看到过，鸡枞菌一窝窝，长得很多。而且一窝发现了，附近一般也会长出鸡枞菌。没想到，今天也给他们遇上了。 赵书瑶看到这么多蘑菇，也是异常高兴。什么都不用说了，找木棍或竹片，先把蘑菇都采了再说。 叶承直听到娘亲找挖蘑菇的东西，直接跑到前面的灌木丛，三两下就折下来几节坚硬的木棍，每人发两节，用坏了可以换。 叶霜也蹲在地上，拿着小木棍，小心地撬开一朵蘑菇周围的泥土。虽然她人小，看起来力气不足。但竹林里的土质比较松软，木棍往下撬几下，竹林里的腐殖质土壤就起来了，蘑菇的长腿也随之露出来。叶霜轻轻用手一拔，就把小蘑菇完整地扒出来了。小小巧巧的一颗小蘑菇，蘑菇下面带着些泥土，小伞盖低低地耷拉着，看起来就特别鲜嫩好吃。 叶承直也加入了娘亲和妹妹的队伍，在旁边的蘑菇丛里挖起蘑菇来。他们两人的速度，明显就不是叶霜能比的。叶霜才挖了几颗，娘亲这一丛蘑菇就挖完了，再看看二哥，也挖了一大半了。 好吧，叶霜是来体验采蘑菇的乐趣，可不是来干活的，才不和他们比速度。 叶承廉和两位表哥背着背篓，去了另一个方向找蘑菇，不知道他们那边又有多少。总之，今天又是竹笋，又是鸡枞菌，算是大丰收了。 叶霜采了几朵，有些累了，就站起来看着娘亲和二哥。两人像比赛一样，看谁先把面前的一堆蘑菇采完。 叶霜看着二哥面前已经去了大半的蘑菇，又看看娘亲刚刚换的一丛蘑菇，“二哥，娘亲早就赢了，这丛是新换的。比赛要公平，你现在就是赢了，我也不承认。”叶霜直接揭穿了二哥的小把戏。 “妹妹，你刚才帮娘亲，我都看见了。你们可不是公平的比赛，所以娘亲也没有赢过我。” 叶承直自知理亏，脑子努力转动，终于找了个比赛漏洞。 “二哥，我才帮娘亲采了几朵小蘑菇，好不好？”叶霜看着一直低头努力采蘑菇的二哥，二哥是故意的吧？ “二哥，你想要公平，也可以。我刚刚给娘亲采了三朵，也给你采三朵好了。”反正又不能改变输赢，但说不定她主动帮助二哥，二哥会感动一丢丢呢。 “嘿嘿，妹妹，”叶承直抬起大大的笑脸，“这是你说的，剩下这几朵就留给你了。”一边说一边站起来，找下一丛蘑菇去了。 “……”看来，叶霜只感动了自己，没办法，慢慢采吧。 过了两刻，叶霜三人就把发现的蘑菇全部采了，装进背篓里放着，满满小背篓的蘑菇，怎么也有十多斤了。可是地上还剩下更多，没有装完的。 赵书瑶让叶承直背着小背篓到集合地点，再换个背篓来装，叶霜和娘亲就在原地等。 叶霜也累了，想回去了。竹林里也有很多咬人的山蚊子，一咬就是一个大包。虽然他们都穿着长衣长裙，下面还有裤子，蚊子咬不到手臂和小腿，但是脸和手是在外面的。叶霜身上虽然挂了香包，但是她的脸上和手上，还是被蚊子咬了几个大包，痒得让人想不断去挠。 她早就发现，自己娘亲和哥哥也被咬得厉害。这下说什么都要先回去了，就是再看到灵芝，她也不采了。 叶霜在原地被蚊子咬得烦躁，就东走走，西瞧瞧，打发时间。 “娘亲，娘亲，你快来！”叶霜高兴的声音响起。 “怎么了，乖女儿？可是又发现鸡枞菌了？” 赵书瑶都有些羡慕女儿的运气了，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女儿跟前。 “娘亲，你看灵芝，这里有，那里也有。”叶霜发现这竹林里真是宝贝。 第47章 家人辛劳 赵书瑶不得不佩服起女儿的运气了，这一处的灵芝，虽然没有上次采摘的大，但是大大小小的，怎么也有二十几朵了。其他人怎么就没有发现呢？女儿这运气不服都不行。 “乖女儿，把你的小篮子给我，等我们采完这些，你二哥就过来了。你就在这里等我，可不许再乱走了。”赵书瑶怕女儿又找出什么稀奇的宝贝来，多吓人！ “娘亲，知道了。采完这些我们就回家，我们的脸都被蚊子咬变形了。”叶霜看清娘亲脸上的大包，想象自己现在的丑样子。她也不怕丑，就是蚊子包被她挠得厉害。 赵书瑶几下采完灵芝，不放心又找了找，没有新的发现。正好叶承直背着大背篓到了，三人赶紧装上东西走人。 其他人的收获也颇丰，也有换了大背篓装蘑菇的。 叶霜拧着二十几朵紫色小灵芝，羡煞了自己的哥哥们。他们在竹林里跑来跑去两天，怎么就没有发现珍贵的灵芝呢？ 不过，大家在竹林里呆得久了，不是多说的时候，还是先回去吃了午饭再说。拿不走的一些竹笋，只能等他们下午再来了。 娘亲的背篓虽然不是很大，但以娘亲相对柔弱的身子，背竹笋回去肩膀还是会受伤。这会儿背了没那么沉的蘑菇，看起来要轻巧一些。但是加上哥哥们采摘的，也有几十斤重。 二婶和奶奶背的是竹笋，二奶奶背的是蘑菇。她们各自背了有几十斤重，实在是旅途远，道路陡，怕有危险，不敢多背。而且这些东西背回去，一路上还不知道怎样辛苦呢。 哥哥们各自按照自己的体力，背了一些蘑菇或是竹笋。 叶霜手里的小篮子，放在了大哥的背篓里背着。叶霜这次要求大哥牵着她，一步步自己走回去，她不能给奶奶和娘亲她们增加负担。 叶霜想到这里，看着娘亲有些纤瘦的身影，担心娘亲会受罪。不过，奶奶、婶娘以及哥哥们也同样会受罪不小。幸好，怀孕的三婶没有来，采竹笋对她来说，太危险了。 没办法，这个落后的时代，没有机械的帮助，做农活更多还是靠肩扛手提。辛苦的，是家里能干活的每一个人。再辛苦，再艰难，也只能咬紧牙关，硬生生熬过去。 回家路上，一行人走走停停，路上歇了六七回，才把东西都搬回了家里，每个人都累得满头大汗。 “娘，你们今天搬了这么多东西回来？您辛苦了！大家都累了吧？先歇会儿喝口凉水。”三婶蓝瑞英把早上凉好的开水端出来，又端了一摞碗准备舀水。 “行了，碗你放着，我们自己舀水。你上午一个人做饭也辛苦了。”奶奶刘氏这会儿双腿发软，还是颤巍巍站起身来准备给大家舀起水。 众人都站起来各端了一个碗，争着抢着要舀水。最后，还是叶承廉抢过了给大家舀水的活计。 上午出门，为了减轻负担，大家都没有带水。出去忙活了那么久，回来又流了许多汗水，早就渴的不行。这会儿终于都捧起一碗水，“咕噜咕噜“一口气就喝完了。 刚喝完碗里的凉开水，叶霜就清清脆脆地打了个响亮的“嗝”，“还是凉开水解渴啊！”，逗得屋里众人哈哈大笑。 一家人在堂屋里坐了一阵，又拿帕子洗了把脸，才渐渐凉快下来。 留在家里的三婶，担心一家人忙饿了，早早地就开始生火做饭。这会儿饭做好了，趁大家洗脸的功夫，她一样样地把做好的饭菜端到桌子上，就等着一家人收拾好吃午饭了。 刚刚他们回来的时候，二爷爷和二叔他们也陆续回家吃午饭了。 “三婶，你一个人做了这么多菜啊？干蘑菇炖腊味鸡，鲜辣椒炒腊肉，绿豆南瓜汤，凉拌蕹菜，凉拌黄瓜，泡菜水拌红薯叶。除了前面两个，后面的素菜不仅消暑解渴，还开胃生津呢。”叶承直看到桌上的菜合自己的心意，不禁大赞。 “我想着，大家在外面忙活，一定很容易口渴，胃口不开，就做了这些菜，你们喜欢就好。”蓝瑞英看到大家一致赞许的眼神，开心不已。 “瑞英做得好！”刘氏很满意三儿媳的劳动成果，“大家吃饭吧，休息一阵，下午我们再去采些竹笋，顺便把上午剩下的笋子背回来。” 众人也不多言，安心吃饭，后面还有事情要做，不吃饱饭可干不动。 这两天干的活多，大家的胃口明显变得更好了。平时桌上的菜多少会剩下一些，锅里的饭也会剩下不少。现在的桌上，眼睛随便一扫，清清楚楚只看到光碗，锅里也只剩下一小碗饭了。 “娘，你们今天去北山采竹笋，还背了这么些东西回来，实在太辛苦了。今年稗草少，已经拔完了，下午我和三弟去采竹笋吧。”二叔叶宗辅和两个叔叔都在田里拔稗草，今年山下的水田都是插秧，稗草比以前少多了。 “娘，二哥说得对，我们的引水渠道已经做好了。等鱼塘修好，就可以随时接上竹子引水了。我们下午就去采竹笋，你们就在家里休息。”叶宗弼也心疼自己的娘，怕她辛苦受累。 “下午我们再去一趟。早上出门，我们和村里人说了竹笋的事，回来的时候，就遇上几个和我们一样采了竹笋回村的。趁着现在人不多，我们在近处多采点。”刘氏也累，儿媳妇们，孩子们，没一个不累的。但是什么事都交给儿子们，她也同样心疼儿子们。 “娘，那你们就再辛苦一下午，明天就不要再去了。”叶宗辅也明白她娘的苦心，只是他也同样体贴娘的不容易。 “孩子们要是累了的，下午也可以不去了。”叶宗辅也怕把未长成的孩子们累到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家里的几个孩子交换下目光，一个仿佛在说，“你还去不去？” 另一个好似在回：“你去我当然也去。” “二叔，我们去找蘑菇。”二哥叶承直上午采蘑菇，这是采上瘾了吧？ “对，二叔，蘑菇值钱，妹妹今天都找到灵芝了，我们也去找找看。”大哥叶承廉也兴致勃勃，准备下午大显身手。 “我们也去。”两个表哥也要凑个热闹，就是不知外祖父布置的作业，他们可曾做了一点没有？ “好，你们几个大的可以跟去，但不能跑太远，要时刻注意安全。”三叔叶宗弼直接一锤定音，其他几个小的，就让他们在家里休息。 东厢房内，母女两人躺在床上休息，赵书瑶不放心女儿，正小心叮嘱她： “下午你在家就跟着你三婶，和你六哥一起玩，可不许吵架，也不许乱跑，不许去水边……”赵书瑶生怕自己一个没叮嘱到，女儿就遇到什么事情。 “娘亲，你就放心吧，我这么聪明，不会有事的。我下午就跟着三婶，听三婶的话。”叶霜连连和娘亲保证，她能感受到娘亲担心孩子的悠悠慈母心，不会做让娘亲担心的事。 “那就好，你下午就乖乖呆在家里，和你三婶、六哥洗洗蘑菇。上午的竹笋，够我们背了竹笋就回来的。” “娘亲，我知道了。鸡枞菌熬鸡枞菌酱太少了，我们这次就把它们洗了阴干，再切成厚点的薄片晒干吧，这样的干蘑菇炖起来吃更香呢。”叶霜吃够了各种酱了，中午的干蘑菇炖鸡好香，换上干鸡枞菌，不是更美味了？想象一下那味道就让人流口水。 “行，一会儿我就跟你奶奶和三婶说。你啊，就是个小馋猫，回味中午的干蘑菇炖鸡呢？”赵书瑶一眼看穿了女儿流露出的吃货表情。 叶霜故意吸溜了一下口水，狡辩道，“娘亲，你怎么看出来的？我哪有流口水？”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娘亲，给我看看你的肩膀。”叶霜想起来，娘亲背了好几十斤蘑菇，走了这么远，也不知道受伤没有。 “乖皮女儿，娘亲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用看了。你乖乖睡一觉，说不定睡醒了娘亲就回来了。”赵书瑶怕吓着女儿，她回来洗漱的时候，就悄悄看了一眼，两边肩膀被勒破了皮，有点血印子。 叶霜想到下午娘亲还要去背竹笋，就没有坚持要看。还是等她们回来后，再看看擦点伤药吧。 爹爹不在，她也要好好照顾家里人，尤其是她的娘亲。没想到，娘亲和奶奶她们还是因为她的建议受了伤。 第48章 仔细反思 叶霜午睡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娘亲的身影，她们应该早就上山去了。她百无聊赖地坐在床上，有些懒洋洋地伸了个腰，双手揉了揉睡得几分迷糊的双眼，透过放下的白色蚊帐和打开的那扇木窗，仔细听了听院子里的动静。 “哗啦哗啦”的水声从窗口传来，一定是三婶在洗蘑菇了。叶霜小心地从木架子床上滑下来，双脚钻进绣着绿竹叶的小布鞋里，也不用弯腰拉脚后跟，鞋子就穿好了。用手拢了拢散开的头发，再往下扒拉了几下。扎小啾啾就算了，她现在手软，还扎不了。 叶霜从卧房跑到门口，拉开从外面带上的房门，一眼就看到三婶正坐在板凳上，身边围着五个萝卜头，正是叶霜的哥哥们。三婶面前的小桌子上，放着一盆已经浑浊的水，旁边一个大木盆，放着洗好了一遍的蘑菇，地上是一背篓洗了大半的蘑菇。 院子里的众人听见木门“吱呀”一声，纷纷转过头来看向叶霜。 “霜霜醒了？承义，给你妹妹端个小板凳来。”三婶带着温柔的笑意看着叶霜，她没想到下午居然做了孩子王，看孩子的感觉还不赖。希望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像家里的孩子们一样乖巧懂事。 “三婶、三哥、四哥、五哥、七哥，你们都洗这么多了？我也来帮忙。”叶霜说着就想拿了布带挽起宽大的袖子帮忙。 叶承义把妹妹平时坐的板凳端来，“妹妹，你就在旁边看着哥哥们洗，仔细把衣服弄脏了。” “谢谢六哥。” “霜霜，你还小，就不用洗了。你不如想想，我们晚上吃什么吧？”蓝瑞英早就知道叶霜爱吃，会吃，也会看着家里的一些东西，想出很多特别的东西。 “对，妹妹，你最聪明可爱了，赶紧想一想我们晚上吃什么？哥哥们给你帮忙干活。”三婶的主意，得到了哥哥们的一致赞同。 叶霜听了三婶给她找的好差事，这不是正合了她的意吗？她可喜欢给家人安排吃的了。 “三婶，我们晚上有什么菜啊？”还是先看看有什么菜，再想怎么吃才更合适。 蓝瑞英见叶霜同意了，更是积极支持，“鸡枞菌算一个，丝瓜、苦瓜、茄子、辣椒、土豆、干鱼，还有一小块中午煮了没炒的腊肉。对了，午饭后姚奶奶送了块豆腐过来。今晚的菜，就是这些了。” “三婶，我想吃鸡枞菌烧汤，可鲜了，哥哥们喜欢吗？”叶霜还是问问大家的意见，看看哥哥们喜欢什么样的菜。 “妹妹想怎么做都可以，我们都喜欢吃。”五个哥哥一致回答。 “呃，好吧。三婶，丝瓜炒鸡蛋还是烧汤，都好吃。苦瓜炒几个辣椒进去。茄子，就把剩下的腊肉切碎了，做成肉沫茄子好了。土豆，泡菜土豆丝或者辣椒土豆丝都可以。干鱼，把豆腐放进去一起炖了，再加点鸡枞菌和鲜竹笋，味道一定很美味。”叶霜慢条斯理地将家里的每一个菜都说到了。 “三婶，你看可以吗？” “好，霜霜安排的晚饭，肯定很好吃。干鱼中午就泡好了，我一会儿就用陶罐给炖上，多炖一阵子，更入味。” “我来帮忙烧火。”叶承义抢先道。 “我们负责洗蘑菇，剥笋子。”其他哥哥们也不甘示弱。 “好，大家都很乖。” 蘑菇在大家的努力下，又清洗了一遍，摊放到了簸箕里。等在阴凉处晾干了表面的水分，就可以切片了。 “我先去把干鱼炖上，你们几个小心点剥竹笋，我一会儿就来帮忙。承义，帮我看火去。” 叶霜看大家煮饭的煮饭，剥竹笋的剥竹笋，这会儿她倒是最闲的一个了。人一空闲下来，就喜欢胡思乱想，叶霜也是一样。她念叨起家里的炒菜，尤其是回锅肉，总觉得少个颜色，没以前那么好吃了。可事实上，古代的猪肉，要养很长时间，还都是用绿色有机食品喂养，不可能不好吃。 那就只剩下调味品的原因了，瞧瞧她都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了。豆辨酱，没有豆辨酱，吃回锅肉也好，火锅、汤锅也罢，鱼也罢，就好像一个原本美貌的女子，少了画龙点睛的装饰一样不完美。 这个季节，完全可以发酵豆瓣酱了。有了佐料，就会有更多美食可以享用。或许，他们家可以一直卖调味品，这样不显山不露水，既能改善生活，又不会招灾惹祸。老百姓习惯了这些调味品以后，也不会离开它们的帮助。这是个很好的主意，还可以多想想具体的计划，多开发几种产品。等爷爷和爹爹回来，就和他们商量商量。 现在家里人手不足，修鱼塘，采竹笋，采蘑菇，干地里的活，做家务，过两天还要做鱼酱。 “唉，家里人看起来很多，但需要做的事情更多啊。”叶霜心内感叹，“不能把脚步迈得太快了，累坏了家里人，就本末倒置了。” 叶霜折腾不停的本意，是为了让家人安稳幸福地生活。结果现在可好了，她不断地折腾，反倒是把家人忙得团团转，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休息休息，更何谈享受幸福生活？ 她如果不能坚持初衷，又为何要如此折腾？ 初衷是对的，折腾是为了实现家人幸福的初衷。现在的问题是，她折腾过头了，好像起了反效果。 看看现在留在家里的人，几个小孩子，一个孕妇。爷爷和爹爹出远门了，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家。其他人，有修鱼塘的，挖竹笋的，采蘑菇的，全都不在家。 叶霜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狠狠地反思了一回。这个残酷的现实，都是她造成的。虽然，平时家里也有各种事情忙碌，但也不会忙碌成这样。 叶霜决定了，以后想到什么事情，还是和爹爹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做，有没有那个人手和精力去做。做任何事情，“欲速则不达”。人的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稳住心态，坚持前行，也享受沿途的风景和美好，这才是她想要达到的初衷。而绝对不是把家人变成忙忙碌碌，只为生活奔波劳碌的机器人。在现代有那么多假期让人休息度假，而反观她的家人，就是过节也在忙碌。她应该更体贴一些家人的辛劳，而不是所谓的为了让他们安稳幸福，增加他们的劳苦。 第49章 家人受伤 “霜霜，娘亲从下午回来，就看你不太开心的样子，怎么了？和娘亲说说。”晚饭后，赵书瑶和女儿洗漱好，就问起叶霜下午的事情，女儿的样子更像是心事重重。 赵书瑶知道，女儿小小年纪就懂事乖巧，聪明机灵。但她希望女儿能无忧无虑长大，幸福美满地过一生，而不是才几岁稚龄，就去操心大人们应该做的事情。作为母亲，她一方面为女儿的能干贴心而骄傲；另一方面，她又很心疼女儿的懂事早慧。 “娘亲，”叶霜赖在赵书瑶的怀里，双手轻轻抱着娘亲的脖子，“我想让家里人过得幸福，但是现在你们却很辛苦，我是不是做错了？”叶霜神情低落地询问母亲。 “乖女儿，你没有做错什么，你的想法是好的。家里人都很高兴你能为家里着想，不论是我，还是你爹，你爷奶，你的叔叔婶婶，哥哥们，都很喜欢你，都隐约知道你为他们做的事情。虽然他们有的并没有直接说出来，但是，我相信他们心里是清楚的。霜霜，你不要因为让家人辛苦了，就自责。人生本来就需要辛勤的耕耘，才有甜美的收获。” “你啊，”赵书瑶忍不住伸手，把女儿从身上扒拉下来，轻点女儿的额头，“你就是有些心急了。凡事要量力而行，你自己也好，家里人也罢，都是这样。尽量不要去做自己的能力还做不了的事情，那样啊，只会给自己寻找数不尽的烦恼。” “好了，不要钻牛角尖了，娘亲也累了，睡吧！”赵书瑶说完就想硬撑起身子，去吹灭桌上的油灯。 叶霜猛地爬起身来，拉住了娘亲的手臂，不让她走。 “娘亲，你今天背了两回东西呢。我给你看看肩膀，擦点伤药吧。”叶霜看着娘亲艰难起身的样子，就知道娘亲今天受累了，很可能还受伤了。 赵书瑶本来想说不用，但回头看着女儿严肃的小表情，就知道糊弄不过去。说实在的，她的肩膀是真的疼，看一看上点药也好。免得夫君回来了生气，不给自己好脸色看。 “我自己来，你先睡吧。”赵书瑶怕伤口吓着女儿。 “不行，娘亲。爹爹不在家，我得好好照顾你，我要帮你上药。”叶霜不得不坚持，娘亲肩膀上的伤，她自己不一定看得清楚，上药还可能不顺手。 “好吧，我去把竹篮里的药拿过来。”赵书瑶知道女儿的脾气，有时跟他爹是一模一样，不达目的就不罢休。 叶霜让娘亲躺在床上，轻轻把她右肩处的衣服拉开，就看见肩膀上磨破了两处皮，红色的伤口清晰可见，拉开的衣服上还有一点淡淡的血印子。娘亲的衣服晚上换了没多久，并不是下午那件。由此可见，她的伤口一定很疼。开始她的肩膀应该是被背篓磨红，然后成了亮泡。最后亮泡反复被背篓打磨，才破了皮，伤口变深了。 叶霜眼睛红红的，用食指抹了一些膏药，轻柔地抹在伤口和周围的红肿处。一边抹药，一边轻轻地用嘴吹气，希望可以减轻娘亲的疼痛。右肩抹完，小心翼翼地给娘亲拉上衣服，又换另一边抹好。 赵书瑶只觉得肩膀一下子就清凉舒爽多了，之前换衣服扯到伤口的时候，可是差点把她的眼泪都疼出来了。 “娘亲，奶奶那里，不知道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爷爷不在家，没人帮奶奶看看，叶霜也不放心。 “好，我把衣服穿好，和你一起去。你二婶那边，他们有药，就不用管了。你哥哥们经常练武，也有药，不用担心。”赵书瑶怕女儿担心太多，索性都解释了一遍。 “知道了，娘亲。” 主屋东屋窗户边，“咚咚咚”用手敲窗户的声音响起，赵书瑶怕吓着婆婆，边敲边轻喊： “娘，您睡了吗？” “睡下了，书瑶有事吗？” “娘，今天你背了那么多东西，肩膀肯定不好受。我和霜霜过来给您抹点药，好得快些。” 刘氏今天同样背了很多东西回来，这会儿虽然躺下了，但是肩膀还是火辣辣的，有些疼。双腿爬山下山的，实在发软。她又累得不想动，想着过几天就好了，哪知道大儿媳妇和孙女还惦记着她，心里顿觉熨帖。 “你们等等。”刘氏硬撑着酸疼的身体爬起来，摸到火折子点亮油灯，“吱呀”，接连两道门打开的声音。 “你们快进来吧。”刘氏亲切地招呼母女俩。 “娘，你躺到床上去，我们给您看看。” 赵书瑶的话音刚落，叶霜就踢掉自己的小鞋子，“哧溜”一下爬到奶奶的床上，坐到奶奶左边，轻轻拉开她左肩的衣服，一丝不苟地给她检查起左肩的伤口。 赵书瑶恭敬地站在床边，小心拉开婆婆的衣服，查看右肩的伤口。 “娘亲，给我点药。”叶霜见奶奶的左肩上有一处破皮流血，周围也有被磨得红肿，就轻轻拿沾了药的食指，在奶奶左肩上把药膏一点点抹匀，怕奶奶疼，也是边抹边小心地用嘴吹吹伤口。 “奶奶，你们以后就不要去北山采竹笋了。太远了，路不好走，东西又重，我不想你们再受伤了。”叶霜眼睛又红通通的了，她心疼的同时，也很自责。 “乖孙女，这不算什么，多背背就好了。不过，这几天我们是去不了了。今天的竹笋，下午我们回来剥完腌制好了。不过，明天要是采竹笋，可就没有大坛子装了，再说我们也要开始做鱼酱了。这会儿抹了药，肩膀清清凉凉的，我好多了，你们回去睡吧。”刘氏安慰自己的小孙女道，她听得出来，小孙女是心疼大家受苦了。 “奶奶，那你好好休息。我和娘亲回去睡觉了。”叶霜万分不舍地朝奶奶挥挥小手，她也想和奶奶睡。只是爹爹不在，她还是更想陪在娘亲身边。 “走吧，我跟你们一起去关门。”刘氏说着，就艰难地想起身，赵书瑶和叶霜赶紧上前扶了一把。 众人累了一天，都疲累地躺到床上，各自睡下不提。 第50章 读书练字 第二天，叶家果然没有再上山采竹笋，一家人都开始忙着打鱼做鱼酱。 二爷爷负责鱼塘最后的收尾，明天，鱼塘就可以正式引水了。 赵书瑶担心两个侄子的功课完不成，她这个做姑姑的没有尽到责任，开始督促：“益诚、益实，这几天你们辛苦了，帮姑姑做了很多事情。接下来几天，你们兄弟俩不用帮姑姑的忙，你们就安下心来，做好爷爷留的功课吧。承廉和承直也一样，和你们一起做功课。” 于是表哥赵益诚和赵益实，努力收了前几天帮忙和四处玩闹的心思，专心做起了外祖父给他们布置的功课。他们知道，等姑姑家的鱼酱做好，他们就要坐上运送鱼酱的牛车回家了。 叶霜又开始变成打酱油的存在，这里看一看，那里玩一玩。更多的时候，她跟着哥哥们，看他们做功课。书本上的繁体字，她认得一些，但上辈子并没有写过。在这古代，现在的叶霜就和一个文盲差不多，一个不太会认字，更不会写字的文盲。 在现代，叶霜上的乡镇小学校也开有书法课。但那时候连老师都不会写，又怎么能教她们写好书法呢？不过是拿着毛笔，随便照着语文课本，在白纸上写几个字罢了。就连拿毛笔的正确姿势，是不是对的，叶霜也想不起来了。 有点久远的事情了，忘记一些细节也很正常。反正，她上辈子只在小学上了三两节书法课，后来这些艺术类的课程就变成了语文或数学。叶霜当时还是糊里糊涂的年纪，所以，她根本不会写毛笔字。 后来上了大学，叶霜看到有同学练习书法。她觉得十分高大上，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是多么让人羡慕的事情。但是她也没地方学，没有基础，瞎练一气，不会有什么长进，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 这一点，叶霜深有体会。因为她就凭借着那一点羡慕之情+三分钟热情，盲目地跟风瞎练了一阵子。自然那毛笔字丑得，叶霜自己都不忍直视。从那以后，她再不敢瞎练书法了，生怕再丢脸。 不过，也不必难过，上一世没有接触这方面知识的际遇。这辈子，她可是也有了家学渊源的人了，根本不必去羡慕哥哥们。 这会儿，看着两位表哥认认真真，一笔一划练习写字的样子，叶霜心里的羡慕又开始冒出来了。同时冒出来的，还有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看看，人家就是不一样啊，家学渊源，根基扎实。两位表哥才十几岁，字就写得很漂亮了。 叶霜趴在桌子上，胖乎乎的双手托着婴儿肥的脸颊，满眼羡慕地欣赏着纸上工整美观的毛笔字：“大表哥，你的字写得真好看！” 叶霜对书法的欣赏能力，也同样只停留在漂亮、飘逸，这种简单的词汇上面。从认繁体字和写书法的角度上看，叶霜自认为“六窍通了五窍，还有一窍不通。” “表妹，祖父说我的字还得多练练呢，写得没那么好。”赵益诚谦虚回应妹妹的夸赞。 “可是我觉得很好了呀！虽然比不上我爹写的，可比我二哥写的，好看太多了。”叶霜实事求是地评价，她二哥那字，和两个表哥没得比，和大哥也没得比。练起字来就坐不住，写两笔又磨磨蹭蹭地东玩西玩。 赵益诚无可奈何地笑笑，他和姑父比，确实相差甚远。但和承直的字比，还是算了，那就是以大欺小。 叶承直坐在另一张桌子上，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拿着砚台磨墨，听到妹妹明显嫌弃的话，不知怎么的，居然有点扎心了。 “妹妹，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差吧？你看我写的字，都是认得出来的。”叶承直硬着头皮，嘴上不肯服输。 叶霜一听这话，伸出双手轻轻拿起桌子旁边的一张纸，“大表哥，把你这页写好的字借我一下。”然后“噔噔噔”几步跑到叶承直面前，把赵益诚的字在他面前摊开，眼睛一瞪，眉毛一扬，“二哥，你自己写的，和大表哥写的，你看看，好好比对比对。” 这还不算，叶霜为了让二哥彻底服气，又把大哥和六哥写的字，一股脑地都借了一张过来，还一张张地仔细摊开在二哥面前。 “二哥，你自己看看，你比不上表哥和哥哥写的字就算了，但是你连六哥写的都比不上。” 叶霜想让二哥认清自己的真实水平。 “我又不想考状元、举人，我们家也不会去考，写那么好做什么？爹批评我的字，爷爷、外祖父都说过了。妹妹，现在你又来说我了。”叶承直装作若无其事，毫不在乎的样子。在他看来，写字能认出来就行了。他就是坐不住，懒得写，妹妹有些多管闲事。 “那二哥以后想做什么呀？”叶霜一下子对叶承直的人生理想感兴趣了，看看二哥有什么说法？她也好试着对症下药。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这是我的秘密。”叶承直有些不好意思直说，他怕家里人笑话。 “那就是没有想法了。要不然就是胆小，不敢说出来。连自己想做什么都不敢说，二哥，唉——”叶霜一边叹气一边连连摇头。 叶承直一看，妹妹居然说他胆小，他是胆小的人吗？ “我以后想当大将军，领兵打仗，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叶承直被逼得说出了自己的理想，瞬间满脸通红。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无比自信的光芒，语气也变得慷慨激昂。 “二哥，可是你连字都写不好，怎么当大将军呢？”叶霜歪着头反问。 “当大将军，只要练好武艺就行了，不需要练字读书。读书写字，那是文官做的事情。当大将军，只要武艺高强，以一敌百，不在话下。”叶承直骄傲地抬起下巴，仿佛刚打了一场胜仗凯旋归来。 “武艺高强，以一敌百，是很厉害。可是二哥，敌人要是很多呢？几百就算了，要是有几千人，几万人，几十万人呢？你杀得过来吗？你能百人敌，可是二哥，你的士兵也能百人敌吗？”叶霜连连发问，她要看二哥怎么说。 “……”叶承直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他认为，作为大将军，只要他足够厉害，士兵们就能听从他的号令，一起消灭敌人。却从没想过，要是他们打不过，被更多敌人包围了怎么办？ “那妹妹你说怎么办？” “很简单啊，读书写字。”叶霜言简意赅。 “妹妹，你开玩笑呢？读书写字就能打胜仗，还不如让朝堂里的文官们，都拿着毛笔上战场算了。”叶承直哈哈大笑，笑妹妹的天真可爱。 叶霜看着叶承直哈哈大笑，也不说话，等他笑够了，才慢悠悠继续，“二哥，想当大将军，就必须能打胜仗，可是怎么打胜仗呢？自然要学会打胜仗的方法了。”叶霜卖了个关子，停下不说了。 “打胜仗的方法？你是说兵法？学堂里没有教啊。不过你说得对，这个确实要好好学一学。” “承直，你知道大将军统领军队都要做些什么吗？”大表哥赵益诚加入了发问队伍。 “军队，不就是打仗的吗？” “没有粮草，士兵们饿了怎么打仗呢？” “没有兵器、马匹、银子、士兵，又怎么打仗呢？” “作为大将军，这些事情你必须知道吧？没有这些，你一个人打仗吗？” “我是大将军，自然是朝廷给了。” “要是朝廷就是不给呢？” “不给，就找朝廷要呗？” “怎么要？亲自跑到朝堂上撒泼打滚？不给就不走了？你那时要是在边关呢？”二表哥赵益实一脸戏谑地追问。 “写信，不，应该叫写折子上报朝廷，要钱粮、兵器和士兵。” “你那字，皇帝看了不生气？他一生气，就不给你了，怎么办？还有他看你的字费劲，下旨让你练好字怎么办？” “不会吧？”叶承直不确定了。现在不练字，难道以后还得练字？ “你给其他人写信，请求其他人帮助，也得写信吧？” “无论打了胜仗还是败仗，你得总结经验教训，把事情呈报给皇上吧？写的字，自己都看不懂，胜仗还好。打败了，皇上能不更生气？说不得还要被砍头呢？”赵益诚加了把大火。 “一个字写得好，性格沉稳，稳扎稳打，善于排兵布阵，能指挥千军万马打胜仗的人，和一个字都写不好，打仗只凭借热血冲动和个人武力的人比起来，哪个更适合当大将军？”大表哥赵益诚直接给出二选一的选择题，答案不言而喻。 叶承廉也忍不住停下练字的手，加入讨论：“治理军队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要让士兵心服口服，他们才能跟在你身后冲锋陷阵。你带着他们是要打胜仗的，不是让他们去送死的。” “你怎么让他们心服口服？你要是既能让士兵活命，又能打硬仗、胜仗，士兵们放心地跟着你，自然就更容易打胜仗了。这就要多读书，多思考，多多磨练自己的带兵打仗的能力和经验，才能在关键时候拯救士兵和自己。” “带领军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要和实际相互结合。纸上谈兵，只能是害人害己。要学习，就需要多动笔，记下来别人和自己的经验教训。不写下来反复用心记忆，很快就会遗忘。你确定有那么好的记性？你确定看自己写的乱七八糟的字，都能看明白，不费劲？”赵益诚想到爷爷教育他们的话，任何学问都要结合实际才有价值。 “当了将军，你不写家书报平安？你的字迹潦草凌乱，不是让家人更担心你的安危？”赵益实想到了士兵们写家书的事情。 “再说，能把字写好，说明这个人沉稳坐得住。打仗的时候，就不容易上敌人的当。”叶承廉接着补充。 “……” 叶承直听了大家的言语，傻眼了。他没想到，当个大将军，还有这么多学问。不知道他现在更改一个想法，是不是更容易？不过都说出去了，他要是随便改理想，是不是更丢人？ 看来，他不得不努力用功地读书写字了。 第51章 鱼塘蓄水 次日，叶霜刚从床上爬起来，一穿上鞋子，就急急忙忙跑出门，找到正在厨房忙碌的刘氏：“奶奶，二爷爷说早上鱼塘就可以蓄水了，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吧。”叶霜早就迫不及待想去了，她的荷花今年种不了，鱼总还能养养的。 “乖孙女，急什么？你二爷爷说了，等我们都吃过饭再去。这会儿你就是去了，鱼塘里也没有一滴水。”刘氏当家久了，自然就有了一股能镇住人的气场，一语就打消了孙女的傻念头，这丫头怕是还没睡醒呢？ 叶霜傻愣了一下，对啊，她怎么越来越幼稚了。想法飘飘忽忽，说风就是雨，完全不像从前的她了。嗯——深究其中的原因，大约是她内心觉得，可以犯一点幼稚的毛病，总会有家人提醒她，阻止她，保护她。她的潜意识应该是，在这个大家庭里，她乐于做一个平凡又符合年龄的小孩子。 在奶奶刘氏的权威压制下，一家人安安稳稳地吃了早饭。等放下碗筷，哥哥们几下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留下叶霜孤零零一个小孩子，她只得等着家里的大人们一起去看鱼塘蓄水。 叶霜家的鱼塘修了二十多天，终于等到要引水、蓄水的时候了。一家人老老小小，全部来到鱼塘的堤坝观看。 修建好的鱼塘，面积大约相当于现代一个标准足球场的一半，可能有三千多平方米。鱼塘的长宽比为二比一，长度约八十多米，宽约四十多米，水深约三米。用大顺朝的计量方式是，鱼塘面积六亩，长约二十多丈，宽十几丈。 鱼塘的堤坝，无论是上面还是侧面，都被村里人用工具夯实过土层。再用一块块大石板进一步加固，不用担心雨水和洪水的侵袭会造成垮塌。 鱼塘有一个出水口，位置较高。另一个排水口，在池塘最低洼处。两个水口都采用插板式排水井排水。 鱼塘里还挖有一条比较深的水槽，鱼塘放水的时候，供部分鱼在水槽里存活一段时间。 引水的竹管早就铺设好了，三叔和四叔早被二爷爷派去了北山溪流处，就是为了接通溪流处的竹管。等溪水顺着竹管流到鱼塘，就可以真正蓄水了。 “水来了，水来了，水流跑得飞快，我们都快追不上了。”叶承直高亢的声音从山上传来。叶霜看见哥哥们和村里的小孩子一起，从山上飞快跑下来，一路追着溪水跑，欢快得如同顺流而下的小溪水。溪水在下坡处流得飞快，小孩子们用尽力气也追不上了，溪水顺着竹管，已经流到了鱼塘边上。 眨眼的功夫，跑得最快的小溪水就从高处的竹管，掉到了巨大的鱼塘里，浸湿了鱼塘下面的土地。溅起的水滴，融入泥土里，消失不见了。 但是，后面的溪流源源不断，往鱼塘里顺势冲下来，脚步没有一刻停歇。它们最后都会在这片鱼塘里停留下来，成为这片鱼塘最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等鱼塘蓄满了水，还要再多观察几天，看看有没有漏水的情况。如果没有，鱼塘就算彻底大功告成了。”二爷爷有些感慨地看着大鱼塘，这鱼塘耗费了多少功夫和银钱，终于要完成了，不容易啊。 这时，村里的男女老少也都陆陆续续赶来，他们也想看看叶家的鱼塘修成什么样了。 “这鱼塘修得好，看着就扎实牢固。你们看看这大石头，孟石匠一家可天天都在山上的石场打石头，早出晚归的。现在可算是把这鱼塘修好了。” “鱼塘挖土的时候，我们都来出过力气呢。现在看着这修好的鱼塘，可真让人高兴。” “你们看看，鱼塘靠近村口的地方，还修了很多台阶。村长家就是想得周到，以后要是洗衣服什么的，也可以来这里洗了。” “可不是？这下，可方便了我们这些住在村口的人家。以后洗衣服，都不用多走一段路，非得去村子中间的小池塘里洗了。” 听着村里人的议论，叶家的人也很高兴，这钱没白花，方便了自己养鱼，也方便了大家。 “大家听我说几句，这鱼塘的台阶，确实是为方便村里人修的。但是，各位村民请千万要注意，这鱼塘蓄好了水，就是好几尺深。一不小心滑下去了，那就真有性命之忧。所以，为了大家的安全，村里任何人都不得到这鱼塘里洗澡，不论会不会游泳都不允许。”叶清源说到后面，神情越来越严肃认真。 “尤其是小孩子，更是不许到这鱼塘边玩耍。大人们一定要做好榜样，大人洗衣服的时候，也不许带着家里的孩子过来。万一大人在专心洗衣服，孩子在一边玩水，一个不小心出事了，大人都不一定会发现。没出事，什么都好说。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就当真后悔莫及了。”二爷爷显然早有准备，考虑了鱼塘可能会出现的情况。 “我们明白，放心吧，叶叔。我们会管住家里的大人和小孩，不让他们乱跑来这里的。”村里的女人们听到这些话，也赶紧连连保证。 “孩子们，你们看看，这鱼塘有多深。是不是比你们高多了？要是鱼塘装满了水，那就更危险了。所以，你们千万不要到这里来玩耍。等以后水放干的时候，再来玩也不迟。” 二爷爷又是一阵语重心长的叮嘱，就怕哪个小孩子贪玩，不听话，大人又没有照顾仔细。 “知道了，叶爷爷。我们都好好听您的话，注意安全。” “你们大家都知道就好，但是不光要说到，更是保证要做到。” “行了，这里的水慢慢就变深了，大家该忙活什么，就赶紧忙活去吧。都散了，散了吧。” 叶霜听到二爷爷一遍又一遍不放心的叮嘱，这才意识到，鱼塘可能给村里人，尤其是孩子们带来的安全隐患。这要是真的出了人命关天的大事，那她和家里人就难辞其咎了，难免会内疚自责，不得安宁。 能想个什么办法，更好地避免这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呢？要知道，就是在现代，都有很多粗心大意的小孩，甚至是大人，失足落水。 这个问题，只有等爷爷和爹爹回来再说了。二爷爷已经提醒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 第52章 二哥送的果子 叶霜家的鱼塘花了两天时间蓄好水，二爷爷叶清源又仔细沿着堤坝查看了几天，确认没有漏水的情况，修鱼塘这件事终于大功告成。至于养鱼的事情，还要等叶霜的爷爷回来，再作决定。 这几天，家里又到河里捕鱼了，但是河里的鱼明显没有以前那么容易捕到。村里倒是一直有人趁着空闲的时间，捕到一些鱼做成鱼干。家里就直接收了一部分鱼干，以作鱼酱的补充。 这几天，两位表哥安安分分花了些时间做好功课，剩下的时间依旧在叶家村四处玩耍，。不是与叶家的叔叔们下河打鱼，就是和表弟们到后山的树林疯跑。 幸好，叶霜不是只有看着哥哥们疯玩的份。 傍晚，厨房上空的袅袅炊烟准时升起，到天快黑的时候：“妹妹，妹妹，看我们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叶承直高兴邀功的声音在院门外响起。 叶霜正站在厨房里，眼馋地盯着锅里的青椒段炒腊兔肉，不断地吞咽口水。 听得门外二哥的叫喊声，她颇有些舍不得锅里的兔肉，心里反复地纠结了一番。她知道，现在对着肉吞口水也没有用，于是狠狠心调转头，从厨房里跑了出去，头也没敢回。还是先看看二哥说的好吃的，虽然怎么也比不上厨房里的辣子兔肉。 “二哥，你们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回来啊？”叶霜一口气跑出厨房，快步往院子大门口走去，没等她走出多远，叶承直就一步当先，推开院门走了进来。 “妹妹，给你，赶紧吃。我告诉你，这山泡虽然小，但是又红又清甜，可好吃了。这时节山泡成熟了，我们就在后山的灌木丛里找到的。”叶承直身上，衣服上都是脏兮兮的泥土。衣服上这里一颗，那里一颗，还粘着一些褐色的草籽。 叶承直右手拧着一根孤零零的狗尾巴草，狗尾巴草倒过来，串着可怜巴巴的几个果子。果子小小的，小得还很均匀，红倒是很红。 叶霜一看，这山泡不就是树莓吗？她前两年每年都能尝到一点。但是二哥手上的，可和她之前吃过的大小不一样。 叶霜没有伸手去接的想法，反而又走近两步，装作仔细观察二哥的脸：“二哥，你的嘴巴怎么那么红？啊，脸上看起来也很红？看起来——”叶霜故意顿了顿，“嗯，就像是沾了好多山泡的汁水呢？” 叶承直看到妹妹仔细查看的样子，眼神闪烁个不停，听到妹妹的怀疑，连忙辩解：“妹妹，你看错了，我就尝了两三个山泡。想着妹妹你在家呆着，又不能和我们出去玩，我也没舍得多吃几颗，就专门给你带回来了。山泡现在才刚刚成熟，还不多，我只摘到这些，都给你拿回来了。” “是吗，二哥？哥哥们，你们回来了？”叶霜看见明显慢了二哥一些的哥哥们，都进了院子，直接伸手拿走二哥手上的山泡。 “哥哥们，这是二哥刚刚给我带回来的山泡，他说他都不舍得吃，专门给霜霜带回来的呢。霜霜可高兴了，二哥摘到好吃的野果，也这么想着我。” “叶承直，你好意思把这么小的山泡给妹妹吃吗？还说舍不得吃专门带回来的？”大哥叶承廉一听妹妹的话，就知道二弟这个吃货又哄骗妹妹了。 “我们在山上看到那么多山泡，说了要给妹妹带回来一些大的红的，不能都吃完了。结果你呢？一个劲在那里吃，不知道多留点。” “难怪回来的时候，要先跑了。原来是想偷偷拿几颗小果子，糊弄妹妹呢。你可真是个好二哥！” “大哥，我就是一时高兴，山泡又好吃，就忘记给妹妹多留点了。这不是还有几个吗？” “霜霜，不理你二哥，一得意忘形起来，什么都不记得了。看，大哥给你带了很多。”叶承廉一边教训二弟，一边打开包得鼓鼓囊囊的大片树叶，露出一包又大又红的山泡。 叶霜看看手上小得可怜的几个山泡，直接塞还到二哥手上，“还是大哥疼我，给我带了这么多山泡，每一个都又大又红，嗯，闻起来可香甜多了，还这么好看。谢谢大哥的礼物，霜霜可高兴了。” “妹妹，还有我们的，我们也给你带了很多好吃的山泡呢！这些都是你的。”其他几个哥哥，争先恐后地献出了手上包的红果子，这些是他们下午在灌木丛里好不容易摘来，不知道被刺扎了多少下手才得到。 “哥哥们给我，我就先收下了。等我拿去厨房洗一洗，我们一起分着吃些。再给大人们留些尝尝，剩下的，等娘亲做了果酱，我们再拿来包在面饼里，烙饼吃吧。”叶霜看着山泡有点多，完全可以做一份果酱吃了。 “我就知道，妹妹肯定会想办法，把山泡做成其他东西吃。”六哥叶承义一脸笃定的模样，看着比叶承直后悔不迭的样子，顺眼多了。 “妹妹，今天我带的果子少了。过两天，山泡又会熟了，等我给你摘很多果子回来。”叶承直赶紧表达决心，千万不能因小失大。对家里的新鲜吃食，他要是吃不到，那就和让他没完没了练字一样，没什么区别。 “二哥，今天你的果子都吃完了，你带的几颗，我一颗也没有要。所以，今晚的新鲜果子，你就不能再吃了。你自己的份吃了，没分给哥哥们。哥哥们摘的山泡，他们也不会答应再分给你呢。”反正只顾着自己的人，就没有权利再分得别人的劳动成果。 “对，我们的，都不分给二弟（二哥）。等他分给我们的时候，我们再分给他。”哥哥们瞬间领会精神，众口一词。 叶承直这下更是傻眼了，怎么会这样？他就是嘴馋了，一时没有忍住。又想弥补一下妹妹，结果妹妹都不要他的果子。 叶承直看着哥哥们给的果子，他要是妹妹，他也不会要小果子。这下，他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不是错在他爱吃东西，六弟也同样爱吃，可是六弟却给妹妹带了很多果子。其他哥哥弟弟们都带了，就他没有。 他最大的错误，就是只顾着自己，还哄骗可爱的妹妹。 “妹妹，你等着，我过两天就给你带更多山泡回来。”叶承直仿佛是在郑重承诺般。 叶霜也不是在意那些山泡，只是想让二哥知道，有福要同享的道理。 她虽然自称吃货，但小不点的她，又能吃多少? 叶霜只是想让一家人吃得开心又满意，幸福生活在一起，过温馨安乐的日子。这样美好的人生，她才会拼尽全力去守护。 心中存有这些美好，未来无论遇到什么，都能坚守原则，守住初心，而不会为纷繁复杂的世事所迷惑左右。 第53章 百姓疾苦 家里的鱼酱做好，三叔和四叔一起送到醉香居。与他们同行的，还有叶霜的两个表哥。 “益诚，益实，你们就要回家了，奶奶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们带回去的。这些竹笋、蘑菇酱、腊鱼、腊兔，还有霜霜采的几朵小灵芝，就算是送给你奶奶的礼物了。请她千万不要嫌弃才好，顺便替我跟你爷奶问个好。” 刘氏装了一大篮子是干竹笋、鲜竹笋。另一个大篮子装的是两罐泡酸笋，两罐蘑菇酱，两条腊鱼和两只腊兔，还有六朵小灵芝，给大儿媳的两个侄儿带回家去。赵家两兄弟本来是客人，但这几天可没少帮家里采蘑菇和竹笋，可不能忘了他们的功劳。 “你们有空多来玩，奶奶这里随时欢迎你们再来。”刘氏又热情地邀请两个孩子，可以随时再来。除了两家的姻亲关系外，两个孩子的爷爷可是她儿子和孙子们的恩师，自然要多走动亲近。 “奶奶，这些天我们兄弟俩给你们添麻烦了。你给的东西太多了，你们每天这么辛苦，我们受之有愧。”赵益诚、赵益实两兄弟赶紧给刘氏回礼。 “什么麻烦不麻烦，愧不愧的？这俩孩子，和奶奶客气什么？你们兄弟俩就没帮忙干活？再说，我又不是给你们的，我是给你们奶奶带的。”刘氏也开起了玩笑，“你们记得要帮我把礼物带到啊！” “益诚，益实，你们就乖乖收下吧。拿回去把东西都交给奶奶，知道吗？”赵书瑶赶紧上前跟着劝说两个侄儿，“下次，你们想来就来。姑姑这里，就像奶奶刚才说的，随时欢迎你们来玩。” “大表哥、二表哥，我让娘亲又做了一次山泡甜酱，送给你们一小罐。不过不能久放，回家就要赶紧吃掉，不然容易坏。咱们前几天吃的果酱面饼，还有做的果酱肉，果酱饮都是这个做的，你们给外婆说说就行了。”叶霜想到外祖母，还有她的手艺，忍不住有些想念她了。 “谢谢奶奶，谢谢姑姑，也谢谢妹妹。欢迎你们都到我们家里来玩。” “承廉、承直，我们先走了。上学的时候再见。奶奶，姑姑，二婶、三婶、承义，谢谢你们这些天的照顾。妹妹，下次哥哥们也给你准备礼物。”赵益诚、赵益实都有点依依不舍，但爷爷规定，他们玩了几天就必须回家。 牛车缓缓前行，叶家人一路送到村口，挥手告别。 赵益诚和赵益实从小在镇上长大，从来没有到农村生活过这么长的时间。以前他们两兄弟都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不知百姓疾苦的人。可以说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这些天在叶家的充实生活，让他们亲切地感受到了大自然的美。还身体力行地体会到，农人的不容易。赵益诚在来之前，和爷爷、爹爹说要来体会“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艰辛，这回是真的深刻体会到了。 尤其是和叔叔他们一起拔稗草，一起挖笋，又从那么远的地方，一步一步背回来。汗水犹如雨水下个不停，汗水流进眼睛里，眼睛都看不清路，不停地擦汗，眼睛都生疼。流进嘴巴里，嘴巴也是咸的。流进脖颈里，前胸后背很快都打湿了。 这还不算，背后的重量，勒得肩膀生疼，还是要咬紧牙关坚持。还有上山爬坡的路，走得多了，又有重物在肩，双腿一下坡就发抖，走得远了，就如同腿上绑了大石头，拖都拖不动…… 虽然村里也有很多好玩的，但是对大人们来说，还是太辛苦了。这一趟乡下之行，他们终于懂得了书本上描绘的事实，也给他们未来的人生带来了重要的影响。 当他们回想起在叶家经历的一切，尤其是表妹那么小的年纪，就能把种种吃的，变成各种花样，创造出它们更多的价值时，都不由得钦佩不已。 原来天下万物，都有它们各种各样的价值。只是他们还没有认识到，还不知怎么合理地运用它们而已，就像竹笋，就像山泡，就像水里的鱼。 叶霜一家人的作为，注定会给赵家兄弟俩读书考科举的人生目标，呈现出更多的可能性。 “奶奶，三叔带泡酸笋、干笋和鸡纵菌酱给醉香居了吗？”叶霜一时没注意看牛车，只顾着和表哥们道别了。 “带了，带了。你没见那个大木桶里装着呢？”刘氏还以为小孙女看见了。虽然小孙女年纪小，但平常家里的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的一双眼睛。 “我以为那个大木桶里是空的。”叶霜惊讶，原来奶奶还塞了竹笋进去呢？估计还不少，不然她就用罐子装了。这是相信竹笋一定会受到醉香居的欢迎了？ 也不怪刘氏这么自信，这些天，叶霜又翻着花样，天天让家里做竹笋吃。酸竹笋炒腊肉沫、酸竹笋煮鱼、酸竹笋炖鸡等等。 尤其是酸竹笋炖鸡，土鸡炖汤一向有些柴。但是酸竹笋加点酸萝卜一炖，平时炖一个时辰都柴得都咬不动的鸡肉，居然半个时辰就炖好了。鸡肉还一点不柴，鸡汤酸香可口，滋味十足。一家人从来没有这么爱吃过鸡肉，喝过鸡汤。 “空的？为什么是空的？空的为什么放在牛车上？”刘氏一脸狐疑地看着自家小孙女，要是她没放酸竹笋，儿子却放个空木桶在牛车上，这就有点值得说道了。 “没什么啊，奶奶，我就是一时没想起来。”叶霜眼神闪烁地躲避奶奶的询问，奶奶也太敏锐了吧，一下子就抓住她话里的漏洞。 “不对。我想想，你肯定是让你三叔买东西了吧？”姜还是老的辣。 “那么大的木桶，你们偷偷地想买些什么？” 刘氏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我的乖孙女，你不会是像上回一样，让你三叔买猪内脏回来吃吧？” 叶霜有些无言以对，就这么被奶奶给猜到了，好没有成就感啊。她现在无比确信，奶奶绝对很了解她对吃的执着了。 第54章 退避三舍 “呃——奶奶，三叔说最近吃得十分满意，他心里很高兴。他心里一高兴，就专门跑来问我，要不要给我带东西回来。”叶霜不管，先把三叔拉出去顶着。要是奶奶批评她，就是三叔的过错。 “我就说，没什么可带的呀，家里的菜多得吃不完。地里的豆角、黄瓜、南瓜、蕹菜之类的，天天都聚在桌上呢。”叶霜装作不经意地看了眼奶奶的表情，没发现动怒的迹象。但也没半点让她停下来的意思，于是壮着胆子继续： “三叔说那都是素菜，还是上次的猪内脏好吃。不如他再去买点回来，反正也不贵。”叶霜看最近大家都辛苦，再买点新鲜肉和内脏回来，给家人补补也好。 “奶奶，我也想吃肉了，就让三叔多买些。三叔同意了，还搬了大木桶去装。”叶霜也不装了，反正东西是要买的，买回来大家是要弄好了，一起吃的。 “是吗？你个小馋猫，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怎么？怕奶奶骂你还是你三叔？”刘氏嗔怪。 “嘿嘿，奶奶，怎么会呢？我知道你最疼我了，不会骂我的。”叶霜这是典型的恃宠而骄，仗着奶奶的疼爱，就胆大妄为。 “还是像上回一样做吗？” “不，奶奶，这回，我们可以换个吃法。”唉，要是有豆辨酱就更好了。叶霜喜欢豆辨酱的味道，增色增香，再好不过。可惜，现做也来不急了，只能再等等了。 “奶奶，家里还有干辣椒吧？让我娘亲先做一些辣椒，晚上就可以用了。” “好，要多少？我这就去拿。”刘氏既然决定下来，也十分爽快地支持孙女的决定。 “奶奶，两斤吧。多做点，平时也可以吃呢。”这时代一斤有八两，两斤就是十六两。家里人多，吃得会很快，不会放坏。她也想再做点其他的辣椒。 “娘亲，娘亲，奶奶让你去厨房做辣椒。”叶霜蹦蹦跳跳跑进东厢房，可见，要做好吃的她的心情有多高兴。 赵书瑶正在给二儿子缝补衣裳，二儿子的衣裳一向最容易出现破洞。她不得不抽出点时间来，趁着大白天亮堂，给儿子把衣裳补好。 “霜霜，做什么辣椒啊？”赵书瑶一边询问女儿，一边飞针走线。 叶霜看着娘亲做女工，不得不再次感叹古代女人的贤惠，女工做得太好了。本来被树枝挂坏的一个明显破洞，在她娘亲高超的缝补技艺下，绣成了几片独特的兰叶，清新高雅。原本一条普普通通的裤子，瞬间变身颜值巅峰了。 “娘亲，晚上三叔要买猪内脏回来吃。我们这回要换个吃法，就要做个新的辣椒调料，很简单的。”叶霜顿了顿，回忆了一下大致步骤： “把我们家的干辣椒，放进烧开水的锅里煮一刻，捞起来用石臼捣烂一些。实在捣不好的，也没有关系。在锅里放多一些油，把捣好的辣椒，切好的姜粒、大蒜粒和花椒放进去，一起熬煮一阵，就可以盛起来放在木盆里，用盖子盖上，晚上就可以用了。” 叶霜说完了滋粑辣椒的做法，又想起了糊辣椒：“娘亲，另外再准备些辣椒，你把它们用灰烧得香香的，再捣细一点就可以了。” “好，我这衣裳就快缝好了，一会儿我就去。” 赵书瑶按照女儿说的方法，在厨房里煮糍粑辣椒。 钱红莲和蓝瑞英主动上厨房帮忙，她们也想多和大嫂学习些菜的新做法。不过半个时辰，三个妯娌互帮互助，终于把糍粑辣椒和糊辣椒都准备好了。 傍晚时分，天光还亮着，叶宗弼就先扛着木桶进了家门，后面是一地的大篮子和小篮子。 “霜霜，快来看看，我带回来的东西。”叶宗弼刚刚放下肩上的大木桶，一股比在牛车上更大的臭气就扑面而来。他一个不小心，没有来得及躲闪开，差点被臭气熏了个仰倒。 要不是这种东西煮了之后很好吃，说什么他都不会碰的。第一次尝过之后，他才知道，这些东西是真香。以前是他不识货，还好现在家里出了个最识货的人，不然他哪有这个口福呢？所以，叶宗弼很知足常乐，臭点就臭点吧。 “三叔，你终于回来了，都买了些什么呀？”叶霜其实早就看到三叔进院门了，不过她还是站在边上没有动。三叔把盖子揭开之后，她也没有动一下，只是站得远远地和三叔说话。 叶宗弼看到小侄女只和自己说话，没有一点要过来看的意思，一下就明白过来。侄女这是嫌弃腥臭，不敢过来呢。说不定，这会儿连他这个三叔都嫌弃上了。 叶霜如果知道叶宗弼的想法，也会赞一声她三叔颇有自知之明。 不怪叶霜嫌弃，实在是上次被熏了一路，受够了。 叶宗弼见自家侄女退避三舍的模样，不得已，叶宗弼只得一一交代都买了什么东西。 “看看，今天三叔又买了两副猪内脏，今天比上回多了两副猪小肠，另外还买了十斤猪肉。霜霜，你说想怎么吃，咱们就怎么吃。今天三叔也算是做成了一笔生意，咱们也庆祝庆祝。” “三叔，难怪你买了那么多猪肉。不过，三叔你得帮着把这些猪内脏洗了。”叶霜等臭味散去一些，忍不住走近木桶，心里盘算起里面的东西应该怎么做。 “行，你告诉我怎么清洗，我给你们都洗好。”叶宗弼主动承担起清洗的活计，他向来面对美食就没有多少抗拒力。何况早点准备好食材，大家也能早点吃上。 “三叔，上次我们用面粉和盐洗的肥肠和猪肚，可把奶奶心疼的。这回，我们就用灶里的柴灰来洗，先用灰多干洗两遍，再加水洗。这样不浪费东西，洗得也干净。” 在这粮食和食盐都精贵的古代，再用面粉和盐还洗东西，确实太奢侈浪费了。现在，叶霜得学会更合理地利用周围的一切东西。古代可没有高产的粮食，也没有商品齐全的超级市场和方便快捷的网络购物。 “这样好，承廉，给三叔拿两个木盆过来。承直，给我到灶里弄些柴灰过来。”叶宗弼看到偏房里走出的兄弟俩，立刻每人分派了个任务。 第55章 红红火火 “奶奶，晚上我们要用到葱、姜、蒜、花椒、花椒叶、柚子叶。”叶霜趁着天色未黑，赶紧安排起配料来。 “行，外面的那些东西，我让你二叔去弄。家里的，我让你二婶给你们准备好。还需要什么，尽管说。”刘氏见天色不早，也该把晚饭做起来了。 “奶奶，您让二叔再摘些蕹菜、嫩南瓜、黄瓜。”叶霜见着奶奶安排起了家事，自然顺着竿子往上爬。 “奶奶，您再把木炭拿点出来。待会我让我娘把我的小红炉拿出来，加上奶奶屋里的小炉子，我们就现烫现吃。”虽然现在有点热了，但是叶霜是什么人？ 前世夏天最热的时候，叶霜都能在室外的传统火锅店烫火锅，吃得满头大汗的人。这时候的一点热，对她来说，简直不在话下。 “这么热的天，你还能把你的小红炉搬出来，就为了吃火锅？你可真能耐，也不怕热得汗流浃背。”刘氏也是服了孙女，为了吃，能不怕臭，也不怕热的。 “奶奶，”叶霜语带撒娇，轻摇刘氏的手臂，“这时候还不是最热的时候呢。再说，最热的时候，你们在厨房做饭也会流汗，我们就是吃吃饭，也会流很多汗水呀！” 为了吃上火锅，叶霜努力狡辩。但其实她对语言这门高深的艺术，从未掌握良好。可是为了吃，她也很能逼迫自己快速成长。 “好了，你再摇，我就不给你准备东西了。看你们晚上还能吃什么？”刘氏假意威胁。 叶霜立马乖巧地放开奶奶的手臂，“奶奶，您先去忙。我看看三叔洗得怎么样了？”千万不能给奶奶丝毫反悔的机会。 叶霜又指挥三叔把猪肺清洗干净。 等叶宗弼把所有东西都洗好，叶霜就让三叔把小肠单独拿出来。 “三叔，你拿线把小肠一头捆起来，再用嘴对着这些小肠，把它们吹起来。”叶霜想单独用这些小肠。 “用嘴吹？霜霜，这东西虽然洗干净了，但它现在还是臭啊。你确定要这样？”叶宗弼听到侄女这样的要求，有些不能接受，眉头紧皱，整张脸上仿佛都写满了抗拒两个字。 过年做香肠的时候，也不用把小肠吹起来啊。侄女这是在整他吧？是吧？ “三叔，今晚上没时间，小肠做不了。吹起来挂着，散散臭味，顺便看看有没有漏气的地方。”叶霜耐心解释了这么做的原因，她能理解三叔的不愿意，但是她也不愿意，只有三叔去做了。 “三叔，又不是让你放在嘴里。你就拿起来，对着小肠口，使劲吹几口气就行了。”叶霜看三叔磨叽，倒是想自己来，可惜她现在肺活量不足，没有那本事。 “那，我就试试。” “霜霜，你单独弄这个小肠，不是要做香肠吧？”叶宗弼想到一个可能。 叶霜一脸“三叔，你猜中了”的表情看着他。 “还真是！这大夏天的，能行吗？香肠不会臭吧？”叶宗弼担心侄女瞎做一气。 “试试呗。”叶霜轻描淡写道。 “三叔，是你自己买回来的小肠和猪肉。”叶霜继续扎心。 “……”侄女这是临时决定做香肠，只因为他把东西都买回来了。不说了，都是他的错，还是赶快帮忙要紧。 叶宗弼深呼吸，憋住了气，对着小肠一端使劲吹几口气，小肠立马鼓了起来。再扎紧这头捆好，用绳子挂起来。 厨房里，赵书瑶和三婶蓝瑞英把大肠、猪肚和猪肺焯好水，再洗干净了切片，放入祛除腥味的东西，重新加水煮熟。 二婶钱红莲准备好素菜和佐料，把猪腰和猪肝都切片。 做好准备工作，最后就是加豆油、猪油，糍粑辣椒和其他佐料，炒出香味，加盐加醪糟加点糖等各种调料，熬出香味。再把汤分作两锅，架在小火炉上。在堂屋摆好小火炉火锅，荤菜和素菜。另外，还准备了胡辣椒、大蒜、小葱等佐料，家人可以依自己的喜好添加蘸料。 两张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生的荤菜、素菜和佐料，小火炉上的红色汤锅里，不断翻转沸腾着肥肠、猪肚、干蘑菇和干竹笋这些先煮的菜。 众人团团围坐起来，他们再也坐不住了，纷纷拿起自己的碗筷。碗里都加了油，选好喜欢的佐料，和着煮熟的肥肠、猪肚，舀了半勺汤。用筷子拌两下，就快速夹起来送进嘴里。 “好烫，好烫。肥肠和猪肚又香又有嚼劲，拌着碗里的佐料更美味好吃了。”叶宗弼又夹了蘑菇和竹笋放进碗里，桌上切成片的猪肝，腰片，和家里种的素菜，也都一一烫了品尝。 “娘，这火锅好吃。我现在就喜欢吃带点辣的，饭都能多吃一碗了。”三婶蓝瑞英平常没那么嗜辣，这会儿吃得又开心又满足。 想到家里孩子多，还有三婶有身孕，火锅里就没放很多辣椒、花椒。想吃辣的，加在碗里也一样。 “这火锅好吃，但一下子得准备这么多菜，有点折腾，还要烧木炭。”奶奶刘氏作为当家人，一言指出火锅的不足之处。“不过，冬天吃更好，暖和。这会儿坐在炉子前，可把人热坏了。” 叶霜也吃得满头大汗，额头前细碎的头发都粘在了一起。“奶奶，不然怎么叫它火锅了，有些菜就得烫几下就捞出来吃，晚了点就吃不到它们鲜嫩的口感了。这点和锅里炒的、炖的，都不一样。” “霜霜说得对，我这片猪肝就是煮久了点，不细嫩了。”二婶钱红莲用事实说明了这一点。 “奶奶，我的空心菜煮了一会儿捞起来吃，可鲜嫩了。” “腰片好像也是这样，虽然猪肝和腰片都放了点蛋清，但是久了点味道就变了。” “所以呀，火锅烫菜就是吃它们的鲜嫩了。难怪平时炒菜、炖菜吃不出来这种味道，原来是放久了一点。” 不一会儿，家人们就积累了丰富的吃火锅经验。一顿火锅，吃得红红火火、热热闹闹，这才是叶霜想要的生活。 第56章 夏天做香肠 “娘，二哥，我说一下今天的生意。醉香居说他们会做竹笋，就直接买的干竹笋和酸竹笋。但是我们做的竹笋，他们都会收。干竹笋十二文一斤，酸竹笋五文钱一斤。” “今天，咱们的竹笋总共卖了三两多银子。竹笋也和鱼酱一样十天送两百斤。” “鸡枞菌在镇子里很难得，鸡枞菌就很贵，所以一斤鸡枞菌酱给了三百文。鸡枞菌酱共收了二十七两银子。” “外加上鱼酱鱼干的钱三十八两，今天咱们收入六十八两。除去二叔他们家的，我们还有三十四两。这些钱，足够把修鱼塘的钱都补齐了，咱们还能剩下十几两银子。” “不过，加上今天买的大陶缸、豆油、盐等东西，我们能剩下八两就不错了。” 叶家人一阵沉默，叶霜心里也不好受，一家人忙忙碌碌好些天，好像还是赚了个寂寞。 赵书瑶看着女儿难过的样子，轻轻捏了捏女儿的手，以示安慰。 “好了，最近大家都辛苦了。不过，看你们这是干什么？鱼塘修好了，以后挣的钱，就都留下了，有什么好难过的？再说了，鱼塘不是在那里吗？挣下那么大个鱼塘，你们就知足吧。这鱼塘修一回，子孙后代可就都能用了，这不是造福后代的好事情？” 奶奶刘氏安慰的话语适时响起，她不能让大家只顾着眼前的小利得失。 “娘说得对，咱们家这个鱼塘，以后弄好了，可都是进项。照料好鱼塘，比单单种地可要值钱多了，也轻松多了。最重要的是，像娘说的，还能传给后辈。”二叔叶宗辅也开解道。 “娘和二哥说得对。我刚刚就是魔怔了，只想着今天的进项，东除西扣的没有了，完全没想那么多。”叶宗弼觉得自己傻了，只顾着眼前的这几分得失。 众人因为近来辛苦的付出，突然又没有留存下来，原本有几分沮丧。这会儿听到娘的劝解，一下就想通了。他们这是挣下了一个大鱼塘，有得就有失，不就是把钱花出去了，再挣回来就是了。 想明白了，众人又一扫灰心丧气，精神百倍起来，纷纷表示要接着挣钱。 叶霜跟着松了一口气，她就怕一家人糟了打击，失去信心。要想发家致富，如果一家人心不往一处想，劲不往一处使，是难以达成目标的。还好，奶奶及时出手，给予了大家坚持不懈的信心和决心。 奶奶解决了家人患得患失这个问题，接着安排起了明天的事情。 男人们继续采竹笋，女人们忙家务和地里的活，还有剥竹笋、煮竹笋、晒竹笋、腌竹笋。以后采竹笋的季节过了，也可以慢慢卖，不怕放坏。每个人都有活计，都凭借着对幸福生活的信心和希望，干劲十足。 叶霜也忙活起自己的事情来。大人们繁忙，没有多余的时间。她就抓紧早上做饭的功夫，让娘亲把三叔带回来的猪肉割下八斤，瘦肉切成比较大的块，肥肉部分切细些。再让娘亲放了约八十克盐、米酒、辣椒面、花椒粒拌匀腌制，又找娘亲要了一些粗棉线。 叶霜让三叔把昨天的小肠用筷子翻转，用竹片刮干净脏东西。再给她做了两节小竹筒，比猪小肠要小一点。还让三叔摘了十片最大的柚子叶，拿到厨房清洗干净。最后，三叔把所有准备好的东西搬到了堂屋。 剩下的事情，叶霜打算让六岁的六哥帮忙一起弄。 “六哥，我想做香肠。大人们都没空，你和我一起做吧？”叶霜没有丝毫用童工可耻的觉悟，因为她自己也是童工。就当是玩呗，他们要是不能弄的，再请家里的大人帮忙就是了。 “妹妹，我们怎么弄？我没有做过怎么办？”叶承义听到要做香肠，兴致高涨。 “六哥放心好了，我们做能做的，做不好的，再让大人们帮忙做。”叶霜以前自己做过香肠，就跟玩似的。这辈子也看到大人们做过，很简单，不过要花些时间罢了。 “好，妹妹你告诉我做些什么，我们一起做香肠吃。”叶承义很高兴，自己能亲自动手做好吃的了。 “东西都准备好了，在堂屋的桌上，我们现在就做。” “六哥，你看着。” 叶霜拿起一节小竹筒，放在木盆里，把滑滑的小肠一头弄到竹筒上。不断往下划拉，一节很长的小肠，不一会儿就全皱巴巴地缩在竹筒上。放倒竹筒，叶霜轻轻拉住小肠一头，让六哥帮忙用棉线把竹筒一端的小肠系紧。她把几片柚子叶卷成一个漏斗状，放进竹筒另一端。 叶霜停下来，她怕一下子做完，六哥学不会。“六哥，就是这样，你试一试。” “好。”叶承义不愧是农家孩子，干活也很麻利，三两下就弄好了。 “六哥，我们的左手要小心地轻轻捏住柚子叶，不让它们到处跑。现在就可以给叶子喂肉了。”叶霜又示范了一遍，没想到还挺好使，速度还可以，不过需要时不时调整一下叶子。 “妹妹，这做香肠没想到这么简单，还挺好玩的。”叶承义找到了窍门，就不断给叶子喂肉。肉进了竹筒，这头再喂肉，先前的就到了小肠的另一边。 叶霜让六哥喂了一阵，再把喂好肉的小肠捏紧一点。 两人忙了半个时辰，中间换了一次叶子，终于把肉都做成了香肠。 不过，叶霜和哥哥做的香肠都没有用棉线捆起来，他们两个都嫌麻烦又手滑，不得劲。 “大哥，二哥，你们的功课做完了吗？霜霜想请你们帮个小忙。”叶霜趴在两个哥哥的房间门口，眼巴巴地请求。 “早上吃饭的时候，就知道你在忙着做香肠。走吧，我们就去帮帮你。”叶承廉一向宠爱妹妹，这种小忙他从来不会拒绝。 两兄弟来到堂屋，见着盆里灌好的香肠，立马惊呆了。“这都是你们两个自己做的？”叶承廉不敢相信，妹妹和承义居然能做香肠了，还是这么复杂的活计。 “大哥，是我们两个做的呀。我跟你说，这个可简单了，还很好玩的。”叶承义见两个哥哥难以置信的样子，高兴得眉毛都快飞起来了，他原来这么能干呢。 “你们俩确实很能干。这香肠还没捆成小节，你们是要我们帮忙做这个吧？”叶承廉没想到，一会儿的功夫，弟弟妹妹就这么能干了。他怎么就想起了故事里的田螺姑娘？ “大哥，二哥，你们再轻轻把香肠里的肉捏紧一点，可是要小心，不要捏爆了。大哥，还是你来，二哥，你就捆线线好了。”叶霜怕二哥拿捏不了轻重，万一毁了他们的劳动成果，就不好了。 “对，大哥，你来。二哥捆线。”叶承义附和道。 “我有你们说的那么让人害怕吗？就一定会捏破香肠？” “二哥，你是要做大将军的人，当然武功高强了。”叶霜赶紧混淆视听，千万不能让二哥尝试。 “这还差不多，我来捆线。”叶承直听到妹妹说的话，高兴了。 “妹妹，还要做什么吗？” “大哥，香肠还要烧温水洗一下，再用竹签扎一些小孔，晾干了外面的水分，就可以像鱼干一样烤了。天太热，不能晾太久了，怕坏掉。”叶霜一听大哥的意思，赶紧把剩下的活都丢给两个哥哥。 “好，你们两个去洗手，剩下的包在我们俩身上。”叶承廉主动担下后面的活计。弟弟妹妹这么小就如此能干，他们两兄弟，自然也不能落后。 第57章 提前打招呼 早上刚睁开眼睛，叶霜就听见三个哥哥在院子里练武的声音，猛然想起他们昨天做的香肠。一骨碌爬起来，还没到房门口，就开始大喊： “大哥、二哥、三哥，我们的香肠呢？” 叶霜的声音慌里慌张，她有些担心昨晚烤过头，把香肠给烤糊了，毕竟可没人守夜给他们烤香肠。 “妹妹，你不说我们都忘记了。走，我们去烤房看看去。” 叶承直居然能把吃的忘记了，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几个孩子闻言，齐齐往后院的烤房跑去。 叶承直一马当先，掀开灶上的盖子，往挂着香肠的火钳下一探，所有的香肠就烤好了。看色泽，比冬天挂在灶上熏的，干净又红亮。仔细闻闻味道，也有烘烤过的香味。 “大哥、六弟、妹妹，我们的香肠做好了。” 叶承直满是惊讶，不敢相信他们几个就把香肠给做出来了。 其余几人看着灶上吊着的香肠，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还好香肠还在，没被烤糊。 待缓过神来，八目相对，一个个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居然把香肠做出来了，赶紧把它们都取下来。我们让奶奶她们都看看，顺便煮几节来尝尝。” 叶承直又想起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把好东西吃到嘴里。 “对，尝尝好不好吃，早饭就尝尝看。”叶霜积极支持。 “我们自己做的，一定是最好吃的香肠。”叶承义信心十足。 “把它们装在这个篮子里，马上带过去煮。” 叶承廉默不作声，却用实际行动给予了支持。他转身在墙边的架子上找来一个大篮子，装几十节香肠足够了。 “奶奶，你看看我们昨天做的香肠。”几人一窝蜂地涌入厨房。 刘氏正和媳妇们忙着煮稀饭，煮猪食。她早上根本没打算做菜，做好稀饭就着酸笋和咸菜吃了就行。 “这就是你们几个昨天做的香肠？”刘氏见大孙子篮子里大小均匀，没有一节破损的香肠，不敢相信这是几个娃娃做出来的。 刘氏昨天看着孙女逮着她娘和三叔，一会儿做这个，一会儿要那个的，还以为最后不过是大人帮他们做的。谁知，竟然都是他们几个小孩子做的。 “这香肠油亮油亮的，烤得刚刚好。比咱们冬天在灶上熏的还干净漂亮。” 刘氏难得地夸奖起孩子们做的东西，不过看起来好看，就是不知道咸味和麻辣味放得怎么样？ “娘，这是叶霜和承义他们两个灌的香肠？” 钱红莲见着儿子也有份做这香肠，一时间神情带出几分骄傲。他儿子，可不只是会吃了，这两天进步的，比她这个当娘的都要能干了。 “奶奶，我们煮几节来尝尝味道。反正夏天也放不了多久，我们就趁着新鲜，把它们煮来吃了吧？” 叶霜可劲地折腾香肠，自然是越早吃到嘴里越好。 “你们都想尝尝？” “想。” 异口同声的回答，连赵书瑶、钱红莲和蓝瑞英都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家婆婆。 “我也想。那今天就煮八节来尝尝。” 家里不断有进项，刘氏也慷慨大方起来，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才有奔头。 “哦，太好了。奶奶，您是天底下最好的奶奶。”叶霜赶紧献上发自内心的真诚赞美。 刘氏切下八节香肠，剩下的放到木桶，吊在水井里冷藏。 香肠单独煮有点浪费了，赵书瑶切了小半个冬瓜，把香肠煮在冬瓜汤里。煮好的冬瓜汤都变成了红色，早上吃稀饭，冬瓜汤就留着中午再吃。 煮熟的香肠一节节捞起来，冷却了一会。挑了四节切片，一片片整齐地摆放在碗里，像一朵盛开的红色花朵，一桌一碗。再摆上酸笋，早上的饭菜就成了。 “大家好好品尝品尝，这是孩子们昨天做的香肠。”刘氏坐在上席，特意说给二叔和三叔听。 “这么快就做好了，孩子们真能干。我还以为至少得再等两天，才能吃到嘴里呢。” 叶宗弼想到昨天小侄女让他帮忙的事，他还等着回来继续帮忙的。谁知，一觉醒来，香肠竟能吃到嘴里了。 “这是几个孩子自己做的？我们家的孩子就是懂事能干，香肠都能做了。以后，还有什么事能难倒他们的？” 叶承辅也难得地称赞起孩子们来。 几个孩子被大人们夸奖，有些不好意思。但想到大人们吃的东西，是他们独自做出来的，也渐渐地挺起了胸膛。 “这味道合适，咸味和其他佐料搭配得刚刚好，香味扑鼻。” 刘氏率先尝了一片，仔细咀嚼。再吃一口稀饭，来一片香肠，美味十足。 “嗯，确实好吃。这肉质的松紧度也掌握得刚刚好，不软不柴。” 叶宗弼仔细品尝了一片，“这香肠要是拿去卖，不知道好不好卖？” “做这个有些麻烦。再说天气热，容易坏。香肠虽然香，大夏天的，还是容易口渴。少量的可能行，大量的卖出去，怕是不合适。” 叶宗辅很快想到关键处，家里陆续做起了生意，他受到影响，也时不时想想生意的事情。 “宗辅说得对，与其淘气地做一回，卖不了几个钱，还不如不做。”刘氏也不赞成夏天做香肠。 “可以冬天做好了，再拿去卖呀。” 叶霜童言童语，夏天不行，冬天总可以吧？不过要不要做香肠卖，她不做这个决定。 叶霜做事，有时候就是三分钟的热情，让她天天做同一件事，也不是不行。家里做，她支持，不做，她也不反对。 主要是，她们家不做这个，也有其他可以做的生意。 “对，不过要做这个决定，还早着呢。谁知道冬天的时候，我们又在忙些什么？” 刘氏现在有些拿不准自家小孙女的想法，谁知道她到时候又在家里折腾出什么来？ “要是家里还有糖就好了，不然我们今天还可以吃到甜味的香肠。” 叶霜吃着麻辣味香肠，没有广味的，有些不知足了。做各种味道的香肠来吃，她一向很积极。 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粽子喜欢咸味，香肠却更喜欢吃甜味。大概就是喜欢作吧。 “甜味的香肠？妹妹，好不好吃？”叶承直一听又有新花样，顿时也觉得嘴里的香肠都不够香了。 “应该好吃吧。二哥，你想想甜味的鱼酱和甜味的红烧肉。”叶霜尽量用大家能想象到的东西去描述。 “霜霜，不得胡闹，快吃吧。”赵书瑶怕了女儿了，不制止她，谁知道又要闹出什么妖蛾子。 赵书瑶可是感受到好几道馋嘴猫的亮晶晶眼神，在她女儿说出甜味香肠后，就闪烁个不停。 “哦，娘亲，我们冬天再说。”叶霜都提了，哪里是那么容易就放过的，先让大家记着。 “咳咳，”刘氏不小心被一粒花椒呛了一下。 得，这下，她知道乖孙女冬天要折腾什么了，这是在提前打招呼呢。 第58章 豪华马车 “娘亲，都过了十天了，不知道爷爷和爹爹卖了蘑菇没有？” 叶霜躺在娘亲身边，又开始念叨出了远门的爷爷和爹爹。最近，她每天都会忍不住念叨好几遍。 “应该快了吧，放心。他们都是大人，办完事情，很快就会回来的。乖女儿，快睡吧。”赵书瑶轻拍着女儿，低语哄着女儿睡觉。 赵书瑶心里也很想念丈夫，不过，她得照顾好家里的几个孩子，不敢胡思乱想太多。儿子们只是偶尔问一问，女儿就不一样了，心思细腻得多。 西陵府城，福来客栈。 西陵府城是大顺朝西南的一个大的城池，人口约有三十万。 叶宗佑和他爹叶清海，三天前就来到了府城，投宿在西城的这间福来客栈。福来客栈所在的西城，属于平民居住的地方，价钱公道合理。 这三天，叶宗佑和他爹轮流出去，到府城各处的醉香居吃一顿简单的饭菜，顺便看看鱼酱和粽子的生意情况。 府城醉香居有好几家，他们都一一看过了。价钱和郭掌柜说的太差不差，只是每一家的具体情况不同，比如平民区和权贵区，所以卖的价格也有高有低。 明天，就是叶霜告诉叶宗佑，有豪华马车进城的一天，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到时，他们只需要多出来打探下消息就行。 “宗佑，霜霜没有详细地跟你说说，那买灵芝的人是什么情况吗？”叶清海不放心，万一明天还卖不掉蘑菇，他们就该贱价卖掉回家去了。 “爹，霜霜她也说不清楚，只说到时候，我们一定会找到那个买家。” 叶宗佑也有些无可奈何，女儿的能力，想来是受到限制的吧。不然她也不会成为他的女儿，而是在上面逍遥自在了。 “唉，行了，我也是白担心。好好休息，明天我们还是轮流出去看看。塞了好些银钱给守城的，可得卖个好价钱。” 叶清海还担心回家之后孙女说他，把蘑菇给她贱卖了，他可不好交代。 “是，爹。明天一早我就去城门处，观望观望，得到消息，就回来告诉您。”叶宗佑知道老爷子和他一样，身在府城，心在家中。 他们出来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家里的情况怎么样了？还是卖了东西，早早往回赶。 叶宗佑清早起来，伺候他爹吃了早饭，就专门找了离城门不远的茶楼，还特意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方便他更清楚地留意城门口的动静。 为了不让人起疑心，他点了一盘炒花生米，有一颗没一颗地吃着。看似兴趣盎然地听着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讲故事，又状似无意地看着外面来来往往进出城门的人群。 说书先生正讲到：“只见城门处，驶来了一辆豪华马车。那马浑身雪白，身姿矫健，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富贵豪奢之气。后面的马车，更是装饰无比精美，紫檀木的车厢，绫罗做成的车帐，前后各以琉璃为饰……” 叶宗佑此时眼神看着城门口，一辆华贵富丽的马车也正好驶入他的眼帘。前面是一些骑马的侍卫，后面跟了上千名护卫。 叶宗佑心道：“来了。” 女儿说得不错，只要这样的马车一出现，在这西陵府城，就必定是独一无二。 茶楼里坐在窗边的一些人，听到说书先生的话，下意识看了城门口一眼。只这一眼，他们就被远处明显更为贵气的马车，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一时间，茶楼里赞叹之声，羡慕之声，猜测之声不绝于耳，气氛沸腾起来。 最后，就连讲得精彩绝伦的说书先生，也被这乱哄哄的场面震撼到，不得不停了下来。他还跟着茶楼里的人一起，挤到窗户边上一探究竟。 “这，这也太巧合了。”说书先生目瞪口呆，他刚才就讲到城门口来了辆豪华马车。没想到，豪华马车果真就出现了。 “这是？皇家的马车？”一个难以置信的声音响起。 “可不是怎么的？要我说，不是王爷，就是公主，才能用黄色的装饰。反正我们这地方，皇上是不会来的。” “皇上远在北方的京都，会来咱们这西陵府城？” “唉？难道你不想知道皇家人来这里干嘛的？” “我想知道啊，可也得不怕掉脑袋才行。谁敢胡乱打听皇家的事情？” “走，我们就远远地看看，马车是不是去知府衙门？” “走就走。” 一群人瞬间从茶馆里消失，远远地跟在一群侍卫后面张望。 叶宗佑老神在在，继续坐在茶楼吃完了盘子里的花生米。自早上出客栈，他已经在这里消磨了一个半时辰。下午，该换老爷子去知府衙门附近的茶楼喝茶了。 “爹，果然如霜霜所说，一辆皇家马车进了知府衙门。如果所料不错，下午应该就有消息传来了。”叶宗佑对于与皇家打交道，很不放心。 “皇家就皇家，只要我们没有犯事，我们就是良民。路引上写得清清楚楚的，他们能拿咱们怎么样？”叶清海理直气壮道。 皇家的人，叶清海是不怕的。他在谋划的是，他们卖了灵芝，如何才能全身而退。 “行了，多思无益，我下午去看看再说。” 还没有等到下午，府城各处的消息就传开了。 原来，今天进城的大队人马的确是王爷的，还是被封在惠南省的九王爷贺询。他奉旨回京，此番是要给太后娘娘恭贺六十大寿。 路过这西陵府城，九王爷想给太后娘娘置办些珍贵的药材回去。只要东西好，他愿意出价十万两银子来买。听说，现在九王爷就住在东城的大宅里。 “咱们西陵府城能有什么好东西？再说了，就是真有好东西，谁不担心掉脑袋啊？就怕保不住这么多银子。” “咱们知府王大人是个清正良善之人，提醒了王爷。王爷说了，这西陵人信不过他，可信得过他们的父母官。他把这件事情，全权交给王大人处理。中间的事情，他不插手。” “咱们王大人是个好官，在咱们这里当了两年父母官，这府城眼看着就越来越好。” “是啊，是啊！” 叶清海父子对视一眼，都看懂了彼此眼中隐藏的笑意。 房间里，“宗佑，下午我把这几朵小的灵芝带上，给王大人看看，也好试探试探虚实。”叶清海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决定先不要露了底。 “爹，还是我去吧。” “不，你听我的没错，没有人会特别注意一个糟老头子的，你放心。” 叶清海也不想说自己是个糟老头子，这种明显带着自我贬低的话。但和自己儿子比起来，算了，认清现实比较容易让人清醒。 “爹，你小心点。” “放心，你爹吃的盐多。”老爷子为了让儿子安心，开起了玩笑。 第59章 王知府和郑师爷 知府衙门的人一听，这老伯来卖贵重药材，立刻把人请进专门准备好的房间，王大人和郑师爷此时就在房间里。 叶清海右肩上挎着一个小包袱，状似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 房间里陈设简单，正上方一张桌子，两边分别一张椅子。椅子上端坐着一位面容清正，身着绯色官服的大人。这位正是西陵府的知府——王选大人。 他的右下首坐的，应该就是刚才知府衙门的人所说的郑师爷了，他和王大人年龄相仿，都是四十岁左右。叶清海看两人之间的相处，就像是好朋友一般融洽自在。 “草民拜见王大人、郑师爷，草民听说九王爷在找珍贵药材。这几朵品相上好的灵芝，是草民在树林里偶然采得，也不知这灵芝算不算珍贵药材，就想着拿过来给大人您看看。” 叶清海在知府大人和郑师爷面前，就是一副老实巴交的农人模样。 “这位老伯，您这几朵灵芝确实不错，市面上比较少见。但是这样的小灵芝，要作为太后娘娘的寿礼，恐怕九王爷那里，不好交差。”郑师爷眼光毒辣，一下子就得出了三朵灵芝价值几何。 “老伯，谢谢您来一趟，不如您就到苏和医馆卖了吧。苏和医馆的苏大夫，医德高尚，童叟无欺，您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尽管他们不买灵芝，但郑师爷还是给叶清海指出了灵芝的好去处。 “师爷说得不错，老伯可以去苏和医馆问问。”王大人也不忍心让老伯白跑一趟，顺便指点一二。 叶清海知道苏和医馆的好名声，他早就打听清楚了。看来，这个知府大人确实是值得打交道的。 “王大人、郑师爷，”叶清海压低声音，用只有三个人才能听清楚的音量道： “要是草民还有一个这种灵芝，三尺大小，不知九王爷能否看得上？” 王大人认真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老人，他并没有因为老伯一开始的试探生气，反而对这位老伯的稳妥行为有些赞赏。 郑师爷也捋着胡须点点头。 “老伯要是有，东西又合适，我这里一定替九王爷收下。”王大人给了肯定的答复。 “王大人，自打听说您要帮九王爷收药材，草民原本担忧的心就安稳下来了。但外头关心这件事的人不少，所以，草民又不敢明目张胆地把大灵芝拿过来。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则个。” 叶清海老实说明了没把东西带来的原因，他要是敢直接拿过来，他和大灵芝能不能一起见到知府大人都不一定。 “老伯贵姓，现在落脚何处？”郑师爷询问。 “回大人、师爷，草民姓叶，叶清海，现落脚西城福来客栈。” “好，我们就亲自跟您走一趟。” “大人？”叶清海有些不敢置信，这位王大人，看起来确实是位为民着想的好官。 “来人，备马车。”王大人出门时，顺手抱了一个小木匣子。 “大人、师爷，这边请。” “你们在门外守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来。”王大人和郑师爷进客栈房间前，低声吩咐跟着他们的随从。 “是，大人。”王大人的两个随从站在客房门口，恭敬地小声回应。 “宗佑，这位就是知府王大人，这位是郑师爷。王大人、郑师爷，这是草民的儿子叶宗佑。” “宗佑，快把东西拿出来，给王大人和郑师爷看一看，那灵芝怎么样？” “是。”叶宗佑把被子打开，拿出一个类似锅盖的东西，打开一看，确实是三尺大小的一个大灵芝。 “请大人和师爷过目。” “嗯，不错，不错。据我所知，这么大的一朵灵芝，完好无损，又是紫色，京都可是万金难求啊。”郑师爷率先说出了京都的行情。 王大人略一思忖，“不过，在咱们府城，就卖不上这个价了。九王爷虽说给了十万两银票买东西，但是替他办事，我总不能叫你们两方吃亏。” 给得太多，让九王爷吃了亏，他不好交代，王大人也不想给这两位招灾惹祸。而且他是西陵的父母官，不能不顾及治下百姓的利益。 “这样吧，六万两，老伯意下如何？”王大人给出了一个双方都不大吃亏的数字。 “谢王大人成全，谢郑师爷成全。”叶清海父子赶紧行礼。 “不必客气，这是身为父母官应该做的。”王大人打开随身携带的小匣子，数出足够六万两的银票，递给叶清海。“这里有六万两，你们清点清点。” “多谢大人。”叶清海接过银票，认真地清点了一遍。这些银票各种面值的都有，只一万两的就有三张，剩下的有一千两的，也有一百两的，十两的最多，有五十张。叶清海知道，这是王大人照顾他们，方便他们平常取用。 “王大人一心为民，百姓心中感念。今日又承蒙大人费心，这三朵灵芝，就当草民一家感谢大人的谢礼，请大人务必收下我等的一番心意。”叶清海真心想把小灵芝送给王大人，要不是他，他们卖灵芝的事情，也不会如此顺利。 “老伯，此等贵重的谢礼，下官万不能收。敝人为官多年，不求升官发财，功名富贵，但求为百姓做点实事，问心无愧。” 王大人久居官场，仍然抱有为官之初心，实属难得。 “草民知错，望祈大人恕罪。宗佑，把我们带的鱼酱拿出来。”叶清海见王大人坚决不收灵芝，知道这位王大人确实清正廉洁，不如换成家里做的东西，更显感激的诚意。 叶宗佑闻言，找到两瓶他们带出家门之后，还没有打开过的鱼酱。 “王大人，这是草民家里做的鱼酱。不值得什么，只是在下的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请您带回去品尝，万请笑纳。” “近一个月来，醉香居的鱼酱在这府城卖得很火，可与你家有什么渊源么？”郑师爷饶有兴趣地问道。 “正是草民家里与醉香居合伙做的小生意。” “好，这鱼酱既是老伯您自家做的，那我就不客气了。你们把东西包起来，我们这就先回去了。你们也赶紧离开这里，此地不宜久留。” 能与醉香居合伙做生意，想必不是泛泛之辈，但王大人还是提醒父子俩注意安全。 “多谢大人提醒，大人、师爷，二位慢走。” 叶清海把银票用油纸小心地包好，以防路上下雨打湿了。现在可不是把银票换成现银的时候，还是银票最安全，方便携带。叶清海把包好的银票，放进衣服内侧缝好的暗袋里。 “宗佑，咱们们赶紧收拾好东西。趁现在知道的人不多，离开这家客栈。先去苏和医馆把几朵小灵芝卖了，要是时间还早的话，我们就赶紧出城。” “是，爹，下午应该可以出城。” 第60章 劫匪跟踪 叶宗佑估摸，现在应该是未时末。苏和医馆就在西城，离福来客栈不远。他们今天出城，应该问题不大。 父子俩顺利到苏和医馆卖了三朵小灵芝，就抓紧时间往城门口赶。一面小心地留意后面，看是否还有人尾随而至。 自从他们出了福来客栈，隐隐约约就有好些条尾巴，一路鬼鬼祟祟尾随，跟着他们到了苏和医馆。待他们卖了灵芝，从医馆出来，赶往府城南门口，还是有人跟着他们。 “怎么样？还有多少人？”叶清海状似轻松自在地赶着牛车，心里却在时刻思量，他们怎么摆脱后面的人。 叶清海很清楚，这些人听说了王大人帮九王爷办事，就开始盯在衙门附近了。王大人到福来客栈，尾巴们就躲躲藏藏地跟着来了。 更何况，王大人出去的时候，还拿了那么大一件东西，外面盯着的人总会猜到点什么。只要有可能，后面那些人就不会放过一丝发大财的机会。 “爹，大约有十来个。一看，就是经常干这些拦路抢劫的勾当，绝对不是善茬。”叶宗佑第一次遇到这样复杂的情况。 “现在咱们还没有出城门，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动手。等咱们到了僻静处，估计就是他们动手的时候了。” 叶宗佑打量着后面，十几个人只敢远远地尾随他们的牛车，有的凶相暴露，戾气横生，一看就是犯过命案；有的尖嘴猴腮，一望即知心术不正；更多的则是那些跟班，也是凶狠恶毒，为虎作伥。 “不久天就要黑了，对我们既有利也不利。这样，我先停下来，你来赶牛车。等会儿你把牛车赶进东边的树林里，用咱们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想办法给他们来一些。” 叶清海想到了最有效最快捷的解决之道。 叶清海所说的东西，是迷药。这是他从出来卖灵芝，就和儿子商量好的。他们先在其他小镇的药店里买了，一直藏在身上的油纸包里，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却要被他们先用在这群不怀好意的人身上。 “对方不是些好人，但我们也不能把人杀了，沾染不必要的鲜血。”叶清海打算把这些狗东西迷倒再说。 “爹，我也是这么想的。”叶宗佑不喜欢杀人，除非被逼得不得不动手。现在，他们还有一点选择的余地。 酉时过半，太阳落山，暮色渐渐笼罩。 牛车缓缓行驶进东边的树林，周围阴森安静，正是动手的好地方。 “宗佑，准备好，他们就要上来了。”叶清海这会儿坐在车上，对后面跟踪之人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叶清海装作要出恭，着急下了车，就往树林里面跑。 叶宗佑迅速把牛车系在一棵大树上，后面的人就一窝蜂地拿着刀冲了上来。他们兵分两路，想要拦住两人，一步步威胁围堵。 叶清海年纪大一些，被六个贼眉鼠眼的劫匪围在了一棵大树附近。 叶宗佑年轻，那些劫匪自然以为更难对付，所以足足有九个人把他堵在了牛车旁边。 “害得老子们跟踪这么久，呸。识相的，赶紧把银子交出来，或许老子们还会饶你们一条狗命。如若不然……” 为首的那个满脸横肉，凶煞非常，不断把玩着手中的短刀，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他们已经分别包围了两人，此刻，两人就是插翅也难逃。 “唉，”叶清海长长地悲叹一声，“看来，天意如此。没想到逃了这么远，还是让你们追上来了。儿子，把东西给他们，保命要紧。” 叶清海装作被威胁到了性命，完全不敢再反抗，准备心甘情愿拿出银子，好换取父子俩的身家性命的样子。 “爹，这是我们好不容易挣来的银子，您当真就舍得？”叶宗佑为了不让对方看出破绽，神情痛苦纠结，十足一副“要钱不要命”，不愿舍弃钱财的模样。 “嘿，狗东西，居然这么不识好歹。你爹让你拿你就拿，再磨叽一句，我们就动手了。”叶宗佑靠着牛车，周围的九个劫匪，凶狠地朝着叶宗佑比划起手中的刀子，齐齐向他聚拢过来。 “拿，我拿，你们手下留情。”叶宗佑装作被这阵势吓到，一时顾不得银钱了。 趁着劫匪尚未离得太近，叶宗佑把右手伸进胸膛里。说时迟，那时快。等他把手从胸膛里拿出来，就屏住呼吸，将手中的药粉全力向前一扬，药粉顷刻向几个劫匪撒去。 接着，叶宗佑抬起右脚，狠狠踢翻一个离他最近的劫匪，转身就向左边的树林飞奔。 叶清海几乎在儿子的手伸进胸膛的档口，就屏住呼吸，也把手里早就准备好的药粉用力一撒，再一脚踢翻左边最弱的一个劫匪，就势也往树林里跑去。 十几人猝不及防，被突然之间撒过来的药粉模糊了眼睛。为首的骂骂咧咧，拿着短刀就准备冲出去抓人。没过几息，也和他的手下们一样，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 父子俩等到药效发挥作用，地上的人都没有了响动，才从树林里出来，解了系在树上的牛车。 “爹，上车吧，咱们该走了。这些人就让他们留在此处，自生自灭。” “宗佑，等一等，去把他们的手脚捆起来，把他们手上的刀都拿走。你自己小心些，我就在旁边盯着。”叶清海没想趁机了结这些人，但也绝对不会给他们留下行凶的武器。 “是，爹。”叶宗佑干脆利落，收了一群人的刀子，用绳子逐一捆了倒在地上睡死的劫匪。又脱了带头那人的外衣，把大大小小的武器一齐包起来，扔到牛车上的竹筐里，再在上面放上被子。 “得抓紧时间赶路了，待咱们到落脚的地方，天色就该完全黑下来了。今晚十六，本是圆月，可看天上的乌云，哪有半个月亮的影子？再等半个时辰，他们就得醒了。” 叶清海想尽快赶到下一个地方，免得这些人醒来之后，又不死心地跟踪上来。虽然现在劫匪都被捆住了手脚，但鼠有鼠道，谁知他们有没有办法脱身？万一……那时，他们就不得不动手了。 叶宗佑赶着牛车出了树林，往南边的道路行去。 “爹，还有半个时辰，就能到香华镇附近的村子了。”叶宗佑担忧地看了看头顶上越来越沉的乌云，“希望路上不会下雨。” 叶清海眉眼沉沉：“难说。” 叶宗佑想起女儿和他说的“雨天傍晚”，难道就是今晚？心里不由得更沉了沉。 父子两人各怀心事，却半刻不敢耽误赶路。此时，天色越来越黑，乌云密布，眼看着下一刻就会暴雨倾盆。他们只要走出眼前这个大树林子，就安全无虞了。 “救命啊，救命啊，快来人，有没有人？救命啊！” 第61章 美人计 听声音，是一个年轻女子的求救声，离叶清海父子俩的牛车应该不远。 转瞬间，在牛车正前方几十丈处，出现了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 白衣女子正提着裙摆，拼着命地往前跑。她一边惊慌失措地大喊“救命”，一边时不时回头，想努力摆脱对她穷追不舍的一群人。 女子轻纱白衣，从树林深处跑来，衣袂随着她的跑动随风飘摇，在沉沉黑云笼罩的天空下，在寂寂茂密幽深的森林里，宛如一个出尘脱俗的仙子，从天而降。 白衣女子在飞跑中，不慎踩到了一节干枯的树枝，脚下一个趔趄，两只长长的大衣袖向上、向后一扬，看似柔若无骨的身子就要仰倒在地。 “啊——”，一声急促的尖叫，白衣仙子灵活的水蛇腰轻轻一扭，眼看着即将仰倒的身子，瞬间调转了方向，朝着地上密密层层的树叶倒去。 白衣仙子努力地稳住身形，两只膝盖先着地，双手也随之撑在了地上。 就这么一瞬间，她就累得气喘吁吁。而且，从她紧皱的眉头来看，她的膝盖和双手应该都受了伤。 但是，她没有因为这点疼痛就没用地哭泣。相反，白衣仙子展现了一个正在拼命逃跑的人，应该有的坚强。 她顾不得身上可能的疼痛，又扭头看了一眼身后追着她的一群人。 白衣仙子这一摔倒，一下子就更加拉近了她和后面那群人的距离。 她不得不倔强地再次爬起来，狠狠心，撕下妨碍她逃跑的衣裙下摆。这下，她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逃命了。 也正在此时，她看见了前方三十丈远处，驾着牛车缓缓驶来的叶清海父子俩。 白衣仙子的眼睛里一瞬间就亮起了希望，仿佛绝处逢生。随即，她向着简陋的牛车飞奔，边跑还边娇娇弱弱地喊： “大伯、大哥，救命啊！后面那群人是山贼，求求你们，救救我吧！” 此时，白衣仙子虽然形容有些狼狈，裙摆被撕下来，衣裙在她摔倒时沾染了些许泥土，但是，这点小瑕疵，丝毫不能掩盖她出尘脱俗的仙子模样。 且看她白衣胜雪，肤如凝脂，明眸皓齿，螓首蛾眉。柔弱如同弱柳扶风，出尘有如清冷嫦娥。 叶家父子俩早就听见女子求救，先前也没有任何回应。两人只一心往前赶路，此时，天上的雨点开始往下落了。 这会儿女子跑得更近了，他们也只是安静地端坐在牛车上，驾着牛车继续前行，没有任何拔刀相助的想法。 白衣仙子见两人都不说话，以为他们是担心后面的山贼，害怕和那么多山贼对上，会丢了性命。 “大伯，大哥，这些山贼杀人不眨眼，我家的下人都被他们杀了，我的婢女小红也为了救我，惨遭他们的毒手。”白衣仙子说到最后，声音带着哽咽，眼圈发红，眼看着就要掉下泪来。 只见她的左手缓缓抬起右边的衣袖，轻轻擦拭起了眼角的泪水。 白衣仙子见两人还是无动于衷，但她一个柔弱女子，看到长着牛角的高壮水牛，不敢靠近牛车。她努力收了收眼泪，苦口相劝： “大伯、大哥，倘若你们害怕他们，不敢与他们为敌，那群人也不会放过我们的。他们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会把你们和我一起杀了的。” 正当白衣仙子苦劝牛车上的两人之时，后面的二十多个山贼终于追了上来。他们凶神恶煞地挥着手中的大刀，张狂道： “嘿，兄弟们，今天咱们有牛肉可以吃了。” “好，跟着大哥有肉吃。”一群人跟着起哄，无数眼睛紧盯叶家那头勤恳辛劳的水牛，眼里馋得频现杀机。 叶宗佑见山贼们停在牛车前方不远，也不多说话，只“吁——吁——”两声，将牛车停在道路中间。 “牛车上的，奉劝你们不要多管闲事，那女子是我们兄弟的囊中之物。” 白衣仙子见众多山贼追上来，又语出威胁，惊慌失措之下，“啊”地一声，看着凶恶的山贼们，脚步连连往牛车的左边躲过去。 山贼一时摸不清牛车上两人的实力，只站在牛车前方，拦住牛车的必经之路。 “你们乖乖交出身上的所有钱财，留下那女的，然后赶紧滚蛋，免得成为兄弟们的刀下亡魂。” 为首的彪形大汉耀武扬威，企图吓唬住牛车上的两人，让他们主动上交钱财。 白衣仙子此时离牛车上的两人越来越近，眼看着只差几步，她就能碰到牛车了。胜利在望，她的一双美目生出一丝笑意，嘴角浑然不自觉地向上翘了翘。 她却全然不知，还以为自己表演得天衣无缝。她的这点小动作，尤其是她的一双手小心地隐藏在衣袖里，完全落在了刻意留心她的叶清海父子眼中。 “大伯，大哥，求求你们，救救我吧，不要将我交给那一群畜牲。你们就是把我交出去了，他们也一样不会放过两位的。” 满身狼狈的柔弱美人，用一双温柔凄美的眼睛，楚楚可怜地望着叶清海父子俩，就不相信他们不会上钩。 父子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笃定，也透露出对这白衣女子的厌恶。 白衣女子尤不自知，以为父子俩是在用眼神商量怎么救她？ 叶宗佑看着站在三步开外的白衣女子，像是下定决心要救她一般，“那你过来，先坐到牛车上再说吧！” 白衣仙子又打量一番两父子，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看来他们应该是相信她了，太好了，计划成功了一大半。 女子又装作害怕地打量了山贼一番，山贼像是知道他们逃不了似的，也没有出言阻止。 白衣仙子正准备转过眼神，疾行两步爬上牛车，就有一片白色的粉末向她飞撒过来。 白衣仙子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没有反应过来，这不是她正准备干的事情吗？怎么自己先……没等她想清楚，她就软软地往地上一倒，顷刻间就不省人事了。 叶清海眼看着自己已得手，赶紧下车，把女子三两下用绳子紧绑了，像狗一样拖上了牛车。 叶清海掰开女子的手，果然在她手中发现了一包白色粉末，细细辨认，和他们父子手上的东西一模一样。 这下，没什么说的，叶清海将女子面部朝下，扔在了牛车一边。 前方的山贼们正等着他们的女老大得手，没想到却看到了完全相反的一幕。自从这女人当了他们的老大，他们就走上了靠智谋打家劫舍，抢劫杀人的幸福日子。 这才过了多久好日子，今天他们准备跟着女老大发一大笔横财呢，结果他们看到了什么？ 有几个山贼看到自家老大倒了下去，焦急间没有忍住，高喊“老大”的声音回荡在阴暗的树林里。 此时，豆大的雨滴越下越大，也越下越急。 第62章 密林杀贼 傍晚乌云密布，倾盆大雨说来就来了，叶家人按平常的习惯开始准备晚饭。 叶霜站在堂屋门口，凝视着阴暗的天空。屋檐上雨水像小瀑布般不断往下流淌，院子里的青石板上，很快就积了脚背深的水，缓缓地向院子两边的水沟流去。 叶霜很罕见地没有像往常一样，高兴地跑到厨房，看看这个，闻闻那个，指点厨房里的方寸江山。 算算时间，爷爷和爹爹他们应该是在返程的路上了。今晚又下起了大雨，她有些心神不宁。 叶霜想起在爹爹临出门之前，她和爹爹之间的对话。 “乖女儿，你还看到了什么？”爹爹坚持问她。 “我还看到你们在一处密林，遇到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漂亮姐姐，她正在逃命，后面有很多个拿刀的山贼要抓她。”叶霜顿了顿，真是不开口不行，开了口也难。 “你们看不过去，正要救她，她却……她却……”叶霜努力咽下一口口水，心里难过。 “她干了什么？”叶宗佑一改之前的温和眼神，眼睛直视叶霜，不容她逃避话题，誓要把事情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叶霜脖子一横，算了，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这件事情，她爹必须知道，才好有所准备。不然，他们家就不完整了。 “她是个坏人，朝你和爷爷撒了东西，你们就晕了，银子和银票被他们全部收走了。你被其中几个山贼驾着牛车带走了，说让你做他们女当家的压寨夫君。爷爷被他们，被他们……”叶霜说着说着，眼睛就流下泪来，豆大的泪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最后爷爷就一直躺在了地上。”叶霜终于一口气说出来了，愤怒的小脸变得通红通红。 她是真的很愤怒，也恶心到了，不仅仅是生气而已。 他们居然伤害了爷爷的性命，爷爷那么疼爱她。她想起那一幕，就心疼死了。有人竟然还敢抢她的爹，抢她娘亲的男人，真是不要脸，这些作恶多端的山贼。 不知道爷爷和爹爹他们，是怎么对付那些山贼的？他们只有两个人，山贼那么多，又提前有准备。爷爷和爹爹纵然武艺高强，此行不会致命，但是也难保不会受伤。 “唉，”叶霜知道爷爷和爹爹对府城一行，胸有成竹，势在必得。她也懂得富贵险中求的道理，但作为他们的亲人，她还是不免有些关心则乱。 密林里，牛车上的叶清海父子俩，把女子迷晕丢在牛车上后，眼见得雨越来越大，叶清海拿出油纸，小心地把被子捆起来放好。两人又拿出斗笠戴在头上，把蓑衣背在背后。从头到尾，视前方的二十多个山贼如无物。 众山贼见得他们的女当家倒下，终日打雁的，却被雁给啄了眼，不禁呆呆地怔在了原地。没多久，一个个就被大雨淋成了落汤鸡。 女当家被牛车上的两人给抓去了，他们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 牛车上的两人看起来很厉害，他们这么多人拿着刀，一点都不怕，还一下子放倒了他们足智多谋的女当家。 现在，他们是一起冲上去，把牛车上比他们还嚣张的两人砍了，把女当家给救回来？还是把女当家扔下，把就要到手的鸭子放飞呢？ 山贼里的二当家心里多想了一层：那女人被抓住了，要不要趁机弄死那女的，免得她以后还在他们面前狐假虎威，在他面前指手画脚。先利用两人的手，把那女人整死。他们再把两人给收拾了，到时候钱财有了，牛肉有了，连头上压制他们的，也被清除了，他就成了最大的赢家。 山贼二当家自以为得计，大喝一声：“哪里来的无耻之徒，敢害咱们女当家。兄弟们，咱们一起上，把这两人给砍了，给女当家报仇。” 其他人一听，他们女当家应该没死吧？但是二当家让他们一起上，他们自然不敢有二话，纷纷举起手中的大刀，就要一哄而上。 “住手，你们女当家只是晕了。想要她活命，就给我滚。”叶清海抓起牛车上晕死的女子，一把匕首直接抵在女子的脖子上。 山贼二当家哪里会给那女人活命的机会，此时，他巴不得叶清海动手抹了对方的脖子。“你胡说，就是你，把我们女当家毒死了。你们毒死了她，就要给她偿命。兄弟们，给我上。” 叶宗佑看那山贼不受威胁，还想领人冲过来，他们这是遇到山贼窝里斗了。很明显，他们想借机除掉女当家。看来，这个山贼女当家做得很失败啊，明显是有失人心。 叶宗佑也没怎么指望，抓住这个女人这些亡命之徒就会受他们威胁，不过是试试罢了。既然如此，他们父子两人也就不用客气了。 叶清海和叶宗佑二话不说，拿出之前藏在蓑衣和斗笠下的弓箭。搭弓射箭，“咻——咻——”两声，两支箭的破空声传来，离弦利箭瞬间破开倾泄而下的暴雨，直接命中三丈内的二当家。另一个冲在前面的人，也被一箭封喉。 剩下的山贼见对方拿出弓箭，他们举刀前进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继续往前冲去。众山贼以为对方没那么好的箭法，他们很快就能冲上去，收拾了牛车上的两个人。 哪知，二当家和三当家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就被直接射杀在地，血溅当场。 他们跟在两人身后，自然很清楚地看到，箭头“噗噗”两声，分别射穿了两个当家的脖子，箭尾还在不停晃动。二当家和三当家倒在地上，一丝声音也发不出。两个当家的脖子上冒出鲜血，“汩汩汩”地往地上流淌，被暴雨一冲，仿佛满地都是他们的鲜血。 众山贼齐齐止住脚步，他们这是遇到了硬茬子。今天，他们注定没有任何收获，还折了三个当家人。 三个有勇有谋的当家人都不是两人的对手，他们还是不要再上赶着去送人头了。此时不逃，更待何时？众山贼想通了，就连忙转身，想要逃出两个杀神的毒手。 “站住！你们想逃？那就看看，是谁跑得最快？跑得最快的，谁就先倒下。”叶宗佑还想了解情况，哪能就这么轻易地放任众山贼离开？ 第63章 审问 众山贼一听，一个都不敢跑了。 难道他们能和兄弟们比赛，谁跑得最慢？他们这么多人，两个杀神应该不会拿大家怎么样？实在不行，再跑就是了。 “两位大侠，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都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两位大侠。兄弟们这就离开，绝不敢再找两位的麻烦。”一个嘴皮子利索的瘦高山贼求饶道。 “要走可以，回答好我们的问题。我们满意了，就放你们走。” “大爷，您请问。”那山贼点头哈腰，小心讨好道。 “你，先报上名来。”叶宗佑命令瘦高山贼。 “小的叫伍木。” “这女子和地上的两人呢？” “回大侠的话，这女的叫沈甜，地上高壮的那个，是我们以前的大当家魏力，另一个是二当家吴才。”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路过这里？我们不过普通老百姓，你们为何守在这里，还用计谋暗害我们？这女子又是什么人？给我一一说清楚。”叶宗佑用箭瞄准对面瘦高的山贼，仿佛他要是敢说一句谎，就立马射杀他。 “是，是，我说，我说，还请大爷高抬贵手。” 叶宗佑没理他，只拉了拉搭好箭的大弓。 那瘦高的山贼不敢再有丝毫怠慢：“我们女当家是西陵同知李革大人的小妾，因为王选大人主政西陵，同知大人不敢有小动作。一年前，同知李革大人剿匪，带兵攻打我们的老巢银华山。那李革很是阴险，带兵包围了我们。害得我们下不了山，山上的粮食、食盐等都吃光了。” “没办法，我们就向李同知投降了。他烧了我们的山寨，又设法故意放了我等，还把他这个美貌聪明的小妾送来，塞给我们做女当家。让我们必须听从女当家的命令，说白了，我们就是被他逼迫，与他合谋。他提供消息，我们就提前埋伏好抢人钱财。” “就像对付我们一样？”叶宗佑冷冰冰的眼神死死盯着瘦高的山贼。 “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小的们再也不敢了，还请两位大侠高抬贵手，饶过我们这些狗命吧。”瘦高的山贼被叶宗佑的眼神吓得一激灵，连连求饶。 “求大侠饶命！”其他山贼异口同声求饶。 “哼！”叶宗佑重重地哼了一声，他今日倒是很想为民除害。但是这么多人，惹急了难保他们不会狗急跳墙。为这些人拼命，实属不智。 “继续说清楚，你们怎么知道我们会路过这里？” “今天下午，同知大人派人传信过来，说有大买卖。还说对方只有两个人，却很可能有几万，甚至上十万两的银子。有人打听到，你们的口音是南边的。知道这处林子是你们回南边的必经之路，所以就让我们先在这里埋伏下来。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叶宗佑心道：原来如此。那同知剿匪却放了匪徒，还与匪徒勾结，拦路抢劫，害人性命。如果不是女儿霜霜的提醒，今天他们父子二人怕是要遭毒手了。 “你们要是胆敢撒谎，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一定饶不过你们。你，过来！把这女人弄走。”山贼想借他们的手除了这女的，他们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瘦高的山贼迟疑，他怕对方趁机要了他的命。 “滚过来。”叶宗佑又开始拉紧弓弦，瞄准瘦高山贼。 “是，是，大爷，您还有何吩咐？”瘦高山贼立马跑到马车前。 “去把那女人拖下车杀了。你不杀，我就先杀了你。”叶宗佑右手上的弓箭换成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弓箭仍然在左手紧握。 叶清海站在牛车上，手上的弓箭没有一丝松懈，居高临下地瞄准对面的一群乌合之众。 瘦高的山贼左右为难，不杀，他马上就会死。杀了，他一定会被同知大人追杀。没有考虑多久，马上死和以后死，他果断选择了以后死。以后，他也不一定会死，反正他是山贼，跑了就是。 “好，我杀。”瘦高的山贼终于下定了决心，能当山贼的人，谁不是为了自己能活命？他没什么好犹豫的。 瘦高的山贼走到牛车右边，拖拽下那女子，干脆利落地一刀下去，结果了女子的性命。可恨那女子，横行无忌，仗势杀人时是何等的威风。却不想，一朝梦中被手下人结果了性命。 “记住，李革的小妾死在了你们的手上，是你们杀的。” 众山贼心道，难道不是你们两位杀神逼迫的。但是，他们不敢多言语。 “李革能牺牲自己的小妾，可见是个自私自利，心肠狠毒的小人。今日，你们又出卖了李革，这样的小人最痛恨背叛，何况还是来自你们这些山贼的背叛。” “你们死了三个人，事情没有办成，还出卖了他。奉劝一句，你们还是赶紧离开此地，有多远跑多远，千万别被他找到的好。否则，你们可以想象一下后果。” “把地上三人都抬走，找个地方埋了，都滚吧。” 众山贼心里清楚，牛车上的人说的是事实，他们本就是亡命之徒，为了活命，在哪里都是一样。 “多谢大侠提点，小的们会尽快离开此地。” 山贼们闻言，抬起地上的三人，很快就消失在树林深处。 “宗佑，我们走吧。这牛车出了林子就不能再要了。我们得想办法，尽早回去了。” 叶清海心知，无论他们是否杀了那女子，都成了那李同知的死敌。不过姓李的先觊觎他们的钱财，还要对他们动手，害他们的性命，他们绝不能坐以待毙。 “爹，听你的。” “这雨下得大，西陵府城门又关了。山贼们要是不信你说的，跑去通风报信，也没有那么容易。再者，他们也确实间接害死了同知的小妾，又出卖了他李革，就是去通风报信了，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叶清海分析起他们此时面对的情况，麻烦暂时过去了。 “山贼们报不报信，叶家和那李革都已经结成了死仇。”叶宗佑明白，他们迟早要和姓李的再对上，到时就是算总账的时候。 第64章 放下担忧 “这次的账，现在不方便算，咱们先回家，免得家里人担忧。尤其是霜霜，以她的性格，不会将你我此行的凶险说出去，凭白地让家里众人跟着担心。但这孩子心里装着事，并不意味着，她自己不会担心。” 叶清海担心家里，还是想尽早回去，让家人安心。 “那个李革看计划失败，难保不会派人四处打听我们的消息。到时候，怕是会给家里人带来麻烦。李革有调兵剿匪的权力，到时候，倘若他借机对我们动手，就说什么都晚了。” “爹，不能小看了这种能和贼寇勾结的人。我们不能再等对方先出手，那样我们就只剩下被动反击的份了。” 叶宗佑还是有些不放心，他们就这么回家，就怕把祸患引回家里。 “爹，不如这样。等明日一早，香华镇的城门开了，我们就进去卖了牛车，买上两匹马，你把这些东西先带回去。我就快马加鞭，去一趟知府衙门，再会一会王知府和郑师爷。他们要是知道手底下出了这样一个朝廷败类，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如果这个同知上头有靠山，王大人暂时也不能出手收拾他，你打算怎么办？”叶清海虽然没有混迹过官场，但是对于官场的复杂，却并不陌生，谁让他有一个出身不凡的老爹呢？ 叶清海想到这种可能，李革偷偷摸摸和山贼勾结，就是不敢在王大人的眼皮子底下捞取钱财，说明他忌惮王大人。他不敢明目张胆敛财，就是抢劫杀人也不肯放过发财的机会，说明他手里极度缺钱。 牺牲自己的小妾当山贼或许不算什么，但是逮着人就各种捞钱，这种丧心病狂，不是有病就是受人指使摆布。 叶清海想到这里，否定了儿子的想法。他们现在不适合太张扬，不宜在明面上和官府的人斗个你死我活。他们还未成长，实力弱小，不能把李革逼到绝境，免得牵扯出后面更多的敌人。 不过，叶清海不想便宜了李革。王大人要是收拾不了他，就是给他找些麻烦也好，省得李革惦记叶家。 “宗佑，到了香华镇，我就匿名修书一封给知府王大人，告诉他同知李革私放山贼，勾结山贼，给山贼提供消息，拦路抢劫，不仅夺人钱财，还屡次作案，杀人灭口。我们不忍心王大人受到此等小人的愚弄。特意写信告知，小心提防李革。” “你不用去府城，跟我一起回家去。等上一段时间，我们再看看结果如何。” “爹，看来，我们要想办法和王大人、郑师爷多打些交道。” “这是自然。” …… 经过昨晚一场大雨的洗礼之后，叶霜担忧焦急的心情，变得平静安稳了。她再也没有了那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相反，她感应到爷爷和爹爹现在很安全。她仿佛还看到爷爷和爹爹骑着马，正在快马加鞭往家里赶。 清早，阳光明媚，又是一个大晴天。平静了好几天的叶霜，吵着闹着要上山采蘑菇。 叶霜等娘亲给她梳好头，用红色的头绳扎成个小揪揪，还打了个漂亮的小蝴蝶结。当然，蝴蝶结是叶霜手把手教给她娘亲的。 叶霜拿起淡蓝色棉布做成的帕子，胡乱抹了两把脸。帕子往水盆里一扔，因为力气小，也不搓洗搓洗，人就直接跑到厨房门口，拦住了奶奶的去路。 “奶奶，昨晚下了雨，山上一定又长出了很多新鲜蘑菇，我想去摘蘑菇。” 刘氏一听，这是又回到采蘑菇的日子了。这样的好事，家里的女人们也不能错过啊。 刘氏早就收拾洗漱好，这下子赶紧吩咐了厨房里做饭的儿媳们，一会儿吃了饭就上山采蘑菇。接着麻利地转身去了隔壁，敲开妯娌杨氏的家门。 “青芷，昨晚下了雨，山上的蘑菇该长出来了。我们等会儿都去山上采蘑菇，你们去不去？” 杨氏一听，没得说，他们家平时最喜欢各种蘑菇，“去，大嫂，等会儿我们一起，顺便去杂树林找找，说不定那里也有很多呢。” 就这样，两家人吃了早饭，男女老少带背篓的，带篮子的，带扁担竹筐的，跟上了村里上山的大队伍。 家里的男人主要还是负责采竹笋，村里人这个月一直在山上采竹笋，近处的虽然每天都会长出来一些，但是耐不住采竹笋的人很多。 所以，现在叶家的男人们采竹笋，通常会沿着竹林向东边走得更远，才能采到更多竹笋。 今天叶家女人们的任务，主要是采蘑菇。要是近处的竹笋还有漏网之鱼，她们也要采了带回去。 奶奶刘氏以为，叶霜说的采蘑菇，还是为了采鸡枞菌或是灵芝。 但其实，叶霜早就看好了一样新鲜的蘑菇。最开始见到的时候，它们不过是一些灰扑扑的小蛋。过了这么些天，它们应该已经长出来了。 爷爷和爹爹就快回来了，她要采摘一些回去，烘干了拿来炖成美味的营养鸡汤，好好地给他们接风洗尘。 “娘亲，快放我下来，我看到蘑菇了，我要下去采蘑菇。”进了竹林不远，叶霜就发现一丛穿着白色网裙的蘑菇。 “妹妹，哪里有蘑菇，我怎么没看到呢？”叶承直不想承认自己的眼神不如妹妹，怎么每次妹妹都能先发现好东西？ 赵书瑶听到女儿叫喊，立马把怀里的女儿小心地放到地上：“你小心点，别摔了。有什么事，我们都可以帮忙。” “娘亲，没事，我小心着呢。”叶霜很享受娘亲对她的细心呵护，笑眯眯回应娘亲的关心。 叶霜转身疾走了好几步，在一棵大竹子旁边蹲下身子，摘下一朵穿白色网裙，戴着深灰色帽子的蘑菇。 “这个蘑菇好可爱，可是它的灰帽子真难看。”叶霜说着，一把将蘑菇的灰帽子摘掉，“哇，二哥，你看！这个蘑菇，一下子就变成了雪白的蘑菇了，真好看。” 奶奶刘氏在小孙女摘下蘑菇帽子的一瞬间，就认出来了。 这蘑菇，不就是珍贵的竹荪吗？她娘家是做药材生意的，自然吃过难得的竹荪。可是她平常根本没有注意过，原来竹荪竟然就是这个戴着丑帽子的蘑菇。 第65章 新调料 “青芷，这就是珍贵的竹荪啊。我家以前吃过，但是我没想到，竹荪是从灰扑扑的蛋里长出来的。”刘氏声音有些激动，她孙女可真是个福星。走到哪里，随随便便一摘，就是珍贵难得的东西。 “大嫂，真的？”杨氏一听这蘑菇能吃又珍贵，顿时盯着蘑菇两眼发光。 “自然是真的，我们采摘的时候，要像霜霜一样，把灰色帽子摘了。”刘氏也很聪明，原来她吃到的竹荪，只是摘了灰帽子而已。 刘氏回想起以前看到的竹荪，她到底错过了多少好东西啊，心里有点发疼是怎么回事？ “大嫂，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采吧。”杨氏当机立断，也不准备再往里面走了，好东西就在眼前呢。 珍贵的竹荪不多，众人找了很大一片竹林，也不过才采得三大篮子。但是，这些也足够让她们开心不已了。 寻找竹荪的时候，她们还采到好些鸡枞菌，又装了大半背篓。遇到有新长出来的合适竹笋，一行人也没有错过。长得老了一些的竹笋，尽量保护好，让它们能自然生长。 回来的路上，大家的背篓还有好几个是空的，于是又跟着二奶奶去杂树林采蘑菇。 什么露水菌、红蘑菇、青杠菌等，叶霜在二奶奶的耐心教导下，认识了好些杂树林常见的蘑菇。 叶霜蹲在地上，仔细地扒拉开落叶和一层绿色的苔藓，“奶奶，你看，我又找到了一朵白蘑菇。”白色的伞盖，圆溜溜的蘑菇头，杆杆很短，几乎藏在伞盖下，也是白色的，有些像前世超市里买的白色小圆蘑菇。 哎呀呀，叶霜今天有口福了。虽然其他的野生菌味道也不差多少，但是能多一种美味的东西，她一点都不计较。至于它们是不是像鸡枞、松茸一样出名，不重要，一概收入小篮子里就对了。 “二哥，扒拉绿苔藓真是太好玩了，你看，我又找到了一朵。”叶霜也不怕打击二哥，一找一个准。她的小篮子里都有五朵白蘑菇了，她二哥篮子里却只有孤零零的一朵。 叶承直皱着苦巴巴的眉头，“妹妹，你为什么一下就找到了？我到处扒拉地上的树叶和苔藓，也才找到这么一小朵，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哼哼，二哥，想不想我教你啊？”叶霜装作高深莫测的模样，仿佛她真有什么寻找蘑菇的独门秘籍。 “妹妹，你有好办法？教教二哥吧，我把找到的蘑菇都给你，怎么样？”叶承直为了学到采蘑菇的窍门，也是费尽心思。 叶承直就是想和大家比个输赢，没看见他大哥篮子里的，都有三个了吗？其他几个弟弟，也鬼精鬼精的，谁都比他篮子里的多。今天他把采的蘑菇交给妹妹，就当做是束修了。学到了妹妹采蘑菇的窍门，以后看谁还是他的对手？ 叶霜看到二哥辛辛苦苦找半天，毫无章法，收获可怜。一时忍不住，想帮帮她二哥。何况，她很满意二哥提出的交换条件。 叶霜也不吝啬，让二哥附耳过来，这般这般说了两句。 “就这么简单？”叶承直不敢相信，妹妹的所谓秘籍也有点太容易了吧。 “二哥不信就试试呗，至少比你那样找蘑菇，快多了。”叶霜一脸二哥爱信不信的样子。 “行，我就试试。”叶承直都交出去一朵小蘑菇当作束修了，不试一试他的损失会很惨重。 “妹妹，我找到了一朵，小篮子快拿来装。咦，这里还有一朵。”不一会儿，叶承直惊喜的声音就不断传来，引得其他几个弟弟们羡慕不已。二哥经过了妹妹的特殊指点，一会儿就是一朵蘑菇，他们要不要也向妹妹交一笔束修？ 还没等他们考虑清楚，妹妹拧着小篮子站在地上，就不走了。只见她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头顶树枝上的绿色小果子。她原本是跟着二哥叶承直的，这会儿二哥都走了好几丈远，她还站在原地。 叶承义见妹妹没动，跑回去跟着妹妹一起，抬头看着低垂的树枝上结满的小果子。这棵树高高大大，不知道上面还有多少小果子？ 叶承贤、叶承肃见了，也跟着跑回去，盯着树枝上的小果子，仿佛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叶承义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妹妹的动静。忍不住开口： “妹妹，这果子能吃吗？是不是很珍贵的东西？” 叶霜正看着树枝上的木姜子出神，满脑子都是上一世吃的木姜子鱼，同学家办村宴做的各种木姜子凉菜，“嘶——”，太让人流口水了。 听到六哥的问话，才回过神来，吓了一大跳。她身边什么时候站了三个哥哥了。她二哥怎么不见了？ “六哥，这个东西好香啊，像花椒的样子。我想可以当调料，我很想吃它们呢。”叶霜来到这世界，还没见到家里人吃过，她也不能直接说能吃。 “六哥，二哥怎么不见了？”叶霜还想让二哥帮忙摘木姜子呢？ “我看到二哥钻进前面的树林了，妹妹，你们等着，我去叫二哥回来帮你摘。”叶承义个子不够高，爬树摘果子的话，很多地方都够不着，还是请二哥帮忙。 过了一会儿，叶承直和叶承义就扒开树丛，钻了出来，叶承直的双手还捧着好几个白色的蘑菇。 “妹妹，听说你又发现了好东西，是什么呀？”叶承直满脑门的汗水，两边的膝盖上都是水印，应该是跪在地上扒苔藓弄湿了。叶承直走近了，把手上的白蘑菇倒进妹妹伸过来的小篮子里。 “二哥，就是这个绿色的果子。这个放在菜里应该很好吃，我刚刚捏破了一颗，好香好香，你闻闻。”叶霜伸出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上沾了一些绿色的汁液，放在二哥的鼻子前面。 “怎么这么香？妹妹，不会有毒吧？你没有尝吧？我跟你说，外面的东西不能乱吃，知道吗？”叶承直担心妹妹好奇，乱吃东西，要是中毒了怎么办？ “二哥，放心吧。我没有尝，可是这么香的东西，不摘点回去，也太可惜了。”叶霜知道能吃，但是大家都没吃过，她却吃过，这不是不打自招吗？他们还是摘一些枝丫回去，让娘亲想办法。 “没有尝就好，你们几个也是，外面不认识的东西，不许乱尝听见了没有？”叶承直不放心其他几个弟弟，再小心叮嘱一遍。 “知道了，二哥，我们不会乱吃东西。”几个弟弟乖巧应答，他们就是帮着看妹妹，才没有乱吃东西。 “妹妹，你想要这个小果子？”叶承直见妹妹连连点头，知道这个果子应该是好东西，“好，二哥这就给你折几条枝丫带回去，让奶奶她们看了再说。” 第66章 归家 “娘亲，你看，我和二哥找到了这么多白蘑菇。”叶霜晃晃手里的小篮子，小篮子都快装满了，至少也有三四十朵。 “娘亲，二哥还给我带了很多小果子，我要拿回去放在菜里吃。”叶霜跟娘亲炫耀着今天在杂树林里的收获。 “小果子，放在菜里？承直，你赶紧过来。”赵书瑶不知道，女儿什么时候又找到了新东西。虽然霜霜每次找的都是好东西，但也难保不会出错。作为母亲，她就怕一个不小心，女儿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叶承直此时正在队伍后面，跟其他的兄弟们瞎比试今天的收获。冷不丁听到娘亲的声音，立刻小心地举起手上的枝枝丫丫，飞快地往队伍中间跑。 “娘，你找我什么事？”叶承直举着树枝的样子，活像一个顽皮的孩童，举着有些稀疏的树枝，徒劳地想遮挡大太阳。 “霜霜说你手上的东西能吃，给我看看。”赵书瑶摘下一颗，还没凑近鼻子，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香味。用手捏开，香味就更浓了。 “霜霜，你确定这东西能吃吗？”赵书瑶闻到味道，确实很像调料。女儿应该不是乱摘的，她禁不住轻声询问女儿。她丈夫曾经跟她说过，女儿天生聪慧，不是一般人。 “娘亲放心，没有毒，就是一种调料。” “承直，你把小果子给你奶奶和二奶奶她们，看看她们认不认得？”赵书瑶也不好直接跟大家说小果子能吃，因为她也不认识。 “奶奶，二奶奶，你们看看这果子，能吃不？”叶承直又打着树枝伞，去请教奶奶们。 刘氏把小果子拿在手里闻了闻，都不用捏开就知道，这东西是木姜子，药材里也有。 “这是木姜子，一种药材。这么香，也可以拿来做调料，我们拿回去放在菜里试试，看好不好吃。不过脾胃虚弱的人，不宜多吃。” 叶承直听奶奶说能吃，拿着东西就飞奔回队伍中间，告诉妹妹和娘亲这个好消息。 “妹妹，奶奶说这东西是药材木姜子，能吃。”叶承直仿佛看见许多美食，就摆在了他的眼前，任他一一品尝。 “二哥，下午你带三叔去多摘些木姜子回来，以后我们就可以做更多好吃的菜了。”叶霜婴儿肥的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能吃不就得多准备些么？ “放心，我们一定能摘多少，就摘多少回来。”叶承直面对能吃的东西，就像是个擅长囤积粮食的松鼠。 回到家，一家人把竹荪脚上的杂物去除，把伞盖上的黏液清洗干净。其他的蘑菇也一样清洗了，留下小部分中午吃新鲜的蘑菇，剩下的都进了后院的烤房。 上次叶霜采的小灵芝早就烘干了，除了送给外婆家的几朵，等爷爷和爹爹回来就做给他们好好补一补。剩下的，等家里走亲戚的时候，再一家送几朵。 现在家里有香肠、鱼、鸡，有鸡枞菌、竹荪和各种杂蘑菇，调料还有新摘的木姜子。叶霜在心里盘算着，可以做一顿丰盛的接风宴了。 两天后的傍晚，夕阳落山，西边天上只余了落日的余晖。 叶霜在院子里和奶奶收干辣椒、干豆角。她隐约听见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开始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过了一会儿，这些声音越来越近了。 叶霜瞬间反应过来，“奶奶，爷爷和爹爹回来了，我去接他们。”叶霜将手上抓了一捧的豆角扔进篮子里，转身就往院门口跑。 “吱呀”一声，院门被拉开，小丫头跨过高高的门槛，站在院门前的青石板路上，一眼就看见爷爷和爹爹回来了。 两人手里各牵了一匹马，虽然爷爷和爹爹看起来收拾过一番，但叶霜还是能明显地看出，他们一路归来的风尘仆仆。 “爷爷，爹爹，你们终于回来了。”叶霜还没说完，就哭着跑向爷爷和爹爹，边跑还边用衣袖自己擦着眼泪。 叶清海看见孙女流着泪奔向他们，忍不住眼中一热，差点掉下泪来。他连忙眨了几下眼睛，弯下腰，抱起跑到他面前的小孙女。 叶宗佑看到女儿热泪的一瞬间，也禁不住眼睛发酸，内心为这血缘至亲之间温暖的一幕深深触动。 “乖孙女，在家里有没有想爷爷和爹爹？我们不在家，你没有惹出什么事情来吧？”叶清海赶紧收了内心的情绪，和小孙女掰扯掰扯其他的。 “爷爷，我很想念您和爹爹啊，每天都想的。我还给你们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就等着您和爹爹回来吃呢。”叶霜打算做一个乖宝宝，给爷爷和爹爹先留下一个好印象，好吃的东西先安排上，后面的有什么事就都不是事了。 “老头子，宗佑，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霜霜听差了，你们明明是赶着牛车出去的，怎么回来却变成了两匹马？”刘端芳见小孙女出去了一会儿，还没有进家门，不放心出来看看。结果还真是和孙女所说，分毫不差。 “老婆子，一句两句的，这会儿也说不清楚。先做饭吧，我和宗佑都饿了。”院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进家门吃饱了再说。 “儿媳妇们已经开始做饭了，我这就去安排安排，你们把马栓到牲口棚，就回屋休息休息，饭做好了就叫你们。”刘氏第一次看到父子俩疲惫劳累成这样子，心里疼得不行。 刘氏上前接过老头子怀里的小孙女，“霜霜，你和奶奶去厨房，我们晚上做点简单的吃，让你爷爷和爹爹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再好好做一顿团圆饭。” “奶奶，听你的。我们先给爷爷和爹爹煮几节香肠，那个洗了放进锅里，要不了多长时间就煮好了。再做个蒸蛋，烧个南瓜汤，炒个空心菜，最后来一盘泡酸笋下饭。”家里有三口锅，帮忙的人也多，饭菜应该很快就做好了。 “好，就这么办，有荤有素，还有汤，也有开胃菜，简单方便。”刘氏看小孙女安排得妥妥当当，不禁欣慰，老头子平时可没白疼这孙女。这么小就会做事，关键是会疼人，总是让人心里温暖得不行。这样的乖孙女，她也打从心眼里疼爱。 叶清海和叶宗佑回家了，等在家里的人，悬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一家人温馨地吃了一顿晚饭，叶霜才更真切地感受到，家里人一个都不再少，终于可以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了。 第67章 爷爷的心事 等叶清海和叶宗佑好好休息了一晚，早上一起来，他们就被家里的孩子们给围住了。 昨天他们刚回来，孩子们不敢打扰他们休息，这会儿就没有了这个顾忌。一个个围在他们身边，亲亲热热，吵吵闹闹。 叶霜心里似有千言万语要问，但是最后都保持了沉默。她知道，爷爷和爹爹是不会跟她讲太多事情的。他们也一定不会允许，自己掺合太多大人的事情。 叶霜不知道爷爷和爹怎么处理的劫匪，但是现在事情似乎过去了。她还是不要管得太多，好好把家里的日子过起来再说。外面的事情，她现在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霜霜，跟爷爷去二爷爷家。”叶清海打算带孙女去一趟隔壁二弟家，喊他们中午过来吃饭。昨晚二弟听说他们回来了，一家人就专程过来看了一趟。 “爷爷，太好了，中午的饭菜我早就安排好了，保证您和爹爹吃得满意。”叶霜说到中午的团圆饭，就变得神采飞扬。 “哦？你都准备了些什么稀罕东西？难道是昨天的香肠和酸竹笋？”叶清海对昨晚上吃的两样东西赞不绝口，香肠咸味刚好，麻辣香醇，有嚼劲。酸笋酸辣爽口，生津开胃。 不行，叶清海一想到这两样东西，嘴里的口水怎么一下就多了这么多？简直犹如滔滔洪水泛滥，就快要冲过他牙齿外面一点都不牢固的堤坝。 叶清海赶紧咽了咽口水，生怕被小孙女看见了，笑话他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馋好吃的东西，有失他高大威严的形象。 叶霜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其实，爷爷就是在自欺欺人，她能不知道自家爷爷的小动作？谁让她矮了爷爷两辈呢？爷爷要装一装，做孙女的，不得配合着演一演戏？ “爷爷，看得出来，我和六哥做的香肠大家都很喜欢。酸笋嘛，我们都去北山采竹笋来做酸笋了，连醉香居都说味道好。”叶霜也抓住机会，宣传宣传家里人的丰功伟绩。 “醉香居？你们把酸笋卖到醉香居了？行啊，我们不在家，你们竟然都这么能干呢。”家里这是又多了一门生意，也是好事。 “是啊，爷爷，北山的竹笋都被我们村采得差不多了。您和爹爹要去采竹笋，只能等明年了。”叶霜一脸惋惜地看着爷爷，仿佛爷爷和爹爹错过了一件多么重大的事情一样。 “不过家里的鱼塘修好了，爷爷，您得去街上买些石灰回来，把它们洒进鱼塘里，这样鱼才不容易死。您还要想一想，怎么防止村里人去鱼塘洗澡或玩耍。”叶霜想起鱼塘的事情，爷爷回来，就可以安排着养鱼了。 “乖孙女，你说的话，爷爷没听懂。你是怎么一下子，就从中午饭跳到了鱼塘这事儿上来的？我们还是继续讲讲中午饭。”叶清海不想一回来就被孙女安排事情，那是他的事情吗？分明是他的儿子，孙女的爹应该做的事情。有他这做爷爷的什么事儿？ 但这话叶清海不能明着讲，就怕小孙女一生气，他们中午都没好菜吃。 “哦，爷爷，中午饭那是秘密，到时候您就知道啦。”叶霜也跟奶奶上回一样，卖起了关子。 叶清海推开二弟家的院门，和小孙女径直走进去，看到二弟一家正背了背篓，拿了镰刀等物准备出门。 “二弟，你们这是打算出门干活？中午你们一家过来吃饭，咱们两家好好聚聚，顺便说说这次出去打听的情况。”叶清海直接发出邀请，中午饭可是团圆饭。这回出门，他们父子也算是九死一生了。必须得喝点酒，吃点好菜，压压惊。 “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不出趟远门，就不知道一家人幸福温馨日子的可贵。他们都得好好珍惜这难得的平静日子。以后他们家，或许慢慢就要出世了。到时候，再想过回现在的日子，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是，大哥，我们先去地里忙一阵。青芷，你和媳妇儿们去给大嫂她们帮帮忙。”叶清源前阵子都和儿子们忙着采竹笋，地里的活落下了一些，得赶紧着做些。 “你们先忙你们的，中午再过来。我准备了好酒，咱哥俩好好喝几杯。”叶清海也不多打扰，交代完中午的事情，就带着孙女回去了。 “是，大哥。” “霜霜，我去看看鱼塘，你是跟我一起还是回家？” “爷爷，我可忙可忙了，没空和你去鱼塘呢。大哥、二哥、六哥，”叶霜在自家院门口扯着嗓门喊：“爷爷让你们陪他去看看鱼塘。” “来了，来了，爷爷，我们陪你去。”几个哥哥高兴地从院子里跑出来，天知道，他们这会儿不想关在房间里练字了。尤其是叶承直，听到妹妹的话，如蒙大赦，跑得飞快。 叶霜“噔噔噔”跑回自家屋子，找娘亲商量商量中午的菜肴。 吃过早饭，刘氏就吩咐叶宗弼杀了两只鸡。 叶霜想起一道经典川菜，赶紧叮嘱三叔：“三叔，鸡血用碗接下来。把鸡内脏留着，鸡肠用一根小木棍翻过来，再用草木灰干洗几遍，清洗干净，不要把鸡肠给扔了。” 叶宗弼脸上又显出一番纠结来，侄女这是什么东西都舍不得丢，全部要弄来吃啊。 “霜霜，这鸡肠这么臭，再说也没有多少，还是扔了吧？”他清洗臭烘烘的鸡胗就不错了，鸡肠就算了吧。 猪肠大很多，洗一洗，弄一弄，缩水很多，但也还剩下很多，味道也值得他折腾。这小小的鸡肠一下锅，怕是缩小得找都找不到。 “三叔，鸡肠再小，它也是肉啊。是肉，它就有肉的味道，不比只吃素好吗？再说，泡椒酸笋炒的，想想那味道，嗯——”叶霜装作闻到泡椒酸笋鸡杂的味道，酸香麻辣，嚼劲十足，享受地闭上眼睛，夸张地砸吧一下嘴唇，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叶宗弼见状，被侄女馋得，狠狠吞了一回口水。这下子，他还能怎么拒绝不干这脏活？ 待叶宗弼把鸡杀了，用烧好的开水烫了，拔干净了鸡毛。叶霜又让三叔拔了几个稻草，把褪干净毛的鸡，放在点着火的稻草堆上熏一熏，这样熏过的鸡，炖起来味道更香浓。 第68章 团圆饭 等两只鸡破开，叶宗弼清洗好了鸡内脏和鸡肠。叶霜再次让三叔把鸡肉多的地方切下来，也就是现代说的鸡胸肉。反正鸡胸肉炖汤，口感干干柴柴，家里人不太爱吃。倒不如把它们切下来，做成另一道菜。 刘氏拿出家里的两个小火炉，点着木炭，放上加水的炖锅。 赵书瑶把鸡肉焯了水，重新起锅加油炒香鸡肉，再把鸡肉分别加进两只炖锅里。加上切好的姜片，竹荪，泡好的干鸡枞菌，剥去枣核的红枣。最后，把两朵小灵芝切片，只放进其中一个炖锅里。因为灵芝大补，不适合有孕的妯娌瑞英吃。 剩下的鸡肉，切成小块，加调料腌制一会儿。再放入油锅中炸干，起锅，搭配切成段的青辣椒，花椒，做成了一道辣子鸡丁。 最后鸡肝、鸡心、鸡胗，分别切片，鸡肠切成小节，腌制。泡椒、酸笋下油锅炒出香味，放入鸡杂，柴火灶火势很大，翻炒翻炒，就可以出锅了。 叶宗辅早上去河里打了几条大鱼，他把鱼清理干净。又在小侄女的指挥下，在两条鱼的背上划了一些口子。两条鱼按照小侄女要求，片成了鱼片。最后剩下两条清理好的鱼，被叶霜和两个哥哥拿走了。 钱红莲用盐把鱼肉里里外外均匀抹一遍，在鱼背和鱼腹都放上姜片，待腌制一阵，就可以上锅清蒸鲜鱼了。 麻辣鱼片做熟之后，先给三婶单独舀了一碗出来，剩下的放了炸过木姜子的油。 厨房里另外还做了一道麻辣香肠，一道青辣椒炒腊肉，青辣椒炒鸡蛋，炒红薯叶，老南瓜绿豆汤，泡菜水拌马齿苋清炒丝瓜，干辣椒段炝炒嫩南瓜尖，蒜粒炒豇豆。最后一道油酥花生米，作为专门的下酒菜。 院子里叶霜和七个哥哥一起，搬了一些石头洗干净，砌成一个小灶。 叶霜的两个哥哥在爹的帮助下，做了四个竹夹。大哥将灶里烧红的木头放进石头灶里，叶霜又找奶奶要了些木炭。 两个哥哥分别用两个竹夹夹起一条大鱼，鱼事先也腌制过，还用豆油抹了一遍鱼身。他们俩耐心地坐在小木凳上，围在石头砌成的小灶旁边，小心翼翼地烤起鱼来。就怕鱼没有夹稳，一不小心滑到了火堆里。鱼的一面烤得金黄，再换另一面接着烤。 等鱼烤好，放进木盆里，锅里放油，加入生姜、大蒜、糍粑辣椒、辣椒和花椒、酸笋和酸萝卜炒香，放黄瓜片、嫩南瓜片，各种泡发好的蘑菇炒熟。最后加点鸡枞菌酱翻炒均匀，起锅盛在烤鱼上。 堂屋的三张桌子上，满满当当放置了各种菜肴。一家人都有些不敢相信，这顿菜丰盛得，居然桌子都有些放不下了。 叶霜还把之前娘亲帮忙做的，酸酸甜甜的山泡酱贡献出来，兑上开水，做成山泡饮。 这顿饭做的菜很多，连家里盛菜的碗都不够用了。还是二奶奶杨氏又回了一趟家，用篮子装了十多个碗来。 两家人团团围坐，男人们一桌，男孩子们一桌，女人们自成一桌。 “爹，今天好酒好菜，您不如说两句。” 叶宗弼也有十几天没见到自己爹和大哥。他们家的牛车换成了两匹马回来，这件事怎么都透着不正常。何况，他干活回家，可是看到爹和大哥昨天晚饭时的样子。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精神疲累的爹和大哥，这可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叶宗弼不知道，爹和大哥到底在外面经历了些什么。但他可以肯定的是，事情一定非常危险。他心里万分庆幸，爹和大哥能够平平安安归来。 “好，我就说两句。咱们家这日子越过越好，越过越红火，都是一家人辛苦努力得来的。我们要好好珍惜，继续努力，更要学会守护好这幸福的日子。大家有酒的端起酒碗，没有酒的，就端起山泡饮。敬我们团结有爱的一家人，也敬一敬辛苦劳累的自己。” 家里的每一个人，都被这简单朴实的话语深深打动了。一个个都站起身来，端起面前盛好酒水的碗，向着自己一桌，也向着其他两桌的家人举碗致意。 “敬家人，敬自己。”叶承直听完爷爷说的话，情不自禁高喊出声。 这就是叶家人之所以能够团结一致，艰苦奋斗的动力所在。家人，就是要相互尊敬，相互帮助，相互理解和包容。正是因为家里每一个人的辛苦付出，才有了今天甜蜜幸福的日子。 众人端起手中的碗，郑重而骄傲地饮下碗中的酒水。 “好，大家都坐下吃菜吧，我们一起来尝尝桌上的美味佳肴。” “先喝碗鸡汤，这海碗里的，是灵芝竹荪和鸡枞菌炖的鸡汤。另一碗鸡汤没有放灵芝，你们喜欢哪个就尝哪个。”刘氏怕主桌喝太多酒，把鸡汤忘了，特意先提醒一声。 “灵芝？”叶清海听到这话有些愣住了，他们父子俩才卖了灵芝回来，难不成家里又有谁采了灵芝回来？ 刘氏才想起来，老爷子和大儿子还不知道这事，遂笑眯眯地解释，“我们去北山采竹笋，承直发现了很多鸡枞菌，霜霜后来又发现了二十几朵小灵芝。” “这灵芝大补，一次不能放太多，今天这汤里也就放了两朵，大家尝尝灵芝，多喝点汤，最近都辛苦了，好好补一补。” “灵芝在富贵人家，一般都是拿来泡茶。今天我们拿来炖汤，也一样滋补。” 家人们一听，都拿着碗，一人舀了一些汤，仔细品尝起来。鸡汤清香，因为放了红枣，有点发红。 叶清海夹起一片紫灵芝，味道微甜，带着蘑菇的清香。竹荪熏制过，有点微黄，口感脆爽，鸡枞菌片味道鲜美。 叶清海尝着蘑菇，在心里琢磨，他孙女这是没吃到大灵芝，就捡了更多小灵芝回来，非要吃进嘴里不可啊。 算了，他也算是享受到小孙女带来的福气了，吃就吃吧。 “这紫灵芝味道清甜，干竹荪吃起来脆脆的，本身倒没有多少味道。可惜就是量太少了。”叶宗弼有些遗憾，前几天他们也去采竹荪了，就是和竹笋比起来，少得可怜。 “不然怎么说竹荪是珍贵的东西，这就是物以稀为贵。”叶宗辅言简意赅地应了一句。 第69章 老牛换马 刘氏再次叮嘱三儿媳蓝瑞英，她现在不适合喝灵芝鸡汤，也不要吃放了木姜子油的麻辣鱼。 刘氏把桌上的碗调整了一下，免得三儿媳夹错了菜，对孩子不好：“灵芝我给你留了，等以后再做给你吃，现在就委屈一下。” “娘，儿媳一点都不委屈。这没放灵芝的鸡汤，不放木姜子的麻辣鱼，一样很好吃。再说，还有那么多菜，我都可以吃。”蓝瑞英被婆婆特别照顾，有些不好意思，又感动在心。 叶霜两辈子第一次吃到灵芝，味道还行吧。她终于知道野生灵芝是什么味了，心里对灵芝也不那么感兴趣了。 “辣子鸡丁好好吃，干香有嚼劲，麻麻辣辣，滋味十足。” “二哥，你尝尝这个放了木姜子油的麻辣鱼。这味道，保证你都没有吃过，太吃了。”叶承义更喜欢吃麻辣鱼。 “二弟、六弟，你们尝尝我们做的烤鱼，这鱼皮焦黄软糯，简直太美味了，里面的鱼肉和素菜吸饱了鱼的香味，也变得好吃多了。”几个哥哥们一桌吃得热闹非凡，他们发现桌上的菜都很好吃，简直不知道该先夹哪道菜才好。 一顿丰盛的午饭，叶家人个个吃得酒足饭饱，心满意足。 饭后，叶清海留下两家的男人们，说起府城之行的情况。 “这回我们去府城，一路上看了醉香居鱼酱的售卖情况，和郭掌柜说的差不了多少。府城的鱼酱自然卖得贵些，其他小地方的，便宜点。幸亏我们和醉香居合作，现在府城已经有了各种模仿的鱼酱。醉香居的鱼酱工艺正宗，味道纯正，但多少还是受了些影响。” 叶霜刚刚和奶奶她们去了厨房，这会儿又转回堂屋，趴在堂屋门口小心地听爷爷说话。 “大哥，这也是我们一开始就预料到的情况。这鱼酱做起来没那么复杂，主要就是打鱼、烤鱼麻烦一点。” “契约已经签了，多少也会有些赚头，就不去想太多了。我们平时还是一样，多卖点鱼酱、酸竹笋去醉香居是正经。”叶清源不太指望什么都靠着醉香居，只是能挣点就是一点，谁也不会嫌弃。 叶清海心里琢磨的是，如果他们能单独做个什么生意，不用依靠醉香居就更好了。迟早，叶家都要走一条属于自己的强大之路。 叶霜明白爷爷的想法，做鱼酱本身就不是叶家的长久之计，只是借助醉香居，先积攒一些银钱。现在他们家有了卖灵芝的银子，应该可以开始下一步计划了。 叶霜听完了自己想听的话，就蹦蹦跳跳去了厨房，听女人们聊各种生活经验，离奇故事之类。她挺喜欢听这些，也不发言，只在一旁玩耍。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听得津津有味。 几个女人说说笑笑间，厨房就收拾得干干净净了。 此时，二奶奶和蔼的脸上盛满笑意，“大嫂，这几天我们没有去镇上买肉，早上宗魁和宗钺也去河里打了几条鱼。我们就想把刺少的鱼剁成鱼肉馅，做鲜鱼饺子、鱼肉蘑菇饺子，再包点腊肉蘑菇饺子和腊肉酸笋饺子。晚上家里包饺子，大家都过来尝尝，看好不好吃。我们这就回去准备准备。” “青芷，你们这么客气做什么？之前，我们不也时不时去家里吃过？这两个月我们事情多，承蒙你们照顾，才多请了两顿。中午家里还有些菜，我们晚上就不过去了。”刘氏不想给弟妹他们添麻烦，自家这么多人，做饺子也得准备很长时间呢。 “大嫂，，每次你们这边一请吃饭，我们可没跟你们客气过。再说，鱼要趁着新鲜才好吃。说定了，你们晚上过来，我们先回去准备了。”杨氏一向爽快，边说边带着两个儿媳妇匆匆忙忙走了。 “霜霜，晚上我们就去你二奶奶家吃饺子去。顺便给她们带几朵小灵芝。灵芝熏好了，忙起来就忘记给了。”刘氏有些自责，幸亏今天炖了小灵芝，让她想起来送礼这件事。 “红莲、瑞英，你们下次回家的时候带几朵灵芝回去。”虽然小灵芝是孙女捡的，但他们没分家，现在都是一家人。之前她只送了赵家，本来想等下回媳妇们走亲戚再给。但她今天送了隔壁，不解释一句怕儿媳们多心。 叶霜知道，奶奶一向公平，和她心里想的一模一样。奶奶要是问她，她也会这么做的。 “谢谢娘。”二婶和三婶赶紧道谢，心里高兴不已。婆婆愿意给她们好东西带回娘家，她们心里只会更感激。 这样的好婆家，处事公平，大方周到。婆婆待她们，都是当自家女儿一样待。她们自然也把婆婆当娘，好好地敬着孝顺着。 “娘亲，我想去找爹爹。”叶霜跑到堂屋，没见着人。她又回到东厢房，问自家娘亲。 “你爹？我刚看见和你爷爷他们去了后院，应该是去看马了。”赵书瑶把丈夫昨天带回来的脏衣服收拾了一番，打算把衣服洗了。 “娘亲，那我去后院看看。”叶霜一转身，就跑去了后院。 叶霜前世今生还没有骑过马呢，现在家里有两匹马，她心里高兴得有些痒痒，要是能骑马就好了。 “大哥，这两匹马一看就是好马，皮肤棕红，牙口也好。躯干壮实，四肢修长，能跑又能承重，要是套上板车，比牛车可快多了。”叶清源想得更多的是马的实用性。 “二弟说得对，这次我们能这么快回来，可多亏了它们俩。”叶清海有些感慨，只是可惜了他们家勤勤恳恳的老牛，陪伴得久了，他们家对老牛也有了感情。 老牛仿佛知道，他们是不得不卖了它似的，被牵走的时候，还不时地转过头来，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们。 叶清海想到这里，眼睛有些红了。但凡有更好的办法，他也舍不得把家里的功臣给卖了。 “大哥，你是舍不得老牛，又不得不卖了吧？”叶清源从小和大哥感情深厚，自然了解大哥的想法。 第70章 斥候上线 “爹，你们是不是在路上遇到危险了？”叶宗弼再也忍不住，直接问道。 “不错，我们回来的路上，在密林里遇到了二十几个山贼。”叶清海反复思量，还是决定把情况简单说一说，家里人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山贼？大哥、宗佑，你们俩没受伤吧？感谢上苍，你们都平安回来了。”叶清源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二十几个山贼？只怕他遇上了，也难以全身而退，至少受伤在所难免。 “爹，你们遇到了那么多山贼打劫？那你们是怎么全身而退的？”叶宗弼明显低估了爹和大哥遇到的危险，难怪他们家的牛车换成了两匹马。 “你们小声些，不要让家里的女人们听见了，免得她们担忧。”叶清海打算和家里人说说。毕竟，他们要面对的敌人有些难以对付，家里人心里有点数十分必要。而引来两波劫匪的真正原因，是卖大灵芝这件事情，还是等以后机会合适的时候再说。 他们叶家不会永远闭塞在这偏远山村里，两波劫匪和背后的同知与未来他们要做的事情比较起来，不算什么。但是，叶清海要借助眼下这件事，刺激叶家人走出去。此事，就是最佳契机。 叶清海索性一鼓作气，讲清楚被山贼拦路抢劫的危险经过。 “关键那些劫匪，和府城同知李革勾结在一起，抢劫杀人，图财害命。”叶清海淡定自如地讲清楚了事情背后的牵扯。 后院的几个男人听完，陷入了沉思。 “大哥，你打算怎么做？”叶清源知道大哥心里应该有决定了，他把事情说出来，只是在考验他们。大哥这是把爹教育和考验人的习惯，学了个十成十。 “宗辅，你说说看，该怎么办？” “爹，官场如战场。我们可以想方设法让李革的敌人抓住他的把柄，帮忙对付他。这样一来，我们不需要掺合太多，事情就能得到解决。而且，为官的，都在乎自己的名声。这同知竟然做下此等恶劣行径，如果被百姓和上级官府知道，他再有能耐，也逃不过律法的严惩。最后实在不行，我们再自己出手。” “宗魁，你的想法呢？” “大伯，二哥说得有道理。不必我们动手，只要查出他的斑斑罪行并公之于众，就能将他斗倒。” “宗钺，你怎么想？” “大伯，同知既然敢图财害命，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的线索，我们可以从这方面着手顺藤摸瓜，尽量配合正直的官员，把和他同谋的人一网打尽。” “宗弼，你呢？” “爹，这人十恶不赦，居然胆敢对你们下手。不过，要解决这个麻烦，我们先得好好探查他一番，再详细谋划办法惩治他。”叶宗弼还是想仔细了解了解敌人，再作计较。 “宗弼，你带个人和你一起去府城，我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把这个潜在的威胁处理好。记住，绝对不允许你们两人亲自出手，否则就不要再回来见我。”叶清海不得不把处事灵活的小儿子派出去，他和宗佑暂时不适合再出现在府城。 “除此之外，你们也好好探听探听府城各路消息，府城各种势力，相互之间的牵扯。要是能探知他们背后隐藏的势力，就更好。总之，这回出去尽情发挥你们的能耐，只要不给我们惹事回来就成。” “你们办得好，回来必然会有奖赏。” “是，爹，我就带季程出去。那小子向来鬼主意多，他祖上又是斥候，他得了家里真传，最合适不过。” “出去之前，和你大哥去县衙办路引，不要用你们的真实身份去。” “你跟瑞英她好好说说，你娘和你大嫂、二嫂都会好好照顾她的，你放心出去办事。至于季程家里，我也会多加照顾着。”叶清海尽量打消小儿子和季程的后顾之忧。 “你们这一趟要出去的时间有些长，可能还需要四处打点一二。晚上，你到我房间里来拿银钱。我们一会儿就去找季程，你和季程谈好，先告诉他，你要出门一趟，邀请他同行帮个忙，保证他平平安安回来即可。他老爹那里，我来解决。” “明天一早，你们就动身。不要在路上耽搁，小心迟则生变。” “宗佑，你明天去平良县城，先办好宗弼他们的路引。” “你再去买头牛，配上牛车，另外买五百斤生石灰回来，养鱼要用。最后，给家里再买点猪肉，家里人最近采竹笋、干地里的活，也很辛苦，不能把身体亏待了。” “是，爹，我们知道了。” 在后院墙角偷听的叶霜，听见爷爷他们谈完了事情，赶紧一溜烟跑回院子。到了院里时，又装作若无其事，慢悠悠地走回东厢房。她爷爷安排大忽悠三叔出马，连斥候都派出去了。啧啧，她可算是知道了点什么。现在，她可以高枕无忧了。 傍晚，太阳刚落在西山上，叶清源家里的人就开始里里外外地忙碌起来。有舀了白面和玉米面和面的，有到地里割韭菜的，有用快得只剩下刀影的速度剁鱼肉馅的，也有煮好了腊肉正切肉沫的，还有泡好了蘑菇剁细的。 叶霜一家人也早早就到了二奶奶家里，女人们自然是去厨房帮忙。几个哥哥去了后院玩耍，叶宗佑回家后，他们就被管得很严。下午他们被拘在房间里练字看书，这会儿好不容易可以出来透口气。 叶霜赖在爹爹身边不走，想听听堂屋里大家都要说些什么大事。 “二弟你看，咱们家现在，除了和醉香居合伙的生意，其余卖的东西出去，不过是挣点辛苦钱。所以我还是在想，咱们家是不是也做点自己的生意。总把大把的银子给别人挣，咱们叶家何时才有更多积累，何时才有出头之日？” 叶清海曾经也去过府城，但这一回带给他的改变是最大的。无论是商人的财源滚滚，还是皇家的势力滔天，甚至是李革这样的地方官肆意妄为，都让他内心深处潜藏的秘密蠢蠢欲动。 叶清海心里有了更强烈的改变现状，积蓄力量的想法，而不再像叶家之前一样，继续韬光养晦下去。他们应该从现在开始，努力崛起了。 第71章 新生意 “大哥，你说的确实如此。我们拼死拼活地把地里的东西弄回来，仔仔细细做好再拿去卖，也不过才可怜巴巴的一点银钱。”叶清源对干农活的艰辛深有体会，这不算什么。关键是累死累活，兜里还是叮当响。 “家里修了几亩的鱼塘，又是鱼酱，又是竹笋，还有鸡枞菌的，挣来的银钱几乎花光了才修好，不容易啊。”叶清源感慨农家人挣钱的艰辛。 “大哥，你说怎么办？我们家跟着你们走。”叶清源向来敬重自家大哥，大哥说怎么办，只要合情合理，他都会鼎力支持。 “二弟，我们得想想，有什么生意是我们可以做的？还有，我们要是做生意，就要慢慢走出这叶家村了，你们心里都得有个谱。当然，叶家村是我们的根，永远都是，这是不能丢下的。”叶清海提醒在坐的家人们，他们叶家即将迎来的改变。 堂屋里的众人各自思索，他们家目前的生意都和吃的有关，难道还是要在吃食上做文章？ “大哥，我们家的鱼就做得很好吃，不如开个食肆，专门卖各种鱼菜？”叶清源想到家里正在做的鱼酱生意，还有挖的鱼塘，都和鱼有关，不如把这生意继续做下去。 “爹，咱们家的鱼菜做得好吃，做法还多种多样，大家又吃个新鲜，客人一定很多。”叶宗弼本身就是个美食家一样的人物，说到吃，他心里倒是有些想法。 “再说，我们自己开个食肆，并不算违背了和醉香居的契约，完全可行。” 卖鱼菜？小孙女在他们过来之前，就偷偷和他说了，要是做生意，可以先试试专门做鱼菜卖。在这一点上，叶清海倒是和小孙女的想法一模一样。 “爹，鱼菜味道鲜美，做法多样，还可以和其他素菜一起煮。专门做鱼菜，还不会和其他酒楼有太大竞争，镇上、县城，甚至府城都没有专门卖鱼菜的店家。咱们的鱼菜一出，就是独一份。” 叶宗佑也赞同先从做鱼菜入手，毕竟打鱼、做鱼、吃鱼，他们一家都不陌生。何况，鱼塘里也要开始养鱼了。以后就是河里打不到多少鱼，鱼塘里的鱼也能有个填补。再不济，买些鱼也是一样。 “那你们说说，开在哪里？由什么人负责？”叶清海想到家里要开食肆，家中人手就必须有所变动。 “爹，镇上人口不少，咱们可以在镇东临码头的位置，找个好地方。那里人来客往，有钱的客人也多，生意应该不错。”叶宗佑每次去醉香居，都可以看到一些停在码头附近休息，补充物资的船只。船上的客人，也喜欢下船走动，吃饭采买东西，花钱也大方。 “平良县城西我们也可以开一家，衙门里又有霜霜舅舅照应，不会出太大问题。” “清源，开店的银钱方面，我想动一动咱们的积蓄。开店是为了叶家的未来，相信就是爹还在，也会允许的。”叶清海为了不引起大家的误会，只好为开鱼店的银子找一个合理的出处。 “大哥这么做，都是为了咱们叶家好，我同意动用积蓄。” “大哥，家里开鱼店，我们家宗魁和秋宜可以去店里帮忙。”叶清源面对叶家未来这种大事，毫不含糊地表达坚定支持的态度，这也是当初爹对他的叮嘱。他对安排自家人出去做事，也没有半分二话。 “大伯，我爹说得对，我们听从您的安排，只要是为了咱们叶家能够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的事，宗魁愿意尽心尽力去做。”叶宗魁对家里把他们安排出去做事，没有任何异议。 但凡是叶家人，哪个不是为了家族的未来在劳苦劳心。叶家的每一个人，只要家族的未来用得上他们的，他们都义不容辞。 “好，既然如此，宗魁夫妇就负责镇上的鱼店生意。你们离家近，家里人和镇上的亲戚朋友也能随时有个照应。” “宗辅，村里的族学你以后就不用费心了。暂时就让宗钺担任族学先生，等以后再找合适的先生回来教孩子们。我们毕竟没有出去考过科举，村里虽然也不考科举，但无论是学问上，还是见识上都不能落后外面太多。” “宗辅，以后你和红莲两人就去县城，亲自负责县城里的鱼店生意。以你的能力，当好店里的掌柜和账房没有问题，红莲的厨艺我也不担心。至于你大哥和你三弟他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叶清海直接把自己的二儿子派去县城坐镇，宗辅这些年为族学付出了很多心血，是时候松开它身上的重担，让他出去大展一番身手了。 “爹，您放心，县城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叶宗辅乍然听见他爹的决定，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就回过神来。他爹把他从族学安排到县城，简单来看，不过是他换了个地方做事。但这里面也恰恰说明了，他爹要让叶家走出去的坚定决心，叶宗辅立刻就领会到了。 “嗯。仅有你们几个还不够，明天你们再从村里挑选些机灵能干的人，作为店里的跑堂。宗辅、宗魁，你们下去好好想一想，该怎么教他们把跑堂的做好。” ”另外，再选几个厨艺好的，不论男女，只要能吃得下苦，人品好，愿意来店里干，我们就欢迎。让他们先到家里来，跟着家里人好好学一学。” “工钱先照着镇上的或县里的给，等以后生意好了，再按照他们各自的表现，给他们提一提工钱。” “至于选择店面的事情，宗佑明天你去县城找人伢子打听打听，哪里有合适的店面，等过两天我们再去看看，有条件难得的就直接出钱买下来。如果不行，就先租一间店面。” “至于镇上的店面，二弟，明天我和你走一趟，找人伢子先看看再说。” 叶清海确定了事情既然要做下去，那就索性两处店面一起开。拖拖拉拉的，不是他们这些将门之后的行事风格。以后要是遇到什么问题，再想办法一一解决就是了。 第72章 睡前故事 “是，大哥，明天我们就直接去镇上看店面。”叶清源再次见识到了他家大哥的办事风格，这说做就做，一点都不含糊的性格，怎么就那么让人高兴呢？最高兴的是，他们家终于要有店面了。 叶清源感慨，幸好他们家不在乎科举，也不在乎这农人的身份。否则，按照“仕农工商”的身份等级，他们家开鱼店做生意，简直就是在自毁前途了。 等以后叶家发展起来了，开店的琐事自然有下面的人去做，他们那时才能真正从这些庶务上抽出身来，做其他的事情。现在，可不是叶家能计较身份高低这个问题的时候。 等叶清海把鱼店的事情安排好，叶霜一家在二奶奶家吃了各种美味的饺子。晚上，叶霜就抱着她的蓝色小花枕头，搬家了。 “奶奶，我又来了。爷爷，这回我带了我的枕头。”叶霜有时候是个记仇的小性子，上回爷爷笑话她，不敢回家拿小枕头，她可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着呢。 刘氏听着自家小孙女的话，这语气听着，怎么就那么像个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听到后面一句，刘氏明白了，小孙女这是“有备而来”啊。她且在一旁看戏就好。 叶清海讪然一笑，“乖孙女，事情不是已经过去很久了？你还提它做什么？再说，你不是拔了爷爷一根胡须吗？” 叶清海自知理亏，他作为老人家，不能太在小辈跟前在意面子问题，他笑话了小孙女，就是他的不对。他要是太在意面子了，事实证明是要吃大亏的。所以，他这么和小孙女说话，也带着点退让的意思在里头。 “哦？爷爷，您自个儿做过的事情，这么快就想忘得一干二净了呀！你那根胡须，不是白了吗？我给您拔了下来，您得谢谢我呢，您看您现在多年轻。”叶霜双手抱着她的小花枕头，下巴轻轻压在枕头上，笑眯眯地看着他爷爷气得吹胡子瞪眼。 叶霜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爷爷，您说说，那大灵芝和小灵芝卖了多少钱？您可不许骗我！”叶霜一副要是爷爷骗她，她也有办法让爷爷后悔的欠揍表情。 “没多少，不过六万两，再加个三千两罢了。乖孙女，我跟你说，这点钱，都不够干点什么事儿的，你可不许打什么主意。”叶清海怕孙女又提出什么难以实现的要求，比如修房子，比如再修个其他东西之类。幸好，孙女没让他修皇宫。皇宫？他好像想得有点多了，咳咳咳… “爷爷，您看，你们上回卖点灵芝，区区六万三千两银子，就被人拦路抢劫。要是我们以后挣了更多的钱，那还不让更多人来打劫叶家村吗？”叶霜也不直接说想拿钱做什么，她知道家里现在必须穷得叮当响，但是她或许可以给爷爷设定个未来的奋斗目标嘛。 “怎么，乖孙女，你是被那些劫匪吓住了？我告诉你，咱们家是将门出身，怎么能被区区劫匪吓破了胆子？”叶清海一个激动说完，才意识到刚刚说了什么。 “哦——爷爷，原来我们是将门出身。”叶霜淡定自如地看着自家爷爷目瞪口呆的表情，心里欢喜得紧，终于知道家里隐藏的秘密了。 她心里纳闷呢，家里的男子个个习武练箭，读书练字。她还听到了什么斥候这种词语。一听就知道叶家的来历不简单，能从将门流落到这偏远山村，想必里面定然有什么阴谋诡计、血海深仇之类的故事。 其实，叶霜也没那么在意自家的来历。毕竟，她自己的来历，就没那么简单。过去的事情，就让它们都过去好了。关键是现在和未来。 他们叶家在这山村里，至少扎根了好几代人。叶家把祖上留下来的优秀东西，努力传承下去。要是能在他们这些后辈手上发扬光大，就更好了。 叶清海是真的不小心说漏嘴还是故意说出秘密的，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一方面，叶清海不希望劫匪的事情给孙女留下阴影，虽然他看孙女的样子一点不像。但要是孙女隐藏得很好，他们都没有看出来呢？ 再者，孙女也该知道他们叶家的来历了。 还有，他是真不想孙女算计着他手里的这些个钱财。孙女是典型的有几个都先花出去几个的人，也不知道在哪里学来的花销习惯。他得当好家，孙女要从他手里抠出钱去，根本不可能。 再说，他们家固若金汤，村里人个个武艺高强，无需什么东西去防止觊觎钱财的贼人？ 难不成？叶清海想到这里，有些明白过来孙女的想法了。孙女这是？不仅仅是想修自家的房子吧？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乖孙女，你刚刚是想说什么？” “我可告诉你，家里没钱，不许想东想西，修东修西的。爷爷我告诉你，没钱。”叶清海立马捂紧了自己的口袋，生怕晚了点，就被孙女给算计着花光了。 叶霜看着爷爷的样子，笑得更开心了。“爷爷，我就是想把叶家村修成个堡垒啊，还是特别坚固的那种，贼人什么的，怎么都攻不进来。” 刘氏在一旁看出来了，她家孙女现在就是在讲什么睡前故事，而她家老头子还当真了。 “爷爷，其实，不修坚固的堡垒也行。要不把村里的年轻人好好训练训练，就像咱们祖上的将军训练士兵一样，让大家练习练习团体作战。这样，即使贼匪来攻打叶家村，咱们也有实力打退敌人，也就什么敌人都不怕了。”叶霜小声说道。 叶霜清楚地知道，后面这件事要是一个弄不好，就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尤其是在还算太平的世道，他们本来是为了在贼匪面前自保，也会被有心人说成是谋逆。 叶清海被自家孙女的想法震撼了，也吓呆了。他在心里寻思，她家小孙女，不愧是要干大事的人。这才几岁啊，就想着怎么训练士兵？就她孙女这样的，能是一般人？ “叶霜，你可得小心些。要知道，祸从口出，咱们家可什么都没有做，你可不要乱说。要是让有心人抓住了把柄，叶家就真的大祸临头了。”叶清海严肃地板着个脸，刻意压低声音训斥小孙女。 “爷爷，我是那么笨的人吗？说着玩呢。放心，不惦记你的银子了。我要花银子，以后自己挣来，想怎么花怎么花。爷爷，奶奶，我睡着了。” 第73章 礼物 叶清海坐在床沿，眼睁睁地看着孙女把小枕头往大床中间一扔，三两下就踢掉小鞋子。她双手撑住床沿，右腿一抬，小腿跪在床边，左腿再轻松用力，迅速爬上床，利索地占据大床最左边。 孙女一把抓回床中间的小枕头，往背后一放，就直接钻进被子里。扔下一句：“我睡着了”，就当真闭上眼睛，身子一动不动地睡觉了。 “……乖孙女，时间还早，你别急着睡觉。你还有什么挣钱的好主意，说来爷爷给你参详参详。”叶清海听见小孙女要自己挣钱花，心思一动，这不是故意说给他知道的么？ 小孙女才几岁？她就是有一箩筐的挣钱主意，没人给她提供助力，她也无能为力。叶清海自觉他才是最合适的助力人选，再没有别人比他更可靠的了。 尤其小孙女颇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在这叶家，也就他有那能力，能跟得上小孙女的想法。也只有他有那魄力，能让这些个想法变成白花花的银钱。 “爷爷，爹爹在家，他一早就会让我起床，我得赶紧睡觉了。免得明天起不来，被爹爹罚站墙角。”叶霜从被窝里伸出小手，捂住嘴巴，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一副困得不行的模样。 叶清海能怎么办？小孙女提的条件，也不是很难办到。不就是想睡个懒觉，不被她爹打扰么？ “乖孙女，你放心，明早你爹不会来叫你起床，到时候你可以放心睡。上回的灵芝，你可是立了大功劳的，你就是咱们家的功臣。功臣想睡个懒觉，爷爷必须得满足你这个小小的要求不是？”叶清海连连保证，眼巴巴地等着乖孙女的好主意。 “嘻嘻嘻，”叶霜被爷爷夸奖，得意洋洋地把小脑袋蒙在被子里，笑得被子都跟着一抖一抖。 “乖孙女，不要听你爷爷的。你想睡就睡，好孩子得养成早睡早起的好习惯。”刘氏看不得自家老头子的傻模样，一说到挣钱就两眼发光。于是轻轻横了他一眼，直接打断爷孙俩的谈话。 听到奶奶打断爷爷的话，叶霜双手推开头上的薄被，“奶奶，现在还早，我这会儿又不困了。” 叶霜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三年多，但是因为小，她花了很多时间在睡觉上面。不过，她没有忘记，上辈子她可是过惯了夜猫子的生活。 古代就是这点不好，吃了晚饭没多久，就到了熄灯睡觉的时间。没手机，没电脑，不能上网，也不能刷剧看小说的人生，朴实简单却不免有点乏味。 “行，我可不管你们说什么，我累了，先靠会枕头。”刘氏说完，自顾自放好背后的大枕头，把背靠在了大床中间。 叶霜睡在最左边，边上有栏杆，不用担心会掉下去。她可不要睡在中间的位置，她现在就是个小火人，太热了就汗流浃背，睡不着觉了。 “奶奶，”叶霜爬起身来，上半身趴在奶奶的大腿上，娇娇地叫着自家奶奶。“陪我们聊会儿天吧。” “我能和两个钻进钱眼里去的人，聊什么天？聊怎么挣钱？难道不是你们努力挣了钱，给我花吗？”刘氏一边伸手解开孙女头上的小啾啾，一边有些嫌弃地戏谑道。 “奶奶说得好有道理。爷爷，给奶奶钱花。我之前挣的那个，就当是孝敬给爷奶的。”叶霜顺势开口，慷慨大方道。 叶清海：一个两个的，就知道惦记他手里的那点银子。算了，给老婆子花钱，天经地义。再说，她嫁给自己，吃苦受罪不说，就是为叶家开枝散叶，也功不可没。 “老婆子，我明天就到镇上给你买布料。”叶清海没有在府城买布料回来，就是担心路上出现麻烦，不好带。 “行了，说笑的不要当真。你这回从府城回来，不是给我带了首饰吗？布料就不用了，还有衣服穿呢。”刘氏明白老头子的心意，心里高兴，哪里会真去在意那些东西。 “哇，爷爷给奶奶买了首饰。”叶霜拍着手轻声欢呼，一双八卦的眼睛盯着自己爷奶，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爷奶这恩爱秀的，她很开心是怎么回事？ “爷爷，”叶霜眨巴眨巴黑白分明的闪亮大眼睛，隐晦地提醒：“您是不是忘了点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爷爷我可没忘，你不是不喜欢首饰之类的东西吗？”孙女不喜欢的东西，他能买给她？ 叶霜一听爷爷这话，就知道她的礼物可能没戏了。她要不要改一改，之前立的不喜欢戴首饰的人设？毕竟，首饰嘛，不是金就是银，再不就是玉石，好看又值钱。 想到这里，叶霜心疼得有点抽抽，小脑袋一低，脸埋在被子里，后悔不迭。 “哈哈哈，乖孙女，爷爷给你带了礼物，还是两件，你要不要看看？” 叶霜头顶突然传来爷爷爽朗的笑声，这一刻她不觉得爷爷这笑声是在笑话她，也不觉得听起来有点刺耳了，而是如闻天籁之音。 叶霜一下子抬起粉嫩的小脸，一扫之前的失落，眼神瞬间变得光彩夺目。 “爷爷，您给我带了什么礼物？我要看，马上就看。”叶霜高兴不已，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爷爷。 “你等着，我给你拿去。”叶清海下床穿上布鞋，去柜子的小抽屉里拿出用布仔细包好的东西。 “给你，乖孙女。我说了你是咱们家的功臣，功必赏，过必罚。该你得的东西，爷爷怎么会少了你的？”叶清海面上一副奖罚分明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想：孙女得了礼物，倘若一个高兴，说不定又有更多挣银子的好主意。 叶霜才不管爷爷怎么想，只要她有礼物拿，就很开心。 叶霜接过布包，布包被一层层叠得整整齐齐。她小心地打开布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件玉石做成的衣饰。 “爷爷，这个礼物叫什么？霜霜很喜欢。”叶霜双手轻轻地抚摸手上的玉石饰品，上面是一条雕刻灵动的玉龙，下面是刻着麦芽的圆环，圆环中空，带着小圆孔。玉石被丝线穿在一起，上面编成细绳，下面是流苏。玉石带着淡淡的黄色，当真是剔透无暇，温温润润，让她爱不释手。 第74章 我就是神童啊 “大约是叫宫绦吧，它本是用来压衣角的。不过，给你奶奶买首饰的时候，我第一眼见到它，就猜你会喜欢。”叶清海也不清楚当时的想法是怎么回事，总之，他就是觉得很适合自家的小孙女。 “爷爷，谢谢您送的这份礼物，霜霜很喜欢很喜欢它。”叶霜心内感慨万千，被这份暖心的礼物感动，眼睛禁不住有些微微的湿润。爷爷的直觉，源于至亲之间的关心爱护，和根植于心灵深处的牵挂和了解。 “喜欢就好，哈哈哈，再看看另一样？” “奶奶，您帮我把这个玉收好。以后我想看了，再找你拿，免得弄丢了。”叶霜很清楚，以自己保存东西的能力，怕玉石很容易就被弄坏弄丢了。万一玉石要是摔坏了，可不好补救，那样就太可惜了。 再说，要是拿回去给娘亲，二婶、三婶她们不小心看到了，怕她们会多想，认为爷奶偏心，还是交给奶奶保管的好。 “这玉着实不错，确实最适合我孙女了。奶奶就先给你好好保管着，你想看就来看。要用的话，等你长大些再说。”刘氏很快就明白了孙女的担心，这东西确实不好现在拿出来。虽然是作为孙女的奖励，但是其他人暂时还不知道呢。 叶清海明白孙女的顾虑，家里除了大儿子知道灵芝的事情，小儿子今晚来拿银钱，他倒是偷偷解释清楚了大灵芝和府城劫匪事件的来龙去脉。反正小儿子去府城查事情，迟早会猜到些什么。其他人，现在都不知道。这玉要是拿出去，怕是会引起家人之间的不和睦。 “爷爷，这是一幅画？”叶霜拿起爷爷送的另一件礼物，礼物看起来就是一张纸，爷爷不会送她白纸吧？所以叶霜猜测是一幅画。 叶霜沿着纸上的折痕缓慢展开来，翻来覆去仔细端详，上面用简洁的线条勾勒了一个轮廓。画上有山、水等符号，还有一些地名，城池等。 “爷爷，这是地图？” 叶霜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上不大的地图，这上面画的是大顺王朝，看起来居然像一个大南瓜的形状。 “不错，是地图。你不是问我大顺王朝是什么样子吗？这不就是？”叶清海在心里寻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成为他孙女的天下。 “爷爷，你不会是想把鱼店开满大顺王朝的每一个城镇吧？”叶霜觉得，爷爷的理想非常远大，有理想是好事。实在不行，他们也学着现代搞个品牌加盟店，让叶家的鱼店在大顺王朝遍地开花？ “咳咳咳，”叶清海被孙女天马行空的想法给镇住了。醉香居那么有实力，背景深厚，如今也不过一百多家店。他们叶家鱼店还没开张，就要走向整个大顺王朝？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嗯，就这么办。”叶清海点点头，他没料到临时想起来买的一张地图，还有这个妙用。 叶霜眼睛睁得圆溜溜，有些不可思议：“爷爷，你说真的？”她刚刚只不过是随口一问啊。 “为什么不真？我们给叶家定个远大的目标不好么？说不定咱们努力努力，有一天就实现了。”叶清海之前只把眼光放在镇上、县城和府城范围，但孙女一句无心的话，倒是让他立刻开阔了思路。 刘氏实在忍不住，给一个比一个离谱的两人，先浇一盆冷水：“我说你们爷孙俩，才学会爬呢，就想飞上天了，是吧？你们还是想想，眼前的鱼店怎么开起来才好。” “嘿嘿。” “嘻嘻。” “爷爷，你们明天去找鱼店。我们就在家请人，写清楚契约，列好要做的菜单教会他们。”叶霜被奶奶批评了，赶紧拽回飞远的思路。 “对对对，就这么办。我们先从眼前着手。老婆子，你看，这样没问题吧？”叶清海配合孙女的话，把老婆子哄好再说。 “哼，管你们干什么。”刘氏故作高冷，就当没看见爷孙俩的眉眼官司。 “爷爷，咱们得给鱼店起个好听的名字。还有，咱们的店小二最好穿一样的衣服，衣服上绣着我们的店名。客人进店了，一眼就能找到店小二帮忙。开业的时候，别人不知道我们的东西好吃，就搞个开业大酬宾，给客人一些优惠。打个比方：开业那天，前三个客人免费，后面的减少一些银钱，对客人来说，这叫做折扣。我们呢，就是在给客人打折。还有定价……” 叶霜把能想到的关于开鱼店的事情，从选店址、鱼池、食材、店员服装、培训、定价、优惠策略、卫生等都给爷奶简单说了一遍。 叶清海和刘氏看小孙女说得头头是道，都不由得各自思索起来。看起来，小孙女并不是瞎说一气，而是真的清楚里面的一些门道。 “霜霜，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叶清海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他倒不是怀疑自家孙女，本来孙女的来历就非同凡响，知道得多也正常。但是他还是想提醒她，不要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太多。他的反应，就是外面许多人会有的第一反应。 小孙女才三岁多，不到四岁的年纪，就如此聪慧。在有心人看来，就是“多智近妖”。对小孙女来说，这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爷爷，你不是猜到了么？你孙女我就是个神童啊！神童知道了一件事情，就可以知道很多事情了。鱼店的事，我就想了想镇上的店家做生意，随便那么一想，就想出来啦！”叶霜大言不惭地回应爷爷的质疑。 “……”叶清海心里寻思，他果然是关心则乱了。以孙女的聪明机灵，又怎么会在外人面前显山露水呢。小孙女在外面表现出来的机灵，比正常人厉害一些，但还在合理的范围内。 “乖孙女，你以后还是不要在外面说起这些事情来了。奶奶听了，要不是了解你，都难免会多想。”刘氏对小孙女的能力，时常觉得不可思议。这桩桩件件的事情，哪里是凡人能做得出来的。分明就是，就是……天上的神仙才有的能力。 第75章 湿枕头 “奶奶放心，我可是神童啊。”叶霜又把神童的名头借来一用。 提起神童，她难免想到一篇耳熟能详的课文——《伤仲永》。叶霜在心里警醒一番，她不会让自己成为泯然众人的仲永。今生，她会努力让自己变得更优秀，更强大。她的家人，也绝对不是仲永父亲那种只爱银钱，不知道为孩子未来着想的人。 一夜再无多话，叶霜早上果然睡了个大懒觉。不过，这个大懒觉是个回笼觉。 叶霜怕爹爹出门回来收拾她，还是早早地起了床，和家里人一起吃了早饭。直到送爷爷、爹爹和三叔出门，叮嘱爷爷给她收集布店里不要的布头，买一块猪胰子和大块猪油，再偷偷让爹爹买几斤纯碱回来。她才又跑回奶奶的房间，放下白色的蚊帐，继续呼呼大睡。 等到巳时过半，叶霜终于睡饱了。她也不起床，就乖乖地躺在床上，睁开清清亮亮的眼睛，看着头顶上高高的白色蚊帐，胡乱地想着心事。 昨晚上她就看到了大顺王朝的地图，从地图上的东西南北地形来看，这是一个不同于上一世的地方。但和上一世也有相同之处，比如文字相似，说话口音相似，文化传承也差不多，不过还是一个异界时空。 对异世界，叶霜没有什么不适应的。上一世她觉醒了很小部分能力，看到过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存在，以及不可思议的事情。就是不同的时间和空间，她也在极其短暂的时间里，十分偶然的情形下，窥探过一二。 叶霜也看到过哥哥们的课本，比如《论语》，书名和内容与上一世一样，但是作者的名字却不一样了。 叶霜想，这一世幸好不用考语文和历史等科目，不然她的脑袋只是去分辨这些写书人的名字，就够呛了吧？ 叶霜胡思乱想着，开始有些迷迷糊糊地看着头顶上的蚊帐，和上面数也数不清的小孔。她面前的世界，好像一下子全变成了头顶的蚊帐，向着她无情地压制下来。 这天地，又何尝不是一张网尽一切的大网？这天地的广阔，又何尝不是间足够宽敞的“牢房”？在“牢”中的人，有几人意识到是在“牢房”？几人看到了无影无形的“监牢”？几人透过“监牢”看到了外面的风景？ 即使看到了“监牢”外面的风景，不坚守好一颗本心，也仍然容易因求而不得而万分痛苦。不要问她有没有人逃脱这个“牢笼”，她也无法回答。毕竟，天、地、人、神、鬼，按照书上说的，皆在成、住、坏、空，无尽的轮回中。 “唉，”叶霜感叹。做人呢，却总是去想些超出凡人能力的问题，还是要时时警惕，免遭其他无形存在的利用。她现在可是——弱得很。果然，意识流之类的东西很不适合她。 叶霜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还是想想午饭吃什么要紧。 “奶奶，早上的面条拌鸡枞菌酱和鱼酱，真是太鲜了，害得我的小枕头都被梦里流的口水打湿了。”叶霜才不要告诉奶奶，其实她是梦见吃酥肉、扣肉和糊汤肉流的口水。全是肉啊，说出来她就真的像一只馋猫了。 “你啊！还不拿出来给奶奶洗了？不趁着天晴洗了枕套，难道晚上再枕着臭烘烘的枕头睡觉吗？”刘氏还不知道小孙女的德性？一定是这丫头又梦见好吃的了。 “嘿嘿，奶奶，你等等啊。”叶霜一口气跑回奶奶屋里，扒拉下枕头套子，手上拧着枕套的一个小角，拿出来递给奶奶清洗。 叶霜见奶奶去灶里抓了一点草木灰，放在木盆里泡了一阵，倒出没有带灰尘的草木灰水，把枕套扔进水里，就拿了搓衣板使劲搓洗起来。过了一会儿，原本有些灰黑的水里，变得更浑浊了一点，这草木灰就是免费有用又环保。 不过，无论是草木灰，还是淘米水，甚至是皂角，都没有肥皂方便，香皂洗澡也香喷喷的。家里买的澡豆，又小又贵，叶霜用着也没那么好。 叶霜从前看小说的时候，可是看了别人怎么制作肥皂和香皂，视频里也有手工达人们亲自上手实验过。 即使古代各种条件简陋，制作出的烧碱纯度不高。但她就不信，有足够的原材料，反复多尝试，她会做不出肥皂和香皂？就是做出来的东西不太好，不能拿出去卖，只要方便家里洗衣服、洗澡也好。 等爷爷和爹爹把东西都带回来了，她就让爷爷帮忙试试。爷爷是最支持她乱折腾的人了，在家里，爷爷就是她的靠山。奶奶有时候心疼她豁豁好东西，也只是稍稍唠叨一下，从没有阻止过她的这些浪费行为。 叶霜需要的东西还没拿回来。现在，她还是想想午饭吃什么要紧。早饭她只顾着要睡觉，不敢吃太饱，这会儿肚子就开始唱起了空城计。 “奶奶，中午我们吃什么啊？我想吃肉肉。” 果然，小孙女这是又梦见什么好吃的了，刘氏看着孙女胖嘟嘟的粉红脸颊，怎么看都是喜庆可爱的福娃娃模样。 “家里都是腊肉，要么就是干鱼，乖孙女，你吃不吃？” “那就吃鸡蛋好了。奶奶，炒个辣椒苦瓜炒鸡蛋吧。”其实，叶霜喜欢吃苦瓜，干煸过的辣椒和苦瓜片，和炒香的鸡蛋碎一起，既有苦瓜的苦，辣椒的热辣，又有鸡蛋的鲜香。 叶霜说完，心里还是记挂着扣肉，心里越想，肚子仿佛也跟着响起来，嘴里的口水也疯狂叫嚣着要吃扣肉，扣肉。干菜味的，渣海椒味的，梅菜味的，酸甜味的，豆沙糯米味的。无论哪一种，先给她上两盘解解馋。 “奶奶，我想吃扣肉。我们做扣肉来吃，好不好？”叶霜每次想吃什么东西了，就会想方设法到嘴里。要是实在吃不到，过了那个特别馋嘴的时间，她也就不再提了。 “霜霜想吃扣肉了？晚上才有肉拿回来呢，得等明天做了。再说，你娘和二婶都去隔壁二奶奶家里，帮忙选鱼店的人了，今天没空做啊。” 第76章 腊扣肉 “奶奶，可以用腊肉做呀。反正都是肉，蒸好了一样很好吃的吧？”叶霜可不管鲜肉还是腊肉，反正做好了也不会扔掉，怎么吃都是吃到嘴里，不过是麻烦些罢了。 “奶奶，很简单的，我和六哥给您烧火。我们现在把肉煮熟，到中午就蒸好能吃了。多做几碗，放到井里冰着，等晚上爷爷和爹爹他们回来，也可以吃到了。”叶霜为了中午就吃到扣肉，也不管六哥答不答应烧火，就把活给他先安排上。 “腊肉做成扣肉，能好吃吗？而且，还要费很多油来炸。”刘氏从来没有听说过腊肉做扣肉的，孙女为了吃，真是什么都敢尝试。 ”奶奶，腊肉本来就很好吃了。您想想，再蒸得软软糯糯的，是不是味道更好了？另外加上炒好的干菜，腊肉里的油水进了干菜里，肉也不油腻了。”叶霜凭借着想象出来的美味，忽悠奶奶做扣肉吃。 “奶奶，我看家里每次炸扣肉，都往锅里倒好些油。虽然最后都没有浪费，但是，每回那些油我们都要吃好几天。您这回就试试倒一点点油来炸，只要我们多给肉翻翻面，一样可以炸得很好的。” 叶霜认为锅里倒油多，其实是为了炸得快一点。可是她们在家里做饭，又不是开酒楼的，不需要赶那点时间，完全没有必要浪费嘛。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味道还不错。行啊，你要吃，咱们就做吧。难得做一回扣肉，又麻烦，我去拿两块腊肉出来。等做好了，给你二奶奶家也送两碗过去。” 刘氏想到过年做的腊肉本来就有不少，这两个月又常买鲜肉吃，腊肉放久了，容易变干发霉，就更不好吃了。孙女能让它们变得更美味，那再好不过。 “太好了，奶奶！”叶霜得到奶奶的肯定回答，兴高采烈，飞快地抱了一下晾好枕套的奶奶，“您去拿肉，我这就去叫六哥烧火。” “六哥，六哥，有好事，天大的好事。你快出来，先不要练字了。”叶霜冲着西厢房，边跑边喊。 “妹妹，又是什么天大的好事？”东厢房里，正在练字的叶承直听到妹妹的喊声，连毛笔都没来得及放下，就先一步冲了出来。 叶霜还没来得及回答，对面西厢房里用功的六哥就麻利地出来了。 “二哥，我没叫你呀。我这是叫六哥呢，你还是回房间写字吧！”叶霜笑眯眯地看着二哥，和他手上往下滴着墨汁的毛笔。 “爹爹早上可是说了，他回来的时候，你要是还没写完二十篇字，就狠狠地收拾你一顿呢。”二哥一定又在开小差了，得好好敲打敲打。 “妹妹，我就是好奇，出来问一问。你告诉我，我马上就进去写字。”叶承直知道自己的时间紧，课业重，这会儿不过忙里偷闲，放松一下。 “二哥，说话算话啊。你可不许再偷懒，写一会儿就想着去玩，否则中午就没有扣肉吃了。六哥，奶奶让我们帮忙烧火，你去不去？”叶霜也不多话，反正吃货二哥知道了，不认真的后果就是不能吃肉。 “原来是做扣肉，我这就去告诉大哥。”叶承直高兴地刚说完，就看到妹妹盯着他的小眼神，透着股凶巴巴的劲头。他连忙知趣地改口：“啊，我说错了。我这就进去写字，你们两个帮奶奶烧火去。” 话音刚落，叶承直赶紧转身进屋。就怕进去慢了，中午妹妹当真克扣他的肉。只要妹妹说了不给他吃的，家里就没有一个人会给他一口肉吃。上回的山泡是这样，上上回的辣子兔肉也是这样。为了能吃到肉，叶承直反复告诫自己，一定要变成一个勤学苦练的乖孩子。 “妹妹，我的作业还有一点就写完了，下午再写也一样。走，我们烧火去。”叶承义听到要做扣肉，哪里还能坐得住？毕竟，他也是一个小吃货。 叶承义的爹，就是叶霜二叔，也是族学先生。所以，叶承义的学习习惯一向很好，每天都能按时完成功课。叶霜的大哥叶承廉，在家里的孩子中年龄最大，功课也更重些。所以，六哥就是家里最适合帮忙的人。 “奶奶，我们就用干菜蒸扣肉吧。把干菜用烧开的水泡好，切碎了再放佐料炒一炒，再放在肉里一起蒸，味道会更好吃。” 家里平时很少做蒸肉，就是做蒸肉，里面的菜也不会再炒。都是直接放了干菜在上面，直到把肉蒸得软糯，干菜也会熟，不过不太好吃。 可惜家里没有渣海椒，今年一定记得做一些。以后做扣肉，或是做其他的菜，都可以放一些在里面，口味更丰富独特。 至于甜的就算了，咸味的腊肉，能做出味道纯正的甜味扣肉？ 刘氏按照叶霜说的，一步步做来。“咱们这回炸肉，倒这么少的豆油，没想到，这肉照样炸得金黄金黄的。以后啊，就这么做。” “奶奶，锅里的油炸了腊肉，又多了一些油呢。您把油盛起来一些，剩下的用来炒泡好的干菜。” “好香啊，”叶承义吸吸鼻子，忍不住从小火凳上站起来，看着锅里炒得正香的干菜。 “那当然了。奶奶，加些花椒粒进去。蒸熟了之后，肉香，干菜也香，我就喜欢花椒的味道。”叶霜抓起一小撮干红花椒，扔进了翻炒的锅里。 厨房里的三人忙了一阵，正是切肉装盘的时候，也去隔壁帮忙的蓝瑞英回来了。 “娘，你们这是，在做扣肉？家里不是没鲜肉了吗？我来帮忙。”蓝瑞英怀着身孕，不敢太多劳累。只是忙了一阵，就被家人拦着，这不让，那不让的。她只有回来帮忙做饭了。 “嘻嘻，三婶没看出来呢。”叶霜觉得，她们今天的腊扣肉一定会很成功。 “这哪里是什么鲜肉？还不是家里馋嘴的猫儿多，非要吃扣肉。家里不是还有好些腊肉吗？这是腊肉做的。没想到用油炸了，一点看不出来。”刘氏都有些佩服自家小孙女了，嘴虽然馋得很，但是说起做吃的，家里就数她第一。 “娘，大家中午又有口福了。”蓝瑞英边摆放着扣肉，边闻着炒香的干菜，她肚子里的馋虫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第77章 腹黑的人 “中午果然有扣肉吃，好香！” 叶承直自从知道家里做扣肉，脑海里就被软糯的扣肉占据了。但他不得不一次次按耐住性子，坐在房间练字。这会儿一看到桌上的扣肉，就迫不及待地低头，凑近翻好的扣碗前，不停地吸着香气。 “二哥，这里面的干菜炒得可香了。我看到妹妹还偷偷放了点糖在里面，肯定更好吃。” 叶承义在灶前烧火，可是亲眼看见妹妹趁着奶奶切肉的功夫，把糖放进了干菜里，还拿筷子拌了拌。 “嘘，知道就行了。一会儿奶奶进来听见了，我们以后就没有好东西吃了。”叶承直听到妹妹干的好事，立刻给妹妹打掩护。这件事情关系到他们以后的吃食，可千万不能马虎大意被奶奶抓到，以后糖就会被藏起来了。 “是，二哥，我知道。”叶承义回以更低的声音。 “咳咳，奶奶，还有菜要端吗？我们去帮忙。”叶承廉站在门口，大声询问端着辣椒苦瓜炒鸡蛋和凉拌黄瓜的奶奶。 屋里的两人听到报信，赶紧闭上嘴，也要跟着大哥去厨房帮忙。 “行了，承廉、承直去帮忙端菜，后面还有丝瓜汤和酸竹笋，盛好了就拿过来。承义，喊你爹来堂屋吃饭，一回来就说回房间里写东西，都这会儿了，也不知道饿。” “是，奶奶，我们这就去。”三人各自领命，叶承义飞奔着跑去西厢房叫人，他可不敢在院子里就大声嚷嚷，特别是他爹在家的时候。 “这扣肉做得和平常不一样，肉皮的颜色看起来更红亮，也起了些褶皱。”叶承廉端了一大海碗丝瓜汤进来，看到了桌上的扣肉。 “大哥，这回的扣肉当然不一样了，肉皮就抹了点酱油，炸好后又用煮肉的水泡了一阵，褶皱自然就多了。”而且腊肉的皮，自带了些红亮的颜色，炸出来就更像抹了糖炸的一样。不过，叶霜不打算告诉大哥扣肉是腊肉做的。待大家都吃过后，再看看他们的反应。 等家里人都到齐落座，刘氏特意提醒：“中午做了扣肉，大家赶紧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刘氏和小孙女一样，也不说是腊肉做的。她就想看看家里这些个馋嘴的，能不能尝得出来？ 说完，刘氏率先夹起了一块扣肉，用饭碗接住，轻抿了一口，微咸微甜，软软糯糯，入口即化。甜味？难不成，是孙女趁她不注意放的糖？ 刘氏轻轻摇了摇头，这孙女还偷偷地放，以为她这个当奶奶的，就那么小气抠门，糖都舍不得放呢？ 一桌的人都注意着刘氏的神色，看到她尝了扣肉之后摇了摇头，都以为扣肉做坏了。心里原本有十分期待的心情，这会儿一下子只剩下了三分。 叶霜看奶奶摇了摇头，并不像其他人一样担心，相反，她充满了信心。她现在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觉得自己可以一下子干掉一碗肉肉。 “你们想吃就吃啊，一个个地看着我干嘛？肚子不饿啊？”刘氏回过神来，才发现一桌的人，除了小孙女在认真吃肉吃饭，其他人都盯着她看。 “娘，这扣肉好吃吗？”钱红莲第一个问了出来。 “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吗？”刘氏还想听大家的评价，自然不会告诉二儿媳味道如何。 “这扣肉做得也太好吃了吧，我一个人就可以吃掉两碗。”叶承直在隔壁桌夸张地说了一句，好吃得他都忘记了二叔中午和他们一桌。 “这扣肉确实做得好吃，干菜也好吃下饭。”叶宗辅吃了两块肉，尝了干菜，也评价了一句，他娘刚刚可是布置了试吃的任务。 家里的女人们一听，纷纷把筷子伸向扣碗里的肉。她们也得好好尝尝，娘还等着她们的答案呢。 “没想到腊肉做的扣肉会这么好吃，一点都尝不出来。”叶承义看大家都尝了一遍，这才不紧不慢地道出真相。 “二叔，我们家只开鱼店是不是太可惜了？家里做的菜都这么好吃，开店一定很受客人欢迎。”叶承直心直口快，有好吃的，也堵不住他的嘴。 “承直，你现在会读书，也会写字，不如去给二叔考个状元回来？”叶宗辅慢条斯理地吃着饭，一本正经地调侃侄儿。 “二叔，我才读了几年书，怎么可能考得上状元？您开玩笑呢？再说，家里又不让考科举。”叶承直被二叔提出的无理要求吓了一跳，让他去考状元？一辈子都不可能的事情。 “你也知道自己才读几年书，考状元的事情就是异想天开。我们家里还没开鱼店呢，就又想着开其他的店，不是一样异想天开？”叶宗辅作为族学先生，又忍不住开始循循善诱了。 “二叔，我错了，我就是说说而已。您吃肉，这肉可太好吃了。”叶承直深知二叔教训人的习惯，赶紧伸出手里的筷子，给二叔夹了两块肥瘦相间的扣肉。 “这还差不多。”叶宗辅夹起侄儿孝敬的扣肉，美滋滋地吃了两口饭，还不忘教训侄儿两句：“专心吃饭，饭桌上少讲话。” 叶霜吃肉之余，耳朵听着隔壁桌的动静，时不时抬起粉嘟嘟的小脸，偷瞄一眼隔壁桌的动静。 叶霜才惊讶地发现，原来二叔竟是这样的二叔！她平时很少和二叔打交道，二叔很多时候都忙着族学里的事情，放假了也帮家里忙这忙那。现在她才发现，二叔和她印象里有很多不一样。 二叔表面上喜欢板着脸教训子侄辈，但平常温温和和，很少显山露水。今天看来，二叔明显就是个腹黑啊，也是个极厉害的角色。难怪爷爷会派二叔出去，专门坐镇县城里的鱼店。 叶霜在心里思量，看来以后要找机会多和二叔聊聊天，指不定又有什么重大发现，她发家致富的大业可是极缺人才帮忙。只是她和爷爷折腾，爹爹做帮手，那怎么能行呢？她要多多拉人入伙。二叔这样厉害的人，必须为他们的发家致富大业添加更多砖和瓦。 叶霜心里想明白了，顿时觉得中午的饭菜更香了。一碗饭不够，必须再来一碗。等她吃饱了，就有力气好好想想接下来做什么了。二叔说还没开鱼店，就开其他的店是异想天开。嘻嘻，二叔不知道，她和二哥一样，就是个异想天开的人，哎呀呀，她爷爷也是呢。 第78章 大方的爷爷 夕阳落山的时候，去镇上的爷爷和二爷爷驾着牛车回来了。家里的几个哥哥们和二爷爷打了招呼，几个人七手八脚，帮着爷爷把牛车上的东西拿进堂屋里。 “爷爷，我爹怎么还没有回来？” “乖孙女，你爹去县城办事，要是来回都骑马，今天也许就能回来。不过家里的马被你三叔他们骑走了，你爹爹赶着牛车，得明天中午才能回来了。” “哦。爷爷，你都买了些什么东西呀？我想看看。”叶霜故作不知刚搬进堂屋里的东西有什么，她就是想看看，她找爷爷要的东西买齐了没有？ “你们都想看看？”叶清海看着围住他的几个孙子孙女，一脸戏谑。 “想看。爷爷，你都买了些什么好东西回来？”这次，就是叶承廉也跟着连连点头。 “爷爷，你买了什么好吃的？”叶承直更关心的明显是吃食。 “承直，学学你六弟，就知道问吃的。”叶清海有些头疼，他们家怎么净出些吃货？难道是他的教育太失败了？ 失败？不不不，叶清海立马否认，他家的子孙们个个都成人成才。家里不仅吃得越来越好，还做起了吃食生意，今天更是在镇上买了一间店面。所以，不是吃货的问题，是吃货吃出了更多银子的问题。更多生意，更多银子，那就没有问题了。 叶清海在心里反复确认了一遍又一遍，这才重新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买的什么东西，你们自己打开看吧。”叶清海一副丢开手，不管孙子们的架势，就坐在桌边，悠哉悠哉地喝起了大孙子端来的凉茶。 叶承直眼疾手快地拉住一个麻袋，这麻袋鼓鼓囊囊，一看就知道装了很多好东西。 结果，他一解开系在麻袋口的布条，就傻眼了。 “爷爷，这都是些什么呀？怎么全是碎布？”叶承直不死心，用右手往乱糟糟的布下捞了又捞，还是一样的碎布。 “白送又不花钱的东西，你管我拿来干嘛？”叶清海也不知道孙女拿碎布干嘛，他能怎么回答孙子？ “二哥你看，这里有好多布料。”叶霜也直接上手，翻开了一个包得整整齐齐的包袱。“爷爷，你是把布店里的布都买光了吗？” “瞎说什么大实话？我不就买了那么六七八九十块布料么？”叶清海难得出手大方一次，自然高兴地显摆一番。 “咱们家开鱼店，我就多买了些布料。到时候发给在店里做事的人，让他们自己按照统一的样式做两套，最后只需要绣上咱们鱼店的名字就行了。”叶清海可不是胡乱阔气，买布做衣服，剩下的一点布料就当给店里人的奖励，他们自己做衣服，叶家也省了钱，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爷爷，您真是个聪明的爷爷。”叶霜佩服爷爷的省钱之道，她以为爷爷会去布店里定做衣服呢。 “爷爷，我们有没有新衣服？”叶承义看看自己身上有些泛白的蓝布衣服，又看看竹筐里解开的一堆布料。 “爷爷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家里开了鱼店，到时候每个人都给我穿上新衣服，去咱们家的鱼店吃鱼去。”叶清海一早就打算好了，给家里每个人都做一身新衣，给他们家鱼店好好添添喜庆。 “爷爷，我们都可以去？太好了，我们可以去镇上吃鱼了。爷爷，那我们也可以去县里吗？”几个哥哥们顿时叽叽喳喳，欢呼雀跃。 “去，镇上和县城大家都去。”叶清海想让孩子们都去看看自家的生意，多长长见识也好。 “爷爷，太好了，我终于可以去县城了。”叶霜反应过来，双眼闪闪发亮，蹦蹦跳跳地跑到爷爷身边。家里有一个开明的爷爷，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叶霜原本以为，她还要在南丰镇的范围呆很久，才能去更远的地方看看呢。没想到，她才三岁，就可以去县城了。她要是再长大些，是不是可以走得更远些？ 即便在这古代，叶霜也不想做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她来到这世界，就要好好看看这世界，和这世上生活的形形色色的人。 “乖孙女，家里的鱼店你怎么能不去看看呢？”叶清海对着自家小孙女，眨了眨眼睛。鱼店能开起来，孙女的功劳最大，他说什么都得带小孙女去看看。兴许，小孙女还能提出些好建议来。 “嘻嘻，谢谢爷爷。”叶霜自然看懂了爷爷的意思，这是她和爷爷斗智斗勇…咳咳，不对，这是她和爷爷感情深厚培养起来的默契。 哥哥们继续拆其他的包袱，这让叶霜想起了拆包裹快递的乐趣。于是，也赶紧加入拆包袱大军，免得哥哥们几下拆完了，没有她的份。 “这木桶里还有一大块猪油，下面是猪肉，还有一条长长的肉，这是猪胰子？”叶承直从木桶里拧起来一块表面有层白油，看起来像肉的东西。 “二哥，这是我要的东西，大哥，二哥，六哥，你们帮我个忙，好不好？”叶霜想让哥哥们出出力，帮她把猪胰子先处理好。 “妹妹，你要我们帮你做什么？”叶承廉一向是个妹控，妹妹提出的要求，他一般都不会拒绝。 “大哥，你们帮我把这个猪胰子上的白油撕干净，再用水洗了，然后放到烤房里，把它烤得干干的就可以了。”本来澡豆这东西是冬天做的，应该是味道容易变臭的原因。她现在要做，只有把胰子烤干磨成粉了。 叶霜想好了，就当带着哥哥们做做实验，万一他们做澡豆成功了呢？澡豆都做好了，离肥皂、香皂还远么？ “妹妹，你这是又要做吃的？哥哥们这就给你收拾好，承义，去拿个碗来装。”叶承直还以为妹妹又做吃的，立刻撕起手上的胰子油。 “爷爷，这些油您先放在井里，等爹爹明天把东西拿回来了再弄。”今晚就算了，没有多余的时间，也没有纯碱和生石灰。她打算每回用一点材料试试，虽然大概的比例她还有些印象，但是古代的这些东西，纯度可不一样。 “乖孙女，你拿这些东西做什么？早上问你，你又不说，神神秘秘的。”叶清海还不得不配合孙女，把孙女要的东西一一准备齐全。 “爷爷，您猜？” 第79章 取店名 哥哥们三两下撕好了油，出去外面清洗了，一时半会也不会进来。其他人这会儿也不在堂屋里。 “你不说爷爷怎么知道？我想想，里面有猪胰子，看样子你也不是拿来吃，否则今晚就拿去厨房做了。” 不得不说，叶清海很了解孙女的习惯。能马上吃到嘴里的，叶霜绝对不会拖拖拉拉到明天。 “澡豆就是猪胰子做的，难不成你是想做澡豆？我记得书上说，澡豆冬天才能做。乖孙女，说说看，你到底想做什么？” 叶清海有些拿不准孙女的想法，一时间满腹狐疑。 “爷爷，您不是猜到了吗？”叶霜歪着头，笑眯眯地望着爷爷，肯定了爷爷的猜测。 “还真是做澡豆？这事儿你要做可以，但你必须说是听到我读的书里说讲，记住了没有？” 叶清海怕孙女表现太多，让家人们怀疑，现在可不是让他们知道太多的时候。幸好，他书里真有这么一段写着澡豆的做法。 “爷爷，要是我做的澡豆更好用怎么办？”叶霜满是自信的样子，就想难住爷爷，看他怎么说。 “要是做得更好，那也是你们几个孩子闹着玩，一时巧合弄出来的。乖孙女，可记住了？” 叶清海不得不时常叮嘱自家乖孙女，怕她一个不小心表现得太聪明。唉，有一个过于出色的孙女，他也愁啊，这真是个甜蜜的负担。 “爷爷放心，我们就是听了书里的澡豆，觉着好玩才弄的。” 叶霜非常清楚爷爷的担心，其实，她对人心、人性又何尝没有深刻了解呢？看看历史上那些出类拔萃的人物，所经历的是怎样坎坷不平的人生，就能明白一二了。 她叶霜再怎么厉害，也不能以一己之力对抗复杂多变的人心、人性。她从不把美好的希望寄托在人的善良本性上，因为同样的虚无缥缈，难以捉摸。她能做的，就是尽量做好自己。 对身边的家人，叶霜愿意对他们好，也愿意信任。但是，她不会故意去考验什么。 “好了，吃晚饭了。其他几个孩子哪里去了？”刘氏端着两碗扣肉进了堂屋。 “奶奶，哥哥们在后院的烤房里，我这就去叫他们回来吃饭。”叶霜看到晚上又有扣肉，跑得飞快。 “这是做的扣肉？哪里来的肉？”叶清海看着老婆子放在桌上的两碗扣肉，好奇追问。 “能是哪里来的？还不是家里做的。你的乖孙女，睡了个大懒觉起来，叫嚷着要吃扣肉。八成是梦里吃肉了，把枕头都打湿了。” 刘氏说到小孙女，爱得不行，又头疼得不行。这么小的丫头就如此好吃，长大以后哪个敢娶她家的孙女？ “这不，就用家里的腊肉做的，你一会儿尝尝，味道是真的很好，一点不输鲜肉做的。” 刘氏给自家老头子说扣肉的味道，是怕他一会儿动手慢了，还没吃两块扣肉，碗里就没了。 “我这孙女，就是能干，赶明儿也试试腊肉做的红烧肉。”叶清海看着扣肉，联想到了红烧肉炖干豇豆，味道也很好。 “家里一个两个的，都是馋嘴的猫。”刘氏笑容满面地打趣。 一家人吃过温馨的晚饭，叶清海就把今天买到店面的事情和家人说了。 “大家坐一会儿，我说说镇上鱼店的事情。也是咱们家有这个运气，这家店原本生意做得不错，但店家儿子在府城开了两间店，忙不过来，就让他去帮忙。店家只得把店卖了，倒是正好便宜了咱们家。位置就在镇东边，离码头不远的银路街。房子前头开店，后面有一个院子，两个房间，一个厨房。厨房比咱们家的大一半，有一长溜八个灶台，都是现成的。” “明天我们让宗魁负责店里的翻新，和桌椅板凳的采买。宗辅，你们请人做事要抓紧，咱们争取这个月就开张。” 叶清海把店面买了，自然想着能尽快开张挣钱。虽然有店面在，可他还是心疼今天花的银钱，就想把花出去的钱早点挣回来。 “另外，你们每个人都想一个店名，明天我会挨个问名字。我们两家商量后就定下来，还得去做招牌。我提醒一下，店名不得有叶家两个字。”叶清海临睡前，又给家人们布置了一个任务。 因为一个店名，晚上睡觉的时候，叶家不少人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个个嘴里念叨着看过的各种店名，努力寻找着灵感。 刚吃过早饭，一个个黑着眼圈，打个哈欠的家人被叶清海留在了堂屋里。 “昨晚布置的任务，你们现在一个个报上店名。承廉，你来帮爷爷记下来。” “聚鲜馆、会鲜馆、吉祥鱼馆、流水鱼馆、如意鱼馆、鲜鱼馆、美味鱼馆、泰丰鱼馆、鱼米阁……” “这么多名字？宗辅，我们去你二叔家商议商议。”叶清海想再看看，二弟家又取了些什么好名字。 “爷爷，你还没问我取了什么名字呢？”叶霜不满地嘟嘟嘴，皱皱小眉头。 “哦？那小孙女取了什么名字？说来听听，我让你大哥再给你记上。” 其实，叶清海就是故意装作不问孙女，他想私下里再问问她。万一孙女取了个什么惊世骇俗的名字，众人面前，他怕是有点不好收场。 “哼，爷爷，我取的名字，保证没人取过，一定是全天下的独一份。”叶霜也不说名字，先给家人一个大大的期待。 叶霜刚说完，叶清海的眼皮禁不住跳了两下。 “妹妹，你取了个什么名字？”叶承直对妹妹取名字的能力一无所知，他很好奇天下独一份到底是什么样？ 很好，家里人全部用亮晶晶的眼神望着她，等待她揭开谜底。 “大哥，你必须把我写的名字记到纸上。”叶霜不放心地叮嘱，好歹是她花了一点心思想出来的，不能浪费了。 “好，妹妹，我记，你说吧。”叶承廉早就提笔准备好随时记录了。 “大家听好了，咳咳，”叶霜故意轻咳两声，才一脸骄傲地说出来：“鱼馆的名字就叫——快来吃鱼。” 众人一听，顿时面面相觑。过了一瞬，堂屋里就传出了“哈哈哈”的大笑声，笑声一浪更比一浪高，把刚刚还骄傲自得的叶霜，直接气成了一只红通通的鼓胀河豚。 第80章 实验 “哈哈哈哈，妹妹，你取的名字也太好笑了。按照你的取名办法，那镇上的店名都可以变成——快来吃面，快来喝酒，快来喝茶，快来买米……哎呀，不行了，我的肚子都要笑破了，哈哈哈……” 叶承直抱着笑疼的肚皮，蹲在地上都直不起腰来了。 “哼，二哥，那醉香居的生意那么好，镇上的店怎么不改成醉香面、醉香酒、醉香茶呢？” 叶霜可不觉得自己取的名字有什么问题，顶多就是太口语化，有点登不了大雅之堂罢了。 叶清海看着自家孙女气鼓鼓的样子，有点怪可怜的，于是难得伸出了援助之手。 “霜霜说得有道理，快来吃鱼这名字，取得通俗易懂，简单明了。我看不错。” “爷爷，你也觉得好吧？我们的鱼店就叫这个名字了？”叶霜满怀希望，她取的名字一定能艳压群芳，一举夺魁。 “咳咳，这个嘛，我还得和你二爷爷他们商议了，再作决定。” 叶清海有些为难，只能转移孙女的注意力。虽然他肯定了孙女的店名，但他也不能为了陪孙女闹着玩，就不顾店里的生意啊。 “好了，霜霜，不得胡闹。”赵书瑶知道女儿的脾气，有时候执拗的劲头上来了，就非要争个输赢，才肯善罢甘休。 “娘亲，我就是说说嘛，我还有事要忙呢。大哥、二哥、六哥，你们去不去后院里玩？” 叶霜想起昨晚让哥哥们熏烤的猪胰子，这会儿应该烤干了吧？ “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昨天做的东西。”叶承廉也想起了烤房里的东西，妹妹叫上他们，应该是需要他们继续帮忙。 等叶霜出了堂屋，屋里的几个大人明显都松了一口气。他们深知，要和家里唯一的女娃讲道理，只有一种情况下才讲得通，那就是霜霜愿意讲道理，大多数时候是这样，没错。 “二哥，你去多取一些灶里的草木灰，泡在木盆里。还有，找奶奶要一些皂角，拿到后院里用石头砸碎了，另外泡在一个木盆里。” “妹妹，我这就去。”叶承直刚刚笑话了妹妹，这会儿以为妹妹要做吃食，跑得飞快。 “六哥，你去外面找一些艾草和野薄荷回来。”叶霜想在肥皂里加点清香的味道试一试。 “大哥，你把猪胰子拿出来，不知道有没有干呢？” 叶承廉打开竹盖子，拿起挂在铁棍上的猪胰子，经过一夜的熏烤，猪胰子已经很干了。 “太好了，这猪胰子现在闻起来焦香得很。” “大哥，我们拿石臼把它捣碎，必须全部磨成粉末才行。”叶霜也不知道这粉末状的肥皂，做出来效果如何。 “好，你等着我把石臼洗干净晾一晾。”大哥叶承廉做起事情来，就是仔细周全。 到中午的时候，叶霜的爹终于赶着牛车回来了。 匆匆忙忙吃过午饭，叶霜和大哥装了一些爹爹带回来的生石灰和纯碱。 后院里，前面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完了。草木灰水搅拌沉淀了三个时辰，才被小心地过滤出来。猪胰子被大哥和二哥轮流上阵，磨成了细细的粉末。艾草和野薄荷也被石臼分别捣烂成糊糊，加了水过滤出绿色汁液，装在了碗里。 上午奶奶和三婶就把猪油熬好了，叶霜他们只需要直接取用一些就行。 叶霜记得一个大致的比例，油：烧碱：水=3：1：7。她无法做得很精确，就估算一下好了。 “大哥，你把生石灰放在这个破瓦钵里，再加点水。注意不要离得近了，可能有点危险。”叶霜在一旁担任指挥，让大哥小心一点，应该没问题。 “二哥，我们上回烤鱼的石头灶，你搬到后院来砌好。再拿些干柴过来，把火点燃。” “六哥，你去找奶奶要两个小陶罐。再把小火炉拿过来给二哥点燃。”此时，叶霜俨然成为了指挥三个哥哥作战的将军，直把哥哥们指使得团团转。 叶承廉小心把水加入生石灰里，瓦钵里立马“吱吱吱”作响，石灰冒起了白烟。 过了一阵，等到生石灰彻底变成了熟石灰，叶霜又让大哥把同样多的纯碱加进了熟石灰里，用长木棍搅拌。 等它们反应完全，再小心地把里面的液体过滤，倒进另一个捡来的破瓦钵里，就得到了融水的火碱。 叶霜按照油：火碱：水的比例估算，让大哥把三样东西加进陶罐里，然后，指挥大哥不断用木棍搅拌。中间水少了，又加了几次草木灰水，再把艾草水倒了进去搅拌。 另一个锅里，叶霜让二哥倒入猪胰子粉末、油、火碱、草木灰水、皂角水，等到最后才加了野薄荷水，也是不停地搅拌。 与此同时，搅拌过程还需要适当调整灶里的火势大小。 等到锅里表面不再漂浮一层融化的油时，叶霜“噔噔噔”跑回厨房，找来奶奶早就烧好的热水，加了盐，再倒入从火上移下来的两个锅里。 “大哥、二哥，用力再搅拌均匀。” “好了，大哥、二哥，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用做了，等锅里的东西慢慢冷下来就可以了。” “妹妹，东西能吃了吗？我想先尝尝。” 叶承直看到他们忙了两天的东西，现在终于做好了，就忍不住流口水。虽然做的过程中，味道很奇怪，很恶心，但是现在味道没那么大了。 “嘿嘿，二哥，我在里面加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你也不怕中毒？这个可不是用来吃的。”叶霜怕二哥当真趁他们不注意尝了，那就麻烦大了，还是先说清楚比较好。 “啊？妹妹，你折腾了两天，费了这么多东西，居然不能吃？”叶承直一脸的痛心疾首，抱着头蹲在地上。他不停地在忙来忙去，结果到头来只是一场空。不能吃到嘴里，他一下就失去了动力。 “大哥、二哥、六哥，虽然这东西做出来不能吃，但是你们也看到了，我加了草木灰、皂角之类的，它们平常都是拿来洗东西的。所以，我们今天做的东西，不仅可以洗东西，说不定以后还能挣很多银钱呢？” 第81章 聚鲜馆 叶霜开始给哥哥们画大饼，虽然，她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做出肥皂来。 “能洗东西，能挣钱？”叶承直一听说能挣钱，立刻从地上站起来，看到两个陶锅里的东西，两眼好似泛着绿光，就像看到了两大罐银子。 叶承直知道家里人每天忙忙碌碌，都是为了挣得银钱，让家里人过得更好。现在他们几个玩着玩着，居然就能玩出一个挣钱的门道来，怎能不让他引以为豪？ 叶承廉和叶承义听到妹妹说的，都是一脸激动不已的神色。要是他们成功了，不是为家里减轻了很多负担吗？他们几个也能养家糊口了。 “妹妹，还需要我们做什么？你尽管说，都包在哥哥们身上。”叶承直拍着胸口，慷慨激昂。 叶承廉和叶承义也连连点头赞同，他们也没有想到，妹妹竟然带着他们干出了这么一件大事。一开始，他们还以为妹妹只是需要他们帮忙做吃的而已。 “好啊，爹爹以前给我做的小木碗，你们的小竹筒，还有很多有凹槽的小东西，哥哥们都找出来，我们先用那些把肥皂弄成一块一块的。等下次，咱们就找李仕叔叔给做些木头的模型。” 就这样，几兄妹七手八脚，到申时初，一块块各种奇形怪状的绿色肥皂就做出来了。 “好了，哥哥们，我们只要把这些肥皂再放上七天，干了就可以用来洗衣服、洗澡了。” 这次的肥皂，因为两个锅比较小，又是做实验，没放多少东西进去。所以，做出来的肥皂大大小小加在一起，总共有四十块。要知道肥皂有没有效果，就等七天之后再见分晓了。 “这东西原来做起来这么麻烦啊，难怪澡豆卖得那么贵。我们做的肥皂，也不知道和澡豆比起来，哪个更好？”叶承直现在又开始担心起肥皂的质量和效果了。 “我们忙活了这么久，还加了这么多东西，一定比澡豆还好用。”叶承义信心十足地给两个哥哥和妹妹鼓劲。 “哈哈哈，就是，一定是我们的更加好用。到时候，咱们叶家专门卖肥皂，一定要比澡豆卖得贵才行。哎哟，搅拌得太久，我的胳膊都有些酸疼酸疼的了。”叶承直装模作样地喊疼，表情夸张十足。 眼尖的叶霜哪里看不出来二哥的小把戏，不过：“哥哥们辛苦了，晚上我让奶奶做点好吃的，犒劳犒劳你们。” “妹妹，这还差不多！”叶承直一下子胳膊就好了，妹妹说的话，让他瞬间就觉得酸痛全消。 “妹妹，肥皂就放在烤房里，我们过几天再来看。这两个陶罐，承直，我们一人一个把它们清洗干净。一会儿再过来拿火炉，其他的东西都要好好收着，指不定我们还要用它们再做一遍呢。” 叶承廉想得长远，过几天要是肥皂做成功了，家里的大人一定会让他们再做一遍。家里有好的生意，不会放着不管的。 叶霜心里美滋滋，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怎么动手呢，哥哥们就把活全部做完了，还做得如此干净漂亮。她有一种预感，他们做的肥皂一定会成功。 前两天，知道家里会买新鲜肉回来。叶霜就找奶奶要了一些面粉和醪糟，做了一份面肥。晚上，叶霜想吃包子了。 “奶奶，我们晚上吃包子好不好？家里有鲜肉，又有干菜，鸡枞干，就做干菜鲜肉包和鸡枞鲜肉包。好不好呀，奶奶？” 馋嘴猫就见不得家里有个什么好吃的东西，下午豁豁了她几斤油，现在又来豁豁肉了。 “我孙女想吃肉包子了，爷爷我也想吃。”叶清海白天在隔壁教村里人做事，这时走进堂屋，正好赶上叶霜缠着她奶奶做吃的。 “怕了你们俩，霜霜，把你前两天做的面肥交出来，我这就去安排。” 刘氏早就问过孙女，她拿面粉和醪糟做什么。她第一次听说面肥可以这么做，也不知能不能把面发好？ “奶奶，我这就去房里拿。”这两天忙着，她也没看过。 叶霜跑进东厢房，回到自己小房间，拿出一个塞了干草和叶子的小竹筒。打开一闻，一股酸溜溜的味道扑鼻而来。原本只到底部的面肥，这会儿都装满了大半个竹筒，这是已经发好了。 “奶奶，给你面肥，发得可好了，把它用温水化开，加小苏打水一起和面，等面发好就可以了。” “奶奶，记得把干菜泡好切细了，炒一炒再放在鲜肉里。”叶霜不放心地叮嘱一遍，她就喜欢吃干菜鲜肉包子。 “行了，奶奶知道，你们就等着吃吧。”刘氏拿着面肥，就喊了儿媳妇们到厨房帮忙。 “爷爷，店名取好了吗？”叶霜中午念叨着做肥皂，没空问。这会儿主动问起来，爷爷总该说了吧？ “我和你二爷爷、二叔、三叔、四叔他们一起商量了，鱼店就叫聚鲜馆。”叶清海小心地看着孙女的反应，怕他们没有用孙女取的名字，找他的麻烦。 叶霜瞥见爷爷的反应，有点无语。她好像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吧？爷爷把她当做什么凶蛮的洪水猛兽呢？ “聚鲜馆，名字还不错，不过与我起的名字一比，差了应该有十万八千里吧。但是等以后家里开酒楼，就方便了，直接就叫聚鲜楼。中间的鲜改成神仙的仙也可以啊。” 叶霜知道聚鲜馆是爷爷起的，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很正常嘛。其他人取的名字就不去比较了，她不好意思。 叶清海：孙女这是既贬又褒，不不，应该是欲扬先抑，说明他起的店名起得很好啊。 “孙女，听说你们几个下午一直在后院瞎忙？澡豆可是做出来了？” “爷爷，也不看看你的孙子孙女都是什么人？我们都是天才，是神童好不好？我们做的可不是澡豆，有拿肥油做的，也有拿猪胰子做，我们就叫它们肥皂。” “到时候你们试用一下就知道了，要是拿去卖，比澡豆可值钱多了。” 叶霜一个骄傲自满，又开始忽悠起爷爷来。 “行啊，孙女，你们都很能干。去把你们做的肥皂拿一块过来，给我试试。”叶清海向孙女伸出右手，要起肥皂来。 第82章 猪头 叶霜：“……” 就她做的东西，现在还没法用呢，哪里知道做成功没有？刚刚她就不应该跟爷爷吹牛。 叶霜十分感激爷爷的关心，可是，现在她可舍不得把半成品拿给爷爷豁豁。 “爷爷，肥皂做好还早呢。我去帮奶奶做包子、馒头了。”叶霜赶紧逃之夭夭。 “奶奶，给我揪一点面出来，我要做几个馒头吃。”叶霜一口气跑进厨房，奶奶她们正忙着包包子。叶霜想做几个造型特别的馒头，送给辛苦帮忙的哥哥们。 “先去把手洗干净，可不许浪费了这点面。” 刘氏拿了一个面剂子，给小孙女装在碗里。她宠爱小孙女，只要小孙女不乱豁豁东西，她乐意给小孙女学厨的机会。哪个女孩子，不是从小就开始学习厨艺的？ “谢谢奶奶。” 叶霜舀了一瓢水，抹了点澡豆，仔仔细细搓洗了双手的每一个手指，抠了抠粉嫩的小指甲，保证没有什么脏东西了，又舀水再清洗了一遍。这才伸手拿过奶奶准备好的几个小面团。 做些什么好呢？哈哈，有了。叶霜主意一定，拿了双筷子，又找来花椒里面的黑色种子，还找了个红辣椒让娘亲帮忙切成细片状，就动起手来。 只见她一会儿在面团上面捏了个圆球，几下捏平整了，用筷子在上面戳了两个洞。再请娘亲在面团的前面和两边，分别用刀划了个小口，再用手捏成扁平状。在面团上方按了两个黑花椒种子上去，鼻子用洗干净的小棍子划拉几下，嘴巴里按上一片红辣椒，就大功告成了。 紧接着，叶霜又做了几个其他形状的小东西。她做好馒头，奶奶她们包的包子也做好了。叶霜让娘亲小心把馒头放进蒸笼里，不要把小馒头们弄得变了形。 “霜霜做的这些东西，还真是活灵活现。看起来，可比这些动物本身可爱多了。”三婶看到小侄女做的东西，不禁夸赞起来。 “是啊，你还别说，要是把这些个东西变成花样，绣在衣服、荷包，或是鞋子上，我看和那些花花草草的相比，也不差什么。要是拿去卖，孩子们一定喜欢。” 二婶钱红莲一下子就从吃食联想到了衣物，叶霜都要佩服二婶的独到眼光了，二婶很有生意头脑嘛。 “二婶，你要是做这个生意，我让大哥多给你画一些动物下来。” 不就是简笔画吗？大哥他们也学书画，这简笔画上手简单，相信以大哥的能力，多琢磨琢磨其中的门道，还不是信手拈来吗？ “霜霜，还有其他的？你是说，这种动物可以画出来很多，是不是？” 钱红莲听侄女的意思，分明就是支持她干这个事情啊。或许，她可以试试做这门生意。她和宗辅就要去县城了，县城可比镇上买的人多，到时候…… “是呀，二婶，这世上的动物可多了，就是一样的动物，也可以画不同的动作，不同的神情，还有不同的颜色啊。”叶霜可不担心没有新的花样子，她从不会小瞧古人的创造力。 “爷爷今天带回来一些碎布，二婶，你要是想做，也可以拿碎布拼成各种动物、花草、房子，不用拿线绣出来呀，我看绣花好慢的。” “太好了，霜霜，等有空二婶就试试。你想要什么？二婶第一件东西就先给你做。” 钱红莲不是个小气的人，侄女三言两语就给她打开了一扇生意的门，平时侄女也惹人疼爱。但凡有什么好事情，侄女都想着家里人，做什么事，也带着她家承义。她承了侄女这份情，以后定要多多疼爱她。 “嘻嘻，谢谢二婶。我想要个大枕头，二婶，就给我做个熊熊枕头吧！我明天就让大哥把画画好。” “大嫂，你的针线活最好，就带着我和瑞英一起做吧。要是做得好了，我们可以请人做，再拿到镇上和县城里去卖。”钱红莲知道，光靠她一个人不能成事，她的针线活也没那么好。和妯娌们一起做，她们也能相互学习、鼓劲。 “书瑶，红莲，瑞英，你们要是都想做，就好好试试，娘支持你们。” 刘氏娘家本来就是做生意的，她素来开明，儿媳们想做事，她很支持。儿子们越来越有本事，儿媳们也要迎头赶上才行。 三个妯娌听见婆婆支持的话，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发自内心的喜悦。 “谢谢娘，我们得空就做。” 蒸笼里的包子很快就蒸好了，刘氏捞了一些酸笋，拌了两根黄瓜，为的是吃包子的时候解腻。 “大哥、二哥、六哥，我给你们做了特别的礼物，希望你们喜欢。”叶霜让娘亲夹起她做的特制小馒头，给三个哥哥一人一个。 “大哥，这是你的，熊熊馒头。二哥，这是你的，猪猪馒头。六哥，你的是兔子馒头。”最后一个，是叶霜自己的，也是一个猪猪馒头。 哈哈，她怕二哥一个人面对猪头，会多想。万一把二哥气坏了，以后她上哪里找这么一个对她好，时常帮助她，又时常故意气她的傻二哥呢？ “这兔子馒头真可爱，谢谢妹妹，我都舍不得吃它了。”叶承义虽然也是一个吃货，但和二哥比起来，算是一个有原则的吃货。 “妹妹，大哥的是熊头，六弟的是兔头，我的怎么是猪头？”叶承直想从妹妹脸上看出点什么，嫌弃地质问道。 叶霜轻轻动了动眼皮，就知道二哥会多想。二哥这是和她吵吵闹闹的次数太多了，有点担心也很正常。幸好，她早有准备。 “二哥，你看，我碗里的也是一只猪头呢。你不觉得猪猪很可爱吗？猪肉那么好吃，你尝尝包子，可鲜可香了。” 叶霜无辜地冲着二哥眨巴眨巴大眼睛，仿佛在说，她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呀！ “承直，妹妹辛苦给你做的东西，你不谢谢妹妹就是了，还这样辜负她的好意。你要是不吃，都给我好了。”叶承廉突然出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相比二弟，他肯定要帮着可爱又懂事的小妹。 “大哥，我也没说不吃啊。我吃，我这就吃还不行吗？” 第83章 一网打尽 蒸笼里的包子，大小整齐划一，看上去白白嫩嫩，胖胖乎乎。包子边缘和底部油浸浸的，一看就是皮薄馅多，用料实诚。 “今天做的包子蓬松绵软，里面的肉馅也油润汪汪，咬上一口，鲜香不腻，回味悠长。” 叶清海没想到，今晚家里做的包子比以往做的都要好吃。以前家里做包子的次数屈指可数，不是面没有发起来，包子干干瘪瘪，就是带了些酸溜溜的味。里面就是包了再好吃的馅，皮不好吃，大家都不爱吃包子了。 看来，小孙女对吃食着实有很多门道。 叶家人心满意足地吃过晚饭，就到了日常讨论家里大事的时间。这是叶家最近几个月形成的习惯。 “爹，家里做的包子，可不比镇上和县里的差。咱们开鱼馆，早上不会有人来吃鱼。不如，我们早上做点包子、馒头，卖些粥食？” 叶宗佑想到鱼店的生意，多是中午和傍晚，早上不就浪费了？最好早上的时间也能利用起来。 “这办法可行。不过，宗辅要好好安排人手，不要让人太累了，以免耽误了中午和晚上的生意。” “可以这样，一早起来做早饭的人，忙完了早饭的时间，可以让他们上午休息一个时辰。” 叶清海捋着胡须，想出了一个办法。他可不希望二儿子因小失大，累坏了人，又误了正经的生意。 “爹，我会安排好的，您放心。” “爷爷，鱼店早上卖粥食，可以送一点咸菜和酸菜下粥，来吃的客人一定很多。” 叶霜右手夹着一片酸笋，嘴里嚼得“咯吱咯吱”直响。 “家里的咸菜和酸菜多的是，店里每天送出去一些，也不是不行。要是粥食卖得不错，冬天的时候，咱们家再多种点白菜、萝卜、青菜。” 刘氏一手掌管着家里做的东西，只要生意好，叶家补点小菜出去，完全没问题。 “爹，家里要想办法多种些花椒、辣椒、大蒜、生姜、葱之类的，到时候两家店里每天都用，需要的各种佐料可不会少。” 叶宗辅当了鱼馆掌柜，就要想方设法减少店里的开支。 “爷爷，店里的鱼菜只煮鱼吗？咱们家里上次煮的麻辣鱼，加了豆腐，泡好的蘑菇，鲜竹笋在里面，各种菜味道可好吃了，看起来鱼和菜都好多。” 叶霜像是在回味之前吃到的鲜鱼菜，顺便提了提建议。 “有汤的鱼，咱们就放素菜，像家里之前做的一样。” 叶清海哪里不懂孙女是在拐着弯地提醒他，他心领神会，不就是多放点菜进鱼里，增加份量吗？ “宗佑，你看了县城的店面，可有合适的？中午想着其他的事情，也没来得及问你。” “爹，县城西边的店面，我找人伢子看了几家。其中两家店面的位置、大小、格局，都很适合开鱼店，就是价钱贵了些。”叶宗佑几句介绍完，请老爷子去看看再作定夺。 “另外，鱼塘的事情，下午我按照爹您说的，洒了两百斤石灰下去。这几天打了鱼，就可以放鱼下去养了。” 既然要开鱼店，家里好不容易挖好的鱼塘，也不能只当了摆设，早点养上鱼才是正经。 “对，你不提我都快忘了，又到了咱们做鱼酱的时候了。” 最近事情又多又杂，几乎都是鱼馆的事，叶清海一忙起来，就把做鱼酱暂时丢在了脑后。 “鱼酱的事情，明天让你二叔和宗钺留在家里捕鱼，能捕多少算多少，不够的找村里人买。再挑出些好养活的鱼，放到鱼塘里去，不要养太多，太杂了，怕是不好养活。” “宗佑、宗辅，你们明天和我去县城，把鱼馆定下来。” 几人商议一阵，就把第二天要做的事情安排好了。 夜晚昏黄的灯光下，叶霜窝在娘亲的怀里，有些迷迷糊糊地听着大人们的议论。睡着前，她还在寻思着放在鱼里的菜肴，明天中午，不，还不行。后天，就试试，然后就迷失在瞌睡虫的世界里。 想到就做，刚吃过早饭，叶霜就开始付出行动。 “爷爷，我上次听奶奶说，铺子里有怀香、桂皮、香叶、丁香这些东西，您去县城里买点回来吧，我们给您做好吃的。” 等爷爷答应下来，赶着牛车出了门。她又抓住奶奶的大腿，用她那甜甜糯糯的声音不住地撒娇： “奶奶，奶奶，我想吃豆腐了。二爷爷他们今天去打鱼，您泡点黄豆做豆腐吃，好不好？” “乖孙女，奶奶去你姚奶奶家给你买一块就行了。家里这两天忙不过来，以后再做吧。”做豆腐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尤其是花费的时间和人力，刘氏她们现在忙得有些分身乏术。 “奶奶，黄豆可以做很多种好吃的。除了豆腐可以放在鱼里，还可以做成其他的东西放在鱼里，比豆腐还好吃呢。” 哎呀呀，叶霜对眼前的一幕很眼熟，她好像用这种方法忽悠了很多人做吃的。先脸红个三五秒，下一刻再秒变厚脸皮… “我说呢，你平白无故的，让家里做什么豆腐吃，原来是有新鲜东西。行，不过今天有些晚了，做豆腐来不及，等晚上奶奶把黄豆泡上，明天就可以做豆腐了。” 刘氏还是像之前一样，支持小孙女做正事。她这个孙女，看似年纪小，有时候也爱闹着玩，但认真起来的时候，那可是有实打实的真本事。 “谢谢奶奶。您就瞧好吧，东西做出来可好吃了，放在鱼菜里是最合适不过的东西。” 说到这里，叶霜又想到了豆芽，煮在汤里清香又鲜美。既然黄豆都拿出来了，那不得把豆芽发出来吗？ “奶奶，您再发一些黄豆芽，它们煮在鱼汤里，脆脆鲜鲜的，也很好吃呢。我们就当提前试试，各种素菜放在鱼里的味道了。”这一回，叶霜想把豆类能做出来的，可以放到汤里的东西，尽量一网打尽。 “乖孙女，你想做，那咱们就做。豆芽不过是多浇点水，不能见光，简单得很。我这就把豆子选一选，洗干净就可以做了。” 应承了家里的小孙女，刘氏就开始翻箱倒柜，利落地找起了豆子。 第84章 棋逢对手 “奶奶，多放些黄豆，我们要做好几种东西呢，您不用担心会浪费掉豆子。” 叶霜一个劲地在奶奶面前央求，多加些豆子，再多加些豆子，仿佛要把家里的豆子一回就全部做完似的。 刘氏拿自家的小孙女没有办法，她怎么觉着孙女这会儿又不靠谱了。被孙女一再要求，她索性又加了整整一印子的黄豆。 反正家里人多，这些豆子两家人就吃个够。再吃不完，村里帮工的人一人送些，总能解决掉。做好了这番打算，她也就听任孙女折腾了。 等黄豆泡好，就到了做豆腐的时候。叶霜家后院就有一个石磨，不过家里的牛被赶去了县城，只好借二爷爷家里的牛磨豆子。 “青芷，霜霜昨天闹着要吃豆腐，我们过来你们这里磨磨豆子，中午大家都来吃豆腐，这回我做了很多。” 可不是多吗？满满两大桶发得鼓鼓胀胀的豆子。刘氏看到发胀的豆子，又万分头疼起来，她怎么就经不住小孙女的撒娇央求呢？ 虽然孙女说了，有一半要拿来做豆皮，也跟她讲了做法。但是还剩下一半，她孙女却是保密，不说了。 杨氏早就看到大嫂挑的两个木桶，里面是满满当当，顶上堆成了小山的豆子。杨氏也是第一回见识到这个阵势，就是过年做熏豆腐，她大嫂也没有这么夸张过。 杨氏见着大嫂也有些一言难尽的尴尬神色，就知道这事儿万万不能提。 “大嫂，咱们也好久没吃豆腐了，我来帮你一起添豆子、磨豆子。等咱们磨好了，再让其他人来帮忙过滤。” “二奶奶，您真好，中午咱们就有好吃的豆腐啰。”叶霜高兴地拍手欢呼，就像一只可爱的兔子一蹦一跳，丢下一句：“奶奶，二奶奶，我去厨房看看大家学厨。” 叶霜趴在二奶奶家的厨房门口，看着村里召来的四名二十多岁的学厨女工，正在厨房里学习杀鱼、片鱼、做鱼丸，做其他鱼菜等。 看这些女子手脚的利落劲，叶霜就知道家里特意挑选过。 叶霜听说，她们几人的丈夫要么在叶家学厨，要么就是做跑堂的活计。 几个学厨的男子，应该是前两天在叶家男人的陪同指点下，学习过了。现在，他们回家各自练习，过些天就要上工了。 叶霜看到娘亲她们都在一旁耐心地指导，不好进去打扰，于是多看了几眼，就跑到堂屋里，看三哥、四哥、五哥和七哥念书写字。 这几个哥哥都在族学念书，还没有去镇上。要是以后找到了好夫子，他们就可以留在村里念书，她也可以多几个四处疯玩的伙伴了。 最先看到叶霜在堂屋门口探头探脑的，是四哥叶承言。“妹妹，你怎么过来了？听二哥说你最近可忙了，还带着大哥、二哥和六弟他们做了一样特别的东西？” 呀！四哥的消息很灵通嘛，而且，她还什么话都没有说，四哥就先发制人。她怎么觉着，这四哥有点腹黑腹黑的，这是在打什么主意呢？ 叶霜抬起右手，摸了摸小下巴，倒打一耙，“四哥，你们不是也很忙吗？我过来了，都没人愿意搭理我。我看，我还是回家好了。” 说着，叶霜就麻溜地转身，朝着院门外走去。还没走出几步路，就被人轻轻拽住了后衣领。 “妹妹，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你和大奶奶一进门，我们就看见你了。虽然我们忙着赶功课，也是喊了大奶奶和你的。刚刚，我才和你又打了招呼，妹妹，可是忘记了？”叶承言抓着妹妹的衣领，一句一句轻松地反驳。 叶霜又试着往前走了几回，还是没有挣脱，只好气鼓鼓地转过身来：“四哥，你放手。不就是没让你们帮忙吗？干嘛拽住我就不放？” 叶霜有点怵这位四哥，也是个有点得理不饶人的主，心里一旦打定了什么主意，就非得让人脱层皮不可。她可是在四哥手上吃过亏的，咳咳… “妹妹要是需要帮什么忙，一定记得告诉哥哥们。我听二哥说，你们做东西很辛苦，味道还臭烘烘的。四哥不怕辛苦，你三哥、五哥和七哥也一样。” “妹妹不让我们帮忙，就是把我们几个哥哥当成了外人，你说这可怎么办？哥哥们都很伤心难过。” 叶承言嘴上说着伤心难过，脸上的神情却丝毫不见难过，精致好看的眉眼里，完全就是一副看好戏逗她玩的模样。 叶霜：“……” 她这是遇到了什么样的妖孽啊，这智商，直接把她逼成了泯然众人的仲永，真是伤不起，她的心肝都有些疼了。 “四哥说得对，妹妹，你想做什么，我们都可以帮助你的。”最小的老实七哥叶承肃大方爽快道。 三哥叶承明和五哥叶承贤也连连赞同，仿佛叶霜不让他们帮忙，就是和他们故意生分，就是犯了天大的过错。 “三哥、四哥、五哥、七哥，下次我们还会做一遍那个东西，第一次做我就是听了爷爷说的办法，胡乱闹着玩的。你们要是喜欢做肥皂，下回一定叫上你们。”叶霜被逼得走投无路，只有妥协投降。 再说，叶霜最缺少什么？不就是苦力么？不，这个词有点不对，她得换个高大上的说法。她最缺少的，不就是热情地对她伸出援助之手，帮助她把想法变成现实的人吗？ “这还差不多，这次就放过你。”叶承言说着，双手轻轻放开，“不过，你们做的东西，还是得给我们几个看看。” “四哥，你们中午都要去家里吃豆腐，到时候你们就看呗。但是，现在肥皂还没有做好，得再等几天，过几天给你们几块试试，看好不好用。” 叶霜想通了，她要放长线，钓大鱼。反正，肥皂都是要留给家人和亲人们用的。她单独送给哥哥们，以后就可以多多劳动几位哥哥帮她做事了。 哼哼，尤其是四哥。不让他多发挥发挥他的聪明才智怎么行呢？ 第85章 保存豆腐的最佳办法 刘氏拿了三十八斤豆子，豆腐和豆皮各用一半豆浆，最后大约能出二十二斤豆皮，六十六斤豆腐。 锅中留了一部分中午吃的豆花，剩下的就全被裹进白棉布，压上重重的石头，做成干豆腐。 “大哥，你去地里挖一点折耳根。二哥，你去地里摘一些新鲜的辣椒，再掐些葱段回来。” 叶霜要做烧椒调料，用来拌豆花。 叶承直把带回来的辣椒用竹签子穿了，放进灶灰里烧成虎皮状。又找来石臼，把十多颗花椒捣碎，再放入大蒜捣成蒜末，最后再加入辣椒捣细，放上一些盐再捣一捣就可以了。 叶霜又让娘亲把折耳根切粒，葱花切段，加入捣好的辣椒酱里，最后加入烧热的豆油、酱油，烧椒调料就做好了。 家里还有红油辣子，胡辣子，喜欢什么调料，都可以根据自己喜好选择。 中午既然是做豆腐宴，自然少不了豆腐做成的菜。豆腐豆皮煮麻辣鱼、麻婆豆腐、干煎豆腐、豆腐煲蘑菇竹笋。 “这是做了一顿丰盛的豆腐宴啊。五道菜，全是豆腐做的。这鱼里面放豆腐，豆腐吸足了鱼的鲜味，好吃。豆皮放在鱼汤里，比豆腐有嚼劲，味道也好。等到蔬菜少的季节，这豆腐、豆皮，可就在咱们店里派上大用场了。” 叶清源吃着桌上的豆腐，很明显，他一下就明白大哥家做豆腐的用意。特别是豆皮，外面可很少见。 毕竟同样的豆子，出的豆腐可比豆皮要多几斤，对普通人家而言，可不划算，也舍不得去买豆皮吃。要是他们家鱼馆里有豆皮，可是增添了一份特色。 剩下的豆腐，叶霜打算让奶奶把其中的一小半做成豆腐乳。现在天热，正是让豆腐发霉的好时候。 “原来你是想吃豆腐乳了，下午奶奶就去割些黄荆回来，把豆腐切成块盖上发霉。” “霜霜，这里还有很多，你打算怎么办？” 刘氏看着剩下的五十斤豆腐，有点发愁。现在天气炎热，可放不得。这又不是做豆腐乳，就等它们放臭了再食用。 “奶奶，您就把它们放到井里冷藏，明天等爷爷把香料带回来，我们就做卤豆干，保证好吃。”要是有猪内脏就更好了，叶霜忘记让爷爷带一副回来了。 但是第二天，叶霜的遗憾一下就烟消云散了，因为爷爷居然带回来一副猪下水，这真是个意外的收获。 叶霜把卤制下水和豆干的方法教给奶奶，清洗猪下水又有她爹和二叔，她可以继续当个甩手掌柜了。 现在家里有几十斤豆腐，全部拿来做卤豆干，好像还是有点多了啊。豆腐干好像也不能放得太久，叶霜有点发愁了，她得好好想一想，怎么保存？ 有了，叶霜灵机一动，既然豆干不好保存，那就不做那么多豆干了，她可造不出来防腐剂，也没有静止不动的保鲜空间。 不过，她敢说，这世上无论哪个空间，都没有她想出来的一个地方更保险。嘿嘿 “二哥，你去找三哥他们几个过来，就说我们准备做新的东西，请他们过来帮忙。” 四哥他们不是很积极吗？现在她的活计不就来了？ “妹妹，你又想做什么好东西？这次是用来挣钱的，还是拿来吃的？”叶承直其实最关心吃的，还是问问妹妹，他才安心。 “二哥，放心，这回是吃的。不过，要是三哥他们问起，你可得保守秘密。咱们先不让他们知道。”叶霜就想让四哥他们着急一阵。 “吃的就好，我这就去叫他们过来干活。” “大哥，家里人这会都忙，趁着锅里空着，你帮我把花生和黄豆加盐先炒香。再炒怀香、桂皮、香叶、陈皮、花椒和辣椒，也要加上些盐，放到锅里炒香，再把它们全部用石臼捣成细细的粉。” “妹妹，你这是又要做新东西吃了？大哥帮你。” “六哥，你来帮大哥烧火，火不要太大，小心锅里糊了。” “妹妹，知道了。” 院门外，五个哥哥匆匆忙忙推门而入。隔壁的四个男孩听二哥说，妹妹又要做新东西，就收拾好正在温的书，写的字，过来帮忙了。 “二哥，妹妹是不是在后院？我们得快点，要是晚了，东西都做好了，哪里还轮得到我们帮忙？”五哥叶承贤担心他们又像上回一样，错过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大事。 “这回妹妹不在后院，而是在——”叶承直故意拉长了音调，卖弄起关子。 “二哥，你不用说了，我知道妹妹在哪里。”鬼精鬼精的叶承言，从进了院门就闻到一股特别浓郁的香味，这股香味明显就是从厨房里传出来的。 叶承言说完，率先迈开自信的脚步，向厨房走去。 “好小子，我还没说完呢，你就知道了。”叶承直作为一个合格的吃货，闻到浓烈的香味，也反应过来。 “妹妹，我们都过来帮忙了。你们这是炒了些什么东西，有些我们都没见过呢？” 三哥叶承明仔细分辨了一番锅里翻炒的东西，有好几种都不认识。 “三哥，这是爷爷买回来做菜的香料，可香可香了。我让二哥请你们过来，是想让你们一起做瓦片豆腐吃。” 叶霜看大哥炒得有模有样，完全不用担心佐料会突然糊掉，心里对一会儿的烤豆腐充满了期待。大哥做事，就是让人很放心。 当然，六哥做事也一样可靠，让烧小火就绝不会出现大火糊锅的事情。 “瓦片豆腐？怎么没听说过？妹妹，你是要把豆腐做成瓦片一样吗？” 七哥叶承肃包子脸上全是问号，他不懂，豆腐难道还可以做成瓦片模样，怕是很不容易，难怪妹妹喊他们过来帮忙。 “七哥，你怎么会这么想的？”叶霜被七哥的想法雷到了，她是有多爱瓦片，吃个豆腐都要做成瓦片的样子？ “妹妹，难道是想拿瓦片来煎豆腐吃？” 叶承言回过味来，他有些想拒绝。瓦片得有多脏啊，妹妹确定可以做豆腐吃吗？ 其他几人想到这个可能，脸上都浮现出不情不愿的模样来。甚至，大哥叶承廉拿着锅铲不断翻炒的手，也停顿了一小会儿。 第86章 瓦片豆腐 “大哥，锅里糊了。”叶霜担心地叫起来，唤醒多想的大哥。 叶霜也有些无可奈何，她还不想用脏兮兮的瓦片呢？她想用现代世界的烧烤架、平底锅、电烧烤炉、电饼铛，那也得这个世界有啊。 或许，以后去定做一个平底锅，或者定做一个铁板，做铁板烧也不错。 但是现在，她要解决家里多余的豆腐，不好找到合适的石板，可不就得用最方便获得的瓦片吗？ “四哥，瓦片洗干净不就好了吗？后院就有瓦片，哥哥们去找几片，带上些草木灰泡了，用刷子刷干净晾一晾，不就可以用了？” “妹妹，瓦片豆腐很好吃吗？” 六哥叶承义一向最支持妹妹做东西，他不管干不干净的问题，只要妹妹说好吃，他就相信，因为他很了解妹妹的厨艺。 “六哥，当然很好吃了。我跟你说，把豆腐用瓦片烤熟了，撒上我们做的这辣椒面，再来点可爱的碧绿小香葱，一口咬上去，哇，你想想，那得有多香啊！” 叶霜说完，故意抹了一把嘴角边并不存在的口水，她就是要让哥哥们馋起来。 几个哥哥闻着锅里的佐料浓香，又被妹妹形容的美味豆腐引得嘴里泛滥起了口水，全都拼命往下咽了咽： “大哥，你们先炒佐料。准备瓦片的事，就交给我们几个。” 三哥说着，用铲子铲了另一个灶里的冷灰，往井边准备去了。其他几个哥哥都去了后院翻找合适的瓦片。 叶霜之所以又想出瓦片豆腐，不仅是为了解决家中多余的豆腐，她还想给家里多想出一些豆腐的新鲜吃法，说不定鱼馆也有用呢？ 再说，她还想在店里设置一个小摊位，专门卖些卤菜呢，顺便试试干辣椒碟的味道。 “捣辣椒可真呛人，大哥，二哥，你们换着做。我去三哥他们那儿，看看瓦片洗好了没有？” 叶霜小巧玲珑的鼻子被炒香的辣椒味道刺激，呛得连连打了几个喷嚏，赶紧落荒而逃。 “四哥，你们瓦片洗好了？不用太多，有个两片就够了。烤慢点，也没什么。你们把后院的石头灶点燃，我去找木炭。” 叶霜最近用木炭的机会多，每次都找奶奶多要一点。几次下来，也存了一些，够烤豆腐用了。 等佐料做好，石头灶里的木炭也燃起来了。叶霜又死皮赖脸地找奶奶要了一些豆油，往瓦片上一倒，一块豆腐用筷子夹住，轻轻把瓦片上的油抹匀些，再放了豆腐下去，“滋滋滋”开烤。 “没想到瓦片豆腐这么好吃，两面焦香，蘸上香辣的佐料，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四哥叶承言这会儿，再也不嫌弃瓦片脏兮兮的了，一口一块豆腐，吃得满嘴都是红红的辣椒粉。 “妹妹说好吃的东西，那一定是非常好吃的东西。”叶承义对家里的妹妹，有一种迷之信任。 “我们几个先吃点尝尝味道，等一阵再烤一些豆腐，给家里的大人们都尝一尝。” 叶承廉不愧是叶家的长孙，自己才刚吃上东西呢，就惦记上了家里忙碌的大人们。 “哥哥们，我们先吃，豆腐还有很多呢，瓦片豆腐就要趁热才好吃。等会儿我们多烤些，分别用碗装了，给他们每人送一些过去。就从爷爷奶奶她们开始吧。要都烤好了再吃，就没有热乎乎的好吃了。” 叶霜也不习惯吃独食，但这会儿家人都忙，没空吃。烤豆腐也慢，还是先将就他们几个吃些吧。 “我负责爷爷奶奶的份。”叶霜抢了最重要的活计，爷奶这么疼爱她，她有机会自然要回报一点。而且，给爷奶吃了瓦片豆腐，让爷奶知道她没有浪费东西，这也关系到她以后能不能得到更多支持，豁豁更多吃的。 “我负责我爹的份。” “我负责我娘的。” …… 很快，围着火堆的几个孩子就自觉分配好了各自的责任。 “爷爷，您看，这是我给您烤的瓦片豆腐，您尝尝看，喜不喜欢它的味道？” 叶霜左手端着满满一碗豆腐，右手拿着一双筷子，筷子上夹着一片沾了些辣椒粉的豆腐，凑近爷爷嘴边。 “这是你们在后院烤的豆腐？我还以为你们几个都吃完了，没有我们的份呢？”叶清海满意地看着眼前的豆腐，逗逗小孙女。 “爷爷，哪里就吃完了？我们给你们每个人都烤了些豆腐，可好吃了，您尝尝看？” 叶霜想知道爷爷对佐料的评价。其实，要是有鸡精味道会更好，可是她没有。以后等找齐东西，再说吧。 “行，爷爷就试试。”叶清海就着孙女夹起来的豆腐，尝了一块。 “乖孙女，你这调料有点特别，很香啊。这豆腐本来也好吃，但加了这辣椒佐料，就让人舍不得停下嘴了。” 叶清海一下就尝出了干辣椒粉的特别之处，孙女又做了样新东西出来。他对家里的鱼馆生意，更有信心了。 “爷爷，您尝出来了？您带回来的香料，我加了花生、黄豆、花椒和陈皮进去，和辣椒一起炒香了，捣成的这种辣椒粉。” “爷爷，我让奶奶用您带回来的香料，做了卤猪下水、卤豆干、卤鸡蛋。这会儿应该熟了，不过还需要多泡泡，颜色会更好看，味道也更香。” “爷爷，到时候，鱼馆也可以单独做了卤料来卖。客人要是喜欢这种干辣椒粉就给他们带上，用辣椒油凉拌卤猪下水和豆干也好吃。” 叶霜讲了卤制品生意的想法，就等爷爷慢慢决定了，她可不会参与鱼馆的生意。她现在只需要吃喝玩乐着长大，偶尔给些建议就成了。等家里的生意走上了正轨，她就可以不用担心了。 “爷爷，我给您放在桌上，您快点吃完，冷了味道可不那么好吃。我给奶奶也准备了一些，先给她端过去。” 等卤味做好，家里人都尝过之后，都一致认可了卤味。 叶清海直接决定，等鱼馆里的生意稳定下来，就在鱼馆前面划出来一小块地方。再专门做一个长案，放置做好的卤味。前面摆上长桌，就切卤菜卖。卤菜可以供鱼馆的客人，也可以卖给外面的客人带回去吃。 第87章 豆瓣酱 “大家坐会儿，我宣布两件喜事。现在，我们叶家已经有了两间鱼馆。不仅南丰镇上有，县城里的店，我们也买下来了。” 叶清海等一家人吃好晚饭，就公布了这个值得庆贺的好消息。 一时间，堂屋里充斥着叶家人激动欢喜的声音，他们叶家终于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 “好了，说不定我们以后还会有更多店。这就需要在座的诸位，精诚团结，尽心尽力，才能让我们叶家的未来繁荣昌盛，兴旺发达。” “是，爹。” “是，爷爷。” “嗯，好。宗辅，你明天就带几个人去县城里帮忙，尽快把鱼馆的事情布置好，争取和镇上的鱼馆同一天开张。” 叶清海想的是两家同时开起来，客人上门的时候，也可以多宣传宣传。 “咱们家里到县城不近，得在县里买鱼，你可得把好关，活鱼必须是新鲜的。至于干鱼，可以带去做几道菜来卖。” “爹，您放心。县城的鱼馆本身也是饭馆改成，要改动的地方不多，三天就可以做好。买鱼的事情，儿子一定亲自把好关。 “你办事，心里有谱，爹放心。不过就是想起来，提醒你两句。”叶清海素知二儿子的能耐，凡事都喜欢在心里事先谋划，他没什么好担忧的。 叶霜想着家里的鱼馆，又想到佐料的问题，脑海中浮现出做豆瓣酱的事情。这些天她忙着做这个做那个，一时间就忘记了。明天，就让奶奶做豆瓣酱。不然，吃个鱼啊，火锅呀，或各种荤菜的，总觉得不对味，不正宗。 至于吃火锅缺少牛油什么的，她不太喜欢牛油浓烈的味道，现在也不开火锅店，以后再说。 “爷爷，为什么黄豆可以做黄豆酱，胡豆不可以？我要吃胡豆做的豆瓣酱。” 叶霜现在懒得在爷爷面前藏拙，谁还不知道谁呢？她敢打赌，爷爷多少猜到了她的一点来历。不过，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叶霜不准备告诉任何人真相，如果可以，也尽量不使用觉醒的那一点法力。因为她知道，哪怕只是很微小的部分，也有可能造成很大的麻烦。她只能学学孙悟空，时时刻刻想一想头上的紧箍，念一念似乎并不存在的紧箍咒。 天地之间的规则和各种强大的存在，时常提醒她，警示她，必须严格遵守，不得违背。有时候，她甚至想，她何苦觉醒那劳什子的一点法术呢？ 不少影视剧里，神仙下凡历劫，必须得封印法力。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凡尘俗世，经不起神仙们的折腾。 叶霜现在拥有的，不过是多了一世的经验，和一点灵敏的感知。其余的，她就牢牢关住它们好了。 “乖孙女，你说的豆瓣酱好不好吃？” 叶清海了解自家孙女，最近她动作频频，想了无数花样，不过是为了叶家能变得更好。孙女的这份心意，作为爷爷，他自然得多加理解和支持。 “爷爷，豆瓣酱不能说好不好吃，但它的用处可大了。单独吃豆瓣酱可能咸了，因为不放咸一点它就容易酸。但你要是想吃它下饭，我们也可以做点家常味道的豆瓣酱，少放点盐。” 虽然豆瓣酱做佐料放咸点好，但作为一种家常的咸菜，只要正常放盐就行。 “爷爷，豆瓣酱更多是为了做调料，煮鱼，煮火锅，炒各种荤菜，做豆腐，炒饭之类的，都可以放点。不仅颜色鲜艳，还自带酱香，做的菜好看，也更好吃。” 叶霜给爷爷仔细解释了一番豆瓣酱的主要功能，它就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做菜佐料。 “哦？听你这么说，这豆瓣酱居然有这么多用处。”叶清海的眼中精光闪闪，他们家完全可以把这豆瓣酱的生意单独做起来。 “我们这回就多做一些，反正做鱼要用到。怎么做的，你先告诉爷爷？” “爷爷，很简单的。先把胡豆泡得发胀，去掉外面的皮，放在水里稍微煮一煮。再捞起来拌上小麦粉，像霉豆腐一样发酵好。然后摘了地里的红辣椒切碎，加上花椒、其他香料和盐拌了，再加上生豆油放置在大陶缸里。” 叶霜顿了顿，一边慢慢回忆，一边给爷爷讲解做豆瓣酱的要点。 “接下来，需要人每天用不沾荤腥的木头耙子多搅拌搅拌，彻底翻晒。天晴的时候晒晒，晚上露在外面，下雨了再给盖上。等发酵好了，就可以用来做菜吃了。豆瓣在陶缸里的发酵时间，可长可短，存放几年都不会变坏的。” “要是做黄豆酱，就还是像奶奶平常的做法，把豆子先煮好，再捣成泥状，像豆瓣酱一样放在陶缸里发酵。” “这豆瓣酱做起来倒是不复杂，就是你说的发酵和翻晒麻烦些，时间有点长。但这东西，时间长它的品质才更好吧？” “爷爷，是呀！”叶霜看着自家聪明的爷爷，这么快就找到了做豆瓣酱的要点。 有些小细节，叶霜想等到时候豆瓣酱做起来再提醒。她和爷爷说，没有必要面面俱到，爷爷了解个大概就好。 “孙女，豆瓣酱要是做起来，不会有做坏的情况吧？”叶清海不放心地多问一句。 “爷爷，只要您不用沾荤腥的东西动豆瓣酱，它就不会长虫子。不淋雨，就不会坏。其他的，不过是酱香味道浓淡的差别罢了。拿来做菜，完全没有问题。” 叶霜的回答，给叶清海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叶清海决定，先做一大缸豆瓣酱试试，家里现有的六十斤胡豆够了。 “我这就去跟你奶奶说说，咱们今天就把胡豆泡上。” “爷爷英明。”叶霜在心里暗忖，她爷爷知不知道，叶家做豆瓣酱的决定，将来会为大顺朝的餐桌做出多大的贡献呢？嘿嘿，叶霜干完了又一件大事，深藏起功与名。 过几天，二叔二婶他们就要进县城经营鱼馆了。平常在家里的人，又要减少两个。三叔还在府城，也不知道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哎呀，瞧瞧她的记性，差点把二婶的事情也给忘记了。二婶、娘亲和三婶她们，可就指望着她先前许诺的东西呢！ “大哥，大哥，”叶霜跑到东厢房的偏房，“你可以帮我画几张画吗？” 第88章 小动物花样 “妹妹想让大哥给你画什么？” 叶承廉看见站在桌子旁边，还不及桌子高的可爱小妹。他立刻放下手中的毛笔，把妹妹抱到板凳上，还不放心地用左手扶住妹妹，就怕她一时没注意，从高高的板凳上摔了下去。 “大哥，你把那天晚上我做的，馒头上的小动物画下来，好不好？” 叶霜也想自己亲自动手画，奈何她还小，家里人舍不得她浪费笔墨纸砚。 再则，画画对她而言，从来没有什么天分。同样的一幅画，别人能照着样子画得分毫不差。到了她的手上，却能画得面目全非，抽象得完全背离原画的风格。 “妹妹，只画小动物的头吗？馒头就只做了小动物的脑袋。”叶承廉铺好一张白纸，每只动物只寥寥几笔，就把大狗熊、小兔子、丑猪头的模样画在了纸上。 “哇，大哥，你画的小动物太可爱了。不过大哥，你能不能再画一画它们的身子，它们的四条腿也得圆圆乎乎的，这样才好看。还有还有，熊熊的眼睛小一些，嘴巴要像这样，” 叶霜指着自己抿成一条缝的弯弯嘴角，让大哥照着样子画。 “大哥，兔子的眼睛要大大的，圆溜溜的，眼睛上画几根眼睫毛。它的鼻子和嘴巴都要小小的……”叶霜叽叽喳喳地指挥大哥作画，连二哥叶承直都被他们俩打扰得写不了字，凑在两人面前指指点点。 “妹妹，你让大哥画的动物和真正的动物不太像，但是又令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它们就是那些动物，真是奇怪。” “二哥，这些动物这么画出来，是不是好看多了？我想让娘亲照着这些样子，给我做些东西来玩呢。” 叶霜想出来的这些个东西，她肯定是要享用享用的。 “大哥，你再画几张小狗、小猫和老虎吧，我想给娘亲多准备几张呢。娘亲、二婶、三婶可说了，这些都是要做成东西，拿去卖钱的。” “娘亲想做这些小动物的花样吗？那我再好好想想。”叶承廉仔细地端详起在妹妹指点下画好的画，试图找到画这些画的窍门。 “大哥，这些动物，你也可以画它们趴着、玩着、坐着等动作，也可以画画它们高兴的，生气的各种眼神和样子呀。” “大哥，你还可以多想想，画画其它动物。最好把它们画得很可爱，让人一见到就不想放手，一定要买了带回家那种。” 叶霜知道，要达到让客人爱不释手的要求，可不只是把样子画好那么简单，还和后面的做工，售卖息息相关。大哥平时作的画，本就不错。现在提高点要求，相信大哥会画得更好。 “唉，妹妹，你的要求太高，大哥办不到可怎么办？”叶承廉故意愁眉苦脸地询问妹妹。 “大哥，你画画好着呢，画这些小动物，还不就跟闹着玩似的。大哥，你温书吧，我先把这几张画拿给二婶去了。” 叶霜捞起桌上有些干了的几张纸，一张张轻轻叠放整齐。回头看着高高的板凳，估量了一下自己摔跟头的几率。她果断伸出双手，向旁边看戏的二哥求助。 “二哥，抱我下来。” “妹妹，你画上的那只老虎，能不能让娘亲给我做一只？” 叶承直乖乖抱起妹妹，放在地上，一边笑嘻嘻地提要求。 “嘻嘻，我就知道二哥会喜欢。大哥，你喜欢什么？我让娘亲给我们一人做一只小动物。” “妹妹，我想要那只熊。”叶承廉作为画画的人，自然也喜欢他亲手画出来的可爱小动物。 “大哥和我一样，我也想要那只熊。” 叶霜早就想好了，胖乎乎的熊熊，可爱又呆萌，她才不喜欢兔子、老虎什么的。 叶霜拿了大哥画好的画，就直奔厨房。幸好今天二婶不用再去隔壁帮忙，也没有跟着二叔去县城。不然她准备好的画，又要过些天才能给二婶了。 “二婶，”叶霜还没到厨房门口，就大声叫嚷起来。 “乖侄女，我在厨房。”钱红莲听见叶霜的叫声，立马停下和妯娌们的闲谈，大声回应。 “二婶，你看，大哥画的花样子。”叶霜兴冲冲跑进厨房，举着手上的几张画，想向二婶展示邀功。 “乖侄女，花样子这么快就画好了？”钱红莲听见侄女说起花样子，这才从专心拣选胡豆的活计中抬起头来。 “奶奶、娘亲、三婶，你们也在呢。你们快帮我看看，这些花样子好不好看？”叶霜一张张拿起来，一一展示给厨房里忙活的几人。 “没想到，这些小动物画下来这么好看，我都想赶紧做一个出来了。” 钱红莲看到纸上的几只小动物，仿佛看到了她们将来财源滚滚的生意。 “是啊，二嫂，看了这些可爱的小动物，我也打从心里喜欢呢。以前我和我爹一起去过府城，那里也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花样呢，更不用说咱们县里和镇上了。咱们把它们做出来，一定很好卖。” 蓝瑞英对做这些花样子来买，心中十分看好。不是她故意抬高自家的东西，实在是这些东西做好了拿出去卖，就是独一无二。冲着这一点，她们的生意也不会差到哪里去。除非，有其他人模仿。 “我看哪，你们要是做这份生意，做是能做起来。就怕到时候生意太好，没多久就到处是一样的东西了。” 刘氏也不是要给儿媳们的生意泼冷水，这事儿从他们家的鱼酱被仿制，就可以看出来。 “奶奶，一样就一样呗。咱们家做的东西，一回就出两个花样。卖过一段时间，再出新花样。咱们可以像鱼馆一样，给它们起个名字。别人要去其他家买，就是买的假冒的，自然比不过咱们店里的最正宗。要是客人买了别家的东西，出了什么问题，咱们可不用管他们。” 仿制品哪个时代都避免不了，叶霜能做的，就是给家里人灌输一点品牌意识。只要客人贪便宜，出了什么问题，他们就自己负责。 客人能买正宗的东西，谁会买个假冒的回家？如果别人非要买，那也有他们的理由，叶家可管不了那么多。天下的生意，也不是哪一家就能做完的。 第89章 失手了 “乖孙女，还是你有主意，亏了你是怎么想到的？你们妯娌想做，得空了就把它们做起来试试。” “娘亲，我和大哥都想做这个熊熊，二哥他想要一只老虎。你得空了，就给我们做一个吧。” 幸好这些动物都是q版的，不需要做得很像。只需要挑选了颜色合适的布料，眼睛和嘴巴这些用线绣一绣就行，不用太复杂的工艺。其实用毛毛做，更合适些，不过要等秋冬季了。 家里的那些碎布，可以让娘亲她们做头花，也可以拿来做拼布的床上用品，甚至是帽子、荷包。最后剩下的小布条，拿来塞塞布偶，捆一捆东西也好。 “你们想要，娘亲给你们做就是。这些花样子，看起来也不是很难，应该很快就能做好。” 赵书瑶对自己的女工很有自信，这点小活计对她而言，完全不在话下。 “大嫂，我们和你一起做。” “谢谢娘亲，谢谢二婶、三婶。我要做个大大的熊熊，和我一样高。” 叶霜右手放在头顶上，比划起自己的身高。她现在估计有一米高，也就是身高三尺。三尺的熊熊，珍惜一点，够陪伴她长大了。 叶霜有时候也想养一只狗或猫，不过爹爹和娘亲都不许她现在养，要等她长大一些再说。 “噗嗤，小小的一个孩子，倒要那么大一个布动物。” 蓝瑞英看着侄女小小的个头，想象她抱着个和她一样高的熊熊，顿觉可爱又滑稽。 “三婶，你说它们叫布动物，不太好听。它们就和姚奶奶家的大黄猫一样，喵喵喵的好可爱。要不，就叫它们布喵吧？意思就是布做的可爱动物。” 反正叶霜不喜欢“布偶”的名字，她想换个可爱的称呼。 “布喵？这解释倒也贴切，不如就把这些布动物叫布喵吧？” 刘氏听得小孙女起的名字，一定得支持一下。更何况，孙女这名字，起得比上次那个“快来吃鱼”，可好听得多了。在她看来，孙女这回起名有了很大进步，得肯定，得鼓励。 “娘，布喵这名字，好听又好记，这些动物以后就叫布喵了。” 赵书瑶看了看两个妯娌，都是一脸赞同的模样，于是直接出声，把名字定下来。 “二婶，你们的店名就自己起吧。要让我起的话，我可想不出来了。” 叶霜自觉起了个“快来吃鱼”和“布喵”之后，就江郎才尽了，再不能担当起名的大任了。 叶霜不知道，厨房里的几个大人听到她想不出店名，暗地里都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她们可不想因为一个店名，以后生意做到哪里，就被哪里的人指指点点。 “好，店名我们来起。霜霜，你把这些画放到房间里去，小心一会儿被水打湿了。” “哦，娘亲，我这就去。”小丫头又颠颠地跑回爹娘房里去放画纸。 叶霜路过堂屋，听见爷爷和爹爹说话，就站在堂屋门口不动了。 “宗佑，现在家里各样事情都忙起来了。这回的鱼酱做完之后，你们就不用出去打鱼了。等村里人打了，我们再买过来也一样。” “以后，你就负责把豆瓣酱做好。要是家里的肥皂做成功了，说不定还会做肥皂。这一件件的事情，都需要人手。你要是觉得人手不够用，我们再从村里请几个人来做事。” “爹，霜霜做的肥皂，我去后院看了一下，一块块奇形怪状的。我问过承廉，他告诉我说，这回他们只是尝试，没有准备专门的模具，让肥皂变成统一的形状。” “依我看，他们几个孩子做的肥皂，应该是做成了。等风干就知道，肥皂到底好不好用。” “嗯，你心里清楚就行。要做肥皂，还得再买很多东西。光看肥皂的样子，估计很少有人会想到，咱们是用猪油做的。” “还真是没想到，几个孩子往锅里胡乱加了一堆东西，就把肥皂做出来了。” “爹，您确定他们几个是胡乱加的东西？” 叶宗佑一脸揶揄，专心看他爹的笑话。 “臭小子，心里知道就行了，还敢笑话你爹了？” 叶清海假装生气，拍了大儿子的右肩一巴掌。 “爷爷，您干嘛打我爹？”叶霜看到叶清海拍他爹，一个箭步冲过去，直接挡在叶宗佑面前，瞪大眼睛凶巴巴地与爷爷对峙。 “乖孙女，你刚刚一定是看错了。我哪有打你爹，我分明是夸奖你爹来着。” 叶宗佑：什么是光天化日之下的是冤假错案？他爹这欲盖弥彰的行为就是了。 但是，叶宗佑都不用他爹屈打成招，只需他爹一个眼神示意，他就…他认不认呢？得好好想想。 “爹，我也没做错什么。您刚刚那一巴掌，可把我拍懵了。” 叶宗佑装作疼痛万分，手不断揉着被他爹拍到的右肩。他现在可是有女儿撑腰的人，就是他爹，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儿子，你可不能冤枉爹。乖孙女，我刚刚真没打你爹。” 叶清海着急了，这儿子是怎么回事？从小到大就教导他要孝顺，这会儿不过是假装一下，他们父子之间父慈子孝的感人场面，怎么就和他想的不一样了？ 小孙女也是，平时只要有什么鬼主意，就总是“爷爷、爷爷”地叫个不停。这会儿竟然为了她爹，就凶他这个当爷爷的。他的一颗慈爱之心，总觉得受到了很多伤害。 “爷爷，我爹都说你把他拍懵了，这还能有假？而且，我刚才都看见了。” 叶霜知道爷爷和爹爹在开玩笑，可爷爷不愧是习武之人，那手劲是有些重的。 “唉，孙女，爷爷只是不小心，没有控制住力道，可不是存心让你爹挨巴掌。既然抵赖不了，那我只有认了。儿子，孙女，你们父女俩合起伙来唱的这出戏，是为了什么，说吧？” 叶清海确实有失手之过，但是儿子和孙女故意抓住不放，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爷爷，是您教导我们，做错了事，要勇于承认错误。我和爹只是为您指出错误，没有什么要求呀？” 叶霜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起来要多诚实有多诚实。 第90章 争论 叶清海有些不相信，看看身边似乎老老实实的儿子，又看看好像真心诚意的小孙女，正想说：“没有什么事情，那就算了。” 可还没等他说出口，孙女就快他一步说话了。 “爷爷，您要是真的过意不去，不如中午给家里人做一顿饭吧？爷爷，这件小事情，您不会都做不到吧？要是您不愿意，那就当您什么都没有说过好了。” 叶霜还没有吃过爷爷做的饭菜，估计家里很多人都没有吃过。嘿嘿，让爷爷给家里人做饭吃，想想她就激动万分。 叶宗佑听了女儿提出的要求，也有些意想不到。他还是小时候吃过一两回爹做的饭菜，都忘记是什么味道了，他很期待老爷子的手艺。 不过，女儿为了逼她爷爷做饭，都用上了激将法，还真是煞费苦心。 转念，叶宗佑就想到一个可能，他哪天是不是也会被女儿逼着下厨？ 想到这个可能，叶宗佑就决定，为了以防万一，以后一定找时间和娘子讨教讨教厨艺。他现在的厨艺，让他有了充足的想象，女儿和一家人吃了他煮的东西之后，场面有多骇人。 “孙女，你换个要求，行不行？爷爷都是多少年不下厨的人了，这个大任担当不起啊。再说，男子汉大丈夫，总窝在厨房有什么出息？” 叶清海为了不下厨做饭，连男女之间的性别偏见都抖搂出来了。 叶霜听见爷爷前面的话，还没什么。但是听到后面，她直接听出了问题。虽然爷爷是在找不做饭的借口，但是厨房里的活计，可不只是女子的活。 叶霜再开口，明显一改刚刚的玩闹意思： “爷爷，您以前不是做过饭吗？为什么现在却不愿意为了家人和您自己，下厨做一顿饭呢？酒楼里的厨子，我听说大多数都是男的呢？” “爷爷，您看，窝在厨房里的男子，也有很多出色的厨子，甚至还会给皇帝做饭呢，怎么就没有出息呢？没有窝在厨房里的男子，就都有出息了吗？” “还有，爷爷，我们家做的是吃食的生意呢？您要是看不上做吃食，那为什么还要开鱼馆呢？” “爷爷，女子下厨做饭，是为了家人的健康，让家人吃饱吃好。男子这么嫌弃下厨，却把自己都嫌弃的事情，全部推脱给女子，这是嫌弃下厨呢？还是嫌弃女子呢？却为何还要每天享用女子们下厨做的饭菜呢？” “……” 叶清海被孙女一连串的逼问，砸得晕头转向。听了孙女的问题，他哪里不知道自己最后一句话说错了。 要是大家族的权威家长，底下的小辈这么直接顶撞，是要吃大苦头的。这样不给长辈面子，不尊重长辈，绝对会被劈头盖脸一顿狠狠训斥打骂。 叶宗佑越听，越觉得自家女儿让爹有些下不来台。关键是女儿说话的态度越来越强横，很不妥当，这不是和长辈应该有的说话语气。 “霜霜，不得无理，还不赶紧向爷爷赔礼道歉。” 叶霜听到爹爹的提醒，赶紧醒过神来，她犯大错了。 爷爷才说了一句，而且，爷爷说的那句，也许只是玩笑，并非爷爷的本意。她就紧紧抓住不放，誓要争个是非曲直。 说到底，还是她的很多想法，受到现代世界影响太深。遇到一点点问题和她的价值观相左，又是面对亲近的人，她就没有了顾忌，也不顾时代背景，社会现状，就只顾意气用事，乱说一气。甚至开始上纲上线地批判，古代被她潜意识里认定的男权。 “爷爷，”叶霜惭愧地低下头，她对不起爷爷平时的诸多疼爱。“请您原谅孙女的言语无状，冒犯到您，孙女以后再也不会乱说话了。 ” 叶霜低着头，因为懊恼和愧疚，满脸通红。她甚至觉得，自己的两个耳朵都红得发烫了。 “好了，宗佑，霜霜知道错了就行，不要凶她了。” 叶清海没有想到，一句玩笑话，就能引出孙女内心深处的这许多话来。他得好好想一想孙女说的。 如果将来霜霜注定要走那条路，那么她现在的想法，就是正常的。只是，孙女说话的态度有些问题而已。 “霜霜，其实你说得有些道理，男女应该是一样的。下厨做饭的活计，也不分高低贵贱。只是男子和女子的力气大小，注定了他们做的事情大多是不一样的。现在的大顺朝，基本都是男主外，女主内。这是根据男女各自的特点，自然而然形成的。” “至于酒楼里的男厨子，他们每天干的活多，就需要很大的力气，不是一般女子能干下来的活计。” “爷爷说的男子汉不窝在家里的厨房，是因为男子汉有更多养家糊口的事情要做，并非嫌弃下厨的意思。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男子汉不出去挣钱，家里哪里有下锅的东西呢？“ “至于你让爷爷中午给家里做一顿饭，爷爷想过了，不就是做一顿饭吗？你奶奶给我做了那么多年的饭菜，爷爷我也给她做一回，犒劳犒劳她。你们嘛，只是沾了你奶奶的光。哈哈哈……” 叶清海对孙女提出的一些问题，做了一番回应之后，居然还能主动去做午饭。不得不说，叶霜遇到了一位开明包容，又大气大度的好爷爷。 “爷爷，您要做午饭，就让大哥、二哥和六哥给您帮忙。” 叶霜擦擦眼泪，轻轻吸了吸小鼻子，还不忘记把几个哥哥给爷爷捎上。 叶清海和叶宗佑闻言，父子俩都看出来了，家里的小丫头就是想吃一顿男子汉们做的饭菜。或者是，小丫头想让他们犒劳犒劳家里忙碌不停的女人们。 “行，爷爷请他们帮忙。不过，爷爷做饭时，你得在旁边给爷爷时时提醒提醒。要是爷爷做得不好吃，就是你没有尽到提醒之责。” 孙女把他请下厨做饭，他自然也不能放孙女在一旁看笑话。他要是做不好，就是孙女的不是。叶清海这样一想，顿时觉得信心十足。仿佛他就是随意做一做，也能做出绝顶的美味来。 第91章 纸上谈兵 “老婆子，孙女让我中午做饭给你吃。这么多年，你辛苦了，中午就尝尝我的手艺。” 叶清海直接向忙着挑拣胡豆的老婆子表明心迹，同时把厨房里的几个女人赶出厨房。他做饭，还是不要让她们看到的好，尤其是老婆子，省得被念叨。 “午饭你们就不用忙了，厨房我先占用了。” 三个儿媳妇一听，公爹这是要干大事，她们得支持啊。于是几人连声应“是”，干脆利落地收拾东西去了院子里。 “哟！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啦，老头子还会想起来给我做饭吃，我这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啊。” 刘氏把拿在手上的胡豆往身前的簸箕里一扔，打趣起了老头子，脸上情不自禁地绽放开笑意。 看三个儿媳妇出了厨房，叶清海也和老婆子轻声地说说笑笑： “是我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娶到你这么能干贤惠的妻子。给你做顿饭犒劳犒劳，本就是我应该做的。这么多年，给你补一回。你也知道我的厨艺，要是做得不好吃，可不要嫌弃。”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保证不会嫌弃了。” 刘氏知道自家老头子的厨艺，就有点…一言难尽。 当年老头子也不是没做过饭，结果被她东说一顿，西说一顿，彻底浇灭了他下厨做饭的热情。 这回，她说什么也不会再说东说西，嫌弃他的手艺了。一定要忍住，说不定老头子这回做饭，也能出现奇迹呢。 叶清海听得老婆子勉勉强强的应付语气，也有点泄气了。难道这么多年，他就不会有些进步？难道手艺还是老样子，原地踏步不成？ 不，他就不相信，做饭是件多难的事情。这回做饭，他可是请了孙女坐镇指挥。凭孙女的一身本事，他做饭必定能万无一失。 然而，事实真的像叶清海想的一样美好吗？ “爷爷，按照您的吩咐，我把大哥、二哥和六哥给您叫过来了。时候差不多，该准备午饭了，您想好做什么了吗？” 叶霜跟三个哥哥说，爷爷要做午饭，请他们三个帮忙的时候，哥哥们的反应，直接就呆愣当场。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大哥，我没听错吧？爷爷下厨做饭？从我出生，就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 叶承直难以想象爷爷做饭，会是什么样子？关键是，好不好吃？能不能吃？ “我也没吃过爷爷做的饭。” 不说叶承直没见过，叶承廉也没见过，没吃过。 “我也没吃过。”叶承义跟着补充了一句。 “六弟，我都没吃过，你又怎么可能吃过？我可比你年长。” “对哦，二哥。” 叶霜站在哥哥们旁边，她就是没吃过爷爷做的饭，所以，今天爷爷做饭这件事，将成为他们几个成长路上的重要里程碑。因为，从今往后，叶家出了一个新规定。 “你们中午想吃什么？不对，不能问你们，又不是给你们几个做饭。我得想想你们奶奶喜欢吃什么，做几个她爱吃的菜。” 叶霜和哥哥们听见爷爷嫌弃的话，心里感受到被爷爷无视的滋味。 这时，几人都想起了奶奶的好。奶奶安排做饭，可从来不会嫌弃他们，还会想方设法照顾到每个人的口味。 他们几个是来帮忙的，不是来找嫌弃的。可是，谁都不敢吭声。 叶霜才犯了错，听见爷爷的话，自然也只能左耳进，右耳出。 “你们奶奶喜欢清淡一点的食物，她娘家是开药铺的，讲究这个。可平时要照顾家里人的胃口，所以她和大家都是吃一样的饭菜。” “爷爷，那您就做清淡一些的饭菜吧。我们等着您给我们安排活计呢？ 叶承直看爷爷还没决定下来，具体做什么饭菜，催促道。他这会儿有些饿了，可爷爷这会儿还没开始做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午饭？ “急什么？我得想好了再下手，免得辛苦做好了，你奶奶不爱吃。做任何事，得先在心里好好谋划一番，再动手。这叫做成竹在胸，做起事来自然事半功倍。臭小子，学着点。” 这下好了，心直口快的叶承直被教训了，其他几人更不敢催促了。 叶清海沉吟一阵，终于念出来几个菜名。 “家里有鱼，咱们就做清蒸鱼、鱼丸丝瓜汤、鸡蛋炒苦瓜、蒜末炒豇豆、凉拌蕹菜。你们几个觉着怎么样？” 叶清海绞尽脑汁想出来几个清淡菜肴，不确定他家老婆子喜不喜欢？最好问问在厨房的几个小孩。 被嫌弃被无视被当工具人的几个小孩，这回学乖了，异口同声地回答： “奶奶喜欢。” “没错，你们说得好，那就这么干。霜霜，告诉你爹，让他把鱼清理干净，两只鱼用来清蒸，两只鱼剁成鱼肉泥，让他都给准备好。” “爷爷，您让爹爹把鱼都准备好了，您做什么呀？” 叶霜忍不住轻声询问爷爷，哪有在家里做饭的人，食材都让别人准备好的？ “爷爷不是很忙吗？后面还要做很多事情呢。孙女，别打岔，我还没安排完呢。” “承廉，你去小田里把蕹菜摘些回来，仔细看看有没有虫子，都给掐好了再交给我。” “承直、承义，你们两个去摘豇豆、苦瓜、丝瓜，再带些小葱回来。” “爷爷，我们昨天卤的豆干都烤干了，不能放太久，中午再加两个豆干做的菜吧。六哥，你记得割些韭菜带回来。” 叶霜想着卤了烤好的豆干还没动过，得抓紧时间把它们吃了。 等会儿再让奶奶给二奶奶她们送一些过去。至于村里帮工的人，还是再等等。他们家早晚要做这个卤味生意，太早拿出去了不好。 “对，把豆干算上。哈哈哈，咱们中午这顿饭可是丰盛多了。” 叶清海很高兴，中午有七个菜，要是再抓个酸笋，就凑足八个菜了。今天，他定然要让老婆子对他另眼相看。 叶霜听见爷爷自信心爆棚的话，有些哑口无言，他爷爷现在还处于纸上谈兵的阶段呢。 爷爷说起午饭来头头是道，就是不知道一会儿做起饭来，会出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状况。 叶霜在想，关键时刻，她是不是得请奶奶前来救场。 第92章 大功告成 “爷爷，您得开始盛米做饭了。” 叶霜催促爷爷，这个时代做饭，都是用木甑子蒸饭。做出来的米饭松散，散发出阵阵米饭香和一点点特殊的木头香，她很喜欢吃。 可是，甑子蒸饭的缺点也很明显，最难的就是不好拿捏米饭的软硬度。 米粒太软，沥米的时候，米汤和米不好分离。这样蒸出来的饭就会凝成一团，太软烂，水分很多，比吃稀饭还让人难受。 米粒太硬，就是有些生，沥米倒是方便了，但问题更严重。硬生生的米饭放入甑子之后，再怎么蒸，都不容易蒸熟。 甑子煮饭，就是娘亲她们几妯娌，都有可能因为忙着准备其他菜肴，出现失误。 在叶霜看来，爷爷面临的第一关——沥米蒸饭，就很够呛了。 “现在家里有九个人，得煮多少米来着？” 叶清海是真不知道，他平时没有做过饭，这会儿才一上手，就有些抓瞎。 “不行，我还是得去问你奶奶一声。” 叶清海匆匆忙忙出了厨房，找老婆子讨经验去了。 叶霜其实也不知道，家里人数在不断变化。她平常也没关心过，做饭得煮多少米合适？面对爷爷的问题，也是爱莫能助。 叶霜出了厨房，在后院烤房找到了正收捡烤鱼的爹爹。 “爹，爷爷让你把家里的四条大鱼清理了，两条清蒸，两条做鱼丸，你都得负责准备好。” 叶霜也不多话，直接传达了爷爷布置给爹爹的任务。爹能者多劳，她不是没有帮爹爹推脱，而是爷爷做饭实在底气不足，需要她爹的鼎力相助。 “你爷爷连鱼丸都让我剁好吗？行吧，看来，你爷爷需要爹伸出援手了。” 叶宗佑还很小的时候，尝过他爹做的饭菜，至于味道如何？应该是被他遗忘了，现在都不愿意想起来。 为了中午能吃上一顿好饭菜，他还是多干一点吧。 “霜霜，你可得盯紧你爷爷做饭，先把步骤给他仔细说一遍。做的时候要随时提醒，不能让你爷爷乱发挥，知道吗？” 最后，叶宗佑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一遍女儿，以确保中午的口粮安全。 “嗯，爹，你放心。” 叶霜一本正经地保证，她得想办法让爷爷喜欢下厨。说不定，以后她可以和爷爷一起豁豁东西，这样更方便不是吗？ “爷爷，您盛了多少米？” 叶霜回到厨房，关心起家里每天做的米饭来。以后再说到这个问题，她心里也有个数。 “你奶奶说了，得煮五斤米，和晚上吃的一起煮。” 叶霜在心里默默计算，五斤米，就是现代的四十两，这是两顿饭的量。算下来，一个人一顿平均约现代的二两米。 这是他们家现在生活好了些，要是之前，就不能这样算米的数量了。米是一部分，杂粮是另一部分，总量倒是不相上下。 “承直、承义还没回来，锅里我加了水，我得把水烧热点再下锅。霜霜，你看看锅里的水够不够？” 叶清海揭开竹盖子，抱起孙女看锅中的水，他刚刚忘记问老婆子了，不好意思回去再问，问孙女应该也一样。 “爷爷，水太少了，不够，您再加两瓢水。” 叶霜平时在厨房转悠多了，锅里加多少水还是没问题的。 “幸亏问了你，不然一会儿怕是米饭煮不熟了，我再加两瓢水。” “爷爷，您的米淘洗好了吧？一会儿锅底冒小泡泡就下米。下了米就要用锅铲常翻一翻，怕米糊了锅底。水开了，再煮半刻钟，要是米粒中间有一点夹生，就可以沥米了。” “米淘洗好了。冒小泡泡？我再烧会火就看看。后面的你一会儿再提醒提醒。” “爷爷，您这会把筲箕、米汤盆、木甑子和纱布洗一洗。一会儿怕来不及准备，我帮您看着火。” 叶清海按照孙女所说，把米下了锅，又十分顺利地沥了米，上了甑子开蒸，叶霜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叶霜的三个哥哥也把菜摘了回来，蕹菜和豇豆掐好，韭菜摘好，丝瓜用大勺子刮好，苦瓜也去了囊，切成了片。 叶宗佑也把两条清蒸鱼，两条鱼的鱼丸准备好了。 “爷爷，小锅加水，先把豇豆煮熟。爹爹，帮忙腌鱼，放鱼丸的调料。大哥，帮忙切葱姜蒜。二哥，你烧大锅。六哥，你烧小锅。” 叶霜把厨房里的活计一一安排下来，几人各司其职，有条不紊。 叶霜并不打算将所有的活计都让帮忙的人做完，爷爷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炒菜、煮菜。其他人不能帮忙，不然，如何显出爷爷的诚意和高超的水平呢？ 嘿嘿… “爷爷，起甑子。” “爷爷，再放几片姜片，蒸鱼。” “爷爷，放葱丝，放酱油，浇油。” “爷爷，倒油，放蒜末。盐，先少放点。您尝尝味道，淡了？再加点。” “爷爷，……” 叶霜一连串的指挥，让爷爷有些手忙脚乱。哥哥们最多递个盘子，递个酱油，烧个火，后面锅里的活计，全部是他一个人完成的。 叶清海在心里感慨，做顿饭不容易啊，这还是孙女一步步详细讲解了，再及时提醒他做的。孙女还时刻不停地注意着锅里，让灶里火的大小配合着锅里烧的菜。 这做饭，就如同行军打仗。做饭前，了解家里人喜好的菜肴，就如同战争双方得知己知彼。做好主食，相当于把握住了战争的关键。 各种配菜、调料、用水、火候，对应战争中起次要作用的人、事、物。能合理地调配和运用它们，做成美味可口菜肴的人，就是战争中运筹帷幄，指挥作战并取得胜利的杰出将领。 书上说：“治大国，如烹小鲜。”就是这个道理。孙女能指挥厨房这方寸之地，应该同样能治理好这天下江山。他拭目以待。 “家里人少，今天我们就坐一桌。老婆子，我多做了一条鱼，一些鱼丸，给二弟家送过去了。老婆子，尝尝这些菜味道怎么样？合不合你的口味？” “行了，光看样子，就知道做得很好，我先尝尝这清蒸鱼。” 清蒸鱼做不好就容易淡了，腥了，看起来简单，却也考验功夫。 “味道真鲜，咸淡适中，一点都不腥。我再尝尝其他的。” 刘氏几下把桌上的菜都尝了一遍，这回，就是她也不得不承认，她家老头子的厨艺了得。 “很好吃，大家都好好尝尝。老头子辛苦了，你也赶紧尝尝。” 刘氏给叶清海夹了几样菜在碗里，她的眼里、嘴角、心里皆是笑意。 叶霜很满意爷爷的厨艺表现，是她理想的样子。 第93章 重大决定 “这顿午饭，大家吃得满意吗？” 叶清海趁着家里人都吃好了饭，坐着休息的空档，询问起家人的意见。 “满意。” 即使是不满意，也没人敢说出来啊。何况，家里的老爷子这回做的饭菜，确实好吃。虽然清淡了点，但又不是做给他们吃的。只要他们的娘，孩子们的奶奶满意了，他们就满意。 “既然这么满意，那我宣布一个决定。从今往后，只要是咱们叶家的子孙，无论是女子还是男子，都必须学会做饭。” 叶清海完全没有询问众人的意思，就把叶家人必须学会厨艺这件事，直截了当地决定了下来。 “还没有学会厨艺的，抓紧时间学习。以后每月给全家做一次饭，核查学习的情况，直到学会为止。其中，也包括我。” 叶清海话音刚落，刘氏就第一个发声表示极力支持。 “我支持老头子的决定。咱们叶家就是做吃食生意的，自家人连吃食都不会做，说不过去。” “以后店铺要是开大了，咱们家里人也得经常去查看。这吃食生意，看似简单，里面的门道可多了。我们自己必须得有足够的了解，才不会被人糊弄。” “再说，会做吃的以后，到哪里都不会被饿肚子，也能想方设法活下去。” “另外，也有助于家庭的幸福和睦。” 堂屋里的儿媳们原本听到公爹的决定，都瞪大了眼睛，十分不可思议。 她们以为公爹中午做上一顿饭，就已经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了。没想到，她们以后还会有更幸福的好日子，在后面排队等着她们。 紧接着，她们又听见了婆婆坚定支持的声音。她们这日子，是越过越有滋有味了，幸福得简直比吃了蜜糖还甜。 “爹、娘，我也支持。” 赵书瑶作为大儿媳，遇到这么好的公爹和婆婆，她傻了才不赶紧支持。 她也想自己的相公和儿女们，有一天做饭给她吃，尤其是她的相公亲手做的。 赵书瑶想到这里，不禁偷偷望了一眼叶宗佑，正好被微笑的叶宗佑抓了个正着。赵书瑶一下子就羞红了脸，匆忙低下头不敢看了。 “爹、娘，我们俩也支持你们的英明决定。” 不用多说，对这个惠及她们的决定，二儿媳钱红莲和三儿媳蓝瑞英也表达了坚决支持的态度。 虽然现在她们的相公都不在家，但是，并不妨碍她们也想尝到自家相公和孩子做的饭菜。 剩下三个孙子的表现，同样没有多令人意外。他们平常都在厨房帮过忙，烧过火，摘过菜。虽然没有亲自上手炒过饭菜，但是看起来也不是多难的样子。 “爷爷、奶奶，我会带着弟弟们学好厨艺的。” 叶承廉作为家里的长孙，自然拥护爷奶的决定。等他长大了，必然也要学着帮助家里的生意。 而且，他可是亲眼目睹，自家什么都不太懂的爷爷，中午在妹妹的指点下，创造了一个怎样难以置信的奇迹。 叶承廉决定，自己必须不能比爷爷的表现差。等他学会了厨艺，就可以找爷爷比拼一下，看看到底谁的厨艺更厉害。 “太好了，等我学会了做饭，就可以想吃什么美味就做什么来吃。爷爷，我想今天就开始学厨。” 叶承直不愧是当之无愧的吃货，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吃食上。不过，只要有学习的想法，就值得肯定。 “爷爷、奶奶，我早就和妹妹学会了做香肠。等学会了其他饭菜的做法，我就会更厉害的。” 叶承义也是个小勤快人，妹妹做什么，他都喜欢跟着学。学做饭，他信心十足。 叶霜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她现在做饭，可够不着锅里啊。要是用她的小红泥火炉，还差不多。因为它够矮，和她现在的身高最是相配。 小红泥火炉好用，加个小铁锅，也能炒菜。但现在要给家里人做饭，她有点心疼自己的小胳膊。 “爷爷，我想学厨艺来着，可您看看？” 叶霜抬起自己的小胳膊，她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咳咳，这个嘛，乖孙女，你在厨房看着做饭都能无师自通，你就不用再学了。” 叶清海又没有老糊涂，让孙女这么厉害的小不点去学厨艺？不知道他该说自己是小材大用还是大材小用了。 小材大用，是指孙女小，却要做家人的饭菜。至于大材小用，孙女明明已经比一般的厨子都厉害了，他还能让孙女去学厨？ “孙女，你不觉得自己的厨艺很厉害吗？” 叶霜有些奇怪爷爷这么问，她虽然动手做过香肠，也指点过家里人做饭。但要说厉害，她这辈子还在纸上谈兵的阶段呢！爷爷又不是不知道。 “爷爷，您想说什么？” 叶霜扑闪扑闪着大眼睛，不明白爷爷的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霜霜，爷爷有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从今往后，你就是家里教大家厨艺的先生之一。” 叶清海早就想好了。他现在的厨艺可并不怎么样，他对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非常清楚的。 但是，他可不想让老婆子教他厨艺。老婆子那不是教他，而是在打击他。要是老婆子懂得怎么教，他早就学成了，哪里还会是现在这样子？ 老婆子不能教他，他更不可能找儿媳妇们教他。所以，自家小孙女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中午的这顿饭，不就充分地证明了这一点吗？ “爷爷，我？当先生？您没有弄错吧？” 叶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以瞪着一双惊讶的眼睛，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小鼻子。 “对，没错，就是你。以后家里要有谁要学厨了，你也要负责教会他们。尤其是要教会爷爷。” 叶霜原以为自己掌厨都不够格，没想到，爷爷直接一块大馅饼砸中了她。 “爷爷，”叶霜狡黠地转了转眼珠子，“你们请我当先生，我当然不能推脱。但是，我听说，谁家请了先生都要交束修，咱们家？” 叶霜故意停住不说了，都是自家人，说得太直白了，那多不好意思呀！ 第94章 束修 叶清海一听孙女的话，心里就明白过来了。孙女这不是摆明了，想要趁机敲敲竹杠吗？ “行，要我们交束修可以，但是你必须把家里要学厨的人都教会。不然，我们就不交束修。” “爷爷，您放心，只要家里人愿意交束修，我保证包教包会。要是有人实在不是学厨艺的人才，我也保证把他的束修全部退回去。” 叶霜胸有成竹地拍拍自己的小胸膛，为了让家里交束修的人都愿意出银子，她竟然连前世的广告词都给念出来了。 “好，那我们来谈谈，怎么交束修吧？孙女，你想要什么当束修？多长时间交一回束修？” 叶清海拿出了商人讨价还价的架势，开始和孙女商讨束修的问题。 “不是，爷爷，您凭什么只问我呢？家里这么多人会厨艺，学厨的都让我来教，我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呀？” 叶霜想到一个小小的人，就要肩负教书育人，不，教厨成材的职责。顿时，她心里就升起了一百个、一千个，甚至是一万个不愿意来。 “孙女，你说的倒也是。学堂里的先生，虽然一个人就能教许多学生，但你还小，自然不能和学堂里的先生相提并论。” 叶霜虽然知道爷爷是在说她因为小，不能担起重任。但她怎么听着，有些看扁了人的意思呢？ 但是她还不能有所反驳。因为，谁让她确实担当不起呢？ “这样吧，老婆子、儿媳妇们，你们都可以担当先生。谁要找你们学厨，你们想要什么当束修，就直接跟他们说。” “至于霜霜，她主要负责教会我下厨。其他人嘛，也可以请她教一教。但要看她愿不愿意，而且也要给束修。” “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束修的事情，你们就自己下去商量。” 堂屋里的众人在叶清海说完后，都各忙各的去了。 教徒弟的事情，几妯娌的态度就是全凭缘分。她们并不期待孩子们会在她们手下学厨，她们期待的，当然是教自家相公学厨了。 刘氏在听见自家老头子的决定时，心里就清楚地知道，她不会收到一点束修了。 真是可惜啊！ 但是，谁让她不会教她家的老头子呢？谁让她看到老头子下厨，就生气恼火，七窍生烟，口无遮拦地打击呢？ “娘子，”赵书瑶忙完了厨房里的家务活，就被自家相公炯炯有神的丹凤眼紧盯着，拦在了东厢房的卧房门口。 “你这个人，干嘛挡着不让我进？” 赵书瑶往右边走，叶宗佑就动动身子，拦住右边。 她往左边走，叶宗佑又稍微伸伸手臂，拦住了试图往左边进去的人。 “娘子，你今天的表现很积极啊！” 叶宗佑故意把头靠近赵书瑶的耳边，贴耳细语。 “相公，你靠得这么近做什么？当心孩子们看见了笑话。” 赵书瑶满脸通红，伸手推了推面前如同铁塔矗立的男人。 “相公，你说的积极什么的，我没听懂。” “没听懂？嗯？要我给你解释一遍吗？” 叶宗佑又凑近妻子，低头看着脸色红通通，把头压得很低的，看也不敢看他一眼的妻子。 “爹爹，娘亲，你们在屋里吗？” 叶霜一边大声叫喊爹娘，一边飞快地跑进东厢房。 结果，她看到娘亲站在卧房外，头压得低低的。一听见她的喊声，娘亲就使劲推了一把爹爹，一个闪身就进屋去了。 叶宗佑假装咳嗽了一声，以此掩饰被女儿撞破的尴尬。随即训斥道： “一个女孩子，整天就知道大呼小叫，乱闯乱撞的，像什么样子？” “说吧，有什么事？” 叶霜撇撇嘴，她又不是没见到过，爹爹有什么好掩饰的。再说，她又不是故意的。 平时，她很注意可能给父母带来的不良影响。今天，她就是太高兴了，一时有点得意忘形而已。 她爹真是…大人的面子，比小孩子的可爱重要多了。 “爹爹，没什么，我就是喊喊你。” 叶霜被爹爹凶了，心里很不高兴。哼，她才不要告诉爹爹她挣钱了。 “爹爹，我出去了。” 叶霜趁爹爹没有反应过来，飞速逃出了东厢房。 “我赚钱了，赚钱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去花？我左手买个诺基亚，右手买个摩托罗拉……” 叶霜在心里哼哼了两句歌词，才悲催地发现，这时代哪里有手机啊？不要说智能手机了，就是大哥大都没有？ 气鼓鼓的叶霜觉得，她有些失算了。她现在有了铜板，但是，上哪里花才是个问题啊。 难道去姚奶奶家买豆腐？她家的卤豆干子还没吃完呢？ 叶霜觉得，自己即便赚钱了，也不过是空有几个粪土，没有购买力的穷光蛋，她要是能自个到镇上去逛逛就好了。 “要不，还是把爷爷补交的第一节课束修还回去？” 铜板在她手上，她还得绞尽脑汁藏钱。为了这么点铜板，值得吗？ 本来想交给爹爹给她藏起来，记上账。但这会儿，她才不要把她的辛苦钱交给爹。 交给她娘，也不是信不过，就是感觉和给了她爹差不多。 “哎呀，没钱烦恼。当个有钱人，也这么烦恼啊。” 其实，有钱的叶霜身上，仅仅只有十个铜板而已。谁让这十个铜板与众不同呢？它们可都是她凭借真本事赚来的。 “爷爷，您交了十个铜板的束修，却给我带来了麻烦，您得负责解决。” “乖孙女，咱们不是商量好了吗？你作为一个小先生，又不能亲自动手示范，自然不能和正宗的先生相比。” “十个铜板，已经是很合适的价格，你不能再加了。你再加，我就把束修交给你奶奶，让她教我。” 叶清海怕孙女出尔反尔，说好的束修又变卦。他赶紧出言威胁，再加铜板，他大不了换个先生。 虽然，他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换那个先生。但是，他不能被孙女拿捏住。 “爷爷，我是那么言而无信的人吗？我是说，您给了我铜板，您还得给我准备个小木箱子，我要装束修。” “小木箱子？成啊，五个铜板。” 第95章 传家之宝 “五个铜板？爷爷，我辛辛苦苦一个中午，才赚了十个铜板。你一个小木箱子，就要收我五个铜板？” 叶霜完全没有预料到，爷爷会在小木箱上狠狠宰她一刀。 果然，她还是太善良了。她原本指望着，象征性地收取一点报酬，教会家里的男人们做饭，也能提高他们的生存技能。 谁知道，爷爷居然因为她要收十六文一堂课，就和她讨价还价了两三刻钟。 最后，叶霜起初定下的修鱼塘的理想工钱，被爷爷忽悠+嫌弃+大打亲爷爷牌+美好的愿景，给强行打了个大折扣。 果然，爷爷有了一笔花销，就会想方设法再赚回去。天下最抠门的，还属她爷爷。 但是，叶霜的钱是那么好赚回去的么？她要让爷爷清楚地认识到，只要到了她手上的东西，要想用这种办法要回去，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你教爷爷厨艺，我交了束修。你需要木箱装铜板，难道爷爷就不能收钱吗？你不想花铜板来买，爷爷还不想卖了呢。” 叶清海一副买卖自由，孙女爱买不买的任性模样，让叶霜有一种，似乎花五文钱买小木箱很值得的错觉。 不，不能上了爷爷的当。冲动是魔鬼，冲动消费最不可取，冲动地买了东西，等待她的只有无数次的后悔。 一旦她把铜板轻易地花了出去，她就再也拿不回她的铜板。还是能让她的铜板生许多铜板，许多铜板再生银子，银子再生金子的母钱。 爷爷就是想把她手上的铜板再赚回去，她用来生钱的母钱，绝对不能有分毫差池。 叶霜不想花铜板买存钱箱，但她还是想白捡一个带回她的小房间。看来，她只有压制住一颗善良的本心，才能办到了。 “爷爷，您那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小木箱，还能是故事买椟还珠里的漂亮匣子不成？还要卖五个铜板，当我是傻瓜呢？” 叶霜还没见过爷爷说的小木箱，还是先看看再说。要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她就想办法要回去。 要是小木箱有点价值，颜值又高，她还是要千方百计地要回去。反正，要她花钱买，绝对不可能。 “孙女，你把咱们家的传家之宝，居然说成是普普通通的小木箱？就算你是个小机灵，爷爷也要说你没见识。” 叶清海脸上满满的嫌弃神情，仿佛在嘲笑叶霜见识太少，守着宝山而不自知。 “爷爷想着，你是叶家现在唯一的女娃，是爷爷最乖巧可爱的孙女，又帮助家里做了那么多事情，爷爷才想把传家之宝小木箱奖励给你。” “爷爷只是象征性地收取几个铜板，为的是让你多珍惜珍惜传家之宝。而你呢？竟然嫌弃小木箱普通？还责怪爷爷把你当傻瓜骗？还认为五个铜板贵了？” 叶清海捂着胸口，仿佛被气得够呛，为小木箱被嫌弃的命运，为叶霜不识好歹，为只卖五个铜板还被说贵而痛心疾首。 叶霜才不会轻易就上当受骗，她没有亲眼所见的东西，任凭爷爷吹捧得天花乱坠，也绝不轻信。 “爷爷，既然小木箱是奖励给我的，您再收五个铜板，可就不叫奖励了吧？” “您说，是为了让我好好珍惜传家之宝。家里有什么东西，你看到我没有珍惜了？何况，虽然是白得的…咳咳，说错了，说错了。虽然是奖励得来的，东西都是我的了，我自然会很珍惜。” “爷爷，您说的不普通的传家之宝，我可没有见过。谁知道它到底是普通呢？还是真的十分普通呢？万一它就是很普通，但却是祖上传下来的呢？爷爷，您不会就打算拿个普通的小木箱，想骗我的吧？” 不得不承认，叶霜玩得一手十分顺溜的激将法。 叶清海看出来了，孙女这是和普通两个字杠上了。他听见孙女一连串毫不停歇的质问，让他真不好把家里的普通小木箱拿出来了。 罢了，五个铜板，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当真的给孙女当束修了。 这回，他不蒸馒头，也得给叶家争口气。他还真得让孙女好好瞧瞧，他们叶家的底蕴。 “乖孙女，你等着，我一会儿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不普通？什么叫传家之宝的珍贵气派？” 假装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叶清海，三步并作两步关了房间门。 他摸出身上的钥匙，走到大衣柜前面，蹲下身子，拿出其中一把钥匙，打开了大衣柜下面第二层的一把铁锁。 叶霜还从未见过下面的几个小木抽屉装了什么，因为爷奶从未在她面前打开过。 这会儿，看爷爷郑重其事的模样，她一时好奇心起，赶紧跟着凑过去一探究竟。 只见爷爷叶清海小心翼翼，端出一个用红色锦布包裹严实的，小箱子样的东西。 “爷爷，我还是不看了吧？您确定我不会一时高兴，在外面胡说八道，被别人知道了家里的秘密吗？” 叶霜看到爷爷虔诚地端出东西来，心里突然又不想看了。 她不知道里面具体装的都是什么东西，但是她看见爷爷搬动的样子，了解里面分明装了其他的东西，不是一个空箱子那么简单。 不是叶霜没有胆子看东西，而是她现在只想当个幸福的小朋友。她不想过早地承担更多的期望或仇恨，毕竟还是个小孩子，想太多了，容易长不高的。 叶清海正准备打开锦布的手一顿，他没想到，孙女这个时候竟然又不看了。 叶清海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尊重孙女的想法，不看就不看吧。他被孙女三言两语打乱了心里的谋划，叶清海承认，他确实是心急了。 “好吧，你以后想看的时候，爷爷再拿出来给你看。” 叶清海照旧把东西包好，又关进了下面第二层的抽屉里。 “爷爷，我记得屋子里还有一个普通小木箱，您把那个小木箱奖励给我吧？就当是，就当是我不把传家之宝说出去的封口费。” 叶霜知道爷爷这会儿心里肯定在胡思乱想，她要趁此良机，一举拿下存钱箱。 顺便，叶霜也打算威胁一把爷爷。让爷爷传家之宝都告诉她，就不怕秘密泄露出去吗？ 第96章 赚钱了 叶清海心里感慨，虽说姜还是老的辣，但是，他家孙女分明就是红通通的辣椒，比老姜可辣多了。 叶清海有种搬起石头，却一点没意外砸疼了自己脚的感觉。 他还想从孙女手上抠回几个铜板，结果，失算了，失算了。 “你等着，我给你拿。” 叶清海了解自己孙女，很多时候只要说定了，保证了的事情，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变卦的。 相反，如果刻意去刺激她，说她，这不敢，那不准的。没准，她就真的去做了。 所以，叶清海明智地决定，把小木箱给孙女，并且，一文铜板也不收。 “谢谢爷爷，我就知道，爷爷是最好的。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跟任何人说，爷奶大衣柜下面第二层放了传家之宝。” “行了，行了。乖孙女，我把传家之宝拿出来，还不是被你逼的。那传家之宝，可是你太爷爷的爹传下来的。你要是不怕别人拿去了，尽管说出去。反正，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损失。” “这是你要的小木箱，最普通的那种，拿去装铜板最合适不过。爷爷也不要你的铜板了，白送给你了。” “谢谢爷爷。” “不过，爷爷，我告诉您一件事。我收取十六个铜板束修，本来是有很多厨艺的东西要讲。但后来被您打了折扣，我教的厨艺自然也要打折扣了。” “爷爷，我先回去了。” 叶霜抱着小木箱，一边疾步往外退走，一边飞快地跟爷爷打招呼，提醒爷爷厨艺课打折扣的事情。 叶清海站在屋里，听见孙女说的几句老实话，直接气愣在原地。 “这丫头，人小鬼大。我现在算不算赔了秘密，赔了铜板，又赔了小木箱？还是我自己送上门去的。” “我折腾了半天，结果却是损失更惨重。早知道，我这么折腾有啥意思？直接十六文的束修一交，不就高枕无忧了？” “看来，还是得想办法学到更多东西，才是正事。要么多交束修，要么就得继续和乖孙女斗智斗勇。” 叶清海想来想去，最终决定，把束修提高到一节课十八文钱。他要是再给十六文，以孙女的小心眼子，说不定教厨艺时，还是会打点折扣。 “我赚钱了，赚钱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去花？……” 叶霜实在太高兴了，今天当了先生，挣了束修，白得了存钱箱，还差点见识了传家之宝。 啧啧啧，叶霜心里美得冒泡泡，嘴里哼着曾经熟悉的旋律，要回自己的小房间。 “霜霜，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啊？你手上拿的小木箱，不是你爷奶屋里装铜板的么？” 赵书瑶在房间里收拾几块找出来的零碎布料，要给相公和孩子们缝补衣服。 她看见女儿欢快着蹦蹦跳跳跑进屋里，怀里抱着小木箱，嘴里哼着怪模怪样的声音，口袋里，是叮叮当当——铜板的声响？ “娘亲，爷爷给的束修，我今天赚钱啦！这是爷爷奖励给我装钱的小木箱，我要把赚的铜板都存起来。” 叶霜抱着小木箱，走近赵书瑶身边，炫耀起她今天的成果。 她打开朴实无华的长方形小木箱，盖子上下只有两块用铁做成的扣。要是有小锁，也可以锁上。 不过，叶霜只要有铜板，或其他合适的小东西，都可以存进小木箱里。她每天有事没事，也可以数钱玩，有了锁，反倒不方便了。 “娘亲，你看，我赚的铜板，有十个了。 叶霜把荷包里随身携带的铜板，一个个小心地倒出来，再一个个地数了，放进白得的存钱箱里。 听着铜板相互撞击的清脆声，叶霜瞬间就满足了，这是世界上最优美的声音之一啊。这是她通过自己老老实实的劳动，积累已久的知识和经验赚来的辛苦钱啊，理所当然就是世界上最美的声音了。 “好，乖女儿真能干。要不要娘亲替你放着？” 赵书瑶停下缝补衣服的手，给女儿整理了一下衣服，抹了抹女儿因为跑跳而微微流汗的额头。 “娘亲，我先自己收着。等攒的铜板多了，再请娘亲帮我收着。” 叶霜才不想麻烦娘亲，每天给她搬箱子放东西呢。而且，她还要数钱玩。 给了娘亲，叶霜怕被娘亲知道了笑话她：才几个铜板，就天天数来数去的，是掉进钱眼里去了。 “娘亲，问你个问题呗？”叶霜随手拿着几个铜板，一遍遍玩扔进小木箱的游戏。 “乖女儿，你想问什么？” “娘亲，爹爹是不是在你那里学厨艺啊？” “咳咳咳，乖女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赵书瑶以为女儿看见相公拦住她的事情，脸色瞬间爆红。 叶霜看着娘亲剧烈的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娘亲这是默认了。 但是，娘亲毕竟是娘亲。叶霜虽然觉得娘亲的反应很可爱，不过，她可不敢看娘亲的笑话。 “娘亲，我猜的呀！” “爷爷说，奶奶就不会教人厨艺，不然，爷爷也不会把束修交给我了。所以，爹爹应该不会让奶奶教。” “二婶、三婶就更不可能了。我这里，爹爹也没来交束修啊。” “噗嗤，”赵书瑶一听女儿的话，就知道女儿在打听她爹爹的铜板。心里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女儿应该没看见什么。 “你爹爹确实让我教他厨艺。不过，你也可以教教你爹。你爹学会了厨艺，让你爹以后做更多好吃的给我们吃，怎么样？” “娘亲还可以把你爹交上来的铜板，分你一半，就当娘亲请你多教教你爹。” 赵书瑶怕女儿不要她的铜板，于是只分给女儿一半，还找了个合适的理由。 女儿的事业，她得支持。相公学厨的事情，她更得支持。 “娘亲，教爹爹也行。但是你赚的钱，还是自己留着吧，我有这么多铜板呢。” “乖女儿，娘亲给你的，你就拿着。娘亲也要恭喜你，有自己喜欢的小事情做啊。” 赵书瑶明白自家女儿的特别，虽然相公没有多说，但是作为秀才的女儿，她又不是傻子。何况，作为最关心儿女的母亲，她比谁都了解孩子们。 第97章 第一课 “爷爷，做菜的方法有很多，我们家经常用到的方法就有：炒、烧、蒸、炸、煎、烤、腌、卤、熏、拌、烫、炖、煮、焖、风、涮、泡、酱。当然还有其他的办法，以后要是做菜用到了，我们再说。” 叶霜给爷爷上的第一课，笼统讲了讲食材、佐料、刀工、配菜，做菜的方法，火候的掌握和厨具的运用。 几下子讲完了理论，叶霜就让爷爷找来一筐土豆。她先用小刀示范了一遍，怎么又快又好地切土豆丝，让爷爷练习刀工。 叶霜严格要求爷爷，切出来的土豆丝尽量一样大小，并且速度要快。 “爷爷，如果您认为切土豆丝有难度，也可以先从土豆片开始。等技术好些了，再切土豆条，土豆丝。” “爷爷，这练习刀工，必须每天抽出时间练习。不然，长时间不练习，手感就陌生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是学不好刀工的。” 叶清海听孙女说得很有道理，他们家鱼馆里的厨师，只学了做菜的方法，还没有专门学习过刀工。看来，他得想办法尽快地教给他们。 “孙女，你等等再讲。爷爷认为，你说的刀工这一点很重要。不如，咱们叫上家里的其他人，一起来练习怎么样？” “鱼馆就要开门了，以后生意好了，做的菜就越来越多。村里请的厨子，他们现在的速度，可不行。我们得自己先学好，再教给他们。” “爷爷，没问题。其实，我也只是会一点刀工，太复杂的，我也不会。” 叶霜见识过各种刀工，甚至欣赏过各种食材雕花，和各种雕刻得惟妙惟肖的动物。只是，她也就欣赏过罢了。 “没关系，咱们也不用学多复杂的东西。只是学学切菜的技巧，提高干活的速度罢了。这一点对咱们鱼馆来说，比各种花里胡哨的东西有用多了。” “爷爷，您说得对。那就请爷爷教一教其他人吧。就像我刚刚教您的一样，慢慢来就行。” 叶霜认为，自己给爷爷上的第一节正式厨艺课结束了，她该下课休息了。 “不是，孙女，难道不是你来教其他人吗？” 叶清海还没学会刀工，他现在切一片薄薄的土豆片，都要好一会儿功夫。 这切小土豆，可不比整头的野猪肉，野猪肉只要切成一大块一大块的就行。而小土豆，一个不留神没拿稳当，它还会滚到案板，滚到地上去。 叶清海没把握给家里人做出正确的切土豆丝动作，孙女说她的动作叫做——示范。他希望孙女能留下来，给家里人继续示范一下。 “爷爷，您确定奶奶和我娘亲看到我拿着刀子，不会被吓到？” 叶霜还是觉得爷爷太没有自信了，明明他都已经会切土豆丝了。 虽然切得完全不在及格线上吧，但是基本的动作要领，还是学得差不多了，爷爷只是没有更多的经验而已。 “乖孙女，你这么说也有道理。那爷爷我就勉为其难地当一回先生吧？” 叶清海直觉被逼得上了战场一样，立马抖擞精神，神情严肃，进入了全力以赴的战斗状态。 “霜霜，你去喊人，包括你二爷爷一家。你就说，爷爷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讲，让你二爷爷他们带上家里的菜刀、菜板和土豆。” “爷爷趁着你喊人的功夫，再切一个土豆，想一想该怎么给他们好好示范。” “嘻嘻，爷爷努力。现在，您是咱们家最好的墩子师傅。” 叶霜边说，边转头赶紧跑掉了。 “墩子师傅？不就是个切菜的么？” 叶清海心里好笑，他现在才切完了一个土豆，就成了墩子？还成了师傅？这墩子师傅简直不要太容易了。 “奶奶，奶奶，爷爷让大家都去厨房，他要给家里人上厨艺课。” 叶霜还没见到奶奶，就放声大喊，她希望家里人都听到爷爷的要求，去厨房学习。 “乖孙女，我听见了，这就让大家去厨房。” “噗嗤，这老头子真是能耐了，这会儿都能当先生，教起学生来了。我倒要看看，今儿太阳是不是真打西边出来了。” 刘氏听得孙女的话，自言自语了一番。 “奶奶，我还要去隔壁叫上二爷爷、二奶奶他们，他们也要来学习呢！” “那你去隔壁叫人，我来喊家里其他人。” 很快，叶家的厨房里就聚满了两家人。 叶清源不明白，大哥为什么让他们带上菜刀、菜板和土豆，他还以为家里又要做什么吃食。 结果，叶清源过来大哥家的厨房一瞧，眼珠子差点因为太过吃惊，都要掉下来了。 他，他看见了什么？他大哥居然在厨房里系着围裙切土豆？ 不是，他大哥不是不下厨的么？自从年轻时候，被大嫂隔三差五的打击之后，就狠狠发誓说，这辈子再也不下厨了。 现在，他看见大哥聚精会神地切土豆，还切得满头的大汗，也没有撂下摊子不干，真是叶家出了天大的奇迹啊。 “大家都到了？” 叶清海终于把头抬起来，这才发现，小小的厨房里竟然站满了人。所有人都呆呆愣愣地看着他，不敢相信他们看到的景象。 这两天，爷爷简直颠覆了他们印象中的爷爷形象。 爷爷以前很少进厨房，自从家里开始做鱼酱以后，他出入厨房的次数就多了起来。但那时候，他可没有拿过锅铲，也从来不会拿起菜刀来切菜。 慢慢的，家里做的吃食越来越多，爷爷进厨房就变得更频繁了。 一直到，爷爷拿下了家里的厨房一顿饭的工夫。现在，爷爷都开始切菜了。 众人不禁怀疑，他们家以后，是不是女的在厨房都没事可干了？那她们只能回房间里绣花、做衣服？ 那样的场景太美，不敢有太多的想象。 “都愣着干什么？叫你们过来，就是让你们学学，怎么又快又好地切土豆丝？都给我看好了，我可只讲一遍，谁要是没学会，再问我的话，可就得交束修了。” 叶霜挤在人群里，偷偷地给爷爷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她爷爷，要交钱的事情，谁不想赶紧学好？ 第98章 一家墩子 自从爷爷开始教刀工，叶家众人就像疯了一样练习刀工。 这直接导致，仅仅才一天的功夫，叶家就切掉了一筐子土豆。 除了土豆，叶家人还把能找到的，所有可以切块、切条、切丝的东西，全部豁豁了一遍。 叶霜被家里人高涨的学习热情，完全震惊了。她没有想到，不过学个刀工，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叶家的厨房，这一天吃得最多的，就是土豆。青椒土豆丝、泡椒土豆丝、油炸土豆条、香葱炒土豆片，一起承包了叶家两家人的餐桌。 叶霜被一桌子开会的土豆郁闷到了，这也太疯狂了吧？虽然除去吃掉的土豆，她家还收获了不少土豆淀粉。但是，谁也受不了土豆一直开会啊。 还剩下许多切好的土豆，不能一下吃完，只能想办法把它们在热水里烫一烫，再拿去晒干或者烘干了，冬天炖肉吃。 只是，土豆丝切得太细，都不用焯水。在太阳底下一晒，就干得几乎看不见了。 好不容易吃完了一桌子土豆的晚饭，叶霜正准备跟爷爷提提意见，爷爷就率先开口了。 “今儿大家切了一天的土豆，刀工是越来越好了。咱们家里人学到这个程度，就可以了。” ”你们懂得怎么切丝，怎么切得又快又好，就能去教会别人。” “小辈里，承廉切得最好，承直虽然切得快，但要注意切得一致。其他几个孩子还小，不必着急，慢慢来。” “宗佑他们这一辈，宗佑切得又快又好，宗钺也不相上下。明天宗辅和宗魁应该就回来了，教会他们两人切菜，就交给宗佑你负责。等他们两人都学会了，再去教请回来的厨子们切菜。” “是，爹，我明天就办。明天宗辅和宗魁回来了，正好咱们再商量商量鱼馆的事情。不出意外，咱们的鱼馆大后天就可以开业了。” “嗯，这事儿明天再说。” “老婆子，你来说说，你们那边的学习情况。” “我们这边，大家都切得很好。咱们女人毕竟天天在厨房干活，上手起来比你们容易。掌握了方法，要提高速度，也不过是多切几回的问题。” 刘氏可不想被老头子给比下去，要真让老头子给比下去了，她还不得后悔她当年，差点就毁了一个擅长厨艺的可造之材？ 回首往事，她坚信，自己当年绝对没有屈才。老头子当年在厨艺上面，就是不堪造就。 谁知道，他遇到个吃货孙女，居然还有厨艺出人头地的一天？ “好，大家学得都不错。厨艺看来也不是很难的事情，只要咱们愿意多花心思，就一定能把它给学好。任何看起来很难的事情，也和学习厨艺一样，会者不难。” “大家准备一下，后天一早，咱们就动身去镇上，大后天给鱼馆添个喜庆。” “大后天下午，再去县里的鱼馆。在县里住上一两晚再回来。至于家里，就请邻居们多照应照应。” “太好了，我们可以去县里了。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去过县城呢。” 叶清海的话头刚落下，叶承直就头一个欢呼雀跃起来。 叶承廉在心里说，他也没有去过。平常他们都是在南丰镇和家里之间来来回回，还从没出过镇子的范围呢。 叶霜一听，心里不知怎么就咯噔了一下。去县城？不知道县城是什么样？ 在南丰镇的时候，她感觉好像回到了现代的仿古街市。 不过，算得上是有些清贫版本的仿古街市。她所见到的南丰镇，大多人家并不富裕，住的也是低矮的木板房屋。 至于奢华的木制院子和青砖瓦房，则集中在镇东和镇北。 希望平良县城比南丰镇更好些吧。 叶霜见过现代还没有发展起来的县城模样，印象就是上个世纪黑白照片上的建筑。 她要去县城了，小木箱里的铜板才十个。但是，叶霜及时醒悟过来，那是她的母钱，绝对不能动。 那她也不能白跑一趟县城啊，必须得买点什么东西，做个纪念才有意义。 叶霜看着堂屋正中坐着的爷爷，计上心来。 叶清海正和大儿子商议事情，突然就鼻子一痒，身子偏转，连连打了三个喷嚏。 “这是谁在算计我？怎么一下子打起喷嚏来了？” 叶霜听见爷爷小声自言自语，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小鼻子。 她只是想找爷爷聊个天而已，要是有什么意外收获，那也就顺便了。 洗漱完毕，叶霜就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出门了。 “爹爹，娘亲，我去奶奶那里睡了。” 叶霜也不管父母在后面想说什么，扭头就往东厢房外跑。 “爷爷，奶奶，开门，我又来了。” 叶霜响亮的嗓门在爷奶的屋外，准时响起。 “这丫头，又想干什么？她每次一说’又来了’三个字，就准没有什么好事。” 孙女一说那三个字，叶清海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就会浮现好几回被孙女坑的事情。 为什么叶霜这种时候都要说’又来了’三个字？叶霜认为，她只是单纯善良地提醒一句爷爷，让他心里有个准备。 但叶霜完全没有想过，简单的三个字在爷爷耳中听来，孙女这就是在向他下战书。 那三个字似乎是在说：“爷爷，您准备好了吗？我又来坑你了。” 刘氏一听老头子草木皆兵的样子，就很好笑。这是被孙女坑得，都不想开门了吧？她还就愿意在一旁看好戏了。 “乖孙女，等一等，我就来给你开门。” “老婆子，你这是干嘛？让孙女回去睡觉。我们今天都累到了，睡下了，你这会儿还折腾什么？” 叶清海赶紧阻止老婆子，他可不希望老婆子“引狼入室”。 “你要是累，就睡你的。我孙女来看我，我不给她开门，这像什么样子？” 刘氏心里想的，可不是这个。她猜想孙女是因为要去县城的事情，所以才跑过来。 “爷爷，我都听见了。您竟然嫌弃我？还让奶奶不给我开门。要是我真的回去了，您可不要后悔。” 第99章 镇上鱼馆 “乖孙女，不要理你爷爷，快进来。” 刘氏给孙女开了门，把小不点招呼进了屋里。 “乖孙女，爷爷和你奶奶说笑呢，爷爷哪能不给我乖孙女开门？你说是吧？” 叶清海不是不想说出心里所想，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要是把孙女惹急了，说不定她就偷懒，这不干那不管了。 所以，孙女该哄，还是得哄。尤其是，惹她不高兴的时候，更得哄一哄。 “爷爷，您不用担心。我就是过来和您说一说，大后天去县城的事情。我第一回去县城，您是不是得给我些银钱，买点东西啊？” 叶霜也不和爷爷打哑谜，直接开门见山要零花钱。 “不就是银钱吗？到时候，我给每家都发些银钱。你要买东西，就找你爹娘要去。” “好吧，爷爷。” “爷爷，等去了县城，我想和您一起逛街。” 爷爷大方慷慨，万一她碰到一些特别的东西想买，盯紧爷爷的钱袋子，才是最靠谱的选择。 叶清海第一反应是想直接拒绝，孙女不就是跟着他，想让他掏钱吗？ 叶清海转念一想，如果孙女又琢磨出什么东西来，他掏钱买东西，才是最合适的。 而且，孙女很懂事，没有让他把银钱单独给她。那样他对几个孙子不好交代，他们难免会认为爷爷偏心。 虽然，他是有些偏心小孙女。但是对待孙子和孙女，他应该尽可能地一碗水端平。 “行吧，等爷爷不忙的时候，就带着你们，好好逛逛县城。” “爷爷最好了。爷爷、奶奶，我睡了，你们也睡吧！” 谈妥了大后天的钱袋子，叶霜三两下抛了怀里的小枕头上床，蹭蹭蹭爬到老地方，安然入睡了。 …… “娘亲，妹妹，你们怎么还不出来？我们都收拾好了，就等你们两个人了。” 叶承直扯着嗓子站在院子里，朝着东厢房大喊。 “承直，过来拿东西。” 赵书瑶把两个收拾好的包裹拿出来，递给二儿子，又回去继续收拾。 “娘亲，我穿这件红色的衣裙好看，还是粉色的衣裙好看？” 叶霜虽然还是个小娃娃，但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鱼馆开业这样的大喜事，她一定要打扮得喜庆招财些才行。 “霜霜，你都挑选好一阵了。咱们今天只是去看看鱼馆，明天才开业呢。晚上去你外婆家过夜，我看啊，你就选淡蓝色那件。” 赵书瑶把家里人的衣服物品收拾好了，发现女儿还在比划她的几套衣裙，赶紧替她做了决定。 “好吧，娘亲，其实我觉得鹅黄色的那套，也很好看啊。” 典型的选择困难症患者叶霜，还在几套不同颜色和款式的衣裙间，不停纠结。 “那要不要娘亲每套都给你穿上啊？” 赵书瑶忍不住笑话女儿，女儿今天这么磨磨蹭蹭的，一点不像她平时的干脆利落。 “娘亲，这些天好热，穿那么多衣裙，我还不得被捂得臭烘烘啦？” “知道就行了，赶紧换衣服。那几件漂亮的衣裙，都给你带上，这几天出门，有的是机会穿。” “娘亲，我知道啦。” 其实，叶霜就是第一次要出远门去县城，第一次参加鱼馆开业，过度紧张了。 天还未大亮，叶家两家人就坐上家里的牛车，晃晃悠悠赶去南丰镇了。 等牛车走在一处溪流附近，叶霜觉着地方有些熟悉。她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时又有些想不起来。 等到牛车慢悠悠往前，带着他们走到捡蘑菇的树林时，叶霜终于想起来了。 刚刚那处地方，不就是…她就说，怎么有些熟悉呢。 不过，现在不方便和爷爷说。反正以叶霜的认知，那东西应该不太贵，等他们回家的时候再拿，也是一样。 叶霜完全不担心被人给捷足先登了，要是别人那么容易得到，她就不会梦见爷爷和爹爹他们拿了。 这些天太阳都很大，天气越发炎热。叶家一行人顶着大太阳赶路，每个人都被晒得汗流浃背。虽然戴了遮阳的斗笠，每个人还是热得不行。 巳时末，叶家人终于到达他们家位于南丰镇东的鱼馆。 鱼馆在银路街，青砖瓦房。临街的铺面门头上，挂着黑底金字的招牌——聚鲜馆。“聚鲜馆”三个字，写得中规中矩，如同街上的很多家店铺招牌一样。 不过，“聚”和“馆”字前，各画了一条鱼头朝下，尾巴朝上摆动的肥鱼。 铺面不大，面积约有现代的八十平米。墙壁统一用石灰，刷成了亮白色。铺面里的桌子板凳有十套，比家里的桌子要矮一些，方便大人小孩用餐。 进鱼馆的左手边，是高高的木制柜台，有成人胸口高，方便客人结账。 鱼馆的墙上，按照叶霜的建议，张贴了一些诸如年年有余，活鱼现杀现煮，做好的酸菜鱼等图样。 鱼馆的右后边，开了一道可同时容两人通过的门，进去就是鱼馆的后院。 后院比铺面大一些，院子右边，离厨房不远的地方，有一口不大的水井，方便随时取水使用。水井只有朝向厨房的一面打开，其他几个方向则用木头栅栏围了起来。 院子的左手边，新建了一间木制房间，里面也有两套桌子板凳。 剩下的两间房屋，最右边的一个大房间被改成了两间大通铺，挨着厨房的一间也是两套桌子板凳。 鱼馆铺面和后院两个房间的桌椅算下来，可以供十四桌客人同时吃鱼。 “奶奶，这个鱼馆看起来很漂亮，明天一定有很多人来吃鱼。爷爷，我还想去看看厨房。” 叶霜对古代餐馆的厨房很感兴趣，同时供应十多桌菜品，厨房必须设计合理才能办到。 ”来都来了，当然都要看看了。大家不只是看，要是有什么好建议，就直接说出来。你们几个小娃娃，要是说得好，爷爷我有奖励。” “真的？爷爷，说话算话。爷爷们，我们进去。” 叶霜一听有奖励，双眼顿时冒起了金光。她神色一肃，右手一挥，俨然一位带着下属们检查工作的官员。 第100章 厨房提议 “哥哥们，你们几个好好看一看，检查一下，厨房里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一定要认真检查，要是得了爷爷的奖励，等咱们去了县城，手上不就有银钱买东西了吗？” 叶霜可是为了自己和哥哥们的福利着想，当然也是为了鱼馆的生意着想。 和几个哥哥仔细交代了检查方向，叶霜也跟着仔细观察起了厨房。 进门右边靠墙的位置，是一个大大的橱柜，放置着许多碗、盘子、筷子、勺子之类的用品。 厨房左手边，放了几口用大石头凿成巨大水缸，其中一个水缸里养着几条肥鱼。 橱柜前面，长案板旁边，放置着两口石头凿成的大水缸。 厨房中间，是一长溜八个灶台。灶台后面，隔了三尺的距离，也是一溜又长又宽的案板，可以供放菜切菜之用。 案板上放着许多竹筐、木盆、菜刀、水瓢、佐料之类的东西。 案板下面，用砖石修了一个通向屋子后头的水槽，应该是为了方便洗菜洗锅倒水。 灶台前面，修了烟囱。再前面，就是存放木柴的地方。 叶霜三两下看完，费尽脑汁才想出来一个问题，也不知道能不能得到爷爷的奖励。 管它的，不说，她可就一点机会都没有。 “爷爷，您看，把鱼和菜，厨具、调料都放在案板上，是不是放不下，也不好拿，还有些乱七八糟的？”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那你说怎么办？” “爷爷，不如把厨具放在一起，调料放在一起，分别用个筐子装起来，用完再放回原位，就不会显得那么乱七八糟了。” “爷爷，”叶霜又想到一个问题，正好一起提出来。“咱们让人在一个地方把鱼和其他荤菜处理好，不要和素菜一起用同一把刀、菜板，也不要用同一个筐子或木盆去装。这样，荤菜和素菜就不容易串味了。” “我们要把荤、素分开，生、熟分开，这样才能保证每一样菜的味道。” 这是现代做菜的常识，叶霜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提醒。 “侄女，你说的在理。我这就安排下去，以后就按照你说的办。” 四叔叶宗魁听了叶霜的提议，一下子就意识到问题所在，难怪他觉得，厨房里有些乱七八糟，洗出来的素菜也有一股子腥味了。 虽然鱼馆里的素菜都是为了煮鱼，但是也不能还没进锅里，就有了鱼的味道吧？ “嘿嘿，四叔，你只是一时没想起来罢了。我刚刚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挑出来的这点问题，为的就是爷爷的奖励呢。” “好，爷爷保证，一会儿就发奖励给你，就十六个铜板怎么样？” 叶霜脸色顿时有点小失望，才十六个铜板的奖励啊。看来，她到了县城，不能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了。 不过，转念一想，她也很知足。毕竟，一个成年人在镇上拼死拼活忙碌一天，才挣十多文钱呢。 “谢谢爷爷。”想明白了，叶霜大大方方向爷爷道了声谢谢。 “你们几个小子呢？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爷爷，我们暂时没有想到，等想到了，再告诉您。” 叶承廉总共见过的厨房，也没有多少家，除了街边的小吃摊，小馆子，他见得最多的就是家庭厨房。 像这种大的饭馆酒楼的厨房，他也是第一次来。所以，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到有什么要说的。 叶承直四处看了一圈，想不出什么问题来。这厨房，比他们家里的厨房好多了。他要是在这里学做饭，什么菜做不出来呢？ 叶霜要是知道二哥的想法，说不定会说：“二哥，有理想是好事。努力，你一定可以把菜做得更好。” 顺便说一句，叶承直交了束修给娘亲，又再交了一半束修给妹妹。不过，他的厨艺学得并不理想，主要是对刀工和火候的掌握不过关。 “大家动手帮帮忙，把厨具和佐料各用一个筐子装起来。” 叶清海直接让家里人动手布置起来，反正也不是多复杂的事情。能帮上店里的忙，家人们求之不得。 众人七手八脚，就把东西收拾归置好了。 “大哥，以后，案板最后面的位置，就用来杀鱼洗鱼。紧挨杀鱼的地方，就用来收拾其他的荤菜，这样也能及时把臭味从水槽里冲洗出去。” “咱们把案板前面的水缸，放一个到最后边去，也好把鱼清洗了。” 叶清源从荤、素分开，想到了把荤菜放到最后面处理的建议。 “二弟说得对，就这么干。宗魁，你赶紧叫几个人，把水缸抬一个到后边去。明天，咱们可就没这么充裕的时间布置了。” “是，伯父，我这就去办。”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大家早点去亲戚家里安顿，明天，可正是忙的时候了。” “开业请帖早就给亲戚们送过去了，你们明天早点过来帮忙，一定要招待好亲戚们，但不许随意插手店里的事情。” “至于客人们，就不用你们管了，自有跑堂和掌柜的招呼。” 叶清海又交代了一番，这才放了众人离开。 “外婆，您怎么在大门口站着？” 叶霜坐在牛车上，远远地就见到外婆站在家门口，向着他们一家人的方向张望过来。等牛车走得近些了，叶霜才开口和外婆打招呼。 “前两天接到你们家的请帖，就猜到你们今天会过来。我就到大门口看一看，你们到了没有？” 外婆吴安珍笑容满面，快步走到牛车前，接过牛车上的叶霜抱起来。 “我可爱的外孙女，有没有想外婆啊？外婆买了好几样你喜欢吃的东西，就等着你来了，做给你吃呢。” “嘻嘻，外婆——我可想可想您了。我的小肚肚，它也说想念外婆。” 叶霜故意拉长了声音撒娇，右手拍了拍小肚子，左手抱着外婆的脖子，就不想下来了。 “小肚肚也想？你们一定是饿坏了吧？都这会儿，我早就把饭做好了。承廉、承直、宗佑、女儿，都进去吃饭。” 叶家人之前就尝过村里厨子做的鱼菜，所以中午都没打算在鱼馆吃饭。 明天就忙起来了，在鱼馆帮忙的人，累了这些天，正好趁着今天的空闲，休息一下，为明天养精蓄锐。 第101章 外祖的礼物 “来了就好，赶紧回屋吃饭。” 赵显睿听到大门口处传来的动静，带着两个孙子，也迎了出来。 “承廉、承直、表妹，你们终于到了，奶奶等了你们好一阵了。” “外祖父，抱抱。” 叶霜想着外婆要忙着做饭，又出来站着等他们，这会儿一定累了。她还是让经常钻到书里的外公抱吧。 叶霜很少向外祖父撒娇，一来怕有损外祖父严师的形象，二来也有些怕被外祖父逮着教导。 赵显睿见外孙女主动伸手过来，要他抱回屋，心里顿时激动起来，把自家外孙女小心地从夫人怀里接过来。 外孙女以前有些躲着他，他也怕吓到了她，都不敢和外孙女多说话。 前些日子，从女儿家里玩耍回来的两个孙子说，自家表妹多么可爱，多么能干，运气多么好，又是多么能说会道，他就有些坐不住了。 自家外孙女可是个好苗子，藏得也挺深。要不是两个孙子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他都不能相信，神童一样的小姑娘，是他的亲外孙女。 这会儿，外孙女主动伸手求抱，他内心的激动可想而知。 赵显睿这些天甚至一直在考虑，要是外孙女真那么聪明，他可不能浪费了她的天赋。作为她的亲外祖，他得好好想想，怎么给外孙女启蒙。 “霜霜，饿坏了吧？你外婆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菜，有红烧肉、酸菜炒肉和鸡蛋羹，一会儿多吃点。” 赵显睿尽量让自己显得和蔼可亲一些，要是他太凶了，把外孙女吓跑了，他好不容易发现的好苗子，不就可惜了？ 赵显睿虽然是教书先生，一位古代的秀才。但是，他绝对不是一个迂腐得的，只知道男尊女卑、重男轻女的封建秀才。 无论是男是女，但凡是他的家人，都要接受好的教育。他不能改变整个大顺王朝的风气，但他能改变自家的风气。 叶霜听见外祖父亲切的话语，有些愣住了。 平常，外祖父可不会多管她的事情，尤其是肚子饿不饿这些小事，一般都是外婆管的。 叶霜忍不住看看天上，正午的太阳就在头顶，她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不过，她很确定，今天一家人出门的时候，太阳还是从东边升起来的。 外祖父这是？有古怪！外祖父和她说话的神情，一改平时严肃正经的教书先生形象，活脱脱变成了一个含饴弄孙、和蔼可亲的老头。 既然如此，叶霜决定继续装傻充愣，看看外祖父葫芦里装了些什么古怪。 “太好了，外祖父，外祖母准备了我最喜欢吃的。那您有没有给霜霜准备什么礼物啊？” 叶霜趁着和外祖父难得的亲近机会，立刻顺着竿子往上爬。她还小呢，这么和外祖父讨要一下礼物，很正常不是吗？ 赵显睿一听外孙女向他讨要礼物，霎时间心花怒放。外孙女这不是送上门来，想要他精挑细选的礼物吗？ 看来，他和外孙女这是想到一块去了。 “哈哈哈，有有有，外祖父也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一会儿吃过饭就给你。” “表妹，我和你益实表哥，也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吃了饭就给你。” 赵益诚兄弟不忘回来前对表妹的承诺，礼物从他们回到家里，就开始准备了。 “外祖父、益诚表哥、益实表哥，一会儿你们可不要忘记给我呀！” 叶霜在心里自言自语，这不年不节的，好不容易一回就能收三份礼物，千万不能忘记了。就是外祖父他们忘记了，她也会记得提醒他们的。 “好了，大家都坐下，一家人不要客气。有什么事情，等吃饱了再说。” 吴氏怕女儿他们饿坏了，几次三番催促。 叶霜心情愉悦地就着喜欢的菜肴，吃完了两小碗米饭，一碗南瓜汤。 她拿出兜里装的蓝手绢，往嘴巴上一抹，乖乖等家里人都吃好饭，就可以收期待了一顿饭之久的礼物了。 叶霜好不容易等外婆和娘亲收拾好桌子，去了厨房清洗，收礼物的合适时机到了。 她看见外祖父坐在一边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半点没有起身去拿礼物的意思。 外祖父不是忘记了吧？嘤嘤嘤。奈何外祖父在她心中积威已久，她不敢直接催促。 叶霜决定，柿子专捡软的捏。她还是先从两位表哥那里下手，会比较容易。 “益诚表哥，益实表哥，我已经吃饱饭了，你们不是说，给我准备了礼物吗？” “礼物？对，我想起来了。妹妹，等一下，我们这就去拿。” 两位表哥起身离开了堂屋，拿礼物去了。叶霜转过身子，发现外祖父还是稳坐原位，没有一丝起身的动静。 外祖父不是在忽悠她吧？她和两位表哥说的话，才不相信外祖父没有听见。既然听见了，又不去拿，那能说明什么？ 不行，她叶霜可不会被这点尴尬的困难吓倒。外祖父指不定这会儿喝着茶，走神去思考某本书去，一时忘记了，也是有的。 “外祖父，您吃饭前，不是说有礼物要送给霜霜吗？” 不就是脸皮厚点么，为了外祖父的礼物，叶霜的脸皮可以再厚一些的。 “是吗？外祖父刚刚有说要送你礼物？” 赵显睿就是故意试探一番，外孙女想要礼物，他拖着礼物不给，外孙女能想出什么办法得到？ 是开口直接要？找他撒娇？哭闹？还是有什么巧妙的谋算？ 目前看来，她懂得从两个孙子处着手，旁敲侧击地提醒他，还不错。 一计不成，她又心生一计，直接开口找他要。 可惜，赵显睿不想这么快就让外孙女拿到手。 “咦，外祖父，您刚刚说的话，这么快就忘记啦？外祖父，您是不是生病了？” 叶霜神情担忧地走到外祖父面前，似乎在仔细盯着外祖父查看，想要确定他是不是真的病了？ “外祖父，霜霜不想要礼物了，霜霜不要外祖父生病。外祖父教着好些学生，您要是生病了，忘记了怎么教学生，甚至要是连自己的学生都不认得了，还怎么教他们呀？” “呜呜呜，外祖父，我不要您生病。” 第102章 表演 叶霜声情并茂，担忧的眼泪，说掉就掉了下来。 赵显睿听见外孙女问他，是不是生病了？他就心道不好。 果然，他还是低估了小姑娘的实力。没有直接说他老糊涂，而是一开始，就担忧他是不是生病了？ 外孙女不过是小小一计，甚至还危及到他教书育人的大事。 但是他又没有足够的理由去责怪她，毕竟外孙女是在担心他。为了让他不生病，连礼物都不要了。 赵显睿这会儿只能自我安慰，如果糊涂是病，他只是在装糊涂，装病。实际上，他没糊涂，也没病。 “霜霜，不得哭闹。有什么事情，好好说话。仔细想想，你刚刚都说了什么？” 叶宗佑知道女儿和她外祖父之间的弯弯绕绕，他本来不打算阻止。可这会儿，女儿实在有些不像话，胜负心太强，目的昭然若揭。 “外祖父，对不起，霜霜过分了。” 叶霜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上回是爷爷，这回是外祖父。对家里人，她这么做，是会让人寒心的。 她知道外祖父在故意考验自己，一旦表现起来，她就捡了最便宜的捷径，毫无顾忌的脑海里只顾着赢了。 “宗佑，你不要凶她，她现在还小，虽然聪明，但是有些事情还不太懂。我们慢慢教就是了。” “叶霜，你仔细反省反省，你犯的是什么样的错，你犯错的次数，我都给你好好记着。” 叶宗佑不想女儿为了达到一些目的，就肆无忌惮地伤害亲人们疼爱她的心。 这世间，聪明人大有人在。可是有的聪明人为了名利富贵，不惜牺牲周围人的利益，或者大多数人的利益，最后落得众叛亲离的凄惨下场。 他不想女儿小小年纪就充满了算计，不许她随意对自己的亲人们谋算人心。 就着刚刚表演的眼泪，叶霜这回是真的哭了。她不觉得自己委屈，她就是有些弄不清楚自己的心了。 尤其是，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人生，掺杂了多少表演的成分。 在世间的每一个人，都是天生的演员。有的演技高超，有的演技拙劣，还有的赤子之心，不需要演，有的狼心狗肺，也不需要表演。 叶霜在想，她应该属于哪一种？ 她有赤子之心，但是，她也有表演的时候。关键在于，表演的目的是什么？究竟是为了真善美，还是假恶丑？ 她爱自己的家人和亲人们，所以真善美才是目的。而她所做的，脱离了真善美的范畴，也脱离了她做人的目的，本末倒置得厉害。 她今天的表现，俨然就是一个急功近利，好利忘义之徒。 她爹和外祖父慧眼识人，一下子就看出了她的缺点。 “霜霜，我去给你拿礼物。” 赵显睿起身，走向自己的小书房。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孤单落寞。全然不像叶霜刚进家门时，踌躇满志的模样。 “妹妹，不要难过了，以后咱们不要乱说话就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后，你还是我最可爱的妹妹。” 叶承廉看着妹妹低着头哭泣，心里很不好受。 “妹妹，你不要哭了。二哥回家把小弹弓给你玩，二哥保证以后好好写字，认真学厨艺。你听话，不要哭了。” “二哥，你说真的吗？” 叶霜泪眼婆娑地望着二哥，她也不能一直这么哭下去啊，哭多了头疼。要是她能让二哥好好学习，就太好了。 “妹妹，我保证。” 叶霜赶紧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轻轻吸了吸鼻子。等她再睁开眼睛时，眼前出现了三份礼物。 “外祖父？” 叶霜抬起有些红通通的兔子眼睛，望着面前云淡风轻的外祖父。他手里拿了几本薄薄的线装书，递到叶霜面前。 “霜霜，这六本书，是外祖父专门给你准备的，回家让你爹教教你。以后，你到了外祖父这里，我可是要考你的，记住了吗？” 赵显睿经此一事，了解了一些外孙女的性情。外孙女是个好孩子，聪慧大方，反应迅速，但是在一些具体事情和原则问题上，还是得多打磨打磨。 他相信外孙女就是有待打磨的璞玉，而他，不就是教书育人的先生么？ 叶霜：早知道外祖父的礼物就是几本书，还要她学了再考她，她说什么也不会这么早就要啊。失算了啊，丢脸了啊，亏大了啊！ 她现在只想当个吃喝玩乐的幸福小宝宝，不想这么早就过上十年寒窗苦的日子啊。 她能还给外祖父么？ 她拿在手里很烫手，是怎么回事？ 叶霜看看坚定递书本的外祖父，再看看一言不发只盯着她的爹爹，还有屋子里面露同情之色的几个哥哥们。 唉，自找苦吃，她还是先收下再说吧。 她现在是个文盲，看都不会看一眼书名。何况，她心里又不想收下，就更不会去看书名了。 “谢谢外祖父。” 明显敷衍的道谢，希望外祖父能读出她的心声。 “表妹，这是我送你的小铁锅。你可以拿去放在小红炉上，自己做更多好吃的出来。” 二表哥赵益实了解表妹，最喜欢琢磨吃的。有了他送给表妹的小锅，以后他们兄弟再去表妹家玩耍，说不定会更有口福了。 “谢谢二表哥，霜霜太喜欢这个小锅了。” 二表哥才是送礼物的样子嘛，要送当然就要送对方的心头好。外祖父他看出来这其中的区别了没有？ “表妹，大表哥送你一罐饴糖，希望你用它做出更多好吃的。” “谢谢大表哥，霜霜很喜欢甜甜的饴糖。” 看来，两位表哥都知道她是个小吃货了。送的东西，都很实在，还都和吃的有关。 这两份礼物，是不是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了，她的两位表哥也是吃货界的翘楚。 哎呀，她好像一不小心，又碰上了两个志同道合的吃货界朋友。 “两位表哥，等你们再去家里玩耍，我就可以做你们喜欢的东西，给你们尝尝了。” 叶霜早就知道，大表哥嗜甜。 今天大表哥特意送了一罐饴糖给她，一方面当然是他喜欢。另一方面，未尝不是别有深意，希望她做出更多美味的甜食嘛，她懂。 第103章 开业大吉 次日巳时初，叶霜一家就和外祖一家收拾停当，出发前往聚鲜鱼馆。 众人也不用坐车，就这么热热闹闹地沿着宽阔的青石马路，一边说说笑笑，一边看看沿途的风景。 “妹妹，我们比赛，看谁先走到鱼馆？” 叶承直看娘亲牵着妹妹走得最慢，他要早些赶到鱼馆，就必须想办法让妹妹走得快一点。 “二哥，你自己腿长，就以为我和你一样腿长吗？” 叶霜知道自己走得慢，拖累了大家的行程。可是，她也不想增加大人们的负担，大人们要是抱着胖乎乎的自己，走这么远的路，也会很累的。 叶承直看看自己的一双长腿，再看看矮墩墩、胖乎乎的妹妹。他和妹妹比赛，赢了也是胜之不武啊。 “算了，妹妹说得有道理。那还是不比赛了。” 叶承直想和表哥们先行一步，但是表哥们却非要等着大家一起走。这缓慢的行进速度，可把他着急得不行。 “二哥，其实，我也可以和你的双腿一样长。那样，我们就可以公平比赛，谁先到鱼馆了。” “妹妹，你真的有好办法？说来听听。” “二哥，你过来蹲下，我偷偷告诉你。” 叶霜笑眯眯的嘴角，一看就知道有主意了。 众人听到叶霜的说法，都大致猜到了她的鬼主意。但也没人拆穿她，只等着看承直的笑话。 叶承直依言附耳过去，以为妹妹想出了什么绝妙的好主意，结果却是… “妹妹，你不就是想让我背你走吗？我背着你，不就是和我的腿一样长吗？还公平比赛？这对你确实很公平，赶紧上来吧。” 叶承直后悔，自己刚刚就不应该嫌弃妹妹走得慢。这下，只能把妹妹背着走了。 不过一会儿，就把叶承直累得满头大汗，走不动路。 叶霜也不再为难二哥，从二哥背上下来，依旧是自己走路。这下子，二哥应该不会再嫌弃她慢了。 巳时两刻，一行人就到了银路街的鱼馆。叶霜爷奶住得近，早就和舅爷爷他们一起过来了。二爷爷一家，也已经在鱼馆里帮着做最后的准备。 收到叶家请帖的诸多亲朋好友，陆陆续续都来了。 巳时过半，叶家定好的开业时间到了。 鱼馆门口，大红色的金字对联已经贴上了。 红通通的鞭炮声一响，两只早已就位的狮子，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闪亮登场。 叶霜的外祖父赵显睿为两只狮子点睛，然后是狮子采青。 狮子一红一黄，舞狮人技艺了得，舞动的狮子们活灵活现。狮头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两只狮子一会儿前脚腾空跃起，一会儿又落在地上，狮头左摇右摆，狮嘴一张一合。 精彩绝伦的舞狮表演，把鱼馆开业的吉祥喜庆气氛，彻底点燃了。越来越多的客人和街坊，成群结队地围在鱼馆门口看热闹。 鱼馆的掌柜和伙计们趁机招呼客人，介绍起鱼馆的美味菜肴和开业优惠。 叶家人今天是来增添开业喜庆的，所以一家人都穿上了红色衣裳，寓意生意红红火火。 叶霜也穿上了一套大红色的衣裳，上衣下裙，加上她长得有些白白胖胖。大红色的衣裳，映衬着她粉红色的脸颊，越发长得像个年画上的福娃娃。 叶霜还让娘亲特意选了红色的丝绸碎布，给她做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系在红色的头绳上。 叶霜一身红色打扮，再配上她的可爱笑容，就成了鱼馆里最受亲朋好友和客人们欢迎的吉祥物。 她要是再和颜值都颇高的家人们一起，往鱼馆前面一站，就又是一群人被这边的喜庆热闹吸引过来。 当然，叶霜也不会乱跑，和哥哥们在店门前看了一会儿舞狮子，当了一阵子吉祥物，就跟着娘亲和外祖母一起，进了院子里挨着厨房的房间。 这房间招呼的都是亲朋好友的女眷，比如舅奶奶、二婶的娘、三婶的娘，还有二奶奶的两位亲家。 爷爷和爹爹他们去招呼其他客人了，据说其中有醉香居的掌柜。 众人落座，伙计一一为客人们倒上茶水，端上一碟炒好的花生。客人可以边喝茶吃花生，边点菜，等着菜上桌。 不过，发了请帖请来的客人们，是不用自己点菜的，都是叶家统一安排的菜单。 为了兼顾大人和小孩的口味，桌子上的鱼菜品种丰富，酸甜麻辣，清淡养生，应有尽有：清蒸鱼、糖醋鱼、剁椒鱼头、酸菜鱼、肥肠鱼、鱼头炖豆腐、鱼丸菜汤、火锅鱼、炸鱼、烤鱼。 每样鱼菜的份量不太多，也是为了亲朋好友们能多尝尝几种鱼菜，而专门定做的。 另外，还有几样下饭的小菜，泡酸笋，鱼酱，萝卜干。 鱼馆里的菜肴，还是以吃鱼为主，聚鲜馆的经营范围，就是鱼这种特色菜。 “没想到这鱼有这么多种做法，每一种都有它自己的味道，还一点都不腥气，今天我可真是大饱口福了。” “大嫂，喜欢就多尝尝，试试这个鲜鱼丸。”刘氏赶紧招呼自己的娘家大嫂。 刘氏的大嫂，也就是叶霜的舅奶奶，之前收到小姑子家的请帖，说是开了家专门做鱼的馆子。她本来并不看好，谁还没有吃过鱼呢？鱼又腥又臭，怎么做味道都很大。 镇上但凡有些家底的人家，很少有爱吃鱼的。他们喜欢买很少有机会能买到的牛肉，或是羊肉来吃，要不就是各种野味，连猪肉都很少吃。 小姑家里开了鱼馆，味道又这么好，以后，一定要带着她的朋友们，多来照顾照顾鱼馆的生意。 “之前你们说和醉香居在做鱼酱生意，我们都尝过了，味道是很不错。但今天吃到这么多种口味的鱼菜，才知道鱼酱只是鱼的一部分吃法罢了。咱们聚鲜馆的生意，一定会红红火火，财源滚滚。” 二婶钱红莲的娘，是镇上钱记杂货铺的老板娘，也是个会做生意，有长远眼光的厉害角色。 钱记杂货铺，初听可能觉得不起眼，不挣钱。但是这个杂货铺可是南丰镇上最大，各种货物最齐全的杂货铺。说它不起眼，不挣钱的人，都没见识过它的真面目。 所以，刘氏听到亲家赞赏鱼馆的生意，心里更是吃了个定心丸，她就说自家的生意错不了。 第104章 客套 鱼馆专门招待男客的房间，此时酒菜都已经上桌。 众人一番客套之后，叶霜的舅爷爷最年长，坐了上首。醉香居郭掌柜和赵显睿坐了舅爷爷旁边，然后是叶清海兄弟，其余依次坐下。 “叶叔，没想到，你们家这么快就开起了鱼馆。想必，县城的聚鲜馆也是你们家开的吧？” 醉香居的郭掌柜此时坐在桌前，嘴里吃着美味佳肴，心思复杂。 “郭掌柜，鱼酱和粽子的生意，承蒙您和醉香居的照顾。现在，我们也就开了两家小鱼馆。醉香居家大业大，咱们也就是运气好，承蒙郭掌柜的照顾，这才想着试试自己开店。以后这生意到底如何，我们也摸不准呢，还望郭掌柜能不吝赐教，指点一二。” 叶清海巧妙的一番话，让郭掌柜有点失衡的心理，顿时就舒坦多了。 叶家不过是现在刚起来，哪里能和主家相提并论？更何况，主家有的不仅仅是雄厚的财力，还有深厚的背景。世家大族的实力和荣耀，不是哪个小商小贩，轻易比得上的。 就算他是个醉香居的掌柜，愿意照顾叶家，也确实是叶家人的运气。不过，他有必要向主家汇报一下叶家的事情，看看主家的意思。 毕竟，醉香居就在这南丰镇上。作为醉香居的掌柜，他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做好生意，为主家赚更多的钱。 显然，叶家的鱼店一开，醉香居的生意必然会受到很大影响。进而，他在主家心中的地位，也会受到影响，这一点，他不得不防。 “叶叔客气了。做生意，不过就是尽量满足客人的需要，招呼好他们罢了。我看你们这鱼馆的生意，定会红红火火。” 郭掌柜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尤其是他看到鱼馆开业，进来鱼馆的人越来越多。其中有好些，还是他们醉香居的老主顾。 但是，不舒服归不舒服，该有的客气，他还是要有的。不过，也就是客气客气而已。 郭掌柜心里想什么，叶清海能猜测十之八九。但是，让他们叶家去照顾一个掌柜的心情，顾忌鱼馆会影响到醉香居的生意，就不开自家的鱼馆，那是不可能的。 今天特意邀请郭掌柜过来，就是想告诉他这样一个既成的事实。顺便也通过他之口，告诉醉香居的主家。 桌上坐的几位陪客，无论是叶清源，叶霜的舅爷爷刘伯辉，叶霜的外祖父赵显睿，钱红莲的爹钱金鑫钱掌柜，蓝瑞英的爹蓝左镖头，还是二爷爷家的两位亲家——王掌柜和沈秀才，都听出了叶家当家人和郭掌柜客套话之外，隐藏的意思。 叶家现在处于弱势，不宜和醉香居这样的庞然大物起冲突。但是，也并不表明，叶家就胆小怕事，连个自家的鱼馆都不敢开。 他们作为亲朋好友，自然知道叶家和醉香居之间的生意往来。要是以后两家注定要起冲突，他们定然是站在自家人这边的。 当然，能不起冲突，当然是最好。 “大家吃菜。尝尝这酸菜鱼，酸辣爽口，开胃生津。喜欢吃辣的，一定不要错过。要是不喜欢吃辣的，可以尝尝清蒸鱼，鱼丸子和糖醋鱼。” 叶清海和郭掌柜客套完，也没忘记招呼亲朋好友吃菜。他可不想因为郭掌柜不太好的脸色，就怠慢了自家亲戚朋友。 一时间，桌上觥筹交错，除了刚刚的小插曲，也算是宾主尽欢。 镇上的鱼馆生意，中午和晚上两顿，十分火爆。 下午，镇上的码头迎来了两艘大客船。客船上的人们下船到镇上休息，寻点特色的吃食。 他们很快听到镇上的人都在议论纷纷，新开的醉鲜鱼馆鱼肉新鲜，做法多样，菜品丰富，难得的是一点都不腥，味道堪称美味佳肴，还物美价廉…… 一些吃过的人，更是跟人炫耀每道鱼菜的特别口感。说着说着，那人的口水居然一下子就掉落下来。说是垂涎三尺，一点都不夸张。 周围没吃过的人，都觉得这人夸大其词，说不定是收了店家的好处，出来给人家宣传呢。 幸好，又有几个中午尝了鱼菜的人，出来拍着胸口证实，叶家的鱼菜货真价实。 他们今天吃鱼，店家主动打了七折，说是庆祝开业，他们都是得了优惠的。今天头三桌的客人，他们可是亲眼看见，一分钱没有花，就吃了一顿丰盛的鱼菜，聚鲜鱼馆当真给他们免费了。 可惜。他们去得晚了点，没有赶上免费鱼菜。不过，人家聚鲜馆也是做生意的，哪能个个免费？人人都想去吃免费的，不得把人的家底吃空才怪。 “看来，这个聚鲜馆确实有意思，值得一试，我们就去聚鲜馆。” 一个穿着锦衣华服，头上戴着金质发冠，腰间别着一枚玉佩的公子哥，胖乎乎的身子带头走在众多仆人前面。一看就知道，这位公子哥的吃货气质显露无遗，气韵天成。 “客官，里面请。” 跑堂的伙计看到鱼馆门外，黑压压一窝蜂来了一大群人，被眼前的阵势惊了一下。不过良好的伙计素养，让他立马就回过神来，招呼客人。 幸好，这群人看气质，咳咳，尤其是最前面那位的气质，就知道是来吃鱼，不是来干仗的。伙计孟同在心里腹诽，不然，他都在想要不要抄起店里的桌子板凳，迎上去了。 “小二，听说你们家的鱼菜味道很好。今日我倒要好好尝尝，是不是和别人说的一般无二？” “客官您这就来对了，我们家的鱼菜，在这镇上是独一无二的。在县城里，我们同样开了一家鱼馆，很受客人们的欢迎。您只要尝尝就知道了，保证您吃了还想再来。” 孟同一边热情地招呼客人，给客人倒茶端花生米，一边不遗余力地宣传鱼馆。 “真有这么好吃？把你们家的鱼菜，全部给我上一盘，我都要好好尝尝。” “其余的人，你看着安排就是。” “客官，您今天带了多少人过来？” 孟同只看见呼啦啦进来一群人，也不知道哪些是这位公子哥的手下。 “伙计小哥，我们一共有三十二人。” 公子哥身边一位管家模样的人，出来回道。 第105章 旅途 “客官，咱们家鱼馆每样鱼菜都不少，有大份、中份、小份可以选择。您每样都来一份尝尝的话，建议您点小份就可以了。” 公子哥原本想说，直接上大份鱼菜。这小地方就算会做鱼，不过那么几道鱼菜罢了，还能把他吃撑不成？ 待他看到店小二直接拿出一张菜单，上面写了一长串鱼菜名，就十分庆幸没逞强点大份。就算他再能吃，菜品多，分量又大，还不把他给撑死。幸好，他没说出来。这家店做生意，还挺实诚。 “就按照你说的，点小份。” “这位管家？其他人的菜品，劳您点一点？” 管家接过菜单，指点了几个看起来实惠的菜肴，“就按这几个菜做。这店新开业，不是听说生意很好么？这会儿怎么就你一个伙计？” 孟同怕客人误会，立马解释，“客官，咱们鱼馆确实今天开业。中午的生意太好，把大伙一直累到了未时。后面声明了晚上还会继续做鱼菜，排队领了号的客人们才满意离开了。这会儿刚申时过半，大家都在休息呢。” “那你们这会儿可以做菜吗？我们是坐客船路过此地，上岸来休息一阵，采买一番，就会离开。” 管家怕鱼馆这会儿不做他们的生意，那少爷为了留下来吃鱼，不是又会在路上耽搁更多时间？ “客官们没多久就要坐船离开，情况特殊。厨子们休息了一阵，这会儿应该恢复过来了。客官们休息一会儿，我去后面帮你们催催，让你们尽快吃上鱼菜。” 孟同刚要回后厨，后面跟着公子哥进来的另一些人，立马叫住他。 “小二，我们也是坐船路过，特意来此处尝尝鱼菜。” “客官们，对不住，这会儿我先去后厨帮你们催催。你们稍坐，我一会儿就来招呼各位。” 孟同急急忙忙奔往后院，“兄弟们，赶紧起来招呼客人。前堂有一群坐船路过的来吃鱼，吃完了就得走。咱们得抓紧时间招呼。” 坐在后院休息的伙计们一改疲惫不堪，立马变得精神抖擞，斗志昂扬。 跑堂的几人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大通铺上站起身来，去厨房取了茶水和花生米，就去前堂招呼。 做菜的厨子们，也片刻不停地各就各位，有条不紊地准备起各式菜肴。 孟同敲响隔壁房间门，叶宗魁叶掌柜正在房间核算中午的生意情况。 “掌柜的，有生意来了。前堂来了大约五六十人，这些客官们都是坐船路过，吃完就走的。” “知道了，你们先去招呼着，让厨房抓紧时间做菜，我马上就来。” …… 叶家其他人在参加完鱼馆的开业典礼，送完各家的亲戚以后，就坐上了牛车，赶往县城。 他们抓紧些时间，从镇上出发去县城的话，赶在晚上关城门之前，完全可以进县城。 “娘亲，幸好今天不是从家里出发去县城。我每次坐在牛车上，虽然有厚厚的垫子，还靠在你们身上。但是时间久了，还是被颠得厉害，腿脚发麻。” 这古代的路，就是很不好走。天晴还好，要是遇上下雨天道路泥泞，再出门赶路，那就是受大罪了。一个不留神，牛车被陷在泥地里出来不了，都是有的。 大晴天赶路，虽然道路干爽，但是道路也狭窄。要是在路上，正面遇上一些同样赶路的赶车人，那就麻烦了。错车就得花好一阵功夫。要是遇上脾气蛮横不讲理的，那就更耽误赶路了。 叶霜他们一路从镇上出发，就遇上好些回错车。比如现在： “你们赶紧给我让开，一群乡巴佬，别耽误老子赶路。” 远远地，叶霜他们就看见一个人模狗样，长相清秀的车夫，驾着一辆还算过得去的马车，迎面驶来。 还未走近，就骂骂咧咧个不停，手上的鞭子甩得啪啪作响。马儿吃疼，把马车拉得飞快，往前奔跑不停。 叶清海看对方霸道不可一世的样子，就知道，对方决计不可能给他们让路。 但是此时，叶霜他们两家的牛车处在一个危险的位置。道路狭窄，根本没有让路的余地。 这一段路，是在悬崖峭壁之间，人工开凿出来的道路。路面仅仅十二尺左右，他们的牛车宽度接近五尺，马车比他们的牛车还要宽一些。这段道路，根本就容不下两辆车并行。 所以，赶马车的人，很霸道地让他们让路。 只是，叶宗佑将牛车赶到这条道路上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前面有车辆经过。 好不容易行了有两刻钟，他们的牛车在转了一个大弯以后，终于要离开悬崖峭壁。对面的马车却不管不顾，往他们的方向猛冲过来了。 关键是，那辆马车才刚刚驶上这条悬崖小道，完全可以等在前面更宽阔的路边，等他们经过之后，再把马车驶上来。 “宗佑，把车停下。” 叶清海看清形势，他们不能把全家老小的性命，寄托在横行霸道的人身上。 叶宗佑依言靠近悬崖里侧停车，后面的叶宗钺看前面的牛车停下，也把车停在了道路里侧。 叶清海从牛车底下，解下两把弓箭，和儿子一人一把。两人从箭袋取出箭支，搭在弓上，不慌不忙地等着前面的大傻子过来。 等马车行驶到还有十多丈的时候，叶宗佑突然挽弓搭箭，朝着对面的马车箱，径直射过去。 利箭带来的破空声，成功阻止了马车夫的骂骂咧咧。因为那支利箭刚好擦着他的头顶飞过去，一下就射中了后面的马车箱。 “前面的人听着。要想活命，赶紧停下马车，乖乖退回去。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刚才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 马车夫从来都是仗势欺人，还从来没有遇上这样，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人。他之前横行霸道惯了，没有碰上过硬茬子。 以前遇上这样的情况，只要他吼两声，哪个不是乖乖地给他让路？即使有人乖乖给他让路了，他要是心情不好了，照样拿起鞭子就狠抽对方几下。 第106章 插科打诨 马车夫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对方能一箭射中他们的马车，说不定下一箭就能射中他。 罢了，就让这几个乡巴佬先过去。等他到南丰镇，接到自家公子回了县城，再找机会好好收拾这群人。 “吁——吁——”马车夫不甘不愿地停下马车，三两下调转车头，把马车往来路上赶。 “宗佑，走吧。车上所有人，尤其是女人和孩子们，都把你们的头巾蒙上，不要让人看清你们的样子。” 叶清海担心对方睚眦必报，一旦寻找到机会，就报复他们一家，还是小心为上。 这么远的距离，对方一时之间，不一定会看清楚他们的样子。等走得近了，他们都包上了头巾，料想对方拿他们也无可奈何。 不过，叶清海并没有就此疏忽大意。看样子，他得好好打听一下这车夫的来历。因为，对方那副样子，让人一看就是仗势欺人的东西。 能这么横行无忌，又不是南丰镇的，想必和县城有关。因为，南丰镇的地痞流氓他们都认识，没有这个模样的。 牛车上的人，没有一个多话的，都默默地行车赶路。待叶家人终于走过悬崖，到了相对平缓的道路，众人都轻轻松了一口气。 还好，有惊无险。要是在悬崖峭壁上，就和人起了冲突，那麻烦大了。 等叶家人走得远了点，马车夫向着叶家人离去方向狠狠啐了一口，“算这群乡巴佬运气，要不是今儿大爷忙，一定想方设法收拾你们。” 一行人没有片刻休息，一直在路上赶。终于在县城关门之前，安全进了平良县城。 “娘亲，咱们终于到县城了。我都饿了好一会儿了，晚上一定让二叔多准备些好吃的。” “妹妹，我也饿了。不过，我可不想一下子吃得太饱。听说县城里晚上直到戌时，都有很多卖小吃的，等吃完晚饭，我就想去逛逛。” 叶承直早在来县城之前，就四处打听好了，真是一刻不忘他的吃货大业。 “二哥，真的吗？我也想吃小吃。可是，我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 作为一个抠门的小姑娘，叶霜出门还是一文钱都没有带。她怕自己花出去了一个铜板，当时是高兴了，晚上却心疼得睡不着觉。 叶承直反应过来，他的兜里也是比脸还干净。家里给的钱，都被他拿去交作了束修。 “不对呀，妹妹，我不是给了你几文钱吗？你怎么一个都没带来啊？还有，在镇上的时候，爷爷奖励了你十六文。现在咱们几个小孩子，就你是最有钱的。” “哦，我交给娘亲帮我存起来了。现在，我身上就是一个铜板，也拿不出来了。” 叶霜把钱交给娘亲的时候，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过。她挣来的十六文钱，无论是在镇上，还是在县城，就是她自己要，娘亲也不能给。 叶承直有些愁眉苦脸，他原本想着妹妹喜欢做吃的，看到那么多好吃的，一定忍不住会买。到时候，他就能跟着妹妹蹭吃蹭喝了。 谁知道，他算不如妹妹会算。妹妹她，根本就不拿钱出来。 “二哥，你好像很遗憾的样子啊。” 叶霜哪里看不出来，二哥是想吃她的大户呢！她自己都吃不上，二哥还是别想了。 “妹妹，我不过就是遗憾，吃不到街上的那些美味的小吃。” 叶承直吃大户的计划失败，更不能承认了他之前有这想法了。要是被妹妹知道，有时候他可不是做做苦力，那么简单。 叶霜看着二哥沮丧的样子，有些好笑，故意凑近二哥的耳朵，两人说起了悄悄话。 “妹妹，你们俩悄悄说什么呢？有什么好事情，可不要忘记我们啊？” 叶霜转过头来，才发现大哥和六哥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俩。那带着几分谴责的眼神，仿佛在说她和二哥偷偷吃了很多好吃的，就不告诉他们。 叶霜这会儿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转过脸才发现，原来，后面牛车上的其他几个堂哥，也紧紧盯着她。 叶霜顿觉压力山大，这一双双盯着她的眼神，也代表了一张张想吃美食的嘴。 “大哥，六哥，我和二哥没说什么好事情。更没有说什么，晚上出去吃小吃的话。也绝对没有说，想找你们借钱来买小吃。” “哈哈哈，”牛车上的大人和小孩们，被叶霜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逗笑了。 叶承直：这是哪里来的傻妹妹？刚刚是谁叮嘱他，千万不要说出来的？ 叶承廉笑够了，才道，“妹妹，我口袋里确实带了一点钱出来。但是，我们要先说好。你们说的是借，可不是我给你们银钱买东西。” “大哥，谢谢你，我们说着玩呢。县城里的小吃，就是再好吃，哪里能比得上咱们聚鲜馆的鱼好吃呢？” 和大哥借钱来买吃的，花着痛快了。等到还钱的时候，比把自己的钱拿出去花了，还让人不痛快。因为，比花自己的，还容易花得更多。 叶霜坚决执行制定的开源节流计划，尽快让她的母鸡下只金蛋出来。 让她超前消费？想都别想。 “妹妹真的不借了？二弟也不借了？” 叶承廉不只被二弟借了一次钱，都习惯了。二弟虽然喜欢乱花钱，但是基本的信誉还是有保证的。等到家里发了零用钱，都会先把账还上。等到月底的时候，不够了再找他借。 “大哥，妹妹都不去吃小吃了，我也不想去了。咱们家的鱼，美味得很。” 叶承直喜欢吃鱼馆里的鱼菜，但耐不住三天两头都吃，他迫不及待地想换换口味。可惜的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大不了，他不吃小吃就是了。 “到咱们家的鱼馆了，大家都下车。” 叶家人到达县城鱼馆，已经是申时末。 “爹、娘、二叔、二婶、大哥、五弟，大家都到了。里面给你们准备好了饭菜，猜到你们这时候应该就到了。” “好，大家先吃饭。吃了饭，安排好住处，有时间就出去逛逛。” 第107章 最好的味道 县城的鱼馆，前堂明显比镇上的大一些。后面的院子，也多了东西两间厢房。 此时，正是傍晚客人最多的时候。前堂和后院的两间厢房，都坐满了客人。 幸亏二叔叶宗辅事先留了一间客房，刚好够家里人坐两桌。 “爹，二叔，大家慢慢吃。今天来的客人多，我还得去前面忙一会儿。” “你先坐下吃两口，今天你们是最忙的。但是再忙，饭也得吃。” 叶清海担心儿子忙碌起来，顾不上吃饭，反倒累垮了身体，那就得不偿失了。 “爹，您放心，我们下午吃得晚，这会儿还不饿。” “行了，你忙你的。” “二弟，看来，咱们两家鱼馆的生意都还不错。等过几天，店里的生意稳定下来，就可以估算咱们鱼馆每月的收益如何了。” “大哥说得是。还有一个，咱们新开业，对开店可能遇到的事情，还不太熟悉，需要孩子们自己多琢磨摸索。” “嗯，那就是孩子们的事情了。我们该放手的地方，就得放手，让他们年轻一代去忙活。” 叶清海可不想下一辈遇到点麻烦和困难，就找他们两个老家伙处理，还不得累坏他们。再说，那也只能证明他们的教育失败了，没有培养好下一代独立自主的本领。 桌上的女人和孩子们见两位老爷子商量事情，都不敢擅自动碗筷。一个个，都乖乖听着两位老爷子有意无意的教导。 叶清海说完几句话，见众人都等着他们。尤其是叶霜，捂着饿得“咕咕咕咕”直叫的肚子，眼神幽怨地盯着桌上的饭菜，和自家毫无觉察的爷爷。 “咳咳，”叶清海从谈话中回过神，猛然被吓了一跳。他这会儿才发现，孙女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他身边，高高嘟起的嘴，都可以挂一个油葫芦了。 “好了，爷爷不说了，快坐回去吃饭。” 叶霜也不多说话，这会儿多说一句，都会浪费她身上仅剩的一点力气。 叶霜现在长得胖乎乎，白嫩嫩，每一顿都要吃两碗饭，才能饱。再加上这两个月，她每天要做的事情很多，活动量太大，当然就饿得更快了。 所以，叶家每天只要到了饭点，要是没有按时吃到饭，叶霜就会各种催促折腾。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谁也不能耽误叶霜好好吃饭。 “爷爷，咱们两处鱼馆的菜都吃过了。不过，我觉得都不如家里做的好吃。” 吃完晚饭，叶承直实话实说。当然，他不敢说得太大声，免得被外面的客人听到了，闹起意见。 “二哥，你说得有道理。那你知道为什么，这些菜做法一样，味道却有点不一样的原因吗？” 二哥的舌头不愧是吃货的舌头，这么微小的味道差异，都被他尝出来了。 “原因嘛，可能是店里的厨子刚刚上任，还没有做熟练吧？” “二哥说的原因，也对，不过只是一方面。” “六哥，你说还有什么原因？” “很简单啊，无论在哪里吃饭，我就觉得家里的饭菜最香，最好吃。因为家里的饭菜，都是家里人做的，有家人的味道在里面。” “承义说得好。家里的饭菜最香，最好吃，因为饭菜里有家人关爱的味道在里面。” 刘氏作为家里最年长的掌厨人，对这一点深有感触。要不是因为爱自己的家人，哪个会愿意顿顿天天月月年年，不辞辛劳地洗手作羹汤？ 其余几个女人，听到刘氏的话，不约而同点头。她们心甘情愿为家人下厨，千方百计把饭菜做得更美味，不就是因为家人是她们最关爱的人么？ “你们奶奶说得对，世上最美味的食物，就是有家人的关爱在里面的食物。外面的饭馆酒楼，做得再好吃，也远远不及家里的味道，永远都吃不腻，吃不够。” “爷爷，我们知道了。” “大爷爷，我们懂了。” “爷爷，现在还早，我们是不是出去逛逛？” 虽然叶霜已经吃饱了，但要是遇到其他小吃，她还可以再吃一些。 牛车刚到鱼馆，叶宗辅就让人把牛车，赶到了他现在租住的小院，不用担心安顿行李。他们现在吃了晚饭，完全有时间出去逛逛热闹的夜市。 “大家都想去吗？” 几个女人虽然也想去，但是担心晚上不安全，又有好几个孩子。最后，由二奶奶和二爷爷带着她们，回住处安置了。 “爷爷，您说过的，千万不要忘记了啊。” 叶霜又叮嘱了一遍爷爷，不要忘记多带点钱，免得她看到有什么好东西，没有钱束手束脚，只能看，不能买。 叶霜一说话，其余几个哥哥们，立刻把耳朵竖了起来，相互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其中再明显不过的意思： “他们晚上买吃的，有戏了，跟紧妹妹。” 叶清海：乖孙女为什么总是惦记他手里的几个银钱？他还想多放会儿，银钱到了别人手上，那就是别人的了。 不得不说，叶霜和爷爷叶清海有些方面，有些相似。尤其是金钱方面，都是一样的抠。 他们要去专门的小吃夜市，还得往下宁街方向走小半刻钟。 县城和镇上还是不太一样，房屋更多，居住的人口也多。天色都有些晚了，还是有不少三五成群的人出来游逛。 县城的青石板路也更宽阔，道路两边的商铺外头，不少店家都点着或昏黄，或通红的灯笼。 有好些家卖吃食的店铺里面，更是灯火通明，客人们喧喧闹闹，往来不绝。 不过，叶霜他们都吃过了晚饭，这会儿要是再到这些店里喝羊肉汤，吃炖锅，吃炒菜的，就不划算了。要进去，怎么也得扶墙进，扶墙出的状态才行。 “妹妹你看，前面街上有好多家小吃摊。客人也好多，等会儿牵紧大哥的手，不要乱跑，知道吗？” 叶承廉担心妹妹去看吃的，一个不留神就走丢了，仔细叮嘱一番。 “大哥，放心，我牵着爷爷走，不会走丢的。” 叶霜和大哥偷偷眨眨眼睛，爷爷是她的钱袋子，才是最不能丢的呢。 第108章 逛夜市 叶宗佑走在孩子后面，把孩子们的小动作，了解得一清二楚。只要不是闹腾得太过，他一般不管。 “爷爷，爷爷，这个烤饼闻起来好香，一定很好吃，买两个给大家分了尝尝？” 叶霜专找平时吃得少的，摊位前人又多的地方钻。她要好好看看，县城都有什么好吃的。说不定，她也能想出几道小吃来。 “老板，来两个干菜烤饼，再帮我们切一切。” “又是两个干菜烤饼，切好了，客官，您拿好了。” 摊主高声唱和，在昏黄的灯光下，动作迅速地从大大的陶烤灶里，取出两个热气腾腾的烤饼，三两下切了，用油纸包裹好，递给叶清海。 香喷喷的干菜烤饼，刚一切开，香气四溢，引得更多客人围观过来。 “来，一人拿一块，都尝尝这味道。” 叶清海把烤饼先递给其他人，等一人拿了一块，他才拿出剩下烤饼，递给孙女一块。 烤饼还是有些烫，叶清海拿着烤饼，喂孙女一小口一小口吃完。这才拿起剩下的一块，尝了起来。 “爷爷，这干菜烤饼好香。要是干菜再加点猪油炒一炒，或者加点猪油渣，会更香更好吃。” “嗯？那不就和我们包的饺子馅、包子馅一样吗？那么多肉，三个铜板一个，可就买不到了。” “爷爷，哪里用放那么多油和肉。只放一点，烤饼本身就烤得香香的，放多了肉，反而吃起来有些腻呢。还是少加点油水好吃。” “妹妹，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怎么就想不到那么多？” 叶承直一口就把烤饼吞吃下腹，还没仔细尝出味道呢，就没了。妹妹说的，他还没机会尝出来。他要是再多吃两个，应该就可以了。 “二哥，你要是天生对味道很灵敏，你很容易就知道了。不过，你要是知道，现在的厨艺就能赶上爹爹了。” 叶霜也是在偶然间上厨艺课的时候发现，爹爹和她一样，对味道的些微变化，非常敏感。这不就是一个天生的厨子或美食家么？或者，他们家可以继续多发展发展与味道有关的生意。 “爹爹的厨艺，我可比不上。妹妹，你说爹爹以前是不是偷偷学过厨艺？不然，我们都是初学，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偷偷学厨艺？二哥，光明正大给你学，你都学得这么慢，偷学又能学到多少？你和爹爹就是天赋不同而已。” “二哥，做菜就和行军打仗一样。打仗使用兵器不就像我们切菜运用刀法吗？你好好练习切菜做饭，说不定以后学习兵法，自然而然就领悟了。” “妹妹，刀枪剑戟和一把菜刀，你确定它们都是一样的？” “二哥，怎么就不一样了？刀枪剑戟能杀敌，菜刀也可以杀敌。菜刀可以做菜，刀枪剑戟也可以做菜。关键是用的人，怎么使用它们？” 叶承直想到妹妹各种奇奇怪怪的做菜方法，石头、瓦片、树叶、火钳、锅、灰、大小肠等，都被妹妹用过了。好像把它们换成刀枪剑戟，也不是不行。 叶承直觉得，他脑海里奇奇怪怪的知识又增加了不少。 和叶承直深有同感的，还有同行的大人和叶霜的几个哥哥们。 “妹妹，要是我想用泥巴做菜，也可以？” 四哥叶承言故意为难妹妹，看她还有什么好主意。 “四哥，咱们家的灶和陶锅不就是泥巴做成的？” “那不算，我就要现成的泥巴做菜。” 叶霜看出来了，四哥这是摆明了故意为难她。用泥巴做菜，这是个多简单的事情，可是她也不能白白便宜了四哥。 “四哥，也可以啊。而且，我保证做的菜好吃极了。不过嘛，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我才能做。” “你做出来，我再答应你一个要求。” 叶承言从不是个会吃亏的主，他才不上妹妹的当。 “四哥，做这道菜，你得准备食材吧？没有食材，只有泥巴，就是做出来也不能吃啊。” 四哥一定以为自己坑他，所以才不肯松口。她才没有坑人呢，不过是缺主要食材罢了。 “妹妹，你缺什么？先说好，我找不到的，可不答应。” “四哥，你找只鸡就可以了，最好两只，一只不够吃。” 叶霜悄咪咪和四哥单独嘀咕了两句。 “换一种可不可以？鱼怎么样？” “不行，做来不好吃。” “四哥得好好想想。” “哦，四哥，反正没有东西，就做不了。东西准备好了，回家就可以做。” 叶承言也是个有了目标，脑子里就停不下来的人。他得好好想想，怎么把事情漂漂亮亮办了，还不被家里人狠锤。 叶清海一路牵着叶霜，对小孙女的一举一动，自然知晓。不过，他也不打算阻止，小孙女做事还是有些分寸的。听两人嘀嘀咕咕的话，不过是豁豁点东西的小事儿，说不定他也能跟着享享口福呢。 “爷爷，我想吃这个小汤圆。” 叶霜吃了几天咸味的菜，这会儿看见白白胖胖的小汤圆，和汤碗里漂浮的甜酒糟，就直流口水。 换口味，必须换口味，她要加糖，吃甜汤圆，喝甜酒汤。 “摊主，我们都吃了晚饭，一人来两个汤圆就行。爷爷，我们好久没吃汤圆了，爷爷。” 叶霜也不等爷爷发话，直接先点了，再找爷爷撒娇付银钱。 “买买买，真是怕了你了。摊主，就按这丫头说的，一共二十二个汤圆。” “这汤好甜，还带点甜酒香。汤圆里面也包了红糖，红糖都煮化了，我就喜欢吃这样的。” 叶霜终于碰上自己喜欢的小吃，两个小汤圆几口就吃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 但想着后面可能还有好吃的，不行，她得留点空隙。 “爷爷，烤肉串，买烤肉串来吃。” 叶承直喜欢吃烤得焦香扑鼻，不断往下滴油的烤肉，连忙找爷爷买。 “咱们吃饱了晚饭出来，又是干菜烤饼，又是小汤圆，你还没吃饱？” 叶承直：他就说家里的男孩子是根草，果然没有错。他刚才要吃烤肉，就应该和妹妹说，跟着妹妹，才有菜也有肉吃。 第109章 考察 “爷爷，我想尝一块烤肉。” 其实，叶霜对烤肉没有那么馋。这烤肉闻起来肉香十足，但好不好吃，只有尝尝才知道。 “乖孙女，你想尝烤肉？行，摊主，给我烤十一串。” 叶清海也想给孙女单独买，但是，他看见几个孙子居然齐齐向他翻白眼，就把要买一串的话给默默咽了下去，出口成了十一串。就算他是老人家，也要吃单独吃一串，让孙子们瞪他。 摊主听客人要十一串，立马拿出早就串好的肉，放到铁做的烤架上。一边用蒲扇动作迅速地扇火，一边不时翻动。 因为肉串上还穿了一点肥肉，红通通的炭火一烤，肉串不断往下“吱吱吱”地滴油。所以，摊主也没有刷油。 快烤好时，摊主撒了点花椒面和辣椒面，就把肉串递了过来。 “承蒙惠顾，一共三十三文钱。” 叶霜分到肉串，趁热咬下一口瘦肉，咸淡适中，也很香，没有腥味，显然，肉事先用生姜等佐料腌制过。 不过，要是再加点糖或蜂蜜，胡椒粉和孜然粉，那味道就更馋人了。 叶霜只尝了一口，把剩下带了肥肉的肉串交给了爷爷解决。 “馄饨，好吃的馄饨，新鲜美味，皮薄肉多，快来吃馄饨呢！” “爷爷，吃馄饨。”叶霜拉着爷爷又往馄饨摊方向走。 “乖孙女，爷爷手上的肉串还没吃完。再说，我们出来尝了很多了，再买馄饨就吃不下了。” “爷爷，我能吃得下馄饨。” 叶承直急忙出声，他等了好几天，就是为了来县城吃小吃。晚上他本来能吃两碗饭的，今天只吃了一碗饭和一些鱼菜，就等跟着妹妹混吃混喝。 叶清海：这孙子，拆台拆得可真快。他是不是得表扬二孙子一番，能吃是福，能吃就能干？ “爷爷，尝尝嘛，说不定我们自己也能做出好吃的馄饨呢？” 叶霜小声说服爷爷，来都来了，她可不想错失良机。 “乖孙女，说得有道理。嗝，”叶清海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嗝，早知道孙女这么能吃，晚饭他也不会吃太饱了。 “你们谁要吃馄饨的，举手。” 除了叶清海，其他人都听话地举起了手。包括叶宗佑和叶宗钺，也举起了手。他们晚饭的时候，可没少听到几个孩子们的计划，自然有意控制了饭量。 叶清海：敢情，就他一个人被蒙在了鼓里，不仅没吃到什么小吃，还要成为这一群人的钱袋子。他的心开始一抽一抽地疼起来了。 但这会儿，作为一家之长，一族之长的威严，让他不好撂下挑子走人，只能继续忍痛付钱。他的乖孙女哟，真是花钱如流水。 “摊主，来十碗馄饨，每碗只放两个。” “好勒，十碗馄饨。客官们坐着等会儿，一会子就好。” 摊主在夜市做生意，经常遇到各种顾客。这十位，想必是吃了晚饭才出来的，看到他卖的香喷喷的馄饨，就想尝尝味道了。只要有生意上门，多少都是一样招待。 “爷爷，馄饨还能只买两个的？” 叶霜好奇，反正她以前没有遇到过。 “怎么不能买，夜市做生意，就是这样，客人的要求只要合理，基本都能满足。” 这服务也太人性化了吧？没想到古代的服务行业也能做到这么细致体贴。 “爷爷，您吃不下了吗？要不要再尝一个馄饨？” 叶霜端着手里的小土碗，土碗里头是两只白白的馄饨，盛了大碗汤，汤里飘浮些一些清脆的葱节，一清二白的汤色，煞是好看。 叶霜吃之前，发现爷爷面前没有馄饨，把手中的碗递给爷爷。 “乖孙女，爷爷吃饱了，不吃了。你自己快吃，冷了就没那么鲜了。” “爷爷，我只尝一个就可以了。爹爹，要不，你帮我吃一个？” “叶霜夹起一个馄饨，往爹爹的碗里送。”全然不顾二哥眼巴巴望着她的眼神。 “你要是吃不下，就给我一个。” 叶宗佑看女儿的样子，就知道她是没见过夜市，出来凑热闹的。另一个原因，女儿对吃的了解颇多，也许是为了学习这些小吃，才点了好几种品尝。 叶霜小小地喝了一口汤，味道微微淡，有葱香味，没有腥气。咬开馄饨，肉馅比较多，瘦肉多，肥肉少。肉馅调得有点紧实，不太细嫩，除了姜末、酱油和盐，也没有放其他的东西在里头。从含肉量来说，倒是很划算。 等叶霜慢条斯理地品尝完，发现大家都吃完了，就等着她一个了。 夜市还有很多吃的东西，不过有些卖的东西都差不多，就没必要重复去尝试了。叶霜找的，也都是她感兴趣的小吃。 “前面有米线，爷爷，我们去看看？” “乖孙女，我们出来了好一阵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叶清海怕孙女兴致上头，一路吃到底，他可没有带多少银钱出来。加上，他每回一结账，就是十来个人的，口袋可不就很快扁下去了么？ “爷爷，放心，我吃饱了。咱们就随便看看，不买吃的东西了。” “行，咱们就好好逛一逛这夜市。趁着今天一点时间，多看看。” 难道刚才爷爷不是在逛街？叶霜有些了然，爷爷怕是心疼银钱了。就今晚他们花钱大手大脚的样子，要是花她的钱，她说什么都不会来夜市。 叶霜一行把半里多的夜市逛了一圈，后面又看了烤土豆的，烙面饼的，卖面条饺子的等等。 天色已晚，众人这回都吃饱喝足，该回住处睡觉了。至于住处的其他人，出门前叶霜一一问了，要不要带什么东西，都说晚饭吃饱了，不用带吃的了。 看来，无论哪个时代，女人们都更注重身材和养生一些。尤其是奶奶，除了正餐，叶霜很少看到奶奶乱吃什么东西。这种好习惯，叶霜想，她恐怕是两辈子都难以做到。 “爷爷，”回住处的路上，一行十一人，借着街边越来越昏暗的灯光，慢慢散着步往回走，权当饭后消食。叶霜冷不丁地喊了一声爷爷，“明天我们换个地方逛啊。” 第110章 表孝心 叶清海正牵着孙女，专心地往前走。听到孙女明天继续逛街的话，脚下就是一个趔趄。 “爷爷，您没事吧？有没有摔到？” 叶霜估计爷爷被她吓到了，她只是想看看县城的集市而已，又不一定非要买东西。 “爷爷没事，刚刚脚下踩到一个小石子，打滑了。” “明天爷爷恐怕没有空，要在鱼馆盯着。你要想逛，让你爹带你去。” “那行，我跟着爹爹去也是一样。” “爹，您不是要给娘买东西吗？我们就一起去吧，热闹一些。鱼馆的事情，等买完东西回来，再看也是一样。” 叶宗佑哪能不知道自己爹打的是什么算盘？他身上能有几个银子？他还要给自家娘子买东西呢，哪里有钱给孩子们乱花？ 叶清海心里那个后悔啊，早知道，他之前那么大方做什么？这下好了，大家就只认他一个钱袋子，只逮着他一个人狠狠薅钱。 就连自家儿子，为了保住手上的那几个银钱，都不惜把他给卖出去了啊。他这命苦啊，简直比黄连还要苦。 “爷爷，县城有没有羊，我想买几只。” 叶霜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想到这次出门最想买的东西。这时，他们已经回到住处，洗漱完毕。叶霜叫住正要进房间休息的爷爷，提出了要求。 “乖孙女，咱们家要想吃肉，可以在镇上买，出去打猎也可以，养羊做什么？还一买就是几只，多费钱啊。” “爷爷，反正我就想买羊。买只公羊，多买几只母羊，可以喝羊奶。等毛毛长长了，还可以薅毛绒绒的羊绒，做衣服。羊毛还可以做毛笔和刷子。等不想养了，还可以吃肉。” “爷爷，您不觉得养羊很划算吗？” “划算？孙女，你买羊不要本钱吗？你养羊不得喂它吃草、吃点粮食，才能产奶长肉？” “还有，薅毛毛做衣服，做毛笔，做刷子，说得倒是轻巧容易，你会吗？再说，家里现在忙得很，没有时间养羊。” “爷爷，您好像说得有些道理。那您还是给我买一只母羊得了，我想养一只试试。没人养，我让六哥和我一起养，不会耽误家里的活计的。” “好不好嘛，爷爷？” 叶霜看爷爷一脸挣扎纠结，千般不愿，百般不舍。 “爷爷，羊奶也很好喝的，还可以做成其他东西。再说，要是做成了衣服，您试试就知道有多暖和了。” “好吧，说不过你，就一只啊，不许多要。说清楚了，买回去，我们可不会管它。你要负责母羊的吃喝拉撒，生老病死。” “爷爷，您言重了。反正您买回家，我一定好好养着它就是。爷爷，晚安，我回去睡了。” 叶霜目的达成，蹦蹦跳跳回屋。 “这孩子，也不知道和她爷爷说些什么，这会儿才进来。” 赵书瑶回住处收拾好，都睡了一个小觉了，才看到相公和女儿回来。 “她啊，不定和爹要什么东西呢。知道在我这里行不通，只有爹最喜欢任着她胡闹。” “霜霜，快过来就寝了。今天累了一天，赶紧睡觉。要是起晚了，当心你爷爷他们先出门了。” “嘻嘻，娘亲，没事儿。我都和爷爷说好了，他就是先出门了，也会帮我把东西买回来的。” 叶霜边说，边不住地打哈欠，眼泪溢出眼眶，双手胡乱在眼睛上一抹，直接倒头就睡。 “娘亲，爹爹，我好困，先睡了。” “噗嗤，这孩子的觉，也太好睡了。” 赵书瑶把薄被拉上来，小心地盖在女儿身上。 “今天晚上你们逛开心了，也不知道给我带点吃的东西回来。” “娘子，你这话讲得好没有道理。我记得出门的时候，女儿可是问过你，是你自己说不用带的。” 叶宗佑好笑地看着有些蛮不讲理的娘子，估计这会儿娘子肚子饿了。 “我说不用就真不用了。我还说上一顿吃饱了，下一顿就不饿了呢，那也得管用才行。” “真饿啦？” “嗯。” “娘子，下次和我，不用这么客气，想吃什么就直说。” 叶宗佑走出房间进了厨房，把在夜市上偷偷买的干菜烤饼拿出来，给了正饿肚子的娘子。 “快吃吧，幸好我想起给你带了一个回来。” “相公，还是你对我最好！” 赵书瑶啃着还有些温度的干菜烤饼，心里甜滋滋的。 “儿女们也不错，之前还问过你了。下次可不要和自家孩子客气，他们现在小，当真以为你不想吃。咱们得慢慢教会他们，怎么孝敬咱们。” “相公说得有道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喝口水，小心噎着。吃完了我陪你去洗漱了再睡。” 叶霜对爹娘之间发生的小插曲，当然是不知情的。 酣然入睡的叶霜，到大天亮才醒，她昨天有些累到了。 “霜霜，醒了？我们都吃过早饭，给你留了两个包子，起来吃吧？” “娘亲，爹爹呢？不会和爷爷出门了吧？” 叶霜担心爷爷撇下自己，先走了，她还想多看看集市呢。 “他们一早先去鱼馆帮忙了。等你起来了，我们再过去找他们。” “娘亲，你有没有想买的东西？我陪你好好看看。” “娘亲没什么特别想买的，家里什么东西都不缺。” “娘亲，让爹爹给你买盒胭脂。” 叶霜想给娘亲买，奈何钱不够，而且，钱也不在她手上。只能把这个给娘亲买东西的机会，让给爹爹表现了。 “霜霜就不想给娘亲买吗？” 咦？娘亲这是在向她撒娇要东西？今天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她应该给娘亲买东西。只是，她现在穷得叮当响啊，兜里比她的脸还干净。 “娘亲，你知道的，霜霜现在兜里没钱。要是你不嫌弃少，就把那十几文拿去买东西吧？” “娘亲逗你玩呢。等我们霜霜以后挣到更多钱了，再给我买，也是一样。” 赵书瑶安慰女儿，她可不希望女儿为了给她买东西，就想太多。 叶霜还是有些过意不去，虽然她一直在折腾，但好像家里人还没有收到过她的一份礼物。 第111章 母羊 家人们的礼物，她还是好好想想再说吧。 …… “咩——咩——咩——” 叶霜和一家人坐着牛车，行走在回家的路上。一只白色的成年母羊被绳子套住，一头拴在牛车上，一路上咩咩咩叫个不停。 “妹妹，这羊也太吵了。还有，咱们回镇的路上，它都拉了好几回屎了，还一粒粒地拉个不停，太臭了吧？” 叶承直他们坐的牛车，一向是走在前面。这回妹妹在县城买了只羊，他们只能跟在二爷爷家的牛车后面走了，因为羊看着就臭。 叶承直不明白，妹妹干嘛非要养羊？作为家里最受宠爱的妹妹，她天天可可爱爱，漂漂亮亮的，不好吗？ 难道妹妹就喜欢闻臭味，以前是肥肠，现在变成不断拉屎的活羊了？这爱好，有点恐怖。 “二哥，我都说了，等做了好吃的，不就知道了？你再说，可就没有你的份了。” “妹妹，我相信你，我就是被羊臭得太厉害了，说说而已。” “哼。”叶霜瞥了一眼二哥，不理他。 叶霜本来想把羊拴在牛车上的，奈何爷爷说什么也不肯，只有让它自己跟着牛车走了。 叶霜放心不下，生怕把好不容易要来的羊弄丢了，只能一路上小心看着。说真的，要是羊不这样走一路拉一路就好了，她看着都臭。 “二哥，羊粪可是很好的肥料呢，要不你把它们捡回家肥田？要是把羊粪晒干了，还能当柴火烧呢。” “妹妹，这羊粪看着都臭，你居然忍心让二哥去捡？再说，又没有多少。咱们一路上牛粪、马粪都不捡，捡那点羊粪？” “嘿嘿，二哥，要不是没有装的东西，又太臭了，不好赶路，你看我捡不捡？” 这年代可没有肥料，这些家畜的粪便，发酵发酵，可不就是最好的农家肥吗？虽然家里也有用农家肥种地、种田，可是叶霜还是想多实验实验。以后，他们家也得学会科学种田。 现在家里做起了生意，但是田地是任何时代都不能丢弃的。尤其是在古代粮食产量不高的情况下，稍微有些个天灾人祸，很容易饿死人的。 叶霜可没有忘记，她一直以来的目标，就是在这古代种好田，发家致富奔小康。如果可以，也让天下少有饥荒，少些饿死人的悲剧。 虽然她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但是她相信，只要她努力让叶家的粮食产量提高了，就可以让叶家村的粮食产量也跟着提高。进而，要迎来整个天下粮食产量的提高，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哪怕，她的努力只能每亩多产一百斤呢。但是，对忍饥挨饿的人们来说，只要一点粮食，就能支撑他们活命，就能盼来希望。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努力多尝试。 “啊？妹妹，你，你没有生病说胡话吧？” 叶承直把右手放在妹妹的额头上，想试试温度，被叶霜伸手挡开。 “承直，你妹妹说得对，粪便就是种地最好的肥料。咱们靠土地过活的人，想得最多的，还是如何让粮食多打一些，让家里人不会挨饿。” “你们是没有挨过饿，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要是碰上饥荒年，刚刚还在路上一步一步挪动的人，转眼间就能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那是活活给饿死了啊！” “还有的人家，为了不饿死人，舍不得吃自己的孩子，就和别家的孩子交换，易子相食。” “有些穷凶极恶之徒，甚至到处抓活人，杀了挂起来卖肉。那年头，人肉比狗肉还便宜。” “爷爷，您说的都是真的吗？” 叶承廉有些难以置信，他以前听说过有饥荒，有些人家为了活命，卖儿卖女。但他从来没有听到过，易子而食的事情。还有，把人抓来杀了，卖人肉？ “是真的。” “爷爷，我想让百姓们，都能吃饱穿暖，平平安安过日子。” “以后会有机会的。” 叶霜当然知道，爷爷说的都是真的。因为，她在史书上看到过很多这类记载。对饥荒年代的事情，也听经历过的人，亲自讲过。历史上饥荒年代的悲惨故事太多，说是人间炼狱，也差不多了。 牛车上的众人听了，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显然，他们也被爷爷讲的事情，深深震撼到了。 虽然牛车上的一些大人们，经历过艰难些的年月。但是，却从来没有过吃不饱饭的日子。 再次听到老爷子讲饥荒，他们还是被这类惨绝人寰的事情，伤心得红了眼眶，刺痛了心灵。 “爷爷，我想让天下人都能吃饱饭，再也不会饿肚子。饿肚子的滋味，实在太难受了。” 叶承义小小年纪，就有了远大的志向。他虽然没有遇到过饥荒，但是饿肚子的滋味，他还是了解的。有时候家里忙，没有按时做饭，他就被饿得不行。要是让他饿几天，他也会饿死的。 叶承义不想被饿死，也不想看到别人因为吃不上饭，而被饿死。 “我也不想饿肚子，爷爷，以后，我会帮着家里多干点活。等秋天到了，我就可以和爹爹他们一起，出去狩猎了。” 叶承直作为标准的吃货，饿肚子的事情，那是一点都不想经历的。他宁愿多出力，多干活，也要填饱肚子。 “你们都是好孩子。” “承义，你爹娘都在县城忙着做生意，你以后就跟着爷奶一起住。等有空了，他们就会回来看你。你放假了，也可以去县城看你爹娘。” “爷爷，我知道。我爹、我娘都跟我说过了，让我听你们的话。而且，我还要跟着妹妹学做菜，和妹妹一起养羊呢。” 等族学开学了，叶承义还得上学。他现在可是忙得很，因为答应和妹妹一起养羊，妹妹就免了他学厨的束修。他又不是见不到爹娘，不过是爹娘忙，他也忙罢了。 “还是六哥好。六哥，我跟你说，我们养羊，好处可多了。我本来还想买几只鸭子的，爷爷说镇上就有卖，我们去镇上再买吧。” 第112章 黄精 叶霜一行人，两辆牛车，在镇上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在集市上买了十只半大的鸭子，两笼猪下水，就打道回府了。 “爹爹，爹爹，停车。” 此时，牛车正好走到叶霜前几天看好的地方，她赶紧叫爹爹停下来。 “吁——” “乖孙女，是不是又想小解了？” 刘氏小声询问孙女。上次孙女小解，发现了大灵芝。这回？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 “嗯，奶奶。” “好，我和你娘陪你去。你们在这儿等着，我们到后面去，一会儿就回来了。” 刘氏手脚麻利地下车，和儿媳妇拉着孙女就往后面的草丛去。此处临近小溪旁边，有不少高高低低的灌木和杂草。时值夏天，正是草木茂盛的时候。 幸好出门的时候，叶霜为了防止路上口渴，多喝了一些水。太阳有些大，路上她又喝了不少水。 所以，叶霜找了个很合理的时机下牛车。 等叶霜小解完往回走，她故意磨磨蹭蹭走得很慢。实际上，她的两只眼睛精光闪闪，正小心仔细地搜寻着黄精的具体位置。要不是草木太茂盛了，她也用不着这么费劲。 “奶奶，那是什么？还开着花呢，花朵像小伞一样，我想摘一枝来玩。” 叶霜指着被草丛掩盖，只隐约露出一两处枝丫的黄精花枝。 刘氏听到孙女说话，正等着奇迹发生的她，立刻精神大振。来了，来了，孙女这是又开始找好东西了。 显然，赵书瑶也不陌生女儿的套路。女儿这是，又发现什么好东西了吧？ “奶奶过去看看，你就在这乖乖等着。” 刘氏眼睛没有孙女的好，她得走近些，才能看清楚。其实，听到孙女的描述，她就有了猜测。 走近一看，果不其然，就是黄精。 “孙女，这是一种珍贵的药材，叫黄精。我们手上没有工具，挖不起来。书瑶，你先回牛车，让你爹和宗佑他们都来看看，怎么把它们弄回去？” 是的，它们。叶霜发现的黄精，不只一株，单单附近，稀稀落落的就有好几丛。 要是再沿着小溪边找一找，说不定还会有发现。 “奶奶，原来这是珍贵的药材。我们把它们挖回去种上，以后不就可以收获更多黄精了？” 就是不知道这季节，黄精种不种得活。大不了，他们现在不挖完，等结了种子，就摘种子。明年三月，再来挖回去种，更保险点。 “种黄精？奶奶以前也没有种过，不知道好不好种啊？” “奶奶，试试嘛。咱们先挖一部分，要是种不好，明年开春再来挖剩下的回去种。” “乖孙女，那咱们就试试看。反正这里有好几株呢。” “老婆子，听说你们发现了好东西，是什么？” 叶清海听到好消息，反应过来，应该是孙女又有新发现了。乐得他的胡子、眉毛，一翘一翘，还故作镇定，迈着稳健的八字步过来了。 “没什么好东西，不过是药材黄精罢了。” 没什么好东西？还黄精罢了？老婆子这是遇到的好东西太多，连黄精都不放在眼里了？ “宗佑，我们去看看，能不能直接用匕首挖起来？实在不行，再考虑回家拿锄头。” 刘氏怕两人把东西都挖了，急忙说了孙女的打算。 “那就留两株不挖。” 叶清海听孙女想种黄精，心里更是高兴。要是他们家能种好黄精，不就等于抱了个下金蛋的母鸡回家吗？ “大哥，你们在这挖什么呢？我们在前面，左等右等不见你们的牛车跟上来。听孩子们说，你们在后面有什么事情。所以，我就过来看看。” “二弟，你的匕首带了吗？过来帮我挖黄精。” 叶清海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和叶清源说了个明明白白，包括种黄精的想法。 叶清源：大哥的想法真是一出接着一出，他简直难以想象，他们叶家以后在大哥的带领下会变成什么模样。行吧，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跟着走，准没错就是了。 黄精根部坚实，不好挖掘，几人费了些力气，才挖出三株完完整整的黄精。 这些黄精在此处应该长了些年头，每一株都有几斤重。这是真正野生的黄精，炮制好了拿去药铺，一定值不少钱。 “好了，咱们把此处好好盖上，整理一下，以免被人发现。明年再来挖剩下的，回去种上。” “今天挖的，掰下一节，试着种种看。” “老头子，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要不杀只鸡，炖点黄精补一补？” “这里十来斤，就做给家里人滋补滋补，又不是吃不起。那些大户人家，不还得花钱买么？还不一定能买到咱们这么好的。” 叶清海虽然看重银子，但是有好东西，自家人能享受到一些，他也不会对家里人吝啬。 叶霜也想念黄精鸡汤的味道了，不过，她也知道，那东西不宜一次吃太多，容易受不起补。奶奶应该知道放多少合适。 “终于回家了，还是家里最自在。大哥、二哥、六哥，我们去看看肥皂做好了没有？” “妹妹，你不提，我都忘记我们做的肥皂了。走走走，我要试试亲手做的肥皂，到底有没有澡豆好用？” 几人回到家，都没有休息一下，就跑去了后院查看。 叶霜抬起白皙的手指，反复按了按每一块肥皂，确定它们都变成了和正常肥皂一样的硬度。 “大哥，应该是做好了吧。颜色有些淡绿，不过还是很好看。闻起来有一股艾草的香味。我们在手上抹点油，试试用它洗手，看看能不能洗干净？” “妹妹，好主意。我去抓几下猪下水，看看它能不能洗掉油和臭味？” 叶承直想到爹要洗肥肠，爹爹可以试试洗手。不过，他还想亲自试试。 “二弟说得对，那还等什么？我们几个都去抓几下肥肠里的油，不就行了？” 只要他们不浪费东西，家里人不会说他们的。 “走了，洗手去了。”叶霜蹦蹦跳跳，抓起一块肥皂就跑。这还是第一次，她连洗手都这么开心期待。 几个孩子打了一盆水，放在院子里。又一窝蜂地挤在叶宗佑面前，摸了几把肥肠油。 然后，他们争先恐后抹了打湿的肥皂，双手搓了几下，就起了许多肥皂泡泡。再把手放进装水的木盆里洗干净，原本油腻腻的双手，一下子就不油腻了，闻起来，也有艾草的清香。 “成功了，我们做的肥皂成功了。” “哦，哦，太好了，我们成功了。” 第113章 喂养 “爹爹，你也试试看，我们做的肥皂好不好用？” 叶霜手上拿着一块坑坑洼洼的小肥皂，眼巴巴递到爹爹面前。一会儿爹用草木灰洗干净了肥肠，就不好再试了。 “这肥皂形状是丑了点，小了点，不过，用起来不比澡豆差，也不臭。颜色嘛，还可以。做澡豆要冬季才行，你们做的肥皂，不受季节限制，可以不用猪胰做，材料也不受限制。” “好了，这肥皂，我这关是通过了。也拿去给你们爷奶看看。” “不用那么麻烦，我们早就听见你们大呼小叫的声音了，大家都来试试。” 叶家参与制作肥皂的四个孩子，都紧紧盯着大人们一双双抓了肥肠的油腻双手，依次打了肥皂，翻来覆去揉搓几下，再放进木盆里清洗干净。 “怎么样？爷爷？奶奶？我们做的肥皂好用吧？” “正如你爹所言，很好用，也方便。” 叶家其他几个大人，都笑容满面地点头，认可了自家孩子们的成果。 “承廉，上次你们怎么做的肥皂，明天咱们把材料准备齐全了，再做一回给我们看看。幸好昨天还买了些脚油，这肥肠里清理出来的油，也留着做肥皂。下午熬油，明天咱们就可以直接用了。” 叶清海很快做好安排，他打算先做一些肥皂出来，拿到亲家的杂货铺试卖。 “爷爷，上回我们做肥皂的材料和步骤，我早就记下来了，只要东西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做。” 叶承廉了解爷爷，只要他们的肥皂做成功了，爷爷一定会让他们再做一回。他怕忘记了，当天就把制作方法仔细回想了几遍，认真记录了下来。 “爷爷，咱们上次做的模型，是东拼西凑出来的，太丑了，大小还不一样。要不你让大哥画几幅图，让李爷爷家照着做几个好看的花样？” 再将就用那些怪模怪样的模型，他们家的肥皂没有个好卖相，怎么能卖得出去呢？澡豆好歹还圆溜溜的，颜值也不低呢。 “乖孙女说得对。承廉，你进屋想几个好看的花样子画出来。下午爷爷就拿着花样去你们李爷爷家，让他帮忙把模型做出来。” “是，爷爷，我这就去画。” “大哥，等等我，我也要看你画画。” 叶霜可不只是想看大哥画花样，集市上的澡豆，做出来并不大。他们家的肥皂模型也不能做得大了，否则后果很严重。要是真的亏本，那就不划算了。 再有，她也想搭个顺风车，做几样小物件。一事不烦二主，反正她想要的东西，和肥皂模型也差不多。 叶家其他人忙着做中午饭，叶承廉忙着画画，叶霜忙着见缝插针，给大哥另外布置活计。其他两个哥哥，就跟着大哥和妹妹凑热闹。 “霜霜，你们的羊和鸭子买回来，关在后院里就不喂了吗？小心爷爷杀了吃肉啊。” 叶清海说到做到，孙女说了，家畜买回来，就是他们几个孩子的事情。他可是花了钱的，不会再管它们了。 “爷爷，我们马上就去。您要是给我们杀了吃了，下回您得赔偿我们双倍。” 叶霜知道爷爷不会杀了她们养的家畜，不过是吓唬吓唬她，爷爷可不会舍得花掉的银钱。她也没被爷爷吓唬到，但她坚决不输阵势，也要吓唬回去。 “这孩子，谁稀罕现在就吃你的羊了。” 叶清海小声地嘀咕，转身就背着手，进了厨房指点江山。这是他自从学厨开始，就培养起来的爱好。 “大哥，我说的，你照着画几张就是了。二哥，六哥，家里的羊没有草吃，你们帮我打些草回来喂羊吧。” “妹妹，说好了，我们学厨的束修免了。我们这就背着背篓出去打草。” “二哥，六哥，我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吗？你们早去早回，过一阵就要吃午饭了。” “那我们走了，等会儿吃饭，你得喊我们回来。” “放心吧，二哥，六哥，吃饭哪能少得了你们呢？” 送走了打短工的两个哥哥，叶霜转身去了厨房，找奶奶要喂羊的苞米和麦麸子。听说，只喂草，羊可长不好，她还想喝些羊奶呢。 “奶奶，羊只喂草，长不好的，也得喂点麦麸、苞谷碎或者红薯之类的才行。” “我的乖孙女，你的羊可喂得精贵，苞谷和红薯就不用想了，粮食可不能这样浪费。麦麸和谷糠倒是可以，你的羊，这是要和咱们家的猪抢食了啊。” 刘氏才舍不得用好好的粮食喂猪羊，她们家如今虽然富裕了些，也不能这样糟蹋粮食。 “奶奶，好吧，听您的。” 叶霜也反应过来，古代的粮食有多珍贵了。她刚来这里的时候，可是经常吃各种粗粮的。现在，他们家也是粗粮细粮一起吃，半点不敢浪费。 “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这个道理，她懂。 算了，也不需要那只羊多膘肥体壮了。有羊奶就喝一点，没有就算了。天天喂草和其他的东西，让它活着就好。 “奶奶，那我的鸭子喂什么呀？” “这傻孩子，平时家里的鸡怎么喂，鸭子不就怎么喂？刚买回来的鸭子，先在后院喂几天。以后白天赶出去，让它们去稻田里找食吃。” “哦，奶奶，您真聪明。我和哥哥们去外面给他们捉些小虫子吃，等它们下了鸭蛋，以后家里就有咸鸭蛋吃了。” 还有皮蛋，这个世界，居然也没有皮蛋卖，真是少了很多美味佳肴啊。等鸭子大了，还可以做烤鸭，酸萝卜老鸭汤…… 还有，还有，收集来的鸭绒，还可以做轻薄保暖的羽绒服。 其实，鹅绒更好。不过，叶霜上辈子读小学的时候，被别人家养的几只大白鹅，伸长了脖子和扁平的红色长嘴，猛烈追逐过，还不止一回。虽然她现在到了古代，但对鹅，她还是有心理阴影。最关键的是，她觉得鹅肉不好吃。 叶霜一会儿的功夫，就把家里还未长大的鸭子的用途，想了个彻底，连鸭毛都没有放过，怎一个丧心病狂了得？连几只大白鹅，都从脑海深处翻出来，再次嫌弃了一番。 第114章 最后通牒 想到抓虫子喂鸡鸭，叶霜倒是又记起来一件事。穿越书上，总有培养蚯蚓喂鸡鸭的，有空他们家也可以试试。 “大哥，我的花饼模型画好了吗？” “妹妹，你看看，这几幅图怎么样？” “牡丹花、梅花、兰花、竹子。” “大哥，你再帮我写个带福字的，花好月圆的，或者写上月饼也行。边上再画一些小花枝。” “大哥，画个心形的，再画个熊头和猫头吧。” “大哥，咱们的肥皂，也可以用你之前画的可爱动物模型呢。” “妹妹，你慢点说，大哥画不了那么快，一样一样来。” “哦，大哥，你先画完这幅画再说。” “爹爹，你怎么来了？” 叶霜回头，正好看见爹爹进了哥哥的房间。 “你奶奶让我叫你们吃饭。” “承廉，先休息一下，吃过饭再画，不必着急。” “爹，没事。二弟和六弟去割草还没有回来。等他们回来了，我就休息。” “爹爹，马上就吃饭了吗？糟糕，我都忘了喊二哥和六哥回来吃饭了。我去大门口喊他们回来。” 虽然，二哥和六哥是她用束修雇来的短工。但短工也得按时吃饭，才有力气干活啊。 叶霜抬脚就往门外冲，被眼疾手快的爹爹一把抓住了她的胖胳膊。 “女孩子一个人不要乱跑，爹爹陪你一起去。” “是，爹爹。” 叶霜一点也不怕爹爹，小胖手拉着爹爹，就像散步一般，慢悠悠地往屋外走。到门槛时，叶霜故意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拉住爹爹的那只手上，蹦蹦跳跳着越过门槛。 虽然她爹经常没什么表情，一脸酷酷的严父模样。但是爹爹的眼神，还是很好懂的。 “爹爹，我们家要做肥皂生意了吗？” “你爷爷说先做一些，放到钱家的杂货铺试试。” “爹爹，现在在家里的人越来越少了，没有以前热闹了？” “爹爹，霜霜是不是太折腾了？要是你们觉得累，霜霜以后就少折腾一些。” “霜霜，咱们叶家不会一直待在这里，总要有走出去的一天。你要慢慢习惯，家里人也在慢慢习惯。” “至于折腾，霜霜觉得累吗？” “有时候会累。” “爹爹和其他人也有觉得累的时候，这都是正常的。这世上，没有不付出就有收获的事情。” “不过，”叶宗佑话锋一转，高大的身子蹲下来，温和满意的眼神看着叶霜： “霜霜今年做得已经够多了，你做得很好，爹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现在叶家的鱼馆开起来了，还有一些事情，要慢慢来。这些，交给我们大人来做就是。” 叶宗佑的大手轻轻抚摸着女儿柔软的头发，“霜霜，今年剩下的时间，你就多玩耍玩耍。等明年你四岁了，就该去族学读书了。” 不是吧？爹爹居然用这么温柔的语气，下着最后通牒？ 难道她幸福得冒泡泡的童年，古代的文盲生涯，就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尾巴了？ “爹爹，你不会和叔叔他们一样，去外面做生意吧？” 与丢了幸福的童年相比，叶霜更不想当个留守儿童。 虽然她一不小心，就让三哥、四哥和六哥当了留守儿童。但她也在想，要不要想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比如，把叔叔和婶婶们换回来。或者，把哥哥们送去他们的父母身边。 但是，现在鱼馆刚开，叔叔婶婶们都很忙碌，想必分身乏术，没法好好照顾哥哥们。 这件事，只有等时机成熟了再说。 “爹爹和娘亲都会留在家里，不会去外面做生意，你爷奶也不会出去。” 叶宗佑没想到，女儿介意的，并不仅仅是在家里的人少了，不热闹了。她还在乎作为爹娘的他们，不在她身边。 叶霜听了爹爹的肯定答复，心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要是爹爹和娘亲要出去，那她要么也跟着出去，没办法好好种田，建设家园。要么，她还得想方设法，把爹爹和娘亲留住，不让他们出去。 现在，叶霜完全不用担心爹娘不在身边了。她可以安安心心在家种田，又有得力的帮手了。 叶宗佑看到女儿问出问题的时候，明显带着担忧的神情。等听完他的答复，就好似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完全不担心了。 叶宗佑有些好笑地想，他是不是让女儿放心得早了点？他怎么觉得，好像他又落入女儿的圈套里了。 最好的猎人，天生对危险和算计的感知都十分敏锐，说的就是叶霜的爹爹叶宗佑。 “二哥，六哥，回家吃饭了，你们听到了吗？” 叶霜和爹爹一路走到村口，叶霜扯着嗓子，大声喊起来。 “妹妹，我们听见了，马上就回来。” “爹爹，我饿了。中午奶奶准备了哪些好吃的呀？” “辣子肥肠、泡椒猪肝、炒蕹菜、南瓜汤、酸笋。怎么样，喜不喜欢吃？” “爹爹，你和妹妹都在呢？” “大伯。” 叶承直和叶承义从不远处的草丛里钻出来，叶承直身上背了一个背篓，装了按得扎扎实实的大半背篓草，飞快到了爹爹和妹妹面前。 “嗯，走吧，赶紧回家吃饭。” “霜霜？” “哦，爹爹，你说的中午菜都好吃，我很喜欢。” “霜霜，上次你和你六哥一起做了香肠，我和你爷爷回来才尝到几片就没了。” “爹爹，都是三叔买的东西，我们舍不得把小肠浪费了，就做了香肠来吃。可是天气热，不宜久放，所以没几天，我们就吃了好些。当时，你和爷爷去了府城回来，我们还是留了点呢。” 爹爹居然问起香肠来了？说得他们好像在家，偷吃了很多香肠似的。不过确实，他们在家吃得多了些。那些天，家里天天都煮香肠来吃。 “你不打算再做点？我听说还有其他味道的？” 原来爹爹馋香肠了，嘻嘻嘻…咳咳，坚决绷住严肃的表情，千万不要让爹爹知道，她心里的小人儿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爹爹，要是有材料，麻辣的、甜味的，都可以做。” 第115章 崩牙 “好，材料等我和你奶奶明天去镇上，就给你带回来。” “爹爹，我再也不想用树叶灌香肠了，太容易坏了。你让李爷爷再做个和竹筒大小的漏斗吧，这样香肠做得也快一些。” “有什么特别需要买的吗？” “再买些酒和糖，做香肠都需要的。” “好，这些东西都给你准备齐全。” “爹，咱们家里又要做香肠了？现在想起前些天的香肠，我就又想吃了。这回可以多做点吗？” 叶承直听到要再做香肠，早就一脸馋相，就差口水直流了。 “二哥，天气太热，做不了太多，容易坏。不过，这回我们有三种口味的香肠吃了。” “三种？妹妹，你刚刚不是只说了甜的和咸的吗？哪里来的三种？” “就是三种。二哥、六哥，你们可要帮忙做呀？” “妹妹，做香肠哪能少得了我们呢？这回你教会了我们，以后你只要说一声，我们就代劳了，不用你动手。” 叶承直没有忘记自己是厨艺学徒的身份，时刻想着多学点免费的手艺。 “对啊，二哥，你不提醒，我都忘记了。这样吧，家里这次做香肠，就当你们学厨艺的考题。爹爹，你和爷爷也要做呀。” 叶宗佑：好不容易可以享受女儿做的美味，瞧瞧他的这个笨儿子，都干了什么？自己做苦工不说，还拖累他这个当爹的。 算了，被儿子坑了一把，事情还是得干。反正，又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他爹不是也被他坑了吗？毕竟这回做香肠，是他最先提出来的。就老爷子最近学厨艺的热情劲，说不定还很高兴呢。 叶家人从镇上赶回来，早就有些饿了，又耽误了些煮饭做菜的功夫。饭菜刚一上桌，也没有人多说话，全都忙着填饱肚子再说。 下午，叶清海就把大孙子画好的花样，拿去了李洪李木匠家。叶霜不嫌累，也跟着爷爷去了。她怕爷爷没把她的花饼模型讲清楚，到时候做出来的东西不符合她的要求。 “村长来了，叶丫头也过来了，快进来坐。” “李爷爷好，王奶奶好。” “乖孩子，过来坐，王奶奶给你拿炒胡豆吃。” 王氏进了厨房，拿了一个碗，从土碗盖住的陶罐里，抓了几把炒香的小胡豆出来，端到了堂屋，递给上门的一大一小两位客人。 “谢谢王奶奶。” 叶霜不敢多吃炒胡豆，看起来有些硬，不知道会不会崩坏了她的牙齿。但王奶奶这么热情好客，她不象征性地抓一小把炒胡豆，就有些不礼貌了。 叶清海也不客气，抓了一把递到面前的炒胡豆，咯嘣咯嘣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和李木匠商讨做模型的事情。 末了，叶清海作为村长和雇主，又关心了一下李家的生活。 “现在你们家的儿子媳妇不是在镇上，就是在县城做事，没有时间随时回来看看。平常，家里要是有什么事，说一声，我来想办法解决。孩子们呢？” “谢谢村长，家里也没什么大事。孩子们疯了一上午，这会儿天气热，就让他们睡午觉去了。” “那好。我们才从外面回来，家里还有些事情，就先回去了。霜霜，和李爷爷、王奶奶道别。” “李爷爷、王奶奶，谢谢你们的款待，我和爷爷先回去了。” “乖孩子，下次再来王奶奶家里，我家孙女李荷比你大几岁，你们可以一起玩。” “王奶奶，我下次再来找李荷姐姐玩。” 叶霜和爷爷被送出门外，等离得李家有些远了，叶霜赶紧拉住爷爷。 “爷爷，您怎么还在嘎嘣炒胡豆啊？难道不觉得有些崩牙吗？” 叶霜早就不敢吃了，但也没舍得丢掉手上捏着的十几颗炒胡豆。 “爷爷也觉得有些崩牙，不过炒胡豆吃起来还蛮香的，小心点，就不容易崩到牙齿了。乖孙女，你要是不吃，都给我吧？” 叶清海看到孙女手上的胡豆，也担心把孙女的牙齿崩坏，干脆全部要过来吃了，丢了怪可惜的。 “爷爷，您还不如买点生胡豆回去。我保证做的胡豆比这个还好吃，又香又脆，还不崩牙。说不定放在咱们鱼馆里，也很受欢迎呢。” 叶清海发现，孙女简直就是个宝啊。出门溜个弯，吃了几颗木匠家做的小食，都能吃出个名堂来。 “刚才在你王奶奶家怎么不说？这会儿想起来买胡豆了？” “爷爷，您当我笨呢？”叶霜傲娇地把小下巴向左上抬了一下。 “要是在王奶奶家买胡豆，他们还以为，我是喜欢他们家的炒胡豆呢。我又不是您，现在还吃不动他们家的炒胡豆。” “哈哈哈，乖孙女就是聪明。那我们就去你孙爷爷家买好了，他们家什么豆子都喜欢种点。本来我们家也有胡豆，不过都做豆瓣酱去了。” 叶清海说完，自然就想起家里上回泡发胡豆，弄出白生生的胡豆瓣，再发酵了一些日子的胡豆瓣来。 他就说，刚刚看到炒胡豆就亲切万分，一时没有想起来是怎么回事。这会儿他反应过来了，胡豆不就是他们家的另一个大生意吗？ “孙女，我们先回家，告诉你奶奶胡豆瓣的事情。我们拿了盛的东西，再去你孙爷爷家买胡豆。” “是，爷爷。” 看来，最近家里太忙，事情太杂了。有些事情连爷爷，也忘记了。看来，她得让大哥做个计划表之类的东西，好提醒爷爷，接下来家里都要做些什么事情。 也不怪爷爷他忘记了，就是叶霜她也没有想起来。这和她做事情，东一下，西一下有点关系。 叶霜目前做事，没有计划性，没有系统性，太随意了。她还时常让家里忙得人仰马翻。这可不行，不是长远之计。 叶家越往后发展，需要的人才和人手会越来越多。家里人要适时抽身出来，做好各方面管理和监督工作就行。这些事情，得和爷爷提一提了。 生胡豆买回来了，自然也不能立刻就做成，还需要花时间先泡发。 第116章 老爷豆 “爷爷，胡豆泡了一夜，可以把它们捞起来煮了。这事儿就交给您忙活了。” “不就是烧几把火的事情，让你奶奶做也是一样。” “奶奶她们做了早饭，这会儿休息一下不行吗？你做了饭就要休息一阵呢。” 叶清海无语反驳。 “喊你六哥来烧火，他烧火最好。” “爷爷，那好吧。但是，六哥烧火煮了胡豆，那下面一步，就由你来做，好不好？” 爷爷不想大热天烧火，那就做其他的事情啊，叶霜又开始算计她爷爷了。 “等你六哥把胡豆煮好，我再来做。这会儿我到鱼塘溜达溜达去，提醒村里人注意安全。” “那我去叫六哥烧火。” “六哥，我和爷爷说好了，你负责烧火煮胡豆，也不用煮太熟。爷爷说，他负责下一步。六哥，我跟你说，下一步就是把胡豆一颗一颗拿小刀划开，可麻烦了。” 叶霜得给六哥解释清楚，不然他会以为自己的活计吃亏了。 “嘿嘿，谢谢妹妹。爷爷一定以为下一步就是炒胡豆呢。” 两个小鬼头在厨房里轻声嘀嘀咕咕，就这么把自家爷爷给坑了一把。 …… “爷爷，胡豆煮好了，轮到您做事了。您要拿小刀，把胡豆一颗一颗这样划拉开，不能偷懒啊，不然胡豆就不会脆了。” 叶霜拿起一颗胡豆，右手食指比划了一下胡豆头部月牙处，给爷爷做了示范。 “爷爷，您慢慢忙，我和六哥出去玩去了。” 厨房里，叶清海看着两斤煮得饱满的胡豆，才明白过来，他是被孙女坑了。 想让他一个人划拉这么多胡豆？怎么可能？他吃的盐，可比孙女吃的饭还多。让他一个人干活？只要他一招手，家里帮忙的人不要太多。 “承廉、承直，到厨房来帮忙。” “爷爷，我们在做功课。田假快结束了，我们要去镇里上学，没有多余的时间帮您了。” 叶承直从房间里出来，站在院子里回答爷爷。他自从外面回来，才发现还有很多功课没完成，得抓紧时间赶一赶了。否则，外祖父那里，很不好交差。 叶承廉虽然一直没有放松功课，但毕竟家里有很多事情，也耽误了一些功课，需要尽快补上。 “你爹哪里去了？” 叶清海看两个孙子都没空，自然想让大儿子帮忙。 “爹爹他出去摘红辣椒，要做豆瓣酱。” “你奶奶和其他人呢？” “她们去地里除草，摘菜了吧？”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做功课去。” 叶清海这下彻底没辙了，他只好拿了小刀，一个人坐在厨房里，一颗又一颗地划拉起了胡豆。 “承义刚刚煮了胡豆，他不能来帮忙。霜霜也不能来帮忙，她拿着刀子不安全，不安全……” 叶清海一个人念念叨叨，不停地劝说自己，一个人干活。 等到叶清海快把手里的胡豆划拉完，家里的女人们也拧着几样中午吃的菜，回来了。 “你总算是回来了。我一个上午就坐在这里划拉胡豆了。” 叶清海看着老婆子，有些委屈巴巴。 “噗嗤，”刘氏看着自家老头子的神情，有些好笑。“你就知足吧，在家里不晒太阳，不淋雨的，就划拉胡豆，还委屈了你不成？我倒是宁愿在家划拉胡豆。” “你早说啊，早说，我就和你换一个活干了。” “行了啊，孙女给你挑了个简单的活计，你就享受吧。” “霜霜，干活了，胡豆都划拉好了。” 叶清海走到两个孙子的房外，他知道小孙子和孙女都躲在里面。 “哎，爷爷，就来了。” “六哥，你一会儿还帮忙烧火。我让爷爷接着把脆胡豆做出来。” “爷爷，六哥给你烧火，你来做脆胡豆啊。” “不是我来做胡豆，还是谁？赶紧的，你奶奶要做午饭了，我们得快点做好。” “爷爷，直接倒多些豆油下锅，炸久一些，它们都变得有些焦黄了，就捞起来。等油烧得热了，再放下去炸一遍，就可以捞起来了。” “这么简单？” “哦，捞起来像炸花生米一样，放点盐，或者放点糖，也可以放点辣椒粉，你喜欢什么味的，放什么就行了。” “霜霜，希望脆胡豆像你说的那么好吃。” “放心，爷爷。一定好吃，不信你问六哥。” “爷爷，妹妹说的好吃，一定非常好吃。” 叶清海：算了，这俩孩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心？他姑且相信。 “六哥，这会儿先烧大火。爷爷，把豆油和胡豆一起倒下去。” “爷爷，锅铲要不断翻炒，小心糊了。” 等叶清海翻动胡豆的声音越来越清脆，水分越来越少。叶霜就让叶承义把火改成中小火。 胡豆有些焦黄的时候，叶清海用铁漏勺把胡豆沥起来，放在干爽的木盆里。等油烧热了，再把胡豆倒下去。 此时的胡豆，早就炸开了口子，焦香四溢。 “霜霜，你看看，现在是不是可以起锅了。” 叶清海夹起一颗漏勺上的胡豆，给叶霜细看。 “爷爷，可以起锅了。六哥，把火用柴灰盖上。” 叶霜不慌不忙抓了爷爷给的那颗胡豆，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焦香酥脆，一点都不崩牙。就她的小牙口，要吃这脆胡豆也没什么问题了。 “爷爷，脆胡豆真好吃。这脆胡豆是您炸成的，您呢，又是咱们家的老爷子。不如，这脆胡豆，就叫老爷豆吧？老爷子做的胡豆，老爷子吃的胡豆。嘻嘻嘻…” 脆胡豆的名字，一点特色都没有，还是借它现代的名字，给它用吧。 再者，顺便恭维一番爷爷，让他高兴高兴。 叶霜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好，就听乖孙女的，以后脆胡豆就叫老爷豆了，哈哈哈。” “承义，给你，我们也尝一尝，小心烫啊。” 厨房里，咯嘣咯嘣脆的声音立时响起。 “嗯，这老爷豆确实比咱们昨天吃的炒胡豆，酥脆焦香。我再分开放点盐和糖试试。” “没想到，咸味的更好吃。” “爷爷，我也喜欢甜味的。”叶承义明显被两种口味都征服了。 “爷爷，糖贵，就少放点甜的。其余的，就放点盐，不要太多，有点咸味就行。” 第117章 护食 “好，听你的，盐和糖都少放。” 叶清海不知孙女是遗传了他们家的优良传统，才这么节约，还是她本身天赋异禀，从小就知道节省东西。 不过，孙女抠，不对，是节省一些也没坏处，总比花钱如流水来得好。她既能挣大钱，也知道节省小钱，不用担心她以后没钱花。 此时此刻，叶清海心情愉悦地咯嘣着老爷豆，却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孙女和他，都喜欢花钱干大事。 而且，还是一旦开始，不到成功就停不下来的那种。如此，家里挣再多的钱，有他们爷孙俩在，也容易留不住。 “咱们把老爷豆端到堂屋去，让家里人都尝尝我的手艺。” 叶清海炸了老爷豆，既不把锅里剩下的豆油盛起来，也不洗锅、洗漏勺，收拾一下厨房。跟着孙子和孙女就去了堂屋，想向在堂屋里摘菜的老婆子邀功。 “老婆子，尝尝我炸得老爷豆。不是我吹，在这大顺王朝，你就吃不到比这还好吃的老爷豆。” 叶清海完全不怕说大话闪了自己的舌头，这老爷豆在大顺朝，恐怕就他们家才有，独一份的东西，别家还怎么比？ “手掐着蕹菜呢，脏兮兮的，等会儿再吃。” 刘氏嫌弃手上黏糊糊又有泥沙，怕拿了老爷豆吃，不干净闹肚子就麻烦了。 “奶奶，没关系，我喂您吃。您先尝颗甜味的。” 叶霜精心挑选了一颗炸得很大的甜味老爷豆，喂到刘氏嘴边。 “不错，咯嘣咯嘣脆。这里面有油，有糖，承义你拿的是甜味的。老头子，你端的，不会是咸味的吧？你们几个倒是会豁豁东西呢。” “我拿的是咸味。不过，我们可不是豁豁东西。老婆子，难道你不认为咱家这老爷豆独一无二吗？这么好吃的东西，费点油盐，是值得的。我打算在咱们鱼馆里，也卖这个老爷豆。” “味道还行吧。我说不过你，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这老爷豆太好吃了。”叶清海从老爷豆起锅，咯嘣咯嘣吃得停不下嘴。 “不行，我明天就和你们去镇上，教他们做老爷豆去，县城里到时候再派个人去教。这么好吃的东西，就得放到咱们鱼馆里吸引更多客人。” “奶奶，您和爹爹不是今天就要去镇上吗？怎么又没去呢？” 叶霜猜测，奶奶和爹爹去镇上，应该是想把挖起来的黄精，送到舅爷爷的药铺去卖掉。 “还不是胡豆瓣可以做了。要是我们出去了，又要耽搁些功夫。胡豆瓣发酵久了，也不好。让你们在家做吧，我又有些不放心。” “幸亏我们今天没去，不然改天又要跑一趟，去教人做老爷豆。” “娘亲，三婶，你们回来了。” 叶霜听见院门外的动静，发现娘亲背着背篓进了院门，三婶跟在娘亲身后。 “娘亲，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你爹他在后面，就快回来了。” “娘亲，三婶，爷爷做了老爷豆吃，我喂你们尝尝。” 叶霜怕娘亲和三婶不好意思吃小食，又有油，就主动抓了一小把咸味老爷豆，喂给她们吃。 “谢谢霜霜，这老爷豆酥香干脆，好吃。” 赵书瑶和蓝瑞英就着叶霜的小手，一人尝了几颗。 “大哥，二哥，你们快出来，有好东西吃了。” 叶霜话音刚落，叶承直就从房间里飞奔了出来。 “妹妹，有好东西吃了，在哪里？我也要吃。” 叶承直没等叶霜告诉他，就直接冲向了厨房。这个时候，平时应该开始做午饭了，有好吃的，一定是在厨房。 叶承直跑到厨房一看，厨房里空空如也。锅铲和漏勺放在锅沿上，有些油光光，锅里只剩下一些油。除此以外，没发现有什么吃的东西。 叶承直满脑门的疑问，难道妹妹他们把东西吃完了？ “妹妹，吃的东西呢？我在厨房里找了，什么吃的都没有看见。” “二哥，谁让你跑得那么快？我刚刚话还没说完呢，你就进厨房去了。老爷豆在堂屋的桌子上，大哥已经吃进嘴里了。” “妹妹，不早说。” 叶承直生怕自己去晚了，东西都被吃光了，片刻都不敢耽搁，抢老爷豆去了。 “爹爹，你回来了。爷爷的老爷豆做好了，给你尝尝？” 叶霜手上吃得只剩下一颗老爷豆，准备献给辛苦摘辣椒的爹爹。 叶宗佑把满满一背红辣椒放下来，也不起身，就蹲在地上，等着女儿喂他吃的。 “爹爹，老爷豆好不好吃？” “味道好像还可以，可以多做点，一颗太少了，尝不出来。” “嘻嘻，爹爹，爷爷做了好些呢。大哥、二哥、爷爷都在堂屋里吃，现在不知道还剩下多少？” 叶宗佑蹲在地上，脸上的汗珠直往下淌。一看就是在地里晒了很久的太阳，被热坏了。 “乖女儿，我先去洗把脸，你别让他们把老爷豆都吃光了。” “嗯，爹爹，你放心，我保证给你留多多的老爷豆。” 叶霜领了任务，转身迈着小短腿，飞快跨过大门槛，去抢老爷豆了。以爷爷和二哥的实力，她不快一点，恐怕老爷豆剩不了多少。 “二哥，你们不能再吃了，其他人还没吃呢。剩下的，等吃饭的时候再吃。” 叶霜抱了装得最多的咸味老爷豆，护食护得紧紧的，这会儿谁也别想再吃到一颗。 叶承直手还停在空中，保持着抓老爷豆的姿势一动不动，腮帮子却在不停地嚼。 “妹妹，二哥再吃最后一颗，好不好？” “不好。这是给奶奶、爹爹、娘亲和三婶他们留的，他们都没怎么吃呢。” “好吧，这会儿不吃就不吃了，我洗手去了。” 叶承直抹了抹油光水滑的嘴，也不知道他刚刚吃了多少。 “爷爷，我们不给二爷爷他们一些老爷豆吗？” “咳咳，霜霜，今天咱们是尝试，做得不够多，等下回再给他们送些过去也一样。” 叶霜没想到，爷爷和她一样护食呢。不过，这次确实做少了，家里人吃还行。要是分出去了，两家都吃得不过瘾，真和尝尝差不多了。 第118章 知其然 叶家中午下了面，就着酥脆的老爷豆，一家人匆匆忙忙吃了午饭。 叶清海去李木匠家里，把做好的几样肥皂模型，拿了回来。叶霜做的花饼模型，有好些个花样，还得改天才能做好。 叶宗佑用家里最大的木盆装了红辣椒，洗了三遍再捞起来，放在簸箕里晾干水分。 等红辣椒晾干，刘氏和赵书瑶就一人准备了一个木盆。木盆底部放上菜板，铺上一盆红辣椒，就用菜刀剁了起来。 叶霜怕奶奶和娘亲被红通通的辣椒辣到手，就给两人找了两块旧布条，分别包好了拿刀的手。需要翻动辣椒，则另外准备了擀面杖。 要是人站着都可以切辣椒，就好了，叶霜感叹。家里以后要做的豆瓣酱很多，要是都这么切，太费力了。以后就是家里人不亲自动手剁辣椒，也得定制一些站着就能切的刀，给家里帮工的人用。 满满两盆红辣椒，要全部剁完需要不少时间。叶霜决定去后院，看看做肥皂的事情。 叶霜昨天就告诉爷爷，做肥皂不能用铁锅，没办法，他们家只有用陶罐了。好在，这回也没准备做太多，第一次用肥皂模型，还是要看看做出来的样子，有没有卖相才行。 “爷爷，咱们这回做一锅就可以了。上回有猪胰，为了试试猪胰做肥皂的效果，才分了两锅。” “好，我们就做一锅。承廉、承直，去弄些艾草、薄荷回来捣烂。” “爷爷，咱们也可以不放艾草和薄荷。肥皂做出来一样用，不会有臭味。” “乖孙女，不放真的可以吗？” 叶霜笃定点头：“可以。不过就是没有草香和淡绿色。爷爷，我们今天就做简单的。等这次做好了，我们下回再试其他颜色。” “好，就听我孙女的。宗佑，开始做熟石灰。” 后院里，几人按照上回做肥皂的记录，依葫芦画瓢，不过是调整一下东西的比例罢了。 有叶霜在一旁小心地提醒，叶清海自然懂得，要怎么计算每一种东西的大致用量。 “没想到，做肥皂还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要求，才能把它们做成。我们要是不说，谁能想到这事儿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做肥皂的过程有些复杂而漫长，把关键的地方交代清楚了，叶霜就坐不住了。她开始前院和后院两边跑，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指挥那个。表面上看起来，家里最忙的那个，是她。 看到刘氏要给豆瓣酱和盐了，叶霜赶紧盯着，守在一旁嘱咐奶奶。 “奶奶，一定要多放盐。豆瓣酱是调味料，宁可咸一些。要是淡了酸了，豆瓣酱就做坏了。” “好，不就是比咸菜还咸些么？这个我知道怎么放。” 看奶奶放完了盐，叶霜又赶忙跑回后院盯着，生怕一不小心就出了岔子。 等了很久，锅里的东西终于冷却下来，叶清海父子俩小心翼翼把锅里的东西盛起来，一个一个放进模型里。再仔仔细细调整好形状，务必使肥皂看上去平整有型，光滑细腻。等定好了形状，再小心地把它们轻轻倒出来，摆放整齐。 剩下的，就交给时间了。再过几天，等肥皂好了，就是他们检验肥皂效果的时候了。 “忙了一下午，天都快黑了。这些肥皂，就放在烤房里阴干。霜霜，你奶奶剁完辣椒没有？” “爷爷，辣椒早就剁好了。奶奶把盐、酒、辣椒和面粉，都和在一起，放进陶缸里了，做了满满两缸呢。” “早就做好了？咱们做肥皂，就慢多了。不过，还是比做澡豆强。做澡豆只是把猪胰磨细这一步，就不知道得忙活多久呢。” “爹，您明天要和我们一起去镇上吗？” 忙完了做肥皂的大事，叶宗佑问起明天的出行事宜。 “原本打算去的，现在不想去了。承廉，一会儿我念你写，你把做老爷豆的方法写下来两份，交给你爹，让他明天带去镇上的鱼馆里。” “是，爷爷。” 叶承廉守着家里做了两回肥皂，正在回忆这次做肥皂的不同之处。他要回去记录下来，以后再做肥皂，也好作为参考。 听见爷爷的吩咐，也不过是多写两份方子。 叶承廉不知不觉间，变成了记录下家里最重要东西的人。他在做这些事情时，不只是学会了记录，还学会了开动大脑，去想一些似乎看起来很正常的事情。 比如，生石灰加了水，为什么会不断冒出白烟，白烟还是热乎乎的。靠近冒白烟的石灰，也是热乎乎的。 比如，为什么明明是油，加了一些东西之后，油就变成了可以洗去油污的肥皂了？就像猪胰本身是荤腥的，却可以做成澡豆。草木灰泡了水，可以清理油污，也有不少其他用途，像蒸馒头、包子。 叶承廉面对脑海中的问题，不断思考总结。要是他问妹妹，叶霜也不能回答他。 因为，叶霜总不能告诉他，“大哥，你所想的问题，属于化学这门学科知识。而现在，还没有成系统的化学知识。” 在这个古代，注定有些知识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面对这些情况，叶霜能做的，就是教会家人，运用好能够“知其然”的知识。 至于更深层次的知识学习，没有系统的知识基础和科技支持，说多了也等于天方夜谭一样，不靠谱，还没用处。 再说，叶霜也没那个理科知识储备。能丢的，早就还给上辈子的老师了。 “奶奶，晚上吃什么啊？我可不要再吃面条了。” 叶霜还没进厨房，就在院里询问起晚饭来。面条做起来简单方便，又不用准备太多菜肴。但顿顿都吃，她有些受不了。 “乖孙女，下午豆瓣酱做好还早，晚上咱们不将就，家里好好吃顿白米饭。” “奶奶，太好了，有些什么下饭菜啊？” “单独做的那一小罐豆瓣酱下饭，你吃不吃？” “奶奶，虽然做的家常豆瓣酱可以吃了，不过还是多放一段时间好吃些。” 不，咸菜下饭，叶霜拒绝。要是可以点菜，她至少要两素一荤一汤一酸笋下饭。上辈子，她可吃够了一个人的简单饭食了。 第119章 摸底 西陵府城。 二十多天前，叶宗弼和季程两人快马加鞭，星夜兼程，终于在三天后到达府城。 他们没有贸然行动，而是在客栈安顿下来后，去府城茶楼、酒肆各处闲逛，四处打听消息。 两人如此这般过了几天悠哉悠哉的日子，就把西陵府城的官员情况，几大世家势力，富豪商贾等摸了个大概。 其中，叶宗弼对同知李革极其可能的背后势力作了重点照顾。幸亏他爹思虑周全，让他们亲自到府城调查情况。他没有想到，李革背后的势力，居然隐隐和颇受圣宠的三王爷贺谚有关系。 虽然，李革并非和三王爷走得近，而是他攀附上了支持三王爷的田普田侍郎。 据他们多方探查得知，只是这两年，从李革手里往上头送的银子，就不下十万两。 这送上去的十万两，还是在清正廉洁的王知府主政西陵府的情况下。可想而知，李革为巴结上峰和三王爷，在王知府主政之前，又是何等的贪污腐败，为害百姓。 正因为李革背后，有三王爷的人撑腰。因此，即使王知府收到了李革派人劫掠杀人、谋财害命的消息，也没有轻举妄动。因此，同知李革仍然逍遥法外。 李革在他的小妾谋害他人不成，反被杀之后，加上平时听命于他的劫匪，也没有按时送来消息和钱财，他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但他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四处宣扬，而是选择悄无声息地把事情隐瞒了下来。 一来，他猜测他的美貌小妾应该是遭了毒手。不然，以她爱慕虚荣又心狠手辣的性子，不会舍弃到手的钱财和地位于不顾。 二来，他的小妾就算凶多吉少，也没办法一下子就找到她的尸体。关键是，没人来报案。他要是去查，不是不打自招吗？ 三来，他的那个美貌小妾，向来爱出风头，看似温柔可人，实则争强好胜。前两年，见过她的达官贵人，富豪商贾，在府城比比皆是。 要是他敢替她出头，会引发对手揣测。他的小妾，怎么就不知道安安分分待在后院，而是那么巧死在了外头？ 为何偏巧遇见九王爷花了十万两银子，为太后买了珍贵药材的档口？更何况，下手杀他小妾的人，还逍遥在外。 而他，早就旁敲侧击过王知府，但就是没有打听到多少卖药材之人的消息。 卖药材人住过的客栈，他也曾亲自派人，想审问过掌柜和店小二，打听消息。奈何，王知府像是知道他的一举一动，竟然事先派人盯着，所以，他的人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李革怀疑王知府知道了什么，不然，最近他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极其不顺。小小的四品知府，就想对付他，也不看看他背后的靠山是谁？ 只要他小心些，不被知府当场抓住把柄发作，他完全不用担心他的前途。 叶宗弼和季程两人，每天收集了大量消息，就回到住宿的小客栈。他们再一起讨论，汇总和记录下当天得到的有用消息。 就这样抽丝剥茧，顺藤摸瓜，叶宗弼终于把府城各方的势力分布，作了一张详尽的图纸。 包括调查他们的来历，背景，任职，关系往来，姻亲，财富，喜好，各种与他们相关的街谈巷议，小道消息，全部记录在册。重要的消息不吝笔墨，详细记录，不太重要的消息，也三言两语，概括在内。 很快，叶宗弼两人就分析得出，同知李革背后，不仅有靠山三王爷。还有太子党的坚定支持者通判刘起，是他的宿敌。 两人平时在官场上你争我斗，互相攻讦，谁也不服谁，仗着背后的靠山，也完全不惧怕对方。两人在西陵府城内，也各自为太子和三王爷收罗了一些支持者追随，所以双方也算斗得旗鼓相当。 王知府看清楚了形势，任由双方斗得你死我活。王知府之所以被贬西陵，就是因为在京都没有明确地支持太子还是三王爷。 无论是太子还是三王爷，对王选这位廉洁清正的官员，是又爱又恨。只可惜，王知府是坚定的皇党，他们谁也笼络不了。 于是，双方出乎意料地联起手来，把碍事的王选大人贬谪到了地方。 “公子，看来太子和三王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江山社稷，让底下人人搜刮百姓民脂民膏，纵容手下斗得你死我活，把朝廷弄得乌烟瘴气，老得昏聩的皇帝也不知道管管。” 季程看了他和三公子做的府城势力图，抱怨起朝廷的腐败没落。 “你也说老皇帝昏聩了，头脑不清不楚，自然管不了他那些野心勃勃的皇子们的夺位之争。” “季程，你要知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大顺朝的皇位，一开始是怎么得来的。老皇帝的儿子们，自然是有样学样了。再说，他们是一家人之间争权夺位，相互之间不服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都是老皇帝的血脉，谁又比谁高贵呢？他们凭什么要把皇位拱手让给太子？咱们看着吧，不到最后的时刻，皇位会落入谁人之手，都不一定。” “好了，先管好眼下。这次，咱们要对付的是李革。敌人的敌人，虽然说不上就是朋友，但是在对付共同的敌人这一点上，咱们还是可以利用利用的。” “我们可以先这样。”叶宗弼轻声布置明天的安排。他打算给刘通判送一份礼物，一份可以帮助他，让李革被彻底革职查办的礼物。 “公子，好计策。这样，也不用我们出面了。” “嗯，那是当然。你忘了我爹的吩咐了？要是不按照他说的做，一不小心把咱们卷进官场之争或皇子之争，那后果，不是你我，也不是叶家村现在能承受得起的。” “公子，村长他这回把咱们俩派到府城来，不光只是对付李革，还让收集了很多其他的消息。这是不是意味着，咱们叶家村以后不再隐居世外，可以出世了？” “聪明。” 叶宗弼毫不讳言。季程能猜到他爹的心思，作为儿子，他又怎么会不明白爹的良苦用意？ 第120章 借刀 酒楼里。 “哎，你听说没有？同知李革勾结土匪图财害命，打杀民女的事情？” “听说过。现在消息都传开了，恐怕整个府城的人都听说了。只不过，咱们小点声。我还听说，这李革是在为三王爷搜刮钱财，背后还不知道害了多少人的性命。难怪这两年，咱们府城有不少富人家报案丢失了人口。” “你的意思不会是？” “贼喊捉贼，贼放贼，原来都是贼。” “说得好。官府的人和贼人勾结起来，草菅人命，那咱们普通人，但凡手上有两个小钱的人，还能有好日子过？” “官府要钱，不给就各种查办，他们搜刮了咱们一层皮，转头，就再让贼人把咱们的钱财连同性命都一起拿走了。你说，这是什么世道啊？这个三王爷，看来比吸血鬼还毒啊。” “可不是怎么地？咱们这些无辜的老百姓啊，无权无势，要是在李革和三王爷这样的人面前，横竖都是落得个无钱身死的下场。” “凭什么咱们老百姓就任由他们为非作歹？这样的穷凶极恶之徒，根本就不配做老百姓的父母官。咱们一起闹到知府衙门，为死去的人报仇。不严惩凶手，以后死的就是我们。” “对，大伙再想想，还有那些被李革偷偷抢回去的民女，想想她们被侮辱被打杀的凄惨下场。前几年，陆陆续续丢了好些个女子，报官也查不出丝毫线索，百姓们早就怨声载道。原来，是当官的自己干的恶事，咱们一定要严惩凶手。” “对，一定要严惩凶手。咱们这就去知府衙门为冤死的人讨回公道。” 府城各处民怨沸腾，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一起，向知府衙门走去。 其中领头的一些人，大多是通判刘起得到风声，一早就安排好的。 茶楼里的叶宗弼两人，把府城最繁华街头的动静，看了个一清二楚。 茶楼里听说了消息的人，也开始结伴前去。很快，茶楼就剩下为数不多的不爱凑热闹的几人，还气定神闲地坐在原位，等着最新消息传来。 叶宗弼和季程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满意。看来，那个通判刘起，对李革是恨之入骨，很会抓住机会，把敌人置之死地。 不枉费他们潜入李革家里，偷听了好几天墙角，才让他们抓住了一些能查到实证的把柄，送给了刘通判。 想必，刘通判已经派人拿到了足够的证据。他们可以坐山观虎斗了，当然最好是两败俱伤。不过，这次注定是一输一赢了。 “走，咱们也去知府衙门看看热闹。” “是，公子。” 季程清清秀秀，看似温厚老实的扮相，就是一位普通读书公子的跟班。 王知府和郑师爷一早得到风声，就等着更多的线索报来。否则，仅凭道听途说的街谈巷议，他很难把李革拿下治罪。 “大人，卑职得到线人的消息，在李革名下的一栋宅子里，挖出了十几具女性的尸体。仵作已经去验尸，具体情况，还要花些时间才能上报。李同知府上，卑职也已经安排了人手，随时看着。” 事实上，刘通判怕人跑了，在暗处还安排了人手随时跟踪李革，务必把他和他的支持者一网打尽，再没有翻身的余地。他才能在太子殿下的面前，有得到更多赏识的可能。 王知府听了刘通判的禀报，别有深意地眼神落在面前的书案上。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愿意支持任何一个王爷或皇子，故意犯错，被贬到西南当父母官的原因。 老皇帝宠爱着黄贵妃的儿子三王爷，对太子一天天不满，越发有废黜太子，立三王爷为太子的意向。他也不止一次被老皇帝单独叫到御书房，询问过意见。 其实，不管是太子，还是三王爷，甚至是老皇帝的其他儿子们，他都有些瞧不上眼。 但凡成年的皇子们，无论是封王的，还是尚未封王的，每天都在各种争斗。一母同胞的，有拉帮结派的，也有亲兄弟相残的。 对待朝廷的官员们，他们更是各种笼络人心。笼络不了的，就千方百计打击报复，以免妨碍了他们的争权夺位之路。 这些皇子们，就差对恋栈皇位的老皇帝下手了。依他看来，距离这一天也不远了。老皇帝的昏聩偏心，终究会给自己，甚至给国家招来祸患。 “刘通判做得很好。既然如此，师爷，我们就出去安抚安抚百姓。” “是，大人。” 郑师爷预料到三王爷和太子之间的争斗，必然会愈演愈烈。但是他没想到，他和大人都躲到西南来了，也没有躲过皇子之争。 “百姓们，同知李革知法犯法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现在，知府衙门已经控制住犯罪嫌疑人李革，正在尽全力调查。等有了结果之后，本官一定会秉公执法，给大家一个合理的交代。今天大家先回去，等到调查清楚了，知府衙门欢迎大家前来听审。” “我们来，是请王大人为咱们老百姓做主，为老百姓申冤。既然王大人让我们等，我们相信王大人一定会秉公执法。” “大家散了吧。” “刘通判把人给控制起来了，倒是想得周到。” 等叶宗弼两人走到了僻静处，季程佩服起官场上的那些人精们。这下死手的动作，来得够快够狠够周全。 “李革这回出事，不仅仅是他知法犯法，他还连累到三王爷伪装起来的贤德名声，想必没有人会救他。” “公子，等李革案查清楚之后，咱们就回去吗？” “当然回去。不过查案需要一些时间，再到审案定罪，花的时间可能就更多了。等李革的罪证确凿无疑，再难翻身了，我们就回去。” “这几天，我们在这府城里，再好好逛逛。这件事情一出，府城的水就被搅浑了，后面肯定会有一些变化，咱们看看再走。怎么？你不想回去？” “想回去。公子，我还是第一次出远门这么久，等几天也该回去了。” 第121章 果子饮 叶家堂屋，众人聚在一起，晚饭后闲聊。 “妹妹，咱们家的李子成熟了，明天去不去摘李子？” 吃过晚饭后，叶承直想起来，前些天他见到的青李子。他料想，过了几天，青李子应该黄了点，可以摘下来吃了。 虽然，他们家的李子有些酸。但每到李子刚成熟的时候，树上的酸李子还是被他们几个孩子抢着吃。 “二哥，我要去摘酸李子。爹爹，明天你们晚一点去镇上，摘些李子带走吧？” “霜霜，你想把李子送些给你外婆他们？” 叶宗佑认为，女儿他们摘李子走，是要把李子作为礼物送出去。 “爹爹，如果可以，给舅爷爷和外婆他们送一些过去。不过，爹爹，家里的李子也可以送到鱼馆里，做成酸酸甜甜的李子饮卖。” 家里有好几棵酸李子树，今年春天，雪白娇小的李花开得可热闹了。所以，现在他们家树上的李子，多得早就压弯了枝头。 鱼馆里虽然也有酒卖，但喝酒的男顾客多，来吃鱼的女顾客，除了鱼汤，就没有什么果饮佐餐。 要是鱼馆里有了酸李汁，不仅开胃生津，让客人多吃点鱼菜，还可以吸引更多的女客前来吃鱼。 “霜霜，李子饮怎么做？是不是像你之前做的山泡饮一样？” 赵书瑶听到女儿出的主意，就想起侄儿们来家里玩，摘回来许多山泡做成了果饮喝。 “娘亲，山泡没有皮。家里的李子有皮，李子皮有些厚，不仅酸，还涩涩的，不好吃。所以，要是做李子饮，就要把皮削去。其他的，还是像做山泡饮一样，加糖熬煮好就成。” “霜霜，李子成熟很快。做李子饮，再冲成果子饮，鱼馆里一下子卖不了那么多。熬成的果酱，放久了就不好了，味道也会有变化。” “爷爷，李子成熟了能卖多久，咱们就卖多久新鲜的果子饮。剩下的李子，要是来不及卖掉，就把它们削皮晒干，再磨成粉。做成了果粉，可以放很久了，要喝的时候，兑上水就行。” “妹妹，那样的话，我们不是可以一年四季都有果饮卖了？用你说的方法，不仅山泡、李子可以做果饮，像桃子、杏子、柑橘、柚子等等，很多果子都可以做成果饮了？” 叶承廉很会举一反三，从一两种果子可以做果饮，瞬间就想到了很多其他的种类。 “大哥，说得太好了，就是这样啊。” 叶承廉得到厨艺小先生的肯定，少年的脸上挂起明媚如阳光的笑容。 “如果是这样，今年咱们就不用担心，树上多余的酸李子吃不完，坏掉了。要是生意好，说不定咱们还得去买一些李子回来。” “爷爷，做李子饮，就不要用那种熟了以后，捏起来软软的李子了。那种李子，做成李子饮，想想就一定不好喝。” 叶霜一向喜欢吃脆爽的李子，软塌塌的李子，果肉成熟过度，做成李子汁，粉哒哒的，口感糟透了。还是提醒一下爷爷，免得用了那种李子，做出来不好卖。 “嗯，有道理。就是我这个老头子，都不喜欢吃那种李子，咱们不用太熟的李子做就是了。” “宗佑，明天看看树上的李子，先挑选一筐去试试。” “是，爹。” “老婆子，明天你再走一趟鱼馆，教厨子怎么做李子饮。” 上回孙女在家做山泡饮，他们父子都不在家。老婆子明天要去卖黄精，只有让她再跑一趟鱼馆了。 “这还不简单？我先让他们削一点李子出来，让他们熬煮一遍就知道怎么做了。” 自家鱼馆的厨子，说不上千挑万选，但也算是百里挑一了。做个简单的李子饮，应该不难办到。 只要掌握好火候，不让里面的糖糊锅。刘氏只一瞬间，就抓住了教厨子做李子饮的要点。 “时候不早了，明天要早起，都回屋休息去吧。” 刘氏回到卧房，又和老头子念叨起三儿子的事情。 “老头子，宗弼和季程两人出去快一个月了吧？” “还差两天。” 叶清海把时间计算得很清楚，不管他多相信小儿子的聪明才智，作为父亲，他还是会关心小儿子的安危。 “但愿他们两人平平安安，早点回来。” 刘氏自从知道父子俩上回卖灵芝差点出事，老头子又派出小儿子去解决后患，就一直把心悬着。 但她知道，这是他们身为叶家人必须要有的担当。当年，她之所以不顾父母家人的强烈反对，嫁到这偏僻的小山村，过艰难困苦的日子，不就是看上了老头子为人吗？ 当然，还有他年轻时，那张迷惑人的脸。 后来，当她得知叶家的来历时，一开始还有些接受不能。她原以为，自己不过是嫁了个山里的猎户和种田人家，甚至做好了要吃苦一辈子的准备。谁知，叶家竟然是那样的出身。 她的出身，充其量不过是商人之女。要是叶家不没落，她家的老头子，哪里轮得上她呀？配她家老头子，她还是有点高攀了。 但是，她也不是没有优点的。比如，在家里的大事情上面，她懂得充分尊重老头子和儿子们的选择。不说对他们有多大的支持，至少，她坚决不拖后腿。 “老婆子，你放心，他们没事。霜霜早上跟我说，她梦见她三叔在县城鱼馆里吃鱼去了。估计，他们明天就可以到家了。” 叶清海听到孙女说的梦，就知道这事儿真得不能再真。宗弼出发的时候，知道家里要在县城开鱼馆。他一向喜欢搜罗好吃的东西，这次回来，不得跑自家鱼馆去大吃一顿？ “听你这么一说，我就完全放心了。这心哪，竟然一下子就安稳下来了。” “可不是？咱们家乖孙女，算是给咱俩吃了个定心丸。这下，我们都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嗯，咱们的黄精炖鸡，还没吃呢。正好宗弼回来了，炖给他好好补补。” “也好。让他在家待一段时间，学学厨艺。咱们府城的鱼馆，也要想办法开起来了。以后，宗弼得去府城坐镇。” 第122章 新安排 “孩子还没回来呢，你就不能晚点再说？” 刘氏本来躺下了，听了老头子这话，又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怒目圆睁，紧紧盯着自家老头子。 他这是担心她不同意，所以提前让她接受对小儿子的新安排？ “老婆子，你不要生气，我就是顺口这么一说。你也知道，有些事情需要他去做才行。” 叶清海也没有办法，鱼馆的生意，镇上和县里都开起来了。难保不会有人吃了他们家的鱼，模仿着也开一家鱼馆。所以，他们家更应该先在府城把鱼馆开起来。 而且，镇上和县里地方太小，顾客就那么多，能挣的钱也少。府城有几十万人，吃鱼的客人一定多。他们又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不去府城发展，就可惜了。 再者，府城有知府衙门，有豪门世家的势力，也有富豪商贾南来北往。还有东西南北交通要道，他们能得到大顺朝各方面的消息，也更快更多。 “你也不想想？瑞英还怀着孩子，你就把宗佑派出去了一个月。瑞英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把人给盼回来了，你又要把人派去府城开鱼馆。宗弼要是去了府城，那是一时半会的功夫就能回来的吗？” 刘氏想起三儿媳，眼睛就有些红了。同样是女人，她哪能不懂得三儿媳的苦楚？ 这一个月，瑞英本来养得好好的身子，都瘦了一些。每顿饭，都吃得心不在焉。劝她为了孩子，多吃一些，也总是听话地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瑞英好不容易有了孩子，能不知道为了孩子，好好吃饭？她那是心病，心里担忧，哪能吃得下？ 她虽然不知道她相公为什么出门一个月，她肯定多少有些猜测。人哪，就怕胡思乱想。 刘氏时不时安慰她，宗弼很快就回来了，让她不要忧心。但这孩子，明显钻了牛角尖。怀孕的人，心思本来就比一般人重些。 刘氏看着日渐消瘦三儿媳，也是天天盼着三儿子早点回来。 “老婆子，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咱们把宗佑派去府城？老大家也是三个孩子，承廉、承直大了，学馆快开学了，他们去了镇上，自然有他们外公管着。” “但是，书瑶和乖孙女怎么办？难不成，你让他们母女跟着一起去府城？我可舍不得乖孙女。” 叶清海说到最后，把心里的大实话讲了出来。乖孙女不能离开家，离开他的眼皮子底下。他得好好看着，不能让她有遇到任何危险的可能。 再说，明年孙女就要上族学了，他得开始教她些东西了。 另外，孙女说了，要建叶家堡，他可不相信孙女在胡说八道。 他和乖孙女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可没有那个闲工夫亲自去做生意。宗佑也没有闲工夫，他得帮他们爷孙俩做事。 刘氏都要被自家老头子气笑了。敢情她和老头子争论半天，都是因为自家的小孙女。 不过，刘氏想到小孙女的特别，也极不放心小孙女去府城。 小孙女离开爹娘，留在他们身边，也不合适。娇小可爱的唯一一个孙女，和皮糙肉厚的几个孙子，可不能一样的养法。得让她从小跟在父母身边，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长大。 “老头子，说得有道理。总之，宗弼和瑞英，说什么也不能再分开了。” “你看这样，行不行？等宗弼好好在家待一段时间，我们再让他去府城安排鱼馆的事情。等鱼馆开业了，咱们再让瑞英爹把瑞英亲自送到府城，和宗弼在一处。” “另外，瑞英毕竟怀了孩子，一个人总有不方便的时候，咱们再请一两个有经验的婆子照顾着，不就好了？” “老婆子，等宗弼回来了，你去问问瑞英的意思，看她是愿意留在家里，由我们照顾着，还是愿意和宗弼一起去府城。我再问问宗弼的想法。” “这样最好。” …… 叶宗弼不知道，两位父母大人在家里，不问过他的意思，就决定了他再去府城开鱼馆的事情。 此时的叶宗弼和季程，正在二哥买的小院房间里，呼呼大睡。 他们傍晚到的县城，一进县城，就立马找人打听，哪里新开了好吃的鱼馆。 没想到，他们随便在大街上问的第一个人，就打听到了鱼馆的位置。 对方还不断地夸奖鱼馆的鱼菜是何等的美味佳肴，价格公道的同时，菜式还新颖。有些菜式，他们从来都没有看到过，更不谈吃过了。店小二穿着统一的服装，服务客气又周到… 由此可见，他们家鱼馆的菜色，在这县城里有多受人欢迎了。 叶宗弼一路兴高采烈，如同回家。 当他们走到鱼馆门口，叶宗弼看到二哥正巧和李仕在门口迎送客人时，那种回家的感觉，就更强烈了。 “三弟，季程，你们回来了？” 叶宗辅看到三弟和季程两人，牵着马站在自家鱼馆前面，立马上前，拍了拍两人肩膀。 “回来就好，赶紧进去休息，一会儿给你们上鱼吃。” “两位回来就好，把缰绳给我吧。” 李仕在县城鱼馆做事，看到好兄弟回家，异常高兴，也跟着上前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 在吃了一顿色香味俱全的美味鱼菜，看过鱼馆的生意和兄弟们做的事情之后，季程也想留在鱼馆做事了。 “公子，我能不能也在鱼馆做事？” “怎么？吃鱼吃上瘾了？” 叶宗弼开起了玩笑。季程的性子，他很了解。不是碰到喜欢的东西，他绝不随意开口。 “看兄弟们做事很开心，鱼很好吃。李仕说，他们每天有鱼吃。我也想磨练磨练。” 季程想在外面闯一闯，长长见识。一直窝在山村，他的能力还是受到了局限，他想多些磨练。 “先不着急，想吃鱼，明天回镇上再吃一顿。放心好了，咱们有的是机会磨练。” 叶宗弼了解季程的想法，他又何尝不这么想？但他知道，以他爹的性子，不会放任他逍遥度日。或许，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再回府城。 对爹的想法，他早有猜测。不过，现在不适合与季程多说什么。 第123章 创造力 “霜霜，你爹他们要去摘李子，你去不去？” “娘亲，我没睡够，还想再睡会儿。” 叶霜忙着呼呼睡觉，听到娘亲温柔的声音，眼睛也懒得睁开一下。仿佛昨天那个听到摘李子，就高兴得安排个不停的小姑娘，不是她一样。 “你的三个哥哥都起来了，还叫上了隔壁的四个哥哥，小心成熟的李子要被摘完了？” 赵书瑶清楚，女儿和她一样，最关心吃的。就不相信听到李子没了，她还能无动于衷，继续睡懒觉。 女儿天天很早睡觉，每当到了大清早，还是睡不醒，中午要再睡个午觉才行。虽然小孩子成长的时候，瞌睡是多了些。但赵书瑶还是认为，女儿睡得过多了。 “娘亲，酸李子哥哥们爱吃就吃吧，我还是想睡觉。” 叶霜其实并不担心，哥哥们把李子都吃光了，不给她留。要知道，她现在可是哥哥们的小先生。 虽然，她作为小先生的权力不大。但让哥哥们自动上交几颗果子，应该没有问题。更何况，哥哥们要是不想只吃酸李子，那就得请她帮忙做果酱。 赵书瑶惊讶，吃的东西居然都不能打动女儿了？难不成睡懒觉就那么重要？ “那好，霜霜，你再睡会儿。” 叶霜不是不想早点起床摘李子。就是她太困了，精神疲倦，有些爬不起来。 昨晚，她被请去收拾了一个很坏的妖怪，没有睡好觉，现在补一补睡眠。 叶霜不愿意和家里人说这些神神怪怪的事情，免得他们担心。说出来他们也未必能够理解，还是算了。 等赵书瑶离开小房间，叶霜又睡了一个时辰，精神才慢慢缓过来。不过，她没有立刻坐起来，而是睁开了眼睛，想着昨晚的事情。 花妖吃人？还真是俗套得不能再俗套的故事情节。聊斋志异、白蛇传等电视剧里演的，不都是人妖相恋，可歌可泣跨越种族的爱情故事？ 怎么好好的故事到了她这里，遇到的就是这种凶残血腥的版本了？ 而且，更要命的是，血腥的一幕，正好在她眼前上演。不过是寻常一眨眼的工夫，花妖就得逞了。 如果她事先知道事情真相，或许就能救下那人了。 但是，没有如果。 别人告诉她真相，她也不会轻易就相信，而盲目地收拾那花妖。因为，如果盲目去做了，真相却不是那样，结果她是要自己承受的。 其实，叶霜不愿意管太多事情。但是，面对那一幕，逼得她不得不立刻痛下杀手。 要不是那花妖罪大恶极，谁愿意管这些事呢？妖怪们好好修行，不好吗？偏偏有了点神通之力，就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以为就是妖生的捷径。 殊不知，若要人不知，除非妖莫为。这世上，没有谁做了恶事，可以逃脱惩罚。 花妖不能，叶霜也不能。 要是叶霜做错了事，同样面临惩罚。比如，她为什么会历劫？ 因为叶霜同样需要学习。做神仙久了，必须要下来做一做凡人，体会凡人的生老病死，体会凡人的各种痛苦。 这样，她才能更好地理解，如何去做好一个神仙？ 经过上一世，叶霜觉得，做神仙最重要的就是责任，是克制，忍耐和宽容。这些修行，比什么法术神通，好勇斗狠更加重要。 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永远是她需要努力学习掌握的课题。 无论神还是人，甚至妖魔鬼怪，世间有灵的任何存在，其实，学习如何创造和守护，永远比摧毁和破坏来得更重要。 因为，如果战斗力和破坏力是世间最强大的力量，那么，就是一岁的孩子，同样也可以有很大的破坏力。 就像上一世的核弹、氢弹，他们的破坏力更强大，可以瞬间令一座巨大的城市化为灰烬，使无数生灵烟消云散。 然而，它们能瞬间建设一座城市吗？能瞬间从废墟里重建一切吗？能瞬间创造万物生灵吗？ 不能。 所以，创造与守护和摧毁与破坏，孰优孰劣，孰弱孰强，高下立见。 想清楚了这些，叶霜自然也明白了，为什么俗话说人妖殊途，为什么人妖恋不会有好结果的原因。 因为相较于人，妖的破坏力更强大。这种破坏力，指的是可以轻易突破规则，带来的人无法承受的破坏力。 当然，于妖而言，突破规则，伤害不该伤害的弱小族群，对他们自己，无异于同归于尽。 叶霜决定，以后她要是写故事，就绝对不写什么人妖恋之类的故事，管他再可歌可泣，终究不过悲剧收场。那些幸福的故事结局，只存在于异想天开的故事里。 从花妖这件事情里，叶霜学到了：不要自以为是，不要为所欲为走捷径，不要突破不该突破的规则；创造力比破坏力更强大。 “啊，我的李子。” 叶霜这时才回想起来，娘亲一大早叫她去摘李子，哥哥们都去了的事情。 时间都这么晚了，哥哥们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不会属于她的那份李子，哥哥们真的没有留吧？ “娘亲，娘亲，我的李子呢？我的李子在哪里？” 叶霜披头散发，头不梳，脸不洗，衣裳也没有换，走到娘亲卧室里就大呼小叫起来。 赵书瑶正坐在院子里削李子，这会儿听见女儿的叫声，又好气又好笑。 “你总算是知道起来了。再过两个时辰，家里都要吃午饭了。你的李子，给你留了。你的早饭也在锅里温着，要是你爹在家，你能睡这么晚起来？” “嘻嘻，娘亲最疼我了。你就不要告诉爹爹，我这么晚才起来，不就行了？” “娘亲，快帮我梳头、换衣服。我要快点吃早饭。” 叶霜可不希望因为睡懒觉，而错过早餐。她还在长身体呢，就是鸡蛋，她每天早上都必须吃一个。 “还以为你惦记睡觉，就忘了吃早饭了。幸好，还没笨到早饭都不吃。” 赵书瑶打趣女儿，女儿也就是在她面前爱撒娇些，她乐得宠爱自己的乖女儿。 第124章 抢生意 “三弟，回去告诉爹娘，鱼馆的生意很好，另外，你二嫂怀了孩子，让他们高兴高兴。我请了人在照顾你二嫂，让他们不用担心。” 天刚蒙蒙亮，叶宗辅就出门采买鱼馆用菜了。等他把菜交给伙计带回鱼馆，自己就买了附近一家好吃的馄饨，给一家人，尤其是三弟两人带了回去。 叶宗辅和兄弟坐在一处吃完了馄饨，就交代起即将回家的三弟，让他带好消息给爹娘。 “二哥，真的？咱们的鱼馆刚开起来，家里就有这么大的喜事，爹娘他们一定高兴坏了。二哥，恭喜你和嫂子，又要做爹娘了。” 叶宗弼没想到，二哥说的居然是叶家添丁进口的大喜事。上回做鱼，他媳妇有了孩子。这回开鱼馆，他二嫂又有了孩子。 一时之间，叶宗弼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心里不由激动地想，离家一个月了，不知道媳妇和孩子怎样了？他要快点回去见到他们。 想法一旦出现，叶宗弼想回家的情绪就怎么也止不住了。此刻，他归心似箭。 “二哥，我们都吃好了，这就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和二嫂。我给家里一人买了几匹布，等拿回家做好了，再给你们带来。” 二嫂有了身孕，又要照顾二哥和鱼馆的生意，自然不能太劳累。他还是拿回家，看娘怎么安排吧？ “三弟，有心了。既然你们归心似箭，二哥也不好多留你们。鱼馆里忙，我送你们出门，顺便去鱼馆做事。” “二嫂那里，二哥回头说一声，我们就先走了。” 二嫂今早还没有起来，应该是怀孕的缘故。叶宗弼不好道别，只得跟二哥说一声。 “放心吧。你们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水和干粮，我也给你们准备好了，你们带上，路上吃点。” “多谢二哥，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季程也向叶宗辅抱一抱拳，算是道别。 两人说完，干净利落地翻身上马，一扬马鞭，很快消失在前面的街角。 “终于到南丰镇了，中午咱们再吃一顿鱼。” 叶宗弼顿时豪气冲天，要是府城的鱼馆开起来，那他们家，不是从府城到南丰镇，走一路都有鱼吃了？ 叶宗弼知道镇上的鱼馆开在东边，小镇小，自然好找些。他们到了东城，问了一个路人，拐进银路街不远，就找到了自家鱼馆。 季程快走几步，趁孟同不注意，躲到他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 “小二哥，给我们兄弟准备上好的鱼菜，今天中午，我们要好好尝尝你们店里的美味佳肴。” 孟同转过身一看，原来是兄弟和少东家回来了，赶紧上前牵马招呼。 “哟，原来是两位贵客，有失远迎。您二位进去稍坐，我等会就进来侍候两位。” 孟同一本正经地当着自己的店小二，不会因为是兄弟和少东家，就有丝毫怠慢其他的活计。 “好，你先忙，我们不打扰你。” “三哥，季程，你们回来了。快请里面坐。” 叶宗魁看到好久不见的三哥叶宗弼，热情地招呼起来。 “大哥和大婶来过了。他们说出去有事。中午吃饭的时候，再过来。这会儿，应该快到了。你们等他们一块吃饭吧？” “四弟，这样安排好。我们路上吃了些干粮，现在也还不饿，就等娘亲和大哥他们一起吃。” “四弟，鱼馆一切还顺利吧？要是有什么需要帮把手的，尽管告诉三哥。” “三哥，一切都好。你现在回来了，以后咱们兄弟见面的机会就多了。有事的时候，还请三哥多多帮忙。现在，暂时还能应付。” “怎么？真有事情？说来听听，看看我们能不能解决？” “其实，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就是醉香居看我们的鱼菜生意红火，这两天也跟着出了鱼菜。比我们的价格便宜，味道也相差不是很大。” “应该是他们派人偷偷来尝过了。他们的鱼菜一出，对我们的生意，多少有些影响。但在我们这里吃过鱼的老顾客，还是愿意在我们这里来吃鱼菜。只是新顾客，和嫌贵的顾客，就有些留不住。” “嗯，我知道了。这件事，你先不要管，还是按照现在的样子，老老实实做生意。咱们与醉香居，有生意往来，要是直接对上，会吃亏。我今天要回去，找家里人好好商议商议，看看是个什么章程？” “是，三哥，我们等你的消息。” “大婶、大哥，你们到了？快请进来坐。” “娘、大哥，你们今天怎么有空到镇上来的？” “出来买点东西。顺便给鱼馆送点李子做李子酱。” “李子酱？家里又有新东西了？中午有没有？” “上午我们就做好了，三哥要是喜欢，一会儿给你们冲几杯李子饮过来尝尝，味道还不错。虽然比不上酒有劲头，但酸酸甜甜，开胃生津。” “厨子们都说，他们也喜欢这酸甜味道，还试着放了点在炸鱼上面，炸鱼更好吃了。这李子饮，一定很受女顾客和孩子们的欢迎。” 叶宗魁说起李子饮，暂时放下了鱼馆生意受到影响的事情，为鱼馆又出新东西而备受鼓舞。虽然新增加的，不过是一样小小的饮品。但要是他们家鱼馆能一直保持优势，就是醉香居再怎么模仿，也不是他们鱼馆的对手。 毕竟，醉香居可不是专门做鱼菜的酒楼，他们还有其他菜肴。吃鱼，就应该到他们家鱼馆来。 “那我们一定要试试。还有那个李子酱做的炸鱼，也来一份尝尝。” 叶宗弼喜欢随时有新东西品尝的感觉，让他好像一下子就回到了家。 “大家稍坐，我去厨房说一声。” 孙随站在旁边侍候，听到少东家的话，立马领会意思。 “大哥，四弟跟你说了醉香居卖鱼菜的事情了吧？你怎么看？” “不过是模仿咱们的菜式罢了。你们有没有派人去吃过他们的鱼菜？” “大哥，我们昨天就派了李霄去尝过了。他们的鱼菜，现在跟我们比，有些差距。但就怕假以时日，他们的厨子做得越来越好。那样，我们的生意，就更受影响了。” “我们卖我们的，他们卖他们的。至于到底卖得如何，还是手底下见真章。这事儿先不要轻举妄动，想想再说。” 第125章 情怯 “菜来了，先吃饭。吃完了，我们就得抓紧时间，赶路回去了。” 刘氏和叶宗佑午时初到的鱼馆，他们放下李子，给厨子们讲了讲做法之后，就匆匆忙忙离开了。 之后，母子二人赶到刘氏娘家开的药铺，卖了黄精。接着，又买了猪肉、猪内脏、盐、糖等物，忙碌了大半天，早就饿了。 “好吃，昨天我们才在县城吃了鱼，今天再吃，还是吃不够啊。而且，放了李子酱的炸鱼，味道确实比先前更胜一筹。” 叶宗弼边吃鱼边品评。以前，他讨厌鱼的时候，可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这么爱吃鱼菜。 “三弟，我们得回去了。醉香居那边学我们做鱼，以后可能也有其他店模仿我们做鱼。咱们放眼看一看，镇上有多少家同样卖面条、包子的？” “所以，把我们自家的事情做好最重要。这天底下的生意，不是哪一家都能做完的。” 叶宗佑安慰三弟，目的是，希望他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先把鱼馆里的事情做好，其他的，他们想办法解决。 “大哥，我记住了。你们一路上注意安全。” “大婶，我给孩子们买了墨和纸，还有做好的两件衣服，麻烦大婶帮忙带回去。” 王氏挂心家里的几个孩子，但是现在鱼馆由他们夫妻照应，走不开。所以，她只有把早就买好的东西，托大婶带回去，以尽一尽她当娘的一片爱子之心。 “好孩子，都是一家人，不要这么客气，大婶给你带回去，你放心。” “你们在镇上辛苦忙碌，自己也要多注意休息，不要累坏了身体。家里人都好好的，我们也时时照应着，你们尽管放心吧。” “大婶，我们都好，你们放心。” “娘，该走了。” 叶宗佑等刘氏讲完话，上了牛车，才挥动起鞭子。他倒是希望娘坐马车，更舒适些但马车可没车厢。 “三弟，你们两人骑马快一些，先去买一个马车厢，以后会用到。你们慢慢来，我和娘就先走一步了。” 买了马车厢，以后家里要到镇上来，就可以骑马了。赶牛车来回一趟的时间，都够马车跑两个来回了。 另外一匹马，以后三弟会用到，就先不配车厢了。 “大哥，买马车厢可以，但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叶宗弼也想马上就去买车厢，但是，他得兜里有银子啊。他和季程，要是再不回来，他们俩就得喝西北风了。 哎，都怪他，花钱干大事的时候，有些慷慨大方了。不过，府城的酒楼、茶馆等热闹的地方，他们两人也没白花钱就是了。 叶宗佑一听三弟的意思，就知道三弟这是又穷得叮当响了。 但是，作为大哥，他能比三弟好多少？上回去县城，他的私房钱，都给娘子买了发钗，他也没钱了。 “咳咳…”叶宗佑不好直接说自己没钱，作为大哥，有些伤面子。他故意清咳两下，眼神看向自家娘，示意三弟。 多年的亲兄弟培养起来的默契度，叶宗弼一下就懂了。大哥，还是一如既往地抠。不过，也可能和他一样，兜里没几个大子儿。 “娘，你看，买车厢的钱？” 刘氏今天挣了大钱，心情好，也不和小儿子计较。果断从怀里掏出棉布包起来的二十两银子，递给小儿子。 “宗弼，挑选好一点的车厢，好好讲讲价，能剩下多少钱，都归你了。” 叶宗弼把银子拿在手里，就知道大概有多少。娘今天这是发大财了？居然这么慷慨大方，回去可得好好问问。 “知道了，娘。”叶宗弼面对大方的亲娘，整个人嬉皮笑脸的，和季程打马而去。 没到半个时辰，叶宗弼就赶着马车，追上了娘和大哥坐的牛车。 叶宗佑停下牛车，让刘氏上了更舒适的马车。牛车慢，马车就故意放慢了速度，四人一路望着家的方向，轻松归来。 他们到家的时候，天色并不算晚。再过一阵子，就该做晚饭了。 叶宗弼越是临近家里，内心反而越发有些忐忑不安起来。最令他忐忑不安的，是他的妻子和孩子。不知道他的妻子，一个人怀着孩子，一月不见他，心里是怎样的担忧？ 这些天，他一心在外做事，不敢分心多想家里。他怕自己一时冲动，急于求成，最后没有解决好事情，反而给家里带来了麻烦。 所以，他不敢有丝毫懈怠。现在，他终于完成了爹交给他的任务，解除了叶家面临的隐患，站在了自家院门前。 回来的路上，他想了很多遍，妻子见到他时的模样。 叶宗弼鼓起勇气，院门还是如从前一样，“吱呀”一声，向他敞开了家的怀抱。 “三叔，你回来啦？” 叶霜正在院子里看爷爷划拉胡豆，没想到院门一响，就看见一月不见的三叔出现在门口。 “三婶，三婶，你快出来，我三叔回来了，你快出来看看。” 叶霜看着三婶一天天饭量减少，慢慢消瘦下来的。她知道三婶心里担忧三叔，而她不仅担忧三叔，也担忧三婶和妹妹。 要是三婶再这么瘦下去，三叔回来见到消瘦的三婶，不知道得多难过呢。 还有，她可爱的妹妹，不会被饿瘦吧？她还是喜欢妹妹和她一样，胖嘟嘟的样子。这样最可爱，最讨人喜欢了。她以后一定要想办法，把妹妹养得胖嘟嘟的才好。 哎，上回应该在府城再买一头奶牛的，真是失策了。一头母羊的奶，明显不够喝嘛。 本来在厨房帮着摘豇豆的蓝瑞英，一开始就听见了侄女叫三叔的声音。只是，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等她听见侄女又在说她三叔回来了，她赶紧放下豇豆，有些激动地走到厨房门口。她小心地靠着厨房门，没有再前进一步。在看到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真的出现在院子里时，她的眼泪一下子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蓝瑞英以前从来不知道，原来她也是个会儿女情长，多愁善感和胡思乱想的人。这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她却把人生中的很多情绪都经历了。 第126章 新家规 “三叔，你回来了？” 叶承义从屋里端了小板凳出来，随意和三叔打了声招呼，就和爷爷一起，忙着划拉煮好的胡豆。 “爹，你们划拉这么多胡豆做什么？” “吃。” 叶清海抬了抬眼皮，不太满意地扫了小儿子一眼。出去了一个月，这点眼力见都没有。难道三儿子看不出来，他亲自动手做的，必非凡品？ “霜霜，三叔回来了，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啊？” 得，他爹不太待见他，还是问问聪明可爱的小侄女。 “三叔，我们都忙着呢，你找三婶去。” 真当叶霜看不出来？三叔和他们说话，根本就心不在焉，没话找话。三叔的眼神，一直落在厨房三婶那边呢。 叶宗弼：好吧，可爱的小侄女也嫌弃他，变得不可爱了。 “媳妇儿，你瘦多了。” 叶宗弼都被小侄女点破了，也不故意藏着掖着了，直接走到媳妇儿身边。看着媳妇短短时间内，消瘦了很多，还怀着身孕，他就心疼得紧。 蓝瑞英在叶宗弼走到跟前时，偷偷转过头，抬起衣袖擦干眼泪，装作无事人的样子，回头看着自家同样消瘦了些的男人。 她的眼中再次氤氲起泪水，一眨不敢眨，就怕它们再次不争气地掉下来，被侄儿侄女们看见了，笑话她。 “你不是也瘦了？”蓝瑞英眼中泪水涌动，嘴边却又矛盾地挂起笑意。 “一边哭一边笑，都不好看了。” 叶宗弼小心地凑近媳妇，擦去她眼中要掉不掉的泪水。他看着心疼，还不如哭出来，这样憋坏了可不好。 蓝瑞英伸手，轻轻掐了一把自家男人的腰间，横了他一眼： “要你看？”蓝瑞英心里的那些委屈，经过男人这么一闹，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去摘菜了，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当年那个傲娇洒脱的小娘子，好像又回来了。 叶宗弼摸摸鼻子，他怎么发现，才短短一个月，家里的气氛都变得奇奇怪怪了。 叶宗佑到后院安置好马车和牛车，回到前院，发现院子里的几人，又在划拉胡豆。 “承义，去玩会儿，把小刀给三叔用。” 刘氏去了隔壁，把王氏带的东西送过去了，也刚好进屋。 “哟，你们这是还没吃够老爷豆，这回做了得有五斤吧？” “老婆子，这东西酥脆，做一点还没怎么吃呢，就没了。这回就多做点，给二弟他们送些过去。” 叶宗弼接过侄儿的小刀，依样画葫芦，划拉起胡豆来。 “爹，娘，这不是胡豆吗？哪里来的老爷豆？” “三叔，这是老爷做的，给老爷吃的胡豆，自然就叫老爷豆了。镇上的鱼馆不是有吗？三叔没有吃到？” “娘，鱼馆里有老爷豆，怎么中午没有吃到？” “那东西香喷喷的，又干，我们要赶路，怕吃了口渴，就没让他们上老爷豆。” “原来如此。鱼馆都有，那老爷豆一定很好吃了。等做好了，我得多尝尝。” 叶清海闻言，眼中闪过一道金光，是时候让小儿子知道，家里定下的新规矩了。 “宗弼，这么想吃老爷豆，等会儿就由你来做。” 叶宗弼听到爹给他又安排了新任务，懵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才刚回来，刚刚跨进自家院门一会儿吧？没错吧？这什么老爹，这么虐待自己儿子的吗？ “爹，我才刚回来，您记得的吧？我刚刚从府城大老远地赶回来，刚刚才进了院门，就来划拉胡豆了。” 所以，求老爷子放过。 “而且，霜霜不是说，这是老爷做的胡豆吗？我也不是老爷啊，您才是老爷。” 叶宗弼一脸真诚地恭维老爹，单看神情，完全看不出他其实是在努力甩锅。 “承廉，把新家规请出来，给你三叔念一念。” 叶清海抬高了嗓门，喊大孙子拿出新家规助阵。 “爷爷，来了。” 叶宗弼吓了一跳，他才出门多久，叶家的新家规都出来了？这变化也太快了。话说，老家规是啥？他都不知道呢？ “爷爷，念哪条？” 叶承廉从偏房出来，双手捧着一书卷，小心翼翼地展开。 “就做饭那条。” 其实，叶家的新家规现在只有两条。 叶承廉闻言，清了清嗓子，以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庄重又有力量： “叶家新家规第二条：凡叶家子孙，必须学厨艺，按月考核，直到学会为止。” “爹，您不是从不做饭吗？怎么会有这样的规定？” 叶宗弼完全不相信，就他爹的废材厨艺，也能有朝一日鼓起勇气，做一顿安全无毒害的饭菜出来？ 难道爹就是因为自己的厨艺太糟糕了，所以就铁了心，要祸害他们这些做子子孙孙的人？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不要用老眼光看人。” “我现在的厨艺，家里谁不夸奖？谁不说我做的饭菜香？倒是你，宗弼，你落后了。以后，也未必赶得上我。” 哎呀呀，爷爷真是不得了，这才学了多久的厨艺啊，就得瑟成这样了。叶霜心里对爷爷的自信心爆棚这一点，钦佩不已。 至少，爷爷从战略上，就占据了绝对的主动优势。还没开始比厨艺呢，就把三叔打倒在地上了。 “爹，大哥，你们都认真的？” 叶清海和叶宗佑点点头。 “承廉，把新家规给三叔看一眼。” 叶宗弼怀疑，家里人定是合起伙来一起骗他。目的嘛，当然是为了让他心甘情愿地做饭做菜，让他当牛做马，任劳任怨。 他坚决不上当。 叶承廉弯下身子，把新家规给坐着的三叔细看。 “叶家新家规 第一条：不得随意浪费食物。 第二条：……” 叶宗弼重点看了第二条，果真和承廉刚才念的一字不差。 难不成从今往后，他就从一个享受美食的好吃食客，变成一个整天围着厨房转悠的——厨子？ “承廉、承直、承义也学吗？” “他们都在学。” “二哥不在家，他不学吗？” “一样要学。等他回来了，再说。” “既然如此，那我也学学吧。” “宗弼，不用这么勉强。记得学厨艺，要交束修。无论找你媳妇学，还是霜霜指点你厨艺，都得交束修。” 第127章 免费劳力 叶宗弼：家里变化太快，他兜里买马车抠下来的银钱，恐怕已经赶不上了！ “爹，我还是找我媳妇儿学好了。” 很快，叶宗弼就给自己选定了学厨先生。找媳妇儿学厨艺，他不过是把手里的银钱，从左手倒腾到右手。 再说，媳妇怀孕了，要是交点束修就能让她心情舒畅，养好身体，他求之不得。 这么一想，他突然明白过来新家规的意义。 或许，他不会再像老爹当年，下一回厨就被娘骂得抬不起头来。 从今往后，他的幸福人生，就从找媳妇学厨艺开始了。 此时，满怀希望的叶宗弼并不知道，先生教学生也要看天赋。 而叶宗弼的学厨天赋奇高，犹如千里马。只待慧眼识人的伯乐，方能发挥出真正的实力。 叶霜对三叔找三婶学厨艺的事情，一点都不意外。相反，她很支持三叔的选择。 叶霜从家人们在县城逛街开始，就有了一个重大发现。这个重大发现，还是和银钱有关。 那就是，家里无论大人，还是孩子，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除了她爷奶，一律都很穷，身上没一个有多余的银钱。 就像她爹，偷偷给娘亲买了一份礼物之后，据娘亲告诉她，爹爹的兜里空了，连叮当响的声音都没有了，真惨。 所以，叶霜并不相信，连她抠门的爹爹都没钱，她三叔还能有钱？ 不过，要是三叔以后找她指点厨艺，她同样乐意教他。她不过是又多了个帮忙干活的短工罢了，她又不是请不起。 最好，家里的大人、孩子都欠她束修。以后，她不就可以安排他们给她打工还钱了吗？ 要是那样，她不就成了家里最有钱有势的地主婆了？ 叶霜把里面的账算得清清楚楚，十几文的束修值钱，还是免费的劳力值钱？她当然选择后面的免费劳力啊。 凭借她的实力，完全可以运用这些免费劳力做更多事情，挣更多银钱嘛。 “爹，胡豆划拉好了，我这就进厨房做老爷豆了？” 叶宗弼有些忐忑不安，但更多的是激动兴奋，等不及地想早点尝试做大厨。 叶宗弼相信，以他的天赋异禀，过一阵，等他再出厨房，叶家又多了一位身怀绝技的大厨。 “去吧，虽然你可能远远不及我，但爹看好你！” 叶宗弼：他爹到底是在鼓励支持他，还是在打击他的自信心，顺便炫耀炫耀实力？ 爹不就是在家学了几天厨，做了几顿饭吗？至于这样打击人么？爹也不想想，当年他是怎么被娘打击的？ 虽然叶宗弼多有不服，在心里和爹不停抬杠，不过，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发牢骚。 原本斗志昂扬的叶宗弼，还是觉得被爹打击到了一点点。为了保证成功，除了他媳妇，他决定再请个可靠的人支援，今晚，他就要和爹一较高下。 叶宗弼的视线在院子里扫视了一圈，逐一挑选。 爹？ 不好意思，目前和他是竞争对手。 娘？ 算了，就她娘的方法，他可不想像爹一样，被耽误才华许多年。 大哥？ 没听说过他的厨艺，待考察。 不过，爹让他跟侄女学厨艺。可想而知，大哥的厨艺还比不上侄女。 几个侄儿？ 承直就算了，做事毛毛躁躁，写字都常常应付了事。学厨？怕没什么两样。 承廉？ 大侄子做事认真，倒是让人挑不出错来。找大侄子指点一二，应该不用花束修。至于侄女那里嘛，爹都说了，要交束修，他着实心疼银钱。 “承廉，你跟三叔一起去厨房，帮三叔看看，怎么做老爷豆？” 叶宗弼用词巧妙而准确，他说的是帮，帮忙，而不是教他。这两个字，区别可大了。帮，不花钱。教，得花钱。 “三叔，你刚刚回来，没有学过厨艺。这回我就帮你盯着点，下回可要交束修了啊。” “你我亲亲的叔侄俩，谈什么束修这么伤感情的话？这回你帮我，下回我再帮你不就得了？” 叶承廉一听，三叔愿意帮忙抵束修，想起妹妹让他们帮忙做事，就可以免费学厨，立刻答应下来。 “三叔，咱们说定了。今天我帮你，下回我有什么事情，你可得帮忙。” 比如，明天去割草喂羊，赶鸭子回家，摸螺丝喂鸭子等活计，都可以交给三叔了。 原来，学到了一门手艺，有这么大的用处。叶承廉发誓，以后有空的时候，一定多学几门手艺。 叶霜：大哥居然抢了她的生意，用了她的套路。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 “没问题，咱们叔侄俩，谁跟谁呀？你说是吧？” 叶宗弼腋下端着一木盆划拉好口子的胡豆，和大侄子勾肩搭背去了厨房忙活。 “爷爷，您虽然厉害，小心被三叔比下去了。” 叶霜完全不嫌事大，立即煽起风，点小火。她就是想看看，爷爷炫耀得这么厉害，要是被三叔给比下去了，以后，还怎么吹嘘？ “老头子，早就跟你说了，做人要谦虚低调。你可倒好，把宗弼的斗志激发出来了吧？我看，等宗弼学了几天以后，你们再一起来个比赛。谁要是得了第一名，我给发一百文钱的奖励。” 老头子想方设法让家里人学厨，刘氏也不甘落后，直接亮出奖励金额，也顺便看看好戏。 “奶奶，我也想参加比赛。” 叶霜听到一百文，眼睛都直了。现在她的小金库，因为束修这里免，那里也免了的缘故，还没有一百文呢。 奶奶这回下了血本，叶霜想把一百文都捞回来，好做她致富的本钱。 “乖孙女，你是小先生，到时候要和我们一起评价他们做的饭菜。你要是讲得头头是道，我也给你一百文的奖励。” “奶奶，您说真的吗？” “奶奶什么时候骗过你？” “太好了，奶奶。晚上我们就商量商量，比赛要做些什么吧？” 叶霜一听她也有一百文的奖励，很明显，这是奶奶在给她发钱花啊。她自然以最快的速度，进入了比赛评委的角色。 第128章 挑刺 傍晚，叶宗弼在媳妇几乎手把手的教导下，在大侄儿的提前指点下，终于做出了干脆香酥的老爷豆。 这次做老爷豆的经历，使叶宗弼学习厨艺的信心激增。原来学会厨艺，也不是件很难的事情嘛。 虽然他做的每一步，旁边都有人帮忙和指点。但所有的老爷豆，全是他一手做出来的，却没有半点掺假。 叶宗弼的自我感觉万分良好。但是在擅长厨艺的蓝瑞英，和入了门的叶承廉看来，叶宗弼做老爷豆，那叫一个手忙脚乱，胆战心惊。 尤其是，老爷豆刚下油锅，锅里因为老爷豆上残存的一些水，有些油四处飞溅的时候。再有，老爷豆快炸干的时候，也有些热油因为老爷豆飞溅开来。 可把从未见过这等阵势的叶宗弼，惊吓得躲到远离锅边七八尺远的位置，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热油烫伤。 叶宗弼的这点另类表现，着实“惊艳”了他媳妇和大侄子的眼睛。要是他稍微仔细一点观察，就会发现，两位旁观者的眼睛，在那一刹那，齐刷刷瞪得溜圆。 叶宗弼浑然未觉。做好了老爷豆，他就得意洋洋地端着老爷豆，同样到老爷子面前邀功去了。 面对叶宗弼和老爷子的同样炫耀，其他人吃着老爷豆，很给面子地夸赞两句。 “宗弼，老爷豆做得还不错，继续努力。过三天，你们来一场厨艺比赛，我出一百文奖励。希望你抓紧时间，努力学习，做出更多，更美味可口的饭菜。” 居然还有这等好事？这会儿自信心正膨胀的叶宗弼，完全不去想厨艺比赛他能不能拿到第一。他反而在想，一百文虽然不多，但怎么也能买十多斤肉了，要是换成猪下水，那就更多了。 等他学好了厨艺，得了一百文钱奖励，再去买些想吃的东西自己做，岂不是美哉？ 叶霜听过一句话，叫做“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句话用来形容三叔初学厨艺，再合适不过。 “三叔，桌上这盘辣椒土豆丝是你做的吗？” “霜霜，是我做的。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叶宗弼以为侄女关心他学厨，才猜到土豆丝是他做的。他想让侄女免费指点他做菜，于是抓住机会，介绍起自己做的土豆丝。 “三叔，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叶霜不想打击到三叔，她又不是爷爷，不想炫耀她的厨艺。 “侄女，你想说什么就说，三叔我承受得起。” 土豆丝还没出锅，叶宗弼就尝过了咸淡了，没问题。土豆丝也做熟了，味道也可以。他其实并不相信，侄女能挑出什么大毛病来。 “三叔，那我就有话直说了。你说这是土豆丝，但看看这些，切得粗粗的，明显就是土豆条。” 叶霜拿起一双筷子，还没扒拉几下，就把碗里的土豆条扒拉出来好些。 叶霜又扒拉了几下，夹起一些薄得透明，完全不成形的土豆丝。 “三叔，再看看这些薄薄软软的土豆丝，还有这少数粗细勉强正常的土豆丝。看到它们有什么不一样了吗？” 叶霜知道，三叔刚刚学厨，以她的高标准，其实有故意挑刺的嫌疑。但是，家里其他人学的时候，她也这样挑过刺。所以，也不算厚此薄彼，故意找茬。 “霜霜，我知道应该切得大小一致。三叔这不是才刚刚学吗？练一练就好了。在自己家里，将就一下，不耽误吃就行了。” 叶宗弼还以为侄女要挑剔味道，没成想是土豆丝的形状。他多练练就好了，媳妇手把手教了，只是他眼睛会了，手还没会。 “三叔，你尝过粗的土豆丝，和细的土豆丝，味道有什么分别吗？它们需要的火候不一样，可不是同一时间熟。” “三叔，土豆丝的盐没有炒均匀，有的咸一点，有的又淡了点。” “三叔，这辣椒丝是后面放进去的吧？还有些生。” “三叔，土豆丝粉多，要多淘洗两遍。你做的时候糊锅了吧？看，这上面，还有糊了的土豆丝，颜色也不一样呢。” “还有，土豆丝油放得少了一些。” “等一下，霜霜，你确定三叔做的土豆丝，真有这么多毛病？” 为什么他觉着，做得还行呢？ “三叔，你拿去问问我六哥，他同样也会给你找出这些问题。” 所以，叶霜真没冤枉三叔，不是故意打击他的自信心。 “可我是按照你三婶的要求做的呀，难道是切得粗细不均匀，所以后面做出来的土豆丝，都受到了影响？” “三叔，不全是刀工的问题。还有食材本身的特点，火候大小，放调料的时间和多少，炒菜的手法等，都有影响。” “一个简单的土豆丝，竟然会有这么多讲究？” “那当然了。三叔，土豆丝虽然是简单的菜肴，但其实包含了很多做菜的窍门。看似简单，实际上并不简单呢，需要花费很多工夫，积累无数经验，才能把它做好。” “你三婶可没说这么多，这么复杂。” “相公，我教你的和我平时的做法一样，我又没想那么多。” 蓝瑞英以为，她只要示范正确的做法，让相公照着做，他自然而然就学会了。 但事实上，不是每个人天生看看就会。在学习的过程中，他们也需要人适当点拨，才能掌握得更快更好。 叶宗弼聪明，听到媳妇的话，再对比侄女说的，他很快反应过来。 看来，媳妇能做好饭菜，却不一定能让他很快学会厨艺。就像他们求学，不同的夫子，教出来的学生，也不一样。 看来，他得考虑换一个先生来教厨艺了。 叶霜给三叔指出土豆丝存在的问题，并非想抢了三婶的学生，想收三叔的束修。 叶霜只是希望，三叔能尽快掌握厨艺的基本技能，让三叔尽快胜任鱼馆掌柜的职责之一——把控好鱼菜的质量和味道。 和聪明的三叔一样，叶霜也猜到了爷爷的下一步动作——府城开店。 叶家既然要走出去，就注定不能在小地方被限制住。他们必须到一个更大的地方，才能充分施展能耐。 第129章 小秘密 “霜霜，三叔请你当小先生怎么样？” 叶宗弼在一道土豆丝上栽了个小跟头，不想继续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于是，他一番挣扎心疼之后，决定让小侄女暴富一回。 “三叔，你有钱吗？” 三叔不会在家呆太久，所以，不能让家里人慢慢教他。 但是，叶霜教三叔，也不会免费教学。想当年，她在天界当先生的时候，咳咳…扯远了。反正，她得收束修。收了束修，她就可以合情合理地严格要求三叔。 叶宗弼把手伸进兜里，摸了又摸昨天才攒下的几两银子，还是有些肉疼。 “三叔能不能帮你干活抵束修？早上，我就帮你大哥干活了。” “三叔，爷爷说，你不能长时间待在家里学厨。既然学厨都没那么多时间，你有那么多时间帮我干活么？” 叶霜暂时不需要那么多短工，谢谢。 “乖侄女，我交束修。这是一两银子，但条件是，你要保证尽快教会我厨艺。而且，三天之内，我要参加厨艺比赛，拿到第一名。” 三叔不愧是三叔，有气魄，有远见，还有谋略。瞧瞧，那一两白花花的银子，拿在他的手上，叶霜怎么看，怎么有一种英雄豪杰的气派。 三叔为了赢得比赛，真是下了血本啊。叶霜第一回看到，一两白花花的银子向她频频招手，好像在说： 快收下它吧，收下它，她的本钱就变成以两为单位了。 “三叔，我可是比赛裁判，这样不好吧？” 叶霜不能这么轻易就被一两银子折腰，她作为裁判，还是要保持公平、公正、公开的基本道德。 “霜霜，我又没有花一两银子买第一名。我是让你教我尽快做出好吃的菜，赢得比赛。这和你是比赛裁判有什么关系？其他人要想学好菜，也可以像我一样多交一些束修。” “三叔说得极有道理。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这几天，我尽快教三叔你，多做几样好菜。” 叶霜伸手接过一两白花花的银钱，立马装进贴身的兜里，生怕三叔下一刻就会后悔似的。 哎？叶霜脑中灵光闪过，她要是把三叔交一两银子束修的事情，告诉给爷爷知道，爷爷又会怎么做呢？ 叶霜知道，爹爹和哥哥们一样穷，告诉他们也没有用。 不过，爷爷就不一样了。爷爷作为家里最有钱的大家长，他会不会与三叔比比，谁交的束修更多，谁的厨艺更高呢？ 哎呀，她得考虑考虑，要不要收双份束修，趁此机会，发一笔大财？ “霜霜，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知道吗？你要是告诉别人，那一两银子，我就不交了。我找其他人学厨艺去。” 叶宗弼看到小侄女精光闪闪的眼睛，就知道她心里在打什么好主意。 他细想了一会儿，猜到了原因。他可不能花了大钱，还让老爷子和其他人也有机会开小灶。 叶霜有些可惜，三叔太聪明了，她心里打的好主意，都能被他轻易猜到。 “三叔，我保证这是我们两人的小秘密，谁也不说。” 幸好，三婶放下两碗菜，就转身去了厨房。堂屋里一时半会儿，也没人再进来过。 叶霜答应了三叔，就想把白花花的大银子放回屋里，又怕被爹娘发现端倪。 她刚刚答应了三叔，不能告诉任何人，她说到就要做到。至少厨艺比赛之前，她不能让爹娘知晓银子的来历。 算了，这会儿还是揣在身上，放暖和一点。她要好好享受一把小富婆的感受，现在，她可是拥有了至少一两银子身家的人。 中午，为了欢迎三叔平安回家，家里做了一顿丰盛又有营养的午饭。 黄精炖鸡、香辣肥肠、爆炒泡椒猪肝、炖猪肚汤、清蒸鱼、炒蕹菜、老南瓜汤，还有三叔做的老爷豆和土豆丝。 “出门这些天，我最想念的就是家里的饭菜了，还是家里的饭菜百吃不厌，美味可口。” 叶宗弼手上的筷子不停，足足吃了三大碗饭，才满脸享受地打起了饱嗝。他又舀了一碗鲜美的鸡汤，慢慢喝起来。 昨晚上的饭菜也好吃，但今天中午的饭菜，娘明显就是为他补身子准备的。他得尽量多吃点，好让家里人安心。 从昨天三叔回来，叶霜就惊喜地发现，三婶的胃口慢慢变好了。今天中午，三婶吃了满满一碗饭，再加一些菜，还喝了一碗鸡汤。 叶霜松了一口气，她不用为妹妹担心了，三婶能吃就好。 “对了，爹，娘，我忘记说了。二哥说，二嫂又有了身孕。让你们不用担心，他请了人帮忙照顾着。” 桌上的叶清海一听，这么大的事情，这小子真够可以的，直到现在才想起来告诉他们。难道小儿子看到他媳妇的时候，就没想起来？ 叶宗弼看见爹想要揍他一顿的眼神，心里冤屈得不行。他一回来，还没有休息一下，就被老爷子逮住做老爷豆。 今天早上，又被大侄子喊去割草喂羊，捡螺丝喂鸭子。上午去打了一个时辰鱼，中午又做了土豆丝。 不算不知道，一算下来，他才发现，回来还没有一天，他就已经干了这么多活计了。 “红莲也有了？这是一件大喜事啊，宗弼，你怎么现在才说？” 得，他娘也怪起他来了，他何处去喊冤啊？ “爷爷、奶奶，怪不得三叔。三叔昨天刚刚回来，就开始学厨艺，做起了老爷豆。今天，还干了好些事情呢。” 叶霜收了那么多束修，觉得有些亏心，决定帮三叔说两句公道话。 “好了，现在知道也不迟，这确实是咱们家的一大喜事。老婆子，你看着安排安排，给他们送点什么东西，也是咱们的心意。” “我知道。改天准备好了，我到县城去看看他们。” “爹，四弟说，醉香居也在做鱼菜卖，价格比我们卖得低一点。不过，四弟说，我们的人去吃过，味道比我们做的要差点。您看这事儿？” “大家凭本事做生意，他们要卖鱼菜就卖吧。不过，我们我不能什么都不做。依我看，咱们家的卤味，可以卖起来了。” 第130章 嫌弃? 叶承义专心吃着饭，猛然听见三叔说起，他娘有了孩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有弟弟或是妹妹了？他终于不再孤单了？ 刘氏这桌的女人们，在热情讨论二儿媳有孕的喜事，该给她准备些什么东西。 叶清海他们一桌说完了家里的大喜事，又讨论起生意上的事情来。 叶承义还想问问三叔，关于娘亲怀孕的事情。这些天他跟着爷奶，心里还是很想念爹娘。谁知，三叔又和爷爷商量起了其他事情。他只有等一等，再私下问三叔了。 “承廉，做卤味的方法就不要记下来了，免得被别人得到。做卤味，一定要咱们自家人头一天晚上亲自动手。尤其是香料，把它们都磨成粉再做。” 叶清海不想卤味被别人学去，还是要做些防范措施才行。 叶霜坐在另一桌，却并不妨碍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她不得不佩服起爷爷的思虑长远，把卤味给家里人做，香料磨成粉，他们家的卤味，就能做更长久的独家生意。 不过，家里眼下的卤料太少，是简单版本的卤味制作方法。下午，她得和爷奶说说，要做卤味来卖，需要多准备一些香料才行。 香料能找到多少，就准备多少。实在找不到的，叶霜也不强求，简单点也一样卖。 中午休息，叶霜抓住机会，和爷爷说了做卤味的事情。 “爷爷，店里要卖卤味，就不能像咱们家里吃的，做法简单了。那样，容易被人学去。” “乖孙女，你有什么好主意，说给爷爷听听。” 叶清海没想到，卤味还有更复杂的做法。按照孙女的意思。他们家的卤味，以后应该没人能轻易学去。卖卤味，不就成了他们家的独门生意了吗？说不定还可以代代相传，成为叶家人独有的金字招牌。 “爷爷，卤菜得炒好糖色，卤味的颜色才更红亮好看。上回奶奶做的卤味，就炒了糖色，卤味不仅颜色红亮，味道还隐隐带点甜味，可好吃了。” “爷爷，咱们家里的卤料，自己吃还可以。要卖卤味，还得多找找其他的香料，增加卤味更丰富的口味。咱们最好不要找一家、两家买卤料，买的东西多了，杂了，别人就不知道咱们用了哪些香料。要是可以找到香料种子，自家可以种几样最好。毕竟，香料很贵。” “爷爷，把卤菜做好了，泡在汤汁里几个时辰，会让卤味更入味，更好吃。” “哦，还有，咱们卤过的老卤水，也不要扔了不用。每次用了之后，就烧开放凉，好好保存，第二天加点香料，又可以用了。越是多年的老卤水，做出来的卤味越好吃。别人就是学，也学不去呢。他们可没有多年的老卤水。” 叶霜把能想到的卤味晚点，甚至是老卤水的妙用，都一一向爷爷交代得清清楚楚。 “乖孙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说的办法很好。这做卤味生意，有这么多道道在里头，别人想学咱们，就没那么容易了。” 叶清海不是不担忧鱼馆的生意，这会儿听了乖孙女的主意，早就高兴得直捋胡须了。 乖孙女懂得这么多，莫非是厨神转世？不对，虽然孙女吃货了些，但是，她也懂得其他的很多事情。 厨神？应该不像。他想多了，他孙女今后要干的事情，还多着呢。现在不过是开个店，做几道菜的事情，算不得什么大事。 他得习惯孙女的出色表现才好。 叶清海轻咳两声，瞬间恢复了淡定自如的表情。这么优秀的小孙女，他一定要陪着她，坚定地支持她，走得更高更远。 “乖孙女，家里还有些猪下水，下午我们再做做卤味。” “好啊，爷爷。正好我也想吃了。不过，下午我还要和爹爹做香肠，上午咱们就把肠子清洗了，肉切了，腌制好了。” 叶霜一算才发现，她居然有这么多活计。教爷爷做卤味，和爹爹做香肠，教三叔学厨艺… 一样一样，都在排着队等着她呢。果然，白花花的银钱不好挣啊。 “灌香肠还不简单？承义不是会吗？让他教你爹怎么灌。” 可是，叶霜不想错过和爹娘的亲子活动时间。虽然，她也想早点吃到卤味。 “爷爷，香肠有新做的味道，我想做一做。卤味奶奶就会做，我去了厨房，也只是说说话，不能亲自做卤味啊。” 原谅她只是个三岁的小朋友，远远够不着高高的灶台。没那个力气挥动铁锅铲，拿动沉重的木盆。 “霜霜，你是嫌弃爷爷了吧？” 叶清海觉得，自家小孙女一定是为了她爹娘，舍弃了爷爷。 不然，以小孙女的性子，有好吃的比谁都跑得快，才不会拒绝得这么干脆。 还不能亲自做卤味？这种理由孙女都想得出来。到底是谁收了他的束修，这会儿又嫌弃他的？ 到底是谁让孙女收了那么多份束修的？最大的功臣，难道不是他这个爷爷？ “爷爷，我怎么会嫌弃您呢？您是天底下最疼爱我的爷爷啊。” 叶霜轻轻转了转眼珠，这个问题得小心回答。不然，她可能束修不保。毕竟，爷爷是最重要的一个学生，这是一早就说好了的。 “爷爷，您想想，我刚刚和您说了卤味的事情。奶奶上回做的卤味，有的事情我都没有说清楚呢。您可以提醒提醒奶奶啊，说不定，您知道的，比奶奶还多呢。” 叶霜早就听说爷爷当年学厨，被奶奶打击得不行。下午，要是换成爷爷指点奶奶？想想，那是什么名场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还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其实，以奶奶的实力，爷爷要打击奶奶，恐怕没那么容易。所以，叶霜并不担心奶奶。 “乖孙女，你说得对啊！就这么说定了，下午我和你奶奶做卤味，你们其他人都做香肠去。毕竟，你们要做三种口味的香肠，需要的人手多。” 叶霜：爷爷他是着急去“报仇”？不会太夸张了点吧？ 第131章 鲜味粉 “爹爹，咱们一会儿要做麻辣味香肠、甜味香肠和五香味香肠。其实，我们还可以做蒜味香肠，做专门用来烤了吃的烤肠。” “还有啊，把肉剁成肉沫，加上佐料蒸熟了切成稍微厚点的块，可以放到火锅和麻辣鱼里煮，也很好吃的。” 叶霜嫌弃只有三种口味的香肠，完全不够她解馋。临时又想到了蒜味香肠、火腿肠和午餐肉。 爹爹喜欢吃香肠，那他一定会忍不住，想多试试其他几种类似的吃法，嘻嘻。到时候，她就可以跟着爹爹大吃大喝，还不用她亲自动手做了。 “霜霜，还有这么多好吃的，你怎么不早说？做香肠剩下的一点瘦肉，你奶奶要做酸笋肉丝，家里没多余的肉了，这回做不了。” 叶宗佑心里不觉有些遗憾。以前，他没发现自己有多喜欢吃美食。但是，现在家里有一个算一个，个个都是这方面的杰出人物。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们一家子都是美食家，他又能好到哪里去？ 尤其是，叶宗佑在妻子和小女儿的影响下，一天天把胃口给养刁了。家里以前的粗茶淡饭，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吃，都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已。 但是，当尝过了更多味道，他出色的味蕾，好像慢慢地，就被各种神奇的味道打开了。而且，更奇怪的是，他精致的味蕾，再也关不上，回不到当初的原滋原味了。 “爹爹，这回我们做了三种口味的香肠，够吃好几天了。其他的，等吃完了之后，我们再做呀。” “爹爹，你觉不觉着，蘑菇的香味和鸡肉的味道很鲜啊？” 叶霜为了鱼馆里的生意，绞尽了脑汁。频繁地开动脑筋，终于让她又想起了一种调味品。 以前，她做菜的时候，并不太放味精和鸡精。所以，来到这世界上，她吃到各种菜肴本身的味道之后，也没想起味精这东西。 这回好不容易想起来了，她倒是可以用几样常见的东西做一些，以丰富菜品的口感，增强鱼馆的竞争力。 “是很鲜美。霜霜，你想说什么？” “爹爹，要是我们把蘑菇和鸡肉烤干，磨成粉末。每次做菜的时候，像其他调料一样，放一点到菜里，咱们家的鱼菜味道不就更鲜美了？” “听你说起来，味道应该差不了。但是，你奶奶舍得让咱们把鸡杀了烤干，再做成粉吗？” 其实，叶宗佑作为家里的长子，稳重的同时，并不缺乏尝试新东西的魄力。女儿想做点小东西，家里又有这条件，他还是支持的。 不过，估计他娘舍不得下蛋的那几只母鸡，她应该要留着给家里的两个孕妇，还有他的小女儿补身子。 所以，他娘会支持女儿，把能下无数鸡蛋的鸡做成粉？想想就不大可能。 “爹爹，听你这样说，我也舍不得了。” 没有鸡，鲜味就要差一些。在这古代，他们应该也难以弄到稀有的紫菜。还有什么可以替换的东西呢？ “爹爹，河里的河虾多不多？” 去年夏天，叶霜看到二哥在小河沟里捉到过小虾。不过，小河沟不大，小虾应该没有多少。想要更多虾子，叶霜只有把主意打到小河里去。 “河里有。只是咱们家得买一副孔最小的网。” “太好了，爹爹。那咱们就买小网捕虾，再和蘑菇一起，做成美味的鲜味粉吧？” 叶宗佑看着千方百计想办法的小女儿，内心一片温柔。 “好，爹爹过几天就去给你买网捕虾，咱们一起做鲜味粉。只是霜霜，咱们卖的是鱼菜，鱼本身就很鲜了，你确定需要再放鲜味粉吗？” 哎？对呀，她怎么没有想到呢？ 但是，叶霜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在鱼里放鲜味粉的行为，简直是多此一举。 “爹爹，鱼是鱼的鲜，蘑菇和干虾是另一种鲜，不一样的。它们要是放在一起，不就鲜上加鲜了吗？到时候，一定会有更多客人，专门跑来咱们家鱼馆吃鱼的。” 叶霜给自己的机智点赞。做菜嘛，明明能做得更好吃，更独一无二，为什么不做呢？ “爹爹，如果鲜味粉做出来了，咱们家里做菜也可以放，饭菜会更鲜香美味呀。” 叶宗佑看女儿边说，边装模作样抹了抹似乎流口水的嘴角，爽朗一笑： “好，爹爹听你的。只是，你也知道，爹爹最近给你娘买礼物，手头有些紧。” 敢情，叶霜和爹爹说了半天，都白说了？她怎么就一时没有想起来，她爹没钱这事儿呢？ 叶霜有些许沮丧。 “爹爹，要不，我让爷爷每月给你们发些月钱？” 爹爹他们经常出门在外，没有多余的银钱在手，多不方便啊。她还想经常找家里人买东西呢。 “可以。” 以前，家里的银钱，都是要办什么事情，统一找老爷子要开支。 虽然，老爷子偶尔也会给每家一些钱。但家里人多，孩子们读书的也多，束修加上笔墨纸砚等物加在一起，开支很大。所以，家里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 现在，女儿愿意去试试，也未尝不可。就是女儿不说，迟早他也会找老爷子说的。 果然，叶霜没有看错。爹爹兜里穷得叮当响，估计还没她有钱呢。 叶霜假装身上痒痒，不着痕迹地摸了摸怀里的银子。她得好好把银子藏起来，不要被爹爹发现了。不管哪个年头，太富有了，就容易被惦记。 “爹爹，那我去找爷爷了。” 叶霜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好像领了什么重大的任务，一定要完成似的，利落出了东厢房。 “爷爷，我进来了。” 午饭后，家里人都会休息一阵，下午才有精神头忙活。 “乖孙女，又有什么事？进来吧。” 叶清海正侧卧在床边，听到孙女进来，慢悠悠地起来，靠在绣了简单花纹的淡蓝棉布枕头上。 “爷爷，刚刚爹爹和我一起，想出了一样独一无二的好东西。您想不想知道是什么啊？” 叶霜并不着急说出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她打算先吊吊爷奶的胃口。 第132章 陪伴 “乖孙女，你又想到什么好东西了？说来听听。” “爷爷，不是我一个人想出来的，是我和爹爹一起想出来的。” 叶霜打算先给爹爹邀功，后面再提发月钱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好，是你和你爹一起想出来的，成了吧？” 这傻孙女，有功劳也不知道独吞，还拉了她爹一起分功劳。虽然叶清海知道自己大儿子能干，但是，他更愿意相信孙女的想法更出人意料，能想出以前没有的新东西。 不过，孙女爱怎么说，怎么说就是了。 叶霜把鲜味粉的事情，又从头和爷爷说了一遍。 刘氏睡在床里侧，有些昏昏欲睡。但听到孙女说的好东西，也不动弹，只闭上眼睛假寐，耳朵却一字不落地倾听起孙女说的话。 待孙女说完，刘氏终于翻过身来，睁着一双亮闪闪的眼睛，哪里像是刚才睡着了的模样？ “奶奶，您还没睡呢？” “就许你们爷孙俩讲好东西，还不许我听不成？” “奶奶，您想听就听。本来一开始，我是想抓一只鸡试着做鲜味粉的。” “什么？乖孙女，抓鸡做粉？亏你想得出来。如果是鱼馆用鲜味粉，得费家里多少只鸡啊？再说，那鸡要下蛋，每天你们吃的鸡蛋，可都是它们下得。” “奶奶，不动您养的鸡了，您放心，它们现在很安全。” 叶霜也不想杀鸡了，她可不想影响了自己饭碗里的那只鸡蛋。 “这还差不多。你二婶和三婶都怀着弟弟妹妹，你可不能把鸡给豁豁了。” “知道了，奶奶。” 她奶奶养的鸡，肩负着帮助叶家后代成长的伟大使命，是家里最珍贵的家禽，万万动不得。 “霜霜，你们父女俩想出来的鲜味粉很好，明天我们就去镇上买小网，顺道多买一些香料回来做卤味。” “爷爷，家里开了鱼馆，又有其他的收入，您是不是该给爹爹他们发一些月钱？我和爹爹说了鲜味粉，他说没钱买小网。本来，我想把鲜味粉先做出来，再给爷奶一个惊喜的。现在，我只能再来找您了。” “要做鲜味粉，谁让你不先来找我？月钱的事情，我自有主张，你就不用担心了。” 叶清海听小孙女说她爹没钱，也意识到家里的一些习惯得改改了。儿子们经常在外走动，不能手里没钱。时常找他要，也不是个事。 以前家里的银钱有限，他只能抠一些。现在还这样，就耽误事情了。 “哦。爷、奶，以后，三叔和三婶要是也出门做生意了，家里不是更冷清了吗？您能不能让其他人做掌柜，让二叔、二婶、四叔、四婶他们回来。咱们家里人，时不时去查查鱼馆里的账目，就可以了呀。” “爷爷，我想让三婶家的妹妹、二婶家的弟弟留在家里，和我一起长大。” 叶霜是真舍不得家里人，她习惯了大家庭的生活氛围。家里人少了，她很不适应。 而且，妹妹和弟弟也要来了，她想陪伴他们一起快乐地成长。家里的哥哥们长大了，和她玩耍的时间很少。 “霜霜，你刚刚说什么？” 刘氏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妹妹、弟弟的，她是听错了吧？ “奶奶，就是三婶肚子里的妹妹，二婶肚子里的弟弟啊。” “乖孙女，你二婶有了孩子，你又没见过，你怎么知道你二婶和三婶肚子里，到底是弟弟还是妹妹的？” 都说小孩子的眼睛清澈，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她家孙女难道也是这样？甚至，两个媳妇怀上还没多久，孙女就知道性别了？这不会是真的吧？ “乖孙女，你说说，你怎么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的？” 叶清海也来了兴趣，追着孙女询问。 “爷、奶，我晚上做梦，梦见和他们一起玩啊。” 刘氏和叶清海对视一眼，还好还好。他们还以为，乖孙女能力逆天，是自己看出来的。 不过，就算是做梦，也很厉害了不是？ “乖孙女，你有了弟弟妹妹这件事，不要再告诉其他人了，知道吗？” 小孩子知道这些，总是透着些不同寻常。他还是叮嘱孙女，不要说出去的好。 “爷爷，我知道了。我就告诉你和奶奶，我爹娘他们都不知道呢。” 叶霜也是今天想起来，顺口给爷爷提了要求。反正，她说与不说，等到瓜熟蒂落的时候，家里人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乖孙女，真听话。爷爷答应你，让弟弟妹妹陪着你一起长大。” “那弟弟妹妹的爹娘呢？” 小孩子还是在自己爹娘身边长大才好，她可不希望，他们小小年纪就做了留守儿童。最近，六哥明显有些郁郁寡欢。 中午，六哥都喜欢在西厢房的家里睡觉。显而易见，六哥是想念他的爹娘了。 “爷爷也答应你，尽快安排。只是，短时间内恐怕还不行，等年底吧。” 鱼馆要培养独当一面的掌柜，要能足够信任，还需要一些时间。不过，现在是时候让孩子们慢慢物色人才了。 不论是从鱼馆提拔，还是到外面聘请掌柜，都要准备起来了。 叶清海不太清楚，小孙女这么做的具体原因。但他知道，孙女的做法是正确的。他们家不能把挣钱放在首位，培养好下一代，才是他们最重要的任务。 “谢谢爷爷奶奶。” 太好了，爷爷答应下来了。等过了年，妹妹就可以在家里出生了。 “霜霜，你要不要在这里午睡一会儿？” 刘氏看爷孙俩说定了事情，心里放松下来。她也舍不得儿子媳妇在外奔波，更舍不得还没出生的孙子孙女在外受苦。 这下，孙女成功让老头子答应解决这个问题。对孙女的可爱懂事，刘氏心里不由自主地又多了些疼爱。 “爷爷、奶奶，你们休息吧，我回去我的小床上睡。” 叶霜转身就跑，生怕爷奶留她。天气可是越来越热了，还是一个人睡凉快些。 “回来了？” 叶霜轻手轻脚进门，没成想被假寐的爹爹逮了个正着。 “爹爹，你吓了我一跳。爷爷答应了，我回去睡了。” 爹爹不就是想知道她的办事能力吗？ 叶霜表示：不过是小事一桩。 第133章 吵架 “对了，爹爹，明天爷爷要去镇里买东西。要是舅爷爷的药铺里有昆布，记得多买些回来啊，我想吃昆布炖排骨。” “霜霜，你想吃什么都可以，但你是不是又忘了什么事情？” 叶宗佑有些头疼，一向聪明伶俐的女儿，怎么就是记不住他兜里没钱呢？ “啊？哦——爹爹，我懂了，要花钱就找爷爷。我先睡一会儿，下午再找爷爷。” 哎呀，她怎么又忘记了，家里不是每个人都像她这么有钱。爷爷掌管着家里最大的钱袋子，她要买什么东西，最好找爷爷想办法。 只是，刚刚已经打扰了爷奶午睡，她要是敢再去，说不定会被爷爷直接扔出来。 叶霜进了自己的小屋，掀开白色蚊帐，歪歪斜斜躺在床上，一会儿蹭蹭花布小枕头，一会儿又闻闻淡蓝的棉布被子，没过多久，就安心进入了梦乡。 赵书瑶怕女儿白天一不小心就多睡，晚上再睡不着觉，所以，半个时辰后，准时把女儿从午睡的甜梦中唤醒。 “娘亲，你们起来多久了？香肠开始灌了吗？” 叶霜揉揉睡得有些迷糊的双眼，第一件事就追问起香肠的事情。 “小馋猫，你也不看看，腌制的肉有多少，干活的人这么多，香肠早就灌好了。这会儿，你爹和三叔他们正拿去烤房熏呢。” “娘亲，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呢。这么多人灌香肠，多热闹啊。” 没错，叶霜才没想动手干活，她只是想凑个热闹。可惜，凑了个寂寞。 “想看热闹啊？娘帮你把头发梳好，你再去后院看热闹。你爹打算用大点的炭火熏制，估计晚上就能煮来吃了。” 这季节也没法等香肠晾干，很容易变臭，只能尽快把它们熏烤好。 “娘亲，头发梳好了吗？我现在就想去。” 熏香肠，不加点香香的东西进去，味道怎么能好呢？她得跟爹爹说一声去。 现代时，很多人喜欢用柏树枝丫熏香肠，叶霜吃不惯，她喜欢用果木熏制的香肠。 “你乖乖坐好，不要动。刚刚你一动，头发又乱了，娘亲得再给你梳一遍。” 像每一个坐不住的小孩子，叶霜梳头发时，也喜欢动来动去，让娘亲经常不得不重复梳一遍。 “哦，娘亲，我不动，你快点。我要让我们家的香肠熏出来更好吃。” “你啊，就为了那张嘴，不知道做了多少麻烦的事情，小小年纪也不嫌累。” “娘亲，为了好吃的，怎么会累呢？如果觉得累，等好吃的做好了，我就多吃几口，也不觉得累了呀。” “就你歪理多，我看你晚上能吃下多少香肠？” “嘻嘻，娘亲，我知道你也喜欢吃好吃的。等咱们家挣到了更多钱，爷爷就会修新房子了。到时候，你会住在漂亮的新房子里，每天做好吃的食物，过上更加开心的日子。” 叶霜从娘亲发黄的脸色，就看得出来，娘亲嫁到乡下，吃了不少苦。她希望，他们家的日子越过越红火，娘亲越过越幸福。 “乖女儿，娘亲知道。” 赵书瑶听到女儿说的话，感动地抱了抱女儿。她知道女儿做那么多事，都是为了这个家更富裕。 这会儿她才清楚地知道，女儿也是为了她这个母亲，才这么辛苦努力。 “娘亲，我还得去熏香肠呢。” 叶霜有些不习惯此刻的氛围，娘亲不会是眼睛红了吧？她可不想让娘亲哭。 “头发梳好了，你赶紧去吧。” 赵书瑶把头别向一边，怕女儿看到她红通通的眼睛，她就是有些感动。 果然，女儿才是母亲最温暖的小棉袄。她的小棉袄，尤其温暖。旁人家的，怎么都比不上。 叶霜跑出房间，才深深呼出一口气。女子，就是容易多愁善感。 她要是把同样的话和爹爹说，或者和爷爷说。他们的第一反应一定是：建房子？现在没钱，现在不合适，等以后再说… 哪里会有感动的情绪在？只会嫌弃手里没钱，或者有钱暂时也不能用。 “爹爹，下面的柴火铺好了吗？有没有用果树做的柴火？果木熏的香肠一定很香。” 叶霜看到爹爹他们正在挂香肠，趁着香肠还没挂完，赶紧提建议。 “大哥，霜霜和你想的一样。” 叶宗弼不得不佩服大哥的先见之明，他坚持，果木熏的东西更好吃。 “乖侄女放心，我们专门挑选了不少的果木来熏烤。” “原来是爹爹安排的。” 叶霜就说，爹爹的味蕾，绝对是一流的。以前，家里是没那条件，香肠，也只有过年才熏一点。现在，爹爹终于开始各种讲究了。 香肠要熏制好，需要不少时间。不知道爷爷和奶奶现在怎么样了？ 叶霜不放心，转身去了前院厨房。要是两位老人因为做卤味，又吵了起来，怎么办？ “你给我好好烧火，你看看你，上一回的火烧得太大，把糖都炒得黑乎乎的。我一看就知道坏了，肯定是炒糊了。果然，尝起来就味道发苦。” “老婆子，不是你说的火大点，火大点吗？这怎么能怪我？” “哦，不怪你，难道怪我？我让你火大一点，不是让你放大木柴进去，一直大火烧个没完。你就是偷懒，不想一把一把挽柴火，嫌麻烦。” “这下好了，你不仅浪费了糖，浪费了柴火，还浪费了好一阵时间刷锅。我还不能说你了？” 叶清海自知理亏，他没炒过糖色，怕自己炒不好。所以，他主动承担起烧火的责任，谁知，好心没办好事。 “好了，老婆子，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就少说两句。这回，我一定注意就是了。” “好了，不说了。本来我没想发脾气说你，就是一时有些没忍住。” 老头子最近学厨大有进益，她也不能得理不饶人，再次打消他学厨的热情。 “老婆子，你看看，这火的大小可以了吧？” “就像这样才好，这会儿炒糖色，不要放大木头。等会儿掺了水，放了香料，才可以加大火。” 厨房里原本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终于缓了过来。叶霜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悄悄退远了。 第134章 变戏法 “我还是过一阵再来好了。” 叶霜小声嘀咕，这会儿进去，爷奶一定会猜到，她在外面偷听他们吵架，那爷爷的面子怎么办？ 爷爷有时候，可是好面子得紧。她还要让爷爷买东西呢。这时候，最合适的策略应该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就当什么都没有听到好了。 唉，谁说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依叶霜看，爷爷有那么一瞬间，估计被奶奶打击得有那么一丢丢心累。 幸好，爷爷早已练就一身绝世武功。面对打击，能让步绝不争个输赢，能认错绝不多耽误半刻，能改错也绝不含含糊糊。 “男子汉，能屈能伸，是为大丈夫。” 叶霜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赞扬了爷爷一番。 “霜霜，你做的花模，李爷爷刚刚给你送过来了，就在房间里。你要拿它们做什么？” 赵书瑶看到花模中有月饼两个字的图案，但是现在才六月份，离中秋月圆还早。她可不相信女儿这么早做的东西，没有别的用途。 “娘亲，我的花模这么快就做好了？我要好好看看。” 叶霜兴奋地跑进屋里，拿起桌子上的花模，仔细端详起来。 花模做得很精致光滑，一看就经过了仔细的打磨。花纹清晰明了，没有一处刻印坏的，做工精细，让她爱不释手。 叶霜很想现在就做些冰皮月饼来吃，不过，家里没有糯米粉，没有澄粉，也没有粘米粉，更没有泡好的豆子。 家里红豆是没有的，但绿豆可以有啊。 看来，为了昆布和冰皮月饼，她不得不去厨房找爷奶了。 叶霜小心地走到厨房外面，躲在厨房门口附近，仔细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好像一切都正常的样子，应该是安全的。 不过，万一爷爷和奶奶正在上演互相对峙的大戏，她要是进去撞见了，估计有些吃不了，兜着走。 叶霜还是决定，进去之前，打声招呼，礼多人不怪嘛。 “爷爷，卤味做好了没有？” “哪里这么快，还早呢。你不是和你爹娘在灌香肠吗？怎么跑到厨房来了？” “爷爷，香肠已经灌好，挂到烤房去烤了。” “你们帮忙的人多，就是快。不像我和你奶奶，就我们两个人做卤味，时间自然花得长些。” 爷爷这是在欲盖弥彰？要不是叶霜知道真相，她还真被爷爷骗了去。 “哦。爷爷，那就等卤味做好了，多泡会儿再吃。” 叶霜坐在爷爷旁边的小烧火凳上，不慌不忙编起了故事。 “爷爷，我听说，昆布很好吃。要不，明天你去舅爷爷的药铺，买些昆布回来炖排骨。” “乖孙女，我怎么没听说过。昆布是一味药材，卖得可不便宜。咱们这地方，不靠近海边，所以这东西贵着呢。” 叶霜猜想，古代昆布也不便宜。这时代，交通运输十分不方便。要把昆布从海边运来，不知道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和时间。 不过，能吃得起昆布，干嘛不吃呢？要是家里能买到海盐，昆布少吃些也没什么。 “奶奶，昆布能治什么病啊？” “应该是利水消肿，化痰散结之类的吧。” “奶奶，我上回在县城，看见有人的脖子肿得大大的，您说，昆布能不能治大脖子病？” “应该是对症的。不过，大脖子病还需要服用其他的药材，才有治好的希望。” “奶奶，那我们家买昆布吃，是不是就不会得大脖子病？” “乖孙女，这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应该比不吃好些吧。昆布不能一下子治好大脖子，但能预防也说不定呢。” “霜霜，明天爷爷就买昆布回来吃。只是，炖排骨就免了。最近家里的肉可买了不少，你忘了后院熏烤的香肠了？” 叶清海支持家里人吃得好些，不过，要是太奢侈了，还是不可取。 “好吧，爷爷。奶奶，就炖个腊猪脚怎么样？” 腊猪脚炖昆布的味道，可比新鲜的排骨炖昆布好吃多了。 叶清海觉着，自己刚刚白说了。算了，就当给小儿子和他媳妇补补身子。 “确实好久没吃腊肉了，咱们后天就做。昆布明天下午才能拿回来呢。” “谢谢奶奶。” 叶霜笑眯了眼，她又可以啃骨头吃了。 “对了，爷爷，奶奶，李爷爷帮我做的花模拿过来了。可是，我现在只能看看花模，用不了。” “哦？不是说做好了吗？怎么会用不了呢？” 叶清海故作不知孙女的打算，不就是又想要东西吗？直觉告诉他，这回，不关他的事，孙女的目标应该是老婆子。 所以，他不介意帮帮小孙女。 叶霜：爷爷果真是最疼爱她的，立刻就伸出了援手。 “什么东西都没有，怎么做啊？我又不会变戏法。” 不会变戏法？叶清海信了他孙女的话才怪。是谁变出了大灵芝？变出了小灵芝和黄精？变出了各种吃的？还变出了肥皂？ 他都懒得揭穿小孙女。最会变戏法的人，居然说她不会变戏法？ “那你说说，缺少什么？让你奶奶给你准备就是了。” 叶清海甩得一手好锅，是一位疼爱孙女的好爷爷，东西倒让自己的老伴去忙活。 “就你会做个好爷爷？” 刘氏这会儿也听出来了，爷孙俩这是在合起伙来唱戏，想坑她的好东西呢。 不过，孙女的花模都做好了，难不成扔在一边？她也想看看，孙女又能折腾出什么好东西来。 “乖孙女，需要什么东西，你跟奶奶说，不要理你爷爷。” “奶奶，我要的东西，家里都有，就是准备起来有点麻烦。” “这世间做好任何一件事情，都不简单。你说，奶奶保证给你准备好。” 老头子会疼孙女，孙女要什么都能想方设法买来。她这个做奶奶的，自然也不甘落后才行，当她不会疼人似的。 “奶奶，您可真好，等做好了东西，一定让您第一个品尝。” “我要的东西有：糯米粉、粘米粉，还有面粉洗去面筋之后的粉。另外，奶奶，家里绿豆很多，今天泡一斤绿豆，明天煮好了，去掉皮就可以用了。” 第135章 蝼蚁 “小馋嘴猫，不需要其他的东西了？” 刘氏见小孙女要的全是好粮食，没要其他的东西，即使心疼，但还是打算一次问个明白。省得小孙女一回要一点东西，她不得多心疼几回？ “嘻嘻，还是奶奶聪明。做花饼还要点糖、羊奶和豆油。” “你们就拿着家里的这点好东西豁豁吧。老头子，你可听见了？东西我出，磨成粉的事情，你负责。” 刘氏可不愿意既出东西，又出力气。孙女不只是她一个人宠的，老头子那么大方，他不干活谁干？ 叶霜眼巴巴的眼神看着爷爷，带着焦急和催促：爷爷快答应下来，一会儿要是奶奶生气了，可就什么都捞不着了。 “我负责就我负责，多大点事情。等卤味做好了，我就去磨粉。” 反正孙女做了好吃的，他也会大饱口福。孙女一会儿这个粉那个羊奶的，做出来的花饼肯定好吃。 “老头子，好好烧火，我去拿东西。幸好，端午节还剩了点糯米，不然还得拿谷子去磨坊碾米。” 刘氏一边说，一边就往存放粮食的房间里走。等走到外头，才想起来孙女没说拿多少，又折回来几步。 “乖孙女，你要多少米来着？” “奶奶，糯米拿两斤半，粘米来两斤，面粉嘛，也拿两斤半。对了，奶奶，绿豆一斤不够，拿三斤吧，我还想做绿豆糕。家里人多，少了不够吃呢。” 要是辛辛苦苦做一回，家里的每个人连一个饼都吃不上，那还不如不做呢。 这回就少做点，先试试味道。等花饼得到了家里人的认可，再多做些也不迟。 叶霜急着做花饼解馋，也是因为古代卖的点心，不太好吃。点心不是烤得干干的，就是放得太甜太腻。虽然也有味道不错的，但极少，关键是很贵。 因为点心贵，家里一年也难得买上几回。即使买了，除了孕妇和小孩子能吃上，其他人都舍不得吃。 既然如此，叶霜打算自力更生，她又不是不会做简单的点心。 “乖孙女，你做的这个花饼，究竟是个什么味道，好不好吃？” 叶清海知道，孙女每次做的东西，味道都不差，但他还是想先了解了解情况。 “爷爷，这花饼，比镇上和县里卖得最好的点心，还要好吃。” 叶霜也不管花饼有没有做出来，先给爷爷画个大饼再说。得知很好吃，爷爷磨起粉来，相信他就更有动力了。 “如果真有那么好吃，不如我们家也去开个点心铺子？” 叶清海听到花饼独特，想把它们当成难得的生意来做。现在家里只有鱼馆生意，肥皂生意还没开始，家底还是单薄了些。 “爷爷，我只负责做好东西吃。不过，花饼再好，它只有一样啊。咱们家开店，只卖一样点心，可以吗？” 而且，即使叶霜能提供其他的点心做法，她也不想现在就开点心铺子。还是等鱼馆的生意，走上正轨再考虑。 醉香居实力强大，家里还是先低调发展一两年，培养一些经营管理方面的人才，再铺开生意比较好。 “乖孙女，你能想出一样花饼，一定也能想出别的点心来。” 叶清海猜测，孙女在隐藏实力。他家的小孙女，只是做鱼，都能做出各种花样，还想不出几样可口的点心了？ 叶霜：爷爷也太了解她了，这种谜之信任，让她压力山大。 “爷爷，以后再说吧，现在把鱼馆开好要紧。” “乖孙女，你是担心家里人少，没有合适的人开点心店吧？我们可以把点心店开在鱼馆旁边，这样，就不需要多余的人照应了。” 叶清海不想放过眼前的好生意，立刻说出一个解决办法。 “爷爷的办法可行。只是爷爷，我们一下子拿出的好东西太多了，就不怕别人惦记吗？” 他们家不管是明面上，还是实际上，现在都只是没有多少实力和底气的农家，背后也没有大树好乘凉。要是被大家族觊觎上，他们家拿什么和人斗呢？ 凭家人的高强武艺？还是凭借以前的不凡出身？又或者，凭借生意场上，对手的一念仁慈？ 审时度势，虽然也是无可奈何。但是，如果审时度势能防患于未然，则不失为明智之举。 叶霜可不想叶家才开始成长，就被当做一只可以随意碾压的蝼蚁。 叶清海听孙女说被别人惦记，知道孙女对上次的事情，多少还心有余悸。但他不可否认，孙女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唉，谁让叶家现在根基太浅。跟人家要钱有钱，要势有势，要底蕴有底蕴的，完全没有可比的。 “孙女说得对，咱们先把鱼馆开好了。其他的，慢慢来。” “老头子，我看你就是太闲了，才老想跑得飞快。咱们家现在经不起大折腾，一步步向前走着就好，着什么急。” 刘氏作为商户人家的女儿，不说见惯了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你争我夺。单单是听父兄们提起的，也有不少这样的事情。 所以，就算叶家有辉煌的过去，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不能只想着从前的荣光，还要看到叶家现在的位置和实力。 “老婆子，你说得对。你来烧火，我到后院磨粉去。咱们早点把花饼吃到嘴里，才是大事。” “等等，爷爷，我和您一起去。” “奶奶，您先把面粉加水揉成团，等面团揉得光滑了，再加水把面筋洗出来。面筋不要丢了，也可以做好吃的。” “不是多难的事儿。等我把锅里的卤味盛起来了，一会儿就揉面、洗面。” “奶奶，您能不能再多放两斤面粉？” 叶霜这会儿又想起来一道美食，夏天吃正好。口感清爽凉快，加点黄瓜丝，用油辣子一拌，别提多受欢迎了。 “不早说，我还得再进屋拿一回。” 小孙女一定是又想起什么吃的了。算了，今天就随她折腾个够，看她还能折腾出什么名堂来。 “奶奶，不是一时没想起来么？您就试试嘛，东西一定很好吃。我和爷爷先去后院了。” 叶霜想去后院看看，香肠熏得怎样了？帮忙磨粉就算了，她又不是大力士。 第136章 功臣 “爷爷，您打算用牛拉磨吗？” 用牛磨面，人不用出什么力气，轻轻松松就把面磨好了。 “这点东西，就不去折腾水牛了，它平时干活也辛苦。爷爷叫你三叔来磨面，怎么样？” “爷爷，三叔拉磨，就不辛苦啊？” “他年轻力壮，平时又不用拉车，拉粮食磨面。等东西做出来，他也是要吃的，咱们还得多分几份给你三婶。你说，他不拉磨，谁拉？” 好吧，爷爷是心疼水牛，又心疼还没做好的花饼了。唉，爷爷他这么抠，也就对她慷慨大方了，谢天谢地。 “乖孙女，去把你三叔叫过来。” 算了，只要爷爷不让她拉磨，喊三叔干活，还不容易？ 叶霜兴冲冲跑到烤房里，三叔正和爹爹检查做好的肥皂。 “三叔，爷爷说要做好吃的东西，让你帮忙磨面呢。” 叶宗佑听了女儿的话，了然地看了看女儿。她爷爷做好吃的东西，哪回不是女儿撺掇？ 明明是女儿想让人帮忙，偏偏还借她爷爷的名头。不过，他并不打算拆穿。 “什么好吃的？家里不是有牛拉磨吗？” “三叔，听爷爷说，是像花一样美丽又可口的饼。爷爷就喊你过去帮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用牛拉磨。” 估计是舍不得花饼？但叶霜不能说出来啊，显得爷爷多小气似的。爷爷明明是最大方，最可爱的爷爷。 “好吧，我过去看看。” “霜霜，你不过去看你三叔拉磨？” “嘻嘻，爹爹，被你猜到啦？是爷爷叫的三叔，可不是我。” 爹爹说的话，好像在怀疑她故意害三叔干活一样。她表示很冤枉。 “难道不是你要做东西吃吗？我好像记得，花模是你让你大哥画的。” “爹爹，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爹爹，我偷偷告诉你，你可不许告诉别人。” 这会儿烤房里就爹爹一人，其他人都各忙各的去了，哥哥们应该也被赶回房间做功课了。 “爷爷可能是觉得三叔平时吃得多，三婶又有了孩子，分的花饼多。所以，爷爷才让三叔拉磨的。” 叶霜轻声细语，生怕被其他人听见了这个大秘密。 “你确定？” “不，不确定。”叶霜看着爹爹严肃认真的表情，知道她这回又乱说了。 爷爷能开玩笑，但是，她作为小辈，确实不能把玩笑话拿出来乱讲啊，容易引起家庭矛盾。 “不确定的事情，以后不许乱讲。尤其是，不该随意揣测和曲解长辈的意思。” “哦，我知道了，爹爹。” “爹爹，我过来就是想看看香肠烤得怎么样了，晚上可以吃吗？” “已经烤了小半个时辰，比刚放下去的时候，好多了。再烤一两个时辰，应该就可以了。” “那爹爹，你忙，我回前院去了。” “回来，急什么？过来坐下，就这么怕爹爹？” 爹爹喜欢抓她的小辫子，能不害怕吗？关键是，叶霜自己也觉得理亏。 每次她被爹爹批评教育，就会觉得，身上的毛病很多。她还得好好接受古代社会的改造教育，才能更好地融入其中。 但事实上，她现在身体是一个小孩子，但心灵，有时是个小孩子，也不只是一个小孩子那么简单。 叶霜想到这个问题，有些头大。 说实话，她也不想这样身心严重不匹配。挨批评的时候，面子特别容易受到一亿点点伤害。 “爹爹，你有事吗？” 叶霜磨磨蹭蹭，走到爹爹旁边的小凳子上坐下来。只是，小凳子只坐了小半边，一看，就是随时准备跑路的姿势。 叶宗佑也不纠正她，只要女儿自己坐得舒服，他没什么好多管的。 “过两天，就是厨艺比赛了。你帮爹爹想想，除了大家都需要做的土豆丝之外，另外再做哪道菜，比较好胜出？” 原来，爹爹也想赢得比赛呢。爹爹有没有想过，爷爷和三叔这两位实力强劲的对手？ 叶霜作为爷爷叶清海的厨艺小先生，肯定会给爷爷支支招。 再说，她还收了三叔白花花的一两银子束修。为了银子，她也得不遗余力帮助三叔夺冠。 现在，爹爹又让她帮着想菜肴。 可想而知，家里的三个大人之间，冠军争夺战有多激烈了。 “爹爹，你要不想想，家里人都喜欢吃什么？特别是我们几个裁判的口味？” 爹爹又不给另外的束修，即使作为爹爹，她也不能破坏了规则。不过，这是她亲爹，提醒一下，还是可以的。 “霜霜最喜欢吃什么？” 哎呀，爹爹可真会套取情报，直接就问她这个裁判的喜好了。 她是说，还是不说呢？先纠结一下下。 叶霜故意摆出一脸为难的样子，希望爹爹不要为难她。 “霜霜，爹爹亲自做一道你最喜欢吃的菜肴，好不好？” 叶宗佑难得温柔地看着女儿，全然一副慈爱父亲的模样，哪里还有平时不苟言笑的严肃表情？ “爹爹，我喜欢吃肉。扣肉、回锅肉和红烧肉都喜欢，最喜欢的还是咸菜扣肉，娘亲和奶奶也喜欢。而且，要肥瘦相间那种肉，做来最好吃了。” 不过，娘亲和奶奶喜欢扣肉的程度，可能和她有点区别，但区别应该不大。谁让扣肉不辣，还软软糯糯，咸香扑鼻，肥而不腻呢？ 所以，爹爹明天可得多买点肉回来吃。她就又有口福了。 “我知道了，等有空就找你娘亲学去。这里没事了，你去玩吧。” “我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 叶霜在心里不断哼哼这一句歌词，得瑟个没完。哎呀，日子简直过得太美啦。 她居然这么容易，就过上了在家随意点餐的幸福日子。这可比现代花钱点餐，要好太多了，哈哈哈。 她想吃什么，就有人做什么。还不用她花钱买，也不用她费心思做。自然有家里人做好了，一样样端到面前来。 当初，爷爷真是做了一个英明伟大的决定啊。希望叶家的子子孙孙，都把厨艺好好传承下去，发扬光大这一优良传统。 爷爷和她，自然而然就成了叶家的功臣。那画面太美，叶霜简直难以想象。 第137章 自吹自擂 傍晚时分，叶家做了猪肉卤菜，烤了三种口味的香肠，又用面粉做了面筋和凉皮。 叶清海亲自去隔壁请了二弟一家，过来尝尝新菜。 刘氏和两个儿媳又准备了几个素菜，其中，拌凉皮的黄瓜丝必不可少。 凉皮不多，一人只能分一小碗，尝尝味道，还不能填饱肚子。所以，刘氏另外准备了一甑子杂粮米饭，香肠和冬瓜都放在甑子底下，一起煮熟。 男人们要喝酒，下酒菜有老爷豆和卤菜拼盘。 麻辣香肠、五香香肠、甜味香肠，刘氏每种味道都切了一些，盛放在一个大盘子里。幸好，每种味道的香肠，从颜色上就很好区分，保证家里人绝对不会夹错味道。 即使不小心夹错了，每种味道都这么好吃。说不定，大家也都喜滋滋地一口一块，吃得津津有味，就像此时的叶霜。她嘴里不停嚼着香肠，手忍不住偷偷伸出去，想再拿两块。 刘氏眼疾手快，轻拍了一下孙女伸出的小手，斥道： “霜霜，你刚刚说尝尝味道，这会儿每样都尝了一片，还不知足呢？” 刘氏宠爱小孙女，但是可不宠她遇到好吃的东西，就吃独食的坏毛病。 “嘿嘿，奶奶，谁让香肠都这么好吃呢？你不让拿，那我等会儿再吃好了。” 叶霜已经得手了三片，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虽然，她更喜欢趁热吃几口，但家里其他人可都没尝过呢。 “娘亲，我帮忙端卤菜。” 叶霜看着娘亲把肥肠、猪肚和猪耳朵切好，一一摆放进了大盘子里。于是，她自告奋勇，要帮忙端菜上桌。 “这么大一盘，有些重，小心不要跌了。” 赵书瑶怕小馋嘴猫待在厨房，还想去拿香肠吃，干脆让她帮忙干点活。 “娘亲，放心吧，这些可是好吃的东西。就是我跌了，也不让它们跌出盘子。” “好好好，你能干。快端过去，我来准备碗筷。” “霜霜，三婶跟你一起过去。” 蓝瑞英端了两盘蒜末炒蕹菜，跟在侄女后头。要是出了什么状况，她也好及时帮忙。 “爷爷、二爷爷，吃饭了。爷爷，我跟您说，晚上的菜可好吃了。” “妹妹，晚上还做了什么菜，有这么好吃吗？” 叶承言看到妹妹端的大盘卤菜，上次的卤味，他也吃过。妹妹说的好吃的菜，应该不只是卤味这么一样菜。也不知道是什么菜，有没有鱼馆里的那些鱼菜好吃？ “四哥，你们几个都去厨房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哎呀，她端的一大盘菜确实有些重了，累得手腕疼。还是让哥哥们帮忙端菜去，不要总听大人们谈事情了。 “妹妹，哥哥们这就去帮忙端菜。” 叶承廉看妹妹把菜递给二爷爷，放到主桌上之后，就一个劲地甩甩手。他知道小妹是累到了，立马领会了妹妹的意思，号召几个弟弟去端菜。 “大哥，这卤味真香。” 叶清源刚才眼见孙女小心地端了大盘子进来，想放到高高的桌子上。可惜人还有些矮，盘子又重，看起来就吃力。他伸出双手接了过来，轻松放在桌子上。 “二弟等会儿尝尝，咱们刚说了，鱼馆的生意受到醉香居的影响。这卤菜，我打算作为咱们鱼馆的新菜，料想醉香居这回，也没那么容易模仿。” “对了，明天我要进趟镇里，再买些香料回来，争取把咱们的卤味做得更好吃，也更难模仿，二弟去不去？” 叶清海刚才就把鱼馆的情况说了一遍，想再听听二弟的意见。 “大哥，这卤味的方子，咱们必须得保密，让那些人不好看出来才行。” 叶清源感叹，他们家的鱼馆才开了短短几天，就有人眼红他们家的红火生意，坐不住了。果然，生意场就是战场，即使他们家不想打，别人也会找上门来抢夺。 “放心，这个我们都想好了。把所有卤料都磨成粉，卤味呢，暂时都交给自家人做，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另外，咱们买卤料的时候，注意不要被人发现就行。所以，我打算每次买卤料就跑几家买，多买点没用的便宜货，让人猜去。” “大哥，明天我跟你去镇上帮忙。” “另外，二弟，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我立了一个新家规，叶家的子子孙孙，都必须学会厨艺。所以，这些天，包括我，都在学做饭。” “大哥，你是因为咱们家做吃食生意吗？” “一部分原因是。二弟，叶家人学会了做饭，方便打理生意。而且，只要能找到吃的，咱们什么时候都不会饿肚子。另外，咱们店里的厨子，都是男的。他们力气大，干活又快又细心，他们的厨艺也不比女人差。” “大哥，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件事对咱们的子孙后代都有好处。只是大哥，你怎么不早说？早点说，我也好跟你们一起学啊。” 大哥以前都不爱沾厨房的人，居然立了这么一条奇特的家规，大哥有些不像他大哥了。 但是，大哥对他的照顾还是一如既往，一点不会有错。这不，家里做了好吃的，又叫上他们吃饭了。 只是，大哥已经学了厨艺好些天，现在，他不是落后大哥很多了吗？ “我不是得先试试，能不能行得通吗？你也知道，大哥以前为什么不爱进厨房？” “咳咳，大哥，那些往事就不用再提了，咱们说说现在的事儿。” “哼，二弟，你以为大哥还是像从前一样？大后天，我们有一场厨艺比赛，到时候，不要忘了过来给大哥打气。那时候，你就知道，我现在的厨艺有多厉害了。” 不知不觉，饭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刘氏看老头子还在和二弟吹嘘厨艺，摇了摇头。这才几斤几两啊，也不怕二弟笑话他。 “二弟，可别听你大哥自吹自擂了，吃饭吧。” 几个男孩儿们坐一桌，他们早盯好了盘子里想要最先吃的菜，就等着爷爷先下筷子了。 “好了，看大家都等不及了，吃饭。二弟，尝尝这些香肠，盘子里可是有三种口味的。” 叶清海热情地招呼叶清源，还给他一样夹了一片放在碗里，自己才又夹起香肠仔细品尝起来。 第138章 职业病 因为家里人少了几个，叶承廉和叶承直被赶去了主桌。几个男孩和女人们凑了一桌。 “妹妹说得对。果然，这些香肠太好吃了。” “大哥，这是什么？有些透明，还滑滑的，我怎么没看见过？” 叶承言手上夹起凉皮，有些太滑，没夹稳，又掉到了碗里面。 “我知道，这碗是我端过来的。奶奶说，这叫凉皮，我也要尝尝看。” 叶承义也不知道凉皮是怎么做出来的，但并不妨碍他动嘴吃啊。 “凉皮？难道吃起来是凉凉的，像一层皮一样？” 叶霜：四哥不愧是四哥，就是会抓重点。还没尝一口呢，看把凉皮这名字解释得，相当到位啊。 叶承直在主桌，率先夹起凉皮，“嗦嗦”两口，就吃了下去。顿时眼前一亮。 “这凉皮和黄瓜丝拌在一起，吃起来太凉快了。咦？这是一块豆腐吗？” 叶承直又夹起一块面筋，吃起来嚼劲十足，和豆腐的口感完全不一样。 “二哥，这是面筋，用面粉做的，不是豆腐。” 叶霜第一时间转过身来，几乎没有多想地脱口而出，自动给二哥做起了讲解。 唉，她一定是犯了“职业病“了。不然，二哥一问到吃的，她多什么话呢？和哥哥们抢香肠吃，不才是最要紧的事情吗？ 叶霜意识到自己的大脑拖了后腿，赶紧又夹了两回香肠，分给身边的奶奶和娘亲。 “大哥，香肠、卤味、老爷豆、凉皮，没想到，咱们家又有了这么多新吃食。大哥，我想先学学做老爷豆。” 老爷豆一听就是老爷吃的豆子，这名字大气响亮。最重要的是，昨天晚上，大哥把老爷豆拿过来，家里就已经吃完了。 所以，为了口福，叶清源决定，必须把老爷豆学起来。 “这还不容易，老爷豆是宗弼做的，你们今天回去把胡豆泡上，明天让宗弼过去教你。二弟，咱们家的鱼馆已经开始卖老爷豆了。这也是咱们独一份的东西，注意不要让外面的人知道。” “大哥放心，我明白轻重。” 一顿丰盛的饭菜，吃得两家人都满意无比。其他人还在回味刚吃过的晚餐，作为馋嘴猫的叶霜，却已经开始琢磨起明天的花饼了。 早上，吃过简单的蕹菜鱼酱面，叶清海就和叶清源、叶宗佑一起，坐着马车去了镇上。 家里有了马车，自然比坐牛车快多了。叶清海昨天拉着儿子磨了面，自然知道乖孙女今天就要做花饼。他得早去早回，否则，他不敢肯定，家里的人能给他们留几个花饼。 临出发前，叶清海把小孙女叫到一旁，两人偷偷说了好几句话，似乎才终于达成了一致。 叶清海最近学厨艺的热情依然高涨，他和小孙女商量好了，要等他回来了再做花饼。 不过，该做的准备工作，也要提前做起来了。 “奶奶，我们先把绿豆皮搓洗掉吧。爷爷说，等他回来了再做花饼呢。” “好几斤绿豆呢，得搓洗好一阵了。” “没关系，奶奶，我喊哥哥们帮忙。三叔这会儿在堂屋练习切土豆，让他也帮我们搓洗绿豆皮好了。” “那奶奶就不管了，我要去地里摘菜。羊奶已经挤好了，做花饼的时候，再煮一煮就可以了。” “谢谢奶奶，您先去忙吧，剩下的活计交给我来。” “大哥、二哥、三哥，快来帮忙呀！” 叶霜走到院子里，扯着大嗓门就喊，把正在专心切土豆丝的叶宗弼，吓了一大跳。 原本躺在菜刀下引颈就戮的土豆，再次受到突如其来的大惊吓，从他手底下的菜板上，一路滚啊滚，滚落到三尺开外的地上。 “这下好了，又要让我洗一遍土豆。” 叶宗弼连连摇头，把逃跑的脏土豆从地上捡起来。 自回来后，他只要有空，就苦练切土豆的技艺。现在，他比最开始的时候，刀工要好了一点，但就是受不得一点点惊吓。 看来，他还得再练练。今天，等老爷子把肉买回来，他就要开始练习比赛做的菜了。 想起这件事他就心疼，学厨艺交了白花花的一两银子束修。结果，他还得再掏钱，买比赛用的肉。 “大哥、二哥，把木盆抬进来，放到桌子上。” “三叔，你先休息一会儿。我们要给绿豆去皮，你要是愿意学，也一起吧？” 叶霜这两句话前后有毛病吗？当然没有。 首先，她让三叔休息，这是在表达对三叔的关心。 其次，三叔可是交了束修的。他不继续学厨艺，他自己会吃亏啊。 其三，叶霜他们需要三叔的帮助。 其四，三叔愿不愿意学，看他自愿。说到底，她很尊重三叔的选择。 叶宗弼能怎么选？他能说，他站着切几个土豆就累了，想休息？ 他向侄女交了束修，再不多学点，他会更吃亏。但愿侄女能让他赢回一百文钱，减少点损失。 “妹妹，要怎么去皮？” “大哥，就拿手搓洗啊。轻轻一搓，皮就掉了吧？” 叶霜不太确定，其实，她也没有干过给绿豆去皮这件事，但她看过别人怎么弄。 叶宗弼也不多说，捧起泡在水里的绿豆，轻轻一搓，很多绿豆皮都被搓洗掉了。 “霜霜，皮好搓下来。但皮还是和绿豆米混合在一起，要怎么把它们分开？” 这问题可难不倒叶霜，她早有准备。 “三叔，用这个碗，你把搓洗好的绿豆放进来。” 叶霜装着绿豆米，轻轻在水盆里划水淘洗。没过一会儿，皮都掉进水盆里，绿豆米则全部留在大碗里，皮和米轻松分离成功。 “原来这么简单。妹妹，我还以为需要用筛子分开它们。不过，皮和绿豆米一样大，也不好筛，还是你的办法好用。” 叶承廉喜欢动脑筋，一早就想过筛子不好用。 “这样就简单多了。绿豆看起来多，我们多搓洗搓洗，等会儿再一起去皮。” 叶宗弼切土豆丝虽然不太灵光，但上手搓洗绿豆，还是简单轻松的。谁让他自幼习武打猎，练就了一身的好力气呢？就是侄女让他搓洗绿豆皮，有点大材小用了。 第139章 障碍 “霜霜，绿豆皮都去掉了，三叔就不管你们了，我得赶紧练习切土豆丝。” 这两天，叶宗弼切土豆丝切得有些走火入魔，脑子里随时都在想着，怎么把土豆片切得薄厚一致，把土豆丝尽量切细。 厨艺比赛在即，他不能请人帮他切土豆，只能自己苦练技艺。 据他了解，老爷子和大哥的土豆丝已经达到了粗细均匀的标准，就是大侄子也练得有模有样了。 但是，家人的优秀厨艺没有把他打倒，反而激发了他和家人争夺冠军的决心。 “三叔，继续努力。等你切得多了，找到了窍门，就容易了。” 叶承廉安慰三叔，他刚开始练习的时候，因为笨手笨脚，土豆总是不听话，到处跑。现在，他找到了切土豆的窍门，即使闭上眼睛，也能把土豆丝切得大小一致。 不过，还是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了。尤其是三叔，不好打击他的练习热情。 “我知道，只要你们不总是来打扰我，让我做这做那，我学起来会更快。” 叶宗弼心里虽然着急，但面对侄子们，不免说几句玩笑话。 “三叔，切土豆丝是为了练习刀工。练刀工最重要的是找对窍门，而不是花很多时间练习就行的。” “三叔，你不如闭上眼睛试试？” 叶霜以前学切土豆丝的时候，也不得要领。后来，练习了很久，土豆丝还是切得慢，粗细不均匀。 等她终于找对窍门的时候，领悟到了一点：个别时候，眼睛不是帮助，而是一种障碍。 当练习不用眼睛看着东西时，握着刀的手，就可以变成眼睛。用手去触摸去感知，去把握分毫之间的差距，去掌握下刀的快慢节奏，而不被刀伤到。 叶承廉：妹妹看到他闭着眼睛切土豆丝了？还是她发现家里其他人也闭着眼睛切？是爹爹，还是爷爷？ “霜霜，你确定需要这样练习？我睁着眼睛都怕切到手。闭着眼睛，不是更危险？” “三叔，就是因为你担心切到手，所以眼睛才一直盯着土豆看。你的心思，根本不在双手和土豆上，而是在担心上。三叔，你慢点，试试看，试了你才知道。” 叶承廉也是这么练习过来的，所以他对此很有发言权，他也愿意和三叔分享经验。 “你们两兄妹都这么说，那我就试试。” “三叔，你先练着，我们去厨房蒸绿豆米。” 几个孩子一点不耽误，蒸熟绿豆米，再用石臼全部捣成绿豆粉。锅里放猪油，加少许煮过的羊奶，放入绿豆粉和糖炒干，放入井里冰镇。 又把少部分糯米粉放入锅中，炒熟备用。 叶霜让大哥叶承廉把羊奶、糖、豆油搅拌均匀，加入三种粉中，再搅拌均匀。等静置两刻钟，再放到锅里蒸熟，中间翻拌一次，以保证熟透。 最后，蒸好的饼皮和绿豆馅一起，放到井里冰镇，等爷爷回来，花饼就可以完成最后一步了。 下午未时，叶清海一行三人就从镇上赶回来了。平时，他们家坐牛车去镇上，要晚上才能回来。现在换成坐马车，速度自然比以前快多了。 “爷爷，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吃过午饭了吗？东西呢，都买好没有？” 叶霜尤其想知道，爷爷有没有买到传说中的昆布，还有他们家捕虾的小虾网？ “我们在鱼馆里简单吃过午饭了。东西能买到的，都买好了，进屋里再看。” “爷爷，这就是昆布？” 叶霜拿着一包绿色的海产品，原来，昆布长得和海带不一样啊。 “昆布在你舅爷爷家的药铺里买的，买了两斤，二两银子呢。这还是你舅爷爷给少了几百文钱了。” “这么贵？” 现代超市里的干海带才几块钱一斤，这里一千文一斤，确实贵得离谱了。不过，谁让昆布是贡品，还是难得的药材呢？奶奶说，身价高些，也算正常。 叶霜接着在竹筐里翻找，“太好了，小虾网买到了。下午要是网到河虾，我们就可以做鲜味粉了。” “爷爷，这一大包纸里的，不会是香料吧？” 叶霜激动地打开，说不定，以后她就可以吃到和现代的卤货，差不多的味道了。 纸包里的香料，是叶霜告诉爷爷买的。但当她看到熟悉的甘草、草果、丁香、小茴香、山奈、沙仁和豆蔻等香料时，只是拿起来一样一样闻闻，并没有露出丝毫认识它们的模样来。 “乖孙女，香不香？” “爷爷，这些香料味道太好了，以后家里做的卤味一定更好吃。鱼馆里来买卤味的客人，一定会越来越多。” “哈哈哈，乖孙女说得对。今天我们就把猪耳朵、猪头肉和猪下水这些清理好，先卤一回试试。” “家里还有不少辣椒、花椒、生姜、陈皮、八角、桂皮、香叶。承直，你再去拔些葱回来。” “是，爷爷。” 叶承直得了命令，飞奔出门。对做好吃的，他一向最积极。拔葱，他在行。要不了一会儿功夫，就能把葱拿回来，他还得随时盯着家里做花饼。 “爷爷，你和爹爹回来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做花饼了？” 叶霜看完了最关心的几样东西，两个木桶里装的猪下水等物，她就不管了，嫌臭。 “做，现在就做。中午赶时间，吃得早，这会儿我们也饿了。” “爷爷，放心，一会儿就能吃了。” “三叔，再帮个忙，你把东西从井里取出来吧。” “霜霜，幸好，我终于掌握了切土豆丝的窍门。否则，还不被你们指使来指使去的，耽误了练习？” “三叔最聪明了，这不是一下就学会了吗？哪里就耽误你练习了？” “爷爷，花饼要做的准备，我和哥哥们都做好了。只剩下包馅和压花模了。” “好，去洗手，每个人都亲自上手试试。做好的第一个花饼，无论好坏，大家都留着自个儿吃。” 众人一听，个个开始行动起来，打水的打水，拿肥皂的拿肥皂。双手清洗了一遍不行，还要再清洗一遍，最后又淋了一次水，务必保证自己的双手干净清新，不会给自己的花饼带来一点多余的味道。 第140章 分花饼 “奶奶，您帮忙把面皮分开，做成这样一团团的。” 叶霜从面皮上揪下来一团，有她小手一样大小的面皮。让奶奶照着她手里的面皮大小，平均分成小剂子。 刘氏做饭最有经验，她来负责最合适不过。 赵书瑶问过女儿，也帮忙把绿豆馅分成大小合适的剂子。 等剂子分好，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个剂子。他们轮流在几个菜板上，学着摊开冰皮，再包上绿豆馅。 等包好面皮，放到炒熟的糯米粉里滚一滚，就可以按进木制花模里。把花模倒扣过来，轻轻在桌面上一磕，一个花色漂亮，颜色似雪的花饼就做出来了。 “看我这个，上面有福字，还有一些花。我做的花饼漂亮，都有些舍不得吃了。” 叶清海拿着手里的花饼，细细欣赏。花饼颜色雪白，花样又好看，闻起来还有炒熟的糯米香味。 “爷爷，你尝一口试试，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饼。” 叶承直边吃，边模糊不清地评价。 叶承直的花饼是一只熊头，上次的馒头没吃到熊头。这回，他第一个花饼就做了熊头。拿在手里喜滋滋地翻看了一下，就等不及狠咬了花饼一半。 叶清海：二孙子不懂得欣赏，就知道吃。 叶承直：欣赏一只熊头？谢谢爷爷，他只会一口把熊头吃掉。 “霜霜，你的是什么图案？” 叶承廉手上拿的，是一个虎头月饼。他没有第一时间吃下去，而是和家里人相互欣赏手里的花饼。 “大哥，我的是只猫头，大哥的是只虎头。二哥，你的呢？” “二哥，你的花饼吃完了？” “妹妹，这花饼太好吃了，外面的皮软糯，里面的绿豆馅又沙又带点甜，还有点羊奶的味道。我忍不住，两口就吃光了。” “哦，对了，我的是一只熊头。” 叶霜感叹，吃货的要领首先就在一个“吃”字上。 “媳妇儿，给你吃我做的花饼。” 叶宗弼悄悄靠近小媳妇儿，把手里有“花好月圆”几个字的花饼，送到蓝瑞英面前。 当着众人的面，蓝瑞英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她又不好看着男人眼巴巴的讨好样子，心情愉悦地接过花饼，吃了一口。 “嗯，甜，好吃。给你我做的。” 蓝瑞英伸出另一只手，把带“福”字的花饼飞快塞到叶宗弼手里，立马低头装作专心吃手里的花饼。 实际上，两人不时互相偷瞄对方几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甜蜜和满足。 “咳咳，老头子？” 叶清海拿着花饼，欣赏着其他人的花样。不想，老婆子轻轻喊了他一声，又不动声色地拿眼神示意小儿子夫妻。 老婆子大惊小怪，小两口分开了这么久，这时候，不正是小别胜新婚吗？他们两人感情好些，太正常了。要是吵架了，才不正常。 叶清海和老婆子用眼神交流了一番，对小夫妻之间的融洽感情表示欣慰。 哪知，换来老婆子狠狠的一瞪眼，还刻意盯着他手上的花饼看了一眼。 叶清海要是再不明白老婆子的意思，那他当年，不是白白被老婆子赶出卧房很多回？ “老婆子，把你的花饼给我吃吧？” 叶清海早就看见了，老婆子手上的，是个带“寿”字的花饼，和他手中的“福”字，很相配。 “哼，给你。” 刘氏拿了“福”字花饼，这才心满意足地吃了起来。过一会儿，她就把“福禄寿喜”四个字的花饼，都给做齐全了，才是圆圆满满。 “要是爹娘也在家，就能吃到好吃的花饼了。” 叶承义吃着“福”字花饼，忍不住想起了在外忙着做生意，不在他身边的爹娘。 “承义，等你爹娘回来，咱们再做花饼给他们吃。过几天，我就带你去看他们。这回做的花饼，天气太热，放两天就没那么好吃了，我们就不带去了。” 刘氏一直放心不下二儿媳，等厨艺比赛以后，就和小孙子去看看，顺便叮嘱夫妻两人，照顾媳妇几天。 “谢谢奶奶，这次我在家替爹娘多吃两个花饼，也是一样的。” “好，只要你高兴，又吃得下，就帮你爹娘和弟弟或妹妹，多吃几个好了。” 要不是叶家现在不好把花饼拿出去，让其他人知道。其实刘氏并不介意，到县城给孩子们再做一回花饼。 叶霜：六哥这安慰自己的能耐，她有些学不来。六哥从嘴里的花饼，想到他爹娘吃花饼，再回到多吃进嘴里几个花饼，这脑子转得飞快。 不过，她也能理解六哥，作为留守儿童的不容易。六哥喜欢吃就好，吃完了再做就是。 叶霜小口咬着猫头花饼，把堂屋里众人的表现都看在眼里。包括她爹娘，也偷偷换了花饼吃，当她没发现呢？ “好了，花饼人人都吃过了一个，先把这些做完再说。” 半刻钟不到，所有的花饼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都做好了。 剩下一些绿豆馅，直接被做成了四方形的绿豆糕。 “花饼不大，一人再分两个。绿豆糕，一人两块，这东西有点干，一次不好吃太多。剩下的，都放到井水里凉起来。宗弼，你媳妇要是喜欢吃，你可以多给她拿几回。” “谢谢爹。” 叶宗弼夫妻两人异口同声道谢。蓝瑞英没想到，爹还单独安排她开小灶，照顾她的胃口。 “一家人，什么谢不谢的。好了，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三弟，跟我去网虾。” “是，大哥。” “爷爷，”等堂屋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叶霜才开口叫住叶清海。 “乖孙女，你有什么事？” “爷爷，我想多吃几个花饼，可以吗？” 叶霜此时正是馋甜食的时候，她能放着井里的花饼，无动于衷吗？ 有一种馋，叫来自身体的缺乏，想要克服它们，很难。 “花饼是你安排做的，现在家里，你也是最小的。一天可以给你多拿两个，但不能吃太多。” “谢谢爷爷。那绿豆糕呢？” 绿豆糕可不是花饼，不算在两块内。 “也是两块，行了吧？” “爷爷最好了。我给您和奶奶留一块花饼。” 剩下的，爹娘一个花饼。两个哥哥一块绿豆糕。六哥可以多吃几块，就不管他了。算下来，她每天可以单独吃一块绿豆糕呢，有赚。 第141章 家庭厨艺比赛 叶霜家的厨房里，两家人聚在一起。 他们吃过早饭，就开始匆匆忙忙准备比赛用的工具和食材。 屋里的三张桌子都被请了出来，放在院子里，三块菜板、三把菜刀，一堆洗干净的土豆，几盆清理好的肉类和调料，都已经整理好，就等着比赛开始了。 “我宣布，威德二十五年叶家男子厨艺比赛正式开始。比赛裁判经过慎重商议，将参赛者分为成年组和少年组。两组获得冠军者，奖励都是一百文。希望各位参赛者表现优异，勇夺冠军。” 比赛裁判们一致推选赵书瑶为司仪，宣布比赛规则和比赛内容。 “厨艺比赛分三个环节。第一项：比赛刀工，各位参赛者面前的土豆，是你们这回需要切的。比赛要求是尽量切细，粗细均匀，速度要快。” “第二项：比赛炒土豆丝，要求不粘锅，颜色好看，味道好吃。” “第三项：比赛参赛者的拿手好菜。你们想做哪道菜就做哪道菜，要求有三条，色香味俱全。” “三项比赛赢得分数最多者，将获得比赛冠军。” “由于家里的条件有限，一次只能三个参赛者同时比赛。首先，我们请少年组的三名参赛者各就各位。” “三位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叶承廉、叶承直和叶承义齐声回应，他们早就等不及比个高低了。这几天，他们可没有白忙活。 因为学厨艺，家里特意找李木匠做了三张小菜板，他们每天都有练习切菜。趁着锅灶的空闲时间，每天也做了好几回炒土豆丝，做了几回鱼菜。 为什么他们三个参赛者是做鱼？因为家里开的是鱼馆，爷爷说，他们得从小学会做鱼才行。所以，除了做土豆丝，他们的拿手好菜都只能从鱼菜里选择。 叶承直怀疑，爷爷就是嫌弃他们不挣钱，所以，才专门给他们几兄弟准备了不要钱买，而只需要从河里捞起来的鱼。 “切土豆丝比赛，开始。” 赵书瑶宣布开始计时，叶宗佑就把计时用的沙漏倒过来，时间约有小半刻钟。 如果有参赛者超过规定用时，则直接淘汰出局。 叶承廉不慌不忙，照着平时切土豆的速度，先切下两片土豆。把切口放在菜板上，土豆被固定住，再把剩下的土豆切成厚薄均匀的土豆片。 左手稍微整理一番，土豆片就一片叠着一片，码放得整整齐齐。左手轻按最前面的土豆片，右手握刀切丝。 整个过程不疾不徐，快慢控制得恰到好处。 叶霜作为比赛裁判，自然不能只欣赏切得最好的大哥。 叶承直不愧是习武之人，自从上回叶霜忽悠他，菜刀也像手中的刀剑一样，可以是武器，也可以是切菜的工具后，他仿佛慢慢领会了切菜这件小事，变得格外认真起来。 虽然土豆片依然切得不太均匀，但是菜刀在他手上，不再是之前有些笨重吃力的模样，而是游刃有余起来。 相信假以时日，他的土豆丝会切得更均匀。 六哥叶承义因为是参赛者中最小的，所以家里特意给他准备了一把小刀。小刀打磨过，不是足够锋利，但切土豆丝完全能胜任。 叶承义手上的刀明显不如菜刀好用，但胜在轻巧。刀切在土豆上，着力点容易走偏。所以，土豆片厚薄不太一致，后面切土豆丝明显受到了影响。 院子里观看比赛的众人，无论是裁判还是其他观众，谁都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也没有给三人加油。都怕影响到三人比赛，分心会让他们受伤。 三位小参赛者，无论切得如何，谁都没有打算放弃。他们都在坚持不懈，争取参加完整个比赛。 比赛并不只是争夺冠军，也在于练习考察他们现在的水平，激发他们学习的热情。所以，坚持做完所有的步骤，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种进步和胜利。 这是比赛之前，爷爷就告诉他们的事情。 比赛时间到，三个小参赛者，都切好了土豆丝。他们没有一个人因为超出时间，被淘汰出去。 “各位裁判们，请走近查看三位参赛者切的土豆丝，分别给他们三人打分。注意，最高分是十分。” 十分制是叶霜提出来的，也不是不可以用优、良、中、差的评选办法。但换成十分制，更容易帮助各位参赛者，看到彼此之间的分数差距。也有利于最后评选冠军，只要把三场比赛的评分相加就可以。 “各位裁判，请不要相互商议，打出你们心中每位参赛者的得分情况即可。” 此时，叶清源一家人观看了精彩的比赛，都被惊呆了。大人们没有想到，几个孩子就能把土豆丝切得这么好。 二奶奶直接又爽快：“看看，这还是最小的承义切的。我做了几十年饭了，都没他切得好。” 杨氏平时以干净利落着称，她切土豆也算是快的，但从来没有注意过薄厚粗细一致的问题。她只要负责把土豆丝做熟，吃起来味道还行，就可以了。 “二哥，你怎么突然间也这么厉害了？看看你切的土豆丝，比我们家平常吃的都好。你教教我，怎么练的吧？” 叶承言可是了解二哥的性情，他平时练字读书有点毛毛躁躁，经常被大伯批评。没想到，二哥这回切土豆丝能学这么快。他一定有什么诀窍，得学过来才行。 至于大哥叶承廉，他一向厉害。反而二哥，从比较差的表现，能一下子变得这么优秀，更值得他学习。 “嘿嘿，四弟，你要想学，等比赛结束后，我就教你。” 叶承直虽然慷慨大方，但也不是个傻子。他交了束修学来的厨艺，会免费教给四弟？即使后面没交束修，他的厨艺也是他辛辛苦苦，任劳任怨，给妹妹当牛做马学来的。 “太好了，谢谢二哥。” 果然，二哥还是那个没有心眼的二哥。要换了是他，非得收点铜板，小赚一笔不可。 叶承直心里高兴得要跳起来，哎，他终于可以收束修了。在学馆开学之前，说不定他还能小赚一笔回来，弥补一下之前的损失。 第142章 冠军 “裁判们已经打好了分数。我会念出三位裁判的分别打分，再算一个平均分。平均分就是这轮比赛参赛者的最终分数。叶承廉：九分、九分、九分。叶承廉的最终得分是九分。” “大哥，恭喜你，得了九分。” 叶承廉切得最好，理所当然受到了众人的称赞。 “谢谢，有些土豆丝我也没切好，还得继续练习。” “叶承直：八分、八分、八分。叶承直这轮比赛最终得分：八分。” “叶承义：八分、六分、七分。叶承义这轮比赛最终得分：七分。” “现在，请三位参赛者移步厨房，进行第二轮比赛：炒土豆丝。配菜可以你们自己选择，除了肉类都可以。每个人可以各自请一位帮手烧火。上一轮比赛各位都有出色的表现，这一轮请三位再接再励。” 叶承廉请了二奶奶帮忙烧火，叶承直请了五婶烧火。而叶承义直接找了裁判之一的奶奶刘氏帮忙，反正，比赛规则里又没有说不许裁判帮忙烧火。 “三位都请好了帮手，炒土豆丝比赛现在开始。” 同样的沙漏被倒转过来，时间半刻钟。沙漏再次发挥起它公平公正的计时作用。 叶霜和三婶作为裁判，小心地站在厨房门口附近，就怕不小心挡了路，阻碍了参赛者们的正常发挥。 其他人则挤在他们身后的门口处，屏息凝神地观看接下来的比赛。 “第一步，淘洗土豆丝，最好是三遍。” 叶承直一边小声地背诵妹妹教的方法，一边认真按照步骤淘洗土豆丝。 他倒是很想偷懒，不淘洗，或者只淘洗一遍。但是，这样的错误，他之前已经犯过了，比赛绝对不能再犯。 叶承直匆忙淘洗好了土豆丝，就直接让五婶烧火，等锅烧热，他倒了不少油下锅。他打算做一个泡菜土豆丝，酸辣味道，口感爽脆，最下饭。 旁边，叶承廉和叶承义淘洗好土豆丝，又舀了水，把锅和铲清洗了两遍。他们才让帮手烧火，热锅倒油下去。 叶承廉做的是青椒土豆丝。叶承义既准备了青椒丝，也准备了少许黑豆豉，他要做青椒豆豉土豆丝。 三人麻利地炒了佐料，将土豆丝下锅，大火快炒熟时，放上盐和酱油，再翻炒几下出锅装盘。 叶承义因为个子相对较小，只能站在小板凳上炒。所以，他的动作比其他人稍微慢了一点，但等他炒熟装盘，沙漏还有一点，就要漏完了。 观众看到叶承义的动作，一边盯着沙漏，希望它走得慢一点，一边暗暗为他鼓劲，希望他动作快一点。 “时间到。请三位参赛者端上你们炒的土豆丝，分别放到院子里的三张桌子上。裁判们请拿好你们的筷子，逐道菜品尝，打出分数。” “等裁判们品尝完，其他人也可以拿上一双筷子，逐一品尝。选出你们心目中最好吃的那道菜，这一轮打分，有裁判打分和观众打分。参赛者这轮的最终得分，是裁判打分和观众打分的平均分。” 刘氏一一品尝过去，三人炒的土豆丝各有各的味道。不过，承直居然忘记了洗锅，她吃着总感觉味道大打了折扣。 而且，泡菜既酸辣，也自带咸味。承直又放了不少盐和酱油，土豆丝明显咸了。 承廉的青椒土豆丝做得四平八稳，咸淡适中，口感爽脆，青椒点缀其中，好看之外，又多了几分辣椒的淡淡辣味和清香。 不过，这道菜家里常吃。虽然味道比平时做得好吃些，但没有太多的惊喜。 倒是承义做的青椒豆豉土豆丝，也就比青椒土豆丝多加了点浓香的黑豆豉，没想到，味道立马就不一样了。 刘氏在心里思量一番，打好了分数。 “炒土豆丝比赛得分已经打好了，我直接念裁判分和观众分最后的平均分数。叶承廉八分，叶承直七分，叶承义八分。这一轮有两位参赛者打成了平手。” “承义这小子真行，居然和承廉打成了平手。” “要不是之前切土豆丝环节，承义因为人小，手上的力量差了一点。我看，他未必就赶不上承廉。” 作为幕后的策划者叶霜，此时深藏功与名。她就是想让六哥代表他们这样的小孩子，显一显他们小孩子的威风。让大人们知道，小孩子也一样能干，不要看贬了他们。 “少年组比赛最后一轮，做出你们各自的拿手鱼菜。这一轮比赛也是裁判打分和观众打分，算平均分。比赛时间为两刻钟。” 这一轮明显加大了难度，因为参赛者不仅要煮鱼，还要把活鱼干干净净地清理出来。另外，调料也需要他们现场切好备用。在时间上，他们也被限制得紧。 虽然他们之前也有练习，但是真正把活鱼拿到手时，还是状况频频。不过，好在这三位参赛者从五岁就开始习武，心性坚韧。 他们没有被刚出了水，就活蹦乱跳的鱼吓到，而是眼疾手快，三两下抓住鱼。学着大人们平时的样子，先用厚些的刀背把它们拍晕。再处理鱼鳞，内脏等。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三人才把鱼清理好。切片就算了，他们都还没练习过给鱼切片。只能退而求其次，把鱼切成鱼块，放上盐和生姜腌制。 叶承廉这回要做泡菜鱼，他准备了不少泡菜，有泡椒、泡萝卜、泡姜，分别切好。还准备了其他调料，和一块豆腐。 锅中倒油，先把泡菜炒香，加水烧出味道。放入鱼头、鱼骨煮一会，再加鱼块和豆腐，煮熟就可以起锅了。 “大哥做的泡菜鱼味道好香啊，现在就想尝尝了。” “我倒是想尝尝二哥做的炸鱼块，那个咬着吃，焦香四溢，里面的鱼肉同样鲜美，才最好吃呢。” “六弟做的糖醋鱼味道也不错啊，你看，颜色多漂亮。六弟浇了什么在鱼身上，看起来就香滑可口。” “拿手鱼菜比赛时间到。同样请参赛者端到桌上，裁判们先品尝，其他人接着品尝，再分别打分。” “这一轮比赛，叶承廉：九分，叶承直：九分，叶承义：九分。恭喜三位，在这一轮打成平手。” “三轮比赛成绩相加，少年组三人得分情况：叶承廉二十六分，叶承直二十四分，叶承义同样是二十四分。所以，少年组冠军获得者是：叶承廉。大家一起恭喜我们的少年组冠军。” 第143章 激烈争夺 “接下来，有请成年组参赛者各就各位。” 三位参赛者各自端上放好食材的木盆，分别站在三张桌子面前。他们和少年组的最大区别，是全部不用搭板凳，就能轻松在桌面上切菜。 “第一轮比赛，切土豆丝，计时开始。” 叶清海这回下了大决心，要和儿子们争夺冠军，在老婆子面前一洗多年来遭受的嫌弃。何况，奖金都是他出的，好歹能赢回一份也好。 叶清海这次比赛，用的是叶承廉刚用过的菜刀。为了保证菜刀没有被用钝，比赛开始之前，他提前就把菜刀拿到手，又用磨刀石磨了一回。 叶清海作为一个出色的猎户，相信一个简单的道理，“磨刀不误砍柴工。” 叶宗佑和叶宗弼两兄弟见老爷子磨了刀，也有样学样，把手上的菜刀浇水磨了一遍。“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他们要赢得冠军，可不能被老爷子甩开太远。 叶清海见两个儿子跟着磨起菜刀：算这两小子聪明，不过，要赶上他，还差得远。 成年组的比赛还没开始，观众们从三位参赛者各自的表现和神情上，似乎都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浓烈火药味。 叶承廉刚把沙漏准备好，三位参赛者就拿起土豆，切了起来。 观众们只见菜刀飞快从土豆上切下去，碰到菜板的轻响。他们刚眨眼的功夫，另一张土豆片就切好了。 这一轮比赛，才真正比参赛者切菜的快、细、匀，让他们大开眼界。他们没想到，这切土豆丝还能快成这样。切土豆片的时候，成年组比少年组明显快了一些。等到切土豆丝的时候，他们才看到了参赛者们的真正实力。 叶宗佑的菜刀稍微提起来，又飞快落下去。由于菜板上土豆片的遮挡，观众们似乎有一瞬间的错觉。他们以为，菜刀没有被他提起来过。等过了一会儿，土豆丝都被切完了，观众才发现，叶宗佑的菜刀原来一直在切菜。 叶宗弼学厨艺的时间，只有短短三天。而且，这三天，他还不断被家里人指使着做事。因此，他真正练习切土豆丝的时间并不多。 幸好，他花了一两银子，请了侄女给他专门补课指点。他才能快速掌握切土豆丝的窍门，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切得与老爷子和大哥一样快，一样好。 叶宗佑切完土豆丝的时候，叶宗弼手上的土豆丝还有一半没切完。前面切土豆片的时候，他稍有一点耽误。切土豆丝，也赶不上老爷子和大哥麻利流畅。所以，落后了一点。 叶清海在大儿子土豆丝切好的时候，还有一小半土豆片没有切成丝。他毕竟年纪大了一点，再怎么不服老，经验充足，比起大儿子，他还是要差一点。 “第一轮切土豆丝比赛，请裁判们仔细评选打分。” “裁判们的分数出来了，看来，这一轮比赛竞争激烈，分数第一次出现了小数点。” “第一轮切土豆丝比赛，叶清海得分：九点二分、九点二分、九点二分。最后得分：九点二分。” “叶宗佑得分：九点六分、九点七分、九点五分。最后得分：九点六分。” “叶宗弼得分：九点一分、九点一分、九点一分。最后得分：九点一分。” 叶霜作为裁判很清楚，爷爷、爹爹和三叔切的土豆丝都差不多，他们的差距主要在速度的快慢上。当然，三叔切的土豆丝，大小均匀这一点，稍微差那么一点，能看到少许粗点的土豆丝。 “接下来，请参赛者们移步厨房，进行第二轮炒土豆丝比赛。比赛要求和少年组比赛一样。” 三位参赛者分别炒了麻辣土豆丝、青椒泡菜土豆丝和糖醋土豆丝。三道菜各有各的味道，火候、咸淡、颜色和口感，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第二轮炒土豆丝比赛，裁判和观众们品尝之后，都给予了同样的赞赏。这一轮比赛结果，三位参赛者难得分数相近。 叶清海得分：九点六分，叶宗佑得分：九点六分，叶宗弼得分：九点五分。恭喜三位参赛者获得高分。” “接下来，就是各位的拿手好菜比赛时间，时间是半个时辰。因为三位参赛者的拿手菜制作时间长，所以我们延长了比赛时间。不过，请各位抓紧时间制作，时间到了，我们将不会再延时。” 这一轮比赛，叶清海信心十足。前两天他亲自划着竹筏下河，打了六条大鱼。再精挑细选了其中最适合的一条三斤大鲤鱼，仔细养着，准备做松鼠鱼。 其余五条，都被他当成练习用鱼。可见，他为了争夺冠军，下了多大的本钱，付出了多少练习时间和心血。要是他不得冠军，都说不过去。 要知道，单单是食材这一项，两个儿子从镇上买来，放在水井里两天的猪肉，都比不过他养的活鱼。 叶清海抓起活鱼，拍鲤鱼、刮鱼鳞、去鱼鳃、除内脏、切鱼头、剔骨刺、切花刀，一系列麻利的动作下来，让观众们惊叹连连。 “做鱼那个人，真是我大哥？我不是眼睛花了吧？我还想着大哥刚学厨艺，不可能多厉害，多少会有些手生，出点小状况算是正常。谁知，大哥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练就了这么好的厨艺。大哥，了不起，不简单哪！” “宗弼才回来三四天，我看他的动作，可不像刚学厨的样子。看那条猪肉被他切得，四四方方，大小一致。糖色也炒得红亮亮的，又加了些香料，几个煮好去了壳的鸡蛋，泡好的干豇豆。这要是红烧肉做出来了，一定好吃又好看。” “看看宗佑，他是在做扣肉？只有短短一个小时，虽然他把肉提前煮熟了，但还要抹糖色，油炸，切片摆盘，蒸煮。但要把扣肉做得好吃软糯，我看有点够呛。” 三人不管旁人是惊叹，夸赞，还是担心或质疑，只一刻不停地做着手上的菜肴。这会儿，他们仿佛不是在与家人比拼厨艺，而是在尽最大努力，做出他们理想中的拿手菜肴，给他们最关心的家人以美好的味蕾享受。 第144章 捡漏王 叶清海这两天打了鱼，就把活鱼放到二弟家里。他有空就过去二弟家里，占用他们家的厨房，也不许任何人偷看，一个人努力练习做松鼠鱼。 松鼠鱼做好了，叶清海就请二弟一家一起吃鱼，以此塞住二弟一家人的嘴，保证他们不把他的松鼠鱼泄露出去。 所以，尽管叶清源清楚，大哥做的松鼠鱼好看又好吃。但他是第一次看到大哥完整的做鱼过程，不得不赞叹大哥精湛的刀工。这时，他也才了解，原来做松鼠鱼这么复杂。 馋嘴猫叶霜，见爷爷做起了松鼠鱼，心里大呼不好。她答应三叔要帮他夺冠的事情，遇到了强大的威胁。这意味着，三叔交的一两银子束修可能不保。 至于她爹选择做扣肉，一方面是她真喜欢吃扣肉。另一方面，还因为她和爹爹说了，三叔一两银子束修的事情。 叶霜知道，凭借爹爹灵敏的舌头和出色的厨艺，要想拿下冠军，其实是最有希望的。不过，三叔的要求怎么办？所以，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她老老实实交代了束修的事情。 叶霜在老实交代之前，并没有想让爹爹帮她助三叔夺冠。是她爹主动提出要帮忙的，不过，条件是分一半束修。 叶霜舍不得把到手的银子送出去，还是她主动交代出去的，呜呜。她为了能多得一些银钱，和爹爹又是一番据理力争。最后，她成功保下了其中的七百文钱。 叶宗佑心里高兴，女儿带来的银钱纯属意外收获。他本来就打算做扣肉，根本没想换其他拿手菜。 时间问题，叶宗佑仔细核算过。只要他事先把肉煮软一些，后面油炸时多倒点油，抓紧点时间，做一碗软糯的扣肉勉强来得及。 因此，叶宗佑根本没想过帮助三弟夺冠。 毕竟，这场比赛，是属于他们父子三人之间的技艺较量。要是三弟能凭借这几天学来的厨艺，光明正大地打败他，他也乐意将冠军拱手相让。 “三叔，你要争气一点，最好拿下这回的冠军。” 叶霜昨天和爹爹说完了钱的事情，回头立马醒悟过来。她上当了！她平白无故给爹爹当了一回钱袋子。 要是三叔做的红烧肉足够美味好吃，凭借实力，赢得了裁判和观众的一致喜爱，获得了冠军。那么，即使他爹什么都没有做，她也得立即把三百文钱拿给爹爹。 因为她没法证明，爹爹有没有出手帮助三叔？ 要是三叔做的红烧肉，输给爹爹做的扣肉，爹爹赢得一百文钱。她就得输掉一两，也就是一千文钱。 要是爷爷赢了冠军，好了，她也得把一两束修退回去。 所以，三人无论谁输谁赢，叶霜都注定是个输家。区别只是，三叔赢，她亏得最少。 爷爷和爹爹赢，她血本无归，白忙活一场厨艺比赛，什么都捞不着。 “时间到，请各位参赛者把菜端到外面桌上。裁判们请先尝菜打分，观众这一轮依然有打分权。” 叶霜纠结祈祷的心思，终于被司仪的声音拉回了现实。 此时，后悔也无用了，只能吃吃菜，等待最后的结果了。 对了，作为裁判，她拥有一个特殊的权力。之前，叶霜没有利用好，这回她要尽量发挥好，占据主动权。 “裁判打分和观众打分，结果都出来了。一会儿念到三位成绩的时候，请不要激动，我们不妨听听裁判和观众他们的想法。” 叶霜听到娘亲这么说，心里立刻有了想法。难道是不被大家看好的人，最终获得了冠军？ 不被大家看好的人？说的是谁，叶霜心里的答案呼之欲出。实话实说，三道菜中，三叔做的红烧肉最好吃，堪称完美。 所以，叶霜一点没有谦虚，给了三叔十分的满分。不知道奶奶和三婶打了多少分？ 说到三婶，咳咳，叶霜一时想起来。三婶啊，不也是三叔夺冠最有力的支持者么？这简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嘛，她去请爹爹帮忙做什么？不是白花了几百文钱吗？ “第三轮拿手菜比赛，叶清海得分：九点六分，叶宗佑得分：九点三分，叶宗弼得分：十分。” “三轮比赛结束，三位参赛者的最后得分，叶清海：二十八点四分，叶宗佑：二十八点五分，叶宗弼：二十八点六分。” “所以，叶家成人组厨艺比赛冠军获得者是：叶宗弼。恭喜三弟。” 叶清海虽然有些不服气，但他看到观众尝过叶宗弼做的红烧肉，一个个都竖起了大拇指。 难道这小子进步真有这么大？能比他做的还好吃？叶清海不信，找了双筷子，尝了一口红烧肉，再尝了尝自己做的松鼠鱼。 叶清海没话说了。这么香喷喷又好吃的红烧肉，他可以吃下整整一碗，肉和菜吃完了，保证汤还可以继续泡饭吃。 红烧肉简直太好吃了。他做的松鼠鱼虽然好吃，但是，他吃了两天，五条松鼠鱼，吃够了。 叶清海相信，二弟一家也和他一样吃够了鱼。或许，观众打分的时候，二弟他们没给他打高分，也是因为吃腻了松鼠鱼？ 幸好，他没让裁判们也吃到松鼠鱼，否则他今天的分数更低。 听说，宗弼这两天也在反复练习做红烧肉，但作为亲爹的他怎么没有吃到过？难道，宗弼也怕裁判们吃腻了，学他的松鼠鱼一样，不给家里人吃？ 其实，叶宗弼之所以能得十分的满分，和叶霜出的主意也有关系。 叶霜要求三叔每天练习做红烧肉，一次不能做太多，加上干豇豆，最多也只能做小碗一碗。 而且，她只允许三叔做了红烧肉，就自己吃掉试菜，不能给家里其他人尝到。说是必须保持神秘感，还有，让家人闻得到，就是吃不到，吊一吊家里人的胃口。 等到正式比赛的时候，必然有奇效。反正，家里买的肉也不太多，不能太奢侈做那么多，让每个人天天吃红烧肉。 另外，为了比赛准备的肉，可是被家里允许的，谁也不能干涉。做好的肉暂时不分享出去，也得到了许可。 至于叶宗佑，以前做的扣肉家里人都吃过。大家一尝，自然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扣肉炸过之后，叶宗佑没有时间泡水，所以肉皮没有起皱，不够软糯，蒸煮的时间也短了点。 幸好，叶宗佑只做了一碗，又切得薄，院子里的每个人尝过一片，碗里就不剩下什么了。 这场厨艺比赛，叶承廉和叶宗弼两位冠军，分别获得了爷爷奖励的一百文钱奖金。两人明面上，就是最大的赢家。 叶清海为了鼓励家人学好厨艺，给第二名发了三十文，第三名也发了十文奖金， 这场厨艺比赛，叶霜赚得束修七百文。她爹叶宗佑从她那里白捡了三百文，奖金三十文，比两个冠军的奖金加起来，还多了一百三十文。她爹叶宗佑成为这场厨艺比赛名副其实的大赢家，捡漏王。 第145章 守本 精彩纷呈的厨艺比赛之后，叶清源一家的大小男子汉们，也学着大哥家，开始了辛苦又被美味包围的学厨人生。 叶家学厨艺的人多了，叶家下次的厨艺比赛，注定了竞争会更加激烈。 但叶家的子孙谁都没有被吓到，厨艺比赛之后，他们的厨艺突飞猛进，就像修道之人，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 厨艺比赛对叶家人而言，也像是一面清晰的镜子，让他们每个人都清楚了自身的水平，和其他人存在的具体差距又在哪些地方。 接下来，就是学习最好的方法，改善自身不足，吸取经验和总结教训。 其他人从这场比赛中具体收获如何，叶霜没有多关注。她倒是总结了好几条经验和教训，避免下回再犯同样的错误，发扬光大有益的经验。 第一条：守住手里的本钱。 不因为担心亏本就轻易增加成本，这样只会亏得更多。 例子：花了三百文钱，以为能赢得支持。意外而残酷的事实表明，她的三百文白花了。 要是三百文钱当做孝敬钱给爹爹，她还好受些。但这是她犯蠢送出去的，三百文就成了她蠢的最好注解。 第二条：知己知彼，方能掌握主动权。 这次厨艺比赛，叶霜对爷爷做什么菜，味道如何，对爹爹的综合实力，都认识不足。 而且，对三叔这边的情况，她也没有充分考虑。这回三叔能赢得冠军，主要还是红烧肉的功劳。但前两轮，三叔明显被爷爷和爹爹碾压了。 第三条：输了不可耻，不能想办法赢回来，才最可耻。 …… “宗弼，李革已被处决，厨艺比赛你得了冠军，实力得到了证明。你该出发去府城，把咱们聚鲜鱼馆开起来了。” 厨艺比赛后，叶清海就开始直接赶人了。 “上次你和季程出去一趟，带回了一些重要信息，得到了应有的奖赏。这次，你们两个也一起去，继续探听你们认为有用的消息。还有，想方设法结识王知府和郑师爷，他们清正廉洁，你要用心结交。” “另外，鱼馆里需要的人手，也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收拾收拾，和我们一起出发。” “爹，瑞英怎么办？” 叶宗弼从府城回来才知道，媳妇儿有多担心他。要是他再去府城开鱼馆，长时间不回家，也不知道媳妇儿怀着身孕，会担心成什么样子？ “你先去把鱼馆开起来，等安顿好了，我们就把瑞英给你送过去，顺便专门请两个妇人给你照顾着。” “谢谢爹，我这就去告诉季程这个好消息。” 叶宗弼打消了心里的担忧，出了门直奔季家而去，季程早就盼着建功立业这一天了。 “爷爷，您要送奶奶和六哥去县里，看望二叔、二婶。你们还要送卤味粉和鲜味粉到两家鱼馆。三叔也要和你们一起离开，去府城开鱼馆。” “大哥、二哥呢，要去镇里上学。你们都走了，家里就剩下爹爹、娘亲、三婶和我。你们可要快点回来呀？” “虽然县城千好万好，但是咱们家也可以变得千好万好。爷爷，等你们回来了，咱们就可以修房子了。” 叶霜再次跟爷爷提出了修房子的要求，家里有点积蓄了。不修房子，改善生活条件，那么拼命赚钱又为了什么？ “乖孙女，你之前不是说，想修叶家堡吗？你想想，咱们一家有钱修房子，其他人家可没有。再等两年，等村里人都有余钱了，咱们一起修房子，建叶家堡。” 叶清海听孙女提了两回修房子，上一回他说没钱，的确有搪塞孙女之嫌。但这回，他没有再找借口推脱，而是给出了建房的具体时间，铁了一颗心要修成孙女口中的叶家堡。 “爷爷，您说真的？那说好了，爷爷，我相信您。您记得和叔叔们说说，让他们多培养些人才，经营好咱们家的生意，挣银钱修房子。” “好好好，爷爷记住了。爷爷这回把肥皂送去杂货铺试卖，等试卖好了，再想办法开个肥皂作坊。” “这些天，你爹每天翻晒胡豆瓣，我闻着，味道越来越好了。等多翻晒些日子，鱼馆里就可以用上了。村里的胡豆有限，我打算去镇上再买些胡豆，挑十来口陶缸回来，把豆瓣酱的生意也做起来。” “爷爷，再买些黄豆，黄豆酱、油豆皮和豆腐干的生意也可以做。” 除了肥皂，无论是豆瓣酱，还是黄豆制品，都和鱼馆生意有关，但又没那么招惹人眼，适合做一做。 “爷爷知道，等我们回来再说。” 早晨刚吃过饭，家中出门的人就收拾妥当，大包小包搬上了马车。等村里帮工的人聚齐，就到了出发的时候。 叶霜和留在家里的爹娘、三婶，还有二爷爷家的几人，一直把他们送到村口，才依依不舍地回到家里。 推开院门，从之前的热热闹闹变成现在的冷冷清清，不过转瞬之间。 “娘亲，今天我们要干什么？” 小先生叶霜发现，自己竟然失业了？ 一时之间，她不能适应，有些无所适从。 “娘亲和你三婶去收拾厨房，一会儿还要喂鸡、鸭和牛、羊。” “爹爹，你要忙什么？” “霜霜，你让爷爷买回来的羊，你想喂它吃什么？” “除了谷糠、麸皮，还喂它吃草、玉米叶、红苕藤之类的啊。” “你之前和你爷爷说，你负责养羊。所以，不要忘了出去割草喂羊。” 哎呀，她怎么忘记养羊了？刚刚只顾着“伤春悲秋”，这下怕是一不小心，又要费钱了。 “爹爹，你不是要出去放牛割草吗？家里的羊吃不了多少草，你稍微匀一点给它就行了。” 叶霜已经吃过一回亏，坚决不给爹爹再次“趁火打劫”的机会。 “霜霜，是你养的羊，不是家里的羊。虽然你的羊吃不了多少草，那也是你的事情，不是爹爹的事。” 什么时候她爹如此讲原则了？好歹她是爹爹的女儿，帮帮小胳膊小腿的她，怎么就不能慷慨大方一点？ 再说，那只羊产的奶，可不只是她一个人吃了。 “爹爹，你打草喂羊很辛苦，每天的羊奶都给你喝一碗，好不好？” 要想再从她手里赚钱，不可能。 “可以。” 平时的羊奶都是家里的孩子们喝了，叶宗佑偶尔能尝上一口。现在，能从女儿手里喝到羊奶，得知足常乐。 第146章 妹妹 “乖孙女，你不是最喜欢你三叔的女儿叶雨吗？你和承义一起，去妹妹那里玩吧。” 果然，家里还是爷爷最了解叶霜。 “咦？今天不是妹妹满月吗？谢谢爷爷，我看妹妹去了。” 这会儿，得了爷爷的提醒，叶霜的脑海里又全是妹妹了。 叶雨，叶宗弼和蓝瑞英的孩子。二月初，叶霜左盼右盼了好几个月的妹妹叶雨，终于出生了。 叶霜很喜欢三婶家的这个妹妹，第一眼见到，就喜欢得不得了。也许，这和她做的一个梦有些关系。 正月十五那天晚上，叶霜梦见一个淡紫色的身影，在天空中飞翔玩耍。那身影在空中自在遨游的的模样，让叶霜羡慕不已。 正如此想，天空中的身影，一下就不见了。接着，叶霜看见一个漂亮的少女，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笑靥明媚。 那模样，如东升朝阳般耀眼，又如傍晚烟霞般灿烂，如春花的绽放，又如莲花的纯洁。 叶霜听见少女叫了一声：姐姐。转眼，少女就不见了身影，她也随即从梦中醒了过来。 等到叶雨出生，冥冥之中，叶霜就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叶雨就是那个明媚阳光的少女。 “六哥，你还在家里写字啊？今天族学不是休息吗？” 叶霜看着西厢房里，正伏在木桌上写字的叶承义。 “妹妹，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我爹回来了，说有大半年没管我，写字还是老样子。现在每天不写完两页，就不许出去玩。” 叶承义愁眉苦脸。再仔细看他手上、纸上、衣服上，弄得到处都是脏兮兮的墨汁。就连那胖乎乎的粉白小脸上，都不小心蹭花了，成了一个花脸猫。 啧啧，六哥装得可真像。不就是二叔二婶回来了，想得到他爹娘的重点关注吗？ 六哥无论在族学还是在家里，听说表现还不错。虽然也有点贪玩，但读书写字的习惯还不错，实在不至于这么狼狈。 偏偏等到他爹娘回来了，他怎么就变成这副惨兮兮的大花脸了？ 叶霜也不直接拆穿六哥，谁还不是需要爹娘疼爱的小宝宝了？ “六哥，你就要写好两页了。快点写完，我们一起去看妹妹。” 叶承义小心看看屋里屋外，这会儿没有发现爹娘的影子。 “好，那我写快点，你等我。” 妹妹可聪明了，在她面前弄虚作假，没有必要。还是去看妹妹要紧，他和霜霜可喜欢小雨了，每天都要陪着她玩一阵。 “三叔，我和六哥来看看妹妹，她今天有没有想我？” 叶宗弼对小侄女说的话，哭笑不得。他这个当爹的，在女儿面前的存在感，谁能想到竟然比侄女还低？ 媳妇儿抱着女儿，她极少哭闹。偏偏他一抱，女儿十回有八回都不乐意，哭闹不休。 等小侄女靠近女儿的时候，刚刚还哭哭闹闹的女儿，一下子就变得安安静静，欢欢喜喜了。 他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就是小侄儿承义靠近他女儿，也时常能得到女儿的笑脸相待。家里其他人，谁也没有遭受过女儿的这番嫌弃。 难道这就是他心心念念，盼望了很久的温暖小棉袄？他怎么觉着，他们两口子含辛茹苦，其实是在给小侄女养个甩不掉的小尾巴？ 唉，不想了，想太多了，心里抽疼。 “妹妹在屋里，你们自己进去看吧。” 他怎么知道女儿有没有想侄女？他就是知道了，也绝对不会告诉侄女。 “三婶，我们进来了。” “霜霜，承义，你们来了？快过来坐。” 妹妹今天就满月了，家里准备了几桌满月酒庆贺，叶霜要早点过来提前祝贺妹妹。 “三婶，妹妹好可爱，你看她，正冲着我笑呢。” 叶霜看见妹妹穿着喜庆的红色衣服，仰面躺在床上。她的脸蛋粉粉嫩嫩，一双明亮的眼睛，似刚洗过的乌黑葡萄，比刚出生几天的时候，好看多了。 一看见叶霜和叶承义两人，叶雨就开始舞动双手，“恩恩恩”发出清脆的声音，努力和叶霜他们交流起来。 “三婶，你看，妹妹和我们打招呼呢。妹妹果然是想我们了。” 蓝瑞英一次两次看不出什么，以为纯属巧合。但次数多了，作为新升级不久的娘亲，她还是清楚地感受到了女儿的区别对待。 尤其是丈夫和侄女两人，女儿的区别对待很明显，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或许，侄女和女儿两人，以前有缘也说不定。 蓝瑞英一直听公爹公婆强调，家里几代只有儿子，没有女儿。等到小侄女出生了几年，她的女儿也出生了。 所以，说侄女和女儿，从前没有缘分，她自己都不相信。不过，她很感谢小侄女，给她带来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 “霜霜、承义，来，吃糖。你们喜欢妹妹，就陪她多说会儿话，她可喜欢你们了。” 蓝瑞英抓了一把从府城带回来的糖果，分给两个侄子、侄女。以后，等女儿大些了，自然得跟着两个最小的哥哥姐姐，一起学习和成长。 “妹妹，今天你就满月了，姐姐祝你满月快乐。你快些长大，以后姐姐给你做很多很多好吃的。” 刚满月的叶雨，听到姐姐的声音，高兴得笑起来。即使没有发出声音，但却像听懂了姐姐说的话，在努力回应似的。 “妹妹，哥哥也祝你满月快乐。等你长大了，哥哥也可以给你做很多好吃的。我还可以把娘亲买回来的玩具给你玩。” “看，妹妹也笑了，妹妹好像能听懂我们在说什么。” 叶承义一边吃着甜甜的糖果，一边和叶雨说话。 叶霜想，或许，妹妹只是馋六哥吃的糖果了，也说不定。 叶霜还记得自己婴儿的时候，看到别人吃东西，就馋得流口水。她一边努力去回想那些吃食的味道，一边又不断安慰自己，现在吃不动，消化不了。再等等，等能吃了再好好补回来。 结果，她三岁就开始想方设法做好吃的。等家里人都会做吃食，也做起了吃食生意，她却发现自己好像补过头了。 于是，叶霜又花了半年时间，有意地控制饮食，增加运动量。她胖乎乎的身子，才终于恢复到正常孩子的水平。 第147章 奶奶救命 为了庆贺妹妹满月，家里中午要宴请亲朋好友，和村里的男女老少们一起热闹热闹。 爷爷说了，也借这个机会，和大家多走动走动，联络联络感情。 叶霜当然为妹妹满月高兴，但她更喜欢参加乡村里办的宴会。不仅人多热闹、气氛隆重，而且菜品繁多，最接地气。 “妹妹、三婶，我和六哥出去看看宴席准备得怎么样了？” 叶霜坐在床沿，陪妹妹说了会儿话。她特意把这两天家里买的食材，妹妹的满月宴要做哪些菜逐一念叨了一遍。 偶尔，叶承义在旁边给叶霜补充一两句。 床上刚满月的婴儿时不时配合地“恩恩恩”，或是无声地笑笑，眼神纯净清亮，露出的牙床还没长牙齿，小舌头也是粉粉的，让人喜爱。 三个小娃娃聊天聊得气氛融洽，一点没有因为小的那个不会说话，而语言不通无法交流。 蓝瑞英每回看到这种聊天场景，总在心里啧啧称奇一番。 看样子，她家女儿也是个天生聪慧的。但愿，女儿能像小侄女一样，聪慧、懂事、会疼人。作为母亲，她现在一颗身心都在女儿身上，有女万事足。 “好，你们俩先去看看，我晚点再带妹妹出去。” “六哥，我想吃酥排骨了。” 去年，家里收了不少红薯，叶霜央求爷爷拿出一部分红薯。把红薯洗净切碎了磨成粉浆，再放进纱布里冲水淘洗。最后，水里沉淀下来的白色粉末，在太阳底下晒干，就成了地地道道的红薯粉。 有了更多红薯粉，炸酥肉，炒鲜嫩的瘦肉，做红薯凉粉，红薯粉条，给菜勾芡，自然慢慢都安排上了。 昨天下午，爷爷主厨，油炸了不少酥肉、扣肉。叶霜还专门让爷爷提前买了排骨，请他给家里几个小的，炸了不少酥排骨。 “妹妹，你忘了？咱们今天早上才吃了酥肉汤。酥排骨好吃，但你昨天就吃了不少。现在酥排骨都冷了，小心吃了拉肚子。” “六哥，我知道。不过，谁让爷爷拿着装好的酥肉碗，正在上蒸笼呢？” 道理叶霜都懂，她就是眼馋了啊。 叶承义看见家里的几个大男人，都在厨房里忙忙碌碌。自从他们学会了厨艺，家里的宴席都是由他们包办。女人们只负责摘菜、切菜等辅助活计。 毫无意外，叶承义也盯着放在爷爷面前，那几十碗的酥肉看了好几眼，明显就是眼馋了。不过，有厨房里的几个大人在，他不敢有丝毫造次。 所以，叶承义及时担负起哥哥的职责，劝说起妹妹： “妹妹，等中午酥肉蒸好了，我们就能吃了。你想想，到时候，不仅有酥肉，还有扣肉、清蒸鱼、腊兔子，咱们总能吃个够。” 为了准备满月宴，一家人的早饭吃得有些早。叶承义报着菜名，口水开始在嘴里泛滥，肚子也跟着“咕咕咕”叫了起来。 “六哥，你也饿了吧？我就是因为肚子饿了，才想吃酥肉排骨的。” 早饭吃得太早了，叶霜想着，中午有很多好吃的，吃得心不在焉。她就等着中午饱餐一顿呢。谁知，才巳时过半，她的肚子就说饿了呀？ “妹妹，那你说怎么办？” 这会儿离午饭还早，他们俩总不能就这么饿着等吧？ “奶奶管着仓房。” 叶霜也看清了厨房里的形势，要想从爹爹他们几人手里拿到吃的，比登天还难。爷爷再疼她，也不会让她吃凉的，伤到了肠胃。 再说，他们都忙着准备午饭，没有多余的空闲搭理两个饥饿的人。 ”妹妹真聪明，难怪你说想吃酥肉排骨。” 酥肉排骨爷爷做得少，是专门留给他们小孩子吃的。所以，不会出现在宴席上。这会儿，酥肉排骨一定是在仓房里收着。 “嘿嘿，六哥，家里什么好吃的，是我不清楚的？我们这就找奶奶要吃的去。” 院子里的几张桌子上，刘氏、杨氏，还有两家的媳妇们，正在切菜。荤菜，有提前煮好的腊肉，新鲜肉丝。素菜，有土豆、萝卜、白菜、豆腐、豆干等，还有葱、姜、蒜、辣椒这些调味料。 “奶奶，我想起来一件事，要和您说说。我们到屋里去一会儿，好不好？” 院子里人太多，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找奶奶要吃的。所以，叶霜只能采取迂回路线。 刘氏正切着萝卜块，猛不丁被乖孙女轻轻拉住了右手臂。她以为乖孙女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跟着两人进了堂屋。 外面的人都在忙，应该没有人留心他们。叶霜拉住刘氏的双手，夸张地讨好： “奶奶，奶奶，您可得救命啊？您大发慈悲，救救我和六哥的小命儿吧？” “你们俩这又是闹的哪一出戏？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们了？谁敢欺负你们，跟奶奶说，奶奶替你们出头。” 刘氏以为乖孙女喊救命，是因为受了委屈，找她撑腰来了。 奶奶好像有点理解偏了？ 不过，她喊救命，奶奶这么理解，没有一点错。没关系，看她把话题给圆回来。 “奶奶，是我们的肚子欺负我们。这会儿还没到午饭，它们就一直在咕咕咕叫个不停。我们不给它们东西吃，它们就想饿死我和六哥，呜呜呜…” 叶霜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眼睛，还偷空小心地朝六哥挤眉弄眼，示意六哥跟着哭。 叶承义收到妹妹的暗示，有心想学妹妹的哭诉。但好歹他是家里的小男子汉，实在丢不下面子，有些学不来。于是，他只能用上可怜兮兮的眼神，央求奶奶。 刘氏：“……” “好了，你们不就是饿了，想吃东西吗？为了几口吃的，连救命这种话都说得出口。谁让你们早饭不好好吃，这会儿知道饿了？” “奶奶，我们以为早饭吃过一会儿，就可以吃中午饭了。没想到，今天的中午这么不遵守规矩，居然来得这么晚，所以我们现在才会很饿。” “就你歪理多。说吧，想吃点什么？老爷豆？还是花生米？” “奶奶，我和六哥不喝酒。” 所以，下酒菜什么的，还是免了。 第148章 吃小灶 “真是怕了你了。你们两个就直说，到底想吃什么？和奶奶兜什么圈子？奶奶可忙着呢。” 要的就是奶奶这句话。 “酥排骨。” 两人异口同声。 “酥排骨都冷了，吃下去可不好。” “奶奶放心，我们不吃冷的。您就给我们装一碗，我们拿到红泥小火炉上，蒸一蒸再吃。” 酥排骨冷了，不如昨天的酥脆，只能蒸煮着吃了。大蒸笼蒸东西太慢，他们饿得等不及了。 “承义，去外面拿个碗，我给你们拿一碗出来。” “谢谢奶奶。” 两人端着十几块酥排骨，欢天喜地去了东厢房，找大哥、二哥商议开小灶的事情。 得陇望蜀的人，不会仅仅满足于手上的十几块酥排骨。 “三哥、四哥、五哥、七哥，你们也在呢。” “哥哥们，我和六哥饿了，就找奶奶要了些酥排骨，你们想不想吃？” “条件？” “嘻嘻，四哥，你们也看见了，酥排骨是冷的，还这么少。不如，你们再去弄点菜回来，我们用红泥小火炉做一个陶罐汤菜？” 兄弟几人相互对视一眼，妹妹做的小灶诱惑太大，要不再去拿些菜回来，加进去一起煮？ “妹妹，我去大灶里夹些木炭，把小火炉先点燃。” “妹妹，我们去院子里转转，一会儿就回来。” “六哥去洗陶罐、装水。” 一眨眼的功夫，屋里的哥哥们都去院子里，“顺手牵羊”了。也不知道，他们能带些什么东西回来？ 叶霜守着桌上的酥排骨，她仿佛听见自己的肚子说，好想先干掉一块，或者两块？ 理智告诉她，今天做的汤菜，堪比佛跳墙，一定得等会儿再吃。 叶霜没有挣扎多久，出去晃悠了一圈的哥哥们就陆陆续续回屋了。四哥还带回来一个洗得干干净净的篮子。篮子里面躺着几块鸡肉、几片腊肉和一小团瘦肉，另外还装了几片生姜。 三哥拿了几块干鱼，泡好的干蘑菇。五哥带回来了几片土豆片、萝卜块、白菜叶。七哥拿回来一些豆腐和干笋。 “妹妹，我在厨房拿了点腊兔肉，还捞了两条小鱼。我一会儿就把它们清理出来。” 叶承直胆子大，敢跑到厨房拿东西，居然也没有被发现。 叶承廉把点燃的小火炉拿了回来，叶承义赶紧把装好水的陶罐放上去。他们得动作快些，不然等会儿吃饱了，中午都吃不下饭了。 “六哥，把你的小刀拿过来，我们把这团肉做成肉圆子煮汤。” “四哥，水开了，你们把姜片和其他肉都丢下去煮着。酥排骨和素菜等等再放。” “妹妹，我们不放点豆瓣酱和辣椒花椒吗？” “清淡的也好吃啊。” 叶霜今天就是为了煮酥排骨，才不要放什么辣子之类的东西，她还想喝点鲜美的炖汤呢。 叶霜把荤菜都放进了锅里，就趴在桌边跟着哥哥们练习写字。 三天了，她还在练习写“一”，实在是太难了。什么起笔、行笔、顿笔、收笔之类的，练得她头大。 爹爹做的示范看起来简单极了，哥哥们也写得轻轻松松。怎么到了她这里，就哪哪都不对了。写个横，手居然抖得厉害？ 难道，是因为她没写毛笔字的天分？ 她又不想成为什么大书法家，需要什么天分？写出来的字，别人能认得出来，样子漂亮些她就知足了。 小半页的纸写完，陶锅里的香味越来越浓。叶霜停下笔，看着纸上长得都不一样的“一”，唉声叹气。 算了，休息一阵。她受伤的小心灵，正需要美食的安慰。 “大哥，把素菜都放进去吧。还有我们做的肉丸子，酥排骨也放进去。” 肉沫早就切好了，二哥又去厨房拿了点红薯粉，到后院摸了个鸡蛋回来，放到肉沫里搅拌均匀，搓成了一个个的肉圆子。 “二哥、六哥，再拿些碗筷回来，汤要炖好了。” 几副碗筷准备好，锅里的食材也差不多了。叶霜揭开陶罐的盖子，阵阵鲜美的香气扑面而来。 “我们赶紧吃，家里的客人开始上门了。” “好啊，我说怎么没有看见你们，原来你们几个躲在屋里煮好吃的。” 赵益诚、赵益实和爷奶一起，刚下马车。进了院子，到处都没见表弟表妹们的影子。和叶家的大人们都见了礼，他们也不需要多问，熟门熟路就找到了人。 “大表哥，二表哥，你们来了？我们饿了，刚刚吃上，你们也一起来尝尝？” 叶霜舀了半碗汤，分别夹了一块豆腐、酥排骨和肉丸子，准备慢慢吃。 “我去给你们拿两幅碗筷。” 叶承廉起身，主动照顾起刚来的客人。 “汤里煮了两条鱼，变得奶白奶白的。这豆腐放在里面一起煮，吃起来好鲜。肉丸子也吸饱了汤汁，太好吃了，就是有点烫。” 叶霜再喝一口浓浓的肉汤，这滋味太美了，是肚子终于得到满足的味道。 “大哥，还有其他的客人到了吗？” “蓝家的人也到了，正在三婶屋里。” “哥哥们，咱们快些吃。一会儿客人们都来了，我们还得出去呢。” 东西不多，十多双筷子下去，陶锅里连一滴汤都被喝得干干净净了。 “太好了，吃了菜，喝了汤全身真暖和。这天气出门，还是有些冷。之前，我的手脚都有些冻僵了。这会儿，终于恢复过来了。” “表哥，外婆她过来了吗？” “来了。刚才她下了车，就去看你三婶和叶雨妹妹了。这会儿应该在东厢房。” “我去看看外婆，大哥，你们把碗筷收拾一下。” “妹妹，回来，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叶承直拦住妹妹，他和大哥可不想再给妹妹收拾用过的笔墨了。 “二哥，又不是我一个人用的碗筷。你们都比我大，又武艺高强，洗一洗碗筷还不是小菜一碟？” 所以，哥哥们就不要为难她一个人了。她现在还小，不适合胜任洗碗这么有难度的活计。 “谁让你洗碗了？妹妹，你每回在这里写了字就跑，也不知道洗洗自己用的笔，把写过的东西都收拾好。” 原来是这样啊，她还真的忘记了。谁让她每回写字到最后，都是被自己写的字气跑了？ 第149章 外婆 “二哥，谢谢你提醒，这次我自己收拾纸笔。” 叶霜把写过的毛笔拿到院子里，找了个不用的破旧小瓦罐，舀了些水进去。再把毛笔放进去，用左手一边顺毛，一边清洗。 清洗好一遍，再重新倒水清洗，顺好毛就不管它了。 要是有其他的硬笔就好了，也不用天天写两个字就要洗毛笔。叶霜从来没有想过，要成为一个书法家，像把家里的池塘都染成黑色的王大书法家一样。 三两下洗好笔，又把写了字的纸张放到小书架上，和之前写好的丑字一起，小心地折好。 这还不算，叶霜怕今天招待客人，家里人来人往的。要是有人一不小心，翻到了她的丑横，她会丢脸。于是，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折好的字又藏到书架最底下，用一本不常用的书籍压在了上面。 做好这些双重保险，叶霜才安安心心出了偏房，径直去了东厢房找外婆。 “外婆，我终于又见到你了，我好想你。” 外婆正坐在桌边和母亲聊天，叶霜冲过去一下扑到外婆怀里，耍赖皮，不起来了。 “外婆的乖外孙，外婆也想你。有一段日子不见，怎么瘦了这么多？” 过年的时候，外孙女衣服穿得厚些，除了脸小点，还看不出太大差别。吴氏只以为外孙女是长高了些，却不想今儿衣服穿薄了些，居然瘦了这么多。 吴氏捧着外孙女的小脸蛋仔细打量，不是这里瘦了，就是那里肉少了，好一阵心疼。 “乖外孙，最近家里是不是吃得不好，要不你跟外婆回家去，外婆给你把肉肉补回来。” 吴氏知道外孙女的饭量，也知道她的挑剔。担心叶霜是吃不好，才瘦下来的。 “娘，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从几个月前就闹着，说自己胖乎乎的，一点都不好看了，整天嚷嚷着要减肥。每顿吃饭，她都会比以前少吃一点。尤其是肉食，比以前吃得更少了。” “乖外孙，你以前哪里长得胖乎乎了，外婆怎么看不出？外婆看我们的霜霜，就像年画娃娃一样白白胖胖，逗人喜欢。” “外婆，年画娃娃是白白胖胖才逗人喜欢。可是霜霜要是一直这么白白胖胖，以后长大了，就会一直白白胖胖，让人讨厌了。” “我们可爱的霜霜，这么懂事乖巧，怎么会让人讨厌呢？再说了，孩子小的时候，长胖一点，也没什么。等岁数再大一点，长高了，就不会再胖了。” “可是，外婆，我觉得长胖了有些累，跑起来可累可累了。和哥哥们打打闹闹的时候，太吃亏了，一点都跑不动。” 叶霜委委屈屈，她可不想因为自己太胖了，就连累了她的反应速度。更不想开年上了族学，被村子里的同学们笑话她太肥。 “嗯，霜霜说的也有些道理。既然现在已经瘦下来了，我看这样也很好看。虽然不像之前那样白，但却比之前清秀好看多了。” 吴氏能有什么办法？外孙女都这么说了，那她也得支持外孙女的想法啊。 吴氏又捧起外孙女的脸蛋看了又看，确实水灵多了。也不知道她家霜霜哪里来的毅力，说减肥就减了，说少吃肉就果然那么做了。 这样一想，吴氏也有些佩服起小孙女来。小小年纪，就能说到做到，她可比不少大人都还厉害。 “是吧，外婆，你也喜欢现在的霜霜吧？我二叔、二婶过年回来的时候，差点都没认出我来，还以为是村里谁家的小姑娘过来玩。” “竟有这事儿？可见咱们霜霜减肥是吃了很多苦头的。就是咱们自家人，都差点没认出来。” “娘，你就爱听你外孙女胡说八道。哪里是他二叔、二婶没认出她来，还不是她故意背着身子，逗他们刚回来的人玩呢？” 女儿用这一招，不知道唬住了几波回来过年的人。赵书瑶喜欢女儿的乖巧懂事，可女儿有时候调皮捣蛋起来，也真是让她头疼。 “哈哈，我说嘛，哪里有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的？霜霜，你可真是个小机灵。刚才，外婆都被你说的骗了过去。” “外婆，我就是讲个笑话，让您和娘亲开心开心。” “霜霜，你讲的这个笑话，确实好笑，外婆很开心。外婆过来，给你带了两件春装。可现在，外婆的礼物有些拿不出手了，怎么办？” 吴氏也开始逗起了外孙女，看看她打算怎么办？ “外婆，这可难不倒我。不就是衣服做大了一些，不适合现在苗条的我么？外婆，您让我娘亲给我改改，我还是一样能穿。外婆要是拿回去了，益诚和益实表哥，可穿不了。春装，想想就颜色好看，放着多浪费啊。” “看看，不怪家里的老老少少，都喜欢这个小机灵。我也喜欢咱们家的小外孙，像你娘小时候的性子。” “外婆，那当然了。我是娘亲的孩子嘛，当然最像娘亲了。” 其实，叶霜自己觉得，她也像爹爹。尤其是对待银钱的敏感上，还有不自觉地喜欢给人挖点小坑这方面。 她就是喜欢想尽办法，在平淡的生活里，掀起一点与众不同的小波浪。无害，但有趣，给生活注入一点活力和阳光，生活也会更加光彩夺目。 “外婆，这次你难得有空过来，就多住几天好不好？我想你多陪我几天。” “霜霜乖，外婆也想留在这里，多陪你你们几天。只是，你二婶她娘家人，好不容易过来一趟，肯定会多待两天再走。你们家本来人就多，外婆就在这里，不太方便。再说，家里也走不开，外婆还得回去照顾你外公和两个表哥。” “外婆，我知道了，我就是舍不得你走。” “霜霜乖，下次你到镇上多住几天。外婆多做些好吃的给你，最近外婆又做了几个新花样，保证你爱吃。” 啊，外婆怎么就这么好啊。外婆难道不知道？外婆不仅人好，性子好，最重要的是，也喜欢琢磨家里人喜欢吃的美食。叶霜一开始，就是被外婆做的贴心美食给征服的。 “外婆，我才刚刚减肥成功。你做那么多好吃的，我会不会再胖起来啊？” 第150章 改春衫 “哪里那么容易就再胖起来的？乖孙女，不要忘了。你可是减了好几个月的肥，外婆做几顿好吃的犒劳犒劳你，一定不会再胖乎乎了。” 刘氏虽然口头上接受了外孙女的身形改变，但是，她的心里还是决定，再想法子给外孙女补一补。掉了那么多肉，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就怕外孙女正在成长的身体吃亏了。 不过，她可不会直接和外孙女说明。她能理解小孩子，小小年纪就开始臭美的性子，但是，并不代表，吴氏就认可亏损身体来减肥这件事。 “外婆，你对我真好。” “娘，你在屋里多坐会儿，我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帮忙？” 虽然，赵书瑶想陪着自家亲娘多坐一会儿，但是她身为长嫂，要有长嫂应该有的担当。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些什么。 哪怕，家里请了村里人来帮忙，准备桌椅板凳，端菜端饭。但是作为主人家，她却没有一直躲在屋里，不出去招呼客人的道理。 “好，你忙你的去。我在屋里多坐会。” 吴氏坐着马车过来，路上颠簸了一个半时辰，起得又早，这会儿她觉得有些累了。 “外婆，你到我的床上休息一会儿吧？等会儿吃饭的时候，霜霜就叫你。” 叶霜见停止说笑的外婆，明显露出疲惫的神情，立马关心起来。 “乖外孙，谢谢你。外婆在这里坐会儿就好。你把床上的包裹帮外婆拿过来。” “外婆，你坐着休息一阵，就不要给我改衣服了。” 所以，叶霜没有管床上的包裹，因为她猜到外婆想干什么。 就这么点时间，外婆还想利用起来，把她的衣服给改好。古代的女子，贤良淑德的同时，又何尝不是用一生的勤勉克制赢得的美名呢？ 叶霜对此，不敢有多话。她知道，时代不同，对男女的要求也不一样。 作为一个经历了男女平等社会的人，她知道，外婆和家里的女人们，得到了来自家里的男人们很大的尊重了。 她只是，这会儿有些心疼外婆。 “乖外孙，外婆就是坐了会儿马车，有点不舒服。这会儿缓过来了，你把包裹和你娘亲的针线给外婆拿过来。趁着这会儿有空，外婆给你改一改。” 叶霜还是站在原地，犹豫不决。 “乖外孙，外婆这会儿没事了，坐在屋里，感觉好了很多。你们家里现在人多，事情也多，你娘亲也忙。外婆能帮帮她，多做点也好。” 吴氏对子孙们向来就有耐心，何况，她知道外孙女为什么担忧。 “外婆，要是你累了，就进我屋里休息。千万不要勉强自己，您的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外婆知道。” 吴氏欣慰看着外孙女，外孙女也是她的贴心小棉袄呢。 叶霜把针线和包裹递给外婆，又跑出门去了哥哥们的房间。红泥小火炉这会儿完成了它开小灶的使命，炭火正慢慢熄灭。 今天还是有些冷的，外婆坐了那么长时间马车，又要给她改春衫，坐久了，身子就更容易受寒，她得帮外婆做好保暖。 “大哥，外婆在东厢房，有些冷。小火炉熄灭了，你再去多找些炭火，给外婆送过去吧。” 她太小，不能去找炭火，只有找大哥帮忙了。 “妹妹，碗筷和陶锅我们都洗好，放回去了。我这就给外婆找炭火去。” “谢谢大哥。” 一辈子习惯了缝缝补补的吴氏，在大外孙准备的温暖炭火旁边，用了约小半个时辰，终于改好了给叶霜准备的两套春衫。 “外婆，外面的客人们都到了，快要开席了，我们去堂屋吃饭吧？” 堂屋里的桌席，专门招待叶家的姻亲。所以，外婆他们不必与村里人一起，在院子的桌上吃酒席。 “好，咱们一起去，幸亏抓紧时间把衣服改好了。吃完饭，我们略坐坐，就得走了。” 刘氏虽然给外孙女改了春衫，不过，却没有改得完全合身，她还留了一点量，好给外孙女长了身体穿。 叶家的满月宴席，菜品很丰盛。虽然桌上放的，都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珍贵食材。却是叶家人从前几天开始，陆陆续续准备周全的。 堂屋里不大，坐了满满当当四桌走动频繁的亲朋好友。村里请来帮忙的人，各司其职，负责堂屋和院里各桌的酒肉菜品，个个虽然忙碌，但却有条不紊。 叶家从开鱼馆起，就很注重鱼馆伙计们的培养，无论客人有多少，都要尽量保证不会忙中出错。 虽然宴席上帮忙的伙计们，不是店里的伙计。但他们也想好好表现，争取以后叶家开了鱼馆或其他店面，能到叶家的店里帮忙做事。 何况，叶家的几个掌柜们，在昨天就专门把他们召集到了一起，作了一些指导。他们相信，经过这次满月酒，他们中的一些人，必然会得到叶家人的青睐。一旦有了机会，他们也可以出去做事了。 “外婆，我们坐这里。” 叶霜把外婆请到二婶娘亲和三婶娘亲她们一桌。因为她们的女儿都是妯娌，所以，她们也是相互认识的。坐在一桌吃饭，不会陌生不自在，还能在一起聊聊天。 “吴姐，叶家这次满月酒做得可真丰盛。没成想，霜霜的爷爷他们这么能干，看看这桌上的菜，这些可都是叶家的大老爷们几个做出来的。” 二婶的娘亲作为生意人，向来快人快语。她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吃上亲家公和女婿亲手做的饭菜。 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叶霜很能理解二婶的娘亲，为何会如此激动。因为二婶和二叔在县城里做生意，所以还没有专门的机会，学习叶家的厨艺。 二婶忙着养胎的同时，还得分心照顾二叔和鱼馆的生意，自然不知道家里发生了天大的变化，叶家出了新家规。 所以，二婶的娘亲自然也就不知道，爷爷他们个个厨艺了得了。 要知道，年前，二叔带着二婶回来，知晓了新家规的时候，和三叔的反应，可完全不一样。 第151章 满月宴 “爹，自从四弟亲自教我做了卤味，我就在琢磨这件事儿了。反正学一样是学，多学些厨艺也是学。学会了厨艺，无论是做生意还是谋生存，什么时候都有用处。” 叶霜还记得当时二叔说的原话。二叔不愧是族学里的先生，那认识，那觉悟，就不是三叔能比的。 “乔妹子说得是。我们之前谁也没想到，亲家父子如今的厨艺这么精湛。” 蓝瑞英的娘李氏也是个性情中人，她之前还有些担心女儿，在婆家的日子不好过。 毕竟，女儿和女婿小两口结婚三年，都没有动静。因为心疼女儿，她只好求菩萨发慈悲心，至少赐给女儿一个孩子。 李氏好不容易听说了女儿怀孕的好消息，心里又担心女儿不能一举得男，怕她在婆家受嫌弃吃亏。 虽然李氏知道叶家人良善，她的公婆待女儿很好。但是，谁又能知道？天长地久下来，女儿没有儿子傍身，又是个怎样的处境？ 女儿的两个妯娌，可都生了儿子。就是两个堂兄弟家里，都是生的儿子。 后来，李氏又听说钱家的女儿又怀上了一个，要是又生下个男孩？就她家闺女生了个女儿，也不知道会不会受欺负，受委屈？ 但现在，李氏完全打消了这种担心的念头。今天，亲家公亲自带着几个儿子下厨，做了这么一顿丰盛的宴席，庆贺外孙女满月。这下，她可再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女儿说的没错，叶家儿子多，没那么稀罕男孩，人家就稀罕女孩。 人逢喜事精神爽，李氏在饭桌上和女儿两个妯娌的娘说说笑笑，好不轻松，终于放下了心里担忧的石头。 叶霜早就礼貌地和钱家、蓝家两个外婆打了招呼。 刘氏陪着三儿媳妇抱着睡着的婴儿，一起出来了。 “这孩子皮肤白白嫩嫩，看她的小嘴和鼻子，长得和她娘可真像。我看啊，长大后和她娘一样，又是一个大美人。” 乔氏晚来一阵，第一次看见老三家的孩子，不由称赞。再过一两个月，女儿也要生了。希望到时候，孩子也能得到叶家一样的重视。 叶家短短一年之间，就开了好几家鱼馆，又做起了豆瓣酱和肥皂的生意。 不说其他的，就单单是肥皂生意，她家县城和镇上的杂货铺，每月都能卖出去上百两银子。这还不算，叶家卖去府城和其他镇上杂货铺的肥皂。 还有，一开始和醉香居做的鱼酱生意。略算算就知道，叶家现在一年的进账能有多少了。 乔氏当初看中的，就是叶家的潜力。作为生意人，和各种人打过交道，在找女婿这件事情上，她反倒更看重人品和能力。 乔氏听客人说，赵秀才把如花似玉的娇贵女儿，嫁给了他的三个得意门生之一，还是一户乡下人家。她就上了心思，开始四处打听另外两个得意门生了。 没有别的原因，她就相信人家秀才选女婿的眼光。后来，她就有意无意地打听叶宗辅的人品、性格。终于等到叶宗辅难得一回，到杂货铺买东西，她还亲自暗暗考察了一番。 事后，她和丈夫交代了心里的打算。钱掌柜当时什么话都没有说，背着手就走了，把她着实一顿好气。 但钱掌柜转身，却又一番托人情，找关系打听。钱家两位当家人才终于确定，叶宗辅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女婿人选。 现在，乔氏对自己当初的选择暗自得意。女儿的两个妯娌，也是没有什么坏心思的，很好相处。公婆和两个叔叔，也都和和睦睦。这会儿，坐在饭桌前，她怎么能不高兴自己当初的英明决策？ “三婶，妹妹睡着了，你看她睡得好香！” 叶霜佩服妹妹的好睡，屋里屋外这么多人吵吵闹闹的，她居然能睡得这么香，半点没有被吵醒的迹象。 “三位亲家母，大家都坐下吃饭，一会儿菜冷了，可就没那么好吃了。瑞英，孩子我来抱着，你快坐下吃饭。” 刘氏接过三儿媳手上的小孙女叶雨，吩咐她先吃饭。 “娘，还是我来抱着，您先吃吧。” 婆婆没吃饭，无论如何，蓝瑞英也没有让婆婆饿着，自己先吃的道理。哪怕她刚做完月子，她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瑞英，你坐下吃，一会儿孩子醒了，你还要奶孩子。我抱孩子习惯了，一样可以吃东西，你不用担心。” 这时，赵书瑶在外面忙完，进来堂屋吃饭。 “娘，把孩子给我，我来抱一会儿，您和瑞英先吃饭吧。” 赵书瑶主动伸手，从婆婆手里接过小侄女。这些天，她和婆婆一起伺候的月子，早就习惯了抱孩子。 乔氏看出蓝瑞英的不自在，刘氏这个婆婆当得，确实没话说。赵家的女儿，也是个好的。 她们三个妯娌之间，能相处这么融洽，没有什么矛盾争吵，还互帮互助的，很少见。她女儿有福气，都让她遇上了。 “大嫂，还是我来抱孩子，你和婆婆先吃饭。我一会儿再吃也一样。” “噗嗤”，乔氏爽快打趣：“你看看，你们婆媳、妯娌几个相互谦让的样子，倒是让我这个外人看到都嫉妒了。瑞英，你就听你大嫂的，先吃饭。一会儿再接替你大嫂。” “改天你大嫂再怀了孩子，你再帮回来，不就得了？” 赵书瑶听到姻伯母开起了她的玩笑，抱过孩子，低头装作整理衣服，不敢答话。 叶霜却是瞪圆了眼睛，她怎么忘记了？娘亲和爹爹现在才三十多岁，还有可能给她生亲弟弟妹妹的。 她要不好好想想，让爹娘再给她生一两个弟妹来玩呢？ 不过，这样一来，她就不是家里最受关注的小孩子，而是弟弟妹妹们的姐姐了。唉，对比之下，有点难选啊。 算了，她还是不要管了，顺其自然的好。万一哪天，她的亲弟弟妹妹自己就跑来了呢？ 刘氏看赵书瑶有些腼腆，赶紧给大儿媳解围：“亲家母们，不要客气，赶紧的，都吃菜。” 刘氏一人一块炖鸡，一个四喜丸子，分别夹到三位亲家母的碗里。 第152章 女婿 乔氏知道赵书瑶素来腼腆，不爱在人前开玩笑，也不多在意。她夹起碗里的肉丸子，咬了一口。 “这四喜丸子寓意好，味道也好。既有肉香，上面又带着酸酸甜甜的果酱味，一点都不油腻，好吃。” “我吃着，这味道也好，有劲道。一看就知道，亲家他们费了不少功夫，才把肉馅剁得这么细腻。” 李氏也不甘示弱，好歹是给外孙女精心准备的满月宴席，她要是不多夸夸，亲家说不定会多想。 “好吃，你们就多吃点。这四喜丸子，可是小雨她爹亲自给他闺女做的。” 刘氏也不想亲家母认为，他们家不重视女孩。所以再特意强调了一番，四喜丸子出自三儿子的手艺。小雨她爹亲自做的祝福菜，应该最能说明他们家宠爱女孩了吧？ 蓝家就是不放心他们，也应该放心孩子她爹，不会不心疼自己的女儿。 “亲家母，你们有心了。四喜丸子做得这么好吃，我可得多吃几个。咱们家宗弼也能干。” 李氏明了，亲家母就是想告诉她，让他们一家放心，他们一家人都不会嫌弃女儿和外孙女。 “来，大家尝尝这清蒸鱼，这可是昨天下午才打回来，养在水缸的鲜鱼。还有这边的麻辣鱼，放了木姜子油。这可是咱们鱼馆里都吃不到的味道。红莲，你就先不要吃了，你怀着孩子，等以后再做给你吃。” 刘氏怕二儿媳忘记了木姜子的功效，又特意提醒了一遍。 “谢谢娘，桌上这么多菜，我吃其他的也一样。” “木姜子油，我好像没听说过？” 饶是见多识广的乔氏，也不得不承认，木姜子是什么，她没见过，更没有吃过。这回到叶家来，竟然还能尝到新口味。 “就是山里长的一种绿色小果子。闻起来很香，不过结得不多，我们就做成了油，留着自家偶尔做菜吃了。” 乔氏一听，来了兴趣，夹起一块鱼肉，尝了尝。果然不出所料，味道浓烈清香。放在鱼肉里，鱼肉也带了木姜子油的味道，变得更让人食欲大增了。 难怪她刚刚坐下来，就闻到一股特别的香浓的味道，引得她有些馋得流口水，原来就是木姜子的味道。 乔氏对于稀奇难得的东西，一向感兴趣。要是木姜子能放到他们杂货铺里卖，不是又增加了一条财路？ “亲家母，这木姜子味道这么好，能不能多种些来卖？我保证，买的顾客一定很多。” 特别是那些酒楼食店来买的，谁都想自家的饭菜更受欢迎，生意更好不是？ “亲家母，实不相瞒，这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多种。但我想，就是能种，短时间内也不能结多少木姜子啊。” “你要是喜欢木姜子的味道，这凉拌猪舌、猪心和凉拌豆干，都加了点木姜子油，你尝尝看。” 至于送给亲家母一些木姜子油，刘氏却没有办法。因为这油还是去年夏天做的，这回用过了，就没有多少了。剩下的，哪里拿得出手？ “还有扣肉，蒸酥肉，亲家母们，你们想吃什么尽快吃，千万不要客气。” 这次的满月酒，菜品是叶霜和爷奶商议定下的。整个宴席的菜品，没有走精致路线，算是实惠好吃的菜，而且充满了浓郁的乡村风味。 叶霜以前在乡镇长大，被要好的同学请回家，参加过几回村宴。从做菜，到上菜，她都十分感兴趣地看过好几回。 所以，这回的满月宴席，就是叶霜照搬照抄的前世乡村宴席菜品。不过，略微作了更改，加入了几道特色鱼菜和四喜丸子。 一来，他们家开鱼馆，亲朋好友和村里人不会经常吃到。这次机会难得，就做几道给大家尝尝。 既然是满月酒，那下酒菜必不可少，几个凉菜、老爷豆、花生米。另外还加了一碗小糖果，给参加宴席的孩子们。 “亲家母，这扣肉不会是宗佑做的吧？” 吴氏去年就听说了，女婿在叶家厨艺比赛时，做了扣肉。虽然女婿得了第二名，不过，味道应该不差。现在过了半年多，女婿的手艺，想必更出色了。 “可不是？你这外孙女啊，最喜欢吃扣肉。每个月都会让她爹做一回，可是把她爹的手艺练出来了。现在，咱们家不管谁做的扣肉，都没宗佑做得好吃。” 刘氏不得不承认，孙女教家里人学厨艺，确实有一套。对付她爹，更有一套。 孙女反复用的一招，就是告诉她爹喜欢吃什么东西。刘氏那个明明很聪明的大儿子，为了他女儿嘴里那口吃的，就总练习做那些菜。 看把他的女儿给宠得，居然还闹着减肥？刘氏也不知道，叶霜吃的那些肉，都吃到哪里去了？怎么还越吃越瘦的？ 叶霜：奶奶这么夸她，真的好么？她只是馋了而已。 乔氏一听旁边两人秀女婿的厨艺，必须不甘落后： “亲家母，宗辅是不是也要学厨艺？” “亲家母，想尝尝你女婿做的饭菜，这桌上就有他做的菜。不如，你猜猜看是哪一道？” 刘氏可不会直接说出去，她家二儿子也是个聪明的。仗着学厨艺时间短，不敢挑大梁。所以，他就想选个简单的菜。 不过，其他人可不会答应。 乔氏挨个盯着桌上的菜，仔细看了一遍，除了四喜丸子和扣肉，剩下的菜还很多。一时之间，她无法确定。 “难不成是这道清蒸鱼？” “不是。” “是这道红烧肉？” 刘氏：二儿子果然是她钱家的女婿。桌上这么多菜，才第二道就被乔氏猜中了。 “是。不过，还有些凉菜，都是宗辅切的，他还在练习刀工。” “我就说，这红烧肉看起来就好吃，最合我眼缘。没想到，还真是宗辅这孩子做的，我可得多尝尝。” 乔氏感慨，叶家的厨艺，确实是一绝，哪家的味道都比不上。年底才回来的宗辅，竟然这么快就能做出好吃的菜来。可想而知，叶家其他人的真正水平有多高。 可惜了，他们家的厨艺概不外传。要不然，她都想把孙子送到叶家，学厨艺了。 第153章 打听 “舅兄，亲家们，尝尝咱们自家人的手艺，看看合不合你们的口味？” 叶清海父子做好了菜，就坐到堂屋主桌，招待起了亲朋好友。 传菜的事情不用他们费心，交给早就安排好的村里小伙们就行。 “妹夫和外甥们厨艺了得，让人刮目相看。我今天可得放开肚子，好好品尝这些美味佳肴。” “亲家们，都别客气了，咱们趁热吃吧！” 刘氏的兄长刘伯辉一通夸奖之后，就帮着招呼起了妹夫的几个亲家们。 男人们客套一番，都拿起筷子吃起来。他们以前到叶家做客，从未吃过比这顿还丰盛的席面。 可见，叶家的生意越做越好，生活也越来越好了。他们的女儿嫁到了叶家，以后的生活会越来越红火。 他们作为父亲，虽然不像家里的妻子那样，把对女儿的担忧挂在嘴边。但有谁不想自己的女儿过得幸福，轻松一些的？ 叶家这门亲事，当初他们每家都考察了很久。女婿们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模样、性格、人品、才华，样样不缺。 唯一让人不满意的，就是叶家的猎户出身，又久居乡下，日子清苦。 但他们最终还是把女儿都嫁了过来，最看中的，还是女婿们有能力让自己的女儿幸福。 而且，他们接触过叶家当家人之后，都一致认定，叶家必定不会一直沉寂，总有崛起的时候。 现在，他们都有一种越来越强烈的预感，他们会慢慢见证叶家的崛起了。 叶清海兄弟和儿子们作为主家，自然少不了敬酒喝酒。饭桌上的气氛，渐渐变得热烈起来。 不论他们的身份是秀才，镖师，还是掌柜，农家，此刻，他们都坐在叶家的宴席上，享受美食，共叙交情，相谈甚欢。 “亲家们，咱们叶家村想请一个有才有德的先生，到族学教书。你们可知，哪里有合适的人选？” 开春，孙女就该上族学了。叶家人的学问和本领，可以由自己人教给孙女。 但是，他们更需要请外面有才有德的先生回来，多多教导孙女，叶家没有掌握的东西。 当然，和孙女一起长大的孩子们，不管是叶家的孩子，还是村里的孩子，他们都得好好培养。 凭借着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一起玩耍的交情，将来有需要的时候，孙女才会得到更多全心全意的助力。 这些事情，他们现在就需要开始筹谋了。放任了孙女三年自由幸福的童年，她得学习了。 一时之间，桌上众人陷入了沉思。 第一时间，赵显睿就琢磨起亲家请族学先生的深意。 叶家的族学，向来由叶家人担任，负责教导家里和村里的孩子启蒙。之后，等完成了启蒙，孩子们愿意继续上学，就需要到镇上的学馆读书。 无论是他的女婿叶宗佑，还是他的两个外孙，都是这样过来的。 现在，叶家是因为生意红火，挣到了钱，所以才想请先生教族学吗？ 以叶家人的学问，胜任族学先生，完全没有问题。 那么，如果不是这个原因，又是因为什么呢？ 叶家村到他家学馆读书的孩子，都是叶家人。村里的孩子们，还没有到镇上专门求学的。 所以，也不是因为赵家学馆的原因。 叶家村请有才有德的先生，必然是为了培养人才。 难道，亲家是想培养更多的人才，不仅是叶家的孩子们，还有村里的孩子们？ 叶家现在做生意，如果是为了培养生意人才，完全没有必要请外面的先生。还有，叶家村人读书也不是为了考科举。 那么，请族学先生的事情，看起来就是多此一举。 但现在，亲家光明正大提出来，要请先生。 女婿他们的年纪大了，自然不是为他们请的，那么亲家是想培养孙子辈的人才。 但是，他的两个大孙子，已经在他那里读了不少时间书。剩下的，宗辅的孩子叶承义，今年七岁，早就启蒙了。外孙女今年也要进族学读书。 外孙女？难道？ 赵显睿有些吃惊，自己琢磨的结果会是真的吗？他捋着胡子的手，不小心扯疼了自己，轻轻皱了皱眉，也没有太在意。 叶家的改变，是从去年开始的，外孙女去年三岁。 两个孙子去年田假到叶家来玩，回去后，也不断说起外孙女的聪明伶俐。 女儿回了娘家，倒是没有和他这个爹多说什么。或许，自家夫人知道些什么。看来，他得回去向夫人仔细打听打听，证实一番他的猜测。 如果真像他想的那般，叶家主要是为了培养外孙女。那么，他也得想想办法好好支持才是。 他的亲家很不简单，不会仅仅因为外孙女聪慧，就下大本钱培养。想必，外孙女另有不凡。 以前，他没有注意到一点。现在想来，外孙女的长相，更偏向她爹多一点。虽然她和女儿一样，看起来秀秀气气。但是眉眼之间，却像极了她的父亲。天庭地阁，似乎也和相书上说的… 不不不，他什么都没想到，什么都没有。这个事情，不能再细想下去。 他还是给外孙女，不对，不能这么想，免得不小心说漏了嘴。 他还是多想想，怎么给叶家村物色一个好先生的事情吧。 “妹夫，叶家村想请个好先生，怕是不容易。你也知道，叶家村偏远，先生要回家一趟，也不容易。” 刘伯辉赞同叶家村请先生的事情，只是，事情不好办。就怕先生嫌弃远了，不愿意来。 “咱们镇上，要请一个这样的先生，怕是不容易，可以去县城找一找。” 赵显睿想了一圈镇上的举人秀才，仅有的几个举人，都做小官去了。年轻点的秀才，还要考学。像他这样年纪的，又都开着学馆，走不开。 “县城我让宗辅打听过，暂时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难不成，他们家请个族学先生，必须得到府城去请，才能请到个德高望重的先生？ 关键是，人家德高望重的先生，不呆在府城的大书院，愿意到他们这穷乡僻壤之地，教这几十个学生吗？ 第154章 人选 赵显睿心里猜到了原因，也开始变得和亲家叶清海一样挑剔。要是请个一般的秀才或者举人，还不如他这个亲外公，尽心尽责。 但是，赵显睿也明白，他自身能力有限。要是外孙女是一般人，他不会有什么压力。可，谁让外孙女很不一般呢？ 在赵显睿看来，叶家村请的先生，不仅要德高望重，学问根基扎实深厚，还得要有官场经验。 比如，皇族给子孙请什么样的先生，亲家完全可以作为参考标准。 所以，科举出身，最好是进士前几名，有为官经历，还要有高尚的品行，才是叶家应该考虑的人选。 这样一想，不只是亲家叶清海，就是他这个做外祖父的，都要头疼万分了。这样杰出的先生，他们上哪里找去？总不能跑去京都请吧？ 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亲家，我们生意人，不太懂得学问上的事情，回去我就托人四处打听打听。” 钱金鑫对叶家找先生的事情，举双手赞成。他的外孙长大了，换个更好的先生教导，以后一定非同凡响。他的小外孙，也要出生了，这件事情，他得好好出出力。 叶家人自己的学问，本来就很好，担任族学先生，没有任何问题。但亲家还是要请先生，想必，一般的他们也难得看上眼。 至于请先生的束修？现在的叶家，生意兴隆，财源滚滚，完全不愁这笔银钱。 叶宗弼天还未亮，就爬起来忙着准备食材，安排村里的小伙们去借桌子板凳，这会儿早就饿坏了。 他闷着头狂吃海塞了一阵，体力才终于恢复了一些。得知老爷子发愁找不到先生，他心中倒是有了一个人选。 不过，他不适合在饭桌上说出来。 而且，他也没法确定，那位先生愿不愿意到叶家村来教书？还是等晚点再和爹商议。 “亲家，我派镖局的人也四处打听打听。” “多谢舅兄和各位亲家。来，我敬大家一杯，感谢大家对叶家的支持和信任。” 一桌人边吃边喝边聊，渐渐地，主桌上的客人们都吃饱喝足，有些醺醺然了。 时间已经是未时，他们今天还要赶回镇上，不能在叶家多停留。他们只得摇摇晃晃地上了马车，由没怎么喝酒的儿子们赶着马车回去。 叶霜的外公外婆也要跟着回镇上了。虽然她和娘亲、哥哥们都舍不得，但又不能耽误了他们回镇上的时辰。 叶家人一直把客人们送到村口，才不舍地和亲朋好友们道别。 中午，院子里坐的都是村里人。因为桌子多了摆不下，就由叶宗佑主持着，村里人轮流吃了午饭。 之后，他又指挥着来帮忙的小伙子和妇人们，洗好碗筷，收拾干净院子，把借来的桌椅板凳归还了回去。 一场热热闹闹的满月宴席，终于圆满结束，叶家人也都累得腰酸背痛。 毕竟，他们不是从今天才开始忙。而是，好几天之前，就开始写请帖，列好菜单，买菜做菜了。 “爷爷，这个满月酒，我都没有做什么，怎么这么累啊？我想回去睡个懒觉。” 叶霜打着哈欠，眼睛困得迷迷瞪瞪，和爷爷撒娇道。 “昨晚谁让你睡那么晚，今天又起这么早的？累了就回屋睡一觉，睡会儿就有精神了。但是，不能睡太长时间，免得晚上睡不着觉。” “嘻嘻，爷爷，我现在睡了，晚上照样睡得着。放心，不会再大晚上的，让您讲故事了。” 有一回，叶霜偷偷多吃了几口陈年米酒，结果不小心醉了。白天睡了一个半时辰，那天晚上，她怎么都没办法和平常一样早睡。 所以，她干脆爬起来，找爷爷讲了两个时辰的故事。那天，可把爷爷给困的。爷爷半睡半醒之间，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给她讲故事。 “你说放心，我可不放心。等到了时间，我就让你爹把你叫醒，免得大晚上的，你又出来祸害我们。今天大家可都累了，没精神给你讲故事听。” “爷爷，行吧，我进去睡觉了。” 叶霜才不要管那么多，她现在就困得不行。天大地大，都得等她睡醒了再说。 谁让昨晚的酥肉，是最后才炸好的？她等吃酥肉都等困了好吗？就为了吃几口酥脆干香的酥肉，熬夜等待，她容易吗？ “爹，教书先生的事情，我想跟你说一下。” 叶宗弼也想去休息会儿，不过，他担心一觉醒来，又把事情忘记了，过几天才想起来说。他怕到时候，老爷子会狠狠揍他一顿。 “怎么？你有了什么眉目？” 叶清海一下子来了兴趣，三儿子这里竟然有消息？那他还舍近求远做什么？ 这小子，他之前不是没有提醒他，注意打听先生的事情。宗弼回来没有说，他也就以为先生的事情没有什么眉目。 谁知，他这是早就有人选了？ “爹，也不算什么眉目，因为我也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到咱们叶家村来？” “走，进堂屋里说去。宗佑、宗辅，到堂屋里来。” “爹，有什么事情吗？” “听你三弟说，有教书先生的消息。” 父子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叶宗弼，仿佛在责问：既然知道，怎么不早说？ “爹、大哥、二哥，你们听我说。这位先生有些特殊，他是年底的时候，才从京都那边过来，找咱们王知府的，应该是王知府以前的朋友。” “听说，他以前是探花郎，在朝中担任过太子少师。不过，因为太子和皇子之间的斗争，波及到他。所以，他被皇帝革除了官职。之后，他就带着家眷来了西陵府。” “西陵是这位先生的故乡吗？” “不是。他的故乡在东南富庶之地。不过，听说，他不愿意回去。想来，他家乡的情况，有些复杂。” “他这是故乡回不去，京都不能呆。所以，就到了咱们这西陵府城来，想借着老友的荫蔽，过几天安稳的日子。” “依我看，这位先生经此打击，短时间内，必定看淡官场的是是非非。京都的浑水，他也不愿意再搅和进去了。或许，我们可以想办法把他请过来。” 第155章 建书院? “爹，对方是太子少师，虽然现在被革职了，但毕竟和皇族关系深厚。咱们请那位先生过来，是否不太妥当？” 曾经的探花郎，太子少师，又和清廉的王知府交好，想必人品也不差。乍听起来，似乎请他来叶家村当先生，是叶家人在妄想和高攀。 但是，叶宗佑最在意的，并非先生有多出色，而是女儿和叶家村人的安全。 对方能当上太子少师，又能在皇权斗争中全身而退，应该是个很有智慧的人。 这样的人，到了他们叶家村，难保不会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第一个异常之处，恐怕就是一个小小的叶家村，居然想请他做教书先生？ 第二个异常之处，叶家村的子孙后代都读书习武，包括女孩。 第三个异常之处，如此有见识的叶家村人，居然一直住在偏远之地，来历成谜。 第四个异常之处，就是他的女儿叶霜。如果先生被请过来，成了女儿的老师，多少会发现女儿的奇异之处。 叶宗佑还只是略微想想，就发现了这么多异于寻常之处。他难以相信，那位先生不会有所发现。 关键是，那位先生发现之后，是否会利用和皇族之间的关系，给他们叶家村带来灭顶之灾？ 叶宗佑最担心什么，叶清海也想到了。但是，他们要做成大事，就必定得冒一定的风险。再说，有风险，可以千方百计减少风险发生的可能。 这位先生就在西陵府城，距离他们如此之近。他们叶家一直想请的好先生，只要他们敢去请，就有机会。 如果叶家试都不试，就错失了良机。在这西陵府城，恐怕他们再难找到比前太子少师更厉害的先生了。 叶清海沉吟一番，下定决心道：“我决定了。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去请一请这位先生。” “我知道你们顾忌什么，我们叶家村只是努力求存，发家致富，什么都没有做，不用担心。” “另外，宗弼，你告诉季程，让他注意打听消息。一旦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我们多加防备就是了。” “宗弼，你可亲眼见过那位先生？” “爹，那位先生叫顾时民。他和王知府一起到鱼馆包厢，吃过两回鱼。府城里的一些人，虽然不知道他的底细，但看他和王知府有来往，所以，有不少人向我们打听过顾先生。” “这位顾先生，据我们所知，现在应该还没有出来做事。不过，季程给他们上菜倒茶时，听他说了几句，他打算在咱们西陵开一个书院。” “开书院？嗯，对顾先生而言，开书院，传道授业，教书育人，确实是一个好选择。” “爹，顾先生不是应该有更好的选择吗？” 叶宗弼想也不想，果断提醒他爹。他们叶家村要请顾先生，那就不能让顾先生开书院去啊？ “臭小子，听我把话说完。顾先生想开书院，我们想请他当先生，完全可以是一回事。” “爹的意思，咱们叶家村自己修一个书院，让顾先生来当山长？” 叶宗佑似乎明白了老爷子的想法。 “有何不可？” 叶清海开始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方设法把顾先生请来叶家村当先生。 但是，听到儿子说起顾先生的打算，他一下子恍然大悟。 既然顾先生想开书院，那就开。他们叶家以后也需要培养无数人才，不如，就让顾先生现在就开始培养。 开族学、开学馆、开书院，不都是教学生这一回事吗？这就和他们家在镇上、县城、府城开鱼馆一样，只是开设的地方和鱼馆的大小不一样，反正都是为了卖鱼挣钱。 兄弟三人听见老爷子满不在乎的语气，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老爷子知道开书院意味着什么吗？他们家这回要是开了书院，口袋里还能剩下几个钱？ 要是叶霜听到爷爷夸下的这海口，一定会佩服自家爷爷，是个干大事的人。他们家这是刚走上致富路，又要一朝回到解放前啊？家里的房子还没修呢，就想先修书院了？ “爹，您可要想清楚，咱们兜里的钱，够不够修书院？西陵府城可就三个比较有名的书院，其中一个还是官办的。” 他们家修书院，就算请了顾先生做山长，还需要请其他先生吧？房屋、书籍、招学生等等，都需要不少的花费。 想到花钱，他们三兄弟集体开始头疼了。叶宗佑心里庆幸，女儿这会儿不在这里。不然，还不知道和她爷爷一起，出多少花钱的主意。 叶霜躺在自个儿床上，努力闭上眼睛，明明很累的，但就是睡不着。或许，因为现在还是初春，她不习惯午睡。 没办法，叶霜躺了一阵，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她只好爬起来出了东厢房，至少，她这会儿比之前精神点了。 家里的女人们这会儿都在休息，哥哥们也回了各自房间温书，院子里静悄悄的。 叶霜想看看爷奶在忙什么，走近堂屋，却听见里面依稀传出说话声。她仔细分辨，原来爷爷他们父子几个，正在讨论开书院的事情。 “爷爷，您不能说话不算数。” 叶霜气呼呼地推开门进去，打断父子几人的谈话。 “乖孙女，爷爷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孙女的责问让叶清海懵了。他没做错什么大事吧？不就修个书院而已？ “爷爷，您说好了要修房子的，您把钱拿去修了书院，那咱们家的房子，就没钱修了？您看，您是不是说话不算数？” 叶霜不管了，她才不要等明年修房子，要修今年就修。谁知道，明年爷爷又把钱花到哪里去了？ 她不想再等，也不想把家里的钱拿来冒险了，让爷爷把家里的房子建好了再说。 “不是，乖孙女，明年建房子，是我们一早就说好了的。明年建房子的钱，今年的生意会挣来，你不用担心，明年没钱建房子。” “那谁知道，您明年又要建个什么，把家里的钱又给花光了？爷爷，今年要建书院，就必须建房子。” 第156章 选址 叶清海对孙女的质疑，无法反驳。这还是第一回，他和孙女在花钱干大事上，意见相左。 事情有点不好办。 叶清海寻求支持的目光，看向三个儿子，希望听到他们的意见。 叶宗弼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爹，霜霜说得对，我支持霜霜。既然要建书院，就要修家里的房子。” 侄女古灵精怪，为了将来他和侄女讨价还价，这会儿必须坚决支持侄女。 而且，女儿出生后，叶宗弼就更想住新房子了。侄女慢慢也长大了，她需要单独的大房间，不能让她受委屈。 叶霜笑眯眯地看向三叔，三叔是个明白人。以后有什么事情，她可以给三叔一些优惠条件。 叶宗辅第二个孩子，眼见就要出生了，他也想让孩子们住得宽敞舒适些。 家里有多少钱，他也清楚。想要同时修书院和新房子，没有太大问题。 “爹，霜霜说得有道理。我们家这房子，住了几十年，可以重修了。” 二叔这掌柜做的，和她的小算盘打得一样好。把家里的居住环境改善了，家里人的幸福指数才会更高，也才有动力继续挣钱嘛。 叶清海不甘心，把最后的一点希望投向大儿子。 “爹，霜霜想修新房子，咱们就修吧。” 修房子的事情，女儿提了好几回。现在女儿小，住的地方也小。作为孩子的父亲，没能让她住得舒适，到底有些委屈了她。 再者，修了房子也好，免得老爷子又想出其他花钱的大事，花银子如同流水一般，毫不心疼。修了新房子，家人住得舒服，还不用可惜银子，毕竟房子一直在。 几个儿子都同意了，叶清海也不想做众叛亲离的坏人。于是，他只能被迫点头同意。 “唉，我也想修新房子住。但咱们要修书院，又要修房子。你们想过没有，村里有那么多人手帮忙吗？” “还有，咱家修房子，你二叔家也要修房子。总不能咱们一家住新房享福吧？” “看到咱们两家修了新房，村里人就不想跟着修新房子了？” 叶清海索性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他想等明年修房子，就是让村里人跟着他们多挣些钱，把房子修好些。免得以后修建叶家堡，他们还要把房子再修一遍，那不是多此一举吗？ “爷爷，我们可以先修书院，让村里人来做工挣钱。等书院修好了，我们两家再请村里人修房子。这样，等咱们书院和房子都修好了，村里人也有钱修房子了。” 叶霜知道，爷爷决定了修书院，就一定会修。这件事关系到叶家村的发展，阻止不了。既然如此，那就先把书院修好。 书院修好了，他们叶家村的建设也得跟上。否则，一个破破烂烂的村子，和一个气派十足的书院，怎么看，怎么都不搭。书院还怎么向外招生呢？ “等叶家村修好了，学子们下课了，就可以到村里来逛一逛，顺便买东西吃饭。咱们村里的人，不就跟着富起来了么？” “哈哈哈，好，乖孙女这主意正，就按照你说的办，咱们先修书院，再修房子。” “爹，要修书院可以，但咱们往哪里修啊？” 村里人都要修新房子，叶家村的地就不能让书院占去。书院需要清静的环境，也不能修在村子里吧？ “这个容易，后山那一片杂树林，地方宽敞，又平坦。咱们把它清理出来，正好可以盖一个不小的书院。再后面就是北山，环境清幽，又没有什么猛兽之类的威胁，特别适合文人雅士们读书做文。” 离叶家村最近，又平坦宽敞的地方，就是杂树林。孩子们以后上学，也不用走太远了。 “这件事情，我看宜早不宜迟。宗弼，府城你熟悉，明天我们就去府城，找顾先生谈一谈。最好把他请回来，修建书院的事情，请他亲自主持修建。我就不相信，他会不动心？” “爷爷，咱们修建书院，也是为了让西陵府变得更好。要不，请知府大人号召有钱人捐钱，把咱们村通往镇上的路修一修？道路修好了，也方便前来书院求学的各地学子们啊？” 要致富，先修路。把路修好了，也方便他们家做生意。 要是知府大人能弄到钱，帮书院修路，那他们家书院招生就更容易了。还不用他们家花钱修路，要知道，修路最费银子了。 要是叶清海没有听错，孙女说的是“捐钱修路”，只要他们家不花钱，他就很感兴趣。 “乖孙女，怎么个捐钱修路法啊？” “爷爷，不是你们常说，哪座桥是谁捐钱修的，哪条路又是谁捐钱修的？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要花钱自己修路？谁想做好事出名，那就捐钱。等把路修好了，就把他们的名字，也刻到石碑上去。” “乖孙女，不愧是我叶家的人，从小就知道节约。别人爱捐钱做善事，还知道君子成人之美的道理。” 叶清海把孙女的抠门，直接夸成了优良的品德。三个儿子在旁边看似不动声色，心里却又一次重新认识了老爷子。 “这捐钱修路的事儿，我会和顾先生、知府大人提一提，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爷爷，要是有钱人不愿意捐钱，那咱们书院招生的时候，像鱼馆给顾客优惠一样，也给他们开点优惠条件呢？” “嗯，那样是不是不太好，拉低了学生的水平啊？顾先生会答应吗？” “爷爷，他们都是有钱人的孩子，是有钱人。书院可以多收点学费，平时，他们又喜欢花钱吃喝玩乐，多好啊。我们挣了钱，不就可以用来帮助那些，家里没钱又懂得努力上进的学生了吗？” “爷爷，虽然他们是有钱人，但是，他们也是需要学习的孩子啊。无论学生是贫穷还是富贵，不是每个学生都能成为大才。但在好书院学习，总没有坏处吧？” 教书育人，不就讲究个有教无类么？有钱没钱，不是最重要的，关键还是学子们肯不肯学习？ 至于学子们学多学少，那原因就不是一个两个了。 第157章 书贵费钱 “乖孙女说得很有道理。不过，这些事情，我们可以把顾先生请回来，将书院建设好以后，再慢慢谈。” 当务之急，还是把能主持大局的顾先生请过来。否则，叶家就是修了书院，聘请了几个先生，也不见得有多少读书人愿意前来。 “宗佑、宗辅，你们两兄弟负责请人，把后山的杂树林尽快清理出来。等顾先生亲自过来，希望他能看到我们的诚意。” “爹，修建书院的事情，无论叶家有没有钱，最好不要由我们一家出钱修建。那样，顾先生的山长不好做，别人也会以为书院是顾家的私产。” 即使他们叶家可以出大部分银钱，但也不应该是全部。叶宗佑想到女儿修路的建议，既然修路可以依靠捐钱，那么建书院也可以找富商、官员、大地主等，慷慨解囊。 随即，叶清海也想到了叶家的钱袋子，脑子顿时就清醒了。 “宗佑说得对。单单靠咱们叶家这点钱办书院，真正花钱的时候，怕是有些捉襟见肘。而且，办起书院来，声势和影响也不够大。” “原本，我还不太有信心能请来顾先生。宗佑，听你这样一说，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修建书院的钱，能募捐多少，就是多少。叶家先出个八万两，后面无论差多少钱，都由咱们叶家补齐。” 叶清海直接给出八万两银钱，要是主持修建书院的叶家不先捐钱，他们又怎么指望其他人慷慨大方呢？ 叶清海给出八万两银子的数目，是有几点考虑的。 一来，他们家去年卖大灵芝，是王知府一手经办。大灵芝卖了多少钱，王知府一清二楚。叶家去请王知府的好友顾先生，就得首先想到这一点，不能表现得太小气。 二来，王知府知晓他们家和醉香居做鱼酱生意。当初，这事儿是他们自己说出来的，他们还送了王知府和郑师爷两罐鱼酱。 三来，叶家府城鱼馆的生意，王知府带着顾先生亲自来照顾过，宗弼也因此和王知府他们结识。 最后，书院是他们叶家要修的，没道理，不多出银钱。 “八万两？爹，是不是多了点？要不咱们先给六万两？” 八万两？比和醉香居合作的鱼酱挣的三万五千两，还多了四万五千两。一下拿出去这么多钱，他们家去年做生意挣回来的钱，可就不剩什么了。钱都没了，后面家里还怎么修新房子呢？ 叶宗弼想到这里，使劲朝侄女眨眼睛。 叶霜对三叔的暗示，心领神会。 “爷爷，为什么要捐那么多？修书院的房子，也花不了多少钱啊？” “修书院的房子，可能花费不了几万两银子。但是，真正花钱如流水的，还是建藏书楼。一个书院，如果没有无数藏书，那就是一个不合格的书院。” “只是书籍这一项，就要占去很多银两，特别是去购置那些珍贵难得的书籍。这还没有计算，书院的其他开支。包括对贫困学子的支助，优秀学生的奖励等等。” “爷爷，既然书籍那么贵，我们为什么不想办法，自己印刷书籍？” “嗯？印刷书籍这事儿，需要官府许可吧？” “王知府不就是官府的人吗？” “爹，霜霜说的，我看行。咱们家就跟王知府申办一个书坊。除了书院用书，还可以运出去卖钱。” 叶清海无语问苍天，他的孙女和三儿子真是给他出了无数难题。 “印刷书籍，难道不需要用纸、墨，不需要刻板吗？这些照样很贵。” 所以，他们自己印刷书籍，能节约的银子有限。这么麻烦的折腾，还不如去买书，省时省力又省事。 “爷爷，纸可以自己造啊。北山的竹子多的是，不用来造纸，好可惜。爷爷您讲过，书上不就写了造纸术吗？至于墨，书上好像也有做法。” “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出去请会造纸和制墨的手艺人来做。” “对了，爷爷，刻板，是用木头整板刻的吗？我写一，还容易写错呢。要是刻错了一个字，那多麻烦。” “是啊，所以，书籍才会这么贵。” “爷爷，既然刻整板容易出错，为什么不一个字一个字先刻出来？需要印书的时候，就把这些字组合成一篇篇文章，再印刷不就行了？” 叶霜先提出建议，至于到时候具体怎么做，再研究就是。家里这么多聪明人，还有顾先生一定也是见多识广，他们说不定就能成功呢？ 实在不行，她再给出一个像是瞎琢磨出来的办法好了。 叶家父子四人听到叶霜的建议，都齐刷刷摇头。 这个问题，以前不是没有人想到过。他们哪里不知道刻整板的字容易出错，刻单个的字更容易的道理？只是，单个字刻好了，组合成文章书籍，只能用几次，字模就裂开了。下次要印书籍，就还得再刻字模，还是费时费力。 “乖孙女，没那么简单。木头刻的字，很容易开裂，印刷出来的字就会变形，书籍也就没法看了。” “那就想办法做不会开裂的字模啊？” 叶霜眨巴眨巴眼睛，给爷爷递眼神，她知道应该怎么做那种字模啊。 “霜霜说得对，也许前人缺少尝试，所以没有人成功。以后，我们多试试，说不定就可以做出反复使用，不会开裂变形的字模，印刷成书籍呢？” “要是咱们真的能将一个个字模，印刷成一篇篇文章，一本本书籍，那叶家可就真的名垂青史了。” 叶清海相信，以孙女的能耐，这些事情，是真的能干成。既然如此，他们家为何不勇于尝试呢？ “爹，爹？您没事吧？” 叶宗弼举起右手，在老爷子面前左右挥了挥，他家老爷子不会是太激动了吧？过了一会儿，眼神才慢慢恢复正常。 “爹能有什么事儿？爹现在心情好得很。” “爹，我咋觉着，侄女说得虽然好，但是真要做成，却没那么简单呢？” 叶宗弼希望老爷子认清现实，不要抱太大希望。毕竟，活板印刷可是有人尝试过，都没有成功。 他们叶家，就能做到别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吗？ “三弟，既然是尝试，我们就自己试试再说。试都没试，担心反而是多余的。” 第158章 邀请 叶宗辅从这两年家里发生的事情，早就悟出了门道。但凡家里有大事、要事发生，必定和侄女有很大关系。 就像现在，才四岁的侄女，就能和他们父子四人，谈论家里的重大事宜。而且，侄女在这些事情上，有很大的话事权。 他要是还不能从老爷子、大哥和三弟对待侄女参与话事，各种理所当然的反应上，看出侄女的非凡之处来，那他就成了叶家的大傻子。 “对，宗辅说得在理。我去和你们二叔说说，家里决定出钱修书院和修房子的事情。” 钱是两家人一起挣的，是叶家人共同的财产。他们私自做了决定，并不算数，还必须征得二弟他们几个当家人的同意才行。 …… 第二天，叶清海、叶清源和叶宗弼三人，连同去镇上学馆读书的孩子们，吃过早饭，就坐上马车匆匆忙忙离开了家。 既然事情得到了一致同意，他们就该立刻行动起来。万一，顾先生那边出现什么变数，那之前他们所有的精心打算，就都成了空谈。 叶宗佑、叶宗辅、叶宗魁、叶宗钺四兄弟则留在家中，忙着召集人手，把杂树林清理出来。 去年，叶家一共开了五家鱼馆。除了镇里、县城和府城的三家，还在南丰镇周围的两个镇子，又开了两家鱼馆。 因为叶家村要有年轻人留守，不管是种地，打猎，还是在工坊给叶家做肥皂，都占去了一定的人手。所以，叶家暂时不会再考虑新开鱼馆的事情。 现在，管理鱼馆的五位掌柜，都是叶家人亲手培养起来，值得信任的叶家村人。 对鱼馆的生意，叶家人现在只需要定期或不定期地检查账目，和鱼馆的菜品、卫生、待客等各项事宜，听取掌柜和伙计们的汇报即可。 去年，叶霜家出去做生意的叔叔婶婶们，年底的时候都回来了。现在的情况，正符合叶霜去年和爷爷提出的要求。 不过，叶霜完全没有想到，她的叔叔们才回来没多久，爷爷就又要干大事儿了。 叶霜更没有想到，她才是爷爷一心想要修建书院的罪魁祸首。 不过，叔叔们回来之后，日子太过悠闲了，也不太好。既然爷爷决定修书院、修房子，他们有了大事忙活，生活充实些也不错。 叶霜很快又想到一件事情，他们家要是修了书院，那哥哥们还在外祖父家读书吗？ 要是他们回家读书，或者镇上的一些学生，也跟着来书院读书。那不是意味着，外祖父的学馆开不下去，外祖父即将失业了？ 这可如何是好？外祖父年纪和爷爷差不多，都是五十多岁，要是这么早就退休，那日子一定很无聊。 既然如此，何不让外祖父跟着搬家？让外祖父和外祖母一起住到叶家村来，也方便以后两位表哥到书院求学。 虽然，叶霜相信外祖父的学问很高，但是比起探花郎兼太子少师来，还是有些差距的。 而且，外祖父也没有官场经验。要是两位表哥一心想走仕途，书院是更好的选择。无论是书院请的先生们，还是众多同窗，对表哥们将来的学问和任职，都更有帮助才是。 “娘亲，后山要建书院，我们让外祖父他们搬到叶家村住，好不好？” “乖女儿，我不知道你外祖父愿不愿意啊？” “娘亲，要是书院请外祖父担任先生，他应该会来的。而且，两位表哥也方便过来读书啊。” “这件事情，娘亲可做不了主。不过，下次回家，娘亲跟你外祖父和外祖母提一提，看看他们的想法如何？” 赵书瑶想问亲爹的想法，其实，赵显睿现在的想法，并没有那么复杂。在满月酒时，如果赵显睿没有猜到叶霜的奇异之处，那他可能不会答应搬到叶家村。 但是，满月酒以后，赵显睿就回家详细询问了夫人，一些关于叶霜的大事小事，多少再次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测。 所以，女儿赵书瑶要是让他考虑搬到叶家村，他一定会毫不犹豫搬家。 这会儿，叶清海一行三人，已经到了镇上。马车行驶在路上时，叶清海想到要先送孙子们去赵家学馆。随即就又想到，他们几人的身份，没有一位是正经做学问的人。要是和顾先生见面，怕有些话不投机。 所以，叶清海临时决定，邀请叶霜的外祖父赵显睿一起，去府城请顾先生。这比他们带着几万两银票前去，更有诚意。 “亲家，这次过来，我们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亲家有事，不妨直说。要是能帮得上忙，一定不敢推辞。” “亲家，叶家打算出钱，在咱们村后山，建一个书院。我们这次出门，就是打听到，府城来了一位有名的先生，想请他过来做书院的山长。” 叶清海走近赵显睿，轻声介绍了顾先生的来历。 赵显睿一下就明白过来，叶清海这么做的深意。有这么个外孙女，确实值得他们所有人花大力气培养。 “亲家，是想让我和你们一起去请顾先生？” “正是。不知亲家意下如何？” “这确实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事不宜迟，我收拾两件衣物，现在就跟你们一起走。” 赵显睿收拾东西，交代夫人通知学馆放假十天，总共没用到一刻钟，就和叶清海三人上了马车，丝毫不敢多耽搁地朝着府城赶去。 四天后，四人终于到了府城。为了节省时间，他们径直住到鱼馆掌柜季程租住的小院，准备好好休息调整半天。 同时，又让季程给王知府和顾先生分别送去了拜帖，简单说明了事情的原委，希望求得见面详谈的机会。 王知府和顾先生当天就给了回话，安排在后天巳时，顾先生府上面谈。 知府衙门。 “师爷，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叶家，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大人说得极是。咱们最初见到叶家人，还是去年帮着他们卖大灵芝给九皇子。没想到，才短短不过一年的时间，叶家就发展到要建书院的地步。” “你说，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第159章 一起去吧 “愿听大人高见。” “世人劳苦奔波，看似各不相同，但大多逃不过功名利禄几个字的驱使。” “大人，我倒认为，不管叶家被什么驱使，他们能出钱修建书院，对我们西陵府来说，都是一件大好事。” “说得在理。他们邀请我出面，未尝不是让书院光明正大地接受官府监管。如此一来，我们就是出出力也无妨。” 西陵府地处偏远之地，远离京都，远离中原，物产不丰，民风彪悍，文风不盛。西陵要是在他主政期间，文风兴盛，民风淳厚，倒不失为一大功德。 …… “爹，顾先生的家到了。” 昨天，趁着空闲的工夫，叶清海四人又详细谈论了一番修建书院的事情，以妥善应对今日王知府和顾先生的询问。 奔波了好几天，又等了一天半，他们终于要迎来最后的考验了。 季程将马车停下，四人下了马车，站在院门外，小心整理了一番衣服，又互相检查了一遍，叶宗弼才走上前扣门。 过了一阵，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开门的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伯。 还没等叶宗弼开口打招呼，慈眉善目的老伯反而先开了口： “各位是来见我家老爷的吧，里面请。” “我们四人正是来求见顾先生的，多谢老伯。” “老爷，客堂里有四位客人到了。” “好，我这就出去。刘管家，你给他们沏几杯好茶。” “星辰，跟顾爷爷一起去见见客人。” 书房里，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端正严肃地捧着一本书，读得专心致志。听到顾爷爷的话，他没有任何回答，不过还是放下书本，和顾爷爷一起向书房外走去。 顾时民也不在意，对这孩子的反应，他早就见惯不怪了。时间，才是这孩子最好的良药。而且，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逼着他走出阴霾。 “顾某来迟，让各位久等了。” 叶清海四人听到顾先生的声音，立刻起身相迎。 “各位坐，不必客气。” 顾时民走到主位旁边坐下，跟随他进了客堂的穆星辰，自觉走到主位左下首靠门的空位坐下。 “老爷，知府大人和郑师爷到了。” 客屋里的人再次起身行礼，顾先生把王知府请到主位坐下，郑师爷则坐在王知府左下方。 等众人都落座，叶清海又站起来，分别向王知府和顾先生、郑师爷行了一礼，介绍自己一行人的姓名和身份，并直接说明了来意。 “叶先生家里打算出资建一所书院，是一件功德无量之事。我和郑师爷今日前来，就是想听听各位的具体打算。如果有什么需要王某帮忙的，也请尽管开口。” “大人，叶家是猎户出身，也靠种田养家糊口。不过，从去年开始，我们做了点小生意，挣了点钱。家里和村里的很多孩子们，都到了上学的年纪。我们想着，再苦不能苦了孩子们。所以，想让孩子们多读些书，明白些做人做事的道理，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又想让孩子们以后能在家附近读书。” “所以，就和家人们商议，打算出钱在叶家村后山修建一个书院，并想请顾先生担任山长，全权负责书院事宜。” “叶家村现在有多少人？到了读书年龄的孩子们有多少？书院建在叶家村的后山上，那么，叶家打算出资几何？” 王知府接连发问。 “回大人，叶家村现在有两百四十五口人。到读书年龄的孩子们，有七十几人。” “修建书院，叶家打算先出资八万两。” “先出资？” “是的，大人。以叶家目前的实力，暂时只能出到八万两。不过，大人、顾先生，书院要是能号召西陵府的有识之士们，慷慨解囊，相信书院不仅能更快建成，也能让更多人知道西陵府修建新书院的消息。” “如果书院不能募集到多少银子，修建书院的银子出现不足呢？” “回禀大人，如果真是那样，叶家会想办法补齐书院所需银两。” “时民，你怎么看？” “叶先生，恕我直言，叶家村是否离府城很远？” “回顾先生，从府城坐马车到叶家村，大约需要四日路程。” 顾时民思索一阵，谨慎开口： “大人，我想先去叶家村看看，再做决定。” “时民，你先去看看，如此最好。” “叶先生，明日一早，我和你们一起回叶家村，可好？” “顾先生，您能亲自去一趟叶家村，我们求之不得。” “王大人、郑师爷、顾先生，这会儿时辰不早了，可否请各位赏脸，一起到聚鲜鱼馆，尝尝小店里的鱼菜？” “还有这位小公子，也一起去吧？” 叶清海可没忘记和顾先生一起进来，就坐在客堂里一言不发的冰冷小男孩。 穆星辰听见邀请他吃鱼，于是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含笑看着他的老人。 “谈完了正事，这会儿也饿了。你们家鱼馆里的鱼菜，味道是真的好，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大人们请。” 叶清海亲自走到穆星辰座位旁边，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星辰，一起去吧。” 顾时民刚到西陵时，被王知府请到聚鲜鱼馆尝了鱼菜，顿觉口味惊艳。于是，他又带家里人去吃了两回。所以，他知道穆星辰也喜欢吃鱼。 穆星辰不再迟疑，大大方方跟着一行人去了鱼馆，又一次大饱口福。 从鱼馆回来，顾时民就开始吩咐夫人，帮忙准备明天出行的衣物。 书院所在的地方，他得亲自考察一番。他已经因为皇权斗争，被朝堂革职。未来教书育人，着书立说，就是他最想做的事情。所以，对书院的选择，他不得不慎之又慎。 穆星辰回到房间，也开始自觉收拾几件衣物。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顾爷爷可能会在叶家村待很久。 这意味着，他同样也会在叶家村待很久。所以，他要和顾爷爷一起，考察叶家村。如果，叶家村真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他愿意留在那里长大，直到积蓄起足够的力量。 第160章 剪羊毛 “星辰，你也要去？” 吃过早饭，顾时民拎着包袱正准备出门，就看见穆星辰右肩上同样挎了一个包袱，跟在他身后。 穆星辰二话不说，走到院门外，把包袱往马车上一扔，三两下就上了马车。 “行了，星辰好不容易想出趟门，你就带着他一起，就当散散心也好。” 顾夫人不放心，又叮嘱了丈夫两句，才放人离开。 “刘全，去城门口。” 顾时民吩咐刘管家的儿子，昨天他就和叶家人说好了，在城门口汇合。 “是，老爷。” “星辰，这次书院的事情，要是决定下来，顾爷爷就会搬到乡下去了。你愿意和顾爷爷一起去乡下住吗？” 穆星辰轻点头。 “好孩子。放心，我看叶家人不错，我们也许会很喜欢他们那里。” 顾时民被革职后，一时之间，不知何去何从。于是，他动手给自己卜了一卦。最后，他按照卦象的指引，带着夫人和几个仆人，来到了西南方。 儿子在任上就职，幸好这次的事情，没有波及到他。女儿也早已出嫁，都不能陪在他们老两口身边。 索性，他们老两口还能找到想做的事情，不必那么早就去投靠儿子，含贻弄孙。 “顾先生到了，我们出发吧。” “各位久等了，出发吧。” 顾时民的马车到了城门口，探出头和叶家人打了招呼之后，就和穆星辰一人拿着一本书，安静地观看起来。 …… “二叔，帮个忙可以吗？” 叶霜趁着只有二叔还没出门，赶紧叫住二叔。 “霜霜，你有什么事，需要二叔帮你的？先说好，要帮忙可以，你得免费指导我一天厨艺。” 哎呀，二叔也真是，帮点小忙，还要讲价还钱，就不能大方爽快一点么？ “二叔，就一点小事情。这样吧，教你做一道你从来没有吃过的菜，怎么样？” “也行。” 侄女会的事情多，不逼她努力一下，他容易吃亏。这不，只需要一句话的事，成果就有了。 他侄女也是个老实人哪！ “二叔，最近天气越来越好，不怎么冷了。我们去年买回来的羊，可以剪羊毛了。你帮我剪羊毛好不好？” 叶霜手里拿着剪刀，“咔嚓、咔嚓”两下，这是她从娘亲的针线筐里取来的剪刀。不过，看起来有点钝了。直接拿去剪羊毛，怕是不好用。 “就你那把钝剪刀，剪头发都剪不动吧？拿来，我先磨一磨。” “二叔，还是你想得周到。” 其实，叶霜就是故意咔嚓的那两下，提醒二叔，磨刀不误剪羊毛。 叶霜不喜欢听磨刀的声音，总觉得牙齿都要酸倒了。她小心地挪动着脚步，站远一点，再远一点。 “霜霜，你站那么远做什么？过来。” “哦。二叔，什么事情？” 叶宗辅拿起剪刀，轻轻咔嚓一下，叶霜的头发尖就被剪短了一点。 “嗯，剪刀磨好了。走，带二叔剪羊毛去。” 叶霜一脸懵。 “二叔，我的头发今年才长长了一些，你怎么忍心剪它们呢？” “发黄了，不好看，二叔给你修一修。” “二叔，你的头发分叉了，才需要修一修吧？” 二叔头发黑黝黝的，不过，她才不管有没有分叉？这辈子，她的头发也同样精贵，再不能像上一世，可以随便剪头发了。 “放心，二叔的头发好得很。” 母羊被拴在后院的羊圈里，叶宗辅拿着剪刀一进去，就打算剪羊毛。 “二叔，等等，先别剪。你先给它把绒毛梳下来？” 叶霜把准备好的木梳递给二叔，让他梳羊绒。 “霜霜，加一道菜，不然二叔觉得吃亏了。你这又是磨剪刀，又是梳羊绒，剪羊毛的，活计太多了，不划算。” 叶宗辅也不接木梳，先把价钱讲好了再说。 “二叔，这是一回事。反正是把羊身上的毛都弄下来，我可没有说错。而且，你不是早就答应好了吗？可不许抵赖啊。” “小心二叔手抖，把羊毛给剪坏了。” 威胁她？ “二叔，你可要想清楚了，这羊毛是用来给爷爷奶奶做保暖的东西。” “难道，你以后就不想穿羊毛做的东西了？二叔，我跟你说，羊毛可暖和可暖和了。” 他们家，到底是谁威胁谁？ “梳子给我。” 叶宗辅默默接过梳子，开始给羊梳理羊绒。他自己的头发，梳得都没有这么认真细致。 叶霜把二叔梳理下来的羊绒，放在一个小篮子里，总共小半斤，量很少。去年九月，家里也梳理过一回羊绒。两次加起来所得，估计只有五两重，太难得了。 梳理好羊绒，叶宗辅就开始拿着剪刀，全神贯注地剪起了羊毛。怕羊乱动，剪刀不小心把羊给剪伤，他用左手把羊按住，右手一点点剪羊毛。 “终于剪完了，累得我满头大汗。” 叶宗辅把地上的羊毛拾起来，放进背篓里装好。 “霜霜，这些羊绒和羊毛怎么办？” “二叔，我让奶奶准备了温水，把它们先放在温水里泡起来。” 去年，叶霜和爷爷处理过一遍羊毛。可是，这次爷爷不在家，只能二叔帮忙了。 “好，二叔帮你泡水。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管了，我还要去后山帮忙呢。” 叶宗辅舀了两瓢锅里的热水到木盆，又兑上适量冷水，把温水准备好后，就分别把羊绒和羊毛放进两个木盆里。 叶霜此刻意识到，二叔来处理羊毛，是对壮劳力的浪费。反正羊毛都剪了，其他的步骤，奶奶和娘亲都能帮着做。 “谢谢二叔，我这里不用帮忙了，你忙你的去。” 先把羊绒羊毛用温水泡，清洗干净，用水冲。用热点的草木灰水泡一个小时后，再用两种温度的热水冲洗两遍，分别一刻钟。 最后，循环一次后两个步骤。 叶霜又回想了一遍羊毛脱脂步骤。幸好羊毛不太多，不然浪费柴又浪费水，去年奶奶就数落了她和爷爷一顿。 奶奶那是不知道毛衣有多暖和。为了证明她和爷爷没有浪费，她一定要让娘亲把这些羊毛都纺成线，教娘亲她们学会织毛衣、手套、围巾和袜子，然后惊艳所有人。 第161章 后山 “娘亲，这些羊绒和羊毛终于洗好，不脏也不臭了。” 叶霜抓起一撮羊毛闻了闻，确定和去年洗的毛毛一样干净。 “把这些羊毛晒好，你奶奶摘菜也该回来了，我也要去做午饭了。” “娘亲，多做些饭。说不定，爷爷他们中午就带着客人回来了。” “算算日子，应该就是这一两天回来。娘亲听你的，中午我们多做些米饭。要是吃不完，留着晚上吃也一样。” “娘亲，我想吃清蒸鱼和麻辣鱼。” 这些天，爹爹和叔叔们都在后山，忙着清理杂树林。为了给家里人补充营养，奶奶每天都要到村里买两条鲜鱼回来煮。 “昨天，咱们吃了糖醋鱼和酸菜鱼。今天是该换换口味了。” 赵书瑶现在做起鱼来，比以前更游刃有余。谁让家里的大大小小，老老少少，都喜欢这一口呢？ “娘亲，麻辣鱼里不要忘了放豆芽、豆皮和红薯粉丝。早上奶奶还跟姚奶奶买了一大块豆腐，再切点豆腐块放在里面，一起煮。” “霜霜，剩下的豆腐，你留着做什么呢？” “嘻嘻，娘亲，我等着爷爷带肉回来，做豆腐酿肉呢。” “你个小馋猫，是不是早就跟你爷爷商量好了？” “娘亲，这还用商量吗？爷爷带着客人回来，要是他不买肉，我们家除了鱼和腊肉，拿什么招待客人呢？猪圈里的猪还是头小猪仔呢，我养的羊，爷爷可不会杀了待客的。” “中午你爷爷他们真能回来？” “娘亲，我不知道呢。不过，我闻到豆腐酿肉的味道了。” 上回女儿说，闻到了泡菜炒猪肝的味道。结果，她三叔当天就从镇上带了猪肝回来。 这几天家里鲜鱼不断，也是女儿在背后出的主意。 中午的豆腐酿肉，不知道女儿的念叨会不会成真？ “娘亲，你听见马车的声音了吗？” “隐隐约约的，好像还真是。” 赵书瑶停下手上的动作，仔细分辨了一会儿。家里的马车果然回来了，女儿的念叨不出所料，又应验了。 “书瑶，你爹他们回来了，一共有两辆马车，客人应该跟着一起来了。我们赶紧做午饭。” 刘氏挎着竹篮子，急匆匆进了院门。 “怎么没看见瑞英？” “奶奶，三婶带着妹妹在院子里走了走，就进屋喂妹妹去了。” “娘，要做午饭，我也来帮忙。” 钱红莲挺着个大肚子，从西厢房走了出来。 “不用，你要是觉得累，就多休息会儿。厨房的事情，我和你大嫂忙得过来。” “娘，这会儿好多了，我来摘菠菜。” “奶奶，我来摘韭菜。” 几个女人进了厨房，就开始淘米、摘菜，利落地准备起了午饭。 叶清海让叶宗弼把马车停在村口，自己下了马车，走到后面停下的马车旁边。 “顾先生，前面就是叶家村了。” 顾时民见马车停下来，掀开车帘，正好听到叶清海和他说话。 “叶老先生，我想现在就去你们说的后山看看。” 顾时民专程来看书院的位置，到了村口，直接提出了要求。 “顾先生，上后山的路还没有修，今天只能请顾先生移步上山了。” “无妨。” 毕竟，修建书院还没有真正决定下来。提前修路，对叶家村来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顾先生、小公子请。” “叶先生、赵先生你们请。” 叶宗弼和刘全把马车停在村口等着，顾先生一行几人则向着叶家村后山去了。 过了约两刻钟，不紧不慢的一行人，终于走到了后山。 “顾先生，请看，这就是我们打算修建书院的后山。” 之前还是一大片杂树林的后山，此时看过去，已经清除了大部分没用的灌木、荆棘和杂草。一些高大珍贵的树木，或难得的灌木、花草，以及成片的小树林，都留在原处。 叶宗佑带着村里人，还在不断清理剩下的小部分杂树和灌木丛。 顾时民点点头，没有停下脚步，率先朝着原来的杂树林走进去。 “这处香樟树林留得好，又长得这么高大。” “小竹林清幽雅致，不错。” “叶先生，这棵树顾某没见过，是什么品种？竟长得比香樟树还高大，树干这么粗，可见树龄很大了。” 顾时民指着一棵成年人都抱不了的大树，问道。 “顾先生，请看这棵树下面发出来的红色枝丫，它上面长了不少刺。这种树，我们这里称它为蒙子刺。” “这些树留下来，等咱们修建了书院，它们就可以成为书院里最天然的一部分景观。” 叶清海在心里补充，还不用他们花更多钱，种这个种那个。等等，顾先生刚刚说了什么？好像是… “顾先生，您的意思，是答应在这里修建书院了？” 叶清海怕自己听错了，又怕自己领会错意思，所以，想听顾先生亲口再确认一遍。 “叶先生，这里地方宽敞，环境清幽，旁边有山泉溪流，再后面是连绵起伏的山峦，山前是村子、农田、河流。在此处建书院，我看很合适。” “不过，从镇上到村里的路，咱们得想办法修一修才行。” “顾先生，修路和修建书院的事情，我们早就想过了。” 叶清海把募捐修建书院和道路的事情，和顾先生详细说了一遍。甚至，包括叶家打算利用北山竹林造纸，尝试活板印刷书籍，都大致介绍说了一遍。 “既然要在此修建书院，咱们一件件事情，也该忙起来了。我会在叶家村多住几天，把后山的地形和各处景观都画下来。书院该怎么建，我们大家也一起坐下来讨论讨论，尽快把修建书院的图纸定下来。” “等画好图纸，我再回一趟府城，和王大人谈谈募捐银两之事。” “至于造纸和活板印刷的事情，咱们得做出来了，再谈其他的。” 顾时民不清楚叶家的实力，到底能不能做出活板印刷？这样的事情，他以前不是没有听人夸下过海口。但是，最后都以失败告终。否则，大顺王朝的书籍，也不会这么昂贵了。 第162章 豆腐酿肉 顾时民又在后山到处走了走，看了看。 叶宗佑一早就发现，老爷子他们带了客人过来。不过，大家都忙着清理最后一部分杂树林，所以，没有立刻上前打招呼。 等一行人离得近了些，叶宗佑才停下割荆棘的双手，主动向客人们走去。 “顾先生，这是犬子叶宗佑。这几天，就是他们负责清理杂树林。” “顾先生。”叶宗佑双手作揖行礼。 顾时民仔细打量了一番叶宗佑，样貌英气十足，气质却又文质彬彬，一看就是胸中有丘壑之人。 “嗯，叶先生有这样的几个儿子，实是福泽深厚。” 顾时民见过了叶宗弼和叶宗佑，料想老先生的二儿子，也必定非同凡响。 “顾先生过奖了。” “顾先生，一路车马劳顿，家中的饭菜应该准备好了，我们还是用过午饭再说吧。” “也好。” 叶宗佑走在最后，朝干活的人打了个收工的手势，众人也小心地跟着前面的人下山。 “宗辅哥，你说，咱们村这书院能修得起来吗？” 村里跟着干活的林浩，见客人在后山仔细看了一阵，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 “傻小子，这还用问吗？” “宗魁哥，你看出来什么意思了？” “看出来了，咱们村这书院修定了。” “修定了？宗魁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说出来就没有意思了，你自己慢慢想。” “啊？” 村里其余干活的人，哈哈大笑着，拍了拍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的小兄弟。 “想到了，我也想到了，书院一定会修。” 走到前面去的一群人，听见这话，笑得更欢畅了。 “叶先生，那是你家的大鱼塘吗？怎么看起来水这么浅，还没有养鱼？” 叶家开了几家鱼馆，又能拿出八万两银子，修建书院。顾时民料想，这大鱼塘一定是叶家所有。 “顾先生，实不相瞒。这鱼塘是我们去年修的，养了小半年鱼。今年，我们打算种一些莲藕，所以，暂时还没有养什么鱼进去。” “爹，我舅兄前两天来信，说藕种这两天就送来，让我们准备好随时下种。” “好，等藕种到了，就尽快安排人种上，霜霜去年就盼着种藕了。” 霜霜？到底是谁？听起来就是一个女孩子的名字。能得到叶家老先生的一再重视，看来，这女孩子不是一般人。穆星辰如此想。 来叶家村的路上，无论是吃饭还是买东西，叶老先生总喜欢把这个名字挂在嘴边。 叶家其他两人和赵先生，听见这名字，也是一副完全理所当然的模样。他们的反应，让穆星辰心里升起了一丝小小的好奇。 一行人走到村口，也不再坐马车，直接从村口一路走到叶家院门前。 顾时民想过，以叶家一下子就拿出八万两银子的财力，住的房屋，再怎么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但事实证明，他想错了。 这哪里是家财万贯的人家住的房屋？就是乡下土财主家的青砖大瓦房，都比叶家住的老木屋强。 穆星辰看到老院子，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房子，至少得有几十年了吧？他以为叶家虽然住在乡下，再怎么也是有钱人家。没想到，人家住的房屋居然这么老旧。 “爷爷，你们终于回来了？” 看到爷爷后面的外祖父，叶霜顿时哑火。 “奶奶，爷爷他们回来了，可以开饭了。” 叶霜看见爷爷他们进了院门，打了声招呼，就头也不回地钻进厨房，催促奶奶开饭。 “这孩子。顾先生见笑了，这是我的小孙女叶霜，平时宠爱惯了，就喜欢大呼小叫的。” 原来霜霜就是她？一个看起来才三四岁的小娃娃。穆星辰还想看清楚一点，谁知，小娃娃一下就钻进屋里去了。 “小孩子天真浪漫，叶先生不必苛责。” “顾先生、小公子，请堂屋里坐，亲家请。” 赵书瑶忙着端茶送水，刘氏叫了儿子、孙子和孙女帮忙端菜摆饭。 叶霜和叶承义两个人，一人端了一盘豆腐酿肉上桌了。 叶清海看见豆腐酿肉，挑了挑眉毛。 他可记得，他们家的马车一直停在村口，没有回家。这豆腐酿肉，一向是鲜肉做的，不知小孙女手里的菜是怎么来的？ 叶霜瞄见爷爷的神情，也挑了挑眉毛。不过，她可不会直接告诉爷爷，她让六哥去了一趟村口，找三叔要肉回来做菜的事情。 “顾先生、小公子、亲家，大家请。” 为了招待他们家的尊贵客人，中午这顿饭，刘氏和赵书瑶都拿出了看家本领。叶霜明白，招待好客人事关重大，所以，也跟着出了几个主意。 比如，客人是北方来的，有可能吃不惯太多辣味。所以，就连煮麻辣鱼，里面的辣椒和花椒都放得少了些，以尊重客人的口味。 比如，做了一道鱼香肉丝，酸甜口味。里面没有木耳，就只用了葱节代替，味道也是出奇地好。 其余的清蒸鱼、清炒菠菜、韭菜香干、芙蓉蛋、油酥花生米、凉拌豆丝、咸菜腊肉、泡椒猪肝等，都是叶家短短时间内，能拿得出手的特色菜。 穆星辰看到摆满了一桌的菜肴，再次颠覆了对叶家的印象。 这个叶家，很有意思。不舍得修自家的房子，却舍得修鱼塘，修书院。 不舍得穿漂亮的衣服，却给鱼馆里的伙计们做了好几套衣服。至少，从去年过冬，到今年开春之后，他就看见伙计们穿了四套不同的衣服。 当然，叶家最舍得的事情，除了出钱建书院，再就是吃食上面最舍得了。看看他眼前的桌子上，摆满的盘盘碗碗就知道了。 除了其他菜肴，单单是下饭的小咸菜，他们就摆了好几样。 顾时民看到桌上的菜肴，食指大动。虽然叶家饭桌上的菜肴，摆放不如鱼店里的精致好看，但胜在温馨家常。主人家这样精心准备的饭菜，他有些期待它们的味道如何了。 顾时民夹起一块特别的豆腐，里面应该是装了一些肉沫，外面是鲜美的汤汁，连豆腐带肉，他轻轻咬了一口。 第163章 打量 才吃了一口，顾时民就觉得，这道豆腐汁浓味美，温润可口。豆腐外皮焦香而内里细嫩，同时吸足了肉馅的鲜香，又因为饱蘸了汤汁滑嫩入味。可以说，此道菜是色、香、味兼具。 顾时民不由得对桌上的其他菜，也充满了期待。肉丝看起来和他以前吃的，也有些不太一样。他夹起一筷子肉丝，稍微闻了闻，确实不一样，似乎是放了点醋？ 入口之后，他才明白，肉丝不仅放了醋，还加了糖。而且，肉丝里还加了什么，使得颜色更红亮了。比以往只放酱油的肉丝，不仅好看了，还带了点其他酱香味。叶家鱼馆里的一些鱼菜，似乎也放了那种酱料。 “顾先生、小公子，腊肉是我们这边的特色菜，专门用果木熏烤，你们可以尝尝看，合不合你们的口味？” 叶清海知道顾先生和小公子喜欢吃鱼，自然也接受一点辣味，所以，向他们推荐起家里的咸菜炒腊肉。 “还有这泡椒猪肝，看起来辣，其实就是取了泡椒里的酸辣味道，让猪肝吃起来鲜嫩味美，还压住了它的腥味。” 叶清源也向两位贵客介绍起桌上的美食，去年，他们两家可吃了不少回泡椒猪肝，还是没有吃腻。 “我们在京都，倒是没有吃过泡菜炒的菜肴。到了南方来，吃到的第一样泡菜，就是你们家鱼馆里的泡酸笋，还有酸菜鱼里的酸菜。” “顾先生，那泡菜的味道你们还习惯吗？” “只吃过一口，就再也放不下这个味道了。” 桌上众人都被顾先生突如其来的风趣幽默，逗笑了。 “只要顾先生喜欢，想吃多少泡菜，在咱们家都不成问题啊。家里别的不多，但坛坛罐罐的泡菜、酱料之类的，满屋子都是。” “泡菜炒猪肝的确鲜嫩好吃。在北边，大多是猪肝炖汤，或是用芹菜、蒜苗、菘炒猪肝。” 顾时民又夹起一块腊肉，肥肉部分看起来晶莹剔透，瘦肉部分颜色红亮有光泽。他简单闻了两下，腊肉果然带着一股淡淡的果木清香。 轻轻咬了一口，透明的肥肉在口中爆了油，和有些干香的瘦肉一起咀嚼，咸香十足，却又不是传闻中腊肉的咸齁味。总之，腊肉的味道恰到好处。 顾时民见桌上众人都盯着看他的反应，回过神来，赞了一句： “腊肉味道好吃。星辰，你也尝尝看。” 穆星辰很给面子地夹了块腊肉吃起来，依旧是面无表情。不过，吃完一块之后，他又夹起一块炒腊肉的行为，瞬间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这个叶家，虽然住的房屋老旧了些，里面的人奇奇怪怪了些。吃食方面，倒是意外合适他的胃口。 叶清海见两位客人吃得满意，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地。好歹，叶家现在除了书院的事情，还有吃食可以留住贵客。 叶霜上午忙着和二叔剪羊毛，和娘亲清洗晾晒羊毛，早就饿坏了。等她把第一碗饭吃完，肚子也没那么饿得“咕咕咕”直叫了。 娘亲又给她添了两口饭，她不用再急着填饱肚子，这才抽出一点空闲，开始观察客人。 坐在五叔和哥哥们那一桌的刘全，很明显，叶霜看出来了，那是照料顾先生和小男孩的人。中午原本打算坐两桌，奶奶刘氏考虑到家里的客人，还是坐成了三桌。 叶霜重点观察了主桌上的两位客人。 首先，两位贵客似乎对他们家安排的吃食，是满意的。虽然，看那两位客人都是斯文人，干不出下筷如飞的事情。但是，从他们轻松愉悦的表情，和没有怎么挑剔的筷子，就可以看出来，他们的态度。 对此，叶霜也很满意。至少，家里人的辛勤付出，不仅得到了客人们应有的尊重，还得到了他们的喜爱。 其次，两位客人都是敢于尝试新鲜东西的人。比如，大老远跑到偏僻的叶家村，修建书院。比如，看到新鲜的吃食，敢于去尝试，哪怕以前他们不怎么吃辣。 最后，两位客人的用餐礼仪很好。特别是那个小男孩，看似慢条斯理，其实和她一样，下手快、准、狠。虽然从进屋来他就冷冰冰的，没有和谁说过一句话。但是，对周围人的讲话，他是有回应的。他只是不爱说话而已，应该没有什么大毛病。 穆星辰开始吃饭的时候，还不觉得有异样。等吃到后面，他才发现，有两道若有若无的目光，似乎在不停地扫视他。 穆星辰假装不经意抬头，瞧见了快速低下头去，似乎在认真吃饭的叶霜。 穆星辰了然，另一道目光，应该来自隔壁桌那个小男孩。 还真是两兄妹，连盯着他的反应都是一样的。可惜，他的娘亲只生下了他，现在，他也只有自己了。 叶家这顿午饭，因为客人去了后山的缘故，所以吃得比平常晚一些。 所以，吃饭前，叶清海没有急着和客人介绍家里人。等众人吃饱喝足，饭桌都收拾干净之后，他才把家里人一一介绍给顾先生。 因为顾先生要留下来修建书院，认识了家里人，有什么事情，他就可以随时找家里人帮忙。 等叶家其他人都介绍完了，叶清海专门把叶霜留到了最后。 “霜霜，过来见过顾先生。” “顾先生，这是我的大孙女——叶霜，叶宗佑的小女儿。” “顾先生好。” 叶霜闻言，大大方方走到爷爷和顾先生跟前，学着娘亲的样子，向顾先生行了一个屈膝礼。末了，虽然不知道怎么称呼，但也向穆星辰行了一礼。 “叶先生，这就是你时常挂在嘴边的小孙女？一看，霜霜就是个聪慧懂事，落落大方的好孩子。” “霜霜，以后你和你六哥，就跟着星辰一起，叫我顾爷爷吧。” “是，顾爷爷。” “顾爷爷，小哥哥叫星辰吗？这名字真好听。” 刚刚行礼的时候，小哥哥虽然没有搭理她，但是却侧了侧身子，让叶霜有了几分好感。 “星辰哥哥，谢谢你和顾爷爷到我家做客，帮助叶家村修建书院。” 第164章 留客 穆星辰看了一眼神情认真的叶霜，冰冷的眼神里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仿佛在说： “小丫头，算你有眼光，我们就是来帮助你们的。” 叶霜：哎呀呀，小哥哥原来真的不是冰块呀！ 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冷冰冰的眼神，叶霜觉得自己都被他冻伤了。还好，还好，小哥哥的眼神骗不了人，还有些许波澜，慢慢地，应该就可以和他沟通了。 叶霜这会儿无从了解，小哥哥到底经历了什么变故，才变成现在这样冰冷不说话。 不过，没关系，她是他们家的话包子。小哥哥在叶家村待久了，自然就会变好的。 “星辰哥哥，我和六哥要去后院玩，我们一起去吧？” 穆星辰不想动，他和两个小不点孩子，有什么好玩的？ “星辰，你和弟弟妹妹一起去玩吧。记得，你是哥哥，要好好照顾弟弟妹妹。” 顾时民希望，穆星辰能像一个普通小孩子一样成长。书院的事情初步定下来了，他们以后要在叶家村待很久。以后，星辰注定会和叶家的孩子们一起长大。 所以，他鼓励穆星辰和叶家的孩子们多亲近。等他长大了，和叶家孩子们的亲密关系，说不定也会成为他未来的强大助力。 叶霜把小身子一侧，站在旁边，直接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礼貌手势。 叶承义看到妹妹对客人这么客气，也学着妹妹的样子，“请”客人一起去后院玩。虽然，暂时他还不知道，妹妹到底要带着家里的小客人，去后院玩什么？ 叶家的两个小不点真诚相邀，顾爷爷和堂屋里的其他人也充满期待地望着他，让穆星辰不得不抬起尊贵得不想动的双脚，乖乖跟着两个小孩子出了叶家堂屋。 既然被“请”了出来，那他倒要看看，叶家的小孩子，究竟能玩出什么特别的花样来？ 要是与一般小孩子玩的一样，他可就和他们玩不到一起去。 “星辰哥哥，六哥，上次我听爷爷讲，家里打算造纸，印刷书籍。你们说，我们自己先试试怎么样？” 穆星辰听见小丫头居然大言不惭，听她爷爷说了几句话就要造纸，印刷书籍。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叶家被宠上了天？所以，竟然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简直就是胡言乱语，异想天开。 “妹妹，咱们真的要造纸？我们好久都没有玩新东西了，要不，我们叫上四哥、五哥和七弟一起玩？” 穆星辰：玩新东西？难不成，叶家的这几个小毛孩子，之前玩过什么新东西？ 叶霜想起去年答应四哥的事情，这回再不能把隔壁的几个哥哥们撇下了。再说，她和六哥两人力气小，需要多几个人帮忙做事。 即使现在有星辰哥哥在，但人家是客人，他们可不好指使客人干活。 “好吧，六哥，你去叫哥哥们过来，我们一起商量怎么造纸？” “好，妹妹，你和星辰哥哥在这里等着，我们几个一会儿就过来。” 叶承义领了命令，飞奔而去。 穆星辰：当哥哥的，这么听妹妹的话，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还有，这群孩子真要玩造纸不成？估计都是小孩子过家家一类的游戏，他早就不玩这些低级无聊的东西了。 叶霜看着身边的小冰块，想起她的话包子计划，开始没话找话。 “星辰哥哥，你姓什么呀？” 叶霜听顾先生叫小哥哥星辰，又自称顾爷爷。所以，叶霜猜测，星辰哥哥应该不姓顾才对。 穆星辰还是不想说话，但看见小丫头满眼期待地望着他，他作为客人，实在不好拒绝。 于是，他蹲在地上，用树枝写了一个“穆”字。 不过，他显然高估了对面小丫头的学识。 “星辰哥哥，这个字念什么呀？霜霜还没读书，都不认识呢。” 叶霜当然认识。不过，演技还算勉强过关的她，盯着地上的字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装作没认出来。 委委屈屈的小哭包，可怜巴巴地望着穆星辰，就是希望小哥哥亲自开口介绍自己。 穆星辰：果然小丫头就是麻烦。他又没有打她，自己一个字不认识，就要哭起来了。叶家老先生这么宠爱孙女，他要是被叶家人发现，让小丫头哭了，可不好收场。 “穆。” 穆星辰艰难地从嘴边挤出一个字。他好久没有开口说话，说起自己的姓氏，都有些生疏了。 “原来星辰哥哥姓穆，穆星辰哥哥，你的名字太好听了。可是，你怎么这么瘦呀？你以后应该多吃些肉肉，才能长得高。” 小哥哥比她家的哥哥们，都瘦多了。也不知道，他遇到了怎样伤心难过的事情，居然这么折磨自己。 “星辰哥哥要是喜欢叶家村，喜欢叶家，我去跟爷爷和顾爷爷说，让你留在叶家。这样，你每天都能吃到很多好吃的，我还可以把羊奶分给你一份，很快，你就会和哥哥们长得一样结实了。” 叶霜知道了穆星辰的名字，看到星辰哥哥和顾先生之间，更多的是尊敬和客气之后，未免想得有点多。 他一个人跟着顾先生或顾家，总不是什么长久之计。修建书院不是一朝一夕，星辰哥哥难道要和顾先生一起，跑来跑去吗？ 这对他的成长，是很不利的。再者，就算以后书院建好了，星辰哥哥和顾先生一家住在书院。但，书院和顾家也不是星辰哥哥的家呀。 他们叶家就不一样了，反正家里的孩子很多。星辰哥哥和他们一起长大，总好过和顾先生一起，过冷冷清清的日子。 看得出来，顾先生和星辰哥哥都不是爱说话的性子。除了有事，他们平时的交流应该很少。 星辰哥哥本来就已经不开口说话了，长此以往，不知道他的性情慢慢会变成什么模样。 叶霜有些不忍心。想到这些，她贸然开口了。 对星辰哥哥而言，在叶家同样是寄住在别人家里。而且，叶家还没有顾家那样的学识和出身。星辰哥哥和叶家才刚认识，不像和顾家那样，至少从前认识。 所以，叶霜突然的询问，其实，很冒失。 第165章 尴尬的身高 穆星辰：…… 小丫头不会是因为，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可怜他吧？ 还用他喜欢叶家村，喜欢叶家作为借口？他不过是上午才到叶家村，才吃了叶家一顿还算丰盛的午饭而已。 叶家受宠的小丫头，估计是爱心泛滥，把他当成需要帮助的可怜虫了。 穆星辰并不打算回应还不懂事的小丫头，只抬头看着叶家有些老旧的房子出神。 叶霜见穆星辰一直盯着老房子看，以为他是嫌弃叶家的住房条件差，解释道： “星辰哥哥是嫌弃叶家的旧房子吗？你放心，爷爷答应过，等书院修建好了，就修新房子住。” 穆星辰还是不搭理小丫头的自言自语。不过在心里腹诽：叶家还知道给自家修新房子住？总算是有那么一点点正常了。 在穆星辰看来，他不爱说话，虽然不太正常。但他敢发誓，叶家人比他不正常多了。 就拿眼前这个小丫头来说，有谁见过客人第一次到别人家里，就让人家留下来的？ 莫名其妙。 叶霜眼见着星辰哥哥又不理人了，她也适时停下来。她不断告诫自己，对待“病人”，一定要有耐心，不能太心急。 一步一步来，星辰哥哥在叶家村待久了，和家里的小孩子接触多了，慢慢地，自己就会开口说话了。 “妹妹，听六弟说，你打算造纸玩？哥哥们过来帮你一起做。” 去年妹妹和大哥、二哥做肥皂，他们几个没有赶上。这回，他们几兄弟说什么都不能再错过了。 再说，大哥、二哥和三哥都到镇上读书去了。妹妹要做什么，还不是他们几兄弟帮忙？ “妹妹，这位就是家里新来的客人吗？” “四哥、五哥、七哥，这是穆星辰哥哥，今天才和顾先生一起来的。他不爱说话，我们带着他一起玩吧。” “星辰哥哥，这三位是我二爷爷家的孙子。四哥叶承言，五哥叶承贤和七哥叶承肃。” 穆星辰看到眼前一溜，个个长得结结实实的叶家男孩，又看了看自己消瘦的双手，瞬间感觉到了压力。 小丫头说得不错，他太瘦了，得多吃肉肉。不然，叶家这些男孩子的个头，很快就会超过他了。 “星辰哥哥，你今年多大了？” 叶霜见穆星辰的身高，长得和八岁的四哥差不多高，以为两人是同一年的。这就不好区分谁是哥哥，谁是弟弟了。 穆星辰瞥见叶霜的眼神，就知道小丫头在偷偷比较他和叶承言的身高。 叶承言确实和他差不多高，看他结实的模样，说不定比他岁数还大一点呢？ 于是，穆星辰为了和叶承言一较高下，用手比了九个数。他去年底刚满九岁，算上虚岁，他已经十岁了。 “星辰哥哥，你比我四哥大一岁，以后，包括四哥，我们几个都叫你星辰哥哥了。” 穆星辰还没做好接受打击的准备，就被叶霜的快人快语打了个措手不及。 什么？这个和他长得一样高的叶承言，居然还比他小一岁？叶家的男孩到底吃什么长大的？ 他以前在穆家的生活，比叶家好多了。他才几个月没有好好吃饭，身高竟然就比别人差了这么多？ 为了他的身高，他要不要接受小丫头刚才的建议？ “星辰哥哥。” 几个孩子齐声叫了穆星辰一声，半点没有才认识的不自在。 孩子们对穆星辰的自来熟，一方面源于孩子天生的感知能力。虽然穆星辰冷冰冰不说话，脸上更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叶家的孩子，还都挺喜欢他的。另一方面，这与叶家本身大方豁达的家风也很有关系。 “我三哥今年也九岁了，不知道你们哪个大一点？” 叶霜毫无知觉似的，继续“打击”穆星辰。 穆星辰：幸好，现在小丫头的三哥不在家。要是他再被叶家的这个三哥比下去了，他是不是得立刻答应，住在叶家不走了？就为了这让他开始尴尬的年龄和身高？ 小丫头家里不是吃得很好么？他决定了，住在叶家一天，他就一定要吃好喝好，把丢失的体重给补回来，把身高给长上去。 让这个小丫头嫌弃他的年龄、体重和身高？哼！他这么聪明，以为他听不出来小丫头的意思？ 反正是吃她家的饭菜和肉肉，他才不会心疼。 “妹妹，不是说要造纸吗？我们先做什么？” “四哥，北山的竹子特别多，我们就把北山的竹子砍来，试着做竹制的纸吧。” “那不就是竹纸吗？” “竹子做竹纸，没毛病。” “哈哈哈。” “就咱们几个小胳膊小腿的，能把那么多竹子砍回来吗？北山可远了。” “七弟，我们就是试着做一些，又要不了多少竹子。不如，我们几个，一人去北山，拖一根竹子回来？” 叶承言做事的热情劲头上来，就想立刻上北山砍竹子去了。 “四哥，先说好了。我还小，可拖不动竹子。” 叶霜要是上北山，自己走个来回，都勉勉强强，更不用说拖竹子了。竹子拖她还差不多。 穆星辰：不是吧？这几个小孩子玩真的？当真是要去砍竹子，不是玩过家家的游戏？ “我说错了，妹妹最小，又是女孩子，就不用拖竹子了。拖竹子的事情，交给我们几个哥哥就行了。” “星辰哥哥，你去不去北山砍竹子？” 叶承言可不会放弃这么好的一个劳力，虽然看着是瘦了点，不过，拖一根竹子回来，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吧？ 其余几人，都眼巴巴望着穆星辰，等着客人的答案。 叶霜也没有阻止哥哥们，她也希望穆星辰能和他们一起去北山。他的病，多运动运动，干干体力活，应该好得更快。 穆星辰看小丫头都没说不去，他一个男子汉，要是说不去的话，还不被这些小孩子看扁了？ 去就去。他要看看，这几个孩子到底能不能把竹纸做出来？ 他们要玩真的，他也陪着玩真的，谁怕谁？ “太好了，大家都同意了，说干就干。我回家背一个背篓，再拿两把砍刀，我们在大门口汇合。” 第166章 挖野菜 “我也要带上我的小背篓。” 因为冬季天气冷，叶霜很久没有上山找东西了。她带上小背篓，就是看能不能到山上捡点吃的回来。 其余几人一看，妹妹最会捡好东西了，他们得跟上妹妹的脚步。于是出门的时候，每个人背上都背了个小背篓，背篓里放了一把镰刀。 包括穆星辰。 当然，穆星辰背上的小背篓，是小丫头要求，叶承言主动帮忙背上去的。 穆星辰心里很拒绝。但是，他总不能因为背上多了一个背篓、一把镰刀，就干出逃跑的事情吧？ 所以，最后穆星辰衣服也没换，就荣幸地成为了背背篓大军中的一员。 “叶先生，孩子们就这么跑去山上，没问题吧？” 坐在堂屋里的顾时民，看着黑脸沉沉被逼着上山的穆星辰，拯救得无心也无力。 其实，星辰这么快就和叶家的孩子们玩在一起，顾时民心里既高兴又庆幸。看来，叶家村他们是来对了。至少，现在他就看到了星辰慢慢变好的可能。 不过，几个孩子闹着要上山，安全问题他还是得关心关心。 “顾先生放心，叶家村这一片地方虽然偏僻，不过，村里人每年都会定期清理周围的野兽。北山，也没有发现什么大型野兽出没过。而且，后山有很多大人在清理杂树林，宗佑要是看到了单独上山的孩子们，会安排人跟着他们一起去的。” 叶清海见到孙女背着小背篓出门，就猜到她一定又出去寻找什么好东西了。只可惜，他还要在家陪着顾先生商讨书院的事情，没有办法和孙子孙女们一起上山。 “妹妹，你背着小背篓，是不是又想上山采灵芝了？” 七哥叶承肃对采灵芝充满了期待。 “七哥，去年，我们是夏天采到的小灵芝。现在还是春天，灵芝还躲在地底下睡大觉呢，采不到的。” “对哦。那妹妹打算带什么好东西回家呢？” “我也不知道。七哥，我就是出来转转，看到合适的，就捡回去。” 穆星辰：小灵芝？看来小丫头的运气还不错。他今天背着背篓出来，不知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也采到珍贵的东西？ “四哥，我要那些野蒜和荠菜。” “妹妹，我们先去砍竹子，回来再挖。” 叶承言可不希望，他们还没走到北山竹林，背篓就满了。那样，他们还要再花力气，把东西给背回来，不划算。 “好吧，听四哥的。一会儿回来了，你们可得多挖一点。我打算带回去，让爷奶蒸野菜肉包子吃，包饺子味道也很好的。” 穆星辰：他看出来了，小丫头无论干什么，说什么，最后都会回到“吃”这个话题上。难怪，叶家人的身体，一个比一个结实了。 “妹妹，不过是些野菜肉馅的包子、饺子，有鲜美的蘑菇肉馅好吃？” “五哥尝尝就知道了，可鲜可香了。和蘑菇肉馅的，不是一个味道，却比蘑菇肉馅的还好吃呢。” “妹妹，你还是别说了，说得我们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哥哥们答应你，回来就多挖些野菜。” 听到小丫头说起野菜肉馅包子，穆星辰禁不住喉咙动了动，吞了吞口水。他的口水也要流下来了，是怎么回事？ 几个孩子一路说说笑笑，终于走到了后山。叶宗佑兄弟几个正带着村里人，清理最后一小部分杂树林。 叶宗佑转身整理柴火的时候，却发现女儿和家里的几个小子，还有新来的小客人穆星辰一起，背着背篓上山来了。 叶宗佑不放心几个孩子，和叶宗辅交代几句，就径直朝着孩子们过来了。 “你们几个背着背篓，打算上山干什么去？” 叶宗佑挡在孩子们面前，大有不说清楚就不让路的架势。 “爹爹，我们打算去砍几根竹子，试试怎么造纸？” 叶霜走到爹爹面前，直截了当说明原委，要是能得到爹爹的力气支持，就更好了。 如果没理解错，女儿这是又要干大事，甚至还想让他帮忙？ “你们等一等，我叫上你们三叔一起去。” 做苦力，不能他一个人做，宗弼也该学着为孩子们分担分担。 于是，原本只是几个孩子的小打小闹，变成了煞有介事的两个大人，跟着孩子们办正事、大事。 对这叶家的路数，穆星辰又看不懂了。到底是男孩子听女孩子的？还是大人们听小孩子的？ 难道叶家的大人，就不认为这几个孩子是在胡闹吗？小孩子挖挖野菜才正常吧？ 有叶宗佑、叶宗弼兄弟出手，很快，除了叶霜，几个孩子一人手上拖着一根手臂粗细的竹子，开始慢慢往回走。 叶宗佑两兄弟，则各自又砍了一捆竹子，放在肩头往家里扛。 穆星辰手上也拖着一根竹子，这竹子还是小丫头找她爹要过来，专门递给他的。他不好不接。 竹子砍掉了枝枝丫丫，虽然有些长，但几个孩子一路拖着走，倒也没怎么费力气。 下山的路边，有不少野蒜和荠菜。几个孩子停下来，把竹子扔在一边。一个个蹲在地上，开始挖野菜。 一丛丛野蒜生长得茂密，一棵棵荠菜鲜嫩多汁。几个孩子走一路，挖一路。等到了村口，每个人的背篓里，都装了蓬蓬松松的半背篓野菜。 穆星辰第一回干农活，挖野菜，充满了新鲜感。虽然，他以前没干过农活，但是，他只在旁边看着叶家几兄弟采挖，再蹲下尝试用镰刀挖几下，也很快就掌握了技巧。 他没有想到，自己动手挖菜的感觉是那么美好。一把把个头不小的野蒜，一棵棵绿油油的荠菜，就这么从野地里到了他的手上，最后再到背上的背篓里。 小丫头的背篓里，不仅抢走了她哥哥们挖的野菜，也抢走了一些穆星辰挖的野菜。 看到小丫头一路上开开心心，蹦蹦跳跳，穆星辰的心情竟然也变得愉悦起来。长时间以来的沉重压抑，也变得没那么明显了。 “终于回来了，太好了。爷爷、奶奶，晚上包包子了！” 第167章 削竹子 “你们几个采了这么多野菜？我去叫上你二奶奶他们，晚上大家一起包包子吃。” 刘氏正愁晚上做什么菜招待客人，这下好了，晚上吃包子，饭菜都不用再准备了。 “奶奶，就做野蒜肉馅和荠菜肉馅两种包子，野蒜和荠菜千万不要混合在一起。记得先将荠菜焯水，再加肉末和成馅。” “乖孙女，奶奶知道。等面发好，你不和我们一起包包子了？” 刘氏奇怪，家里包包子、饺子的时候，孙女最喜欢凑热闹了。这会儿，她提前说了包子馅怎么做，是不想凑热闹了？ “奶奶，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包包子啊。可是，我和哥哥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忙呢。” “行了，知道你是个大忙人，没有空。放心，奶奶保证把包子馅调好。” “谢谢奶奶。对了，奶奶，家里有没有多余的大陶缸？” “咱们家的泡萝卜卖了一部分，空下来三口陶缸，就在后院的烤房里。” “奶奶，那三口陶缸，今天我们用了，以后家里就不要用它们再装吃的了。” 叶霜心里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反正是做实验，没成之前，还是不要告诉家里的大人们了，尤其是奶奶。 “你们几个要用，就先用吧。以后我们要做泡菜的时候再说。” 刘氏哪里会放着三个陶缸废弃不用？显然，此时她不会想到孙女把陶缸拿去干什么。 算了，等奶奶知道了原因，她自己都会嫌弃拿陶缸装吃的。 “妹妹，我们接下来干什么？” “先把竹子拖去后院烤房那里。” “四哥，你们会不会给竹子削皮？” “给竹子削皮？没干过，但应该不难。” “哥哥们先试试，把竹子上的绿皮都削下来。要是不好削，就让大人们帮忙。” 叶霜担心哥哥们逞强，把手伤到就得不偿失了。 反正，造纸对他们而言，虽然是一个尝试，但也是闹着玩。哥哥们做不好的事情，及时求助于大人，再正常不过。 “没事，看我的。” 叶承言直接拿起手上的砍刀，把竹子的一头抵在墙角，一头将砍刀对准竹皮。他的左手扶住竹子，往下一划拉，竹皮就被划拉下一大块。 “妹妹，你看这样可以吗？” “四哥，就是这样的。不过，你小心点，不要划到手了。” “四哥知道。你们几个就不要拿刀了，太危险了。星辰哥哥，你也不要动手了。” 他们让客人帮忙拖竹子，挖野菜可以，但要是让客人划拉竹子，不小心受伤了，那他们几个，一定会被家里人狠狠教训一顿。 穆星辰：谢谢，他才不愿意划拉竹子，他就是跟着看热闹的。 “妹妹，竹子削皮之后，我们还要做什么？” “我们不是要造纸吗？竹子削皮之后，可不会直接变成软软的纸张。我们要先把竹子踩破，敲细，砍成小节，晒干捆成小捆，再放些石灰在陶缸里，把竹子放进去泡两个月。” “我们先把这些做好，后面要做的事情，还早呢。” “没想到，做竹纸要花这么长时间，以后我们更要节约用纸了。” “四哥，你削竹皮，我们几个负责把竹子踩破，敲细，砍成小节。” 叶承义见四哥削皮不容易，就和其他几个兄弟承担起了后面要做的事情。 穆星辰也象征性地跟着叶家的几个男孩，踩了几脚竹子。虽然叶家的几个孩子做起事来，看起来有条有理。但是，穆星辰对他们几个两个月后，还能否记得今天造纸的事情，深表怀疑。 说不定，他们几个就是想一出是一出。今天玩造纸，明天就该去树林里掏鸟蛋，抓野鸡了。 几个孩子在后院干了一个时辰，才把他们带回来的竹子，加上大人带回来的其中一捆竹子，整理成一捆捆又短又碎的竹节。 “四哥，天色有些晚了，我们明天再说吧。这会儿咱们的野菜包子，应该熟了。我们洗洗手，吃包子去吧？” 叶霜和穆星辰一样，偶尔踩一脚竹节。不过，她属于花了力气，还踩不破那种。但是，她一直和忙碌的哥哥们待在一起，没有离开过。毕竟，哥哥们做事，也需要不断鼓舞士气啊。 可是，叶霜下午上了一趟山，挖了野菜，又在后院待了一个时辰，她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咕”乱叫了。 “走，吃包子去。” 所有孩子听到吃的，三两下把砍刀捡到烤房里，就一窝蜂地朝前院去了。 穆星辰走在最后，看着叶家的五个孩子，露出了然的神色。果然，叶家人在吃食上面，才是最正常不过的。 “包子做好了，正准备去后院叫你们几个呢，可巧你们自己回来了。赶紧的，洗手吃包子。” 刘氏端了一木盆白生生的包子，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几个端了包子，拿了碗筷的叶家女人们。 “奶奶，居然都是白面包子，一看就暄软好吃。” 家里因为做生意，生活条件好了些，但也不是好到专吃精米精面，不吃杂粮饭的地步。 所以，叶霜看见白面包子，很是感激地看了一眼穆星辰。奶奶这是因为家里来了贵客，所以，才大方地全用白面招待呢。 穆星辰凭白得了小丫头感激的眼神，心里不由得有些高兴。看来，要得到小丫头的感激，就得想办法让她吃到好东西。 这不是太简单了吗？ 叶霜要是知道短暂“自闭症”患者的天真想法，必然会让他知道，叶家的男子汉们交束修，成为合格厨子师傅的故事。 “顾先生，尝尝我们用新鲜野菜做的野菜鲜肉包子。包子上面尖尖的是野蒜味，圆的则是荠菜味。” 顾时民和叶清海、叶清源下午在家里商议了一阵，又带着纸笔上山，把杂树林的位置和各种树木、山石、溪水的位置标注出来，方便后面设计书院。 到这会儿，顾时民早就饿了。叶家在府城的鱼馆，早上也有稀饭包子咸菜。不过，他没在鱼馆见过野菜鲜肉包子。 桌上除了包子，还有酸笋和几样鱼酱，明显是为了吃包子解腻。 第168章 搭伙 “两位叶先生请，赵先生请，大家请。” 客套一番，顾时民夹起一个荠菜包子，轻轻咬上一口。包子外皮和鱼馆里的一样暄软香甜。里面的肉馅，带着荠菜特有的清香鲜美，和香甜的包子外皮相得益彰。 “野菜做得没有丝毫菜腥气，包子香而不腻，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野菜包子了。” 顾时民以前也吃过野菜包子，不是包子面粗糙难咽，就是野菜有菜腥味，或者干脆老得咬不动。总之，做得都没有叶家的野菜包子好吃。 穆星辰吃了一个荠菜包子，确实清香可口。这是他亲自挖的野菜做成的包子，味道就是与众不同。 “奶奶，这野蒜肉包子好香，太好吃了吧，我一口就咬掉了半个包子。” “以前咱们拿野蒜下面条，炒腊肉，觉得特别香。现在拿野蒜包了包子，才知道这才是最香最好吃的。” “还是咱们霜霜聪明，知道拿野菜来包包子好吃。” 二婶钱红莲挺着大肚子，尤其喜欢这带着清香的包子，才一个野蒜包子下肚，不知道肠胃有多舒坦。 “二婶，你要是喜欢，我们明天再试试用野菜包饺子，烙饼，炒鸡蛋，一定比用自家菜做的还好吃。” 只是可惜野菜不好储存，他们还是尊重时令，吃应季蔬菜好了。 “乖孙女，吃着这顿呢，就想着后面几顿了？要是天天做给你吃，看你吃不吃得腻？” “嘻嘻，奶奶，我们还是隔两天吃一顿好了。天天吃？还是算了。我不心疼外面的野菜，但是心疼家里的面粉啊。” “哈哈哈，看看，咱们家霜霜就是个小机灵，还知道心疼粮食了。 杨氏很喜欢宗佑家的这个女儿，认真做起事情来，一点不含糊，是他们叶家人的样子。 叶霜想起去年家里人学刀工时，顿顿都是土豆的黑暗经历。要是天天吃野菜，她的肚子肯定第一个就闹意见了。 穆星辰听见小丫头说野蒜包子好吃，本来担心野蒜味道太冲的他，还是夹起一个野蒜包子吃起来。毕竟，他可以不相信自己的判断，也要相信叶家这个最小吃货的能力。 果然小丫头说得没错，野蒜包子很香，一点没有生野蒜的冲鼻味道。 于是，穆星辰吃完了两个包子，也学着桌上大人的样子，再夹了一个野蒜包子吃起来。 再说，他可没有忘记下午的时候，身高被叶家孩子们打击的事情，他得在叶家的餐桌上把骄傲的身高吃回来。 顾时民看到穆星辰越来越好的胃口，不仅为这孩子高兴，也为对得起他的老友，孩子外公的叮嘱高兴。 穆星辰在他们家里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好的胃口。就连到他喜欢的叶家鱼馆吃鱼，都是每样尝几筷子就停下来，从来没有这么好的胃口过。 看来，为了星辰能好好吃饭，多长长身体，以后，他也得想方设法留在叶家吃饭才行。 而且，星辰留下来吃饭，他也就能名正言顺地留在叶家吃饭了。这么好吃的饭菜，离了叶家，他上哪里吃去？ 叶清海不知道顾时民内心的想法，还在为晚上简单的饭菜道歉： “顾先生，晚上家里的饭菜简单，还请不要嫌弃。” “叶先生太客气了，这野菜肉包子，好吃又营养，哪里有嫌弃之理？我们还要多谢老先生一家人的盛情款待才是。只是…” 顾时民故意停顿下来，微微皱了皱眉头。 “顾先生可是有什么问题？但说无妨，只要我叶家能够做到，定然全力以赴。” “叶先生误会了。我就是在感叹，星辰和我吃惯了叶家的好饭菜，以后要是吃不到叶家的饭菜了，我们吃饭都不香了。” 赵显睿本来正在专心吃野菜包子，听到顾时民说的玩笑话，也有些忍俊不禁。顾先生这么馋美味佳肴，害得他都想跟着住在叶家了。 “顾先生幽默风趣，您喜欢家里做的吃食，我们荣幸之至，家里随时欢迎你们过来。” “好，叶先生，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我和星辰就在叶家搭伙了。” 顾时民仿佛解决了一件天大的事情，神情愉悦轻松，继续吃起包子来。 穆星辰：原来顾爷爷也是一个吃货？！不过，顾爷爷把他放在前面，说得好像他很馋似的。但，能留在叶家吃饭，他很满意就是了。为了长身高，他决心也做一个好吃的厚脸皮。 一顿简单的包子当晚饭，吃得宾主尽欢。 饭后，叶霜的外祖父就和顾先生告辞。他明天一早就要赶回镇上去，学馆早就开学，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两个外孙和他们的三弟都留在镇上，天天背书温习功课，和学馆其他学生一样，就等着他回去教课呢。 “赵先生，等书院修好了，不知你是否愿意到书院来教课？我知道，学馆里还有学生，你不能立时过来。所以，我的意思是，想等书院建好后，再邀请你过来，你看如何？” 顾时民想得长远，书院建起来了，还要在外面聘请一些先生。这些天从府城过来，他和赵先生同样交流不少。而且，赵先生开学馆多年，深受学生们的欢迎。这么一个现成的优秀先生，他不想错过。 “外祖父，您就答应下来吧。这样，我就能天天见到外祖父、外祖母，还有两个表哥了。” 而且，外祖父到了书院教书，哥哥们自然也能从镇上回家读书了。 “多谢顾先生，赵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哈哈哈。以后书院的事情，我们多商量商量。” “亲家，等书院建好后，我们就打算把家里的房屋修一修。不如，你们也到村里修一座房子？” 叶清海清楚，以孙女的能力，以后叶家村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亲家又答应要到书院当先生，要是赵家在叶家村修个房屋，是最好的选择。 赵显睿答应到书院教书，一方面是因为敬仰顾先生的学识和人品。但最重要的原因，则是为了教导外孙女，同时兼顾起和叶家的亲近关系。 所以，赵显睿没有任何迟疑，就再次答应了下来。 “修。” 第169章 留下 “亲家，过些日子，我们再好好挑选一下修房子的地方。” “娘亲，我太高兴了。等外祖父家的房子修好了，我就可以天天见到外祖父和外祖母他们了。” 前些天，赵书瑶听女儿说起让父亲搬家一事，她认为不太可能说动父亲，也没有来得及告诉父亲。谁知，娘家修房子的事情居然这么快就定下来了。 以后的日子，就像女儿说的，她也能天天见到父母亲人了。 “顾爷爷，我也想在叶家村修房子。” 叶家和赵家都要修新房子，穆星辰也想修建属于自己的房子。 虽然书院建好，他可以和顾爷爷一家住在书院。但是，也许是叶家的饭菜太香，他就想把房子修在村子里。最好离叶家近一些，方便他每顿饭都过来搭伙。 “星辰想在村里修新房子？不是不行，只是你现在还小，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住。你可以先选好宅基地，等过几年再修也不迟。” “顾爷爷，我想把房屋修在叶家旁边。他们家人多热闹，有他们照顾，您不用担心我一个人住。而且，离他们家近了，也方便搭伙。” 穆星辰进叶家村时，早就发现叶家村很多户人家周围，都留有大片小片的空地，远一点的地方就是菜地。而在叶家的院前院后院东，有不少地方可以修房子。 叶清海：这小公子，小小年纪就这么有主意了，居然想着修房子住在旁边，就为了到自家来搭伙。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要怪，只能怪他家的饭菜做得太香。 “好，既然星辰想修，那就修。我看叶家村不小，我也打算修一座房屋。叶先生，我和星辰一样，想在你家附近修建房屋。” “叶家村原本可以修房子的空地不少，足够每家都修上宽宽绰绰的房子。至于我家附近的空地，只要把东边的菜地改一改就可以了。” 毕竟，孙女的想法是要修叶家堡，叶清海心道。要是村里连个修房子的地盘都没有，他们就是有再多的想法也没有用。 而且，老爹当初看中此处，就是因为地方偏僻但宽阔。真要算起来，叶家村至少可以供上千口人居住，不过是每家的地盘没现在宽敞，房屋周围的空地和菜地没那么多罢了。 “既然决定要修房子，叶先生，不如咱们书院和房子一起修如何？而且，书院地方大，一时半会儿，怕是没那么快就修好。” “明天我还要回府城一趟，和知府大人商议筹钱之事。筹钱之事，恐怕一时半会儿，也没那么容易就办好。所以，咱们可以先把房子修好了，再齐心协力修书院。” 顾时民决定在村里修房屋，最大的原因还是为了照顾穆星辰。而之所以建议先修房屋，是因为叶家人多，且并不宽敞。在书院建好之前，他们不好一直住在叶家叨扰。 何况，叶家不仅有小婴儿，还有即将临盆的孕妇。他们要是住在叶家，着实有诸多不便之处。 听到顾爷爷先修房屋的建议，叶霜在心里大赞顾爷爷的英明，看爷爷这回还怎么说？ “顾先生说得有道理。既然这样，我们就先修房屋。” 叶清海了解，应该是顾先生认为他们留在叶家多有不便，所以急着修建房屋。 既然大家一致决定修房屋，早修晚修都是修。他没理由再继续往后退，而叶家又不是没钱修。 “爷爷，镇上的青砖大瓦房很漂亮，我们家是不是要修青砖大瓦房？那是不是需要修几个砖窑，准备一些建房子的木头啊？” “哈哈哈，叶先生，你这小孙女说得很对，咱们是得建几个砖窑，准备些木头。不仅村里修房子需要，咱们的书院也需要很多这些东西。” “顾先生，准备木头这事儿包在我们身上，没问题。可是，准备青砖这件事，我们村没人会建窑烧砖。您看这事儿？” “放心，明天我回府城，就请王知府派人来教你们建窑烧砖。” 修建房屋和书院，也可以到南丰镇上去买砖头。不过，从镇上到叶家村这条路爬坡上坎，道路崎岖难行。拉着沉重的砖头不好走，路途又远。即便砖头从镇上拉来了，从叶家村到书院的路也没有修。 所以，从镇上买砖头回来，就必须先修路。而且，买砖头等材料，也要花费不少。这样一来，还不如在叶家村就地建几个砖窑。既方便建书院，又方便村里修建房屋，还能给叶家省不少钱，一举多得。 “顾先生，要是有人来教咱们烧砖，就太好了。村里能干活出力的人还有不少，要是建窑烧砖的话，咱们需要的青砖很快就可以准备好了。” 而且，建了砖窑，不仅让村里人修建房屋节省不少，还方便以后修建叶家堡，叶清海在心里补充。 “叶先生，既然决定了，我们就得开始准备修建房屋的木头了。” “顾先生放心，明天我就安排人去西山伐木，西山的好木头有不少。” “亲家，伐木这件事，还要麻烦昭华侄儿代我们向县衙申请才行。” “亲家放心，明天我就去信，和昭华说一声。” ”宗弼、宗魁，你们明天陪顾先生回府城，一路上要小心照顾。宗魁，你负责把建砖窑的人接回来。宗弼，你等顾先生把事情办完了，再一起回来。” “是，大伯。” “是，爹。” “顾先生，时候不早了，你们明天还要回府城，早些休息吧。” “顾爷爷，这次我不想和您一起回府城了。我想留在叶家村，看承言和承义他们造纸玩。” 穆星辰可不相信，叶家的几个孩子只造纸玩。他有一种直觉，小丫头还会指使她的几个哥哥做其他事。接下来，说不定他们就要做墨了。 不管他们是真玩，还是一心想把纸、墨等东西做出来，他都想留下来看个究竟。 “你们几个孩子，下午拖着几根竹子回来，原来就是为了造纸？叶家的孩子们，果然与众不同，小小年纪就学着做这么复杂的事情了，好样的。” 第170章 所谓照顾 “既然星辰想留下，那就麻烦叶先生一家人帮忙，多照顾照顾我家孩子。” “顾先生放心，小公子愿意留在叶家，是叶家的荣幸。我保证，他就和我自己的孙子一样。” “多谢叶先生。” “霜霜、承义，还有你们几个男娃娃，顾爷爷也要拜托大家，帮我照顾好星辰，你们愿意吗？” “顾爷爷，我们愿意。” 叶霜带头，几个孩子高声回应。 星辰哥哥虽然不爱说话，但他却愿意和他们一起干活。星辰哥哥留下来，根本就不需要他们照顾什么。他们反而多了一个劳力分担活计，求之不得呢。 穆星辰看到几个孩子金光闪闪的眼神，就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哼，不就是多干点活么？瞧瞧，把小丫头他们给高兴的，他还要多吃他们家的饭菜呢。 叶霜笑眯眯的眼神温和无比，时不时瞥一眼穆星辰，好似在看一个即将康复起来的病人。 叶霜没有料到，她到了古代，还能客串起心理医生，体验如何治好一个有心病的人。 叶霜想到这里，有些忍俊不禁。 说起来，作为神明，很多时候在信众心中存在的意义，不更像个心理医生么？只是神明一般不会直接出手帮助信众，而是信众依靠自身坚定的信仰和信念，拯救了自己而已。 所以，神明对信众而言，从来就不是万能的。因为规则，他们不是什么都能管，什么事情都能帮。 普通人要是什么事情都依靠神明出手，那么所谓的自由意志，又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要是都成了麻木的傀儡，人的存在就失去了意义。 不过，要是神明提供一些帮助，能让人和神明都能收获真、善、美，传达真、善、美。叶霜相信，一般不会有神明会推辞。 比如，叶霜想帮助穆星辰，一方面是她的爱心泛滥，见不得人受苦受罪受磨难。 因为，她曾经真实而深切地感受过各种痛苦。所以，她才能感同身受，才能有共情的能力，才愿意发自内心，想要帮助穆星辰尽早脱离痛苦。 另一方面，她虽然还不能很清晰地知道原因，但她从看到穆星辰的第一眼起，就清楚地知道，穆星辰和她之间缘分匪浅。 至于到底是怎样的缘分，是因为曾经的恩怨，还是因为爱恨，现在她不得而知。 或许，真正让叶霜愿意帮他的原因，还是看到穆星辰的时候，心里那种久别重逢的熟悉感和亲切感在作祟吧。 …… “妹妹，大人们出门的出门，伐木的伐木，没人帮我们削竹皮。昨天剩下的竹子，我们只能自己动手了。” “四哥，我们慢慢来，不着急。反正，爷爷书上说的，要造出纸来，还早呢。” “你看咱们家的豆瓣酱，我爹每天都去搅拌它们，搅拌了好几个月，味道才越来越好了。咱们家现在的鱼菜，加入了越来越纯正的豆瓣酱，才更好吃了。” “所以啊，造纸和做豆瓣酱是一样的，都要花好多时间和功夫就对了。” 叶霜鼓励几个哥哥，没有任何事情是容易的。他们要想做出成绩，就必须花大把的时间和功夫尝试。 穆星辰看小丫头讲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听说小丫头才四岁，居然就这么能说会道了，让他这个连话都不说的人，很有压力。 为了不落后于人，以后连话都讲不利索，他是不是得找机会，试着开口说话了？ “妹妹，造纸得花那么长时间，不如我们先把墨做出来？” 叶承言对做新东西，很感兴趣。要是他们能把笔墨纸砚都做出来，那以后他们读书，不仅不费钱，还能把做出来的东西，拿出去卖钱。 只是想一想挣钱的事情，他就很激动。 “四哥，我现在还不想制墨，我们先造纸。” “妹妹，既然这么硬的竹子都能造纸，那其他的东西也能造纸吗？” 叶承义举一反三，想到做造或许可以用其他东西来做。 “六哥，我和你想的一样。要不，我们用麦秸秆、稻草、玉米杆、树皮等常见的东西，来试试造纸吧？” “就算他们比较柔软，做成的纸也柔软，还是可以有其他用途吧？” 这样做成的纸肯定很粗糙，不过，就是把它们当做厕纸卖也行啊。前提是，制作成本不太高，而且一次制作的量大，才有继续做下去的动力。 穆星辰一边默不作声地踩竹子，一边听着兄妹几个谈论造纸的大事，总觉得有些新奇。无论是造竹纸，还是造其他的纸，还是决定是否造墨，叶家的男孩们居然都乖乖听一个小丫头说的话。 不可思议。 看来，叶家的这个小丫头，得花时间多观察观察她。 要知道，穆星辰从小就被大人们夸赞聪慧，也见过不少大家族培养的聪明孩子。但是，叶家这么小就如此聪明的丫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妹妹，说得有道理，纸不一定就要拿来书写。要是我们做出了其他有用的纸，就一定能卖出去。” 叶承言对妹妹的提议，举双手赞成。 叶霜的五哥、六哥、七哥，听到有新东西做，也都欢呼雀跃起来。踩竹子，砸竹子，捆竹子，做得也更加卖力了。 “竹子皮都削好了，妹妹，家里的石灰在哪里？” “四哥，这些竹节，还要放在外面多晾晒晾晒，过几天再放到石灰水里。” “四哥，我们去拉一捆麦秸秆，和竹子一起晒。等晒干了，我们再把麦秸秆和竹子，用石灰水泡上一段时间。” “啊？又要泡一段时间吗？那我们不是又没事情做，只能继续等了？” “对啊，四哥，等不好吗？我们可以有很多玩的时间，难道四哥喜欢天天干活？” “我们造纸一样是玩啊。” 四哥说得对，叶霜无言以对。她确实就是想一出是一出，无事找事来玩而已。 所以，要让她天天想很多事情，做很多事情，她可不愿意。 今年家里不像去年了，去年是因为家里没钱，所以她才连续不断地折腾。今年偶尔的折腾，是她的底线。 至于家里的大事，还是交给大人们做主好了，她才不要多动脑筋。 第171章 随心 不过，家里的房屋修成什么样，她还是得问问爷爷才行，最好修成四合院。 “星辰哥哥，你想把家修成什么样子啊？” 叶霜决定先问问穆星辰，他和顾爷爷来自京都，见多识广，住过的房屋一定舒适又好看。 小丫头问这个问题，打的是什么主意？穆星辰思忖，难道是叶家还没想好，要建什么样的房屋？所以，小丫头先着急了，就来问他。 穆星辰一开始留在叶家村，就打算入乡随俗。乡亲们怎么修房屋，他也怎么修就对了。最多在不太合适的地方，稍微改改，以符合他的居住要求。 所以，穆星辰面对小丫头的问题，直接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反正他一个小孩子，可以不用想这些事情。有顾爷爷在，要修建好房屋，不是什么大问题。 “星辰哥哥，你见过漂亮又舒适的大房子吧？是什么样的？我们既然修新家，就要把新家修得漂漂亮亮，住起来舒舒服服的。” 穆星辰自然见过很多那样的房子，他自家、外祖父家，甚至顾爷爷家，曾经都是漂亮又舒适的家。 可是，看起来漂亮舒适的家，一旦失去了相亲相爱的家人，失去了强有力的庇护，就只剩下险恶的人心算计和凶残歹毒的阴狠手段。 所以，穆星辰现在在意的，反而不再是那些外表漂亮的事物。 “星辰哥哥，要是你不想说，就算了。” 叶霜见穆星辰脸色越来越阴沉，知道她问的话，可能让穆星辰想起了一些难过的往事。叶霜不敢再刺激他，所以选择及时止住话题。 她可不想因为房屋的事情，就让穆星辰渐渐变好的状态，又回复到刚来的冷漠模样。 穆星辰意识到，他的脸色可能吓到了小丫头。所以，即便不愿意多说往事，他还是蹲在地上，用遗落在地上的小竹节写了三个字——四合院。 富贵人家，甚至是权贵人家的房屋，几乎都是根据各种庭院的结构变化而来。其中，四合院是很多大户人家都会采用的建筑结构。 “星辰哥哥，你觉得四合院漂亮又舒适，对吗？” 穆星辰轻轻点头。 “太好了。等晚上爷爷他们回来，六哥，我们和爷爷说，家里就修四合院。” 早上，爷爷请了村里很多成年人帮忙，上西山伐木去了。为了节省时间，多伐些树木，他们带了不少干粮，打算到晚上再回来。 “妹妹，你们家修四合院，那我们家也修个四合院。” 叶承言知晓以爷爷的性子，一定会紧跟大爷爷家的步伐。不就是建个四合院吗？和大爷爷家建得一样就行。 其实，叶家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修四合院。去年，叶霜就想到修四合院的事情。家里人口多，又没有分家，自然居住的房屋就得修得多些。 过几年，等哥哥们过长大了，就得娶嫂子了，后面又是添丁进口。以后房子要是小了，各家住不下，就得考虑重新修建房屋，太不方便了。 所以，既然要修房屋，叶家至少得考虑接下来几代人的居住要求才行。 “四哥，我们去六哥屋里，把咱们家的四合院画出来，好不好？”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叶霜想把四合院大致的轮廓画出来，再根据需要，给爷爷提一些改进建议。 “妹妹，你这是不想玩制墨，打算直接修房子了？好，我们这就把四合院画下来。” 穆星辰再次叹气，一群毫无主见的小男孩，居然听从人小鬼大的小丫头？这到底是人间惨剧还是人间奇迹？ “妹妹，咱们先画什么？” “四哥，爷奶和我家、二叔家、三叔家，分别住一进房屋，共三进房屋。” “每进房屋，就像咱们现在的家一样，分正房、耳房和东西厢房，当然，还可以修倒座房和后罩房。” 在叶霜看来，其实四合院分的一进二进三进，就是把爹爹他们叶家几兄弟，从实际上分开居住，而形式上还住在一起，紧密联系。大家不分，分小家。 这样，无疑是最好的安排。叶家还是和以前一样，父母和子女之间血脉亲情，割舍不断。兄弟之间手足情深，互帮互助。 “妹妹，不就是再修两个和家里一样的房子吗？另外，再加上倒座房和后罩房。但家里就这么些人，用得着再修倒座房和后罩房吗？” “四哥，以后家里的事情越来越多，大人们忙不过来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请人回来帮忙呢？” 穆星辰心里暗暗点头，他就说叶家的小丫头懂得多，竟然还知道为家里的仆从修房子。如果她不是从家人那里听来的，说她深谋远虑也不为过。 这么小的丫头，就知道为叶家的未来打算了。可想而知，她的未来，和叶家的未来一样，必定不会被拘在山村里。 “我想起来了，两个妹妹要有专门居住的地方才行。” 叶承言听说的大家闺秀，都居住在深闺。他们家的女孩子，自然宝贵万分，就得有专门居住的地方。以后，要请人好好照顾她们。 “四哥，大门前画上两只威武的石狮子。” “四哥，再给后院画上漂亮的花园。花园里种上许多好看的花花，还要有一个莲池，另外，再开几块菜地种菜。” 有了漂亮的花园和菜地，她就可以在花园里消磨时光了，简直就是开启了古代的美好田园生活。 “妹妹，你是女孩子，要菜地做什么？身为女孩子，像别人一样，学学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针线女工之类的，不好吗？你要是经常下地干活，就会被太阳晒黑，不漂亮了。” “四哥，虽然你说的有些意思，但，我还是觉得种田最有意思。虽然被晒黑了不漂亮，可要是咱们能让地里变出更多粮食，养活更多人，不是更好吗？” “再说，不漂亮就不漂亮。我就想做喜欢的事情，才不管别人怎么看我呢。” 是美是丑，对叶霜而言，从来就没那么重要。要是可以选择，她宁可外貌上丑些，也要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 第172章 改变 叶家的小丫头，竟然有这样无私的想法？穆星辰看着虽然身材还矮小，但志向却无比远大的叶霜，心里大为震动。 叶家的丫头，小小年纪，想的不只是一家人能吃饱喝足，而是更多人能填饱肚子，不会忍饥挨饿。 而他，比叶家的丫头大几岁，从小读书识字明理，学的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却因为家庭变故，整天沉溺在悲痛和仇恨中，不能自拔。 哪怕叶家的小丫头说的是童言童语，与小丫头的无私之心比起来，他也觉得有些自惭形秽。 他是时候改变了，不能再像之前一样，伤害自己的身体和精神，让亲者痛，仇者快。 他要像顾爷爷说的那样，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为爱他关心他的亲人，还为了更多百姓能过上吃饱穿暖，安居乐业的生活。 所以，那场家庭变故，不只是让他失去了原来的显贵身份，优渥生活，还让他看到了无数在生活中挣扎的普通人，到底活成了什么模样？还让他学到了，人不应该只为自己而活，为家族荣耀而活。 “上次爷爷讲过，发生天灾人祸的时候，很多人因为没有一口吃的，就饿死了。甚至，还有易子而食，把人抓来杀了卖人肉的事情发生。” “妹妹，你想要种地种菜，六哥帮你。” “妹妹，四哥也帮你。” “妹妹，五哥和七哥一起帮你。” “霜霜妹妹，星辰哥哥也愿意帮助你。” 最后，穆星辰用僵硬生疏，带着京都口音的话，表达了他对叶霜的支持。 此时，穆星辰总算知道了，叶家老先生这么宠爱小丫头，叶家的男孩们愿意听从小丫头话的原因。 这才过两天，他就开始听小丫头的话了，还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 “谢谢哥哥们，你们对霜霜太好了。以后，要是干农活，我一定会找你们帮忙。” 叶霜可不会和哥哥们矫情，要是能和哥哥们一起做事，一起改变这个时代，她求之不得。 “妹妹，四合院还有什么要画的？” “除了茅厕和屋里的家具，暂时就没有了。” “茅厕怎么了？” “当然是很臭啊。” “哈哈哈，妹妹，哪家的茅厕不臭了？你问问星辰哥哥，就是在京都，茅厕也不见得会香吧？” “四哥，哼，你不懂。” “京都的茅厕，没叶家的臭。我还见过，比叶家茅厕更臭的。” 穆星辰一字一顿，因为努力想让咬字清晰，听起来似乎在用一种咬牙切齿的语气，老实地表达对乡下茅厕的嫌弃。虽然叶家的茅厕比多数人家的茅厕好些，但同样臭。 他们不是在讨论茅厕吗？为什么重点一下子就落在了臭字上？没完没了，是吧？ “四哥、星辰哥哥，我是说，咱们想办法把茅厕重新修过，让它没以前那么臭就好了。” “要是夏天没那么多蚊子咬，就更好了。” “可不是吗？” 叶霜：…哥哥们的话题，能不能别越扯越远了？ 几个哥哥一起发牢骚，等意识到不对劲，回过神来才发现，妹妹正凶巴巴地瞪着他们几人。 “妹妹，你说说看，咱们怎么才能让茅厕没有那么臭呢？” “哥哥们，是我在问你们怎么办？” 叶霜可不想哥哥们什么事情都问她，其实，叶霜知道，她并不聪明。她和面前的哥哥们相比，只是多占了一世的记忆而已。 要是她没有上一世的记忆，再和哥哥们比智商和情商，她不一定就能比得过他们。在这一点上，叶霜很有自知自明。 “妹妹，要是我们把上茅厕的地方和茅坑离远一点，是不是就没那么臭了？其实，茅厕之所以很臭，还是因为茅坑离得太近的缘故。” “四哥，说得有道理。那我们怎么才能把他们分开一些呢？” …… 几个孩子在屋里边谈论，边写写画画，边修修改改，等晚上叶清海带着上山的人回来时，他们关于四合院的草图，都画了好几幅图。 虽然这些图的笔画依然稚嫩，但不乏小孩子的奇思妙想。 他们几人中，叶霜和穆星辰算是见多识广，各种关于房子的知识也比较丰富。叶承言和叶承义都属于聪明伶俐的孩子，能够灵活看待各种问题。 至于叶承贤和叶承肃，也在几人的讨论中迅速成长起来，时不时提出一两个有意思的建议。 叶霜想达到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 第一，画出四合院草图，谈论需要改进的地方。 第二，激发穆星辰说话的想法。 第三，让哥哥们集思广益，为家庭建设出谋划策，培养他们的独立思考能力。 “爷爷，这是哥哥们和我一起画出来的，家里要修的四合院，您先看看。要是有不懂的地方，就问问六哥，他负责给您解释。” “行啊，你们几个不声不响就干了件大事。爷爷我就先看看，不懂的再问你们。” 叶清海内心既喜悦，又伤感。孙子孙女们太能干了，让他们这些当长辈的人，既骄傲自豪，又有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感慨。 叶清海一看画纸，就明白了叶霜的想法，那就是叶家人还是住在一起，不分家。虽然不分家，但是与现在相比，就没那么亲密了。 不过，叶清海也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树大分支，人大分家。” 他的三个儿子，各自有了自己的小家庭，也有了孩子。虽然他们两个老的还在，但条件好了，他们三家也要有自己的生活。 四合院就很好地解决了叶家既分家，又不分家的难题。叶清海心里想想，只觉得知足了。 孩子们还是一家人，并没有因为各种乌七八糟的事情，把家弄得四分五裂，分崩离析，这是他们老两口的福气。 “霜霜，要修这样的三进四合院，还要有花园，倒座房和后罩房，我们家现在的地方可不够。咱们得把地方往前后扩一扩才成。后面星辰和顾先生要建这样的四合院，村里人的房屋，也得跟着往边上挪一挪才行了。” 第173章 奖励 “爷爷，您忘记了？星辰哥哥是一个人，不用修那么大的房屋。这次顾爷爷到叶家村考察建书院的事情，他的儿女没跟着他一起来。所以，他家的四合院，应该也不会修多大吧。” 至少，他们两家不像叶家人那么多，需要修好几进房屋，才够家里人住。 “对对对。瞧爷爷，一忙起来，就没留神他们两家的人口数。” 穆星辰就不用说了。顾先生在府城的家，他们是去过的。不过，他们只见到了顾先生、顾夫人和管家一家子。 所以，顾先生家还真不用修那么大。以后，即便他家的孩子过来住，顶多修个一两进的四合院，也够住了。比如，他们叶家这么多口人，现在住一进的房屋，就勉强够住。 “等吃过晚饭，我就去找你二爷爷商量建四合院的事情。你们画的这张图纸，我先收着用了。” “爷爷，图纸您拿着吧。四哥下午画了好几张，他还拿了一张差不多的图纸回家，给二爷爷了。” “这图纸，四哥、五哥、六哥、七哥、星辰哥哥，还有我，我们六个人可都是出了主意，花了很多功夫的。爷爷，您可千万要记得。” “好，你们六个立了大功劳，爷爷先给你们记着，下次再给你们奖励。” “爷爷，下次奖励是什么时候？” 叶霜着重强调“下次”两个字，爷爷既然说了给奖励，不如痛快些，今晚就发吧。叶霜对着爷爷使劲眨眼睛，强烈要求现在、立刻、马上兑现奖励。 “乖孙女，难道爷爷还能赖掉你们的奖励不成？既然说了要给，就一定会给，放心。” “爷爷，奖励早给、晚给都是给，为什么要等到下次呢？说不定您今晚发了奖励，我们六个一高兴，明天就能想出更好的主意来呢？” “所以，及时鼓舞士气很重要啊，爷爷？” 为了得到奖励，叶霜又开始给爷爷画大饼了。其实，就连她自己，也不知他们明天能不能想出什么好主意？ 所以，叶霜只是把可能的好主意，当做了和爷爷要奖励的筹码。 叶清海能不了解孙女的意思？但孙女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是决定痛痛快快付钱。 叶清海相信，以乖孙女的能耐，只要她愿意，主意还不是一个接着一个来？ “好，乖孙女，爷爷今晚就发奖励，你们六人一人二十文钱，怎么样？” “爷爷，您就是天底下最英明的爷爷！” 奖励一人有二十文钱，天哪，爷爷竟然主动给他们涨工钱了？要知道，她去年的工钱还是十六文呢。 “不过，咱们先说好，爷爷把奖励给了你们，明天，你们也得好好给家里想些有用的好主意才行。只要主意好，爷爷继续给你们奖励。” 孙女懂得给他画大饼，他就用银钱买他们的好主意，他就不相信买不到。 “爷爷，那您可得多准备些银钱。” “没问题。” 他们几个孩子每天苦思冥想，一人才二十文钱。他就是拿几两银子出来作为奖励，也不会吃亏。 “你们等着，我这就进屋里数钱去。” 叶清海和孙女谈好价钱，就转身进屋，数了一百二十文钱出来。 叶承义看着妹妹和爷爷讨价还价，又一次佩服起妹妹的能说会道来。 果然，跟着妹妹就有肉吃，有好玩的，还能顺便把钱赚到手。 自从去年和妹妹一起做事，他手里已经攒了几百文钱了。他相信，妹妹的存钱箱早就满了。 “好了，现在奖励银钱，承义二十文，霜霜二十文，星辰二十文，你们数一数。” 穆星辰看着躺在手心里的二十文铜板，又看看承义和小丫头高兴的笑脸，有感动，也有感慨。 叶家这一家子人，一开始他以为都是傻的。因为他们只知道修书院，修鱼塘，不知道修房屋，改善一家人的生活环境。 现在他才知道，这一家子人，从老到小，都是人精。虽然有不靠谱的时候，但一家人总是团结一心，共同进退，就连小孩子，也是如此。 比如手上的二十文钱，小丫头从一开始要奖励，就把她的哥哥们，还有他都算在其中了，这是把他当做自家人呢。 “谢谢爷爷。” “谢谢叶老先生。” “星辰要是不介意，以后就叫我叶爷爷吧？” 总是被一个小孩子，称呼为老先生，叶清海从心里拒绝。他还年轻，他不老，他要陪着孙子孙女们成长，成家立业，创建功勋。 叶清海不好让穆星辰和孙子们一样，称呼他爷爷。穆星辰称呼顾先生为顾爷爷，他总不好越过顾先生，让星辰直接称呼他爷爷吧？ “谢谢叶爷爷。” “爷爷，你把奖励给我们，趁着还没吃晚饭，我们现在就给四哥他们送去。” 叶霜迫不及待想给四哥他们送钱，顺便告诉他们，要是明天想出了好主意，还能继续挣银钱的消息。 “六十文拿好，可不要弄丢了。要是丢了一个，你们要自己给补上。” “知道啦，爷爷。” “六哥，星辰哥哥，我们一起去送钱。” “妹妹，四哥他们一定很高兴，我们快去。” 天色已经有些黑了，但还是没能阻止兴高采烈的两人出门，顺便拉了不情不愿的穆星辰一起。 “二爷爷、四叔、五叔，晚上好，我们过来找四哥他们。” “妹妹，你们三个怎么这时候过来了？找我们有什么事？” “四哥、五哥、七哥，大好事，你们猜猜看？” “大好事？不会是下午画的图纸，大爷爷看到以后，夸奖咱们了？” “七哥，继续猜。” “七弟，妹妹说了是大好事？只是夸奖，可不会被说成大好事。” 叶承言看了看眼神狡黠，透着得意的妹妹。他又联想起妹妹去年教厨艺，收束修的事情，难道是？ “妹妹，难道你们又赚钱了？” “四哥，你怎么一猜就猜到了？不过，不是我们赚钱了，而是我们大家赚钱了。” “四哥，爷爷看了我们画的图纸，不仅夸奖了我们，还给我们每人发了二十文奖励，这是给你的奖励。” 第174章 标配存钱箱 “五哥，这是你的二十文。” “承肃，你的。” 叶霜刚才在院子外面，给叶承义和穆星辰一人拿了二十文。这样，他们三人就一人负责送二十文出去。 “四哥、五哥、七哥，刚刚爷爷说了，要是我们明天再想出好主意，还有奖励可以拿呢。” 所以，三个哥哥们，努力开动脑筋，想出更多好主意吧。 “妹妹，这二十文银钱，可比在镇上下苦力的人，挣得都多了。明天咱们继续，看看四合院还有没有改进的地方？” “嗯，哥哥们，我们明天再说。” “二爷爷，爷爷一会儿要过来和你商量修四合院的事情。” “乖孙女，我们吃过晚饭，就过去和你爷爷他们商量。你们三个，就留在家里一起吃晚饭吧。等吃了晚饭，我们再一起过去。” “二爷爷，我们出门的时候，奶奶叫我们早点回去，饭菜都做好了。二爷爷、四叔、五叔，哥哥们，我们先回去了。” “那行，天黑了，二爷爷送你们到院门口，你们注意看路。告诉你爷爷，晚饭后不用过来了，我们过去。” “二爷爷，我回去就和爷爷说。” “妹妹，今天又赚了钱，你的存钱箱是不是已经满了？” 叶承义对妹妹的存钱箱很感兴趣，他让爹爹帮着准备了一个存钱箱。直觉告诉他，紧跟妹妹的脚步，以后他就能赚到更多钱，存满存钱箱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六哥，这才多少钱啊？离存钱箱满出来还早呢。” 小丫头这是什么显摆的话？不说把存钱箱装满，而是说让存钱箱满出来。满出来？穆星辰没看出来，小丫头深藏不露，居然还是个有钱人。 “妹妹，我的存钱箱才只有几百个铜钱。以后，你要带着六哥好好赚钱，争取早点让六哥的存钱箱也满出来。” 穆星辰见两人都钻进钱眼里去了，忍不住询问： “承义、霜霜，存钱箱多大？” 穆星辰打算把房子修好后，打造一个更大的存钱箱。他要和两兄妹比一比，谁的存钱箱更大，更快满出来。 “星辰哥哥，我和妹妹的存钱箱都不大，就是个半尺多长的小木箱。” 穆星辰点点头，不再多话，他知道要打多大的箱子了。 “星辰哥哥也想要一个存钱箱吗？村里李木匠的木工活做得很好，你可以去买一个小木箱存钱。” 他们家自从她开始存钱以后，除了一个多月的妹妹叶雨，家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存钱箱。存钱箱已经成为每个叶家人的标配。 叶霜相信，星辰哥哥早晚也要配上一个，才合适。 “明天，你们陪我去买一个。” 听到叶霜的建议，穆星辰觉得，为了入乡随俗，他也得尽快置办一个存钱箱。 “星辰哥哥，明天我们就陪你去。我悄悄跟你说，我们家每个人都有一个存钱箱。” 所以，没有存钱箱的人生，是不完美的人生。没有存钱箱的叶家人，不是合格的叶家人。存钱箱里没有钱的叶家人，更是会被鄙视的叶家人。 叶家人，果然奇特。幸好，他的决定做得很及时。不然，一定会被小丫头给看轻的。 晚饭，叶家人准备了杂酱面条，和着开胃生津的酸笋，麻辣的鱼酱，简单地吃了。 穆星辰的胃口，也在叶家众人好胃口的带动下，一点点打开。这两天的叶家生活，渐渐让他找回了曾经吃东西的感觉。 他在一点一点变得好起来，他相信，以后他会变得越来越好。 叶家堂屋，碗筷收拾干净了一会儿，叶清源就带着两个儿子过来了。 “大哥，孩子们画的图纸我们都看过了，承言也和我们讲了他们的想法，我们都很赞同修建这样的四合院。不过，你们家要修三进，我们家修个两进的院子就够住了。” “二弟，咱们村里人没修过青砖大瓦房，更何况是四合院这种房屋了。咱们最好还是去镇上请人回来修建。” “大哥说得对，毕竟我们都不是专门建房子的，还是请人来修妥当。其余的事情，可以请村里人帮忙打杂。” “就是这个理。明天我们先去镇上牙行问问，需要准备哪些材料。等砖烧好，就可以请人过来建房子了。” “至于图纸，等请的人来了，咱们再和他们讨论不迟。我看孩子们画得不错，尽量和工匠们商议，修成图纸上的样子。” 叶霜一听爷爷夸赞，高兴坏了。其实，她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把水泥贡献出来。 虽然，她不太喜欢现代的水泥森林，但要是在古代小范围用一用，应该可以。 但是，叶霜就怕水泥方子泄露出去，到处都是水泥建筑，那画面就不太美好了。 现在爷爷要找专门的人，来修建房屋，这下她就更不会把水泥方子泄露出去了。古代的建房材料，虽然麻烦些，但是环保无污染。所以，她还是尊重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吧。 穆星辰到了叶家，就被安排睡在小丫头大哥和二哥的房间。 虽然，穆星辰还没有见过他们兄弟两人，但收拾得干净整洁的房间和书架，让人一望即知，两兄弟都是拥有良好习惯的读书人。 穆星辰有些羡慕小丫头，她有这么好的兄弟们一起，呵护着长大。他的庶弟庶妹们，和他们的娘一样，可都不是良善之人，好相与之辈。 穆星辰想起小丫头和父母家人，一起相处的温馨幸福模样。这一刻，他也只有在回忆里努力找寻，和母亲相处时的点点滴滴美好和温馨。 想着，想着，穆星辰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间，他听到叶承义喊他起来吃早饭的声音。 “星辰哥哥，妹妹说，我们吃过饭，就陪你去挑小木箱。” 小木箱？哦，穆星辰想起来了，是他昨晚打算买来存钱的箱子。没想到，过了一晚，小丫头还记在心里。 罢了，他今天就给叶家兄妹几人一个大惊喜。好叫他们知道，比赚钱，他要认真起来，绝对比他们都赚得多。 第175章 恶意竞争 “李荷姐姐，早上好，我们又来买小木箱了。” 吃过早饭，叶霜就和六哥、星辰哥哥一起，去了李木匠家里买木箱。李爷爷是个出色的木匠，今天又和一群人去西山帮叶家伐木了，不在家。不过，叶霜也没有白跑一趟，她喜欢的李荷姐姐在家。 “叶霜妹妹，早上好。你们几个请坐会儿，我这就把小木箱给你们拿出来。” “谢谢李荷姐姐。” 李荷十二岁，比他们三人都大一点，是个圆脸爱笑的女孩，还特别有爱心，喜欢照顾小孩子。所以，叶霜和李荷相处起来，总是很愉快。 “来，一人一块糖，甜甜嘴。” 李荷把平时舍不得吃的糖果拿出来，大方地分给叶霜他们三个。 叶霜笑眯眯地接过，一下就塞进小嘴里，甜蜜蜜地吃起来。她就说，她最喜欢李荷姐姐了，总是那么热情大方又好客，让叶霜每次都不忍心拒绝。 叶承义和妹妹一起出门的时间多，也很自然地接过李荷姐姐递过来的糖果，嘴里边吃糖边道谢。 这两个吃货，穆星辰偷偷白了一眼两人。他就说，这两人怎么大清早的，那么热情让他来买小木箱。原来，他们都惦记着木匠家里有糖果吃。 “叶霜妹妹，这是叶家新来的客人吧？” “李荷姐姐，他是我们家新来的客人，我们都叫他星辰哥哥。” “星辰，欢迎你到我们村来做客，也欢迎你们三个经常到我们家来玩。” 穆星辰点点头，他看了看手上的糖果，很普通，和他小时候吃的美味糖果，差别很大。而且，他早就不那么喜欢吃糖了。 穆星辰片刻愣神的功夫，抬头就惊讶地发现，小丫头小嘴里的糖果三两下就咀嚼没了。 叶家丫头这是有多馋甜食啊？算了，反正他不喜欢吃，让给她吃好了，就当感谢她带自己来买木箱子。 “给你。” 穆星辰把拿糖果的手伸出去，递到小丫头嘴边。 叶霜眨巴眨巴眼睛，仿佛不相信自己看到的。还有小孩子不喜欢吃糖？ 她上辈子小时候就爱吃糖，不过没那么好的条件经常买糖吃。长大后，为了不让自己长胖，她很少吃糖。这辈子还小，好不容易可以有颗糖吃，她才不会拒绝呢。 “星辰哥哥，糖可甜可甜了，你自己吃吧。” 穆星辰摇摇头，他就是不喜欢太甜的东西，才把糖果给小丫头吃。 “你不喜欢吃糖吗？那我帮你吃了？” 对帮忙吃糖这种事情，叶霜心里瞬间飘过了一百个愿意。 穆星辰点头。 “谢谢星辰哥哥，糖果真甜。以后，你要是遇到不喜欢吃的东西，都可以找我帮忙。” 反正星辰哥哥不喜欢吃，这多浪费啊，她乐意伸出援助之手啊。节约粮食，人人有责，她在很努力做到呢。 穆星辰：小丫头可真会顺着杆子往上爬，他为什么觉得，自己要是点头了，以后就会亏大了？ “星辰哥哥，你在想什么？” 她努力节约粮食，也喜欢乐于助人，为什么星辰哥哥要犹豫呢？ “没什么，我在想要买多大的小木箱？” 李荷搬出了爷爷做好的两个小红木箱，一个和叶霜的小木箱一样大小，一个比叶霜的小木箱大一倍。 前一个是叶家的小孩子们必备小木箱，后一个是叶家的大人们必买木箱。李荷把两种木箱都拿出来，供小客人们挑选。 “星辰哥哥，选这个半尺多的，我们都用的这种小木箱。” 叶承义热情介绍他们的经验之谈，他们是小孩子，买个小木箱就绰绰有余了。他现在只装了几百文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小木箱装满呢？ “还有大木箱吗？” “星辰，你是想买去装衣服吧？还有更大的，稍等一下，我再去屋里拿。” 叶霜和六哥叶承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确定，他们得问问。 “星辰哥哥，你不是要买个小木箱存钱吗？” 怎么还要看大的木箱呢？不是他们两个想的那样吧？ “大的存钱多。” 果然不出所料。星辰哥哥这是要买最大的木箱，装最多的钱，一下把他们都给比下去。 叶霜和叶承义顿时危机感重重。他们家的大人们，都是用一尺左右的小木箱。星辰哥哥一来，就想把他们家所有人都比下去。 叶霜瞬间被激发了斗志，她怎么可能让星辰哥哥给比下去？她赚束修赚东西的能力，可是从天界就开始传开了。要是在人间被人比下去了，那还不让天界的同事们齐齐看笑话？ 李荷正费力地抱了一口大红木箱子，从屋里出来。 叶霜赶紧迎上去，天哪，这要是装铜板，按照她现在的速度，不知道多久才能把它给装满？ 叶霜咽了咽唾沫，有些下不去手。 她要是一时意气，买了这口大箱子，她得耗死多少脑细胞才能装满啊？ “星辰，你看这个大箱子可以吗？” “多少钱？” “这个木箱用料多，做起来也复杂，所以是二十文。” 穆星辰从身上掏出昨天得到的二十文钱，直接递给李荷。 星辰哥哥真浪费，刚得的奖励，全花出去，就买了个空木箱。好歹她的存钱箱是爷爷奖励给她的，没有花她半文钱。 叶霜努力把心里失去的平衡找补回来，只给自己的小木箱找优点，给穆星辰的大木箱找缺点。 “星辰哥哥，木箱太大了吧？要不要换个小点的？” “不用，这个我用刚刚好。” 穆星辰才不上当，叶家的孩子们不仅给他的身高、体重、年龄造成了压力，还在家庭、金钱上面给他带来了压力。他得好好回回礼。 好什么好？叶霜想翻个白眼。星辰哥哥明显是在叶家制造恶意竞争，害得她刚刚都想换大木箱了。 “星辰哥哥，你高兴就好，高兴就好。” 叶霜不好再劝，她打算改变策略了。小木箱单独存铜板，肯定存不了多少。 既然不能比铜板数量，那以后就比银子的数量，银票的数额好了。她就不相信，星辰哥哥现在一个铜板都没有，还能比得过她的钱多？哼！ 第176章 火药味 叶承义在旁边看着妹妹的所有反应。虽然妹妹没有说什么，但有那么一刻，妹妹是想跟着星辰哥哥买大木箱的。 但转眼，妹妹就想到了新办法，他确定。既然妹妹有了办法，他自然得跟着妹妹学。 “跟着妹妹有肉吃，跟着妹妹有好玩的，跟着妹妹有钱赚。”叶承义在心里默念，反复确认。 小丫头定力可以啊，居然没跟着他买木箱，嗯，承义也没上当。不过没关系，穆星辰也没想过，仅凭一个空木箱，就能打败叶家的孩子们。 赚钱嘛，他需要慢慢来。 “李荷姐姐，谢谢你，我们先回去了，李荷姐姐再见。” “姐姐家里还有事要忙，就不留你们了。你们记得下次过来玩，再见。” “六弟、妹妹、星辰哥哥，我们等了你们好一会儿了，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穆星辰和叶承义抬着大木箱，刚回到院子，就见叶承言兄弟三人在院子里，焦急地走来走去，看来是早就等着他们了。 “四哥、五哥、七哥，你们来了？我和六哥帮星辰哥哥买大木箱去了，才回来。” “大木箱？用来装衣服吗？” “四哥，星辰哥哥是用来存钱的。” 聪明的四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哈哈，有没有和她一样，第一时间感觉到压力山大？ “存钱？星辰哥哥真有钱，要存这么多呢。我们赚钱少，只需要用小木箱就行了。毕竟，以后铜钱多了，可以换成银子。银子多了，再换成银票就可以了。” 叶承贤和叶承肃听见叶承言的话，恍然大悟。所以，存钱多少，不在木箱大小，而在于他们到底能赚多少钱放进小木箱。 穆星辰被叶家的孩子们识破了计谋，也不懊恼。他想的是用绝对的实力打败他们，而不是这些简单的计谋。 “我昨天得到的二十文奖励，都买了这口大木箱。所以，我现在也没有钱。不过，等我赚了钱，我也会把钱全部换成银票或金子存起来。” 所以，拿他们的小木箱来比好了。 叶霜和四哥默契地交换了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争高下的信心和决心。 “星辰哥哥，到底是你的大木箱存钱多，还是我们的小木箱存钱多，不如我们就比赛吧？” “怎么比？” “星辰哥哥的大木箱里，没有一文钱。那我们也把小木箱清空，双方来一场公平的比赛。我们从零开始，两年之内，看谁赚钱更多？” “可以。” “输的人，需要给赢家十两银子，怎么样？” 十两银子虽然不多，但对于他们小孩子来说，可是一大笔银钱。 穆星辰对十两银子的奖金不置可否，他就想赢得比赛，挫挫叶家孩子的锐气。 “好。” “想参加比赛的举手。” 院子里有三个人举起了右手。 他们分别是穆星辰、叶霜和叶承言。 其余三人，自问赚钱的能力比不上面前的三人，他们要是参加比赛，就是给三人送银子。注定会输的比赛，他们才不要参加。他们跟在三个聪明人后面，好好赚银子就行了。 “星辰哥哥、妹妹，我们三人的比赛从今天起，正式开始。为了比赛公平，我们放进存钱箱的每一笔银钱，都必须说明来源，供另外两个人检查。” “没问题。” “五弟、六弟和七弟，你们三人来当比赛裁判。” “知道了，四哥。我们进屋里，把刚才的比赛规定写下来。” “好，顺便我们再想想，怎么像昨天一样得奖励？” 他们现在参加了赚钱比赛，更要努力积攒，每一文银钱都不能错过。 “星辰哥哥、四哥、妹妹，比赛规定写好了，你们每人签上一个名字。” 三人依照提示，签上了各自的名字。等再次抬头时，他们再看彼此的目光，都成了看竞争对手的眼神，火药味十足。 “咳咳，四哥、星辰哥哥、妹妹，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得到爷爷的奖励吧？” 看三人之间大眼瞪小眼，又看不出银钱来，还不如想想怎么赚钱呢？ 听到赚钱，三人剑拔弩张的气氛，这才慢慢缓和下来，进而商讨起赚钱的主意来。 “星辰哥哥，你见识广，你先说说，有什么好主意？” “地板。” 穆星辰提及地板，实在是因为叶家现在的地板，还是纯天然的土地板。实际上，就是没有地板，房屋里的地面凹凸不平，坑坑洼洼。 今天他们在李爷爷家里，看到的也是一样的土地板。 虽然叶家村在乡下，村里人都种地。但是，谁规定建新房子，乡下人就不能用漂亮光滑的地板了？ 只要村里人下地回来，进屋之前换鞋，就可以避免把地板弄脏。 “家里建了新房，爷爷一定会修新地板，肯定不是现在这样的土地板。星辰哥哥，你打算用什么地板？木头的，石头的，还是砖头的？” “霜霜喜欢哪种？” “啊？我喜欢木头的。” 其实，叶霜还喜欢木头房屋。当然，肯定不是现在家里这种。 嗯，那得是——全部用珍贵的紫红色木头，修建好后，整个崭新的府邸闻起来，都是自然奇异的木头香。 叶霜知道，她就是想想罢了。这么奢侈浪费的府邸，她是绝对不会修建的。哪怕他们家有一天当真富甲天下，她也不会那样做。那种木头，不仅真贵，还珍贵。 “我的新房屋，打算全部铺上木地板。” 穆星辰也喜欢木头地板，比那些砖石之类的，有味道多了。 “哦。” 叶霜就是说说，她没预料穆星辰直接采用了她的建议。 “妹妹，要不你和大爷爷说说，我们家的新房子，也铺上木地板吧？” 星辰哥哥都采用木地板，说明木地板适合家里使用。他们家为什么就不能用呢？ “六哥，你要是喜欢木头地板，晚上我们就和爷爷说说看。” “我们家也要铺木地板。” 叶承言不甘落后，爷爷的性子，他最了解，一向是跟着大爷爷家走嘛。 “还有墙壁，青砖的墙壁，要刷过才好看。” 第177章 劳心劳力 “还有院子里铺上石板和小石子。” 几个孩子争相发言，凭借他们对新房子的想象，努力添砖加瓦。 “哥哥们，我有一个问题。” 叶霜高举右手，大声打断哥哥们的话。 “妹妹，什么问题？” “我们家的房子只画了人住的地方，那家里养的动物，它们怎么办？” 是啊，他们画图纸，怎么把家里的牲口忘记了？图纸上可没有供牲口住的后院了。 “茅厕和牲口棚，一般在西南角，或者西边小跨院。” 穆星辰疏忽了，他们昨天还在讨论茅厕怎么修？但是，把茅厕和牲口棚放在哪个位置，所有人竟然都忘记了。 还好小丫头及时提醒，要是叶家也忘记了，叶家人以后要怎么上茅厕，养牲口？估计得把房子拆了一部分，重修。 那画面太美，穆星辰就是想想。叶家人不会大意到犯那种错误吧？ “四哥，我们重新再画张图纸，把茅厕和牲口棚，石板路都加上去。再写上铺木地板，刷白墙。” “好，我这就画。” 叶霜觉得，今天他们谈论的主意，都不太出彩，不知道爷爷会不会给他们几人再发奖励？ 为了继续得到奖励，要不他们再想想？ “哥哥们，你们说，今天的主意，能得到奖励吗？” “我们出了好几个主意，应该能吧？” 叶承言不确定道，他也不知道大爷爷给奖励的标准啊。 “哥哥们，赚钱的主意可难想了。所以，我们要爱惜劳动成果，今天只拿出这些主意换取奖励就行了。” “接下来，四哥，你重新拿一张纸，我们来商量后面几天的主意。” “妹妹，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我们一天用一个主意，就天天有奖励赚了。” 叶承义跟着妹妹久了，最了解妹妹赚钱的想法，一下就领会了意思。 “还是妹妹厉害，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就多想几个主意好了。” 穆星辰见识到了，小丫头为了从她爷爷手里抠出更多奖励，竟然这种主意都想得出来。不过，他们劳心劳力，是该得到应有的奖励。 要是他们把所有的主意一下子全部交出去，那只能证明，他们所有的的劳心劳力，还不如镇上下苦力的人，挣得多。 毕竟，下苦力的人，天天做工，天天都能挣到钱。他们的主意，一天一个拿出去赚奖励，没毛病。 “四哥，家里的板凳和椅子，坐起来太坚硬了，冬天还很冰冷。我想做一些软和的椅子来坐。” 南方的冬天，阴冷潮湿，冰冷刺骨。家里人经常坐在冰冷的板凳上，对身体可不太好。虽然特别冷的时候会烤火取暖，但能坐得暖和些，身体也会更舒适。 因此，叶霜决定，她要把可以拆卸坐垫的木头沙发做出来。木头沙发就是不用弹簧，也比光木头舒适多了。 能不委屈身体的事情，他们家又能轻易做到的，为什么不做呢？ “软和的椅子？妹妹，是什么样子的？” 叶家几兄弟好奇地等着妹妹的下文。 穆星辰猜测，小丫头说的，无非就是大户人家带坐垫的椅子罢了。他见得多了，没什么好稀奇。 “我想要那种一长排椅子连在一起，一次可以坐四五个人那种。不用像外公家的太师椅那么高。椅子左右两边和后边也不是空的，只用一点木头围起来，而是全部用木头封住。放手的地方，木头也是平平的。边上也可以单独放置单人或双人座的椅子。” 叶霜努力用简单的话，来形容沙发的样子，也不管哥哥们能不能想象出来。 穆星辰很快抓住小丫头说的重点，不就是用木头包裹起来的椅子吗？用那么多木头包裹的椅子，能有太师椅好看吗？ 穆星辰怀疑小丫头的审美。再说，小丫头说的，还是木头做的椅子啊，能有铺了锦绣垫子的太师椅软和舒适？ “四哥，把毛笔借给我一下。” 叶霜在心里酝酿了一番，仔细思考了沙发的样子，才用最简单的线条画出来。 事实再次证明，画画果然是她的弱点之一。 “好了，我想坐的椅子就是这样。夏天可以直接坐，到了冬天，铺上厚厚的坐垫，就不冷了。” 叶承言几兄弟反复辨认椅子的形状，和家里的板凳和太师椅，都不太一样。听妹妹的意思，还很费木头。 “妹妹，这个大椅子要花那么多木头，一定很笨重吧？还不如我们两条腿的板凳轻省方便呢？” “占地方。” 穆星辰一本正经地补充。 “妹妹，这种怪模样，笨重又占地方的椅子，把它们放在哪里好？” “妹妹，不就是冬天加个坐垫吗？家里的太师椅一样可以铺坐垫，照样暖和。板凳也可以铺小坐垫，还能在需要的时候搬着到处走。” 叶承言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给叶霜的椅子找了一大堆的毛病。 叶霜越听越泄气，在现代备受欢迎的沙发椅，到了古代，就那么不受待见吗？ 看来，沙发椅要想获得家里人的认可，还得再改进一下。 “四哥，椅子用的木头多，背上就不会透风，冬天就很暖和了啊。” “要是觉得笨重，可以少加点木头，不就行了？我不管，我就想要这种矮椅子。你们要是不喜欢，我就让李爷爷单独做一套椅子，给我一个人坐。” 大人和哥哥们怎么能理解，她这个“矮子”爬板凳的烦恼呢？ 去年，娘亲虽然给她做了一个棉花小坐垫，但是，坐在板凳上动一动，小坐垫就总是掉。后来，她嫌麻烦，就没有用了。今年，她必须解决椅子问题。 而且，靠在沙发椅上休息玩耍，别提多舒服惬意了。 “我要做两套这样的椅子。” 穆星辰虽然不太看好椅子，但小丫头这么固执己见，想必这种椅子有它的独特之处，他也做两套放在家里试试。 “星辰哥哥、妹妹，等你们的椅子做好了，我也试试好不好用？要是好用，我也跟着你们做一套。” 叶承义赶紧跟着表态，妹妹的主意一向特别，跟着学才不会吃亏。 第178章 黑锅 “妹妹，六弟说得对，要是椅子好用，我们再做一套也不迟。” 叶承言及时改口，要是椅子很好用，到时候再跟着做，他不是自打嘴巴吗？还是给自己留点退路比较好。 “哥哥们随意就行。” 叶霜提出做沙发椅，主要是为了让自己坐上沙发，其次才是为了换奖励。至于家里人或哥哥们愿不愿意制作椅子，这是他们的自由，她可管不着。 “四哥，这种椅子就是为了坐起来舒适，你在椅子旁边写上舒适椅三个字。” 叶霜不能说她做的是沙发椅，不然不好解释。做沙发，是为了让身体舒适，取个舒适椅的名字，再恰当不过。 “舒适椅，嗯，这名字好，说不定看到这个名字，大爷爷就会给我们奖励了。” “你们还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书房。” 穆星辰想到叶家的几个孩子玩造纸，知道他们肯定还想制墨、印书。叶家的孩子们都要上学，后山又开了书院。所以，叶家的新房要是没有一间大书房，可说不过去。 “星辰哥哥，我保证，这个建议，爷爷一定会特别喜欢。” 爷爷一喜欢，他们几人的钱袋子，不就鼓起来了吗？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好主意呢？ “星辰哥哥说得有道理，只是我们把书房建在哪里好？” “正房旁边的耳房，西边和南边都可以。” “好，我再画上。” “四哥，在旁边写上做书架。” “家里的书架，都是把书本横着放，要找书拿书的，太麻烦了。为什么不在书的脊背上写书名，把书籍竖着放呢？” “霜霜，你说得对，为什么书籍不能竖着放？” 穆星辰想了想放书的问题，才发现，其实书籍是可以竖着放的。但，首先要改变书籍的厚度，太薄了，书脊上不好写书名。还要改变缝线的方法，还有书皮的剪裁方式。 “以后，等我们把书籍做出来了，我们家的书籍就竖着放。” 叶霜想试试，外面买的书，不能竖着放，就横着放好了。他们家要是印刷书籍，就得竖着放。 “妹妹，我们的纸还没做出来呢。” 叶承义提醒妹妹，不要想得太远，他们现在正给新房子想主意呢。 “四哥、五哥、七哥，还有星辰哥哥，今天我们就想这么多，好不好？我累了，想不动了。” “好，就听妹妹的。五弟、七弟，你们负责把毛笔洗了。” “四哥，你记不记得去年，你让我用泥巴做吃的？” 叶霜一边看叶承言收拾图纸，一边在心里打着小主意。 “嗯？是我们去县城那回吗？” “是啊，四哥。我说你帮我弄两只鸡，我就用泥巴给你做吃的那一回。”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从县城回来，你就忙着养羊养鸭，我们学馆又开学了，家里还有很多其他事情，就没有做成。” “四哥，你看，今天的日子就很好，不如我们做叫花鸡吧？” “叫花鸡？用泥巴做的那个？为什么称为叫花鸡，难道是叫花子吃的鸡？” “听说是叫花子四处行乞，捉到了鸡没有地方煮。他们就随意放点找到的佐料，用叶子把鸡包起来，再裹上泥巴，放进火堆里烧熟了吃。所以，才称做叫花鸡。” “妹妹，叫花鸡真的好吃？” “没吃过。” 叶霜实话实说，虽然她在镇上长大，但还真没机会尝试过叫花鸡的味道。 “那我们试试？” “四哥，只要有鸡就好办。” “一只鸡行不行？” “人多，不够吃啊。” “一人少吃点，要是好吃，咱们下次再做。” “好吧，四哥，抓鸡杀鸡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们负责拔鸡毛，拿佐料，抹泥巴和烧熟。” “五弟、七弟，跟四哥回家捉鸡。你们三个等着，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妹妹，四哥他们抓鸡吃，不会被二爷爷吊起来打吧？” “二爷爷才不会那么凶呢，不过，二奶奶倒是有可能。” “啊？那我们还是不吃了吧？” “可是，四哥自己要吃啊。” 叶承义闻言，担心了。妹妹让四哥捉鸡吃的行为，明显和他认识的妹妹不符。妹妹虽然聪明可爱，但怎么能怂恿四哥干坏事呢？ “嘻嘻，六哥放心吧，四哥有分寸的。” 背着大人，抓自己家的鸡烤来吃，被叫做有分寸？叶承义更担心了。 小丫头为了一口吃的，竟然怂恿哥哥抓鸡？简直令穆星辰难以置信。叫花鸡就那么好吃？他好像很期待，是怎么回事？ 他难道不应该担心，隔壁的鸡不见了，然后，小丫头被叶承言他们供出来，是幕后主使吗？ “六哥，你要是不放心，一会儿问问四哥就知道了。六哥，你去厨房烧一锅水，一会儿好烫鸡毛。” “好吧，我这就去。” “星辰哥哥，你和我一起去院子外面的菜地里，摘几片青菜叶，挖一点泥土回来，好不好？” “嗯。” 等叶霜和穆星辰把几片青菜叶，一篮子泥土带回来时，叶承言抓的鸡已经被抹了脖子，放到大木盆里，就等着叶承义烧的热水了。 “四哥，这鸡拿过来，二奶奶知道吗？” “知道啊。奶奶还说，星辰哥哥那么瘦，是该补一补。” 所以，四哥是用瘦弱的星辰哥哥作为幌子，换来了一只大母鸡？ 四哥可真行啊。 被叶承言利用的穆星辰，似乎没有丝毫意外。他听见小丫头说叶承言有分寸，就猜测，叶承言应该会拿他们几人做借口。 没想到，所有人都要吃的鸡，却是他一个人背黑锅。还背得如此理所当然，光明正大。 “谢谢承言费心照顾。” “星辰哥哥，你是客人，照顾你是应该的，不必客气。” 听声音，这两人是一个比一个客气。看眼神，却一个比一个凶狠。 穆星辰可以不怪馋嘴的小丫头，但是，让他背黑锅的叶承言，从此以后，却不得安宁。 叶承言作为一个聪明的人，一个敢在老虎头上拔毛的人，一个有理想有追求的人，终于如愿过上了被穆星辰打压的日子。 第179章 众怒 “五哥、七哥、星辰哥哥，快帮忙拔鸡毛，鸡已经烫好了。” 叶承义唯独没有让妹妹拔鸡毛，谁让妹妹是他们共同的小先生呢？小先生自然只需要动动嘴，吩咐他们这些学生做事，就可以安心等着吃叫花鸡了。 穆星辰从来没干过拔鸡毛这种事，他一点也不想干。而且，为了那只鸡，他可是背了所有人的黑锅，所以，他的功劳最大。 叶承言借用他的名头抓来了那只鸡，他才最该拔鸡毛。 想到此，穆星辰站在一旁，假装没听到叶承义喊他。他看着蹲在木盆周围拔鸡毛的几人，陷入呆愣，似乎因为不会拔鸡毛而变得茫然无措。 “星辰哥哥，我想办法抓来了鸡，该你拔鸡毛了。” 叶承言特意提醒穆星辰，赶紧干活。 难得叶承言不碰钉子不罢休，穆星辰打算大方一回，成全他。 “承言，杨奶奶跟你说了，我很瘦弱，需要补一补，才给了你这只鸡。你刚刚也说，我是客人，照顾我是应该的，让我不用客气。” 这下，叶承言还有理由让他干活吗？ 被穆星辰三言两语就轻易反驳，情急之下，叶承言竟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回击，言语也跟不上他心里的急切需求，就这么败下阵来。 这下好了，叶承言辛辛苦苦抓来的那只鸡，没有他什么功劳。就连他想方设法找来的免费劳力，都没办法使唤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和穆星辰假客气造成的。 他和穆星辰假装客气，没想到，人家真正和他客气起来，他就没办法了。毕竟，是他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四哥，星辰哥哥说得对。这只鸡是二奶奶给星辰哥哥补身体用的，可不是给我们吃的。” “我愿意分给大家吃。” 穆星辰适时给小丫头补充一句，慷慨大方道。虽然，他并不知道小丫头的用意，但听着不像是要坑他就对了。 “四哥，你看，星辰哥哥作为一个客人，多么慷慨大方啊，他愿意把他的鸡给我们大家吃呢。所以，我们有这只鸡吃，星辰哥哥的功劳最大。四哥，你还是来拔鸡毛吧。” 叶霜不嫌事大，在旁边煽风点火。难得看到四哥吃瘪，真是喜闻乐见，她也要跟着踩一脚。谁让四哥动不动就坑她，哼，这下，看四哥怎么办？ “不是，妹妹，你到底帮着谁说话呢？我可是你四哥。” “四哥，我当然知道你是我四哥，我不是一直叫你四哥吗？” “可是，四哥，我就觉得星辰哥哥最大方。他作为客人，这么为我们大家着想，我们更应该照顾他才是啊。” “星辰哥哥还和我一起去摘菜叶，挖泥土了。所以四哥，星辰哥哥拿了一只鸡出来，还帮忙干活了。你作为主人，难道不该多做点事情吗？” “妹妹说得对。四哥，你还是来拔鸡毛吧，我们也好快点吃到叫花鸡。” 叶承义见妹妹说得在理，又一向最听妹妹的，所以，也开口让四哥干活。 “四哥，我们给你让位置，你到这里来拔绒毛，这些绒毛好难拔干净。” 叶霜的五哥和七哥也加入了打击四哥的行列，谁让他们平时也被四哥欺负得很惨呢？ 这时候，他们如果不抓住机会，坑四哥一把，他们就是傻子。 穆星辰心里乐了，看来，这个叶承言不只是得罪了他一个人。叶承言以前干了些什么坏事啊，害得小丫头都带头坑他？ 还有他的几个兄弟们，也一起下手，这小子绝对是犯了众怒啊。 原本，叶承言还想努力为自己找回场子。不料，他的妹妹和兄弟们，全部联合起来对付他。 这下，他有再多的反驳理由都不好使了。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低头干活，才能得到一口吃的了。 免得当真把妹妹激怒了，不仅什么好处都捞不着，回家还可能享受奶奶的一顿敲打。 “不就是拔几根鸡毛，有那么难吗？果然，你们没有我，连给一只鸡拔毛的小事都干不好，看我的。” 幸亏叶霜没有拔鸡毛，不然也会被四哥打击一番。不知道其余三个哥哥，听到四哥的话，有没有觉得很刺耳？ “四哥，你是我们几个当中，最聪明最能干的。我们三个拔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弄干净，这种事是做不好的。四哥既然出手，这只鸡就交给四哥你了。” 叶承义顺着叶承言的话，一顿夸奖四哥。四哥不是最能干吗？他们几个不是小事都干不好吗？他们把鸡让给最能干的四哥好了。 “四哥，你最能干了，拔鸡毛这点小事，难不倒你。” 能继续坑四哥，叶霜比谁都积极。 “承言，我们就看你的了。” 穆星辰也加入花样夸奖人的队伍。 “我说你们几个，还想不想吃叫花鸡了？” 叶承言怒了，他费心费力地抓了鸡，没有讨到丝毫便宜，还要来拔鸡毛。不仅要拔鸡毛，还要一个人拔鸡毛。他今天到底做错了什么？怎么一个个的，都不待见他？ “四哥，我们当然想吃叫花鸡。可是，你自己太能干，才让我们都没活可干了。” 四哥不是逞一时嘴快吗？让他也感受感受，嘴快带来的成果。 “我刚刚开玩笑，你们怎么连玩笑话都不懂。五弟、六弟、七弟，你们快过来帮忙。” 三人对视一眼，都怀着胜利的喜悦，上前帮忙拔鸡毛。算了，斗嘴皮子也没意思，还是把叫花鸡早点吃到嘴里为好。 叶霜等鸡毛拔好了，又让叶承言把鸡内脏掏空，在鸡肉内外均匀抹上盐，加入糖、花椒粉、生姜、米酒腌制鸡肉。 再在鸡肚子里，塞入泡发好的干蘑菇、葱节、生姜等。接着，用菜叶把鸡包裹起来，再用加了水揉成的泥团包裹住菜叶。 最后，一大团鼓鼓的泥土，被认命干活的叶承言放到柴火堆里。几个孩子围坐在柴火堆旁边，又一人放了几个小土豆到炭火堆里，等待烤熟。 “妹妹，土豆熟了，可以吃了。我们的叫花鸡什么时候才能吃啊？我们都烤了好一一会儿了。” 第180章 照顾 “七哥，平时家里炖鸡，花的时间可久了。所以，叫花鸡这会儿还没烤熟呢。” 跑地鸡就是这样，鸡肉紧实，炖烤的时间短了，根本就啃不动。啃不动的鸡肉，好吃才怪了。 “而且，我看二奶奶拿给星辰哥哥补身体的鸡，是只老母鸡。老母鸡可比那些刚长大的鸡，肉质柴多了。我们还是多等一等，反正叫花鸡又不会跑掉。土豆熟了，我们先还是先吃土豆吧。” “土豆这么烤着吃，又粉又香，我也喜欢。就是没放盐，味道淡了点。” “原汁原味。” 直接从火堆里掏出来的烤土豆，穆星辰从没吃过。他以前锦衣玉食的生活，根本接触不到普通老百姓的日常饮食。 穆星辰第一次吃到灰扑扑的烤土豆，虽然烤土豆上面的柴灰被拍掉很多，但连着皮吃，他还是吃进嘴里一些灰。这口感，实在说不上有什么好。 但小心地吃到土豆里面，穆星辰就发现，原来没有放任何佐料的土豆，口感是这么绵软，香气扑鼻。 “啊，好烫。” 刚从火堆里掏出来的烤土豆，叶霜就迫不及待地拿起来想吃。结果，不出所料，还是被烫到了。她立刻把手中的土豆丢了在地上。 叶霜粉嫩嫩的手心，被烫得有些红。她把双手放在面前使劲吹，眼神却紧紧盯着地上被丢掉的土豆。 都怪哥哥们，皮糙肉厚的，刚从火堆里拿出来，就放到嘴里啃了。害她跟着以为，土豆在初春的天气下，不会太烫。 果然，心里吃不了热豆腐。 “妹妹，土豆刚烤熟，我们都觉得烫，你还是等会儿再吃吧。” 妹妹学他们男孩拿土豆被烫到，叶承义赶紧安慰。 叶霜那可怜巴巴紧盯着土豆的馋样，全部被穆星辰收入眼中。他拿起面前烤熟的小土豆，仔细把土豆上的灰尘拍了又拍。这才小心地把烤土豆皮剥掉大部分，只剩下一点点土豆皮，方便手拿着不太烫。 虽然穆星辰觉得不烫，但小丫头也许还是会觉得烫。所以，他又把做叫花鸡剩下的菜叶找来，撕下一部分，把土豆包住，再递给叶霜。 叶霜听到六哥说的话，不得不承认，六哥说得有道理。她还是等烤土豆冷一点再吃吧，她才不要和皮糙肉厚的男孩们一样呢。 才过一会儿，叶霜面前就伸过来一双瘦削的手。手上拿着一小片绿色的菜叶，菜叶上是已经剥好了皮的土豆。 “吃吧。” “嗯，谢谢星辰哥哥，我的土豆也给你吃。” 她吃了星辰哥哥一个土豆，理应还给他一个才对。 穆星辰不言不语，拿起叶霜丢掉的土豆，又上手剥起来。剥好烤土豆，照样放在菜叶上，小心地放在叶霜面前。 做好了这些，穆星辰才拿起面前的烤土豆，剥掉土豆皮继续吃起来。 叶霜眨了眨眼睛，星辰哥哥居然会照顾人？看看她的哥哥们，一个个只顾着低头自己吃土豆，怎么就不知道学学照顾人呢？ 要是大哥在家，他就会把烤土豆剥好，先喂给她吃。二哥？还是算了，和面前的哥哥们差不多。虽然哥哥们有时候也会问她，但大多时候，他们都不在一桌吃饭。所以，哥哥们也就没有养成照顾人的好习惯。 “我吃了两个土豆，不想再吃土豆了。我要留着小肚肚，吃叫花鸡。哥哥们，我想吃鸡翅膀。” “妹妹，还是鸡腿好吃，肉也最多。” 叶承义生怕妹妹吃亏，马上出声提醒。作为他们中最小的妹妹，他们都会把最好的肉，先让给妹妹吃。要是妹妹挑选鸡翅膀，就太可惜了。 “六哥，我就喜欢吃鸡翅膀。” “我也吃鸡翅膀。” 穆星辰选择鸡翅膀，是因为他觉得鸡翅膀的肉质细嫩不柴，口感好。虽然肉不多，却很好吃。 “剩下两个鸡腿，我们四个人，就两人分一个鸡腿。” 为了公平起见，叶承言把鸡腿平分。虽然兄弟几个，他最大。但他可没有把鸡腿让出去，全部留给弟弟们的想法。这鸡可是他弄来，还花了不少力气清理干净，腌制、裹泥、烤熟。所以，他要吃鸡腿，把花掉的力气补回来。 “四哥，鸡腿就这么分。” “不过四哥，剩下的鸡肉怎么办？” 他们只分了鸡翅膀和鸡腿，还有那么多鸡肉呢。叶承贤首先想到了家里人。 奶奶养大的一只鸡，他们编了理由，偷偷烤了吃掉。要是不给家里人带点回去尝尝，他心里过意不去。 “五弟，剩下的叫花鸡，当然是一家分一半，中午家里人一起吃了。” 虽然家里人多，一人吃不了多少，但是尝尝味道，还是可以的。他们从小到大，家里人可都没有教过他们吃独食。 “四哥说得对，我们要学会和家里人分享美食。而且，要是家里人觉得咱们做的叫花鸡好吃，那我们以后，就不用只吃炖鸡了。” 至少，偶尔改一下口味也好。 又过了三刻钟，叶霜估摸着叫花鸡应该熟了，才让叶承言用木棍把泥巴敲碎，再小心把菜叶子撕开。终于，菜叶里面露出了香气扑鼻的叫花鸡。 “六哥，快拿一个菜盆过来装鸡，免得被泥巴弄脏了。” “妹妹，拿不拿菜刀和菜板？” “六哥，拿。” “我这就去。” “哎，六弟等一等。妹妹，吃肉不拿碗和筷子吗？” “四哥，叫花子哪来的碗和筷子？他们连锅都没有，用泥巴烧鸡呢。” “妹妹，说是叫花鸡，我们不会真像叫花子一样，要用手抓了吃吧？” “那当然。等六哥回来了，我就去洗手吃鸡。” “妹妹，既然咱们都用手抓着吃，你让六弟拿菜刀、菜板做什么？” “五哥，我刚刚就被土豆烫到了。拿菜刀菜板，当然是等扯不动叫花鸡的时候，让菜刀、菜板帮忙呀！” 还有，等会儿他们分鸡肉的时候，用菜刀分肉，公平一些。 “妹妹真聪明，连这个都想到了。等六弟回来，我们都去洗手抓肉吃。” 第181章 看着锅里 “叫花鸡太香，太好吃了，口感还不柴。那些叫花子真会享受，也太会做东西吃了吧？” “四哥，你很羡慕叫花子的生活吗？” “嗯？我只是羡慕他们吃叫花鸡。” 叶霜以为四哥喜欢叫花子的生活呢，吓了她一跳。普通的叫花子，又不是丐帮帮主洪七公，上哪里经常吃叫花鸡去？不过是偶尔运气好，从哪里弄来只鸡，才能吃上几口罢了。 “四哥，叫花鸡好吃，烤鸭也不差呀！” 叶霜啃着手里的鸡翅膀，满嘴油汪汪，又惦记起了去年买回来的鸭子。那七只母鸭子就算了，去年秋天就开始下蛋，家里人也都吃上了咸鸭蛋。 但是，那三只公鸭子，叶霜天天看着它们肥肥的身子，大摇大摆地走出后院。她的脑海里就不断冒出各种鸭子做的菜：烤鸭、老鸭汤、啤酒鸭、卤鸭、魔芋鸭…… 叶霜天天对着三只肥鸭子流口水，可是却能看不能吃，忍得相当辛苦。 她和奶奶说了好几回要吃鸭子，都没得逞。奶奶说什么刚过完年，家里人吃了太多肉。什么刚过完妹妹的满月宴，鸭子不着急吃。 家里人不着急，她着急啊。 其实，过年的时候，她就想吃鸭子。结果，奶奶说，秋天打的猎物，还有不少肉，鸭子就留着明年吃。 好吧，奶奶说得有理。她等。好不容易等到了开春，她又被奶奶忽悠了。 家里的羊和鸭子，都是她想尽办法让哥哥们帮忙养的。谁知，等到了收获果实的时候，却被奶奶告知，她这个养鸭的人，没权利决定什么时候吃了？ 天理何在啊？ 她的烤鸭啊，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吃到嘴？ 还有鸭绒，也要等到吃肥鸭子的时候，才能收集起来吧？ 所以，多才多艺的四哥，今天成功弄来了老母鸡。想必要是换成了鸭子，相信他也能手到擒来。 “烤鸭？妹妹，今天的叫花鸡是我弄来的，要吃烤鸭，你自己想办法。” 叶承言才不上当，他好不容易弄来只鸡，结果全部成了穆星辰的功劳。要是他再弄来妹妹养的鸭子，可想而知会是谁抢占功劳了。 他了解妹妹，说出了烤鸭，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就有口福了。既然这样，他可没必要再出头。 哎呀呀，刚刚他们把四哥欺负得太狠，四哥不上钩，这下可不好办了。 叶霜看了一圈啃叫花鸡的五个哥哥，他们这么多人，要想办法吃到烤鸭，还不是小事一桩，就看眼前几人愿不愿意出力罢了。 “六哥？烤鸭可香了。” “妹妹，奶奶不让吃。” 六哥太老实了，叶霜撇撇嘴。没关系，再接再励。 “五哥、七哥，一只叫花鸡我们两家人分，一人只能尝一口，就没有了。要是我们烤两只肥鸭子，每个人就能分得更多香酥可口的烤鸭肉了。” “妹妹，我们才吃了叫花鸡，烤鸭还是留着以后再吃吧。何况，奶奶和大奶奶，虽然平时慷慨大方，但要是不听她们的话，我怕惹她们生气。” “妹妹，四哥、五哥说得对。鸭子是你养的，妹妹要是想吃，还是自己想办法。” 不就是怕奶奶和二奶奶发脾气吗？五哥说得那么委婉。 看来，要吃烤鸭，只能过些天再想办法了。 穆星辰自觉看透了旁边的小丫头，是个典型的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人。手上还啃着鸡翅膀呢，就想着吃烤鸭了。 难怪，早上他们出门的时候，小丫头盯着家里的一群肥鸭子，一边吸溜口水，一边就走不动道儿了。 “妹妹，刚刚我去厨房拿木盆的时候，奶奶说午饭快做好了，喊我们吃饭。” “知道了，六哥。四哥，帮忙分鸡。” “知道了，一家一半。我还得好好想想，怎么和奶奶解释，又把半只熟鸡拿回去了？” “你就实话实说，是星辰哥哥给的啊。” 星辰哥哥不仅大方，还会照顾人。所以，叶霜教四哥这么说，既解决了四哥的烦恼，还顺便给星辰哥哥拉了一波好感。 她简直是太聪明了！ “好吧，看来只有这么说了。妹妹，我们回去了。” 叶承言不情不愿又无可奈何的表情，看乐了穆星辰，不过面上还是一副毫无表情的模样。 “四哥，你们还要拿叫花鸡回去，我们就不留你们吃午饭了。六哥、星辰哥哥，我们也该吃午饭了。我啃了一只鸡翅膀，还没饱呢。” “妹妹，奶奶要是追问起来，鸡从哪里来的，我们怎么回答？” 奶奶太聪明了，可不好糊弄。要是他们不小心回答，遭殃的是他们所有人。 “六哥，放心，鸡都被我们吃了一些，救不活了。你要是担心，就看我的。” “奶奶，我们回来了，中午吃什么菜啊？” “油渣白菜、豆干炒腊肉、炝炒菠菜、蘑菇炖腊鱼，还有两个咸菜。你们在后院玩，怎么这会儿才回来？菜都上桌了，快洗手吃饭。” 刘氏背对着叶霜三人，忙着拿碗筷。这会儿，她还不知道叶霜带了一盘菜回来。 “奶奶，我们带了半只鸡回来，您帮忙切切。” “鸡？哪来的鸡，还是半只？给我看看。” “奶奶，给。” 油汪汪的小菜板和菜刀，被叶承义直接递给奶奶。 “哪里来的半只鸡？你们是不是不听话，把家里下蛋的母鸡杀了吃了，啊？给我老实交代。” “奶奶，您不要生气嘛。二奶奶看星辰哥哥太瘦，所以就给星辰哥哥拿了一只老母鸡补身体。星辰哥哥又不想吃炖鸡，我就出主意用泥巴做了叫花鸡。另外半只，被四哥他们带回家去了。” “我就说你们几个，今天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瞎忙什么？原来，竟偷偷摸摸在后院生火，还烤了只鸡。” “这事儿，就暂且相信你们，先吃午饭。等我看到你们二奶奶，我再好好问清楚。” “奶奶，我好饿。您还是把鸡切了，我们吃饭吧。” “我看你就是馋的。对了，你是不是因为我不准你吃肥鸭子，所以，就想法子豁豁你二奶奶家的老母鸡了？” 第182章 肥鸭 “奶奶，怎么可能？我是那么馋嘴的人吗？您不能这样想自己的乖孙女。” 叶霜假装受了莫大的委屈，努力辩白。 叶承义和穆星辰忍不住在旁边默默补充：不，她比想象中更馋一些。 “奶奶，我要是豁豁二奶奶家的老母鸡，还敢把鸡拿回来给你们吃吗？” 叶承义和穆星辰又自动补充：她不仅豁豁了，她还敢把鸡拿回来给大家吃。 “好了，奶奶不说了。这些鸡肉，加上蘑菇，竟也装了一盘。鸡翅膀和鸡腿怎么不见了？就算是半只鸡，也应该有一只鸡翅膀和一条鸡腿吧？被你们吃掉了？” “嘻嘻，奶奶，我们就帮忙尝尝味道。” “馋嘴的小猫。” “你们拿碗筷，星辰，走，去堂屋吃饭。” 太好了，避过一劫，叶霜在心里欢呼。再怎么说，都是她出主意，把二奶奶家的鸡弄来吃掉了。她养的大肥鸭子，还是想办法早点做好了，请二奶奶一家来吃比较好。 中午家里人不太多，九个人就坐了一桌，叶霜和爹娘挤在一处。 “奶奶，你先尝一块叫花鸡，还有些热呢，可好吃了。” “奶奶知道。星辰，你太瘦了，要多吃点肉。” 刘氏直接夹起一块鸡肉，放进了穆星辰的碗里。 “谢谢刘奶奶。” “大家尝尝这鸡肉，听霜霜说，是用泥巴做的叫花鸡。” “霜霜，哪来的鸡？” “娘亲，是二奶奶给星辰哥哥补身体用的。娘亲，爹爹，你们一人一块，尝尝好不好吃？” 娘亲认真吃叫花鸡就行了，千万不要再问了。问多了，爹爹就什么都猜到了，后果很严重，她一个人承受不来，她的存钱箱更承受不来。 自从去年，爹爹知道她有了一点身家，就总是变着法子，想再从她手里，抠出钱去。 她的老本，可再伤不起了。 而且，她刚刚参加了赚钱比赛，接下来还得想尽办法赚钱呢。她可不想两年后，白白输给四哥，或是星辰哥哥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也太多了。她攒了那么久的本钱，还不到五两银子呢。 发愁。 为什么古今中外，是个人都要为了钱发愁呢？ 她上辈子要是老了，就一定要像梭罗一样，找个小地方，自给自足，可以不被贪嗔痴所累。 而现在，还是因为贪嗔痴，她得先立个赚钱钱的小目标。 算了，还是先把本钱准备好。 而且，她也不能太早出力赚钱，得先看看她的竞争对手，四哥和星辰哥哥的实力如何，再做打算。 “霜霜，发什么愣？奶奶和二婶夸你呢？” “哦，谢谢奶奶，谢谢二婶。二婶要是想吃叫花鸡了，就和奶奶说。” 二婶过不了多久，也要生孩子了。要是二婶想吃叫花鸡，说不定她还能再吃一回。 “你二婶要多喝鸡汤补身子，这叫花鸡还是免了吧。只名字就不好听，还不能喝鸡汤。” 刘氏嫌弃叫花鸡的名字，寓意不好。 奶奶还讲究这个呢？要是二叔二婶也讲究，那还是算了。她不想成为叶家的罪人。 晚上，叶清海从镇上回来，听老婆子说，乖孙女做了道美味的叫花鸡，还没给他留一块，顿时就不干了。 “乖孙女，爷爷最近这么辛苦，又是去府城请先生，又是安排建书院，又是西山伐木，还要去镇上请工匠。你们在家里做了好吃的，竟然都不给爷爷留一块。爷爷太伤心，太难过了。” 叶清海抬起袖子，假装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 叶霜虽然知晓爷爷是装的，但是，谁让她确实理亏呢？ 叫花鸡要趁热吃，爷爷晚上才回来，叫花鸡早就冷掉，没那么好吃了。而且，叫花鸡本来就少，留一块两块变了味道的，她也拿不出手啊。所以，她才一块都没留给爷爷。 “爷爷，您不要哭了。下次霜霜要是和哥哥们做了好吃的，就是再不好吃，都一定给您留。” “咳咳，不好吃的就算了。” “哦。” 见识到叶家一老一小两个活宝聊天，穆星辰在心里笑翻了天。难怪小丫头这么好吃，原因竟在她爷爷那里。 叶爷爷对鸡的来历不闻不问，只关心小丫头为何没给他留叫花鸡。 有这么宠爱小丫头的爷爷，难怪小丫头吃了鸡，还想着吃鸭子，这恐怕就是传说中的有恃无恐。 “爷爷，您今天忙，没吃着叫花鸡。没关系，其实，烤鸭和酸萝卜老鸭汤一样好吃。” “那你怎么不做来吃？” “爷爷，我也想啊。您不是得问问奶奶的意思吗？” “鬼灵精。行了，包在爷爷身上，明天就做酸萝卜老鸭汤吧。我们最近都在外面忙，喝点汤正好。” “爷爷，那就做酸萝卜老鸭汤。” 酸萝卜老鸭汤也挺好，顺便还能给家里人都补一补，包括星辰哥哥。 “爹爹，鸭子烫水一会儿了，你把鸭毛拔下来留着，我想要下面的绒毛。” “这么臭的毛，拿来做什么？” “爹爹，只要洗干净就不臭了。我想试试做鸭绒衣服，毛绒做的衣服，一定轻薄柔软又暖和。” “想拿来做衣服，这点绒毛可不够。” “家里不是还有好几只鸭子吗？慢慢收集就是了。” “你的羊毛留着还没用。” “娘亲最近忙着照顾二婶、三婶，没空纺线。” 所以，不是她们不做，是抽不出时间来。 “鸭绒毛可以做衣服？羊绒毛也可以做衣服？” 穆星辰好奇，他在京都见过不少达官贵人穿毛皮大衣，普通人家大多穿棉袄。他还从未见过，用羊毛和鸭绒毛来做衣服的。 要是小丫头真的做成功了，根本不用思考，他就能想到很多可以做的生意。 比如，去边塞和草原，换游牧民族的羊皮和羊毛回来，做成衣服，卖到大顺朝各地。只要衣服做得好，他们又会卖，这就是大顺朝独一无二的生意。 尤其，北方寒冷，保暖的衣服更受欢迎。南方的冬天，他去年就体会了一番，虽然不如北方寒冷，但还是冰冷刺骨。想来，卖保暖衣服的生意也不会差到哪里。 第183章 远庖厨 为了赚钱，穆星辰开始考虑做生意的事情了。 虽然赚钱比赛给了两年时间，但是，他应该着手准备了。比如，和小丫头商量，如何把鸭绒衣和羊毛线衣的生意做起来。 “叶叔叔，我来帮你。” 穆星辰想到就做，先在叶叔叔和小丫头面前好好表现，才方便后面商量生意。他一个还没长大的小男孩，需要大人们的支持才能成事。 “大伯，我也来帮忙。” “爹爹、六哥、星辰哥哥，你们把鸭毛放在这篮子里，等会儿清洗。” 叶霜看帮忙拔鸭毛的人多，心里高兴。在她看来，爹爹和两个哥哥的态度说明，他们都相当看好她做衣服的主意。 “霜霜，酸萝卜老鸭汤怎么做？是不是和酸萝卜炖鸡一样，先把酸萝卜切成条，用油炒出香味，再和鸭子一起放在陶罐里炖熟？” 叶宗佑为了避免做错菜，先问一遍女儿。 “是一样的做法。爹爹，今天你下厨吗？” “嗯。” “太好了，爹爹，我就喜欢吃你做的菜。要不，再做几碗腊扣肉吃吧？” “找你奶奶要来了腊肉，我就做。” “爹爹放心，包在我身上。” 叶霜听到有扣肉吃，也不管鸭毛，直接跑去找奶奶要东西了。 “叶叔叔，你也会做菜吗？” “星辰哥哥，我们家除了刚出生的妹妹不会做菜，所有人都会做菜。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叶承义说起家里人都会做菜，明显地骄傲了。要是他能收星辰哥哥当弟子，就更值得骄傲了，不仅有钱赚，还能帮他干活。 学厨艺？ 不是说君子远庖厨么？怎么叶家一个个的，都会做菜？果然，他们家人不太正常。叶家就是开了几家鱼馆，又不用他们亲自做鱼，居然还要浪费时间和精力学厨？ 穆星辰对叶家人的行为，不敢恭维，难以理解。 “谢谢承义，我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其实，穆星辰更想说的是，叶家人都疯了，他可没有。 “好吧，星辰哥哥。你要是想学厨，可以考虑看看。我收的束修价格公道，一堂课只要十文钱。你要是到妹妹那里学，现在要交二十文了。而且，你要是在我这里学，我保证你学会切菜，还会做几道拿手的家常菜。” 叶家人学厨艺，还要交束修？ 果然，他们没有最疯，只有更疯。 穆星辰拔鸭毛的双手，顿时停了下来。 他现在不是在学厨吧？还是不用交束修，自愿帮厨拔毛？ 难道他也疯了？ 还有，他之前挖荠菜，挖野蒜，挖泥巴做叫花鸡，也是在帮厨学厨吧？ 穆星辰诡异地陷入了思想挣扎。 他之前说了要入乡随俗，他喜欢叶家的饭菜，他住在叶家，以后，他还会经常和叶家的孩子们一起做吃的。 穆星辰相信，等他和叶家的孩子们混熟了，叶家的孩子们做吃食，要是他一点不出力，他们是不会再和他分享吃食的。 看来，不学厨艺，给他带来的弊端太多。 毕竟，京都世家权贵的生活已经离他远去。现在，他身处西陵府下的小乡村。这里没有君子远庖厨的规矩，也没有人会因为学厨彼此笑话。 算了，他就入乡随俗，疯一疯吧。等顾爷爷回来了，还能给他做上几道菜，孝敬孝敬他。 这么一想，穆星辰终于想通了。不过… “承义，我没钱交束修。” “星辰哥哥想学厨艺了？” 穆星辰艰难地微点了下头。 “这简单，只要星辰哥哥帮我做事，就可以抵消束修了。” “做什么事？” “比如每天割草喂羊之类。” 要是把割草喂羊的活交给星辰哥哥做，他每天不用干活，就有羊奶喝了。至于教星辰哥哥学厨，太简单了，他还可以把菜刀菜板借出去。 “好。” “星辰哥哥，我下午就教你。” 侄儿这么快就收了一个弟子，叶宗佑没有干涉，心里为侄儿高兴。 叶霜离开了一会儿，等她回来的时候，得知六哥用低价竞争手段，抢走了她的目标弟子，一时半会儿，有了些感慨。 这又是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啊。 她的存钱箱因为比赛暂时清空了，现在又少了一笔“巨款”，或是一个免费赚钱的劳力，可惜了。 但叶霜没有气馁，她会做的东西还有不少，不愁以后收不到束修。 叶宗佑把鸭子清理干净，就去了厨房炖酸菜老鸭汤，做扣肉。 “霜霜，用羊毛纺线做成的衣服，是什么样子？暖和吗？” “星辰哥哥，我也不知道啊。我听娘亲说，羊冬天不怕冷，羊毛又白又长，就想把羊毛弄回来，纺线做衣服试试。” “北方人直接做羊皮袄穿。” “星辰哥哥，那多浪费啊。我们家的羊，还要产羊奶呢。要是杀了，我们就没有羊奶喝了。而且，我们把羊毛剪下来，每年还会再长。” “霜霜，要是羊毛和鸭绒毛可以做暖和的衣服，我们一起做大生意怎么样？” “星辰哥哥，可我还小，又要上族学了，没法做生意啊。” “我们可以请人做生意，不用自己出去跑。” “啊，我知道了。是不是就像我们家的豆皮小作坊？村里人只管做出来，卖出去的是其他人。” “差不多。” “要是这样，等霜霜有钱了，就和星辰哥哥再建一个作坊。” “好。不过，我们要先把衣服做出来，看看再说。” “我现在就去跟爷奶说，让娘亲抽空纺一些毛线出来做衣服。” 真要做毛衣的生意，他们得现在就开始准备。到了冬天的时候，他们就能收集不少原材料，做成衣服卖了。 “爷爷、奶奶，星辰哥哥想做羊毛线和鸭绒毛衣服生意。虽然现在冬天过去了，但要是我们试做的衣服够暖和，我们就得买不少羊毛和鸭绒毛准备着。等做成了衣服，冬天就可以卖掉了。” “乖孙女，星辰和你不过两个小孩子，怎么做生意啊？” 刘氏赞同老头子的话，点点头。让她家四岁的小孙女出去做生意？这种事绝对不允许。 第184章 数字 “爷爷，才不是这样呢。我和星辰哥哥只是想出钱办个作坊，做出来的衣服，让别人去卖就可以了。” “嗯？要是这样，也不是不行。” “不过，现在家里忙着建房，后面还要建书院，你们的作坊，以后再说。” “爷爷、奶奶，你们先让娘亲把羊毛纺成线，做成一件衣服再说。而且，做衣服不一定非要建作坊，村里的奶奶和婶婶们学会之后，在家一样能做出来。” “哦，还有，棉花也可以纺成粗点的线，织成毛衣、帽子、手套和袜子。” 叶霜差点忘了，棉花的用途多多。她先前怎么就只想到了羊毛和鸭绒毛呢？真是失策。 “乖孙女，你说的什么毛衣、帽子、手套、袜子之类，我都没听说过。衣、帽、足衣我倒是听说过。” “奶奶，等娘亲做出来，你们就知道了，我现在也说不上来。反正，它们和我们知道的东西，不一样就对了。” “行，让你娘亲下午就纺棉线，去年家里种的棉花收获不少，没怎么用，就先用棉花试试。” “谢谢爷爷、奶奶。我这就去和娘亲说。” 如此这般，叶家人吃过酸辣爽口的老鸭汤，软糯咸香的扣肉之后，一家人就各忙各的了。 爷爷昨天去镇上就接到消息，说今天舅舅找的藕种会送到。 果然，吃过午饭没多久，县城鱼馆做事的姜简叔叔，就帮着把藕种一起送回来了。爹爹和叔叔们都去帮忙种藕了。 穆星辰则和去年的叶家人一样，开始学厨第一课——切土豆丝。 奶奶负责照顾二婶、三婶和叶雨妹妹。 叶霜一会儿看娘亲纺粗棉线，一会儿看穆星辰学厨，一会儿又跑去三婶房里和妹妹玩，忙得不亦乐乎。 要是她再大一点，说不得就一个人跑到鱼塘，看家里人种藕去了。 “霜霜，这些棉线够织一件衣服了吗？” 傍晚时分，赵书瑶停下转动了一下午的纺车。她左手扶腰，右手揉颈项，问着自家女儿。 “娘亲，你纺线，又快又粗细均匀，这些棉线，应该可以织两三件衣服了。” “娘亲，我来给你揉揉。” 叶霜走到赵书瑶背后，伸出小手，使了好几分的劲，努力给娘亲揉起了肩颈。 “娘亲，明天让爹爹做两副竹签子，我教你织毛衣。等娘亲学会了，再去教其他人。” “娘亲知道。倒是你，娘亲得叮嘱你。在外面，你不许表现得什么都懂，知道吗？” 这世道，人心难料，赵书瑶还是有些不放心女儿。 “娘亲，我知道。” 三国故事里的曹冲聪慧仁慈，却偏偏死得早，足够人引以为戒。 “你只是知道还不行，你还要努力做到。我们人哪，想要高调很容易，想要始终低调却很难。” “娘亲，说得在理。” “这是你外祖父说的。” “外祖父说得对。” 叶霜再次点点头。 她哪里不明白这样的道理，只是从前见惯了演戏，也习惯了戴着面具。有时候，神魂不清，就很容易随波逐流，变成戏精本精。 只有等回归了宁静，才能找回本心。 或许，那些神魂不清，随波逐流，不过都是些无明业障作祟罢了。 说白了，还是修为不够，缺少定力，才容易被外境影响，失了清静本心。 吃过晚饭，叶霜和哥哥们再次如愿以偿，得到了二十文奖励。昨天，爷爷去镇上找了不少匠人谈事情，回来就有些累，没有提奖励的事情。 今天，爷爷终于兑现了奖励。他们参与赚钱比赛的三人，再次打成了平手，都只有二十文钱。 叶霜不着急，除了衣服，她还想到了和自家鱼馆做生意。比如，再想几道菜出来，和爷爷他们谈鱼馆的收益分成。 虽然是自家的鱼馆，这样做不太地道。但为了赢得比赛，她最多打算合作一两年。两年后，她在鱼馆的收益，就归公好了。 这件事，还要等房子和书院建好后，再说了。 “爹爹，昨天娘亲纺了不少棉线，你今天帮忙做两副竹签子，好不好？” “什么样的竹签子？” 叶霜伸出双手，比了一个大概尺寸。 “大约就是这么长，签子是圆的，两头修得稍微尖一点。两副签子，要不一样大小。” “好，等我砍棵竹子回来再说。” 竹签子做成了，再经过刀子等东西的打磨，手感不再粗糙，变得光滑细腻多了，不容易钩坏棉线。 “娘亲，我先教你排针，再教你织上下针、平针等简单的针法。等这些学得差不多了，我们就可以织一件简单的棉线毛衣了。” “霜霜，你慢点，你的手太快了，娘亲有些没看清楚。” “娘亲，我先给你示范一遍，然后我再一步一步慢慢教你。” “行。” 叶霜就说她的娘亲很聪明，不过半个时辰，娘亲就学会了排针，平针和上下针。 “娘亲，我们接下来要学织毛衣。织毛衣比我们刚刚练习排的针要多。每个人胖瘦不同，我们需要排的针数多少也不同，这都是可以计算得出来的。” “霜霜，你教教娘亲怎么算？” “娘亲，不如我教你认数字吧？” 叶霜早就想把阿拉伯数字拿出来用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这次教娘亲织毛衣，需要经常计算针数，还是用阿拉伯数字更方便。 “娘亲，你等一等，我去把爹爹叫来，你们一起学数字。” 叶霜不想反复教家里人数字，还是先把爹娘教会了，再让他们去教其他人吧。 家里有星辰哥哥，和信任与否无关。总之，她还是尽量少在外面表现比较好。 “爹爹，正好上午你在家，我要教你和娘亲学一种特别的数字，方便以后计算。” 叶霜先在纸上写了零到九，十个阿拉伯数字。 “这是零，像一个鸡蛋。它表示什么都没有。一，像一根筷子，也像我们今天做好的竹签子……” “爹爹，娘亲，你们记住了吗？” “霜霜，我再记一记。这个可比我们平时写的数字容易多了，我一定要学会。” 第185章 竖式计算 “娘亲，你和爹爹在纸上多写几遍。我一会儿再教你们，运用这些数字做加减乘除。以后算账记账，就简单多了。” 比如，加、减、乘、除和等号这些符号，九九乘法表。再比如，列竖式运算。 虽然爹爹和娘亲是大人，学习和理解能力比小孩子强。但这些内容也不能一天就学完，还是要循序渐进地教和学，才容易掌握。 今天最重要的是，教会娘亲阿拉伯数字和简单的等式，方便计算毛衣针数。至于爹爹，就是顺带着教教。 “好，我和你爹先写写。你出去玩一会，再回来教我们。” “好，我去看看六哥教星辰哥哥切土豆丝。” “相公，正如霜霜所说，这种数字简单，容易计数。我们学会之后，要不要教给家里人和村里人呢？” “教。咱们家的生意，幸好是村里人在管。他们都在族学上过学，记账算账的事情，难不倒他们。但是，也并不简单和轻松。” “你看外面哪家做得好的大店铺，不请账房先生？要是教会了咱们自己人简单记账算账，大家就都轻松了。等以后生意做得更大，我们也能轻松检查账本。” 叶宗佑想得长远，这数字他们不能说出去是女儿教的。但要拿出去用，也没什么大问题。到时候，编个故事应付外人询问就是。 “相公，听你的。” 院子里，穆星辰正站在小桌旁边，按照叶承义的指点，专注切土豆丝。 “星辰哥哥，切土豆片最后几块的时候麻烦点，你习惯就好了。” 穆星辰心道，叶承义说得倒是轻巧。每次切到一个土豆的最后几片，他老是切着切着，土豆就滚了。厚薄也不均匀，最后还要用刀横着，再小心片薄。 “星辰哥哥，你切好这么多土豆丝了？我都还不会切土豆丝呢。” 没错，这辈子，即使叶霜是家人的厨艺先生，即使给家人做过用刀示范，但她只切过几刀土豆，还没真正切过一个完整的土豆。 谁让她手力不行，拿着刀一会儿就嫌重呢？而且，爷奶他们也不准她随便碰菜刀。 “妹妹，你还小，不能用刀，自然不会切土豆丝了。但你看着家里人做菜，就能想出不少好吃的，我们可都不及你。” “嘻嘻，所以，我是你们的小先生嘛。本先生最厉害的，还是这张会吃好吃的嘴了。” 小丫头说得没错，不仅会吃好吃，还贪吃。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的。穆星辰一边小心切着土豆，一边腹诽旁边好吃的小丫头。 “星辰哥哥，中午吃的土豆丝够了，你明天再切好不好？” 叶霜想到去年家里人学厨期间，桌上全是土豆丝的恐怖经历，赶紧出声提醒。她还不停向六哥眨眼睛，让他帮忙劝说。 “星辰哥哥，这些土豆丝确实够一家人吃了。你要是再切，中午的菜，奶奶就都给做成土豆丝了。” 穆星辰原本想再拿土豆的手一顿，土豆丝再好吃，他可不愿意全吃土豆丝。他还不如继续饿肚子。 “承义，那我不切土豆丝了。还有没有切的东西，给我找来试试。” 穆星辰正在兴头上，他还想多练习练习刀法，毕竟他交了束修。学不会，做不好，都是他的损失。 “家里还有红薯，要不试试？” “六哥，你们可不许切多了。红薯丝饭吃多了，可不好。” “妹妹放心。中午，我们不会只吃红薯丝和土豆丝。过一阵，我要帮星辰哥哥烧火，炒土豆丝。” “六哥、星辰哥哥，我要吃泡椒土豆丝。” “妹妹，包在我们身上。” 能不能顺利炒出土豆丝，穆星辰并不确定。所以，他没有丝毫反应。 “嗯，不错不错。我晚点再来品尝美味佳肴，你们两位继续努力。” 叶霜老成地点点头，似乎很满意。她转过身子，背着一双小手，迈着豪迈的八字步回了东厢房。 “爹爹，娘亲，我回来了。” “霜霜，你来帮我们看看，写得怎么样？” 赵书瑶把桌上写了不少数字的纸，递给女儿。 “娘亲，虽然个别写得有点奇怪，但你第一回写，已经写得很好了。” “爹爹写的，可以了。” 叶霜想，难道因为爹爹是男的，所以更容易学会写这些数字？或许，是因为爹爹见多了她拿出来的新东西。所以，他接收新东西的速度更快点？ “爹爹，娘亲，现在我要教你们几个简单的符号。你们学会了，就可以运用数字，进行简单的等式计算了。” 叶霜先教了加减等式，又举了生活中的例子，出题给爹娘计算。这些个位数的加减都是小问题，两位很快就掌握好了。 接下来，叶霜又教了加减法的竖式运算。 “霜霜，刚刚的等式计算很简单。为什么还要学这个竖式计算呢？” 赵书瑶看等式计算简单，他们以前做十位数、百位数和千位数的加减法，都很容易。所以，实在没有多大必要，再学个竖式计算。 “娘亲，爹爹，这个竖式计算，可不仅仅是做加减法，还有乘除法。哦，除法长得有点不一样。但是，运用竖式计算，比等式要简单多了。” 叶霜出了一个六位数字的加法，一个六位数字的减法，想把爹娘考倒，打算用事实说服爹娘，竖式运算的优势。 结果，叶霜发现，竟然没考到爹爹和娘亲。好吧，古代人习惯了看更复杂的汉字数字，换成阿拉伯数字计算，不就更简单了吗？ 她大意了。忘记了爹爹和娘亲的实力了得，不是她这个现代灵魂的人能比。 “爹爹，娘亲，反正学到后面，你们就知道，竖式计算起来有多快了。” “依我看，还是没有账房先生的算盘快吧？” 叶宗佑一下就抓住了数字计算的问题，他会打算盘。虽然没法和账房先生打算盘的速度相比，但比女儿教的，写在纸上运算快多了。 “爹爹，你就不能把课上完了再评价吗？害得我都没有了上课的热情。” 第186章 白色毛衣 叶霜被爹爹慧眼拆穿，令她不得不承认，擅长珠算的人，比现代的什么竖式运算，速度快多了。 唉，要是古人再掌握了珠心算，那就没有算盘什么事了，更没竖式运算什么事了。 “哈哈哈。行了，后面的，爹爹就不用学了。中看不中用，我会用数字，会打算盘就够用了。你们母女俩玩吧。” 叶霜：好气哦，爹爹看她笑话，太欺负人了。 她就是没有空间，要是有，立马拿出个计算器，看爹爹怎么笑话她？哼。 怪她在现代没学会珠算，也没学珠心算，可惜啊，可惜。要不然，她就教爹娘珠心算了。 “娘亲，我们今天学的，暂时够用了。以后，要是遇到计算不方便的，再学其他。” 叶霜经此打击，也不想教数字运算了。正如爹爹所说，家里人现在不用学太复杂，够用就行。 至于以后，需要用到的时候再说，她不着急，都还没上族学呢。 “乖女儿，都这会儿了，我得去准备午饭吃的菜。我们下午再学织毛衣。” “娘亲，我和你一起出去。星辰哥哥中午要炒土豆丝，我得去尝尝。” “你星辰哥哥刚学，要是做得不够好，你们不许笑话他，知道吗？” “娘亲，我是那样的人吗？就是要笑，也偷偷笑啊。” “这孩子，说的什么话？” “娘亲，我就是开个玩笑。” “总之，你星辰哥哥是客人，不得没有礼貌。” “哦。” 叶霜到了院子里，就看到厨房升起了炊烟，立马连跑带跳，向厨房而去。 “哇，泡椒土豆丝就是香，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妹妹，星辰哥哥刚把泡椒土豆丝炒好，你就进来了。” “那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就是进来尝尝味道的。” “给。” 穆星辰洗好一双筷子，递给小丫头，心里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 “嗯，好吃，泡椒土豆丝真香，就着这盘酸爽的菜，我能吃两碗饭。” 娘亲说的，星辰哥哥是客人，她就不评价土豆丝切得大小不均了。唉，当个合格的先生真难，得照顾方方面面。尤其，不能全部说真话，以免打击了学生们的学习热情。 午饭，除了穆星辰炒的泡椒土豆丝，刘氏又从村里买了活鱼，蒸了两条清蒸鱼。赵书瑶炒了菠菜，凉拌了豆皮，煮了冬汉菜汤。一家人简单却不失美味地吃了一顿。 下午，赵书瑶母女继续织毛衣。 “娘亲，上午我们学了计算每个人的毛衣起针数。娘亲，你想先给谁织？” “霜霜，要不就给你先织一件？你人小，织起来快点，我也好积攒点经验。” “好吧，娘亲。你给我量一量脖子附近的大小，我们从这里开始织。” …… 天快黑的时候，赵书瑶在女儿的指点下，已经将女儿的小毛衣，从上往下织了六寸左右。两边的衣袖也早就分好了，暂时用线穿起来。 赵书瑶纺的棉线比较粗，所以，看起来织得快。但其实，她中间漏了好些次针，叶霜都帮忙挑起来，还教会她怎么处理漏针问题。 “乖女儿，这织毛衣也不难。只要学会，就容易多了。今天先织到这里，你奶奶快做晚饭了，我要去帮忙。” “娘亲，你去忙吧，我看看这毛衣。” 叶霜拿起手上的毛衣，放在脸颊边试了试柔软度。果然，全手工织的毛衣，就是不一样。毛衣柔软暖和，虽然暂时只有棉花天然的白色，但她相信，以后，他们会有无数个颜色的毛衣被织出来。 三天后，叶霜的白色小毛衣，终于在赵书瑶手上织好了。白色小毛衣，织的是最简单的平板针，厚实柔和有弹性。 “娘亲，我去屋里把毛衣换上试试。” “霜霜，这毛衣穿在外衣里面，会不会有点小了？” 赵书瑶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小的衣服，家里人穿的衣服，都比较宽松。就是里面的内衣，也不会做得太紧，不然穿上不舒服，贴身了也不太好看。 “娘亲，毛衣穿在外衣里面，不能太松了，不然冬天就不暖和了。这和其他衣服不一样，这种就是为了贴身保暖用的。” 叶霜在小屋里边换衣服，边和外面卧室的娘亲聊天。 “娘亲，我换好了。你看，是不是很好看？” 赵书瑶担心女儿的毛衣有些紧，其实，毛衣只是比叶霜先前穿的衣服紧了些。叶霜穿在身上，也并不是像现代的紧身毛衣，而是略有些宽松的毛衣。 这种版型的毛衣穿起来，既舒适，又不会透风，刚刚好。 “乖女儿，这毛衣好看。穿起来暖和吗？” “娘亲，暖和极了，比我的薄棉袄还暖和。我再把外衣穿上看看。” 叶霜又把淡蓝色的外衣穿在毛衣外面，也丝毫不觉得外衣小了。 “乖女儿，这毛衣暖和是暖和，不过只有白色，没那么好看。我们的薄棉袄，还能用不同花色的布料做呢。” 赵书瑶虽然喜欢她织成的毛衣，不过，再配上衣服，她看着倒有些奇怪。 娘亲这是嫌弃毛衣穿在衣服里面，有些难看了？ 叶霜喜欢毛衣，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所以，她才极力把毛衣捯饬出来。 却没想，娘亲竟然有些嫌弃？ 好吧，毛衣和古代的衣服，他们搭配在一起，确实有些土洋结合的味道。 “娘亲，毛衣就是为了保暖。虽然它们现在的样子有点丑，不能和夹袄棉袄相比。但是，毛衣可不会像袄子一样，穿久了就不暖和，变成板结在一起的棉花。” “而且，我们也可以给毛线染不同的颜色，运用不同的针法，织成不同的花样，还有大小。” 叶霜为了减少娘亲对毛衣的偏见，努力搜罗起了毛衣的优点。 “要是不喜欢穿了，我们还可以把毛衣拆掉，重新织其他的花样。” “还有啊，我们的羊毛和羊绒，还没有用呢。用羊毛和羊绒织成的毛衣，才是真的暖和呢。” “霜霜，听你这么一说毛衣的好处，我看这生意，我们做得。” 第187章 宣传 “娘亲，你看好毛衣的生意了？星辰哥哥说，要是织出来的毛衣暖和，想和我们合开作坊，请人织毛衣卖呢。” 把做毛衣生意的打算和娘亲说一声，娘亲会更有动力去做这件事。 “霜霜，为了毛衣生意能做起来，我要把织毛衣的方法记下来。以后开作坊了，也好教给其他人。” 去年，家里的碎布生意，她们妯娌几个做了一段时间布喵小动物、小头饰，卖了一些银钱。 但到后面，布店的碎布涨价，市场上也有不少巧手艺人跟风，做相同的东西卖，拉低了卖价。他们再做下去，赔上人工，赚不了什么钱。所以，碎布头的生意就停了下来。 而织毛衣这个生意，就大不相同了。没有人教织毛衣，外面的人就是想跟风学，也没有机会。 “娘亲，不用麻烦了。我帮你画一张简单的毛衣图纸，再告诉你如何看图。以后，只要学会基本的针法，织毛衣看图纸就能织出来了。” “乖女儿，那你赶紧去画。娘亲想再给你爷奶一人织一件，我这就拿着毛线，顺便找你奶奶和婶婶去，让她们也学学简单的毛衣针法。” “娘亲，我等一会儿再画。我要穿上新毛衣，给在家里的人先看看。” 前两天，四叔从府城带回来两个砖窑匠人。爷爷和爹爹他们这两天，都在忙着砌砖窑的事情。听说，村里要砌两个砖窑，后山也要砌两个。 不过，这些繁重的体力活和技术活，用不着叶霜费心。因为，她既没有体力，也没有砌窑烧砖的技术。她只需要待在家里，穿着新毛衣到处臭美就行了。 “走吧，我们给你奶奶和婶婶看看，毛衣穿在身上好不好看？” “娘亲，穿上毛衣，再穿这种高领外衣，就遮住了，看不出来美丑。最重要的，还是它穿起来贴身又暖和。” 叶霜把之前没系好的外衣系好，领子遮好，毛衣领口也被遮住了。 “还真是。” 三婶的房间里，奶奶和婶婶正围坐在桌前，给妹妹和即将出生的弟弟，准备春夏穿的小衣服。 “奶奶、二婶、三婶，你们看看我有什么不一样？” “霜霜，我怎么觉得，你一下子瘦了？” 刘氏最先发现问题，孙女早晨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就瘦了一圈？难不成是… “霜霜，你是不是不听话，把棉袄脱了？现在天气还冷，这么早就脱棉袄，也不怕把身子给冻坏了。” 刘氏担心孙女的身体，虽然孙女从生下来，就极少生病。但偶尔的小咳嗽，还是会有。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熬煮葱姜红糖水，给孙女祛寒。再让孙女捂着被子，发发汗，换身衣裳，也就好得差不多了。 但，防病治病，是把防病二字写在前头。可见，平常多注意些，身体就会少生病，也能少受很多罪。 “奶奶，我是脱了棉袄，可我一点也不冷。这会儿，我的后背心还有点冒汗呢。” “你就知道唬人。过来，我摸摸你的后背心就知道了。” “嘻嘻，奶奶，你看看就知道了，我又不骗你。” 叶霜信心十足走到奶奶面前，乖巧转身，让奶奶检查后背。 刘氏把手伸到孙女后背的外衣底下，摸到了一层温暖舒适的衣服。有这一层衣服，看来孙女是不会冷的。她让孙女转过身子，正面朝向她。掀开孙女的外衣，看到了里面穿的白色毛衣。 “书瑶，霜霜里面的白色衣裳，就是你这几天织的毛衣？” “娘，是的。毛衣暖和又轻巧，我打算给您和爹一人再织一件。” “红莲、瑞英，你们也过来看看，毛衣怎么样？” “娘，毛衣不愧叫毛衣，摸起来很柔软。” “娘，霜霜后背是有点汗热，这毛衣穿上，可不比棉袄的保暖差。” “乖孙女，这毛衣穿起来觉着怎么样？” “奶奶，毛衣暖和舒适，贴身不透风，一点不像棉袄一样，穿起来身上肿了一大圈。您看看，我现在可苗条，可好看了。” 说着，叶霜轻巧地原地转了几圈。她一旦臭美起来，就容易停不下来。 屋里的几个女人都被叶霜逗笑了。才四岁的孩子，就知道苗条好看了。难怪她们喜欢的年画福娃娃不见了，因为福娃娃爱美了，变苗条了。 “嗯，我看这毛衣的生意做得。书瑶，你教教我们，我们也来学学织毛衣。” “娘、红莲、瑞英，我们先从简单的针法开始学。等这些学会了，我们再织毛衣。” 赵书瑶依样画葫芦，照着女儿教她的方法，教起了婆婆和两个妯娌。 “娘亲，我想出去看看，六哥和星辰哥哥回来没有？” 叶霜坐在床边，逗着妹妹，有些心不在焉。她想早点让星辰哥哥见到，他们未来的大生意。 这两天，两位哥哥和隔壁的几个哥哥一起，一早就看修砖窑去了。害得她只能跟着娘亲织毛衣，没有人时常陪她玩。 “去吧，要是他们没回来，你就回来陪妹妹玩。” “知道了，娘亲。” 院子里，叶霜兴冲冲地跑出来，屋里屋外仔细搜寻了一遍，六哥和星辰哥哥还是没见人影。 “唉，算了，还是午饭时再说吧。” “吱呀”一声，大门被从外面推开，正是穆星辰和叶承义一起走了进来。 “六哥、星辰哥哥，你们这么早就回来了？” 这时候，离午饭时间，还有一个半时辰。今天他们这么早回来，有点反常。 “妹妹，我们看了两天挖砖窑，看腻了。大砖窑没那么快修好，所以我们今天回来早些。” “原来如此。六哥、星辰哥哥，娘亲给我织的毛衣织好了，穿在我身上。你们看看，是不是里面一点不像穿了棉袄？” “我跟你们说，毛衣穿起来可舒服了，还一点都不笨重。” 为了证明毛衣的优点，叶霜又在两个哥哥面前转圈，蹦跳了几下。 “可以看看吗？” 穆星辰更想亲眼看到，毕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星辰哥哥、六哥，你们等等，我回屋里换下来再给你们看。” 第188章 酸辣粉 叶霜兴冲冲跑进屋里，三两下脱了外衣，又把毛衣从颈项上脱下来。快速换好棉袄，再穿上外衣。 对了，她还忘记说毛衣的一个优点了，一会儿给补上。 “六哥、星辰哥哥，你们摸摸看，这就是我的白色毛衣，可暖和了。” 叶霜双手提住毛衣肩膀，仔细展示给潜在的生意伙伴看。 “是很暖和。妹妹，我也想要一件这样的毛衣。” “六哥，二婶正在三婶屋里学呢，你很快就会有毛衣穿了。” “霜霜，羊毛和羊绒织的毛衣，比棉线织的更暖和吗？” “星辰哥哥，那是当然。冬天那么寒冷，羊可全靠身上厚厚的毛才能过冬啊。” “我们派人去北方草原收购皮毛怎么样？” 叶霜听见穆星辰的提议，瞬间惊呆。不愧是从京都大地方来的，一出手就是大手笔。 关键是，他们只有一件棉线毛衣，是不是决定做得太仓促了点？ 而且，他们派谁去北方草原啊？不仅人生地不熟，听说，大顺朝还时不时与北方游牧民族开战。此事，非同小可。 再则，等皮毛运送回来，估计也要大半年时间了，一路上的运费可是很不便宜啊。 “星辰哥哥，北方草原太远了吧？费用太高，除非卖给大富大贵的人家，否则赚不了多少钱。” 穆星辰一想也是。西陵可不是京都，离北方草原远得不是一点半点。想当初，他们从京都出发，来到这西陵府，可是花了一个多月时间。 他们要是直接从西陵府去草原，可就更远了。 “星辰哥哥，要不我们还是做棉线毛衣来卖。棉花容易种，还不用到别处去买。” 去草原收购，风险太大。而且，明显投入和收益不成正比。不划算，不赚钱。除非有火车运输，这件事不用想也知道不可能。 “你不是在养羊吗？我们养羊剪羊毛怎么样？” “星辰哥哥，养很多羊，花费大呀。羊也不便宜的。” 他们现在存钱箱里只有二十个铜板，拿什么买羊啊？ 穆星辰一噎，他暂时忘记存钱箱的事情了。 “要不，我们先赚些买羊的钱？” “星辰哥哥有办法？” “还没有。” “我有。” 叶承义听完星辰哥哥和妹妹的对话，心情激动。只要跟着聪明的妹妹，迟早他会赚到大钱。 现在，是时候让他给妹妹出个赚买羊钱的主意了。 “六哥，是什么赚钱的主意？” “妹妹，我们去卖酸辣粉吧？再来点家里的酸笋，味道别提多好吃了。” “六哥，好主意。” 去年，家里收获了不少红薯，他们一家人吃不完，放得太久，又容易烂掉一部分。所以，叶霜就让爷奶拿出大部分，磨细后过滤出了红薯粉。 为了吃到酸辣粉，叶霜让家里做了一部分红薯粉丝。红薯粉丝晾晒得很干，除了鱼馆卖出去一些，家里现在还有一些没有吃，他们完全可以把红薯粉丝拿出去卖掉。 “六哥，我们还可以做肉末味、肥肠味、泡椒味、酸辣味，甚至是鱼酱味。” “妹妹，不如我们现在就试试？” 叶承义一听说有那么多种味道，嘴里的口水，开始不由自主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他只要一想到酸辣口味，就忍不住口水泛滥。 “六哥，我去找奶奶要红薯粉和黄豆。你和星辰哥哥去拔小葱，捞泡椒切好。” “没问题，都包在我们身上。” “奶奶，我们想做酸辣粉的生意，你给我们拿点红薯粉丝和黄豆，好不好？” 叶霜跑到三婶屋里，扒住正在学毛衣针法的奶奶，就不放手。 “中午正好不知道吃什么，你们要做粉丝，就多做一些，家里人都尝尝。另外，你们要是拿出去赚钱，可是要花钱买红薯粉丝的。” 唉，现在家里一个个都拥有了做生意的头脑，动不动就是钱、钱、钱。 好吧，他们从家里拿东西去卖，确实应该给钱。 家里人辛辛苦苦种的粮食，也不能白白便宜了他们几个小娃娃。 “好的，奶奶。您先把把粉丝拿出来，我们中午做泡椒酸辣粉和麻辣酸辣粉吃。” 刘氏在仓房拿粉丝和黄豆，叶霜找着机会，就开始和奶奶讨价还价起来。 “奶奶，您也知道，我们现在手上钱不多。所以，能不能我们赚了钱之后，再把买红薯粉丝的钱给您？” 叶霜打算先把无本买卖做起来，这样他们就不用担心本钱不够，买点佐料和碗筷都觉得捉襟见肘了。 “你手上不是有钱吗？怎么还拿不出买粉丝的钱？奶奶可不相信。” 刘氏知道，去年孙女就从他们那里拿了存钱箱，开始存钱。之后，又是家里人的束修，又是她爷爷的各种奖励，还有从她手上漏出去的铜板，过年他们发的压岁钱，她外祖父家发的压岁钱，都在孙女手上。 她孙女会没钱？她宁愿相信花钱大手大脚的三儿子没钱，也不愿意相信和老头子一样抠的孙女没钱。 “奶奶，”叶霜摇了摇奶奶，撒娇道：“这回的酸辣粉生意，我是和星辰哥哥一起做的。他没有什么本钱，所以，我要是本钱太多，星辰哥哥还怎么和我做生意呢？” 叶霜不打算告诉家里大人们，她和四哥、星辰哥哥一起比赛赚钱的事情。毕竟，他们虽然是为了赚钱，但是，他们的行为，有点赌钱的性质。因为，输家要给赢家十两银子。 叶霜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只是觉得好像他们的行为，有些不太对的样子。现在，她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和家里的两个哥哥赌钱了！ 罪过罪过。可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他们三人之间的契约都已经签了，没法修改了。 所以，她还是努力不让家里大人们知道，这样，她还能安全一点，不被爹爹狠狠教训一顿，再反复勒令她改过自新。 想到这里，叶霜就有点怂。她要不还是和两个哥哥商量，继续比赛，只是撤销十两银子的赌注？ 第189章 小摊儿 “乖孙女，你们两个孩子，年龄又小，又没钱的，你跟我说说，你们打算怎么卖酸辣粉？” 孙女想先欠着红薯粉丝的钱，做无本买卖，她作为奶奶，支持一下也不是不行。但两个娃娃这么小，怎么做生意？她得问清楚再决定。 “奶奶，家里的鱼馆都可以雇人做事，我们小孩子做生意，当然也要雇人了。” “奶奶，我偷偷告诉您，我们卖酸辣粉，不需要店面。我打算像镇上卖面的一样，在热闹的地方，支个小摊儿。” 叶霜为她省钱的办法得意洋洋。这样算下来，他们需要支出的就是锅灶，碗筷，木头制作的座椅板凳几张，粉丝钱，佐料和工钱。 “还有啊，奶奶，等后山的书院建好，有了学生，我们就去书院门口卖酸辣粉。” 所以，他们这个小生意，前途光明，财源滚滚。奶奶应该支持他们的赚钱主意，保证她可以赚回粉丝钱。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可行。那你们可有钱买锅、灶和桌椅板凳等家伙什？” “奶奶，我们现在没有那么多钱，还得攒攒钱才买得起。” “这样吧，粉丝你们也不用买了。还有小摊儿的一应家伙什，我掏钱都给准备好。但奶奶有一个条件。” 既然孙女主意都打算好了，她少不了支持一番。倒不如，她也跟着孩子们做一回小生意。要是生意赔了，也没什么，就当支持两个孩子。要是赚了，那就是她应得的。 “奶奶，您说说看？” 酸辣粉的生意不是她一个人的，先问问奶奶的条件是什么。 “奶奶出了那么多本钱，当然是为了赚钱。我要和你们一起做酸辣粉生意。” “奶奶，您出了本钱和东西，想占几成？” 如果奶奶所要的成数太高，他们可得好好想想。 “奶奶要得不多，就三成。” 刘氏笑容慈祥地看着孙女，伸出右手，比了三个手指头。她要看看，孙女又会怎么做？ “奶奶，这生意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我要和星辰哥哥，还有六哥一起商量。卖酸辣粉的主意是六哥出的，我负责出方子，您出家伙什，星辰哥哥就负责管账、管人、管物，六哥也要帮他一起做事。” 四个人分账，当然得每个人都做出贡献才能分钱。 “红薯粉丝和黄豆给你了，你们下去自己商量，再告诉我。我还要学织毛衣，可没空和你们讨价还价。” 刘氏可不管几个人分钱，反正她要三成，其余人他们自己看着办。 “好吧，奶奶。” 厨房里，叶霜让六哥烧水，把干干的红薯粉丝泡开。顺便，和两个哥哥说起奶奶提出的条件。 “星辰哥哥、六哥，我们要答应奶奶的条件吗？” “奶奶一个人就占去了三成，剩下我们三个人，一人才两成多一点。” 叶承义有点不舍，他们辛辛苦苦做事，分的人越多，每个人就赚得越少。 “六哥，你应该这样想：奶奶和我们一起做生意，我们就不用花钱买红薯粉丝，还有其他家里有的佐料。小摊儿的家伙什也不要我们出钱。” “所以，咱们的生意，一开始就相当于无本买卖。我们不花钱，就不容易赔钱。以后赚的，无论多少，都是净赚。这是奶奶在支持我们呢，奶奶提的条件，我倒是很乐意。” “霜霜说得对，我同意。” 他们的本钱捉襟见肘，要是等他们有钱了再做生意，他们还养不养羊了？穆星辰想得和小丫头一样，他们不用掏钱，只要赚点钱，就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叶承义经过妹妹一解释，也转过弯来。 “我也同意。” “我们把酸辣粉做好了，再和奶奶说。” “六哥、星辰哥哥，我们要雇人做生意，得尽快安排起来了。” 想好了就做，要是拖拖拉拉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呢。 “妹妹，我中午就和我爹说，让他给我们找人。” 叶承义的爹爹叶宗辅，之前是村里的族学先生，很了解村里人。由他出面，也很合适。 “承义、霜霜，鱼馆开了五家，我们也请五个人，去有鱼馆的地方，卖酸辣粉。晚上，还能把小摊儿寄放在鱼馆里，伙计都是村里人，也有个照应。” 穆星辰为了把生意做好，努力逼自己多说几句话。 “村里人愿意去那么远的地方吗？我们毕竟是小生意。” “试试看。” “好吧。大不了，去得远的伙计，我们多发点工钱。” 叶霜三人在厨房，一边商量生意的事情，一边做麻辣酸辣粉和泡椒酸辣粉。虽然听起来都有辣椒，但为了照顾家里的孕妇，味道并不太重。 黄豆没有事先泡过、煮过，先少炒一点，试试直接炒香，看好不好吃？ 叶承义等黄豆炒熟之后，尝了尝，果然有些硬。只每碗加了十来颗到酸辣粉里，除了酸辣味和泡椒味，又在两种味道的酸辣粉里都放了香葱、鲜味粉和酸笋。 “爷爷他们要等吃午饭才回来，我们先给家里的人尝尝。剩下的，等干活的大人们回来，再煮给他们吃。” 干活的人，只吃酸辣粉可不能吃饱。还是要吃饭吃菜，酸辣粉只当给他们准备的一道菜。 叶霜把家里忙着学织毛衣的女儿们，都请到堂屋，一起品尝他们要卖的两种酸辣粉。 “酸辣粉才刚闻到，就口舌生津，让人胃口大开。” 赵书瑶做过几回简单的酸辣粉丝，没有炒黄豆，有一回放了炒花生碎也很香。肉末味和泡椒味，家里人也吃过，每回都吃得家里人大呼过瘾。 这回的酸辣粉，女儿加了酸笋，酸辣爽脆，更让人流口水了。 等所有人都尝过酸辣粉，尤其是星辰哥哥吃过，认可了酸辣粉的味道后，叶霜开口了。 “奶奶，您说的条件，我们答应了。” “行，等吃过午饭，我就去你李爷爷家里，定做东西去。其余的，回头到镇上再添置。” “奶奶，您恐怕需要多出点本钱。因为，我们打算在不同的地方，多支几个小摊儿。” 第190章 改条件 刘氏原本以为，小孙女他们就是小打小闹，不会花多少钱。只是，听乖孙女说起他们的打算，才知道她大意了。 不过，她可不能在孙女面前露了怯，不就是多出点本钱吗？二十两银子，就是几个小摊子，也顶了天了。 “放心，奶奶有钱。” “娘，你们在说什么呢？我们怎么听不懂？” 钱红莲姓钱，家里又是开杂货铺的。所以，她自小耳濡目染，对金钱十分敏感。听婆婆提起钱的事情，就头一个表示了关注。 “霜霜他们几个孩子，打算请人卖酸辣粉。我出一部分钱，占了分成。” “原来如此。我就说这也不到吃饭的时候，家里竟然吃起了酸辣粉。” “霜霜，你们几个孩子既然决定做生意，就不要轻易放弃。” 赵书瑶叮嘱女儿，要做就要坚持做下去。关键是婆婆还投了本钱，要是亏了钱，怕她老人家会难过。 “娘，放心吧，我们会坚持做下去，不会半途而废。” 吃过了酸辣粉，叶家的女人们就开始为午饭忙碌起来。 叶霜找到穆星辰，商量修改比赛条件。 “星辰哥哥，我们比赛赚钱，输家要出十两银子。这是不是赌钱啊？要是大人们知道我们小孩子赌钱，可就惨了。” “霜霜，你怎么知道赌钱？” “六哥，你忘了？我们上回去县城，在街上看到一个赌鬼欠了钱，被赌场的打手当街毒打了一顿。当时，爷爷还给我们讲了什么是赌钱。” “哦，我想起来了，去年我们去县城，确实见到过这件事。” “所以啊，要是我们中有人，到时候拿不出十两银子，会不会赢的人，被另外两个输的人，合起伙来毒打？” 叶霜故意说得夸张，还装作害怕地双手抱住肩膀，抖了抖小身子。仿佛她就是那个因为赢了钱，被两个哥哥围起来毒打的可怜虫。 穆星辰一脸茫然，这都什么跟什么？小丫头这么自信，会被他和叶承言毒打吗？ 咳咳，还是说，他们两个都是见利忘利，输不起十两银子的人吗？ 难道她不应该是害怕，因为拿不出十两银子，才被他或者叶承言毒打？ 怎么又是毒打？至少，他敢保证，他才不是那样的人。 不知道小丫头的小脑袋瓜，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除了吃食，赚钱，剩下的，难道就是被毒打？ “你说得对，我们改个条件。” 可怜的小丫头，看来，去年见到赌鬼被毒打，她心里害怕了。 “星辰哥哥，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四哥说清楚。” 叶霜二爷爷家的院子，叶承言正坐在屋里，专心练字。被叶霜在院子里一个嗓门大喊，吓得拿毛笔的右手抖了抖。他好不容易快写完的一页字，顿时糊了黑漆漆一团墨汁。 “妹妹，你就不能小点声吗？我刚要写好的字，被你的一声吼，吓得糊住了。” “四哥，对不起嘛，霜霜不是故意的。我们过来，是有事情和你商量。” “什么事？快说。” 叶承言一边清理纸张，一边没好气地回应。 “四哥，消消气，消消气。要不，下回我写字，你也来吼一嗓子？” “噗嗤，哈哈哈…” 屋里的几个孩子，瞬间爆发出一阵笑声。叶承言原本气呼呼的脸，也憋不住，指着淘气又可爱的妹妹，放声大笑起来。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字被糊住了，可别怪我。” “不怪，不怪，四哥不生气就好。” 穆星辰也被小丫头安慰人的可笑举动，逗得眼神露出些许笑意，嘴角也不由得跟着微微勾了勾。 “说吧，找我什么事？” 叶霜把取消十两银子赌注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妹妹说得有道理，取消就取消吧。” “四哥，赚钱比赛照样进行。我和六哥，还有星辰哥哥，我们已经打算卖酸辣粉了。” 叶霜好心地把卖酸辣粉的事情告诉四哥，让他心里好有个数。 可是，叶霜的话，听在叶承言耳中，无异于下战书。 “四哥，你有什么赚钱的打算？” 看吧，妹妹果然是过来下战书，还顺道来打听他的消息。虽然没有了赌注，但比赛就是为了争个高下，他才不是那么容易服输的人。 “妹妹，你、六弟、星辰哥哥三人一起合作赚钱，你和星辰哥哥怎么比赛？既然你们一起合作，为什么不带上我？” 好家伙，叶霜觉得，她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啊，既然星辰哥哥都可以一起合作赚钱，为什么四哥就不能？ “四哥，我们卖酸辣粉，是为了养羊，做毛衣来卖。” “那我也卖酸辣粉，养羊，做毛衣卖。” “四哥，可是我们已经有了四个人分成了。再几个人，就不赚钱了呀。” “那我不管，你得负责给我们几人想个赚钱的主意。反正我们也要养羊，卖毛衣。” “四哥，羊自然是越多越好。要不，你们几个去卖酸辣粉吧？” “好。” 叶承言立马答应下来，他对吃食可不像妹妹一样精通。他相信，妹妹还会想到其他的好主意。 “妹妹，四哥他们卖酸辣粉，那我们做什么生意？” “我得回去想想再说。” “四哥，我们先回去吃午饭了。” 等出了二爷爷家门，叶承义就开始迫不及待地追问妹妹。 “妹妹，刚刚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还是六哥了解我，我们回去坐下来慢慢说。” 穆星辰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他也想到了。小丫头没有十成的把握，不会随意答应下来。 三人回到叶霜大哥、二哥的房间，也就是穆星辰现在居住的地方，围坐在桌边。 “妹妹？” 叶承义又一次提醒叶霜。 “六哥、星辰哥哥，你们都吃过家里的麻辣鱼吧？里面有好几种菜，味道鲜美又可口。” “妹妹，你想做麻辣鱼卖？可是，鱼馆里就有，还有其他鱼菜，我怕没人会买我们的麻辣鱼。” “六哥，我们不卖麻辣鱼。我说的是参考鱼的做法，做麻辣小火锅，再配着饭卖。” 第191章 荣耀 “小火锅？” “星辰哥哥，小火锅就是把各种荤素不同的菜，放在一个锅里煮熟。” “哦，大杂烩。” “星辰哥哥，你愿意吃小火锅，还是吃大杂烩？” 叶霜叹气，同样的菜式，取了不同的菜名，格调一下子被拉低了好多。 穆星辰好似认真思考了一番，才缓慢开口。 “嗯，小火锅。” “比酸辣粉好卖？” “不知道啊。我打算把小火锅卖给那些只需要点一个小火锅，一份饭，就可以吃饱肚子的人。” “星辰哥哥、六哥，我们做小火锅，可以选用便宜点的猪下水、猪血、黄豆芽、豆腐、豆皮、红薯粉丝和几样应季蔬菜。每一样不必太多，足够下饭就行。这么丰盛便宜，又能吃饱肚子的菜肴，一定会大受欢迎。” “就卖小火锅。” “我们还是像之前说的，奶奶负责出本钱，我负责教做小火锅，六哥负责请人，星辰哥哥管账。” “好。” “没问题。” 叶霜几人忙着做小生意，叶家忙着砌砖窑。与此同时，远在西陵府城的顾为民和叶宗弼，还在为筹建书院和修路的钱，奔走忙碌。 六天前，顾为民一行人就赶回了府城。顾为民怕夫人担忧，先回到家里，和夫人交代了今后的打算。 “夫人，你跟着为夫从繁华的京城，一路风餐露宿，好不容易才到了这西陵府城安居。现在，为夫又打算到乡下去办书院，顺便在叶家村也修一座房子。以后又要委屈你，和我一起搬家了。不能让你安安稳稳地过好日子，让你受尽苦头，为夫实在对不起你。” “夫君，你我都老夫老妻了，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为妻都支持你。能和你在一起，是为妻的福分，我不觉得有多苦。” “夫人，你放心，叶家村是个风水宝地。叶家村的人敦厚纯朴，很好相处，等你去了就知道。” “我相信夫君的眼光。” “夫人早点休息，我明天要去找王知府，让他主持筹措修建书院的银两。” “夫君，你上回不是说，叶家出钱修书院吗？怎么？” “叶家确实给了六万两，但这些钱要修书院，怕是不够。而且，为夫全权负责书院之事，所以，我得出力才行。更何况，开办书院，广纳贤才，培养栋梁之材，也是为夫一直以来的心愿。” “夫君，为妻知道了，你安心去做就是。” “谢谢夫人。” 其实，顾为民还有一件事，没有和自家夫人坦白。他之所以选择西陵，那个不能说的秘密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一个已经腐朽没落，病入膏肓的旧王朝，和一个改天换地，充满生机活力的新王朝。两相对比，他要做的，自然不仅仅只是期待而已。 他要成为未来新生王朝的塑造者之一，这是上天启示他，应该竭尽全力去完成的特殊使命。 第二天，顾为民就带着叶宗弼，去了西陵府衙，求见王知府和郑师爷。 “为民，听说你从叶家村回来了。怎么样，叶家村可还适合开办书院？” “大人，我打算就把书院建在叶家村了。这次回来，是想找大人和郑师爷帮忙，想办法筹措修建书院和道路的银两一事。” “为民可否为我介绍叶家村的情况，书院的环境、大小、位置、房屋布置？” “大人，我们把叶家村和书院的情况，都画在了图纸上，请看。” 顾为民一边展示图纸，一边为王大人和郑师爷详细说明。 “嗯，不错，叶家村确实是个风水宝地。俗话说，地灵人杰，自古以来，这样的地方，都是人才辈出之地。” 王知府捋着长长的胡须，满意地频频点头。 “这样吧，这几天，我们就以知府衙门的名义，邀请西陵府的权贵富豪之家，和各界名人雅士，前来参加宴会。” “到时候，西陵府会以知府衙门的名义，给书院拨付一万银两，用于鼓励办学。后面，我再以个人的名义，带头捐赠两千两。” “至于叶家捐赠的六万两，叶宗弼，你们是愿意匿名出钱，还是公开捐赠出去？” “回禀大人，叶家愿意匿名捐赠。” 叶宗弼了解爹，对于还没有足够实力，就强出头的事情，能不做就尽量不会去做。而且，只要书院建到了叶家村，他们就是不说，别人也会有所猜测。 “郑师爷，你下去就拟订一个名单，广发请帖。记得在请帖上说明，曾经的探花郎，前太子少师，打算在西陵府开办书院。希望大家慷慨解囊，捐资办学，为我西陵府，乃至大顺朝培养杰出的栋梁之材，出一份力。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是，大人。” “为民，到时候会给两位送请帖，你们准备一下，和邀请来的客人们见一见面，简单说几句。” 王知府并不打算为难顾为民，让他和西陵府的各色人等应酬往来。只是，顾为民是书院以后的山长，自然得亲自出面一回。 “大人，到时我们一定赴宴。” 顾为民虽然是太子少师，但毕竟久居官场。即便以后他身为书院山长，也难免不会和喜欢捐资助学的爱心人士们打交道。 只要书院继续办下去，只要学生们需要帮助，他乐得多见见那些愿意慷慨解囊的人。 这几天，西陵府城因为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彻底轰动了。 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都知道了这个好消息。曾经的探花郎兼前翰林学士兼前太子少师，顾为民先生打算在他们西陵府城开办书院。 虽然，有少数上层人士，从朝廷的邸报上得知，顾为民大人被皇上罢官免职的事情。但即使这样，依然不能改变他在西陵人心中的崇高地位。 就算顾先生被皇上罢官免职，但身为探花郎、翰林学士和太子少师的学问和实力，还有顾先生在朝多年的历练，都足以让他成为人们心中值得崇敬的存在。 这样了不起的顾先生，竟然要到他们西陵府开办书院，这难道不是他们整个西陵府的荣耀吗？ 第192章 街谈巷议 而且，顾先生开办书院，受恩惠的是西陵府的子孙后代。也有可能，是每一个西陵人的子孙后代。 一时之间，顾为民在西陵府民间和上层社会声名鹊起。不少人为了子孙后代，四处打听顾先生开办书院的事情。 只要西陵人听说，有谁被邀请参加书院的募捐宴会，谁就能成为百姓们街谈巷议的对象。 “刘有才刘员外家有钱有地又有商铺，你们说，他家会捐多少钱办书院？” “你们不要忘了，刘家是怎么发家致富的？他们家就是田里的一根稻草，都不会放过。给家仆吃的，还不如别人家喂的一条狗。家仆们吃剩饭剩菜不说，听说还吃不饱，一个个瘦得，都快成皮包骨头了。” “你们不要说刘家仆人了，就是刘有才自己，吃了饭之后，都能把碗里的米粒和汤水，加了水再喝得干干净净能照出人脸来。” “你听谁说的？刘有才当真有这么抠门？” “还听谁说的，我可是亲眼见过。去年叶家鱼馆开业，前三位顾客免费吃。刘有才不知怎么，就抢到了免费吃鱼。结果，他把桌上的鱼菜都吃光了。不仅如此，他还把每个盘子都用水涮了两遍，喝下去了。” “嘶，竟然有这样抠的人。恐怕顾先生办书院，别想他掏出一个铜板了。” “这样的人，就不应该给他发请帖赴宴会。我看他即便去了宴会，也是为了免费吃一顿。” “这可不一定。” “哦？不知兄台有何高见？” “你们忘了？刘有才四十岁得子，听说，他极其宠爱那个十岁的儿子，平常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可这和他捐不捐钱有什么关系？” “我说你这人，怎么就是一窍不通呢？他儿子不读书啊？还是不想当官发财？难道还是和他爹一样，做个西陵府的土财主？” “说得也是。我要有刘家那个钱财，我也得想方设法把儿子送去顾先生的书院。” “我也是。” “我同样。” “那你们猜，刘员外会捐多少银两？” “十两？他还不如不去了。百两？为了他儿子的前途，估计不止百两。所以，怎么着，刘员外也得出到一千两，才勉强拿得出手吧？” “一千两算什么？听说，有人已经给顾先生捐了六万两。” “多少？六…万两？” “也不知是咱们西陵府哪家，竟能这么大手笔，支持顾先生开办书院？” “不会是谢家吧？” “我看不像。谢家有权有势有钱，他们自己也办了私学，不像会出那么多帮顾先生办学。他们还不如把那些钱给自家子弟进学。” “不管是哪家，人家能拿出六万两银钱，帮助顾先生建书院，我就打从心眼里佩服。” “王家经营不少金银首饰和玉石珠宝，你们猜他们家能拿出多少银两？” “我看，顶天也就三五千两。” “没那么少吧？” “听说，捐款多的人家，子弟入学可以优先考核，还可以给予适当的奖励加分。这不是比一般的孩子，机会多了不少吗？” “而且，捐款人的名字会被记录在书院的石碑上，被一代代的书院学子传颂感念。你们仔细想想，这可是世代传承的荣耀。” “咱们老百姓，只有羡慕的份。” “谁说的？” “我们普通人家没什么钱，不能给自家孩子谋个好出路。难道不应该羡慕那些富家子弟？” “有什么可羡慕的？” “你以为顾先生只收富家子弟吗？有才学的贫家子弟，书院照样收。听说，还可以根据他们的学习情况和家庭情况，给予适当减免束修。” “当真？” “如假包换。知府衙门前贴着告示，我亲耳听到会识字的蒋秀才念的。” “那咱们更得支持顾先生，让那些富户多捐钱办书院了，这也是为了咱们的孩子着想。” “对对对。不如这样？” 西陵府的普通民巷，一群老百姓聚在一起，商量如何让富户权贵们多捐钱。 “我看这主意可行。人都有个攀比心，我们要是帮忙宣传，谁谁打算捐赠多少银两，其他人肯定坐不住。” “这样不太好吧？” “我们又没偷没抢，只是猜测而已。再说，我们是帮助富户们做好事，积阴德。要是他们不愿意出钱，我们也没办法。除了这个，要不，我们再给他们估算一番，按照捐钱数量，排个先后名次？”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最后一名是谁。” “哈哈哈，不错，咱们就从他开始。要是富户们听到这些猜测，估计会在宴会上发奋图强一把也难说。” “好，兄弟们，就这么办。我们各自散开，四处宣传。” 季程住的小院子，叶宗弼正和季程了解府城的情况。 “公子，这两三天，府城各处因为顾先生办学的事情，热闹无比。消息陆陆续续也都小心地放出去了。” “季程，干得好。豪强士绅、达官贵人、富商名流们的情况，要多收集，学会使用。另外，也不要忘记收集老百姓热议的话题。只要我们用心留意，一定会发现背后的真相。” “公子说得是。就像这次，我们陆续放出去的消息，也引导了百姓们的街谈巷议。” “不错。所以，我们做事，一定不要留下把柄，被别人发现。另外，也要留意流言背后的黑手，以及他们的目的。” “是，公子。” “季程，叶家不只是现在的叶家，你应该知道。而你，也不只是府城鱼馆的一个掌柜，你更要明白。未来，需要我们大家的共同努力。” “公子，季程明白。季程决不辜负公子和老爷的期望。” “季程，叶家村人口有限，你在府城要是遇到身家清白干净的人，可以培养我们自己人。” “还有，叮嘱鱼馆里的伙计们，不得跟任何外人暴露我们从前的身份。你们要记住，我们是从叶家村一步步走出来的。” “公子，你是担心，我们发展壮大以后，会引来对手调查我们从前的身份，最后借朝廷的手，来对付我们？” 第193章 募捐宴会 “我的意思是，我们要尽量防患于未然。” “是，公子。” 西陵府东城，何宅。 “王大人到。” “谢教授到。” “刘员外到。” “顾先生到。” …… 何宅朱红色的大门前，前来参加宴会的马车来来往往，宾客络绎不绝。西陵府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在何宅齐聚。 何宅，闻名西陵的书香世家。此次何宅受王大人嘱托，负责主办西陵府新建书院募捐宴会。 刘员外临出发前，刘夫人还在反复叮嘱刘员外。为了他们唯一一个儿子的前程，刘员外必须至少捐献五千两银子，以在顾先生面前赢得好感，尽力培养他们的儿子。 将来他们老两口走了，唯一的儿子即便不能光宗耀祖，至少也能依靠恩师和同窗们的帮助，守住家财，安稳度日。万不会被刁奴欺主，或受外人蒙骗了去。 刘员外一向抠抠搜搜习惯了，虽然宠爱儿子，但是，他还从来没有一次就花出去过五千两。 这次来赴宴，夫人给他下了死命令。要是完不成任务，她就会带着自己宝贝儿子一起，跳河自杀。夫人在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哭诉说他如果不多捐献钱财，就是在断儿子的锦绣前程，这和要了他们母子的性命没两样，还不如他们母子一起死了算了。 而他唯一的宝贝疙瘩，也学着他母亲撒泼打滚，一哭二闹三上吊。母子俩的做派，有十成十相似，把他闹得心烦气躁，实在抵挡不过，只好先答应了下来。 两张五千两的银票，在刘员外出门时，就被夫人硬塞进了他的兜里。夫人甚至威胁他，如果不捐或少捐银两，她回头就给顾先生的新书院捐个一万两白银。 这败家的娘们，就知道坏事。即使他要捐献钱财，不，他要给儿子买一个入学名额，也得看看其他人的情况再说吧？ 要是其他人都不捐，他就不用做冤大头，不就等于省下了一大笔银钱？ 不过，等刘员外走到何宅门口，见到前来赴宴的宾客们，他就知道，今儿可能得花点银钱了。 他动作迅速地走到席间坐下，盯着一桌的好饭菜就不眨眼了。他打算不管捐银两的事情，先把肚子填饱了，吃回来一些银钱再说。 等西陵府的名流雅士们都到齐落座，负责主办宴会的何宅主人，致仕在家的前翰林院侍讲学士何敬，才走到众宾客面前发言。 原本人声喧哗的宴会场地，顿时安静下来。刘员外没有意识到异样，还在目不斜视地夹菜吃菜。 坐在他旁边的王福财轻咳两声提醒，也没能让他听见，停下夹菜的筷子。王福财不得已，顶着周围人火热的眼神，使劲拉了拉刘员外努力伸出去夹菜的右手。 “哎，哎，你干什么？我夹菜呢，王福财，你都给我把菜弄掉了。” 等抠搜的刘员外意识到不对，醒过神来，才发现他面对的是，全场宾客齐刷刷的异样眼神。 “首先，感谢诸位西陵府的名流雅士光临蔽宅，令区区蔽宅蓬荜生辉。承蒙知府大人厚爱，今日何某十分荣幸，得以主持筹办此次西陵府新书院募捐宴会。” “下面，我们有请知府大人为诸位讲话。” 王知府着绯红色四品官服，端的是威严赫赫，一身正气。 “在座诸位都是西陵府有头有脸的人物，此次本官邀请大家过来，是为我的至交好友——顾为民先生筹建新书院一事。顾先生的学识、人品、为官经验，想必这些天，诸位已有所了解，本官在这里就不多言了。” “本官想说的是，顾先生能到咱们西陵府开办书院，是咱们整个西陵之幸，是咱们所有西陵人之幸，更是咱们子孙后代之幸。” “诸位知晓，咱们西陵府地处西南偏远之地。境内多山地，物产不丰，远离中原。民风彪悍淳朴，教育不兴，整个府内中进士者不足百人，中举人者才二百余人。因此，西陵府历来属于朝廷中的第三等府。” “西陵府教育不兴盛，则咱们府的发展缺乏人才，也缺乏来自朝廷的有力支持。如今，顾为民先生受本官再三邀请，甘愿舍弃京城繁华，到咱们西陵府修建书院，兴办教育。可以说，咱们西陵府的未来有望了。” “有请顾先生到前面来。” 顾为民听到好友邀请，就知道今日的重头戏到了。 “现在，本官宣布，为了支持新书院开办，知府衙门特拨款一万两白银。另外，我个人捐赠两千两，郑师爷捐赠五百两，谢教授捐赠一千两……” 王知府把知府衙门拨款，和官府众人对新书院捐款，一一宣示在场众人。 “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诸位。一位慷慨的匿名捐赠者，已经为咱们的新书院捐出了六万两银子。” 西陵府的名流雅士们心中了然，他们这些天听到的传言，有人捐献了六万两，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他们等会又该捐献多少呢？ 知府大人一向清正廉洁，为了西陵府，不但再三邀请顾先生前来办学，还直接捐赠了两千两。他们再怎么也不应该捐得太少，可是六万两太多，还是算了。顶多…… 参加宴会的名流雅士们，一时之间都在进行着各自的利弊权衡。 “本官希望在座诸位，为咱们西陵府的未来，为咱们西陵人的未来，为咱们的子孙后代，慷慨解囊，捐资办学。所有银两，都将用于书院和沿路的修建、完善，奖励并帮助书院优秀的学生们。” “但凡捐献银两者，包括本官的名字，都将永远被刻在新书院的纪念石碑上，供今人和后人瞻仰。” “接下来，就是有请诸位慷慨解囊的时候了。请诸位一一走到台前来，我和顾先生将亲自为诸位登记造册，记下每一位所捐献银钱。” 参加宴会的众人，听到王知府说的话，第一时间，有的像是没有反应过来，有的还在努力纠结，还有的在等着别人领头，谁都没有起身。 这时，一个令众人意想不到的人，直接从宴会桌上站起身。只见他轻轻拍了拍有些皱巴的棉布衣服，昂首挺胸地走到王知府和顾先生面前。 第194章 领头 “知府大人、顾先生，在下刘有才，我代表家人，自愿捐献一万两，帮助兴建书院。” 刘有才被王福财打断进食之后，就再没敢举起筷子吃东西。等到知府大人讲话，他更不敢有丝毫动作。所以，他被迫从头到尾，听完了知府大人的讲话。 知府大人说得慷慨激昂，平时专注抠抠搜搜的刘有才，也被知府大人的话触动到内心深处。这是他第一次，遇到一件除了抠搜之外，让他特别情绪激昂的事情。 所以，他才第一个站起来，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两位大人面前，慷慨大方地说自愿捐献一万两。 刘有才看似平静的外表，唯有他拿银票时不断抖抖索索的双手，出卖了他正在天人交战的真实心声。 “为了儿子，一切都是为了儿子，为了子孙后代，也为了给后代保住他好不容易留下的家产。一万两，必须花，花得值。” “他的娘啊，一万两啊，他得抠搜多久才能抠搜回来啊？他的心在滴血啊，简直是要了他的老命啊。” “算了，银票都拿出来了。不花这笔钱，夫人和儿子都不保，唯一的儿子没了，他上哪里再生个儿子继承家产？” “一万两，他平生就要扬眉吐气这一回。他的名字，还要被刻在石碑上，和知府大人的名字一起，永远供人瞻仰。他的那些子孙后代，只会记得他们有一位慷慨助学的祖先，谁还会议论他怎么发家致富的？” 想通了一点。于是，刘有才还是递出了改变他人生的，第一张一万两银票。等到他的名字被刻在书院石碑上，他反复摸索“刘有才”这三个字之后，他就毅然决然地走上了不那么抠搜的别样人生。 “刘有才，一万两。多谢刘员外慷慨解囊，捐资助学。” “知府大人、顾先生，我有一个十岁的儿子，不知以后能不能进书院里学习？” “只要你的儿子，能通过书院的考试，就能进书院读书。假如有的孩子一次考不进，我们还有专门的先生，可以给孩子们补课再考。” 顾为民大声为刘有才解答疑问，同时也是为在座的宾客们解疑答惑。只要他们的孩子不是天生愚钝，进书院读书学习应该没问题。 书院按照先前和叶先生、赵先生的规划，将分为初级部、中级部和高级部。要是有些学生经过补课也考不进，他也爱莫能助。 “谢谢知府大人，谢谢顾先生。” 先前，王福财见到刘有才起身，还以为他又是过来混吃混喝，听到捐钱就想立马走人。 谁知，这回刘有才竟然长出息了！他直接走到两位大人物面前，豪气冲天地捐钱一万两！那可是一万两啊！ 抠搜的刘有才说出一万两，吓得王福财内心狂跳。刘有才这是在哪里发财了，居然舍得一口气捐献一万两？ 他王福财比刘有才有钱，无论何事何时，一向都压着刘有才一头。现在，他被刘有才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本以为刘有才不捐，所以，只带来区区三千两银子。 王福财内心气得吐血，以后书院的纪念石碑上，刘有才的名字不是得一直排在他前面了？只要想到这一点，他就后悔早上出门时，没直接带两万两银子过来备着。 宴会场内，像王福财一样，后悔不跌的人，大有人在。这样花钱买名的大好机会，竟被一个平时他们都瞧不起的人，占了先机，出尽了风头。 知府大人都在等着他们上前捐献，他们一个个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捐献了。 此次募捐宴会，王知府一共邀请了近百位宾客。官府拨款，再加上所有捐赠银两，总共筹集兴建书院的银两，近四十万两白银。 书院解决了银子问题，等他们回去，就可以大兴土木了。 知府衙门。 “大人，这些天，多谢你和郑师爷为书院的事情，奔走忙碌，拨款、捐款和筹款。我明天就和叶宗弼一起回去，尽快把书院修建起来。” “为民，不必客气，我们都是为了西陵府兴办教育，培养人才。我还给你准备了两队修造人马，一队只管修路造桥，一队专管书院修建。你只要让他们按照你们规划的，好好修建就是。” “魏前、孔吕，来见过顾先生。以后，你们就听顾先生安排，把书院和道路修好了再回来。” “是，大人。” 两人齐声回应。 “顾先生，小人魏前，负责修路修桥，愿听顾先生差遣。” “顾先生，小人孔吕，负责修建书院，愿听顾先生差遣。” “为民，你们带那么多银子回去，也不安全。我另外再派一队护卫送你们回去。” “多谢大人。” “邓来，你负责带队护送顾先生他们。” “是，大人。顾先生，请。” “大人、师爷，告辞。” “为民，保重。” 出了府衙，叶宗弼把顾先生送到家里，才告辞离开。这次回叶家村，他们不仅要忙着修建房子，还要帮忙修建书院。一时半会儿，他恐怕来不了府城，所以，他打算去鱼馆安排一番再走。 叶家村。 “四个窑同时烧制砖头就是快，咱们这些天，已经出了四窑青砖了。” “是挺快。不过，村长家要修建四进四合院，叶二叔家也要修建三进四合院，需要的青砖还多着呢。这还不算以后咱们村里人修房，所需要的砖头数目。” “还有两窑，是后山窑里烧制出来，用作建书院的。” “急什么？咱们呀，只要帮忙把村长两家的房子建好，书院再建好。我们也就挣足了钱，修建自己家的新房了。” “跟着村长家干，村里没人会吃亏。” “就是。你们说，要是当初离开的那两家知道，村长两家兴旺发达了，咱们叶家村也跟着兴旺发达了，他们会不会后悔？” “爷爷，你们在说哪两家呢？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不该你们知道的，别瞎打听。就是说了你们也不懂，不过是些陈年旧事罢了，都过去多少年了。” 是的，李爷爷记得，那是村长还年轻的时候，村长的两个堂叔叔经不起儿子们的撺掇，嫌弃叶家村太穷，和叶老太爷闹决裂，离开叶家村的事情。 第195章 越战越勇 这些天，叶承义通过他爹叶宗辅的帮助，请来村里愿意走出去，做小火锅生意的五个年轻人，以及做酸辣粉生意的五个年轻人。 叶霜又请奶奶和爹爹去镇上，帮忙采买锅碗等物，顺便带回来几笼猪下水。 为了不让村里人了解太多，做小火锅和酸辣粉的方法，叶霜提前教给奶奶，让她负责教会伙计们做小火锅和酸辣粉。 “四哥，孟离叔叔他们五个人，都学会了做几种口味的酸辣粉。摆小吃摊儿需要的家伙什，奶奶也帮你们订购了几份，放在镇上鱼馆里。你们记得赚钱了，就给补上啊。” “妹妹，谢谢你。替我谢谢大奶奶，我们赚了钱就给补上。” “四哥，明天他们十个人要去出摊。为了省钱，我们提前说好了，他们和鱼馆伙计住在一起。每月，我们只需要给公账支付一百文房钱。有什么事情，就请鱼馆掌柜帮忙。” “妹妹，这个主意好。我们还没做生意呢，的确不能花钱大手大脚。另外，伙计们的衣服，我们要不和鱼馆的做成一样？” 他们的伙计和鱼馆伙计住在一起，衣服上的区别对待，可能会让伙计们有其他想法。 “四哥真聪明，爹爹也这么说呢。奶奶早就把布料买好，发给伙计们了。明天，他们应该都能穿上新衣服出摊儿。” 千万不要小看古代的女人们，拿到布料才几天，她们就能把两套衣服完完整整、漂漂亮亮地做出来。 擅长剪裁的，布料还能剩下不少，匀出一套小孩子衣服都没问题。不得不说，奶奶深谙做衣服的手艺，也熟悉妇人们勤俭节约的品性。 “妹妹，明天我真想和他们一起，去看看小吃摊的生意做得如何。” “四哥，咱们明天族学开学，没空去。妹妹也要和我们一起上族学了。” 是的，这一辈子，叶霜终于要迎来她非文盲的人生了。 虽然叶霜自觉当文盲没什么可耻，但她也害怕，随着她渐渐长大，这个世界的规则持续发力。万一哪天，她就把前世忘记了，怎么办？ 在现代，她可看过不少，比如一些孩子小时候，还记得前世。等他们长大一些之后，记忆就淡忘的故事。 所以，也为了不至于“坐吃山空”，把前世学得的东西用光，智慧上不去，历练又不够。那样，她今生不就没什么指望，只能浑浑噩噩以古人的身份过一生？ 如果她有一天真的遗忘了前世，她相信，往世习气在她的潜意识中，还是会引导着她的这世人生，成为另外一个她。 “星辰哥哥，你要和我们一起去上族学吗？” 叶承言不想放过和穆星辰比试的机会，除了在生意上比赛，在学业上，他也想看看这个京城来的男孩，和他们到底有何不同？ 穆星辰原本看不上叶家村的族学，认为不过是乡村里的启蒙教育罢了。他在京城时，家里请的都是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教导。后来，他又承蒙顾爷爷悉心指点。 不是他看不起乡下人，而是差距太大，根本不用试，他就知道。据他所知，叶家村没有一位读书人考中秀才，更不用提什么举人、进士之类了。 不过，叶家的孩子们都去上学了，顾爷爷也忙着修建书院，他暂时没有地方可去。还是和叶家的孩子们一起，去叶家村的族学看看再说。 要是实在耽误功夫，他就回来自己看书学习。 顺便，他也督促一下小丫头的字，实在是惨不忍睹，天天写几个简单的笔画，还是写得一塌糊涂。就连她自己的名字“霜”，也能写得漆黑一团。 “去。” “太好了，星辰哥哥。族学每个月都有小考，不如我们几人比赛怎么样？” 叶承言自从上回被穆星辰坑回来，就越战越勇。他时常在暗地里发誓，要把新来客人的气势压制下去。 哎，男孩子什么的，一天到晚就想着输赢。无论是玩游戏，赚钱，还是读书，无时无刻不在暗暗较劲，争个高低上下。 学业上的比赛，叶霜就不参与了。她还没学会写字呢？她敢冲上前去，被哥哥们用实力碾压打败吗？不，她不敢，好女不吃眼前亏，等她先练个十来年字再说。 “好。” 叶承言看穆星辰不顺眼，穆星辰同样看叶承言不顺眼。不过，这两位一个是冰山，一个是笑面虎。两人不动声色间，又一次开启了实力比拼。 叶承义和其他几个叶家的孩子们，也想看看他们和星辰哥哥之间的差距，也主动应战。虽然他们的年龄不同，小考的内容不太一样。但是，小考成绩只要看优良中差，就可以了。 他们几个叶家的孩子，谁不是经常被评为优？虽然也有被评为良的时候，但那是少数情况。他们就不相信，星辰哥哥能比他们厉害到哪里去？ 几个孩子约定好，就各自分开，回家准备明天上学的事情。 “六哥、星辰哥哥，这几天吃了好几顿小火锅和酸辣粉，都吃腻了。” “妹妹，那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叶霜想了想，有那么多好吃的，为什么她还需要选择？“六哥，我想吃满满一大桌菜。” “妹妹，这个要求恐怕有难度。” 以前家里节俭习惯了，这两年吃得好些。不过，他们自家人吃饭，也不会做太多菜，加上泡菜、咸菜也就几个菜罢了。 “可是六哥，我明明闻到了好多饭菜的香味。有干煸肥肠、泡椒猪肝、咸味香肠、甜味香肠…” 叶霜又伸出鼻子闻了闻：“还有清蒸鱼、咸菜回锅肉、酸菜鱼、腊兔肉。当然了，还有其他小菜。” “妹妹，我看，你就是太馋了，想一顿就把这些菜吃个够。” 叶霜听到六哥精准的评价，傻呵呵回以一笑，意味深长。果然，六哥还是不够了解她啊。她可不仅仅是太馋了而已。 穆星辰不小心捕捉到小丫头的古怪眼神，一时间没有想明白是什么意思？ “顾先生，请进。” 叶宗弼一身风尘仆仆，“吱呀”一声推开院门，把身后的顾为民让进自家院子里。 第196章 通透 穆星辰屋里的三个孩子，听到院门口传来叶宗弼清晰的说话声，都跑出东厢房偏房，一探究竟。 “顾爷爷、三叔，你们回来啦？欢迎回家。” “霜霜，你奶奶在哪里？” “在三叔屋里织毛衣。三叔，我这就让奶奶安排午饭。六哥，帮顾爷爷倒水。” 看吧？看吧？她丰盛的大餐，这不就来了么？ “顾先生，请到堂屋里休息。” “宗弼，你安排几个婆子，帮忙准备几队人马的饭食。” “顾先生，请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叶宗弼说完，就径直出了门，去村里找几个会做饭的婆子，负责准备军士们的饭食。 顾为民在回叶家村的路上，得知村里人这两年粮食丰足，可以匀出多余的粮食蔬菜，供给三队军士。所以，他们就没打算到外面去采买粮食，而是打算直接在叶家村就近采买。 穆星辰从顾爷爷一进院门，目光就跟着他。可以看出来，顾爷爷这些天从府城到叶家村来回奔波，非常辛苦。但是，他的精神振奋，显而易见，府城筹款之行，必然顺利。 “顾爷爷，王奶奶可安好？” “安好。” 顾为民接过叶承义递过来的温开水，道了谢，低头喝水。听到有人询问，他顺口回答。 等他抬起头来，原本振奋的眼神，盯着穆星辰，更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喜悦。 “星辰，你这是好了？叶家村果然是你的福地。你王奶奶听说你留在村里，暂时不回去，心中很是担忧。这下你好了，她总算可以放心了。” “星辰让顾爷爷和王奶奶担忧了。” “孩子，你能好起来，是我和你王奶奶最大的心愿。” 这孩子小小年纪，就经历了太多世事无常和人性丑恶。他把穆星辰带在身边教养，一方面是老友临终托付，另一方面是怜他身世遭遇，当然，还有这孩子天赋异禀，却本性善良，值得他悉心教导。 “奶奶，我三叔和顾爷爷回来了。您先把毛衣放下，安排午饭吧。” “他们这么快就回来了？书瑶，走吧，他们这些天来回辛苦，中午咱们多做些好吃的，犒劳犒劳。” “是，娘。” “娘，我也去。” 蓝瑞英跟着放下毛衣，家里又是婴儿又是孕妇，娘和大嫂太辛苦了，她得去帮帮忙。 “瑞英，你要照顾人，就不用去了。我让家里的孩子帮忙摘菜。红莲，你大着肚子，就要临盆了，安心陪着瑞英聊天织毛线。要是累了，就回房间休息去。” “是，娘，我们都听您的。” “奶奶，中午我想吃香肠、腊肉、腊兔肉，还有鱼、肥肠、猪肝……” “乖孙女，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几个孩子，去村里把鱼买回来。你们想吃什么，奶奶今天就做给你们吃。这是买鱼的银钱，拿好了。” “嘻嘻，奶奶最好了，我就说今天一定有口福。” “这孩子，最近天天吃肉，看把你给馋的？” “奶奶，煮在汤里的猪下水，哪里有多少肉？不过是多了几样小菜，又没有多少油水，一点都不解馋啊。” “奶奶没空跟你念叨，你们快去把鱼买回来。记得要两条清蒸鱼，两条切片的鱼。” “奶奶，我知道啦。” 叶霜快步走进仓房，一左一右，两手分别挎上一个篮子。待出了仓房，把篮子分给六哥一个，穆星辰一个。 叶霜自己却两手空空，走在队伍最前面。她霸气十足地一挥手，就像带着两个保镖去外头干仗。不过，两个保镖都还没有长大，身高显得比较矮小罢了。 “六哥、星辰哥哥，我们买鱼去。” 穆星辰习惯地接过小丫头递来的篮子，就要跟着出门买鱼。他反应过来，还是跟顾爷爷打了声招呼。 “顾爷爷，您先休息，我们买了鱼就回。” 顾为民见到穆星辰接过篮子，没有丝毫的排斥，惊讶得目瞪口呆。顾为民可是十分清楚，穆星辰有多么心高气傲。 他才离开叶家村多久，穆星辰就变成现在这么一副接地气的模样了。这还是他原来认识的那个，桀骜不驯的世家小公子吗？ 难不成，当真是环境改变一个人？还是，叶家的人，改变了他？ “星辰哥哥，你们北方人平常喜欢吃什么菜？” “清淡点的饮食。” 穆星辰本想告诉小丫头，他娘亲以前做给他吃的那些菜。不过，他心内苦涩难言，出口时方换了个说法。 “没有辣椒、花椒的菜吗？” “嗯。” “星辰哥哥，你有没有听人说过，辣椒、花椒是穷人的饮食？因为麻辣菜下饭？” “没听说过。” “妹妹，你从哪里听来的话？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说法？” “那六哥、星辰哥哥，这说法对吗？” “妹妹，当然不对了。吃饭饮食，东西南北各有不同。怎么能说麻辣菜下饭，就是穷人吃的？这不仅是在贬低穷人，在贬低花椒、辣椒，也在贬低这么说的人自身。” “高低贵贱，穷富尊卑，不过是人类给自身画的牢笼。此人囚于牢笼，嘲笑他人，无异于五十步笑百步。” “何况，他嫌弃这，嫌弃那，辣椒、花椒和穷人都没有惹他。他却心胸狭隘，人品不好。建议他身边的人和物都应当远离他，免遭嫌弃。” 叶霜和叶承义听到穆星辰前面几句发言，直接惊艳当场。 星辰哥哥这是什么天人之论？他，他以前难道也是个神仙？还是他经历了人世变故，所以，小小年纪才悟得如此通透了？ 等叶霜和叶承义听到穆星辰说的后面一段话，直接笑喷当场。他们两人都没有想到，星辰哥哥还能这样冷着一张面孔，讲出那么好笑又有用的建议来。 叶霜笑得前仰后合，实在是星辰哥哥给人的反差感太大了。不行了，她有些笑得停不下来，索性右手抱着肚子，左手扶在一棵柚子树上，蹲在地上笑个够。 叶承义刚要停下来的笑声，在看到妹妹笑得直接扶树，站都站不起来时，也跟着继续爆笑不停，还一边笑一边揉着笑软的肚子。 第197章 耐心教导 “咳咳，我们该去买鱼了。” 穆星辰右手放在嘴边，轻咳两声，提醒早已笑抽的两兄妹。说完，他就转过身，左手拧着篮子继续往前走。 只是，穆星辰刚才还努力控制的面部表情，在他转身之后，一个大大的笑容挂在脸上，怎么都收不回来。 “六哥，星辰哥哥走了，你快过来帮我一把。” “妹妹，你等我一小会儿。” 叶承义好不容易停下大笑，又揉了会儿肚子，才走到树下，把妹妹从地上提溜起来。 “星辰哥哥，等等，你走错了，应该走这边。” 叶霜和六哥小跑往前，才发现星辰哥哥在前面的路口走错了方向，急忙叫住人。 穆星辰：他刚刚一定是不小心走神，他才没有跟叶家兄妹一样，笑晕了头，走错了路。 “奶奶，鱼我们买回来了。我们还顺便买了一大块豆腐。” 煮麻辣鱼加点豆腐和豆腐皮，就是完美的搭配。再来一盘白菜炖香煎豆腐，对喜好豆制品的叶霜而言，就是好滋味。 “乖孙女，食材准备得差不多了，中午的饭菜你想怎么吃？” 刘氏照旧问起孙女的意见，每次孙女搭配的吃食，好看又好吃，她乐得有孙女帮忙。 刘氏的问题，正中叶霜所想，她把先前和两个哥哥报的菜名，又喜滋滋地重复了一遍。 旁边的叶承义和穆星辰对视一眼，难怪妹妹先前念那么多菜名了。中午家里吃什么，还不是她自己说了算？ “就这么些？” 叶霜毫不停顿报完菜名，刘氏不动声色听完，立马反问孙女，想提醒她中午的菜太多了。 “奶奶，要不再蒸个肉末鸡蛋羹，给顾爷爷和家里人都补补？” 穆星辰服气，小丫头一口气不停歇，报了十几个菜名，明显够吃了。刘奶奶应该是觉得菜太多，提醒她一句。她却顺着竿子，又添加了一道菜。 “奶奶知道了，你们几个还是出去玩吧。” 都怪她多问孙女那一句，有客人在，中午的鸡蛋羹是不得不做了。说了又不做，会让客人觉得叶家小气。 不过，孙女还是赶出厨房的好，免得等会儿她想起来，再给添上几道菜。 “奶奶，你和娘亲忙得过来吗？不如我们留下来帮忙摘菜？” “不用了，饭就快蒸上了。大木柴不用你们看，我们边蒸饭，边做菜，不耽误工夫。” “好吧，奶奶，那我们出去了。” 叶霜站在厨房依依不舍，其实就是眼馋香肠。她想等香肠做好了，第一时间就吃到嘴里尝尝，毕竟，她有好些天没吃过了。 “快出去玩，别挡着路，仔细一会儿磕着碰着。” 刘氏还能没看见孙女的眼神？不就是眼馋嘴馋了吗？她偏不如孙女的愿。 “哦。” “走吧，霜霜，我们练字去。” “星辰哥哥，怎么又要练字啊，能不能再歇会儿？” “明天你第一天上学，连自己的姓名都不会写，小心同窗笑话你。” “六哥去不去练字？” “去。” 叶承义也不给妹妹偷懒的机会，他可是哥哥，得给妹妹做好榜样才行。 “好吧。” “顾爷爷，明天族学开学，我们去屋里练字了。” “星辰，你去叶家村的族学也好。顾爷爷最近忙书院的事情，没空指导你。你既然留在叶家村，就和村里的孩子们好好相处。” 顾为民担心，星辰虽然开口说话了，可他冷淡的性子，和村里的孩子们相处起来，怕是没那么容易。他少不得要叮嘱几句。 “顾爷爷，我明白。” 顾爷爷希望他在叶家村安然成长，也希望他有一些共同成长起来的朋友。他同时也明白，他不再是穆家锦衣玉食的小公子，而只是生长在乡野的穆星辰。 叶霜才练了一小段时间毛笔字，再次感受到上辈子练字的艰辛，以及二哥每次练毛笔字的痛苦。 穆星辰从小受严师教导，精通各种书体，笔法老练，功力深厚，远非叶霜这个来自现代的文盲可比。 穆星辰耐心给小丫头讲了“叶霜”两字的书写要点，又亲自示范，写好字头。叶霜不得不佩服穆星辰的书法实力，和教人书写的耐心、技巧。 叶霜写完两列，穆星辰就拿起她写的字，一横一竖一点一捺，从笔画到结字，都一一细致点评。 穆星辰看到叶霜写的名字，又好气又好笑。不过，明显看得出来，小丫头已经比昨天进步了一点，至少没有了一团漆黑。 不过，小丫头太小，握笔的手还没有什么力道，笔力不稳。现在对她要求苛刻，也不见得就能立马把字写好。 穆星辰从不轻易夸奖人，但看到小丫头忐忑不安的目光，难得地心软了。 “写得不错，继续努力，写完这一页就休息。” 星辰哥哥都夸奖她了，叶霜不能不识好歹。只能小心翼翼地趴在桌上，继续涂抹着她的姓名。“叶”字还好，就是“霜”的笔画太多了。 叶霜一边练习，一边暗暗在心里抱怨。她有些羡慕妹妹的姓名“叶雨”，比她的姓名好写多了。妹妹一出生，就是个人生赢家呀，比家里所有孩子的名字笔画都少。 叶霜边写，边不着边际地瞎想。猛不丁，她被穆星辰用手指头轻轻敲了两下脑袋。 “不好好写字，在瞎想些什么？看看这两个字，还没有前面写得好。” 叶霜被逮了开小差的现行，无力辩驳，只小心吐了吐舌头。对了，穆星辰这个姓名，也比她的姓名笔画多，她平衡了。 叶宗弼安排好帮军士做饭的事情，就回来继续陪顾先生。这会儿，他爹和两个哥哥，都在砖窑忙着烧砖，家里都是孩子和女人，也没个人陪顾先生说话。 “顾先生，做饭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等饭做好了，我们就让人送到山上，给过来做事的兄弟们。” “好，宗弼辛苦了。护送我们回来的军士，吃过午饭就会离开，我们只用准备中午这顿饭即可。” “是，顾先生，我已经告诉了做饭的人。” 第198章 走向何方 “宗弼，你坐下歇会儿，喝口水。我们等会儿出去走走，看看村里的砖窑烧制得如何？” 顾为民忙着修建书院的事情，他和星辰住在叶家，多有不便。他还是想看看，村里的房子什么时候能修好，他尽快搬出去住。 “顾先生，不如，我现在就陪您出去看看？” 后山的砖窑，顾先生和他回来之前，就已经和军士们一起去过了。村里砖窑烧制的青砖，也许够给顾先生家盖房了。 事实确如叶宗弼所想。现在，叶家村烧制的青砖，不够叶家建三进、四进的院落，却足够顾先生家建房用。 顾先生的儿女都不在身边，穆星辰自己要另外建房，他家的房屋建两进就够用了。 顾为民和叶清海商议好，下午就开始整治地基。请几个有经验的军士，和村里人一起，为顾家建二进房。穆星辰的房屋，等新烧制的青砖出来再建。 “顾先生，都是些家常菜肴，招待不周，请慢用。” “多谢大嫂。” “星辰，刘奶奶就不招呼你了。这里就是自己家，不用客气。” “谢谢刘奶奶。” 刘氏把菜端到饭桌上，客气地请顾先生慢用。正如叶霜之前说的一样，满满一大桌菜。 穆星辰这些天住在叶家，刘氏早已把他当做叶家的孙子看待。她待穆星辰，也不会像对待顾先生一般，客客气气。 “顾先生，这两盘是家里过年灌的香肠，一种是麻辣味，一种是香甜味。尝尝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上回顾先生过来，匆匆忙忙间，香肠也没有煮，这次给补上。叶清海估计，家里的香肠吃得差不多了，老婆子这么长时间没煮，是想俭省下来，多吃些时日。 叶清海太过热情，顾为民自然伸出筷子，夹了一块没吃过的甜味香肠。确实是他没有尝过的口感，不似想象中那么甜腻。香肠甜咸味适中，但更多是香，肉质紧实，又有嚼劲。 顾为民津津有味吃了一块，又夹起麻辣味尝了尝。不同于甜香味，麻辣味就是咸香麻辣，同样嚼劲十足。 叶家的饭菜，他才吃了几顿，每顿都有一些惊喜和新鲜的菜肴，让人倍感期待。他家的房屋修好了，以后要是夫人过来，就可以一起尝到叶家的鲜美吃食了。 想到此，顾为民更是喜上眉梢。 穆星辰在叶家住了十来天，也是第一回看到香肠。难怪小丫头中午的时候，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厨房，原来是等着这一口。 他也要好好尝尝，究竟是怎样的美味，让小丫头舍不得走出厨房。 “星辰哥哥，香肠好吃吧？去年夏天，我和妹妹还亲自做了不少香肠来吃。” “大夏天也可以做香肠，不会坏吗？” “星辰哥哥，香肠容易坏啊。不过，吃得快，吃得多，就不容易坏了。” 夏天做香肠，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经放，奶奶每次都煮十来节吃。有时候，妹妹还能单独要一节来吃，那才是吃得过瘾。哪里像冬天做的香肠，等了这么多天，才吃到一回。 穆星辰听明白了叶承义的意思。也就是说，叶家的两兄妹，为了多吃香肠，故意在夏天做香肠来吃。这两个吃货！ 不知道小丫头的两个哥哥，又是什么性情？估计也和叶家人一样，没有一个出息到不惦记吃美食。 叶家的这些吃货们，也不是没有好处。他们做的吃食，堪称一绝。他这些天，跟着叶承义学厨艺，也是受益匪浅。至少，做几道简单的荤菜和素菜，他完全没有问题。 要是顾爷爷知道，他如今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不知会是何种反应？ 是认为他终于入乡随俗，接了地气？还是认为他耽于小道，囿于厨房？ 等顾爷爷的新家修建好，王奶奶过来了，他就给他们准备一个惊喜？或者是——惊吓？ “奶奶，家里还有多少香肠啊？你可是好久都没有煮来吃了。” “没多少了，乖孙女，你不用总惦记着。” 香肠吃在嘴里，还惦记着有多少？也就她孙女才能干得出来。说她爱吃吧？也没见能吃多少。说她不爱吧？偏偏比谁都爱用心惦记。 “奶奶，趁着现在天气不热，我们可以做一些放着慢慢吃。夏天再做，可放不了太久，几天吃完，可费肉肉了。” “不吃就不费了。” “奶奶，您不觉着香肠好吃？过年的时候，亲戚们可都说了，我们家的香肠味道最好，都没吃过甜味香肠。” “要做你们自己做，我顶多给点买肉钱。” “没问题，奶奶，交给我们，您就放心等着吃可口的香肠。” 叶霜转转眼睛，三叔回来了，得让三叔帮忙跑跑腿，买些材料回来。 “霜霜，快吃饭，饭桌上少说话。” 赵书瑶怕女儿在饭桌上说话，被顾先生看到了，会觉得没规没矩。最后，还是忍不住提醒。 “哦。娘亲，我给你夹菜。” 叶霜看出娘亲不高兴了，只是，她平时也这样。一定是娘亲觉得，在客人面前这样吃饭说话，没有礼貌。 看来，她以后的一些习惯得慢慢改过来了。不管什么时候，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是大忌。 以后，叶家村建了书院，顾爷爷经常会出入叶家。要是她再这样，不顾时间和场合随意发言，会显得叶家没有家教，娘亲提醒得很对。 叶霜什么道理都懂。而且，她也看出来了，爷爷之所以忙着修建书院，也是为了叶家的子孙后代，受到良好的教育。 显然，爷爷对叶家子孙的期待，不仅仅是做生意赚钱，发家致富而已。应该还有更多的期待，比如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名垂史册之类？ 好复杂的样子。如果可以，她宁愿做一个简单的人，过简简单单的人生。 可是，看目前叶家的发展状况，由不得她了。 叶家会走向何方？这不是她一个人能左右的问题，是叶家每一个人共同决定的问题。所以，多思无益，还不如一天天过好自己的日子。 第199章 吵吵闹闹 吃过午饭，叶清源父子带着部分村里人，负责平整顾先生家的地基。叶清海父子和其他村里人则跟随顾先生，继续到后山帮忙修建书院。 新砍伐的木材没有干，不适合建房。村里不少人家旧年存了很多木头，就等着有钱了翻修房屋。 他们得知，顾先生和穆小公子都要在叶家村建房，纷纷表示愿意让出家里积存的木材，给顾先生和穆小公子先建房。 等顾先生他们的房屋建好，书院修建好，村里人盖房的钱存够了。今年新砍伐的木材也就干了，可以用上了。 再说，帮助顾先生他们尽快把房屋建好，以后村里的孩子们，就能在后山的书院读书。孩子们得大儒教导做人做学问，这是以前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他们就是拼了命，也想要留住顾先生。 “六哥、星辰哥哥，下午我们找四哥他们，一起去山上看修书院怎么样？” “妹妹，明天就要上学了，你还要到处跑？小心被大伯看到了，又要罚你面壁思过。” “六哥，我已经四岁了，长大了，不怕面壁思过。” 刚开始，叶霜被爹爹罚面壁，还有些伤面子，伤自尊心。而今，她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妹妹，罚钱也不怕？” 哎，六哥如今也学会戳人痛处了。明知道爹爹喜欢惦记她的小金库，还要反复提起！ 叶霜怕被爹爹罚钱，可也不能因为这个，就不出门了吧？她得想个好理由出门。不然等明天读书了，就更得被拘在家里念书写字了。 “六哥，我们出门挖野菜吧？上回的野菜包子，家里人可喜欢了。这回我们挖野菜回来，包饺子吃怎么样？” 叶承义听到香喷喷的饺子，有些意动。又似乎在顾忌什么，没有立时答应。 “六哥，等明天上学了，我们可就没那么多时间出去了。你想想，荠菜鸡蛋馅饺子，多鲜美啊。还有野蒜鸡蛋馅、野蒜腊肉馅，嗯——我只是这么想想，就要流口水了。” 穆星辰站在一旁，看小丫头故技重施，用吃的诱惑她六哥。他不说话，不表态，仿佛半点都没有被小丫头说的饺子馋到。 “妹妹，我去跟奶奶说一声，顺便背个背篓，拿两把镰刀。你和星辰哥哥去隔壁，喊四哥他们一起去。” “六哥，我们这就去叫人。你快点啊，我们在院门外等你。” “星辰哥哥，走了。” 叶霜欢天喜地蹦跳着出了院门，咋咋呼呼生怕四哥他们听不见。 “四哥、四哥，”叶霜连喊两声，顿了顿，“五哥、七哥，我们要出门挖野菜，顺便看修书院，你们去不去？” “叶霜！看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穆星辰跟在小丫头后面，连连摇头。他就知道，依照小丫头的性子，叶承言还得吃亏。他严重怀疑，小丫头就是故意整她四哥。 “四哥，我就是喊你们挖野菜，也没干什么其他的好事呀？” “还说没干好事，你看看我写的字。” 嘿嘿，叶霜心里一乐，四哥的字，有一块地方，比她写的还漆黑呢。 “四哥，为什么每次都是你写字出状况？五哥和七哥却没事？” “你什么意思？难道不是因为你吼我四哥，把我吓得手抖，字才糊的吗？” “四哥，你说错了，我是高兴亲切地喊你四哥，可没有吼你。四哥说我吓得你手抖，四哥说错了吧？四哥是男子汉，男子汉怎么会被喊两声，就吓到呢？” “四哥，你不会是故意碰瓷吧？” “碰瓷？什么意思？” 叶承言听到妹妹说的新词，大概猜到点意思，不过不能确定。 “四哥，瓷器，容易碎。要是故意用它磕碰到别人，它就碎了。瓷器碎了，就可以找对方赔偿。” “妹妹，你说我讹你，是不是？” 上次妹妹吓得他糊字，还乖乖道歉呢？这次是怎么回事？居然抵赖不认，还说他碰瓷？ 难道是非黑白，就是这么被颠倒的？ “四哥，我只是认为你写字可能不够投入，提醒你。” “同意。写字最需要气定神闲。承言，你还需要再练练。” 穆星辰在一旁补充，看到叶承言生气，他就高兴不已。小丫头整她四哥，他不介意添柴加火。 星辰哥哥太聪明了，懂得适时补刀。叶霜就喜欢和四哥斗智斗勇。 “我写字不投入？需要气定神闲？还要再练练？” “四哥，妹妹和星辰哥哥说得对。我和七弟有时候动静大点，你也容易写错字。” 叶承言被几人联手打击，一时败北。 “妹妹、星辰哥哥，希望你们写字的时候，不会受我一样的惊吓。” 他就不信了，妹妹和星辰哥哥口头上再会狡辩，他找机会吓一吓，看他们能耐几何？ 叶霜扬了扬眉毛，她现在就是不被吓，也写不好，她怕四哥吼？ 穆星辰不置可否，他还真不怕叶承言吼两嗓子。他要是被吼两声就抖了笔，算他定力不够，这几年白练了字。 “四哥，说了半天，你们到底出不出门啊？” 兄弟姐妹之间的吵吵闹闹结束了，并不妨碍他们结伴出去玩耍。 “当然去。” 被妹妹糊了字，他这会儿还有心情坐在屋里，安心写字吗？说多了都是泪，他回来补写一张算了，先出去玩会儿再说。 “四哥、五哥、七哥，带上背篓和镰刀。” 叶承言和妹妹挥了挥手，表示知道，和两个弟弟进屋拿工具。 几人走到院门外，叶承言想起刚才，心里气不过，再次发难。 “妹妹，我们几个都是男孩子，就你一个人是女孩儿。你不要去了，我们几个去挖野菜就行。” 叶霜叹气，为什么男的都喜欢用性别说事呢？他们家有强调过，兄弟姐妹不能一起玩耍么？ “四哥，你们都是我的哥哥，为什么我不能跟你们一起出去玩？” 叶霜停下来，故意用手背使劲擦眼睛，让人以为她委屈得哭了。 “这回我们一起做生意，我可没有嫌弃你们都是男孩子。我把你们当成哥哥，要赚钱也带着你们一起赚。” 第200章 口说无凭 “妹妹，我说错了。我刚刚是说，我们是你的哥哥，你可以和我们一起玩。可星辰哥哥是客人，是男孩。” 叶霜心里笑死了，她才四岁好不好？古代都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四哥过分了，也不找个合适的借口报复她，就是不想让她如愿出门玩罢了。 “四哥，你们不想带我去，就算了吧。可惜了，我还想了好多好吃的，从来没有做过呢。等妹妹长大了，我和妹妹单独做来吃好了。料想你们男孩子，也不会吃我们女孩子做的美食。” “四哥，你们快走吧，我回家去了。” “哎哎哎，妹妹回来，我刚刚又说错了。我是说星辰哥哥虽然是客人，是男孩，他是你的哥哥，也是我们的哥哥。我们是一家人，就要一起出去挖野菜。” “四哥，可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你改口这么说，一定是想逗我和妹妹做的美食吃。等你吃到了美食，以后你还会像先前一样，说女孩就该待在家里，不能和你们一起玩。” 叶霜听够了男女有别之类的话，她这么小，就要受这种思想的荼毒。尤其，还是来自家人，让她心里很不爽。 她不如趁此机会，彻底打消几个哥哥们的念头，看他们以后还敢嫌弃她是个女孩子？ “妹妹，我错了，我再也不这样说了，好不好？你就原谅四哥吧。” 叶承言想起来，妹妹让他们卖小火锅和酸辣粉，是为了养羊织毛衣。他可不相信，要是得罪了妹妹，以后妹妹做其他事，还愿意带着他们一起？ 对叶承言转眼间翻天覆地的改变，穆星辰嗤之以鼻。就这样的实力，还敢屡次三番跟他斗？ 小丫头才说了几句话，就把他给制服了。 “五哥、六哥、七哥、星辰哥哥，你们也像四哥一样想，因为霜霜是女孩儿，不能和你们男孩儿一起出去玩吗？” “妹妹，我们没有这么想，也不会这么说，你要相信我们。” 叶家的其他哥哥们，立马表明态度，坚决和四哥的想法划清界限。 “不会。” 穆星辰态度坚定，毫不迟疑。 “口说无凭。” 谁知道改天哥哥们又会怎么说？ 以前，哥哥们可不止一次因为她是女孩儿，拒绝带她一起出去。这一回，她要防患未然，彻底改变这一状况。 到时候，白纸黑字，倘若哥哥们再说此话，她也有足够的理由制住他们。 “立字为证。” 穆星辰不介意帮一把小丫头，顺便坑一把叶承言和叶家几兄弟。 可以预料，小丫头拿到了字据，相当于拿到了尚方宝剑。等她需要的时候，叶家的兄弟们不得不听她的话。这个小尾巴，叶家的兄弟们就没法轻易摆脱了。 在大生意和美食的诱惑下，叶承言根本没有多挣扎，就投降了。 “立字为证就立字为证。承义磨墨，五弟、七弟、星辰哥哥，我们一起立字据。” 于是，几个背着背篓，拿着镰刀的孩子，又推开院门，进了东厢房偏房。 “四哥，你来写。” “我写就我写。” “天地神明祖宗在上，我叶承廉、叶承直、叶承明、叶承言、叶承贤、叶承义、叶承肃、穆星辰发誓，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说妹妹是女孩，不能和我们几个男孩一起出门的话。如有违背，天打雷劈。立誓人：……” 叶承言还贴心地把大哥、二哥和三哥的姓名，都写了上去。他坑了自己和兄弟们，也不介意多坑几个兄弟。 到时候，妹妹自己再想办法，让三个哥哥把姓名签上。这也算是他给妹妹的赔礼。 叶霜见四哥把三个哥哥的姓名也写上了，心下满意。果然，四哥不是个喜欢自己吃亏的主。他还是喜欢兄弟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来，签姓名。” 叶承言果断把自己姓名签上了，又提醒其他人挨个签字。 最后签字的是穆星辰，小丫头这回做了最大的赢家，他心甘情愿，只要她不让叶承言赢就行。 等到凭证干了，叶霜小心翼翼地折好，想踹进兜里放着，又怕出门弄丢了。只得让哥哥们等着，她跑回房间，找到外祖父送她的其中一本书，夹在书中间。等挖野菜回来了，她再挪动个地方，仔细收藏。 叶霜解决了一件大事，心里十分畅快。以后她要做什么事，至少哥哥们不会再轻易拒绝了。 “哥哥们，走了，我们挖野菜去。” 为了不给自己的背篓增加负担，又有足够的理由应付大人们的盘问。几个孩子一路走，一路随意地挖了点野菜。 等到他们走到后山，三个背篓里，都只铺了浅浅一层野菜。 后山的杂树杂草清除之后，地方十分宽敞，面积估计有叶家十个鱼塘那么大。叶霜他们几个孩子，隐约看到树林掩映的地方，砌了两个巨大的砖窑。许多村人和军士，正来来往往搬运青砖。 中午吃饭时，叶霜听顾爷爷说，他们在县城和周边镇上，采买了不少木材，等道路修好一些，就运送过来。 叶霜看着忙忙碌碌的人群，还是想象不出，大顺朝古代的书院会是什么样子。 也许，不管它未来是什么样子，能够教书育人，为国家培养各种人才，就是它最好的样子。 “四哥，书院要是修建起来，是不是比咱们叶家村还要大？” 叶承肃好奇询问。 “要单论房屋占的地方，叶家村可能比不上书院。要是叶家村算上田地，书院就比不上了。” “那也很大了。以后我们都能在这里读书吗？” “听说，只要通过统一的考试，就可以。我们好好努力，争取一起到书院读书。” “是，四哥。” “我也要努力来这里念书。” “妹妹，可听说外面的书院，不像咱们的族学，不收女学生啊？” “那是以前不收。以后为什么不能收？” “女孩子和男孩子，都一样是人，为什么我们就不能上学了？” “女孩子和男孩子一起上学，多有不便。在族学里，女孩子和男孩子，中间也是隔开的。” 第201章 拜师? “那就男孩上一处课堂，女孩上另一处课堂，不在一起上学，不就行了吗？” 以前的民国，开办有男校和女校，男女就不在一处上课。叶霜料想，古代男女分开上课，应该容易被接受吧？ 一些开明的有钱人家，要是有书院教女学生，他们还能不送自己的宝贝女儿来上学？ “妹妹，你们女孩又不能参加科举考试做官，上那么多学做什么？” “四哥，你们男孩读书，就只是为了参加科举考试做官？爷爷和爹爹他们都没有参加科举考试，也没有做官，可他们都念过不少书。” “还有啊，读书的人，即便参加了科举考试，真正中秀才、举人、进士的，也很少。最后考中做官的，就更少了。” 像她的外祖父考中了秀才，却无缘仕途，就做了教书先生。 “他们都要读书，女孩为什么就不能读书了？爷爷说了，读书是为了明理，为了学会做人做事。” “妹妹，道理是这样没错。不过，也要看书院收不收女学生吧？” 叶承言在道理上说不过妹妹，且他也不愿意和妹妹争辩。因为事实胜于雄辩，大顺朝就没有收女学生的书院。 听说，那些大家小姐们识字，也只是请了先生，亲自到她们府上教课。 “四哥，等晚上顾爷爷和爷爷回家了，我就请教他们。” “霜霜，要是顾爷爷说，书院不招收女学生怎么办？” 书院招收女学生这件事，在整个大顺朝都没有先例。顾爷爷会做出怎样的决定，穆星辰并不确定。 “星辰哥哥，那我就想办法拜顾爷爷为师啊。等顾爷爷教了我很多道理，我也长大了，赚了不少钱。到时候，我再去开办新书院，专门招收女学生。” 妹妹的志向太远大，叶家的几个男孩儿被惊呆了。妹妹要开办女子书院，得等她自己出师了，长大了，还得赚了不少钱？ “咳咳，”叶霜信心十足夸下的海口，同样呛到了穆星辰。 “霜霜，你不如多想想眼下，怎么让顾爷爷同意招收女学生，或者收你做女弟子？” 小丫头的想法独一无二，不过，眼下却行不通。 “知道了，星辰哥哥。” 叶霜是个心里没成算的人吗？她除了会用美食馋人，可还有不少技能没有发挥呢，顾爷爷就等着接招吧！ 叶家的几个孩子，远远看了一番书院修建。他们也不敢多待，怕被大人们发现训斥。 于是，几个孩子又背着背篓，拿着镰刀，四处挖野菜去了。为了晚上吃到鲜美可口的饺子，几个人漫山遍野寻找、采挖。半个时辰的功夫，三个背篓都装了半背篓野菜。 只吃饺子有些腻。回家后，叶霜又和六哥挖了不少地里种的折耳根，晚上用来凉拌解腻。 “承义，这折耳根闻着有些臭，我们当真要吃它？” 穆星辰以前没见过折耳根，来了南方算是见识了。他却对折耳根冲鼻的味道，始终不敢恭维。 叶霜和叶承义忙着清理折耳，上面多余的小根须，穆星辰嫌弃站在一旁。 “星辰哥哥，折耳根闻着臭，可吃起来又香又开胃。这个季节，折耳根的叶子有些老了，只能挖点根吃。它们的叶子凉拌，一样受家里人欢迎。” “星辰哥哥，你是不是闻起来不习惯？听奶奶说，折耳根还是清热解毒的药材呢。你晚上试着尝尝，慢慢就喜欢上了。” 而且，叶霜保证，会越吃越上瘾。 “真的？” 穆星辰怕小丫头诓他，毕竟小丫头可不是盏省油的灯。坑起她四哥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星辰哥哥不信？等折耳根端上桌，你看看家里人的筷子，会不会为折耳根打架就一清二楚了。” “嗯。” 穆星辰没有老实答应，他打算等吃晚饭时，看看真实情况再说。 等两兄妹清理完折耳根，穆星辰才主动上前，帮着一起清理野蒜和荠菜。 “奶奶，我们把野菜都摘干净，清洗好了。时辰不早，该准备晚饭了。” 奶奶、娘亲和婶婶们最近织毛衣织上了瘾，一有空就聚在三婶屋里，学习织毛衣。不到该做饭的时候，她们都不会出屋子。 “就来了，不要催。小心给我催漏了针，还得费时费神挑起来。” “奶奶，您这是给爷爷织的毛衣吗？” 叶霜抬起才织好一个领口的毛衣，昨天奶奶就织了不少，今天怎么还是在老地方？ “奶奶织着玩，不行啊？今儿又织错织漏了两回，明天再接着织了。” 她说呢，奶奶怎么还是停留在老位置，原来是又拆过了。奶奶做事细致，有一点不满意，就会重来，难怪开头织起来慢了。 刘氏把毛衣领口拿在手上，反复看了又看。没发现漏针和不满意的地方，她才小心收起针线。 “书瑶，咱们做晚饭去。” “奶奶，不是做饭，是包饺子。” “知道，知道，奶奶不会煮错。” 叶霜等奶奶和娘亲出了屋子，她就趴在妹妹床头，和妹妹“咿咿呀呀”讲了一阵话。之后，她又走到二婶面前，看了看二婶大大的肚子。 “霜霜，你是不是想看弟弟妹妹，什么时候出来陪你玩呀？” “是呀，二婶。霜霜下午挖了好多野菜，奶奶做的野菜饺子可好吃了。二婶和三婶一会儿多吃点。” 叶霜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弟弟今晚可能就要出生了。她得让二婶多吃点东西，才有足够的力气生孩子。 等会儿，她得偷偷跟奶奶说，让她留些生饺子，锅里提前烧些水。免得到时候，奶奶和娘亲为了烧水和煮饺子，手忙脚乱。 “谢谢可爱的霜霜，二婶和三婶知道。等晚饭时，一定多吃几个香喷喷的饺子。” 钱红莲看到可爱懂事的小侄女，忍不住放下手上织了有半个身子的毛衣，怜爱地拉住叶霜的小手，另一只手给她整理了一番额前的碎发。 “二婶、三婶，我先去厨房看看。等饺子做好了，再来叫你们出去吃饺子。” “霜霜真乖，去吧。” 第202章 改变的起点 “奶奶，晚上弟弟就会生出来了。” 叶霜等奶奶在仓房拿腊肉的功夫，趁着屋里没人，把消息提前告知奶奶。 “乖孙女，这事儿可不能开玩笑。” 刘氏估摸着，二儿媳就是这几天发动，所以，她最近哪里都没去，就在家里等着随时抱孙子了。 “奶奶，我骗您做什么？您留点生饺子，晚上给二婶煮，再提前烧一锅水备着。到时候，就知道有没有用了。” 烧水、煮东西这两件事，妹妹出生的时候，她就见过了。至于其他的准备，是大人们的事情，不该归她管。 “乖孙女，要真是像你说的一样，咱们是得提前准备。行了，我知道该怎么安排，你和你六哥他们一起玩去，不用担心。” “知道了，奶奶。” 今晚，她吃了饭要早点睡觉，等明天早上醒来，就可以看到弟弟了。哦，对了，明天她还要上学，哎。 “二婶、三婶，出去吃饺子了。二婶，你慢点。” 三婶抱着妹妹，二婶小心扶着肚子，叶霜主动上前牵着二婶出门。她看着二婶的肚子，有点胆战心惊。虽然二婶穿着宽大的衣服，但鼓鼓的肚子，还是很明显。 席间，刘氏劝着二儿媳多吃了几个饺子。厨房虽备有不少生饺子，刘氏还是怕她发动起来的时候，疼得吃不下东西。 叶霜等一家人都吃好了晚饭，女人们回屋的回屋，收拾碗筷的收拾碗筷。堂屋里只剩下几个大人和孩子在闲聊，她跑到顾爷爷和爷爷面前，问起了女学生的事情。 “顾爷爷，明天我就要上族学了。您以后是书院山长，霜霜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顾爷爷。” “嗯，霜霜不必客气，请问。” 顾为民想不到叶家小小的孙女，不仅不害怕他，还如此温文有礼。难怪叶先生如此宠爱他家的孙女了。 这些天在叶家，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这小姑娘备受家人宠爱，却并未恃宠而骄，是个可爱懂事的小女娃。就是骄傲的星辰在她面前，也半点没有了从前的傲慢冷漠。 “顾爷爷，听说外面的私塾和书院不招收女孩，只招收男孩。霜霜以后也想到书院读书，怎么办？您的书院会不会收女学生？” “这……” 顾为民看着天真可爱的小姑娘，有些不忍心拒绝她。但事实上，书院并未打算收女学生。他也不没想过要开这个先例。 叶清海见孙女这么直白地询问顾先生，有些让顾先生为难。不过，他不愿意训斥孙女，读书的机会，她愿意自己努力争取，他作为爷爷，乐见其成。 堂屋里，叶霜的爹爹叶宗佑和两个叔叔，也和叶清海一样，持观望态度。不明确支持，也不出声反对。 “顾爷爷，不可以吗？” “为什么哥哥们作为男孩，就可以去书院念书？霜霜作为女孩，就不能呢？” “爷爷，为什么叶家村的族学里，我们女孩就可以读书？” 叶霜很快把矛头指向了叶家村的村长，她的爷爷叶清海。 “咳咳，孙女，叶家村是小村子。在小村子的族学里，教男孩和教女孩，自然没什么不一样。都是为了让孩子们多识几个字，多明白一些做人做事的道理罢了。” “所以爷爷，村里的族学，男孩和女孩就是一样读书了？” “嗯——这个嘛，是，是一样读书。” 叶清海既想帮孙女，又不好让顾先生下不来台。他好为难。 “可外面的书院和咱们族学不一样。” “爷爷，哪里有不一样？” “外面的书院只招收男孩，女孩都养在家里，不适合抛头露面。” “可是爷爷，那是书院不招收女孩啊。要是书院收女孩，我想她们中也会有人和我一样，愿意走出家门，和同窗们一起读书。” “那可能是少数。” “爷爷，就是只有一个女孩愿意出来读书，也是这个女孩应该享有的读书权利啊。” “有了一个女孩愿意出来读书，慢慢地，就会有越来越多的女孩受到影响，愿意出来读书。” “读了书之后呢？” “做她们想做的事，成为想成为的人啊。” “女孩长大了，始终是要嫁人，相夫教子。” “爷爷，男孩长大了，始终要娶媳妇儿，成家立业。” 叶清海一噎，好吧，孙女说得一点没错。 “霜霜，大顺朝的风气，男主外，女主内。如果女孩出来读书，并不利于她们未来嫁人。” “也许是因为她们没有嫁对人呢？她们不读书，嫁人就一定会过得幸福美满吗？” 无论古代还是现代，哪个时代都有不幸的婚姻，不幸的人生。和读不读书，还真没有太大的关系。 “霜霜，你能保证我们招收了女学生，一定能嫁得出去，过得幸福吗？要是可以，我就招女学生，怎么样？” 顾爷爷似乎有看好戏的嫌疑，他估计也想试试招女学生的可能。 不过，顾爷爷却偏要出个难题，来考她。 “顾爷爷，让书院的男学生，娶书院的女学生，不就好了？再不济，等哥哥们长大了，也可以娶那些来读书的姐姐们。” “哈哈哈…” 堂屋里的大人们都被叶霜的童言无忌，逗得哈哈大笑。 叶承义听到妹妹这么快把他给卖了，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穆星辰同样被小丫头没脸没皮的话，害得有些尴尬。 “好了，顾爷爷答应你，书院只要有女学生愿意来读书，顾爷爷就收女学生。不过，女孩们和男孩们得单独上课。” 顾为民想到他离开京都前的占卜，或许，叶家村就是王朝改天换地的起点。他来到南方，就是为了促成这个使命。 那么，书院招收女学生，也不是不值得尝试。眼前这个小姑娘，或许，就是那带来一切改变的起点呢？ 对这样的天纵之才，他不愿意放任她独自成长。是的，天纵之才。不仅仅是今天小姑娘说的话，还有，叶家从去年开始的一切改变。 他的老友——知府王大人私底下都和他提过。结合他这些天看到的，听到的，他早已有所猜测。所以，他愿意相信，愿意尝试。 就是不知道未来的结果如何？只有做过，才知道结果。一切还为时尚早。 第203章 脑瓜崩 “太好了！顾爷爷，霜霜替自己，也替有机会到书院读书的女孩们，谢谢您。” 叶霜难以置信，顾爷爷居然这么轻易就同意了！她以为，书院招收女学生读书的事情，还有得磨呢。 叶霜激动万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她想表达感激之情，夸奖顾爷爷不愧是德高望重的大儒，改变女性地位的支持者，或者给顾爷爷安排好饭好菜款待，但心下又觉不妥当。 顾爷爷自然当得起德高望重，学识渊博之类的夸奖。只是，她一个小女孩，说出这种夸奖老者的话，除了不够份量，还显得虚假。 另外，顾爷爷就住在她家，给安排好饭好菜款待是应该做的。不能因为顾爷爷答应招收女学生，就以此作为条件感谢。 暂时想不到好的感谢方式，叶霜只能在言语上，简单地向顾爷爷表达衷心的感谢。 “霜霜，你不用替其他人表达感谢。顾爷爷就想知道，你打算怎么谢顾爷爷？” 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顾爷爷的难题这么快就问出来了。 “顾爷爷，您愿意招收霜霜到书院读书，霜霜自然和哥哥们一样，听取先生们的教导，十年寒窗苦读，学得做人做事的本领，才是对顾爷爷最好的感谢。” 叶霜急中生智，想了一个类似“标准答案”的回答，不知顾爷爷满意不满意？ 顾为民看出来，叶家小姑娘颇有几分急智，回答中规中矩。他也知道，现在小姑娘和他不熟，一定不会过多表现自己。 但是，就这样的回答，他也不愿意轻易放过她。 “霜霜，还有吗？” 叶霜眨巴眨巴眼睛，看看饶有兴致的顾爷爷，再看看捋着胡须笑眯眯的爷爷，还有周围几个看好戏的大人小孩儿。 看来，顾爷爷这是存心考她呢。 平日里，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这会儿没有一个伸出援助之手。哼，她能怎么办？她只能… “顾爷爷，霜霜喜欢吃美食，也喜欢琢磨美食。以后您想吃什么，霜霜想办法单独给您做。” “好，霜霜，咱们爷孙就这么说定了。” 顾为民还能看不出，小姑娘是故意这么说？那他几十年的官场就白过了。这样一个可爱有趣又聪慧懂事的小姑娘，他相信，他以后的日子，一定会享受足够多的美食和天伦之乐。 小姑娘称呼他顾爷爷，那么，他们就是爷孙。爷爷受孙女的美食孝敬，理所应当。 叶清海一听孙女要单独做美食，还要把他也撇开，没有他半点好处。他又听顾先生亲切地称呼“咱们爷孙”，顿时，要多吃味有多吃味。 “不是，孙女，你单独做美食，难道就不打算给爷爷奶奶做一份？你奶奶要是听见了，可会伤心难过的。” 当然，他更难过，现在就开始难过了。所以，说什么他也得争取争取，他们老两口那一份。 “爷爷，您帮着准备食材，自然会有您和奶奶的一份。顾爷爷，您看，这样可以吗？” 所以，不是她不想给顾爷爷单独做一份，是她需要有人提供食材。希望顾爷爷能理解一二。 “没问题。以后，等顾爷爷闲下来，顾爷爷给你准备食材。” “食材由我们准备就可以了，顾先生那么忙，就不用多费心了。” 叶清海没想到，德高望重的顾先生，也有想吃独食的时候，这绝对不可能。孙女是他家的，他绝对不允许顾先生和他们家抢。 堂屋里的其他人，被两位老人之间的争强好胜，惊掉了下巴。就这种没营养的话题，两位都能争起来，他们真是大写的服气。 家里的老爷子一定是忘记了，他们一家个个身怀厨艺，想吃什么，做什么不行？就是霜霜要做新的美食，只要他们愿意学，就没有一样是学不到手的。 叶霜对自己引起的争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顾爷爷和爷爷，都是高手过招，旗鼓相当。她给他们两人找到了彼此最好的对手，从此，她也有精彩好戏可看了。 叶霜右手放在嘴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她得睡觉去了，明天她要早点起来看弟弟，还要上学。 穆星辰见小丫头挑完了事，像没事人一样哈欠连天，恨不得敲她两个小脑瓜崩。 不行，他也要想办法，不能让顾爷爷一个人吃独食。上回，小丫头指挥他们做的叫花鸡，有多美味多特别，他们尝过的人，都知道。 以后，要是小丫头再做出什么稀奇难得的美食来，却没有他的份。那他还能吃得下饭么？还能好好长身高，长体重么？ 恐怕他会馋得几顿饭都吃不香，吃不下，又生生地把自己给饿瘦了。 穆星辰可没有忘记，他当初留在叶家，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叶家的饭菜好吃。他被叶家的孩子嫌弃身高和体重，他要努力想办法吃回来的决心。 “霜霜，去洗漱了，回房里睡觉。” 叶霜趴在爹爹叶宗佑身上，小脑袋一点一点。叶宗佑双手抓住女儿肩膀，把她推开，轻轻拍了拍叶霜的小红脸蛋。 叶霜已经困得迷迷糊糊，被爹爹轻拍几下，也固执地没有睁开眼睛。下午去挖野菜，太累人了，她才不想醒。 叶宗佑看女儿故意耍无赖不醒，没有办法，和堂屋众人告辞一声，抱着女儿回屋交给了妻子。 “女儿还没洗漱，就又睡了？” “嗯。估计是下午出去挖野菜累到了。我去打点热水回来，你给她擦擦脸、洗洗脚，再让她睡。” “嗯，这丫头白天精神好得不行，到睡觉的时候，恨不得倒地就睡着。” “顾先生过来了，明天我打算到镇上去买些东西，顺便把消息告知岳父，接承廉、承直和承贤回来。” “家里一直忙这忙那，也没有顾得上他们几个孩子，正好他们休沐，接回来住两天也好。相公，要是我爹想过来看看，你把他老人家也接过来。” “嗯，我知道。顾先生过来了，岳父来打声招呼，看看书院修建的情况也好。” 第204章 戒尺 “累了以后，再睡个饱饱的好觉，真是神仙的日子也不换哪！” 趴在小床上，赖床不起的叶霜抱着被子嘀咕。 “噗嗤，”赵书瑶刚走到小房间门口，就听到了女儿的嘀咕，摇头轻笑。 “乖女儿，睡懒觉是神仙不换。要是上学迟到的话，你该怎么办？” “娘亲，天天卯时起床上学，是不是太早了？” 她的年龄，在现代就是上个幼儿园。上幼儿园，也没有这么早起来的孩子呀？ “早什么早？天天晚上那么早睡觉，不得早点起来？你明明已经醒了，就是喜欢赖床不起。你再不起来，看你爹爹怎么收拾你。” 赵书瑶坐在小床边，等着女儿自己坐起来。要是她动手去拉，碰上女儿故意耍赖皮，还不知道折腾多久才能起来。 女儿虽然会穿衣服，只是每回都喊穿衣裳太累。她看不过，早上有空还是会来帮忙。 “娘亲，我们早饭吃什么呀？” 早饭要是做了好吃的，那也是叶霜起床的一大动力，她得先问问。 “昨天剩下的野蒜腊肉馅，我把它们炒香了做成哨子，下了哨子面。” “娘亲，哨子面一定很香，快帮我穿穿衣服，面条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叶霜一听说是哨子面，没有半分犹豫，就从床上爬起来站着，让娘亲帮忙穿衣服。 “昨晚，你二婶给你生了个弟弟。等你吃过了早饭，要是你二婶睡醒了，你就去看看？” 赵书瑶一边给女儿穿衣服，一边把家中添了婴儿的事，告诉女儿。 “太好了，娘亲，我这会儿就想去看看弟弟。” “这会儿不行。你二婶和弟弟都在休息，不能打扰他们。” “好吧，娘亲。” “你的小背包，娘亲把文房用品都给你放进去了。等上学时，你背上就可以走了。” 叶霜的小背包，是她专门请娘亲做的。用了她喜欢的厚实蓝色布料缝制，款式简洁大方，装书本和笔墨纸砚是够了。 “谢谢娘亲。” 叶霜抱住体贴入微的娘亲，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上学了就是大姑娘了，可不许动不动就亲人。谁也不许，知道吗？” “娘亲，我也就亲亲您和奶奶、妹妹。” 她可爱的娘亲啊，就是想太多了。 吃过早饭。 “妹妹，我娘昨晚给我生了个弟弟，早上我看见弟弟了。” 叶承义一脸兴奋，和妹妹分享喜悦的心情。 “恭喜六哥当哥哥了。六哥，二婶醒了没有，我想去看看弟弟。” “我娘醒了，我带你进屋看。” “娘亲，妹妹来看弟弟了。” “霜霜，过来吧。” 钱红莲头上包着蓝色头巾，躺靠在床上。她的身前放在一个红色襁褓，里面是刚出生带着粉红脸蛋的小婴儿。 小婴儿闭着眼睛，正呼呼大睡。和妹妹刚出生的时候，看不出太大的不同。 “二婶，弟弟好可爱，他什么时候醒？” “弟弟早上吃了一顿奶，这会儿又睡着了，估摸还要再睡一阵。” “二婶，我今天要去上学了。等我们从族学回来，再来看弟弟。” “好孩子，上了族学，就要认真读书，好好听先生的教导，知道吗？” “知道了，二婶，你和弟弟好好休息，我们上学去了。” “六哥，五叔凶不凶？” 去年，因为家里开鱼馆，叔叔们都出去做生意了。族学上课的事情，就交给二爷爷暂代。去年底，五叔把生意交给培养好的掌柜，族学就再次由他担任先生之职。 至于原来同样是族学先生的二叔，则要帮着忙书院、鱼馆和家里建房的事情，暂时是没空管族学了。 “五叔，怎么说呢？我爹和五叔，他们作为族学先生，对我们都是严格的。” 严格？这个词她要怎么理解？对学生的课业严格？对学生的态度严格？对纪律严格？ “六哥，那五叔到底是凶，还是不凶？” “五叔在族学说话，没有人会不听。” “哦，我明白了。” “妹妹明白什么？” “要听话啊。”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只要不和五叔唱反调，就不会被修理。她决定，就当个不好不坏的学生，既逍遥自在，也不会被轻易修理。 “妹妹，你背上背的是什么？怎么和我手上的布包不一样？” “六哥，这是娘亲专门给我做的，你要不要试试？” “好啊。” 叶霜把背包解下来，叶承义接过去，照着妹妹的样子，背在背上。 “妹妹，这背包比手上拿的方便。只是，这个小了，我背着有些紧。” “六哥可以做大些的背包，背着就不会紧了。” “星辰哥哥要是喜欢，我让娘亲也给你做一个背包。” “嗯。” “你们两个得自己选颜色啊。” 到时候，让娘亲和奶奶帮忙，家里的孩子，一人缝制一个书包。 “对了，等书院开学，我们可以做背包卖啊。” “以后再说。” “哦。” “四哥、五哥、七哥，去上学了。” “来了。” 隔壁院子里跑出来三个男孩，在他们的后面，跟了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教书先生。 教书先生怀里捧着一个大木头匣子，匣子上放了一本线装书。另一只手里，很明显，拿了一把长长的戒尺。 “霜霜，你第一天上学，不要害怕。五叔手上的戒尺，不一定会打你。” 叶宗钺见侄女盯着他手上的戒尺不动，赶紧安慰他的新学生。 然而，叶霜并没有被五叔的话安慰到。五叔说不一定会打她，那就是也许会打她？ 不，她才不要被五叔的戒尺打，那样不仅肉疼，还特别丢脸。她以后，还怎么在叶家村这一片地头过日子？ 也许，上了族学，同样和前世上学一样，没那么好过。学的还是毛笔字和文言文，都是她的软肋。 不努力不行了啊？人在族学里，不得不低头。她不是怕五叔的戒尺，绝对不是。嗯，她就是一瞬间想通了，她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叶霜进了族学才知道，族学里分成了两个班级。大孩子在一个班，小一些的孩子，在另一个班。 第205章 第一天上学 叶霜本来跟着六哥他们进学堂，不想才走到学堂门口，就被自家五叔给拦了下来。 “叶霜，你们的学堂在隔壁房间。你先进去找地方坐好，等我把这边的功课安排好，就去那边。” “是，叶夫子。” 到了族学，叶霜不敢再造次。她还是乖乖跟着其他同窗，称呼五叔为叶夫子，礼多人不怪嘛。 叶霜站在学堂门口，往里张望。她以前特意到族学来看过，只是还从来没有和学堂里的同窗们面面相觑过。 众目睽睽之下，叶霜被打量得有点不好意思。她微微笑了笑，装作观察学堂，移开了目光。 学堂有家里的堂屋那么大，学堂中间用木板隔开了。左边坐的是男孩，右边坐的都是女孩。叶霜一边往学堂里边走，一边估摸学堂里的人数，男女学子总共约有二十多个。 “霜霜妹妹，到我们这里来坐。” “谢谢仙月姐姐、孟鱼姐姐。姐姐们早上好。” 刘仙月五岁，孟鱼六岁，她们刚看到叶霜进学堂，就热情地招呼，让叶霜坐在她们两人中间。 学堂里还有七八个年龄和她们相仿的女孩子，叶霜也和她们打了声招呼。 “霜霜妹妹，你背的布包真好看。改天我让娘亲照着你的包包样子，也做一个布包背着上学堂。” 刘仙月早就注意到叶霜背上的布包，等叶霜坐下来，她大方地夸赞了一番。 “仙月姐姐和孟鱼姐姐要是喜欢，只管让婶婶们找我娘亲学去。” “谢谢霜霜妹妹。” “嘘，夫子进来了。” “夫子早！” “大家早。今天你们来了三个新同窗，女孩这边是叶霜，男孩这边是孟泽、季云。以后同窗之间，要学会互帮互助，不得吵架打闹。可记住了？” “记住了。” 整齐划一的声音，却拖着长长的尾音，如同上一世的课堂。要不是同窗和夫子都穿着古装，叶霜都怀疑自己又回到现代的课堂了。 叶霜以为夫子说完，就可以打开课本讲课了，谁知她大错特错了。 夫子的大木匣子，从进了学堂，就没有打开过。夫子先让去年就上学的学生们，专心练字。至于新弟子，夫子要再讲一遍衣服冠履、言语步趋及洒扫涓洁等品性礼节问题。 古人讲究先学做人做事，后面才是读书写文字，叶霜从族学第一课就窥见了一二。 等讲完了品性礼节问题，夫子终于开始教写字了。叶霜还以为她今天上学，不用写字了。谁知，她们还是要写笔画相对简单的“天、地、人”。 等到夫子示范了毛笔字，重点检查了三个新弟子的书写，就让他们三个新弟子继续练字。 夫子在这边学堂刚讲完，又跑到隔壁学堂讲课去了。留下他们这边的小孩子，全凭自觉写字。 五叔这个夫子，当得很不容易啊。不同年龄的学生，放在同一个学堂，明显不合理。 但族学没有那么多房间和夫子，村里人不是忙着盖房，忙着生意，就是忙着田间地头或家里的各种事情。夫子多请一人，明显就会占用多余的劳动力。 以前，族学是二叔和五叔一起教课。现在就五叔一个人，他的担子就重多了。这样两边跑，两边讲，太累了。 他们的夫子需要帮手呢。要不，请夫子再安排个人来帮忙，或者选个得意弟子帮忙，也好啊。 等放学的时候，她和五叔说说看。 叶宗钺中间又回到这边学堂，检查了一遍弟子们写字，适时指出需要注意和改进的地方。 接着，夫子开始讲起了《弟子规》。讲了几句，又结合生活中的场景和故事，给弟子们生动有趣地讲解。最后，他让去年的弟子们大声朗读学过的《弟子规》。同时，让新弟子也跟着朗读。 古人讲“温故而知新”，像《弟子规》等书，也算是常读常新的典型。因为它讲的不是什么知识性内容，而是生活中无论大人还是小孩，都应该学会的规矩礼仪，做人的基本准则。 叶霜第一天上学，除了写字写得不太好，听课倒是没有问题。 不过，她还是有些不习惯。午时初，她就开始心不在焉了。平常在家，午时初的时候，奶奶她们就要安排午饭了。她也在厨房转悠来，转悠去。不是摘摘菜，就是闻闻饭香。 这会儿想到饭香，叶霜的肚子，就十分应景似的“咕咕咕”叫起来。她饿了。 可是，他们还要等一阵子才能放学。中间等待的时间，就格外显得漫长又难熬起来。 “哎，仙月姐姐，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吃饭啊？” 叶霜只能小声地询问旁边的同窗姐姐，好讨个小安慰。 “霜霜妹妹饿了么？” 刘仙月朝学堂外头瞧了瞧，没发现夫子的身影。她小心翼翼从袖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鹅黄手帕，快速打开，里面是一块小小的糕点。 刘仙月把帕子拿起来，包住糕点分了三下，给叶霜、孟鱼和她自己一人分了一小块。 “霜霜妹妹张嘴，孟鱼妹妹张嘴。” “我就知道上学堂会饿，所以，昨晚上我就偷偷包了一块糕点，我们三个一起吃。” 刘仙月边小心投喂，边小声说道。 “嗯，糕点又香又甜，还是仙月姐姐聪明。” 叶霜吃了人家的糕点，赶紧大方夸奖。她今天回去是不是也得想想，明天有什么能拿到学堂，和两个姐姐分享的好吃食。 油炸豆子之类的，还是算了。虽然豆子酥脆可口，但要是她们三个在学堂里“嘎嘣嘎嘣”嚼个不停，还不得被夫子抓个现行？到时候，她们就会被长长的戒尺饱饱地伺候一顿，还得背个馋嘴的名声，那就太不划算了。 还是糕点比较好，或者什么小饼，饼干？要不她用羊奶烤饼干试试？可惜，家里没有现成的烤炉啊。所以，小饼干也不行。 叶霜三心二意地写字，丝毫没有发觉危险已经进了学堂。 “霜霜妹妹，夫子来了。” 幸好，刘月仙机警，一发现夫子出现，就及时提醒旁边的两人。 叶霜收到警示，一改方才的随意，端端正正坐好，继续写字。 第206章 顾家新房 叶霜从上学开始，她就深刻地体会到了，时间的两种极端表现。 在学堂，她的时间过得慢极了，可以用度日如年来形容。但等她放学回家休息的时候，她的时间又似织布的梭子，没有一刻停留。 好在家里的时间过得快，也不是没有好处。一个月后，顾爷爷家的两进四合院终于修建好了。 “叶先生，多谢你们一家人和叶家村的父老乡亲帮忙，我这新房才能这么快建好，还建得如此漂亮舒适。” “前几天，我就安排人回去接夫人过来了。想必，她明天就应该到了。等她到了，我想摆宴席，请村里的乡亲们和后山的军士们，一起吃个饭。还请叶先生费心，帮忙安排一二。” “顾先生不必客气，摆宴席这事儿，我们必定给你安排好。保证到时候家里喜喜庆庆、热热闹闹。” 叶霜吃中饭的时候，就听到爷爷和顾爷爷谈论摆宴席请客的事情。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又有宴席可以吃了？那是不是更意味着，族学至少要放假一天？ 这样一想，叶霜心里的算盘打得贼精。等下回，星辰哥哥的新房建好，星辰哥哥也会再摆宴席。 再等他们家的新房建好，二爷爷家的新房，村里人的新房……哎呀呀，她今年吃不完的宴席，放不完的大假啊！日子也太美好了吧？ “星辰哥哥、六哥，顾爷爷家的房屋建好了，我们去看看？” “走。” “星辰哥哥，顾爷爷家的新房好看，比我们家现在的房子好看多了。” 顾爷爷家的四合院，大门开在东南位置。红色的漆制大门，门上有两个铜制圆环，看起来就喜庆。门口趴了两只小石狮，是孟石匠特意雕刻出来，送给顾爷爷家。 推开院门，里面是一面方形影壁，上面雕刻着寓意吉祥的花鸟动物。 绕过影壁，向左边小门进去，是一进的院门。再往里进去，才是一进的院子。 “顾爷爷家的院子宽敞又舒适。院子里要是再种上花草，就更好看了。我们去一进屋里看看。” 一进屋的格局和叶家现在的正房相差不大，也有东西偏房，东西厢房。房间里大都是空的，顾爷爷到县城定制的家具，还没有搬回来。 要是把家具之类的东西，都放进去了，屋子应该看起来更舒适。不像现在，叶霜实在无法凭空想象，顾爷爷家里真正生活的样子。 几个孩子，一直把顾爷爷家的两进院子都参观完，才意犹未尽地回家。 叶霜看到好房子，又想尽快修建自家的房屋了。她现在做梦都想拥有一间，真真正正只属于自己的大房间。她可以在里面写字、读书、画画、睡懒觉，自由自在。 像之前想的，她还要设计一个有现代感的衣柜，用竹子制作衣架，把衣裳都用衣架挂起来。再做一个舒适的沙发，配上靠垫之类，想怎么靠都可以。 哦，最好，再买一张漂亮的架子床，上面带有一些美丽的图案更好… 叶霜三人刚回家，她就被爷爷单独叫到屋里说事。 “乖孙女，你顾爷爷中午说要摆宴席的话，你都听见了？” “爷爷，这么大的喜事，霜霜当然听见了。” “爷爷，宴席那天，族学是不是得放假一天？我想在家帮忙，顺便沾沾顾爷爷家的喜气。” “还帮忙，沾沾喜气？我看你啊，就是偷懒不想上学堂。” “爷爷，要是学堂上学，我不是还得去吗？又没说不去。爷爷，到底学堂放不放假？” “你顾爷爷家摆宴席，是村里的大事，每个人都得参加。族学里自然要放假一天。” “还是爷爷英明。顾爷爷为了教书育人，都不辞辛劳，到咱们叶家村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了，咱们村里人理应热烈欢迎他们一家搬来才是。” “就你鬼机灵。你顾爷爷让我们帮忙办宴席，咱们做些什么菜才好？” “爷爷，前几天弟弟的满月宴上，咱们家做的菜就很好吃啊。” “不行，乔迁新居和满月宴可不一样。咱们再怎么都得换几个大菜，不能还是老样子，让顾先生失了面子。” “也是，顾爷爷德高望重，声名显赫。他家的乔迁酒宴，确实不能和弟弟的满月宴办得一样简单。那爷爷，你说咱们准备些什么菜？” “是爷爷在问你，你怎么反问起爷爷来了？” “哦，我忘了。等我想想啊，爷爷。” “乡下宴席，还是要以实惠为主。鸡鸭鱼猪肉，这些自然必不可少。” “鱼，就做清蒸鱼和松鼠鱼。好看又好吃，寓意也好。鸭子，就炖酸萝卜老鸭汤。鸡，用蘑菇来炖。猪肉，做四喜丸子、蒸酥肉、扣肉、炖猪肘子。爷爷，再来些卤肉凉菜。其他的就是下酒菜和素菜了。” “嗯，不错。我和你爹爹、叔叔们再商议商议。” “是，爷爷。” 只要明天家里去镇上买了食材，也许他们明天晚上就要帮着准备宴席了。 果然，第二天下午，叶家厨房就热火朝天地忙碌起来。 顾爷爷的夫人——王奶奶，中午的时候，就到了他们叶家村。和王奶奶一起来的，还有县城里运送过来的几大马车家具。 和叶家人一起吃过午饭之后，王奶奶就和叶霜奶奶一起准备宴席之事。 “刘姐姐，这些日子，我不在夫君身边，多谢你们一家人帮着照应了。以后，我们搬到了叶家村，也要麻烦姐姐多多照应才是。” “夫人说哪里话，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顾先生为了书院的事情，一直奔波劳碌不停。我们庄户人家，不过是尽点心意，做点洗衣做饭的分内事，夫人不必客气。咱们两家以后就是邻里乡亲，理当相互照应。” “刘姐姐，以后，我还要向刘姐姐多学学，怎么做一桌好饭好菜呢。我家那位一直念叨你们家的饭菜好吃，还常说让我过来之后，多找你学学呢。刘姐姐，你可要多教教我才是。” “夫人这是折煞我了。夫人要是不嫌弃，家里随时欢迎你过来。” 第207章 将就 “六哥、星辰哥哥，我们一个月前泡的竹子和麦秸秆，要不要打开翻看一下？” 制作纸张，需要的时间也太长了。叶霜想现在就捞起来一部分，试试做成纸张的效果。 剩下的以后再做，也好有一个明显的对比。到底是浸泡时间短一点，纸张合适用，还是浸泡的时间长些，纸质更佳？ “妹妹，不是说，它们要用生石灰泡几个月吗？” “六哥，我们又不是制作纸张的商人，不妨多尝试几种方法。比如，浸泡了一个月，两个月和三个月的材料，我们分别试试，哪种纸张出来的效果更好？” “妹妹，那我去叫四哥他们过来。” 叶承义还记得，四哥他们千叮万嘱，定要参与造纸的事。 “六哥，等一下。” 叶霜犹豫了一阵。因为接下来，她想让哥哥们做的事情，也不知会不会遭到他们激烈的反对。 “妹妹，怎么了？你是不想让四哥他们这会儿过来吗？” “没事了，六哥，去叫四哥他们过来吧。” 叶霜相信，哥哥们，尤其四哥，是个勇于尝试的人，一定不会拒绝她的提议。哥哥们会知道，他们作出的一点牺牲，都是为了实验能取得成功。 “霜霜，你刚刚为什么犹豫了？” 穆星辰奇怪。之前，小丫头带着叶家几兄弟一起砍竹子，划拉竹子，没道理这会儿又不想让他们几个参与了。 叶霜艰难地张了张嘴，要是六哥在，她悄悄说了，让六哥带头去办，应该没问题。只是，星辰哥哥开口问缘由，她没法说啊。 “星辰哥哥，等哥哥他们几个过来，你就知道了。” 希望到时候，星辰哥哥还愿意搭理她。 “妹妹，听到你要造纸，我们立刻就跑过来了。” “四哥、六哥，你们快过来帮忙，用火钳把竹子和麦秸秆捞些出来，分别放到这两个小破罐子里。” “知道了，包在我们身上。” 叶承言和叶承义上前，按照妹妹的要求，捞出部分浸泡过的材料。 “妹妹，这两罐东西，是不是得加水慢慢蒸煮了？” 对了，要先蒸煮！叶霜抬起右手，轻拍了一下额头。幸好四哥及时提醒，不然她就要闹笑话了。 “四哥，只是蒸煮这些材料，就要花个七八天。咱们要是都去上学了，怎么办？” “没事，咱们又不是正经做生意，闹着玩罢了。有空咱们就煮一下，没空就不煮，不过是多花点时间而已。” “也只能这样了。” 穆星辰十分佩服叶家几兄妹。他们做事这么随意马虎，不按照书上写的制作步骤，就想轻易造出纸来。他倒要看看，叶家兄妹会不会创造奇迹？ “兄弟们，帮忙把灶垒起来。” 先前，后院用石头垒过的小灶，过了一段时间不用，有一部分垮掉了。他们要煮材料，还得先垒石头灶。 就这样，叶霜和哥哥们在后院极其简陋的条件下，悠然自得地煮起破竹和麦秸秆来。 “五哥、七哥，锅里没多少水了，咱们得加水。” “我们这就去打水。” “妹妹，咱们造纸的锅也太差了。两个小破罐子，只能装大半罐水，一会儿就给烧没了。” “四哥，酸辣粉不是挣钱了吗？四哥拿点钱出来，买两口大铁锅、两个大甑子，再砌两眼灶。以后我们要造纸还是做其他事情，就方便多了。” 四哥嫌弃造纸的工具简陋，开什么玩笑，她才是最嫌弃的那个好吗？现代世界的机器大生产它不香吗？圆滚滚的木头只要进了工厂，很快就会变成纸张出来。 那也得有那个条件啊。既然没条件，四哥又嫌弃，那就让四哥出点血，把条件变得更好一点。 “妹妹，我们才做了一个月的酸辣粉生意，哪有什么钱？大奶奶买锅灶花的钱，我们都没还清呢，四哥没钱。” “咱们现在用的罐子，不就破了点吗？破就破吧，将就着还能用，多掺些水就行。五弟、七弟，你们说是吧？” “妹妹，罐子还能用。咱们不用买大铁锅和大甑子了，那多浪费啊。” “四哥，等你多挣点钱再买也行。反正，我们还有那么多材料没用呢。等过一两个月，哥哥们的钱就攒够了。” “妹妹，我听说，你们在码头上卖小火锅，生意十分火爆。妹妹、六弟、星辰哥哥，你们赚了那么多钱，就大方慷慨一点，把大铁锅和大甑子买了吧。不用买两套，买一套也行啊。” 妹妹老是牵着他们的鼻子走，叶承言哪能如了妹妹的意。他抓住机会，就反将一军。 “四哥，你们要还债，我们就不用还债吗？再说，我们做的小生意，可是四个人分钱。加上买的东西，伙计的工钱。还有人手不够，每处又另外请了一人帮忙。桩桩件件的全是钱，我们到现在，兜里都没几个铜板呢。” “破罐子能用。” “星辰哥哥说得对，破罐子用起来，可方便了。就是不小心烧坏了，也不会心疼。” 叶承义起初还在看四哥的笑话，等到四哥想让他们出钱的时候，他也跟着用心夸起了破罐子。 几个孩子在后院煮材料，一直到暮色四合，他们把罐子收回烤房，才回了热热闹闹的前院。 明天顾爷爷家办宴席，叶家两家人都在厨房和院子里帮忙。厨房里，卤菜的浓烈香味飘散出来，馋得刚到前院的叶霜等人不停咽口水。 “奶奶，有什么吃的没有？天色都这么晚了，我们好饿。” 平常这个时候，他们一家人已经坐到堂屋里，吃起了晚饭。今天忙着准备明天的食材，晚饭到现在还没有着落。 “今天的晚饭是晚了，你们要是饿了，就装两盘酥肉、花生米和老爷豆，端到堂屋和你顾爷爷他们先吃着。时间不早了，做饭来不及。一会儿奶奶就下面条，晚饭咱们将就着吃。” “知道了，奶奶。” 有酥肉和花生米，叶霜也不在乎晚饭吃米饭还是面条了。只要能让她填饱肚子就行，明天不愁没有大餐吃。 第208章 勤劳的小蜜蜂 顾爷爷家里办宴席，族学跟着放假一天，叶霜就想早上偷睡懒觉。只是，她很快发现，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天刚蒙蒙亮，家里的早饭就做好了，竟然比平常还要早。简单可口的稀饭，加蔬菜鸡蛋烙饼，叶霜一边吃，一边打瞌睡。 叶霜很不想爬起床，无可奈何的是，爹爹和娘亲说什么都不让她再睡懒觉。 好在，等吃过了早饭，她的瞌睡也醒得差不多了，而且，她是被六哥的一句话给彻底叫醒的。 “妹妹，早上一起床，我就去后院煮竹子和麦秸秆了。早饭吃过了，我们接着煮竹子去吧？” 叶霜精神一振。好家伙，她的六哥大清早就惦记造纸，还付出了实际行动。六哥果然是个靠谱的人，是只勤劳善良的小蜜蜂。 不像她，睡了一晚上再醒来，就忘记昨天下午造纸的事情了。 “六哥，以后造纸的事情，就由你来负责，我们其他人都听你的安排。” 这么勤劳负责的人，一定要担当大任。不然，浪费了六哥的才华，实属可惜。 “可是妹妹，我不会造纸啊。” “六哥，不会没关系。我们一起做就是。昨天我们那么多人煮竹子和麦秸秆，今天一早，就你一个人跑到后院煮东西。六哥，你就是我们当中最负责的人。所以，你要带领我们，把纸造出来。” 叶霜不想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操心。她希望家里的哥哥们，能多锻炼解决问题的能力。这样，哥哥们也能快速成长起来。 “承义，交给你了。” 穆星辰见叶霜甩挑子，也跟着把重担让给叶承义扛。 “好吧，六哥试试。” “六哥，我们去把四哥他们叫过来一起煮。” 四哥凡事不是喜欢掺和一脚吗？煮竹子哪能不让他过来继续忙活？ “妹妹，你们这么早过来，有事吗？” 叶承言嘴里打着哈欠，一副睡意朦胧的模样。 叶霜一看，四哥恐怕和她一样，也忘记了他们的正事。 “四哥，我们昨天不是在煮东西吗？今天要继续煮。” “你们煮就是了，又不是多难的事情。” 四哥这是想跟她一样，把事情甩开，彻底不管？ “四哥，你可要想好了。这回你不想做了，以后其他的事情，我们可就不叫你们了。” 叶承言被妹妹的一句话，吓得打了一个哆嗦。这可不行！他们三个卖酸辣粉，才吃上一个月的甜头。以后，可能还有其他赚银钱的生意，哪能不跟着妹妹继续干活？ “妹妹，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煮竹子，我们用不着所有人都守在那里，一次有两人煮就够了。剩下的人，可以抽空做点其他的。” “妹妹，四哥说得在理，我同意这么做。” 早上，叶承义一个人就把火烧起来，煮了两罐子的东西。实在没有必要，所有人同时做一件事。 “六哥，你来安排，我们听你的。” “好。我们分两个人一起煮竹子。妹妹和我，星辰哥哥和四哥，五哥和四哥。怎么样？” “不怎么样。” 叶承言首先反对。 他才不要和星辰哥哥一起，他担心被星辰哥哥欺负，他要换一组。 “四哥说怎么办？” “我要和五弟一起煮东西。” 穆星辰别有深意地扫了一眼叶承言，平常总是和他斗。自从前几天族学小考后，叶承言被打击了一番，看样子变得服气了不少。 “星辰哥哥，你和七弟一起怎么样？” “好。” 穆星辰无所谓和谁一起做事，只要对方不偷懒就行。 “上午就我和妹妹煮东西。下午，星辰哥哥和七弟。明天，四哥和五哥。我们按照这个顺序来，直到把竹子和麦秸秆都煮好。” 叶承义早上煮过竹子和麦秸秆，不在乎上午继续煮，就把自己和妹妹排在了最前面。 叶霜对六哥的安排十分满意，六哥把自己排在干活的首位，在他们几人中起到了带头作用。 叶霜按照安排，和六哥守在后院烧火。午时初，大哥、二哥带着两个表哥，在后院找到了忙活的两人。 “妹妹、六弟，我们回来就到处找你们。听星辰说，你们在后院烧火煮东西，就过来看看。” “大哥、二哥，你们回来了。益诚表哥、益实表哥，你们也来了。外祖父和外祖母是不是也过来了？” 叶霜被烟熏火燎了一上午，早已变成个花脸猫。她也不怕哥哥们笑话，顶着一张大花脸，就询问起外祖父、外祖母。 这两个月，家里的喜事多。前几天弟弟满月，她就见到了两位外祖和两个表哥。可是，看到两个表哥，她还是心情激动关心起来。 “表妹，爷爷和奶奶都过来了，就在前院。” “大哥，帮我烧一下火，我去前院看看。” 说完，也不等大哥答应，她一下从小凳上站起来，“噔噔噔”很快跑得没影了。 “六弟，你们这是在煮什么东西？” “大哥，我和妹妹在煮竹子和麦秸秆，用来造纸。” “造纸？” 叶承义理所当然的回答，让叶承廉兄弟和赵家两兄弟瞪大了眼睛。 叶承廉在心里暗想，不愧是他的妹妹，连造纸的事，都能想出来。他们不在家的时候，还不知道妹妹和弟弟们，都干了些什么事情。 不过，现在不是询问的好时机。等后山的书院修好，他们也要回来读书。到时候，家里有什么新鲜事，他就会第一时间知道了。 “是啊，大哥，造纸。这两个破罐子里的东西，我们昨天下午就开始煮了。妹妹说，还要煮十来天呢。” 叶承廉一边听六弟说话，一边慢条斯理地折断几根干树枝，往小石灶里扔。还要煮十来天的东西，不知会被煮成什么样？造纸这事儿，也太费时间费柴火费人力了。 “承义，等你们的纸造好了，千万记得，留给我们看看。” 对表妹他们造的纸，赵益诚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要是他们家搬到了叶家村，他也想试试能不能把纸造出来？ “益诚表哥，我给你们一人留一张。” 第209章 顾家宴席 前院东厢房。 “您坐着休息会儿，喝口茶。不要一来女儿这里，就帮着女儿织毛衣。” “没事儿，娘不渴。娘闲着也是闲着，上回过来学了几针织毛衣。这会儿看到你桌上织的毛衣，就趁着有空练练。” “娘，我还要到外面帮忙，你在屋里多歇会儿。” 赵书瑶安排好自家娘，就匆忙出了屋子，刚好和叶霜擦身而过。 叶霜刚进门时，就听见屋里外祖母和娘亲说话的声音。这会儿，娘亲一边往外走，一边交代她好好照顾外祖母。 “外祖母，霜霜想你了。” 叶霜跑到外祖母跟前，双手抱住外祖母的一只胳膊，小身子靠在外祖母身上，撒娇耍赖。 “乖外孙，外祖母也想你。好好站着，让外祖母看看。” 吴氏刚才眼前一晃，只觉得一个黑乎乎的小脑袋跑进屋，还靠在了她身上。 “外祖母，怎么了？” 叶霜直起身子，蹦跳到外祖母面前，歪了歪可爱的小脑袋。 “噗嗤，”吴氏看到叶霜的脸，果然是黑乎乎的。“这是哪里来的小黑炭头？” “外祖母，我的脸有那么黑吗？我是从后院来的。” “也不知道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了？一会儿要到顾先生家吃饭，难不成你就顶着黑乎乎的脑袋去宴席？” “外祖母，哪能啊。我这就擦擦。” 叶霜转身，走到屋里的木架旁，拿起早上洗脸的湿帕子就擦。 “霜霜，帕子都被你擦黑了。你等着，外祖母去厨房打水给你清洗。” 吴氏见外孙女偷懒，直摇头。她又不放心外孙女自己打水，只好把手上的毛衣放下，拿了架子上的木盆，出了门。 没一会儿工夫，吴氏就利落地打水回来。 “小花猫，把手和脸都洗干净，咱们也该收拾出门了。” “外祖母，还没到午饭时间呢？你在这边休息会再过去。” 外祖母坐了这么久的马车，一定很累。 “外祖母这会儿好多了，你娘她们在帮忙，我也早点过去看看。乖外孙，你是和外祖母一起过去，还是等会儿再去？” 吴氏不好一直待在女儿屋里，他们将来搬到叶家村，老头子也要去书院当先生。顾先生家办宴席，她理应提前些过去。 “外祖母，这会儿我不过去了。看得见，却吃不着那么多菜肴，霜霜的肚子该闹腾了。” “好好好，你找你哥哥和表哥他们玩吧。可不许乱跑，外祖母出去看看。” “外祖母放心，霜霜端着老爷豆，去找哥哥们。” 她饿了，先吃几颗豆子，填补填补。叶霜一路走，一路往嘴里不停扔豆子。 她都不用手剥壳，只要豆子进了嘴里，三两下豆子和豆壳就成功分离。 这样吃，速度倒是快了，就是咸了点。叶霜砸吧砸吧嘴，不吃了，剩下的给哥哥们留着。 叶霜把盘子小心放在身后，右手抓了两颗脱了壳的豆子，偷偷走到大哥身旁： “大哥，张嘴。” 叶承廉听话地张开嘴，把妹妹喂的东西吞了进去，又嚼了两下。 “原来是老爷豆，谢谢妹妹。” 明媚阳光的小少年，笑起来温暖好看极了。 “妹妹，我呢，我也要喂。” “二哥，你想吃就自己拿吧。” “大表哥、二表哥、星辰哥哥、六哥，你们也吃。” “妹妹，就知道喂大哥吃东西，都不理我。” 叶承直不满妹妹的厚此薄彼，直接抗议。 “二哥，大哥一回来，就帮我烧火了。而你，只是站在旁边看，没有帮忙啊。” 所以，二哥的要求不合理。她有好东西，自然得紧着疼爱她的大哥。 “这不是大哥把活都干了吗？我就是想帮忙，也无从下手啊。” 叶承直边找不干活的理由，还不忘记从盘子里抓豆子吃。 穆星辰早就看到叶霜喂豆子的小动作，他猜到性格耿直的叶承直会炸毛。果然不出所料。 小丫头绝对是故意的。她这么做，不仅是为了感谢帮忙的大哥，打击偷懒的二哥，还间接告诉其他人一个道理。比如他：帮忙干活，干了活就有好吃的，也会首先得到照顾。 小丫头的惯用伎俩，总是和吃的直接挂钩。偏偏，他们所有人，没人能轻易抵挡小丫头用过了无数遍的计谋。 真是没一个有出息！ 包括他。 咳咳。 只因为，饭菜真香。 所以，即便穆星辰识破了叶霜的计谋，他还是无可奈何。该上钩的时候，照上钩不误。 几个孩子，边煮东西，边说说笑笑吃着老爷豆，时间过得飞快。 隔壁，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来。 “开始放鞭炮了，我们不煮了，过去吃饭吧。” 叶承廉首先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他们得动作快点，去晚了，就得等下一轮饭菜。 “走了走了，去洗手吃饭了。” 叶霜催促哥哥们动作快点，坐宴席这种事情，就要跑得飞快才行。她才不愿意去晚了，等着看其他人吃，委屈自己的肚子“咕咕”叫。 “大哥，你带我去找外祖母，我要和外祖母坐在一起。” 娘亲他们应该在帮忙，没那么早吃饭。外祖母作为客人，应该会早一点吃饭。她和外祖母一起坐，还能让外祖母帮忙夹菜挑鱼刺。 哥哥们就算了，只要上了桌，筷子们不打起来就不错了，哪里顾得上她？ “妹妹乖，我带你去找外祖母，等下和外祖母吃过饭，大哥就来接你们回去。” “谢谢大哥。” 顾爷爷家的宴席，摆在一进宽敞的院子里。一轮宴席大约安排十多张桌子，两轮宴席下来，应该就差不多了。 “外祖母，霜霜和您一起吃宴席。” 叶承廉把妹妹带到外祖母面前，又把妹妹抱起来，放在外祖母旁边的座位上。 “霜霜，怎么这会儿才过来？你再不来，外祖母旁边的位置，只好让给其他人了。” “外祖母最好了，舍不得霜霜挨饿，给霜霜留位置。” 叶霜又和桌上坐的村里人一一打了招呼。 “凉菜上来了。卤猪耳朵、卤肥肠和豆干想吃吗？” “谢谢外祖母，我都要吃。” “我还想要几颗花生米。” …… 第210章 背书 宴席上，鸡、鸭、鱼、肉和素菜，很快摆放了满满一大桌。男客们觥筹交错，把酒言欢。女客和孩子们则有酸酸甜甜的果饮，就着丰盛可口的菜肴，开胃生津。 一顿热热闹闹的宴席，宾主尽欢。 吃过饭，叶霜和外祖母一起，被大哥接回家休息。 “外祖母，您怎么又织起毛衣来了？才吃了饭，您就歇一会儿吧？” “外祖母不累。毛衣好看又暖和，外祖母也想早点学会。” “外祖母，家里只有白色的线，只能织白色的毛衣。要是有其他颜色的棉线，像红色、黄色、蓝色等各种漂亮的棉线，用它们织一种颜色的毛衣，也可以混合起来用，织成各种花纹毛衣啊。” “那还不简单？让你娘到外面找些花花草草，回来自己染就是了。” 听闻外祖母的建议，叶霜呆了呆。花花草草染的衣服，会不会容易褪色啊？家里要是做毛衣生意，染料容易褪色可不太好。 可是，古代极少化学染料吧？她现在穿的衣服，应该也是植物染色。好像，也不太褪色。他们想染毛线，还是得从植物上着手。 “外祖母，等娘亲闲下来，我就让娘亲给棉线染色。” “为什么不织好了，直接染毛衣？” 吴氏奇怪外孙女想染棉线。 “外祖母，毛衣都织好了再染，染出来的颜色不均匀怎么办？还是染了线再织方便。” “嗯，我的乖外孙，就是聪明。” 当天下午，叶霜的外祖父一家，就乘坐马车回去了。一起回去的，还有她的哥哥和表哥。 每次送走哥哥们，她的心里就好一阵失落。哥哥们小小年纪，就外出读书求学。这几年，她和哥哥们在一起的时间很少。 再过几个月，等后山的书院修好，他们一家人就可以天天团圆了。 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可是她又不是什么好男儿。再说，她还小，就喜欢一大家人在一起。 将来，或许她和哥哥们的人生，都另有追求。但，那也是不确定的将来，才会发生的事情。 下午，顾爷爷在县城定制的家具，终于运送过来了。前来帮忙搬家具的村里人不少，顾爷爷指挥安排，他们就把家具安放到四合院各处。 房屋修好之后，还要再晾几个月，才适合刷墙。但很显然，顾爷爷等不及几个月，就把家具先搬进屋里用着。等刷墙的时候，再统一进行归置。 “爷爷，顾爷爷家的房屋修好，都搬进去住了。我们家的房屋，还要等多久？” “乖孙女，等你星辰哥哥的房屋修好，我们家就修。你外祖父跟我说了，他们不急着住，晚点修也没关系。” “叶爷爷，我的房屋不急着住。我可以先住在顾爷爷家里，等你们家的房屋修好，再修我的也一样。” 小丫头询问房屋的事情，穆星辰不止听见了一回两回。他知道，小丫头住新家的愿望有多迫切。君子成人之美，他还是先让小丫头实现她的美好愿望吧。 “星辰哥哥，这样可以吗？你的房屋后面再修，你不会哭鼻子吧？” 穆星辰好不容易谦让一回，满足小丫头的愿望。却因为小丫头不放心，担心他会出尔反尔，故意用激将法，冤枉他会生气哭鼻子。 他都要气笑了。 哼，早知道… 他才不要让。 小丫头明显不识好人心。 只是，先前他已经慷慨相让，没道理当着叶爷爷的面，再把话收回来。 穆星辰心里一边生着闷气，一边硬生生地回复两个字： “不会。” “星辰哥哥，等房屋修好了，欢迎你天天住在我们家。我请你吃很多很多好吃的。” 看吧，老是用同样一招。除了吃的，小丫头就没有别的招数了。 “好。” 穆星辰典型的心里嫌弃，嘴上却很诚实，舍不得拒绝叶家的美食诱惑。 “爷爷，星辰哥哥让我们先修房屋，您，您考虑一下？” 叶霜把即将出口的：“您就答应吧。”，及时改为“您考虑一下。” 从刚才，她说星辰哥哥哭鼻子开始，爷爷就在瞪她，一直在瞪她。 “星辰，叶爷爷家晚点修也没关系。叶霜不懂事，你千万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叶爷爷，我的房屋就是修好了，晚上我也不会一个人去住。还是你们家先修吧，我住在哪里都可以。” “既然星辰这样说，叶爷爷家就先修房屋了。” “修。” “耶，太好了。星辰哥哥，你这么好，我想夸夸你。” “夸。” “读书太少，夸不出来怎么办？” “不行。” 穆星辰要出出心里的闷气，为难一番小丫头。 都怪她多嘴，说什么夸人的话？这下把自己给兜在里面了。不说还不行。 怎么办？怎么办？ 叶霜伸出右手，挠了挠小脑袋。 想不出来。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她又伸出左手，左右手学着聪明的一休哥，同时挠起了小脑袋。 “融四岁，能让梨。悌于长，宜先知。” “怎解？” 穆星辰故作不知，刁难小丫头。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星辰哥哥就像让梨子给弟弟的孔融，把先住新房的机会让给妹妹。星辰哥哥关心友爱妹妹，做妹妹的理应恭敬和尊重星辰哥哥，给星辰哥哥做好吃的。” 穆星辰满意的同时，再次忍不住嫌弃小丫头的拙劣美食计谋。 “霜霜，你才入学一个月，怎么会背《三字经》？” 叶清海稍微满意孙女的回答，不过他心中又有了疑问。按照正常学习情况，孙女应该在学《弟子规》才对。 “爷爷，我放学回来，除了练字就没事干。于是拿了大哥抄的旧书，让星辰哥哥和六哥教我背了背。” “星辰，叶霜背了多少？” “三、百、千都背完了。” “三本书都背完了？乖孙女，你把《三字经》背给我听听？” “人之初，性本善…” 叶霜也没怎么停顿，薄薄的一本书就被她背完了。《三字经》后面的内容，同样有关王朝更迭，不过和现代世界的历史大不一样。叶霜当初在背这部分内容的时候，下了点苦功。 第211章 勤能补拙 “霜霜，你三、百、千会背了，想必《弟子规》也背完了。那你知道，你背诵的这些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啊。六哥和星辰哥哥都给我讲过了。” 叶清海不信，于是接连出了六七个问题，想要难倒孙女。结果，都被孙女轻轻松松答了出来。 “乖孙女，以前我教你读书，你不是这个不想读，就是那个记不住。这才上学一个月，你就直接会背了。你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爷爷，你教我读书的时候，我太小了。如今，我长大了，自然读起来快些。” 叶霜才不敢告诉爷爷，她就是想偷懒，想多过两年幸福得冒泡泡的童年。 堂屋里的几人，没一个愿意相信小丫头的话。穆星辰直接起身，打算去后院接替叶承肃煮东西。 下午他就和叶承肃商量好，他们一人负责煮一个时辰东西。等叶承肃煮完了，就可以回家做自己的事，剩下的时辰由他完成。 “乖孙女，你背了四本书，就没有告诉你五叔？” “没有。爷爷，背书的事，告诉五叔做什么？” “你五叔是族学先生，你背了四本书，可以和你六哥他们一起读书了。” “可是爷爷，我只会背，还不会写书上那些字。” 转换一个班什么的，五叔不一定会同意。她写的字，绝对会拉低哥哥们的平均水平。 再说，她要是去哥哥们班里，她还怎么跟仙月姐姐、孟鱼姐姐分享美食呢？ “没关系，你到了隔壁学堂，再慢慢练字。这事儿包在爷爷身上，爷爷这就去跟你五叔说。” 叶清海早就清楚，以孙女的聪慧，读书这件事，一定难不倒她。她读书读到前面去了，就不能再在初级班里待着，得换个环境，不能让她松懈下来。 据叶清海的观察，小孙女大多时候都好，只有一点不太好，那就是能偷懒绝对不会太勤快。 叶清海也仔细琢磨过，乖孙女的这种性格，到底适不适合成为一个帝王？他们要是逼她太厉害，会不会适得其反？ 但孙女的命运一早注定，如果他们因为疼爱，松懈了对她的培养，那不是更会害了她吗？ 自古以来，哪个帝王的位置是好坐的？就是侥幸坐上去了，如果德不配位，结局也实在难以预料。 所以，叶清海决定，对孙女的教育，他们要更加上心，更加严格要求。绝对不能放任孙女散漫的性子，这不是疼爱她，而是害了她。 叶霜还没反应过来，爷爷就风风火火出门去了。她刚刚，是不是又表现过头了？ 果然，她的性子还不够沉稳，用尽各种想象法+联想法+逻辑法+理解能力等办法，背会了几本书，就得瑟地显摆不停。 按照她的观察，星辰哥哥比她厉害多了。单论天赋，叶霜不得不承认，她差了星辰哥哥不少。星辰哥哥读书即便不是一目十行，至少也是过目不忘的水平。 人比人，差距不是一般大。无论是在读书、做事、做人各个方面，她的智商和情商满打满算，只有中等水平。 孔夫子说，人分几种，有生而知之，学而知之，困而学之，困而不学。其中，学而知之，说的无非就是她这一类人。 叶霜的内心，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生而知之的那一类。她只是上辈子学了，这辈子沾了点小幸运，还没忘记而已。 至于星辰哥哥，或许不是属于生而知之，但水平比她是高多了。 叶霜想，这辈子她想要出人头地，还是只能依靠勤能补拙。 星辰哥哥和六哥教她读书，叶霜也不是没有偷懒的时候。只是，她很快就会被两个哥哥齐齐联手，用他们读书的实力碾压，逼得她不得不一次次咬牙坚持。 好歹她从前念过大学，怎么甘心被两个孩子看扁？不就是比赛读书吗？只要她发挥潜藏在散漫和偷懒中的“洪荒之力”，照样可以读得很好。 不行，想太多，没有实际行动，还是等于做白日梦。她不打算回屋休息了，还是继续练字读书去。 等叶霜写了半页字，叶清海和侄子交代完事情，从隔壁回来了。 “乖孙女、承义，你们在练字呢？爷爷就说一句话。乖孙女，你明天上学就和你六哥进一个学堂，不要忘记了。你们继续练习，爷爷不打扰你们。” 叶清海见孙女和孙子用功读书练字，高兴得心花怒放。看来，星辰住进叶家，白白让他们叶家捡了个大便宜。 孙女和孙子们你追我赶，知道下苦功夫读书了。孙女更是在短短一个月时间内，背会了四本书，这些都是星辰的功劳。 以后，他们家得对星辰更好些才对。这孩子之前一个人跟着顾先生一家，也不容易。这次，不仅教会孙女背书，还让他们先修房屋。 等家里的房屋修好，得专门给星辰留一间住房。即便他修了房屋，一个人住也大为不妥。他们家的孩子多，让星辰和孙子们一起长大，总好过他一个人冷冷清清地过日子。 顾先生家都是大人，也没个孩子作伴。嗯，就是这个很合适的理由。就看到时候星辰怎么选，他们家和顾先生都会尊重他的选择。 后院里，只剩下穆星辰一个人在烧火煮东西。他坐在小凳上，用火钳掏空两个灶心，让柴火燃得更旺。等火燃起来，他就呆坐在火堆前，望着红通通的火堆出神。 从繁华的京都，到偏远的小山村，他经历了多少生离死别，恩恩怨怨，此刻，再回想起来，他的心灵依旧刺痛不已。 那些往事，他以为不去多回想，慢慢地就会淡忘。但是，当他独自一人坐下来时，穆星辰知道，过往所有的一切，都不会被遗忘。 只是，叶家村这些平淡如水的日子，让他不再像之前一样，被仇恨遮蔽住双眼和内心。他会努力活着，活得越来越好。他要把母亲和外祖一家的人生，都活下去，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第212章 惩罚 十多天后，叶霜他们有空才煮一下的竹子和麦秸秆，终于可以不用再煮了。 “妹妹，咱们接下来要把东西都碾碎吗？” “六哥，先等等。我有事和你说。” “妹妹，有什么事，你告诉四哥也一样，四哥帮你办。” “四哥，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六哥，你跟我来。几个哥哥在这里等着，你们都不许偷听。” 因为家里修房屋，他们一家人暂时借住在顾先生家里。两个破罐子和里面的东西，被他们几个搬出来，放到了四哥家的后院里继续煮。 叶霜带着六哥，一直走到前院墙角。她不放心四哥，又偷偷转过头去查看，没有发现人影，这才放心下来。 “六哥，是这样的。” 叶霜有些不好意思说。她到底是为什么，非要给自己安排这么艰难的活计？ 对，对，对，为了造纸术，为了印刷术，为了造福他们这些读书的小孩子，豁出去了。 “妹妹，你到底想跟六哥说什么？” 叶承义见妹妹一脸纠结，等了一会儿，还没等到妹妹开口，就主动询问起来。 “六哥，你想不想让我们造出来的纸更光亮，好看又好用？” “想啊，妹妹，你有什么好主意了？” “好主意是有，就看六哥你们愿不愿意？” “六哥怎么不愿意？我们折腾了这么久，费了多少力气、时间，还有柴火，才把东西煮好。当然想让纸变得更好了。” “妹妹，快说你的办法。” “六哥，很简单，你们给竹子淋上些童子尿。我们过几天再碾竹子。” “啊？” 叶承义直接傻眼，完全没想到妹妹说的是这个办法。 “妹妹，你不是说着玩的吧？淋了童子尿，不臭吗？那些纸不就毁了吗？” “六哥，不骗你，你们试试就知道了。记得麦秸秆不用淋啊，我先回去写字了。” 叶霜几句话说完，转身逃得飞快。 叶承义还是不可思议，那样做真的可以吗？ “六弟，妹妹和你说了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 “没，没什么。妹妹说她想起来一件事，先回去了。” “妹妹回去了？那我们还碾不碾竹子和麦秸秆了？” “四哥，今天先不碾。我们要给竹子淋上童子尿，过几天再说。” “不是，六弟，你刚刚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清楚？” 叶承言挖了挖耳朵，他刚才好像听错了什么。 “四哥，我说，竹子要先淋童子尿，放几天再说。” “我刚刚没听错，真是童子尿？” “四哥，没错。” “六弟，你不会是弄错了吧？那么臭的东西，用来造纸，做书本？那样的书，我可不愿意读。” 穆星辰明白了，小丫头作为罪魁祸首，交代完事情就直接跑了，留下叶承义一个人背锅。 “童子尿造纸，书上就有，纸张会更光亮好用。后面用水洗洗，纸就没臭味了。” 穆星辰好心解释童子尿的作用。 “星辰哥哥，你也这样说？那就是真的了。” “兄弟们，你们说怎么办？” “四哥，家里有尿桶。我们把童子尿收集起来，等会儿把尿桶提出来，泼在竹子上。” “也只能这么干了。” “四哥，麦秸秆不用淋童子尿。” “知道了。” “这里交给你们了。我来之前，就如厕了。” 这种事，穆星辰不愿意参与，这都是叶家几兄弟的事情。 叶承言看了看竹子，实在没有多少。算了，他知道星辰哥哥不好意思，这回就放过他。 穆星辰一路往回走，一路暗自决定，他要惩罚小丫头，让她多完成一些写字任务。 小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也不知道事先提醒他不用过来。她自己倒好，惹了事就跑。 如果小丫头这次坑他，他默认了不回礼。他都不用多想，以后，还不知道小丫头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把他同样坑在里面。 “星辰哥哥，你这么快就回来啦？六哥呢？” 叶霜捧着一本《论语》，看得津津有味。夫子和弟子们的对话，挺有意思。等她长大了，也把夫子和同窗们的对话，编成一本书。要是编得好，说不定也赶得上《论语》呢。 管它赶不赶得上，至少，这理想得有。 “霜霜，你希望我什么时候回来？把今天在族学写的字给我看看？” 叶霜一听星辰哥哥说话的语气，跟点了炸药桶一样。她猜测，星辰哥哥定是知道她出的馊主意，回来找她麻烦了。 “星辰哥哥，先生说我只有五个字写得不太好，我一会儿就练。” “拿出来，我看看再说。” 穆星辰放柔了语气，伸出右手等着小丫头乖乖把字交出来。 叶霜无语凝噎。她最近都没有偷懒了，每天都有好好读书写字。近来，星辰哥哥都是以鼓励为主，不随便打击她了。 她才过了多久和风细雨的好日子，这么快就要被迫迎接电闪雷鸣了吗？不就是不小心得罪了他？至于如此小题大做？ 叶霜气呼呼望着穆星辰白皙的右手，灵机一动。 “星辰哥哥，你手上的肉肉长了一点，手指修长又好看。嗯，你脸上的肉肉也长起来了一些，星辰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我就说，你要多吃肉肉，多吃美食吧？星辰哥哥，我今天发现，你比四哥要高一点了。中午你想吃什么？我让奶奶做给你吃。” 穆星辰看多了小丫头的花招，不为所动。 “拿出来我看看，不要让我再说一遍。” “哦。” 叶霜从包里找出学堂里写的字，乖乖交了出去。她容易吗？夸奖人总是夸不到点上，白费了一番工夫。 “云腾致雨，露结为霜。其中，腾、致、雨、露、结、为，还有你自己的名字霜，都没有写好。” 穆星辰指着叶霜写的字，对照着书帖，一个笔画一个字地点评。点评完，又拿出一张纸，一笔一划，边写边讲解。 “星辰哥哥，我知道了。你先帮我排个字头，我每个字照着写几遍。” 叶霜虽然被批评了，但她不得不承认，星辰哥哥很有耐心，字也写得很好，现在教她写字绰绰有余。 第213章 捞纸 几天后，族学休沐。叶霜一早就和哥哥们跑到二爷爷家后院，准备碾碎煮过的竹子和麦秸秆。 被童子尿泡过的竹子，有一股特别的味道。昨天晚上，他们提前把竹子和麦秸秆，从破陶罐里捞起来，放到清水里小心清洗干净，再晾在一旁。 竹子晾干后，才方便他们今天上碾子。他们也不会因为竹子里童子尿的味道太大，被熏晕。 “妹妹，家里的石碾要碾粮食，咱们用来碾麦秸秆，倒是没有问题。要是碾有点味道的竹子，我怕以后饭都吃不下了。” 叶承言和五弟一边推动石碾子碾麦秸秆，一边让妹妹换个办法碾竹子。 “四哥，咱们吃的蔬菜，种的粮食，可都是用的农家肥，也没见你嫌弃味道臭啊。水是最干净的，竹子都清洗过了，不太臭了吧？就是还有点味道，石碾子洗洗也就没有味了。” 叶承言无奈，妹妹总能找出合适的道理说服他。 麦秸秆经过晾晒，煮制，又被石碾反复碾压，终于变成了一团比较细腻的纸浆。 “四哥，在木盆里加上清水和蒸膏，把纸浆放进去搅拌均匀。” 蒸膏，是他们前几天托爷爷上山，采摘回来的香叶子树，加了少量石灰，熬煮了不少时间才做出来的东西。 纸浆加水混合均匀后，水面浮起一层层棉絮状的浆水。 “五哥，把帘床拿过来。” 帘床，也是叶霜拜托爷爷砍了竹子回来，用细小的竹篾、麻绳和竹子编制。再拿到李爷爷家，用植物漆漆好晒干制成。他们只是造纸玩，也不需要很大的帘床，只十来寸长，就够他们用了。 “妹妹，帘床在这里。我们都没见过捞纸，不会啊。” 叶霜只在视频上见过捞纸，正儿八经的捞纸手艺活，她也不会。 “星辰哥哥，你会吗？” 叶霜把希望寄托在星辰哥哥身上，他毕竟是京都来的，也许见过捞纸。 “我也只是在书上看见过，试试看。” “星辰哥哥，给你帘床。” “承言，你抓住帘床另一边。我们同时斜着把帘床放进水里，第一次放深一点。捞起来后，帘床倾斜，将里面的水倒出来。第二次，帘床放浅点入水，再倒水。” “星辰哥哥，我们先试一遍，你记得提醒我。” “很简单，入水，倒水。再入水，倒水。” “星辰哥哥、四哥，你们看帘床，沾上纸浆了。” 刚入行的两个新手，捞出来的纸浆不太均匀。不过，能捞出纸来，表现已经很不错了，她不能要求太高。 “承言，把竹框打开，把纸倒在小桌上。” “妹妹，我们造的纸，这就好了？” 桌上薄薄的几乎看不清的一层纸，让叶承肃怀疑，他们当真造出来的是纸？怎么这纸和他平常见到的，完全不一样呢？ “七哥，当然没造好。你没看见纸还湿漉漉的吗？我们要把它晾干才能用。” “那我拿去晾干。” “等等，七哥，小心你一拿，纸就坏掉了。我们等等星辰哥哥和四哥，把木盆里的纸都捞完。把纸里多余的水分，用石头压出来了再晾晒。这样干得更快，也不容易撕坏。” “那我们就等等。” 他们这回用的麦秸秆，虽然是剁细了再煮，但毕竟数量有限。四哥和星辰哥哥只捞了几十下，就再也捞不起什么纸絮了。 “四哥，你们终于捞完了。我搬了块平整的石头，已经清洗干净，这就把纸压起来。” “压吧。竹子我们还没碾，麦秸纸早点压干水份也好。等我们的竹子碾完，估计麦秸纸都能用了。” “五弟、七弟，你们两个去碾竹子。我和星辰哥哥歇会儿就来。” “是，四哥。” 他们家的石碾不大，叶承肃两兄弟又自小习武，身体壮实。所以，他们花些力气，也能把石碾子推动。 “这些竹子，还好没有多少。就这么点活计，把我的腰和手臂都累酸了。咱们家的老牛，可真不容易。以后，我得对它好点，多给它吃些草。” “五哥、六哥，四哥和星辰哥哥累到了，要歇会儿。你们把竹浆和药膏放进盆里，搅拌均匀就捞纸吧。” 四哥和星辰哥哥大一点，也不能把所有的累活、重活都干了。还是让他们多歇会儿，让五哥和六哥也学着分担一二吧。 “妹妹放心，我们刚刚学得可仔细了。六弟，我来喊，我们一起捞纸。” “五哥，我准备好了。” “入水，倒水。再入水，倒水。这边上缺了一小块，一定是刚刚我倒水太急，把纸浆冲出去了。” “五哥，你们第一回做，已经很好了，我就什么都不会呢。” 叶霜及时鼓励两位哥哥，给予他们继续捞纸的信心。 “六弟，我们再来一次。” 等到午时初，竹浆水也被他们几人替换着，捞取结束。麦秸纸里的水，被压出来不少。石板被取出来，继续压到竹纸上。 “麦秸纸都粘在一起了，要想一张张拿下来晒干，可不容易。” 叶承言眼见被压得平平整整，却粘在一起的麦秸纸，有些无从下手。 “四哥，我们慢慢来，小心点不要揭坏了。一人先揭下来一张，分别晒干试试。” 麦秸纸只有几十张，要是全部由一个人撕下来，得花不少工夫。还不如他们一人揭一张，流水式作业。 “妹妹，我先来。” 叶承言小心翼翼，从最上层的麦秸纸一角，一点一点往上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张薄薄的完整麦秸纸被他拿在了手里。 “妹妹，晾在哪里啊？” “啊？四哥，要不放在太阳底下晒干？” 反正是麦秸秆做的纸，又没有漂白剂，晒干和晾干，都不耽误使用。晒干的，说不准还能让太阳消消毒。 “承言，纸一般都是烘干或晾干的，太阳底下晒了，会变色变脆。” 小丫头不知道原因，喜欢瞎指挥。穆星辰禁不住想，要是他不在叶家村，叶家几兄妹还能造出好纸来吗？他很怀疑。 第214章 成果 “四哥，我说错了，你就照着星辰哥哥说的做吧。” “妹妹，就算照着星辰哥哥说的，把纸晾干。我晾在哪里啊？” “四哥，家里有晾衣杆。我们把晾衣杆放到阴凉的地方，把纸晾在晾衣杆上。” 造纸就是玩玩而已，他们既然没有办法准备烘干墙，能把纸晾干就行了。 “四哥，你等等，我们这就去拿晾衣杆过来。” 叶承义和叶承肃飞奔而去，留下叶承言小心翼翼举着一张薄薄的纸，欲哭无泪。他还不能乱动，纸太薄，太脆弱，一不小心就会被撕坏。 叶霜见状，假装没看到四哥的窘迫，转过身子，憋笑憋得辛苦。她才不要告诉四哥，直接把纸放到纸堆上就行。 穆星辰一向和叶承言不对付，他难得见到叶承言自作聪明的一幕，十分喜闻乐见，也不会提醒他。 几个人一人揭一张纸，没用多少工夫，麦秸纸都晾晒完了。 “哥哥们，我们该回家吃午饭了。只是，我们都吃饭去了，就没有人看着这些纸。要是纸都被风刮跑了，我们就白忙活了。剩下的竹纸，我们只有等下午再来揭了晾晒。” “妹妹，你们先回家吃饭，我和五弟留在这里看着。等你们都吃过了，我们再去吃饭。” 这个月，叶霜家修房屋，二爷爷一家，不是在后山帮忙，就是在自家帮忙。因此，他们两家人和顾先生一家，最近都是一起做饭吃。 “四哥，我们吃饭，让你们两个饿着肚子等，这样不好。” “没关系，你们快点吃了饭过来，我们等等再吃也没有关系。这些纸，可是费了我们无数工夫才造出来的，我可舍不得弄丢一张半张。” 原来如此，四哥说得对。这些纸来之不易，确实耗费了他们几个人无数时间和心血，得小心珍惜。 “四哥，那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们回去吃了饭就尽快赶过来。” “霜霜，饭菜上桌，就等你们几个了。怎么没看见你四哥和五哥过来？” “奶奶、二奶奶，四哥和五哥有事，我们吃过饭再换他们回来吃。这会儿，他们两个忙着呢。” “也不知道你们几个忙些什么，饭都不能按时回来吃。你们三个要是洗了手，就坐下吃饭吧。” 忙什么？自然是忙着造纸了。只是，纸还没干，叶霜还不想这么早就告诉奶奶。他们几个早就说好了，要给家里人一个惊喜。 爷爷只是知道他们打算造纸，却并不知道他们到底造得如何？家里其他人，就更不会清楚了，都以为他们一天天在后院烧火煮东西，是在瞎玩罢了。 “奶奶，我们都洗过手了。” “吃吧，中午有你喜欢的辣子兔丁和花生米。” “谢谢奶奶，辣子兔丁很香，奶奶的厨艺越来越好了。” “就你会夸人，快吃吧，小馋猫。” 叶霜就着下饭的兔丁和其他小菜，快速吃起饭来。上午造纸，她没有动手，可也没少跟着哥哥们跑来跑去，早就饿坏了。只是她即便想吃快些，也不能不吃饱。 “妹妹，我和七弟先过去了。你和星辰哥哥一会儿再过来。” 叶霜才吃完一小碗饭，六哥和七哥就放下碗筷，出门了。星辰哥哥习惯了细嚼慢咽，这会儿和她一样还坐在桌上。 既然六哥和七哥过去了，她和星辰哥哥就不用着急，可以吃得更慢点，好好享受午饭。 “妹妹，我和五弟把另一半东西都晾晒好了，你慢慢吃，不用急着过去。” 叶承言进了堂屋，提前和妹妹打了招呼。他没有说的是，他的怀里揣着一张半干的完整麦秸纸。就等着被他的体温捂干了，他好拿出来让大家都看看，他们忙碌了许多天的辛苦成果。 叶承言心里有些紧张，他往嘴里扒拉午饭的同时，也留心着堂屋里的大人们吃饭说话。 等大人们吃喝得差不多了，他也跟着放下碗筷，喉咙里故作镇定地轻轻咳了咳，再伸手摸了摸怀里的纸张。 “太好了，已经干了。”叶承言放下了心里的石头。他若无其事走到妹妹旁边，背对其他人，从衣服里小心露出麦秸纸的一角，好让妹妹看清楚。 叶霜原本对四哥的突然走近，有些摸不着头脑。等看到四哥怀里的东西，她差点惊喜出声。 叶承言也回以一个大大的笑容，眼神示意妹妹，可以告诉家人了。 叶霜指了指爷爷、二爷爷和顾先生，想让四哥说。这些纸能造出来，四哥他们每一个人都出了很大的力气，她只是个在旁边打酱油的，还是不要抢哥哥们的功劳了。 叶承言没想到妹妹会拒绝，他愣了一下，趁妹妹不注意，把衣服里的纸掏出来，快速放到妹妹手上，自己则回了原位继续假装吃饭。 “霜霜，刚刚你四哥给了你什么东西？” 赵书瑶坐在女儿旁边，看得很清楚，女儿手上拿的应该是一张纸。不过，她并不认为，一张纸，他们兄妹之间有什么好推让的，其中一定有什么古怪才对。 “娘亲，没什么，就是一张纸，是我们几个上午刚刚造出来的纸。” “刚刚造出来的纸？你们几个？拿给娘亲看看。” 赵书瑶有些不敢相信，女儿这是做够了吃食，玩够了毛衣。眼看着后山修了书院，就千方百计把纸给造出来了？ 谁家有这么吓人的女儿？她这个做母亲的，都快被一个接一个的惊喜吓晕了。 “还真的是纸。不过，和写字的纸不太一样，有些软，还有些发黄。这种纸，应该不能拿来写字吧？” “娘亲，我没有用毛笔写过，不知道呢。你这样说，应该就不能吧。” “既然不能写字，那你们打算用这个纸做什么？” “嘻嘻，娘亲，这种纸是麦秸秆造的。” 叶霜也不明说用来做什么，娘亲可以自己看着办。反正，这种纸现在也没几张，他们想要大量使用，暂时也没有办法。 “乖孙女，你和你娘在谈论什么造的纸？你们的纸造出来了？快拿过来给爷爷看看。” 第215章 竹纸 “造纸？” 顾为民也停下说话，眼神带着疑问看向叶霜。 爷爷和顾爷爷主动问起，叶霜抓住机会，向家里的长辈们报告他们的最新成果。 “爷爷、顾爷爷，这一张就是我们花了无数工夫，造出来的薄纸。” 叶清海伸出双手，从孙女手中小心捧接过来。纸被他摊在手上，递给顾先生和自家兄弟细看。 “这张纸，是有些薄，纸张发软。霜霜，我可以撕下一个角，和宣纸比较一二吗？” 看外观，这张纸比宣纸还软。不过，顾为民还是打算亲自上手，看看纸的柔韧程度。 “顾爷爷，你撕吧，我们做了几十张呢。” 这张纸应该是四哥特意挑选，且品相最好的一张。但任何东西做出来，就是拿来用的。他们即便为了纪念留着，也没有太大意义。还不如把纸让给顾爷爷，做做实验品。 顾为民按住薄纸边缘，只稍微用力一撕，就撕下来一个小角。 “这纸应该很容易浸墨，确实不能拿来写字或者做书本。颜色枯黄不鲜亮，手感倒是轻盈舒适。” “乖孙女，你们这纸是用竹子做成的吗？” 先前，叶清海只知道孙子孙女们，到山上砍竹子，用石灰泡竹子。这两个月他忙着安排修建房屋之事，也没有太多时间关心他们忙些什么，故有此问。 “爷爷，顾爷爷手上的纸，是我们用麦秸秆造出来的。你们要是想看竹子造的纸，得去二爷爷家后院才行。因为竹纸比麦秸纸晚一点造出来，正在后院里晾晒呢。” “顾先生，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 修建房屋，不必急在这一时半会。何况，他们刚吃完午饭，出去看纸，也算是忙中偷闲了。 “叶先生，那我们就一起过去看看，请。” “顾先生请。二弟，还有宗佑，你们几兄弟要是想看，就一起过来。” 叶清海走到孙女旁边，把抓紧吃碗里最后一口饭的叶霜，从板凳上抱下来，轻放到地上。 “走吧，乖孙女。” 叶霜回头，招呼后面的两个哥哥，四哥和五哥已经先一步出门了。 “四哥、星辰哥哥，你们快点跟上来。” 一行人走到叶清源家后院，就被两根长竹竿上晾满的一张张纸，吸引了全部视线。 这些纸，大小不一，有的薄点，有的厚点，有的缺少一个角，有的又缺了小半块。也有完整的纸张，不过它们属于众多纸张中的稀有品种，纸中贵族。 “爷爷，这边晾晒的是麦秸纸，有些软。这边的竹纸比麦秸纸厚一些，最开始晒的也已经干了。” 叶承义飞快吃完了饭，就赶过来晒纸。谁知，四哥和五哥等不及，已经把竹纸揭出来一半了。他和七弟过来，又帮着晾晒了另一半。 叶承义才坐下休息一会儿，爷爷就领着顾先生和家里人过来了。 “爷爷，我给你们找几张干的竹纸看看。” “叶先生，这竹纸虽然还是黄了些，我看着倒是比麦秸纸，好了不少。” 顾为民用手轻轻摸了摸竹纸，厚度比麦秸纸强，和书写的纸张差不多。竹纸从表面上看，还是比他们用的纸张要粗糙一点。 毕竟，这些竹纸是几个孩子闹着玩做的。他们碾竹子的力量可能不足，做得粗糙些在所难免。 “乖孙女，我记得你们砍了不少竹子，怎么才做这么一点纸出来？我记得书上说，竹子需要泡几个月，才能做成竹纸。你们这么快就做出来了，从时间上看，可对不上。” 叶清海满意孙子孙女们造纸的速度，可心中也存有几个疑问。 “爷爷，我们就是嫌弃时间太长了，所以才捞出一小部分竹子，先做出来试试。剩下的等到了时间，再把它们做成纸，和现在做的纸比对比对，看哪个更好用？” “嗯，不错，孩子们很会想办法。你们忙活了这么久，还把纸造出来了。爷爷打算奖励你们，一人五十文钱，希望你们不怕苦累，再接再励。” “谢谢爷爷。” “谢谢大爷爷。” “孩子们既聪慧又能干，竟然把需要几十道工序的纸造了出来。说不得，等你们把更好的纸造出来，书院里用的纸和读的书，都需要用到你们造的竹纸了。” 顾为民再次摸索了几遍竹纸，心生欢喜。他是从普通学子一路走过来的，自然了解学子们读书花费甚巨。 除了束修，他们每年的笔墨纸砚也花费不少。要是能帮着学子们节约一些，这对西陵府的读书人而言，未尝不是幸事。 “顾爷爷，这么说，我们造出来的竹纸，很有用了？” “自然很有用。叶先生，我们回去用毛笔在竹纸上书写了试试。” “顾先生，我们多带几张竹纸回去试。要是竹纸书写的效果不错，咱们叶家村或许也能开一间造纸作坊。” “嗯，不错。” 顾为民深表赞同。书院后面就是北山竹林，叶家村要建造纸作坊，也方便就地取材。 顾家书房里，叶宗佑磨墨，顾为民提笔在竹纸上书写了“叶家村”三个字。三个字行云流水，刚柔相济，实是大家风骨。 “好字！” “这竹纸浸润保墨，韧绵平整，要是纸质再细腻些，就更好了。” 顾为民把手中的毛笔搁置在笔架上，仔细回想方才书写时，笔端的感受。又端详了一番“叶家村”三个字，没有浸润，竹纸背面也没有墨迹渗出。 虽然这种竹纸比不上宣纸，但它也有自身的独特，用来练字书写绝对没有问题。 “顾先生，你的意思是？” 叶清海听到顾先生的评价，心中已经有了想法。不过，他还是打算听听顾先生的意见，再做决定。 “叶先生，竹纸可以制造，用它来书写完全可以胜任。只是，竹纸需要改进一些工艺，至少纸质看起来和摸起来，要更细腻才好。” “顾先生，等家里的房屋修好，我们就安排人，专门尝试做竹纸。争取提高竹纸的工艺水准，尽快把品相更好的竹纸做出来。” 叶清海决定了，叶家村要造竹纸。他们要是守着北山竹林不管不顾，那就犹如去宝山却空手而回。 第216章 甩锅 叶霜和哥哥们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胜利的喜悦。 但叶霜可不想爷爷只考虑造纸一事，他们几个小娃娃造纸，费了太多工夫。要是把笔墨纸砚都造出来，那不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叶霜和哥哥们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和金钱，来完成后续的实验。他们每天还要在族学读书，能空出来的时间，少之又少。 叶霜决定，为了不给自己的读书生涯再增加许多负担，他们还是把大人做的事，留给大人们做就好。 “爷爷，您都决定造纸了，为什么不把笔、墨、砚和印刷书本一起造出来呢？” “乖孙女，你说的这些，爷爷不会啊。” 叶清海想让孙子们先尝试，等有了成果，他们大人再跟进。这样做，不仅可以锻炼家里的孩子们，还能节约不少人力和银钱。 叶清海作为一家之主的教育责任，还有抠门本性同时发挥，却把大人们该做的事情，推了个一干二净。 “爷爷，我们一开始造纸，还不是什么都不会。造纸这件事，我们还是听您从书本上讲来，再一步步照着做出来的呢。要是您都不会，我们几个小孩子，就更不会了。” 比起甩锅，叶霜和爷爷一样，用得贼溜。 “是啊，爷爷，您是一家之主，您是最能干的，这些笔墨纸砚和印书本的小事，一样都难不倒您，我们所有人都相信您。” 叶承义第一时间明白过来，妹妹想撂挑子，把所有的活计都甩给爷爷去安排。他一向支持妹妹的想法，再次坚定不移地站在了妹妹一边。 “大爷爷，您最能干了，妹妹和承义说的，也是我最想说的。” 叶承言看清形势，及时补刀。妹妹都不想干了，说明什么？说明妹妹看准了一件事，他们就是把笔墨纸砚都做出来了，也赚不到钱。 没看见他们忙活了这么久，大爷爷也只给了五十文奖励么？ 区区五十文钱，离买一只羊有多大差距？叶承言不想计算，因为差得太离谱了，根本没有计算的价值。 剩下的几个孩子，见到他们三个都不想干了，他们谁也不会造东西，于是，都跟着夸赞起大爷爷来。 叶清海转瞬间，就有了一种被孙子孙女们一致背叛的强烈感觉。他现在只想造纸，不想干其他。孙女想把其他的东西一起造出来，却又犯懒，把事情甩到他的头上。 作为爷爷，他是有多么不容易啊？ 屋里其他大人，看着叶清海被几个孩子齐齐甩锅，没有一个出言帮忙。就连一向儒雅随和的顾先生，也乐得在一旁看戏。 顾为民在心里庆幸，他当初的决定十分英明。在叶家村，他不仅可以完成教书育人的理想，还能见识到表面是商人，是农夫家庭，实际上却颇有底蕴的叶家。 就拿几个孩子造纸这件事来说，书本上写了怎么造纸，还有造纸的基本步骤。只是，有多少孩子，小小年纪就能想到照着书本去造纸呢？ 就算有孩子想到造纸，他们又有多少人能坚持下来？一天两天或许可以，一个月、两个月，甚至三个月也可以吗？叶家的孩子们就做到了。 还有叶家的大人们，要是没有他们的鼎力支持，这几个孩子，即便花费了很多功夫，能把纸造出来吗？ 最重要的，顾为民认为，还是孩子们之所以想到造纸的初衷。他细细琢磨，孩子们造纸，应该不仅仅是为了好玩，为了家里方便用纸书写，应该也是为了造出竹纸，间接福泽更多读书人。 单单是孩子们的这份初衷，作为读书人，他就不得不赞赏。除此之外，孩子们不仅勤劳聪慧，还敢想敢干，坚持不懈。 顾为民感叹，任何人、事、物，之所以兴盛和衰亡，都是有迹可循的。这个叶家和京都的贺家，对比太强烈了。 一个是日新月异、蒸蒸日上，一个是腐朽没落、日薄西山，他就是不去刻意对比也难。 穆星辰一开始，可是听说了，小丫头除了造纸，还想造其他东西。这才多久的工夫，她居然说不做就不做了？ 果然，他还是高估了小丫头的能耐。她虽然不像其他人，做事只有短时间的热情。但从小丫头写字上就可以发现，她是个本性散漫之人，身边需要经常有人提醒她，督促她，鼓励她。 穆星辰不明白，他从小到大，做任何事，都不需要大人们的督促，都是自己决定什么时间该做哪些事？ 怎么到了小丫头这里，什么都和他不太一样？叶家的男孩子们，每天该做什么事，也都有个合理的章程。就是性格比较跳脱的叶承直，也知道按照章程做事。 偏偏这个备受宠爱的叶家小丫头，和其他人大不相同。小丫头虽然每天也读书写字，但她的日常生活确实随意很多。最大的毛病，还是想一出是一出。热情劲一过，又恢复原状，等热情来了，再去寻找新鲜的事情做。 不对，他似乎忽略了什么？小丫头喜欢找新鲜的事情做，这不假。但她做的很多事，都有她各自的理由。 比如，为了吃美食，为了好玩，为了赚钱…不错，就是赚钱。 穆星辰这会儿才明白过来，原来小丫头不想造其他东西的原因，是因为不赚钱。 叶爷爷每人发了五十文钱奖励，对于他们而言，也不少。不过，那是他们有自己的生意之前。 现在，他们几人的酸辣粉和小火锅生意，每天都有不少银钱入账。五十文钱，要是分到他们这么多天的忙碌上，着实不划算。 穆星辰负责生意管账，每个月有多少银钱进了小丫头的口袋，他一清二楚。换作是他，嗯，他也不想再造东西了。 他们还是把造笔墨纸砚带来的成就感，让给大人们好了。相信他们几个孩子就是不参与，大人们也能把那些东西一一摸索出来。 穆星辰这样一想，算是彻底明白了小丫头的心思。他刚才错怪小丫头了，他不该责备小丫头做事随意散漫。小丫头为了赚钱，小脑袋瓜特别好使。 第217章 新家 “好了，好了，你们几个小娃娃，不就是想偷偷懒，不愿意多干活吗？那你们这段时间就认真读书，不用管其他事情。等家里房屋修好了，我们再抽时间造其他的东西。” 叶清海面对孙子们齐齐甩锅，最终决定尊重他们的想法。要是什么麻烦的活计，都让孩子们干了，就显得他们这些当大人的，的确不太称职。 “爷爷，咱们家什么时候能修好？” 叶家屋子里的一应物品搬离安置，还有老房屋的拆除，一共花了三天时间。然后才是平整地基，修建房屋。 他们一家人从建房之初，就在顾爷爷家借住，如今也住了快半个多月。虽然顾爷爷的房屋是新建的，顾爷爷和王奶奶热情相待，叶霜还是想早点住上自家的房屋，才觉得自由自在。 以前，叶霜和家里人出门做客，最多住个三两天就回家了。这次，即便顾爷爷家很近，她还是有寄居别家的不自在感觉。如此，她才算理解星辰哥哥建房的初衷。 无论是他们叶家，还是顾爷爷家，对于星辰哥哥而言，即使再好，也是客居。客居的难处，星辰哥哥作为男孩，不会挂在嘴边。但他住在别家，总比不过自己有个家方便自在。 “乖孙女，咱们才建了半个多月，估计还要一个多月才能建好。” 叶清海明白孙女想住自己家了，只是，建房屋可不是说建好就能建好的。这次建房，他们家不修则已，修就要一次修好。 这个四合院，不仅是他们叶家今后发展的根基，同样还能传给子孙后代们。不管将来叶家能走到哪一步，是进还是退，叶家人都有安身之地，方才长远。 “知道了，爷爷。” 叶霜明白建房之事急不得，她还是安下心来，用这段时间多背几本书，多练一些字吧。至于折腾什么的，暂时算了。她先抓抓学习，顺便攒攒钱，以后才好干大事。 一个多月后，叶家的三进四合院终于修建好。叶清海把家里人召集到新家的一进堂屋，分配将来各家的住处。 “一进房屋，我们老两口和老大家一起住。我们住在东屋，老大家住在西屋。霜霜还小，先不用搬到后罩房，就住你爹娘后边的屋子。承廉住在东屋后面的屋子，承直住东厢房。星辰要是想来家里住，就把西厢房留给他住。” “书房在一进的西边偏房。家里的书籍等物，都在那里。” 叶清海首先安排了一进住房，一进有他们老两口，老大一家，还有星辰，不能不仔细安排。 “老二一家，住二进房。至于怎么住，你们自己分配。老三一家，住三进。后院的地，有空再把它开垦出来。荷花池修好了，也不能空着。明天我们就去池塘里，挖点藕种起来，种到里面。后罩房暂时先空着，等以后再说。” “以前家里用的旧家具，再放进新房里，明显不太合适。所以，除了厨房用品、农具，和其他用得上的东西，家里的老旧家具在搬进新家之前，都送给村里需要的人家。” 叶家的新家具，比如木床、木榻、方桌、椅子等，来自帮顾爷爷定制家具的店家。另外，长木头沙发、单人木头沙发、圆桌、大衣柜、书架等物，则是叶霜描述了样子，由爹爹画好，请李爷爷一家按照图纸定做的。 长木头沙发，家里人都嫌弃累赘，只定做了两排，放在一进的堂屋。单人沙发、圆桌和大衣柜，家里的每个卧房都定做了。只是，搬新家时，这些大件都没有做好。家里人只能把买来的床榻等物件安置到各屋。 即便新房里的家具不全，也阻挡不了叶家人住进新家的喜悦。 叶霜和哥哥们这些天，一直在新家跑进跑出，早就熟悉了新家的一切。他们家总共有三进房屋，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家里人多，没地方住了。 最高兴的还是叶霜，她终于如愿以偿，分到了一间宽敞明亮的卧房。她长大了，再也不用挤在昏暗的小房间里生活。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很值得开心的事情。 自从叶霜三岁后，努力想办法赚钱，让家人吃好的，穿好的，住上新房，一直就是她心中最重要的目标。 幸运的是，爷、奶、爹、娘和家里的其他亲人，都用坚定不移的行动，积极支持她的想法。全家人一起辛勤努力，才有了如今美好的生活。 叶家的未来，叶霜暂时还没有想过，她也并不担心。叶家未来无论走哪一条道路，都拥有了一定的底气。这种底气，不仅来自物质上的积累，更来自精神上的传承、改变和创新。 叶霜站在叶家朱红色的大门前，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只要叶家肯继续努力，找对方向，用对方法，就不用担心未来。 叶霜家的房屋和顾爷爷家的房屋相似，只是她家比顾爷爷家的房屋，多了倒座房和后罩房，后院的花园也比顾家的庭院大一些。 叶家现有的房屋，供一家人居住，绰绰有余。但他们家的人多，事情多，到时候要是忙不过来，买人回来做事，一定少不了。 叶霜从现代世界而来，骨子里自然信奉人人平等。但同时，她并不完全排斥古代世界的生存规则。 叶霜所经历过的世界，并不仅仅只是现代世界和古代世界而已。所以，不同世界的规则，经过她的不断认知和深刻对比，她懂得该如何顺应而为，又尽量不失本心。 她尊重不同的劳动者，就如同现代世界不同劳动者的分工差异。她也不会把人当做奴仆看待，更不会用手中所谓主人的权力，肆意威胁他人的生命权，和其他合理合法的权益。 至于家里人，就要通过不断的教育、家规的制定和潜移默化的影响，来规范他们的行为。胆敢违反者，自然有对应的家规做出严惩。 叶霜从建房之初，就预先留出了帮工们居住的房间。奴仆，她不想如此称呼，但在她们家的实力，并不足以撼动古代世界的规则之前，他们该称呼的时候，也不宜特立独行。 第218章 思维方式 雇人或买人来做什么？建房前，叶霜并没有合理的规划。但现在房子建好了，家里的房间增多了，不能总是空着。 家里人有很多事情做，他们也不能把时间都消耗在做家务活和农活上。 所以，为家里添置人，就成了搬进新家后，叶霜首先考虑的问题。 “爷爷，家里现在需要忙碌的事情太多了。鱼馆的生意、豆瓣酱、鲜味粉、鱼酱、肥皂，一年四季的农活，夏季还要掰竹笋，秋季做红薯粉。还有书院的事情，奶奶和娘亲她们将来还要织毛衣。” “对了，还有您说的要造纸等等活计，虽然有些事情可以雇村里人帮忙，但需要家里人忙碌的活计还是很多。” 叶霜把叶家当前面对的事情，直接开门见山呈现在爷爷面前，好让爷爷做出有利于叶家的选择。 “乖孙女，新房还有不少空着，你想买人回家帮忙做事，对吗？” “爷爷，家里的大事，由您来决定。” 所以，买不买人，还是爷爷说了算。她只是把问题提出来，至于到底如何解决，她并不打算插手。 “霜霜，当初爷爷看到你们画的四合院，就知道早晚要有这么一天。行了，你说的爷爷会好好考虑。在此之前，咱们家把宴席办了再说。” 今年，家里已经办了两回满月宴。新家落成，又要办一场宴席，请亲朋好友和村里人来热闹热闹。虽然叶家人忙碌不休，但却没有一个人会因为喜事抱怨太辛苦。 “爷爷，咱们家的宴席，要和顾爷爷家的宴席办成一样吗？” “咱们家办宴席，不用和你顾爷爷家一样隆重，得鸡、鸭、鱼、肉全部都有。我看，就用鱼和猪肉办吧。” 虽然只有鱼和猪肉，要是办好了，也不比各种肉类的齐齐上桌要差。 “爷爷，干菜扣肉、喜沙扣、酥肉和糊汤肉这几样不能少。其他的，您自己决定吧。” 叶霜点了自己喜欢吃的菜，剩下的就不管了。爷爷如今厨艺了得，再不是当年那个一进厨房，就会被奶奶撵出来的人了。 “乖孙女，咱们家能这么快住上新房，你的功劳最大。你想吃什么，爷爷保证都给你做出来。你的《论语》背得如何了？” “爷爷，别提了。《论语》背起来太麻烦了，都是一小条一小条文字，上一条文字和下一条文字，很多说的还完全不一样，太难背了。” 叶霜忍不住又抱怨起来，她不用考科举，还背《论语》背得那么辛苦，她简直是在自找苦吃。 “哈哈哈，乖孙女，你要努力啊。《大学》、《中庸》你都会背了，《论语》应该也不在话下。” “爷爷，听您说起来很轻松。我才背了十章，就背不下去了。我打算先背《诗经》，那个也有意思。” “不行。读书学习切不可半途而废，你已经背了十章，就得咬牙坚持下去，把剩下的背完。三心二意，你是学不好任何东西的。” “爷爷，你和星辰哥哥说得一样，他也不准我换《诗》背。” “因为我们说的都是对的，你就照我们说的做。” “爷爷，星辰哥哥他会不会搬到家里来住？” “为了你们几个孩子的学习，爷爷打算亲自邀请你星辰哥哥来家住。” 叶霜听到爷爷的打算，瞬间后悔得只想咬自己的舌头一下。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居然还主动和爷爷提起，星辰哥哥教她读书的事情来？ 这不是在间接提醒爷爷，让爷爷给她和六哥找个家庭小教师吗？ 其实，六哥的学习，不太需要额外的辅导。所以，爷爷把星辰哥哥找来，就是为了打击她。 哦，被打击的，有时候，还有主动送上门的四哥他们几人。 “爷爷，星辰哥哥住在我们家，会不会不习惯啊？我们住在顾爷爷家里时，我就不太习惯，没有家里那么自在。” 星辰哥哥要是住在她家，她禁不住好胜心作祟，一定会把自己累个半死，才能不那么被星辰哥哥打击到。 “好男儿志在四方，我们家不过一个小小的居所，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 很好，很强大的理由。 爷爷不愧是英雄人物的后代，说的话颇有一番干大事，不拘小节的风范。 倒是衬托得她这个女孩子，没那么有出息的模样了。她总是去关注生活中的小事，还有内心各种情绪的变化，好像是和男子的思考方式很不一样。 叶霜回想起来，上一世她大学毕业以后的人生，社会化进程是十分失败的。这和她把自己定位在一个，相对传统的女性身份上有关。 女性的社会化进程，首先应该是思想的社会化、成熟化。在某种程度上说，她应该具备一些男性的思考方式，和解决问题的方式。 这些问题，是她以前没有深刻意识到，或者刻意去回避的问题。 如今，这些问题被她发现了，她不得不再次面对。从女性的角度出发，想要和男性提男女平等，唯有具备相对等的实力和价值。 没有这些，只在嘴上喊喊口号，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而从嘴上得到的平等，又有多少真正的平等呢？至少这样的平等，难以经得起风吹浪打，更别提狂风暴雨了。 以前的政治书上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其实，决定上层建筑的，并不仅仅是经济基础。总的来说，还是关于实力和价值的问题。 叶霜决定，以后要尽量改变传统女性的思维方式。作为曾经的神明，她并不了解自己的过去具体是什么样子，或许那些记忆，通通都消逝在了时空的长河中。 但叶霜还是从前世的历史记载中，多少能窥见她从前的性格。那绝不仅仅是一个传统的女性，就能做到的程度。 今生今世，她不求有从前的自己那么厉害，但至少要像真正的自己。哪怕记忆不在，实力不存，性格改变。哪怕一切重新来过，她也应该无所畏惧。哪怕她一次又一次被打落尘埃，也要一次又一次爬起来。 无论在哪里，能打倒她的，唯有自己而已。她要做回自己，就得首先战胜自己。 第219章 习惯 “顾先生，这两个月，我们一家子多有叨扰。今天家里终于收拾好了，我们就搬回家去住了。” “叶先生不要客气，之前我和星辰也在你家住了不少时间。今后，我们两家依然要常来常往才是。” “顾先生，我们一家子想邀请星辰继续到家里住，孩子们互相也有个伴。他们可以一同读书，一起成长，不知顾先生意下如何？” “星辰，叶爷爷邀请你到他家去住，这件事你自己决定吧。无论你住在哪里，顾爷爷都尊重你的选择。” “顾爷爷，我习惯了住在叶爷爷家里。” 叶家村已经很偏僻了，要是他住在顾爷爷家，恐怕又会变成原来的样子。不爱搭理人，不爱说话，不爱出门。 叶家的吃食很合他的胃口，他还没有把身体吃回来，住在叶家比较合适。 叶家的孩子，鬼主意总是一个接着一个。他要是住在顾爷爷家里，指不定就会错过很多。尤其是赚钱的生意，他得好好盯紧了。 小丫头读书写字的事情，他要是一开始没有管，也就罢了。自从了解到她的聪慧，还有学习上的诸多坏习惯，他就下定决心不能不管。 “既然你决定了，那就住到你叶爷爷家去吧。地方近，你想回来，可以随时回来。” 顾为民深知，星辰做出的选择，目前来说，是最适合他的选择。他忙着修建书院，家里只有夫人和几个仆人。星辰一个孩子住在家里，孤孤单单，没有同龄孩子陪伴，难免会胡思乱想。 叶家的孩子们，先不说其他的，单单把纸造出来这件事，就证明了他们的与众不同。星辰和他们一起长大，定是有益无害。 在日常饮食上，顾为民也羡慕叶家的好吃食。要不是房屋修好，夫人又来了，他也想在叶家继续搭伙。 “谢谢顾爷爷，我进屋和王奶奶说一声，等会儿就和叶爷爷一起过去。” “好孩子，去吧。” “叶先生，听说星辰和霜霜他们几个孩子，在做小生意？” 顾为民忙着书院的事情，却并非对穆星辰和叶家的事情漠不关心。相反，他对有关穆星辰和叶家的事情，随时关注着。 “顾先生，这事儿千真万确。星辰和霜霜他们几个，做的是小火锅生意。承言他们几个，做的是酸辣粉生意。他们之所以做小生意赚钱，是为了有钱买羊。” “他们买羊做什么？” 叶家的女人们织毛衣，并未大张旗鼓，四处宣扬。加上最近家里修房子，她们都忙着带孩子、做饭，天气也热，根本没有空闲织毛衣。所以，顾为民并不知道事情的原委。 顾为民猜测，难道孩子们买羊，是为了继续做羊肉吃食的生意？南方的羊肉，一斤卖到了一百文的高价。孩子们养羊卖，倒是能赚钱。 叶家开了几间鱼馆，再开羊肉馆，似乎也并无不妥。 “孩子们养羊，主要是为了剪羊毛，纺线织衣服。” “用羊毛纺线织衣服？” 顾为民来自南方，又在京都为官多年。他只见过用羊皮做袄子的，却从未见过用羊毛织衣服的。 “顾先生稍等，我回去给你拿棉线织的毛衣，你看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如今已是五月底，家里的毛衣早就已经收起来。开春的时候，因为干活，他们也不喜欢穿毛衣。所以，顾先生没见他们穿过，自然不知毛衣为何物。 叶清海决定把家里的毛衣带一件过来，好让顾先生打消疑虑。说不定，顾先生知晓后，对孩子们的毛衣生意，也会全力支持。 叶清海领着刚从屋里出来的穆星辰，匆匆忙忙回家，让老婆子帮忙找冬季的毛衣。 “你这个老头子，是不是疯了？你怎么不好好看看外面的大太阳，这都快六月了，你拿毛衣有什么用？” “刚才和顾先生说起，孩子们做小生意赚钱买羊的事情，顺口就说了织毛衣。你帮我找一件，我拿给顾先生看看。孩子们的生意，兴许顾先生能帮上什么忙呢？” “既然是顾先生要看，那我给你找找。我记得，毛衣就放在我的陪嫁箱子里。” “找到了，果然在这儿。” “老婆子，我和顾先生说好了，星辰以后还住在我家，你可得留心好好照顾人家。” “顾先生答应了？” “不只是顾先生答应了，星辰自己也答应了。既然邀请了星辰过来住，我们一家人就不能亏待了星辰。咱们家的乖孙女，才四岁就背了好几本书，写了不少字，大多都是星辰这孩子的功劳。” “老头子，我知道轻重。我早就把星辰当做自家的孙子看待了，绝对亏不了他。” “对，以后自家的孩子有什么，咱们也给星辰准备一份。咱们不要把他当做客人，就当一家人处着，才是最好的。” “这件毛衣穿过了，等天气冷些的时候，给星辰和顾先生他们也一人织一件。” “这还用你说？要不是家里忙着照顾孩子、修房子，家里人的毛衣早就织好了。等天冷的时候，给家里所有人和顾先生家的人都补上。” “这事儿就交给你来安排。毛衣我一会儿再拿回来，我先过去一趟。” “爷爷，您大热天拿着毛衣去哪里？” 叶霜靠在堂屋的木头沙发乘凉，见爷爷手里抱着一件白色的毛衣往外走，奇怪地追问。 “你顾爷爷没见过毛衣，我拿给他看看。” “爷爷，等等，我也一起去。” 叶霜想得很简单，顾爷爷认识王知府。上回筹款，他还认识不少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要是顾先生穿上他们家的毛衣，他们不就等于请了一个最好的代言人吗？ “小机灵。” “那爷爷就是个大机灵。” “顾爷爷，我们又来看您啦！” “霜霜，你们搬回家去了，以后顾爷爷就吃不到你安排做的美食了。” 叶霜在顾家住了不少日子，每当她在家的时候，总是会到厨房，过问煮些什么，怎么煮？这些事情，是夫人觉得霜霜像个小大人，忙着安排这，安排那，看着有意思才告诉给他。 第220章 活招牌 不过，顾为民可不会和自家夫人一样，简单地认为叶家的小丫头是在模仿大人。 从他来到叶家，他就在仔细观察叶家的每一个人。其中最特别的，还是叶家的这个小丫头。 叶家的改变，从小丫头三岁开始。三岁，能走能跑，能清晰表达她的想法。即使做出一些特别的事情，也会被认为是天生聪慧。 小丫头自己也说，她喜欢琢磨好吃的。叶家人做饭时，会听取小丫头的意见。这可不是简单的宠爱就能解释的。 再联系小丫头参与造纸，和星辰他们几个孩子做小火锅和酸辣粉的生意。顾为民已经完全可以肯定，叶家最独特的那个人，就是叶家的小丫头。 叶家发生的一切，多多少少都和她有关。顾为民不禁想起，近些年来在民间流传甚广，一度闹得沸沸扬扬，后来被朝廷镇压下去的那个传言。 不，小丫头不能和这个传言联系在一起，也不能和他卜的卦联系在一起。这种猜想，十分危险，他不能让这些念头再冒出来。 顾为民看到叶霜天真可爱的笑脸，决定把心里的猜想锁起来，他绝对不能让小丫头受到一丝一毫的威胁。 “顾爷爷，您想吃什么？我们做好了，请您到家里来吃，或者给您端过来，您不用担心吃不到好吃的。王奶奶做饭，同样很好吃呢。” 王奶奶做饭，不像他们家麻辣酸甜等重口味比较多，属于比较养生又营养的菜色。原汁原味，并不难吃。就是吃惯了麻辣鲜香，再吃王奶奶做的，会觉得少一点胃口。 “你王奶奶做饭，好吃是好吃，就是舍不得放辣椒和花椒。” “嘻嘻，顾爷爷，其实，我们家做菜也不全是麻辣味道，也有清淡的饮食。您让王奶奶单独给您放点辣子，另外，我们再给您送点菜，您搭配着吃。” “霜霜，我们说好了，以后，你和星辰就负责给顾爷爷送菜怎么样？” “好呀，顾爷爷。” 来的路上，爷爷就告诉她，星辰哥哥会继续住在他们家。顾爷爷让星辰哥哥送饭，应该是想每天都看见星辰哥哥，她能理解。 “顾爷爷，您要看的毛衣，爷爷给您带过来了。” “原来这就是用线织的毛衣，确实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式。” “毛衣只有白色吗？” “顾爷爷，毛衣没有染色，所以现在只有白色。等以后娘亲把线染了色，各种颜色和花纹的毛衣，都能织出来了。” “嗯，听你爷爷说，你们几个孩子在做小生意，是为了赚钱养羊织毛衣？” “顾爷爷，用羊毛和羊绒织的毛衣，听说比棉线毛衣暖和多了。羊毛剪了一回，等长长了，还能再剪。等不想喂养羊了，还能吃羊肉。” “你们几个想得倒是很好，只是这里没有草原，照你们的办法，能养多少只羊呢？你们每天要出去给羊打很多草，不觉得辛苦吗？” “顾爷爷，我们也没打算养太多羊啊。我们没多少钱，也买不起很多羊。” “乖孙女，你们想养羊，我倒知道一个好地方。那里有一大片草场，应该够你们养上几百只羊了。” “爷爷，在哪里？远不远？” “就在南边的高山上，离我们这里有些远，得爬到山上去。那里也有野生的羊群出没。” “爷爷，就没有近些的地方吗？” “近些的地方都是树和杂草，羊又不吃树，杂草太少。” 叶霜烦躁地挠了挠头发，她还想经常去放牧呢。谁知草场离家有些远，他们到底要不要多养些羊啊？ “顾爷爷、爷爷，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吗？”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何况，是这两位富有经验和知识的老人了。 “这也不难。只要让爷爷和你们一起做生意。这些问题，爷爷都能给你们解决了。” 靠着几个孩子小打小闹，他们的毛衣生意，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做起来？还不如他帮着出钱出力，把事情做起来再说。 叶霜见爷爷也想参与，在心里仔细斟酌了一番。 “爷爷，您想和我们一起养羊，我们欢迎。只是，我们几个养的羊，得和家里养的羊区分开，我们想自己做生意。” 他们几个人，就是为了找个事情做，赚点小钱。好为将来长大了做事，积累些本金。 要是什么都让家里人帮着做了，就没有什么意思了，家里给的钱就是个奖励。那还不如不折腾，等着家里人发零花钱算了。 至于他们几个孩子和家里人一起，把生意做大，赚很多钱这种天方夜谭的事，完全不用想，也知道不可能。 作为小孩子，他们要是有太多钱，那可不是件好事，家里人也不会允许。 “好，爷爷答应你。给你们几个的羊，打上专门的记号，行了吧？” “霜霜，你们都去养羊了，顾爷爷做什么？” “顾爷爷，您想找事情做，那还不简单？等到冬天的时候，您穿着毛衣，到府城各处走一走，狠狠地炫耀一番。一定要让别人都知道，您穿的毛衣，轻便舒适又暖和。” “哈哈哈，你这是把顾爷爷当做毛衣的活招牌了？” “顾爷爷，等毛衣卖出去了，让爷爷把赚来的部分银钱捐给书院。” “顾先生，霜霜说得对，咱们就这么办。” “说好了，到时候我就给你们当个活招牌。” 书院能多一笔银钱入账，就意味着他能收更多有才学，但家里又没钱供养读书的学生。 只要叶家愿意慷慨解囊，捐资助学，他顾为民丝毫不介意，替叶家的毛衣好好宣传宣传。 何况，叶家的毛衣，本身就是新东西，好东西。顾为民相信，就是他不帮着宣传，叶家的毛衣只要往外卖，渐渐也能让人明白过来它们的好处。 “谢谢顾爷爷。等会儿我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星辰哥哥。顾爷爷，吃晚饭时，我和星辰哥哥就给您送菜过来。” “顾爷爷，我们先回去了。” “嗯，好，两位慢走。” “顾先生，现在天气炎热，等冷些的时候，我们把毛衣织好了就送过来。” 第221章 低调买羊 “星辰哥哥、六哥，爷爷知道南山上有一个草场，能同时养几百只羊。爷爷说要和我们一起养羊，我答应了。” “几百只羊，我们几个也能买得起。” “星辰哥哥，咱们四人的五处小火锅生意，一天能净赚十五两，三个月赚了一千多两银子，你不会打算全部拿来买羊吧？” 叶承义素知妹妹的抠门本性，才不会把钱全部拿去买羊。 “有何不可？” “也不是不可以。加上四哥他们的酸辣粉赚的银钱，咱们一共有近两千两银子。两千两，足够买两百头羊了。” “没错。” “星辰哥哥，咱们不是说了，赚了钱要低调吗？咱们不能一下拿出来两千两，一定要装作没赚到多少银钱。不然，大人们会想方设法给我们收走。以后就是想干点什么，都没有本金啊。” 他们几个捞钱的能力有些恐怖，谁知道小火锅那么受欢迎呢？手上钱太多，难免拿着就有些烫手。 即便烫手，他们也想放在自己手里，不想把银钱交出去。 “霜霜，咱们赚了多少银钱，家里人早晚会知道。” 他们雇的伙计，得了他们的嘱咐，自然不会说出去。只是，他们不说，难保有人眼红他们的生意，在外面传扬。到时候，纸可包不住火。 “星辰哥哥、六哥，反正不能从我们自己嘴里说出去。奶奶那里，我也早就叮嘱过了，她说过会保密。” “星辰哥哥，再说，爷爷也要买羊，我们去哪里买这么多羊回来养？” 穆星辰被小丫头问住了，他对南方不了解。但这里的羊价格昂贵，他还是清楚的。南方也没有大草原，普通人家不可能养那么多羊。所以，他们在哪里可以一次买这么多羊？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 “我们就少买一点，让羊生羊，还能节约点银钱。” 西陵府要是买不到那么多羊，他们就让羊生小羊。只是这样一来，羊群的增长速度要慢很多。 “星辰哥哥、六哥，我听爷爷说，草场里有野生羊群。” 叶霜不打算继续在银钱和买羊上争论，她赶紧把爷爷的发现告诉给两位哥哥。 穆星辰和叶承义一听，就知道叶霜打的什么主意。想必，从她知道草场有野生羊群开始，就没打算买多少只羊回来养。 要是他们能抓住野羊，到时候想办法和家羊一起养。不仅不用花大价钱买羊，还能提高羊的品质。 养那么多羊，他们需要的羊毛和羊绒有了着落。以后就是开羊肉馆，也有了充足的货源。在西陵府城开羊肉馆，恐怕还没有和他们抢生意的人。 穆星辰在西陵府城只见过卖羊肉面的，单独卖羊肉的店家，他还未曾发现，这就是商机。 “你去抓来养？” 穆星辰故意刺激小丫头。 “星辰哥哥，我是不会，可家里人和村里人会啊。你吃到过的兔肉、野鸡肉，还有野猪肉，都是爹爹他们打回来的。我们家可是猎户出身，每年都要出去打猎呢。” 叶霜说起打猎，就一脸的自豪，好像她参与过打猎一般。 “妹妹，我们这就去找爷爷，让他尽早安排人买羊、抓羊。” 叶承义和妹妹他们做生意，尝到了巨大的甜头。一听还有更节约银钱的法子，自然大力支持。 “六哥，这事儿肯定会说。不过，我们要抓羊、买羊，得先让爷爷把人安排好，还得去草场那边修建房屋和牲口棚。” “妹妹说得在理，我们这就找爷爷去。” “爷爷，妹妹说你想和我们一起养羊，那你尽快安排人去草场，负责修建房屋和牲口棚吧。” “你们这么快就商量好了？那你们打算出多少银子买羊？” 糟糕，他们商量半天，怎么把需要花钱的大事忘记了？ 叶霜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叶霜和叶承义都盯着管钱的穆星辰，希望他出面拿个主意。 叶清海看着三个孩子的神色，就知道他们几个花钱的事情，还没有商量过，不觉有些好笑。这几个孩子都是小抠门，一遇到花钱的事情就不舍得。 “叶爷爷，您不是说山上有野羊吗？您可以让人去抓野羊来养。我们几个的银钱不多，买羊的话，就先买四十只吧。” 小丫头说要低调，不能露富。那他们和承言几个一起，花四百两买四十只羊，应该不多。 “四十只羊，差不多要四百两左右。你们几人的小生意才做了三个月，竟然赚了这么多钱？” 三个孩子心里齐齐嫌弃，四百两很多吗？他们每个人手上的银钱，都超过了四百两。 不过，三个孩子只敢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怕爷爷发现一点端倪，不仅会收了他们手上的银子代替保管，还会接管他们几人的生意。 “爷爷，我们做了三个月，还是五处生意，总共才赚了这么点钱。小火锅和酸辣粉的生意，和鱼馆赚大钱的生意根本没法比。” 所以，爷爷，还是谈正事要紧，就别惦记他们好不容易挣来的一点银钱了。 “咳咳，爷爷就是问问，没别的意思。爷爷是关心你们，得知你们几个这么能干，爷爷甚感欣慰。” 三个孩子不为夸奖所动，努力不动声色。 叶清海见三个孩子都不答话，自知刚刚他的表现过于惊讶。他一定是吓到了孩子们，让他们误会了他，想抢他们的饭碗。 “找人去山上修房子，抓羊、买羊、养羊的事情，爷爷找你们三叔负责去办，你们几个就放心好了。” “只是有一点，盖房子和请人的钱，你们也得承担一部分才行。” 叶清海知道几个孩子手里有钱，原本打算大包大揽，顺带着帮孩子们养羊的想法，瞬间转了口风。 既然孩子们会做生意，手里又有钱，他们就应该懂得，做任何生意都是需要本钱的。 “爷爷，要是您养的羊多，你得比我们多出些钱才成。” 叶霜不是个爱吃亏的人，她得提前和爷爷说好了，免得到时候再商议，容易出现小分歧。 第222章 思虑 “乖孙女，就那么不放心爷爷？爷爷保证，绝对不会占你们几个孩子银钱上的便宜，可以了吧？” “爷爷，你们要是抓到野羊，我们能不能用折扣价买些过来？我们买了四十只羊，银钱就用完了。买野羊的钱能不能先赊着，等我们的小生意赚钱了，再还给您。” 小丫头为了保住银钱和生意，居然和叶爷爷赊起账来。穆星辰心里不觉好笑，他又从小丫头那里学到了一招。 乖孙女又在耍花样！叶清海似笑非笑看了孙女两眼，没看出什么名堂。难道是他猜错了？ “野羊要是逮到了，你们先赊账也可以。但是，你们几个要给爷爷写欠条，保证买了野羊两个月之后就还钱。” 叶清海自认为让三个孩子写了欠条，就能保证卖野羊的钱万无一失。不管孙女在打什么主意，他都不会吃亏。 叶霜猜测，爷爷是在担心他们到时候赖账。她又没想赖账，她只是不想被爷爷猜到，他们几人赚了多少钱而已。 “好呀，爷爷，到时我们都给您写欠条。” “家里的事情越来越多，村里人又出去了不少。留在村里的人，也有忙不完的事情。所以，爷爷这次打算亲自跑一趟府城，去挑选些人回来帮忙。” “星辰、承义，包括家里的几个男孩，暂时就不买人了。等你们二爷爷家的房屋修好了，再一起买。霜霜，你是女孩儿，爷爷这次想给你买两个小丫头，再安排一个嬷嬷照顾着，你看怎么样？” “爷爷，我一个人挺好的呀。” 叶霜从前独来独往惯了，不喜欢身边总有人跟着。更何况，身边人是要管她这，管她那的人。她有自己，有娘亲和家里人照顾着，就够了。 “不行，以后家里人忙起来，顾不上你怎么办？你身边不能总是一个人，爷爷不放心。” “妹妹，爷爷不放心，你就听爷爷的。你身边有人跟着，以后也能帮忙做事啊。” 叶承义可是没少看见，妹妹有时候不能和他们男孩子一起玩，有多么不高兴。叶雨妹妹太小，还不能陪伴她。总不能让妹妹现在孤孤单单，家里没有一个同龄的女伴吧？ “霜霜，听叶爷爷的安排。” 穆星辰出身大家，从小身边就有嬷嬷照顾，长大些也有小厮照顾。只是后来发生了不少事，他身边才没有人照顾了。 穆星辰见过的所有大家闺秀身边，都缺少不了丫鬟和嬷嬷的照顾。小丫头虽然不是大家闺秀出身，但随着她渐渐长大，叶家变得财大势大，她身边需要有人小心照应着。 叶霜明白星辰哥哥说的意思，古代不同于现代。一个女子想要在古代安稳成长，不仅需要家人的呵护，也需要身边人的照顾。 爷爷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家里事情越来越多，家人难免顾及不到她。身边有人跟着，总比遇到点什么事情，只能孤立无援的好。她如今可不是在现代的法治社会了。 “爷爷，我听你们的。奶奶、娘亲和婶娘他们身边有人帮忙吗？地里的活计呢？” 家里的女人们同样很辛苦，总是有做不完的活计。要是有人帮她们干活，身上的担子就轻多了。以后做毛衣生意，也需要家里的女人们先帮着照管。 叶家还有不少田地，爷爷、爹爹和叔叔们，整天不是忙生意，就是忙房屋、书院，也是忙不完的事情。这样忙忙碌碌下去，一家人迟早会累垮。 “爷爷知道，这些人手都会安排，不用你们几个担心。” “爷爷，新房修好了，就不要再把酱缸放在家里了，味道虽然好，但是太浓了。我们还是请人修一个酱园，请村里人专门做酱吧。” 家里的事情，真是不捋不知道，一捋没完没了。他们家的生意不少，杂事也一大堆，以后都要培养专门的人负责才行。家里人只要用心思管好人，理好事，清好账就行。 “修酱园，不是多难的事情。最多修两间房屋，围好围墙，买酱缸和酱盖，还有做酱的材料，安排人做事就齐活了。” “爷爷，还有养羊的、造纸的、织毛衣的，还有其他生意等等。您得想好，哪里用村里人，哪里又需要咱们买人？” 对这些事情，叶霜不懂怎么安排。她对村里人不了解，对爷爷如何安排，有哪些考虑，她就不清楚了。 所以，她只能尽量提醒爷爷一二。 “爷爷知道，知道。等吃过饭，就和你爹他们商议。你们几个小孩子，就不要瞎操心了，小心长不高。乖孙女，尤其是你。” 孙女和他说的事情，他听得都有点头晕眼花了。叶清海估计，一定是最近家里太忙，累到了。 乖孙女对家里的大事，桩桩件件都放在心里。她小小年纪想这些，必定会很累。 “妹妹，你以后少想些事情。我们少赚点钱也行，六哥不想你长不高。” 叶承义担心地看着妹妹小小的个子，仿佛妹妹真的长不高一般。 穆星辰看了看自己的身高，又看了看小丫头矮小的个头，也郑重相劝： “霜霜，我想事情多的时候，不仅瘦了，还没有长个子。你以后要小心了。” “爷爷，想太多事情，真的会长不高吗？我每顿都有好好吃饭，每天还喝了半碗羊奶。” “会的。” 叶清海坚定点头。他没看出乖孙女像长不高的样子，只是，为了让孙女少担心，作为爷爷，他说个善意的谎言并无妨碍。 “那，那我以后注意，少想那么一点事情。” 叶霜上辈子是南方人，个子不高。每当她看到身材高挑的大长腿，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羡慕。这辈子重新开始，要是能长高一点，她说什么也不会拒绝。 而爷爷说的，想太多事，容易长不高，应该也容易理解。思虑过重，很容易让人生病。抑制身高这种情况，应该也有可能。 这辈子家里的大人们都比较高，爹爹照现代的标准，应该有一米八以上。娘亲看样子，也有一米六以上。她的两个哥哥现在也不矮。她要是努努力，应该不至于长不高，毕竟遗传基因在那里。 第223章 挑人 四天前，叶清海带着老二、老三两个儿子，赶了两辆马车，来到西陵府城买人。 “宗弼、宗辅，我们先去知府衙门一趟，顾先生写了封信给王知府，让我代为转交。” 这次到府城，他们顺便也给知府大人带了些干鸡枞菌、干笋和豆辨酱等土特产。这些东西都是家里人做的，也不值钱，只聊表心意。 “是，爹。” 父子三人到了知府衙门，亲自把信交给王知府。叶清海没等王知府询问，又主动向王知府汇报了书院和道路的修造情况。 “上回顾先生来信，说他家的两进四合院修好了。奈何本官公务繁忙，实在脱不开身。方才听叶先生说，书院已经修造了一半。等书院修好，我们会亲自去一趟，支持支持咱们西陵府的新书院。” “大人一心培养人才，实是用心良苦。顾先生也说，等书院修建好，将邀请知府衙门的大人们，还有为书院捐款的名流雅士，参加书院落成庆典。” “嗯，顾先生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叶先生，你们父子三人这次到府城来，可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办？” “回禀大人，草民父子到府城来，是为了买些人回去。现在草民家里要忙的事情越来越多，光靠家里的几个人，实在有些晕头转向。” “草民家的生意，雇了村里人在外做事。村里剩下不多的年轻人，不仅要忙着自家地里的活计，还要时不时帮着草民家里做事，也有些顾不过来。” ”因此，草民才想着买些人回家，里里外外帮着家里人做些事，让自家人也能轻松一些。” 叶清海向王知府解释了一番缘由，他们买人回去，主要还是家里人忙不过来，想让人帮忙干活。 “叶先生家里为书院捐款六万两，顾先生和本官一直记在心里。你们家事情多，家里人忙不过来，可以买人做事，不用亏待了家里人。” “知府衙门新近又来了一批北边的囚犯，这些囚犯都是犯人的家仆、奴婢，还有少量被诛连的家眷。他们所犯之罪不重，可由官府负责发卖。你们要是不介意，倒是可以去牢里看看？” 王选自从被任命为西陵知府以来，就定期处理一批罪行不大的犯人。而通过官府发卖犯人出去，不仅可以为官府增加一些收入，还能让主家负责约束犯人，让犯人干活的同时，又有一定的自由。 “王大人，我们愿意去牢里看看。” 叶清海明白，王知府因为他们家捐款修建书院的缘故，给他们一家开了方便之门。官府发卖犯人，一向通过官媒之手。王知府让他们从牢里看人，自然就能首先从官媒手中挑人。 “王大人，这是草民家里人捡的蘑菇，晒的干笋和做的豆瓣酱。都是家里人的一点心意，望王大人不要嫌弃。” “这一份是送给郑师爷的。” “既是你们家里的土特产，那本官和师爷就恭敬不如从命，厚颜笑纳了。” “王大人，您客气了。” “多谢叶先生。” “师爷，你让刘头和李婆子带他们去牢里看看。等他们选好了人，就让李婆子带他们办卖身契。” “是，大人。” “三位请，大牢往这边走。” “有劳郑师爷。” “刘头，大人让你带叶先生他们到牢里，挑选可以往外发卖的犯人，你要好好安排。叶先生，李婆子我已经让人去叫了，她一会儿就过来，你们跟着刘头先看看。” “多谢郑师爷。” “叶先生，你们三位请。不知三位买人回家是为了？” “有劳刘头。这是我们的一点小心意，刘头收下。” 叶清海从怀里掏出了五两银子，慷慨地递给刘头。希望他看在银子的份上，让他们挑选一些可用之人。 “刘头，实不相瞒，我们买人回去，主要是为了帮家里做事和种地。男的、女的，我们都想买一些，最好能识得一些字。家里有孩子，顺便我们也想给孩子们买几个伴。” “既然主要是为了做事，我建议你们从这三个大牢房里挑选。这个牢房里的人，是一位官家被抄家之后，从他家的庄子上发卖出来的。他们都是些干活的好手，你们看看他们的身形、样貌，都是些老实巴交，经常在田地里干活的人。” 叶清海顺着刘头的指点，仔细看向一处昏暗的牢房。里面关押有十来个身材高大的成年男人，也有七八个男孩，还有四个老人。 “爹，您觉得怎么样？” “看起来还不错，确实如刘头所说。” 这些人应该都是从北方来的，或许是一路颠簸，受了不少罪。他们看起来虽然高大，身材却有些瘦。眼神在他们看过去时，带着小心的打量。 “刘头，有女的吗？” “有，就在这两个牢房。” “这两个牢房里的女人，和那边牢房里的人，有关系吗？” “中间这个和你们刚看过的边上那个，他们来自一个庄子，很多都是亲人，不愿意分开。这边的这个牢房，是另外的好几家关在一起。” “刘头，我们再看看这两个牢房。” 两个女牢里的犯人，看到三个男人出现在大牢，都在猜测应该是能买她们的人。 年轻女人看到两个年轻些的男人，虽然他们穿的衣服不是绫罗绸缎，但浑身的气度，从他们进了牢房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这三个人，能进知府衙门来买人，想必绝非泛泛之辈。要是他们等到官媒发卖，可不一定能再遇到这么好的买主。 “公子，你把我买回去吧，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刺绣女工的活都能干。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只求公子，救救奴家脱离苦海。” 一个五官看起来娇柔美艳，浑身却脏兮兮的女子，顿时从牢房中间站起来。她努力挤到牢房前面，对着叶宗弼一边暗送秋波，一边柔声求情。叶宗弼看到女子这番作为，背后的鸡皮疙瘩立马竖了起来。 果然，他还是喜欢自家媳妇英姿飒爽的模样。 第224章 嬷嬷 叶宗弼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两步。要是他被一个女人吓住，从而表现得大惊失色，他一定会被老爷子狠揍。 叶清海很满意三儿子的举动，说明这些年他对儿子的教育很成功。老三显然不为美色所动，也未向他开口求情买下那女人，不错不错。 牢房里的其他女人，见到女人的表现，不仅没有让买人的公子怜惜，还惨遭嫌弃。原本看到年轻公子，想要学女子求情的几个女人纷纷停下欲起身的动作。 她们从先前的急切争抢表情，眨眼间换上了高贵冷艳的面孔。说不定，牢房外的人，喜欢她们表现出来的另一面。 一时间，牢房里安静下来。 “爷爷、叔叔，你们要买人，能买我们一家回去吗？我们一家能帮忙种地、干活，我也能做不少活计，做饭、洗衣服、缝补衣裳，照看弟弟妹妹，我都会做。”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抓住隔壁牢房的栏杆，拉着一位妇人，跪在地上求情。 叶清海被勇敢的圆脸小姑娘吸引了目光，他走到小姑娘目前，仔细打量了母女两人。 “孩子，你们站起来。你的爹爹在不在？” 叶清海看母女两人的样貌、穿着和眼神，确定是经常干活之人。要是这一家人合适，他都买回去也无妨。 “爹爹，爷爷问你呢。爷爷，他就是我爹爹，旁边是我的弟弟。” 母女两人跪着没有起身，圆脸小姑娘指着站在隔壁牢房，紧紧看着他们母女两人的高大男子和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说道。 “你姓什么？会做些什么？” “回老爷，小人姓韩，一直在主家庄子上帮忙种地，伺候牲口。” “好。你们先等一等，我们还要选些人。” “谢谢老爷。” 男子得到明确答复，带着如释重负的笑意看向妻儿。听主家的意思，主家愿意买下他们一家。以后，他们一家人又能在一起生活了。 圆脸小姑娘所在牢房的其他人，见他们一家都被主家定下来，又有好几家跪在地上请求买下他们。 “各位先不要着急，我们不是富裕人家。买各位回去只是为了种地干活，活计又多又辛苦，希望你们想清楚后，再决定不迟。” “要是我们买回去了，有人偷懒耍滑，不干活专门找事，还生出其他不该有的心思，我们绝不轻饶。” 叶清海不想买些大爷、奶奶之类的回家，要是不想干活，不存好心，就不必到他家里了。他先说清楚，免得其中有不好念头的人冒出来。 牢房里的众人，见原本还算和蔼的叶清海，说到绝不轻饶时，露出官家人才有的杀伐之气，顿时让带着其他心思的人歇了不少。 特别是那几个年轻的官家女眷，她们生来就是享福的命，哪里愿意给人种地干活？她们又不是皮糙肉厚的庄稼人，干不来那些折磨死人的粗活、重活。 面前的三个人，一看就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她们还是再等等，也许以后还有更好的人家，买她们回去享福。 叶清海和两个儿子分别挑选，只要他们认为老实能干的人，他们都上前仔细问话，了解对方的家庭、会干的活计，为什么被发卖。 叶宗辅和叶宗弼挑选完，又让老爷子掌了掌眼，才最终定下来买了七家三十口人。另外还买了八个没有拖家带口的年轻男子。 “干活的都买好了，咱们还得买几个丫鬟，买两个嬷嬷。” “爹，我看到其中两位年纪比较大的人，她们一直坐在牢房里，沉着耐心地打量我们所有人，应该适合做嬷嬷。” 能做嬷嬷的人，不仅经验丰富，有礼有节，还要经得起各种状况的考验，才可能把家里的孩子带好。 “我也注意到了，应该合适。我们还是先问问她们，还要看她们愿不愿意跟我们走？至于丫鬟的人选，两位嬷嬷要是愿意走，就让她们帮着挑选。” 叶清海人老成精。两位嬷嬷如果当真合适，并且愿意跟着他们走。那么牢房里的这些人，和她们一直相处下来，自然逃不过她们两位的眼睛。让她们帮着掌眼，再恰当不过。 “两位嬷嬷，从一开始，我们父子就注意到两位了。不知两位姓甚名谁，都能做些什么？” “回这位公子，老奴名叫原望水。 “老奴石秋兰，见过公子。” “我们年轻时，都在大户人家做过奶娘。后来年纪大了，帮忙照顾过小公子，小小姐。” “我们家里也有小孩子，需要两位经验丰富的嬷嬷帮忙照顾。不知两位可否愿意帮助我们照看孩子？” 原嬷嬷和石秋兰见面前的公子，为了家里的孩子，客客气气诚恳相邀。想必不是什么难以相处的家庭，也不会轻易就苛待了她们。 她们年纪大了，能干回老本行，为主家照看孩子，又找到这样知礼的人家，实属不易。她们一路受过多少罪，遭受过多少白眼，还不就是为了等来这一天安稳的日子？ “多谢公子看重，老奴两人愿意。” “谢谢两位嬷嬷。” “我们家还想再买十个丫鬟帮忙做事，两位嬷嬷慧眼识人，不知可有什么好人选？” 叶宗弼谈妥了两位嬷嬷，趁机提出要求，他料想两位嬷嬷应该不会拒绝。 原嬷嬷和石嬷嬷抑制住心中还没被买下，就要卖力干活的想法，转身认命地在牢房里挑起了人。 “回公子，人挑选好了。” “刘头、李婆婆，我们的人都挑选好了。” “公子，你们选了有五十人。其中种田的男女十六人，年轻的男子八人，孩子十四人，嬷嬷两人，丫鬟十人。这些人的价钱各不相同，还有卖身契，得回到知府衙门去办。” “李婆婆，我们这就跟您去办。这些人就留在这里，等我们办好卖身契再回来领他们出去。” “是这么个理。” “多谢刘头，我们回头再来。” 叶清海父子三人交了几百两银子，出来见着外面天快黑了。要是五十个大大小小的仆人都从牢房里领出来，一时之间不好安身。所以只能和衙门的人说好，等明天再来领回去。 “爹，天色已晚，我们只能等明天再去看羊了。” 第225章 分配 七天后，叶家父子三人带着买来的五十个人，终于回到了叶家村。 他们从家里赶出来的两辆马车，分别坐了八个男孩与两位年纪较大的老人、六个女孩和两位嬷嬷。 余下的人马车坐不下，叶宗弼雇了三辆牛车，大人们挨挨挤挤地坐在了后面的牛车上。 “老头子，刚刚村里的孩子跑来报信，说你们赶着几辆车，带了一大群人回来。这是怎么回事？你出门前不是说，最多买二十来个人吗？” 刘氏等在大门口，见二儿子停下马车，等老头子下了车来，不解地轻声追问。 老头子买回来的下人很多，他们家如今空房也多，住倒是能住下。 不过人多了，天天吃饭的人也多啊。他们家地里一年的出产，远远不够这一大家子人吃的。刘氏对老头子突如其来的大手笔，深感头疼。 “老婆子，咱们进屋里再说。” “宗辅、宗弼，你们把人安排好，暂时都分到倒座房里住着，后面再安排。” “是，爹。” 叶清海了解老婆子的性子，未免她胡思乱想瞎操心，他决定先把事情说清楚，将老婆子安抚好。 “老婆子，出门前我是和你说了，打算先买个二十来人，帮助家里干活。只是王知府问起我们去府城的缘由，正好又碰上衙门有一批要卖的犯人。机会难得，就不免多挑了些回来。” “这些人是我们专程从牢房里挑出来，还没有被别人挑选过的。要是我们到人伢子手里买得用的下人，咱们可不一定有那个运气挑到。再说，价钱也不是那个价钱了。” “老头子，你说的在理，我也知道。只是，咱们家真有那么多活计，给几十个下人干吗？还有，要养活几十个下人，每年得花多少粮食？另外，每个人还要给他们算工钱。” “老婆子，你不用担心。买这些人回来，有的是事情让他们忙碌。咱们的乖孙女，特别会找事。桩桩件件的，早就安排好了。” “不就是一些小事吗？哪里用得着买这么多人呢？家里人、村里人，再买点人，我看啊，就够用了。” “老婆子，你啊，只看到了眼下，还不清楚孙女的打算吧？” “什么打算？不就是想法子多赚点钱吗？” “是，也不是。” “神神秘秘的，你们不说，我怎么知道？” “我给你算算，咱们家现在要做的事，种地、鱼酱、豆瓣酱、黄豆酱、肥皂、豆皮、粉丝、鱼馆。后面马上要养羊、造笔墨纸砚。你孙女还想印刷书本，做毛衣的生意。” “老婆子，你看到没有？所有这些事，单单咱们家里和村里的人，能忙得过来吗？有些事儿，比如照顾孩子，帮你们干活，就需要用买来的人。” “咱们能请村里人干的活计，自然少不了让村里人帮忙。只是，咱们和村里人是什么关系？能让他们帮忙照顾孩子，在家里做家务吗？明显不合适啊。” “还有，老婆子你就这么肯定，咱们那好孙女，将来不会给咱们再找很多事出来？” “下人们太多，咱们家出产的粮食确实不够。没关系，咱们家的生意做好了，还愁买不到粮食吗？只要不是遇到灾荒年，拿银子买些粮食回来，还是很容易的。” “老头子，咱们的乖孙女太聪明了，我咋觉着像是在做梦呢？你说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老婆子放心，家里下人多了，咱们要时常提醒孙女，让她学会适当地藏拙。虽然咱们有下人的卖身契，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在外人面前，孙女不宜表现过多。” “嗯，我记住了。咱们孙女虽然聪慧，到底是小孩子，难免有不注意留神的时候。” “等中午孩子们回来了，就让下人们出来见见人。” “你一会儿给下人们拿些粮食、蔬菜和佐料，让他们自己做饭吃。对了，再拿两大块腊肉，算是欢迎他们到咱们家。” 下人们刚刚上门，作为主家，也不能太抠门，一点荤腥都不让人沾到。 “老头子，你倒是提醒了我。咱们家习惯天天沾点荤腥，以后下人们的伙食，该怎么安排？” 主家和下人们肯定不能吃得一样，但也不能太差了。毕竟，下人们都要干体力活。 “肉给他们天天吃，是没有那么多的。不给吃，也不可能。就三天吃一顿吧，无论是腊肉，割回来的新鲜肉、猪下水，还是打回来的鱼，都算荤腥。” “老婆子，这样算下来，咱们家一年确实要吃不少荤腥和粮食，花费不少银钱了。” 叶清海算了算账，终于有些肉疼起来。 “你这会儿倒是会算了？” 刘氏直接横眉以对。 “为了省钱省肉，我打算找个地方，修几个猪圈，喂它几十头猪。如今下人也有了，让他们忙活去。” 叶清海转念间想到了好主意，他们家修了四合院，不方便养猪。正好这次找个理由，把养猪和养羊的大事一起干起来。 “你要养，就尽快安排。都夏天了，找到猪仔还能再喂几个月过年。到时候，也不愁过年没有家养的猪肉吃了。” “他们这些人，都是从北方来的，普通人以前吃面食的多。她们做饭的时候，你得给她们讲讲，怎么把饭菜做得好吃一点。” “老头子，还是你想得周到。有咱们这样的主家，也是他们这些人的福气。” “另外，我还买了两位嬷嬷，先让她们帮着咱们教教下人规矩。以后，就专门照顾霜霜和小雨两个孙女。” “厨娘和你们身边的丫鬟，老婆子你看着分配，给二弟他们家也分几个。等二弟家的房屋修好了，再给他们。” “至于带回来的八个男孩，给咱们两家的孙子一人分个书童，星辰也分一个。小孙子叶承礼太小，他的书童以后再买。” “老头子，您自己先前说要办宴席。结果家里的宴席还没办呢，就跑去府城买人了。一来一回，耽搁了十来天，咱们家到底还办不办宴席了？” “办，明天就办。” 第226章 粮食 中午，叶霜和哥哥们下学回来吃饭，遇到村里的奶奶婶婶们，都说他们家来了不少人，可热闹了。 叶霜和哥哥们听到好消息，一路背着背包飞奔回家。穆星辰照例慢悠悠走在最后，对叶家买回来的下人，他没那么感兴趣。他从小见过的下人，比叶家村的村民还多。 叶霜回到一进院子，背包也没放下，就跑到堂屋，寻找爷爷的身影。堂屋里没人，叶霜又敲了敲爷奶的卧房，终于听到了爷爷的回应。 “爷爷，您回来啦？我们放学回来，村里的奶奶和婶婶们都说，你们带了不少人回来。爷爷，你们这次买了多少人？” “乖孙女，你猜猜看？” “不会是五十个人吧？” “乖孙女，你怎么一下就猜中了？不会是有人告诉你们的吧？” “爷爷，才没有，我就是猜的啊。您要是买了上百人，咱们家住不下，暂时也养不起那么多下人。如果是几十个人，就先从五十个猜起嘛。” “爷爷，您这回太大方了。五十个人，咱们家和二爷爷家的人全部加在一起，也没有五十个人呢。” “这些下人，你二爷爷家也有。等中午吃过了饭，大家都见一见。” “好，爷爷。” “不和你们爷孙俩说了，我还得去安排粮食等物，给倒座房的下人们拿去。还有件事，老头子，家里没那么多碗筷怎么办？” “回来的路上，我们到亲家的杂货铺里买了。这会儿，下人们应该搬到倒座房里去了。” “爷爷，买羊的事情，打听得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县里和府城养羊的都少，要买个二三十只还行，想要多买，人家还不愿意卖，他们要将就老主顾的生意。” 叶霜早就猜到了这个情况。西陵人不太习惯吃羊肉，导致养羊的太少。他们想多几只买羊，都找不到地方买。 “乖孙女，咱们不说羊的事情了。咱们来说说粮食。” “爷爷担心家里人多了，地里的粮食不够吃？” “不是担心，是真的不够吃，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爷爷，麦子产量太低了。以后咱们家就种水稻、玉米、土豆和红薯。虽然水稻和玉米产量也不高，但比麦子好点。它们是主要的粮食，不种不行。土豆和红薯可以多种些，种好了产量高。” “不种麦子？乖孙女，你不想吃馒头、包子、面条、饺子和烙饼了？” “爷爷，我想吃啊。可我们要养活那么多人，只有种产量高的粮食啊。想吃面食，以后只有买来吃了。” “这就叫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爷爷，可兼得，麦子买来就有了。” “爷爷就是感叹两句。” “哦，爷爷在拽文。” “乖孙女，你也可以拽。” “爷爷，肚肚里墨水太少，霜霜拽不起。” “哈哈哈，那你要努力多喝墨水，以后就可以和爷爷一样拽文了。” “爷爷，家里来了这么多下人，咱们的家规是不是得增加一些了？” 叶霜还记得，叶家家规只有两条，都是关于食物。家里一次买了这么多下人回来，势必要重新制定家规，规范叶家人和下人们的行为。 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不出什么事还好，要是出了事，只要按照规矩处理就行了。 大户人家的那些事，宫斗、宅斗，奴才主子之类的事情，上辈子她在电视和小说里看得还少吗？不说大户人家，就是他们家的鱼馆想要开好，也少不得定下各种规矩。 “嗯，乖孙女提醒得及时。等吃过晚饭，我们就邀请你二爷爷一家过来，仔细商量家规。” 军中有军法，家中有家规。大家一起制定赞同的规矩，主要还是为了震慑众人。要是有人胆敢违反，那就照着规矩，该怎么办怎么办，谁也别想逃过惩罚。 “爷爷，饭还没做好，我去后院玩一会儿再回来。” “乖孙女，后院太大，这会儿又没人。你一个人不许乱跑，要去就让承义和星辰陪你去。” “我知道啦，爷爷，我找他们两人一起去。” “六哥，你看到星辰哥哥没有？” 叶霜站在一进院子里张望，发现六哥在厨房帮忙烧火。六哥这会儿跑到厨房帮忙，应该是趁机进厨房找东西吃，垫垫肚子。 叶霜先前听到好消息，飞奔回来和爷爷打听事情，没有丝毫注意到肚子饿不饿。等闻到厨房里飘散出来的饭菜香，她的肚肚也开始“咕咕”叫个不停了。 “娘亲，中午吃什么菜啊？霜霜肚子都叫了。” “霜霜，你肚子叫了，难道不应该问什么时候吃饭吗？怎么问起吃什么菜了？” “嘻嘻，三婶，霜霜就是想填填咕咕叫的肚子。肚子它一点都不乖，总是不停地说，我饿了，我饿了，我饿了。” 叶霜摸着肚子，语速飞快地叫了三回她饿了，语气夸张又好笑。 “你这个皮猴子，我看你啊，就是饿了馋了，想吃东西吧？” 赵书瑶一边炒着干豆角，一边看着女儿耍宝逗东西吃。 “三婶这里有好东西，霜霜帮我看看背上的妹妹，我就给你拿。” “三婶，我刚进来就看到了，妹妹她趴在你背后睡着了，我们讲话的声音都没把她吵醒。” “霜霜真乖，等着三婶给你拿好东西。” “三婶，是什么好吃的东西呀？” 蓝瑞英揭开竹盖子，露出下面几盘肥瘦参半的五花腊肉。 “霜霜想吃吗？” “三婶，这腊肉看起来好香啊，肥瘦相间，肥肉透亮，瘦肉红润，霜霜看得流口水。三婶，我能不能多拿几块，给家里的爷爷和哥哥们分一分？” 腊肉炒过了再吃，也好吃。不过，刚煮熟还没爆过油的腊肉，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这么好吃的肉肉，不能她一个人吃独食啊。爷爷刚从府城回来，太辛苦了，得给他一块肉吃。 “等等，三婶拿个小碗装着，再拿双筷子给你。” “谢谢三婶。三婶，你带妹妹辛苦了，给你吃一块。” “三婶等会儿再吃。霜霜乖，你们上学饿了，先吃点吧。” “三婶，你就尝一块嘛。我给娘亲和六哥也一人一块。” “好，三婶就尝一块，嗯，太香了，满嘴都是腊肉的咸香。” 第227章 陶缸种藕 “娘亲，你也来一块。” “好，我也尝尝。” “六哥，你的。” “妹妹，三婶刚刚给我尝过了。你还没吃呢，自己吃吧。” 叶承义在三婶切肉的时候，就尝了一块五花腊肉。这时候了，嘴里还回味着香味呢。他刚刚吃的时候，可忘记给妹妹和家里的其他人了。 这会儿，叶承义看到妹妹筷子上的腊肉，有些不好意思吃。 “六哥，没关系，你就再吃一块好了。” “谢谢妹妹，我等吃饭的时候再吃。” “六哥，好吧，那我出去找爷爷和星辰哥哥了。” 奶奶这会儿应该还在倒座房，教新来的下人们做饭呢。叶霜看着碗里的四块腊肉，疯狂咽了咽口水。 她要忍着，等大家都吃了，她再慢慢享用，那样才更香呢。 “爷爷，您在屋里啊，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什么事情吗？” 叶霜敲门进屋，看着靠在床头闭目休息的爷爷，轻声询问。 “爷爷在想家规的事情，顺便休息一会儿，等着吃午饭。” “爷爷，刚煮好的腊肉，我给您要来了两块，您尝尝。” “嗯，咸香油润，好吃。” “爷爷，剩下的两块，是我和星辰哥哥的，就不给您吃了。您再休息会儿，吃饭的时候，霜霜叫你。” “乖孙女，好。” 书房里，穆星辰正坐在书桌前，全神贯注地阅读一本兵法奇书。这本书是他在叶家的书房里找到的，这本书以前他从未在其他地方见过。 “星辰哥哥，我刚刚到处找你。原来，你又到书房里看书了。” 穆星辰闻言，放下手里的书本。等看到叶霜手里拿着的碗筷，眼神不觉一亮。 “霜霜，你碗里装的是什么？” “没爆过油的五花腊肉。星辰哥哥，你要吃吗？” “吃。” 没到南方之前，穆星辰从不知腊肉为何物。他家里从来都是吃最新鲜的肉类，根本没吃过腌制熏烤的腊肉。 到了叶家之后，他吃到用果木慢慢熏烤出来的腊肉，一下子就喜欢上了。一开始，他只挑选瘦腊肉吃。等看到叶家人最喜欢吃半肥瘦的腊肉，反复馋了他不少回。 终于有一次，他忍不住嘴馋尝了一口。从此，他一发不可收拾，也加入了饭桌上争抢五花腊肉的行列。 “碗里还有一块。” “星辰哥哥，你的已经吃完了。剩下的一块，是我的。” “嗷。” 叶霜不等星辰哥哥反应过来，夹起碗里薄薄的腊五花肉就放进嘴里，慢慢咀嚼起来。她还故意发出很香，很好吃之类的声音。 穆星辰气笑。小丫头留着她的那块腊五花，最后才当着他的面吃，明摆着就是为了馋他。 穆星辰估计，他平时管小丫头读书太严，才让她想尽办法，找到这种可笑的报仇机会。 他会为了一块小小的五花腊肉，就被报复到吗？小丫头拿来一只叫花鸡还差不多。 穆星辰不再理会小丫头故意发出的声音，自顾自拿起兵法看了起来。 叶霜见穆星辰不上当，嘴里的腊肉虽然很香，竟还是觉得自己和星辰哥哥叫板，有些索然无味。 “星辰哥哥，我们三个去后院看看陶缸里种的莲藕，好不好？” 陶缸里的莲藕，是叶霜想起曾经看过的陶缸种藕，得到了灵感。爹爹挖来池塘里的莲藕，种后院莲池时，她让爹爹找了不少发酵过的鸡、羊粪便，和村里小池塘挖起来的肥泥，一起装进陶缸里。 最后，他们加了一些水进陶缸，养了七八天肥水。叶霜才又让爹爹帮忙，从莲池里挖了两节莲藕进去种上。 叶霜就想试试，藕种在陶缸里，到底长不长？要长藕的话，秋天又能长出来多少藕？ 六哥和星辰哥哥看到了，也一人种了一缸藕，作为试验品。 “好，走吧。” 穆星辰也想看看，他们种的莲藕长得如何了？这是他们三人自从种藕之后，每天都会去关心的事情。 “星辰哥哥，你吃过黄鳝吗？泥鳅吃过吗？” 叶霜拿着碗筷，和星辰哥哥一起出了书房。她想起来，藕缸里还可以夹带点容易养活的副产品。 “没吃过。黄鳝和泥鳅好吃吗？” “嗯，黄鳝好吃点。泥鳅嘛，刺太多，没什么肉，我不太喜欢。” “所以呢？你是想吃黄鳝了？” “想，也没有想。” “好好说话。” “星辰哥哥，我是想吃黄鳝，可不是现在吃。” 穆星辰也不开口催促，他了解小丫头，这是又在挖坑了。他才不轻易上当，上回，小丫头就坑了叶承言家的一只鸡。 叶霜见星辰哥哥不搭话，明白过来，她是找错人了。星辰哥哥明显不感兴趣啊。 算了，换个感兴趣的人再坑，咳咳，再说。 “六哥，去不去后院看藕？” 叶霜把碗筷放进厨房，顺便邀请六哥一起去后院观看试验品。 “霜霜，马上就吃饭了，你们不要乱跑。” “娘亲，我们快去快回，一会儿就回来了，保证不耽误吃午饭。” “六哥，我刚刚问星辰哥哥，喜不喜欢吃鳝鱼？他说没吃过。” “六哥，你喜欢吃鳝鱼吗？” “喜欢啊。鳝鱼肉软滑细嫩，比泥鳅好吃多了。” “六哥，咱们的藕缸里，除了种一点藕，应该也可以养鳝鱼吧？” “嗯？妹妹，你说藕缸可以养鳝鱼，为什么不能养鱼呢？” “养鱼也可以吧。只是鱼要活在很多水里，藕缸里水少了些，莲池里养些鱼还行。藕缸泥比较多，鳝鱼又喜欢钻泥。” “我明白了。等爹爹有空的时候，让爹爹帮我们抓些鳝鱼回来养。” “六哥，二叔他有空帮忙吗？” “我爹才从府城回来，要帮家里准备宴席，后面还要帮二爷爷家修建房屋，应该，应该没空。” 叶承义越说越沮丧，家里的大人们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他们三个孩子的小事，也不知道爹爹有没有空来管？ “妹妹，你说怎么办？” “六哥，爷爷回来了。” “妹妹，我知道爷爷回来了。你是说，我们去请爷爷帮忙抓黄鳝？” “不是，六哥你忘啦？爷爷带回来不少人，我们让爷爷找会抓黄鳝的人帮忙啊。” 第228章 摔倒 “霜霜，你这回找错人了。” 穆星辰听了小丫头打的好算盘，立即迎头泼了一盆冷水。 “嗯？星辰哥哥，我哪里错了？” 面对穆星辰的否定，叶霜一脑门的问号。 “给我准备一道从未吃过的菜，我就告诉你原因。” “星辰哥哥，你的要求太高了。爷爷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找错了人，还可以改错，再找合适的人捉黄鳝呀。” 小丫头看来不容易忽悠，他要不要提前告诉她原因？不行，下次再遇到什么事，要是小丫头笃定，他最后会跟她说，他就再也不能从小丫头手上忽悠到好东西了。 穆星辰转念间，就权衡好了利弊。 “霜霜，你愿意犯错，那就随你了。” 穆星辰不再多话，他们已经到了后院。养在陶缸里的莲藕，经过几天时间的适应，已经全部活过来了。 一片片碧绿的荷叶，在三个陶缸上撑开，犹如一把把盛开的小绿伞。它们比起前几天发蔫的样子，完全是两个模样。 “陶缸种的莲藕活过来啦，我们的运气真是太好了。原本早就过了种藕的季节，我看到爹爹在莲花池种了十来节藕，才想着试试的。” “妹妹，咱们用陶缸，当真能种出藕吗？” 叶承义还是有些怀疑。他担心要是秋天种不出藕来，奶奶还要收他们几个的陶缸钱。 “六哥，我们放下去的就是藕节啊。陶缸里面还有粪肥和塘泥，只要莲藕不死，到秋天的时候，保准比我们放下去的藕多。” 叶霜说的是最保守的估计，她不想一开始就把牛皮吹上天。等到秋天，用陶缸里种出来的藕说话，才最有说服力。 穆星辰险些抽了抽嘴角，对小丫头信誓旦旦忽悠人的高强本领，自叹不如。 “六哥，咱们把藕缸放在后院，单单好看也足够了，不是吗？六哥、星辰哥哥，这几个小花骨朵，等过几天来看，它们就会开成漂亮的莲花了。” “莲花池里的花骨朵，应该过两天就会开了。其实，我更想等花儿谢了，来摘莲子吃。” 穆星辰听到吃莲子，双眼闪了闪。随即又反应过来，莲花还没开。 或许，比起吃莲子来，他更应该期待吃黄鳝。他可不相信，叶家人要是抓到了黄鳝，小丫头会全部放到陶缸里养起来，一条也不吃。 叶家的饭菜好吃，但他好像也有一段时间，没吃到什么新鲜花样了。 “六哥、星辰哥哥，看过了莲藕，我们回去吃饭吧。明天家里办宴席，我想去荷塘看看莲叶。” 六亩地的大荷塘，那得是多壮观哪！今年家里得到的藕种比较少，荷塘里的莲藕种了有一半范围。等一片片荷叶长出水面，莲叶看起来就密实耐看了。 叶霜想到“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想到抒情散文《荷塘月色》，还想到曾经在一个炎热的夏季里，遇到的一位长发及膝的女子。 长发女子仿佛就是荷塘里那片清新凉爽的香气，叶霜即使站在离女子两三米远，也被女子身上那片清凉之气，瞬间驱散了闷热的暑气。 叶霜不止一次在猜想，那长发女子，会不会原本就是一条生活在宽阔的荷塘里，修行出了不少道行，能化身人形并混迹人间的鲤鱼精？ 叶霜忍不住地幻想连连。要是有一天她得到一条漂亮的红鲤鱼，一定把它养在自家的荷塘里。有空的时候，她就找来几本经书，对着荷塘诵经说法，助小鲤鱼修行法力，幻化人形。 她家的小鲤鱼，说不定有朝一日，也能鲤跃龙门呢。 “哎呦。” 回去的路上，叶霜一直在胡思乱想，走神连连。走路不看路的下场，很快就应验在她身上。 “妹妹，你怎么摔到地上了？摔疼了没有？” 叶承义快走两步，把膝盖和双手撑地的妹妹，从地上扶起来。 “呜呜呜，六哥，都是这个台阶惹的祸，可把我摔疼了。” 叶霜借着六哥的力道爬起来，拍了拍有些发麻的双手，又揉了揉摔疼的膝盖，还一边责怪害她摔倒的台阶。 “霜霜，台阶不会走路，它们从修好房子就在那里。” 穆星辰实事求是，给叶家背锅的台阶，讲了句公道话。小丫头早不摔，晚不摔，偏偏走路三心二意的时候摔了，能怪得了谁？ “星辰哥哥，是我走路不看路，还迁怒于路，我这就向我们家的台阶道歉。” “对不起，台阶，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绊倒我，是我自己摔倒，还赖在你身上。这种碰瓷行为，是十分不对的，难怪台阶都不理我。还好星辰哥哥明察秋毫，为你洗脱不白之冤。我呢，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膝盖和双手再疼，也要当着哥哥们的面，给你赔礼道歉，请你原谅则个。” “嗯，孺子可教也。” 穆星辰和叶承义两人，都被叶霜认真可爱的赔礼道歉逗得轻笑起来。妹妹就是他们家的活宝，有她在的地方，每天都有欢声笑语。 叶霜被穆星辰批评，自知理亏。她摔倒赖台阶，本就没有道理，只是在发泄小情绪。然而，这种情绪发泄，不符合事实的同时，也没什么益处。 她还是老老实实做人吧，对人对事对物，都不能因为情绪化，失了待人接物的准则。 “双手伸出来看看，有没有受伤？” “星辰哥哥，双手没有受伤。” “等回到前院，让婶婶再帮你看看膝盖。” “嗯，谢谢星辰哥哥。” “以后走路不要三心二意。下回再摔了，就自己爬起来。” “哦，知道了。” 三人回到前院，饭菜已经摆了几道在桌上。叶霜记挂在屋里休息的爷爷，敲门喊爷爷吃午饭。 “爷爷，吃饭了。爷爷，我们进来了？” “妹妹，爷爷是不是累得睡着了？” “应该是吧。” “那我们还喊爷爷起来吃午饭吗？” “都这时候了，爷爷肯定饿了。我来喊，他吃过饭可以再休息会儿。” “爷爷，爷爷？您醒了，起来吃午饭了。吃过饭，您还要想办法给我们捉黄鳝呢。” 第229章 认出 叶清海才打了一个小盹儿的工夫，乖孙女就又给他安排了一桩事情。他原本还有些迷糊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 “乖孙女，说说捉黄鳝又是怎么回事？明天家里要办宴席，我下午打算去你姚奶奶家买头猪来杀，今天得抓紧准备了。” 办宴席请客的事，不能再拖下去了。眼看天气越来越热，肉类也越来越不经放了。 “六哥，你来说。” “爷爷，妹妹在后院种了一陶缸莲藕，我和星辰哥哥也跟着种了两缸。妹妹说，陶缸里还有点空，可以养黄鳝，一举两得。” “陶缸种莲藕，能长出藕来吗？你们不会是为了好看吧？ “爷爷，我们在陶缸里放了粪肥和塘泥。莲藕长在这样的地里，就和我们天天吃肉肉吃美食，能长高、长胖一样吧？还能种不出大藕来吗？” “应该，能吧？” 叶清海原本想说“应该不能”，话到嘴边，看到孙女的期待的眼神，改成了“能吧？” “乖孙女，万一陶缸里的莲藕死了怎么办？” “爷爷，不怎么办啊，顶多给奶奶买陶缸的钱。你要是帮我们捉了黄鳝养起来，也许我们还不用给奶奶缸钱了。到时候，我们都会有鲜嫩可口的黄鳝吃。” 她的计划，要么藕和黄鳝都收获，要么只能收获一种。叶霜打心底里拒绝第三种可能。 “行，我让村里的孩子们跑一趟。他们经常在小河沟里抓鱼，顺便给你们抓点黄鳝回来，还是没有问题的。” 叶霜纳闷，星辰哥哥为什么一开始就猜到她找错了人？果然，爷爷没有考虑让家里新来的下人去。 “爷爷，家里来了这么多下人，让他们去抓，明天还能多加个菜呢。” “乖孙女，他们都是北方来的，平常种的都是麦、粟、豆子等物。没有稻田，河流少，人哪里去学捉黄鳝？村里的大人们暂时没有空，只能让孩子们去了。” “原来是家里的下人们不会捉。爷爷，小孩子就小孩子吧，能抓多少是多少，大的小的，我们都要。” “下午我就和村里的孩子们说说，黄鳝捉来了，你们得自己花钱买啊。” “爷爷，黄鳝养大了，您不想尝尝味道吗？” “嗯，那些黄鳝花不了几个钱，爷爷就大方地送给你们了。你们记得吃黄鳝的时候，别忘了爷爷啊！” “嘻嘻，爷爷，哪能忘了您呢？您是最疼爱我们的人了。” 一家人吃过午饭，叶宗弼就去倒座房里，把叶家的两位嬷嬷叫到了一进院的堂屋里。 叶宗弼逐一给两位嬷嬷介绍了叶家的一众人等，包括在镇上读书的叶承廉和叶承直，只有几个月大的叶雨和叶承礼，还有被叶清海亲自邀请来家里住的穆星辰。 原望水和石秋兰第一眼看到穆星辰，就觉得十分眼熟。她们还以为主家的这个孩子，只是和她们曾经远远见过的那个孩子长相神似。 等到叶宗弼说出穆星辰的姓名时，两位嬷嬷顿时心中了然。原来这孩子，确实是穆家那位被称为天纵神童的嫡长孙。 两位嬷嬷即使认出了面前之人，良好的素养，也让她们并未表现出丝毫异样。 她们之前的主家同样遭逢劫难，连带她们也受到牵连，被发卖到了西陵府。人生的命运，有时候就是如此捉摸不定。她们又何必因为穆小公子同样遭劫，在他面前提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呢？ 穆小公子能住在叶家，说明叶家有他们的过人之处，至少得到了小公子的认可。或许，她们来到这里，重新开始新的人生，未必就比不上先前在京都的生活。 想通了这一点，两位嬷嬷心中对叶家众人又恭敬了几分。她们两人是叶家买回来的嬷嬷，作为下人，她们不得不尊敬主子。 而且，叶家能在府城大牢买回她们，能在这小山村修建大宅院，能让小公子住在这里，都证明了主家不简单。这些原因，足以让她们更尊敬叶家的这些主子们。 再说穆星辰，他被称为天纵神童，可不仅仅是读书过目不忘。他对于见过的人、事、物，哪怕并不熟悉，也会在脑海中留下印象。 所以，叶家新买回来的两个嬷嬷刚进门，穆星辰就知道，他曾经见过这两位嬷嬷。两位嬷嬷见到他，应该也能认出他是谁。 不过，他并不担心两位嬷嬷认出他，也不担心自己泄露了行踪，会引来那个人纵容的平妻派人再度追杀。 这里是王大人管辖下的西陵府，顾爷爷又是王大人的好友。顾爷爷担心他的安危，一早就和王大人介绍了他的艰难处境。 要是齐氏为了她的孩子，铁了心争夺将来的世子爵位，胆敢派人到西陵府杀他。那么，掌握了穆家秘密的顾爷爷和王大人，还有外祖父安排的人，也会上奏朝廷，将穆家彻底连根拔起。 他相信，那个人就算再恨他和他死去的母亲，为了保住穆家绵延两百年的荣华富贵，绝对不敢轻易动他。同样，也不会允许齐氏再动他。 所以，对于两位嬷嬷眼神中一瞬间流露出的了然，穆星辰毫无畏惧，神情淡然地接受了。 他先前不认识两位嬷嬷，事实也是如此。两位嬷嬷没有当场表明认识他，说明两位嬷嬷应该不是多话之人。 “原嬷嬷，下人们刚到叶家，还不熟悉规矩，平时还要劳烦你和石嬷嬷，多教教他们规矩。尤其是那些年龄还比较小的孩子们，要辛苦你们两位了。” “老爷，您客气了。这是我们当嬷嬷的本分，敢不承命。” “原嬷嬷，等下人们熟悉了规矩，我的大孙女叶霜，就要请你多照顾了。” “石嬷嬷，你以后就跟着老夫人做事。” 叶清海一开始的想法，是买回来两位嬷嬷，分别照顾叶霜和叶雨两个孙女。但他想到小孙女还小，不必着急安排嬷嬷照顾。 家里还买了十个丫鬟，让丫鬟帮着瑞英照顾小孙女也一样。老婆子管家理事，没有一个经验丰富的嬷嬷帮忙，随时在旁边提醒着，怕是不妥。 所以，叶清海临时改变了主意，等小孙女叶雨长大些，再给她安排嬷嬷照顾也不迟。 第230章 零食 “是，老爷。” 两位嬷嬷躬身行礼，听从安排。老爷分派给他们的差事，与先前说的照顾孩子有些出入。 原嬷嬷喜欢孩子，对老爷安排她照顾叶家的长孙女，没有任何异议。 石嬷嬷对跟着老夫人做事，也没有丝毫不满。主子的安排有他的道理，作为下人，首先就要听从主子的命令，尽好下人的本分。她能跟着老夫人做事，说明主家信任她，是她的荣幸。 原嬷嬷和石嬷嬷并不知道，叶家两个特别有实权的人，就是她们即将伺候的叶家老夫人和叶霜。 两位嬷嬷得到命令，就主动站到老夫人和大小姐面前。 石嬷嬷对着老夫人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老夫人，老奴随时听候您的差遣。” “石嬷嬷请起，不必多礼。” 刘氏伸出双手，把石嬷嬷扶起来。石嬷嬷起身，走到老夫人身后站着。 “大小姐，以后您有什么事，都可以吩咐老奴。” 原嬷嬷同样给叶霜行了一礼，表明忠诚。 “原嬷嬷不用多礼，请起来吧。” 叶霜学着奶奶的样子，想把原嬷嬷扶起来。奈何她的个头小，只能换成双手虚扶。 “石嬷嬷，把其他下人都叫到院子里来，让家里人都认识认识。” “是，老爷，老奴这就去叫他们过来。” 石嬷嬷去了不大会儿工夫，回来的时候，下人们分成了几个队伍。 首先进来的是成年男子，包括两个年纪大点的老人，七个成家的和八个年轻未成家的男子。跟着进来的，是八个五到十岁的小男孩。 后面是六个六到十岁的小女孩。最后进来的，是七个成家生子的女性和十个十来岁的年轻丫鬟。 石嬷嬷走进堂屋，向屋里正在商议事情的主子们禀报，下人们都到了。 叶清海和刘氏率先走出屋子，石嬷嬷负责向下人们介绍主家的每一个人。 下人们经过几天的旅途跋涉，又吃过午饭休息了一阵，面上的疲惫之色减了不少。 “作为叶家的当家人，我先来说几句。” 叶清海等石嬷嬷介绍完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开口。 “以后，大家都是我们叶家的下人，希望你们谨守本分，做好各自应该做的事情。不该做的事情不要做，要谨守规矩，不得违背。具体的规矩，两位嬷嬷会慢慢教你们，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们心中要有数。” “根据每个人各自的表现，我们每个月会按时发放月钱。事情做得好，自然有奖赏。如若做得不好，按规矩理当惩罚的，我们也绝不手软。” “会种田的韩满等人，下午家里要杀猪，你们几个一起来，明天家里办宴席用。” “是，老爷。” 这七个人看起来比其他人身强体壮些，适合帮忙干点粗活。 “夫人，你来说几句。” 叶清海把立威的话说完，就把说话的机会让给了老婆子。 “你们回来的路上，老爷给你们买了布料，你们也把新衣服做好了。等会回去，你们就各自拾掇干净，下午休息一个时辰。再让两位嬷嬷给你们教教规矩，明天再安排事情。” “是，老夫人。” 下人们一一离开前院，回到倒座房各自收拾去了。两位嬷嬷也告辞出去，打算把自己拾掇干净了，再把下人们召集起来，好好教规矩。 “老婆子，明天需要哪些东西，该拿出来的，就拿出来准备吧。我们一会儿就去买猪，尽快把猪肉收拾好。到时候，请二弟他们一家也过来，帮忙一起准备宴席。” “老头子，我知道，你就放心吧。家里需要用到的东西，就交给我们来办。” “宗弼，你去村里头，和村里的小伙子打声招呼，让他们明天一早多打些新鲜的鱼回来。” “还有豆腐，算了，姚氏家里的豆腐，恐怕不够我们明天用的，只有我们自己想办法。现准备可能有些仓促，不过，现在家里人多，明天一早，就把需要的豆腐做出来，也不是不可能。我一会儿就把黄豆泡上。” “娘，还有什么东西需要准备的，我一块儿去弄回来。” “暂时没有了。蔬菜明天再去摘，咱们家人多，应该来得及。” “奶奶，不要忘了做老爷豆，家里的老爷豆又吃完了。” “昨天早上不是还有一斤吗？怎么这么快就没有了？乖孙女，你是不是又把老爷豆拿到学堂去，和你的同窗们分享吃的去了？” “奶奶，我就拿了那么一点去学堂。剩下的老爷豆，昨天加上今天，就吃完了。” 一斤老爷豆，一人抓一把，就那么没了。谁让一斤老爷豆，也没有多少呢？而他们的肚子，却可以一下子填进去很多东西。 “好了，我知道了。吃了就吃了吧。你们几个读书也辛苦，回来总是喊饿。这回啊，我多做些，让你们慢慢吃，吃个够。” “奶奶，我们只是饿了，没有找到其他可以填肚子的东西罢了。要不，您看看，等我们有空的时候，做一些花饼来吃好了？” “花饼是好吃，但家里的糯米早就用完了，拿什么做花饼？” 好像是哦，没有糯米，花饼吃起来就会缺少软糯糯的特别口感。换成普通的米粉做花饼，不那么好吃是一定的了。而且，还会很散，不容易定形。 叶霜为了课间和饭前的小零食，又努力开动脑筋思索起来。 做麦芽糖？不好，要是吃习惯了，很容易坏牙。她已经四岁了，要是吃坏了牙，古代又没有牙科医生。等到她换牙时，长了一口坏牙，不是生生毁了自己的下辈子吗？绝对不能这么干。 酸甜苦辣咸，这五种口味，要不就选辣味和咸味的吧。 那换成咸口的好了。牛肉干？算了，牛肉可是十分地不好买。 小鱼干？家里的鱼酱吃腻到不想吃，又干又带刺，她嚼起来有点费劲。 羊肉？还是算了。家里的母羊，还得留着以后下小羊，为他们的毛衣事业做出长远的贡献呢。 这样算下来，她能选择的东西就只有猪肉了。 哎，不对呀，她怎么又把饼干和面包这类，香软好嚼的东西忘记了？嗯，那些东西缺麦子啊。不行，她得想办法让爷爷买面粉回来，再砌个烤面包和饼干的炉子。 第231章 宠着 等到下午，叶霜几人放学回家，院子里的叶家两家人，都在忙着准备明天办宴席所需的菜品。 “奶奶、二奶奶、娘亲，你们在剥花生、划拉胡豆呢？四婶、五婶，你们剁肉馅，是要做肉丸子吗？奶奶，明天吃的酥肉炸好没有？” “小馋猫，你爷爷正在厨房炸酥肉呢。你要是嘴馋了，就到厨房里找你爷爷要吧。” “谢谢奶奶。” 叶霜下午上学，就一直惦记着回来吃酥肉。连五叔下午讲了些什么，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爷爷、二爷爷，爹、二叔，我们回来了。爷爷，酥肉炸起来好香，有没有出锅的酥肉啊？我们好饿。” “就知道你们回来会喊饿，这不，其他菜都没做，就先给你们做了酥肉。这边盆里的，是已经炸好的一锅。宗佑，给他们几个装上一盘，先垫垫肚子。” “谢谢爷爷，还是爷爷想着我们。” “怎么，爹爹就不想着你们了？那爹爹自己把盘子里的酥肉吃了，不给你们。” “爹爹，你给我们装酥肉吃，当然也想着我们了。爹爹，你守着锅里的酥肉慢慢吃吧，我们几个吃盘子里的这点就够了。” “霜霜，怎么说爹爹呢？你们吃着盘里的，爹爹就瞧着锅里的？” “爹爹，还有盆里的酥肉，都是你们的。” 叶霜接过爹爹手里的酥肉盘子，不怕死地又接了一句话。她估计是家里唯一一个，敢明里暗里挤兑爹爹的人了。 “哥哥们，你们先去洗手，再到堂屋来吃酥肉。” “妹妹，我们不用筷子吃吗？” “不用了，酥肉就要手抓着吃才好吃。我们六个人一人一双筷子，待会儿吃饭还要用筷子，太麻烦了。” 他们用肥皂洗手，用手抓着吃酥肉，可以为给家里人省一道洗筷子的活计。 “妹妹，你怎么不去洗手？” 叶承言故意表现得不放心，怕妹妹一个人把酥肉吃光。 叶霜知道四哥担心她嘴馋，把他们那份酥肉也帮忙吃了。她才不会认为，四哥问她不洗手，是在担心她不讲卫生呢。 “四哥，我要帮你们照看酥肉啊。万一等会儿几个叔叔进来，把我们的酥肉吃了怎么办？” “四哥，让妹妹在这里照看吧。有一回，爷爷从镇上给我们买回来的糖果，就被三叔一下子抓走了好些。” “那好，妹妹，你的手脏，我们给你舀点水回来，等会儿洗了手再吃，知道吗？” “四哥，知道啦。放心，我不会用脏手抓酥肉吃的。” 叶霜确实没打算用脏手抓酥肉吃，可是不代表她饿了，会乖乖地看着香脆的酥肉，无动于衷。也不代表，她不会用别的方法把酥肉吃到嘴里。 “嗯，酥肉太好吃了。在哥哥们回来之前，我就先吃两块吧。吃得太多，容易被哥哥们发现。” 叶霜把嘴凑到盘子边缘，对着两条伸出盘子边缘一些的两块酥肉，小心翼翼用嘴叼走了。 飞快吃完之后，她又小心地摇了摇盘子，把里面的酥肉稍微整理了一下位置。和刚才缺了两个小角完全不同，摇匀以后，盘子里看起来整齐多了。 掩盖好“作案现场”，叶霜迅速离酥肉盘子远了一些，还细心地用手背擦了擦油汪汪的嘴角。 为了保证自己能把酥肉吃到嘴里，叶霜也算是费尽了小心思。和哥哥们争抢吃的，她可没那么有信心，还是想办法先吃到嘴里一点再说。 哥哥们此时也进了屋，叶承义给妹妹端了一点水进屋，让妹妹洗手。 “妹妹，我们刚刚去洗手，你没有偷吃酥肉吧？” 叶承言仔细看了看酥肉盘子，总觉着和刚刚有些不同，似乎少了那么一点点。 “四哥，我一直站在这里照看酥肉，才没有偷吃呢。那酥肉许是因为冷了，塌下去了，你就以为是我吃掉的。” “四哥，妹妹要来的酥肉，她想多吃点，也没什么。这里不是还有好多吗？” 叶承义就差直接挑明叶承言小气了。他也知道四哥喜欢和妹妹斗嘴，但妹妹吃个酥肉都这么费劲，不累么？他就是要宠着妹妹。 要是大哥在家，一定会先拿一个小碗，单独给妹妹装出来一些，才不会让妹妹和他们一起抢东西吃呢。 对了，大哥不在家，他可以自己这么干。 “哥哥们等一会儿，我去拿个小碗给妹妹装点酥肉，剩下的我们再分。” 叶承义也不管其他人有没有同意，就出了堂屋，去厨房找小碗去了。 叶霜这下得意了，还是六哥靠谱。六哥长大了一点，也懂得照顾她，为她着想了。也不枉费了，她带着六哥做这做那的一番苦心。 “妹妹，爷爷炸的第二锅酥肉也出锅了，他给你装了一点热的。我给你拿了碗和筷子，你小心点吃，不要烫着。” “嗯，谢谢爷爷，谢谢六哥，我会小心吃的。” 叶霜这下满意了，哥哥们都没有刚出锅的酥肉，她有。哥哥们没有碗筷，她有。哥哥们要分酥肉吃，就她不用。 叶霜要是有尾巴，这会儿估计都能得意得翘上天。 穆星辰一开始也想给叶霜拿个小碗，只是他客居叶家，这么做有些突兀，好表现之嫌。 叶承义要是不给叶霜单独盛出来，他也会出声提醒，把叶霜的那份酥肉单独分出来给她。 叶霜放心吃着小碗里的酥肉，看着哥哥们在最大的星辰哥哥主持下，和和睦睦分了酥肉。还好，哥哥们这回没有用筷子抢肉，也没有用手抢肉吃。 其实，叶家人在饭桌上，一向讲究规矩，不会争抢好东西吃。以前是这样，这两年，家里条件好了，也能经常吃上好东西，就更不会抢东西吃了。 哥哥们要是抢东西吃了，一般都是为了闹着玩。凭借身手抢东西吃，觉着抢到的东西，吃起来更香更可口。要是有人没有抢到，他们也只是假装失望没有抢到而已。从不会因为吃的东西，就伤了家人之间的和气。 “哥哥们，刚刚回来时，我看四婶、五婶在剁肉馅。爷爷这会儿应该在炸肉丸了，我去厨房要点过来。” 第232章 兴旺 叶清海怕孙子们吃多了油炸的东西，晚上吃不下饭，明天还容易闹肚子。所以，他只给了六个孩子，一人两个肉丸子，权当解解馋。 等明天把这些东西做成了菜肴，再给孩子们吃，也不容易伤到孩子们的脾胃。叶清海宠着家里的孩子，但他始终稳稳拿捏着，宠爱和溺爱之间的尺度。 “爷爷，下午您和村里的孩子说了捉黄鳝没有？” “乖孙女，爷爷下午忙着杀猪的事情，回来又要炸东西，忘记了。等后天我就告诉他们，怎么样？” “爷爷，也不是太要紧的事情，先把家里的宴席办完，后天再说好了。” 叶霜不是分不了轻重缓急的人，现在家里的大事，就是宴席。捉黄鳝与之比起来，实在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刘氏和杨氏几个女人把肉馅剁好，宴席的事情，就交给了家里的男人们忙碌。她们不能因为准备宴席，就不让家里人按时吃晚饭。 叶家晚上的饭菜，和下午杀的猪有关。猪血、猪肝、猪腰之类的因为炎热，不能久放，最好今晚就把它们煮来吃了。 煮过后成块状的猪血，叶霜最喜欢拿它们和泡辣椒、酸菜一起炒，味道鲜香嫩滑又口感十足。猪血有点多，他们两家人一顿是吃不完的。 明天的宴席饭菜，也早就定下了，没有猪血菜。所以，刘氏做主，把部分猪血和猪肝给了下人们。怕北方来的下人们吃不了辣，她就捞了少量泡椒和酸菜，一起送去了倒座房，给家里的下人们加餐，顺便教了倒座房里的厨娘做法。 叶霜等几个孩子吃了晚饭，又陪着家人们准备明天的扣碗和蒸菜。后来，叶霜实在不能久撑，好不容易等到扣肉上了蒸笼，她就连连打着哈欠，回房睡觉去了。 哪怕她明天不用上族学，按时睡觉的好习惯，还是需要继续坚持下去。 昨天吃过午饭，刘氏就泡上了黄豆。为了早点把豆腐做出来，不耽误中午使用。刘氏和叶宗佑天还未亮，就早早起了床。 他们照着油灯，去倒座房里叫了两男两女四个人，起来帮忙做豆腐。昨天晚上，他们就提前和四个会做豆腐的下人，打好了招呼，明早要做豆腐。 家里有牛，不用人费力拉磨。只是需要有人清洗石磨，添磨，过滤豆渣。再加上添柴烧火，点豆腐等活计，都需要人力花不少时间去做。 几个下人说他们会做豆腐，毕竟刘氏没有见过，她不放心。所以，她和宗佑从头到尾守着下人们，把豆腐做完才放下心来。 下人们会做豆腐，以后家里要吃豆腐、豆干之类的东西，就不用家里人费力气做，更不用去村里买来吃。 四个下人用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会做豆腐，完全没有问题。卤水点了豆浆之后，豆浆慢慢变成了满满一锅豆花。 刘氏十分满意几个下人的表现，他们都是手脚干净麻利的人，以后有他们帮忙，家里人能松快不少。 刘氏她们寅时初起来，等做好豆腐，刚好辰时初。家里的早饭，赵书瑶和叶霜二奶奶家的几个女人，卯时过半就起来忙碌。 等刘氏那边做好豆腐，一家人刚好起来，一起吃了早饭。 “宗佑，你去安排家里的下人们，无论男女，只要会下厨做菜的，都请到院里来。力气大的下人们，就让他们和宗辅一起，去村里借桌椅板凳。” 叶清海吃过早饭，就开始安排家里各人的活计。 “倒座房里的孩子们，还没有学会规矩，今天就留在倒座房里。不要让他们出来到处乱跑，小心惊扰了家里的客人们。” “是，爹，我一会儿就去吩咐他们。” “宗佑，你找几个年轻人，带他们去地里摘菜，顺便熟悉下村子。” “是，娘。” “等下人过来，午饭我们也该准备起来了。” 叶家人一开始，还不太习惯指使下人做事。一旦忙起来，他们很快进入了主子的角色，给下人们安排起活计来，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叶家的宴席，因为有了下人们的加入，这次就没有请村里人帮忙。村里人只需要等到午饭时间，听到热闹的鞭炮声响起之后，就可以直接上门做客了。 午时初，奶奶的娘家人，叶霜外祖父一家，两个婶婶的娘家人，还有叶家三兄弟在镇上读书时，认识的同窗好友们，都携家带口结伴前来。 叶家这次建新房请的客人，比家里孩子的满月宴，请的客人还要多。后山修建书院的人不少，家里没法把那么多人都请来，但叶家人还是给他们送了家里做的扣碗。 为了今天这个临时准备的宴席，昨天叶家人就安排村里的两个年轻人，骑着马去镇上，给家里的亲朋和同窗好友们发出了请帖。 换成叶家没有买马之前，叶家就是想提前半天，通知亲朋好友们前来赴宴，也做不到。慢腾腾的牛车，只会耽误不少工夫。 “亲家，你们家才两月有余，变化就这么大了。如今，还买了不少下人，真是可喜可贺。亲家，我敬你一杯。” 钱掌柜一点点见证了叶家的变化，他如今不得不佩服自己夫人，为女儿找了这么个好婆家。这两年，因为女儿的婆家越来越兴旺，他连做梦都会笑醒。 当初谁又能想得到呢？叶家这么个穷山沟沟里的人家，居然会这么快就发家致富，远近闻名。 更让钱掌柜没有想到的是，叶家竟然当真去府城请来了大儒，在叶家村后山修建起了书院。 叶家的这些个变化，要不是他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他绝对不会相信。就是听说书的讲，也讲不出叶家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钱掌柜只希望，叶家将来更加蒸蒸日上，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红火。顺便也能带着他们家的生意，越做越大。 钱掌柜因为叶家开了几家鱼馆，也学着叶家的方式，培养了几位掌柜，在西陵府范围内，接连开了几家小杂货铺。 以前，他不是没有钱另外开店，但他就怕钱家实力不济，引来生意上的妒忌和报复。所以，钱家的生意只敢在南丰镇和县城两处，分别开一家。 钱掌柜明白，叶家越兴旺，无论是于他钱家，还是叶家的另外几家亲家，都大有裨益。 第233章 酸楚 “多谢亲家。大家快别客气，尝尝今天的菜，看看是否合各位的口味？” 叶清海不想过多和钱亲家客套，赶紧招呼亲戚们吃菜。 “顾先生，您请。” “恭贺叶先生搬进新居，喜气盈门。” “多谢顾先生。” 桌上其他人也依次向叶清海敬酒，表达祝贺之意。叶家的亲戚们难得有机会，见到顾先生这样的人物。席间，他们也向顾先生表达了各自的敬意。 顾为民久经官场，对这样的场合信手拈来。酒席间，他会和叶家的亲戚们简单地寒暄，不至于热情到喧宾夺主，也不至于清冷到高高在上。 众人问到书院的事情，他也是一两句打发，很快就把宴席的话题，重新引到叶家的乔迁之喜上来。 叶霜还是和外祖母她们坐了一桌，这一回，她没再分神去听桌上大人们之间的客套话，而是专心地享受来自外祖母的关爱，不断给她夹菜和挑鱼刺。 自从学会了自己吃饭，平时，叶霜已经难得享受到这种细致的照顾了。虽然她一直让外祖母自己吃，不用管她。但外祖母还是像她小时候一样，疼爱她，照顾她。 以前，外祖母一家过来做客，一般都是当天过来，当天回去。因为家里的房间有限，人多了难以住下。 现在新房修好，房间多了，家里的亲朋好友们就是同时留下来，也不愁没地方住。所以，叶霜想留下外祖母，在家里住上几天。 当然，要是外祖父和两位表哥愿意一起留下来，就更好了。 外祖父私塾里今年的田假，放得比去年晚。一来外祖父去了府城一趟，耽误了十天。二来，她家修房子，外祖父就留哥哥们在镇上继续读书。 所以，这回外祖父不仅是来家里参加乔迁宴，还把两个哥哥送了回来。外祖父也是来看书院的修建情况，还有他家的房子什么时候能修建？ 叶霜理了理外祖父的想法，心里放心了，碗里的饭菜吃起来更香了。她预计，外祖父他们一家人，应该会在家里住上三五天。 至于舅爷爷一家，还有其他两位婶婶的娘家，在不在家里住下来，就不需要她去操心了。到时候，她顶多帮家里安排点菜肴，说不定这事儿还用不到她呢。 吃过午饭，众人坐着闲聊了一会儿，叶霜就带着外祖母，去了她睡的房间参观，同时打算让外祖母在房间里休息。 “外祖母，我们家房间可多了，这回您说什么也要留下来，住些天再走。好不好，外祖母？” “我可爱的小外孙，你外祖父这回过来，原本就打算多住几天。你的两个表哥，也会住下来玩几天。他们啊，早就念叨着要到你们家过田假了。” “外祖母，太好了，你们这回终于能留下来住了。等你们家的房屋修建好，你们就不用镇上、村里两边跑。到时候，我天天跑到外祖母家里，混吃混喝。” “瞧你这高兴的劲！你天天到外祖母家，外祖母高兴都来不及呢，说什么混吃混喝的胡话？你天天来，外祖母就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外祖母，当真？您说得我现在就开始嘴馋了。” “外祖母说的话，千真万确。这一年到头，你们家都忙成什么样了？外头人看着你们家越来越光鲜，又是各种生意，又是买了下人。可外祖母看得很清楚，就说今年吧，你们都没空到家里来看我们。” 吴安珍说着说着，眼眶就有些红了。这半年，叶家的变化很大。她女儿的两个妯娌又各自生了一个娃娃，叶家还要忙着盖房子，帮忙修建书院，还要兼顾各种生意。 她的女儿，还不知道平时累成什么样呢？作为母亲，想到这些，她心里就疼得不行。 连带着她的这个小外孙，她都没有多见见的机会。今年的几回见面，还是在叶家和顾先生办的几回宴席上，匆匆见过。 可爱的外孙女，她还没见几面，没多疼疼她，转眼就已经四岁了。想起这些，她的心中怎不倍感酸楚？ “外祖母，您不要难过，以后您就可以天天见到娘亲和霜霜，还有大哥、二哥了。” “嗯，乖外孙说得对，外祖母总算是快盼到这一天了。” 都说女儿是母亲的贴身小棉袄，外孙女同样是她的小棉袄。 “外祖母，你陪我在床上睡一会儿吧，我想睡个午觉。” 现在还不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只要不是站到太阳底下，屋里还是很凉快。叶霜每天吃过午饭，都会留一点午休时间，好保证下午上学精神充沛，不打瞌睡。 叶霜形成午睡的习惯后，家里的几个哥哥们见识了妹妹下午读书的精神头，也学着她的习惯，每天睡一会儿午觉。 下午他们不用上学，但吃饱了总是容易犯困。她陪着外祖母休息一会儿，顺便睡个懒觉再好不过。 “外祖母上午坐了一个时辰的马车，也累了，就陪着我的小外孙休息会儿。” 吴安珍只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看了看外孙女睡得粉嘟嘟、红扑扑的小脸蛋，又摸了摸叶霜的额头和后背，确定没有冒汗，才放心地整理了头发和衣裙，出了房间。 乡下地方，先前住的都不是富裕人家。所以，叶家村的宴席，都是请吃中午一顿饭。 吴安珍一路走到前院，女儿还在院子里，指挥下人们收拾剩饭剩菜，清洗碗筷等物。 叶家的年轻一辈男人们，也没有去陪客，而是在安排人归置桌椅板凳，打扫院子。 吴安珍点了点头，虽然女儿还是忙碌，但现在已经比之前好多了。至少女儿很多事，都不用亲自动手。她只要动动脑筋，安排下人们去做就行了。 “女儿，看到你爹和两个侄儿没有？” “娘，您不是在霜霜屋里休息吗？这才一小会儿，您怎么出来了？” “娘休息一会儿就够了，白天也睡不太着。” “娘，爹和顾先生他们去后山书院了。益诚、益实和承廉他们几个也一起去了。” 第234章 菜地 “那就好。女儿，你还有没有要忙的？娘帮帮你。” “娘，我这里没什么好忙的，一会儿就好。您回屋坐坐，等会儿我就去找您，带您在家里到处看看。等霜霜睡醒了，咱们再一起到村子里转转。” “好，你忙完了再说，不着急。” 没过一会儿，赵书瑶就把安排活计的事，交给了相公负责。娘一个人待在屋里不习惯，她还是早点去陪陪她。 “娘，霜霜醒了没有？” “还没有，这孩子睡得正香呢。” “娘，您这会儿要是睡不着，咱们出去走走？” “不急。你手上的事情这么快就忙完了？” “娘，我让宗佑负责安排了。” “那就好。你趁着这会儿工夫，休息一会儿。家里人多眼杂的，我们都走了，留霜霜一个人在房间里，我也不放心。咱们等霜霜醒了再出去。” 吴安珍拉着女儿坐下来，打算让她好好休息会儿。叶家的宴席，恐怕女儿他们昨天就开始准备了。 吴安珍估计，早上女儿可能天不亮就起来了，一直忙到现在都没有得空休息。作为母亲，看到女儿满是疲惫的样子，她又哪能不心疼？ “娘，我听你的。我们三个一起睡会儿，霜霜这床宽敞，睡得下。” “好，为娘再休息会儿。” 叶霜醒来，看到娘亲和外祖母都在她身边睡着了，心里美滋滋的。娘亲和外祖母太累了，她还是躺着不要动，等她们两位睡醒了再说。 外祖母一家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她要不要做点什么特别的东西招待呢？既要没吃过的，还要不耽误以后做生意，做什么菜好呢？ 叶霜想来想去，很多新奇的菜肴好像都不太合适。家里留下来的客人有点多，她要是把新奇的东西拿出去，难免引来对她的种种猜测。 千方百计获得其他人关注，这不是一个低调谨慎的人，会犯的错误。 对了，明天让爷爷安排人抓黄鳝，要是黄鳝多，倒是可以选一些做两道菜。 还有井水里的排骨，没来得及吃，明天让娘亲安排粉蒸肉。不论是排骨粉蒸肉，还是五花粉蒸肉，都好吃。对，粉蒸肉，家里还没做过的菜肴，应该会很受欢迎。 叶霜闭上眼睛，胡思乱想一气，定好了菜单。她睁眼发现娘亲和外祖母还没有睡醒，继续闭上眼睛回忆前世学过、接触过的知识，琢磨今生可能用得上的东西。 过了一阵，叶霜发觉旁边的外祖母坐起来了。她赶紧睁开眼睛，发现娘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了床，在梳妆整理。 “外祖母，您起来了，我也要起来。娘亲，你什么时候起床的？我怎么不知道？” “娘亲刚起。霜霜，你是不是醒来有一会儿了？” “娘亲，我也刚起。” 叶霜伸手，摸了摸头上睡得乱糟糟的头发，不小心打了个哈欠。 “霜霜，过来坐着，外祖母给你梳头发。” “谢谢外祖母。” 叶霜头发不摸了，哈欠不打了，一改刚起床的懒洋洋，飞快爬下床，坐到外婆前面的小凳上。 “外祖母，后院我们种了荷花，有好几个花骨朵，一会儿带你去看看。” “乖外孙真能干，都会种荷花了。外祖母一会儿就去看你种的荷花。” “外祖母，我们种的不只是荷花呢。一会儿你见了，我再告诉你。” “乖外孙在和外祖母猜谜，好，等会儿你再给外祖母揭开谜底。” “娘，二进是红莲他们住的院子，我们从旁边的通道去三进。三进是瑞英他们住的，这两进院子和一进院子一模一样。” “外祖母，后院到了。我们打算在后院种地种菜，养花栽藕。所以，爷爷就围了这么一片地出来，分了不少小块的菜地，还挖了莲花池，修了一座凉亭。” “倒是个敞亮的好地方。只是，家里地不少，为何要在这里种地？” “外祖母，这里的地都是我们小孩子，种着玩的。您看，我们种了一小块空心菜，长得还不错吧？我还丢了十来颗南瓜子在地里，已经发芽了。” “外祖母，还有这一块土。我们掐了家里的红薯藤，随意插进土里，它们也活过来了。” “旁边是家里发芽的土豆，我们把它们一个芽切一块埋在土里。您看，也长出来好几片叶子了。” “我的乖外孙，你们几个孩子，是有多忙？不仅要上学，还要种这么多东西玩呢？” “外祖母，我们几个就是为了好玩，不忙的。” “种田要浇粪水，也是你们几个自己干的？” “外祖母，浇粪水是我们花钱，请了爹爹帮忙干的。” 叶霜才不愿意隐瞒，他们又被爹爹打劫了一番的事实呢。她就是要让外祖母也知晓，爹爹抠起来，是怎么打他们小孩子身上的小钱主意？ “乖孙女，请人帮忙嘛，是不能让帮忙的人吃亏，在哪里都是这样。” 吴安珍不好说女婿的不是，她知道外孙女在做生意，还挣了不少钱。孩子身上放太多钱，可不安全。 霜霜她爹拿去了一点，也有好处。反正都是自家人拿了，又不是便宜了外处。 叶霜呆了呆。素来帮着她的外祖母，今天怎么有些反常了？难道是因为她的小钱钱太多了，外祖母不放心？宁愿让她的小钱钱被爹爹打劫去？ 算了，总之，外祖母说得也有道理。他们的钱，花得挺值。至少，粪水臭到的，不是他们几个孩子。 叶霜为了改变被爹爹剥削的处境，在后院找了几个破罐子。她打算把杂草、菜藤藤、树叶、鸡蛋壳、水果皮、菜叶等东西，一股脑儿收集到破罐子里，加上水发酵发酵。 等发酵好了，他们再拌上一些泥土，用来种菜。没有农家肥，他们几个照样能把菜种好。只是，还需要漫长的发酵时间。在此之前，他们还是要求助爹爹。 “外祖母、娘亲，你们看，莲花池里开了一朵粉色的荷花。” 吴安珍和赵书瑶顺着叶霜手指的方向，这才发现，在一大片碧绿的荷叶背后，确实开了一朵粉红的荷花。 第235章 赏荷 “这朵粉荷一盛放，衬得绿油油的荷叶都好看了不少。” “外祖母，我们还用陶缸种了荷花，就在凉亭旁边，您过来看看。” “陶缸里的荷花也养活了，还有几个花骨朵。外祖母没想到，你们几个孩子倒是很能干。尤其我的乖外孙，是最能干的。” “嘻嘻，外祖母，谁让我是您疼爱的外孙呢？在您的眼里，霜霜当然最能干了。” 叶霜不好意思被外祖母夸奖“最能干”，不过是外祖母疼爱她罢了。 “外祖母，您看，我们这陶缸里放了不少粪肥。等到了秋天，我们就可以收获很多莲藕了。” “像这种陶缸，能收获多少藕？” “外祖母，爹爹种藕的时候，里面就发了不少藕节子。要是它们都长大了，藕一定会收获很多。” “爷爷还答应我们，去捉一些黄鳝回来，养在藕缸里。到时候，我们不仅有藕吃，还有黄鳝吃了。哦，还有咱们的莲花池，也能养黄鳝。” “黄鳝？倒是个补身子的好东西。” “今年，要是你们在陶缸里种出了藕，明年外祖母也学着乖外孙，在家里的院子里种几缸藕，顺便养点补身子的黄鳝。” 关于外孙女的聪慧能干，夫君和她讲过几句，女儿也和她提过几件小事，两个孙子也在家里说起过。 所以，吴安珍相信外孙女。她说能种出很多藕来，就一定能种出不少藕，还能在陶缸里养出黄鳝。 赵书瑶素知女儿的本事，她对女儿种出藕这件事，一开始就深信不疑。 女儿说，她只是和哥哥们在玩种地养藕，她同样相信。凭女儿的本事，她就是玩着玩着，就能把很多事情做好。饶是她，也不得不佩服女儿的本事。 “外祖母，等您家的新房修好了，您就早些准备买陶缸吧。要是村里人知道，叶家在陶缸里种出了藕，等到了明年，在陶缸里种藕的人家可不会少。后山的书院，也会种藕呢。” 书院烧好砖后留下的土坑，顾爷爷说，都会种上荷花。等顾爷爷看到陶缸里的莲藕，他应该也会用陶缸在书院里种。 陶缸种莲藕，不仅能点缀书院，陶冶学生们的情操，还能收获莲藕，给书院的学子们加餐。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顾先生一定会大力支持。 “莲花高洁，出淤泥而不染，估计普天之下，没有多少人会不喜欢。何况，莲藕浑身是宝，莲子和荷叶可入药，藕能做成美味的菜肴。” “外祖母，您懂得可真多。” “好歹你外祖父是秀才，你舅舅和你娘，还有你两个表哥，都读过不少书。外祖母这么多年，耳濡目染的，怎么也跟着喝了点墨汁了。” 大概这就是古人说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了。外祖父一家都爱好读书，外祖母在书香的熏陶下，也带了清雅的气质。让叶霜莫名地就很喜欢，很亲近。 “外祖母，后院里的荷花看过了，我们去大鱼塘看荷花吧？鱼塘里的荷花，应该开了不少。平常要上族学，哥哥们也不愿意带我出去玩。难得您今天过来了，您和娘亲就带我去大鱼塘看看吧？” 族学和家里两点一线的生活，叶霜已经过了不少时间。她想趁着外祖母来家里的好机会，出去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 “乖外孙，那就走吧？” 吴安珍见不得外孙女期待的眼神，知道她闷在家里憋坏了，正好带她出去走走。 “谢谢外祖母。” 叶霜牵着外祖母的手跟着娘亲，一路欢声笑语，蹦蹦跳跳。这一刻，她感受到了外祖母的疼爱，娘亲难得的陪伴和久违的自由。 “外祖母，鱼塘就在前面，我好像闻到荷塘的香气了。咦？外祖母，堤坝上站了不少人。” “外祖母也闻到了，荷塘的香气，闻着就清新提神，降暑祛燥。” “堤坝上的人，应该都是叶家的客人们。钱家和蓝家的两位夫人也在，我们也去看看。” “外祖母、娘亲，你们快看，荷花开了一些。还有绿油油的荷叶，也长起来了半个荷塘。” “外祖母、娘亲，你们看水底下在动。荷塘里的大鱼也不少呢。” “吴姐姐，你们可算过来了。叶家这大荷塘里的荷花、荷叶，也太好看了。你看，荷叶底下，一条条游来游去的大鱼、小鱼，看着就喜庆。” 钱红莲的母亲乔氏，见着秀才家的娘子来了，赶紧热情地上前打招呼。 “乔妹子，难怪你们站在这儿挪不动步，原来是赏荷赏鱼来了。” “吴姐姐，今儿你们一家也打算留下做客了？” “和乔妹子家，还有李妹子家一样，咱们也留下做客。” 吴安珍点明钱家和蓝家，留下做客的事事情。她作为女儿的母亲，叶宗佑的丈母娘，叶家三兄弟的师母，自然也留下做客了。 “太好了，咱们难得同时在叶家做客，这几天倒是可以多说说话。” 蓝瑞英的母亲李氏，也主动上前和吴氏、乔氏搭话。赵氏和乔氏在一旁闲聊，她也偶尔说一两句话，联络感情。 此时正是夏季，鱼塘里的水比春季深了些。这是叶霜早就和爷爷说好的，要是水太浅，不仅不利于养鱼，也不利于莲藕生长。 莲藕种下后，莲叶刚钻出水面不久，爷爷又安排家人施了一次肥，以保证莲藕生长需要的营养。 叶霜看到鱼塘里茂盛的荷叶，这里一朵，那里一朵粉色、白色的莲花，就知道莲藕生长的营养，在目前应该是充足的。 按照现在莲藕的生长情况，只要不出什么问题。到了秋天，他们家的莲藕一定会收获满满。 到时候，几家鱼馆和小火锅的生意就可以卖掉不少鲜藕。莲子和荷叶采摘下来晒干，可以卖作药材。 要是一时卖不完，他们可以卖多少，挖多少藕。藕放在鱼塘里，又不会坏掉。 要是藕实在多得没法卖完，他们家还可以做成藕粉。保证是稀罕难得之物，就是有钱人家，也不一定能买到多少那种。 第236章 谋划 至于鱼塘里养的鱼，秋天到了，书院也该修好了。书院里的学生们一定不少，把鱼卖给书院食堂，这是一部分收益。 到那时，从叶家村到镇上，甚至到县里的部分难走的道路，应该也修好了。他们家要想把鱼尽快运送出去，不再是难事。 就算到时候为了方便挖藕，需要把所有的鱼，一次都打起来。他们家也可以把鱼做成鱼酱、干鱼和腊鱼。 叶霜看着面前的大片荷塘，心里已经把收成之后的事情，做了种种谋算。 叶霜心里也有遗憾，要是书院早点修好，又招了学生，他们甚至可以办一个赏荷诗会。让叶家村的这片荷塘，因为学子们的一首首诗篇，千古流传。 不过，也没关系，书院的赏荷诗会，早晚会有举行的一天。这样一想，叶霜对眼前的鱼塘，又不那么满意了。 叶家村想要举行诗会，怎能没有个漂亮的凉亭呢？凉亭里，怎能没有石桌石椅，和长排木椅呢？再比如，凉亭里增加几副竹帘？ 既然荷塘和亭子都要有，那何妨在远一点的地方，再开个小饭馆。平常，小饭馆可以办鱼宴，有莲藕的时候，再办荷花宴。总之，以荷塘里出产的这些东西，作为主打菜。 叶霜把荷塘的这一笔笔生意，叫做荷塘经济。算了，家里人不好理解“经济”一词，还是叫荷塘生意好了。 一旦荷塘里的生意做起来，书院的学子们时不时会过来。外面来找学子们的人，也会过来。 所以，叶霜顺其自然，又操心起了村民们的安全问题。虽然村里的男人们个个习武，身手不凡。但村里的女人和孩子们，可不像男人们那么孔武有力。 要是有坏人混进村子里，趁男人们不注意作恶，那就麻烦了。 想到这些安全隐患，叶霜打算和爷爷提一提。一来，要加强村民的安全意识教育。二来，最好能安排人定期巡逻。作为猎人，这样的安全意识，应该要有。 叶家村以前穷得叮当响，在众多村子中毫不起眼。但随着书院名声在外，来这里的人越来越多，叶家村就再也藏不住了。 村民们接下来，也会一家接着一家修建新房。叶家村越富庶，引来的觊觎就会越来越多。 这些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都要提早防范，提前做准备，方能防患于未然。这古代社会，可不像现代的法治社会。无论是山贼、强盗，还是其他藏在暗处的敌人，一不小心，他们就有可能被盯上。 叶霜知道，她想到的危险，或许只是在杞人忧天。但只要有一天危险发生了，对他们叶家村的打击就是致命的。 “霜霜，你在发什么呆呢？这会儿还有太阳，站在这里晒久了，容易中暑，我们回家了。” “好，娘亲，走吧。” 叶霜听闻娘亲的喊声，回了神，和外祖母、娘亲，还有几个女性亲戚，转身往家里走。 回到家，叶霜就来到书房，把刚刚在荷塘边想到的事情，一一写在纸上。等爷爷他们去书院回来，她就单独交给爷爷。 “娘亲、外祖母，你们回来就忙着做衣服，也不知道休息一会儿。” 叶霜在父母的卧房里，找到了又在忙碌的外祖母和娘亲。 “乖外孙，你刚刚不是要去书房吗？怎么才一会儿，就出来了？” “外祖母，我进书房里，找了件东西，写了几个字，就出来了。外祖母难得留下来做客，我想多陪陪您。” “多陪我可以，但不能耽误了功课，知道吗？” “外祖母，您放心，霜霜不会耽误的。两个哥哥和五叔他们，还有爷爷和爹爹，管我的功课，管得可严了。” 家里关心她功课的人太多，时不时地就要检查，抽背，问她问题。她就是想偷懒，也不行。 对了，还有顾先生，也跟着大家一起凑热闹，关心考校起了她的功课。 “外祖母的乖外孙真懂事，就是招人疼。” 叶霜在心里痛哭流涕，这种被许多人时时考校功课的疼爱，她一个人有些承受不来。 “娘亲，井里还有排骨，和一些瘦肉、肥肉没有吃。虽然井里很凉快，肉放久了也不新鲜了。” “霜霜又想吃什么东西了？和娘亲说说看？” “娘亲，我们下午看了那么多荷叶，味道可清香了。” “所以呢？你是想吃荷叶了？” “不是，娘亲。” 叶霜使劲摇摇头，她明明先说了排骨和肉，肉。娘亲一定是在看她的笑话。 “那是什么？” “娘亲，我们把排骨和肉，加点炒香的米磨成的面，放上各种调料拌匀腌制。然后把肉包在荷叶里。嗯，只吃肉太腻了，我们再加点土豆或者老南瓜块，放在肉下面，一起蒸熟了吃。” “这样做好吃吗？炒过的米粉和肉，能蒸熟？” “娘亲，米炒香，都磨成粉了，会蒸熟的。至于排骨和肉嘛，还是切小块和肉片。” “这不就和扣肉差不多嘛？只是这种肉，不需要煮过和油炸。说起来，只是多了一个做米粉的活计，应该不难。” “乖女儿，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嘻嘻，娘亲，我喜欢闻荷叶的味道，就想着，要是把它们用来做菜，应该会很好吃。又想到井里存放的肉肉，还有我爱吃的渣海椒扣肉。” “扣肉中午吃过了，我想换个口味。油炸过的，有些腻。渣海椒又有些粗糙，我就想着换成米磨成的粉。渣海椒蒸扣肉也要炒过，所以，就想出来炒米磨粉了。” “我的小乖乖，为了这口吃的，这脑子是转了多少圈，才想出来这么道菜来？” “娘，这孩子就是嘴馋。为了吃的，天天打家里那些吃食的主意。一般人啊，都想不出来那么些复杂的东西。” “上回，几个孩子在后院里，把一只母鸡裹在菜叶里，再糊了一层稀泥巴，放在柴火堆里烤熟吃了。也是你这好吃的外孙女，想出来的主意。” “霜霜，泥巴烤出来的鸡，好吃吗？” “外祖母，可好吃了，香喷喷的，让人想起来就使劲吞口水。” “真这么好吃，那还不简单？以后你到外祖母家来，我们一起做来吃。” 第237章 主次 “娘，我也要吃泥巴糊过的叫花鸡。” 赵书瑶如同自己馋嘴的小女儿，在母亲面前撒娇，讨要好吃的东西。 “咱们还能少了你的东西吃？” “谢谢娘。” “谢谢外祖母。” 傍晚，去后山书院的客人和家人们，都回来了。叶家准备的晚饭，相较于丰盛的午宴，简单了些。 除回锅肉、扣肉、炒肉丝，还增加了南瓜汤、鸡蛋炒苦瓜、肉末茄子、凉拌蕹菜、凉拌黄瓜等，几个好吃又解腻的下饭菜。 “妹夫，我早就和你说过，重修房屋，再买些下人回来分担活计。你们家的事情太多了，就算有村里人帮忙，你们自己整天忙得，连我们这些做亲戚的，都轻易见不着人。” “这下可好，你是不买则已，一买就大几十号人地买。妹夫，你们可是有了什么新的打算？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告诉我们大家。” 刘氏的兄长刘伯辉，眼见在座的都是叶家的亲戚，于是关心地询问。 “刘家兄长说得对。亲家，有事情需要帮忙，你尽管开口。” 饭桌上的其他人也纷纷表态。 “兄长，不瞒你说，家里要忙的事情，确实又多又杂乱。只靠家里这些人，也着实忙不过来。” “这回买了不少下人，主要是为了减轻家里人身上的重担。买了下人回来，家里暂时还能应付。等以后需要帮忙了，再请兄长和各位亲家出手相助不迟。” “在此，我敬各位一杯，感谢亲人们的好意。” 叶清海不好意思说出口，自家那一摊子一时数也数不清的事情，以及叶家即将开始铺排开的大小事情。只能敬以一杯酒，表达感激之意。 叶霜听得爷爷推辞帮忙的话，十分理解爷爷。换成被问的人是她，她也不好意思把叶家要忙碌的各种小事情，一件件拿出来说。 现如今叶家的生意，就和爷爷说的一样，确实有些杂乱。叶家是这个生意在做，那个生意也在做。不仅把自家人忙得一塌糊涂不说，生意也未能专精一门，难以做大做强。 只是，叶霜也没有办法。叶家之前没有多少钱财和资产上的底子，缺乏可以拿得出手的原始积累。 所以，叶霜想到一样可做的生意，就尽可能让家里人把生意先做起来。等他们家把钱财和经验上的积累完成再说。 叶家生意的杂乱，叶霜深有感触。每个叶家人手上，都参与了一部分生意环节，这也导致了分工不合理。一旦各种事情忙起来，大家都转得像飞速旋转的陀螺。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找到叶家未来的主要方向是什么？做生意，也要分个主次。 目前，主要生意还是在鱼馆。其他的生意都是小打小闹，没有做大做强，没有向更远的地方铺展。 按照叶霜的心思，家里的生意，总有一天要走向更广阔的四面八方。叶家目前出现的问题在于，找出足以做大做强的事业，培养和挖掘大量经营管理方面的人才。 这两件大事，都不是三两天就能完成。第一件要经过不断的尝试，第二件则需要时间，需要人员和方法等。 吃过晚饭，和客人们闲聊了一阵，叶家人就各自回屋休息去了。这两天，他们为了宴席的事情，起早贪黑，各种准备。今晚，他们可以睡个早觉了。 叶霜在奶奶关门之前，兜里装了一张纸，就挤进了爷奶的卧房。 “爷爷，您等一会儿再睡，我有点事情和您说。” “哎呦，乖孙女，从大早上开始，爷爷就起来了，一直忙到现在，才有工夫躺在床上。有什么事情，咱们明天再说，好不好？” 叶清海闭上眼睛，半点不想动弹。年纪大了，腿脚就是不如年轻的时候利索，身体也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就算他不想服老，他的身体也不允许他，不按时休息。 “爷爷，霜霜就说几句。你闭着眼睛一边睡觉，一边听一听就成了。” 村里的族学还要再上三天，她怕到时候忘记了，还是和爷爷先提提，她的几点想法比较好。 “好，你说吧，我听着。” 叶霜把下午在荷塘想到的亭子、赏荷诗会，还有小饭馆和叶家村的安全问题，一股脑地几句说完。 “爷爷，您睡着了吗？” 叶霜试探爷爷，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她说话？要是爷爷当真睡着了，她不就白讲了么？ “爷爷听见了。你说的事情，目前没空，咱们等下半年再说。书院还没修好，咱们家不着急做这些。” “爷爷，我就是想到这些，提前告诉您一声。免得好好的主意，忘了就可惜了。” “爷爷知道了。快回去睡觉吧，你明早不是还要上学吗？睡得太晚，我看你爬不爬得起来？” “爷爷，不忙不忙，我还有两句话说。” “就两句？” “当然。” “已经一句了。” 叶清海可不愿意惯着孙女。 “爷爷，咱们家什么生意，才能开到整个大顺朝？” “还有生意需要的人，从哪里来？” “爷爷，我回去睡觉了。奶奶，晚安。” 叶霜丢下两个大问题，把原本有些迷迷糊糊的叶清海，炸了一个彻底清醒。 “乖孙女一定是在晚饭时，听到我和兄长说的话了。我这不是又找回个大麻烦吗？” “我看啊，家里也就孙女能克制住你。你才嫌弃生意杂乱，乖孙女就让你专想一样生意。老头子，你就是活该，谁让你嫌弃事情多？” 刘氏在晚饭时间，也听到老头子和大哥说的话了。她当然知道，老头子是在和大哥客套。然而，这些客套话听在乖孙女耳中，可能就是另外一个意思了。 “你说，孙女是不是生气了？我也没嫌弃啊，我就是顺口一说。家里的事情，本来就多嘛。” “你不只说了事情多，你还说了杂乱。当时你那语气，明显就是在嫌弃。” 刘氏不嫌事大，和老头子开起了玩笑。 “我刚才听孙女的语气，可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她应该没有生气才对。” 第238章 励志 “孙女生不生气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实现孙女说的事情？” “荷塘的事，又不是不办？只是晚一点再办。” “还有呢？” “老婆子，你说的是把生意开到整个大顺朝？还有用人的事情？” “我记得，去年你自己说过，要把叶家的生意开到整个大顺朝。怎么这会儿就忘记了？霜霜刚才只是在提醒你而已。” “我知道，我没忘记说过的话。可事儿得一步一步来，急不得。” 不然，他们家花那么多钱，办什么书院？还不是想着，书院可以培养自家娃娃的同时，也可以培养更多他们以后用得上的人才吗？ “有志者事竟成，你记得就好。行了，累了一天，快睡吧，明天还有不少要做的事。” “外祖母，我回来了。” “乖外孙，你该睡觉了，快上来。” 吴安珍张开怀抱，把脱了鞋子的叶霜抱上床，给她脱了外衣，又让她躺下去，细心地给她盖上薄被。吴氏也跟着睡下去，左手轻拍睡在里侧的外孙女。 “外祖母，今晚有外祖母陪着我睡，我梦里都会笑出声的。” “那八成啊，是你梦到外祖母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东西，你正在吃呢。” “嘻嘻，外祖母，我更开心有你在旁边陪我。明天中午，等我们放族学回来，就可以吃到娘亲做的粉蒸肉了。外祖母，我睡了。” “乖外孙，快睡吧，外祖母也睡了。” 吴安珍看得出来，外孙女太小，她一个人睡，还有些不习惯。等再大点，就好了。 女儿说，亲家给霜霜请了个嬷嬷。以后随时有人在霜霜身边照应着，更让人放心。 “哥哥们，你们早起送我们上学，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妹妹有什么好消息？快说。” 叶承直还是快人快语，追着妹妹打听。 “原本想给你们一个惊喜的。哥哥们，你们是想要惊喜？还是要好消息？” “妹妹，惊喜和好消息有什么区别吗？还不都是好事？” “二哥，惊喜呢，需要等你们自己发现。好消息呢，当然是我提前告诉你们了。” “我选好消息。” “惊喜。” “好消息。” “哥哥们总共有十个人，选惊喜的，请举左手。选好消息的，请举右手。” 哥哥们也没有细想，纷纷配合妹妹，举起了手。只除了一人。 “星辰哥哥，你怎么不举手啊？” “霜霜，你不是说，惊喜需要我们自己去发现吗？既然如此，就不需要举手。” “对哦。我怎么把这个忘了？对不住哥哥们。请选好消息的哥哥们举手。” 经过刚才的小插曲，只有叶承直一个人举起了手。 “你们怎么都不举手了？” 叶承直看了看兄弟们，只有他举起了孤零零的一只手。 “二哥，只有你一个人举手，你还想知道好消息吗？” “当然，妹妹就告诉我一个人，他们都没有人举手。” “二哥，等哥哥们走到前面去了，我再偷偷告诉你。” 叶霜让二哥蹲下身子，她轻轻附在二哥耳边，把二哥要听的好消息告诉他。 “二哥，我说的，算是好消息吧？” 叶霜得意洋洋，其他哥哥们居然都不想知道。他们几个，应该是被星辰哥哥表露出来的聪明，一不小心打击到了。 这算什么呀？他们要是和星辰哥哥待久了，就会明白：人要时常经历些打击，小心脏才会更健康。 瞧她现在，每天都活蹦乱跳的，哪里还有半点被高智商打击到的不甘样子？叶霜觉着，她活在一个天才儿童的阴影下，没有嫉妒，没有颓废，也没有长歪，她活得老励志了。 “妹妹，有新东西吃，当然是好消息。” 叶承直轻声和妹妹在一旁嘀咕，两个人决定小心保守秘密，不给其他哥哥们提前知晓。 “霜霜，上学快迟到了。” 大哥叶承廉在前面不远处大喊，提醒妹妹注意时辰，免得妹妹遭遇五叔的戒尺问候。 “大哥，这就来。” “二哥，你们一会儿带着表哥他们，打算去哪里玩？” “后山的书院，我们昨天就去过了。所以，我们可能会出门摘野果玩。” “二哥，这个季节，北山还有竹笋长出来，你们可以顺便去摘竹笋。对了，你们也可以去抓黄鳝。我们在后院用陶缸养了莲藕，可以把抓回来的小黄鳝养在里面。” “二哥，陶缸里的莲藕是种来吃藕的，你们千万不能去掐叶子和花朵。等到了秋天，我们要称称能种出多少藕来呢。” 叶霜不放心二哥一时新鲜好奇，把他们几个种的莲藕给掐了。要是那样，说不定会影响缸里莲藕的产量。她还是提醒二哥一番，方才稳妥。 “妹妹，你放心，二哥不会让其他人掐。妹妹，后院是打开的吗？” “二哥，是啊，怎么了？” “不行，我得回去盯着，钱家两兄妹和蓝家的男孩在呢。万一他们三个去后院玩，给你们掐了怎么办？” 这三个孩子，叶承直没怎么和他们一起玩，不太了解。但小孩子不注意就喜欢掐东西，连他都不例外。 为了妹妹种的莲藕不被祸害，他还是回去盯着点比较好。 “二哥，等等。你马上回去找奶奶，让她把后院的门关上，他们就进不去了。如果他们实在要进去，千万不能让他们掐陶缸里的荷花、荷叶，还有菜地里，也不能去踩、去掐。” “妹妹，我知道了。你放心去上学，二哥先回去了。” 叶承直一边和妹妹挥手，一边往回飞奔。他害怕去晚了一点，陶缸里的莲藕就会遭殃。 叶霜转身，拉紧背上的背包带子，飞跑起来去追前面的几个哥哥。 “妹妹，二弟怎么回去了？和你说的好消息有关？” “大哥，不是的。二哥回去帮我们照看后院里的莲藕和菜地去了。” “妹妹，莲藕和菜地怎么了？” 叶承义询问缘由，其他人好奇地竖起耳朵。 “六哥，我们出来上学了，没空照料莲藕。要是别人不知道掐来玩，坏了下面的莲藕，就可惜了。所以，我让二哥回去帮忙照看了。” 第239章 河沟捉鱼 “妹妹，时间不早了，你们六个赶紧进学堂上课。等一会儿，哥哥们也回去帮你们看看。” “谢谢大哥、三哥和两位表哥，午饭再见了。” 叶霜几人匆匆和四个哥哥道别，赶在先生之前进了学堂。 “承廉，上回我们过来，表妹还说要造纸呢。这回，我们本打算帮表妹造纸。没料想，表妹竟然改种莲藕，照料菜地了。” 赵益实到了姑姑家里，一改平日的沉闷，整个人变得活泼了不少。 “二表哥，妹妹年纪小，正是爱玩的时候。你要是不喜欢种地，等他们放假了，再找机会帮忙造纸吧。” “表弟，我们先去照料你家菜园子吧。要是表妹回来，看到她的宝贝菜园子毁了，小心她哭鼻子。” 赵益诚见识过表妹哭鼻子的阵势，着实能把一干人等都唬住。尤其是惹到她的人，哪个最后不是乖乖投降？ “表哥，我们还是走快点，去见识妹妹他们的菜园子吧。” 叶承廉了解妹妹，看似好吃，爱睡懒觉，还爱玩。但每回，她都打着爱吃爱玩的主意，折腾出不少好东西。 “二弟，后院里没有其他人来过吧？” “大哥，还没有人来。我正打算欣赏下菜园子，就关门出去呢。” “妹妹说她种了莲藕，就是这莲花池里的？” “大哥，莲花池里的莲藕，妹妹倒是没有交代过。她给我交代的，是种在陶缸里的莲藕。” “陶缸里种莲藕？鱼塘和莲花池里不是种了吗？为何还要在陶缸里种？” “大哥，我也不知道啊。妹妹应该是嫌弃鱼塘和莲花池里的莲藕，没有陶缸里的莲藕方便观赏和采挖？” 依叶承直对妹妹的了解，妹妹应该是嫌麻烦了，所以就想了个简单的办法而已。 “这里有三个陶缸，里面还有不少水和土。我猜，表妹那么喜欢吃美食，她应该不是为了观赏，而是直接种莲藕来吃。” 赵益诚十六岁了，最了解表妹爱吃的特点。叶家能做出那么多吃的东西，绝对和表妹这张时时刻刻惦记着吃食的嘴，有那么点关系。 “表哥，你们看周围的一块块菜地，已经种上了不少菜。这三缸莲藕，应该和表哥说的一样，妹妹就是为了种莲藕来吃。她最关心的就是吃食了。” “妹妹刚才还和我们说，午饭见。” “承直，刚刚表妹给你说的好消息，还是关于吃的吧？” “表哥，你怎么这么容易就猜到了？” 叶承直一不留神，透漏了他和妹妹约定好不说出去的秘密。 “哈哈，我就是随口问问，没想到还真猜中了。你和表妹的秘密，一般都是关于吃食。” “表哥，你真神。妹妹还说了，让我们出去采竹笋，或是抓黄鳝来养。” 赵益诚听到采竹笋，不由想到去年田假期间，在叶家采竹笋的艰辛经历。不是他受不起那份辛苦，是肩膀被竹篾编的背带，一路勒得紧紧的那种生疼感觉，令他至今记忆犹新。 “表弟，黄鳝我们没抓过，不如去抓黄鳝吧？” “二表哥你要去吗？” “去。” “那我们去工具房带上东西，再拎个木桶。” “表弟，不是说抓黄鳝吗？还要带什么工具？” “二表哥，黄鳝滑溜溜的，就是好不容易抓住了，也会轻易再逃走。我们带上专门夹黄鳝的夹子，一旦夹住，它们就再也跑不掉了。” “还有这样的好东西，我们等会儿也试试，夹子管不管用？” “两位表哥，捉黄鳝最好是晚上，打起火把出去，在水田里最容易找到。现在是白天，黄鳝可不容易出来。我们上午还是到小河沟里抓鱼，顺便抓点黄鳝。” 叶承廉小时候，经常和村里的小伙伴一起，到小河沟里抓鱼捉黄鳝。也时不时见到村里人打着火把，在稻田里捉黄鳝。爷爷、爹爹和叔叔他们，以前也捉过不少大黄鳝。 “表弟，我们从未抓过黄鳝，果然生活中处处都是学问。你们三个抓过黄鳝，有经验，我们就听你们的。” 一行五人，因为要到小河沟抓鱼，专门换了旧衣服出门。赵益诚和赵益实出门走亲戚，也忘记要带旧衣服。因此，叶承廉找到娘亲，给大表哥要了件爹爹的旧衣服换上。他的旧衣服，则借给二表哥穿。 五人除了黄鳝夹子和木桶，又带了一个木盆，方便在小河沟里舀水。 “这一段小河沟，以前我们夏天来过，经常会捉到不少鱼、螃蟹、泥鳅和黄鳝。有时候，还会抓到大鲢鱼。就是这一段水有些深，需要花不少时间。” “表弟，没关系。我们有五个人，一人舀一会儿水，要把这些水舀干很容易。” “表哥，我们要先把上下游的水都堵住，才能在下游舀水出去。我来分一下活计，二表哥、三弟和我，先堵住上游的水，表哥和二弟等我们堵好了上游，再堵下游的水。” 要堵住下游的水，相对容易，只要保证上游的水下不去就可以。而要堵住上游源源不断的来水，就麻烦多了。 “与其如此，还不如我和你们一起堵上游的水，这样会快一些。承直一个人在下游搬石头和泥巴，准备堵下游。” 赵益诚听到表弟的话，迅速作出活计上的小调整。 “还是表哥想得周到，二弟，你去下游。” “大哥，下游包在我身上。” 叶承直以前堵过上游的水，知道有多麻烦。上游往往刚堵住一会儿，水就把泥巴和小石头一起冲垮了。 有时候，他们已经把沟里的水舀了一半，谁也没注意上游被水冲垮。等他发现下游的水越舀越多时，已经晚了。只得又一次去上游堵水，从头来过。 叶承直一个人哼着山歌儿，从田里挖起来一些泥巴，又从路边和河沟里，找了几块石头，很轻易就堵了下游一半的水。等到大哥他们把上游堵住了，他就可以彻底把下游堵上。 “承直，我们把水堵住了，把下游堵上，开始舀水。” “知道了，大哥。” 第240章 催促 叶承直搬出早就准备好，堆在一旁的泥巴和石头，三两下就堵住了河沟，开始拿起木盆舀水。 叶承廉为了避免重蹈以前的覆辙，专门派了三弟叶承明待在岸上。让他随时注意上游来水，好提醒他们及时出手，堵住即将冲垮的小堤坝。 这一处被五人截断的河沟，确实水很深。四人在下游不断替换舀水，花了半个时辰，才把沟里的水舀得只剩下一片浑浊。 “表哥，剩下的这点水不用舀了。水太少了，不好舀。现在水很浅，我们直接摸鱼。” “三弟，你小心注意上游来水，不要只顾看我们摸鱼，也不要下来捉鱼。要是水冲进来了，我们之前舀了那么久的水，就白费了。” “大哥，我就站在上游附近看，我不下来就是了。” 叶承明站在岸上，对水里的动静，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他的心，早就按耐不住，想早些下去捉鱼了。等大哥他们把多的鱼抓了，他再偷偷下去过一把抓鱼的瘾。 “三弟，把岸上的桶递下来。” 叶承廉弯腰在浑浊的水里摸了一会，摸到一条大家伙，赶紧吩咐三弟把木桶递下来。 “大哥，你抓到鱼了？” “表哥，把木桶拿过来，我把鱼装进去。” “承廉，你一定要按住，木桶来了。” 叶承廉把双手按住的大鱼，小心翼翼地抓起来。等到了木桶上空，他就飞快地松开手，把大鱼放了进去。 “一条大鲢鱼，大哥运气真好，一上来就捉到这么大的鱼，估计得有三斤重。” “这鲢鱼背黑乎乎的，还喜欢钻泥水，不注意都难以发现这么大的鱼。” “大哥，我早就发现它了。” 叶承明见大哥刚出手，就抓住他一早盯上的猎物，心中又开始蠢蠢欲动，想下去亲自动手了。 “哈哈哈，大哥，我也捉住了一条大鱼，快把木桶递过来。” 叶承直把一条红尾巴的大鲤鱼抓在手上，大笑着分享他的收获。 “二弟，好样的，快放进去，我去上游装点干净水养着。” “大哥，我也想下去抓鱼。” 叶承明再也看不下去，可怜巴巴地站在岸上求情。 “想下来抓鱼也可以。你再找两块大点的石头，把水堵一堵，堵好了下来。” “谢谢大哥，我保证不会让水冲垮堤坝的。” 赵益诚两兄弟，见到经验丰富的两位表弟抓到鱼，有些羡慕。但他们还是按照表弟教给他们的方法，耐下性子，用双手一寸寸地向着周围摸鱼。 “表弟，快把木桶拿过来，我们两个都抓到鱼了。” “表哥，等一下，我这就过来。” 叶承廉把木桶放在上游深水里飘着，一只手抓住木桶，另一只手往里面快速舀水。等水刚盖过桶底，就提起水桶，往表哥方向奔过去。 “表弟，你再不来，我们的鱼都要跑了。可惜，这回抓的鱼没你们抓的鱼大。” 赵益诚兄弟分别把手上的两条大鲫鱼，放进了木桶。 “表哥，鲫鱼本来就长不了多大，你们捉到的，已经很大了。” “是吗？难怪奶奶从没买过像鲢鱼、鲤鱼那么大的鲫鱼，原来是这个原因。” 几个人弯腰低头，把浑水搅得更浑，鱼被呛起来，更方便摸鱼。 等水里大点的鱼被摸得差不多了，他们又开始翻动河沟里的石头，沟里的泥洞，抓里面藏着的螃蟹和黄鳝。 “大哥，这回咱们鱼倒是抓了不少。可惜，黄鳝只抓了两条大的，几条很细的，大螃蟹也只有六只。” “这个收获已经不错了。收拾收拾，我们回家。这些东西，等妹妹他们几个回来了，再给他们一个惊喜。” “大哥，你也学会准备惊喜了？” “当然，我跟妹妹学的。” “最大的几条鱼，我们打算怎么吃？” “问妹妹。” “问表妹。” 四个人的回答异口同声，理所当然。妹妹做吃食的主意最多，让她拿主意，他们都会有口福。 这些鱼在家人的安排下，也能做成一桌全鱼宴。但他们还是愿意相信妹妹，经过她的安排，总觉得吃食的色香味会有那么点不一样。 “大哥，大黄鳝是留着烧汤，还是给妹妹放到陶缸里，和小黄鳝一起养起来？” “大黄鳝先留着。小黄鳝和这么多鱼在一起，我怕它们容易死，还是先养到三个陶缸里。” 还没等到放学，叶霜的心就已经飞回家去，琢磨娘亲她们的午饭安排得如何了。 一放学，叶霜等先生出了学堂，就背上小书包，叫上几个哥哥，紧跟在故意慢腾腾的五叔身后。 出了学堂，叶霜就可以叫先生五叔。但是，跑到五叔前面去这种事情，叶霜是万万不敢的。平常她还有耐心和哥哥们慢慢走，奈何午饭有新菜，她早就归心似箭。 “你们几个，紧紧跟在我背后做什么？是不是有问题和我说？” “五叔，没问题，我们没问题找您。只是，霜霜有个小建议，不知道能不能提？” “鬼机灵。有什么就说，还跟五叔卖什么关子不成？” “五叔，是这样的，中午我家做了一道新菜，五叔想不想早点品尝品尝味道？” 五叔做惯了教书先生，在学生们面前，他总是不紧不慢的样子，平时看着挺威严。但叶霜还是希望，五叔在赶回家吃饭这件事情上，可以走得更快一些。 “不着急，早回去也得等饭菜端上桌才能吃。” 叶宗钺不上当，侄女开什么玩笑，他一个做叔叔的，能回家早一点，学着侄子侄女到厨房去找东西吃吗？ 他还要不要教书先生的尊严和脸面了？他以后还能不能管住，侄女这张上课都在时不时动两下的嘴了？ 虽然他没有刻意管过，至少，侄女不敢明目张胆在他眼皮子底下吃东西。 要是他听了侄女的话，不仅管不住学生们，还有可能被学生们在私底下笑话。看，他们的先生，也和他们一样，是个嘴馋好吃的人。 他已经不能再想象，他接下来还会面临些什么？他做不好族学先生，他爹饶不了他，他的大伯饶不了他，他的兄弟们也饶不了他。 第241章 小客人 叶霜眼见美食动不了五叔的心，只能顶着哥哥们的笑声，继续跟在五叔身后，亦步亦趋。 哥哥们不出手帮她也就罢了，看到她的催促没奏效，也不知道上前帮忙？居然又看她的笑话，等放假了再狠狠馋他们一顿。 “妹妹、弟弟们，你们回来了？快过来看看，我们到小河沟里捉的鱼、黄鳝和螃蟹。” “黄鳝？二哥，你们捉到黄鳝了，有多少条？” 叶霜听到好消息，一阵风似的跑进院子。哥哥们正蹲在地上，用刀子清理捉到的大鱼小鱼。家里的三个小客人，正站在边上看热闹。 “大黄鳝两条，小黄鳝八条。小的放到后院陶缸里养起来了。大的两条在这，妹妹，这两条怎么办？” 叶承直介绍了他们上午的收获，又询问起妹妹的意见。 “两条黄鳝少了，家里这么多人，不够吃啊。先养在一边，等爷爷让人捉到更多黄鳝，再一起煮。” “爷爷让人捉黄鳝？让谁？我怎么没听说？我们在外面待了一上午，也没有见到一个人出去捉黄鳝。” 叶霜思忖，难道是爷爷还没安排人？哦，看她糊涂的，村里的孩子，和他们一样也要上学，哪里有空捉黄鳝去？ 至于村里的大小伙子，不是被她家雇去做生意了，就是在村里忙活其他事情。爷爷这两天，就是想找人捉黄鳝，也找不着。 “二哥，村里的孩子要读书。估计爷爷这两天找不着人捉黄鳝了，过几天再说吧。” 好在五位哥哥能干，陶缸里终于养了几条。有了试验对象，叶霜可以不必着急。 “那怎么行？大哥，不如我们下午再去捉鱼捉黄鳝，晚上我们到稻田里捉？” “你要不怕蛇，我乐意奉陪。” “我…大哥，别忘了我可是要当…那什么，大哥，我不怕蛇，晚上我要去捉黄鳝。” 叶承直激动之下，要不是顾忌到旁边有其他客人，差点就说出了他的人生理想。 “三弟、表哥、二表哥，你们敢不敢晚上出去？” 叶承直绝不承认自己胆小，他就是喜欢人多热闹。对，就是热闹，他绝对不是为了多找几个人壮胆。 “大哥、二哥去，我也去。” “表弟，你们都要去，我们肯定要跟上。” “承廉哥哥，我下午也想和你们去抓鱼。” 蓝家的孩子蓝崇烈十岁，上午看见承廉哥哥他们带回来一大桶鱼，羡慕不已。 蓝崇烈不知晚上出门，爷奶是否允许？但下午和承廉哥哥他们一起抓鱼，应该没有问题。 “崇烈也想去，那下午我们一起。不过，先说好，你不能下河沟。你看我们满身的泥水，就知道有多脏了。” “承廉哥哥，能不能借你的旧衣服穿？我想和你们一起下水捉鱼。” 蓝家从事镖师一行，所以，蓝崇烈自小跟着父亲习武练拳，舞刀弄枪，就不是个胆小怕事的孩子。见几个哥哥都出去捉鱼，他也想跟着。 “崇烈，只要你爷奶同意，我就把旧衣服借给你，带你捉鱼去。” “谢谢承廉哥哥，我一会儿就和爷奶说。” “承廉哥哥，我们两个也想看你们抓鱼。你带我们去吧，我和妹妹不下河沟。” 钱家的两个孩子，七岁的钱德和五岁钱乐也想跟着凑热闹。 “和崇烈一样，你们爷奶同意了，才能去。” “知道了，承廉哥哥。” 叶承廉同意了蓝崇烈去，就不能厚此薄彼，慢待家里的其他客人。作为主家，他不能不带着小客人们一起玩。 “大哥，可惜我们明天要读书，不然就跟着你们出去了。你们晚上捉黄鳝，可得小心点。最好每人都带条长木棍，方便随时驱赶蛇类。” 叶承言有些遗憾，不能和大哥他们一起行动。 “四弟放心，我们会注意。” “大哥，你们晚上出去，要是找不到黄鳝，就早点回来休息。找到了黄鳝，也不能回来太晚。陶缸里养不了那么多黄鳝，你们的安全才最重要。” 叶霜不想因为几条黄鳝，就让哥哥们陷入危险。 “妹妹，我们带表哥们出去玩玩，不用担心，会早些回来的。” “妹妹，鲢鱼、鲤鱼、鲫鱼，还有这些小鱼，你想要怎么吃？还有这些螃蟹，怎么吃？” 叶承直把大家扯远的话题，又使劲掰回到吃食上。 “二哥，鲢鱼片成鱼片，煮酸菜鱼。鲤鱼，可以做成我们都喜欢的松鼠鱼。大鲫鱼，炖成豆腐鲫鱼汤。小鱼腌制好了，裹上鸡蛋液和面粉油炸，吃起来最香了。” “这几个螃蟹，哥哥们如果下午要去河沟，那就留着。要是不去，就把它们和小鱼一起炸了。” 河沟里的螃蟹，比不上河里和海里的肉质肥厚。而且季节不到，也没多少蟹膏和蟹肉。要挖出肉来还麻烦，只能啃个香味罢了。她是啃不动的，怕崩坏了牙。 “那就先留着，晚上我们再说。妹妹，小鱼里还有几只小虾，要不要？” “二哥，你们辛苦捉回来的，丢了可惜，留着煮鱼汤。” “三哥，红尾巴的小红鲤鱼留着，养到后院的莲花池吧。等它们长大了，在莲花池里游来游去，可好看了。要是捉到全身红色的鲤鱼，养起来就更漂亮了。” 叶霜看到三哥手上的红尾鲤鱼，赶紧出声要求留下。 “妹妹，我记得还有两条红尾巴，我都给你找出来，放进莲花池里。” “谢谢二哥。” “妹妹，我和二弟好久都没有做过饭了。这几道鱼菜，中午就包在我们身上。” “太好了，又可以吃到两个哥哥的手艺。大哥、二哥，需要我们帮忙吗？” “好久不做菜，我怕手艺生疏了忙不过来，妹妹和六弟负责帮我们烧火。” 叶承廉想让妹妹站在旁边作指导，不过家里有其他人在，还是不明说的好。 叶霜瞬间懂了，大哥是为了保护她。反正家里做饭的时候，她最多就是动动嘴皮子。偶尔，她才帮家里人摘摘菜，烧几把小火，从来没有完整地做过一桌饭菜。 在其他人看来，她因为天天吃到好东西，又嘴馋，所以才知道那么多菜，他们应该不会想太多。 但大哥的好意，她不能不领。 第242章 焦虑 穆星辰中午回来之后，就和叶家、赵家的兄弟们一起清理各种小鱼。一群人在旁边谈论捉鱼的话题，谈论得火热。 他和叶家其他几个小的一样，默默无闻刮着鱼鳞，清理鱼肚，仿佛谈论的话题与他无关。 用叶承言的话说，他们确实没时间去捉鱼。族学里的先生为了照顾其他孩子的学习，教不了他什么。大多数时候，都是他自己读书。 但不论是为了打击叶承言，监督小丫头，还是为了有读书的热闹氛围，或是为了打发一个人呆着的时间。总之，他还是先在族学读书比较好。 要进族学，那么这几天叶承廉他们做的事情，他根本就不用多想了。 “奶奶、娘亲，粉蒸肉蒸好了吗？我们来煮鱼了。” “已经起锅了，乖女儿，你帮忙尝个味道？这是娘亲第一次做，也不知好不好吃？” “娘亲，霜霜的嘴巴和舌头很乐意为您效劳。” 赵书瑶夹起一块粉蒸排骨，吹了又吹，才递到女儿嘴边。 “贫嘴，尝完了告诉我。承廉、承直、承义，你们几个等菜上桌了再吃。” 赵书瑶怕其他几个孩子多想，不是她不愿意给吃的，而是现在家里的孩子太多，她给不过来。要是一个孩子吃一口两口，等到吃饭时，菜就剩不下多少了，其他人还怎么吃？ 而霜霜最小，又是她要求做的粉蒸肉。先给她尝点，合情合理。 “是，娘亲。” “是，大伯娘。” 叶霜就着娘亲的筷子，把一小块粉蒸排骨，啃得干干净净。吃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 “味道怎么样？” “娘亲做得很好吃。” 叶霜直接竖起大拇指，至于粉蒸排骨的具体味道，她还是不说了。只有她一个人尝过，再描述味道，不是让其他人更馋吗？就让她一个人默默回味好了。 “奶奶，中午还要炒什么菜？大哥、二哥要做四个鱼菜。” “就地里摘回来的几个素菜。扣肉和粉蒸肉一起蒸了几碗，再加上几个鱼菜，不用再准备其他菜了。” 叶承廉进了厨房，就按照做鱼的步骤，先分别把鱼腌制好，再和二弟准备起了配菜。 “妹妹、六弟，烧两个灶。我和二弟一人负责一锅，这样快些。” 家里回来了两个有力的帮手，即便没有厨娘或丫鬟帮忙，午饭也很快准备妥当了。 “霜霜，告诉你爷爷，去请你二爷爷一家，还有顾爷爷和王奶奶过来，尝尝咱们家的新菜。” “知道了，奶奶。” “爷爷，您和舅爷爷、外祖父、钱爷爷、蓝爷爷，又去后山书院了吗？” “趁着现在有空，我们上去看看。你二爷爷家的房子该拆了，他们明天就搬到二进、三进去住，就没空常上去了。” “爷爷，奶奶说，让您去请二爷爷一家，还有顾爷爷和王奶奶过来尝新菜。” “我这就去。两位亲家稍坐，我去去就来。” “爷爷，我和您一起去。” “乖孙女，你肚子不饿吗？就留在家里吧，爷爷一会儿就回来了。” 叶清海对孙女跟着她的行为，心知肚明。孙女八成是又有什么主意，想让他忙碌不休。他拒绝，他不听，他不乐意。 “爷爷，我就想和您一起去。走吧，爷爷。” 叶霜打定了主意，才不会轻易退缩。爷爷不让她去，只要她乐意跟着就成。 “真拿你没办法，爷爷也是为了你好。” “爷爷，我留在家里，就算肚子饿了，还不是要等饭菜端上桌了才能吃？” 这句话叶霜在五叔那里学过来，此时用起来再合适不过。 等爷孙俩出了院门，叶清海开门见山询问。既然他躲不过去，那就不躲了。 “说吧，乖孙女，有什么事？” “爷爷，没什么事啊。您有事吗？” 叶霜故意装傻充愣。 “你不就是问黄鳝的事情吗？村里的孩子都在上学，没空抓黄鳝。你大哥他们回来了，你让他们去抓。” “哦，大哥他们几个，一上午就抓了不少鱼和黄鳝回来。” “乖孙女，那你跟着我干嘛？难不成是问草场羊圈的事情？这我真不知道，问你三叔。” “爷爷，您想多了。” “想多了？” “对，爷爷，您想多了。我只想早点吃午饭。” 所以，她才主动出来请人。在家里闻着饭菜味道，却吃不着，太难受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 叶清海见孙女只是关心午饭，紧张的精神顿时放松不少。 “爷爷，我一开始就说了，没事啊。” 家里的事情太多，爷爷看起来有些焦虑症状，她暂时还是不要给爷爷压力了。 看来，她的烤面包炉，还是交给其他人负责比较好。晚上，先问问爹爹的意见再说。家里的事情千头万绪，需要好好理清楚。要是爹爹不同意，只有暂时搁置了。 “爷爷，二爷爷家的房子也要修两个多月吗？” “不用。这回家里帮忙的人更多，匠人又建了两栋房，有了丰富的经验，估计一个多月就修好了。” “等二爷爷家的房屋修好，就到了收割稻谷的时候，也是最热的时候。” “说得不错。星辰和你外祖父家的房子，得等到秋收之后再修了。” “爷爷，书院什么时候能修好？” “书院的房子多，地面、水池、亭台楼阁加在一起，不仅活计多，还很细致。你顾爷爷说，得等到年底了。明年开春，书院就正式对外招学生。” “你现在要好好念书，等明年初，你和你的哥哥们，还有村里的男娃、女娃，都去书院念书。” “知道了，爷爷。” 爷孙俩一路轻松闲聊，把叶霜二爷爷一家和顾爷爷夫妇，都请到了家里用午饭。 “顾先生、兄长、三位亲家、二弟，这是家里新做的粉蒸肉。你们别客气，都尝尝味道。” 叶清海指着桌子中央一大盘粉蒸肉，热情邀请客人动筷子。 “粉蒸肉左右两边不一样，一边是粉蒸排骨，一边是粉蒸肉。两种吃起来，各有各的味道。” “叶先生，这粉蒸肉清香又软糯。既有粉和肉的味道，也有荷叶的清香，带着微辣的口感，入口即化。” 这两天在叶家吃了不少肉食，有些油腻。粉蒸肉不但不油腻，味道新鲜，还能解腻，自然大受欢迎。 第243章 虚惊一场 “大哥，妹妹说中午有惊喜，果然荷叶粉蒸排骨和粉蒸肉，都当得起惊喜二字。” “那当然。表哥、二表哥、星辰、崇烈、钱德，你们喜欢吃什么菜，自己夹，不要客气。” 一句“那当然”，说出了叶承廉心中对妹妹懂事又能干的骄傲。叶承廉担心自己一桌的客人们拘谨，边吃饭边热情招呼他们。 穆星辰在叶家住久了，就没把自己当客人。叶家人了解他的性子，也不喜欢把他当客人般整天讲客套。 故而，穆星辰猛不丁听见叶承廉招呼他吃菜，他还有些不习惯。叶承廉做事，一向细致周到，招呼其他人的同时，顺便招呼还没那么熟悉的他，实属正常。 等其他几位小客人回应之后，穆星辰也跟着回应了叶承廉。 “大哥，谢谢。粉蒸排骨、粉蒸肉好吃，你和二哥做的鱼同样好吃。” 穆星辰比叶承廉和叶承直都小一点，因此，他很自然地称呼小丫头的两位哥哥——大哥、二哥。至于叶家其他几个比他小的男孩，他还是喜欢称呼名字。 穆星辰希望大哥、二哥和他熟悉后，不用再对他如此客客气气了。毕竟，当面夸他们的厨艺好，他还是头一遭。 “星辰，你很有眼光。酸菜鱼和清蒸鱼，都是我做的，你多吃点。” 难得听到穆星辰和他们多说几句话，更难得的，他居然会夸奖他们兄弟俩做的鱼？叶承直高兴了，直接点明他做的菜肴。 “谢谢二哥。” 穆星辰露出了然的神色，怪道今天的酸菜鱼和清蒸鱼，都没有平常做得好吃了。原来是二哥的手笔，看样子他久不做菜，厨艺有些生疏了，还得再多练练。 尤其是酸菜鱼，煮得久了点。原本鲜嫩的鱼肉，都煮得有点老了，散了，可惜了这么好的食材。这些评价，穆星辰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要是叶承言和小丫头做成这样，私底下他会提点小建议。叶承廉和叶承直两人的意见，他决定作罢，等熟悉了再说也不迟。 “外祖母，粉蒸排骨好吃，您也吃，不要总给我夹了。” “外祖母知道，你自己吃，不用给外祖母，我这就吃。” “外祖母，这四个鱼菜是大哥和二哥做的，您尝尝。” 大哥、二哥平常在镇上读书，难得有闲暇下厨做饭。她的两个外孙亲自下厨做的菜，估计她还没有尝过。 “承廉、承直做的？那外祖母得好好尝尝，享受享受两个外孙带来的口福了。” “娘，香炸小鱼和松鼠鱼是承廉做的，另外两道是承直做的，您给评评？” 赵书瑶招呼完桌上的客人们用菜，回过头轻声和娘亲说话。 吴氏不紧不慢地拿起筷子，夹起一道道鱼菜，分别尝了尝，心里有了谱。两个孩子能做出这样不错的鱼菜，已经很难得了。作为两个孩子的外祖母，自然是欣慰的。 “这四道菜，我吃着都好。我外孙做的就是美味，我啊，得多吃点。” “外祖母，我喜欢吃大哥、二哥做的鱼菜，我也要多吃。” 吃过午饭，叶霜带着外祖母在院子里走了走，就回房打算睡会儿午觉。 “外祖母，下午哥哥们还要去小河沟里舀鱼。晚上，他们要出去捉黄鳝。” “舀鱼可以。他们几个捉过黄鳝吗？大晚上黑乎乎的，到处都看不清楚。” “外祖母，大哥说带两位表哥出去试试，就当是玩。他们抓不到黄鳝，一会儿就回来了。” “乖外孙，外祖母知道了，你快睡会儿。你两位表哥跟着你大哥他们出去，外祖母放心。” “外祖母，我就是告诉您一声，您不要担心，他们都会带火把和长木棍，会小心注意安全。” 叶霜吃饱了就犯困，没一会儿，就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在梦里，她回到了现代，她似乎还是上辈子的叶霜。 叶霜站在灯火辉煌的城市，周围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点声音。整座城市，除了她一个人，仿佛再没有其他任何生命。 过了一阵，城市仿佛一瞬间活了过来。还是刚才的高楼林立，灯火辉煌。与之前的寂静不同，此时城市里到处是人山人海，车水马龙。 来来往往的摩登人群，热气腾腾的小吃饭店，喧嚣热闹的凡尘俗世。在那一刹那，现代城市里所有的景象都呈现在她眼前，所有的声响都汇聚在她耳边。 与此同时，她听到另一边外祖母在反复呼唤她的名字，大声叫她起床。 “乖外孙，快起来，一会儿要上学了。霜霜？霜霜？” 来自两个不同世界的巨大声响，同时响彻在她耳边。在那一刻，她不知道何去何从，她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是谁？ 叶霜只觉得自己左右摇摆，难以取舍。她一时想留在现代，一时又觉得另一个声音那么熟悉，那么亲切，她想要回去。 对，她该回去上学了。要是上学迟到了，先生可是会用戒尺惩罚人的，她要赶回去。 可是，叶霜好像停留在两个世界的交界处，似乎是一瞬间，又似乎熬过了漫长的时间，她的灵魂被两个世界剧烈撕扯，争夺不休。 “霜霜，霜霜？不要再睡了，再睡就该迟到了。” 叶霜再次听到熟悉的呼唤，是外祖母，是疼爱她的外祖母在呼唤她。她要回去，回到亲人们身边。她不要留在现代，她要离开。 等叶霜再次睁开眼睛，发现外祖母正神情紧张地盯着她，眉头紧皱，脸上满是担忧。 “霜霜，我的乖外孙，刚刚是怎么了？我喊了你好一会儿，就是不见你醒。你吓坏外祖母了，你可知道？” 吴氏把叶霜紧紧抱在怀里，似乎在反复确定乖外孙已经回来了。刚才乖外孙怎么都叫不醒，吴氏摸了摸她的额头，又反复在床边观察确认。 看乖外孙的样子，不像是梦魇了。乖外孙的身子没有挣扎，也没有喊叫，更没有一点难受的样子，但就是叫不醒。 要是乖外孙再不醒，吴氏都打算出去喊人了。好在，刚才只是虚惊一场。 “乖外孙，外祖母给你买的长生锁，等你下午放学回来，就戴上吧。” 第244章 小主意 “外祖母，霜霜没有事，您不要担心。我刚才就是睡得太沉了，一时没有醒过来。” 刚才发生的事，叶霜不好告诉外祖母，甚至，她也不会告诉身边的所有亲人。哪怕他们知道了她上一世的来历，不会有其他想法，她也不愿意说出来。 她能说什么呢？类似的事情，以前又不是没有发生过。还有更多难以置信的事情，她都经历过了。 从前，叶霜读到“任凭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这句话时，她就很喜欢。现在的她，依然喜欢。 世事无常，包括生老病死。我们能拥有的，只是所有的当下，不在过去，也不在未来。 “乖外孙，我知道你自小就有主意。不过，这回你要答应外祖母，让外祖母安心。” “外祖母，霜霜听你的。” 既然外祖母担心，她就把长生锁带在身上一段时间吧。 “好了，赶紧起来吧，外祖母抓紧给你梳头发。” 等叶霜放学回家，叶承廉他们果然又去了小河沟里捉鱼。这一回，他们带回来的小鱼比较多，大点的鱼几乎没有。大黄鳝有四条，小黄鳝也有五六条，大小螃蟹几十只。 “大哥，黄鳝炒来吃太少了，还是拿来烧汤吧。螃蟹有几十只，油炸了再用干辣椒炒香了吃。” “妹妹，你是担心，我们几个晚上捉不到黄鳝吗？万一二哥运气好，捉到好几条呢？” “二哥，你要是捉到好几条黄鳝，和今天的黄鳝一起，明天就让奶奶给你做好菜吃。” “妹妹，一言为定。” “二哥，我又不会做菜。对了，外祖母说，你们晚上不能回来得太晚了。” “妹妹，哥哥们知道了，我们还是想想这些鱼怎么吃吧？” “二哥，鱼中午就吃腻了，要不明天再吃吧？或者，明天把它们做成鱼干？” 这些小鱼煮汤喝，味道鲜美。可要是煮熟了吃鱼肉，还是饶了她吧，她才不愿意被鱼刺卡住喉咙。至于香炸小鱼，中午就吃腻了，不想再吃。 “二弟，我就说妹妹晚上不想吃鱼了吧？” “还是大哥厉害。” 天色将黑的时候，叶霜见到了回家的爹爹，赶紧跟在爹爹身后。 叶宗佑进了卧房，正准备找衣服去换洗，转身才发现身后跟着的女儿。 “霜霜，你有什么事吗？” “爹爹，最近你们都很忙啊？” “所以呢？” “爹爹，我想找人帮忙，砌个烤面食的炉子。” “找你爷爷去。” “中午我就想和爷爷说，但爷爷好像不那么想听到我的小主意。” “爹爹也不想听。” “爹爹，您就找人帮帮忙嘛，烤面食和蒸的、煮的、炸的、烙的面食可都不一样。爹爹，我们可以试试，味道很香很好吃，也不油腻。要是烤得很干，还可以放很长时间都不会坏。” “烤的面食，当真好吃又能存放很长时间？” “是啊，爹爹，你试过就知道了。做出来的花样，也多得不得了。” “和县城里的干菜烤饼比，哪个更好吃？” “当然是烤面食好吃了，保证是爹爹你从来没有吃过的味道。” “我同意了。只是，得过几天再说。现在家里客人太多，你先和我说说，怎么做烤炉？” “爹爹，那种炉子有点大，和家里的灶台不太一样。要用到青砖、泥土、瓦片等物。” 叶霜一边努力回忆，一边把做炉子的步骤连说带比划了一遍。 “霜霜，你这几天画一下图，再把图拿过来，详细给爹爹讲需要怎么做。” “是，爹爹，霜霜领命。” “家里的客人多，下人也多起来了。以后你要切记，除了家里人，不可在外人面前有过多表现。” “霜霜，你才四岁，你表现得太聪明了，爹爹很不放心。” “爹爹，我记住了。霜霜很笨的，又懒又馋嘴，整天都惦记着好吃的。” “确实够笨的，一个小姑娘，哪有这么说自己的？” “爹爹，霜霜这叫诚实。” “嗯，你很诚实。要不，再给爹爹开点砌炉子的工钱？” “爹爹，你忙了一下午，一定饿坏了吧？晚饭不知做好没有？我这就去看看。” 说完，叶霜一溜烟跑了。要是再待一会儿，她的零钱袋子，怕是又要被爹爹给薅秃了。 “奶奶，饭做好了没有？爹爹说他饿了。” “乖孙女，我看哪，是你自己饿了吧？” “来，先尝块腊肉。” “谢谢奶奶，这腊肉好香啊。奶奶，把瘦点的腊肉留些出来，就这样吃特别香。炒得太干，反而没那么好吃了。” “好，奶奶听你的。那奶奶多切一点这种腊肉，说不定其他人也喜欢这么吃呢。” “嗯。哥哥们一定喜欢。” “霜霜，和你六哥去请客人们吃饭，这里一会儿就可以上菜了。” “知道了，奶奶。” “外祖母，您又在帮我们做针线了。晚上灯暗，当心眼睛。奶奶让我请您出去吃饭了。” “外祖母这就来，还有几针就缝好了。你娘亲平常照顾不过来，我能帮她点忙，就多帮她一点。” “外祖母，我听说，明天丫鬟和嬷嬷她们，就可以过来帮忙了。以后，娘亲就不会再像以前那么辛苦了。” “外祖母的乖外孙，外祖母知道你心疼娘亲。你啊，就是你娘的暖心小棉袄。” “外祖母，我也要做您的暖心小棉袄。” “嗯，霜霜乖。过来，外祖母把长生锁给你戴上。戴上以后，它能护佑我的乖外孙吉祥安康，长命百岁。” “外祖母，谢谢您。霜霜向您保证，霜霜不会有什么事，您放心。霜霜可厉害可厉害了。” “嗯，外祖母相信。只是，外祖母更希望你福寿绵长，平安康泰。” “外祖母，”叶霜扑在外祖母的怀里，心中感动不已，这就是用心良苦为她着想的外祖母。 “好了，外祖母坐了一下午，也饿了。我们一起去吃晚饭。” “外祖母，要是您每天都住在我家，该有多好啊。我每天可以看见您，每天和您说说话，每天有您的陪伴，我和娘亲天天都会很开心。” 第245章 脸盲症 第二天，叶清海一家就带着下人们，到隔壁的叶清源家帮忙收拾东西、搬家、拆除旧房。 等到中午，叶霜他们回家时，叶清源家的房屋已经拆除完毕。拆下来的房梁、木板等物，被整整齐齐地堆放在了一边。 原来的地基也被重新平整了一番，加上前些天叶家已经修整好的地基，下午叶清源家的新房就可以打地基了。 叶霜站在二爷爷家的旧房空地上，内心再次感慨了一会儿。 上回拆自家房屋的时候，叶霜全程都没有离开，就站在那里，看着自家的旧房屋，一点一点被拆除。在她的内心深处，对旧房是很有感情，恋恋不舍的。 在旧房里，她度过了四年多幸福得冒泡泡的童年，她享受到一家人的宠爱和呵护，她还努力地和家人们一起辛勤挣钱，发家致富。 可以说，旧房功不可没。只是，旧房的使命已经完成，他们家更美好的生活要从新房开启。 “建房子不容易，拆房子却一个上午不到，就拆成这样了。” “旧房不拆，新房不修。妹妹，等再过一个多月，你又要感叹新房建起来快了。” 叶承言兄弟几个和妹妹一样，站在自家旧房空地，沉默了一会儿。听闻妹妹叹息，忍不住在一旁打趣。 叶承言对拆除的旧房虽有不舍，但他心中更多的，是对新生活的憧憬。他们家每个人都在努力挣钱，不就是为了住上新房子，过上幸福的日子吗？ “四哥说得对。拆旧房，是为了修新房，还是宽敞明亮的新房住着更舒适。” 吃早饭的时候，叶霜就见到了原嬷嬷，跟在奶奶身边的石嬷嬷，还有那些丫鬟和小丫头。 “霜霜，以后原嬷嬷和丫鬟木丹，就留在你身边照顾你。还有这六个小丫头，你要愿意，也让她们先跟着你。” 前两天，刘氏和老头子就商议过，按照家里的人数，每人至少可以安排一个人跟在身边。 孩子们去上学时，不必安排人跟着，就让他们的人留在家里，帮忙打扫房间，或是帮着家里做些事。 石嬷嬷和原嬷嬷都留在家里，可以帮着教养两个孙女。所以，刘氏决定给妯娌杨氏安排两个大些的丫鬟照顾。剩下的两个丫鬟，霜霜和小雨一人一个。 至于六个小丫头，就留给原嬷嬷和石嬷嬷教导着。平常，安排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情，让小丫头学着做。霜霜要是愿意，也可以先带着这些小丫头。等小雨长大些了，再分给她几个。 上次买人回来后，叶霜见过原嬷嬷，所以认识她。但其他人姓甚名谁，哪张脸对应哪个名字，她有些懵，一直没记住。 谁让叶霜有那么一点点脸盲症状呢？平时，她一次认识三两个人，没什么问题。要是一次超过六七八个，她看谁的模样都觉得没区别了。 只有等到相处的时间长了，叶霜才能慢慢分辨过来。啊，原来那些人长得都不一样。 早上急着上学，叶霜也没仔细认识家里的下人们，就匆匆忙忙出门了。到了中午吃饭，叶霜才发现，家里下人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事情有点麻烦了。 眼前不断出现和她打招呼的大小丫鬟们，哥哥们的小书童，还有爷爷和叔叔们身边的跟班。除了原嬷嬷和木丹，其他人，她根本就认不出来谁是谁？他们分别又跟着哪一个家里人？ “六哥，这么多人，你分得清楚他们的名字么？” “妹妹，我没记。我只知道我的小书童名叫家和。” “星辰哥哥，你记住了吗？” “嗯。” “星辰哥哥，没想到你认识人也这么厉害。你教教我怎么记住的吧？” “我找叶爷爷要了他们所有人的名字，谁以前干什么的，现在跟着谁，都写在上面。再对照人，把他们都认识一遍，就记住了。” “你是说家里新来的五十个人，你都记下来了？” “嗯。” “星辰哥哥，你把名单给我背一背，我再慢慢照着人，仔细认认。” “在书房里。” “星辰哥哥，我们也要名单背一背。” 叶家的其他几个男孩，看到人那么多，也是没记住。 除了穆星辰，还有叶家的长孙，叶霜的大哥叶承廉，记住了所有下人的名字。叶家的其他几个孩子，没有一个人能记住所有人的名字。 “二哥，你记住了吗？” “啊？谁能像大哥和星辰一样，这么快就记住所有人的。” “二哥，想想你以后想干什么？要是你连底下人都认识不完，还怎么…” 叶霜好心眼地提醒二哥，他以后是要当大将军的人，可不能连手下和敌人都分不清楚。 “咳咳，妹妹，二哥知道了。” 为防止更多人知道他的秘密，叶承直迅速咳了两声，给妹妹递眼神，阻止她说下去。 “妹妹，我跟你们去书房读会儿书。” 叶承直对记东西，本来就不擅长。要他一下子记住五十个名字，分清他们的长相，就是在为难他。 不过，大哥和穆星辰都认识了他们家的下人。他作为一个叶家人，总不能连自己家里的人都认不完吧？这也太丢脸了。 就这样，叶家的孩子们一放学回家，都直奔了书房，去背诵下人名单去了。 等到把名单背熟了，他们又跑到院子各处，仔细观察家里的下人们，争取把他们的名字和外貌联系起来记。 就这样，叶霜也花了三天时间，才分清楚家里的所有下人。那六个小丫头，她把她们留在了身边。 叶霜上学的时候，六个小丫鬟就交给原嬷嬷安排。好在原嬷嬷认识一些字，叶霜就让原嬷嬷有空的时候，教小丫鬟们认字写字。每天不用多认多写，只要一天写三个字就够了。 叶霜不要求她家的丫鬟成为才女，但至少字是认识且会写的。无论什么时候，认字对她们来说都有益无害。 刘氏听原嬷嬷说，孙女安排小丫鬟们练字，也把家里的其他丫鬟召集起来，让她们都跟着原嬷嬷认字写字。 第246章 下人认字 在他们叶家，除了奶娃娃，就没有一个是不识字的人。上到叶清海，下到叶霜，都认识字。 就是叶家村里的大人孩子，包括娶进来的媳妇，无论先前认不认字，到了叶家村，也都学会了认字、写字。 丫鬟们帮叶家做事，以后她们要是足够能干，也许会派她们出去做事，不识字怎么行？ “老头子，霜霜安排原嬷嬷教家里的丫鬟们认字，丫鬟们每天都要认三个字。你让其他下人们，也跟着认字吧。” “这事儿，是我们的乖孙女主动这么安排的？” “不是乖孙女还有谁？我看她的主意很好，就同意了。” “嗯，乖孙女这么安排，有远见。我也同意了，让其他人都跟着认字。以后咱们叶家，有不少事情给人做。自己家里培养起来的人，用着放心。” “老头子，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就咱们乖孙女这么个折腾劲，还让你把生意做到整个大顺朝呢，没有人用怎么行？” 于是，叶清海要求叶宗辅早上安排时间，让其他的下人们跟着他学写字。 叶家下人们一时之间，认字、写字的热情高涨。他们没有想到，在叶家做下人，不仅能穿好、住好、吃好，主家还愿意让他们所有人学习认字。 就连看守大门的两位大爷，也不例外。 他们都是从大地方来的，但以前的主家买下他们，都是为了让他们老实干活，从来不会让人专门教他们认字、写字。 作为下人，他们都知道，学问有多么值钱。哪怕只是认字，也没有哪个先生，愿意免费教他们这些穷苦人。 读书，从来都是有钱人才能读得起的奢侈事情。他们这辈子，除了年轻不知世事的时候，有过几分读书的妄想，就再也不敢有任何奢望了。 他们原本以为，被发卖到偏远的南方山区，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无尽的痛苦和折磨。谁能想到，这里竟然藏着这样一番人生机遇？ 认字不仅让他们自己翻身有望，他们的后代，只要学会了认字，也比普通人多出不少机会。 他们又跟着这样善良宽厚、兴旺发达的主家，何愁他们没有一个好的未来？ 所以，叶家的下人们，自从认字以来，平时干活更用心卖力了。他们懂得一个简单的道理，叫知恩图报。他们还懂得，善良仁义的主家好了，他们才会跟着变得更好。 叶清海的两家亲家，在叶清源家开始拆房子住进来的那天早上，就告辞离开了。叶霜的外祖父，因为帮着顾先生一起修建书院，所以并没有离开。为了方便做事，他还住在了顾先生家里。 叶霜的外祖母要等外祖父一起走，所以，也和两位表哥一起留了下来。外祖母可以多陪伴她们几天，叶霜心里高兴不已。 哥哥们那天晚上出去捉黄鳝，只捉到了两条不大不小的黄鳝。最后，叶霜舍不得吃，就把几条大点的黄鳝，都放到了后院的莲花池里养起来。 黄鳝不能煮给外祖母他们吃，叶霜决定，她得尽快把烤面包炉做出来，给外祖母尝尝才好。即便炉子做出来至少要二十多天，但他们做好了东西，可以让人给外祖母他们送过去。 这两天，叶霜仔细琢磨了烤面包炉的样子，用到的材料，修建的步骤。她有空就把自己关在爹娘的房间里，偷偷用毛笔作画。 只是，饱蘸浓墨的毛笔，可不像铅笔作起画来那么方便。她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一幅画得乌漆墨黑、歪歪扭扭的面包炉图纸画出来。 画好了图，担心爹爹看不懂，遭到爹爹的嫌弃。她又在图纸旁边，用稚嫩的笔墨，写上了简单的步骤，以作补充说明。 “爹爹，你看，这就是烤面包炉，我画好了，你找人把它们修起来吧。” “这个炉子有些大，厨房里是没地方了。你打算把它修在哪里？” “爹爹，要不就修在后罩房？” 叶霜想到她长大了些，也许就要搬到后罩房和妹妹住在一起。烤面包炉修在后罩房，正好方便她和妹妹随时烤东西吃。 “好，明天就找人修。” “谢谢爹爹。” “面包炉里烤出来的面食，也可以拿来卖钱吧？” “爹爹，好吃的东西，别人当然愿意买来吃了。不过，可能价钱比较贵了。” “不就是放了面粉吗？最多放点盐和糖，能有多贵？” “爹爹，不同的面食，做法也不一样。放在里面的东西，自然就不同了。比如，可以放糖、鸡蛋、羊奶，也可以加一些果酱、蜂蜜，甚至红豆啊、芝麻、花生、肉之类的，也可以放进去。” “居然有这么多种做法？要是做出来好吃，一定很受有钱人欢迎。我们这里出产的麦子不多，要是到北方去做这种面食生意，一定生意兴隆。” “爹爹，我们还是把面包炉做好了，你尝了味道再决定吧。到时候，我们还可以请顾先生和星辰哥哥他们一起讨论生意。” “霜霜，你是嘴馋了吧？爹爹不清楚情况，总得问问清楚吧？” “爹爹，还是你最了解我。” 叶霜朝爹爹眨巴眨巴眼睛，不仅不为自己的贪吃找借口隐藏，相反还得意洋洋。 “小调皮。” 叶霜终于等到了放田假。这两天，她在家里，不是像往常一样在厨房里找吃的，就是和小丫鬟们一起写字。 丫鬟们没有读过书，虽然开始认字、写字了，但那些字对她们而言，都非常难写。 叶霜听到她们偶尔的小抱怨，才想起来，她每天被家里人和星辰哥哥督促学习，早就忘记了，还有简体字和横排书可以用来学习。 她怎么把这两样给忘记了？不过，现在不是提出这些改变的时候，他们家没有地位，人微言轻，朝廷可不会听从他们改变文字和书本的建议。 要是他们敢做出这种改文字的事情，无异于前世秦始皇当年颁布“车同轨，书同文”政策。这是只有皇帝才有资格做的事情。 所以，改文字和书本这些事情，算是大逆不道的举动。朝廷要是追查下来，他们家可没有好果子吃。 念头方起，念头方灭。叶霜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她还是按部就班地读竖排书，写繁体字吧。 第247章 一时大方 叶霜和丫鬟们练字的工具，不是笔墨纸砚，而是借助沙盘和树枝。不用说，这也是她想出来的主意。 “爹爹，奶奶说教下人们写字，咱们家笔墨纸砚供不起这么多。所以，霜霜想了一个省钱又好用的主意。” “爹爹估计，你的主意省钱是省钱，可好不好用嘛？爹爹听了才知道。” 叶宗佑及时使出激将法，占据谈判的有利地位。要是女儿借口办法好用，找他要什么银钱奖励？那不是把他前些天浇粪的钱，又给赚回去了？会让他赔本的买卖，可做不得。 “爹爹，教下人认字是我提出来的。这个省钱又好用的办法，霜霜就当免费送给你了。” 爹爹怕掏银钱，连激将法都用上了，也真是不容易。叶霜敢作敢当，该负责的事，她尽量不含糊。 “爹爹，你让人去河边挑担沙子，用木头围个小框，再装上沙子。下人们就可以在沙子做的沙盘里写字了。写完以后，再用手抹平，可以继续写新的字。” 叶家的纸还没有开始生产，更不用提其他书写工具和书本了。家里的下人有五十个，再加上叶家读书的孩子们，记账算账的大人们。要是他们都用买来的笔墨纸砚，每月叶家单单在这方面，就要支出一大笔钱。 显然这样很不划算，也没有必要。 下人们学习的目标，就是认字，必要的时候会写字。至于写得好不好？就看她们个人的悟性和努力程度。 “乖女儿，这主意还不错。写完就抹平，不费笔墨纸砚，也不费事，还可以反复书写练习。” “爹爹同意了，今天就给安排好。以后你二叔教人写字，不用让下人们到外面的泥地上练习了。” “爹爹，要是有人写得好，又聪慧，以后家里做出了笔墨纸砚，可以奖励写得好的人一套。” “要是都写得好呢？” “那就都奖励好了。” “不抠了？” “爹爹，霜霜很大方的。刚刚把沙盘免费送给爹爹的人，就是我了。” 叶霜右手指向自己的小鼻子，凤眼不可置信地一瞪，坚决扞卫自己一时大方的名声。 “哈哈哈……” 女儿好笑的小表情，逗得叶宗佑哈哈大笑。女儿有时聪明过头，他时常会有担心。但当他看到女儿活泼可爱的一面，又禁不住感慨，女儿果然是他们全家的小棉袄。 “爹爹，我们要教下人们学简单的数字吗？还有数字加减，要不要教会他们？” 叶霜考虑的是，既然教下人们认字，那生活中很有用的记账算账，不妨也教给他们。这样，下人们既不用当睁眼瞎，也不会被人轻易蒙骗了钱财。 “霜霜，简单的数字我们家里人都会了，既然你打算教下人，那咱们家的亲人们，是不是得考虑先教会？你两位表哥在这里，就让你大哥教会你两位表哥吧。星辰也跟着一起学。” 叶家和赵家的关系，既是师生关系，也是姻亲关系。以后，等岳父家的房屋修好，两家还住得这么近。岳父在书院教书，也可能会教到家里的孩子们。 所以叶家教下人简单的数字，赵家迟早都会知道。与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大方些，把孩子们先教会。 “爹爹，两位表哥和星辰哥哥学了，外祖父和顾爷爷迟早也会知道。我们是现在告诉他们，还是以后再说呢？” “你外祖父和顾爷爷忙不过来，等他们慢慢发现吧。我去跟你大哥交代，让他教数字。” “爹爹，我就不用去学了吧？” “乖女儿，书才背了几本，是不是越背越迷糊了？” 叶宗佑弯下高大的身子，神情故作担忧，把右手放在女儿额头，试了试温度。 “爹爹的意思，霜霜这么聪明，数字早就会了。装模作样去学，反倒惹人怀疑？” 叶霜又被爹爹鄙视，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大概，也许，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还不太笨。” “恭喜爹爹，幸运地养了个不太笨的女儿。” “是得恭喜。爹爹不和你闲聊了，你把你大哥叫过来。” 赵益诚和赵益实两兄弟，好不容易等到表妹他们放假，终于可以和弟弟妹妹们造纸了。结果，赵家兄弟从叶承廉那里，得到了妹妹他们不再造纸的消息。 这个消息对等待已久的他们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他们到叶家来，就是为了一起做点新东西出来。结果，妹妹他们几个人，居然就这么放弃了？ “表哥、二表哥，妹妹知道你们惦记着造纸。她打算把之前泡好，还没有用完的竹子和麦秸秆，送一部分给你们两个。你们要是愿意造纸，可以随时开始。” 叶霜得知两位表哥竟然还惦记着造纸，佩服两位表哥大热天造纸的勇气。无论天气是否凉爽，叶霜都不想再造纸了，工序太多，又繁杂。他们做个简单的试验，就够了。 剩下的部分纸，就让造纸的工人们去试验吧。他们几个孩子，要是再做试验，工具不行，力气也不行，纸的质量肯定还是会大打折扣。 “承廉，好吧，妹妹给我们留了一点，我们回家的时候，带回去试试。” 他们现在住在叶家，又是大热天，有些不方便造纸。可能纸还没造好，他们就要告辞回家了。 “表哥、二表哥、星辰，爹爹让我教你们十个简单的数字，再教你们用这些数字做加减法。学会了数字加减法，以后就是不用算盘，也能算账了。” “承廉，是什么样的简单数字？我们怎么没听说过？” “我爷爷说，这种数字是一个老道自创的，为了报答爷爷的恩情，他就教给爷爷了。” “这种数字，比我们之前学的数字怎么样？” 穆星辰询问两种数字的差异，要是这种新数字，没有以前学的好用，他们就没有必要学了。至于不用算盘算账，他在心里拨算盘算账，也是一样。 他们几人的小火锅生意账本，他从来没有用过算盘。他只要翻一遍账本，结果就出来了。 第248章 小玩具 “星辰，等我写出来，你们一看便知。” 叶承廉把0—9这十个数字，刷刷几下写在了纸上，展示给两位表哥和穆星辰观看。 “表弟，这就是你说的简单数字，当真就这么简单？” “二表哥，就是这么简单。” “据老道讲，这一竖，就是一，而二呢，像不像游在水里的鸭子？…” 叶承廉把十个数字，一一简单讲解了一番，让三人对十个数字的来历有所了解，又加深印象。 “表哥、二表哥、星辰，你们要是想学，就照着我刚才的写法，在纸上练习几遍就会了。” “表弟，你们都学会了吗？” “表哥，这种数字我们家的人都学会了。只是平常用不上，所以，我们也忘记自己会了。” “表弟，这种数字是老道为了报恩，才教给你们家的，可以教给我们吗？” “爷爷说，老道自创出来，就是为了方便大家，他不介意爷爷把数字教给别人。我们鱼馆里的伙计，就会使用这种数字。” “表弟，我们学。” 叶承廉花了大半上午的时间，就把简单数字和数字加减法教给了三人。 赵家两兄弟年龄大一点，读书早，他们书写数字，做加减法都没有问题。 穆星辰不用说，他自从学会了算盘，就自己琢磨出了珠心算。他的书法写得好，学会这种数字，也是轻而易举。就是后面的数字加减法，他也很快举一反三，学会了等式运算和竖式运算。 穆星辰对比之后，还是认为珠心算计算加减法，更方便快捷。可是，珠心算对其他人而言，就太难了。 但穆星辰没有嫌弃，还是把等式运算和竖式运算学会了。他用不着这种计算方式，不代表别人用不上。 “好了，数字你们都会写了，我出的题，你们也全部会算了。以后，不需要我再教你们这种数字了。” 叶霜得知，三位哥哥学会数字和加减法，只用了大半个上午。她不得不再次感叹，天才的世界，她果然不懂。 想当年，她小时候智商平平，学数字加减运算，费了不少时间和精神。一开始，这些知识还掌握得并不怎样。 “两位表哥、星辰哥哥，你们太聪明了，这么快就学会了新知识。要不——，要不——” 叶霜趴在书房门口，正好听见大哥夸奖三位哥哥的学习速度。她跟着夸了一波，接着才吞吞吐吐，故意把后面两个字的声音拖得老长。 “妹妹，你想做什么？大哥给你帮忙。” 只需看看妹妹骨碌碌转个不停的双眼，叶承廉就知道，古灵精怪的妹妹，一定是又有了什么好主意。 作为大哥，他时常不在家，趁着放假，他可以多照顾照顾妹妹。妹妹想要什么，他都努力给她弄来。 “表妹，我和弟弟也可以帮忙。” 赵益诚兄弟不甘落后，他们唯一的表妹想要点东西，作为表哥，他们不帮忙都有点说不过去。 穆星辰内心笑呵呵，嘴角努力压制上浮的角度。见识过小丫头找事情的能力，他看着眼前的三兄弟主动跳坑，无动于衷。 穆星辰相信，就是他什么都不表示，到了干活的时候，小丫头也绝对不会忘记，给他一些应有的照顾。 “大哥，这回我不想要吃的，我想要一样可以玩耍的小玩具。” “妹妹，你想要什么小玩具？我们也想要。” 叶承言在外面瞄到妹妹跑进了书房，就知道书房的授课已经结束，他们可以随时进去了。 “四哥，每人都可以有一件小玩具。不过嘛，四哥知道的，大人们没空帮忙做，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了。” “表妹，你要的玩具，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吗？” “表哥，需要木头和楠竹就可以了，还得准备些木工用具。” 叶霜说得那叫一个轻描淡写，仿佛准备了这些东西，她的玩具就一定能制作出来似的。 叶家和赵家的哥哥们不知深浅，他们自然不明白，妹妹又开始把他们往从未进过的坑里带。 “妹妹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叶承廉语气温柔地鼓励妹妹，大胆说出想要的东西。 “大哥，我就想要一辆小车车。不用牛、马、羊拉车，我有些怕它们。我就想要一辆自己坐在车上，双腿轻轻一蹬，就可以往前走的车。” 没错，叶霜想要个代步的木头或竹制自行车。她才四岁，正是可以骑小车车玩耍的时候。 古代没有自行车卖，幸好，以前她见过用木头和竹子制作的简易自行车，照样在路上行驶得很好。或许，竹木造的自行车，没有钢铁造的经用。她也不敢要求经久耐用就是了，玩具而已。 叶霜提出的要求，虽然有些难为了哥哥们。但他们只要努努力，又在她有意无意的帮助下，完全可以成功造出简易版自行车。 在场众人，都被妹妹的要求惊呆了。妹妹都是怎么想出来的奇怪要求？ “妹妹，你确定不用牛、马、羊等动物拉车，我们真可以造出用脚踩踩，就能往前走的车吗？” “二哥，我不知道啊。我想去骑马，可我够不着啊。马车、牛车我坐够了，我就想换个自己骑着走的车。和爹爹骑在马上一样，只要双腿轻轻一蹬，马就往前走了。” “有点难办。” 赵益诚陷入沉思。 “妹妹，我们没做过车车，你能不能换个简单点的要求？” “二哥，你们就试试看嘛。没做过车车，现在做呀。车车可以像家里的长条矮板凳一样高，太高了，我上不去。哥哥们，你们只需要想办法，让板凳动起来就行了。” “马车有轮子，加上车轮怎么样？” “车轮是一定要的，不然怎么在地上滚动起来？” “车轮有了。前面没有拉车的，我们应该想想，怎么让小车子往前走？” “我们先把想到的部分画下来，再慢慢改动最重要的部分。” “好主意，先把确定的部分画下来。要是我们没能商量出好办法，到时候再去请教大人们，看看他们有什么好建议？” 第249章 探讨 叶承廉拿出纸笔，先用简单的线条，画了一条矮板凳，又给矮板凳的四条腿画上了四个轮子。 “这完全不像一辆车啊？” 纸上画的不是车，而是四不像，让叶承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要是这怪模样都能算车，那家里的牛车、马车又算什么？ “表弟，你把独轮车、马车画出来，我们可以作为参考。” 赵益诚听二表弟说不像车，那他们把车画出来，按图索骥，总能多一份希望。 “是，表哥。” 叶承廉听取表哥的建议，又把独轮车和马车分别画在了旁边。 等叶承廉画好，其他人仔细观察、一一比较了几种车的不同，纷纷提出了各自的看法。 “表弟，表妹说用脚轻轻蹬一下车，它就会往前走。但车没有人在后面推，也没有动物在前面拉，轮子怎么滚动？所以，我们最应该想的是，怎么才能轻松地用脚蹬一下，就带动车轮滚动向前？” 赵益实率先提出需要解决的重难点，动力和车轮之间的连接问题。 “说白了，我们必须解决脚和车轮怎么连接？” “脚需要蹬车子，我们得像骑马一样，在车上做个方便的脚蹬。脚蹬处连接车轮，带动车轮转动。” “大哥，脚蹬就放在车子的中间位置，就像骑马驾车一样。妹妹坐在中间蹬车，安全又节省力气。” 叶承义也给出了他的想法。 “大哥，脚蹬连接在后面的车轮上。后面的车轮一动，前面的车轮就跟着滚动起来了。” 穆星辰观察思考了一会儿，提出了建议。 “星辰，前轮不用连接脚蹬吗？” “不用，只需要连接后轮。若是连接了前轮，前轮就会太重，霜霜一下蹬不动。” “有道理。” 叶承廉把大家讨论的结果画在纸上，方便随时观察改进。 “大哥，脚蹬往前面蹬，车轮才能向前滚动。但是，小车只用一片木头和脚蹬连接，脚蹬往前面是蹬不动的。我们得在后轮处加一块木头，让脚蹬能往前动。” “表弟，中间脚蹬的地方，也得加一块木头，把脚蹬和后面的车轮连接起来。” “大哥，你们得给我准备个手扶的车头，我怕摔了。还有，独轮车和马车都可以转弯，我扶着车头也要能转弯才行。” 哥哥们讨论出了重点，该她提出另一条小重点了。没有车头，不会转弯的车，不是真正有品质的玩具。 “妹妹，你又给我们出了两个难题。” “哥哥们这么聪明，这些都是小问题，不会难倒你们的。” “妹妹胆子小，就给她做一个车头，上面加一块横木，方便两只手抓住。横木下面，钉在竖起来的木头上，装在前面的车轮上头。这样，车头就可以既有扶手，又能转弯了。” 叶承廉按照妹妹的要求，一边思考，一边把想法画出来。经过好几回修改的车子草图，就被书房里的众人描画了出来。 “大哥，这四个轮子是不是有点多了？车子太重了，我也蹬不动啊。不如就做两个轮子的车吧。” “妹妹，两个轮子容易倒。比如独轮车只有一个轮子，推独轮车的人，要是力气不够，很容易就倒会下来。两个轮子的车，也是一样。” 叶承廉最看重妹妹的安全，她现在这么小，要是摔着了，可不好和家人们交代。 “大哥，可要是车子太重了，我蹬不动，做出来也没有用啊。车子容易倒，我小心点骑就可以。要是摔了，我也不会哭鼻子。大不了，我以后好好练习怎么蹬才不会倒下来。” “妹妹，这是你自己的承诺。到时候，要是不会蹬车，摔下来哭了鼻子，我们可不会管你。” 叶承直还没把车子做出来，就开始甩车子的锅了。说实话，这车能不能做出来？做出来妹妹会不会用？会不会出现其他的问题，他心里有些打鼓。 “二哥，你要是摔下来，才会哭鼻子呢。” 叶霜不承认自己胆小怕摔，及时把二哥拉下水。 “哥哥们，要是你们做出了用脚蹬的车车，说不定以后，还能做出不费多少力气，就能收获稻谷和麦子的工具，那不是省了许多力气吗？” “还有啊，每次我跟着爷奶舂米磨面，都是最慢的活计。要是我们能做出快速舂好米，磨好面的工具，那才是最厉害的呢。” 做一辆玩具车而已，怎么可能是叶霜全部的目标呢？不做则已，要做，她当然想把很多方便生产生活的工具，都给慢慢做出来。 这辆玩具车，不过是改变哥哥们想法的一个引子而已。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借由哥哥们聪慧的大脑，敏捷的行动力，把很多改变落后生产力的东西做出来。 如果哥哥们因为这些思考和行动，能创造出更多有益于古代的东西，才是叶霜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古话说得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如果这个古代，有更多发明创造的人才出现，那带来的改变会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吗？ “妹妹，收稻谷和割麦子，一直以来，不就是大人们用力气，摔打出谷粒和麦粒吗？” “二哥，可是那样好辛苦啊。每年收麦子和稻谷，都把一家人累得够呛。为什么就不能做出更简单的工具，节省大家的力气呢？” 书房里的众人因为妹妹的话，陷入了深思。尤其是叶家的孩子们，他们从小在乡村长大。农忙时，他们都帮助家里收过稻谷和麦子。 以他们的力气，还不能把谷粒和麦粒完全从秸秆上，干干净净地摔打下来。但作为家里的男子汉，他们都尝试过这种脱粒的活计，的确累得腰酸背痛。 赵家两兄弟听到表妹的话，不由再次想起那首《锄禾》。如果他们的努力，能让农人们减轻干活的艰辛，那他们的努力就是值得付出的。 穆星辰就知道，一辆玩具车对小丫头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看看小丫头给他们提出的要求，一个比一个有难度，真难为她，怎么想得出来？ 第250章 大有可为 穆星辰不可否认，他对小丫头异想天开的建议，再次心动了。要是他们这些孩子，能把改善生产的农具做出来，就是造福天下百姓的大事。 现在离秋收还有一些时间，等他们把车子做出来，就可以接着讨论一番，收稻谷的工具如何做了。 “妹妹，你能有这些想法是很好。哥哥们以后，一定努力做出你说的那些工具。现在我们先把车子做出来，就当作拿它练手。” “大家说，怎么样？” “没问题。” “大哥，家里还有一些木头，干楠竹也有，就是木工的工具少了点。” 他们家没有木匠，普通的锯子、斧头、砍刀等工具倒是有，但刨子、墨斗等不少木工工具都没有。 “小车我们不需要做得很精细，先做出个大体轮廓。等需要做细致活时，再找李爷爷帮忙，他家的工具很齐全。” “既然如此，表弟，我们吃过午饭就动手如何？” “同意。” “同意。” …… 一时间，书房里的男孩们热情高涨，摩拳擦掌。他们吃过午饭，把材料一一找齐了，就一起来到后院里动手干活。 为了尽快把车子做出来，几个男孩给身边的书童也安排上了活计。家里的大人们，不是忙着做家务，就是忙着隔壁修房屋，后山建书院。他们根本顾不上了解，孩子们放假在家都做了些什么事？ 等过了几天，叶霜蹬着一辆小车子，在一进院里来来回回转圈的时候，叶家所有人，还有住在隔壁的顾为民夫妇和赵显睿，都到叶家院子里看稀奇热闹。 “霜霜，你这是哪里来的——车子？怎么还能自己走路？” 叶清海首先表达了他的惊讶，他这几天为了二弟家的房屋，一天到晚忙忙碌碌。根本没注意到，家里不知不觉，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次，孙女事先没有让家里的大人们知道，就和她的哥哥们一起，做出来这样一件稀奇古怪，却又让人惊讶万分的玩具。 “爷爷，我想骑马，但家里的马太高大，我害怕。于是，我让哥哥们想办法，造了一件小车玩具。您看，这个玩具可好玩了，我只要轻轻一蹬它，它自己就往前走了。抓住这个车头，它还可以转弯呢。” 叶霜为了炫耀她的新玩具，把小车子骑得更是风风火火，在院子里骑行，转弯，转圈。 “乖孙女，你慢点蹬，小心摔了。” “爷爷，不会摔的，我都练习了一上午了。” “承廉，你们就做了这一辆小车？” “爷爷，就只有这一辆。我们原本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出来？就是先试试看。没想到，还真叫我们做出来了。” “嗯，不错。用木头和楠竹做的小车子，不说它能走路，就是看着这么稀奇漂亮的东西，也够让人稀罕了。” “叶先生，这种能自己动的小车子，依我看，大有可为。它不像牛、马，需要喂食青草，还需要休息。只要人不累，就可以一直蹬着走。” 顾为民轻轻捋捋胡须，要是这种车子做成大人蹬的，又结实耐用。只怕，马都比不得它的作用大。 “顾先生的意思是，把这种车做成一门生意？” “大人、小孩皆可用。” “妹妹，让我蹬一下吧，二哥还想再学一学。我就不相信了，我们做出来的车子，还没你学得快。” “二哥，我蹬累了，歇一会儿，给你玩吧。” 叶霜慷慨大方地把车子让给二哥，只有让哥哥们都尝到了甜头，以后，他们才会有更大的热情，去做出更多的好用工具。 叶承直身高比叶霜高了不少，要蹬叶霜的玩具车，是有点憋屈。不过，谁让他稀罕呢，就是憋屈，他也要多坐一坐。 叶承直坐在车上，虽然腿长了一点，车子矮了一点，他照样能把小车蹬着走。只是，才快速蹬了几下，身子就失去平衡歪在一边，双脚踩在了院子的石板上。 “妹妹，为什么每回，我蹬不了几下，身子就会歪倒？你为什么就不会这样？” “二哥，你蹬得太快了。你慢一点，不用担心蹬得慢会摔倒。你慢下来，每次都把脚蹬蹬满，抓稳前面的车头，不要扭来扭去。慢慢地，你就学会了。” 几人又看了一会儿叶承直学蹬车，叶清海开口邀请顾为民。 “请顾先生和亲家里面详谈。” “承廉，进来一下，爷爷有话问你。” “是，爷爷。” 叶清海、顾为民、赵显睿三人在堂屋坐定，叶清海向孙子询问起小车的事情。 “承廉，这车是霜霜让你们做的，你们可有画图纸？” “回爷爷，是我们大家一起商量后，画出来的图纸。图纸根据不同的建议，还有后面做车的情况，改动过几次，才做出了现在的小车。” “家里的木头和竹子还有不少，可以多做几辆大小不同的车。” “爷爷，材料倒是不缺，就是缺少工具。我们没有足够的工具，能做出来这一辆，都是找李爷爷借的木工工具。” “妹妹说，等我们学会了做车。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做其他的工具。比如，给稻谷和麦子脱粒的农具，碾米磨面的工具等等。” “你妹妹说的？” “爷爷，千真万确，是妹妹说的。她说，家里人收稻谷太辛苦，让我们想办法，做出个更好用的工具。还有碾米磨面太慢了，她也让我们帮忙做东西出来。” 顾为民和赵显睿两人坐在一旁，心中各自翻起了浪花。 顾为民再次确信，叶霜就是叶家的那个巨大变数，也是天下的变数。她不是让天下变得更差，而是会变得更好。 假以时日，给她加以正确的教育和引导，他们这些身边的人足够得力，小丫头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要是他们能把小丫头带来的这些改变，推而广之，普及到天下百姓，改变天下人的生产、生活。那么，整个天下，将会迎来天翻地覆的改变。 不过，这一切，要从他们这些身边人的努力开始。只要他们成为小丫头坚实可靠的助力，目标迟早会实现。 第251章 团团转 “承廉，你们都做得很好。你们要是愿意继续做其他的东西，明天，爷爷就让人到镇上去，给你们买两套木工工具回来。” 乖孙女让孩子们一起造东西，有她的特殊用意，叶清海不打算干涉。要是孩子们以后能有大出息，他们求之不得。 “谢谢爷爷，我这就去告诉弟弟妹妹，您给我们买工具的好消息。” 叶承廉按耐住内心的喜悦，躬身给堂屋里的三人一一作揖，努力控制脚底下想要飞跑起来的步伐，缓步走出了堂屋。 “顾先生，小车子虽然能蹬着走，但只要木工师傅多看看，很容易就能造出一模一样的来。恐怕我们拿去卖，别家模仿的也多。” 单从生意的角度考虑，叶清海并不认为小车能做成独门生意。 “顾先生，车子是用木头和楠竹制作，道路不好走，也许用不了多久，小车子就容易出现问题。” 赵显睿明白亲家的顾虑，他刚才在院子里观看外孙女蹬车，发现在平坦的地面上，蹬车或许不会出问题。但要是遇到复杂难行的道路，车子说不准会出什么状况。 “叶先生、赵先生，这个蹬车的生意新奇有趣，在县城、府城应该能赚些钱。尤其是好动的孩子们，最喜欢这些玩具。我看霜霜蹬的两轮，承直一时没能学会。你们不妨再加一两个轮子，方便人学会蹬车。” “蹬车容易被模仿，这就需要你们想办法占到先机，从质量和成本上着手，让对手模仿了也赚不到多少钱。” “容易出现质量问题，也没有太大关系。很多东西都不能用一辈子，总是会坏掉的。客人要买，首先就告诉他们，可能会出现的问题。不介意的客人，总会发现它的优点胜于缺点。” “叶先生、赵先生，我建议你们做蹬车的生意，也是为了方便后面做其他新农具的生意。要是叶家能推出更多好用的农具，对叶家而言，无疑会在百姓当中累积颇多好名声。” “这些新农具，帮助了西陵府的广大百姓。西陵府王知府那里，想必他也会给予支持和奖赏。要是你们愿意，甚至王知府还可以向朝廷禀告你们的功劳，代叶家请求封赏。” 顾为民其实并不希望叶家讨朝廷的封赏，但这种可能，他还是要事先告知叶家的当家人。至于怎么选择？他们可以自己决定。 “顾先生，朝廷的封赏就算了，我们叶家只是小老百姓，还是踏踏实实过日子比较好。这些新农具要是真能做出来，惠及西陵府的百姓，叶家自然不会推辞。” 叶清海直接拒绝了可能的朝廷封赏，他们家自从改朝换代起，就没打算和现在的皇家牵扯上丁点儿关系。西陵父母官的奖赏，叶家没有理由拒绝。 “叶先生决定下来就好。过不了多久，就是秋收了。今年事情繁忙，可能来不及推出新农具。等书院修好，你们可以有更多时间，琢磨出多种多样的好农具。同时，还能造出更多农具，趁着谷物收获的季节卖出去。” “等别人反应过来想要模仿，能出钱买得起人家，也买得差不多了。不过，我不建议你们卖得太贵。” “顾先生，您说笑了。只要能赚点钱，不做亏本的买卖，我们就愿意把新农具卖出去。” 顾先生都说得这么清楚了，叶清海如果还一味盯着赚大钱不放，他就真是钻进钱眼里去了。 乖孙女之所以提出造农具的要求，他可不会简单地以为，乖孙女只是为了方便他们一家人减轻艰辛的劳作。 他的乖孙女，看着是为了有辆小车瞪着玩。可实际上，她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能闹个惊天动地。叶清海只希望，新农具的出现，不会真的惊动了京都的皇家人。 叶家的新农具，就在西陵府范围内买卖。同时，为了避免给叶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这些农具的图纸，还是交给王知府报给朝廷。希望大顺朝的朝廷，能为了天下百姓的利益，好好推广出去，物尽其用。 三人讨论好了对策，决定下令让家里的孩子和大人、下人们都守口如瓶，不许把蹬车的事情传扬出去。 至于新农具，叶清海更是考虑周全。他专门给孩子们在后院准备了一间房屋，让他们在那里秘密进行。出了房间门，任何人都不许再谈论相关话题，也不允许其他人到后院打扰。 做好这一切，叶清海还不放心。他又把乖孙女单独叫到房间，语重心长地告诫叶霜，下次有什么想法，一定先告知家里的大人们，不要擅自做决定。 “乖孙女，你知不知道，咱们草场的羊圈，村里的猪圈，酱园这些，还没有修好。爷爷以为，家里这么忙，你能消停一阵子。” “谁知，你又偷偷找你爹爹，给修了个烤什么炉？” “爷爷，是烤面包炉。” “不管是烤面包炉，还是烤包子炉。乖孙女，炉子修好了，等它干了就可以烤东西吃了。” “谁知，才没几天的工夫，你又琢磨出了小车子。单单是小车子还不算，还要造其他的东西，这不是给爷爷出了许多难题吗？” 叶清海被乖孙女毫无章法的做派，再次打了个措手不及。他要是前几天发现了孙女的意图，说什么也要等到明年，才让孙女他们做这些事。 “爷爷，霜霜不是看您很忙吗？哥哥们放假了，都有点悠闲。我就顺便给他们找一点事情做，没想到哥哥们太聪明，才几天工夫而已，小车就让他们做成了。” “爷爷，您不能怪霜霜一个人。您要怪，就怪哥哥们太聪明好了。” “说得也是。” 叶清海最近有些疲惫，一时出神，被孙女忽悠住。他顺着孙女的话说下去，才发现好像哪里出了问题。 “不对，什么叫怪哥哥们太聪明？我看，应该怪你太古灵精怪，把你哥哥们指挥得团团转。你啊，做事不想全面，害得我们也跟着团团转。” 第252章 心存侥幸 “嘻嘻，爷爷，我不是还小么？我就想着玩去了，哪里能想到那么多弯弯道道？爷爷您英明神武，定能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叶霜观察了半天爷爷的表情，从她进屋时的严肃冷峻，到抱怨时的怒气冲冲，再到现在的和颜悦色。 嗯，眼前的暴风骤雨应该算是过去了。呼——，叶霜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总算是度过了一劫。 “咳咳，英明神武？不知道你在哪里学的这个词？用得倒是恰到好处。” “爷爷，我学到这个词的时候，当时就觉得，这个词就是您的真实写照。” “乖孙女，以后你但凡想做什么事，无论爷爷再忙，你都要找爷爷说，知不知道？” 叶清海缓和了语气，开始耐心地和乖孙女讲道理。 “比如，这次的蹬车，你顾爷爷就建议，把蹬车做成大人、小孩都适合的样子，拿到外面去卖。最好，和脱粒的工具一起做出来，拿出去卖。” “他还说，可以让王知府给我们支持和奖赏。甚至得到朝廷的封赏，也不是不可能。你可知，这些意味着什么？” “爷爷，意味着什么？” 叶霜装作不懂。 “爷爷告诉你，这意味着我们叶家会站在风口浪尖上，随时面临被打压倾覆的危险。运气好，也许能得到点封赏。运气不好，叶家还会遭到覆灭。” “爷爷，不会吧？” 叶霜不以为然，有爷爷说的那么严重？ “怎么不会？你想想，叶家做的是些什么事？出钱修书院，造蹬车，造新农具？还有其他的很多新东西，咱们恐怕经不起细查。” “要是被朝廷细查起来，这些东西的来历，都出自咱们叶家。你知道在当权者的眼中，源源不断又不确定的新东西，是多么危及皇权的事情么？” 叶霜想了想，虽然情况可能并非像爷爷说的那么糟糕。但小心为上，总不会错。 “爷爷，我明白了，以后一定多想想，和你们商量了再做决定。” “乖孙女，你的出发点是好的，是为百姓减轻劳苦。但是，这些行为在当权者的眼中，可能就会被看成是收买人心。为了叶家的安宁，我们不得不多加考虑。” “爷爷，那些东西还做不做？” “当然要做出来。爷爷反复考虑，反正咱们家做这个，就是为了赚钱，不为其他。咱们把图纸交给王知府，和王知府商量，就算是知府大人找我们买的图纸，王知府再把图纸交给朝廷。这样，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这两年，咱们家就做蹬车和脱粒农具。其他的东西，暂时就不要再做了。” “爷爷，听您的。” 打米机和面粉机，就算叶霜提出来了，可在这古代，没有足够的动力支持，也做不出来好的机器来。因此，叶霜并不担心这两样工具做出来以后的问题。 “乖孙女，等明年，让你爹爹教你习武。弓箭、匕首、刀法、骑术，包括叶家军行军作战的兵法等，你以后都要学。” “爷爷，叶家的子孙都要学吗？” “要学。” “妹妹也要学？” “那是自然。” “是，爷爷。” 叶霜不太想学行军打仗的兵法，只想练武强身，保护自己和家人，不想有任何机会指挥千军万马。但既然叶家的每个子孙都要学，她没法例外，那就只有硬着头皮学了。 “乖孙女，怎么？你好像不太乐意？” “爷爷，行军打仗哥哥们更喜欢，他们学就是了。我和妹妹，可不可以…” 叶霜问得小心翼翼，眼见得爷爷的笑脸一点点沉下去，她只能识趣地闭嘴，不说了。 “乖孙女，有些事情，逃避是没有用的。以后，要是叶家不得不在战场上和人对垒，不是敌人死，就是我方亡。这样的局面，能逃避得了吗？” “叶家的男儿有一天上了现场，叶家的女儿们如果立不住，你们是非常危险的，你想过没有？” “爷爷，我就是…” 叶霜就是在心存侥幸。她从一个和平的年代来，还没有办法去深刻体会这个时代生存的艰辛，没有办法想象杀戮这件事可能会亲自面对，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将来在现实中搅动天下风云。 “爷爷知道你听得懂。所以，爷爷才提前和你说起这些事情。乖孙女，你要明白你的责任和使命。但首先，你和叶家都得有足够的能力，这是前提条件。” 这时候，叶清海也不愿意给乖孙女施加压力。但是，乖孙女给他带来的压力，一天比一天增大。他不得不给孙女提出更多要求，以压制她不知不觉就可能带来的巨大改变。 至少，他要保证乖孙女在真正成长起来之前，她和叶家都有足够自保的能力。 “爷爷，为什么做好人好事，就这么难呢？” “乖孙女，我们拥有慈悲心的同时，也要有霹雳手段。否则，很容易害人害己。比如，救下一个作恶多端，杀人无数的盗贼。盗贼恶行难改，不仅可能伤害救他的人，还会去伤害更多人的性命。这个时候，你怎么做？” “爷爷，作恶多端的人，就应该抓住他，交给官府惩办。” “此人作恶多端，之前都没被抓住。你又有何能耐把他抓住，交给官府去惩办呢？” “这还只是一个作恶多端的盗贼。如果是敌国入侵，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你又怎么抓住他们，交给官府惩办呢？” “爷爷，那就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了。那是国家对国家，军队和军队之间的战争。” “确实是国家与国家，军队与军队之间的战争。就像一个人抓盗贼，却没有实力一样。对付敌国入侵，如果没有打赢胜仗的办法，又如何能抵抗敌人在我们的家园无恶不作？不能抵抗敌人，我们的家园就会成为人间地狱，又何谈惩罚他们？” “乖孙女，你记住，灾难来临，对任何一个没有抵挡能力的人而言，都不能置身在灾难之外。比如老人、孩子、女子。” “爷爷，您不用再说了，霜霜明白。与其做灾难来临时，躺在砧板上的鱼肉，不如做一个随时都可以掌握主动权，有足够反抗能力的人。” 第253章 造福于世 无论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是“我为刀俎，人为鱼肉”，都不是叶霜想要的状态。她不喜欢征战杀伐，同样也不喜欢被杀戮。 为此，她需要积累足够强大的能力，在必要的时候，让人世间少一些杀戮或牺牲。 叶霜在面对战争等问题时，第一反应就是逃避。但听到爷爷语重心长的教诲，她明白过来，她又把自己当成了柔弱的，需要保护的女性角色。 叶霜再次反省，今生的生存环境已经不同了。她想要在这个世界安稳度过一生，怕是没那么容易。 她却还在反复把自己定位为柔弱女性，也许这样的想法，会在一些关键的时候，害了她自己，也会连累家人、亲人，以及和叶家有关联的一些人。 “乖孙女，你这么想，才是对的。我们不主动举起屠刀。但任何时候，我们都要有能力、有信心，还有决心，反抗胆敢来犯之敌。” “是，爷爷，霜霜遵命。” “你明白就好。还有，你以后不要再随意做出新东西了。我们叶家目前太扎眼，先低调几年再说。” “爷爷，我记住了。咱们家要做的事情太多，霜霜要学的东西也多。等我们都有了足够的实力，再谈其他。” 来到这个世界，叶霜就没想过要一直低调。她上辈子就足够低调，结果还不是默默无闻地死到了古代世界。 既然是个人都会死，而且死亡总是突如其来，谁也难以准确预测。即使能预测，也无法越过因果业力。那么，何不将她学习到的东西，在古代世界发挥出来，造福于世人呢？ 眼下，很多东西不能再拿出来，那就等以后时机成熟，慢慢来好了。叶霜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叶霜想要造福于世人，固然因为她本性中带有的慈悲为怀，还源于她上一世的人生经历。 上一世，她是亿万人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她的人生，和亿万普普通通的平凡人一样，没有任何区别。普通人经历的世间之苦，她都一一经历过，没有例外。 这一世，她如果没有上一世的记忆，如果没有投身在叶家，如果叶家没有疼爱她、重视她。那么，她又和古代世界的劳苦大众，有何分别？ 如果，她有能力改变古代落后的生产方式，改善古代人的生存环境，改变许多人悲苦的人生命运，她为什么不去做呢？ 人生如白驹过隙，刹那而已。叶霜愿意以实际行动告诉世人，她来过。干了点事情，又走了。 叶清海听出了乖孙女的弦外之音，话外之意。大概，这些就是天命之人注定会走的路。叶家除了竭尽全力地支持，还能怎么办呢？ “妹妹，爷爷把你叫进屋里，和你说什么了？爷爷是夸你了，还是说你了？” 院子里，叶承廉见妹妹从爷奶卧房出来，一副深思的神情，就赶紧拉着妹妹到一边询问情况。 “大哥，爷爷夸霜霜夸得不明显。虽然霜霜知道爷爷想夸我，只是霜霜一时没听出来。” 叶霜拐着弯地遮掩真相，她才不愿意说出，她被爷爷狠狠批评了一顿的事实。她不要小面子的吗？另外，她还被安排了明年及以后一些年的学习计划。 “那就是被爷爷说了一顿？难怪大哥看你不太高兴。” 叶承廉早就在心里嘀咕，爷爷要夸人，也用不着把妹妹叫到房间里说事。而且，夸人也用不着这么一阵工夫。 原来，妹妹当真被爷爷批评了一顿。叶承廉对妹妹被批评的原因，有些猜想。应该和妹妹又没有经过大人们的同意，就提出做新东西的事情有关。 毕竟，如今的叶家，不再是当初那个避世山村一隅的乡下猎户。不说村里来来往往的匠人、后山修建书院的兵丁，就是家里的下人，也一下来了好几十个。 一开始，叶承廉听到妹妹做蹬车的要求，并未认为有何不妥？蹬车是个供妹妹玩耍的小东西罢了，他们做不做得出来，还不一定呢？ 但后面妹妹说，要做脱谷粒的工具时，他同样感觉新奇，跃跃欲试，没有多想。 等妹妹被爷爷叫到房间说话，叶承廉才想起来，他们做的事情，到底有何不妥了？ 做蹬车的事情，外祖父一家知道了，顾爷爷知道了，穆星辰知道了，还有家里的下人们都知道了。虽然蹬车是他们几个做出来的，妹妹没有多说什么，多做什么。但做蹬车，到底是妹妹第一个提出来的。 叶家新奇的东西，层出不穷。顾爷爷和穆星辰在叶家住得久了，妹妹的特别，一定会被他们注意到。自然地，他们应该会对叶家新奇东西的来历，有所猜测。 爷爷是在担心妹妹的安全！叶承廉十分肯定。 “大哥，霜霜只是有一点点不高兴。就和中午少吃了一块肉的不高兴，是一样多。” 叶霜不想让大哥担心，她又没少一层皮，只是心情有那么一点不美妙而已。吃块肉就能解决的事情，如果不行，就是吃两块肉就能解决的事情，还是不让大哥多想了。 “妹妹，以后你就安心读书。等书院修好了，大哥和二哥就回来陪你一起读书习武。” 叶家的子孙，都是从五岁开始习武。等书院修好，妹妹也到了习武的年纪。有他们两兄弟的陪伴，妹妹就没那么容易抱怨习武的辛苦了。 叶霜听到两位哥哥陪她习武，非但没有被安慰到，反而心里又被大哥扎了一刀似的。有些疼，又有些郁气在心，一时难以消解。 叶霜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心口，反复在心中默念：“不气，不气，大哥是好心安慰。大哥并不知道她又懒又馋，还不爱习武。原谅大哥，只需要六片好吃的肉肉。” “大哥，我们可以明年再说习武的事情。” 叶霜要哭不哭，可怜巴巴地请求大哥放过。 “妹妹不喜欢习武？妹妹，你可想好了？每年秋天，村里都会去打猎。在近处打猎，可都是我们小孩子最期待的事情。” 对啊！叶霜眼前一亮，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第254章 差距 “大哥，大哥，我愿意习武。秋天你们去打猎，一定要带上我呀。” 叶霜还没有习武，年龄又小，原本不该带去打猎。但只要哥哥们愿意带着她出去，就是长长见识，逮两只活泼可爱的兔兔回来养，也好啊。 家里马、牛、羊都养了，没道理小小的兔兔，不能养吧？ “妹妹，你在想什么呢？大哥就是愿意带你，村里其他孩子也不乐意啊。村里其他孩子乐意了，家里人也不会同意的。再说，你又没有习武。” “大哥，真的不能带我去吗？” “不能。” 叶承廉虽然疼爱妹妹，面对原则问题，他同样坚定不移。 “好吧，大哥，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今年就不去。” “条件？你是想说，你明年秋天想去吧？那得爹爹同意才行，大哥做不了主。” 叶承廉决定不了的事情，绝对不会轻易许诺。 “大哥，不是这件事。” “那是什么？只要条件合理，大哥可以答应你。” “大哥，你能不能想办法，抓几只活兔子回来啊，我想养几只可爱的小兔子。” “妹妹想养兔子了？你们几个做生意赚钱，不是打算养羊吗？” 叶承廉在家里住了一些日子，渐渐就发现，妹妹和弟弟们背着他们，做起了两件赚钱的生意。 既然妹妹说起养兔子，叶承廉也就顺着妹妹的话，说起了妹妹他们赚钱养羊的事情。 “大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妹妹，你别问大哥怎么知道的？你们几个做生意赚钱，怎么不叫上大哥、二哥和三哥？” 叶承廉认真盯着妹妹的眼睛，故意装作被妹妹忽略，一副委屈的模样。 “大哥，这还不是因为，你和二哥、三哥都到镇上读书去了，没有空做生意吗？所以，暂时就没有叫上你们了。” 叶霜被大哥当面询问，她的脸色一下子红了起来，就像做了一件亏心的事情。这件事情，是她担心影响三位哥哥的功课，选择了暂时隐瞒下来。 “大哥和二哥、三哥也想学着做生意，妹妹你说怎么办？” “大哥，你们想做生意，可我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生意啊。大哥，你们去卖糖果怎么样？” “卖糖果？糖果那么贵，成本又高，恐怕赚不了多少钱。” “大哥，我们可以自己做糖果啊。用红薯、玉米、麦芽，或者稻芽也能做的。要是能找到甘蔗来种，我们就可以造镇上卖的红糖了。” 叶霜情急之下，又忘记了爷爷的叮嘱。这下，她是连造糖的主意，都说了出来。 “不行，妹妹。做糖需要不少粮食，家里有这么多人，吃的粮食都不够，更不会有多余的粮食给我们做糖。至于甘蔗，还要去更南边的地方寻找，再带回来栽种。我们暂时，不做糖卖。你再想个其他的，不那么显眼的生意。” “大哥，那能做什么生意呀？要不，你们和我一起养兔子卖吧？” “养兔子卖？养得活吗？兔子家养，很容易死。它们还喜欢到处打洞，爷爷恐怕不允许。另外，兔子每天吃的草很多，每天给它们打草会很辛苦。兔子味道又很臭。你想吃兔子，不如直接打猎。” 妹妹要是养两只兔子玩还可以，养兔子来卖？叶承廉赶紧打消妹妹的念头。 “大哥，养兔子有那么多缺点吗？” “有。养兔子成本太高，不划算，还卖不上价钱。养兔子，还不如养猪、养鸭、养鸡、养羊。” 趁妹妹还没有开始养兔子，家里还没被兔子祸害得到处是洞。叶承廉又详细给妹妹比较了一番，养兔子的成本和收益。 妹妹最抠，以前去镇上的时候，就是一个铜板都舍不得花，总是千方百计花他们的铜板。叶承廉就不相信，妹妹愿意做亏本的买卖。 “大哥，既然这样，我还是决定不养兔子了。可是大哥，你们的生意还没有着落呀？” 叶霜发愁了，炒菜炖菜之类的生意，不太适合小摊儿。凉菜凉面，夏天做还行。等秋冬季冷了，就没什么人来吃了。 要不显眼，还要适合小摊儿，味道好，客人又爱吃的东西。叶霜想了一个又一个生意，都给否定掉了。 “妹妹，我们不着急，你慢慢想，想到了再告诉大哥。” 叶承廉怕把妹妹愁坏了，赶紧阻止妹妹继续想下去。 “大哥，爷爷说了，以后有什么事情，都要和爷爷商议。我就是想到什么，爷爷也不一定会同意。” “大哥，我们赚钱，就是为了买羊来喂。方便以后剪羊毛，做毛衣来卖。这样吧，我送给你和二哥一人五只羊怎么样？” “你三哥怎么办？” “大哥，自然是让四哥他们送给三哥啊。他们做的生意和我们的不同，走的是不同的账本。” “账本？” “是啊，大哥，我们的小火锅生意，一直就是星辰哥哥在管账。” “大哥，你容我再仔细想一想，看看还有没有适合你们做的生意？” 做生意把大哥他们遗漏了，是她的过失。叶霜原本想出酸辣粉和小火锅生意，就是为了赚点买羊钱。 谁知，小生意太好，他们几个赚得盆满钵满，成本早就成倍成倍地赚了回来。他们倒是赚大钱了，可三个哥哥手上的银钱，却和他们的银钱拉开了不小的差距。 都是自家兄弟，这一下闹得贫富差距太大，容易产生矛盾。 “谢谢妹妹。要是实在想不到合适的，就以后再说吧，不必勉强今年就做生意。” “大哥，我知道。” 说是这么说，叶霜明白大哥的感受。莫名其妙被疼爱的弟妹们，完全忽略了，甩开了一大截。事情放在谁身上，都不会多好受。 这种情绪，不能因为大哥个人大度，不爱计较，就不应该得到重视。叶霜认为，要是她处理不好这件事情，迟早可能会影响兄弟兄妹之间的感情。 “妹妹，走吧，先吃午饭。中午，娘亲做了你喜欢吃的辣椒炒鸡丁。” “大哥，辣椒炒鸡丁麻辣鲜香，开胃生津。这两天天气有些热，没什么胃口。有了这道菜，中午我要吃两碗饭。” 第255章 脱粒机 这些天，叶霜的哥哥们拿到两套木工工具，又废寝忘食地关在后院的房间里，打造大顺朝第一台脱粒机。 哥哥们的设计思路首先是，脱粒机要容易搬运，不能太大、太笨重。无论是西陵这样的山地，还是平坦开阔的平原，只要客人把脱粒机买回去，就能轻松搬到地里使用。 脱粒机也不能像之前的收稻谷方式，使用蛮力往木头上摔打下来，不能太慢，也不能让人太累。 穆星辰想到小丫头蹬车的时候，前后两个车轮滚滚向前。他得到灵感，跑到距离最近的稻田里，割了两把稻子回来。 接着，穆星辰蹲在地上，用手快速转动后车轮，另一只手把稻子放到转动的车轮中间。 结果，正如穆星辰的预料，不停转动的车轮，可以把稻子转下来一部分。只是，车轮因为用手转动，转动的速度受到了影响。手上的稻穗，还剩下一些稻谷在上面。 “大哥，脱粒机用手转动起来，速度大打折扣，导致脱粒脱不干净。霜霜的蹬车用脚踩，速度就很快。我们要设计一个用脚轻轻踩，就能快速转动，轻松脱粒的工具。这样，我们就不用人手转动脱粒机，还能空出手来做脱粒的活计。” 穆星辰举一反三，把从蹬车联想到的主意，全部提出来，方便大家讨论制作。 叶霜天天在哥哥们面前玩蹬车，就是为了能给哥哥们一些小灵感。星辰哥哥不愧是真正的神童，善于观察生活，总结经验，懂得把好点子反复运用。 “星辰，我们做的脱粒机，也要像蹬车一样，中间做那么多木条吗？” “二哥，蹬车中间的木条太薄太多，一次只能打一点稻谷，我们得换大木头。想让稻谷脱粒多，我们最好把木头做成一个大圆桶。一次抱起一大把稻谷，踩动脚蹬，没几下就能把稻谷干干净净地打下来。” “星辰，镰刀很锋利。要是在飞速转动的木头上，装上锋利的刀片或锯齿，稻谷一定很快就打下来了。” 赵益实想起姑姑家里的农具，镰刀和锯齿本来就锋利，要是转动起来，稻谷不就很快脱粒了吗？ “二表哥，锯齿和刀片就是因为太锋利。把它们拿在手上，不用太大力气，就能把稻穗割下来。要是它们飞速转动起来，稻穗就全部被割断，那些谷子却还在稻草尖上。” 叶承廉干过不少庄稼活，仔细思考了一番，否定了二表哥的建议。 “大哥，锯齿太锋利了，不行。要是只有转动的木头，又太钝了，也不行。那我们换成铁片，你看行不行？” 叶承言还是打算在铁上下功夫。如果一定要加一点金属进去，那铁片应该比较合适。 “铁片飞速转动起来，应该还是会割断稻穗，达不到我们脱下谷粒的目的。” “大哥，要不，你就用细些的铁丝？铁丝总不会割断稻穗了吧？” 众人半天商量不出好主意，叶霜在旁边看似无意，实则有心地提醒了一句。 “妹妹，铁丝那么细，能打下稻谷来吗？” 叶承直还没试过，就怀疑起妹妹的建议，到底能不能用？ “二哥，我早上蹬车，不小心裤脚被车车勾住了一下。你们要是嫌弃铁丝太细，不能打下稻谷。那就把铁丝弯成这样，两头钉在木头上，多钉些这种铁钩子，把稻谷都给勾下来。” 叶霜拿起一节小竹片，弯成一个v的形状，展示给哥哥们看。 “妹妹，你这个主意，比刀片和铁片都好。我们就试试妹妹的主意？” 叶承廉当然知道，妹妹是在找借口给他们支招。妹妹这么聪明，在他们没想到好办法之前，就率先有了好主意。照着妹妹出的主意做，准不会出错。 “大哥，妹妹的主意很好，可现在家里找不出细铁丝。” 叶承义对家里有一些什么东西，很清楚。家里细铁丝是没有的，各种菜刀、锄头、斧子、弓箭之类的东西，倒是很多。 “没有就算了，我们先把木头部分做好。明天就让人去镇上的铁匠铺里，买一些铁丝回来。” 叶家的孩子们每天忙忙碌碌做木工，经过上一次蹬车的练手，还有向李爷爷请教木工活，他们的木工手艺，得到了很大的提高。 不过，哥哥们毕竟不是专业的木工师傅，他们只是尽力做出了脱粒机的样子。要是论起工艺水准，他们全部都不及格。 比如，整个脱粒机显得木头粗糙，坑洼不平。没有经过细心的打磨，和她的小车车一样，没有显出木头本身的的纹理和光泽。 比如，铁丝镶嵌在木头上，大小和高矮都不一样。有些铁丝用手轻轻一摇，还有点没钉稳当，显得晃晃悠悠。它们仿佛下一刻，就会在转动的木头下，就会变成一个个利器，飞离木头。 “大哥，脱粒机做好了，我们试试吧？” 叶承直似乎没看到脱粒机的丑样，完全一副做成件大事的得意表情。 “表哥，我们的手艺，能做成这样，已经差不多了。脱粒机用脚踩起来，转动得都看不到影子了。要是放上稻谷，应该能脱下不少谷粒。” “好，我们都试试，上稻穗。一人一小把，我们都不许多拿，先看看效果。” “表哥，你先来。” “妹妹最小，还是妹妹先试。” 赵益诚谦让，没有妹妹的好建议，说不定他们现在还没有想到解决办法呢。 “可是表哥，我够不着呀？” 矮人国里出来的叶霜，再次无奈了。她能踩到踏板，却够不着哥哥们做的转桶。 “妹妹，没事儿。我抱你起来，你拿好稻穗，大哥帮你踩踏板。” “谢谢大哥。” 叶霜笑眯眯地点头，拿了十来枝稻穗，放在飞快滚动的脱粒机上。只消一会儿工夫，叶霜就感觉到，手上的稻穗一下子轻巧了很多。 叶霜抬起手来一看，手里有些沉的稻穗，全部变成了干干净净的稻草。上面只有极少部分，没有被脱粒机卷到的干瘪稻壳。 “大哥，大哥，你看，我手上的谷子，都没了。” 叶霜大声欢呼，和哥哥们一起分享他们的劳动成果。 第256章 小气 “哈哈哈…我们终于成功做出了脱粒机，不枉费这么些天的辛苦。我们手上拧铁丝的伤口，没有白受，值了。” 房间里的其他人，被叶霜的欢呼声影响，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表哥，到你试了。” “表弟，还是从小的开始吧，我排在最后。” 赵益诚能和表弟表妹们一起，做出大顺朝的第一辆蹬车和脱粒机，心中就已经开心不已了。 “谢谢表哥，七弟你先来吧。” 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分到了一小把稻穗，过了一把给稻穗脱粒的瘾。等脱粒机停下来，他们仔细检查，才发现少了好几个铁钩子。 刚才他们得意忘形，没有注意到钩子什么时候掉下来？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总结经验和教训，完善眼前的脱粒机。 “表弟，铁钩子这样钉在木头上容易掉，我们得想个办法改进。还有，脚蹬上头连接转桶的地方，用木头久了点，会很容易就松下来。这两个地方，我们还得再改一改。” 赵益诚观察细致，很快提出改进建议。 “表哥，你说得对。我们用木头做这两处，是很容易松动。除非我们把这两处，都换成铁的。这样一来，重量比现在重，本钱会花得更多。” “换成铁的，经久耐用，可以用很多年都不会坏。木头的三两下就坏了，不划算。” 穆星辰拨动心中的小算盘，自从管起了生意的小账，他动不动就会计算各种成本和收益。 “等大人们看过之后，让他们决定吧。这台脱粒机做好了，现在也没有空大量做出来卖。今年收稻子，应该还是会用人力摔打。” 其他人闻言，一时沉默下来。他们原想着把脱粒机尽快做出来，能赶上家里的秋收。结果，爷爷要保守秘密，不允许今年用。 想起这个，他们又记起，妹妹说暂时不做碾米、碾面的东西了。他们原来高涨的雄心壮志，也有些受到了影响。 “这些天，我们大家关在房间里忙碌，都辛苦了。大哥，明天休息一天，出去玩一玩怎么样？” 叶承直要不是手上有忙不完的活计，早在房间里待不住，跑出去漫山遍野玩去了。 “大哥、二哥，我想吃野地瓜，你们给我带些回来，好不好？” 叶霜了解，二哥定是早就憋坏了。他想去野外捉鱼打鸟，摘野果。她跑不过哥哥们，只好让哥哥们代劳，找些香甜的野地瓜回来给她吃。 此时，正是野地瓜成熟的季节。这些天，哥哥们都没有出去，找野地瓜的事情，更没有时间做。也不知野地瓜有没有被村里的其他孩子找完？ “妹妹放心，明天，二哥给你带两串又大又红又甜的野地瓜回来，大狗尾巴草串的那种。” 叶承直像去年一样，又开始在妹妹面前夸海口，争取做一个宠妹妹的好哥哥。 “二哥，我不要串在狗尾巴草上的野地瓜。那样水洗过之后，就一点都不甜了。你带上我的小篮子去装。” 叶霜有时候吃东西，讲究品相和味道，且极端挑剔。要是条件实在不允许，她也能随遇而安。这从她的穿衣打扮，她对这个世界各个方面的适应上，就可窥一二。 “二哥，你可不要忘记了，这是你自己说的。要是像你去年带回来的山泡…我就告诉爷、奶、爹爹和娘亲。” 叶霜和二哥一样馋嘴，怕二哥像去年一样，把好东西都吃了。只留下几个歪瓜裂枣给她，她不是要被气哭？ “妹妹，不会了，不会了。二哥一定给你带好吃的野地瓜。” 去年，妹妹剥夺了他分享山泡的机会，还有家里做的山泡饮，也一口没给他喝。他今年要是还敢这么干，妹妹真正生起气来，他在家里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妹妹，大哥会监督你二哥，大哥也会给你带野地瓜回来。” “谢谢大哥、二哥。” 房间里的其他人，见识到妹妹还记着去年的小事情。他们在心里暗下决定，要是找到野地瓜，必须给妹妹带回来，再一起吃。 穆星辰在旁边观察三兄妹，猜到叶承直去年没有履行承诺，给小丫头带吃的回来。 小丫头不愧是头顶着响当当的馋嘴名头，被她二哥欠了点吃食，能记上一年都不带忘记。 叶二哥的教训，就是他的经验。以后，他千万不能在吃的东西上，亏了小丫头的那张嘴。否则，他还不定被小丫头记在心里，念叨多少年呢？ “哥哥们，明天你们安心出去玩。只要给霜霜带好东西回来，霜霜也会给你们准备好东西。” 没错，礼物就是要有来有往。这也算是叶霜给二哥再次打个招呼，提醒一句。要是二哥还带不回东西，那就不要怪她虎口夺食，剥夺二哥吃好东西的权利了。 “妹妹，是什么好东西？能不能先告诉二哥一声？” 叶承直想从妹妹嘴里套一点消息，要是东西好吃，他就尽力多找些野地瓜回来。 “二哥，这是秘密，也是一个惊喜。反正是你们没见过，也没吃过的好东西。” 叶霜决定卖一个关子，让哥哥们惦记着吃东西，早点回家。 第二天，叶霜等哥哥们出门后，就开始带着奶奶、娘亲，还有石嬷嬷、原嬷嬷一起，发起了面，准备烤面包和饼干。 烤面包炉的小门，烤面包和饼干的模具，是叶霜让爹爹专门到镇上的铁匠铺去定做的。为了不烫伤手指，昨天，叶霜就让娘亲剪了一件不穿的旧衣服，续上厚厚的旧棉花，做了几只厚厚的布手套。 一切准备就绪，加了羊奶、鸡蛋、糖的面包，用梳子戳了小洞的饼干，被一一放进烤炉里。 叶霜以前没有用过烤炉，不知道面包和饼干需要烤多长时间，只能大致估算一个时间。 要是面包和饼干没有烤好，还可以放进去继续烤。可要是不小心烤糊了，估计，奶奶得心疼那些浪费掉的好东西了。 “奶奶，你小心些，试一试铁盘的温度，千万不要烫到了。” 第257章 不寒而栗 “没事儿，奶奶小心着呢。” 刘氏戴着一副厚手套，打开烤炉门，试了试饼干盘的温度。她把葱香饼干和甜味饼干从烤炉里拿出来，接着又把面包盘子拿了出来。 “娘，面包烤的时间要久一些，我们给面包刷上一层鸡蛋液，再烤一阵应该就差不多了。” “书瑶，这刷鸡蛋液有什么用？面粉里不是加了鸡蛋吗？” 刘氏虽有疑问，但手上却没有停。拿过一把大儿媳准备的小棕毛刷，沾上一些蛋黄液，就给面包梳妆打扮起来。 “娘，刷一层鸡蛋液，烤出来的颜色金黄金黄，面包看起来漂亮，味道也会更好吃。” 赵书瑶把女儿偷偷教给她的方法，告诉给了婆婆。 叶霜耳朵听着奶奶和娘亲说话，眼睛却没半点耽误，紧盯着烤盘里新鲜出炉的饼干。她努力踮起脚尖，小心凑近还有些滚烫的烤盘，闻了又闻。 啊，好熟悉的饼干味道。叶霜没想到，她在古代过了好几年，才有机会再次尝到饼干，太不容易了。以后她的小零食，又多了一类选择。 “奶奶，饼干闻起来让人流口水，霜霜可以尝尝吗？” “让你娘给你一样拿一块尝尝。” 孙女让人做了烤炉，又带着她们做了饼干和面包，理应让孙女先尝尝味道。饼干做出来的味道好不好？在他们家里，也就只有孙女才是最合适的评判人。 “谢谢奶奶。娘亲？” 叶霜眼巴巴地看着娘亲，等待一脸笑意的娘亲，慷慨喂她饼干吃。 “来，来，来，小馋猫，你就先尝尝，饼干好不好吃吧？” 赵书瑶分别抓了一块香葱饼干，一块甜味饼干，用手试了试温度，还有些烫。她担心直接给女儿，会把女儿细嫩的小手给烫红。两块饼干被她拿在手里，轻轻吹了吹。等温度降了一些，她才递给女儿。 叶霜一手拿一块饼干，她先尝哪个味道的饼干好呢？这年头，糖是难得的贵重之物，还是先吃甜味，再吃葱香味。虽比不得从前，那些面包店里多种多样的选择，有这两种选择，她已经很知足了。 叶霜拿起甜味饼干，“咔嚓咔嚓”，饼干酥脆，带着少许甜味，又有羊奶的浓香。葱香饼干是咸味，同样香酥可口。 “霜霜，怎么样？饼干好不好吃？” 叶霜专注品尝熟悉的味道，一时有些走神。娘亲问她，她抬起头才发现，奶奶和娘亲都在等着她的回答。 “奶奶、娘亲、石嬷嬷、原嬷嬷，你们都尝尝看，味道很好。奶奶，烤盘空出来了，我们可以再做一些饼干。” “石嬷嬷、原嬷嬷，你们尝尝看，和你们在京都吃过的面食，有什么不一样？” “多谢夫人赏赐。夫人，我们在京都，还从未见过这种烤出来的面食，更没有吃过。葱香饼干和甜味饼干，正如大小姐所言，酥脆干香，咸甜适中，都很好吃。” 原嬷嬷和石嬷嬷两人，在主家待了不足一个月，可着实见了不少稀罕的东西。比如主家做的各种吃食，主家的孩子们做的蹬车。任她们两人从前见多识广，也没有见过这些个新鲜的东西。 “嗯，味道确实很特别，和馒头、包子都不一样。家里人多，我们是得再做些。这点东西，哪里够家里人分的？” 烤炉房里的几人，又紧赶慢赶地做了几盘饼干，面包也接连做了三回。每回饼干出炉，叶霜必得尝尝味道。吐司面包叶霜也尝了，其中一个吐司边角的一大块，就是这么消失不见了。 叶家做的面包，和现代面包店里的吐司一样大。家里人太多，大面包一人一个，肯定不够分。吐司只能在他们吃的时候，切片均分。 “书瑶，今儿咱们做了这么多面食，我是头一回觉着，咱们家麦子种得太少了。” 刘氏和大儿媳感慨，以前那块六亩大的麦地，修成了鱼塘。这两年，家里又忙着做生意，没有时间种多余的地。原本和玉米种得一样多的麦子，如今种得是越来越少了。 少得刘氏只需要略算算就知道，家里剩下的麦子，只够他们家再做两回饼干和面包。 “娘，爹之前不是说，家里要养的人多了，种麦子收成不好，明年不打算种麦子了吗？” 赵书瑶对吃面食没有意见，每天都是大米粗粮，偶尔吃点精细的面粉，换换口味也好。不过，要是连家里人都养不活，那吃不吃面食，也无所谓了。 “书瑶，你放心。你爹那人，等他吃到这些好吃的面食，他会想出办法来的。大不了，我们再找个荒地，开出一大片地来种麦子。馒头、包子、饺子、面条，再加上面包和饼干，我可不相信，他还能不动心？” 刘氏和老头子一起生活了好几十年，他家老头子是什么样的性格，她还能不清楚吗？眼前这个小的，为了口吃的，整天这折腾那折腾，没完没了。他们爷孙俩，从来都是如出一辙。 “噗嗤，娘，还是您了解爹。” 赵书瑶听婆婆说起公公的笑话，忍不住想起相公和她说的当年往事。公公如今的厨艺了得，应该会想办法种出更多麦子。 叶霜闻言，有些后悔当初给爷爷提的建议，说什么少种或不种麦子，想吃面食的时候，就买点来吃。说什么家里尽量种产量高的土豆、红薯、玉米等物。 叶霜也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打脸了呢？饼干、面包、包子、饺子，还有各种饼子，是真香啊。为了这些好吃的面食，叶霜决定，豁出去了。 反正家里买回来的下人，在北方种地的就有好几家。实在不行，到时候再让爷爷买些种地的人回来。 他们家无论生意做得如何，在粮食方面，得保证自给自足的同时，还能有不少剩余。 古代的天灾人祸，苛捐杂税，那可不是闹着玩。没有一定的粮食储备，他们家就等着灾荒年来了，抱着白花花的银子啃吧。那也要他们的牙口足够好，能啃得动银子才行。 再不然，就是一家人出去逃荒，混在流民堆里，去大顺朝各地讨口要饭。叶霜想到这些极端情况，就不寒而栗。 第258章 预则立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叶霜想到灾荒，心里有了迫切感。 首先，大顺朝内忧外患。内，皇朝内部，皇子之间斗争愈来愈激烈，朝堂的大臣因为站位问题，时有牺牲品。至于没有任何依靠的穷苦老百姓，就更是这些人争权夺利的祭品。 外，大顺朝除了东边临海，南、北、西三个方向，都有强大的外族建立政权，他们一直对大顺朝虎视眈眈。比如：鹄后王朝、天和王朝、多目王朝、帕坤王朝，是其中最有实力的几个王朝。 大顺朝周边剩下的势力，或多或少都和这几个王朝有关联。他们或臣服这几个强大的王朝，或和其他王朝结成联盟关系，共同牵制敌对王朝。表面上风平浪静的各势力关系，实际上却暗流涌动。 但大顺朝周边的这些大势力，对于比他们富裕的大顺朝，一直心怀叵测。一旦大顺朝有个风吹草动，他们就如同早已环伺已久的饥饿狼群，扑上来狠狠地撕咬，吃肉喝血，屠杀吞并。 其次，古代的生产力落后。没有产量高，经过一代代培育的杂交种子；没有科学的种田技术；没有农药化肥，百姓要想好收成，除了四季辛苦劳作，剩下的全凭靠天吃饭。 其三，天灾人祸。自古以来，水灾、旱灾、地震、雪灾等各种自然灾害，层出不穷。再加上来自官府的一系列苛捐杂税，徭役奴役，致使百姓人家活不下去的事情，不胜枚举。 叶霜自从来到古代，还从来没有这么担心过，灾难随时可能会到来。也许是家里的人突然多了，养家的压力变得格外地大，让她慢慢意识到，这个事关一家人存亡的粮食问题。 不行，等爷爷回来之后，她要和爷爷仔细商量一番。看看怎么想些办法，囤积足够家里人吃上几年的粮食。 叶霜面上轻松，内里却心事重重，跟着奶奶和娘亲他们，带着两木盆面食，回了一进院子。 叶霜一路上在不断遗憾，要是她和那些空间穿越者一样，有一个种植空间，或者，就是有个无限大的储物空间，也好啊。 可惜啊，可惜。叶霜从前是个神仙，但神仙有没有单独的空间？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并不知道。她目前的回忆里，没有找到丝毫这方面的消息。 “妹妹，你看，我们带回了满满两个小篮子的野地瓜。妹妹，这回二哥没有食言吧？” 叶承直站在妹妹面前，骄傲地自夸。其实，他最想知道的，还是妹妹给他们准备了什么，他们都没有吃过的新鲜东西。 “二哥，你们回来了？” 叶霜见到大哥、二哥手里，各自拧着两个装着满满当当得野地瓜篮子，欣喜若狂。 只是，转眼间，欣喜若狂，就变成了小小的委屈抱怨。变脸比变天还快，说的就是此时的叶霜。 “二哥，你们怎么这时候才回来啊？” “妹妹，我们给你找野地瓜去了。你不知道，附近有野地瓜的地方，都被村里的孩子，找得差不多了。我们跑了好几处很远的地方，才找到两篮子。” 叶承直好不容易在妹妹面前，有一次良好的表现，眼看着就能吃到好东西了。他可不希望妹妹误会，把他们快要到嘴的东西，又给拿走。 “哥哥们辛苦了。我是说，你们要是早点回来，我们还能做野地瓜味道的面包和饼干。” 水果可以做饼干、面包、蛋糕，那同样作为水果吃的野地瓜，拿来做烤面食，一定也有它独特的口感。 “妹妹，饼干和面包是什么样子的？面包，是面食做的？里面包着什么东西？和包子馅一样吗？” 叶承直见妹妹没有追究，他们回来晚的事情，反而说起吃的东西。他立刻来了兴趣，一连问了几个问题，详细询问新鲜吃食。 “二哥，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哥哥们，你们先洗漱。等爷爷他们回来了，就可以吃饼干和面包了。” “妹妹，午饭做好没有？我们出去跑了一上午，有些饿了。” 叶承廉和兄弟们从井里打了一桶水，一边清洗篮子里的野地瓜，一边关心起了午饭。 “大哥，奶奶说，午饭有饼干和面包，就简单地做几个菜，煮稀饭吃。” 天气热了，饼干和面包都有些干。对干活的人而言，有些不耐渴。做点稀饭，就着面包和饼干，也能吃饱肚子。 叶霜对于奶奶这样奇特的搭配，没有半分异议。她顶多觉得有点怪，和牛奶面包的经典搭配有些不同。 “稀饭好，我们上午流了不少汗水，正渴呢。妹妹，野地瓜洗好了，你尝尝？” 叶承廉抓了一小把又大又红的野地瓜，拿起其中一个野地瓜，细心地掐头去尾，才递到妹妹手上。 “谢谢大哥，野地瓜好甜好甜。” 叶霜笑得眉眼弯弯，嘴里吃着野地瓜，心里比吃了蜜糖还甜。哥哥们把他们能找到的野地瓜，都带了回来。野地瓜清洗好了，大哥还给她掐干净头尾，才递到她手里。 叶霜感受到这份浓厚的亲情，心中更是坚定了储备粮食的想法。 “孩子们都在呢？你们在吃什么好东西，给爷爷留了没有？” 叶清海带着二弟一家和儿子们，回到家里，正好赶上叶霜他们分野地瓜吃。 “爷爷，哥哥们带回来的野地瓜，又大又红又香甜，可好吃了。” “爷爷今儿运气好，正赶上趟儿。” “爷爷，我想给顾爷爷送点野地瓜、饼干和面包过去。” 这三样东西，来自北方的顾爷爷一家，想必都没有尝过。他们家虽然不多，但是给顾爷爷家里分出来两份，还是可以的。东西不在多，而在于常来常往的这份情谊。 “乖孙女，让你大哥带着你和星辰，你们三个一起走一趟。给你顾爷爷他们送完东西，赶紧回来吃饭。” “是，爷爷，我们一会儿工夫就回来了。” 叶霜得了爷爷的同意，和两个哥哥去了厨房。他们把野地瓜用小碗装了，饼干和面包放在干净的白布上，一并放在小篮子里，匆忙送出门去。 第259章 认知 “老爷，叶家的孩子们又送东西过来了。” “快请进来。” 顾为民从书院回到家里，正坐在堂屋休息。听闻叶家的孩子们又过来了，立刻喜上眉梢。 “顾爷爷好，爷爷让我们三人带了野地瓜，还有刚做好的饼干和面包过来，请你们尝尝味道。” 叶承廉带着叶霜和穆星辰，走到顾家堂屋。他把小篮子放在桌上，掀开干净的蓝色花布，给顾爷爷看篮子里的东西。 “你们三个都是好孩子，辛苦你们了。这野地瓜是什么？还有这饼干和面包？篮子里的三样东西，都是顾爷爷以前没有见过，也没有吃过的。” 顾为民老家在东南方，又在京都生活多年，对西南大山里的野地瓜不熟悉，再正常不过。 只是，他不知道饼干和面包，就不太正常了。这两样东西，一看就是面食。顾为民久在北方生活，平常是大米和面食都吃。他见过、吃过各种花样的面食，这两样倒从未曾见过。 “顾爷爷，野地瓜是我们到山坡上摘回来的。它们成熟了，就成了这种红通通的颜色，闻起来香甜，吃起来可口，像果子一样。吃的时候，只需要掐去它的头尾就可以了。” 叶承廉拿起一个野地瓜，掐去头尾，递给顾爷爷。 “原来如此，谢谢承廉。” “嗯，味道确如承廉所说，香甜可口，这么点大的水果，汁水倒是也不少。” “你们三个吃了野地瓜没有？来一起尝尝吧！” 顾为民招呼三个孩子一起吃，他们这么早给家里送过来，也许自己都没顾上吃呢。 “顾爷爷，我们都吃过了。这是专门留给你们的。” 穆星辰赶紧推辞，刚才在叶家，他们吃过一点野地瓜。顾爷爷这里本就没有多少，要是他们三个再吃，顾爷爷和王奶奶就尝不到几个了。 “顾爷爷，饼干和面包都是面食做的，加了羊奶和糖。这种带点绿色的饼干，加了香葱，是咸味的。奶奶说，面包有些大，可以用刀切成片分着吃，抹点李子酱在上面一起吃，味道更好。” “顾爷爷，奶奶还说，饼干烤得干，可以多放两天。但面包最好今天就吃完，天气热，放久了就不新鲜了。” 叶霜在旁边借着奶奶的名义，补充说明。要是顾爷爷家舍不得吃面包，把面包放久了，坏掉了，那就太可惜了。 “好，谢谢霜霜提醒。马上就吃午饭了，你们三个留下来，和顾爷爷一起吃午饭吧？” “顾爷爷，家里做了稀饭，正好就着饼干和面包吃。爷爷在等我们回去吃饭，我们下次再过来。” “既然如此，就不多留你们了。顾爷爷这里，随时欢迎你们过来玩。” 三个孩子告别顾家，回程没有半点耽搁，就差一路飞奔了。刚才的野地瓜，他们只尝了一点，不知道他们三个回去，还有没有剩下一点？ “爷爷，爷爷，野地瓜还有没有？” 叶霜还没进堂屋，就急急忙忙询问野地瓜的下落。 “乖孙女放心，爷爷给家里每个人都留了，谁也不能多吃。这些野地瓜，等饭后再给大家。” 今年的野地瓜，快到收尾时节。往年，孩子们有时间出去摘野地瓜，可以连续吃一个多月。 这个月，孩子们被蹬车和脱粒机的事情绊住了脚，没有时间出去摘。所以，今年家里是头一回吃野地瓜，估计，也是年内的最后一回吃了。孩子们的劳动成果，一家人都要尝尝鲜才好。叶清海作为一家之主，很注重家庭生活中的公平合理。 “孩子们都去洗手，赶紧坐下吃饭了。” 刘氏话音未落，堂屋里还没有洗手的孩子，一溜烟就跑没了影。他们可是看见饼干和面包了，都是从没吃过的新鲜东西。要是不跑快点，简直对不起盘子里装的好吃食。 “亲家、二弟，大家都坐下吃饭。这盘是饼干，这个是面包，都尝尝看味道如何？” 叶清海没吃过，他也不好先作评价，只热情招呼着。 大人们吃饭，各自顾着些礼仪。男孩们这桌，大大方方了不少。叶承廉才刚招呼一句，其他人也没客气，直接伸出手里的筷子，积极响应号召。 “二表哥，葱香饼干好吃。” 叶承直夹了一块葱香饼干，三两下进了肚子。他边和二表哥分享饼干的味道，筷子上早就又夹了块甜味饼干，等在嘴边。 “表弟，面包味道也好吃，柔软清甜，羊奶香十足。” 赵益实在吃甜食上，也不多让。他更喜欢带甜味的面包。 叶承廉仔细找了一番桌上，只有荤素搭配的几道菜，另外就是饼干和面包，哪里有妹妹说的李子酱的半点影子？ 穆星辰上了桌子，就在寻找李子酱。这会儿看到叶家大哥搜寻的眼神，穆星辰拿起一块面包片，眼神提醒大哥拿李子酱。 小丫头刚才说出去的，没道理顾爷爷家里有面包蘸酱，他们这里却没有。桌上没有李子蘸酱，不是刘奶奶忘记放了，就是小丫头刚才说的话，不是刘奶奶教她的，而是她自己编出来的。 穆星辰愿意相信第二种情况。不过，他一向有什么事情都喜欢放在心里，看破不说破，以后，小丫头就会让他看到更多有意思的事情。 叶承廉自知穆星辰的意思，他们这桌没摆李子酱，其他桌同样没摆上。幸好穆星辰性格冷淡，不喜欢多说话。他的小妹，在熟悉的人面前，就是不注意考虑周全。 叶承廉正要起身去拿李子酱，隔壁桌上，才坐下的刘氏一下又站起来。 “瞧我，忙里忙慌的，把蘸面包的李子酱给忘了。大家先不忙吃面包，等等啊。” 刘氏边说，边带着石嬷嬷和丫鬟往厨房走，准备李子酱去了。 叶承廉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奶奶及时想起来准备李子酱。不然，聪明的穆星辰要怀疑聪慧的妹妹了。 叶承廉不知道，其实这件小事，并不能打破他对神神秘秘的小丫头，从刚开始就有的奇特认知。 第260章 靠自己 叶家不合常理的地方，很多都和小丫头有关。穆星辰在同龄人之间，自认非常聪明，但他和小丫头之间，是有很大差距的。 这种差距，穆星辰隐隐认为，并不在于天生的聪慧或者愚笨上面。确实，他能一目十行，能快速背诵和理解很多知识。但是这些知识带给他的认知，存有局限。 在小丫头那里，虽然背书没有他快，理解能力却能和他相差无几。但这并不是最厉害的地方，小丫头最厉害的，在于她别具一格的想法。 是的，想法。小丫头总能想出别人，甚至是他都想不到的新鲜点子。生活中无数人司空见惯的事情，小丫头总是能想出新花样。 比如新鲜的吃食，比如能自己走的蹬车，比如快速且节省劳力的脱粒机，还比如，用羊毛织毛衣，收集鸭绒做衣服。 这桩桩件件的事情，都是在穆星辰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要说这些都和小丫头无关，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一开始，叶家允许他住进来，现在，继续让他住在叶家，是为什么呢？他们就这么盲目地相信，他一个孤苦伶仃的孩子，不会给聪慧的小丫头带来威胁？ 穆星辰闲下来的时候，对这些问题反复思考过。他的心中有一些答案，不过最后，都归于沉寂。 无论如何，穆星辰都愿意相信，叶家不是相信他，而是相信他们自己，相信小丫头。 穆星辰反复问过自己，面对在他面前似乎并不设防的小丫头和叶家，他将来会为了足够巨大的利益，做些什么吗？ 就像那个人一样，为了家族继续兴旺，选择了门当户对的娘亲。后来，他又为了个人私利和家族利益，舍弃他们母子。 穆星辰自问，他有一天会为了利益，出卖别人，也出卖自己的内心吗？ 不，他不会。 叶家人真是聪明。他们家的小丫头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似隐藏，又非隐藏。似显露，又非显露。 想必，在他成长的这些年，他一点都不会无聊。 “星辰，李子酱拿来了，大哥给你蘸点酱。” 瞧瞧，这位护妹妹的叶家大哥，算是在拐弯抹角地提醒他，不要胡思乱想么？ “谢谢大哥，蘸了酱的面包，果然好吃多了。” 穆星辰对叶家的诸多兄弟，有些头疼的同时，又带着许多羡慕之情。这些兄弟，要是和他们不熟悉，与他们发生了矛盾，他绝对会吃不了，兜着走。 穆星辰暗自庆幸，他能住进叶家，除了他不说话，不爱吃饭的毛病，还有小丫头一手促成的功劳。要是换成叶家的其他人，也许他没那么快融入这个有着诸多兄弟的大家庭。 “爷爷，您才吃完午饭，就睡觉了么？” 叶霜坐在爷爷的床前，有一搭没一搭地数着爷爷稀少的胡子。 “爷爷吃饱了，有些犯困。” 叶清海闭着眼睛，双手缓缓揉着吃饱的肚子，并未真正入睡。 “爷爷，说会儿话呗。” “乖孙女，你不会是又冒出什么主意来了吧？爷爷可告诉你，现在家里一没有人手，二没有精力，三没有计划。” “爷爷，您想到哪里去了？您不会是以为，我想做饼干和面包的生意吧？” 叶霜提出的计划太多了，害得爷爷一听到她要说话，就立刻找理由拒绝。咳咳，她有这么吓人吗？ “难道不是？” 叶清海微微睁眼，没好气地一瞥自家就知道找事儿的孙女。 “爷爷，您误会了。霜霜就是找您闲聊两句。现在家里这么多张嘴吃饭，我们靠买部分粮食吃，要是遇到不好的年份，买不到粮食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 “爷爷，我们得多种许多粮食啊。至少得存够让一大家人吃三年的粮食吧？” 叶霜提出最低要求，够吃三年。其实，她想说五年最好。只是，陈粮不好放，也不好吃。 虽然五年的陈粮同样可以保命，但他们家现在够吃一年的粮食，目前还没有着落呢。就是算上稻田里和土地里今年的出产，也不够接下来一年的存粮。 “乖孙女，你知不知道，你的要求有多高？别说咱们家现在一年的存粮没有，更别说什么三年的了？今年说这些，有些不现实。” “不对，乖孙女，你是不是觉察到了什么？” 叶清海一个激灵，立刻从床上坐起来，询问孙女可能知道的情况。 叶清海知道孙女有些特别之处，尤其在关键时候，能够预知一二未来。要是孙女觉察到了什么，那他们现在是不是就得准备起来了？ “没有，没有，爷爷，不是您想的那样。霜霜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这么说，不是要发生旱灾、水灾、地动什么的灾难？” “爷爷，暂时真的没有。” “暂时？” “对啊，爷爷，暂时。您知道的，大多时候，我也看不到近处和长远的一些事情。应对可能的重大变故，只能靠我们自己平常多做打算。” “乖孙女，你说得也是。你现在又不是…咳咳，那什么…你又不是神算子。不能什么事情都知道。爷爷明白了。” 叶清海差点把“你现在又不是神仙，只是个凡人”的话说出口。幸好，他及时停了下来。 以前他听说，神仙的事情，是不能当面说破的。一旦说破，神仙的身份泄露，神仙就很容易被上天召回去。 “爷爷，您刚才想说什么？” 叶霜猜到爷爷的意思，坏心眼地逗逗爷爷。 “爷爷刚才没说什么，你听错了。” “是吗？爷爷？” “你刚才不是说，我现在又不是？我又不是什么？未卜先知的神仙吗？” “咳咳咳咳…” 叶清海被孙女破天荒的“老实”交代，吓得连连咳个不停。他的乖孙女啊，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要他怎么回答啊？ “乖孙女，刚刚爷爷就是想说神算子。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啊，别整天胡思乱想，知道吗？人啊，凡事还是要靠自己。至于什么神仙，离我们太遥远了。” “爷爷说得是呢，那我们还是努力多种地吧。免得到时候真的灾荒了没粮食吃，求神仙也没有用呢。” 第261章 逍遥 “咳咳，乖孙女，求神仙当真无用吗？” 叶清海猜测，乖孙女应该早就清楚，他们知道她的来历了。她却故意在这里装傻充愣，说什么求神无用？ 叶清海也是平生第一回，见着这样一个诋毁自己身份无用的小神仙，着实让他大开了一番眼界。 “爷爷，要是灾荒年求神仙有用，那我怎么没见书上说，神仙往人间撒粮食救灾民呢？还有啊，不是听说什么，神仙神通广大吗？那老百姓祈求神仙，让神仙直接把粮食分发到人间，还不用老百姓辛苦耕种了。” 叶霜故意说反话为难爷爷，非要让他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你这孩子，就是故意出题，想为难爷爷呢。凡人有自己的一辈子要过，神仙要是什么都代替凡人做了，那凡人还叫凡人吗？我看一心就想着不劳而获的凡人，倒是比天上那些辛苦干活的神仙还要逍遥了。” 以前，对于神仙这个问题，叶清海从未深思过。自从孙女展示她的能力后，叶清海就会时不时代入神仙的角色思考问题。 寺庙里那些享受人间香火的神仙，哪个不是在人间立下过非凡的功德？无论是立言、立德，还是立功，他们能安享供奉，当之无愧。 再则，他们成了神仙以后，当真就能安享太平，逍遥自在了吗？不同的神仙，他们在天界的职位不同，各自掌管着不同的事情。比如，有掌管科考的文曲星君，有掌管钱财的财神爷，也有掌管姻缘的牵线月老，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看看，神仙们就是成为了神仙，都要做不少事情。作为凡间的老百姓，难道辛勤耕耘不是应该应份的吗？ 凡人喜欢烧香拜佛，祈求神仙的帮助。人家神仙也得选择，能帮的人和不能帮的人，还有应该怎么帮，帮到何种程度吧？ 叶清海脑海中各种念头转了又转，体会到当神仙同样很不容易。更不容易的，还是他家的乖孙女，在神界辛苦做事就罢了，还要被打下凡间历劫、历练。 乖孙女从前能当上女神仙，也不知道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付出了多少心血，立下了多少功劳？女子能当上神仙，本身就是登天之难，实在是难为她了。 “爷爷，您就是睿智通透。” 爷爷的见识，就是比有些执着于一己之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要求神仙为他们做这做那的人，厉害得不是一星半点。爷爷简简单单的几句，却能一针见血，直指事情的真相。 叶霜不仅为爷爷的通透睿智点赞，也为能得到爷爷的理解而感动莫名。虽然她已经是凡人了，不再具备多少从前的能力和权力。对人世间的事情，她也尽量规避时灵时不灵的特殊能力的运用。 但爷爷的话，不仅让叶霜感动，也让她高兴于鲜活的人世间，还有一些清醒的人。有些道理虽然浅显易懂，但不是每个人都能透彻地理解。不能理解，他们便陷入过分的执着，难以看清简单的真相，把握不了自己的内心。 “乖孙女，你说的积攒几年粮食，确实很重要。但是，今年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家里忙不过来。再过不了多久，就要到秋收了，没办法让人开荒种粮食去。种粮食的事情，只能安排到年底或者明年开春了。” 不能积攒粮食，叶清海心里颇为遗憾。他们家能种田，又有本事打猎，就是灾荒年来了，也不太会饿着家里人的肚子。 但任何时候，手上没有足够的粮食，就是有再多的银子，也容易随时受制于人。乖孙女让他积攒粮食，叶清海还想到了未来的事情。 今后，叶家想要逐鹿天下，没有足够的本钱，没有养活军队的粮食，他们以后拿什么和敌人战斗？ 叶家起事后期，他们可以从战争中打下的地盘，得到大量粮食补给。但是在叶家起事前期，他们还是得积攒不少粮食和物资才成。 还有，如果他们将来得了天下，也要学会治理天下。首先要解决的一件事：让老百姓都过上有粮食吃，有衣服穿，有土地耕种的安稳太平日子。 “爷爷，我知道啊。霜霜先前不是说了么？只是和您闲聊几句。” “乖孙女，你这还叫几句？爷爷的瞌睡都叫你给吓跑了！” 都是叫乖孙女说的灾荒给吓的，原本叶清海还有些睡意，这会儿他哪里还能睡得着分毫？ “爷爷，霜霜又没有吓您？您不是说，我们将门之后…” 叶霜凑近爷爷，轻声说出最后几个字。 “行了，乖孙女，你是生怕别人听不见，还是怎的？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家里人多口杂，这种话是能随便说出口的吗？” 叶清海同样轻声教训乖孙女几句，让她注意隔墙有耳。 “乖孙女，还是上回说的，你以后不要在外面有过多表现，知道吗？爷爷这是为了你好。表现得太过聪明了，于你十分不利。” 叶清海再次叮嘱乖孙女，家里的情况，不再同往年展现出来的那般拮据。乖孙女不用再劳心费心地想尽各种办法，改善家里的生活。 乖孙女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多读书学习，平平安安地成长。其他的事情，自有大人们来做。 “爷爷，您没看我很闲吗？饼干和面包就是因为太闲了，才想出来的一点零嘴。我原本还想让大哥他们找人做糖，拿到街上去卖呢。这不是怕您不同意吗？我和大哥都不打算干了。” “糖？什么糖？还有这回事？” “爷爷，外面卖的糖太贵了，我就想着，做点麦芽糖，或是玉米糖、红薯糖去卖。做出来的糖，就是不拿去卖，留着自己吃也行啊，又不用花钱买。” 叶霜以退为进，趁机又找着空隙，和爷爷提起了做糖的事。要是爷爷不同意做糖的生意，就算了。做点玉米糖、红薯糖来吃，应该没问题。 “红薯还没长大，哪里有红薯做糖？乖孙女，玉米和红薯，也能做成糖？” 第262章 财路 “爷爷，能啊。就是，就是有点费玉米、红薯，还有麦芽或稻芽。” 今年粮食产量有限，叶霜也舍不得随意浪费人吃的粮食。少做点糖来吃，应该没问题吧？ “有点费？恐怕不是一点费吧？” 叶清海了解孙女，有时候喜欢把事情夸大，有时候又喜欢把事情往小了说。想要从乖孙女那里听到一个准信，还是得费自己的脑子仔细琢磨。 “爷爷，那就费得有点多？” 叶霜一派天真可爱的模样，歪着小脑袋，眨巴着闪亮有神的眼睛，笑眯眯地看着吹胡子瞪眼的爷爷。 “玉米收成少，不许打主意。等秋天收了红薯，再做点糖来试试。” “爷爷，还要等到秋天，还只能做一点糖来吃？爷爷，要是这样的话，还是算了吧？我们自己想办法做糖，到时候请你吃糖。” 家里粮食有限，爷爷也开始变得抠抠搜搜的了。叶霜想起来，他们三个在后院，各自种了一小块红薯地。等到了秋天，她就不信挖不了大红薯，做不了红薯糖。 “空口说白话。你们拿什么做糖？不会是又让你奶奶给你们拿粮食吧？乖孙女，你才说了要积攒粮食，一转眼，却又打起了粮食的主意。” 叶清海不得不为乖孙女变脸的速度吃惊。乖孙女找他闲聊，到底是为了积攒粮食呢？还是为了做糖来吃呢？ “爷爷，您忘了？我们在后院自己种了不少东西，单单红薯，就有三小块地。那么多红薯，做几回糖来吃，足够了。” “那么多红薯？做几回糖？就你们三个孩子种的，区区三块巴掌大小的地，能收获多少红薯？” 就那点地里的出产，叶清海绝对不相信，孙女能不打家里粮食的主意？ “爷爷，那三块地，比巴掌大了不知道多少？我们三个种的红薯，到时候挖红薯，你亲自去看看，不就知道有多少了吗？” 叶霜不打算和爷爷辩解，她要比划她种的红薯大小，每个都得有好几斤，也要爷爷愿意相信才行啊。 “好，爷爷让一步。只要你们能种出红薯，爷爷就允许你们做糖。这个要求够低了吧？” 叶清海还是不相信孙女说的话，三个孩子种的红薯比较晚。到时候有没有红薯，还不一定呢？要是没有红薯，不知道孙女又会折腾个什么事情来？孙女想做糖，就让她做好了。 “爷爷，您看不起人。我们种的红薯晚了些，到时候，我们可以晚些挖红薯。您就等着奇迹出现吧。” 叶霜他们种红薯的时候，土里就拌了些肥土和粪便进去。之后，他们又在后院，收集了不少树叶、杂草、烂菜叶、粪便等物，堆在小坑里一起发酵。 天气热，肥料发酵的速度，比寒冷的时候快了不少。下个月，他们就可以给后院的菜园再拌一回肥了。要是土地这么有营养，红薯还不长大一些，那就只可能是红薯本身的问题，不在她能解决的范围内。 “爷爷说错了，爷爷等着看你们的大丰收，等着吃你们做的香甜红薯糖。” “爷爷，这还差不多，我出去啦，您再休息会儿。” 阴云转晴的叶霜，解决了心中积攒的一件大事，终于心满意足，打算回房间睡午觉。 “霜霜，到屋里来一下。” “爹爹，什么事情啊？” 叶霜刚要走进自己房间，就被爹爹逮了个正着。她慢慢吞吞走到爹爹面前，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小心地低着头跟在爹爹身后。实际上，她的脑子里在飞速思考，即将面对的问题。 “没事儿，爹爹最近忙，都没怎么和你说话。趁着中午休息，咱们就闲聊两句。” “闲聊两句？”这不是她刚才和爷爷说的话吗？爹爹确定没有偷听她和爷爷的对话？要不然，就是爹爹太了解她了，连她平常喜欢说的口头禅都一清二楚。 “爹爹，我有点困，能不能改天再聊？” 叶霜故意用手遮住小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告诉爹爹她的确很困了。 叶霜的直觉告诉她，爹爹这么忙，不会随意找她，只为了闲聊。就像她找爷爷，说是闲聊，可实际上一点都不闲。天生对危险的感知能力告诉叶霜，能不和爹爹闲聊，就不要聊了吧？ “放心，用不了多会儿的工夫。一定比你和你爷爷聊天，花的时间少。难道霜霜有时间和爷爷聊天，就没有时间和爹爹聊天了吗？” 叶宗佑故作被女儿嫌弃了，一副伤心难过的模样。 “爹爹，不是的，爹爹。有什么事，您就说吧？” 爹爹演的戏太假，她和爹爹还是直接开门见山比较妥当。 “那好，爹爹就直说了。爹爹听伙计说，你们的小火锅生意，做得有声有色，生意兴隆。听你爷爷说，你们还打算把赚来的钱，用来买羊？看来，你们赚了不少钱吧？” “让爹爹猜猜，你现在手上，是不是比爹爹还有钱？” 其实，叶宗佑早就知道，女儿做小生意赚钱了。他想着，孩子们打打闹闹，应该赚点小钱没有问题。 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孩子们一个个出息得不行。他们学着家里的鱼馆，直接就开了五家小火锅摊。 叶宗佑大概算了算，小火锅生意，他们四个人合伙，五处摊位，一个月至少也能赚回来上百两银子。 分到他们每个人手上，霜霜一个月就能有几十两。小火锅生意做了好几个月，这样算下来，女儿手上不得积攒起了几百两？ “爹爹，您什么都知道了？” 叶霜小心翼翼打量着爹爹的表情，她的小金库被发现了，不知道爹爹将会做出什么处置？ 要是爹爹直接断了她的财路，她还怎么和哥哥们比赛赚钱呢？哎呀呀，真是个不小的烦恼啊。 可是，爹爹都发现了她的财路，要是不做点贡献出去，好像又很说不过去。爹爹也不会让她手上存着那么多银钱。 “爹爹，你是有什么打算吗？” 叶霜被爹爹直接指出他们的生意，决定不再隐瞒，直接询问爹爹的想法好了。不就是谈判吗？只要爹爹愿意给她留下财路，什么都好说。 第263章 恶人 “爹爹没什么特别的打算，只是问问你，是否需要爹爹帮你把银钱保存起来？” 叶宗佑从不否认女儿的赚钱能力，可女儿太会赚钱，手上又有不少银钱，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知晓，她的处境就危险了。 叶霜认真打量爹爹的神色，爹爹应该是担心她的安危才这样问。虽然她有些舍不得，但爹爹是为她着想，还是把多余的银子交给爹爹保管好了。 “爹爹，那我赚的银子，就交给爹爹帮我保管吧。爹爹，我们和爷爷说好的，要买羊来喂。我也和大哥说好了，送给他和二哥一人五只羊。还有，大哥他们想做点小生意…” 叶霜把今年可能会用到的银钱，事先告诉爹爹。万一爹爹需要借用她的银子，无论如何得保证这部分银钱的开支。 “你要送给你大哥和二哥一人五只羊？你大哥他答应了？” 叶宗佑轻轻皱了皱眉头，小女儿倒是懂事又大方。对她的两个亲哥哥，不仅出钱买羊，还打算找个生意给他们去做。 “爹爹，大哥更想学我们做点小生意。” 叶霜观察到爹爹皱眉，突然意识到，也许，她不应该把这件事和爹爹讲。她送羊给两个哥哥，是因为她没有带两个哥哥一起赚钱，他们缺少起步的资金。 叶霜答应哥哥们想一个生意，则是希望哥哥们自己学会做事，手头有一些积累。以后兄弟们之间，不至于差距太大。 不过，叶霜试着站在爹爹的角度考虑，一下就明白过来，她的决定或许是有些自作聪明了。 “霜霜，你可以帮你大哥和二哥想一门小生意，但送羊的事情就免了。他们要是想和你们一起养羊、做生意，就找我写借条，等他们有钱了再还给你。” 小女儿可以慷慨大方，但两个做哥哥的，不能这么理所当然地接受。他的两个儿子必须学会独立自主，长大后，他们才能成为叶家的支柱，才能成为女儿的强大助力。而不是出现相反的情况，他决不允许。 “爹爹，这样不好吧？毕竟，我都和大哥说好了。你这样一说，就好像是我舍不得送哥哥们几只羊，还找你告了大哥一状。” “放心，你大哥作为叶家的长孙，应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和你二哥，都不会怪你的。” 女儿有时抠门起来，会因为一两文的小钱，和他计较半天。到了她的两个哥哥这里，不该大方的时候，怎么就这么大方了？ “爹爹，我们赚的钱有点多，大哥、二哥没在家一起做生意，是吃了大亏的。” “所以，你心里愧疚，就想直接补偿他们一些，是吧？” “爹爹，这样做不对吗？” 叶霜已经意识到问题，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低，不再那么理直气壮了。 “霜霜，你背了好几本书，也听了不少爱子、宠子的故事，难道还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吗？父子之间，甚至亲人、朋友之间，道理都是一样的。” 以女儿的聪慧，叶宗佑相信女儿能理解这样的简单道理。 “爹爹，我明白了。那这件事，是你和大哥说，还是我来说？” 叶霜并不想当个出尔反尔的人，但是，事情不说清楚，大哥心里要是有什么想法，那就不好了。她本是出自一片好意，没想到好心却办了坏事。 “这件事是爹爹提出来的，就由爹爹来说吧。” 叶宗佑不想女儿为难，伤害他们兄妹之间的感情。这个“恶人”，作为父亲的他，是当定了。 “谢谢爹爹，我这就回屋把银子收拾好，你等会儿再来取。” 爹爹不愧是爹爹，关键时刻总是很靠谱。不仅免费给她保管银子，还要想办法维护她和哥哥们的感情，又要培养哥哥们的独立能力。 “看来，你赚的银子确实不少，也难怪你这小身板拿不动。行，你回去收拾吧。” 叶霜打算把铜板留下来，把银子上交给爹爹保管。她要是需要花点小钱，也不用经常找爹爹要钱花。 她的银子进了爹爹的口袋，要想再拿出来，恐怕得等到她长大了，有足够能力保管大量银子的时候。 “对了，爹爹，你知不知道哪里能找到甘蔗？我和爷爷说用玉米和红薯熬糖，可爷爷不想浪费粮食。我们要是能找到甘蔗自己种一些，就不用浪费粮食熬糖了。我们还可以把糖卖到很远的地方去，不用担心糖坏掉。” 叶霜还是没有放弃做糖的事情，要是叶家能生产出大量红糖、白糖、冰糖，就可以在此基础上，生产出各种果糖，或者糖类食品。那么，叶家或许就能成为整个大顺王朝的糖品大王。 做糖的生意，比做食盐生意安全多了。毕竟，食盐被官方垄断，要是民间私下买卖，一旦被发现抓住了，就是杀头大罪。做糖类生意，至少不存在杀头的危险。 “书上记载南方有甘蔗，我们这里应该还没有人种。派人往南边寻一寻，找到甘蔗带回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乖女儿，你还会熬糖？” “没熬过。” “那你想种甘蔗，难道是为了啃甘蔗？” “爹爹，霜霜担心把牙齿啃坏了。” 再过两年，她应该就要换牙了。啃甘蔗，吃太多甜食什么的，还是算了。 “爹爹，霜霜没熬过糖，可是却知道怎么熬糖？甘蔗不仅可以熬成红糖，还可以做成白糖、冰糖。” “白糖、冰糖？依你的意思，白糖就是白色的糖。难不成，冰糖是像冰一样，看起来有些透明的糖？” 大顺朝现在吃的糖，大多是粮食熬煮成的糖。红糖很少，都是从南边运送过来，价格昂贵。因为红糖昂贵，平常都是给家里的孕妇，身体不太好的老人，还有年幼些的孩子准备的。 要是甘蔗能在西陵府种植成活，女儿又能有办法让他们熬出红糖，甚至做出白糖和冰糖。可以想象，叶家以后的糖类生意，将会在整个大顺朝铺开。这可比叶家做其他食物生意，容易了不少。 第264章 暗号 “霜霜，把甘蔗做成红糖、白糖和冰糖，技艺是不是很复杂？” 要是和造纸一样太复杂，成本太高，叶宗佑就得考虑做糖是否有必要了。 “爹爹，甘蔗做糖简单得不得了。最大的难题，种出甘蔗。然后就是要耗费无数力气，把甘蔗汁榨出来。接着是过滤、小火熬煮、打沙、定型等步骤，这样做出来的糖，就是红糖。” “要做白糖，只需要在红糖水里加入木炭搅拌，让木炭把糖水里的红色给吸收掉，再过滤加热熬干，就成了白糖。” “做冰糖，需要用白糖化水，煮开一柱香的时间。加入一些明矾搅拌混合，再放上七天就成了冰糖。糖、水、明矾按照糖五十，水三分，明矾三分的量来放。” 叶霜明白，爹爹对做糖的生意，明显心动了。她也是这会儿才想起来，种甘蔗做糖的好处。她和爷爷说的时候，因为怕给爷爷再增加压力，一时之间竟没有想起来，真是失策。 爹爹看好做糖的生意，叶霜同样看好。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做糖的工艺，一股脑儿地全部说出来。 “爹爹听你这么一说，也觉着很简单。你直接告诉爹爹，要是熬煮一锅红糖，一天之内，能不能做出来？” 叶宗佑为了再次确定做糖的可行性，询问起做红糖需要的时间。 “爹爹，前提是我们得有甘蔗。有甘蔗，榨好了甘蔗汁，红糖一天就能做出来了。具体需要多长时间，霜霜也不知道。” 毕竟，叶霜没有亲自做过红糖。目前，她也只能停留在说说而已的阶段。 “乖女儿，爹爹清楚了。你赶紧回去睡午觉，我找你爷爷闲聊两句。” 叶宗佑两句话说完，就绕过站在小桌旁的女儿，径直出了房门，徒留叶霜一人在原地发呆。 “闲聊两句”几个字，难道成了她家谈大事的暗号？叶霜轻轻摇了摇头，出门时又小心带上房门。 这回，她不找人说话，应该也不会再有人找她闲聊了吧？叶霜东张西望了一会儿，确定暂时没人找她，一溜烟儿回了房间，安心睡午觉去了。 乡野的夏天晌午，除了知了“吱——吱——”一声长一声短的叫声，蚊帐里小人儿的梦，余下皆美好。 叶霜爷奶的卧房，叶宗佑站在房间的床前，叫了几声爹。迷迷糊糊已经要睡着的老爹叶清海，再次被叫醒。 “我说你们父女俩，今天中午是怎么回事？老头子我还能不能睡个安稳的午觉了，啊？你最好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赶紧说！” 叶清海一脸被吵醒的不耐烦，任谁被打搅了酣然美梦，都不会有好气。 “爹，霜霜和您说了什么，是不是做糖的事情？” “做糖？你的宝贝女儿，我的乖孙女，跑来跟我说，咱们家要养活的人太多，得积攒够吃三五年的粮食。后来她又跟我说什么？想用家里的粮食做糖吃，被我直接拒绝了。” “怎么？你是来做说客的？” “爹，你拒绝霜霜用粮食做糖，难怪霜霜没能想起来，跟你说后面的话。” “乖孙女说了什么，让你这么火急火燎地跑过来，搅扰了我的午觉？” 叶宗佑把女儿刚才和他说的，种甘蔗，做红糖、白糖和冰糖的事情，给老爹细说了一遍。他不相信，老爹听了女儿说的事情，激动之下，还能睡得着午觉？ 叶清海听完，沉默了一阵。去年，他和孙女说笑，要把叶家的生意做到整个大顺朝。他这么说，只是为了给叶家的子孙，立下一个看起来难以实现的大目标，激发他们的斗志。 叶清海没想到，孙女一直惦记这件事情。今年，孙女就和他提过，叶家的生意要想做大，就要尽量专注做一门生意。 叶清海先前考虑过，叶家要做大一门生意，作为调料的豆瓣酱可以考虑，因为豆瓣酱耐放，不容易坏。或者等将来毛衣的生意做起来，他们家可以做毛衣的生意。也可能会是纸张、书籍的生意。 叶清海万万没有想到，孙女竟然一时嘴馋，又给想了个做糖的生意。这算不算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可以让叶家尽快做大的生意，如今终于有门路了。 “宗佑，乖孙女说得对。做糖生意，对叶家来说，可是一门巧宗。我们只要能种出大量的甘蔗，糖生意就有了着落。” “爹，那您看，咱们是不是得尽快派人到南方去，学着种甘蔗，再买些甘蔗种回来？” “既然事情大有可为，就要尽快派人去做。这件事，我让宗弼带几个人，亲自跑一趟南方。顺道再让他看看，南方还有些什么好东西能带回来？” “爹，您不如等晚上回来，再问问霜霜，她可知道南方有什么好东西？” 女儿虽然年纪还小，但她的见识不在他们这些大人之下。女儿要是知道些好东西，对宗弼跑这一趟来说，是事半功倍。 “嗯，不错，可以问问。不行，我得去书房翻翻书，先找找有什么可以带回来的好东西。” 叶清海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穿上鞋就出了门，完全不管身后的儿子看着他的脚后跟，出了好一会儿神。 叶霜睡了半个时辰午觉，就被外祖母叫了起来。吴氏担心外孙女白天睡得太多，晚上睡不着觉。所以，按着外孙女平时读书的习惯，最多半个时辰就把她叫醒了。 “外祖母，天气越来越热。睡了一个午觉，我的背心有些汗湿了，凉席翻来覆去到处都热。” 快到农历七月，还有二十天左右，就到了稻谷收割的季节。此时，正是一年中最炎热的时候。 “天气是很热，你们小孩子最是怕热。来，外祖母帮你把湿衣服换了。” 外孙女睡觉时，吴氏就躺在她身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蒲扇，给外孙女扇凉风。只是，扇着扇着，她也睡着了，外孙女还是被热到。 “外祖母，夏天这么热，冬天又那么冷，还下雪。要是能把冬天的冰块保存起来，留到这时候用，屋里就凉快了。” 第265章 高手过招 “嗯，外孙女的办法，也不是不行。听说，在冬天的时候，那些大户人家会派人去河里凿冰，再运到地窖里保存起来。等到了这种炎热时节，就取出来使用。” “外祖母，你见过夏天在屋里用冰块的人家吗？” “像咱们镇上这种小地方，有钱人虽有，毕竟都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有能力修建大地窖保存冰块的人家，非富即贵。外祖母倒未见过。” 吴氏一边给外孙女换衣裳，一边说起镇上的有钱人家平常过的日子，无非就是衣、食、住、行比普通人家强些，还能呼奴唤婢。至于更舒适奢华的生活，他们还谈不上。 叶霜想了想，自家挖地窖保存冰块的可能性，绝对又是个大工程，不仅花钱，还费时费力。不过是夏天热一些天，忍一忍，多喝点绿豆汤，吃点绿豆稀饭一样解暑。 要是再来点西瓜、哈密瓜、葡萄之类的水果解暑，就更完美了。今年家里太忙，原本决定种些西瓜，也没有机会种，只有待来年夏天了。 “谢谢外祖母，霜霜先出去玩了。” 叶霜打算找奶奶，最近给家里人安排点绿豆粥，免得在外忙碌的家人们，被太阳晒得中了暑。 叶霜刚走到房门口，又想起来她要交给爹爹的银子。于是，她重新折返回来，拿出随身携带的钥匙，打开了大木头箱子，仔细鼓捣。 “霜霜，你叮叮咚咚地，又在数积攒的银子了？” 吴氏靠在床上悠闲地打着蒲扇，好笑地看着时常在她眼前上演的好戏。刚来时，她并不知道，孙女天天站在箱子前做什么。有一回她好奇问过才知晓，外孙女是在数银子。 以前，女儿经常在她面前玩笑地说起，外孙女有多财迷，有多抠门，还喜欢每天没事就数银子。原来她还不信，一个小孩子，再怎么喜欢银子，又能有多喜欢？还天天数银子玩？女儿不过是在说笑罢了。 等吴氏和叶霜住在一起方才知晓，女儿所说，毫无半分夸大。外孙女这惜财爱财，爱数银子的性子，真是雷打不动。 “外祖母，爹爹知道我做的生意赚了不少银子，他说我自己保管银子不安全。所以，我要把大个点的银子数出来，交给爹爹帮我保管。” “哦？大个的银子给你爹保管，那些小个的银子和铜钱，你就打算自个儿保管了？” “外祖母，银子个头小了，爹爹看不上呢。再说，我也得留点小钱，方便随时取用。” “瞧瞧，我的乖外孙心里多有成算！” 吴氏从床上坐起来，走近专心数银子的外孙女。她越瞧小小的外孙女，心中越发喜爱骄傲。外孙女虽确实财迷了些，在该大方的时候，却能毫不吝啬，极少让大人们担心。 外孙女做小生意赚的钱财，都是她自己凭本事赚来，光明正大。她懂得赚钱的不容易，爱财惜财，再正常不过。 “外祖母，这个银子是霜霜孝敬您的小心意。霜霜难得到镇上去，您需要买什么，就去买。” 叶霜拿出一个十两的银子，双手捧起来，笑眯眯地递到外祖母面前。 “乖外孙，你小小年纪，辛辛苦苦赚来的银子，外祖母怎么能要呢？再说了，外祖母有银子花，你的银子留着长大以后用。” “外祖母，霜霜没觉得赚钱辛苦啊。霜霜就是天天数银子，数得有些手疼。外祖母，今年我们都没到镇上去看你们，您就收下霜霜的心意吧。” “乖外孙，你娘说你财迷又抠门，依外祖母看哪，你就是个傻丫头。外祖母说什么也不会收你的钱，你要真孝顺外祖母，就把银子收回去。等你长大了，再孝顺外祖母不迟。现在嘛，该是你娘和你舅舅他们孝顺我的时候。” 叶霜歪着小脑袋，仔细想了想，还真是这个道理。而且，她单独给外祖母银子，确实不太合适。 “那，那外祖母，就让娘亲和舅舅多孝敬孝敬您吧。我让爹爹进来搬银子了。” “这才是外祖母的乖外孙，去吧。” “爹爹，银子都在这个布包里了。有三百八十两，你点点。” 叶宗佑依言把蓝布包打开，仔细清算了一遍，才又把蓝布包给包好。三百多两银子，接近四十斤左右，就是他抱起来，也有些分量。 “这些银子我拿走了，你箱子里的碎银子，自己仔细收着。财不露白，可要记住了？不要再天天拿出来数。” “爹爹，这事儿你也知道了？霜霜还不是因为银子太少，所以才数它们吗？要是银子多了，我哪里还数得过来？” 叶霜给自己数银钱的爱好找歪理，她数钱没有错。错的是钱太少，让她还能数得过来。 “既然嫌钱少，那下回爹爹拿十两银子去镇上，给你换一万个铜板回来，你留在屋里慢慢数。” 女儿喜欢讲歪理，叶宗佑也不能被女儿的胡搅蛮缠给制住，直接回以更厉害的招数。女儿不是喜欢数钱，又嫌钱少吗？那就给她准备上万的铜板，让她数个够。 “爹爹，这，还是不要了吧？一万个铜板，可是很重很重的，霜霜担心你累着。霜霜听你的话，以后隔三差五悄悄数一回。” 叶霜和爹爹这个高手过招，始终把握分寸，不能太过。太过了，爹爹要是拿出作为家长的权威，吃大亏的还是她。 谁让她是爹爹的女儿呢？ “霜霜，你和你爹就是喜欢斗法。这回又输了吧？” “外祖母，我和爹爹最多算是个平手，霜霜才没有输呢。爹爹要是换回来一万个铜板，霜霜就把铜板串成一百文一串，挂在房梁上，还不用一个一个数了。” 叶霜想起，东坡先生数着铜板过日子的节俭，她学过来也未尝不可。 “要是在房梁上挂满了铜钱串，那你还得天天数清楚每一串铜板，有没有少一些？房间也得小心锁起来，等闲谁敢靠近你这屋子？这样一来，每天的事情，不是更多了？这就叫做自寻烦恼。” 第266章 回本 “外祖母，霜霜就是说着玩呢。霜霜每天要吃那么多好吃的，才没有空数钱串。外祖母，我出去找哥哥们玩了。” “乖孙女，外祖母也和你说笑呢，去玩吧。” 叶霜先敲开爷奶的房间，发现只有奶奶一个人躺在床上，同样慢慢地摇着大蒲扇。 “奶奶，爷爷他们又盖房子去了吗？这会儿好热啊。” “可不是！你爷爷他们又顶着下午的大太阳，盖房去了。怎么劝说都不听，要是中暑了怎么办？” “奶奶，您不是熬了些凉茶吗？凉茶喝着解渴又能防暑。天气越来越热，您再安排人，每天做些绿豆粥和绿豆南瓜汤吧，也能解暑。” “好，听乖孙女的。你的午觉睡醒了？可有流汗？” 刘氏伸出左手，把孙女拉到面前，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没有太热。 “奶奶，霜霜流了些汗水。外祖母帮我把睡觉的衣服换了。” “嗯，多亏了你外祖母，精心照顾你这段时间。以后，就让原嬷嬷留在你房间里，一直照顾你。你的房间里，至少得留一个人。这个要求，你可不许再推脱。” 下人买回来了，男人们出去做事，很快习惯了身边有人跟着。叶家的女人们除了忙碌的时间，平常休息时，还是有些不太习惯有人跟着，她们需要慢慢适应。 “奶奶，我的房间要再添置一张床，给原嬷嬷睡。” “奶奶知道，奶奶早就和李爷爷家说好。床已经做好，随时可以搬进去。” “知道了，奶奶，明天外祖母他们回镇上了再搬。” 叶霜和奶奶说完事情，就找哥哥们一起去了后院，给红薯地和其他菜蔬再上一遍肥。 “妹妹，这些烂掉的东西，实在是太臭了。我们和上泥土之后，它们当真能让红薯和土豆长得更大？” “二哥，还有藕，你们看陶缸里的莲藕叶子，现在还是碧绿的。施了肥，藕会长得又白又胖。” “你们再看看莲池里种的莲藕，叶子就没有陶缸里的碧绿。莲池里的莲藕，种下去的时候，施的肥没有陶缸里的多。” 后院的男孩们，还有跟在他们身边帮忙的书童们，以及跟在叶霜身边帮忙的六个小丫鬟，听到叶霜的解释，齐刷刷把目光投向莲池。除了早就发现两处莲藕异常的穆星辰、叶承廉、叶承言和叶承义。 两处莲藕叶子的颜色和大小，都有些不同。但要是不刻意去观察，他们还以为长在陶缸里的莲藕，不过是种得多，所以才显得茂盛碧绿。 “表妹，难不成真的是这些肥料的原因吗？” “表哥，只吃菜的人和荤素都吃的人，他们的身体看起来就不一样。莲藕吃的东西不一样，它们当然长得也不一样了。” “妹妹，莲藕还能吃东西？我怎么没见着莲藕长出一张嘴来？” “二哥，莲藕怎么就不能吃东西了？我们虽然看不见它们的嘴长什么样子，但任何有生命的事物，它们都要吃东西才能生长啊。” 莲藕不就是吸收泥土里的营养吗？既然能吸收营养生长，就和人吃东西没什么区别。只是他们没有显微镜，观察不到植物吃东西的过程而已。 “妹妹，你们三个在后院种莲藕，也不告诉我们一声。现在，我们就是想在陶缸里种藕，也晚了，只能等明年再种了。” 叶承言几人一直不知道，妹妹他们在后院里用陶缸种藕。 叶霜用陶缸种藕，因为只是在做试验，也没有和四哥他们刻意说起过。她想等到种藕成功了再说。 “四哥，到底能种出多少藕？我们也没把握。今年我们都是尝试，你们要是有兴趣，明年再自己试试。哥哥们，你们明年要是都想种藕，可以一起买陶缸，还能便宜些。” 让哥哥们组团买陶缸，还能节约买陶缸的成本。毕竟，单独买一个大陶缸，也要两三百文了。哥哥们能节约一点，就节约一点，他们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妹妹，好主意。兄弟们，你们谁想买陶缸？打算一次买几个？我们现在就商量好，到时让家里的大人们帮忙讲价。” 叶承直迫不及待和兄弟们商议，明年他们就回家读书了，种莲藕的事情，怎么也少不了他的参与。 其他人一听，纷纷丢下手里的活计，围着陶缸里的莲藕，商量打算买几个陶缸。 “妹妹说，一个陶缸种得好，可以收获三四十斤藕。我想先买两个陶缸，这样秋天就能收获六七十斤藕了。” 叶承直想的是种藕越多越好，只是想到大池塘里种了不少藕，他决定委屈一下自己，随便种两陶缸得了。 叶霜一听二哥的豪言壮语，就知道二哥根本没考虑成本和收益的事情。她决定适时给哥哥们泼一盆冷水，好让哥哥们清醒一番。 “二哥，你看，我们三个人总共才种了三缸莲藕。你猜猜是为什么？” 就连作为天才神童的星辰哥哥，也同样只种了一陶缸莲藕。二哥想都没想，直接打算养两缸藕，怕不是钱太多了？ 穆星辰听小丫头说话的语气，就知道她目标清晰，想打击叶家二哥的同时，给在场的其他人上一堂抠门攒钱的课程。 “妹妹，你刚才不是说了，你们在做什么尝试吗？既然是尝试，肯定不会种太多。你们种成功了，我们明年接着种，就不是尝试了。” 叶承直反应很快，抓住妹妹刚才说的话。弟弟、妹妹积累经验，他们直接学习经验，还能不成功？ “二哥，你知道陶缸多少钱一个吗？” 虽然二哥说得有理，但也不能不顾成本。更何况，陶缸种藕只是为了玩而已。想要吃藕，大鱼塘里多的是。 “妹妹，多少钱一个？你刚才不是说，我们一起买，价钱可以便宜一些吗？” “二哥，这么大的陶缸，一个就得两三百文。再怎么便宜，那也不能几文，几十文就买下来了吧？” “所以，二哥，你有那么多钱吗？” 叶霜可知道，二哥平时花钱颇为大方，有时还入不敷出。他能一次拿几百文出来吗？还有，种两缸莲藕，能让他尽快回本吗？ 第267章 稻子 “两三百文一个陶缸？我还以为几十文就能买到。要不，我还是攒攒钱，先买一个陶缸好了。” 叶承直心里有苦说不出，他手里只有四五十文钱，连一个陶缸都买不起，还得攒一段时间钱。看来，妹妹很了解他的口袋，一向穷得叮当响。 “二哥，你今年好好攒钱，明年不仅有钱买个陶缸种藕，或许还能和我们一样，找个小生意赚钱。” 大哥和二哥比她大，再过几年，就该成年了。他们手上没有什么银钱，可有些不方便。二哥学着攒钱做生意，慢慢就能培养起正确的金钱观念了。 大哥、二哥学会管理手上的小生意，打下了一定的基础，将来也能顺利接管家里的一些事情，不用再花大力气从头学起。 “妹妹，二哥听你的。从今天开始，二哥再也不乱花钱了，我要把零花钱攒起来做本钱。” “大哥，二哥说要好好攒钱，你得负责监督二哥。” 叶霜不放心二哥一时兴起的攒钱计划，还是让大哥监督靠谱一些。免得二哥到时候拿不出一分钱，那还怎么做生意？没赚钱就花钱，将来生意不赔本就算好的了。 “二弟，你每月月初交五十文零花钱给我，我和你一起攒钱。” “每月五十文不多，我省省就出来了。” 每月交五十文出去，叶承直并不觉着省得辛苦。离过年还有六个月，到年底他就可以攒上三百文钱。 三百文钱，他们一起买陶缸，应该能剩下一点。再加上过年的压岁钱，还有大哥攒下的那份钱，做小生意的本钱应该差不了多少。 “表弟，你们明年打算做什么小生意？我和益实可以加入吗？” 赵益诚原本对做生意的兴趣不大，但小表妹都做起了小生意。他们这么大了，只知道一门心思读书求学问，却对世俗经济的学问一无所知。即便以后考取了功名，对百姓民生不了解，也不见得就能做出什么功绩来。 “两位表哥，这事儿你们最好先问过外祖父。要是外祖父同意，我们欢迎你们一起做小生意。” 叶承廉心知，外祖父希望两位表哥走科举之路，和他们家放弃科举不一样。要是两位表哥做生意的事情，被不怀好意者告发，那他们将来的科举之路能不能继续走下去，就难说了。 “表弟说得是。做生意的事情，我刚才仔细考虑过，我们还是不参与了。” 表弟虽然没有明着说清楚，赵益诚却快速反应过来，爷爷绝对不允许他们做生意，自毁前程。爷爷这么多年辛苦办学馆，没有做买卖求得更富裕的生活，就是为了他们的将来着想。 “士农工商”的划分难以逾越，他们一旦行商，就再难改变身份上的烙印。不仅那些读书人耻与他们为伍，就是官府也会给予严惩，剥夺他们科举考试的机会。 后院里的气氛，因为赵益诚的话，一时有些冷清。叶家的男孩都是聪明人，此时也明白过来，赵先生家的孙子，不适合与他们一样做生意。 “表哥，你们不和我们一起做生意，可以和我们一起种地，一起种莲藕啊。” “民以食为天”，古代农民的地位，可是仅次于士族阶层。表哥们干点农活，对他们来说，不是降低身份，而是了解民生民情的大事。古代的读书人，不是最喜欢“耕读传家”吗？ “表妹说得对，表弟，我们还是一起给这些菜蔬上肥吧。你们今年要是种得好，明年我和弟弟也在院子里种菜。” 当下，冷清的后院重新恢复了热闹。叶霜站在一旁，指挥哥哥和他们的书童，还有她的小丫鬟们，在后院继续忍着腐败的臭气，给地里种的东西上肥。 “哥哥们，这里施完肥了。我再带你们去个好地方，跟我来吧。其他人不必跟着，你们就留在这里除草吧。” 叶霜带着哥哥们，走到东边的一处院门，掏出钥匙打开门，率先走了进去。 “妹妹，这个门一直关着，我们还没看过呢，里面到底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叶承直紧跟在妹妹后面，滔滔不绝地追问。 “这处小院子，是爷爷留出来，打算以后给我住的。我暂时在前院住，瞧着这处院子的土地空着可惜。爹爹就来整理出两块小田，种上了稻子。” “这两块小田里的稻子，一块田里只有三十来排。其中一块施了不少农家肥，一块地里没有施肥。你们看出来有什么不同吗？” 对，丧心病狂的叶霜，为了做种稻子的试验，在自己将来居住的小院里，单独开出了两块小田，专门用来种水稻。这两块地整理好了，虽然不能蓄什么水，但爹爹会每天过来，舀莲花池里的水浇水灌溉。 “这块水稻一看就是施过肥的。你们看，这些稻穗长得多饱满。稻穗还没有完全变成金黄色，就已经沉甸甸地低下了头。” 叶承廉走近长得茂盛的稻田旁边，双手小心地捧起变黄的稻穗，仔细观察起来。 “表弟，这块田里的稻子，应该从种下去，就没有施过肥吧？这些稻子长得不太饱满，稻穗很多都是青色，稻子绝大多数都是扁扁的。估计再怎么长，都是这样了。就算收获回去，也只能拿来喂鸡喂鸭了。” 赵益诚则走到长得稀疏的稻田里，随意看了看稻田里的稻子。一眼就能轻松望到头的稻田里，收成很差。也可以说，几乎没有什么稻米的收成。 “这块稻子可惜了。要是和旁边这块一起施肥，同样能长出不少稻子来。” “表妹，这两块不一样的稻田是谁种的？” “表哥，这两块稻田都是我爹种的啊。” 浪费土地，要求以奇怪的方式种稻子的人，其实是叶霜。一开始，爹爹嫌麻烦，并不愿意陪着她折腾。奈何，叶霜搬出了爷爷当救兵。稻田里的活计，就全部落到爹爹头上了。 “姑父他这么种，也是为了尝试怎么种出更好的稻子吗？” “听爹爹说，是这样。” 第268章 种稻 “外面大稻田里的稻子，比这块没施肥的稻子，长得好一些。但还是赶不上这块施过肥的稻子。” 叶承廉时常在家里家外跑，外面稻田里种的稻子长得如何？他一清二楚。叶承廉根据他见过的不同水稻，很快得出了显而易见的结论。 “大哥，小院里的这两处水稻，和外面还有一处不同。这里的水稻，没有遭到虫害。不仅稻穗长得饱满，稻草也长得茁壮挺拔。就连上面的叶子，也没有多少枯黄。” 其实，叶霜对长得好的那块稻子，同样不太满意。毕竟不是经过培育的杂交水稻，这些稻子的产量，受到种子本身的局限很大。 再则，爹爹种稻子所使用的肥料，都是发酵后的农家肥。这些农家肥料，和使用化肥的精准施肥，效果肯定不一样。 “水稻要想长得好，得保证田里有足够的水，施肥要合适，还有不被害虫祸害。” 穆星辰明白过来小丫头的意思，同时加上了自己对稻田的观察总结。大热的天气，这两块稻田还没有被晒干。想来，定是叶叔叔每天早起，都会来浇水的缘故。 “表弟，姑父种水稻的尝试，应该是更想确定，到底每块田施多少肥合适吗？” “爹爹的用意，应该是这样。确定了一块施肥稻田的收获，明年，我们按照这个方法种稻子，就能收获更多稻米了。不仅仅是我们，村里人也会跟着受益。” “大哥，这块田很小，需要的农家肥自然少。但家里稻田加在一起就多了，要想全部施足肥，就得喂养不少家禽、家畜。” “我们家的大鱼塘，也要施肥养藕。再算上村里人需要的肥料，就更多了。” 要是再推而广之，天下人又需要养多少家禽、家畜，才够种地使用呢？总之，让全天下提高粮食产量这件事，任务艰巨。 叶霜不会生产化肥，她就是会生产化肥，她也不会做出来。纯天然的绿色食品，在现代求之不得的好东西。她是多和天下人的口福、健康过不去，要生产化肥那种东西。 “妹妹，你忘记了，爷爷打算喂养不少猪和羊了吗？村里人每家每户，都会养些家禽、家畜。要是他们知道，使用农家肥就能多产出不少粮食，你说他们愿不愿意喂更多禽畜？” 叶承廉一点也不担心，村里人看到他们家种田的方法好，一定会想办法跟他们家学。村里人有了更多粮食，就可以积攒起不少粮食，应对未来可能的灾荒。 而且，他们喂养的家禽、家畜，不仅可以自己吃，还可以卖到外面去赚钱。一举多得的好事，相信他们会算这笔账。 大哥还没做生意，不仅会算家里的账，还会算全村人的账了。叶霜在心里偷笑。 以后，等全村人都学会了养家禽、家畜，积攒农家肥种田。那么，叶家村就会变成一个生态良性循环村。不仅环境好，粮食产量高，还家家户户吃得好，住得好，有余粮，又有余钱。 “大哥，明年我们把稻谷种好了，我们就可以不用经常吃粗粮米饭，可以吃到精米饭了。” 叶霜在古代四年了，吃惯了粗粮米饭。可要是能吃上前世的精米饭，她自然更愿意饮食精细些。 “放心吧，妹妹。爹爹不就是为了让我们吃上大米饭，才种了这两块小稻田吗？” 叶霜明白大哥把稻田的事情，全部推到爹爹头上，是为了保护她，她乐得深藏功与名。 “可惜这些稻子，还要过些天才能收获。到时候，我们就到镇上读书去了。六弟，你记得把这块稻田的收获记下来，等放假了，我们就回来看。” 叶承廉嘱咐六弟，记录下收获的稻米数量。他想通过这一块田的收获，估算估算家里所有稻田，明年可能带来的收获。 “大哥，我记住了。” “表弟，看你们种稻子，我和益实明年也想试着种两块稻田了。” 赵益诚对新鲜的事物，欲欲跃试。他和二弟受爷爷亲自教导，并非呆板的读书人。他也想通过自己的双手，亲自尝试很多东西。 “大哥，你要想种田，不如我们明年比赛，看谁种出来的稻子多，怎么样？” 赵益实直接冲大哥发起了挑战，不就是种稻子么？他明年多向姑父学学经验，一定不比大哥种的稻子差。 “表哥，我也想参加比赛，我们一起比一比怎么样？” 叶霜对比赛之类的事情，一向很感兴趣。两位表哥的豪言壮语，让她同样激动不已。 做实验嘛，要是不同的人，运用不同的方法，说不定，还能找到提高产量的其他途径。他们一起比赛，还能激发大家的积极性，开动脑筋，还能集思广益，时常交流经验。 “我算一个。” “我也参加比赛。” …… 后院里的男孩们，无论有没有找到合适种田的地方，激动之下，都报名参加了种田比赛。 明年，他们就可以不用羡慕大人们种田，自己也可以用辛勤的劳动，种出粮食给自己吃了。 种稻子，需要找一块田地，还要积攒农家肥。他们中有人就暗自打算，自己养家禽、家畜，方便明年种稻子。 不过，这些心里的想法，他们都没有说出来，害怕竞争对手，把他们想出来的好办法给学了去。 还有人受到后院腐烂的菜叶、杂草的启发，打算自己动手沤肥。这样，不仅可以不用粮食养家禽、家畜，只要沤点杂草、树叶等物，一样有足够的肥料肥田种地。 “星辰哥哥，你不打算种稻子吗？” 叶霜瞧得分明，男孩之中，除了星辰哥哥，所有人都说要种稻子了。她就不相信了，星辰哥哥能忍住不动心？ “等下半年，我家修好了再说。” 穆星辰的家，还没有开始修建。他就在心里盘算，后院要修得大一点，方便种地、种菜。至于稻田，他打算单独留一块大点的地方，从后山上引水回来灌溉。 这样，不仅免去了浇水的辛劳，还能保证稻田随时都有充足的水份，不会变得干旱。 第269章 收获 田假很快结束，叶霜又过回天天上学的日子。等二爷爷家的房屋建好，还来不及准备宴席，又到了忙碌的秋收时节。 叶家今年买了几户种田人，等稻田里的稻子变得金灿灿时，他们就在叶家人的带领下，负责稻田里的收成。 叶霜放学回家的路上，远远地，就看到山脚下的稻田里，有不少人弯着腰在收割稻子。在他们身后，同样背对着他们的两个人，正使劲在木架子上交换摔打着稻穗。 叶霜有些遗憾，今年，他们做的脱粒机是派不上用场了。即便爷爷愿意用脱粒机脱谷粒，他们做的那个低配版脱粒机，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自动罢工不干。 叶霜一想到放在家里乘凉的脱粒机，脑子里立时来了主意。她叫上还在观望收稻谷的哥哥们，回家帮忙割稻子。 “妹妹，爷爷不是说了，今年我们自家人不用去收稻谷吗？再说了，你这么小，还不会用镰刀，当心把手割伤了。” 妹妹一向勤快，认准了什么事情，说干就干。叶承义怕妹妹太勤快，容易让自己的手受伤。 “六哥，稻田里那么多人，可不差我们几个小孩子干的那点活计。我是说，我们去后院收割爹爹种的稻子，拿回工具房，用脱粒机脱粒。” “妹妹，上回我们用脱粒机，还没用够呢。这回给后院的稻谷脱粒，正好可以多试试脱粒机，看看还有哪些不足之处？以后慢慢想办法改进。” 叶霜的建议，得到在场五位哥哥的一致认同。叶承言兄弟三人，背上的书包也来不及回家放下，就跟着去了妹妹家里。 “后院稻谷不少，我背上背篓去装。” “我们拿镰刀去割。” 没拿到背篓和镰刀的穆星辰，乐得清闲自在。只是，大家都有事情干，他也不好什么都不干，于是补充一句： “等你们把稻穗收回屋里，我去帮忙脱粒。” “我也帮忙脱粒。” 叶霜举了举小手，手上有刚从屋里找来的小院钥匙。割稻谷和背稻谷这两件活计，她都不能干，只能选了件力所能及的小事。 “这些天没有进小院来，稻子和外面稻田里的一样，完全变成了金黄色，可以收割了。” “妹妹，这块长得差的稻田怎么办？我们要一起收回去吗？” “六哥，爹爹说，这块地肥力差，稻子不会再长成饱满的谷子了。我们一起收割了，拿去喂鸡鸭吧。” 三个带着镰刀的哥哥自动分成了两组，两人去收割饱满的稻子，叶承义负责收割扁扁的稻子。 两块稻田本来就小，叶家的三个孩子又自小干活。没用多少工夫，他们就把两块稻田的稻谷都收割完毕，分别搬进工具房里，堆成了两堆。 “稻谷没有多少，我们先给饱满的稻子脱粒。一人分一大把，轮流脱粒，不许多拿。妹妹你力气小，一回拿一小把稻穗就可以了。” 叶承言主动分配起活计，让每个人都有机会使用脱粒机。 叶霜还是第一个使用脱粒机，四哥帮她踩踏板。脱粒机飞速转动起来，她拿起手上的小把稻穗，放在脱粒机转动的滚筒上。等了几秒，就把手上的稻穗翻转几下。 过了一会儿，叶霜拿起手上的稻草察看，稻穗上只剩下光秃秃的稻草了。 “四哥，该我了，你也帮我踩踏板。” 叶承肃抱起一大把稻穗，等四哥踩起踏板，就往旋转的脱粒机滚筒上放。 “四哥，还是咱们做的脱粒机速度快，还省时省力。” 叶承肃手上的一大把稻穗，同样在旋转的滚筒上翻转几下，稻谷就全部掉到了地上。 等几个孩子把饱满的稻子脱粒完，才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 “上回掉的铁丝，我和星辰哥哥找到后，重新固定了。这回脱粒这么多，一个铁丝都没有掉下来。” 叶承义检查了一遍滚筒，发现铁丝没有任何掉落，证明星辰哥哥的办法非常好。滚筒不用像他们之前想的那样，必须做成铁桶了。 “星辰哥哥，这个踏板和滚筒衔接的地方，有点松动。不过，暂时应该不会脱落出来。” “这个地方，只要经常注意，即使脱落出来，也可以想办法固定。最好的办法，还是做成铁环状，会用得更久。” “六弟，你去把家里的秤拿过来。我们把谷子扫到竹筐里，看看这些到底有多重？” “六哥，等一等，先别去拿秤。” “四哥，谷子里还有不少稻草秆子，这些谷子也是湿的，还没有晒干。我们还是等晒干之后再称重吧。” 叶霜虽然没有单独打过谷子，但收割谷子有哪些步骤？她还是清楚的。现在称谷子，又不是净重量，不具备什么参考价值。 “妹妹提醒得对。那我们把这些谷子搬到外面的石地上，等晒干了再称。” 于是，众人又七手八脚把地上的谷子，用扫帚扫起来，搬到太阳底下。用竹木制作的工具，把谷子推开晾晒起来。 他们还学着大人们的模样，找来竹枝丫做成的扫帚，把谷子里的谷茅草轻轻扫了一遍又一遍。谷子看起来干净多了，和家里大人们晒的谷子有得一比。 “工具房里还剩下一些稻谷，我们把它们脱粒下来，放在旁边一起晒干。” “四哥，屋里的扁谷子脱粒下来后，不用清扫谷茅草。等晒干了，直接喂给鸡鸭。” 那部分不成功的试验品，没有必要再花太多的时间在上面。扁谷子唯一的用途，就是喂鸡鸭。扁谷子带着些谷茅草，又不妨碍家禽进食。 “妹妹，知道了。我们进去给扁谷子脱粒，你记得过一会儿就翻晒翻晒谷子。太阳这么大，我们翻晒得勤快些，明天水份就能干了。” 叶承言进屋里干活，还不忘记给妹妹分配活计。他真正是时刻惦记着，明天称重谷子的产量。 “四哥，你放心，明天我们就知道这点谷子有多重了。” 叶霜肉眼估计，按照现代的重量算，地上的谷子应该有三十斤。按照古代的称量计算，估计约有二十斤。 第270章 育秧 事实证明，叶霜眼力不错，估算的结果和实际的结果，相差不远。那块小稻田出产的饱满谷子，称过之后有二十斤重。 小稻田的面积，在现代约有三十多平米。按照一亩地六百多平米计算，稻谷的亩产应该接近了四百斤。 另一块扁谷子，总共收获了有十斤。就是这个所谓的十斤，还不是算的净重量。只因扁谷子里面，既没有仔细地晒干水份，也没有除去谷茅草。 “大哥，这点田能收二十斤粮食，亩产近四百斤？咱们家里平常种的稻子，年景好的时候，能有个三百斤就不错了。要是遇到年景差的时候，一百多斤，甚至是颗粒无收，都有可能发生。” 叶清海和二弟叶清源一起，在后院帮孩子们称重晒干的谷子。 叶清海计算了稻田的大小，又换算成亩数，发现孙女和她爹一起种的稻谷，再次带给了他巨大的惊喜。 叶清源也被大哥算出来的结果，吓了一大跳。 这块田不过是多施了些农家肥，就能有如此大的收获。要是家里的几十亩田都这么种，每年收获的谷子，再加上土里的其他粮食，不就够他们一大家子吃了吗？ “大哥，明年我们的稻田，也用农家肥种来试试，收获肯定不少。” “二弟，办法是现成的，不用咱们再琢磨。只是，咱们家的田多，要是都用上农家肥，一时半会，上哪里去找那么多肥料？” “依我看，要想提高粮食产量，咱们要尽快把养猪和养鸡的地方，给修建起来。咱们几家的房子建好后，你家挖土烧砖窑的土地，也能修成个不小的鱼塘。我们两家的鱼塘养藕，每年也要施不少肥。” “大哥，等秋收一忙完，我们就修养猪、养鸡的地方。争取明年，我们两家都有足够的肥料用。” “嗯，不错。等村里的秋收忙完了，我们再召集村里人开个会。他们要是愿意，也可以和我们一起，多养些家禽、家畜，明年好肥田种地。” 要是他们只顾自己一家吃饱穿暖，村里人会怎么看待他们？还有那些在他们家帮忙的人，又会怎么想他们的老东家？ “大哥，村里人有不少人都出去做事了，他们不一定会和咱们家一样，养那么多家禽、家畜。” “村里人养不养，由他们自己决定。我们该说的，还是得说。不能因为咱们家变得富有了，就不管村里人，让他们寒了心。带着大家一起富裕，这也是作为村长的职责所在。” 去年洪水，叶家村山脚下的大田被淹没了几天。幸好，乖孙女及时想出好办法，让他们把长起来的稻子秧苗拔起来，放到山坡上的水田里。等洪水退去后，再去山脚的稻田里插秧。 去年大半年，叶家村的众人，都在担心插秧的稻谷会不可避免地减产。 遇到大洪水，他们无可奈何，早就做好了减产，甚至是绝收的准备。只是插秧后，他们一边暗暗祈祷，心生希望，一边又不禁对稻谷的产量担忧不已。 等到了秋收，他们心里的担忧，都变成了欢喜。家里的稻谷，不但没有减产，反而还增加了一点点，这是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事。 村里人一开始怎么也想不明白，插秧明明比直接撒谷子，少了许多秧苗。最后种出来的粮食，却比直接撒谷子，只多不少。 叶清海把村民们的纷纷议论，说给自家乖孙女听。乖孙女倒是很直接地给他，间接又给村民们解了惑。 叶清海如今还记得，乖孙女当时的有趣说法： “爷爷，直接撒谷子下去，一棵一棵稻谷你挤我，我挤你，它们挣着、抢着吸收稻田里的营养，还有阳光、空气和雨水。这样一来，它们你不让我，我不让你，自然就长不好了。” “爷爷，稻子和人一样，也不喜欢相互争抢吃的、用的和住的地方吧？” 去年，村民们尝到了插秧的甜头。今年，部分村民们还是按照老样子，直接在田里撒上了谷子。 剩下的部分村民，直接找上门来，请他拿主意。他们到底是和往年一样，直接撒谷子？还是撒谷子后等秧苗长起来，再拔起来继续插秧？ 叶清海同样拿不定主意。毕竟，去年遇到大洪水，才临时决定把秧苗拔起来。等洪水退去后，再插到山下的稻田里去。 今年，没有发大洪水，他怎么知道该如何种田？ 叶清海不得不告诉村里人，他回去思考清楚后，再决定如何种田。到时候，叶家怎么做，村民们可以自己选择怎么做。 “爷爷，这还不简单？当然是插秧了。直接撒谷子，长得太慢了。我们可以在稻田里，平整一些地出来，再撒上经过筛选的饱满谷子，最好撒得密密麻麻。等谷子长大了一些，就把它们拔起来，插到稻田里去。” “这样就和去年的插秧一样。还不用满田去一棵一棵找秧苗，这样多省事啊，爷爷，对不对？” “乖孙女，你仔细说说，这样的插秧真的能行吗？还有没有要注意的地方？” 乖孙女还小，难免有时候想事情不周全，他得时常提醒一二。要是按照她的办法去做，就是有那么一两步做错了，糟蹋的是村民们一年的口粮，还有交给官府的赋税。稍有不慎，就会害死人，他还是小心谨慎为妙。 “嗯，爷爷，你让我想一想啊。” 叶霜托着下巴，歪着脑袋，在一边仔细回想了半天，才告诉爷爷明确的答案。 “爷爷，其实，谷子不是直接撒下去的，得事先用浸泡七天。等谷子发芽后，再撒到田里去。还有，撒了谷子以后，最好找东西把撒了谷子的地封起来，防寒保温。要是天气太冷，就会冻着秧苗。” “这样做，不仅可以让秧苗早点出来，缩短稻谷的生长时间，早一些收割稻谷。还可以等收割以后，在稻田里蓄上一些水，再施上些肥，让稻谷继续生长，收获二季稻谷。这样，我们一年就可以收获两季稻谷，提高稻谷的产量。” 二季稻，很显然比第一季稻产量更低。但是在古代，多收获一点粮食，或许，就能多养活一个家庭里的一口人。因此，二季稻看似微不足道的产量，也变得弥足珍贵起来。 第271章 猜想 叶清海当时并未多想，他只是认为，既然插秧是孙女提出来的，或许乖孙女就能帮忙拿个主意。 不成想，乖孙女不仅说出了提前育秧苗的好主意，顺带着，竟然还想出个二季稻来。 “爷爷，撒谷子育秧苗不仅可以在水田里，还可以在旱地里。但有一点，无论在水田里，还是在旱地里育秧苗，都必须想办法让秧苗不被冻到才行。” “爷爷，我们可以找稻草编成草席，在秧苗两边插上一些竹条，再在竹条上盖上厚厚的草席，应该就能保温了。” “爷爷知道。要是天气太冷，大不了，爷爷把家里的旧棉被找出来，给秧苗盖上。” “爷爷，您今年还是先试试，育秧到底行不行？等明年有经验了，再让村里人跟着咱们种。” 叶家村在南方，周围又有群山环绕。开春后，来自北方的冷空气，很少能影响到叶家村的地界。但他们家第一年育秧，要是出了什么差错，自家稻谷减产一些倒是没什么。 叶霜担心，如果村里人跟着他们一起育秧，秧苗出现问题，影响到一年的粮食收成，责任就太大了。 所以，叶霜建议爷爷，先在自家尝试育秧种田。等成功之后，明年再在叶家村推广种植经验，方才稳妥。 叶清海按照乖孙女的建议，和村里人商量了办法。村里有半数大胆的人家，打算跟着村长家一起育秧。即使育秧失败，粮食减产，他们也自行负责。 叶清海没有多加劝阻，这几家村民，每家至少有两人在他们家帮忙做事。这几家就是一年没有稻谷的收成，也不会饿肚子。既然村民自己愿意承担风险，大胆尝试，他自然欢迎。 因此，今年的叶家村种植稻田，用了两种方法。一种采用传统的撒谷子方式，一种采用新奇的育秧方式。 选择了育秧的人家，比传统的撒谷子提前了一段时间。从选种，到晾晒，再到浸泡，撒种，保温，他们都严格按照叶家的育秧要求进行，丝毫不敢马虎。 今年开春之后，好在天公作美，没有出现叶霜担心的倒春寒情况。天气一天比一天更暖和，叶家村的育秧进行得很顺利。 叶清海望着乖孙女种出来的稻子，心里无比庆幸，开春他及时找孙女讨了主意。要是再晚一些，他们家忙着请顾先生，修书院，今年就没有办法育秧种田了。 “大哥，昨天割的稻谷，今天晒干了不少。明天，我们就给山脚下大田里种的稻谷称重，看看粮食产量？” 大哥家里小小的一筐谷子，还是在院子里种出来的，让叶清源看到了今年丰收的希望。他恨不能现在就给谷子称重，只是院子里晾晒的谷子太多，还不算太干。 “二弟，这两天，我们都在田间地头转悠。你说，咱们今年的粮食，有没有前年收成多？” 之所以不和去年比收成，因为叶家去年同样是插秧种田。他们家要比较撒谷种田和育秧种田的优劣，就得和前年的收成比较。 “大哥，那稻穗上长的谷子，我看比去年的谷子还要好。咱们今年育秧，秧苗栽下田的时候，已经长得有些高了。秧苗种下去，才三两天就活了过来。我看今年的收成，一定比前年的强些。” “二弟，这还单单是一季稻。要是再加上后面的二季稻，咱们家几十亩稻田，怎么也比前年的收成多上不少。” “大哥，要想知道一季稻的产量，就看明天的称重了。” 穆星辰刚来的时候，叶家已经在平整出来的水田里，撒了谷子育秧。他来自北方，并不了解南方种植稻谷的方法。 再加上，穆星辰刚来时的性格有些封闭。等他慢慢恢复过来，他又整天和叶家的孩子们在一起读书、玩耍。所以，叶家村用两种方法种稻谷的事情，他并不是很清楚。 有一回，穆星辰和叶家的孩子们出去玩，他看到一些杂乱无章的稻田旁边，有一些稻谷栽种得整整齐齐的稻田。如此巨大的差别，激发了他的强烈好奇心。 穆星辰问过叶承言，两种不同的稻田，究竟是怎么回事？ 谁知，叶承言一副高深莫测的神秘样，装作捋一捋并不存在的胡须，回以一句：“子曰：不可说，不可说。” 叶承言不说，估计是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穆星辰决定，想办法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每过一段时间，他就会跑到稻田边，仔细观察两种稻谷的生长情况，直到最近稻谷成熟才作罢。 此刻，穆星辰听了叶家两位爷爷的对话，方才明白过来。原来叶家种稻谷的方式，是从去年，更确切地说，是从今年才开始。 穆星辰这么一琢磨就清楚了，叶家村同时出现两种种稻方式的原因。 叶家种稻谷的方式，还处在试验阶段。他们一开始，并不确定这种方式能否成功。 穆星辰猜想，叶家没有主动让村里人和他们一样种稻谷。但部分村里人却因为某种原因，认可了叶家种稻谷的新奇方式。 难道和叶家去年的种植方式有关？ 另外的一部分村里人，应该是担心叶家的种稻方式不成功，影响了家里的收成，还是选择了往年的种植方式。 穆星辰想到这里，别有深意的眼神，再次望向叶家的小丫头。这件事情，会和小丫头有关吗？ 穆星辰联想到他在叶家发生的事情，再次肯定，叶家新奇的种稻方式，一定和小丫头有关。或者说，这个主意，就是小丫头不经意间提出来的。就如同她往常，看似不经意间提出来的那些主意一样。 穆星辰一旦肯定小丫头的所作所为，就再次寻找了不少线索，来佐证自己的猜想。 比如，小丫头最先提出来，要在后院里修莲花池，种藕、种菜。在她将来居住的小院里，有石头铺成的路面，也种了一棵芭蕉树。剩下的地方，不是两块小稻田，就是另一边种了葱、蒜的几块小土地。 要说小丫头不懂得种地，穆星辰第一个就不相信。所以，穆星辰心中又升起了不少疑问，小丫头怎么会种地？她又是怎么知道那么多新奇的东西？ 第272章 沉重 对于小丫头，穆星辰的心中，有太多不由自主的猜想和怀疑。 很多时候，即使他并不愿意胡思乱想，然而他聪慧的大脑却总是不听使唤。 穆星辰自问，如果换成他是小丫头这样的人，他愿不愿意不顾一切地在家人和身边人面前，不断暴露自己的底细，只为了让家人和周围的人，都过上好日子？ 答案显而易见。穆星辰不再是从前那个阳光且没有城府的小少年。他深谙人心易变，没有人绝对靠得住。 但是，叶家这个看似聪明，实则愚笨的小丫头，她明白这些道理吗？ 穆星辰不忍心地垂下眼眸，他只希望，未来有一天，小丫头不会为她如今的付出后悔。 当小丫头的付出被人当成了习惯，如果有一天，她不再能为人付出什么的时候，其他人会怎么对待她呢？ 需要她的时候，她就是他们的谁谁谁。不需要她的时候，她同样会被舍弃吗？ 穆星辰逐渐陷入到过去事件的情绪里，借着小丫头的事情，再次爆发了出来。 “星辰哥哥，你怎么了？” 叶霜发现，星辰哥哥站在院子的阴凉处，好一阵子都一动不动，她有些担心。 星辰哥哥是不是又联想到了曾经的事情？看他的眼神和表情，竟冷得让人直打哆嗦。 叶霜个头还不高，即使星辰哥哥垂下眼眸，冷峻的眼神和脸庞，她也能瞧得分明。 叶霜伸出右手，抓住星辰哥哥的衣袖，轻轻摇了摇。 星辰哥哥来到叶家村的这几个月，类似的情绪，叶霜不是没有看见过。 叶霜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刻意去遗忘，就能抹杀。星辰哥哥的过去，一定经历过不少痛苦的时候。他可能需要漫长的时光，才能治愈自己。 叶霜轻声喊叫，穆星辰没有反应。 “星辰哥哥？星辰哥哥？” 叶霜又摇了摇星辰哥哥的衣袖，希望他从痛苦仇恨的情绪里，清醒过来。 穆星辰只觉得自己的衣袖被人拽住，反复摇晃，他还听到了小丫头的呼唤。 “嗯？” 穆星辰抬起头来，眼睛望向被拽住的衣袖处。 叶霜赶紧放下衣袖，收回右手，装作看天，没话找话。 “星辰哥哥，你看，天边的晚霞多美啊！” “嗯。” 穆星辰看着逗他开心的小丫头，一派天真无邪的样子，无比艰难地轻抬了抬嘴角，算是交流。 穆星辰却不知，他这个竭尽全力想笑一笑的表情，比哭还让叶霜心酸。 叶霜的心无比沉重，她总是会轻易被人影响情绪。尤其是遇到真正难过痛苦的人，她更容易感同身受。 只是，叶霜不喜欢用哭去安慰难过痛苦的人。她相信，星辰哥哥也不需要她这样。所以，她努力提起沉重的心情，抬了又抬脸上的肌肉，终于露出一个大大的明媚笑脸。 叶霜看看被晚霞染红的天空，看看眼前的穆星辰，又打量了一番被晚霞照耀下的院子，心情开始慢慢轻松起来。 穆星辰在一刹那，仿佛看到叶霜的眼睛里闪烁着神秘的光辉。那光辉如同明亮的太阳光，渐渐驱散了他心中刚刚还在反复涌动的阴霾。 “霜霜，外面太热，我们进屋去。” 暑气太盛，他们在外面的阴凉处站了一会儿，依然能感受到炎热的地气。 有时候，小丫头大中午不睡觉，站在灼热的大太阳底下，饶有兴致地看蚂蚁抬大青虫。但小丫头毕竟还小，穆星辰还是不希望她中了暑。 “嗯，星辰哥哥，我们回屋里去。” 叶霜松了一口气，星辰哥哥刚才一点不知道热。这会儿知道回屋了，说明他终于正常了。 穆星辰回到书房，就开始反思。他刚才应该是不注意控制，导致心里的情绪外露，吓着了小丫头。不过，看小丫头满是笑容的模样，应该没有被他吓倒。 穆星辰想到这里，同样松了一口气。叶家的小丫头，这么珍贵，要是被他吓出个好歹来… 不，不对，这小丫头那么神秘，会被他吓出个什么好歹来？小丫头不吓倒他就不错了。 穆星辰放心地一笑，摇了摇头。小丫头虽然喜欢在家人和身边的人面前表现，但她还是注意掌握着分寸。她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有过直接刻意的表现。 小丫头所做出的一切，仿佛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她不过是嘴馋好吃的，就让家人尝试做各种美食；她不过是听了爷爷读的书，就想造笔墨纸砚；看到母羊身上的毛毛，就想薅下来做毛衣…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穆星辰安慰自己，他就是多余担心了。或许，小丫头和她的家人，自有分寸，不会让她陷入到危险之中。 他在叶家住了这么久，叶家一直拿他当做叶家的一员，从来没有把他当做一个陌生的客人。 小丫头也是，没有她，也许，他还是同以前一样，陷在自己的痛苦里无法自拔。 他哪里还能和叶家的孩子们一起，过上正常孩子才有的生活？他哪里有机会，能参与制作一些新奇特别的东西？他哪里有希望，去憧憬未来的崭新生活呢？ 穆星辰想得很清楚，叶家的小丫头将来要是有危险，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爷爷，三叔到南方去了有二十多天了吧？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怎么？这么快就念叨你三叔了？乖孙女，你不会是又有什么事情，想让你三叔去帮忙做吧？” “没有，爷爷，哪有这样的事？您之前不是说过，有什么事情，都要和你事先说一说吗？我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不过爷爷，咱们家的羊圈修好了没有？马上就是秋天了，要是今年修不好羊圈，就得等明年再养羊了。那咱们家的毛衣生意？” “你放心，你三叔去南方之前，就安排好了人负责修羊圈。爷爷保证，等秋收结束过后一段时间，羊圈就会修好。” “等羊圈修好，爷爷再安排修猪圈和养鸡的地方。你就放心吧，爷爷不会耽误决定好的事情。” “爷爷，我就说您是咱们家最英明果决的人。只要有您出手，无论什么事情，都会办得漂漂亮亮的。” “行了，只要你不随意给爷爷找事情做，爷爷很快就能把不少事情办好。” 第273章 白米饭 秋收结束，叶家第一季稻谷产量，平均每亩地比前年多收了二十斤。这样算下来，叶家单是一季稻，就被前年多收了好几百斤。 其他几家跟着叶家育秧种稻的村民，同样，每亩地比前年多收了十几到二十斤稻谷不等。 至于撒谷子种稻的村民，他们田地里的稻谷还不能收割，还要等些天才能成熟。 叶家人为今年的好收成高兴不已，高兴的直接表达方式，再没有比办一顿好吃的犒劳大家，来得更让人欢喜。 “爷爷，咱们今年多收了几百斤稻谷，不如做点好菜，煮一顿全白米饭来庆祝，好不好？” 叶霜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爷爷，希望他同意煮全白米饭吃。她老早就馋精细的白米饭了，只要想到白米饭蒸熟时，甑子揭开那一刹那的米饭香，她就忍不住地狂流口水。 他们家吃全白米饭，只有等过年过节，或者爷奶他们过寿的时候，才能吃到。今年秋收增产，家里不吃白米饭庆祝，哪里能说得过去呢？ “既然乖孙女想吃全白米饭，那我们今天就去碾新米，明天煮来尝尝。” 第二天一早，叶清海就安排家里人为午餐做准备，特别要求做一顿白米饭，且是不掺一点杂粮的白米饭。同时，他还邀请了二弟一家和顾先生一家，过来庆祝稻谷丰收。 叶清海带着身边的小厮周七，到李家买新鲜猪肉和猪下水，好做些荤菜。秋收下人们辛苦了，他也割一大块肉，犒劳他们一番。 秋收是重活累活，村里人不吃些带荤的饭菜，都没什么力气干活。所以，前些天孟家杀了一头猪，被村民们一家买了些，三两下就分光了。 秋收结束，李家打算也杀一头猪来卖，正好方便大家补补劳累的身体，又庆祝了秋收。 中午，叶霜和哥哥们放学回家，一路上，他们闻着村里香喷喷的饭菜味道，不停地吞咽着口水，径直往家里赶。 “好香好香的味道，六哥，我闻到了辣子炒肉的味道，卤肉的味道，”叶霜放开灵敏的嗅觉，轻轻吸了又吸鼻子，“嗯，还有泡椒炒猪肝的味道，我最喜欢吃了。” “妹妹，咱们是饿了，闻到什么都觉得又香又好吃。我刚刚，好像还闻到了一点干菜扣肉的味道。” “六哥，干菜扣肉的香味，是不是从咱们家厨房窜出来的？” “应该是。” 毕竟，只要他们家能买到好肉，家里人还有空，就会做软糯咸香的干菜扣肉吃。村里人可不会像他们家一样，有那么多会吃又厨艺好的人。 “少爷们回来了。大小姐，午饭就要做好了，先进屋洗洗脸吧。” 原嬷嬷笑容满面地打过招呼，领着叶霜回了屋子。 “原嬷嬷，你们从北方过来，生活还习惯吗？” 身边这位慈眉善目的嬷嬷，如果不出意外，将来会照顾她很长时间。家里的下人们，也不会随意更换。 叶霜接过原嬷嬷手上的帕子，仔细擦了擦脸上的薄汗。她趁着有空，也关心一下原嬷嬷和下人们的日常生活。 “回大小姐的话，咱们在北方吃惯了面食，一开始来到南方，饮食上有些不太适应。现在，大家已经慢慢习惯过来了。” 在北方，他们同样是别家的下人。真正锦衣玉食的，都是他们的主子。叶家的饭食，虽然比不上原嬷嬷从前的主家。但是，叶家的大多数下人们，对叶家提供的饭食，都是感激涕零。 下人们吃的所有饭菜，每天都是新鲜做出来的。三天两头，还给准备肉食。虽然叶家是为了保证他们吃得好些，有力气干活。但不得不说，主家确实厚道。秋收农忙季节，他们每天都有一顿肉食吃。 这要放在以前的主家，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在叶家，他们只是不能吃面食而已。却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他们不能不识好歹。 “嬷嬷，白天我要上学，你要是有什么难处，可以找奶奶和娘亲。等我放学回来，你也可以直接和我说。” 原嬷嬷他们是家里买来的下人，是为了给家里人帮忙干活，或者照顾家里人。但人心都是肉长的，谁还没有个难处？ “老奴谢过大小姐关心。主家待我们很好，老奴暂时没什么难处。要是遇到了难处，定向主家和大小姐禀明。” 叶家男孩们身边的一众书童，也早就为他们准备好了洗漱的东西。不过，男孩们并不需要书童们太琐碎的照顾。书童们跟在他们身边，大多时候就是帮忙做些生活中的小事。 等叶霜洗漱好出来，哥哥们早已出了房间，在院子里等候在外忙碌的大人们回来。 叶霜可不管这些，她每天回到家里，照例是要到忙忙碌碌的厨房去，看一看奶奶她们准备了什么饭菜的。 要是遇到准备的菜太少，她还能想点办法，准备一两道开胃小菜应应急。 “奶奶，饭菜都做好了吗？什么时候开饭啊？” “饭菜马上就端出去，还剩下最后一个炒蕹菜。你爷爷他们去田里撒农家肥，已经派人喊去了。乖孙女，你可洗漱过了？” “奶奶，原嬷嬷带着我洗漱过了。” 叶霜漫不经心地回答奶奶，一双亮晶晶的眼神却不停扫视着厨房案板，上面是已经盛好的美味佳肴。 “酸菜猪血鱼，这道菜开胃。果然有辣椒炒肉。啊，还有泡椒猪肝。” “奶奶，进院门的时候，六哥闻到了干菜扣肉的味道。蒸笼里盖着的，是不是扣肉啊？里面还蒸了什么菜没有？” 叶霜一边报菜名，一边滋溜吸着口水。这个时候，来上一碗白米饭，就着这些好菜，简直是绝配。 “瞧瞧你的小馋样，估计是饿狠了。蒸笼里除了扣肉，还有蒸腊兔和清蒸鱼。” 刘氏揭开蒸笼盖，和石嬷嬷一起，在扣肉上面盖了一个碗，把扣碗小心地翻转过来。刘氏和石嬷嬷又把双手放进凉水里浸泡过，才把上面滚烫的碗揭掉。 “丫头们，帮忙端菜。” “走吧，我们一起出去看看，你爷爷他们回来了没有？” “嗯，奶奶。” 下人们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适应，渐渐能帮上家里人更多忙了。奶奶、娘亲、婶婶她们对家里的活计，也不必像以前一样事必躬亲。她们身上的担子，轻松了不少。 第274章 两季稻 “大姐，我们经常来你家吃饭，这多不好意思。” 顾为民的夫人王氏被请来叶家吃饭，她有些不太习惯南方人的热情，以及酸爽麻辣的口味。幸好，叶家的饭食，不只有麻辣，还有那么几道清淡饮食。 “夫人，咱们之前不是说过？我们两家要好，又是邻居，理应常来常往，不必客气。今年收成不错，请你和顾先生过来，就是为了简单地庆贺庆贺。” “叶先生，昨天我听星辰说，今年秋收，你们比往年多收了好几百斤稻谷？” “不瞒顾先生，确有其事。” 插秧种稻的事情，叶清海并不打算隐瞒。要是通过顾先生之口，让王知府知晓这种新奇的种稻方法，能让稻谷增加产量，并借王知府推广出去，也是件利益百姓的大好事。 何况，这件事根本就隐瞒不住。顾先生今年一直忙于书院的事情，等他忙完以后，他迟早会发现叶家村种稻谷的不同之处。要知道，他从前可是个南方人。 即便顾先生从前家里条件不错，没有种过稻谷。作为曾经的朝廷官员，他总听说过种稻谷的方法吧？ 所以，他们与其瞒着顾先生不说，等他自己发现，还不如一开始就把事情说出去。 “叶先生，今年怎么会一下子增加几百斤的产量？可是有什么种稻窍门？” 顾为民身为朝廷命官，怎么会不清楚，要想提高粮食产量，并非几句空口白话那么简单。要是随随便便就能让粮食增产，大顺朝就不会有人因为吃不上饭而饿死，一些受灾之地，也不会出现惨绝人寰的饥荒。 要是叶家真有种稻的好办法，在大顺朝推广开来，也能多帮助一些百姓活命。 “顾先生，种稻谷的窍门倒是谈不上。这件事还得从去年，咱们这里的大洪水开始说起…” 为了给育秧种稻编一个合理的借口，叶清海直接把去年大洪水时，山脚下的稻田被淹没，村里人为了保住稻谷，把秧苗全部拔起来，存放到山腰水田里，等洪水退去后，才重新种下稻谷的事情，和顾为民仔细说了一遍。 “顾先生，菜上齐了，我们边吃边聊，请。” “叶先生请。” “叶先生，这么说，你们家今年种的稻谷，就是采用了去年插秧的办法？” “这倒是不尽然。顾先生，去年一开始，我们是撒稻谷种田。今年要是撒谷子种田，等到插秧的话，就得像去年一样，到每一块长得杂乱的稻田里，四处拔秧苗。这样做，太耗费工夫了。” “不错。” 顾为民点点头，表示赞同，等待叶清海继续解释。 “我们就想着，秧苗和菜苗，都是苗。我们撒菜种，很多都是撒到一起，等菜苗长大了一些，再移栽到土里去。那换成秧苗，应该也可以这么做。” “叶先生说的，确实如此。” “顾先生，我们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村民们尝到了去年插秧种地的甜头，他们今年就找我们家给拿主意。你说这关系到大家一年的收成，我们不得不慎之又慎。” “当时，我并未立即答应村民，而是告诉他们，我们需要回来以后，仔细商讨了再做决定。到底是用从前撒谷子的方法，还是插秧苗的方法，我们两家经过了不少讨论。” 叶清源适时在一旁点头，赞同大哥的说法。这就不得不说，叶清海做事稳妥了。 事关家里一年的口粮大事，即便叶清海从乖孙女那里得了主意，他也不会一意孤行。他还是会听取家里人的建议，再作决定。 “叶先生，后来呢？” 顾为民饶有兴致地刨根究底。生活中的一些改变，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情。更何况，关系到一家人生存的粮食问题，更不会轻易改变传统。 “顾先生，我们讨论过后，认为插秧风险太大。所以，我们决定提前一些时间育秧苗。要是育秧苗失败了，到了撒谷子的季节，我们还有补救的机会。” “只是，这样一来，秧苗就得和菜苗一样，小心防冻了。” “顾先生，我们这里开春后，天气也还是有些冷。甚至一些年份，还会出现倒春寒的情况。我们育秧苗，就得防着秧苗受寒。” “我记得，撒谷子的季节一般都不冷了。你们要提前育秧苗，肯定得注意防寒。” “是，村里的部分人家，担心寒冷时候育出来的秧苗，会影响粮食产量。最后，他们还是决定用老办法种稻谷。也有一部分人家，胆子大，能承担起育秧可能带来的损失，愿意和我们一起尝试，我们也就带着他们一起育秧种稻了。” “原来如此。育秧种稻，提前育秧苗，稻子生长的时间长一些，又要人重新种下去。和撒谷子的种稻方式，麻烦了不是一点半点，还要承担受寒减产的风险。这几百斤粮食，得来不容易啊。” “叶先生，那上午，你们在山脚下的田里做什么呢？稻谷不是已经收割过了吗？现在离明年的春耕还早，我看你们也不像是在耕田？” 顾为民问出心中的疑惑，稻子都收割了，叶家人还去稻田里忙活，有些让人摸不清头绪。说是耕田，季节不对，田里也剩下多少水。 “顾先生，今年咱们的秋收，比往年提前了一些。以前，我们稻谷收割得晚，收割过后，稻茬会重新发芽。要是天气暖和些，还会重新长出稻谷。只是，稻谷往往还没有成熟，天气就冷了。稻谷受寒长不成，里面也只有一点白色的米浆。” “今年就不同了，我们的稻谷重新栽种下去，生长得很快，比往年提前成熟了一段时间。所以，我们就想着，给稻田里施一些农家肥，让稻谷趁着天气好，再长一长。运气好，也许还能收割今年的第二季稻谷。” “第二季稻谷？一年收两季稻谷？” 顾为民第一次听说这样的天下奇闻，采用育秧的方法种稻，一年能收两季稻谷。第一季稻谷就比老办法多收了几百斤谷子。第二季，或许赶不上第一季的稻谷产量，就是每亩多收个十来斤，整个大顺朝能多收多少粮食？这些粮食又能养活多少百姓？ 第275章 肥料 “是的顾先生，两季稻。我们现在只是尝试，具体结果如何，尚不得而知。” 叶清海心里松了口气，他终于把育秧种稻和二季稻的由来，编得像模像样了，实在是不容易。 不管顾先生相不相信，至少这两件事，从明面上解释得过去。为了乖孙女的安全，付出这点辛苦很值得。 穆星辰和男孩们坐在隔壁桌上，他对叶爷爷口中说出的话，早已有了自己的判断。也就顾爷爷不了解情况，才会相信叶爷爷编出来的故事。 只是，他就算猜到事情的缘起在小丫头，也不会和顾爷爷说。毕竟，世上并不缺少聪明人。到了叶家人这里，怎么就不能凭借他们全家的聪明才智，发明一种新的种稻方法呢？ “叶先生，等二季稻收割时，我们再看稻谷总产量就明白了。” 要知道结果，还为时尚早。顾为民按耐住激动的心情，等二季稻收割后，他再找机会，和叶先生仔细讨论两季稻的事情。 叶清海见顾为民没有继续追问，心中有些遗憾。但两季稻的事情，他已经说出来了，索性把后院试验田的事情，再和顾先生聊上一聊。 “顾先生，春天栽秧苗的时候，宗佑在后院也开了两块小稻田，种了点稻谷。” “哦？在后院种稻谷？这又是为何？叶家村山腰和山脚，你们有不少田地，不差那点种稻子的地方吧？” 顾为民夹了块软糯咸香的扣肉，再夹了点扣肉里蒸得香软的干菜，放在白米饭上，有滋有味地接连吃了好几口饭。 他又夹起一块泡椒猪肝，送进嘴里。酸辣入味的泡椒猪肝，瞬间在他舌尖上蔓延开来，引爆了他的口水，打开了他的好胃口。 见顾先生饭吃得香甜，叶清海也不会只顾着说话。他和顾先生一样，在说话的间隙，也没忘了夹菜吃饭。他们叶家的每一个，可都不是放着美味佳肴在面前，却能无动于衷的人。 “我记得你们家后院还种了莲藕，孩子们在陶缸里也种了莲藕。种稻谷，应该不太方便。” “顾先生说对了。在后院种稻谷，确实很不方便。这第一条，就是浇水。种稻谷需要的水多，天气热的时候，我们几乎每天都要挑水、浇水。” 叶清海只是动嘴说起这件事，就觉着既炎热，又累得慌。幸好，他当时就把这辛苦活计，甩给了自家大儿子。他闺女折腾出来的事情，不让宗佑这个当爹的忙活，还能让他老人家忙活不成？ 穆星辰听完叶爷爷疑似抱怨的话，犀利的眼神瞟了一眼看似在认真吃饭，却一个没控制住，不小心抽了下嘴角的小丫头。 叶霜现在回过神来，她在后院种稻谷的主意，简直就是抽风了。山腰随便选一块稻田作为试验田，都比后院的小稻田管理起来，要容易得多。 若有若无地，叶霜感觉有几道犀利的视线在盯着自己。不用多想，这几道视线中，有一道定是来自于天天在后院，辛苦浇地的爹爹。 叶霜故作镇定，专心扒饭，却忘记伸出手上的筷子去夹菜。此时此刻，她只觉得心虚得厉害，在凳子上如坐针毡。 顾为民弄不懂了，明明叶家有捷径可走，却为何偏偏舍易求难呢？ “顾先生，在后院种地是麻烦了些，不过也有它的好处。我们在后院的两块小稻田，是为了做一个对比试验。一块稻田我们施了肥，另一块稻田我们没有施肥，就等着秋收，看它们的产量如何？” “哦？那结果怎么样？” “没有施肥的小稻田，本来就土地贫瘠。这块稻田里长出来的稻谷，大多是一些谷壳，只能拿来喂鸡鸭。” “另一块施过肥的稻田，收了二十斤稻谷。要是算亩产的话，应该有四百斤稻谷。” 叶清海慢条斯理，说出的好消息令顾为民惊喜不已，同时又有些难以置信。大顺朝老百姓种了无数年稻谷，亩产都维持在两百到三百斤之间。要是遇到灾年，稻谷产量只会更低。 叶先生竟然说，施过肥，加上育秧栽种的稻田，亩产能达到四百斤。这怎能不令他惊讶万分？ “叶先生，此话当真？” “不敢欺瞒顾先生，这稻田的收获，是星辰他们几个孩子负责。稻谷晒干后，由我和清源一起称重得出的结果。” 顾先生就是难以相信叶家的说法，也不会怀疑星辰这孩子的证实吧？ “顾爷爷，叶爷爷说的话，千真万确。那块田的稻谷，还是我们用脱粒机打下来的。” “叶先生，既然施肥可以增加粮食产量，为何你们种一季稻，不往山下的稻田里施肥？” 种菜用上农家肥，菜就会长得好一些。稻田里用上了肥料，增加产量理所应当。 “顾先生，我们家的稻田比较多，开春都施了肥，只是没有那么多农家肥可施。我们家的大鱼塘、种菜、种玉米、种稻谷，都要施肥，因此肥料很有限。” “怪不得，你们的试验田在后院里种了小块，原来是肥料不足。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多积攒一些肥料呢？” “办法是有，只是一般人家恐难实现。” “叶先生，是什么办法？” “普通农家，无论是鸡、鸭，还是猪、牛、羊，都养得很少。甚至不少家庭，都养不起牛、羊。所以，他们积攒的肥料就很少，土地也没有多少肥料来养。” “叶先生，你的意思是，农家要想积攒足够的农家肥，就得养大量的家禽、家畜？这确实有些难办到。” 顾为民轻皱眉头，普通农家买只猪仔喂养，都不一定有那个本钱，就更别说喂养不少家禽、家畜了。 除去买家禽、家畜的本钱，给禽畜搭建圈舍，又是一笔开销。后面喂养家禽、家畜，也要损耗一些米糠、红薯等物。 顾为民一一算下来，要是普通农家有养家禽、家畜的实力，就不会挨饿受穷了。 叶霜静坐在一边吃饭，十足一个乖宝宝模样。娘亲和奶奶发现她在扒白饭，才帮忙给她夹菜，她们还以为是这孩子听大人们说话，听得入了迷。 第276章 黄鸡 当叶霜回过神来才意识到，爷爷和顾爷爷在饭桌上竟然聊起了农家肥。顿时，她发现桌上的饭菜，仿佛都变了一个味道。不，是多了那么一股似有似无的特殊味道。 叶霜的好胃口，也在这个讨论激烈的话题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不明白，爷爷和顾先生这么讲究的两个人，怎么就在饭桌上谈论起了农家肥？ 叶霜看了看同样讲究的奶奶、二奶奶和王奶奶，一个个似乎都黑着一张脸。她们刚才还伸出去夹菜的手，渐渐地，都收了回来。甚至，连前一刻还在忙碌的筷子们，也都停在了饭碗上，休息不动了。 堂屋里唯一不太受特殊话题影响的，只剩下哥哥们那一桌。不过，星辰哥哥应该是除外的。叶霜看到他也把筷子放在了饭碗上，一副同样失去胃口的样子。 堂屋刚才还热热闹闹的气氛，一下子冷清了不少。叶清海和顾为民似有所觉，抬头看了看隔壁女眷的桌子。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家里的夫人正生气地盯着他们。 叶清海赶紧讨好地朝眼睛瞪圆的老婆子一笑，转而热情招呼起身边的顾先生： “顾先生，我们先吃饭。你尝尝这道清蒸鱼，味道鲜美可口。” 叶清源庆幸，自己上了饭桌就一心吃菜、吃饭，没有多余的工夫掺和大哥他们的聊天。要是他刚才掺和了，说不定自家老婆子的脾气，早就发作了。 堂屋里的沉闷气氛，在叶清海招呼顾为民吃菜后，才又渐渐热络起来。 时间若水，从眼前缓缓流淌而过。 八月十四这天，叶宗弼带着人，赶在中秋节团圆之前，从南方赶回了叶家村。 “三叔，你们走了有一个多月，怎么现在才回来啊？” 叶霜傍晚归家，终于盼回了离家一个多月的三叔。当然，她最关心的，还是三叔带回了哪些东西？ “霜霜，你是盼着三叔带回来的东西吧？南方倒是有不少稀奇古怪的水果，但这些东西不好带。天气炎热，在路上就坏了。” “啊？三叔，有没有做成干货的南方水果啊？实在不行，你带几棵果树回来，试着种一种也行呀。” “哈哈哈，三叔逗你玩呢。三叔好不容易跑一趟南方，总不能就为了学种甘蔗，只带甘蔗种回来吧？” 叶宗弼神秘一笑，就是不说到底带了哪些东西？ “三叔，明天是中秋节了，哦？” “三叔紧赶慢赶，不就是为了回来过中秋节，一家团圆吗？” “那三叔，中秋的月饼好吃吗？尤其是糯米做的，软糯甜香又清爽可口的花饼，好吃吗？” “霜霜，就你最懂三叔。三叔有一年没吃花饼了，你让你爷奶多做一些。” “三叔，让爷奶多准备些花饼，倒是没有问题。只是，三叔都不愿意告诉我，你带了些什么东西回来呢？” 叶霜笑呵呵看着三叔，也不直白地说出条件，让聪明过人的三叔自行领会。 “算了，三叔怕你克扣我的花饼，还是告诉你吧。三叔带了不少水果干回来，一会儿你找奶奶要去。还有一些龙眼树、荔枝树，其他品种的柑橘树，八角树等杂七杂八的东西。” “另外，三叔还带了几笼黄鸡，肉质细腻，口感不柴，用来做叫花鸡最好吃。” 叶宗弼提到叫花鸡，口水又开始泛滥起来。这一个多月，他们在南方吃到了不少新奇的食物。但在那边呆得越久，就越是想念家乡和家的味道。 有一回，叶宗弼在一户农家，吃到了清炖黄鸡，顿时惊为天鸡。这种鸡的口感，和家中养的鸡相比，肉质细腻，味道鲜美。要是给侄女带回去，说不定她就能做出更多好吃的美食来。 抱着以后可以吃到无数美食的想法，叶宗弼把那个村子养的鸡，能买的都给买了回来。要不是那些农家，要留一些鸡下蛋，他会全部都给买回来，养着慢慢吃。 “三叔，还是你最了解我。我就是想问问，类似这种特别的东西啊。” 家里养的跑地鸡，锻炼过度。养殖时间过长，鸡的品种不太行，奶奶又不让吃嫩点的鸡。以往，他们好不容易选了嫩点的鸡，做成叫花鸡之后，口感还是不够细腻。 这下好了，叶霜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叫花鸡、盐焗鸡、口水鸡、辣子鸡、炸鸡排、炸鸡柳、炸鸡翅等，各种各样关于鸡肉的美食。 “三叔，爷爷在村里修了鸡圈，你先把黄鸡养在那边。等明天，我们就做几只鸡来尝尝。” “霜霜，是做叫花鸡吗？” “三叔，只要鸡肉不柴，我们还不是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你想想，咱们家鱼馆里的鱼菜。” 鱼菜有各种不同的做法，鸡也可以和鱼一样百变、优秀。 “好，三叔明天一早，就给你准备三只鸡怎么样？我们得留着一些喂养，鸡要慢慢吃，不能一回就给吃完了。” “三叔，我知道，我们得从长计议嘛。” “三叔，甘蔗种带回来了多少？爷爷从你离开家以后，就安排人到山上挖土。除了以前的地，又开了不少荒地，你带回来的甘蔗种够不够啊？” “放心，出发去南方前，你爷爷就跟我说好了，大概种多少甘蔗。明年，等我们的甘蔗长起来，就可以自己留甘蔗种了。” “三叔，你真聪明。不仅带回来这么多东西，还学到了最重要的种甘蔗。三叔可知道，南方怎么做蔗糖？” “做蔗糖？三叔过去的时候，还没到甘蔗收获的季节。不过，我们倒是仔细打听过了，具体怎么做蔗糖倒是不难，就是活计很辛苦。” 这倒是，单单把糖水榨出来这件事，就特别耗费力气。熬糖的时间，也有些长。叶霜在心里琢磨，她要不要和哥哥们再努力一把，试试能不能把榨汁机给做出来？ 叶霜没有特别大的把握，但家里要做糖的生意，必须想办法，把一些艰难的活计变得简单易操作。 以后，家里种的甘蔗多了，才能提高做糖的效率。用老传统做糖，人工成本太高，家里的生意就走不远，必须得把成本降下来。 第277章 磨练 “三叔还带回来不少大个的芋头，当地人叫做香芋。我听说香芋味道好，既可以做菜，也可以当主食吃。” “不过，香芋成熟还要等到十月份。三叔连同泥土，带回来了一车。明天得找个方便灌溉的地方，把香芋种下去。” “三叔，你真是聪明能干！还找到这么好的东西带回来种。又是黄鸡，又是香芋，咱们以后可以吃到更多美食了。要是爷爷知道，定会夸奖三叔。” 家里种上香芋，以后就可以做软糯细腻，香气四溢又不油腻的香芋扣肉。香芋还可以拿来炖煮、做香芋糕等食物。叶霜对三叔主动增加自家食谱的行为，自然大力支持。 “霜霜，你帮三叔想想，香芋需要经常浇水，是种在山脚下的水田里好呢，还是种在山腰的地里好？” “三叔，要不，香芋就种在大鱼塘上面的土地里？三叔忘了鱼塘里的水是怎么来的了？” 种在鱼塘附近，可以用竹管引山上的泉水下来浇地，省时又省力。叶霜记得，香芋不是直接种在水田里，只是它们在生长期间，需要不少水而已。因此，种在方便浇水的地里，很合适。 “大鱼塘里的水？霜霜是说，引山泉水下来浇地。还是霜霜聪明，就照你说的办。” 厨房里，刘氏正安排人做晚饭。她猜着，中秋节到了，小儿子定会赶在这两天回家。 今天一早，她准备了不少肉、豆腐、豆干之类。吃过午饭，就让人卤了不少好菜，泡在卤水里，等晚上入味了，再切来做下酒菜。 另外，厨房里又炒了两个肉菜，几个素菜，就可以开饭了。小儿子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应该早就饿了。等明天过节，再给他补上更多好吃的。 饭桌上，叶清海看着晒黑了不少，变得有些精瘦的三儿子，格外满意。男子汉，就是要在吃苦中磨练，才会变得更有能耐、有担当。 “宗弼，你带回来的东西，能种到地里的，明天就安排人种下去。耽搁得太久，我怕那些东西不容易养活。” “爹，您放心，明天一早就安排。” “你去南方跑了一趟，辛苦了。来，多吃点家里的饭菜。” 叶清海夹了两筷子三儿子平常爱吃的菜，以示关心。 叶宗佑和叶宗辅作为大哥、二哥，也举起筷子，给自家兄弟夹了几块肉。 “三弟，辛苦了，多吃点肉。” 若不是家里有很多事情需要忙碌，他们不好都走开，也不用三弟每次都跑很远的地方去做事。作为兄长，关心照顾小弟本就是应该的。 “娘亲，中秋节吃的月饼，做了多少？够不够吃啊？” 叶霜吃着晚饭，也没有忘记留心明天吃的月饼。要是月饼数量太少，家里人都分不了两个，还没尝着味道呢，月饼就没了，那也太尴尬了。 另外，今年的月饼，做了两种类型，一种是糯米做的，一种用了面粉烤制，口味倒是分了好几种。家里打算给亲戚们都送上一些，作为心意。要是月饼太少，就更不够分了。 下人们第一年来家里，过中秋节也要给他们发一些月饼。作为主家，也不能太小气。 “糯米月饼做了很多，面粉月饼需要花时间烤制，还没有做完。等吃过晚饭，娘亲要继续烤制月饼。” “娘亲，一会儿我陪你一起做月饼。” 叶霜自告奋勇，要不是今天回家有些晚，赶上了吃饭时间，她就跟着娘亲做月饼了。 “你要是愿意，就一起来吧。不过，晚饭要是吃饱了，可不许再偷偷吃月饼。当心晚上积食，睡不着觉，就该难受了。耽误了瞌睡，明天过节精神还不好。” 娘亲直白的叮嘱，让叶霜羞红了脸。去年中秋节前一天晚上，她跟着一起做月饼，忍不住嘴馋，多吃了两个小月饼。结果，可真是害苦了她。 今年又到了中秋，错误犯过一回，叶霜不打算再以身试法，提前检测月饼的味道了。 “娘亲，我知道，再不会像去年一样了。” “说话就要算话，不然难受的可是你自己。” “娘亲放心，霜霜上过一回当，得着教训了。” 叶霜认错态度良好，不然娘亲偶尔念叨起人来，那杀伤力，着实受不了。 “书瑶，等厨房收拾好，我们一起做月饼。” “大嫂，孩子我们自己照顾着，让丫鬟们帮你们一起做月饼，这样更快些。” 钱红莲和蓝瑞英两人的孩子，已经几个月大了。只是，晚上还不能离人照看，她们帮不上忙，只有把身边的丫鬟派出去帮忙。 “也好。今天做完月饼，明天一早就派人给亲戚们送过去，让他们好好尝尝咱们家的手艺。” “正是这个理。一家人互帮互助，做事也快些。明天还有其他事要忙活，月饼最好今晚做完，放到明天翻沙了，吃着才更好吃。” 刘氏做过不少面粉做的月饼，经验丰富。知道月饼怎么做出来，口感更好，这也是今晚提前做月饼的原因之一。 “娘亲，月饼不要放太多糖。甜腻的味道吃不了两口，就吃不下去了。月饼的甜味，还是合适最好。” 去年家里做的糯米月饼，是叶霜负责把控甜味。做出来的糯米月饼，味道刚刚好。但面粉做的月饼，叶霜一时没注意，娘亲按照老办法，倒了不少糖进去，吃起来甜腻人。 “乖女儿，你这张小嘴啊，就是擅长分辨味道。今年的面粉月饼，娘亲就照着糯米月饼放糖，保证不会那么甜腻了。” “乖女儿，你要是不放心，一会儿给你尝尝馅料的味道。” “谢谢娘亲，不过霜霜只尝一点点。” 叶霜食指和中指捏在一起，表示她并不会馋嘴，只是为了保证月饼的味道。 赵书瑶满意一笑，女儿还记得晚上不能多吃的事情。看来，她今晚可以放心，有个安生觉睡了。 “嗯，认真吃晚饭，娘亲就相信你。” 赵书瑶顺手又给女儿夹了几筷子肉，还有一些青菜。女儿好养活，无论清粥、粗粮饭，还是荤菜、素菜、小咸菜，女儿都不挑食，从小就很好带。 第278章 斗智 叶家的女人们紧赶慢赶，到亥时过半，终于把所有的月饼都做了出来。 叶霜刚刚戌时就开始打盹，被原嬷嬷抱回房间睡觉，一路上都在做啃鸡翅膀的美梦，半点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八月十五清晨，叶霜按时起床，追问昨晚月饼的下落。她昨晚忍住了，没有吃月饼。可并不代表，她早上还能忍住不吃。 “娘亲，我早上想吃糯米月饼做早餐，不想吃别的东西。” “知道你起来就会追问月饼，娘亲给你和你哥哥们一人留了一个，你们早上可以尝尝。不过，月饼不能当饭菜，一会儿还是要吃点热饭热菜。” 赵书瑶担心，女儿一早就吃甜冷的食物，伤了肠胃。只允许她吃一个小月饼，解解馋。 “嘻嘻，谢谢娘亲，有一个小月饼吃，也不错。” “霜霜，三叔跑那么远的地方，给家里带回来不少东西。早上三叔也想尝尝月饼的味道，怎么办？” 叶宗弼装作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想从小侄女手里要月饼吃。 “三叔，可霜霜只有一个小小的月饼，这会儿月饼也不在手上啊。三叔，月饼要等到晚上，一边赏月一边吃，味道才更好。” 大人们吃个东西，最讲究规矩，讲究传统，有时候还讲究诗情画意。在月下吃月饼，才是大人们该走的正常程序。 至于他们小孩子嘛，不用讲究那么多。比起月亮，她更能欣赏的，还是能吃的月饼。 难道叶霜能对着月亮，吟唱一首苏轼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或者《月下独酌》之类的诗词？这种伤春悲秋，充满了情感的调调，完全不适合她这种小孩子，好不好？ “霜霜，你不是有一个月饼吗？三叔连一口都没有，三叔大老远的赶回来，还以为侄女能给我留点好吃的。” 叶宗弼吸吸鼻子，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三叔，你莫哭。我的月饼分给你一半，可好？” 三叔表演辛苦，她多少得分点月饼作奖赏，也作为安慰。 “霜霜，要不，你把手里的月饼都给三叔。我这就去和你六哥说，让他分你一半月饼。” 叶宗弼目的达成，从抠搜的侄女手上要出吃食，不容易啊。但只有半个，怎么够他吃的？ 但他要想从侄女手里拿到整个月饼，侄女肯定连半个都不会给他。那他就从侄儿那里，再要半个过来。一人半个，就能凑足一整个。 叶宗弼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好家伙，三叔从她手里瓜分一半月饼就罢了，还要从六哥手里瓜分另一半。这还不算，还要她给三叔凑一个整数，让她和六哥分月饼吃？ 三叔出门一趟，算盘打得是越来越精了。这要继续发展下去，他们以后还不得被三叔“剥削”得更厉害？ “三叔，霜霜可不管那么多。霜霜只愿意出一半的月饼，你要吃就吃，不吃霜霜就留着自己吃。” 不管三叔耍什么花招，横竖，她不给三叔想得美的机会就对了。 叶宗弼正为自己的主意沾沾自喜，以为终于从侄儿、侄女手上要到吃的。谁知，侄女竟不按理出牌，打碎了他的美好幻想。 “咳咳，霜霜，三叔还不是怕你们麻烦么？你和你六哥分着吃月饼，一样嘛。” “对了，三叔，月饼象征着团团圆圆，月饼分着吃不太好吧？” 叶霜反应过来，就连半个月饼都不愿意分给三叔了。 “这，你那个小月饼，不就是咱们平常吃的花饼吗？分着吃没什么。” “三叔，还是不要分着吃了吧？一个小月饼，都不够霜霜塞牙缝的。三叔还是等晚上再吃个够吧。” “对了，三叔，霜霜原本想做多种口味的黄鸡来吃。不过，要是早上没有吃到整个月饼的话，霜霜就不愿意去想了。三只黄鸡，就让奶奶炖了吃吧，简单又方便。” 所以，三叔是选择分给她的小月饼，还是美味细腻的多口味黄鸡呢？ “三叔就是逗逗你，小丫头还当真了。跟三叔说说，打算用黄鸡做些什么菜？” 在吃鸡和吃月饼两个选择上，叶宗弼果断选择了吃鸡，还是多种口味的鸡肉。 “三叔，暂时保密。你还是安排人把鸡杀好，中午就可以吃了。” 三叔终于放弃了月饼，不枉费她斗智斗勇，一番辛苦地维护那点口粮。 “行，我这就安排人杀鸡。一会儿吃了早饭，我们还得去种带回的那些东西。啊，三叔命苦啊，中秋节都不能休息休息。” “三叔，当心爷爷听见了。” 三叔勇气十足，敢抱怨他命苦？爷爷要是听见了，准会给三叔点好果子吃。 “咳咳，当三叔什么都没说，三叔去忙了。” 穆星辰一大早起来，就听了一出好戏。小丫头片子和她三叔斗智斗勇，一家人的感情却很好。 “星辰哥哥，还有六哥，你们都起来了。我去厨房拿好东西。” 星辰哥哥和六哥分别从房中出来，叶霜打了声招呼。趁着三叔不在院子里，她打算赶紧把他们手里的月饼，都分了吃掉，免得再遭惦记。 “星辰哥哥、六哥，我们一人一个，快吃，大人们都没有呢。” 这是他们小孩子的福利，不吃就可惜了。 “妹妹，月饼是你到厨房要来的吗？” “娘亲给我们三个专门留的。” 叶霜可不愿意承认她那么馋嘴，清早爬起来，就要月饼吃。 “哦，谢谢婶娘，也谢谢妹妹。” “星辰哥哥、六哥，快吃吧。中午家里还要做不少好东西呢。” “妹妹，三叔带回来的黄鸡，你打算怎么做？我和星辰哥哥给你帮忙。” “六哥，不用我们小孩子做，交给娘亲他们负责就行了。” 叶霜打算吃过早饭，就去找娘亲，和她聊一聊黄鸡的几种做法，比如口水鸡、辣子鸡、盐焗鸡。正好家里有烤炉，简直不要太方便。 “家里今天栽甘蔗，妹妹要去看吗？” “去啊。要是三叔带回来成熟的甘蔗就好了，我们还可以啃啃甘蔗。” “妹妹，明年我们就可以啃甘蔗了，还可以吃到糖。只是你要小心牙齿，不能多吃。” 第279章 有滋有味 还没等到吃早饭，叶宗弼就让人把三只黄鸡清理出来，拿到了厨房。 “娘亲，三叔拿来的三只鸡，厨房里打算怎么做？” 吃过早饭，赵书瑶就被叶霜悄悄叫到房间，商量鸡肉的做法。 “你奶奶打算拿来炖汤。乖女儿，你有好主意就快说，免得等会儿鸡进了炖锅，一时半会儿是没法飞出来了。” 赵书瑶幽默地打趣。 “娘亲，我早就想好了。一只做辣子鸡丁，一只做口水鸡，还有一只做盐焗鸡。” “辣子鸡丁，娘亲知道怎么做。口水鸡和盐焗鸡，娘亲还是第一次听说。你仔细和娘亲说说。” 做盐焗鸡，有些佐料叶家找不出来，叶霜也不在意。只把黄鸡腌制好了，再加炒好的粗盐进去，加热直到鸡熟。 口水鸡就更简单了，叶霜三言两语交代清楚。赵书瑶恍然大悟，原来女儿之前不做口水鸡和盐焗鸡这两样菜，是嫌弃家里养的鸡太柴。 “乖女儿，你说的两道菜都不难，放心交给娘亲，中午保证让你们吃上三道美味的黄鸡菜。” 这两年赵书瑶的厨艺，在女儿的特别指点下，同样了得。几道还算简单的菜肴，根本难不倒她。 厨房里有不少人帮忙，叶霜不再像从前一样，参与厨房做菜、做饭的事情。她顶多趁饭菜快做好前，到厨房去转一圈，闻闻饭菜香味，顺道尝点做好的肉肉。 中秋节午饭，叶清海同样邀请了顾为民一家和二弟一家，共度佳节。 “顾先生，这是昨天宗弼带回来的南方黄鸡，它们的肉质细嫩，和我们这里的大有不同。这三道菜都是用黄鸡做的，你尝尝看味道？” 顾为民常吃到叶家人做的饭菜，慢慢地，他和叶家人一样，成了又一个合格的美食家。 “我先尝尝这道辣子鸡丁，和平常的有何不同？” “叶先生，这黄鸡细嫩不柴，麻辣焦香，确实好味道。” “这道菜叫口水鸡，还有一道盐焗鸡，来，顾先生请，不要客气。” “口水鸡？让人流口水的鸡？哈哈哈，这名字取得再贴切不过。口水鸡沾上红油，毫不油腻。盐焗鸡却又是另外的口感。好好好，今日顾某大享口福，叶先生，我先敬你一杯。” 另一桌的叶霜埋头苦吃，她已经很久没有吃到口水鸡和盐焗鸡了。顾爷爷和自家两位爷爷因着好菜，酒兴正浓，她也高兴。只要做出来的菜肴，家里人喜欢就好。 坐得满满当当的三桌人，显然三只鸡有些不够吃。幸好，桌上还准备了不少菜肴，鸡肉吃没了，还有其他选择。 叶霜暗自庆幸，有一个和她同样爱吃、会吃的三叔，知道买不少黄鸡回来养。她不用担心这几只鸡吃完了，以后没有这样细嫩的鸡肉吃。 “顾先生、大哥，晚上欢迎大家都到我们家过节、赏月。” “好，二弟，晚上我们都过去。至于赏月，不如到我们家后院凉亭，昨晚家里做了不少月饼，大家一起尝尝味道。” “大哥，我们也做了一些月饼，到时一起拿过来。” “顾先生也尝尝我们这里的月饼，和北方的有何不同？” 叶清海相信，就是顾先生，应该也没有吃过糯米做的月饼。乖孙女说，糯米月饼又叫冰皮月饼，它们没有经过烤制，确实吃起来有些冰凉的口感。 “那我不是又要饱一番口福了？哈哈哈…” 顾为民搬到西陵府来，最值得高兴的事情，就是生活得到了不少改善。虽然这里吃鱼、吃猪肉比较多，不像北方能常吃羊肉，但日子过得精细多了。比他当年在东南的家乡，日子过得更有滋有味。 书院还没有办起来，顾为民一步一步来，总有办成的一天。只是这日子，比在哪里都过得令他开怀，没有烦恼。 “爹，你们中午少喝点酒，晚上咱们还要继续喝呢。” 现在才中午，老爷子他们就喝得兴起，晚上还怎么喝酒、赏月、吃月饼？叶宗佑不得已，在旁边劝了一句。 “对，顾先生，就喝这一杯，咱们晚上再继续。” “奶奶，爷爷今天看起来很高兴啊？” 不然，怎么一个劲地和二爷爷、顾爷爷喝酒？ “今天过节嘛，他们高兴，是比平常多喝了点。” “奶奶，李子饮也好喝，解渴又开胃，比酒好喝多了。” “乖孙女，你要喜欢，陶罐里还有不少李子酱，让人拿来再兑点。” “谢谢奶奶。” “大嫂，还请你帮忙拿个主意，晚上做什么菜好？” 中午，大嫂家里做了不少菜肴。晚上，她们家要是还做炒菜、蒸菜之类的，怕大家吃腻了。杨氏有些发愁，不知该怎么准备？ “依我看，咱们可以炖点骨头汤或鸡汤，另外再准备些肉丸子、饺子、肉片、排骨、鱼、豆腐、豆皮、干蘑菇之类的东西。再搬几个火炉子放在院子里，边烫菜，边吃火锅，还能赏赏月。” “奶奶，这个主意好。我们好久没有吃火锅了。” 他们几个在外面的生意，就是小火锅，自己家里却已经很久没有吃小火锅了。奶奶不提起来，叶霜几乎都忘记了，她每个月只记得分到手里的那点银子。 “大嫂，咱们晚上就吃火锅。只是我们的炉子和小锅不够，要借两个家里的炉子和小锅使使。” “一会儿我就找出来。等这边收拾好了，晚点我们就过去帮忙。” 叶霜转了转眼珠，她想起来，还有一道菜，也可以一起拿到晚间的餐桌上。 吃过饭，叶霜就专门找到两个哥哥说事。 “星辰哥哥、六哥，我们去后院一趟，最好带上一个木盆。” “妹妹，我们拿木盆去后院做什么？” “六哥，嘘，小声一点，不要让人听见了。我打算去挖藕，晚上烫火锅吃。” “妹妹”，叶承义赶紧用手遮住嘴巴，小声起来。 “你是说，咱们种在陶缸里的莲藕，可以挖出来吃了？” “六哥，我也不知道，就是去试试运气。要是爷、奶知道了，不愿意我们这么早挖呢？” “妹妹说得对，我们先去后院试挖，看藕长起来没有？” 第280章 中秋 “妹妹，先挖我种的这缸莲藕吧？” 叶承义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自己种藕的成果。 “六哥，要是里面的藕没长大，你可不许后悔，不能再放进陶缸里让它们长大些。” “妹妹，藕挖起来就是为了吃，我放回去干嘛？放心，六哥舍得这点莲藕。” “还是六哥大方。六哥，你种的莲藕，你自己挖吧。” “我要不要换件衣服啊？” 叶承义看了看今早才穿上的新衣服，要是手伸到淤泥里，不小心弄脏了，可是会被爹娘骂一顿。 “那六哥，你快去快回，我们等你。” 叶承义飞快跑回二进院子。换了一身旧衣裳。他让书童李树帮忙把袖子捆住，这才伸手进陶缸的淤泥里，一点点挖起来。 “妹妹，我摸到了一节藕。” “六哥，你慢点挖，不要把藕一下子拿起来，容易弄断。藕洞里进了淤泥，就不好洗干净了。” “妹妹，我小心着呢。你看，好长一节莲藕，长得又白又粗壮。” 叶承义把一长节莲藕举在手中，慢慢抹去藕上多余的淤泥。又白又胖的莲藕，让他有些爱不释手。 “六哥，再挖两节，一节莲藕不够吃呢。” 叶霜开心坏了，他们种的莲藕成功了。陶缸里的莲藕应该不少，六哥只挖了小部分淤泥，就出来了莲藕。再挖两节，应该很容易。 莲藕可以切片煮来吃，还可以炸肉丸、做饺子馅，做藕盒子，炖汤，还可以做桂花糯米藕…叶霜看着木盆里的胖藕，脑海里联想到数种吃法。 穆星辰站在旁边，看到小丫头时不时舔嘴唇的小动作，就有些好笑。这馋嘴的小丫头，是又想到了很多美食吧？ 三人挖了三节长藕，又在莲花池清洗干净，这才如同得胜凯旋的将军，大摇大摆回到了前院。 “爷爷、顾爷爷，你们看，这些是陶缸里种出来的藕。” “承义，这就是你们用陶缸种出来的莲藕？个头倒是不算小，只是才三节莲藕，有点少了。” 后院种了三陶缸莲藕，叶清海一清二楚。一年才收获这么点藕，远不够几个陶缸钱。 “爷爷，这三节藕，是从六哥种的陶缸里挖出来的，六哥种的陶缸还没挖完呢？” “哦？这么说，陶缸里还有莲藕没挖出来？” “顾爷爷，我们准备吃一点，挖一点。剩下的莲藕，兴许还能再长长。” “咱们大鱼塘里的莲藕，应该也可以慢慢挖来卖了。过些天先放水捞鱼。” “爷爷，我们把莲藕给奶奶送过去。” 叶霜顺道和奶奶说说，这些藕该怎么吃？ 中秋节晚上，天气已经和炎热的夏天不同，带了些许寒凉。 叶清源家的院子里，排骨鸡汤早已熬好，火炉放在桌子上，底下各垫了三块平整的石板。各类菜蔬也已经预备齐全，专等客人们团团围坐。 “顾先生、大哥、侄儿们，大家都请坐，尝尝火锅的味道。先吃锅里的排骨和鸡肉，锅小了点，一起放下去，怕装不下。” “二弟，你们准备的菜也不少，咱们今晚慢慢吃，慢慢烫。” “娘亲，我还要点蒜末，再来点辣椒油。” 为了照顾不吃麻辣味道的客人，今天的火锅全部做的清汤口味。叶霜虽然喜欢清汤，可加点辣椒一起吃，更合口味。 “霜霜，多吃点排骨。” 赵书瑶担心女儿夹菜烫到，顾不得自己吃上几口，先将身边的女儿照顾得细致周到。鸡肉炖的是老母鸡，女儿一向不太爱吃，赵书瑶就多给她夹几块排骨。 一顿火锅，众人吃了半个多时辰。明亮的圆月已挂在中天，望着院子里热闹的众人，温柔似水。 “顾先生、二弟，我们散会步。正好回后院凉亭吃月饼、赏月。” “弟妹，我们一起过去吃月饼。剩下这些，让丫鬟们收拾。” 叶霜家的后院，各种冰皮月饼、烤制月饼，摆在了桌上的盘子里。叶家的男人们坐在凉亭赏月，女人们则另外安排了一桌，靠近莲花池，在月下吃月饼闲聊。 “顾先生，白色的月饼叫冰皮月饼。没有烤制过，尝尝看？” “这冰皮月饼摸起来柔软，吃起来凉爽清甜。难怪叫这么个名字，果然是名不虚传。无论大人、小孩，还是老人，应该都会喜欢。” “顾先生一会儿带些回去吃。昨天家里做了不少，就为了给亲朋好友们都送些。” “那顾某就却之不恭了。” 晚上的火锅好吃，叶霜肚子吃得饱饱的。等到吃冰皮月饼，她勉强吃了一个下去，就再也吃不动了。只得拉着娘亲陪着她在后院里，散步消食。 “娘亲，过节大家都高高兴兴的，很好。只是有一点不好。” “哦，过节哪里不好了？” 赵书瑶似笑非笑望着身边一本正经的女儿，等待女儿的下文。 “好东西太多，一不小心，就容易吃撑啊。” 赵书瑶乐不可支，女儿居然嫌弃好东西太多，让她吃撑到。 “这还不简单，从明天开始，让厨房一日三餐，都准备粗茶淡饭，保准你不会再吃撑。” “娘亲，我吃火锅的时候，没有吃饭。刚才吃了一个月饼，正好就饱了。明天家里该怎么吃，就怎么吃。不要因为女儿，让家里人干活都没有力气。” 众人闲聊、赏月、吃月饼，直到月渐西沉，才心满意足地收拾东西，各回各家休息去了。 中秋过后，叶家用了好几天时间，又在村里请了不少人，才把叶宗弼从南方带回来的甘蔗、芋头、八角树等物种到地里。 种甘蔗的时候，村民们见叶家又出了新鲜事，除了来帮忙的人，村里的老人和小孩都围在叶家种甘蔗的土地旁，议论纷纷。 “村长，这就是你们到南边买回来的甘蔗？你们学过怎么种了？” “村长家种甘蔗，自然学过怎么种，这还用问吗？” “村长，你们家种甘蔗，是为了卖甘蔗吧？我们能不能跟着一起种？也好给孩子们弄点甜食吃。” 村民们对甘蔗表现出来的热情态度，让叶清海很高兴。不过，作为村长，他早已练就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 第281章 灵魂一问 “这些作物今年是试种，叶家不能保证种植成功。但叶家承诺，大家要是愿意种植，等明年作物成熟后，就留出一部分种，分给各家种植。” 这些种子，叶家花了大价钱，才从很远的地方弄回来。要是给村里各家分一些，叶家剩下的能有多少？但不分给村民，更不合适。 还不如等这些东西成熟了，再分出部分种子给村民们。他们不仅不用花钱买种，以后收获的东西，要是有吃不完的，还可以卖给叶家，做成货品出售。 叶家想做糖果生意，必须种植大量的甘蔗作为原料。但叶家只有两家人，就是再开荒上百亩用来种植甘蔗，也远远不及一个村子，一个镇子，甚至是一个县里的老百姓种出来的甘蔗多。 叶清海的计划很简单，他们家先尝试种甘蔗，再鼓励村里人种甘蔗。等家里的糖果生意做到更大的地方，再想办法让周围的村、镇种甘蔗，以解决甘蔗的来源问题。 叶家种完了甘蔗，高山草场的羊圈也修好了。叶清海让叶宗辅带人，去县城和府城买羊。 叶宗佑被留在家中，和叶清海一起，主持穆星辰的房屋，以及赵家的房屋修建事宜。穆家和赵家的房屋，都打算修成两进。 秋收后，叶家人手充足。加上外面请来的两队匠人，于是，叶清海安排两家的房屋同时修建。 顾先生忙于书院的事情，星辰虽然聪明，然而年龄还小，又住在他们家里，帮了他们不少忙。他建新房的事，叶家责无旁贷。 而赵家，是宗佑的丈人家，又是他的恩师家。下半年赵家还要开学馆，根本没有时间管建房的事。 这两件大事，自然就落在了叶宗佑父子的肩上。 叶宗弼刚刚出过一趟远门，这次也被叶清海留在家中，负责修建酱园、猪场和鸡场。 叶家人虽忙忙碌碌，却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去年的时候，他们以为他们的生活很充实忙碌。等到了今年，他们才真正体会到，天天忙得脚不沾地是什么感觉？ 只建房屋一事，就够叶家人从年初忙到年尾了。还有迎接两个孩子的出生，家里的生意，种地等各种事情。 叶霜心知，今年的事情太多，把家里人累得够呛。然而，叶家的一些事情，叶霜也没有办法完全把控。叶霜只想趁着她还能记住前世的东西时，让叶家尽快强大起来。 叶霜还是有担心，等她再长大些，是否还能记住从前？她就像这个世界的外来者，能轻易用知识和经验改变很多东西。那么，世界对她的存在，会是什么态度？对此，她拿不准把握。 叶霜和六哥在书房写字，穆星辰就坐在一旁看史书。 等叶霜写好了一页字，穆星辰就会拿过大字，一笔一划地点评，圈出小丫头写得不好的地方，再让叶霜改进。 叶霜找到一点空闲，忙追问起穆星辰以后的打算，力图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星辰哥哥，等你的新家修好了，你会搬回来家住吗？” “霜霜认为呢？你是想让我搬回家住吗？” 穆星辰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在小丫头写的字上圈圈画画，丝毫没有耽误。 “霜霜担心星辰哥哥搬回家去，没有人给你做饭吃，也没有在家里这么热闹了。” “霜霜，你忘了，我可以自己做饭吃，还可以请人帮我做饭。” “星辰哥哥，你要是搬回家去，就不能随时吃到我们家做的美食了，也没有时间和我们一起玩耍了。” “霜霜，在你心里，是不是我们所有人都和你一样，馋嘴，又喜欢玩耍？” 穆星辰终于禁不住好奇，向小丫头发出了灵魂一问。 “星辰哥哥，人本来就是一样啊。要是人每天不吃东西，准会饿肚子。要是人每天不休息，就会累坏身体。玩耍嘛，是休息的一种。” 叶霜努力偷换概念，将馋嘴说成吃东西，玩耍说成休息，好让她看起来和所有人一样正常。 “妹妹，你说得好像有点道理。但听着又好像哪里不对。” “诡辩。你要是认真读书写字，听话不偷懒，我暂时就不搬回家去住。” 穆星辰失笑，小丫头心情好的时候，喜欢耍嘴皮子，很擅长找各种理由说笑。她还很聪明，但一直有惰性，稍微不盯住她的学习，她就开始懈怠不用功。 据穆星辰了解，叶家的其他人都不太爱偷懒，除了叶承直和小丫头两人。 叶承直是天生的不太爱读书，更喜欢武艺、兵法之类。 小丫头喜欢读书，也能从读书中找到乐趣。但她的天性之中，就带着一种自由散漫。需要人不断督促，才有持续不断的学习动力。 “星辰哥哥，无论读书还是做事，总要劳逸结合吧？要是霜霜天生就认真听话，可以自己安排读书的事情，那学堂里的先生不就无事可做了吗？” 叶霜虽然“生而知之”，但从前的性格是什么样子，总还有不少遗留。她生活的整体环境变了，但她还是她，不能变成别的什么人。芯子还是那个原来的芯子，只是外部的一切都起了变化。 “所以，请星辰哥哥继续留在家里，督促我们读书吧。” “你倒是深知自己的缺点。” “星辰哥哥不是说：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你智，我明。” “妹妹，那我是什么？” 叶承义也喜欢听妹妹胡诌，偏偏有时还有些道理。 “六哥，你嘛，嗯——” 叶霜卖关子似的转了转小脑袋，想到一句很贴切的话。 “六哥，你自然是——旁观者清。” “哈哈哈，妹妹，你太可爱了，笑得我肚子疼。你夸了星辰哥哥，又顺带着夸了我，唯独批评了你自己。可又有什么说法？” “六哥，霜霜有自知之明，懂得择善者从之，学习你和星辰哥哥的长处。” “最后，不还是夸了自己？” “星辰哥哥，你以前学没学过武艺啊？” 叶霜必须学会武艺，要是星辰哥哥也学过，那以后就可以和哥哥们，还有她，一起切磋。 “君子六艺，我们不只重视读书。” 第282章 孔武有力 星辰哥哥说他们？ 叶霜暗自思忖，星辰哥哥指的是读书人，还是他出身的大家族？ 不管他指的是什么？君子六艺，不就是指“礼、乐、射、御、书、数”？他应该是练过武艺吧？ “星辰哥哥，那你现在还练武吗？” “有一段时间没练，现在偶尔练一练。” 叶霜知道，星辰哥哥说的“有一段时间”，应该是他人生发生重大变故那段时间。 “你问这个干嘛？” “星辰哥哥，我知道。妹妹在担心明年学武的事情。” 穆星辰心中惊讶，叶家从前毕竟是猎户，家人的男丁都习武，他没觉得异常。但叶家的小丫头，竟然也要习武？ 穆星辰打量一番小丫头不胖不瘦的身材。他实在很难想象，要是小丫头习武，现在还可爱的小丫头，将来会变成怎样一副孔武有力、黝黑粗壮的形象？ 脑海中一旦冒出这种念头，穆星辰就止不住地胡思乱想。 “承义，霜霜是个女孩子，习武合适吗？” “星辰哥哥，我们叶家的女孩子，和男孩子一样，都要习武。叶雨妹妹长大了，同样要习武。” “星辰哥哥，你怎么会问女孩子习武，合不合适呢？” “女孩子习武，不是没有，但极少。就是有习武的女孩子，她们也就练练骑马、射箭，使鞭子之类。” “星辰哥哥，我习武，是想以后和二哥一样，当个大将军，上阵杀敌，建功立业。” 叶霜打算吓唬吓唬两位哥哥，她才不和其他女孩子一样，只学点花拳绣腿的功夫。她要学，就要学点真本事。 “要是练武练得虎背熊腰，黝黑难看，你也愿意吗？” 小丫头略带戏谑的眼神，穆星辰就了解，她“当大将军”之类的话，不过是为了说笑，根本没有当真。 只要是个女孩子，就没有不在意自己美貌的。穆星辰在京都见得多了，女孩子从小要学习的东西也不少，“德、颜、功”三者，“颜”是她们的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京都的女孩子，喜欢打扮得花枝招展。虽然小丫头不太一样，但身上的衣裳，每天必换。说小丫头不爱美，他宁愿相信太阳从西边出来。 “星辰哥哥，我们家可没有一个人虎背熊腰。” 至于爷爷、爹爹和叔叔他们的肤色嘛，都是在家里干农活，太阳晒得太多，晒成了小麦色。 哥哥们年少，他们的肤色就很正常。还有，他们也没有长成虎背熊腰的样子。哥哥们与不习武的表哥们比起来，身体显得更健康、有活力。当然，的确壮实了一点点，但只有一点点。 “女孩子不一样。要是真变成那样子，你怎么办？” “也好啊。那我就不当女孩子，当个孔武有力的男孩子，没什么不好。” “妹妹，你去当男孩子？六哥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 “六哥，你这是看不起人？” 叶霜带双眼皮的丹凤眼一抬，很有气势地瞥了一眼六哥。 “妹妹，我不是看不起你。我是说，妹妹长得可爱、漂亮。你再怎么练武，都不会变得难看。” “星辰哥哥？” “随你。” 穆星辰放弃劝说，反正他也阻止不了。以后，要是小丫头变得难看了，首先哭鼻子的，可是她自己。 穆星辰简单的两个字，让叶霜有种被放弃挽救的无力感。 叶霜暗暗下决定，要是习武真让她变得孔武有力，她还是悠着点好。 练武，锻炼身体嘛，除了练习肌肉之外，还有其他的练习方式。比如练习柔韧的太极拳。 前世军队里的女兵们，也没见她们长得孔武有力，虎背熊腰。所以，练练军体拳，也很合适。 除此之外，女性在个人力量上，天生逊色于男性。除了锻炼体能，叶霜决定取长补短，练好一些兵器的使用，弥补自身不足。 叶霜一番分析下来，心里更轻松了。她习武，又不是要做武林第一盟主。她个人补不齐的短板，让其他人补齐也一样。她只要善于用人，就可以弥补自身存在的不足。 “星辰哥哥、六哥，你们要好好练武，小心我以后打败你们啊。” “到时比试比试就知道，到底谁打败谁？不要逞口舌之利，学好了再说其他。” 面对小胳膊小腿的叶霜挑战，穆星辰并未因对方年纪小，就掉以轻心。 小丫头有多少能耐，他并不知道。他只觉得，越与小丫头相处，越觉得小丫头神秘。他暗自下决心，从今天起，每天都要坚持练武。 对习武这件事，叶霜并非凭空说起。爷爷对她和妹妹习武这件事情，态度很坚决，不容有丝毫更改。 既然如此，那就意味着，叶家以后走的路，很有可能会用上这些。而且，古代社会，战争、灾难，各种动荡不安的事情，他们都有可能会遇上。 要真有那么一天，叶家必须做出一个选择，才能在这个时代更好地生存下去，那家里的所有人，都将无可避免地走上那条路。 至于星辰哥哥，到时候他怎么选择，他们无从干涉。只是，为了让他更好地活下去，多练就一些本领，无疑是很重要的。 叶霜用这种方式，间接提醒。星辰哥哥这么聪明，一定懂得怎么做。 几天后，叶家开始在大鱼塘开渠放水，打鱼挖藕。 原本，叶清海看孙子挖起来的藕，还不够大，打算让大鱼塘里的藕长大一点再挖。叶霜却催促爷爷放水打鱼，顺便灌溉山脚下的稻田。 “爷爷，水流到山脚下的大田里，正好可以灌溉二季稻田。稻田里的水又少了，会影响二季稻生长。” “乖孙女，你说得有道理。这几天把甘蔗种好了，也该给二季稻蓄蓄水了。我这就带人去放水。等到下午水放干，就可以打鱼了。” “爷爷，明天要挖藕吗？” “挖了试试。要是个头合适，就隔两天挖一些，拿到镇上的鱼馆里卖。” “爷爷，我们可以炸点莲藕鱼丸、藕盒子，藕片也能搭配在鱼菜里卖出去。” 第283章 抓鱼 “爷爷知道，中秋节晚上烫火锅，我们不就吃过了几样？炸藕盒倒是没尝过，等藕挖起来，再做了试试。” “藕送出去时，爷爷才好让人带菜单到鱼馆，教人做这几个藕菜。” “爷爷，要是今年的藕受欢迎，明年二爷爷家的大鱼塘修好，就又可以多种些莲藕了。这么难得的新鲜菜，我们慢慢挖，到了秋冬季节，保证咱们家鱼馆的生意更红火。” 第一年种藕，只要让人喜欢吃藕。明年就可以多种些藕去卖，也能卖个好价钱。而且，秋冬季节加个炖藕，吃起来更暖和。叶霜不愁鱼馆的生意。 把鱼塘里的鱼和莲藕卖出去，叶清海信心十足。现在叶家村到镇上的道路，已经扩宽、夯实。赶马车的速度也更快，只需要大半个时辰，就能到镇上。就是赶牛车去镇上，一天也能跑两个来回。 叶清海早就打算清楚，鱼和莲藕就在周边镇子和县城的鱼馆售卖。府城跑一趟太远，成本太高。即使藕能存放些日子，专门运送一趟，也不是很划算。 除非家里有人专程去府城办事，还能捎带些莲藕去。不过，前两天宗辅已经出发去府城买羊了。 因为鱼塘放水，叶清海亲自去村里通知留二季稻的人家，挖渠等待上面放水。秋收之后阳光充足，二季稻已经有少部分开始抽穗，这时正好再补上些水。 “开闸，放水了。” 随着叶清海一声令下，家里的几个下人一起开闸，给鱼塘放水。顷刻之间，鱼塘里的水顺着挖好的水渠，一路奔涌，向山脚下已近干枯的稻田奔去。 为了防止鱼顺着水流跑出去，叶清海又让人在出水口不远处，将鱼网拦在水渠上，阻挡大小鱼儿逃脱。 到下午，鱼塘里的水越来越少，只剩下浅浅的部分水。叶清海站在堤坝上，可以清晰地看见水里的鱼，在干枯的荷叶、荷梗之间，四处游动。大鱼游过的地方，鱼塘里的水也变得浑浊起来。 “关闸，这些水留着，里面的小鱼还可以存活。面上这一层水干了，它们也可以跑到专门预留的水沟里。等藕挖完了，再引些水下来。” “是，老爷。” “大家都下水抓鱼，今天时辰还早，把大鱼抓起来，还可以送出去几批。剩下的大鱼，抓起来后，运到莲花池里，再分批卖出去。” 家里鱼塘太大，去年打上来的鱼，有三万多斤鱼。今年放进去的鱼，比去年还多，再加上去年留下来的鱼苗，产量肯定超过去年。 鱼塘一次打上来的鱼，就是五家鱼馆每天卖出不少，一两天时间，根本卖不完。这些鱼再怎么，也够鱼馆卖上一个月的。 叶清海庆幸，后院的莲花池，他挖得还算比较大。这些鱼捞起来后，挨挨挤挤地，莲花池勉强也能养得下。养好当然不行，只要保证它们没那么容易死，估计是没问题。 “大哥，得亏咱们家开了好几家鱼馆，才能很快消耗这么多鱼。否则，谁家能有这个能耐，一下子吃下这么多鱼？不还得咱们自己到处想办法，把鱼卖出去吗？” “二弟，要是家里没有鱼馆，咱们手上的鱼太多。我们要想把鱼卖出去，只能亏本。那时候的价钱，就不是我们自己说了算，人家还不会使劲压价？但凡一样东西太多，那就不值钱了。” “大哥，东西多，值不值钱？得看在谁的手里。” “周七，你脚后边有一条大鱼。” 叶清海和二弟边聊天，边关注着鱼塘里抓鱼的情况。 “二弟，家里还有四辆马车，你那边的两辆马车可准备好了？” “大哥放心，我出门的时候，就让人准备了，马车一会儿就过来。只要鱼装满了一辆马车，就立刻吩咐人出发送鱼。” “记得带上菜单，四处一处一份。” “大哥放心，我都交代下去了，都是信得过的人去办。” 叶霜下午惦记着家里打鱼，竟然在上课时候频频走神。她很想立刻跑出学堂，去参观家里打鱼的壮观场面。 当然，对于叶霜而言，在课堂上走神，不是没有吃过亏。尤其在四叔面前，她也不敢太过放肆。只要她意识到四叔的眼神瞟了过来，她就立刻调整状态，装作认真听课的好学生。 叶霜自以为装得很好，只是对于火眼金睛的叶宗钺而言，叶霜的频繁遮掩的小动作，早就显露出她没有认真听课的事实。 叶宗钺心知，侄女估计是一心想着家里打鱼，才有些坐不住。侄女还小，能坐在课堂上，听他讲一些有难度的功课，已是不容易。 要是他要求太严格，侄女以后不愿意学习了，那倒霉的，绝对不会是侄女，而是他自己。叶宗钺清楚，侄女受到两家人疼爱的程度，心中有些欲哭无泪。他招惹谁，都不敢轻易招惹他们家的宝贝侄女。 叶宗钺又想起侄女来上学之前，大伯和老爹私下对他提出的要求。他不仅要教导侄女读书、写字、明理，还要想方设法让侄女喜欢读书，不能让她产生丝毫的厌学情绪。 叶宗钺面对族学里的一干人等，从来没有过这么大的压力。族学里的学生父母们，哪个不是对他这个先生毕恭毕敬，感谢他费心教导他们的孩子。 那些学生的父母们，哪个不是对他说，要是他们的孩子在学堂里不听话，就请先生严厉教导，哪怕用戒尺狠狠地抽，他们也都支持。只要能把他们的孩子给教导好，他们别提多开心。 到了叶霜这里，她的父母、爷爷、奶奶、二爷爷、二奶奶…总之，叶霜的所有家长，都不好招惹。 长辈就先不说了，就单说侄女那个生性坑死人不偿命的爹，叶宗钺从小到大，就没少吃过亏。 要是他叶宗钺敢用戒尺，当着诸位学生的面，打一下大哥的宝贝女儿。他以后的日子，就别再想好过。 叶宗钺只希望，后山的书院赶紧修好。他自认要教导侄女，恐怕作为先生的威严不够。顾先生才是最合适教侄女读书的人。 在顾先生面前，侄女的这些不好打交道的亲人，都会像别的学生父母一样，待顾先生毕恭毕敬，顾先生也绝对不怕打击报复。 第284章 观看 侄女在读书一事上，很有天分。只是，叶宗钺心知，侄女还得需要合适的先生，去细细打磨她的学问，教导她一步步成长。 “终于等到下课了。哥哥们，我们快点跑回去看抓鱼。要是去晚了，估计鱼塘里的鱼尾巴都看不到。” 叶霜等先生一下课，三两下就收拾好书包，和同桌的季敏姐姐，还有周围坐的其他姐姐们道别。然后叫上哥哥们，急急忙忙地往家里赶。 到了学堂门口，丫鬟木丹接过她背上的书包，小心地抱在怀里。哥哥们为了锻炼自己，书包都是他们自己背着，也没有让书童来接。叶霜作为女孩子，唯独享受了这一特别待遇。 这还是原嬷嬷要求的，原嬷嬷怕她年纪小，背太多重的东西，压个头，以后长不高。 叶霜想了想后世背着沉重书包的小学生们，果断把背书包的活计，交给木丹帮忙。 “木丹姐姐，鱼塘里开始抓鱼了吗？” “回大小姐，未时初，鱼塘就开始抓鱼了。家里的四辆马车，全都被派了出去送鱼。后院的莲花池里，放了不少大鱼。这个时候，估计鱼塘里的鱼快抓完了。” 木丹作为丫鬟，不能擅离职守，随便和其他人一起，跑到鱼塘去看抓鱼。但家里抓鱼的消息，她还是知道一些。 “木丹姐姐，你想不想去看抓鱼？” “大小姐，我可以去看吗？” 木丹还以为自己只能待在家里，没有办法见到抓鱼的大场面。她来自遥远的北方，从来没有见过喂养这么多鱼的人家。 在北方，吃鱼的人较少。富贵人家挑剔，普通的鱼腥味重，他们都不爱吃。昂贵的鱼，都是主子们吃的。他们作为下人，要吃普通的鱼，也同样不容易。 “木丹姐姐，叫上六个小姐姐，她们既然跟着我，我也带她们出去玩一玩。” “木丹替赤云她们几个，谢谢大小姐的恩典。” 分给叶霜的六个小丫鬟，叶霜一开始并未打算更改她们的名字。只是后来，叶霜实在有些嫌弃她们父母起的，纯粹为了好养活的贱名。 叶霜和六个小姐姐商议，又让她们问过各自父母的意思，都同意她给她们改名字。 叶霜苦思冥想了几天，还是没有想到什么好名字。这天傍晚下学回来，西边出现的绚丽晚霞，染得整个天地仿佛都笼罩了一层迷人的光晕。 叶霜得了灵感，又问过小姐姐们的想法，就在各种颜色后面，统一加了一个云字。她们六人分别是：赤云、橙云、黄云、绿云、青云、蓝云。可惜，小姐姐们只有六人，还差一人，就能凑成七个小仙女。 叶霜转念安慰起自己，也许这是天意。在她心目中，能用得上“紫”字的人，是她的妹妹叶雨。 不过，妹妹已经有了名字。而且，叶霜也不会让妹妹叫叶紫。 “紫”，在妹妹从前的名字里。从前，也只能是从前。 “妹妹都叫上了她的小丫鬟，我们也带上书童一起，让他们也看看丰收的景象。” “四哥，好主意。六弟，你们先回家叫人，我们一会儿在门口汇合。” 叶家的小丫鬟和书童们，听说大小姐和少爷们愿意带他们去鱼塘，都高兴坏了。 临出门前，一行人又被原嬷嬷叮嘱了一番：切不可贪玩，要照顾好大小姐和少爷们。站在堤坝上看看就好，万万不可下鱼塘去。 众人无不点头应允，这才谨慎跟在大小姐和少爷们身边，去了鱼塘。 “爷爷、二爷爷，鱼抓完了吗？” 叶清海兄弟两人站在岸上指挥抓鱼，猛然听见乖孙女远远的清脆喊声。等他们回头看时，发现对面来了不少人，乌压压的一片。看人数，都能比得上鱼塘里抓鱼的人了。其中的大多数，还都是小萝卜头。 等叶霜他们走到走近些，叶清海才大声回道： “就快抓完了，你们这是一起过来凑热闹了？” 书童和小丫鬟们听到老爷的询问，连忙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喘。有胆子大些的，好奇鱼塘里的情况，也只敢偷偷往鱼塘里看。 “爷爷，鱼塘丰收了，我们过来看看。” “二爷爷，今年的鱼，有没有去年多？” “比去年只多不少。我们留了些大鱼，今晚家里人都有鱼吃。” “顾爷爷家怕是不太会做，爷爷，让顾爷爷他们过来一起吃吧。” “这是当然。咱们家做的鱼菜，少有人家能比得过。你顾爷爷和王奶奶都爱吃鱼。” 叶霜和两位爷爷打完招呼，哥哥们也打过招呼，一行人才转过身子，认真观看鱼塘里的情况。 “爷爷，种了藕以后，抓鱼看起来不那么方便了。” “没事儿，就是再不方便，也只是大半天的事情。为了能多收获一些藕，这点不方便很值得。” “爷爷，剩下的大鱼跑来跑去，不好抓。不如把鱼塘分割成几块，再慢慢抓。这些大鱼不抓干净，等水少了以后，它们也会死。” 鱼塘里的沟渠，都是留给小鱼生存。大鱼在里面，没有多余的生存空间。叶承言建议分割鱼塘，把大鱼全部捞起来。 “这样也好。把淤泥垒起来隔开鱼塘，慢慢在里面抓。免得鱼儿东跑西跑，抓不干净。” 叶清源大声对鱼塘里满身淤泥的下人们吩咐道。 “爷爷，这些水隔开后，以后挖藕也方便一些。要是一边的水太多，还能把水舀到旁边去。” “好，就这么办，这样以后能俭省不少活计。” “星辰哥哥，北方也养鱼种藕吗？” “也有。不过，鱼塘要么比较小，要么修成一个湖。富贵人家种的莲藕，他们有一部分是为了观赏。” “只为了观赏？那也太可惜了。爷爷说，莲藕浑身都是宝。是宝贝，自然就要当成宝贝来用。” 否则把宝贝留置不用，暴殄天物，岂不是很可惜？叶霜不懂有钱人的精神追求。 家里种莲藕，除了供文人墨客欣赏之外，一定会拿来吃和卖。对大家都有益的东西，都用起来才会发挥它们的价值。 第285章 敬佩 “周七，我看大鱼捞得差不多了，可以不用再捞鱼。趁着天还没黑，你们就在这鱼塘前边，挖二十来斤藕起来。” 叶清海吩咐周七他们挖藕，以便观察莲藕的长势，再决定是否近几天就挖藕送出去？ “是，老爷。” “注意挖到藕的时候，小心把藕周围的淤泥挖开，不要用手使劲拉。莲藕进了淤泥，就不好洗了。” 叶清源大声提醒鱼塘里已经开始忙活的众人。 “是，二老爷。” 没过一会儿，鱼塘里的人陆陆续续把满是淤泥的藕挖起来了一段。 “爷爷，看藕的个头，好像和我们种的莲藕差不了多少。” 按理说，他们种在陶缸里的莲藕，营养更充足，理应比鱼塘里的莲藕长得大点才对。 “你们种的莲藕晚了一些。虽说那些莲藕也是从这鱼塘里挖起来，再种到陶缸里的。但你们种的藕，再怎么也得重新活过来了再长吧？还有，莲藕在大鱼塘里，想怎么长就怎么长，你们那陶缸，可有点困难。” “爷爷说得对，莲藕嫌弃陶缸里住着太拥挤，不高兴长呢。爷爷，我们今年就得自己留藕种了。” “乖孙女，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记了？周七，你们以后挖藕的时候注意点，有细点带藕尖的随挖随栽，挖四留一也行。记得藕尖朝上，不要被淤泥盖住了。” 这些种藕的知识，都是叶家在年初种藕时，叶霜提前告诉给爷爷的。 “是，老爷，我们按照您的吩咐做。” “爷爷，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您和二爷爷也早点回去，过一阵子就该吃晚饭了。” 叶霜她们七个女孩子站在堤坝上，好歹还能安静地观看抓鱼挖藕。 可几个哥哥们那里，就热闹多了。他们站在堤坝上，居高临下，把鱼塘各处看得一清二楚。所以，要是有人手里的鱼溜走了，他们就立刻变身成超级指挥家。 “鱼跑到你后边了。” “鱼在左边，左边，快抓住它。” …… 等到鱼塘里挖藕了，哥哥们兴高采烈的指挥，才算告一段落。 对于挖藕，叶霜兴趣不大，因为挖藕很慢，耗费时间长。暮色渐渐笼罩下来，她还不如叫上哥哥们一起，早点回家等着吃晚饭。 “好，你们小孩子先回家。等这里再挖点藕，我们就回。” “爷爷，您要是晚上想吃藕，最好让人把藕洗干净了带回来。” 叶霜临走前，笑眯眯地对爷爷眨了眨眼睛。藕都挖起来了，不如让厨房清炒一个藕片，再炸个藕盒，让一家人都尝尝鱼塘里的出产。 爷爷还留了鱼，最好再来个莲藕鱼丸。 叶霜边跟着哥哥们往回走，边想着晚饭的安排。再好的东西，她也舍得让家里人吃。不然，她那么费劲地折腾，是为了什么？ 叶清海对自己乖孙女的馋嘴，再了解不过。乖孙女安排吃藕而已，作为爷爷，他有什么舍不得的？ 叶霜回家之后，就把娘亲请到房间里，商量了几道新鲜菜的做法。 “女儿，莲藕鱼丸除了片鱼肉下来，其余倒是不难。炸藕盒难度不高，调好肉馅再炸制。炒藕片是三道菜里，最容易做的一道菜。” “娘亲，你们就试试嘛。爷爷说，要是做得好吃，鱼馆里也会卖这些菜呢。” “既然你爷爷都说了，娘亲还能说什么？都是你这鬼灵精的主意。” 对于喜欢出难题的女儿，赵书瑶没有丝毫办法。女儿是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不管怎样，还是得继续爱着、宠着、护着。 “叶先生，今年你们的鱼塘大丰收，看得人心里高兴。有了你们养鱼种藕的好经验，等书院的湖塘灌水后，也学着养鱼种藕。” “我寻思，养鱼种藕，不仅可以给书院里的贫困学子免费添菜。鱼和藕还可以卖出去一部分，补贴书院部分支出。” “顾先生所思所想，都是为了书院的学子们，实在令人心生敬佩。” “哪里，哪里。我不过是想一点开源节流的法子，减轻些办学负担。比不得叶先生一家慷慨解囊，捐资助学，为了书院的修建，是出钱出力又出主意。” 顾为民曾经作为官员，面对商人，自有天生的优越感。但是，遇到叶家这样捐资助学，不惜巨额钱财的，就是京都的达官显贵们，也少有人及。 更何况，顾为民和叶家长时间接触下来，对叶家的生意一清二楚。叶家人做的都是正儿八经的生意，从未有欺骗顾客、短斤少两等奸商行径。 到目前为止，叶家人没有一个考中秀才、举人、进士。但依顾为民的观察，他们并不是没有考中的才学，而是根本就不在乎科举考试。 或者也可以说，他们根本不在乎大顺朝的科举考试，他们更不愿意在大顺朝为官。 “哪里，哪里。顾先生见笑了，这是我们叶家村一直以来的心愿，希望孩子们受到良好的教育。既然叶家有这个能力，自然也希望更多的孩子，有机会读书学习。” “叶先生、叶夫人，请堂屋里坐。” “周七，把莲藕拿去厨房，交给夫人安排。” 叶清海本想让周七拿出部分莲藕，给下人厨房送去。转念又想起来，家里的事情，让老婆子说了算比较好。 “夫人，这是刚挖起来的莲藕，老爷让我拿过来。” “挖起来的莲藕，都在这里吗？” “是的，夫人。” “桂兰，你捡八斤莲藕起来，让周七拿到前面的厨房去，让大家也尝尝家里的新菜。” “谢谢夫人赏赐。” “鱼早就拿到前面去了，这莲藕你们要是不知道怎么做，一会儿等厨房做的时候，你们再学学。” “是，夫人。” 桂兰和家里选的厨娘，自从跟在夫人身边，学到了不少南方菜式。她来到叶家，一开始同样忐忑不安，不知晓迎接她的，将是怎样艰辛的田园生活？ 当桂兰习惯下来，渐渐就喜欢上了这里简单淳朴的生活。与原来在大户人家战战兢兢过日子不同，她在叶家，每天都不用担心被其他人算计，也不用担心一不小心就会被脾气暴躁的夫人惩罚，打骂出气。在叶家的吃穿住行，虽比不上京都，却无一不让人舒心。 桂兰觉得，来到叶家，她才算真正活过来了。 第286章 觊觎 从这天开始，叶家每过三天，就让人在鱼塘里挖一次藕。连带着莲花池里的大鱼一起，让人运送到周围镇子和县里的鱼馆去，做成各种菜肴出售。 叶家鱼馆的生意，比先前还要红火。每天前来吃鱼的客人，络绎不绝。因为鱼馆里的座位有限，有人当天没有排到，只能等第二天才有机会在鱼馆吃鱼吃藕。 “少爷，您看，叶家鱼馆的生意，天天都这么火爆。他们家还总是出些新鲜菜色，我们安排掌勺师傅去尝了，回来试着做那些菜，可还是不如叶家鱼馆的味道好。” 南丰镇醉香居的郭掌柜，原本因为和叶家的鱼酱生意，被主家赏识提拔。但后来叶家开了鱼馆，醉香居的生意受到了不小影响，主家对他的表现十分不满意。 郭掌柜为了重新得到主家的赏识和重用，于是，他向主家提议，出手对付叶家，想办法把鱼馆拿过来，由醉香居经营。 郭掌柜的提议，谢家二少爷只是说了一句：“暂时不动。” 谢家二少爷谢竺弘，这一年刚接手醉香居在西陵的生意。他不想因为巧取豪夺，让谢家被其他人抓住把柄。再说，叶家鱼馆的生意到底如何，不是刚开业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叶家鱼馆的生意，要是一直比醉香居的生意还要红火，到时候，他再想办法吃掉这个大鱼，也不迟。 郭掌柜以为，二少爷是因为合作关系，才不愿意对付叶家鱼馆。但他又被严格要求，让醉香居的生意再红火起来。 不得已，郭掌柜只有吩咐厨师，依样画葫芦，偷学叶家鱼馆的菜色。偷学的结果，自然是大失所望。 郭掌柜也不是没有想过旁门左道，从叶家鱼馆的其他人入手，拿到鱼馆的菜谱。 然而，叶家那些伙计，面对他的威逼利诱，全部油盐不进。再多的动作，他也不敢擅作主张，就怕坏了主家积攒的好名声，影响了老爷们的仕途。 “郭掌柜，我当初应该听取你的建议，早点拿下叶家鱼馆。哼哼，现在，我们就是再眼红人家的生意，也不能动了。” 谢家二少爷谢竺弘冷笑了两声，他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拿谢家的名声赌一把。 这次是他自己贪得无厌，以为把小鱼养大，直接吃大鱼会更方便。谁知，还没准备吃，就有如鱼刺卡喉，出不来，又下不去的滋味，让他极其不舒服。 家里把西陵醉香居的生意，全部交给他负责。有五处醉香居的生意多少受到了些影响，这下，他又要被家里的兄弟们争锋相对了。 谢竺弘深感晦气，他怎么就被家里派到了西陵？怎么就遇到了王知府主政？这王知府主政西陵，也没什么。只是，又来了个前太子少师顾为民，和王知府的关系十分密切。 本来，谢竺弘不怕已经丢掉官职的顾为民，但谁让他的靠山，就是西陵的父母官？ 现如今，顾为民又办起了什么书院？还是在叶家人所居住的叶家村。西陵府开办书院这件大事，谢家还应邀出面，捐了几千两银子，谢家能不好好详查吗？ 单单是叶家人，或者叶家村，谢竺弘并不放在眼里。就算再加上一个丢官去职的顾为民认识叶家，他谢竺弘也能想办法，在不开罪顾为民的情况下，拿下叶家鱼馆。 现在好了，顾为民在王知府的支持下，直接到叶家村建起了书院。募捐书院一事，闹得整个西陵府沸沸扬扬，尽人皆知。 谢竺弘都不用猜，顾为民之所以把书院建在叶家村，叶家一定就是那匿名捐款几万两银子的人。 几万两！叶家人还真是慷慨。叶家和他们家合作的鱼酱生意，赚了也有几万两银子。他们不会那么傻，全部捐出去。 所以，叶家鱼馆的生意，才开了半年左右，至少也能赚个几万两银子。叶家还真是一条大肥鱼，只可惜，给跑了。 谢竺弘想到这里，气得有些心口疼。叶家短短时间，就赚到这么多钱。要是让叶家鱼馆像醉香居一样，在谢家势力范围内遍地开，他们谢家又能赚多少银子？ 现在，这一切都成了幻想。他们谢家要是敢动叶家人，顾为民的那些官场友人和门生们，你参一本我参一本，就能让他们谢家吃不了，兜着走。 再加上一个近在咫尺的王知府，他们谢家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少爷，您这是？” “你别问。叶家人，至少现在不能动，等以后再说。你不要再擅作主张。” 谢竺弘也想动叶家，但是花的代价太大，甚至可能赔上整个谢家。分析了一番利弊之后，谢竺弘果断吩咐郭掌柜，观望机会，以后再说。现在叶家风头正劲，不宜正面较量。 “是，二少爷。” 见二少爷不让他行动，郭掌柜同样懂得审时度势，怕是叶家背后，也有什么了不得的靠山。既然如此，以后，他对叶家人也要小心行事，暂时不能再有多余的动作。 叶家人并不知道，因为王知府和顾先生的关系，他们的鱼馆得以继续经营下去，一时躲过了谢家的觊觎。 …… “二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叶霜刚回家，就一眼看见自家出门买羊的二叔，就站在一进院里，望着他们进院子。 “刚回来一会儿。” “爹，你渴不渴？孩儿给你端杯茶喝。” 叶承义也是一脸开心地望着爹爹，自从年底爹爹回来之后，爹爹好久都没有出过远门了。这次出去了八九天，他有些想念爹爹。 “爹刚喝过茶，这会儿不渴。” “二叔，你买的羊呢？这次买了多少只回来？” “不多，有八十五只，母羊六十只。” “二叔，有这么多羊？上回爷爷去问，才只有四十只左右呢。” “二叔运气好，恰好有北方的客商，运了一些绵羊过来卖。以后，你们不用担心没有多少羊养了。” “谢谢二叔，都是二叔的功劳。二叔，你辛苦了。” “哈哈哈，记得让你奶奶给二叔做些好吃的就行。” 第287章 路 “二叔，我这就去和奶奶说，让她给你准备几个好菜。” 前几天家里人吃藕吃腻了，好不容易才歇了几天，吃了点其他的菜。而二叔，只在中秋节才吃到一顿藕。如今他回家了，说什么都要给他补上几顿。 “奶奶，二叔出去买羊辛苦了，我们二炖点莲藕腊排骨，炸点藕盒，再做道解馋的莲藕肉馅饺子吧？” “前几天是谁嚷嚷着，藕都吃腻了，要换换口味了？” 孙女再次安排莲藕菜，刘氏似笑非笑，不知乖孙女这回能坚持吃上几天。 “奶奶，这不是我二叔没怎么吃到莲藕菜吗？我只是跟着尝点。” 为了吃到好吃的菜，在家人面前，叶霜一向脸皮够厚。 “过一会儿就要吃饭了，炖腊排骨和包饺子等晚上再做。中午就另添个炸藕盒。” 刘氏一锤定音，交代厨房安排妥当。 “奶奶，天气冷了，二叔又带了很多羊回来。咱们该安排人剪羊毛、纺线、织毛衣了。再晚些时候，今年的毛衣可卖不了几件。奶奶，我们还要教会很多人织毛衣呢。” 叶霜拉着刘氏回了房间，说起了毛衣生意。炎热的夏天已经过去，寒冷的冬天即将来临。为了让更多人过上一个有温度的冬天，他们叶家人怎能推脱责任呢？ 咳咳，前面半句，毫无疑问是一句优秀的广告词：过一个有温度的冬天。叶霜为自己的灵感，沾沾自喜。 “乖孙女，教人学织毛衣没问题。家里这么些女子，要是都学会了，能织出不少毛衣。只是，村里的女人…” 刘氏在考虑，织毛衣的活计，要不要教会村里人？让她们和叶家一起织毛衣。 织毛衣可不比别的事情，需要有人教了，才会织。看起来简单，没见过的人，也难以靠自己琢磨会。 织毛衣不传出去，别人至少短时间内学不会。这样一来，也不会泄露秘密。叶家到底是做独门的生意，还是带着村里人一起？刘氏有些不好决定。 “奶奶，家里人还要做其他事，村里人同样有其他活计忙活。这样算下来，每个人织毛衣的时间就不多了。为了让更多人织毛衣，我们可以和村里人签契书。这是为了以防万一，也好让村里人有个足够的理由，拒绝别人的无理要求。如果有人泄露出去，到时候可以找人赔偿。” “我们教会村里人织毛衣，每一件毛衣，按照一定的价格收过来卖。她们织好一件，就可以结算工钱。” “要是有人同意这些条件，就让她们到家里来，一起织毛衣。” 村里人每家每户都和叶家有渊源，想必，她们不会轻易泄露在村里轻松挣钱的活计。但村里人不断嫁出娶进，难免有很多姻亲关系在。 叶霜为了避免村里人被可能的姻亲关系纠缠，决定说服爷奶，在自家留出一间房屋，用做女人们织毛衣的小作坊。 织毛衣的生意，叶霜一开始就打算一步步往大了做。所以，叶家的这门生意，叶霜首先就要做好不被泄露机密的准备。 “乖孙女，奶奶知道，你是想让这门生意做得起来，还能尽量做得长久。同时也能带着村里人，一起发财。让村里人织毛衣的事情，等你爷爷回来了，我再找机会和他细说，让他和我一起，出面解决。” “至于家里人学织毛衣的事，下午就可以做。我这就让人把空房间收拾出来，家里的纺车都搬进去。倒座房东边，有一个空房间，方便大家进进出出，就让村里的女人们进来，到那里织毛衣。” “等家里的毛衣生意做大了，再让你爷爷给我们砌个织毛衣的作坊。这总是让人到咱们家里来做事，也不太方便。” 毛衣生意还未做起来，生意前景如何，刘氏不敢花太多银钱在上面。为了节省开支，刘氏只能先安排用自家的房间。 “还是奶奶想得细致。” 奶奶家里是做药材生意的，对做生意，她没有专门学过。但奶奶从小耳濡目染，心中自有主意。 而且，今年奶奶还投资了她和哥哥们的生意，同样赚了个盆满钵满。奶奶现在的生意算盘，打得精着呢。 “石嬷嬷，你带上几个丫鬟，和我一起去搬纺车和棉花。桂兰，你带两个人去把倒座房最东边的房间收拾出来，我们下午就要用。” “是，夫人。” 奶奶领着她手下的精兵强将，没有半刻耽误地走了。叶霜看奶奶雷厉风行的样子，颇有现代女强人的架势。 果然，家里女人们的本事，同样了得。 要是她们再把毛衣的生意做起来，越做越红火，就更有女强人的风范了。 当然，环境造就人。她们还是古代的女子，温柔贤惠的一面，同样兼顾。 在现代，叶霜见多了生活中的悲喜剧。她喜欢现代生活的丰富多彩，文化多元。但骨子里，她并不太喜欢改变。她只是喜欢看风景，作为一个无足轻重的旁观者，看风景。 叶霜想起“风动，幡动，还是心动”的故事。从前看到这个故事时，她并不理解老和尚为何说小和尚，不是风动，也不是幡动，而是心动。 从科学的角度来说，先有风在动，风吹幡动，最后才是小和尚受到外界事物的影响，乱了打坐参禅的心。 从表面的因果关系来说，也是风动——幡动——心动的关系。 那时候，叶霜对佛门的禅机，一无所知。她却自以为发现了参禅之事，属于唯心。 只是后来，叶霜经过生活的磨砺，慢慢地，她终于理解了“心动”这个答案的由来。 人生在世，如何不是源于一场“心动”？ 无论这心动，源于久远以前的好奇心，弹指的芳华，刹那的回眸，亦或只是变化万千的天边流云。 叶霜无法细说其中的种种，但她相信，总有人因为温暖的光，盛开的花，鲜活的生命，而清晰地感受到刹那的美好和永恒。 叶霜也说不清楚，这些刹那，到底是刹那？还是永恒？还是心动？还是执着？还是以上皆有？ 叶霜不愿意总是借用别人的观点，解释一切。她明白，这种寻求解释本身，就是一种执着。 但她不够智慧，只得先学着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再慢慢去找寻一条自己的路。最后，忘掉自己的路和别人的路，走大道。 第288章 换方式 叶霜自知，前世她对世界持有的旁观者态度，让她走入了误区，对生活的体验完全不够。大道，绝不是这种简单的分别。 叶霜打算在今生换种方式，彻底入世。她不再作为一个冷漠的旁观者，而是作为古代人，从一个普通的家庭成员开始，体会一生的酸甜苦辣咸。 “二叔，你买回来的羊，都放到哪里去了？” 既然奶奶决定下午就教人织毛衣，那家里的羊毛，也该抓紧时间收集起来了。后面还要清洗，脱脂，纺成线，这些事情，都要花时间、花人力一件一件去做。 “家里没有地方养，我让人直接赶到高山草场去了。” “爷爷前两天说，草场的羊圈和房子都修好了，等羊买回来了，就可以安排人过去养羊。” “不错，负责养羊的两人，已经收拾好东西，跟着羊群上草场去了。” “二叔，我们还没有给羊剪羊毛呢？那么多只羊，可以剪多少羊毛，织多少件暖和的毛衣啊？” 更能卖不少白花花的银子，叶霜心道。 “奶奶下午就要教人织毛衣了，二叔，没有足够的羊毛，织不出最值钱的毛衣呢。” “家里要织毛衣了？嗯，现在天气冷，正适合。二叔买羊的时候，知道你们是为了多些羊毛，就专门挑选羊毛长得茂密的羊买回来。等吃过午饭，我会安排两个人，去草场剪羊毛。” “谢谢二叔，厨房里做了炸藕盒给二叔，晚上还有莲藕排骨和莲藕饺子。” “我回来的时候，在县里和镇上的鱼馆，吃到了几道莲藕菜，味道很好。天气渐冷，鱼馆里的生意也更好了。” “二叔，其实冬天的时候，吃汤锅更受客人们欢迎。我们何不在鱼馆里，推出火锅鱼？等鱼吃完了，再加些菜在里面煮，菜吸收了鱼汤的鲜味，味道更好，还暖和。” 叶霜一时来了灵感，冬天家里喜欢吃汤锅和火锅。在鱼馆里，冬天为何不推出火锅菜呢？ 要知道，大冬天吃鱼，稍微时间久一点，鱼就冷了。鱼一冷，就容易有腥味，影响口感。 “火锅鱼，另外再加烫菜，冬天应该会受大家欢迎。只是，我们还要另外准备不少炭火、炉子和锅。” “二叔，不如这样，冬天的时候，我们卖的菜，就是这种火锅鱼。可以煮麻辣味道，也可以煮蘑菇味，酸菜味。还可以在鱼里加炖得软糯的肥肠，卤过的肥肠放进鱼里面也行。” “火锅鱼还有什么味道的？” 叶宗辅看着侄女说到吃的，就滔滔不绝，口若悬河，故意装作不知鱼的各种做法。 “二叔，我刚才就想到这几种吃鱼的法子。要不，二叔帮忙想一想？” 叶霜不是想不出来，是因为有些菜，在这个古代，她尚未发现踪迹。比如，番茄。 番茄加在鱼里面一起煮，又是一种完全不同的口感。 对了，还有夏天时，叶霜让奶奶做了不少剁辣椒和酸辣椒。这些也可以加进火锅鱼里，甚至豆豉火锅鱼，也不是不可以安排。 只是客人选择的机会越多，鱼馆里每天要准备的食材就越多。选择太多，客人们选择困难，反倒不利于鱼馆里的生意。 这样一想，叶霜不打算再给鱼馆想菜品了。鱼馆卖的东西，已经有些杂了。想想外头的面摊儿，只有那么几个选择。只要做得好吃，客人饿了，还是照样上门。 “咳咳，这几种口味就够了。客人们鱼吃完了，我们还有不少其他菜品。” 叶宗辅在县城当过掌柜，了解经营上的事情。叶家鱼馆专注做鱼，但又分出部分人力，做了卤菜。 先前提出的早上卖早餐，后来还是因为卖鱼的生意太好，伙计们忙不过来而停止。除此之外，鱼馆的菜品太丰富，每天都要准备大量的食材。这些在成本上就不是小数目。 这次出发去府城，叶宗辅首先就到五处鱼馆看了看，向掌柜们了解生意情况。要是鱼馆里再多增加菜色，那鱼馆可以改名叫饭馆了。 而且，地方也应该换个更大的酒楼。不然，只是酒楼里的掌勺师傅，切菜师傅和跑堂的伙计们，小小的鱼馆都容纳不下他们。 “知道了，二叔。我就是想起来这件事，顺便和你说一说。” 叶霜只管出主意，至于主意有没有被采用的价值，暂时还不需要她多费脑筋，自有大人们去操心。 “二叔在房间里休息一会儿，等吃饭的时候，你们再过来叫我。” 叶宗辅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他要好好想想，小侄女刚才说的事情。 “是，二叔，你先休息一会儿。等会儿我们再来叫你吃饭。” “星辰哥哥，我们的毛衣生意，可以做起来了。奶奶说，下午就教人织毛衣。二叔还让人去草场剪羊毛，这次的羊毛，是几十只羊的羊毛。单是这些羊毛，就可以织出来不少好东西。” 如今，家里手里养的羊，数量有限。要想赚银子，只是织毛衣，就太浪费真正的毛线了。 叶霜一不做，二不休，她打算把帽子、围巾、手套、袜子这些保暖的小物件，先用毛线和棉线做出来一些卖出去。 等到再冷点的时候，再把毛衣拿去卖。对了，还有毛线裤，不知道古代人是要温度还是要风度？他们穿着宽袍大衣，应该没人能看出他们穿了厚厚的毛线裤，应该不会影响了他们的风度才对。 “妹妹，咱们养那么多只羊，什么时候能尝尝羊肉的味道？” 叶承义知道妹妹做好东西的能力，一只羊到了妹妹手里，那就和鱼一样，可以变出无数种花样来。 想到这些，叶承义就满心期待着大饱口福。 “六哥，怎么也得等到过年吧？现在羊才买回来，爷爷奶奶说什么，也不能让我们把种羊吃了吧？” “我们要是吃馋了嘴，经常做羊肉来吃，那我们还怎么织毛衣，做毛衣的生意啊？” “那就只有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美味的羊肉了。唉，离过年还有好几个月呢。” 第289章 人情世故 一家人吃过午饭，就各自忙活开了。叶霜下午还要上学，教娘亲织帽子、围巾、手套，还有袜子的事情，只能等她放学后再做。 叶家人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时光飞逝，两个月后，穆星辰和赵显睿两家的房屋修好了。 在这段时间，叶清海安排人将自家房屋的墙壁，统一刷成了白色。叶家的四合院，终于脱胎换骨，蜕变成一座雅致的乡下宅院。白墙灰瓦的外观，宽敞明亮的房屋，才是叶霜理想中家的样子。 叶霜观赏了自家的房屋，再看村里人的房屋，又联想到大多数穷苦百姓居住的房屋，顿觉心中酸涩。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叶霜自认，她的一己之力有限，不能让天下受苦难的百姓都过上幸福的生活。她现在能做的，只是尽量让自家人和身边的人们，都富裕起来，过上好日子。 对于古代世界，叶霜心知不能太过苛责。每个时代都有它们的历史局限，也有它们光辉灿烂的一面，得实事求是地看待很多问题。 “顾爷爷、叶爷爷，房屋修好了，我打算宴请大家，还有村里人。在后山书院帮忙的人，也给他们送些酒菜。” “顾爷爷、叶爷爷，还请你们费心，帮着星辰主持安排一下。” “星辰，你有这个想法，我们当全力支持。我看，好日子就定在明天吧。你赵爷爷家大后天办宴席，两家都不耽误。” 顾为民首先开口，应承下帮穆星辰张罗办宴席的事情。一个孩子，离开京都的家以后，终于有了一个自己的家，是得安排一次像样的宴席。一来是星辰正式加入叶家村的仪式，二来，也为了感谢所有为他辛苦忙碌的人们。 “星辰放心，叶爷爷一定安排人，把你家的宴席办得漂漂亮亮，让村里人赞不绝口。办了宴席，咱们就等于告诉村里人，你正式成为我们叶家村的人了。以后村里有什么事情，大家就会互帮互助。” 年初，穆星辰是和顾为民一起来的叶家村。后来，他虽然住在叶家，然而在村里人眼中，他只是一位客人，并不算真正的叶家村人。 今时不同往日，穆星辰在叶家村买了地，盖好了房子，还要宴请村里人。村里人来吃了宴席，就没有人不承认他是叶家村的一员。 顾为民一家在叶家村落户，同样如此。赵显睿一家虽是叶家的亲家，但他们要搬到叶家村，同样需要宴请村里人。新房建成后办宴席，这是一个古老而不可或缺的重要仪式。 “谢谢顾爷爷、叶爷爷，星辰劳你们费心了。” “星辰，这件事你不用担心，一切由我和你叶爷爷出面。具体的事情，我和你叶爷爷再商议商议。” “顾爷爷、叶爷爷，我们今年做小火锅生意，赚了一些钱。这里是五十两银子，请叶爷爷帮着采买些食材。” 乡下地方，办一次像模像样的宴席，用不着花太多银钱。今年叶爷爷家和顾爷爷家办宴席，也没有花多少银钱。五十两银子，应该够采买用了。 穆星辰早在建房之初，就让顾爷爷帮忙，在县城里定做了不少家具。相对于叶家时新的几样家具，他还是喜欢用惯的老样式家具。 但冬天快到了，南方的冬天虽不像北方那么寒冷，可去年冬天，南方也同样下了雪。穆星辰为了防寒保暖，还是打算在李木匠家里，定做两张舒适椅，安放在卧室和书房里。 房屋修好，即便他为了生活上的舒适，晚上不会搬过去住，白天有时间，他还是会找机会，在自己家里待一阵。 这次办了宴席之后，穆星辰在房屋上还要花的银子，只剩下刷白墙了。无论是建房，还是做家具，办宴席，穆星辰花的钱，都是从自己手上拿出去，也就是他今年才赚回来的银钱。 顾爷爷帮忙保管的那笔财富，穆星辰不打算轻易动用。原本为了在叶家村安定下来，他打算花掉一笔小钱。但到了叶家以后，受小丫头的影响，他更享受自己赚钱，自己花钱的快乐。 如果，他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在这个世上安身立命，出人头地，他相信，母亲，还有外祖一家的在天之灵，一定会更加高兴和放心。 穆星辰从走出穆家那一天开始，从他失去外祖一家开始，从他失去娘亲开始，他就再也不是锦衣玉食，不知世事艰难无常的公子，而是一切都要从头开始的普通人。 “星辰，要不了五十两，就是买整只猪，也花不了十两银子，你还是拿些回去。” “叶爷爷，您先拿去用着。除了买猪肉，还有买鱼、鸡、鸭的钱，剩下的，还要买各种素菜和佐料。” “行，叶爷爷先用着。等办完宴席，我再把剩下的银子给你。” “叶爷爷，办宴席时，您再给家里的下人们添两个荤菜，两个素菜，都算在这账上。” 穆星辰在叶家不仅受叶家人照顾，叶家的下人们也同样对他照顾、礼敬有加。他要办宴席，就不能不想办法，给下人们也加些菜。 穆星辰想借此机会，感谢他们照顾。同时，两荤两素还不至于越过叶家这个主家去。他要是给得再多，就有收买叶家下人人心之嫌了。 “星辰有心了，我替下人们向你道谢，让你破费了。” 叶清海心知，家里的下人有五十人之多，就算十人一桌，也要坐五桌。五桌菜，对于穆星辰做的小火锅生意而言，也需要卖出去不少碗小火锅，才能凑够这笔看似不起眼的银钱。 叶家人自从做起了生意，就培养起了敏锐的生意头脑。做任何事之前，都喜欢在心里暗暗计算一番收支。 叶清海手里拿到的五十两银子，经过他一番盘算之后，这些银钱已经不再是五十两，而是直接换算成了一堆物品，和三十多两银子的剩余。 穆星辰既然手里有钱，又愿意花这一笔钱，说明他早就考虑清楚了。叶清海不会因为客套，就拒绝穆星辰表达心意的要求。他在叶家生活，这些人情世故，是有必要做的。 叶家人作为主家，虽然可以命令下人们多照顾他。然而人与人之间，除了分内应该做的事情外，还需要相互尊重。下人们也是如此。 第290章 追求 “承义、霜霜，房子修好了，我和顾爷爷、叶爷爷说要办宴席，他们决定明天就办。” 穆星辰在叶家生活了快一年，知道小丫头很喜欢的一件事，是吃宴席。每回村里办宴席，就她最开心。 其实，穆星辰也很喜欢参加宴席，除了可以在宴席上“大吃大喝”，宴席比叶家的几桌人同时吃饭，还要热闹得多。 周围越是热闹，穆星辰就越觉得自己活得真实，带有人间的烟火气。这样的热闹景象，也会让他恍然大悟：原来人世间，还有这样一些简单淳朴的快乐。 这些简单的快乐，能轻易抵过京都权贵人家的无数阴谋诡计，明枪暗箭，腐败没落。 “星辰哥哥，那我们明天，不是又不用上学了？” 穆星辰的脸色瞬间一黑，小丫头最近的功课被他追得有些紧，导致她才听到吃宴席，第一个念头就盼着放假了。 “恭喜你，霜霜，大后天你也不用上学了。” 穆星辰不死心，他要看看小丫头是真不想上学，还是假装。 “啊？大后天我怎么也不上学？星辰哥哥，你不会是生气了，故意骗霜霜的吧？” “骗你做什么？你好好想想。” “想想就想想。” “嗯，大后天学堂休沐？好像也不太对啊，不是前几天才休沐过？难道还是因为办宴席？啊！难道是我外祖家大后天办宴席？” “这日子过得也太美了吧？今年吃了好多宴席，明年应该也有不少宴席吃。” “妹妹，明年的事，你现在怎么知道？” “猜的啊。六哥你也猜猜？” 叶霜卖起了关子。有些事，要是直接说出来，就显得没那么有意思了。 “六哥，你就想想，什么时候才能吃上宴席？” “不就是结婚、修房子、生孩子、老人过大寿这些事，才能吃上宴席吗？” “是啊，六哥，你说对了。” “妹妹，我猜到了。” 穆星辰被两个掉进吃宴席话题的小孩，再次无视。他心内感叹，叶家的大人和小孩，整天都在关心衣、食、住这些大事，他看得都累了。 叶家还有没有人关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些小事情啊？叶家人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先生教育的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呢？难道都在叶家人的锅碗瓢盆里？叶家人织的帽子、围巾、毛衣里？在叶家人修的房子里？ 穆星辰想到此处，心里也有些好笑起来。 从前，穆星辰读书，以为书本上教育的知识，说的大多在皇帝，在朝堂官员，在读书人，在将帅那里，就是不在普通百姓那里。 当穆星辰成为普通百姓中的一员时，他才理解：原来无论是朝廷的权力，还是权贵人家的生活，都和朝廷的每一个子民息息相关。 普通百姓所要的生活，无非是满足衣食住行这些简单的需求。当这些需求满足之后，他们才有能力去追求更多的东西。 比如叶家。 在叶家富贵之前，他们所能做的，就是尽量让家里人吃饱穿暖，还能有机会让子孙们接受教育。 当叶家的财富更上一个台阶时，他们想的，就不只是简单的吃饱穿暖，子孙接受普通的教育。 叶家人会直接修房屋，出钱办书院，带着村里人一起发家致富。他们拥有足够的财富和能力后，他们就会发挥应有的影响力，不再独善其身，而是选择力所能及地兼济其他。 “星辰哥哥，下午村里应该会杀猪，晚上我们就有滑肉吃了。六哥，我们好像很久没吃过滑肉了。” “妹妹，我还是更喜欢吃酥肉，口感焦香一些。” “滑肉也好吃，等明天蒸出来，味道可比酥肉好吃多了，软糯咸香。上面再撒点香香的花椒面和绿色的葱花，那滋味，我可以一顿吃两块。” “一顿吃两块？妹妹，这也叫喜欢？蒸过的滑肉，我一口气都能吃四五块。” “嘿嘿，六哥，你能吃那么多滑肉，那你明天不用上桌吃了，直接几块滑肉就够饱，替星辰哥哥节约点银子。” “妹妹，我说的是能吃四五块滑肉，又没说当真要吃四五块，我还要吃其他好菜呢。星辰哥哥，你千万不要听妹妹瞎说。” “霜霜说得有道理。”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针尖对麦芒，故意说笑，找对方的茬。 穆星辰专注看热闹，两人谁要是处于下风，他就拆谁的台。三个人说说笑笑，与平常读书时，有些紧绷的弦不同，心情轻松多了。 “爷爷，这次做滑肉，能不能多做一些，留些平时做菜吃？现在天气冷了，也能存放不少时间，不用担心滑肉会坏掉。” “行啊，只要你愿意出钱买肉买面，爷爷就安排多做些滑肉。” “爷爷，我的存钱箱早就被爹爹薅秃了，里面没几个铜板。我还想着，趁没有过年，找爷爷想办法赚点钱，买点年货呢。” 所以，爷爷最好还是不要打她铜板的主意了，免得被她反将一军，爷爷容易做亏本的买卖。 “乖孙女，瞧你那点出息，好不容易想个赚钱的小生意，赚了些小钱，还被你爹要过去了。你怎么就不知道把赚来的银子，存放到爷爷奶奶这里？我们保证，好好给你保管，一分也不花你的。” “爷爷，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我要早知道赚来的钱，自己不能保管，轻易也不能动用，我那么辛苦赚钱做什么？还不如每天认真读书，爷爷奶奶那么慷慨大方，一定会时常接济霜霜一二。” “乖孙女，现在后悔也不晚。以后，你赚的钱，可以交给爷爷帮你保管。你想想，你的银子要是放在两个人那里，是不是比放在一个人那里要安全？” 咦？爷爷好像说的是“鸡蛋不能全部放在一个篮子里”，可要是两个篮子都一样不太安全，那她还有必要把鸡蛋放在两个篮子里吗？ “爷爷，您可以帮奶奶保管银子。” 叶霜努力转移视线，把爷爷的目标从自己的银子，转到奶奶的银子上。 “这个嘛，爷爷可管不着你奶奶的银子。爷爷的银子，还是你奶奶管呢。” “哦——” 叶霜拖长了声音，似恍然大悟般。 “爷爷，要是我再有银子，就交给奶奶保管。” 叶霜的意思不言而喻。 第291章 成品 叶清海答应要帮穆星辰准备宴席，叶家从下午买猪、杀猪开始，再到厨房里炸滑肉，做扣肉，装糊汤肉。一切的忙碌，都是为了明天穆星辰家的宴席能顺利进行。 “顾爷爷、王奶奶，你们尝尝刚出锅的滑肉，外酥里嫩，可好吃了。” 叶霜听木丹说，顾老爷和顾夫人过来了，就立刻让石嬷嬷帮忙装了一盘滑肉，给两位老人送到面前。 叶霜又吩咐木丹去毛衣房，各装几样做好的货品到堂屋。 她自己则拉着两位奶奶，到堂屋里和两位爷爷一起，打算等会儿商量毛衣的生意。 “好，我们尝尝。” 顾为民习惯了在叶家吃饭，他也不多客套，干脆利落地夹起一块切细的滑肉，有滋有味吃了起来。 顾为民时常观察豪爽的叶家人吃饭。然而，他毕竟读书多年，又曾在官场做事，他的举止虽干脆利落，却仍带了有别于叶家人的儒雅随和。 而顾为民的夫人王氏，则优雅地举起筷子，夹起一小块滑肉，放进面前的碗里。再小心地用筷子，挑拣了滑肉上的一粒花椒。她这才轻缓地举起筷子，把滑肉送到嘴边，小口而细声地品尝起来。 这份优雅的气派，让叶霜恍惚觉得，王奶奶不是在品尝滑肉，其实是在品尝什么珍馐玉馔。 每次和王奶奶一起吃饭，叶霜都会盯着这样赏心悦目的情景，赞叹一番，实在是太美了！ 叶霜禁不住想象，顾爷爷和王奶奶年轻的时候，应该是特别令人羡慕的一对璧人。想当年，顾爷爷可是探花郎，长相自然颇为出众。他和王奶奶是年轻时的才子佳人，如今白头时的偕老伴侣。 “大小姐，东西都拿过来了。” 木丹提着两篮子东西，里面装了帽子、围巾、毛衣之类的物品，她走进堂屋交给叶霜身边的原嬷嬷，就懂事地退了出去。 “奶奶，把这些东西给顾爷爷和王奶奶看看。” 这些毛线制品，叶家这两个月做出了不少。之前天气不是很冷，叶霜考虑到太早拿出来，大家或许不太当一回事。只有天气冷了，大家亲自尝试以后，才能感受到这些毛线制品的温暖和特别。 刘氏会意，乖孙女应该是打算开店卖毛衣了。这个季节，把开店的事情准备起来正合适。要是再晚些日子，冬天都快过去了。客人今年买这些东西，还没有用长时间，春天就快到了，那毛衣生意一定会受到影响。 “老爷子，我们这两个月织了不少毛线，你们帮忙看看，这生意有没有什么赚头？” 刘氏把毛衣的事情，交给当家人叶清海。他和顾先生考虑起事情来，更全面妥帖。 “叶先生，这些就是你们之前说的，用毛线织成的毛衣？” 顾为民想起来，当初，叶家的小丫头还打算让他穿上毛衣，到府城四处炫耀一番。小丫头和叶先生还说，毛衣生意赚的银钱，要捐出一部分给书院。这种帮助书院的好事情，他必须支持，给予适当的帮助才行。 “顾先生，这里面不只是毛衣。还有毛裤、帽子、围巾、手套和袜子。篮子里面，不仅有适合大人用的，还有适合小孩子用的。一开始，我们只有白色的毛线，颜色单一。后来我们就想办法，用各种植物染了不同颜色的毛线，还织了不少花样。” 老头子平常太忙，没有多少时间关心她们织毛衣。刘氏怕他说不清楚，就在一旁补充。 “刘姐姐，这毛衣摸起来柔软舒适，穿在身上一定很暖和。只是，这些毛衣看起来是不是有点小了？和我们平常穿的棉衣有些不一样。” 王氏举起一件成年人穿的蓝色毛衣，饶有兴趣地仔细观看。毛衣是种新鲜物品，她没有见过，才提出了疑问。 “妹子，毛衣需要穿在外衣里面，冬天不能单独穿，不然容易漏风。要是毛衣织得大了，外衣就不好再穿上去。毛衣织得大了，也容易漏风进去，这样就不太暖和了。” 这个问题，从刘氏学织毛衣，到她教人织毛衣，一直有人说起这个问题。她能理解人们心中的疑问，毕竟，毛衣和她们平常穿的衣服，太不一样了。 虽说毛衣并不贴身，还有一点宽松，但一开始穿在身上，是有些不适应。毛衣和宽松的棉袄，甚至和锦帽貂裘，毕竟都不一样。 “原来如此。刘姐姐，我可以试试这件手套吗？” “妹子，手套有五指，有一指，还有这种半截的，你都可以试试。” 杨氏主动上前，给顾夫人做起了戴手套的示范。每一种手套，她都详细介绍了各自的优点。 “这些手套看起来小，却织了不少好看的花样。难为你们怎么想出来的？这些手套戴上去才一会儿，双手就变得很暖和了。露出手指这种，我原本以为手指会冷，原来一点都不冷。” 其实，手套还有些花样可以玩。比如翻盖的，比如套在脖子上的，比如皮手套，兔毛手套，棉布手套等等。甚至，手套还可以变换出无数的颜色和花样。 叶霜在心里默默念叨，这些品种，以后有机会再补上。一下子品种太齐全了，容易让来购买的客人无所适从。以后，她们的手套生意，还怎么推陈出新，做大顺王朝时尚的创新者呢？ 想象得有点多，叶霜赶紧打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刘姐姐，这不是足衣吗？” 王氏拿起一个袜子，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才确定手上的东西，应该就是穿在脚上的足衣。只是，与她脚上穿着的足衣相比，手上的足衣有些厚度。 “妹子，这个足衣，和我们平常脚上穿的足衣不同，它叫袜子。你轻轻拉一拉，它有一些弹力。把袜子穿在脚上，它也不会往脚下掉。” “还真是有弹力，冬天穿了这个厚袜子，脚上就不容易冰凉刺骨了。我们去年刚到南边过冬，和在京都的干冷相比，南方的冷，很容易刺进骨头里。” “妹子，这种袜子比较厚，还有薄一些的，适合现在穿。不过这种薄袜子，因为用的毛线很细，织起来比厚袜子费的功夫，多出来不少。” 二奶奶说的这个问题，叶霜也没有办法解决。毕竟织袜子是手工活计，要想机械化生产，估计还得等上个几十上百年。 第292章 来之不易 堂屋里，陆陆续续又进来几个人，包括叶承义和穆星辰。他们得知顾爷爷一家过来，也都到了堂屋，正赶上顾爷爷和王奶奶在看毛线制品。 “这两种毛线粗细不一，用细的这种线织袜子，估计就比平常织布，要快一点吧？” “袜子小件，线也比织布的线粗些，织袜子确实要快一点。” “霜霜，这个小帽子颜色漂亮，花样也好看，你戴上给我们大家瞧瞧？” 刘氏拿起一个红色的毛线帽，帽子上面是赵书瑶用新学的钩针，钩的一朵同色的花，再用线缝在了帽子上。帽子顶部，是一个红色的毛线球。帽子两边，有两个长长的垂下来的耳朵。耳朵下面，同样坠了两个红色的小毛线球。 “是，奶奶。” 叶霜高高兴兴走到奶奶跟前，让奶奶帮她戴上喜庆可爱的红帽子。她还在众人中间臭美着缓慢转了几圈，让大家都可以欣赏到她头上的可爱帽子。 “霜霜戴上红色的帽子，多衬她红润白皙的小脸蛋。霜霜，过来，王奶奶给你戴一副手套，还有一条红色的围巾。” 王氏手上的小手套，也是红色，不过，上面搭配有蓝色的小花样，显得没那么单调。蓝色用得少，只作为点缀，并不会喧宾夺主。 “你们看看，这样一打扮，霜霜看起来多喜庆，比年画上的娃娃，还要可爱。” “妹妹穿戴起红色的帽子、围巾和手套，很可爱。奶奶，我们有没有这些东西？” 叶承义早就听妹妹说起过，毛衣这些东西，家里每个人都会有。冬天的时候，娘亲已经给他织了一件毛衣，穿起来很暖和。 在寒冷的冬天，他里面穿一件单衣，中间穿一个毛衣，最外面穿一件薄薄的棉衣，也不会觉得冷。甚至，他要是多动一下，后背还有点冒汗。 “家里每个人都有。顾先生和妹子的，我们也都织好了。” 古代人有一点特别好，但凡女子，家里人大多都会要求她们学做衣服。她们给人做衣服，甚至不需要亲自量，做出来的衣服，也能保证穿得上，不会出现或大或小的情况。 “刘姐姐，这怎么是好？要织好这些，你们一定费了不少功夫，真是太麻烦你们了。” 王氏来自京都，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些毛线做的东西。王氏在闲暇时，也会纺线织布，做一些手工活计，打发时间。她清楚，这些东西来之不易。 从纺线到染线，再到织成这些毛线制品，所花费的心血不会少。 “妹子，快不要这么客气，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们千万要收下。” “谢谢刘姐姐。这些毛线，是用什么做成的？” 这时，王氏才想起来，她手上的这些东西，摸起来和棉花做的不太一样。难不成，是用羊毛做的？ “妹子，这些是用羊毛做的。家里养了几十头羊，剪下来的羊毛，就做成了这些东西。” “毛衣房里，我们也用棉线织了不少东西。” “羊毛纺线应该不容易吧？我闻着，这些毛线一点腥膻味都没有，你们一定花了不少功夫处理干净。” 皮毛之类的衣物，王氏了解得不多，基本的常识，还是知道一些。 “我们家本就是猎户，祖上传下了祛除腥膻味的法子。有了这个法子，我们这才有了把羊毛剪下来，纺线做衣服的想法。” “妹子，羊毛既然能纺成线，应该也能纺成布做衣服吧？” “应该可以。我们赶着织毛衣，尚未尝试过。” 刘氏没有听乖孙女提起过，她猜测，乖孙女没有说，应该就是有难度，不好做。要不就是羊毛纺布能做出来，但成本太高，不赚钱。无非是这两种原因。 叶霜在心里补充一句，羊毛还可以纺成地毯、挂毯卖。 至于把羊毛纺成布做衣服，叶霜还没有想过。不过，要把羊毛纺成布做衣服，应该存在一些技术难度。她以前穿过的羊毛衣服，里面可不只是羊毛。 叶霜这样一琢磨，就明白过来，此事不可为。有空的时候，让人尝试一下，倒也无妨。大不了，最后做成一张小地毯用。 奶奶刚才说，给顾爷爷和王奶奶家的毛衣织好了。其实，奶奶给他们各织了两套，一套是羊绒的，一套是棉线的。这两套里面没有羊毛制品，自然是因为羊毛没有羊绒好。叶家要送，就送最好和最实用的。羊绒毛衣和棉线毛衣，就很合适。 另外，书院很快就要竣工了，顾爷爷到时候会去一趟府城。他要亲自下帖，邀请为书院捐款的西陵名人们，来书院参加落成典礼。 那个时候，顾爷爷作为叶家毛衣的活广告，就会在西陵的上层社会，为叶家毛衣打出一片天下。 等到西陵府的百姓们，了解到最新的流行时尚，他们也会为自己找到适合的毛线用品。 “叶先生，再有半个月，我打算亲自跑一趟府城，邀请知府大人，还有为书院慷慨解囊的人，前来参加书院落成典礼。毛线制品既然做出来不少，我看可以到西陵府开店了。” “等西陵府的毛衣生意做起来，你们再到县城和镇里开毛衣店。” 顾为民之所以提出先西陵，后县城的建议，还是为了让叶家在其他地方的毛衣生意，能够更快做起来。 世人往往羡慕大地方的繁华，羡慕富贵人家的生活方式。只要西陵府的毛衣生意做起来，后面县城和镇上的生意，自然不用再发愁。 叶霜脑子清醒，明白过来顾爷爷的用意，顾爷爷是想让叶家好好使用“跟风效应”呢。 顾爷爷这活广告打得妙，绝对比他们费劲口舌去宣传、展示要有用得多。比如： “你们说，顾先生是不是身体很好？不然，他怎么大冬天的，只穿了那么一件单薄的衣服，就出来四处走动？你看看我们，穿这么厚的棉袄，还被冻得瑟瑟发抖？” “你还不知道吧？听说，顾先生身上穿了一件新买的羊绒毛衣，不仅手感舒适，还轻便保暖。即使身上衣服穿得少了一点，也不会冷得发抖。” “轻便保暖的羊绒毛衣？顾先生在哪里买的？走，我们打听打听去。” …… 第293章 借调 深秋，夜凉如水。叶霜洗漱好爬进被窝，刚闭上眼睛，两个眼皮儿就不受控制往下合。她努力睁开眼，下一瞬间却又忍不住困倦，闭上了眼睛。她知道，这是又有事儿了。 不行，这次事情似乎非同寻常，她刚睡下，就可能立即陷入沉睡状态，可见事情紧迫，刻不容缓。万一…… 叶霜一个激灵爬起来，找出平常备好的炭笔和纸，迅速写起来： “爷奶、爹娘，其他世界的朋友找我有大事儿。如果霜霜暂时没醒，请你们不要担心，我会平安回来。” 放下炭笔，叶霜漆黑的右手也来不及擦，直接飞奔回被窝里，闭眼秒睡。 “尊神，出大事了，星际侵略者入侵号种子星，我们快走吧。” 叶霜也顾不得多问，对方带路，直接就从古代世界来到了另一个星际文明世界。 叶霜和领路人站在虚空中，看到下方的星球陷入战乱，却没有看见一艘外星飞船和一个外星生命。 “星际侵略者？下方星球乱是乱了点，但远没有到灭亡的程度，你是否太闲？” 叶霜微冷的心声响起，领路人惊觉脖子发凉，浑身一抖，赶紧小心应对： “尊神，那些星际侵略者不知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他们是直接附身在这个星球的原住民身上，左右他们的意志，让他们自相残杀。等到这些原住民死得差不多了，他们再开着飞船前来接管星球。” “哦？这么麻烦？你意如何？” “这，这，这，在下也不知。” “有多少被附身的情况？” “据在下所知，整个星球被附身控制的，不足万分之一。但是每个被附身的原住民，他们都身居高位，能直接影响整个星球的战争与和平，或文明毁灭。” 叶霜听此，一阵无语。 “谁让你找我的，你找谁去。我忙，先回了。” 领路人听叶霜此话，不可思议，“尊神，不是你说的，除了星球灭亡的事情，不要找你吗？可这就是星球灭亡的的大事啊！” “呵呵呵，这颗破球虽然看着难看了点，它不是还在吗？” 领路人心内白眼翻了无数，他家老大有时就是这么幼稚任性，明知道他说的是星球上的各物种们。 她这分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谁不会演戏怎么地呀？ 领路人头狠狠低下去，装出一副委屈可怜，悲伤难过的样子，一动也不动。 “好了好了，你就说咋办吧？可别耽误我回去吃早饭。” 领路人更委屈难过了。他要是知道怎么办，还用在这里装可怜？ 不，他是真可怜。天知道，他也是被其他人抓来此星球的壮丁。刚开始来的时候，一腔热血，结果仔细了解才知道里面的水有多深。 星际侵略者附身，为了掌握第一手情报，他也学着他们附身原住民。但不知为何，就很快被侵略者发现异常，然后联合起来找他麻烦。虽然他们伤不了他，但他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这样吧，你先去投个胎，我回去吃个早中晚饭，想一想对策再过来。” 叶霜说完，就打算溜之大吉。 “不行，不行，要投胎老大你也一起去。反正这边事了，都不会耽误你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