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之桂系开局》 第1章 陈德良 武宣城外 古道边上的树稀稀疏疏的长着,有能叫出名字的,有叫不出名字的,树叶犹如一片片狭长的短刀。天气阴阴沉沉,白云厚厚堆积,北风嘶吼着,在郊野上席卷整个田原。 远方传来的杂声渐渐变大,一条黑线逐渐清晰,是一支正在溃逃的军队。人数大约二三百人,士兵大多衣衫褴褛、神情慌张,边打边退。见有几人抬着一挺重机枪,定睛细看却发现机枪座的三脚架不见了,相当狼狈。 有士兵为了减轻负担,把枪支都给扔掉。战后的惩罚已经被他们抛之脑后,或许活到战后已经成了他们的动力,那便也顾不得许多,此刻脑海里只有逃命,不顾一切地朝着前面挤去。 乱军之中却有一部分军人异于周围,他们哪怕是在逃跑中也勉强维持着阵容,慌而不乱,还有组织着回击追兵。 一位身形雄壮、奔跑中气息如常、神色更是未见慌张的昂藏大汉被众人簇拥于阵中,隐约可以察觉到此人为败军领袖。 望着越来越近的武宣城,大汉似在给身边众人鼓劲,对身边一名戴眼镜的斯文男人说道:“参谋长,马上就到城里了,有了城墙,可以暂时歇一口气,凭借着城墙也能稍微抵抗沈军了。”男子听后也大喜过望,让大家加速前进。 大汉内心深处却没有表现出来的轻松,与敌人短暂的交火让他知道跟在后面的敌军数量比想象的要多得多,小小的武宣城根本无法成为他们御敌的凭仗,哪怕进入了城内,一场恶战也是免不了的,生死实在难料。 此人名为陈德良,或者说现在是陈德良准确一点,因为他的灵魂并不属于这个年代。来自于21世纪的他,毫无准备之下穿越到民国时期,并在李中仁手下“炒排骨”,旧时把排长戏称为炒排骨。 已逾一年有余,因作战勇猛且颇有谋略,又升为定桂军的连长。 “张武山!你组织你的弟兄守在最后,收拢一下乱跑的人。敌军要是追的太近,人多就撤,人少就打,闭着眼睛埋头跑可不行,兔子急了还会咬人。”陈德良对手下一排长说道。 “是,连长。”张武山得令后招呼弟兄往回跑。收拢溃军、反击追兵,情况顿时好转一些。 陈德良看着眼前乱糟糟的一幕,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他刚来这个世界的模样。 陈德良原身是桂林一地主老财的儿子,从小酷爱舞枪弄棒。陈父老来得子,视为掌中瑰宝,打小便对其百依百顺。 陈德良喜欢练武,陈父就遍寻两广之良师授其武艺。打敖筋骨,苦练不辍,倒也习得一身好本领,寻常三五大汉根本近不了身。 随着陈德良逐渐成长,陈父也开始考虑他的前程了,虽然守着家业一辈子倒也能衣食无忧。 但时逢乱世,连溥仪都能丢了祖业,想要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谈何容易。这年头,手里有枪才是硬道理,最好的出路也应该在沙场上。 此时的西南最权势煊赫莫过于陆荣廷了,官居两广巡阅使,晋授为陆军上将、耀武上将军,风头一时无两。 陈父认为陈德良的一身好武艺,在军营里才能发挥其最大的作用,何况时势造英雄,烽火不休,正是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的最好时机。 于是陈父托人花钱给陈德良在陆荣廷手下置办了个排长的官,希望他能以此为起点,让老陈家也出一个响当当的大人物。 可世事难料,排长的位置还没坐热,两广战事便爆发了,孙文陈炯明联手攻桂。广州财大气粗,桂军内部被分化收买,全面崩溃,陆荣廷在南宁通电下野。 陈德良所在部也随之遣散,跟随着散兵游荡。正好李中仁仁在六万大山修整,李中仁“李猛仔”的名头陈德良早已耳闻。浑身是胆,打仗悍不畏死,陈德良就去投了李中仁。 自此,陈德良跟随李中仁征讨旧桂系军阀,征战途中陈德良却不幸被流弹击中,躯体易主。 陈德良借养伤期间适应这个年代,唯一的安慰是这个身体哪怕是还未恢复也可以感觉到其体内的澎湃力量,和前世亚健康状态的身体相比是天壤之别。 陈德良本就是随遇而安的性格,既然无法改变那就坦然接受命运。虽然现在能开挂般知道后面历史的发展,但是战争可不是开玩笑的,陈德良自认不是军事天才,也没有称霸天下的雄心。他只想好好活着,顺便见识一下这个时代的民国。 跟着李中仁混起码在前期活着还是能保障的,毕竟李中仁最后干到了代总统,巅峰时候新桂系拥兵四十余万,甚至抗战期间直接指挥过百万级别的战役,大树底下好乘凉,所以陈德良在还没有新的想法前,先跟着新桂系走。 李中仁的得力干将钟祖培颇为欣赏陈德良的勇猛,向李中仁要人,李自无不可。陈德良伤愈后就听命于钟祖培的第二纵队,任连长。 钟祖培喜得猛将,将一整满编连归陈德良指挥。连队足足一百二十人,都是体魄健康的好男儿。 陈德良明白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怎样混乱的年代,不是刀俎,便只能沦为鱼肉。他也渴望在这个年代留下自己的痕迹,打定主意把这个连队当作班底,好好经营。 一支部队如何保证战斗力,训练有素很重要但绝不是最重要的,装备精良也不是第一要素。对陈德良来说最重要的是令行禁止,对指挥官高度的服从。 所以基层干部就是关键一环,在还没有足够的威信统领全连时,班、排长的人选就至关重要了。他打算采用三三制,连内设三排,每排三个班。 陈德良觉得此时听话就要排在能力前面了,毕竟初来乍到,能力越强,就越不容易收服,而陈德良想要尽快彻底掌握这个队伍,就只能任人唯亲了。 于是三位排长全是之前的老部下,且在战场上为陈德良所救过,可谓过命交情。陈德良本来就是有恩于他们,现在又提拔为排长,忠诚方面无需多虑,必然是死心塌地追随。 排长选定了,班长也就不难选了,依旧要听话优先。但是陈德良认为三个班尽是庸碌听话之辈也不行,于是再由排内推选出两位德才出色的士兵任命为班长。 一通人事任命之下,这个连队已经初步掌握了,再偶施恩惠,奖罚分明,关键的是陈德良能以身作则,那一支能打胜仗的部队就形成了。 有了人,还得有枪。连队大部分人有枪,但是这和陈德良的目标相比差得太远了,而且枪的品种也五花八门,有一杆汉阳造已经是最精良的装备。 大部分都是清营留下的破旧武器,甚至还有清末光绪年间进口的11毫米口径毛瑟m1871单装步枪和m1884连珠步枪。然这已经是钟祖培的破格发放了。 陈德良纵有千般想法也只能屈服现实,那就是缺钱,没有钱寸步难行。现在正是李宗仁最困难时期,保证士兵伙食就已让其焦头烂额了,更别说想要发军饷。 部队没钱,陈德良只能另寻办法,经常借操练兵马为由,出大山剿匪,他们有好枪,有粮食、有钱财。 也不知道是穿越的福利还是灵魂引起身体上的变化,陈德良发现自己的恢复能力极强,上次受的致命伤居然一个月便痊愈了。 他偷偷实验过,反应能力和视力都比原来要好,本就勇力过人,寻常人对付十个八个不在话下,现在身体各项素质全面提升后更是实力大增。 定桂军有几千人,陈德良自觉现在无人可匹敌。这也是为什么陈德良热衷于去剿匪,虽说刀枪无眼,但是陈德良对危险的预警已经足以使其作出回应。 安全不成问题,就想要折腾。能收获粮、财、枪,还能借机练兵,这土匪在陈德良眼里看来就是新手村里的练级小怪,多多益善。 每次出战,陈德良总是奋勇当先,麾下士兵备受鼓舞,折服于陈的勇猛。缴获的钱财陈德良会论功行赏,将士用命,自然攻无不克。 现在这支部队已经烙上了陈德良的印记了,说是如臂使指了,可能是李中仁亲自来,也未必有陈德良的话好使。 第2章 敢死队 李中仁、白崇喜、黄绍竑的结合,意味着着新桂系正式成立,广西即将迎来他们的年代,后人称为桂系三杰,在民国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1925年,原来属于陆荣廷部下的沈鸿英逐渐壮大,统一广西的欲望日益增长,李中仁的存在成为他扩张路上的绊脚石。于二月下旬发兵攻打李中仁,以实现自己的野心。 这年头,仗是打不完的。 陈德良认为沈鸿英敢对李中仁用兵,理由不外两个:第一,沈鸿英断定李中仁和云南唐继尧必有大战,李中仁实力要远弱于唐继尧,所以他的部下肯定已经人心惶惶,不堪一击。 第二,沈鸿英害怕唐继尧消灭了李中仁之后,顺势一统广西,想要在唐继尧手里抢夺广西就困难多了。所以干脆先下手为强,自己先把广西给拿下。 念此,陈德良不禁摇了摇头冷笑着,这沈鸿英到底是踢到了钢板,别说唐继尧不能打败李中仁,就算是称时代周刊为“中国最强者”吴佩孚,他的覆灭也和新桂系有着直接的关系。 哪怕是后来的校长在他们面前也屡屡吃瘪。 军事能力、战略思维上的领先在战争中是致命的,沈鸿英的出兵方向,作战目标都能被李中仁预料到。 兵法云,知己知彼 百战不殆,虽然沈鸿英拥兵两万余,而李中仁兵不过万,但陈德良却认为这场战争中到底谁的实力更强还不好说。 李中仁判断沈鸿英的主力肯定在柳江附近,想要截断大河(桂人习惯称浔江为大河),使得自己首尾不能相连。 所以李中仁的反击策略很简单,就是迅速找到敌军主力,各个击破。陈德良以后世的眼光看来这个思路没什么问题,后来的结果也印证了他的猜想。 最后决定兵分三路去抗击沈鸿英,三路分别是贺县、平乐、柳州。战斗部署定下来后,白崇喜和钟祖培率一连士兵乘轮船往柳江上驶,陈德良作为钟祖培的尖刀连,奉命跟随白崇喜先行武宣。1925年,一月三十号正午,抵达武宣 地图上,武宣处于柳江的必经之地,且地形开阔,易攻难守,就连陈德良也一眼看出此地必有一场大战。 于是他向白崇喜建议:“参谋长,总司令认为沈军的主力在柳江,武宣三面环江,这里恐怕即将爆发战斗,我认为我们需要立刻设防。” 白崇喜闻言诧异地看了陈德良一眼,心想这个张飞似的猛汉居然有这种作战意识,外粗内细,于是说到:“陈连长所言极是,武宣三面环水,敌人循江而下,必然途径这里。时间紧急我们现在就出发,往四郊观察地形,再凭险设防。” 陈德良随即整合部队,不过几分钟,全连整装待发。这是他训练多时的效果,也是陈德良目前最为得意的成绩。 广西山多,武宣亦然。比较着名的就是东北部的百岸大峡谷。是三叠纪末期形成的类丹霞峡谷型风貌,峡谷两侧布满了数以百计的险峻陡峭及大小不一的侧峡谷。 陈德良不禁叹道:“山青、水秀、林幽、石奇”,正在观察地形,忽然一阵喧闹,抬头远望,是一群敌军漫山遍野而来,人数判断不清,几千人怕是不止。 陈德良部队是经过战火历练的,虽有骚乱,但军心还算稳定。 白崇喜急忙呼喊原地趴下,害怕对方有炮弹,陈德良迅速领悟过来,急忙命令士兵卧倒,让两位排长各安排一挺重机枪于两侧向敌军扫射。 敌人也没注意到陈德良他们突然出现在这里,双方都是突然遭遇,稀里糊涂开始一场遭遇战。 但是他们毕竟人多,反应过来陈德良他们不过寥寥二三百人,迅速调整战略,派一支部队绕到陈德良他们右边,夹击他们。形势突然恶化,陈德良他们寡不敌众,眼见支撑不住了。 陈德良便命令士兵边打边退,向白崇喜建议撤回城内。 一挺重机枪座的三脚架在仓促中竟至不能带走,被敌人掳获,这两挺重机枪可是陈德良花了大价钱搞过来的,平时都当宝贝一样供着,情况紧急,便也顾不上这些。 陈德良望着近在咫尺的武宣,逐渐将思绪收回来,想办法把眼前的难关给扛过去才是关键。 回到武宣,陈德良发现情况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恶劣,敌军数量超乎想象。 凭墙望去,看对方的旗帜是沈鸿英手下的邓瑞征、邓佑文两师。整整两个师,那估计城下的敌军得有七八千人。 人一满万,无边无际。现在虽然没有满万,可城下也是黑压压的一片,已然将武宣合围,实在令人心惊。 坦白说,如果沈军趁陈德良立足未稳,依附爬墙,那必定无法阻挡。陈德良焦急地望向白崇喜,希望他能给出法子。 白崇喜也正一筹莫展,凝视着远方沉思。正午的阳光明媚灿烂,白崇喜只能眯着双眼看着敌军。 似乎像看到了什么转机,白崇喜紧张的神情突然放松下来,陈德良随着白崇喜的目光看向城郊,忽闻城外鸡鸣犬吠猪叫的声音,乱作一团。 白崇喜转过头对陈德良说道:“你知道他们在干嘛吗。”陈德良立刻反应过来这是敌人正在捕捉牲畜,试探着回答:“参谋长,他们是在准备午饭?” “对!没错,他们在埋锅造饭,我现在有一个对敌法子,需要你去拼命,不知你可敢。”白崇喜继续说道。 陈德良闻言赶紧回答:“参谋长请说。” 白崇喜看着陈德良,坚定的说到“你组建一支敢死队,在他们准备吃饭的时候杀出去。” 陈德良第一个想法是疯狂,外面可是有好几千人,他一个连才一百多人,守都不一定能守住,还要冲出去,这都不是疯狂,这是要他们去送死。 陈德良努力克制住心中的荒诞想法,白崇喜断不会出这种昏招的,就算他此时还不是威震四海的“小诸葛”。于是他不解的问到:“这可行吗,敌军人数实在是太多了,我们能冲得出去吗?” 白崇喜笑了笑道:“机会很大,原因有三。其一敌军正疲,一直追着我们,现在可以休息吃饭,正是全身心放松的时候,他们料定我们不敢出去,我们如果杀出去,定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此为出其不意。 其二沈军大部分系土匪出身,军纪败坏,一旦他们乱起来对面就难以操控军队,自然无法形成系统抵抗,届时人多可不是好事了。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陈连长的部队,令行禁止,临敌不惧,只有这样一支勇猛的队伍才能充当敢死队,才敢冲得出去,才能造成敌军混乱。所以我们能活着出去唯一的希望在你和你的部下身上,不知道你敢不敢接下这个任务。” 陈德良望着城下,黑压压的敌兵,像海潮般汹涌澎湃 ,他意识到这是唯一的出路,等敌军休整好就是瓮中捉鳖了,他们插翅难飞。也出于对白崇喜日后的显赫战功的信任,陈德良只好无奈的认同了这个办法。 于是陈德良站直腰板,挺起胸膛语气坚定地喊道:“敢!” 第3章 突围 “一排长”陈德良喊道 “到,连长,什么事情。”一排长张武山随即回复。 “集合全连,我有话说” “是”张武山便转身离去。 陈德良说“参谋长,敢死队该如何赏赐,这可强迫不了将士们,送死的活,得用财帛打动他们才有效果。” “你放心,敢死队员每人五十大洋,毙敌多者,升排长、连长、营长都行!不幸战死,抚恤金一百元。”白崇喜正色道。 “参谋长英明,没有足够的诱惑打动不了他们,敢死队是需要高昂的士气,唯有让他们心甘情愿去买命才有可能成功”陈德良正说着,张武山已经集结好连队了。 陈德良缓步走到士兵面前,环扫连队一周。大敌当前,大家多多少少都会有不安,何况城下的敌军数量远超想象,要不是连长平素治军有方,有足够的威严镇着他们,恐怕大家早就打定主意开门投降了。 人都是惯性动物,平时服从指挥多了,此时也是会下意识等待主将的命令。沉寂片刻,士兵们停止了交头接耳,望向陈德良,似在等待他的号令,和以前一样,带领着他们冲出去。 陈德良脸色凝重地看着大家,突然笑了一下,说“兄弟们,说个好消息,我给大家揽了个活儿了,干完这票大家就有钱娶媳妇,养父母了。” “白参谋长刚刚说了,我们组建个敢死队,冲出去。怎么样,这活应该不难吧,钱可不少,每人五十大洋,我们一个月才两块多的军饷,五十大洋那可是两年多的响了。” 或许是陈德良轻松的语气,这天方夜谭的想法也没有给士兵们带来太大的慌乱,这也是是一直以来的信任,听从连长的指挥,大多数都是可靠的。 陈德良看着大家的反应和他的预期一样,平静地接受了这个消息,心想组建敢死队起码成功了一大半。 继续道“沈鸿英的部队大部分是土匪过来的,打土匪,那不是我们的拿手绝活嘛,他们就是一群欺软怕硬的孬种。哪怕人再多,你只要比他狠,他就怕你了。 相反,要是我们求饶,那非但不能保全性命,甚至死前还要被他们折磨羞辱。比狠,我们会怕他们吗,土鸡瓦狗般的货色,他们只配引颈待戮罢了。” 张武山带头哄笑了起来,“连长说的对,土匪就是一群没有种的窝囊货,人再多也没什么可怕的。” “武山,你还记得几年前我们刚入伍的时候吧,我们排大部分是新兵蛋子。第一次去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了土匪,我们哪见过这种真刀实枪的场面。 当时的我们就十几个人,对面可是看上了我们手上的家伙,好几百人乌压压的扑过来。排里的人扭头就跑,我看你腿都吓软了,站着都不敢动。你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吗。” 陈德良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的想法很简单,跑你哪能跑得过人家啊,露出后背让别人开枪打你,这不是找死吗? 我就拉着几个兄弟不让他们跑,找个掩体,端起枪就瞄准跑得最快喊得最凶的。我们开了几轮枪,对面倒了十几个人后就开始慌了,前面的不敢跑,后面就往前推,自己人先干起来了,我们瞧准时机就冲出去,对面果然就乱了阵脚,哪里还敢还手,开始慌不择路地逃跑了。” 张武山摇晃着脑袋,笑嘻嘻地回答:“记得,那个时候别说土匪,我都怕你了,哪里来的猛人,跟太平军里不怕死的疯子一样,不过是真的厉害,扑进匪堆里一刀一个,他们根本就奈何不得你。” “少拍马屁,参谋长可是说了,杀敌越多,奖励越厚。不但有钱,还能升官。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连长我想当更大的官,你们不想嘛,这可是个好机会。”陈德良继续蛊惑着。 连里的将士们情绪被调动起来了,恨不得马上就冲出去拼命,仿佛沈军就是一个个等着捡的军功。 “要参加的向前两步站,我先来,第一个”陈德良语毕垮了两大步。张武山连道“连长带上我,我也要升官发财,哈哈”也急忙跟上。士兵们都热血沸腾了,纷纷往前跨,唯恐落后。跟着连长走,已经验证过许多次了,准出不了错。 白崇喜在一旁看得是连连点头,军心可用,猛将难得啊,钟祖培倒是好眼光,抢了这么个人才。 “将士们都是好样的,陈德良连长说的对,杀敌立功于军人来说是理所应当的,该有的赏赐,战后立刻发放。大家参军不就为了活命和前程吗,现在就是我们需要拼命来换了,荣华富贵在等着你们。将军荣耀马上取,男儿宁当格斗死,何能怫郁筑长城。” 陈德良心道:“这白崇喜忽悠人心有一手,自己听了都有点激情澎湃了,画得一手好饼。” 除了少数几人或许认为此举过于冒险,全连其余的人都参加了。陈德良心里记下了那几个人,暗道:“这几个油盐不进的家伙到时候给踢出去,免得到带坏风气。”给张武山使了个眼色,张武山望了一眼那几个士兵,点了点头。 时间紧迫,统计完人数,陈德良就带领着他们出发了。 敢死队员掩蔽在城门后,等待着陈德良的命令。真正的大战即将拉开了血腥的帷幕。陈德良并不需要如何指挥,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是生死一战,任何松懈都是致命的,只有以死相搏,才能有更多的活命机会。 死一般的寂静让每个队员都紧张起来,城门一开可能就是生与死的分界了。 不多久,敌军饭菜已熟,正准备举箸用膳,城上的斥候急将情报传给陈德良。张武山和队员们看着陈德良,是时候了。陈德良深吸一口气,压着嗓子,目光坚定的说到说:“兄弟们,此时不冲,更待何时。” “冲啊!冲啊!冲啊!”这支沉寂的军队忽然爆发出巨雷一样的呼喊。随着城门突然打开,有一种力量唤醒了他们每个人的热血,他们高举起武器往正在用饭的沈军冲去,百余人的吼声将整个城郊上敌军的喧闹压了下去。 “现在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将士畏死终难活,跟我上啊!”陈德良仰天吼叫,一人当先。 “杀啊”所有人都随着他咆哮。“杀啊!”一次更比一次沉雄的吼声震惊了整个敌军,仿佛狮王呼啸着从草原上肆意狂奔,狂烈的狮吼化作沉重的雷声在整个武宣城外上滚动着推向四周。 天空中的云层也震颤着要为之崩溃。手足无措敌军在这阵不可一世的咆哮声中敬畏不安,一时间升不起抵抗的心。眼睁睁看着敢死队逼近。 一轮扫射之后,陈德良抽出他用惯了的九环大刀,提刀连肩拽背,杀得是两臂流血,砍开抵抗,劈破天灵。主将用命,士卒自然紧随。手里的枪喷射出炽热的子弹,敌人应声倒地,杀得人仰马翻。沈军饭碗都来不及扔下,匆促应战、混乱不堪。 同时张武山领另一队从旁杀出,两路夹攻,奋勇射击。沈军慌张失措,毫无抵抗之力。刚一接触,便为敢死队的勇猛所屈服,丢枪弃炮。陈德良环视战场,哪里有抵抗就冲向哪里,无人是其一合之敌。将士们也愈战愈勇,紧跟着陈德良扑向敌军。 沈军的两位邓师长本就是贪生怕死之徒,做梦也想不到城里的人会杀出来,上一刻还在享用着午餐,形势突变。 忙呼左右,但生死关口,哪里还有人理会。二邓见已经指挥不了军队,意识到要坏事了,起了惜命之心,带领着卫士就要逃了。 大军数千人,竟被百余名敢死队冲的七零八落,只顾低头逃命,离得武宣城越远越安全。 陈德良得势不饶人,欲痛打落水狗,招呼队员紧咬着敌军,毕竟人是越怕越慌张,越慌张就越无法思考,不然等对方冷静下来发现只有百余人追着他们跑,恐怕形势又截然不同了。 溃败的军队,人数越多反而越是坏事,人挤人,拼命乱窜,谁敢挡路,自己人都敢开枪。 站在路边的巨石上,极目眺望,美丽的景色陆续映入眼帘,令人应接不暇。不过武宣城郊的美景,沈军却生不出欣赏的想法了,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听见敢死队鸣枪呐喊之声在迫近,更是心慌,也不顾往日的战友了,为了加快逃命,全力往前推。 越是拥挤越是混乱,人人都想跑就人人都跑不了,一个个成了敢死队的活靶子,甚至不用瞄准,往人群里射击就不会落空。 敢死队追了十余里,陈德良才命令众人停下,见好就收,再继续追可能横生波折。 激情褪去,敢死队员们才意识到自己百余人,杀退了敌军数千人。近万头猪站着让人抓都不是件容易事,而他们却追着几千全副武装的士兵,追杀了一路。 这何止是以寡敌众,简直是用鸡蛋把花岗岩给敲碎了。醒悟过后先是后怕,再是浓浓的自豪,望向陈德良的目光已经带有狂热。 此时陈德良说要带他们去攻打沈鸿英的老巢他们也会坚决服从,甚至觉得实在可为。 陈德良却没有昏了头脑,敌人只是暂时乱了阵脚,主力并未损失多少。 其实听起来很荒唐,但是历史上却是真实发生过,白崇喜真的组建敢死队冲散了敌军数千人。更何况现在有了陈德良这名勇猛无双的主将和麾下一群敢打硬仗的士卒,纵是玄幻但也是事实。 陈德良让张武山带一部分人缴获敌人散落的武器,自己押着举手投降的敌军俘虏,浩浩荡荡返回武宣城里。 第4章 犒劳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但陈德良以及其部下的心情却明亮起来。全队上下士气高涨,一边往武宣城内赶路一边纷纷与队友吹嘘适才自己的英勇,言语之中除了陈连长,全队就属其最是骁勇。冲锋陷阵之时,弹无虚发,杀敌不知凡几。 士兵们口中勇冠三军的陈德良,正把弄着张武山献上来的“马牌撸子”。 人们把弹匣在握把内的自动手枪,叫做“撸子”。又根据枪支威力和使用体验,得出“一枪二马三花口,四蛇五狗张嘴蹬”的顺口溜。这句顺口溜说的是6把手枪,就是民国撸子排行榜 “马牌撸子”全称勃朗宁m1903半自动手枪,m1903式一上市,就凭借着可靠的性能、夺人眼球的外形、精细的加工、威力强大而迅速占领市场,深受美国人喜欢。 配备9mm子弹,弹匣可容七发子弹,虽排行第二,却是这几把撸子里面威力最大的。 马牌撸子因为其杀伤力大、近战能力强这些优势,收到国民党中高级将领的青睐,几乎是他们的标准佩枪 陈德良手上这把马牌撸子,加工制作精良,外形线条流畅。枪身是铁黑色,握把上的圆形colt“小马”旗标是银色的,这一切又是刚中有柔,惹人喜爱,越看越觉得好看,爱不释手。 陈德良早就想弄一把合适的手枪了,但黑市上的武器价格昂贵,质量又保障不了,这一把东西,可能得好几十大洋,关键是正宗美国造,不是国内那些仿制品,质量是天壤之别。 远远看去,白崇喜就领着人群站在城门迎接凯旋归来的战士。陈德良看了,不禁收起脸上的傻笑,挺直腰杆,昂首阔步,喝令士兵注意军容。 其实也不消说,士兵们也已经注意到了,那么多人站在城门列队欢迎,那可是风光满满啊,哪见过这等世面,全都注意起举止了,努力让自己的举止变得得体起来。 白崇喜突然抬头鼓起了掌,身边的卫士也鼓起来,武宣城的百姓也跟着鼓起来,久久未绝。 “辛苦了,陈连长,辛苦了,将士们,你们打败了敌军,祝贺你们凯旋归来,武宣城转危为安,你们功不可没,感谢你们解救了武宣。”白崇喜说话富有感染力,表情真诚,令归来的将士颇受感动。 可这一切又是应该的,毕竟以少胜多古今皆有,但是将百倍于己的敌人杀的丢盔弃甲,如此酣畅淋漓的大胜,怎么嘉奖都不为过。 百姓们也个个涌向士兵,这神迹一般的胜利可让他们大开眼界,想要上前查看莫非个个都是天兵天将、三头六臂。 否则怎么可能个个都不避斧钺,冲锋陷阵。看着喜笑颜开的将士们,颇有些杜甫笔下“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的感觉。 白崇喜让百姓暂时放开士兵们:“厮杀过后正是精疲力竭,城里已经备好了庆功的酒肉,款待贯颐奋戟的将士们。” 陈德良闻言大觉不妥,可看着大家疲惫的神态,又不知如何拒绝,酒肉过后武宣就成了不设防的城池,敌军只要卷土重来,便可不费吹灰之力拿下武宣,前面的厮杀岂不是白白浪费。 可此时强要大家枕戈待旦,打起全部精神戒备敌人,这也不现实。刚刚经历一场大战,士兵们的肾上腺素飙升过后必然会精疲力尽。 白崇喜似乎看出了陈德良的顾虑,轻拍肩膀说道:“先让士兵们休息一下,我有话同你说。”白崇喜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陈德良只好让手下去赴宴。将士闻言欢天喜地的走进城里,留下几位长官在城门。 “张武山你也过去看着他们,别一个个喝大了闹酒疯。”陈德良挥手让排长也跟着去。“谢谢连长,我先去了。”话还没说完,张武山就没了踪影,显然也是急不可耐了。 “德良可有字?” “没有,参谋长,我这种粗人,只懂得打仗,哪里有文化起字。” “过谦了,你可不是粗人,你是大巧若拙啊。观你治军严格却又能张弛有度,待人接物老成持重,言谈举止温和得体,可不是简单的粗人一个。德良如果不嫌弃,我给你起个字。就叫安泰如何” 这字听起来一般般,陈德良可不敢露出不满,只好满怀期待等白崇喜继续解释。 “你是个骁勇的战士,安泰是希望你平安顺遂,很朴素的一个字,可也是很难得。” 陈德良闻言赶紧谢道:“多谢参谋长赐字,安泰必鞠躬尽瘁,为讨贼定桂军死而后已。”这时候还不献忠心更待何时,毕竟很长一段时间都打算跟着他混。 白崇喜拉着陈德良的手说:“安泰是何年人士,可曾婚配?” 陈德良一听,头都大了,怎么穿越了还得被催婚啊,“属下是光绪二十八年出生的,今年也23岁了。国家动荡不安,连年战争,哪有娶妻的心情。” “哈哈哈,安泰倒也不用怕,我只是随口一问,这样看来,愚兄痴长你几岁。你是不是还在担心邓瑞征会收拢溃兵,继续进犯武宣?” “参谋长高明远识啊,敌军人数太多了,不得不令人担忧。” “哈哈哈哈,你实属多虑了,第一、今晚他们是肯定是来不了,邓瑞征可没有这样的组织能力和魄力,刚被打败就能重振旗鼓再发动一次进攻。” “第二,就是总司令本来就料定敌军在柳江附近,所以江口赶赴武宣的部队明日必然能抵达,届时敌军再来就形势逆转咯。” “参谋长是说,总司令就在柳江附近?” “对,而且真正的决战,估计也准备开始了,待我们援军一到,肃清柳江之敌,指日可待。” 此时昏弱的夕阳笼罩着大地,娇艳的阳光已经变得柔和,只看见夕阳与地平线慢慢吻合,形成 了一条弧线,微弱的光芒洒在白崇禧身上,神采奕奕。 陈德良望着眼前这个不过三十出头的男子,无论他解放时的恶劣行径如何,此时的他还是单纯的抱有救国救民思想的。 慢慢跟着白崇喜入了城里,武宣的道路并不平整,甚至因为年久失修每逢下雨便是满是积水。 走到了城里最大的一家酒楼,屋檐下挂着两个大红灯笼,这是广西人的习惯。牌匾上写着“汇江春”三个大字,酒楼吊脚三临江, 画栋雕梁词牌坊, 倒也称豪华。 酒店内已经是人声鼎沸了,陈德良看到张武山正和二排长猜拳,身边还围绕着几个助兴的舞技。 “这小子,还挺会享受。”陈德良笑着对白崇禧说。 “年轻人嘛,热闹的场合难免会开心一点。我们走这边,二楼上有雅间,县长和当地豪族已经在等我们了。” 雅间里大约坐落着八九个人,看到白崇喜和陈德良进来,都站起迎接。 “白参谋长、陈连长,你们好,鄙人梁显堂,忝为武宣县县长,今日得见参谋长运筹帷幄,陈连长摧锋陷阵,实在是大开眼界,心生钦佩,特备下薄宴,为二位长官接风洗尘,缓解鏖战疲劳。” “这几位是我们武宣县的族老,霞山村的钟、黄两家家主,这些都是各个大村的家主们。” “县长,陈连长苦战多时,肯定早就又渴又饿了,先让他们入席。”一位长者开口道,却正中陈德良下怀,暗道这才是痛快人嘛。 桌上是典型的广西菜肴,鸡鸭鱼肉皆有,都是清淡的做法。桂菜其实口味也很杂,桂北、桂西、桂东南都是截然不同的风味,武宣更接近桂北风味。 但是毕竟是犒劳大胜归来的将士,县长还是尽量把菜肴弄得丰盛起来,陈德良一看席上的都是硬菜,食指大动。 高峰柠檬鸭、豆腐炆鲶鱼、红扣黑山羊等整整十几个菜,全都是色香味俱全。 先夹起一块酥炸大蚝,颜色鹅黄,外焦里嫩,蚝油鲜美,齿颊留香。陈德良眯起了眼睛,闷了一口当地人自制的米酒,带劲,有五六十度。席上的陪客看陈德良吃的那么开心也是大为满意,纷纷动起了筷子。 黑山羊是广西的美食,其肉质细嫩滑口,烤炙时能令薄皮慢慢变脆,散发出独特的香味,当地人称赞为“一家煮肉四邻香,七里之遥闻其味”,是下酒的好菜。 纸包鸡的酥脆、水蒸鸡的嫩滑、柠檬鸭的酸辣可口、蟹汁豆角的鲜香、醋血鸭的香辣咸香、黑山羊的劲道,陈德良只恨没有多一张嘴。一口酒几口菜,这舒坦劲,一天的疲惫,一扫而空了。 酒足饭饱之后陈德良和白崇禧他们道别了,回到了营地。虽然喝了有三斤打底,但是陈德良现在的酒量就是个迷,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能喝多少,真敞开来喝估计能吓到人。 走进营地,发现门口居然还有人站岗放哨,营地里面也有人在走动巡逻。陈德良还以为今天大家吃喝上头加上劳累一天,都放松警惕。 两位站岗的士兵见是陈德良,立刻问好,陈德良顺势问他们是谁安排他们值班的。 “连长,是黄排长安排的。” 是二排排长黄子澄,那倒是不奇怪了,他为人虽然没有张武山圆滑世故,却更为稳重踏实,交待给他的事情,只要他能做到,绝不会给你抱怨有多难。 陈德良笑着摆了摆手说:“辛苦你们了” 说罢回到了他的营帐,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去了 第5章 切磋 果然如白崇喜所言,一夜平安无事。 清晨,从树叶中透出的阳光,干净,柔和,连空气中刺骨的寒风也变得温暖起来。 陈德良一觉睡到自然醒,一个鲤鱼打挺,起床准备洗漱。刚走出营帐门口,就看到一位身量不亚于陈德良的彪形大汉。打着赤膊,这人四肢健壮,宽圆的肩膀,高挺的胸脯,优美的肌肉线条,结实得像钢桩铁柱一般。正在举着石锁,打熬力气。 “连长,来练练?好久没和你切磋过了。”大汉招呼道。 这大汉是第三排排长,也是陈德良部下最能打的,王健,壮族人,和这个身体的原主人是一个性格,酷爱练武,实力也相差无几。 陈德良想要活动活动筋骨,顺便查看一下自己的实力和原主比起来增强了多少,便就欣然答应。 王健自小习昂拳,也称壮拳。可以分有徒手拳法及兵器格斗技法,其中兵器格斗类格斗又有“长枪术”,“刀盾术”,“双刀术”等等几大类。 两人走到营房空旷地带,摆好架势。有早起的士兵看出二人准备切磋,围了过来,看热闹是人类的天性。 昂是壮语发音,是凶狠的、坚硬的意思。昂拳壮族古人在战争中总结出来的搏击术。以肘击、膝踢居多,拳法分直、摆、勾,腿法有蹬、侧踢、低鞭腿。 这听起来似乎和泰拳似的,但壮拳和泰拳确实是有一定的渊源,甚至他们许多招式的名称都是一样的。 王健倒也不客气,见陈德良准备好了,直接出拳。一招霸王锤,配合着王健高大的身躯直挥过来,一般对手的气势无形中就会弱了几分。 但是陈德良可不是一般人,对手硬他更硬。以他的反应速度可以轻松闪过,然后趁他旧力刚吐,新力未生之际,猛烈攻击,那王健就只能被动抵挡了。可陈德良不想那么早就结束战斗,当下以以拳反击。 这都是壮拳的套路,陈德良的招式还大都是王健教的,他学得也杂,南北派的武功都有涉猎。以前是杂而不精,在身体发生过变化后,身体素质提升的同时,对这些武术的领悟力也是极大提升。 各种武功套路对他来说不仅仅是烂熟于心,还能透过这些动作演化出更加简洁且杀伤力巨大的招式。 所以对于此时的陈德良来说,招数的派别已经没有意义,他已经不需要分析某种功夫的弱点,而是能在你出手的瞬间判断出你这个人的软肋所在。 这其实就是大自然的选择,生物间的厮杀无非就是反应速度和力量的博弈。当一种生物的反应速度和力量都远在你之上,他也就不需要什么技巧了。 比如猫和老鼠,猫可以肆意的玩弄着老鼠而不怕被反杀。 言归正传,王健见陈德良也以刚猛的打虎拳应对,心中一喜。单凭力量两人以前不分伯仲,但是王健毕竟是先出手的,他认为陈德良只能被动接招。 可两拳过后,王健感觉不对劲了,这老陈的力量怎么大了那么多,偷偷加练了吗,好小子。 王健要是知道陈德良这还是留了几分力,恐怕要更为吃惊了。陈德良控制着力道,和王健过了十几招后,大概清楚自己的实力了,全力以赴的话,十招之内能拿下。 大概过了几十招,王健渐渐体力不支了,毕竟拳拳刚猛,力力到位,可比一般的切磋要累多了。陈德良时间看差不多,便加大两分力度,王健立刻招架不住,抱拳认输了。 “王健你是不是去喝花酒了,今天的身子骨那么弱,软绵绵的一点力都没有。”陈德良还要嘲讽几句。 王健心里憋屈,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暗下决心,不再随便找陈德良切磋了,抛下一句:“连长你偷偷吃了什么大补之药吗,变得那么猛了” 说完怒气冲冲的望向周围起哄的士兵:“你们是要来试一下吗,我给你们体验一下是不是没有力气。”吓的大家一哄而散。 陈德良拉住想追几个士兵出出气的王健,说:“这里军粮不足,还是不要进行高强度训练了,我怕他们营养跟不上。你带练一下军姿,整理整理仪容,打发打发时间。” “是,连长。” 黄子澄统计好伤亡情况和清扫战利品,给陈德良汇报。昨天那一仗虽然是没遇到什么抵抗,可毕竟是战场,刀枪无眼。零星抵抗给陈德良带来了十几个兄弟的伤亡。 加上张武山找借口剔除了那几个兵油子,现在连队里的人已经不满百了。但是昨天敌军被杀得丢盔卸甲,倒是扔下了不少好装备,现在基本每个弟兄都能用上一杆以上六七成新的长枪。 眼见天已大亮,陈德良打算去找白崇禧,询问他接下来的打算。让士兵把张武山叫醒,一同前往。把营地交给王健和黄子澄看管。 白崇喜见是陈德良来了,招呼坐下,自己在一旁研究起了沙盘。看了一会儿,他说:“安泰啊,决战即将到来了。” “参谋长是说,总司令已经到了?” “没错,司令已经同我取得联系了,他已经带领一个独立营抵达新圩了。钟祖培带领他的纵队到达了,待会儿他就会过来。” “既然司令和参谋长已经有了计划,那我只管听从命令就是。” “你也可以先出去逛逛,得益于你昨天的神话,大家都知道仗还没打完,可也没有过于慌张,百姓们的生活并无太大变化。” “全赖参谋长运筹决胜,昨天换个连长出去也能赢,但是没有参谋长,再多几个连长也不敢出去。” “行了,马屁少说了,你先去逛逛吧,等祖培过来我再喊你。” “是,参谋长,那德良就先告退了。” 第6章 大战来临 碰巧今天赶集,集上的人可不少,热闹着呢。陈德良寻思着还没吃早饭,带着张武山去觅食。 广西的市集当然是嗦粉居多,两人也不挑,随便找了个热闹的摊子坐了下来。先要了两大碗猪杂粉,几碟小菜。广西的粉是用米浆蒸煮成型后,再手工划开,所以吃起来特别的滑嫩。 不一会儿粉就上了,两个都是吃饭的好手,埋头苦干。猪杂汤粉的特点汤色简单同时兼顾鲜美可口。材料主要是瘦肉、猪肝、粉肠,煮的时候放点姜丝去腥,吃的就是材料原味,清淡鲜甜。 陈德良三两下就把汤都喝光了,肚子远没有填饱,招呼老板再上两碗东乡米粉。这才是真正的武宣特产美食。,色香味俱全的叉烧,酥脆可口的油炸豆子,辣口的青葱,又是一场饕餮盛宴。再夹上一块红糟酸,胃口大开。 摊主见两人吃得那么爽快,就向他们介绍起东乡米粉的故事。 相传太平军起义时,响应者如云,粮食存储不足,加上清军围剿,油盐俱无,影响着将士的士气。 全军上下都陷入了缺粮的困境当中,对于此时弱小的太平军来说,日后的王图霸业都是镜中月、水中花,先吃饱肚子才是大事。 不要说底层的士兵,就是洪秀全,也常常忍饥挨饿。这天正行军中,已经是几天滴米未进的洪天王实在是撑不住了,在路上就饿昏过去。 一位士兵拿出起事时把大米磨成的粉,这米粉也难以下咽,于是他用水泡一下,端给洪秀全。刚入口,洪天王就瞪大眼睛,直呼道:“好吃、好吃!”,吃完了连碗都舔干净。 陈德良和张武山早已听过无数关于太平天国的故事,但是只要是在广西,他们的故事就永远也听不完,这又是一个他们未曾听过的有趣的故事。 吃饱后两人继续逛着,张武山忍不住问道:“连长,昨天我们打了那么大一个胜仗,司令会怎么赏我们啊。” 陈德良不担心这个,因为他知道李宗仁能做到赏罚分明,立下那么大的功劳,战后必然少不了提拔,问题是提拔到什么位置罢了。 “放心,该我们的跑不了,倒是接下来的恶战才是我们要担心的。” 街上人多口杂,有些事情不方便细说,话到即止。 回到营地,见黄子澄和王健正在操练士兵,陈德良就站在一旁看。 看了一会儿,张武山走过来说:“连长,岗卫接到参谋长卫士的口令说让你12点去到参谋部集合。” “知道了。”陈德良点了点头,掏出怀表看才十点钟。想起还没好好试过那把马牌撸子,向张武山笑了笑:“去准备个靶子,我试一下你搞来的那把枪,不好用我骂你。” “好嘞,放心吧连长,不好用你削我。” 陈德良看着百步开外的枪靶,举起枪,深呼一口气,凝神看着靶心。 “砰砰砰砰砰砰砰” 一连七发,清空了弹匣,全部打中靶子,靶心附近也留下了两个弹孔。 “准心基本不用调了,膛线也够新,杀伤力也足够,武山,是把好枪呐”陈德良赞道。 “连长的枪法还是一如既往的准啊,好枪就得给你用才能发挥出来,给别人都是浪费。”张武山这个马屁精,说话一套一套的。 陈德良想了一下说:“去和子澄说,今天别训练了,让兄弟们放假半天吧。我先去参谋部了,你等下赶上。” 陈德良寻思着应该是钟祖培到了,有可能今天就得作战了,又连忙叫张武山别让士兵们外出,随时准备待命。 走到街上,有可能是到了百姓们看到越来越多的士兵进城,反而害怕起来了,街上空荡了不少。 去到参谋部,陈德良果然看见钟祖培了。 钟祖培一见到陈德良就走过来:“好小子,我知道你厉害,没想到你那么厉害,百多人杀退了几千人,你可真给我长脸了。” “司令,这不是你交代我的吗,用命来保护参谋长,可不敢怕死。”陈德良也热情回应道,见到老长官,也很难不开心。 “总司令都被你的战果吓到,等打败了沈鸿英,我就和参谋长举荐你当第六纵队司令,我们两兄弟就平起平坐了。”钟祖培豪爽的说着。 “那到时候我喝酒就不用让着你了,你可不要耍赖不肯认输。”陈德良素来和钟祖培志趣相投,两人都是没有太多心眼的性格,打仗又都悍不畏死,彼此欣赏,也就有话直说。 “谁怕谁啊,你别自己找借口不敢来,我钟祖培打架不一定打得过你,喝酒还怕吗。” 白崇喜等到他们寒暄的差不多了,说:“好啦,喝酒的事情慢慢再说,总司令已经和我联系上了,我们约定好今天的作战时间是下午两点。” 陈德良和钟祖培都收起了嬉笑,正色道:“那么紧张吗。” 白崇喜点了点头继续说:“对,兵贵神速,探子已经探到昨天的溃兵退守至武宣西北部的二塘地区,我们刚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加上总司令的部队,我们的兵力有六千之众,可以打一场歼灭战了。”白崇喜顿了顿,笑着看向我们,放松的神态似乎在说他们连百余人都打不过,现在我们部队兵强马壮,弹指可灭。 虽然我们都有信心,可敌军现在是作殊死搏斗,恐怕形势没那么乐观。 “那具体如何打,参谋长可有计划。” “我已经同总司令商量好了,下午两点,我们一起向二塘发起总攻。主攻敌人右翼,把敌人压迫到柳江的左岸然后歼灭他们。” “还有离我们一百公里的贵县,李石愚已经出发了,会在在我们激战之际加入战斗,继续增加他们右翼的压力,我就不信他们撑得住多久。” 陈德良听后点了点头,计划虽然很简单,打仗大部分都是堂堂正正在战场上击败敌军的,所以这个作战计划制定的毫无问题。要歼灭敌军的有生力量,就得全力以赴,搏尽全力。 “时间紧任务重,大家都回去把队伍集结起来,动员一下,便开到前线,等待进攻的号角。安泰,你的部队尤为辛苦,虽然昨天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本来应该让你们休息的,可现在时机等不得我们,就是得将所有部队都押上。” “我明白的,军人哪有害怕打仗的,参谋长下命令就是了。” “果然是虎将无孬兵,在你手下当兵,不用害怕被人说贪生怕死。那就各回营地,准备妥当后,部队立刻开拔,去往二塘!” “是!”陈德良和钟祖培领命退去。 情况紧急,不容多加耽误,陈德良在门口和钟祖培分别了。赶回到营地,立刻让张武山集合部队。 不久大家就集中在空地上,陈德良见人到齐,清了清嗓子说:“兄弟们,总司令觉得我们昨天的仗打得漂亮,给我们喝彩了。” 全连都眉开眼笑,喜滋滋的喊着。 “但是美中不足就是我们人太少了,只能赶跑他们,不能消灭掉。总司令决定让我们做一把大的,他亲自指挥部队过来,和钟祖培司令一起,今天下午,再轰轰烈烈跟他们干一架,大家怕吗” “不怕~”大家异口同声答道 “行,那就好,时间紧张,现在出发,去二塘揍那群只会逃跑的孬种。” “冲啊” 指挥大家简单收拾行囊,带好装备,便带领部队到钟祖培处。 全军出发,剑指二塘。 第7章 激战 午后,安静的没有一丝杂音,仿佛万物都陷入了沉寂,在柔和的阳光里,一切都失去了精神和活力,软软的爬着,无精打采的,提不起半点兴趣,像一潭死水,不起半点波澜。 陈德良和所有的士兵一样,在等待着决战时刻的到来。他看了眼身边的兄弟们,这种血肉横飞的战场上,连他都不能保证一定可以活下去,可活下去,又必须要上战场。 听起来很矛盾,可是又是事实。每到这种时候,陈德良就希望世界上是存在神灵的,有神奇的力量可以庇佑自己,在有需要的时候,总是可以很虔诚的。 李中仁和白崇喜分别指挥一路军队,在约定好的时间同时发动进攻。敌军早已在二塘构建好了防御工事,掘深壕,架机枪。 此时我军已有六千之多,不再考虑什么战术了,就是全线展开,以陈德良连队为先锋连,向敌军发动总攻击。 随着一声令下,冲锋号吹响了,士兵们像是蓄满弓力的利箭一样向前飞去。顿时,枪炮声、喊杀声震耳欲聋,冲在最前面的士兵像出膛的子弹般向敌人射去,有的直插敌人胸腔,有的和对面纠缠一起。 敌军也不甘示弱,冲锋号响起,敌军铺天盖地而来,毕竟这个时候可容不得你逃跑。在我军逼近时先是枪炮还击。 但冲锋的时候最不缺少的就是激情了,大家一股脑的往前跑。见我军越来越近,到了白刃战,拼刺刀的时候了,敌军也有勇者,跃出战壕,和我军纠缠在一起。 两支军队像两个赤膊肉战的壮汉一样,没有一丝退缩的余地,杀声震天,战斗的激烈是陈德良平生仅见。 李宗仁和白崇禧都亲自冒着枪林弹雨,两军交战的前线指挥,士兵们见主将都在前线,也顾不得惜命了,前仆后继,和敌人英勇搏斗。双方互不相让,你进我退,忽而又我进你退,形成拉锯,僵持不下。 其实双方单兵素质的差距并不大,武器装备的优势也不突出,所以现在是谁先顶不住,谁就可能输。 在这种战场上,陈德良能发挥的作用就没那么大。他只能带领他的连队组成尖刀,插进敌人的阵地,割裂敌军的汇合,减轻我军压力。 正值难解难分之际,李石愚的部队终于由贵县赶到了战场,直入敌军阵地,威胁敌人的右翼。李石愚见战事激烈,容不得休整,立刻投入战场,敌军也凭借着大江天险扫射还击。 不过敌人看我军有援军赶到,心中害怕被割断退路,士兵们开始起了畏惧的心理。而我军见援军到来,士气大振,此消彼长,我军愈战愈勇,敌人支撑不住,开始后退,不久就全线崩溃,从二塘窜往黄茅。 陈德良连作为先锋连尾追不舍,敌人渡过江退入石龙。陈德良连队也追入石龙,丧家之犬如何抵抗虎贲之师,敌人落荒而逃。 敌人收拢主力退守柳州,但是两邓所部已溃不成军,陈德良估计柳州拿下只是时间问题。 眼见柳州已经是掌中之物,拿下只在一念之间。陈德良找了个机会和白崇禧建议道:“拿下柳州问题不大了,敌人的老巢还在桂林啊。参谋长,我认为可以让李石愚司令继续留在柳州,佯攻柳州,迷惑沈鸿英。然后我们带领另一支实力,日夜兼程,迂回前进,直插桂林。” 这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声东击西,想出这个法子倒是不难,有勇气敢这么干,还知道具体怎么干才是关键。 陈德良的话给白崇禧带来了新的思路,于是他去和李宗仁商量道:“沈鸿英狂妄自大,认为我们现在的胜利是碰巧的,他不会想到我们能那么快就敢逼近桂林。我们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急行军到桂林,给他一个惊喜瞧瞧。而且他们大军都在外面,肯定没办法立刻回去,桂林正是最虚弱的时候了。” 李中仁认为可行,当机立断,令陈德良为先锋,率领部队为大军开路。 陈德良风尘仆仆赶到离桂林三十里外的地方时,沈鸿英才后知后觉发现兵临城下了,大军压境他却毫无抵抗能力。 沈鸿英甚至认为是探子的问题,命人再探,可得到的结果令其绝望。 这根本不可能,几天前还在柳州攻城,如何突然就杀到了桂林。那沈鸿英是不知道这几天陈德良的部队是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赶路。 所以当陈德良的先锋真的出现在桂林时,沈鸿英除了接受现实外什么也做不了,他身边压根就没有可以抵御这一支大军的实力。加上其本人贪生怕死,没想过要抵抗,于是就匆匆忙忙收拾行李,准备北逃。 传闻在逃亡前他曾集结桂林乡绅说:“我沈鸿英纵横广西十几年,如今居然被几个排长出身的人给弄的如此狼狈。”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天要亡我,非己之过,乃天命不可违。 李中仁、白崇喜、黄绍竑、陈德良等几人正是排长出身,沈鸿英战前是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居然真的被几个后辈,狠狠地上了一课。可惜这个代价太大了,大到他也承担不起,直接连老巢都被端了。 此后的就是打扫全广西战场,已经不关陈德良的事情了,他们连被安排回武宣休整。连番高强度作战下来,全连伤亡过半,毕竟作为先锋的总是更容易阵亡。 当陈德良回到武宣营地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不但打仗累,高速行军一点也不好受。让黄子澄安排岗位、夜巡人员,大部分士兵都是倒头便呼呼大睡。 陈德良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过来。走出营帐,看到几个士兵正围着一棵大树底下聊天。见连长过来,急忙站起来问好。陈德良让他们把三个排长喊过来。 陈德良问“剩余士兵的人数清点完没有。” 黄子澄答:“连长,点完了,目前还在营地的士兵58人,重伤在医院的17人。” “伤亡的抚恤名单记得尽快弄好,别让将士们流血又流泪。这几天的伙食我们连自己掏点钱出来加餐,费用我等会儿去和县长说。子澄,这件事交给你了,别人我不放心,你用心搞,别出乱子。”陈德良吩咐道。 有黄子澄在,连里的内务、战后的统计从来不需他操心。 黄子澄和一般的大头兵不一样,是知识分子。广西桂林人,出身是他们几个中最好的,父亲是晚清秀才。他本身也有读书天赋,但是科举考试都没了,学得再好也当不了官。于是就考进广西陆军速成学堂。 还没读两年家里边就出了事了,父亲被乡里恶霸黄金山侵占了家产,给活活气死了。噩耗传来,黄子澄无心继续学习,然又势单力薄,无力回天。 黄金山在乡里拉帮结派,同村里的大人物都处好关系,上下早就打点好了。趁着黄子澄这个独苗外出读书,强取豪夺。等黄子澄回来时一切已成定局,无处诉冤。可能是觉得斩草要除根,又或许是害怕黄子澄真的查出什么。 这天夜里,趁着黄子澄熟睡时,竟然有人摸进屋来。幸亏黄子澄警觉,及时醒过来,拼死抵抗,一边大喊走火,一边制造声响。 乡人害怕火势蔓延,闻讯赶来,杀手见渐渐多了起来,感觉事不可为,匆忙逃跑。邻居见并无火情,问黄子澄怎么回事。 黄子澄如实相告,众人都猜测是黄金山所为,却又无可奈何,劝子澄尽早外出逃命为好。 黄子澄眼底里闪过一道精光,眯着眼睛看向那个极力劝他逃命的邻居,邻居被他盯着发毛,眼神闪躲,不敢对视。 黄子澄虽然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心却冷静得可怕。在老家,他出了事,无论与黄金山是否有关,所有人都会认为和他有关,黄金山也没蠢到要立刻杀人灭口。 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吓唬黄子澄,让他自己离开这里。那离开的途中出现意外,也是神不知鬼不觉。 何况广西素来匪多,逃亡路上死个把人,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至于是不是黄金山派人所为,那就谁也不能知道了。 所以现在就迫不及待地要劝黄子澄离开的,很可能就是伙同黄金山一起祸害黄父的凶手。 第8章 纵队司令 黄子澄明白,一直待在这里,固然会让他们碍手碍脚。可想要报仇雪恨,留在乡里可不行,得出人头地,成为比恶霸更恶霸的存在,才有可能让真相得以大白,正义才能得到伸张。 于是黄子澄跟随着乡里的几名族兄一起,去投军。黄金山再丧心病狂也不敢在那么多人面前动手,最起码安全是有了。此时黄子澄暗下决心,下次再回到家乡,绝对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凡是参与到陷害他父亲的,一个也别想逃。 后来就入伍,跟着陈德良。黄子澄年纪不大,可经历的事情却不少,所以性格就要沉稳许多,办事又细心得体。 陈德良其实认为他才是几人当中最有潜力的,遇事冷静能隐忍,文化也高。还是科班出身,受过专业的军事技能培养。最主要的是忠心,在战场上经历过数次生死劫难,互为救命恩人。黄对陈的勇猛是既感恩又佩服,所以把部队的事情交给黄子澄,陈德良绝对放心。 陈德良交代完营里的事情后,就去开桂林开军事会议了。 军事会议实际上就是庆功宴,广西重要的城市已经尽数落入李中仁手里了,剩下的就是慢慢剿灭残敌。 出席会议的除了陈德良,其余都是各纵队司令和游击司令。还有各个纵队队的统领、营长,几十人在一起,好不热闹。新桂系日后的大佬基本全都在这里了。 大哥李中仁位列主席,左右分别是白崇喜和黄绍竑。李中仁眉毛带有风骨,说明此人做事非常精进。身材算不上强壮,但气场却丝毫不弱于旁人,言行举止带有异于常人的魅力。场面上的客套话说完,就是激动人心的论功行赏时刻。 “灭沈首功,除了陈德良,谁也不敢担这份功劳了吧。武宣城里率一个连杀的沈军两个师狼奔豕突,决战之时又一马当先、勇不可敌。急行军突袭把沈鸿英从梦里吓醒,这不就是戏剧里面的赵子龙嘛?首功就得有首功的奖励,我今天正式任命陈德良为定桂军第六纵队司令。” 大多数的纵队司令都得到了嘉奖,有奖人,奖枪,奖钱。反正仗打得好看,谁都有好处。 原本李中仁的讨贼定桂军有五个纵队司令,六个游击司令,约一万余人。打败了沈鸿英后,士兵人数翻了一倍,每个司令的兵力都得到了补充。 陈德良有预料到自己会被提拔,可他没想到自己被提拔的那么厉害,直接从连长升到了纵队司令。跨过了营长、统领,直接到了纵队司令,不折不扣的连升三级。 李中仁拉着陈德良的手说:“陈德良,你是虎将啊,我听健生说你的战绩,如果不是我清楚他的为人,我绝对不会相信那么辉煌的战绩居然由一个小小的连长创造的。这是我的失职,这种人才不应该仅仅放在连长的位置,位配其才,这是我们革命军区别于封建落后武装的区别。他们任人唯亲,我李中仁任人唯贤。” 那么大的一个奖励差点把陈德良砸懵了,可细细品味,却又有他深处的意思。首先肯定是他陈德良功劳实在是太大了,升级是必然的,不升三级也要升两级。 其次,也是他认为是最关键的——李中仁在千金买马骨,收买人心。沈鸿英是被打败了,但还有一个劲敌,比沈鸿英更恐怖的敌人,云南的唐继尧。 唐继尧算是南方革命军的元老,是成名已久的大军阀。孙中山去世后,他就虎视眈眈大元帅的宝座了,此次大军过境必然就是要到广州靠武力来登上山顶。 可李中仁不愿意,他对外宣称是说:“这样一位封建怪物,率大军进入广州当起大元帅来,恐怕正在改革中的国家,将立刻沦为封建国家。”李中仁的拒绝,出乎唐继尧意料之外的强硬。 他们派出使者向李中仁开出价值四百万大洋烟土的买路费,都没有成功。 既然李中仁拒绝滇军过境,那两者之间的战争也就不可避免了。滇军主力数倍于沈鸿英,李中仁此时火箭提拔陈德良,就是要告诉部下们,拼命打仗就行了,战后的赏赐,你敢立多大功,他就敢封多大官。 果然,当座中列位听闻陈德良的奖励后,全部红了眼,恨不得唐继尧立刻过来,换取泼天功劳。大有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一万气吞吴的气概。 李中仁倒也不小气,并不是给个空头司令陈德良了事,将一千降兵和钟祖培的两个连,共一千三百人,尽数划分给陈德良,让他把部队驻扎到武宣整编。 会议结束时,陈德良和李中仁、白崇喜,还有钟祖培道别。钟祖培打趣道:“现在我们是真的平起平坐啦。” 陈德良也明白,没有白崇禧和钟祖培的大力支持,李中仁个人也不会那么果决的连升他三级,所以他对白崇喜和钟祖培的感谢是诚心诚意,是发自肺腑的。 道别过后陈德良便领着委任状回到武宣,开始在这里整编军队。到了现在,陈德良终于可以说在民国有了一丝自保的能力,不再是别人一句话就能轻易毁灭一切的存在了。 第9章 任命 武宣县内,原本安静的军营随着陈德良的回来变得喧闹起来。 连长变成纵队司令!不知道谁把这个消息传出来,士兵们都发自内心地开心起来。 陈德良的厉害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所以哪怕是官升三级在他们眼里也是理所应当。 真正令他们兴奋的是,连长变司令,那他们这些老部下,怎么也能混个排长、连长什么的来当当。 陈德良召开干部会议,把几个排长和班长都集结起来,封官!没有比这更激动人心的了。 一千三百人,按陈德良的想法,可以以一个团的配置来武装这个纵队。目前为止。最重要的是把这支军队变成自己的军队,让自己能指挥流畅。 还是老办法,任人唯亲。因为只是千把人的部队,陈德良打算设置三个营加一个警卫连。 每个营内设三个连,营长的人选,也已经有了安排。黄子澄最有指挥才华,他来担任第一营营长。王健骁勇善战,性格豪爽,威望也足够可以当营长。 张武山虽然很听话,但却是才能平庸的一个,他暂时还不能独当一面,警卫连连长就很适合他,这个位置只需要听话。 还有一个营长就从降兵里面挑一个,有一个熟悉部队的人担任长官,降兵更能接受,同时也可以更加轻松掌控这支军队。 陈德良坐在主位上,望着激动的部下们,冷静的说到:“辛苦大家这段时间的浴血奋战,我们连的威名在八桂也是小有名气了。总司令为了嘉奖我们,我们的连队要扩展为一个纵队。” 陈德良的话在大家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很明显大家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在座的每一位都能升官,脸上的笑意再也克制不住。 陈德良看着大家在努力的憋着,笑着道:“别忍了,都是自己人,要笑就笑吧。” “连长,真的吗,那你就是司令了,全军也才十一个司令啊。”张武山还沉浸在不可思议之中。 “老子还能骗你们不成,兄弟们,这绝不是我们的终点。大家努力做好工作,活下去,可能每一个都能成为司令。”陈德良抓紧机会给部下们画大饼,适当的打鸡血会让手下更加忠诚和上进。 “我给大家说一下新的职位安排,纵队我打算设三个营和一个警卫连。”陈德良的话让大家都安静了,每个人的心也都提了起来,“黄子澄任一营营长兼纵队参谋,王健任二营营长。三营营长我还没确定,由我暂时兼任。张武山任警卫连连长,负责全纵队高级干部的安全和稳定。” 被陈德良点到名的几人都忍不住露出了微笑,对于他们来说,这也是破格晋升。大丈夫,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没有男人不渴望权力的,职位的提升是每位军人的梦想。 张武山看和自己同为排长的两人变成了营长,自己却还只是个连长,多少有点吃味。可他也明白自己的能力不足,真要他当营长也不一定能当好,何况警卫连一般都是主将最信任的人去当的。反正陈德良是不会亏待自己的,做什么官职倒不是特别重要。 “武山,你虽然只是连长,可你的职责不比营长小。你要负责全纵队的安全,站岗执勤,夜间巡逻,纠察军容风纪,你是大内侍卫的头。全纵队最能打的人随便你挑,你组建的警卫连要战斗力最强的。”陈德良看出张武山内心有芥蒂,出言宽慰道。 张武山此时已经接受警卫连连长的身份了,也明白陈德良的用意,用力点点头说:“司令我清楚了,我就是锦衣卫指挥使,只听司令指挥。” 座中各位听到张武山的比喻都笑了起来。 “你小子瞎说什么呢,什么锦衣卫,大明朝吗。”陈德良心想,但是司令这个称呼听起来真不赖。笑着摇了摇头,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这就是权力的感觉吗?难怪都说大丈夫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还真不赖。 “张武山、王健和我去接收士兵,子澄在军营里准备好士兵所需军需物品,营帐、被褥、军服,缺什么物资先去县长协调一下,我们回来的时候不能让士兵睡地上。” “明白,司令。”三人应道。 黄子澄做事细心谨慎,让他操办内务最合适不过了。会毕,陈德良就带着张武山、王健,前去接受降兵了。 黄子澄拿着陈德良的手令去县政府找县长。县长梁干材,字显堂,是个德高望重的读书人。白崇禧曾和陈德良他们说过梁显堂的背景。 梁干材出生于书香门第,在清朝时就是武宣赫赫有名的士子,武宣屈指可数的贡生,更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京师国子监。放现在的高考来说,不比市高考状元差。虽然是科举大佬,但思想开明,不是迂儒,清朝灭亡后,民国初年就读于广西公立法政专门学校。 民国十一年(1922年)11月,梁干材就任武宣县长。上任三年以来政绩斐然。推行新政、举办新学、带动讲学新风尚、平定匪乱,一桩桩利国利民的政策备受好评。 如此有能力有仁心的长官算得上是当地百姓的福祉,故而李白二人也未打算干涉武宣内政。陈德良要驻扎武宣整顿军队,少不了和梁干材打交道,所以也提前了解过梁的为人。 梁干材本来就是武宣当地望族,由武兰村梁氏家主。黄子澄找到他并和他说明情况,梁干材大方的应允下来,承诺三日之内发动县内商界名流捐资捐物,尽快备好军需。 黄子澄见最大的困难已经解决了,感谢后便道别,一千多人的衣食住行,人员编排,千头万绪等着他去整理。梁干材也没有过多挽留,他也要抓紧时间联系人员。 到底是乱世,真正有话语权的都是带兵之人,很明显很长一段时间内武宣的真正话语人可能就是陈德良了。都是聪明人,也不至于让自己难堪。 第10章 接受降兵 陈德良带着手下两个排长去到俘兵营,营里帐篷杂乱无章,人员懒懒散散的走动着,软弱涣散。大家无所事事的坐着交流,聊着不着边际的话语,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 还有一小群人围着一群,神情紧张,大声吆喝着——在聚众赌博,这群就是心比较大的人,或者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兵痞。 看到有陌生人进来,大家都警惕地望着。丧家之犬,是这群人给陈德良最大的感受。对未来没有期待,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麻木,似乎没有什么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营地负责人将所有的降兵集合起来,大家悠悠忽忽的集合着,少部分带有惴惴不安。 更多人是无所谓地吵闹着,这些估计都是老油条,换个主将带领他们,在他们眼里并不算大事,哪怕这个主将刚刚将他们打败,并无多大仇恨,当兵为了吃响,很难让他们多么忠于某个势力,这也是民国大多数士兵的想法。 这年代实在是太乱了,你方唱罢我登场,势力更迭频繁,往往还没产生归属感就是下一个主角了。 陈德良明白,不可能一纸委任状就能令他们心悦诚服,得实实在在的相处,经历各种各样的战事,带领他们安全的活下去,让他们看得到未来,才能获得他们的忠诚和信任。 而今来说,能最快使他们愿意服从自己命令的办法无非恩威并用。所以古时候将领统兵,先下个马威,杀杀士兵们的锐气,易于操控。 降兵们看着这个身材高大的汉子走过来,他的步态像一头猛虎,每一步都充满了威严和霸气。陈德良走近他们,先是一言不发的看着大家,显得神色凝重,透着一股子令人敬畏的严峻之色。 等到士兵们被看的发毛了,安静下来望向他,陈德良才用手敲了敲胸膛,大声说到:“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我,我叫陈德良,以后就是你们的司令,记住我的名字,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最高长官。” 话音刚落,人群就喧哗起来了,陈德良的名字在这几个月里面,早就传遍了沈鸿英部。百余人冲杀乱几千人,而后又充当先锋连,二邓几千大军让陈德良如入无人之境,比三国时期在曹军七进七出的赵子龙也不弱。 突袭到桂林吓得沈鸿英落荒而逃,狼狈不堪,此等战绩早已在两军传遍了。攻无不克,所向披靡,甚至到沈军听陈德良部杀过来就先弱三分的地步,战场上谁也不敢和这类猛人相遇,大家的命都不是捡来的,经不起浪费。 大家听闻未来的主将是这号角色,顿时熄了扎刺的心,老兵油子也打消了直接对着干的念头,毕竟树的影人的名,死在这位爷手上的人绝对不会缺自己一个。 有一部分人的眼里忽然有了光彩,倒不是每个人都是只想混吃等死,总有人不安现状,想要获得更多。 一位名声在外,且冉冉上升的将星担任自己的主官,总比跟着贪财好色、昏庸腐败的将领好吧。 见大家渐渐安静下来了,陈德良继续说道:“看来有不少人听过我的名字,那陈某很荣幸,也不需要过多的自我介绍了,今天你们既然要成为我的部下,我也和你们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相信大多数兄弟们都是出身农村吧,家里也是过不下去了才要来当兵的,每个月的粮饷就是最大的期待了。很朴实的想法,我曾经也是这样想的,但是我发现,就算是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实现不了。 总有人是要耍坏心思,当官的要吃我们的饷,又要让我们卖命去给他打地盘,不打还不行,那就成了逃兵,直接毙了你。 家里人的日子也不好过,我们当兵了,起码还饿不死,虽然危险很大,可也是能填饱肚子。但是我们的家人呢,有多少兄弟是可以把军饷按时的寄回家里的,我们连年迈的父母都不能养活,更别说要娶媳妇生孩子了。 为什么大家都过的那么苦啊,还不是这个该死的封建旧社会,拿枪的个个只想抢地盘,当官的又只想捞钱,地主老财更不把我们当人看,抢我们地,分我们粮。” 大清在的时候,我们食不果腹,饥寒交迫,可大清都亡了十几年了,我们仍旧是水深火热之中,对我们来说,这又有多大的区别呢? 我们要的也不多啊,踏踏实实过日子,能娶老婆,能养孩子、父母。可我们要怎么做才可以啊,努力种地行吗,不行!可除了种地,我们又能干什么? 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可祖祖辈辈也都是受穷受累,这该死的社会,根本就不让人舒坦过日子的。好不容易在地里刨点口粮,多少人盯着要抢走啊,他们有想过要我们活吗? 该我们的,别人不肯给,那怎么办,我们用枪去夺回来。这就是我们讨贼定桂军的意义,我们要用手上的枪,去维护我们父母的生命,去保护我们的家园,去为自己奋斗。驱除军阀,平定八桂,桂人治桂,让全广西都过上安稳平定的日子。 想象一下,到时候我们种的粮食,够自己吃,还能拿出去卖,换点零钱,给媳妇置办身衣裳。孩子也能上学识字,再不济也能学门手艺,长大以后衣食不愁。没有无休止的军阀混战,没有遍地开花的土匪,只有一个稳定健康的政府。这日子,多有滋味啊,大家想过这种平淡但是足够舒坦的日子吗?”陈德良大声问着。 不过陈德良自己也知道这些话是扯淡,接下来的中国是多灾多难的,北伐、中原大战、剿“赤匪”、抗日、解放战争。还有整整几十年的战要打,想要过安稳的日子谈何容易啊。 士兵听了有气无力的回应着,“想。”让人不觉得他们有多真心 陈德良明白这群老兵油子懒散惯了,真叫他们老老实实回去种地为生,可能都还嫌累,不过当兵要是真能发足饷钱,让他们卖命,他们也不见得会惜身。 得用对法子,对症下药。陈德良也没想过一番话能给他们带来多大的触动,但是这只是开始,当类似的话重复了一百遍一千遍,就会有人坚定地认为这是真理了,可以叫洗脑,也可以叫坚定信仰。 第11章 武器不足 率部回到武宣后,陈德良开始让黄子澄统计士兵们的枪支弹药情况,有人没枪也万万不可。 广西和云南都靠近越南,当时越南是法国的殖民地,所以广西相当大一部分士兵使用的武器是法式勒贝尔步枪。 所以陈德良接收的士兵里面,有步枪九百余支,除了汉阳造,最多的就是法式勒贝尔步枪了,基本人手一杆枪,还不是清营留下的破旧火器,已经称得上是装备精良了。 勒贝尔步枪发射8x50毫米的全全属外壳步枪子弹,载弹量为8发,并以内置弹仓供弹。最令陈德良感到满意的是,它还可配备一种长针型的重剑式刺刀以应付白刃战。 步枪缺口大概四五百支,但是重武器却几乎没有。除了一开始陈德良连队自带的两挺重机枪,就再也没有了。 这可是他花了大力气从越南搞来的宝贝,也是法国货,气冷式重机枪——霍奇克斯m1914重机枪。 1904年日俄战争中,这玩意儿可是帮了日本的大忙。连三脚架总重近五十公斤的大宝贝,全长1.4米,每分钟发射四百五十发子弹,可以用几种口径的子弹,有8x50毫米勒贝尔弹、7x57毫米毛瑟弹、6.5x50 mm毫米有坂弹、11毫米gras弹。 最令陈德良苦恼的是部队没有大炮,不过这是没办法的,整个定桂军也才几门大炮。这点火力,完全没办法去办大事啊,别人一阵炮击,自己只能干挨打,这仗难打呢。 其实归根到底,武器不足,缺的还是钱,有钱就火力都能搞到。 陈德良的做梦都想要有重火力,大炮机枪压着别人打,不用自己再到战场上和人肉搏,现在先想办法搞一个重火力连,包含重机枪,大炮,火力得充足。 先前张武山联系过军火商,一挺轻机枪要一千银元左右,马克沁重机枪要两千多银元。德造的75炮两三万,一发炮弹都得近百块。 听闻价格以后,陈德良已经打消了要弄重火力连的想法了,实在是弄不了那么多钱。当然这是黑市的价格,如果批量要货,价格肯定要优惠很多。 陈德良打算每个营配三挺重机枪,五挺轻机枪,还有三门75mm山炮。加上弹药,这一算下来,得十万以上。 定桂军现在士兵的军饷每月四元多,军官六元多。而陈德良之前还认为自己算得上是有钱人了,身上有着几千大洋,现在看来,是个不折不扣的穷鬼。 穷则思变,以目前陈德良的经济水平,想要购置军火,那是天方夜谭。得想办法搞钱了,真是在哪个年代都是缺钱呢。乱世之中做什么最能赚钱,无非就是粮食和棉布,这是小农经济下的中国最大的市场。 这是平民百姓的办法,有手段的人就是鼓捣大烟和军火了,军火,这个需要渠道和本钱,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陈德良到底是后世的人,眼界要比这个年代的人开阔,当他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后,不怕被人任意拿捏,能做的事情就多了很多。 其实这个年代,就算是直系长官对手下将领也没有绝对的生杀大权,毕竟都是带兵的,所以哪怕陈德良努力搞武器也不怕被人眼红,实力越强大,别人的闲话就越少了。 广西到底是穷乡僻壤,想要捞快钱的机会少很多,市场不够大,没什么迅速崛起的机会。要成为真正的商业巨鳄,陈德良把眼光放在了广州。 民国初年,江南一带发大水,于是很多人都往两广地区迁移,其中大部分都选择了更为繁华的广州,因为这里自清末以来就得到了快速的发展,成为了继上海之后的第二个十里洋场。 因为广州的市场足够大,所以陈德良想要在广州发展,甚至是把大本营放在广州。 更长远的考虑,他想过要在广州获得足够的财富,然后进军东南亚,或者欧美,有钱人在什么年代,任何地方,都是受欢迎的一类人。 而且作为一个知道后面还会有数不清的战争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穿越者,陈德良最高的目标就是好好地活着,无论是处于哪个年代,所以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他并不排斥到外国躲避战乱。 陈德良没有问鼎天下的野心,也不屑于用无数人的鲜血去成就自己的霸业,他就是个安于现状的人。如果是和平年代,他会努力工作赚钱,然后开始躺平,先卷后摆,享受生活,才是他真正的梦想。 可惜这里是20世纪初的中国,倾巢之下安有完卵,没有一个人能在时局动荡之时不受外界影响,过自己平稳的日子,现在没有桃花源了。 他想要扩张力量的想法也很简单,可以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合法财富。得先有这个能力,再去安心发展自己的产业。 20世纪20年代的广州,称上一句遍地黄金也不过分,虽然没有上海诺大的名头,可也是冒险家的乐园。这个时候广州做什么生意最发达,陈德良第一个想法就是香烟。不是大烟,是香烟。 因为自从民族意识觉醒后,国人开始意识到抽大烟不再是身份的象征,而是愚昧无知的体现,这个时候还说自己吸大烟,少不了受旁人的白眼。但是香烟不同,在民国时期的广州,最赚钱的生意就是制烟和卖烟。 在那个时候的香烟市场竞争就不弱了。有国产品牌,有洋人品牌,单单国产卷烟就有十几个牌子,洋烟的品种更是数不胜数。 各自占据着不少的市场份额,国产烟价格实在,几十几百大洋就能买到一箱烟了,但贴着外国牌子的洋烟却能卖到2000多大洋一箱,因此大部分人选择廉价的国产卷烟。 但是香烟的市场远远没有饱和。陈德良看过一份资料,这个时候的广州城大概两百万人,平均每10个人中间就有3个人吸烟,因此这个比例是很高的,不管是什么烟基本上都供不应求,所以价格也总是一年比一年高。所以香烟产业,大有可为。 第12章 局势分析 除了香烟,二十年代的中国,纺织业蓬勃发展,催生了大量实业家。纺织工业,中国最大的传统产业。 它是当代中国国民经济中一个庞大的、最稳定的支柱产业部门。有个数据,20年代上海近80万工人中有20多万是纺织工人。上海即将发生的工人大罢工,最活跃的就属于他们了。也从侧面看出,一战过后的中国轻工业迎来了发展的黄金期。 陈德良手上有着大约一万银元,是之前缴获的匪资、以及驻扎当地财主送的一些军费。勉强算是有点本金,有人有枪,还有钱,陈德良倒是想闯一下广州这个乐园了。 但是得先把大本营安顿好,也不可能把部队全拉过去,李宗仁第一个不答应,把警卫连带过去倒是有可能,因为广州也是帮派林立,没点武装,想做生意也没那么简单。 陈德良把张武山叫了过来,“警卫连有多少以前的老部下。” “连队一百三十人,有二十个是以前的老部下,都是信得过的老人。还有的就是精挑细选的身体强壮,入伍不久的,没染上太多恶习的新兵。老兵都担任基层干部,班长排长。” “行,我准备去一趟广州,你叫几个身手好的弟兄,要机灵点的。” 张武山摸了摸刚换不久的崭新帽子,纳闷的问道:“司令,去广州干什么啊,总司令不是让我们在武宣整顿军队吗,去广州是总司令的命令吗。” 陈德良盯着张武山看了一眼,想起了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那个时候还是个愣头青,农家小子,黝黑发亮的皮肤,为了参军,让村里的剃头匠给剪了一个头,短而硬、钢针似的寸头。 在广西的晚春,天气已经炎热闷烦了,可他身上还穿着大补丁套着小补丁的长衫长裤。虽然不合时宜的衣服看起来有点好笑,张武山脸上却没有丝毫窘迫,反而充满热情的和大家打招呼,俨然一副老熟人的样子。 他是家里的第三个孩子,下面还有四个弟弟妹妹,实在揭不开锅,养不了那么大的小子,没有那么多土地可以种田,只好另谋生路,家里把唯一体面的衣服给他,让他自己去闯。 张武山年龄比陈德良小一岁,他今年也就22岁,跟着陈德良四年多。要说手底下最信任的,还是张武山。 他们在一起搭档最久,也是最了解的。陈德良受伤的时候,就是张武山冒着炮火把他从前线背下来,不然陈德良穿越过来了,都没机会醒过来就直接去见阎罗王。 所以很多东西,都可以直接给张武山说,他就算不能理解,也会努力去完成。 “你有想过,我们以后怎么办吗,就是一直这样打仗,无休止的打下去吗,现在可以赢,以后输了怎么办,沦为阶下囚,任人鱼肉吗。” “没想过,司令,你到底想干嘛,给我说就行了,我就跟着你走。” “哈哈,兄弟,这战一时半会儿是打不完的,甚至可能会打好几十年。每个省都盘踞着大大小小的军阀,谁也不服谁。北洋那群人占据着北方,他们自身都派别林立,暂时来说,我看不到国家统一的希望,或许会有有一种截然不同的新力量,和我们这些军阀完全不一样的政权,才能打破僵局吧。” “所以去广州是为了寻找这个力量吗,你在说什么吗啊,我怎么听不懂。”张武山越听越迷糊了,把帽子摘下,摸了摸他那青茬短发。 陈德良无语了,开门见山地说:“我要去广州办企业,这样就算我们没枪没人,起码还能有钱。而且打仗要烧钱,我们想打好仗就得要有钱。去广州,能赚来钱。” “哦,这样啊,你是想去广州做搞钱啊,可是我们怎么搞,那是陈炯明的地盘,他会让我们安心赚钱吗。” “你放心,我们又不是去打仗,他还能拦得住正常生意人吗。至于怎么赚钱,到时候听我安排就是了,大把世界等着我们去做。算了,说你也不懂,你把子澄和王健喊过来,我交代他们一些事。” 没过多久,张武山就同两人一起走进司令室,陈德良坐在桌子前,看着武宣的布防图。 武宣县四面环山,黔江河由西向东将全县隔为南片、北两片。县境内地形大体是中部低平,地形开阔,东西两侧的地形要高一些,东侧山地的海拔要在400米以上,西侧山峰的海拔没那么高,可也有200到400米之间。 北面低,南面高,从北到南海拔普遍在几十米左右。 从地理位置来说,武宣并不属于战略要地,历史上唐继尧也没有攻打武宣。所以陈德良可以放心把部队留在武宣,如果发生紧急情况,可令黄子澄拍电报告急。 “总司令让我们在武宣驻防休整,短时间内我们还无法参与大战,唐继尧来势汹汹,你们怎么看。” 三人面面相觑,唐继尧几万大军来袭,大家或多或少有点担心。毕竟倾巢之下,安有完卵,李中仁失败了,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看到陈德良镇定自若的样子,似乎没把唐继尧的大军放在心上。 黄子澄托着下巴沉思片刻,说:“司令,现在明面上的实力唐继尧是要比我们强大的多,局势对我们并不利。” “表面上看,的确如此,可大家别忘了唐继尧为什么借道广西。” “司令是说,广州方面会出兵援助?”黄子澄立刻意识到广东政府不会坐视不救。 “这是肯定的,让唐继尧轻松打败我们对广州百害而无一利,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不会不懂。” “可是哪怕广州来援,我们最多劣势没那么大,形势依旧是不容乐观啊。”黄子澄继续问道。 陈德良笑了一下,看着黄子澄,心想:加以锻炼的话,黄子澄绝对能独当一面,现在他缺乏的就是战略意识的提升。培养他用全局性思维去思考,假以时日,或许能收获一名得力干将。 “唐继尧实力虽强,但是也不是不可抗拒的。他野心勃勃,近年来四处出征,滇军内部对其不满由来已久,手下的实力派可巴不得他遇挫,好让自己成功上位。” 陈德良的话可不是空穴来风,唐继尧战败,最开心的恐怕除了对手就是他手下的大将们。后来龙云等人就是把唐继尧架空,自己当上了云南王。 第13章 全盘托出 陈德良站了起来,从座位上绕过桌子走到三人面前,倚着桌子双手抱胸,摸着后颈笑着说道:“我给你们分析一下我们的优势,有三点。 第一,我们刚刚打败沈鸿英,士气高涨,重要的是我们内部稳定,领导人团结一致,总司令和参谋长戮力同心,共谋大事。 所以我们人数比他们少,可战斗力不弱于他们。近段时间来总司令带领我们先后灭了陆荣廷、沈鸿英、林俊廷等势力,已经有了统一广西的势头。数战皆捷,连战连胜,我们定桂讨贼军已经基本形成了一支强军的骄傲和气质。” 黄子澄深以为然,频频点头。 “第二点,唐继尧率部进攻广西,在我们的地盘挑起战端,八桂子弟可从未怕过打仗。自明朝起我们就是有名的广西狼兵,主场作战,保卫桑梓,战斗意志不可谓不强劲。 而滇军异地作战,对地形环境不熟悉,战斗力自然大打折扣。且唐继尧师出无名,公然反对广州的国民政府,属于逆历史潮流而动,部下士气高涨不到哪里去。桂军对战不得民心、劳师远征的滇军可以说同时具备天时、地利、人和,自然气势如虹。” 陈德良拿起茶杯喝一口,润润喉咙后继续说道。 “第三点就是刚才说过的,广州政府不会坐视不管,副总指挥黄绍竑两年前就去广州同孙中山表达过参加革命行列的意愿了,国民政府对此举也是大力支持和赞扬的。 所以我们有难,于情于理广州国民政府必然会相救,毕竟我们是在帮他们抵抗唐军。况且驻扎在广东的滇军范石生和唐继尧有仇,我认为到时候广州政府很可能会派他来援助我们。” 黄子澄正听得入迷,陷入了沉思。王健就大手一拍:“司令说的好,不管广东帮不帮,反正我们广西人不怕打仗,我倒想和他们好好打一场。” 王健就是个好战分子,不过他对滇军不满由来已久。唐继尧的滇军整个军纪败坏,侵害百姓的利益是日常所为,王健出生于颠桂交界地带,母亲是云南人,家中表亲苦唐继尧久矣。 唐继尧纵容士兵掠夺无辜百姓财产,胆敢反抗,直接枪决,这种草菅人命的作为,令其治下人民苦不堪言。王健就有一名表哥因不满家中财产被夺,奋起抵抗,被残忍杀害。所以王健对唐继尧是毫无好感。 陈德良摇了摇头说:“王健,我们的部队新建成,还没形成战斗力,不具备参与这种大规模战役的能力。” 王健听了,瞪大了双眼,欲言又止。黄子澄在品味陈德良话里背后的含义,司令如此笃定唐军必败,又不打算参加在接下来的对唐作战。他不禁发问:“司令的意思是,我们这段时间休养生息,另有安排?” “对!部队目前的战斗力堪忧,枪支不足,军纪废弛,亟待训练。子澄、王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你们要多加操练士兵,好好整顿一下部队里的兵痞,实在不服管教的就想办法赶出去,要让部队面目焕然一新。我看武宣附近山多,土匪估计少不了,可以用他们练练手,顺便肃清匪情,为当地百姓做点实事。” “子澄你记得要经常给士兵们讲话,思想教育和训练一样重要,让他们知道我们是为谁而战,为了广西人民,为了全国统一,当他们自己也接受了这个想法之后,战斗力就会大大加强。 重要的是要提高他们的待遇,训练强度大的话,营养要跟得上,让他们经常见荤腥。军需不足就同县长协调,我待会儿和你一起去找一下县长,给他交代这件事。 军纪要牢抓,没有纪律的部队干不了大事,我们把这一千多人的部队训练成一支令行禁止的铁军,比几千上万的土匪军有用多了。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我们当大头兵的时候最恨的就是高高在上的军官了,无端打骂下属,遇事贪生怕死,这种军官绝对不允许出现在我们部队里面。 禁止动辄打骂士兵,士兵不是某个军官的奴仆,大家都是为了革命事业来参军,职位有差距,地位是平等的。大家以身作则,给予士兵充分的尊重,我们都是小兵出身的,应该将心比心。这样带出的部队才有战斗力,能打胜仗。” 黄子澄点点头说:“我明白的,司令,爱兵如子 胜乃可全,部队不会出现压榨士兵的现象。” “我相信你的能力,接下来一段时间我要和张武山去广州,想办法在广州立足下去,在那里拥有自己的产业。你们要看好家,把大本营经营好,我去广州置办工厂,成立属于我们的企业。 大家都是过命的兄弟,一条船上的人,这些事情我不会瞒着你们的。驻防长官离开司令部,被发现了说不过去,这件事要有保密意识,不过我素来不爱应酬,与外界接触不多,所以也不怕外人发现,你们嘴巴紧一点,认真训练好部队,我回来的时候要看到他们有点模样。”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因为陈德良之前就和他们说过的,现在国内大小的势力,打来打去终究是救不了中国。陈德良也无意和这群军阀争个高低,中国要实现真正的富强还要经历很长一段时间的苦难。 陈德良曾经和大家讨论过,手里掌握了一定的力量,能保护自己的财产的实力后,就要创办企业,拥有大量的财富以后,无论是投身救国运动也好,还是到和平的国度暂避风头也行,都能有选择的余地。 现在陈德良正在一步步的实现着他曾经和大家说过的话,虽然三人不是很能理解陈德良的想法,但是他们对陈德良已经有了一种近乎崇拜的信任,对于陈德良要做的事,他们不会刨根问底,把交代的事情努力做好就是对陈德良最好的支持了。 “第三营营长,你们有合适的人选吗,品行和才华兼备的人有没有推荐。”陈德良想起还有一位营长职位空着,“但是一定要慎重,哪怕空着,不能让无能之辈占据高位,也不能找个和我们同床异梦的家伙。” 王健摇着头说:“我们营里没发现有这种人才,但是有听说过一营有个人威望颇高的。叫梁思安,毕业于广西陆军小学,曾经是沈鸿英手下的团长,我看大伙儿还是挺服气他的。” 黄子澄一听王健开口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梁思安现在在他营里任营副,一营有他训练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王健眼馋,想让梁思安过去二营帮忙带几天兵,被拒绝了,这不,有机会就给黄子澄拆台。 黄子澄看陈德良正望着自己,只好说道:“司令,是的,梁思安练兵有一手,重要的是能认清现实。虽说曾经是团长现在给我当副手,可不见他有任何不满,反而尽心尽力的协助我管理。我观此人性情温和,又识大体,才华出众,给我们当营长绰绰有余,就是不知道他是否一直甘愿当一个营长。” “你们对他的评价都那么高,我倒是好奇起来了,看看什么样的人物值得你们这样夸奖他。你们去忙自己的事,梁思安是吧。我看一下他,把他喊过来” 第14章 梁思安 三人相继走出房间,陈德良坐回凳子上,闭上眼睛思考起来:武宣方面应该可以暂时放松一下,让黄子澄训练提高战斗力。广州人生地不熟,如果能把王健也带过去就好了,他武力能解决很多问题,手底下可以用的人还是不够呢。 梁思安,他要是可用之才的话,也能分担黄子澄一点压力。还有怎么去广州,去了又该如何打开局面,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凭空想象就能成功的,还是要实打实的去到广州考察,然后再作下一步打算。 扪心自问,国内无休止的军阀内斗实在是令人绝望,这可是战争,对国家对人民的伤害是沉重的,要死人的。 如果可以选择,陈德良选择一百次也会是21世纪的中国。和平的可贵,不是战乱时期的人难以想象。” 正沉思着,门口传来声音:“报告,梁思安请见司令。” “进来。” 只见来人身材中等个子,身形并不壮硕,鼻子上架着一副金丝边圆框眼镜,难掩眼神中的坚毅。 合体的军装妥帖的穿在身上,每一个扣子都整齐的扣上,不算崭新的军装却没有丝毫褶皱,鞋子上的绑带扎扎实实的捆着,鞋面不见污迹。 他的步伐坚定有力,仿佛不会被任何困难所阻挡。来到桌子面前,双脚立定,腰板挺直,跟山巅上不畏苍穹的劲松似的。陈德良不禁赞道:好一个天生的军人! 梁思安敬礼后问:“司令,您找我吗” “梁思安,听你的口音,和我是老乡吧,桂林人?” “是的,司令,桂林全州县人。”说到这个的时候,梁思安紧绷的神情放松下来,嘴角下意识的扬起。看来家乡是他的牵挂呢,陈德良暗想。 “从军多久了,什么时候开始当兵的,听一营长说你是广西陆军小学毕业的,那是总司令的校友啊。” “我是陆军小学第四期的学生,比总司令低一期,毕业后担任连副,民国六年任沈部营长,四年后担任团长职务至今。” “那你入伍也有小十年了,今年多少岁了。” “碌碌无为,虚长年岁,寸功未立,今年有28了。” “这话就过分谦虚了,28岁的团长,怎么还能算是碌碌无为,你说寸功未立,又是何意?” 梁思安迟疑了一下,看向陈德良年轻的脸庞,问到:“司令,什么样才能称为立功。” 陈德良纳闷了一下:“立功,有成功的事情就是立下功绩” “司令所言极是,我辈军人,当思救国图强,抵御外敌。可是沉溺于地盘扩张的督军们,只会把枪口对准国人,把战争视为发财的一种手段,将军队当作私人财产。我从军十年所行之事,于国于民何益?我又怎敢谈有功?” 梁思安的声音逐渐高昂起来,原本就对无休止的战乱失望透顶,沈鸿英的败退更是证明了军阀势力的脆弱性,却又极具破坏力。 或许在军营中为这些眼里只有地盘和大洋的督军效力,本来就是一个错误的行为。这也是为什么梁思安对素未谋面的陈德良吐露心声,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前途,甚至产生了另谋出路的想法。 陈德良把躺着的腰伸直了,看着眼前这个神情坚毅,目光真诚的军人,内心油然而生敬佩之意。 无论什么年代,中华儿女向来不会缺赤胆忠心的人,爱国从来都是伟大的节操,永远值得尊敬。目前满目疮痍的祖国,仍然拥有大批以天下为己任的人愿意为她毁家纾难、捐躯赴难。 虽然不知道梁思安是否就是真心诚意的爱国青年,但有这个意识已经是难得可贵。如果是热血青年,倒是可以忽悠一下,用着也能很顺手。 “那你看,当今我国,形势如何。 “不容乐观,国际形势甚至不比晚清要好,百姓生活不比晚清容易,我国的国力、经济、工业、军事没有明显的变化。欧州大战已经结束了,帝国主义可不会闲下来。他们对外扩张了几百年,相对他们,我们还是太弱小了。可我们还在无意义的内战中消耗国力,彼此差距只会越来越大,还有恶邻日本在旁虎视眈眈,他们觊觎地大物博的我们已久。” 梁思安这番话,令陈德良有点惊讶,忠肝义胆之辈难得,有卓越见识之徒难得,两者兼备的人更是罕见。能看出目前国家正危如累卵,已经要超越大多数国人了。 “反观我们国内,北洋政府虚有其名,对全国各地的掌控仅限北方,且其内部帮派林立,皖系、直系、奉系纷争不断。地方上,每个省大大小小的势力也是层出不穷,来回折腾,实在是看不到和平的希望。” 陈德良颔首同意这个观点,说:“你说的很对,王朝覆灭后的群雄割据,一直反复出现。可如今不同历史上的任何一个年代,以前再怎么乱也是内部的事情,有时间等最后的胜利者出现,现在是内忧外患,可容不得我们内斗不止。” 陈德良掏出腰间的马牌撸子,把弹匣卸下来,零件一个个拆开,用油布仔细的擦拭着,继续说道:“你能和我说这些推心置腹的话,那我也给你说一些我的观点。 北洋政府实力强劲,以三家势力为尊,吴佩孚、孙传芳、张作霖。共拥兵近百万,是我们当之无愧的实力最强者。但是现在不是晚清了,北洋军队已不再配称为新军了,和革命军比起来,他们已经沦为彻头彻尾的封建军阀了。 我们当兵那么多年,打过的仗数也数不清,应该很清楚,战争不是单纯的兵力、火力比拼。军队的意志,士兵的士气重要程度绝不会比这些因素低。我们两广的新军,从清末起就和北洋新军不一样,我们的将领更多的是读书人或者是留学生,我们的思想要先进且开明。 许多中高级将领同你我一样,对国内现状抱有极大的不满,企图通过自己努力能改变这个国家,让它焕发生机。” 陈德良说着停顿了一下,目光投向梁思安,房间内一片寂静,交流的两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第15章 启程 陈德良继续说到:“就和我们广西的军队一样,你还有总司令他们都是系统军校出身,明白我们军人的使命和意义,这就是我们南方军队和北洋军队最大的区别。 我们想要革命,想要统一全国,要让我们的国家有自己的发展好去应对外面世界日新月异的变化。 所以我们是有信念的,我们的军队是有目标的,不是主官的个人财产,我们的战斗是为了革命事业。广州革命军创办的黄埔军校吸引多少仁人志士去投奔,相信你也有过入学的念头吧。” 梁思安听了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说:“司令,确实是,我想和你开诚布公的交流观点,如果你也是腐朽不堪的军阀思想,那我就启程广州,去参加真正的革命。” “哈哈哈,思安真是痛快人,不遮遮掩掩。黄埔军校的确是个干革命的好地方,可我们广西,也需要革命啊,我们的百姓也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啊。 副总指挥早已和广州政府取得联系,等我们彻底平定广西,就同革命军商讨合并事宜,甚至我看广州政府会直接出兵帮我们抵抗唐继尧。这些其实还不重要,我明白你的想法,我们是同道中人。 我也渴望这个国家能实现真正的统一,虽然没有办法立刻完成,但是需要我们为之奋斗。我在这里向你保证,无论我们的部队是属于哪一方势力,当外敌入侵或者要进行统一全国的战斗时,我的枪口对准的,绝对会是你希望看到的敌人。” 陈德良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梁思安继续道。 “我的第三营还缺一个营长,你愿意屈才担任吗,去培养出更多和我们一样想法的人,让我们的目标有更强大的力量去实现。”陈德良把最后一个零件组装好,站起来直视梁思安的眼睛。 梁思安斩钉截铁地说:“敢不承命!” “那就让我们一起努力,为了我们共同的梦想。”陈德良伸出右手和梁思安紧紧的握在一起。两人激动的看着对方,良久未语。 果然有理想的人才,当你的目标和他一致时,要收为己用就水到渠成了。陈德良并不在意自己的部下要愚忠自己,恰恰相反,一支有思想的军队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现代化军队。 明白自己为何而战,明白自己战斗的意义,从来都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武宣距离广州四百多公里,可以走水路也可以陆路。沿江坐船直达佛山,再从佛山转至广州。 陆路的话,从武宣出发,到梧州,再到肇庆,佛山,最后抵达广州。两者时间上差别应该不大,都是几天的路程。 从安全性考虑,广西山多,路上多少都会遇到山匪,可陈德良有人有枪,丝毫不惧。但是在水上遇到劫匪,把船给锯穿,那空有武力也发挥不上用场,只能束手就擒。 所以陈德良觉得陆路,想来也惭愧,堂堂纵队司令,连一辆汽车都没有。幸亏陈德良骑术不错,起码出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一天能走上百公里。 张武山挑了八个身手矫健,头脑灵活的小伙子同往。备好路上所需的干粮,重家伙带不了,人手两支手枪,清一色盒子炮,这是亮剑中李云龙最爱使的。 陈德良和部下交代好,全军一切事务由黄子澄暂时代理,处理不了的,再发电报。 处理好军营内务后,陈德良就启程出发。 马儿慢慢跑过小道,马蹄轻快,迈矫健的步伐稳稳的驮着骑手。骑着高头大马看起来的确是帅,可骑久了就是个折磨。骑马的时候,风在耳边呼呼的吹。马跑起来的时候,一颠一颠的,屁股都要成菱形。 陈德良等人已经赶了小半天路,也不敢跑太快,怕累着马,人疲马乏刚好前面有个茶馆,喝口水润润喉。 一伙连人带马停在茶馆门前,老板连忙迎上来,惴惴不安的问道:“几位喝点茶解解乏,马儿我来帮你们拴好。” 陈德良一行人个个身强体壮,从伍多年,气势彪悍异于普通人,一个茶馆老板哪敢不防备。 那么多壮汉集结起来,多数情况不是兵便是匪。茶馆里原本正在喝茶的几个行商都匆匆结账走人,唯恐徒增横祸。 原本安静的茶馆,顷刻间喧闹起来,客人起身离开时座椅拖拽声、牵引马匹的嘶鸣声。 “老板别怕,我们不是土匪,赶路喝点水,你快去沏几壶茶过来,有吃的也一并拿上来。没有也没关系,我们自己带了干粮。”回话的人叫李志勇,张武山手下的排长,很机灵的一个家伙。 “老板,这里属于平南县了吗。”陈德良问了一句。 “是的,我们这个镇叫官成镇,是平南县辖区的。” 赶了半天路,马力不急,只走了七八十里。跑的太快马匹承受不住,有好几百公里,不用急于一时。 陈德良并不着急着赶路,慢慢去随便也能调整一下思绪、到了广州可能就没有那么清闲的时间。 陈德良等人就找了三张桌子坐下,李志勇和陈德良、张武山坐一桌。 “老板,给我们上茶,多上几壶,有什么吃的也端出来,大家赶路都挺累了。”李志勇对老板说道。 掌柜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话少的可怜,帮忙干活就是媳妇和孩子,看掌柜走路有点不自然,估计是不方便干活才会开这个茶馆。 广西当时有句“无处无山,无山无洞,无洞无匪”的谚语。所以在大路边开茶馆,也不一定能安安分分营生,可能会招惹不速之客。 店家拿了几个饼子上来,看卖相是前一天做的,几人也不挑,毕竟轻装上阵带的干粮也不多。时值正午,烈日当头,也不急着赶路,众人就慢慢喝着茶避暑。 可有人打破了这宁静的午间,不知道哪来的二三十个人慢慢围上这个小茶馆,为首的是一个独眼龙,满脸横肉,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养得一身肥瞟。 独眼龙大声吆喝着,身上的肥肉随着他的走动而一起一伏:“难怪今天左眼皮一直跳,原来是来大生意了。这马看起来真精神,哪位兄弟的啊,借我骑几天,当和我陈力交个朋友。” 第16章 土匪 店家听了脸色大变,低声和陈德良说:“陈力,是我们镇最有名的山匪,外号陈老虎。凶残暴戾,凡过往商客遇到他,不把钱财交出去,性命难保了。” 陈德良并没有搭理老板和匪首的话,还在自顾自的喝着茶。这群宵小就是看上了这些马,这十匹马,对这个不大的匪群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诱惑,能极大提升实力。老板见状,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搭话:“陈爷爷,我们这个小茶馆没什么生意来往,您看上什么就拿吧,就是求爷爷能放过家里人。这几个客人也是赶路的苦命人,不像是富裕人家,把马牵走了,不要伤人性命。” 陈德良和张武山听后对视一眼,摇头笑了下,这店家也是个糊涂人,擅作主张的说话,要是陈力真把马牵走了,自己过后怪罪于店家,店家哪里还能辩解,惹祸上身罢了。 掌柜自认为的大方,在陈力眼里看来远远不够,狞笑着说:“我看你老婆年纪也不大啊,跟着你这个残废吃苦了,让她跟我们享福吧,你女儿我也帮你养着,别客气。” 掌柜急了:“你不能这样,你敢打我家人主意,我、我和你拼了。”言罢就要冲上去。行动不便的老板在常年刀口舔血的土匪面前就像个刚会走路的小孩一样弱小,陈力一鞭子抽过,掌柜应声倒地。 “还看走眼了,是个有血气的汉子,等下当着你面享用你妻儿,记得瞪大眼睛看”陈力和他手下肆意的笑着。店家妻子女儿躲在门口瑟瑟发抖,眼睁睁看着店家被打倒,一动不敢动,听到土匪说着恐怖的话,吓得快要晕厥,抱着一起哭了。 陈力招呼左右说:“把那两个小娘们抓到我跟前来,我仔细瞧一下,好久没开过荤了,老子今天运气真不错啊。这个好地方怎么我才发现,都不知浪费了多少时间。” 眼见几个土匪就要起抓店家妻女,掌柜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地上磕头哀求道:“爷爷,您行行好,放过我们吧,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 李志勇看向陈德良和张武山,两人点点头,给了个肯定的眼神。李志勇站了起来,大声喝道:“住手,哪来的杂种,吵着爷几个喝茶,还要动手抓人?阁下莫非是土匪。” 一个土匪欺身上前,得意的说:“爷爷我就是土匪,识相的乖乖把身上的钱财交出来,别为难自己。” “哦,我要是说不呢” “没事,不怕你不给,等刀架你脖子上时,头磕的再饷也没用了。”言罢土匪们就抽出手中的武器。 李志勇拍了拍掌,转身看向大家:“兄弟们,有人要把刀架我脖子上啊,我好怕,怎么办” 警卫连剩下的七个人立刻站了起来,在战场上亲身经历过生死的气势,哪怕不说话也能让人胆战。陈力等人只是个小势力,别看来了几十个人,可大都是拿着刀棍的,就几杆枪。 警卫连的兄弟没再说话,把腰里盘着的盒子炮亮了出来,人手两支。陈力他们欺软怕硬惯了,见过最大的世面也不过是土匪间的火拼,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意识踢到了钢板,眼前这群人根本不是行商的马贩,一个个吓得话都说不出来。尤其是陈力,毒恨的寻找报信的探子,却发现找不到他人了,顿时明白这一定是仇家故意要害自己,懊恼和害怕一起涌上心头,终日打雁,让家雀啄伤眼睛。 壮着胆子问:“几位爷是路过赶任务的军人?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请爷见谅。还请各位爷多多担待,我们这就离开,再也不会打扰这里。” 陈力堆着笑容点头哈腰,和刚才的嚣张跋扈判若两人。剩余土匪一时还反应不过来,一些人尚存着反抗之心,认为对方也不过十个人,己方有极大的人数优势,一股脑儿冲上去,谁赢谁输不一定。陈力却毫无抵抗之意,他是首脑,见过的世面要比手下多得多,眼前的敌人明显是手里少不了人命的职业军人。 论杀人,他们是专业的,自己这群人欺负欺负农民还可以,真到了生死存亡之间,能不尿裤子的都是胆肥了。狭路相逢勇者胜,在战场下来的人可不怕见血,何况他们人人带枪,还是盒子炮,这可是好东西,一把都得几十大洋,火力绝对能压着自己这边,人数绝对不是衡量最重要的因素。 李志勇对这些人的心里想法了如指掌,欺软怕硬是绝对的本色,遇到硬茬子认怂的那叫一个流畅。但是不意味着他们会真怕,等他们几个走了,这家茶馆的主人,还是免不了遭罪,给他们盯上的,没那么容易跑掉。所以他也是先稳着匪群,给身后的警卫连弟兄们打个手势,大家立刻明白排长的意思,分散开来,慢慢站好身位。每个人负责一片区域,谁也不能轻易走脱。 “陈力是吧,怎么,不是要把刀架我脖子上的吗,怎么不见你抽刀出来啊,爷已经很久没被人这样威胁了,倒是想念这种感觉了。”李志勇阴阳怪气地说着。 陈力还没意识到大难临头,见李志勇肯搭话,以为有回旋的余地,大喜过望,转过头对刚刚出言威胁大家的土匪说:“你这没眼力的蠢货,感觉给爷道歉。” 那土匪估计也是年轻,拉不下面子,又不敢违抗命令,声若蚊蝇地说了句:“爷,我狗眼认不得真佛,冒犯了您。”李志勇笑了笑,走到年轻人跟前,一巴掌抽了下去:“大点声” 土匪脸色剧变,就要冲上搏命,见李志勇扬了扬手中的枪,又迟疑了。陈力怕要坏事,连忙抱着他,说:“爷叫你大点声,你就再说一次。” 李志勇看手下的人都占据有利位置后,也不打算和他们多扯,直接用枪指着陈力。“砰砰”,两枪,正中心脏,陈力倒下时眼里还充满疑惑,怎么这群人那么不讲“道义”。突如其来的枪声也吓到了那个土匪,可李志勇没打算给他时间反应,两把枪齐上,又是两枪,送这人去见阎罗。 “下去后再学会好好道歉吧” 警卫连几人迅速掏出武器,响应李志勇的开枪,一时间土匪们发现每个方向都有子弹射来。而且对面枪法其准,每一枪后都有兄弟倒地,所有人这下真的慌张起来了,想要分散开逃。但是人哪里跑得过子弹,把背后亮给敌人,就成了移动的靶子。 从李志勇开第一枪到对面最后一个人倒下,时间不超过一分钟。八个人加起来开枪不到四十发,就解决了对面近三十人,这实力的差距,敌人再来多一倍也是送菜。甚至枪声结束后,大家的神情变化都不大,眼前对他们来说真的只是小场面,陈德良连头都没抬几次,一直在喝茶。 第17章 野狼 短暂的喧闹过后便是诡异的寂静,李志勇带领着警卫连兄弟打扫战场,整理战利品,清理尸体。 枪声惊飞了栖息在茶馆附近树林的鸟虫,劫后余生的庆幸充满了茶馆一家老小心里。形势变化的太快,前一刻还在嚣张的威胁的众人的土匪,转眼间成为了再也开不了口的死人。 店主今天遇到的事情比此前的所有加起来都要令他震撼,他想对陈德良等人说些什么,却又不在该如何开口,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就这样呆呆的坐在地上,和妻女抱在一起呜咽着。 张武山走到掌柜跟前,蹲下看着他们,神情凝重的说:“这个茶馆你们是很难开得下去了,谁也不能保证土匪是不是被清理干净,剩下的残贼可能会寻仇。 这个世道是这样的,前一秒还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下一秒可能就要为了活着去逃命。估计土匪们能找到这里,是有人探子在附近的,保不齐他们能认得你。 我们走后就保不了你们了,没必要用身家性命来冒这个风险。你们搬离这里吧,去到人多的地方,到镇上投靠亲友,或者是回到你们村,反正赶紧离开不是坏事。” 说到这里,张武山从兜里掏出几块大洋:“今天的事情多少也和我们有关,他们是看上了我们的马匹。对你们来说是无妄之灾,这五块钱你们拿着吧,到镇上支个小摊,摆点零杂货。” 茶馆老板千恩万谢的接过大洋,想到刚刚好起来的生活又陷入了窘迫之中,对未来的恐惧再次涌上心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也想不到了,只能见一步走一步。 眼前的一幕,再次让陈德良感慨万千,真的是乱世人不如太平狗,后世的人哪怕混得再差,也不至于想要安生过日子都成了奢望。这就是真实的民国,一个绝大部分人都不清楚明天是怎样的世界,荒诞、绝望的年代。 马匹得到休息后,陈德良一行人再度出发了,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很快就会被他们淡忘。埋头前进,一路无语。 下午天气不错,特别是傍晚凉风习习,路上没有遇到意外,驰疾飞奔,走了也有几十里路。到一个大镇,是一个兄弟的家乡——和平镇。 有熟人就一切都方便起来,那兄弟把大家带到在一个大户家里,说:“大家跟着来就行了,保证招呼到位。” 大户和那位兄弟还有点亲戚关系,颇为热情好客,准备几道硬菜。色洁白带油黄,具有葱油香味,葱段打花镶的白切鸡;烹煮合适、肉质鲜嫩、酱香扑鼻、酸甜可口的酸梅鸭。 刚刚捕捞起来的江鱼,不用复杂的烹饪技巧,直接清蒸,铺上姜丝葱花,再淋上酱油,突出一个鲜字;软烂入味不油腻的梅菜扣肉,还有几碟时令蔬菜,满满当当的一大桌子。这年月哪怕是地主也经不起这样吃,所以张武山偷偷给了一块大洋给那位弟兄,让他把钱塞给大户。 鸡鸭鱼肉俱全,这对赶路一整天、已经饥肠辘辘的众人来说,无疑是最好的安抚。大家也不客气,一起围在桌子旁大快朵颐。第二天还要赶路,陈德良没让喝酒,但是丝毫没影响大家享用美食。 吃饱后大家围在院子里吹牛,大家都没离开过广西,在路上的时候张武山已经和他们说了此行的目的地。众人不免开始兴奋期待,毕竟广州的繁华闻名遐迩,能见一见世面,绝对是值得开心的事情。 陈德良没有手下那么轻松,毕竟此行到底结局如何他也不清楚,广州是不是真的乐园,还要等他这个冒险家去到了才能知道。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众人已经整装待发了,话不多说,赶路为紧,谢别大户后,再次踏上了旅途。 都是身强体壮的棒小伙儿,一天的路途过后也不见疲态,到了梧州却没有平南那么舒服,有熟人招待,甚至因为贪路,误了客栈。大家当兵打仗,也不是娇惯的人,找了一个破庙,生起火来,烧水,吃点干粮。 突然陈德良听到有东西在靠近,这里那么多人,一般的动物也不敢接近才对,于是和张武山出门看了一下。狼,是一头饿狼,眼睛绿油油的盯着两人。 毛发都开始脱落了,一头老狼,应该是脱离了狼群,只能自己觅食,可是年老体弱,哪里还能轻易捕猎到食物。眼见有人来,饿昏脑了,也不考虑人多少问题,就打算埋伏在附近。 等人夜里上厕所或者是落单来就扑上去,要是真的大意给它扑倒咬住喉咙,真会有生命危险。 陈德良二话不说,直接掏出马牌撸子,夜色笼罩下着实难以瞄准,那是对于别人,在陈德良看来黑夜视物绝不比白昼吃力。 “砰、砰”一枪瞄准脑袋,老狼反应不过来立刻倒下,再补了一枪身体。子弹的动能使狼尸上下抖落,就再也没有动静。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间,张武山都来不及思考,一切都结束了。 “今天晚上不用啃干粮了,狼肉虽然不算好吃,可也是肉,让兄弟们处理好,把它烤了吧。” 不多会儿,就支起了一个烤架,把清理干净的狼肉架上去烤。大家出行从简,只带了少量的盐巴,可狼本身带有油脂。随着炭火把油脂逼出来,整个庙里都飘着肉香了。李志勇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一些药草,捣碎涂抹上去,药草香味混合着狼肉香味,令人食欲大动。 在众人期盼已久的目光下,李志勇终于烤好了,用小刀割下一小块肉尝一口,眯着眼睛说:“味道正好。”随即把狼腿割下来,一整个大后腿,烤的金灿灿,递给陈德良。 接过来,直接一大口咬上去,肉质稍硬,嚼劲十足,里层脂肪较少。这是因为野狼生活活动频繁,肌肉发达,脂肪不多。 肉香浓郁,野味十足。野狼的食物来源广泛,包括各种野生动植物,这就会影响肉香的风味成分,吃起来异常带劲。 陈德良嚼了几口,赞道:“嗯!好吃,可以吃了。志勇你小子的手艺可以哇,有做厨子的天赋,我看你就是不当兵也饿不死。大家赶紧吃,吃的快就多吃点,慢慢吃的就看别人吃,抢得多吃得多,哈哈。”话音刚落,众人一拥而上,分而食之。 第18章 赶路途中 肉汁和膻味比较重,这也是野生动物肉共有的特征,是由于平时活动量大,消耗也多,所以体内二氧化碳和其他代谢产物比较多,这些物质在肉内膻变后会带来较重的膻香味。 李志勇涂抹的不知名野草,很好的压制狼肉的膻味,所以此时口味比较复杂,除了肉香和膻香外,还有一定的植物香味,甚至还带有一些甜味。 狼肉清理干净后也就二十来斤,对整整十个年轻力壮的小伙来说,远远不够。不多会儿就被大伙吃的干干净净了,甚至狼脑袋都被劈开啃食,只留下一地的骨头。 饱餐一顿后,众人困意来袭。 荒郊野外,为了避免野兽侵袭,还得安排人守夜。找了一些干草、树叶铺在地上,陈德良穿着衣服躺上去,厚厚的草层很柔软,比起在战壕里窝着睡觉,这已经是舒服的享受了。 夜空中,月亮被厚厚的云层包围着,星光点点,稀疏微弱,地面上的一切似乎都睡着了。 蟋蟀开始在小路旁的竹林中肆意吟唱,青蛙在池塘里不停歇地地打鼓似的鸣叫着。山里的白天再炎热晚上也是凉风习习,所以赶了一天路的众人很快就沉睡过去。 东方泛起了鱼肚般的淡白色,渐渐光亮起来,晨间的微风吹过,山里的雾霭被轻轻驱散,原本被乳白的纱笼罩着树林山路渐渐裸露出来了。 在山风的吹动下,鸟虫也动身觅食了,那光秃秃的岩壁,峭石,被朝阳染得赤红,渐渐地又变成铁色,与绿的树、黄的田互为映衬,形成一幅色彩斑斓的油画。 梧州是广西和广东的交界处,出了梧州就是广东。广东地势要稍微平缓,没有那么多山,速度就大大提升起来。 其实两广的风土人情都差不多,虽然有各种方言,可也不难听懂对方说什么。从封开县、过郁南、德庆,就是肇庆市区了。 此时的肇庆还不是后来的珠三角九市之一,繁荣程度也不比广西的许多地区高。 不过封开县,有一个很吸引陈德良这个老饕的东西——杏花鸡。封开杏花鸡是广东三大名鸡之首,是肇庆着名的农产品特产之一。 封开杏花鸡的体质结实匀称,具有几个当地人一眼能判断出来“三黄”、“三短”、“二细”的特点。三黄是“咀黄、毛黄、脚黄”;二短则是“颈短、身躯短、脚短”;最后的二细为“头细、脚细”。 杏花鸡的肉质饱满、皮薄肉嫩、皮下及肌间脂肪分布均匀,人们把这叫做“玻璃皮、蔗渣骨”。早在清朝时,封开杏花鸡被列为向朝廷进贡的贡品。 陈德良特地去到当地人家里买了几只杏花鸡尝一下,他们推荐在很多的杏花鸡做法当中,认为白切的做法最佳。 首先将鸡宰好洗净后,把处理干净的封开杏花鸡放入将沸未沸的开水中,通过“七上八下”的慢慢温烫,让鸡肉里面的温度与鸡肉表面一致,这样鸡肉吃起来口感会更好。 熟透后捞起过冷水;制作好姜葱油碟,然后斩块就可以开始吃,白嫩的鸡肉,蘸上姜葱后连皮带肉一口咬下,满嘴留香。 肇庆过后就是佛山,在此时佛山已经要比广西的任何一个城市都更繁华。佛山又叫“季华乡”,“肇于金朝,又叫唐朝”,据石碑上的文字,是说有一位来自武则天时期的和尚达毗耶舍,在这里开坛讲学,修建了一座经殿。 当地百姓就在山丘上开凿一口水井,并在山丘上重新修建塔坡庙寺,以供三座铜佛像。世人都觉得这是佛教的一座山峰,故取名“佛山” 佛山是有名的武术之乡,着名的武术大师黄飞鸿便是佛山的。李小龙的师父叶问,也出身于佛山,如果王健跟着来,他一定不愿意轻易的离开佛山,怎么也要找上当地几个武术好手来过几招。 他倒是个典型的武痴,陈德良的武力出众也是当时收服王健的主要原因。可惜武宣暂时离不开几个营长,然后带他们来见见世面肯定大有裨益。 警卫连里面最能打的差不多都跟过来了,身手最弱的也能轻松放倒几个普通人,厉害的甚至不比王健差很多。 到了佛山陈德良不打算继续骑马去广州了,广州城说大很大,说小的话,有心人要打探几个外地人的根脚也不是特别难。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句话从古到今都是至理名言。几人风尘仆仆赶几百公里,途中风餐露宿,形象多少有点狼狈。所以陈德良计划在佛山修整一番,给大家置办几套衣裳,好好的把他们改造一下, 城里人最看重的就是衣着打扮、言行举止。大方得体,让人摸不清底细,就不容易被人拿捏。 先是找到一户农庄,花钱让农民暂时帮忙看好这几匹马,骑马到广州城太招摇了。随后几人就到了佛山繁华的地方——福贤路,一条在明朝就名扬四海的商业街。 明清时期,佛山已经成为经济繁荣的城镇,号称“天下四大镇”“天下四大聚”之一。在佛山人眼里,无论是现在还是过去,它始终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也是一道反映佛山古建筑文化的亮丽风景。 除了陈德良,大家哪里见过那么繁华的地方,东张西望看着前所未闻的样子,原来这就是佛山。倒也理解,小地方初来乍到大城市的人,第一次接触到井外的天地,难免会被震撼。 “放心,这不是我们只能来一次的地方,我们以后有大把机会来,我们还要去广州,甚至要想办法去上海,看一下十里洋场。走吧,来帮你做几件衣服,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丢我的脸,说的就是你,张武山。” “嘻嘻,良哥,这也不能怪我啊。我以前以为桂林是一顶一的大城市了,我也见过了,但是没想到这佛山要比桂林好看那么多,那广州岂不是更令人咋舌。”出门在外,陈德良有交代过不要轻易暴露身份,就叫他良哥可以,大家都不能称呼官职。 陈德良带着他们到一家服装店,让伙计对着身材,每人订做三套衣服。陈德良还额外给自己和张武山、李志勇订了两套西装。 随后几天,他们就一直在佛山的各大街市游逛,出入各种高档茶楼商店,住的也是西洋人众多的宾馆,最起码要让大家不怯场。一些基本的场合礼仪,突击训练这群没见过那么麻烦动作的大兵们,可让他们吃尽苦头。 第19章 搭火车 不久服装店派人来通知他们,衣服已经做好,可以取了。陈德良当场就试了一套西装,令人眼前一亮。 长年练武,使他的身材不比后世的西方模特要差,肩宽腰细,身高腿长,合体的西装穿在身上把身材的优点展现出来。 浓厚的眉毛,深邃的眼睛,挺拔的鼻梁,刀削斧劈般的脸庞,站在那里不动就相当引人注目。张武山都忍不住夸到:“良哥你长得不比唱戏那些武生差,不,比他们看起来威风多了。” 不苟言笑的表情看起来贵气逼人,任谁也看不出这是个军汉。旁边的裁缝师是个粗通中文的西洋人。 在一旁惊叹的说着:“先生的身材气质,是我见过的华人中最好的。以前我在北方为过一个军人做衣服,他的身材与你相仿,但是气质远不如你。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哦哦哦,张宗昌,好像是比较有名的一位军人,或许你认识。” 陈德良一听,原来是那位爷,狗肉将军。被人夸奖当然美滋滋,礼貌回复:“thank you for your praise. your clothes are made very well”意思就是感谢他的称赞,肯定他做衣服的技术。 老外顿时激动了:“sir, you still understand english, which is truly amazing”这句话是老外在惊叹陈德良的英语水平。 佛山懂英文的人不能说很少,可也没那么容易遇上。陈德良在大学时可是担任过英语口语社社长,为了泡社团里的小师妹,苦练出一口流利的伦敦腔。店里的人不由自主的看向陈德良,毕竟能熟练的和洋人用英文交流,平日里也不多见。 告别洋人后,回到住宿的地方准备收拾行李,佛山待了有几天,吃得逛的也差不多了,该是时候去干正事。 一路上大家在相互打趣,这么好的料子做成这么合身的衣服,打心底里喜欢。光鲜亮丽,精心打扮起来每个人都是精神抖擞,当得起一句衣冠楚楚。 近段时间花销比较大,陈德良问管钱的张武山:“武山,带来的钱还剩多少。” “良哥,银票还有五千,十根大黄鱼还没动。”民间把金条称作黄鱼,大黄鱼就是大金条,一根有十两,小黄鱼一根一两。只要是打仗的年月,黄金永远是硬通货,甚至比袁大头还要受欢迎,乱世黄金可不是说说而已。 金价不会是固定的,越是动荡越是珍贵,按现在黑市的价格,十根大黄鱼能换五千左右的大洋。 所以现在陈德良的本金有整整一万元,这些都是这几年来他们出生入死,有些在战场缴获一些贵重物品,有些是剿匪所得,还有些是驻扎当地的一些富户按惯例给的慰军费。 这都是辛辛苦苦攒下的家底,得亏是陈德良素来勤俭持家,不喜铺张浪费,没有置办过什么大洋楼、小汽车、戏园子,这才能攒下第一桶金。 佛山到广州,也就百多里路,坐火车相当方便,众人行李不多,简单收拾就可以出发了。 从晚清时期铁路客运开始出现,一直到整个民国时期,火车票始终不能提前订,只能开车前买。民国时期主流的规定是:大站发车前两小时开始售票,小站发车前一小时开始售票。 也就是说,民国时期的铁路旅客,买票时行程已经确定,一般不会更改,自然不需要退票。退票的需要是预售制度实行后才大量出现的。佛山自然是大站,张武山和李志勇早在发车前购足了十张票。 张武山节俭惯了,没舍得买一二等座,买的是三等座。这个时候的火车可没有对号入座这一说法,拿到票能抢到座位就是你的座位了,而且佛山是个大站,来坐车的人车水马龙。 陈德良没想到民国坐火车的人那么多,画面可以参考后世的印度。幸而大家都是身强力壮,挤一挤倒也无关紧要。 可有人就不一定了,陈德良看到旁边的角落蜷缩着一个女子,用个行李箱吃力抵着人群的挤压。 这种挤火车的感觉让陈德良想起了以前挤地铁的时候,上班高峰期也是那么拥挤。那时候陈德良刚出大学进入社会,善良热情,哪怕自己当社畜已经精疲力尽,可看到孕妇小孩或者老人,都会礼让座位,甚至没座位时会劝别人给他们让座位。 也许是怀念过去吧,陈德良和李志勇过去帮忙顶着人群,让女孩可以休息一下。 “谢谢你,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里人实在是太多了”女孩连忙道谢,少女声音轻灵,洋洋盈耳,还透着胆怯的害羞。 因为陈德良身材高大,女孩仰起头来说话才看清她的容貌。她的头发乌黑靓丽,水灵灵的大眼睛,皮肤白皙细嫩,看起来颇为秀气。上身穿着是收了腰身的蓝色襟衫,喇叭状的衣袖,袖子到手肘位置,下身穿黑色裙子,裙长到小腿上部。这是女学生装在,在当时甚为流行。 “你为什么一个人过来坐火车,要去哪里,看你的打扮应该是学生吧。”陈德良闲着也是闲着,随口问了一句。 女孩却来了兴致,兴致勃勃的说起自己的目的。原来她是国立广东大学的学生,前一段时间放假回家,现在开学了又回广州上学。 以前都是父亲送她去学校,这次刚好家里有事,父亲脱不开身,她强烈要求自己去,父亲想到她也不是第一次去广州,便同意她的请求。 陈德良听了暗道这两父女是真的心大,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出门在外,看起来还那么单纯,遇到不怀好意的人都不用骗,直接强捋走。 “国立广东大学,就是孙中山先生创建的大学吗。”这所学校是中山大学的前身,后来改名国立第一中山大学,一直是广东赫赫有名的学府。 “先生你也是学生吗,噢,不好意思先生,我都忘了询问你怎么称呼,我叫唐雅,佛山人。” “我叫陈德良,不是学生,我是广西人,也打算去广州办事。广东的思想真的开明许多,创办大学,吸引全国的有志青年入学,女子也可以平等的接受教育。三民主义思想在广州才是最能感受到的,这也是孙中山先生努力的结果。” “是的呢陈大哥,在大学里我感受到的学习氛围与从前截然不同,以前读中学和私塾,或多或少都会听到女孩子何必要读那么多书,但是在大学,完全不会有这种声音,努力学习只会有别人羡慕向往的称赞声。” 第20章 唐雅 “哈哈哈,那你可要好好学习,你们大学生是国家未来的精英,以后国家的建设就是你们学成归来后的任务了。唐小姐,那你是读什么专业的。” “我是英文系的学生,坦白来说,我认为我们国家要发展,必须要和国际接轨,需要大量精通外语的人。当然我个人也更喜欢英语,我喜欢莎士比亚,喜欢雨果,喜欢外国的许多名着。他们的作品不同于中国传统文化的内敛含蓄,对情感的表达会直白很多,是一种很不同的感觉。” “莎翁确实是一个伟大的作家,to be or not to be,that is a question.”陈德良不禁想起了以前在英语口语社泡妞的日子,脱口而出的一句名句。 “噢噢,哈姆雷特,陈大哥也看过吗,真的是让人惊讶,我以为只有大学生会对这些作品有涉猎,而且陈大哥的英语听起来很舒服,比我的口音好听多了。”唐雅瞪大双眼,惊叹不已。 少女的崇拜果然会让人飘飘然,陈德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也差点把持不住陶醉其中。“稳住稳住”陈德良暗想,“广州果然繁荣,还没去到就遇到那么有趣的人了。” 也可能是太久没和那么青春的女孩相处了,陈德良也有了谈兴,一路上和女孩讨论英语口语,谈论外国名着,谈论外国的风土人情,讨论着唐雅感兴趣的一切东西。 陈德良到底是21世纪的人,接受信息之广是唐雅无法想象的,她只觉得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的陈大哥仿佛无所不知。 知识面之广,比她们学校最博学的教授还要学识渊博。这个高大挺拔的男人此时在唐雅心中的形象却是文质彬彬,博学多才,反差的感觉很强烈,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去了解和探索他。 陈德良也惊讶的发现,眼前这个看似单纯懵懂的少女,其实对国际形势有着超乎她这个年龄的认识。 她能明确的说出第一次战败后的德国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眼下只是蛰伏等待时机,也能通过不多的国际新闻感觉到美国这个新兴国家的巨大潜力。 甚至她能一针见血指出中日之间必有一战,因为日本狼子野心、虎视眈眈中国久矣。少女的超前见识,让陈德良的谈话兴趣越来越高,大有知己之感 快乐的旅途总是短暂的,广州站很快就来到了,两人正聊得起兴,却突然意识到该分离了。 顿时气氛冷淡下来,两人不再出声,默默地走出车站。陈德良不放心唐雅自己去学校,就包了一辆出租车给她:“谢谢你一路上的陪伴,有缘再见了。虽然只是萍水相逢,可是你会留给我很深的印象” 陈德良到底不清楚,这里是民国,哪怕是开明的大学生也没有后来那么开放,这大胆且直白的表达,让唐雅的内心像是被什么击中一样,掀起惊涛骇浪。 她难过的挥了挥手,张了张嘴巴又什么也没说,此时很想把自己的住址告诉陈德良,可少女的矜持让她开不了口。 随着车子缓缓开动,想到两人以后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见面,唐雅突然觉得很难受,在车的后视镜看到陈德良站在后面目送她离开,心一横,再也忍不住了。 唐雅把头伸出窗外喊道:“陈大哥,我住在海珠大桥边,长提大马路132号,是我舅舅家里。你要记得来看我”说完不等陈德良回答,慌张的坐回座位,这大胆的举动甚至出乎她自己的预料,令她羞涩不已。 陈德良目送着汽车渐行渐远,直到完全消失不见,他还在看向远方。 唐雅,真的是一个可爱又迷人的女孩,真切地让他怀念起了第一次谈恋爱的那种纯粹的美好。 摇了摇头,似乎要把脑里的想法甩出来,毕竟他来广州的目的不是找女人,他有正事要干。 “良哥,我还没见过你那么温柔的样子啊,原来你还有这一面”张武山这家伙不怕死的调侃着。 他的话一下子让李志勇等人憋不住笑了,一向彪悍勇武的长官也会有心思细腻的时候,他们还以为这是一个为战争而生的家伙。 陈德良老脸一红,没惯着他们。笑的最大声的几人,一人一脚踹过去,一个也逃不了。 正色道:“别笑了,到了广州不比别的地方,越是发达的地方人们越是势利。时刻注意点自己的动作姿态,别没大没小的嬉闹,别人嘴里不说,心里却早就给你分好三六九等。走,今天良哥带你们见真正的市面,闯一闯广州,这里可不会比上海差太多。” 这话不消陈德良多说,广州的繁华在火车站已经展现地淋漓尽致了。人头攒动的广场,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壮观场面,肩膀碰着肩膀、膝盖抵住膝盖,水泄不通这个词用在这里是一点也不夸张。 街道上摆着的商品琳琅满目,许多是闻所未闻的新鲜玩意儿;街边的高大伫立着一幢幢高大的建筑物,精美绝伦的装饰风格。 行驶在大街小巷的不单单是灵活的黄包车,还有许多在广西难得一见的小汽车、在这里仿佛泛滥成灾。无一不在表明着这里是古老文明国度数一数二繁荣的地方。 路上走动着的人也是多种多样,有帮人扛行李的工人、有匆匆忙忙赶路的旅人、有西装革履气派不凡的生意人、也有妆容精致婀娜多姿的都市女子。 这一切都冲击力十足,折服着这群以为城市繁华不过桂林的乡下小伙子,原来广州这样的大城市是凭靠想象无法理解到她的魅力的,要实实在在的来到,才能真正的感受到言语无法形容的震撼。 这里高楼林立,街道上车水马龙。熙来攘往的人群,好像潮水,阳光刺眼,灯光恍惚。亦幻亦真。商店内外大呼小叫恣意挥霍的人群,古香古色的街道挂着夺人眼球的广告牌。 陈德良轻声说了句:“广州,我来了。” 第21章 烟草市场 河西大马路是位于广州市区的一条历史悠久的商业步行街,建于清朝光绪年间,该街道长约1200米,两旁环绕着众多商铺、餐馆、茶楼、戏院等,是当时广州市内最热闹、最繁华的商业街道之一。 这条街后来改名叫上下九步行街,在中国的南方是家喻户晓。 1925年的上下九步行街,主要以欧洲式的商业建筑和中国传统商铺相互交映。街道两旁洋楼林立,建筑风格多样,有巴洛克风格、哥特式风格、新文艺复兴风格等。 其中,以俄国领事馆、美国公使馆、德国剧院等为代表的外交使馆或厂商驻广州的风格独特,堪称华南地区的古老外国风情。还有坐落着许多传统店铺,如衣食杂货、药店、水果蔬菜等商铺。 街上有不少儒家书馆、学堂以及拍卖行,名声渐闻,成为粤商的贸易集散地之一。此外,步行街的顶端存在着一根巨大的钟楼,至今仍是上下九步行街的标志之一。 与往日一样,今天的河西大马路繁华依旧。街上人头攒动,来往的行人匆匆,商贩热情洋溢,热闹非凡,充满活力。 街头处突然出现几个在忙碌的人群中格格不入的男子,他们偶尔望向商店的广告牌似乎在查看什么,又不见在哪里停下脚步。几人正是陈德良一行,今天来街上闲逛的目的就是查看广州的香烟市场。 陈德良发现此时的广州,香烟市场非常发达,特别是在上下九,随处可见的卷烟店。 陈德良不知道的是广州已经是中国烟草行业的重要产地之一。因为当时广州作为中国南方的烟草生产基地,烟叶产量丰富,卷烟生产制造工艺先进,同时,经过长期的开发和推广,许多烟草品牌和类型已经得到了广泛的认可和接受。 这个时候的,香烟已经是一种非常流行的文化符号和社交象征,因此许多烟草公司也在广州市场上展开了激烈的竞争,包括产品品质、包装设计、销售方式等各方面。 值得一提的是,南洋卷烟公司和双喜烟草公司等一些知名品牌的成立,也进一步推动了广州烟草市场的发展,这些可都是强龙。 当然,广州市内也有不少的烟草专卖店,主打的就是国产品牌,吸引爱国情怀强烈的国人,倒也能在疾风暴雨的香烟市场获得一席之地。 烟草行业是当时中国经济中的重要组成部分,烟草制造和销售业务也为广州城市的社会和经济生活做出了重要贡献。 陈德良见识过后世百花齐放的香烟市场,当然明白眼前这看似激烈香烟市场还远远未到饱和的状态,甚至还处于一种供不应求的局面,只要能找到合适的受众,销售根本不是问题。 只要是烟草专卖店,几人就会走进去,看一下最热门的香烟和最冷门的香烟。大概了解了目前市面上最强大的三个公司:南洋卷烟公司、双喜烟草公司、国华烟草公司。 它们的产品基本上各个专卖店趋之若鹜的,能摆在柜台上是这家店实力的象征。可陈德良并不是找最欢迎的,恰恰相反,他是来寻找最冷门的品牌。 创办一间烟草企业,当然不能算很困难,但是在没有强硬的关系和丰厚的资本基础下,难免会耗费大量的时间。 广州作为当时中国的重要城市,烟草工业已经非常发达,因此在该地开办烟厂需也有一套成熟的流程,陈德良认真考虑过所需要的准备工作。 第一,选址:选择厂址时需要考虑到交通便利程度、人口密度、经济实力等因素。同时,为了取得政府的批准和保障,需符合当地规划和政策要求。这可以对这方面熟悉的中间人帮忙,可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第二,手续和证照:开办烟厂需要取得有关行政机关的许可和证照,如工商执照、税务登记证等。 这一点陈德良是明白怎么操作,无非就是怎么送礼和请人办事,可是这并不是他擅长的事情,他也不愿意花费精力去看人脸色。 第三,投资和资金:在投资方面,需要考虑到设备、土地、烟草采购、生产和管理人员等多方面的投入。 第四,选购设备:需要购买适用于烟草加工和卷烟生产的设备,常用设备包括烟叶处理设备、卷烟加工设备、包装设备、贮存设备等。 还要需要考虑设备的质量、价格和售后服务,以及他们的供应商和生产厂家。这里面的门道可深着呢,机器的好坏外行人可没那么容易分辨出来。 第五,员工和管理:需要雇佣烟草行业熟练的技工和有经验的管理人员,以确保生产质量和流程的顺利进展。让一群外地人短时间内聚集一批对烟草行业熟悉的工人,还要考虑他们的品行,无异于痴人说梦话。 所以陈德良不打算自己直接成立一个新的卷烟厂,那样太耗费时间和精力,他打算直接收购一家已经成熟的工厂,自己再进行整合改造,摘桃子总比种树简单。 “老板,这些品牌里最不好买的是什么烟啊,我看你们有一些烟量特别少,是太好卖了还是不敢多进货。”张武山假装好奇的问。 老板是一个矮矮胖胖的广州土着,说话时总是笑的很灿烂,让人情不自禁的相信他说的话:“客人说的都对,有一些是好卖,也有一些是真不好销,比如这个荷花牌。” 陈德良一听乐了,荷花在后来可是鼎鼎大名的好烟,这同名的老祖宗怎么就混的那么不堪。顺着话就问下去:“哦,那他为什么就不好卖,是质量不好还是价格太贵了。” “质量也谈不上不好,就是他们之前主打的是物美价廉,同等价位下的产品他算是质量比较好的,销路也一直不错。但是最近他们老人不在了,第二代话事人太年轻,想法多,认为低端烟利润不够。 有可能想做点事来确立威信,新官上任三把火要进军高档市场。大刀阔斧改革,购置新机器,引进好烟丝,扩大生产线。 想法是好,可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品牌在高端市场还没得到认同,所以一时不好销,以前的老客户又没能力消费,一下子资金周转不过来,这就坏事啦。 估计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就难熬了。我和老当家的是多年的老搭档,不好卖也只能进一点货聊表心意,可也只是杯水车薪。看着老朋友一辈子的心血,可能在他走后不久就化为乌有,心里也不好受啊。” “那老板还挺有心的,情深意重,那我也帮帮忙,来一包荷花。” “那感情好,他们的烟真不比南洋烟要差,就是老板年轻性子急。” 张武山撕开包装,抽出一根替陈德良点上,陈德良深深的吸了一口,缓缓吐出来。 对于陈德良这个老烟枪来说,这烟和后世比起来还是差很多,但是这是没办法的。现代烟草品种相较于一百年前,品质更加优良、繁殖更加广泛,同时遵循了烟草种植和采摘等一系列生产流程 和标准,口感和品味更加出色细腻。 此时的烟草卷烟主要使用手工卷烟方法,不同的手工卷烟者和方法可能会影响口感和质量。而后世烟草通常采用机器卷烟方式,填料、形状和烟能够更加统一,从而使得卷烟口感更加稳定。 最重要的是烟草在经过科学改进和技术进步的同时,添加物的种类和含量也在不断调整和优化。 一些添加物被用于改变烟草的口感和气味,同时也有一些添加物被用于减少烟草对人体的危害,从而改变了一些人对烟草的认知,和对于烟草口感的需求。 第22章 租房子 张武山自己也掏出一根抽了起来,剩下的递给李志勇分给兄弟们。 对当兵的人来说,抽烟是一个能极大舒缓战场压力的事情,所以无论后来和现在,军人抽烟的都不在少数。 一群烟民就在街上吞云吐雾起来,他们对这烟的满意度比陈德良要高得多了,和以前抽的劣质烟相比,这是不折不扣的高档货。 市场逛的也差不多了,陈德良看有家小吃店前人真不少,虽然还不是饭点,可这群汉子永远都是填不饱肚子,就坐了下来。 李志勇喊来老板,问他:“老板,这人可真不少啊,店里有什么好吃的推荐一下。” “几位客官不是广州本地人吧,听你们说话应该是广西那边的朋友,我的老婆也广西人。” “嗯,那可真有缘份啊,既然算半个老乡,就多做点好吃的上来。我们也不点了,你看着什么好吃的就端上来,按十个人的量”李志勇豪气的跟老板说。 “放心,我们店虽不大,可做的东西味道不比大酒店差。稍等一下马上给你端上来。” 一下子来了十个人,把原本就不多的空位给全占了,小店顿时显得拥挤起来。陈德良等三人还是一桌,别的兄弟就围在另外一桌。不多时老板就端上来第一份菜。 “几位大哥先尝一下这个,叫萝卜糕。是广州特色小吃之一,由糯米粉、鲜萝卜和火腿碎等原料混合而成,深受我们喜欢。” 陈德良尝了一口,口感糯软、香气四溢,点点头说:“味道可以。”大家纷纷开始品尝起来,这糕点做的称不上精致,但是味道绝对不差,看大家这吃相就知道了。 正吃着,老板又端上第二道菜,看着像是菜饼还是鸡蛋饼:“这个叫蚝仔煎,是我们广东的传统小吃,潮汕地区人的挚爱。用蚝仔和鸡蛋为主,也可加入洋葱、豆芽、秋葵等其他食材,摊在锅上就开始煎。” 还不等老板介绍完,陈德良就忍不住夹起一块来品尝。蚝仔煎的外酥里嫩,有着鲜甜的蚝味和蛋香,应该还加了加入辣椒、花生酱、沙茶酱等调味品,口味非常丰富。 “咸粽和甜粽是广东省传统小吃之一,由糯米、肉、蛋黄、豆沙等材料制成,品种多样,香甜可口。” 粽子在广西也有,但是不同地方的馅料和品种不同,口感口味就截然不同。咸和甜的口味都有,在此之前大家还很少吃过甜的粽子。 外表通常用竹叶和荷叶裹住,并用细绳捆紧,剥开后尝一口,用糯米包裹在里面的是红枣、核桃、芝麻和花生等。粘糯的糯米和充实的甜馅,在吃下去的时候,这感觉意外的美妙。 最后老板端上来的是用大碗装着的豆腐脑。不过广东人喜欢喊它豆腐花。 “豆腐花是用鲜豆浆制作,制作过程倒是不复杂,豆腐花的口感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豆腐的质地,以及店所采用的配料和制作方法。一般来说,在豆腐花中添加少量糖水和芝麻酱可以增加豆腐花的甜度和香味,不过我喜欢在上面淋上糖水和红枣、花生米。” 嫩滑、清甜、细腻是豆腐花最大特点,因其清香可口,陈德良在广州的街头巷尾小档口里经常见到,不过这也是他在这个年代第一次吃到。 尽管老板是按大份量来上的菜,可他还是低估了这群吃货的战斗力,特别是陈德良,压根就不够他吃,连忙叫老板再上一份。 老板乐呵呵的应着。第二份也吃光后,众人才心满意足的离开。张武山询问价格后,直接掏出一块大洋结账。这一顿在广西算一个普通人家半个月的伙食费了,广州的物价可真昂贵。 吃饱后陈德良也不打算继续逛,根据早上打探到的信息,他已经有了好几个目标,但是最心仪的还是荷花这个牌子。 也许是后世残留的执念吧,这也是消费群体最可观的一个牌子,经营不善单纯是主事人异想天开,野心太大。 别的品牌或多或少都有质量上的问题,那想赢回口碑就没那么简单了。想办法把这个牌子拿下来,名字都不用改,直接就能使用。 目前最为要紧的,先找个地方安置下来,每天住旅馆不是长远之计。这个年代广州房屋租赁已经很发达了,房屋中介已经遍布整个广州城。 陈德良让张武山带人去了解一下租房子的事情,有合适的直接租下来就可以了,但是必须要独院,他们人已经那么多,还和别人挤在一起那就太难受。 没多久张武山就领了个带着圆框眼镜的男子回来,他是中介经理,手里有一套房子挺合适的,是一栋二层复式住宅,还带有精美的花园,住十个人绰绰有余。张武山也去过现场查看,相当满意,就打算直接租下来。 陈德良开门见山直接问:“一个月要多少钱。” 男子虽然摸不准陈德良和张武山的关系,但明显看出陈德良地位更高,笑着说:“这位兄弟亲自和我们去现场看过,知道房子的情况,更重要的是它处于越秀,是广州城最繁华的地段之一。所以价格会比较昂贵,这也是房子主人要求的,需要一百块一个月。” 一百块!陈德良咂舌暗叹,广州这哪里是冒险家的乐园,这是冒险家的销金窟。不过他不打算租很久,懒得和中介扯皮,让张武山和他商量,能便宜点就便宜点,不行也可以接受。 最后不知道张武山用了什么办法,让中介以80块一个月的价格租了下来,几人直接把行李搬到新住址。 房子的建筑风格独特,无论从外表还是内部装修,都充满了设计感。内饰设计合理、细节处的处理精美,给人一种非常舒适的感觉。 开窗即可眺望远处的美景,令人沉醉。连庭院都布局得非常漂亮,每一棵花草树木都显得活力四射。 果然贵的东西唯一的缺点就是贵而已。主卧理所当然的是陈德良占据,张武山和李志勇也一人一间房,其余的兄弟就两人或者三人挤一间房。房间宽敞,哪怕这样也压根不会觉得拥挤。 第23章 抢劫 “老板,这个萝卜怎么卖” 菜市场上,一位身材略显臃肿的大妈指着心仪的蔬菜在和菜贩交流着。一通砍价还价之后,大妈满意的挑了起来,选了几根洁白光滑、长而纤细,看起来肉质饱满的白萝卜。 贩子称好后,就在她拿出钱袋子准备付钱的时候,一个一直跟在她附近的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钱包,飞奔离去。 待大妈反应过来,疾呼:“抓贼啊,有人抢钱了,光天化日在街上有人抢劫啊!” 虽然大妈喊的震天响,可附近的人群大都无动于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没必要为了素不相识的人置身险地。 大妈见没人去追,心急如焚,只能拖着笨重的身体往前疾走着,也不敢跑太快,身子着实不方便。 突然出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操着一口明显外地人的口音问道:“大妈,刚刚听你在喊你的东西被抢了吗。匪徒往哪里跑的” 大妈见好不容易有人搭理自己,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激动地说:“我也不知道哪里出来的畜生,刚在买菜,他一把抢过我的袋子,我都没看清长什么样子,他就不见了。” “你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那还怎么抓住他” “我记得他穿的是一条黑色短打衫、灰色布裤,上面没有图案,有几个很显眼的补丁,是用不一样颜色布料。” “那你知道他往哪边逃的” “应该是沿着这条路跑的,小伙子,求求你帮帮忙,看看能不能追上去,他体格比你小多了,不用怕。哎呦我怎么那么倒霉,明明家里就一堆乱七八糟的麻烦没弄好,钱又被抢了,这可怎么跟少爷交代啊。” “那我上去帮忙看看,你别乱走,待在这里等我,不然我等下找不到你了。”言毕飞跑出去,一转眼就消失在人群中。 大妈见有人帮忙去追,稍微有点安心了,听那热心好人的话,在附近找了个小摊坐下来。 可还是止不住的担心,追不回来怎么办。这人海茫茫的要找一个人可不是简单的事情,自己怎么那么不小心,也没注意到身边有人心怀不轨。 这钱是少爷困难时刻还惦记着自己一家老小,好不容易发出来的工资。自己却把他弄丢了,怎么对得起少爷,家里一大群人又怎么填饱肚子。 正忧心不已,一旁目睹全过程的小摊老板说起了扎心话:“妹子别怪我说话难听,我看你这东西很难拿回来了,这广州城每天被抢的人多了去了,报警告诉巡捕也没有用,人家根本不会理,忙着呢。” 大妈本来就慌着,听了老板的话更是没主意了:“那可该怎么办啊,这这是一家老小的生计啊,这世道没法活了。原本东家就困难,估计很快就撑不住了。东家倒了我也没有营生的地方,就连这最后一点的工资也要被抢,这不就是把人往死里逼嘛。” “那要是钱很多,你舍得破财挡灾的话,也不是就完全没办法。白道有白道的法律,黑道有黑道的规矩。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四海帮?” “广州人哪能没听过四海帮,城内的赌博行业和烟土不全是他们的人吗,可他们能帮上什么忙。” “你傻啊,广州城哪个混混不都和帮派沾亲带故的,我有个堂弟是四海帮的一个小头目,你要是舍得花点钱,我帮你给他说一下,保不齐第二天就把东西给你送回来。” “大哥快别说笑了,我就几块钱的工资,还能请得动四海帮的大人物帮忙说话,这代价可比我丢的东西大多了”虽然是不知所措,可大妈也不至于蠢到这就相信一个陌生人的几句闲话。 店老板见这人实在是没什么油水可骗,也就懒得搭话了,免得自讨没趣。 大妈艰难的在凳子上焦急等待着,伸长脖子望向街角,盼望着那个人赶紧出现。 此刻她是真的体会到了戏文里说的如坐针毡、坐立难安是什么意思。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人还是没见出来,大妈的心随之变得越来越沉重,希望也在一点一点的减少。 就在人快要绝望的时候,终于那个外地人出现在视野里面,大妈的希望一下子涌上来,赶上前去,抓着那人的手,满怀期待的问道:“大兄弟,怎么样怎么样,有找到那个人吗?”说完就盯着外地人的脸看,生怕他说出的是令人失望的答案。 这外地人憨厚的笑了笑,扬起手中提着的袋子:“大妈莫怕,我给你寻回来了,那小子真会装。就大模大样的在街上继续逛,要不是你给我说得清楚他穿什么,我还真不敢确定是他。你快看看有没有少东西” 大妈接过袋子,急忙打开清点物品,最后发现一文不少,心中的大石头才算落地,慌乱的心才平静下来。 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她对眼前的男子充满感激:“我真不知道怎么谢你,这东西要是丢了我都不想活了,我给你嗑一个,真的是大恩大德”说着就要跪下,男子赶紧把妇女扶起来,豪气的说“这算什么,举手之劳罢了。” “兄弟要是不见外,去我家里,虽然没有什么好菜,但是一定要让你吃一顿饱饱的。” “那感情好,不瞒你说,我还真的是饿了,正寻思不知道去哪里吃饭呢。” “兄弟怎么称呼,我真是失礼了,一直忘了问。我叫吕秀娥,街坊邻里喜欢喊我娥姐。” “娥姐,叫我勇子就行了,大名实在不好说出口,农村人也没起不了啥好听的名字。” 两人说着话,娥姐就带着这名自称勇子的人到了一个小巷子,巷子狭窄曲折,行人很难通过。 在一间破旧的房子停了下来,娥姐在袋子里摸出一串钥匙,拿出一条来打开面前这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 房里传来婴儿哭喊声、小孩打闹声,还有麻将碰撞声。走进屋子,传来一股潮湿闷热的气味,房子隐缩在周围的高楼大厦之间,难得见阳光,少不了霉臭味。 “勇子,不怕你笑,娥姐在广州这里也是不容易啊,孩子多,老公不争气,整天就知道打麻将喝酒,不思进取。想喝酒了就问我要钱,不给还会动手打人。好不容易孩子长大了,费劲心思讨了媳妇,生了娃又养不活,又丢过来给我照顾,这一大家子事真是愁死人。” 第24章 娥姐 “那娥姐真勤劳能干啊,养活那么多人不是容易事,平日靠什么生计呢。我刚在村里出来,想来广州南沙区投靠亲戚,可亲戚也不容易。我不好意思待在他们那里吃白饭,这不,出来找点事情做。” 娥姐一边把袋子里的土豆、萝卜拿出来,放进一个大盆子里淘洗,一边说:“我是给大户人家当家佣,几十年来,一直在越秀陈家帮忙。” “那看来陈家还挺厚道呢,你这愿意在他们家干数十年都不离开,想来对你们也挺好的。” “那可不是,无论是老爷陈世永,还是现在的当家大少爷陈作冠,对我们那可是没的说。工资比周围的高不说,还从来不拖欠,逢年过节还发过节礼品和红包,都不知道多少同行眼红我这待遇。”娥姐把洗好的土豆、萝卜削皮切丝,又将挂在墙上的一条腊肉拿下来,清洗干净。 “那这挺好的,东家对你们好,福利高,这年头有一份好工作不容易呢。” “唉,正发愁这个呢。”娥姐看了眼勇子,虽然少爷说这些事不能对别人乱说,可跟这乡下小子说应该没关系的,他啥也不懂。 自己正满腹牢骚不知道跟谁说呢,憋着挺难受的。 “我们东家是做烟草生意的,一直以来本份经营,烟做的好,价钱还便宜,所以从来不愁人买。生意做得热火朝天,我们眼看着老爷生意越做越大,从一间小厂子变成了现在的大烟厂,机器年年购买新的,员工也年年扩招,房子都从以前的小洋楼变成大别墅。” 娥姐慢慢把灶台点着,倒水进锅里,盖上盖子擦擦手说:“给你煮面条吃,这腊肉我们过年才舍得吃的,今天尝尝娥姐的手艺。” “好啊娥姐,我可真饿了,不会客气的,今天我算是有口福咯。那然后呢,既然生意越来越好,你怎么就发愁呢。” 娥姐支起另外一个锅,从一个搪瓷大碗里挖出一大块雪白的猪油,放进洗干净的锅里。不多会儿,凝固的猪油就化开了,变成晶莹透明的液体,煞是诱人。 娥姐把萝卜丝和土豆丝放在锅里一块炒,满满当当的一大堆。炒至断生后,加入酱油、盐等调味,然后把切好的腊肉放进去,盖上盖子。 “好景不长,好人无百岁。老爷去年突发恶疾,半年不到的时间就从一个健壮的人给病情折磨的瘦骨嶙峋、奄奄一息。没过多久就走了” “唉,人都会走到这一步的,谁也避免不了。” “老爷是一辈子的劳碌命,贫苦人家出身的,所以才对我们这些下人特别好。少爷从小就是读书人,老爷去世的时候还在英国留学呢,但是老爷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家业不能没有人继承,就放弃学业回国继承家业。” “然后呢,你们少爷回来继承家业了吗?” “是的,少爷是见过世面的人,可能也是见过太多世面了,觉得目前的经营理念还可以继续进步。 我在客厅干活的时候经常听到他会客户和员工说一番话,低端市场的利润远远不如高端市场,当一个品牌明明有着高端市场的潜质却还只能出现在低端市场,这就是浪费。 所以他觉得我们烟厂可以有更好的发展,于是就加大投资,建设新厂房,购买新型设备,引进上等烟叶,制作精美包装,争取一炮而红。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产品质量变高了,包装设计更好看了,反而卖不出去了,甚至以前一些老客户都不买账。 少爷最近在书房或者客厅的时候,会经常发这些牢骚,听得多了我也能说上几句,就是不太懂什么意思。”也不管别人有没有听懂,鹅姐在饶有兴致地说着。 “这个倒是奇怪了,不过我这种粗人哪里懂做生意的门道,我只会干活。” “哈哈哈,谁不是呢,这里面怎么搞的我也不明白,只知道现在是新厂房刚建好,设备刚买回来。 问题是还有很多尾款没结清,听少爷和客人聊天说过,烟叶是货主看在老爷的份上先给少爷用着,都还没付账。工人们的工资也有两个月没发了,建厂房的材料费也还差一大笔没还。” 娥姐掀开盖子看水开了,抓一把面条撒下去煮,不一会儿就捞上来,盛进一个大盆子里。 另一边的腊肉也煮好了,肉香浓烈,味道扑鼻。把腊肉、萝卜丝等熬制成的臊子倒进面里,用筷子搅拌几下,就递给勇子。 勇子看着眼前色香味俱全的一盘面,也不见客套,接过来就开始吃。肉臊子的质地酥软,口感极佳,拌上面条正好。面条鲜亮透彻,光滑有韧性,口感顺滑十足,咀嚼间带着微微的弹性,让人过瘾无比。 勇子吃的时候嘴巴娥姐嘴巴也没停,继续吐槽这陈作冠的败家行为,甚至痛心疾首。 但娥姐没注意到,勇子嘴角微不可察的翘起弧度,似乎在感叹面条的好吃,又或者在满意娥姐说的话。 这一大盆面给勇子三两下就干完了,抹一抹嘴巴说:“好饱,谢谢娥姐的面条,天色不早了,我也是时候该回去。” “嗯嗯,吃饱就行,应该是我谢谢你帮忙拿回东西,你今天可帮了我大忙,还听我唠叨了这么多。那你早点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勇子离开娥姐家后,并没有去到他口中的南沙区亲戚家里,反而走向市中心越秀区。 只见他在一间装饰豪华的洋楼前停下,门口有一个汉子在站岗,看见勇子说:“勇哥,你回来了,良哥在里面等你好久了。” 原来勇子就是李志勇,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陈德良特意安排的。娥姐被抢,李志勇帮忙抓贼,甚至劫匪都是他叫手下人假扮的。 这都是剧本,目的很简单,就是取得娥姐的信任,好在她嘴里套出关于陈家的情报。 李志勇没有辜负陈德良的厚望,把情报基本探明白来。陈德良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表现出自信和得意。 “专卖店老板没骗我们,这荷花牌老板陈作冠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我这个时候再给他添一把火,估计他就撑不住了。”陈德良心满意足的说着。 张武山和李志勇虽然知道陈德良为什么高兴,可他们也猜不透陈德良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添一把火又该怎么添。 趁人之危固然卑鄙,可资本市场就是那么残酷。就像是角斗场,没人会等你养好伤再和你搏斗。 适应不了市场,那就趁早离开为好,我这也是帮了他,不然到最后骨头都被人吃光。 陈德良可不是上一世那个善良的小白兔,在尸山血海里走出来,见过太多生死,柔软细腻的心早就锻炼的坚硬无比。 第25章 计划安排 “武山、志勇,你去接触一下那些手上有陈作冠较多债务的几个人,想办法约他们出来吃个饭。” 张武山和李志勇都不是蠢人,一听陈德良这话,就知道他打算在债务人身上下文章,这倒是好办法。两人领命打算出门去。 “记得换上在佛山订做的西装,你们说话的口音太重了,这个隐藏不住,也没必要隐藏。你们就和他说有生意要谈,尽量少透露点消息,故弄玄虚好吸引人胃口。别带太多人出去,他们身上军伍味太重了,明眼人很容易看出来。”陈德良低头小声交代道。 两人点点头称是,就起身准备。陈德良坐在椅子上,双手托着下巴,沉思地看着窗外的风景,似乎在努力理清自己的思路。根据李志勇带回来的消息,荷花烟厂,家底不浅啊。 虽然现在还没具体知道需要多少钱,一万块估计远远拿不下。但这绝不是致命问题,从古至今不知多少花小钱办大事的成功案例,只要会唬人,熬过最初缺钱这段时间,把货销起来,钱是不会缺的。 接下来的事情可以简单概括:把厂子夺过来,把货卖出去。过了不久,陈德良微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小心地权衡了一下自己的思考,似乎已经找到解决方案,突然扬唇笑了起来。 陈德良换上便装,带着两个弟兄就出门去。刚出门就有黄包车夫走上前,堆着讨好的笑容问道:“先生要用车吗?”见客人点了点头,连忙把车头调转过来,压低车把,方便来人坐上去。待人坐好后,偏过头询问:“先生要去哪里。” “去荔湾区,北沙滘街。” “好咧,请坐稳,开动咯。”他把车往前一拽,肌肉鼓起来,全身力量充实着,展现出来劳动人民的良好体格。 北沙滘街,这条街区位于荔湾区的东北部,靠近广州的商业中心区域。许多企业和工厂在这里设立。其中,不少工厂都是建在离河道不远的地方,如广州机器厂、南海洋行、大协茶厂等。 这是因为河道可以提供水源和运输用途,有利于工厂的生产和物流。总之,荔湾区的工厂建在靠近水域和市区中心的位置,以便更好地实现生产和发展。 这车夫也是个能唠的人,一路上给陈德良讲起了街上的情况,刚好他也有意了解这方面的情况,两人一路上相谈甚欢。 “荷花烟厂”几个金灿灿的招牌就挂在厂门口,高高的招牌上,鲜艳的字体跃然眼前,让人无法忽视。可能是近日来厂子的窘境已经不可避免波及到了所有人,门卫看着几人过来也懒得阻拦,陈德良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进厂区。 工厂还在正常生产,烟草的香味在滚烫的气体中散开,充盈着整个车间,令人陶醉。机器轰鸣,管道中水的流动声交织出一曲奇特的交响乐,烟厂里的生产氛围还算紧张。 大量的烟草经过各类机器的处理,传送带上的香烟礼盒密密麻麻地排着队,此时车间里热闹不减。生产线不停地运转,工人们忙着在烟草中混入特有的香料,调配合格的烟草,熟练的动作展现出他们娴熟的技艺。 几个车间连接在一块,车间里水波声不绝于耳,工人的劳作声时而传来,干得热火朝天。 陈德良也不奇怪为什么他们已经滞销了却依然在生产,按后世的话来说就是给员工和客户一种安全感。 工资发不出来,原料也已经购买了,如果停产,大家就会知道厂子要完了。工人首先会闹事,原料供应商也会上前讨债,那对工厂来说才是致命打击。 营造出一种一切都在老板意料之内的感觉,仿佛胸有成竹,让大家依然对他有信心,或许还能勉强撑一段时间,企图看到转机。 陈德良嘴角蔓延起一抹冷笑,暗忖这老板还没有蠢到家,还是有在努力的挣扎。失败可能还是年轻,略显稚嫩,商业可不是买和卖那么简单,里面的门路深着呢。 陈德良几人绕着厂区逛了一圈,不经意的问一个手下道:“你觉得建这个厂房要花多少钱。” 被问的人摇摇头诧异地回答:“良哥,你问我这有多少亩地我还能盘算一下,你问我盖这房子要多少钱、我是真看不出来。” 陈德良也没指望他们能答上来,指了指厂区云淡风轻道:“这个厂房,加上这些机器,没有几万大洋建不起来。往大了估计,十万大洋也不是没有可能。 工厂的厂房宽敞,设备先进,整个生产过程看起来高效节能。没想到这荷花烟厂的内部出乎意料的令人满意,陈作冠他们父子是倾注心血于其中啊。” 碰巧有个工人在一旁休息,看到几人长裤衬衫的,明显不是干苦力活,以为他们是来谈生意。 听见陈德良他们在讨论厂房,骄傲的说道:“我们荷花烟厂可不是一般的卷烟厂,是几十年的老字号了。打老爷还在世的时候,我就跟着他混,那时候哪有什么厂房。几个人就挤在一间小房子里,也不觉得辛苦难受,浑身都是劲啊。” 说话的人年过半百,头发两鬓斑白,身穿粗布短裤,却神采奕奕,声若洪钟。陈德良收起打量的目光,对着老头和善的笑了一下,说:“阿伯是这个厂子的老员工?能给我们讲讲他的故事吗?” “厂子的故事可不少,老爷在世的时候宽厚仁慈,做生意大方不计得失,他老是说买卖不成仁义在。 所以大家都信服他,愿意同他合作,所以很荷花烟厂的生意就越来越好。你看现在的厂子基本就是老爷打下的江山。 不过少爷也很厉害,当家没几天,新建厂房,引进机器。看起来荷花烟厂是会越办越好啊,哈哈哈。”老头在得意的介绍着荷花厂的历史,顺便吹捧一波新老板。 陈德良听后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像是面上的一道涟漪,迅速划过脸部,然后又在眼睛里凝聚成两点火星,转瞬消失在眼波深处。 “那不错啊,红红火火。” 陈德良附和了一句 第26章 思念 闲逛了一会儿,陈德良就打道回府,坐在书房等待张武山他们的消息。张武山办事一向妥帖,陈德良把事情交代给他就不担心会出大问题。 果然,他们回来的时候直奔书房,带来了已经成功约到荷花烟厂烟草供应商、厂房施工队老板明天晚上在华南大酒店吃饭的消息。 陈德良听了眼底划过一抹凉意,一切都那么顺利,是天意如此。调整一下坐姿,双手托着下巴,脸上浮现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说:“你们知道怎么摧毁一间企业吗?” 张武山和李志勇清眼前笑道:“我们只知道怎么开枪射击,对打仗的事情可能就比较熟悉,怎么经商我们可不会。” “一家公司公司的经营状况糟糕,一直处于亏损状态,投资者对其信心不足,就代表着这个公司处于风雨飘摇中。这个情况可以说这家公司得病了,不至于是穷途末路。 一家企业要陷入绝境,生产线倒闭,员工流失,资金链也已断裂,三者一起到来,那才叫做生死悠关、无力回天。我们要做的就是加速这个事情的发生。” “我安排一下接下来的事情。第一、要让陈作冠的债务人清楚荷花烟厂的财务情况,劝说他们上门逼债,态度越急效果越好。让他们已经断裂的资金链直接崩溃。 第二、煽动工人闹事。找几个家里困难和喜欢闹事不安分的员工,给点钱他们,叫他们带头起哄、罢工。反正发不出工资,不怕闹不起来。 这两件事情迟早会发生的,陈作冠有可能考虑过怎么应付,虽然不知道他的后手是什么,但是绝对不能让他轻松化解。 那我们就做的绝一点,去烟厂专卖店,游说那些店主来退钱退货。可以用各种办法劝说他们,恶意中伤诋毁品牌质量除外,毕竟我们以后还要使用这个名字,牌子不能砸。 最好用的办法还是金钱开路,反正不好卖,我们用钱收买他们,这种好事我想不会有太多人拒绝的。” 张武山等人蓦然无语,这一连串的组合拳下来没几个人承受得住。陈德良的想法让他们眼界大开,原来比商场不比战场仁慈。都是要把人往死里弄,难怪陈德良以前说过资本博弈就是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 陈德良看着手下震惊不语,轻言浅笑道:“这和我们打仗没区别,内部分裂瓦解,外部施加压力,让敌人处于内忧外患的地步。我们就可以使用最小的代价打败敌人。 我们尽量要让这些问题同时爆发,陈作冠现在本就焦头烂额。当他害怕的事情全部同时发生,估计他认为是只有神仙才能拉他一把。而我们,就将是他所祈求的神仙了。” “可是良哥,我们最终的目的不是为了夺取烟厂啊,听你说的好像我们接手的是一个烂摊子,这我们拿了烟厂似乎也用处不大。” 陈德良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宛如阳光洒落在大地上,温暖而光明,用清澈明亮的眸子看着张武山道:“对,对于所有人来说这都是一个烂摊子。所以我才说我会是陈作冠的神仙嘛,神仙自然是行人所不行、能人所不能。” 张、李两人还是不明所以,但是陈德良一向的风格就是这样,不会把所有的事情点明白,不过往往到最后,事情的发展就会如他所说的那样,好像他就是知道最后的结局一般。 大家已经对陈德良有一种盲目的信心,对于他的话都深信不疑,于是两人把内心的疑惑埋在心里,开始思考怎么完成陈德良布置的任务。 “这三件事都举足轻重,要是帮不好可能就会影响到后面的计划。特别是第三件事,不容有差池。武山你明天去约见那两个债主,必须要说服他们上面讨债,威逼利诱都用上,办不好我拿你是问。志勇就去煽动工人闹事,五百块,这应该能让他们闹翻天了。” 陈德良揉揉眼睛继续说道:“给你们三天的时间把事情办好,剩下的弟兄全部打发出去,游说那些老板退货退钱,武山你具体指导一下他们怎么和老板们说。辛苦你俩了,事情办好后带你们去逛一下不一样的广州。看看文人墨客、知识分子和地痞流氓都会喜欢去的禁忌之地。” 说完三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 “一切的基础就是你们得把事情办好,遇到什么困难必须第一时间和我说,别最后搞不了了才说,那就有可能误事。有没有信心办好这些事。” “司令你就放心吧,我就是绑架他们家人也要把事情办的妥妥贴贴。”张武山拍着胸膛打包票道。 “那就最好,你们俩商量一下事情具体怎么做,分工合作一下,不要怕花钱,花出去再多我也有办法把他赚回来。” 陈德良说完就离开书房,走出大门。在院子里,一棵老槐树高高矗立,青翠的树叶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偶尔有树叶随风而落,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哗啦声。过去一年中陈德良一直游走在生死边缘,战场上谁都可能会死,没有人会例外。 但是这段时间安逸的生活,让他想起了和平年代。特别是前几天和唐雅的接触,仿佛回到了21世纪,那个富强且繁荣的后世。 不会有不会时刻受到死神的威胁,能够自由为自己的未来去奋斗,在吃饱喝足后还能有自己的梦想。所有的东西都是如此,拥有时很难用心去珍惜,在失去以后才能感觉得到他的珍贵。 准确来说,陈德良想家了,想他在这里永远也回不去的家了。但是这些烦恼他不知道该和谁述说,他有一个和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不能说的秘密。 “落日江头,鸟啼山上,秋山一径、秋江十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潮生送君回。”陈德良轻声念着。 “先生要用车吗?”不知不觉的走出了门口,中午那个黄包车夫就迎上来。 “去长提大马路132号。”鬼使神差的陈德良脱口而出一个地址,等回过神来他已经坐上了车,哑然失笑的叹了口气。 可能心有点乱了,寄花寄酒喜新开,左把花枝右把杯。 欲问花枝与杯酒,故人何得不同来。 莫名其妙的怀念让陈德良心里空落落的,不知怎么的,他很想见一下唐雅了,想见一下那个能一下子让他回忆起21世纪的姑娘了。 长提大马路算是一个比较安静的商业区,看起来有着清晰的划分和独特的历史和文化氛围。大马路两旁是砖石房屋和瓦片楼房,街道宽度并不是很宽敞。 马路两侧的店铺和商铺种类繁多。陈德良看到的有服装店、玩具店、药店、香店、文具店。马路上还有许多糖果、水果、花店等小商店。 和繁华热闹的市区中心相比,长提大马路是一个有着活力和独特文化氛围的商业街区。 “先生到了,请小心下车。”黄包车夫提醒道。 陈德良下车后反而驻足不前,安静的站在132号门前,既不敲门,也不喊人。两世为人,经历的事情足以写一部剧情跌宕起伏的小说了,陈德良此刻却真切的感受到了自己在紧张。没错,是紧张的感觉,是当时组建百人敢死队与近万人厮杀都没有过的感觉。 第27章 约会 静谧的校园里树木旺盛的长着,虫儿、鸟儿在上蹿下跳的鸣叫着。一间教室里带着老花眼镜的教授夹着一本书在聚精会神地讲着公式的运用,说到关键处转身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留下一连串清晰有力的字符。 学生们在认真思考教授提出的问题,一个女孩拿着笔低头在思索,却久久不见练习本上有痕迹。 甚至下课铃声响了都没注意到,同桌温柔的拍了拍女孩:“你怎么了,这几天都魂不守舍的,是看上哪个帅哥了吗,我帮你约他出来走走。”同桌不知道,她的无心之语刚好说中了女孩的心事。 “别乱说,我有事先回家了。”女孩快速整理好桌面就离开了学校,走在回家的路上,禁不住又想起了那个奇怪的人,那个在火车站上短暂的交流却留下了深刻印象的人。 这段时间她的心也有点乱,害怕陈德良来找她,因为这意味着萍水相逢的两人可能就要有不一样的关系,却又期待着陈德良的到来,期待那个神秘的男人。 然而过了好几天都杳无音讯,似乎那天的再见就是永别了,唐雅不免有些觉得失落。 小心翼翼踮起脚尖走过湿漉漉的小摊边,路上飘来各种食物的香味。唐雅长长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小声念叨:“只是一起坐过一段火车而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有交集不代表有缘份,唐雅,别瞎想了。” 黄昏时分的太阳完全失去了午间的跋扈,温柔到行人抬起头来直视它都不算难受。 陈德良呆呆的看着低头走来的唐雅,齐耳的短发随着走动在帽子下贴伏的摇晃,天蓝色的学生短衬露出两条白嫩纤细的胳膊。 藏青色丝裙下灵动的黑布鞋,人在走动裙子也在舞动,偶尔见能瞥到光洁白润的脚踝。她低着头,好像自己在和自己说着什么。 快到家里了,唐雅抬起头来,阳光虽不刺眼,却能扰乱人的视线——怎么好像看见他,人都出现幻觉了。 迷茫地揉了揉眼睛,眼前确实站了一个人,夕阳照射在他胸前的纽扣上,反射出微弱的光芒映衬着他坚毅的脸庞。 他好像就真的站在那里了,他在招手。身边的路人不断走过,唐雅静静的看着陈德良,见面前有许多想说的话,一时间又一句也说不出来。 “饿了吗,去吃个饭?”陈德良挠了挠脑袋,笑着说。 “好,我先和我家人说一下,你在这等我一下。”唐雅走着跳着进了家门,一进门就看见表弟趴在地上,一脸认真的用草梗拨弄着蟋蟀。 头上、衣服上都落满了灰尘,书包被随意扔到一个角落,书本也散落了一地,封面被乱涂乱画一通。 看到这忍俊不禁的一幕,唐雅拍了拍表弟身上的灰尘,说:“你又这样调皮,把衣服弄的脏兮兮,等下舅妈又该骂你了。” “我才不怕她骂,她刚刚就骂我了,明明我没画书皮,是别人画的。”小孩气鼓鼓的说道。 “我知道华柳最乖了,来,把手洗洗干净,赶紧做作业吧,好好学习才是听话的孩子。” 唐雅走进厨房,舅妈系着围裙在忙碌着,锅里煮的是丝瓜肉片,碧绿的丝瓜一看就清甜可口。 “快可以吃饭了,雅雅,你去喊一下舅舅和华柳,让他们洗手准备吃饭。” “好香啊,舅妈,可惜我等下要出去,不能和你们一起吃晚饭了。” “是朋友来找你吗,吃了再出去咯” “不了不了,他在外面等了,我去和舅舅说一下。” “这么急,不会是男孩子吧,那你快去,注意安全喔,别太晚回家。” 唐雅脸不自然的红了一下,没接舅妈的话,连忙走出去。出门看到陈德良在盯着门口的人流看,悄悄摸到身后,用手捂住他眼睛:“猜一下我是谁。” 陈德良早已在她出门是便察觉到了,故意装傻道:“你是劫匪吗,要绑架我。” “没错,我是山大王,你今天被抓啦。咯咯,快走,等下被我表弟看到他就该嚷嚷起来了。”唐雅说话间拉着陈德良的手,往前走“我带你去一家我最喜欢吃的豆腐花,老板可好人了,有一次我忘了带钱,他也没说要收我钱,就说请我了。” “哦,你还喜欢吃霸王餐啊,看不出你那么坏呢。” 唐雅羞愤的锤了陈德良一拳:“你才吃霸王餐,我真的是忘带钱了,第二天我就去把钱还上了。” “哈哈哈,我不信,等等我问问老板,看看是不是经常被你白吃白喝。” “白吃你个头,你再乱说我就生气了。” 陈德良摸了摸唐雅的头发说:“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怎么样,这几天都在上课吗?” 唐雅把嘴一抿,脸上显出一种美妙又神秘的微笑,心里暗道:“难道说这几天没心情上课在想你吗。” “是啊,在上课,课程好难呀。” “那有想我吗?”陈德良温柔的看着唐雅,牵着的手用力捏了一下。毕竟两世为人,他一眼就看出了眼前这个女孩对自己有了不一样的情愫。 从说话的语气和动作无一不显露出来少女的心事,很难瞒住,于是就大胆的说了出来。 唐雅脑子一片空白,心里小鹿乱撞,脸唰的一下就羞红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明显感觉到气氛变得暧昧起来,虽然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个感觉,她还是遵从内心的想法,伸开手臂轻轻的抱着陈德良,声若蚊蝇地说:“有!你呢。” 陈德良被唐雅大胆的举动惊到了,这可是民国,大家成长的环境截然不同,哪怕是后世也少见女孩子敢第二次见面就坦露心扉。 心里是即惊讶又感动,随即伸开双手,大力抱紧唐雅单薄的躯体,贴近她的耳朵,呼吸变得炽热起来,缓慢而坚定的说道:“我也有,所以我才来找你。” 两人安静的抱着,全身心的投入到对方的怀抱里,放松的享受着这美妙的感觉。 荷尔蒙刺激着多巴胺的分泌,陈德良久违的感觉又回来了,这是一种能让大脑暂停思考,心里充满宁静的感觉,让他情不自禁想要永远的停留在这一刻,想要时间静止。 相拥良久才分开,唐雅又开始紧紧的握住陈德良的手,一句话也没说,却好像把一切都说了。 陈德良看着眼前这个单纯可爱又勇敢的女孩子,不禁怜惜的摸了摸她的脸蛋。多年习武导致的粗糙手指划过光滑细腻的皮肤,把散落的发丝拢在一起,勾到耳边。 “可是你对我根本就不了解,我甚至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来广州是为了什么。你对我的过往一无所知,你怎么就敢那么相信我。” “不知道,反正就是一种感觉,你身上有着我从来没见过的气质,莫名的对我有着巨大的吸引力。我不需要知道你的过去,也不想要对你的未来过多指手画脚,不管你有多神秘,我只知道我是想看到你,这样会让我觉得开心。” 陈德良听了后大为感动,就是那么简单纯粹的理由恰好是最真诚的,这不就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吗。 说来惭愧,虽然上一世谈过不少女孩子,可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类似的话,多数是寂寞了的两个人一起谈个恋爱,谁也说不上有多认真。 看着唐雅把秀气的脑袋埋在自己胸膛里,陈德良暗下决心,再怎么也不能辜负这个女孩的真心。忽然之间,他找到了自己对这个年代缺失的感觉——归属感。 第28章 约定 “走吧,我们去吃豆腐脑。”陈德良牵起唐雅的手,迈开步子就往前走。握紧唐雅柔软纤细的手,一种责任感油然而生。 一路上陈德良说起了自己的故事,说自己小时候习武争强好胜,把师父的棍子弄坏再故意和他比试棍法。 说自己第一次上战场时的紧张和害怕,躲在战壕里装死不敢冲锋。说自己逐渐成长,在枪林弹雨、尸山血海里也能安然入睡。 或许是见得多死亡了,对生命的敬畏之心都减弱许多,陈德良一直没有想要和别人倾诉这些东西的欲望。 他的灵魂不是这个年代的人,他是从和平时代成长的人,他是见过平等社会的人,所以他没办法和别的军人一样把一切当作理所当然,这与他上一世接受的教育相悖。 但是今天,他很想和唐雅聊一些平时他不敢去思考的问题,因为虽然他无法改变,可他也需要倾诉 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唐雅所说的那家店,老板热情的打招呼。 摊主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戴着一顶灰白色、早已掉线的凉帽,胡子乱糟糟的长着,身着粗布短装。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露出的发黄的牙齿里掉了一颗门牙,却依旧让人感到热情。 唐雅坐在一张空着的座位上:“老板,要两份豆腐花,不,来三份,这个大家伙一份应该不够。” “两份都不够,我要吃十份。” “你说的哇,老板,这个人说要十份喔。” “别瞎喊,先看看好不好吃。” “清汤豆腐花来咯,二位慢慢吃。”老板快速给两人做好了端上来。这豆腐花的外观看起来并不比别处的特别,平平无奇,陈德良倒是好奇起来了,唐雅对它可是赞不绝口。 “你快吃啊,真的很好吃的。”唐雅一脸期待的看着陈德良,催促他赶紧品尝。陈德良浅浅挖一勺,放入口中。 第一感觉:味道清爽。豆腐花鲜嫩爽口,不油腻,糖水味道清淡,不过甜,口感非常清爽。 但是口感又很细腻,豆腐花的豆腐质地非常细腻,微微有些脆,口感非常柔嫩,食用后不胀不闷,令人回味。还搭配着红豆、花生粉、蜜枣等,增加了口感层次和吃法多样性,更加美味可口。 “老板,再来三份。”还没等吃完这一碗,陈德良就喊了起来。 “是吧,我就说他家的很好吃,我没推荐错吧。”唐雅微微扬起下巴,一脸骄傲的说着。言罢也赶紧吃了起来,明显也是个小馋鬼。两人在打闹中吃完了豆腐花,太阳也已经完全下山了。 “吃饱了吗,大只佬,我们去逛一下夜市。”唐雅付账后建议道。 “好啊,走。” 两人挽着手一起离开小摊,残余的阳光把影子拖的老长老长,像是融合在一起了。 唐雅一路上开始说自己的童年,说自己的家人,说自己读书的故事。 平淡无奇的话语却很吸引陈德良,他发现自己很喜欢听唐雅说的一切东西,充满着新鲜感。 唐雅说到开心处会情不自禁双手飞扬,好像是一个称职的舞台剧演员,害怕台下观众不能理解而使用肢体语言表达信息。 “我小时候经常去我舅舅家,那个时候还没有表弟,他们可稀罕我了,每次都会给我做好多好吃的,还给我做新衣服。我有时候都想一直住在舅舅家好了。可是我爸爸妈妈也只有我一个孩子,哈哈哈。” “我妈妈其实不想让我出来读书的,她说现在广州不安全,她想让我在佛山就好了,起码能看着我。我觉得是她想我早点嫁人了,她觉得我二十岁也该出嫁了。我才不,我要自由恋爱,我要自己找一个喜欢的人在一起。” 陈德良认真听着唐雅的碎碎叨,都没留意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他们忽然来到了一段没有路灯的小路。唐雅停下脚步,看着陈德良说:“太黑了,我有点害怕。” 陈德良哑然失笑,害怕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在他心里出现过了,真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 “不用怕,我在呢,拉着我的手,放心走吧”陈德良轻声安慰道,说完握住唐雅软如无骨的手向前往黑处走。 虽然依旧天黑得看不清前方,唐雅此时心里且没有丝毫的害怕,陈德良紧握住的手给予了莫大的安全感。 民国时期广州的夜市是广州夜生活的一个标志性场所,也是广东饮食文化的一个重要代表。 当时广州是华南区域的经济中心,夜市在城市中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可以看到各类小吃,如肠粉、糯米鸡、鱼蛋粉、牛杂等美食。新基仕大街等地区还可以品尝到当时非常出名的鱼头火锅等广式特色美食。 除了吃的,夜市上还有各种非常有特色的手工艺品和小商品,如蜡烛灯笼、草帽、扇子、过节用品。 唐雅嘴里吃着、手上拿着,眼睛还在瞄着下一个摊位。两人满满当当的逛了一遍夜市,也吃的痛快了。 在一个饰品小摊前,陈德良停下脚步,看向一个红绳。红绳一端系着一块小银锁,精致可爱。 “试一下嘛,很好看啊。” 唐雅伸出皓腕,陈德良小心的帮忙系上的。鲜艳的红绳衬的手臂雪白动人 “红绳手链被视为一种祈福和保护的物品。它被认为有辟邪、消灾避祸、驱邪除魔和吉祥的作用。”老板不失时宜的解说道,“人们会将一条红绳绑在他们珍视的人的手腕上,作为双方关系的纪念和承诺,表示感情的牵绊和坚固。” 唐雅听了老板的话后,明显表现出对手链的兴趣了。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期待的看着陈德良,这个时候要还不知道该做什么,那陈德良也白活那么久了。立马掏钱给老板,买下手链。 唐雅开心的抱着陈德良说:“我会一直带着的。” 夜色渐晚,游人也变得稀少。 两人意识到要分别了。 “你还会来找我吗”唐雅有点害怕的问道。 “会!我一定会来找你的,等我忙完手上的事情,再来找你玩。” “好,你说的,不许骗我。” 第29章 游说 一间金碧辉煌的酒店包间内,地板上铺满浅黄色的地毯、墙上壁纸是精美花纹、吊灯珠玑、大理石饰面、古色古香的木雕家具,无一不在彰显着极致的奢华和让人沉浸在豪华之中。几个男人正在觥筹交错、运箸如飞。 其中一位身穿合体西装,言谈得体大方,在交谈中也多为迎合其他人,但在举手投足间偶尔会流露出浓浓的杀伐果断之意。或许久历军旅的人可以看出眼前这位是同类人。 “各位,小弟今天承蒙大家厚爱,拨冗出席今天的饭局,我先干了这杯略表感谢之心。”张武山端起造型精美的白玉杯,杯中盛满芳香清新的洋河大曲,足有一两,一饮而尽。 洋河大曲此时的名头可不比茅台弱,是名副其实的高端白酒。一口下去,口感清雅,风味复杂,略带浓郁的芳香和酒醇味道。 张武山脱口而出:“好酒!” “张老板,听闻你平日可是无酒不欢啊,这酒应该不陌生吧,来。”张武山开始劝酒了。 热情招呼众人夹菜喝酒,酒桌气氛慢慢变得热烈起来,彼此间的陌生感在慢慢消减,痛饮几杯仿佛已经是相交多年的知心好友。 席上一共四人,除了张武山,其他三人都是荷花烟厂老板陈作冠的债务人,债务金额几千到几万不等。 “诸位可知列席的都有一个共同点。”张武山见众人酒兴饭足,知道该谈正事了,再喝下去就有人开始迷糊不省人事了。 三人其实对这个宴席的具体目的也是拿捏不清,但看邀请人气派不凡,想来也不会无端迫害自己,就欣然应邀。张武山这个问题,一下子让他们明白此行的目的恐怕不是吃饭喝酒交朋友那么简单。 可说几人有何共同点,又让他们心里泛起了嘀咕:这几人彼此间也不认识啊,还能有什么共同点。 张武山见大家迷惑不解,神秘的笑了一下说:“不知道大家认识荷花烟厂的老板张作冠吗。” “认识啊,陈作冠他父亲与我算是旧交,也是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他说最近要扩大生产规模。我还把一批烟叶先给他用着了,这批货可值好几千大洋呢。”一位李姓老板豪爽的说道。不过李老板的话却让另外两人面露难色了,彼此对视一眼,意识到可能出现的问题了。 “李老板,我也是类似的情况,我把整整两套卷烟设备先给陈作冠用着了,他说的是三个月会把货款和利息一并还清。”张老板急忙说着,“这两套机器价值不菲啊,美国进口的高级货,一套得整整八千大洋,一路上的运费、保养费,我得卖一万块才能保持成本。” 说完两人就看向了之后那位黄姓老板,黄老板苦笑一下,用手捋顺被酒杯弄乱的斑白胡须,再端起酒杯把杯子剩余的半杯酒倒入口中。 “这样看来,我的情况比你们还糟糕,我承包了他们卷烟厂新厂房的建造工程,定金他付了一半,大概三万。 我见他们机器设备精良,工人个个都趾高气扬,一副不差钱的模样。便接下了工程,说好的新厂建成就结清尾款,现在也还没见有消息。我去找了几次也没见到陈作冠,我就害怕可能会出现问题,果然越害怕什么就来什么。” 张武山默默听着几人说自己的情况,拿起既精雕细刻又保留着自然纹理和清香的红木筷子,夹了一块眼馋已久的红烧乳猪。外皮酥脆有嚼劲,肉质口感绵软,暗道这厨师手艺真不错。 “看来大家都有疑惑了,陈作冠的卷烟厂生意一直是红红火火。相信大家在同他合作之前也做过调查吧,明白他的商品在市场上是供不应求。那他想扩大生产,增加销量,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那为什么到了约定还钱的时候,却还不上钱了呢?” 张武山的话正是三人一直以来坚信陈作冠能还上钱的缘由,也是为什么他们不急着上门催债的原因。 “那我告诉你们一个不好的消息,陈作冠可能还不上你们的钱了。年轻人好高骛远、眼高手低,想要一口气把荷花卷烟厂做成和南洋卷烟公司一样的大企业。 大刀阔斧进行改革,步子迈得太大了,把荷花的牌子突然从中低端品质做成高端产品,市场接受不了。现在大批的盒烟卖不出去,别说你们了,就是工人的钱都几个月没发了。” 张武山的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把几人心中的侥幸击得粉碎,这笔钱对于他们来说绝不是一个小数目,甚至一笔要元气大伤的巨款。 荷花烟厂不是眼前不是欠了某个人的一笔钱,它是内忧外患,外债还不上,内部发不出钱,产品还卖不出去。大家都是商界沉浮几十年,荷花烟厂的情况在他们眼里已经被判了死刑。 但是他们的钱还没收回来,厂子还倒不得,不然他们就得血本无归。 “那张老板可有解决的办法?请救救我们,如果这笔钱收不回来,我今年也绝对不会好过。”李老板一开始的笑容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惶恐,拿杯子敬酒的手都开始颤抖。 “我看大家都是实诚人,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坦诚的说,我看上了荷花卷烟厂,我想用这个牌子进军烟界。”张武山直接开门见山,把意图透露出来。 “老哥敞亮,是帮大事的人,你是说把厂子接手过去?可这厂子的外债可不少,一并接手过去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陈作冠也不一定愿意就把基业给卖了。” “所以就需要各位朋友帮忙啦,一起上门逼迫他还钱,这个时候就由不得他选择了。” “这个我们当然是不会推辞的,大家都有利的事情。” “那在此谢过大家了,详细的计划我到时候再给大家一一解答,今天就先和大家初步联系一下。这件事可不要随意和别人说起,我们难办的话,各位的钱也不好拿回来。来来,吃好喝好,为我们接下来的合作干杯。” “干杯”众人一同举起酒杯相碰。 第30章 收买 黄昏低调的的浅金色渐渐从天际漫入,把洁白无瑕的云朵渲染得像小女孩可爱的脸蛋一样羞红。 到了饭点的北沙窖街热闹起来,有出门觅食的街坊、有买菜的大妈、摊贩们在紧锣密鼓的在准备食物、学生们下课在赶路、工人们下班在回家。 半个时辰前还是稀稀疏疏的行人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很快街上就挤满了各种各样的人。 傍晚六点钟,是荷花卷烟厂的下班时间,工人们从车间繁重的生产任务中解放出来,一百年前的打工人面对下班的喜悦与现在相比并无区别。 三五成群、结伴同行,有约好一起去打牌娱乐一下、有赶着回家接孩子做饭、有打算去舞厅酒吧放纵一下,虽然工资很久没发,但是生活还是要过的。 工人当中有个头戴黑色硬帽,一条灰色棉涤长裤和花绿短袖在一群短裤平底鞋的人群中格外显眼。走两步跳一步,偶尔还对周围工友动手动脚,显然就是个性子跳脱的年轻人。 在厂子门口观察的李志勇一眼就看上他了,自言自语道:“这家伙一看就是个刺头,估计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挑事应该是一把好手。” 李志勇跟着年轻人走进一个小巷,见附近无人,快步上前伸手拍一下年轻人的肩膀说:“朋友,这个枚银元是你掉的吗?” 年轻人看了一眼李志勇手里的钱,是一枚面值五角钱的银币。神色先是迷惑不解,待理解对方的话后,眼底闪过一抹贪婪的精光。 摆出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说:“是的是的,这正是我的钱,谢谢你了。”说完就要伸手去夺。 李志勇哪有那么轻易就给他拿走,手一缩,把钱在年轻人面前扬一下,说:“朋友,开个玩笑而已,这钱是我的,不过你要赚这钱也不难。怎么称呼?” 年轻人见李志勇人高马大,不像好惹的,不敢硬抢。一听还有机会得到这钱,收起凶狠的面孔,挤出一丝笑容说:“我叫马宁广,熟悉的人都叫我疯马,因为我老喜欢打架。先生你说我有机会拿到这钱,麻烦说的明白一下,能帮上忙的我疯马绝不会推脱。” 李志勇摆了摆手:“可不一定是帮我,更多的是帮你,你知道荷花卷烟厂快要倒闭了吗,陈作冠已经穷途末路了,看来你已经好多个月没领工资了吧?” 李志勇的话正好说到马宁广的痛处,厂子有足足半年没发工资了,主管的话是说把钱都用来投资新工厂,暂时欠着,等工厂建好了就一次性全发下来,还会多发一个月作为补偿。 工厂里不断的在生产新的盒烟,让人感觉工厂前途一片光明,但是马宁广却始终觉得主管的话不太可信,因为工厂早就建好了,却没见有把工资补上来的预兆。 李志勇继续说:“你们是不是看着烟厂每天都在生产,以为生意很好、订单不断啊?觉得工资早晚会发出来,所以你们都不敢惹事,害怕因此被开除,丢了这份好工作。” 马宁广这下是真的惊讶了:“你怎么连这个也知道,你到底打算干嘛?工厂只是暂时发不出工资而已,那么大的厂子、那么多的机器就在这,还怕老板发不出我们这点钱吗?” “马兄啊,你这就不清楚了,厂子是大,可陈作冠欠的钱也多啊,甚至这些机器的尾款他都还没付清,一旦他们知道厂子资金出现问题,第一件事就要要把机器拉回去。最关键的是,你们每天生产那么多卷烟,这段时间是不是都积压在仓库里啊。” “对啊,主管说是数量还不够,订单要的数目太大了,等做好了一块发过去。” “他骗你们呢,现在是压根卖不出去,假如他说的是真的,干嘛不分批运出去啊,哪有必须要等到货全部生产出来才能运走的道理。”李志勇不屑的说道,“朋友,别被卖了都不知道啊。” 马宁广此时已经相信了,可他不明白为什么李志勇要和他说这些:“那先生所说的赚钱是否和此事有关?” “马兄真是个聪明人,我就是要你组织几个人,那些家庭实在是揭不开锅,还有比较喜欢闹事的那些人,你把我今天说的事情给他们说,然后集合工人去找老板讨要工资,就是这么简单,这可不是帮我,而是在帮你们,不然等陈作冠把所有东西都变卖光了你们可就什么也没有了。” “不过这对先生有什么好处,难道你和老板有仇?” “哈哈哈,算是有仇吧,我需要他陷入绝境。马兄啊,你把事情办好,可不是五角钱的事情,二十块怎么样。先给五块,事成之后把剩下的全部给你。” 马宁广眼珠子转了一圈,贪婪的说道:“二十块可不行,老板对我们不薄啊,这种当叛徒的事情我心有不安呢。” 李志勇一眼就看穿马宁广的心思,加钱倒是可以,可欲望是无穷的,要让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值多少钱才可以:“马兄这就不地道了,如果这二十块你不愿意拿,那我就去找别人,反正钱发不出来你们早晚要闹事的。你可要考虑好,二十块钱不少了,够你逛陈塘半个月咯” 广州珠江两岸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妓院100多家,主要聚集在东堤、陈塘一带。当时去妓院就有“逛陈塘”的说法。陈塘是青楼一条街,街上分布档次不等的妓院。 档次高的妓院就叫“上乘寨”,从事的妓女多达千人;差一点的叫“中乘寨”也有几十间,一块大洋能找到姿色不错的姑娘;最低档次的只要一两角钱就能过夜。所以二十大洋只要不挥霍,绝对可以在陈塘舒服一个月。 马宁广神色变幻几次,权衡利弊后果断地说道:“把事情交给我吧,绝对办的妥帖。” “马兄这才对嘛,那你就等我安排,具体怎么做我到时候再和你细聊,把你地址给我,时间到了我就去找你。” 李志勇看着马宁广离开,心想:看这小子心术不正,贪婪成性,搞破坏估计是一把好手。 第31章 发难 “叮咚、叮咚。”一阵急促尖锐的门铃声打破陈家的宁静,门卫旁看家的烈犬站起来看了一眼来客又懒洋洋的趴在地上,显然来访者不是陌生人。 门卫的看着大门口外的几人,微笑的脸上露出为难之情。这些人都是少爷交代过的,一旦到来必须立刻汇报,眼下却联袂而来,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他们来势汹汹,压根不打算等门卫去汇报,直接就要闯进去。这等架势哪里有人敢拦,毕竟个个衣冠楚楚,都是有钱有势的生意人。 这群人正是与张武山一起吃饭的老板,得到张武山授意后今天过来陈家要债。一把推开没上锁的大门,略过门卫径直走向陈家客厅。门卫意识到要出事了,赶紧上前拦一下。 “几位老板,请稍等一下,请问今天拜访所为何事?我先去汇报少爷,好让准备接待你们。” “不需要了,我们直接进去就可以,你家少爷会知道我们来干嘛的。”张老板他们压根就不打算给陈作冠反应时间,直接就杀过去。门卫见拦不住,拔开腿就跑回去,抓紧时间跟少爷说。张老板等人也不阻挠门卫前去报信,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门卫老蔡急速飞奔,就在陈家跑起来,忽然发现前面有拿着扫把的人,却已刹不住车,撞了个满怀。被撞到的人是娥姐,无端端摔个结结实实,谁也冷静不了,就抱怨起来:“老蔡你干嘛,大白天急急忙忙的,赶着投胎吗。” “娥姐,大事不好了,有几个人在赶过来,要找少爷,他们都是之前交代过的不能轻易放进来的人,可我拦不住,我得先去给少爷汇报。对不住了,你也帮忙看看能不能拦一下。”两人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不再多言,连忙爬起来给陈作冠报信。 陈家书房内,一张简洁实用花梨木书桌,造型流畅,没有过多的装饰和繁琐的雕刻,以陈家过去雄厚的财力看来,这个书桌算是朴素了。 书桌里面坐了一个人,梳着在这个时代看来颇为另类的卷发,颇像英国着名的明星克拉克·盖博。 鼻梁上架着一副方形眼镜,有着大尺寸的方框,带有粗框的细节,看上去时尚前卫。一张本该充满朝气的脸庞此时却紧蹙眉头,得体的西装也被扯开了颈上的纽扣,似乎显示着男人的烦躁心情。 “少爷、少爷!你让我留意的张老板他们,今天突然全部过来了,拦也拦不住。”门卫在书房门口敲了敲门后,着急的说道。 显然,书房里的人是正是陈作冠,听了门卫的话后,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沉重的气氛,陈作冠的身体无精打采地瘫坐在椅子上,没有精神,仿佛丧失了所有的动力和热情。 “我知道了,你把他们喊过来吧。” 陈作冠早就料到了这天的到来,闻言虽然慌张但更多的是无所谓,是一种充满着浓浓的沮丧之情。 想起自己刚接手烟厂的意气风发、雄心勃勃,好像自己把父亲一生的心血给搞砸了,除了后悔,更多的是愧疚。一种小孩把大人的心爱之物给毁掉后的惴惴不安,可是没人会责怪他了,父亲已经不在了。 眼下的陈作冠,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要更怀念父亲,在父亲的庇护之下,自己可以肆无忌惮的做着不着边际的白日梦。 父亲强壮的肩膀总会为他撑起生活中的困难,当真正开始面对现实的时候,才会发现生活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让他们进来吧,躲不过了。”良久,陈作冠终于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其实也不用他选择,张老板等人压根就没打算给他考虑的机会。 话音刚落,张老板就拧开书房门把手,脸色不善地盯着陈作冠。阴阳怪气道:“陈老板,看你气色挺好啊,这段时间过的挺滋润吧,我们就没你那么悠闲咯,一直念叨着你呢。” 陈作冠苍白的脸上用力地挤出一丝笑容,干裂嘴唇的嘴唇微微张开又闭上,他实在是无言以对眼前这群人。 张老板等人已经仁至义尽了,约定好付款的日子早就到了,却一直相信陈家的口碑。面对这些父亲的老伙计们,他又能说什么呢。 “张伯父、李伯父、黄伯父,请先移步来客厅,书房狭小不是说话的好地方。”陈作冠站起来,扣好衣领上的扣子,整理一下西装。然后扭头看向赶过来同样一脸慌张的娥姐,对她说:“娥姐,给各位伯父看茶。” 张、黄、李三人早已商量好,全程由张老板发言,因为他和陈家的渊源最浅,其余两人实在不好对深交已久的晚辈咄咄逼人。 “我们都算你的长辈,喊你一句世侄不过分吧。” “张伯伯说哪里话,没有几位伯伯的这么多年来的精诚合作,哪里有荷花今天的辉煌啊。” “那你应该知道我们过来所为何事吧,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了,开诚布公地说。我们今天来不想听到任何理由,只想拿到属于我们的尾款。”张老板后半句的音量陡然提高,让站在一旁端茶的娥姐手都颤抖了。 “既然各位伯父一起过来,那对于陈家的状况应该也很清楚了,不是作冠不守合约,实在是没想到市场环境会这么恶劣。我也给大家交个底吧,把荷花烟厂全都拆了拿去卖,也还不上各位的钱了。” 陈作冠说话的语气清冷,眼神失去了往常的明亮和生气,变得冷漠而迷离。 “算是作冠恳求各位伯父看在死去的家父份上,再宽恕我一段时间,让我把荷花给救回来,重铸往日荣光。列位的钱,必然连本带利一同奉上。” “你是说你打算赖着不还?你让我们几个你父亲的老朋友,承担着巨大的风险给你时间周转资金的生意伙伴,血本无归?” “张伯父如果要这样认为的话,我无话可说。” 三人瞬间明白了陈作冠的想法,和后世的老赖一样咯,反正钱是要不回来了,因为的确没有。想到这点,几人顿时无语,这陈作冠的父亲可是个一诺千金的汉子,怎么生了个如此无赖的儿子。 就在客厅众人都默不作声的时候,门卫又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甚至比刚才还要急促的说着:“少爷,大事不好了,好多人,一大群工人冲了进来,他们要工资来了!” 第32章 入股 “有多少人,来到哪里了?”饶是陈作冠明白躲不掉的,可真的到来之时,他还是没想到形势会如此恶劣。最害怕的事情同时发生,他整个身体都显得紧绷,肩膀耸起,步履沉重,似乎背负着沉重的负担。 “已经闯进来了,现在应该到院子里。” 此时已经不需要门卫的解释,客厅里的人已经可以看到马宁广一马当先往这边走,其后面浩浩荡荡跟着一大群情绪激动的工人。 陈作冠赶紧让娥姐把宅门紧闭,真让他们冲进院里,一切就不可控了。他们已经将房子围住了,与其祈求工人们自行离开,还不如把带头的放进来好好商量,这个道理陈作冠自然是懂得的。 可眼下的烂摊子并不只有一个,哪怕他们晚一天再爆发都能更有周转的余地,现在陈作冠算是懂得焦头烂额是什么心情了。 陈作冠自然不好亲自出面邀请马宁广进来,便让门卫想办法接触带头发动人。 随后一脸苦笑的望着张老板等人:“诸位,眼前的困境大家已然了解,再苦苦相逼,作冠只能忍痛变卖家财。可是荷花早已资不抵债,无力偿还任何一家的债务,倒闭了就于大家都是惨痛的损失。” 在陈作冠说话之际,门卫已经把马宁广带进来。陈家的现状马宁广自是清清楚楚,一进来就没给给陈作冠面子。 叫嚣着:“少爷,我们的工资可是有大半年没发了,我们比不得你们这些有钱人,家里面有大把余粮。我们穷苦人家就指望着这每个月几块钱过日子,可是上有老下有小的等着工资去喂养。这半年已经是让我们把能借的关系全借光了,现在还拿不上钱,我们就只能把厂里的东西拿回去抵工资了。” 陈作冠听的头都大了,又是一个不好惹的家伙,对于工人不能威胁,只能哄骗了。他们已经被推欠那么久的工资,心中的不满一直积压着,就等着宣泄出来,可不能再点火了。 “这位兄弟贵姓?”陈作冠强作冷静,表面还是不见慌张的说道。 “免贵姓马,马宁广。少爷,我不是来寒暄的,我只想知道,今天能不能把工资发下来。”马宁广的话毫不留情面,把客厅原就诡异的气氛变得更加的压抑了。 陈作冠原本想着对付工人讨债的办法就是手里有大量的货,可以骗工人说把货销了就能发工资。可眼下不能说这个,张老板等人也同样等着这批货来抵债。 “其实,陈老板有没有想过,荷花依靠自己,已经没有办法撑下去了。”一旁隔岸观火多时的张老板等人,见陈作冠被马宁广质问得哑口无言,突然老神在在的说道。 “张伯伯这话的意思是?” “很简单,荷花自己撑不住,就叫别人来帮忙。” 陈作冠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出卖股份找合伙人,或许可以帮忙度过难关。可这也意味着自家的产业要和别人分享,而且现在荷花处于风雨飘摇中,必然会被人趁火打劫。 陈作冠推脱道:“张伯父所言是要我们兜售股份吗,可眼下荷花的困境,有能力帮忙撑过去的,恐怕根本不需要入股荷花,自己创办新厂都比收购荷花来得合适。” “世侄不必顾虑,刚好我认识一位广西来的老板想要在广州开一间烟厂。或许可以同他一起解决问题。他就在附近,如果需要,我可以马上把他请过来。” “这也太仓促了吧,他们对荷花的处境可能不了解,冒然和他讨论这个也不合适吧。”陈作冠还在推脱。 “少爷,您可要想好了,要是没钱发工资,那外面的工友们可不会像现在那样平静了。”马宁广当然明白现在该他说话了,出言威胁道。 黄、李二人此时忍不住:“作冠,你如果没有更好的办法,去找一下别人帮忙也可以的。” 陈作冠看着步步紧逼的众人,明白自己不能再推辞了,只好同意了张老板的建议。不过他还是抱有幻想,如果张老板所推荐之人害怕荷花的债务,那几位伯伯就只能祈祷荷花不要倒闭,一条船跟自己走到黑。 “那就有劳张伯伯请广西的老板过来,我和他商量一下,是否有意向入股我们荷花。” 陈德良和张武山在外面等着,一见张老板过来就明白陈作冠已经沉不住气了,相互看一眼,笑着说:“看来我们的戏份到了,该我们登场了。”三人也没有多言,整理好表情,气宇轩昂的走进陈家大院。 “这位是年轻人叫陈作冠,荷花烟厂的老板。”陈德良走到陈作冠面前,伸出孔武有力的大手,和陈作冠握了一下。 “还是本家人呐,我也姓陈,我叫陈德良,广西人。听闻广州的烟业生意火爆,还请兄弟多多关照,一起赚大钱呢。哈哈哈。”陈德良知道自己的形象就是五大三粗,故意一副人傻钱多的样子迷惑陈作冠。 陈作冠没想到张老板口中的广西老板这么年轻,看起来年纪并不比自己大,暗想:“这不会是骗子吧?” 陈德良继续说道:“我们家一直都是做药材生意的,可我觉得老家的药材生意已经被我们家垄断了,想扩大生意也没有市场。我就给我爸说让我来广州闯,有合适的生意就试一下。听说你们荷花打算找合伙人,需要多少钱?我问我爸拿了十万大洋,不够我再回去问他拿。” 陈作冠没想道眼前的人那么直接,一时摸不清他的话是真是假,还是想拖延:“兄弟,先不急着讨论这个事情。你既然是第一次来广州,那我作为地主就应该带你好好逛了解一下这个城市,这也有助于你开展生意。” “我做生意就喜欢爽快一点,我一眼就觉得你投缘,兄弟开个价,我想入荷花一半的股份。”陈德良一副不差钱的模样,大声说道,就像在说老子不差钱,大把钱帮你度过难关。 第33章 营销 “良哥,我实在是好奇,该怎么把这些货给快速销掉。我们的钱差不多全给他们发工资了,要是卖不掉的话,他们可不会把钱退给我们。”河西大马路街头上,张武山没忍住内心的疑惑,询问道。因为陈德良刚刚和陈作冠做了一笔旁人看来不可思议的生意:十万块购买荷花80%的股份,先付一万定金。但是可以接手企业日常的工作业务,就是说可以暂时拥有荷花的控制权。三个月之后不能把尾款付齐,定金就拿不回来。 陈作冠等人可能认为自己财大气粗不在乎十万八万,张武山是自家清楚自家事,十万块别说三个月,三年都凑不齐,因为就一万块,还已经全部给了出去。 陈德良胸有成竹的说:“如果荷花三个月内还不能为我们带来十万的利润,那它的价值就没有那么大了,拿不下也没什么好遗憾。至于怎么卖,在拥有荷花的控制权后,那就算不上太大的困难了。无非就是销售的艺术。”陈德良拉着张武山又逛一圈河西马路,打道回府。 交流的过程不算艰难,陈作冠早就难以支撑了,陈德良的条件在他看来算得上是雪中送炭。坦率的讲,他不觉得现在的荷花还值十万大洋,然而现在还能保留两成的股份,也不能说完全把基业给败光,这也是他那么爽快答应的原因之一。 陈德良自然知道负债累累的荷花不值这个价钱,只是他手上有的资金太少了,只能拼命挥舞着空头支票。先把荷花的经营权拿到,用借别人的母鸡生蛋来偿还买鸡钱。怎么让荷花这只母鸡生蛋,或者说是怎么把蛋变成钱。 越秀区的小洋楼里,陈德良正在书房同张武山等人交谈。 “武山,你让兄弟们分批去各个烟铺里面点名要买荷花。店里有荷花的全部买下,记得夸赞这个烟好抽,拿出去有面子。换着面孔来,尽量每家店都去两三遍,我不信这样他们还能无动于衷。” “志勇,你现在开始接手生产工作,重新设计包装盒,等等我把设计图给你。现在这个图标太丑了,荷花嘛就得用荷花来当门面。”陈德良的脸颊微微上扬,伴随着充盈的笑容。直接用后世的图标,被市场考验过的包装绝对值得信赖。在后来修改过无数次的精美包装设计,拿到这个年代绝对是降维打击,让人眼前一亮。 陈德良突然望着李志勇,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抚平他衣服上的褶皱,道:“当然,这只是第一步,我们要把荷花彻底变成自己的,管理人员肯定要大清洗。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还用得上他们,所以暂时不打算做人员调整。志勇你得多留意,有才华的又没什么根基的员工,拉拢一批年轻积极的人作为班底。我和武山不能长留广州,这里就要靠你了,很多东西你要学着来。” 李志勇明白这是要把荷花交给他来管理,顿时觉得压力巨大,同时也有一股被信任的强烈荣誉感,大有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管理一家大型烟厂意味着什么,成为大城市里的上流人物。强压着内心的激动,李志勇拍了拍胸脯说:“司令,我会好好看着烟厂的,出了差错你把我给毙了吧。” 陈德良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他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用人不疑,他也不打算过多干预李志勇以后的工作,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把货卖给烟铺专卖店,这只是开头,要让我们的东西越来越受欢迎,根本还得让市场真正的接纳我们。他们不是嫌我们卖的贵吗,就想办法让他们觉得买我们的烟是在占便宜。搞一个开盒有奖,在烟盒里面放个卡片,写着谢谢惠顾、再来半包、再来一包。等大家都接受了我们的产品,开始从质量上认可我们,就不需要什么营销手段了,但是现在还得继续想办法卖货。志勇你琢磨一下我说的东西,具体怎么实施,你拿个方案给我,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这是第一个考验,如果没能办的漂漂亮亮,不免会让陈德良失望。李志勇再一次被陈德良的办法给震惊到了,这主意一听就是靠谱的,哪有人不贪小便宜。有了陈德良的指导,他也大概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了。用力点头说道:“良哥,我懂了,我现在就去做。” “这事容不得马虎,荷花能不能救过来就看这几个手段起不起效果了,你要多多辛苦,好吧你先去忙,我等你的结果。”陈德良说完后就结束谈话了,他其实没有多担心,但是想借这个机会锻炼人。不自己去拿一些主意,永远也不能独当一面。李志勇绝对算得上聪明人,亲手培养的人用起来才顺手。 于是这几天广州的各大烟店都在不同时期出现以下的一幕: “老板,店里有荷花吗,这烟抽过一次后就抽不了别的了,抽烟就得抽荷花。” 雨后春笋般涌现出大量的客人要买荷花,这些店主都纳闷起来了,连带着店里买东西的顾客也好奇起这个荷花的味道。纷纷督促老板赶紧进货,更有甚者直接说到:“荷花都没有,还开什么烟铺。” 也有人和老板介绍起为什么要抽荷花,除了烟质量好之外,它还能抽奖,还能免费再来一包。每一次买都能满怀期待的打开烟盒,就像赌博一样。 这些店老板哪里还能坐得住,都在打听哪里能进到荷花的烟。但是仿佛市面上的荷花都销声匿迹了,荷花烟厂负责人都说产量暂时跟不上。货少自然就会贵起来,物以稀为贵。就在荷花卷烟厂的大门前。各大烟铺店主上演一出抢进货的好戏,有人还在犹豫,但是看这火爆的场面,再也忍不住,给我也来几箱。 这些店主拿到货后,高价抢到的东西那肯定要赚到更高的利润,于是凡是有顾客上门,首先拿出来推荐的就是荷花。新颖精美的包装,让人眼前一亮,爱不释手。总有人会听从建议的,店里再有个人中了再来一包、再来半包,就是最好的广告了。花一包的钱可能可以买两包烟,这谁能不动心。于是荷花开始供不应求,不久以后黑市上都出现荷花倒卖了。 第34章 四海帮 “只用了一个星期,荷花的滞销的产品就基本清空,而且价格要比之前订的高了一成。”小洋楼的书房里,李志勇兴冲冲的和陈德良汇报道:“良哥,我们的一万大洋已经赚回来了,这些货全销出去,有足足三万大洋。我打算先拿一万还一部分的债,再用一万来进货,剩下的用来当流动资金。” “那就按你的想法来办,你要把荷花变成一个会生金蛋的肥母鸡,要源源不断的给我们增加财富。慢慢把荷花搞上正轨,才好进一步开展别的领域。”陈德良倒是没有特别意外,这种模式的成功他已经见过,所以也没有太大的惊讶。 “良哥,按目前的利润,生产和销售稳定后,每个月估计都有将近一万的利润,我们发了,再也不会缺钱了!”李志勇已经在向往未来的美好生活。 这朴实憨厚的话语让陈德良哑然失笑,这才算什么,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李志勇正在兴头上,陈德良不忍打击他的热情,便附和道:“那得靠你把荷花经营好,要让他越做越大。好了你先下去,想办法把厂里的主要人事掌控在自己手上,别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 拿下荷花烟厂,顺利卖出滞销产品,开始有了稳定的收入以后,算是在广州站稳脚跟了,陈德良暗暗对自己说。站起身来活动一下筋骨,花园里莺歌燕舞,人的心情也跟着轻快起来。 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生意的事情,现在最紧迫的事情告一段落,自然就有闲心谈情说爱了。陈德良可还记得说过,闲下来就去找唐雅,此时不去、更待何时。站在门口,想找个黄包车,今天就像撞邪一样没看到一个师傅。炎热的大中午,马路旁的黑白参杂的花狗伸出长长的舌头来散热,榕树里嗡嗡作响的飞虫格外惹人心烦。一丝风都没有,稠乎乎的的空气好像凝住了,不一会儿就让人大汗淋漓。 陈德良看着零星可见的几辆汽车,不禁感叹起来时代的进步是方方面面的,后世哪里便捷高效的各种打车服务哪里需要受这种罪。这个年代,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车,也是必要的事情。找了许久,终于在一棵枝叶茂盛的荔枝树下看到有个车夫在纳凉。陈德良抛开脑里的杂念走上前去问价,出发长提大马路。 陈德良看到几个小孩在唐雅家门前嬉闹玩耍,认出其中一个是她表弟。顺手在旁边的摊位旁买了根糖葫芦,走上前递给小男孩说:“细路仔,你叫什么名字,你表姐在家吗,拿着,去喊你表姐出来。” “我叫华柳,好啊,我现在就去叫她出来。”男孩喜出望外的接过糖葫芦,迫不及待的就咬了一颗,像是怕陈德良反悔似的转过身飞快跑回家。还没看到表姐就大声吆喝起来:“表姐,表姐,有人找你。” 唐雅好奇的问道:“谁找我呀?” “是一个看起来好高的大哥哥,他还给了我糖葫芦,嘻嘻嘻。” 唐雅顿时意识到是谁了,脸上的逐渐明显的喜悦开始露出弯弯的笑眼,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到来怎么会不开心。低头看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是否得体,鞋子有没有脏,闻了闻身上是香的,放心的走了出去。 陈德良就在门口笑意盈盈的望着可人儿飞扑过来,这娘们儿也太热情了,这可是大街上。唐雅靠着陈德良的胸怀说:“你怎么那么久才来找我。” “对不起,最近有点事情要忙,这不刚闲下来就找你了。” “算你还有良心,走啊,我们出去玩。去逛街。”说完就拉着陈德良的手往外走,在自己家门口唐雅到底还是有点害羞。 两人拉着手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唐雅津津有味的和陈德良说着她在学校的事情。说她加入的诗歌社团,说她的老师讲国际形势带来的冲击,说她舅舅工作上遇到的麻烦。陈德良也不知为何,虽然唐雅说的内容并不能引起他的兴趣,但是他却很愿意听她说,无论她说什么,他一点都不会不耐烦这些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东西。 “啊,救命啊!要杀人了!”前方一阵喧闹嘈杂声音传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是几个身着黑衣粗布的人围着一对中年男女。男的瘦削孱弱,女的满脸惊恐的大喊着。看那群人嚣张跋扈,周围行人唯恐惹祸上身纷纷自动走开,却又按耐不住吃瓜的心,也舍不得离远,就在自认为安全的地方饶有兴趣的看着“一场大戏”。 “老张,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别搞的我们像是什么胡作非为的地痞流氓一样。借的时候我们已经清清楚楚的说明白利息了,你这硬要耍赖也别怪我们不客气,我们四海帮还没怕过。” 老张似乎就是那位中年男人,闻言脸上的恐惧逐渐变成愤怒,嘶哑的嗓子喊道:“你们说好的借五百,拿到手只有两百。每个月的利息要五十,我们都已经还五百了百了,却还欠着五百。你们逼着我工作没了,房子也抵押出去了,我算是知道你们不逼死我是不会满足的,我现在也不怕你们了,把我们两个都打死吧。” 来到这个年代,陈德良早已习惯穷苦人家的悲惨遭遇,看到这种眼前的一幕甚至都心无波澜。唐雅到底是没见过太多的苦难,心地善良不忍见到这些,拉着陈德良就上去制止正要施暴的几人。 “他们欠你的钱都已经还清了为什么还要这样逼人家,把他们打了就有钱给你们了吗?大家都是中国人何苦要这样为难同胞?”唐雅拦在那几个人面前,义愤填膺的说道。 事发突然,陈德良弄不清具体情况,看起来像是高利贷追债,一时间也不好辨别真假。但是以陈德良也算是见过不少事情的阅历来看,几人的表情不像是团伙作案,不至于是两夫妇和这几个自称是四海帮的人伙同演戏。所以陈德良没有制止见义勇为的唐雅。 四海帮帮众早已不耐烦,其中一个年轻点的走上前打算教训老张两夫妇,见来的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一下子来兴致了。就开口调戏道:“怎么还了利息就不用还本金了吗,还是说你打算帮他们还。五百块,你还的起吗。看你姿色不错,倒也不是没有办法,陪我们爽一下,减少老张的债务,倒也不是不行。” 唐雅哪见过这种无赖的场面,义正言辞的和他们交流,人家却只会开黄荤,顿时语结:“你、你们真是流氓!” “怎么,不是你说的要同胞互助吗,现在又不愿意帮你的同胞了吗?只会打嘴炮吗,说得出做不到?”这流氓一脸淫笑说着就要动手动脚,几个同伙也在兴致勃勃地看着,看样子也打算加入其中。 第35章 缘故 陈德良哪里还忍得住,一个矫健的踢腿朝着对手袭去,如同闪电般的力量在空气中划过,精准地向目标锁定。那人毫无防备之下被陈德良含愤出手击中,直接飞出好几米远,昏死过去了。 剩下的四海帮帮众明白有人要出头,还是个硬茬子,看了一眼陈德良雄壮的躯体和倒下的同伴,散布开来,试图包围他,正欲放狠话。陈德良却没有闲心和他们闲扯,身形如矫健的猎豹,一记强力的拳头直击离自己最近一人的胸腹间,犹如炮弹的冲击力。被击中的倒退十数步,踉跄着挣扎着保持身形的平衡,却是在做无用功,倒下之后再也无力爬起。陈德良的身体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旋转、腾挪,继续朝着几人攻击。 一名敌人扑向陈德良,他轻盈地闪避开来,同时反手出拳,狠狠地击中敌人的脸部,打得他倒飞出去。转身,一个旋风腿击中另一名敌人的腹部,将其打倒在地。他迅速抓住机会,将倒地的敌人踢飞,使他暂时失去战斗力。其他人困惑中,陈德良灵活地穿梭在他们之间,利用快速的拳脚和精准的攻击技巧,瞄准敌人的弱点,击溃他们。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间,地上就多了几个在哀嚎的人。 唐雅和周围的人群一样,瞪大着眼睛看在打斗尘埃落定后,独自站立在中心的陈德良,虽然衣衫不可避免染上灰尘,但他的目光中却透露出的坚定与力量就像斯巴达勇士一样坚毅。在妹子惊慌失措的时候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强大之后,很难不对其产生强烈的安全感和依赖,用心理学的话来说就是吊桥效应。此刻唐雅再看陈德良除了单纯的异性之间的相互吸引外,不可避免会有最原始的力量崇拜了。 陈德良知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拉着唐雅打算离开,思索了一下,扭过头对老张两人说:“他们肯定是认识你们,也知道你们家里在哪里的。躲你们是躲不过去的,要是想要解决掉问题的话,跟我们走,我们了解一下你们的具体情况看能不能帮的上你们忙。” 老张夫妻俩绝望的脸上逐渐泛出一点光彩,兴许是陈德良强大的武力带给他们一丝希望,仿佛被困在沙漠中的行人看到绿洲。忙不迭的点头说:“我和你们一起走,真的是太谢谢你们了。” 几人匆匆离开,陈德良查看没人跟着自己后,带他们来到一间饭店。看两人一脸憔悴估计这段时间寝食不安,要了几个菜和一瓶酒。待几人落座后询问道:“我叫陈德良,大哥、嫂子二位怎么称呼,是干什么营生的,为什么会惹上四海帮这群人。” 老张看起来不善言辞,倒是他妻子得体一些,接话道:“我丈夫叫张明,我叫李小霞。我男人之前是聚财商会会长的司机。原本生活不算富裕,但有一个正经的营生,加上我们两个都是勤快人,日子过的也有声有色。可老天爷不长眼,我婆婆前一段时间生了一场大病,送去医院治,说要动手术。我们这种穷苦人家哪里能一下子掏出几百块的手术费啊,丈夫从小就和婆婆相依为命,也不忍心就这样丢下不管。就一时糊涂去借了四海帮的高利贷。” “所以你们是为了给家里人治病去借钱,给了他们可乘之机,这群坏人,不把你们榨干是不会罢手的。”唐雅担心的说着。 “唉,我们怎么那么倒霉,摊上这么个事。人也没救回来,还欠了那么大一笔债。后来他们直接去到我们老张工作的地方闹,老爷一生气,工作都丢了。把房子抵押出去,能借的人都借了一遍,才还上利息,我们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们是真的要把我们逼死啊!” “你是说,你之前是开车师傅?你会开汽车?”陈德良忽然想到什么。 “是啊,我开车有十来年了,一直没出过什么意外,不然老爷也不会让我当他的司机。坐过我车的人都说我车技好,哪怕是同行也不敢质疑我的技术。”说到从前的职业,张明弓着的腰直了几分,眼里闪烁的自信是刚刚从未出现过的。 陈德良听了反倒是有点好奇了,毕竟现在会开车的人绝对是不多,完全可以算得上是一门不错的手艺。重要的是现在的汽车修理店很少,司机的职能可不单单是开车,平时汽车的保养,小毛病的修理,都是他们的业务范围。还有很重要的一点,现在没有导航,一个驾龄越久的司机认识的路就越多,这可是实打实的资本。即然张明的驾驶技术高超,也为老板开了那么久的车,怎么就那么轻易的被炒了。在这个年代,拥有这等本领的人绝对算得上是人才。 “你们老爷就那么轻易的不要你了?培养出称职的司机可不简单哇。”陈德良继续问道。 “老爷一直以来对我信任有加,奈何太太却看我不太顺眼,因为老爷要用车的时候我就经常顾不上太太。碰巧她有个乡下来的表弟,想要找个工作,让我教他开车。我想着吃了东家的饭,那就应该听东家的话,把开车那点技巧全都教给了那小子。所以太太觉得用不上我了,也害怕因为我惹上四海帮的人。就多付了两个月的工资,让我走人。” “他们怎么这样,这不是卸磨杀驴吗。太太可真坏,欺负老实人。”唐雅听了顿时为张明打抱不平。 几人正说着话,店伙计就把菜端上来了。菜也不多,就四五个。但是有两个肉。一碟白切鸡,鸡皮油亮透光、鸡肉肌理细嫩。一碟清蒸鱼,是一条份量不小的鲈鱼,除了油盐就只有一些葱丝、姜丝在鱼上,其它调料一概没有。这样制作尤其突出鱼的味道,口感嫩,肉香清新,味道鲜美,可谓色香美。 张明、李小霞估计很久没吃过肉了,虽然在克制着表情,但是眼神还是不经意的瞥向喷香的饭菜。唐雅赶紧招呼大家动筷子,体贴的给两人夹上鸡肉,自己也吃了一口鱼,微微眯着眼睛说:“真好吃,大家饿了吧,先吃饱饭再想办法。” 唐雅的话深得陈德良的心,两人相视一笑便动起筷子。张明夫妇早已饥肠辘辘,哪里还忍得住,也顾不上客气,埋头大吃。 第36章 出租车 一阵风卷残云过后,四个人五个菜,吃了十几碗米饭,当然大部分都是陈德良的功劳。张明夫妇俩属实是饿坏了,干了整整六大碗。唐雅拿起桌子上的通体圆润、胖腰窄口的陶瓷茶壶,打开盖子看了一眼,是普洱。喊伙计添了点热水,给陈德良和张氏夫妇杯中倒入大半杯茶:“来,喝点茶漱漱口、解解腻。” 陈德良端起茶杯牛饮一口,把空空如也的杯子放到唐雅跟前说:“还真的有点渴了!你们吃的还好吧,饱了吗?” “饱了饱了,再吃就要撑破肚皮了。说来也不怕你们笑,家里遭遇变故以来,已经很久没吃过一顿那么好的饭了,今天你们不但救了我们夫妇,还请我们吃饭,这是遇上大好人了。我们也不会说话,平白无故的受你们那么大的恩,只能一直说感谢。”张明虽然不善表达,可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的。 陈德良摆了摆手说:“这不算什么,当下最重要的是你们打算接下来该怎么办。想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唉,四海帮的人心狠手辣,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惹不起只能躲了。想办法去佛山,我有这么技术也不怕没人要我,就是要背井离乡,在佛山可没有亲人朋友。说难听点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连帮忙料理后事的都没有。” 陈德良倒是起了惜才之心,他突然想起出租车这个行业在这个年代也可以存在,甚至是早就已经有一定的规模了。根据他在广州这段时间的观察,因为道路和交通受限,此时的公共交通不仅速度慢、而且还比较昂贵。乘坐黄包车,起步价就是大洋0.1元,每半英里还得加0.1元。这对于现在人们的收入来说,还是有负担的。 “张大哥,你在开汽车有那么久了,对于出租车你怎么看?” 虽然不明白陈德良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但他还是认真思考了一下,回想起遇到过的出租车师傅和相关事情。带有疑惑的回答:“出租车?现在是有听说过,一个月几百块不等,主要看汽车的品牌。” “不是整月租的,是论单次的那种。” “陈先生,你是想做出租车生意?万万不可啊,坐一次要四五块大洋,穷人家哪里坐得起,坐得起的有钱人自己也有汽车。我看这个赚不来钱,也没听有什么人做这个事情。” “那一辆汽车多少钱,广州比较多的是那几个品牌,都是什么价位。” “价钱的话差别就大了,虽然同样是汽车,便宜的两三千就可以了,贵的话要上万大洋。便宜的品牌就是奥斯汀、别尔,一个英国货一个美国货。雪弗兰和福特都是美国进口车,他们的价格就贵一点,好像都要五千以上。” 好家伙,一辆车才两三千块,打一次车就要好几块,这个行业利润还真恐怖,陈德良不禁咂舌。继续问道:“那加油呢,油价怎么样?” “油价不固定的,有时候三四毛就可以,有时候要五六毛每升。” 张明的话让陈德良有点纳闷,这油价一点儿也不贵啊,同车费比起来算得上是便宜了。可国内现在不产油啊,油价怎么会那么低。又想了一下,陈德良自嘲的说了句:“真是陷入了惯性思维。”其实也不复杂,严格来说现在石油的开采成本是比后来的高,也正因为是石油产量相对较少以及石油工业的不发达。汽车和机械设备的普及程度有限,因此油价并不高。 眼看陈德良没有降低兴趣,张明有点急了,刚刚受人恩惠,打心底不愿意看好人掉入火坑,连忙说道“依我开那么久车的经验来看,除非很着急,这个车是没什么人愿意坐的。很多地方路难走,车子容易坏,加油也是一笔不少的钱,养一辆车成本太高了。现在虽然有一些出租车的店,可我看很快就会倒闭的。” 张明当然不会知道出租车行业后来的蓬勃发展,陈德良也很难对张明描述以后繁荣的打车市场。以目前时代的水平,谁能像陈德良一样开天眼般的看见后来的发展。大量西方国家的人居住在广州,他们的生活方式逐渐影响了这座城市。广州慢慢从一个封建国家的城市发展成一个现代城市,能经常接触到西方人的权贵人家生活也渐渐西化。 像老式电影一样,那时候富豪权贵们的老爷、太太们穿的是洋装、吃高级西餐、连结婚也是西式婚礼,这些都变成了常见的事情。当时市民的出行方式也不可避免地发生改变,富人出远门从前一直是坐黄包车或者是马车,但汽车在广州流行之后,出门乘汽车才是上层人士的主流。 这是陈德良在广州这段时间的感悟,许多在后来有的行业,此时的广州也初具规模。比如让21世纪许多追求美丽的女孩心动的整容,在这里也能找到他们的广告,虽然只是简单的割双眼皮手术之类的。 广州的汽车数量相对较少,汽车在现在仍然属于一种普通人触不可及的高档交通工具,主要用于上流社会人士和外国使馆、银行机构等特定群体。由于当时中国的工业化程度较低,汽车的普及程度也不高。但不说明出租车没有市场,永远有人想挤入上流社会。当坐汽车成为一种高档的象征,花半个月一个月工资坐一次汽车就成了一种潮流,能让人趋之若鹜。陈德良已经意识到这个空白市场的庞大未来,称得上了这个年代的小风口,只要有准备的去做,带来的回报是巨大的。 所以此时再看向张明,一个从事汽车工作多年,精通驾驶技术和修理技巧的人。对于他想要开始的出租车生意,这可是天赐人才,一块宝。当然,现在开出租车公司只是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把想法变成现实,还需要很多东西准备。 “张大哥倒也不用怕,我有个工作觉得很适合你,不知道你有没有想法。” “你是说你想开出租车公司?” “对!我想请你担任我们公司的技术师傅,负责教员工开车和修理汽车。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能帮陈先生我自然是不会推托,可是我真的害怕这会让你血本无归。” 陈德良端起茶杯一口喝光,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嘴角上扬:“你放心,亏不了,这是上天送给我的赚钱机会。这要是把握不住,我也太失败了。” 张明看陈德良如此胸有成竹,倒是不好继续劝解了。只好心里暗想,帮忙干活还能把关一下,发现苗头不对了再阻止陈德良继续。 “你们家也先别回了,四海帮的人可能蹲点报复你们,现在就去越秀区六榕街126号。和门卫说是陈德良让你们去的,叫张武山给你们安排个房间。” “六榕街126号,张武山。好的,我记得了。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第37章 探讨 送走了张明夫妇,陈德良继续和唐雅牵着手压大马路。 “我们去北京路逛一下?北京路是广州知识分子和文化人士聚集的地方。很多文化机构和书店设立在那里里,”唐雅提议道。 陈德良自无不可,两人就出发越秀区北京路。 在大路上能直接看到社会阶层的区别,在北京路上,可以看到社会各个层次的人们,从富商巨贾到普通市民,各有不同的装束和行为特点。 陈德良不禁感叹道:“广州真是个繁荣的城市,随便的一个街道,都具有浓厚的历史和文化底蕴。” “是啊,佛山虽然也很不错,可是跟广州比起来,还差得远呢。广州已经那么美丽了,那比广州更名声在外的上海该是什么样的光景啊。”唐雅挽着陈德良的胳膊,秀气的脑袋靠着他的肩膀,回复着陈德良的话。 “上海是中国乃至亚洲数一数二的大城市,你想亲眼去看看吗?” “当然想啊,十里洋场、不夜城,那么繁华的地方怎么会不向往呢。” “会有机会的,我们不但可以去上海,还可以去伦敦、去纽约,去看真正的世界,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他们和我们的不同。” “真的可以吗,我想去看。”陈德良的话一下子就勾起唐雅的无限遐想,张大眼睛期待的看着陈德良。 “当然是真的,世界大着呢,不仅发达的欧美国家值得去看。自然风景秀丽的非洲,风土人情、饮食习惯也和我们大为不同,还有中东、南亚。要读万卷书也要行万里路,有机会都可以和你去领略一下。” “可是我们现在烽烟四起,战乱不息,能安心的去游行吗?”唐雅有些担心的问道。 “战争早晚会停的,我坚信。” 继续走着,北京路上的建筑多样化,反映了广州的城市发展和时代风尚。有中西合璧的建筑,包括欧式风格的洋楼、中式的传统商铺和民国时期的新式建筑。北京路是当时广州市的商业中心之一,吸引了大量的商贾、店铺和市民。街道两旁林立着琳琅满目的商店,销售各种商品,丝绸、茶叶、雕刻工艺品、文房四宝等。人流车流不息。可以看到人们在街上行走、购物、交流,马车和自行车穿梭其间,整个区域充满了热闹的氛围。 话分两头,张明这边好不容易来到陈德良说的地方,看着眼前漂亮的小洋楼,壮着胆子和门卫说:“你好,是陈德良让我们过来的,叫我们来找张武山。” 门卫有点诧异,但还是把他们引进客厅,汇报给张武山。既然是陈德良的安排,张武山自然是没有异议。能直接安排到这里,估计对陈德良有的大用,热情的给他们安排了一个房间。 约会结束的陈德良把张武山和李志勇喊到书房。 “不知道你们对出租车怎么看,你们俩这段时间都经常出去做事,也坐了不少次吧,感觉怎么样。” “汽车坐着肯定是舒服啊!去办事,别人一看你坐汽车来的都高看你两眼,事情都好办一点。”李志勇颇有感触的说道。 “但是就是不太好叫车,而且也挺贵的。一般人可坐不起。”张武山知道陈德良不会无缘无故问起这个,加上刚刚来的张明就是开车出身。他估摸着司令应该有想法。“司令您是想试一下这个生意?” 陈德良笑了笑,张武山毕竟跟了他最久,很多东西不用说出来就能理解他的意思。拍了拍张武山的肩膀道:“什么都瞒不了你小子,是的,我确实是打算开一个出租车公司。” “司令,我看市场上出租车并不多,是不是这个其实没那么好干,主要是我认为坐这个成本太高了。”张武山有点担忧的说着。 “志勇呢,你怎么看,你认为出租车值得去做吗?” “司令,不瞒您说,之前出去办事的时候,有一次我有和那些开车的车夫聊了挺多关于汽车的事情。我还打算先忙完这段时间就给你说这个,我认为出租车行业大有可为!” 李志勇出乎陈德良意料地赞同出租车行业的前景。用手压了压制止住想要插话的张武山,点点头示意李志勇继续说。 “那个车夫是这几年才来广州的,之前一直在上海开车,他说了挺多关于上海汽车发展的事情。” “上海的跑来广州,这可不近啊?”张武山下意识发出疑问。 “这个我就没细问,他也不太想说。我看他的气质有不像个的车夫,他的谈吐也像个见过世面的人。” “车夫怎么样不重要,你先说一下他和你说了什么。”陈德良打断他们对于车夫的讨论。 “他说他是最早一批接触汽车的人,一开始在汽车一开始进入中国的时候,其实是只有货车、客车、公交车才会被称为汽车,而六个座位以下的小汽车则被称为摩托。他印象很深刻的是汽车数量快速增加在十几年前,整个上海也只有5辆汽车。才过了几年,汽车的数量就达到一百多辆辆。又过了几年到大概是十年前的时候,上海的汽车数量却飙升到近两千辆多辆。然后就是每年都翻倍的增长,这个和广州的汽车的发展类似。” “汽车多的很快,你是说能买得起汽车的人很多?还是想说其实国内的有钱人很多?”张武山也有点回过味来了,现在都还在快速增长的汽车数量可不就说明着能开上车的人还远远不止目前的数量。能买得起汽车的都有那么多了,那能坐得起汽车的肯定更多。 “对,肯定是越有钱的人越少,但是现在能有车的人都那么多了,那能坐得起汽车的人绝对要比现在汽车的数量要多得多。”张武山继续分析道:“一辆汽车动辄要数千大洋,备件和油料也都很贵,普通富人也是承受不起的。这种情况下,出租车的出现就很及时了——虽然平时家里买不起也养不起车,但是偶尔租车来用还是可以的。司令,所以我认为出租车大有可为!” 陈德良高兴出租车行业的前景,但他更高兴李志勇的眼光居然如此毒辣。虽然还是有局限性,只把看到有钱人的部分,人数更多的工薪阶层,其消费潜力也是不容小觑。不过这也是陈德良开挂才能那么清楚,李志勇的这份见解已经是天赋异禀了。张明这种开了多年车的人都想不明白的东西,李志勇刚刚接触就能看懂其中的奥秘,让陈德良坚定了可以培养李志勇在广州独当一面的信心。 第38章 离开 同往日一样,唐雅放学回到家跟表弟打了个招呼就走进家门去。但是今天家里的气氛似乎要比平常凝重一点,应该正在厨房忙碌的舅妈此时正坐在客厅一脸茫然。舅舅也早早下班,站在舅妈身边轻拍肩膀似在安慰。 舅舅看见唐雅回来,拍着肩膀的手停了下来,想打个招呼,把手扬到一半又放下来。脸上显示出无奈的表情,欲言又止。 这诡异的氛围让唐雅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试探着问道:“舅舅、舅妈,怎么了吗,为什么你们看起来那么奇怪?” 舅舅看着手里的电报,还是开不了口,只能颤抖着把内容给唐雅自己看。 唐雅接过电报,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五个大字:“妻故 雅速归”。唐雅只觉一阵眩晕,有点儿站立不稳,扶着旁边的凳子艰难坐了下去。 缓了好一会儿,唐雅依旧无法相信,似在自言自语的说:“妈她一直不是很想我来广州读书,她想我早点结婚生子,只是她拗不过我。这一定是她故意骗我回去,准备和我讨论相亲的事情,她明明还那么健康啊,怎么会突然就这样呢?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雅雅,我知道这对你来说难以接受,我们也是。我和阿诗从三岁就开始一块玩,一起长大,然后嫁人,我们几十年来都没有真正意义的分开过。她这突然的离开,许是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意外或者变故,再怎么难过也要先回佛山,回去帮忙料理后事。”舅母忍着悲伤,温言说着:“我们一起回去吧,舅舅他已经帮我们买好票了。收拾行李,吃完饭后我们立马赶回去。”舅母说完站了起来,把唐雅抱入怀中,拉着她的手。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毫无防备的唐雅实在是一万个不愿相信,她甚至还自欺欺人的认为自己的那个猜想才是正确的。“不会的,来广州前妈妈还和我说让我到利民布庄给她带几匹好布,哪有那么轻易的就…”想到这里,唐雅像确认了什么,内心的恐惧被暂时压下去,打起精神说:“我们赶紧收拾东西回去,记得提醒我要拿上帮妈买的布。” 舅母闻言也不知该怎么去安慰,她知道唐雅只是不愿面对,可真回到了佛山,唐雅就再也不能回避了,那难过一下袭来可能能将唐雅击垮。 舅舅悄悄把舅母拉到一边,轻声说:“她现在暂时冷静不了,等等去坐火车她或许会慢慢想开的,我们也抓紧时间准备吧。” 匆匆吃完饭,舅舅一行四人就坐着黄包车去往火车站。已经回过神来的唐雅开始难过了,再看着熟悉的广州火车站,她已经明白这次回去可能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这次面对的事情是她无法接受的。 “呜呜呜~”随着火车笛声长鸣,将速度慢慢降下来的火车缓缓驶入站内。广州站这个大站,永远都是人潮汹涌。人山人海中挤着的唐雅一家和周围的人群一样,都在等着冲上火车抢一个好位置。只是唐雅心里还有一个没有和任何人说起的牵挂——陈德良! 她还没有和陈德良约好下一次什么时候见面,也没说下一次去哪里见面,她们突然就离开广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满腹心事的唐雅随着人海上了火车,扭头透过窗户再看一眼广州站,许多分别的人紧紧握着手再述说不舍,唐雅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得清的话说:“再见了。” 唐雅不知道,陈德良也不知道,此次一别,下次再见已是历经沧桑和颠簸。 …………………………………… 云南,唐继尧府中。在广东的陈炯明蠢蠢欲动,并邀请唐继尧出兵广东,推翻广州政府,另组以自己为中心的南方政府。早就虎视眈眈广东的唐继尧当然不愿放过这个机会,当即决定兵发广东。 奈何云南跟广东并不接壤,中间还隔着了一个广西。为了能顺利进入广东,唐继尧还是先派人去广西游说,说就是借个道而已,绝不打广西任何主意,并许诺给新桂系400万两烟土作为报酬。 李中仁怎么可能坐看邻居壮大,目光长远的他自然不会做出自掘坟墓的事情。非但不让路,还要帮助广州政府,也就是阻止唐继尧过境去广州。李宗仁派人及时把滇军想要通过广西进军广东的事,上报给广州政府,请求广州方面迅速派兵进行援助。广州政府知道情况后,对这事很重视,就派和唐继尧有仇的范石生率部火速赶往广西支援。 唐继尧见此明白要到广州,必须先和李宗仁干一架。他自仗兵强马壮,根本不把新桂系这点人放在眼里,既然无可避免,那就收拾一下邻居这几个毛头小子,要让他们知道,我老唐干革命的时候他们还嫩着呢。 唐继尧让卫兵把弟弟唐继虞叫来,商量作战事宜。自古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说到忠诚,血浓于水的亲人是有着旁人无可比拟的天然优势,这种大型战役肯定得让自家兄弟手握大权。 “广西李中仁不识好歹,不愿让我们路过广西啊。”唐继尧看着广西的地图,一脸不屑的说着。 “那没什么好说的,打就是了。”唐继虞不是个怕打仗的人,他对他哥的了解也知道此战不可避免。 不久后唐继尧就召开军事会议,决定分兵两路入侵广西,第一路由唐继虞为总指挥,吴学显为副总指挥,率2.5万人从北部进攻广西;第二路由龙云任总指挥,率3万人从南路进攻广西。加上一些预备役和后勤人员,号称雄雄10万之滇师。大军压境,而李中仁才刚刚打败沈鸿英,根基薄弱,说句螳臂挡车都毫不为过。 广西刚刚由新桂系赶走老桂系,新桂系的兵力也不过才1万多人,主力大多数是在在湘桂边界、黔桂边界防止老桂系随时反扑,完全无法抽调兵力出来对付滇军。 包括唐继尧在内的许多人都认为滇军会以狂风席卷落叶之势荡平广西,但是陈德良却知道唐继尧的优势远没有看起来那么大。 唐继尧用错了人,或者说用错了战略,他兵分两路,一路以弟弟唐继虞为将,另一路则以龙云为将。唐继虞是个不学无术之徒,加上一个自大的吴学显。唐继虞和龙云不和,龙云又心怀鬼胎,再加上广州方面已经派范石生率领1.5万驻粤滇军来帮李宗仁,这一战有的打呢。 波诡云谲的战争形势自然还暂时影响不到远在广州的陈德良,但是他也明白战争一旦开启,他就要立刻赶回广西,所以留给他在广州布局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越是接近战争,陈德良感受到的紧迫感就越强。他必须将李志勇培养起来,要尽快把脑里的想法转化为现实。 第39章 军火 远在广州的陈德良嗅到战争的气息,他想起此次来广州的另外一个重要目———军火。 陈德良这段时间一直有翻阅1911年到现的广东报纸,这能让他了解到广东近段时间发生的大事推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能让他对国内和国际上的形势有自己的判断。广东给他的印象是个硝烟四起的大战场。除了孙中山与各类军阀的斗争、军阀之间的混战外,随时还有规模大小不等的战事:警察剿匪、土匪间的火拼、宗族械斗等;关于这些战事的报道,经常出现西方国家的新式武器。在广东的不少地方,枪械是甚至是民间普及工业产品。 军队、警察以外还有不少武装组织,商行、乡团等这些地方自卫性团队,这些都有不计其数的武装,具体数量有多少谁也不得而知,陈德良估计甚至有几百万。仅在广州商行就有枪械几万支。珠三角地区,碉楼林立,每个碉楼充满着枪眼,说明这些地方的武器存量不少。乡村的宗族也是武器收藏的大头,陈德良看报纸关于宗族械斗的报道,经常都会提到新式的西方重炮。 盗匪手中更有大量武器。广东的职业盗匪团伙漫山遍野,盗匪往往拥有大炮、机枪等先进武器,有些还有武装轮船。而且,很多盗匪团伙都超过一人一枪的装备率。别说陈德良的部队没有达到这个标准,现在中国没有什么部队能达到这个标准。一些小军阀还被称为“三多司令”:官多过兵,兵多过枪,枪多过子弹。广州军警的枪支数量和质量都远远比不上民间。 所以枪支走私,在这个时候可是一门一本万利的好生意。武器的泛滥对社会治安形成严重的威胁。有个着名的事件,孙中山乘船视察广州附近的炮台,途中遭到不知来自哪里的枪击,一名船员被当场打死。在大元帅府直接控制的地区,子弹居然打到孙中山的座船上,这件事多少反映出民间武器管理的混乱。 但是这些问题还轮不到陈德良去操心,他知道混乱的枪械管理有利于他轻易获得大量的枪支弹药。所以他今天带着张武山几人到沙面———洋行林立的租界。 广州海珠有一个岛屿,老名叫“鱼珠”,后来改名作沙面。陈德良听当地人说过这里,宋朝时期,沙面曾被列为军事要塞,明代又是海防大镇。到了清朝,沙面逐渐变成繁华的商港,是珠江三角洲着名的海上贸易中心。但在鸦片战争后沦为英、法租界地。所以曾经有十几个国家在沙面开设领事馆,几十家洋行,多家外国银行。 陈德良早就让手下调查好各个洋行关于军火生意的情况。在旧时的沙面几家实力雄厚的洋行:渣甸、礼和、高枝。渣甸兜售英国的军火,礼和兜售德国克虏伯炮厂的产品。但是陈德良的目标是高枝,因为这里有他的熟人。 高枝洋行的一个业务经理陈震华是陈德良的堂哥。小时候他堂哥家境贫寒,颇受陈德良父亲的照顾。所以陈德良第一个选择肯定是高枝洋行,当然来之前他已经和陈震华沟通好了此行的目的,自然不能让自家人吃亏。 有人评价民国时期的洋行建筑风格,方方正正、没什么设计,也不用建筑师。这话在陈德良看来是再正确不过了。眼前的高枝洋行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宽敞,在寸土寸金的广州市区占地面积这么大,充分说明高枝的雄厚实力。 陈德良等人刚进门,一位衣着讲究的招待女士就迎上来问道:“几位先生你们好,欢迎来到高枝洋行,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青春靓丽的女孩,配上甜甜的笑容,让人心情都愉悦几分。 “麻烦和你们陈经理说一下,我们之前已经约好了的。” “好的,请稍等一下。” 接待小姐把陈德良带到一个办公室,没过多久有人敲门进来。来者身穿黑色西服,布料光泽柔顺,眼力好的人可以轻易地知道这是价格不菲的羊毛面料。梳着整齐、服帖、顺溜的大背头,鼻梁上架着的是精致而华美的金丝边眼镜。 “德良啊,好久不见!” “是啊,华哥,好久不见。” 陈德良和陈震华这两兄弟虽然很长时间没见过面,可是熟悉的面孔、身形、声音还是轻易的就打破陌生感,无须多言,两人紧紧抱住。 “你怎么那么大力,听大伯说,你现在不是小兵了,升纵队司令了?有出息哇。”看着从小玩到大的陈德良,陈震华是说不出的高兴。 “那可是,经历过不少东西,到时候给你详细说说这段故事,用命拼来的。华哥,你这一身的打扮,贵气逼人。我都不敢认了,要不是你的声音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欠揍,我都不敢认你了。” “你小子,一点面子都不给我是吧,别忘了是谁天天被我揍。” “那也是我还没开始练武,后来我都不敢和你打架,都怕弄伤你。” “哈哈哈哈,一转眼啊,感觉跟你光着屁股闹也没多久。” “华哥十年前只身来广州,举目无亲混到今天,肯定也不容易,要不今晚我们兄弟喝几杯。” “行啊,喝酒肯定可以。我们的关系不用客套,直接说正事,你是想搞一些装备武装部队是吗?” 陈震华还是没变,和以前一样雷厉风行,开门见山的就要讨论正事。 “是啊,我这个纵队司令只是听起来好听,手下才一千来号人,比一般的团长都要少人。武器装备那叫一个差,用的都不知道是几手的破烂枪,就这还不能保证人手一把。” 陈震华听后,用手扶正眼睛,给陈德良和张武山倒上刚刚冲泡好的普洱茶,一股茶香味弥漫开来。 “来试一下这个普洱茶,送我的那个人说这是云南古树产的茶叶。干燥、通风的空间里这种茶叶会越陈越香,他们用紫陶储存了将近十年。” 陈震华突然转变话题,陈德良明白他是不想在这里谈论,于是端起茶杯:“真有那么玄乎,说得那么好。” 轻轻抿一口,陈德良对茶叶研究不多,但是喝起来还是感觉不太一样,赞道:“口感醇厚,茶香味浓,回味无穷。” “得了吧,你小子真的懂茶?” 陈德良也觉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毕竟洋行里太多人进出,于是简单和张震华寒暄后就约好今晚见面地点就离开了。 第40章 开业大吉 “老板,他们一家怎么锁着门了?”到唐雅家的陈德良发现大门紧闭,好奇的向附近摊贩问道。 “不知道啊,我看他们好几天都这样了,兴许是有什么事吧。” 陈德良大概猜到一家人匆匆忙忙的离开,应该是家里出现变故,遗憾的是现在的通讯比较落后,也没有办法得知具体情况,只好先行离开,等下次有机会再过来。因为今天还有要紧事要办,约了陈震华见面,纵有不舍,眼下也只好先离开。 陈德良来到陈震华给的地址,那是他的一个情妇家里,繁华地段的一间高级公寓,装修得颇有心思。 一位身材窈窕、面容姣好的女人把陈德良迎进屋内,陈震华早已在客厅的沙发等着。 “华哥这个地方不错。”陈德良开口称赞道:“闹市里还能有那么安静的住所,很让人放松。” “你哥我在广州里闯了那么久,现在勉强是有个落脚的地方了,阿梅,这是我的弟弟陈德良,喊人啊。” “良哥你好,来,喝杯茶。”阿梅柔声说道,把茶杯递到陈德良面前。 “谢谢嫂子,嫂子真好看。”陈德良露出憨厚老实的笑容,看着真诚又有感染力。 阿梅听到这一声嫂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好了你先去厨房弄点吃的,我和我弟弟说点事。” “好的。”阿梅便听话的走去厨房。 “华哥有福啊,嫂子真有气质。” “唉,乱世之中长得好看不一定是好事。算了,不说这些,说回我们的事情。” “华哥手上的权限,能弄到什么样的装备,又是什么样价格。” “你需要很多吗?” “目前的量不算特别大,但是我会一直需要,而且还会越来越多。”陈德良根本就不打算瞒着陈震华。 “量不大的话,我可以以洋行最低价给一些德国货给你。远低于市场价。你有多少钱咯,你这千来号人,要满足全部的话,也不是一笔小交易。” “目前我能拿出十万大洋,我想要重武器,越多越好。” “好小子,你这可是大单子啊。要是平时,十万块也算不得什么,可眼下这十万块我还真能给你变出不少东西。” “华哥是说,你手上有合适的武器?” “是的,准确来说是我们洋行有货。你知道欧洲那边的大战结束吗?” “知道啊,遗憾的是我们虽然说是战胜国却毫无战利品。前一段时间不是闹得很厉害吗”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是德国。德国输了,他的武器去哪里了?” “被战胜国瓜分了吧。”陈德良下意识的说道。 “没错!投降没收的德国兵器也曾经让战胜国非常头疼:一方面必须予以销毁不能让德国重新获得这些武器,另一方面还得承担销毁或者拆解的高昂成本。所以这对各国的军火巨头来说,是一个天大的机会。他们可以用近乎白捡的价钱得到制造精良的德国兵器,而这些军火商也正好为各大战胜国解决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兵器的烦恼。大家可以说是一拍即合,我们洋行就买下来大量的德系装备。一直到现在,各大军火商还在消化这笔大单子,这批德国武器实在是太多了。” “哦哦,有听说过。法国佬对德国是恨的咬牙切齿。《凡尔赛条约》总体上就是围绕着怎样最大限度削弱德国进行,对德国最重要的惩戒莫过于要求德国解除军备,整个德国的军力只能维持在自卫的程度。缴获的武器,可不就得处理嘛。那太好了,正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我还以为现在军火行情不好呢。” “美国货、法国货那不好说,德国货那是要多少有多少。”陈震华自信地说道。 “能不能帮我搞几挺马克沁啊,这玩意我是早有耳闻了。”陈德良打蛇随棍上,想办法拿点好东西。 “识货啊,你问别人还真不一定能帮你搞到。你哥我倒是有点门路,就算什么都不好卖。唯独马克沁,可从来不缺销路的。没点手段拿不到这些。” “嘻嘻嘻嘻,我就知道哥有能耐。” “别说马克沁,你要是真有钱,坦克我都能给你弄几架。” “你说的是真的假的,不过这玩意儿太烧钱了,我还暂时养不起。” “德国佬的步枪也挺好用的,特别是他们的毛瑟步枪,打清朝起我们就爱用。” 陈德联自然知道毛瑟,大名鼎鼎的98k就是他的儿子,现在应该叫gew.98,gewehr是德语,翻译过来就是步枪。gew 98特点是性能可靠、操作简便、环境适应性强、射击精度高和安全性能好,实战表现那简直就是碾压同时期大多数步枪,所以德军对这款武器极为满意。陈德良连忙说:“多多益善,我是来者不拒。” “好,我看着来帮你配,尽量给你保质保量。其实步枪还好,我能20块以内给你一批货,重机枪可能就要一两千打底、加上弹药,这还是现在价格便宜呢。” “能帮忙送到广西武宣吗,这么大一批军火,我怕路上有危险。” “可以啊,别人难说,给自家人的东西能不服务周到嘛” 兄弟俩都是爽快人,三言两语之间就将买卖谈拢。陈德良此时自然不能一下子拿出十万大洋,他只能拿出三万,每个月支付一万。这个条件在陈震华看来已经算是爽快了,这个大单子对他在洋行地位的提高也是极有意义的,他自然有办法说服高层。约定的交货时间在两个星期后,高枝洋行到底底蕴深厚,短时间内就能轻易筹备齐这些东西。 陈德良在陈震华简单吃完饭后就回去,来到一家名为环球汽车公司面前。这是一家刚成立的公司,规模可不小,公司的停车场停了整整20辆汽车。大部分都是奥丁和别尔,也有福特和雪弗兰。一个消瘦的中年男子正在教导几个年轻的小伙怎么分辨引擎出现各种问题导致的杂音。走近一看,中年男人是张明。很明显,这家环球汽车公司正是陈德良创办的。 既然知道出租车肯定能赚钱,那陈德良就不会让这个想法拖太久,雷厉风行才是他的风格。虽然账面上没钱,可他有金鸡蛋。陈德良把荷花的股份抵押给银行,纵使是民国,金融行业已经出乎陈德良意料的繁荣。广州是亚洲的一个重要经济中心,有多家银行在广州设立分支机构。华侨银行是广东省最大的几个银行之一,提供多种类型的贷款服务。贷款利率可能在4%至6%之间。以目前荷花蒸蒸日上的生意,陈德良轻松的就借到八万大洋,用于成立这家公司和购置军火。 张明帮忙挖了几个技术过硬的汽车司机过来,一起培训新人。不害怕耗油的去训练,很快这些机灵的小伙子就能熟练的驾驶汽车,对于车辆常见的的毛病也能自己修理。简单筹备下环球汽车公司就开业大吉了。 现在的广州就是一座遍地黄金的城市,弯弯腰就能捡起来。无论哪一行,只要有钱有技术就能轻易发展起来。很简单,竞争对手少,现在能做生意的比例远远要比后世少,不需要在某一行干到多顶尖,多干几行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第41章 环球汽车公司 目前的二十辆汽车自然满足不了陈德良的胃口,他打算继续购置四十辆二手车。 张明给陈德良分析过,二手车的价格要比新车便宜的多,车况好的都只要几百块钱。陈德良很清楚六十辆车远远不是环球汽车公司的终点,广州那么大,需要出租车的人多了去了。现在没什么竞争对手,正是抢占市场份额的好机会,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环球汽车公司会一直走在扩张的路上。 具体如何经营一家公司,陈德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品牌理念相当重要,每辆车都漆成耀眼的黄色,车身上写着“环球汽车,出行无忧”。车顶再写上“环球”两个醒目的大字。企业形象的塑造很关键,陈德良在车身中间嵌漆一条红带,整车外形十分醒目亮眼。再以以一辆飞驰的出租车为商标,在车头处画有在云朵里穿行的汽车。这个商标的寓意是腾云驾雾,形容出租车的速度如同飞行。 公司的所有员工统一制服,衣服上面印着“环球车夫,训练有素,驾驶稳妥” 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步骤,那就是定一个合适的价格,太便宜的话利润不够高,太贵的话会令人望而却步。此前陈德良陷入了一个惯性思维,收费的方式,他下意识的就想到按里程收费,起步价加上每行驶一英里的价格。 “司令,我觉得这个收费方式太单一了,客人用车需要比较长的时间,我们的车辆可能有相当一段时间会处于闲置状态,这成本太高了。”李志勇突然想到。 陈德良这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后来那种别人用手一招就遍地出租车的年代。此时的乘客远比21世纪要少,按里程收费,很可能只能收到单程票价。油料很贵,每升汽油要大洋0.4-0.7元,所以出租车可不能空驶。这样一来出租车不能像未来一样满大街游荡找顾客。 “我们可以采用固定地点等待,然后客人电话预约上门的方式。”针对陈德良提出的问题,李志勇试探着说道。 这番话让陈德良眼前一亮,整个流程有点像后来的打车软件,打电话预约车,然后车子去到顾客的位置。但是收费就不能只按里程数收费,出租车的收费方式,主要是按时间计算包车,当然也可按里程收费。大概算一下成本,陈德良决定每个小时五块大洋,如果是按里程的话,每英里0.3个大洋。这个年代的人工成本最不值钱,哪怕是技术工种能有十块钱一个月也是了不起的高工资,何况环球汽车公司大部分人都是自己培养出来的,签的合同是成长制,前几年主要是学习技能,后面才会慢慢涨工资。所以把公司运营成本、人工费用、车辆油耗之类折算下来,出一趟车起码赚三、四个大洋,八成的利润,妥妥的高回报。 电话预约的话,公司的电话号码就很重要,一个简单好记的号码至关重要,最好要有一些特殊的含义。现在是民国,所有的生意只要和民族大义扯上关系,那就不愁没有顾客了。陈德良摸着刚刚刮完胡子的下巴思考片刻,要想好记那肯定是同号或者整数,可以用,这个号码叫四万号。简单好记,广告语就用“四万万同胞,拨4万号电话,坐四万号汽车。” 这个广告语在历史上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现在那家公司还没出现,那这个广告语陈德良就不客气的先剽窃用着。 对于此时的广州市民来说,汽车还都是一个罕见的物品,出租车更是闻所未闻。接受一件新鲜事物是需要过程的,陈德良没有时间慢慢等这个过程,他要跨过这一阶段,办法也很简单,直接让大家尝试一下这些出租车,尝试他的便利和快捷。 所以今日广州各大高档场所,多了一群分发传单的人,他们在卖力的宣传着出租车的概念,以及它的好处。 “这位先生,你想一下坐汽车得有多舒服啊,又快又威风。就是汽车太贵了,一帮人哪买得起的啊。现在不一样了,我们环球汽车公司不用你买车就能让你坐上汽车。”一间装潢精美豪华饭店门前,身着环球工作服的年轻人正在向就餐完毕准备回家的客人推销着出租车:“先生,最关键的是,我们公司新开业,为了打开知名度,前三天每位顾客都有一次免费体验的机会,您今天回去的时候就可以直接使用这次机会,你用饭店前台的电话拨打,给他们说你的位置和目的地,就可以安全把你送到家。” 类似的场景在越秀区各处都有,因为公司地址是在越秀。先在本区打开市场,再慢慢开分公司到广州别的区。宣传的对象大都是潜在的用户,在此时来说算是高收入人群才能坐得起出租车,体验的机会给他们也才最大程度的宣传公司。 余才浩是广州某间大学的教授,今天是妻子的生日,这种重要日子可不能随便就对付。妻子平时里照顾孩子和老人面面俱到,让余才浩能安心工作,家庭里的琐事从来不用自己费心。这么贤惠能干的老婆,今天可不能再辛苦她劳心费力的弄一大桌子菜,平日里都够心疼妻子的忙碌,生日就一定要让她开开心心。那就下馆子!早就有朋友给他推荐六榕寺那边有个新开的饭店味道很不错,正好可以试一下。 一家老小四口人全部出动,看着家人对这家饭店赞不绝口,余才浩也是心满意足,工作那么辛苦为的不就是家人嘛。饭后,大家都摸着饱餐一顿的肚子,走出饭店门口。四个人,得找两个以上的黄包车,可现在正好是饭点,也撞上下班的高峰期,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车。 正好有个环球员工给他推销出租车,余才浩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向饭店借电话打了过去。对面是小姑娘,一接到电话就客气的问道在哪里、要去哪里。甜美的声音让余才浩放下不少戒心,如实地回答。小姑娘说已经接到他的用车申请,车辆马上就到达,还提前祝他用车愉快。余才浩刚放下电话就给妻子说了这件事。妻子第一反应就是丈夫被人骗了,哪有这种好事情,还埋怨老公不去找黄包车在这里浪费时间。余才浩觉得有点不太像骗人的,不过他并没有反驳妻子的话,毕竟也不敢肯定是真的。在找黄包车的时候,有汽车路过,余才浩还是期待他们会停下来。只是这些汽车都飞快驶过,不见有停下的意思,渐渐的余才浩的信心在消失,他开始认为妻子说的才是对的了。 突然,一辆车身通体黄色,印着环球的小汽车就停在了饭店门口,驾驶座里下来的人穿的衣服同样有着环球汽车,站在门口大声喊着:“请问哪位是余才浩先生,您叫的环球汽车已经到了,请上车。” 余才浩赶紧说:“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我是余才浩。”说完,余才浩得意的看了一眼妻子,好像在说,看吧,你老公我才没有被人骗。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不是余才浩,在开始宣传的第一天,就有几百人体验过出租车了。陈德良知道这只是开头,越到后面会越多人尝试。好东西一旦试过了,就会克制不住的想继续,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免费的东西才是最贵的。 第42章 萧何 三天的体验期转眼间就过去,体验的人群如陈德良所料一天比一天多,到最后一天电话一直在占线,接话员忙得喝水的功夫都没有,市民想要打通都不容易。 但是宣传的再好也得将体验者转化成顾客,今天开始,才是考验大家对新鲜事物的接受程度。陈德良和李志勇都赶早来到公司办公室,坐镇大本营。所有的司机也早早就位,接话员已经守候在电话旁边,就等着电话到来。 今天所有人的心情都是忐忑的,尤其是李志勇,他才知道这间公司如果不能快速盈利的的话,银行的贷款积压过来,资金周转立刻会出现问题,到时候荷花烟厂都保不住。虽然他也对出租车行业充满信心,可那么冒险、激进的创办环球,风险实在是不小。按他的想法,李志勇会慢慢等荷花有充足的资金,可以完全支撑环球的成长,再徐徐扩大。 陈德良在办公室正和李志勇下着象棋,陈德良执红,棋局上红方优势尽显,车马炮均已过河且三子归边。“做生意和下棋一样有一个很重要地方,就是先机,能率先站稳市场的往往最有话语权。就像此刻我占据主动,你只能拼命防御,久守必失啊。” 李志勇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陈德良的话早已验证是正确的,只是他需要完全消化还得自己去领悟一番。 开业没多久,第一通电话就响了,话务员连忙拿起电话,深吸一口气,调整一下状态,温柔地问道:“您好,这里是环球汽车公司,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电话对面正好是余才浩,虽然汽车的乘坐的确让他印象深刻,可毕竟价格太贵,全家人就他有收入,还有一家四口人等着养活,哪里能坐得起那么奢侈的东西。他打定主意只免费体验一次,以后就当忘了这件事。奈何生活中意外总是突如其来的,今天一早起来老人就捂着胸口,面容扭曲地说着好难受,疼的话都说不流利。余才浩是高级知识分子,明白这可能是心脏突发疾病,这类问题时间是最宝贵的,刻不容缓。当务之急就是送老人去医院,也顾不得省钱了,拿起家里的电话就拨通环球公司的号码。 余才浩言简意赅的给话务员说明情况,并要求尽快派车过来。这是环球的第一单生意,意义非凡,还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不容有失,陈德良直接让张明出车,务必最短的时间内将客人送到目的地。 张明接到命令后二话不说,直奔余才浩家中,五公里的路程,熟练的驾驶技术和对路况的烂熟于胸,四分钟就到目的地了。余才浩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看到门口停下的出租车,有种救星来了的感觉。立刻将老人扶上车,赶往医院。 当张明回到环球本部的时候,公司已经又接了十几个单子。得益于前几天的大力宣传,有不少人像余才浩一样突发急事,无奈之下只好叫出租车。还有许多就是体会过出租车的便利,自身的条件支撑得起这个消费,加上环球颇有心思的广告语和周到的服务,他们是相当愿意乘坐出租车,而且这一部分人不在少数。 陈德良看着忙进忙出的员工,知道今天的开门红跑不了了,但是对面的李志勇心还是没完全放下来,棋越下越没章法,忍不住打趣道:“志勇啊,这么懂人情了?下棋都学会让领导了,你前途无量昂。” “哎呦,良哥,我哪里下得过你啊,我这也是关心公司的生意情况。” “放心吧,今天的营业额不会让你失望的。一天下来我估计能出一百多趟车,刨去成本,一趟车平均能赚三、四块钱,又能添置两辆二手车咯。” “这一看,出租车的盈利能力完全不输烟厂啊。” “不,你错了,就目前来看,出租车市场的潜力只显露了冰山一角。全广州有二十八个区,市区有二十个。每个区都能开一间分公司,我相信他们的营业额不会比越秀的低很多,这还只是广州,还有佛山、东莞、中山。全广东省有那么多的城市,还有广西,两广地区的市场就能带来你无法想象的利润。全中国有多少个城市啊,每一个城市可能消费能力不一,可都有很大一部分人可以消费得起出租车。只要我们环球公司能遍布每一个城市,这才叫做暴利,关键的是,我们现在没有对手,或者是没有成气候的对手,这是环球壮大发展的黄金期。要是没有足够的野心,这块香喷喷的肥肉就会被人发现,市场的环境就会恶劣起来。” 陈德良的话像有魔力一样,点燃起李志勇心中的无限斗志,恨不得现在就去大干一场,好实现陈德良描述的场景。 “良哥,这不是等着我们去捡的黄金嘛。” “是的,只要我们弯下身子就可以捡起来。不止这一个黄金,广州说得上是遍地黄金,凡事你敢去干,都能给你带来回报。不过和我武山留不了多久了,唐继尧在广西兴风作浪,山雨欲来风满楼,战争一旦开启,我要立刻赶回武宣了。” “良哥,你回去了广州那么大产业怎么办啊。我能担的起吗?”李志勇有点底气不足的问道,一想到陈德良描绘的蓝图,这艘巨轮交给他来掌舵的话,他能顺利前进吗? “你不行也得行,这么大的权利,在这里我只能无条件信任你了,你要自己去学习如何掌控一间公司,要形成自己的商业思维。我们成立一个商会,将荷花和环球并入这个商会,同时再以这两个产业为枝干去开拓更多的生意。百姓最离不开的就是衣、食、住、行。有着巨大的商机,布料、纺织业、酒店、饭店、茶馆、茶叶每一行每一业都不会拒绝聪明人进来分一杯羹的,只要我们有实力,别人想拒绝也拒绝不了。” 李志勇今天算是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原来做生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只要有敏锐的眼光、足够的本金,就总能找到赚钱的门路。 “你听说过刘邦能夺天下的三个关键人物吗?” “张良、韩信、萧何?” “对,就是这三个,这三人并称汉初三杰,可三杰之首却是相对没那么耀眼的萧何,你又知道为何?” “因为萧何始终对刘邦忠心耿耿?” “对!忠心是其一,萧何的后勤保障能力也是很关键的一个原因,行军打仗打的就是后勤。后勤到位,可以输无数次,根本还在。你知道吗,你将要掌握的就是我的后勤,你愿意当我的萧何吗?” 陈德良的话在李志勇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种被信任的感觉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无动于衷,猛得站起身来,坚定地说道:“司令,万死不辞!” 陈德良示意李志勇坐下:“一个好汉三个帮,靠自己是成不了大事的,需要有一群可以推心置腹的兄弟我才能放心往前冲,广州交给你,后勤资金保障就是你的责任了,出了什么问题我第一个找你。” “司令,除非我死了,否则广州出不了问题。”李志勇的回答同样有力坚决。 第43章 赠枪 夜幕降临,街上迎来短暂的热闹后回归宁静,月光笼罩下的珠江微波粼粼,江面上映托出两岸高大华美的房屋。 忙碌一整天的环球众员工终于迎来了下班,陈德良特地喊酒楼准备了好几桌饭菜,犒劳一下卖力工作的员工,大吃大喝才能抚慰精神的疲惫,扫去身体的疲劳。 第一天的生意出乎陈德良意料之外的火爆,得益于前几天的强大推广,整个越秀区的高档场所都知道有这么一间公司,这些场所甚至主动向顾客推荐出租车,因为每当客流多的时候黄包车总不够用。 “看来我早上的猜想还是保守了点,我看今天出车有两百多。”陈德良笑着对李志勇说道。 财务刚刚核算完营业额就来给陈德良汇报,李志勇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今天的情况:“今天一共完成的多少个单子,总营业额有多少,利润又是多少?” 一连串的发问令财务有点发懵,等慢慢捋清李志勇话里的意思后,用自己都不太自信的语气说:“今天总共接了318个用车单子,最后完成的交易数是278单,总营业额是1445.6元。这个数字是不是太大了,我们已经核算了五遍,的的确确就是这样” 李志勇一听,脸都笑歪了,这可是一天的营业额啊,当天的利润没法立刻算出来,但是李志勇估计去除油耗、修理成本、人工成本、公司运营成本,一天的毛利得有一千往上。 “良哥,我们发了啊,有这公司,打断腿都不用愁了。”打发财务出去,李志勇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动。 陈德良要比李志勇想象的镇定,这个数字虽然比他想象的要多,但也是情理之中。 “其实今天打来的电话不止三百通,只是受限于我们汽车数量的不足,很多人在等待的时候就放弃了。” “良哥你说的对,要马不停蹄的扩张,现在生意好做是因为他们还没嗅到这个商机,如果真给他们注意到,那我们的发展就没那么容易了。” “步子要迈大一点,再激进一些,当公司进入正轨的时候,可以考虑向银行贷款,借金融的力让我们一飞冲天。” 每当陈德良轻描淡写地谈论着这些足以改变许多人命运的事情,总会让李志勇心潮澎湃的同时心生敬佩。也会暗暗给自己打劲,抓紧时间成长起来独当一面。 “给你一年的时间,我要看到广州城每个区都有我们环球的存在,可以吗?”陈德良缓缓坐下,在办公室的红木沙发上,透过红博古纹玻璃窗借着昏暗的灯光望向街口。 办公室里此时只剩两个人,毫无疑问,陈德良的话是对李志勇说。李志勇回想一遍陈德良创办环球的所有步骤,思索其中的用意,暗想等下一定要把每个环节都写下来,再慢慢研究。 “良哥,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行,我只能说把这百八十斤卖给公司了,我就是不吃不喝也要把你说的规模鼓捣出来。” 李志勇用当天加入敢死队的语气和神态说出这番话,不禁让陈德良莫名感到好笑。 “傻小子,没有那么难的,我相信你的才华,你是个机灵人,很快就能掌握其中的奥妙了。做生意要懂得高调做事,低调做人,不要因为场面的东西招惹是非,还得和官场和地下势力打好关系,给他们点甜头也无妨,破财免灾是最好的结果。这些事虽然我不说你也明白,要记得和气才能生财。可也不要过于畏首畏尾,这次出来的的弟兄我就留给你,你也不用费心思去考虑安全问题了。” 听说警卫连的兄弟能一起留下来,李志勇一下子觉得安心不少,起码不是单打独斗,有问题还能找个人商量一下。 陈德良打开雕刻着缠枝牡丹的抽屉,在里面拿出刚用机油擦拭的马牌撸子,油光锃亮的。铁灰色的枪身在办公室钨丝灯的照耀下不见反光,沉稳的像一个寡言的绝世高手。陈德良抚摸着铭牌上造型流畅的小马旗标,而后递给李志勇:“看一下这把枪。” 李志勇接过枪,沉甸甸的手感,一上手就知道这把枪的弹匣装满子弹,只要打开保险就是一把杀人的利器。哪有军人不喜爱好枪,威力强大、造型美观的勃朗宁手枪在他们眼里的诱惑力不比衣着暴露风情万种的美女要低。 “马牌撸子全称勃朗宁m1903半自动步枪,安全性能强,操作简单。是当时在武宣和沈鸿英部交战时候缴获的,跟随我也有一段时间了。自古宝刀赠英雄,这把枪你留着用吧。” 李志勇明白赠枪也是一种激励,也是一种鞭策,当下也没推辞,欣然接下,道了句谢。 陈德良见要交待的事情已经说明白了,就留下李志勇继续处理公司的事务,自己离开了。 在办公室的门口,停着一辆通体黑色的雪弗兰。这是大名鼎鼎的雪弗兰490,命名的来源是它以490美元出售,合适的价格加上不俗的质量,称得上是此时的美国国民车。雪佛兰490系列在雪佛兰品牌历史发展中具有里程碑意义,它以高性价比和大众化的特色,帮助雪弗兰品牌开辟了更宽广的市场。但是490这个价格是几年前的价格了,加上进口的关税,这辆车的价格已经超过一千美金,是陈德良购买的这批汽车里面最贵的一辆,也是陈德良的私人坐骑。 陈德良打开车门,熟练地发动车辆,这款雪弗兰配备了顶置凸轮轴发动机,2.8升四缸发动机,可产生26匹马力。这个性能超越了市面上绝大多数汽车了,而且非常易于维护和维修。配合3速齿轮传动变速箱,在操作的简易性上,也要超过当时的福特t型车。雪弗兰490还提供电灯和发动机启动装置,是的,在这之前的汽车甚至连车灯都没有。事实表明,这两个功能越来越受欢迎,现代化的车辆基本都需要配备。 一脚油门绝尘而去,民国的街头,哪怕是越秀区也没有多少车辆在行驶。陈德良肆意地在路上炫耀着雪弗兰的动力,安静的晚上陈德良只能听到发动机的咆哮声。 刚到家就看到张武山一脸着急的说:“广西,出事了!” 第44章 返桂 “南宁丢了,龙云打下南宁了!武宣方面发来急报。”张武山在客厅等着陈德良的回来,一看到陈德良便急忙把电报信息告知。 “该来的避不了,桂滇早晚有一战,终于来了。”陈德良似在感慨,点点头对张武山说:“我知道了,你现在立刻收拾东西,我和你马上出发回武宣,军情紧急,具体发生什么我们还不清楚,所以要尽早回去。” “就我们俩吗,别的兄弟们呢。” “他们留在这里帮一下志勇,我们两个回去行了。你备足汽油,我们开车回去” 陈德良简单交代广州的事宜给留守广州的弟兄,就和张武山出发返桂。 张武山虽然在这段时间里一直有练车,可是回武宣的路大都是曲折蜿蜒的乡道,加上是连夜赶路,陈德良不放心新手上路。自己一个人开了一夜的路,雪弗兰良好的性能在颠簸的泥路也能平稳行驶,但是路况毕竟不好,陈德良也不敢开得太快。广州到武宣四百多公里的路程,陈德良开了整整一晚上。 饶是陈德良没敢在小道上飙车,开汽车回去的速度还是比出发快太多了,快回到武宣的时候,张武山看着熟悉的地方还是不敢置信:“司令,我们这就到武宣了?这也太快了吧。” “科技改变世界,汽车都不算快,等你试过坐飞机,那才叫快。” 张武山还是一脸的不可思议。说话间陈德良就把车开到军营门口。 军营守卫一脸戒备得看着汽车停在门口:“什么人,为什么要来军营,下来接受检查。” 张武山把车窗打开,伸出脑袋说道:“是我和司令,把门打开放我们进去吧。” 守卫发现是司令,赶紧抬起栏障放行。陈德良回到军营,顾不上休息直奔司令部,对看守的门卫说:“你把几个营长全喊过来,开军事会议。” 陈德良开了一晚上的车,早就饥肠辘辘,让警卫去街上弄几碗粉来。刚坐下没多久,门口就传来敲门声:“司令,你回来了吗?”是黄子澄的声音。 “进来吧,我和武山回来了。” “司令啊,可把你盼回来了。”黄子澄是比任何人都要更期盼陈德良回来的,毕竟军营里里的事情他可以打理,可军营外的交际,就只能陈德良出面才行。县长已经派人来邀请陈德良好几次,都被黄子澄用借口打发掉。 “兵练得不错啊,一大早就出操,列队整齐有序,精神面貌比之前可以说是焕然一新了,用心了。”陈德良一进军营就看到王建在专心带兵操练,士兵们的散滥作风一扫而空。 “那是!好吃好喝给他们,训练苦点就敢有怨言,王健不削死他。” “黄子澄你小子又在说我什么坏话,我削谁啊。司令,回来啦,好久没和你切磋了,怪想被你揍了。”王健和梁思安一起出现在司令部,梁思安给陈德良敬礼说:“司令,三营营长梁思安到。” 王健和黄子澄也一起敬了个礼,陈德良摆摆手说:“好,人都到齐了,坐下吧,闲话先不聊了,说说唐继尧部的具体情况。” 黄子澄站起来,走到墙上挂着广西地图跟前指着南宁说道:“唐继尧兵分两路入侵广西,号称十万人。第一路以唐继尧的弟弟唐继虞为总指挥,吴学显为副总指挥,从北部进攻广西。这支部队对外宣称有5万人,由黔东、湘西一路进军到柳州。第二路则是以龙云为总指挥,从南路出发,取道百色、靖西向南宁进发,号称是5万人。” “十万人,唐继尧也没虚报太多,估计六七万还是有的。那龙云起码带了三万人去南宁。”陈德良端起警卫员递过来的猪杂汤粉,猛吃一大口说道,他对定桂军的兵力分布比在场的人要更熟悉,继续说:“龙云要是带领几万人气势汹汹向南宁进逼,那里的守军是第二纵队司令伍廷飏,他整个纵队也才两千多人,怎么可能守得住。你们吃早餐了吗,一起吃啊。” 张武山坐了一晚上的车,也饿得不轻,闻着香喷喷、热腾腾的汤粉肚子咕咕叫,正等着陈德良发话呢。闻言立即把筷子习惯性用袖子擦两下,夹起粉条吸溜起来。在座诸位见状,都拿起筷子,只有梁思安还有点不习惯,他觉得这个比较正式的场合,讨论军事的时候吃东西有点不习惯。 张武山笑着说:“思安你就吃吧,司令就喜欢一边吃一边说,填饱肚子是天大的事情,这样效率还高一点,都是自己人不用拘束。”梁思安不好再说什么,别扭地拨开葱花挑了一块肉慢慢嚼了起来。 “子澄你继续说,我们听着。”陈德良头也不抬说道。 “司令说的对,南宁守军只有第二纵队的伍廷飏所部2000多人,根本就不敢应战,只得逐步向宾阳后撤。龙云兵不血刃,几乎没遇到抵抗就占领南宁。兵势不减,全军仍然快速推进,最新的情报是龙云的前锋已经抵达了宾阳附近的八塘、思陇一带。” 陈德良一口气吃了半碗面才抬起头来:“总司令的主力正在湘桂边界、黔桂边界,刚刚打败沈鸿英,大部分都还在休整,不可能全部抽出。龙云兵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南宁,肯定是意气风发,自以为广西指日可下,这势头看起来形势十分紧张。不过我没记错的话,讨贼军的第一纵队司令俞作柏就在宾阳附近,他们应该和伍廷飏汇合了。广州那边来的援军呢,范石生率领的部队在哪里了?” “范石生率领约五六千人,已经从梧州乘船西进,正在贵县集结。” “贵县?”陈德良放下已经吃光粉的碗,走到地图前看着黄子澄指向的地方,贵县离武宣很近,才几十公里的路程,半天就能抵达。“看来他们是想从宾阳集合,等各路援军抵达宾阳再反击。那讨贼军总指挥黄绍竑应该也会到贵县。因为伍廷飏、俞作柏都是讨贼军的人。”此时新桂系是李宗仁和黄绍竑、白崇禧三人联军,李宗仁所部称定桂军,黄绍竑部队是讨贼军,两支队伍对外合称定桂讨贼军。 第45章 鸟枪换炮 清晨的薄雾逐渐被初升的太阳驱散,和煦的阳光,透过稠密的树叶洒落下来,成为了点点金色的光斑。军营里能听到附近雄鸡的报晓,武宣这座小城苏醒过来,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经过黄子澄的解说,陈德良大概明白这段时间广西发生的事情,形势并不乐观。兵分两路的滇军确实棘手,龙云的第二路军已经拿下南宁直逼宾阳,这是广西的中部地区。比这还麻烦的是唐继尧的弟弟唐继虞,他和吴学显在向桂林进军,桂林的防守更为薄弱,可他的地理位置要比南宁重要,李宗仁是不可能坐看桂林丢失的,就是不知道他如何应付。 会议结束后,陈德良让王健等人继续操练部队,陈德良估计李宗仁很快会下任务过来。训练队伍,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其实陈德良的部队质量不算差,大都经历过战事见过血。等装备到位,再带他们打上几场胜仗,心里对战争的畏惧减弱几分,渴望胜利,就算得上是一支精锐部队。 陈德良和张武山等人出来时看到几个警卫员在围着雪弗兰看,有胆子大的伸手摸车门和后视镜。张武山大感丢人,怒斥道:“你们在干嘛,不用训练了吗,汽车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世面吗?”此时叉腰咆哮的张武山忘了自己刚到广州的糗样,手底下这些好奇心旺盛的弟兄让他感到难为情。 “得了张武山,还在这装,去广州前你可没有这气势。”王健哪里看得惯张武山在这颐指气使,耀武扬威,当下就戳穿他。 “嘻嘻,王健你就嫉妒吧,我跟你说,和广州比起来,广西没一个城市有资格称是大城市。广州的繁华你是靠想象没办法体会的,只有亲自去到广州,才能见识到她的魅力。”王健越较劲张武山就越来劲,巴不得把在广州的所见所闻一一描述给他听。王健对于不能去广州本就耿耿于怀,当下都懒得搭理张武山。 陈德良制止了两人的争吵,说:“别说了,子澄,我们可能很快就要行军了,你得备好军需。粮食、衣物等东西抓紧时间去和县长筹备。思安你跟着子澄一起去,有什么遗漏的你提醒一下。王健也别站着了,这些兔崽子缺练,去给他们点苦头吃吃。张武山你现在集合警卫连,待会儿跟我出发,去给大家拿好东西回来。” “是,司令!”四人齐刷刷地敬礼,虽然对陈德良说的好东西好奇,可也不敢多问,各自散开。 没错,陈德良正是去接收陈震华运送过来的装备,这批军火对接下来和唐继尧作战至关重要。好的装备能大大减低士兵伤亡和提高战斗力,陈德良哪能不上心。 不多时张武山已经集合起警卫连的兄弟,陈德良坐在雪弗兰上,张武山大手一挥,跟着雪弗兰就出发。开了一夜的车,饶是陈德良的体质都有点撑不住,他让张武山上来开车,自己抓紧时间休息一下。 走出军营,部队闯过刚开早市的街上,行人和小贩都好奇地看着这群人。警卫连是陈德良部下装备最好,衣服最整齐、训练最到位的士兵,拉到街上自然引人注目。 他们见惯了土匪军队,乍一见这动作整齐划一、令行禁止的警卫连顿时觉得和别的队伍不一样,不愧是骁骑司令陈德良的部下。前段时间的赫赫战绩,陈德良在广西各个地方都有了一定的名声,骁勇善战、作战勇猛无敌,渐渐的广西人就给他起个骁骑司令的外号。 陈德良觉得这外号还挺好听,自认为符合他的形象,他也就臭屁地接受这个外号,甚至和别人吹嘘的时候还不要脸的主动说起这个夸张的外号。 陈德良等人到达约定的地方,是一个外面看来不起眼的布庄。 老板正在给客人介绍自己的绸缎,听见门外一阵响动,抬起头见是一群士兵上门,猜测是来拿货的买家,忙把客人打发给伙计招待。 把陈德良等人迎进内屋,眼睛眯成一条缝笑着问:“客官是来拿货的?” 陈德良把订单拿在手上扬了扬,布庄老板接过订单,仔细端详着单号上的标记和模式,确认无误后说:“鄙人叫吴世明,是高枝洋行这次送货的负责人,货早就到了,一直没见有买家来提货,我都害怕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哎呦,可把你们盼来了,顺利完成这笔交易我好回去广州。” 陈德良笑着说:“哪有可能有错,这又不是菜市场上买两件大白菜的事情,整整十万大洋的装备,可不敢随便来拿。” “那也是,人少了还拿不了,要不是我们洋行实力雄厚,弄了个商船,这批货真不好运输。陆上风险太大了,过往的军阀的地盘、防不胜防的土匪、都可能打这批货的主意。不闲聊了,来跟我到仓库查看货品。” 跟着吴世明在布庄内绕了几周,这小小的布庄内里别有天地,差点没把大家绕晕。终于到一间外观简单别致,没有花哨的装饰的屋子前。 坚硬的墙壁严密牢固,防腐防撬的铜质入户门上整整装着三把铁锁。吴世明拿出一大串钥匙,捻起其中一把写着“焊牛”,小心地把钥匙插进锁孔内。 这把锁并不灵活,吴世明艰难地扭动着钥匙,估计是孔内生锈,缺少润滑油。随着“咔吱”一声,第一道锁就被成功打开。如法炮制,第二第三道锁也被拿下。 用力推开大门,屋内整齐摆放着几十口大箱子。着几十口大箱子被码放成四堆。 张武山撬开其中一个箱子,里面是崭新的gew98拴动式步枪,这是陈德良点名要的。吴世明对着清单说,这一堆都是步枪,一共两千支。旁边的是配用步枪子弹,7.92毫米,四十万发。 吴世明拿过张武山手中的撬棍,卖力地打开房间角落的箱子,陈德良走近一看,箱子里赫然是他心心念念的马克沁重机枪。 吴世明得意地说道:“二十挺马克沁重机枪,整个广州你都找不到第二家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马克沁的洋行,只有我们才有这实力。这机枪口径7.92毫米,重型机枪弹作为主要弹药,拥有高射速和稳定的射击性能。 子弹都在这堆箱子里,整有十万发,足够你挥霍一段时间。” 陈德良听见有二十挺马克沁,心中已经乐开花了,陈震华是真够意思,用心用力了。 这批装备要是在市面上,三十万大洋都不一定能拿下,完全就是让利销售,十万能买到,看在自家兄弟的份上才有这优惠。” “哦对了,还有一箱毛瑟手枪,大概两百支,就是我们说的盒子炮,这也是好东西啊。关键是这个,你看,是我们经理特地让我交给你的。” 陈德良接过吴世明手里的手枪,不敢置信的说道:“这是m1911?”m1911不是世界上第一款自动手枪,但肯定是最经典的。 他刚诞生,不仅对转轮手枪形成了降维打击之势,对同时期的自动手枪也是降维打击,毫不客气地说,m1911的先进性领先世界20年,该枪采用枪管短行程后座原理。 但陈德良看了一下这把枪的口径,好像要比9毫米子弹的要大一点,可这枪明明就是m1911。 吴世明从箱子拿出另外一把一模一样的枪,笑着说:“好眼力,这正是m1911,但是你只说对了一半,这枪应该叫m1911a1,是他的分支。这把枪的口径高达11.43毫米,是现在世界上威力最大的手枪!” 陈德良正发愁没合适的手枪,从外观设计到威力程度,这把枪无一不在散发着它的魅力。 这是一把男人都无法拒绝的手枪。把两把枪插进腰带里,陈德良得意地说:“那我今天就是双枪大侠了。” 张武山看着满满一屋子的装备,喃喃低语道:“这回真的是鸟枪换炮了。” 第46章 招兵买马 黄子澄几人瞪大眼睛看着陈德良给他们看的好东西,一水的德系装备。还不是那种不知道别人用了几手,膛线都磨没了的破烂货,外观上没有任何灰尘或污垢,感觉只有清爽和整洁。是正儿八经原装货。 王健当下就抄起一把gew 98,赞叹道:“这崭新保养良好的枪械就是令人放心,拿在手里的感觉是安全和可靠。”枪械的金属表面闪亮如镜,外壳完美无瑕,没有任何划痕或磨损痕迹,像一面净银般光滑细腻。枪管上光亮如新,不见任何锈蚀或氧化迹象。手柄上的握把和扳机系统保持着完美的状态,毫无松动或不稳定感。拉动机构,枪机机构的操作流畅无阻,每一步操作都能感觉到精准和顺畅。 王健把枪举到眼前,试着瞄准一下,枪械的瞄准具清晰明亮,找不到任何碎裂或模糊现象。将子弹上膛,枪弹供给系统可靠稳定,没有卡壳或供弹故障。枪械从内到外都焕发出一种新鲜的气息,这是还未经历过任何实战或使用的味道。 在座各位都是经历过血与火的洗礼,装备的好坏有多重要他们要比普通的士兵有着更深的感悟。特别是担任军官后,看着这一堆平日想都不敢想的装备就在眼前,有种身处钱庄仓库,放眼望去皆是金灿灿黄金的感觉。这视觉冲击太大了,连向来沉稳的黄子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司令,这些宝贝你去哪里搞来的,有这东西咱自己扯旗干都行了。随便就能拉起五六千的部队了。”王健没心没肺地说着。 话音刚落,梁思安脸色就变了,手里有枪就拉部队占地盘,这和沈鸿英有什么区别。 张武山笑骂道:“王健你脑子也太简单了吧,拉起队伍然后呢,继续和别人拼命是吧,这有个什么意思,这天下还不够乱吗?” “去广州接触一些新的思想后,想东西格局都不一样了,张武山你行啊”黄子澄打趣道。 王健这番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陈德良知道他们觉得自己实力变强,野心就自然见涨。但陈德良比他们更清楚,自己手里这点实力微不足道,他还需要尽快强大起来,这片土地接下来要遭受的浩劫,令陈德良始终惶惶不安。 “黄子澄,一营领三百支步枪,一万发子弹回去。二营领两百支步枪,一万发子弹,三营领两百支步枪,一万发子弹。”陈德良开始分配武器,也没打算人手一把新枪,好刀要用在刀刃上。训练积极、打仗勇猛的人才配用好枪,那些老兵油子还是继续拿着破烂货在战场上苟着吧。这样做还可以激励大家向往成为精锐、拿好枪。 “每个营拿三挺重机枪,这可是马克沁,别在你们手里浪费掉,好好用着。张武山,你去各营挑些好苗子,成立一个重火力排,剩下的马克沁全让他们拿着。警卫连的兄弟人手一把盒子炮和步枪,先暂时这样分。思安,你去找县长商量,在武宣征兵,招八百人,给他们说当兵有响拿,有肉吃。还有,成立一个军需处,管理弹药、枪支、后勤,黄子澄你负责这方面。” 随着陈德良的命令下达,整个军营开始运转起来,各自领着自己的任务去忙碌。 武宣城的城墙告示栏来了几个身着戎装的士兵,支了一个小桌子。一人拿着铜锣用力的敲击,还大声吆喝:“招兵咯,大家伙来看看,招兵咯。招募英雄,建设强军。” 国人素来爱看热闹,见有人在吆喝,大家的好奇心都起来了,围着梁思安几人在议论纷纷。 梁思安见有不少人围观,整理一下本就整齐的军装,站立起来,给大家敬了个军礼,用高亢嘹亮的嗓音说道:“国家危难,民族责任,勇士请上!今天我们定桂军第六纵队来此征兵,来征集热血赤忱的好男儿入伍。当前,我们的国家正处于危急存亡之际,面对外敌的侵略和内乱的威胁,我们不能坐视不理,更不能退缩。作为中国人,我们有义务和责任挺身而出。 我们的祖国是千百年来英勇奋斗的结果,它承载着无数先辈们的希望和牺牲。今天,我们需要你们,我们需要勇敢的年轻人,以及挺起我们民族脊梁的英雄。 参军还是荣誉与责任。你的选择能决定国家的命运,将影响千家万户的幸福和安宁。参军不单是为了我们自己,更是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为了一个更加和平稳定、繁荣昌盛的中国。 我们希望有志于担当国家重任、为民族荣光而奋斗的年轻人,能加入我们的队伍,共同扞卫国家的大好河山。让我们一起来,投身于保家卫国的伟大事业中。” 梁思安激情澎湃的演说让围观的群众心生向往,保家卫国的英雄从来都是中华民族所歌颂的,加入的部队还是近来名声鹊起的骁骑司令,不少冲动的年轻人当场就表现出要加入部队。 梁思安继续说道:“参军不单是为国为民,他也是为你自己,当兵吃饷,天经地义。凡是入选我们定桂军第六纵队的好汉,当即能获得十个大洋的安家费,每个月还能领四个大洋的军饷。”梁思安打开装满大洋的箱子,白花花的银元闪得围观众人心发亮。 在这个吃饱饭都不能保障的年代,能每个月领一块大洋,还能有安家费,对普通人的吸引力自然是巨大的。陈德良既然下重本来征兵,要的肯定也不是病秧子,体格一定要正常才有资格通过考核。陈德良设置了三个环节,全部通过才能拿到入伍资格。就是后世警校学生的入学标准:一千米跑步、俯卧撑、三级跳。唯有通过体测的人才能被招录。严格的标准,第一天报名的人虽然不少,可是通过考验的人也才两百,整整招了三天才招满八百人,可这八百人个个都是十里挑一的雄壮汉子。 这八百人被陈德良亲自训练,训练的内容就是后世军队的项目,体能训练和专业训练。负重长跑、射击训练、甚至还有文化教学。这几百人是陈德良打算作为强军的种子,慢慢发展壮大。所以在等待李宗仁命令的期间,这群新兵的训练强度是他们能承受的极限。可他们的待遇也是最好的,每天都能吃的饱饱,肉食也能保障,营养绝对跟得上。关键的是训练他们对指令的服从,对上级的命令听从到底,陈德良想要重新打造一支令行禁止的钢铁雄军,真正的精锐部队。让他们在接下来与唐继尧的战争中成长起来,蜕变成为一支艰苦奋斗,有无畏军魂的部队。 这天陈德良正在拉练部队,警卫员突然过来报告说总司令李中仁来电话。陈德良摘下已经沾满汗水的帽子,自言自语的说了句:“还是躲不了。” 第47章 集合 斜阳映落在村道旁树林茂密的枝叶上,黄昏时分不时有微风拂过,凉爽舒适的气温令行人忍不住多赶几里路。 武宣的乡道算得上平整宽敞,一支军队整齐列队,步伐一致,脚步有力。阳光照在士兵们身上,武器折射出的光芒,同这支队伍一样耀眼。 李中仁电令陈德良集结部队,急行军到贵县与黄绍竑汇合。电话里没给陈德良透露太多消息,只是说去到贵县后再等待下一步指令。陈德良也没再多问,结合之前了解到的情况,李中仁多半是要在宾阳搞大动作。 唐继尧算老前辈,是和孙文同一辈分。按理说李宗仁该给几分薄面,毕竟唐也只是路过广西,还许诺价值几百万烟土的过路费。李宗仁是义正严辞的拒绝,理由相当冠冕堂皇:“唐继尧这样落后、腐朽的封建军阀如果主政广东,那正在革命关键期的果党将会不复存在,中国几十年的革命成果也将被窃取。” 话说得好听,陈德良不知道有几分是出自李的真心,又或者是害怕唐继尧使用的是“假途伐虢”的计策,进攻广东的路上会顺路占领广西。无论出于何意,坐镇云南的唐继尧也不会希望看到一个统一强盛的广西,双方总会有一较高下的时候,陈德良认为李中仁的强硬拒绝只是让这场战争提前到来。 越是经历战争,就越会明白战争的残酷,在炮火面前众生平等。陈德良不喜欢战争,掠夺别人的生命并不会给他带来快感,可他没有办法,这个动荡的年代,不允许人各自安生,它要把所有人都搅进战争的泥塘。卖茶的掌柜没有参与战争,但是没有陈德良他们出手相助,妻子都会丧命于土匪之手,土匪的泛滥和军阀连年不断打仗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这是战争的余波,它像凶残的巨兽,吞噬着目所能及的一切。 除了留守军营的少部分人之外,陈德良把整个纵队都带出来,包括刚训练没多久新编的第四营。在广西没有一支军队的训练强度比得上陈德良部下,无他,唯穷尔。 队伍前头的士兵们身穿统一的军装,战衣紧密贴合,透露出严谨和整齐。步伐有序,距离一致,展现出不俗的军事纪律。这是陈德良的警卫连和第四营,后面跟着的就分别是一二三营,老兵油子不少,故而行军途中嬉笑打闹、发牢骚、开小差都有。第四营虽然没经历过战场,可选拔严格,大都是老实的良家男人,吃苦耐劳、训练认真,所以看起来还要比别的营更像精锐。其实陈德良也更宝贵第四营,在战场上他们都是白纸,可塑性要比老兵强太多了。提高他们在战场上的存活率,几场战争下来会快速成长,那就是值得栽培的军官苗子。 贵县离武宣几十公里,不用急行军也是两天左右去到。陈德良距离近,来的算早,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安营扎寨。得知陈德良抵达目的地,李宗仁自然第一时间召见。去到指挥部,屋里已经有几个人在了,是钟祖培、余作柏等人。 陈德良的第六纵队在贵县这集结了上万部队的地方尤为出众,无论是军队纪律还是制服装备。新桂系的许多士兵还拿着老旧的老式双筒猎枪,衣服破破烂烂,蓬头垢面的比叫花子好一点。这一对比,便第六纵队就被衬托得威武雄壮。 “阿良,你这是去哪里发的财啊,这也太富了吧,老哥哥我都看的眼馋了,口水都流出来了。这哪搞来的装备啊?”钟祖培到底是老领导,见面就拉着陈德良问。毕竟现在大战在即,来路不明的装备特别的敏感,老钟的疑问也是所有人好奇的地方。 “这都快把我爹的家底掏空,刚好有个堂哥在洋行当经理,半卖半送的就给我搞了一批装备。纯正德国货,眼馋吧。”这年头,当兵的恨不得把枪拿去卖换钱。陈德良的话让别的几个纵队司令暗暗腹诽,真是个败家仔,敢情崽卖爷田不心疼呢。 陈德良不动声色地把钟祖培拉到一旁,脑袋凑一块道:“老钟啊,别说弟弟不懂事,等下我让张武山扛两挺马克沁过去给你。到时候打起来,要你火力支援可不许推搪。” 钟祖培一听,喜笑颜开,眉毛都挤一块了,拍着胸膛说:“谁都不帮我也要帮你啊,我们什么交情,哪能不惦记着你。” 两人窃窃私语的时候,门口进来几个人,为首的身材不高,可体格却一点也不瘦弱,正是李宗仁。跟在他身边的三个人,其中一个三十岁上下,整洁的发型,虽然是短发,可也能看出经常修整。眉毛浓密,眼睛坚定有神,光滑的下巴没有一根胡须,此人很注意仪表。这人陈德良认识,他叫黄绍竑,广西三杰之一。 还有两个人陈德良就不认识,偏过脑袋问钟祖培:“那两个人是谁啊。” 钟祖培自然知道陈德良问的是谁,低声答道:“范石生和他的参谋长杨蓁。” “原来是他们,广州方面的援军。” 范石生他们的来历,陈德良不久前才得知。他是顾品珍的老部下,顾品珍又是唐继尧的大将。1920年顾品珍在四川驻防,四川的军阀想把这条过江龙赶跑,就利用川人治川的口号把顾品珍逼回云南。顾品珍带着残部狼狈不堪地退回云南,这位曾经在护国战争中以寡敌众挽救危局的骁将,一直是唐继尧手中的对外扩张的王牌,。虽然一直过着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历尽坎坷,但是既然是败军之将,唐继尧自然不可能会给好脸色看。作为滇军中最能打的悍将之一,顾品珍开始反思自己,带领一帮袍泽为唐继尧征战异乡,他却躲在背后坐享其成,把顾品珍和滇军兄弟当作追名逐利的工具。 所以顾品珍决意要反,趁唐继尧挥师追击敌人之际,一举攻克昆明。唐继尧就这样被赶下台,那年冬天唐继尧收到顾品珍的送的一份礼物,是出国旅游,其实就是礼送出境。在几声略带嘲讽的礼炮声中,唐继尧只有狼狈逃窜,但是这条唐继尧自认是混江龙,觉得自己虽然被驱逐,但主力部队仍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知道自己仍然可以伺机东山再起。第二年孙文号召西南各省出师北伐,顾品珍为了减轻军费开支,就拔两个军共同北伐,来广东混饭吃,范石生就是其中一军。民国十二年初,时值春天,唐继尧招揽部下整顿势力,卷土再来,欲夺回云南王的宝座。后来顾品珍战死,范石生也就一直反唐。唐继尧东侵广西,范石生主动请缨援桂,企图和李宗仁合力击败龙云,乘机返回云南。 第48章 会议 范石生带了一万多人的部队来援,不可谓不多,可在陈德良看来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全军上下都有大烟瘾,背着“两杆枪”,一杆步枪,一杆烟枪。军纪败坏,毫无训练痕迹,是这个年代典型的军阀部队。 来广西的路上强买强卖,搞得梧州、贵县一带鸡犬不宁,商户农民们甚至罢市相抗。这支军队就是土匪军,除了欺压百姓毫无作用。正所谓匪过如梳,兵过如蓖,官过如剃,这种军队还想打回云南,陈德良不禁认为他们是痴人说梦。 “这就是闻名已久的骁骑司令?百闻不如一见,果然威猛雄壮、气势不凡啊,德邻兄真是有福气,能收服这样的虎将。方才扎营的是骁骑司令的部下,麾下军容严整,风纪如山。我看龙云部下有难咯,谁能挡得住这等悍将。”几人进屋后相互打招呼,短暂寒暄完毕,范石生突然拉着陈德良的手感叹道。 李中仁本来就在意名声,见范石生这样夸奖自己的部下,虚荣心得到极大地满足,也笑着附和:“陈德良治军厉害,打仗更是断金破铁,一人犹似万人军。” 见两位大佬这样吹捧自己,陈德良哪里还能坐得住,连忙站起来:“万万不敢当,德良还有许多东西要向督办和范将军学习,你们两位才是革命的元老,戎马多年的前辈,功在国家。”此时孙文已经明令将“定桂讨贼联军总指挥部”取消,改组为“广西全省绥靖督办公署”。委任李中仁为督办,黄绍竑为会办。下辖两军,第一军军长由李中仁兼任,第二军军长是黄绍竑,白崇喜则任督办公署参谋长,所以陈德良称呼李宗仁为督办。 范石生听后豪爽一笑:“真是好汉子,有实力又懂礼貌。”陈德良的话正挠中范石生痒处,当年范石生被孙中山任命为北伐先遣司令,率部驻扎在滇、黔、桂边一带。第二年随滇军杨希闵东征,和桂粤军联合击败陈炯明,收复广州,孙中山得以返回广州执政。范石生凭借战功先后升任中央直辖滇军第三师师长、驻粤滇军第二军军长,还被授予了陆军上将军衔。在晋衔仪式上,孙文亲自为范石生题了“功在国家”四个大字,并赠与一柄军刀。 虽然只是一些相互吹捧的场面话,可范石生还是扭转了在陈德良心中腐朽不堪的形象,短暂的交流给人印象是性格耿直、为人豪爽,极具人格魅力。钟祖培低声给陈德良说起范石生的一些趣事,范喜文墨,自称是范增的后裔,刻有“军中一范”的图章。先前和李宗仁等人在桂平会晤的时候说对唐继尧要有一份正式的文件发出以表明立场,于是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讨贼檄文。 敌人大军压境,纵使在座各位都是经历过枪林弹雨的人,可也无心过多闲聊。李中仁见大家已经落座,直截了当的说:“龙云的前锋已经抵达宾阳附近的八塘,我军除伍廷飏部外,全都是刚刚从讨伐沈鸿英战场上下来的,部队远称不上整顿完毕。俞作柏纵队是从自平乐、荔浦回来,刘权中、韦肇隆、钟祖培、陆超四纵队,是由桂、柳两战场调来的,陈德良纵队是新成立且未经过多休整便从武宣急令过来。大家都辛苦了,我知道你们还没从对阵沈军中缓过来就要面对另一个更强大的敌人,甚至可以说是面临我军在广西省内作战以来最强大的敌人。” 李中仁说到这里,让大家走到沙盘前,指着宾阳模型说:“广西多山,我们夹击宾阳,敌军必然退到昆仑关,拒险抗战。”见大家在思索该如何应付假如敌军真的退守昆仑关,李中仁若有所思地看着陈德良,陈德良被看得纳闷,刚想出声询问,李中仁收回目光,话锋一转:“这场战役,地形对我们是绝对的不利,但我们没有退路了,因为如果我们被龙云所击败,数万滇军,两路东进将再无抵抗。他们势必顺着西江而去,直迫广东。那个时候将是什么情景,革命根据地就会暴露在唐继尧的炮火之下,必然会被摧毁无遗。而我们几十年来无数先烈付出鲜活的生命得来不易的革命成果,全付东流,华夏前途将不可复问了。” 陈德良目瞪口呆的看着李中仁在口若悬河的阐述着此战的重要性,他明白自己和这些善于调动人心的大佬差距在哪里了。同样是战前动员,自己只会说打赢了有钱拿,有老婆娶,最多再加个保护家人。可人李中仁能一下子把战争上升到国家层面,家国情怀的加持下,这些高级将领都要热血沸腾了,更别提底下的士兵们。最重要的是,李中仁的话并不是空洞的让人无脑听从,他只是把后果淡化个人方面的影响,重点渲染可能出现最不利的情况。 士气的重要性是每一个将领能时刻切身体会到的,中国打仗自古以来就要师出有名。名分的意义就是让士兵明白战争的正义性,可以说是温柔型的洗脑。很明显,李中仁就是个中好手,陈德良甚至恶趣的怀疑李去到21世纪,不是传销头子就是成功学大师。 这次军事会议说白了就是给大家军事动员,给大家传达一下此战的必要性和重要性,让桂系的高级将领认识到位。具体的作战计划李中仁还没部署,不知道是还没构思好又或者是觉得时机没到,陈德良认为关键的事情在会议上并没有提到。 散会后钟祖培亦步亦趋地跟着陈德良,他可是记得陈德良说的那两挺马克沁重机枪,这是好东西来的。陈德良倒也爽快,领着钟祖培回到军营处,打发人叫来张武山。 “我的好哥哥,你还怕我跑嘛,那么急着要拿,是不是信不过我啊。”看着一脸期待的钟祖培,陈德良忍不住打趣道。 “哪里哪里,我只是害怕我不会用,这大名鼎鼎的马克沁要是被我弄坏了多可惜,你早点给我,还能研究一下怎么使用和保养。” “我信你有鬼,先坐下喝口水。”钟祖培刚想坐下,就看到张武山带人把机枪拿来,还有满满一大箱的子弹。他哪里还坐得住,笑着说:“不喝不喝了,我先把东西拿回去,回头再和你慢慢聊。” 钟祖培之前待陈德良不薄,这个情得还,这是陈德良的为人习惯。 第49章 猎户 每天都有大批的军队到贵县集合,贵县的百姓不知道桂军接下来做什么,但很明显战争的乌云笼罩着整个贵县。就算是反应再迟钝的人,也该明白战事马上要到来。 市面上所有的物资都变得紧俏起来,平日里30个铜板钱能买上一斤猪肉、三斤大米。如今同样的价钱别说肉了,一斤大米都买不来,价格飙升十余倍。就这样还有价无市,哪家还有粮食卖的,准能看到店铺门前挤满抢购的人群。 不过百姓们一直在经历战乱不息的年月,适应不了的早已被淘汰,还顽强的生活着的都学会了怎么更好地生存。加上前几年没有席卷全省的大灾,虽然算不上丰年。他们的忧患意识远胜于后世的和平年代,大多数人家都尽力去储备粮食,囤积必要的生活物资。或为了抵御天灾,或和现在一样,期盼能熬过人祸。 陈德良本想到街上找点好吃的,空荡荡的街头提醒了他现在不是在广州,苦笑着摇摇头就打算回去。突然前方一阵骚动吸引他的注意,好奇心上来的陈德良凑过去查看一下什么情况。 一间粮铺前,两人正在争执。是粮店伙计和买粮的客人,客人正恼怒的指责商家无良,购买的大米三分之二是沙子,一大袋粮食只有上面薄薄一层的大米。伙计气焰嚣张的说:“谁知道你这些米是哪里买的,我们粮铺向来童叟无欺。不知道你在哪里搞来的沙子就想换大米,哪想来的好事,给我滚,不然有你好看的。” 陈德良看见买米的客人脚上穿的是厚底的皮靴,估计是山里专门打猎的人家。他们需要在山里奔跑需要耐磨舒适的鞋子,辛勤劳作中的人群也只有他们能穿得起动物皮靴,毕竟这算是他们的狩猎工具。山上不好种粮,平时猎户就狩猎,把猎获拿到市集上卖,以维持生计。可眼下大家都不愿意把粮食拿出去卖,鲜肉保存不了多久,可能就贱卖给粮铺,换取粮食。谁想遇到奸商,有苦也说不出来。 猎户嘴拙,哪里说得过伶牙俐齿的店伙计,被一阵反驳地面红耳赤。伙计看对方气焰低了下去,欲乘胜追击,上前抓着猎户的衣领就威胁说:“今天算你小子运气不好,遇到别人可能会怕你,我还真不怕你糊弄。给你一点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四处招摇撞骗。”言毕扬起拳头,就要打人。 紧张的氛围笼罩着场地,围观者屏住呼吸,眼看拳头就要落在猎户的脸上。就在拳风都要扫过脸上的时候,猎户的眼神里的退缩软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锐利和自信。只见他肌肉紧绷,敏捷而灵活的偏过脑袋,躲过伙计的拳头,紧接着发动一记闪电般直拳。低沉有力的拳击一下子将伙计打的几米开外,倒地不起。 猎户只是一闪一拳,就结束了战斗。目睹了全过程的陈德良眼睛突然放光,这猎户不一般。虽然动作不多,可在行家眼里能看到的东西就不少了。身材健硕匀称,肌肉线条紧致,体内蕴藏着强大的力量和耐力。战斗结束后,猎户的呼吸变得更深更缓,像是刚刚热身完毕的运动员,刚准备上场,比赛就结束了,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猎户见把人打倒后害怕引来更多人围观,连忙挤出人群,陈德良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走了一段距离,猎户突然转过头来说道:“你跟他们应该不是一伙的吧,为何要一直跟着我。” 陈德良暗惊:不愧是山里的猎户,以自己的身手跟踪一个人,就算是王健也发现不了,可这人却能轻易发现,警觉性高的可怕。 陈德良慢慢走出来,一举一动都充满着进攻的可能性。猎户的站姿也变得谨慎起来,防备来人突然出手袭击。 “来过两招,打赢我,你就不怕没粮食吃,酒肉都能给你管够。”陈德良太久没动手了,好不容易看到这么个高手,哪里还忍得住。说罢就发动了一记势大力沉的高踢,陈德良声势夺人,老辣的十二路谭腿袭来,猎户侧身躲闪。 两人此时面对面站立,猎户身姿挺拔,目光如炬,眼里散发出自信和决心,显然对自己的强大的身体素质和精湛的功夫技艺充满信心。 一声爆响划破空气,他们几乎同时迈出步伐,展开了激烈的对决。 猎户以敏捷且灵动的身法,快速接近陈德良,双手迅猛地发起掌击。他的招式迅疾而凌厉,宛如一头猎豹瞬间发动攻击。 陈德良以稳定的站姿和柔和的身体控制,熟练地闪避每一记攻击。他舞动双手,悠然自如地迎接对手的拳掌。 场面一瞬间变换,两人的身体像流水一般交错纠缠。他们的动作骤然加快,宛如疾风骤雨般不断地发出招式。 猎户展示出千变万化的拳脚技巧,高大的身躯却惊人的灵活,动作犹如舞蹈一般婀娜多姿。蓄满力量的拳头像翻江倒海的猛兽,瞬间施展出霸气的腿法;灵动的躲闪又像山水间飘逸起舞的仙鹤, 他们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华丽的弧线,灵活地躲避攻击,同时寻找时机进行有效的反击。拳脚相交时,发出沉闷有力的撞击声。 转眼间已交手几十个回合,陈德良越打越兴奋,这人的拳脚功夫是他生平所遇最厉害之人,身体素质全面强化的自己都不敢说能轻易拿下。 继续酣畅淋漓地过了上百招,陈德良察觉到对面的体力渐渐不支,决定采取更猛烈的进攻。北方武术流派有个传统拳谚:“手是两扇门,全凭脚打人”,意思是双手就像两扇门一样,主要负责防守的作用;“全凭脚打人”却不仅仅是用脚法去攻击敌人,这句话的真正意思是是指说武术中脚下的步法的快捷、稳当、多变,以及相机积极有效腿法的攻击、步法催动身法的逼迫、下惊上取等对制敌取胜的根本保证。 眼下猎户体力减退,由进攻转向防守,陈德良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拳谚还有说“脚踏中门抢他位,就是神仙也难防”之说,强调了技击中步法对取胜的关键和重要,陈德良腿法的运用腿既巧又准还狠最重要的是还有慎。猎户慢慢的反击次数越来越少,只能苦苦防守。终于,猎人在一次躲闪中短暂露出了肋间空档,陈德良乘势施展出了绝招,一记独特而精妙的踢技,瞬间战胜对手,使其失去反击的机会。猎户倒地不起,战斗宣告结束。 第50章 狙击手 陈德良把对手扶起:“兄弟,你身手真不赖,要不是我体力好点,不一定能拿得下你。怎么称呼,我叫陈德良。” 猎户本来就郁闷被奸商骗了,现在无端端和人打一架,关键的是还输了。但是听见来人说他叫陈德良,脸色好看了不少,问道:“陈德良?这个名字好熟悉,之前和别人换物资的时候听说过好像,是那个武宣城外,杀退沈军几万大军的陈德良?” 现在变成陈德良脸色不好看了,这谣言怎么越来越过分,饶是脸皮厚如他也有点害臊的说道:“我又不是三头六臂,哪有这能耐。不过我的确在武宣带队冲垮了沈军,如果没有第二个陈德良的话,那你说的应该是我。” “真的是你,那我输给你也不丢脸。哈哈,我叫巫雨,巫山的巫,大雨的雨。自从我爷爷把功夫全教给我后,我就再也没输过,说起来你还是第一个打败我的人。”说完猎户憨厚的笑了起来,像是找到安慰自己的借口。 “你多大了,是和你爷爷在山上生活吗?” “我也不知道我具体多大了,是爷爷捡的我的。他说那天下着大雨,就叫我巫雨了。他估摸捡我的时候是三四岁,那我现在应该18、19岁。爷爷前几年,睡了一觉后就再也没起来了,现在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在山上。我打猎没有爷爷厉害,有他在,熊我们都抓过,现在我只能下些套子抓野猪。猎枪也没子弹了,打不了鹿,它们跑太快了,要是有子弹,我准不让他们跑得了。爷爷说我射枪的天赋比练武强多了,有机会给你看看我的枪法,指哪打哪。” “好啊,那你有兴趣跟我混吗,管饱!有酒有肉。去我们部队,给你当好枪随便玩,子弹管够。”这当兵的好苗子,陈德良实在是喜欢,赶紧忽悠过来。 巫雨一听有吃的,还能打枪,眼睛都放光了,抱着陈德良的胳膊就说:“你可不许反悔,我跟你走。” “哈哈哈,放心,说给你的绝对少不了你。” 陈德良带着巫雨往军营里走,路过一片池塘时惊起几只在喝水的天鹅。突然想试一下巫雨的枪法,陈德良拿出腰间的m1911a1,递给巫雨:“手枪见过吗,有没有试过用它来打猎。” “肯定没有啊,谁用得起手枪啊,子弹都要比野猪贵,用它来玩吗?”巫山对陈德良的问话表示不可思议。 “你看见那几只鹅不,打下来,我看看你的枪法。”陈德良闹了个红脸,自知说错话了,赶紧转移话题:“我教你怎么用,你将子弹上膛,把这个击锤压下,打开保险,就可以扣动扳机了。你他娘别把枪口对着我啊,保险已经打开了。”看着巫雨把枪口乱怼,给陈德良吓一跳。 巫雨拿过手枪,瞄准已经飞远的鹅群,扣动扳机:“砰!”手枪强大的后坐力出乎巫雨的意料之外,差点脱手。m1的有效射程就几十米,加上巫雨从来没用过手枪,自然打不中已经飞远了的鹅群。 “继续。” 巫雨适应了一下手枪,屏气凝神:“砰砰砰”连开三枪,只见有两只鹅突然脱离鹅群,径直向地面落去,显然中枪了。此时鹅群已经飞到几百米远,肉眼看去不比小碗要大。用手枪还能击中,这还是对新枪不熟悉的时候。平心而论,陈德良自认为枪术一流,可也做不到这种程度,想不到这小子还是个狙击手。 巫雨一脸得意地看着陈德良:“怎么样,中了两枪。想不到这手枪威力那么大,小小一把的,比猎枪还要厉害。” 陈德良踢一脚他屁股,笑骂道:“行了知道你厉害,快去把鹅捡回来啊,今晚给你加菜。去晚了给人捡走就该你哭了。” 巫雨一听,直拍大腿:“差点忘了,你等等我。”话没说完就冲了出去,不多时就不见人影。陈德良是越看越顺眼,心思单纯又身手矫健,枪法还好,是培养成亲兵的好苗子。 张武山纳闷的看着陈德良带了个人回来,还提着两只肥硕的大鹅,问道:“司令你这是去哪了,打猎吗?” “是打猎,不过不是我,是这小子。叫巫雨,你给他安排一套装备吧,先把这两只鹅料理了给这娃,我看他都要馋坏了。” 陈德良转过头对巫雨说:“他是警卫连连长,叫张武山,你先跟着他了解一下当兵的事项。” “司令,督办刚刚派人来说准备开会,让你去参加会议。” “好,你给这小子拿把好枪,先教教他一些基本的当兵技能。别让人欺负他了,哈,不过我估计也没几个人能欺负得了他。你给黄子澄说一下,在全纵队挑二十个枪法最好的,要神枪手那种,百米开外弹无虚发才算及格。” 巫雨的出现提醒了陈德良一件事,组建一支国内还没有过的特殊兵种———狙击手。真正现代意义的狙击手就出现在不久前的一战。德国挑选具有猎人和护林员背景的士兵组成自由行动的狙击手。这支特殊部队给德国东西两线的英法军队造成了巨大的杀伤。为了反击,吃够苦头的英国在一战后期成立狙击手学校以培养反狙击手人才。狙击手部队的重要性在后世已经得到验证,能让一支部队在刚交战时就失去主要将领,从而导致整个指挥系统的瘫痪。 ……………………………… 今天的会议要比上一次人齐一些,除了范石生的部下,来了七个纵队司令。 在座的压力没有人比李中仁更大,可看起来最轻松的却是他,起码表面上看不出有任何慌张的感觉。 李中仁和黄绍竑等几个大佬盯着地图窃窃私语,等众人都落座安静下来后才开口:“人都到齐了吧,到齐了就开始。今天我们要说的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什么时候和龙云打,怎么打。” 李中仁看着部下个个一脸凝重,鼓劲道:“各位也不用怕,只要戮力同心,滇军没有什么可怕的。陆荣廷和沈鸿英哪个不比我们强大,不全部被我们打败了嘛。” 李中仁的话让众人轻松了些,如果说陈德良是第六纵队的灵魂,那李中仁毫无疑问就是新桂系的灵魂,不断的带领部下取得胜利,自然可以赢得他们的信赖与支持。对于一支军队来说,主帅才是绝对的核心,自古以来就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相对于旧系北洋军阀,李中仁绝对算得上是合格的主帅。 第51章 作战部署 “此役关系重大,相信大家都能明白输了的后果是什么。得拿出所有的家底,豁出去和滇军干一场。龙云的先锋部队已经抵达宾阳了,先把他的先锋打掉,再合力围攻南宁。”李中仁命人拿来一幅地图,这幅地图质量不错,宾阳附近的山形地貌特征都一目了然。 “我们一共七个纵队,万余人,能调动的部队大都集中此地。我们人数虽然没有龙云部下多,但是战斗力完全不怕那群大烟兵。早已听闻滇军发饷直接发烟土的,这种部队能有多强的战斗力我是不相信的。八桂子弟打仗悍勇无畏,以寡敌众也能摧锋陷阵。” 部署战术前,先把滇军批评的一无是处,给自己的将领树立信心,这场仗士气相当重要。 “龙云的先锋军也就一万多人,客军作战,对地形环境必然没有我们熟悉。此前龙云一路走来基本没遇过激烈的抵抗,占领南宁也是我们主动放弃的,他们对我们的作战能力估算失误,大概率会轻视我们的战斗力。我们可以大胆的分兵合围他们,敌军轻敌自大,骤然遇到前所未有的反击强度,容易方寸大乱,我们四面包围,甚至可以打一场漂亮的歼灭战。” 李中仁充满信心地说出这番话,让参会的将领对接下来的战争多了几分底气。陈德良抬头望向主座上的这个三十出头的主帅,过多的战场经历让他的面容比实际年龄要沧桑许多,可每临大事都能有这份令人心安的静气,能轻易折服在座的每一个人。 “钟祖培、愈作柏!” “在” “你们两个纵队担任正面攻击。”这两个是桂系除陈德良之外实力最强的纵队,顶在战斗最凶险的前方是大家意料之内的,也是必然的选择。 “陆超、刘强中,你们两个向右翼延伸,潜伏于敌军左翼,待围攻时袭击包抄滇军侧方。” “陆超领命!” “刘强中领命!” “范兄,左翼,就交给你们滇军来负责了。”李宗仁对位列主座左席的范石生说道。 “德邻就放心把左翼交给我们,我和杨蓁保证左边一只蚊子也别想飞走。”范石生爽快地答应,拍着胸脯保证不会出问题。陈德良是了解范部的战斗力的,范石生的话可信度有几分,得看运气。不过现在也没有办法,如果有得选,陈德良绝对会向李中仁建议替换掉他们。 “伍廷飏、韦肇隆两部留作总预备队,随时听命令出战。”没人能完全预料准确瞬息万变的战场,预备队是每个指挥官应对突发情况的手段。如果没有预备队,一旦事情走向意料之外,指挥官立刻抓瞎。所以哪怕围歼敌军,兵力不算富裕的情况下,也要留够充足的预备队。 眼看各个纵队司令都领到作战任务,连来援的范石生都负责战场的一部分,陈德良却还没能听到关于自己的命令。 “大家对作战计划有不同想法的可以说出来,有什么建议也一并提出来。如果没有,领到任务的就可以回去抓紧时间准备。发起围攻时间在三天后,不容有失!” 作战计划是李中仁亲自部署的,事前肯定质询的将领的意见,大家自然没有什么异议,纷纷离开座位回到各自的军营。 “总司令,为什么我还没有接到任务,是有什么别的安排吗?”席上只余陈德良和李中仁。 李中仁没有直接回答陈德良的疑问,走到沙盘前,指着一个模型说:“你知道这个是哪里吗?” 陈德良从座位上离开,站在李中仁旁边瞥向李中仁口中的模型。那是在宾阳的后方,小山形状的模型,陈德良摸着下巴思索一下,这个位置他自然是知道的:“这是昆仑关。” 李中仁双手抱在胸前,听到陈德良的回答后双眉上扬,点点头说:“是的,这是昆仑关。宋朝大将狄青平定南方叛乱,就是在这岩壁耸峭的昆仑关将叛军首领侬智高拿下,凭借这个功劳后来被封枢密使。这个耳熟能详的故事我们广西人早就听过无数遍,但昆仑山的战略重要性是再怎么强调也不为过。龙云作为一方主将不可能不明白这个事情,所以他早就派重兵把守昆仑关。守住这里,进能威胁桂中,退能回援南宁,这是宾阳和南宁之间的一道坚不可摧的大门。我们到时候从贵宾大道进攻高田,敌军抵挡不住肯定是要退防昆仑关,大军驻守昆仑关的话,没有几倍于敌人的兵力不用想能拿下。” 陈德良顿时明白自己的任务是什么了:“总司令是要我趁大军围攻滇军之际,突袭昆仑关,切断敌军的后路?” 李中仁揉了一下眉心,双手摊开说:“我比现在的你更清楚昆仑关的地形险恶,也知道打下它有多困难。但是昆仑关实在是太重要了,不拿下它我们无法对龙云部展开有效的攻击。有了昆仑关,他们可以像缩头乌龟一样,遇到危险就把身子躲在坚硬的龟壳里面,我们就只能徒呼奈何。” 陈德良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指头敲击着沙盘边缘,这个任务确实是强人所难。昆仑关山高路险,易守难攻,自己手上算新招的士兵也才两千人,如何能拿下令整个南国闻风丧胆的重关昆仑关。 李中仁见陈德良沉默不语,伸手将陈德良衣领上的褶皱抚平,语重心长的说:“转眼间我都已经三十有四了,当年我刚从广西陆军小学毕业,也是和你一样的年纪啊。我和你一般大的时候,可没有你现在的能耐,你干的大事要比我年轻的时候多的多了。” “总司令说的哪里话,要不是部队给我机会和舞台,我陈德良到现在还只是小小的一个排长。” “你不用否认我的话,中国很大的,可不仅仅只有广西和云南。这片土地和生活其中的百姓,仍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需要像我们一样有着民主思想的军人去解救。我们伟大的民族几千年来能屹立不倒,就是每临危难就有无数仁人志士拯救其与水火之中。或许现在,该轮到你我了。” 言已至此,陈德良明白自己无法推辞,他也正好想用一场残酷的战斗来将部队锻造成一支铁军。挺直腰杆,缓慢而有力的向李中仁敬了个军礼:“总司令,陈德良领命!” 李中仁欣慰地看着陈德良说道:“我们国家要是能多一些像德良这种有能力有胸怀的军人,何愁不能统一啊。你放心,敌军主力会同我们在宾阳激战,留守昆仑关的人数绝对不会太多。” 第52章 靶场射击 “你这身板真不错,结实有力。”张武山带巫雨来到军需处,给他换了套崭新军装。巫雨也不客气,扒光衣服就套上张武山递来的军装。 “听司令说你枪法不错,有没有兴趣露两手看看。” “行,我也好久没摸枪了,手痒痒的。”巫雨兴冲冲的答应,不过随后又摸了摸肚子,咧嘴笑道:“就是肚子饿得厉害,两天没正经吃过东西了。” 巫雨的直爽让张武山忍俊不禁:“放心吧,你可是司令亲自带来的兵,饿不着你的。跟我来带你去吃饭。” 巫雨小心翼翼地避开地面灰尘多的地方,担心扬起的尘土会弄脏身上的衣服。常年在山上,已经好久没穿过新衣服,连质地坚硬的军装都当成宝一样爱惜。 两人来到厨房,张武山早就让人处理好陈德良带回来的两只鹅,巫雨的身量一看就知道胃口小不了,蒸了满满一大盆白米饭。此时鹅肉刚刚焖好,端到桌子上,打开盖子香气扑鼻而来,巫雨看着牵肠挂肚的大鹅,喜笑颜开。 鹅肉是典型的广西焖法,先将生鹅煎至半熟,再将生姜等配料炒香,然后两者一起翻炒出肉香味,加水焖煮。秘诀就在酱汁的调配,加入蚝油等调料配置的酱汁倒入锅中,加入白酒,以及酸菜、芹菜等一起烹制。 张武山夹起一块肥美的鹅腿放到巫雨的碗中,说:“这野大鹅的运动多一点,肉质要比农户散养的紧实的多,特地交代他们焖久一点,肯定又软糊又入味,快尝尝。” 巫雨一个山野粗人,有时能猎到肉质鲜美的猎物,可他哪会炮制,只会加点盐来烤或者炖汤。粮食紧缺的时候,更是一连好多天不见荤腥,打到的猎物都得拿去换米盐。此时闻着能香味勾掉魂儿的焖鹅,垂涎欲滴,抓起鹅腿大口撕下一块肉,嘴巴都来不及细细咀嚼就狼吞下肚。一个小臂粗细的鹅腿竟让他三两口就解决掉,骨头都被嚼碎咽了下去,再低头猛扒半碗饭,扬起脑袋呵呵笑道:“武山哥,我还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这怎么做的呀,也太香了。” “好吃就多吃点,慢慢吃别噎着,这一大锅鹅都是你的,饭不够继续上,今天给你饱餐一顿。”张武山看着巫雨大快朵颐,眼前这个充其量就是半大小子,跟自己刚入伍的时候一样的年纪,也是一样啥也不懂。 这一顿饭巫雨吃得那叫一个满足,一斤米蒸的一大盆饭都给造完,鹅肉也一块不剩,连肉汁都拌入饭里吃的精光。 “武山哥,以后还能这样吃吗,是不是只有第一顿才可以敞开肚皮吃饭。”吃饱后巫雨开始担忧未来,那么好吃的饭菜以后要是吃不到那该多可惜啊。 “放心吧,不敢说顿顿有肉吃,但是你好好干,战场上多立功,这种级别的菜司令还是能经常让你吃到的。” “要能经常吃那么好吃的东西,这里真的是天堂了。还有新衣服穿,还能打枪,我不是做梦吧。” “不是在做梦,你每个月还能拿四块大洋的军饷呢。吃饱了吗,饱了就跟我去靶场消消食。” 一听还有钱拿,巫雨两眼放光,激动的说:“真的吗,这当兵也太好了吧,能吃饱饭不止,还有那么多好处,可为什么我听别人说,好铁不打钉,好男儿不当兵。” “唉,傻小子,这当兵是把脑袋栓到裤腰上,谁家好人愿意干这出生入死的买卖。不过这世道,你想好好过日子也不容易,我们就踏踏实实跟着司令一起混,能活到什么时候就看个人造化吧。” 张武山领着巫雨来到军营临时制作的靶场前,把毛瑟步枪递给巫雨,指着百米开外的木质靶说:“能打中吗?” “这肯定可以啊,那么近,我先试一枪这把枪的准度,我以前用猎枪都能打中几百米外的奔跑中的小鹿。” “少吹牛,拿点真功夫出来。” 巫雨见张武山不信,歪着头查看手中的步枪,心想要好好证明一下自己。简单检查枪支后,将枪尾部切实抵于锁骨以下、右大臂三角肌内侧的肩窝处,身体右侧与枪身在一直线上,在双手握实枪的基础上身体适当前跟,肩窝与枪充分挤压紧密。 巫雨流畅的抵枪动作,让张武山对他的射击技术多了几分信心。 “砰”第一枪是验枪,巫雨并没有瞄准靶心,只是随意射了出去,大概明白这把枪的威力和准星后说:“你就看好吧。” “砰”正中靶心,装好子弹,连开三枪仍旧是枪枪命中。 这下轮到张武山惊讶了,能命中靶心不足为奇,命中率百分百才恐怖,说明这个距离在他眼里还是太近了。 “你走远点,这里对你来说太近了”张武山让巫雨站在三百米外开枪,心想百米能击中靶心队伍还有,但是三百米还能中的话,整个部队都挑不出几个来。出乎张武山意料的是,巫雨仍然是能轻松命中。 “继续走,去到到靶场的尽头。”看着张武山目瞪口呆的表情就知道,这也没能难住巫雨。这靶场只有五百米,这是靶场的极限,张武山看这远不是巫雨的极限。 “按这个距离再多一倍,我应该就没把握了。” 一千米才是极限?张武山要不是亲眼看到,真会认为这家伙是在满口胡说,这一刻他才深深体会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他自认枪法不错,毕竟从伍多年,可只敢说百米外还能击中靶子,靶心那是看运气。这家伙是打娘胎里就开始练枪了吧,这枪法,虽然有一些开枪的动作不标准,野路子出身的弊端,可这更能体现出巫雨无与伦比的天赋。 “你还真没说谎,你早就该来当兵,哪里还用饿肚子。不过你可能以前用的是猎枪,也没人教你正确的开枪步骤。你拿到枪,第一件事应该是验枪。验枪是一项保证安全的重要措施。使用武器前后及必要时,均应验枪,认真检查弹膛、弹匣,查看枪支的保养程度等。容易出故障的手枪应该拆开来检查,我教你怎么拆枪。还有你的射击动作有一些也不够好,开枪多了容易不舒服,你瞄准的时候应该………” 第53章 选拔 陈德良回到军营,找到正在教导巫雨枪械知识的张武山,询问他上午交代的事情办得怎么样。 “你是说挑二十个神枪手?” “对,人在哪了?” “我还没开始挑呢,今天陪这小子一整天了,司令,他还真的是个当兵的好料子。” 陈德良拧着眉头说:“总司令给我们下达作战任务了,你去集结部队,我亲自挑选,时间比较紧,去吧。” 张武山不明白为何陈德良为何要挑神枪手,但是还是领命离去。 “怎么样,张武山带你逛了一天,当兵好玩吗?愿不愿意留下来。”陈德良揉了揉巫雨的脑袋说。 “这里可太好了,怎么会不喜欢呢,比在山里好玩多。” “哈哈哈,喜欢就好,你擅长打猎,上山下河,穿林爬坡应该难不倒你吧。” “那肯定,在山林里我的速度不比平地要慢,就是费鞋。你看我这双鞋子,是我爷爷用熊皮帮我缝的,穿了好久都没坏,也只有这种鞋子才能让我穿那么久。” 陈德良是想成立一支特种部队,看过海豹突击队的他,想到要能有一支飞檐走壁如履平地的特种部队,那要偷袭拿下城门或者是斩首行动就容易多了。 没有让陈德良等太久,张武山带领着黄子澄他们把队伍集结到靶场上。得益于这段时间高强度的训练和后勤物资保障到位,装备精良的军队展现出来的精神状态有一股子凶劲,像个猛兽一样随时就能将你撕碎。 “报告司令,一营453人集合完毕!”黄子澄身穿合体的军装,配上大檐军帽、整齐的武装带,显得英姿勃勃。黄子澄手底下的一营,是除开新编4营外装备最好的一个营,也是目前战斗力最强的一营。 “二营412人集合完毕!”王健扯着粗旷的嗓子喊道。王健是个优秀的前锋,冲锋陷阵是一把好手,也能用自身勇猛的带动部下士气高昂。可他在几个营长之中的练兵能力是最不出众的,部队的阵型也相对最乱。 “三营387人集合完毕!”梁思安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认真,板着面孔沉稳地回答。三营除了关键的基层军官,几乎全是沈军俘虏,手下的刺头也最多。但他们的战斗力却强于二营,梁思安是个优秀的军官,戎马多年的统兵技能是陈德良所遇之人中名列前茅。能力不俗,人品正直,做事可靠,这样的人到哪里都是稀缺资源,所以梁思安也轻易得到陈德良的信赖。 “四营793人集合完毕!”四营是陈德良亲自训练的,从军事技能到思想工作都深深烙上了陈德良的印记,也是他最为期待的部队。只是现在他们的新兵痕迹还是太重,没经历过炮火的洗礼,训练得再多也不能称为精锐。因为新兵上到战场,谁也不能保证昔日一同吃饭睡觉的战友血淋淋地在面前倒下会不会将他的精神击溃。老兵已经麻木的场面可能会让新兵毛骨悚然,他们需要敌人和队友的鲜血来成长。 警卫连就不消多言了,是陈德良底下的绝对王牌,虽然只有百余人,可大多数是跟着陈德良一路走来的熟面孔。打仗对他们来说是如喝水一样稀疏平常的事情,人数最少也是战斗力最强的部队。 陈德良站在离靶子百米处的桦木桌子前:“张武山,拿一把枪来。” 张武山身旁副官把身上背着的的gew98拿下来,递给上级。查看一下,这是把刚保养过的步枪,枪身还泛有机油的亮光。 张武山迈着标准的正步,走到陈德良面前,双手平举步枪:“司令,枪来了。” 陈德良一手拿起98式,先拔出弹匣验枪,反复拉动枪机确认枪里子弹已经退出。再用手指顶出枪托的固定销,慢慢向后拔出枪托组件。轮到了枪机及复进簧组件,用手指顶出枪身中部的护木固定销,并且取下护木。取下上护盖,按下转动拔出调节器卡扣。一支步枪顷刻间便被拆解成在桌子上从依次排列着的零件。 枪托盖、弹匣、护盖、护木、枪管组件、护木固定销、活塞杆、活塞簧、调节器、枪机头、枪机框、复进簧、击锤组件,毛瑟步枪的零件并不复杂。陈德良熟练的将枪支拆解再组装完毕也不过用了几分钟而已,流畅自然的动作看得场上一众老兵赏心悦目。 陈德良将验枪完毕的步枪抵住肩膀,下颌卡住枪托,双脚分开站立与肩同宽。眼睛看向准星、瞄准木靶,凝神屏息,扣动扳机:“砰!” 拉动枪栓,子弹上膛,瞄准,扣机。一连开了三枪。士兵跑去把靶子扛回来,三枪都击中靶子,两枪正中靶心。这是相当优秀的射击技术,虽然比不上巫雨,可也是正常人的天花板技术了。 “兄弟们看见了吗,今天我给大家献个丑,秀了一下拿不出手的枪法。我也知道场上各位兄弟的枪法比我厉害的大有人在,平时只是没机会拿出来秀,今天是个好机会。能用这把枪射出比我更好或者和我一样成绩的兄弟,立刻可以领到五十大洋。” 陈德良的话让靶场上的士兵沸腾了,五十大洋那是快一年的军饷,开几枪就能拿到了,这群家伙哪里还能忍住。 “司令,你说的是真的吗,那我可以试一下吗?”立刻就有个对自己枪法充满自信的老兵举起手来。 陈德良点头示意说:“有信心的就上来,五十大洋等着你。” 是二营的人,那老兵把斜带着的军帽扶正,跑步上前,走到桌子处:“司令已经验过枪了,我就不用在重复了。”老兵拿起gew98式那一刻,脸上的嬉笑之意消失不见,一脸凝重地瞄准靶子,眼神却透露出自信和从容。 “砰!砰!砰!”三枪过后,陈德良查看成绩,全中靶心。 “枪法不赖啊你小子,叫什么名字,王健的枪法和你比啊,那是拍马也追不上,先别回二营了。看见那个大个子了吗,你站到他旁边,让大伙看看枪法如神的威风。”陈德良指着巫雨道,“张武山,赏五十大洋。” “我叫涂福,谢司令的赏。” 见真的有钱拿,要试枪的人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陈德良淡淡一笑说:“一个一个来,一营先上。” 黄子澄亲自点了一名平时训练就展现出来不俗枪术的士兵,事关脸面,二营的人能赢得满堂彩,一营可不能输太多。 同样连开三枪,陈德良一看,全脱靶了,一枪不中。 第54章 破甲、利刃 看着成绩为零的靶子,黄子澄脸上有点挂不住。手指放在太阳穴轻揉,招招手赶紧让他回来,丢人呢。 王健捧腹大笑说道:“子澄你这也太刻意了吧,就舍不得手底下枪法好的士兵吗,真是的,司令要人都不肯给,小气了点。” 听着王健的阴阳怪气,黄子澄倒是没有太多表情变化,王健就是这么个浑不吝的性格。他猜刚刚那个士兵只是心理素质不过关,没在那么多人面前表演过,有点怯场,辩解了一句:“司令,他平时枪法在我们连是数一数二的,今天可能有点紧张,再给他一次机会?” 陈德良摆了摆手:“不用了,每个人只有一次机会,叫下一个吧。”狙击手的心理素质不过关肯定不行,陈德良特地要在那么多人面前选拔,也有考验一下枪手心态的意思。虽然不要求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那种镇定,可眼前这种场面不应该给他们造成太大心理波动。 黄子澄没再多说什么,点了第二个士兵,“温凛,出列!” 出来的是个参军多年的四川汉子。这人已经是把当兵看作一份职业了,有着自己的一套战场生存技巧,从不愿自己置于绝地。虽然是个没有太多热血的老兵油子,但不能不佩服他的军事素养,小到打绑腿,大到操控山炮,都是他精通的业务范围。 温凛娴熟地把枪拆解检查再组装好,速度甚至比陈德良还要快上两分。这是他的一个习惯,别人检查过的枪,只要是他使用前也会再检查一遍。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命是自己的,把他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验枪完毕,枪托顶紧肩膀,用很大的力气顶紧,比一般人要大力的姿势。左手握住枪把,然后三点一线瞄准,缺口 准心 靶心 一条线。右手慢慢放在扳机之上,待气息平缓后,用力扣下,“砰!” 子弹从枪口裹挟着火焰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撞向木靶,轻易穿透靶子留下一个拇指大小的孔。陈德良的目力可以看到,虽然击中靶子,却处于靶心上方,这只能算一个强差人意的成绩。 温凛似乎不认为自己这一枪有失水准,仍然保持劲松一样挺直的站姿。将子弹上膛后继续瞄准,又是一枪射去。这一枪的成绩要比刚才的好多了,将靶心射穿。陈德良忽然意识到有点不对劲,因为这两枪虽然击中的位置不一样,可是他们都正好位于木靶中轴线线上,难道是巧合? 没等陈德良细想前面击中的两枪是否有偏差,温凛已经开了第三枪。第三枪打中木靶的声音和之前任何一枪都不一样,要清脆响亮许多,因为它不是在木靶上留一个弹孔,他是把木靶击碎了。不对,应该说是把木靶劈开,因为木靶是从中间裂开两半。靶场的木靶是用来练枪的,所以是用坚硬的桦木制成,子弹只能打穿靶子,鲜有能直接击破的。一营的士兵看自家兄弟把靶子都打碎,感官上比之前的人要厉害多了,纷纷为温凛喝彩,鼓励他为一营出了一口气。 外行话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陈德良这才明白为什么前两枪温凛都射在木靶中间的直线上。他是想三枪都射在同一直线上,这样能最大程度破坏掉木靶的内部结构,达到三枪射坏靶子的效果。想通其中的缘由,陈德良不禁暗暗为温凛的枪法和信心叫绝,这比三枪都射中靶心要更高难度。 “枪法不错,更不错的是你对你枪法的自信,这份信心就值五十大洋了,领钱也到那里去。”陈德良赞赏地看着温凛说道,随后挥手示意继续。 一营一共挑了十个人出来,最后陈德良认为合格的只有六个,二营、三营更差,只有三、四个。这加起来也才十五个人,二十个人都不到。其实被淘汰的人枪法也有不错的,只是陈德良抱着宁缺毋滥的原则,下定决心组建一支能在战场针对敌军军官和重火力操控手的狙击手部队。 这是第六纵队大部分人都不是没摸过枪的普通人,而是在战场上爬摸打滚、生死线上来回挣扎的职业军人。两千多人精挑细选出来的这十五个人,枪法说一句千里挑一不过分。 陈德良已经让人电报他堂哥,尽快发一批射程远、精准度高的狙击枪过来。不过再快也没办法两三天内送到这里,就只能将就着先用毛瑟步枪。目前也没有瞄准镜,所以暂时还不能指望这个批枪手发挥多大的作用。 “你们里面有人在当兵前是猎人或者经常是爬高走低的镖师、在山里长大的农户,出列。” 陈德良的话让众人有点摸不着头脑,不清楚他的用意何在,不过几个营长们还是按照命令把陈德良口中的几类人给挑选了出来。 “身手敏捷,身体素质过硬的,在连队里最能打的那几个,也出列。” 不多时,陈德良要求的人就站在了队伍的前列,人数还真不少,估么着百余人是有的。 “巫雨,去验一下他们,把你认为算合格的猎人,或者是有潜力能成为优秀猎人的,给选出来。” 陈德良认为猎人和特种部队有着许多共同性。比如两者都需要耐心与毅力,猎物的出现不会是提前预知,很多时候是需要耐心的等待。特种兵则需要具备强大的抗压能力和心理素质来应对危险和高压情况。还有他们也同时需要沟通和团队合作,以完成任务或者是捕捉大型猎物。也都需要精通野外生存技能,需要对各类武器的熟练运用。 “好的,司令。”巫雨正觉得待了太久闷的慌呢,前面那些让全纵队都喝彩的枪手们,在他眼里也不过如此,实在是提不起太大的兴趣。 巫雨自身算不得太优秀的猎人,但是他见过他爷爷捕杀猎物的英姿,他能明白那些人的气质算得上是适合当一个猎人。 通过对他们的精神面貌、身体素质、忍耐力等各方面比较粗略的判断,巫雨挑出三十来个他认为合适从事猎人这份工作的士兵。 除了挑选出来的两类士兵,陈德良解散了部队。而这几十号人则被告知要脱离原先的部队单位,加入到破甲、利刃两个小队。自此,后来让无数敌人闻风丧胆的破甲狙击队和利刃特种队就这样在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悄地成立了。 第55章 没良心炮 “在座各位都是广西人,对昆仑关应该不陌生吧。”陈德良把第六纵队的营长们召集在司令指挥室里,讨论他们的作战计划。 “时间紧急,我不多说闲话,总司令给我们的任务是打下昆仑关,是我们第六纵队独自打下昆仑关。” 陈德良无奈地将作战任务传达给手底下的军官们。张武山等人听了虽然不至于炸开锅,可也纷纷表达了心中的不满:“就我们一个纵队?那怎么可能拿得下啊,我们还有相当一部分是没见过血的新兵。” “够了,抱怨的话不用再说了,任务已经无可更改,想办法怎么拿下昆仑关才是关键。大家对昆仑关有什么了解的都说一下。” 梁思安放下手上的钢笔,抬头望着陈德良说道:“我曾经在昆仑关附近驻守过一段时间,对其算得上是比较熟悉。” 梁思安的话让陈德良喜出望外,他正愁着对昆仑关的具体地形不了解,梁思安正好可以弥补这方面的情报。他向下压手示意大家安静:“思安你说,关于昆仑关的所有信息,越详细越好。” “昆仑关位于南宁东北部五六十公里处,距离宾阳县城只有一公里不到的距离。昆仑关相传是汉代着名将军马援建立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称号。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发生过的战事数不胜数。当年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想要经过宾阳图谋南宁,率军两万欲渡捷径昆仑关,被八塘的团练硬生生挡住太平军的日夜强攻,石达开无奈只有绕道武鸣前往南宁。” 昆仑关的地形复杂陈德良早有耳闻,可这显赫的战绩也着实令人震惊。陈德良皱着眉头思索着:在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中,地形的重要性是无可替代的,地利甚至要排在人和面前。可如今打仗早已不同古代,各种洋枪利炮的强攻下,再险要的地形也不见得能固若金汤。问题是自己手上没有真正的重火力,要是有几门克虏伯重炮,他能把昆仑关给削平几分。难道就只能和以前一样,用人命去填? 正在陈德良一筹莫展之际,梁思安继续说道:“其实昆仑关海拔并不高,昆仑山只有三百余米,只是实在地势险要。周围群山环绕,北高南低,昆仑关正好在曲折坎坷的山道中腰,牢牢扼守着南北来往的要塞。可昆仑关并不算坚固,关城年久失修,冲破老旧。上一次重修还是道光年间,被期间还经历过太平军的战火摧残。要是能悄悄的携备几门山炮上山,轰开关楼易如反掌。” 山炮?陈德良脑里突然闪现出一些东西,一个解放军攻城的大杀器——飞雷炮,他的另外一个名字要更家喻户晓,就是没良心炮。这玩意制作简单,威力巨大,还便于携带,简直就是为攻克昆仑关量身打造的神兵利器啊。 “张武山,你去想办法弄几个油桶过来,要质量好一点的,坚固耐用又轻便那种。” 张武山对陈德良的奇怪要求已经免疫了,不会去刨根问底,按照命令把陈德良的要求做好就行。 陈德良指着梁思安摊开在桌子上的地图问道:“这里是九塘?” 塘是古代驿站的计量单位,大概四五公里设一塘,就是人马走了一段距离之后需要休息的地方。慢慢就有茶馆之类的商铺开设在这些地方,渐渐吸引人来定居,形成了村落,久了之后地名就固定为某塘。 梁思安低头端详地图上的标记,思索片刻后说道:“是的,这里是九塘圩,在昆仑关的南面。” “你说北高南低,从这里上关是不是相对容易一些。附近村落不少,应该会有鲜为人知的山路吧。” “是的,为了过路方便,单单我知道的就有好几条小道,其中一条谷深坡陡,相当不好走,但是足够隐秘和安全。” 陈德良心里一下子有底了,能派部队悄悄摸到南边,攻下昆仑关可能也没想象中那么困难。 “哪里有油桶呢,司令这奇怪的想法还真难到我了,一下子就想不到哪里有这玩意儿。”带着几个弟兄在市场上游荡的张武山正愁眉苦脸的寻找着,油桶这东西又不是盐茶米面,一时之间他也找不到门路。 “油桶肯定是装油的啊,我们去找哪里有油卖不就行了。” 手下有个兄弟提醒,张武山直拍大腿说:“我真的是糊涂了。”言毕兴冲冲的赶往街市上最大的粮油行。 不多时张武山就带人扛了七八个油桶,陈德良走上去用手摸着油桶的外壳和底部。基本上是铁油桶和锡油桶,锡油桶实际上只是用一层锡包覆着铁。这几个玩意儿的坚固和密封性应该不成问题,但还是谨慎地装满水,用木棍击打,测试一下它们的强度。 检查没问题后,陈德良找来几个炸药包、木板、火药引线。没良心炮本质上是个炸药包抛射器,点燃火药为炸药包的发射提供动力,木板用以隔离点燃火药时不会引爆炸药包。所以就算没有油桶,用牢固的木桶也勉强可以,甚至直接在地里挖个洞也能有一样的发射效果。 简易组装完毕,陈德良就命人把这家伙扛到偏僻的郊外,在一座生长着茂密植被的山丘前。虽然这东西是原理简单,但是操作却一点也不简单,需要专业的炮兵人事来进行细致繁琐的土工作业。这年头,这种人才在陈德良的部队里绝对不多,找遍了全军也才寥寥几人,还包括了先前的那个神枪手温凛。 陈德良把原理给几个炮兵解释清楚后,他们倒是很轻易地就明白了没良心炮的操作步骤。可毕竟谁也没试过这种玩意儿,只能根据以往的经验大概挖了个斜坑,根据发射火药量调整角度。 第一炮要求不高,能正常发射出去就行,所以几人手忙脚乱地填装炸药包、设置延期引爆的火药线,再三检查之后就要发射了。 炮兵点燃引线后就捂着耳朵躲在一旁,随着铁油桶一声闷响,火药点燃后瞬间产生的强大动力将炸药包抛射入空中。 “嘣!”还没等炸药包落地就已经炸开了,虽然已经捂住耳朵,巨大的声响还是震得众人耳鸣嗡嗡。 虽然试验失败,还没落地就引爆。但是能成功发射,陈德良就知道这玩意儿成功了。剩下的就是让炮兵们慢慢琢磨怎么根据炸药的重量和引线的长度,设置合理的炮口斜度。根据温凛的估计,完全落地的炸药包射程能有两三百米,威力巨大。 这完全足够了,陈德良就不信昆仑关那破旧的关墙能抵挡得住这几百口径的“大炮”。 第56章 潜伏 搞定没良心炮后,陈德良大概知道这个仗该怎么打了。 昆仑关北高南低,从南面进攻地形劣势会稍微没那么明显。陈德良计划北面佯攻,南面先派遣刚成军的利刃突击队从小路上山,将没良心炮带到关外隐藏好。当正面发起进攻,吸引敌军将注意力集中在北面,主攻部队乘机快速拿下昆仑关南面,顺势入关。到时候佯攻部队也变主攻,两面夹击,就不怕敌军不慌。 在试验没良心炮的山丘前,陈德良和梁思安等人在看调试完毕的炮兵将炸药包填充进去。调准炮口、点燃引火线,陈德良好心提醒手下营长捂好耳朵。火焰迅速将引线完全吞噬,引燃底部火药,炸药包带着火药爆炸产生的动能被高高抛出,画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落在了工兵们早前叠积起来的几个石头堆里,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石头被炸的四处横飞,依稀可见地面也被炸出一个不小的土坑。 “这威力不比总司令手里的75毫米山炮要弱啊。”黄子澄感叹道,“这个炮筒应该不单只能发射炸药包,手雷或者燃油瓶都能填充进去吧。” “这是自然的,最大的炸药包能装二十多斤,哪有建筑能扛得住这样的轰炸啊。”陈德良指着汽油桶粗大的口径,满脸得意地说道。 温凛从军十几年,用过的武器种类比吃过的盐还要多,没良心炮的强大威力还是超乎他想象。不过所有人里面就属他开炮最有把握,不至于说指哪打哪,可百多米距离内精度能在五米左右。这是一个老炮手才有的能力,惊叹于没良心炮威力的同时,温凛敏锐地发现它的弊端:“司令,最佳射程在150米内,这个距离我们还可以控制落地点,再远就不能保证精准度了。”这个射程对于火炮来说是远远不及格的,可眼下没有更好的条件了。 “你们看到的这个大家伙叫没良心炮,这个名字就是因为它强大的威力,敌军不是被炸药炸死就是被巨大轰鸣声震得失去抵抗力。你说,这个威力能拿下昆仑关的关墙吗?”陈德良自信地问梁思安道。 “昆仑关年久失修的城墙肯定挡不住这个十几二十斤的炸药包轰炸,只是这炮程太短了,敌军不会让我们轻易的逼近关楼下的。”梁思安对没良心炮的威力叹为观止,可缺点也同样明显,要能把敌军置于炮程之内才有资格谈杀伤力。 “我们肯定不能明目张胆地在敌军眼底下扛着几个大油桶走到他们鼻子前。两天后总司令他们就会在宾阳发起攻击,我们必须在同时拿下昆仑关切断滇军后路。我们兵分两路,一路在马岭正面直接攻击昆仑关的北面,另一路由你们三营,和黄子澄的一营,自南面发起攻击,那才是我们的主战场。” 声东击西,攻其不备的简单运用,陈德良的第六纵队士兵的军事素养完全支撑得起他们的作战计划,黄子澄他们没提出什么异议。 “二营、四营将由我指挥,在北面执行佯攻计划。黄子澄你是南面的总指挥官,梁思安你的三营全力配合工作。明天晚上,我让巫雨带领利刃将我们的主力——没良心炮拿上山,要让炮口放在能直接射穿敌军城墙的位置。到了约定的开战时刻,我会提前半个小时开会,充分调动敌军赶到北面后你们再登场。” 陈德良没有详细地给手下布置具体的任务,只是大概划分每个人负责的东西,也不是第一次并肩作战了,他对黄子澄他们的领导能力没什么好担忧的。 正值春天的贵县,道路到处是娇艳盛开的野花,即将到来的战争没有丝毫影响到蜜蜂们忙碌地劳作,鸟兽也不见害怕,戎装在身的军人和粗衣麻布的百姓在他们的眼里没有区别。它们自然不知道眼前的宁静不会维持太久,很快炮火就会将一切摧毁。这是自诩为万物之灵的人类的杰作,纵容战争破坏着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美好。 因为那条隐秘的捷径只有梁思安知道该怎么走,所以由他带领着巫雨和利刃大队趁着夜色赶路。山坡上是垂延欲滴的浓绿,夜色笼罩下的昆仑山要比白天更热闹,夜间活动的猛兽在肆意的嚎叫,似在提醒同类这个地盘已经有主。不过这些都没耽误到巫雨他们赶路的脚步,再没眼力的动物也不敢招惹几十人结队的人类。 陡峭崎岖的山道已经不能称作道路,各种植物占据了梁思安记忆中的小路,他只能凭借着对昆仑关的距离来判断自己有没有迷路。所幸利刃队员们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战士,恶劣的山路没有给他们前行速度带来太大的阻碍,轻盈的步伐不比山里的主人——各种飞的、爬的动物要笨拙。在梁思安的指导下,原本要三个小时的上山之路,一个多小时就已经到达目的地。 或许是出于对千古雄关的信任,镇守此处滇军龙云的卢汉,并没有刻意强调夜晚站岗巡逻士兵的警觉性。在他们的印象中,靠偷袭是拿不下昆仑关的,所以自然不会太害怕敌军的夜攻。凌晨接近破晓时分正是最犯困的时候,几个站在墙上放哨的士兵在强忍着睡意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借着高大的杜松、古根杏掩护下,利刃队员蹑手蹑脚地将油桶藏到距离墙底两百米的处,低矮灌木丛生的草地就是站在眼前也发现不了这些油桶。月亮将微弱的光亮照射在昆仑关关楼上,温凛吃力地目测着哪个地方的墙根较为薄弱,明天就重点关注哪里。暗暗记下容易破坏的位置后,温凛向梁思安汇报可以撤离了。 大家比悄摸摸上山要更安静的离开,在昆仑关敌军眼里今天和之前的夜晚没什么区别,只是今天野兽的嚎叫是收敛,可能是被什么东西给干扰了。静静躲在灌木丛中的没良心炮仿佛在告诉滇军今夜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平静,可惜没有人发现这些异常。 第57章 夜晚 还有一天就是李中仁约定的进攻时间,这几天陈德良都没让部下进行高强度的训练,只是简单的操练消磨时间和调整状态。有经验的老兵明白这是到要开始上战场了,因为不但伙食变好,队伍的长官都在开始忙碌战备事宜,侦察敌情的频率越来越高,频繁对士兵讲述敌军阵地的地形要点。 “呜~”午饭后不久,集结号响起来,士兵们借着迅速整理好着装备上武器,来到操场集合。之所以能快速集合士兵,得益于陈德良平时特别注重这方面的训练,军情紧急的时候可容不得拖拖拉拉,能快速集结部队在面临许多危机的时候也能有反击的机会。 谁都知道滇军就在不远处,迟早是要和他们碰面的。四营不同于其他三营,新兵营除了军官以外绝大部分人都没上过战场,所以陈德良还是打算战前动员一下,给他们打打鸡血。 站在临时搭建的简易木台上,陈德良站姿笔挺,神态庄重,像是在山巅傲立的苍松。辉煌的战绩加上手把手的训练,让四营的士兵对陈德良产生的信赖要高于别的部队。 “龙云的部队就在那里,在我们的地盘,昆仑山上。”陈德良指向远处的山脉,用高亢激昂语调说:“他们要抢占我们的土地,欺压我们的百姓,杀戮我们的亲人。想象一下,我们的美艳的妻子因为这群土匪而不敢上街,年迈体弱的父母因为他们的剥削不得不辛苦劳作,听话可爱的孩子从小就是生活在他们的统治阴影下。凶残暴虐的滇军不会视我们作自己人,他只想着来这里作威作福,骑在我们头上当老祖宗。八桂子弟的血性绝对不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我们要用自己的手中的武器来扞卫自己的家园。” 陈德良在台上手舞足蹈,激情澎湃的演讲并没有引起台下老兵的共鸣,只有四营的新兵情绪变得亢奋起来,或许还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其实这也不能怪陈德良的演讲没有煽动力,主要是对这个时代的百姓来说,军阀之间的实际区别不大。唐继尧和李中仁的区别可能就是换了个人而已,对于他们来说本质没有改变。 陈德良查看众人的反应,如自己意料之内的平静,自嘲地笑了笑继续说道:“同仇敌忾是作为桂人必须要认识到的,作为军人要拿起武器保卫家人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同样的,带领你们和他们拼杀搏斗也是我的职责。决战时刻就在明天,明天我亲自带领你们夺回属于八桂子弟的昆仑关。我陈德良对英勇的战士从来不会吝啬,毙敌一人者,赏十块大洋。擒敌军营长及以上干部者,按敌军军衔划分,营长升一级,团长升两级。抓到敌方主将卢汉,直接升营长。能发多大财,升多大官,就看兄弟们自己的本事了,啥也捞不到的,可别说我陈德良赏罚不明。” 听到实打实的奖励机制,无论老兵还是新兵都开始兴奋起来。许多人本来就是混不下去才来当兵的,图的就是领份饷吃饱饭,现在听到能升官发财,这是他们最关心的事情。 还是得重赏才能有勇士,口号喊得再响也是虚的。也有可能是自己的口才不行,没办法让他们引起共鸣,当然陈德良是不会承认这个的。 等到士兵解散后,黄子澄和梁思安就带领着一、三两营出发九塘。按照计划就是今晚摸黑爬上昆仑关旁,等陈德良北面战斗打响半小时后,他们这边发起总攻。 战术很简单,可是在穷苦年代能做到夜间行军且能完成既定计划,也没有想象中的容易。黄子澄颇为自豪手底下士兵对军令的信服度就是来源于此,大部分情况下能做到令行禁止。 夜色如期降临,留在贵县的第六纵队士兵们晚饭过后早早地就准备休息,为明天的战斗养精蓄锐。天色完全黑透不久,军营里就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噜声,能快速入眠的大都是一营的士兵们。 可是四营的士兵却有许多心情复杂地苦熬这难眠的夜,对于他们来说,战场是不是一个陌生的名词,可又从来没有身临其境过感受过他的残酷。 即将到来的第一次战斗,会让他们彷徨失措之余又充满好奇,特别是白天还是司令所说的,凭借手里的枪来升官发财。 每个军人都渴望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司令说的无论是杀敌还是俘虏,最后军功的计算是看缴获的枪支。所以他们也在幻想明天过后自己身上挂满着枪支,得到司令的亲自嘉奖,功高盖世,直接升任营长。 二、四两营晚饭过后还能安然酣睡,黄子澄带领的一营三营却还要借助夜色掩护潜行上山。接近一千人的队伍要做到行军途中鸦雀无声,那是痴人说梦。不过黄子澄已经严令士兵不得大声吆喝,并且派遣利刃队员在队伍前方开路,将横亘路间的树枝灌木清理干净。 不管一切动植物或者夜间活动的特殊人群,只要有可能暴露行军信息就都要进行保密处理。安分人家少有在夜里赶路的,不幸被利刃队员发现的本身就是见不到光的存在。 昆仑关内,滇军驻关将领卢汉刚刚结束一场充满香艳画面的战争,这是手下白天到搜刮而来的,得到了十五个大洋的奖励。卢汉暗自神伤自己身体不如从前,年轻哪里有早早的就结束的时候,英雄难敌岁月。 心情烦燥的他没空处理军务,部队的换防、哨兵的安排、侦察员的军情汇报,或许是出于对昆仑关的信心,卢汉一股脑地交工作给了副官,自己埋头扑进温柔乡。 主将昏庸,副官周怀安却是滇军少有的骨干,出生于讲武堂,参加过蔡将军的护国战争。恪尽职守的他如同往日一样巡逻关内防护一周,给守卫力量薄弱的地方增来兵力,提醒站岗士兵打起精神。 贵县云集的部队让他察觉到桂军的反攻即将来临,今晚昆仑山的安静更是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所以他特地交代今晚值班的军官要尤为注意。 可惜这位军官是卢汉的小舅子,压根不把周怀安这个副官放在眼里,糊弄着巡视一圈后就急着回房间赌博,昨天手气不好,今晚得加倍努力赢回来才行。 第58章 激烈的佯攻 拂晓刚过,天色仍旧是漆黑一团,第六纵队的炊事班已经起床忙碌着埋锅造饭,他们接到的任务是黎明前准备好全军的早饭,今天还要比往常更加丰盛,管饱又得好吃。 陈德良睡得不比手下的士兵要多,黎明不到就和王健、张武山等人在做最后演练,模拟战场可能会出现的问题。沙盘演练结束后,陈德良拿起昆仑关的模型递到王健他们跟前扬着笑说:“今天的战事必会像演练一样顺利,今天拿下昆仑关我们大醉一场!” 王健低头瞥向陈德良手里的昆仑关,抬起粗壮的右臂敲击着胸口说:“司令你就放心,那群只敢龟缩在山上的鼠辈我一个手指就能捏死他们。” “你留心点,勇猛是好事,但也要注意身份。士兵可以鲁莽冲动,指挥官必须要沉稳镇定。” “放心司令,我又不是傻的,还能丢下手下自己冲吗?” 起床号令的响起,唤醒了沉睡中的士兵,草草洗漱完毕,穿戴整齐。 饭毕,携带着三天干粮的士兵就出发了,赶在第一缕阳光照射到昆仑山前到达目的地。陈德良抬起手看了眼腕表,指针正指着六点。 “砰!”巫雨蹲在一个土堆旁,瞄准一个站岗的哨兵。枪声过后哨兵眉心留下了一个弹孔,直挺挺地倒下墙角。破甲队员们也各自瞄准着站岗的哨兵,一阵密集的枪响过后,昆仑关北门多了十几具满脸迷惑的尸体。 第一声枪响就惊动了昆仑关内的守军,正在赌桌上酣战的当值官意识到大事不妙,扔掉刚抓到手里的一把好牌,扯着嗓子吼道:“有枪声,桂军来了,赶紧集结部队,号兵快鸣号,我去报告长官。” 比当值官还要早一步来到指挥部的是周怀安,枪声响起他就迅速安排部下整合军队。不过一柱香的时间,驻守的滇军就陆续起床,在各自军官的指挥下匆匆忙忙的拿上武器赶往墙楼。被偷袭是相当严重的军事危机,需要迅速有组织的去应对。 最害怕的是士兵陷入害怕和恐慌。周怀安命令排以下的军官当即回到岗位安抚军心。连级以上干部来回巡视军营,协调行动并收集情报。哪怕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在周怀安的敏锐的头脑和快速反应下,滇军经过短暂的骚乱过后重新恢复正常。 查明枪声来源,周怀安安排兵力占据关楼要点,居高临下同陈德良部对射,而自己马不停蹄的赶向卢汉处汇报军情。 李中仁和陈德良一直在宣传滇军军纪败坏,士兵怯弱畏战,可从未敢轻视滇军的武器军备。镇守昆仑关的卢汉部队数量远比第六纵队要多,整整一个旅的兵力。 所以只是短时间内集结起来的滇军在火力上就已经不输于有备而来的二、四营。陈德良早有预料昆仑关内的守军不会是太好拿下,可这面对突袭的反应能力也太过吓人了吧,估计对面的高级将领中有真正懂得打仗的人。 以前听闻“滇军精锐,冠于全国”这个说法陈德良还有几分嗤之以鼻,今日一见,要是滇军都是这种实力,那还真不算夸大其词。难怪唐继尧野心那么大,颠黔地区哪里养得起这种部队,不拼命扩张军饷都发不下来。 战斗既然已经打响,那就没有退缩的余地。成百上千身穿墨绿色军装的第六纵队士兵在马克沁重机枪的掩护下冲向昆仑关,面对滇军的火力,爆炸声和枪声交织在一起,天空中弥漫着硝烟。 两个营把镇营之宝,六挺马克沁摆在合适和位置,重点照顾敌军火力突出的位置。面对射速每分钟超过六百发的重机枪,被瞄准的地方压根没有滇军敢冒头。加上破甲狙击队一直在瞄准敌军的指挥官,一时间滇军的火力被压制得死死。 王健趁机命令一营、四营部队往前冲。在一营老兵的带领下,新兵们也像模像样地冲锋。从一个掩护物起身奔跑,到达下一个掩护物然后卧倒,也学着老兵们时刻保持着低姿势,利用各种掩护物前进。 但还是有很大一部分新兵被四处横飞的子弹吓呆了,木讷地呆在原地或者是到处乱窜。这些士兵往往成了滇军最好的靶子,战友血淋淋的躺在地上和无处不在的枪炮声让新兵们对战争的残酷有了全新的认识。 指挥部处的卢汉和周怀安用望远镜查看北门墙楼上的战事,见己方被桂系强大的火力压制着,卢汉果断向北面增派兵力,以增强己方火力。 滇军的装备在陈德良看来远胜于西南各省份的部队,毗邻法属殖民地,利用种植鸦片获得的大量金钱,向其购置大量法式装备。 头戴法式钢盔,所用勒贝尔1886步枪对比毛瑟步枪也不逊色太多,武器成色颇新,质量也上乘,还有法制哈乞开斯轻机枪。之所以人数占优、地形占优还会一直被第六纵队压制,是因为他们没有可以和马克沁重机枪匹敌的火力输出。 最憋屈的是他们的机枪手,平时无往不利的哈奇开斯机枪今天就冒不了头,因为陈德良特地下令破甲队员们好好关照敌军的重火力部队,当哪里火力突出的就会被狙击手们争先照顾。 躲藏在隐秘处的狙击手不但让机枪手难受,掷弹筒的炮手们也没开几枪就哑火了,精准射击下往日最威猛的部队反而蔫了。眼见桂军的步兵冲锋越来越近,自家部队的反击越来越弱,卢汉就打算继续往北面派兵。 听闻长官要抽掉南面的守军,周怀安顿觉不妥,放下手里的望远镜说:“北面那么激烈的战斗,南面却没有半点声响,这根本不合理。而且你看枪声不止是我们昆仑关的,宾阳方向也打起来了,看战况要比我们惨烈多了。说明桂军是要夹击我们这路部队,那昆仑关他们必然绕不开,拿不下昆仑关我们就立于不败之地,这绝对不是敌军想要看到的。而且我们只是暂时被压制火力,敌军要是逼近纠缠在一起,那他们的重机枪就不敢开火了。没有火力支援,我们地形优势太大了,完全不用担心落败。” 第59章 马克沁大显神威 卢汉拿过望远镜,查看阵前情形果然如周怀安所言,桂军在逐渐逼近,可他们支援的火力却变小了,墙楼上的士兵终于能探出头来开枪反击。 战斗仍在继续,眼瞅着和黄子澄约定的时间要到了,局面却未能如陈德良所意,还没有充分调动敌军的驻守兵力。顺着陈德良的视线看去,只见四营的一名战士大胆地摸到墙边的大树旁,端起手里的步枪瞄准滇军阵前探出脑袋疯狂开枪的家伙,扣下扳机结束了他英勇的表现。可开枪同样吸引了对面的注意,有人摸到鼻子底下。 等到士兵想要再次瞄准另一个敌军的时候,心底突然涌现出一股不祥的预感,刚想躲避,一颗自墙楼上射出的子弹无情地击穿了士兵的身体。 士兵用手捂着一直流血的伤口,不知是害怕还是疼痛,失声痛哭起来。另一只手抓紧地面上的树根,用尽最后的力气,想要爬回大树的背面把自己躲藏好,却发现自己只是徒劳用功,快速流失的体力让他已经无法动弹,最后带着对死亡的恐惧昏迷过去。 类似的一幕在战场上随处可见,特别是新兵居多的第四营减员严重。每焦灼一分钟伤亡人数都在以触目惊心的速度增加,而且还可能会延误南面的战机,陈德良意识到不能继续下去了。 “张武山!” “到,司令。” “你把火力排拉上去,集火昆仑关的城门,给我把它轰碎,扑良幕,老子不信这他们还能顶得住。” 张武山终于等来这个命令了,对于士兵的伤亡他比陈德良还心疼,这每一个都是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家底,可不能一场仗就给造完了。 火力排有足足八挺重机枪,两挺是原先就有的法式机枪,剩余六挺是马克沁。火力排成立以来还是第一次亮相,先让滇军尝尝这群杀器的威力。 如果战争是人类最残酷的游戏,那么不断进化的武器就是死神手里挥舞着的镰刀。一战期间,英法两国占尽优势把德国逼迫到索姆河地区,准备在这个地区决战。 这场战争是马克沁的成名之战,使得轻敌大意的英法军队付出做梦也想不到的沉重代价。英国、法国集结了14个师来势汹汹地冲向德国,被德军以百米一挺马克沁重机枪的火力密度打懵了。马克沁对着敌军疯狂扫射,一天就将这14个师团打残了,后来统计单单英军就死了六万余人。 火力排几十人在关门前寻找好合适的掩体和射击位置,每挺重机枪射击的时候最少需要四人。射击手、供弹员、观察员、候补射击手,还不算移动重机枪时的搬运人员。 准备到位的火力排士兵在静候张武山的开火指令,没有人比他们更期盼让滇军认识到马克沁的威力了。 张武山没有让他们等太久,高高举起的手臂重重落下:“开火!目标昆仑关楼门。” 得到指令的射击手们调整枪口,按下机枪底部的扳机。子弹从枪口喷出,以肉眼无法分辨的速度飞去,一条条火焰和子弹组成喷涌的弹幕,就像带刺的钢铁帷幕,密集地蹦向目标。马克沁子弹撞击到关墙和楼门时,爆发出的力量轻易地毁灭掉目标,穿透墙上的石头和木材,造成巨大的破坏。 有运气不好的敌军被机枪扫过,密集的子弹瞬间将倒霉蛋的身体撕裂开,只剩半截。 墙楼上的指挥官急忙命令士兵填补楼门上的火力亏空,可马克沁横扫战场,牢牢覆盖着目标区域,扫射范围内清空所有的屏障。此刻火力排的八挺重机枪如同波塞冬愤怒时挥动的三叉戟,能轻易掀起滔天巨浪。 昆仑关上的滇军呆呆地看着楼门被马克沁造成的破坏,甚至感觉机枪的威力不比大炮的弱,而且射速快地惊人,谁也不愿意以血肉之躯去抵挡这能轻易夺人性命利器。 看到即将被破坏的楼门,卢汉惊慌失措地命传令兵去集结南面的守军,希望用人数上的优势能抹平火力差距。 周怀安还想劝阻,因为他觉得情况还没到那么恶劣的地步,虽然马克沁集火的威力是他生平仅见,可再猛的势头也不能掩盖它数量上的不足。哪怕楼门被打开缺口,只要己方依仗着高大雄厚的城墙,敌军还是不能突破关内。 卢汉却没心思听周怀安的劝解了,在他眼里看来马克沁重机枪实在是太恐怖,轻易就能打破原先僵持着的局面,必须要增加守卫兵力才能让双方力量重新平衡。再说他认为桂军哪里有那么多实力强横的部队,留守少部分士兵驻守南面足矣。于是他下令南面驻军只留下一营,其余全部增援北面。 马克沁仍旧在大显神威,沉重的机枪声声如雷鸣,连绵不断的爆裂声,震耳欲聋。机枪声不断回荡在战场周围,形成一种难以忽视的威胁。 连续射击几分钟后马克沁套筒内的水沸腾起来了,携带大量水的火力排士兵立刻往套筒内注入冷水,以补充因沸腾被蒸发掉的水分。重机枪冷却期间,滇军终于敢抬头查看战场情况,继续开枪猛烈反击。 陈德良望着昆仑关城墙上不断增多的士兵,明白南面的驻军终于来援了。长长呼出一口气,付出巨大的代价后才把他们调动,总算是完成了战斗计划。剩下的交给就黄子澄,顺利拿下南面就能对滇军两面夹击,够他们喝上一壶了。 自打听到昆仑关北面的战斗打响,黄子澄和梁思安的心就被悬起来了,记下枪响的时间,死死盯住怀表,焦急地等待着约定时间的到来。 士兵静静潜伏在昆仑关不远处,趴在有大量植被掩体的地上。有的在害怕接下来的战事,闭上眼睛也不知道寻求哪一路神仙的庇佑;有的为了排解无聊在漫无目的拔起嫩绿的草根,好像接下来不是要打仗而是去逛街。 温凛还在给几位炮手讲解哪里的墙体薄弱,在那个位置该用多大的仰角来发射炸药包。 当指针不紧不慢地指向约定好的数字,黄子澄扬起吸引了所有人注意的右手,重重挥下说:“开炮!” 第60章 夺下昆仑关 随着黄子澄的命令下达,一个个大油桶被点燃,没良心炮将一个个十几二十斤重的炸药包高高抛起,落入到昆仑关的城墙附近。 温凛操控的炮口对准楼门方向,一发炸弹刚好落在楼门附近,只一炮就将城门炸塌。另外的几门大炮按照事先侦查好的方位瞄准,也各自取得了不菲的战果,一轮炸弹过后南面关墙已经摇摇欲坠。 炸弹十米范围内建筑物被损害殆尽,守卫更是五脏俱损,死伤不计其数。黄子澄下令再轰炸一轮,将战果扩大。 这次轰炸过后昆仑关南面楼门已经荡然无存,附近的墙体尽数倒塌。 “此时不冲,更待何时!” 第六纵队一三两营士兵听见冲锋号的响起,抱着武器就往关楼前进。刚开始还是注意寻找掩护体,可不久就发现敌军根本没有反击,于是就大摇大摆地冲了上去。 冲进关内的士兵才发现枪后的滇军尸体倒了一地,还没断气的大都被没良心炮震的失去战斗力。 留守南面的滇军本来就只余一营几百人。刚好大部分集结在楼门后面准备换防。猝不及防下被两轮炮弹扫射炸死一大半,余下的面对突如其来的第六纵队士兵,大失方寸,都忘了开枪,轻易地就被黄子澄部下缴械控制住。 “这么轻易我们就拿下了昆仑关南门?”梁思安不可置信地对黄子澄说道。 “是啊,这大炮可真有力,估计他们站在炮口下给一锅端了。” “出乎意料的顺利,不过南面那么少敌军,肯定都去增援北边了,司令那边压力肯定小不了。我们赶紧过去。” 对昆仑关北面重新陷入胶着状态的双方来说,听到南面炮声隆隆,心情是截然相反的。 卢汉、周怀安一听炮声,顿时感觉不妙,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敌军果然是两面夹击。想要派兵回援,这这边的战局形势恶劣,只要抽掉一部分兵力,可能顷刻间就被桂军攻入关内。 但是很快他们就知道自己不用考虑太多,因为就在犹豫的时候南门已经被轰开了,敌军铺天盖地涌入关内。高大坚固的楼墙竟不能支撑片刻,就已经被攻克。 卢汉和周怀安面面相觑,这哪里来的部队,这火力装备真的是叫花子似的桂军吗? 无论多么难以置信,当务之急是决定战或者退。撤退的话又该怎么退。 卢汉拿起望远镜看着快速逼近的一、三两营士兵,握紧拳头憋屈地说:“撤退吧,再打下去几天弟兄都得留在这里。” 撤退断不能乱糟糟一股脑的乱跑,那就不是撤退了,那是溃败。周怀安带领小股部队断后,其余士兵有序撤离战场,在卢汉的带领下往南宁方向逃命。 陈德良见敌军抵抗的力度越来越小,立刻明白他们这是要弃关逃命,这哪里肯答应。所以他早就在通往南宁的必经之路埋伏一股部队,是利刃队和警卫连。 为了这场战斗,陈德良是把老底都掏出来,为的就是打一次漂亮的攻坚战。成功拿下昆仑关后,陈德良立刻让黄子澄做好布防工作,等待宾阳方向的战事结束。 卢汉、周怀安弃关而逃,收拢残余部队打算退往南宁。 “这桂军哪来的一支那么能打的部队,周怀安你查清楚他们的底细没有?” “我看敌军穿着打扮,应该是李中仁手下新成立的第六纵队,就是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这些好装备。那可是马克沁重机枪啊,那么多挺。” “第六纵队?陈德良,早有耳闻这家伙打仗勇猛,算是见识过他的厉害了。我们人员伤亡损失惨重,昆仑关也丢了,回到南宁不知道该如何向总指挥交代。” 周怀安听后苦涩一笑,该战失利相当大一部分原因是昨晚的值夜官玩忽职守,被人摸到眼皮子底下都没发现。可他又是眼前长官的心腹亲信,哪里轮得到他承担责任,估计最后这个锅还是得自己背了。 “旅长,先安全抵达南宁再考虑后面的问题吧,这片山路崎岖,如果有敌军设兵埋伏,居高临下,我们实在难以招架啊。” 卢汉军伍多年,这些道理他自然懂得,抬头环顾四周,见部下大多垂头丧气、沿途不断有跌倒在路边的伤兵。 刚想命人打起精神注意戒备,头顶上忽然传来一阵枪响。 “是桂军!”卢汉惊慌失措地对周怀安说。 “旅长先别慌,从枪声来判断敌军人数不多,我们赶紧组织部下寻找掩体,伺机反击。” 卢汉留心观察敌军火力,发现果然如周怀安所言并不算太过激烈,内心的慌张减弱几分,大声呼喊:“注意掩护,不要慌张,敌军人数不多,开枪反击。” 本就打了败仗的滇军七旅哪里还有分辨长官命令的心情,他们以为是昆仑关那伙强大的敌军追赶上来,只顾狼狈逃命。 卢汉见喊话效果不大,只好招呼身边的警卫进行零星的反击,且战且退。 周怀安看到大多数士兵为了减轻负担,把身上多余的粮草弹药都丢弃,枪支武器也散落一地,绝望地看了一眼敌军潜伏的地方,用只有自己能听清的声音说道:“陈德良,真是个难缠的对手,下手够狠。” 陈德良并不知道周怀安等人对他的评价,他只知道此战过后自己损失不小。南面进攻的部队没遇到像样的抵抗,可自己指挥这边,从战斗打响到敌军败退枪声就没弱过。 第四营直接兵员减半,只剩四百来人,二营情况好一点,可也有百余人的伤亡。全纵队死伤人数超过五分之一,这还是己方打了滇军一个出其不意。在武器装备占优情况下还打的如此艰难,昆仑关对得起它偌大的名声。 当然也有好消息,四营的战士们经历了这次残酷的战斗,不再是对战场一无所知的懵懂新兵。人数虽然减半但是能活下来的有成为精锐的潜质,在战火中迅速成长,战场上才是锻炼士兵的最佳场所。 最直接的战利品是缴获了滇军大量的装备。 第61章 范石生宴请 驻守昆仑关滇军第七旅,是龙云手下的精锐部队,算得上是法械旅。缴获他们的装备,怎能不让陈德良乐开了花。 滇军的武器比较先进,卢汉给陈德良留下了一千多杆长枪、三十余挺轻机枪,八门迫击炮和十几个掷弹筒。这批装备可以轻松武装两三个营,还是装备精良的实力营。 一仗下来伤亡两千多人,武器弹药损失不计其数,卢汉是真的感到伤筋动骨了。 宾阳方面的战斗落下帷幕,龙云的前锋部队果然抵挡不住李中仁的猛烈攻击。想退往昆仑关却发现后路被截断,陈德良早就在关楼上架好了机枪,新缴获的哈奇开斯轻机枪也被摆上去。 平时熟悉的武器枪口却对准了自己人,落荒逃窜的滇军被当成活靶子,机枪的疯狂扫射下撤退的滇军死亡人数不亚于正面战场。 后路被截的滇军继续往其他方向突围,惊喜的发现右边没有枪声,当下也顾不得是否有埋伏,往着最后一条路冲去。原本还提心吊胆的滇军发现这里真的没有伏击,大喜过望冲出重围,直奔南宁方向。 经过一天激烈的战斗,龙云的先锋军被彻底打败,退守南宁。 李中仁查算战绩的时候发现范石生负责的左翼一枪未发,愤怒的想要质问他们。在战后总结会议根本没发现他们人,过了几天才坐着轿子摇摇晃晃出现在眼前。 “敌军速度太快,我们部队脚力不行,没跟上。” 面对这等荒诞不经的解释,李中仁满肚子的气无处撒。因为范部没有配合围歼战,导致龙云前锋部队相当一部分得以退回南宁,让接下的收回南宁战役变得更加困难。 李中仁还没从击败龙云前锋部队的喜悦中走出来,柳州方面白崇喜告急,大部分兵力集中在南宁战区,导致桂北兵力空虚,滇军第一路军势如破竹,直逼柳州。 他本想立刻抽调部队回去,可范石生坚持要先合力拿下南宁,再集中力量对付另一路军。 范石生笑着说:“我立刻让杨蓁写信给龙云,让他们投降,我们一起返滇,整治本省的军政生态。” 陈德良初以为他是在痴人说梦,可转念一想,虽然可能性不大,但这一封信不但是写给龙云的,也是写给唐继尧看的。 自古以来统领重兵的将领就是容易被主公猜忌,唐继尧曾经被部下驱逐出境,所以对这方面尤为敏感,那封信更大的意义还是希望他们将帅不和。 陈德良其实不赞同他们的想法,滇军在野战受挫,肯定会龟缩在南宁城内,桂军不存在能攻破南宁城池的重炮。没良心炮或许威力足够,可惜射程太短,除非滇军是傻子,才会让陈德良让人把没良心炮拉到离城墙一两百米的距离之内。 战局果然如陈德良所料,滇军退入南宁,闭门死守待援。虽然先前滇军死伤数千人马,可还有两万部队,而且南宁城墙坚实,桂军实在是无可奈何。 李中仁想将龙云部重重围住,饿困滇军。这也是无奈之举,李、黄等人早就讨论了许多遍该如何化解这种局面,无非两个办法。 第一就是硬攻,选英勇士兵硬行爬墙进行攻坚;第二个办法就是如同现在一样,久困,切断敌军的救援,让他弹尽粮绝。 围困四五天后,李中仁又一次发现范石生开小差,他们部队压根就不见踪影。后来在五塘遇见他们,乘坐四人绿呢大轿,姗姗迟来。 陈德良不禁感慨,广州方面的部队是真有钱。估计范石生就是驻扎广东,搜刮有方,自然囊中富足,有钱了就惜命,倒也不足为奇。 虽然前线战事激烈,丝毫不影响范军歌舞升平。这天陈德良在营中处理军务,警卫报告说范石生今晚有宴会,特地邀请陈德良赴宴。 正好连日的战争让陈德良顾不上五脏庙,今天可以打打牙祭。加上范军虽然怯战怕死,但范石生待人热情大方,陈德良对其也并无恶感。 两人在宴席上推杯换盏,陈德良亏空多日的肚皮今天算是见了油水。更开心的是巫雨了,陈德良今天就带了他出来,望着满满当当一大桌子的菜,口水根本就止不住。 范石生喝得似醉非醉,涨红着脸抱着陈德良的肩膀说:“陈德良,你、你可真是厉害,卢汉都被、被你打败,两千余人就拿下了重兵把守的昆仑关。真是当世赵子龙,勇猛无敌。” “范将军过奖了,德良只是运气好,仰仗部下舍生杀敌,实在是当不得这样的夸奖。” “不不不,是你太谦虚了。桂系确实能打,李中仁也是个善战的主帅,加上黄、白二人的辅助,我看他们能成大事。” “总司令德容兼备、弘毅宽厚、知人待士、心怀天下,我等部下也齐心协力,戮力抗唐,我想将唐军驱回云南不算难事。” “听你的评价,李德邻似乎是个刘备般的人物。刘备厉害啊,一介贩鞋为生的草民,也能在东汉末年群雄纷争的年代打下偌大的基业,建立蜀汉政权,实属了不起。” 陈德良内心泛起了嘀咕,这范石生真的喝醉了吗,怎么说的话不着调,敷衍道:“英雄不问出身,有能力的人在哪个时候都能干一番不俗的事业。” “桃园结义,刘关张的情谊流传千古,让人不得不佩服。可是德良老弟,你有没有了解过五虎上将。” “当然听说过,除了关张二人,还有赵云、黄忠、马超。” “那除了关张,其余那三虎,他们结局你又知道吗?” “没记错的话,基本都是病死吧。” “为什么他们都是病死,没听说过吗,瓦罐不离井边破,将军不免陈上亡。” “范将军到底想说什么,德良驽钝,难以理解。” “我想说其实他们都没有真正的融入刘备的核心圈子,或者说只是赏了一个漂亮的封号,但最终都没有让他们统领重兵!而你,陈德良,也不属于桂系的核心层” 第62章 招揽 白天为炮火硝烟所驱散的蛙鸣鸟叫,又重新占据了夜晚的南宁城郊。 范石生的话在陈德良的心里激起了千层浪,其实他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没有进行思考,今天被范石生故意提醒,似乎应该考虑一下了。 陈德良崛起太快了,虽然也属于李中仁的老部下,不过之前一直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小透明,但讨沈战争中迅速成长,战功显赫。 封赏纵队司令是为了激励士气,好迎战西面大敌唐继尧,统领的士兵大都是俘虏,武器也是没人要的破烂玩意。 象征意义比培养意义要大得多,如果陈德良正常发育,暂时当个有名无实的纵队司令,再在李中仁的培养下慢慢增强实力,那绝对能凭借卓越的军事才能成为桂系大将,李中仁的心腹。 可谁能知道陈德良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将招收的俘虏改造得面目一新,战斗力不比桂系其他纵队的百战老兵要弱。 又在广州购置了一大批德式武器,装备新兵,一下子成为了李中仁手底下实力最强的一个纵队。 李中仁不算心胸狭窄,可谁也不会愿意看到手下实力膨胀的速度令自己也无法掌控,这样的部下还能用的安心吗? 为什么独独派陈德良去攻打昆仑关,第一是因为只有陈德良有这个实力,第二则是想借机削弱第六纵队的实力。可能根本就没期待能拿下昆仑关,旨在消耗双方的兵力。 谁料昆仑关大战后,陈德良实力不跌反涨,缴获的枪支要比在宾阳的几大纵队还多。一下子就把局面推到更尴尬的地方,战后首功当然是陈德良,但如何封赏? 等解决掉唐继尧这个大敌人后,桂系内部必然只能有一个声音,黄绍竑、白崇喜跟李中仁一条心,自己可以吗? 陈德良自问做不到同桂系别的将领一样唯李是命,无他,陈有自己的思想。 做不到唯命是从,加上实力雄厚,必然会遭猜忌。陈德良起异心也是早晚的事,这很现实。 见陈德良沉默不语,范石生往二人杯中倒满酒,拿起其中一杯递出去,笑着说:“你看我都喝得稀里糊了,开始乱说话,老弟喝酒、喝酒,我先罚一杯。” 陈德良接过酒杯,明白眼前之人根本没有丝毫的醉意,只是借机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可他的用意又是什么呢,陈德良想不明白。 两人说得话根本没影响到在一旁风卷残云的巫雨,这傻小子眼里只有吃,嘴里塞得满满当当,手中的筷子还在拼命夹。眼神又盯上了一块烧鹅腿,只是自己已经吃了一只不太好意思再吃一只。 范石生善解人意地将鹅腿夹到巫雨碗中道:“年轻就是好啊,强壮的身体吃什么都香。我十几二十岁的时候也觉得怎么都吃不饱,可馋肉吃啦。” 巫雨喜出望外地望着碗里色泽金黄,飘香诱人的鹅腿,说了句谢谢就塞进嘴里,生怕大家反悔,先吃了再说。 “范将军…” “诶,德良老弟,干嘛还要那么客气,我比你们总司令大两岁,比你也大十几岁,不介意的话就喊我一句范大哥,我们各论各的。” “行,那我就冒犯喊你大哥了,小弟敬你一杯,感谢大哥今天的盛宴。”陈德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客气了客气了,老弟啊,那既然你叫我一句大哥,我也给你说几句掏心子的话,你知道我为什么说是李、黄、白他们能平广西,没提上你啊。” 范石生又把话题往这边扯,陈德良是真的纳闷了,酒桌上忌讳交浅言深,他们两个自然算不上是知交已久的好友,为何频频要说一些那么敏感的话题。 陈德良只好继续装傻充愣:“范大哥说错了,总司令平定广西那就是包含我了嘛。” “老弟就不要装傻了,你的士兵我观察过,要比桂军其他部队精锐得多,这都是你自己练的兵,你也有能练好兵的部下。其实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很特别,你的气质决定了你不会久居人下的。” 范石生说得轻巧,陈德良却听得胆战心惊,这话给有心人听见,那是跳入黄河也洗不清。这不会是个局吧,李中仁和这个假装说醉话的人故意来试探自己的忠心? 可陈德良此时真的没有太多别的想法,他只想先将唐继尧的滇军赶出广西,自己借此将部队磨练成军,再以此为种子,慢慢发展壮大。 范石生挥挥手,席上负责端酒菜的侍卫纷纷退出房间,又看了一眼埋头苦吃的巫雨。 “巫雨,太晚了,你先回去给张武山说我明天再处理四营的抚恤金的事宜。”陈德良找了个借口把巫雨支回去。 “老弟你放心,今天说的话,只有你和我知道,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的。” “范大哥是有话要和我说?”陈德良心中隐隐猜到了范石生想要说什么了。 “自古两广是一家,可这一家家产的差距有点大,广东家财万贯、繁荣兴盛,是不折不扣的膏腴之地。广西多山,资源匮乏,穷陬僻壤。久待广西会消磨你的意志,这里你能发挥的空间太小了,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到广东发展。” 果然,范石生是起了惜才之心,想收人才为己用。 “范大哥,我是总司令的部下,怎么能擅自去广东呢?” “老弟,广东真是个好地方,繁荣兴旺,只要手里有枪就轻易能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你说跟着李中仁,他又真的希望你在他手下吗,你又能一直在他手下吗?” 陈德良自然是相信范石生的话,毕竟他亲眼目睹过广州的发达。至于他提出的问题,陈德良避而不答。 “我手底都是一些大烟成瘾的羸弱无力的老爷兵,只能唬唬商人百姓,真打起仗来稀巴烂。想要重回云南,我缺的是你这样的虎贲之士,有你的协助,那我打败唐军也不是做梦了。” 范石生突然把手伸进怀里,大概真的有些醉意了,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掏出两张纸来。神情恍惚、坐立不稳、东倒西歪,醉意熏熏地说:“只要你答应了,这都是你的。” 说罢把那两张纸摆在桌子上,一张是滇军第二军混成旅旅长的委任状,没有署名。另一张是花旗银行的支票,价值五十万大洋。 第63章 柳州告急 “范大哥醉了,德良军营还有事务要处理,要先走一步,改天再喝了,多谢款待。” “老弟别急着走,你不用着急着做选择,这个委任状和支票,我会一直留着给你,你慢慢考虑,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陈德良拱了拱手没有接话,拿起座位旁边的帽子就走出范军军营。今晚月色朦胧,被厚厚的云层遮挡了大部分的月光,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范石生拿起酒壶,往座前的白瓷小杯慢慢倒酒,眼神里的涣散一点点褪去,杯中酒倒满时双眼已经清亮有神,喃喃低语道:“没有厉声拒绝,那就是动心,陈德良啊,等你在桂系待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想起我了。” 范石生的抛橄榄枝极具诱惑力,无论是从长远的发展还是当前桂军内部的困局,相对来说留在广西绝对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可真要陈德良立刻点头答应,扔下眼前的一切带着部队跟范石生走,谁敢一下子就做出这种决定。 陈德良还是先不考虑这个事情,等将唐军赶回云南,再决定接下来的方向。李中仁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亏待过自己,危难之际抛下旧主,此时的陈德良还是不太能接受。第一次跳槽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脑子一热的事情,总得认真考虑一番。 相比起陈德良的烦恼,李中仁才是愁眉苦脸。柳州方向又来急电,唐军来势汹汹,柳州岌岌可危。眼下南宁又久攻不下,根本没有在短时间内拿下这座大城的希望。 电报是柳州守军李石愚发来的,内容是滇军第一路军从贵州入袭,边境守军根本无力招架兵强马壮的滇军,正在向南撤退。第一路军已经占据了长安,随时可以直捣黄龙,进军柳州。 李中仁摊开地图看了一眼,柳州的地理位置太重要了,丢掉它无异于失去了这场战役的主动权。拿下柳州,敌军想进就进,想退也能自如。向北能攻打桂林,向南能与南宁汇合。真成了那副局面,那就彻底被敌军牵着鼻子走。 于是当即决定,从南宁战场抽调部队回援柳州,以图解围。围攻南宁的工作全权交与黄绍竑,李中仁自己把定桂军六个纵队尽数带走,星夜驰援柳州。 陈德良在梦中被人叫醒,说要立即开往柳州。草草地收拾一下,就跟随着大部队出发。 柳州到南宁的距离是两百多公里,这点路程换有信仰的那支部队可能三天内就能到达,可李中仁的部队却整整赶了五天,在这个年代来说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 陈德良在南宁附近新招士兵和接受俘虏已经让第六纵队的人数达到三千,虽然有能力继续扩军,可他走的是精兵路线,不想将一些臭鱼烂虾都塞进部队。也不好一下子动作太大,引起桂系其他人的猜忌。 李中仁抽调的六个纵队加上柳州方面新编的的沈军旧部,兵力已经破万,看起来勉强能和滇军一战。 第二天清晨,还在梦中的龙云被部下叫醒,说是围城的部队撤退了。 “这就退了?才围几天啊?该不会是敌军的木马计吧,故意诱惑我们军出城野战。”龙云一脸茫然地对部下说。 卢汉早就询问过周怀安,故而上前答道:“总指挥,大概率是我们的第一路军进逼柳州,桂军兵微将寡,支撑不起两线作战,李中仁只能放弃重兵围观我们,调兵救援柳州。” 龙云听了大喜过望,挥舞着手臂说道:“想不到唐继虞这小子还有点用,那么快就打到了柳州,这个算给我们减缓了压力。走,跟我到城墙上看,看看今天他们还敢不敢那么嚣张。” 城墙上俯瞰围观的敌军,果然是比往日要少了许多,龙云豪气冲天地说:“李中仁这就想走了,不能让他们走得那么轻松。给我组建一支突击队,遴选出敢死队,我要送他们一程。” 敢死队的总指挥名叫谭浩澄,是旧桂系的残余军阀,说起来和李中仁有点渊源。他的哥哥还是李中仁的学生,不过他本人却和李中仁没什么交情,甚至是处于敌对阵营。 滇军号称两杆大枪的名头不是凭空而来的,谭浩澄率领敢死队千余人在校场受赏,除了白花花的银子之外,每人给分了二十两烟土。 在西南,这个年代,烟土其实和货币的流通能力差不多。但是直接将烟土当作敢死队的奖励,滇军算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这也难怪为什么滇军的武器和军事素养在全国名列前茅,云南讲武堂更是被称为将帅的摇篮,拥有如此得天独厚条件的滇军却实力平平。烟膏子成了和银元、金条一样地位的硬通货,许多滇军直接发烟土作为工资。难怪盛产吸独有瘾、作战无能的部队。 南宁的敢死队员们领了烟土,龙云还设宴欢送他们,酒足饭饱后就开始吞云吐雾,一个个快活似神仙。饭饱烟足后,谭浩澄当着龙云的面敲胸脯说:“总指挥你放心,我这就冲出去,杀的他们落荒而逃。” 说完就招呼还晕乎的手下们,从东门、北门两个方向杀出去。平时一直围着南宁,盼着滇军出来都盼不到的范军部队,哪里想到瓮里的王八还敢咬人,一个个始料未及,被滇军冲得七零八落。 范石生不复往日的平静,一脸惊慌地让部下赶紧后撤。谭浩澄却并不打算让范石生退的那么轻松,一路上紧紧咬住不放,像一块粘性十足的牛皮糖。 被苦苦纠缠的范石生,再次想起了陈德良,若我有一员像陈德良这样勇猛无敌的悍将,哪里会落得如此地步。 没有办法,范石生只得认怂,向李中仁方面发去电报,告诉他敌军的胆大妄为,派遣敢死队出门肆意宰割自己的部队,敌军将领谭浩澄在战场上所向披靡,自己手下无人能挡。 其实就是希望李中仁能抓紧时间派人来来解救此前这个危急情况。 第64章 迷惑 正忧心柳州方面战局的李中仁接到范石生的求救信后,忍不住骂了句:“真是个坏事的家伙!” 眼下的兵力都不见得能解柳州的危,还要抽调部队回去协助南宁方面。回去的士兵不能少,更不能实力不济,不然非但起不了救援的作用,还要浪费本就不太充裕的兵力。 “陈德良!” “总司令,什么事。” “南宁告急,你带领第六纵队回去增援,给我把龙云困在城里,憋死他。”李中仁别无他法,只好把手下最能打的第六纵队放回去救援,毕竟龙云的部队靠那有两杆大枪的部队是压制不住的。 陈德良领命返回南宁,出发前他就觉得将南宁留给范石生的部队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接触越久他就越明白这支部队的实力,已经被腐化。 滇军曾经的战斗力还是相当强悍的,甚至称得上是整个南方的定海神针。从反清的辛亥革命到反袁世凯称帝的护国战争,滇军两次力挽狂澜,拯救革命于水火。唐继尧也借此迅速将势力扩张到贵州、四川。一跃成为西南的老大哥。 俗话说烂船还有三斤钉,再怎么腐朽,滇军的强大底子还在,敢轻视这支部队,日寇后来都崩掉大牙。陈德良自然是不敢掉以轻心,毕竟好不容易拉起的手底下这点的部队,不是大风刮来的。 范石生得知援军到来,认清是陈德良手下的第六纵队后,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的兴奋。 “老弟啊,这龙云手下的部队不要命一样地杀过来,我实在是招架不住,你赶紧帮我挫挫他们的锐气,赶他们回去。” “范大哥,敌军出城拼杀的部队有多少,领兵的又是谁。” “具体有多少人我还没算清楚,但是我估计不会很多,可能两千人不到。首领我不认识,这谁领兵的有什么关系呢,老弟你将他们杀的片甲不留就行了。” 陈德良无奈地点点头说:“我们尽力,让这千余人在眼皮底下这么蹦哒也不是事。” “他们这会儿应该在城外的大河修整,我们可以现在过去偷袭一波,他们应该料不到我们会突袭,有可能给他们一个沉重的打击。”范石生建议道。 “这个先不急,等我们探明敌情再做打算。”陈德良肯定不会因为范石生的几句话就盲目地冲上去和敌军厮杀,部下的性命宝贵着呢。 随即陈德良命令巫雨带领利刃前去大河查探敌情,自己下令部队原地休整,等待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巫雨和利刃队员们从附近村庄的小路涉水过河,一路寻找滇军的踪迹。在一片低矮灌木旺盛生长的地方找到了敌军,他们躲在灌木丛中,架好了机枪,瞄准河道,正等着对面过河呢。 巫雨不敢打草惊蛇,悄悄记下敌军的位置,原路返回。刚回到部队休整的地方,就向陈德良报告所看到的一切。 陈德良听后拿过望远镜向巫雨说的位置扫去,果然能在河对岸的草丛中隐约看到几个人影。 “好呀,这是想和我们捉迷藏呢,那就陪他们玩一下。”陈德良放下望远镜,笑着对巫雨说。 “司令你想咋玩啊?”巫雨不解地问道。 “你带领利刃和黄子澄的第一营绕到河对岸,到他们的身后。我们假装过河吸引敌军注意力,我在过河前先给他们一个惊喜。” 两人明白陈德良的战斗意图后领命而去,组织好部下在高大茂密的森林的掩护下迂回包抄到对面岸。 而陈德良这边就大张旗鼓地准备渡河工具,砍伐树木,制作木筏,寻找渔民船只。 滇军敢死队指挥官谭浩澄同样在观察第六纵队的情况,见士兵拿着大砍刀和绳索在准备伐木造船。嘴角止不住地上扬,不屑地对部下说道:“传闻陈德良智勇双全,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三个脑袋、六个胳膊。” 部下附和说:“管他是不是三头六臂,等他们过河,到了中间,就成了我们的靶子。他就是能飞上天都得挨上几梭子子弹,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你给好好盯着,等他们准备渡船了立刻给我说,误了大事我毙了你,我先到一旁歇歇。”谭浩澄眯着眼睛对部下说,摇摇晃晃就走到旁边的一棵大榕树底下,看也不看就一屁股坐下,调整坐姿,觉得还是不舒服,索性枕着树根就躺下。 部下看着走路都不稳的长官,哪里还能不明白这是大烟瘾犯了,羡慕地看着远离谭浩澄的背影,毕竟龙云当着大家的面赏了好几斤顶级的膏土给他。 从腰间拿出心爱的象骨大烟枪,又在兜里摸索着,掏出纯铜烟灯和龙凤大烟壶。把三件套整齐地码在胸前,再摸出火折子和福寿膏。 点燃烟灯,将生膏放在火苗上烤,一边烤一遍揉搓,慢慢等药膏揉成色泽黑润、富有粘性的圆球形胶状物。一个上好的烟泡就搓好了。 谭浩澄将烟泡塞进烟枪的大斗,然后侧身躺着,利用烟灯加热烟斗。熟膏受热后,很快就软成稀泥状,烟膏中的吗啡成分挥发散开。 烟雾缭绕在这棵百年老榕树下,谭浩澄的大脑变得兴奋起来,只觉得全身软绵绵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流下哈喇子,眼神变得迷离恍惚,一个人在说着别人听不清的话,这是开始出现幻觉。各种光怪陆离的想法从脑海里诞生,仿佛灵魂已经离开躯体、遨游太空。 福寿膏的独特香味飘向滇军的敢死队员们,一个个的大烟瘾都被勾起来,像是有虫儿在心尖上挠痒痒,要不是副官在严厉呵斥部队,恐怕这群家伙都躺在地下和谭浩澄一样吞云吐雾了。 南宁的护城大河,在微风轻轻地拂过河面后掠起一圈圈涟漪,几只强壮的野鸭在悠闲地戏水。偶尔把脑袋扑进水里,吓唬靠近的小鱼,真有不知死活的鱼儿没有躲避。那更合这群鸭子的心意,叼起手指大小的杂鱼就吞进喉咙,然后继续划水,寻找下一块点心。 第65章 银票 吸饱大烟后谭浩澄回到埋伏点,一把夺过昏昏欲睡副官手里的望远镜。探头望去,敌军没多会儿的功夫已经收集了十几条草船,木筏也搭建了不少,眼瞅着就能过河。 陈德良让部下把船都拢聚在岸边,再集结部队于河边不远处,炊事班打上河水,煮开后分发给士兵们。这是第六纵队特有的现象,喝水要煮开,上厕所也要挖坑隔开。 士兵们草草吃点携备的干粮,灌了几口水后,就在河边列队等待上船。 另一边的谭浩澄看得是兴奋异常,或许是药性还没完全散去,眼瞅着陈德良就要带部队来送死,都开始幻想将这位令卢汉做梦都不愿碰到的杀神击败,龙云会赏赐自己什么。 挥手让副官提醒所有人打起精神,进入备战状态,等待他的开枪命令。 只是在谭浩澄看不见的地方,一股除了枪支弹药外没带任何背囊的部队正悄无声息地向他赶来。就在他躲在树下享受鸦片的时候,巫雨已经带人绕道渡河,到达河对岸。 陈德良看了一下手表,到了和巫雨约定的时间。就安排士兵假装登船,两千余人不可能一次能所有装满的。大概三四百人后,这些船就开始划动。 “开始了,桂军在过河了。”副官压着嗓子兴奋地向谭浩澄报告。 “我又不是瞎子,能看不到吗。毛躁什么,没听说过半渡击之吗,就是要等到他们过河到一半,我们再开枪。”谭浩澄忍不住向副官卖弄自己那点微薄的军事知识,此刻他俨然成为了一位战术大师。 眼看桂军的船逐渐启动,慢慢地向着己方划来,滇军敢死队全都聚精会神地盯着船只和谭浩澄扬起的右手。 砰、砰、砰! 就在敢死队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河对岸的时候,巫雨和黄子澄带领的一营终于摸到了滇军的后方,破甲队的狙击手们各自找好掩体就瞄准目标开枪。 谭浩澄穿着华丽的军服,自然吸引了好几个狙击手的注意。所以第一轮开枪就有三颗子弹飞向这位满脑子要立大功的指挥官身上,并且还准确无误地击中目标。眉心、心脏和腹部同时绽开三朵绚烂的血花,这情形估计只有神仙才能逃脱,谭浩澄当场毙命。 哒、哒、哒。 一连串的枪声响起,是轻机枪的照射声。一营机枪手手持缴获不久的哈奇开斯轻机枪,不要钱似的向滇军敢死队藏身的地方泼洒子弹。 如果是马克沁这些重机枪的威力会更大,可惜这些装备的质量太大了,轻装上阵的巫雨他们自然不可能将这些重机枪带过去。 滇军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扫射了两三轮。加上指挥官在第一时间就被杀死,敢死队此时已经成为了偷袭部队的靶子,丝毫组织不起像样的抵抗。 在河对岸等待渡河的部队立刻响应,向着滇军的埋伏处开枪射击。 本来就不知所措的滇军此时受到两面夹击,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子弹,根本无处可逃,反击就更不知道该从哪一边开始。 枪声由激烈到渐渐稀疏,滇军敢死队基本被全歼了,除了少数几个水性好的隐入大河遁走外。 等战场几乎被打扫完毕,范石生和他的部队才出现在战场上。当他们看到追得自己到处乱窜的敢死队就那么轻易的被第六纵队击溃,范石生在心里对陈德良的评价再度拔高了几分,暗暗决定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将这名虎将招揽过来。 “陈老弟,又帮了我一个大忙,大哥我是把手给拱坏了也没办法表达我的敬佩之情啊。” “范大哥谬赞了,只不过是敌军麻痹大意,被我们包抄夹击才会轻易溃败,要是堂堂正正地和他们拼杀,战果肯定没有那么辉煌。” “老弟再谦虚的话,被他们击退的我们就没脸见人了。老弟,移步过来说几句话。”范石生踮起脚尖,贴着陈德良的耳边一脸神秘地说道。 两人来到方才士兵上船的地方,陈德良径直开口问道:“范大哥有什么要事商量吗?” 范石生拿出一张银票,道:“老弟,这是给你的。” 陈德良接过银票,瞄了眼金额,被范石生的大方给震惊了一下,整整十万大洋。 “范大哥,这钱太多了,小弟不敢要,你如果要感谢我的话就请我吃顿好酒就好了。这钱我万万不敢收。” “拿着,这个钱不是给你私人的,是给你用来奖励弟兄们的奋死拼杀的,我老范不是小气不识大体的人。你再不拿就是看不起老哥了” 陈德良本不欲拿这张银票的,在还没有决定是否要离开前,他根本就不想和范石生有过多的利益纠葛。但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也只好领了银票。 “那我就替兄弟们感谢大哥了,总司令让我就在南宁协助你们部队围城,接下来还要多多仰仗大哥的提点。” “哎呦、那太好了,我们哥俩正好可以借此机会熟络熟络感情,晚上设宴庆祝你打了胜仗,可不许推辞。” 在陈德良的围歼下逃得性命的敢死队员们狼狈不堪地回到南宁,将谭浩澄战死、敢死队基本被全歼的消息带回龙云处。 “又是这个陈德良,早晚有一天,老子要扒了他的皮,才能解恨。”龙云在得知信息后恶狠狠地对卢汉说道。 卢汉苦笑了一下,勉强慰藉说:“总指挥,他陈德良再能打,也蹦哒不了多久了。等我们的第一路大军拿下柳州,再南下与我们会合,别说陈德良,就连李中仁的性命不都是您一念之间的事情了嘛。” “唐继虞那个废物能那么顺利的拿下柳州?我看桂系真是个难啃的硬骨头,不比川西那群家伙好对付。不过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我们只能尽量牵制住敌军一部分兵力,让柳州那方面压力小一点。我还不信了,咱滇军人比他多,武器比他好,还能一直吃败仗。” 第66章 出城拼杀 柳州城上,守城的士兵凭墙抵抗,吴学显率领七、八千人围攻柳州。 守城的只有李石愚一个纵队,所以情况十分危急。李中仁命黄绍竑奔驰柳州救援,黄绍竑在前面对南宁的围攻战事期间,多日劳累加上旧伤复发病倒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当头风。李中仁还在为柳州战局的激烈困扰,突然前线传来急报说李石愚阵亡了。 本来李中仁还想着让黄绍竑暂南宁二线休息一下,接管南宁围城战事,命令陈德良北上解围。 李中仁在案板上铺开白纸,拿起笔筒上的英雄牌钢笔,这还是陈德良上次带过来送给他的。 这支钢笔挺好用的,出油流畅,笔尖顺滑,握着也合适。吸饱了墨汁,正打算下令给陈德良赶赴柳州。 不知怎么的,李中仁有种感觉柳州的滇军顶不住陈德良的冲击,解围之后呢,那第六纵队的功劳是不是要另外成立一个军。可李中仁现在的部队一共才两个军,再成立一个军是可以,但要陈德良担任军长这合适吗? 不知怎么的,李中仁并不想自己过于依赖陈德良,把铺好的白纸揉成一团丢掉。 然目前危机重重,必须增派人手,只好让大病未愈的黄绍竑重新披甲,以图解柳州之危。 白崇喜也从桂林赶往柳州,企图里应外合夹击滇军。黄、白二人抵达柳州后亲自率领钟祖培等人向滇军出击。柳州城内的守军见战机绝佳,同时打开城门出击。 滇军前后都受到袭击,乃向后撤退,在沙埔僵持。柳州城的危机稍微缓解了一些,可形势仍然严峻。 柳州方面打得热闹,相比之下南宁就平静许多了。除了一股不知道哪里流窜过来的滇军从突破范军的围护进入南宁外,近段时间就没发生过什么大的战事。 其实李中仁等人不知道的是,这支进入南宁的部队是滇军的第三路军,由胡若愚率领的从滇省的富州出发,是唐继尧听闻第二路军受挫于昆仑关,派遣过来的援军。 胡若愚进入桂省的时间比较短,并不清楚昆仑关战役的具体情形,他对范石生和陈德良万余人竟然困住二倍有余的龙云部队百般不解。 可又不好直接质问龙云为何龟缩于城中,虽然曾经是龙云的长官,可现在大家毕竟同属于镇守使,一个级别。论年龄龙云还要比自己大十岁,也不好问得太过直白。 胡若愚只好旁敲侧击,委婉地询问道:“志舟是否连日征战,部下疲惫不堪,想要在南宁休整几日再一鼓作气,击垮桂军?” 有台阶下,龙云当然不会跟自己过不去,难不成说自己畏惧城外的桂军不敢出战,那么打脸的话可说不出口,只好连声称是。 “那你先带领部队在城内驻扎,我把城外的桂军驱散开来,省得他们围着南宁,感觉怪憋屈的。” “不好吧,这,他们围着造不成实际伤害。围着也无妨,不用过于在意他们,反正他们也攻不破城墙。”龙云一脸纠结地劝说。 这下胡若愚更加纳闷了,难不成外面的守军是会吃人的老虎,为何龙云如此惧怕,说道“没事,我们部队一路赶来没遇过什么激烈的抵抗,外面的桂军厉害的话还能让我手底下的部队适应一下,不然他们都以为桂系尽是纸糊的。” 龙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胡若愚,再说下去就成了畏敌不敢出战的懦夫了,只好千叮万嘱胡军要小心,敌军有马克沁重机枪,威力不容小觑。 胡若愚并未把龙云的提醒放在心上,自打他进入到桂省以来,遇到的抵抗不过是当地民团的零星伏击。就没遇见几股成规模化的部队,冲进南宁所遇的队伍也是范石生的部队,所以认为桂军的实力不过尔尔。 南宁北门是第六纵队的三营驻扎,梁思安是个严谨认真的军人,同样的他的部下也大多能一丝不苟完成作战任务。 和平常一样,三营分批出去操练,训练完毕后吃早餐,接着就是漫长的围困时间。 火力排的八挺机枪已经被平均分到每个城门处,无聊的三营士兵有时会把马克沁抬到能直接瞄准城门的位置,模拟一下敌军城门被破后的扫射。但是也不敢放置太久,害怕被敌军发现,要是一发迫击炮毁了这挺营长的宝贝,那大伙儿就该哭了。 今天他们刚把马克沁放置好,枪口也调试完毕。借着大榕树的掩护眺望城门,怎么今天有点眼花,好像城门动了一下。观察员揉揉眼睛再看一次,没错!就是城门在动。 “门开了,敌军要出来了。”这个信息被侦察兵游走全营,传递到部队的每一个角落。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望着城北大门的动静。 在三营士兵的注视下,大门被缓缓推开,已经肉眼可见的有大批部队集结于城门处,可惜还不在士兵的射程之内。 等到城门完全打开,胡若愚意气风发地指挥着部下有序出城,他这次带了两个团整整三千人出城拼杀。 这完全不设防的姿态把三营的士兵们都看呆了,难不成滇军今天又想出什么新鲜的花样,搞得三营反而不敢轻举妄动。 胡若愚出身云南讲武堂,历任大小官职有营长、团长、旅长,滇中镇守使,可谓是行伍多年,自然懂得野战的要诀。 命令士兵出城后立刻寻找掩体,等部队集结完毕一股冲杀出去。 这也正合梁思安之意,只有对手距离足够接近,才能最大程度发挥马克沁的作用。 等敌军鱼贯而出,于城门处排列好队形准备冲锋之际,梁思安果断下令开火,虽然不在射程之内,但可以充分吸引敌军注意力,牵制敌人的阵型。 果然胡若愚听到枪声后下令部队冲向枪声处,并做出承诺,抓住敌军连长以上者重重有赏。 等英勇的士兵一股脑向前冲锋时,梁思安观察敌军已经完全处于重机枪的攻击范围,立刻下令开火射击。 呼着号子奔跑而来的滇军,在马克沁面前如同被收割的麦子一样,成片成片倒下。肢体横飞、血肉模糊,有胆小的士兵被当场吓破胆子。 他们本以为冲上来就能驱散桂军,谁料来到了惨绝人寰的炼狱。前面的士兵不敢继续冲,转身就想逃,无奈后面的人还没完全认清现况,继续往前挤。 第67章 特殊兵种的训练 在桂省,六月份的太阳毒辣的让任何人都无法忽略它的威力,只有躲在阴凉通风树荫里的知了还有精气神儿在歌唱。 被太阳暴晒固然难受,可眼下对被桂军第六纵队三营士兵拼命射击的胡若愚部来说,能在枪口下保住性命就已经天大的幸运,无暇顾及天气问题。 然令冲刺在前沿的士兵最崩溃的是,后方的部队还不清楚敌军的火力,还在拼命往前挤。你推我搡之间,又是几百士兵被击倒。这下彻底惊醒还在盲目往前的士兵,全部调转方向,往大城门挤。 可人腿跑的再快哪里抵得过子弹,还是有数不清的同伴倒在了回城的路上,能幸运逃回城内的士兵只有三成。就是说胡若愚部队刚出城门就没了一个团,还是被一营灭掉了一个团。 当然这是有多方面的巧合的,最大一个原因是胡若愚轻敌大意,低估了第六纵队的火力程度。还有就是梁思安足够沉稳,耐得住性子,等敌军到了最合适伏击的地方才火力全开,令敌军一下子进退维谷,只能用血肉之躯硬生生承受马克沁重机枪的怒火倾泻。 龙云一直在城墙上观察着胡若愚的动作,看他们这么不知轻重地就扎堆往前冲,就知道该坏事儿了,可惜提醒已经来不及,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部队被击垮,赶紧指挥部下出门援救。 滇军第七旅旅长卢汉奉命出城救援,双方已经交战多日,对彼此的武器威力了解颇深,懂得扫射过后的重机枪需要时间来冷却。趁此机会冲出城外火力支援胡若愚部,这下子赶来救援的反成了被救援的目标。 侥幸逃得性命的胡若愚再也不提出门杀退敌军的事情了,实在是城门空阔,出去毫无遮掩的成为敌军的靶子,这下子真的被人瓮中捉鳖。 幸亏城内粮草辎重充足,被围上一段时间也不是太要紧。何况敌军不是每一个城门都有那么强大的火力,胡若愚撕开防线冲进来的东门就是范石生驻守的。 其实滇军要突围的话随时可以,毕竟他们人数众多,陈德良和范石生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兵力完全围住滇军。 只是龙云他们压根就不想走,他们只是在耗着桂军的兵力,等第一路军拿下柳州,派兵来援,城外这些敌军就该考虑逃命了。 巧的是陈德良也是同样的想法,他在等李中仁将柳州方面的敌军拿下,再合力围剿城中滇军。所以现在双方都在等,等柳州战事的结果,既然大家都在耗时间,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豁出去拼命,倒也相安无事的相处了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陈德良在忙着训练特种部队——利刃大队。利刃的队员又经过一次选拔,已经有五十余人,一旦被选拔入特种部队,对于普通士兵来说就算是出人头地了。 这个部队和另一支狙击手部队的待遇冠绝全军,不但工资是普通士兵的三倍,还有数不尽的特殊待遇。在这个物质匮乏的地方,肉、蛋、奶都能充足供应给他们,还有特殊的作战迷彩服和称手的兵器。 当然陈德良不会白白让他们享受这种待遇,这一切都要在平时比普通的士兵付出更多的汗水,以完成战时比别人更艰难的作战任务。 对于利刃队员,陈德良提供充足的蛋白质以供应他们高强度的体能训练。长距离跑步、游泳、山林登高、匍匐前行、负重行军等等,最大程度去榨干每一分体力,从而挖掘出他们的潜力。 体能训练是为了提高利刃队员的耐力、速度、力量和灵敏度,确保他们能在极端的环境下可以拥有足够的体力完成任务。 精挑细选出来的特种部队队员们自然是有着普通人难以企及的天赋,当体能训练进行到一定程度时,可以支撑他们进行格斗训练。 这门训练由陈德良亲自作为教官,传授一套融合南北各派武术的功夫,这是陈德良根据自己对武术的领悟创造出来的,力求在最短的时候给用尽量少的体力给敌人造成巨大的伤害。 这也是利刃队员最恐惧的环节,因为陈德良从来不会留手,每次对练都会被狠狠地蹂躏一番,歇半天才能缓过来。 得益于陈德良高标准的要求,严师出高徒,短时间内他们就已经掌握了这套威力强大的功夫,身手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要训练出一名合格的特种队员,除了肉体上的强化,精神意志上的锻炼也必不可少。 简单来说就是心理素质的培养,包括决断力、抗压能力和适应能力。陈德良将他们带到山顶上,绑着绳子跳入高空,这是恐高训练。 或者是困境逃生训练,模拟被敌军俘了该如何逃脱等,力求队员们在任何环境下能保持冷静和应对挑战。 虽然每天利刃队员们都被陈德良折磨得精疲力尽,可拥有良好的营养供应和科学的锻炼方式,在如此的优厚条件下,队员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的成长起来。 狙击手部队——破甲,拥有和利刃一样的待遇,自然不可能轻轻松松就能拿到。他们的选拔要比特种部队还要严苛,每个队员都是营里数得着的神枪手,所以数量稀少,但是绝对有实力。 因为他们本身的射击技术就是顶尖,大多数要比陈德良还好,所以倒也不用在这方面下太多功夫。 主要是教导他们怎么在战场上有效地隐蔽和掩蔽自己,以避免被敌人发现。这方面主要是学习怎么选择和建立良好的隐蔽位置,利用掩护物和身上穿的衣服,将自己融入环境中。 他们大多数是枪法虽好,但没有一套科学的方法来提高他们的命中率,就是说需要精确测量目标与自己所处位置之间的距离,并进行精确的瞄准。 陈德良特地托陈震华购买了几十把狙击步枪,是英国造的李-恩菲尔德mk3型,配备瞄准镜后八百米开外击中目标不是梦想。 想到得有专业人士教导他们测距技巧和使用狙击镜的训练,陈德良自己对这些东西都不熟悉。 但是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陈德良让在广州的李志勇想办法聘请了一位德国退役的狙击手来传授部下狙击技能,力求破甲队员能接受专业化的训练,以在战场上顺利地执行狙击任务。 第68章 沙埔之战 滇军龙云部和桂军第六纵队以及范石生在南宁附近维持着诡异的和平,大家都不认为这样的日子能持续很久,然而却真实地在南宁上演着。 陈德良倒是悠闲得很,借着这段时间训练士兵,偶尔带人去城门附近挑衅一下,让新入伍的士兵体会一下战场。 打从胡若愚上一次冲出来算起,已经过了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对龙云来说不算好熬,眼看着陈德良在城外招兵买马,不敢有什么轻举妄动。 现在第六纵队已经扩张到了六个营,陈德良认为部队能打的关键在于兵源和训练。所以他宁愿提高选拔标准来筛选出合适的士兵,而不愿意盲目追求数量。 陈德良能打的名头已经响彻桂省,愿意来投奔他部队的自然不少。加上财大气粗,李志勇现在已经能在满足扩张之余每月汇来十万大洋。 这些钱足够陈德良把手底下的部队练出花样来了,不计成本的给他们训练。抚恤金优厚得令他们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不怕玩命,装备又好,训练又到位,这种部队的精气神就和普通军阀的队伍有着天大的区别。 与南宁战场的一派宁静祥和不同的是,柳州战场已经兵凶战危。自从吴学显被驱赶到沙埔后,唐继虞的后续部队也赶到了。此时滇军在沙埔的兵力已经有接近两万。 白崇喜自桂林赶来同黄绍竑汇合,率领夏威、郭凤岗等纵队抵达柳州。加上李中仁派来增援的部队,桂军在柳州也集结有上万部队。 “健生,可把你盼到了,怎么样,你认为这一仗我们有把握吗。”多日来的压力一直聚集在李中仁的身上,好兄弟的到来,让他肩上的担子有人可以分担。 白崇喜骑着大马而来,脚还没落地就被李中仁拉住。连日的赶路虽然已经疲惫不堪,可看到面容憔悴的大哥,白崇喜还是情不自禁的心疼地说道:“德邻你先休息一下吧,部队的事情暂时交给我,身子垮了还怎么带领我们平定桂省啊。” 李中仁帮忙拉过白崇喜马匹的缰绳,豪迈地笑着说:“健生不要小看我,我的身体强壮着呢,现在提枪上马和滇军拼杀还是不成问题的。走,季宽已经为你安排了接风宴,别让他等太久。” 还没完全成长的桂系三巨头此时的情感是真挚而热烈的,他们对未来充满希望,为能并肩作战自豪。 创业初期的合伙人永远是最团结一心的,有着共同的梦想,可以忽略很多暂时的困难,无限放大对美好愿望实现的快乐。 战时一切从简,李中仁只是同白崇喜寒暄几句闲话就继续投入了对战局的研究当中,白、黄二人也将自己掌握的唐军情报一一汇集,推测敌军的战略部署,讨论眼下局面的破解方法。 经过彻夜不眠的商讨,三人紧皱的眉头渐渐消失,紧绷的状态开始放松起来。望着演练了一晚上的沙盘,兄弟三人对视一眼后默契地齐声大笑。 在志同道合的人中,有着不计个人得失的队友,是人生一大幸运。这一刻未来的桂系三巨头心中是豪情万丈,兄弟同心,天下之大皆可去。 其实这也是陈德良的劣势,他没有同三巨头患难与共的兄弟情,他只是他们手下的一个打工仔,而不是集团的创业者。 同样的,后来再加入的比如梁思安等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的取代张武山、黄子澄、王健他们在陈德良心目中的地位。真情是需要时间来沉淀的,经历过无数的风风雨雨才能培养出真正信赖。 黄绍竑侦查得知,在沙埔的敌军驻扎在河边,背靠大河与浮桥,自认为是进可攻,退可逃的良好局面。 李中仁和白崇喜一听心中就有了主意,背水一战,自古以来就不是新鲜事。将自身处于绝境之中,激励部下为了寻求回路而决一死战。 想法不错,韩信便是率领着汉军,于井陉口附近的大河背水结营,杀得赵军大败而归。 可吴学显是能忍受住胯下之辱的淮阴侯韩信吗,他的部下又是骁勇善战的汉军吗。 李中仁当即决定在沙埔对唐军发起总攻,不待吴世显彻底站稳脚跟,全军出击,与敌军展开激战。 桂军的执行力要比滇军高得多,李中仁的命令下达不久,这具战争机器就开始运转起来,抱有死战的决心驶向敌军。 吴世显自认为背靠大河的士兵会爆发出敌军无法比拟的士气,个个奋勇杀敌,以一当十。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滇军非但没有迸发出惊人的勇气,反而在面对席卷而来的桂军时,连日的战败让他们下意识的想要退缩。 桂军漫山遍野的冲过来时,让滇军感觉势不可挡,特别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顷刻间军心大乱,溃不成军。 白崇喜另外带一支部队包抄到敌军后背,目标正是他们赖以为退路的浮桥。 部队携带的是法国佬造的65毫米口径山炮,几发炮弹下去,滇军利用渔船和浮箱搭建而成的浮桥便被轰得稀巴烂。 桂军的一再冲杀之下,敌军被慢慢压缩空间,最后退无可退被逼到了河边。却发现先前搭建的浮桥已经被破坏得面目全非,再也没有退路。 有自认水性好的滇军不愿坐以待毙,纵身一跃跳入水中,往着河对岸游去。人在恐惧的时候大脑会变得慌张而丧失思考能力,看到有人跳水逃生,许多人都忘记自己是否会游泳就扎堆往水里钻。 结果显而易见,除了少部分游泳健将,大部分跳入水中的士兵都被淹死,甚至人数并不比被直接桂军开枪射杀的少太多。 这一战杀得是天昏地暗,滇军死亡人数高达三四千人,被俘虏的人也有好几千。将滇省的第一路军的主力杀得血流成河,溃不成军。 沙埔一役,唐继虞和吴学显的胆气被彻底打没了,滇军一路被追杀到庆远。几场激烈的追击战下,唐继虞部队又被俘虏了好几千,残部已经所剩无几。 第69章 追击逃兵 龟缩在南宁的龙云并不像表面的那么平静,毕竟远征在外,战事的结局不明朗。在城内也没有好的消遣,终日同胡若愚饮酒作乐。 被围困了一个多月,城中已经弹尽粮绝。伤亡的士兵得不到妥善处理,南宁城里是疾病横行,城中百姓也不断有反抗的力量。 龙云生性残暴,城内胆敢不配合的百姓都惨遭毒手,但是他自己也知道,高压手段只能暂时让城中百姓消停,怒火会慢慢积累,最终爆发出来会将滇军吞噬干净。 当陈德良收到沙埔大战的捷报时,他便知道唐军和龙云的汇合已经绝无可能,南宁城中的滇军也早晚会被赶出去。 果然,唐继虞败退的信息传来,龙云便知事不可为,打算放弃南宁,主动撤退。 龙、胡两路滇军自范石生驻守方向撤退,范石生抵挡不住,防守被他们撕开一道口子后顺利逃窜。 陈德良无意拼命阻挡滇军,双方的实力并不在同一水平线上。龙云的部队和胡若愚的部队加起来有三万多人,兵力是陈德良的十倍还多,所以他只是远远跟在滇军身后,等待李中仁派兵前来追击。 刚刚收拾好沙埔战区的李中仁自然不愿意看着南宁方向的滇军轻易逃走,命令陈德良领兵追杀。 其实现在有一个问题是滇军从南宁走后,该城无人防守。李中仁自然多少有点害怕范军顺势进入南宁,赖着不走的话那又是一件烦心事。 可他又不愿意让陈德良驻扎南宁,反而下令他追杀滇军。所以他命愈作柏从柳州方向赶回,协助陈德良接防南宁,而后再同第六纵队一起追击滇军。 苦守南宁多日的滇军归心似箭、也无意和陈德良等人过多纠葛,一路沿着左江逃回滇省。 奔袭途中,遇到横跨在归家必经之路的黑水河,不得不停下脚步来搭船渡河。 其实这是个绝佳的机会,滇军本就士气低落,在他们过河期间发动攻击,能收获意想不到的战果。 可惜李中仁派来协助第六纵队的愈作柏却不见踪影了。陈德良看着已经渡河到一半的滇军,还是不忍错失良机,思考片刻后果断命令一营、二营与南岸左侧开火,三、四营在右侧开火。剩下的两个月伺机而动。 滇军分批渡河,留守在岸边的还有相当一部分兵力,所以哪怕两面同时开火,还是引起了强烈的反击。 没有办法,敌军人数太多,撤退也不是被击溃,一直有着相当强力的还击。令陈德良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不敢轻易跟得太近。 双方交火半小时后,陈德良部队的伤亡开始增多,只好听从梁思安的建议,暂停攻势。 陈德良是打算放弃滇军的主力部队,死死咬住他们留下来断后的尾巴,吃不到肉,这口汤必须要喝上。 龙云留了一个营下来断后,指挥官还是和陈德良在昆仑关交过手的周怀安。 昆仑关战败后,卢汉率领第七旅返回南宁。失败的战役肯定要有人担责,而且这个人的身份不能太低。 按理说主官卢汉的疏忽大意才是丢失昆仑关的真正原因,但是他和龙云的关系非同一般。 卢汉是龙云的表弟,两人是光着屁股玩到大的兄弟。一起拜师学武,一起做生意、一起从军。可以说在滇军龙云能彻底信任的那非卢汉莫属,这种关系怎么可能会舍得让他背锅。 所以战败的主要罪名就落在了周怀安头上,官职也被撸成了一个小小的营长。还被命令留下来断后,显然已经成为了弃子。周怀安纵使心怀不忿,可也只得接受现实。 见追击的桂军偃旗息鼓,周怀安哪里还不明白他们已经把目标放在自己的身上,能扯一块肉是一块。 有命在身,也只得硬着头皮上,继续开火掩护大部队过江。 陈德良也不急,反正目标已经变成了眼下的这一个营,那就慢慢来,可以给新兵一些实战的机会。 先下令把过河的船给清理掉,不然到手的鸭子给飞了就不好玩。 周怀安不愿束手就擒,组织士兵奋死反击。滇桂两地交战已久,何况此次入侵大多数士兵都做过伤害当地百姓的事情,明白哪怕投降也不一定落得好,都在负隅顽抗。 陈德良正是要这种效果,逼出血性的滇军能更好的给新兵们上一堂实践课,血与火的历练永远都是最锻炼人的。 平时训练再刻苦,也不会有真的子弹打到身上,可眼前的滇军不会像教官一样给你第二次机会。 五营、六营的新兵在付出了几十条人命的代价后总算懂得在战场上越是慌张,就越危险。 敌人也不会总是按照训练的方式反击,各种意想不到的搏斗场面都会发生,这些都是新兵们需要汲取的营养,关于战场的不确定性。 具体到了战场上,大部分人都是在为自己而战,为自己的生命而战斗,你死我活之间容不得半点差池。 慢慢地,新兵们开始适应真实战争的节奏,按照训练时的战术,以小组的形式冲锋。有人火力掩护、有人报点、有人侦查。 滇军原本占尽优势的局面被缓过来的五、六两营扳回来,并且开始逐渐压缩敌军的空间,见敌人逼近河岸边。 周怀安此时再想带人突围已经来不及了,新兵们完成了对他们的包围,后面还有精锐的一二营在压阵,彻底断绝了逃脱的希望。 望着黑洞洞的枪口一步步指向自己,滇军终于承受不住,丧失了抵抗的勇气,开始有人扔掉枪械举起手投降。 像多米诺牌效应一样,有了第一个人投降,很快有人跟着效仿,最后大部分人都扔下了武器。 陈德良看着新兵们将将滇军俘虏,笑着对梁思安说:“这批新人学习能力不错,差不多能摸清战场上的套路。你们训练的不错,是能打仗的部队了。” 梁思安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酷,微微点头,只是嘴角上扬的弧度要比往日更大,显然他对新兵今天的表现也比较满意。 第70章 平定桂省 追击龙云部最后没有成功,很大一个原因是愈作柏的不配合。 他进入南宁后把滇军抛在脑后,想的是南宁这个大城市该有多肥,注意力被怎么收税给填满了,追击溃兵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自然上不了心。 可怜的是范石生,他以为可以咬着龙云,痛打落水狗,跟着他们回滇。听说俞作柏接手南宁后,满行以为他们会跟上来一起吃掉龙云这股败兵。 没想到俞作柏根本就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导致范石生孤军深入。 龙云寻思着陈德良都不敢咬我咬的那么紧,你范石生这群烟兵还有这胆子,瞧不起谁呢。 就和胡若愚调转方向,摆开车马,和范石生来了一场硬碰硬。结果可想而知,范军根本没什么战斗力,虽然不至于一触即溃,可也被龙、胡两部杀得大败,只得灰溜溜的缩回桂省,眼睁睁看着龙云大摇大摆回到滇省。 气得范石生大骂俞作柏鼠目寸光,不成气候。 自从扫清唐继尧入桂的部队后,沈鸿英和陆荣廷的残余势力也明白桂省该换主人了,之前是忙着和滇军没空清理自己,现在腾出手来第一个对付的就是他们这些前朝余孽。 加上滇军到来之时,他们可是浑水摸鱼,趁火打劫了一番李中仁的部队,因为是个扩大地盘的好机会,个个都在蚕食桂省的地盘。 要是滇军赢了,那还能保住这些地方,毕竟他们也没有那么多兵力来驻守,只能招安他们这些本地部队。 可现在是李中仁赢了,桂省要换天,这群家伙明白还不走就等着挨枪子,作鸟兽散了,逃亡钦州、廉县这些无主地带。 自从,1925年7月22日,将滇军击败后,桂省算是形成了统一的局面。 此时广州方面刚刚平定盘踞广州的唐继尧同伙杨希闵、刘震寰等人。心腹大患除掉以后,政治局面上大元帅府改组成为国民政府,主席定为汪兆铭。 桂省先于粤省统一,是在粤省的协助下完成的,所以成为了广州政府的第一个管辖的省份。 桂省经历连年不断的战火,早已满目疮痍、民生凋敝,而桂省的工业基础等于没有,所以要重建桂省和建立保卫新政权的军队,必须借助粤省的力量。 李中仁认为两省既然统一了,那财政等方面自然也应该统一。于是派人到广州谈判,广州方面则认为他们的财政养不起那么多军队。 意思就是要裁军,但是粤省的政府的局势复杂,不宜大范围裁军,言外之意就是要桂省裁军。 李中仁表示任何条件都可以谈,为了革命事业的发展,他甘愿拱手让出全省的控制权,要裁军自然没有异议。 桂军的兵力足足有两个军,可是按粤省方面的意思,要整编为一个军,就是国民革命第七军。后来着名的钢七军就成军了。 七军共有十个旅,三个独立团,一个炮兵营和一个工兵营。 陈德良的第六纵队改编为七军第十旅,其他九旅也基本上由原先的纵队改编过来。 李中仁原本想两省的财政统一,桂省的政务大权悉数让给广州政府,可是他们却认为这样子太亏了,桂省的税收过低,两省统一后粤省需要兼顾穷亲戚,遂没有答应。 此事不但李中仁感觉荒谬哦,连陈德良这种对政治不了解的人都觉得荒诞不经。如果革命好像做生意一样,亏本的省份就不要,赚钱的买卖才做,这成何体统。 不过也正是桂省保持着高度的自立,才导致后来一直都是南方不稳定的炸药,不时出来冒一下头,搅得中原地区不得安宁。 不过这个苦果是由蒋中正来承担,估计他也没想到,这块粤省看不上的地盘会一直让自己焦头烂额。 要从这个年代的军阀里挑一个没那么烂的,李中仁还算是一个不错的人选。起码他是真心想要革命事业发展壮大的,不过别人不带他玩,他只好自己玩。 李中仁觉得军政要分离,军人就只负责练兵打仗,政务的事情应该由专业人员来搞。甚至后来粤省任命黄绍竑为桂省主席他也认可。 军阀割据地盘,要的不就是搜刮该地的民脂民膏,军政分开,能说出来都已经不容易。 不过这一切对于陈德良来说没有什么区别,他从来就没想过以鱼肉百姓来壮大自己的实力。 由李中仁统一发放军饷,还省的自己苦恼,超出规格的待遇,他也有能力自己填补亏空,所以对于他来说,不用处理地方的政务反而是一件好事。 陈德良认为军人就应该专注于战场,这一点倒是和李中仁不谋而合。 裁军的对象大都是唐、沈两军的俘虏。其中一部团长名叫陆得标,过去是陆荣廷的心腹,部队装备精良但是官兵大都骄横成性,不堪造就。 要开刀,肯定就是拿这些队伍,裁军不是空口白牙几句话就能轻轻松松解决,要整团的裁掉一支部队,其中的凶险可想而知。 如果直接下令缴械,很有可能当场哗变,到处流散。所以不能明目张胆地大兵压境然后强迫敌军缴械,这种情况不适合陆得标部。 李中仁事先没有作任何调整,直接调令陆得标全团驻守南宁郊外。 陆军抵达后,李中仁暗自下令陈德良携带部队隐藏在旁。他亲自到操场训话,话中意思为桂省历尽兵劫,现在需要休养生息,为了减轻百姓负担,而陆团又转战南北,也需要休息,所以全团卸甲归田。 等李中仁的命令下达后,陈德良率领的部队就在操场出现,团团将陆得标部队围住,杜绝陆军反抗的意图。 陆得标听到命令后,一脸惊愕,万万没想到李中仁居然会如此大胆,还敢亲自出面宣布缴械。而他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手里的部队被遣散后,自己就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陆得标脸上阴晴不定,思索良久后,似有不甘心,眼中的凶意毕现。陈德良暗叫不好,欺身上前:“陆团长,请跟我到督办署领取遣散费。” 陆得标看着身材高大的陈德良和他身后的精锐部队,眼前之人的显赫战绩,同为桂系的他早就如雷贯耳。 打量一番双方的差距,瞬间打消了鱼死网破的念头,垂头丧气的离开操场。 于是,波澜不惊之下就缴获了全团的枪械。 第71章 刘黑子 桂省多山,乱世自然多匪。 武宣东毗群山连绵,郁郁葱葱的树木将道路掩藏地结结实实,只有对地形熟悉无比的向导才能找到穿过大山的最佳路径。 不过哪怕是生于斯长于此的山里人也不敢说每次都能安全走出大山,不是说山势险峻到能轻易吞噬掉路人,也不是迅猛野兽频繁出没袭击行人。 行路最危险的是山上神出鬼没的土匪,蛮横霸道的土匪在山林间游荡,是令所有路过的行人和商队提心吊胆的存在。 不过土匪再怎么行径狂妄不羁,也明白有一些人是他们招惹不得的,那就是人比他们的,枪比他们快的正规军。 可总有一些不长眼的蠢贼,或者说是悍匪,利欲熏心,看见肉就往碗里夹。 旱冲山脚下,一个车队正绕着逶迤起伏的山路小心翼翼地前行着,他们是陈德良派去广州运送枪支弹药的部队。 几场大战下来,子弹的消耗速度惊人的快,陈震华估计能用半年的弹药,陈德良这种毫不心疼的用法,才两个月就见底了。 陈德良有想法要在驻防地界建造一个兵工厂,可是现在条件还不成熟。资金和技术都还欠缺,所以只好暂时搁浅这个计划,只能继续向洋行订货。 没有一次性要太大良的子弹,订购的数量和上次差不多,没有战事的话,训练用量应该不会特别的大,能支撑不少时间。 不过这次没有购买到枪械,只算子弹的话,订单不算大,也不好意思让洋行帮忙送货。张武山最近任务不少,所以只派了警卫连的一个亲信张柏泉,带领一营的一个连来运送这批子弹。 一百多个荷枪实弹的士兵押送的军需物资,自然没有什么宵小之徒敢打歪主意。从广州一路顺利回到桂省,眼瞅着翻过这片山就能赶回武宣了,一路上提着的心能稍微放松一下。 毕竟这批东西价值不菲,没有子弹再好的枪械不过是烧火棍,每个人都知道这些子弹的重要性。 看着近在眼前的武宣城,赶了好几天路的大伙疲惫的身体突然恢复了几分力气,正想着一口气回到家里。 张柏泉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别看武宣城门依稀能映入眼中,可望山跑死马。还有着十几公里,这崎岖的山路,想要一口气赶回去无异于痴人说梦话。 反正几百公里都走完了,剩下的这十几公里也不急于一时,张柏泉打算让弟兄们歇一下吃点东西,然后再出发,一鼓作气回到武宣。 有句话张柏泉认为是很有道理的,行百里路者,半九十。越到最后关头才越应该要坚持,剩下的这段路必须要有充沛的体力才好一次性走完。 于是他安排大家原地休息片刻,依靠着枝叶茂密的大树歇歇脚,拿出备好的干粮和水壶,简单对付几口。 “一路上辛苦大家了,请大家再坚持到底,回到武宣后,我请大伙喝酒,醉得不省人事才能结束。” “好,就听连长的,等回到城里的那顿酒了”士兵们爽快地应着。 部队严格的训练让张柏泉时刻保持警惕,就算是短时间的休整那也需要安排哨兵站岗。 只是张柏泉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刚踏入旱冲山时,就被人盯上了。一个瘦小的汉子远远的跟着他们,看到他们停下来休息时,也停了下来,躲在高大的樟树后面,查看情形。 这人名叫瘦猴,是附近山上一伙土匪安插在山脚的探子,每当有肥肉时,就打发人去请示山上的当家们,他自己就跟着肥羊走,一路上留下记号等大部队的到来。 这天瘦猴在山脚的茶馆卖茶,就看到一列马车队浩浩荡荡地走过来,也没要茶,只是要了几桶水,自己烧开灌入水壶后扔下几枚大钱就走了。 这谨慎的态度令瘦猴想下药迷倒他们都无从下手,他看马车的车辙印清晰如泥,吃力颇深,车里装的都是重量不轻的货物。 再加上押送货物的人员看起来不像一般的镖师,板正的身姿倒像是行伍出身。他异想天开地猜测,是哪家大帅搜刮的财物,想要运回府上。 于是他快速打发伙计跑去山寨,向大当家说明他的发现,来了一条大鱼,看看敢不敢吃。 瘦猴在他们走后,麻溜利索地收起了茶馆,仗着对地形的熟悉,远远吊着张柏泉他们。 跟了半里多的路,他们终于停下来休息了,派上去报信的伙计也沿着记号找上来。身后还跟着一大群寨子的兄弟们,全部带上了吃饭的家伙,甚至大当家都亲自出动了。 大当家名叫刘坤,因为其长得粗黑无比,外号刘黑子。刘黑子有着狗熊一样雄壮的身材,剃着铮亮的大光头,一脸横肉,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家伙。 刘黑子原本是地主家的佃农,好吃懒做的他根本就没心思种田。不种田肯定交不上租子,地主就派人要收回田地,刘黑子争执过程中不小心把人给打死。 惹了人命官司,自然过不上安稳的生活,索性叫上几个玩得好的地痞无赖上山落草。 有些人天生就不是过安生日子的,刘黑子当了土匪后反而找到了真正的自己。肆意地展览着自己的残暴,绑票、打劫、勒索,无师自通,团伙迅速发展壮大。 没几年的功夫变成了附近最大的土匪,有一千多杆枪,三千多人马。好家伙,这部队人数比陈德良的第十旅也不遑多让。 自从刘黑子盘踞在旱冲山,南来北往的商队便遭了殃,再也不能安生地做生意。别说他们,就是山下的村庄,也经常受到他们的欺压,交粮交钱,胆敢不答应,轻则暴揍一顿,重则丢掉性命。 部队大了,养寨子的压力也随之变大,加上近日滇桂两地一直在打仗,哪里还能有多少商人路过。附近的富户大都被他们洗劫过一次,身上也榨不出什么油水。刘黑子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难过。 第72章 遭遇伏击 刘黑子的眼力要比瘦猴强得多,一眼就看出这所谓的肥羊是穿二尺半的,看那身手,那纪律,还不是一般的军人,这妥妥的是精锐部队。 “大当家,这绝对是一条大鱼,这单要是能成,开张吃三年都不成问题。”瘦猴一脸谄媚地向刘黑子说道。 “蠢材,这是大鱼吗,这tm是鳄鱼,谁吃谁都还说不准呢。就算吃了,也不一定能有命享受。”刘黑子正一肚子的郁闷无处发泄,逮着瘦猴就是一顿臭骂。 可看着那一辆辆装满货物的马车,他是真的馋。寨子已经很久没开过荤了,每天就三瓜两枣的几个路人,根本就喂不饱弟兄们。 每天一睁开眼睛,就是几千张嘴等着吃饭,这年头,就是土匪也不好混。逼得他们在山上自己也开辟农田,不至于没粮的时候饿死人。 这好不容易来了个似乎肥的流油的车队,还要他们只能看不能动,这多闹心啊。 刘黑子把挂在胸前的望远镜拿起来,看着张柏泉等人身上的家伙什,都不是孬货。就这一百多条枪,就值几千大洋了。 一个士兵拍打落在身上的枯叶,动作幅度较大,露出盘在腰间的手枪。刘黑子看到这,口水都要止不住了。一长一短,这得多富裕的部队才装得起啊。 刘黑子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发狠道:“干他娘的,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有钱不拿,于心难安,就这样让他们走了,我刘黑子还能吃得下饭吗?” 瘦猴一听,意识到自己表现的时候到了,凑上前说:“大当家,咱做的干净一点,把他们全给做掉。我们口风紧一点,那谁能知道是我们干的,桂省到处都是土匪,少了一百多号人,谁又能知道一定是我们。” 刘黑子自然懂得这个浅显的道理,可他不敢保证,就一定能全部灭口,万一走漏风声。让人知道是在旱冲山出事的,那他们寨子就是头号怀疑对象。 谁都知道他刘黑子是旱冲山一霸,人在山脚没的,那谁干的不是秃头上的跳蚤,明摆着的吗。 不过既然下定决心要干这一票,他也不能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太多,大不了就逃命,拿了这批货物还怕在哪里混不出来吗。 土匪对山地的路况比张柏泉他们熟悉得多了,抄了个近路就赶在他们的前头。挑了些良善一点的弟兄,乔装打扮成路边耕种的农民,作为最后打冷枪的杀手锏。 刘黑子带人埋伏在一处狭隘小路的山坡上,居高临下架好枪支。路口的前后左右都埋伏着几百条枪,他就不信这还拿不下他们。 等了好一会儿,休息够的张柏泉他们才出现在路口处,慢慢地走进埋伏圈。刘黑子事先告诫过手下,在他没开枪前,谁敢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回去就毙了谁。 刘黑子的淫威早就深深地刻在了寨子所有人的骨子里,谁都不敢反抗他的命令,他手上沾满的鲜血不但有敌人的也有不听话手下的。 张柏泉自然不知道有人盯上自己了,马上就要回到武宣,连他也不由自主的有些松懈下来。茫然不知的就踏入了刘黑子的埋伏圈。 砰,砰砰砰。 刘黑子瞄准走在队伍前方的张柏泉,屏住呼吸,扣动扳机。张柏泉突然预感到了什么,一种死亡的危机涌上心头。抬头仰望四周,就听到枪响,一颗子弹正飞向自己。 脑子立刻做出扑倒的指令,但是身体的反应跟不上,只能任由着子弹钻进自己的肉体,胸膛处开出一朵血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巨大的冲击力将人掀翻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埋伏在附近的土匪听到枪声后,瞄准山脚下的士兵就开枪,虽然枪法拿不出手,可胜在枪多人多。一阵密集的枪声过后,运送货物的士兵就倒下一大半,剩下的人在附近找到躲避子弹的掩体,蜷缩着身子。 士兵虽然有心还击,可四面八方都响起的枪声令他们不知从哪里开始,又害怕枪声暴露自己的位置,只要祈祷没人看得见自己。 胆大的士兵意识到不对劲,坐以待毙是最愚蠢的做法,冒着密集的枪火,拼命往外逃。 刘黑子等人见反抗枪声稀少,慢慢压缩包围圈,看到还有喘气的,丝毫不顾求饶声就开枪结果掉他们的性命。 那十几个胆大的分散逃开,往各个方向突围,大部分都当场殒命。唯有零星几个逃出了包围圈,刘黑子立刻命人追击,发下狠话,人丢了追兵也别回来了。 马儿听到枪声,受惊嘶吼,到处乱跑。土匪们赶紧拉住想要奔跑的马匹,懂马的几个安抚着马儿脖子上的鬃毛。 侥幸逃出来的三个士兵往武宣方向玩命逃奔,背后是紧追着他们的土匪。一开始还有体力回头反击几枪,再后来就只能埋头逃窜。 士兵发现径直跑回武宣不现实,那样目的太明确,甩不开土匪。商量了一下改变策略,先活下来再回去报信,所以逃跑的方向变成了哪里偏跑哪里。 来到一片长势良好的农田里,几个农民正弯腰劳作,以为逃过追踪的士兵松了口气。打算去向农民讨口水喝,顺便问问他们这是哪条村子,离武宣有多远。 士兵们收好手中的枪,以免吓到农民,走上前去问:“老哥有水吗,我们几个赶路口渴得紧了,想要碗水润润喉。” 农民放下手里的农具,笑着说:“你们要去哪里啊,喝水当然可以。”说完提起瓦罐,把碗拿下来,倒满几碗水递过去。 士兵道谢后接过水,埋头就喝起来。却没注意到,附近的几个农民全部悄悄地围了上来。 他们弯腰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在士兵们正痛快喝水的时候,狞笑着说:“多喝点,这是你们这辈子最后一次喝水了。” 这时士兵们才意识到不对,眼前几人怕不是善茬。但为时已晚,伪装成农民的土匪将枪口对准了几人,毫不犹豫地开枪,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第73章 扩军 裁军结束后,桂军的整编才算开始。虽然两个军合并为一个军,可这个军的人数丝毫没有减少。 广州方面的部队是沿照苏联的,采用三进制。不过李中仁手下的桂系则略有不同,不设师级单位,每旅两个团。 但是桂军一个团的规模并不小,满编有两千余人。国民革命第七军共十个旅,其他九旅十八个团,唯独陈德良的第十旅,李中仁给了三个团的编制。 在军队整编会议上,李中仁直言不讳地说:“陈德良的部队是桂系最能打的部队,也是最能练兵的部队,理应为了桂省、为了国民革命,担起更大的担子,训练更多的士兵。” 李中仁襟怀洒落,宽广的胸怀坚定了陈德良拒绝范石生的决心,粤省的形势要比桂省复杂多了,跑去粤省,被人当枪使不一定就是会更好。 陈德良按照计划进行部队整编,原本的三个营长升为团长、火力排扩充为火力连营。另外再设立一个工兵营,担任野战工程保障任务的部队,其下有地雷爆破连、架桥连、技术连。 工兵营只是一个架子,搭了个框架,专业技术人才紧缺。所以陈德良特地向李中仁申请一批在军校学习过的年轻士兵。 “你小子,我们第七军都只有一个工兵营,你一个旅也要搞一个工兵营,还要我把手里不多的人才匀给你,你是真敢想啊。”李中仁看着陈德良调戏道。 “军长,今时不同往日,我们的部队成了规模,那肯定要正规起来,该有的编制不能少。我听说军长设立了几个军校,这点人很快就会培养出来的。你要是不给,那我去军校挖老师走了喔。”陈德良一副要不到人就耍赖的模样。 “拿去拿去,去跟健生说,缺什么人叫他给你调。”李中仁摆摆手把这家伙给打发掉了。 其实陈德良并不是一定要到李中仁处要人,别的途径也能挖到这些人才,不过他是借此机会和李中仁等人联络感情。经常向领导汇报工作,有困难向领导提,没有领导会不喜欢有能力且尊重自己的部下。 何况是李、白这些人杰,陈德良的心思他们自然是懂得的,不过这也是他们乐于见到的。 再去拜访一趟白崇喜后,陈德良便回到了武宣开展军队整编事宜。俘虏滇军和沈军的降兵陈德良剔除掉大部分习性不好的兵油子。 剩下的都是一些军事技能过硬,个人品行端正,并且对为桂省作战并不太大恶感的人。 陈德良驻防的地方包括整个来宾市,所以他不单在武宣招募士兵,整个来宾市的剽壮汉子都是他的兵源。 桂省民风彪悍,尚武历史悠久,陈德良到处派人宣传自己的显赫战绩,以至于他的名头在这里颇为好使。加上第十旅财大气粗,毫不吝啬安家费。 来宾各个招兵报名处人山人海,只是陈德良一贯要求是宁缺毋滥,身体素质好的同时还要考验是否能吃苦耐劳,个人秉性如何。 加上新兵,第十旅将近有七千余人了。大量扩军的直接后果就是基层军官数量紧缺,不过陈德良对此不算太过担心,前几次跟他经历过枪林弹雨的的老兵大都成长起来了。 他的军官标准很简单,越是基层就越是要服从命令。班长排长级别的大都是一些对陈德良有狂热崇拜的人,对新兵的训练能按陈德良的指令不折不扣的落实。 第十旅的新兵招募和新兵训练在热火朝天进行中,把任务分配好后的陈德良却突然闲了下来。甚至有空经常到操场上给新兵们训话,效果真不错,每次训完话新兵们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 不过陈德良在心里一直有个遗憾,他发现再也没能找到唐雅了。他让李志勇给唐雅附近的邻居传话,要是她回来了,就第一时间告诉环球公司。 不过两个月过去了,还是杳无音讯,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环球公司在李志勇的经营下,迅速扩大经营范围和经营规模,分公司早就不止在越秀一个区,附近的好几个区都有了环球的影子。 公司实力变强,影响力也在与日俱增,李志勇安排过人到佛山寻找唐雅,可是依旧没有她的消息。 无奈之下,陈德良只得暂时把对唐雅的思念压在心底。 正当陈德良苦恼唐雅不知所踪的时候,张武山进来报告说,在广州押送弹药的部队大概率出事了,四百公里的路程,十几天都不见回到。 这批弹药价值好几万大洋,不见了可不是一件小事。带队的张柏泉是张武山亲自挑选的,忠心问题不用怀疑,不可能会卷货潜逃,那就应该是在路上出了问题。 陈德良眯着眼睛,语气清洌的说:“还真的是有人不长眼啊,还真以为桂省无战事,我们就不会打仗了。” “不过还不清楚他们是在哪里失踪的,可能调查起来比较困难。” “梧州方面我打过招呼了,不会是自己人动手的。要么是在粤省不见的,要么是在桂省不见的。” “那怎么能断定在哪里呢?”张武山觉得两个省的范围实在是太大了,不可能一点一点地找。 “在粤省可能会麻烦一点,那样我们不清楚是正规军还是土匪所为,不过能一下子吃下那么大一批货的正规军,也不是小势力。” “是啊,总不能大海捞针,一处一处的问吧。他们也不见得会承认。” “吃了货,要么自己消化,要么拿出去换钱。这些子弹并不适合大部分的部队,只有我们才有那么大批量的德式武器。他们肯定要想办法把这批货出手,你去黑市调查,谁最近有大量德械子弹,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陈德良的话立刻给张武山找到了方向,不合适的子弹别人拿了也没用,总不能那么大一批子弹烂在手里吧。 “好勒,旅长,我这就去调查,抓到是谁那么胆大包天,非得让他们再也不敢乱伸手。” 第74章 黑市收获 张武山走出办公室后,陈德良伸伸懒腰,觉得好久没活动了,自言自语道:“终于有点事情干了,一整天军营里待着也挺无聊。” 突然想出军营逛逛,除了巫雨,陈德良谁也没带。 还没走到街上,夏季的雨总是猝不及防地下一场。霎时间天空就完全黑了,一个接着一个,豆大的雨滴就落在陈德良和巫雨的身上。 都不是矫情的主,既然想逛逛,哪怕下雨也没有打道回府。伴随着雷声轰鸣,巫雨突发奇想,要跟陈德良比一下速度,看谁能先到最近的一个镇集。 “当然可以,不过输了的人要请吃饭。” “行,不过先说好,旅长不可以去太贵的地方,我得攒点钱了。” “放心,吃不穷你的。你一个人,每个月五十块钱的工资,花的完嘛。” “那也不能大手大脚,阿爷跟我说,要有远忧,攒点钱总是有好处的。” 陈德良才不信这小鬼的话,看他最近开始注意形象,上次还特地去询问张武山哪里有首饰可以买,估计是发春了。 也没有戳破巫雨的小心思,陈德良笑着说:“那就开始咯,我数三个数,一起往前跑,看看你最近有没有偷懒。三、二、一,跑!” 两道身影就像在草原上追逐羚羊的猎豹,敏捷有力。巫雨的的脚步很均匀,双臂一前一后摆动着。还不时故意别一下陈德良的胳膊,试图阻挠一下他的速度。 可惜陈德良的身体和正常人不一样,完全不知疲倦地全力往前冲刺,也不管什么节奏、呼吸之类的跑步技巧,一直就往前冲。 巫雨到底还是普通人,跑到后半段还是跟不上陈德良的节奏,逐渐被拉开了距离,看着陈德良消失在视野范围内。 等巫雨气喘吁吁地跑到集上,陈德良已经在一间搭着雨棚的愤摊前吃着了,甚至面前摆着三个空碗。 陈德良大笑着向巫雨招手:“这里啊,假装没看见吗,快来吃,这个粉还挺好吃,我得多吃几碗。” 巫雨满脸难受地坐到陈德良旁,一脸郁闷地和店老板说要一碗大碗的斋粉。 陈德良可没有心疼他,后来又多叫了三碗才心满意足的站起来:“吃饱咯,谢谢今天你的请客,我很满意。” “你满意就好,这点小钱,不算什么。”巫雨付账的手却没有说话的语气那么轻松,哆嗦着把钱放在桌子上,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像是怕自己会后悔。 “回去吧,下雨没什么好逛的,吃一顿饭已经很满足了。” 陈德良回到军营刚坐下,张武山就在外面敲门说:“旅长,事情有眉目了。” “进来说。” 张武山手里拿着一个黑色布袋,看起来分量不小。 “这是什么?” “这是我让部下去黑市里看的,都没出桂省,就在我们来宾附近的一个黑市,找到了这些。” 张武山一边说一边把黑色袋子绳子解开,卷起布袋的口子,里面装满了黄澄澄的子弹。 陈德良拿过一枚子弹,弹壳的做工精良,造型流畅自然,尖尖脑袋的子弹被严丝合缝地压在弹壳里。 这个工艺不是国内的兵工厂能有的,加上7.92x55毫米的尺寸,这分明就是丢掉的那批子弹。 陈德良下颌微微扬起,嗓音冷淡地说道:“这么说,他们是在来宾附近丢失的?在家门口被人抢东西,真是可笑至极。” “出售这批货的是盘踞在旱冲山的刘黑子团伙。刘黑子是方圆百里有名的悍匪,如果是他们还真的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觉的吃下这批货。” “把售货的人给我抓起来,好好拷问一下。” “可是这样不怕打草惊蛇吗?” “哼,我管是不是他们,这么大一个土匪窝就在家门口,不把他们拿下这像话吗。” 刘黑子为匪多年,哪里还不知道做了大案要避风头的道理,他就没打算在来宾出售这批货,更没打算那么早就拿出去黑市。 说来赶巧,守仓库的是个大烟鬼,寨子多日没开张,他也找不到发财的机会。土匪手里是留不住钱的,不是逛窑子就是泡烟馆,花钱速度如流水般。 一贫如洗的守卫烟瘾犯了,很自然就打起了仓库的主意,他知道寨子前一段时间干了一票大的,只是他没跟出去,也没有分到钱。 可能是这批货是真的肥,几个当家一连好几天都开宴喝酒来犒劳兄弟们。一天晚上就在大家都喝地醉醺醺时,守卫蹑手蹑脚打开仓库,找到子弹堆放的房间。 他拽拉着一个箱子,发现一个人根本抬不动。找了个工具,用尽吃奶的力气掰开箱子,满满一箱的子弹,像黄金一样诱人。这年头,枪支和子弹就是硬通货,在守卫的眼里,这就是一大箱子的大洋。 守卫也不敢贪心,只是拿了几个黑色布袋,填满了就知足。把一切恢复原样,守卫就离开仓库,直奔最近的黑市,那是附近一个镇的销赃点,多得是鱼龙混杂的人。 来宾就是陈德良的大本营,张武山派出的探子早就遍布了各个黑市,守卫刚拿出子弹来叫卖,就被人给盯上了。 被抓后,还没怎么上刑,胆小的守卫就一股脑儿把知道的东西全给抖了出来。 虽然他知道的也不多,可最近干了一大票,仓库里到处是这种子弹。这几个信息不明摆着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当张武山了解这群土匪可能把押送子弹的弟兄们全部灭口后,双眉倒竖,怒火攻心地对陈德良说:“旅长,估计这群畜生没少干这类事,张柏泉要是真的出事了,刘黑子他们一个都别想跑。” 陈德良知道张柏泉是张武山的得力助手,一手栽培的手下就这样憋屈的没了,谁也接受不了。 安慰道:“这是肯定的,你去王健说,让他把二团集合起来,不了,三团也一起来。他娘的,太岁头上都敢动土,寿星公上吊嫌命长呢。” “是!旅长”张武山听到要调集两个团去剿匪,陈德良也是动了火气。 第75章 拒绝投降 两位团长接到张武山传达的命令后,火速将部队集结完毕,在操场上等候。 大张旗鼓的剿灭一个土匪,或许听起来有些浪费兵力,不过能见识到真正的炮火,令新兵体验一下,这才是陈德良的主要目的。 既然刘黑子他们敢对部队下手,那就应该考虑到后果,陈德良就没想过要心慈手软。 征集了几个熟悉旱冲山的猎户,陈德良就声势浩大地将部队开到旱冲山下。 两个团四千余人,全副武装地将旱冲山团团围住,饶是一只苍蝇也别想轻易逃出去。 张武山听过严刑拷问那个守卫,对刘黑子的团伙的情报有了大概的了解。包括他们的组织结构,三千余人,有八个当家。 武器装备、活动区域等信息是重点需要逼问的内容。陈德良打仗从来一向小心谨慎,也许是一直以来都以弱搏强,这也养成了他无论面对什么敌人都不会掉以轻心的好习惯。 军事计划很简单,将敌军困死,然后先来一波火力碾压。等土匪的没什么反抗力度后,再派部队上山。 李中仁的炮营才二十多门,陈德良一个旅就要走四门,用他的话说是一两门炮完全起不了炮轰的作用,那有个什么意思。 这四门炮是法制的施耐德1917型155毫米榴弹炮,射程远达11公里。陈德良一直认为,一支现代化的军队就是要有坦克、大炮。这是他的梦想,只是受限于现实条件,只能一步一步的来。 这几门大炮才是真的的重火力,没良心炮只能在特定的场合发挥作用,不具备远距离打击能力。 刘黑子在劫了那批弹药后,就一直没再组织什么大型的活动,几个当家都被他严令近期要收敛。 就是害怕风头正劲的时候被人当出头鸟给端了,可千算万算,哪能知道被一个小小的仓库守卫给害死。 当山脚下的岗卫报告说有大批军队集结而来,刘黑子还沉浸在这票肥羊收获的喜悦当中,一棍子被人敲醒。 “大批部队?你没看花眼吧,他们是不是路过的。”已经意识到大祸临头的刘黑子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可他的希望注定是无果的,部队非但不是路过,还在短时间内就把旱冲山给围起来。 刘黑子把几个当家喊到大堂商量对策,一开始还有人主张负隅顽抗,借助地形优势,和他们打游击。 可不久探子回报说,是驻守来宾的陈德良部队。要是别的部队或许他们还有抵抗的勇气,陈德良的部队,实在是让人升不起一丝反抗的勇气。 树的影人的名,要问桂省人谁最能打,就算是再无知的妇孺也听过陈德良的大名。他们这些干刀口舔血买卖的土匪,对陈德良的恐惧尤甚于普通人。 既然不敢反抗,那就两条路了,一是投降;二是突围逃走。 无论哪个选择,结果都会是丢掉经营已久的老本营。招安被人当炮灰消耗,突围的话也得找一块新的地盘,可哪里的山头没有土匪呢,到时候还是免不了火拼。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哪一步出了纰漏,可刘黑子还是明白东窗事发了,他不会还愚蠢到认为陈德良是碰巧出来山下拉练部队。 绝望的气氛蔓延在刘黑子的整个山寨中,每一个人都明白到了先前惹到了不该惹的人,泼天大祸降临到这个寨子。 一番讨论后,认为突围成功的概率等于零。旱冲山地形险恶,上下山的道路只有两条,而这两条路都被陈德良派重兵牢牢守住。 没法突围,那就只能投降,或许这几千人的俘虏还是能打动陈德良。令他们担忧的是先前为了保密,将押送子弹的人全部残害了,不知道陈德良会不会轻易地放过大家。 刘黑子倒也认得清形势,现在被人刀架脖子上,保命才算最重要的。派老三下去,亲自和陈德良认错,表明愿意跟随第十旅,并把之前劫来的子弹悉数奉还。 老三外号王秀才,秀才是真的秀才,只不过不是考的,是花钱买的。可也读过几年书,家道中落后就跟着刘黑子厮混,肚里有点墨水,能给刘黑子出谋划策,称得上是狗头军师。 王秀才带人把子弹运送下山,一路高举双手大喊:“不要开枪、不要开枪,我们投降。” 很快王秀才就被带到陈德良跟前,按照事前的计划就是承认先前劫子弹的事情是刘黑子所为,愿意无偿奉还所有子弹,还赔偿一万大洋作为死去的兄弟们的抚恤金。 “陈旅长,我们真的是猪油蒙心,才敢做出劫子弹这种勾当,要让我们知道是您的部下,再给我们十个胆子也不敢。这真的是个误会,是我们狗眼瞎了,认不出您的虎将。” “哦,既然是误会的话,你打算怎么赔偿啊。”陈德良突然来了兴致,想知道刘黑子打算付出什么代价来免除这场兵灾,试探一下这个山寨有多肥。 “陈旅长,我们大当家说愿意支付一万大洋作为我们的赔礼,如果旅长看得上我们,我们全寨三千余人,愿意为旅长赴汤蹈火。” 一万大洋,三千人的寨子,油水还真不小,估计这个刘黑子没少榨压附近的百姓。 陈德良压根看不上这些土匪,手底下的兵虽然不都是良善之人,可也没考虑收下这群欺软怕硬,贪生怕死之徒。 何况他们胆敢屠杀自己的士兵,这个仇是怎么也解不开的,必须要用人命来偿还。这是在告诉他的士兵们,他陈德良不会为了利益罔顾手下的死活,士兵可以死在战场上,但被人下黑手,就必须要为他们讨个说法。 一开始陈德良还想要假意答应王秀才的条件,好趁他们下来接受收编的时候再发难。不过这样就有违今天的另一个初衷,带领新兵体验战事。 这个山寨三千多人,一千多条枪,实力正好是可以让新兵检验一下他们的训练成果,又不会伤亡太大。得见过血才能说是一个真正的士兵。 “一万大洋,不少了,可我陈德良看不上,我一百多个弟兄的命不止这点钱,你们要亲自下去给我的弟兄们赔礼。回去告诉刘黑子,准备好武器,别想着投降了,干赢我是他唯一的活路,滚吧!”陈德良厉声拒绝道。 第76章 不留俘虏 陈德良冷冷的说着,如寒冰般瘆人。 王秀才勉强挤出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脸色苍白地转过身子。一句狠话都不敢说,放下还没捂热的子弹,就带着手下离开。 沉重的步伐像灌了铅似的,艰难地向前挪动,陈德良的话像一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上山的这条小路王秀才已经走了无数遍,闭着眼睛都能摸回去。可今天他觉得这条路分外地难走,路上的石块泥坡都令人难受。 回到寨子大厅的王秀才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刘黑子等几位当家满怀期待地望着王秀才,连声询问陈德良的态度,以及他给出的答复。 王秀才双唇紧张地蠕动着,支支吾吾地回答道:“陈德良不同意和解,他说想活命的唯一办法是把他打败。” 王秀才的声音颤抖,几乎语不成调。 大堂里坐着十几个人,在王秀才说完了陈德良的态度后,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先前的喧闹一下子消失,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老子从十八岁开始落草,混到今天当土匪的日子也有20余年了。陈德良那么硬的茬子还是第一回见。别人可能还会怕他,可我手里沾染的人命不见的比陈德良要少,要拼命那就别怂,干他娘的。”刘黑子咬牙切齿道。 “情况很明朗了,陈德良不接受和解,是要把我们都给端了,都别抱有幻想了,就和他们拼了。”向来是刘黑子心腹的老二接过老大的话,尽力的调动着大家的情绪。 干土匪这一行,生死早就见惯,对生命要比普通人漠视得多,先前还有退路的时候自然惜命。也可能是刘黑子向来就看不起贪生怕死的人,能混上首领的大都是敢于拼命的汉子。 于是大堂里此起彼伏响起了一声声震耳欲聋的誓言,表明要与山寨共生死。不过有多少人是真心的,敢和领着大炮机枪的部队来干仗,就不得而知。 山寨的当家们还在表忠心的时候,陈德良可没耐心等他们慢慢开完会、布置防线。 那名守卫被押上来,指出山寨的的重点防护所在,确定几个炮击的目标后,陈德良就把四门斯耐德榴弹炮拉出来。 厚重的钢铁炮管在阳光下闪着金属光泽。每门大炮都有十几个炮手操控,开炮肯定不用那么多人,但是陈德良手底下的炮兵不多,要抓住每一次实战的机会锻炼尽量多的炮手。 新炮手们紧张地围绕着炮身,他们穿着坚固的军服,脸上写满了紧张和决心。目光崇拜的望向熟练调整炮口的前辈们,认真听他们传授各种开炮的技巧。 炮手准备好了炮弹,用巨大的榴弹夹住它,然后缓慢地将炮弹滑入炮膛。他的手在炮弹上轻轻敲击,确保它们紧密地固定在炮管内。 炮兵指挥官站在炮台旁,手持一支鲜红的旗帜,等待着最后的命令。 陈德良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时间是下午两点,太阳正毒辣的时候。 “梁思安,你带领三团的人听到冲锋号响后,从山的背面进攻。跟你的兵说,不要俘虏,得让他们知道战场是会死人的地方。” 等梁思安领命回到三团,陈德良点点头示意可以开炮了。 指挥官高举旗帜,炮手们瞬间将火炮准备好。火花在炮口闪烁,炮手们拉动了引线,同时,炮弹被点燃。 一声声巨响划破天际,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和火光瞬间充斥着山脚,巨大的火球从炮管中喷发而出,伴随着炮弹的呼啸声飞向土匪的山寨。地面震颤,炮台上的烟雾和尘土弥漫开来,仿佛是地狱的降临。 刘黑子引以为豪的坚固阵地被炸得支离破碎,火花四溅,土石飞扬。大炮的威力无法想象,它像是神的愤怒一般,摧毁一切阻挡在前进道路上的障碍物。 土匪们大部分拿着不知道捣了几手的破枪,哪里见过那么大威力的武器。地动山摇的声音也震停了还在开会的当家们。 刘黑子怒目横眉道:“陈德良欺人太甚,用大炮来轰我们,真要置我们于死地。走,啥也别说了,要活命就自己拼吧。” 可大部分土匪都没刘黑子的胆量,他们被大炮的威力所震撼,本来就不多的反抗勇气被大炮一轰,就只剩下躲起来想办法逃命。 一阵炮轰过后,陈德良通过望远镜看到山寨的防御工事被摧毁得倒塌崩裂,示意号手可以吹响冲锋号。 一名号手高举着一支冲锋号,号角的嘶鸣声穿透了山里的噪音,响彻云霄。这是前进的信号。 士兵们听到号角声,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决心。他们激情澎湃,心中燃起了烈火。指挥官的一声令下,整个队伍开始向前冲锋。 刘黑子亲自站在前线指挥,倒是汇集了一批还有勇气反击的土匪,他们开枪射击沿着山路前进的士兵。 山上枪声响起,给炮手指明了打击目标,调准炮口,赶在士兵还没到达前进行火力掩护。 几发榴弹炮下去,原本反击的最激烈的地方顿时哑火。让上山的士兵抓住土匪不敢抬头的时间加快速度冲锋。 火力覆盖和狙击手的射击声不断响起,子弹呼啸而过,士兵们在土匪的阵地上进行激烈的火力对抗。爆炸和枪声交织在一起,创造出一片混乱和噪音。 双方纠缠在一起后,大炮的作用削弱了许多,把正面战场让给英勇的二、三团士兵们。 硝烟弥漫,旱冲山上弥漫着火药味和烧焦的气味。爆炸声震耳欲聋,土地在炮弹的轰炸下剧烈颤抖,地面上冒起了厚重的尘土和烟雾。碎片和火花四溅,树木和建筑物在炮火下变成了瓦砾堆。 被吓破胆的土匪,大部分不敢冒出来开枪,看着越来越近的士兵,很多人吓的扔下武器,拔腿就跑。 刘黑子已经压制不住溃逃的土匪们,他也懒得去理,还在拼命开枪,能多杀一个就赚一个。 那么疯狂的存在,自然吸引了破甲队员的注意力,刘黑子正瞄准一个士兵准备开枪时,脑袋就被子弹射穿,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土匪们的溃逃,让二、三团的士兵士气高涨,按照指挥官的命令,在队友的配合下,绞杀四处乱窜的土匪。一切就像平时训练一样,只不过这次的敌人不再是靶子。 第77章 全省剿匪 一群丧失反抗勇气的土匪自然掀不起什么风浪,王健和梁思安带领部下以秋风扫落叶之势,荡平山寨。 刘黑子为恶多年,还是积攒了不少家底。敲诈勒索,拦路打劫,这类无本生意的利润自然是不低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人赖以生存。 整个库房搜索出来的黄金大洋粗略统计值十几万大洋,还有一大堆不好判断价值的古董字画,这些拿到广州交给李志勇处理,又是一大笔收入。 只是土匪到底鼠目寸光了些,不明白这个年代有枪才能保护好自己的财产,刘黑子手下拿的那些破烂货,陈德良是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 这次剿匪,己方的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除了一些毛手毛脚的新兵因为麻痹大意被敌人打死外,在绝对的实力碾压下,土匪根本没能力反抗,取得的成果还是相当令人满意的。 过后,陈德良召开了一次高层会议,关于这次剿匪的直接。 首先,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了,一支肯为士兵出头的部队其凝聚力绝对是惊人的,因为这样会让他们产生归属感,将第十旅的荣耀当作自己的荣耀去维护。 其二,剿匪所带来的直接收益,就是战利品的获得,或许别的土匪没有刘黑子这般富裕。但是不要小看这些灭绝人性的禽兽对财富的贪婪程度,往往他们的积蓄会令你大吃一惊。 第三,现在第十旅的士兵有相当大一部分都是刚刚放下锄头的农民,让他们刻苦努力地训练不成问题。 可是再严格的训练都不能直接残酷的战场相比,要降低新兵的阵亡率,先让他们适应剿匪这种强度的战斗。经历过的炮火,等上到真正的战场也不至于太慌张。 最后一点,既然大家都穿上了军装,哪怕只是粗劣的麻布所制成的,可这也是桂省的百姓一针一线替我们攒出来的。我们理所应当要报答这份恩情,还他们一个太平的桂省, 所以陈德良大手一挥,干起了老本行,重新将土匪当作练级的小怪,拼命的刷怪。 为此,陈德良专门去找了一趟李中仁,跟他详细的汇报了土匪对桂省的危害,百姓要安居乐业,商人要开业赚钱,这一切的前提都要有一个稳定的社会环境。 “德公,土匪活动导致社会不稳定,破坏社会和谐。他们还会地方政府和当地居民之间制造紧张关系,加剧地区内部冲突。一个盗匪横生的地区,当地百姓怎么可能会对其父母官有信心。” 陈德良的话深得李中仁的心,他出身于农家子弟,自然明白土匪的危害,既然志向就是要让桂省的百姓过上好日子,那就与土匪势不两立。 “土匪的危害对社会、经济和个人安全都有严重的负面影响。因此必须采取措施,改善治理和促进社会和解,以应对土匪并减轻其危害。”陈德良继续说着,同时还看向了一旁的黄绍竑。 “德良所言极是,桂省的土匪已经到了危及社会安宁的程度了,实在是不除不行。”黄绍竑也在一旁帮腔,他是桂省的行政主席,社会治安问题自然是他的心头大患。 桂系高层达成了惊人的一致,那就是要在全省范围内开展剿匪运动。李中仁任命陈德良为这次行动的总负责人,统领第十旅官兵肃清境内的土匪,各地方守军必须配合行动。 于是在陈德良的主导下,一场轰轰烈烈的剿匪行动拉开了帷幕。 抗敌剿匪,扫穴犁庭,不教狼烟再起;求富图强,枕戈待旦,且听鸽哨长鸣。 陈德良广贴告示,邀请百姓主动揭发土匪的藏身窝点,凡是提供信息者,得到验证后,都会根据情报的价值获得相应的报酬。 一开始百姓们还不敢相信,举发土匪还能有奖。因为横行乡里的匪徒仇家遍布各地,那些人根本不是为了赏金,单纯只是怀着报仇的心去举报。 没想到陈德良非但真的派士兵去将土匪给清剿了,举报的人还因此获得一大笔酬劳。 这下子桂省境内的土匪日子难受起来了,百姓们像嗅到了肉香的狼群一样,到处去搜刮土匪的踪迹,然后跑去政府举报。 陈德良剿匪的根本目的就是练兵,每次出发他都要求手下要像面对正规军一样,要拿出比训练更刻苦的态度来实战。 桂省的土匪迎来了有史以来最大一次劫难,从来没被正眼瞧过的他们,面对陈德良这么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被收拾的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先是派遣利刃队员摸清山寨的布防情况,然后是大部队的围观。炮兵、重机枪这些火力扫射一通,然后武装到牙齿的士兵们开始冲锋。 这时就像开办了武器展览会,士兵熟练地使用他们的武器,包括步枪、冲锋枪、机枪等。在冲锋当中训练他们的正确的射击姿势、稳定的瞄准和持枪的方法。 还有冲锋时军队成员需要迅速准确地识别敌人和友军,以避免误伤。 对陈德良来说,一支精锐的部队在冲锋时绝不能向后来的倭寇一样,埋头苦冲。 他需要部下在冲锋学习火力掩护,一部分士兵承担这个角色,提供掩护火力,以压制敌人的射击,从而使其他士兵能够前进。 要教会他们分成小组,协同行动,互相支援和保护,以提高生存和任务成功的机会。 基层军官在战争中要学习的,是具备快速适应和调整战术的能力,以应对不同的敌人和战场条件。 陈德良将自己记忆中的现代化军事技能一股脑传授给手下的士兵们,利用好每一次的实战机会磨练本领。 比如要利用掩体,在冲锋过程中,士兵如何使用地形和掩体来降低自己的暴露度,以减少敌人的射击机会。 还有在穿越开放区域,当需要穿越没有足够掩护的区域时,需要使用快速冲锋、蹲伏、滚动等技巧来减少暴露时间。 这些都是这个年代还没出现过的技巧,陈德良用土匪来为手下练手,熟练掌握跨越时代的军事知识。 一支具备高度的战术技能和武器装备,懂得团队协作和后勤支持体系,能够在各种战场环境下迅速、灵活地应对挑战的军队,正在陈德良的锻造下,逐渐成形。 第78章 剿匪结束 剿匪行动持续了大半年,取得的效果斐然。规模比较大的,千人以上的土匪基本被扫空。 小规模的,百十来号人的,要么当场解散,要么流窜到别处去,基本不敢在桂省冒头。 这场运动过后,桂省的的治安得到大大的提升。别说土匪,就是地痞流氓,也因为害怕祸及池鱼,都暂时不敢横行霸道,躲起来避过风头。 各类的犯罪活动大幅度减少,心怀不轨的人惧怕被捕或者是受到惩罚。桂省的新政府通过打击土匪,重新建立法律的权威,强化社会秩序,提高社会的安定性。 一个良好治安的社会,百姓对政府的公信力是不存在问题的,这是桂省自打清末以来少有的社会信心。 而陈德良也因为剿匪有功,受到广州方面的嘉奖,任命为桂省的警察总监。需要负责和协调全桂省的警察机构工作。 本就分身乏术的陈德良对此不太感冒,这职位也过于敏感,相当于全省的治安系于一身,那桂省的李中仁和黄绍竑又该负责什么。就算陈德良有心整顿警界,李、黄还不一定完全放心将这一重任交付给他。 除了官方的嘉奖,民间对陈德良的评价那才算夸张。什么青天大老爷、为民除害、除暴安良,这类的锦旗不要钱似的送来,潮水般的感谢信更能证明百姓对陈德良的感谢。 自从,陈德良在骁骑司令后有了个新外号,很多人称呼其为剿匪旅长。 如果陈德良有系统,那他的名望成就一定早就达成了。 声名大噪的直接好处就是,吸引了很多优秀人士来投军,其中不乏各大军校的青年,他们怀揣着对革命的无限热忱投身于行伍当中。 这个意料之外的惊喜倒是缓解了陈德良部下缺乏知识军官的尴尬局面,多了这批德才兼备的年轻人,第十旅的政治面貌焕然一新,起码他们不单纯是为了军饷而战。 在桂省的发展蒸蒸日上之际,突然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是湘省的叶奇。名义上说是学习桂省的治安经验,实际上是奉湘省省长赵恒惕之命,从桂林绕来南宁游说李中仁、黄绍竑、白崇喜这桂系三杰,兜售“联省自治”的使命。 湘粤之间存在着不可调节的矛盾,湘省是吴佩孚这个北洋大佬的地盘。粤省是革命的摇篮,素来以扫清军阀乱政为己任,这是政治理念上的巨大鸿沟。 所以湘省肯定是不想粤桂同道,坐大粤省的实力。 当陈德良收到信息说湘省方面来人,并且还是叶奇时。他才蓦然发现,现在已经是冬天了,是1925年的年底了。 这就意味着,从明年开始,将会开始一场彻底改变现有政治格局的、将统治中原地区几十年北洋军阀一扫而空的大战。这场战争叫做北伐战争。 这场战争的最大获益者,肯定是在广州的那位,可李中仁在北伐中获得了足够的好处。因为促成北伐的最大因素,便是李中仁。没有他,或许北洋政府还是会被消灭,但是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实现。 不过这些都是后事,他只知道一旦开启北伐,那桂系就不止偏安于桂省一隅,面对的敌人也不是陆荣廷、沈鸿英之流。 等南方的势力决意北伐,那很快桂系就得将部队开往广州誓师,再次回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甚至能不能回来都说不准。 “巫雨,进来。” “旅长,什么事情。” “一团团长在武宣吗,我有事找他。” “是!” 巫雨敬礼后迈着正步离开办公室,陈德良笑笑小声的说:“巫雨越来越像个军人了,身上的野性慢慢被消磨,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陈德良脑里突然出现一个奇怪的想法,会不会巫雨一直做一个无忧无虑的猎人会更好。不过很快,他的胡思乱想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来人是黄子澄。一年多的时间,不单是陈德良从一个小小的连长成长为旅长,黄子澄也是由排长变成掌控两千多人的团长,这中间的艰辛,他们自己知道。 “扩军之后,你忙碌于新兵的训练,前段时间又四处剿匪,说起来我们两兄弟很久没坐下来聊聊天了。” 陈德良招手让黄子澄坐下,这是他手底下最得力的干将,也是最有军事才华的部下。在他的帮忙下,军中大小事务才能被打理得井井有条。 “旅长,以前当排长的时候从来没想过有一天需要管理几千人的部队,忙起来饭都没时间吃那是常有的事。” “辛苦了,干得不错,第十旅上下对你的评价都是一致好评。” “兄弟们抬爱了,我只不过尽力将旅长交代的任务完成好而已。” “行了,咱兄弟俩还用得着说这种客套话嘛,我叫你来是想问你,多久没回桂林了。” “桂林?自打我参军后,有小十年没回去了,倒是有几次路过,可当时任务在身也没顾得上回去。” “你还记得,黄金山吗?” 这熟悉的名字,像一颗炸弹一样将脑海里的记忆炸得翻滚起来。黄子澄脸色扭曲,从牙缝里冷冷抛出几个字:“杀父仇人,不共戴天。” “桂省境内暂时不会有什么战乱了,可我知道我们很快要北上,和北洋系军阀作战了。这个消息你谁也不要说,只是我个人的推测,等你回来我再将原因告诉你。” “旅长是说我们要远征?” “对,这不是我找你的主要目的,今天是想和你说,是时候该回去解决你当年的仇家了。我还记得你那个时候哭着跟我说,有朝一日发迹,必要手刃仇家。” “怎么能不记得,哪怕到今天,我还深深记得那时被迫离乡的耻辱,眼看着仇人逍遥法外,却无能为力。” “在桂林驻防的是老钟,钟祖培,我写个信给他说明情况,你回去的时候带上你们一团最能打的一个营,给你撑撑场子。官场上的问题,就让老钟去交涉,你就放心回去,了解一下当年这桩心事。” 第79章 仇人过往 黄金山这个名字,也许黄子澄这辈子都不能忘掉吧。 要论起辈分来,黄金山还是黄子澄的堂哥,同一个宗族里的兄弟。 其实黄子澄父亲生刚正诚朴,只是为人高傲了点。有一股子读书人的傲气,可也有才华,正儿八经考上的秀才,这在村里可不多见。 也因为这个秀才的名头,让黄子澄父亲在民国后仍放不下读书人的架子,不与乡贤结交,也不伺弄田产,仿佛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老夫子。 赖以为生的就是家传的十几亩土地和镇上的一间商铺。 黄金山自小父母双亡,靠族里的长辈接济,吃着百家饭艰难地长大成人了。 虽然长大了,可到底没读过书,终日跟着村里几个地痞在街头巷尾厮混。 后来黄金山发现,和同伙一起在村头设立赌摊能混几个钱,于是便专心学习赌技。年轻人机灵,加上愿意吃苦,很快就练就了一身不俗的赌技。 所以他在他开的档里,很少有人能赌赢他,渐渐地就攒下了第一桶金。将赌摊开到镇里去,手底下也养了几十号专门追债的打手。 产业也从赌博转向多元化,哪个门生意好赚就混哪门。 没几年的功夫就从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小伙变成了镇上赫赫有名的大佬。 虽然大部分产业都是见不到光的偏门,不是烟馆就是赌档,可到底有了钱,就四处结交县里的大人物。 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在一个饭局上认识了警察所所长,好不容易碰到了真正的大腿,黄金山哪有那么容易错过。 每天变着法子来讨好所长,一般的钱物人早就司空见惯了,何况黄金山也没有那么雄厚的财力去打动人家。 可他明白结交人要投其所好,他听说所长是个附庸风雅的人,喜欢的是名人书法和绘画作品。 正好,黄子澄父亲是典型的文人墨客,挚爱琴棋书画等文雅的物品。名家笔墨自然也收罗了不少。 黄金山一开始念着是自家人,想着花钱买一些字画好拿去献宝。 可黄子澄父亲早就看不惯族里的后辈出现这号人物,他认为君子就应该晶莹透彻,坚韧无瑕。 黄金山吃百家饭长大后非但没有回馈乡里,反而利用开赌场之类不正当手段来敛财,祸害族人。 毫无悬念,当黄金山备着厚礼来拜见黄子澄父亲的时候,遭到了不留情面的拒绝。直言除非他死了,不然把东西丢掉也不会让黄金山糟蹋。 黄金山小时饱受人间冷暖,自尊心特别强烈,发迹后暗自发誓不会再让人瞧不起。黄子澄父亲的所作所为令他感到奇耻大辱,本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这下子像是被触碰了逆鳞一样,肯定不可能善罢甘休。 俗话说宁惹君子,不惹小人。君子报仇三年,小人报仇眼前。 黄金山绑架黄子澄家中的老仆的儿子,威胁他将主人家里商铺的房屋地契和田契通通偷出来。 老仆家人性命被人控制,哪里敢不听话。在黄子澄家里干活几十年了,很是轻易地就将黄金山要的东西拿到手。 黄金山看着手里的田契地契,阴森地笑道:“你这个老东西不是死也不会把东西给我吗,我倒想看看你会怎么哭。” 第二天,黄金山带着一众狗腿子,来到黄子澄家中的商铺,拿出地契就要赶走店里的客人。 掌柜见他们人多势众,不敢多言,跑回家里向黄子澄父亲告状。 “老爷不好了,黄金山带领一大群人拿着地契说店是他们家的,让我们赶紧走人。” 黄子澄父亲一开始还没理解掌柜的话,等他听明白后,心中大觉荒谬。光天化日之下,怎有那么无耻之人。 于是他回到房间,想拿出地契来和黄金山对质。可令他奇怪的是,那张地契居然不翼而飞了。 “老胡,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地契啊,我明明记得是放在这个盒子的,怎么现在没看到了。还有那些田契怎么也不见了,奇怪了。” 一旁的老胡目光闪烁,根本就不敢接话茬,躲在一边,想把真相说出来,可想起孩子,又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下去了。 黄父见找不到地契,意识到黄金山不是胡搅蛮缠,他这是有的放矢,这下子估计是有备而来了。 也没有去找黄金山理论,黄子澄父亲直接去到镇长处,将黄金山的所作所为一一告知镇长,要让他主持公道。 “还有这种事?仁礼公不要动怒,我现在就命人叫黄金山过来,让他给你一个说法。” 很快黄金山就被带到镇会议厅。 “黄金山,听说你带人去到仁礼公店铺里闹事,还大言不惭说那间店铺是你的产业?” 黄金山一脸委屈地大喊道:“镇长,金山说得都是实话,那间店铺确实是我的。” “荒唐,那家店我已经开了几十年了,你现在说是你的,你这不是说的胡话么。”黄子澄父亲拂然道。 “礼仁公说的有道理,那间店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家的,你怎么突然冒出来说是你的,这说不过去啊。”镇长在大厅中央坐在椅子上说道。 “镇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金山命苦,打小就没了爹妈,可他们给我留了一点产业,正是那间店铺和十几亩土地。” “哦,原来还有内情,那怎么仁礼公一直在经营管理呢?” “我爹妈他们以为这些家业能让我安慰地过一辈子,哪想到被一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骗了。黄仁礼跟我父母说先替我打理,等我长大了就还我,可他这是起了贪念,先前几十年经营所得全被他给吞了,眼下他还要彻底的霸占我家这点东西。” “你可有证据?”镇长好奇地问道。 “当然有,我爹妈留给我的产业,肯定有房地契,镇长请看。”黄金山说着就将偷来的契约递给镇长。 镇长假意看了几眼说:“仁礼公啊,事情真的像是黄金山说的这样吗。” 黄子澄父亲只是为人高傲,不愿与俗人过多交往,可他不是傻子,眼前的两人怕是早已商量好的,可怜自己还傻乎乎的寻求公道。 “你们两个,欺人太甚,君子坦荡荡,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呸,你算什么君子,你就是一个寡廉鲜耻、心肠歹毒的小人,霸占我们家产业那么久。妄你还是读书人,圣人教你的卑鄙无耻吗。”黄金山直白粗暴地辱骂着黄子澄的父亲。 黄父听见这人颠倒黑白的言论,想要反驳,可他本就不善言辞,哪里辩得过伶牙俐齿的黄金山。 心头升起一股怒火,却又无法发泄,再听见两人在耳边阴阳怪气,顿时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80章 对簿公堂 黄子澄父亲被人抬回家,生了一场大病,不久就郁郁而终了。 后来就是黄子澄得知父亲病故,回家操办后事,被黄金山逼的背井离乡。 在村旁有一个低矮的小山丘,那是村里人坟墓所在之处。 不是清明也不是重阳,山丘突然来了个人带着几沓黄纸,爬到山顶,在一个杂草丛生的坟堆面前停住了脚步。 来人喃喃低语道:“父亲,我回来看你了。” 也没见带有除草工具,只是将几张黄纸分别放在坟包上,待了一会儿,人就走了。 桂省这几年政局动荡,从陆荣廷衰败后,省内群雄纷争,桂林的话语权也几经易手。 可无论怎么换,还是需要人来管理。无论谁执政,县长是何人,黄金山都曲意迎合,刻意巴结。 当年那位警察所长早就被后人取代了,新换的这个所长,跟黄金山臭味相投,两人一黑一白,横行于这个小小的县城。 经过这些年的打拼,黄金山积累了惊人的家产,加上背靠大山,人也变得越发张狂,俨然已是城中一霸。 黄子澄回到老宅,大门已经是破败不堪,门把上还有一把形同虚设的铜锁。 推开大门,熟悉的布局,可给黄子澄的感觉却只有陌生。简单收拾一下后,他放弃了一个人整理干净老屋的想法。 “会恢复得和以前一样的,这个房子,还有那这些人。” 镇公所今天来了一个人,刚进大门就说要见镇长。 工作人员看来人有恃无恐,气度非凡,似乎来头不小,便跑去向镇长报告。 镇长上马不久,对镇上人物还不大熟悉,见黄子澄还以为是镇里哪个大家族的人物。 笑着招呼说:“公务繁忙,有失远迎,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因何事来找鄙人” “你就是镇长?很年轻啊,我叫黄子澄,来这里只为一件事,状告黄金山。” 年轻的镇长一听这话,便知道这是桩麻烦事。黄金山近年来嚣张跋扈,得罪的人数不胜数,可无奈背后靠山够硬,连自己这个镇长都不被放在眼里。 “黄金山,因为什么事情要告他。” “事情不大,七年前,黄金山霸占我的商铺,夺取我的田产,最近想起来,抽空来解决一下这件旧事。”黄子澄平静地说道。 镇上听着这轻描淡写的话,暗想这个黄子澄那么自信,可能来头不小,不知道和黄金山斗一下会怎么样。 于是镇长就派人请来黄金山,在等待他到来的时候,详细的问起了七年前家产被占的来龙去脉,黄子澄一一向镇长说明情况。 黄金山听说还有人敢告自己,狐疑道自己的影响力已经开始衰落了吗,还有不知死活的人敢来挑衅自己。 等去到镇公所,虽然已经好几年没见面,可黄子澄的面孔还是让他感到莫名的熟悉。 “黄金山,日子过得挺滋润啊,听说县里的大人物都得给你几份薄面,谁能想到一个孤儿也能有那么大能耐。” 黄金山一听这话,立刻想起来了,黄子澄,一个族弟。好像很久以前,和他们家还有过矛盾,似乎把他们家的产业给霸占了。 这类事,黄金山做的太多了,一下子还没能太记得起。 不过黄金山是孤儿这件事,向来是他的痛处,长大以后再也没人敢拿这件事取笑他,今天又一次听到这种轻蔑的语气。 不堪忍受回首的过往涌上心头,黄金山怒目如电道:“黄子澄,你是活腻歪了是吧,敢跑来我面前撒野。” “黄老板稍安勿躁,今天请你过来是要你协助调查一件旧案,关于七年前,黄仁礼家产被占一案。”镇长在一旁制止了两人的对话。 “这有什么好查,是他们家霸占老子家业几十年,我都还没要他们赔偿,他怎么有脸来说我的不是。” “哦,可现在案子有了新的发现,有人说你的房屋地契,是偷来的。”镇长脸上堆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道。 黄子澄回到村里,立刻着手调查当年的内幕。地契不会凭空飞去黄金山手里的,肯定有内鬼。 找来从前为自家干活的帮工一问,很轻易就弄清原委。老仆本来就对害死东家一事愧疚不安,见少爷找上门来,想着这次不能再糊涂了,不要这把老骨头也得弥补当年的过错。 所以镇长也已经见过老仆,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当看见那个老仆出现在镇公所大厅,黄金山明白黄子澄是这是有备而来。 黄金山冷然道:“我念你是同族的兄弟,对你的冒犯既往不咎,可你也不要蹬鼻子上脸,就凭你们,还奈何不了我。” 黄子澄面无表情道“怎么说,你是承认侵占我的家业。” “是那又怎么样,你爹当年就是在这里给我气死的,就是你站的那个位置,当年你们父子俩斗不过我,今天还是一样,老的没了,你这个小的要早点下去尽尽孝道。” 黄金山还是一如既往的泼皮无赖,直接撕破脸来,他笃定镇长不敢动手,县里的警察所长就是他的底气来源。 他手底下机灵的,已经悄悄跑回去,摇起人马,壮大黄金山的声势。 不多时,黄金山的手下就将镇公所给围起来。 镇长是个斯文人,哪见过这等场面,吓的结结巴巴道:“黄、黄金山,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围攻政府。” “镇长,今天本来不关你的事,大家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可你运气不好,要帮这小子出头,那对不住咯,你们俩路上结伴也不会太孤单。”黄金山嚣张地说道。 黄子澄未见惊慌,冷眼地看着黄金山肆意张狂,那眼神,就像是看死人一般冷漠。 “所以真相是什么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实力。有实力就可以颠倒黑白、胡作非为是吗。”黄子澄低头浅浅叹了口气,漫不经心道。 “废话,这是我从小就知道的道理,没有实力,没人会看得起你。当你你实力雄厚的时候,你就没有错了。”似乎是在为自己的罪恶找到了借口,黄金山狂气大发道。 “那如果我的实力比你强,也可以轻松夺走你的一切是吧。” 黄子澄抬起头来,走到黄金山面前,眼神犀利地盯着他道。 第81章 打水漂 黄金山被盯得发毛,暗想自己早就不是以前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底层人。 多年来的爬摸打滚练就的强大心理素质,怎么还会被人的眼神吓到。 面对黄子澄的发问,黄金山强作镇定、脸色僵硬地答道:“这是自然的,我黄金山打小就明白,弱肉强食的道理。” “那你猜猜,现在是你强,还是我强。”黄子澄嘴角上挑道。 镇公所门外猛然响起一阵骚动,似乎所有人在打斗。没过多久,又重归平静了。 突然走进一位全副武装的士兵,迈着矫健走到黄子澄跟前,敬礼后说道:“团长,外面的敌人被控制住了,现在弟兄已经将这座房子包围起来。” 团长?黄金山后背传来一阵严寒,毛骨悚然道:“国民革命军军第七军的团长?” 黄子澄点头道:“忘了自我介绍,鄙人黄子澄,现任于国民革命军七军十旅第一团团长。”说完,戏谑地看着黄金山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要说过去,桂省各部势力多如牛毛,今天还是团长,明天可能就是阶下囚。一个团长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桂省李中仁一家独大,第七军的每一个团长都是了不起的角色。 黄金山呆在原地,一脸不可置信地说道:“第十旅,陈德良的团长。” 普通人可能不清楚第十旅团长的含金量,黄金山这类想尽办法往上爬的人肯定对桂省的风云人物如数家珍。 第十旅的陈德良,在全省掀起的剿匪大浪才刚刚结束。眼前这个黄子澄,居然是他的心腹部下。 没想到第一次和名动桂省的大人物打交道,居然是以这种形式。 黄金山愣愣的看着会厅上的众人,歇斯底里道:“你们不能动我,我是警察所所长的人 “你放心,他护不了你的,县长已经给他打过招呼了。”黄子澄寒声道。 黄金山听后面如土色,最大的倚仗被人轻易地压制,心头万念俱灰。 “你说,我父亲就站在这里被你气倒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天道好轮回。你今天,也会死在这里。”黄子澄森然说道。 黄金山脸色苍白道:“我有钱,我把这辈子积攒的所有钱全部还给您,我绝对不会有任何怨言。” 尾音带有哭腔,一边说,一边下跪。拉着黄子澄的手说:“您就把我当个屁放,把我的一切都拿走,留下我一条狗命,让我继续痛苦地活着。” 黄金山这一下跪,倒让黄子澄心生佩服,确实是个能伸能缩的人物,说难听点,为了目的能不择手段。 黄子澄再无兴致听黄金山的废话,掏出配枪,快速瞄准黄金山的心脏,连开三枪。 两枪射中黄金山的躯体,还有一枪击中他的脑袋。这是陈德良教导他的枪法,叫莫桑比克射击法。 从掏枪到黄金山倒下,黄子澄的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不见变化,杀人而已,对一个军人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镇长,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处理了,要清查黄金山的违法所得,还给受他压榨的百姓。” “黄团长请放心,我必然会将黄金山历年来的所有罪行查的清清楚楚,还当地百姓一个公道。” “你是个有干劲的年轻人,希望桂省多一些你这种年轻有为的官员,那是百姓的福气,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李明启。团长哪里话,锄暴安良,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好,我们就先走了,有缘再见。” “团长不留下来吃顿便饭吗,我应该代表全镇的百姓感谢你除掉黄金山这个祸害。” “不了,我再留下来也没有什么意义,你要抓紧时间处理好后事。” 黄子澄当然不好继续逗留,带了一个营的兵力到别人的驻防处,哪怕打了招呼也得尽快解决掉事情。 再次去到黄子澄父亲的坟墓处,这次他带了工具和匠人。 亲自将坟头上的杂草清理干净后,点燃三炷香,露出淡淡的笑容,柔声道:“父亲,你一生最在意的就是名声。现在黄金山被我亲手杀了,也为您平反了,安息吧。” 黄子澄祭拜完毕后,让匠人修缮好父亲的坟头,请名家刻上关于他生平的碑文,老人生前就说过,碑文要用心雕刻,这是能为死者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处理完所有事情后,黄子澄回到清理干净的老宅处。看着门口挺拔的龙眼树,思绪不禁飘回小时候,邻居家的女儿,很喜欢在树底下缠着自己教她写字。 黄子澄叹了一口气道:“很久以前的事情咯,只是不知道她嫁给了谁呢,黄金山真的是死有余辜。” 站在身后的营长不明白黄子澄说的意思,附和道:“团长,黄金山祸害乡里,确实是死有余辜。” 黄子澄随口答道:“他祸害的东西,可真不少。” 在老宅待了一会儿,黄子澄就锁上大门,带领着部下,离开了。 路过流经村里的小河时,他看到有个姑娘在河边洗衣服。姑娘旁边跟着一个拖着鼻涕的小孩,正在捡小石子。 黄子澄神情有点恍惚,这个姑娘的身形有几分像当年陪他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他揉了揉眼睛,看清姑娘的面容后,自嘲般的笑了笑。 “看来是熟悉的地方会让人觉得每一个人都不觉陌生。总以为看到的就是自己想念的人。” 黄子澄心里很明白,当年的那个女孩,也许就像这个洗衣服的姑娘一样,有了自己可爱的孩子。 小男孩将捡到的石头,挑出一块形状合适的,抡圆了小胳膊,朝河里扔出去。 小石块快速地飞出去,快要落入水里时,击打一下河面,又继续飞走,重复了好几次,才落入河中。 黄子澄静静地看着小石块打着水漂,直到它沉入河底。 “团长,不走了吗?” “走,当然走,留在这里干嘛。” 黄子澄明白,过往的一切,就像那颗石块一样,掉入水中了。 第82章 湘省内乱 桂省无战事,在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里,陈德良和第十旅过了一个安生的年。 过年这天陈德良杀猪宰羊,在张灯结彩的氛围下,给部队的士兵们过了个很久没有过的节。 年后又投入了紧锣密鼓的训练当中,此时正是发育的最好时机,把部队练出来,比什么都强。 虽然偏安于桂省,可陈德良不认为以后的战场还一直会在西南这几个省,广袤的中原大地,从几十年前,到几十年后,都会是主战场。 所以他一直有留意湘省和粤省的两地的格局变化。 北洋军阀控制下的地盘也是动荡不安,直、奉战争后,吴佩孚实力大不如前。直系在长江流域的势力大打折扣,加上孙传芳早就对吴大帅不满,对其指令是阳奉阴违。 吴大帅身兼两湖巡阅使,可目前的局面是有其名而无其实。表面的最高执政者吴大帅,但其对湘省的控制力微乎其微。 自从谭延凯、陈潜被湘省省长赵恒锡驱逐出境后,湘省就成了赵恒锡的天下。 吴大帅自然不可能看着赵恒锡一家独大,遂玩弄手段,分化瓦解湘省内部。 湘省防军有四个师,控制着湘省最富裕水口山锌矿的是唐生志第四师。 吴大帅暗中接济唐军武器装备,所以第四师就成了湘省防军中训练最佳、武器最精良的一支部队。 唐生志本就桀骜不驯,得到吴大帅的支持后,对赵恒锡的管制更是不满,两者的矛盾已经半公开化。 眼看唐生志坐大,吴大帅开始下一步的动作,怂恿赵恒锡收回唐的水山口矿务,以提高省长行政权。 接着又暗示唐生志,赵锡恒有心要除掉他,为了自保。唐生志便起了“彼可取而代之”的想法,而吴大帅又态度暧昧,一副完全不理湘省内部的姿态。 唐生志既然有了囊括湘省,驱逐赵恒锡的野心,就想着试探一下吴大帅的意思。 为保险起见,唐生志请军界老前辈蒋百里代为说项,希望到驱赵的时候,不会受到吴大帅的阻梗。 唐生志想霸占湘省,可他不知吴大帅图谋更大。 吴大帅在等唐生志攻打完赵恒锡后,正好可以用以下犯上,谋叛的罪名讨伐唐军。 用此一石二鸟之计,届时想要收复湘省就如探囊取物。所以哪怕唐生志有侵犯赵恒锡的行径后,吴大帅当即暗示唐生志自己保持中立,不会偏袒任何一方。 吴大帅的态度,极大的助长了唐生志称霸湘省的野心。为了增大成功的几率,唐生志想要多找几个帮手,就发了一封电报给李中仁。 李中仁接到电报后,召开桂系高层探讨事情的利弊。 自古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参加会议的都是统领重兵的将领,无脑之辈少之又少。 湘省的现状一目了然,吴大帅的用意很难瞒得住李、白等人的。 陈德良对湘省的政务不算了解,可他对历史的发展了如指掌,对吴佩孚的做法也能推测一二。 李中仁疑惑道:“唐生志不是那么糊涂的人,为什么还要傻乎乎的任由吴佩孚的摆布,甘心受吴的驱逐。” 白崇喜轻声浅笑道:“唐生志或许明白吴大帅的用心,可他没办法,赵恒锡容不下他,他不动手,赵就要对他动手了。” “其实还有一层原因,唐生志只是想取代赵恒锡而已,只要吴佩孚默许他,他是甘心比赵恒锡更听话,成为北洋军阀的附庸。”陈德良补充道。 李中仁等人认为不无道理,点头称是。 陈德良继续说:“所以唐生志认为到时候吴佩孚不一定会讨伐他,只要他能足够听话。甚至可以说,吴佩孚也有心无力。” 白崇禧不解道:“何出此言,直系虽然被张作霖打败,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要对付一个小小的唐生志,动动手指就能捏死他。” “实力上吴佩孚可以轻松拿捏唐生志,可他们现在的主要精力,都集中在讨伐直系叛徒冯焕章身上。”陈德良提醒道,“当然这些都是唐生志的一厢情愿罢了,他不愿相信吴佩孚对湘省那是志在必得。” 对比起唐生志,冯焕章能拉的仇恨就大多了。直奉经历了两次大战,第一次战争后将奉系赶回关内。 第二次原本也是稳据上风,冯焕章的临时倒戈,立马葬送直系的大好局面,这才会被张作霖大败。 “所以面对唐生志的求援,我们该如何处置。”李中仁在听取了大家的分析后,回归了这次会议的主题。 大部分人的意见都是袖手旁观,理由是局势太不明朗,贸然参战的结局实在不好说。 唯有白崇喜和陈德良主张入湘援助唐生志。 没有人的战略眼光会比陈德良更长远,因为他实实在在看到了历史的走向。 这个国家,亟需统一,哪怕只是形式上的。所以陈德良渴望北伐战争能正常进行,以保证历史能走向正确的轨迹,这是以后面对倭寇侵华能奋力抗争的基础。 陈德良提高声音道:“唐生志一旦开启战端,就是暴风雨来临之际。吴佩孚的纵容下,甚至暗中帮助,赵恒锡是必败无疑。” 原本吵闹的会议安静下来,陈德良的发言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赵恒锡被驱逐后,唐生志将会直面吴佩孚的兵锋,他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若是让直系轻易地控制住湘省,那几近垮台的势力会得到恢复。” 陈德良见大家都停住了在听自己说,索性站了起来,用响彻全场的声音继续分析着。 “直系势力复振之后,掌握湘省的他们必然会窥伺粤、桂两省。大家扪心自问,哪一家有实力抵挡得住吴佩孚。更何况他的野心,可不是我们两个省就能满足的。” “吴佩孚的毕生追求是要武力统一中国,不单是湘省,整个南方都是他想要拿下的。唯有西南数省都在他的版图之内,他才有可能实现其武力统一中国的美梦。” 第83章 急行军到衡阳 陈德良的话正说中李中仁的心头上,于公可以说是为了革命事业的发展,断不能让吴大帅控制湘省。 从他自己的角度来说,唐生志的求援,正好给了他一个机会,一个进军湘省的绝佳借口。 虽然唐生志也害怕确实容易送神难,只让李中仁派一个旅的兵力在湘桂边境,在黄沙河摇为应援。 可真打起来了,这些事情谁还能控制得住。 白崇喜也赞同陈德良的说法,援湘是合乎桂军以及整个革命军的利益。从私交来说,他要比李中仁和陈德良更希望出兵援助唐生志。 唐生志是保定军校第一期的学生,白崇喜是保定军校第三期的学生。他们两个师出同门,是师兄弟的关系。学长有难,要学弟过来撑场子,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几个大佬都决定要出兵援唐,那桂系内部就形成统一意见了。会议的后期就是安排哪个旅去。后来陈德良建议,由离黄沙河最近的桂林驻军,钟祖培带领第八旅过去。 不过陈德良转念一想,北伐开启,整个桂系都出征。那还不如先带兵过去,熟悉一下地形,带领部下在战区附近布防,总比到时候仓促出征要好。 于是陈德良毛遂自荐,提议第十旅也一起过去,毕竟吴佩孚是直系最能打的,如果他铁了心要收拾唐生志,一个旅的援军远远不够。 最后李中仁拍板决定,陈德良和钟祖培一同前往黄沙河。 出兵事宜就这样定下来,李中仁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亲赴广州,向粤军商讨好,乘此机会,出兵北伐。 特意点名让陈德良陪同,不为别的,因为陈德良战斗力爆表,有他保护安全感十足。 所以陈德良先赶回武宣,交代好出兵事宜,由黄子澄带兵出发。 黄子澄是第十旅的参谋长兼第一团团长,是陈德良集团的二号人物。凡是陈德良不在部队,基本就是交给黄子澄打理部队的事情。 李中仁这边还在同广州当年电报出兵的事情,唐生志就已经动手了。 三月八号,唐生志派部下十五团以就食困难的名义,由湘南向长沙逼近。 并发电报给赵恒锡说:“先前奉命驻扎军队于后方抵御粤军,现在郴、宜两州的粮食日益昂贵,给养困难,将第十五团移到衡山驻扎,以便就食。” 就在当天,唐生志的父亲唐承绪,在长沙任实业司司长,举家逃离了长沙。非但如此,第四师在长沙的驻省人员尽数逃离。 第二天,市民游街举行示威大会,整整三万多市民参加。提出打倒赵恒惕,呼吁国民政府北伐,提高工人农民的待遇,改善政府机构等要求。 湘军第四师三月初全军向长沙进发,赵恒锡来不及调遣部队救援,明白手底下这点人没法抵抗。 赵恒锡发电报向吴佩孚求援,自然见不到他想要的结果,吴大帅回电只是不痛不痒的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事情,压根就没提要不要出兵平叛。 赵恒锡没办法,自家手底下的部队打不过唐生志,吴佩孚又不愿出兵,就只好通电下野。 赵恒锡也是个老谋深算之徒,吴大帅的算盘怎么打他心里清楚得很,既然你默许唐生志攻打我,那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在报上推荐唐生志为代理省长。 这一招纯粹就是恶心吴大帅,他虽然痛恨唐生志的胆大妄为,可他认为这一切都是吴佩孚暗中指使的。 所以赵恒锡在退往沪上时,路经汉口。吴佩孚在汉口约见其,被其拒绝。 唐生志因此得以顺利入主长沙,初步掌握了湘省的军政大权。可他也没有敢轻易地就以代理省长自居,毕竟吴佩孚还没表态。 为了掩人耳目,甚至还假惺惺的发了封电报,以师长的身份邀请赵恒锡回湘执政。 但是还没见到吴佩孚有要讨伐的动作,而白崇喜又明确表态会出兵援助,部队已经在赶往黄沙河的路上。 唐生志的胆子顿时大了起来,于是在三月下旬,宣布就任代理省长的职务。 同时召见湘军第二师师长,共同商讨湘省驻防事宜。实际上是鸿门宴,诱捕了师长刘鉶,派兵攻打赵恒锡的旧部。 三月底占领了湘省重省岳州,基本肃清湘省境内的赵军。唐生志以为大局已定,从此可以高枕无忧。 就在唐生志以为湘省这个舞台上的大戏已经唱完了的时候,吴佩孚却表示好戏才刚刚开始,哪能那么快就结束。 湘省的一切事物都往吴佩孚希望的方向发展,而他在北方的战事,也在顺利地进行中。 从来就是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国民军冯焕章的强硬引起多方势力不满,吴佩孚更是对其临阵倒戈恨之入骨,张作霖也和他因地盘分赃不均闹起矛盾。 吴、张两人一拍即合,联合起来攻打冯焕章,组织讨冯联军。除了他们,冯焕章的仇家还有张中昌、阎西山,一同参加了联军。 要说西北军再强悍,这几大势力的合攻下,只能落荒而逃。 讨冯战事的顺利进行,让吴佩孚终于腾出手来收拾湘省的乱局。组建了一支湘省的讨贼联军,任命叶开鑫为总司令,南下讨唐。 沿着粤汉路向唐军攻击。 吴大帅的部队是北洋精锐中的精锐,久经沙场磨练。唐生志部下的“佛军”哪里能抵挡得过,一经接触,第四师立即溃败。 好不容易拿下的岳州,就这样被叶开鑫轻易夺回。讨贼联军一鼓作气,四月月底打到了长沙,将唐生志从长沙赶了出去。 并一路追击到衡阳。 李中仁当即命令第十旅和第八旅兼程前进,向衡阳的湘军增援。 陈德良明白形势危急,唐生志要是被赶出湘省,那北伐事宜的变数就大了,暗示黄子澄全力以赴,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衡阳。 黄子澄接到命令后,下令全军进入急行军状态。一天之内就超过了在桂林出发的第八旅,再用两天就赶到了衡阳。 第84章 痛击追兵 就在唐生志抵挡不住吴军,打算从衡阳撤退的时候,黄子澄率领第十旅赶到了。 唐生志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激动,不复一个月前掌握全省的意气风发,现在只剩垂头丧气,如丧家之犬。 唐生志这边还没向黄子澄诉苦完毕,侦察兵前来报告说叶开鑫的追军就已经赶上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唐生志大惊失色,虽然援军已到,可才一个旅,他自己一个师都被打垮。 加上他已经被叶开鑫打得毫无脾气,只想着该以什么姿势逃命会没那么丢人。 “唐师长,追兵来了,那就打呗。”黄子澄一如既往地冷酷,短短几个字吓的唐生志连连摆手。 “黄参谋长,你有所不知,叶开鑫的部队是北洋军精锐,远比一般军队难缠得多,要是被他们咬住,那就逃不掉了。” 黄子澄不紧不慢,气定神闲地说道:“精锐?那更要见识一下。我们旅长绝对不会允许我们未战先怯的。唐师长,你们先退守衡阳,我们出城迎战,要是支撑不住,你们再来救援可好。” 毕竟对方是援军,而不是自己的手下,唐生志不好再强迫他们弃城而逃。 只是他根本就不看好黄子澄能挡得住追兵,但是还是希望他们能稍微顽强一点,如果场面太难看的话,他也不敢出城救援。 “既然黄参谋长如此坚决,那城外的追兵就拜托你了,如果实在支撑不住,一定要及时撤回来,莫要伤了性命。” “好,多谢唐师长的提醒,时间紧急,等战后我们再详聊,现在我就先出城布防。”黄子澄说完后,挺直腰杆敬了个握枪礼。 唐生志看着黄子澄离开,心里并没有因此而产生安全感,在他的认知里吴佩孚的部队就是洪水猛兽,一般人哪里能抵挡得过。 甚至暗下决心,如果黄子澄一触即溃,就怪不得他先行一步,压根就没想过还敢出城救援。 于是他安排部下抓紧时间打包好行囊,随时准备撤退。 “师长,援军不是来了吗,为什么还要逃。”手下问道。 “你懂什么,一个旅的兵力抵个屁用啊” “可我看这支部队纪律森严,装备优良,应该是能打的一支部队。” 说话的是刘兴,是唐生志多年的老部下,二人数度生死与共。 唐生志闻言也觉得有理,摸了摸下颌说:“那我们登上城墙观望一下,看看战局如何。” 黄子澄自然是不知道城内唐生志的心思,他也不会在乎唐生志怎么想,他接到陈德良的命令是守住衡阳。那就算唐生志跑了,他也会继续坚持下去。 夜幕降临,月光透过厚重的云层洒在城外的森林中。黄子澄带领第十旅的官兵悄无声息地躲藏在丛林深处,他们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凶光,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远处传来敌军的杂乱脚步声,地面微微震动。一支敌军部队正在缓慢地行进,毫无防备,他们被夜色迷惑,没有察觉到周围的危险。 来军是叶开鑫的第二师,之前唐军不堪一击的战斗力助长了他们嚣张的气焰,丝毫没想过唐生志还敢派人出来伏击。 十旅士兵们紧握手中的武器,心跳加速,等待着敌军进入伏击圈,那才是最佳的时机。 突然间,一声尖锐的号声划破夜空。是黄子澄命令号手吹响的,所有的士兵迅速冲出丛林,他们的武器闪烁着寒光。 敌军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大跳,他们急忙寻找掩体,但已经太迟。 第十旅将士们犹如夜鹰般准确地发动了攻击,枪声、爆炸声、刺刀入肉声交击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混乱的战场。 叶军惊恐地尖叫着,试图还击,但第十旅士兵们利用地形,熟练的形成小组配合,迅速穿梭在敌人之间,将他们包围。 爆炸声震耳欲聋,硝烟弥漫在空气中,战斗的味道令人窒息。第十旅基层指挥官展现出超乎寻常的勇气和冷静。 如同平时的训练一样,他们默契地配合,指挥士兵迅速攻占了制高点,将敌人压制在低洼地带。 敌人节节败退,但黄子澄并不容许他们有丝毫喘息的机会。下令追击着敌人,将他们赶入绝境。 最终,叶开鑫的部队溃不成军,四散奔逃,只剩下满地的武器和弹药。 唐生志站在高大的城墙上面,呆呆着目睹叶军被击垮的整个过程。在他眼里看来不可战胜的对手,居然这么轻易地被打败。 就像是武器落后的土匪面对一般全副武装的正规军,全程被人压着打,毫无抵抗力。 第十旅官兵展现出来的战斗力惊呆了唐生志以及他的部下,这桂军骁勇得过分了吧。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慌忙收拾旧部,就出城追敌,痛打落水狗。 黄子澄倒没有热血上头,陈德良只是让他守着衡阳,等待下一步的指令,他肯定不会紧追着叶开鑫不放。 打扫好战场后就撤回城内,北洋军阀到底是有钱,部队使用的武器可比沈鸿英、唐继尧之流要好多了。大部分都能用得上汉阳造,还有杂七杂八一些美式和德式装备。 这一趟的收获可不小,缴获的枪支弹药几乎又能装备一个团了。黄子澄暗想难怪那些军阀热衷于打仗,这抢东西可比买东西爽快多。 回到衡阳城内,唐生志见黄子澄部队那么强悍,动了想继续反攻,收复地盘的打算。 当晚就开了庆功宴,酒足饭饱后,神秘兮兮地拿出二十万银票给黄子澄,承诺每拿下一座城,就给二十万。 黄子澄被唐生志的财大气粗吓到,犹豫了一下,接过银票说:“旅长只是让我们协助唐师长驻守衡阳,要反攻,我还得询问旅长。” 唐生志见事有可为,亲自电报陈德良,要他帮忙收复失地。 “都说桂省穷,原来是真的穷啊。”陈德良拿着唐生志的电报,自嘲地对张武山说道。 可不是嘛,随便来个军阀都能轻松掏出几十万的银票。可在桂省,除了陈德良,李中仁都不一定有这实力。 第85章 收人钱财 唐生志心里苦啊,原本还以为赶走赵恒锡就可以自己当老大。 等吴佩孚的部队杀过来,他才明白自己被当枪使了,人家大帅就等着你拿下湘省再来揍你。 再苦日子还得过,被人一顿胖揍,地盘也被丢的七七八八。可老本还在,他第四师一个师就有五万多人。 这也是为什么唐生智会有独占湘省的野心,可现在,空有兵马,而无地盘。 这对于一个军阀来说,没有足够的地盘就养不活军队,那部队早晚得散。 所以他迫切地希望黄子澄能帮忙多打几块地盘下来,好安置部下这几万大军。 陈德良倒不介意当一回雇佣兵,只是价钱嘛,能多谈一点是一点。 所以一开始陈德良回电报是拒绝的,但是拒绝的理由却没有那么充分。说是害怕部队客死异乡,桂省贫穷,没有那么丰厚的抚恤金,自然不好让部下卖命。 唐生志哪里还能不明白陈德良的心思,回电报提价说,三十万大洋一座城。 陈德良见好就收,再继续往上喊,他倒要害怕唐生志的支付能力了。 谈好了价钱,就得开始干活。长沙肯定不能考虑,那里可不是这个价钱可以解决的。只能从衡阳周边的几个城市下手。 衡山就是第一个目标,为了能够速战速决,黄子澄决定趁着敌军追兵新败、立足未稳之际,连夜突袭。 虽然刚刚打了一战,但这种强度的战斗对第十旅来说,连热身都算不上。平时训练都得几公里、几公里的负重长跑。 在短暂的休整过后,黄子澄就命令士兵带着三天的口粮,出发衡山。 叶开鑫部刚退回衡山不久,还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捋清思路,刚刚伏击的那伙人,肯定不是唐生志的部队,他们没有那么强大。 从刚刚厮杀喊的口音来说,应该是粤桂地区的部队。 叶开鑫大概猜测到是李中仁的桂军来援,只是他没想到,这些桂军来的那么快。 利刃队员悄悄摸进衡山,大概查看了一遍城防布置和兵力部署。派人将情报送出去后,大部分人就潜伏起来。 衡山离衡阳才几十公里,以第十旅的脚力,一天就轻松赶到。 突如其来的敌军,令衡山的守军惊慌失措,等他们认清来敌是先前将他们杀地落荒而逃的部队后,恐惧心理达到了巅峰。 黄子澄找到城防最薄弱的东门,拉上唐生志那里借来的大炮。 温凛已经是炮兵营的一个连长,开炮技术过硬的他还是更愿意亲自操控大炮。 不一会儿炮口就调试完毕,黄子澄随即下令开炮。 几轮炮响过后,城门已经缺了一个大口子。第十旅的士兵蜂拥而上,守军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衡山的守卫兵力不强,加上追兵也才四五千人。第十旅如同神兵天降一般突然出现,将大门轰开。指挥官们想要组织抵抗,却被狙击手重点照顾,到死也没能把队伍收拢起来。 乱成一团散沙的守军自然是抵不住第十旅的,几个小时不到,衡山就已经被彻底控制。 等到唐生志的部队来接防,黄子澄就带领部下撤出衡山,再次赶回衡阳。 这样的战斗,半个月内上演了三次。唐生志表示生平第一次这样打仗。根本跟不上第十旅的行军速度,等到跟上时,人家已经把城给拿下了,自己只需要派兵来驻守。 当然,这样打仗对第十旅来说也是个挑战,半个月以来没睡过一个安稳好觉。不是在赶路就是在打仗,每天的精神都绷的死死。 所以黄子澄明白,适可而止,再打下去部队的心理就会出现问题,得适当让他们放松一下。 其实最重要的是,前面能打的那么轻松,是因为吴军还没反应过来,一直被压制的唐军哪敢反攻,所以他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一连丢了好几座城后,立刻引起了他们的警觉,从湘北一带调来了大量部队,等着敌军来袭。 吴佩孚的大部分注意力还在冯焕章身上,抽调不出更多的兵力来平叛。 黄子澄咬了几块肥肉后,清楚再继续打下去就该啃硬骨头了,这自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于是双方就在湘潭附近的涟水一带,陷入了僵持状态。 这半个月辛苦是辛苦了点,可回报是丰厚的。不提唐生志的奖励,单单是缴获的枪支弹药,就足够再武装一支好几千人的部。 这些武器肯定不能交给唐生志,这都是第十旅官兵们用命拼下来的。客军作战,带着那么多武器也不现实。 总不能到处拉人,然后发一把枪给别人,让别人替你卖命。所以黄子澄有了一战过后战胜国处理德国武器的烦恼。 最后是陈德良让李志勇出面组建了一支商队,用装有大量货物的船只作掩护,分批运输这些武器到广州。 广州的到处是码头,李志勇找个偏僻的地方修建了个仓库,就把这批武器存放在这些地方。 为什么不运回武宣,陈德良也不知道,他只是隐隐感觉北伐过后这个国家的格局会有很大的变化,有可能他再也回不去武宣。 这次的运枪事件,让陈德良和黄子澄几个人第一次觉得,没有一块真正属于自己的地盘,是寸步难行。 几场战争下来,第十旅每个团都有了一定的战损,死伤高达千余人。 伤兵们都被黄子澄安排到衡阳最好的医院,他们每一个都是宝,战斗经验丰富,作战勇猛。 培养的成本肯定是比治疗的成本要高得多,毕竟陈德良走的是精兵路线,单单是培养所需的时间就是再多钱也买不来的。 第十旅的官兵们休整的时候,湘省在经历了连续两个月的战火后终于迎来短暂的和平。 叶开鑫需要时间来消化长沙等地,吴佩孚派来的联军陷入了兵力不足的困境,只能放缓进攻的步伐。 但是只有陈德良明白,湘省现在就是一个填满火药的木桶,只要一点火星,就能瞬间引爆这个木桶。 这个木桶爆炸后,将会完全摧毁北洋军阀统治了中原大地十数年来的格局。 第86章 再临广州 当知道黄子澄拿到了价值一百二十万的银票时,还以为自己算得上是有钱人的陈德良再次自卑了,这群军阀是真的搜刮有方啊。 不过陈德良也没来得及自惭形秽,李中仁已经拉着他来到了羊城。 羊城方面对李中仁的到来还是很热情的。李中仁和陈德良在五月十号下午到达羊城长堤天字码头,码头上挤满了欢迎的群众。 粤省各方势力都派代表人到码头迎接桂系众人。 就算是敌对双方都派了代表前来寒暄问候。 第四军军长李任潮与李中仁是旧朋友,两人一见面就相互打趣,相谈甚欢。由他一一向李中仁和陈德良介绍各党派人士。 不过陈德良对这些不大感兴趣,他要比李中仁更清楚,此时羊城的内部派系斗争有多复杂。 除了本土错综复杂的本土势力外,还有地位超然的外国势力。要想真正认清谁是哪门哪派,非得好好下一番功夫才行。 陈德良自然是没有这份闲心的,好不容易来一趟广州,总不能把时间都耗费在和他们扯关系上。 所以陈德良对所有来打探消息的人都保持着不冷不淡的态度,彬彬有礼但是不作任何表态。 晚上由第四军设宴洗尘接风,就在第四军军本部。军部是一个大会馆,是民国六年,时任粤省提督的莫荣新所建。 莫荣新不计成本地砸钱建造而成的会馆,连陈德良也暗叹豪华。整个会馆是当时流行的欧式风格,格局富丽堂皇、恢弘大气。 作陪的都是第四军的高级将领,李中仁酒过三巡后,忍不住吐槽道:“任潮啊,在桂省的时候我以为只要向政府陈明北伐的利弊,就可以顺利促成,来到羊城后才发现军政党各界的首脑,是泥马渡江,自身都难保啊。” 李仁潮端起酒杯,向桂系众人示意敬酒,仰头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表情扭曲变形,似在品味杯中烈酒。 舒展开面部肌肉后,苦笑了一下,道:“粤省内部明争暗斗没有平息的迹象,中间夹杂着国外方面推波助澜,情势不容乐观。” 李中仁不禁怀疑:“那北伐事宜,岂不是困难重重。” “真不好说,唉,派系斗争,于国家无益啊。” 两位大佬在大发牢骚,陈德良却充耳不闻他们的谈话,只顾着埋头苦吃。 坐在陈德良旁边的一男子却表现出对李中仁谈话内容极大的兴趣,完全忘了摆在桌前的美味佳肴。 这人三十岁上下,端正的坐姿,哪怕是坐着也能看得出其标杆般笔直的身材,健康的肤色呈现出小麦色,浓密的眉毛下面是一双漆黑的眼睛,时常会闪过一抹墨绿。 当听到李任潮说北伐困难重重,脸上的担忧之色浮于表面。 良久,等李中仁斩钉截铁地说会尽力的说服广州出兵,就算桂系自己上,也要坚决地打倒北洋军阀。 那男子的神情缓和下来,举起酒杯,向陈德良说:“桂系都是好样的,张作敬这位兄弟一杯” 嗯,张作?陈德良连忙放下筷子,拿起胸前的杯子,诧异道:“第四军团长张作?我是陈德良,来干杯。” 张作摸了摸鼻子道:“你还听过我的名字啊,陈德良?我听说桂系最能打的就属你了,今天一见,果然是猛将无双。” “哪里哪里,张团长过誉了,第四军才是钢铁雄军。不知道你还记得黄子澄不。”陈德良一脸惊讶说道。 张作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道:“不会是当年在陆军学堂的黄子澄?” “正是,他知道我来广州,特地跟我交代,到第四军打探一下有没有一个叫张作的人。”陈德良笑着说道。 “果然是他,他现在怎么样了。我刚入在学堂时,因为年龄小身材瘦弱,被年纪大的同学欺负,每次都是他为我出头,我们也一直亲如兄弟。后来他家里有事,中途辍学。我曾经给他写过信跟他说已经加入第四军,看来他是收到这封信了。” “他家里出问题后一直跟着我,也还算顺利,带领第十旅支援湘省唐山志。黄子澄交代我要是你在第四军混的不好,可以去投靠他。” “哈哈哈,我先前也是这么想的,要是能找到黄子澄,肯定招揽他来当我的副官。在军校的时候我们那一期成绩第一名不是他就是我,谁也抢不了我们的位子。” 两人就借着黄子澄的关系开展交流,一见面便觉得投缘,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磁场相吸,同类人总会发现他身上有着一些和自己相似的特点。 本来陈德良并不打算喝太多酒,可张作的豪爽大方,让他不禁被感染到,两人联手起来干趴了一大群第四军和桂系的高级长官。 到最后连李中仁和李任潮也没逃过他们的魔爪,被灌得迷迷糊糊睡睡去。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晌午,陈德良本想去找李中仁说一下准备出去四处逛逛,刚好碰上了从黄埔专程而来的客人 “这位是陈德良,我们七军第十旅的旅长。”李中仁向客人介绍道。 陈德良认识这人,仔细端详了一下眼前这位同后世的照片相比还略显青涩的脸庞,头上的毛发不多,是他们的军人部长。 年轻时代的客人一身戎装,坚毅的眼神透露着自信,此时身为党内举足轻重的人物,可谓是意气风发。 客人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说道:“八桂子弟骁勇善战,闻名遐迩,陈德良的名声更是如雷贯耳。” 陈德良连连摆手:“谬赞了,德良可当不起这样的称赞,是弟兄们一起努力的结果,这点微不足道的功绩还拿不出。” 这是客人和李中仁是第一次见面,可陈德良知道,这两人的恩怨情仇,组成的就是民国几十年的历史。 “得公、部长,德良今天有事,就不打扰二位的雅兴。”陈德良和他们闲聊几句就告辞。 陈德良暗想,今天是算是见到了这位以手腕着称的人物。 陈德良并无过多兴趣和他接触,所以找了个借口把房间让给他们二人,打算去李志勇那里。 第87章 狼群 陈德良离开后,李中义又开始向羊城军界兜售他的理念。 “长江流域以北的军阀在混战,完全没有精力理会南方的几个城市。所以此时北伐,前期的压力会是最小的。” 羊城多得是厉害的权谋家,但他们是不是优秀的军事家就有待商榷,普遍认为现在双方实力差距太大,所以对李中义的话半信半疑。 “讨冯联军声势浩大地向冯焕章,估计他也撑不了太久,冯焕章的部队一旦瓦解,吴佩孚的势力将会得到极大的恢复。到时候他必然增兵湘省,以图粤桂。”李中义道。 “就算是现在的看起来势弱的吴佩孚,也有着十几万的兵力,加上同为直系的孙传芳,远在奉天的张作霖,他们可以轻易集结七八十万的兵力。实力相差悬殊,胜算不大啊。”羊城军方某负责人担忧地说。 李中义不屑道:“那群北洋军阀之间的矛盾,要比我们南方几省大得多。吴、张之间的存在着不可调节的仇恨,只是现在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才会暂时合作,他们是相当乐意看到对方垮台。” 这些道理他们自然懂,甚至比李中义还要了解透彻,可目前羊城方面认为实在不算是一个好的时机。 “我们就应该乘着冯军在南口抵抗,吴军主力还在华北,首尾不能相顾之时,给予他们沉重一击。要是让吴佩孚取得对冯的胜利,再稳固湘省的统治。那孙传芳在恢复实力的吴佩孚面前也不敢有二心,届时再想北伐,难于登天。” 军方不否认李中义话里的观点,当前确实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不过他们的私心认为,李中义之所以那么卖力促成北伐,是因为他派兵入湘,已成骑虎难下之势。 “时机稍纵即逝,实在不容蹉跎啊”李中义重重的说道。 军方代表顿了许久才道:“得邻你初来乍到,不知道广州的情形复杂,北伐谈何容易啊。” 这番话话如同一盆冷水泼在李中义的头上,再想反驳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沉默不语。 李中义的烦恼没有影响到陈德良,他漫步在阔别不久的广州市街。身后跟着的是从未来过广州的巫雨。 就像当时的张武山等人一样,高楼耸立的大城市让其惊叹不已。 陈德良看着大街小巷遍布的汽车,这些汽车身上都有同样的标记,印着环球两个大字。 无须多言,这都是李志勇的功劳。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他已经将出租车开遍了整个广州,并且呈星射状向周围的城市辐射过去,已经覆盖了好几个城市。 再见李志勇,脸上早已褪去青涩,取而代之的是充满自信的笑容。 “良哥,你终于舍得来看我了,把这么大一个摊子扔给我,每天是做梦都在害怕把事情弄砸。”果然权力是男人最好的饰品,李志勇一身合体的西装,气派不凡。 “你干得很不错,我当时给你的目标是两年内将环球遍布广州,你不但提前完成了,还将附近的几个大城市都包括进来。” “做生意就是这样的,良哥,一旦形成规模,它们会自己推着你往前赶,像一匹脱缰野马一样,疯狂前进。”李志勇拱了拱手说道。 虽然李志勇将发展的过程一句带过,可陈德良明白,其中必然是吃了不少苦头,哪有那么多一帆风顺的事情。 男人之间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的,你给予了我充分的信任,胜过黄金万两。士为知己者死,在中国从来就不是一句空话。 李志勇给陈德良和巫雨在广州大酒店订了豪华套房,坐着最新款的雪弗兰过去。 陈德良和李志勇坐在舒适宽敞的后排,聊起了公司发展遇到的一些问题,当然,在李志勇嘴里只是一些小插曲,但其中的凶险,或许只有当事人才清楚。 不过他现在也遇到了一件,用商业手段无法解决的事情。 公司快速发展,自然会引来一些眼红的狼,想要凭借着锋利的牙齿和爪子,分一杯羹。 比如当地有名的四海帮,就打起了环球的主意。面对这种敌人,你不能露出一丁点的害怕,不然它会瞬间将你撕得粉碎。 面对狼群,你只有展现得比他们更强大,才会令他们畏惧。所以一开始他们无论是上来收保护费还是邀请合伙,都被李志勇用强硬的态度拒绝。 四海帮的报复来的很快,四处派人扰乱环球公司的生意,甚至打砸价格不菲的汽车,扬言必须要让他们入一份股,不然大家都别想着做生意。 这个时候入股,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吃蛋糕。或许要他们帮忙发展公司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但是要让他们破坏环球的发展,却是轻而易举。 李志勇明白,四海帮只是一大堆势力中的先锋,目的就是探清环球的底细,一旦招架不住,他们就会群起而攻之,将环球吃的骨头都不剩。 一开始,李志勇只是加强安保力度,以及需求官方的保护。可惜这些举措都没起太大的作用,甚至引来了四海帮更疯狂的举动。 陈德良在车上和李志勇正说着话,车子前方的道路突然被堵住了,一群态度嚣张的混混手持刀棒,不一会儿就将雪弗兰团团围住。 李志勇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说:“他们完全就是在政府的纵容下针对我们,良哥,我怀疑环球被大人物盯上了。” 强取豪夺,这种事情屡见不鲜,可发生在自己身上才明白有多气愤,饶是陈德良的肚量都觉得勃然大怒。 “巫雨,你下去看看,把他们驱散开来,不要怕伤到人。”陈德良怒目道。 自从环球的生意越做越大后,李志勇的个人安全就显得尤为关键,所以他每次出门都会带有保镖。 他们分乘两辆车一前一后护着雪弗兰,李志勇劝道:“良哥,让保镖处理,先不麻烦巫雨兄弟。” 果然,这群混混很快就被一伙身穿黑色西装的彪形大汉撂倒。他们是李志勇网罗过来的打手,个个都身手不凡。 第88章 李中义遇阻 清理掉前来警告的四海帮帮众后,李志勇将陈德良他们引到早就订好的包厢内。 刚坐下,面容姣好、身段苗条的服务员就开始上菜,不一会儿就摆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他们什么底细,你查清楚了吗。”陈德良的习惯是无论敌人强与弱,但必须得查清他们的来路。 知根知底才能对症下药,情报的重要性在陈德良的心中向来是首位的。 “四海帮帮主名叫黄文道,可他们只是马前卒而已。真正对环球有想法的人,是商务司次长姚古,黄文道只是他手底下的一条狗。” 陈德良哑然失笑,这堂堂的商务司次长亲自下手,就是为了吃掉一间公司,这吃相也太难看了吧。 这个年代的商业生态环境有多恶劣,陈德良这才算是见识到。 要动用官场的手段,一年前或许还有点麻烦,可现在,陈德良才刚刚和他们部长见完面,完全不用害怕这种事情。 “能引起他们那么多人的觊觎,看来环球的发展,足以令人动心。”陈德良再次称赞李志勇。 都是自己人,场面上那些客套话没有多说,李志勇精心准备琳琅满目的各类珍馐,引得巫雨狂吞口水。 都是一些地道的粤菜,符合桂省的口味。三人都是大肚汉,一阵风卷残云将桌面上的菜肴吃个精光。 饭后,陈德良打算回去环球本部参观考察一下,到了酒店门口,却发现车子的四个轮胎被人卸下来,挡风玻璃也不翼而飞。 李志勇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似带有歉意道:“良哥,今天三番两次的意外实在是不好意思,属下无能,没有处理好这个事情。” “这不怪你,是他们破坏规则。他们是规则的制定者,可能标准和我们压根就不一样。”这类事情不会让陈德良感到惊讶,他只是云淡风轻地安慰了下李志勇。 “别让他们影响到我们的兴致,你还安排了什么节目给我们,接着来吧,自家兄弟还能不理解嘛。这些场面是你需要经常面对的,不算大事。” 陈德良的镇定减缓了李志勇不少焦虑,咧了咧嘴角说:“怎么会没有安排,广州这个纸醉金迷的大城市,好玩的东西太多了。” 李志勇很快就打消掉内心的顾虑,专心带陈德良和巫雨等人好好领略了一番广州的繁华。 第二天找到白山喜,以两人的关系陈德良不需要隐瞒太多东西。 “参谋长,安泰今天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哦,还能有什么把你给难倒。” “是这样的,我有个老部下,他在广州创办了个产业……” 白山喜也不需要了解得太过详细,他只需要知道陈德良有事相托就行。 白山喜对广州方面的人要熟悉得多了,军政各界都有熟络的人。老常颇为欣赏白的军事才华,下面的人自然都会卖他几分面子。 这种联系官场上的事情,桂系里面找白崇喜是最适合的。 没几天白山喜就传话给陈德良,说他晚上约好了商务司司长、次长等人,邀请共进晚餐。 陈德良带上李志勇,备了几份厚礼赴宴。 宴席上所有人都没提及过环球公司的事情,只谈风花雪月,可每一个人都明白今天到场的意义。 散场时,李志勇把准备的礼物送给他们,商务司众人分别领到数千到一万大洋的银票。 白山喜其中作陪,暗示环球有军方背景,加上李志勇给礼物足够丰厚,大家都懂得再纠缠下去就过分了。 果然,宴会过后四海帮的人就消失不见,想着跟风喝汤的人见没了主力,纷纷做鸟兽散。 没有额外势力的压制,环球很快就恢复正常营业。整个粤省叫得出名的城市都有环球汽车,巨大的产业规模产生的利润是可观的。 目前为止环球已经开了四十多间分公司,每个分部带来的利润高低不等,但是毫无疑问每天都能创造出大量财富。 环球一个月能为陈德良带来几十万的收入,其中李志勇功不可没。 还能肯定的是,这远远不是环球的潜力极限,需要更加暴力的扩展,一路往北方各省份渗透,沪上才是它大显身手的地方。 只是他暂时还没有将势力延伸到沪上,不过那一天不会太远的。 除了出租车这种垄断的行业,别的生意环球也在布局,李志勇在尽力将打造环球打造成一个无所不及的商业帝国。 要想操控市场,除了实业外,股票市场也是关键的一环。能玩好金融游戏,才有资格说是商界巨鳄。 这一切不能指望李志勇一个人,他就算是天才也顾及不了那么多的事情。 这不是需要一蹴而就的事情,陈德良有的是耐心慢慢发展。 与陈德良的悠哉悠哉不同,李中义这边已经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没有预见历史的能力,屡屡受挫的李中义只觉得北伐计划似乎要破产了。 当日与羊城军方代表的交流,令李中义心中蒙上了一层阴霾,果不其然,除第一军外,各大势力对李中仁的提议都兴趣缺缺。 他先和陈德良去拜访了革命元老级人物张人杰。张人杰对桂系取得的革命成绩是大加赞赏,但对李中义主张的北伐战事,表现出的态度和军方一样模棱两可。 紧接着找到管军事的谭延凯和陈潜两人。这两个虽然也是革命的前辈,可他们本来是湘省的大佬,后来被赵恒锡赶到粤省,所以他们对湘系全无好感。 唐山志更是他们痛恨的人物,所以要想他们出兵援助湘省,当然不是三言两语能打动他们的。 无奈之下,李中义找到苏联顾问鲍罗廷,向他陈述北伐的重要性和目前时机的难得。 鲍罗廷不认同的理由是目前他们力量太弱小了,不适合与北方军队作战,他还想着先发育起来再浪。 这下子李中义感觉所有的道路都被堵死,大有赤壁之战前夕需要动员孙吴诸君联刘抗曹的无力感。 可惜他不是口才斐然的诸葛孔明,羊城各方势力也无一人是决心反曹的孙仲谋。 就在李中义近乎绝望之际,陈德良给出了个主意,重新点燃了他对北伐战争的希望之火。 第89章 北伐的开始 “依我看,这里的人只有第四军是有意北伐,而且他们的意愿还很强烈。” 李任潮和李中义私交甚好,对他的呼吁是报以同情和认可的,这也是李中义为数不多的支持者。 陈德良浅笑道:“第四军军纪严肃,训练装备都属于优秀的部队,是粤军中不可多得的劲旅。” 李中义不解其意,第四军战斗力是强,可又有什么意义。 “我们可以先说服第四军与我们一起出兵湘省,第七、第四两个军应该能帮助唐军收复不少失地。” “这,各方势力会同意吗?”李中义疑惑地问道。 “没有不同意的道理,第四军是粤省的主人公,他们自告奋勇,那些驻守粤省的客户肯定没有不参加的道理。” 李中义眼珠子一转,拍了一下陈德良的肩膀说:“你这个想法太妙了,第四军入湘,成功了固然是大家乐意见到的。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失败,他们还可以瓜分第四军留下来的地盘,断然没有拒绝第四军入湘的道理。” 陈德良笑着送上一记马屁道:“还是德公思虑周全,这一点我还没想到。” 李中义苦恼多日的北伐计划,终于可能有转机,哪里还能坐得住,转身就要去找李任潮。 一番分析过后,本来就意动的李任潮当即拍板同意李中仁的主意。 “刚好明天要开政治会议,我在会中提出北伐时机的重要性,你立即发言附和,并请并请他们同意第四军先派兵入湘。” 两人按照约定的计划开始进行,当天政治会议开会时,李中仁站起来再次向各方势力陈述了北伐的意义。 并指出第七军已经在湘省作战,且挽救了衡阳陷落的危机。 这一套话与之前向他们介绍的没什么不同,但今天不一样的是,李中义发言完毕,李任潮立即站起来。 “第七军已经在浴血奋战,我们第四军没打算袖手旁观。北伐是革命必须要进行的一步,第四军上下一致认为应该响应,不忍袍泽孤军作战。愿自告奋勇,甘为先驱,一同入湘作战。” 李任潮铿锵有力的发言令会议全场肃穆,众人没想到第四军会那么积极,当下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会议里原则上同意了北伐的主张,同时任命唐山志为第八军军长,暂推李任潮为北伐军总司令。 至此,北伐才算进入具体计划阶段。 虽然北伐被正式通过,可各方筹备工作的推进却是极为滞缓,显然是各派还没彻底下定决心,只是在观望战局如何,如果第四、第七军能取得良好的战果,他们再下场也不迟。 与官方的踌躇不决不同,各民团代表面对北伐的热情是高涨的。举行游街活动,高呼打倒军阀、打倒帝国主义。 这些群众还自发组织起来,募捐钱粮财物,革命热情高涨。 陈德良站在街头看着来往呼喊的群众,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就是站在前排的学生们,他们都是活泼、热忱、充满革命热血的青年。 不知怎的,陈德良看到他们,突然想起唐雅,他觉得唐雅要是还在广州,肯定也会加入到这场游行之中。 摇晃一下脑袋,将这些奇怪的想法清理掉,当务之急是准备好北伐各项工作。 李中义将第七军参加北伐的番号分为三路。第一路是夏威指挥的第一、第二旅,第二路军总指挥是胡宗铎,由第七、第八旅组成。 第三路总指挥就是陈德良,只有他的第十旅。 第七军参战人数差不多三万人,占了桂系一大半的兵力。剩余的兵力还要留守桂省,提防滇军唐继尧的反扑。 广州终于决意开始北伐之时,唐生志的日子时是一天比一天难熬,虽然在黄子澄的帮助下,勉强能和得到吴佩孚大力相助的叶开鑫展开拉锯,可吴大帅没想着让老唐那么好过。 吴佩孚在南口战事胶灼的情况下,还是派出了鄂省的余荫森第17混成旅、赣省的唐福山第1师。分别赶来增援,这下子唐生志彻底招架不住。 为了督促羊城各方势力尽快加入战局,唐生志答应加入革命阵营,将部队改编为国民革命第八军。 唐生志害怕自己多年的打拼最后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提出加入革命军的条件是战后湘省的军政大权必须由其掌控。 并且在北伐时,不让第二和第六两军进入湘省。原因无他,因为这两个军军长是谭延恺和陈潜,他们都曾担任湘省督军或者省长等职务,唐山志害怕自己的资历比不过他们。 军人部长自然是不会拒绝这些要求,反正出兵的又不是他的嫡系,还能落个好名声。 于是第四、第七军开始正式进入湘省,北伐战争拉开了帷幕。 唐山志花费重金夺下的衡山,在战略地图上形成了一个突出部。余荫森部受吴佩孚指令,从正面进攻,唐福生一师从右翼进攻,左翼也被湘军旧部第二师攻击。 三路齐下,唐山志可不认为凭借自己就能抵挡得住,派遣使者向叶开鑫假意议和,一面将重要军需向永州转移,必要时退入桂省。 最重要的措施是,恳请已经到达衡阳的陈德良,把部队开到衡山,齐御敌军。 陈德良身背北伐要务,自然不会推辞,带领部队赶赴前线。 碰巧旧湘军第二师猛攻蒸水南岸的唐军,形势危急。五月二十九号,陈德良接到唐生志的求援,向蒸水附近的洪罗苗开进。 陈德良星夜驰援,第二天就赶到了洪罗庙,趁着夜色出击,将敌人的攻势拦截住。 一战过后,敌军损失惨重,暂时退回蒸水北岸。 陈德良观察了一下河水流速,水流不算湍急,沉吟片刻后,对黄子澄说:“明天早上,强行渡江,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虽然刚急行军几十公里和打了一次夜战,可第十旅的将士们仍不见疲态,这都得益于平时严格的训练。 黄子澄从来不会质疑陈德良的命令,立刻安排渡江物资和作战动员。 第90章 救火队长 何键对龟缩在河对岸的敌人兴趣不大,只是想着抵抗住他们的进攻就足矣。 陈德良是不会允许自家的部队暴露在敌军的大炮射程之内,那样自己的安危只能取决于对方的心情。 第二天天色刚亮,勉强能看得到对岸的情形,陈德良就组织部队登船渡河。 这个点大部分的敌军还在睡梦之中,不过第十旅过河的动静很快就将他们惊醒。 敌军首领何耀祖急忙组织部队阻击,一时间平静的水面被炮弹惊破,激起比船高的波浪。 枪炮齐发,原本平稳行驶的渡河船开始变得左摇右晃,有倒霉的士兵直接被子弹击中,落入水中。 面对敌人密集的炮火,黄子澄并没有过分惊慌,先是指挥相邻船只不可太过接近,疏散开来。然后倚借船体,进行有效还击。 渡河的真正保障还是温凛手上的大炮。早就已经摆在合适的位置,等到雾气缭绕的水面变得清晰可见,温凛指挥部下调准炮口,瞄准敌军火力最强的地方。 斯奈德榴弹炮给予的安全感是毋庸置疑的,几轮炮弹精准打击下,敌军的火力肉眼可见的减弱。 陈德良在经历多次的大炮对攻之后才发现,技术精湛的炮手是多么的可贵。 所以他花费重金聘请几个参加过一战的德国炮兵,教授部下当前世界上最专业的理论知识和技能。 就算是平时的训练,也是不计成本的实弹训练,可以说还没有哪一支部队有这种豪华的条件。 所以就算双方都有火炮,可操作的炮手技术精湛与否是个重要的因素,想要不被压制,能打得准才能发挥大炮的作用。 趁着敌军的火力被压制,黄子澄加快渡河的速度。敌军看着越来越近的渡河部队,有心阻挠却无能为力,一名团长气的亲自提枪上阵。 很快就被狙击手捕捉到这个目标,几发子弹就结束了他的英勇行径。 宽阔湍急的大河,河对岸敌军的火光映红了天空。黄子澄站在河边,眺望着对岸,脸上满是坚定与决绝。 \"士兵们,准备上岸,突破敌军的防线!\" 黄子澄的声音铿锵有力,如战鼓般激荡在士兵们的心头 当第一艘船缓缓靠近河岸时,士兵们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子狠劲。 陈德良有言在先,第一个冲上岸的士兵奖励一百大洋。所以船刚刚靠岸就有迫不及待的士兵跳上去。 虽然很快就被遭到敌军的击杀,不过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后来士兵的热情,争先恐后地冲上岸。 随着第一批士兵成功抵达对岸,立即展开了防守和扩张,确保了后续渡河部队的安全。接着,第二批、第三批船只也相继抵达,士兵们在火力掩护下稳步前行。 第十旅士兵的强势登陆,不断压缩着敌军的空间,贺耀祖害怕被陈德良的部队包围住,见已经无法阻挠渡河,便打算放弃阵地向后撤退。 不过为时已晚,第十旅大部分士兵已经渡河完毕,站住脚跟的他们可不打算那么容易就放过敌军。 在各连队长官的指挥下,他们凶悍的对敌军进行攻击。两军的军事素养有着天壤之别,陈德良部队很快就将敌军分割开来,利用局部的兵力优势将他们围歼。 敌军发现四面八方都是第十旅士兵,就像每一个都面临着数倍于己的敌军,这叫他们怎么抵挡得住,被杀的丢盔弃甲。 只是一阵朴实无华冲锋,就将贺耀祖的士兵们冲击得七零八落,闻风丧胆。 贺耀祖连撤退都没办法组织起来,大家只顾着各自逃命,只想着逃离战场。 陈德良的士兵们杀红了眼,一路追着敌军跑了十余里路才被黄子澄下令收兵。 此役斩获极众,贺耀祖的部队基本被打残了,只有千余人逃得性命。 缴获口径75毫米的榴弹炮八门,加上唐生志支援的五门大炮,陈德良现在手上已经有了十七门重炮,他的炮兵营终于算得上是一支名副其实的重火力部队了。 敌军使用的武器大部分是吴佩孚支援的汉阳造,虽然比不上gew98式,可在现在的中国,这绝对算得上是一流的枪支,陈德良当然不会嫌弃。 这一仗将吴佩孚三路大军中的左路击溃,解除了横山的威胁。 但是唐山志的正面部队在敌人的猛攻之下,已经摇摇欲坠,听闻左路大捷,唐生志连忙请求陈德良继续支援。 陈德良这边接到他的求救信,连张武山也忍不住骂了句:“这是什么猪头,这么垃圾部队也能执政湘省?”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陈德良意味深长地答道:“是啊,他们也能拿到那么好的地盘。” 张武山听到陈德良话里有话,眼里闪过一阵精光道:“旅长,我们完全不比他们差,凭什么要屈居人下。” 陈德良并未回答这个问题,顾左右而言他道:“不能忽略唐山志的求救,万一他们撑不住,让敌军从中路突破,那北伐大计就得宣告提前破产了。” 所以这个救火队长,陈德良还是得当,让黄子澄快速整顿军队,就发兵救援。 快要奔溃的唐山志部队听闻第十旅的援军在赶来的路上,军心大振,勉强能与敌军僵持住。 陈德良明白中路战况不容乐观,没有让部下过多休息,一路急行军飞奔驰援唐生志。 担任正面主攻的部队是吴佩孚手下的精锐,鄂省余荫森混成旅。该旅绝对算得上是一支能打的部队,以寡敌众,还能将唐生志逼得喘不过气来。 陈德良的部队赶到后,双方有过一次不算激烈的交火,敌军立刻意识到这不是唐生志手底下的酒囊饭袋,不敢再肆无忌惮地进攻,暂时退回军营。 陈德良有心和余荫森在野外激战,他手下的士兵在这一方面还没怕过任何部队,可惜敌军不配合,占据高地,龟缩不出。 要是强攻敌军,那代价就无法预测的,陈德良不愿让自家弟兄冒这个风险,于是双方就这么在正面战场胶着起来。 第91章 卡车 吴大帅的部队除了左路和中路战事不顺以外,右路也遇到了拦路虎。 第四军一个团赶到战场,将右路给稳定下来。这下三路齐下的敌军都遇到强大的抵抗,让吴佩孚想短时间内拿下湘省的计划破灭。 唐山志见北伐军那么能打,顿时胆子大了起来,觉得事有可为。就在六月二号正式就任第八军军长的职务 又过了几天,第四军和第七军这两个主动入湘的部队取得了初期辉煌的战果后,羊城方面也终于下定决心北伐,军人部长发表就任北伐总司令。 第十旅入湘以来,经历的战事是所有部队中最多的,虽然在极力控制战损,可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兵力短缺问题。 异乡作战已逾两月有余,来时七千余人的部队只剩五千人。陈德良知道这场战争没有那么快结束,哪能那么轻易地就将部队给拼光,就地补充兵力。 除了补充了一千在桂省经过简单训练的新兵,还从当地招募了两千新兵。虽然新兵数量不少,可战斗力就难以保证。 所幸剩余的老兵经过炮火的洗礼,早就成长为善战精兵。将新兵打乱分入三个团当中,总体战斗力没有下降,相信经过几场战争后,这些新兵能发挥的作用就不会比老兵差太多。 其实一支部队能打与否,最重要的是这个部队是否有傲气。第十旅成军以来,面对再强大的敌人也从未退缩,隐隐有一股谁也不怕的傲气。 一支经常打胜仗的部队会产生荣誉感,对敢于冒犯自己的敌人毫不留情。 不谦虚地说,单论战斗力,全国没有几支部队能在兵力相仿的情况下,和第十旅硬碰硬地干上一场。 这是建立在倒下敌军身上的,通过一场一场战争慢慢积累起来的信心。 羊城司令部虽然六月初就宣布就任北伐总司令一职,可硬生生拖到七月初才正式就职。 陈德良觉得这群人太不够爽快了,浪费一个多月的时间,简直是在延误战机。可能是看现在湘省暂时风平浪静,他们居然还有心情磨磨蹭蹭。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吴大帅压根就没将他们北伐军放在眼里,他的想法是彻底将冯焕章解决掉。暂时还没工夫搭理湘省这里的“小打小闹”。 陈德良觉得要是自己能拿主意,在决定北伐之后必然会分秒必争,力求在最短的时间投入战场,打吴玉帅一个措手不及。 这是大多数武将单纯的想法,作为全军主帅,他们也许想有着自己的考量。 吴佩孚在得知北伐军开始派兵入湘后,还是给予了一点尊重,又增派两个师的兵力援助叶开鑫,一时间大军云集,大战一触即发。 北伐军此时在湘省的兵力加上唐山志的部队也有七八万人,人数对上吴军并不吃亏,可是一直受累于羊城方面的速度,不敢进行真正的大规模军团作战。 七月四号,李中义按耐不住,约第四军张发奎等人进行试探性攻击,可没想到士兵们对北伐的热情过于高涨,战场上个个英勇无畏,将敌军的前锋部队一一击溃。 陈德良自然也接到进攻的命令,现在实在是时机难得,敌军新败,援兵又还没到,正是我军扩大战果的绝佳机会。 当天晚上,黄子澄来商量作战计划的时候,陈德良突然指着地图上的长沙说道:“你说现在的长沙有多少兵力。” 黄子澄跟随陈德良多年,对陈德良的异想天开有一定的免疫力,可听到这个问题还是头皮发麻地说道:“叶开鑫和唐福生被我们打地将主力龟缩进长沙,加上吴佩孚的援军宋大霈,保底有三四万人吧。” 说完黄子澄咽了一口唾沫,愣愣道:“旅长,你不会是想攻打长沙吧。” 陈德良毫不犹豫脱口而出道:“正有此意。” “可是长沙离这里近两百公里,而且我们全旅满打满算才八千多人,这怎么拿得下长沙啊。” 陈德良轻轻挑眉一笑道:“两百公里,日夜兼程,以第十旅的极限速度能在一天之内到达长沙附近。” “一天步行两百公里?这怎么可能,士兵们会飞吗。”黄子澄不可置信道。 “靠步行当然不行,不过我们有车。” “我们哪来的车,什么车啊。” “在广州的时候我让李志勇买了一百辆卡车,一百辆标准b自由卡车。” 黄子澄可能不了解这款车,他不知道这车后来被誉为帮助美军打赢一战的战马。配备4汽缸汽油引擎,能满载一整个排的兵力和物资以二十几公里的时速长距离行驶。 李志勇整整花费了近三个月才集齐这一百辆卡车,还是在陈震华的大力支持才,通过好几家大型商行才能找到那么大量的货源。 第十旅能熟练驾驶汽车的不在少数,没错,在平时训练的时候,陈德良就给每个连都配备一辆汽车,供他们使用。 陈德良带黄子澄走到军营深处,那里有一大片被黑布罩着的物品,黄子澄拉开其中一张,映入眼帘的赫然就是带有帆布的军绿色卡车。 这些卡车高大而沉重,饱满的线条看起来力量感爆棚,充满阳刚之气。流畅的曲线把车辆的侧面划分为凹凸有致的“肌肉块”,像一只庞大的巨兽。 “我们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长沙,甚至能把大炮都拉过去,旅长,我们还真有可能拿下长沙。”黄子澄的表情由不可思议变成惊喜。 “那当然,我什么时候打过没有把握的仗。”陈德良洋洋得意地道。 没有人比黄子澄更了解湘省敌军的真实战斗力,北伐以来,就属他歼灭的敌军最多。在他看来,能闪电般突袭到长沙附近,凭借第十旅强大的战斗力,要拿下长沙这座重城,绝对不是痴人说梦。 “大炮,我们要多少有多少,还是几百毫米口径的那种。” 黄子澄突然想到他们还有一个杀手锏,那就是没良心炮,攻打长沙这种大型的城市,在敌军麻痹大意之时,就该没良心炮登场了。 第92章 突袭长沙 距离长沙十几公里外有个名叫铁马的小镇。铁马镇附近竹林茂盛地生长着,随处可见的竹海。 镇上人家也多以竹业为生,竹编手艺远近闻名。 这个镇子卡在湘潭与长沙之间,在竹海间费劲挤出的一条公路,是来往商队的必经之路。 自从唐山志三月份开始大军逼近长沙后,湘省的战乱就没停过,甚至呈现出越演越烈的态势。 烽烟四起,最苦的还是原本可以安稳过日子的百姓。连带着,商人们的生意也开始变得不景气起来。 所以哪怕铁马镇这条通往长沙重要的道路也日益荒凉,但是今天貌似不一样,平静的道路变得尘土四扬。 是一辆辆军绿色的大卡车在泥泞的道路吃力地行驶着,祖祖辈辈都生活在铁马镇的百姓连汽车都没怎么见过,比汽车还要大几倍的卡车让他们望而生畏。 原本聚在一起聊天的村民们听到轰轰驶来的标准b自由卡车,连忙躲开,唯恐避之不及。 站在远处看向好像会吃人的钢铁巨兽,议论着这些大家伙从何而来,要到哪里去。 坐在卡车上忍受了一路颠簸的陈德良没有心情去理会铁马镇居民在想什么,他只是在计算,还有多久能到长沙。 几个熟悉湘省的向导说,这个铁马镇离长沙只有十几公里,大半个小时的车程就能到了。 陈德良听了精神一振,命令车队开往铁马镇附近的偏僻地方,全军下车整顿休息。 要突袭敌军,最好的时间段当然是深夜,所以陈德良打算在铁马镇附近停下脚步,等待天黑。 “温凛!” “到!旅长有什么吩咐。” “你带领利刃摸去长沙,侦查一下他们的布防情况,布置好炮台,选好炮击目标。” “是!” “黄子澄!你再做最后的检查,让士兵们抓紧时间补充睡眠,养好精力今晚干一场大的。” 陈德良进行着大战前的准备,不过黄子澄早就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陈德良不过是按照惯例,问了几句。 士兵们在长官的指挥下跳下卡车,走到指定位置躺下休息。虽然说是在野外,可第十旅的士兵们早就习惯四处打仗的日子,风餐露宿是常有的事情,这在他们眼里看来都不算太苦。 天色渐渐暗下来,暮色越发浓,很快,夜色就完全降临了。 士兵们的晚饭很简单,只是随身携带的干粮,就着水壶里煮过的水吞下去。 虽然有点难以下咽,可旅长在出发前说过,拿下长沙后,大宴全军三天,到时候肉管够,酒管足。 月亮爬上梢头,七月的夜晚偶然间吹过的微风,令人感到凉爽舒适,能扫去一天的闷热烦躁。 休息了大半天的士兵们缓过劲儿来,收拾好行囊就再次登上卡车,他们都明白,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所以不由得握紧手中的枪支。 繁荣如长沙也抵不过夜晚的侵袭,此刻安静的像个熟睡的小姑娘,完全无法想象白天的它是多么热闹。 距离最近的敌人在衡山,距离长沙两百公里,叶开鑫一点也不担忧长沙的安全,所以只是象征性安排士兵轮换站岗。 卡车的轰鸣声打破了夜的寂静,可深夜的人们睡的太死,就连哨兵也只是在抱怨怎么今晚的虫叫特别的响。 离城墙还有一公里远,陈德良下令士兵下车步行。一则可以保持安静,避免惊扰敌军,再则就是活动一下身体,战前热身。 人可以走,大炮走不了,但是司机尽量放缓速度,将声音降到最低。 利刃队员们白天就潜伏在了长沙,到了约定的时间,悄悄摸上城墙,不动声色地将敌军的哨兵清理掉,并且换上了他们的衣服。 陈德良本来还想炮轰长沙的,可发现他们发现就没有多少敌军在城墙,甚至大门都被自己人给控制住。 那行,不费吹灰之力地进入长沙。叶开鑫等人的部队分开三个部分驻扎,陈德良将手下三个团兵分三路去袭击敌军。 士兵们突然冲向敌人的阵地,火力点燃,子弹和榴弹飞溅。夜空被火光和枪声划破,战斗如夜幕下的闪电一般短暂而激烈。 在睡梦中被惊醒的敌人基本没有战斗力,只能和同伴们一起疾呼救命。 有理智的士兵想要找到武器进行反击,可第十旅的兄弟们根本就不给他们任何机会,任何敢走动的人全部开枪射杀,只有蹲下抱头才能活命。 敌军每次军营都有一万多人,可是完全组织不起来有效的抵抗,在一阵混乱之后,才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是被人用枪指着脑袋。 在死亡的威胁下,大多数人都乖乖地举手投降,任由第十旅士兵缴械。 缴获的武器加上长沙的军火库,陈德良这才明白自己是要发了。 敌人在武器库里储存了各种类型的武器,包括步枪、机枪、手榴弹。张武山只是粗略地清点,枪支有七万多支,大炮三十余门,各式轻、重机枪四百余挺。 还有陈德良没怎么用过的十几台通信设备,这些可是好东西,陈德良一直苦恼作战期间无法有效的清楚每一支部队的具体情况,这下正好可以弥补部队的短板。 长沙城内除了武器,仓库中还存放大量的食品、医疗用品和药物。这些可以用于满足士兵的需求,特别是在长时间的军事行动中。 最重要的是,敌军的金融资源,如银行存款或财政文件。 张武山带人去抄了几个敌军首领的府邸,古董字画一概不要,只带回来几个大箱子。 箱子堆满了金条和大洋,估计价值有几百万。张武山忍不住大笑着说:“旅长,发财了,找到他们的钱仓了。” 长沙一直是湘省的省城,所有的税收最后都会汇入这里,所以长沙积攒起来的财富是惊人的。 不过这肯定不是所有的钱财,早就被唐生志等人搜刮了好几遍,掠夺了大部分的财富,这些只是他们剩下来的。 陈德良算是明白了,难怪唐山志雇佣黄子澄打仗那么豪爽,原来他是真的有钱。 第93章 疑惑 那么多的战利品,第十旅一个旅是吃不下的,肯定是要让一部分出去的。 不过这城是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让别人躺着分肉吃,陈德良的觉悟还没有那么高。 趁着长沙被拿下的消息还没传开,陈德良抓紧时间,夜以继日地将能搬走的都用卡车给运出城去。 运出去是简单,运到哪里去呢,反而成了一个问题。这些武器可不能随便找个地方就丢着,应储存在干燥的环境中,避免受潮、生锈等。湿气容易导致金属部分腐蚀,影响它们性能和使用寿命。 只能先在附近的城镇里找隐秘的仓库,暂时将东西藏好,毕竟消息是瞒不住太久的。 由于第十旅的偷袭实在是太成功,对长沙居民的影响微乎其微。天亮了百姓们开始正常的工作生活,居然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同。 甚至各级的政府还在痛苦同往常一样运转,对他们来说今天和昨天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今天驻防的军队,服装与平时不一样,不过他们对这个并不关心。新的一天到来,该烦恼的是生活所需的钱从哪里来,能不能吃饱饭还是个未知数。 不过很快,那些政府的官员们去找长官汇报工作,却发现军营已经变天了。 军营已经被陈德良的部队接手,严格禁止外人进出,那些官员自然是见不到他们的领导。 陈德良不在乎他们怎么想,反正长沙这座城市最后还是要落入唐山志的手里,这是大佬们之间的博弈,对于他来说,此时能在这座城市多捞一点好处是一点。 所以张武山等人开始逼问吴佩孚支援长沙的物品,这些都是紧俏的东西。 这个城市很多产业都属于这些军官的,陈德良不打算那么轻易放过他们,在他们身上能搜刮到的油水多着呢。 这些人一开始还不打算说,以为这里很快就会被吴大帅重新夺回,一切都能恢复正常,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就好,要是说了,打拼大半辈子的积蓄就付之东流。 这根本难不倒张武山,他将俘虏的将领们中几个人缘不好的邀请到房间内,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张武山不问他们自己的产业,而是询问和他们不对付的人的产业,他们回答这些就毫无负担了。 渐渐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张武山的做法,可是面对这种阳谋身为阶下囚的他们毫无办法,出于泄愤或者是减少损失,一个个开始交代关于大家的财务。 纸是包不住火的,两天后,所有人都意识到不对劲了,叶开鑫等人这么久不露面,长沙的许多工作根本没办法展开。 渐渐地他们才反应过来,这座城市已经被北伐军给控制住了。 等长沙的报纸和各界人士将第十旅把长沙打下的消息传出去后,举国震惊。 最早收到消息的自然是羊城方面,他们的情报发达,在长沙被拿下的第二天,就已经有人将这件事报告给他听。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羊城司令部的第一反应是震惊,拿下长沙意味着湘省完全被拿下只是时间问题。 对于这件事,司令部没有太大的喜悦。 首先,他们虽然已经宣布要正式参与北伐,但是部队还没开进湘省,总司令也还远在羊城。 其次,拿下长沙的是桂系的第十旅。要是借着北伐,一下子将势力发展到湘省以北,那就不得不重新调整桂省的战略地位。 第三,唐山志有言在先,湘省是他的自留地,羊城想插一手也没有机会。 但是他们发现有一处颇为耐人寻味的地方,为何陈德良在攻克长沙后隐而不发,甚至李中义好像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羊城处何应秦眉头紧皱道:“桂系的力量要比我们想象的更强大啊。” 用手指轻轻敲打的桌子,若有所指地说道:“不过好像他们内部也不是铁桶一块啊。” 跟随何多年的部下不懂话里的意思,便问道:“难道这次行动是陈德良自己决定的?” “应该是的,可能他有自己的想法,我们还可以帮他一把。”何说了一句让人摸不清头脑的话。 最开心的自然是唐山志,北伐越顺利对他来说好处就越大,只有他对北伐有着最直接的利益关系。 唐山志特地乘坐电船到衡阳,兴致勃勃地找到李中义说:“得邻啊,你这给了我一个大惊喜,不声不响就将长沙拿下。” 唐山志身材高大,性格豪爽,加上长沙的胜利对他来的就像是多日被溺于水中,好不容易能浮出水面喘一口气,所以兴致特别高。 毕竟在吴大帅的压力下,不是谁都能轻松面对。长沙被拿下,往日的烦闷被一扫而空,大有吴玉帅不过如此之感。 相比之下,李中义倒是没那么兴奋。拿下长沙对他来说肯定是好事,也是北伐战事的一大胜利。 眼下大家都以为是他安排陈德良突袭长沙的,可他总不能跟唐山志说我也是刚刚得知这个消息。 唐山志实在是太开心了,握着李中仁的手继续说道:“得公先前仗义出兵救我,在所有人都没打算北伐的时候派最厉害的部队帮我渡过难关。促成北伐的时候又推荐我当任前敌总指挥,现在又帮我拿下长沙。各种各项,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李中义闻言,脸上不动声色,心情复杂地说:“孟潇此言差矣,你现在既然已经加入革命,脱离北洋阵营,那就是弃暗投明。那我所行之事,都是为了革命胜利,又谈何报答。” 唐山志抵掌大笑道:“德公所言甚是,一切为了革命,革命胜利就是最好的报答。不过长沙复克后,也需要人来治理,我看有几个地区的税收任务过重,我手下的人无力全部承担,不知德公有没有合适的人推荐。” 很明显,唐山志打算让出几个税收丰厚地区的局长之位,作为李中义拿下长沙的报答。 李中义不解风情地答道:“我们第七军人才凋零,我自己都时常觉得人手不够,哪里还有合适的人推荐给你。” 第94章 论功行赏 唐山志还以为李中义不好意思,后来又派人间接地邀请。 唐生志是老牌的军阀思想,觉得派人担任税务局长就可以伙同他们中饱私囊,趁机分赃。 李中义则自认是新派军事家,自然看不上这种做法。他要是有这种私心,先前就不会主动将桂省的财、政大权交与粤省。 可惜财政大臣宋子文看不上桂省的三瓜两枣,委婉地拒绝了这个请求。 面对唐生志的好意,李中义义正言辞地说道:“孟潇不可如此,作为军人,怎么能将地方税收视为私人财产,这种思想不应该出现在我们身上。” 唐山志这才息了心思,之后两人相约共同前往长沙。 不管李中义等人的想法是什么,长沙复克的消息还是传遍了大江南北。 长沙,第十旅的军营内。 全军将士都被集结在操场上,这是他们的庆功宴,陈德良答应他们的,肉管饱,饭管够。 但是还是没有酒,这个玩意只能当作消毒物品出现在第十旅,因为陈德良严格禁止将士们喝酒。 敌人可不会因为你喝得醉醺醺就放你一马,因为喝酒而误事是愚蠢而致命的行为。 “能这么顺利拿下长沙,功劳最大的你们觉得是谁。”陈德良在操场前面大声喊道。 “利刃。”士兵们积极响应道。 “没错,就是他们冒着生命危险给我们侦察清楚城内情报,还解决掉守卫,给我们打开城门,才能那么轻易地就进入到这里。你们说他们该不该赏。” “该!” “说的对,第十旅有功必赏。利刃参与到这个任务的每人奖三百大洋,杀敌最多和首开城门的,官升一级。” 操场上的士兵们听到这些丰厚的奖励,再看向利刃队员已经带上了浓浓的羡慕和向往。 不过特种部队一向都是普通士兵为之奋斗的目标,他们作战勇敢、训练努力,就希望有一天能被选拔入利刃或者破甲,那样不但工资立即翻几倍,地位还能得到极大的提高。 陈德良分封完利刃队员后,也没有忘了普通士兵,几块大洋到几十块不等,大部分士兵都得到了嘉奖。 一场庆功宴就在大家都心满意足的氛围里圆满结束。 长沙的胜利对第十旅来说是牛刀小试的胜利,可对于整个北伐来说意义非凡。 陈德良、和他的第十旅,这两个名字成了所有报社的热词,在街头巷尾随处可见讨论他们的人群。 陈德良开始引起社会各界的关注,他的名字被广泛传播,成了国人眼中的英雄。 从一个小小排长开始,一步一步成长到今天,陈德良的事迹不断被人挖掘出来。 组建敢死队击败数十倍于己的敌人,对沈战争中担任尖刀连无往不利,再闪现沈鸿英老巢逼得他狼狈逃窜。 滇桂大战中一己之力攻下昆仑关,成为拒唐战事的转折点。败卢汉、围龙云,是入侵桂省所有滇军的苦主。 奉命入湘,击败叶开鑫的追击,帮助唐生志夺回失地,数次拯救唐生志于危难之中。 在乱世中,英雄才有良好的成长土壤。陈德良的事迹开始为国人所传颂,成为鼓舞士气的佳话。 陈德良的战术和军事战略被改编成一个个通俗易懂的小故事,被茶馆说书人声情并茂地传播着。 更有为博人眼球的报道将陈德良夸大为革命军战神,将第十旅称为不败之师。 将军驰白马,豪彦骋雄材。 铺天盖地的盛誉飞向陈德良,这片土地的精神土壤太贫瘠,迫切地需要一个英雄,渴望一个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人物出现。 陈德良没想到这场战争会激起那么多的反应,这着实是属于过分宣传了。 陈德良的直觉不无道理,这一切的确有人在推波助澜。 广州,国民政府行政院。 “敬之,你说陈德良这种年轻人,能经得起偌大名声的考验吗。” 何应秦笔直地站在办公桌前,思索片刻后答道:“古往今来,年轻豪杰浩瀚如星海,可是能恪守住本心,不为名声所累着,寥若晨星。” 何手下的谋士似在感慨道:“还是有些可惜。” “不必叹息,不能为我所用者,再优秀也不值得珍惜。”何应秦早就派人接触过陈德良,想要招揽其于手下,只是被陈德良婉言拒绝。 何应秦继续道:“功高震主,李中义再大的肚量也容不下陈德良了吧。只要分化掉桂系的实力,到时候再一一收拾他们就简单多了。” “那你说,任命白山喜为北伐军总参谋长怎么样。” 何应秦思考良久才道:“最好能这样,将白山喜独立于桂系。” 谋士道:“李、白二人关系密切。将白调任广州一则可以分化二人的联系,再则借白指挥第七军,那就可以如臂使指。最后则是白崇喜是保定军校出身,这层身份为我们所用,足以驱使大部分同为保定军校的部队。” 何应秦赞叹道:“此举甚好,还是你深谋远虑。” “那陈德良武略超群,战功显赫,又应该怎样嘉奖他。” 何应秦心有灵犀般答道:“那自然是越高越好,最好是让他和李中义一样,让他们枝强干弱。” “你去把白山喜叫过来,我们讨论一下对陈德良的嘉奖。”何想了一下,这件事必须要有桂系的人参与讨论,到最后甚至还能落个有功必赏的好名声。 白山喜到来后,何应秦放下手中批阅文件的笔,站起身来。 “健生,辛苦了,最近组织总司令部累坏了吧。粤省各军人事复杂,系统不一,要协调好他们,一般人根本干不来,非得是你才能当此大任。” 白山喜苦笑一下,这个参谋长确实是不好当,羊城嫡系被过于偏爱,引的别军愤愤不平。 “有要事找我吗?”白崇喜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是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陈德良攻克长沙,应该怎么奖赏他呢?” “论功行赏,这是司令部的事情,总司令自行决定就好,第七军和陈德良都会坦然接受。” “那你觉得,任命陈德良为第九军军长如何。” 第95章 惋惜 白山喜愕然道:“陈德良才二十四、五岁,这么年轻能担任军长吗。” 一开始白山喜还以为是要打压桂系,不愿过多赏赐陈德良,把自己喊过来是为了打预防针。 “建生,不要小看年轻人,陈德良虽然年轻,可他兵龄不算短,小十年都有了。而且长时间担任过排长、连长之类的基层军官。我看陈德良这小伙子有能力当好一个军长。” 何应秦亲自为两人端上热茶,听到白山喜的话后,劝慰道。 白山喜素来与陈德良交好,两人在武宣称得上患难与共,出于对陈德良的个人前途考虑,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这个提议。 何给出的理由更是令人挑不出毛病,白山喜当下就拍大腿说道:“这是鼓舞全军士气的大好事,能彰显我军对北伐的决心。” “那建生抓紧时间筹备好,借着大胜之势,七月底我们去到湘省,我要亲自为陈德良嘉奖授衔。” 粤省以前也举行过北伐,可一直以来就在粤湘边界小打小闹,这次陈德良一举将部队拉到长沙,北方的几大军阀才意识到北伐军来势汹汹。 西南几省或迫于内部压力、或别有用心,在长沙大胜后也派遣部队入粤参与北伐。所以在羊城还未发兵长沙,就又多了两个军的兵力。 粤省方面紧锣密鼓地进行筹备工作,陈德良在长沙等到了联袂而来的李中义和唐山志。 当晚在会馆内设宴接待两位大佬,会议上李中义未曾提及过陈德良为何擅自出兵长沙,三人一派其乐融融。 只是宴席过后,李中义拉着陈德良的手说:“安泰,无论身处何地,身居何位,都不要忘了我们桂系的初衷,让百姓安居乐业才是我们的目标。” “得公的话,安泰会牢记于心。” “有什么困难也别怕,尽管和我说,能帮上忙的,我绝对不会推搪。” 陈德良有些动容道:“得公永远是安泰的老大哥,这点毋庸置疑。” 两人此时已经心知肚明,桂省太小,容不下两种声音。两人真正的矛盾是陈德良和李中义的理念不一致,陈德良清楚地知道桂系最后的结局,他不能忍受历史在自己身上重演。 李中义则认为陈德良是不甘屈居于自己手下,对此他也无可奈何,天高海阔,人各有志,这些事情强求不来。 生性宽厚的李中义没有在陈德良还弱小时妒忌贤良,限制他的成长,反而尽可能地给机会,人尽其才,让陈德良的潜力得到充分的开发。 现在陈德良已经强大到能独当一面,他更不愿意将其束缚在身边,这有违两个人的意愿。 两人似有无限的话要说,却又默契地欲言又止。李中义可能在叹息陈德良年轻气盛,天下很大,可道路不见得总是平坦的,年轻人得意时的志向很容易就在处处碰壁后消失掉。 陈德良何尝不惋惜李中义空怀雄心壮志,为之奋斗半生却不得其门。 借着酒意,似乎是忘了尊卑,两人如同老朋友般勾肩搭背回到了军营。 唐山志刚来就接管了这边的军政事务,李中义对此没有表现出任何异议,陈德良更不会有意见。 目前为止,长沙已经集结了第七、第八两军的大部分人马。唐山志一直被吴佩孚的部队压着打,好不容易在北伐军的撑腰下出一口恶气,他是不愿意就此罢手。 七月中旬,黔省新加入北伐军的两个师,由黔东向湘西进军。这意味着北伐军的左路将再无顾虑,可以专心将战略目标放置在中路和东路。 不久之后,第一、第三、第六各军也纷纷抵达湘赣边境,双方已陈重兵于交界处。 几个军长经常派人交流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唐山志和李中义的想法初期一致,两个都认为应当一鼓作气,拿下武汉,将吴大帅彻底驱逐出湘、鄂两省。 李中义是觉得吴、冯等人正打的不可开交,是进军北方的好时机。唐山志则认为能借助北伐军将势力扩张到鄂省,那是求之不得、再好不过的事情。 两人还特地询问过陈德良的意见,得到的答复当然是高歌猛进,勇往直前。 可是羊城方面却传来一些不算友好的声音,他们认为可以暂时对鄂省采取守势,以消化掉湘省,再慢慢图谋鄂、赣。 这个主意不是踩着唐山志的尾巴嘛,他早就将湘省看作是自己的地盘,哪里愿意给他们消化,当即就跳出来反对。 唐山志听闻羊城方面已经到达衡阳,连忙拉着李中义前去劝说司令部。 八月初,唐山志和李中义就赶往衡阳。羊城方面接见了两人,同行的还有白山喜。 大家握手欢言,气氛很是融洽,就像是彼此团结一心的最好写照。 唐山志与李中义将心中想法一一说给司令部的人听,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要尽快定下作战计划,好让北伐军这部庞大的机器快速运转起来。 但是司令部的人就是没有一个准话,两人本还想继续劝说。 可惜来迎接二人的代表太多了,唐生志又因为前线战事紧急,轻易脱不开身,就匆匆赶回长沙。 司令部的人听着他们说,却一直在打官腔。 所以到最后,两人还是没能从得到羊城方面的下一步计划,且他们对李、唐二人的提议也不置可否。 当晚,唐山志离开后,李中义去到了老伙计白崇喜处。 白山喜一脸神秘地告诉李中义:“德邻,粤省方面你们前线作战的成果大为满意啊。” “这是自然,前线战士用命,取得的辉煌战绩,值得任何人称赞。” “那你猜一下,他们打算怎么嘉奖陈德良。” “安泰拿下长沙,是能复克湘省的首功,应当从重有赏。” “是啊,何应秦也是这样说的,他这次可是大手笔,说要任命安泰为第九军军长!” 李中义看着兴致勃勃的白山喜,哑然失笑道:“建生你行军打仗是一把好手,可是玩弄心计,你又太单纯了。” “得邻何出此言?” “你以为他们是好意吗,用心险恶着呢。” 第96章 争执 白山喜讷讷道:“这怎么能是用心险恶,安泰当任军长是好事啊。” “这当然是好事,我们是看着安泰从排长一路升到旅长,欣慰于培养的后辈逐渐成才。” “那你怎么说他们是用心险恶?” “想借安泰手,将我们桂系搅得不得安宁。在羊城方面看来安泰任军长对我们是极为不利的,一山不能容二虎。桂系山头不大,容不得两头老虎。” “是想把安泰培育成一个凶狠的上山虎,来和我们厮杀抢夺地盘。”白山喜这才恍然大悟道。 “可惜这个如意算盘注定要落空。还记得当时我们同黄绍竑合流不久,他提出要领兵前往粤省参加革命,我毫无怨言,认可他的理想。当年我没有阻挠黄绍竑,今天就更不会限制陈德良的发展。” “哈,司令部这是弄拙成巧了。” 李中义抚掌大笑道:“可不是嘛,想让安泰同我们互相牵制,小人之心罢了。我李中义向来认可的话是陈力就列,不能者止。” 白山喜闻言也笑道:“世人要以寻常心度你,那注定是猜不透你的想法。” “那你呢,参谋长这个官当得还舒服吗,这可是多少人眼红的位置啊。” “说起这个,就要倒一番苦水了。这个参谋长当得是一点也不痛快,以前在桂省,我能决定的事情,下面就会立刻推进。在这里呢,每个人都答应得好好的,可每做一件事都有着几双无形的大手在阻挠你。” “不是所有地方的办事效率都有我们桂系那么高,上下一心的团队才好开展工作。” “你说得太对了,羊城派系林立,就算是总司令的命令,都不见得能让每一个人信服。” “粤省各军人事极为复杂,系统繁多,一般人确实难以应对。可是以你的能力,要处理这些事情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吧。” 白山喜苦笑道:“是的,这些只是问题之一,还有一个让我很不适应的是,总司令事无巨细,总要过问一遍才放心。我是个行动派,偏偏他又事必躬亲,耳明眼快,这更拉低我的办事效率。” “那你在这个位置是如履薄冰,小心之至啊。遇事还要请示处理,难怪你干的不爽快。” 李、白两人虽分别不久,经历的事情已值得促膝长谈,李中义一直聊到深夜才恋恋不舍回到自己的行营中。 前线战事危急,在白山喜等人的建议下,羊城方面的人加快速度,在八月中旬抵达长沙。 随着越来越多的部队抵达长沙,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屡屡发生。 “旅长,第一军欺人太甚。”这天清早,张武山气冲冲地跑来向陈德良告状。 陈德良刚刚睡醒,早餐都还没吃,打了个哈欠,在门口伸着懒腰道:“大早上的,能有什么事。” “太过分了,长这么大还没遇过那么憋屈的事情。”张武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衣衫不整,双手扶着膝盖道。 “你急什么,把气匀顺先,有事好好说,天塌了我给你顶着。”陈德良看这阵势,能把张武山气成这样,事儿不小。 “咱们的军营,让人给端了。” 陈德良内心一惊,后背发凉,敌军打回来了?还能悄无声息地将自己部下给俘虏了? “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敌人使用什么武器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俘虏我们,整个旅都丧失抵抗力了吗?”陈德良心惊肉跳道。 “旅长你说什么,不是,不是敌人,是第一军的人要抢我们的军营。”张武山赶紧解释道。 “那你扯什么军营被端了,不会说话是吧。”陈德良恼怒地抬起粗壮的大腿,一脚就踹向张武山。 张武山灵活地扭了一下屁股,避闪掉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啊啊啊,旅长,你要杀人吗,谁顶得住你这一脚啊。”连衣角都没被碰到的张武山,发出杀猪般嚎叫。 “别贫了,说吧,到底怎么回事。”陈德良收回大腿。 “第一军的两个团昨天晚上到了长沙,唐生志给他们安排个在城北的位置扎寨。谁知道睡了一晚后他们不满意,吵着要换军营。” 陈德良听得大皱眉头:“这算什么部队,挑挑拣拣,打仗的时候还要和敌军换位置吗,谁惯得他们。” “他们说是那个位置旁边有一片树林,晚上蚊虫叮咬,蛇蚁出没,睡得不安生。” “荒唐,谁打仗连这点苦都吃不了的,不如回去喝奶吧,去叫黄子澄处理好这件事。别拿这种事情来让人笑话。” “旅长,可能这件事还得要你出面才行,黄子澄已经在军营了,要不是他在那里,弟兄们早就忍不住起冲突了。” 这极不合理的现象反倒惹得陈德良好奇心起,他扬起下巴道:“带我去看看,他们在弄什么幺蛾子。” 第十旅的军营在离长沙城区各中枢机构最近的地方,出了军营走几步路就是闹市,无论是守城还是维护城市的治安,这座军营都十分便利。 陈德良还没靠近军营,就听到动静不小的吵闹声,双方士兵正情绪激动地叫骂着。 第一军教导团是羊城的嫡系部队,士兵们军服严整,仪表堂堂,展现出新派军人的风采和革命军队威武形象。 相比之下,陈德良的第十旅入湘以来历经大战,虽然精神面貌尚可,身上的军装却在战争中弄的破烂不堪,看起来灰头土脸。 就是眼前这群叫花子士兵也配称不败之师?黄埔军校出身的骄兵悍将们当然不服气,言语中不免带有嫉妒的辱骂。 第十旅的士兵们弹火密集的战场都不曾惧怕,怎么能忍受得住别人的指点。面对教导团的挑衅,也是毫不留情的反击。 有些蔫坏的兵油子,趁乱敲了几个教导团士兵的闷棍。吃了暗亏的他们火冒三丈,当下就要动手打回去。 唐山志比陈德良更早一点到军营,他看到吵架的双方头都大了,这双方都不买面子,他这个主人翁形同虚设,只能徒劳地呼喊着双方冷静。 “吵得那么凶,怎么还不敢动手啊。” 第97章 军营摩擦 第十旅的士兵见陈德良来了,一下子底气更足,口头上的交锋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的发泄,在各连排的默契配合下,隐隐将教导团包围起来。 脚底下一直动,嘴上也没停过。 “怎么刚戒掉奶就要来上战场了,真是勇气可嘉呀。” “你妈妈不会担心你吗?” 除了对家人的直接辱骂,最多的就是这类揶揄、讽刺。 粤桂两省许多地方都是白话或者客家话,交流根本不成问题,这也是为什么双方能吵得那么热闹。 陈德良看着虽然部队情绪激动地和人争吵,但没有失去理智,还能时刻判断场面的形势,趁机占据有利位置。 还是笑着对张武山说:“可以啊,这形势,我们根本没吃亏。” 张武山懂得旅长指的是什么,得意道:“你别看双方好像是势均力敌,只要旅长你下令,分分钟就能将他们全部控制住。” “行了,欺负这些没怎么上过战场的学生兵有什么好得意的,看你这不嫌事大的瞎话。” 陈德良一声大喝,第十旅的士兵率先安静下来,教导团士兵起初还有三两声叫喊,不过很快就停息了。 “你们是什么部队,带队长官什么是谁,因何事来此喧闹。” 被教导团簇拥在人群中间的人身量不高,军姿站的笔挺。表情却有点阴郁,狭长的眼睛时常闪过奸诈的的精光。 “第一军第二团团长胡中南向陈旅长问好,今天实在是抱歉了。我们团肩负着维护城市治安的重任,需要挑选一处合适的地方扎寨。多有冒犯。” 原来是这号人物,难怪这么猖狂,这货号称天子第一门生,自然有着起狂妄的资本。 陈德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胡团长,你这话什么意思,让我们把军营让给你吗?” 这话一出,全场刚刚平息的火药味又浓起来了。 原本老神在在站一旁的唐山志急忙搭话到:“误会误会,胡团长不是这个意思,第十旅军营左方不是还有一块空地嘛,他们是打算在那里设置军营,和第十旅不冲突。” “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第一军的人那么霸道,要赶我们走呢。” “怎么会,复克长沙的首功就是第十旅,岂有驱逐功臣的道理。” “是啊,陈旅长,我们团只是需要贵军旁边的一点空地。” 话说得好听,可两军驻扎地那么近,本来就不方便。一来降低军营的保密性;再则士兵们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如此近距离扎营产生摩擦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最重要的是,这些问题胡中南不可能没想到,但他还是这样做了,这个行为本身就充满着挑衅的意味。 要说别的头脑简单类型的人有可能欠缺考虑,胡中南这位后来的西北王显然不是这种人。 所以他的举动,就耐人寻味了。 陈德良耸了耸肩,摊开双手道:“原来是这点小事,那也值得那么大动干戈吗,看来是我的部下太不通情达理,这样,我们直接让出这块军营,事情就解决了。” “使不得,陈旅长不要怄气,我这就劝胡团长另觅他处。”唐生志听得心惊肉跳。 “这样也好,第十旅将地盘腾出来,我们军更方便驻防。”胡中南语出惊人。 听到这里,陈德良和张武山瞬间冷静下来,胡中南是带着任务来的啊,纯粹就是想惹事。 张武山挑眉说道:“那我们现在不让了,好地方是靠自己抢的,有本事就把我们赶走。” 胡中南确实是听从何应秦的指令,想要试探一下第十旅的底细。所以他故意说要拿下这块军营,也有意是要提醒唐山志,他作为长沙的主人怎么可能要把全市最好的位置安排给一支客军。 唐山志何尝不知道陈德良军营位置的优越性,可他哪里敢开这个口,毕竟湘省大部分地盘都是第十旅拿下的,他只是空有个主人翁的名头。 从一开始得知胡中南要闹事,唐山志内心深处是支持的,他乐意看到第十旅被逼走。 胡中南盛气凌人的态度惹恼了王健,这个大个子叉着腰走到胡中南面前,居高临下说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怎么蹲着说话啊。” 身材矮小的胡中南站在王健面前,的确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场面十分滑稽可笑。 王健的话引得第十旅士兵拼命起哄,什么武大郎、小矮子之类的话不绝于耳。 教导团士兵们涨红着脸,对喷回去,只是气势一下子弱了不少。 胡中南脸色不变,仿佛被辱骂的别人,语气平静地说道:“我并没有蹲着,是你太高大了。” 陈德良暗叹这份气量不简单,寻常人早就羞愧难当,恼怒不已,胡中南却能不受影响,难怪在人才辈出的黄埔军校都能出类拔萃,成为黄埔学子中第一个少将和第一个中将。 “胡团长,你想在我们军营旁边扎寨这没问题,只要你能让我们的士兵心服口服就行。”陈德良驻扎在长沙也有一个多月,说实话,有点闷了,所以他突发奇想,不然就同胡中南逗逗乐子。 “请说,要怎么样才能说服贵旅。”胡中南道。 “很简单,我的部下整日里只有苦闷的训练,你们要是能给他们找点乐子,或许他们就愿意了。” “陈旅长的意思我不太懂,什么叫找乐子。” “你派你的士兵,和我的部下来比试一番,谁赢了,谁就能驻扎在这里。”陈德良不管胡中南的目的是什么,他觉得搞一个军事大比武,绝对能提起第十旅士兵的兴趣。 胡宗南思索片刻,点头道:“陈旅长说得在理,只是我不知道采用什么形式来比试才更公平。” “让唐军长当裁判应该你应该没什么意见吧,比试内容很简单,枪法、拳脚、军事演练。” 陈德良朝唐生志笑了笑说:“唐军长认为德良这个提议怎么样。” 唐山志摸不清陈德良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但是听起来这个主意是比较合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 第98章 比试开始 “一共分三场比试,每场比赛派出三个人,三局两胜制。”陈德良笑眯眯道。 “不过输了的话,得有惩罚,不然没那么好玩。”张武山玩味地看着胡中南道,“这样,谁输了就把一个团的武器留下。” 胡中南脸色终于变了,支支吾吾道:“这怎么行,部队的武器怎可当作赌注,这是对国家军队的大不敬。” “你怕了?这不像第一军的风采喔。”张武山阴阳怪气道。 胡中南不敢接这个话题,嘴硬道“军事比拼是部队训练成果的展示,不应该和赌博沾上边。” “哦~,怕了。” “胡团长言之有理,这样,我唐生志私人赞助每场比赛的胜利者一千大洋。”唐生志打圆场道。 张武山见好就收,没再纠缠。 双方带领军队进入军营操场,操场里有许多树,整个大操场被士兵们修整得平坦开阔。在操场的一角有个士兵训练射击的靶场。 射击自然是派出破甲队的狙击手们,这个队伍随着时间推移,从一开始的十几个人发展到现在已经有一百多人。部队一直以来秉承的信念就是宁缺毋滥,因为每一个狙击手的培养的成本不菲。 陈德良甚至没有特意挑选破甲队员里面的精英,他只是随便的喊了几个站在前排的狙击手。 胡中南那边就陷入了选人的苦恼之中,不是没得挑,是自告奋勇的人太多了,无从下手。毕竟他也不清楚他们的真正实力,就只能看运气选拔。 直到张武山跑去催促,胡中南才艰难得选出几个看起来沉稳内敛的士兵。 双方各派出第一位选手。破甲队选中的是个身材瘦小、脸庞黝黑发亮,笑起来牙齿却亮白的耀眼。从第一军走出来的士兵年纪不大,走起路来虎虎生威,看起来颇有信心。 为了比赛的公平,选手们使用的武器是由唐生志提供的汉阳造。 狙击队员拿到枪的第一反应,就是想拆开验一下。不过这些枪都是刚出厂的新货,崭新的枪身泛着冷光。 强忍着拆枪的冲动,这名队员拿起枪来瞄准目标,观察着风速和风向,在心里计算了一下子弹偏移角度。这是每一个破甲队员必备的射击技能。 裁判下令比赛开始。 破甲队员调准呼吸,等心脏跳动的频率不再影响到开枪,当他感觉到世界开始的运动开始变慢,远处的物体变得清晰可见,他知道那个转瞬即逝的射击时机到了。 砰、砰、砰。 连续扣动扳机,三枚子弹几乎同时射出。 还没等跑去查看的士兵回来报数,那名队员已经放下枪,自信满满的说。 “满分,三十环。” 果然,最后的分数如这名队员所言,三枪都正中靶心。 不过可惜的是,教导团那名士兵也夺得满分,所以第一场打了个平手。 “这样没什么意思,挑战性太低了,不然提高难度,玩点刺激的怎么样。”张武山不怀好意地说道。 “怎样提高难度。” “还是打靶子,不过换成人举靶子。” 张武山嘴里轻飘飘地吐出几个字,却令教导团众人背脊梁一寒,这不是拿人命当游戏吗。 这下子胡中南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题,要是答应下来,不一定能赢,不答应的话,等于认怂,现在是骑虎难下。 “难道你对你的枪手们,没什么信心?靶子那么大,枪法总不能菜到脱靶吧。”张武山添一把火说道。 “这有什么不敢的,教导团有的是神枪手,怕你不成。”胡中南硬着头皮说道。 张武山嘴角微不可察地往上扬了下,转过头对第十旅的士兵们说:“好,现在要挑一个不怕死的人,来告诉他们第十旅都是些什么勇士,要报名的举手。 话音刚落,操场上齐刷刷的竖起了一片树林似的手臂。别人可能不知道破甲队员的厉害,自家兄弟怎么可能不知道。 现在压力给到胡中南,他也学着张武山一样在呐喊,不过把性命交给别人可不是小事,谁敢轻易相信别人。 胡中南见没人回应自己的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地说道:“弟兄们,这下子不是我们团的脸面问题,而是黄埔学子有没有胆量,信不信任队友的问题。” 教导团平时最为骄傲自己的身份就是黄埔学子,司令部指挥也乐意利用这一层关系来笼络人心,所以“天子门徒”这个称呼在黄埔前几期还是很有市场的。 教导团还是不缺热血男儿,被胡中南一激,想着长官平日里勉慰他们的话,头脑一热,就高高举起手臂,用赴死一般的坚毅的表情说道:“我愿意。” 有了第一个带头,后面就有人被感染,所以教导团最后也能挑到不少人来参加比赛。 于是第二场别开生面的比赛开始。 举牌子的士兵表情不一,教导团的士兵是面露难色,行动慌张。可能是热血退却后、理智占据上风,这是要被人当靶子,真正的靶子,这些士兵怎么可能不怕。 第十旅的士兵表情则相反,他们对破甲队员的信心尤甚于队员本身,定期举行的狙击手选拔活动,真正有能耐的肯定会被选走,没被选上的就是心理素质或者枪法不行。 这也导致了第十旅对两个特种部队有着近乎神化的崇拜,都认可这些队员们是精锐中的精锐。 双方比赛的选手再次登场,这次这位破甲队员要比上一位年纪大一些,看起来颇为沉稳。 只见他接过枪就熟练地将枪支拆开,分解的动作就像一门工艺一样赏心悦目。 这在破甲队员里是必须掌握的技能,却将教导团震住了。这人对枪熟悉的就像是自己的身体一般,闭着眼睛也能摸到想要的部位。 从分解枪支到重新组合,整个过程用了不到两分钟。这一手轻松的将旁边的那位队手搞的压力山大,他也有心验枪,可他的技术拿出来一对比,就是让所有人看他的笑话。 所以他跳过这个环节,假装是对枪支的信任,端起这把汉阳造瞄准自己的战友,微微抖动的面部肌肉显示出了他的紧张。 害怕的不单是举牌的士兵,开枪的选手承受的压力不比他要少。 第99章 认输 到了开枪射击环节,破甲队员调整呼吸,瞄准目标,开枪射击,这些步骤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操场上的士兵在专心致志地观看比赛,他们尽量不发出声音,默默地注视着选手的表现。 破甲队员轻松的表情就是最好的成绩单,对自己枪法的充分自信。 教导团那名选手的表现就要相形见绌,一直盯着靶子不敢开枪,站着的可是自己队友,有任何失误可能就会亲手杀了战友,怎么能不紧张,连扣动扳机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胡中南见状叹了一口气说道:“放下枪吧,不怪你,我们认输,技不如人,没必要拿自家兄弟的性命来冒险。” 枪手和举靶士兵听后如蒙大赦,扔下木靶跑回复命。 “别自责,你的勇敢已经得到证实了,我们对这方面的训练不足,认输就好,没必要硬撑。”胡中南拍了拍两名士兵的肩膀宽慰道。 “这一场我们认输,射击的心理素质训练不足,你们赢了。” 胡中南坦坦荡荡地认输,反而让陈德良高看几眼,这是一名真正懂得爱惜士兵的将领,有点气度在身。 优秀军人的天性就是会珍惜荣誉,想让他们服输比登天还难。 面对值得尊重的人,张武山是不会恶言以对,道:“胡团长谦虚了,那我们开始下一局,拳脚比拼。还是各自挑出三个人,来进行比试。” “这真是一场精彩的射击比赛,你们忘了还有奖励吗,不用等到比赛结束,我现在就给,这是一千大洋的银票,给,小兄弟,拿好。”唐生志豪气地将银票递给胜利者。 那名队员看了一眼陈德良,不知道该不该接过银票,这可是一千大洋。 陈德良笑着朝他点点头:“收下吧,这是唐军长的一番好意,谢谢啦,唐军长。” “哪里话,观看这么精彩的比赛,没点奖励怎么行。继续下一场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第二场比赛即将开始。 要论功夫的话,第十旅武功最高的当属陈德良,不过今天这场比武,他身为最高长官,不好亲自下场。 战斗力往下排就是巫雨,再接着还有利刃队员里面的几个好手。 之前王健的功夫在队伍里算得上是绝对王牌的存在,可惜随着部队挖掘出来的人才越来越多,他现在都排不上号了,加上忙碌于军务,武功渐渐就荒废。 “巫雨,你第一个上,他们上一局输了,这场首位肯定是最厉害的,别掉以轻心。”陈德良说道。 巫雨点点头,将身上的手枪和弹药袋解开,放在地下。扭动手腕关节和腰椎,为上场热身。 黄子澄下令部队将操场围成一个大圈子,中间空着的地方就是选手比武的地方。 胡中南看见第十旅的士兵在各级指挥官的带领下,井然有序地分散开来,数千人的部队指挥起来就像大脑使唤手臂一样流畅运行,心中暗叹:不愧是享誉盛名的部队,这纪律和执行能力,生平仅见,陈德良到底是怎么训练这支部队出来的。 “曹云飞,出列。” “一营二连连长曹云飞在!” “你第一个上,只许胜不许败。”胡中南大声喊道。 “是,团长,只胜不败。” 出列的曹云飞中等身材,不胖不瘦,比巫雨小了好几圈。 行动起来步伐稳健匀速,每一步的步幅大小惊人的一致。呼吸和走路的节奏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感,那是飘逸的感觉。 巫雨看到对手慢慢走近,身体本能出现一股浓浓的危机感,这是他在山林间与猛兽厮杀觉醒的一个技能,眼前这名其貌不扬的男子让他有一种熟悉压迫感。 那时他爷爷还没去世,两人到深山老林追逐一只雄鹿。那头鹿动作敏捷,在两人的合围下还是灵活地逃脱了。 就在巫雨和爷爷失望的踏上回去的道路,爷爷突然神色凝重,示意安静。 爷爷趴在地上,把耳朵贴紧地面,聚精会神地听了好一会儿。 “快跑,有大东西在靠近。”爷爷没有再多解释一句话,跳起来拉着巫雨快速奔跑。 那时还年幼的巫雨并没有察觉到危险,在狂奔的时候频频扭回头观看,是什么东西如此厉害,让素来冷静的爷爷惊慌失措。 就在某一次回头,巫雨瞥到了一个让他弱小的心灵受到无比震撼的存在,那是一头熊。 一头接近三米高,体重可达上千斤的巨型棕熊。 巫雨吓得手脚无力,瘫倒在地。爷爷二话不说,一只手提起孙子继续跑。 巫雨回过神来,这貌不惊人的曹云飞带来的压迫感让他想起了那头上千斤重的熊。 咽了下口水,巫雨给自己打劲道:“就算是那头熊,我现在也不见得打不过它,何况眼前这人哪有那么厉害。” 巫雨身高接近一米九,体型强壮,肩背上的肌肉突起,使得他的前臂看起来十分有力。宽大的军装被他的撑的像紧身衣,雄壮的像个猩猩。 曹云飞要矮上半个头,虽然体态匀称,身着军装也看不出身材如何,不过是丢在人群里随处可见的存在。 这是两人给操场上观战士兵的第一感觉,看上去巫雨一拳就能将曹云飞击倒,似乎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比赛。 陈德良虽然没在场上像巫雨一样直观地感受到曹云飞的压迫,但是内行人对高手的敏锐性是普通人难以企及的。他感觉曹云飞已经将武功动作的形式融入身体本能中,只能在不经意条件反射动作显示出这人的深不可测。 “这是形意拳高手啊。”王健深深地看了曹云飞一眼点评道。 “还是个将武功练到骨子里的怪物。”陈德良认同道。 “旅长,我觉得巫雨不敢说稳操胜券。”王健虽然没有和曹云飞切磋过,可是对于武者来说,直觉也是很可靠的一个帮手。 “对,连我看不清这曹云飞的底细,将一门功夫练到臻入化境才有这种效果。果然天外有天,一个教导团就有如此厉害的人物,不可小看天下英雄啊。”陈德良感慨道。 “巫雨。” “形意拳,曹云飞。” 两人简单报家门后就站立不动,等待裁判下令。 第100章 比赛结束 形意拳创立之初叫心意六合拳,即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肩与胯合,肘与膝合,手与足合。 曹云飞的形意拳师承河北大师李中阳。李中阳祖上有位叫李洛能的武术家。 李洛能就是将心意六合拳改造成形意拳的人,后来被人们称为形意拳的祖师爷。 裁判员代表比赛开始的彩旗重重的挥下,曹云飞双腿微弯,重心稳固,准备好对抗对手。 两位高手在场上慢慢地绕着对方,目光交汇,能感受到紧张氛围。他们像两只猛兽一样等待着机会 突然,巫雨迅猛地冲向曹云飞,出拳如电,曹云飞闪避并用双掌挡住了攻击,一声巨响响彻云霄。形意拳强调保护自身,惯用如前掌挡、划步、躲闪、架格等,以防止对手的攻击。 曹云飞的拳头飞快地挥动,砸向巫雨的身体,巫雨迅速闪躲,回应了一记利落的直拳,可惜没有击中。 步法在形意拳中至关重要,曹云飞不断用前进、后退、侧步、踏步等步法,躲避巫雨的攻击或寻找攻击机会。 巫雨仗着人高手长,密集的拳击舞向对手,想要以此压缩曹云飞的活动空间。 不过曹云飞的躲闪节奏丝毫没有被打乱,反而牢牢把握住每一次反击的机会。 就在巫雨收拳瞬间,曹云飞一记金刚捣碎,结结实实打中巫雨的腹肌。形意拳中会将内劲贯穿于动作之中,使得招式更加强大。内劲通过呼吸、发声和意念来发挥作用。 这蕴含着内劲的一拳,将巫雨打的连连后退,曹云飞乘胜追击,不给巫雨喘息的机会。 巫雨硬生生扛了好几记重拳,才缓过来,重新守住身体。曹云飞这瘦小的身材,挥出来的拳力却一点也不小。还得是巫雨这防御力惊人的身板才挡得住,要是一般人,早就被击倒在地。 吃了大亏的巫雨不敢再贸然行动,两人就陷入了僵持。 曹云飞却一改之前的守势,采取激烈的进攻方式,一记双手劈拳。曹云飞的劈拳并不仅仅只有向下的劈劲,还有向前的刀割劲和向后的抽拽劲。发力轨迹为从前额至胸腹,辟出去的拳浑厚有力。 巫雨躲闪不及,生吃下这记重拳,此后再也没有能力像一开始那样进行狂风暴雨般的打击,只能勉强仗着防御能力的强大慢慢恢复体力。 “巫雨这下危险了,守不了多久的。”王健一针见血道。 “也不一定,巫雨的体力没那么差,这小子,在诈死呢。”陈德良不认可王健的看法,以他对巫雨的了解,这还不算他真正的实力。 曹云飞再次沉肩坠肘,肩胯与手的动作要协调一致,使出一招气势如将海上之物抛向空中的钻天之势,狠狠地打在了巫雨的侧肋。 观战的教导团士兵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声,一扫刚刚枪法比赛的颓势,卖力地为曹云飞呼喊加油。 第十旅的士兵着暗暗为巫雨捏一把汗,这看起来凶猛异常的攻击真不好受,巫雨似乎已经招架不了下一次的进攻了。 曹云飞认为是时候可以结束比赛了,蓄满全力,使出一记炮拳,炮拳刚劲猛烈、气势逼人,是极为凶猛的拳法。 就在炮拳即将落在巫雨的身上那一刹那,巫雨的看似无力的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动着躲过了这志在必得的一拳。 此时曹云飞全力挥出的炮拳打了个空,身体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破绽,终于等到你了,巫雨暗想。 巫雨回击一记如威猛如山崩地裂的重拳,曹云飞躲闪不及,被拳头击中,他的防御能力远远比不上巫雨,中这一拳后就像是只被利箭穿透的大雁一般,跌倒在地,再也扑腾不起来。 上一秒还在为曹云飞加油打劲的教导团士兵像是掐住喉咙一样,发不出声来。 反应过来的第十旅士兵们像活过来一般,重新爆发响彻全场的掌声,这个比赛太精彩了,一直被压着打的巫雨居然在最后时刻绝地反击,一举拿下胜利。 巫雨虽然赢了,可他是真的不好受,一瘸一拐地走到曹云飞跟前,伸出宽大的手掌。 曹云飞想要挣扎起来,发现还是乏力,看着伸过来的手,犹豫了一下,抬起手握住巫雨的手。 巫雨用力一拽,曹云飞借势起来,巫雨的另一只手稳稳地扶住曹云飞倾斜的身子。 “你没输,我只是仗着抗揍偷袭了你一把,正常情况下我不敢说能赢你。” “输了就是输了,你很厉害,我曹云飞武功大成后遇过的对手中,能让我那么狼狈的,不超过一只手。” 第十旅的士兵再次鼓掌,连同教导团的人也一起鼓起了掌,久久不绝。 “两位都是了不起的贤才,一时的胜利不代表你们实力的差距,今天两位的表现都令人叹为观止。”唐生志感慨道,“我自认麾下人才济济,可如二位一般武艺高强的,我怕找不出几位,今天一下子看到两个,真是眼馋的紧啊。” “要不是你们的长官都在这里,我都想挖墙脚了。”唐生志继续开玩笑道。 第二局第一场惊心动魄的比赛结束,第二场就开始了。 第二位第十旅派出的是利刃队员里出了名的高手,一手铁砂掌连巫雨都不敢硬抗。 而教导团只有曹云飞是绝对的战斗力天花板,平时也没有刻意挖掘身手了得的士兵,所以胡中南一下子不知道该选谁。 在各营长推荐的人当中,选了一个看起来最高大的士兵上场。 这第二场比赛的精彩度就远远不如第一场,因为战斗结束得太快,交手不到十个回合,那名看起来人高马大的教导团士兵就被放倒了。 毕竟这一手强横的铁砂掌,连陈德良都得小心应对,寻常人哪里能撑几个回合。 毫无悬念的第二场也结束了,那就代表着教导团今天的比试只能认输,因为按三局两胜的规则,第十旅已经达成了胜利的条件。 胡中南以为巫雨在第十旅是绝无仅有的存在,可现实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他们只是随便挑一个人出来,战斗力都惊人的可怕。 第101章 全力支持 “第十旅果然名不虚传,人才云集,今天让我们见识到自身同一流军队的差距,也让士兵们保持谦逊,有追赶的目标。” 胡中南没有输掉比赛的恼怒,反而真诚的赞美起了第十旅的部队。 面对别人的言语攻击或者粗暴凶恶,第十旅众人一贯的风格是以牙还牙,不能示弱。 对手要是态度平和,第十旅也从来不会得理不饶人,骄傲是在内心对自己的深深认可,但盛气凌人,绝对不会出现在陈德良以及他的部队身上。 陈德良欣然接受胡中南的称赞,这是对第十旅的认可。 胡中南毕竟不是来吸引仇恨的,他才不愿意让第十旅这么强大的一支部队对自己充满恶意,所以他提议作宴请客,邀请第十旅连长以上的官兵共进晚餐。 在胡中南刻意讨好下,双方放下矛盾,重归于好。不过陈德良婉拒了宴席的邀请。这是第十旅的一个传统,基层军官要离开自己的岗位,必须要团级以上干部同意。 这是一条惩罚很重的军规,这样做的目的就是避免敌人突袭,部队指挥官却不在岗位,组织不了抵抗,被人趁乱打败。 还有一个原因是陈德良不愿让自己的部队过多接触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 贪图享乐是人性的弱点,一支战斗力强大的球队必须是能吃苦耐劳,军官如果沉溺于安逸,部队就离腐化不远了。 所以对陈德良来说,他宁愿给部下更高的工资待遇,财政负担重一点也可以忍受。为的就是避免士兵或者军官为生计所迫,跑出去为非作歹,祸害百姓。 军队需要保持高度的纯洁,要让他们有信仰,相信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充满正义性的,这是第十旅战斗力比别人强的一个重要因素。 遭到拒绝后,胡中南只好再择时机来赔礼道歉,不过他的打探第十旅底细的任务已经完成。 第十旅军纪严明,军官与部下关系融洽,全旅的精神面貌让人感受到一股积极向上的能量,充满活力,很容易的让人认可这支部队会越来越好,因为士兵们对第十旅有着强烈的归属感。 “如果要与这种部队为敌,那一定是件令人睡不好觉的事情。”胡中南暗道。 教导团离开后,陈德良也接到了各军团的大佬们要来到长沙的通知。 这意味着北伐战争要开始进入到另外一个阶段,从防守到进攻,以湘省为起点,一路向北讨伐。 李中义和白山喜来到长沙的第一件事,就是前往陈德良处,面对羊城的“阴谋”,需要桂系内部成员的开诚布公,信任是一个团队的基础。 “什么,打算让我当第九军军长?” 白山喜一开口就给陈德良带来一个爆炸性的消息,这个从来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的事情,属实把他震惊到。 “还能有假,这是何应秦亲口给我们说的,他来长沙的任务之一就是为你表彰,可能很快他就会召见你了。”白崇喜用毋庸置疑的口气说道。 “我哪里有能耐担任军长啊,当个旅长就让我焦头烂额,我资历也不足啊。军长大部分都是得公这样能力高经验丰富德高望重的前辈,德良绝无此能耐。” 开玩笑,要陈德良现在和李中义、谭延凯、朱佩德等大佬同一位置,这确实有些吓人。 以上哪个不是参与革命多年的能人,说句实话,他们拿枪的时候陈德良还在喝奶。 “安泰的话过份迂腐陈旧,干革命从来就不是论资排辈的事情,哪有以资历论职位的道理。真是你的能力得到总司令的信任,才能让你出任军长,那你又有什么顾虑呢。”李中义语重心长地说。 “这件事不妥,我不是妄自菲薄的人,让我担任军长,我觉得实在是不合适。” “我明白你在顾虑什么,你担心担任军长对桂系不利吗,会引起其他各方势力的敌对?” 这当然不是陈德良的主要顾虑,他贸然担任军长的话,桂系内部才是他最担忧的事情,届时面对老长官的猜忌,是陈德良不愿面对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羊城司令部不可能那么好心的大力支持陈德良成立一个军,靠目前陈德良的能力,他拿什么来在不降低部队战斗力的前提下进行大规模扩军。 可能到时候实力还跟不上,就得承担战区任务。借助敌人来消除异己,不排除他们存有这个心思,毕竟他们这一手玩的是炉火纯青。 见陈德良还是沉默不语,李中义突然笑着从身上掏出一个信封,取出一份红纸写的兰谱来,说道:“你们看,羊城司令部的人要和我互换兰帖,结拜为异姓兄弟。他们就喜欢搞这些情面上的东西,对他有利的人或者事,就会尽力去做,才不会顾虑他人感受。” 这个倒是颇有其行事风格,陈德良知道某人后来的结拜兄弟有十来个,可丝毫不影响他们兵刃相向。 “可是你们认为,他们就真的会和我亲如骨肉吗,这只是拉拢关系的一个手段罢了。安泰,你的军长也是,只不过他们想利用你担任军长来达成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已。” “那德公为何还要我接受他的任命,那不是正合他的心意?”陈德良不解问道。 “他有他的目的,我们也有我们的目的嘛。最大的好处是,你能力出众,担任军长能壮大我们革命军的力量。”李中义一脸真诚地说。 “德公心系国家,令人钦佩,可我还是担心干不好。”李中义的话让陈德良的态度有松动迹象。 “你大胆地去干就行,别忘了,有一整个桂省给你撑腰,要人要枪要物资,都大方和我说,这就是在为革命事业做贡献,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李中义语气铿锵地说。 李中义这一席话直击陈德良的内心,令他动容。陈德良顾虑被打消了,并肩作战多年,他相信李中义对革命的热忱,也相信这是李中义的真实想法。 有了老大哥的全力支持,那还有什么好怕呢。 “好,我干!” 第102章 哲学问题 李、白二人走后,陈德良还是满脸震惊地对巫雨说,把门关好,不要让任何人打扰到他,他需要一个人静一下。 震撼,除了震撼还是震撼。对陈德良来说,担任军长不只是简单的职位变化,而是他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实力已经能参与到影响世界格局的历史事件的进程中。 北伐的每一个军长都在后来几十年的变幻中扮演着着重要的戏份,可以说就是他们组成的这个纷争不断的民国。 无论是留名青史还是遗臭万年,既然成为了其中的一份子,陈德良都想要将自己的一些想法付诸行动,在历史长河中留下关于自己的痕迹。 这一刻,陈德良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后世的责任感,作为一个知道后来历史走向的人,仿佛冥冥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推动着陈德良走上这个舞台。 比这个年代的人都更清醒,意味着孤独,也有一种使命感。眼下的处境,陈德良突然想起一个哲学理念——洞穴之喻。 这是柏拉图提出的一个政治哲学:设想在洞穴里面禁锢着一群囚徒,他们一出生就在那里,被铁链绑住,不能够转动,只能看在他们面前洞壁上的影子。在他们的后面有一堆火,还有一条贯穿洞穴的小路,沿着小路建有一堵低矮的墙,如同木偶戏里面的屏风道具。 从小生活在洞穴里的囚徒们自然地认为影子是唯一真实的事物。他们中有一个囚徒碰巧逃脱了束缚,转过头来看到了火光与物体,他一开始感到眩晕、但是开始慢慢适应。 他可以看到有路可走,好奇心驱使他沿着路走出洞穴,他看到阳光下的真实世界。这个时候,他就明白到以前生活的环境不过是一个洞穴而已。 走到真实世界的他有两种选择,第一是返回洞穴,第二就可以选择继续留在真实世界。最后他选择回到了洞穴,他想要说服同伴,让他们也走出洞穴,但他的同伴根本没有办法相信,觉得他在胡言乱语。 人类大多数是处于无知的状态,而囚徒走出洞穴就可以比喻成通过教育而获得真理。 对于陈德良来说,他对世界的认识要比这个年代所有的人要清楚,而他的同胞们,却还处于被锁链囚禁的阶段。 特别是他清楚的知道接下来的战争会对这片伟大的国度以及栖息其中的人们造成多大的伤害。 陈德良不清楚自己能否承担那么重大的历史责任,不过他不是胆怯的人。 “我会努力的,如果你真的希望我能改变这段历史,就请你在暗中帮助我吧。”陈德良似乎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同某位不知道是否真实存在的神明祷告。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是一句深意悠长的古语。 八月中旬,各军首脑都抵达长沙。在召开接下来的二期战事会议前,何应秦接见了陈德良。 “羊城匆匆见一面,到现在又过去小半年了,安泰你的名声现在是无人不知,响彻大江南北了。”何应秦热情地说道,就像是和蔼的长辈看到晚辈有出息一样欣慰。 “安泰只是恰逢其时而已,长官手下的人才比我优秀的多了去了。” “如果司令部真有你这种人才,那我就省心了,或者说安泰愿意到司令部来。” 这个橄榄枝是真是假,陈德良都没兴趣,他接过司令卫兵递过来的茶水,浅浅抿一口道:“司令部是北伐军的指挥机构,安泰作为北伐军的一员,自然属于司令部指挥。” 陈德良的态度在何应秦意料之内,不过他还是想要尝试一下,毕竟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可惜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两人在偌大的办公室里不淡不咸地聊着,陈德良知道,何今天找他肯定是要和他说那件事。 果然,在一通没有营养的闲聊后,何应秦终于道出了目的:“不知道安泰认为当一名军长需要哪些条件。” “来了”,陈德良暗道。 “一军之长,这个位置至关重要。首先拥有过人的军事素质和指挥能力,得具备丰富的作战经验和冷静的分析思考能力,还要有领导和管理才能。”陈德良假装不知道话中的深意,老老实实答道。 “那么你认为,你具备这些能力吗。”何不再隐瞒,道出了真实目的,说完双眼紧紧盯着陈德良,似乎要通过他的表现看透他心里想法。 陈德良知道何应秦想要得到什么反应,脸上装出一副欣喜若狂的表情来,用好像被天大的馅饼砸中的语气说道:“长官是想要让我出任军长吗。” 何应秦和他背后的人就是要这种效果,一个陡然身居高位的武将,才是他想要的结果,要容易迷失自我,才好操控。 “没错,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总司令部经过商讨,决定任命你为第九军军长,这也是对你前段时间作战得力的一个嘉奖。” 何此时的话意味着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了,陈德良诚惶诚恐道:“我真的有合适吗,我的资历还太浅。” “安泰不用担心,我们也有自己的考量,司令部既然通过了这个提议,就说明你是最合适的人选。这也是总司令的意思。” “那多谢总司令的提拔,安泰必定为北伐竭尽所能,鞠躬尽瘁。” “等明天我们开长沙会议,就在会上正式宣布这件事情,你的军衔也要变一下了,从少将升到中将。” 何应秦似乎想到什么,满脸笑容地和陈德良说:“24岁的中将,全国都没有几个,可以跟你比较的,可能就只有东北的那位少帅才有这种履历。” “这都仰仗总司令的高看,安泰实在惭愧。” 两人交谈良久,何应秦才意犹未尽的放陈德良回去军营,在他看来,付出一个空头支票似的军长称号,或许能带来的回报会大得多。 饶是以陈德良这等阅历,此时也不禁有点飘飘乎,这个年龄能有这种成就,要不是他的内心足够强大,不一定还能保持得住心态。 第103章 任命军长 北平南口,多日来的战争总算告一段落。 南口之战,西北军在南口的这个方面的布置,无论在阵地设备上和在兵力配备上都是很充分的。 其实整个南口战役,调动了北方几乎所有的大军阀,但真正的作战时间只是在七月下旬持续到八月上旬,有过很激烈的战斗,不过那才几天而已,吴大帅的直系、张作林的奉系以及张中昌的鲁系,三大势力合力进攻均被西北军挫败。 后来张作林进攻重点调向北面,让西北军的防守感到左支右绌,人力物力被极大消耗,长期防守肯定容易陷入被动,西北军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 西北军的处境虽然说困难,可因为南口距离北平不过八九十里,朝发可以夕至,所以几大势力在即将成功的时候,反而放缓的进攻的节奏。 张作林、吴大帅都不敢独自进占北平,开始在政治上寻求解决方案,先从宪法,后来内阁,双方明争暗斗,都不肯相让,到最后还得回归军事,看谁的拳头大。不过依然是勾心斗角,一时难以分出高下。 吴大帅在联军中是绝对的前辈,虽然势力比以往要削弱许多,可还是不改狂妄,总以老大哥自居。 张作林与其斗争多年,哪里还不清楚大家的底细,明知道凭吴大帅一个人拿不下南口,索性从旁看笑话,故意促成协议,由奉军向多伦方面进攻。 将吴大帅推到进攻南口的主位上。鲁省张中昌此时还是支持吴大帅的,跟随他进攻南口。 吴大帅答应主攻南口,是寄希望于晋军会配合攻击抄袭国民军的后路。 可惜老吴对阎西山还是不够了解,阎西山一直以来就是墙头草,哪边风大倒向哪边。阎西山一心要想坐收渔翁之利,吴大帅处心积虑的三路联合进攻,这个时候看来就是个彼此观望的空架子。 8月上旬,西北军的高级将领再次集于张家口,他们认为吴大帅的直军受北伐军困扰,无力进攻,此时西撤,勉强算是一条出路。所以他们决定撤出南口,并邀请冯焕章回国主持大计。 困扰吴大帅多日的西北军终于溃逃,他也得以将北路的精锐调回南方,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在南方的北伐军上。 其实早在吴大帅和冯军在南口僵持阶段,湘省传来的急报一个比一个情况恶劣,可吴大帅就是不为所动,一心要死磕西北军。 吴大帅的老大哥曹锟根本不能理解一向精明的吴佩孚这次怎么那么糊涂,派人劝说,可是老吴还是不买账。 等到现在,西北军西撤,他才意识到根本没办法围歼地盘战略纵深巨大的西北军,只好安慰自己说,拿下南口,勉强算是达成战略目标。 可在长沙的北伐军,早就完成了休整,已经在召开会议筹备第二阶段的战事。 吴大帅哪里还不明白自己玩脱了,只留下一部分兵力和奉、晋他们继续追击西北军,而他本人抽身南下,全力对付北伐军。 老吴在南下期间,拍电报给往日的小弟孙传芳。 虽然孙传芳是吴大帅一手提拔上来的,可今时不同往日,直系往日的老大哥曹锟倒台了,吴大帅的实力也大不如前。 现在他认为直系应该唯“孙”独尊,所以在接到电报后,孙大帅选择按兵不动,对湘鄂战场一副坐观成败的态度。 用上帝视角来看,这时候的吴大帅手中还有相当一部分精兵,孙传芳则更多,约有20万大军。如果孙传芳的眼界能高一点,双方联手,趁北伐军在湘省立足未稳之际举重兵进攻,是有可能逆转后来的战局。但孙传芳想借北伐军消耗吴大帅,好坐收渔获。 当然这一切在陈德良看来,对北伐军而言,可以用撞了大运、形势一片大好来形容。 不过相互猜忌,这本来就是军阀政权的天然缺陷。 吴大帅把能抽调的部队尽数派往潇湘之间,人数有十余万,号称二十万大军,以饿虎扑食之势,要和北伐军决一雌雄。 直系在厉兵秣马,想要解决南部顾虑,北伐军也在召开会议,商讨二期战事,甚至相比吴大帅,他们要更激进。 在长沙会议上陈德良正式被任命为第九军军长,授中将衔。 会议大佬云集,对这个任命倒是很平静,陈德良还以为他们是历经风雨,对此类事件司空见惯罢了。 陈德良不知道的是为了能顺利推行这个事情,李中义私下里早就给几位大佬打了预防针,说明不会因为第九军的成立而削减他们的军费开支云云,那既然不会损害到自己的利益,自然不会有人强烈反对。 就这样,陈德良在长沙风平浪静的宣誓就任国民革命军第九军军长,先前的第十旅改编为第九军第一师。 有人建议陈德良将部队扩军到两个师,李中仁还表示缺少的武器可以从第七军调一部分过去。 不过陈德良谢绝了李中义的好意,他始终认为兵贵精不贵多,以他现在部队的框架,将第十旅扩编为一个师,勉强能保持部队的战斗力不下降。 各军的指挥官表示凡是对北伐战事有利的事情,都会优先考虑。所有在北伐表现出色的军人,都会迎来晋升的最好机会。 此言一出,加上陈德良这个榜样就在眼前,整个北伐军十几万士兵的士气变得愈加高涨。 司令部还拨付十万大洋作为军费给第九军,以及拨一部分军械接济第九军。 这态度,俨然一副将北伐事业当作目前最为要紧。 后来陈德良拿到武器,才发现事实不如想象美好。共拨七七口径步枪三千支,重机枪十挺,无线电收发报机六座。 单听数量是真的不少,都能勉强装备一个不满编的旅部。 可等到打开箱子一看,都是些锈迹斑斑的破烂货,甚至膛线都磨损的差不多了。这些武器都是以前第一次世界大战淘汰下来的残品。 第104章 第九军第一师 陈德良怎么可能看得上这些扣动扳机不知道是射出子弹还是会炸膛的东西,虽然算不上财主,可武器,他还是不缺的。 之前偷袭长沙获得的武器就在这附近呢,别说一个师,就算再装备几个师都不在话下。 北伐以来,陈德良缴获的枪支弹药足以供给七八万人的武装部队,其中大部分武器都是汉阳兵工厂制造的。 除了着名的汉阳造步枪外,这个工厂能生产的武器还有很多,质量虽然比不上工业国家,可在国内来说,它就是能生产一流的武器。 就是一些欧美重型武器,都能在这个兵工厂看到它们的身影。 所以陈德良手上已经有30门仿制德国克虏伯式75毫米口径山炮,27门80毫米口径迫击炮,这些重炮数量已经超过了一个德械师的编制。 这些大炮完全足够陈德良配备一个师属炮兵团。 还有缴获的仿制德国柏格门式9毫米冲锋枪七百支,“三十节”式7.9毫米口径重机枪五十挺。 陈德良决定将军队编制变为军、师、团,取消旅级作战单位,这样便于指挥。 第一师,陈德良打算设立三个步兵团,一个炮兵团,还有一个特种作战团。特种作战团包括通讯营、观测营、侦察营、工兵营、卫生营。 陈德良初步计划是将军队扩充到两万人左右,这样一个师的编制刚刚好,还能不会因为招募太多新兵导致战斗力下降。 一般情况下陈德良不愿意改编降兵,免得那些兵痞子、二流子玷污自己的军队。 新兵一开始的战斗力可能比较低,战损不容易控制。但是他们的上限也高,等他们经历战争的考验并且在战火中成长,那么他们很容易就蜕变成一支忠诚度高、凝聚力强、作战能力优秀的精锐部队。 或许别的部队要招募良家子弟不容易,毕竟这个年代扛枪的大部分都压榨百姓,为祸乡里,名声烂得可怕。 但是陈德良绝对不属于这个行列,长沙百姓是亲眼见证原第十旅的军纪,他们认可这是一支新时代的军队,是不同于腐朽军阀的一支部队。 所以当陈德良的征兵告示贴在长沙的城内,响应者如云,报名的人把征兵点挤的严严实实。 其中不乏受过良好教育的青年,他们或读过高中,或读过大学,但是都怀抱着从军救国的美好愿景想加入第九军。 知识分子无论哪个年代都会收到特殊对待,陈德良放宽了读书人的入伍标准,他希望能借此机会提高部下知识分子的比例,最终的理想是自己的军队都能受过教育,能明白家国情怀的意义。 当然,那么多人报名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是陈德良的军饷给得足,每个月十块大洋的工资。现在十个大洋能轻松让一个五口之家滋润的生活三个月,而且一旦报名成功,立刻能获得三十大洋的安家费。 无论是出于救国救民的崇高理想,还是单纯为了混工资,反正报名人数远远超过招募人数,这也给陈德良从中择优的机会。 陈德良算了一下账,一个师每个月的军费开支三、四十万。当然这是陈德良的部队才会有这么富裕的军费,别的部队可能一个师每月的支出不到第九军的一半。 目前来说还是很容易就负担得起,毕竟李志勇每个月都能汇来超过五十万大洋,而且还越来越多。 因为李志勇的生意涉及的种类早就不止汽车和烟草,慢慢扩展到了房地产、金融、茶叶、木材等行业,当你有本钱,并且有关系,只要还有一点商业目光,那想要赚钱是易如反掌。组建的商行更是将生意做到南洋地带。 加上之前唐山志给付的雇佣费、拿下长沙的战利品,陈德良现在拿得出三四百万大洋。 听起来真不少,可这也只是够一个师一年的军费而已,而且陈德良的梦想他的部队能拥有海陆空三栖作战能力,眼下这点钱还远远不够。要怎么样才能摆脱缺钱的困窘啊,陈德良再次发出感慨。 他突然想到,粤省答应给的十万军费,还没到账呢,蚊子腿虽小,可也是肉,怎么能不在乎呢。 带着巫雨,陈德良就直奔总司令部。现在陈德良很少喊张武山一同出去办事了,原因无他,随着职位的提高,他们几兄弟整日都忙得不可开交。也正得益于张武山等人的精明能干,陈德良才能脱身于繁忙的军务。 当陈德良去到军委会,向办事处主任陈锡讨要军费,得到的回答却出乎他的意料。 “陈将军,属下没有接到总司令的命令,您也没有总司令的条谕,这笔钱,陈某不敢贸然交付。” 陈德良不可思议道:“总司令亲口对我说的话,你们这也能不认账?” 陈锡还是打着官腔,但是隐晦地提了一下,如果能有打点费,可能事情就好办了,话里话外就是讨要好处费。 “可这是会议上的命令,难道没有效力吗?” “这当然不是,只要陈将军有什么能够证明是总司令的意思,那属下立即拨款。” 陈锡自然不怕陈德良跑去告状,领取军需、军费讨要好处费,这是他们一直以来的潜规则,从上到下皆如此。 “那你们今天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给我这十万大洋了?” 陈锡含糊其辞,没有正面回答,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 这算什么事,将士们在外浴血奋战,应得的军费都不能正常发放。陈德良不信这个邪,亲自跑到司令部告状。 接待的人习以为常道:“哦我知道了,现在就把陈锡喊来,我当着他的面说。” 陈锡到来后,后勤长官虽然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可丝毫没有要惩罚其贪墨成性的行为。 陈德良突然想起白山喜说过的一个小故事。某个军需处驻备的仓库物资不翼而飞,于是长官怒不可遏的问责那位主任。 主任坦白道:“报告,是我一时糊涂,将物资赌输了。” 长官勃然大怒,狠狠地批评那位主任,但是最后也只是将其调往另一处仓库当主任。 原因就是他认为这个部下足够诚实,对自己忠心。 第105章 千里马 颇费一番周折才能拿到本该属于自己的军费,陈德良半是感慨半是无奈地离开。 难怪这些部队多有鱼肉百姓的行径,实在也有难言之隐。 特别是黄埔学生喜欢越级求见长官,甚至不惜故意犯点错误,并以此为荣。所以全军上下,都习惯长官需要的不是按级服从,而是对自己的绝对忠诚。 拿到钱后,陈德良就打算告辞,不料被拉住说:“二期战事结束后,各军整装待命,打算在东门外举行阅兵典礼,检阅第七、第八、第九你们三个部队,要提前准备一下。” 这种向百姓炫耀武力,增强北伐信心的事情陈德良是举双手赞成:“打算什么时候举行阅兵仪式。” “八月十四号吧,没有几天准备了,你们的新兵能训练好吗。” “几天肯定没办法让新兵也接受检阅,那我们就由原十旅抽调两个团来参加阅兵吧。” 商定好阅兵仪式的事宜后,陈德良就告辞,赶回军营。 路上遇到刚好遇到第二军的高级军官张雄,陈德良向他打了个招呼。 “陈将军也是来讨要军费?”不料张雄竟未卜先知般知道陈德良的来意。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消息已经传遍了?”陈德良纳闷了,这也不是光彩的事情吧,这些人的消息怎么那么灵通 “哈哈哈。”张雄脸色复杂地笑笑,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道:“因为我的目的和你一样,不单我们,第二、四、六各军都是这样。” 仰人鼻息真不好过,陈德良暗暗想道,要靠别人支付军费,就得受人气,幸亏第九军能自筹经费,不然随时给他们掐着脖子。 “唉,总司令也太过于偏心了,所有的物资首先考虑都是第一军,他们挑剩了才到我们。我们这些入湘作战的非嫡系部队,别说人手一把枪,就是人脚一双草鞋都没有。”张雄一脸愤懑地说道。 “他治军法度一点也不明确,标准就是除了嫡系外别的部队都不用管,军需处的物资全凭负责长官的好恶行事。有总司令的口令都不行,必须要先上供孝敬聊表心意才有可能领到。”张雄同行的伙伴一起抱怨道。 陈德良对这种做法的用意心知肚明,不过是想尽办法排除异己。想到这里,心中不免有些担忧,心思摆得那么明显,北伐过程中自己估计也少不得小鞋穿。 陈德良和巫雨回到军营,路过操场,看到梁思安等人正在给新兵训话,就站在一旁。 有人提醒梁思安后,他停下了训话,走到陈德良跟前道:“军长,有什么指示。” 陈德良摆摆手道:“没什么,想看看新兵的训练成果,有那些老兵带着,都还有模有样嘛。” “那军长要为新兵讲几句话吗。” “不用了,司令部计划8月14号阅兵,我们军也是受检阅部队,我计划派两个团去,你认为怎么样。” “阅兵?这当然没问题,我们的军容绝对是楷模。”梁思安自信答道,“军长,那我们下一步的战略目标就是鄂省了吗。” 梁思安是有真材实料的,刚召开不久的长沙会议上通过的方案就是对赣采取观望态度,对鄂采取进攻战术。 第九军最近一直在忙扩军的事情,陈德良还没抽空跟部下传达长沙会议的决案,不过梁思安估计是通过近段时间各方部队的活动轨迹猜测到的。 “是啊,所有部队兵分三路,主力依然是四、七、八、九这几军。” “高层那么轻易的就答应了?先前一直有听羊城方面说要暂缓对鄂的攻势,要将主力移向赣省,以稳固粤省的统治。”梁思安不解道。 “将进攻主力转向赣省不是明智之举。”梁思安旁边的人开口道。 这人是梁思安三团的参谋长,周怀安。没错,就是在昆仑关被陈德良打败的滇军旧人。 后来龙云派其殿后,被陈德良俘虏。从卢汉手下的团级干部变成阶下囚,一般人早就心灰意冷,怨天尤人。 周怀安却能迅速调整心态,主动表现自己,在对刘黑子的战事中作战勇敢,表现突出,被梁思安赏识,调过去担任他的连长。 后来桂省全面剿匪,由于他作战沉稳、带兵得法,在一众中下层指挥官中脱颖而出,开始被陈德良关注。 后来了解到他的过去,陈德良让梁思安不用在意之前的身份,大胆重用人才。 周怀安也不负重托,北伐以来屡建战功,现在成为三团的参谋长,兼任副团长。 周怀安和梁思成在第九军都属于后来者,两人同为俘虏后被陈德良折服加入其部下,也因为自身能力足够,在第九军担任重责。 在场都是带兵多年的职业军人,对军事领域的问题有着相当成熟的看法。 “怀安说的对,北伐军一共才十几万人,能打的就一、四、七、八、九几个军,想要扫荡北洋军阀,必须机动战术,逐个击破他们。”梁思安补充道。 陈德良道“先前德公和我讨论过这个问题,我们一致认为孙传芳的实力要强于吴佩孚,是个更难缠的对手。” “军长,此言不虚,孙传芳盘踞长江下游,拥有苏、浙、皖、闽、赣五省地盘,拥兵二十万。 孙传芳向来以治军能手着称,又据有富庶之地,部下训练有素,饷糈充足,肯定不好对付。”周怀安熟知全国各大军阀的内情,对这类事情如数家珍。 梁思安点头称是,严肃道:“军长,讨鄂必须要优先于讨赣。吴佩服大军刚从北方调回来,属于疲于奔命之时,应该要速战速决,一举拿下鄂省。而如果先攻赣省,吴佩孚必然从中作梗,趁机出击,那我们就陷入了两线作战的困境。” “那我们打吴佩服,孙传芳就不会帮助他吗,他们可都属于直系。”陈德良玩味地问道。 “不会!依我对孙传芳的了解,他更愿意在我军和吴军鹬蚌相争时,坐收渔翁之利。”周怀安斩钉截铁道。 陈德良突然发现自己挺幸运的,手底下从来不缺具备远见卓识、志存高远的部下。 这些没在历史留名的人物,可能只是缺乏伯乐的千里马。 第106章 阅兵 “羊城司令部的人不是蠢材,这些问题他也能明白,所以他已经派人联络联络孙传芳,采取怀柔政策,要他保持中立态度。”陈德良的话让部下宽心了不少。 “那阅兵的事情交给你们了,到时候你和黄子澄商量着办。” 其实陈德良没和他们把内情全部说明白,司令部为何一开始不愿意攻打鄂省。 北伐诸军中,最期盼拿下鄂省的莫过于唐山志。很容易理解,粤省与鄂省不接壤,武汉很容易被唐山志直接控制。 那时强敌环伺的湘省将截然不同,唐山志要是能扼守武胜关,继而窥视中原,直取幽燕。 这就引起忌惮,唯恐唐山志尾大不掉,就想着东进长江下游,先和孙传芳干一架。让吴佩孚主力南下,消磨掉唐生志的兵力,两败俱伤后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吃掉湘鄂。 以陈德良对唐山志的了解,这个的担忧不无道理,从政治层面来讲,这还真的是个不错的想法。 可站在军事角度,就犯了兵家大忌。所以他们刚在长沙会议上将想法提出来,遭到包括李中义在内的大部分将领的强烈反对,唐山志直言难道北伐军要两线作战,同时面对吴、孙两大势力。 “第四、七、八军的主力都集中在汨罗河前线,与吴佩孚隔河对峙,怎么可能抽调他们去参与东线的战争。”唐山志不满地道。 陈德良在会议上听到唐生志这话后,暗暗给他点了个赞。这是在威胁,我们几个军就在汨罗河,你要打孙传芳就自己派第一军去打,我们没工夫陪你玩。 这几支后来的杂牌军在此时还真不怕,第一他们都是自筹军费,不怕粤省给他们小鞋穿。第二也是羊城的嫡系对于他们来说还很弱小,他们愿意表面上听中央的,还是看在羊城是正统的份上。 羊城司令部此时的威望还不足以力排众议,见自己的方案得不到大家的支持,只好作罢。不过也让他们在心里暗下决心,早晚要将这群不听自己话的人全部换掉,还是黄埔系好用,这些军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实在难以指挥。 后来执意要将所有的杂牌军消灭掉,也许是在这个时候就定下的目标。 长沙会议会议最后的决议是分三路向北推进,第四、七、八、九四个军担任正面战场。 其中第四、第八两军为左纵队,由敌前总指挥唐生志负责。第七、第九两军为右纵队,由李中义指挥。 很快日子就到了八月十四号,司令部定好的阅兵典礼。 长沙东门的大校场,除了场内接受检阅的士兵,外面还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这天是个晴空万里的好日子,参加阅兵的三个军加起来有两万多人,在湘省打了小半年的仗,都是百战精兵。 人强马壮的三支部队,在明媚的阳光照耀下,更显得旌旗蔽空,军容严整。 总司令部一行十几人分别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进入检阅场,全场军乐大作。 位于正中央人,骑着一匹通体枣红色的漂亮马儿,气势雄伟地走向主帅的位置。 第一个检阅的部队是第七军。八桂子弟大多身材不高,又连年征战,因而体态瘦小。桂系的土制军服在饱历风霜后颜色早已褪白,加上桂军素来不注重礼仪方面的训练,所以士兵看起来灰头土脸,部队看起来乱糟糟。 第七军的军容实在不出彩,司令部带领的仪仗队不作过多停留,以免大家尴尬。 接下来就到第八军,湘省士兵的面貌就要比第七军好多了。操场上的训练向来充足,士兵身材高大,军服整齐,旌旗鲜明。 这个场面就好看多了,检阅的人态度变得从容肃穆,不时抬起手来向第八军的士兵答礼,看起来颇有大将风度。 陈德良忽然想到,好像北伐阅兵是会发生一件有趣的事情,不过他一时间没有想起来。 就在司令部众人认真检阅第八军时,唐山志的礼乐队开始奏乐。陈德良跟后面,看到总司令的大马好像有点急躁不安,他一下子就想起来等下会发生什么,嘴角不禁上扬,满怀期待等着看好戏。 等枣红马经过军乐队行列,号兵队长一声令下,但见金光闪闪,各种乐器齐响,耀眼夺目、尖锐刺耳。 枣红马受到惊吓,忽然嘶吼一声,高高跃起,举起前蹄,撒开腿就跑向校场中心。 马儿的突然失控,骑马人抓着缰绳的手一松,整个人失去平衡,只见手脚朝天,重重的摔落在地上。 平时就不擅于骑马,被甩下来倒也正常,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爬起来就好,可偏偏他还有一只脚别在了马镫上。 这匹马估计还没被完全驯服,只是因为漂亮威猛就被拉去当坐骑,此时它也不懂的体谅一下,就像故意要骑手出丑一样,拖着他拼命的往前跑。 他像一个拖把一样被马拖在操场抹来抹去,操场上扬起漫天灰尘。随从人员们大惊失色,不知所措,可人是追不上一匹发疯的马。 好在骑手的求生欲望足够强,拼命地挣扎,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摆脱了这匹不懂事的马。 陈德良被这个滑稽的场面逗得哈哈大笑,可毕竟是这个场合太严肃,陈德良又不敢放声大笑,只好艰难地憋住,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随从急忙下马扶起骑手,询问其受伤没有。一脸惊魂未定,气喘吁吁。军服上沾满了泥巴,帽子和靴子都不翼而飞了。 骑手拍掉身上的灰尘,努力保持平静,硬扯出一抹笑说道:“我没事,大家不用担心,我们继续阅兵吧。” 说着就一瘸一拐地勉强将第九军检阅完,可是早就不复一开始的威风。 这原本只是一件有趣的意外,可唐生志却起了异样的心理。 在阅兵结束后,他找到自己的好朋友顾净缘,说是顾炎武的后代,是个正宗的佛门教徒,有个外号叫顾和尚。 两人就阅兵坠马这件事,神神叨叨的研究了半天,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羊城的人这是过不了第八军啊。 唐山志的野心在此刻疯狂滋长。 第107章 渡河计划 看了一出好戏的陈德良在阅兵结束后就带领自己的部队回到军营,这只是北伐的一个小插曲,可在有心人眼里这就成了一个预兆。 唐山志是个迷信又有野心的人,加上顾和尚的“解惑”,一些不安分的心思在他心中肆意生长。 长沙会议上定好的总攻时间是八月十八号,意味着留给陈德良部队准备的时间就只有几天。 原第十旅的编制被彻底打乱融入到第一师,师长由陈德良兼任,副师长是黄子澄,几乎主管全面事务。张武山负责后勤保障还有宪兵督导等职务,王健主导新兵训练活动。 参谋部则交付梁思安组建,成员大都是正统军校出身或者留洋归来的学子。但是陈德良有一个要求就是必须要在营长及以下的职位担任满一年才能任职参谋部。 纸上谈兵向来是兵家大忌,制定作战方案者要懂得军队基础的运作模式,有亲自带兵上战场的经历才能作出合理的计划安排。 才不过几年,跟着陈德良的几个老部下就从最底层的军官火箭般的速度升到副师级职务,这是只有这个风云变幻年轮中才有可能出现的事情,当然这也是他们在不断地进步,到了现在,陈德良不单单需要他们的忠诚,更需要他们的能力。 通过他们,让陈德良明白一个道理,能留名历史的,都不是简单的人物,但是没能在历史长河里留下痕迹的,不一定就是庸才。 很多人只要给他成长的机会,在合适的位置,他们也能干得不赖。就拿陈德良自己来说,来到民国这些年头,经历无数次的战争后,从一个军事小白,到现在的一军之长,其中收获的东西是他在后世再活一百年也无法经历的。 对战术的安排,战略布局的谋划,这些对陈德良来说就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简单,生与死之间的徘徊对人的锻炼超乎想象。 除了担任主路攻击的第四、七、八、九几军外,北伐军还有两路大军。左路是不久前依附的黔军,在常德、澧县一带,北窥荆沙以掩护主路的左侧。 右路则是第二、第三两军,集结于攸县、醴陵一带,以监视赣省,并掩护主路右侧北的安全。 第一军和第六军就是主路的总预备队,随时待命增援。左右两路不过是掩护和监视作用,主力就只有现在集中在汩罗河的几个军。 其他的说到底还是在观望,滞留在两省边境,态度不算明确,有点见风使舵的意思。 前敌总指挥是唐山志,在主路的几支部队中,其实对于这些部队来说,司令部的威信还不如唐生志 司令部的人刚来到长沙,就想接管湘省的各方面权力,他对唐暗示,想要要全面接管湘省。 老唐哪里甘愿就此交出湘省,索性装聋作哑,双方积怨已成。 还有一个原因是,司令部嫡系第一军在经历内斗之后,实力大大削弱,“战斗力之弱,甲于各军。” 唐山志则在北伐以来,接受大量降兵,以及数不尽枪械武器,实力大大提升。目前为止已经扩军到六个师,共有二十几个团。 毫不夸张地说,虽然陈德良以及第七军在入湘以来出力最多,但获得好处最大的却是唐生志,毕竟这是别人的地盘,他是老板,陈德良只是替人打工。 唐山志的实力一下子超乎各军之上,引起总司令的不安,但暂时又无可奈何。 所以羊城方面想要看到的场面是担任主攻的唐山志即使能拿下鄂省,也要伤筋动骨、元气大伤,这才有利于他拿捏唐生志。 北伐军在长沙的胜利,已唤起全国民众的注意,北伐现在已经是全国革命人士最为关心的问题。 北伐军长驱而下,进窥鄂省,吴子玉的势力渐次崩坏,国民的心头不禁浮想联翩,会不会北伐真的能成功,革命形势从此大好。 陈德良和李中义两军按照安排来到约定集结的地点,他们的任务是强渡汩罗河,攻击平江西面敌军,然后沿着北港、贺胜桥向武昌前进。唐山志也和第四军沿着不同的方向赶赴武昌,相约左右纵队在武昌集合,所以他们也奉命向指定地区集中。 在北伐军作攻势部署时,敌人也在部署作战,以待援军。吴子玉先前一直认为:“粤军北侵,半属空气”,他认为粤省内部形势复杂,肯定会起内讧。电报孙传芳主持对北伐军战事,以为可以高枕无忧。 没想到孙传芳在北吴南之间两面敷衍,相互制衡的反倒是自己的直系,特别是听到北伐军“打倒吴佩服、联络孙传方,不理张作林”的口号后,大有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 吴佩服虽然想以雷霆万钧之势击溃来犯之敌,奈何先前在西北军战场上投入的兵力太多,现在想要立刻抽调回来还要时间,在鄂省能抵御敌军的嫡系部队就只有第二十五师三万余人,加上湘军旧部、陈炯明残部,也有四五万人,所以在鄂省还有十余万大军可供驱使。 “德公,我们第九军已经在沿线部署完毕,进入到进攻位置了。”陈德良在17号安排好部队战斗事宜后,马不停蹄地赶到李中义处,两人相互交换情报,协同指挥战事。 “布防在汨罗铁桥两旁战线的是由董政国率第六混成旅旅长、第七混成旅、叶开鑫部下邹鹏振师组成的联军,人数不过万余人,我第七军加上你的第一师共六万多人,抢渡汨罗河是如振落叶。”李中仁胸有成竹道。 “那明天的作战计划我们第一师拂晓就向敌军进攻,将军山一带的敌人肃清,然后强势渡河。德公于另一处河岸,这里,滑石滩。”陈德良带李中义到战事沙盘,指向河岸的一个滩口。 “这里河势平缓,是个渡河的绝佳之处,到时候我们第九军先行作战,吸引此处的敌军过来增援,那德公就可以趁虚而入,轻松渡河。” 第108章 成功渡河 民国15年,也就是后来说的1926年,八月中旬已经是初秋,昼夜温差大,陈德良早上醒来发现浓雾笼罩着整个汩罗河。 “这雾太大了,看不清目标,要等天亮一点再发动攻击吗?”黄子澄放下试图观察对岸的望远镜,对身边的陈德良说道。 陈德良的视力要比一般人好,大雾也不妨碍他看到对岸形同虚设的防备,斩钉截铁道:“不等,敌军更看不清我们,就是要打一个意想不到。” 在第九军陈德良的话就是天,黄子澄没再多言,转身就去安排部队准备进攻。 吴军早就知道北伐军要登陆,提前清理干净河里的船舶,想让北伐军无船可渡。 只是初秋季节,汛期过后的河水不多,陈德良早就打探过了,最深的地方不过士兵胸间,所以打算徒涉过河。 天气都站在第九军这边,浓厚的雾层使人根本看不见五米开外的岩石树木,虽然给第九军渡河士兵带来些许麻烦,却也提供了绝佳的掩护。 步兵团涉河前,陈德良令大炮备好,瞄准在浓雾中都遮掩不住的高大建筑物,开炮。 拂晓的炮声格外令人清醒,敌方董振国的军营就在铁桥附近,正是炮轰的目标之一。 不过因为雾气太大,准确性大打折扣,只能以数量取胜。 炮声调动着敌军的防备,他们看不清南岸的情况,只能根据炮声的,开枪反击。 王健早就带着两个团到离铁桥半里远的下游,踏着冰凉的河水,快速涉河。 铁桥附近的枪炮声响地热闹,可实际杀伤等于没有,不过敌军的注意力全部被吸引过来。 陈德良把炮兵团交给温凛,原十旅能在湘省所向披靡,麾下的炮兵营功不可没,而炮手出身的温凛,也因作战出色不断升迁。扩编后炮兵团团长是由黄子澄兼任,可是每次作战的指挥权,都是落在副团长温凛身上。 温凛接到的任务将动静闹得越大越好。要想声音响亮,那没良心炮就可以隆重登场。 响彻大河两岸的炮鸣声,让董振国毫不怀疑铁桥就是北伐军的渡河方向。于是他派重兵把守桥头,架好机枪,炮口的方向也对准铁桥。 并且通过无线电报紧急请求支援,让附近的驻军一并过来。 王健带领的步兵团,悄无声息的渡过了河,顾不得身上湿漉漉的军装,简单得拧干一下,不影响行动后,就继续进行,迂回包抄董振国。 悄然无声的完成了对董军的包围,就在浓雾渐渐散去之际,王健下令开火。 董军正聚精会神地守着铁桥,哪里会料到身后突然枪声大作。本来董军的战斗力就不如第九军,还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第九军作战向来章法有度,在经历了多次战斗后形成了自己独特风格,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敌人,总是习惯将敌军拖入自己的节奏,然后用自己擅长的方式慢慢打败敌军。 当己方人数占优时,强调疾风暴雨似的攻击,最短的时间内造成最大的伤害,将敌军分割成数个小块,使其陷入四处为敌的困境,再进行绞杀。 董军只是在刚刚开始时稍微抵抗了一下,在王健带兵冲击了两次后,就丧失抵抗欲望,缴械投降。 王健稳定战局后,打出旗号,告诉对岸的陈德良,可以安全过桥。 浓雾消散后,大部分人不用望远镜也能看到对面打出的旗语。 陈德良看了一眼手表,嘴角微微上扬对黄子澄道:“看来王健赢了这个打赌啊。” 黄子澄同样眼带笑意说道:“你不激他一下,都不能让他那么认真。” 这是黄子澄和王健在开战前打的一个赌,赌的自然不是王健能不能成功消灭董振国,而是能不能在两个小时内解决战斗。 王健性格直率,好胜心强,答应这个赌局后就一心想要赢。 所以还在渡河的时候就拼命的催促士兵,一路马不停蹄地冲向敌军,最后才过了一个多小时,就结束战斗。 “抓紧时间渡河,布好防备,要请赶来支援的吴军喝上一壶。” “是,军长。” 没有敌军的干扰,部队轻松跨过铁桥,用不到不到半个小时就设置好伏击圈,静待吴军到来。 接到董振国求救信号是附近的第三混成旅,旅长叫张可宁。 见董振国电报说得事态紧急,他立刻点起兵马,杀到浯口附近。 第三混成旅几千人乌压压的赶到黄子澄设下的埋伏圈,张可宁看着空无一人的汩河铁桥,摸不着头脑,纳闷道人怎么不见了。 第一师各级指挥官屏气凝神,在等陈德良的命令。 陈德良按捺住想要立即开枪的冲动,等待着敌军完全进入包围圈,这会是一场漂亮的伏击战。 四周静的可怕,这不合情理的场景让张可宁意识到不对劲,抬起手来,准备命令部队撤离。 埋伏在最佳狙击位置的破甲队员终于接到陈德良的指令,在张可宁刚想下达命令之际,已经被瞄准,旋即眉心出现枚子弹孔,倒地不起。 同一时间,所有的狙击手都瞄准了敌军的将领,短时间内毙敌大部分的指挥官。其他各个部队也开始打击自己的目标,一时间第三混成旅乱作一团,没有军官指挥的他们只能凭借着本能还击,低效且盲目。 为了锻炼新兵,陈德良不打算接受俘虏,战争的残酷性在于要人说服自己杀死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同类,不断地为自己找理由,找到自洽的借口后,逐渐的变成一具具冷漠的杀人机器。 都不用冲击就已经溃不成军的敌人,想要四处逃窜,却被第一师全方位包围着,没有火力薄弱的点,他们绝望的发现哪怕是扔下抢依旧会被射击,逃或者降都没有机会。 这反而激起了敌军最后的血性,为了自己的生命而去搏斗,反击的力度陡然加大。 新兵开始害怕,幸亏老兵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他们沉稳地按照指挥官的命令,对这群困兽进行致命的打击。 渐渐的,新兵们开始融入其中,心态在不知不觉之中转变,对生命开始漠视起来,向着合格的精锐方向前进。 第109章 箪食壶浆 这两支部队都不算强,对第一师来是小菜一碟,不过也正好可以锻炼士兵。 夺获的物资可不算少,这些依附在吴子玉部下的旅队称得上是富裕,他们的装备要比西南各省的军队要好得多。 不过西南地区民风彪悍,虽然装备稍逊,单兵作战能力却不弱于人。 缴获山炮四门,轻重机枪十一挺,成色不错可用的步枪两千多支。 现在陈德良的第一师共有威力大小不一的大炮46门,迫击炮27门,重机枪一百四十挺,轻机枪近五百挺。这些武器虽然比不上欧美那些工业国一个师的编制,可在现在军阀里面,说一句武装到牙齿毫不过分。 就是枪械的种类繁多,属于各个国家大杂烩,所以现在陈德良最头疼的就是子弹补给太复杂,各种型号都需要。 只接收了几百的俘虏做运输工兵,己方伤亡三百多,这完全在陈德良接受范围之内,毕竟他们消灭的敌军有好几千人。 北伐主路几支大军齐头并进,将湘鄂边境地区的吴军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到处逃窜。 陈德良和李中义在接下来的战略方针有了分歧。李中义为了不让被击散的北洋军重新聚拢起来,打算衔尾追敌。陈德良却觉得要趁着直系精锐还没有进入鄂省范围,抓紧时间攻城掠地。 于是双方决定分头行动,第七军在汩罗河以北山区沿着岑川、长安桥追击逃溃的敌军,陈德良则沿着官道一路赶赴北港,和第四军会合。 第九军在最短的时间内休整完毕后就出发。说是官道,沿途大都是崇山峻岭,道路也是人烟稀少的羊肠小道。工兵部队一直在队伍的最前线整理山路,不然装满补给的卡车根本无法停过。 陈德良感觉自己就是在山地行走,林木阴森,所幸第九军士兵大多来自西南,登高爬低对他们来说是稀松平常。 沿途经过村庄城镇,第九军严格的军规让他们对当地百姓秋毫无犯。一开始大军过境令得这些百姓惊惶失措,胆小的居民扔下家当逃入深山。 慢慢地,他们发现这支部队和之前的北洋部队有着天壤之别,不单没有任何的抢掠行为,为了不惊扰百姓,还主动驻扎在人烟稀少的地方。不由得对这支服装整齐,气质威武的军队充满了好奇心。 第九军的军服是陈德良亲自设计,由自家的商行里的纱布厂出品,仿照后来现代化军队军装的设计,服装简洁干练,看起来非常精干,兼顾美观度和实用性。 这天,第九军在途经一座地图上没有标注的小镇时,意外地听到枪声。 侦察士兵报告说是一支逃亡的吴军正在攻打小镇。 “这些家伙估计是急眼了。”黄子澄说道。 “能不急眼吗,北军大部分是直、鲁、豫平原生长的士兵,来到这种地方分不清方向,找不着北。” “百姓深受北洋军的祸害,巴不得他们赶紧滚回北方。” “不过这个枪声有点过于激烈了,我怀疑他们有重武器,王健你带两个营去看看。别让他们残害百姓了。”陈德良神色凝重道。 王健带领一部分士兵轻装离队,快速赶往枪声来源之地。 一群看起来狼狈不堪的败军在围着镇子,双方言语交流并不顺利,大概看出吴军是要进去镇子休整,镇上有安保队伍,不允许这些比土匪还可怕的军队进入。 双方陷入了对峙,不过随着败军的耐心被逐渐消磨,他们顾不得镇上大部分都是手无寸铁的,将枪口对准了平头百姓。 败军开枪射击,镇上微弱的保卫力量瞬间被打败,听到枪声响起的百姓们惊慌失措,让家中女眷紧闭大门,男儿们抄起刀棍,准备与这些匪军做殊死一搏。 败军解决的守卫后,得意洋洋地对同伴说道:“今晚就在镇上过夜,好好爽一次,洗劫一次这个镇的大户,再抓几个娇嫩细腻的娘们陪陪,然后再跑路。” 恶毒的笑语响彻这支没有底线的部队,在他们看来自己只要手里有枪,那就能轻易掌控弱者的命运。 只是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完全消失,王健就带人来到,敢于攻打百姓的部队,在第九军看来,就是土匪,剿匪没人比第九军在行。 没过多久,王健就解决战斗归队,只是部队里多了十几挺重机枪。 “你这是去哪里发财了。”张武山打趣道。 “还真是飞来横财,那股部队是吴军的重机枪连,和大部队走散以后,补给跟不上,又不敢把枪给扔掉,想着暂时进镇里休整一下,刚好被我逮个正着。”王健笑嘻嘻道。 “先说好啊,这些武器该我们二团的,这是战利品。”王健害怕别人觊觎,赶紧补充道。 这只是行军路上的一个小插曲,不过第九军所过之处,都会在不影响部队行军速度的情况下,尽量帮忙解决掉侵扰百姓的败军。 百姓们口耳相传第九军的事迹,到后来的百姓看到身穿第九军军服的士兵态度一下子变得亲切起来,开始处处为第九军设茶水,送粥饭,亲如家人。 还主动为第九军带路,打探消息, 陈德良有点感慨,保境安民本来就是军人的职责,可惜大部分军阀的部队根本配不上军人这个称号。陈德良这种成长于和平年代的人对为祸百姓的行为深恶痛绝,只能尽自己一点力改变这些状况。 等第九军赶到北港、用无线电报联系上四军军长李任潮,却发现第四军的先头部队已经超过了北港。 第四军八月十九号和吴佩孚部下陆云交战,一日之内就攻克平江,将其打败。 陆云羞愤惶恐之下自杀,他的部下向马鞍山一带溃逃,李任潮紧追不舍,一路跟到大沙坪,敌军退往挺司桥一带。 挺司桥是武汉到长沙路上的着名的铁桥,位于长江南岸,水深港阔,这座桥的战略意义重大,吴佩孚陈重兵于在铁桥两端。 陈德良当即拍电报给李任潮,第九军在赶往挺司桥,请两军合流再一举夺桥。 第110章 挺司桥战役 挺司桥战役,陈德良是一定要参与的,第九军需要经历一些真正残酷的战斗,不然就算空有精良的装备又有何益呢。 这个国家最后的敌人是虎视眈眈中华上百年,一衣带水的恶邻。那条举全国之力想要吞下这片肥沃土壤的毒蛇,可是有着吞象的野心。 陈德良固执地认为部队的战斗力不仅仅取决于装备,还要有一颗无畏的心。他想要将第九军打造成一支真正的铁军,能在面对任何部队都不落下风的雄狮。 第九军在向挺司桥迫进时,吴佩孚紧急调派陈嘉谟前往支援。 陈嘉谟是直系大将,鄂省军务督理兼第二十五师师长,之前一直坐镇武昌,谁也没想到北伐军的进攻节奏居然这么恐怖,十天不到的时间从湘省打到了咸宁。 吴佩孚在8月25号抵达汉口,令宋大霈、董政国收集前线被击溃的退兵固守汀泗桥、咸宁,陈嘉谟也率领了万余精兵来援。 桥下河水蜿蜒曲折,从西南向北斜穿挺司桥镇,桥则自西南向东北横亘于水面。有铁丝固定在桩上,重重铁丝网用以阻止敌军前进。 桥的北部山陵起伏,南部地势平坦,宋大霈集结一万多溃军在桥北高地构筑坚固工事,处处设防,凭河固守。 十几年前,湘鄂战争中,赵恒锡曾率领数万大军围攻挺司桥,还是因为天堑而无法渡河,铩羽而归。吴佩孚因此得到鄂省,可见挺司桥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陈德良带领第九军埋头赶路,在26日中午抵达挺司桥附近,正好碰到一股向挺司桥撤退的溃军,大概一个团左右的兵力,顺手缴了该团武装,又得到千余把枪,还生俘了团长,无意间削弱了本该属于在挺司桥方面的力量。 第九军用无线电报告诉李济深,全军已经抵达挺司桥旁,随时能对桥北敌军发起进攻。 27日上午六点的时候,第四军第十二师和张作带领的混成团沿着铁路北进,向着挺司桥冲正面进攻。 时间往前推移,在前一天晚上,李济深得知陈德良会在第二天到达,当即答应第十二师三十团团长李翔的请求。 三十团自告奋勇,想要在夜间趁着河水高涨,寻觅渔船渡河。 李翔在附近的港湾找到几十艘渔船,一夜之间就将全团渡过河对岸。时值深夜,黄嘉谟以为江水暴涨,北伐军望江兴叹,放松了警惕。 三十团派出几名熟悉水性的士兵,在离挺司桥东面比较远的地方秘密查看河水深度,终于找到最深的地方只到成年男子腰间之处的河水。 由侦察队长率兵几十名士兵在夜幕下迅速冲过彼岸,隐秘又迅速地向敌军接近,敌军枪声稀疏,很少有还击。 当时夜静更深,枪声慢慢小了下来,吴军根本没有发现三十团钻隙潜进。 桥北的守军睡得正香,三十团在天蒙蒙亮时,从敌军后背突然杀来。枪声在拂晓前响起,将守军自梦中惊醒。 吴军望向桥边,发现桥上空无一人,江面也只有汹涌的江水在流淌,不知道这叫杀声从何处而来。 直到从身后射来致命的子弹,才将他们点醒,原来敌人早就已经过河。顿时乱作一团,四处逃窜。 张作等人适时从桥的正面出现,敌军一开始还能顽强抵抗。 陈德良收到李任潮的进攻信号时,下令王健带领二、三两团参与进攻。 第四军和第九军发起全线总攻击,王健带领着两个团向还占领着优势阵地的敌人发起猛冲。 起初敌军还在反抗,宋大霈甚至想着夺回失地,寸土不让。 第九军的士兵一向喜欢打硬仗,敌军越是顽强越能激起他们的热血,王健带领的士兵有的游泳过河,有的冲上铁丝阻挠的铁桥,根本不懂得害怕是何物。 第四军的战士也抱着为革命牺牲的精神毫不畏惧,互相配合,努力奋进。 第四、第九军前后夹击、前赴后继地猛攻下,吴军看着不断死去的队友,心理防线终于被击破,纷纷后退,大部分敌军或者被俘或者被击毙。 上午九点,王健占据桥北,北伐军完全占领挺司桥,战斗胜利结束。 陈德良来不及打扫战场,命令王健乘胜追击,势要彻底杀溃敌军。 王健率领部下急起直追,一路追到咸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王健对地形险要的咸宁城发起进攻。 这不要命的架势将一路败退早就胆寒的敌军吓得弃城而逃、望风流窜。 28号顺利复克咸宁,陈德良将敌军一路赶到贺山桥附近。 这时陈德良才制止了王健继续追敌的指令,因为吴佩孚已经率领几万精兵从汉口南下,抵达贺山桥。 勇敢不是鲁莽,敌军以逸待劳,敌众我寡,要想胜利还得有耐心。 陈德良先在咸宁附近休整部队,同时也是在等待李中仁、唐生志的到来。 挺司桥一战,第九军大发神威,帮助第四军顺利夺下胜利,让第四军充满感激。 对于战利品的分割,李任潮和陈德良都不是小气之人,双方就各凭本事,拿走自己缴获敌军的武器。 整个战役中,宋大霈的部队几全军覆没,不过因为他们不是属于吴军的精锐,陈德良看得上眼的武器不多,最后只是缴获了一千多杆长短枪,四门大炮,八挺机枪。 第九军伤亡人数两百余人,击毙敌军一千多人,这还是敌军地形占优,才能打出的“良好战绩”。 挺司桥只是开胃菜,真正的大战还是贺胜桥,在这里吴佩孚集结了他真正的精锐,堪称直系部队的战力巅峰。 陈德良有意向要和他们硬碰硬,他还挺期待自己的部队在这些旧系军阀队伍的精锐面前能打出什么样的战绩。 李中义到达咸宁的第二天,唐山志赶到了,短时间内第一军第二师、第七军、第八军都在向咸宁开进,兵势锐不可挡。 加起来超过五万多的大军云集咸宁,与号称十万精兵的吴佩孚即将在贺山桥展开决战。 第111章 鸡肋的铁甲列车 贺山桥镇地位于咸宁咸安区北部,北面和武汉接壤,是鄂南的最后一道天堑,突破了它,鄂省所有重镇都暴露在北伐军的兵锋之下。 八月二十八号,几大军长在咸宁召开军事会议。 房间里,李中义、陈德良等人坐在狭长的桌子前观看贺山桥及附近地形图。 贺山桥位两大湖泊之间,近段时间的洪灾大雨,导致湖水肆虐,使得桥附近的土地泥泞不堪,无法通过。 “不用再看了,要想通过贺山桥,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硬上。”第四军代军长陈可钰无奈说道。 “地形环境太恶劣,桥附近除了湖泊就是崇山峻岭,没有迂回战术发挥的空间。”李中义认可道。 迂回包抄一直以来是北伐军的拿手好戏,对吴作战中屡试不爽,只是在贺山桥没有条件实施。 贺山桥地形复杂、岗陵起伏、乔木丛生。西南的黄唐湖和东北的凉子湖纵横 司令部代表和白山喜在唐生志来之前已经抵达咸宁,这场会议是由他们主持召开的。 “敌军在贺山桥的布防情况怎么样,探清楚了吗。”白山喜看向陈德良问道。 “这两天一直派遣侦察营过河查探情况,目前得知的信息是吴佩服在桥对岸布设了三道防线。” “哪三道?”问话的是唐山志。 “第一道防线是距离贺山桥几公里外的王本立至杨林挡一线,第二线在其后几公里的孟家山,最后一道是贺山桥的烟斗山。”陈德良依次指着地图向各位将军说道。 “这三道防线越来越险峻,纵深达十余公里,宽度也有公里余,防线的山都是吴佩服亲督修建的环形工事,能防前也能防后,能独立作战又利于相护策应。” 这些情报都是利刃队员带领侦查兵伪装成当地百姓,利用各种方式探查到的。第九军的军事情报从来都是周全而准确,这也使得陈德良在面对很多敌人时做到心中有数。 李中义听后眉头紧锁,沉声道:“别无他法,贺山桥只能硬取。” 会议上所有人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明白当下的情况正如李中义所言。 “我建议第四军、第七军分东西两侧攻击铁路两边,第九军主攻正面。”陈德良主动请缨道。 唐山志是前敌总指挥,可是他的第八军只来了一个师,司令部嫡系也同样,麾下第一军只有第二师在身边,所以他们对战术的决定没有太大的话语权。 李中义思忖良久后说道:“没有比这个更合理的安排了,我同意这个作战计划。” 第四军陈可钰也表示没有异议。 “所以最终安排如下,第四军担任贺山桥桥西侧攻击,第七军担任贺山桥东侧攻击,第九军担任正面攻击。”白山喜总结道。 贺山桥的另一端,是吴佩服以及他的督战队所在,玉帅作战向来勇猛,部下大都不怕玩命。 “后面就是武汉了,要是让北伐军突破这座桥,我们的大本营就任由他们进攻了。”吴佩服在为他的部队做战前动员。 “北伐军没什么好怕的,一群黄毛小儿指挥的部队罢了,我吴子玉弃笔从戎的时候他们还只会玩泥巴,怕他们做甚。” 吴佩服指着安静躺铁路上的装甲机车说道:“看见了吗,这些铁家伙围成的防线,用人肉能突破吗。用手上的武器,将他们死死地挡在贺山桥外,听到了吗。” 吴军齐声高呼:“挡住北伐军。” 震耳欲聋的叫喊声令吴佩服很满意,这代表士气高昂。 北伐军则低调多了,散会后各军按照作战计划安排,迅速赶到负责的区域。 八月二十九号下午,第七军在袁家铺地区遭遇吴军,随即展开激烈的战斗。 两个小时后,吴军不敌后退,第七军抵达吴佩服部制的第一道防线前。 当天晚上,第四军也抵达杨林挡,两军约定要午夜向吴军发起猛烈的攻击。没有任何战术可言,就是血淋淋的冲锋,每前进一步都需要留下大量尸体的冲锋。 八月三十号拂晓,陈德良在东西两侧打响战斗后,对二团团长王健说:“每次先锋,我能想到的只有你,这次还是一样,今天你能像以往那样,将胜利带回来吗?” “我能回来,就说明能胜利。”王健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我相信你。”陈德良同样用钢铁般坚定的语气说。 王健走在第一师第二团所有士兵的前面,身先士卒,哪怕他现在是团长也没有对这个词有过质疑。 王健顶着最猛烈的炮火杀向吴军第一线阵地,吴佩服的部队敢玩命,他们的战风素来过硬。可是再硬也怕不要命的,他这次遇到的对手是比他还要横的王健。 搏命之战中,二团士兵在埋头冲锋之时,将平时训练到刻进本能的战术配合发挥的淋漓尽致。交叉掩护,火力支援,趁隙前进,已经初具战争机器的雏形。 吴军的第一道防线还是没能挡住王健的二团,他们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轻易刺入吴军防线内,再肆意破坏他们的防备力量,直到这块阵地被二团完全占领。 第一师其他各团紧紧跟随二团的步伐,丝毫不给敌军夺回战地的机会。 在王健一路疾速猛进,终于遇到了大麻烦,那是吴佩服的杀手锏,横亘在铁路前的铁甲机车。 王健不敢贸然前进,将情况上报给陈德良,请求重炮支援。 陈德良接到报告后,嗤笑道:“吴子玉利用铁路调来的铁甲机车,以为能给我们造成巨大伤害。可惜这不是装甲车或者坦克,这些看上去威力大而已,其实很鸡肋。” 这些铁甲列车是军阀混战的产物,必须依附于铁路,造价昂贵,体量又大,很容易成为攻击的目标,所以只是短暂地出现就退出了历史舞台。 “传令工兵营,调配二团指挥,让他们破坏铁轨,利用木材或者稻草铺满铁路,我看这些机车还能飞不成。” 王健按照陈德良的意思照办,果然这些看似吓人的大家伙不敢逼近,成了摆设。 第112章 攻克贺山桥 王健突破第一道防线后,留下一小股部队照顾受伤的士兵,等待后续大部队的接应,自己却马不停蹄,冲向猛家山——敌军的第二道防线。 猛家山三面环水,树木茂盛,野花繁锦。自古以来就是名士雅士登高爬山的好去处。 今年山上的红叶野花依旧盛开,可王健没有赏花的雅致,他恨不得插上一双翅膀飞上山顶。 从第一道防线被击溃到王健爬上猛家山,时间才过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连溃兵都还没退回第二道防线,王健和第二团就如同神兵天降般出现在猛家山。 此时吴军对第一道防线的溃败速度始料未及,他们甚至还没完全在猛家山挖好战壕、布好防线。 骁勇善战的二团士兵打了吴军一个措手不及,敌军阵型还没有完全展开,就受到王健率领部队的猛烈攻击,吴军只得仓促应战而不能有组织的抵抗。 所以他们没能给王健造成什么麻烦,被轻而易举地突破。稍作休整后,王健满脸得意地问部下:“骄傲吗,他们怎么那么不经打啊,我们还没认真呢。” 二团士兵跟着起哄,叫嚣着要飞过贺山桥,直取吴小儿首级。 “想休息不,要不要等一下大部队。”王健假意问道。 “不用,继续前进。”刚刚经历战斗,这些士兵体内的肾上腺素飙升,热血上涌,哪里还肯就此停下脚步。 “行,那我们继续冲锋,今天要让他们彻底知道我们的厉害,以后听到第九军的名字就胆寒。”王健和二团直冲吴军第三道防线。 二团走后不久,陈德良带领的大部队赶上,看见猛家山遍地的吴军尸体,陈德良意识到王健已经继续前进了。 “我们要抓紧时间跟上,不然二团就陷入孤军奋战的境地,俘虏和武器都先不用管,先跟上去再说。” “是,军长。” 第九军本就不慢的行军速度再次加快,先锋部队用命拼下来的战果不容错过。 第三道防线是盐斗山,吴佩服把前敌指挥部和炮兵阵地都放在此山。 陈德良在战前就告诫过王健,如果可以,要尽可能拿下盐斗山。拿下之后敌军的防御系统将面临分崩离析。 王健牢牢记得这个命令,和二团三千多的士兵横冲直撞,杀向盐斗山。 此时第七军和第四军的进展也颇为喜人,他们都各自带领着部队杀到第二道防线,极大地牵制住敌人的援军。 第二团一口气冲到盐斗山下,王健勘测了一下地形,自言自语道:“这座山是非拿下不可,吴军在这里架设好大炮,能覆盖三道防线,我们随时面临着被他们大炮轰炸的危险。” 王健考虑了一下后,果断下命令,全力进攻盐斗山,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在所不辞。 因为拿下盐斗山后,不单正在进攻的部队压力大大减少,在山上已经能将炮弹送到贺山桥对面,那里是吴佩服和他的督战队所在之处。 “兄弟们,全体上刺刀,来白刃战了。” “冲啊!”二团的士兵发了疯似的往山上冲,毫不畏惧,因为有王健在前面一马当先。 二团和盐斗山的敌军距离被迅速拉近,都已经能看到彼此脸上或狰狞或恐惧的表情。 狭路相逢勇者胜,没有这句话更合适此时的情境了。在王健的影响下,二团士兵对近距离的肉搏战斗有着痴狂的偏好,他们认为真正的军人就应该无畏刺刀战。 二团士兵的不要命冲锋将战场搅得混乱,充满紧张感和不确定性。但是他们却能在这种高压环境下保持冷静和决断。 在敌对双方可以相互直接触碰的近距离战场上,这种对峙需要的勇气和体力是吴军所不具备。 肾上腺素的分泌让二团士兵士气高涨的同时精神集中,他们将平时反复训练到的攻击、防御、闪避和反击这些技巧完美的使出来,熟练的运用刺刀夺取敌军性命。 盐斗山上的敌军完全不是二团士兵的对手,王健的部下在白刃战中如鱼得水,杀得敌军魂飞胆裂,宁愿放下武器引颈受戮都不愿和这些杀神拼刺刀。 有人受不了这种窒息的战场,不顾督战队的砍刀,转身往山下逃去,引起了多米诺骨牌效应,敌军纷纷效仿,再也止不住的溃退发生在了盐斗山吴军的身上。 用力将刺刀插入坚硬的地面,王健庞大的身躯斜靠着枪支上,望向隐约可以看到对岸的贺山桥。 此时他也有点精疲力尽了,短时间内连续突破敌军三道防线,还不包括一路的急行军。 在军装口袋摸索一会儿,拿出一盒被压瘪的香烟和一个李志勇送给他的打火器。叼上一根,把烟盒丢给副官道:“拿去发给士兵们,谁身上有烟的都掏出来给兄弟们分分,这可是好东西。” 烟是荷花,陈德良的部队在战时从来不会缺少香烟。 王健说完点燃口中的香烟,深深吸了一大口,香烟剧烈燃烧,气体从口腔通过咽喉顺着气管在肺部蔓延开来,再长长吐出大量的白烟。他微微眯着眼睛,好像战斗的疲惫都随着烟雾被呼出体内。 香烟刺激着大脑分泌的多巴胺,能极大的抚慰着这些又一次从战场上逃得性命的士兵,让他们从精神,到身体都得到放松。 二团的士兵们已经无力再维持队形,七倒八歪地坐在地上,默默地抽着香烟,等待大部队的到来,等待着他们的嘉许。 山脚下很快响起了部队行路的动静,王健吃力地站起来查看,那是第九军的后续部队,他们赶上了。 陈德良看着这些瘫倒在地上的部下们,表情庄重地敬礼,久久才道:“辛苦你们了,干的不赖。” 盐斗山上散落着敌军的大炮,被温凛带领炮兵团的战士们重新调整炮口,瞄向贺山桥上密密麻麻的吴军。 第四、七、九三路大军的攻势凌厉,吴军难以抵挡,纷纷龟缩回贺山桥上。吴佩服和他的督战队想要挽回颓势,抽出大刀拼命砍向想撤退的士兵。 烟斗山被攻破后,温凛居高临下向贺山桥轰炸,前面是凶残的北伐军,后面是冷血的督战队,吴军士兵陷入了进退维谷的两难境地。 吴佩服亲自在桥北砍翻了几名后退的团级干部,大刀队甚至用机枪扫射逃兵,可还是止不住吴军溃败的阵势,兵败如山倒。 溃兵在夹击之中被督战队的残暴激怒,竟然组织起来向桥北进行反向冲锋。败兵如洪水般决堤而来,督战队无力回天,害怕得各自逃命。 吴佩服见事不可为,也只好乘坐列车逃命。 第113章 第二师 黄子澄指挥部队冲杀过去,率先通过铁桥,进入到镇内。由于第九军的前进速度太快,吴军没办法施行逐次防守的策略,一路溃逃。 九军将士们紧追不舍,往前追了十几公里才渐渐停下来。 还在前面几道防线苦苦支撑、和其他两路部队纠缠的吴军接到贺山桥主阵地失守后,明白继续抵抗已经没有意义,还会让自己陷入腹背受敌的状态。 所以残余的吴军连夜逃回武昌,贺山桥彻底被北伐部队占领,这场战役才算结束。 贺山桥战役经历了一天一夜的战斗后,以北伐军大获全胜告终。 第九军在这场战争中击毙敌军数千人,俘虏的军官都有上百名,其中以二团杀敌数量最多,遭受的抵抗最激烈。 二团亡316人,伤527人,接近一个团三分之一的人丧失战斗力。 缴获大炮二十多门,枪支三千多杆,机枪四十余挺。加上在挺司桥和入鄂以来的战利品,陈德良手里的武器装备三个师绰绰有余。 不过陈德良暂时还不打算扩军,还是那句话,兵贵精不贵多。吴佩服的部队人数远比北伐军多,可战斗力却千差地别。 与其耗费巨资养几个战斗力低下的师旅,还不如精心培育一支所向披靡的部队。 不大规模扩军不代表不用补充兵员,一路走来陈德良部队的名声越来越好。战斗力强、军队纪律好、关键的是军装好看,在一群军阀队伍中鹤立鸡群。 所以陈德良下令征兵,永远不担心兵源问题,携大胜之势,第九军成立第二师。 第二师五千多人,全员新兵,基本不参加战斗,只训练军事能力。为的是可以在第一师出现伤亡时能及时得到补充,所以他们就是新兵师。 第二师说白了就是第一师的血包,任务是补充新兵和训练,如果有素质好的俘虏也会一并加入其中,改造成功后再进入一师。 二师的津贴待遇等等只有一师的一半,所以这些新兵们对训练的热情高涨的很,就是想着表现出色,成功进入到第一师。 要是有实力大规模扩军,陈德良自然不介意手下的兵力越来越多,可他现在根本没办法养活太多部队。 “下一步,该往哪里走。”陈德良喃喃自语道。 第九军跟随着败退的敌军来到武昌郊区,陈德良命令部队在此处进行休整。 第九军在这几场战争中名声大噪,兵强将勇,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风头盖过了所有的部队。 与第九军相反的,是吴佩服的部队。几天之内,先败于挺司桥、再败贺山桥。 自从护法战争以来,吴佩服和他的部队横行于华北、华中,所向披靡、声威显赫,是绝对的实力雄厚。 一败再败的结局,不仅出乎吴佩孚意料之外,还引起全国舆论的一片哗然。这一战,可以说是陈德良以及第九军踩着这位这位北洋军中最能打的将军为世人所瞩目。 吴军大部分残部退守至武昌,武汉三镇向来是华北的经济和政治中心,也是吴佩服统治地盘内的一大重镇,他肯定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吴佩服手下大将刘玉春觉得北伐大军压境,武昌城大兵单,守不了太久,建议退回江北,等待救援。 可吴大帅的精锐基本损失殆尽,哪里还有多少援军,他严厉斥责道:“丢掉武昌就等于丢掉鄂省。” 刘玉春不敢多言,念着吴大帅的知遇之恩,当下决定背水一战,死守武昌,以图报恩。 “你觉得这座城我们能拿下吗。”第九军指挥部,陈德良和手下的高级军官探讨道。 “肯定能拿下,我们兵锋正盛,第一军的人也到了,共四个军好几万人。武昌的守军被我们杀破胆,人数也比我们少得多,还怕拿不下这座城嘛”王健充满自信道。 “武昌不好打,不能太乐观。”梁思安摇摇头道。 王健看有人反驳自己,心中不服,但是他对梁思安素来敬重,还是耐着性子问道:“怎么可能,我估计城内就一万多人,这都不够我们第九军杀。” “武昌是鄂省的省会,城墙坚固,高达十余米。墙外战壕沟深两三米。城内高山横贯东西,城外地势又平坦开阔,是绝对的易守难攻。”说话的是周怀安,他已经凭借着自己的能力,成功跻身第九军核心圈。 “不要以为吴军接连战败,士气低落,这样想就太轻敌了,那可是吴佩服,哪有那么容易就一蹶不振。” “我同意周怀安的看法,北伐军缺乏攻城重器,要攻打武昌只能援梯附墙,短时间内我们连梯子都没办法备齐。怎么抵抗吴军居高临下用机关枪和手榴弹对我们的攻击。”梁思安赞同道。 “而且我怕北伐军大部分将领的想法都和你一样,以为攻下武昌易如反掌,打仗最怕的就是轻敌大意。” 王健不是以前的小排长,如今这些身为战斗计划的决策者,让他学会站在大局的立场去思考,所以这些道理他自然能理解。 军营内突然陷入了安静,他们在等陈德良的想法,这才是他们的主心骨。 “我们不打武昌了。”陈德良轻声说了一句,虽然声音不大,语气却充满了不容置疑。 众人被陈德良的话惊到,可是都快兵临城下,虽然武昌难打,可北伐军人多势众,只是付出的代价问题而已,不打的话下一步计划又是什么。 一直没有开口的黄子澄眉毛一挑,凝思片刻微笑道:“武昌不好打,汉阳、汉口会好一点。” 梁思安一怔,恍然大悟道:“敌军主力都集中在武昌,那同为武汉重镇的汉阳必然空虚,吴佩服应该在抽调部队支援汉阳,可眼下最危急的是武昌,肯定无暇多顾汉阳。” “对,我们渡过长江,赶在敌军支援汉口前,拿下汉阳。” 第九军的将领们很快就领悟了陈德良的意思,相比于武昌,汉阳绝对会是更合适的目标。 第114章 杀到城下 改变行军路线不是一句话的事情,情报的打探,物资的准备,士兵的动员这些东西都需要在短时间内完成,因为第九军决定要突袭汉口。 陈德良让其他人出去安排工作,单独留下了黄子澄。 “这场战争打到现在,是它最辉煌的时刻了。” 这句话黄子澄无法理解,战争形势一片大好,怎么就是巅峰了。 “他们的想法太多,没办法戮力同心,最后只是以另一种形式复现这个格局。”陈德良不是再解释,他在感慨。 黄子澄虽然不懂陈德良指的是什么,不过以他们对彼此的了解,似乎陈德良不想再继续了。 “其实我对这场战争的结局一清二楚,但它不是我想要的。通过它也让我明白了,你要想得到什么,就得自己去干,不要想着依靠别人。” 黄子澄没有说话,他在消化陈德良的想法。 “我想单干了。” 黄子澄终于笑了,其实他认为陈德良早晚会说出这句话,虽然他明白军长有着自己的规划,可同样的,他也隐约察觉到陈德良的顾虑。 “良哥,其实我们觉得这条路走不通,那就大胆的去闯另一条路,这没什么的。”刚认识的时候,黄子澄等人喊的就是良哥,这个称呼对他们几兄弟来说意义不一样。 陈德良实力还弱小的时候,他想着的是在这个乱世好好活下去。这无可厚非,但现在不一样,他有着能改变不少事情的力量,想法自然不能还和以前一样。 “那我们自立门户,你怕吗?” “良哥,我们当然不会害怕,因为站在前面的是你,你什么时候让我们失望过啊。” 陈德良的表情放松下来,当他决定要做一件事情后,此前的犹豫不安将会荡然无存,坚定不移,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难。 “那我们要夺下汉阳吗?” “是,不过我的目标不是这座城,也不在中原。” “回到西南?那和第七军能共存吗。” “不能,所以不在西南。” “西北?那里我们的士兵能适应吗,阎西山和西北军不好对付啊。” “都不是,是东边,要在沿海地区,那里能接触世界,世界很大,别局限在和他们的斗争之中。” “那我们攻打汉阳的目标是兵工厂?” “对,我们创业的第一桶金在汉阳。” 两人不再说话,四目相对后淡然一笑,平静的表情下却是汹涌澎湃的内心。 陈德良向司令部报告,跨过长江进攻汉阳。他们欣然同意,这边的部队足以拿下武昌,分兵进攻也符合推进战斗进程。 于是第九军将目标转向汉阳。 “那夺下武昌的首功就该让给我了。”陈德良离开的时候,钟祖培前来送行,打趣道。 “你要请我喝酒,这个功劳是我让给你的。”陈德良顺着杆子往上爬。 “那你留下来,我们一起打,看谁能夺得首功。” “小心点,武昌不好打。”陈德良善意提醒道。 “没事,前面那么难打的都给拿下了,小小的武昌还能挡住我们不成。” 陈德良见状不再多言,拱拱手后就告别了。 第九军两个师来到气势磅礴的长江岸边,两万多的大军要渡江不是小场面,单单是渡河船只的准备就是件麻烦事。 张武山在附近的城镇、乡村四次征讨渔船,当地的一个商会会长闻讯而来,知道陈德良需要渡江,拍着胸膛把事情交给他。 不到一个下午的时间,商会会长就为第九军找到了三十几条运货的大船。 会长名叫王维生,是武汉有名的大商户,为人目光长远,将宝押在北伐军上,一直暗中帮助唐山志,为的就是以后唐山志掌控湘鄂之后,能有个通天的靠山。 在附近百姓和王维生的帮助下,第九军顺利过河,部队不作休息,直接赶向汉阳。 鉴于武汉三镇的重要性,部下还是建议吴佩服不能忽视汉阳、汉口的防守。 目前吴佩服面临的是武昌被重兵围着,汉阳和汉口只有少量守卫,可恨的是手上没有充足的兵力防守这几处地方。 思忖良久,吴佩服还是将手中不多的兵力派了一部分过去汉口,连同他本人也到了汉口,以调度北方南下的援军。 没有人比陈德良更清楚汉阳等地的防守形同虚设,吴佩服接连的战败已经令守军无心恋战,一个个都在寻求退路,回到冀省。 第九军离汉阳不过三十公里的距离,在跨过长江后,当天晚上就赶到汉阳。 黄子澄用了两个多小时,布置好全面进攻工作,分三路进攻。 汉阳高大的城墙根本没有给到守军任何安全感,只是象征性的抵抗后,遭遇到温凛猛烈的炮轰,更是不敢恋战,狼狈逃窜。 第九军诸将没有意料到汉阳的抵抗力度那么弱小,这是他们入鄂以来经历的最轻松战斗 就连城内的百姓也只是在吃晚饭的时候听到有成规模的枪炮声,经历了短暂的提心吊胆之后,枪声就变得稀疏起来。 残余的吴军仓惶而逃,连攻城的兵力和对象都没搞清楚,就向汉口撤离。 陈德良果断下令追击,留下梁思安一个团接管汉阳的防务和稳定城内居民,就带领大部队冲向汉口。 此时吴佩服才刚刚从武昌撤离到汉口,屁股都没坐热,就听到部下汇报说汉阳遭到攻击,震惊之余发现无兵可派,只能下令部下死守汉阳。 过了不久想要询问汉阳战况如何,谁料汉阳已经失守,一天都坚持不到。 最新的情报是退兵还没回到阳口,敌军已经杀过来了,正在快速向汉口逼近。 高强度作战对第九军来说是家常便饭,兵贵神速,就是要在敌军毫无防备之下杀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十几公里的距离,急行军下陈德良一个小时就能赶到,汉口的守卫甚至能看到第九军的士兵了。 守将面如土色道:“怎么来的那么快,他们是哪支队伍啊,赶紧报告玉帅,敌军已经到了,不够时间布置防备。” 第115章 兵工厂 “趁着敌人立足未稳,我们要在两天内把城给拿下。”会议上是总司令用无可置疑的语气说道。 在场的第四、七军高级将领面面相觑,尤其是李中义。先前他已经两度组织人员攻打武昌,结果是损失惨重、无功而返。 态度严厉地不像开会,倒是在发号施令。 为什么司令部的人态度那么强硬呢,因为早在几天前,陈德良和第九军就已经攻下了汉阳和汉口。 同为武汉三镇,他们几路大军都拿不下的武昌,对比之下显得离开了第九军他们就不会打仗似的。 第一军的人占领武昌附近的高地,在山顶上部署炮火,计划步兵爬城时,炮轰敌军。 一时间找不到足够数量的攻城梯,司令部下令采购大量粗大的竹杆,都是近十米长的毛竹杆,一根就有百余斤。 用两根接起,搭建后长度足以抵达墙上。部队编成十来人的小队,每队持一架梯子,用作奋勇攻城。 司令部豪言先登上城墙的部队奖三万大洋。 奖励虽然丰厚,也得有命拿才行。 于凌晨三点开始,部队下令猛攻,先是以猛烈的炮火攻击城墙,然后攻城士兵携带竹梯,架梯爬墙。 谁料敌军的炮火比他们还要猛,不但在城内的高地上设置了数量众多的山炮,在江中的战舰炮口也一同对齐攻城士兵。 敌军火力异常猛烈,攻城士兵付出巨大的代价后战果寥寥,梯子又笨重难挪,还没架好就被敌军严重损坏。 官兵们成队地被击打,损失惨重,饶是攻城将士们奋勇杀敌,可丝毫没能撼动这座重镇固若金汤的地位。 武昌进攻受挫,让人短时间内看不到城破的希望,只能大军团团围住高城,试图困毙城内敌军。 钟祖培看着不断减少的部下,暗叹道要是陈德良在此或许就不会那么艰难了。这个念头不止出现在他的脑里,很多心疼士兵伤亡的四、七军将领都怀念起那支锐不可挡的部队。 陈德良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大家惦记的对象,他现在是进入了宝山的冒险者,发愁怎么运走琳琅满目的珠宝。 连下汉阳、汉口两座重镇后,第九军首先接管军火库、粮仓、这些最重要的东西。保证粮草才能军心、民心稳固。 攻城掠地那么久后,第九军有一套接管城池的流程。 先是占领重要的军用目标和重要的民用目标,派兵驻守重要的防御阵地,封锁围剿溃军,为了防止别有用心的人浑水摸鱼,陈德良已经在这两座城实行短期的宵禁。 要稳定百姓,行政系统不能乱,暂时维持正常的行政管理,成立宣传队,向百姓宣传渗透。 不过这两座城最后肯定不是陈德良的,所以他没有再进一步恢复被战火破坏掉的基建,只进行能安抚百姓的政策。 处理好这些事情后,陈德良来到此行的主要目标——兵工厂。 这座花费了上千万两白银的兵工厂规模巨大,设有枪厂、炮厂、子弹厂、炮弹厂、炮架厂、火药厂等分厂。 为了应对直奉战争,早两年吴佩服又加大投资兵工厂。现在它每个月都能生产几千支步枪、几百万发子弹。 真正走进这家兵工厂,才明白张之洞为什么会把它当成力挽狂澜的最后希望。 除了闻名天下的汉阳造外,着名的三十节机枪就是出自该厂,仿制美国勃朗宁m1917重机枪。 这个厂除了制造步枪的机器,最丰厚的家底就是能年产100门各种炮的整套完整设备。这样描述吧,它能仿制成德国克虏伯式75毫米口径山炮。 虽然眼馋不已,可这些机器实在太过笨重,陈德良自己也没有熟练的工人,只得放弃搬走兵工厂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安慰道兵工厂留在这里也能发挥其重要作用。 不过仓库里的长短枪、大炮、弹药就不可能再放过了。 一百多门口径不一的火炮、五百余挺三十节、八万多杆长短枪,包括自来得、驳壳枪、汉阳造步枪,子弹数量更是以千万计算。 这是老吴最后的家底,想着打败西北军后,用来武装部队跟张作林好好较量,可惜现在只能便宜陈德良了。 陈德良现在的嘴角要比机关枪还难押,这批军火能给他再武装三个师都绰绰有余。 目前为止,要想消化掉这批军火,必须得扩军,单单凭那一百辆卡车和调集的船只是没办法短时间内运走,而且运往哪里? 于是陈德良打开这两座城的粮仓,以粮代饷,成功入伍的立刻能领三百斤粮食回家。 反正这些东西带不走,能派上用场的就尽量挥霍。 加上缴获过来的大量财物,陈德良现在能支配的金钱高达千万。一下子让他觉得有点膨胀,想找个地方消费一下,那就再招两个师。 告示贴遍了两座城,征兵地点也遍布鄂省各地。第九军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气,报名人数火爆异常。 湘鄂两省连年不断的战争,让两地的百姓苦不堪言,活不下去的大有人在。第九军如此优厚的薪酬待遇,他们怎么可能不挤破头想要进去。 用不了几天,就算是设置不少称得上是苛刻的条件,陈德良还是征到了三万新兵。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第九军的名声好,战力强悍,又不欺压百姓,还能提供高福利待遇,和别的部队相比就是应届生眼中的bat、互联网大厂。 每位新兵暂时发放两套军装,两双军鞋。自家厂家生产出来的东西肯定质量过关,这些新兵们大多数第一次穿质量那么好的衣服鞋子。 结伴而来报名的百姓往往只有半数能通过考验,成功的人在失败同伴羡慕的眼光下领到漂亮的军装。粮食可以当场拿回去,也可以先寄存军营让家里人报名扛回去。 除了第一师,其他三个师都是妥妥的新兵,要想他们短时间内练出强大的战斗力那不现实,但是可以通过训练让他们看起来好看一点。 第116章 下一步计划 第一师师长陈德良不再兼任了,改由黄子澄担任。 第二师师长由原二团团长王健担任,第二师的主力也是围绕着二团进行组建。 第三师师长由原三团团长梁思安担任。 第四师则是预备师,主管新兵的招收以及训练,师长是周怀安。 虽然同为师长,可是第一师的实力要比其他三个师加起来还要强,最好的兵员素质和最强大的火力配置。相比之下,别的师还没能形成打硬仗的战斗力。 张武山现在主要负责宪兵,职责就是维持军队纪律以及保障军队命令的顺利执行。就是军队中的警察,约束部队的行为。 陈德良特别注重部队的纪律,所以张武山的权力特别大,有权直接处罚违反军纪的士兵。 每当张武山和他肩上戴有红袖章的部下出现在士兵们面前,普通士兵就像小母鸡面对盘旋在天空中的老鹰一般,有着刻在骨子里的恐惧心理。 在其他部队陷入武昌这个大泥潭中焦头烂额之际,第九军的四个师正如火如荼地进行军事训练。 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等陈德良的新兵都能像模像样的出现在战场上,扫清鄂省其他城市的残余兵力,武昌才在内应的合作下,艰难的被攻下。 夺下武昌意味着鄂省被彻底拿下,这又是北伐军里程碑式的胜利。 鄂省被拿下,有人惊愕不已。 孙传芳只是想着看看热闹,等邻居打得两败俱伤的时候自己再去捡果实,取代老大成为华中之主。不曾想北伐军兵锋太盛,吴佩服无力招架。 北伐军一路长驱北进,如秋风捎落叶一般,一举囊括鄂省全境。这位笑面虎笑不出来了,原以为是实力悬殊的一场拳击赛,可是被揍趴下的对象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之前孙传芳有好几次机会可以给北伐军造成大麻烦的。比如刚开始渡汩罗河时,集结赣省兵力西进,趁虚而入占领长沙。 又或者在围困武昌时,出兵解围,可笑面虎就是不愿意出大力,总想着不劳而获,以为这场拳击赛过后站着那个人也会精疲力尽,遍体鳞伤。 那现在没有办法,笑面虎只能集结五省兵力到赣省边境,防备北伐军。 在一、四、七军围攻武昌时,原本只是监视赣省的一、二、三、六各军以及和孙军发生遭遇战。这位笑面虎坐不定了,北伐军的进攻速度过于惊人。 孙传芳将手中的二十万大军兵分五路,自赣西向北伐军杀过来,意图以绝对的兵力优势扑灭北伐各军。 陈德良终于等到司令部的命令,让他将第九军开到赣省边境,以协助第七军进攻五省联军。 司令部的命令是一路东进,和第一军在会师,举各军之力夺下赣省。 陈德良对此不置可否,因为他没打算按这条线路前进。 赣省一直是笑面虎的心病,相对他其他五省,赣省是最不富裕的省份,所以它的防备在战争之初最为薄弱。 不过现在孙传芳被北伐军的实力给吓到了,已经集结着手底下能够调动的所有部队到赣省,以面对北伐军。 这种情况下还要去硬刚南昌,也不是不行,只是陈德良认为有着更好的计划。 那就是趁敌军陈兵在鄂、湘、粤边境,利用鄱阳湖绕过南昌,从鹰潭进入闽省。 陈德良的最终目标就是闽省,他要将闽省作为第九军的立足之地。 北伐各军和五省联军在赣省交界处乱作一团时,五省的最深处兵力绝对不多,陈德良认为凭借手底下一军四师五万余人,能够将闽省全境吃下。 第九军就脱离了幽燕这些纷争之地,偏安于闽省一隅,届时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所以陈德良欣然答应司令部发兵南昌的命令,放弃人人都眼红的汉阳、汉口。 为了取得司令部的信任,陈德良没敢太爽快的就出兵,而是提出一个要求,请拨付第九军半年的军费。 按第九军的军饷标准,一位普通士兵每个月能领到十块钱,五万人半年共计三百万。 陈德良也没指望司令部能真的给,只是狮子大开口,等待他们还价。 没想到司令部一口答应下来,还承诺军费不日即派人送往汉口,领到军费之时必须开拨大军。 这属于是天上掉馅饼了,看来笑面虎的二十万大军还颇有威慑力,能让司令部那么爽快的就同意。 陈德良甚至在想,会不会是先前武昌遇挫,让他们对自身的实力产生了怀疑,不敢没有第九军。 在等军饷到来的时候,军营里出现一群“不速之客”。 是以学生和报社组成的慰问队要来访问第九军,带有当地百姓自发组织的劳军献金物资,感谢第九军的浴血奋战。 这等好事自然是多多益善,只是陈德良懒得同记者打交道,因为他们一问起来就没完没了,于是他大方地将这个出风头的机会让给黄子澄。 忙得晕头转向的黄子澄无奈接到这个任务,只好放下手头上的工作,陪这些热情的百姓。 等黄子澄交代完手头的工作再去接见劳军队时,已经将他们晾了有大半个小时。 “各位实在抱歉,军务繁杂,让你们久等了,鄙人黄子澄,忝任第九军第一师师长。” 有个大学生模样的青年估计是等得不耐烦了,阴阳怪气道:“军务有那么繁杂吗,你堂堂一个师长还用像个小连长一样事事亲为吗。” 黄子澄闻言眉头轻皱,旋即又松开,懒得出言反驳。 “子轩,不得无礼,黄师长请见谅,是我们多有打扰。”说话是位穿着时尚前卫小洋裙的女子,约摸二十岁出头,有着一头光滑柔软的发丝,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修长的眉毛,弯曲得恰到好处,清澈明亮的眼睛此时正笑成月牙状,温柔地看着黄子澄。 同时伸出修长而纤细的手,用银铃一般好听的声音说道:“我叫王佳人,很荣幸认识黄师长。” 黄子澄的心脏猛的跳动一下,这种带有攻击性的美艳,是他在桂省女子中从未见过的。 短暂地失神过后,黄子澄迅速平静下来,伸出手大方地同王佳人握了一下,称赞道:“王佳人,名字和人一样,自信地发光。” 第117章 劳军 “谢谢黄师长的夸奖,我们是代表汉口的群众前来劳军,他们是各大报社的记者以及学生代表,我是这次代表团的负责人,同时也是鄂省日报的编辑。” 王佳人倒是没有谦虚,坦率地接受了黄子澄的称赞,同时介绍此次来访人员的身份。 “黄子澄代表第九军所有的官兵感谢各位鄂省父老的慰问,身为军人,驱除暴行统治,是我们的职责。” “这些是我们捐赠物资的清单,请核对。” 黄子澄接过清单,上面写有过冬的棉被衣物、一些日常用品,林林总总价值上万大洋。 虽然都不是特别贵重的东西,但这是鄂省百姓的一番好意,这是对第九军的一个认可,绝对是值得骄傲的事情。 “可以带我们参观一下军营吗,久闻贵军大名,实在是心生向往,想要亲眼见到这支传奇部队。”王佳人带着撒娇的语气说道。 “这自然是应该的,你们的到来对士兵们是一种鼓舞,也是一种鞭策,百姓的认可比什么嘉奖都要珍贵。” 黄子澄就带领着王佳人他们进入到操场上,第二师正在操场训练。 他们正在操场上整齐列队,站在旗帜前,正在进行各种训练。 震耳欲聋的军号声和口号回荡在操场,汗水在他们额头上闪烁,但每一次动作都一丝不苟。 士兵们身穿整齐的军服,头戴军帽,鞋子擦得一尘不染。 这些劳军的代表们可能看不出训练的军事技能有多厉害,可这个部队让他们感觉的充满着朝气。 像是春天的田野里,到处是生长的味道。第九军也像是蓬勃成长的庄稼一般,身上带有年轻的气息,这是活力无限的外在表现。 代表团之前见过的军队,大多是腐朽的封建部队,士兵们不知道为何而战,也没有信仰,得过且过的心态呈现出的是堕落和暮气沉沉的气息。 “这是我们第二师,你看他们虽然训练的身体疲惫,但是目光依旧坚定,因为他们胸前的徽章闪耀着荣誉。”黄子澄自豪地向王佳人介绍道。 王佳人正看士兵训练看得入神,侧脸线条柔和流畅,高挺的鼻梁又带有一丝英气,脸上雪白的肌肤透出晶莹剔透的光泽。 黄子澄暗叹眼前女子的外貌是他生平仅见,更令他感到难得的是,于王佳人的短暂接触就感觉到她待人接物落落大方,有一种粤桂姑娘少有的自然不拘束。 “啊,黄师长,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王佳人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说道。 “没什么,自卖自夸我们第九军的士兵罢了。” 军营大部分地方都不适合他们参观,所以黄子澄只是带他们看了一下士兵的体能训练,以及枪械训练。 弹无虚发的狙击手,体能强大的特种部队又是引得代表团喝彩连连。 王佳人看到一路上遇到的士兵都恭敬地向黄子澄敬礼问好,不是出于对师长官职的畏惧,而是对黄子澄个人发自内心的尊重和信服。 “这位年轻得过分的师长很受士兵的爱戴。” 把能逛的地方都逛一遍之后,黄子澄客气地说道:“王小姐,还有各位热情来访的代表们,今天辛苦你们了,再一次代表第九军将士感谢。” “是我们今天多有打扰,可看到如此精练勇锐的部队,不虚此行。”王佳人杏眼微眯道。 “那你们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快到饭点了,要留下来同士兵们一起开饭吗。” “如果没有给你们添麻烦,我们是乐意至极的。” “不会麻烦,无论军官还是士兵,我们的饭菜都是一样,大家不嫌弃的话就留下来吃个便饭而已。” 第九军军营设有专门的饭堂,不需要士兵露天席地而食。 代表团来到饭堂内。 “我们实行分餐制,每个人拿着自己的餐具来到打菜区打菜,米饭无限供应。”黄子澄介绍道。 卫兵拿来餐具,一一分发给代表团众人。 “大白米饭不限量?那不怕撑死士兵吗。”代表团有人提出疑问。 “哈哈哈,如果是一顿不限量,饿怕了的士兵还真可能会撑坏,但是顿顿都这样,又有谁会一直吃呢。” 饭堂里果然如黄子澄所言,身穿军官服装的长官们吃的东西和士兵们在同一个打菜区,只是他们的就食位置不一样而已。 “军官士兵同吃同住,毫无架子,难怪你们部队的凝聚力那么强。”王佳人叹道。 代表团的人拿着餐具,跟在士兵们后面排队,打好菜后盛满米饭回到座位。 菜品很简单,一个炒白菜、一个酸辣土豆丝,罕见的是有道荤菜,油汪汪的红烧肉。 “这是你们平时训练的饭菜?”有人不可置信道。 “是的,将士们训练辛苦,营养必须跟上。” “天啊,难怪那么多人挤破头都想进入第九军当兵,这待遇真是太好了。”说话的人是个小报记者,他的工资在汉口不算低的,可也不敢说每天有肉吃。 黄子澄笑笑答道:“军长体恤部下,将士们要上战场以命相搏,怎么能吃得太差。” 第九军的军费开支冠绝全国,是具体到方方面面,衣食住行每一个开销都大得惊人。 “那我们今天叨扰了,占用黄师长一整天了。”王佳人一行吃完饭后,向黄子澄告辞。 以黄子澄的身份,被占用一天的时间,的确压着许多事务了,在他们离开后立刻又投入到繁杂的工作当中。 代表团也各自分别,踏上自己的归途。 王佳人站在马路上等了一会儿,一辆价格昂贵的小汽车停在身旁。 司机匆忙下车为王佳人打开车门,恭敬地说道:“小姐,小心上车。” 王佳人冷淡的点点头,挡着裙子,动作优雅地坐上车。 一起上车的,还有一开始对黄子澄出言不逊的子轩。 “姐,你要我表现得粗鲁一点,刚见到他的时候我真有点害怕,那么年轻就是师长了,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啊。我都怕他一个不开心,下令把我给毙了。” “是啊,年轻的过分。” “那你说他会对你印象深刻吗,我都这样衬托你了,冒着生命危险呢。” “行了行了,你又想买什么,我帮你同爸爸说,别烦我了。” 黄子澄,真是个有独特魅力的家伙,身上带有杀伐果断的气质,和身边那些油头粉面的公子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第118章 使者 陈德良带着巫雨在汉阳的街头悠闲地散步,看到有好吃的就打发他去买来尝尝。 武汉的街头小吃众多,有名的要数热干面,这是武汉着名的特色面食。以清汤和特制酱汁为基础,配以芝麻酱、葱花和其他配料。 陈德良和巫雨两个大肚汉在店家惊讶的眼神里吃了满满几碗,抹了抹嘴巴后付账走人。 继续尝试别的美食。 豆制品在武汉很受欢迎,豆皮是薄薄的豆腐膜,通常用作包裹菜肴或做成小吃。 还有烧麦,一种精致的汤包,里面包裹着肉馅和汤汁,常常在早餐或茶点时食用。 还吃了许多代表了武汉独特的风味和饮食文化的食物,比如豌豆黄、热干子、桂花糖藕,很符合这两个老餮的口味。 这些展现出武汉人民对美食的热爱和创造力。后世,这些传统美食在当地仍享有盛誉。 大军马上要开拨,现在的闲情逸致很快就会不复存在,难得忙里偷闲,正好可以领略一下鄂省的风情。 一直逛到晚上,两人才意犹未尽回到军营,刚回到就听到了个好消息。 “军长,粤省司令部派遣的使者过来了。”张武山汇报道。 “军费来了?好事。立刻带我去见他。”事关三百万,难怪陈德良那么猴急。 使者被安排在陈德良的接待室等待。 “久等了,军务繁杂,真是不好意思。”陈德良的语气和黄子澄如出一辙,不过一个是真忙,另一个就不知道了。 “不碍事,陈将军身为一军长官,军务肯定繁重,完全可以理解。” 这语气,透露着极大的不满啊,在生气把他晾了那么久。司令部的使者无论去到哪里都是座上宾,唯独在第九军,被人这样冷落对待,怎能不生气。 “还未请教尊姓大名,陈某在酒楼订了饭菜,我们先去吃饭,自罚几杯好好向你赔罪。”这可是送钱的财神爷,陈德良看钱份上态度还是很客气的。 听到这话,使者紧绷着的神情才缓和下来,道:“我叫陈泉,奉总司令的命令传达下一步作战指令。” “哟,还是本家,陈兄,还真有缘份啊,今天得多喝几杯。我不多说废话了,一路上舟车劳顿,赶紧和你去吃饭。” 陈德良带陈泉去到武汉有数的大酒楼,点了满满一大桌子菜。 吃饭固然重要,可饭后的节目才是重头戏。 找来几个当地富商作陪,带陈泉去到武汉夜生活最丰富的地方好好消除疲劳。 一直到第二天晌午,陈泉才心满意足地再次出现在军营当中。 “陈兄,昨晚休息得还好吗。”陈德良关心问候道。 “陈将军费心了,安排的很周到。” “你满意就好,尽地主之谊是应该的。” 陈泉也不是个酒囊饭袋,享受固然舒服,可他也没忘了正事。 “陈将军,这封作战计划是总司令让我交给你的,里面做了第九军的行军路线规划。” 陈德良打开看了一下,这份计划倒是不错,如果是合围南昌的话,按计划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能与大部队会合。 不过这不是陈德良的计划,所以他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就收好,满怀期待地等陈泉拿出此行的真正目标。 “陈将军,这里还有总司令命我带来接济第九军的军饷。”陈泉指着部下抬进来的几个大箱子说道。 如果是动漫里,陈德良的眼睛可能就会变成金钱符号的形状。几大箱子的钱,应该装的都是金条吧,司令部真是转性了,变的那么大方。 陈德良迫不及待地打开箱子,却看傻眼了。因为里面装的不是大小黄鱼,也不是白银、甚至连大洋都不是,而是一种他没见过的货币——“五省通用券”。 离谱的是这些卷上面金额都是五十一百,以这个年代的物价,五十块钱能够一个家庭滋润的生活一年。 可是这玩意儿,老百姓会认吗,这不是害人吗,陈德良怀疑粤省的财政部都没明令发行这种货币。 “总司令让你们带着些东西给我?”陈德良脸色阴沉道。 “陈将军听我解释,这个五省通用券是总司令发布的军金券,是可以流通的货币,能在我们直辖地区流通的货币,陈将军放心地拿去发给部下吧。” 陈德良才舍不得拿这这种东西发给部下。得,今天算是被坑了一把。此时陈德良看向陈泉的目光已是热情不再,冷漠且没有感情。 陈泉被盯得发毛,挤出笑容道:“陈将军,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我们先回去粤省复命。” 陈德良巴不得他赶紧消失在眼前,眼不见为净,昨天请他吃饭的钱都亏进去了,真是不应该对司令部的人还有希望。 虽然被摆了一道,可是陈德良本来就计划着要东进,无论有没有司令部的支持都不会影响到他的步伐。 这段时间张武山一直在准备着部队开拨所需要的物资,武汉到南平的直线距离可能就是七百公里左右,要是直线行走可能不要两个星期就能去到。 可第九军的行军路线不是司令部计划的直达南昌,他要绕过鄱阳湖,而且谁也不知道路上会遭遇到什么敌人,所以物资的准备一定要充分。 马上就要入冬了,御寒物品少不得,还有必不可少的各类药物,这些的筹备都需要时间。 所以哪怕司令部已经发了一次电报来催,陈德良还是不为所动。 第一是借机表露对军饷事宜的不满,再则也是要在武汉准备妥当才敢上路。 陈德良一开始还想过要搬运一部分兵工厂的机器,可是繁重的军需物品已经让辎重部队苦不堪言,还想要带上这些笨重的机器,无异于痴人说梦话。 机器搬不走,工人却能自己走。 这些精通技术的兵工厂工人本来就是这年头罕有的财富,陈德良自然不会放过。 花费重金收买这些工人们。虽然是背井离乡,可得到的是留在武汉好几倍的工资。权衡利弊后,有接近三分之一的工人愿意跟着陈德良走。 这就足够了,技术是可以学习的,从无到有才是最困难的。 第119章 宴会 武汉有一处江滩,叫汉口江滩。是一片繁忙的城市水域,河滩上有许多欧洲风格的建筑,是当时武汉最繁华的地方。 着名的建筑有汉口邮政局大楼和滨江大楼。 居住此地的都是武汉的上流社会人士,非富即贵。 江滩中心有处配有广阔的庭院的豪宅,院子种有各种花草植物,景观设计精美,还有个有喷泉。 高大的立面、华丽的门廊、壮观的拱门和复杂的装饰元素让这幢建筑在江滩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宽敞明亮的客厅,天花板高度令人惊叹,华丽的木地板铺满整个客厅,巨大的水晶吊灯,墙壁上挂满艺术品和古董。 客厅里,一老一小两人正在讲话。 “爸爸,为什么你说第九军很快会离开武汉?”说话的是之前访问过第九军的王佳人。 “一个人要出远门,就会备齐各种出行必备物品。何况是一支军队,他们在筹备的物品不像是要久留武汉的样子。市场上突然出现那么大规模的采购,我要是不知道的话这个商会会长就白当了。” 老者也不是陌生人,是之前帮助过第九军渡江的王维生。 “为什么呢,他们是要继续往北方走吗,武汉那么富裕也留不住他们?” “军事上的事情我不是特别懂,但是我看北伐军志不在一省。有他们,应该是这个国家的幸运。” “他们应该是要和赣省的部队作战了,听说孙传芳集结大军要侵犯湘、鄂、粤。我以为武汉的部队会继续留在这里,毕竟这里有着所有势力都渴望的工业基础。” “是啊,第九军,这个部队更让人琢磨不透。他们进入汉口也有一个多月了,却从来没有伤害过当地百姓。全军从军长到士兵,都在军营里深居简出,普通人是想见一面都难得。”王维生感慨道。 父亲的话让王佳人想起不久前刚见过的黄子澄,确实是让人琢磨不透,不由得发问道:“他们那么神秘,目的又是什么,鲜有部队占领城市后还能像他们一样与市民秋毫无犯。” “不知道啊,但是我感觉,第九军这个部队有一种特别的气质,有种纯粹的感觉,似乎军人就应该这样。” “军人就应该这样?”王佳人呢喃着,军人应该是怎么样的呢。 “第九军既然快要开拔了,我要为他们饯行,邀请第九军的长官们过来,联络一下感情。” “那他们会赴宴吗,听说不少商人都设宴邀约他们,都没有成功。” “我和别人不一样,我有恩于第九军,这份薄面,他们还会给的。”王维江自信地说道。 王维江随即就着手准备这场派对,几乎邀请了武汉有头有脸的所有人物。 陈德良拿到他们管家送过来的请帖,皱着眉头和张武山道:“又是这种毫无意义的宴会,替我回绝吧。” “这个恐怕不太好,王维江先前在我们渡江的时候,帮我们筹备大量的船只,也是有他我们才能那么顺利的渡过长江。” “哦,原来是他,那确实要去,还没听他要求我们做出什么回报呢。不过就我们几个人去好了,叫上子澄他们吧,咱们哥几个很久没一起出去玩了。” 三天后,王公馆。 豪华的庭院里聚满了客人,平时难得一见的尊贵人物也变得平易近人,参加这场聚会的人,都是跺跺脚就能让这座城市抖三抖的存在。 “陈将军,久仰大名啊,果然是威武不凡。今天拨冗出席,实在令寒舍蓬荜生辉。”王维江拱手道。 “王先生客气了,陈某还要感谢先前的大力相助。说来惭愧,应该是我主动登门拜访贵府才对。” “哪里话,这几位怎么称呼?” “哦对了,黄子澄,第一师师长。” “黄师长好。” 陈德良一一为王维江介绍几位兄弟,拉他们出来也是放松一下,一直闷在军营也怪无聊的。 王维江全程陪同第九军几人,并不断为他们介绍武汉的各界人士。 聚会上男士衣冠楚楚,女士盛装出席,只有陈德良几个是军装笔挺。不过第九军的军服是出了名的高颜值,加上几人身材挺拔,在军装的衬托下更显的气宇轩昂。 这是个西式聚会,会场装饰得温馨、精致,还有鲜花装饰、蜡烛、灯光。 桌上堆满了各种美味的西式菜肴,如色拉、面包、牛排、海鲜、意大利面等。 饮品有红白葡萄酒、香槟、鸡尾酒和多种软饮料,供大家享用。 客人们在轻松的氛围中相互交流,互相笑谈,交谈着国家大事和大人物们的风流韵事。 随着饮品和美食的享用,聚会氛围渐渐热烈,笑声不断。 这还是黄子澄他们第一次参加那么大规模的聚会,别有一番风味。 “几位,今天的聚会可还符合心意?”王维江询问道。 “王翁那么热情的招待,怎么会不满意。” “其实这个聚会,还是我宝贝女儿的主意,是她提议要办一个这种西方社会的派对。我拗不过她,只好随了她。” “哈哈哈,王翁还是个疼爱女儿的好父亲,想必作为你的女儿,一定很幸福。” “我介绍小女给大家认识一下,让她见识真正的青年俊彦。” “求之不得。”陈德良礼貌性答道。 远处走来一位女子穿着一袭华丽白纱,使用了高级的丝绸、蕾丝、珠片和刺绣,闪闪发光,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王佳人的妆容精致而自然,突显出她的美丽,优雅地走向众人,每一步都洋溢着自信和从容。 就连一向见识多广的陈德良都暗惊这女孩的美丽动人,还充满恶意的揣测王维江这老头不会被带绿帽子了吧,就他这副尊容还能生出那么好看的女儿。 “陈将军、黄师长,佳人向你们问好。”王佳人微微欠身道。 “王翁好福气,生得女儿这么秀丽,定能有个东床快婿。”陈德良推测这女孩应该还没结婚,不然也不会独自在宴会上抛头露脸。 第120章 联姻 “借陈将军吉言,我这女儿实在让我头疼,如今也到了婚配的年龄,来说媒的人不少,可都没有让她提起兴趣的。”王维江带有炫耀道。 “爸爸,你说的人家不好意思了,你想让女儿给大家笑话吗。”王佳人撒娇道。 陈德良心道,长这么好看,不知道会便宜哪个小子。 “黄师长,我们又见面了。”王佳人朝黄子澄甜甜笑了一下说道。 “是啊,王小姐,又见面了。” 嗯,这两人,有故事! 陈德良心中燃起熊熊的八卦之火,打趣道:“子澄你和王小姐是旧识,怎么从来不见你说过。” 张武山也跟着说道:“就是,连兄弟们都瞒得那么严,你居心叵测啊。” 黄子澄百口莫辩,吭吭哧哧道:“你们什么呢,王小姐只是之前来访问军队,我们有过短暂的接触。” “啊,原来我们只是短暂的接触而已,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了。”王佳人眼中略带委屈说道,无辜的表情我见犹怜。 “别伤了人姑娘的心,子澄你会不会说话。”张武山揶揄道。 这姑娘,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单纯,不简单。陈德良暗暗想道。 “自然不是,王姑娘想要交朋友,子澄荣幸至极。” “这还差不多,”王佳人瞋目道,转过头对陈德良说:“陈将军,可以暂借一下你的师长吗,他们在跳舞,我想约他一起跳舞。” “这你不需要问我,子澄同意就行咯。”陈德良咂舌姑娘的大胆。 “那我们走吧。”王佳人自然地挽起黄子澄的手臂,柔声道:“我们去跳舞。” 这大胆直接的表达,反倒令向来沉稳的黄子澄有些局促,僵直着身子,一步一步地挪动着。 “将军见笑了,我的这个女儿打小就直接,看到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从来都不会掩饰,不知道黄师长婚配否。”王维江是真的动心了,还有比第九军师长更合适的东床快婿吗? 嗯?这父女俩都挺直接嘛,一点都不带有含蓄的。 陈德良摸着下巴想了下,王维江的产业遍布鄂省,他本人更是武汉商会会长,第九军要是能和他联姻,绝对利大于弊。 武汉商会涉及各行各业,自己到时候要想在闽省立足,有这么一个钱袋子会轻松很多。 “子澄醉心于军务,还未曾婚配。也是我这个大哥的失责,手下大部分兄弟都还是单身。不过看来,他们还是挺般配的。” 黄子澄被王佳人一路拉着走,闻到来自身边美人的独特香味,和不经意间肢体接触,柔软弹性的触觉,别有一番天地。 “可是我不会跳舞,只知道行军打仗。”黄子澄从小就在军校读书,成年后因为父亲的血海深仇压在心头,又一直在部队里面,和女性的接触并不算多,特别是王佳人这种大美女,难免会有些手足无措。 “没关系的,我教你,你身材那么棒,协调性应该不错,就跟着音乐,我带节奏。”王佳人温柔地说道。 随着音乐缓缓响起,舞台上的男男女女们开始了有节律的扭动,根据音乐的节奏和旋律表现出动感的舞蹈动作。 王佳人仿佛沉醉于舞曲之中,熟练的运用跳跃、旋转、摇摆、踢腿、滑步等舞步,还贴心地引导黄子澄的动作。 “放松身体,你的肢体会听从音乐的召唤,自然地表达,很快就会学会的。”王佳人和声细语道。 黄子澄在踩了几脚王佳人后,渐渐地掌握了一些技巧,也能勉强跟得上节奏,并且越来越进入状态。 优美动听的曲子在换了一首又一首,宾客们各自沉醉其中。 陈德良看着动作逐渐默契的两人,他们还挺合适的,郎才女貌。 “王翁,介意借一步说话吗。” “正有此意,来书房详谈。”王维生伸出手臂,做出请的手势。同时吩咐管家,赶紧备好客厅。 两人离开热闹的派对,来到静谧的客厅,管家为陈德良和王维生奉上了热茶。 “陈将军请品尝一下,这是来自武夷山的大红袍,每年的产量稀少,是乌龙茶中极品。” “茶色明亮橙黄,香气馥郁,还带有淡淡的木兰花香,味道醇厚甘鲜,这是德良喝过最好的茶汤之一。”陈德良品尝一口,虽然没感觉和普通茶叶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可还是客气的称赞了一番。 “哈哈哈,喜欢就好,等下离开,我让管家给你备上一份。” “那德良就却之不恭,夺人所好了。” “无妨,一点茶叶不碍事。不知道将军,下一步的打算是什么。”王维生放下茶杯,试探地问道。 “当然是继续北伐,武汉是富庶之地,待得久了,将士们的锐气会被消磨殆尽,那时候士兵贪生怕死,部队就没有战斗力咯。” “将军果然高风亮节,一心为国啊。不知道你对唐山志,有什么看法。”王维生话锋一转,说到一个特别的人物身上。 “孟潇兄是个有野心的人。” “陈将军不必顾虑,王某虽然只是一介商人,可也有着自己的判断能力。不瞒你说,其实之前我一直想要依附唐山志的,做生意的总想要有强大的靠山,好让自己有安全感一些。” “可以理解,这个年代,有人不愿意看你安安分分做生意的。” “其实在我看来,陈将军要比唐山志可靠的多,第九军是一支更有希望的部队。” 陈德良有些惊讶于王维生的直白,笑道:“这样诋毁唐山志,你就不怕他不当你的靠山了吗。” “唐山志有野心,他也有实力,但是他是一个不容易满足的人。我仔细想过了,将军你走后,武汉大概率是会落在他的手上,那时候我的日子不一定会好过。” “所以你想把宝押在第九军身上,要上我们的船。” “正是。”王维生直言不讳道,“王某不单单代表自己,商会里和我一个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唐山志先前在鄂省的名声,让我们不是很放心。” “可我很快就会离开武汉。” “第九军落脚在哪,我们可以跟去哪。” 第121章 嫁妆 客厅内,两人再次端起杯子,默默品尝茶水。 陈德良在考虑王维生的诚意,他是想把鸡蛋多放几个篮子还是想铁了心跟第九军走。 如果是前者,三瓜两枣的一点支持,陈德联是看不上的,也没有太大的意义。可要是后者,以后在闽省要按自己的想法发展起来,前期需要的资金会是难以想象的一个数字,有王维生的鼎力支持,发展会容易一点。 陈德良很清楚,无论在哪个年代,要治理好一个地方,没有钱是万万不行的。有一个能稳定投资的团队,在自己没能实现收支平衡前,很有必要。 总司令能占据中原,背后少不了苏、浙财团的协助。羊城为什么能迅速发展,就是他们能生财、聚财,以及用财。 王维生和他的商团要是能堪大用,前期双方还真能强强联合。 对于一个商人来说,投资是极其考验眼光的一件事情。奇货可居的故事在中华大地流传了几千年,能得到当权者支持的行为,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能得到足够的回报。 陈德良突然觉得,发明联姻这个事情的人绝对是天才。将两个并无直接联系的利益集团牢牢捆绑起来,不论是信誓旦旦的诺言还是白纸黑字的合约,相比联姻起来约束力都太小了。 要想取信于人,自己先坦诚相待。何况要这也不是需要隐藏的事情,实力足够的话,没有人能拦得住自己。 “王翁,你认为第九军应该去往哪里。”陈德良意味深长地问道。 “那就要看将军的目标是什么了,如果向往富饶之地,苏、浙、沪皆是不错的地方。” 以商人的立场看待问题的角度是不错,可这些地方自古以来就是纷争之地。实力不够的情况下占据,引得强敌环伺,难以安心发展。 “这些地方直系、皖系交替掌权,可没有哪一方势力能长久地拥有,第九军无意趟这趟浑水。” “将军要想安心发展的话,可以效仿张作林,寻一处少人打扰的地方,慢慢积攒实力,以图大事。” “你觉得闽省如何。” 王维生陷入了沉思,他长久以来深居内陆,对沿岸省份了解的只有粤、苏、浙,对此不好发表个人意见。 “惭愧,一直以来专注于商界,对国家格局参透甚少。但是发家之地固然重要,可有气运之人更为难得。政治上的问题我不敢妄下评论,看人方面我还是颇有心得的。” “王翁是在赌我能够做出一点成绩吗。” “北伐诸将,最得我心的,非将军莫属。” 这句话有多少可信的程度,只有王维生知道。但是他对自己的眼光,还是有一定的自信。 王维生明白陈德良既然敢向自己袒露下一步计划,就是对合作这件事有了极大的意向。 “小女和黄师长的婚事,将军怎么看。” “如果他们情投意合,那肯定要成人之美。” 王维生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道:“如此甚好,两家共结秦晋之好,王某愿出一百万作为女儿的嫁妆。” 这是王维生的诚意,武汉此时和羊城的地位差不多,依托于强大的工业发展,他的经济水平虽然没有羊城那么好,可也没有逊色太多。 王维生身为湘鄂两省商界领袖,家底雄厚,说一句富国帝国不算过分。这一百万对他来说不算九牛一毛,但也不算太大的数目。 这份嫁妆是投名状,也是实力的小小展示。 “子澄算是攀上高枝了,遇到你这位豪爽的泰山。”陈德良再次郁闷于自己的贫穷,怎么这个年代的有钱人也那么多,随随便便就能掏出上百万,自己辛辛苦苦拿命拼来的资产都没几个一百万。 “陈将军是同意这份亲事啦。”王维生抚摸着上唇的八字短须,颇为自得这一百万的效果。钱而已,他有的是。 “同意,当然同意啦。佳人这姑娘我一看就喜欢,有她协助子澄,一定会让子澄更上一层楼。”开玩笑,就算王佳人是个丑八怪,陈德良也会用枪指着黄子澄答应的,富婆能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既然如此,就可以选一个黄道吉日,让两个小孩成婚。” “如此甚好,也不用挑什么吉日,就三天后。北伐大业未竞,不宜太过张扬,简单准备一下就好。” 王维江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我王家嫁女,这么低调吗,怎么也要让全城都知晓吧。” “王翁,不是我不想大摆,前线战事紧急,部队留不了太久。” “好吧,既然时机不对,那就先简单宣告一下,以后再为他们举办一场声势浩大的婚礼。” 王维生对婚礼并没有十分执着,他需要的就是第九军的姿态。只要陈德良愿意承认这场婚礼,那就代表着第九军和王家正式结盟,两者为一家了。 其实他最理想的女婿还是陈德良,可他看女儿钟情的是黄子澄,他很少会不满足这个宝贝女儿的心愿。 第九军的几位师长和陈德良情同手足,所以女儿与黄子澄结婚,足以将两家的利益捆绑着一起。 联姻对王维生最大的好处是不用再害怕受到政治之类的因素,影响到他的生意。 商定好这件大事,王维生也有了闲心打趣陈德良:“听闻陈将军未曾有配偶,是心有所属了吗。” “国家大事尚未平息,德良无心计较个人私事。”陈德良大义凛然说道,只是心头上难免又浮现出那个熟悉的身影,一年多了,还是没有她的消息。 说来神奇,李志勇早就将他们的底细摸清楚,派人到佛山,去到唐雅的老家,却被告知她们已经举家搬迁到外地。 具体搬到哪里,为什么搬走,他们就不清楚了,只知道前一段时间她家里好像有丧事,是家中女主人走了。 陈德良倒是没有太过绝望,甚至这个消息还给了他一定的安慰,起码没有出现意外。 他对唐雅这个接触不算太多的女孩充满着信心,相信只要两人都还安好,就总有再见的一天。 第122章 王维生的叮嘱 黄子澄和王佳人的婚礼办得低调,除了除了双方亲属,就只有少部分军政界的朋友来贺,因为举办的仓促,许多人都来不及赶来,只是命人备了礼物送过来。 但是就在第二天,鄂省稍微知名一点的报社都登上了这个新闻。 第九军第一师师长与商界领袖王维生之女王佳人喜结良缘。这个新闻在普通百姓看来只是上层人物的一桩喜事,与他们关系并不大。 在鄂省的各方势力眼里,这个事情就不简单了。这两家的结盟,意味着王维生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商人,再想要同他打交道,就要考虑一下第九军的想法。 往日把王维生当作肥羊来宰的政界要人,连忙提醒家中后辈或者是商界代言人,不能再轻易招惹王维生。 不至于要巴结他,但是绝对不能刻意刁难,以免惹祸上身。 想要打王维生产业主意的权贵们也熄了心思,陈德良不是一般人能惹的,吴大帅都被赶回冀北,何况是他们。 所以王维生做了一辈子生意,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体会到背靠大树好乘凉。 就在报纸登出的当天,王府的门就被人踏破了。平时想要约上一面的大人物主动屈尊拜访,打探着第九军的消息,言语中不无讨好之意。 最直接的感受就是,要钱简单多了,以往仗着有人撑腰的合作伙伴,将吃掉一部分共同利益当作潜规则。现在乖乖吐出来不止,还要主动将这部分利润让给王家。 而且还有一些王家从前没有资格涉足的产业,是由城市掌权者家族们牢牢掌握的,也开始派人过来,提出要让王家分一杯羹。 在这片土地上,有钱固然重要,但是有钱人却不是最有尊严的,在他上面还有的是人。 经历过这些人前倨后恭的态度后,老狐狸王维生对三天后回门王佳人感慨道:“宝贝女儿啊,你可真是为我找了个好女婿。” 虽然不明白父亲说话的具体含义,不过有人夸奖自己的丈夫,很难不开心。 眼睛笑成月牙形,娇嗔地说道:“爸爸,你又在胡说什么啊,什么叫我找的女婿。这桩婚事不是你们订好的嘛。” “还不是我女儿有本事,要不是你把黄子澄迷得神魂颠倒,让他自愿拜在你的石榴裙下,这婚事也没那么容易被通过。” “爸爸,你再这样说子澄,我就生气啦。”王佳人嗔怒道。 “好啦好啦,我的宝贝女儿,开始胳膊往外拐咯,不让爸爸说她的丈夫。” “哎呦,你还说,我不理你了。” “行,我不说了。不过女儿啊,第九军要去打仗,我希望你能跟着去。” “为什么啊爸爸,子澄让我留在武汉,说这样安全。” “打仗虽然危险,可这是前线的战士需要考虑的事情。你作为师长夫人,诺大的第一军,还是能把你保护妥当的。” “爸爸你是想我跟过去,第一时间在他们去到闽省的时候,先占据好位置留给王家。”从小就跟着王维生出入各种生意场合,耳濡目染之下,王佳人自然不是那种空有容貌的花瓶。 “是的,趁着现在第九军的上层只有一个师长夫人,我们作为第一个外戚,要抓紧机会借助第九军发展起来。强大到离开第九军也能让人不敢轻易忽视,那你才能在黄子澄面前更有地位。” “嗯,我明白了,我会找个时间跟子澄提起这件事情。” “还有,千万千万不要插手第九军的军务。无论任何人找关系找到你头上,哪怕是再小的职位,你也不能答应。” “这又是为什么。” “我看黄子澄和陈德良都是胸怀大志之辈,这类人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触碰他们的底线。商业上的事情我们可以仗着第九军的威势贪婪一些,不过他们的逆鳞,我们千万不要去碰,会引起他们的反噬。” 王佳人皱起可爱的眉头,嘟嘴道:“爸爸,好复杂啊,我害怕处理不好这些事情。” 看着女儿为难的表情,王维生心疼道:“女儿啊,爸爸也不想你接触那么多利益纠葛,可是你处在这个位置上,我不得不提醒你啊。” 轻轻地将女儿搂住,感叹着说:“一睁眼,你已经那么大了,还嫁人了。我怎么记得你还是那个喜欢当着客人面揪我胡子的小女孩呢。” 王佳人原本就对离开武汉充满不舍,父亲话更是勾起她的回忆,哽咽着说道:“爸爸,我舍不得你。” “爸爸也舍不得你,从小到大你还没试过离开我那么远呢,我是打心底里牵挂着你啊。” “那你还要我走那么远,闽省是怎么样谁都不清楚呢。”王佳人泪眼婆娑道。 “爸爸没有办法啊,处在这个位置,能看到的东西更多一点,但却越发觉自己面对许多事情的无能为力。我害怕到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我连保护你都做不到。而且,一直在父母的庇护下,雏鹰是很难翱翔天空的。在爸爸眼里,女儿是一头属于天空能展翅高飞的雄鹰。” 王佳人擦拭着眼泪,努力扯出一抹笑来,可眼底里是掩藏不住的悲伤。 “不知道爸爸这次赌得对不对,其实以我们王家的实力,之前也有很多人要来拉拢我。吴大帅曾经暗示过我,要我成为他的人,可我都拒绝了,我始终认为从商就应该纯粹一点。也许是人老了看问题的角度也有所不同,人到底是没办法脱离尘世。” “爸爸,不用担心,你也要相信女儿的眼光,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希望如此吧,不过他们倒真的给我很不一样的感觉,可能年轻一点,总觉得他们做出什么样的事业都不会令人惊讶。” “是啊,子澄身上有一种奇特的魅力,能让人莫名觉得可靠,和他在一起,总会特别心安。” “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看什么都觉得他好了。” “爸爸,你又来了。” 玩笑似乎驱散了离别的伤感,两人的情绪好了一些。 第123章 入赣 时值深秋渐逝,初冬悄然来临。 十月份的武汉,一股萧杀的北风袭来,逼得大多数市民已经裹上了厚厚的长袖外套。 这是个适合战争的天气。 古人打仗一般在秋后,一个原因是春夏要耕种,秋收以后才有足够的粮食支撑战争的进行。 还有就是这个季节天气干爽,路面坚硬,方便行军运输。 这时候会比夏天冷一些,打仗留下的尸体不容易发臭,瘟疫流行的概率也低一些。 总司令离开武昌,转赣省督师,湘鄂两省的事宜尽数交与唐山志这个前敌总指挥。 陈德良再一次收到督促他出发赣省的命令,这次他没再推诿,因为第九军厉兵秣马,已经顺利完成战前准备。 自从武昌被拿下后,吴大帅的主力基本上被消灭,湘鄂战事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第四、七两军在半个月前转向赣省战场,第九军在司令部的命令下也即将东进。第八军于湘鄂两省留驻整训。 第九军出发前夕,唐山志的部队来到汉口换防。 大半年过去了,陈德良还记得刚入湘省时唐山志被吴军追击的窘迫之景。还是依靠着黄子澄的帮助才不至于被赶到桂省,勉强还能在湘境有立足之地。 要说目前为止,北伐获利最大的人是谁,唐山志敢说第二没人会认第一。 唐山志渡汩罗河时正好遇上河水猛涨,延误了渡河时间。 先前第四、七、九军猛攻挺司桥、贺山桥,在咸宁和北港对吴军形成夹击,溃败的吴军正好遇到了以逸待劳的第八军。 大部队在蒲圻将敌军后路切断,吴军见无路可退,只能向第八军投降。 所以从长沙到武汉这段路的追击战中,第八军的行军路线最为轻松,遇到的抵抗也是最小的。但是俘虏的敌军和缴获的武器却是最多的,实力急剧扩张。 陈德良知道现在还不算唐山志的巅峰时刻,等到羊城内部政乱开始,第八军扩充到四个军,唐山志自此有了和司令部叫板的资格。 就算知道这些祸乱的源头,陈德良却没想过要做出什么改变。 实力膨胀的唐山志,巴不得第九军赶紧走人,让出武汉这块宝地。 第九军就在各方势力都期盼的情况下,进入了赣省。 也不全对,孙传芳就不乐意看到陈德良进入赣省。 这位东南王幼年孤苦,寄人篱下。后来到日本留学,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 历任营长、团长、旅长,可以说是一步一个脚印慢慢爬上来的。 担任五省联军总司令以来,励精图治。大刀阔斧地进行军事改革,重用知识分子治理地方,裁减苛捐杂税,善待工农。 在孙传芳治理下,东南几省人民生活还算安定,隐隐有欣欣向荣的景象。 好不容易强盛起来,敌人就要打过来,孙传芳当然不能接受。 “馨帅,第九军陈德良入赣了,从武汉出发,目标直指南昌。”孙军第一方面军总司令邓如琢收到消息后,急忙向孙传芳汇报道。 “第九军也进来了,北伐军都是难缠的对手,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孙军号称二十万大军,可孙传芳是关门过日子,自家知底细。 第二次直奉战争,吴大帅被打败的时候,孙传芳还只是个师长。 苏、浙战争爆发后,孙传芳利用拉关系和闪击战这两招,一下子吞下浙省五个师,和占领全浙省。 孙传芳为人低调、隐忍,待人接物总是笑眯眯的,导致了奉系对他的防范不足。 桂省内部激战正酣时,孙传芳和苏、皖、赣、闽四个地方的军头进行了大串联,一跃成为五省联军总司令。 联军成型后,顺利祛退奉系势力,孙传芳无愧他笑面虎的外号,谈笑间成就大事。 无论再怎么夸大联军势力,也改变不了他这二十万大军是在短短的一年多时间内拉扯出来的。准确来说,只有十四个月。 所以部队的真实实力到底有多少,孙传芳根本就不敢过于自信。 面对又一支劲旅进入赣省,他只能拼命从别的地方抽调大军过来,企图用数量优势,吓退敌军。 “发电报给周荫人,让他赶紧出兵增援南昌。” 周荫人的第四方面军,一直盘踞闽省,虽然和孙氏联军,真实关系却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融洽。 孙传芳还是第二师师长时,周荫人同为第十二师师长。但周荫人这个师长不一般,比唐山志的第四师五万人还要恐怖,一个师有着整整六万余人。 那时两人同在闽省,一方势弱,就必然遭受排挤。孙传芳就此被挤出闽省,这也是为什么苏、浙大战时,他会第一个响应。 在孙传芳着急的时候,陈德良已经带着第九军,从鄂州、黄石等地进入赣省。 第九军一路横扫,遇到的抵抗形同虚设,行军速度如同在自家地盘一样肆无忌惮。 沿途所遇敌军无不望风而逃,强硬一点的,也只是稍作抵抗便迅速溃逃。 这一条条战败的消息传到孙传芳时,他已经开始慌了,陈德良率领的大军如入无人之境地逼近南昌,第七军也在赶来的路上。 以南昌现有的兵力,能守得住吗。孙传芳打了个大大的问号,心中实在是没有底。 南昌要是丢了,赣省北部将无险可守,敌军可以一马平川的南下席卷全省,它丢不得。 现在唯一还能调动的兵力,只有远在闽省的周荫人,无奈之下,孙传芳亲自写信恳求周部派兵来援。 并在信纸上做出承诺,击退北伐军后,允许闽省自立,他将撤出所有在闽的驻军,让周荫人独占闽省。 唇亡齿寒的道理周荫人不会不懂,前面一直按兵不动,就是等着这个承诺。 毕竟现在北伐军打的是赣省,他的闽省暂时还算安全,周荫人自然沉得住气来拿捏孙传芳。 收到孙传芳的亲笔信后,周荫人见目的已经达到,再继续坐观虎斗,就不太合适了。 于是周荫人除了留下少部分驻军后,提兵数万,援助南昌。 第124章 到达鹰谭 要说闽省的动静谁最在意,北伐各军中应该首选陈德良。 周荫人大军出动,援助南昌,这个消息他甚至比司令部知道的还要早。 这一切都在陈德良的计划之内,大军进入赣省后,马不停蹄的奔向南昌,似乎要和第七军、第一军将南昌围困住。 做出一副誓必要拿下南昌的姿态,大张旗鼓地赶往与第七军会合。陈德良就不相信,这样笑面虎还能允许周荫人老神在在地留在闽省。 果不其然,都不用太过逼真,只是做出要攻打南昌的态势,孙传芳就坐不住了,威逼利诱周荫人赶往南昌。 了解到闽军大部分部队西出后,陈德良明白闽省终于成了一个近乎不设防的地方。 陈德良压制住内心的激动,平静地对黄子澄说:“可以了,成功引蛇出洞了。” “那条蛇也知道我们在引诱它出来,大家都以为我们要打那条大蛇,可我们真正的目标,是蛇洞。” “通知全军,进入到急行军状态,留下第四师照顾后勤,其他部队全力前进。我要在五天之后,进入到闽省。”陈德良用不可置疑的语气说道。 “遵命。”黄子澄敬了一个有力的军礼,离开司令军帐。 “紧急集合,脱下身上所有不必要的装备,只带五天的干粮,用最短的时间赶到闽省。”这是黄子澄的命令,也是第九军现在最要紧的事情。 第九军第一次需要拼尽全力的运转起来,兵贵神速。要赶在孙传芳还没反应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闽省。 训练中将服从命令刻到骨子里的第九军士兵,从来不会质疑上级的命令,只会拼尽全力地去完成任务。 鄱阳湖,中国的五大湖之一。此时它还不是第一大湖,现在的第一大湖是洞庭湖。不过它现在的规模,并不比后来要小。 第九军要从鄱阳湖绕过南昌,是个大工程。陈德良一直在为这个工程做准备着,很早以前就让王维生联系好赣省的商行。 要让他们秘密装备好足够的渡湖船只,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第九军就搭乘着这些船,穿过了鄱阳湖。 陈德良现在已经无暇顾及司令部的命令,他知道就算是没有第九军,北伐军要拿下南昌也不是大问题,最多就是时间耗费的久一点,付出的伤亡代价大一点。 第九军团全军渡过鄱阳湖,来到鄱阳县时,陈德良才发电报给司令部,说出自己的计划。 不过陈德良也不在乎司令部的回复是什么,这都不会影响到他东进的步伐。 总司令看到陈德良发来的电报,有些恼怒地对白山喜说道:“这些个军长,没有一个把我们这个总司令部放在眼里,从来就是我行我素,最多告知我们一声。” 白山喜也被陈德良的行军路线弄的措手不及,不过自己兄弟干的事情,白山喜肯定不会拆他台的。 “总司令,其实陈德良的计划极具可行性,现在闽省绝对是个空虚的省份,没有人会想到第九军能打过去。要是陈德良真的成功了,那五省联军即刻面临分崩离析。” “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陈德良拿下闽省后,增援南昌的周荫人肯定会赶回去老巢。皖省、浙省也直接面临第九军的威胁,肯定想着要派一部分兵力回去镇守老家。” “总司令高明,陈德良这个作战计划唯一的问题就是,他能不能在孙传芳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赶到,并且顺利拿下闽省。” “是啊,如果他没有成功,在半路上被拦截住,他可是孤军深入敌方阵营啊,稍有不慎就会遭遇强大的阻击。而且少了计划内的第九军,那拿下南昌就会变得困难多了。” 白山喜突然嘴角上翘,笑着说道:“总司令,陈德良都已经出发了,那我们的计划肯定也要跟着变化。拿下南昌不再是首要事情,当务之急是要协助第九军,让他们顺利通过敌军的追捕。” 白山喜的劝说下,司令部没再计较陈德良擅自行动带来的不好影响。 没办法,前面攻打武昌的时候,面对同样是武汉三镇的汉阳、汉口,陈德良干净利落的拿下它们,自己却在付出巨大代价后还是没奈何武昌。 最后是在内应的帮助下,才勉强攻下武昌。自知威信受挫的总司令,也没有对陈德良的过分行径有太大的谴责。 “那就任命陈德良为东路总指挥,负责攻克闽省事宜。”司令无奈说道。 相比于总司令的无奈,李中义要更了解陈德良,看见第九军不声不响的就渡过了鄱阳湖,大概明白可能陈德良就要开始走属于他自己的路。 虽然不知道陈德良具体打算怎么走,可是李中义绝对不希望陈德良出师未捷或者是中道失败。 “传我命令,改道阳肠山。”李中义下令道。 “德公,羊肠山不好走啊。山虽不大,却险峻异常。山上草木不生,乱石如林,易守难攻,敌军肯定会派兵来守。”手下劝阻道。 “就是要敌军来阻。羊肠山才多大,他们最多派一个团来守,还怕拿不下吗。我的目标是箬溪,翻过羊肠山后就到了。” “那里不是敌军的精锐部队,谢鸿勋部所在吗,他们有好几万部队在那里。” “对,第七军要在箬溪和敌军来一场正面的较量,动静闹得越大越好,那他们就没空理会在鄱阳湖的第九军了。”李中义似在自言自语。 陈德良自然不知道第七军为了能减少他的阻力做出的努力,他在收到司令部的默许后,埋头赶路。 从鄱阳湖县到闽省,陈德良是打算从鹰谭进入。 李中义在箬溪的激战,很好的吸引了孙传芳的注意力,他知道第九军没有在附近出现,必然会在更危险的情况下给出一击,可他现在只能暂时将精力集中在第七军身上,因为那里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这就导致陈德良一路上遇到的阻挠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鄱阳湖县,万年县,一路畅通无阻。 终于,在第九军不计代价的高强度行军下,到达了鹰谭。 第125章 向导 华夏的历史就像长河一样漫长,激烈的碰撞中,战争是不可避免的。 这些战争中出现很多兵家必争之地,如鄂省的襄阳、荆州。都是在中原地带地理位置得天独厚的地方。 与之相反的,就是兵家不争之地,闽省一直以来就是这种地位。 同为东南沿海地区,粤、苏、浙都是人人争破头的香饽饽,唯闽称得上是无人问津。 原因无他,地势过于高险。 闽地有一句广为流传的话:“蜀道难,闽道比蜀道更难。” 闽省位于东南沿海,地势格局和我国大体一致、属于西北高,东南低,依山傍海。 如果用后世的地形图来看,闽省给人最大的感觉就是山多,到处都是绵延不绝的山峦。 境内的山地、丘陵面积占据八成以上,素有“八山一水一分田”之称。 山峰之多,用一句地无三尺平来形容毫不过分。闽省西边和赣省相接壤的地方长达五百多公里,可大多数是海拔上千米的武夷山脉。 同粤、浙的交界处也大都是崇山峻岭,难以跨越。 不过地势险要,远离中原这个缺点在陈德良看来,却是闽省吸引他的长处所在。 地处偏僻,山路难走,难守的同时更难攻打。无人问津的地方最适合积累资本、慢慢发展。 最为关键的是,现在是海洋的时代,靠海的闽省绝不是表面上看来的那么鸡肋。 明末清初有个叫顾祖禹的地理学家,毕生专攻沿革地理和军事地理,在他看来:“闽省偏居海隅,地势艰险。如果想据闽争天下,则此地的兵力和钱粮难以实现这一目标。” 这是世人对闽省的又一个典型印象,缺少耕地、缺少粮食。 陈德良对此表示有不一样的看法,在为第九军挑选安身立命之地时,他翻阅大量的地理书籍、人口资料。 最后发现,闽省的耕地、人口数量虽然不多,可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横向比较,耕地数量是浙省的三分之二有余。人口数量不比桂省少,甚至要比晋省还要多一些,多达一千多万。 单论人口和耕地,这要比很多欧洲强国的强国的条件还要好。 远远称不上是地大物博、人口稠密,可也没有意料之中的那么糟糕。 第九军数万人的行踪想要瞒过孙传芳是不可能的,在抵达鹰谭之际。沿途的驻防部队虽然不敢上前阻挠,可也将情报收集到上级部门去。 只是第九军走的实在是太快了,抛去大部分辎重的士兵,行军的速度和时间都大大提升,转眼间就到达下一个地方。 孙传芳有心想要消灭这股进入腹地的敌军,可他接到了一个更为胆寒的消息,箬溪大败。 谢鸿勋在箬溪遭受到第七军的强大攻势。谢部是五省联军中的绝对精锐,拥兵数万,同时着占据盘龙岭高地,居然被李中义在一天的时间里杀的全线崩溃。 孙传芳用无法置信的语气向参谋人员说道:“我军为数不多的精华,一天都坚持不了,全军覆没了?” 部下不敢多言,唯恐惹祸上身。突然想起还有一则紧急军情需要告悉,硬着头皮说:“馨帅,李中义正快速往德安靠近,南浔铁路有危。” 笑面虎这下子笑不出来了,然后南巡铁路被切断,南昌将成为敌军的瓮中之鳖,赣省将会陷入处处被动的局面。 “下令九江、南昌两地守军,即刻派兵增援德安。让卢香亭亲自上前线指挥,德安不容有失。”孙传芳拼命调度赣北所有的预备队,想要守住德安。 德安能不能守住孙军不得而知,陈德良却是再也拦不住了。 第九军一路出入无间的抵达赣闽边境,还在鹰谭受到当地百姓的热烈欢迎,丢失的辎重也在顷刻间得到补充。 陈德良发现赣北敌防空虚,索性好整以暇地等待后勤部队的到来,好好地休整完毕之后再跨过巍峨的武夷山脉。 第七军气壮山河的攻势,远在鹰谭的陈德良也通过无线电报得知。 箬溪之战后,陈德良就明白赣省虽然现在还是大部分为孙军所据。可敌胆已寒,北伐军威正盛,要平定全省,或许那天不会太远。 武夷山脉是赣江和闽江的分水岭,号称我国东南部最高峰。 传说中活了八百年的彭祖,他的两个儿子彭武和彭夷带领百姓为了治理洪水,挖河填山,疏浚河道。 百姓们为了纪念武、夷两兄弟,就把他们填的山命名为武夷山。 筹备好翻越山脉所需的粮食和预防疟疾的药物后,第九军踏上了爬山之路。 武夷山脉的地形复杂,山高谷深,山脉交错,岩石崎岖不平。部队需要克服陡峭的山坡、峡谷和悬崖,这些地形对士兵和装备都构成了巨大的困难。 山脉地处亚热带,保存有最完整的中亚热带森林生态系统,优越的植被环境被评为鸟、蛇、昆虫的王国,还有世界生物之窗的美誉。 那么复杂的山路,陈德良不可能那么莽撞地就闯进去。为了辨别方向和寻找水源,必须要征集熟悉山路的向导。 第九军北伐以来良好的声誉,让他们就算是第一次来到鹰潭,也有着不错的群众基础。 询问当地百姓有没有熟悉武夷山脉的人,得到最多的一个答案是武阳镖局的镖师于泊羡。 于泊羡是武阳镖局最好的镖师,常年往返于赣闽两地。 陈德良亲自前往镖局拜访这位在鹰谭响当当的人物。 喜欢穿着贴身的长褂,布料坚固,耐寒同时又不失灵活。 才三十出头的年纪,就留有浓密的胡须。户外押镖,被晒的黝黑的皮肤。隐藏在布褂里面的是健壮身材,这些发达的肌肉,反映出他有进行长期的体能训练。 具备足够的力量和耐力来保护和运送贵重物品。 镖局其他镖师对他的评价是:“老于闭着眼睛也能穿过武夷山脉。” “喜欢用刀?习武多久了。”陈德良看见他身后绑着一把兵器,虽然刀刃被黑布蒙住,可那夸张的造型,还是一眼就看出是长达六七尺的斩马刀。 “自打会走路以来,就没停止过。”于泊羡言简意赅答道。 陈德良向于泊羡讲明来意,得到对方的应允,只是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让他加入第九军。 第126章 抵达闽省 这个要求对陈德良来说根本不算事,不过他还是好奇道:“当镖师不好吗,为什么想当兵。” “腻了,想换种生活方式。” “那你的家人朋友呢。” “我没有。” “你刀使得怎么样。” 于泊羡不再说话,熊腰一挺,斩马刀高高扬起,落入手中的同时将黑布弹开。 双手握住刀柄,一手握住刀身前部,另一手握住刀柄尾部,使刀平行于地面。双腿站直,膝盖略微弯曲,重心均匀分布,是个可以迅速移动的站位。 于泊羡缓缓提起刀,手臂如流水般顺畅地挥动。陈德良可以看到他身体的协调和灵活性。 刀以闪电般的速度横劈而下,刀刃犹如一道闪电,划过空气,发出低沉的呼啸声。 刹那间,于泊羡将刀柄抬高,然后刀刃快速下落,切割空气,仿佛能够切开一切阻碍。他的动作连贯而精准,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每个动作都充满力量和优美。 于泊羡开始组合不同的切割动作,创造连贯的攻击序列,身形如风,无缝地移动着。步伐和身体移动与刀法完美协调。他似乎轻松地在场地上移动,始终保持平衡。 简单演示完毕后,于泊羡将刀收回,如一棵劲松站着不动。 “好俊的刀法。”陈德良被于泊羡展露出来的刀法技巧和力量所震撼,这一身的武艺,丝毫不比自己逊色。 “可是再高的武功,也躲不过子弹。” “那你怎么又想要加入第九军。” “因为你能把我放到合适的位置上。”于泊羡挑衅地看了一眼同行的巫雨,他不知道陈德良的具体身份,但是带的随从能给自己带来强大的压迫感,必然身份高贵。 “当然。”陈德良微微一笑,这人进入利刃队,大有用处。 除了于泊羡,陈德良还征集了十几个生活在山脉里面的猎户和药农,以保无虞。 第九军在先导的带领下,踏入了通往闽境的最后一道障碍。 武夷山脉气候多变,冬季寒冷,夏季炎热。现在已经是初冬,部队可能会面临夜间低温考验,这对装备和士兵的适应能力提出了要求。 第九军的军装,冬季衣服里塞满着温暖的棉花,哪怕是穿越皑皑雪山也不惧。 陈德良进入到山脉,随处可见的是高大的树木。茂密的植被让人分不清方向。于泊羡脑海里似乎有一张穿越山脉立体地图,沿着正确的方向不断前进。 缺乏道路,斩马刀轻松劈开自己的道路,工兵部队在他的指引下,开辟出能容许大军前进的路来。 “这些植物就指引我们方向,不同的树木生长在位置会有细微的差距,只要记得这些规律,那就很容易穿越山脉。”仿佛看出了陈德良的疑惑,于泊羡开口解释道。 有着熟悉山路地形的先导带路,他们能轻易辨别哪里有水源,那些水源是没有被污染,煮开喝下去可以安然无恙。 山区最害怕的是疟疾和其他疾病的流行区域,稍有不慎就会中招。轻则上吐下泻,重者陷入昏迷。 幸亏有药农们提供的草药,能够预防这些病菌的入侵。 虽然困难重重,可是在陈德良的充分准备之下,第九军还是顺利地通过了武夷山脉。 当然,这和第九军士兵们训练有素、吃苦耐劳的良好品性脱不开干系。 翻越了武夷山脉,到达的第一个城市就是武夷山市。 于泊羡在穿越山脉途中,通过了利刃的入队考核,成功加入到这个特种部队。 他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利用熟悉闽省风俗的优点,前往武夷山市查探敌军情况。 于泊羡和几个老练的利刃队员们悄悄地摸进了市区内。 一路上这些队内的长辈在悉心教导于泊羡关于侦查情报所需的技巧,还有任务完成的要求。 利刃大队向来尊崇强者,于泊羡强大的实力很容易就赢得队员们的尊敬,所以他很轻易地就融入了利刃之中。 几人进入到武夷山市内,查看着守卫的情况,以及百姓对战争的敏锐性。 如果部队在厉兵秣马,那城内的百姓很容易就察觉到战争来临的气息,会提前做出准备。 但是武夷市城内一片祥和,没有任何人会觉得战争会降临到这里。 就连城门站岗的士兵,都无精打采的查看着入城的百姓。随意的态度,似乎是你硬闯进去城内他们都懒得去追赶。 在前来侦查的利刃队员看来,这座城市没有任何可能抵挡得住第九军的攻势。 事实也正如利刃队员所料,当他们将情报送回去。黄子澄发兵武夷市,面对素来彪悍的第九军,武夷市守军都没有过像样的抵抗就被攻入城内。 周荫人几乎把所有的兵力都带去赣省,只余下一个师驻守闽州。 陈德良很快就发现,不只是武夷市没有什么抵抗,闽省境内就没遇到过成规模的部队。 他大手一挥,第九军四个师兵分三路,自武夷山市逼近闽州。 闽州唯一的精锐部队就是周荫人部下的第一师。 闽军第一师师长张城,接到如雨后春笋般突然冒出来的急报后,就已经明白形势的危急。 能突然杀到武夷山市,就是自赣省出来的部队,还能是谁,不就是一直没出现的第九军了。 这个部队的威名吴大帅已经帮忙领教过了,张城是一点想要讨教的心思都没有。 奈何他不想惹第九军,陈德良却偏偏要不如他意。 张城把闽省发生的事情电报给周荫人,这位闽省大佬得知后院起火,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当即向孙传芳请辞。 还不待孙传芳的同意,就带领着手下几个师,离开南昌,匆匆忙忙地赶回闽省。 可是有一句流传了很久的话,正好应在周荫人身上。远水救不了近火。 闽军大部队还在赶往武夷山脉的路上,陈德良的三路大军以摧枯拉朽之势,摧毁了张城沿途的阻挠,屡战屡捷。 不消多时,就已经到达了闽州。 第127章 针锋相对 第九军三路主力横推到闽州盆地外围,看着山峦环抱的闽州,这块地方不好打啊。 闽州的地形就是个大盆地,鼓山、旗山、五虎山、莲花峰,势出天成,拱卫着整个闽州平原。 “打算在哪里打起。”军帐内,陈德良和第九军的高级长官们研讨战事,“招降的可能性大吗。” 陈德良更希望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闽州守城的人叫张城,保定北洋陆军速成武备学堂第一期炮兵科毕业,是周荫人的同窗。后来两人一同赴日本留学,就读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 周怀安出身保定军校,说句夸张的话,国内相当一部分师长以上的将领都能算得上是他的同门。 “说起来,张城还算我的同事。十几年前我们都曾担任滇省陆军讲武堂的教官,不过没多久他和周荫人就回到北平。” “你们私交如何,可以劝说他带师投诚吗。”张武山听后眼神一闪,想到熟人好办事。 周怀安无奈摇摇头,叹息道:“绝无可能,周荫人和张城情同手足,几十年来的出生入死,两人早就密不可分。” “已经派人和张城接触过,态度强硬,根本没有想要合作的意思。”梁思安补充说。 “那没办法,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王健瓮声说道。 “闽军第一师人数约有一万多人,加上当地团练、民间武装,他们很容易就能组建起两三万的抵抗部队。”周怀安分析道。 “要衡量一个部队能不能打,人数多寡不是关键,部队的装备和士气更为重要。”黄子澄提醒道。 “闽州是周荫人的大本营,对其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留守的第一师堪称闽军第一。无论是部队的装备数量还是士兵的单兵素质,都不容小觑。”周怀安将自己了解到的情报向大家分享。 陈德良默默听着部下的讨论,眼睛一直盯着闽州的地形图,不紧不慢道:“平原那么大,一个师守不住的,如果我是张城,负隅顽抗最好的办法就是龟缩在闽州,凭借城墙来拖延时间。” “没错,张城已经下令部下放弃平原大部分地区,没有城墙他们可不是第九军的对手。” “那就看一下,是他们的城墙坚硬还是我们的大炮威力大。” 闽州城内,张城再次督促属下给周荫人发去电报,第九军强势来袭,单凭一个师,他实在是没有信心守住闽州。 “师长,督军来电报了。” “念!”张城情绪激动地说道,没办法,守城的压力太大了。 不过电报的内容不是张城期盼的大军何时回援,而是带有悲壮命令的死守待援。 北伐大军尽数进入到赣省,周荫人想走,还得问一下他们的意见。 第九军侦察士兵们化整为零,组成一个个三五人的小队,分散进入闽州地界。 攻城需要详细了解目标区域的地理情况、城池和敌人的防御情况。 大军压境,战争的乌云笼罩在闽州上空。城内已经乱作一团,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人,在面对不可控的兵灾面前,都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敌军的仁慈。 闽州守军正在抓紧时间挖掘壕沟和其他防御工事,企图使得攻城变得困难。并且在紧急加固城楼和炮台,用意很明显,是要和第九军死磕。 第九军有着绝对的人数优势,陈德良有充分的信心举全军之力能拿下闽州,可这样伤亡必然小不了,城破后需要修复的代价也大得多。 还可能会给城内无辜的百姓造成不必要的伤亡,这些如果能避免,陈德良当然想要努力。 不过既然张城宁死不降,陈德良别无他法,只能使用武力粗暴地将城门打开。 第九军开始占领盘地入口点以及战略位置,部署军队以包围或渗透目标区域。 期间遭遇过闽军的阻挠,可惜根本没有任何效果,第九军强大的力量面前,根本不容挑衅。 第二步就是切断敌方的补给线,确保目标地区资源匮乏。这会有助于削弱敌方的士气和耐力,让他们陷入绝望。 这样子第九军孤军深入五省联盟的腹地,反而将闽军守将给包围起来,客主易位。 黄子澄在尽全力准备攻城可能需要工程设备,云梯、攻城车。同时派遣入城内的内应也在大肆宣扬守城不可取。 向百姓发送传单,散布守军要投降的谣言,再加上第九军一路以来声名在外,豪横的实力有目共睹。 城内民众人心惶惶,每天都在想尽办法逃出城内,搞得意志薄弱的士兵也开始动摇抵抗的决心。 张城为了提高士气,将城内仓库的粮食调出一部分,用以安抚百姓。并且对部下士兵鼓励道:“杀敌一人,赏银十元。” 同时整顿队伍,最积极的主降将领被找了个借口撤掉官职,主降派立刻销声匿迹。 “督军很快就会带大军回来,只要我们坚持几天。”张城不断到各个军营为士兵们演讲打气,扬言陈德良和他的部众只是徒有虚名,谁厉害还得打过才知道。 闽州城内的乱象被张城用强硬的手腕给镇压下去,恶狠狠地对亲信说道:“督军将闽州交给我,就不容有失,除非我死了,否则胆敢言降者,严惩不饶。 敌我两方彻底没有言和的余地,针尖对麦芒,东风吹、战鼓擂,谁也不怕谁。 第九军这边攻城准备已经妥当,陈德良没有犹豫,立即命令王健的第二师开始发起冲锋。 二师士兵们扛着云梯,呐喊着冲向城墙,在墙角下架好云梯,援梯而上。 闽州的城垣甚高,坚实可靠。炮兵团集火奏效甚微,只能以血肉之躯前进。 城外的护河壕沟水深超过顶部,导致云梯难以架牢。士兵们英勇的往墙上爬,而守城的敌人早有准备。 攻城是在拂晓时分,天色还未明亮,王健本想趁夜进攻,减少损失。 没想到张城居然连灯火都备足,城上灯炬通明,蚁附云梯的士兵无处躲藏。 第128章 第一次攻城 王健部下刚刚冲到城池附近,敌军在城上早就架好了机关枪等武器,齐齐开火,伴有手榴弹一同扔下。 第二师士兵们前有坚固的城墙,后有水深没顶的壕沟,又被机枪俯射,伤亡惨重而收效甚微。 张城还事先在城外的高地修筑工事,布置炮兵阵地,居高临下地攻击我方攻城士兵。 第二师的士兵们冒着密集的炮火,艰难地往城墙挪动着。 枪声之集密、炮火之猛烈,是第二师成师以来首见。 第二师一万余人,如潮水般涌往城墙,前赴后继,倒下的同伴丝毫没能吓退他们。 闽州城一共有七个城门,王健猛攻的是坚固的东门。 攻城从从凌晨一直持续到晌午,不停歇的攻势在守城敌军的顽强抵抗下,严重受挫。 王健无奈之下只好鸣金收兵,第一次攻城以失败告终,无功而返。 战后王健一脸愧疚地回到司令部,向陈德良请罪道:“军长,王健无能,白白消耗了将士们的性命。” 陈德良明白第九军一路以来劈波斩浪,所向披靡,将士们大都对敌轻视,骄傲自满。 部队有傲气是好事,但是一味小看天下英雄,早晚会吃大亏。在闽州城受点挫折也好,起码能让他们保持低调谦逊。 陈德良没有过多责怪王健,这次攻击只是他试探性进攻而已,本来就没想过那么轻易就能攻下城池。 “张城不容易对付啊,铁了心要和我们死磕。”黄子澄感慨道。 “不可能所有部队都像在鄂省一样与我们在野外开展决战,要学会适应各种复杂情况下的战争。”陈德良没有为攻城不顺而烦恼。 “多打硬仗才能锻造出钢铁雄师,让第二师抓紧时间整顿完毕。接下来给闽州城守卫上点强度,四个方向都给我攻。”陈德良冰冷地说道。 城外的第九军在为攻城苦恼,城内的百姓因白天的战争而惴惴不安之际,曾少卿却一下子空闲下来。 曾少卿是前闽军第一师第八团团长,还是刚刚被撸的。被撸的原因是向张城提议用非战争的方式解决问题。 刚好撞上了枪口,被张城为安定军心,杀鸡儆猴。 “老爷,门外有人求见。”管家向正在吃饭的曾少卿报告说。 “是什么人。” “不认识,口音还有点奇怪,我怀疑是外地人。” “外地人?带他们到客厅,我马上过去。” 这个当口,操着外地人口音过来,曹少卿隐隐感觉到是什么人。 “你们先吃饭,我去看看他们是什么人。”曹少卿对家人说道。 那伙客人被管家带到客厅,备上闽州有名的乌龙茶。 客人刚坐下,曹少卿就来到了,拱手问道:“不知诸位贵客来访,有失远迎。” “曹少卿,光绪二十六年生,保定军校第六期骑兵科毕业。毕业不久派任北洋陆军第四镇骑兵队第四标督队官,隶属周荫人部。民国四年任陆军第四师直属骑兵团第二营营长,民国七年被陆军部授予上校军衔,担任陆军第十二师骑兵团团长。后来十二师改编,你成了闽军唯一一个骑兵团。” 客人没有表明身份,也没有表明来意,只是将曹少卿的履历念了一遍。 “你们对我还挺了解的,可惜信息还没更新完毕,我现在是赋闲在家,白丁一个。” “在五天之前,你因主张弃城投降,被张城革职查办。” 曹少卿这才觉得来人不简单,知道他的履历不算困难,知道他被革职了也不困难,但是两个都知道,眼前几人一定别有用心。 “不知道客人怎么称呼,来自何处,因何事而来。” “国民革命第九军,张武山。”客人从容自若道。 曹少卿错愕地道:“张武山?第九军副军长?” 张武山端起茶杯,浅浅抿一口,风轻云淡道:“如果没有第二个名字和职位和我一样的人,那你说的就是我。” 第九军一共有两名副军长,一位是张武山,一位是黄子澄。一个主管内务,一个负责战事。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就不怕我向师长报告将你们抓起来吗。” “你要是真有这个想法,就不会那么平静地和我们交流了。” 张武山在于泊羡和利刃队员的掩护下,轻松进入到“戒备森严”的闽州城。 金钱开路下,找到一个闽军的中下级军官,在他的口中得到大量的第一师情报,顺藤摸瓜的就找上了曹少卿。 曹少卿打量着和张武山一同到来的几位帮手,皮沉肉厚,骨骼宽厚,气质就不像普通人。 特别是一人背后绑有黑布包裹着的条状物,外形朴实,神态安详,丹田气足,呼吸绵长。眼光如秋潭,深不可测。 这些没一个是普通人,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曹少卿越看越心惊,后背感到刺骨的寒冷。 今天想轻易走出这个客厅,怕是没那么容易,曹少卿暗暗叫苦。 “张将军亲自登门造访,怎么不提前说一下,好让曹某准备周到。” “不碍事,我有一个问题很好奇,想当面问一下你。” “请讲。” “你为什么想要投降。” 曹少卿怔了一下,脸上的微笑消去,表情凝重起来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闽州守不住,又何必造成生灵涂炭呢。何况闽省不应该是某一个人的地盘,它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千万人的共同家园。” “如果张城和你一样明事理,那就好了。” “我们不一样,我只是个军人,考虑问题的角度狭隘一点。能减少百姓和士兵的伤亡,这是我的职责。” “那你不怕别人说你贪生怕死吗?” “谁不怕死?曹某人的确是个惜命之人,特别是和同胞自相残杀而死,在我看来是对生命的辜负。革了我的职也好,整日参与这些军阀内斗,实在有违我参军的初衷。” “曹兄还是个有理想的军人,这等觉悟,实在是我辈楷模。” “其实我认为北伐部队拿下闽省也好,那还真可能统一这个四分五裂的国家。” 第129章 绝望 张武山直直盯着曹少卿,似乎要将他看透。 “西方列强无时无刻不在进步,东瀛岛国也在为着强大而拼命学习,唯独自诩天朝上国的我们,在裹足不前。”张武山赞同道。 “同为这个年代的军人,实在是无力回天。” “那我们的目标其实是一致的,是希望枪口能对准来侵犯领土的敌军。” 曹少卿听到这里,才确认自己躲过一劫。他毫不怀疑自己的答案要是没得到张武山的肯定,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我辈当如是。” “那你有想过要向第九军投诚吗?”张武山抛出来到此地的目的。 “曹某绝无拒绝的理由,只是现在身为平民,能奉献的力量微乎其微。”曹少卿没有蠢到拒绝,那样是什么后果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曹兄不要妄自菲薄,你担任骑兵团团长近十年,张城一句话就想革你职,这是不可能的。” “张将军希望我怎么做。” “我会竭尽全力帮助你夺回骑兵团的控制权,你召集主和意愿强烈的军官,秘密发展壮大你们的力量。等到第九军发起总攻的时候,你们在城内发难。” 曹少卿咬紧嘴唇,一字一顿道:“如果第九军成功夺下闽州,我不得不考虑骑兵团兄弟们的未来,他们将会如何处置。” “第九军一直缺乏骑兵,没有成规模的骑兵部队。曹兄和你手下的骑兵团要是不嫌弃,武山代表第九军诚心欢迎大家。” “好,有你这句话,我放心了。”曹少卿不放心也没办法,骑兵团将领都是他一手提拔任用的,哪怕被革职了说话也一样好使。 但是那样张城肯定是容不下他的,何况现在形势比人强,别说他一个团,整个闽州城的命运如何都得看第九军的心情。 张城在城内军营和城墙上不断给士兵加油打气,加上今天刚刚打退了王健的进攻,正是士气最高涨的时候。 “敌军是打不进来,闽州城固若金汤,只要我们守住这里,很快督军带领大部队回家,城外的第九军到时候想走都走不了。” 张城得意地对部下将领说出这番话。今天的胜利实在让他狂气大发,闻名天下的第九军不过如此。按这种攻击,只要城内的粮食和弹药足够,那就可以守到天荒地老。 闽州城内有兵工厂、还屯有大量的粮仓。弹药储备和粮食储备足够城内百姓和士兵支撑数月。 耗上几个月,猛把第九军给活活拖垮。想到这里,张城就开始飘飘然。 闽军将领马屁声不绝于耳:“师长行兵如神,克敌制胜。外界还说陈德良是北伐战神,兵锋无人能挡。有师长在城内运筹帷幄,我看他就过不了我们闽州城。” 张城被部下恭维的话说得心痒痒,施施然道:“第九军还是有可取之处的,万不可掉以轻心。” 话虽谦逊低调,可脸上的自矜却分毫不少。 部下哪里还不懂的自家长官的意思,连连点头称是,又是一顿夸赞。 “各部严阵以待,不容出现任何松懈,闽州城就要让陈德良铩羽而归。” 闽军的旺盛士气没有感染到闽州的百姓,他们只知道这座城市正在经历战争,指不定哪一颗炮弹就会落在自家的屋顶上。 不时响起的枪炮声,令人提心吊胆。城内百姓人心涣散,家中有储备到足够粮食的还好,要是往日里就比较贫困的家庭,面对突然暴涨的粮价、物价,一下子连最基本的温饱都解决不了。 当有人填不饱肚子的时候,城内很难维持安稳。 乱象和病菌一样开始在腐烂的城市里滋生,抢掠打砸,人性的险恶在混乱中被放大,罪恶在肆意增长。 老李原本是城北街头的一处裁缝,手艺高超,一直颇受街坊邻里的捧场,生意红火。 唯有一个心病,就是儿子成亲一年多了,还不见儿媳怀孕。这可把老李急得够呛,到处寻找偏方土药,梦想着早日抱上大胖孙子。 街尾的陈老太介绍了个法子,说是准保能怀上孩子。 老李半信半疑地让儿子试了一下,没想到效果奇佳,两个月后儿媳就开始有反应,乏力、头晕、食欲减退。 找郎中一看,果然是害喜了。 这天大的喜事终于降临在期盼已久的老李家身上,他们是乐得合不拢嘴,全家把儿媳当宝一样照顾,一点活都舍不得让她干,有点好吃的先紧着儿媳。 突如其来的战争将这平静幸福的生活给打破,大难临头,没人还有心思想做衣服。 收入骤减,加上日益高涨的物价,老李一家顿时陷入困境,难以为继。 别人饿肚子还好,可是儿媳怀着孕,这怎么能让她营养跟不上。 城里头在张城的暴力镇压下,乱象好了不少,暂时没人敢入屋抢劫,可压在老李身上的心上的大石没有减轻,要填饱一家老小的肚皮。 唯恐怀孕的儿媳受到影响,一家人平日里大门紧闭,实在揭不开锅了才让儿子把家里值钱的东西拿去变卖,好换一点粮食。 这天老李儿子和往常一样,小心翼翼地摸到黑市,拿出平时价格不菲的布料贱卖。 买主当然不是普通百姓,都是些发战争财的权贵人家,每当这个时候就哄抬物价、低价收购平民的财产,一场战争下来个个赚得盆满钵满。 老李儿子拿着换来仅够家人三天的口粮,内心充满了忧愁,家里已经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换了,只能是过一天算一天。 就是这点粮食,也能引得别人眼红。老李儿子在回去的路上,被几个地痞盯上了。 一路尾随到处隐秘地方,几人围上去。 “朋友,江湖救急,借点粮食。” 老李儿子直呼不妙,以为足够小心了,没想到还是被人盯上,声音颤抖着说:“各位大哥,我也没有粮食啊,一家人都饿着肚子。” “既然我们找上你,那就没打算空手回去,如果你想把命也留下来,那就继续嘴硬吧。”地痞威胁道。 老李儿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手上的粮食抢走,他想过反抗,想起父母、妻子,还有尚未出生的孩子,握紧的拳头又松开了。 沮丧的表情出现在老李儿子的脸上,他不知道家里翘首以盼着自己能带粮食回去的家人们,知道这个消息该有多绝望。 第130章 敲定攻城计划 “用无线电报把消息传出去,马儿驯服了,可以收为己用。”张武山在闽州城内的一间屋子里,对手下的通讯兵说道。 月明星稀,微风凉爽。战时的闽州城实行宵禁制度,晚上不定时有士兵巡查。发现无故在闲逛闲逛的人员,一律按作内应拿下。 这在古代防止内部消息被敌军探知是个好办法,只是现在不太好用了。 潜伏到城里士兵们轻易地将大量情报传递出来,闽军的底细被摸得一清二楚。 “一个师的兵力要守七个门,每个门能有一个团吗?”陈德良拿着曹少卿处得来的敌军部分驻防情况,向黄子澄等人说道。 几位师长拿过张武山传出来的兵力分布情报,聚在一起讨论分析起来。 “兵力最弱的是南门,不过城门前的壕沟最深,护城河水最为凶险。”看完后,周怀安说道。 闽州除了东南西北四个门,东南门之间有一个水部门,东北门之间还有进楼、汤井两门。 “城区占地面积颇大,最远的两个城门相隔好几公里,只要同时攻击他们防守最弱的两个门,张城必然手足无措,方寸大乱。”周怀安建议道。 “是个不错的办法,不过可以胆子放大一点,我们同时进攻四个方向,让张城见识一下第九军真正的实力。”陈德良霸十足地说道。 “温凛,炮兵团现在有多少大炮可以用。” “报告军长,除了每个师直属的炮兵力量,我们团共有山炮、土炮117门,迫击炮46门。还有没良心炮,可以随时再组装上百门。” 部队的后勤和这些重武器是后续队伍利用王维生赞助的船只,沿着流经赣闽两省的大河运送进来,刚刚抵达不久。 “听到了吗,这些铁家伙一起发射出去,张城拿什么挡。” “军长,让我们二师攻打东门。”张健请缨道。 按闽州兵力分布图,东门是驻防兵力最雄厚的一个门。 “从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有第九军的气魄,好我答应你。”陈德良给了王健报仇雪恨的机会。 “温凛,东门你给最大程度的火力支援,迫击炮安排到位。” “谢谢军长,这次要再拿不下东门,尽管按军法处置我。” “王大个,没必要这样。”黄子澄害怕兄弟血气上头,误了大事。 “军法处置不是用在这些方面的,你按照作战指令执行,完成任务就是你的职责,完不成任务才是你的过错。你这次的任务不是拿下东门,而是尽力调动敌军其他门的守卫来援。” “这是为何啊。”王健不解道。 “张武山会在闽州城内,帮我们打开南门,那才是我们的突破口。”陈德良脸上泛起意味不明的微笑,气定神闲地说道。 “黄子澄,你的第一师进攻北门和西门。炮兵团派两个营进行火力掩护。” “梁思安,第三师负责水部门和进楼门,温凛派一个营的大炮去协助。” “第四师作为预备队,随时听候命令。” 第九军参谋本部商讨后,敲定作战计划,陈德良给手底下四个师都安排了任务。 “拿出怀表来校准时间,现在是晚上9点17分,各部进行攻击的时间从一天后的凌晨五点开始。”陈德良伸出左手,看着手表说道。 “大家还有什么补充的吗。”陈德良问道。 计划是经过他们认真研究得出的,在座各位都是作战经验丰富之辈,能考虑的都考虑到了,剩下的突发情况只能由指挥官在战场上随机应变。 “没有补充的话,散会,抓紧时间准备。” 每个师有自己的任务,起到的作用大小不一,可他们都是攻打闽州必不可少的一环。 “特种部队的任务有安排到位吗。”陈德良扭头望向巫雨问道。 “利刃队员们已经分批潜伏进入到闽州,伺机暗杀敌军的高级将领。破甲队员会在部队进攻时,点名敌军指挥员。” “很好,要在发起进攻前夕,让他们指挥系统失灵。” 闽州城不算陈德良遇到的最难打的一座城,不过他对这场战争的准备却是最充分的。 这是第九军扩军以来第一场攻坚战,必须要打的漂漂亮亮,以扬军威。 闽州城内,于泊羡一袭夜行衣打扮,和队友埋伏在闽军一师参谋长李达家中。 一直等待到深夜,李达离开军营回到家中。头痛了一整天的工作让他只想赶紧休息,养好精力面对明天的军务安排。 城外的敌军今天在不停的调兵遣将,丝毫没有因为之前的失利而停下脚步。 根据侦察兵来的报告,第九军动作不小,随时可能会发动第二次进攻,而且规模绝对要比上一次的要大。 李达草草吃完饭,澡都来不及洗,就回到书房继续研究战略图。 “来了。”于泊羡小心提醒战友道。 他们潜伏的地方,正是李达的书房。因为在准备暗杀之前,利刃队员就摸清了李达的生活作息。 晚上回到家,去书房工作到深夜,这是李达的习惯。 于泊羡为了降低目标,一向不离身的斩马刀被留在了住所,只带了一把淬了毒的匕首。 书房里使用的是先进电灯,不会因为风吹动而导致火苗摇晃。醉心于工作的李达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 椅子背后有一个大书架,书架侧边有长到落地的窗帘。平时都是打开的窗帘今天被束起来,正好可以容纳一个人。 进入到书房,李达就开始伏案疾书,只是他不知道,身后有一个影子在一步步靠近。 突然,李达察觉到身后有异动,刚想扭过头,嘴巴就被人死死捂住,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锋利的刀刃在李达的脖子上划过,轻易地就割破了主动脉,强大的血压将血液喷射出去,形成一道鲜艳的血柱。 于泊羡感觉到李达挣扎的力道渐渐变小,随着血液的流失,身体变得不再有力。 当于泊羡放开手时,李达的身子像一根面条似的瘫倒在地。 和望风的同伴打了个暗号,于泊羡又趁着夜色悄悄离开了。 类似的一幕不断在闽州城上演,今晚闽军营级以上的干部离奇死亡多达17人。 第131章 夺权 10月13号晚上,距离发起总攻的时间还有六个小时,所有的部队都在悄然布局,来到指定的位置。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陈德良在指挥部,利用无线电不断地接收部下的实时位置,以及任务的完成进度。 天亮以后,闽州城要易主了。 城内,因战争驻扎在城北的骑兵团里,正上演着一出夺权大戏。 曹少卿带领利刃小队的队员们,堂而皇之地来到军营面前,站岗的士兵刚想出言喝止。 认真一看,是曹少卿,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曹少卿一言不发,注视着哨兵。 在强大的眼神威压下,士兵不敢与这位往日的最高长官对视,条件反射般敬礼,打开门口让行。 曹少卿主帅骑兵团多年,赏罚分明,任人唯才,团长的威严深入人心,团内鲜有敢与之对抗的存在。 其实曹少卿大可不必直接自己面对岗卫,团里一大半营长都是他绝对的心腹,曹少卿要回来,只需知会一声,便可在军营内畅通无阻。 此举只是想试探一下,自己在士兵们心中的地位,是否因为革职而有所变动。 结果很令曹少卿满意,士兵们一如既往地尊敬自己,丝毫没有因为职位不在而有所怠慢。 军营内几位营长正望眼欲穿等待着曹少卿的到来,就在几个小时前,他们都收到了来自曹少卿的亲笔信,今晚会回来军营。 骑兵团一共有五个营,收到信的四位营长全都是跟随曹少卿多年的老部下,在他们看来,骑兵团团长只有曹少卿才能担任,别人都指挥不动他们。 所以张城没有任命新的团长,只是将一名愿意自己话的营长扶为代理团长。 “久等了,各位。”曹少卿看着熟悉的面孔,那种掌控全团的感觉又回来了。 “团长,你回来了,你说让我们怎么干就怎么干,只管下命令就是。”部下直言道。 笑容逐渐出现在曹少卿的脸上,他压着嗓子道:“骑兵团是曹某在12师一手发展壮大的,张城一句话就想拿走,我答应,你们能答应吗。” “这当然不能答应,只是于柯这个叛徒,居然敢接受代理团长的任命,我早就知道这个小子不可靠。” “是我看走眼了,培养了个狼子野心的畜生。”曹少卿嘴里冰冷冷地吐出几个字,“团长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几位部下心知肚明,曹少卿突然杀回军营,肯定不是宣泄一下内心的愤恨,必有有着他的来意。 “团长,你说要怎么做。” “闽州城守不住的,我想打开城门,迎接第九军,让这座城免受摧毁。” 曹少卿的话像是在水里扔下一颗炸弹,掀起轩然大波,开城纳敌,可不是小事一件。 “怎么,不愿意和我一起?”见场面陷入沉寂,曹少卿不满道。 “跟随团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怎么会不愿意。只是事关重大,能让我们几个考虑一下吗。” “还考虑个屁啊,你们这些蠢才不会真的以为张城能抵挡得住第九军,还是认为督军会带领大军回来?” “馨帅手握二十万大军,北伐军能打败他吗。”一位营长提出了自己的忧虑,闽省最后是属于谁的,还不敢确定。 “周荫人回不来了,北伐军在德安、王家铺两处地方遭遇卢香亭和周荫人,将他们一举击溃,五省联军在赣省几近全军覆没。” “真的?怎么会溃败得如此迅速。” “没什么不可能,不信就铁了心死守闽州吧,看看周荫人能不能救你们。” “团长,我信你,真假都好,你是骑兵团的主心骨,骑兵团的命运理应由你来掌控。” 曹少卿闻言欣慰道:“不枉我平日对你们的看重,没有让我失望。” “那我们先派人把于柯诱骗过来,控制他再说。”属下献策道。 “理应如此,你们叫他过来,找个借口,说军营内发现了内应。” 很快就有人跑去于柯的指挥部,称有要事汇报。 于柯正熟睡当中,被人叫醒,没好气地问前来报告的人发生何事。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于柯听到抓住内应,急忙赶来。 近段时间于柯是意气风发,掌权骑兵团令他感到飘飘然,认为只需要紧紧跟着张城,就可以平步青云。 于柯来到审讯室,发现其他几位营长早就虚席以待,这不正常。 他这个代理团长才刚刚知道,为什么这些营长会来的比自己还早。 “具体是什么情况,抓了多少人,查清楚是怎么进来的了吗。”于柯一进门就质问道。 “好大的威风,几日不见,于大团长气派不凡啊。” 一个于柯意想不到的人突然出现在审讯室,正玩味十足地看着自己。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回事。”于柯脊梁一寒道。 “自然是来清理门户,收拾你这个叛徒。”曹少卿没有多说废话,向利刃队员使了个眼色。 被控制住的于柯想要大喊,却再也没有办法叫出声,心脏被捅了好几刀。 惊恐万分地慢慢倒下,看着大量的血液从心脏流向地板,不断地向外蔓延,渗透进地面,直到没有意识。 “你们回到各自的营内,给士兵们打好预防针,凌晨五点前我们要在南门集合。解决掉南门的守卫再打开城门。” “是。”怀着复杂的心情,以及对未来的不确定,骑兵团的营长们回到了自己的驻扎地。 杀了于柯,就代表着骑兵团没有别的路可走,只能寄希望于曹少卿能带领他们走上正确的道路。 未来就像今晚的月色一样,被浓云笼罩着。 凌晨四点,第九军的司令部,陈德联接到的信息是除了第一师还在赶往北门的路上,其他人都已经就位,等待着进攻时间到到来。 “告诉黄子澄,无论如何,必须要在五点前赶到指定地点,不允许有意外。”陈德良对传令兵说道。 四个方向发起猛攻,加上曹少卿,就算是南天门我陈德良也要打进去看看。 第132章 城破 凌晨,万籁俱寂,东边的地平线泛起微弱的光芒。 鸡报第三下,正好五点! 王健率先下令,第二师的进攻号角划破了寂静的闽州城上空。 炮兵们将射程远达千米的迫击炮安排就位,温凛站在迫击炮旁,炮兵们仔细检查武器的状态,确保迫击炮炮管干净,弹药装载是否正确,瞄准器调校准确,炮弹摆放整齐。 一门迫击炮需要炮来协同操作迫击炮。一个负责瞄准和调整炮的仰角和方向,而另一名士兵负责点火发射。 迫击炮弹小心地搬运到迫击炮附近。每一枚炮弹在使用都要检查一遍,确保没有损坏或有问题,不然炸膛就好玩了。 一切都准备好了,温凛点点头,准备发射炮弹。 收到指令的士兵打开点火装置,触发炮弹的发射,引爆火药,炮管内产生的巨大能量将炮弹抛向空中,在接触到城墙后爆炸。 爆炸产生火花以及碎块飞溅,弹射到城墙上查看情况的士兵,铁片携带着炮弹产生的能量,穿透厚厚的军装,深深地插入士兵的身体。 炮弹除了摧毁城墙,夺走士兵的生命,还将沉浸在美梦中的张城惊醒。 “来人、来人!”张城歇斯底里地大喊,“哪里的炮声,让他们赶紧顶着,援军马上到。” 卫兵将张城的命令带到军营里去,却发现许多兵营乱成一锅粥,士兵们找不到长官,几个基层军官还徒劳地想要组织起来,却收效不大。 还能找到指挥官的军营,接到命令后立刻投入到城墙保卫战中,却发现每个方向都传过来了激烈的枪炮声,迷茫不知去往何处。 “师长,五个城门告急,都说遭遇到第九军的主力袭击,请求支援。” 张城惶恐地看着手下递来的急报,这种程度的火力,他陈德良哪里来的那么多大炮。 张城当然不知道,汉阳兵工厂的老底都要被陈德良掏空了,才积累出来的火力,闽州城还是第一个体会到全力出击的第九军。 “东门!没听到吗,东门的火力最猛,先把预备队投到东门。” 一名炮兵将炮口瞄准城门,火药被点燃,产生巨大的爆炸声,将巨大的炮弹抛向城门。这一瞬间伴随着火光和浓烟,似乎一切都被压抑住了,直到炮弹离开炮口。 城门受到沉重打击,木头碎片四溅,石块被震动得破碎。城门被大炮轰击得千疮百孔,炸开一个巨大的洞口。 整个战场都在震颤。城门前的守军和城内的居民都能感受到地震般的冲击,城墙上的敌军在爆炸声中摇摇欲坠。 没想到真的轰中了大门,那名炮兵激动地大喊了一声:“中了!” 这一切刚好被温凛收入眼底,走过去笑着拍了拍炮兵的肩膀:“可以啊,一发入魂,你这次立下大功了。” 攻击成功,东门攻城的士兵趁机冲向城门,试图占领城墙内的领地。 战斗进一步升级,城内的守军和城外的围攻军展开激烈的战斗,开始短兵相接的白刃战。 王健看到大门被轰开,大喜过望,洪声道:“门破了,一团,给我全部冲向城门,挤进去,将破口扩大。二团、三团继续往城墙上冲锋,分散他们的火力。” 传令兵将东门被轰破的消息告知张城。 “这么快?这群饭桶,给我支援啊,把警卫营派上去、快!”张城凄声道,完全不复白天的意气风发。战局还在张城无法控制的方面扩大,呈现出越演越烈的趋势。 “报!西门告急,西门驻扎的军营三团团长不知所踪,没能组织有效的抵抗,敌军正在步步逼近。”又来了一个请求支援的士兵。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失踪的部下了,还都是营团以上的干部,张城是傻子都能明白过来,遭遇到敌军的暗杀了。 甚至参谋长到目前还没出现,多半是凶多吉少。 “西门,西门告急,哪里还有兵啊。”张城只觉得头都要大了,闽州似乎在同一时间,多个城墙面临着摇摇欲坠的危险。 “南门怎么样,情况还好吗。” “南门暂时还没有发现太大的攻击,只有小股部队进行骚扰性的攻击。” “他们肯定没有那么多兵力一起攻击,让南门留下两个营监看情况,其他部队全部去支援西门。撑到天亮就行,他们攻不了多久的。”张城给部下打气道。 西城是四团驻扎地,现在一个团被抽调大部分的兵力,只剩下两个营不到一千人。 闽州城内外四处枪炮声齐响,暗自观察的曹少卿看到西门空虚,眉开眼笑道:“天助我也!” 在城内不好骑兵奔袭,不过骑兵团往往是一个师的精锐部队,上能骑马冲锋,下能持枪突击。 曹少卿瞅准时机,趁着南门守卫换防的间隙,带领部下突然从营地里杀出。 四团留守的士兵做梦也没想到,需要提防的不是城外的敌军,而是来自背后的内奸。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骑兵团的士兵就将枪口对准往日的同袍,疯狂地开枪射击。 闪烁着火光的枪口喷射出滚烫的子弹,夺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一个照面,骑兵团就将四团的士兵击溃,甚至连敌军来自哪里都不知道,还在疑惑怎么城外的敌军瞬移到了背后。 南门的动静没有持续太久,骑兵团人多势众,有心算无心之下,四团士兵根本没有招架的能力,没有投降的都躺在了地上。 控制了南门后,曹少卿急不可耐地下令士兵,将城门打开,并作出事先约定好的暗号。 坐镇司令部的陈德良接收到暗号后,下令第四师从南门突破,杀向西门,协助第一师进入城内。 周怀安带领第四师进入到城内,张武山和曹少卿就站在城门后面迎接着他们。 “军长有令,让我们协助西门战事,先夺下西门在去攻击东门。”战机一刻也不容耽误,大家没有废话,直奔西门而去。 本就是苦苦支撑的西门守卫,突然受到来自身后的强大攻势,防守瞬间崩溃,再也无力阻止第九军的步伐。 第133章 入城 战局往往就是牵一发而动千钧。南、西门城破,消息一经传播,守军士气一落千丈,再也没能升起抵抗的勇气。 攻城军队成功越过城墙和冲破城门,城内张城的死忠部下没有接到投降的命令,在指挥部附近爆发惨烈的混战。 守军与第九军交织在一起,街道上、广场上充斥着激烈的战斗。 不过这只是少部分,只有张城的绝对心腹还能在第九军的攻势下还能进行抵抗,大部分部队面临这种困境纷纷放下武器,投降保命。 自从南门被破,张城就知道大势已去,死亡他并不畏惧,当初决意要死守闽州,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心有不甘的是城破来得太快,家人都还没来得及安全转移,敌军马上就要冲到城内,还能否看到明天的太阳,取决于第九军的心情了。 “降了吧,让他们别再做无谓的牺牲了,不要再激怒第九军,或许还能逃得性命。”张城神色黯然道。 不过这个命令下不下都没有太大意义了,因为他的仅剩的部队不可能抵挡得住第九军强大的攻势,余下的不是战死就是被俘虏。 炮火掠过的建筑物,木块被点燃。火焰熊熊燃烧,照亮天空,使得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烟火之中。 城内的家园被毁的百姓被迫逃离,寻找藏身之地。市区已经变成一片混乱,充斥着哭喊声、号角声和战斗的杂音。 闽州的抵抗势力基本被瓦解,王健带人一路冲杀到军营指挥部。 闽军最后的阵地也在乱作一团,张城的命令无人理会,徒劳的叫喊了几句后发现从者寥寥,放弃了想要收拢溃兵的想法。 整理好仪表、坐在司令室,等待第九军的到来。 王健和张武山等人在来往指挥部的路上成功会合,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地方了。 第二师没用多久就控制住指挥部,在降兵的带领下找到张城的司令部所在。 “你们来的真快,可惜我现在无人可用,连给大家倒杯茶都不方便,招呼不到了。” 张城脸上并无太多沮丧,失败乃兵家常事,今天轮到自己落势,只是希望能维持住最后的体面。 王健一向敬佩来事不慌、做事不乱的人,张城的表现反而让他看重几分。 “先前的第一次攻城,你让我吃尽苦头,很久没试过那么狼狈了。”王健走到张城桌子前,表情恼怒地说道。 “各为其主,阵营不同罢了,今天我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张城语气清冷,丝毫没有受到王健的威吓影响。 “看来栽在你手上,倒也不算丢脸,你是条汉子。”王健严肃的表情突然放松,笑着说道。 “放心,你的下场怎么样,我不会多做干预,战后会有关于你的审判,要是你罪不该死,我绝无异议。” 张城心中大石总算落地,自己的生死不是他关心的首要问题,听这话,第九军不是祸及家人的心胸狭隘之辈,那家人的性命应该能得到保证。 所以接下来的城防接管,张城不再有抗拒心理,能配合的都尽量配合。 闽州城再无抵抗,陈德良带领第九军所有部队开始陆续进入闽州城。 进入到闽州城,当务之急是安抚城内百姓和处理政务,确保城市的秩序和稳定。 在闽州的政府大院,召开了战后重建会议。 陈德良成立了一个临时的指挥机构,由第九军高级领导组成,还有张城等闽军旧属,包括军事指挥官、政治官员和民事官员,用于协调和监督城市的事务。 “黄子澄,城内的秩序要尽快安定下来,向百姓宣布规则和秩序,以确保城内安全。禁止掠夺、暴力和私刑。必须强调法律和秩序的重要性。” “王健,张武山,你们派遣部队和宪兵在城市各个地区巡逻,防止暴力事件和抢劫。特别是溃兵,有骚扰百姓、情节严重的,可以当场枪毙。” 陈德良看向愿意协同管理的前闽州行政官员们,温言道:“城市总需要人来管理,不可能因为先前的身份不同就把你们全部换掉。接下来的城市重建,就是对你们的考验,干得好的,不但可以继续干,还能有更好的位置给你。” 说到这里,陈德良停顿了一下,收敛起脸上的微笑,语气开始变得冰冷:“要是这个关头还有敢动歪心思,浑水摸鱼,趁乱敛财,就不是丢了乌纱帽那么简单了。” 会议上的官僚们大气不敢喘,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以后就得仰第九军鼻息。 能混到这个位置的,大都不是蠢材,别人还愿意给机会,肯定要紧紧抓住。 “你有再大的关系在陈某面前都不好使,命运就掌握在自己手上,别让自己后悔就行。” 敲打完这些官员后,陈德良开始为他们分配任务。 “帮助城内居民确保他们的人身和财产安全。房子被毁坏的提供庇护所,战乱中家人走散的,帮忙去找。” “还要尽快恢复城市的基本服务,供水、供电、医疗和食品供应,百姓的基本需求必须要得到满足。” “开仓放粮,将粮仓里的陈粮调出来,不够的往鄂省、赣省运过来。” “恢复政府机构和政务。抽派临时官员来处理城市事务,协助城市的运行。” 陈德良不是一个内政型的人才,可是经历的事情多了,眼前这一切对他来说并不陌生。 除了重建,还有就是要接手城内的重要军事和民生设备,以确保城市能正常运转。 俘虏的接收、武器的缴获、人员伤亡的统计、士兵功劳的核算,一桩桩事都得去处理,搞的陈德良头都大了。 但是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得让城内的百姓安定下来,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建立临时法律体系,确保正义得以伸张,对犯罪行为进行调查、审判和制裁。 只有城市重新建立起秩序,才能让百姓心中的恐惧减少,让他们有安全感。 会议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每个人接到任务后就投入了紧急的工作当中。 所有人都走了之后,陈德良靠在躺椅上,缓缓呼了一口气。 闽州城,终于拿下了。 第134章 发粮 闽州城轰鸣多日的炮声,随着第九军进城,突然就消停了下来。 经历了小半个月的围困,闽州城攻坚战事终于有了结果,胜利者已经将新的旗帜插上了政府大楼。 可城内百姓心头上的灰霾,却还没有扫空,谁也不知道进城的第九军会是怎么样。 虽然说西边逃亡的流民说第九军是一支仁义之师,但荷枪实弹、来往在街上巡视的士兵,一脸严肃,看着就吓人。 前几天的枪炮声太恐怖,老李一家子就窝在屋子里,一步也不敢踏出去,生怕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子弹给打中。 可是不出门不行了,家里已经断粮了。 前几天还剩下的一点粮食,老李他们都没舍得吃,全给儿媳留着,只盼望着这枪声能早日停下来。 枪声才刚平息,老李是不敢出门的,刀枪无眼,这种混乱的时候,出去了可能就再也回不来。 可眼下不出门是更加不行,再没吃的,能把一家老小都给饿死。 家里就两个男人,不敢一起出去,真有意外还能留个照顾孤儿寡母。 “爸,让我出去吧,你都一把年纪了,有什么危险都来不及跑。”小李一脸着急的对父亲说。 “你别说了,说了我去就我去,你年纪太小,很多事没个轻重,我不放心。”没人能扭得过老李,他决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 老李又何尝不害怕呢,可是这种时候作为一家之主,必须挺身而出。 上次听儿子说的惊险一幕,吓得老李好几天没睡好觉。倒不是心疼粮食,这个虽然重要可也不会立刻要人命。 老李害怕的是儿子一时热血上头,鲁莽冲动,和那些心狠手辣的地痞闹起来。 有个三长两短,那他就得白发人送黑发人,家就要散了。 所以他宁愿拖着一把老骨头出去查看情况,出现意外,这个家也还能撑下去。 咚、咚、咚。 一阵急而重的敲门声打断了李家的争执,吓得老李和他家人内心一哆嗦,这个节骨眼上门,实在是令人毛骨悚然。 “有人吗,老李,还在家吗,我是许三。”门外的人喊道。 许三是城北的巡警,这一片人没人不认识他,待人和善,从来不会仗势欺人,所以街坊们都乐意和他打交道。 听到是熟人的声音,老李放下心来,可还是不敢贸然开门,让儿子儿媳老婆躲起来。 等到家人们都躲起来,老李才走到门后,小心问道:“许大哥,有什么事吗,外面是什么情况啊。” “老李,你咋那么磨叽,赶紧开门,给你交代几件事就走。”门外的许三不耐烦地说道。 老李贴着门听了一下,外面应该只有许三一个人,思索片刻,还是壮着胆子把门打开。 “你怕什么,仗打完了,现在安全着呢。第九军一进城就将流窜的败兵以及作乱的流氓给清理了一遍,现在你出门遇到危险尽管叫那些拿枪的士兵帮你忙。” “啊,那太好了,稳定就好,稳定才能过日子。”老李心头的石头去了一大半,这可是个好消息。 “这就好了,那我给你说一个更好的消息。你猜一下是什么。”许三脸上充满笑意,拍打着老李的胸口说道。 “这兵荒马乱的,还能有什么好消息。不怕被你笑话了,我们一家现在是家徒四壁,一颗米下锅都没有。” “你这个老李,猜得还挺准。没错,说的就是要让你填饱肚子的事情。” 听到许三说能吃饱饭,老李顿时来了精神,催促着他赶紧说。 “是这样的,陈德良你认识吗,就是第九军的军长。他知道打仗时候苦了百姓,心疼咱,要给我们发粮食。按人头算,大人小孩都一样,每个人十斤,家里有多少人就领多少粮食。” “青天大老爷啊,这到得是多好的人才会这样对百姓,闽州城有福了!”老李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的晕乎乎。 如果是平时,这几十斤米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现在家中揭不开锅,能领到这些粮食,真的是雪中送炭。 “这算什么,陈将军还下令了,家里房子被炮火摧毁的,还帮忙安置庇护的场所。简单说就是有吃有住。” “我们还好,房子受到的影响不算大,就是粮食吃没了,必须要想办法填饱肚子。”老李激动的说道。 “行了,话我已经说给你听了,你抓紧时间就到城北领东西吧,晚了就该排队。我要到下一户人家去,就不和你多扯了。” 说完许三就匆匆离开,留下一脸茫然的老李。 “你还没说是去哪里领东西呢,要带什么去吗。”老李大喊道。 许三头也不回说道:“你到街上去,哪里人多就去哪里,已经开始分了。” 老李冲进家门,兴奋地朝儿子嚷道:“我们有救了,第九军在街上发粮食,我要赶紧去拿,免得等一下他们发完。” “伊爸,真的吗,还是我去吧,我怕会发生什么意外。” 老李想起刚刚许三说,城内的治安已经好转起来,加上自己也扛不动几十斤粮食走那么远的道,也就同意了儿子的提议。 小李走出家门,看到的是身穿绿色军装的大兵在街头来回巡视,路上的行人的神色明显平静了许多,人流量也比之前多了不少。 跟着人流走,来到一次空阔的院子前,院子里是堆得满满地麻布袋。 有些麻布袋被打开了,里面是白花花的大米,这一院子的布袋都是粮食啊。 小李赶紧排在队伍的后面,等待着粮食的发放。 “姓名。” 轮到小李时,发粮的士兵问道。 “李志远。” “几个人。” “四个,我,我父母,还有我妻子。” 士兵把小李说的话工整地抄写下来,这个是陈德良的安排,还能顺便普查一下人口。 小李扛着几十斤的粮食回到家时,嘴角都笑的合不拢嘴,开心的给家人看自己的杰作。 “看来第九军是真的和别的部队不一样,会为我们百姓着想。”老李感慨道 第135章 来自桂省的客人 闽州城秩序的重建,在陈德良强有力的支持下,悄无声息完成了。 老李一家的裁衣店重新开张,虽然暂时还没什么人上门,可他心里却没有多大的慌张。 不打仗了,百姓安定下来,早晚会有生意的。家里还有粮,几十斤大米,省着点吃能熬一个多月,日子算是有了盼头。 闽州城内多的是和老李一样想法的人,在他们看来战乱在这个年代是根本没法杜绝的。 国人强大的心理素质就是在不断的战争中逐渐锻造的,又或者说是见得多了,变得麻木起来。 还能活着便已经是难得可贵,其他更多的奢望,无从谈起。 这次,入驻闽州城的部队,总让人觉得和以前那些都不一样。 每天还是会有胳膊上套着红袖章的士兵来回巡察,却从来没有骚扰过正常营业的商家和过往的行人。 有热心的百姓心疼维持秩序的士兵,提来热茶食物给士兵,这些大兵一概拒绝。 理由就是一个,这些是他们的职责。 主动送过去的都不接受,更别怕他们会主动索取,这也是闽州能够恢复那么快的一个重要原因。 有了这些巡察的军人,闽州城的百姓带有尊敬的口吻称呼第九军为军人,收取保护费的地痞流氓销声匿迹。就连往日定期收取油水的巡警,也不敢再伸手了。 城内街头上的行人开始多了起来,商人和工人们为了生活奔波于每个角落,闽州逐渐恢复生机和繁荣。 闽省是要当作大本营来经营的,陈德良当然不舍得让它一直陷在战争的创伤当中。 打仗陈德良在行,治理社会却不敢说擅长,隔行如隔山,趁着现在百废待兴,需要一个精于此道的人才来发展闽省。 还真有那么一个人选,而且还是老熟人,就是当时的武宣县长梁干材。 梁干材在桂省都是赫赫有名的存在,曾在国子监任职,又就读过现代化的法政专门学校。更重要的是,他有着丰富的基层治理经验,主政武宣、来宾数地,深受百姓爱戴。 武宣发展得怎么样,陈德良他们是亲眼目睹,对梁干材的能力心中有数。 两人在武宣时经常对国家目前的困境进行讨论,都有各自的想法,可以说是惺惺相惜。 所以在不久前,陈德良修书一封,让巫雨带着一个排的警卫员和那封信回到桂省,请梁干材出山。 无论是从救国治民的角度,还是出于与陈德良的私交,梁干材都没有理由拒绝,欣然应允。 携带家眷和悉心教导的十数名学生,跟随着巫雨的车队,就这样莽撞地出发了。 有巫雨等强大警卫保护之下,一路上基本没遇到什么危险。顺利地就从桂省来到闽州,陈德良已经等候多时。 闽州城的百姓今天有点好奇,因为东门今天集结了一个营的士兵,在列队,似在迎接什么人的到来。 行人纷纷驻足,观望一下是什么情况会让平时深居军营的第九军士兵突然来了那么多人,这可不多见。 在部队的最前头,是一个身穿得体军服的高大男人,却没有领章和肩章,让人无法得知他的身份。 有见多识广的看到男人正在和另一个人交流,依稀可以看到另一个人官服上的领章是金底的,还有一颗星星。 不禁叫出声来:“少将军衔,是个师长!” 随即恍然大悟,闽州城现在还能让少将师长那么恭敬的,也只有那一位存在了。 “他是陈德良,第九军的军长,北伐总司令任命的肃清闽省总指挥。” 围观群众认出来,止不住向旁边的人炫耀自己的博学多闻。 “啊,他就是陈德良,果然威风得紧呐。”类似的惊叹在周围群众口中不断发出,因为这位主实在低调的很,大部分百姓根本没机会见到他。 陈德良收到消息,巫雨今天早上就能赶到,所以亲自来到城门迎接。 陈德良很少会兴师动众地做一些场面上的事情,可是梁干材单凭一封信就毅然离开故土来到千里外的闽州,这份热情的心令人动容。 黄子澄也在百忙之中抽空出来,等待这位在武宣共事过的老伙计,他俩的关系可不一般。 陈德良在广州置办产业的时候,多亏梁干材在武宣对黄子澄的鼎力支持,要钱要粮,县政府自己在捉襟见肘的窘境下还能尽力满足部队的需求。 第九军的第一、二号人物一同现身在城门等待,这种待遇可以说没几个人能有。 初冬的太阳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没有等太久,远处就出现了一列车队。 车队来到城池前,缓缓减速,停在了门口。 巫雨第一个下车,走到车的另一边,为梁干材打开车门,贴心地帮他护着脑后。 梁干材身量不高,下巴蓄有长长的胡子,却不见杂乱,打理的整齐干净。年逾半百,不但头发带有斑白,胡子也夹杂着几缕花白。 身体还是健康有力,坐了那么久的车仍旧神采奕奕。 “梁老,舟车劳顿,辛苦了。”陈德良欲上前搀扶。 梁干材轻轻推开伸过来的手,声若洪钟道:“说了多少次,别叫梁老,人没老都被你叫老了。我还强壮着呢,用不着服。” “许久没见,梁兄健硕依旧啊。” “虽然比不得你们年轻人,可我的身体绝对不算差。没有好身体怎么帮你们干活啊,千里迢迢来到,看到我病怏怏的,可能城门都不让我进,挥挥手就打发我走了。” 梁干材生性幽默豁达,一见面就开起了陈德良他们的玩笑。 “梁兄高义,德良自从陷入了闽州政务当中,忙得晕头转向,又无从下手。一阵焦头烂额,才突然想起还有先生这位大才,在我看来没有人比你更合适闽省的政务部总长。” “行了,少戴高帽,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跑。” “有梁兄这一句话,德良就放心多了,先进城,我已经安排好你和家人的住所,到府上再叙旧。” 第136章 书房谈话 一行人来到三坊七巷,这里是闽州保存最完整的老街区之一。 这个区域在闽州历史上一直是繁华的商业区和居住区,还能看到许多明清时期留存下来的古老建筑。 街巷纵横交错,是它独特的巷道布局。巷道狭窄而弯曲,连接着传统的宅院和商铺,形成了复杂而有趣的街区。 “这里是闽州最具代表的老街道了,富有闽省的建筑特色。”黄子澄热情地梁干材介绍道。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还是要多走走才能领略到不同的风光,这些居民的建筑还真的是别出心裁。基本建有两三层,地下是商铺,上面就住人。砖木瓦结构,牢固又美观。” “还有,你发现一路走来,看到的什么最多。” “子澄啊,你这就小看人了,我虽然没有来过闽州,可也不是那么孤陋寡闻吧。闽州榕城那么响亮的名头,我怎么没听说过呢。” “梁兄果然博闻,这名头啊,还要从晋朝开始算起。东晋有个姓张的太守,来到闽州后发现此地夏天酷暑难耐,又靠近海边,百姓饱受洪涝灾害,因此生病的人比比皆然。” “令通衢编户浚沟六尺,外植榕为樾,岁暮不凋。”梁干材笑着接话道。 “对,这些高大的榕树一年四季都不凋零,既可以减少夏日阳光的暴晒,还能抵御台风的侵袭。榕城的别称,自从就流传下来了。” 说话间就来到了一处中西合璧的建筑,整体结构是钢筋混凝土,墙砖和地板却是充满着浓浓的古风气息。 “这是闽州富商捐赠出来的房子,原本是给我住的,我孤家寡人一个,哪住的了那么大的房子。还好你来了,不然这里就空着了。” 这自然是客套话,不过一家老小来到这里,还有那么多学生,肯定需要落脚之地,梁干材也没有拒绝。 “我们准备了些闽系菜,就等着大家上座了。”陈德良招呼道。 走过木板打造的地面,走道内设有古典式壁橱角柱,通过客厅和饭厅间的开敞式挑廊,梁干材等人在服务人员的接引下入座了。 映入眼帘的是铺满了一大桌子的美食。 闽州最有名的当属佛跳墙。 是用鲍鱼、海参、鱼唇、蹄筋、等几十种高级食材汇聚到一起,加入高汤和老酒,文火慢慢煨制而成。 “来尝一下,正宗的佛跳墙,在别的地方都做不成这种味道。”陈德良为梁干材舀了一碗。 “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今天有口福咯。” 梁干材用筷子夹起一块,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眼神明显亮了一些,又喝了一口汤,才缓缓道:“荤香浓郁,但是一点也不腻,口感丰富,味中有味。口感软嫩而柔润,真是又鲜又香。” “都别看着我吃啊,大家一起吃。” 众人开始举箸,闽系有名的菜在这里都能找到,口味和粤桂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不会放入太多的大料,掩盖食材本身。 酒足饭饱后,梁干材带来的行李被家人和卫兵拿去摆放安置好,学生们也各自挑选合适的房间,他则和陈德良来到书房。 两人在书房内落座,等侍女递上热茶后,梁干材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先出去,他要和陈德良说一些话。 “安泰,闽省守成有余,进取不足啊。粮少人稀,或许自保不成问题。可是我看第九军处事,图谋不小,占据闽省,难成大事。” 梁干材和陈德良的关系说话不用过于委婉,一开口就是辛辣的点评。 “我也知道闽省先天存在不足,可是别的地方也各有他们的缺点,权衡利弊之下,我还是想选这里。”陈德良一脸真诚地说。 “如果是我,想要谋一块安身立命的地盘,我一定不会选这里。”梁干材说,“遍览史书,从来没有在闽省还能扩展出去,成就大业的。” 陈德良刚想反驳,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其实在他看来,任何地方都有他的优缺点,只是哪个短板更致命一些。 “你不用急着和我辩论,在我看来你这一步走得太草率了。你想远离中原,没有纠纷,那就去西北,去甘省,去更内陆的地方,那里有煤有铁。” “我去哪里都行,哪里也都不行。”陈德良叹了口气说。 “还有谁能拦得住你第九军吗,只要你不想着去奉天,去惹张大帅。北伐诸军中,第九军的战力应该是最顶尖的,他们都能占据肥沃之地,你怎么不行。” “就是因为第九军太强大了,所以它的发展才会受到限制。” “安泰,你把我说糊涂了。” “第九军能发展的那么快,离不开某些人的刻意纵容,可以说他们乐意看到我的成长。” 梁干材听了,眉头紧皱,双手在用力地拨动着一直随身携带的佛串。 过了许久,他的眉头才舒展一些,自嘲地笑了一下说道:“到底是文人不适合打天下,我们天生看问题角度就不够宽广,太过于执着眼前得失,忽略了更为致命的东西。” 陈德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无奈道:“别看现在第九军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可一直有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它的头顶。” “你说得极是,除了闽省,别的地方都不合适强大的第九军发展。表面看起来越是不适合打天下的地方,你们才能有一线生机。” “他们不愿意看着桂系强大起来,又怎么可能坐大第九军。一旦我们能拥有一块足以威胁到他们的地盘,必将受到他们最严厉的打击。” “让第九军强大,是想你们分裂出去,达到削弱钢七军的实力。现在看来,闽省还真是个不错的地方。” 还有一些话,陈德良没说出口,只是在脑海里浮现过。那就是九军将他们打倒,自己取而代之。 可是自己真的有那份气运吗,就算能达到这个目的,又能将各方势力平衡好吗。 这一切陈德良没有信心,自己如果真要那样做,那和刚被自己打败的,毕生致力于要武力统一华国的吴大帅有什么区别。 吴佩服没能成功,我就一定能成功吗。 能真正做到这一步的,或许只有那位才行。 陈德良想做的,不过是自保,以及尽力在十一年后那场浩劫中,解救更多的人。 第137章 发展的契机 “其实闽省,有一个很吸引我的地方。你猜一下是什么。”陈德良卖了个关子。 “你还能看得上的,无非就是遍布闽省海岸的优良港口。” “知我者,梁兄也。” “这么说来,闽省的发展方向,你是打算放在海上?” “不止,我想把闽省发展成一个工业化的地区,能自主生产武器以及各类机器。把这里从农业经济变成工业经济。” “可哪怕是日不落帝国,也是用了一两百年才能完成工业革命。它们拥有的资源不是闽省可以匹敌的,想要做到这一步,谈何容易啊。李鸿章、左宗棠举国之力想要追赶,都没能成功。” 梁干材害怕陈德良的野心太大,步子迈得太急,反而会陷入困境。 “同样的伤,要解救一个濒死的老人和一个充满着生命力的小孩,你觉得哪个更简单。” “可老人拥有的财富不是小孩能比拟的,没有钱谁会救你。” “能找到正确的大夫,买到合适的药,那钱才有意义,这个叫做花钱的效率。” “你怎么能确保,小孩找的大夫就是正确的。” 这个问题,陈德良没有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一路奔波,身体肯定已经疲惫不堪了,先休息好,别的东西还不急。闽省九市还等着你来打理呢,担子那么重,这种悠闲日子可能不多了。” “你放心,我比你还紧张这些事情。哪有读书人不追求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我们的最高人生理想。” “行,那你就先休息一下,赶紧适应,一大堆政务等着你呢。” 对于有追求的人来说,能实现人生理想的工作从来不会令他们抗拒。相反,他们会乐在其中,能在里面汲取到充足的能量滋养精神。 陈德良拿起放在衣帽架上的大檐帽,端正地戴好,用力拉紧帽沿,确保不会掉落。 “压那么紧,害怕帽子被风吹掉啊。”梁干材意有所指道。 “那肯定,好不容易才有这帽子戴,拿命换来的,一点也不容易。谁也别指望能在我身上抢走它,没人能做到。”陈德良一语双关的回答。 “有股子气势,你现在要比当年霸气多了。做大事是得有气魄,畏畏缩缩可不成。” “德良就先不打扰了,等梁兄安顿好一切,我们再开始规划。”陈德良站起身来,向梁干材道别。 出到门口,巫雨已经等候多时。 “走,回去。” 目前摆在陈德良面前的是两件事,第一件是成立一套听自己话、用得顺手的政府班子。 这件事随着梁干材的到来,相信很快就可以提上日程。 第二件事就是派兵肃清闽省内部的武装力量,把所有会消耗发展潜力的破坏分子给端掉,才能集中人力财力去图谋规划。 这需要在闽省的每一个城市驻扎到第九军的士兵。 目前第九军有四个师,五万人的兵力。听起来不少,可分到全省范围的话,那还不够。 此外这些士兵大部分都是来自桂、湘、鄂地区的,短时间内难以让闽省的百姓产生认同感。 要改变这个现状只有在本地征兵,扩军。 所以陈德良打算再招两个师,将第九军彻底融入到闽地百姓当中,以便于开展接下来的计划。 要扩军首先要考虑的就是装备和军费的问题。 装备的话,入闽以来缴获的武器用来武装两个师不算困难,何况还有汉阳兵工厂的武器没用完,所以这个问题很容易就解决了。 军费就更不是问题,现在除了李志勇在羊城每个月都能汇来几十万的利润。还有鄂省巨富王维生的支持,他提供的财富甚至要比李志勇的还要多。 最后还有,税收。 闽省的正税——农业税,根据土地情况来制定税额。一部分征收粮食和运费漕银,另一部分折算成银元。每年应该有数十万大洋。 这只是一个地区税收的小头,大头还是政府的滩地收入、盐捐、烟酒税、屠宰税、煤油特税、厘税、货捐和保运费。这些一年下来能有好几百万的收入,而且还是大部分都被各级地方政府给腐败的情况下。 如果能整顿好省内的政务,扭转贪腐成风的局面,这笔钱还能翻好几倍。 现在闽省是属于第九军的了,它的税收自然可以用以支付军费。 如果陈德良安于现状,现在拥有的一切可以让他舒舒服服的生活到十年后。选一条他知道的“正确道路”,在接下来的中原大战里 然后呢,看着那场大浩劫席卷在这片土地上,肆意破坏这个有着几千年历史的古老文明。 自己却无能为力,现在拥有的一切有多美好,失去的时候就会有多痛苦。 陈德良想要尽自己所能,做一点什么,以期盼能改变那个结局。 方才梁干材说的话,谁能确保小孩找的医生就是合适的呢。 陈德良的底气来源于他知道以后几十年历史的发展,也知道有用几十年时间就完成西方列强几百年工业革命进程的例子。 这些不能说给梁干材的事情,是陈德良最大的信心。 可自古以来就是知易行难,没有真正去做,单凭理论就可以成功那是绝对的理想状态。 眼高手低的例子实在是太多了,知道怎么做就一定能成功吗? 真要这样的话,这个国家才不会走的那么辛苦才强大起来。 庆幸的是,陈德良可以相信梁干材,在自己的支持下,能够将闽省治理好。 这就为陈德良节约时间大量的精力,去做一些只有他才能做的事情,把脑海里的许多想法给付诸行动,变成现实。 这一切的前提是需要有一个绝对合适的环境,不受外界的影响。可能会很难,毕竟谁也不会蠢到眼睁睁地看着对手强大起来。 不过那又怎么样,陈德良相信第九军能守护住这一切。 此时正好是外面最乱的时候,看似形势一片大好的北伐很快就会陷入内斗,两次中原大战能帮陈德良吸引走对手的绝大部分注意力。 各方军阀有着自己更为在意的敌人,并且是欲除之而后快。 要想安心的发展,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第138章 任命申请 桂军在箬溪、德安、王家铺接连大捷,其他各军也皆有斩获。 浙省省长在看到赣军节节败退、闽省被第九军全盘拿下,心里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跟着孙传芳混,能行吗,他都被打成这个样子了。 北伐军总司令,他是浙省人,那就是自己人。 老大哥势弱,小弟另寻老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羊城司令部派人去试探性和浙省省长夏超图接触一下,受到了夏超图的热情接待。 还没等使者讲明来意,夏超图就急不可耐地想要表诚意,大夸北伐军的正义性,向往之意,溢于言表。 不得不说,夏超图算是一个有眼力的人,能看得清形势,没有做无谓的挣扎。 双方在谈好条件后,夏超图就宣布附义,就任国民革命军第十八军军长之职。 夏超图电报参加革命之后,调转枪口,把部队拉到沪宁一带,发起进攻,一举切断了沪宁铁路。 第五方面军总指挥陈调圆,是皖军的司令。更是一个骑墙派,一贯善于见风使舵。 眼见北伐军势大,五省联军无力抵挡,早早就打算寻找退路。 先是和奉系张中昌暗中勾结,接受张作林的好意。 后来发现奉系的人过于贪心,想要的太多了,不算是好的合作伙伴。 和李中义在赣省遭遇过,打了一仗后更加坚定要换旗的心,偷偷派人向李中义暗通曲款,也打算附义。 赣省方面的总指挥李中义统领第一、二、三、四、五、六、七以及十四军,二期攻势还没有发动前,赣省内部的联盟已经支离破碎,有名无实。 直系最强横的两大军阀吴佩服和孙传芳,他们的主力部队,都被北伐军彻底击败。 此时来说,北伐军的声威震撼全国,引得中外侧目。 这个时候属于北伐军的势力有粤、桂、湘、赣、鄂、闽、黔七个省。 还有西北的冯焕章、阎西山也都已经电报声明要加入革命军。 毫不夸张的说,中原地带和东南地区都已经为北伐军所平。统一全国,不再是幻想,反而有传檄而定的趋势。 不过看似如日中天的北伐军,内部的矛盾也渐渐开始暴露。 羊城司令部指挥官的军事能力,在围攻武昌时尽显无遗,完全指挥不了大规模战役,但偏偏其本人又刚愎自用,任何事情都爱插一手。 要说军事指挥能力欠缺,还不是最致命的毛病,赏罚不公,才是他们引得众人不满的最大原因。 第一军是嫡系,北伐军中的弹药补给、编制扩展,永远要比其他各军优厚。 也许是想让第一军享受的特殊待遇,会让其部队军心生向往,从而招揽人才。可没想到,这是一步臭棋,招惹其他部队愤愤不平,怀恨在心。 司令部的这种作风引得其他比他资历更老的军长不服,认为其不配身居帅位。 第一军的功绩平平,所受的赏赐却是最多,这怎么可能让别人心服口服。 如果是军事上暴露的只是暗瞧,那政治上的矛盾就是公开化了。 粤、汉两地正在筹划分化,武汉的首脑基本都不是司令派系的人。 唐山志在岳州一带接收的降兵的大量兵器,又在陈德良走后接手了汉阳兵工厂,可谓收获满满。 有兵器第一件事当然是招兵买马,一口气向司令部申请要将第八军扩充为四个军。 司令部看到这个申请,直呼不妙,简直是狼子野心的做法。 不过他们也明白司令部这个名义上的上级对唐山志有多少威慑力,就算他们拒绝,也阻止不了唐山志的脚步。 何况司令部还担心一件事情,那就是激怒了唐山志,他转身和那群政客勾结在一起,联手起来对抗自己,那个局面就更为不利。 种种原因之下,他们捏着鼻子认了唐山志这份申请。 这份隐忍,可能一般人还做不到。 后方起火的司令部为了拉拢支持力量,做的可不止如此。 “陈德良要举荐梁干材为闽省政府主席,这也是野心勃勃之辈啊。”看着第九军的申请,站在桌子面前的何应秦抱怨道。 “这不算坏事,陈德良一介武夫,目光短浅,东南各省哪个地方不比闽省好,他偏偏就看上了这块贫瘠土地。充分说明了此人不足为虑,四肢发达而已。”司令部高级军官答道。 “唉,我头疼的是粤省那边不见消停啊,那几个家伙又在搞一些见不得光的动作,还纠了一群人和他们一起搞,这个才让我无可奈何。” 他们说的这些,何应秦都知道,提醒道:“赣省那边,二、三、六军,也有和他们接触的苗头。” 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些家伙没一个是省心的。 司令部指挥官感觉头要开始隐隐作痛,左手搭在太阳穴上,揉搓按摩。 过了好一会儿,才和何应秦说道:“那陈德良的申请,同意了吧,别把第九军也逼到那边去。” “我也认为可以同意,让第九军消磨在闽省。那个地方又没有发展的潜力。要是让他去到苏、浙这些地区,陈德良就难对付了,又是第二个唐山志。他可能比唐山志还要难缠一些,这家伙打起仗来,一般人都不是对手。” “空有武力倒是不可怕,穷兵黩武之徒罢了。我害怕的是别人知道后纷纷效仿,那北伐的意义何在,成功了不还是各自为政。” 何应秦没有接话,司令现在气在头上了,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 在司令部的人看来这些来自各地的旁系没一个可靠的,部队还是要自己培训出来的才好用。 “只是现在形势不太乐观,能稳住一个算一个吧。你去起草任命书吧,陈德良要闽省那就给他。”司令部最后无奈同意了。 “什么军费、物资补养这些,第九军的全给我停了。”似乎不解气,他们又补充一句道。 要是陈德良听到这句话,恐怕得叫一声委屈,这些东西他压根就没见过,有没有都只是名义上的事情。所以停不停都没有办法区别。 总司令部批复的命令要比陈德良想象的快,同意了任命梁干材的任命申请。 这个结果没有出乎陈德良的意料之外,他太清楚司令部现在的处境了。 有唐山志那么好的挡箭牌在前面,这就是一个没有风险的冲锋。 第139章 金融 “舞台我已经为你搭建好了,接下来的戏该怎么唱,那就看你的了。”闽州原都督府内,陈德良对梁干材说道。 “组建一台政府班子,要考虑各个领域的部门,要让政府有效运行,管理公共事务通用的班子框架都差不多。”梁干材抚摸着胡子道。 “行政、财政、外交、教育、民生,这些事情对你来说不算什么,把他们全部交给你,人事的任免权也一应交由你负责。你挑用的顺手的人,谁敢阻挠你尽管和我说。” 将政治交给梁干材,把军事交给黄子澄。人的精力不能兼顾所有的事情,适当的放权会更有效率。 陈德良交给梁干材的任务是将闽省治理好,整顿混乱的金融经济。 “我想向你推荐一个人,闽省财政厅厅长的合适人选。” “愿闻其详。” “都说举贤不避亲,有才不怕人说。我要跟你举荐的人是我的亲侄子,今年三十岁。” “那他又跟你一起过来吗,我想当面和他谈一谈。” “在,我一直有刻意培养他。这孩子从小就脑子灵活,颇受我的喜爱。十年前我赞助他赴美留学,经过几年的努力,以优异的成绩拿到哈佛大学经济学硕士学位和哥伦比亚大学的博士学位。” “听起来是个高材生咯。” 梁干材向侍从招手:“你去把甫行叫过来,老总找他。” “看来你对你侄子颇有信心。” “我是对你有信心,有才华的人在你手下,不怕没有施展的舞台。” “还是你们读书人会说话,不留痕迹的又夸了自己一下。” “闽省具体要怎么样发展,你的规划是怎么样。”梁干材切入主题,询问最为关心的问题。 “我举个例子,在现在一个农业国想要发展成工业国,它需要做出哪些努力。首先需要经历一系列的经济、社会和政治变革,这些都是以稳定为前提。前清连最基本的都做不到,要发展就是空中楼阁、无从说起。” “没有稳固的后方,做什么都不成。”梁干材赞同道。 “其实工业化最先开始的就是农业。学习先进的农业技术、育种方法和管理技术。这样提高农业生产力,可以释放劳动力,为工业化提供人才和资源。” 梁干材停下拨动佛串的手,认真的听着。 “接下来是基础设施建设,完整的现代化基础设施是工业化的基础,铺路修桥、港口、电力、还有通信。这些都是必备的,能高效率的运输原材料和工业产品,提高生产效率。” “然后是引进先进的技术,这个至关重要。我们现在的生产力比西方落后的几个世纪,他们拥有的工业技术和管理经验,能让我们少走许多弯路。” “要想发展有足够的后劲,必须要重视教育和培训。在这方面的投资不能少,需要建设学校,提高百姓的素质,培养科技人才。可惜这方面需要的时间是我们比较欠缺的。” 教育的重要作用不言而喻,可他的见效实在太慢了。十年育树,百年育人。 正聊着,侍从带来了一个人。 来人有着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工整地将额头前的毛发梳到头顶,鼻梁上架的是无框的金丝眼镜。 身穿灰色条纹西装,外观挺括、线条流畅,看上去成熟稳重。 “我给你介绍,梁甫行,我最得意的侄子。”梁干材把手搭在比自己高一个头的侄子肩膀上,降低此次会面的正式程度,让侄子放松一点。 “梁甫行,这名字很特别,这是一首乐府诗吧。”陈德良相当给面子,主动把手伸出来,想要握手。 梁甫行连忙伸出手,带有一丝紧张地同陈德良握了握手。 就算是陈德良现在尽力表现出和蔼的态度,可身居高位,手握重兵,历经沙场久矣,身上的威压还是令梁甫行感到一阵害怕。 握了手之后,梁甫行才稍微放松一点,好奇地打量着这位来自同省的风云人物。 他自认在桂省是绝对的高个子,接近六英尺的身高,赴洋留美期间和美国佬站在一起都不吃亏。 但是站在陈德良的面前,感觉只够着他的眉毛,这种身材,桂省可不多见。 比他的身量还要有压迫感的是陈德良的气场,身上的自信和镇定很容易让人信服,或许这是一种霸气吧,梁甫行暗暗想到。 “军长说的对,梁甫行这个名字是我自己改的。源自三国时代曹植的创作的一首诗,描绘的是边海农村的残破荒凉。” “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 “梁甫行真正的意思是商人或者行商在贸易中实现商业利益的行为,这也是我的专业技能。” “嗯,有意思,这名字起得好。”陈德良赞道:“梁兄向我大力举荐你,认为你是财政方面的人才,所以今天想见一下你。” “承蒙叔父厚爱了,实在是谬赞。甫行只敢厚着脸皮说是较为了解这方面的知识。留美期间,除了读书,在花旗银行和华尔街的证券公司实习了几年。对于金融行业,也算能有自己的见解。” 陈德良越听越喜欢,这小子要是真有本事,那还就是目前他最欠缺的人才。 “那你在之前有没有了解过闽省的金融市场。” “来到这里的几天时间里,浅薄的调查了一下。” “那可以和说一下你的成果吗?”陈德良想要验一下眼前之人的本事。 “闽省的金融市场紊乱,是有我国特殊的历史背景造成的。社会急剧变革转型,各种矛盾和冲突不断。政治体制、军事派别这些交替太快、内部因素导致社会的动荡不安。外部因素又有西方文化不断入侵,西学东渐,带来了有力的冲击。” “这些问题不但是金融上会有,社会的各类活动都受到影响。”陈德良点头认可道。 “限制这闽省金融发展的原因,是官僚资本的垄断,闽省近八成的工业资本是由政府控制的,通过商业投机、强取豪夺这些手段大发横财。” 第140章 银行行长 “说得详细一点。”陈德良显然被梁甫行的话给吸引到了。 “就是闽省的大家族,以林氏和严氏为首,把控着闽省的大部分政权,控制着闽省的经济命脉。” “林氏,严氏。”陈德良跟着念了一遍。 这两家人陈德良自从进入闽省后,几乎每一天都能听到关于他们的事情。 闽州林氏的先祖是元代官员,后来迁居来到闽省,家族就此扎根在这里。历朝历代这个家族都出现过不少杰出的人物,家里的学者和政治家一直活跃到现在。 严氏则是在泉州,是一个有着悠久历史传承的家族。最着名的一位曾担任闽省和苏省的布政使,是地道的官宦世家。 这两家有多辉煌,单是他们居住的地方,就是有着独特历史和文化价值的建筑群落。 提督和省长换了又换,可这两家在闽省的地位始终坚若磐石。 还有一些名气没有这两家大的家族,比如黄港的吴家、文峰的郭家、阳歧的张家,这些都是闽省举足轻重的大家族,在政界和商界都有着巨大的影响力。 梁甫行继续说道:“这些家族的子弟遍布闽省各个行业,大部分县、市的父母官和税务官不是他们的族人就是他们栽培起来的后辈。” “所以无论闽省属于谁,他们都可以接受,只要维持稳定的局面,就会需要这些家族帮忙治理。隐于幕后,操控着大部分的权力。可以说这些家族才是闽省真正的主人,周荫人只是他们短暂的合作者,不过现在轮到我们了。” 梁干材插话道,他混了一辈子的政治,这些场面对他来说毫不陌生。地头蛇的强大之处就在于他们暗地里积攒的实力太过于恐怖,每次发生兵乱的时候,保持中立。 决出胜利者后,表面上又愿意服从新的统治者,在帮助统治者治理的时候,发展壮大家族势力。一代代下来,就成了闽省的实际掌控者。 这些事情,陈德良在没有得到叔侄俩的提醒时,还没有太大的体会。 陈德良打仗在行,却不擅长耍权谋、玩手段这些需要耗费大量精力的政治博弈。 这也是陈德良为什么急着要把梁干材请到闽省的原因之一,专业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人才。 陈德良不在乎会不会形成某一方势力的政治垄断,他只在乎这个垄断集团能不能为己所用。 如果不能,那也没关系,第九军会将其摧毁,再重新扶植一个政治势力。 有枪,有人,在这个年代,才能有真正的话语权。这是陈德良的军事观,也是他的政治观。 陈德良认为真正要发展的实力,在乱世就应该是军事,别的都是附属品。 听了梁甫行明显做过一番准备的话后,陈德良初步认可了这位金融高材生是有着真材实料的,不过理论家能不能成为优秀的实干家,凭借一场谈话是看不出来的。 “梁兄的侄子也是位大才啊,闽省现在百废待兴,确实是需要这种人才。这样,甫行先担任闽州银行行长,发挥自己所长,整治一下闽省的金融市场。” “甫行必定用尽毕生所学,为闽省的金融市场尽一点微薄之力。”梁甫行没有搞谦让那一套,他看得出陈德良就是个直接的人,索性爽快地答应下来。 梁甫行知道闽州银行行长这个位置只是陈德良对他的一个考验。要是干得好了,就有可能进一步成为闽省的财政厅厅长。 其实在闽省,要整顿金融市场,单靠一个银行行长的职位还远远不够。因为梁甫行要对付的是势力根深蒂固的林、严家族。 他们或许不敢明目张胆的对抗,可是暗中使点绊子,就能轻轻松松让梁甫行制造麻烦。 不过这也激起梁甫行的斗志,有才华的人都会有一些奇怪的脾气,越是困难的事情越能让他们提起精神。 何况无论是陈德良和梁干材,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真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可以随时把他们请出来,以势压人,在闽省还谁的势力能有陈德良大。 梁甫行是个行动派,在接受陈德良的任命之后,就打算开始着手调研闽省的金融市场。 在华尔街厮杀过的金融才子,面对闽省这些还未真正形成规模的市场,有一种看小孩子打架的优越感。难缠的只是他们背后的势力,明面上的资本太容易对付了。 梁甫行无意打草惊蛇,他想要找到这些家族的七寸,再给予致命一击。 所以在闽省的老牌家族不知情的情况,梁甫行已经在计划开展一轮贯彻全省的摸底行动,想要知道各方势力的软肋所在。 梁甫行离开房间后,陈德良和梁干材继续着他们的发展规划。 “这些个大家族们,你能拉拢就尽力拉拢,实在有不长眼的,那也不要客气。第九军还没真正下过马威,必要时候可以杀鸡儆猴给他们看一下。” 梁干材笑着说道:“我明白的,我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没见过,在政坛混了半辈子,一般情况还难不倒我。” “正是知道梁兄的能耐,我才千里迢迢的请你过来协助我啊。要单单靠我,可能被那些老狐狸吞的连骨头都不剩。” “不用给我戴高帽子,你只是懒得和他们算计,我还能不了解你嘛。”梁干材玩味十足地看着陈德良,继续说道:“你还没说完你的计划呢。”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刚才说道教育。我打算大力发展职业教育事业,创办学校,免费供百姓就读,把各行各类的工业技术都教给他们。培养出大量专业工人,最好还能降低百姓的文盲率,大开民智。” “可这些都不是短时间内能办好的事情。” “那就一步步来,一点一点地开始培养。洋务运动为什么失败,除了动荡不安的政局以外,他们根本就不重视核心技术的掌握,一味想着买买买。要自己能生产出来,才算真正掌握这项技术。” “还有,短时间内想要发展好工业,需要的是民众和政府的上下一心。以当政者为主导,百姓们鼎力支持。要让百姓在工业化的过程中获得实实在在的好处,他们才愿意发自内心的去做。” “要这样,就得提高社会福利,要有社会保险,要有工伤保险,要在发展的过程中提高百姓的幸福感。” 陈德良兴奋地向梁干材描述着自己心目中的蓝图,也不管别人有没有听懂,能不能接受。 第141章 发展畅想 闽州的街头,陈德良带着巫雨出来闲逛。 在梁干材来到闽省之前,多日高强度的工作让陈德良一直没时间放松,现在难得出来一下,索性来到三坊七巷走走。 最能体现出对和平的向往的,就是这些底层的百姓。能有一个安稳的日子过,就别无所求了。 没有打仗的日子,在他们看来每一天都是弥足珍贵。 三坊七巷应该是闽州最热闹和繁华的地方。这里不仅是商业活动的中心,还是文化交流的重要场所。 随处可以看到穿着闽地传统服饰的百姓,街头巷尾传来叮叮当当的手艺人的声音。 而街上商贩和居民的建筑上也是别出心裁,精致的木雕、砖雕能反映出这里的文化底蕴。 虽然是在漫无目的地散步,可陈德良的脑里还浮现着和梁干材的对话,关于各自闽地发展的规划。 陈德良对闽省的未来畅想是很天真的,想要凭借一省之力来发展工业化。 在前世,陈德良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对这方面的知识有着太深入的研究,凭借的只是比这个年代的人们多了一百多年的见识。 甚至陈德良对发展的前景都没有十足的信心,只是竭尽自己所能的去做,就算是失败了,可也有努力过,什么样的结果,真的只能说看天意了。 陈德良的规划很简单的笼统,但是他知道,正确的发展路线应该是在农业的基础上发展工业。 像张作林他们现在在东北的发展模式,注定是有着致命的缺陷的。 单凭政府自己想要发展工业,没有来自百姓发自内心的支持,怎么可能成事。 发展农业,保证百姓的温饱,是最基本的需求,必须是在搞好农业的基础上去发展工业。 何况工业发展的原料,大部分是来自农业生产,农业是工业的原料基地,不发展好农业,只会拖工业的后腿。 集全省之力发展工业,就是自上而下的,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 先从农业开始发展,让占据全省大部分人口的农民享受到发展的福利,进而开始自发地拥护陈德良的规划。 首先是建立拖拉机制造厂和现代化农业机器制造厂,这些工厂生产出的产品供给农业,就能大大增加农业生产力,达到发展农业的目的。 这也不是农业个体户,或者是单个农民能参与其中的项目,这是需要以规模化经营的方式来主导,把农民变成田野里的工人。 基础打好了,才能开始建造主体。 要建设一系列工业部门,一系列从未在闽省出现过的工厂。 从新的机器制造厂出发,还要有机床制造厂、汽车制造厂、化学工厂和冶金工厂。这是一套工业生产所需的必要条件。 然后创立闽省的发动机和电站设备的生产,为的是增加金属和煤炭的开采量,因为这是工业能发展的核心材料。 最后就是陈德良的终极目的了,建设国防工业。 在工业生产达到一定规模的基础上,修建的大炮制造厂、炮弹制造厂、飞机制造厂、坦克制造厂和机关枪制造厂、轮船制造厂。 陈德良比很多地方统治者要幸运地多,因为他一直知道正确的道路应该是怎么走。 真正做起来肯定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可只要沿着正确的方向前进,就总会有回报的。 这些是得到历史的验证的,在符合自身情况下,大胆往前走就是了。 所以不用因为害怕没看到回报,就不敢下本钱去投资,畏手畏脚地发展。 在喧闹的街头逛了几圈,陈德良觉得原本混沌的大脑都变得清明了许多,这是他放松的方法。 只是现在还没有办法一直放松,还有许多事情等着陈德良去做。 闽省的工业基础设施几乎没有,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铸币厂和造船厂。 或者是闽省有着国内为数不多的一些海军资本。 闽州船政局就不消多说了,北洋海军使用的国产船,“平远号”就出自该厂。 除此之外最大的家底是设立了海军飞潜学校,包含飞机制造、潜艇制造、轮机制造三个专业。 甚至这个学校还开办了航天班,培养海军飞行员。 这些可以说是闽省比较拿得出手的财富了。 不过对于陈德良来说,暂时还没办法整顿这方面的力量,毕竟造轮船不是那么简单的。 如果是几十年前那种没有太高技术含量的蒸汽船,闽州船政局是有这个能力,不过意义不大,和西方国家动辄万吨级别的巨轮没得比。 那还不如把资源省下来,优先发展更能见到成效的行业。 陈德良很清楚,工业发展的核心就是原料——钢铁和煤矿。 技术之类的问题在这个年代还不算困难,很快就会有一场席卷全球的金融风暴。 那个时候别说购买西方的先进技术,就是将他们的工厂连同机器、工人、生产线一并买下来都不是难事。 所以陈德良认为当务之急,就是先发展好农业,深耕闽省这一亩三分地,把这块贫瘠的土壤玩出花来。 真正的了解闽省之后,陈德良还是有点失望的。它的耕地资源实在是太少了,八山一水一分田的称号还是太过保守。 闽省现在已经开发出来的耕地面积,恐怕只能占据闽省土地面积的百分之一左右。 这有些不符合陈德良的发展规划,可凡事有弊就有利,也正是因为闽省的“缺粮”,才能让它成为历来的兵家不争之地。 在发展的过程中,陈德良更看重的是稳定,有着一块稳定的地盘比什么都重要。 而且利用先进的农业技术,没准还能让闽省实现粮食自给自足。因为闽省大部分的丘陵和山地,种不了水稻,可还是能种红薯和土豆这些高产的粮食作物。 在陈德良的心里面,还有一个没有和人说过的计划,那就是把扩张的方向瞄准南洋群岛。 那里有着肥沃的土地,是天然的大粮仓,而且还有着数不尽的矿产资源。 第142章 林、严两家 南洋群岛大部分都是鹰国和高卢国等强国的殖民地,一向不允许外人染指。 可此时鲜有人知道,经历了世界大战后的这些老牌工业强国,受到了多大的影响。 特别是成为主战场的那几个国家,说一句损失惨重毫不为过。 陈德良没有像此时的大部分国人一样,将洋人视若洪水猛兽,只要操作得当,让这些自命不凡的洋人吃个哑巴亏也不是不可能。 要知道在二战期间,整个南洋群岛几乎都被东瀛给占领。 虽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那些国家被日耳曼裹挟着进入战争之中,以及岛国不要命地突袭珍珠港,导致西方国家对南洋地区的掌控力削弱到了极致。 当然这些对陈德良来说还太遥远了,只是一个相当不成熟的想法。 现在能做的,是经营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所以陈德良和梁干材亲自约见林、严两大家族的族长。 自古以来封建王朝到了后期,最严重的社会问题往往就是土地兼并严重。 这是一个历朝历代都无法解决的问题,大地主们享有的低税特权让他们有着天然的优势去吞并土地。 土地资源集中在少数阶层手里,让大多数农民沦为他们的打工人,而朝廷却没有办法通过增加税收来提高国家的收入。 底层百姓无田可种,只能依附于地主。朝廷也因为没办法通过政策赋税手段让国库充盈起来,形成了两头虚弱的局面。 这种局面一旦遇到自然灾害,原本就脆弱的统治会立刻变得支离破碎。 百姓过不下日子就会揭竿而起,当此起彼伏的农民起义镇压不住,那王朝就离覆灭不远了。 华夏几千年来的封建统治周而复始的上演着这些戏份,谁也没办法摆脱这个怪圈。 哪怕是到了民国,这种现象还是没有减少,甚至还不如别的朝代。 历史上的朝代在开国之初,还能维持着地主阶级和农民的平衡,可民国几乎是完整地继承了上一个朝代两个阶级尖锐的矛盾。 渗透者在方方面面,只是现在的外敌和内乱太多,这个反倒不是最突出的问题。 只是现在这个问题摆在了陈德良面前,让他不得不去处理。 闽省大部分的耕地,集中在这些大家族和他们的附庸者的手上。 陈德良要发展农业,就绕不过土地这道坎,自然的,这个矛盾就摆在了台上。 林氏族长林成沐、严家主人严奕伦,接到了陈德良的请帖,邀请他们到梁干材府上做客。 说实话,这两人对这份请帖是期待已久的了。 因为无论是陈德良入住闽州,还是梁干材就任闽省主席,他们都曾想登门拜访。 可都见不到正主,因为陈德良忙得不可开交、哪有时间搭理他们。 这在这些地头蛇看来,不是一个好的信号,说明着陈德良压根就不重视这些大家族。 或者说是可能陈德良不需要他们参与对闽省的治理,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些地头蛇的特权可能就要被收回。 起初林成沐和严奕伦还没有多害怕,因为他们自信离开了这些大家族子弟的协助,闽省的政局就会陷入瘫痪。 可没想到陈德良直接请来外援,找到自己的老乡来帮忙。 再加上这些家族联盟本来就是依靠利益来维持的,要说多牢靠谁都不相信。 所以陈德良没搭理这些大家族的期间,就有一些急着想上位,平时被其他势力压迫的家族,前来示好。 面对主动投靠的聪明人,陈德良也释放出自己的善意,给予了他们一些甜头吃。 其他势力见状纷纷效仿,并且做出的姿态越来越低。 随着王维生带领的鄂省商人和李志勇的环球商行在陈德良的扶持下,很快就在闽省站稳了脚跟,剩下的家族也开始慌张了。 蛋糕就这么大,本来已经够人分了,现在又来新人要分蛋糕吃,那肯定有人的蛋糕要被分走一部分。 这年头和谁斗都不能和拿枪的人斗。陈德良的人要分蛋糕,谁都不敢有意见,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自己的蛋糕不要被动。 本来就不是铁通一块的联盟为了自己的利益,开始大量地投向陈德良的阵营,甚至牺牲部分利益也在所不辞。 当然,这些家族都是闽省的中小家族,像严、林这些大势力,自视甚高,有着自己的矜持和骄傲。 断然做不出摇尾乞怜这种姿态来讨好陈德良,只是一直被陈德良这样晾着,内心不免还是有点发慌。 终于,现在陈德良好像想起他们了,主动邀请这两家赴宴。 林沐成和严奕伦在来之前,两人碰头研究了一下,这次陈德良约见他们的意图。 “无非就是要官和要钱。我们两族的子弟占据了闽州和泉州一大部分的官位,陈德良想要做点什么,离不开我们的支持。”林沐成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掌控林家三十多年,见惯了大风大浪。 “林伯父说地在理,要不然就是需要我们赞助一些军费,只要不是太过分,这些都可以接受。”严奕伦眯着眼睛,不留痕迹的赞同道。哪怕有自己的想法也不会表露太多,是个善于隐忍的家伙。 两个人自以为摸清了陈德良的心思,便放下心来,准备对策了。 到了约定的日子,林沐成和严奕伦坐着私人汽车,来到了梁干材的府上。 “陈将军、梁主席,在下林家林沐成,今天和严世侄有幸上门拜访,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林沐成一见面就令管家奉上精心准备的礼物。 送给梁干材的是一幅画,唐伯虎真迹。 陈德良拿到的则是一把苗刀。刀大约长一尺二,刃口向外弯曲。刀背刀背随刃而曲,两侧有血槽及纹波形的指甲印花纹。 陈德良刀一上手,就发觉刃异常犀利,刀柄长四寸,比一般的短刀刀柄要宽,适合陈德良的大手。用两片兽骨夹制而成,以销钉固定。 仔细地端详一下,陈德良才意识到,这是虎骨制成的刀柄。 “相传这是上古三苗九藜部落联盟首领蚩尤的配刀,尊贵无比。”林沐成看陈德良爱不释手的把玩着刀,得意地说道。 第143 礼物 “刀身如镜,锋芒逼人。”陈德良挥舞了两下,感受着这把刀的气势。 “林老太客气了,您在闽州可是德高望重的学者,今天能到府上来,是梁某的荣幸,怎么还破费备那么贵重的礼物。”梁干材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攀谈着。 “不贵重,这只是一点心意,以后闽州还要多多仰仗二位。” “哪里话,是我们需要您的帮助,没有你们这些当地的望族协助,我们怎么可能顺利开展工作。” 一行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屋里走,来到客厅坐下。 “请上座,敬香茶。”梁干材开了个玩笑道。 “哈哈哈,那今天来到了庙里,拜见老和尚,只是我们哪敢比拟苏大学子。” 梁干材博古通今,学贯中西,轻易地就和世代业儒的林氏交流甚欢,颇有知己相见恨晚之意。 聊到兴起,提议打开林沐成所送的唐画来欣赏。 “唐伯虎擅长山水画,皴法清劲、笔墨秀润,这幅雪图是绝对的精品呐。寒冬时节、白雪覆盖群山,苍凉之意扑面而来。”梁干材赞叹道。 “天寒地冻,雪山中仅有茅舍数间,其中一间外挂酒旗店幌,风中摇摆,店内却空无一人。” “请看这里,远处山路,一行旅举伞冒雪前行,酒馆后面有艘乌蓬渔船,还有一老渔夫在船上躲避风雪。” “唐伯虎一生放浪形骸,这幅画表露出来的却是内心的忧愤悲凉,看来他在作此画时也渴求温暖啊。”梁干材意犹未尽道。 陈德良和严奕伦对书画艺术的研究不多,可也能看得出这幅画里的艺术成分。 送文人墨宝,送武人宝刀。林沐成对今天的礼物下了不少功夫。 不过自古就是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 “君子不夺人所好,这幅唐伯虎真迹,干材无功不受禄,收下不合适。”梁干材突然话锋一转,拒绝了这幅画。 原本堆在林沐成和严奕伦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这可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名画就应该送给懂得欣赏的人,这是对画品的尊重,何来的的无功不受禄。”林沐成再次劝慰道。 “这个太珍贵了,实在受之有愧。” 林沐成和严奕伦交流了个眼神,读懂对方的意思后,严奕伦站起来,拿过两张银票。 “陈将军,梁主席,这二十万是我们两家的为第九军为闽省赶跑了暴虐无道的周荫人筹备的一些劳军款,用来慰劳英勇的将士。” 军阀所求,无非就是钱财和地盘。严奕伦拿出了一贯和部队交流的手段。 “慰劳将士,是军部的事情,何须地方家族破费。”陈德良不冷不淡地说道。 场面颇有些尴尬,气氛越来越凝重。 礼物不收,金钱也不要,第九军到底图什么,相同的疑惑浮现在严、林两人的脑海。 哪有猫儿不吃腥的,唯一的解释是这些还不够,严奕伦想到这里,再掏出一张银票。 满脸笑意地说道:“这里还有二十万,是捐赠给闽省政府的,用以支撑政府的运转。” 陈德良一下子被逗乐了,克制住笑意、板着脸说道:“我们又不是来打秋风的,不用这样。” “这真的是我们对第九军的一些支持而已,谈不上什么。” “陈某一向快人快语,不爱拐弯抹角,今天找两位来的确是有事商量。” 终于要说正事了,严奕伦将手中的银票放在陈德良座位旁的桌子上,坐回了座位。 “天气冷了,今年的冬天还真冷,刚刚入冬就冻得受不了了。”梁干材裹了裹身上的棉衣,感慨道。 “是桂省的冬天要比这里暖和,你一下子不适应罢了。”陈德良道,“天气太冷的话,百姓就该遭罪了。” “陈将军心系百姓,实在是闽省之福气。”林沐成附和道。 “也不知道百姓们的粮食够不够吃,我们闽省向来缺粮,每年冬天对百姓来说都是一场浩劫。” “难啊,年年都有饿死和冻死的百姓在路上,天地不仁。”林沐成道。 “我们倒是可以拿出一部分存粮出来救济百姓,可全省的百姓那么多,这点粮食只能算是杯水车薪。”严奕伦明白了,要讨好陈德良,或许从百姓身上下手会好一点。 “自然不能只依靠你们捐赠,我已经联系了王维生,让他到湘鄂地区调集足够的粮食过来。我们来到这里的第一个冬天,不能看到饿殍遍野。” “此举大善,如果资金欠缺,我们两家愿意牵头募捐,或许能尽微薄之力。”林沐成向来在乎名声,这种救济百姓的事情他也愿意去做,当下表示要为百姓募集买粮的金钱。 “调粮只是一时之计,治标不治本。不知道二位可曾想过,为什么闽省一直都缺粮。”梁干材摸了把胡子问道。 严奕伦眼里突然闪过一道精光,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原因是多种多样的,但最根本的还是闽省少地。确切来说是缺少耕地,闽省内部几乎全是山丘,的确是地无三尺平。”严奕伦老实地说道。 “可闽省要说没有耕地,也不是吧,九江、闽江、晋江这条大江也为闽省带来了不少平原。” 陈德良的话说得林沐成和严奕伦胆战心惊,因为话里的这几处地方,大部分耕地都是由几个大家族把控的。 能说得出这些地方,大概率是知道这些地方的主人是谁,此时还要刻意提到,耐人寻味。 “闽省有上千万人口,只靠着这些平原想要供养全省的百姓,实在是力有未逮。” “会不会是,你们没有好好利用到这些土地。”陈德良犀利地发问。 “陈将军说笑了,闽省的大家族耕读传家,对土地的在意得紧,怎么会没有好好利用呢。” “雇几个佃农侍弄一下,就算用心了吗,这些土地不是他们自己的,百姓怎么会爱惜,又怎么会充满干劲的想要耕种。” 林沐成听的是冷汗直出,他听说过现在有些人把主意打到地主的头上,想要瓜分土地,陈德良不会是这种人吧。 第144章 租地 “种田是农民的天职,哪有不用心的道理,他们就指望地里的收成能交田租和过日子。”严奕伦看着陈德良说道。 “交了田租,他们真的还能过好日子吗。” “可世世代代都是这样过日子的,大家伙儿不是活得好好吗。” “吃了上顿没下顿,完全靠天吃饭,这不叫活的好好。”陈德良语气颇重地说道。 “农民不都这样的吗?” “农民不都这样的。” 林沐成听到此时,眉头一皱,带有些许恼怒地说道:“陈将军难不成是想要我们把土地丢分给农民,让他们自己去种?” “这怎么使得,这是我们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基业,怎么可能拱手让人。”严奕伦当即大叫起来。 两人意识此时已经回过味来,陈德良今天看上的不是他们的人,也不是他们的钱,而是他们的根。 土地对这些传统家族的重要性无庸赘述,只有不会跑的土地才是他们立家的根本。 要是陈德良真的是这个打算,无疑是在挑战全省的地主,这只能两败俱伤。 林、严两家是断然不会答应了,这里面牵涉的利益太大了。 “先别急,听我说,我的确是看上了你们的土地,不过不是要土地的所有权,而是要使用权。” 这两个前所未闻的名词让严、林二人一怔,仔细地琢磨其中的意思。 “所有权和使用权是什么意思,他们的区别又是什么。”严奕伦没沉住气,思考无果后问道。 “那我说得简单一点,反正你们的地都要租出去,那还不如租给我,我再来统一耕种。” 严奕伦嘟囔道:“租给百姓,他们还不上租子,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他们还。” “你的意思是怕我还不上?”陈德良的语气冷了几分。 “那当然不是,我们只是觉得这样没必要,你们租了土地不也是要人耕种吗,这和我们直接租给他们有什么区别。” 陈德良当然没有办法向他们解释明白规模化种植的好处,他也懒得说,反正现在他能仗势欺人,到最后用事实说话总好过在这里口干舌燥的说着。 “如果一样我又何必白费力气搞这些,自有我的道理。”陈德良不满地说道。 听到陈德良说的是租,这两人心底已经放松了不少。随便陈德良这么折腾,到时他们和手下的佃农交代好,看也没几个人敢和陈德良一起胡闹。 等陈德良折腾失败后,可能就会熄了心思,就能恢复到和以前一样。 “租地这件事情,我是势在必行,粮食得靠自己解决。要向全省推行,还得依靠两位替我说服其他家族。真有死不答应的,那还能省下一笔钱。”陈德良阴森地说道。 这下子林沐成和严奕伦明白不愿租地的后果了,也不敢再提反对的意见。 “要是同意的话,我们讨论一下地租的问题。” 田租一般分为定额租和分成租。定额租就是规定每年交给地主多少田产或者金钱。分成租则是根据地里的产量,按定好的分成数给地主。 陈德良要不是害怕直接抢占他们的土地会引起他们的反噬,早就不跟这些人客气了。 所以分成租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你们的上等田、中等田、下等田,每年大概要收多少的租。” “上等水田佃耕者每年要纳租谷一百五十斤,中等水田纳租谷一百斤,下等水田每年纳租谷三十到六十斤不等。” 陈德良事先有叫梁干材调查过,这个价钱算是普遍的价格。 “旱地的话,同样是分三个等级。因为旱田无法种植稻谷,所以我们一般收取现钱。上等旱地一元八角到两元不等,中等旱田在一元上下浮动,下等旱地一般不超过五角。” “你们大概有多少土地可以租给我。” “这个还真的不能确定,每家的田地大概有多少只有自家清楚。” “别想着少报瞒报,土地就在那里,谁都看得见。陈某今天是愿意按照市场价格给你们租子,就不要闹得大家都不爽快。” 沉默已久的梁干材突然插话道:“闽省土地面积可达1.8亿亩,平原面积占到其中的两成,那就是三千六百万亩左右。” 林沐成在这之前还没有接触过闽省完整的统计数据,对这个数字没有太大的概念,只是觉得很大。 “除去人们居住的地区、河流以及土地太贫瘠的地区,可耕种的土地应该只有三分之一,也就是一千二百万亩。” 梁干材是有备而来的,今天之前,他和他的学生对闽省各个城市的土地情况开展了一轮详细的调查,佐以每个县的资料考证。其中肯定少不了陈德良的全力协助,这不是一场小工程。 “连年不断的战争,让许多地没有人耕种,丢荒了。有一些收成不大的土地,被人舍弃。还有就是没有开荒过的土地。你们手上大概能有几百万亩,不会少于百万。” “单单你们两家,应该就有几万亩土地了吧。”陈德良一脸玩味地看着林沐成两人。 这可是被人捏着七寸了,陈德良或许不敢公然抢夺所有家族的土地,可要是想要对付他们这两家,那是轻而易举。 “你们先回去考虑一下今天的事情,礼物我也先不收,等你们决定合作了再送我也不迟。陈某只收朋友的礼物。”陈德良用带有威胁的语气说道。 林沐成和严奕伦魂不守舍地离开了梁府,今天的信息量太大,他们两个需要好好地合计一下。 来到林府,林沐成没有理会前来问候的后辈,带着严奕伦来到书房,屏退所有下人。 “周荫人打不过第九军,孙传芳也打不过北伐军,吴佩服也倒了。闽省还能有第二个主人吗,谁还能打败陈德良。”严奕伦无奈地说道。 “目前我看不出还有谁能影响到陈德良的地位,那无论如何,都不能在闽省和陈德良对着干。” “真是搞不懂,陈德良租那么多土地要干嘛,他能有什么办法让土地长出黄金吗。” “陈德良是桂省那边的人,滇桂两地接壤,陈德良会不会沾染了滇省军阀的作风。”严奕伦突然想到什么,向林沐成问道。 “滇省?他们什么作风?”林沐成不解问道。 “唐继尧的部队,两杆大枪!” 第145章 粮食缺口 “两杆大枪?”林沐成读了两遍,心领神会地说道:“你是说,他想要学滇省种大烟!” “第九军现在又在扩军,陈德良刚刚来到闽省,怎么养的起这一支精锐。”严奕伦越说越觉得有可能,继续分析道。 “唐继尧在土地瘠薄的滇省靠什么养他的十几万大军,不全靠那些烟土吗。”严奕伦认为自己抓住了关键,压低嗓音。 “桂省毗邻滇省,免不了成为销路之一,陈德良有可能在其中尝到甜头,也打算在我们这里大规模种植鸦片?”林沐成惊慌失措道,“这不成了万人唾骂的对象?陈德良怎么敢啊。” “除了这个,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他要租我们那么多的土地。” “可是,他这要租的土地也太多了吧。” “又不是所有的土地都能种植鸦片,陈德良又不是傻子,怎么敢堂而皇之地种。大部分土地是为了掩人耳目,他应该只敢利用一部分的土地来种植。” “此举不可取,陈德良身为革命军军长,带头种养鸦片,为天下所不能容。必然遭到有识之士群起而攻之。”林沐成不屑道。 严奕伦没有说话,拿出随身携带的鼻烟壶。摊开手背,从壶里倒出磨研得极细的烟草。 这是加了麝香和白芷等名贵药材的烟粉,闻起来有股子异香。 将烟粉倒在虎口处,小心翼翼地凑近鼻子,闭目用一侧鼻孔缓缓地吸入,脸上浮现出满足的神态。 作为多年的老朋友,林沐成知道每当严奕伦开始思考时,就喜欢嗅几口鼻烟,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能凝神聚思。 “或许,陈德良种大烟不一定是坏事。”还在享受着吸烟快感的严奕伦,突然张开眼睛说道。 “为何,在我看来,无论成功与否,这对我们都还没有好处,要是引得别人攻打,那就更是灾难。” “恰恰相反,我认为这是一个机会。陈德良要是失心疯,真的敢种植鸦片,粤省那边绝对不会放过他。除了滇省,别的地方都不适合搞这个。” “种上了鸦片,又要被别的部队攻打,这怎么就是机会了。” “你想,鸦片种下以后,那就会耽误水稻的种植。明年闽省的水田将会种满鸦片,我们租给陈德良的土地越多,闽省就会越缺粮。” “缺粮?又是一场大饥荒啊。”林沐成似乎明白了严奕伦说的机会是什么意思了。 每逢兵灾荒年,对他们这些大家族来说,都是发展扩张的绝佳时机。能用比平时低廉得多的代价,换取中小地主积攒了一辈子的家业。 特别是能提前得知灾难发生,囤备好粮食,有得是机遇。 “我们不但可以把地租给陈德良,还要发动更多的人把地租给他,最好让陈德良把闽省境内所有的土地都给租走。” “无论陈德良打算干什么,我们两家被他盯上肯定是逃不掉的,能拉上更多的人来分担风险。那样承担的损失也没那么重。” “要是真像我们想得那样,陪陈德良折腾一下又如何呢。”严奕伦脸上出现意味不明的笑容,语气冰冷刺骨。 林、严两家平时会有竞争和利益的分配问题。可到了危急关头,总能联合起来共渡难关。 陈德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猜测成为鸦片大户,此时他正在和梁干材统计着土地情况。 上一任闽省省长和各大军阀,以及他们背后的家族拥有的田地产业,陈德良不客气地全部没收了。 这些人在闽省暴力欺凌百姓,肆意搜刮民财,到最后反而便宜了陈德良。 还有很多没开荒的土地,这一部分土力不算肥沃,可也能种植土豆、红薯、玉米这些粮食作物。 这样一算,只要有合适的生产工具,能有接近两三百万亩的土地可供耕种。 这些土地中,能种植水稻的可能只有一成不到。 要想大规模地收获水稻,还得看能租到多少地,真正肥沃的土地,都在这些大家族手里。 陈德良计算了一下,闽省人口有一千多万,按每天的每人要消耗一斤的粮食来算,那一年就需要三、四十亿斤粮食。 天文数字,好几十亿斤粮食。 民国以来,长江流域旱涝交困,除了民国二年粮食大丰收,其他年份的收成都不算好。 再加上这些军阀不断地打仗,导致粮食的价位一路上涨。 从民国二年的六、七块钱一石,到现在的十六、七块钱才能买一石。 那就要一角多钱才能买到一斤粮食,这样一算,闽省一年下来,百姓要消耗的粮食就高达好几亿大洋。 闽省现在能种上水稻的田,可能就几百万亩,上等的水田一年种两季,加起来能能产出五六百斤的粮食。土力不好的,可能就年产两三百斤粮食。 这一算大概就只有二十多亿斤粮食。 难怪都说闽省不具备争夺天下的条件,巨大的粮食缺口就是致命的缺陷。 闽省自然有着它的优点,它的茶叶享誉全国,铁观音、大红袍、白茶。这些都是畅销全球的产品。 几百万亩的茶园面积,每年能生产的茶叶高达十几万吨。 茶叶的价格要比粮食贵上好几倍,所以换算下来,只要国内的产粮大户没有问题,那闽省的百姓还是能做到衣食无忧。 陈德良知道闽省此时的生产力还很落后,也意味着它有大把的潜力可供发掘。 粮食产量受困于耕地面积,上限不高,最多只能做到满足省内百姓的需求。 但是茶叶,这远远不是它的巅峰。 后世的闽省一年能生产五六十万吨的毛茶,这可比等重的粮食值钱多了。 当然,这个不是陈德良最看重的,闽省的优质港口,才是真正值钱的东西。 海上的资源要比陆地的丰富得多,只要有能力去探索,都是没有人和你竞争的宝贵资源。 闽省的轮船制造业基础就是国内最为稀缺的资源,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将发展的触手伸到海上。 第146章 发展农业要素 要发展好闽省的农业,摆在陈德良面前的是三件事情。 第一件是将闽省内部的百姓组织起来,让他们参与其中。 这件事情交给梁干材这些管理政务的专门人士。 现在闽省内一半以上的农民都没有自己的土地,租赁地主的土地为生,这部分人就是最好的工人人选。 他们吃苦耐劳,个性淳朴,只要有口吃的,就愿意为你卖力。 这些廉价劳动力是前期发展的必不可少的资源。 让梁干材深入到每一条村,将他们全部动员起来,为闽省的发展增添自己的力量。 一千多万的人口,不比欧洲的那些中小型国家人数要少,他们能成功,闽省就有机会。 第二件事就是租地。 林、严两家前几天再次将礼物带了过来,表示已经考虑清楚,同意将地租给陈德良,还愿意向省内的家族传达陈德良的意思,尽力去促成此事。 陈德良见他们两家那么上道,又想起了和王维生的联姻,提出双方进行联姻。 这把林沐成和严奕伦为难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接,在他们眼里,陈德良都快要倒台,肯定是不想进行联姻。 只是不答应,又怕引起陈德良的不满,拒绝也找不到好借口,心里犯嘀咕:“这陈德良,年纪轻轻的,还是个色中饿鬼。” 陈德良没想到这两人居然还在犹豫,疑惑道:“你们家中没有适婚的姑娘吗,不一定要女儿,那这样的话侄女也可以。” “陈将军,婚姻大事,容我们回去询问一下家中晚辈的意见。” “还询问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可这也太突然了吧,这种事情也不好强迫她们。” “自古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同意就行了。” “这,让我们去寻找一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怎么那么磨磨唧唧,我第九军大把好男儿忙于征战,无暇顾及个人私事,我得替他们考虑一下。” “啊,不是和你结婚啊。”林沐成口直心快,一下子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真要两家都将女儿嫁给陈德良,林沐成还真有点下不去这个决心,毕竟说出去太难听了。 陈德良哭笑不得地说:“当然不是我,我手底下一大群师长、团长还没有着落,轮不到我出马。” 陈德良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林沐成他们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借口来拒绝,只好拖延道:“连面都没见过,实在难以确定。” “这个好办,我找个时间,把手底下好没结婚的团长们拉出来,举办一场宴会,就当作是大型的见面会。” 陈德良大手一挥,就把这件事情给定了下来,没再让这两人找借口拒绝。 这是在王维生那里吃到了甜头,自从和鄂商结盟,第九军的经济一下子好上不少。 王维生也能借助陈德良的势力,带领商会开辟闽省的市场。反过来,陈德良也能利用鄂商整顿闽省的商界力量,实在是一举多得的事情。 所以陈德良就想着把林、严两家也给拉上战船,将彼此的利益捆绑在一起,这样的合作方式更为密切。 只是老陈却不知道自己在人家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变成了一个只懂得穷兵黩武的目光短浅之徒,妄想将闽省种满罂粟的蠢货。 这种人林沐成和严奕伦哪里敢招惹,最多想着能借陈德良的刀来将省内的对手给除掉,借机发展壮大。 但是陈德良头脑发热想要联姻,就由不得林、严两家不同意了,只能想办法,将旁系的几个女孩选出来,将影响降到最低。 租地的事情在林沐成和严奕伦的牵头下,应该能很快的推进,那就还剩下第三件事——建设拖拉机厂和现代农业机械厂。 农机厂的用处有多大,陈德良是深有体会的。 后来苏联的斯大林格勒拖拉机厂就在二战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在战争时期这座生产拖拉机的工厂摇身一变,改装了生产线,变成坦克厂,生产t-34坦克。 所以对于工业化来说,能流水线生产才是根本。这是国内许多兵工厂做不到的事情,他们只能是逐件逐件地打磨产品。 而流水线生产带来的好处,除了在速度上的绝对优势,还有着零件上的参数精确度保障。 流水线上的零配件适应性极强,拖拉机的生产线改一下就能成坦克生产线。别的兵工厂需要精心培训的专门技工,在这些流水线下,只是简单教导一下,就能轻易上手。 坦克所需的履带,底盘,炮塔,主炮,机枪以及若干小零部件,在流水线上能源源不断的产出,再由工人组装起来,就是辆完整的坦克了。 所以工业化的发展,就会大大地弱化工匠的作用,除了某些必不可少的环节,大部分都能用流水线来代替培养成本昂贵的老师傅们。 扯远了,对于陈德良来说,想要建造能生产坦克的拖拉机厂还是有些难度的。 那个工厂是由八十多家美国厂商参与建设,全套设备都是由美国制造。在后期的安装中,处于“苏德蜜月期”的德国高级工程师们也帮忙建设。 这才有了这个平时生产拖拉机,战时生产坦克的农机厂。 虽然在这个年代,国内已经有一些工业基础,比如此时的东北和后来的晋省。只是他们都更为功利一些,将资源都集中在军事领域。 奉天兵工厂能生产飞机和大炮,却对于农业机械毫无兴趣。 说到底,这个时候的工业发展只是洋务运动的延续罢了,严重偏科。 而且信奉造不如买,能买来的就没考虑过要自行制造。 在陈德良看来,这就是本末倒置,没有合适的土壤,怎么可能生长参天大树。 依靠政府花钱来买,那买得再多都是一次性消耗品,要自己掌握到核心的生产技术,才有资格说是能制造出来。 或许在起步阶段会比直接买来困难一点,可要是能顺利起步,那接下来的发展就会像滚雪球一样,在政府和民众的推动下越滚越大。 而不是像现在的工业现状一样,需要依靠吸政府的血来维持下去。 第147章 拜访 “要弄清楚省内的土壤分布情况,农业的基础是土地还有气候。每种作物的生长和发展需要的土壤质地、排水状况和气候条件都不一样” 陈德良想到这里,感到一阵的头大,这些东西得需要对农业专业知识相当了解的人才才干得好。 依靠自己,纯纯就是抓瞎。 专业的事情需要专业的人来干。 陈德良动起了心思,得找个精通这些事情、对农业科技化有深入研究的人才。 要论人脉资源,陈德良认识的人里面,王维生绝对算得上是其中的佼佼者。 行商数十年,有意结识之下,认识各行各业的人多不胜数。 想到这个问题,陈德良就坐不住了。 “巫雨,备辆车,去王府。” “是,军长。” 以前陈德良在部下口中的称呼五花八门,老总、司令、大帅,喊什么的都有。 这些称谓听起来怪别扭,陈德良后来统一让他们喊军职,第九军内也只以官职互称,不需要掺杂太多奇怪的称号。 闽州内部平定后,王维生思女心切,迫不及待的就来到了闽省开拓新的商路。 带来了大量的资金来投资生意,有陈德良在背后撑腰,少有人敢不卖面子,很快这群鄂省来的过江龙就在闽省商界站稳了脚跟。 这也是陈德良有意而为之,王家现在和第九军已经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陈德良打算将民生类的行业归于王维生打理,比如茶叶、瓷器、木雕这些。需要将这些行业整合起来,形成规模化,打造闽省的特色品牌,走出省内,面向全国,乃至全世界。 规模化经营的好处太多了,等到农业发展起来,这些先进的生产技术就能轻易的发挥土地和农用物资的生产潜力。 实行产品的生产、加工、销售一条龙服务,能够大大提高各个环节的收入。 以后的经营模式将会变成商会—基地—个体,利用这个模式的辐射作用,带动这些个体小生意人扩大生产效率,提高销售利润。 王维生第一次听到这个想法,不禁叹道:“你不当军人,做一个生意人也肯定有一番作为。” 得到陈德良的提点后,王维生开始将布局,将那些中小型作坊组织起来,让他们只管生产,不用愁销路,由商行统一运营。 这样那些作坊的利润可能就会稍微低一点,但是能保证生产出来的东西不会烂在手里,有个保底。 商行本身就具备强大的销售渠道,货量变大了,只要质量有保证,那可以继续开拓销路。 而陈德良除了能在商行里面得到分红,闽省商业发展得越好,能够收到的税自然就越多。 王维生顺便就把商务部部长给兼任了,貌似还干得不赖。 巫雨将车停在了有着精美装饰的华丽宅邸门前,下了车为陈德良打开车门。 陈德良现在基本只穿第九军的军装出行,军装上没有任何能表明身份的标志。 这是他的独特喜好,低调得连闽省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陈德良的长相。 记者们的采访也少有接待,实在不好推辞的会有言在先,禁止拍照,只能口述笔记。 王维生知道陈德良会上门拜访后,其中站在大门前等候。 门卫的几个保镖是王维生在鄂省带过来的,看到平日威严甚重的老爷今天亲自到门口来接待客人,便知道来者必定不凡。 打起十二分精神,好好表现一下自己。内心都开始好奇起来了,还谁能让老爷这样隆重对待。 毕竟老爷可是第九军少将师长黄子澄的老丈人,本身又是商界大鳄,现在还任职闽省商务部部长。从身份来说,在闽省是绝对的顶尖人物。 就连这些保镖他们自身,地位跟着水涨船高。出去到外面,一般人都得高看几眼,为王老爷办事,面子大的很。 今天这副场面倒是稀罕事。 陈德良出于对自身和巫雨武力值的信任,很少会前护后拥,带一大群护卫。 一般就两个人,最多会跟几个警卫。所以别人一般都认不出他的身份。 王维生看到陈德良下车后,迎上前去,满面春风道:“军长,今天可是你第一次来到府上,怎么不提前一点说,我好充分准备。” “你这口气,怪我来得晚了?那我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王维生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军长要务缠身,还能亲自前来,已经感激不尽了。” “都老熟人了,还说这种客套话,我先说好,今天得好好喝上两杯,叫上子澄一起过来,就当是我们迟来的接风洗尘。”陈德良提议道。 “那敢情好,也快到饭点了,我这就叫厨房备好酒菜,喝上几盅。” 跟在王维生后面的保镖们看到陈德良朴实无华的衣着以及年轻的脸庞,开始还在纳闷,这难道是老爷哪位好友的后辈,能有那么大的脸面。 直到王维生开口第一句就是军长,他们几个瞬间明白了。眼前这位年轻人就是现在闽省的主人。 以第九军现在的威名,手握这支军队的陈德良说一句权倾天下毫不过分。 人的影树的名,原本还有几分漫不经心的保镖们立刻变得小心起来,惹恼了这位爷,那今晚就能去找阎王爷报道了。 一行人就走进宅邸的大门。 陈德良跟着王维生逛了一下花园,就开门见山道:“今天找你不单单是喝酒,还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王维生停下脚步,疑惑道:“还有什么人需要你亲自向我打听啊。” “就是我不知道他是谁,才要问你啊。” “那请说,知无不言。” “有没有认识精通农业技术的人才,不是种了一辈子地的那种,是需要对农业的科学深入研究的人。” 王维生想了一下,笑道:“你突然说起这个,我还一下子想不出来,不过这些顶尖人才,大学里的教授应该有很多吧。” “啊,对呀,我这不是傻了嘛。” 一语惊醒梦中人,陈德良此前还没想过要在学校里面找人,被王维生一提醒,顿时豁然开朗。 “国内顶尖的大学,应该有不少这类人才。” 陈德良惊醒的不只是找到农业人才,而是发现可以在大学里面发掘现在闽省所需的各类人才。 无论是政治、机械、农业、金融、或者是法律,都能网罗大批人来闽省效力。 这些理论知识丰富的人才,才是发展需要的宝贵财富。 第148章 农业怪才 陈德良从王维生家里离开,就开始寻思怎么收罗高尖人才。 这时候国内的两所顶尖大学规模已经不小了,倒是可以去那里搜刮一波。 吃饭期间,王维生想起来一个人,倒是很符合陈德良的要求。 佟时进。 说起来王维生和佟时进的结识过程还有个小故事。 十几年前,王维山到沪上和人交谈生意,是个天气寒冷的下午。 王维生乘坐的小汽车行驶过一个巷口时,突然飞出个人影,司机来不及刹车,将人刮倒在地。 司机赶紧下车查看,所幸汽车的速度不快,只有二三十迈。 倒地的是个十来岁的少年,衣着单薄。 司机将人扶起后,掏出五块大洋给少年说:“你走路也太莽撞了,这可是大马路,要是我开得快一点,可能你就起不来了。拿着这钱,去买点东西补一补。” 这是王维生一贯作风,少有仗势欺人的做法,做生意滴总喜欢与人为善。 十几年前五块大洋能买到一石良米了,少年也只是摔倒一下,身体并无大碍,这个完全是出自好心。 在司机的预想里,少年拿到钱就走,这件小事就这么过去了。 可出乎预料的是,少年拒绝了这个钱。 倒不是嫌钱不够,而是觉得自己有错在先,车子正常在路上行驶,是他冲出来没观察好道路情况才会被撞到了,不能领这个钱。 司机得到的指示是赔几块钱,所以两人就在马路上对这五块钱推搡起来。 王维生见司机那么久还没处理好,走下车去询问,才得知事情的原委。 看这少年的打扮,不像有钱人,没想到人小志气高。 不知怎么的,这位颇有风骨的少年让王维生想起了自己的年轻模样,也是这样充满着朝气。 “那你不收下钱,来陪我们吃顿饭总可以吧,毕竟把你撞到了,当作是给你赔个不是。”王维生开口道。 “行,吃饭可以,刚好我饿了。”少年摸了摸肚子,一脸真诚道。 王维生就将少年带到一间餐馆,点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饭桌上,少年姿态落落大方,谈吐不凡。年纪虽小,阅历却丰富得让王维生吃惊。 少年名叫佟时进,川省垫江县人,出身农民家庭。但是他的父母却颇有眼光,认为读书才是穷人的出路,就节衣缩食地供孩子读书。 佟时进也有读书的天赋,求学路上没遇过难题,从桂系高等小学堂一路读到县里,十几岁就考入了沪上南洋公学。 这所学校是沪上交通大学的前身,此时是专攻工业的学校。 两个年龄相差巨大的人在这天结下了一段特殊的友谊,此后一直有书信往来。 十七岁那年,佟时进在公学毕业,年纪尚幼的他就明白,国内此时的工业基础薄弱,不具备突飞猛进的条件。 而中国是个农业大国,国家的兴盛,应该以农立国,科教兴农。 于是弃工从农,在王维生的资助下,考入了北平京师大学农学院,开始致力研究国内的农业。 大学毕业后,又考入了清华大学,获得公费留学美国的资格。 到美国的康奈尔大学专攻农业经济学,在四年后获农业经济学博士学位。 然后在伦敦大学做学术研究,在欧洲各国考察一年有余。 学成归国以后,任北平大学农学院院长、川大农学院院长。 这种天才必然是有着自己的思想的,王维生最为推崇的是佟时进的凛然风骨和精神操守。 佟时进年轻的时候十分崇拜救亡图存的孙中山先生,但凡听到有人将孙中山称呼为孙大炮的,必会与之激烈争辩,不折服对方,誓不罢休。 五四运动期间,冒着被军阀拘捕、囚禁的风险上街游行,被抓后七天才被释放。 依然不改爱国情怀,勇敢抨击北洋政府的独裁专制。 一位热血爱国、才华横溢的农学专家形象就出现在陈德良的脑海,这一号人物,不就是最好的的人选嘛。 “想办法把他搞来,这种人应该是想干实事的,让他过来闽省,这里可以一展他的所学。”陈德良了解的佟时进的经历后,当即想要拉人入伙。 “行,我这就给佟时进拍电报,他毕生但愿望就是振兴国家的农业,能学以致用,他愿意着呢。” 王维生发出去的电报很快就得到了回复:“进已知悉,不日即出发。” 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表明会出发。 这股爽快劲,是个实干派。 所以陈德良愿意付出这个耐心来等待佟时进。 这边农学专家有了点苗头,租地的事情却出了乱子。 陈德良刚离开王维生府上,来到省政府大楼,就听见手下报告说严奕伦和林沐成在办公室候着了。 “他们过来干嘛,不是在发动地主租地吗,怎么有空一起过来。”陈德良嘀咕了一句。 走到办公室的接待处,看见这两人果然就坐在那里窃窃私语。 严、林两人意识到有人进来,站起身向走来的陈德良打招呼。 陈德良点点头说道:“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是租地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军长,你猜对了,租地遇到了大麻烦。” “说说看,有多大麻烦。”陈德良脸上的保持着微笑说道,神色不变道。 “我们两个老家伙这闽地还有一点面子,所以一开始跟各大家族说明军长的意图,他们都没有提出什么意见,听到我们的报价后,初步愿意将地租给我们。” “哦,辛苦你们了,这样不是挺好吗,麻烦又是怎么回事。” “问题就在思明县的苏嵩,他在闽南的影响力非比寻常。我们去和他商量租地的事情后,遭到他的强烈反对。” “反对的理由是什么。” “苏嵩说我们和你勾结起来,要一起吞并大家的土地,还说你根本就没打算要给地租,所谓租地不过是借口而已,租了就要不回来了。” “愚蠢,我要他的地还用骗?闽省的土地是属于此地的百姓的,他要是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陈德良的微笑收敛了起来,语气寒冷彻骨。 闽省的农业发展是陈德良的底线,现在国内北伐正进行得如火如荼,暂时没空理会这穷乡僻壤,国际上也忙着消化一战带来的伤害。 这几年时间是闽省发展的黄金时期,必须要争分夺秒地去实现心目中的计划。 所以如果有人胆敢成为拦路石,陈德良会毫不犹豫地将它摧毁。 第149章 一石二鸟 闽南苏家,是一脉历史悠久的家族,在思明县有一处被称为“五子登科”的宅邸,曾经被用作衙署。 这个家族的成员在过去还是挺风光的,不断出科举达人。最近的一位是道光年间的进士,官至鄂省巡抚。 苏家在闽南的势力是首屈一指,在乡间顺便拉一位农夫询问他种的田是谁的,十有八九的答案是苏老爷。 “苏嵩,应该不止他一家有意见吧。”陈德良问道。 “的确不止,闽北和闽中的家族多多少少会给我们两家一点面子,推进得还算顺利。只是在闽南,苏家不同意,别的家族都会跟着他走。” “虽然遇到问题,不过你们还是干得还不错。真把这件事给办得漂漂亮亮,我陈德良在闽省一天,你们就不用害怕有人敢动你们。”陈德良给了张空头支票,反正这又不用花钱,真要发生什么事情,翻脸就是。 “能为军长排忧解难,也是为闽省百姓谋福祉。” “约一下苏嵩,请他到闽州来,算了,我亲自问问他有什么顾虑,好对症下药。” “有军长亲自出马,问题肯定能迎刃而解。” “希望如此吧,要抓紧时间把租地的事情办好,冬天过去,立春就要开始耕种了。” 严奕伦得到陈德良的指示后,离开省政府大楼。 回到家中,拿起电话,先摇一会儿,发好电后,接通电话接线员。 “喂,帮我接苏嵩的电话。” 然后等着接线员将两人的电话接好。 “老苏啊,你的建议我给陈德良说了一下,他态度很坚决啊,不租恐怕不成。”严奕伦直接说出这通电话的目的。 “怎么个不成法,买卖不就是你情我愿的吗,我不乐意租,他还要抢不成。” “这可说不准,人家带枪的,要拿捏你还不是轻轻松松。” “听你的意思,软的不行,他还要来硬的?不过我说你怎么回事,那么卖力的帮陈德良干活,他给了你多少好处啊。” “哎呦,天地良心,我是一分钱好处都捞不着。我也不想租的起,可那天就是个鸿门宴。要是我和你一样硬气,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完好无损地走出来。” “陈德良那么霸道?周荫人都不敢这样对我们,就不怕我们团结起来,闹给他看?” “少说这种话,我和老林不像你,有个当师长的儿子,或许还能说上几句话。” “关这什么事,有理走遍天下也不怕。” “老苏啊,陈德良让你到闽州去和他说一下有什么顾虑,你自己考虑一下吧。”严奕伦没有和苏嵩多说什么,将陈德良的意思带到后,就把电话给挂了。 “苏嵩,现在就看看你有多硬,最好和陈德良好好斗一场,把你儿子也给带上,斗得两败俱伤才精彩。” 严奕伦有意无意地将苏嵩的真正底牌给隐瞒起来,刻意在两者之间拱一把火,好让他们的火药味足一点。 苏嵩在闽南的几间纺织厂,是能销售到南洋地区的,规模别说在闽省,在国内都是一流的存在。 严奕伦眼馋得紧,之前就想入股,分一杯羹,可苏嵩将这几间厂看得比命还重,不允许任何人来插一手。 现在有机会,要是能借助陈德良的势力,将苏嵩给扳倒,就可以达到夺走纺织厂的目的。 绝对是个一石二鸟之计。 苏嵩在闽南骄横惯了,哪里还能受得了这气,给他在浙省当师长的儿子拍了份电报,将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要儿子想办法救老子。 苏嵩的儿子苏昭月,是孙军第八师师长。 夏超在浙省宣布自立,并任职北伐军第十八军军长,给前线的孙传芳气的不轻。 恼怒之下,让在石头城驻扎的苏昭月主持浙事,出兵平叛。 能驻扎石头城的部队,当然不会是乌合之众。 苏昭月带领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第八师南下讨伐夏超。 浙军军纪废弛,战斗力低下,第八师轻易就将他们击垮,一路打到嘉兴。 夏超亲自到嘉兴布防,想要抵御苏军,没想到浙军兵无斗志,大炮又失灵,只抵抗了不到两个半天,就被击溃。 夏超本人也在战场中吐血晕倒,被人抢救以后回到杭州。可是苏昭月没有再给机会他逃走,在杭州将夏超逮捕,并将其首级送到孙传芳手上。 孙传芳大喜,因而任命苏昭月为五省联军浙军总司令,主管浙省全面事务。 换而言之就是浙省的新任老大。 苏昭月的地位拔升直接影响了苏嵩的心态,老苏家后辈出息了,家门中兴有望。 心中有底气,加上陈德良实在是蛮横无理,导致有这一出拒绝租地的好戏上演。 苏昭月接到父亲的电报,大为愤怒,陈德良欺人太甚,欺负到家门口了。 第八师轻松就将夏超击败,苏昭月正志得意满,豪情万丈地想要继续扩大手上的地盘。 收编击败的溃军、扩招新兵,很快就将部下的人马发展到五个师。 正愁着找个什么时机收复闽省,这下好了,都不用挑了,它自己就出来。 苏昭月向孙传芳拍去电报,请求出兵闽省。 苏昭月这个请战,在一众求援、溃败的军报中是独树一帜,算得上孙传芳这段时间来看到最好的消息。 “谁说我们五省联军没有精锐的,就让苏昭月去和陈德良打一仗,看看是北伐军的王牌厉害还是我们的精锐厉害。”孙传芳拿着电报,神采飞扬地对部下说道。 “现在北伐各军都和我们的部队纠缠在一起,就让双方最强之人来场正面对决,要是苏昭月赢了,说不定就能扭转战局,吹起反攻的号角。” 面对糜烂的战局,孙传芳不得不说一些振奋人心的话来激发部下的斗志,虽然他也知道大势已去,但还有本钱的赌徒哪里愿意轻易离开赌桌。 为了鼓励苏昭月,孙传芳派人送去二十万军费以及大批的枪械,同时和带话说:“专注于前线,其他各方面的事情都不用操心。” 第150章 橡胶 得到孙传芳的同意后,苏昭月就在浙省开展战争动员,厉兵秣马、枕戈待旦,战争的味道越来越浓。 邻居的动作瞒不了人,黄子澄很快就注意到了苏昭月的异常举动,将事情汇报给陈德良听。 “要打就打咯,还能怕他不成。”陈德良随口应道。 打仗对第九军来说,不应该是稀罕事。特别是保护地盘的仗,那是无论如何都得打。 “只是苏昭月,原本是闽省人。” “闽省的怎么了,难道他在这里威望很足?”陈德良纳闷道。 “苏嵩是苏昭月的父亲。” “啊,原来还有这层关系,我就说苏嵩怎么敢那么硬。” “那苏家,我们怎么处置。” “难怪前段时间让苏嵩到闽州来,死活不愿意,我还没时间去理会这件事,看来他已经不在闽省了,等着苏昭月打回来啊。” “这两父子也挺天真的。”黄子澄忍不住轻笑道。 “不用跟他们客气了,苏家的纺织厂和米粮业办得还挺好。找个人状告苏嵩,以杀人罪通缉,产业全部充公,交给李志勇去打理。”陈德良一脸不屑道。 “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胆子,还真是好奇,怎么敢的啊,第九军的威名还不够吗。”黄子澄道。 “可能是太轻易地就得到了浙省,野心开始膨胀,认不清自己都几斤几两了吧。” “苏昭月现在将浙军扩充到七万多人,以第八师的一万人为骨干,真正有战斗力的也只有这一个师。” 第九军的情报部门在张武山的用心建设下,逐渐成长起来了,这些情报都是这个部门收集回来的。 战争期间情报的重要性是不容忽视的,陈德良之前只是没有条件,现在拥有自己的地盘后,便开始着手建设情报部门。 张武山担任第九军安全部部长,负责部队的安全工作和情报系统。 这个安全部现在还没能发挥太大的作用,但是陈德良对它却是挺用心的,大把的砸金钱进去。 聘请欧美的情报专家来指导机构的建立,在部队里挑选忠诚度高,领悟性强的士兵进行训练。 到现在为止,这个部门的成员已经渗透闽省的各个角落,正在向周围的各大省份展开大潜伏,这些都是钉子,在以后或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个部门现在能发挥的作用就只是收集和分析外部的安全威胁,敌军的军事技术等事情。 “第八师还是有点东西的,别掉以轻心。抵御浙军入侵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别让他们进入到闽省。”陈德良交代道。 黄子澄收起脸上的不在意,双腿并拢,有力地敬礼,挺直腰杆答道:“是,军长!” “别太严肃,我相信你能行的,新兵训练得怎么样了。” 第九军刚入闽境时,是有四个师五万余人,这段时间以来,在闽省各地又征募了两个满编师,兵力足有八万了。 “新兵训练的进展喜人,这批兵员是在全省范围内挑选的,身体素质比较好。操练得比较狠,现在已经有模有样了,就是还没怎么见过血。” “这不是有机会了吗,拉他们到前线看看真正的战场是什么样的,让他们快一点成长起来。整天地剿匪能有多大抵抗,来点真正的枪炮才有用。” “军长,我明白的,没见过血的新兵永远都是新兵。” “控制好战损率,别一下子打得太上头,不顾弟兄们的伤亡。” “放心吧,把他们当宝呢。”黄子澄恢复了轻松的神态,完全没有太将浙军放在心上。 陈德良没有亲自到前线去指挥战事,除了是对黄子澄的能力足够信心以外,还有另外一件事让他更为上心,得想办法搞橡胶。 橡胶在工业化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无论是农业、军事、交通、运输、机械制造、医药卫生领域还是日常生活中,它都是不可或缺的。 轮胎、运输带、传送带、或者是各种密封圈,这些都是以橡胶为原料制造的,基本各行各业都得用到橡胶的零部件。 橡胶树的生长周期实在是太慢了,动辄要七八年才能开割。自己种的话,陈德良等不起,只能想办法从别的地方入手。 离闽省最近的橡胶产地就是南洋,自从19世纪末、20世纪初,人们将巴西的橡胶种子引到南洋。 不到十年的时间,南洋各地就种满了橡胶树,其中大部分是华侨,种植面积大的达到十几万亩。 有着敏锐商业嗅觉的华侨们一两个赚得盆满钵满,直到现在,南洋已经成了世界上最重要的橡胶产地。 也正因为橡胶的重要性,加上19世纪末南美种植园蔓延着着生物武器之称的南美叶疫病,导致橡胶的价格持续飙升,几年之内翻了好几倍。 高昂的利润吸引了大量的人们涌向橡胶产业,只要是手里有地的南洋种植户们几乎都栽上了橡胶树苗,期待着几年后的丰收。 历史总是在重演的故事是风口不会一直存在的,它稍纵即逝,只有抓住时机的人才会赚到钱,而时机不对的进场者往往会亏得倾家荡产。 1910年,受一战的影响,全球最大的橡胶消费国——美国,宣布实行紧缩政策。 最大的客户消失了,加上南洋地区不断扩张的橡胶种植场,导致橡胶价格大跌。 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割胶技术的进步。 新加坡的某位农场主发明了一种新的割胶法,橡胶树连续割胶法。 这使橡胶产量大幅度提高,让橡胶的产量抵达一个高峰点,从以前的供不应求变成供大于求。 自此之后,橡胶价格一路狂跌,橡胶进入了过剩的阶段。 那些在橡胶种植园投入了大量资金的园主们欲哭无泪,亏得连底裤都不剩,好不容易等到橡胶能收割,却发现这东西不值钱了,这谁扛得住。 南洋的橡胶行业进入寒冬,对陈德良来说却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了,让他能用最小的代价入手橡胶种植园。 国际上的橡胶价格再低也没关系,因为陈德良需要的是天然橡胶来推动闽省的工业化,又不是打算进军橡胶股票市场。 第151章 南洋巨商 陈德良今天要见一个人,一个在南洋地区赫赫有名大商人——黄嘉庚。 黄嘉庚出生于泉州,少年一直在私塾读书,到了十几岁之后渡远洋前往新加坡寻找父亲。 在父亲经营的米店里当一名伙计,从开办菠萝罐头厂开始发家,属于第一批种植橡胶的南洋华商。 黄嘉庚在米店当伙计的时候就逐渐掌握企业经营和市场发展规律,展露出无与伦比的商业天赋。 成功押注橡胶业,让他迅速成为东南亚地区最富有的企业家之一。 开办橡胶制品厂,先后在国内各个城市、南洋地区以及世界各国大埠设立分销店,多达100余间。 同时还涉及米厂、木材厂、冰糖厂、皮鞋皮厂、饼干厂,投资的行业众多。 巅峰时期,经营的范围遍布五大洲,雇佣的工人都有几万名。 英国的官员在南洋地区进行工业考察,其中就提到黄嘉庚的集团,称之为亚洲最大的企业。 实有资产一千多万叻币(英殖民地政府所发行的货币),相当于六百万英镑、近三千万美元。 富可敌国这个名词,在黄嘉庚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陈德良以为王维生算是有钱人了,可天外有天,生意人的有钱程度还是需要想象力才能猜到。 但是黄嘉庚和一般人不一样,哪怕是在南洋发家了,也从来没有忘记建设祖国,几十年来在闽省创办了新式小学、师范学校以及各类专业学校。 同时还设立了科学馆,图书馆和医院等,建起系统完整的学村。 几年前,黄嘉庚将生意交由弟弟打理,自己回国全力兴学办学。 还和弟弟说,以后产业得到的利润,除了分红和经营所需,其他的全部寄回国内,交由他创办学校。 其实今天的见面,还是黄嘉庚主动联系的。 南洋的华商比较务实,没有大张旗鼓地邀请陈德良出入奢华的酒店场所,只是到自家的房子里聊一下天。 陈德良欣然答应了这个邀约,简单带领几位警卫就驱车前往黄嘉庚处。 黄嘉庚在院子里等待陈德良的到来,听到门外传来刹车的声音,知道是客人到了,拉着夫人的手臂,往门口迎接客人。 陈德良下车后看到门口走来穿着白色休闲西装,带着黑框眼镜的短发男子。 虽然看上去头发有些花白,精神状态却很好,走起路来硬朗有力。 “陈将军,你好啊。”远远地就传来了爽朗的招呼声。 陈德良自然不能失礼于长辈,并步上前道:“黄老,初次见面,一点小小礼物,还望笑纳。” 说完示意警卫将手上的礼品盒递给黄嘉庚的管家。 “将军何须多礼,黄某生于闽省,长于闽省,恐怕到老还是会回到闽省,应该是我请请将军多多照顾。” “黄老心怀大义,致力于教育救国,这等举措,德良必须以礼相待。” “先进去屋里,国内有将军这种年轻有为的将军,我对民族的未来,还是有信心的。”黄嘉庚笑着说道。 “德良愧不敢当,黄老在南洋的事迹闽省百姓如数家珍。” 黄嘉庚带陈德良来到府宅的院子,是一个小花园,几人就围着一张小桌子坐下。 冬日暖阳照射在人的身上,说不出来的舒坦,黄嘉庚舒坦地伸展着身子。 仆人将下午茶端上,是咖啡,还有几碟精致的点心。 “将军,来尝一下这些咖啡,是种植园的场主送给我的,口感醇厚浓郁,香味十足。” 陈德良端起咖啡浅浅抿了一口,黄嘉庚就眯着眼看陈德良喝。 “怎么样,喝得还习惯吗。” “还可以,挺好喝的,别有一种风味。” “你的表现要比我好多了,我第一次喝咖啡的时候觉得这是什么东西,黑乎乎的,和中药一样苦,要加很多糖才喝的下口。” 陈德良笑了笑,他又不是第一次喝咖啡,只是这话不好对黄嘉庚说。 “说到我小时候啊,还是有一大堆想说的。十岁以前,我在私塾里读书,因为我比较勤快,加上脑子不笨,学东西很快,先生特别喜欢我,我也很爱上学。” “所以黄老在长大以后,对学校有一种特殊的感情是吗,听说是将成亲的积蓄都用来创办私塾。” “办学校可以说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了,我个人的命运可以通过经商来改变,可祖国羸弱的局面,要怎么样才能改变啊。” 陈德良放下杯子,靠着椅背的腰挺直起来,对于黄嘉庚这种不计个人得失为国家和民族殚精竭虑的人,他一向是敬仰有加。 “国势危如累卵,赖以维持的,就只有这刚刚起步的教育和民众对民族前途的不死之心。黄老,您在筹备夏门大学说过的这番话,让德良振聋发聩。” “不知道将军有没有看过天演论。”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德良当然看过。” “我们今天是在列强的肘腋之下,夹缝中生存,此千钧一发之际,如果不奋起直追,难逃天演之淘汰。” 这个道理陈德良怎么可能不懂,他要比黄嘉庚看得更深,看得更透。 “一战以后,世界势力重新划分,实在是我们崛起的最好时机。可是我们的基础科研和高等人才培养实在是匮乏,国力难以短时间内能有大幅度提高。”陈德良说道。 “将军的这番见识,是我少在国内的军阀身上可以看到的。你说的也是我最迫切想要改变的现状,所以我才决意要创办大学,要改变教育。” “黄老眼光之卓越、胸怀之宽广,令人肃然起敬。” “想要创办学校,必然离不开政府的支持,所以我今天就来拜一拜你的山头啦。”黄嘉庚开玩笑道。 “陈德良今天向你做出承诺,闽省政府上下必然全力支持黄老的办学事业,胆敢有人阻挠或者是想中饱私囊,我第一个不同意。”陈德良句势铿锵说道。 “国内多一些陈将军这种青年俊彦,何愁不能崛起啊”黄嘉庚感慨道。 第152章 教育 陈德良对黄嘉庚这种民间自发的救国运动,是举双手赞成,特别是创办的夏门大学,培养大量科研人才,正是目前闽省急缺的。 正说着话,突然来了一位身体虚弱、脸色像大病初愈的病人一样憔悴、穿着朴素的男人,鼻子下面的胡子像隶体的“一”字一样直挺。 男人看到桌子上的甜点,双眼放光道“黄兄,有好东西怎么不叫我一起吃啊。” 说完就找个空位坐下,拿起一块糕点往嘴里塞,吃得太急有点噎着,连忙接过下人递过来的咖啡,灌了一大口才好一点。 “豫山,慢点,你牙齿不好,别吃这么多甜品。”黄嘉庚笑道,“将军,这位是卢豫山,是我花了大功夫从北平挖过来的教授。”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卢先生的小说,德良拜读过不少。”眼前这号人物,家喻户晓的新文化运动领袖,陈德良在报纸上见过。 “将军?莫非阁下是陈德良将军。”卢豫山没理会黄嘉庚的劝阻,还在口不停歇地吃着糕点,偶尔才抬起头来回应了一句。 “卢先生还听过德良,算是在下的荣幸。” “陈将军也太谦虚了,北伐军干得不错,希望能将这些腐朽的军阀一扫而空。” “恐怕没那么乐观。”陈德良苦笑地说了一下。 这个问题太沉重,几人没继续纠缠,黄嘉庚转移话题道:“夏门大学来的大师,可不止豫山,还有林语堂、沈兼士、罗常培、陈万里这些名流名士。” “真是人才济济,难怪听人说,夏门大学的建立,大有使得北大南移之势。” “这都是陈兄至诚和慷慨打动了大家。”忙着吃东西的卢豫山插了一嘴。 黄嘉庚的大方,陈德良略有耳闻,比如卢豫山,就是黄嘉庚用四百大洋一个月的天价月薪给吸引过来。 “其实今天请将军过来,是有事所求。” “但说无妨。” “我是种橡胶发家的,可以说大部分资产都是橡胶赋予的。”黄嘉庚脸上的神情,说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开始变得有点落寞。 “这段时间,橡胶行情不好啊。”陈德良道。 “不但是橡胶原料卖不出去,就连胶制品,在日本等国家的倾销之下,价格一路暴跌。” 陈德良知道,橡胶价格下跌,只是这场世界性经济危机的冰山一角,真正的大招还没到来。 “别看学校依然办得热火朝天,实际上我的公司已经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境了。亏损已经的金额,都是用百万来计算。”黄嘉庚一脸无奈的说道。 “我有心想劝黄兄停办大学的,可这话我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卢豫山停下了吃东西的手,一脸正经地说道。 “唉,不止是你啊,早就有人劝说我了,这万万不可。大学如果关闭,误了这些正在求学的青年罪小,影响到国家的前途罪大。大学关了容易,可要想再开,就没那么容易了。” “那你可以少汇一点钱的,在夏大教学的教授们,大都是怀着对教育的热忱,无需高薪也足以让他们继续教书。” “这怎么成,既然已经答应别人了,还要失信于人,怎么有脸面奢谈教育。” “可你在南洋的几处房产,都尽数出售了,怎么可能一直维持下去啊。” “黄兄一生节俭惯了,唯独对办学一事慷慨大方。” “我吃稀饭,佐以咸菜便能度日,无需为我个人担心。” “可是办学需要大量资金,会将黄兄的家财给耗尽。” “所以今天请将军过来,他和一般的军阀不一样,我观第九军军纪森严,士兵毫无骄横之气,待民友善,就知道将军是一位有理想的军人。” 陈德良看这两人一唱一和,顿时明白了,原来这地主家的余粮快要没了,寻求接济呢。 “民心不死,国脉尚存,今日不达,尚有来日,及身不达,尚有子孙。教育的意义,我理解的程度,不比两位要差。”陈德良正色道。 黄嘉庚和卢豫山听到这话,大喜过望,这是有戏的意思。 “可是闽省百废待兴,我手上的资金缺口,要比你们想象的要大得多。” 陈德良的话让两人陷入了沉默,他们知道陈德良是开明的军事家,有着自己的理想,这样的人要办的事情肯定不小,资金缺乏完全可以理解。 只是,陈德良已经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如果他也没有办法,那大学真的有可能会面临关闭的危机。 “我现在拿不得出数以百万的金额来赞助你们维持学校的创办,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陈德良看他们浮现出绝望之色,于心不忍,开口说道。 “什么办法,将军请说。”但凡有一丝希望,黄嘉庚都不愿放弃。 “闽省的发展必然需要大量的橡胶,我们可以合作,你们的橡胶厂可以出售给我,得到的钱可以尽数留给办学所用。” 这不是陈德良趁火打劫,实在是橡胶市场不景气,现在还有能力收购橡胶厂的,除非是脑子秀逗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进场。 所以现在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的,可以说得上是雪中送炭。 黄嘉庚还以为是什么好办法,听到陈德良的话后,还以为是他不懂生意,身子不再挺直,没精打采道:“将军,橡胶厂要是还能盈利,也不至于如此。” 陈德良一脸神秘地笑道:“你们无法盈利,不代表我不可以。甚至我根本就不需要它盈余,闽省的发展本来就需要大量的橡胶,我只要能用更低的成本得到这些橡胶,就已经不会亏本了。” 黄嘉庚听到这里,脸色好转起来:“如果能将橡胶厂和橡胶园脱手,我其他的产业完全可以支撑夏门大学办学所需。” 陈德良听到这里,站立起来,向这位令人敬佩的老先生鞠了一躬,沉声道:“如今国运衰败,内部风雨飘摇,外部强敌环伺。可是我们还有许多像黄老这样一心为国的仁人志士。对这片残破的土地充满热爱,对它的未来充满信心。” 黄嘉庚这些人的行动,实在是帮了陈德良的大忙。 第153章 南洋租地 马来西亚的的街道窄小的、铺着石板,还有一部分是土路。人口主要以马来人、华人、印度人组成。 黄嘉庚的橡胶种植场,大部分都在马来西亚,李志勇和黄嘉庚的胞弟来到此地,商讨种植园以及橡胶厂收购事宜。 这是李志勇第一次来到马来西亚,这个英国殖民的地区。 大马的主要产业就是农业,种植业尤为重要,所以这个地方的建筑风格以及繁荣程度是比不上国内的大城市。 交通方式主要是还是人力车、骡车、马车以。但是李志勇看到有一些引人注目的交通工具,装饰异常华丽的马车,这在国内并不多见。但整体而言,交通相对简陋。 让李志勇觉得有趣的是,城市中心,有许多来自不同族群的人,穿着独特的传统服装,看起来颇有多元文化碰撞的景象。 马来西亚的土着大都信奉伊斯兰教,但是华人又多是佛教信徒,所以宗教场所以及庙宇随处可见,宗教文化发达。 李志勇感觉南洋地区街头呈现出一种简朴、传统而又生动的画面,和这时社会的朴素与活力有关。这种场景和国内的繁华都市相比,有着鲜明的对比。 但是此行的主要目的不是领略异境风光,李志勇带着任务来到这里的。 黄嘉庚胞弟黄敬贤,到港口接到乘坐轮船来到的李志勇,同一辆装饰奇特的马车搭乘回去。 “马来西亚的水泥路不多,汽车在这里鲜有用武之地,我们平时出行大部分都是乘坐马车,也十分方便。” “是啊,我看这个岛的面积不大,马车出行绰绰有余。不像国内疆域辽阔,没有汽车想要长距离跋涉,就是一场考验。” 马车悠悠晃晃地在小路上行驶,偶尔可以看到一些小型市场或者贸易点,卖家们摆着货物,可能是新鲜的农产品、手工艺品或者一些基本的日常用品。 很快马车就来到了大片的橡胶树林,这些橡胶树排列整齐,树与树之间有规律的种植,占据着广阔的土地。 橡胶树属于乔木,树体高大,这些树在阳光充足的环境中生长,需要适当的气候和土壤条件。 南洋地区的热带季风气候非常适合种植橡胶树,李志勇看到的这些种植园里面的树木长得异常旺盛。 来自闽省的华工以及当地的工人在修剪树木的枝叶,还有部分人用锋利的刀子割开树皮,乳白色的树液顺着伤痕流向盛装的器具,看起来收获颇丰。 如果是十年前,这些橡胶树生产出来的乳液会令人精神振奋,制成的橡胶从来不怕没有销路。 可现在,看那些工人干活的积极性就知道,低靡的橡胶市场,让人提不起精神。 李志勇坐在马车上,查看了一圈橡树园后,来到树园的一处简陋的木质建筑里面,这是这座园林的办公室。 “李先生,我们的橡胶树林长得漂亮吧。” “这些树木还真是高大,你们的工人很用心。” “这些工人都是跟着我干了十几年,是我将他们从闽省带出来的,干活卖力,技艺精湛。” “放心,我们买下了这些橡林,也还需要人照料和收割,依然会雇佣他们的。”李志勇看穿黄敬贤的担忧,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那最好不过了,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向你开这个口,害怕你要解散他们。” “除了马来西亚,你们还在哪里种有橡胶树,规模有多大。” “泰国、越南以及附近几个岛屿上都有大片的橡胶种植园,规模大小不一,加起来能有十几万亩吧。” 李志勇沉吟半晌才开口道:“十几万亩,以及附带的橡胶厂,这是一笔巨大的金额。” “没办法,每年都在亏损,必须要尽快脱手,不然我们公司早晚会被它们拖垮。早前还有些人要过来收购,可惜他们给的价钱太低了。现在都没见过还有人要来了。” 陈德良让李志勇尽量收购橡胶树种植林,虽然不指望它能赚大钱,可是往后的几年橡胶制品价格会慢慢好转,虽然石油能合成橡胶导致这些天然橡胶的价值跌入谷底。 但是目前闽省还是需要大量天然橡胶,何况这也是支持省内的办学所需,就算亏本也要进行收购。 李志勇到南洋来,近段时间内就不打算回国。 南洋地区的气候以及地理环境,是极为适合发展农业的。 陈德良除了看着南洋的贸易便利外,还对他们的粮食产生能力眼馋不已。 南洋地区的丰富资源早在两百年前就引得西方列强过来殖民,他们瓜分完毕,等到现在,基本没有办法继续插入新的势力。 陈德良虽然暂时还没有能力派遣部队过来占领这些地方,可是让李志勇承包大片土地,利用这里的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进行规模化种植,还是很有必要的。 所以李志勇在收购完橡胶园林后,还在黄敬贤的引见下,拜访了泰国、马来西亚、印尼的殖民官员。 面对这些贪婪成性的洋人,不需要讲什么委婉,直接大把大把黄金递上去,就什么事情都不难办了。 对于这些官员来说,列强需要的是岛内的矿产资源,以及它的战略位置。 对于土地倒是没有多重视,毕竟这些岛屿的土地实在是吸引不来人。 所以当听到李志勇要花钱承包土地,他们还以为这个来自中国的商人是傻的,到处都是未开荒的土地,谁有空管你种什么。 此时的南洋大部分地区都是荒无人烟的,除了石油以及重金属能吸引人以外,实在是欠开发地区。 李志勇用白菜价成功地承包了南洋几个岛屿近百万公顷的土地。 东南亚位于热带雨林地区和热带季风地区,所以气候条件对水稻种植来说,是再合适不过。 对于别人来说,这些土地缺少人来种植,算是个鸡肋,但是陈德良不一样,他知道工业发展起来,规模化种植需要的主角是农械机器,比廉价的劳动力更为好使。 第154章 击败浙军 上百万公顷,一千多万亩的土地,这对陈德良来说完全就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这比全闽省地区的水田加起来还要多,而且那里更为适合种植粮食。 唯一需要害怕的是,在收获的时候能不能保住这些粮食。 这些洋人当强盗惯了,不一定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些粮食安全地运回闽省。 对于这个问题,陈德良打算和南洋地区的拿督合作,只要他们对李志勇的做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陈德良可以拿出他们无法抗拒的金额来贿赂。 人总会有弱点的,如果对金钱不感兴趣,那就用美色。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用他们的性命来威胁。 陈德良一下子南洋地区背后最大的地主,只是为了降低他们的警惕,李志勇分开好几个公司来进行承包,暂时也还没人发现这些土地其实是属于一个人的。 南洋地区的土地承包顺利进行,闽省的租地也没有落后太多。 苏嵩逃去浙省,妄想和儿子一起打回闽省,可根本就是异想天开。 黄子澄带领大军从福鼎迂回绕道龙港、瑞安,抵达温州。 此时苏昭月的大军集合在丽水、龙泉一带,完全不知道自身已经暴露在第九军的枪口之下。 在苏昭月信心满满的想要对福安进行攻击,遭到了王健、梁思安的激烈抵抗,非但没有拿下城市,自己还损失惨重。 第九军的强大战斗力,吓得苏昭月不敢再前进,想要退回去暂时休整一下。 这时候黄子澄率领部队从浙军的背后杀出,敌军始料不及,只能仓促应战,结结实实地挨了第九军一记闷棍,缓不过气来。 王健的二师也越过山脉,直冲浙军阵地,前后夹击。 这下子除了号称精锐的第八师还能稍微抵抗,其他各部队都扔掉武器,四处逃窜。 第八师还是有点东西的,在第九军一、二师的两面包抄下,还能组织起来抵抗,虽然士兵们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可整体还是慌而不乱。 难怪苏昭月胆敢小看第九军,这是他的底气所在。 可惜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战场上是最能体现两个部队的战斗力的。 苏昭月的部队确实能打,只可惜遇到的是第九军,这支成军以来还未遇敌手的部队。 王健的部队有着他的影子,打起仗来毫不畏死,二师就不知道退缩为何物,越是激烈的抵抗越能引得他们兴奋。 和浙军的苦苦抵抗不同,第九军牢牢地把握着战局的主动性,按照制定的战略部署推进。 慢慢地,浙军的被第九军完全包围住,一场残酷的歼灭战在所难免。 面对人数、武器、兵员素质、指挥官的战斗素养都比自己强的第九军,苏昭月明白今天是踢到了钢板,这时候才想起要突围。 可惜黄子澄才没有惯着他,命令部下缩紧包围圈,不给浙军突围的机会。 困兽在做殊死挣扎,第九军的伤亡开始飙升,可在黄子澄眼里,死亡人数的多少、只是一串数字,他需要的是战斗计划的完美完成。 在战争的磨砺下,黄子澄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真正意义做到慈不主兵。有理智的无情将领,往往能拯救更多士兵的性命。 战争仍在继续,黄子澄眼都不眨地投入一支又一支部队,终于成功地将浙军彻底打溃。 他们实在是没办法看到任何希望,第九军就像不知道畏惧的战争机器,冒着被子弹击中的危险还要进行战术切割,将他们一团团分开,更加的削弱自身的反抗力量。 黄子澄素来信奉一鼓作气,所以顶着再大的压力还是将浙军给击垮了、还成功的将苏昭月等大量浙军高级将领。 要不是陈德良事先说好了,不要太过深入浙省,黄子澄都想继续北上,一路打到今华,打穿杭州。 之所以不想继续打到北方去,是因为羊城司令部不可能看着第九军占领浙省,这块地盘是他们的老家,谁都不可能占领。 果然在得知第九军和浙军主力在龙泉丽水一带交战后,第一军的刘峙等人趁机从合肥进入到浙省境内。 轻松的就占领了守卫空虚的石头城和杭州。 陈德良就当不知道,搜刮完几个城市的军用物资后,就命令黄子澄班师回朝。 苏家在闽南也彻底倒塌,被按了几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被炒家了,家产全部充公。 原本闽南的家族都是跟着苏家走,现在群龙无首,加上苏家的垮台他们他们认清了第九军不像看起来那么人畜无害,而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 所以当严奕伦再次跟他们说起租地的事情,一个个忙不迭的同意了,连价格都没有问清楚,都在害怕自己会成为第二个苏家。 没有了阻碍,闽省的租地得以顺利进行,很快就完成了陈德良定下的目标。 “将军,闽南地区一共承租土地130万亩,加上闽东和闽北,全省一共租了324亩土地。其中大部分都是适合种植水稻的水田。”严奕伦拿着租地的资料来到省政府大楼,跟陈德良汇报道。 自从知道苏嵩是苏昭月的父亲后,陈德良就知道自己被严奕伦摆了一道,这么重要的信息他居然敢不提醒自己,陈德良有意敲打一下他。 “早就听说严老爷和苏嵩关系不一般,怎么这次他逃往浙省,没告诉你啊。”陈德良语气冰冷地说道。 严奕伦吓得背后直冒冷汗,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硬扯出一抹微笑道:“将军,你瞧我真是老糊涂了,连苏嵩还有个当师长的儿子都忘了。” “你们关系要是真的好的话,你也可以去找他的,我一点意见都没有。”陈德良阴阳怪气道。 “不敢不敢,苏嵩不知天高地厚,敢和将军做对,我怎么会和他一起呢。” “希望你只是忘记了而已,不然我下次,就没那么好说话了。“陈德良见敲打的效果达到了,就没再纠结这个。 严奕伦本来还有点眼馋苏家的产业,今天被陈德良惊吓了之后,半点心思都没有了。 第155章 农业发展模式 省政府大院附近是闽州的中心区域,交通便利,商业发达。 陈德良的住所就在政府旁边,上班通勤时间不超过十分钟,享受着比996更高强度的工作时间。 可能这就是给自己打工和给别人打工的区别。 “到哪里了。”陈德良刚起床就询问巫雨。 一边洗漱一边听侍卫的汇报。 “佟时进在今天凌晨到达闽州。” “那怎么不叫醒我,他现在在休息了吗。” “没有,我们安排了住所给他,但是他不愿意去,说是要见到军长再去休息。” 陈德良略带责备道:“你应该叫醒我的,佟先生一路舟车劳顿,还要让他等我,这太不合适了。” 巫雨给侍卫使了个眼神,接过他手上的洗漱用品,轻声道:“军长,是我让小李不打扰您的,因为王部长赶到了,他们两个现在正在办公室叙旧呢。”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抓紧时间过去。”陈德良匆匆洗漱完毕,换好军装,直往办公室。 来到办公室门口,还没进去就听到屋内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军长来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忘年交佟时进,这位是陈德良军长。”王维生看到陈德良进门,站起身来向双方打招呼。 佟时进是个典型的读书人形象,带个圆框眼镜,头发梳理得整齐,穿着长大褂。 “陈德良,欢迎来到闽省。”陈德良伸出手道。 佟时进也伸出手来,和陈德良握手道:“幸会,陈将军。” “请坐,吃了吗,我让侍卫拿点早餐过来。” “王兄刚刚已经带我吃过了。”佟时进坐在凳子上,摆摆手道。 “这段时间,我看了几本你写的专着,《农民经济学》、《国防与农业》、《农民与国家》,写得非常好。” 佟时进没想到陈德良会那么用心,提前看过自己写的书,他这类人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才华能被得到认可。 用略有激动的声音道:“将军看过鄙人的书?刚才和维生在交谈的时候,他向我提到将军是个有心人,果然如此。” “在我看来,这个世界有三种人。一种是落后于时代,抱着老旧的思想与现实格格不入。一种是能看清时代,并且跟着发展。最后一种,是走在时代的前头,目光看到的是未来的景象。” 王维生听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佟时进却内心一怔,似乎明白陈德良说的是什么。 “落后的人,依然不肯睁眼看世界,抱着那一套腐朽没落观念葬身时代。”陈德良继续说道。 “能看得清现状的人,知道时代在变化,想要发展。就像李、左等人,办工厂、练新兵。可是终究不得其法。” “佟先生是第三种人,你在《农民与国家》里面说得很清楚,中国本质就是一个农业大国,想要兴盛,必须以农立国。这个观点是我从来没有接触过的。” 所有人都在认真地听陈德良话里的意思,只有佟时进听明白了。 “将军,你也认可我的想法吗。”佟时进用不敢置信的语气问道。 要说目光长远,没有人会比陈德良这个后世的人更清楚世界的发展,他当然有资格评价这个年代所有人的眼光。 看到陈德良点头,佟时进提高声音道:“没有基础,万丈高楼怎么平地起呢,大家都认为发展就是制办几间工厂,买几条生产线,培养几个工人,这就是工业革命了吗。” “这是在自欺欺人,和直接购买列强的产品相比,价格低廉了些,要是满足于此,那不可能可以发展好工业的。” “社会要进步,需要的是全方位改革,所有的阶层都能从中获得好处的。现在这种置办工厂的行为,于我们这个国家里占据着最多人口的农民何益。他们没能参与进来,靠政府采购,砸钱,那不是事倍功半吗。” “现在大家都意识到要追赶西方,可他们都是从军工入手,生产枪炮用来抢夺地盘。对百姓来说,这又有什么意义。” “想改变这个局面,要下大决心,从我们最需要也是最应该的环节开始,将农业发展起来,在这个过程中,慢慢地带动工业发展。” 佟时进越说越激动,站起来走到办公室的中央,将内心深处的想法尽数说出来。 他留学美国多年,又去欧洲各国游历考察过,对国家的发展有着自己的见解。敏锐地察觉按国内现在的步伐,永远也追不上西方国家,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我在美国见过他们的农业生产模式,先进到国人难以想象。广阔的耕地和和田地划分开来,人力和机械一同在田间劳作,犁、收割机、播种机的这些工具极大地提升了生产效率。” “农业入手的话,我们怎么开始。”陈德良一针见血道。 “美国式的农场是我见过最合适的模式,高度发达的机械化农业。” “可是闽省有这个条件吗。” “没有,他们的条件太得天独厚,无论是气候还是地形,都是天然的大粮仓。美国的粮食产能甚至过剩,需要合理的抑制。” “那我们不合适的话,又怎么效仿。” “只能因地制宜,尽量地规模化,推广良种,兴修水利。将冬水田放干,以提高提高复种指数。”佟时进不假思索道。 对于我国各地的农业形势,佟时进都烂熟于心,他也知道什么样的方式才是最合适的。 可是真正掌控话语权的人,从来没有重视过他的想法,农业在那些人眼里只是低端的产业,够吃就行。 虽然佟时进学成归来以后,一直在国内顶尖高校担任农学院院长,可这到到底不是他真正想做的。 佟时进做梦都想着能将西方学来的技术,运用到国内,改进几千年以来的低效生产模式。 看着一脸赤诚的佟时进,陈德良意识到自己苦苦寻找的农业部部长有了着落,这对于闽省的发展来说至关重要。 “如果将闽省的耕地都集中起来,全权交由你来负责,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不敢保证,因为无法预测,但是我会竭尽所能的去做这一切。”佟时进虽然经历了一路的颠簸,可在说这番话时,不见疲态。 第156章 副店长 “军长,闽省现在各类能集中种植的耕田有多少?” “说到这个,不容易啊,为了集体种植,我几乎将省内的地主都得罪了个遍。省内的山地、水田、旱地,加起来能有五六百万亩的土地。” “那闽省的人口有多少。” “粗略估计,一千多万人。” “五六百万亩土地,一千多万人。”佟时进念了一遍,在办公室内踱步,眉头紧蹙。 过了好一会儿,犹豫着开口道:“闽省,不适合大规模发展农业。” 又是这些话,陈德良都听的耳朵起茧了,似乎每一个有点见识的人都在质疑闽省。 “地少人广,要是在以前,的确是没办法发展下去,不过现在不是有先生了吗。”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些土地就算是全部种上高产的粮食,也只能勉强满足省内的百姓所需。” “土地倒是不用愁,世界那么大,还怕没有种地之处吗。” “军长是说,浙省?还是赣省。” “都不是,是南洋。我在南洋群岛承包了比闽省还要多两倍的肥沃土地。” 佟时进的精神瞬间变得亢奋起来:“南洋群岛,它们的气候天生就该种水稻,种各种粮食,那可太好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佟时进兴奋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滞涩,迟疑道:“南洋地区,劳动力不足,不具备大规模种植的条件啊。” “你刚才不是说,要推行美国式的种植方法吗,怎么,他们是需要大量的工人干活的吗。”陈德良笑着说道。 “那不一样,在刚开始,这个起步阶段,我们没有能力具备美国一样的机械化,这些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你认为除了土地以外,要从哪里入手。”陈德良提出了一个问题。 “有了大片、能规模化种植的土地后,要考虑的就是怎么提高生产效率。需要建造农机厂、良种繁育研究基地、农药厂。” “化肥呢,不需要化肥吗?” “你是说尿素吗,这个对农业也确实很重要,如果是要规模化种植,是需要自主生产。” “除了尿素,还有氨肥呢。” “氨肥是何物,在德国游学期间,听闻过有位叫哈伯的科学家在实验室中合成氨,可是我们应该暂时还不具备大量生产的能力。” 原来这个时候国内还没有氨肥的出现,只可惜陈德良对具体的工艺流程不了解,不然就可以自主开发。 “我明白了,你是想创立农机厂,然后把这些机器搬运到南洋地区,以解决南洋地区劳动力不足的问题,这倒是个好想法,只是成本不低。” 陈德良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了笑道:“那你觉得创办一间能生产整套农用机械设备的工厂,需要多大的代价。” 佟时进思考了一下,说道:“这需要看规模,满足闽省内的耕地所需的农机厂,年产几千辆的中型拖拉机制造厂就足够了。” 佟时进的话,和陈德良预计的差不多。这个时代农用机械技术比较好的,美国工艺绝对算得上是一个。 陈德良在两个月前就派人到大洋彼岸和美国的福特公司接触。 远赴美国洽谈项目的人是陈作冠,就是荷花烟厂的前老板。 这一切,还得从头说起。 荷花被收购后,在李志勇的苦心经营下,重新焕发生机,这一切都被陈作冠看在眼里。 陈作冠不是心胸狭隘的人,荷花烟厂蒸蒸日上,这也是对一手创立了烟厂父亲的一种告慰。 在内心的深处,陈作冠对拯救了烟厂的李志勇充满了感激。经过一系列的事情,他也意识到自己经验上的不足,于是沉下气来,磨练自己的能力。 李志勇成立了商行后,陈作冠主动提出要进入商行内锻炼。 荷花烟厂的人事调动过程中,陈作冠非但没有处处阻挠李志勇,反而全力配合李志勇的动作。因为他觉得,商业上的事情就应该堂堂正正,李志勇是烟厂的大股东,自己就义务配合李志勇的工作。 此举赢得了李志勇的好感,李志勇来广州能那么快就站稳脚跟,和陈作冠作为地头蛇的大力帮衬不无关系。 面对陈作冠的要求,李志勇当然不会拒绝,只是他有个建议,要想获得基层经验,最好是暂时忘掉自己的老板身份,完全地融入到商行的小职员当中,这样才能知道生意最底层的买卖模式。 环球商行在河西大马路有一间小店铺,经营香烟等商品,主要还是销售荷花。 店里只有三个人,一个精明能干的女店主和两个伙计。 店长突然收到上级领导的通知、说会派一个年轻的大学生过来店里帮忙,担任副店长。 上级的指令轮不到一个小小的店长质疑,所以她也没对此发表意见,爽快的答应下来。 这位女店主名叫马兰芯,才二十岁出头,娇柔的外表下是个女强人,将店铺打理的井井有条,店内的两个伙计也对她服服帖帖。 在这个年代,对一个女孩子来说,绝对不容易,是能力卓越的一种表现。 这天早上,马兰芯和往日一样,第一个赶来店里,打开店铺大门。 还没整理好货物,店里就来了一个身穿廉价西装,但是外表俊秀的年轻男人。 “你好,请问这里是环球商行河西马路分店吗?” 男人的声音浑厚有力,和帅气十足的外表形成不小的反差。马兰芯捏了一下大腿暗想:马兰芯,没见过男人吗,镇定一点。 “是的,这里是环球商行的分店,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马兰芯努力露出最甜美的笑容,想要给眼前这位温文尔雅的男士留个好印象。 “哦,太好了,终于找到了,我叫陈作冠,今天来上班。”陈作冠开心地说道。 “你就是我们的副店长!欢迎欢迎,我是店长马兰芯,以后一起工作,多多关照。”马兰芯惊讶地说道。 “店长你好,应该是我请你多多指教,那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陈作冠看见马兰芯正在摆放商品,热心问道。 “可以啊,这些货品的摆放位置,功能介绍,还有价格,你都可以熟悉一下。我来给你说……” 第157章 摆烟 陈作冠就在这间小店开始了自己的副店长生涯。 说是副店长,其实就是个店伙计,大家干的活都一样,招揽顾客,向客人推荐,为客人解疑答惑。 陈作冠很快就上手店内的工作了,加上自身的文化水平高,能说会道,轻易的就成了店内业绩最好的销售人员。 “店长,这是我带过来的早餐,和大家分着吃吧。”陈作冠每次上班,都会自掏腰包为店内的伙计和马兰芯买早餐,这些小恩小惠,很快就赢得店内伙伴的认可。 以陈作冠的聪明才智,担任一个小小的店长是轻而易举。而且这种生活体验,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新鲜感十足。 每次来客人,陈作冠总是第一个走上前去,热情的询问客人的需求。 勤快、嘴甜、还大方,这样的同事,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马兰芯接过早餐,打趣道:“你每天这样献殷勤,是不是别有用心。” “是啊,我想讨好一下你,贿赂贿赂领导。” “哦,这点东西就想贿赂领导,还远远不够呢。” “那下班了请你吃饭怎么样,带你去吃一下洋人的餐厅。” “你说的,不许反悔。”马兰芯瞪大好看的双眼,指着陈作冠说道。 “放心吧,我不骗人的。” 陈作冠这个花花公子,一进店就对马兰芯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这姑娘挺可爱的,大胆热情,直率勇敢,工作也足够细致认真,是陈作冠很少遇到过的类型。 马兰芯不是傻子,陈作冠的谈吐和处事接人待物的态度,丝毫不像普通人。- 虽然穿的西装很普通,但是马兰芯从来没在衣服上发现褶皱或者污渍,干净得让她怀疑是陈作冠刻意挑选这个不出众的品牌。 只是马兰芯不明白,陈作冠这种气质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间小店,虽然它的工资不低,可只是对于普通人来说,陈作冠不像是缺这点工资来上班的人。 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是同事而已,没必要刨根问底。 敲定了吃饭的时间后,马兰芯露出明媚的笑脸:“又能蹭一顿饭咯,今晚让妈妈不用做我的饭。” “你长得那么好看,要是还没有结婚,肯定有很多男生愿意请你吃饭。”陈作冠若有所指地问道,他虽然是觊觎女孩的美色,可从来是不夺人所好。 “你想问什么就直说咯,干嘛遮遮掩掩的,我还没结婚,也没有未婚夫或者男朋友。” “咳咳,那还真的是奇怪了,哈哈。”面对马兰芯的直接表达,陈作冠反而一点不好意思了 “行了,吃饭的事情下班再说,专心工作吧。”马兰芯给了陈作冠一个好看的白眼。 马兰芯对这个帅气的弟弟颇为照顾,耐心的教导他关于销售的技巧,比如怎么和顾客搭话,怎么打消顾客的疑虑。 陈作冠的悟性十足,不但能接受马兰芯教的技巧,还很快在实践中灵活运用,并且每次和顾客的沟通中都会询问他们对于产品的评价。 慢慢的,陈作冠已经可以向马兰芯提出一些有助于店铺提升销售额的建议了。 “店长,其实我们向上级进货的时候,不一定是只盯着紧俏烟,如果长期如此,容易造成进货比例失衡,无法实现利润最大化。” 这些理论知识,陈作冠一直都懂,只是在真正的实践中才能明白它们的意义所在。 这些事情本来就不是难以理解的,之前没有做到是因为没从这些角度去考虑,现在被陈作冠一提醒,立刻就反应过来,变得科学计划,均衡订货。 “店长,还有你看这些卷烟,我们摆在柜台上的,是不是叠得太高了。” “大家不都是这样的吗,客人能看的更清楚一点,有购买的欲望。” “当然不是了,叠得太高,底下的卷烟容易被挤压变形,不利出售。而且这些卷烟放在阴暗潮湿的角落,容易霉变,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那你说,应该怎么摆。”马兰芯不服气的问道。 “你就看好吧,我展示给你看。” 陈作冠将店里卖得最好的荷花摞在柜台上,一盒一盒地将它们重新摆设,最后叠出一个螺旋状的小烟山。 马兰芯静静地看着陈作冠的动作,随着烟山的逐渐形成,她眼里的赞许变得越来越明显。 “虽然说不上为什么,可是你这样子摆的,看起来就是要舒服一点。”马兰芯道。 “当然会舒服一点啦,这是我根据这张柜台的结构特点,还有我们店里的装修特色,符合美学角度的摆放。”陈作冠得意地说道。 “似乎的确是整齐美观了一点点。”马兰芯口是心非的说道。 “只有一点点吗,这醒目、大气的摆放,肯定能吸引到顾客的眼球,提高他们的购买欲望。” “我不信,真有那么神。” 马兰芯话刚说完,店里就来了个客人,也不看货架上的商品,开口就道:“有月刀香烟吗,我只抽这一款。” 马兰芯无奈地说道:“这款香烟太小众了,抽的人不多,我们也很少有它的货,听说经营不善,厂家已经快要倒闭了。” 客人听到后失望的表情浮现在脸上,摇了摇头说道:“好吧,没有那就算了。” 转身就打算离开,眼角的余光扫到柜台上码放着的香烟,有点好看。 停下了想要离开的脚步,走到柜台面前,仔细观察这些香烟,拿出一包放在鼻子底下嗅了一下,道:“这是什么烟,好抽吗。” 陈作冠挑衅地看了马兰芯一眼,拿了一包烟,笑着走到客人面前介绍道:“这个是荷花,我们店里卖的最好的香烟,我这有已经开封的,您可以试一根。” 客人接过卷烟,用力的吸了吸烟草的味道,说:“怪有味的,不试了,直接给我来一包吧。” “好的,老板真有眼光,这个烟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目送着客人离开,马兰芯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陈作冠看,想要知道这神奇的事情原理。 陈作冠只是简单的改变了一下摆放的位置,却让每个进来的客人都好奇的走上前去认真查探一番,虽然不是每个人都买了,可明显今天的交易量要比平时好多了。 第158章 悲惨的过往 “你该说了,为什么会那么神奇,你明明也没做什么吧。” 等到店里的客流量变少,马兰芯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跑去问道。 “这是销售的艺术,看似不起眼的改动,往往能化腐朽为神奇。不要小看了这些摆设,它们重要程度不逊色于商品的包装。商品质量的好坏,那要等顾客使用了才能判断,酒香也怕巷子深。” 马兰芯虽然不是特别的理解,但是她也知道,好看的东西会更惹人喜爱。 “看不出来嘛,你懂的东西还不少。” “哪里哪里,和店长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陈作冠很享受现在这种轻松的氛围,先前烟厂压在身上太沉重了,做梦都在想着能怎么挽救。 来到这间店后,都是年轻人的氛围,大家彼此平等,让陈作冠想起自己原来也才二十多岁,没有很老。 不知不觉间,少年的活泼又回到了陈作冠的身上,不用刻意伪装得很成熟,在店里的每一天都觉得是快乐的。 令人充满活力的工作也不会枯燥,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下班咯,我们走吧。”陈作冠兴冲冲地向店长说道。 “走你个头啊,我就穿这一身出去吗,这是工作的衣服,要先回家,换好衣服再出去。”马兰芯没好气道。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家伙能一整天都那么好精神,上班那么痛苦的事情也能乐在其中,但是多多少少的都感染到周围的人,令别人也会有活力一点。 “好啊,那我去你家接你,你住哪里的。” “那么直接就问一位女士的家庭住址,你礼貌嘛。”马兰芯有些无语地说道。 陈作冠还真没想那么多,毕竟留学回来没多少年,见多了开放的西方女孩,自然就会变的大大咧咧起来。 意识到不妥之后,陈作冠讪讪道:“那我们去哪里集合好一点,在餐厅吗。” “好啊,哪里吃饭。” “我们吃西餐吧,吃法国大餐,我有段时间没吃了。”陈作冠思索片刻后说道。 “法国菜,好吃的吗,我从来没吃过,听说很贵的。”马兰芯有些纠结道。 “没事,我请你吃,还不错的,没吃过刚好可以试一下,花不了多少钱。” 反正自己还没吃过,去试一下也不是不行,如果很贵的话,那吃完饭后帮忙付一半的钱给他,马兰芯暗暗下决心。 下班后直奔家里,母亲已经在准备饭菜,看到女儿回来说道:“下班了,等弟弟放学了就可以吃饭了。” “今晚我有事要出去,你们吃就好。” “出去干什么。” “和朋友一起吃饭。” “男的还是女的,干嘛要出去吃,那不是浪费钱吗。”马母警惕地问道。 “就是一个朋友,你管那么多干嘛。” “你年纪也不小了,别一天天的在外面跑,李根那孩子不错,就不知道你为啥看不上人家。” “你休想,那个一脸麻子的家伙,第一次见面就想动手动脚,不是个好人。” “人家里条件好着呢,他父亲是车行的老板,大把的钱,嫁给了他就是享福了,我还会害你不成。” “是我享福还是你们享福啊,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马兰芯陡然提高声音喊道,她太知道母亲的想法了,自己嫁给谁都是嫁,母亲只关心嫁妆能有多少。 “你怎么那么自私,我们家什么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他年纪大了,工作不了多久,你弟弟还小,又要读书,你嫁的好点还能帮衬一下我们。”马母索性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了,在她看来,女儿的婚事就应该由父母决定。 “你别想,你要是敢自己收了人家的定金,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们了,这个家我也不会回了。” “那我们辛辛苦苦把你养那么大,你就这样对我们吗,真是白眼狼。”马母气急败坏地说道。 “辛辛苦苦?我八九岁就要出去替你们赚钱了,每个月工资全都交给你们,钱早就还够了。我只是你带过来的一个拖油瓶,你口中的父亲有给过我好脸色吗。” “那我们也没饿着你吧,这个家你住了那么久就不用回报的吗。” “我可真是谢谢了,我在外面忙完,回家还要做饭洗衣伺候你们一家老小,要不是现在我的工资比你们所有人加起来都高,你做的饭我有资格吃?”马兰芯越说越委屈,情绪激动,眼眶湿润了起来。 “你这个贱丫头,敢这么和我说话,等下你爸回来,你就知道了。” “他不是我爸,我爸早就死了!” 说完马兰芯就冲回自己的房间,将门锁上,趴在床上呜咽。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想起自己的亲生父亲,那个每次下班总会给自己带糖果的人。 他会哄自己吃饭,教自己读书认字,让自己骑在他的脖子上,骄傲的向别人介绍:“这是我女儿,好看吧。” 可惜在七岁的时候,一场大病将父亲的生命夺走,一切都变了。 再也没有人关心自己了。母亲在父亲去世没几个月,就和另外一个男人好上,改嫁过去。 本来还不想要自己的,只是害怕街坊邻居戳脊梁骨,勉强将自己带过去。 再也不能上学了,七八岁就要承担家里大部分的家务。再稍微年长一点,就被要求扛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烟箱到饭店的门口叫卖。 要是生意不好,不但会挨母亲和继父的打骂,连饭都不能吃,饿着肚子是常有的事。 一直到后来,环球商行招店员,有着多年流动小贩经验的马兰芯顺利被招进公司。 悲惨的成长经历反而练就了马兰芯强大的内心,有着聪明能干,吃苦耐劳等诸多优点,很快就在新人里面脱颖而出,被排到了分店担任店长,每个月的工资高达十八块大洋。 马母大感恼怒,一向“听话懂事”的女儿,居然敢忤逆自己的意思,真是无法无天了。 只是现在女儿的收入高了,也长大了,不好再像以前一样非打即骂,不然那么好的一颗摇钱树就这么跑了,哭都没处去。 第159章 法式餐厅 过了一会儿,马兰芯想到和陈作冠还有约会,克制住内心的难过,擦拭干净眼泪。 站起身来,到衣柜前挑选了淡黄色一件裙子,这是她过生日的时候为自己买的。 坐在梳妆台上,细细的将胭脂敷上,抿好口红,略带英气的眉毛被画得细长细长的。 马兰芯化好妆后,看着镜子里美丽精致的可人儿,心情都好了许多。 没有再理会母亲,马兰芯打扮得漂漂亮亮就直接出门,到家门口的巷子叫了一辆黄包车,就匆匆离开。 这要是被母亲看见,又该愤怒地骂她浪费钱。可今天的妆那么好看,裙子那么漂亮,走过去的话会白费这一切的。 “车夫,我要去太平馆。” “好咧,小姐请坐稳,出发了。”车夫麻溜地抬起车把,卖力往前跑。 陈作冠早就餐厅里订好位置,看见马兰芯来到,高高举起双手。 “在这里,我在这里,店长。”陈作冠一边喊一遍挥舞着双手,这夸张的举动不可避免的惊扰到附近就餐的客人。 来吃饭的大都是自认教养良好的上流人士,大感陈作冠动作粗鲁,捂着嘴窃窃私语,这种人怎么也会出现在高档餐厅中。 陈作冠在欧美呆久了,性子自由洒脱惯,哪里会在意旁人怎么看,眼里只有精心打扮的马兰芯。 “你今天真好看!”陈作冠站起来,绅士地替马兰芯拉开凳子,轻声说道。 “嗯,那平时就不好看了吗。”没有女孩子不喜欢被夸奖外貌的,马兰芯内心甜滋滋道。 “平时也好看,今天更加漂亮。”陈作冠真诚道,眼神清澈地像在夸一件艺术品。 “那还用你说,我本来就是天生丽质。”不知怎的,看到陈作冠,马兰芯轻易地就将家里的烦恼全部抛诸脑后,内心莫名的觉得欢快。 这间法式西餐厅室内空间设计符合这个年代的国人审美,独特的设计理念和设计手法平衡了东方建筑和西式餐厅的风格。青灰色和砖红色间的建筑群中亮眼的一点。 玻璃窗台下是一张白色的长圆餐桌,身穿黑色西服的侍应抱着菜单来到桌子前,躬下身子问道:“二位吃点什么,这里是菜单。” 菜单很简单,主菜也就十来样。马兰芯既然没吃过,那就由陈作冠把菜给点了。 为了照顾马兰芯的口味,要的是七分熟的牛排,是这间餐厅主厨的拿手菜。 “请问先生想要什么酒。” “白兰地吧。” 侍应拿来酒瓶和酒杯,为两人倒上后道:“请二位慢慢享用。” “谢谢。”陈作冠顺手给了五块钱消费。 “那么快就买单了吗。”马兰芯好奇问道。 “哈哈哈,不是账单,这是打赏的消费。” 马兰芯瞪大眼睛道:“你疯了吗,那可是五块钱,我小半个月的工资啦,就这样打赏给别人。” 陈作冠没有接话,而是把酒杯拿起来摇晃一下说道:“吃西餐,他们习惯在餐前喝点开胃酒,会更有食欲。尝尝看,这白兰地和我们国内的酒有什么不一样。” 马兰芯不情不愿的拿起酒杯,她还在介怀陈作冠的天价打赏,在她看来这实在是太浪费了。 放在嘴边,浅浅的喝了一口,辛辣的感觉瞬间充斥着喉咙和口腔。马兰芯可爱的脸蛋都扭曲起来:“酒好难喝,我没喝过酒,这味道太奇怪了。” “难喝吗,这款就入口柔顺,口感醇厚,还挺好喝的。”陈作冠疑惑道。 “不懂这有什么好喝的,你爱喝你多喝点。” “也不能多喝,这酒度数高,容易醉,醉了可能就要人照顾了。”陈作冠一边说,玩味地看向马兰芯。 马兰芯被直辣辣的目光盯得有些羞怯,刚好侍应来上菜,像是刻意打破僵局道:“这是什么菜啊。” 陈作冠看了眼端上来的菜品,收敛起目光,解释道:“这个鱼子酱,是垫席菜,让我们先垫垫肚子先打开胃口。” “哦,那我要尝尝。” 马兰芯用勺子挖了些鱼子酱,放入口中,眯着眼细细品尝。是从来没尝过味道,香醇甘美,鲜甜的气息冲击着味蕾,还有淡淡的果仁清香。 “好吃吗。”陈作冠期待的说道。 “好吃,这个东西看起来其貌不扬,还真挺好吃的。” “你喜欢那就好。” 侍应陆续将菜上好,清汤、贝类,按照顺序,等他们吃好了再慢慢上。 马兰芯这才意识到他们上菜不是一起上的,是等吃完了一道再上下一道。 不过这些食物的味道很不错,虽然是第一次吃,可是美食不分国界,好吃的东西第一次就能品味出来。 当他们把鱼菜吃好后,终于到主菜——牛排。 马兰芯看着碟子里的一大块牛肉,学着陈作冠蹩脚得拿起刀叉,想要将牛排切割好。 陈作冠熟练的运用刀叉,将牛排切割好。笑着看向马兰芯,温柔道:“你小心,别划伤到手,来吃这个,我帮你切好了。” 将盘中递给马兰芯的时候,手指有意无意地碰了一下对方。 马兰芯正为自己不会使用刀叉而苦恼,听见陈作冠的话,心中的窘困消退大半。 在这个比较陌生的环境,马兰芯感觉自己格格不入,天然就会更依赖唯一认识的人,会放大陈作冠的体贴。 察觉到手指被陈作冠蹭碰到后,马兰芯像是触电一样,感觉到一阵酥麻。耳根不自然的羞红了起来,长那么大,还没有男人这样亲近过。 “发什么呆啊,快吃啦,等下凉了就不好吃了。” “哦哦,好,我吃。”马兰芯像个提线木偶一样答道,机械地将牛排塞到嘴里,嘴巴一上一下的动着,咀嚼食物。 味道怎么样没品尝出来,马兰芯还在回味着刚刚的接触,她还能若有若无地闻到来自陈作冠身上的香水味,十分好闻。 马兰芯感觉自己有点沦陷的,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变得越来越吸引人。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缓慢的音乐声,柔和的灯光,美味的食物… 第160章 鲜花 法国人以浪漫着称,他们餐厅的氛围自然是充满情调的。 马兰芯不知道,荷尔蒙在这种环境中会激发人最原始的欲望。她只是感觉人有点飘飘乎,很享受现在的状态。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再丰盛的晚餐也会有吃完的一刻,马兰芯拿着最后一块水果,用最温柔的力道咬下去,似乎这样能将时间拖延下去。 “吃饱了吗,评价怎么样。”陈作冠放下刀叉,双手托住下巴问道。 马兰芯不由自主地看向陈作冠的眼睛,深邃迷人,好像是会说话一般。 “嗯嗯,很好吃。”马兰芯突然想到,这样的晚餐,和这样的人,好像只能偶尔地品尝一下,让你体会一下它的美好,可是却无法始终拥有。 想到这里,原本开心愉悦的心情一下子变得黯淡起来,感觉没什么力气了。 陈作冠似乎察觉到什么,站到马兰芯的面前推开椅子,弯下腰,优雅地伸出手来,说道:“吃饱了的话、能赏脸一起出去逛逛吗。” “好啊。”陈作冠的话,让本来被抽空力量的马兰芯,恢复了一些能量。 马兰芯伸出手,任由陈作冠将她拉起,然后轻轻地将手臂挽住,这一切做的行云流水,两人就像是多年的情侣一样默契。 并着肩走在羊城的街头上,突然,马兰芯有个大胆的想法,想把脑袋靠在了陈作冠的肩膀上。 陈作冠在说话,说这条街的历史,但是马兰芯没有听得很清楚,她的注意力被陈作冠的侧脸吸引了。 挺拔的鼻梁和线条分明的轮廓,还有身上散发出来的好闻的味道,马兰芯终于忍不住了,暖暖将脑袋贴近陈作冠的肩膀上。 陈作冠也没想到马兰芯会突然靠过来,稍微有些慌张。不过他久历情场,类似的场面都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很快就镇定下来。 用手轻轻抚摸着马兰芯的秀发,顺着头颅往下,停留在耳后。顿了一下,将手放在马兰芯吹弹可破的脸蛋上,手指慢慢划过。 马兰芯只觉得陈作冠的手像有魔力一般,将她的脸庞变得滚烫起来,身子变得无力起来,不再想动。 两人走到一处灯光昏暗的地方,此时已是深夜,行人稀少。月光穿透的大树的枝叶,将斑驳的光影投射到地面来。 同样的,月亮也将光线照在马兰芯的脸上,让她本就柔和的脸部线条变得更加细腻。 陈作冠扶起马兰芯,真诚地看着她的眼睛道:“我们,在一起好吗,我喜欢你。” 马兰芯心中如小鹿乱撞,饶是她久在社会上爬摸打滚,可要说谈恋爱,那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属于头一遭。 随着时代的发展,西方文化中的对感情的直接,不可避免的会影响到这个古老的国家,自由恋爱仿佛成了一件时髦的事情,在大城市生活的人们往往会自豪地向别人炫耀自己的爱情。 马兰芯对谈恋爱没有什么抵触,她才不会在意家里人或者别人的看法,只是少女对于情感的表达,总是充满着羞涩的。 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可陈作冠心里只有一句话:此时无声胜有声,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陈作冠扶着马兰芯的脸蛋,脑袋贴了上去,靠近她的嘴唇道:“你的嘴巴,好诱人。” 马兰芯还是一言不发,可她的眼神却将所有情感都表达出来了,媚眼如丝。 陈作冠不再犹豫,吻了上去,四唇相对,紧紧闭合。 第一次接吻的马兰芯毫无经验,却又敏感异常。舌头相触的一瞬间,她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样,瘫软在陈作冠的胸膛上,紧紧地抱住。 良久,两人才分开。 马兰芯的理智这时候稍微恢复了一点,不可置信道:“我们这是在一起了吗。” “那当然,以后我们就是爱人了。”陈作冠牵起马兰芯的手,坚定地说道。 “可我一点也不了解你,你也不知道我的具体情况。” “我们现在不是在慢慢的了解嘛,别的都不重要,只要我们两个想在一起就行。” “真的吗,这样就是在一起了吗。”马兰芯还是有些不确定,在她认为谈恋爱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需要一些与众不同的仪式。 “没有什么好纠结的啦,我们走,这里太黑了。”陈作冠拉着马兰芯返回那间西餐厅。 餐厅已经打烊了,只是在门口还停着一辆小轿车。 在马兰芯震惊的表情下,陈作冠拿出钥匙,打开车门,从车里面捧出一大束鲜红似血的玫瑰花。 “送给你,我在欧洲的时候,看到爱人时间往往是用玫瑰花表达爱意。” 马兰芯接过玫瑰花,不可思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在一起的,这个花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无论成功与否,鲜花送给好看的女孩子,都不会是浪费。”陈作冠痞痞地说道。 有一种幸福的感觉,流进马兰芯的心中,她眼眶有些湿润道:“从来没有人给我送过鲜花,没人会在意我的感受。” 陈作冠心疼地将马兰芯拥入怀中,安慰道:“别哭了,我的店长,你不是最坚强的嘛。” 马兰芯不知道的是,陈作冠在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就有一种想要保护她的感觉。虽然马兰芯看起来很热情活泼,似乎没什么困难可以将她打倒。 陈作冠明确地知道自己动心了,无论如何,他想要更了解这个女孩。 于是暗中派人将马兰芯的家庭背景调查得一清二楚。这也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免得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伤害。 让陈作冠意想不到的事,这个永远充满能量的女孩,居然有着那么不幸的成长经历,这更加激起他的保护欲。 于是才有了今晚的一切,没什么比西餐厅和鲜花更能触动女孩子的心了,陈作冠内心不无得意地想着。 “上车吧,很晚了,我送你回家,明天上班我们又能见面了。”陈作冠拍了拍趴伏在胸前的马兰芯道。 第161章 陈作冠结婚 陈作冠和马兰芯就在店里开始谈起了恋爱。 每天变着花样撒狗粮给店里的两个伙计看,两人感情也一天天的升温。 店铺的生意也一天天变得红火起来,就这样过了大半年,店内的业绩在陈作冠的打理下比之前提高了好几倍。 这天,陈作冠正在和客人推销着,看到门口突然来了几个“熟人”,喜出望外地走上去。 “志勇,你怎么来了。” “我还不来,你都舍不得走了。” 来几人正是李志勇他们,今天刚好在这边有生意要谈,就顺道过来看了眼陈作冠。 “你别说,在这里干得还挺自在的,轻轻松松没啥烦恼。” 马兰芯也在店内,她虽然没见过李志勇,看他这派头,不怒自威的气质,显然不是普通人。 “这里是好,可终归不是你呆的地方,差不多了,可以回去吧,公司也还需要你呢。” 李志勇没有待太久,和陈作冠简单聊几句就离开了。 环球集团此时在急速扩张,正需要陈作冠这类理论过硬的管理人才,又经过了一系列的锻炼,应该可以独当一面了。 所以李志勇才也特地过来,和陈作冠说明一下。 陈作冠从小就跟随父亲出入各种商业场所,在洋留学的专业也是和企业管理相关的。 之前荷花烟厂的失败对他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要不是陈德良出手相救,荷花就濒临倒闭。 此事对陈作冠这种内心骄傲的人来说,是不可抹去的污点,一度将多年来建立的信心给摧毁得支离破碎。 或许是不忍辜负父亲的期望,又或者陈作冠本就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陈作冠在低沉一段时间后,重拾信心。 认真的反省自己失败的原因,直面自己的缺点,并努力去改善。 坦诚地说,就算李志勇不来看望他,陈作冠也知道自己待不了太久。这里虽然很舒服,却无法施展自己的才华,实现发扬光大陈家企业的愿望。 陈父的遗愿就是希望陈作冠能成才,变成一个能将荷花烟厂做强做大的合格继任者。 现在荷花的发展在陈父的期盼之内的,可却不是陈作冠的功劳,他还是想自己做点什么出来,好告慰父亲。 “他们是什么人啊,看起来和你关系不错。”马兰芯好奇问道,其实哪怕他们现在已经是恋人,她对陈作冠的过去并不了解。 马兰芯知道陈作冠不是一般人,她也不知道陈作冠来这间店的意图是什么,但是她相信陈作冠对自己的真心。 “李志勇,环球商会会长,我们的大老板。”陈作冠似乎决定了,一脸认真地说道。 “他是会长的话,那我还是董事长呢。”马兰芯第一反应是不可能,会长不应该是日理万机的吗,哪有可能会来到这间小店。 以往开玩笑的话,陈作冠这个时候就会跟着一起笑,但是今天他还是表情凝重地看着马兰芯。 “没开玩笑?你说的是真的?”马兰芯发觉有些不对,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 陈作冠表情放松下来,轻声说道:“先上班,下班以后再跟你说。” 从家庭背景,一直到近来发生的事情,烟厂危机到起死回生,陈作冠尽数说给马兰芯听。 “所以你是打算离开这里了。”马兰芯听完后内心复杂道。 “是啊,一开始的计划就是这样的,只是没想到会遇上你。但是没有影响啊,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我可以把你调到我身边工作。” 马兰芯听后有些沉默,陈作冠说的一切她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接受,而且他说的那些未来完全是马兰芯没接触过的,难免有些害怕。 “放心吧,无论发生什么,我们肯定能在一起的。” “真的吗?”马兰芯看着陈作冠,不太自信地问道。 “我们结婚吧,只要你答应就行。” 马兰芯从来没想过陈作冠的求婚来的那么突然,方寸大乱。 “可是你还没见过我的父母,你的家人也没有见过我。” “我没有家人了,现在开始,我的亲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你。”陈作冠坚定地说道。 见马兰芯还是没有说话,陈作冠把脸贴近,吻了上去。 马兰芯没有没做抵抗,顺势倒到陈作冠的怀中。 没过几天,陈作冠就带着礼物上马兰芯家里提亲。 马兰芯的父母对陈作冠这个金龟婿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陈作冠刚开口,马母就一口答应下来,似乎生怕东床快婿返回,督促着要尽快成亲。 马母也知道陈作冠这种级别的人物能看上自己的女儿,那绝对是祖坟冒青烟了,一点妖都不敢作,摆出一副什么都好商量的样子。 “成亲的日子定了吗,我看这个月的十七号就很不错,我一个表妹的儿子也是那天大喜,是个好日子。” 马兰芯看着母亲那么急着把自己嫁出去,有点哭笑不得,没好气道:“妈,十七号那就没几天了,你急什么啊。” “好,就十七号,我会将喜事办得漂漂亮亮的。”陈作冠一口答应下来。 陈、马两人就此顺利地成亲了,婚礼天,陈府喜宴,摆了整整五百桌。 马母基本上是稍微沾点关系的亲戚都请了过来,这么涨脸的事情,她还是头一回试。 李志勇等人也过来捧场,还有许多荷花烟厂的生意伙伴。 荷花烟厂的工人们,除了必要的值守人员,李志勇全部给放了半天假,来见证陈大少爷的喜事。 陈作冠是随着荷花烟厂一起长大的,许多老员工可以说是看着陈作冠成长的,全都是叔叔伯伯辈。 这场婚礼甚至惊动了媒体,场面实在是太大了。无孔不入的记者很快就将这桩婚事的主角给弄清楚,顺带着将两人的爱情故事都给扒出来。 第二天报纸出来的时候,铺天盖地的都是关于富家大公子隐姓埋名到小店铺当伙计,偶遇了真名天女。 这戏剧似的故事,老百姓就爱看,特别是报纸上还有两人的合照,男俊女美,一时间马兰芯成了广州万千少女羡慕的对象。 第162章 这里是纽约 婚后不久,陈作冠就开始正式参与环球商行的管理工作,并且将马兰芯调到身边当秘书。 两个人都不算是熟手,边熟悉便开始干。 环球公司的业务越来越繁杂,虽然还是以汽车为主,可别的行业占的比重越来越多。 公司的机构变得有些奇葩,总部的管理还是李志勇一肩挑。可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无法面面俱到,难免在管理上就会出现一些漏洞。 有人吃里扒外,联合外人来侵占公司的财产和资源。 公司发展得太快,严重缺乏监管部门,总部也缺少威信,下面很多人都是到处挖过来的,还没对公司产生归属感。 李志勇将人力资源这块交给陈作冠负责,要将公司的内部打造地铁通一块,剔除不稳定分子。 陈作冠研究了一下环球的人员构造和现状,发现问题真的不少,只是被公司的快速发展给掩盖了,要是公司停下扩张的脚步,这些问题暴露出来,危害不小。 新官上任三把火,陈作冠先将几个做的特别过分的地区负责人逐一问责。这几个家伙自认是公司的元老,将分管的地区当作自留地,肆意安插自己人在关键的位置。 更有甚者,直接侵吞公司的利润、自己吃肉,留点汤给公司喝。 李志勇早就发现问题,可是一直没有忙于各类工作,还没空处理这些问题。这些家伙就越发的猖獗,自己成立一个皮包公司,低价处理环球的商品,转手就涨价卖出去。 都不用仓库,货物就直接发给客人。这样一来,变成地区负责人吃大头,公司吃小头。 这是基础不够扎实的后果,缺乏中高层的管理人员。有能力的忠诚度不够,够忠心的可能又没有经验。 公司还能够快速的发展,得益于环球的商业模式新颖,以及市场上没有什么对手。 陈作冠一上位就将屠刀架在自己人的脖子上,自然引得那些心中有鬼的人不舒服。 这群人联合起来,向李志勇施加压力,威胁到如果任由陈作冠乱搞的话,公司就会立刻陷入混乱。 李志勇立刻找来陈作冠,将那些人的联合信拿出来,笑道:“看来你这三把火是起效果了,他们都害怕伤着自己啊。” “这些蛀虫,烧了也没什么可惜。” 李志勇是军人出身,生死都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哪会怕这些人的威胁,轻蔑地笑大王:“这些家伙要是真的敢和公司作对,浪费公司的资源,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给他们踢走。”李志勇霸气的说道。 “有你这句话够了,这些个仗着资历,干出损害公司利益人,就不配继续待在公司。” 杀鸡儆猴变成了引蛇出洞,这些急着跳出来的主管,有一个算一个,都被陈作冠成立的监管部门进行彻底的搜查。 陈作冠一头扑进人员整顿的大坑当中,详细的查了各个区域的业绩以及他们的增长率。 在中层以上的领导来了一场大换血,有激情、干得好的员工纷纷得到提拔,那些看不清状况的“老家伙”们则接连腾出位子。 被清理掉的人还以为部下会和自己一条心,共同对抗公司的决定。 可没想到他们将此看作一个往上爬的机会,疯狂的揭发昔日的领导。问题严重的,陈作冠一律不留情,谁来了也不给面子。 并且制定了一套完善的升职政策,以能力为先,凡是能将公司的业绩提升的,都会得到相应的报酬。 很快公司的不稳定分子被一扫而空,员工们有了能看得到的上升渠道后,一个个像发着绿光的饿狼似的,拼命地往上爬。 没几个月公司内部的腐败风气得到遏制,一阵充满年轻气息的清风吹遍环球公司全体上下。 公司的扩张速度在内部稳定后,再次得到提升,盈利的能力也大大增加。 陈作冠的名字开始为环球员工所熟悉,有希望能被注意到的,这类员工就是有真材实料,且还有着巨大的野心,渴望能在更好的舞台上施展才华。 还有另外一些,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抱着混日子的心态来工作,这类人肯定害怕被发现。 无论如何,陈作冠的改革是相当成功的,环球公司内部的面貌焕然一新。 这一切都在马兰芯眼皮底下进行的,她开始发现自己的丈夫在认真工作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魅力,像是狮群里面的头狮一样吸引人。 陈作冠的能力得到了李志勇的认可,将他当作副手来培养。 所以面对陈德良的询问,有没有适合去美国购买拖拉机生产线的人时,李志勇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陈作冠,无论是能力还是忠诚度,都是不二人选。 李志勇私下找到陈作冠,将陈德良交代的任务悉数告知,并坦诚道:“如果要找一个比你更熟悉美国的人,我们可能可以找得到,可是能像你一样令我们放心的,怕是再也挑不出第二个来。” 面对这样的重托,陈作冠在感受到沉重的压力同时,也有一种被认可的骄傲。 没有丝毫犹豫,陈作冠接下了这个任务。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向已经是妻子的马兰芯坦白,即将要到美国洽谈公事。 马兰芯发觉自己越来越离不开陈作冠了,所以当陈作冠说要去美国的时候,她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要跟着一起去。 陈作冠考虑片刻后,同意了这个办法,带着妻子一起去美国。 详细地询问了陈德良关于农机厂的要求后,陈作冠带着任务就动身前往美国。 这时能去美国的办法只有一种,那就是乘坐漂洋船,穿过太平洋到达美国。 重新踏上美国的土地,陈作冠有一阵熟悉的感觉,他曾经在这里生活了很久。 马兰芯对街上所有的东西都充满着好奇,这是在国内没见过的。 美国此时的工业程度要远远高于国内,随处可见的高楼大厦和整齐排列的工业厂房,都令马兰芯惊叹不已。 “这里可真漂亮,比羊城还要繁华。” “那当然啦,这里可是纽约。” 第163章 美国的发展 陈作冠来到曼哈顿就像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一样,到处是他熟悉的场景。 很容易的就在酒店安顿下来,和马兰芯在哈德逊河畔散步。 曼哈顿区是纽约市的一个地区,在二十世纪初是非常独特和重要的文化中心。 此时正经历着一场独特的文化和社会变革,尤其是非裔美国人社区。 这里有独特的建筑和社区氛围。这个地区成为非裔美国人文化的中心,被认为是“黑人文艺复兴”的发源地之一。 音乐、文学、艺术等方面的创作开始繁荣起来。爵士乐、布鲁斯音乐等音乐风格在哈曼顿区迅速发展,一些重要的文学和艺术家也在这里崭露头角。 美国在一战后的综合国力得到大大的增强,也带动了美国经济的繁荣,曼哈顿正沉醉在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当中。 建筑业飞速发展,陈作冠看到此地许多地区都在修建高楼,好像每一栋都在争夺世界最高的称号。 马兰芯还以为广州足够繁华,小汽车都随处可见。可是当她看到哈曼顿的马路,汽车普及的程度更是令人咋舌,好像在纽约,普通人有一辆小汽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个时期,美国在极短的时间内增加了两千万辆汽车,可以说汽车在这里一点也不罕见。 这时候还没有交警和适合的路灯,街道上除了行人和各式汽车,还能见到少量的马车,所以十字路口经常会堵塞起来。 第一次来到工业如此发达的国家,马兰芯内心的感觉只有震撼,目光所及,看到的一切都能极大的冲击到她。 除了拔地而起的高楼,联通美国大陆东南西北的公路建设同样令人惊叹,或许这与汽车行业迅速发展离不开关系。 还有就是,在曼哈顿可以看到许多的广告,这些牌子特别的巨大,各类都有,食品、电影明星、公司不一而足,是商业蓬勃发展的附带产品。 美国对电力的运用,是超乎农业国民众的想象的,洗衣机、吸尘器等等这些电用家具在此时已经出现在寻常百姓家里。 马兰芯不断地对陈作冠说:“真的是太神奇了,这里的一切是我连听都没听过。” 陈作冠笑了笑说:“在工业方面,美国可能比我们领先好几个世纪。” 马兰芯在短时间内看到的,还只是冰山一角,陈作冠作为在美生活多年的留学生,对两国之间的差距认识得更加深刻。 毫不夸张的说,一战以后,美国隐隐已经成为世界上最发达的国家了,社会的繁荣是体现在方方面面的。 过去二十年来,美国的国民收入增长翻了好几倍,人均收入从1900年的三四百美元到现在的一千四百多美元,增长速度令人瞠目,真正的做到了国强民富,起码到目前来说算是。 工人的待遇得到极大的提升,无论是工资福利还是工作时间,这都能让劳动者享受到更好的生活质量。 汽车改变生活,第二次工业革命使得福特t型车得以问世。 这款车革命性的降价,让汽车从奢侈品变成了普通人家也能使用的上的商品。美国汽车的产量急速增长,成为全球汽车制造的主要中心,作为动力继续拉动美国经济的繁荣。 这只是汽车方面在工业领域取得的成就,还有国防、军工、航海、航空,各方面都开始领先于全世界。 他们的电力已经开始普及,向着现代化进军,电力开始广泛化运用,推动着电子产品的兴起,改变着美国人民的生活。 农业也极其富饶,陈作冠知道十几年前美国农业人口的农场总价值高达几百亿美元,农业成为经济支柱之一。 各行各业的产能除了供给国民使用外,还有很大的富余。 这个国家此时已经热衷于对外贸易,对外贸易的总额居世界第一,已经确立了其在国际贸易中的霸主地位。 只是繁花似锦也有刺,春风得意轻扬舞,有可能却是暴雨将至。 陈作冠望着充满活力的曼哈顿市区,想起来美国前的某一个晚上。 在闽州,李志勇带他去见到了陈德良,这个一手拯救了荷花烟厂的幕后操纵者。 已经贵为闽省实际上的主人,陈德良却依旧待人和气。 “我们又见面了,虽然才隔了一年多,可发生的事情真不少。” “是啊,军长,难为您还记得我。” “你帮了环球的大忙,就算不记得也要假装记得。”陈德良半开玩笑道。 “企业难的不是管理,发展才是核心动力。就算没有我,短时间内环球也不会出现问题。”陈作冠婉拒了陈德良的称赞。 “不用太谦虚,你的能力已经得到了验证,没才华的人陈某才没功夫和他瞎扯。你知道今天找你过来是为什么吗。” “路上志勇大哥和我说了一下,打算派我去美国购买一套先进的农用机械生产线。”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 “其中一个?军长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是的,而且这件事才是我派你去美国的真正目的。” 陈德良的话成功勾起了陈作冠的胃口,购买生产线,可能涉及的金额高达数百万。 连这个都算不上是主要目的的话,加上陈德良特地邀请自己从羊城来到闽州,看来这次赶赴美国,远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军长,您请说,能用得上作冠的,尽管开口。” “别急,说正事之前,先给你介绍一个人,他马上就来了。” 陈作冠内心更是好奇起来了,在闽州还有什么人能让陈德良心甘情愿的等待呢。 咚咚。 没有过多久,大概一盏茶的功夫,陈德良办公室响起了敲门声。 “军长,梁甫行到了。”巫雨查看来人后道。 “进来吧。” 来了吗,陈作冠想着。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刚刚才忙完。” “没事,我知道你忙,来,我给你们相互介绍一下,这位是闽州银行的行长梁甫行,这位是环球的人力经理陈作冠。” 银行行长?为什么要等到他过来,陈作冠心里充满了疑惑。 第164章 疯狂的股市 “不好意思啊,久等了,鄙人梁甫行,听闻志勇说过你的名字。”梁甫行谦和地说道。 “甫行可是哈佛大学的经济学硕士,金融行业的顶尖人才,是我特地从桂省挖过来的梳理闽省财政的法宝。”陈德良此时已经完全认可梁甫行的才华。 这段时间闽州的金融市场明显得到的好转,野蛮生长的乱象被一扫而空,全赖于梁甫行这位银行家。 听到梁甫行的背景后,陈作冠肃然起敬,这些才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你们先出去吧,我们仨谈一些事情。”陈德良让侍卫们离开办公室, 办公室随着大家的离开,变得空荡荡起来。诺大的办公室只剩三个人,阵仗变得越来越严肃。 “作冠,你在美国生活了多久。”陈德良问道 “有七八年了吧,家父觉得美国教育要比欧洲的包容性高一些,所以就让我在那边呆久了一些。” “那你觉得美国现状如何。” 陈作冠从小就接受中西双方的文化熏陶,受教育程度高,见世面广,眼光和格局都不算小。 思考了一下,陈作冠沉声答道:“美国各方面的条件称得上是得天独厚,地理位置优越,立国以来经历了快速的发展和变革。在我看来,美国从经济、科技、文化到社会领域,在世界内都是领军地位。” “很中肯,其实它的综合国力,现在已经超越了号称日不落帝国的大不列了。” “军长说的在理,十几年前,美国就已经是世界上最大经济体。” “美国的经济,是我打算给你说的另一个目的,甫行,你来说吧,这方面你是专家。”陈德良将话递给梁甫行。 梁甫行坐姿永远是笔直向前的,说到专业的知识,脸上谦逊的表情变得凌厉起来:“随着工业化的进程,美国工业迅速发展,一跃全球工业制造业的领导者。汽车、钢铁、化工等各大行业蓬勃发展,速度惊人,可你知道现在他们的什么行业发展得最快吗。” “美国的科技领域是我认为最恐怖的,发展的最快应该就是这些高尖的行业。” 梁甫行摇摇头,没有说话。 “那是传统的工业?汽车制造或者飞机?” “不是,不是实业!”梁甫行提醒道 “不是实业?你是说金融行业?”陈作冠不确定地说道。 “正是!发展的最快的,正是他们的股票行业。” 陈作冠开始回忆,在美时期关于股票行业的接触。可是那个时候对这些事情了解不多,现在也没能很理解梁甫行话里的意思。 “这几年以来,美国已经进入了全民炒股的时代,手里稍微有些资产的,都想要把钱放进股市。” “股市真的有那么好吗。”陈作冠奇怪道。 “当然好啦,世界大战以后,欧美世界进入和平时期,全球经济也加入也进入一个稳定发展的繁荣时期。美国尤为明显,它有许多经济领域都处于世界领先地位,是最发达和稳定的国家。” 这些陈作冠都知道,只是之前没有将他们和股市联系起来。 “这几年来,美国良好的经济环境和国民对发展的乐观情绪为股市的发展奠定了足够的基础。这样和你说吧,五年前美国资本市场新发行的证券是一千八百多种,在今年达到了惊人的六千多种,增长率三百多。” “啊,这怎么可能,虽然美国这几年的经济发展势头不错,但也不能在短短几年内,实现那么大的跨越吧。”陈作冠惊到。 “这就是目前美国的现状,他们已经是一个全民皆股的现状,无数的民众想的不再是开办工厂、扩大农场,而是在思考着怎么样才能通过炒股而一夜暴富。” “可是他们的资产盆就那么大,怎么可能每个人都能赚钱啊。就算是美国,也没有每一个人都有资产啊。” “对,这才是他们最危险的地方。无论有钱没钱,他们都喜欢干的一件事就是融资入股。” “融资入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吧,最起码得有抵押物吧。” 梁甫行的嘴角微微一勾,很快就恢复平静,朗声道:“是要抵押物,或者说是保证金,你猜一下他们的保证金是多少。” 陈作冠虽然不是金融专业出身,可也是在商界成长的,所以说出了一个自认为合理的数字:“最低不能超过百分之八十吧,没有差不多价格的抵押物,怎么能保证资本的安全。” “只有百分之十!你没听错,我说的是百分之十。就是说你有一千美金进入股市,你就能获得一万美元的资金在股市中进行投资。” “可他们怎么偿还得起啊,整整十倍的融资,只要股票跌的厉害一点,保证金根本还不上。” “你错了,现在的美国,是一个超级大牛市,只要扔钱进去,就肯定会涨,所以杠杆越大,收获就越多。” 陈作冠似乎有些明白了,接话道:“融资的膨胀推动了股价的上涨,这就让越来越多的人赚到了钱,膨胀得越多,回报就越丰厚,资本市场一片狂欢。这种股市行情就更加吸引民众入场,导致股价越升越高。所以每一个进去的都有钱赚。” “你认为这是好事吗。” “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只要能维持住不断有人涌进来。但是风险很大,膨胀地那么厉害,就不是好事了。” “你能看得到的东西,美国人不一定能看到,因为他们现在能实实在在的赚到钱。” “这种现象,能一直保持下去的话,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陈作冠背景不是专业人士,没能真正的看透股市繁荣的本质。 “怎么可能一直保持下去,”陈德良插了一句:“炒股票能赚大钱的背景下,谁还愿意从事实业,又累又不能暴富。” “军长说的对,虽然现在股市处于疯狂状态,但其实有一些行业已经开始出现问题,尤其是商业和工业,由于没有资金都放在了股市里面,缺乏足够的资金投入,也没有人愿意花费精力去搞这些实业,所以商业和工业都初显疲软,只是还不明显。”梁甫行道。 “没有实业的支持,股市岂不是要崩?” 第165章 赚快钱的机会 “那是必然的,现在他们股市里面的资产已经远远超过了实业,换句话来说,那些背负着大量贷款的美国人除了股票上的那些数据,剩下的就只有实打实的欠款了。” “银行和投资公司不可能没发现这些问题吧。” “发现了,美联储已经将贷款的利率调高,并且呼吁民众要保持理智,可惜没什么效果。” “可以理解,当身边的人都能通过炒股票赚大钱,变成百万富翁,很难再保持理智了。” 梁甫行能看得出来,美国股票的疯狂可能会导致的结果,美国的金融家们也不是吃干饭的,只是这些狼群们都自信地认为自己可以在股票崩盘钱赚得盆满钵满,然后潇洒离场。 还没雪崩之前,不会有人能凭想象,构想出灾难来临后的情景,自诩准备妥当的精英,可能要上了天台才能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你们是来告诫我,到了美国以后,不要触碰股市吗。”陈作冠在听了一通分析后,对美股心存畏惧,视若万丈深渊。 陈德良从办公桌里站起来,走到沙发旁坐下,并且招呼陈、梁两人一同入座。 “悄悄相反,我是想你在美国这个大牛市当中,狠赚一笔。”陈德良道。 其实美国股市的不正常增长,梁甫行早有耳闻,只是他不认为这是一个好的投资机会,理智告诉他,崩盘前再美好的景象都是虚幻的,之后股灾过后带来的伤害才是沉重的。 在此之前,梁甫行也劝阻过陈德良,此举的危害所在。 股票市场的走向的确是无法预测,可是陈德良他压根就不用预测,他实打实的知道接下来美国的股市会发生什么,这是在义务教育中学过的历史知识。 面对梁甫行的劝说,陈德良用无奈的口吻道:“闽省要发展,哪怕是明知山有虎,也得去一趟。山上有救命的药草,你不必再劝我了,我意已决。我们也没有多少可以输的,现在他们股市混乱,能够轻易地就借到大量的资金,我无法放弃这个机会。” 陈德良的话让陈作冠大为不解,这不是火中取栗,冒险行事吗。 “股市没崩盘之前,那就是赚快钱的最好机会。”陈德良自信道。 “可是这样不会很危险吗?”陈作冠疑惑道。 “有风险,所以才需要你去坐镇,你来操控我们在美国股票的账户。” “我?我对股市并不精通啊,梁行长明显要比我更熟悉金融。” “我也知道甫行或许更适合去操控股市,但现在不行,他还要治理闽省的财政问题,即将出任闽省的财政厅长,走不开。” 其实除了这个,不派梁甫行到美国还有一层原因。在专业人士面前,陈德良没有合适的理由解释自己为什么能精确的知道股市的走向,这太不合情理。 与之不同的,陈作冠才是更加合适的人选,他不懂股票没关系,美国的投资公司懂就行。 陈德良需要的是一个绝对听自己话,不会对自己的指令有疑惑的操盘手。 “你不用顾虑太多,你只需要在美国进行股票买卖,具体怎么做,按我们的命令行事就可以了。”陈德良宽慰道。 话已至此,陈作冠没有拒绝的理由,点点头答应道:“行,我明白了。” “你要尽快启程前往美国,先购买国内所需的农机厂,然后再用这个农机厂以及我们在南洋区域的产业到银行抵押进行贷款。贷款的数目越多越好,不用在意利息。” 梁甫行听到陈德良的话,脸上浮现出担忧之色,想要出言劝止,又碍于场合。 “好,那我回羊城就准备出发。” “让志勇给你配几个保镖,出门在外,安全第一。” “谢谢军长关心。”陈作冠明白,这些保镖既是保护自己的,也是看管自己的。 “你先过去进行前期的工作,过一段时间后,张武山也会到美国和你一起打理这些事情。”在陈德良的心里面,陈作冠真正的作用只是张武山的引路人,接下来的所有计划,都需要张武山去完成。 毕竟这涉及到的金额可能会太大,陈德良真正能信任的人,只有那几个。 而且接下来股市的安排,陈德良可以完全透露给张武山,接下来的每一次股市波动,陈德良都不能放过赚钱的机会,时间会持续到两年后的经济大萧条。 会知道明年美国股市第一次下跌,然后在竞选中胜出的胡佛上台,股市最后一次暴涨,接着就是再也止不住的,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 无论是涨还是跌,掌控的股市的走向,就意味着拿到了堆满黄金的金库钥匙。 除了张武山,陈德良无法再相信任何人。 “那太好了,我还害怕自己一个人无法胜任这些事情,军长能派人过来一起帮忙,那是再好不过的。”陈作冠心里没底,也的确是想要有个人帮自己。 美股这个泡沫越涨越大,陈德良不可能无动于衷。 先在股市中狠狠捞一笔,赚钱还不是最终的目的。 上帝要让你灭亡,必须要先让你疯狂。 现在的美国民众就陷入了疯狂当中,等到经济泡沫破碎,每个人都债台高筑。 当民众意识到自己一辈子只能活在还债的困境中,没人还有心思上班了。 经济危机带来的商业、工业一片萧条才是陈德良想要看到的,那时候美国先进的生产设备,经验丰富的工人技术,全都可以用白菜价来换。 资本的邪恶第一次展现出巨大的威力,届时的美国民众想要跳楼,都得上天台排队。 只是这一切对陈德良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遇,错过了可能会抱憾终生。 这场波及全球的经济危机,或许就是闽省发展起来的重要契机。 陈德良知道,小胡子和慈父他们的国家能短时间内崛起,正是抓住了这个机会。 现在是1927年初,离大萧条还有接近两年的时间,这两年的每一分钟都不能再浪费,是真正的一寸光阴一寸金。 第166章 农机厂 曼哈顿是纽约几个区中人口最稠密的的一个区,特别是非裔从南方向北方大规模迁徙以后。 作为美国东北部的大城市,曼哈顿积压了大量的人口,成为非洲裔美国人最大的散居地。 陈作冠正和妻子在散步,迎面走来一群扎着脏辫的黑人。 黑人们打量着这两个华人,衣着讲究,看起来瘦瘦弱弱,明显不是来淘金的华工,而是来留洋的有钱人。 几人交换个眼色,分散开来,将两人团团围住,用英文问道:“嘿,兄弟,能懂的懂我们说话吗。” 陈作冠暗叫不妙,这群家伙一看就不是好人,马兰芯也在这里,要跑是肯定跑不掉的。 内心虽然有些慌乱,脸色却没有什么变化,语气平静道:“能正常交流,有什么事情吗。” “呦、呦,你的英语讲的不错,日本人?还是中国人?” “中国人。” “是个帅气的中国人,一看就是豪爽大方,把你身上的钱交出来。”黑人说着突然就翻脸,掏出一把匕首,威胁道。 “别冲动,放松点,要钱而已,我可以给你。”陈作冠留美那么久,这种场面当然不陌生,亲身体验过几次了。 几个黑人听了哈哈大笑,这些落单的亚洲人就是容易拿捏,稍微吓唬几句就乖乖掏钱,而且还特别富裕。 马兰芯没见过这种场面,害怕得紧紧抓住陈作冠的手臂,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陈作冠将手伸进裤兜里,假装要拿钱包,实际上是将随身携带的手枪掏出来,用枪指着搭话的黑人道:“你要钱是吗,拿走。” 这些黑人没想到看似软柿子的肥羊居然随身携带枪支,有些预料不到。 “轻松、轻松,我们只是开个玩笑,你不愿意给我们这就走。”黑人惊恐地说道。 “滚,别让我再看到你们。”陈作冠厉声道。 黑人们见是个硬茬子,连滚带爬地走了。 黑人们刚想走,却发现身后不知道何时出现了几个体格健壮的华人,一言不发地就动起了手,三两下就将这些欺软怕硬的黑人给打倒在地。 “陈先生,还是让我们跟着你吧,这里也太不安全了。” 这些人正是李志勇派过来保护他们的保镖,只是陈作冠不喜欢那么多人跟着自己,所以就让他们先在酒店待着,没想到还是跟了过来。 经过这个插曲,陈作冠无心散步了,得想办法将陈德良交代好的任务完成。 要想购买能生产拖拉机的机器,一般的公司没有这能力。 陈作冠也不知道哪间公司可以,不过在资本为王的社会里,有钱才是最重要的事。 找到了留美期间认识的一个朋友,他父亲是当地有名的律师,人脉资源广,刚好可以询问他们是否认识这方面的人物。 “噢,陈,好久不见,你怎么突然出现了。”当陈作冠出现在朋友的面前,将朋友给吓了一跳。 “埃米,很久没有和你一起赛马了。” “才不是,你肯定有事情才来的。” “的确是有事相求。”西方人的交流比较直接,陈作冠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美国也是个讲人情的社会,有朋友父亲的引荐,陈作冠很快就见到了想要见的人。 赛欧公司之前是底特律有名的农机生产商,公司成立四十几年,生产的农用机械一直深受广大的农场主喜爱。 只是最近几年,日子不太好过了。 农业在这一时期所处的位置十分微妙,它没有享受到美国二十年代经济繁荣带来的一切好处,反而收到社会变革的影响,第二、第三产业的快速发展,使得农业在国民生产的比重越来越低。 此时的还没什么人注意到,美国的农业发展正面临着一种两难境地。一方面科学技术的进步,比如土地的使用效率提升、新技术的采用、以及农业机械在全国范围的普及,使得生产效率大幅度提升。 另一方面,市场却在不断地萎缩。世界大战以后,国际市场对农产品的需求急剧减少,以及美国民众生活方式、饮食习惯等方面的的变化。 所以美国农业在这一时期陷入了空前严重的生产过剩危机,和二十年的美国的整体经济形势当中显得极不协调。 这样造成的后果就是美国农业的萎靡不振,大量农场主面对这种情况无所适从,农民的处境异常艰难。 现在的农场主想要维持不亏本已经是极为困难的一件事,继续扩张也就不可能了。 农业发展不景气,农场主因产品价格下跌导致破产的情况不再是新闻。依附着农业发展的农用机械生产商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甚至它们的状况要比农场主们更为恶劣。 农产品价格下跌,可还是能销售得出去,多少还是能收回成本的。但是农用机械,不是生活的必需品,当没有扩展的需求,自然就不需要购买这些昂贵的机器。 一下子沦为无人问津的商品,根本就无法收回成本,这些机器哪怕不开工都需要消耗大量人力物力来保养,可是说是开一天就亏一天。 想要找人接手无异于是痴人说梦话,现在每一行呈现出生机勃勃的样子,唯独农业让人看不见希望。 何况这个时候,有钱不拿去投资股票,都是另类,怎么可能还有人会来这里拯救这些生厂商。 在听到有人表现出想要农用机械生产线的意图之后,克莱赛欧公司在纽约的负责人第一时间就联系上了陈作冠,洽谈收购事宜。 陈作冠看了一下赛欧公司递过来的清单,能年产三千台履带拖拉机、六千多台轮式拖拉机、上千台100马力柴油机,除此之外还具备压路机、越野载重汽车、自行车的生产能力,同时还能制造叉车、燃油泵、发电机组、压力容器等几十种产品。 这是赛欧公司旗下较为庞大的一个分厂,具备整套农用机械生产能力。 “这是打包过来,打算捆绑销售啊。”陈作冠看了眼清单说道。 第167章 农业机械厂 克莱赛欧公司没有和陈作冠扯皮推诿太久,双方一个想卖一个想买,各自说出自己的底价后,相互让步,很快就达成了一致意见。 三百万美金将克莱赛欧公司亏损得最厉害一间分厂的生产线尽数打包买走。 相比将这些机器砸在手里,这些条件对急着将工厂脱手、以获得更多的资本进军股市的生厂商来说,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收购农机厂的进度比陈德良想象地要快得多,消息传过来还没多久,克莱赛欧协助工厂安装的专家已经来到了闽省。 陈德良立刻派人带他们去挑选合适的位置建立工厂。 克莱赛欧派了一百多号当初参与工厂建设的工程师过来,对厂房的建设和各类机器的组装进行全程指导。 初步估计这个农机厂需要员工数千人才能维持正常的运转。 在工厂建设的同时,陈德良组建了一支上万名年轻富有精力的工人学徒,进行机械操作的理论培训。 这些机器分批逐次抵达,随着厂房的建成,住进了南洋某个岛的新家当中。 农机厂附近的百姓是这个厂的第一批受益者,建设过程中需要的劳动力大多是就近征招的,不但包吃包住,还有着比种田丰厚的多的工资待遇。 花了两个多月建好工厂,参与建设的工厂获得的报酬要比以往种一年的地还要丰厚地多。 虽然建厂和种地都是付出劳动力,可是获得的报酬相差太多了,这些工人除了能获得工资外,每天都能吃饱饭。到了厂房的建设后期,他们甚至不愿意那么快就将任务完成,能多干一天都是开心的。 尽管此时的工人们万分不愿,可农机厂还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建设完毕。 1927年1月26日,农机厂正式投入使用,陈德良亲自为农机厂的开张剪彩。 在乌泱泱一大群人的围观下,陈德良站在农机厂的正门前,拿着麦克风进行讲话。 陈德良先是给到场的群众说了农机厂能生产的产品,详细的描述了这些产品能给农业带来的好处。 陈德良说完后,放下麦克风,走到正门的盖着红布的匾额下,用力一扯,露出了“第一农用机械厂”几个金灿灿的大字。 牌匾是名匠所作,字体铁画银钩、苍劲有力。 场下观众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一个个都表现出向往的神情,只是有多少人是真心的,却不得而知。 将群众解散后,梁干材好奇地问道:“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邀请那么多人过来,真正能明白这间工厂意义的人,能有几个。” 梁干材不懂陈德良的执念,不过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也就听之任之了。 这件小事,在陈德良心中却意义非凡。 目前北伐军一路高歌猛进,只是现在内部出现了分歧,司令部想要迁都南昌。 自从鄂、赣、闽各省的敌人被肃清后,羊城政府便打算北迁,以配合军事行动。 就地理形势来说,肯定是前往武汉更为合适,南昌是不适合成为临时首都。 但是司令部坚持要迁往南昌,肯定是私心自用。 汪等政员提防司令部军事独裁的空气正日渐浓厚,而在武汉驻守的是第四、第八两军,这又不是嫡系。 要是汪和唐山志他们勾结在一起、司令部认为这是个大麻烦,所以坚决迁往南昌。 只是司令部给出的理由过于薄弱,他们认为政治应该和军事相结合,而司令部在南昌。 政员们反驳的意见是司令部应该迁往武汉,配合政府工作。 司令部则表示南昌更适合作为前线指挥军事行动。 稍微有些军事常识的人都应该知道,武汉绝对更适合作为前线指挥部,往北可以指挥平汉线,往东可以指挥长江下游,这都是南昌没有的条件。 司令部众人词穷理屈,但是他们争强好胜,倔强到底,表示坚决不肯让步。 气氛开始变得僵硬起来,北伐军的内部一下子暗流涌动。 第168章 内部矛盾 在这个乱世之中,大地上的政治动荡和军阀混战导致了无数人的疾苦和国家的衰败。北伐军虽然曾一度取得了节节胜利,但也在政治暗礁中岌岌可危。其他地方的势力也面临着各种挑战和困境,形势堪忧。 北伐军这支强大的军队,曾经以其赫赫战功而声名远扬。他们凭借着出色的战斗技巧和严密的组织纪律,在战场上屡战屡胜,成为了革命的中坚力量。然而,时光荏苒,世事如棋,北伐军逐渐面临着来自政治方面的严峻考验。 在战争的硝烟散去之后,政治舞台上的风云变幻却愈发扑朔迷离。各方势力纷纷崛起,争夺权力与利益的斗争日益激烈。北伐军虽然在军事上占据优势,但在这复杂多变的政治环境中,他们渐渐感到力不从心。 面对政治对手的明枪暗箭,北伐军内部出现了分歧与矛盾。一些将领对未来的发展方向产生了质疑,而另一些人则试图通过妥协来维持现状。这种内部的动荡使得北伐军的战斗力受到了影响,原本团结一致的队伍开始变得松散。 与此同时,外部压力也不断增加。敌对势力利用北伐军内部的矛盾,采取各种手段进行分化瓦解。他们散布谣言、制造事端,企图破坏北伐军的形象,削弱其在民众中的支持度。 在这样的内外交困之下,北伐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他们不仅要应对战场上的敌人,还要时刻警惕政治旋涡中的暗礁险滩。如何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找到出路,成为了摆在北伐军面前的一道难题。 内部的派系斗争、外部的国际压力以及对民众期望的巨大压力,使得北伐军在前进的道路上陷入了困境。同时,孙传芳和吴佩服等地方势力的对抗,也使得北伐军的行动受到了限制,形势日益严峻。 在各地方势力中,孙传芳尽管还能在苏鲁地区苟延残喘,但也只是暂时的挣扎。吴佩服则面临着更为严峻的局面,仅剩豫北一小块地盘,且直面北伐军的兵锋,前景堪忧。 阎西山则在晋省继续充当财主角色,尽管创办工厂修炼内功,但在乱世之中,个人努力很难改变整个局势。 东北地区成了奉系张作林的天下,他不仅控制着东北各省,还将手伸向直隶地区和鲁北边境,收入囊中的热河和察哈尔更是加强了他的实力。 而西北几省则成了冯焕章和马家兄弟的地盘,尽管土地贫瘠,但当地居民的彪悍民风也使得他们的势力不可小觑。 川省的内斗持续了十数年,仍旧处于乱战状态,平复的希望渺茫。周西成在黔省称王称霸,对外扩张毫无兴趣。至于滇省,则在龙云的领导下结束了内战,龙云夺取胜利,成为了滇省的新主宰。 这些利欲熏心、野心勃勃的军阀们,心中燃烧着对权力与财富的无尽渴望,脑海中充斥着扩张领土、征服天下的疯狂念头。他们不顾国家已然千疮百孔、风雨飘摇,执意掀起一场又一场血腥而残酷的战争。 然而,他们的种种行径却如同饮鸩止渴一般,不仅未能给国家带来繁荣昌盛,反而让本就脆弱不堪的国家元气大伤。资源被肆意挥霍,经济陷入崩溃边缘,社会秩序混乱无序,人民生活苦不堪言。原本强大的国家如今宛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将其彻底倾覆。 在这样一个风起云涌、战乱频繁的年代里,无辜百姓成为了最大的受害者。战火纷飞,家园被毁,流离失所,饿殍遍野……人间悲剧一幕幕上演,令人痛心疾首。而整个国家也处在生死存亡的关头,前途未卜,命运多舛。 若要终结这无尽的苦难,恢复昔日的安宁与繁荣,恐怕需要付出比以往更多的艰辛努力,同时还需凭借超凡的智慧与勇气。只有团结一心,众志成城,才有可能拨开云雾见青天,实现国家的长治久安。。 第169章 发展 工业发展的一个显着特征便是钢铁的产量。对于陈德良来说,只需浏览一下相关的数据,就能清晰地认识到他所处的时代与那些经历过第二次工业革命后的国家之间存在着天壤之别。 以民国时期为例,当时全国范围内钢铁的年产量总和或许仅有区区数千吨而已。然而,同一时期的其他国家却展现出截然不同的景象:美国的钢铁年产量高达 4135 万吨,德国也达到了令人瞩目的 1151 万吨;法国紧随其后,拥有 944 万吨的产量;英国则以 744 万吨位列其中;即便是日本,其钢铁年产量亦有 229 万吨之多。 这些数字犹如一面镜子,无情地映照出各国真实的实力差距。它们以最直观、最震撼人心的方式向人们诉说着现实——在这场全球工业化的大潮中,有些国家已经遥遥领先,而另一些国家则仍需奋起直追。这样残酷的数据对比,无疑给了陈德良以及所有关心国家命运的人当头一棒,同时也激励着他们去思考如何缩小这巨大的鸿沟,实现国家的真正崛起。 第二次工业革命标志着全球迈入电气时代,用电量亦成为衡量一国发展态势之重要标尺。1927 年,美利坚合众国全年发电总量高达 gwh;德意志帝国紧随其后,达 gwh;枫叶之国加拿大以 gwh 的成绩位列第三;日不落帝国不列颠则产出 gwh;东瀛日本稍逊一筹,但也有 gwh;此外,法兰西共和国、意大利王国与北欧海盗挪威等皆逾万 gwh。 反观幅员辽阔且资源充沛之我们,尚处萌芽期,年发电量仅数百 gwh。彼时,工业之发达程度,归根结底取决于钢产量、发电量及煤炭产量三项关键指标。 唯有此三者得以提升,方具实力自主研发军事工业、国防科技以及汽车制造等诸般产业。 在那场惊心动魄的直奉战争之中,起初,奉系军队犹如风中残烛,被直系大军压制得喘不过气来。然而,令人惊讶的是,短短时间内,原本元气大伤的奉系竟然迅速恢复了生机!这其中的奥秘究竟何在?答案其实很简单:他们成功地经营好了自己的大本营! 这个看似微不足道的举动,却成为了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因为有了坚实的后方保障,奉系便不再畏惧一两次战役的失利。他们深知,战争并非一朝一夕之功,而是一场持久战。只要根基稳固,就总有翻身的机会。 于是,奉系全力以赴地投入到大本营的建设与发展之中。他们加强农业生产,确保物资供应充足;大力发展工业,提升武器装备水平;积极整顿军纪军风,提高部队战斗力。同时,还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来争取民心,得到广大民众的支持和拥护。 经过不懈努力,奉系终于迎来了转机。他们凭借着强大的后勤补给和民众基础,逐渐扭转战局,最终取得了胜利。这场战争也让人们明白了一个道理:无论面对怎样艰难险阻,只要坚守信念、脚踏实地去经营,就能创造奇迹! 第170章 分流 东路战场的局势如风云变幻般发展至此,我军历经数场鏖战,终于迎来了具有决定性意义的胜利曙光!为确保沪、宁两地安然无虞,北方军队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地朝南挺进,火速驰援孙传芳部。 张宗昌心急如焚,于二月二十三日亲临南京督战,并迅速在二月二十七日与孙传芳一同奔赴上海,精心谋划布防事宜,誓要与我东路大军决一死战!与此同时,张学良亦率奉系雄师星夜疾驰赶至徐州,以为策应。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如今战争局势愈发错综复杂、变幻莫测,然而值得庆幸的是,我方军队在首轮战斗中的作战方案已经顺利实施并取得卓越成果,毫无疑问地为接下来即将到来的一系列战事筑牢了根基! 全国局势紧张起来。 汉方得知消息后非常震惊和愤怒,他们立即通过电报向全国发出声明,对这种行为表示严厉谴责和警告。而此时此刻,其他方面并没有退缩或犹豫,相反地,他们采取了更为果断决绝的行动。 在气氛紧张、局势紧迫的背景下,一场紧急而又机密的会议悄然举行。与会者们神情凝重,深知此次会议的重要性和影响力。 经过长时间的深思熟虑,汉方面对眼前错综复杂的形势,毫不犹豫地做出了一个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决定:公然否定武汉中央的合法性,并郑重宣告创立崭新的国民政府! 这一决策犹如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花,引起轩然大波。它不仅震撼了当时的政治舞台,也改变了整个国家的发展轨迹。 消息迅速传播开来,社会各界对此议论纷纷。有人对汉方的勇气和决心表示赞赏,认为这是拯救国家于危难之中的必要举措;然而,也有一些人对这一举动表示担忧和质疑,担心会引发更多的混乱和冲突。 无论如何,这个决议已经成为事实,无法逆转。接下来,各方势力都将展开激烈角逐,争夺权力与资源。而在这场风起云涌的斗争中,谁能笑到最后,尚未可知…… 于是乎一场惊心动魄、扣人心弦“权力游戏”就此拉开序幕……双方围绕着政治、经济、军事等各个领域展开激烈角逐较量。 阳光明媚的四月中旬,各位委员纷纷汇聚到汉。时间来到了四月十八日这一天,一个重要的历史时刻终于到来——正式宣告成立!这个消息犹如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引爆了整个社会。从此,双方分别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形成了宁、汉分立的局面! 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背景下,每个人都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和机遇。这两座具有深厚历史底蕴的城市,如今却因为政治立场的分歧而分道扬镳。一边是坚守传统观念的力量,另一边则是追求革新与变革的呼声。这种分裂不仅给国家带来了巨大的影响,也让人们对未来充满了迷茫和担忧。 ! 第171章 危机浮现 正当宁汉双方因为内部争斗而陷入僵局、僵持不下的时候,整个局势突然间变得异常紧张起来。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恰好在这个关键时刻,最近刚刚遭受重创失利的孙传芳军队残余势力,以及直系和鲁系军阀的主力军,竟然出乎意料地展开了猛烈的反击攻势! 很明显,这些曾经落败的部队并不甘心失败,如今正妄图借着这个机会卷土重来,以期能够重新崛起并恢复往日的辉煌地位。 四月十二日这一天,直鲁军许琨所率部队从淮河南下,对合肥展开了猛烈的围攻。面对敌人强大的攻势,我军马祥斌率领部下坚守城池,毫不退缩。他们顽强地抵抗着敌军的进攻,誓死保卫合肥,同时焦急地等待着援军的到来。然而,战局瞬息万变,时间紧迫,形势十分危急…… 路直鲁军则沿津浦路南下,攻占浦口。并经常以野炮隔江轰击南京。时西线敌军也图南犯,奉军精锐正由张学良率领,自京汉线南下至驻马店,威胁武汉。处此紧要关头,宁汉双方如真自相火拼,必将同归于尽。 四月下旬,南京方面军事委员会乃决定继续北伐,以减除江北敌军的威胁,并 解合肥之围。五月一日,军事委员会正式发布命令,将东线各军分编为三路,继续北伐。 在这个动荡的时代,宁汉双方的矛盾源远流长,根深蒂固。宁军与汉军代表了不同的政治势力和军事集团,彼此之间的矛盾贯穿了历史的一部分。 对汉军持有怀疑和排斥态度。而汉军对宁军的统治心存不满和反抗情绪。 双方的矛盾不仅体现在政治上,也反映在经济、地域、文化等多个方面。宁军在北方地区拥有较大的经济利益和军事基础,掌握着大量资源和人力,对汉军形成威胁。 而汉军则在南方地区有着广泛的群众基础,对宁军的统治构成挑战。 在 这种情况下,双方之间的矛盾不断升级,经常爆发冲突和战争。 政治上的争斗、经济上的竞争、地域上的纷争,使得双方难以达成和解,形成了长期的对抗态势。 而在这场内战的背后,外国列强的干预和势力角逐也加剧了宁汉双方的矛盾,使局势更加复杂化和严峻化。 在这个时候,江北的敌军由程国瑞和许琨等部组成,他们原本士气高昂,准备迎击我方的进攻。然而,一旦交战开始,他们却迅速溃败,纷纷败退后撤。这一战略转变出乎双方预料,使得我方士气大振,信心倍增。 五月十一日,第一纵队顺利占领了含山,取得了重要的战略地位。与此同时,第三纵队也在同一天成功占领了巢县,为我方军队赢得了又一次胜利。 这一系列战果的取得,不仅增强了我方的地位和影响力,也对敌方造成了沉重的打击。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敌方会束手就擒,相反,他们可能会加强对策,采取更加激烈的反击,使局势更加紧张 第172章 马尾船厂 铁路和公路都是陆上交通,这只是陈德良的交通网络中的一个环节,在能力范围内,陈德良开始拓展其他的交通方式。 闽省作为沿海地区,水路交通是相对于陆上交通是相对比较好的一部分,治理起来也要轻松很多。但还是存在着不少问题。 闽省境内主要河流有闽江、晋江、九龙江、汀江,由于经营不善,许多运河支流开始淤塞,很多能够兼行防洪工程的水渠也失去了原本的能力。 就算是没有堵塞,能够通畅航行的海口和运河地区,也存在其他问题,这些水域往往积累了大量盗贼,水路上行走的,无论是人还是货,都面临着安全问题。 水路的建设最为简单,将淤塞的航道修复,强化交通秩序,在合适的地方修建运河,在更大范围内尽可能打通更多的河道。 但是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事情,清剿水贼和海盗。 或者说是舰队,以陈德良目前的实力和闽省造船能力,要组建成规模的海军还是有些勉强,但是能说是组建舰队。 陈德良的信心来源于马尾船厂。 清末的洋务运动,有两间工厂对后世的影响最大,一个是曾国藩、李鸿章创建的江南制造总局,一个是左宗棠开办的闽州船政局。 闽州船政局中的第一间造船厂就是马尾造船厂,它同时也是中国的第一间造船厂。 马尾造船厂是近代唯一一座规模宏大、设备齐全的大型船厂,数据统计,马尾船厂在清末一共制造了四十多艘船,大部分成为北洋舰队的主力战舰。 不过这也是它短暂有过的辉煌而已,19世纪末,洋务运动走向失败,马尾造船厂也跟着走向衰落。 同洋务运动一样,马尾船厂走向衰败的根本原因还是体制问题,师夷长技只是学他们的技术,但是没有学会西方现代化的管理方式。清朝按照利用会做官的人来管理厂房,以官办方法来经营现代企业,自然是行不通的。 这就导致了马尾造船厂经费困难,官僚主义严重。身居高位的都是来渡金的官宦子弟,不做到贪墨亏空已经是难得可贵,想要依赖他们发展好企业,难于登天。 马尾船厂就成了一个烂摊子,无人来管,到了1907年,这项洋务运动的伟大工程,终于全面停产了。 民国以后,北洋政府将马尾造船厂划归海军部管辖,专门生产舰船,可惜受限于经费,目前为止也就生产了两艘船。 马尾造船厂的造船事业受困,却在几年后开展了新的发展方向——造飞机。 一战期间,美国的航空业极速发展,海军总长就派选了几个天资聪慧的人到美国学习,其中巴玉藻、王助、曾诒经、王孝丰这几人获得了麻省理工航空工程的硕士学位,号称“四大金刚”。 好不容易毕业后,却发现国内混战严重,只得留在美国工作。 其中有一个很出色,那就是王助,他担任波音公司的总工程师。 王助发挥波音公司的特长,潜心研究设计出了一款飞机,使得波音公司可以在世界立足,那就是大名鼎鼎的c型水上飞机。王助也因此被世人称为“波音第一个工程师”。 后来四大金刚回国,发挥自己所长,在他们的艰苦努力之下,马尾船厂在1919年成功制造了甲型一号,这是近代我们自己生产的第一艘水上飞机。 一直到了现在,这间造船厂还在延续着他们的梦想,立志为中国发展自己的空军。 所以马尾造船厂可以说是国内最先进的工业产品了,既能造船,又有生产飞机的能力。 不过陈德良却觉得这所在近代辉煌一时的工厂有些不伦不类,造船厂跑去制造飞机,这听起来就不合常理。 造船厂的先进机器,本来就是为了生产轮船而设计的,用它们来制作飞机的零件当然可以,但是那样肯定是需要舍弃许多精度上的要求,这绝对不是一种正常的生产现象。 甚至可以说,这对于双方都是一种浪费。 造船厂就应该制造轮船,这是它的使命。飞机设计师也应该在飞机制造厂工作,那里才是他们发挥作用的舞台。 可惜受限于国力,两者只能以一种别扭的方式结合起来,企图用自己的微薄之力来改变这个贫弱国家军工力量。 想法是很美好,只是不具备现实基础。陈德良不敢苟同这种行为,要干就干大的,抠抠搜搜的东拼西凑去找点钱,然后一架一架飞机地造,这有什么意思。 所以陈德良现在的想法是,让马尾造船厂先恢复本职工作,以现有的技术制造轮船,并且慢慢开始向西方的造船技术看齐,一步一步追赶。 而飞机,暂时还没有大规模生产的能力,那就先搁置在一旁,等闽省的工业发展起来,那才是四大金刚发挥所长的时候。 所以陈德良打算叫停马尾船厂的飞机制造,并且亲自去到船厂。 陈德良看着大门以及招牌都有些破败的船厂,内心有些复杂的走进车间,看到了正在热火朝天工作的工人们。 其中一个带着安全帽,正一脸认真的看着工人们的劳作,有不符合标准的,急的自己上手去操作,唯恐浪费了这些来之不易的材料。 “那位就是王助了。”马尾船厂的负责人陈兆丰说道。 “真是辛苦了,我不但是说王工,你也同样是。德良对你们的做的事情早有耳闻,为了国家航空以及船舰事业的生产,你们所做的一切,让人不得不心生敬佩。” “军长,这只是我们应该做的,国家有难,匹夫有责。这个时候我们不努力,就没有以后了,唉,只是这一切也过于艰难了,我们实在是找不到路啊。” “总会有路的,会有的。”陈德良坚定地说道。 王助还在沉迷于工作当中,突然发现有人拍了拍自己。扭过头来看,是个高大的男子,可能久居高位,身上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第173章 航天事业发展规划 “处长,你怎么来了,我刚想找你,这些钢材的质量不过关,需要再找一批。”王助看到陈兆丰就来劲,开口就是材料问题。 看着满头大汗,一脸认真的王助,陈兆丰内心有些不忍。 王助在波音公司的地位完全不用担心下半辈子的富贵,是行业内的顶尖人物。 其实不止王助,四大金刚回国都是放弃了美国优渥的待遇、舒适的工作环境,图的就是将民族的航空业发展起来。 他们的回国是陈兆丰这个海军飞机制造处长一手策划的,也给过承诺会竭尽所能地支持,现在想来还是太天真了。 大家都怀着雄心壮志,学有所成回到祖国,以为凭借着一腔热血就能改变国内落后的航空事业。 越是努力才越明白,国家的落后不是某一行某一业。 王助等人在美国的飞机公司工作,需要做的是改进飞机的性能,设计出威力更大的模型,这是他们的专业。 回到这里呢,连一颗螺丝钉的精度都不能保证,脑子里能幻想出再先进的飞机又有什么用,能凭空出现吗。 尽管前途渺茫,这些人可从来没有放弃过,连泄气的话都不曾说,只是专注于在这座基础薄弱的工厂里殚精竭虑地工作。 一架一架的将飞机生产出来,在最低效机器面前,用最赤诚的心去对待。 陈兆丰动了动嘴巴,他是来劝说王助暂停飞机的制造的,真正见到王助的时候,又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有些讪讪说道:“钢材的问题不用担心了。” “为什么,处长找到优质钢材了吗,是进口的吗,德国还是美国,美国的最好,我用得顺手一点。”王助还不知道陈兆丰的来意,以为是找的了进货渠道,一脸兴奋地问道。 “先给你介绍个人,这位是陈德良军长,第九军的军长。” 陈德良摸了摸正在加工零件的机床,有些痛心道:“你们用这些落后的机器,也能制造出那么先进的机器,但是要一直这样下去,不觉得委屈吗?” “这有什么值得委屈的,只要能造飞机就行,落后的是机器,可我们的技术一点也不比最优秀的航空公司要差。”王助一脸骄傲道。 “是啊,你们可以比肩西方顶尖的航空人才,可是你们生产出来的东西,能和他们比吗。”陈德良犀利地问道。 王助听后,情绪瞬间有些低落,这又何尝不是他的遗憾。 “军长,这不是他们的问题,受限于材料和机床,我们根本没办法做到西方国家那种地步。”陈兆丰帮忙开脱道。 陈德良没有理会陈兆丰,还是盯着王助看,他在等王助的回答。 王助充满无奈道:“国家工业的差距,凭借个人的努力怎么能弥补过来。” “所以你们认为造这几架飞机,就能缩小差距了吗?” “不然呢,我们不管了吗,因为暂时没有他们那么厉害就要放弃吗,这才是无法进步的原因。”王助的声音陡然提高,像是要把心中的郁闷发泄出来。 “那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你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什么事情。” “把更多国人,变得和你一样优秀。” “你是说让我去当教授?这不行,我走了还有谁能把这些飞机造出来。” “那就先不造,先去把制造飞机的人才给造出来。夏大有批学生对机械工程和航空技术有着不错的基础,你可以将他们培育成和你一样的顶尖人物。” 王助有些急了:“培养人才他们可以留美留英,何必一定要我们呢,国内还能造飞机的,可没有几个了。” “恰恰相反,我认为飞机暂时还不急着造,反正都已经落后那么多了,不如把我们的核心人才给培育出来。同时我将闽省的工业发展起来,这样我们才有条件去追赶他们。” 王助自己也清楚凭借他们几个人想要发展航空事业是不可能的,陈德良的话让他重新看到了希望,能从政府层面制定出一个合适的发展计划,可比他们几个在这里瞎折腾要强得多。 “太好了,我要去和巴玉藻说,有人注意到空军的发展了!我们能做得更多了。” 王助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之前无论是北洋海军还是周荫人,对马尾造船厂的努力有过口头上的嘉奖,可是实际上的资助一点都没看到。 第一架飞机还是这几个留美回来的设计师自身的积蓄,以及陈兆丰靠私人关系拉来的赞助,这才将飞机给造出来。 当权者根本就没想过要组建空军,在他们看来这些在天上飞的机器,华而不实。 制空权的重要性,陈德良要比别人认识的更加深刻,只要能有机会,他是一定要将飞机制造出来。 王助激动的跑到另一个车间,拉住巴玉藻,将陈德良说的话复述一遍。 “陈军长让我们先去培养人才,然后全力支持我们发展航空?”巴玉藻要比王助稳重许多,可他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止不住笑容。 没有人比他们几个更清楚,世界上的强国的航空业都在蓬勃发展,现在已经落后了,不能迎头赶上的话,只会将差距拉得越来越大。 巴玉藻不害怕差距,但是没有能力缩小,反而看着越来越大,心中时常会浮起一阵无力感。 两人来到陈德良面前,还在确认着陈德良的决心。 “两年,最多三年后,闽省的钢铁、煤炭、机床,全部能符合制造飞机的标准,如果不行,那我去美国给你们整一套最先进的飞机生产线来。”这话绝对不是画大饼,大萧条期间,能买到的东西超乎你的意料。 王助和巴玉藻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激动和热情,这是迄今为止听到过的最有力承诺了。 “现在你们的任务,是将几年后要用到的人才打造出来,有什么困难尽管和我说,哪怕是要欧美最先进的飞机,只要有门路,我都给你们弄过来。”陈德良豪气冲天道。 第174章 组建海军 夏大在陈德良的大力扶持下,已经有盖过北大的势头,特别是理工科,只要是能花钱请来的教授,哪怕是哈佛大学的,陈德良都会砸重金邀请他们来夏大任教。 王助和巴玉藻听从陈德良的安排,来到夏大担任教授,将在美国学习到的理论,以及在飞机公司工作中领悟的经验,全部传授给学生。 马尾造船厂在陈德良的支持下,重新开始了本职工作,造船的机器时隔多年,再次运转起来。 与此同时,陈德良需要寻找一个人,一个能将马尾造船厂打理妥当的人。 泉州海边有个小村庄,生活着一群淳朴善良的渔夫。 村头有个独居老人,以帮别人修理船只为生。 老人不是村子的土着,他是十几年前突然来到村里,靠自己一个人搭建了一间小木屋,就在那里住下了。 老头生性孤僻,村里的人询问他向哪里来的,从来没有得到过回答。 离老人最近的一户人家,是个热情开朗的汉子,面对这个不速之客,他不像村里其他人难以充满戒备,反而经常将捕鱼打到的收获送一部分给老人,不打鱼时还会邀请老人到家里喝酒。 在一次酒后,老头拿着工具将破损的船只砰砰敲几下,找到受损严重的位置,拿来几块木板,三下五除二的就替换上去,邻居醉眼惺忪得看着这一切,忘了上前制止。 到了第二天,醒过来的邻居驾驶船只去打鱼,惊奇地发现船只的速度变快了,而且也更稳了。 邻居将这件事情向村里大肆宣传一番,老头就开始了船匠生涯,专门替渔夫们修理船只。 老人精湛的手艺赢得了全村人的尊重,慢慢地也就开始接纳老人。 就这样,老人在这个村子生活了十几年。 但是今天老人的家门口变得热闹起来,原因是有一辆汽车停在了那里。 村里无论大人还是小孩,对汽车的认识仅仅只是出去打工回来村民口中描述的跑的飞快的铁机器,真实见到,还是第一次。 不过村民们再好奇也不敢走上去,因为车子前站着两个穿着军装的人,其中一个还背着一把长长的斩马刀,村民们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刀,可刀主人身上冷冽的气质,让人心生畏惧。 这辆车是陈德良的座驾,陪同过来的警卫守在旁边。 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惊动老人,他走出门查看,看到的是几个完全陌生的面孔,但是身上的味道又令他有些熟悉,这些是见过血的军人,老人暗想。 陈德良下了车就走到老人门前,也不待老人邀请,就进入屋内。巫雨和于泊羡站在门口戒备。 老人有些不解地看着陈德良拉出木凳坐下,刚想问话,又看到来人在胸前的口袋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递了过来。 “邓将军,来根烟。”陈德良道。 “我早就不是将军了,也戒烟了,你是谁,有何贵干。”老人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在下陈德良,是第九军的军长,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我。” “有听说过,不知道军长今天来这里所为何事。” 陈德良将烟收好,看了一圈老人的房子,朗声道:“为了你。” “为我这个老头?”老人自嘲般摇了摇头。 “邓达,清朝海军威望最高的将军。担任马尾船政局局长二十余年,一手将马尾造船厂建设起来,是左将军的心腹爱将。真正的技术大牛。同时也是最出色的北洋舰队最出色的舰长之一,驾驶征远号经历了惨烈的甲午战争存活下来,且是威海卫海战中唯一敢正面反击敌军的舰队。”陈德良说着说着站了起来,以示尊重。 “没想到,过去了那么久,还有人记得我,不过马尾厂都快要倒闭了吧。”邓达神情落寞的说道。 “马尾造船厂不会倒闭的,因为有我,因为有你。” 民国成立后,马尾船厂被北洋政府派人接管,因理念不合,加上政府无力发展海军,造船厂只有一个空架子,心灰意冷之下,邓达离开了造船厂。 他猜到陈德良可能要请自己出山,想依靠这张老脸将那些工人们重新聚拢在一起。 “有我,我还能有什么用,这一大把年纪了。” “邓将军,德良打算重新组建海军,我国海岸线那么长,来犯之敌肯定是从海面上进攻,没有强大的海军,就等于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邓达这才正眼看向陈德良,有些犹豫道:“你是真的想成立海军?” 陈德良点了点头,正容亢色道:“海权是决定国家和民族命运的重要因素,清朝的屈辱史,多来自海上,必须要有强大的现代化海军,才能维护海权。” “可是清朝举国之力,都没能将海军发展起来,闽省区区一省之地,又有什么办法。” “决心!德良要创办海军的决心要比他们都强烈,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可是我只能尝试,竭尽所能。” 邓达的内心掩埋着的激情重新被陈德良点燃,好像回到了年轻时候,自己西渡英国去学习洋人的造船技术,那种对民族强烈的责任心让他克服众多困难。 学成归国后主持马尾造船厂,同时组建舰队,甲午战争前,北洋舰队在亚洲是顶尖的存在,如果没遇到那个疯癫的国家,或许已经成为世界一流的海军了。 “如果军长真的有心,邓达不会吝惜这把老骨头,愿供军长驱使。”邓达态度严肃道,这几十年来他一直心有不甘,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打造的北洋舰队在甲午战争中就这样轻易的被人打败。 直到现在他都接受不了,无数次做梦都想回到那场战争当中,筹备完善再好好和鬼子干上一场。 陈德良用同样坚定的语气说道:“你继续担任马尾造船厂的局长,以前那些技术过硬的工人全部征召回来,我会不断的请欧美各国优秀的海军人才来指导。你大胆的去干,缺什么给我说,砸锅卖铁也要将海军建设好。” “一步步来,一口吃不成胖子。” “那就先组建一个舰队,属于第九军的舰队,万人以上的舰队。” “马尾造船厂,还是能有几斤钉的,造几艘排水量不大的军舰问题不大。”邓达道。 第175章 蛟龙舰队 “先把架子搭好,目前闽省还不具备生产钢铁炮舰的能力。所以现在我的目标是组建的舰队能肃清境内水贼土匪。” “如果是这个目标的话,我们现在就有这个能力。”邓达不紧不慢地说道。 陈德良立刻意识到,话里有话,便不再说话,期待地看着邓达,等待下文。 “民国七年,海皓号炮舰下水,这是马尾造船厂第四十六号轮船,也是目前为止最后一艘。” “民国成立以后,造船厂一共就造了两艘船。海鸿和海皓,都在北洋海军服役。”陈德良对马尾船厂的历史略知一二。 “但是你听说过三十一、三十九、四十、四十二这些炮舰吗?” “邓老,你这不是为难我了吗,能对马尾厂历史如数家珍的人,应该就你们这些老资历了吧。” “它们分别是广庚、安海、定海、济川。” “据我所知,马尾船厂的船大都用来组建北洋水师,这几个号船,我还真的没怎么听说过。” “那很正常,因为这几艘船,根本就没正式在交付海军,就因为种种原因报毁了。” “这怎么可能,造一艘船的成本可不低,每一艘船还没成型就被各方势力关注着,还有不出厂就报销的?” “当然不是没出厂,是在交付的过程中,遭遇了日本的炮舰攻击,丧失远航能力,只能返回船坞。原本打算维修之后再出厂的,不过船政局人事变动,这几艘船慢慢的就被人遗忘了,一直停在那里。” 陈德良喜上眉梢道:“这些船受损程度怎么样,是什么型号的,排水量多大。” “这些船是铁肋舷侧铺钢浅水炮船,单艘造价六万到八万两,历时七年才完工。型号接近,以广庚号为典型。船长48.72米宽有6.4米、型深4.8米、舰艏吃水2.97米、舰艉吃水3.13米、主匡面积16.11平方米、风帆面积23.33平方米。” “排水量有没有五百吨。”陈德良这个门外汉听不懂专业数据,直接用自己听得懂的话来问。 “排水量360吨,发动机采用康邦省煤卧式2汽缸蒸汽机、圆式锅炉1座、功率440匹马力、航速达14节。” 不到五百吨,要是用后世的话来说那就不算大型军舰,不过在这个年代来说,以国内薄弱的海军力量看来,已经是一流的好东西了。 “武器呢,舰上配备什么武器。”陈德良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邓达展齿笑道:“这些船的工艺、材料成本算不上高,造价还那么昂贵,主要就是他们的武器成本。120毫米口径的克虏伯炮1门、105毫米口径的克虏伯1门、哈乞开斯机关炮4门。” 陈德良倒吸一口气,这属于是意外之喜。这几艘军舰来的及时,以目前马尾造船厂的能力,这些船的质量已经是它们能出产的精品。 关键是需要时间,一艘船的建造时间动辄按年来计算。有了这几艘船,就可以组建一支在闽省内绝对无敌的水军,肃清海贼,疏通水路。 “邓老,人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此言不虚啊。”陈德良感慨道。 “只要军长不嫌弃我年老体衰,有发展海军的决心,邓达这把老骨头,就随军长差遣了。” “那闽省海军,就从这几艘军舰开始了。在第九军中挑选精练善水之辈,以及招募闽省海边男儿,用现代化海军方法操练。” “也可以用以前的闽省水师挑选部分军官,他们许多是有着真材实料的,奈何没有发挥的能力的地方。” 在两人言语间,海军的大体框架就被搭建起来了。 “那些船受损程度怎么样,要多久才能修好。”陈德良问道。 “我先前查看过,如果受损的材料都齐全的话,一个月的时间,我能将四艘近乎全新的军舰呈现到军长面前。” “如此甚好啊!”陈德良咧着嘴巴笑道。 陈德良回到省政府办公室,将梁干材、黄子澄等部下召集起来,为他们介绍造船厂以后的主事人——邓达。 “海军初步计划一万人的编,先组建一个舰队,这个舰队就叫蛟龙吧。财务部先拨三十万用做充当舰队军费,三个月后,我要看到舰队具备一定的战斗力。” 陈德良在会上宣布了第九军正式有了自己的海上部队,舰队的司令由陈德良兼任,但是邓达负责全面事务。 邓达虽然在闽省海军中德高望重,不过对于第九军众人来说,他只能算个新人,空降一个舰队司令,反而会引起手下人不服。 所以陈德良只是邓达担任副司令,行的却是司令的责任。有能力的人,肯定要给足够的权限,这样他们才会发挥出相当的才华。 得到陈德良充分信任的邓达,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蛟龙舰队以飞一般的速度建立起来,海军有着自己的训练场地和器材,这些是之前闽省海军留下来的,有着不错的基础,倒是省下一笔钱。 舰队的军官大部分是邓达以前的同袍,老人一出面,这些散落在全国各地的老部下纷纷来投,加上陈德良聘请过来的欧洲退役海军担任教练,蛟龙舰队的新兵们热火朝天地进行训练。 跑步、游泳、爬山等基础科目训练体能,射击训练包括手枪、步枪、机枪等,用来培养战士们的射击准确性和反应速度。 最重要的是心理训练和专业技能培训,航海技术、潜水、爆破、两栖侦察等,这些技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掌握的,不过蛟龙舰队里面有相当一部分的士兵是邓达部下的旧属。 北洋无力重振海军的声威,只能任由这些经历过艰苦训练,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海军士兵们无用武之地。 等到马尾造船厂将广庚这几艘军舰维修好,蛟龙舰队的士兵也操练地差不多,颇具战斗力了。 军舰重新下水这天,陈德良和邓达就站在码头目睹着全过程,随着士兵们正式入驻舰内,宣告着蛟龙舰队的第一次合体。 “闽省境内的水贼,够他们练手吗。”看着威风凛凛的舰队,陈德良豪气十足道。 第176章 遭遇水贼 郝家雄十二岁起就在闽江上讨生活了,小时候跟着商船跑。凭借着勤劳肯干的好品质,加上脑瓜子灵活,懂的钻研技术,颇受船主看重,慢慢委以重任,得到的报酬变得丰厚起来。 跑了几十年船后,靠着积蓄在而立之年拥有了几艘自己的船,当起老板。这也让他更有干劲去打拼,但是自己当家作主之后,才发现行船这一行是真的不简单。 俗话说人生三大苦:打铁、行船、磨豆腐。行船是个高危行业,在水面上行船,本就充满着风险。 天气好的时候江面风平浪静,水底下也能暗流涌动,翻船一点也不意外。遇到天气不好,可能会遭遇“无风三尺浪”,应变得不够及时,就会船毁人亡。 自然环境的因素,赫家雄倒是能凭借着丰富的经验,将损失降到最低,但是有一点,是无法通过自己的能力来改变的。 江上跑船的,容易成为水贼打劫的目标。而且时局动荡,导致可能你刚和一伙水匪处好关系,他转眼就被仇家给灭了,先前的努力化为乌有。 所以哪怕是跑了小半辈子船的赫家雄,每次出行都会拜一拜妈祖,祈求得到神明保佑。 这天郝家雄在码头上装好货之后,向雇主谈好交易的细节,收到定金后,就扬帆起航。 天气不错,宽阔的江面只有在微风吹过时泛起了丝丝涟漪,郝家雄惬意地坐在甲板上,这趟航行或许会相当顺利。 郝家雄的船盛满着货物,吃水颇深,船上的水手正在忙碌着,他们相互配合,操纵着这艘船平稳行驶。望着平静的江面,水手们虽然还是吃力的掌舵前行,可脸上的表情还是充满着轻松,对于行船来说,风和日丽就是最好的庇佑。 “船长,这趟咱能赚不少吧,装得那么满。”一位心腹满怀期待地对赫家雄说道。 “这趟要是顺利到达,报酬的确不少,是今年最大的一个单子了。放心,少不了你们那份,跑完这趟我给你们都放一假,让大伙儿好好休息,回家和老婆孩子舒坦上几天。” 心腹听后脸上止不住的喜悦,咧嘴嘴说道:“真的吗,那可太好了,船长大气。” “会越来越好的,自打第九军来到闽省后,还别说,咱老百姓感到最大的变化就是回到家以后,不用再提心吊胆了,流氓土匪被抓了几轮后,都没见过还敢欺行霸道的人,这日子能不好过嘛。” “说的是,这个陈德良,还算不错。”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将闽江上的汪洋大盗给一网打尽,那我们靠水路吃饭的行当,那才舒坦。” “你说我们这次会不会遇到水贼啊,我们货不少哇。”心腹担忧道。 “去你的,你这乌鸦嘴说的什么呢,晦气的家伙,啥也遇不到,顺顺利利。”行船大忌,说翻船或者遇到劫匪,跑到越久的船家就越不会在跑船的时候说这些话,不吉利。 “哎呦,是我乱说话,真的是脑子抽了。”心腹也反应过来了,连忙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两人都避开这个话题不谈,努力想装出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可这件事却像一团乌云笼罩他们的心头,让他们的心逐渐变得不安。 船只行驶到一处交通相对闭塞的水域,想起刚刚说到的话题,郝家雄心悬了起来。 这些地方是水贼们活动的天然场所。他们善于利用这些水域的复杂地形,进行掠夺和逃避追捕。 突然,一名水手惊呼起来:“有船!” 河道上有船只来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不会引得水手大呼小叫,能让他们紧张的船只,肯定不同寻常。 郝家雄疾步来到那名水手身旁,拿出望远镜,沿着江面望去。 出现在视线里面的,是十几艘小型木船,适合在狭窄的水道中灵活行驶。这样的船只无论是藏匿还是躲避追捕都极为方便。 “老李这张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这些家伙属狗的吗,鼻子那么灵。”郝家雄低声咒骂着。 郝家雄看出来了,快速逼近的这十几艘木船不但是较为浅底的设计,能使其在浅水区域迅速穿越,同时也有助于躲避敌对船只,而且船身油漆暗色,能完美地隐藏在夜晚或水域的阴影中。 “来者不善。”船上有经验的水手都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样的情况了,压抑的气氛蔓延在着这艘船上。 装满货物的船根本就没有摆脱这些灵活轻盈木船的可能,两者间的机动性和速度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转眼间,木船就已经分散开来,将郝家雄他们包围了起来。 “要钱还是要命,惜命的就把值钱的货全部出来。”木船上一位赤膊壮汉扯着嗓子喊道。 这副阵仗,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自认倒霉或许能减轻一些损失。 郝家雄壮着胆子上前搭话:“各位爷好,今天也是赶巧才能遇上。我是个怕死的人,把命看得最重。只是实在无奈,船上的都是一些不值钱的货,建筑使用的木材,这些大爷们拿去也没用。但是总不能让爷空手而回,这一百大洋是我们给大家的过路费,也是我们能给的最多了。” 一百大洋,是行价。一般来说水匪不会竭泽而渔,很少会赶尽杀绝,大家都活不下去的话,他们也就断了财路。 但这次,水匪没打算拿这么点就走人。陈德良成立的舰队以后,蛟龙舰队训练结束就开始拿境内的水贼练兵,几个月不到,闽省各大江就没几个大型水贼团伙了,而且还不见有停手的意思,基本是碰上了水师就逃不了了。 侥幸躲过围剿的水贼们不再心存念想,纷纷逃离闽省,今天遇到郝家雄这伙水贼也是准备流窜到隔壁省讨生活,正好迎面碰上,那是他们自己撞上来的。 打定主意,不将郝家雄他们榨干不罢休,不舍得的话,就下去和阎王说。 水贼们没有接茬,逼近到可以登船的距离以后,拿出木板就要强行登船。 在这群穷凶极恶的水贼面前,郝家雄他们就像是待宰羔羊一般,毫无抵抗能力。 郝家雄内心愈发绝望,他清楚,水贼要是登船,那绝对不是一百大洋能打发走的,搞不好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水手们心如死灰之际,突然听到一阵大型船只行驶发动机的咆哮声,几艘在闽江上称得上是巨无霸的军舰出现在江面上。 战舰像一条巨龙,原本平静的江面被搅动得波涛汹涌,高大的船体显示出强大的力量和威严。 第177章 击败水贼 水军和贼匪之间的战斗力不是一个量级的,无论是装备还是兵员素质那都是碾压的存在。 土匪看到有官兵,吓得魂飞魄散,顾不上继续打劫郝家雄,纷纷抱头鼠窜。 小木船的机动性在保命时刻显得弥足珍贵,它们灵活的调头,绕过郝家雄的船只让前飞快划走。 遇上了蛟龙舰队,想那么轻易的就逃走,肯定是有些天真了。 舰队上的官兵熟练操控着克虏伯大炮,将炮口瞄准水匪,这些经验丰富、射击精湛的炮手们向着木船前进的方向稍微给一些提前量。 炮弹飞出炮膛,精准地落在了木船上,这些船只在威力巨大的炮弹面前,就像纸糊一样,瞬间被击沉。 不少水匪被当场炸死,侥幸逃脱的也纷纷跳入水中,水性好的一直潜在水底,企图苟住小命。 在几轮扫射之下,除了少数几艘船逃走之外,水匪全军覆没,没被当场毙命,在水里泡着也被抓了起来。 其实除了水匪,扰乱治安的犯罪分子,全都在陈德良的打击范围之内。 这群活下来的水贼,也不用赶尽杀绝,留下来也有他们的用处。 郝家雄和他的水手们目睹一切的发生,从绝望到获救,原本跌落到谷底的心情瞬间高涨起来。 “军爷,幸亏你们来得及时啊,不然我们就要被这群该死的水贼给害了,真的太感谢了。这些钱是我们的一些心意,救命的恩情,辛苦各位军爷了。”郝家雄激动的说道,把原本打算给水匪的一百大洋递给水军。 “这是我们的职责,保境安民,谈不上什么,钱我们是不能收的。你们要是没什么事,就继续赶路吧,不要耽误了送货。”官兵首领根本不敢接过,船上多的是宪兵。 第九军治军之严格,早就闻名全国了,但真正接触过后,郝家雄才意识到第九军和别的军阀部队不同之处。 再次表达感谢之意后,郝家雄就开动船只,继续行驶。经过这一番的折腾后,水手们的心境与刚出发时截然不同。 除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之外,还有强烈的安全感,这是水师船队给他们带来的,有一种在闽江上再也不怕遇到土匪的莫名自信。 郝家雄他们的经历,只是近段时间来的一个缩影。严打期间, 轻松解决完这伙水贼以后,水军回到了基地处,等待着下一次作战的命令。 目送着威风凛凛的战舰离开,郝家雄低下头对一旁站着的水手说:“有这种纪律严明部队的人,估计能干一番大事,希望他们能够成功吧,这对我们百姓来说,是一件好事。” “那我们继续出发吧,完成工作才是最关键的。\" 船队继续前行,经过这次死里逃生,大家的情绪变得低落了许多,还有一种说不明白的复杂情绪,不过这是正常的,毕竟很少有人能够刚刚被人刀架脖子,然后又开开心心。 所幸接下来的行程顺顺利利,没在遇到危险。 第178章 大萧条 此时西方国家也不好受,都还没从的经济大萧条中还没缓过来,特别是美国,全社会都陷入了困境。 股市泡沫被戳破后,无数行业遭到致命打击,似乎等待破产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而陈德良先前的布局,让他在在经济危机前的几次股市涨跌赚得盆满钵满。 此时面对心如死灰的美国民众,还能掏得出大量钞票的人无异于上帝。 陈德良这个上帝在竭尽所能的搭救水火之中的美国工业。 上帝打救的办法就是将工人连同生产线打包买下来,就不用担心亏损问题了。 包括美国在内的西方国家陷入了严重的产能过剩危机,各种工厂濒临倒闭。 这种绝佳的发财时机当然不能错过。无论是民营科技企业,还是武器装备工厂,全部都成了金融市场上待宰的羔羊。 飞机、洗衣机、汽车,这些制造业收到了严重的冲击,工厂只能选择停工和裁员。 而这一切都便宜了陈德良,用白菜一样的价格买下这些发展了近百年的工业产业。 其中最为珍贵的就是军工产业了。 一个是坦克和其他军用车辆的研发与制造工厂。这是收购了波尔舍公司的国防工业生产线,具备生产装甲车、坦克和关键性零部件的能力,目前正在研发的就是后来赫赫有名的“虎”式坦克的设计和“鼠”式坦克,当然,这些设计师都是陈德良“独具慧眼”挖过来的。 还有一个分厂,专注于提供军用飞机引擎,支持侦察机、运输机、轰炸机的运营。 西方大萧条对世界各国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涉及了从民众到国家层面的方方面面。 民众层面:失业率飙升,大萧条导致了大规模的失业潮,成千上万的工人失去了工作,许多家庭陷入贫困。 生活水平下降:随着经济不景气,民众的生活水平急剧下降,许多人陷入贫困,生活艰难。 社会不安:失业、贫困和经济不稳定导致社会不安定,增加了社会犯罪率和社会动荡的可能性。 经济衰退:大萧条导致了全球范围内的经济衰退,国内生产总值急剧下降,企业倒闭,投资减少。货币紧缩:由于银行倒闭和金融恐慌,导致了货币供应的急剧收缩,加剧了经济衰退的程度。贸易减少:国际贸易急剧减少,许多国家的出口受到严重影响,加剧了经济衰退的程度。 政治层面:政府干预加剧:面对经济危机,许多国家的政府采取了大规模的干预措施,包括经济刺激计划和社会福利项目,以缓解危机带来的影响。 政治动荡:经济衰退导致了政治动荡,一些国家出现了政治极端主义和社会主义思潮的抬头,同时也加剧了国际关系的紧张局势。贸易保护主义:为了应对经济衰退,一些国家采取了贸易保护主义政策,加剧了国际贸易的紧张局势。 国际合作减少:大萧条时期,国际合作减少,各国采取了更加自我保护的政策,使得解决经济问题的难度加大。 所以西方大萧条对民众和国家层面产生了严重的影响,不仅使得经济陷入衰退,社会动荡,而且也加剧了国际关系的紧张。 第179章 街头 这几年国内的形势变化迅速,各方势力来回登台。1927年2月滇系唐继尧倒台,龙云等执掌滇省。 3月,北伐军攻克金陵、沪上,吴大帅、孙大帅倒台。 6月冯焕章、阎西山与北伐军会师,易帜讨奉。同期,唐山志耐不住内心的欲望,东征伐常,在桂系等人的逼迫下,总司令下野。 但是唐山志没过多久就被打败,地盘由桂系掌控。 何应秦及他背后的人获得喘息之机,1928年1月重新上台,重建金陵政府,平息唐山志之乱。进行二次北伐。自此,常、冯、阎、李四大新军阀的局面形成。 二次北伐,依旧势如破竹,除奉天外的地盘皆被北伐军收复。6月,张大帅于皇姑屯遇害,东北内部局势紧张。东北军无意同北伐军硬碰,12月张汉卿派代表入关,愿意服从国民政府。北伐至此,乃大功告成。 至此,金陵政府宣布北伐完成,并派人邀请所有人参加善后会议。 会议上先是成立四个集团军,分别由何应秦、冯焕章、阎西山、李中义担任集团军司令。除了这四个集团军,其余战斗序列的部队直接由金陵政府指挥。 陈德良起初还有些疑惑,甚至是有些出乎意料。 和梁干材讨论之后,才恍然大悟。冯焕章、阎西山是军界的老前辈,其资历要远甚于金陵政府。如果统一番号,这两人都要受制于常,这让他有些不安。 所以把李中义等人破格升迁,一则是表示总司令不究资历,唯才是举,凭战功说话。再则是李本就是北伐军的将领,属于金陵政府部下。可以对阎、冯起规范作用,便于指挥。 而后陈德良心态就平复了许多,去参加会议。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冯焕章、阎西山等人。 北伐完成以后,自然不需要那么多的军队。金陵政府下令裁军,而第二集团军就是第一个要开刀的目标。 冯焕章肯定不服,第二集团军四十多万人,皆是北伐有功之臣。而第一集团军五十多万人,大多数是南北投降而来的部队。 “裁军自然是裁弱留强,去无功留有功。理应先从第一集团军开始。为何不见第一集团军的裁军计划。”编遣会议上,冯焕章直接反驳。 何应秦被这犀利的问话堵得不知所措,站起来一通分析,但就是没说计划。 冯焕章借病回到西北,阎司令比冯走得更快。这两人走后,裁军计划就流产。 对第二集团军开刀不成,金陵政府将目标改向第四集团军的桂系。 两家开战,桂系虽然实力增长许多,可第一集团军、金陵政府的嫡系实力却是翻了好倍。 加上金陵财大气粗,惯于金钱开路,桂系难以抵挡。粤军陈任潮被金陵拉拢,倒戈攻打桂系。 此时李、白、黄等人已经是苦苦支撑。 1929年4月,陈德良下班后有个习惯,偶尔会和巫雨到街头逛一逛。来来往往的市民,日渐繁荣的街头,在陈德良看来,这是十分解压的一件事情。 这天还是和往常一样,陈德良出现在了某个巷口。 还没逛多久,一个身着黑色中山装的男子来到巫雨身边,耳语一番后,退到一旁。 “司令,有情况。” “什么事情。”陈德良疑惑道。 “手下弟兄说,有人刻意跟在我们后面,现在已经被控制起来了,说是黄绍泓派过来的。” 黄绍泓(桂系三巨头之一)秘密派人来闽,陈德良自然知道他什么用意。 沉吟片刻后,陈德良开口道:“回去吧,把那人请到车上,我和他聊聊。” “是。”巫雨对身后的人按陈德良的指令吩咐。 街头不远处驶来一辆通体纯黑的小轿车,停在陈德良的身边,巫雨拉开车门,陈德良看到车上后排坐着一个神色慌张、脸色苍白、体型消瘦的男子,被情报机构的人控制着。 陈德良摆摆手,示意手下解除对男子的控制,上车后坐在男子旁边。 这辆轿车是特制的,空间和安全性都是超乎想象。这样陈德良高大的身躯才能舒展得开,不过坐下以后,那男子明显更加的局促了。 第180章 工业化的好处 陈德良和来人说了这个时期城市化和工业化迅猛发展,城市街头的面貌也发生的深刻的变化。 城市街头充斥着高楼大厦,标志着现代工业技术的飞速发展。摩天大楼成为城市天际线的一部分,彰显着城市的繁荣和经济实力。.繁忙的交通: 汽车、电车、公共汽车等交通工具在街头穿梭,形成繁忙的交通网络。街头的车流和行人形成一片喧嚣,展现着城市的活力和拥挤。 商业繁荣: 商业区的繁华是20世纪城市街头的显着特征。大型百货公司、商业广场、剧院和餐馆等各种商业建筑点缀在城市中,为市民提供了各种娱乐和购物的场所。 工业烟囱: 一些城市仍然保留着工业时代的痕迹,工业烟囱冒着烟雾成为城市的一部分。这象征着城市曾是重要的工业中心,工业生产是城市经济的支柱。霓虹灯光: 夜晚的城市街头被五光十色的霓虹灯装饰,形成绚丽夺目的夜景。 商业广告、霓虹招牌和路灯交相辉映,营造出现代都市的独特氛围。公共设施:市街头充斥着各种公共设施,如电话亭、邮箱、公共广场等。这些设施为市民提供了方便,也是城市文化的一部分。 社区氛围: 尽管城市规模庞大,但一些社区保留了浓厚的社区氛围。小商业区、街头市场和社区中心成为居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总体而言,城市街头呈现出繁华、热闹、多样化的面貌,承载着工业化和城市化的巨大变革。这些城市街头的景象反映了当时社会、经济和文化的发展水平。 工业发展带来了一系列好处,尤其是在经济、社会和文化方面:经济繁荣: 工业化进程推动了经济的多元化和增长。制造业的兴起带动了劳动力的流动和技术的进步,促进了城市化和工业化程度的提高,为国民经济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就业机会: 工业化进程创造了大量的就业机会,吸引了农村人口进入城市从事工业生产,缓解了农村劳动力过剩的问题,提高了城市居民的生活水平。 科技进步: 工业化促进了科技的进步和技术的创新。引进和发展了各种先进技术和生产设备,提高了生产效率和产品质量,推动了工业现代化进程。贸易增长: 工业化带动了商品生产和贸易的增长。大规模的工业生产增加了商品供给,促进了商品流通和市场的扩大,加快了经济发展的速度。 城市建设: 工业化加速了城市的发展和建设。城市成为工业集聚的中心,城市基础设施得到了改善和完善,如道路、桥梁、供水供电等,提高了城市居民的生活水平。 文化交流: 工业化带来了文化的交流和融合。城市成为文化中心,吸引了各地的人才和文化精英,促进了文化艺术的繁荣和发展。 更关键的是军工业的发展,军工业是指军事工业,主要从事国防装备、武器装备的研发、生产和维护。发展军工业需要综合考虑技术、经济、政治和社会等多方面因素。闽省发展军工业的是按照步骤来的,先是投入资金和技术: 政府应当增加对军工业的投资,提供必要的资金和技术支持。投入资金用于研发先进武器装备、引进先进技术和设备,提升军工产业的整体实力和竞争力。 产学研结合: 鼓励军工企业、高校和科研院所之间的合作,促进产学研结合,加强科研成果的转化和应用。建立军工产业技术创新体系,推动技术创新和产业升级。 优化产业布局: 根据国防需求和产业优势,优化军工产业布局,形成合理的产业结构和布局。发展军民融合产业,促进民用技术向军事领域转化,提高军工产业的适应性和灵活性。 加强人才队伍建设: 加大对军工领域人才培养和引进的投入,建设高素质的科技人才队伍。鼓励人才在军工领域进行创新和实践,提升军工产业的核心竞争力。加强国际合作: 加强国际军工合作,吸收和借鉴国外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提高军工产品的国际竞争力。积极参与国际军工展览和交流活动,拓展国际市场。 加强监管和管理: 建立健全的军工产业监管和管理体系,加强对军工企业的监督和管理,防范安全风险和技术泄露风险。加强知识产权保护,提高技术创新的保护力度。 注重民生需求: 在满足国防需求的同时,注重军工产业对民生产业的带动作用。通过军工产业发展,促进相关产业的发展,带动就业增长和经济繁荣。 工业发展对市民带来了诸多好处,包括就业机会: 工业发展创造了大量的就业机会,吸引了农村劳动力进入城市从事工业生产和相关服务行业,降低了城乡收入差距,提高了居民的生活水平。 经济增长: 工业发展促进了城市经济的增长和多元化。工业生产增加了商品供给,推动了商品流通和市场的扩大,促进了城市的商业发展和经济繁荣。 技术进步: 工业发展带来了科技的进步和技术的创新。引进和发展了各种先进技术和生产设备,提高了生产效率和产品质量,促进了产业升级和结构优化。 基础设施改善: 工业发展促进了城市基础设施的改善和完善。政府加大了对基础设施建设的投资,改善了道路、桥梁、供水供电等公共设施,提高了城市居民的生活质量。 社会福利提升: 工业发展带来了社会福利的提升和公共服务的改善。提高了教育、医疗、文化等公共服务水平,增加了社会保障和福利待遇,提升了居民的生活品质和幸福感。 文化交流: 工业发展促进了城市文化的交流和融合。城市成为文化交流的中心,吸引了各地的人才和文化精英,促进了文化艺术的繁荣和发展,丰富了居民的精神生活。 第181章 东北事变 这番话全部是对于发展的理解和渴望,来访的客人明白了陈德良的意思,无意参与内战。 于是匆匆便回去复命。 陈德良明白此举或许会让他遭受非议,毕竟桂系对于他的成长有着不可磨灭的影响,现在他们有难,自己却袖手旁观。 可是陈德良更加清楚,他们之间的战争,完全无利于国民。 事情果然如陈德良所料,桂系兵败,李中仁流亡境外。一时间,各界充斥着对陈德良的批判,直言第九军军长是忘恩负义的小人。 尽管陈德良现在的名声已经开始由正面转向负面,可他还是不为所动,稳坐钓鱼台。 ”如果我参战能改变接下来的历史进程,那我愿意竭尽所能。可现在明知不可为,那我就当一个见风使舵的墙头草,也实在不能继续。“陈德良无奈的自嘲着。 时间来到民国二十年,公历9月18日,东北那件事情还是发生了。 深夜时分,在北大营以南约 800 米处的柳条湖畔,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突然出现。 ”这里就是柳条湖了。“几人发出狰狞的笑声。 这是关东军岛本大队川岛中队河本末守中尉率领着手下几位士兵,悄悄行动起来。 这伙人将炸弹铺在铁路上,心怀叵测地将南满铁路的一段铁轨炸毁。 为了掩盖其真实目的,这群家伙还精心布置了一个虚假的现场,摆放了三具身着东北军服装的尸体,并诬陷是他们破坏了铁路。 于是他们以此为借口,煽动部队士兵。 紧接着,独立守备队第二大队毫不犹豫地向东北军驻守的北大营发起了凶猛的攻击。 为了万无一失,这群家伙在行动前已经就安排好了,第二天凌晨 4 时左右,独立守备队第五大队也从铁岭赶到北大营,加入了激烈的战斗之中。 东北军仓促应战,经过一番激战,5 时 30 分,东北军第七旅被迫撤退至东山嘴子,而北大营则落入了日军的掌控之中。 士兵们将遇袭事件上报东北边防军司令长官公署中将参谋长荣臻。 北大营的将领们满以为将情报报上去以后,再坚持一会儿,就能等到援军,毕竟这里是自己家门口。 可等了半天,不见有援军到来,就在大家苦苦支撑之际,司令部的电话终于响起了。 ”参谋长,北大营情况紧急,需要马上派兵增援!“ 电话那头先是沉默了一会儿,传来意想不到的命令。 “不得抵抗,不得移动,将枪支放入库房,挺身等死,以成全大义,为国捐躯”。 在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中,东北军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伤亡人数多达 300 余人;相比之下,敌人的伤亡仅有 24 人。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张学良的病房里。此时此刻,他正在协和医院接受治疗,但心中却充满了无奈和痛苦。当面对天津大公报的记者时,他的声音显得有些颤抖,似乎想要倾诉内心的苦衷。 张学良缓缓说道:\"其实,我早已下达命令给我的部队士兵,对于的挑衅,绝不能有丝毫的抵抗。因此,北大营的八千名守军早已奉命将武器收缴并存放在库房之中。\" 这番话让人不禁感叹,他当时所面临的压力和困境。 可是,正是因为执行了张学良的不抵抗命令,北大营的守军们陷入了极度的被动局面。区区三百左右的日军轻易地击溃了他们,这无疑是一场令人痛心的悲剧。 与此同时,独立守备队向着北大营发起猛烈进攻,而关东军第二师第三旅第二十九团则朝着奉天城展开了凌厉攻势。短短几个小时内,到了九月十九日上午十点,日军势如破竹,接连攻占了奉天、四平、营口、凤凰城、安东等十八座位于南满铁路和安奉铁路沿线的城镇。 在长春地区,东北军的将士们并没有坐以待毙。他们自发性地组织起来,奋起反击,与敌人展开了激烈的战斗。然而,敌我双方实力悬殊,经过一昼夜的浴血奋战,最终长春还是沦陷敌手。 这场战争的局势急转直下,大好土地在敌人的铁蹄下呻吟。东四省的人们不禁要问,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家园被毁、同胞受苦吗?在这历史的关键时刻,谁能挺身而出,保卫他们呢! 没过几天,侵略者派遣其精锐部队——第二师团的主力军队占领了吉林这座重要城市。而仅仅一个月后的 10 月 1 日,令人痛心疾首的事情发生了:东北军黑龙江洮南镇守使张海鹏竟然背叛祖国,投靠了敌人,并遵照指令,派出三个团向齐齐哈尔发起了凶猛的进攻。 时间来到同年 10 月 26 日,关东军第二师团第二十九团如狼似虎地攻占了四洮铁路沿线的主要城镇。紧接着,11 月 4 日,关东军嫩江支队对嫩江桥北的守军展开了凌厉攻势。在敌人的强大压力下,11 月 19 日,齐齐哈尔最终沦陷于敌手。 然后关东军派出 12 架轰炸机空袭锦州。这些轰炸机犹如一群凶猛的猛禽,呼啸着冲向锦州的天空。它们携带着致命的炸弹和导弹,企图摧毁这座城市的防御工事和重要目标。 对于这次空袭,关东军的首领竟然厚颜无耻地声称:“由于受到防空炮火的攻击,我们才不得不采取自卫行动。”这种荒谬的借口简直就是对事实的歪曲和掩盖。 然而,他们却毫不掩饰地发布了一份公开声明,宣称:“张学良在锦州集结了大量的兵力,如果我们置之不理,恐怕会对我们的权益造成损害。为了尽快解决满蒙问题,关东军有必要驱逐锦州政权。” 就这样,在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里,整个东北地区那广袤的 100 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全部沦陷在了日军的铁蹄之下。敌人对东北的大规模侵略,如同一股强烈的风暴,席卷了这片辽阔的土地。 这场侵略行径带来了巨大的震动,列强震惊于倭寇的残暴和贪婪,他们开始担心自己在华的利益会遭受侵犯。 (作者说:之前一直在小黑屋里,改得面目全非才放出来,并且他们的意思是不能改变历史进程,许多东西也写不了,我也没有继续写的欲望,准备开始结尾了) 第182章 列强态度 在东方的苍穹下,一场风暴席卷而来。这一事件改变了东北的命运,也牵动着世界各大列强的心弦。 首相苏哈托坐在位于东京的政府大楼中的办公室里,紧锁双眉。他在阅读来自东北的紧急报告,脸色愈发阴沉。九一八事变爆发,他知道这不只是边防冲突,而是军部野心的开始。 接下来怎么处理才是挑战,要完美的消化那么大一块土地,同时不会招惹到列强的反对。目前的一切还在可控范围内,但是他必须要开始筹划了。 可以用采取军事手段,以\"边防自卫\"为借口,然后是对东北地区进行全面侵略。 在南京,听到九一八事变的消息后,当局者脸色铁青。他紧握拳头,心中燃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岛国人人竟然如此肆无忌惮地侵略中国!不过国内形势复杂,就算是想反抗又诸多事端,一股无奈涌上心头,只能继续寻找国联的支持和帮助。 遥远的莫斯科克里姆林宫内,斯大林坐在书桌前,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地图,仿佛要透过那密密麻麻的线条和标记,看清整个世界的局势。 东北事变的消息传来,如同一道惊雷在他心头炸响,令他震惊不已。然而,更多的却是无尽的愤怒,因为苏联在远东地区的利益受到了严重的威胁,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斯大林深知,日本的侵略行径绝不会止步于此,如果不采取果断措施,后果将不堪设想。于是,他当机立断,下达命令,迅速增派大批军队奔赴东北地区。这些精锐部队将加强对边境的严密管控,形成防线,抵御日本可能发起的进一步侵略。 与此同时,苏联的官方报纸《真理报》也发出了严正的声音,强烈谴责日本的侵略行为。报道详细揭露了日本军国主义的暴行,呼吁全世界共同声讨这种不义之举。不仅如此,苏联还向伸出了援手,提供了实质性的军事援助。 数千名经验丰富的援华飞行员被派遣到华,共同抗击日本侵略者。此外,数百名资深的军事顾问也陆续抵达,他们带来了专业的知识和战略指导,为日事业注入了新的力量。 除了人力支持,苏联还提供了不少的武器弹药,以增强军队的战斗力。这些武器装备包括坦克、火炮、机枪等,还给予了一笔高达 2 亿美金的巨额贷款,这对于当时拮据的财政来说,犹如雪中送炭。 在华盛顿特区那座庄严肃穆的白宫之中,罗斯福总统端坐在椅子之上,面色凝重至极。九一八事变的噩耗传来,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击在他心头,令他深感忧虑不安。 东亚地区的局势愈发紧张起来,仿佛一张紧绷的弓弦,随时都有可能断裂,而这无疑将对美国的利益构成严重威胁。于是乎,他开始全神贯注地关注起局势的演变动态,并召集他那群足智多谋的顾问们共同商议应对之策。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众人最终达成一致意见:必须要对岛国的侵略行径表达出适当程度的关注与谴责,同时通过外交渠道来努力平息这场风波,以免事态进一步恶化。 然而,这一决策背后却代表着一个现象——它实际上暗示了对岛国行动的某种默许甚至宽容,从而导致岛国在东北地区的侵略行径得以变本加厉、持续肆虐下去。 与此同时,远在大西洋彼岸的伦敦市中心,唐宁街 10 号首相府内,麦克唐纳首相独自一人坐在书房之中,陷入了沉思。九一八事变的消息同样令他惊愕不已,但更多的还是满心忧虑。 英国在远东地区的切身利益如今面临着巨大威胁,这是他绝对不能坐视不管的。为此,他立即与外交大臣展开紧急磋商,力图通过外交手段来缓解当前紧张的局势。 英法两国对九一八事变的态度,主要体现在当时的国际组织——国际联盟的活动之中。这两个国家作为国联的重要成员,具有至关重要的影响力,国联的行动几乎被它们所掌控与操纵。拉姆齐·麦克唐纳,其立场是期望双方都能保持克制,避免事态进一步扩大化。 此外,他还提出了双方同时撤军的要求。然而,这种政策明显偏向于岛国一方,实际上就是一种绥靖主义政策。 英法两国并未采取任何实质性的制裁措施来应对岛国的行为,可以说是对岛国毫无约束之力。这种软弱无力的态度不仅未能阻止日本的侵略行径,反而助长了其嚣张气焰,使得局势愈发严峻。 在东京的内阁会议上,高层领导人们面对现状时,心中有着各种不同的考量和动机。有些人认为,通过控制满洲地区,可以为岛国提供更多的资源和市场,从而稳固其经济和军事实力。 还有些人则认为,扩张是为了缓解国内的经济危机,为岛国的发展开辟更多的空间。而在军方高层眼中,满洲地区则被视为战略要地,控制这一地区可以增强岛国的军事力量,使其在东亚地区更加强大。 在这种复杂的背景下,岛国军队展开了对满洲地区的侵略行动。在这一过程中,他们积极与当地的汉族和满族进行合作,以巩固他们在该地区的统治地位。 最终,在民国21年,岛国正式宣布成立了满洲国,将其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这一举动引起了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和谴责,但岛国却并不为此所动,继续在满洲地区进行自己的统治和开发。 当这一切传回来陈德良这里的时候,他再一次对“弱国无外交”这句话有了更深刻的理解。想要依靠别人为自己发言,只有小孩子才会有这种天真的想法。大国博弈中,弱小的只能任人宰割。真相就是不在餐桌旁就在菜单上。 第183章 事变的内因 民国二十一年,一个阴霾笼罩的冬夜,伦敦的白厅内,一场关于远东政局的重要会议正在举行。坐在长桌前的英国首相皱着眉头,周围的高级官员们神情凝重。 “满洲国的成立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挑战。”首相用沉重的语气说道。 “是的,首相大人。岛国在东亚地区的行动日益嚣张,我们不能坐视不理。”一位穿着整洁的外交部长道。 “我们必须采取行动。”另一位高级军官加入了讨论,“但是,我们必须小心行事,以免触发更大的冲突。” “我们可以与其他西方列强合作,通过外交途径向岛国施加压力。” 首相眉头微微一挑,“你有什么具体的计划?” 军官展开了他的思路,“我们可以与美国、法国和其他国家合作,共同发表声明,谴责岛国的侵略行为。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形成一个统一的声音,向岛国传递我们的立场。” 首相点了点头,“这个计划听起来可行。我们将立即开始准备一份联合声明。” 在白厅的灯光下,一场西方列强之间的外交博弈开始展开。各国代表在舞台上斗智斗勇,他们的举动将决定着东亚地区的命运。 与此同时,在某个遥远的地方,岛国的领导人们正在密谋着他们的下一步行动。满洲国的成立只是他们雄心壮志的一个开始,他们将不惜一切代价,继续向前迈进。 在这场国际政治的棋局中,每一个角色都在为自己的利益和荣耀而奋斗,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西方列强的联合声明发表,岛国的政治舞台再次陷入了一片激荡的波涛之中。在东京的政府大楼内,一场紧急会议正在举行,政府高层们都紧锣密鼓地商议着满洲国带来的压力和好处,以及接下来的处理办法。 坐在会议桌前的是岛国首相,一位身材矮小但眼神锐利的政治家。他的眉头紧锁,显然心中有着重重压力。 “满州国的建立给我们带来了一些好处,但也带来了巨大的挑战。”首相开口道,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 “首相大人,满洲国的建立加强了我们在东亚的地位,为我们的资源争夺提供了更多的空间。”一位高级军事将领说道,他身穿军装,脸上带着一丝自信。 “但是,我们也面临着来自西方列强的巨大压力。”另一位政府高官插话道,“他们对我们在满洲的行动表示强烈谴责,我们必须小心应对。” 正在此时,一位年轻的军官突然站了起来,他叫做山田信吾。他是军界的新秀,但他的背景和才智让他备受瞩目。 “或许我们可以通过外交手段来化解这些压力。”山田信吾提议道,“我们可以通过一些别的事情,甚至是可以挑起一些纠纷,用来转移国际上的压力。必要时刻,可以通过军事手段来达成目标。” “说出你的想法来。”首相将注意力放在年轻人的身上,会议上嘈杂的讨论声顿时消弭,大家在等待着山田的发言。 “孙子兵法中,有一计叫瞒天过海。指的是用各种手段混淆视听,迷惑对方。让对方放松警惕,然后突然行动,从而取胜。我们正好可以这样做,在东北以外的地区,制造出一次争端,让全世界以为我们即将开启战争。” “为什么要大家以为,我们直接这么干不行吗,举全国之力,向外扩张。”插话的是位强硬的好好战派将军。 “现在自然不行,我们还没准备好,贸然开启全局战争,西方不一定会坐视不理。”此时这个国家的野心还没得到野蛮膨胀,还是有一些理智的政客身居高位。 山田的话,让首相陷入了深思。 岛国内部实则面临重重危机,首当其冲便是经济困局。相较于历经工业革命长达一两个世纪之久的诸多列强而言,岛国作为一个后起之秀,根基尚浅。 这就导致了岛国缺乏积累(发展投资匮乏)、原材料短缺(国家耕地稀缺、产出贫瘠)以及市场规模狭小(国民贫困,国内市场有限)等问题。 此外,岛国采用行政手段推动资本主义发展,致使飞速增长的生产力与滞后的生产关系之间产生严重冲突,进而导致其经济结构矛盾异常突出,极易陷入经济危机之中。 自日俄战争获胜之至 20 年代,岛国的经济状况除了一战期间略有起色外,其余时段皆不尽人意,甚至在 20 年代还遭遇了数次经济危机。 “大萧条”犹如一场史无前例的风暴席卷而来,不仅令世界各国陷入一片混乱和困境之中,而且让那些曾经与鹰酱有着密切贸易往来的国家也遭受重创。岛国这个原本就脆弱不堪的经济体,此时更是如临深渊。 随着商品进出口的急剧下滑,出口额的锐减使得原本已经过剩的产能进一步加剧。物价犹如自由落体般暴跌,企业纷纷破产倒闭,城市中的工人们失去了工作岗位,失业人数高达令人咋舌的 400 万之巨。 农村地区的情况更是糟糕透顶。1931 年,每石大米的售价仅仅只有区区 17 日元,而每石大米的生产成本却高达 27 日元左右!这意味着农民们越是卖出自己辛辛苦苦种植的大米,就越是亏损得厉害。 整个岛国农民的负债总额竟然达到了惊人的 60 亿日元左右,相当于同年农产品总价格的 2.7 倍! 其次是天灾,几年前有着\"岛国心脏\"之称的关东地区遭受了一场里氏 8.1 级的特大地震。据不完全统计,这次地震致使超过十五万民众不幸罹难(其中有四万人是被大火烧死的),岛国东京近七成半的房屋毁于一旦,两百多万居民被迫流离失所。与此同时,霍乱和瘟疫也如影随形般袭来,给岛国带来的经济损失高达六十五亿日元之巨! 面对如此惨烈的灾情,岛国政府无法自掏腰包进行赈灾工作,责令银行出面放贷。那些已经失去所有家产的灾民们又哪里有偿还贷款的能力呢?因此,大量的贷款最终无法收回,许多中小银行因此赔得血本无归,银行危机如燎原之火迅速蔓延开来。 为了规避风险,存户们惊恐万分地涌向银行要求提现,迫使岛国政府不得不宣布在三周内\"终止全部账户往来\",这一举措引发了极其严重的金融危机。经历此番重创后,岛国的银行有一半都宣告破产倒闭。 直到此时,岛国的经济也还没有缓过来,所以,发动战争,将国内的矛盾转移成对外扩张的需求。恃强凌弱,掠夺邻国的资源变成了他们解决问题的办法。 (看到有催更符,感谢这个兄弟) 第184章 海军第三遣外舰队司令 “瞒天过海,也不是孙子兵法里面的,而是三十六计中的一技。”首相笑着指出山田的错误。 “首相大人对于中华文化的理解和认知程度,让我深感自愧不如。这种博学和精深的素养,由衷地钦佩不已。与首相大人相比,我对于中华文化的了解仅仅只是皮毛而已。需要不断学习和探索,才能更好地领略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以首相大人为榜样,努力提升自己的文化素养,拓宽视野,增进对他们文化的理解和认识。“ 山田信吾一通马屁奉上,虽然年轻,良好的家庭环境让他的处事发言无可挑剔,成熟老道。 这次会议的主题原本是讨论如何应对来自西方列强的国际压力,但随着讨论的深入,话题很快转向了另一个方向。与会者们认为,岛国在完成对中国东北地区的征服之前,需要有一个“思考间歇”期,以便能够更好地处理国内外的诸多问题。 山田和首相成功对上脑电波,一致认为这是个好办法。岛国计划在发动一场所谓的“假战争”。这场战争将被设计成一种表面上的冲突,但实际上却是岛国为了争取时间和空间而采取的策略。通过这种方式,岛国可以暂时转移国际社会的注意力,并利用这段时间来调整其战略部署,解决内部矛盾,以及应对其他可能出现的挑战。 山田人继续说到:“这场“假战争”中,我们故意制造一些紧张局势,引发小规模的冲突或者军事对峙。利用媒体宣传、外交手段等多种方式来渲染战争气氛,让外界误以为我们正在与某个敌对势力进行激烈对抗。然而,实际上,我们,不需要真正投入大量兵力和资源参与战斗,而是将重点放在维持局面稳定和控制舆论导向上。。” “那你认为,在哪里制造矛盾会比较好。”首相问道。 “闽省!” 首相没有再发言,而是看着山田,微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第一、争端之地,一定要在沿海,在我们的军舰能够抵达的地方,不然我们没有办法施加足够的压力,那就没办法转移国际的目光。” 只剩下山田信吾的声音回荡在会议上,他享受这种场合,意识到这是一个能发挥自己才干的好机会。于是声音逐渐增大,言语也愈发自信。 \"其次,不能离东北太近,这样会让他们紧绷的神经更加敏感。万一真让他们打定主意要反抗,这不符合我们的最大利益。沪、浙这些地方也不可以,那是南京政府的自留地,而且租界众多,形势错综复杂,动了这块地方,势必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首相沉吟片刻,点点头说:“闽地现在什么情况,你有了解过吗?” “闽地现在是第九军的驻扎地,军长陈德良,号称国民革命军最勇猛的军长。“说到这里,山田嘴角露出不屑的神情,“这个最勇猛是面对不堪一击的北洋军阀打出来的,这些战绩吹捧出来的将军,相信在我们英勇的战士面前,原形毕露。” “我同意你的想法,会议结束后,你和我一起去向天皇汇报。”首相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暗自点头称赞着山田的表现。这位年轻人不仅有着独特的见解和深远的谋略眼光,而且还能够提前做好充分的准备工作,收集到关键的情报信息。这样的才华和能力,正是国家当前迫切需要的宝贵人才。 首相心中暗自思忖着,如果能够善加培养和运用,山田将来必定会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可以承担起更重要的责任和使命。 觐见天皇,对于山田这个狂热的扩张主义爱好者而言,简直就是梦寐以求之事!他深知这次会面将成为他平步青云、飞黄腾达的绝佳契机。此时此刻,山田的内心犹如燃烧着一团熊熊烈火,那难以抑制的激动之情在他胸膛中汹涌澎湃。 会议上众人再看向山田信吾,已经是赤裸裸的羡慕了,这个家伙,运气好的过分。 会议结束后,山田获得了裕仁天皇的特别接见,这无疑让他受宠若惊!紧接着,他向天皇以及岛国参谋本部详细汇报了有关东北地区的具体情况。在此之后,山田更进一步地参与到了一项至关重要的计划制定之中——在闽地发动一场惊心动魄的战争! 没过几天,岛国的海军部多了一位三十岁出头的舰队司令——海军第三遣外舰队司令,山田信吾。 这一切除了首相的赏识外,山田家族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有现在现在的结果。但是对于家族来说,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当天晚上,首相再次约见了山田,郑重地向他讲述了接下的任务是多么关键。目前岛国的困境,必须要足够的时间来消化东北。 “山田桑,如果任务失败了的话,你将会让天皇、山田家族,还有我非常的失望。” “首相大人,如果山田没能顺利完成您交代的任务,我无颜面对您,我也不会再回到岛国,失败了世界上就再也没有山田信吾,我将切腹自尽。” “那就好,尽快制定好计划,我们等不起了。” 山田此刻双膝跪地,上半身向前倾斜,额头几乎触及地面,双手握拳紧紧地放在身体两侧。他的动作流畅而坚定,仿佛这个姿势已经深深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这种特殊的跪坐姿势,承载着悠久的历史记忆。在过去的岁月里,岛国武士们曾以此向他们的将军、大名或其他高级指挥官表示赤诚与敬意。这不仅是一种礼节,更是一种象征——代表着无条件的服从、坚定不移的忠诚以及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决心。 山田深知这个动作背后所蕴含的意义,因此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样做。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向首相传达出自己内心最真挚的情感:无论前方道路如何崎岖艰难,他都将始终如一地追随首相左右;无论遇到怎样的挑战与考验,他都会坚守自己的诺言,永不背叛。 此刻,山田的眼神中闪烁着坚毅与果敢。他知道,在这个关键时刻,自己必须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价值和信念。只有如此,才能赢得首相的信任,并为实现自己的野心获得支持。 (这是感谢爱吃苦荞麦片的道虚君兄弟的,经常可以看到他的支持。) 第185章 醉酒 在战争的阴云笼罩下,陈德良,正在一场他毫不知情的阴谋中缓缓启程。 作为一名军事将领,他的眼界暂时局限于战场和训练场,而眼前的局势似乎与此无关。 然而,暗流涌动,阴谋悄然滋长,注定会让他在一场他从未预料到的斗争中迎来最严峻的考验。 陈德良此刻正身处第九军的训练场,审视着士兵们的训练情况。 第九军,这支冠绝天下的部队,经过数年的扩军已成为一支强大的军队。 五个步兵师、一个炮兵师、三个工兵团、三个通信团,以及各种辅助部队组成的庞大编制,使得一个军有着接近十万的兵力。 黄子澄曾经建议增设一支骑兵师,但陈德良却没有同意,坚决取消这个计划。在战争的旋涡中,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关系到生死存亡。 传统的骑兵在现代战争中已无立足之地,而现代化的军队需要更加灵活的兵种。 于是,摩托车化步兵师团成为了陈德良的执念,尽管这个决定牵动着无数人的命运,需要的代价旁人难以想象,他仍然咬紧牙关,决意要创建摩托车部队。 大萧条,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一场灾难,但对于陈德良来说,却是一个绝佳的机遇。 鹰酱的一些摩托车企业,虽然在经济危机中备受冲击,但却拥有雄厚的技术实力和生产能力。 于是,他得以用较低的代价收购了数家这样的企业,并将它们改造成专门生产军用摩托车的工厂。 这个举动引起了不少人的惊讶和疑问。卖家认为他疯了,毕竟摩托车在大萧条期间并不是一个受欢迎的商品,更别提专门生产军用摩托了。 然而,那些白人怎么会知道,这个黑头发黑眼珠子的华人,对摩托车的需求有多大。 而他所控制的这些工厂,将成为满足这一需求的主要供应商。 陈德良埋头发展的同时,世界正风起云涌。 与此同时,一场阴谋正悄然展开。陈德良并未察觉到,闽地已成为了某些人眼中的绝佳机会。 在权谋的黑暗中,有人策划着一场隐秘而致命的计划,将他置于危险之中。 在这个看似平静的训练场上,陈德良将与一场他从未预料到的阴谋战斗。 命运的纷争,将在这个炽热的军事舞台上展开,而他,将成为这场战斗的中心。 闽省对岸的琉球岛,来了一支舰队,山田信吾悄悄带领着他的谴外舰队来到琉球,会见了琉球守备队司令官——真崎甚太郎,这是一个在日本军部中充满争议的人物。 出生于佐贺县的真崎,早年展现出了与众不同的领导才能。 然而,他在陆军士官学校校长任上的严苛教导常常被指责为过度的军事化教育,将学员们的个性与创造力压制在军事纪律的铁板之下。 担任第一师团师团长时,真崎表现出色的战术指挥,但也因其强硬的态度和缺乏人道主义精神而备受质疑。 在他的指挥下,战场上常常是血流成河,无论敌我都付出了沉重的伤亡代价。 晋升为陆军参谋次长后,真崎在军事决策中展现了敏锐的头脑,但他对战争的狂热追求和对和平解决冲突的漠视,使得他的行为经常受到保守派的责备。 因为他的决策常常忽视战争给国内平民带来的痛苦和灾难,而只关注于军队的战斗力和胜利的荣耀。 再后来,真崎被任命为琉球守备军司令官。他在琉球的统治就更加残酷和专横,他的军事行动对当地居民的生活造成了严重影响,经常引发民众的不满和抗议。 山田信吾刚抵达琉球,就受到了真崎甚太郎热烈的欢迎,他备下盛大的晚宴来款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山田桑,我已经接到军部的命令了,他们要我全力协助你在闽地的行动。这可是个大动作,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驾驶军舰轰炸他们的港口了。”这个战争狂人一开口就带有浓浓的求战气息。 “真崎将军,会来到的,那一天不会远,只是我们暂时不能就这样直接的莽撞上去,得一步步来。”山田给真崎泼了一桶冷水,表明此行的目的只是“假战争”。 两人识趣的不再讨论这个话题,而是开始讲述国内的形势,一边说一边喝起清酒。 “真崎桑,这些是我从山形县为您带来的高木酒造十四代,口感清爽,柔和细腻。” “我已经闻到它们散发的米香,哦,可真令人怀念。” 几盅过后,虽然清酒度数不高,可两人已经带有醉意。 “我真不明白内阁那群家伙为什么那么胆怯,明明勇敢一点就能将对面广袤的地尽数吞掉,这些懦夫老是忌惮西方列强,害怕他们干涉。依我看,大不了就打一场,就像三十年前的沙俄一样,开打前也是不可一世吗。最后怎么样,这头熊不还是给我们打趴下了吗,没什么好怕的,我们的士兵无所畏惧。” “是啊,我也不明白,大争之世,保守怎么行!没点冒险的勇气,怎么能登顶世界之巅呢。”山田看着醉醺醺的真崎,收起醉态,这家伙清醒着呢。他想起临行前首相的嘱咐,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是啊,首相大人,我肯定是看不到你了,因为等我回去,你已经不再是首相了!岛国不需要这种没有勇气的领导人。” 山田信吾对着岛国本土的方向举杯相敬,心中对未来的憧憬和雄心都化为了一杯酒的热情。但在山田的眼底,隐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阴谋之光。 视线回到闽地,陈德良查看完部队训练情况后,带着巫雨和警卫连来到马尾造船厂。 这里是他现阶段最在意的地方了,蛟龙舰队的成功组建,依赖的正是这家造船厂,每隔一段时间,陈德良都会来到这里,询问这些工程师的造船进度,还有是否存在困难。 目前为止,这里已经出厂了8艘各种型号的军舰,虽然比不过欧美他们的巨无霸,可是在亚洲这里,它们绝对算得上是一流。 情报像是一张隐藏着棋盘上未知棋子的纸,陈德良不知山田的心思,山田与真崎也未曾窥见对手的真实实力。 双方都在不约而同地加速军备,尽管陈德良对他们的存在一无所知,但在年轻一代的军事领袖中,他们各自代表着自己国家的精英。他们之间的交锋,注定一触即发。 第186章 阴谋 1月18日下午,闽州街头上出现几个与周围稍显不同的异类,为首两个身穿黑色袈裟,好像在恭敬的祈祷。还有三个身披和服的信徒跟着他们走。 几人在街头上漫无目的的游走,似乎在寻找什么地方。路过的百姓面带诧异的看着他们,东北事变还未平息,群众对这些明显带有岛国习俗的穿着是心有不满,再加上这几人招摇过市,不像是安分守己的人。 终于,他们停在了王维生旗下的一家商行前面。 商行的伙计看见门口突然来了几位穿袈裟、手拿扁鼓,边敲击边转悠,还不时伸头探脑向厂内窥视, 似在“化缘”的岛国和尚。 伙计看见他们的打扮就火冒三丈,喝令他们赶紧离开,撸起袖子来威吓他们,再不走就要动手。 那五个人也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害怕,竟然捡起地上的石头就往商行里扔,一边扔还一边骂,叽里呱啦的伙计也听不懂,只是从表情来看,肯定不是好词。 伙计勃然大怒,招呼保安过来就要还手。那几个岛国人看见对面人多,有些害怕,神情由嚣张变得慌张起来,拔腿想逃跑。 就在这个时候,商行门口突然围了一群工人打扮的“群众\",他们高呼打倒岛国人,欺人太甚。敢说完就冲上去,对着那几个岛国人拳打脚踢。这阵势,就不像是泄愤,而是在杀人。 伙计没见过这种场面,呆呆地看着这场围殴。好家伙,还有人不知道从哪里搬来几块界石,狠狠的砸向岛国人。 围殴持续了大概半个小时,直到警察来到。除了有两个比较灵活的一开始就逃脱了,剩下的三人全部瘫倒在地,浑身血迹,出气多进气少,估计快不行了。 警察将他们送到医院,有一个被当场宣布死亡,还有两个身受重伤,还没脱离生命危险。 这不是件小事,一层层上报到了梁干材处,老人家立刻敏锐的察觉到,事情绝对不简单。 “给我查,必须要抓到那些打人的工人,我怀疑他们身份没那么简单。” 出乎梁干材意料之外的是,那几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找不到踪迹。 无奈之下,梁干材将此事汇报给陈德良。因为岛国的总领事馆已经在为这件事发言,声称此事为闽省的警察所为。 陈德良听罢,眉头一皱,这个剧本,听起来是相当熟悉。 梁干材沉声道:“这不是岛国人惯用的伎俩吗,接下来无非就是在闽的岛国人游行,暴动,然后请求军事庇护。” 不应该啊,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陈德良内心满是不解,他同样渴望时间,想要将自己发展得更为强大。可现在看来,岛国是不给这个机会啊。 “没什么好怕的,你继续去查,看看能不能找到动手的人,不过我估计,找到了他们也不会承认。” “那,这该怎么办,宁方那边已经来电报了,责令我们要尽快找出凶手。” “凶手?这根本就不是一件简单的群殴事件,将他们定义为凶手恐怕不合适。”陈德良不屑地说道。 梁干材低下头来,带有羞愧的语气说道:“军长,是我无能,找不到凶手才会令你这样被动?” 梁干材的态度突然惊醒陈德良,这不就是此时国内大部分军阀的态度吗,面对列强只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哪怕是对方咄咄逼人,自己也是能忍则忍。 “你要明白,这不是一件外交意外,这是他们故意陷害。我们无需自证清白,准备好军事反击便是了。他们既然找上门来,那我们也没必要躲着不敢出头!” 陈德良霸气的说道,十年磨一剑。那么努力发展第九军,为的就是这一刻,要的就是硬刚,倒要看看岛国是不是真就那么厉害。 “你多派人去巡逻那间商行,我怀疑他们就是要给我们上眼药,我倒偏不如他们的意。” 梁干材虽然年纪大了,可本身就是个刚烈的人。加上东北刚被岛国强掳,怎么可能对这些人没有意见。 “行,军长,他们要是真打坏主意,就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梁干材走后,陈德良拿起了办公室的电话,然后想起这不一定安全,又放了下来。 “巫雨!” “到,军长。” “你去告诉黄子澄,立即召开军事会议,明天上午九点,所有的师级以上将领要来到。” 陈德良根本不打算顾及国际影响,也不害怕会闯出什么祸端。 岛国人觊觎这块土地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别人都要打上门了,退让有用吗?有用的话就不会有那场持续了十几年的抗战! 陈德良暗自打定主意,这一次,让他们试一下踢到钢板是什么滋味。 岛国领事馆的发言,果然让宁方觉得压力山大,他们正渴望着国联替自己说话,恨不得打造成一个受气的小姑娘形象。 这一切当然是山田信吾策划的,各方的反应也正如他所愿。 “真崎将军,今晚再加一把火,接下来的就有劳您啦。” “山田桑,好戏就要上演咯。” 两人相视一笑,似乎对面马上就会变成他们餐桌上的菜。 当天晚上,还是那间商行,几个受到蛊惑的岛国人悄么么的来到那里,如果听得懂岛国话,就会明白他们嘴里念叨着为天皇献身这类的话。 几个人举着油瓶,正打算往商行里面扔。却突然觉得脑后一疼,旋即晕倒在地。这是埋伏在商行的警察所为。 梁干材亲自下令审问他们,务必要他们将幕后黑手供出。大牢里有得是手段让他们开口,就算是铁也能炸出油来。 可惜这几人牙里藏着毒药,眼见自己被抓,害怕扛不住,咬碎毒药,吞了下去。 这些难搞的家伙,让梁干材无可奈何。 但是这不算大问题,反正颠倒黑白,又不是只有岛国才会。 于是一份天衣无缝的认罪口供出现在报社上,声明他们是收到了岛国特务的指示,还详细的供出了参与其中的人员。 当然,这些都是捏造的,可是谁又能查证呢,互泼黑水而已,只要脸皮够厚就行。 山田也不在意商行有没有真的被烧,他只希望闽地的岛国人情绪被调动起来,这样好行事。 在他的刻意煽动下,闽省几十位多名年轻的岛国人在闽州的街头游行,举着横幅,头绑药膏巾,声称警察陷害无辜的岛国人,要求惩罚梁干材 岛国领事馆乘机要求琉球守备军派遣海军陆战队出面干涉,以保护岛国民众。 一时间,风起云涌。 第187章 会议冲突 上午九点,第九军高级军官军事会议现场,三十余人汇集在会议室里。这里集结了陈德良军事集团所有的高级指挥官。 情报处将事件来起源和调查结果整理成文件,发给所有的与会者查看。 所以打完招呼后,陈德良就让部下们先将事情了解清楚,认真观看文件。 “来者不善啊。”梁思安看完文件后,若有所思地说着。 “恐怕这只是他们的先手,那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工人,能够在我们的搜查下安然无恙,背后的能量肯定不会小。关键是他们的反应速度太快了。” 周怀安接过话,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那几个僧人刚被送去医院没多久,岛国使馆就带着记者去探望。我们刚把调查结果交出去,那边就开始游行了。这一切都不是偶然,倒像是蓄谋已久。” “说得好啊,这就是他们安排的,看来是把主意打到了我们头上。”梁思安相当认同这一观点。 只是这两人说完以后,会议就陷入了安静。谁都知道,再说下去,就意味着什么了。 “在座的基本都是跟我陈德良浴血奋战多年的兄弟,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开会就是集思广益,一起讨论。”陈德良鼓励大家继续发言。 “军长,事情可能还没那么恶劣,他们游行只是警察冤枉,我们就把那几个警察交出去。再找几个工人顶替过去,或许就能将事情平息下来。”说话的是第四步兵师的参谋长,叫廖远。 廖远的话引起了几位军官的赞同,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没人敢和岛国人对着干。能息事宁人,他们是愿意付出一些代价的,这亦是国内军阀一贯的做法。 手中紧握着的枪械,其用途自然毋庸置疑——抢夺领地、扩张势力范围。与岛国之人拼命死磕?那岂不是愚蠢至极!难道是嫌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嗯,这话倒是不无道理啊,咱们还是有转圜空间的嘛。目前最为紧迫之事乃是谋求自身发展壮大,如果轻率地去招惹强大的敌人,实非明智之选啊。” 此刻,会议室里传出两种截然相反的声音。一方主张暂且满足岛国的要求,毕竟这种想法在国内占据主导地位。房间内顿时喧闹异常,众人似乎都有着各自充分的理由。 于是乎,所有人的目光纷纷投向黄子澄和陈德良二人身上,因为只有他俩才能真正决定第九军应该如何做出回应。 眼见众人将视线集中于己身,黄子澄慢慢地开口说道:“东北事变尚未平息,岂能轻言退让?以闽省目前的实力与地位而言,尚不足以令他人感到满足。现今所面临的问题并非在于我们该如何应对他们的谴责,而是应当思考如何有效抵御他们的军事力量。” 王建也扯着嗓子喊道:“让个屁,让人骑到头上拉屎了!” 没有人能比这几个排长出身的指挥官更了解陈德良了,多年的搭档,不用想也知道陈德良会作何选择。 众人发现,陈德良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特别是听完黄子澄的话后,眼神已经如刀子般锐利。 “巫雨!”陈德良叫道。 在门口戒备的巫雨立刻进来,一路小跑到陈德良旁边。 “军长,请吩咐。” “将他带下去。”陈德良指着廖远说道。 廖远脸色顿变,意识到大事不妙,连忙站起来结结巴巴的说道:“军、军长,请给我一个机会,我不会再畏惧的,您让我戴罪立功吧。” 巫雨充耳不闻,丝毫没顾及他的求救,和另一个警卫每人架起廖远的一只胳膊,当着会议室众人的面,将廖远生生拖出去。 “还有人和廖远相同想法吗,举起手来。”陈德良脸色阴沉地看向众人,目光来回扫视参会人员,会议上鸦雀无声,人们噤若寒蝉。 “现在我不是征求你们的意见,今天这个会议是来布置接下来的军事行动的,第九军不打算退让,无论岛国人提出任何要求,我陈德良都不会答应,我只想堂堂正正地和他们打一场。” “张武山,你说一下岛国人今天和你们的交涉情况。” 张武山手上拿着一份文件站了起来,扯了一下军装的下摆,沉声开口道:“今天上午,岛国驻厦门总领事会见闽省外交官,态度极其嚣张,摆明要见梁干材主席,声称他们会帮忙缉拿打死岛国僧人的凶手,但是闽省必须满足他们四个要求。” “首先,闽省政府必须就岛国僧人事件向公众郑重道歉!其次,立即释放那些被无端抓捕的无辜岛国青年,并对滥用职权的警察给予应有的惩处!再者,给予受害者合理的经济赔偿!最后,坚决取缔并解散闽省所有以‘抗岛国救国会’为首的反岛国组织及团体!” 张武山的声音愈发激昂,他竭尽全力克制着心中怒不可遏的情绪,因为眼前这份文件简直令他感到奇耻大辱。 与他怀有同感之人并非少数,这无疑是对整个国家和民族赤裸裸的羞辱啊! “你们都给老子听好了!他们分明就是故意找茬儿,想借机搞事情,这他妈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咱们绝不可能任由那些对咱华夏心怀叵测、虎视眈眈的恶狼得逞!靠跪地求饶和一味忍让就能把饿狼吓跑?简直是白日做梦!只有真刀实枪地跟它们干,用枪炮才能让这帮畜生知道厉害!” 陈德良说得掷地有声、字句铿锵有力,他紧接着高声宣布道:“从现在起,第九军全体将士立刻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所有正在休假的士兵统统取消假期,马上归队!大家要把琉球守备军当作真正的敌人来对待,时刻保持战斗状态,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陈德良心里很清楚,岛国这次肯定是有备而来,留给他的时间非常有限。所以,他必须争分夺秒,在最短的时间里将第九军的军心凝聚起来,形成一股强大的战斗力。 对于那些与自己意见不合的人,绝不能心慈手软,必须果断清除出去,以免有人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甚至出现临阵倒戈这种严重影响士气的情况。 第188章 矛盾激化 在陈德良近乎霸道的命令下,第九军迅速进入到战时状态,除了个别团守备任务繁重,必须驻守营地,其余的全部抵达新的防阵。 隔岸相望的山田信吾,相当得意自己的杰作,他的计划的关键部分马上就要开始了。 三天后,岛国驻琉球第三遣外舰队司令山田信吾一发表恫吓性声明,声称闽地如果对领事所提4点要求不做令他们满意答复,他们海军将采取“适当行动 山田绝对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实际上他们早就有所行动了。他们打着保护侨民的旗号,开始调动军队,并向琉球派遣更多的军舰。 除了岛国海军在东北事变后陆陆续续抵达琉球的那些军舰外,大约在一周前的时候,他们又从自己国家的吴港派遣出了一艘巡洋舰——“井上”号,以及一支由四艘驱逐舰所组成的第 八 驱逐队。 这些舰船上面搭乘着第 一 特别海军陆战队的四百五十余名士兵,同时还装载有数量众多的军火物资。最终,它们在二十三日这一天抵达了琉球。 而又在一个星期后这,有一艘庞然大物从旅顺口码头缓缓驶出。它是岛国人民省吃俭用打造出来的超级巨兽——“登洋号”!这艘航母身躯庞大无比,排水量更是高达一万四千吨,仿佛一座移动的海上堡垒。 这是一艘让岛国海军无比自豪的巨兽,“登洋号”能够同时容纳六十架战机,他们认为凭借着这些强大的作战能力,足以在亚洲横行无惧。 此刻,“登洋号”正朝着闽地前行,它那巨大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地平线上。陈德良不知道这他将要面对的是怎样恐怖的事情,但可以想象得到的是,它的出现必将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在梁干材并未理睬岛国领事的无理要求期间,闽省做的是囤积战争所需要的所有物资。军用的和民用的,在争分夺秒的筹备着。 可是,其他人对于岛国的战略意图出现了严重的误解和误判。他们将岛国掩护伪满洲国建立所采取的\"假战争\"行径,错误地解读为海军即将\"占领闽地,掌控整个长江流域\" 这种判断导致国民惊恐,甚至坚信战火将会迅速蔓延至全国范围内,\"各个重要地区都可能随时面临巨大的危险\"。 这其实是山田有意为之,他故意放出这种信号,目的就是要让对岸陷入紧张状态,将所有的压力统统转移到陈德良一个人身上。 基于如此险峻的局势,宁方深感忧虑。经过深入分析后,他们觉得目前国内正处于一片混乱之中:各地军阀纷争不断、内战四起;军事指挥系统混乱不堪,军令和政令难以统一执行。 而且国家财政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实在无力支撑起一场与日本之间的全面战争。 鉴于此种情况,他们认为应该竭力避免与日军发生正面冲突,并提倡以忍辱负重、妥协退让为主导思想来应对当前危机。 于2月初电令陈德良,要求千万不要扩大冲突,避免陷入更危险的境地,如果违抗命令,后果自负。 然而陈德良并未将命令放于心上,现在时间珍贵,他无暇顾及应付宁方,此刻陈德良心中无比确定的只有一件事,面对岛国,越是退让就越能激起他们的贪婪。 2月7日在山田的指示下,岛国领事北原苍介再度跨入闽州政府的大门,手下跟随着一整队荷枪实弹的保镖,声称这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 但守卫们却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们的入内要求。可这些岛国人却早已嚣张至极,对于守卫的制止根本置若罔闻。 他们的态度愈发强硬,直言不讳地要硬闯,指着守卫们,手中的枪口毫不留情地威胁道:“你们马上就会俯首就义,到那时我们不但不会允许你们携带武器,还会直接禁止你们进入,立刻给我们让路,叫上梁干材亲自来迎接我们!” 守卫们默契地交换了眼神,立即意识到形势的严峻,转身匆忙朝着军营方向而去。 不多时,一队警卫团的士兵迅速赶到现场。面对着那些威胁人心的枪口,岛国人的气焰稍稍被压制了一些。 领事北原怒气冲天地嚷道:“你们等着,别以为我不知道,宁方代表已经给我们发来电报,让我们等待处理结果,我保证,结果一定会符合我们的期待。” 他说罢,带领手下匆匆离开。其实,对于能不能见到梁干材,他并不是真的在意,他们只是想让事态越来越混乱,引发更大的骚乱。 北原仓介匆匆将事态汇报给山田信吾,后者听后心情高涨,毫不掩饰地表现出对这一局势的满意和激动,毫不掩饰地说道:“这可是你们自找的苦果!”。 随即,山田信吾匆匆找到了真崎,两人虚情假意地举行了一场紧急会议。 2月10日他们宣称:“如果闽地方面不表现出诚意,不执行岛国的要求,我们将不惜一切代价来实现我们的意图,并且就应对不测情况的具体方案做出明确规划。” 具体措施如下:鉴于琉球驻军力量不足,请求本土派遣第二舰队前来,以保护闽地和琉球的侨民。 同时,山田擅自宣布从夏门港至闽州港的航线由岛国海军接管,在琉球港口外扣留一切华籍轮船。接着,真琦加派军舰到宁、汉、羊城、夏门等港口,并发出号召,让浪人们加入暴动。 这些军事行动得到了岛国首相的批准,并且召开了军事会议。在参谋总长的主持下,决定让山田信吾在闽琉地区行使自卫权。 山田接到命令后,一股激动的兴奋涌上心头。轻声道:“山田家族将会在我的手上登上巅峰,我会让她成为国内的第一家族。” 当天,山田申请岛国海军省紧急调派第1水雷战队,该战队旗舰为“木一”号巡洋舰。 率领第12、第13、第14驱逐队,总计12艘驱逐舰。此外,还运载第三特别海军陆战队500余名士兵,赶赴琉球。两天后的下午,他们抵达了目的地。 从抵达琉球到现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至此,山田在琉球已经集结了一艘航空母舰,两艘巡洋舰、四个驱逐队,16艘驱逐舰。 第189章 决心 岛国频繁的调动军舰,加上他们也没有打算隐蔽行事,所以这些情报很快就被各方势力所知悉。 宁、粤、浙等地一片哗然,人们惊慌失措,纷纷劝解应当以确保闽地这个经济中心为重,对于岛国提出的种种无理要求只能采取温和手段应对。 当下之急,应当迅速召集社会各界人士委婉解释说明,千万不能与对方产生任何冲突矛盾,更要谨防闽地遭到暴力抢夺沦陷。 陈德良看着各方势力传来的电报,内容大同小异,扫了一眼就将它们扔在一旁。 下达命令致电宁方:根据第九军掌握到的多方面情报信息来分析判断,岛国挑起战事已箭在弦上无法避免了!各地都必须立刻着手准备应战事宜,并展开相关军事战略部署行动。 然后就不再理睬他们的信息了,转头和黄子澄商量起防御工事。 “军长,其实我还有一点不明白,岛国是真的想要拿下闽地吗。相对苏浙粤来说,我们的地理优势实在不明显。为何他们直接将目标放在我们身上。” 这个问题陈德良先前也和梁干材讨论过,以陈德良开挂般的战略眼光、以及对后来历史进程来看,岛国虚张声势的可能性更大。 不过陈德良更清楚,这一场战争早晚都会爆发的,而且晚几年只会让他们准备的更加充分,因为自己这边就一直在内耗。 “不管他们怎么想,我想和他们打一场,避免不了的,我也不会退让。” 黄子澄闻言不再讨论这个话题,继续道:“岛国要进攻我们,无非是那三个港口,厦门港、闽州港和全州港。这些港口对闽地的经济、军事和人民生活都非常重要。” “是啊,保障物资供应、联系外界,这都得靠那几个港口。说一下你们现在的安排。”陈德良问道。 “在过去的十天里,我军已经全面布防,进入了新的战线。然而,高度提高警惕,密切查看敌人的动向,如有骚扰,时刻准备迎接可能的挑战。” “第一线的兵力配置至关重要。要确保在最短时间内调配足够的力量,以最低限度地坚守五天,以确保战线的稳固。各防区立即加紧构筑工事,增强防御力量,为可能的敌人袭击做好准备。后方各驻地也需要提前选定抵抗线,以确保战时指挥和控制的顺畅。”陈德良补充道。 然后继续问道:“一线的港口,夏门由你们第一师负责。闽州交给王健,全州让梁思安去。你告诉他们,不需要有任何的侥幸心理,战争是无可避免的,必须有这种认识和态度。” “最后,在后备部队增援方面,要设定了严格的时间表。一旦战斗爆发,后备部队必须在五天内抵达战场附近,以支援前线的作战需求。这是应对战时挑战的必要措施。” “是!军长。” “你现在就去安排吧,我们准备的越充分,就会对我们越有利。” 就在陈德良和黄子澄商量之际,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军长,急报。”是张武山的声音。 “进来。” 张武山气喘吁吁进来,应该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什么事,他们动手了吗?” “不是,是宁方派代表过来,已经到政府门口,梁主席正在接见他们。” 陈德良还以为是他们开打了,还纳闷怎么没听到枪炮声,原来是这个事情。 “那你们就接待一下他咯,我既不见他了。对了,武山,岛国来了多少军舰,情报处有收集到什么情报没有。” “我刚想说的,具体多少军舰我们还没办法知道,但是夏门港那边来电报,有渔民在返航的时候,看见了一艘很大的船,据他的描述,有可能是航母。” 黄子澄听后脸色大变:“航空母舰?他们是铁了心想夺了我们吗?” 陈德良摇摇头:“恰恰相反,岛国人虽然好赌,自诩勇敢,可行事磨叽,哪有那么果断就敢把家产全压上去。赌桌上的筹码越多,越说明他们在虚张声势。而且这恐怕也是他们故意让我们知道有航母过来。” “就是为了炫耀武力?不战而屈人之兵。”黄子澄思索一会儿后,明白了陈德良的意思。 陈德良背着手,在办公室内踱步,黄、张两人不知道陈德良在思考什么,静静站在一旁。 “那个渔民是什么身份,哪里人,有多可靠。能确切的知道航母的位置吗?” “具体还待查看,大概位置应该是琉球东南部。” 陈德良在想,岛国人一直再挑衅,到最后或许会有军事冲突,可他们应该是不会真的抱有全面开战的想法的,起码暂时还没有。 如此说来,对于战争的筹备情况而言,起码在这场战役来说,他们现在的准备还没有第九军充分。 既然知道最终都无法逃避这场战争所带来的结局,那么又何必采取消极的防守策略呢? 毫无疑问,他们的航空母舰今日不在此处实施轰炸袭击,但明日必定会出现在其他地方的某个港口,并向这片土地开火放炮。 对此,陈德良深信不疑。 “你今晚就出发,你到夏门港,接到我的命令之后,立刻让蛟龙舰队出动。具体怎么打你全面负责,舰队该亮亮獠牙,得给他们航母整个惊喜。” 黄子澄听后涨红着脸,激动道:“军长,您是说我们主动出击,找机会攻击他们的舰队是吗。” “对!他们敢过来,还是那么嚣张的大摇大摆,就应该会预料到会有这种结局。” “可是这样你不怕真的惹恼他们吗?” 陈德良的脑海中快速扫过接下来十几年会发生的事情,意味深长道:“无论我们怎么做,他们的目的都是一样。” 张武山欲言又止,内心的忧虑却在脸上表露无疑。 陈德良见状笑道:“难道忘了我们还是大头兵时候经历的事情吗。战争就是这样,越恐惧他的到来,他就偏不如你愿。你要是不害怕了,可能他们也没那么恐怖。” 黄子澄用肩膀撞一下张武山,调侃道:“你怕了?身居高位久了,开始惜命?”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用激我,不就是岛国嘛,干就是了!可惜王健那莽货不在,不然听到那么刺激的事情,他肯定最兴奋的。” 三人沉默不语,目光交汇处仿佛有火花闪烁。他们深知这么做的意义和后果——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岛国,这无疑是一场悬殊的较量。 但是,如果是陈德良下定决心要去做的,那么他们毫无疑问会选择并肩作战! 在这紧张而凝重的氛围中,每个人心中都涌起无限豪情。虽然知道敌人或许强大无比,但却毫无畏惧。这一路走来,经历的生死关头早就不计其数。 此刻,无需言语交流,三人已经达成了默契:无论遇到怎样的艰难险阻,都将全力以赴支持陈德良的决定。 这种无声的誓言如同钢铁般坚固不摧,凝聚着无尽力量与勇气…… 第190章 神秘舰长 琉球岛,风和日丽,碧海蓝天。山田和真崎站在一座豪华别墅前,神情恭敬地迎接着一位贵客。这位客人身材魁梧,气宇轩昂,身着笔挺的岛国海军军服,上面挂满了象征着军衔和荣耀的徽章。 \"盐泽少将,终于把您盼来了!\"山田激动地说道,一旁的真崎也连连点头,表示欢迎。 盐泽微笑着与两人握手寒暄,然后步入屋内坐下。山田亲自为他斟上一杯清酒,感慨道:\"自从上次一别,我们已经好久没见了。这次能邀请到您前来,真是倍感荣幸啊!\" 盐泽抿了一口酒,笑道:\"哪里话,咱们都是老朋友了。不过最近国内局势有些复杂,想必你们也有所耳闻吧?\" 山田和真崎对视一眼,点点头道:\"确实如此,我们虽然离开本部一段时间,但也听到一些消息。据说东北那边发生的事情让陆军部那帮家伙出尽了风头,现在他们越发不可一世了。\" 盐泽冷哼一声,愤愤不平地说:\"可不是嘛!这段时间那些陆军的蠢货们简直无法无天。我听手下汇报说,他们甚至敢在食堂里公开跟我们海军的士兵打架!你们知道原因是什么吗?\" 山田和真崎一脸茫然,摇摇头表示不知情。盐泽见状,怒声骂道:\"这群卑鄙无耻的家伙,居然嫌弃我们海军的伙食比他们好!明明是靠我们海军浴血奋战才取得的胜利,他们却觉得自己立了大功,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竟然跑到总部去哭诉,说什么''陆军吃草,海军吃咖喱''!简直就是荒谬至极!\" ““八嘎!”两人异口同声地咒骂道。真琦心中愤愤不平,他对那些农家子弟出身的陆军士兵如此不尊重为国家崛起做出巨大贡献的海军感到十分恼火。然而,山田内心却涌起一丝忧虑。 陆海军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根深蒂固。他们在战略、资源分配以及作战理念等方面都存在着显着的差异。 这种矛盾常常在战争中引发协同作战的难题。但这毕竟是一个历史性遗留问题,想要改变并非一日之功。 然而,胜利似乎成为了解决一切问题的法宝。只要军队不断取得胜利,那么这些矛盾就可以被掩盖下去。 在胜利的光芒下,所有的不满与纷争都会显得微不足道。因此,对于山田来说,只要保持连胜的态势,其他的问题便都无足轻重了。 “好了,先不提那些令人恼火的事了,你们这边怎么样?接下来的战斗部署都安排好了吗?上头派我来支援你们,登洋号和我都会听从你们的指挥调度!”盐泽将军一脸严肃地说道。 “盐泽前辈,您太谦虚了。当年您在黄海大败北洋水师之时,山田我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羽翼未丰的小毛孩呢。您的赫赫威名,早已威震整个日本海军界啊!” 20世纪 30 年代初,岛国已经开始积极发展航母力量,并将其视为实现其海上扩张和军事战略的重要手段。这些航母在日本海军中扮演着重要角色,用于执行海上作战、侦察和支援任务。 尽管如此,岛国也没有几艘航母,所以每一艘都被他们视为珍宝。 山田谄媚地笑着,阿谀奉承之词如潮水般源源不绝。哪怕是家世显赫的山田,面对眼前这位海军的绝对功臣、航母“登洋号”舰长,都保持着十足的尊敬。 盐泽听了这话,心里不禁暗自得意,但表面上还是故作镇定,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身为一名军人,切不可沉溺于过去的荣耀之中。我们必须时刻保持清醒头脑,坚信未来还有更伟大的胜利等待着我们去夺取。每一次战役都是新的挑战,只有不断超越自我,才能创造出更加辉煌的战绩。” 盐泽一边说着,一边端起酒杯,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仿佛已经看到了即将到来的胜利曙光。 接着,他将酒杯高高举起,对山田和真琦喊道:“山田桑、真琦桑,让我们携手共进,共同努力,去赢得一场震惊世界的大胜仗吧!” 山田和真琦见状,也连忙举起手中的酒杯,齐声回应道:“干杯!”三人一饮而尽。 “盐泽前辈,我的计划是先从闽州港进攻,在海军和空军的掩护下,从那边登陆,于半夜向闽州驻军发动攻击。” \"你是遣外舰队的司令,我是你的下属,我会坚决服从你的命令!\"山田斩钉截铁地说道。此刻的他信心满满,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这种自信并非毫无来由,而是源于对自身实力的绝对信任。在他眼中,这场战争不过是手到擒来之事,至于战术的具体布置,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 次日清晨,宿醉初醒的山田立刻投入到紧张的战斗准备之中。他迅速调集兵力,将第四舰队与混成第十三旅团共计一万四千人编为主力部队,严阵以待。 同时,其他各路军队也进入战备状态,随时准备接应或增援前方战场。 而此时,位于闽州港的防军则是由王健率领的第二师担当重任。他们早在两周前便已抵达防线,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整和部署,已然做好了充分的防御准备。面对即将到来的强敌,全体官兵士气高昂,誓要守护这片土地。 山田绝对想不到,因为陈德良下达的战备指令,王健竟然在港口入口处布下了防备。不仅有沉船、反潜网这些让人头疼不已的障碍物横亘其中,更夸张的是,还有密密麻麻的岸防炮严阵以待,那些大口径火炮和高射炮就像一群蓄势待发的猛兽,时刻准备着向敌人发出致命一击! 派有警备部队驻守,他们如同钢铁长城一般坚不可摧,肩负着守护港口安全以及抵御外敌入侵的艰巨使命。 不仅如此,在陈德良的指示下王健还积极组织群众参与到民防训练当中,教导大家如何应对空袭、火灾等突发情况,从而有效提升了老百姓们的自我保护意识与应急处理能力。 最后,王健巧妙地运用各种伪装手段,将整个港口隐藏得天衣无缝,让敌人难以察觉其真实意图和具体位置。同时,他还全力保障港口内各类物资的充足供应和合理储备,为这场即将到来的防御战提供坚实后盾! 第191章 八营营长 此时此刻,闽州港外的海面异常平静,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映着天空中的白云和阳光。除了偶尔有几只海鸥在水面上游弋、寻觅食物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任何生命的迹象。整个海面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静谧氛围,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 这种出奇的安宁让人不禁想起那句古老的谚语:“暴风雨前的宁静”。通常情况下,在狂风暴雨来临之前,大海会先陷入一片死寂,没有波涛汹涌,也没有海浪翻滚。而现在的情景恰好与之相似,这是否意味着一场惊涛骇浪即将席卷而来?又或者是某种未知的危险正在悄悄逼近这个看似平静的港湾? 海鸥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它们不再悠闲地捕食,而是开始焦躁不安地鸣叫起来。它们拍打着翅膀,在空中盘旋,仿佛在向人类发出警告。然而,面对这一反常现象,人们仍然无法确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海面依旧平静如昔,只是那种压抑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终于,港口附近的居民开始讨论:“难道真的要有大事发生吗?”其他人纷纷附和,表示同感。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原本平静的海面突然泛起了涟漪……。 山田自然不敢如此莽撞行事,毕竟开着战舰去撞击港口可不是闹着玩的。 经过深思熟虑后,他决定采取分兵策略。十三混成旅将与第四舰队分别行动,各自承担不同的任务。 其中,舰队将负责正面攻击夏门港,试图突破敌人的防线;而另一边,第十四混成旅则在舰队的掩护下,悄然地在夏门北部登陆,并迅速向夏门挺进。 这一战术安排既能发挥出舰队强大的火力优势,又可以利用陆军的机动性对敌人展开突袭。 自从接手夏门防线之后,王健已经整整一周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巨大的压力如影随形,让他几乎无法喘息。他日夜操劳,只为了确保部队能够尽快进入防线,做好战斗准备。每一个决策、每一次部署都牵动着他的神经,生怕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 “报告师长,二团团长陈宁求见。” “进来,什么事!”王健疲惫的问道,因为这已经是他整整48个小时没有卧过床上了,实在撑不住,想要趴一下桌子,却又被叫醒,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师长,海沧码头有事禀报。” “那块不是你们二团负责的吗,有什么事情。” \"部队前些日子在码头布置的那些障碍物正在被人悄然清除掉了。\" 王健听闻此言,不禁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地说道:\"警备部队究竟是干什么吃的!敌人都摸到咱们眼皮子底下了竟然还浑然不觉。那个负责此事的人究竟是谁?居然能捅出这么大个篓子来,快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儿!\" 面对王健的质问,二团团长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言辞闪烁地支吾着解释道:\"呃……好像是有一艘商船急着要出海,所以他们就想先暂时把那些障碍物清理掉,等船只顺利离港之后再重新封锁海面。\" \"行了,别废话!你立刻把那位负责人给我叫来,我要当面向他询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健大手一挥,打断了团长的辩解。 团长见状,连忙挺直身躯,向着王健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并高声回答道:\"是!属下马上将八营营长传唤过来。\" 原本王健还打算趁此机会小憩片刻,但这个意外状况却让他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用力揉搓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振作起来,恢复清醒的头脑。 团长刚出去没多久,门口的卫兵就报告说营长人已经到了。 “这样看来,他们两个是一起来的,这倒奇了怪了。“王健嘟囔道,“进来吧。” 来人的头发短而整齐,钢针般根根竖立,显示出他的干练和利落。面庞轮廓分明,犹如刀削斧凿,透露出一种刚毅和坚强。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这是长期训练和战斗的印记。 “师长,二团八营营长涂增海前来认罪。” “说吧,具体怎么回事,我知道你不是玩忽职守的人。”涂增海是二团有名的战士,连王健这个师长都听闻过他的名声。 涂增海身着墨绿色的军装,军装的颜色已经有些褪色,上面布满了磨损和补丁,但却依然干净整洁。他的肩膀宽阔有力,背负着责任与担当。腰间的武装带紧紧束着,上面挂着武器和工具,每一件都闪耀着金属的光芒。 有的人只需要看上一眼,便能知晓其是否值得信赖。此时此刻,王健面对眼前这位名叫涂增海的营长时,心中就生出一种莫名的好感,因此他依然保有足够的耐性聆听对方的解释。 \"负责清理沉船以及反潜网工作的,乃是环球商行之人。\" 涂增海简明扼要地道出了整个事件的核心冲突所在。 众人皆知,环球商行系由李志勇与陈德亮共同创立,该商行在闽南地区可谓声名赫赫、权势滔天。但凡涉及到他们商行的事务,无不受到特殊关照。 王健顷刻间恍然大悟——别说是涂增海这样一个区区小营长了,哪怕是二团团长在此,恐怕也绝不敢轻易招惹环球商行的人。 \"这群家伙怎会如此愚笨?偏偏选在这种关键时刻外出!难道李志勇当真认为无人能够制裁得了他不成?\" 王健怒不可遏,破口大骂起来。 “师长,属下有罪。”涂增海再次说道。 “什么意思。”王健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们商行行事向来霸道,这是军长默许的,这也不怪你,因为要发展经济,他们的确有许多特权。” “属下认为当下最重要得是做好防备任务,任何事情都得退步。所以在警告他们以后,他们依然没有停手,我就派人过去制止。“ “环球的人那么听话?这倒不像他们的作风。” “没有,为首的叫张志其......\"涂增海开始回忆起来。 第192章 码头冲突 上午阳光明媚,士兵们精神抖擞地吃完早餐后,便开始了他们日常的训练。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来到沧海码头附近执行巡逻任务。 就在这时,一名眼尖的士兵突然发现海面上出现了一艘船,它似乎正在清理一些障碍物。士兵们立刻警觉起来,迅速将情况报告给涂增海,并向那艘船只喊话:\"停手!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在这里?立即停止动作,马上靠岸,否则我们将开枪射击!\" 没过多久,船上就有人回应道:\"我们是环球商行的,看,船上有我们的商标呢。\"随着话音落下,船只开始缓缓地向着岸边靠近。与此同时,涂增海也赶到了现场。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不知道这个码头已经被封锁了吗?你们还跑到这儿来干什么?\"涂增海一脸严肃地问道。 只见从船上走下来几位身着精致西装的人,其中一个男人格外引人注目——他不仅梳着当下最时髦的油头,还不时地摆弄一下自己的发型,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只听他满不在乎地回答道:\"都是自己人嘛,何必搞得这么紧张兮兮的呢。来来来,抽根烟放松一下。\"说罢,他打了个清脆的响指,身后的随即便恭敬地递上来一包青白色包装的荷花香烟。 接着,那人又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涂增海,其身旁的随从立刻心领神会,将香烟递到了涂增海面前。 涂增海瞥了一眼那根香烟,心中暗自诧异。这种包装独特的香烟绝非普通货色,它并未在市场上公开售卖,而是专门供给第九军内部使用的特供烟品。 只有团级及以上军衔的军官,方有资格品尝即便是他本人,也仅仅在特定场合尝过寥寥数次而已。此刻出现在面前的这位神秘人物,显然背景深厚。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会现身于此地?\" 涂增海面无表情,目光如炬,毫不退缩地追问同一个问题。面对递来的香烟,他视若无睹,并没有伸手去接。 \"兄弟,何必如此执着呢?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多问的好。你应当明白,与我们发生冲突,最终吃亏的必定是你。\" 对方语气带着一丝威胁,但涂增海依旧不为所动。 \"姓名!来由!\" 涂增海的声音冰冷得仿佛能凝结空气,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一旁的随从见状,对涂增海的倔强颇为不满,怒喝道: \"你可别不识好歹,给脸不要脸!我们家少爷章思琪可是李局长的外甥,港口的李广洋局长就是他舅舅!\" 自报家门之后,章思琪充满挑衅意味地直视涂增海,似乎期待着能在他脸上捕捉到惊恐或畏惧的神色。 可令章思琪失望的是,涂增海非但没有害怕,连为难都没有,依旧冷酷的像一块铁。 “为何出现在这里。” 章思琪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他在夏门可是赫赫有名,向来都是横行无忌,谁敢不给自己面子?没料到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大兵竟然如此不识趣! “哼,我今天偏要出去不可!”他瞪大眼睛,怒视着涂增海。 然而,涂增海却毫无惧色,稳稳地站在那里,语气坚定地回答道:“没有战时出行批文,你们绝对出不去。” 章思琪心知肚明,如果继续僵持下去,事情只会变得更糟。毕竟船上的货物必须按时送达沪上,时间紧迫容不得半点耽搁。 于是,他不得不放低姿态,语气也渐渐缓和下来:“那么怎样才能出去呢?” 涂增海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批文。” 若是平常时候,以章思琪的能耐和关系网,搞到一份批文并非难事。可偏偏这次情况特殊,这批货物并非通过正规渠道出自环球商行,而是他依仗职权之便,私自从仓库调出来的一批优质烟草。 原本计划运到沪上后高价卖出,大捞一笔。这种勾当对他来说早已轻车熟路,以往每次都能让他获利颇丰。 这批货物早就说好了要出手,偏偏赶上了封锁,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章思琪略作思索,最终认为自己的名声更为重要,不能在此事上丢了脸面。抱着侥幸心理,他本想悄悄混出去,却不料被当场识破。 章思琪心里暗自嘀咕,居然还有人敢这么不卖他们面子?真是活久见了!不过此刻形势逼人,他也只能压下心头的不满,耐着性子继续交涉道:“这批货物实在太紧迫了,我们无论如何都得在今天运出去,请您通融通融吧。” 就在这时,涂增海注意到章思琪偷偷将一样东西塞进了自己手中。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条金光闪闪的小黄鱼。 章思琪见涂增海有所察觉,便迅速用另一只手搭上对方的肩膀,试图套近乎。 然而,当他想要跟涂增海说些什么时,却突然意识到对方身形太过高大,自己踮起脚尖都够不着人家的耳朵。 无奈之下,章思琪只好放弃这个想法,但仍不死心地说道:“兄弟,想必你应该听说过吧,那个李局其实就是李志勇的堂弟。而李总则是我的堂舅,这次的事情就是他亲自交代给我去办的。可能因为时间太紧促了,所以一时疏忽忘记去申请批文了。真的就只有这一回,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还请多多包涵啊。” 面对眼前的诱惑和章思琪的说辞,涂增海并没有丝毫动摇。 他毫不犹豫地推开了章思琪递来的小黄鱼,并摇着头坚定地回答道:“没有批文,任何人都别想从这里把货运出去,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章思琪听到这句话后,脸上的伪装终于无法维持下去,气得浑身发抖,怒发冲冠,大骂道:“若不是看在今天心情还不错的份儿上,老子根本不会跟你废话半句!现在,我要立刻离开这里,任何人都休想阻拦我!有种你就开枪杀了我啊,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这个胆量!” 话音未落,章思琪便迈步朝着船只走去,并迅速登上了甲板。站定之后,他扯开嗓子大喊起来:“马上开船!谁敢阻挡,格杀勿论!” 此时此刻,涂增海面无表情地紧盯着章思琪,缓缓举起手中的勃朗宁手枪,将枪口准确无误地对准了对方。 章思琪自然注意到了涂增海的动作,但他坚信涂增海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绝对不敢真的开枪射击。于是乎,他并未理睬对方,继续大摇大摆地站在原地。 只见涂增海毫不犹豫地打开手枪保险,轻轻按下撞针,完成子弹上膛动作,最后果断扣动扳机。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般顺畅自然,仿佛他正在训练场上进行射击练习一般。 第193章 抵达 “干得好!”王健激动地拍着手称赞道,眼中闪烁着赞赏的光芒,“大胆的按照命令去执行任务,如果有人敢找你们麻烦,让他们直接来跟我说。” 听到这句话,涂增海原本紧绷的脸色终于松弛下来,如释重负。 “好了,下去吧,但要继续保持这样的工作态度。”王健温和地说道。 涂增海满怀感激之情,向王健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转身迈着坚定而有力的步伐离开房间。 望着涂增海渐行渐远的背影,王健凝视着他那挺拔的身姿、果敢坚毅的步伐,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感慨。 回忆起自己曾经担任基层军官的那些峥嵘岁月,王健不禁摇了摇头,微微一笑,叹息道:“如今这个时代,想要成为一名纯粹的军人可真是不容易啊。” 然而,困意却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再度袭来,令他无法抵挡。最终,王健实在支撑不住,身体一软便趴在办公桌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不一会儿,一阵震耳欲聋的呼噜声响彻整个办公室。 而黄子澄这边,在接到陈德良的命令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动身前往夏门港。他驾驶着一辆雪佛兰轿车,如离弦之箭般疾驰在宽阔笔直的公路上。 引擎发出阵阵轰鸣声,仿佛一头凶猛的猎豹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尽情驰骋、咆哮。 当天下午,黄子澄便抵达了海军基地,并径直朝着邓达所在之处走去。 邓达见到黄子澄突然出现在这里,不禁心生疑惑,开口问道:“子澄啊,你怎么会来到基地呢?难道是军长下达了什么特殊的机密任务不成?” 黄子澄微微一笑,回答说:“邓老,您可真是料事如神呐!我此次前来确实身负重任。根据我们掌握的可靠情报,岛国这次竟然纠集了数支舰队逼近我国海域,而且其中还包括一艘航空母舰!” 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邓达脸色一变,愤愤不平地说道:“这些可恶的岛国人,简直欺人太甚!如此张狂行事,莫非真以为我们怕了他们不成?” 紧接着,他似乎洞悉了黄子澄此行的目的,于是追问道:“这么说来,军长是打算要跟他们的舰队过过招喽?” 黄子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与果敢,毫不退缩地回应道:“正是如此!咱们的刀子已经磨砺多时,也该是时候让敌人尝尝鲜血的滋味儿了!” “如果真要在正面战场上交锋,蛟龙部队恐怕难以与他们庞大的舰队抗衡啊!无论是驱逐舰还是巡洋舰,咱们的排水量都远远不及人家呢。更别提他们还有航母这种大杀器!”邓达无奈地摇着头感叹道。 黄子澄沉默不语,因为双方实力的巨大差距早已成为众人皆知的事实。自从甲午战争之后,那个弹丸之国便迈入了工业化时代,而我们却仍处于落后阶段。 然而,邓达并没有气馁,接着说道:“但咱们也并非完全没有优势可言。这些年来,岛国一直在我们的领海肆意妄为、横行无忌,但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们还隐藏着一支实力不容小觑的舰队。只要能充分发挥出这支舰队的潜力,再加上我们所处暗处的优势,未必就没有一战之力!” 说到这里,邓达的思绪渐渐飘回了那场令他刻骨铭心、毕生难忘的惨烈战役——那不仅是他人生中最为沉重的一役,也是他输得最为彻底的一仗。 但此刻,面对即将到来的新挑战,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斗志:“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兄弟们,保佑我们能一雪前耻,为你们报仇雪恨吧!” \"邓老,事不宜迟,咱们得赶紧行动起来,随时待命,说不定军长的命令很快就会下达。这次我们要与蛟龙的兄弟们并肩作战,一同出征!\" \"没错!当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做好战斗准备,告诉大家,扬名立万的时机到了!同时,我们还需要进一步完善情报工作,派遣部队乔装成渔民,前往琉球附近探查清楚敌人的确切位置和实力。\" \"还是您考虑周全啊!那我们就别再耽搁了,立刻分头行动吧,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静候军长的下一步指示。\" 就在同一时刻,第九军和山田的部队都在为同一场战争全力以赴。 尽管双方处于敌对状态,但目标却是一致的——赢得胜利。 在山田的指挥下,第十四混成旅如鬼魅般悄然从浙省向闽州进军,以二十多辆铁甲车为先头部队,兵分五路展开攻击。与此同时,第四舰队也正朝着闽州港步步紧逼,眼看就要短兵相接。 八营的士兵经过白天的插曲,神经变得有些紧绷。 夜幕降临,月光洒在平静的海面上,泛起一层层银色的涟漪。岸边的海浪轻轻拍打着礁石,发出清脆的声响。 在码头巡逻的士兵突然发现,远处的海面上出现了一个个微弱的光点,渐渐地,它们变得越来越清晰,原来是一艘艘船只正朝着岸边驶来。 船的轮廓在黑暗中逐渐显现,它们的帆在风中微微飘动,仿佛是一个巨大的生物在海洋中穿行。船头的灯光照亮了前方的道路,破除了夜晚的黑暗,同时也在海面上投下了一道长长的光带。 船只在飞快的靠近,可以听到引擎的轰鸣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风吹拂着船舷,旗帜在风中飘扬,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像是正在舞蹈的女鬼。 士兵们意识这些船只的目标正是自己所在的码头,连忙吹响号角,叫醒同伴。 只是,下一步该怎么办,他们却不知所措。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涂增海如同神兵天降一般,风驰电掣地赶回了战备岗位……他的出现就像一道明亮的曙光,照亮了原本陷入黑暗和紧张氛围中的人们。 时间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光紧盯着这位归来的英雄。每一个眼神中都流露出对他的期待与信任,因为大家知道,只要有他在,一切困难都将迎刃而解。 第194章 第一次进攻 “报告司令,海面存在大量障碍物,如果继续前进的话,恐怕会对船舰造成损伤。” \"快快快!把皮艇放下去,赶紧去清理掉那些障碍物!\"井上站在船头,一脸严肃地指挥着手下士兵们行动。 涂增海手持望远镜,紧紧盯着逐渐靠近的来船。当他看到船上飘扬的膏药旗时,心中猛地一沉,立刻意识到来者是谁。他转头对身边的炮手大喊:\"兄弟们,大炮准备好!只要这些家伙一进入射程,就给我狠狠地打!\" 第九军的主要重型武器与其他部队相比,并无太大差异。无非就是那几种常见的货色:德国克虏伯 150mm 榴弹炮、美制 m1918 式 155mm 榴弹炮,再加上 75mm 的山炮和 88mm 的高射炮等等。 不过,在数量方面,第九军却有着明显的优势。通常情况下,每个营都会配备五到八门轻型火炮,但由于八营还肩负着警备任务,所以在整个码头周围,一口气部署了多达二十门各种类型的火炮! 经过一番紧张的忙碌,井上终于成功地指挥手下清除了前方的障碍区域。 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下令船队继续朝码头前进。然而,就在这时,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一枚炮弹从岸边呼啸而来,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巡洋舰前方数百米处的海面上。 刹那间,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水花四溅,高达十几米的水柱冲天而起。 这枚炮弹犹如一道闪电划破天际,仿佛是战争开始的号角。刹那间,震耳欲聋的炮声响彻云霄,滚滚浓烟四处弥漫。 无数颗炮弹如雨点般密集地朝舰队砸来,但由于距离较远,大多数都与船体擦肩而过,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然而,幸运的是,其中一枚炮弹准确无误地击中了舰队中的一艘驱逐舰。 随着一声巨响,驱逐舰的甲板被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碎片四溅,惊慌失措的士兵们尖叫着,匆忙地投入到修补船体的工作中去。 \"还击!\"井上惊愕不已,他万万没有料到对方竟然如此果敢,竟敢率先开炮,而且火力异常凶猛。自己的舰队硬生生地承受了一轮猛烈的炮击,却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吃下这个大亏。 这支舰队由一艘巡洋舰和四艘驱逐舰组成,战舰上配备了强大的武器系统,包括主炮、鱼雷发射器以及高射炮等。主炮的口径介于 127 毫米至 155 毫米之间,其射程足以达到十几公里甚至更远。除此之外,每艘驱逐舰还装备了多门小口径高射炮,专门用于防御来自空中的威胁。 面对敌军同样强大的炮火反击,八营士兵的火力逐渐减弱下来。原本势不可挡的攻击节奏瞬间被打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乱与恐慌。 井上紧紧抓住这个机会,毫不犹豫地下达指令:\"全速前进!务必将我们强大的火力全面释放!\" 他深知,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利用现有优势。 其实,关于敌军来袭的情报早已上报给了涂增海。他心里清楚,增援部队正在火速赶来,但此刻,他必须肩负起坚守阵地的重任,抵挡住敌人如潮水般的猛攻。 此时此刻,敌方的驱逐舰整齐划一地排列在海面上,正以惊人的 65 公里时速向海滩疾驰而来。短短片刻间,双方距离愈发拉近,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些站在甲板上、满脸狰狞、恶狠狠盯着我方海岸线的敌兵。 \"涂营,目前状况怎样?\" 声音来自同样驻守在码头附近的第二和第五营的士兵们。他们在听见战斗号角响起之后,便迅速集结起来,马不停蹄地赶到海岸线与第八营会合。 \"没时间废话了!快带领兄弟们立即进入防御阵型,绝不能让敌人成功登陆!\" 涂增海语气坚定而决绝。 \"明白!\" 其他两位营长心知肚明形势紧迫,没有丝毫迟疑,立刻投身于前线的布阵工作之中。 在又承受住两轮猛烈的炮火袭击之后,终于出现了一丝转机——其中一艘驱逐舰不幸被炮弹击中侧身船舷,瞬间失去控制,偏离原有航线并稍稍落后于大部队。 没想到这丝毫没有减缓对方的脚步,井上利用下令继续前行,开足马力前进。 很快其余的船舰已经接近海滩,登陆艇被放下,登上小艇,准备冲向海滩。 小艇在海浪中颠簸着,岛国士兵们紧紧抓着船舷,马上就要抵达岸边了,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杀戮。 而驱逐舰的掩护下,是搭载着第一特别陆战队的巡洋舰。 登陆部队乘坐登陆艇、冲锋舟等工具,正迅速冲上海滩,士兵们跳下船,企图建立登陆桥头堡。 当岛国的登陆艇接近滩头时,涂增海下令防守的士兵火力全开。 机枪和火炮喷出火舌,试图阻止敌人上岸。登陆艇一艘接一艘地被击沉或击瘫,但这些被洗脑的的岛国士兵不知道害怕为何物,仍然奋不顾身地向前冲。 双方在滩头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刺刀闪烁,枪声四起。 已经交织在一起,而且敌军还在源源不断的登陆,涂增海从后方的指挥部冲出来,带着警卫往一线冲。 士兵们用顽强的抵抗抵御着敌人的进攻,每一寸土地都洒满了鲜血。 在激烈的战斗中,涂增海不但奋勇当先,同时还在大喊,指挥二团的士兵们不断地增援和调整防线。 他们利用地形优势,进行灵活的防御战术,让敌人寸步难进。 井上咬紧牙关,督促特战队的士兵继续冲,以他对这个国家士兵的了解,他们绝对不会支撑太久,只要保持压力,他们很快就会崩溃的。 然而,再涂增海的指挥下,二、五、八营的士兵丝毫不见畏惧,阵型虽然有些得打乱,可要说崩溃,那是一点预兆都没有。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井上看着被摧毁的登陆艇和洒满海滩的残骸,意识到眼前的敌人完全不可以用常理推论。 最终,经过数小时的激战,舰队的伤亡越来越大,井上无奈下令撤退。 涂增海成功地击退了敌人的登陆企图,守住了海岸线。士兵们疲惫但骄傲地看着落荒而逃的敌军,深知这场战斗的胜利来之不易。 这场登陆防御战是一场残酷的搏斗,双方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二团几个营的坚定意志和顽强抵抗,成功的笑到了最后。 第195章 另一处战事 \"啪啪啪!\" 一阵急促而响亮的敲门声传来,仿佛要将整个房间都震翻一般。 正在酣睡中的陈德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猛地惊醒过来。他心中暗自思忖着:这么晚了还有人胆敢来打扰我的美梦,想必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 陈德良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从床上弹起身子,迅速穿上一套轻便的便服。整理好着装后,他沉声道:\"进来吧!\" 房门应声而开,一个身影快步走了进来。原来是张武山,只见他神色紧张,额头上挂满了细密的汗珠。 一进门,张武山便迫不及待地说道:\"军长,他们真的来了!刚刚港口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在码头附近发现了敌军舰队的踪迹。\" 陈德良听后微微伸展了一下身体,打了个哈欠,似乎对此早有预料。他淡定地说:\"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早就料到他们会来,只是时间问题罢了。说说看,是哪个港口?\" 话还没落音,陈德良突然听到远处传来阵阵炮声,震耳欲聋。他眉头微皱,转头对张武山道:\"听这动静,恐怕就是闽州港了。也罢,刚好我们可以趁机赶过去与他们会合。事不宜迟,马上出发!\" 仅仅过了五分钟,陈德良和张武山已经坐上车,风驰电掣般朝着港口疾驰而去。一路上,两人心情沉重,谁也没有说话,只有车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相伴。 抵达港口后,他们径直来到位于马尾船厂的临时指挥部。此时,王健也从营地匆匆赶来,加入到指挥战斗的行列当中。这里距离码头不过区区十几公里,但那激烈的枪炮声却已清晰可闻,仿佛就在耳边炸响一般。 \"码头是什么部队在值守,有多少人?弄清楚对面有多少火力没有?\"陈德良一脸严肃地向王健发问。 王健迅速回答道:\"海沧码头主要是由二团负责安保工作,目前由八营驻守,全营共有七百多名官兵。根据他们上报的最新情报显示,有一艘巡洋舰和四艘驱逐舰正朝他们快速逼近。\" \"竟然出动了一整支舰队,真是好大的手笔啊!那么我们的援军呢?是否已经派遣人员前去增援了?\"陈德良继续追问。 \"我已经紧急致电二团团长,命令他派遣部队前往支援。第二营和第五营共计一千二百名士兵此刻应该已经抵达码头防线了。\"王健语气坚定地说道。 第九军的战斗体系组织严密、职责明确,即使遭遇突发袭击,也能保持相对镇定,很少出现混乱局面。更不用说像现在这样,所有情况基本都在意料之中,各项应对措施都在有条不紊地展开着。 \"接下来怎么办呢?难道他们除了这支舰队之外,就没有其他协同作战的部队了吗?\"陈德亮心中充满疑惑。 对于这个问题,王健同样感到十分诧异:\"这也是让我感到困惑的地方。除了那三个营坚守在码头上外,我还要求二团全体成员进入战备状态,随时准备投身战场,支援码头的防御工作。可就还没看到他们有别的动作。” 海陆空协同作战作为现代战争中的一种常见战术手段,其复杂性和多样性常常令人摸不着头脑。此刻,面对这群八嘎,陈德良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这些家伙究竟打的什么算盘呢? 陈德良深知岛国人向来狡黠阴险,绝不可能如此愚蠢地派出一支舰队前来白白送命。 而此时,位于闽州南部负责防守的正是梁思安所率领的第三师。既然至今尚未收到他们传递来的任何消息,那么大概率可以推断出他们暂时安然无恙。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陈德良意识到,日本军队进攻的方向很有可能集中于北部地区,并将从浙省一带发起突袭。于是,他开口问道:\"闽州北部是否由第六师驻防?\" 得到肯定答复后,陈德良当机立断下达命令:\"立即给李青远处长打电话,告知他务必迅速做好战斗准备!日本人此番极有可能会选择对他们展开袭击。\" 按常理而言,第十四混成旅本应在井上发动攻势之时便及时赶到闽北,但由于山田严重误判了当地地形——武夷山并非一马平川之地——这直接致使该旅延误了足足一个多小时才最终抵达目的地。 李青远接到陈德良的电话后,立即行动起来,紧张有序地开始部署防线。就在这时,第十四混成旅如鬼魅般出现在了闽北地区,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遭遇了来自六师的狂风骤雨般的猛烈攻击。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第十四混成旅陷入了短暂的混乱之中,然而,这些训练有素的岛国士兵很快就从惊慌中恢复过来。他们凭借着出色的军事素质和战斗经验,迅速重整旗鼓,准确判断出枪声的来源方向,并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可惜的是,由于闽地复杂崎岖的地形条件,岛国军队所依赖的装甲车在此刻却毫无用武之地。 这些钢铁巨兽在山间小道上举步维艰,无法发挥出应有的火力优势。无奈之下,岛国士兵们只好放弃车辆,与六师的官兵们短兵相接,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肉搏战。 第六师严阵以待竟然没有取得太大优势,只得依靠对地形的了解,逐渐将岛国包围,但始终难以突破其防线。 陈德良获知果然有大批岛国军队出没于闽北地区时,心中暗想:果不其然! 然而此刻此地并无师级预备兵力可用,无法立即歼灭敌人。尽管如此,陈德良依然决定调遣半数手头预备队前往支援第六师,毕竟码头那边战局已定,我方已稳操胜券。 第十四混成旅的岛国人眼见敌方援兵源源不断、枪声愈发紧密,深知若继续僵持不下,迟早会陷入绝境。 于是他们当机立断选择按原路撤退,企图逃脱困境。陈青远见此情形岂肯善罢甘休?当即下令部队全力追击。历经数小时激战,最终吃掉第十四混成旅尾部,并击毙两千余名敌军士兵。 第196章 疯狂 “纳尼?竟然两路都受阻,而且损失还如此之大?” 山田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喊出这句话。他仿佛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难道自己刚才听到的都是幻觉不成? 于是,山田又仔细看了几遍前线传来的战报,但结果依旧没有变化。再三确认之后,山田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实际上,山田根本就没想过要听从首相的命令去打什么“假战争”。他心里一直盘算着如何效仿石原尔当年策划的“九一八事变”东北士兵那样,从闽省开始发动攻势,然后逐步向内陆挺进。 如果进展顺利的话,说不定可以一口气将整个东南沿海地区全部收入囊中呢! 山田非常清楚,与眼前这个国家相比,岛国的规模实在是太小了。 要想彻底击败他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使出最猛烈的攻击。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亚洲战无不胜的帝国军团,竟然在这里遭受如此巨大的挫折。 \"司令,真崎将军有请。\" 山田心里一沉,他知道,这意味着战后的影响即将显现。 这次战争的损失如此惨重,自己可能无法再继续担任舰队司令一职。 军部肯定会追究责任,很可能不久之后就会将自己调回国内,而新的继任者或许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山田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恐慌和不安。 绝对不行!如果我们就这样空手而归,山田家族将会遭受巨大的打击,甚至可能从此一蹶不振。 然而更为可怕的是,家族的前途并非最关键的问题,国家的命运才是重中之重啊! 山田深知此刻正是绝佳的时机,他们应该如雷霆般迅猛出击,一举击溃华国的反抗势力。 军队方面必须采取更积极、更果断的行动才行。 \"我若是就此返回国内,恐怕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将会被后来者轻易地挥霍殆尽。\" \"不可以!我个人的生死微不足道,但若因我贪生怕死而延误了国家的未来发展,即使让我死上一万次也难以赎清罪过啊!\" 山田在内心疯狂地呐喊着,但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此时此刻的局面,简直让人无法接受!这一切,都要归咎于那可恶至极的第九军! 他们到底是怎样做到战胜自己和自己所率领的部队的呢? 山田越想越是气愤难平,心中的怒火如火山般喷涌而出,同时又充满了无尽的无奈与愤恨。 他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之前曾有人对第九军做出过评价,说他们是那个国家战斗力最为强大的部队。 当时的自己竟然对此嗤之以鼻,完全没有把这个评价放在心上,甚至还因为轻视敌人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如今更是被逼入了绝境之中。 山田实在不甘心就这样轻易地被击败,他要想方法来摆脱当前的困境。 “你和真崎将军说,我现在就过去。” 山田脸上逐渐变得坚毅,既然已经没有退路了,干脆一条路走到黑。 虽然去往真崎住所的路,山田早已走过无数遍,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忐忑的,他想要将真崎一起拉上战船,为他的疯狂计划。 “山田桑,我已经了解战局了。我们遇上了强大的敌人呀。”真崎为人虽然狂妄,可面对实力强横的对手,他是从来不会掉以轻心。 “真崎将军,这都是我的错,我对第九军的实力情况严判断错误,陈德良是个难缠的敌手。”山田很坦率的就主动承担责任,此举博得真崎的不少好感。 “事已至此,谁是谁非已经不是最重要的,接下来该怎么办才是关键。” 山田面露苦笑:“将军,您认为接下来我还能继续留在这里吗?” 真崎先是一愣,久居高位的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国内本来就没打算真的要开战。严格意义来说,他们已经是擅自行动,更何况现在吃了败仗,这个局面必须有人负责。 “胜败乃兵家常事,唉,本部对我们太严苛了。”真崎无奈接道。 山田的才能,真崎是绝对认可的,相信经过战火的历练,眼前的年轻人很快就会成长成合格的军事家。 他的格局,他的谋略,都远超国内的其他年轻人。 “可惜啦,真崎将军,我的计划还没开展就要失败了。\"山田故意说道。 “计划?虽然目前我们没有预料中的顺利,可我们的实力是远超第九军的,何谈失败?”真崎不解道。 山田瞥了一眼正在为两人添茶的侍女,面露迟疑。 真崎屏退侍女,亲自为山田倒满茶水。 “真崎将军,您认为我们真正的敌人是谁,在这块大陆上。” “那自然是西方的英法等国,他们视我们为潜在的敌人,时刻提防着我们,一旦我们有大动作,就总想给我们添堵。” “您说的对,华国是一块大肥肉,所有强大的国家都想分一块吃。所以他们害怕我们,因为我们的地理位置最优越。” “是啊,这也是我们不敢真正动手的原因。” “将军,如果我说,其实我们最可怕的敌人其实就是华国,您觉得是这样吗?” “这怎么可能,如果我们能集中力量来对付他们,没有国联的干涉,可以轻松的将他们全部打败。”真崎不屑道。 “恰恰相反,现在的欧美,根本无法估计亚洲大陆发生什么事情,他们的经济危机和国内严峻的国民矛盾已经成为最严重的问题了,多的是破产的资本家和吃不上饭的国民。就算我们现在就对华国开战,他们也绝对无暇顾及我们,最多只能谴责或者调停一下。” 山田的话犹如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真崎的心头,让他不禁陷入了深沉的思考之中:“这真的会如他所言吗?” 此时此刻,山田的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他继续说道:“因此,我的计划——要想办法让这场虚假的战争演变为真正的侵略。只要我们能够顺利夺取沿岸的各个省份,那么在西方国家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之前,军部就只能被我们牵着鼻子走。毫无疑问,现在正是实现我们梦想的绝佳时机!” 山田的话语充满了野心和自信,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然而,真崎心中却涌起了一丝不安。他知道,战争从来都不是简单的游戏,其中牵涉到无数人的生命和未来。 山田的计划似乎过于激进和冒险,可能会引发无法预料的后果。 但另一方面,他也明白,如果不采取行动,他们也许永远无法实现自己的理想。在内心的纠结与挣扎中,真崎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第197章 海战 和山田同样激进的,是陈德良,甚至可以说,他比山田还要疯狂得多。 当陈德良接到手下传来的捷报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喜悦,但同时也充满了对第九军的信心。 他深知,这次胜利将会给对面的鬼子带来沉重的打击,他们肯定会气得吐血。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远远不是结束。 他紧紧握着拳头,眼神坚定地望向远方,仿佛能够看到未来的战火与硝烟。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你们以为这就完了吗?不,这才仅仅是个开端。战争已经打响,是你们这些侵略者挑起的。既然如此,那就准备好迎接我们的反击吧!” 陈德良知道,这场战争将是残酷而漫长的,但他毫不畏惧。 “电令黄子澄,让他们开始,现在就出发。”要打就打他们一个猝不及防·,要他们在新败之际,没时间舔舐伤口。 随着陈德良的命令,指挥部的参谋们将信息传递给电报员,这句话就化成一串串加密的电报,传递到远在夏门的舰队司令部。 “师长,指挥部来报。”黄子澄和邓达两人激动不已地互相对望了一眼,心中都在想:命令终于下达了? “念!”黄子澄满怀期待地开口道。 “指挥部有令,蛟龙舰队即刻出征,此番任务的目标是盘踞于琉球的所有敌舰部队。全体将士务必全力以赴、不惜一切代价,以重创敌军为终极目标!” 这是一道简洁明了却又无比残酷的指令。邓达深知,为了打造出这样一支强大的舰队,陈德良所付出的代价堪称巨大,不仅倾注了无数心血,更寄托着他殷切的期望与厚重的信任。 无论是敌我双方实力差距有多大,一旦心生畏惧、吝啬付出,那么舰队的真正实力便无从发挥。 这个道理,邓达是在北洋水师战败之后方才领悟到的。即便是再强大的武器装备,也要看掌握它的人究竟是谁。 只可惜啊,邓达忍不住叹息起来,如果当年那场战争时的长官是陈德良,自己以及那些曾经并肩作战的同僚们,结局是否会有所不同呢?或许他们的命运也会因此而改变吧。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立刻出发!黄师长,基地这边就交由你来镇守了,我带领舰队先行一步。”邓达以一种坚决果断且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邓老,保重!”黄子澄缓缓举起右手,向邓达敬礼,内心复杂的说道。 由于蛟龙舰队在黄子澄到来之后,就一直是待命的状态,所以很快就准备好了吗。 在黎明的微光中,舰队十一艘军舰整齐地排列在港口。备足了武器和柴油,旌旗飘扬,闪烁着鲜艳的色彩。 士兵们身着统一的军服,精神抖擞地站在船舷边,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决心。 邓达站在船头,手中紧握着航海图,他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地传达着命令。 随着号角声的响起,舰队缓缓驶出港口,驶向茫茫大海。 船头劈开波浪,水浪溅起如银白的水花。每艘战舰都紧随其后,保持着严密的队形。 炮手们在甲板上忙碌着,检查武器和弹药,为可能的战斗做好准备。 海风呼啸着,吹乱了士兵们的头发,但他们的步伐依然坚定。他们知道,前方可能充满挑战和危险,但他们毫不畏惧,愿意为了舰队使命和荣誉付出一切。 在黄子澄的注视下舰队渐行渐远,消失在海平线上,留下的是对未知的期待和决心。 琉球岛上,真崎本来就是狂热的好战份子,已经逐渐被山田说服。 “琉球守备队一共六万余人,加上我的舰队,我们有足足十万大军。在不考虑伤亡的情况下,东南数省,我们都有机会拿下呀。”山田继续蛊惑道。 “可是我们该怎么向军部交代,这是严重的违纪行为。”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山田憋出了他们以下克上的老传统。 在广袤的海洋上,蛟龙舰队逐渐向琉球逼近。海风呼啸,海浪翻腾,旗帜在风中飘扬,战争的紧张气氛弥漫在空气中。 在情报处的精确信息加持下,邓达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第一个目标——“木一号”巡洋舰以及它的第十二驱逐队。他们正在琉球南部的七列岛附近休整。 警戒的船只很快就察觉到正在逼近靠近的蛟龙舰队,警报声立刻响起。 邓达通过望远镜观察着敌舰的阵型和动态,紧张地指挥着舰队。 随着命令的下达,炮弹如雨点般砸向对方舰队。海面上顿时火光冲天,硝烟弥漫。 正在睡梦中的士兵被吵醒,在长官的指挥下想回到岗位上。蛟龙舰队的战舰开始炮击,而巡洋舰完全没反应过来就被炮弹击中。舰身颤抖着,木屑四溅。 蛟龙舰队迅速展开,试图包抄对方。并且用强大的火炮进行远程攻击,战舰们同时巧妙地躲避着对方的炮击。一时间海面上炮声隆隆,火光四起。 海战很快进入白热化阶段,蛟龙寻找着机会给敌人致命一击。 在激烈的战斗中,对面有的战舰被击中,船身倾斜,燃起熊熊大火。 战舰则成功地突破了敌人的防线,给对方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这场激烈的海战,仅仅只维持了短暂的一段时间就结束了战斗。蛟龙舰队稳稳地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地位,而敌军舰队则在这种压力下选择了撤退。 见此情景,邓达当机立断地下令乘胜追击,不给敌人任何喘息的机会。在这一系列的攻击下,敌方的巡洋舰以及四艘驱逐舰全部被击沉沉入海底。 邓达站在船头,目光凝视着海面上漂浮着的那些破损不堪的战舰残骸和士兵们的尸体,心中感慨万千,不禁老泪纵横。 这些年来积压在心底深处的遗憾与愤恨,终于在今日得以宣泄,他要让敌人付出应有的代价,血债必须要用血来偿还! \"立刻检查各船只的受损状况,如果还能够正常行驶,就继续前进,向我们真正的目的地进发!\"邓达用激昂的声音大声喊道。 然而,最终有两艘船受到了严重的损伤,已经无法再继续前行,只能无奈地开始返航。而他们,也成为了整个蛟龙舰队仅存下来的生还者。 第198章 击沉航母 刚刚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海战的蛟龙,在短暂的休息过后,便马不停蹄地重新踏上了征程。 根据情报显示,那艘被称为“登洋号”的巨轮此刻正停泊在琉球的东岸,距离灵湾岛并不遥远。 邓达凝视着手中关于敌军的详细情报,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奈和感慨:“一万四千吨啊!仅仅经过了这几十年的发展,岛国就已经遥遥领先于我们,把我们远远地甩在了身后。”他不禁叹息道。 思绪莫名其妙地飘回了那一年,那是在浩瀚无垠的黄海海面上,那里是我们的领地啊。 享用完美味可口的早餐后,舰队开始缓缓地向前行驶,在一望无际的辽阔海面上乘风破浪。庞大无比的战列舰犹如钢铁巨兽一般,威风凛凛地矗立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坚不可摧。 而轻巧灵动的巡洋舰和驱逐舰则在其间穿梭自如,游刃有余。 战列巡洋舰队的主炮高耸入云,炮口直直地指向蔚蓝的天空,仿佛在向世人宣告它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强大实力。 每一艘战舰都被精心涂染成了深邃的灰色,与广袤大海的颜色浑然天成,宛如海洋中蓄势待发的凶猛巨兽。 战舰上鲜艳的旗帜在猎猎海风中肆意飘扬,英姿飒爽的水手们则在宽阔的甲板上有条不紊地忙碌着,认真细致地做好各项战斗准备。 神情严肃的舰长和英勇无畏的士兵们稳稳地站立在舰桥之上,手持望远镜聚精会神地观测着遥远的前方,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此时此刻,海面上风起云涌,惊涛骇浪不断拍打着舰队,但这些庞然大物却稳如磐石,毫无惧色。它们是当之无愧的海上霸主,更是国家坚如磐石的力量象征! 然而,这一切美好犹如易碎的青花瓷般脆弱无比,轻易地便被岛国所摧毁。 在那片波涛汹涌的黄海之上,邓达亲历了一场惨绝人寰、极其惨烈的战争,这场战役也成为了他人生中最惨痛的失败。那年,岛国海军的实力似乎并不如我们强大。 北洋水师拥有两艘超过七千吨级别的巨舰,而岛国的联合舰队中,排水量最高者也不过区区四千余吨。 可那场战争究竟是如何输掉的呢?时至今日,邓达依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心中的痛苦与困惑仍旧挥之不去。 “报告司令,距离灵湾岛还有一个小时的路程。” “全速前进。”邓达吼道,“不用再注意隐蔽,我们直接杀到灵湾岛。” 刚刚的海战势必会惊醒琉球的守备军,那就不用再悄悄咪咪前行,用最快的速度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山田才刚刚和真崎商量好要继续进攻,却没想到收到了手下舰队的求救信号。 山田惊慌失措道:“这是哪里来的舰队,是英军干涉了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支舰队。” 真崎看山田已经有些语无伦次,摇摇头想到:没真正经历过战火的人,总是容易慌张失措。 “立刻调派距离最近的第八舰队,同时查明敌军的具体实力以及来路。”真崎镇定的下达命令。 山田也很快平静下来,意识到真崎的命令就是最好的办法,让部下抓紧时间去办。 可惜注定要令他们失望的是,在第八舰队赶到战场以后,蛟龙舰队早已离开了。只是海面上的残骸在述说着,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什么?12舰队已经全军覆没?你们连敌人的影子都还没见到?”山田觉得今天收到的坏消息一个比一个恐怖。先是闽州港进攻失利,然后是14混成旅损失惨重,现在居然说一整个舰队都被毁灭了。 这片海域是存在着什么能吞噬一切的海怪吗?山田惊恐的想着。只是现在还没有天亮,没办法进行空中侦察,他们也只能干等着。 这是一个漫长的夜晚,也许今天的命运女神终于站在了蛟龙舰队这边,海面上弥漫着浓雾,一支舰队悄悄地靠近了岛国的航母编队。 盐泽接到了山田他们传来的信息,有舰队遭受到了袭击,所有舰队要提高警惕。 与山田的慌张不同,盐泽更多的是兴奋,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指挥强大的“登洋号”将一切来犯之敌歼灭。 只是他不知道,一个三十年前的对手正在快速向他逼近,带着洗刷耻辱的决心过来报仇。 蛟龙的行动充满了艰难,他们必须避开敌方的侦测,同时应对夜间作战的各种挑战。 舰队小心翼翼地靠近目标,士兵们紧张地等待着攻击的命令。 当接近到足够的距离时,已经能依稀感觉到那个庞然大物的时候,邓达一向平静的脸上露出疯狂,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全体瞄准,准备发射。” 战舰上的火炮和鱼雷发射管同时开火,炮弹和鱼雷朝着航母疾驰而去。 盐泽察觉到了袭击,但由于浓雾的干扰,他们的反应时间受到了限制。不过久经战阵的他立刻下令护卫舰艇迅速展开反击,密集的炮火和鱼雷在夜海中交织。 在激烈的战斗中,蛟龙继续发动攻击。他们巧妙地规避敌方的火力,寻找着航母的弱点。 航母上的战机如猛禽般呼啸着冲向舰队,发射出一枚枚炮弹,而蛟龙舰队则以密集的防空火力予以回击。海面上,鱼雷和水雷交错爆炸,掀起巨大的水柱,舰只在火光中摇晃,有些甚至开始下沉。 战斗进入白热化阶段,双方的损失都在不断增加。航母的甲板上布满了弹坑,舰载机损毁严重,而蛟龙中的舰艇也遭受重创,船体倾斜,桅杆断裂。 “所有船只,全速向登洋号靠近。”在他的指挥下,蛟龙剩余的五条军舰径直往登洋号逼近。 可同时,在天空上盘旋的战机发现了他们的企图,炮弹像不要钱似的扔下来,拼命的轰炸着蛟龙仅剩下的几艘军舰。 蛟龙舰队的船只也纷纷中弹,慢慢的开不动了。就连邓达的船上也被好几枚炮弹击中,燃起了熊熊烈火。 就在蛟龙即将全军覆没的时候,一发关键的鱼雷击中了航母,引发了巨大的爆炸。 航母开始倾斜,火势迅速蔓延。 邓达突然想起,多年前北洋水师另一位舰长邓管带的遗憾,他明白了,也许这就是宿命。 舰队加紧了攻击,不给敌方喘息的机会。邓达环顾一下海域,发现蛟龙舰队也只剩下了自己这艘舰队。 “不用抢修船体了,给我撞上去。”邓达大喊道。 水兵们面露坚毅,舍生忘死地执行着任务,为了国家和舰队荣誉,他们决心用生命给敌人以最后的打击。 军舰如箭一般迅速逼近目标,只听一声巨响,军舰狠狠的撞上登洋号。钢铁相互碰撞,发出令人心悸的声音。 随着火势的加剧,盐泽和他引以为傲的登洋号最终沉入了海中。 第199章 强大的攻势 山田听到战机起飞的声音后,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毫不犹豫地赶往灵湾岛。 当他赶到岛边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让他心跳骤停的景象:残垣断壁、满目疮痍,仿佛经历了一场可怕的浩劫。 山田的心情异常沉重,缓缓地行走在这片废墟之中,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艰难。 失败的阴影如同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默默地凝视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充满了绝望。 回想起当初对这场战争的满怀信心,如今却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懊恼。 山田开始反思自己的决策,不断地问自己是否忽略了某些关键的因素,是否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现在看来,根本原因很简单,就是对第九军的实力完全判断失误! 战局的失利像一把锋利的剑,刺痛着山田的内心,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他觉得自己辜负了家族的期望,背负着无法承受的巨大压力。 然而,就在山田陷入绝望的深渊时,一股坚定的力量渐渐在他心中涌起。 山田明白,自己不能就此被打倒,他必须要坚强起来,为了家族的荣誉和国家的利益,努力寻找重新崛起的道路。 暗暗地下定决心,要从这次惨痛的失败中吸取教训,重新审视战略和计划。 山田告诉自己,失败只是暂时的挫折,而绝非终点。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要全力以赴,与敌人展开一场生死较量。 此时此刻,山田的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他决定破釜沉舟,与陈德良的第九军一决高下。 他还是相信,自己现在的实力还是要高于第九军的,一只要找到突破口,肯定可以实现逆袭。 倾尽全力,背水一战,为家族和国家荣誉争取最后的胜利。 陈德良已经完全与蛟龙舰队失去联系了!此时此刻,他根本无法知晓邓达现在到底处于什么样的状况之中。 然而,海面上整夜不停歇的火炮声,还有凌晨时分那震耳欲聋、响彻天际的飞机轰炸声,每一个声音都在无情地刺激着他敏感而脆弱的神经,让他的内心始终难以平静下来。 “舰队也许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但属于我们的结局恐怕也快要来临了吧……”陈德良忍不住黯然神伤地想道。 毕竟遭受了这么大的损失,岛国人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呢?可以想象得到,一场更加残酷和激烈的战争即将到来。 \"传我命令!全军将士听令,战争已经来临,从现在开始,除了吃饭和睡觉时间外,枪支必须须臾不离身,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营地!违令者严惩不贷!\" 陈德良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暗自思忖着:如今我们也只能采取这种被动防御策略了。 他不禁感到有些沮丧,如果第九军的海军力量足够强大,自己完全可以率领一支舰队直捣岛国本土,给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击垮岛国的舰队对于陈德良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他真正的野心远不止于此! 如果可能的话,他恨不得能够如同那些令人热血沸腾的爽文小说中的主角一般,率领着强大无比的航母编队,浩浩荡荡地驶向岛国本土,对其展开狂轰滥炸! 不仅要将那所谓的“天蝗”生擒活捉,更要彻底粉碎岛国人的精神支柱! 只可惜啊,理想就如同那丰满的美人儿一般令人垂涎欲滴,但现实却往往如同一具瘦骨嶙峋的骷髅,令人心生恐惧。 双方海军实力之间的巨大差距,使得他们在这场战斗中处于绝对劣势地位,只能像羔羊一样任人宰割、被动挨打。 “来吧!你们这些孙子们!别让你们的爷爷我失望啊!把你们所有的本事都拿出来吧!”陈德良轻声说道,动静闹得越大越好,让全世界都知道,这里有的是热血男儿。 山田如果知道陈德良心中所想,必然会认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然而,若不是疯狂之人,又怎会令自己遭受如此巨大的损失呢? 晨曦尚未完全破晓之际,山田便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急切,下令部队做好充分准备。 此时,仅剩下三支舰队以及三艘巡洋舰,这些已是驻外舰队所剩无几的家底了。 山田心知肚明,如果天皇得知琉球地区的战事已经恶化至此,等待自己的结局唯有切腹谢罪一途。 此刻,山田亦已陷入癫狂状态,战局俨然演变成两位疯子之间的生死较量。 \"第八、第十、第十三师团,全员出动!\" 这三个师团皆为甲级师团,堪称岛国军队中的精英翘楚。 山田没有再去仔细研究兵力的具体分配问题,而是直接下令全军发动总攻,并采取了中央突破、两翼夹击的战术打法。 其中,第八师团作为主攻部队,负责突破泉州湾;北部则由第十师团进攻闽州湾;而南部的第十三师团和海军陆战队,则负责包围并攻击夏门。 在此之前,王健、黄子澄和梁思安三人早已在陈德良的提醒之下,对即将到来的敌人做足了充分的防御准备工作。 继续布置了各种防御工事,还制定了详细的作战计划,并对士兵们进行了严格的训话。 然而,尽管他们已经做好了最充分的准备,但他们仍然没有预料到,敌军的攻势竟然会如此凶猛异常。 当敌军如潮水般涌来时,王健等人不禁为之震惊。他们原本以为自己的防御已经足够坚固,但面对敌军如此强大的攻击力,他们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对手的实力。敌军的人数众多,武器精良,远超众人想象。 岛国的军队首先使用了他们强大的火炮力量,对我方的海岸线进行了狂轰滥炸。炮弹如雨点般落下,爆炸声响彻云霄,地面震动不已。 这一轮猛烈的炮击旨在摧毁闽地的防御工事,并打乱部队的部署。 紧接着,岛国的步兵队伍与重火力部队紧密协作,分成两路人马,向着各个关键的港口进军。 他们的行动迅速而果断,展现出了高度的组织纪律性和战斗素质。 其中一路军队直扑我方的主要港口,试图突破我们的防线并占领战略要地;另一路则迂回到侧翼,企图从侧面夹击我方的防守部队。 山田亲自率领着数千名精锐士兵兵,投入到这场激烈的战斗中。 他站在前线,指挥着各支部队的行动,同时调动着空中的飞机和地面的大炮,形成了强大的立体攻势。 在山田的指挥下,岛国军队的进攻如潮水般汹涌澎湃,势不可挡。 以密集的队形向前推进,不断地向第九军驻守的阵地上发起冲锋。 一时间,整个战场被炮火和硝烟所笼罩,炮声震耳欲聋,火光冲天而起,仿佛末日降临一般。 第200章 结束 在弥漫着硝烟的战场上,陈德良站在一片狼藉之中,眼神充满了疲惫。 陈身上的军装已经残破不堪,脸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他紧握着手中的望远镜,遥望着远方。 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表情变得沉重而严肃,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嘴唇紧闭,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无法开口。 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在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战局的惨烈,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和自责。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变成了伤亡统计中冷酷的数字,谁都无力挽回这一切。 战争总是无奈和痛苦,让人丧失的希望。 陈德良挺直了身躯,他知道,作为长官,他必须更加坚强,为那些失去生命的士兵负责,也为那些依然在战斗的士兵树立榜样。 战争持续了三天,双方都付出了巨大的伤亡。战场上弥漫着硝烟和血腥的气味,第九军的士兵们已经疲惫不堪。 岛国猛烈进攻让第九军损失惨重。炮火如雨,子弹呼啸而过,阵亡的战友的尸体覆盖着整片战场。 但即使如此,第九军的士兵们依然顽强抵抗,拼尽最后一颗子弹,也要坚守阵地。 第二天,岛国人的攻势更加猛烈。炮火不断轰鸣,战场上的硝烟笼罩着一切。防守方的补给线被切断,士兵们食物和弹药告急,但依然奋勇抵抗,扞卫土地,守护家园。 现在已经到了第三天,敌人发动了最后的攻势,企图冲破防线。防守方的士兵们已经筋疲力尽,伤亡惨重。 师团级及以上的军官们遭受了巨大的损失,伤亡情况极为严重;而营长及其以下级别的军官,则几乎更换了一半之多。 每当有一名军官倒下时,就会立刻从火线上提拔另一人填补空缺。 能够坚持一整天战斗的连长已然成为凤毛麟角、难能可贵之人。 在这艰难时刻,王健所面临的压力在闽州地区可谓首屈一指。 然而,他偏偏又是个性最为刚烈倔强之人,始终坚定地守护在前线阵地。 不幸的是,在次日的防御战役中,他被敌方战机投下的炮弹直接命中,当场壮烈牺牲。 黄子澄同样处境艰难,岛国军舰上装备的大炮射程远达十几公里,其海军基地完全暴露在敌人猛烈的炮火之下,惨遭洗礼。 在此期间,黄子澄身受重伤陷入昏迷状态,并被紧急送往战地医院接受治疗,截至目前仍未脱离生命危险。 尽管形势严峻无比,但第九军依然顽强地挺过来了。此刻,轮到山田感到痛苦难耐了。 即使岛国拥有再雄厚的家底,也无法承受山田如此肆意挥霍和糟蹋。 于是,内阁下达命令,要求山田即刻返回国内,终止这场战争。 岛国部队全部撤回琉球岛内,签订“停战协定”。 山田在回到岛国后,不仅被撤掉了所有职务,还遭受了来自国内愤怒民众铺天盖地的指责与谩骂。 最终,无法承受压力的他选择了以切腹自尽这种极端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次抗争,给了岛国沉重一击,狠狠地打击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这场激烈的战斗让岛国原本不可一世的傲慢态度消失得无影无踪。曾经口出狂言要用三个师团征服整个华国的美梦也成为了泡影,如今看来不过是一句空洞无物的大话罢了。 尽管第九军在此次战役中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岛国的损失更为惨重。 山田率领的舰队遭遇了毁灭性的重创,其中包括一艘航母、四艘巡洋舰和十一艘驱逐舰的沉没。 参战的岛国军队多达十二万人,但他们做梦都没想到,地处东南沿海的闽省竟会如此顽强抵抗。 面对第九军强大的反击力量,岛国猝不及防地陷入了一场艰苦卓绝的恶战之中。 战后,双方各自公布了相关数据。据第九军统计,其伤亡人数已经超过一半,将近五万名士兵丧失了战斗能力。 然而,岛国自行公布的数据却仅有一万四千人。 面对这个数据,陈德良听后冷笑道:“这群鬼子,到死都嘴硬。” 据他个人保守估计,实际上他们至少减少了四万多人! 此役过后,整个国家都陷入一片哗然之中。 学生们如潮水般涌上街头,他们激情澎湃、热情洋溢地举行了一场规模宏大的游行活动,以欢庆这一令人欢欣鼓舞的伟大胜利! 与此同时,工人们以及众多普通百姓纷纷涌向遍布全国各地的环球商行,迫不及待地抢购店内的商品,眨眼间便将所有货物一扫而空。 他们在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对第九军的支持。 人们对陈德良及其所率领的第九军充满了崇敬与景仰之情,并赋予他们“英雄将军”和“英雄部队”的美誉。 这次胜利不仅极大地增强了国民的自信心,更使得第九军强大的战斗力令西方人大为震撼,彻底扭转了自清末以来西方人一直对华国军队抱有的轻蔑心态。 陈德良本人更是声名远扬,荣登时代报刊的封面,被誉为“东方第一军人”。 第九军的辉煌战绩不仅提升了中国军队的整体形象,更为重要的是改变了世界各国对华国的看法。 如潮水般汹涌而至的赞美声,并没有让陈德良陷入迷茫之中。 他非常明白,这场战斗对于岛国而言,根本算不上是元气大伤。与第九军相较之下,他们具有更为雄厚的实力底蕴。 “哎,原本还期望着自己能够带来一些改变呢,可没料到历史的巨大惯性竟是如此难以撼动啊。”陈德良心中涌起一丝酸楚,不禁感叹道。 既然无法改变,那就尽力去抗争。 或许这个伟大的国家,真的需要经历一些惨烈的苦难,才能涅盘重生。 不过陈德良却很有信心,在国家存亡的生死关口,民族精神和强大的民族凝聚力,在这场战争中得到全方位升华,届时绝对会显示出强大的战斗力。 “来吧,我们不会害怕的!”陈德良轻声道。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