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局》 第1章 战败 大梁皇宫内,宫人们心不在焉地做着手中活计,时不时向一个地方张望,即使自己什么也看不到听不见也重复着无意义的行为,似乎如此就能安抚心中的焦躁。大殿上气氛凝滞,皇宫中也人心惶惶,其中,有一宫殿显得格格不入。这里的宫人似乎被管教的很好,在这样的气氛中也没有出什么纰漏。内室中,一名着亮黄色锦衣的男子正潜心作画,金冠玉带,面容俊美,一举一动就透露出此人良好的教养和不俗的身份,嘈杂的蝉鸣声,浮躁的宫人都没能分走他半分心神。 蓦地,一名侍卫装束的男子跑了进来,“殿,殿下......”来人见到男子后似是想起了什么,急色稍退,染上了几分犹豫之色。 男子在听到脚步声之时便面露不虞,不过很快便压了下去,在听见来人的声音之后终于分了一丝注意力,仍未抬头,只是问到:“何事如此慌张,连礼数都忘了,还有......”男子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如今这情形,还有什么可犹豫的,早晚都得知道,说吧。” “殿下恕罪,周朝派来的使臣与陛下已经商谈完毕,结果,很快就会告知全国了。” “谈了大半个月,总算是有结果了,看你的样子情况怕是不太妙,说说看,雁落。” “是,周朝主要提了三点要求,一是开放饶州七县,设互市,允许通商,并予以他们商人优待。” “饶州地处边境,由于与周边一些小国接壤,贸易发达,何况再不休战落入他们手中不过迟早的事,直接给他们以换取喘息之机倒也无妨。” “其次是要我大梁向他们称臣,这点陛下与诸位大臣没让步,最后改为互为兄弟国并需每年给他们白银两百万两,丝绸八万匹。”雁落说这话时咬牙切齿。 “雁落,如今我们是案上鱼肉,自然得任人宰割。两百万两白银,看来对方把我们的情况摸得很清楚,没了这笔钱,短时间之内怕是很难再组建一支像样的军队了,日后若是想吞并我们,倒是省了不少力气。至于丝绸......”男子声音变得疑惑起来:“周朝盛产丝绸,应是不缺才对,他们怎会弃战马而选丝绸呢?罢了,第三个要求呢?” “第三,第三是要我们,要我们......”雁落看着男子,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口来。 发觉雁落不对后,男子终于停下笔,抬起头来,看见雁落神色后,笑了,笃定到:“最后,为了确保大梁短时间内翻不出什么浪花,对方会要求让我们用公主和亲或者皇子为质。大梁虽处弱势,但周朝想吞并我们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看你这副模样,对方是想要皇子为质,且,那人是我,没错吧?” “是,使臣说两国交战是彼此了解不深,故特请梁国太子前往大周感受风土人情,增进彼此了解。陛下,已经答应了。”说罢,雁落抬头看了看男子神色,即使知道自己即将去异国为质,也不见他有半分异常。 “孤知晓了,何时出发?” “使臣说太子殿下要远离故土前往大周长住,自然要准备妥当,半月后出发。” “呵,是为了留出时间让我们凑出那笔钱吧?”太子讽刺地说道。 “殿下,您......”雁落担忧的看着太子,他是太子的近身侍卫,亦是心腹,主辱臣死,太子若是失势,依附于太子的臣子及心腹皆不会有好下场,如今这情形怕是...... “不必担心”似是看出了雁落的忧虑,出声安抚道:“虽然与预想的有些偏差,但也算是正中下怀。”太子轻轻抚摸着自己刚完成的画作,宛若稀世珍宝,喃喃道:“周朝真是人杰地灵,不然,怎会有这样的人呢?” 雁落这才注意到殿下的画,画中是一名女子,红裙张扬,明艳动人,鬓间的一只七尾凤钗点明了她的身份,“这,红衣,还是七尾凤钗?周朝适龄女子只有一人有这个资格,莫非是周朝七公主——安乐公主李知巽?” “不错,若是她能为我所用,不仅大梁危机可解,甚至周朝也会被我收入囊中” “可卑职听闻这位大周嫡公主并非普通的女流之辈,若不是身为女儿身,大周太子地位早就不保了,殿下去接近这样的人,是否过于危险了?” “危险?那可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想要得到怎么可能不付出点代价,若是孤没猜错,这次的谈判也有她的手笔,说不定这几个条约就是她提出来的。” “卑职愚钝,何以见得?” “还记得五年前宛国那件事吗?刚刚孤还在想那八万匹丝绸是怎么回事,现在倒是想通了,你不觉得这二者有异曲同工之妙吗?” “这......”雁落回想起当初收到宛国情报时那种震惊,当时大梁与周朝已经是剑拔弩张,偏偏周朝周边小国也蠢蠢欲动,这才没有直接打起来。却没想到也就一年多的时间宛国便被灭国,周朝甚至什么也没出,只派了一个数十人的使团,便轻而易举地处理掉这个定时炸弹。想到周朝当时用的手段与眼下情形,雁落急了。 “殿下,如若他们这次又故技重施,只怕会更猛烈,毕竟这次可没有借刀杀人的那把刀了。” “孤待会会去与父皇商议,雁落你做好准备。” “殿下,您非去不可吗?或许还有别的出路。” “不必再说了,周朝,不是孤想不想去,而是必须去,使臣与父皇都商议好了,如何更改?” “可那安乐不是个好相与的,殿下从她入手,太冒险了。” “整个周朝还有安乐更合适的人选吗?年龄、身份、地位、权势,甚至还是个女人,不然为何周朝太子会成为孤的备用选项。” “可......” “不必再说了,这是孤经过深思熟虑、反复推敲后才做出的决定,你不必再劝了,安乐是孤最好的选择。” “什么选择?”一美妇疾步向太子走去,发髻微乱,眼眶通红,颤声说道:“质文我儿莫怕,母后一定会想办法,定不会,定不会让你去为质的。” 第2章 危机 “什么选择?”一美妇疾步向太子走去,发髻微乱,眼眶通红,颤声说道:“质文我儿莫怕,母后一定会想办法,定不会,定不会让你去为质的。” “母后!!”贺质文拔高音调,“莫要忤逆父皇,儿臣身为太子,此番危急时刻理当为人表率。”贺质文绕过书案,将皇后扶着入座,恢复以往的温和语调说到:“且,儿臣前往周朝一事已成定局,您若再失了圣心,儿臣处境岂非更加艰难。” 皇后冷静下来,是了,周朝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一直扣着一国太子,质文总会回来的,若自己失去圣心,岂不是给旁人趁虚而入的机会。想通之后皇后握住贺质文:“质文,是母后刚刚昏了头了,你放心,你的位置母后一定会替你守住,短时间之内你父皇碍于名声和周朝的威慑,太子之位不会轻易废除,只是你也要想办法尽快回来,否则时间一长,你那些兄弟恐怕会按耐不住。” “儿臣知晓,只是这段时间恐怕要委屈母后了。” 皇后摇了摇头,“对了,你刚刚说什么选择?” 贺质文一怔,随即说到:“周朝此番大胜,边境危患已除,相信不久内部便会又起争端,之前便有消息周朝太子与永王两派斗得如火如荼,只是迫于大战才稍微消停下来,没闹出什么大动静,倘若儿臣此时参与进去浑水摸鱼,说不定......” “质文!”皇后打断贺质文接下来的话,“这太冒险了,稍不注意便是引火上身,甚至会再次掀起战争。一个单纯的质子和一个意图颠覆国家的细作完全是两个概念,本宫不同意。”皇后重重的拍了下桌子,茶水都洒出了些许,可见力道之大。 “可是母后,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这是什么话?” “母后,周朝此番谈和休战不过是他们需要休养生息,且此战也从我们这走拿到不少东西,过犹不及,再继续他们付出的代价会让他们心疼,这才有了这场谈判。” “可这与你说的又有什么关系?”皇后不解。 “母后,你还不明白吗?周朝从始至终都没打算放过我们,若放任他们蚕食下去,任由他们掏空我们,亡国,不过早晚的事。” 皇后大惊:“怎,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两百万两白银啊,我大梁军费年也不过三百万贯钱,国库一年收入也就两千万贯钱左右,大梁缺银,这两百万两白银的价值不可谓不重。何况还有八万匹丝绸,又设互市,这些都是意图将民间散银全部卷走,他们,根本就没打算给我们留活路啊。此法虽冒险,但却有望能博得一线生机,还是母后您打算坐以待毙?” 皇后被贺质文的话吓住了,她没想这么多这么远,后宫不得干政,这些事也不会有人与她说,更别提教她了。听了贺质文与她阐明利害,她才明白如今大梁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喃喃道:“竟然已经到这种境地了吗?” 贺质文蹲下与皇后平视,问到:“所以母后,你还要拦着儿臣吗?” 皇后闭上双目,妥协了,“罢了,我给哥哥去一封信,让他给你准备些人手,还有打点用的金银。陛下那里我也会尽量为你说话,让他对你心存愧疚,只要陛下肯在你身上下功夫,在你身上投注越多,你的地位就越稳固,母后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些了。” “母后,这些已经够了,舅舅那边不可出手,至于父皇,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你,你......”皇后捂着胸口,气急道:“混账!什么时候开始的?” “母后息怒,这计划在我军初现颓势时就有了,儿臣当时便向父皇提出这个计划,这两年来一直都在反复推演完善,父皇也将安插在周朝的探子和势力悉数交给儿臣。本以为周朝会要求和亲,儿臣届时以梁国太子这个身份送亲前往周朝,只是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但也算是正合我意。” “你,你”皇后颤抖地指着自己儿子,“两年前就开始了,是不是今日我没来,没听到这些,你还要继续瞒着我?” “母后,儿臣瞒着您也是为您好,若您知晓,且不说会不会阻拦,您让舅舅该如何自处?届时您与舅舅说不得会成为众矢之的,更何况,儿臣是大梁太子,一国储君,这种时候怎能不挺身而出?” 皇后看着面前的儿子,曾经十月怀胎,九死一生诞下的孩子,曾经那个稚嫩的小家伙已经长成一国储君。是了,他不仅仅只是自己的孩子,还是大梁的太子,大梁的希望。“去吧,该去见你父皇了,母后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听到,今日本宫来只是担忧我儿,有什么事与你父皇商议吧。”皇后哽咽着说道,随即偏过头,不再看贺质文,她不想自己这幅担忧脆弱的模样让自己儿子瞧见,不想成为他的后顾之忧,哪怕,他这一去可能就是天人永隔了。 贺质文看着自己的母后,她是自己的母亲,是真正的血脉亲人,在这深宫里,自己才是她真正,唯一的依靠,他们是利益一致,无法割舍,不会背叛的同盟,没有比对方更可靠的盟友,哪怕是舅舅。可如今,自己却主动离去,留她一人在深宫里苦苦支撑,不知道那点微薄的亲情能够持续多久,倘若舅舅打算放弃母后,那她就真的孤立无援了。可即使如此,母后还是选支持自己,一想到这里,贺质文跪下,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儿臣不孝。”除此之外,其他的自己似乎什么也给不了了。 “去吧,这不是为了本宫,是为了这个国家,母后知晓的,去吧”皇后说出这句话仿佛抽干了自己全身的力气,阖上双眸,挥手示意贺质文退下。 “是,儿臣告退。”贺质文见状也就离开了,向着皇帝住所走去,与预想出了一些偏差,需要在这半月内将一些计划重新调整,毕竟,时间不等人。 第3章 谋划 “是,儿臣告退。”贺质文见状也就离开了,向着皇帝住所走去,与预想出了一些偏差,需要在这半月内将一些计划重新调整,毕竟,时间不等人。 “儿臣参见父皇。”贺质文躬身行礼道。 “平身,谈判结果都知晓了?”殿中主位上坐着一位精神不济的男人,鬓间染霜,声音略显疲惫,眉宇间的愁绪使得威严骤减,可见这场谈判确实让人心力交瘁。 “是,儿臣已知晓,只是与预想的稍有偏差,还剩下半月的时间,所以来与父皇商议。” “嗯。” “父皇精神不济,可是对方太难缠?” “不错,周朝这次派来的使臣很是难缠,每条条约都精准踩中我们底线,一点便宜都没讨到,而且朕之前从未听闻过这号人,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贺质文脸色有些难看,若他想的没错,那这计划可能要做大改动了。 “看来你也想到了,如何,还要选安乐吗?” “是。” “为何,若从太子和永王入手更方便,不是吗?” “他们两派争斗愈发激烈,贸然加入他们反而更引人瞩目,而且加入他们不仅会遭到另一方的疯狂针对,选的那一方也不会管我们死活,不妥。” “话虽如此,李昕那老狐狸并未表态,相反,他对自己两个儿子的明争暗斗挺乐见其成的。”贺霁分析道:“且安乐并非普通公主,若朕所料不错,她是李昕特意为自己,为未来皇帝准备的一把刀。李昕对她宠爱有加,甚至违背祖制放在身边亲自教导。安乐暗中支持永王一派,你当真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但他依旧放任默许了,这其中不乏有他本人的意思,但交给安乐去做,皇儿,你可知其背后深意?想接近她,难,就算真的做到了,皇儿,你有把握能驾驭得了她吗?” “可父皇,还有比安乐更合适的人选吗?她是中宫所出,即使她与皇后不合,也改变不了泸阳程氏是她母族的事实,通过她便能较为低调地进入周朝权力的最中心。况且她只是个公主,且与太子有嫌隙,帮助永王并非她本意,只是因为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若能有个更好的选择,她未尝不会动心。” “既然心意已决,那便仔细谋划吧,这次谈和有些超出我们意外,有不少地方都要做变动。安乐虽为女子,但不可轻视,你去了之后行事需得小心谨慎,那是对方的地盘,若是授人把柄,落人口实,之后的路便会愈发艰难。” “谢父皇提点,父皇以为,用季家小公子作筏子如何?” “季家啊......”贺霁闭眼在脑海里搜寻对方的信息,半晌后睁开眼睛说道:“信陵侯府如今声望大不如前,已有落魄之相,但倒是有门好亲事,听闻与那小子定亲的君无忧与安乐很是亲密,若是那小子公然羞辱我们,于公于私安乐都不会坐视不理。” “不错,听说双方对着门亲事都不太满意,本是身份显赫的贵族子弟,如今一朝落魄,女方也瞧不上他,心怀愤懑又无处发作,所以故意辱没战败国的质子,也算合情合理。” “嗯,可行,至于之后,便要靠你自己了,朕知你年少气盛,但凡事要沉得住气,切莫急躁,能坚持走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贺质文听罢,躬身回道:“儿臣明白。请父皇放心,儿臣定不会令父皇失望。”虽是这么说着,但贺质文心里还是有股傲气,他始终认为若他生在周朝,这些也不是什么问题,大梁与周朝相比,不过是资源匮乏,若大梁也像周朝那般物产充沛,哪轮得到他们如此嚣张。就算安乐真有传闻中那般厉害,女子的身份也会限制她的发挥,她必须要借助周皇或者其他男子的名义,一来一去就会耽误不少时间,执行中也会更容易出差错,等着看吧,孤会亲手打败你们,周朝这片土地也会收入囊中。 李昕很了解自己的儿子,有些事需得自己摔个跟头才能真正正视,所幸大梁还有一些时间,等得起,贺霁没有再劝,只是道:“你明面上和暗处所需的人手朕会帮你准备好,打点用的金银亦无需操心,朕会全力支持你,但也仅仅是朕,你可明白?” “父皇用意儿臣知晓,此时确实不能与这个朝廷扯上关系,父皇能全力支持儿臣便足矣,其他的儿臣也不能再接受了。” 此后半月,贺质文一直呆在皇帝寝宫,对外宣称是太子即将远离故土,皇上与太子父子情深,故这段时间命其陪伴左右。实际则是他们二人针对周朝朝堂不断剖析,推演,从无数杂乱的信息里抽丝剥茧,最后还原了一个较为真实的局势。越是剖析,贺霁对安乐便愈发忌惮。 “周朝太子也不是平庸无能之辈,其母族万俟氏还是青州大族,万俟的现任家主还是当朝丞相,在本人能力不错,母族势力强盛,还有太子这个身份的天然优势下,永王竟然能与他平分秋色。安乐,不可小觑。” “父皇,只是其中还有周皇的手笔,您是否过于高看她了?” 贺霁摇了摇头,质文太过年轻,不了解那个老狐狸,他可不会真正参与进这种争斗中,他唯一的手笔,就是将安乐这颗砝码放到了永王那边,仅此而已。 “若她为男子,大梁危矣。”贺霁叹息,李昕还真是有福气,有安乐在,周朝皇帝的地位就会稳固很多,周朝百年内不会发生较大的党争,政权稳定对一个国家的意义不可谓不重,真是,好福气啊。“若得此女相助,霸业可成。周朝的争斗,安乐甚至没有尽全力,她只是在平衡两方势力,稳定局势而已。你若想从中插手,从她那里确实是最佳方案,但也会引来李昕那老狐狸的关注,万事小心。” 贺质文也不敢怠慢,这段时间他也对安乐收起了轻视之心,认认真真地分析对方的行事作风,隐隐将对方放在自己相同的位置,心里也期待着与安乐的相遇。‘安乐,可别让孤失望啊。’ 第4章 临行对峙 贺质文也不敢怠慢,这段时间他也对安乐收起了轻视之心,认认真真地分析对方的行事作风,隐隐将对方放在自己相同的位置,心里也期待着与安乐的相遇。‘安乐,可别让孤失望啊。’ “贺太子,我大周地大物博,人杰地灵,您带着那么多东西前去做客,倒是显得我们怠慢了。”为首的使臣看着贺质文身后的近百名侍从和上百口的行李箱子,微笑着对贺质文说道,并特意在‘做客’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大人勿怪,孤从未远离汴城,此番前往大周长住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母后挂念孤,故准备的多了些,更何况,随孤一道的还有我梁国对大周的歉礼和诚意,还望大人通融。”说罢贺质文朝使臣行了一礼。 使臣连忙避开,“呵呵,不敢当。贺太子,此去虽然山高路远,但这既是梁国为大周准备的礼物,我想应该没几个人有这个胆子打它们的主意,您说是吧?”言下之意,你带的人不需要这么多。想想也是,梁国战败,他们除非是疯了想拖着全家甚至这个国家去死才敢打这些东西的主意。至于周朝那边,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更别提随行的还有个质子,沿途官员都战战兢兢,生怕在自己管辖区域里出什么意外,谁敢冒这风险?找死都不带这么找的。 贺质文握了握拳,暗道:‘难怪父皇在他手上一点便宜也没讨到,不愧是周朝精挑细选派来出使,总揽谈和事项的人,还真是够难缠的。’有些话他不方便说,递了个眼神给雁落,雁落会意,上前一步,抱拳行礼,说道:“大人,我们殿下是受邀前往大周做客的,堂堂太子,一国储君,难道连这点仪仗都不被允许吗?大周是否过于欺人太甚了。”雁落气愤地说道,俨然是一个忠心护主的侍从。 使臣并未被雁落的质问乱了方寸,脸色未变,甚至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笑着解释道:“自然不是,大周对殿下的到访十分重视,一应吃穿用度和服侍宫人早已准备妥当,定不会辱没您的身份。” 好家伙,这意思就是人和行李都不用带太多了。但身处异国,没有自己人、没有可支配的钱财,还是个质子,别说暗中筹谋了,能不能安然无恙的活下去都是个问题。贺质文以为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想到使臣看了一眼雁落,又继续说道:“况且入乡随俗,到了大周自然要守大周的规矩。大周规矩繁复,且与梁国大相径庭,殿下带的侍从怕是没学过,若是因他们不懂规矩在旁人面前失了您的颜面,这恐怕不太好,您说是吧?” “你!!”雁落气急,上前一步欲与之争辩。 “雁落,不得无礼,退下!”贺质文喝退雁落,向使臣致歉:“雁落无礼,还望大人海涵,雁落,还不道歉。” 雁落面上有些不情愿,不过还是听从贺质文的吩咐,向使臣道歉:“小人无礼,还望大人恕罪。”心道:‘他也太过分了,一口一个入乡随俗、不懂规矩,是在讽刺我们如今身份不配与他谈条件,大梁再如何也还没亡国,殿下竟然被一小吏如此折辱,真是......’ 使臣似乎并未被雁落冒犯到,接受了雁落的道歉:“殿下言重了,雁落侍卫忠心护主,何来冒犯?依下官看,当赏才是。” 陷阱,雁落马上反应过来,若真听了他的话那就是默认了大梁对此谈和结果心有不服,若是拒绝,殿下威严受损,也会让下面的人寒心,好个以退为进。雁落立刻找补:“小人以下犯上,应当受罚。大人虽仁善,不与小人计较,但大周赏罚分明,大人对小人轻拿轻放,岂非让旁人认为大人软弱可欺,轻视于您?大人威严不可失,还请大人降罪。” 贺质文也在一旁附和:“雁落说得有理,使臣大人你看......” 苏云陌见着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将这个难题又抛回给了自己,挑了挑眉,说道:“既然如此,那么雁落侍卫便去押解礼物,将功折罪吧。” 贺质文听罢神色不变,点了点头:“那便依大人所言。还未请教大人姓名。”挥手示意雁落退下,雁落见此道谢后也就离开了。 “不过一小吏,殿下无需放在心上。” “孤此番前往大周,一路唯与大人相熟,大人不肯告知,可是觉得孤......”贺质文点到为止,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苏云陌心道:‘这位太子还真是能屈能伸。如他这般的天之骄子、皇室贵胄多少都会带着些傲气,他竟然可以将这些骄傲悉数隐藏伏小做低,真是,危险至极啊。’“殿下说的哪里话,下官身份卑微,又不在京城任职,这才没有告知。下官苏云陌,贺太子可千万莫因下官而与大周生了嫌隙啊。” 贺质文微微一笑:“这是自然。” “贺太子,您看时辰也不早了,这些......”苏云陌看着那百十来号人以及一大堆行李,暗示贺质文早做决断。 “那便留五十人,行李减半,大人以为如何?” 苏云陌点头称是,随后便招呼众人,准备出发,贺质文也上了马车稍作休息。 想到之前的对峙,贺质文轻笑:“还真是进退得宜,处处踩在底线上,不愧是她的人,果然厉害。安乐,洛邑见。” 苏云陌见贺质文上了车,暗自松了一口气,心道:‘这梁国皇帝不好对付,这位梁国太子也是名不虚传,若非之前公主将可能出现的情形都点了一遍一一做出了应对,只凭我还真是招架不住。看样子,洛邑,要热闹起来了。’不过那便与他无关了,他只需做好公主交代的事便可,其他的事,就交给京城那些贵人去操心吧。苏云陌想着,便催促众人快些出发。 车队缓缓驶出皇宫,向汴城城门行去,沿途的官员百姓看着那望不到头的礼物,心里只觉凄凉,尤其是看见大梁的储君竟然真的要前往周朝“做客”,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大梁,怕是气数将尽。 ——小剧场—— 贺质文:“我不是男主吗?才开场就给我这么个难堪,作者,你给孤滚出来解释解释。” 此时的作者:“啊,是这件好呢,还是这件好呢?好难抉择啊。” 贺质文:“你、在、干、什、么!”(咬牙切齿) 作者:“滚,别妨碍我给咱家闺女挑衣服。”反手一巴掌。 贺质文深吸一口气,保持微笑,孤不生气,不生气。 第5章 抵达!变故! 车队缓缓驶出皇宫,向汴城城门行去,沿途的官员百姓看着那望不到头的礼物,心里只觉凄凉,尤其是看见大梁的储君竟然真的要前往周朝“做客”,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大梁,怕是气数将尽。 贺质文一行人从梁国到周朝,正如苏云陌所言,没人敢找他们麻烦,只是在沿途中,贺质文看见自己国家衰败、萧条的模样,看见百姓空洞麻木的眼神;也看见周朝广袤富裕的土地,看见周朝载歌载舞,一片盛世景象。心中对自己的目标愈发坚定,周朝这片土地,他势在必得。 时间一转眼便从盛夏进入初秋,近两个月的旅途终于要结束了,洛邑,近在眼前。这段时间贺质文并没有什么动作,一来他的目标在洛邑,二来雁落被支走,自己又被监视着,做太多反而会被人抓到把柄,所以倒也相安无事。只是偶尔与苏云陌攀谈几句,立立人设,毕竟眼前这位苏大人,说不定就是安乐的亲信。 洛邑郊外,一队人马正严阵以待,为首之人浓眉大眼,面容严肃,一身煞气令人胆寒,无论脑子多么愚蠢的人都能清晰的明白这人不好惹。所有人皆腰配武器,身披甲胄,知道的是来迎接梁国太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押解罪大恶极、穷凶极恶的朝廷要犯呢。不过,以贺质文目前的身份倒也没差多少了。 看清对方后贺质文心感不妙,脑中飞速思索起来:‘怎么会是陈礼?禁军统领,周皇心腹,怎么会派他来做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谁授意的?’容不得他多想,马车已经停下。贺质文无法,只得下去。 苏云陌与陈礼寒暄完后便转身向贺质文说道:“贺太子,下官还要进宫面圣,就不与您一道了。这位是禁军统领陈礼陈统领,他会带您前往驿站休整,不久后陛下会为您举办接风宴,在此之前您可以好好体验一下大周的风土人情。” 贺质文与陈礼见礼后,对苏云陌说道:“这段时间承蒙苏大人关照,孤与苏大人这段时间相谈甚欢,不知之后是否有空一叙?” 苏云陌依旧是那一副笑面虎的模样,笑呵呵地说道:“恐怕要叫殿下失望了,下官述职完毕便要即刻启程回冀州,怕是要辜负殿下美意了。” 贺质文敛眸:“是吗,那还真是遗憾。苏大人时间耽搁不得,便不多留了。”“下官告退。”苏云陌躬身行礼,随后便离去了。 “陈统领,方才多有怠慢。” 陈礼抱拳,声如洪钟:“贺太子说的哪里话,时辰不早了,还请随在下前往驿站。” “那是自然,有劳了。”贺质文很配合,只是准备回马车上时不经意挥了一下手,上马车时又似乎没站稳扶了一下,手搭在车身处的动作似乎有点不协调,其它倒也没什么事了。 马车上,贺质文在不断思索周皇派陈礼来的目的:警告、敲打,还是别的什么?他可不相信一个战败国的质子,也值得他如此大费周章。还未等贺质文想出个所以然来,一道清丽活泼的女声伴随着马蹄声从远处传来:“陈叔叔,等等我,一起呀。” 贺质文望去,一名梳着高马尾,身穿深绿色劲装,颇有英气的少女打马而来。‘十五岁左右,这个时间从城外回来,这个年龄还有这个形象和性子,莫非是......’贺质文心有猜测,又看了看陈礼的反应,肯定了这个女孩儿的身份。 “胡闹,哪家姑娘像你这般,没个正行,还不下来,莫让贵客看了笑话。”虽是斥责的语气,可陈礼在见到来人时面容分明柔和了几分,连声音都放轻了些,连贺质文这个刚见过陈礼的人都能看出陈礼对这个少女的纵容和宠溺。 贺质文看着那小丫头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对陈礼说道:“陈叔叔还是老样子,比我爹爹还要古板,不过我还是很喜欢您的,嘻嘻。”转过身来,好奇的问道:“这就是梁国太子的车驾吗?” 贺质文目光闪了闪,心中似乎转过数个念头,最终掀开车帘,走下马车,眉眼带笑,语气温和地说道:“梁国太子贺质文见过,君小姐。”中间刻意停顿了一下,果然,那女孩看着他的目光越发好奇,陈礼却目露警惕。 “你怎知我姓氏?我并未告知。” 瞧瞧,到底是洛邑最顶尖的那几大世家中的子女,看着天真浪漫,行事不似寻常姑娘,但最基本的敏锐度还是很高。贺质文笑着说:“孤在梁国时大将军君鹤清的大名便如雷贯耳,听闻君将军对膝下的一儿一女都颇为疼爱,刚刚看姑娘似是从军营归来,故大胆推测。” “是吗?”君无忧把玩着手里的马鞭,漫不经心的开口:“殿下初临洛邑,便知军营所在?”明明声音带着些许调皮,但气氛却变得胶着起来。陈礼不动声色地将手搭在佩剑上,仿佛只要贺质文没回答上来又或是答案不满意,便要将人血溅当场。 贺质文似乎没有感受到周围剑拔弩张的氛围,回答道:“旅途无趣,唯有书籍与沿途风景能解乏,方才来的路上,京城郊外孤也欣赏了一番,梁国军营孤也曾去过数次,心想大周应当也是差不多的。” 陈礼听罢,放松了些许,君无忧倒是眉眼微弯,嘴角带笑,衬的面容愈发娇俏。“早便听说梁国太子才智过人,今日一见,确实所言非虚。” “你这丫头,怎可......” “陈统领,无妨的。君小姐活泼可爱,孤并未觉得被冒犯。” “殿下,这妮子被惯坏了,回头定会让他爹好生管教。” “陈叔叔~”君无忧夹着声音,拉长了语调,扯着陈礼的胳膊撒娇,企图萌混过关,被陈礼瞪了一眼后,才悻悻松手。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贺质文便提醒陈礼耽搁太多时间了。陈礼见状也领着众人向城门行去。当然,君无忧也被陈礼“押”着一道,打算待会就送去将军府。看着一切如他预料中发展,贺质文唇角微微翘起,笑意真诚了几分。看见来人是陈礼后本以为这个计划便无法开展,没想到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小剧场—— 作者:“啊啊啊,无忧小宝贝,快点让我抱抱。”ヾ(^▽^*))) 君无忧:(¬_¬) 这里有个怪人。 伤心欲绝的作者:“我的可爱闺女居然不喜欢我,嘤嘤嘤。” 贺质文:就这智商不高的样子,我把笔骗过来自己写的概率有多大? 第6章 初入洛邑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贺质文便提醒陈礼耽搁太多时间了。陈礼见状也领着众人向城门行去。当然,君无忧也被陈礼“押”着一道,打算待会就送去将军府。看着一切如他预料中发展,贺质文唇角微微翘起,笑意真诚了几分。看见来人是陈礼后本以为这个计划便无法开展,没想到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君家女郎喜戎装在洛邑已经算是人尽皆知的事了。这些年来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头百姓都默认了君无忧这个特别,不,应当说离经叛道的存在。毕竟她爹和她哥哥一向宠她,她本人又与安乐公主交好,连带着圣上都对她关爱有加。家世显赫的嫡女、手握重权深得圣上信任的父亲、崭露头角颇受重用的哥哥、还有强大的人脉关系,拥有这些的君无忧在洛邑活得肆意潇洒,跟本不用看别人脸色,可以说君无忧才是整个洛邑女子最羡慕的存在。是以君无忧随陈礼一道入城根本就没引起任何骚动,就连守城士兵都只是多看了两眼便没有后续了,更别提那些为了生计劳碌奔波的百姓了。至于那些官宦人家?他们可不会来这里,就算有几个,显然也是有眼色的。 君无忧才不管旁人怎么看待她,或者说她不在乎。她不是不知道旁人私下里是如何说她的,无非是离经叛道、不守规矩等等。但那又如何,他们再怎么议论也不敢舞到她面前,甚至连风声都不敢放出来。她喜欢的、想做的,爹爹和哥哥都会全力满足。还有安乐姐姐,要不是有公主姐姐,陛下才不会这么关照我,果然,他们对我最好了。不过,最近也该收敛些了,毕竟哥哥因为我的缘故一直都没议亲,爹爹也为我的婚事操碎了心,哎,为什么安乐姐姐和那个县主不用这么着急嫁人啊。咦?前面好像是安乐姐姐的鸾驾? 君无忧看见前面有一辆颇为眼熟的马车驶来,这才从半走神状态回过神来,发觉路程已走了大半,甚至都进入内城了。‘安乐姐姐这是才从皇宫出来?这个时辰才出来,真不愧是陛下最宠爱的孩子,连太子都没有这种待遇呢。唔~,我要不要去跟安乐姐姐打声招呼,顺便让安乐姐姐把我捎走?安乐姐姐开口的话,陈叔叔也没办法了吧?嘻嘻。’君无忧正思索着这个法子的可行性时,前面的马车却先停了下来。 陈礼见状便知安乐公主是有事,他是陛下心腹,对于安乐公主这个特殊的存在自然不敢怠慢。他可以对太子和永王的示好拉拢视而不见,却要给安乐几分薄面。心中千回百转,但实际也就过了几息,陈礼抬手示意车队停下,自己带着君无忧下马上前。 “臣\/民女参见公主殿下。”二人同声说道。 “免,君小姐怎么和陈统领一道?”没有起伏的女人声音从车厢传出,无端给人一种压迫感,不重,但也让人无法忽视。 “这......”陈礼有些迟疑,他还是很宠君无忧的,虽然这丫头比较任性,但还是不希望她卷入这些是非之中,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说出缘由。 “我方才从军营回来,正好碰上陈叔叔,所以就一起了。”君无忧抢先开口,很‘诚实’的回答道。 “是吗?”声音微凉,马车隔绝了视线,让人猜不出这位公主究竟是什么态度。 ‘完了完了,公主姐姐好像是生气了,不过我好像也没干什么吧。呜呜呜,早知道就让陈叔叔走快点了。’君无忧看着面无表情,不过只是眼睛眨动的频率变快了一些,手指不安的攒动而已。当然如果能看见君无忧内心的话,就会发现现在有个小人在哭唧唧的咬着小手帕了。 短暂的沉默让气氛变得诡异起来,终于,安乐的声音打破了这种不安的气氛。“没记错的话陈统领是要领梁国太子去驿站休整,本宫就不多留了。正好本宫要去大将军府,君小姐一道吧。” 君无忧看了一眼陈礼,眨巴了下眼睛,试图挣扎一下,陈礼朝君无忧点了一下头,随后说道:“是,那臣先行告退。” 君无忧懵了,不可思议的看着陈礼,那控诉的眼神让陈礼快步离开。开玩笑,这一会儿估计公主已经把原因猜了个七七八八,反正无忧也没犯什么大错,她爹是肯定不会管了,还是让公主好好管教一下吧,省的这妮子真的无法无天。 “君小姐?”安乐声音再次响起,唤回了大脑还在罢工的君无忧。 “来,来了。”君无忧吞了一口口水,磨磨蹭蹭、颤颤巍巍、如临大敌般地上了马车。 另一边,贺质文倒是想上前去拜见安乐,但显然陈礼是个聪明人,会看眼色的多,根本就没给他这个机会。叹了口气,今天这一遭还真是起起落落,太考验他心性了。 “贺太子,公主殿下有事请教,不知可否方便?”马车外一道女声响起,贺质文看过去,瞳孔一缩,只见马车外站着一位双十年华的女子,身上服饰不似寻常宫人。‘晴岚,安乐的掌事女官。’ “当然,不知公主有何指教?” “汴城虽与洛邑相隔甚远,但按行程半月前就应抵达,不知因何事耽搁了行程?” “大周疆域辽阔,又正好是时节交替之际,气候变化多端,众人皆有些水土不服,故耽误了行程,此非人力可改,还望见谅。” “原来如此。”晴岚点了下头,也没说信没信,行过礼后便转身向安乐复命去了。 贺质文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心道:‘还真是敏锐,这样都被怀疑了,看来得让雁落把尾巴扫干净了。’ 两辆马车向相反的方向驶去,仿佛不会再有交集。但命运终将会把这宿敌般的二人绑在一起。不过众人都没注意到有一只鸽子飞了出去,最终落在了一张琴案上,豆蔻色的指甲与周围纯白雪景并不融洽,“看来,最近洛邑要热闹起来了,想必我这里很快也要来访客了。” 第7章 安乐公主 两辆马车向相反的方向驶去,仿佛不会再有交集。但命运终将会把这宿敌般的二人绑在一起。不过众人都没注意到有一只鸽子飞了出去,最终落在了一张琴案上,豆蔻色的指甲与周围纯白雪景并不融洽,“看来,最近洛邑要热闹起来了,想必我这里很快也要来访客了。” 马车上,晴岚正为安乐烹茶,君无忧也在一边熟练地使用撒娇大法对付安乐:“安乐姐姐~,无忧知错了,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嘛,求你了~。” 安乐不为所动,视线停留在手中的书籍上,悠悠地说道:“这些你还是留着给你爹用吧。” “安乐姐姐~。”君无忧不死心,她真的知道错了嘛。都说好奇心害死猫,古人诚不欺我。她不就是好奇那梁国太子,卡着点去看看,结果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安乐终于抬头看向君无忧,该说不愧是皇室中人,个个生的副好相貌,安乐自然也不例外,肤若凝脂,面若银盘,明眸善睐,顾盼生辉。只是世人一提起安乐,首先想到的也是那不亚于太子的权势和圣上独一份的宠爱,鲜少会想起安乐公主也是位绝色佳人。 “知错?错哪儿了?”安乐似笑非笑的看着君无忧,若是旁人,怕早就冷汗直冒了。 “额,不该擅作主张去见那贺质文?”君无忧不确定的问,她也就干了这一件事,但应该也不至于吧?不就一个质子,犯得上这么大动干戈吗? “当然要值得重视,贺质文必须留在洛邑,但却不能给他任何机会,你以为陈统领当真就这么闲?”安乐看着君无忧皱着脸思索的模样,好笑的替她解了惑。 “啊?那我是不是坏事了,不会被骂吧?”君无忧担忧地问道,如果表情和声音没那么做作的话,可信度会更高一些。 安乐看君无忧的样子就知道这丫头并没放在心上,不过确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找个由头治治她罢了,都已经定亲了,还这般不着调。 “之后父皇会安排接风宴,届时你想怎么看都没问题。不过在此之前,就不要出门了。”安乐话题一转,把君无忧打了个猝不及防。 “诶!?那我不去是不是就可以出门了,反正这种宴会大家都客套来客套去,没什么看头。”君无忧试图讨价还价。 “不行,再说,这场宴会说不定会很有意思。” “真的!?”君无忧有些兴奋的问道。 “谁知道呢?”安乐并没有正面回答,又问了君无忧一个问题:“不说这个了,既然见过了,你觉得贺质文此人如何?” “唔,梁国太子确实并非浪得虚名,一眼就认出我身份,不过也不排除他提早对洛邑做足功课。不过我当时挑他言语之间的漏洞故意为难他,他也没慌乱,反应很快,有种一直顺着他剧本走下去的憋屈感。反正我肯定对付不了。”君无忧回想起之前短暂的会面,肯定的下了结论。 “是吗?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安乐打趣道,没有外人在,安乐显然放松了许多。至于贺质文,那三个条件就是专门逼他来大周准备的,不把这位声名在外的梁国储君支走,又怎么能放心对梁国出手呢? “反正有我爹爹和哥哥,还有安乐姐姐你在,我当然不用操心这些啦。对了,安乐姐姐找我爹有什么事?” “不是我有事,是关于你的。”安乐瞥了一眼君无忧,这丫头的婚事可真是操碎了不少人的心。 “我?”君无忧想到什么,“不会是关于我的婚事吧?” “不错。” “这就不劳烦安乐姐姐你操心了,爹爹也真是的。再说了,安乐姐姐你还没有着落呢。”也就是君无忧,若旁人说这话......,哦,旁人没这个胆子。 安乐倒没说什么,只是循循善诱地问道:“君将军知道你不情愿,也没强求,就是托我问问你的想法。若真的不喜,君将军也不会委屈你,退了便是,反正有我们在,断不会叫你吃亏的。” “这些我都知道,我就是,还不想嫁人。”君无忧有些恹恹的。 “为何?信陵侯府季家虽然已经落魄,但底蕴人脉仍在,在世家眼里季家仍还是他们的同伴。且倘若你嫁过去,你父兄看在你的份上也会帮扶季家,旁人也会看在君家的面上不会多加为难。这对季家而言无疑是救命稻草,季家莫说善待,就是把你当祖宗一样供着也不是没可能,你嫁过去日子也会过得很舒心。无论怎么看,这对你来说都是门极好的亲事。” 君无忧何尝不知道这是门好亲事,这还是爹爹千挑万选,又挨个敲打了一遍其他家让他们不许抢才定下的,“那安乐姐姐你呢?你今年都二十有三了,为何还不成亲?” “我吗?”安乐笑了笑,“父皇不会轻易为我定下婚事的,况且,我也不觉得这洛邑有谁有这个资格能做我的夫婿。” “我知道这是门好亲事,不然当初那些疼女儿的夫人们也不会紧盯着季家不放了。可是一旦嫁人,我就不再只是君家女儿,不再只是君无忧,我多了季家儿媳,季松妻子这个身份,这个身份将会把我牢牢地困在后宅。往常无论我如何任性妄为旁人都不会多管,但一旦成为谁的妻子,我就必须要去学着成为一个好妻子,一个合格体面的世家夫人,再也不能像从前那般策马扬鞭,随意进出军营与那些将士高谈论阔,把酒言欢了。”君无忧说着说着便想到未来的那些场景,眼眶不自觉的就红了,哽咽道:“我知道那一天终将会到来,我只是不想那么快而已,为什么安乐姐姐你还有那位县主不用急着嫁人啊呜呜呜~。” 君无忧扑到安乐怀中,哭了起来。安乐叹了一声,温柔的用帕子替君无忧擦了眼泪,“我明白了,这些我会转告君将军的,别担心,想什么时候嫁就什么时候嫁,我会帮你的。” “真,真的?”君无忧抽泣的问道。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安乐很有耐心的哄着君无忧。女子与男子不同,男子随着年岁的增长,他会有更广阔的路可走,更丰富的选择去挑选,但女子一旦长大,摆在她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一个选择——嫁人。 第8章 君府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安乐很有耐心的哄着君无忧。女子与男子不同,男子随着年岁的增长,他会有更广阔的路可走,更丰富的选择去挑选,但女子一旦长大,摆在她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一个选择——嫁人。 “说起来,你好像还没见过你的未婚夫,需要我帮忙安排一下吗?”感受到马车停下,安乐为君无忧整理了一下装束,轻柔地问道。 君无忧想了想,摇了摇头:“算了,之后有的是机会。” 安乐也没再劝,各人有各自缘法,她也就不跟着掺和了。二人下了马车,进了君府便有小厮向自家主人禀告,至于君无忧,早就被安乐打发回院子里了。 君鹤清一听自家闺女与安乐公主一道回府,心道不会又惹出什么事了吧?不敢怠慢,马上便向前厅赶去。 “臣君鹤清,参见安乐公主。” “君将军不必多礼,君小将军呢?”安乐看了一眼,君宵练不在,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犬子数日前便去了军营,还未回来,不知殿下有何事需要犬子效劳。”君鹤清有些警惕的问道。 去了军营?那怎么没拦住君无忧?安乐眉心微蹙,追问道:“哪个军营?” 君鹤清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了:“骁骑营,可是有什么不对?” “......”难怪,君无忧一般都会去细柳营,这两营地虽说都属于洛邑北军,但还是有些距离的,怪不得没有拦住。安乐也没再卖关子,直接就把之前的事简要说了一下。 君鹤清听后才明白难怪公主追问,这要是虹之看着,怎么可能还有这档子事。“臣教女无方,还请殿下恕罪,就是不知无忧她......” “只是一点小事而已,将军无需担忧。” 君鹤清松了口气,安乐说没事那便是真没事了,虽然有些扰乱了陛下的计划,但其实这事也不算太大,兜得住,兜得住。 安乐看着面前这位松了口气的儒雅男子,心中难免失笑。是的,儒雅,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大司马大将军君鹤清与陈礼那般深入人心的武将形象完全不同,羽扇纶巾,虽年过四十,但一身书卷气再配上不到四十岁的好皮相,难怪到现在也有不少人上赶着当续弦,只可惜...... “大将军,令公子还是老样子?” 君鹤清听懂了安乐的弦外之音,如今这是多事之秋,虹之,得好好管教了,断不能让他趟这趟浑水,给家里招来祸端。“殿下放心,如今战事已平,臣自当会好好管教犬子,不会让他惹出什么事端。” “如此,便好。”安乐得了对方保证,便也就准备离开了。 送走安乐后,君鹤清立刻吩咐管家马上让大少爷回府。至于理由,想到公主转述的那些话语,让传信的说有关无忧的婚事有可能会有些变动,让他赶紧回来。做完这一切后君鹤清本想去自家女儿的院子里转转的,顺便谈谈心,但转念一想那丫头才发泄了一通,这时候再去有些不妥,还是等她调整好心情再去吧。嗯,明天早上再去看看。 “唉,婉娘,我该拿无忧怎么办才好?”想到自己无忧不愿意嫁人的理由,君鹤清有些无奈,该想个什么法子才能既保全无忧名声又能推迟婚期呢?总不能像那家那个一样去求皇帝直接下一道旨意吧?那样的话婚嫁之权就捏在皇帝手里了,这可不行。要不,多给季家点好处让他们把这口锅背过去?算了,等虹之回来了再一起商量吧。 想到自己这个儿子,君鹤清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虹之是他的结发妻子所生,那时的君家还只是洛邑一个中等偏下的家族,他君鹤清也不是家族里受器重的子嗣。虹之出生那会儿自己正在沙场拼杀,不为别的,就只是希望能给自己和妻子孩子挣得一个好前程,他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能有更多的底气,更多的选择。战场上刀剑无眼,自己也是九死一生,好在自己好歹也算的上是世家子弟,虽然不受器重,家世也算不得多好,但总归起点要比那些平头百姓好些,功劳也不会平白被人给贪去。就这样过了五年,大大小小的战役积累下的无数战功也让自己受到天家的赏识。可等到自己回去的时候才发现一切都物是人非。原来当年走的时候她已然怀孕,原来她生下孩子后便撒手人寰,原来自己的孩子在族里当了四年无父无母的孤儿。 回想到这里,君鹤清有些魔怔了,他仿佛又回到那一天,他站在屋子外,看着那个怯生生的孩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张口。孤儿寡母尚且处境艰难,更莫说一个稚子。至于家族,若非得知自己衣锦还乡,这孩子怕是连干干净净的出现在面前都未可知吧。 后来怎么了,哦,对,后来我带走了这个孩子,自立门户,为他取名宵练,望他能像一柄宝剑斩尽一切阻碍。就这样过了两年,这过程中宵练渐渐和一位姑娘熟悉起来,那一天,我忐忑地问他是否愿意我再娶那个经常到访的姑娘做他的母亲,他思考了很久,最终点了点头,我松了口气。 对于我结发妻子明氏,我是尊重和爱护的,而云婉却是真心喜欢的。云婉待宵练视如己出,可以说婉娘弥补了宵练未曾拥有过的母爱,宵练也是真正把她当做自己的母亲,对无忧这个妹妹的疼爱比起我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没有那件事......。自那之后,宵练就开始变了,不到十年就到了今天这个高度,对无忧也保护过度,生怕她再出现什么意外。唉,但愿无忧能阻止他吧。 君鹤清如何伤春悲秋暂且不提,安乐回到自己府邸后立刻让晴岚再次查探贺质文的行踪,事无巨细。 “公主可是觉得今日之事过于巧合?” “呵,本宫不相信这世上有巧合,这必定是他精心设计,只是中途出了岔子,没达到他预期效果罢了。” 晴岚想了想,若说意外的话......,“可是陈统领?君小姐对他而言应该算是意外之喜。” “不错,另外暗中去查查各宫动向,尤其是贵妃和淑妃。宫里,怕是不干净了。” 晴岚听到这话,神情立马就严肃起来:“是,奴婢领命。”脑中已经在思索要从哪些方向下手了。 第9章 各方盘算 晴岚听到这话,神情立马就严肃起来:“是,奴婢领命。”脑中已经在思索要从哪些方向下手了。 驿站内,陈礼已经回去复命,贺质文看着远去的人影淡淡的向雁落吩咐道:“雁落,把之前的尾巴扫干净。还有让我们的人按兵不动,不要联络,最近皇宫恐怕会被大清洗,让人不要露出马脚。” “是,殿下。”雁落领命后立刻开始行动。 “陈礼,呵,一到洛邑就给孤一个下马威吗?”贺质文仔细复盘了一下今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心中有个不太妙的猜测,“希望不会是孤想的那般。” “殿下,已经吩咐下去了。只是属下有一事不明。” “讲。” “周皇派陈礼来究竟有何深意?” “他是在敲打和警告我们不要动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属下也知晓,若是我们,也不会放松警惕,但是否太小心了,感觉就像是怕我们跑了一样。”雁落回想起这一路上的情形,那些官员倒是真的害怕他们在辖区出了什么事,但更多时候却是在不着痕迹催促快点前往洛邑,生怕他们中途跑了。 贺质文垂眸:“大概是因为另有目的吧。” “另有目的?该不会......”怕我们跑了?对了,殿下可是储君,离开时间越长,别说其他皇子,就是底下的人心思都会摇摆不定。没殿下压着,陛下又年迈,国本之争向来是相当惨烈的,这要是周朝再从中挑拨,推波助澜,大梁危矣。 想通这一点,雁落急忙道:“那殿下,我们是否要想办法回去,先稳住形势,之后再徐徐图之?” “来不及了,还是你以为他们会轻易放我们离开?孤相信父皇可以暂时压住他们,眼下情况,还是不要走安乐那条路了,周皇注意力现在都放在我们身上,此时接近她,无异于火上浇油。” “那殿下我们......” “去打听打听周朝太子李知岱和永王李知衡的事,不要用我们的人,这里是洛邑,有的是渠道。”贺质文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雁落明白。” ‘接下来得让他们放松警惕了,希望不会是最糟糕的那种情况,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已经没有退路,只能慢慢打算了。这里终究不是大梁,很多事都是有心无力,父皇虽有心相助,却也是鞭长莫及,父皇那边的人手估计要等到明年春天了。安乐还真是够狠,派了个人上下嘴皮一碰明面上的人就少了一半,但孤就不相信这周朝当真就是铁板一块。世家门阀心思各异,太子又和永王势如水火,孤就不信攻不破。’ 大周皇宫内,陈礼向皇帝复述了一遍今日情形,又巧妙地淡化了君无忧,重点讲述了贺质文是如何反应迅速的解决君无忧的陷阱,又意图引起安乐公主注意的这两件事。 李昕不是没察觉陈礼的小心思,不过也没说什么,一来君无忧的事可大可小,二来安乐挺喜欢那个小丫头的,再者因为她对贺质文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所以也没打算为难她。不过,回头还是让君爱卿好好管教一番,省得以后惹出更大麻烦连累了安乐。 “那依你看,这位梁国太子如何。”李昕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椅背,神色似乎很放松。 陈礼小心地观察着陛下的脸色,又听见问话,心知君无忧这事儿算过去了,回头得让那家伙赔我几坛好酒才行。斟酌了一会,小心的回答道:“能屈能伸、宠辱不惊,有关这位太子的传闻并非夸大其词,若放任此子成长,将来必成心腹大患。”陈礼肯定的下了结论。 “那你觉得朕的儿子与之相比如何呢?” 陈礼立刻跪下,恭敬地答道:“陛下的皇子们自然是人中龙凤,微臣岂敢妄加评判,何况那贺质文再怎么厉害如今也不过是案上鱼肉,只能任人宰割,如何能与诸位殿下相提并论?” “哼,你倒是机灵。”见陈礼避重就轻,李昕也没为难陈礼。自己儿子什么样他再清楚不过,本事是有,但与贺质文相比还是略显稚嫩。但凡有个儿子能如安乐那般,他也不至于操这么多心,看来得用贺质文给他们上上一课了。挥手让陈礼退下,心里也默默盘算着该怎样把贺质文逼到绝境,给自家儿子当磨刀石了。 安乐府上,苏云陌正襟危坐,若是贺质文见了,怕是很难将面前这个严肃的男子和之前那个笑面虎联系在一起。彼时安乐正吩咐晴岚探查贺质文的行踪,安排好一切后这才有空去见苏云陌。 “微臣苏云陌拜见公主殿下。” “免礼,苏大人久等了。” “不敢不敢,不知殿下召见微臣有何要事?” “吩咐倒谈不上,只是如今秋闱已经差不多开始,开了春便是春闱了,这其中门道想必已经走过一遭的苏大人怕是在清楚不过。” 听懂安乐的意思后苏云陌叹了口气,门阀横行,互相勾结,寒门难以出头。所谓科举,不过是收买人心,安抚众人的手段罢了,也不看看每次上榜的有多少不是世家子弟,排名靠前的哪一个不是京中有头有脸的大姓人家。若非有安乐公主悄悄兜底,这榜单估计会更难看,其中有才的,也都暗自放了出去,也比在这里一辈子熬不出头来得好。这皇权是轮了又轮,但这些世家却始终屹立不倒,还真是应了那句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 安乐看着苏云陌的沉默也不恼,世家的力量太大,需得扶持一股新势力来与之对抗,否则皇权危矣。但现在他们还是太弱小了,而且,谁能保证他们成长起来不会成为新的世家?所以还是得给他们找个盟友才是,有制衡,才能稳坐钓鱼台不是?至于这盟友,想到那即将发布的新政令,安乐微微一笑。当务之急,是得安抚住他们,让他们开开心心的接纳这位盟友才是,至于之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第10章 新政 安乐看着苏云陌的沉默也不恼,世家的力量太大,需得扶持一股新势力来与之对抗,否则皇权危矣。但现在他们还是太弱小了,而且,谁能保证他们成长起来不会成为新的世家?所以还是得给他们找个盟友才是,有制衡,才能稳坐钓鱼台不是?至于这盟友,想到那即将发布的新政令,安乐微微一笑。当务之急,是得安抚住他们,让他们开开心心的接纳这位盟友才是,至于之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苏大人,不久之后便会有一条新政令出现,本宫先告知你一二。” 苏云陌将自己从思绪中抽了回来,公主说这话,怕是与他或者说与寒门息息相关,不敢怠慢:“不知公主有何要叮嘱的,微臣洗耳恭听。” “大周将选出几位皇商,每位皇商每年有五个资格可让商籍之子参加科举。” 苏云陌一怔,没想到新政令居然是这个,有些迟疑的开口:“士农工商,商人最是低贱,这,未免有些太抬举他们了。”虽然说的比较委婉,但苏云陌的抗拒还是比较明显的,安乐自然也看在眼里。 对于苏云陌的抗拒安乐早就有所预料,寒门,就是再落魄,那也是有门第在的,与平民尚且不可相提并论,何况是最不入流的商户呢?要真的让他们直接共事,怕是比杀了他们还难受。更何况,世家漏出来的机会就这么点儿,若是再多出一群走后门的,那他们还能捞到什么?不过为了日后行事方便,安乐还是打算细细与苏云陌分析一番。苏云陌作为她一手扶持寒门的代表,目前寒门官职地位最高的人,只要他拎得清,下面的人自然就不需要多费唇舌。“郁泱可还记得我大周与梁国签订的停战条约?” “这,可是开放饶州七县,设互市,允许通商,且我国商人的商税为三十税一?”一提到这个,苏云陌想起自己拿到这要求时的震惊。三十税一,这跟白送钱有什么区别?更何况还有下面的每年上贡两百万两白银,八万匹丝绸,一度让苏云陌觉得皇上只是想找个借口继续打下去而已,这种要求对方怎么可能会同意?等等,钱?莫非...... “看来郁泱是想到什么了。”安乐见苏云陌表情就知道对方已经想通了这条政令真正的目的。 苏云陌不傻,能从门阀世家中杀出重围且站稳脚跟的本事自然过硬,稍加点拨便想通了其中关窍,试探地问道:“殿下是想利用这条政令刺激商人将梁国的白银大量流入我朝?梁国本就缺银,平时收税都是用他们本国的铜钱,而那两百万两白银的岁贡势必会逼迫梁国让百姓强行改用银子交税。若我朝商人此时再不断让梁国民间的散银流失,随着银子越来越少,再加上过程中的损耗以及层层剥削,想要征够两百万两白银怕是会难上加难,梁国的经济也会随之动荡,甚至会崩溃。若此时朝廷争斗不断,无暇顾及,那梁国必将大乱。”苏云陌越说越亢奋。呵呵,要真一切顺利,别说大乱了,估计会直接造反吧,届时等他们两败俱伤坐收渔翁之利即可,就算打起来,我们也完全可以以救万民于水火的旗号攻打他们,说不定那些百姓还会很高兴呢。思及此,苏云陌立刻起身表了下忠心:“新政令并无不妥之处,微臣自当大力推行。” 苏云陌看了眼上位的安乐,心道:‘不愧是殿下,这一环扣一环的,难怪圣上宁愿大力扶持自己女儿给未来皇帝当后盾也不愿意多费心教导几位皇子,不出意外的话殿下以后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长公主,虽然和现在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安乐笑了笑,此刻苏云陌只是被一腔热血冲昏了头,冷静下来就会有些疑虑,还是实际的利益更能拴住人心,开口安抚道:“若梁国不复存在,到时可需要大批官员前往治理,山高路远又水土不服的,世家子弟可没几个能吃得了这苦头。况且到时候百废待兴,总得有朋友帮衬着恢复生产作业什么的,干的好了那可是大功一件,你说对吧?” 苏云陌听懂了安乐的潜台词,科举一事上她只会给商人参考的机会,不会再有其他优待,几个皇商加在一起到时也就多出几十个人罢了,比起长远的利益根本不算什么。况且就算真的侥幸考中,门阀只会比我们更加排挤,到时候还是会与我们结盟,不如现在就买他们一个好。毕竟公主说的也没错,日后还有不少地方需要他们帮忙,提前打好关系以后也能轻松点。况且,商户别的不说,钱还是挺多的。虽不想承认,但读书习字确实很费银钱,他们反而比平民更容易接触到那些东西。苏云陌理清了思路,当即表示会全力配合新政令。 安乐见状也就放心了,搞定了苏云陌,那些寒门士子应该就不会闹腾了,就算有几个拎不清的,相信有的是人能替她处理好。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给了苏云陌一些足够说服人的理由,怎么用就看他发挥了。“商人走南闯北的,消息多少也会灵通些,况且被梁国逼得走投无路的百姓们,谁知道会做些什么呢?不过,本宫也只是给他们一个机会,有没有人能领悟,能领悟多少本宫就不知了,反正皇商总共就四个,总能挑到满意的。” ‘好一个二桃杀三士啊,提前得到消息的我们可有的是时间准备,甚至可以好好商议推哪几家,这其中的利益可不小。公主,还是向着我们的。’苏云陌恨不得立刻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大周有名的商贾之家。 看见苏云陌的样子安乐也好心放人,最后说了句:“苏大人兢兢业业,长此以往,不消几年,便能时常相见了。” 饶是归心似箭苏云陌也因这句话砸的不知东南西北,他知道这是殿下对他苏云陌的承诺。时常相见,远在冀州可做不到。能进入洛邑,进入真正的权力中心便是公主对他的承诺。当然这一切都是有前提的,她需要他以及身后的寒门站在她那一边。但这其实也没什么,除了公主,没有人会提供这个机会,身后是世家大族的太子与永王也不可能。苏云陌向安乐郑重地行了大礼:“微臣定当为公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第11章 接风宴(一) 饶是归心似箭苏云陌也因这句话砸的不知东南西北,他知道这是殿下对他苏云陌的承诺。时常相见,远在冀州可做不到。能进入洛邑,进入真正的权力中心便是公主对他的承诺。当然这一切都是有前提的,她需要他以及身后的寒门站在她那一边。但这其实也没什么,除了公主,没有人会提供这个机会,身后是世家大族的太子与永王也不可能。苏云陌向安乐郑重地行了大礼:“微臣定当为公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咱家见过梁国太子。贺太子,陛下将于五日后宴请殿下,文武百官作陪,这位是礼部尚书程明志程尚书,还请殿下仔细准备,若有不懂之处,程尚书会悉数为您解惑。”为首的太监告知来意后,又将程明志引荐给贺质文。 贺质文见过礼之后眼神示意雁落,雁落会意,上前一步与为首太监寒暄:“劳烦公公跑这一趟了,不知如何称呼?另外我们也是初来乍到,不知宴会上有哪些贵人,还望公公能多加提点,以免拂了周皇的美意。”说着便将一个分量不轻的小袋子不着痕迹的塞了过去。 对方也没推辞,自然地将其收拢入袖,态度稍好了些许,不再像之前那般公事公办,语气也比之前真诚了一些:“咱家姓吴,雁落侍卫不必那么客气,陛下对贺太子的到来很是重视,邀了三品以上的官员携其家眷作陪,几位殿下亦会出席。还请贺太子与雁落侍卫放宽心,我大周定会让诸位宾至如归。” “多谢吴公公,来,我送你。”声音越来越远,将程明志引到旁边的贺质文也收回了心神。‘吴?刘敏的徒弟吗,看来是觉得光凭陈礼还不够,还要再来试探吗?那这位礼部尚书又是谁的人呢?’ “大致情况就是如此了。贺太子还有什么疑问?”程明志将这次接风宴的大概情况讲解了一番,见对方听得认真,也就多问了一句。 “大致情况尚书大人讲的很详细了,孤这里没什么问题,只是关于宫廷礼仪这方面这段时间可能需要您多费心了,孤与雁落自当全力配合。”贺质文姿态放的很低,向程明志行礼道谢。 程明志倒没有避开,直接受了这一礼,略有不满的开口道:“贺太子,您是我大周的贵客,不必如此。若有什么不妥之处,直接说出来即可,大周会尽力让您满意。您好歹也是一国储君,如此做派,不妥。” 贺质文眸光闪了闪,不愧是以克己复礼,尊卑分明着称的程家,果然极重视这些。就是当年李昕让安乐参政,作为她母家没有任何支持就算了,甚至都没阻止依附于他们一派的官员弹劾抨击安乐,哪怕安乐是他亲妹妹,当朝皇后唯一的子嗣。“是,多谢程尚书指点。”贺质文面上恰到好处的出现一丝怔愣,随后收起了小心翼翼的姿态,恢复了傲气。 “不错,这才像是我大周邀请来的客人,一国太子。”程明志满意的点了点头。 之后的时间,贺质文和雁落一直在学习周朝的礼仪。好在二人从小便受过这些教育,虽然时间紧迫,但也没难住二人,只是程明志要求颇高,两人愣是没找到机会去搜集接风宴的相关情报,至于为何不让其他人去?这驿站不知道被安插了多少双眼睛,自己带的那点人这段时间都被找借口打发回去了,身边除了雁落,根本就无人可用。 “殿下,那程明志真的不是故意的吗?”雁落有些抱怨地说道:“两日后就是接风宴,明日还要提早准备,根本就没时间去摸清他们动向了。” 贺质文揉了揉额头,说道:“不会,程家家风就是如此,况且他一个正二品的官员、程家的现任家主还不至于亲自来为难我们。但孤也没想到对方的要求这么严格,若非从小便开始学习,想在半个月之内达到他要求几乎是不可能的。难怪程家从始至终都没有帮安乐,想来也是因为不合礼制的缘故。算了,这接风宴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才对,谁敢当着周皇的面找麻烦?他本人也不会专门举办个宴会来针对我们,太小题大作了。” “说的也是。”雁落想了想,殿下说的不无道理,周皇顶多也就是明里暗里敲打警告一下,这也算是正常举动,应当不会出什么事才对。想到这里,雁落放下了心,仔细的为两日后的接风宴做准备。虽然对方不会故意找事,但如果自己不小心出了什么纰漏,递给了对方把柄,那就得另当别论了。 在贺质文与雁落学习皇宫礼仪时,洛邑的官员们也开始暗自揣测圣上的用意。不过一听说正三品以上的官员方可参加,众人立刻就明白这事跟他们无关了,上面那些人的事他们还参与不进去,至于之后要做什么,自会有人授意,便不需要去操心了。 “小姐,安乐公主下了帖子来,邀你明日去府上品茶。”一婢女恭敬地将一张请帖放在梳妆台上,朱红的封面,右下角用金墨勾勒出蝶绕牡丹的模样,是安乐钟爱的也是规格最高的请帖。 “知道了,去回帖子,告知殿下明日我自当准时赴约。”少女看了眼安乐的帖子,合上后淡淡的吩咐道。能收到这种帖子后毫无波澜的只有两人,一是君无忧,因为她不需要,另一位便是眼前这位女郎。 “玥儿,明日见到公主,可要再打听一下那件事,切莫忘了。”来人正是大周丞相,正一品大员——万俟凌云。 “父亲说笑了,您都打听不出来的事,公主怎么就会告知于我?还是父亲觉得公主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万俟玥向父亲行礼后开口说道,眉间清冷,言语恭敬但声音平淡,仿佛什么都不在乎,什么也入不了她的眼。 万俟凌云看着自己这个女儿,这个倾注了他所有心血的女儿。样貌能与安乐平分秋色,行为举止进退有度,大事上也略有见解,是最合适不过的皇后人选,若不是因为...... 第12章 接风宴(二) 万俟凌云看着自己这个女儿,这个倾注了他所有心血的女儿。样貌能与安乐平分秋色,行为举止进退有度,大事上也略有见解,是最合适不过的皇后人选,若不是因为...... “玥儿,你可还是怨我?” 万俟玥垂眸,恭顺地回道:“当初是女儿僭越了,女儿现在一心为万俟家着想,父亲当初的处置并无不妥,女儿,已经放下他了。” “如此,便好。玥儿,你需得记住,你是丞相独女,是万俟家的希望,你身上背负的是万俟一族的前程和荣耀,切不可任性妄为。” “女儿明白,送父亲。” 万俟凌云看万俟玥神情一如往常,并无勉强,心知对方已经放下了那小子,不免松了口气。不过......,万俟凌云看了看自家女儿,又发了愁,开了春她便二十了,这婚事还没着落,公主也没任何表示,看来得找时机进宫好好与陛下谈谈了。 翌日,安乐府上,如今将近深秋,公主府的花园依旧争奇斗艳,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一看便是花了大心思打理的。凉亭中,暗中被人称为洛邑双姝的安乐与万俟玥正怡然自得的品茶。“尝尝,我封地刚送来的,连父皇那儿都还没送去。” 万俟玥细细品尝了一番,“能被公主您拿来待客的岂会是凡品?初尝微苦,再次品尝倒有几分甘甜,再之后味道越来越醇厚,倒是与其他茶叶有很大不同。” “你若喜欢,让蝉鸣带些回去。” “那就先谢过殿下了。” 亭中二人相谈甚欢,着红裙的女子明艳动人,着浅紫色衣衫的女子清冷如月,看似极端,但二人时不时流露出的笑意却明晃晃告知众人她们二人私交甚好。 万俟玥回府后不久便放出了消息:接风宴并无不妥,须得好好照顾梁国太子。这消息传递了一个意思:接风宴不许对贺质文出手。但都是人精的诸位却很快又想到了另一层:不许百官出手,那,皇家呢?这借丞相府传出来敲打的是百官,但似乎最近诸位殿下好像没有走动。一想到这里,各家心思各异,但最终有女儿家的还是让自家夫人好生置办些行头。没办法,皇子们公开露脸的机会少之又少,反正到时候不需要自己出手,只要不冷落那贺质文就行,还是自家的前程比较重要。反正君家的已经定亲,万俟家那位看圣上意思估计是没机会了,程家不会参与党争,华家没嫡出女儿,最显赫的几大世家都没合适的,是他们这些相较实力稍逊一筹的家族的机会,就算没被皇子们看上,与其他世家联姻结盟也不错。 接风宴当日,贺质文走过重重宫门,终于踏入了周朝权力的核心之地。看着远方那个看不真切的人影,贺质文脚步不停,面上带着谦逊温和这一副最完美的面具,只是掩于衣袂下的手握了又握。‘冷静下来,贺质文你如今不过是砧板上鱼肉,不可莽撞,终有一日,这些都将是你的,冷静。’ “梁国太子贺质文,拜见大周皇帝。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贺质文弯腰行礼,虽说大伙心知肚明他就跟质子没什么区别,但只要没明面点出来,那他就是周朝远道而来的贵客,梁国储君。所以程明志当初才会如此点贺质文,贺质文自然活学活用,态度恭敬,但不谄媚,不卑不亢。 李昕眯着眼打量着贺质文,不过几息,便收回了目光,和蔼地说道:“免礼,贺太子远道而来,朕特意为你举办这场接风宴为你接风洗尘,不必拘束。正好也有不少青年才俊,贺太子若有意不妨与他们多聊聊,年轻人总会更有话题,说不定会多几个知己呢?” 被李昕打量只有短短几息,但贺质文却感受到了莫大的压迫感,险些喘不过气来。‘这便是一国之君的威慑吗?父皇到底是疼孤,从未这样对待。’听着李昕的话终于起身,一边应承着落座,一边暗中观察着上首那几位周朝最具权势的人。 李昕身穿赤红色龙袍,头发花白,却精神气十足,见他这般,贺质文不免想起了自己父皇。再看对方的服饰,虽然看似隆重,但其实还属于常服的范畴,想自己父皇当初接待那群使臣都不是这种规格,贺质文心中愤懑,却又不敢表露出来。 皇后避世,已经十几年没有公开露面了,连祭祀这种场合都由贵妃和淑妃轮流出面,更别提一个小小的梁国质子能请动她了,是以李昕旁边的座位一直空悬。 李昕下首便是安乐,一身绯红宫装,超出规格的首饰无不昭显着她的地位,看这些人见怪不怪的样子,便知众人已经习以为常了。 安乐旁边的男子一身朱红蟒袍,严肃稳重,与万俟一派的官员颇为亲近,便是周朝的太子李知岱了。而他对面有一位穿绯色蟒袍的男子,细看的话二人颇有相似之处,不过相较于李知岱的端庄有方,这人显得更加轻佻些,仔细看的话,那华家的大夫人与他极为相似,这人当然就是与母族亲上加亲的永王李知衡了。 打量中,宴席上觥筹交错,时不时有人向他敬酒,不太频繁,但也不至于冷落了他。‘看来是提前打过招呼了。’贺质文看见这场景,便明白今天应是没什么事了。雁落也从最开始的提心吊胆,暗自戒备慢慢放松下来。 贺质文忍不住往安乐那里多看了两眼,无他,主要是她的位置太惹眼了,偏偏又是个女子,要知道,连李知岱这个太子都要屈居于她之下。若是能从她入手,不知道会省多少事,可惜,能爬到这个位置的人怎会耽于情爱?况且,皇帝还盯着呢,不然为何安乐这年岁还不嫁人? 李知衡把玩着酒杯,那双狐狸眼漫不经心地扫过贺质文,看着贺质文时不时就将目光放到自己这个七皇妹身上,似笑非笑的开口说道:“贺太子看了安乐妹妹数次,可是有什么话不好开口?不妨说说。”这话一出,一时间,原本热闹的宴会瞬间寂静无声,无数的目光立刻集中到贺质文身上,让贺质文有一瞬控制不住自己。 第13章 接风宴(三) 李知衡把玩着酒杯,那双狐狸眼漫不经心地扫过贺质文,看着贺质文时不时就将目光放到自己这个七皇妹身上,似笑非笑的开口说道:“贺太子看了安乐妹妹数次,可是有什么话不好开口?不妨说说。”这话一出,一时间,原本热闹的宴会瞬间寂静无声,无数的目光立刻集中到贺质文身上,让贺质文有一瞬控制不住自己。 虽然很快稳了下来,但贺质文现在却在脑中飞快思索对策,偏偏这时,李昕也插手了。“哦?梁国太子,我儿说的可是真的?你觉得朕的安乐如何?” ‘如何?我敢说什么?难怪那些百官没找事,原来是让他们放松警惕,在这里等着。以安乐的身份和地位,这话怎么答都不对,怎么办?’贺质文被逼的冷汗都快冒出来了。 “怎么了?贺太子?”那和蔼的语气对贺质文而言堪比催命咒,偏偏他一时想不出破局之法,“这......” 气氛开始焦灼,偏偏被提到正主没有任何表示,安乐只是顿了一下又继续喝茶,甚至侧过头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场戏。 正当贺质文焦急地思考对策时,一道对他宛如天籁的声音插了进来:“想必梁国太子是见到公主殿下鬓间的小簪,思乡之情一时涌了上来,乱了方寸吧。” 听到这话,贺质文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安乐的那几只小簪上。是了,那是一种名为山荷叶的花,多生于梁国,这里极为罕见。有人给了这个理由,贺质文甚至来不及去看究竟是何人帮了他,立刻找补。等等!不对!!她怎么会戴这种首饰!!! 可为时已晚,安乐终于正眼看向贺质文,勾唇一笑。美人一笑,本应是倾城倾国,更何况安乐的美貌是毋庸置疑的,但贺质文现在不仅无暇欣赏,还觉得背脊发凉,如坠冰窖。接下来美人的话犹如当头一棒,若非自己强大的自制力,手中的酒杯怕是早碎了。 “原来如此,是本宫疏忽。这花是本宫在淑妃娘娘宫里见到的,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小百花,不成想前几日下了场小雨,倒叫本宫看见这原本普通的小百花竟变得宛若琉璃,煞是好看,便一时兴起,叫人打了几只小簪。却没想到阴差阳错勾起来贺太子的思乡之情,真是,抱歉啊~。” 贺质文明白了,难怪永王发难,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贺质文笑道:“公主殿下言重了,孤身处异国,突然见到故国的花一时失态,冒犯了公主,公主未曾计较,怎可还向我赔罪?质文当自罚一杯向公主赔罪才是。”贺质文痛快的饮下一杯,大起大落之后贺质文的心却冷静了下来,不愿再给对方机会。 李知衡看了看贺质文,笑了,‘还真是能屈能伸,本王倒是想看看你能否一直如此。’思及此,李知衡朝贺质文举了举杯:“抱歉,贺太子,是本王思虑不周,没成想一时好奇扰了你兴致,自罚一杯。至于那花,回头本王便叫母妃让人全拔了,那宫女居然种这种令你难过的花,自不能留,杖、毙!你看如何?” “孤只是来做客的,这些事不便参与,全凭周皇与王爷做主。”贺质文波澜不惊,处死一个微不足道的宫女罢了,怎么可能值得他费心,哪怕她是好不容易安插进去探子。 安乐见状,便知这事应该到此为止了,打圆场道:“五皇兄你也真是的,一个宫女罢了,私下处理了便是,这还有不少夫人小姐在呢。” 永王听到这话也就没再说了,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若非人从他母妃宫里发现,他又何必自降身份非要找贺质文的麻烦,就因为这家伙,母妃和他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见此事总算是揭过,众人皆松了口气。李知霖即李知衡的双生妹妹华家的大夫人昭阳公主,更是狠狠地吐了口浊气,抓着自己丈夫的手也松了几分。“公主莫怕,永王和淑妃娘娘不会出什么大事,不必担忧。”华家大公子华岚轻声安抚道。 昭阳看了眼贺质文,对自己夫婿说道:“我知晓母妃和哥哥不会有什么事,但那人可是母妃宫中的,如今闹成这般,我担忧父皇他......” 华岚见表妹忧心忡忡劝解道:“今日之事必是陛下授意,否则早就叫停了,怎会闹得如此难堪?比起这个,如今这局面,我华家怕是要与那梁国太子不死不休了。”华岚示意自己昭阳看向自己父亲。果然,户部尚书华凛毅面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底却酝酿着风暴。见此情形,昭阳明白,那贺质文有苦头吃了。 另一边,万俟凌云旁观了这整出好戏,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仰头喝下一杯水酒,便不再关注。万俟玥对这些没有半分兴趣,只是目光往华家那里多停留了一会儿,也没做任何评价。 君无忧倒是看得很开心,安乐特别照顾,君无忧面前的糕点吃食要比旁人精致不少,还都是自己喜欢的。见这事揭过,又继续吃吃喝喝,还招呼着自己哥哥一道:“哥,今天可真没白来,我都不记得上次这么精彩的宴会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不过李知衡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敢直接在陛下举办的宴会上找事,还是一个外人,他就不怕被陛下秋后算账吗?” 君宵练无奈的看了自己妹妹一眼:“吃也堵不上你的嘴。你这么关心他作甚?他又不是傻子,敢动手自然是有所依仗的,左右与我们无关。” “也是。”君无忧开开心心的欣赏贺质文的脸色,啧,没意思,跟之前一样假。 君宵练看着自己妹妹,又想起父亲的告诫:‘虹之,贺质文到洛邑后这里的水就更深了,我知你心里从未放弃,但现在不是时候,就算不为这个家,你也多为无忧考虑一下吧。’罢了,君宵练宠溺的摸了摸君无忧的头,看着对方不明所以的眼神,捏了捏对方的脸颊,看着对方真的要生气了才罢手。‘且再等一等吧。’ ——小剧场—— 贺质文:“作者,孤是男主,对吧?” 作者(智慧的眼神):“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滴。” 贺质文:“什么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而且,我拿的难道不是爽文剧本吗?” 作者(慈爱的眼神):“谁告诉你是爽文剧本了?咱一开始就说了这不是,不仅不是,这篇文的男主会比较惨。” 贺质文:“......,我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作者(微笑.jpg):“你说呢?乖,是你的终归是你的,就是过程会曲折亿点点。” 第14章 接风宴(四) 君宵练看着自己妹妹,又想起父亲的告诫:‘虹之,贺质文到洛邑后这里的水就更深了,我知你心里从未放弃,但现在不是时候,就算不为这个家,你也多为无忧考虑一下吧。’罢了,君宵练宠溺的摸了摸君无忧的头,看着对方不明所以的眼神,捏了捏对方的脸颊,看着对方真的要生气了才罢手。‘且再等一等吧。’ 这事情虽落幕,但目睹了这一切的人都心思各异,都不着痕迹的远离了贺质文。开玩笑,要是因为跟他说了两句话被陛下误会了怎么办?听说这贺质文手段过人,要是一不留神对方把人送到自家府上,到时候就是有十张嘴也撇不清。 见众人这个态度,贺质文面上愈发平静,内心却愈发暴躁。‘李昕老儿,你够狠。’贺质文知道他这个异国太子到访本来就会让人心生警惕,今日这一出不仅狠狠地敲打了自己,也迫使权贵远离,在之后还有充分理由问责自己国家,好一个一箭三雕,不愧是将纵横捭阖之术玩弄到极致的帝王。如今自己一没身份地位,二没人脉,甚至现在连结交人脉都没办法做到,最后这事很快就会传回梁国,届时恐怕连父皇都要犹豫是否还要继续帮自己,真够狠的。 “殿下,殿下,殿下!”雁落叫了几声贺质文,但贺质文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未听到,无奈只好拔高了音量,总算是将对方唤了回来。 “什么事?” “殿下,刚刚是那个人出言帮了你。”雁落有些忌惮的看向一名男子。 贺质文顺着目光看了过去,只见一角落里坐着一名气质斐然,容貌俊美的男子,月白的长袍,深绿色的竹叶、袖口衣摆等处的金色缘边使得白色长袍不再单调,反而多了些许出尘的仙气。这人是谁?贺质文惊觉,周朝正三品以上的官员大多是有头有脸,家世显赫的世家中人,来之前便一一调查过,此人并不在其中,看这装束和气质,也不像是世家子弟。而且,刚刚他出言相助,竟无一人质疑,连李昕也没说什么,现在也没人去他那试探,说明此人地位不低,是皇室中人?不,不对,对方若真是皇室,怎么会坐在那里,这于理不合,这宴会是礼部负责的,程明志绝不会允许出现这种纰漏。 雁落也不认识此人,不过他倒是比贺质文见识多了些,倒是瞧出了些端倪。“殿下,若属下没看错的话,那男子恐怕是那个地方的人,而且,地位不低。”雁落有些拿不准的向贺质文禀告,他刚刚不过多看了两眼,男子身旁的随侍便察觉到了,他自己也不确定是自己眼花还是真的。 “那个地方?哪个地方?”贺质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看雁落样子对方恐怕跟朝堂没多大关系,民间能人异士众多,有不少帮派,何况周朝疆域辽阔,他对这些了解不是很深。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能得到如此待遇的也不会是一般势力。 “四方山、古今楼,他很有可能是那里的人?” 贺质文手一抖,酒直接从杯中洒了出来。“你确定?他们已经很久没出世了,孤记得上一个还是几十年前的事了。而且......”贺质文看了眼对方又继续说道:“看样子,来的时间怕是不短了。” “属下也不能确定,方才不过是多看了两眼,便被他身旁的人察觉到了。只是属下见他们衣袍上好像有日晷的暗纹,距离太远,又是匆忙一瞥,属下不确定是否是真的。” “原来如此,若是古今楼的人刚才那些异样就解释得通了,古今楼的情报网天下闻名,之前查不到也很正常。至于他为何要帮我,以后自会知晓。” “他哪是在帮殿下,若非他,殿下也不会掉入安乐设下的陷阱。” 贺质文笑了笑,没有解释,只是举杯朝那名男子敬了一杯,那男子见了也没什么举动,只是点了点头,示意接受了。贺质文见状也没有什么不悦,至少,对方接受了自己的示好。当时安乐正脸看他其实就是把那几只簪子暴露给自己,永王猝不及防发难,百官的视线压迫,李昕不留余地的紧逼。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一环扣一环,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反应时间,就算那人不开口,自己很快也会注意到那陷阱,并且毫不犹豫的跳下去。只是中间拖得时间越久,便对自己越不利,对方,确实是帮了忙。只是如今这情况,还是老老实实的在驿站待一阵子,避避风头吧,再出门,不知道还有什么陷阱等着他。 安乐不是没注意到帮贺质文说话的那男人。‘奇怪,他不是一向都不管这些的吗,今日怎么这么反常?不对,他是特意来见贺质文的!’想到这里,安乐眼神暗了几分。这男人来洛邑快十年了,进皇宫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如今直接参与进来,她知道吗?还是就是她的意思?看来得抽空去四方山一趟了。至于贺质文,安乐瞥了一眼,算你走运,若是再拖上一会儿,效果会更好。 “巽儿觉得那厮如何?”李昕见安乐关注了一下贺质文,温和的询问,声音不高,并未引起旁人注意,只以为这父女又在算计哪个倒霉鬼了。 “甚是难缠,光是这份心性就能看出此子前途不可估量。”安乐并未贬低贺质文,今日这情景若放在自己这两位皇兄身上,怕是没办法像这家伙一样迅速冷静下来,在后面一丝破绽也不露了。可惜了,是敌人。 “巽儿当时对他评价很高。” “女儿只是觉得惋惜,若非立场不同,女儿想必会与他很是投机。” “那倒是,可惜了,是贺霁的儿子。”所以,必须死。 李昕看了眼贺质文,到底是年轻,又从未受过挫折,等过几天消息放出去,不知道会不会被打击地一蹶不振?朕倒是希望能尽快振作起来,毕竟,想再起来就只能去找太子了,希望太子能好好利用这块磨刀石吧。另外,李昕看了眼刚刚替贺质文说话的男子,给了刘敏一个眼神,便把心思放回到宴会上。 第15章 接风宴(五) 李昕看了眼贺质文,到底是年轻,又从未受过挫折,等过几天消息放出去,不知道会不会被打击地一蹶不振呢?朕倒是希望能尽快振作起来,毕竟,想再起来就只能去找太子了,希望太子能好好利用这块磨刀石吧。另外,李昕看了眼刚刚替贺质文说话的男子,给了刘敏一个眼神,便把心思放到宴会上。 “楼主,刚刚刘敏过来说等会宴会结束皇帝想见你。”月白衣袍男子旁的侍从小声的说道。 “知道了,好歹我现在也是国师,皇上召见当然要去,你说是吧,千珏?” “......,那我立刻去回话。”说的好像你很稀罕这个身份,很尽职一样。千珏实在搞不懂为什么洛宫羽放着好好的楼主不当,非要跑下山做这些事,就不怕那位生气吗?明明之前最在乎安大人了。 宴会结束后,洛宫羽去见了李昕。李昕态度很好,就算是要问罪,也得看菜下碟,对方的身份大有来头,何况今日顶多算一件小事。不过,能从这位楼主身上漏出点情报那就再好不过了,古今楼,可是拥有全天下最完整的情报网啊。毫不夸张的说,古今楼里收藏的皇宫的地形图可能要比自己手里这份还要详细,更别说其他了,这些,可都是无价之宝。 “国师今日为何要替他解围?” 洛宫羽笑了笑:“陛下,过犹不及,想要鱼儿乖乖上钩,手中的线得张弛有度才行,否则,鱼就该跑了。他脱困不过是早晚的事,在下不过做了个顺水人情罢了。” “是吗?国师可是想入世了?”李昕不信,但也看出对方不打算再说什么,便问了另一个问题。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贺质文的事不算什么,重要的是这位的态度。这人来洛邑近十年了,什么也没做,如今却参与进这些争斗之中,目的为何?他又向着哪一方? “古今楼不参与任何争斗,陛下大可放心。”洛宫羽并未正面回答。 李昕心下一沉,古今楼不参与争斗,但人却可以。只是人不得动用古今楼的资源,即情报网和一千多年积累下来的各类珍宝,但这人所习得的一切,以及下山后组建的势力古今楼不会管。这也是古今楼几十年都未必有人会下山,但名气却是越来越大的缘由。听这位楼主的话,他要参与进来了?他在洛邑经营近十年,又是古今楼现任楼主,若打算帮贺质文那该如何应对? “陛下无需担忧,在下永远忠于天命。”洛宫羽看着李昕脸色变换,最后眼睛里闪过一道凶光,不在意地说道。 “天命?”李昕皱了皱眉,对方忠于天命,那天命在哪?大周,还是梁国?不怪他多想,对方等到贺质文到洛邑才开始参与这些,之前从未表露,那是不是说明天命在梁国?一想到这里,李昕心中杀意蔓延。若真如此,那就让贺质文今日走不出这道宫门吧,反正,他迟早要死的。 “陛下可不要轻举妄动,若是擅加干预,反而会弄巧成拙。”洛宫羽看着动了杀心的皇帝,不由得提醒道,这人对他可是很重要的,可不能死在这里。 “那就,多谢国师提醒了。”李昕是个聪明人,听到洛宫羽的话便知这贺质文是暂时弄不死了,而且听这话,对方似乎也没太在意贺质文。唯一的可能就是对方口中的天命还没定下来,他也不确定,竞争吗?看来得为太子多加点筹码了,不管所谓天命是不是真的,现在决不能让洛宫羽偏向贺质文。 洛宫羽见皇帝已经听懂了自己暗示,便起身告辞了。回府后,千珏拿着一张纸条过来请示:“楼主,这是要汇报给古今楼的内容,是有关今日接风宴的,要不要扣下来?之后的需要一并拦截吗?” “不必了,如实传回去即可。” 千珏试着挣扎一下:“楼主,我觉得你可以再考虑一下的。”你今天干的这些事要是被安大人知道真的不会出事吗? 洛宫羽知道千珏的顾虑,笑着说道:“她想知道的事,无论如何最后都会知道,拦不拦截对她来说没用;她不想知道的事,拦截便毫无意义,安心吧。说来,我已经很久没见她了。” 千珏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可不,快十年了,也不知道你图个啥,明明对方都说的很清楚了。“那楼主,秋狩还按原计划进行吗?皇帝都......”千珏闭嘴了,他怎么忘了楼主与生俱来的天赋。 “按原计划进行,另外,把我一部分信息透露给贺质文。”贺质文,希望到时,你会喜欢我送你的这份礼物。 千珏也没磨蹭,直接就出去了,如果不出意外,安大人说不定很快就会下山了,他还是想想到时候自己该怎么办吧。 古今楼中,众人都穿着统一的日晷暗纹的青色长袍,但若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每人的款式以及服饰细节处都有些许差异。一个年纪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拿着一份情报向楼上走去。 “夕霞姐姐,这是今日有关洛邑接风宴的情况,安大人之前吩咐过有关周朝,尤其是洛邑的情况需要格外重视。”小姑娘将情报递了过去。 被称作夕霞的女子接过一看,皱了眉头,随后重新还给对方。“今日太晚了,小姐已经歇下了,此事我已知晓,明日会禀明小姐。还有,关注一下周朝那位安乐公主的动向。这个收好,做好记录。” “是。夕霞姐姐,洛大人还会回来吗?”小姑娘多嘴问了一句,她看了一下内容,洛大人好像打算入世了,那是不是就不会回来了?她八岁来到这里,今年都十二岁了,还没见过洛大人呢,听说是和安大人一样厉害的人。 夕霞愣了一下,随即摸了摸对方的头:“他会回来的,这里才是他的归宿。我记得你叫莫林,对吗?到时候他回来了让他给你取个字可好?” 莫林红了红脸,有些开心地说道:“是的,谢谢夕霞姐姐还记得我的名字。不过让洛大人取字还是算了,圣人曰:‘不患寡而患不均’,单单给我一人取不太好。” “莫林很懂事,不过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想要什么大胆提就好,别人也有拒绝的权力。你可以好好想想,左右,时间还早着呢。” 第16章 步步紧逼 “莫林很懂事,不过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想要什么大胆提就好,别人也有拒绝的权力。你可以好好想想,左右,时间还早着呢。” 接风宴会对贺质文造成的影响现在暂时还看不出来,不过贺质文马上就会迎来新的危机:在接风宴结束后的第一次大朝上,李昕颁布了一条新政令。 “殿下,殿下,大事不好了。”雁落急匆匆的直接跑进贺质文的房间,比起上次听到自家殿下要到周朝为质还要慌乱,礼数全无,仪容不整。 贺质文看见雁落气喘吁吁的直接闯入自己房间,心里凉了半截。雁落是最熟悉他的人,心腹往往才是最知晓得罪主子下场的人,所以若非万不得已,雁落是绝对不会在这些方面出错,除非...... “到底出了什么事?”贺质文迫使让自己镇静下来,雁落这副模样事情绝对不简单。但身为主子,身为决策者这个时期绝对不能自乱阵脚。 雁落此时顾不得礼数,语速飞快地说道:“周皇今日在大朝上颁布了一条新政令,增设四名皇商,每名皇商每年有五个名额可让商籍之子参加科考!选拔标准并未说明,但明年年关就会公布结果,殿下,他们是要将我们赶尽杀绝啊。” 砰的一声,贺质文直接撞到桌案,全身力气都仿佛被抽干了,雁落想上前却被贺质文抬手拦住。这个消息对贺质文打击太大了,饶是贺质文已经做好了准备也还是没能承受住。接风宴过去不到十日便出了这样的政令,他已经无法想象消息传回大梁会是什么情形了。此刻他再也无法自我欺瞒下去,他自愿来周朝野心勃勃,本以为是对方引狼入室,没成想是请君入瓮。他为此筹谋近两年,对方恐怕在开战前就已经开始准备了,天时地利人和皆被占尽,如何才能翻盘?贺质文的头垂了下去,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总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一切都尽在掌握,但现实却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雁落见殿下意志消沉,连忙说道:“殿下,振作,我们身上背负的可是大梁最后的希望,若您都放弃了,大梁就真的完了。还有皇上,皇上不是留了封信吗?不如打开看看,说不定皇上早就预料到这里的情况,将破局之法写了出来呢?” “你说的没错,孤不能倒下。信在这里。”贺质文听到雁落的话,重拾了一点信心,找到了那封信,看完之后贺质文沉默良久,最终放声大笑,引得外面的负责伺候的仆从惊疑不定,对方不会是听到这个消息打击过甚,疯了吧?那要不要报上去? 同样想法的还有雁落,殿下情绪内敛,什么时候这么外露过?谨慎的开口问道:“殿下如此开怀,可是有了应对之法?” 贺质文也知道自己刚刚的行为有些失态,将那张信纸递了过去,“雁落,你看看。” 雁落结果一看,这封信只有十二个字:早有预料、不破不立、放手一搏。 “这,这意思是陛下会全力支持我们吗?” “不错,周朝对我大梁虎视眈眈,当然会有所动作,父皇也预料到孤会被打击地一蹶不振。不破不立,不把这一身的骄傲悉数碾碎,孤永远小看、轻视对手。我们是大梁唯一的希望,这场豪赌唯有背水一战、放手一搏。雁落,去将大梁境内有名的商贾之家的信息整理出来,我们该去拜访一下周朝太子了。”贺质文冷笑一声,想让孤给你儿子当磨刀石,那也得看你儿子有没有这个本事。 “是,属下马上就去。”雁落见殿下不仅恢复过来,甚至相较之前现在的殿下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但又有些熟悉。不敢多留,立刻去办殿下交代的事了。 其实,如果雁落当初亲眼目睹安乐与贺质文交手的那一小段时间,就会发现现在的贺质文与安乐出奇的相似。明明没有感觉到对方有任何危险,甚至态度温和,但你就是从内心里感到恐惧。危险,并不一定需要明晃晃的恶意。 雁落速度很快,不到一日就把贺质文要的准备好了。“殿下,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放心,这份礼物他会喜欢,我们也不会吃亏的。” 又过了两日,安乐府上,万俟玥来访,安乐自然欢迎。 “您猜的不错,贺质文果然拜访了太子,听父亲的语气,二人相谈甚欢,恐怕不久后太子就会带贺质文公开出席一些场合了。”万俟玥一边烹茶,一边说着价值不菲的情报。 “条件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父亲并没有多说。公主殿下若是着急,臣女可以去探探太子的口风。” “那就不必了,总归就那几件事。”安乐笑了笑,最近发生的大事也就那么两件,交易自然也不会绕开,人情这种东西得用在刀刃上,这个,没必要。 “是,最近父亲也有些着急了,臣女在想,恐怕臣女的婚事很快便要提上议程,不知道陛下那边......”万俟玥有些担忧地说道。她已经快二十了,父亲忍得够久了,太子那边也有些不耐烦,保不齐会出什么事。 “父皇那边现在还没有这方面的意向,那么,你呢?” “我?臣女,有的选吗?陛下也不可能扣着臣女一辈子,如今不过是权衡利弊罢了,还得感谢公主出手,让我多了几年的自由。”万俟玥不在意地笑了笑,都说君无忧是整个洛邑最令人羡慕的女子,不也还是许了门亲事吗?这命运,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嫁人是女子唯一的命运。 “罢了,或许再过不久,本宫也得考虑这些问题了。”安乐叹了口气,从父皇提议把贺质文引入洛邑,并且提出那些条件时她就有一种预感,现在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恐怕秋狩便会出结果了,若非必要,她是真的不想撕破脸啊。 “怎会?陛下怎会将公主轻易许人?”万俟玥不解,公主一旦成亲,会对朝堂产生多大的影响陛下不可能不知道。要知道,陛下虽年迈,但依旧死死的压制着朝堂众臣以及两个儿子,其中公主功不可没。再者,驸马又会是谁?朝堂好像没有符合条件的人选啊? 第17章 往事(上) “怎会?陛下怎会将公主轻易许人?”万俟玥不解,公主一旦成亲,会对朝堂产生多大的影响陛下不可能不知道。要知道,陛下虽年迈,但依旧死死的压制着朝堂众臣以及两个儿子,其中公主功不可没。再者,驸马又会是谁?朝堂好像没有符合条件的人选啊? “这个自己回去慢慢琢磨吧,秋狩快到了,准备的如何了?”安乐打断了万俟玥的思绪,将话题引向接下来最重要的大事。 “是,已经准备好了。” “那便好,秋狩之后阿玥恐怕就不能再来我府上了,今后就靠你自己了,多加保重。”安乐笑着说道,秋狩会发生什么她也不知道,但若是真想达到目的有的是手段,一次不成还有下次,她啊,老老实实地中招就好。 万俟玥手一颤,嚅动着嘴唇,最后只道了一声‘是’。 “小姐,今日与公主相处的不愉快吗?”蝉鸣看着自家小姐,往常小姐收到安乐公主的帖子都会很开心的,丞相看不出来,但她这个贴身侍女却能感受到小姐的欣喜和期待。每次去拜访公主,小姐都会不厌其烦的拿着首饰衣服比划,可以说小姐的衣裳首饰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公主才添置的。小姐每次与公主殿下聊完,身上那股清冷之感都会消减不少,怎么今日小姐似乎有些难过,那种疏离感比往常更甚了。 “没什么,只是有些遗憾罢了。”万俟玥不愿意多说,蝉鸣也就没问了,身为奴才,有些话能说,有些却不能。 而万俟玥的脑袋渐渐放空,不由自主地又想起当年的那件事。 五年前,丞相府中。 “爹,可还是在为朝堂上的事烦忧。”万俟玥走入书房,为自己父亲换了盏茶。 “玥儿怎知?”看着自家举止端庄,堪称贵女典范的女儿,万俟凌云的心情都好了不少。不枉他从小便以皇后的标准培养,如今已经及笄,等再过一段时间便可以开始筹谋与太子定亲了。皇帝那老狐狸可不愿意自己儿子的妻族势力太过强横,但世家可不管这些,自家女儿必须是下任皇后,得仔细谋划才是。 “女儿见这几个月太子表兄频繁入府与父亲商议,最近更甚下人们也禀告说父亲用膳愈发不守时。” “原来如此,玥儿将来一定会成为太子殿下的贤内助的。”万俟凌云赞赏地说道。 万俟玥没有应下这句话,抿了抿唇,说道:“父亲可是在为宛国一事烦忧?女儿这段时间也琢磨出一些门道,或许可以......” “够了!莫要再说了!”万俟凌云打断了对方:“玥儿,你将来会是中宫之主,后宫不得干政,前朝已经出了个安乐公主,这已经是我们容忍的极限了。这些东西你绝对不能碰,你想让我们万俟一族万劫不复吗?” 万俟玥被震怒的父亲吓了一跳,随后眼睛里的光暗淡了下来,低声说道:“是,女儿知晓了,往后不会再提了。” 万俟凌云也知道自己刚刚语气有些重了,软了语气:“玥儿,太子将是未来的皇帝,为父已经在筹谋为你们二人定亲了。为父培养你,让你的见识不局限于后宅就是让你好好辅佐太子,但有些东西心知肚明即可,你不能去沾染,男人之间的事你一个女子不能插手,否则所有人都容不下你,你明白吗?玥儿,你不是一个人,你是丞相府的独女,我万俟凌云唯一的孩子,你背后站着的是万俟一族数千族人,是与我们同气连枝的官员和姻亲的前程和荣耀,切莫任性妄为。”万俟凌云苦口婆心的告诫着女儿。若非自己当年伤了根本,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也不会如此逼她。倘若自己有个儿子,大可以将家族荣耀和命运托付给他,玥儿也就不用非学这些东西,嫁给太子了,大可以如君家那般找个势弱的家族,舒舒服服地过完一生。 “女儿明白。”可是父亲,已经见过外面世界是怎样精彩纷呈的我你又怎么忍心把我关回那个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里呢?女儿不是不明白那些道理,我只是,不甘心。明明我不比那些男子差,就因为我是女子吗?为何如此不公?万俟玥一边漫无目的的走着,一边胸中郁结迟迟不散,最后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呀,小姐,你怎么哭了?”蝉鸣慌张的喝退下人,拿出帕子想题小姐擦拭一下。这可不是在小姐院子,可不能让小姐失态的模样叫旁人看了去。 “这位小姐,怎么哭了?过来,陪我坐坐。”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万俟玥这才发觉自己身处花园,不远处的凉亭里坐着一位气势非凡的女子。石榴红的衣裙,大片用金线勾勒出的海棠花,繁中有序。万俟玥已经猜出了此人的身份,正是如今风头最盛,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安乐公主。 “民女拜见安乐公主,方才走神未能及时发现殿下,在殿下面前失仪,请殿下恕罪。”万俟玥有些忐忑,她之前并未接触过这位公主,拿不准对方脾性,只知道似乎与君家那位小姐私交甚好,旁的也就不清楚了。 安乐当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多加计较:“无妨,坐下,陪本宫说说话。刚刚瞧见万俟小姐似乎有什么伤心事,可愿同本宫说说?”安乐若是真想与一个人交好当然不是什么难事,温和又富有耐心的语气,美丽的容貌,加上关切的眼神,再加上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可以说能满足了一个人绝大部分的精神需求。可惜,像万俟玥这种世家子女却是个例外,因为他们什么都不缺。 “让公主见笑了,只是一些女儿家的心事,不敢叨扰殿下。” “也对,本宫如今这年岁,确实不太适合与你谈论这些。” “殿下恕罪,民女没有这个意思。”万俟玥连忙起身,暗骂自己大意,怎么忘了这件事。 “没什么事,万俟小姐,你可有什么想要的?说不定本宫可以给你呢。” “回殿下的话,民女......” “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本宫只会问你这一次,你有没有想要的?你想要什么?” 第18章 往事(中) “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本宫只会问你这一次,你有没有想要的?你想要什么?” 万俟玥被安乐打断后又听到这么一番话,有些无措地抬头看了眼安乐。只见对方一身气势已经尽数收敛,眉眼含笑,正温柔地注视着自己。万俟玥却不敢大意,这可是能与太子相提并论的人物,怎么可能真的会如此温和无害? “回殿下的话,民女,民女......”万俟玥本想直接说自己没有什么想要的,可看着安乐温和的神情和那一双似乎能看透自己的眼睛,那话就像卡在嗓子眼上似得,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不着急,慢慢想。”安乐并没有怪罪万俟玥的失礼,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安抚着万俟玥。 万俟玥稳了稳心神,对方既然说了这话,那自己就有充足的时间好好想想对方的目的。最近洛邑偶有风声说是丞相府将与东宫结亲,安乐公主是站在陛下那边的,那必然不希望此事能促成。可这事与我何干?婚姻大事一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的决定权不在我这里,所以对方找我的目的应该不是这个,那还有什么事呢? 万俟玥有些迷茫,她自诩不输那些儿郎,可现在却连对方的目的都想不透,果然,是自己太自负了。 “本宫问的,是你要什么,万俟玥。” 安乐的声音将万俟玥一下子拉了回来,万俟玥意识到这点时脸色有些发白。她,她居然走神了,在一位手握大权的皇族中人面前走神了。安乐的气息太温和了,居然让她如此失了分寸。万俟玥不敢再待下去,打算直接回绝。 “公主,民女暂时没有什么想要的。” 安乐听到这个答案也不意外,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哦~,那看来是本宫刚才看错了,抱歉,万俟小姐。既然无事,那便退下吧。” 万俟玥松了口气,看来对方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应该是想从自己这里获取什么信息,打算行礼告退,可却怎么也迈不开腿。直觉告诉她若是离开,一定会失去很重要的东西。可会是什么东西呢?安乐是皇族公主,而自己是世家小姐,一个是未来皇帝的同盟,一个将来会成为皇帝的掣肘,自己会失去什么? “万俟小姐?”安乐疑惑的声音传来,还是那么温柔,还带着鼓励。 万俟玥知道再待下去就真的失礼了,不管会失去什么,再不走就真的走不掉了。‘可是,你甘心吗?’心里有个声音在问自己:“万俟玥,这位安乐公主与昭阳完全不同,她能听见会听见其他人的声音,你不想去试试吗?这可能是你唯一的机会。” 万俟玥转头看向亭中那道红色身影,心里默念道:“她是皇室,暴露给她就等于暴露给皇帝,我不能,不能把把柄递给她,会毁了万俟家的。”可万一呢?万一她能理解呢?她是公主,可她也是女子,说不定她能接受呢? “小姐可是累了?”蝉鸣见自家小姐停了下来,看着亭中那位贵人,试探地问道。 万俟玥敛眸,耳边又响起父亲的话:“玥儿,你不是一个人,你背负的是万俟一族的前程和荣耀,不可任性妄为。”我知道的,父亲。“无事,走吧。” ‘就真的这么放弃了吗?她可是说了只会问一次,你现在反悔回去找她说不定还来得及。’ ‘玥儿,你难道想让万俟家万劫不复吗?’ ‘大小姐,你太自私了,你要赌上我们的前程和希望去证明你那可笑的自我,那我们呢?我们怎么办?你就忍心看着万俟家没落,看着我们这些供养你的族人失去丞相府的庇护就像季家那般吗?’ ‘丞相府的万俟小姐,真是可笑,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非要丢人现眼,最后落得个一无所有。’ 万俟玥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自己的不甘,父亲的质问,族人的指责,贵女的嘲笑。把她压的喘不过气来,每远离那道身影一步都需要巨大的自制力不让泪水流出来,她知道,她今天放弃的是这辈子唯一的机会,后悔吗?值得吗? “够了,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万俟玥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想让那些声音闭嘴,可那些嘈杂的声音仅仅安静了一瞬,又更猛烈的冲击着万俟玥的脑海。万俟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任由泪水滑落,又哭又笑,吓坏了蝉鸣。 “小姐,你别吓奴婢,你怎么了?”蝉鸣有些无措,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小姐。 过了好一会儿,万俟玥终于下定了决心,转身向安乐跑去,她后悔了,她想任性一次,今天就让她当一次万俟玥吧,不是丞相府的独女,不是万俟家的希望,只是万俟玥。 “公主殿下,民女突然想起来,民女有想要的。” 安乐看了一眼对方,让晴岚倒了杯茶,“说说看,不过,这天下间免费的东西往往更贵。你,有什么现在就能拿的出手的报酬吗?” “有,宛国一事,民女愿献上一策。” 安乐来了兴致:“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可知这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知晓,所以,殿下有兴趣吗?” 安乐没有立刻回答,让晴岚又续了一杯茶,短短的时间里,每一秒对万俟玥都是煎熬,就像一个等待审判的囚徒。 “本宫今日到丞相府,幸得一谋士献策。” 万俟玥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再次流泪,她赌对了。还没等她说什么,晴岚便将一条干净的手帕递了过来。等万俟玥平复了心情安乐才询问万俟玥的计策。 “大周与梁国战事将起,西北邻国也蠢蠢欲动,其中宛国最甚,但宛国一向与中郎不和,可借由中郎重创宛国,也好杀鸡儆猴。” “话虽如此,如何说动中郎,又如何借他们之手重创呢?” “宛国铁器颇有名望,国内铁矿不少,但适宜耕种的土地不多,中郎多平原,又因其处于各国中转地带,贸易发达,很是富裕。两国矛盾不断,其他人也经常趁火打劫,中郎不堪其扰,他们急需一个立威的契机。若我们愿施以援手,中郎断没有拒绝的理由。” ——分界线—— 填个小坑,之前贺质文他们有提到过的宛国灭国是阿玥献的策。 第19章 往事(下) “宛国铁器颇有名望,国内铁矿不少,但适宜耕种的土地不多,中郎多平原,又因其处于各国中转地带,贸易发达,很是富裕。两国矛盾不断,其他人也经常趁火打劫,中郎不堪其扰,他们急需一个立威的契机。若我们愿施以援手,中郎断没有拒绝的理由。” 安乐赞赏的看了一眼万俟玥,能看到这一层,已经胜过不少男子了。虽然自己已有对策,不过,多多益善。“继续,说下去。” 听见上扬的语气,万俟玥有些窃喜:“是,宛国兵器精妙,中郎不缺银钱,可让他们以十倍价格大肆收购,宛国发现有利可图,便不会重视生产。待时机成熟,再高价收购宛国剩余粮食同时切断其他购买渠道,届时宛国无兵无粮,想要重创轻而易举。” “善!”安乐听了这计策大喜,这法子倒是比自己来的更巧妙,只要花钱就能摆平的事,中郎不会不乐意,今天还真是来对了。 “李知巽,记住,本宫名李知巽。万俟玥,很快你就会再找我的。” “是,民女记住了。”万俟玥听着安乐的夸奖有些高兴,不枉她这段时间仔细研究这些小国,从地理位置到风俗民情,上上下下都研究了一遍才琢磨出这个法子。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别人对自己才能的认可,虽然立场不同,但还是很开心。 “这个报酬够了,那么,你想要得到什么呢?” 万俟玥没想到安乐居然真的打算兑现承诺,她其实只是想找个人倾诉,想在这个与众不同的公主面前展现或者说发泄一下就作罢。现在还可以提要求,会不会太贪心了? “民女斗胆,不知公主今日来府上所为何事?” 安乐对万俟玥感官很好,即使她到现在依旧踌躇不决,就像当年的自己以及晴岚那般,安乐也给了对方最大的耐心:“有风声说太子皇兄有意与丞相府亲上加亲,虽是空穴来风,但你确实是十分合适的人选,不出意外的话,你将会是未来国母,自然要考较一番。” 万俟玥有些忐忑地问道:“那,民女通过了吗?” 安乐没有错过万俟玥那一瞬间复杂的情绪,没有正面回答,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怎么说呢?或许你会成为一个好皇后,但也不是非你不可。” 万俟玥听这话便知这事上面并不满意,可能会设法阻拦,但又听见安乐说了另一件事。 “既然你现在想不到你想要什么,那本宫便替你做主了,回去吧,很快你就会再来找我的。” “小姐,公主已经走了很久了,该回去了。” “蝉鸣,你说,公主那番话是什么意思?她也觉得我不合适吗?” “奴婢不知,只是小姐为何非要......”蝉鸣不解,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都不会在女子之间谈论这些,为何小姐偏要如此,离经叛道。 “你不知,是啊,你不知。”万俟玥叹了口气,她又何尝不知,只是到底是不甘心。父亲为她打开眼界,一个合格的皇后应当对时局有自己的了解,这样才不会拖累皇帝,也能为家族谋利。可既然看见了,又发现自己的能力不输那些男子,凭什么自己就要闭嘴?给那些男子铺路?凭什么要把自己重新锁回去,把这些当做一场梦?她如何甘心? 三日后,“老爷,宫里来人了,还带了圣旨,似乎是来封赏的。”一名小厮毕恭毕敬的请示万俟凌云。 “封赏?”万俟凌云面露疑惑,陛下要封赏谁?心里有了一个人选,想起几日前安乐来访,这时间有些微妙,这,不太可能吧?陛下怎么会这么轻易同意?心里如何千回百转,万俟凌云脚步不停,同时也差人去叫万俟玥。 “咱家见过丞相大人,不知大小姐可在?” 果然,玥儿到底做了什么?“这,不知刘公公找小女有何要事?”万俟凌云示意了一番,刘敏也没推辞,直说道:“丞相莫慌,是大喜事啊。” 总不可能是真的要封玥儿当太子妃吧?心里正琢磨着,正好万俟玥和丞相夫人也到了。刘敏见人来齐了,立马开始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丞相府独女万俟玥德才兼备,恭顺有加,献策有功,朕心甚慰,特封其为正二品素娥县主,食邑百户,赏金五百两,绸缎五十匹,亲赐婚事。万俟凌云教女有方,格外开恩着万俟子弟五名入国子监,钦此。”刘敏宣完旨后笑眯眯的对万俟凌云说:“丞相好福气,各家子女从未有此殊荣,咱家记得上次君大将军想为他女儿求个县主圣上最后都没同意,您这可是独一份儿啊。” 万俟凌云僵硬的扯出一抹笑:“多谢刘公公,不知小女做了什么,居然入了陛下的眼?” “这咱家就不清楚了,只知道是安乐公主向陛下提议的,日后县主的婚事将由陛下亲自指婚,这可是莫大的殊荣,安乐公主也会帮忙相看,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啊。” 直到刘敏离开这句话依旧如同魔咒一般在万俟玥与万俟凌云耳边盘旋,不同于万俟玥的欣喜,万俟凌云直接将茶杯摔到地上。用一个县主之位就夺走了万俟玥的婚嫁之权,这就意味着她不仅嫁不了太子,甚至没法和其他世家联姻了,培养多年的心血打了水漂,怎么可能不气? 万俟玥这边气氛倒不错,有县主这个身份就意味着她比其他世家贵女地位高出一大截,且皇帝允诺会赐一门好婚事,那么就是五年都不嫁人也没有人敢说什么,更不会遭人耻笑。‘你很快就会再来找我的。’万俟玥突然就想到这句话,她突然很想去见见公主,但还没有下帖子,只得按捺下来。 万俟凌云看见女儿这副模样,又想到那句献策有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得让女儿好好准备下明日去拜谢公主,顺便打听一下关于婚事那位究竟打算如何安排。 翌日,万俟玥来到安乐府上,那是她第一次来公主府。“殿下,为何要为臣女求这些?” “你应得的。本宫以为,你应当会喜欢。” “是,谢殿下。”不是因为我喜欢,而是那句我应得的。 “还记得那天本宫对你说的话吗?” “臣女愚钝,不知殿下说的是哪一句?” “或许你会成为一个好皇后,但也不是非你不可,所以属于天上的月亮就不要被锁在那座金笼中了。” ——小剧场—— 万俟玥(埋头翻书):“宛国这件事到底怎么处理比较好呢?” 一只突然出现的作者:“阿玥,先别看书了。走,带你见个人。” 万俟玥(放下书本):“去见谁?” 作者(内心尖叫):啊啊啊,果然阿玥最有礼貌了,好爱她。 万俟玥(面无表情):......,感觉很不靠谱的样子。 作者(矜持):“咳咳,管仲,管子,我带你去向他取取经。” 第20章 交易 “或许你会成为一个好皇后,但也不是非你不可,所以属于天上的月亮就不要被锁在那座金笼中了。” 万俟玥看向窗外,夜色渐浓,弯月清冷的挂在天际,叹了口气:可月亮,只属于夜晚,白日,是看不见的。就如同父亲自那以后大力扶持入太学的那五名族弟。我,好像已经被放弃了。 万俟玥与安乐之间暂且不提,再说那贺质文以梁国商户详细情报为代价敲门砖成功叩开了李知岱的大门,几番拜访后总算是暂时成为了盟友,不过这其中有多少水分大概也就他们自己知道了。 “哈哈,贺太子果然大方,孤很是欣赏你。”李知岱得了这么一份大礼心情自然很好,甚至邀请贺质文一道参加秋狩。 “殿下过奖了,在下的处境想必殿下也很清楚,今后唤在下连璧即可。” 贺质文把自己姿态放的很低,目前的处境他不能在做什么小动作了,李知岱这条船他必须搭上。只有这样才符合被敲打警告后又接连打击不敢再有野心但筹谋回国意图稳住大局的梁国储君行为。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放松警惕,才会继续放出诱饵让已有退怯之意的自己继续留下来。 李知岱对贺质文知情识趣的态度很是满意,宽慰他接风宴上的事无需放在心上,很快就会过去的,安心留下便是。双方对此次会面都很满意,客套一番后,贺质文便离开了。 “殿下以为,贺质文目的为何?”万俟凌云从隔间走了出来。 “哼,不管有什么目的,总归现在是对我们有所求,他给的这份大礼也够了。” “殿下就不怕养虎为患?” 李知岱嘲讽道:“一只拔了牙,没了爪子的老虎?更何况周围全是全副武装的猎人,这只老虎也不在密林而是在空地中,它要是够聪明就该明白按兵不动方能活的更久点,若再有动作,猎人的利箭可就不会只是搭在弓弦上了。虽然猎人们并不想弄伤自己,可若实在不听话,推几个倒霉鬼做诱饵再猎杀也不是不可以。” “殿下英明,可倘若他真的想回去,殿下是否会......” “孤自然会守信,他若真想回去,当然会尽力帮忙。不过.....” 李知岱停顿了一下,勾起了一抹恶劣的笑容:“不过什么时候能回去孤可做不了主,毕竟,孤只是太子。或许等梁国皇帝驾崩之时孤会恳求父皇放他回去,与他那些好兄弟们一块儿为他父皇守灵。至于现在的当务之急,舅舅还是与孤一道好好研究一下如何把这份投名状的作用发挥到极致,让父皇对孤另眼相看吧。至于贺质文,有安乐在一旁盯着,再加上我那好弟弟因为他受了不少影响,这段时间他翻不起什么风浪,不用再管他了。” “是。” 另一边,贺质文也与雁落回到驿站。雁落不解的问道:“殿下,这份情报如此珍贵,仅仅只是用来结交李知岱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就算给了,那李知岱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相信接纳我们吧?” “孤自然知道,他是周朝太子,有些话从他口里传出来会可信得多。” “话?殿下筹谋回梁国这件事吗?” “不错,孤借他的口传出我们的态度,不管是真是假,他们想要让我们继续乖乖留下就必须抛出些诱饵,同时尽可能的维持两国表面上的平静,这样,大梁也算是有了喘息之机,我们也有更多的机会和时间慢慢谋划。” 雁落恍然大悟,直接示弱便能很好的隐藏自己这边的力量,也能以退为进,现在周朝因为外来敌人放下成见一致对外。可一旦这敌人没有威胁或者说消失在众人视线中,那他们的矛盾自然而然就会暴露出来。凭借殿下的手段,从中撬开一个口子不是什么难事。想到这里,雁落松了口气,他之前是真的怕殿下没了斗志,如今殿下重振旗鼓,总算又有希望了。 皇宫,李昕听着下面人的汇报若有所思:贺质文要放弃了吗?这不是没可能,毕竟他这一路走的太顺遂了,没遇到过什么挫折,再加上他本人确实非常有才,这被打击的一蹶不振倒也说的过去。但他怎么就有些不愿意相信呢?贺霁就没留什么后手给他?算了,贺质文现在还有用,得继续留下才行,给点甜头好了,秋狩,倒是个意外频发的时期。 李昕思索了一阵,最终召了陈礼进宫嘱咐了一些事项,随后,又召了其他人同样嘱咐了一些事情。陈礼虽是心腹,但若是什么事都让他干也是不好,有时候不知道反而对彼此更好。 “大人,皇宫里有消息传来。”千珏捏着刚得到的消息向洛宫羽请示。 洛宫羽看完后直接销毁,千珏还没来得及阻止。 洛宫羽见千珏欲言又止,询问道:“怎么了?” “大人,那是古今楼探出来的,要归档的。” “......,我不是让你不要再随意动用古今楼的情报网了吗?咱们又不是没有。” 千珏抽了抽嘴角:“大人,你现在还是楼主又身处洛邑,这些东西当然会优先让你过目,我只是刚好看到了拿过来给你看看,谁知道......” 洛宫羽闭了闭眼:“好了,我知道了,回头我补一份说明,不要再犯类似的错误了。” 千珏自知理亏,点头称是。“那大人,既然皇宫里有异动,那我们的计划是不是要做些调整或者不需要了?” 洛宫羽瞥了一眼千珏,没管他的小心思,淡淡的说道:“古今楼戒律,古今楼不得以任何方式加入时局,古今楼必须是看客,也只能是看客。这份情报既然是古今楼探出来的,那我就不能因为它对计划做出调整,除非我们自己也打探出来。” “千珏明白。”千珏心里松了口气,刚刚只是对大人的试探,还好大人没有丧失理智,分得清古今楼与自己,不然,等安大人下山...... 千珏一想到那种情况,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唉,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你们师兄妹斗法,倒霉的是我还有,哦,夕霞不算,她完全以安大人为中心。算了,大人会怎么样他自己心里清楚,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第21章 秋狩前的准备 千珏一想到那种情况,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唉,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你们师兄妹斗法,倒霉的是我还有,哦,夕霞不算,她完全以安大人为中心。算了,大人会怎么样他自己心里清楚,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四方山,夕霞拿着最新的情报给一女郎过目,那女郎看完便让人收了起来,问道:“夕霞,你怎么看?” 夕霞专注的看着面前的女郎,听到问话,不假思索道:“洛宫羽在秋狩恐怕也会横插一手,届时,那位公主怕是会直接来四方山兴师问罪。” 女郎轻笑:“那便等着吧,顺便在这段时间把事务交接一下,我们也要准备下山了。” “是,这段时间夕霞已经在着手安排,只是小姐,您当真要参与进去吗?明明您大可以......”夕霞没有再说,但她并不希望眼前之人参与到那些是非之中,她的小姐,应当永远高高在上,俯瞰众生,而不是去俗世沾染上一衣污浊,若不是因为...... 女郎转过头看着夕霞,温柔又无奈地说道:“夕霞,你知道的,我与师兄是不同的。他本可以远离这些,安安静静的当个旁观者,却因为我主动参与进去,我又怎么可能视若不见?况且,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劫,我当然该进去。” “是,夕霞明白,夕霞支持您的一切决定。”您之所愿,便是我心之所向。 听到这话,女郎叹了口气:“夕霞,你该有自己的生活,不应该只有我。” 夕霞听了这话,俯首行礼:“于夕霞而言,这世间没有什么是比您更重要的了,夕霞忠于小姐,亦只忠于小姐。” “你啊,唉,罢了。” 古今楼的楼主是怎样的人?没有人能答的上来,哪怕这位楼主就在洛邑住着,众人也答不上来。一来这位楼主足不出户,大周民风开放,偏偏这位简直比世家贵女还难见,宴会应酬一概回绝,宫宴几乎也不参加;二来这位楼主似乎有些奇异,按理说也公开露面好几次了,但依旧没有人能描述出这位楼主。怎么说呢?就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感觉这位楼主身上蒙了一层纱,靠近了便能看清,离得远了关于他的一切就会变得模糊,甚至会忘记有这么个人。所以如果非要让人来描述一下洛宫羽,那也只能说是个才华横溢的男子,大概吧? 安乐也不例外,若非当时快速写下这件事,又放在显眼的地方,否则一定会忘记这件事,至于对方有什么秘密安乐不想追究,当务之急是要确认对方立场,自贺质文出现他已经出入皇宫两次了,还出席了接风宴,这绝不是个好兆头,看来秋狩之后得去四方山一趟了,希望秋狩他不会参与进去。安乐看着当时写下的东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贺质文与李知岱的交易很快就有了成效。首先,李知岱以尽地主之谊的名义带着贺质文出席了不少宴会诗会这种公开场合,这向各方势力都传达了一个信号:贺质文现在暂时算是太子的人。同时,新政令的颁布并未引起很大的骚动,疑似有什么势力将那些兴奋过头的商户强行压了下去,梁国暂时不会受到太剧烈的冲击。最后,一年一度的秋狩即将拉开序幕,由于贺质文的到来皇帝特意延后了今年秋狩的时间,同时为表恩赐,令贺质文一道随行。是的,与皇帝随行,这殊荣连太子也不是每次都有的,偶有几次罢了。不过安乐公主倒是一直跟随皇帝,一次都没落下。对于圣上对安乐公主的宠爱大家这么些年都已经见怪不怪,习惯了。不过安乐她的能力有目共睹,倒也没人说什么,毕竟,陛下才是她最大的靠山,没有那位的示意,有些事安乐还没那么大胆。甚至一些人还暗自可惜安乐不是个皇子,当然,这话可不能说出来。 看到秋狩皇上对贺质文的安排,一群人精凭借他们敏锐的政治嗅觉预感秋狩可能要出什么幺蛾子,上面估计是要动手了。这些天,准备动身前往猎场的官员也都对自家夫人和子女耳提面命,规规矩矩的,不要搞什么小动作,更不要被人当枪使还不自知。当然,这是发生在小家族的情况,因为他们很清楚如果需要炮灰和导火索,他们肯定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最容易被放弃那一批,只能祈求自家家眷不要惹是生非,低调一些,千万别直接撞对方手里。而像那些真正的豪门大族,则根本不担心这些,毕竟这些家族势力盘根交错,已经很难分开彼此,除非像那顶级世家万俟家和华家那般核心利益有绝对冲突,矛盾无法避免,必须拼个你死我亡。 “殿下,这些天李知岱倒是守信,我们也算是能歇口气了。”雁落有些开心的对贺质文说道。 贺质文倒是没发表什么意见,本来就在他预料之中,没什么可高兴的。真正让他在意的,是手中这封没有署名的信。他还没有打开看,但能越过外面层层监视和雁落,将它放在自己书房里,那是不是也能轻而易举取走自己性命?不过看对方的样子应该没有恶意,就是不知道是敌是友了。打开信封,信的内容让贺质文心里掀起滔天巨浪。“雁落,去打听打听那位国师的事迹。” “国师?周朝还有国师吗?”雁落有些迷茫。 “.....,算了,不用了。”贺质文觉得好像有些地方不对劲,但也说不上来,想到那位的真实身份,打听估计也是无用功,索性直接放弃了,不管对方有什么目的,至少目前为止是在示好的,至于信上所说,等到秋狩一切自然能见分晓。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各家都翘首以盼的秋狩终于到来,浩浩荡荡的队伍从皇城向猎场出发,那远方的猎场宛如一张深渊巨口,让人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害怕。 ——小剧场—— 此时的作者正在跟几个女鹅对峙 作者:“安乐阿玥无忧~,马上就是大场面了,是不是该和你们的cp互动一下?” 众人:“没兴趣。” 作者(撒泼打滚):“我不管我不管,你们必须去。” 万俟玥(头疼):“我跟他不方便,还有,我们早就分手了,不可能的。以及我不想让人知道太多。” 作者:“那就安排见一面,其他的让别人自己去猜,之后你们之间事我会安排的零散一些怎么样?阿玥~。” 万俟玥:“行吧。” 君无忧:“可是我没见过对方诶,而且人家还小,这不合适吧?” 作者:“没关系,咱可以来个帅气难忘的初见,比如英雄救美,然后再约个会。至于年龄,这是古代,你都及笄了!” 君无忧(皱眉):“英雄救美?我需要人救?” 作者:“额,要不,你救他?” 君无忧(眼前一亮):“这个可以,还有,我不想很快结婚。” 作者:“没问题。那安乐......” 安乐(微微一笑):“互动是吧?没问题。但之后我要去四方山,你安排一下。” 作者(点头如蒜捣):“好的好的,包在我身上。” 第22章 秋狩(一)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各家都翘首以盼的秋狩终于到来,浩浩荡荡的队伍从皇城向猎场出发,那远方的猎场宛如一张深渊巨口,让人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害怕。 今年的秋狩规格远超以往,首先今年的喜事不少,外加梁国太子‘到访’,官员们都铆足了劲想在皇帝和这位贵客面前展现大周的风貌。数位皇子公主以及颇得圣心的娘娘们也一道伴驾,皇后依旧避世,但大家也都习惯了,看似其乐融融的背后,谁又知道会暗藏怎样的杀机呢? “安乐姐姐~,求你了,今年人家想一直一直跟你在一起嘛,好不好,好不好嘛~”宛如裹了一层蜂蜜的撒娇声音一阵一阵从安乐的营帐传出。营帐里,君无忧对安乐殷勤的端茶倒水,晴岚一干人都没眼看。 安乐倒是乐的享受,毕竟估计这小妮子的父兄都很难享受到这待遇,看着君无忧期待的目光,安乐故意吊了一会儿,等到君无忧想改变策略时才松口:“行吧,我去跟父皇说一声。” “诶!?好耶!”君无忧上一秒还在想对策,下一秒就立马开心起来:“那我们快走吧,安乐姐姐,我们快去找陛下。”君无忧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着急的催促着安乐。 安乐笑着摇了摇头,秋狩的目的是演练,也是威慑,虽然父皇对于成绩优异者会有嘉奖,但她并不需要,下不下场全凭心情。至于君无忧的目的,安乐轻笑一声,听说君鹤清特意把季家的营帐安排在君家附近,应该还是想安排他们见见面,撮合一下的。至于阿玥,听着万俟玥那边的动向,便不去打扰她了。 “安乐姐姐,快点,待会儿我们下场去猎几只雄鹿。” 君无忧的声音又传了了过来,安乐也不恼,依旧不紧不慢的走去,有人瞧见这一幕,对君无忧的目光瞬间更加友好了,心里盘算着与她交好的可能性有多大了。要不说命好呢,家里有战功显着的父亲和前途不可限量的哥哥,权势滔天的安乐公主也对她无比纵容,还有个好拿捏的夫家。能与这样的人交好自然是好处多多,从她手里随便漏点对一个小家族都是莫大的好处,可惜了,君家小姐虽然离经叛道,任性妄为,不守规矩,但却不骄纵跋扈,除了安乐公主也不见她与其他人关系有多亲近,连为她鞍前马后的机会都没有。 而另一位受人瞩目的贵女自然是丞相府的独女万俟玥了,与君无忧不同,她没有兄弟帮衬,整个丞相府只有她一个孩子,家族对她的期望非常高,若非当年安乐公主横插一手,怕早就是太子妃了。也因为这,安乐公主与太子一直争锋相对,毕竟万俟家可是太子母族,安乐轻飘飘的就将万俟家下一代唯一的嫡系孩子废了,没法亲上加亲,也没法与其他家族联姻增长万俟家或者说太子一派的势力,怎能不恨?相信万俟玥也对安乐公主颇有怨言,已经快二十了亲事还没着落,不可能不急的。 万俟玥也不在意旁人的看法,和君无忧类似,出身高贵,父亲乃一国丞相,手握重权,自己是他唯一的孩子,还是太子的表妹,圣上亲封的素娥县主,也开了金口会为她指一门好婚事,谁敢下她的面子?那不就是把这些人的脸扔地上还踩了两脚吗?至于背后议论,只要没听见,她都可以当做不知道。 “今日天气微凉,素娥县主穿的单薄了些,还是不要在外面逗留太久了。”一道带着关切的男声响起,万俟玥抬头,来人一身褐色元宝暗纹圆领袍,除了革带护腕有一些玉石做点缀,全身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墨发用一根红色丝带束成高马尾,手上则拿着马鞭,好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华二公子,你管的有些宽了。”万俟玥垂眸,她为人清冷,也只是不喜交际,很少会急言令色,出口伤人,但,这个人不同。 男子并未被万俟玥的态度吓退,温柔的笑容让万俟玥恍惚间又回到两年前的那个春天,仿佛他还是当年那个不知道自己身份,折花问名的华天青。“在下只是担忧县主身体,如有冒犯,还请县主恕罪。”温润如玉,风度翩翩,谦逊有礼,这些都是华天青的代名词,若非他哥哥已经入仕且昭阳公主也下嫁华家,为避嫌他没有参加科举现在仍是白身,恐怕还要再多几个头衔。 “华天青,我有些后悔了,倘若当时我直明身份,你我或许就不会纠缠至此。” “既如此,那么县主当日又为何不那么做呢?” 是啊,当时直接说出自己身份不就没有接下来的事了吗?万俟玥撇过脸回答道:“太美好了,一时不忍。” “既然如此,为何就......” “华天青,你我皆为皇子母族嫡系子女,我们背负的是家族的希望,身后站着的是成千上万的族人和盟友,他们的前程和性命都在我们一念之间,难道你狠得下心抛下这一切吗?”万俟玥直接打断了华天青的话,厉声质问。 “我.......”华天青沉默了,即使家中有父亲,有哥哥,即使自己可以分家独立出去,也摆脱不了这个姓氏,更无法改变这一切。何况,他不可能抛下他们,万俟玥更不可能。 “华天青,你我其实都只是笼中鸟罢了,出身、立场、责任这些从一开始便注定了。”万俟玥说完就径直离开,她说过的,她已经放下了,真的,已经,放下了。 “真有意思,秋狩第一天就有这么大的收获。”雁落从暗处离开,回过头只见那华家二公子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呵,真是够蠢的,两家可以算是死敌了,他们二人居然有私情,甚至现在这家伙还念念不忘,李知衡和李知岱他们知道吗?算了,还是先把这消息告诉殿下,殿下自有安排。 等华天青都离开后,树上跳下个人,拍了拍手,整理了一下装束,向一座不起眼的营帐走去。“大人,已经把消息透露给贺质文了。”此人正是千珏,此时他正一本正经的汇报。 “知道了,待会你再去做一件事,现在先歇一会吧。” 第23章 秋狩(二) “知道了,待会你再去做一件事,现在先歇一会吧。” “......,是。”千珏有些心累,之前明明都从自家的情报网收到消息了,按理说就可以不用来了,结果大人不仅打算参与进来,还打算重新写个剧本,希望那位心理承受能力够强吧。 “安乐姐姐,你好厉害,要我说你要真的下场,我哥都不是你对手。”君无忧看着后面满满当当的猎物,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崇拜地看着安乐。 “少来,这里有一半不也是你的功劳吗?再说了,君小将军的实力你又知道多少?”安乐有些无奈的说道。 “谁让我哥一直让着我,那他赢不了我,我赢不了安乐姐姐,那他当然不如安乐姐姐啦。”君无忧理直气壮的说道。 “好吧好吧,你道理多,我送你回去?” 君无忧眼珠一转,笑嘻嘻的说:“安乐姐姐可以收留我吗?你都答应我整个秋狩都会跟我一起的~。” “不、可、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好吧,那白天安乐姐姐必须一直陪我哦。” “可以。” 送君无忧回去后安乐也回到营帐,用过晚膳便询问晴岚:“晴岚,安排的怎么样了?” “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只是公主,洛宫羽也来了,他会不会......” “不管他有什么目的,之后去四方山一趟就可以了,现在要紧的,是这秋狩有些目的是一定要达成的,本宫,只需要乖乖上钩就行了。” 晴岚垂眸,秋狩之后,有些东西终将是要破裂了,虽然殿下早就做好准备了,但还是会伤心的吧? “晴岚,不要想太多,皇家,哪有这么多的真情。伤春悲秋?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好好想想怎样才能将利益最大化,不出点血怎么对得起他亲自为我准备的局?” “是,是奴婢想太多了。” 深夜,一只鸽子飞入安乐营帐范围,晴岚见状,直接捉了让小厨房做了道补汤送到安乐的主营帐中。 “殿下,冀州急件。”晴岚将鸽子脚上绑着的小信筒递了过去。 安乐接过,看完之后直接就着蜡烛烧掉了,思索了一番,从桌案上取出一本册子,几番犹豫后,从册子上圈了两下后递给晴岚,吩咐道:“情况有变,需要做些调整,你去让我们的人暗中调查一下慕家,然后把花家的消息透露给太子。” 慕家?花家?晴岚看了一眼册子,是那本记录着大周境内有头有脸的商贾之家情报的册子,她没记错的话,这两家可都算得上皇商强力的竞争者,前者在泸阳,后者在......,出了什么事?殿下是打算...... “商人们有大动作了,这消息瞒得紧,若不是苏云陌,估计要等好一阵子才能收到了。”安乐看出晴岚有些疑惑,稍加解释。晴岚听了也没再多问,殿下此举的目的她也知晓了几分,如今细节上还需要做出大幅度调整,她得做好交接才行。 待晴岚出去下达命令时,安乐也在思索接下来的行动,这消息现在可不能传到父皇的耳朵里,反正看情况秋狩也会提前结束,那就在这之前出个‘意外’,让父皇无暇顾及这些琐事好了,安乐美丽的面容在明灭不定的烛光中显得有些可怕。 晴岚进来便看见安乐这副模样,知道这是殿下非常专注思索的状态,没有打扰。 安乐在脑海里反复推演,设想了每个方案都可能出现的情况,最后定下了几个。抽离思绪后,见晴岚已经在自己身边,直接吩咐道:“明天支走季家其他人,打听一下季松的行踪。” 晴岚一怔,君小姐与殿下形影不离,季松平日的情况又是那般,殿下是要在秋狩上......,“是,那君小将军需要在场吗?” “不必,自然即可。” “是,奴婢明白。”不管殿下想要做什么,晴岚永远陪着您。 安乐剪了剪烛芯,心道:‘父皇,可别怪我,女儿也得为自己将来打算,更何况,父皇你一边放权给我,让我成长起来成为太子的后盾,一边却不断给太子增加砝码,不就是也存着直接除掉我然后把我东西直接补贴给太子的心思吗?皇家无真情,女儿也只是为了自保,我可不想落得个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的下场。所以,千万别怪我啊父皇。’ 啪嗒,啪嗒,蜡烛依旧在无私地燃烧自己奉献光明,只可惜,人终究不是死物。正如贺质文所说,只要是人,就不可能没有欲望和私心。在涉及自己最根本的利益的时候,什么兄弟姐妹,父母长辈,通通都不过只是拦路石。哪有什么圣人,就算有,也不可能出现在皇家。 千珏看着安乐营帐的烛光彻底熄灭后才悄无声息的回去,心里叹道:‘这都是些什么事啊?他堂堂一个武功高手,居然就干这些事,他不要面子的嘛。’ “你好像有些怨念?”洛宫羽看着千珏,但面上可一点也看不出抱歉。 千珏不想理人,翻了个白眼抱着剑回去休息了,为什么要忍着?呵,他要是能打得过洛宫羽,一定,一定,一定要狠狠揍一顿。还是做梦来的实际,他可要养好精神,过几天还有的忙,唉,他当初为什么要想不开跟着大人下山呢?待在山上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吗?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操不完的心,虽然自己操心的楼主完全不在意。 洛宫羽脾气倒是很好,由着千珏去了。这次秋狩气氛本来就很紧张,明天安乐再一出手,众人那根弦怕是会绷的更紧,之后会发生什么可就不是能控制得了,不是吗?为此,他还暗中推了一把那些商户,不然,他们哪能谈的这么快? 主人公就快就位,这戏该怎么唱下去就看主演临场的随机应变了,他果然还是很好奇他们会怎么做。希望贺质文能把握住机会,好好的收下他送的这份礼物,至于安乐,抱歉了,不过应当也在你预料和计划之中,所以你应当也不会怪我的吧? 至于千珏所担心的问题,怕她去四方山兴师问罪,唔,他还是很期待的。毕竟,他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师妹了。 第24章 秋狩(三) 至于千珏所担心的问题,怕她去四方山兴师问罪,唔,他还是很期待的。毕竟,他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师妹了。 翌日,君无忧一大早就来寻安乐了。“安乐姐姐~,今天我们去哪儿玩?”虽是询问,但君无忧今天穿着一身天青色的骑装,几只琉璃小簪做点缀,不难猜出她的想法。 “你不都安排好了?” “嘻嘻,安乐姐姐,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君无忧看见安乐的装束不由得眼前一亮,桃粉色的骑装,腰间则是一条金色宫绦,简洁利落的同时也不乏贵气。 不等二人向马场走去,一道青色身影却出现在两位女孩视线中。“皇妹,聊聊?”李知岱今天的打扮和安乐一样,很是低调。眼神示意君无忧,表示想和安乐单独谈谈 君无忧撇了撇嘴,早知道就早点来了。虽然不乐意,但对方是君她是臣子,李知岱还是储君,没有拦着的理由,于是知趣的行礼告退。 安乐见状,安抚的递了个眼神给君无忧,挥手示意晴岚退下,自己则和李知岱向远处走去。众人见一向不和的二人走在一起心里都颇有疑惑,但也没这个胆子这时去打扰,有属于李知衡那一派的官员倒是交换了个眼神,让一人先离开,其他人则如同旁人那般状似无意地关注这两人。 “太子皇兄找我所为何事,小姑娘还等着我呢,长话短说吧。”安乐有些不耐烦的问道,开门见山,倒不像平日的作风。 李知岱没有因为安乐这副样子心生不悦,反而有些警惕,毕竟走到这个位置的,哪一个没几分演技。李知岱面上一派温和,俨然一副可靠兄长的模样:“安乐妹妹觉得,贺质文所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安乐面上恰到好处的显露出几分疑惑和迷茫:“哦?太子皇兄说的是哪一句?接风宴过去许久了,有些话妹妹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呵呵,妹妹的本事那么大,怎么能不知道孤说的是什么,何必在这里装傻充愣。更何况,这天下早晚都是孤的,安乐。”李知岱对安乐左顾而又言它很是不满,贺质文这人城府极深,又善于隐忍,与他深交吃亏的肯定是自己。但若是安乐愿意出手,大可以把这烫手山芋丢出去,自己也不用处处小心防范,束手束脚了。 “太子皇兄也说了,是早晚。妹妹现在的立场与你可并不一致,不过。”安乐话锋一转:“太子皇兄如此大张旗鼓,父皇却什么动作也没有,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李知岱听到前面半句时眉心微动,却没成想安乐话锋一转,他也不傻,这是对方给他的提醒,于是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他与安乐不和是真,毕竟当年万俟玥那件事她做的实在是过分,再加上平日她一个公主还要压他这个太子一头,甚至帮着李知衡来打压自己,尽管这里面不乏有父皇的意思,但他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不过生气归生气,他日继位还是得依靠她,孰轻孰重他还是清楚的。至于现在,父皇摆明了是想把贺质文扔给自己当磨刀石,那就不能把这个麻烦给扔出去了,左右父皇会盯着,应该翻不出什么浪花。 啪,一道独特的鞭子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中,这两人也听到了。见事情谈的差不多了,两人对视一眼,向声音来源走去,众人互相看了看,听那鞭子的声音好像是君家那位特意为他妹妹打造的鞭子发出来的,还是不要去触那位的霉头了,反正太子他们都去了,回去等结果就行。 安乐倒是猜到会是什么事情,李知岱则完全是为了还刚刚安乐给自己提醒的人情,顺便去给君无忧或者说她父兄一个面子而已。到了之后,两人才发现这里的人似乎有些太多了,好像都是一些小家族的人。李知岱注意到里面地位最高的那个好像家里才是个从五品?但君无忧旁边那个是谁?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了。李知岱扫了一眼众人,都是些生面孔,连宫宴都不一定有资格去的那种。至于君无忧旁边那个,应该是能去宫宴的,就是存在感有点低,不然自己应该能叫出名字才是。安乐看了这局面,垂眸,真是,正合她意。 “怎么回事?”李知岱作为大周的储君自然最有资格发问。众人虽然没参加过宫宴不认识这两人,但也看得出来身份不一般。不过他们不认识,不代表君无忧和她旁边这位不认识。 “民女\/草民见过太子殿下,安乐公主。”二人见礼之后众人纷纷反应过来,纷纷行礼。 “免。” 君无忧倒是不见外,直接就上前挽住安乐的胳膊,夹着嗓子哭诉告状:“安乐姐姐~,你可算来了,你看看他们,都欺负我,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哦~。” “哦?是吗~。”安乐倒也配合,拉长了语调,凌厉的目光扫过众人,让人不寒而栗。 实际上,当那些人看见那女孩熟稔地朝安乐公主走去时心里就感到不妙,当那一声‘安乐姐姐’说出口时众人面如菜色。天,她居然是君无忧,那他们刚刚是当着她的面羞辱她的未婚夫,说了那些难听的话?众人意识到这点时身体摇摇欲坠,连后面君无忧‘告状’的话都没有反应过来。当听见安乐的责问时众人已经被吓的六神无主了,得罪了君无忧,还在两位殿下面前留下这么个印象,自己的父亲怕是会受到很大影响,自己家的前途怕是要完了,而造成这一切的自己今后的日子更不用说。可若是想辩解,又该从何说起?毕竟,是他们先出言挑衅的。 “还是让草民来解释吧。”一道声音打破了沉默,正是之前被君无忧护着的男子,季家的小公子—季松。他之前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的原因跟其他人一样,没想到这个仗义执言,帮自己说话的人就自己素未谋面的未婚妻,一时惊讶,没有反应过来。 ——小剧场—— 作者:“无忧小可爱,你要的英雄救美来了,快准备。” 君无忧(挥了挥鞭子):“好嘞,对了,我这个未婚夫是个什么样的?厉害吗?聪明吗?”潜台词:长得好看吗?我打得过他吗?对方腹黑吗? 作者:“放心,作为我最喜欢的女鹅,给你的一定是最好的,这个超级好拿捏,放心大胆的上吧。”好看、战五渣、没啥心眼。 君无忧?(?^o^?)?:“没问题,谢谢。” 被可爱暴击的作者:ヾ(≧u≦*)ノ〃,宝贝我爱你。 第25章 秋狩(四) “还是让草民来解释吧。”一道声音打破了沉默,正是之前被君无忧护着的男子,季家的小公子——季松。他之前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的原因跟其他人一样,没想到这个仗义执言,帮自己说话的人就自己素未谋面的未婚妻,一时惊讶,没有反应过来。 时间倒回到君无忧离开之后,君无忧眼看着安乐他们越走越远,心知一时半会儿是谈不完了,索性就和晴岚先行一步,慢吞吞的向马场走去。一边悠闲地漫步,一边到处看看有什么有趣的事,不巧,还真让她看见了一群人在欺凌一个小可怜?唔,看样子应该是哪个大家族里不受宠的庶子,至于那几个?不认识。本着有乐子可看,又能打发时间的目的,君无忧示意晴岚悄悄靠近,待会儿也不要露面。 “呦,这季小公子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这还用你说,要不是他们家得了门好亲事,他们家说不定连我们都不如。跟你说话呢,摆什么谱,你还以为你们季家还是从前那个季氏吗?” “我可是听说那位君家小姐看不上他,不想嫁呢。” “是吗?这消息可靠吗?” “当然,我可是听我爹说君家这次特意把季家安排在他们附近,但君小姐整天早出晚归的,摆明了不待见他,要我说,这婚事迟早会告吹。” “说的没错,到时候看季家会有什么下场。” “......” 众人一唱一和的讽刺悉数落入君无忧的耳中,她清楚的看见她那未婚夫手上青筋毕现,显然是气急了,但他依旧什么也没说,没有反驳,没有反抗,只是任由他们奚落。 “喂,好歹季家也算有头有脸的世家,怎么说你也是季伯伯的嫡幼子,就这样任由他们欺负,不是很丢我们的人?”君无忧还是走了出来帮季松说话。‘唉,看个热闹居然看到我那个没见过面的未婚夫头上去了,还好没让晴岚姐出来,不然就不好玩儿了。’君无忧想着帮一把季松,毕竟这次好像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对方遭了罪,顺便还能打发一下时间,等安乐姐姐来找她。 不过想法很好,但现实却没按她设想的走。君无忧本以为他们还能没脑子的再接着说,但很明显这些人很有眼色。他们知道现在的季家在没人的时候可以踩上两脚,但突然出现的这个女郎一看就是哪个大家族里非常受宠的存在,这可不是他们得罪的起的,于是纷纷闭嘴。 君无忧见他们这么识趣,顿时没了什么兴致,转头把矛头对向季松:“我刚刚还帮你说话呢,你怎么不搭理我?怎么,我身份不够,不值得你关注?连一声谢谢都不配?” 季松瞬间慌了神,连忙赔罪道:“没,没有的事,在下刚刚一时失神,多谢女郎仗义执言。不过......”季松垂下头,声音低落的说道:“只是他们说的也是事实,没什么可反驳的。” “行了行了,季家还没倒呢。”君无忧把头转了回来,对着众人说:“季家现在依旧还是洛邑的老牌权贵,落魄?呵,你们再怎么假设也改变不了事实,只要季家一日不到,你们就没这个资格去奚落,别忘了,季松可是季侯爷最疼爱的小儿子,季家可还没从我们这个圈子除名。你们敢这么对他,我可以理解为你们是在向我们挑衅或者说宣战吗?” 领头的人听到对方的话吓得连连摆手:“小姐误会了,没有的事。况且,况且我们说的是事实,没有那门亲事,他们早就落魄了,我们有说错吗?”似乎有些忌惮对方的身份,后面的反问底气并不是很足。 君无忧听着他们不断提起自己与季松的婚约,恍然大悟:“所以你们是在妒忌吗?” “怎,怎么可能,我们在,在妒忌什么,他有什么可妒忌的?” 这心虚的模样君无忧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出来。“因为季松得了门好亲事啊,本来季家应该跟你们一样甚至更惨,但因为跟君家有了婚约你们所期望的都没发生。我看你们巴不得季家丢了这门亲事,你们好去捡漏吧。” “怎么会,你不要信口胡说!”为首之人气急,声音大了不少。 君无忧表情没什么变化,看对方像在看一个上蹿下跳的猴子,淡淡的说道:“呵,想跟季家结亲的多了去了,当初君大将军可是挨家挨户的去警告不许跟他抢这才定下来的。季家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们这些家伙评头论足,怎么,是想取而代之?”君无忧说到最后直接将鞭子抽了出来,狠狠地甩动了一下,也就是之前众人听到的那道鞭声。 在那之后两边就是在对峙,直到李知岱和安乐到来。季松将过程很客观的讲述了一遍,没有添油加醋,晴岚在安乐出现时便现身了,等季松说完也暗暗对安乐点头。 李知岱听完这过程,总算是知道这人是谁了,原来是跟君无忧定亲的那个,难怪有些眼熟但没什么印象,毕竟现在的季家除了个空有名头的爵位啥也没有,他能有印象才怪。不过看在君无忧的面子上李知岱直接问这件事季松想如何处理。 若君无忧未为他出头,若不知晓她就是自己的未婚妻,他大概还是会什么也不做吧,毕竟这些已经算是常态了,不过是几句不痛不痒的嘲讽,听了就过去了,但现在...... “草民与君小姐都是家族里的嫡系子女,这件事可大可小,方才这些人对我们二人出言不逊,已经可以说是对整个家族的挑衅了,还是请我父亲和君大将军做主吧。” 安乐点了点头,这样处理也好,君家知道这些事后不会坐视不管,正好杀鸡儆猴帮季家立威,无忧也会受益。最重要的,这次冲突很快就会传到那些家主耳中,世家威严不容挑衅,接下来,父皇可有的忙了,那样他就没空去关注一些琐事了。 李知岱也觉得这样处理不错,于是依了他。而另外的人这次是真的慌了,让季侯爷和君大将军做主,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们也得让父亲出面交涉?那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他们完了。 第26章 秋狩(五) 李知岱也觉得这样处理不错,于是依了他。而另外的人这次是真的慌了,让季侯爷和君大将军做主,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们也得让父亲出面交涉?那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他们完了。 “殿下,这,这只是小辈之间的争执,草民愿赔罪,不用惊动君大将军和季侯爷了。” “对对对,我们可以赔罪。” “君小姐,季公子,我们刚刚多灌了几碗黄汤,一时口不择言,你们大人有大量,给个机会让我们赔罪吧。” “是啊是啊,我们知错了。” “放肆!二位殿下面前,成何体统。”晴岚见安乐面露不虞,立刻出声呵斥。众人面色惨白,心知这下是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安乐见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便打算离开,李知岱也没兴趣继续留在这里看这种闹剧,直接离开了。君无忧倒是想跟着安乐,但被安乐强硬留下,毕竟猎场规矩不多,大周民风也开放,之前没见过不认识也就算了,若是现在君无忧直接抛下季松这个未婚夫走了,不仅下了季家面子,日后流言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君无忧只得作罢,她倒不是怕什么流言,只是单纯的觉得有些对不起季松和季家,只得乖乖的当个给季松撑腰的工具人。 “喂,要不要一起去打猎?”君无忧别扭的问道。 “啊?君小姐是在同我说话吗?”季松愣了一下,他不是不知道他这个未婚妻有意拖延婚事,他也知道自己懦弱,按理说她那样明媚张扬的女子应该不太看得上自己才是,怎么会...... “这里还有别人吗?怎么,还想传出更难听的流言?”君无忧有些不耐烦的抖了抖鞭子,接着说道:“反正他们不敢在我面前作妖,传的再难听也到不了我耳朵,至于你嘛......”君无忧打量了季松两眼,“这不是第一次了吧?不,应该说这对你们应该算是常态了吧?怎么,不想抓住这个机会立威吗?” 季松明白这是对方的好意,只要让众人看到君无忧并不排斥这门婚事,季家的处境就会好上许多。毕竟季家现在除了个徒有其名的爵位外什么也没有,不说别的,在之前就是刚刚那群人也会给家里造成不小的麻烦,季松没有拒绝君无忧好意的理由。 “多谢君小姐,只是在下不善骑射,还望君小姐多加包涵。” “啧,走吧。”君无忧收起鞭子,示意季松跟上。 猎场外围,这里大多会出没一些小型猎物,例如兔子或者山鸡什么的。大周民风开放,世家贵女大多也都会学习骑射,并以此为荣,互相攀比。这外围的猎场算是专门娱乐准备的,再往前就可能遇到狐狸,鹿群甚至是猛兽,那才是想展现自己实力该去的地方。 所以这里聚集了不少人,毕竟秋狩说难听了就是个大型聚会,夫人小姐聚在一起聊聊胭脂水粉,衣裳首饰,在这中间再夹杂着一些人情往来。男人那边就更直接了,利益交换,人脉拓展,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可不得好好把握一番。叙旧?哪天不能叙,现在可是能见到平常见不到的人物,若是把握住机会入了那些大家族人物的眼,稍稍提携一番,自己就能少奋斗十几年,自己儿子孙子再争点气,说不定整个家族的地位都往往上提一提。 “你还真是一点也不谦虚啊,打了半天就三只小兔子和一只山鸡,那山鸡翅膀还是受了伤的。”君无忧无语了,她错了,她为什么要邀他打猎。 “我,我会努力的。”季松涨红了脸,他可是看见君无忧随手一箭就猎到了一只兔子,还是命中眼睛,这箭法陪他打兔子真是大材小用。 “君小姐,要不今天就到这里了吧,反正也有不少人瞧见了。”季松有些恹恹地说道。从小他就知道自己家的处境,也拼了命的努力,可是到现在依旧是文不成武不就的。虽说和平民相比好上不少,但说句不好听的,他就是一个普通人,随便一个平头百姓有他这些资源也能达到他这样程度。他没有过人的长处,也没有天分,只是个很普通的人,和真正普通人相比,唯一不普通的地方大概就是自己命好投了个好胎吧。但若是想让季家不倒甚至是重现家族荣耀,那家中子弟必须优秀。世家子弟中不乏有天资过人之辈,例如华家两位公子,例如程家继承人,例如君无忧的哥哥,甚至万俟家大力培养的族人也不是平庸之辈。季家想往上爬,那就只能比他们更优秀,只有能压过他们,才有可能从他们手里抢到一点资源,但他就是个平庸的人,大哥也不是什么绝世天才。想到这里,季松有些自暴自弃。 “就这么点,拿回去我哥说不定会笑话我,反正时间还早,算了,我教你吧。”君无忧懒得猜季松的心理活动,反正她是看出来了,她这个未婚夫性格有点自卑敏感,还有些懦弱,总的来说,是个好拿捏的,她爹可真会选。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季松有些不自信,都学了这么些年也就这样,君无忧来教他万一失望了怎么办,万一她觉得他不合适想退婚怎么办?那他不就是季家的罪人吗? “求助自己未婚妻有什么麻烦的?或者你想一直这样止步不前?季松,人都是要向前看,往前走的,你不能自己原地踏步的同时还要求别人停下脚步甚至是倒回来拖着你往前走。在意你的人可以为你放慢脚步,但你自己要更加努力去追上他们才行,你好好想想吧。”君无忧说完直接打马向猎场深处走去。 季松看着君无忧远去的身影,握紧了缰绳,追着君无忧身影也进入了猎场深处。‘大哥,这些年我是拖累你了吗?她说的对,我不能自暴自弃下去,我也想为季家做点什么。’ 季松已经看不见君无忧的身影了,只能凭借记忆和周围环境推测她会往哪里走,终于,一刻钟后,他找到了,也愣住了。 君无忧的坐在马上,旁边是一头雄鹿,同样的一箭毙命,命中眼睛。君无忧就这样望着他骄傲的笑着,阳光透过树叶恰到好处的撒在她身上,天青色的骑装和那几只琉璃小簪与阳光交相呼应,美得像一幅画。他,好像,动心了。 ——小剧场—— 季松*:??(?′?`)??:*:我好像恋爱了 君无忧:“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还学不学了?” 季松(??? ):她人真的好好,会不会看不上我? 君无忧:“我说你到底学不学?” 第27章 秋狩(六) 君无忧的坐在马上,旁边是一头雄鹿,同样的一箭毙命,命中眼睛。君无忧就这样望着他骄傲的笑着,阳光透过树叶恰到好处的撒在她身上,天青色的骑装和那几只琉璃小簪与阳光交相呼应,美得像一幅画。他,好像,动心了。 “傻了?”君无忧看季松发呆直接驱马靠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也不用羡慕我,只要好好学,你也能做到的。”不过没我厉害就是了,君无忧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世家子弟拥有着最优渥的学习资源,例如太学就是专门为他们这些人成立的,季家虽然有资格进去,但有钱有势的家族都会请在某方面极其擅长的先生到家中专门授课,季家可没这条件,能跟上太学的进度就很不错了。像她的骑射和武艺就是爹爹和哥哥还有陈叔叔他们手把手教的,其他方面安乐姐姐也都帮她安排好了,只要不是个傻子,好好学怎么也能比旁人好上不少。有时候,资源真的就决定一切,寒门难出贵人也是同理,在接触不到这些东西的情况下达到标准说一句天才也不过分。 “是,那就有劳君小姐了。”季松回过神来,有些不自在的后退几步,但马上又有些懊恼,担心君无忧误会。 “那就开始吧,喏,看那边,那只孔雀瞧见了吗?那就是你的目标。”君无忧朝一个方向扬了扬下巴。 季松看过去,果然有只落单的孔雀在小溪边喝水,周围还有其他动物,就这一只禽类。“君小姐,我应该怎么做?你也看出来了我的准头不太好,这孔雀还会飞,要是一个不中,估计就没机会了。”季松当然想在君无忧面前好好表现,但自己是真没那本事,不过好不容易有个高手,季松还是虚心求教。 “你刚刚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是顺着记忆的方向,还有一些痕迹以及周边环境推测找到的。” “那不就行了?你既然准头不行,那就扬长避短,目标足够大怎么也能中吧?先放一箭故意惊吓它,趁它惊慌失措扬起翅膀时候抓住机会,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判断它最有可能往哪边逃,懂了吗?” 季松眼前一亮:“我明白了。” 季松弯弓搭箭,观察着孔雀附近的情况,等到孔雀附近都陆陆续续出现动物只剩它后面有空地时放出一箭,这一箭朝直接射入小溪中,动物们一惊,纷纷四散而逃,孔雀也是迅速后退同时打开翅膀,季松也在此时再次快速搭箭,直接命中翅膀。 “成功了!”季松很开心,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容易打到猎物。 “出息,行了,继续。”君无忧没眼看,就一只孔雀也能这么高兴,这家伙也太容易满足了。 “无忧可真厉害,都能教徒弟了。”君宵练从侧方出现,身后的侍从却没有多少猎物。 “哥!好巧。”君无忧直接控制着马儿向君宵练跑去。 君宵练宠溺的摸了摸君无忧的头,对着季松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把挂在马鞍旁边的一个小笼子递给了君无忧,温和的说道:“瞧瞧,喜欢吗?” 笼子里是只纯白的狐狸幼崽,雪白的毛发不含一丝杂质,一双异色瞳使得人畜无害的幼崽平添几分妖冶。不过此时的小家伙缩成一团,好不可怜。 “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拿这些哄我。”君无忧有些心痒痒,不过自己都已经及笄了,哥哥还把自己当孩子哄。不行,得矜持,我才不喜欢,哼。 “好吧,是我的错,不然我去给你抓只小狼崽如何,这个嘛......”君宵练摇了摇笼子,“扒了它的皮给你做个围脖如何?” “不如何!”君无忧急忙制止,急中生智指着季松说:“那啥,他说他喜欢狐狸,想要我送他一只,我看这个就很不错。” “......,是的,在下喜欢狐狸,想让君小姐猎一只活的送给在下。”季松顶着君宵练的打量和君无忧的‘威胁’,艰难地说出这一番话来。自己一个男人说喜欢狐狸就算了,居然还要女方捉来送他,这话先别说对方信不信,自己是怎么说出口的?还是当着对方家人的面,太羞耻了。 君宵练盯着季松看了半晌,随后直接把笼子扔了过去,“既然季小公子喜欢,那便当做我的见面礼吧。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季小公子与我们顺路,一道吧。” 季松慌忙接住,随后听见君宵练的邀请,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君宵练当然看出了自己妹妹的傲娇,不过让他在意的是季松的态度,看样子对方对妹妹印象不错,颇有好感,至少现在看上去季家还不错,看在无忧的份儿上以后还是多提携一下季家好了。反正不出意外的话自己将来也能达到父亲的位置,只要君家不倒,季家就得好好对待无忧,他的妹妹,合该一世无忧。 白天发生的冲突很快就传到各家耳里,再加上有不少人看见季松与君无忧一同打猎。君无忧的水平很不错,往年还是头筹的有力竞争者,虽然这其中多少有她哥放水,但总体来说还是相当不错的。至于季松的水平问问家里小辈就知道了,不怎么样,很是平庸甚至是差劲。但二人偏偏在猎场外围逗留许久,显然君无忧在照顾着季松,依照君无忧的性格能这么顺着对方那说明她对季松印象不错,再加上后面君宵练也一道,说明君家还是很重视这婚约的,那对季家的态度就要慎重一些了。至于今天的冲突,哼,世家威严不容挑衅,该给他们一些小小的教训了。 “出了这样的事?”李昕傍晚才听到这件事,他已经老了,精力大不如前。若是年轻的时候,当然希望什么事都牢牢抓在自己手里,可现在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加上互有争斗,相互牵制,自己的地位才会稳。还有世家这一代出了不少惊艳才绝之辈,太子想要驾驭住他们还要抗衡老臣,难。太子的能力守成有余,开拓不足,偏偏梁国又虎视眈眈,自己必须安排好贺质文才行,巽儿,可千万别让朕失望啊。 ——小剧场—— 作者(一脸八卦):“小无忧,跟季松相处的怎么样啊?” 君无忧(歪了歪头):“感觉还行。” 作者:“那以后......” 君无忧:“嗯~,看我档期吧,有时间安排一下,不过不能太多哦。” 作者:“没问题,宝贝。” 第28章 秋狩(七) “出了这样的事?”李昕傍晚才听到这件事,他已经老了,精力大不如前。若是年轻的时候,当然希望什么事都牢牢抓在自己手里,可现在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加上互有争斗,相互牵制,自己的地位才会稳。还有世家这一代出了不少惊艳才绝之辈,太子想要驾驭住他们还要抗衡老臣,难。太子的能力守成有余,开拓不足,偏偏梁国又虎视眈眈,自己必须安排好贺质文才行,巽儿,可千万别让朕失望啊。 刘敏将今天发生的冲突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末了,加了一句季家这情况好像不是第一次了。 李昕听完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刘敏见状想宣太医,被李昕制止了。这件事要在之前可大可小,端看自己想帮哪边。那些个世家绝不允许某些个不长眼的货色去挑战他们的权威,季家位置尴尬,但确实还没从他们那里除名,再加上今天不少人都看见君家兄妹与季松关系融洽,看来不可能善了了。 李昕呷了一口茶,思绪稍微清晰了一点,之前世家对寒门士子打压过甚,这倒是个好机会,那些世家可不会亲自下场来收拾这些小虾米,大概率会扶持寒门来敲打他们,只要好好运作一番,说不定寒门的话语权会多一些。 李昕放下茶盏,叹了口气,巽儿这件事做得很好,也把自己摘的很干净,接下来的事就需要他本人亲自出面了。想到自己那两个能力不够的儿子头又开始痛了,倘若太子有贺质文那样的本事,自己也不需要这么费心的给他铺路了,这么多年一点长进也没有,希望把贺质文送过去能有所长进吧。 李昕在如何为太子头疼暂且不提,各大世家这两天往来确实密切起来,要不是因为现在是秋狩,还有贺质文这个梁国质子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早就被收拾了。不管有何恩怨,还没人有这个胆子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搞事,更不可能让他国质子看笑话,所以世家也只是商量,没有实际动作,打算秋狩之后再算账。 安乐对这局面相当满意,果然不出所料,父皇这段时间的精力都放在安抚世家,利用他们的资源扶持寒门,同时还要与寒门接洽等等一系列麻烦又琐碎但又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事情上,一时间变的忙碌无比。再加上自己暗中让自己的人拦截消息,导致父皇现在根本就没收到消息,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情报在合适的时候会发挥很大的作用。 一转眼,秋狩已经过半,安乐猜想,要动手的话,恐怕就是这几天的事了,就是不知道这几天忙成这样,还腾不腾的出手来策划。毕竟这几天太子和永王都被叫走了,贺质文很是低调,阿玥那边不方便频繁往来,无忧被他爹强压着和季松相处,她现在可闲得很,同时这也意味着她这里没什么人,更好下手了。 安乐所料没错,只不过无论是暗中准备动手的人还是等着人动手的安乐都没想到有其他人加入,改了剧本,虽然结果一样,但这过程有点,一言难尽。 “殿下,贺质文下场了,而且看样子短时间内不打算回来。” “他去便去,他要是现在敢搞出什么事就不是传闻中的贺质文了。” 可晴岚接下来的话让安乐立马警惕起来:“有人看到早上国师身边的侍从也下场了,现在还没人看到他出来,虽然不排除错过了,但,可能性很小。” “洛宫羽居然要来趟这趟浑水?”安乐惊疑不定。 “殿下,那我们......” “备马,本宫今日兴致正好,想活动活动筋骨。” “马已经为您备下,奴婢......” 又一只鸽子飞了进来,还是冀州来的,安乐见状直接吩咐道:“是苏云陌那边传来的消息,你不用跟着了,把这些消息整理好,做好接洽,这关系到接下来的事,不容有失。” 晴岚也知道轻重缓急,只好留下,不过要是知道后面发生的事就是就是浪费这一天时间也会一直跟在安乐身边。 洛宫羽你到底想做什么,这么多年都没什么动作,贺质文来了却如此反常,她知道吗?安乐不知道洛宫羽的目的究竟为何,但无论他想干什么,都必须确保对自己没有威胁,她不敢赌,也赌不起 洛宫羽见安乐出发,一路上还游刃有余的与旁人搭话,不着痕迹的往猎场更深处走去,唇边勾出一抹笑容,希望这份礼物你们二人都会喜欢。现在是申时三刻,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现了。 日沉时分,李昕召集众人打算举办一场宴会,意在把现在僵持不下的气氛缓和一些。但却发现安乐不在,差人去问晴岚,却被告知去了猎场至今未归。同时,宫人来报:贺太子身边的侍卫说自家殿下也失踪了,最后知道的行踪是去了猎场。众人心里一咯噔,都不敢去看上面那位的脸色。 事实上,李昕的脸色当然十分难看:“放肆!!陈礼何在?” “末将在。”陈礼立马出列,额头冒出几滴冷汗。 “给朕查,一个时辰之内给不出一个让朕满意的答复,负责猎场安危的禁军,夷、三、族!” 暴怒的声音无不在彰显李昕的愤怒,陈礼也不敢怠慢,立刻带人进入猎场搜索。在场的人也纷纷打发自家奴仆去帮着找人,以君家为首的武将也纷纷帮着陈礼一同找人。君无忧本来也想着帮忙,却被君宵练压住,一个姑娘跟在一群大男人中间像什么话,让侍女带着她回营帐了。 至于其他人可没君无忧这么好运了,坐也不是,走也不是,这时候纷纷懊悔怎么自己就不是个武将呢?坐立难安,如坐针毡就是现在最真实的反应。开玩笑,大周最受宠的公主和敌国质子双双失踪,这是把皇帝的面子踩了又踩。更何况,两人分开或者贺质文死了那还好解决,这要是二人在一起,孤男寡女在郊外若是处上一夜甚至更久,在场的诸位都不敢想象这事到底该如何收场,大周民风开放也不可能开放到这地步啊。没看见那些武将全跑了吗?谁说武将三大五粗,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这时候不跑,还傻站着在这里等着被陛下夷三族吗? ——小剧场—— 作者(不知道怎么形容的表情):荒郊野外、孤男寡女,好古早的套路 安乐:“你那是什么表情?不是你说要互动的吗?” 作者(扭扭捏捏):“哎呀,这,太快了吧?” 安乐(笑容扩大):“放心,一定包你满意。” 作者(僵硬):“那啥,你别这么笑,怪渗人的。” 第29章 秋狩(八) 至于其他人可没君无忧这么好运了,坐也不是,走也不是,这时候纷纷懊悔怎么自己就不是个武将呢?坐立难安,如坐针毡就是现在最真实的反应。开玩笑,大周最受宠的公主和敌国质子双双失踪,这是把皇帝的面子踩了又踩。更何况,两人分开或者贺质文死了那还好解决,这要是二人在一起,孤男寡女在郊外若是处上一夜甚至更久,在场的诸位都不敢想象这事到底该如何收场,大周民风开放也不可能开放到这地步啊。没看见那些武将全跑了吗?谁说武将三大五粗,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这时候不跑,还傻站着在这里等着被陛下夷三族吗? 众人战战兢兢,只祈祷陈礼尽快找到线索,否则在场的人都讨不到什么好,别忘了,禁军大多也是世家的旁系子侄,真要夷三族,谁都落不到什么好。陈礼也不负众望,约莫戌时二刻便找到线索前来复命。 “陛下,臣在猎场深处发现黑熊的尸首,根据现场的痕迹和尸首上的伤口应该是两个人造成的,同时在不远处还发现大虫的毛发还有几匹狼的尸首以及还未被啃食完的马匹残骸,臣推测应该是公主与贺太子先遇到黑熊且有人负伤,二人合力击杀后血腥气和闹出的动静引来了其他猛兽,无奈之下只得弃马保命,臣已经派人以最后发现血迹的地方为中心,扩大搜索范围,应该很快就能找到。” 众人听到后,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个中细节,但应当能定性成意外,以陈礼的能力子时之前定能把人找回来,还好,还好。 果不其然,李昕听完后直接下了结论:“爱卿辛苦,梁国太子在猎场不幸遭遇猛兽袭击,我朝安乐公主正好遇见出手相助,不料又突逢意外,这才暂时失去联系。等二人归来后,朕会好生安抚梁国太子,安乐不顾自身安危搭救贵客维护好了两国友谊,应当重赏。诸位,意下如何?”最后一句话带着沉重的压迫感,已经不能算是在征询下面人的意见,而是威胁了。 “陛下圣明,臣等并无异议。”众人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了,谁会反对? 李昕望着猎场,漆黑的森林里闪烁着些许火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人,这,要不要让我去绊住他们?以陈礼的能力恐怕半个时辰就会找到了。” “不用,若真出手皇帝就该怀疑了。” “那这样岂非达不成目的?” “若你不想促成一件事,那么无论对方有多充分的理由你都有法子推脱;若你铁了心想达成目的,就算再牵强的理由你也能自圆其说,不是吗?”洛宫羽笑了笑,他想要做的事,从来都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人心,才是他真正要利用的东西。这件事能否成功完全取决于那位到底想不想,自己不过是先下手顺便给他添了点堵而已。 正如大家推测那般,亥时三刻陈礼便将人找到了,只是两人的状态有些不太好,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据陈礼所说安乐左手骨折,身上还有多处擦伤,但总的来说还算良好;贺质文就惨了,右臂有一道被猛兽抓出来的深可见骨的伤口,身上还有多处被野兽撕咬的伤口以及...... 总的来说,安乐没什么大碍,只需静养一阵,反倒是贺质文受了重伤,猎场不比皇宫,医药什么的不是特别齐全,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问题,李昕听完后没多犹豫,下令明日启程回宫。 “居然这么惨?千珏,你说我要不要找点药给贺质文送过去?”洛宫羽‘惊讶’的说道。 “......,大人,你把你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收敛一下或许会更可信些。”还有,这事儿不是你干的吗?说得好像他俩在被那些猛兽追杀时你没在现场一样。 “我已经手下留情了,你瞧,他俩可都没破相,这要不是我特别照顾着,那两张脸上可不得多几道伤口。” 那他俩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啊,千珏抽了抽嘴角,转而问了一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大人,让这两人在猎场受伤有什么别的深意吗?” “嗯?没有啊。” “没,没有!?”那你整这么一出是干什么?没看见这群人上到皇帝,下到奴仆脸都不好看吗? 洛宫羽喝了一口茶,舒服地眯起了眼睛:“这不是最近看了几本话本,我瞧着里面的套路都差不多,所以就拿来用用咯。反正我最近有点无聊,照着话本演一出看看效果。” “......”李昕他们要是知道是这么个理由会不会被直接气死? “大人,你真的不怕他们报复吗?” “哦,他们又不会知道,而且,就算你说出去,他们会信吗?”洛宫羽无所谓的说道。“还有,去打听一下那两位主角的情况,贺质文要真撑不过去了你帮他一把。” 千珏转身,他不想再待下去了,他还是等安大人好了。 “晴岚,那边准备好了吗?最多半个月本宫要去四方山一趟。” “已经安排好了,只是公主您的伤需要好好休养,去四方山不急于一时。”晴岚有些心疼和懊悔,早知道就把手头的事先放一边,之后加紧补上就好,公主也不会遭这样的罪了。 “无妨,越快越好。”安乐没在意这点小伤,她没想到动手的居然是洛宫羽。呵,哪来的这么多凑巧,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位提到过她对御兽之术颇有心得,她可是说过但凡她会的师兄同样也会,且不相上下,更何况这一切你丝毫未有掩饰,你还真打算参与进来了。 安乐闭了闭眼,洛宫羽搞这么一出是把父皇的面子扔在地上踩了又踩,但这样好的机会不可能会错过,还真是比想像的更难堪,看来得稍稍安排一下了。安乐深吸一口气,不管是洛宫羽还是本来要动手的那位,最终目的都只有一个,好在准备充足,不会对自己有太大影响。 “殿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伤的这么重?”雁落看着贺质文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有些颤抖的问道,天知道他看见殿下刚送回来的那副模样有多害怕,而且殿下的伤口...... ——小剧场—— 此时的作者一脸严肃的看向对面的男人:“你会不会太过分了?” 洛宫羽:“所以?” 作者:“你收敛点吧,求你了。你信不信我把她摇下来?” 洛宫羽(愣住一瞬后肉眼可见的开心):“好啊,快去。” 第30章 秋狩(九) “殿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伤的这么重?”雁落看着贺质文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有些颤抖的问道,天知道他看见殿下刚送回来的那副模样有多害怕,而且殿下的伤口...... 凭借雁落的眼力,他不难发现贺质文肩膀上那道被狼群撕咬伤口下的另一道伤口,是匕首造成。雁落没记错的话,大周贵族们在围猎时都喜欢带一把做工精致且独一无二的匕首,用以标记区分猎物,以当时的情况,这匕首的主人只能是...... “没什么,是我太大意了。”贺质文眸光闪了闪,他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搞这么一出,若不是那封信里还带了一枚药,自己会不会把命丢在这里都未可知,不过,当真会如他所说,如此顺利吗? “陈礼,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李昕周围气压很低,他不相信会有这么凑巧的意外,到底是谁?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搞这么一出,当他死了吗。 陈礼也是有苦难言,他也觉得这事儿有蹊跷,但确实没什么可疑的,只能硬着头皮据实相告:“皇上,臣已经仔细查看过现场,没什么可疑的。那些畜牲的尸体也让太医查看过,没有问题,不存在人为下药这些个因素。以及,现场没有其他人的踪迹,也排除被人追杀这一点,可能就只是......”意外这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陈礼就直接把头低下去了,因为李昕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是吗?所以爱卿的意思就只是单纯的意外吗?”李昕压着怒意询问道,陈礼说没有,那便是真的没什么问题了,要么是对方做的太干净,连陈礼也没看出端倪。可若是后者,又会是谁?谁有这个能力能同时瞒过自己的耳目和陈礼的探查,一丝破绽也不露?李昕不断思索着,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挥手让陈礼退下,自己却在思考其他问题。 “爹,你让我去看看安乐姐姐吧~”君无忧听说安乐受伤,想去探望一番,结果被他爹镇压着哪都不许去。 “不去就不去,哼。”君无忧见出门无望,转身就向哥哥撒娇:“哥~,安乐姐姐究竟是怎么受伤的?你们有查到什么线索吗?” 君宵练倒是宠着君无忧,直接把查到的线索都说了一遍,反正目前看来就是一场意外。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估计是现在所有人都很好奇的事了。 时间倒回到申时三刻,此时安乐已经进入猎场最深处,猎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想找个人不是这么容易,更何况倘若有心隐藏踪迹,无异于大海捞针。倏地,一声属于熊的怒吼从不远处传来,猛兽领地意识很强,尤其是那些大型猛兽,如非必要都不会如此生气,有人在激怒它?电光火石间,安乐立刻控制马匹朝声音来源奔去,靠近之后才发现一只成年黑熊正在疯狂攻击贺质文。 没错,疯狂,处于食物链顶端的肉食动物一般不会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在没判断出对方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伤害之前都不会主动发起进攻。而且熊的嗅觉灵敏,正常情况下应该早就发现自己了才对,面前这只黑瞎子在明明被贺质文伤到,甚至伤口不浅的情况下居然还在不断对贺质文发起攻击,没有管可能潜在的敌人,仿佛不知疼痛,不知疲倦,失去感知能力,这明显不正常。野兽也是很惜命的,受伤对它们来说是致命的威胁,在明知对方能伤到自己的情况下,不应该考虑逃跑吗?而且这只黑熊分明是公的,也不会是幼崽的缘故。 安乐在暗处观察着情况,贺质文就算再厉害也是个养尊处优的皇子,这成年黑熊别说他了,就是君家父子也没把握能在保证自己毫发无损的情况下正面将其拿下,更何况他已经负伤了。安乐注意到贺质文右手鲜血淋漓,显然是被黑熊抓伤了,再这样去他会死的。安乐垂眸,她倒是很希望贺质文就这么死在这里,但,他现在必须活着,他还没发挥出他的价值。想到这里,安乐拿出一支箭,找准时机一箭命中鼻翼,贺质文立刻反应过来,立刻后退与黑熊拉开距离,发现黑熊还有余力,手中宝剑毫不迟疑,直接对准鼻子这个薄弱处刺了过去。黑熊本来就被安乐那一箭断了生路,死亡只是早晚的问题,贺质文的补刀使得这一刻又提前到来,最后黑熊倒地,没了生机。 贺质文气喘吁吁,转头便看见一身深绿色圆领袍的安乐安然坐在马上,相较自己这一身狼狈,她倒是连头发丝都没乱。“多谢公主相救,孤受了伤,马也死了,猎场现在对孤而言有些不安全,不知公主可否送孤一程?” 合理的请求,没有拒绝的道理,不过她好像不太想让对方过得太舒服呢。正当安乐想开口回绝时,安乐的马却焦躁起来。 见此变故,二人意识到什么,二人反应很快,贺质文直接向安乐跑去,安乐也驱使马儿去接应,等贺质文上马后安乐不敢耽误立刻准备离开。 可惜为时已晚,草丛中突然窜出一只体型庞大的黄色身影,两人也是反应迅速,直接弃马,分别往两边跳开。那道黄色身影直接扑向马匹,不过转眼间就将马咬死了,但它却没有关注刚杀的猎物,而是转身对安乐二人蓄势待发。两人一虎形成了三角之势。 安乐和贺质文弃马之后本想直接离开,但没成想这只大虫居然没管马,而是将目标又锁定了他们。安乐不由得看了贺质文一眼,说了句:“你最近没得罪什么人吧?” “......”傻子也能看出来之前的黑熊,现在的老虎绝对是在针对他,但他这段时间一直老老实实的待在营帐里,衣服也是雁落打理照看的,没道理会被动手脚的。 安乐见贺质文这样也就知道多半问题不出在他那里,这种情况,啧。心里有了个不太好的猜测,但,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先想想怎么活下去吧,看样子这畜牲怕也是个不通人性的。”安乐定了定心神,现在要紧的是活着离开这里,其他的以后再说。 第31章 秋狩(十) 安乐见贺质文这样也就知道多半问题不出在他那里,这种情况,啧。心里有了个不太好的猜测,但,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先想想怎么活下去吧,看样子这畜牲怕也是个不通人性的。”安乐定了定心神,现在要紧的是活着离开这里,其他的以后再说。 贺质文听了,也没继续想东想西,这时候,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分两路?它只有一只,而且周围都是树木,上面的树枝纤细,能承受住我们,但它就没办法了。” “呵,那若是它下定决心追我们其中一人呢?你跑的掉还是敢看着我去死?何况,你怎么知道这树上会不会有别的什么东西,到时候那可就真是插翅难飞了。”安乐想到是那男人的手笔就知道只有弄死它这一条路可走了,除非对方放水。 贺质文也是急昏头了,被安乐一阵嘲讽也就回过味来,今日这肯定是有人在搞鬼,看样子安乐是猜出是谁的手笔了,想到那封莫名出现的信,贺质文也有了些猜测。“那不如由我去吸引它的注意力,你找机会射杀它,就像刚刚那般。” 安乐想了想,一把夺过了贺质文的剑,把自己的弓和刚刚弃马顺手带下的几支箭扔给了贺质文。“以你现在的体力去吸引注意怕是直接送死,本宫可不想现在少个帮手。” 安乐的安排很合理,贺质文之所以自荐也是因为那封信,他可以肯定对方不会让他死,但他也不想安乐瞧出些什么,于是默认了。 “你看看,多好的机会,你说他怎么就没把握住呢?反正安乐早晚会知道这其中关系,他居然让人家一个女孩子保护他,两次!唉,真是给他机会他都没把握住啊。”远处,洛宫羽津津有味的看着那两人配合着企图杀掉老虎,但因为有自己的操控,目前老虎只是受了点轻伤,而安乐左手已经骨折了,因为躲避衣服也有不少划痕和灰尘,身上多了好几道擦伤。贺质文的手之前就被抓伤,现在还放了好几箭,再这样下去估计手会废掉。 千珏看着这一切,面上却有些着急:“大人,再这样下去他们绝对会被咬死的。”你别玩了,真要出什么事安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说的对,还是别上老虎了。”洛宫羽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一群乖的像小狗狗的狼群,笑着说道:“老虎在怎么厉害也只有一只,还是数量取胜好了。”说完洛宫羽摸了摸头狼的头,瞬间,头狼像是受到什么指示般,嚎叫一声,狼群听见后也纷纷响应。 千珏:“......” 另一边,安乐和贺质文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这老虎分明就是被人操控着,那人还离得不远,否则反应怎么可能会这么迅速。正当二人打算再试一次时,只见那老虎好像有些怕了,一边低吼,一边后退,最后消失在两人视线里。 “走,走了?”贺质文有些不可置信,但也松了口气,箭矢已经用完,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手再来估计是真要废了,看来对方是有分寸的。 “恐怕,还没完。”安乐阴沉着脸,她在看到老虎后第一反应就是去摸信号弹,结果发现不管是信号弹还是火折子全都不见了。这里距离营地太远,没有马不知道要走多久,更何况天已经快黑了,到了晚上,情况会对他们更不利。 贺质文也想到这一点,因为所有可以求救的东西他也找不到了。到了晚上,没有火,他们二人又有伤,就算不再操控那些畜牲攻击他们,就现在身上的血腥味那些家伙凭借本能也会攻击他们。而且,他刚刚没听错的话,好像有狼群在附近。 “贺太子,看起来今天我们运气不太好,你说,我们能不能活着回去呢?” “孤不知晓,但孤一定会保护好公主的,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一定不会让公主受伤。”贺质文真诚的对安乐说道。 安乐听了,勾了勾唇:“那就,先谢过贺太子了。” “大人,你确定他们会没事吗?”千珏看着洛宫羽换上狼群,有点想冲过去摇醒对方,你给我清醒一点啊,那是两个伤员,就是他们没受伤在没有马的情况下想活下去都难,你要想弄死他两你给个痛快啊。 “放心,我会看着的。”洛宫羽回答道,他倒是很好奇,面对这样的危局他们二人会如何选择。唔,不过按照这两个家伙的性子和目前情况来看,出现话本上的情形的概率怕是有点低。 安乐他们没有坐以待毙,狼嚎那么明显,那听起来还有些距离,那就可以做些准备,把地势变一下,先占领高处,再人为造出条狭窄通道,一只一只来总好过一拥而上。确定好思路后他们就将附近树枝收拢起来,很快就搭好了一个简易高台,然后等着狼群的到来。你问他们为什么不赶紧跑?两个伤员能跑多远?一身的血腥味不管怎样都会被找到,还不如保存好体力,以逸待劳。 一刻钟后,狼群果然到了,此时太阳西沉,狼群的眼睛也泛着幽光,四五十只狼围在高台附近让人心里发毛。好在无论是安乐还是贺质文都是见过世面的,不说其他,身在皇室谁手里没沾点血?不说间接死在自己手里的人,就是亲自动手料理的也不止一个,如今二人心里想的,都是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料理一只,看看能不能威慑住,对方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同时操控这么多吧? “呵,天真。”洛宫羽嗤笑,要真这么简单让千珏看着就好,自己干嘛非要亲自来。 安乐这边也遇到麻烦,果然,狼群并没有被威慑住,反而在发起进攻的同时还在摧毁高台。二人有些分身乏术,本来这台子就是临时搭建的,再这样下去,不消一盏茶的时间这台子就得塌掉,到时候恐怕就真得葬身狼腹了。 此时狼群已经在将目标锁定在安乐他们搭建的高台上,贺质文感觉到脚下摇摇欲坠,心里大惊:他不会真想杀了我们吧? 噗呲,肩膀传来一阵剧痛,贺质文回神却发现安乐那张美丽的面容近在咫尺,手上的匕首还插在自己肩膀上没有拔出来,几滴殷红的鲜血溅射在她白皙的脸上,宛如雪地里盛开的红梅那般引人注目。 第32章 秋狩(十一) 噗呲,肩膀传来一阵剧痛,贺质文回神却发现安乐那张美丽的面容近在咫尺,手上的匕首还插在自己肩膀上没有拔出来,几滴殷红的鲜血溅射在她白皙的脸上,宛如雪地里盛开的红梅那般引人注目。 “你......” “贺太子,你说过会保护好本宫的,所以就麻烦你帮我引开它们吧。放心,梁国太子为救本宫不幸遇难,本宫甚感痛惜,不会太为难梁国的。”安乐笑盈盈地说道,配着那副染了血的面孔显得她像个摄人心魂的妖精。 “不要想着拉本宫下水哦。你知道的,倘若本宫的死与你梁国太子扯上一丁点关系,你梁国就等着承受我父皇的怒火吧。” 说罢,安乐将匕首抽了出来,贺质文本来手臂上的伤口一直未愈,如今肩膀又中一刀,浓郁的血腥味刺激着下面的狼群。贺质文敢怒不敢言,因为安乐说的是实话,他死了周朝只是不好交代,大梁也不可能为他与周朝开战。但安乐要是出事,周朝绝不会放过梁国,哪怕自己其实也是受害者。所以,无论如何安乐都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这里,就是拿自己这条命去给她铺路换她一线生机也没有什么不对。只是自己主动和被强压着去死,还是有区别的,安乐,够狠,一瞬间就选了对自己最有利的。 贺质文本来就是强撑着,如今被安乐背刺,再也撑不住,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地。 “安乐公主身份贵重,孤自当拼死为你争取一线生机。”贺质文惨白着脸深情款款的对安乐说道。 安乐神色有些松动,似乎有些不忍,缓缓地走向贺质文。然后,抬脚,直接把人踹了下去。 贺质文反应不及,被踹下去的瞬间还看到安乐面上不忍,眼眶还有一丝水光,但眼睛最深处却是一片漠然和冰凉。呵,不愧是皇家,自己若是安乐,也是同样的选择,他们,还真是像啊。 “......” 远处看完这一出完整大戏的两人此时都有些沉默。千珏最后只吐出了一句话:“不愧是安乐公主。”够狠。 “还真是敏锐又果决啊。”洛宫羽想的就更多了,安乐此举还真是,一步好棋啊。 贺质文被踹倒在地上后,狼群直接蜂拥而上,但安乐却并没有抓住机会马上离开,只是面带微笑,冷漠的注视着贺质文。一息、两息、三息,终于十息后,狼群离开了,贺质文被咬的很惨,但没有缺胳膊断腿,连脸都没伤到。只是伤口很狰狞,倘若好好医治,保命不成问题,要是有个神医,完全恢复也没什么问题。 安乐缓缓走下高台,整理了一下衣襟和袖口,仪态优雅,完全看不出经过一场大战。 “还活着?没死就赶紧起来,接下来应该不会再有‘意外’了。” “孤走不了了,公主不必管我,先去安全的地方避难吧,我一身血腥味会给公主你带来危险的。”贺质文好似忘了刚才那些事,依旧以安乐的安危为重。贺质文也明白了安乐这一举动的深意,她是在告诉那人不想他们死的话就收手,不然就算对方不动手,她也会先出手弄死自己。很明显,安乐知道对方不想他们二人现在死,所以没再继续。只可惜,自己没有安乐那般熟悉对方,不然...... “无妨,本宫推测这附近应该会有能让我们藏身的地方,先暂时休养,相信父皇很快就能发现不对劲,派人来寻我们了。” “咳咳,那便有劳公主了。”贺质文虚弱的回答道,这倒不是装的,失血过多,体力不支,伤口也隐隐有些发烫,要再不快点来人,他恐怕真的要死在这里了。等安乐离开后,贺质文从贴身衣物里拿出一枚药丸,这是那封信里附带的,那封信的末尾写着‘你会用到的’原来是这么个意思。贺质文没再犹豫,直接吞了下去,什么宏图大业,也得自己先活着才行。 见贺质文服下药后,洛宫羽带着千珏离开了,算算时间,再过不久皇帝就该发现不对了,唔,去看看他表情好了。 千珏为李昕默哀,但愿他身体硬朗,不会被气昏过去。话说那贺质文也还真是好运,那药就是大人也只有两枚,可以填补他这次的亏空,往后受伤也会比旁人更快痊愈,甚至体质都会提升一些,难得的好东西啊。 之后便是李昕发现自己女儿不见,派陈礼寻人,陈礼也不负重托,很快就找到两人。当然,在被陈礼找到之前,两人就很默契的达成共识,对好了口供,确保不会把洛宫羽牵扯进来,毕竟,双方都不太想这位立场不明的古今楼的人贸然加入进来。 “所以,巽儿也认为这是一场意外?”李昕皱眉问道。 距离秋狩已经过了三日,安乐状态恢复的不错,李昕才将女儿召进宫询问那天发生的事。安乐大方的看着李昕,把能说的都说了,隐去了黑熊疯狂攻击,老虎敏捷闪避,狼群分工合作这一系列不寻常的地方。照他们两人的说法,是贺质文不慎闯入黑熊的领地,而且他的猎物刺激到饥饿的黑熊,才会被攻击。黑熊受伤又饥饿难耐便愈发暴躁,贺质文本想离开没成想马匹受惊,把他甩了下来,躲避不及因此被抓伤。负伤不敌时正好安乐出现相救,不过因为之前的动静把其他猛兽吸引过来,才造成这样子。至于那应对狼群的高台?早就被处理干净了。 “这样啊,那还真是多亏了贺质文,朕瞧着他那一身伤可不轻,幸好不是巽儿。”李昕感叹了一句。似乎没意识到如果安乐没去管贺质文生死那么就不会遭这一场罪。 “父皇说的是。”安乐应和道。果然,还是下定决心了吗?她可不信陈礼没有告诉父皇贺质文肩膀上那伤的蹊跷,这样的话,那些安排也用的上了。安乐面上什么神情也没外露,似乎根本就不知道皇位上那个男人的打算一般。 ——小剧场—— 惊恐的作者:“说,说好的互动呢?” 安乐(微笑):“这不算吗?” 作者(抓狂):“这算吗?” 安乐:“嗯......这怎么不算呢?你就说节目效果好不好吧。” 作者(沉思):“好像......是挺好的,要不......”作者转头看向躺地上的贺质文。 作者(真诚建议):“要不你再踹一脚?” 安乐(笑容逐渐扩大):“好啊。” 此时奄奄一息的贺质文:“就没人为我发声吗?” 第33章 盟友 “父皇说的是。”安乐应和道。果然,还是下定决心了吗?她可不信陈礼没有告诉父皇贺质文肩膀上那伤的蹊跷,这样的话,那些安排也用的上了。安乐面上什么神情也没外露,似乎根本就不知道皇位上那个男人的打算一般。 “大人,宫里的消息,周皇已有意向。”千珏看着宫里传回来的消息,安乐离开后李昕让人去取出以前安乐公主的嫁妆单子,还有意无意的向心腹询问安乐如今年岁,说什么这些年对不起她,呵呵,早干嘛去了。 “嗯,知道了。”洛宫羽把玩儿着棋子,这件事没成才奇怪。“千珏,去把我以前收着的那罐药茶找出来,今晚有客人。” “是。”都伤成那样了还不消停,这群人对那些东西还真是执着啊。 入夜,洛宫羽的住所唯有书房有光,一道黑影小心翼翼的进入洛宫羽的府邸,再看见烛光后,脚步微顿,随后推门进入了书房。 “梁国太子贺质文,久仰大名,在下等你很久了。”洛宫羽在一旁的小桌上泡茶,行云流水的手法就是不懂此道的人看了也觉得赏心悦目。 烛光将来人真容显现出来,不是贺质文又是谁?贺质文见洛宫羽这一副处之泰然的模样有些恼怒,这人用一封信暗示自己,结果又是黑熊又是老虎,还有狼群,差点就死在那里。他倒好,没有任何愧疚和解释,要不是顾忌着他的身份,早就出手教训他了。 “太子殿下何须动怒,在下在信里写的事不是已经为你完成了吗?” “是吗?国师就如此自信李昕一定会将安乐和孤绑在一块?” “是与不是很快就有结果了,太子殿下深夜造访,恐怕不单单只是为了这件事吧?” 贺质文眸光闪了闪,坐在洛宫羽对面,试探道:“都说古今楼知晓天下事,国师不妨说说孤此番所为何事,也好叫孤开开眼界。” 洛宫羽微微一笑:“殿下何必试探,洛某不过是送份礼物当做见面礼罢了。” “......”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送我这一身伤? 感受到贺质文的怒意,洛宫羽不紧不慢地又抛出一句话:“至于为何要帮你,倒也不是什么难以开口的事,洛某不过只是顺应天命罢了。” “天命?”贺质文设想过无数个对方帮自己的理由,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等等,难道说自己...... “不错,洛某所做一切皆是为天命所归之人,仅此而已。” “莫非国师的意思是孤便是那人?”贺质文有些兴奋的问道,天命所归啊,不管是不是真的,从古今楼的人嘴里说出,可信度会大大提升,后面很多事都会方便许多。 没等贺质文畅想未来,洛宫羽便一盆凉水倒了过去:“不,你不是,至少,现在不是。” 贺质文愣住了,不是,那他为什么帮自己?耍他玩儿吗?若自己不是那个人,谁才是?李知岱?还是李知衡?想到这里,贺质文心中杀意弥漫。 洛宫羽瞥了一眼,啧,果然是皇家,想法都一模一样呢。“你身上有很强的气运,还带着一丝紫气,若是能辅以国运,便可成就天命。天命这东西,可不能直接出现在人身上,会给人的身体带来很大的负担,能活到成年都算得上幸事。月满则亏,过犹不及便是这个道理。所以我说的,是你现在还不是。” “原来如此。”贺质文杀意消散了几分,但并没有完全放下,这事前所未闻,孰真孰假都由对方说了算,还是留个心眼为好。好在没有真正的天命之人,否则有洛宫羽这种助力,再加上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自己可真应付不来。 “那像孤这样的人还有吗?国师为何偏偏现在选中孤呢?” “有,还有不少,比如李知岱和李知衡,至于为何选中你嘛......”洛宫羽深深地看了贺质文一眼,解释道:“你现在条件最好,气运比他二人都好,紫气虽然现在略有不足,但日渐增长,未来可期,最重要的是,你很聪明。至于为何现在才找你,那是因为你的情况有些特殊。”洛宫羽卖了个关子。 “如何特殊?” “你的气运很强,强大到之前我也有所关注,不过那时的你身上并未有紫气,仅仅只是气运强盛。可当我在洛邑又见到你时,你身上却出现了紫气。准确来说,你的紫气恐怕是在你决定来这里的时候才出现的。” “之前没有!?”贺质文怎么可能会接受,哪怕是现在有了也很气愤和后怕,洛宫羽这话的意思,倘若自己不来洛邑,那么皇位或者说天下是不是就注定与他无缘了?或者,不来周朝那么梁国就注定会灭国,身为储君的自己也自然不可能活得下来。 “殿下,往事不可追,不要太执着于过去。”洛宫羽见贺质文心绪不宁,出声提醒道。 “是,国师说得对,往后也要多多仰仗你了。”贺质文平复了心情,洛宫羽说的没错,不管过去如何,现在和将来才是最重要的。 “这恐怕不行。”洛宫羽有些为难地说道。 “为何?” “首先,关于天命的追逐我不能多加干预,只能旁观,给些提示和一点小帮助;其次,安乐已经注意到我,她与古今楼颇有渊源,估计很快就会请人来牵制我;最后,我已经将你和安乐绑在一起,而且不久后安乐的势力会被打压下去,接下来是属于你的战场了。” 贺质文听完大吃一惊,没想到安乐居然与古今楼有渊源,而且还能直接请人出山吗?看洛宫羽的样子对对方颇为忌惮,看来来头不小,安乐,还真不能小看她。 “对了,你有空不如深入了解一下君家,尤其是那位小将军,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之喜。”洛宫羽最后没头没脑的说了句,然后就端茶送客了。 君小将军?君宵练有什么秘密吗?洛宫羽应该不会无故放失,若对方真有突破口,那对他而言是件天大的好事,毕竟君家手里掌握的可是周朝的军权,君宵练还掌握着洛邑北军的指挥权,要真能将其收入麾下,直接逼宫都不无可能。 “雁落,你说他的话能信几分?” 第34章 赐婚 “雁落,你说他的话能信几分?” “殿下,属下以为古今楼的人没必要骗人,他的话应当可信。” “是吗?罢了,他也说接下来的事他恐怕也插不了手了。” 雁落不解地问道:“为何?古今楼并没有类似规定。” “据他所说安乐与古今楼颇有渊源,这次出手他并未遮掩,恐怕很快安乐便会去古今楼,届时就会有人来牵制他了。” “这......,安乐公主竟有如此人脉吗?” “是与不是到时候便知,现在还是想想这件事的后续该如何收场吧。” “殿下,周皇真的会赐婚吗?以他对那位公主的宠爱,还有那位公主的重要性以及我们目前的身份,周皇怎么可能赐婚?”雁落实在没弄懂为何殿下和洛宫羽笃定这婚事能成。 贺质文笑了,想通之后他便明白为何洛宫羽如此自信了,因为安乐嫁不嫁的决定权从始至终都在一人手里,只要他有这个念头,无论理由是否充分,这婚事都得定下来。“周皇会不会赐婚将决定孤下一步计划的走向,不过他应当会成全的,你等着看好了。”贺质文最终还是没有解释。徒留雁落在那里苦恼。 “巽儿,你如今也二十有三了,可怨父皇?” “父皇说的哪里话,女儿如今一切皆是父皇的恩典,至于婚事,巽儿相信父皇自有安排。” “朕欲为你与贺质文赐婚,你意下如何?”虽是询问,但李昕的表情确是不容置疑的。 安乐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反正早就料到了,不过还是询问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全凭父皇做主,但依照目前情形只要盯住贺质文即可,为何要用联姻绑住他?” 李昕叹了口气,说道:“巽儿,朕老了,精力大不如前,太子手腕不够,你手上事务也多,贺质文又是个有野心的,他在外面总归有机会脱离我们监控,只有把他困在你府中才是最安全的。” “原来如此,女儿明白了,不知父皇打算将婚期定在何时?” “明年初秋,这样也有不少时间准备,毕竟是我大周嫡公主出嫁,自然要准备周全。” “是,女儿知晓了。父皇不介意我为我的未婚夫准备些礼物吧?”安乐强调了一下礼物二字,抬头望向皇帝。反正一切都准备好了,只是要找个理由配合着离开一阵子,父皇满意,她也好离开做些事。 “......”李昕明白安乐心里还是有怨气的,只要别闹得太过也无妨,再者他也很好奇安乐会准备什么大礼给贺质文,于是点点头表示同意了。 见父皇爽快同意安乐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表示要回封地一趟,处理些事务,越快越好,所以希望父皇可以将赐婚的旨意尽快赐下,她也好动身前往封地。 李昕也怕夜长梦多,恐生变故,表示三日后旨意便会下达。父女双方对这结果都很满意,面上一片其乐融融,至于这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那就只有当事人知晓了。 三日后,宫中传来的旨意一石激起千层浪,众说纷纭。各方都在揣测皇帝的用意,但最终无果,实在是这场赐婚太过匪夷所思,总不可能是安乐公主看上贺质文了吧,这,不至于吧?一时间洛邑流言四起,各种版本的爱情故事在民间广为流传。这倒不是有人暗中操作,实在是安乐名声太盛,且到这年岁连个未婚夫都没有,她本人之前偏偏还没什么绯闻对象,突然被赐婚,还是一战败国的质子,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百姓不懂,也接触不到,所以在百姓眼里真相就只有一个——因为爱情。 “皇妹,这婚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本王外面那传言是真的,你与那贺质文共患难后芳心暗许,遂求父皇赐婚。”李知衡懒散地倚着,面上一副八卦的神情,但双眼中一闪而过的利光却出卖了他心中真实想法。 “我的婚事五皇兄你还不清楚吗?说是为了监视贺质文,但要真只是因为这,未免太大动干戈了,或者说,抬举他了。” 李知衡神色一凛,正襟危坐道:“你的意思是......” “五皇兄,你最近太高调了,或者说父皇已经不太放心你了,你可知父皇暗示我如有必要想办法怀上贺质文的孩子。” “什么!?”李知衡坐不住直接站了起来,“父皇什么意思?本来你嫁人手上的权势就会受损,一旦你再怀上他的孩子,你手上的权力绝对会被收走不少,这跟架空没什么区别,父皇疯了吗。” 安乐倒没有永王那般激动,她早就已经预想到了结果。毕竟,她在父皇身边呆了近二十年,父皇心中所想她又岂会不知,父皇他啊,从始至终都未信过任何一人,她、永王、太子、朝中诸位不过都是棋子罢了。 “五皇兄,这段时间就不必来了,我马上要去封地一趟,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吧。这段时间你该低调一些了。” “我知道了,不过皇妹,本王之后,还能信任你吗?”永王意味深长的说道。 “信不信取决于皇兄,安乐,只做该做的。” “是吗?那还是继续相信吧,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皇妹还是不要太多操劳了。” “多谢皇兄信任和关心。”安乐笑了笑,最后说了一句:“虽说参与你们争斗是父皇的意思,但我还是希望皇兄你能胜过太子,毕竟,我和他确实是八字不合,很难一起共事。” 李知衡笑了,显然,他也知道太子与安乐的恩怨。“那就借皇妹吉言了。” 李知衡走后,安乐让晴岚准备动身,由于之前就打好招呼,所以很快就收拾好了。暗中打听的人回去禀报主子后,各家也对安乐的行为表示不解,她这是接受了,还是在表达不满? “殿下,公主府那边有动静,说是准备去封地。”雁落将安乐的最新动作告知贺质文。 “看来洛宫羽没骗我。”贺质文声音暗藏激动。 “恭喜殿下,有这位国师相助,我们所图谋之事又多了些把握。”雁落祝贺道,心里有些不解:‘虽说有古今楼的人相助确实是喜事一件,但依照殿下的性子也不至于如此激动吧?’ 贺质文直接忽略了雁落面上一闪而过的疑惑,毕竟洛宫羽所说之事玄之又玄,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让旁人知晓了,毕竟他也说了,这世上像他这样的人有不少,万事还是小心点为好。“四方山,古今楼,孤也很好奇里面这千年累积下来的‘珍宝’,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总有一天古今楼也会归属朝廷。” 第35章 四方山 古今楼 贺质文直接忽略了雁落面上一闪而过的疑惑,毕竟洛宫羽所说之事玄之又玄,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让旁人知晓了,毕竟他也说了,这世上像他这样的人有不少,万事还是小心点为好。“四方山,古今楼,孤也很好奇里面这千年累积下来的‘珍宝’,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总有一天古今楼也会归属朝廷。” “公主,已经准备妥当,可以出发了。”晴岚向安乐禀报,早在收到安乐示意后晴岚便开始着手准备,是以在圣旨传来后不到两日便收拾好一切,只等公主的命令。 安乐很满意晴岚的速度,问道:“那边呢?” “苏鹰那边已经准备好接应了,古今楼那边没有去消息,不过以他们的情报网恐怕早就收到消息了。” “那就出发吧。” “是。”晴岚领命后便开始组织,洛邑众人皆看见安乐公主的鸾驾出了京城,还带了不少行李,看样子是要离开京城,又在圣旨下达后这个微妙的时间点,一时间京城又出现了新流言,另一位当事人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这,还真是着急,看样子心里的怨气还不小,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李昕听说了皇城的流言后哭笑不得,但想到安乐的态度心里又有些不舒服。 这可真是苦了刘敏,你们父女俩置气,怎么是我这个奴才遭罪。心里想着,面上可不敢怠慢:“公主可是陛下您从小带在身边教导的,自然情谊深厚。依奴才看,公主这是在跟您使小性子呢,也就公主会这样了。” “哈哈,你说的不错,巽儿向来识大体,又是个孝顺的,朕也好久没见她闹情绪了。自从朕告诉她朕对她的期望后,巽儿一天比一天稳重,也不像从前一样爱哭爱笑,把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了,到底是朕对不起她。你说说,朕应该怎么补偿她?”李信对刘敏说的话很受用,又抛了个问题给刘敏。 “这......”作为皇帝心腹,刘敏自然知道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安乐可是参与政事的公主,牵扯到她的事都不是简单的,该怎么回答得小心应对。思及此,刘敏脑海里浮现了一个人,有了,咱家怎么把她给忘了?“陛下,奴才认为可以从皇后娘娘那入手。” 李昕眯了眯眼,目光扫了过去,刘敏后背冷汗直冒,手心也开始出汗。不多时,皇帝的声音传来:“你这个提议不错,赏!”刘敏松了口气,果然,他赌对了。 马车上,安乐还不知道皇帝打算送给她一份‘惊喜’,此时正加紧向自己封地冀州赶去。 八日后,安乐一行人在一处驿站休整,休整完毕后便又继续出发。不过有趣的是,在车队离开后约摸半个时辰,又有一辆马车从驿站离去,这辆马车没有安乐的鸾驾那般豪华,很是寻常,甚至有些有钱的商户的马车都比它好上一些,但若是懂行的人看到了,便会知晓那拉车的两匹马可不简单。 “往梁国方向去了?”李信思索着安乐去那里的目的未果,但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害处,于是将人撤下,不再跟进。 “公主,苏鹰不日便会抵达梁国,慕家那位公子带着您的手信去了冀州,皇上那边的人也走了。”晴岚汇报着这几人的动向。是的,谁也没想到那两支车队里都没有真正的安乐。苏鹰是安乐一手培养出来的,她与苏鹰身材年龄相仿,苏鹰又精通易容之术,足够以假乱真。至于另一边,只要慕临自己不露面,谁敢查看安乐公主的鸾驾? “走吧,去四方山。”换了一副面容和性别的主仆二人在镇上买了辆马车,不紧不慢的向四方山行去。安乐二人并没有到达那个驿站,而是在到达驿站之前的镇上便与苏鹰和慕临做了交换,待确定父皇的人撤走后安乐才从客栈房间里出来。也不怪她如此小心,若是父皇知道自己与古今楼的关系不错,猜忌、忌惮都会集中到自己身上,她还不想破坏这份父女情分,所以还是让父皇不知道为好。至于贺质文,有洛宫羽在,估计瞒不住他,不过也因此他应该不会去过多关注苏鹰了,说了要送他一份大礼的,希望到时候你能好、好、收、下。 四方山位于周朝西北边境处,四周都是荒漠,人迹罕至,山上又常年积雪,总的来说,不像是人能住的地方。山路崎岖,安乐与晴岚已褪去伪装,向山顶艰难行进。 “不得不说,难怪这么多年来这么多国家都没能将这里收入囊中。山势险峻,唯一的一条路却很是狭窄,仅能通过一人,周围地势高耸,利于埋伏,植被稀少,火攻也无用,山顶常年积雪,想必水源充足,再加上古今楼的弟子个个都不俗,难怪啊。” “多谢公主殿下夸奖,楼主已等候您多时了。”夕霞站在山门前,向安乐行了一礼,然后为二人引路。 安乐环顾四周,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半山腰了,只是古今楼在山顶,她还以为山门会在更靠近古今楼,没想到在这。 夕霞似乎看出了安乐的疑惑,解释道:“山门共有三道,楼主说了,殿下是贵客,命我在第一道山门等您。每道山门都有不同的阵法,也是为了筛选出心智坚定,又颇有天分之人。” “原来如此,多谢姑娘解惑。不知该如何称呼?” “殿下唤我夕霞即可,以后还会见面的,届时还望殿下多多关照。”夕霞笑了笑,对安乐的试探并不在意。 安乐不再多言,但却对夕霞更客气了几分。她这次来是请安凝雪出手牵制洛宫羽的,但夕霞却说她们之后还会见面,只能说明她会随安凝雪一道去洛邑,那她对安凝雪来说定是十分重要的存在,正如晴岚之与她,刘敏之与父皇。 “公主殿下,古今楼已经到了,楼主在听雨轩等您,最上面那层楼便是。楼主说了只见您一人,所以恕我不便引您前去,您的侍女在下会好生招待的。”夕霞再次行礼,示意安乐留下晴岚,独自前去。 安乐见状,也没强求,让晴岚跟夕霞走了,自己独自前往听雨轩。 安乐推开听雨轩的门,只见一位着淡蓝色衣裙的女子正在烹茶,听见动静,女子停下手中动作,抬起头看着安乐,笑着说道:“你来了,好久不见。” 第36章 古今楼主 安乐推开听雨轩的门,只见一位着淡蓝色衣裙的女子正在烹茶,听见动静,女子停下手中动作,抬起头看着安乐,笑着说道:“你来了,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我这次来所为何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这是第一件事?” “......”安乐沉默了,最后给出答案:“不错,这是我需要你帮我做的第一件事,你曾经承诺给我的,在不牵扯古今楼的前提下你可以帮我五次。” “我明白了,你大婚之前便能在洛邑见到我,这个答复你可还满意?” “多谢。”安乐对着安凝雪行了一礼。 安凝雪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将茶推了过去,提起了另一个话题:“周皇这次赐婚可不简单,今后你有何打算?坐以待毙可不是你的风格。” 安乐抿了口茶水,回答道:“父皇已经在忌惮我了,不然也不会赐下这场婚事。我手上权势本就不少,一旦成婚无论我怎么做,朝臣都会认为我会帮扶夫家,自然会想尽办法瓜分我手上势力,同时父皇也不希望我的注意力远离皇室,所以我的婚事一直没有定下。” “但现在,我的未婚夫是战败国的一个质子,又野心勃勃,他们的攻击只会更加猛烈。而且,贺质文现在可以算是太子那边的人,与他成婚会导致我与永王出现信任危机,甚至关系破裂。” “父皇太着急了,他在为太子铺路,这说明他的身体恐怕比我预料的还要糟糕,才会迫不及待打压我和永王,又用婚姻绑住我与贺质文,若是太子最后收拾不了他,还有我替他收尾,当真是好算计。” 安凝雪静静地听着安乐分析,并未发表任何言论,毕竟,她只答应了对方会牵制住洛宫羽,可没说自己要为她出谋划策。何况,安凝雪看了一眼安乐,对方也不需要自己的建议。 “看来,你已经有安排了。” “安排谈不上,不过是自保罢了。”安乐在安凝雪面前丝毫没有掩饰,讽刺地说道:“皇家哪有那么多的真情,父皇想要拿我的东西去补贴太子,也得看对方接不接得住。”安乐说到这里,冷笑一声:“呵,这些年来我这么努力可不是为了给别人当嫁衣的。” “看来接下来你是要打压太子了,不过他现在有周皇护着,想对他动手可不容易。” “以前或许是,但现在这情况可就不一样了,父皇精力大不如前,有些东西已经脱离他掌控了,比如这次商户这么大的动作父皇至今都没收到消息。若是之前,还有我补上这些漏洞。现在,呵呵,只要想办法支走太子,让他远离朝堂,父皇就是想帮,那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那你可得注意一下分寸,毕竟还有个贺质文虎视眈眈的看着,可别让他钻了空子。” “这是自然。或许以后,我的未婚夫还能帮我一个大忙呢。”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喝茶聊天。两日后,安乐携晴岚离开了四方山,向冀州赶去。 “公主,苏云陌那边已收到消息,正按照您的吩咐行事,等我们到后应该就准备的差不多了。另外,苏鹰那边进展顺利,他们已经接触上了,明年应该就有好消息传来。” “很好,贺质文那边呢?” “如您所料,他很关注我们的动向,至于苏鹰和慕临,他认为是你的障眼法,没有过多派人关注。不过他往梁国去了一封信,我们暗中拦截下来后查看了里面内容,主要讲述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以及让梁皇关注一下苏鹰是否真的潜入,按您之前的吩咐,这封信我们放了过去,苏鹰那边也去了消息,应该不会在那边暴露。” “苏鹰的能力我放心,现在还是赶紧去冀州主持大局吧。” “是,公主。” 晴岚汇报完这几天的消息后忍不住的看了安乐两眼,安乐倒没有什么不悦,玩笑般的说道:“怎么,不就两日没见,难道本宫还有什么大变化不成?” “公主莫要打趣晴岚了,奴婢只是好奇那位楼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安乐挑了挑眉,安凝雪是个怎么样的人? “不知道,我对她的印象不深刻。” “啊?这怎么可能?她那般人物怎会没能留下深刻印象?”晴岚吃惊地问道。 “怎么不会,你想想,你对洛宫羽有什么印象?” “......”晴岚沉默了,“这,好像确实没什么印象,奴婢对那位的样貌、脾气秉性好像都没什么印象,感觉就好像,就好像......” “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没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本宫也不清楚,他们二人好像天生就有让旁人忽略自身的能力,只要他们想,就不会有人能真正记住他们。” “难怪国师的存在感这么低,除去他本身比较低调外,恐怕他本人其实也不想与我们有过多交集吧。” “确实如此,我倒是有些好奇贺质文到底能不能记住洛宫羽了。” 贺质文当然也记不住洛宫羽,不然直接去问洛宫羽不就知道苏鹰的身份和目的了,虽然古今楼的资源不能用,但洛宫羽可是在洛邑呆了近十年,再加上他本人是古今楼楼主,凭借经验再建立一个完善的情报网又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关于安乐的安排洛宫羽也并没有打算告诉贺质文,毕竟师妹很快就要来了,还是不要再做多余的事了,免得惹她不高兴。反正他已经按他们最开始的计划帮忙将他们二人绑在一起,接下来的事他也就懒得管了,能不能得偿所愿就得看对方本事如何。听雨轩啊,他好久都没有回去了,安乐倒是好运。 “千珏,将听雨轩好好收拾一番,小雪要来洛邑了。” “......”千珏无语的看着洛宫羽:‘你是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来吗?’心里嘀咕着,但身体很诚实的差人去打扫听雨轩了。“大人,届时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为何?” 我怕你到时候被安大人收拾,最后连累我。 “大人你和安大人都是楼主,此番安乐公主说动她下山估计是来找你算账的。” “不会,小雪与我一同长大,一起修炼,我们的情谊深厚,她不会与我计较这些的,还有,以后不要叫我大人了。” “......是,公子” 洛宫羽看着千珏模样,便知他心里还是怀疑。算了,他一点也没想起来,自然不理解,等一切结束回归正轨便好了。在这之前,静静看戏,打发打发时间也不错。 第37章 冀州 洛宫羽看着千珏模样,便知他心里还是怀疑。算了,他一点也没想起来,自然不理解,等一切结束回归正轨便好了。在这之前,静静看戏,打发打发时间也不错。 安乐马不停蹄地赶往冀州,到了一方地界后便未加掩饰行踪,直接往自己封地急去。 “回来了?不过半月,她的事就处理完了?”李昕疑惑了,若真要给贺质文找些麻烦,这点时间未免也太匆忙了,还是巽儿先埋了暗棋,之后再徐徐图之?罢了,等巽儿一问便知。 “看来她们是已经谈妥了,之后的事就要靠我们自己了,雁落。”贺质文看着最新消息,叹道。安乐的人脉还真是可怕,居然真的说动了另一位楼主出山。他也是才知道古今楼如今有两位楼主,没想到现在都参与进来了。 冀州,苏云陌早就接到消息,一早便在城门前等候。远处,渐渐出现了两道黑影伴着马蹄声而来。苏云陌眼前一亮,上前一步,安乐到了之后见是苏云陌,便与晴岚下马。 “下官苏云陌,参见公主殿下。殿下,马车已备好,还请随下官入城。”苏云陌恭敬地安乐行礼,安乐见状也没推辞,上了马车。马车缓缓驶入冀州,向府邸驶去。 冀州可以说是整个周朝最富庶的地区,李昕将这里划给安乐足以可见对她的宠爱和信任。安乐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景象,井然有序,百姓们脸上也不全是愁苦。看得出来,苏云陌治理的不错,也不枉她这么些年尽心教导,费心提拔,当然,也是他自己争气。 慕临得知今日安乐公主便会抵达,也一早便开始等待。这次他是带着慕家的诚意来见公主的,虽然公主似乎有意扶持慕家,但空口白牙还是令人不安,正巧公主来信邀慕家派人前往冀州详谈。虽然不明白为何公主要他在一无名小镇与她交换身份,代替她先到冀州,不过从小他便明白有些事还是不要太好奇,该你知道的总归会让你知道,不该知道的,没能力最好就不要去碰。何况,帮公主一个忙,也算一份人情,之后的事,说不定还有意外之喜。 安乐进入府邸,便看见慕家那位大公子便先一步起身,恭敬地行了个大礼。“草民慕临,叩见公主殿下。” “免,不必多礼。” “谢殿下。” 给了苏云陌一个眼神,苏云陌会意,屏退下人,引着几人前往一个亭子之后便退下了。 “坐。” 慕临也不再推辞,一昧的推辞谦让只会让人觉得此人难成大事,适当的野心反而更能让人赏识。果然,安乐见慕临进退有度,暗暗点头。“本宫的用意相信慕家已经知晓了。” “是,草民听闻皇商一事乃殿下向圣上提议的,大周商人都对圣上和殿下心存感激,慕家当然也不例外。” 看着对方装傻充愣,安乐也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商人嘛,都是群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不拿出实际的东西,怎么可能得到他们的信任。但要是太过殷勤,只会让他们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晾他们一会反而更能达到目的。左右,着急的又不是她。 短暂的沉默,亭中二人都没有再开口,安乐慢悠悠地喝了口茶,这几日日夜兼程的,都没好好休息便来处理这件事,她还有伤在身,能短暂休息一下也不赖。 最终,慕临还是没能沉住气,开口道:“不知殿下需要慕家做什么,慕家愿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安乐还是没答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慕临,若有若无的释放了一点威势。慕临被安乐看的头皮发麻,不知为何面前人给了他极大的压迫感,比他之前见到任何一位都可怕。慕临最终没撑住,那种由心升起的寒意太考验人的胆量了,慕临从未遇见或者说有资格见到这种场面,求饶道:“殿下赎罪,慕家,从此之后只任凭殿下差遣。” “是吗?那太子呢?” 带着凉意的声音在耳边炸开,慕临几乎要站不稳了,果然,她早就知道了。 “一仆不侍二主,慕家愿追随殿下。”慕临闭眼,来之前父亲便将此事全权交给了他,权衡利弊后慕临最后做出了决定。 “既如此,慕公子便不用回去了。”慕临猛的抬头,欲说什么,下一刻便打消了这个想法,“跟在苏大人身边学习一下吧。” 慕临暗含激动:“是,谢殿下。” 安乐见状,便知对方会妥善处理慕家那些遗留问题,虽然可能会伤筋动骨,但她给的这颗糖足够诱人,相信不久,慕家便会向她展现他们的忠心和诚意了。 之后,二人又谈了些其他问题,从早到晚,连午膳和晚膳都没用。最后,夜色渐浓,二人才结束谈话,慕临走时脚下生风,面上的喜意一直没消下去,让苏云陌很好奇公主到底承诺了什么,能让他这么开心。“一些太子给不了且让他们无法拒绝的利益,放心,不会与你们有冲突,反而会对你们有利。” “殿下行事自有道理,下官只需照殿下吩咐做事即可。” “你啊,罢了。未来几年本宫恐怕都不会回封地了,冀州需要你多费心了。” “这是下官职责所在,只是影响真的如此大吗?”苏云陌也知道了关于公主的婚事,只是到底不在洛邑,对朝堂的局势还是有些误判。 “本宫的对手,可不仅仅只有那些大臣啊”安乐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苏云陌听后立马垂下了头,不再多言。皇室辛秘,也得看有没有这个命去听。苏云陌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会在门阀林立的情况下坐稳冀州牧这个位置。这可是一州的最高长官,在这之前从未有寒门想过可以走到这个位置。 虽说这其中不乏有安乐的助力,但能得安乐赏识又大力扶持之人自然各方面都是很不错的。在明白此事涉及皇室内部后,苏云陌很快便转移了话题,将话题引到冀州最近境况上来。安乐见状,也很配合。不多时,见安乐面上略有疲态,苏云陌便提出告辞。这一天,总算是结束了。 接下来的大半月,安乐一直与慕临详谈,期间也会照顾苏云陌的感受,总之,几方对这次交谈都很满意。一切谈妥后,安乐也准备回洛邑了,那里,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年关将至,今年出了几件大事,洛邑的风愈发大了。 ——小剧场—— 洛宫羽:“我师妹呢?你不是说要去摇人吗?” 作者(¬_¬):“呵呵,等着吧,明年她会来的。” 洛宫羽(挑眉):“你就不怕我把他俩玩儿死?” 作者(有恃无恐):“好啊,你去啊。你敢动手我就敢告状。” 第38章 京城风云 接下来的大半月,安乐一直与慕临详谈,期间也会照顾苏云陌的感受,总之,几方对这次交谈都很满意。一切谈妥后,安乐也准备回洛邑了,那里,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年关将至,今年出了几件大事,洛邑的风愈发大了。 如安乐所料,洛邑近来各路人马动作频繁,大多为依附于几大顶尖世家的小家族,一旦确认皇帝的意思,恐怕洛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平静下来了。 时间回到安乐刚离开洛邑的时候,“玥儿,你对安乐公主赐婚这件事有何看法?”万俟凌云摸着胡须,一副思索的模样,随口问道。 “老爷,这些事你怎么拿来问玥儿?”丞相夫人柳氏不满地说道。她本就对自己夫君教授女儿那些东西不满,在她看来女儿学太多那些以后莫说太子,就是世家子弟也不见得会喜欢,不然当初就不会被那安乐利用搅了婚事。 “父亲,母亲说的不错,殿下身份特殊,女儿不敢妄加议论。”万俟玥语气淡淡地说道。 “你们......,罢了,我也只是随口一问,圣上心意未明,这段时日我需要与太子好生商议,可能会顾及不到你们。”万俟凌云叹了口气,告诉了妻女自己近来打算。 柳氏轻轻握住自己丈夫的手,温声说道:我明白,我和玥儿会把家里打理好的,你且安心。“万俟凌云回握住柳氏的手,轻轻拍了拍,一片温馨的景象。 “说起来,玥儿跟在母亲身边学习也有不少年了,不知学的如何,可以出师了吗?”万俟凌云转过头问道。 柳氏抢着回答:“玥儿学的很好,老爷你不知道,现在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差不多都是玥儿在操持,我在旁边看着也没有什么纰漏。”万俟玥也点了点头,母亲都说完了,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那就好,玥儿你要明白,就算现在你的婚事没有着落,但将来那个位置也必定是你的,你需要好好学习如何成为一个优秀的国母,维系我万俟一族的荣耀。” 万俟玥应头称是:“女儿明白,请父亲放心,女儿定会维系万俟一族的荣耀。” “夫君,安乐被赐婚很严重吗?这几日我看你、哥哥还有公公都愁眉不展的。”昭阳有些担忧的看向自己丈夫,不解的问道。 华岚看着自己的妻子,叹道:“是的,很严重,这一下便打乱了我们甚至是整个朝堂的局势,接下来我们得小心行事,暂避锋芒了。” 昭阳依旧不解,但也没再追问,她不像安乐,她只是个普通的公主,没那么大本事。对她而言,当好这个永王妹妹这个角色,维系好哥哥和丈夫的关系就已经耗费她所有的精力了。对于安乐,她既是羡慕和嫉妒,又有些同病相怜,虽然她们立场有些不一致,虽然她们走的路不一样,可她们的命运却始终是掌握在父皇手里,嫁不嫁也只是父皇一句话罢了。 “王爷您的这个消息可靠吗?”华凛毅严肃的问道。 “安乐亲口所说,何况在这之前就有苗头了不是?”永王回想起之前公主府上的对话,仔细思量了之后才明白安乐背后的深意。 “若真如此,按兵不动是否太冒险了,这会做大太子的势力的。若情况真如猜测那般,这次陛下不但不会阻止,甚至可能会推波助澜,届时我们的胜算还有多少?” “舅舅,你还不了解安乐?她的东西,哪是这么好拿的。况且别忘了,贺质文现在可是投靠了对方。”永王意味不明地说道。 华凛毅眸光闪了闪,笑了:“说的不错,那贺质文害我们摔了那么大一个跟头,还没好好跟他算这笔账。对了,你母妃那边记得好好劝劝,不要意气用事。” “这是自然,不过现在我们还是想想该怎么回敬那位梁国太子吧。” “王爷何必那么麻烦?我可不相信安乐公主不会在这场婚事里做些什么,届时我们为她提供一些帮助不就好了?” 永王想了想:“也对,还是舅舅想得周到。” “爹爹,你就让我出去嘛~,求你了求你了~”君无忧围绕着君鹤清疯狂撒娇,若是在平常。君鹤清早就招架不住,缴械投降了。 “不行!这段时间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别想出门,更别想着去找贺质文的麻烦。” “爹~~”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君无忧没再说话,只是咬着下唇,眼眶通红,泪光隐隐闪烁,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看得君鹤清心一抽一抽的。虽然知道是这妮子装出来的,但君鹤清还是看不得君无忧这副模样,不过现在局势有些复杂,绝不能把她放出去,等安乐公主回来,再带她去公主府拜访吧。想到这里,君鹤清心一横,别开脸不再看君无忧。 君无忧看居然连这招都没用了,决定上杀手锏:“爹,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这还没嫁呢,你就这样对我呜呜呜~,那我以后嫁到季家还有好日子过吗?我以后不会被他们狠狠磋磨吧?也对,我性子不讨喜,大家都是看在爹爹和哥哥的份儿上才没说什么,要是没有没有父兄撑腰嘤嘤嘤~” “妹妹,爹不管你干嘛把我也给带上?”君宵练走了进来,摸了摸妹妹的头。 “好了,别哭了,都成小花猫了。爹不管你,哥哥永远站在你这一边,为你保驾护航。别哭了,不就是想出去吗,我带你出去。” 温柔的声音宛如天籁,君无忧立马止住了哭声,转身抱着自己哥哥,“谢谢哥哥,哥哥最好啦。” 君鹤清在听到君无忧的哭声就重新把头转了回来,看见自己宝贝闺女真哭了的时候一时手忙脚乱,连哄人都不会了。正巧自己儿子进来解了围,不过看样子,自家小棉袄暂时不待见自己了。君鹤清把怨念集中到自己儿子身上:“咳咳,虹之啊,无忧不能跟你出去,你也别想偷偷把她带出去。还有,这段时间你也少出门。” “爹,我带无忧去北军军营待一段时间不行吗?”君宵练微微一笑。 “......,军营的话,罢了,去吧。”君鹤清想了想,无忧去了军营到也不错,一来她喜欢那儿,再者也远离了这里的是非。 “可是我......。” “无忧不是想出去吗?”君宵练温和的问道。 “啊,对,哈哈。”君无忧尴尬地笑道:“那个,我们能不能绕路去季侯府一趟啊?” 君宵练挑了挑眉:“怎么,无忧对那季松印象不错?这才闹着要出去?” “怎么可能!!”君无忧立马大声反驳:“我是要揍他一顿,要不是因为他,我就能和安乐姐姐在一块了,那就不会发生后面这些事了。” “......” “......” 父子两都沉默了,果然,就不该对她抱有什么期待。 “而且安乐姐姐走之前还派人跟我传话,说什么军队是很耗费银子的,送我夫家一份礼物算给我的一份添妆礼,他季松也配让安乐姐姐这么操心。”君无忧气鼓鼓地说道。听到这话,父子二人对视一眼,不可思议的看向君无忧,不会是他们想的那样吧? 第39章 局势变化 “而且安乐姐姐走之前还派人跟我传话,说什么军队是很耗费银子的,送我夫家一份礼物算给我的一份添妆礼,他季松也配让安乐姐姐这么操心。”君无忧气鼓鼓地说道。听到这话,父子二人对视一眼,不可思议的看向君无忧,不会是他们想的那样吧? “咳咳,闺女啊,殿下当真是这样跟你说的?她还有没有说其他的?”君鹤清反应过来,率先发问,若真是他所想,这还真是一份大礼。 “啊?”君无忧懵了,怎么爹和大哥一下子就变了?那眼神就像见了肉的饿狼似的。吞了口口水,才反应过来爹问的问题,回答道:“对,对啊,晴岚姐姐亲自传的话,哦,还给了我这个。”说完君无忧便拿出一枚玉佩,君鹤清一把夺了过去。“爹!!!” 君无忧见自己爹爹好不要脸,居然抢自己东西,一下子就生气了,好在君宵练有先见之明,先按住了自家妹妹。“妹妹莫急,这个很重要,你不是想帮公主殿下吗?或许已经有门路了。”君无忧听了才安静下来,看见自己妹妹被安乐公主吃得死死的,君宵练叹了口气,怎么就这么喜欢她呢? 另一边君鹤清细细端详这枚玉佩,玉料很是珍贵,造型也是时下很流行的,做工更不必说,皇室匠人打造的个个都是难得一见的精品。总的来说,这块玉佩珍贵又平常,安乐公主到底是什么意思?若真没有其他用意,又为何要让晴岚掌宫亲自来传话呢? 君鹤清皱着眉头,半晌终于理解了安乐的用意:玉佩本身就是没有意义的,她告诉无忧的那番话就是想让无忧转告季家她的意思。季家想稳住地位,更想再往上爬,重现家族辉煌,这个大好机会怎么可能错过?但安乐公主已经离京,就算有再多想法也只能按捺下来等她归来,没有意义的玉佩就是按兵不动的意思,也是在告诫对方无忧在公主心里的地位,看来得往这之间加一把火了。 “闺女,不是想要出门吗?还不快回去准备,今天就让你哥哥带你去军营。” “......,那爹,你能把公主姐姐送我的玉佩还我了吗?”君无忧像只小仓鼠一样鼓着腮帮子,噘着嘴气鼓鼓的看着自己这个脸皮厚的爹爹。 “这玉佩先放在爹爹这里,这可是公主殿下赐你的,算得上是皇家之物了,被你带到军营出了差错怎么办?”君鹤清一本正经的说道。 君无忧无语的看着君鹤清,脸上写着‘你看我信不信’。安乐姐姐之前也送了不少,怎么你之前没说过,这玉佩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好了,你一个女孩子去找季松麻烦传出去会被说的很难听的,爹不过是想寻个由头代你教训一下。放心,公主回来后不会有什么影响的。”君宵练打着掩护。 “真的?”君无忧还是不相信,她爹什么样她还不清楚,要真想教训季松还需要理由?算了,回头问安乐姐姐好了。放下心中疑惑,君无忧回自己院子收拾行装了,安乐姐姐估计要一两个月才会回来,这段时间爹估计不会让自己回洛邑,得好好准备。“小蝶,帮本小姐好好收拾一下,这次要待的久一点,你看着帮我准备吧。” “是,小姐。” 君宵练听了父亲的分析后也赞同了父亲的看法:“如此,这段时间爹与季家恐怕要多打交道了。所幸季松与妹妹已经见过,借着讨论婚事也可以好好交流,最后结果出来众人也应该有些准备。再说,无忧现在还不想嫁,有了这件事,日后拖延也算有了个好借口。” “说的不错,之前这与我们无关,也没仔细打听,现在得差人好好了解里面的深浅了。”君鹤清叹了口气,这还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早知道会掺和进来,当时就应该早做调查的。“这段时间你要辛苦一些了。” “不会,爹你才是,妹妹我会好好看着,不必忧心。况且,公主既然有意,应该会有后手才是,我记得公主府的管家并没有随公主一道。” “嗯,确实,该去看看。”君鹤清沉思,季家还不够格,应当是专门等着他的,看来这位公主也不甘心啊。不过也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还是互惠互利的,没道理不接受。 “公子,安乐公主两日后回京。”时间拉回现在,千珏看着最新的情报,嘴角抽了抽。这两个多月洛邑还真不是一般的热闹,不知道这位公主看到现在这副景象心中是何滋味。 “哦,那小雪呢?”洛宫羽对安乐什么时候回来并不在意。 “安大人没有下山的迹象,估计要等来年了。” “好吧。”洛宫羽叹了口气,“师妹还真是一点也不着急,看看洛邑,都要乱成一锅粥了。” “......”说的好像你没参与一样。千珏已经麻木了,他发誓:等安大人来了后不管公子干什么他都不会拦着,不仅不拦着,还会躲得远远的。 “两日后回来?”贺质文倒是没想到这么快,但转念一想,再过不久便是年关,是该回来了。就是不知道她在冀州部署了什么。 “那殿下,我们可要做些什么?”雁落有些跃跃欲试,这两个月,那位公主的势力被瓜分了不少。当然,因为权利变换他们也终于找到机会发展了一点,虽然不是重要的地方,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一旦有了口子,接下来就简单了。 “不用,该着急的不是我们。走吧,该去拜见一下太子了。” “巽儿要回来了啊,刘敏,你说看到这幅局面,她可会怪朕?”李昕看见送上来的安乐的行踪,有些疲惫的问自己心腹。 “陛下与公主父女情深,再说公主主动离开,以殿下的聪慧怕是早就明白了。” “你说的没错,走吧,去见见皇后。到底是朕对不起她。还是再去劝劝皇后吧,若是能解开她们的心结,巽儿也会开心些。”刘敏不敢搭话,也不敢抬头去看皇帝现在脸上的表情。只是跟在皇帝身后前往长乐宫。 ——分界线—— 下一章皇后就要露面了,大家猜猜她为啥跟安乐和皇帝关系都不好呢。 第40章 皇室辛密 “你说的没错,走吧,去见见皇后。到底是朕对不起她。还是再去劝劝皇后吧,若是能解开她们的心结,巽儿也会开心些。”刘敏不敢搭话,也不敢抬头去看皇帝现在脸上的表情。只是跟在皇帝身后前往未央宫。 “娘娘,陛下来了。”侍女向主位上的妇人禀告,这两个月陛下来的有些勤了,两个月来了五次,赶得上好几年的次数了,再找由头拒见怕是...... 主位上的妇人衣着朴素,与安乐如出一辙的眉眼爬上了细纹,平添几分柔和和历经尘世的平淡。后宫之人多有保养之法,这位与陛下少年情深的结发妻子自是不缺,已过五十的人保养的仿佛刚过三十岁。 “知道了,好生招待陛下,本宫待会过去。”皇后程丽神色淡淡,声音也没有任何起伏。 “陛下,皇后娘娘在更衣,还请陛下稍候。” “无妨,让梓潼不必着急。”李昕听了侍女的禀告也不意外,这些年来到也算与她是相安无事,若非为了巽儿,他也不会想踏入这长乐宫。明明他们当年也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到最后,却走到这一步。 “臣妾参见陛下。”程丽恭敬地向李昕行礼,很恭敬,也很客套疏离。 “梓潼不必多礼。”李昕想上前扶起程丽,不成想却被巧妙地避开了。 “谢陛下,不知陛下所为何事。”程丽态度冷淡,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无事便不能来找梓潼了吗?”李昕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苦笑道。 “陛下国事繁忙,若无事,臣妾便不多留陛下了。”程丽行礼,打算送走这位她许久不见还没说几句话的丈夫。 李昕见状也不再寒暄,再说下去估计她就会直接赶人了。“朕给巽儿寻了门亲事,朕知道有些对不起她。你有空,去见见她吧,你知道的,巽儿一直都很在乎你的。” “陛下说笑了,安乐的婚事陛下定不会亏待她,臣妾便不掺和了。”程丽没有任何情绪,即使听到自己唯一的孩子要成亲了,也没有半分为人母的欣慰。 “你!”李昕真的有些生气了,站了起来,对着程丽说:“她好歹是你的女儿,她要成亲了,身为她的母后,你都不愿意去看看吗!?就因为她是公主?” 程丽在李昕站起来的那一刻便也站了起来,对于李昕的质问她也未发一言,只是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 良久的沉默,最后还是李昕败下阵来,拂袖离去,却留下了刘敏。 “恭送陛下。”程丽见李昕欲走,立刻行礼恭送。目光一转,“刘公公,陛下已经走了。”程丽这话赶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娘娘,公主殿下就要成亲了,您作为她最亲近的人,真的要如此绝情吗?这些年来,陛下顶着莫大的压力为殿下尽可能的铺路,就是希望百年后殿下还能有所依仗,能够舒舒服服地过完这一辈子,更希望殿下能护住您。这些老奴不相信娘娘您看不见,您为何偏偏要对陛下和公主如此冷淡,殿下也是您唯一的孩子啊。” 刘敏留下来的目的自然是劝动皇后去见见安乐公主。别的不说,单看公主每一年精心为陛下和皇后准备的生辰礼、年礼,还有时不时便入宫请安,连陛下都有时会嫉妒。可娘娘一样没收,每一次都将公主拒之门外,若不是有陛下勒令,这近二十年这母女恐怕一面也见不上。如今女儿都要成亲了,娘娘连一面都不愿意见,真是,替公主不值啊。 “她是皇家的公主,自有皇室为她操持,有她父皇为她撑腰,本宫便不凑这热闹了。”程丽不为所动,甚至连询问安乐成亲对象的意思都没有,好像无论对方是谁,家世人品如何,安乐是下嫁还是其他都与她无关,就好像安乐不是她的女儿,不是她唯一的孩子。 “可是娘娘......”刘敏还想再劝却直接被程丽抬手打断,然后便被直接‘请’出了未央宫。看见再次紧闭的大门,刘敏无法,只得回清心殿复命。没办法,未央宫的大门除了陛下,没几个人能叩开。 李昕见刘敏这样便知还是没有劝动,他与皇后三十多年的夫妻,还是很了解她的。“罢了,罢了,当初巽儿不慎落水,性命垂危之际也没见她来,甚至连派个宫人问候一句装个样子都不肯,前段时间受伤也没见她差人问候一二,朕还在期待什么呢?” 刘敏低头,外面都传帝后不和,连带着安乐公主也不受皇后待见。但因何不和却无人知晓,怕只有那两位当事人知道了。 “臣陈礼参见陛下。”陈礼的到来打破了殿中沉寂的气氛,陈礼奉上一封信,开口解释道:“这是安乐公主的急件,但中途遭到了好几方势力的阻拦,刚刚才到。” 李昕神色一凛,安乐即将回京,现在才送到,手还真是伸得够长的。打开一看,看到后面李昕神色越来越难看,最后重重拍了下桌案,殿中之人马上跪下 “陛下息怒。”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果真是名不虚传,李昕身上不断传来的压迫感让殿中之人人人自危,屏气凌神,生怕发出什么声音触怒暴怒中的帝王。 “陈礼,去查查是哪些人在从中作梗。”李昕平静下来,对陈礼下了命令。 陈礼不敢怠慢,别看陛下现在冷静下来了,但迅速从盛怒中恢复,何尝不是另一种风雨欲来? “刘敏,宣程明志。” 刘敏一惊,怎么陛下......,“是。”不敢多想,刘敏马上出宫去请程尚书。 “微臣参见陛下,不知陛下匆忙召见有何要事?”程明志对皇帝召见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这年关将至,总不能是专程找他商讨宫宴事宜吧。 “爱卿对慕家可有了解?” 程明志愣住了,慕家?哪个慕家?洛邑好像没有这个家族啊? “陛下说的可是泸阳的那个慕家?”程明志思考了一圈,试探的问道。洛邑没有符合的,陛下又特地召见,再结合最近的那条政令,陛下的口中的慕家就不言而喻了。 “不错。” “这......,陛下恕罪,慕家是商贾之家,再加上在泸阳,微臣并不了解。”程明志倒没说谎,毕竟泸阳程氏可不是随便叫的,区区一个商户罢了,能记住他们名就是他们的荣幸了。 ——小剧场—— 作者:“安乐要回来了,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好想她。” 贺质文:“我呢?我多久没出现了?多少次一笔带过,我是你亲生的吗?” 作者:“额,再等等吧,你还有的熬。” 贺质文:“你!” 作者:“你什么你,你是客场作战,啥优势都没有,给你这么多戏份干嘛?” 贺质文:“作为你的亲儿子,你就不能给我开个挂?” 作者:“那安乐还是我亲女儿呢,我不也没给她开?再说了,只给你开会破坏平衡,会被举报投诉的。” 贺质文:“你没给她开?她一出生就站到了终点,这不算开挂?” 作者:“这算吗?女孩子就得富养,而且你不也是太子吗?就是落魄了而已。” 贺质文:“x&%¥#@……。” 第41章 安乐回京 “这......,陛下恕罪,慕家是商贾之家,再加上在泸阳,微臣并不了解。”程明志倒没说谎,毕竟泸阳程氏可不是随便叫的,区区一个商户罢了,能记住他们名就是他们的荣幸了。 李昕转念一想,也知程明志言下之意,于是话锋一转,说起了另一件事:“朕为安乐定的那门亲事爱卿以为如何?” 程明志回答与程丽如出一辙:“公主殿下的婚事自当由陛下定夺,微臣不敢妄议。” 李昕笑了,说了另一件事:“我大周嫡公主成婚,皇后作为生母,连一面都不愿意见,成何体统?爱卿,长兄如父,去劝劝皇后吧,好歹巽儿是她的孩子,也是你的外甥女。” 程明志听了李昕的话,皱了皱眉。倒不是对皇帝的命令不满,也不是对安乐的不喜,而是对妹妹的责备和不解。不过也没耽误,安乐即将回来,还是在她回来之前处理好吧,孩子成亲,母亲却不管不问,怎么都不该。 “陛下,皇后娘娘差人来说下次公主殿下入宫请安还请提前差人告知。”刘敏略带喜色的向李禀报。也不知程大人如何劝的,皇后娘娘可算是松口了。 “朕知道了,下去吧。”李昕疲惫的捏了捏眉心,程明志能劝动他并不意外,只是想让她见一面自己女儿要费如此多的功夫,还真是恨极了。 安乐看见远处的城门,命人加快速度。 “可算是回来了,父皇收到我的急件了吗?”安乐轻笑,似乎心里已有答案。 “陛下两日前才收到。”晴岚看着宫内传出的消息,回复道。 “哦?离开冀州便发出的急件,前日才收到?太子皇兄未免也太着急了,看来这块饼不需要本宫太费心思便能落到季家了。” 安乐笑了笑,果然不出她所料,太子还是不了解父皇。父皇愿意给的,他争的再狠父皇也不会说什么,但要是把手伸到父皇面前直接拿那就另当别论了。 “不用回府休整了,直接进宫。” “是。”晴岚虽有些担忧公主的身体,之前的伤还没好全,又长途跋涉,但还是没有违背公主的意愿。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可有收到女儿的急件?可有应对之法?”安乐见到皇帝直奔主题。 李昕能怎么说,两日前才收到消息,若非安乐,估计现在还不知道。大周大大小小商户何止数百,就算是正常收到信件,现在估计也焦头烂额,哪有什么对策。 听到李昕的话,安乐面上惊讶了一瞬,又很快恢复了镇静,但心里却毫无波澜,毕竟阻拦的人里面还有她的手笔。思索了一阵,安乐说道:“女儿已暗中扶持慕家,相信有我们的支持慕家必能站稳脚跟。慕家实力不弱,在商会也是有一席之地,就是最后有他们也不会惹人怀疑。就是不知道还要不要再安插一些?” 李昕想了想,安乐选慕家除了是合适以外,也是想帮扶一下程家,这也没什么。现在的问题是,那些商户是怎么绕过这么多人悄无声息的成立了商会,不弄懂这一点,今后再有什么动作可就不能第一时间做出应对了。 “巽儿,关于他们的动作,可有眉目?” “暂时还查不出,女儿也不明白,成立这么庞大的商会,其中种种必是繁琐复杂,需要反复商讨的。别的不说就利益这一块,这么多家没个一年半载怎么可能定下来?但偏偏他们就是做到了,女儿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慕家没说?”李昕有些审视地看着安乐,他不相信慕家得了安乐承诺连这点诚意都没有。 “这......”安乐面上有些犹豫,似乎有些不想说。 “可是有什么难处?” “父皇恕罪,女儿是与他们接触之后才发现太子皇兄在之前便与他们有交集......” “放肆!!”李昕直接抄起手边的茶杯直接砸在地上,打断了安乐的话。侍候的宫人连忙跪下,安乐也低头不语,李昕胸口上下起伏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接着说。” “是,女儿发现这件事后便重新去探查商会情况,同时向慕家施压,慕家少东家最终做出了选择,选了女儿。只是慕家那边需要重新清洗一番,女儿也不能对他全然放心,晾了他们一阵,相信不久后他们便会献上诚意。此外,商会那边女儿也发现花家已站稳脚跟。” “花家?青州的那个花家?”李昕在脑海中翻出了花家的情报,刚刚平复的情绪又翻涌上来,手上青筋毕现。太子,还真是好样的,想把大周的商人都掌控在自己手中,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巽儿,你觉得皇商一事,交给谁比较合适。”李昕看着安乐,眼中的光明灭不定。 安乐勾起唇角,说道:“女儿觉得,信陵侯就很合适。” “信陵侯?”李昕愣了好一会才翻出这么个人。也对,季家要不是因为与君无忧的婚事早就落魄了,季家现在除了这个有名无实的爵位什么也没有,确是个很不错的人选。至于安乐的那点私心也没什么,到时候暗示一下君爱卿,想必他也会很乐意演这一出的。 “不错,季爱卿确实是个好人选。”李昕解决了一件事,心情好了些。至于太子,呵,还是该敲打一下,至于人选,那贺质文就很不错。 “巽儿,朕觉得梁国太子确实不应久居大周,更何况,那贺质文还要与你成亲。” “父皇的意思是......” “朕觉得梁国应该有个新储君了。” “父皇英明,女儿之前也派了人,只不过事发突然,没有进一步安排。” 李昕笑了,这对贺质文还真是一份大礼。 “嗯,接下来交给父皇便可。巽儿这些日子风餐露宿,甚是辛苦,今晚就留在宫里,明日去给你母后请安吧。” 安乐愣了一瞬,随即起身行礼:“是,谢父皇。” “嗯,去吧。” “女儿告退。”安乐去了昔日居住的宫殿,父皇很疼她,出宫立府后皇宫里的宫殿也一直为她保留着,还时常命人修缮打扫。这些,原本都应是后宫之主,她的母后做的。 “晴岚,将之前慕临献的那对东珠找出来,明日去给母后请安。” “是,殿下。” 第42章 母女 “晴岚,将之前慕临献的那对东珠找出来,明日去给母后请安。” “是,殿下。” “女儿见过母后,母后近来身体可好?” “无事,听说,你要成亲了?”程丽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也没有见到女儿的喜悦,询问的语气仿佛是为了完成什么任务一般。 安乐苦笑,她又何尝看不出对方对她的不在意,连自己的伤都没问一下,但还是顺着话说了下去:“是,父皇为女儿指了门婚事。”没有细说,安乐期待着对方能够问下去,哪怕只是一句是哪家人也好。 但殿中却没有人再说话,只有几道浅浅的呼吸声证明殿内还有人。良久,程丽再开口:“你还有什么事吗?” “女儿成亲那日,母后您......”安乐没再说下去,她早就预料到结局了。 “本宫不会去。” “母后操劳,不敢劳烦母后。”早就猜到了,不是吗?连祭天这种场合母后都不愿意露面,更何况是有关她的事呢? “无事,便退下吧。” “是,女儿告退。” 出了未央宫,安乐转身对晴岚说道:“晴岚,去打听一下父皇是否有空,请了安便回府吧。” “是。” “不到一盏茶就出来了?”李昕听了刘敏的汇报,意料之中,皇后不待见自己的亲生女儿在整个洛邑都不是什么秘密,但她也太不给安乐面子了,照这情形,婚礼怕是也不会露面了。 “陛下,公主殿下马上就要来请安了,估计待会便要回去了。这,要不要安慰一下?” “唉,朕记得巽儿很喜欢郊外那座别苑,刘敏你去办一下。” “是,陛下。” 安乐府上,安乐拿着新到手的皇家别苑,随手放在一边,母后不待见她还是有些好处的,这不,父皇那点微末的慈父之心又被勾了起来。吩咐晴岚去给各家下帖子,至于地点嘛,就这座父皇新赏的皇家别苑吧。就是不知道到时候那些人面上的表情如何了。 安乐打算举办宴会的消息立马就被众人知晓,再仔细一看地点,好家伙,这不是属于皇家的一座别苑吗?皇上将它直接送给安乐用意何在?之前赐婚难道不是打压她的信号吗?众人纷纷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打的措手不及,立马吩咐下面停止小动作,先观望一阵再另做打算。 “殿下,这安乐也太厉害了吧,刚回京便不费吹灰之力又站在了权力中心,眼看着那些人也收回了小动作,又在观望了。属下还以为周皇存心打压,她应该也像永王那般暂避锋芒才是。”雁落看了一眼手上的帖子,这当然不是安乐下给他们的,是李知岱给的。 “所以说那两个皇子加一块也斗不过她一个,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比我们任何一人都更了解周皇。等着看吧,要不了多久,这位周朝太子又会被打压了。雁落,你说说,周皇会把矛头对准谁?” “殿下的意思是,我们?”雁落试探的问道。 “不错,你再猜猜,他会借谁的手?” “这,该不会是华家吧?”雁落想起他们与华家结了仇,他们还没动作,估计是在等机会,若周皇有这个意向,华家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时机。 “不错,雁落,挑个好时机,咱们去给那位太子殿下表表忠心。” 雁落不解,这时候不应该想想怎么应对华家的报复吗?怎么又跑去李知岱那去,他们的关系还没好到会来帮我们解决这麻烦吧? 像是有读心术般,贺质文解释道:“这次不仅不能应对,还要往里加一把火。若是知道孤有这能力应付,对方只会更加忌惮,适当示弱能放松警惕。再者,专挑人多的时候与他阐明利害,这样日后无论他是真情还是假意,都会在孤身上狠狠地下功夫,日后再有这种事,他都得出手帮孤。” “殿下英明。”雁落想通其中关窍,对贺质文更加佩服。 “宴会?皇妹还真是厉害。舅舅,本王是怎么说来着,安乐的东西,岂是这么好拿的。”李知衡将帖子放到一边,慵懒的躺在椅子上,对华凛毅说道。 “还是王爷看的透彻,想必那些分到世家手里的势力很快便能重新回到公主手中了。” “这你就说错了,安乐不会动手的。”李知衡眯了眯眼,冷笑道:“她要是真这么做了,不就打了父皇的脸吗?再说吃到嘴里的肉,要他们吐出来费时又费力,皇妹才没那么蠢。舅舅你就接着看吧,这别苑只是个开始。” 华凛毅一想也对,于是换了一个思路:“那我们要不要去接触一下君家,君家那小姑娘可一向与安乐走得近。” “不,君家太敏感了。” “季家?可君无忧对这门婚事并不是太满意,随时都有可能悔婚,猎场估计也是逢场作戏罢了。以君鹤清对那小丫头的溺爱,这亲结不结得成还两说。” “可安乐也邀请了季侯府,这说明至少现在君家并不排斥这门婚事。不过,是否要去做还是等宴会之后再做定夺吧。” “是。” “宴会?你带无忧去吧,这两个月也跟季家那边谈了一下,那边也很重视这次机会,要真成了,无忧今后的日子又能再好一些。”君鹤清看着这帖子,想着这两个月来与季家的交涉。到底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落魄了,那些底蕴也不是下面那些小家族能比得了的。 “是,那公主那边......” “不用,她需要自会通知,若没有吩咐,便不要管那些事。虹之,我知你心中还是没放下,但还是那句话,现在局势未定,你不可莽撞。” “是,我明白。”君宵练望了一眼君无忧的院子,对自己父亲说道。但袖中的手确死死握住:‘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公主举办的宴会啊,华家也会去?”万俟玥看着帖子,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这是自然,安乐公主给各大世家都下了帖子,华家再怎么说也是最顶尖的家族,小姐若是不愿,不如让丞相推了吧。”蝉鸣看向自家小姐,提议道。 “不必,公主举办的宴会,华家也不会有什么动作,去准备吧。”万俟玥垂眸,眼睑遮住了神色,让人看不出她究竟在想什么,又或者,什么也没想。 第43章 冬日宴 “不必,公主举办的宴会,华家也不会有什么动作,去准备吧。”万俟玥垂眸,眼睑遮住了神色,让人看不出她究竟在想什么,又或者,什么也没想。 时间一转,便到了安乐举办宴会的那一日,无一人推辞没来,所有人都恭维着今日的主角,仿佛之前种种都不过是一场荒诞的梦境。安乐游刃有余的应付着众人,周朝以红为尊,今日安乐着绯色凤穿牡丹织金竖领大襟衫、浅绿色的四时花鸟妆花马面,还有一件墨狐皮制成的斗篷,华丽且有些超出规制的首饰再配上她那张极富攻击性的容貌和来自上位者特有的压迫感,充分让众人认清了一件事:这位大周七皇女,唯一中宫所出的皇室血脉,依旧是陛下最宠爱的孩子。先前种种,丝毫无法撼动她的地位,只要她想,之前那些统统都能回到她手中。 简单的流程走完,安乐便让众人自由活动,没再拘着众人。 “皇妹还真是厉害,用一场宴会就轻而易举的重新奠定了你的地位。”永王拿着一个小盒子走到安乐面前,依旧还是那副慵懒的模样,任谁也看不出这样的人能与太子斗得难解难分。“祝贺你重回洛邑,一份小礼物。”说完便将那个巴掌大的小盒子递了过去。 “那就先谢过五皇兄了。”安乐不在意的笑了笑,好歹打了这么多年交道,那群人什么样她还不清楚?想把她挤出权力中心,也得看她还有父皇同不同意。“作为答谢,皇妹提醒你这段时间安分一些,说不定来年春闱就是五皇兄你负责了。” 永王笑了笑,想再探听更详细的内幕,但看安乐一副不愿再开口的样子便知再怎么下功夫也是徒劳,于是见好就收:“那就先谢过皇妹了。” 送走了永王,安乐向花园走去,没猜错的话那里还有人在等着。 “安乐姐姐~,好久不见。”君无忧眼尖的看见安乐,直接就抛下自己哥哥跑到安乐身边,亲昵地挽着安乐胳膊。 “好久不见,最近过的如何?”安乐任由君无忧挽着,向君宵练的方向走去。众人见状,看向君家兄妹的眼神更加友好了。在场不少世家小姐对君无忧更加羡慕嫉妒恨了,而男子们正思索着自家适婚的姐妹有哪些,要知道君宵练现在可还没定亲。 “臣见过公主殿下,无忧莽撞,还望公主不要计较。”君宵练任从四品常威将军,与那些尚未有功名的世家子弟完全不同。忽略了君无忧威胁的眼神,君宵练提出要带君无忧去见见她未婚夫,增进一下感情。 “当然可以,正巧上次匆忙还未与季小公子好好聊聊,不如一道吧,本宫也想替无忧把把关。”安乐微笑着说道,示意众人不必管他们,随意即可。 季家今天来了两位公子,一位是是君无忧的未婚夫,季侯爷的嫡幼子,另一位便是季松的大哥季竹,也是季家下任当家人。此刻二人都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旁人看不上他们,又何必上赶着去让人羞辱,能参加安乐公主宴会的,没一个会是上次那些不入流的墙头草,就算有,现在的他们也得罪不起他背后的人。 “季家的两位公子可叫本宫好找,怎么,本宫这别苑入不了二位的眼?”安乐带着君家兄妹缓缓走向季家兄弟 季家兄弟见到来人立刻恭敬行礼,季竹目光灼灼的看向安乐,季松则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君无忧。不过君无忧的注意力都在安乐身上,偶尔给自己哥哥,至于季松,那是谁? “无忧,不和季小公子聊聊?”安乐笑着对君无忧说道。 君无忧看了眼季松,翻了个白眼,“没空。安乐姐姐~,咱们这么久都没见,你就忍心把我推给别人,我不是你最喜欢的人了吗?”君无忧对季松和安乐完全就是两种态度,上一秒对季松态度恶劣,转眼就对安乐撒娇卖萌,这变脸之迅速令君宵练叹为观止。 季松眼神暗淡下来,‘果然,上次也就是对方好心而已,季松啊季松,你在期待什么?’ 季竹看见自家弟弟这样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总不能对君无忧说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弟弟吧?真要说出来,别说公主,她哥第一个不会放过我们。 “咳咳,妹妹,不可以这么失礼。”最后还是君宵练开口,算是给了季家一点颜面。 “啧。”君无忧撇了撇嘴,知道他们是有事要谈,虽然不开心,但还是懂事的把空间留了出来。 “走吧,未婚夫,我们聊聊。” 见二人走后,这边才开始谈起正事,其中过程便不多加赘述,总之结果令两家都很满意。君家看不上这点蝇头小利,但季家却很识时务地把君无忧暂时不愿意嫁的这口黑锅主动背了过去,这才是君宵练出现在这里和季家谈判的原因;而季家不过用了现在对他们来说最不值钱的名声就换来了君家真正的帮扶,还有安乐公主的助力。只能说大家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算是多赢。 这边谈的很愉快,君无忧那边就有一点点不妙了。 “行了,就这里吧,有些人能看见,到时候他们也能少说你们几句。”君无忧走到一处停了下来,对着季松说道。 季松没想到君无忧明明不喜他,但还是在众人面前细心的照顾了季家还有他的颜面。“君小姐为何这么做?明明你很厌恶在下。” 君无忧再次翻了个白眼,不悦道:“我又不是白痴,也还没恶毒到把我的未婚夫逼到流言中心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至于我为什么讨厌你......” 君无忧看了季松两眼,继续说道:“你还不知道吗?” 季松愣住了,他,应该没得罪对方吧?上次在猎场是第一次见面,但自我感觉相处的还是比较融洽的,我有做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事吗?难道她觉得我处置那几个人的方法太温和了?还是嫌弃自己太没用了?也是,对方是武将家的女儿,从小又有父兄宠着,真要是惹她不高兴当场还回去就好。她不喜欢这种弯弯绕绕的法子,觉得我这个人优柔寡断,胆小怕事也是常情。毕竟,哪家姑娘会希望自己的丈夫是个唯唯诺诺,没有担当的人呢? 第44章 交心 季松愣住了,他,应该没得罪对方吧?上次在猎场是第一次见面,但自我感觉相处的还是比较融洽的,我有做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事吗?难道她觉得我处置那几个人的方法太温和了?还是嫌弃自己太没用了?也是,对方是武将家的女儿,从小又有父兄宠着,真要是惹她不高兴当场还回去就好。她不喜欢这种弯弯绕绕的法子,觉得我这个人优柔寡断,胆小怕事也是常情。毕竟,哪家姑娘会希望自己的丈夫是个唯唯诺诺,没有担当的人呢? “是在下让君小姐失望了,还请给在下一个机会。”自以为想清楚的季松向君无忧赔罪,暗自下决心要利用公主和君家的帮助做出一番成绩,至少不能再让别人看不起了。 “机会,你还有什么机会?”君无忧看季松这副样子更生气了,还给他机会?他以为他是谁?还能让陛下收回旨意不成? 季松听到君无忧给自己判下死刑的话有些慌乱,连忙说到:“君小姐,我知道之前是让你失望了,但我发誓我会努力的。你,可不可以不要放弃季家,也不要......”放弃我,季松没有将最后的三个字说出口,脸色有些苍白。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君无忧与他的身份差距太大了,哪怕是从前的季家,也未必有这个资格与她结亲,若不是君无忧不需要联姻,哪里轮得到他?她活的那样骄傲,潇洒肆意是她父兄给她挣来的,那自己呢?自己能做到吗? “你在说些什么东西?”君无忧听着季松的胡言乱语好像意识到说的不是同一件事。 “君小姐难道不是对在下在那日的表现失望吗?”季松回答道 “哈?表现?什么表现?”君无忧想了一下,“秋狩对那几人的处置吗?你处理的很好啊。”君无忧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因为地位差距太大了,打直球就行了,但她也分得清好坏,季松当时的处理方式并无妥。 季松愣住了,不是这个原因?那就是身份吗?好像也不对,要真是因为这个,又何必三番两次给季家,给我体面。 “你说说你,好歹也跟我定亲了,别人奚落你就不会还回去吗?有君家给你撑腰你怕什么?别说那些小门小户,就是你打华岚一拳,只要你占理,事后我也能给你把场子给找回来,你怎么就这么能忍呢?” 君无忧说了一大段,歇了口气,季松本以为是对方嫌弃自己畏首畏尾,表示以后会改的,但听到接下来的话,季松有点没绷住自己的表情。 “要不是因为你这么能忍,我就不会遇到你被欺负,就不会为你出头,就不会认识你,就不会被迫跟你相处,就能一直跟在安乐姐姐身边,说不定安乐姐姐就不会遇到那么倒霉的事,更不会跟一个质子成婚,都是因为你!!”君无忧气呼呼的说完这一大段,因为气愤,俏脸上染上几分薄红。 “.....” 季松听完这无理取闹中又带着缜密逻辑的话语,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理由,早就听闻君家小姐与安乐公主感情深厚,现在一看,好像比传闻还要夸张。旨意是陛下下的啊,陛下要是不想,谁还能逼着陛下下旨让他二人成婚吗? “君小姐,我......” “你别跟我说其他的,你就说是不是因为你我才没有跟在安乐姐姐身边,才有了后面那些事?” “......,是。” “所以,我现在不想见到你,以后也不要来找我,懂?” “在下明白了。”看来安乐公主才是最难的那关,若是公主对我满意,她,应该也会对我另眼相看吧。 君无忧满意的点了点头,哼,别以我不知道,爹根本就没有收拾他,不过大庭广众下殴打未婚夫或者女婿好像确实不太好,骂他一顿就算了,实在不行让哥哥晚上套麻袋打一顿?君无忧看了眼季松,算了,已经够可怜了,就这样吧。 季松被君无忧若有所思的眼神看的头皮发麻,不过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了。还是太弱了啊,就算无法像她父兄那般,至少也不能成为她的污点。季松暗自下定决心,但一想到自己的能力,又有些退却。只能说,他还缺少一个真正让他下定决心的契机。 “万俟小姐,请留步,不知可否能与我一叙?”贺质文叫住了万俟玥,墨衣金冠,不是贺质文又是谁。 万俟玥淡淡的看了对方一眼,并未理会,径直离去。蝉鸣也警惕的看着对方,深怕对方对自家小姐不利。 看见对方没有任何与他交谈的意思,贺质文悠悠的开口:“刚刚来找万俟小姐时正好见着华府的人,万俟小姐猜猜,我见到的是谁?” 万俟玥闻言顿了一下,不过一瞬,便恢复了之前的步调。 “看来还是应该去和太子聊聊,就是不知道届时万俟丞相该如何收场呢?” 万俟玥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过头说了一句:“你该称呼我为县主,梁国太子。” 贺质文挑了挑眉,还真是有个性,也是,难怪能想出那样的计策,有才之士恃才傲物乃人之常情。“抱歉,素娥县主。那么县主是否有空与在下交谈片刻?” 万俟玥看了看远处的曲水流觞,冬日来临,已然结冰,那里倒没有多少人。“走吧。” 贺质文抬脚跟了上去,双方都没有开口。此时,谁若是先忍不住,那便落了下乘。半刻钟过去,双方还在僵持中,二人都在心里揣测对方的底线。贺质文到没想到对方这么沉得住气,与华家二公子有私情这件事若是捅到李知岱那边万俟家绝对讨不了什么好,是有恃无恐吗? 万俟玥倒是真的一点也不着急,一来口说无凭,再者太子不可能放弃万俟家的助力,而且对方既然主动提起,必然是有所求,该着急的可不是她。不过,终究是个隐患,要不要...... 危险!贺质文在刚刚从万俟玥身上捕捉到一丝杀意,皇室之中的明争暗斗使得贺质文对恶意的感知很敏锐,对方居然想直接除掉他吗? “万俟小姐,你说我与安乐公主大婚时华家是否会出席呢?” “大周嫡公主大婚,百官自会恭贺,不知梁国太子准备的如何了?毕竟,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了。”万俟玥眸光闪了闪,忘了这茬,真是,可惜了。 “虽然时间仓促,但应是来得及的。”看来,这个把柄对万俟家没用了,还以为是个女子会好对付些。 第45章 真相 “虽然时间仓促,但应是来得及的。”看来,这个把柄对万俟家没用了,还以为是个女子会好对付些。 距安乐公主设宴已过去月余,瞧着皇帝的态度众人有些惴惴不安。本以为皇上赐婚公主,又默许他们分走安乐的势力是厌弃了对方。可现在这样子无一不在告诉他们安乐的地位依旧稳固,皇上从始至终都没打算舍弃她,那之前的行为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李知岱那个蠢货,他是疯了吗?敢截安乐的信件。”贺质文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他是没想到对方胆子这么大,这下好了,之前的事全打了水漂,主动权又回到安乐手里。 “殿下息怒,还是想法子把我们摘出去要紧,周皇恐怕很快就要查到我们身上了。”雁落赶紧劝道。这段时间他们的成果也算喜人,至少之前安排沉寂的人有些可以启用了。也正因如此,他们才收到商会成立一事。一旦他们成长起来,周朝必定会头疼一阵子,暂时就腾不出手继续针对大梁和殿下,所以才派人暗中拦截。没成想去拦截的还不止一拨人,要不是今日李知岱登门与殿下商议,他们也不知道对方也参与了。 “那些人,身份干净吗?还有,去查查李知岱拦截的原因。” “殿下放心,那些人的身份不会有破绽,只是依照周皇的能力,属下担心还是会查到咱们头上。” “无妨,身份干净便好,善后的话,有人会处理。”贺质文眸光闪了闪,安乐可不像是会坐以待毙的,在发现李知岱参与后怎么可能不添把火,这其中肯定有她的手笔,只要稍加暗示,她自然会把自己摘的干净。 “雁落,去打听打听,皇商一事最后会由谁负责。” “是。” “等等,回来!”贺质文叫住了雁落,脑海里划过一道思绪,贺质文改了口:“去重新把跟季家有关的一切搜集给我。” “季家?是。”雁落虽有疑惑,但还是听从殿下的吩咐。 雁落走后,贺质文在飞速复盘着这几个月发生的一切。首先与安乐定下婚约,这一点是遵从了最开始的计划,但安乐本人太谨慎多疑,而且站的太高了。为了方便自己之后的计划,她必须稍微暗淡一点,这样自己才能趁她不备趁虚而入,一点点转移走她的权势。 本来计划的好好的,利用李昕的心思和李知岱,慢慢打压安乐,使她势力受损。没想到这个蠢货居然直接把把柄递给安乐,用头发丝都能想象到李昕知道这件事会如何震怒,这下又变回最开始的情形。 贺质文叹了口气,心想要不要直接和安乐合作算了,反正他可不相信皇家真的会有真情,安乐经此一事也得为自己打算,自己这个未婚夫好歹不会拖她后腿不是? “贺太子,安乐公主身边的晴岚掌宫来替公主传话,不知您是否要过去?”一名侍者在门外禀告。 “还请晴岚掌宫稍等片刻,孤稍后便去。”贺质文听见门外声音回复道,心中有些讽刺,除了雁落,没一个自己人,还真是看得紧。稍微整理了一下着装,贺质文向前厅走去。 “不知晴岚掌宫前来,有失远迎。” “哪里的话,下官不过是替公主传话的。”晴岚并未接招,只是陈述了来意。 “不知公主有何事?” “公主说将与殿下结亲,之后便是一家人了。但之前相处不多,对殿下不甚了解,所以希望殿下这段时间能做陪,也好互相熟悉一下。” “公主思虑周到,质文之前便有此意,只可惜前些日子公主回了封地,也怕小人非议,故而耽搁了。既然公主也有此意,质文自当奉陪。” “下官明白了,会讲殿下的话原样告知公主,这便告辞,殿下留步,不必相送。” 贺质文目送晴岚离去,心里却有些轻松。‘看来,对方和我想到一块去了,连诚意都送上了,那李知岱就可以放弃了。 “答应了?” “他有什么理由拒绝公主呢?不过公主当真要与他合作?”晴岚有些担忧,对方可不是个善茬,之前有在公主这里栽了跟头。 “他想要的是权势,只要本宫的权势一直存在,他便会执着的追寻下去。况且,本宫现在的处境,确实是需要一门不太好的婚事,对方肯配合,不是很好吗?至于他的目的,那就要看他的本事了,看看是本宫为他做嫁衣,还是他成为本宫的刀。”安乐笑了笑,这场婚约,两个赌徒,那就看看谁给的筹码更加诱人,谁会一无所有吧。 晴岚看着自家公主,知道对方心意已决,皇上赐婚此举一出,便只剩下表面情分了。公主是大周的公主,是忠于皇上忠于皇室的公主,既然现在的陛下已经无法付出完全的信任,那便只能考虑换一个了。 “晴岚,你说父皇为什么不再相信本宫了呢?明明本宫是他一手带大的,本宫的这一身本事也是父皇亲自启蒙的,甚至本宫现在做的也是父皇当初要求的,为什么就回不去了呢?”安乐把玩着之前慕临送上来的一些小玩意,语气落寞,面上却带着讽刺。 “因为公主的父皇是皇帝。” 晴岚明白公主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直言不讳道:“他是个人,首先会想到自己,其次才是自己的子女,最后才是家族和责任。他需要宗室有足够的力量去压制权臣,这样新皇才不会去求助自己母家壮大外戚,之后也不会再扶持宦官去压制已经势大的外戚,造成恶性循环。但宗室力量过大更容易动摇新皇的地位,尤其是当力量集中到一人身上时。” “说的对啊,所以父皇选中本宫做这把刀。嫡出公主自然与皇室与皇帝的利益高度绑定,本宫自然会不遗余力的帮助皇帝打压权臣。有了本宫这个助力,新皇也不需要借助母族的力量。本宫是公主,对皇位没有威胁才是父皇下定决心的关键。但最后,还是父皇亲手打破,还真是讽刺。晴岚你说,太子和永王以后也会这样吗?” “这些道理陛下知道,两位殿下自然也知道。” “说的也是。”父皇忌惮自己能力太强了,无论是太子和永王都压不住,怕自己把持朝政,立个傀儡皇帝,所以特意把贺质文塞过来让我们互相厮杀,两败俱伤最好,自己儿子捡漏就成。就算不是这结果,那也是一死一伤,要动手也省了不少事,还真是用心良苦。 第46章 摊牌 “说的也是。”父皇忌惮自己能力太强了,无论是太子和永王都压不住,怕自己把持朝政,立个傀儡皇帝,所以特意把贺质文塞过来让我们互相厮杀,两败俱伤最好,自己儿子捡漏就成。就算不是这结果,那也是一死一伤,要动手也省了不少事,还真是用心良苦。 “见过公主,不知公主今日想去何处?”贺质文温柔的看着安乐,俨然一副倾心已久的模样,完全看不出一点勉强,好像之前捅了他一刀的不是眼前人。 “听闻万固寺很是灵验,贺太子不妨与本宫一道求个姻缘?”安乐也是一派对对方有兴趣的模样,仿佛眼前之人与她之前踹入狼群的不是同一人。 “公主决定便可,以及,公主可唤在下表字连璧。”贺质文脸上染上几分绯红,神色有些闪烁,不敢正视安乐。 安乐笑意加深:“好的,连璧,以后也称本宫安乐即可。”演戏嘛,谁不会?至少在府上不少下人眼里这位梁国太子似乎心悦公主,公主也对他有兴趣,除了身份有些敏感,说不定是门好婚事。 很快,洛邑百姓就看见安乐公主与那梁国太子同游,还去了万固寺。万固寺的姻缘最是灵验,二人去那里的目的不言而喻。两人容貌都是一等一好,如金童玉女般,一时间,百姓们又相信爱情了。这些两人还不知道,之后知道了,也只会心里骂一声——晦气。 “安乐公主特意相邀,不是有何目的?” “贺质文,别装了,开门见山吧,本宫可以放你回去。” “公主说笑了,孤心仪于你,怎会抛下你独自回去呢?” “你确定?”我可是给过你机会了。 “自然,况且你我二人婚约都有了,若此时回去,岂不是会让公主颜面尽失,受尽旁人奚落?孤可不忍心。”出了什么变故吗?还是障眼法? “那么,便不死不休吧。”安乐勾唇一笑。父皇还是了解她,不管她再怎么愤怒和不甘,也只是自家人的事,贺质文这个外敌永远是优先要除掉的目标。 贺质文心下一沉,对方什么意思?还是没打算合作?那之前又为何暗示,还扫除了自己的痕迹?看来李知岱那边还得继续保持联系了。 “安乐,有个让人寝食难安的敌人才会重视身边保护自己的刀。” “养虎为患,本宫怕引火上身。” “是吗?” 贺质文声音冷了几分:“安乐,何必斗得个鱼死网破,明明可以互惠互利的。” “网会不会破就不劳鱼儿担忧了。” “呵,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贺质文见状,彻底撕破脸,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安乐。 两人不欢而散,离开万固寺之前,两人还是去求了签,做戏嘛,总得有始有终。 “听闻这里的姻缘最是灵验,不知安乐的签文是什么?”贺质文温和又带着一丝忐忑地询问,附近一些散客见了,都觉得这位梁国太子很是重视与安乐公主的姻缘。 “当然是个好兆头了。” “是吗?太好了,孤也是个好兆头,看来真是天赐良缘。” 他家本是无情物,一任南飞又北飞。贺质文的签文好像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今日便到这里吧,再会,连璧。” “是,下次见,安乐。” 二人相携离去,多年之后,见过这一幕的人依旧觉得此刻他们二人再般配不过了。只可惜,人已逝,景依旧,物是人非,再次坐实了万固寺姻缘最是灵验的传闻。 “雁落,李知岱那边查清楚了吗?” “是,查清楚了。李知岱扶持了花家,还接触了慕家。”雁落有些一言难尽,他是真没想到这位太子胆子这么大。果然还是被安乐和永王压的太狠,一朝得势,又有周皇默许,直接飘了。不过看周皇的意思,似乎是打算轻拿轻放了,放之前太子不知道会被压成什么样,现在居然还暗中给太子扫尾,看来是不会当众揭露了。 “他这么能耐,怎么不去动盐铁呢?”贺质文语气讥讽地说道。他老子还没死呢,还有个安乐在旁边虎视眈眈,真是废物。“关于那些商户为何会联合在一起,可有眉目?” “这,我们的人没查到,那些家伙嘴巴跟蚌壳似的,撬不开,而且我们也不敢暴露身份。殿下不妨去李知岱那里探探口风?” “估计他也不知道,这个能作为补救的救命稻草他要是知道,估计早就告诉李昕了,还会像现在这般急得团团转? “那殿下我们......” “不用管他,我们现在‘能力不够’,帮不上什么忙的。”每次都主动送上门也太廉价了,地位是需要一点点的提升的。 雁落也不再多问,殿下做事走一步看十步,他可做不到,照殿下吩咐做事即可。但,那个晴岚似乎跟他有所不同,她好像比自己更聪明些。 “舅舅,这可如何是好啊?孤也没想到父皇居然如此震怒,早知如此,便不会多加试探了。” 暗中扶持花家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父皇就算生气也不会如现在这般,父皇真正生气的点是自己出手拦截了安乐的信件。 他之前一直被安乐压着,又因为她搅了万俟玥的婚事,好不容易父皇冷落了她,只是稍微试探一番。本以为就算生气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没成想,唉,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太子莫慌,陛下没有直接点出来便表明不会过度追究此事,花家一事也还有转圜的余地,别忘了,我们还有玥儿这张牌。只是下次,殿下还是与臣商议后再出手,免得打了个措手不及。”万俟凌云也没想到太子居然做了这么一件事,真是防不胜防啊。好在有玥儿,可惜了,浪费在这里。 “陛下,万俟丞相求见。”刘敏向李昕通传道。 “宣。” “微臣参见陛下。” “平身,爱卿有何要事?” “这,说来惭愧,微臣并非为国事,而是为私事而来。”万俟凌云有些汗颜道。 “哦,是吗?爱卿不妨说说。”李昕看向万俟凌云,都是狐狸,就别在这演聊斋了。 “微臣的女儿过了年便二十了,还未定亲。这,当年是陛下允诺会为小女赐一门好婚事,微臣自然欢喜,但如今小女这年岁已经很惹人非议。所以微臣今日厚颜想请陛下尽快为小女指一门婚事,也好堵住悠悠众口,陛下也知,这女子拖得越久,到夫家越容易受冷落。还请陛下体谅微臣这一片爱女之心。”万俟凌云这话虽然有自己的目的,但到底是心疼自己女儿,所以这表演中还是流露出了几分真情。 第47章 慕家诚意 “微臣的女儿过了年便二十了,还未定亲。这,当年是陛下允诺会为小女赐一门好婚事,微臣自然欢喜,但如今小女这年岁已经很惹人非议。所以微臣今日厚颜想请陛下尽快为小女指一门婚事,也好堵住悠悠众口,陛下也知,这女子拖得越久,到夫家越容易受冷落。还请陛下体谅微臣这一片爱女之心。”万俟凌云这话虽然有自己的目的,但到底是心疼自己女儿,所以这表演中还是流露出了几分真情。 李昕倒是没想到对方是这个打算,这就有点不太好办了。万俟玥的婚事确实不能再拖了,但也不是现在,看来这花家是一定得留下了。 “爱卿所言甚是,朕这几年也在仔细观察各家儿郎,也是想给安乐选个夫婿。不过最后都没看上,也就那贺质文勉强入眼。朕记得万俟小姐与安乐被称作洛邑双姝,她的夫婿当然也不能是那些朕看不上的世家子弟。” 万俟凌云连忙躬身:“小女怎能与安乐公主相提并论?陛下太抬举她了。”老狐狸,还不松口,看来要下猛药了。 “爱卿何必妄自菲薄。这样吧,洛邑朕看是没有合适的了,爱卿出自青州大族,不若看看族地是否有合适的青年才俊,爱卿以为如何?” “这,那便依陛下,只是微臣已多年没有回族地了,不知道有哪些合适的人选。” “这容易,最近不是在准备皇商一事吗?商贾的消息最是灵通,朕将出自青州的商贾点为皇商,到时候进京谢恩一问便知。” “陛下,皇商一事兹事体大,不可因为微臣而浪费一个名额。”松口就好。 “朕相信万俟丞相的能力,能令对方做出成绩,让人心服口服。” “是,微臣遵旨。”看来得让花家出点血了。 “对了,朕记得泸阳和金陵也是人杰地灵之地,不如一起召来,也好多些选择。” “是,谢陛下恩典,有此殊荣,微臣也暂时心安了。”看来太子这次是真的做的太过了,不然也不会抬程家和华家一起来打擂台。 “公主,慕家送来些东西,说是慕家的诚意。可要现在查看?” “这么快?”安乐倒是没想到对方动作这么迅速,算算时间,怕是连夜回去便开始清洗吧。一个家族势力盘根交错,能这么快处理干净,看来这慕临的手腕很是强硬,倒是个不错的。“不用,带上东西,即刻进宫。” “是,马车已经准备好,公主可以立即动身。”晴岚在收到东西那一刻便做了两手准备,一点也没耽误安乐的时间。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慕家刚送上了他们的诚意,女儿还没来得及查看,现在在偏殿让人检查有无不妥。”安乐直接让人把东西搬到偏殿,然后去拜见皇帝。 “嗯,辛苦巽儿了。刘敏,如何了?” “回陛下,下面的人已经仔细查看过了,并无不妥,只是......” 李昕有些不满,对方是跟在自己身边的老人了,吞吞吐吐的可不像他:“只是什么,说。” “只是太医说有些盒子有血腥味,但毕竟兹事体大,不敢让他们打开查看,老奴怕污了陛下和公主的眼。”刘敏有些担忧,陛下和公主手上沾染的血不少,但陛下毕竟年纪大了,若是出了个好歹该如何是好。 李昕和安乐听到这话心中便有数了,看来这慕家是给足了诚意。 “有什么是朕见不得的,刘敏,你越活越回去了,拿上来。” “是。”刘敏去偏殿将东西带了过去,还不忘让太医院院首候在这里。 东西不多,两个约摸长八寸宽六寸高一寸的檀木盒,一个长九寸宽四寸高四寸的锦盒。李昕从这几个盒子的大小基本就判断出里面装的东西,没有犹豫,直接打开那个锦盒。不出所料,是只断手,李昕满意地笑了。 “壮士断腕,慕家还真是有魄力,是个拎的清的。”慕家献上这东西不仅表明内部已经清洗干净,也展现了魄力,毕竟,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除掉那些反对声音,怕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巽儿,之后不过分的话给他们行些方便也无妨。” “是,儿臣明白。”安乐恭顺地应下,心里倒是有了别的盘算:有了父皇的承诺,那慕家恢复元气就是一句话的事了,这些方便倒是可以好好利用,毕竟太子,确实不是个满意的人选,还是得早做打算。 李昕将那盒子放在一旁,刘敏立刻会意,拿下去让人喂狗。李昕打开了其中一个木盒,只见里面是一本诗集,李昕拿起来粗略的看了一遍,确定了这里面另有玄机:这本诗集收录的诗风格各不相同,诗人也不是同一人,这些人也没什么交集,毫无规律,那便是这些诗的内容有问题了。李昕将这本诗集仔细读了一遍,总算发现了些端倪。 “整本诗集几乎没出现过相同的字,想把这些搜罗起来怕是废了不少功夫。” 安乐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问道:“不知慕家是否提供了解读之法?” 李昕看了一眼空无一物的盒子,摇了摇头。“之前下面的人传来消息,说是商户为了提高自身地位,这几年开始资助一些有潜力的寒门士子甚至是在培养一些读诗识字的人,恐怕问题出在那些人上面,就没必要深究了。” 毕竟寒门和商户的联合现在是默认甚至是鼓励的,这时候动手不太妥当,现在最重要的是联合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去打压世家和地方豪族,其他的暂时都可以放一边。不过商人的势力还是不能过大,若是让他们联合起来,占据大量财富,也是一个大麻烦。 安乐没在说话,点头表示知道了。李昕将目光专转向另一个盒子,打开后看清里面的东西脸色铁青,最后狠狠地拍了下桌子:“还真是大胆得很啊。” 安乐有些好奇,里面究竟是什么竟然惹的父皇如此动怒。李昕胸口上下起伏着,半晌,才渐渐平静下来,让刘敏把东西给安乐看。 安乐接过后只见里面有似乎是一份地图,旁边还有几枚铜钱。以安乐的眼力不难看出这几枚铜钱是民间私铸的产物,地图旁边也标注了是一座新发现的矿山,这些个商户团结在一起的原因不言而喻——财帛动人心啊。 第48章 货币改革(上) 安乐接过后只见里面有似乎是一份地图,旁边还有几枚铜钱。以安乐的眼力不难看出这几枚铜钱是民间私铸的产物,地图旁边也标注了是一座新发现的矿山,这些个商户团结在一起的原因不言而喻——财帛动人心啊。 “民间私铸屡禁不止,何况文、惠二帝当初还下令允许货币私铸,现在仍未废止。此外儿臣以前暗访也多次提到过朝廷发行的钱币没有一个是足量的,这点整改多次也未见成效,这也导致百姓并不在意钱币的真伪,流通钱币比一锅粥还乱。何况这私铸钱币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恐怕没法阻止他们了。”安乐忧心忡忡地说道。 李昕也知道,若真的以强硬手段将这些假币全部销毁并禁止再私自铸币怕是会天下大乱。何况铸私币就是磨钱取鋊,将原本铜钱一变二甚至一变四。现在他们都已经发现铜矿了,偏偏之前的几位皇帝为了维护统治安抚世家根本没把铜矿收为国有,有铜矿在手,铸钱成本几乎可以为零,私铸钱币怕只会更加猖狂。 “巽儿,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这,事发突然,还是先召几位尚书和丞相一同商议吧。” 李昕也没为难安乐,直接让刘敏急召几位重臣进宫商议。万俟凌云有些奇怪,怎么陛下又召他进宫,该不会是反悔了吧?但等他看到其他几位同僚时,他就知道是出大事了。嗯?那是谁家的马车?之前好像没见过,陛下新提拔的? “臣等参见陛下、参见公主。” “免,诸位爱卿,看看这个。”李昕示意刘敏将东西给几位臣子。 万俟凌云看了之后冷汗都下来了,完了,那些个商户胆子怎么这么大,虽然世家手里也有不少铜矿,但现任皇帝可是个手腕硬的,再加上他们手里东西不少,没必要亲自去干这个,太掉价了。但如今太子被牵扯进去,怕是摘不干净了。万俟凌云偷偷看了一眼华凛毅,对方眉头紧皱,但不见忧色,看来永王是没参与这当中,太子这回怕是真的要失去圣心了。 华凛毅看了之后率先提问:“陛下,为何不召上林三官一同商议?此事与他们关系最为密切。”上林三官隶属于钱监,负责钱币的铸造和流通,是少府下的一个单独机构,不受六部管辖,华凛毅提出让他们一同商议并无不妥。 李昕当然知道该召钱监的人来,但那里面一摊子的烂事他比谁都清楚,找他们来能有什么用?等这边商议出个法子直接告诉他们该怎么做就行,不过兹事体大,得找个人看着他们了,不然再让他们乱搞,怕是会引起动荡。 “上林三官只负责执行,朕也就没召他们进宫,诸位爱卿,还是先想法子应对此事吧。” 这一天下午,甘泉宫吵成一团,首先是这件事不好处理,再加上六部分为了不同派系,谁也不服谁。户部尚书华凛毅与工部尚书吕闻是一派,刑部尚书柳瑜德与万俟凌云是一派,兵部尚书曹居欣和吏部尚书明禄不对付,礼部尚书程明志独善其身,还有个打酱油的季宗林,是以到了深夜也没拿出个章程。 “够了!” 李昕忍无可忍,打断了这毫无意义的争吵:“诸位爱卿,天色已晚,暂且留宿宫中,明日再议吧。” “是。” 众人行礼告退,安乐也因为有伤在身,早早地就离开去养伤了,李昕看着这一片狼藉,叹了口气。太子那一派极力撇清太子与此事的关系,永王那一派则不遗余力地倒脏水,还有作壁上观浑水摸鱼的其他几人,没一个中用的。罢了,本来这件事处理起来就费劲,先让他们发泄一通好了。他也知道这件事跟太子没什么关系,有万俟家鼎力支持,太子还不至于跟商户联手干这些,但偏偏他之前扶持了花家,又接触了慕家,这种种行为就像一根刺狠狠的卡在自己喉咙里,就是再怎么看好这个儿子,如今也是十分恼怒。 “公主,今日他们吵成一团,并没有任何有意义的建议提出。不过依奴婢看,今日应当只是他们在表态,明日这种情况应该就会大大改善,想必他们现在就在思索该如何妥善处理此事了。”晴岚将打听到的消息一一汇报,同时也说了自己的见解。 安乐拨弄着手腕的手串,漫不经心的说道:“能混到这个位置的,可不都是些人精,去告诉季宗林一声,让他沉住气,曹居欣会帮他,可别功亏一篑。还有给慕家递个消息,让他们提前准备好,可别再伤到骨头了。” “是。”晴岚离开后,安乐复盘着这几个月的行动。在她察觉到父皇的意图后就开始着手准备消失在众人视线中,同时给太子留了几份礼物好作为自己重回权力中心的踏脚石。不过苏云陌的消息来的很及时,所以她故意把花家送到他面前,没想到这家伙胃口还不小,还盯上了慕家,那就更好办了。等他把一切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她再将这颗雷给爆出来,果不其然,父皇震怒,这下她又可以安安心心的待在一边看父皇和他两个儿子斗法了。贺质文说的不错,只有有危险才会格外关注保护自己的刀,可谁说这危险就一定来自于外人呢?毕竟外人要打到自己家门口还得费些功夫,住在自己家里的人可就另当别论了。 安乐笑了笑,父皇其实一开始猜的不错,慕家一早就将这件事当做投名状,一五一十地全说了。不过她既然要扶持季家,那就得想法子把这位置落在季家头上,还得帮他们守住了,这不就是个很好的机会吗? 三日后,众人依旧是在原来的法子上做了些改进,但李昕不太满意,他希望有一种法子可以遏制住私铸之风。这时候,兵部尚书曹居欣的一句话让默默无闻的季宗林重新走进众人的视线。 “陛下,要不干脆咱们强制让百姓用朝廷的钱好了。” “曹尚书这话说得轻松,‘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有利可图,你还能让每个人都能听你的不成?”明禄直接出言讽刺。 “或许,曹尚书说的可行。” 一道底气不足的声音从角落传来,众人并未在意,但李昕却听见了。 “哦?季爱卿,你可是有什么想法?” 众人的视线瞬间集中到季宗林的身上,好在大家养气功夫都挺不错,面上没露出什么不该有的表情。他们只是好奇,这位季侯爷有何高见。毕竟皇上也召见了他,摆明了皇商一事会落在他头上,那他此时说有法子,到底是他真的有呢,还是有人在背后指点? 第49章 货币改革(中) 众人的视线瞬间集中到季宗林的身上,好在大家养气功夫都挺不错,面上没露出什么不该有的表情。他们只是好奇,这位季侯爷有何高见。毕竟皇上也召见了他,摆明了皇商一事会落在他头上,那他此时说有法子,到底是他真的有呢,还是有人在背后指点? “陛下恕罪,微臣只是有些小想法,可能错漏百出。”季宗林有些紧张的说道。安乐公主虽然在之前就提供了思路和方向,但具体怎么执行却没有说,这段时间他借助君家的帮助得到不少的消息,他也不确定他所想就是正确或者说是公主想要的。 “季侯不必妄自菲薄,现在诸位皆未有好主意,能提供一个方向也是极好的。”李昕和蔼的说道,但右手却不自觉的摩挲起来,这是他思考的小动作之一。季宗林这人他虽然不熟,但也分辨得出对方的能力大小,他说能解决是不是有人提前透题?安乐在此之前当真就一点也不知情吗? 季宗林不知道李昕的想法,只是有些结巴的说道:“微臣以为让百姓放弃使用假币有些困难,倒不如想法子釜底抽薪让那群人放弃铸造私币。” 华凛毅神色一动:“季侯的意思是,将铜矿收为国有?”这无异于饮鸩止渴,更何况铜矿收为国有那可就不单单是商户的事儿了,他们这些世家绝对不会答应。该不会是他季家落魄了,眼看复兴无望,所以破罐子破摔,打算直接动其他家族的利益来讨好皇上,或者说就是皇帝指使的? 其他几家心里的想法也大差不差,毕竟铜矿一旦收为国有,先不说生财的门路少了一条,这绝对只是个开始,接下来会是什么?土地?奴婢?这绝对不行。众人一想到这里,看向季宗林的目光很不友善,要不是皇帝和公主在,说不定就会亲自上阵教他做人了。 还没等众人开口拒绝,安乐却发难了:“季侯,先不说铜矿收为国有的难度和后续影响,就目前而言这也是治标不治本,磨钱取鋊自古便有,他们已经联合在一起了,铜矿只是让成本变得更低一些罢了。” 这话说的不错,李昕也看了过去,巽儿到底是真的一无所知,还是两人在一唱一和想重新进入众人视线当中呢?再看看吧,倘若安乐真的有二心,那就得为太子多加打算了,永王,是时候调离京城了。 李昕暗自思索,安乐注意到自己父皇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流光,若有所思起来。她不过是给季宗林提供了点思路,具体怎么操作她没插手,她也很好奇季宗林会给出怎样的一份答卷。 “这,只是其中一步,说来惭愧。”季宗林有些汗颜道:“微臣家里已经有些入不敷出,所以对于市井之事微臣倒是比较熟悉,这关于私铸钱币的门道也是有些了解的。” “......” 这季家都已经落到这种地步了吗?这也太惨了吧。以众人的眼力不难看出季宗林脸上的窘迫是真的,没想到堂堂一个超级世家最后居然落魄到亲自下场去铸私币,这还真是家门不幸啊。 李昕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对方既然说了,那肯定是对其中门道很有见地,该怎么破除当然有发言权,算是专业对口了。李昕瞥了眼安乐,发现对方也是一副颇为无语的表情,心下也放心了些许,看来巽儿并未提前跟他们通过气,这次的事与巽儿应当没什么关系。 “那爱卿不妨展开来仔细说说,朕与诸位也好了解一下其中门道。” “是。陛下可以通过立法的方式强制民众和官府统一使用朝廷铸造的钱币,并且规定这种钱币面值一枚相当于其他钱币的五枚。这样那些商户应当就不会再继续铸币了。” 万俟凌云有些疑惑的问道:“为何如此就不会了?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利润变少而已,一枚等于五枚,那他们想法子将一枚铸成十枚不就好了?” 季宗林觉得接下来说的事有些丢脸,但皇上公主还有几位大臣都看着,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了下去:“丞相有所不知,铜币通常是用铜为原料,但在实际铸造过程中往往会加入其它便宜的金属来降低成本,同时也可以铸造更多铜币,这也就是为何市面上流通的钱币重量不足的原因。” “咳,季侯,你直接说重点,这些不必讲得这么细。”安乐看父皇脸色有些尴尬,不由得出声提醒道。 季宗林也意识到自己说的好像有些不妥,岔开话题道:“总之,臣发现铸造一枚铜币至少要用到四成铜,否则这枚铜币就没办法使用,会断掉。只要朝廷规定按一当五的规则去落实,商户必赔,自然就不会再铸造假币了。” 李昕听完后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法子,个中细节还需仔细斟酌,但大方向总算是定下来了,不过...... 李昕看了一眼季宗林,这到底是干了多久才会对此如此熟悉,算了,这次好歹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还是好好奖赏一下。等这件事彻底定下皇商一事就让他儿子来管,他直接进少府当掌冶监事好了,有这方面经验,而且是个五品官,各家应该都没什么意见。至于季家,大可在少府闯出一片天,少府监可是个从三品,就看他们争不争气了。 确定好方向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推进了。首先是需要将铜矿收为国有,这点已成定局,众人再怎么想争取也无济于事,好在李昕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众人这才作罢;其次便是需要重新发行一种新货币,这点交给礼部去设计,最后由皇帝来敲定;再者,需要剥夺地方的铸币权,通过法律明文禁止私铸钱币,这点需要刑部尽快拿出个章程;最后,也就是重中之重,派遣上林三官中的钟官铸造新钱币并让他们到地方去强制执行以一当五这一政策。 这些事情都敲定后安乐又向工部提出一个要求:工部须得尽快想法子让铜钱不容易被仿制,以及从铜钱上想办法遏制住磨钱取鋊的不良之风。这倒是没难住吕闻,当即表示可以尝试在铜钱边缘加一个浅浅的外郭,这是在配合之前盐铁专营的时候发展出来的,这项技术民间暂时还拿不到,如果成功的话可以有效防止钱币造假。 第50章 货币改革(下) 这些事情都敲定后安乐又向工部提出一个要求:工部须得尽快想法子让铜钱不容易被仿制,以及从铜钱上想办法遏制住磨钱取鋊的不良之风。这倒是没难住吕闻,当即表示可以尝试在铜钱边缘加一个浅浅的外郭,这是在配合之前盐铁专营的时候发展出来的,这项技术民间暂时还拿不到,如果成功的话可以有效防止钱币造假。 这之后的半月,众人在不断修订细节,工部那边也不负众望,成功铸造出‘有郭半两’,然后在大朝中李昕颁布了新律法:自今日起民间不得私铸钱币,违者按律当斩;褫夺地方的铸币权,今后唯有朝廷有资格铸造钱币;全国铜矿收为国有,有知情不报者诛三族;全国统一使用新钱币——赤仄五铢,以一当五,朝廷派遣钟官到各地执行。 “殿下,属下不明白这律法真的可以制止民间私铸之风吗?”雁落看着手里新拿到的赤仄五铢,有些不解的问道。 贺质文揉了揉太阳穴,雁落忠心有余,能力不足,看不到这一层。这也怪他,毕竟当初有大臣,有幕僚门客,雁落只需要对他忠心能够坚决执行他的命令传达他的意思就可以了。可现在身边没人,这也就意味着雁落一人就要承担以前多种身份,如果他做不到,这些琐事就得落到他头上,会大大分散他的精力。罢了,现在发现也不晚,慢慢教吧。 “有没有用你得看它针对的是什么才能下定论。从第一条开始,你好好想想。” 雁落挠了挠头:“额,这不就是禁止百姓私铸钱币吗?就算说了被发现会砍头,但人总是会有侥幸心理,况且利润这么高,砍头也不会祸及家人,冒险的人怕是会不少吧?” “说的不错,那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再三强调?” “这个......”雁落被问住了,只好朝自家殿下笑:“属下不知,还请殿下解惑。” “因为之前周朝是允许私铸的,如今就是告诉众人文、惠二帝当初的律法已经不做数,是要动真格的了。” “那第二条也是同理?”雁落试探地问道。 “不错,之前周朝对货币没怎么管理,放任地方随意铸造,导致市面上有多种钱币,货币市场相当混乱。你再想想第三条和第四条有什么意义。” 雁落有些为难,想说殿下你直接告诉我答案不就好了,但看到殿下的脸色还是没开口,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第三条是釜底抽薪?铸钱得用到铜,如今铜矿收为国有,没有铜自然铸不了钱了。不对啊,不是还可以像以前那样磨钱取鋊吗?” “你仔细看看你手中的铜钱。” 雁落听罢,仔细看了看手中的赤仄五铢,与他们大梁和周朝之前的铜钱不一样的是,这枚铜钱边缘有一道浅浅的外郭。“属下明白了,有了这外郭想故技重施铜钱很容易就会损坏,那就不能用了,而且,民间想要铸造出这种带外郭的钱币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贺质文点了点头,还算不笨,若是好好教导倘若自己有事不在,雁落能代替自己暂时稳住大局也好。“那你说说为何要求以一当五?” 雁落也知道殿下是在锻炼自己,于是冥思苦想,但还是不知道这举措背后的深意,只好老老实实的说:“殿下,属下不知到为什么,但是属下想不管多么完美的律法都有空子可以钻,一道又一道的律法也只是堵住一些而已。” 贺质文笑了笑,其实这也没什么,毕竟不管是自己还是雁落都不可能精通世间所有事,但雁落缺的是对一些事情的敏锐度,比如他知道这以一当五绝对是一个特殊的比例,在这个比例下铸私币可能并不划算,然后他找李知岱打听了一下其中关窍后立刻就知道了缘由。 “商人逐利,赔本的买卖他们可舍不得做。” 听到殿下的提点,雁落眼前一亮。对啊,铸私币的根本原因是其中利润庞大,但要是没有利益,自然就不会有人去碰了。 “孤去向李知岱打听过了,之所以是以一当五是他们发现一枚铜钱中铜的含量必须占到四成以上才能用,否则这铜钱就会断,这样说你可明白?” 四成?以一当五?雁落终于是明白了:“也就是说就算拿五枚铜只有四成含量的铜钱去换一枚全是铜的铜钱那也是赔的,他们铸的越多,赔的就越多,当然就不会接着再在这方面下功夫了。嘶~,周朝这条政令好生厉害。” “是啊,真是厉害。兵不血刃就解决了商会利益联结的关键之物,同时挑拨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明年那些商户怕是会把目光放在大梁那边了。毕竟,一步登天的机会就只有那几个,现在他们谈判的筹码也被废掉,只能好好表现了。” 雁落没想到还有这一层,有些担忧,提议道:“殿下,花家和慕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何不把消息透露给他们?若是知道这两家早与皇家有勾结其他商户说不得会把矛头对准这两家,消耗他们的实力也好。” “他们要是知道这两家有后台还是皇家没直接交好依附就算好的了,还是你以为现在有资格角逐的哪一个背后没后台?” 雁落尴尬的笑了笑,他还真没想到这一点,看来还是得继续学习啊。 “公主,君小将军来访。” “知道了,你先去招待一下,让他稍等片刻,本宫待会就去。” “是。” “君小将军,许久未见了,无忧近来可好?” “见过公主,妹妹还是老样子,对公主倒是想念的紧,吵着要跟微臣一起来。”君宵练有些苦恼地说道,他来找安乐是有要事的,所以没答应无忧,希望别生自己的气。 “那本宫得空便邀她来公主府一聚,对了,季宗林那边如何了?” 君宵练笑了笑,该说不愧是安乐公主呢,正五品,刚好比自己还低一阶,也给了季家重新起来的希望。“季家那边很是高兴,也知道公主现在不方便,只是托臣告知公主有何吩咐季家都不会推辞。” ——小剧场+题外话—— 一只抓耳挠腮疯狂翻书查资料的作者:“啊啊啊,又到了费脑细胞的时候了,这该怎么写?诶,不如抽签决定吧。” 拿着签筒开始摇:“天灵灵地灵灵,各路神仙显显灵。嗯?桑?” 桑弘羊:“不错,就是在下,想学我的本事吗?” 作者(懵逼):“额,能自我介绍下吗?我跟你不熟。” 桑弘羊:“自己查资料去,刘小猪汉武帝刘彻知道吧,我是他的钱袋子,打匈奴的钱都是我搞来的。” 作者(疑惑):“不是文景之治攒下的家底吗?” 桑弘羊:“呵呵,真要是这样那刘小猪还打什么地主,要真有那么多钱你以为他想得罪这么多人吗?不说这个了,你到底想不想学?不学我可走了。” 作者(激动):“别别别,桑老师,请开个班,我一定好好学。” 题外话:本章的内容取自于桑弘羊的部分经济政策,感兴趣的可以自己去查资料。另外多说一句,古代造假币门槛真的不高,不是什么高大上的技术,跟现在不能比的。就跟文中说的一样,民间造假币的原料就是拿把锉刀拿个铜钱在那里磨铜屑,然后找个品相完好的铜钱倒个模型,就可以开始做了,就这么简单。汉武帝之前的铜钱没有那个外郭更容易仿制,有郭半两其实就是最早的钱币防伪,西方的钱币防伪要等到牛顿去英国皇家铸币厂上班才会出现了(硬币边缘的花纹)。 还有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古代的铜钱其实就已经具备了现代信用货币的性质,古代铜钱上是印有面额的,铜钱的购买力其实是靠政府信用背书的,但当政府信用破产,这枚铜钱的购买力就变回了它本身的价值即铜的含量,这时候就会发生严重的经济危机。事实上你们翻开书去仔细研究的话就会发现古人玩儿经济玩儿的比我们都花,什么超发货币啊,玩儿的可6了,感兴趣的可以自己去搜索。 第51章 新年 君宵练笑了笑,该说不愧是安乐公主呢,正五品,刚好比自己还低一阶,也给了季家重新起来的希望。“季家那边很是高兴,也知道公主现在不方便,只是托臣告知公主有何吩咐季家都不会推辞。” “多谢君小将军告知,再过不久便是新年了,如今无忧和季松也算认识了,君小将军可得提醒一下,别失了礼数。” “那是自然,宵练代舍妹谢过公主。” “娘娘,陛下来了。”宫女向主位上的人禀告。 李昕一进来便看见主位上的人眉宇间染上几分愁绪,没等对方行礼便制止了:“汐儿,在为何事烦恼?” 此人便是淑妃,李知岱生母,华凛毅的姐姐华雾汐。淑妃叹了口气,有些担忧地说道:“陛下,臣妾是在为衡儿的婚事担忧。你看看他的双生妹妹昭阳两个儿子都好几岁了,连安乐都定亲了,他还没娶正妃,臣妾怎能不急?” “这倒是,衡儿今年二十有五、太子也二十有六了,都还没成家,确实该操办下了。”李昕看着淑妃,意味不明地说道。 “那陛下看哪家姑娘比较合适?”淑妃似乎没看出李昕态度有些耐人寻味,急忙问道。 “爱妃莫急,马上就到新年了,先让大家好好过个新年,之后再说吧。” “这,是臣妾太心急了,但明年就是春闱,安乐也要准备大婚,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事,臣妾担心......” “爱妃不必忧心,选妃一事兹事体大,本就得慢慢来,左右时间还长,给衡儿挑个可心的人才最要紧。” “是臣妾太心急了,多谢陛下开导。”淑妃眉间的忧愁终于散去,对李昕娇媚一笑。是夜,皇帝留宿兴庆宫。华清宫的万俟容仪听到兴庆宫传回来的消息失手打碎了一个青花鎏金瓷瓶。 “该死的华雾汐,明明之前陛下已经有意把永王赶回封地了,居然找个选妃的借口把人给本宫留下了。”万俟容仪怒气冲冲,宫人们跪了一地,生怕贵妃把怒火发泄到自己身上。 “娘娘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如今永王留下怕是已成定局,当务之急还是给殿下好好寻门亲事才是。”贴身侍女忙不迭劝解道。 “本宫当然知晓,哼,当年若不是安乐横插一手,玥儿早就是本宫儿媳了。” “娘娘不妨去探探陛下口风?” “有理,玥儿的婚事耽误不得了,就是嫁不了我儿,也得挑个好人家,至于嫁出洛阳,本宫可舍不得。” “娘娘当真认为陛下会将玥小姐嫁到外地?”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陛下心里在想些什么谁也不知道。”万俟容仪有些发愁,虽说长兄之前来消息说了原委,但她还是忍不住担忧,万一陛下真的有意将玥儿嫁出去自己这边没个准备,哭都不知道找谁哭去。 “还得多谢皇妹提醒,否则本王将来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逐出京城了。” “五皇兄说笑了,就算我不提醒,华大人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今年这个年啊,怕是有些不太好过了。”李知衡有些惆怅地说道,父皇还真是认定了李知岱,可他也不得不去争,这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他的命运早就和身后那群人牢牢的绑在一起,荣辱与共。就算他不想争了,手下的人也会推动着他继续走下去。“安乐,本王有时候真羡慕你。”羡慕你随时都可以抽身离去,无论谁是赢家你的地位都不会动摇,真是令人羡慕啊。 “五皇兄说笑了,我们可是皇室贵胄,想要什么没有?该是旁人羡慕我们才是,有什么是值得我们羡慕的?” 李知衡愣住了,良久,大笑起来:“你说得对,我们可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一群人,有什么是值得我们羡慕的。”能活下来的人有什么是需要去羡慕旁人的。 “又是一年的结束,连璧来大周也有几个月了,可还习惯?” “有劳太子殿下挂念,在下一切都好,只是有些遗憾。” “母妃传来的消息,父皇不打算把李知衡调走了,还打算为孤和他选妃,你说这是何意?”李知岱紧紧盯着贺质文。 “殿下,您才是陛下的儿子,连璧再怎么样也无法知晓一个父亲对一个寄予厚望的儿子的态度。”贺质文不慌不忙的说道,恰到好处的恭维了李知岱。 李知岱听了贺质文的话,父亲和儿子吗?皇家还能有这东西?不屑的笑了笑:“你说的没错,与其战战兢兢,不如直接一点,父皇老了,耳根子也软了起来,手段也没以前强硬了,正是孤的好机会。” 洛邑的大雪纷纷扬扬,晶莹的雪花埋葬了无数生命,可在手握权利的那些人眼里,这不过只是一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大雪了。 “唔,好香啊,这些贵人可真是一副菩萨心肠,大雪天还派人来施粥。” “可不是,还送了冬衣呢,你摸摸,多厚实。” “可惜了隔壁的老王,要是再撑几天有了这冬衣和热粥说不得就能挨过去了。” “是啊,可惜了,这都是命啊。” “......” “有时候真就觉得这些人可真容易满足,明明剥削他们的就是他们口中的那些贵人,如今不过漏出来了一点点,就感恩戴德,还真是‘愚民’啊。”安乐看见那些衣不蔽体的流民,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明明抢走他们土地,让他们变成逃户流民的就是那些贵人,可他们最后骂的却是朝廷,是皇家,是皇帝,为什么呢? “晴岚,根据之前的数据,现在大周总共有多少户人家?多少土地?” “回殿下的话,据之前的统计,再加上与梁国持续两年的战争伤亡,大周现在户籍上的人有三千余万,若在算上逃户、隐户、流民、僧人、奴婢这些大概会有四千余万。战争让不少男人死亡,短时间之内应当会维持在这个水平。至于土地,大周现在的耕地大概有四万万余亩,但现在世家手里至少占据了四成。”晴岚当初见到这数据时也吓了一大跳,她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是吗?这几年,得想办法再掀起一场战争了。或者,尽快攻破梁国。” 雪依旧下着,慢慢掩盖住了马车留下的痕迹,在大雪、烟花、华灯还有人们的欢声笑语和忧愁中,明德二十八年,结束了。 第52章 补充设定 到这里为止第一年就结束了,第一年其实主要讲的是双方的一些基础设定。这一章没什么内容,主要是对前面五十章内容的一些补充和延伸,不喜欢的可以跳过。 首先是贺质文这边,首先他是个质子,其次有很多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包括皇帝,所以他不敢也不会明目张胆的搞事。他的目的是周朝,但目前在他眼里,周朝的统治是比较稳定的,朝堂上虽然李知岱和李知衡势如水火,但并没有升级到党争,只要最后胜者出现,再加上有安乐帮助,政权交接是很平稳的。 所以贺质文的目的就是进一步扩大两派的争斗,他之所以选安乐作为目标是因为安乐是平衡和制约两方的砝码。贺质文最开始的计划是先想办法娶安乐,然后想办法减除她的势力,想办法迫使她将砝码尽可能的压到李知衡手里,如此一来皇帝也要增加李知岱手里的势力,双方斗争就会继续升级,最终演变成党争。 贺质文的计划是很好的,因为安乐、李知岱、李知衡其实是个三角形,互相制约,相对比较稳定。只要想办法破坏这个稳定,他就可以从中获利。比如夫妻这个身份的天然优势,无论再怎么提防,一旦和安乐成亲,安乐手里的权势总会不自觉的流向贺质文,这是时代背景下的必然。 另一边,李昕在培养安乐的同时也在忌惮她,他害怕安乐权势过大让皇帝成为吉祥物,她把持朝政。所以他想方设法把贺质文引来,在秋狩那件事发生后又顺水推舟把贺质文跟安乐绑在一起。他俩一旦结婚,由于贺质文身份敏感,李昕就有充分理由收回安乐的一部分权利,然后想办法给太子。而安乐这边不仅要提防贺质文,还要应付朝臣等等其他事情,她没这么多精力,也拒绝不了李昕夺走她的权势。 最后是安乐这边,她首先是皇室,所以皇家的利益就是她的利益,她自然会想尽办法去打压世家门阀,集权中央。安乐的利益是跟皇家跟皇帝高度绑定的,但像李知岱和李知衡,他们身后就是世家大族,连母族都是门阀,那他们上位势必会被这些人分权掣肘,因为这是他们帮助新皇上位的投资回报,这时候就需要跟皇帝跟皇室利益一致的人帮忙,去压制打压他们,使新皇尽快摆脱群臣的束缚,掌握大权。 这里提一下我的观点,在我看来新皇登基势弱的原因有以下几个:一、前朝的烂摊子:就是自己老爹甚至是自己爷爷给自己留下了一票儿的硬骨头,动不了,也不敢动;二、没有自己的嫡系或是自己嫡系太弱(不排除他们叛变哈):通常情况下皇子们在登基之前都会有属于自己的一套班子,也就是跟自己利益一致的嫡系,登基之后那肯定是要让别人腾位置换自己人上的(是对他们支持自己的回报,也是扩大自己的影响),但要是自己这边的人力量太弱,抗衡不了,那这位置以及占据这个位置的人手里的权也同样也落不到自己这边;三、枪杆子里出政权:皇帝掌控不了兵权,尤其是皇城中的兵权,那他没办法,只能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通常情况下在一个皇朝的前中期一、二的情况是比较容易出现的。而出现这种情况很大原因是因为皇家优先防自家人,皇帝会找各种借口把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叔叔、哥哥、弟弟赶出京城或者架空他们,但这样一来皇家就直接失去了很多能抗衡朝臣的力量。但是吧,要你放权给他们你也不放心,毕竟他们要是有权,搞不好是真的能篡位的。这时候不能依靠自家人,那就只能依靠另外两股势力——皇帝的母族即外戚和完全依附于皇帝的宦官,当然后面会发生什么大家懂的都懂,不懂得可以参考东汉。 李昕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为了政权稳定,也为了新皇能尽快收拢权力,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个跟皇帝跟皇室利益一致的人,趁自己还在的时候尽可能多给些权力,等自己死了,这个人可以帮皇帝清除障碍。跟皇室利益一致那肯定就只能是自家人,但自家人又有可能跟皇帝抢皇位,考虑到这些,李昕把目光瞄向了安乐。安乐很聪明,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只要好好培养,这些都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她是个公主,只要她不结婚或者说她结婚的对象不如皇家,那安乐就一定会向着皇家。是个公主那就没继承权,不存在她自己跟新皇抢皇位的风险,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安乐直接废掉皇帝,立一个傀儡当吉祥物,自己把持朝政。但是李昕也会觉得安乐能力摆在那里,她把持朝政也没什么不好的,所以也会很纠结。你就会看到他一边提防安乐,打压安乐,一边又不断地给她造势,给她机会培养势力,这是他犹豫和纠结的表现。 以上就是双方的一些基本情况,给大家好好解释一下。接下来我会开始给贺质文这边稍稍加些砝码,同时也会让周朝这边的矛盾再次激化,算是平衡双方实力。还有就是我是按时间写的,这场争斗会持续好几年,贺质文差不都是在九月份到达周朝的(农历),接下来的几年也会有时间提示,帮助大家更好的了解这一年到底发生了哪些事。 还有,到这里为止我的存稿已经没了,一点也不剩了。之前每天放两章是有存稿,再加上每天都会写一些,并且第一年我是有细纲的,接下来的连大纲都比较粗糙,所以安排剧情只会更费劲。但是吧,写历史题材就是很伤脑筋,尤其是涉及到政治经济这种,就得去查资料,毕竟我不可能凭空变出来一份逻辑合理的政令出来。说到逻辑合理我就来气,小说要讲逻辑,但现实可以不讲道理,有时候想偷个懒照搬一下某个人,结果发现这人经历太过离奇,属于放在小说里都会被骂的那种,有时是真的很心累。 因为我没有周末,没有假期,所以每天能更多少字完全看当天我忙不忙。有时候不忙一天能更两章,有时候忙起来半章都没有。最近写的货币改革也是花了差不多一个星期才写完的,你能想象我这一个月迎来了7、8次领导检查吗?再加上很快就要到新年了,只会更忙,还有最近各种流感也都来了,每天双更是不可能了,这辈子都不可能,我尽量保证每天一章,要是来不及会提前说的。 接下来几章我打算写些轻松一点的,距离上次组cp已经过去二十来章了,所以我打算再来几章轻(水)松(剧)氛(情)围的,一定要看的,很重要的,我在里面放了暗示他们感情线结局的提示的。 不过对于这几个人的感情线,不知道大家比较对哪一对感兴趣呢?虽然最后的结局我早就定好了,但一些细小的变动我还是可以接受的。大家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我觉得合适的话也是可以考虑的。 第53章 上元佳节 雪依旧下着,慢慢掩盖住了马车留下的痕迹,在大雪、烟花、华灯还有人们的欢声笑语和忧愁中,明德二十八年,结束了。 “小姐,今日是上元节,可要出去逛逛?”蝉鸣有些忐忑地问道。 万俟玥心中一动,面色不显,清冷的询问道:“父亲让你来问我的?” “小姐恕罪。”蝉鸣扑通一声直接跪下,没有否认。 “算了,我没怪你,去准备吧。”万俟玥没说什么,前两日传来消息,陛下有意为几位皇子选妃,自己的年纪也耽误不得了,父亲打的也是这个主意吧。 “无忧,准备好了吗?咱们该出发了。”君宵练在自家妹妹的院子外询问道。 “哥~,就不能不去吗?”君无忧穿着一身柳色襦裙,搭配着藏蓝色的缠枝牡丹纹斗篷,有些耍无赖的问道。她想和安乐姐姐一起逛,反正现在季家也算是有起色了,就不用跟季松一起露面了吧? “不、可、以。”君宵练捏了捏自家妹妹的小脸蛋,最后妥协的说道:“我打听了一下,今天安乐公主和贺质文也会同游,你跟季松见了面之后我把你们引过去总行了吧?” “哦,那好吧,说话算话。来,拉钩。” “小没良心的,我答应你的事哪一件没办到过?”君宵练刮了刮君无忧的鼻子,口里说着抱怨的话,但手还是老老实实地配合着。 “安乐公主,今日是上元佳节,不知可否有幸能与你同游?”贺质文今日一身缃色云纹圆领袍,革带护腕皆用玉石点缀装饰,腰间一枚群青色龟甲纹荷包,头发未用发冠而是梳了个高马尾,朱砂色的抹额,正中一颗蓝色宝石。比起平日里稳重,今天倒是多了几分少年郎的意气风发。 “连璧相邀,自然不会推辞。”安乐看着对方比往常都要灿烂的笑容,大方笑道。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安乐今日穿的是一身藕荷色提花葡萄暗纹直立对襟长衫,搭配着月白色织金马面。远远望去,这两人倒是像浓情蜜意的小情侣或是新婚燕尔的夫妻。 “公子,今天是上元节,咱们要不要出去逛逛啊?”千珏有些期待的询问道。这可是一年里最为热闹的日子之一,接下来的一年有春闱、皇商、选妃还有安乐的婚礼,这么多的大事到时候肯定会很忙的,可不得趁现在有空好好玩一下。 “想去?”洛宫羽放下书本,看着外面灯火通明,无动于衷。 “额,也不是很想去。”千珏有些泄气,看公子这样子大概是没戏了。 “听说西市那边在举办灯会,有一盏琉璃宫灯很是好看,我倒是有些兴趣。” “没错没错,听说是灯会比赛的奖品之一,公子可要赶紧的,要是被人赢走就不好了,我给公子准备马车去。”千珏一下来了精神,抬脚准备离开。 “就我们两人,坐什么马车?收拾一下就走吧。”洛宫羽摇头笑了笑。 “好嘞。”千珏也没推辞,准备换身衣服就出门。 上元佳节,是难得没有宵禁的日子。整个洛邑都一片喜气洋洋,各种各样花灯挂满商铺,男男女女都走在街头,相邀一同放花灯又或是游湖,又或是在热闹的坊市看遍人间烟火,又或是在酒楼茶肆猜灯谜、对对子,真是应了那句‘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咻~,嘣~,啪啪啪。绚烂的烟花在夜幕中炸开,街道上,季松和君宵练护着君无忧没让她被人群挤散。 “好热闹啊,我们先去哪儿?”君无忧看着面前两人询问道。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季松开口:“君小姐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在下都可以的。” “唔,听说西市那边在举办灯会,有好几盏好看的花灯被当做奖品,咱们去瞧瞧怎么样。”君无忧皱眉思考后敲定了行程。 “也好,举办的时间还早,我们离那儿也不远,边走边看也来得及的。季松你呢?” “我都可以,君小姐很喜欢那奖品吗?”季松有些紧张地问道。 “我还没看到怎么知道会不会喜欢?”君无忧翻了个白眼,很不解风情的说道。 “咳,那就去看看。”君宵练忍笑着说道,反正自家妹妹宠着就是,季松有没有的熬他也不是很在乎,左右他不会插手就是了。 “大周的上元佳节真是热闹,真是大开眼界。”贺质文接连赞叹,周围的侍从听了眉梢上都染上几分自得。 “连璧之前没在梁国见过吗?”安乐挑眉,画舫上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岸边的灯火,天上的烟火都尽收眼底。 “说来惭愧,孤之前没怎么出过皇宫,自然没见过这些热闹的场面。” “那还真是可惜,所幸,来日方长。” “是啊,来日方长。听说西市举办了一场灯会,奖品是几盏精致的花灯,不知公主可有兴致?”贺质文笑着发出邀请。 “与民同乐,倒也无妨。若本宫想要一盏,连璧可能为我赢来?” “公主的愿望,自当全力以赴。”贺质文听见安乐的问话,眼前一亮,一副为心上人赴汤蹈火的模样。周围的人见了,都觉得这位梁国太子对公主用情颇深。 “小姐,这里人太多了,可别下马车,若是被人群冲散可就不好了。”蝉鸣跟在马车旁,小声对车窗说道。 “知道了。”万俟玥百无聊赖的看着车窗外来来往往的人,外面的热闹和马车内的空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可是万俟表妹?”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来人骑着高头大马,鸦青色的飞鱼纹样织银曳撒,面上戴着一副青牛样式的半脸面具,正是李知岱。 万俟玥认出来人便下了马车,周围人多口杂,加上李知岱戴了面具表明他不是很想让人认出,只得说道:“表兄,好巧。” “表妹可是约了人?若是没有,不知我可否与你同游?”李知岱嘴角微翘,心情不错的问道。 万俟玥摇了摇头:“阿玥不过出来随便逛逛,表兄愿意与阿玥同游自是喜不自胜,不知表兄可有什么安排?” “听说西市在举办灯会,表妹素有才名,不妨一同去试试?”李知岱也是打听过了,今年西市灯会很是热闹,从这里出发人流较少,道路也比较宽敞,马车不会怎么受阻,风景也不错,可以好好培养感情。 ——小剧场—— 作者:“新年快乐!” 无忧(¬_¬):“现在是上元节了。” 作者(战术性咳嗽):“那正好,上元节是约会相亲的日子,赶紧都给我去约会。” 众人:“不要。” 作者:“去嘛去嘛,再不去今年就没啥戏份了。” 万俟玥:“那正好。” 无忧:“额,我没多少戏份的话是不是也不能和安乐姐姐同框了?” 作者(疯狂点头):“是的是的。” 无忧:“安乐姐姐~,玥姐姐~。” 两人:“行了,知道了。” 余下的人:“所以我们的意见不重要是吧?” 第54章 上元夜市 “听说西市在举办灯会,表妹素有才名,不妨一同去试试?”李知岱也是打听过了,今年西市灯会很是热闹,从这里出发人流较少,道路也比较宽敞,马车不会怎么受阻,风景也不错,可以好好培养感情。 “公子,咱们就这么干坐着还不如待在府中呢。”千珏撑着脸有些怨念的看着对面喝茶的人,这出来跟没出来感觉没什么不一样啊。 “这可是这酒楼最好的包厢,待会比赛开始了这里可以把各方情况看得一清二楚,当然得早早来占着了。你若是无聊,大可出去逛逛。”洛宫羽解释了一下就没再管千珏。 “嘿嘿,那公子你慢慢品,我出去看看,时间到了我再来找你。”千珏一溜烟儿地就跑了,生怕这位主又突发奇想给他找事情做,他可是听说那几位今天也出来逛夜市了。 “诶,掌柜,这附近有什么好玩儿的吗?” “哎呦喂这位客官,这最好玩儿的不就是我们酒楼待会儿举办的灯会比赛吗。” “你这不是还没开始吗?” “哈哈,那客官可以去外面到处转转,今儿个可是上元节,到处都是乐子,这一时半会的也说不出到底哪里好。” “行吧。” 千珏走出酒楼随便找了个方向开始闲逛,反正时间还早,就算真赶不及了,用轻功应该很快就能回来,诶,等等,那好像是...... “每年上元节都格外热闹,就是感觉每年好像都差不多。”君无忧看着两边各式各样的铺子,有些兴致缺缺。 季松以前倒是没有看过这样的场景,毕竟自家条件说好不好,说差也不差,花灯什么的自己家就能看,也没什么朋友约着一起出去玩,所以他倒是三人里最兴奋的一个。 君宵练倒是很淡定,往年也是他陪自家妹妹出来玩儿,对他而言自家妹妹才是最重要的。毕竟,无忧可是当初怀着所有人的期待出生的啊。 “那我们去现在西市?刚才听别人说这次比赛规模还挺大的,晚了可就没好位置了。”君宵练看妹妹没什么兴致,提议道。 “也行,季松你呢?”君无忧转头问道。 “啊,我都可以的。”季松受宠若惊地回答道。 “那就走吧。” “公主,你看这个狐狸面具如何?” “还不错,倒是挺有意思的。”安乐接过面具,把玩了一番,倒是没有敷衍,认认真真的下了评论。 贺质文见状连忙付钱,这次出游没有带侍从,雁落和晴岚都不在,付钱和提东西这种事自然就得自己亲自上阵了。 安乐和贺质文是同类人,若是真的想讨好一个人自然是能面面俱到,让人感觉非常舒心和愉悦的。不说这其中有几分真,至少现在他们二人周围的氛围还是十分温馨融洽,一点也看不出这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剑拔弩张的状态。 “听说西市那边举办的比赛有不少,奖品也挺有趣的,连璧可有信心为我赢下一件奖品?”安乐有些调皮的笑了笑。 贺质文看着安乐猝不及防的笑容有些被晃花了眼,回过神来说道:“公主既然想要,孤自当全力以赴。” “是吗?连璧刚刚在想什么,有些走神了。” 贺质文脸微微泛红,慢慢靠近,声音压低却又恰到好处的让安乐听见:“华灯初上,人间盛景,景美,人更美。” 此时恰到好处又一束烟花绽放,贺质文也退回到合适的距离。 安乐愣了一瞬,随后脸上笑容扩大,越发灿烂,最后轻笑出声,一点也不像平时那种刻意计算过露出的笑容。 “走吧,再不快点可就没好位置了。” “表妹之前好像没见过这些吧?”李知岱骑着马与万俟玥的马车并行,侧过身子对着马车里的人询问道。 “三年前曾出来见过一次,不过只是远远的看着,倒不像今日这般融入进来。”万俟玥没有掀开帘子,只是透过小窗看着外面的景色。 “三年前?若是没记错的话三年前的上元节似乎发生了一场小骚乱,不知道表妹有没有被波及?”李知岱语气不明的问道。 “多谢表哥关心,阿玥当时并不在中心,身边又有不少家仆,顺天府派来维持秩序的府兵也很快,并没有什么大碍。”万俟玥微微低头,手不自觉的捏紧了帕子,所幸她人在马车里,没叫人看出异样。 “是吗?那就好,若是表妹有什么差池,舅舅和母妃不知道会有多心疼。”李知岱语气轻松的说道,但握着马鞭的手却愈发用力,指尖都微微发白。 “都过去了,若非表哥提起,阿玥都快忘了这件事了。” 李知岱手微微一松,笑道:“那是表哥的不是,不过阿玥一个姑娘平常出门还是得多带些人,以免出什么意外。” “嗯,阿玥记下了。” “夫君,今天好生热闹,缘道,缘君你们可要仔细些,莫要走散了。”昭阳扶着华岚的手下了马车。 “公主慢些,今日西市倒是热闹得紧,不若带着两小子去瞧瞧?”华岚温和的问道。 “好啊,听说那比赛还有奖品呢,夫君可要去试试?” 华岚笑了笑:“上元佳节多的是想在心上人面前表现的,我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不过公主若是想要,倒也愿意一试。” “那还是不用了,你弟弟呢?让他去试试?对了,我好像记得三年前上元节天青好像遇到什么事,你可有派人跟在他身边?” “早就想到了,他先去了。也在暗处派了人跟着,你可就别操心了。” “天青才貌双全,品性极佳,不知道今天有多少小姑娘会被他给迷住。”昭阳掩口轻笑。 华岚一手牵着缘道,一手护着昭阳,颇为吃醋的说道:“公主对我弟弟这么关心,评价如此之高,不知为夫在公主心里又是怎样的呢?” 昭阳抱着缘君,小孩子好奇心浓烈,见什么都想去摸摸,让昭阳不得不不断调整姿势。华岚见了让奶娘帮忙抱着,这才让昭阳得空。 “你怎么还吃天青的醋?”昭阳看似抱怨,实则眉眼里都盛满笑意。 “公主可从未这样夸过我,再说若不是当年天青年岁还小,公主不会是想嫁给他吧。” “怎会?好了,快去酒楼吧,晚了可就没好位置了。”昭阳攀上华岚胳膊,二人有说有笑的向西市慢慢走去。 第55章 上元灯会(上) 怎会?好了,快去酒楼吧,晚了可就没好位置了。”昭阳攀上华岚胳膊,二人有说有笑的向西市慢慢走去。 “各位客官,感谢来醉仙楼捧场,今儿个是上元节,我们东家也拿出不少精致的花灯作为奖品同大伙儿沾沾喜气,诸位请看这是这几场比赛的彩头。” 掌柜拍手让四人端上四个托盘,均用红布遮掩。从左至右大小皆不同,众人好奇心也被勾起,有些性急的微微探头或者伸长了脖子想瞧出些什么。 “金掌柜,你可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让我们开开眼界吧。”大堂里有人似乎有些不耐烦,出声催促道。 “哈哈,诸位请看。”金掌柜拉下第一块红布,就见托盘上是一盏精致的八角琉璃宫灯,做工精巧的宫灯,搭配上五彩斑斓价格昂贵的琉璃,一下子点燃了众人的热情。 “大周人人皆会吟诗作对,便以上元节为题,拔得头筹者便是这盏宫灯主人,当然入围的作品也会有其他宫灯相送。” “掌柜的,这你可就难为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了,虽说这诗是人人皆可吟,但咱这水平也不高啊。” “这醉仙楼可是文人雅士最喜欢来的地方之一,肚子里没点墨水就老老实实看戏,你说我说的对吗,掌柜的?” “哈哈,各人有各人的快乐,重在参与嘛。来来来,我们看看第二盏。”金掌柜打了个哈哈,走到第二个托盘面前,红布掀开,众人一下便被那盏灯吸引住了。 托盘里是一盏莲花灯,只是这盏灯的材料很特殊,是用冰做的。层层叠叠的莲花花瓣薄如蝉翼,晶莹剔透,让人忍不住去遐想点燃后在烛光的照耀下该是有多好看。 “这可真是好看,掌柜的,这要怎么比?” “莫急莫急,诸位请看。”金掌柜示意了一下,身后巨大的帷幕被拉开,是五张巨大的棋盘。 “这是五局残局,解开就能到后面院子里任意挑一盏冰灯,解开局数最多者便可得到头筹,倘若最后有平手,那便手谈一局,一定高下。后面院子里也有不少相对简单的棋局,解开便能带走相应的冰灯。诸位不会围棋的也不必着急,院子里有不少冰灯,大家待会可以自行去欣赏。” “那我们就不凑这个热闹了,金掌柜,下一个。” 金掌柜点了点头,走到下一个托盘面前,揭露真容后,众人有些失望。比起前面华贵精致的琉璃宫灯,晶莹剔透的莲花冰灯,这盏走马灯未免也太普通了一点。 “诸位可不要小瞧这盏走马灯。”金掌柜说罢便让人点燃了蜡烛,众人这时才发现这盏走马灯旋转起来与平常的很是不同。 “这,人动起来了?怎么做到的?”这个动自然不是普通的旋转,而是走马灯上的人实实在在的连贯做出动作。 “哈哈,接下来是最后一盏。”金掌柜没有回答,只是让人熄了灯,走向最后一个托盘。最后一盏是一盏很精致但也很普通的金鱼灯,不过有走马灯做铺垫众人也没再小看,等着金掌柜介绍。 金掌柜也没卖关子,直接说道:“上元佳节,大家欢聚一堂,诸位也看到了,大堂和楼上都有不少花灯,皆有灯谜,猜对了便可带走,这盏金鱼灯也是答对数目最多人的奖励,没什么特殊之处,只是一个祝福,希望大家别嫌弃。” “至于这走马灯,我们醉仙楼是建在湖边的,大家看,现在湖面上有一小舟,距岸边大概六十步,舟上有一箭靶,正中靶心者便能赢走这盏走马灯。当然,岸边也有不少投壶,十进三便能挑走相应的走马灯,分数越高,选择的余地也就越大,规则就是这些,大家可根据自己的喜好开始挑战,祝各位今晚尽兴。” 众人听后开始相继离去寻找自己喜欢的花灯去了,至于头筹,还是看看谁能拿回去吧,就不去献丑了。 “哥,我想要那盏走马灯。”君无忧扯着哥哥的袖子说道,她的箭法不错,若是在白天,她倒可以自己去试试。但现在天色已晚,那小船上只有一点点火光,而且现在还起风了,如今船身摇晃不止,难度增加了不少,只能求助自己哥哥了。 君宵练摇头失笑:“我还以为你会想要那盏冰灯。”要真要那个我可没办法,还好是那盏走马灯。 “嘻嘻,没看见走马灯之前是想要的,本来还打算去找公主姐姐帮帮我。” “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拿回来。”君宵练摸了摸妹妹的头,走出房间。 “诶,季松,咱们来打赌,你说我哥第几箭能中?” 被点名的季松回过神来,反应过来刚刚君无忧问的问题后有些局促的说道:“在下之前没见过君小将军的箭法,不敢妄加评判。不过君小将军既然这么有信心,三箭之内应该能中吧?” 对方可是说的拿回来,而不是尽力一试全力以赴什么的,最多前面因为箭靶是在船上还有灯光昏暗的原因一时没有适应,赢下是迟早的事。 季松想到这里有些失落,他其实也想送对方喜欢的花灯的,但自己好像没一个擅长的,他可真没用啊。 “是吗?我猜我哥只需要一箭,快看,要开始了。”君无忧有些兴奋的趴在窗户边,招呼着季松一同观看。 “那,那是君家的那位小将军吗?” “真的是,是想要那盏走马灯吗?” “那还用说,走走走,咱们去看看小将军的箭法。” 岸边聚集了很多人,大家都想看看小将军的风采,纷纷猜测第几箭能中。大多数人觉得三箭之内,一小部分觉得五箭之内,但也有人觉得一箭就行,不过没被看好。毕竟就是在白天平地上,六十步的距离都算得上很远了,何况是现在这种条件,而且还不是自己用顺手的弓箭。 君宵练倒没管这些声音,接过酒楼递过来的弓和箭,先在手上掂量几番,拉开弓适应了一下,又仔细研究了一下箭矢,有些熟悉后才弯弓搭箭。湖面微风阵阵,那一叶扁舟摇摇晃晃让人难以瞄准,加上照明的只有箭靶旁边的一盏小灯笼,难度不可谓不大。君宵练一点也不焦躁,只是保持这个姿势,众人也不敢出声,屏住呼吸生怕发出一点声音。终于,风渐渐停了下来,君宵练抓住机会,趁船身稳住的时候松手,箭矢飞出,众人只看见箭矢插在箭靶中心那一团,到底有没有正中靶心不得而知。直到湖面上那艘船的灯笼被人为熄灭,晃晃悠悠的朝岸边驶来众人才反应过来,一箭,命中。 ——小知识—— 古代一步是两跬,一跬是现在的一步,所以古代的六十步相当于现在的一百二十步,差不多有百米的距离,已经很远了。 第56章 上元灯会(中) 君宵练倒没管这些声音,接过酒楼递过来的弓和箭,先在手上掂量几番,拉开弓适应了一下,又仔细研究了一下箭矢,有些熟悉后才弯弓搭箭。湖面微风阵阵,那一叶扁舟摇摇晃晃让人难以瞄准,加上照明的只有箭靶旁边的一盏小灯笼,难度不可谓不大。君宵练一点也不焦躁,只是保持这个姿势,众人也不敢出声,屏住呼吸生怕发出一点声音。终于,风渐渐停了下来,君宵练抓住机会,趁船身稳住的时候松手,箭矢飞出,众人只看见箭矢插在箭靶中心那一团,到底有没有正中靶心不得而知。直到湖面上那艘船的灯笼被人为熄灭,晃晃悠悠的朝岸边驶来众人才反应过来,一箭,命中。 “彩!!!” 众人反应过来,立刻喝彩,掌声不绝于耳,君宵练将弓箭还给小二,接过走马灯,抱拳行礼表示感谢,然后离开找自己妹妹去了。 “哥,你可真厉害。”君无忧接过走马灯,各种赞美之词一股脑的全用了出来。 君宵练显然非常受用,嘴角抑制不住的往上翘,最后表示让妹妹记得回家向父亲好好描述一下刚才的情景,重点是要君无忧好好在父亲面前狠狠地夸自己。咳,他绝对没有炫耀的意思。 “不愧是君宵练,真是厉害。”安乐刚才也看完全过程,止不住地赞叹道。 贺质文却想到当初洛宫羽让自己去查查君宵练的过往,之前还没空出时间仔细调查,看来后面得让雁落安排一下了。收回目光,贺质文问道:“公主可有心仪的花灯?” “连璧以为,哪盏与本宫相配。” “不过是些民间俗物,自然都配不上公主的身份。当然,公主看得上,便是它莫大的荣幸。” “呵呵,连璧可真是会说话,本宫倒是对那盏琉璃灯感兴趣。” “公主开口,自然得全力以赴。” 贺质文铺开纸笔,开始沉思,安乐见状也没打扰,而是走到一边研墨,颇有几分红袖添香的意味。 “天青,我记得你似乎搜罗了不少棋谱,不妨去试试?”昭阳提议道。 “嫂嫂,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真正有天赋的人可不是几本棋谱就能超过的。” “不过是互相交流罢了,若是棋逢对手,天青怕不知道有多开心。” “好了公主,二弟明明就跃跃欲试,你可就别逗他了,可要去后院看冰灯?”华岚替弟弟解了围,领着自己夫人和儿子出去看花灯了。 华天青对大哥表示了感谢,看向右边第一个棋盘,敛眸思索起来。 洛宫羽招呼了一下小二,随手指了一个兔子灯让他取来,轻而易举解出了谜题,也算是融入大家了。 “师兄居然喜欢这种?”一道温柔又空灵的声音响起,一个碧落色衣裙的女子坐到洛宫羽对面。 洛宫羽眼神一亮,放下灯笼,惊喜的说道:“师妹?我还以为你要到三月才会来。” “新年是和古今楼的大家一起过的,若是上元节师兄还是一人今年岂不是太可怜了。”安凝雪的温柔是从内而外的,明明是和旁人一样的笑容,但你就是会觉得安凝雪温柔又富有力量,真诚又不谄媚。 “那就多谢师妹可怜了,这么快就到,怕是快马加鞭赶来的。今天是上元节,师妹可有想要的花灯?就当是为师妹赔罪了。”洛宫羽嘴角噙着笑意,为安凝雪斟了一盏茶。 安凝雪摇了摇头,看向窗外热闹的景象轻声说:“那些灯已有有缘人,就不去与他们争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已经决定的事就没必要再更改了。” “这样啊。”洛宫羽点了点头,将那盏兔子灯递了过去:“随手一指,它倒是与我有缘,便赠与师妹好了。” “那就多谢师兄了,可要一同出去走走?今日洛邑没有宵禁,焰火也是很好看的。”安凝雪接过兔子灯向洛宫羽提议道。 “当然,好不容易有机会与师妹漫步,岂会推辞,不如去雁塔?那里平日里就可以一览洛邑全景,今日万家灯火,想必景色更加动人。” “好啊,正好夕霞和千珏也在那附近,我们可是很久没聚一起了。” 两人付了钱,没有管这比赛,提着花灯,穿过人群走了。迎面的人走过后总觉得刚刚好像看见两个神仙似的人,再仔细想又好像是自己记差了,摇了摇头,继续游玩。 “表妹,你可想要那盏琉璃灯?”李知岱坐在雅间问道。 万俟玥摇了摇头:“表哥,阿玥倒是对那几局残局有兴趣,可能不能作陪了。” “这残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怕是要耗时不少,我还是在这里陪着表妹吧,若是时间太晚也好护送表妹回去。” 李知岱匆匆瞥了两眼就知道这残局不好解,便不想在这上面多花功夫。他有这功夫还不如让人直接把做这盏冰灯的匠人找出来,要多少有多少。 “那就先在此先谢过表兄了。”万俟玥点头表示感谢,转头先看向左边第一个棋局,在心中开始细细推演起来。 “公主以为这首诗如何?”贺质文停笔 “妙极,没想到连璧在诗词一道也如此擅长。”安乐拿着诗爱不释手。 “公主谬赞了。” 贺质文从后面缓缓靠近:“孤还得感谢公主没有参加,不然又多了一个劲敌。” “连璧说笑了,本宫可不擅长这些。”安乐笑了笑,与贺质文拉开了些距离。 “平临云鸟八窗秋,壮压西川四十州。诸将莫贪羌族马,最高层处见边头。公主的才气不输男儿。”贺质文向前走近一步,缓缓念出一首诗。 安乐眼波流转:“这是本宫早年所做,连璧竟然知晓?” “与公主有关的事,自然会多加关注几分。”贺质文爱慕的看着安乐,有些羞涩地说道。 安乐脸色微微发烫:“还是看连璧能不能拔得头筹吧。” “各位客官,今日有才之士不少,有几首诗难分高下,只好请各位做个裁判,看看哪首诗最好了。还有,今日有两位客官将这五局残局都解开了,还请二位客官莫要着急走,手谈一局。” “哦?倒是有些好奇另一人是谁了,天青待会要不要去认识一下?”华岚有些意外,这残局他也看过两眼,可不是这么容易能解开的,自己的这个弟弟在此道颇有天分,没想到还有旁人也能全部解开,真是稀奇。 ——分界线—— 平临云鸟八窗秋,壮压西川四十州。诸将莫贪羌族马,最高层处见边头。——唐 薛涛《筹边楼》 第57章 上元灯会(下) “哦?倒是有些好奇另一人是谁了,天青待会要不要去认识一下?”华岚有些意外,这残局可不是这么容易能解开的,自家弟弟在此道颇有天分,没想到还有旁人也能全部解开,真是稀奇。 “大哥,都说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旁人怎么就不能解出来?不过待会倒是可以好好切磋一下。”华天青有些无奈的说道,不过对待会的对弈也是有些期待的。 “表妹真是厉害,不过没想到还有其他人也都解了出来,待会的对局表妹可有信心?”李知岱虽然对这些东西兴趣不大,但也知道能解出来绝对不容易,不知道对方是何许人,能不能认识一下,若是能将其收入麾下那就更好了。 “信心自是有的,就是不知道对方实力与自己相比如何,可不敢掉以轻心。”万俟玥也有些好奇对方是什么人,不过看样子应该是男子,倒是可惜,今后没办法时常切磋了。 “诸位,这三首诗难分伯仲,也就只好让诸位评定。这第一首便是‘千门开锁万灯明,正月中旬动帝京。三百内人连袖舞,一时天上着词声。’” “好!!” 金掌柜双手往下按,示意众人安静,清了清嗓子念起了第二首:“锦里开芳宴,兰缸艳早年。缛彩遥分地,繁光远缀天。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别有千金笑,来映九枝前。” “我喜欢这句‘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我投这首。” “客官别急,还有最后一首呢。咳咳:‘玉漏银壶且莫催,铁关金锁彻明开。谁家见月能闲坐?何处闻灯不看来?’” “这三首确实难以抉择,我偏向第一首。” “我跟你不一样,我喜欢第三首。” “......” “连璧可有信心?”安乐见下面的人渐渐吵成一团,促狭的问道。 “公主觉得孤有机会吗?” 安乐挑眉:“那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可等着你送我的宫灯呢。” “结果出来了,恭喜关雎包厢的客人拔得头筹。”金掌柜宣布了最后得胜者,然后示意小二把琉璃宫灯送了上去。 “看来连璧的诗还是更得人喜爱。” “能换公主一笑便是它最大的荣幸。”贺质文将琉璃宫灯递了过去。 “真漂亮,只可惜琉璃易碎,只能束之高阁,拿出来可就容易磕着碰着,倒是容易损毁。”安乐漫不经心的看着这盏灯说道。 “公主若是喜欢,孤日日送一盏如何?” “呵呵,那就先谢过连璧了。” “好了,接下来就是棋局了,刚刚两位客人都表明不想露面,所以便让他们待在包厢,咱们在大厅将对方下棋复刻出来,也不会影响观感。” “不知何时开始呢?” “马上,马上。” 金掌柜让人将中间那副残局收拾出来,楼上有两名小二分别守在大雅和小雅两个包厢外。巧的是,这两个包厢刚好在二楼左右两侧,正好对立。 “黑一手,去位四四路。” “白二手,平位四四路。” “黑三手,入位四三路。” “白四手,上位四三路。” “......” “不得了啊,难怪能解出那几局残局,我看二人倒是旗鼓相当,大概会和局。” “我看倒是黑子占上风。” “谁说的,那白子不也是紧随其后吗?哪里是占上风了?” “......” 万俟玥思索的时间越来越长,最后又落下一子。 “黑九十五手,上位三六路。” 华天青也在心里不断推演,也落下一子。 “白九十六手,上位四七路。” 棋盘上棋子互相厮杀,难分难解。华天青却有些集中不了精神,这风格,是她?万俟玥也渐渐发觉对手的棋风有些熟悉,该不会是...... 当年那场宴会,风度翩翩,进退有度又不拘泥于世俗眼光的华天青是第一个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走进她心里的男子,就连离开时都不忘让人把他与别人下的棋局复刻下来,打算回去仔细研究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只可惜人没研究透,倒是给自己平添烦恼。再怎么欣赏对方,终究是,敌人。 “黑九十七手,上位二八路。” 华天青也将注意力集中在棋局上,不管对方是不是,全力以赴才是对对方最大的尊重,拥有这种实力的人,最讨厌对手相让。 “白九十八手,上位五七路。” “......” “看来是要分出胜负了,你看好哪方?” “我还是觉得黑子赢面大些。不过还真是想结交一下这二人,就是不知道对方好不好相处了。” “美得你,人家可是在这里包了个包厢的,少说也是个世家子弟,你想去结交?我还不知道你打什么鬼主意。” “哈哈,看破不说破嘛。” “看,结果出来了。” “平局啊,那是要再来一局吗?” “反正今天不宵禁,若是再来一局也能叫我等多学习一番。” 华天青眉心微蹙,出声道:“今日天色已晚,不若,改日再约?至于这头筹算作在下叨扰的赔礼如何?”毕竟对方可是个女孩子,现在已经很晚了,万俟家的规矩也不少,今天已经很出格了,还是让她赶紧脱身回去吧。 李知岱挑了挑眉,认出了对方身份,呵,还真是巧得很啊。转头看向万俟玥,眼神询问她有什么想法。 万俟玥听到那声音呼吸一滞,果然是他,看太子的样子怕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不管是贺质文还是爹主动告知,自己现在的态度格外重要,不容有失。“表兄,我不太方便,你帮我回了吧。” 李知岱放松了些许:“自然,表妹喜欢这冰灯也没什么,但还是不要贪念。毕竟,这冰灯就如同烟花般只能绚烂一时,昙花一现罢了。若真注入真情,到时候难过的只会是自个儿。” “表兄说的是,这冰灯,终归是要融化的。” 李知岱满意的点了点头:“表妹能想明白就好,倒不用舅舅和母妃忧心了。” 听到对方男声的回绝之意,华天青没有多做纠缠,只是眉间隐隐有些担忧。他没听错的话那是太子的声音,自己不会给她招麻烦了吧。 分界线———— 千门开锁万灯明,正月中旬动帝京。三百内人连袖舞,一时天上着词声。——唐 张祜《正月十五夜灯》 锦里开芳宴,兰缸艳早年。缛彩遥分地,繁光远缀天。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别有千金笑,来映九枝前。——唐 卢照邻《十五夜观灯》 玉漏银壶且莫催,铁关金锁彻明开。谁家见月能闲坐?何处闻灯不看来?——唐 崔液《上元夜六首·其一》 第58章 春闱 听到对方男声的回绝之意,华天青没有多做纠缠,只是眉间隐隐有些担忧。他没听错的话那是太子的声音,自己不会给她招麻烦了吧。 “天青,若是真喜欢那棋友我帮你打听一下。”昭阳看华天青有些魂不守舍,闷闷不乐,开口提议道。 “不用了嫂嫂,她既然不愿意就不要让人打扰了。” “好吧。” “妹妹,时辰太晚了,该回去了。”君宵练看着时间,虽说今天不宵禁,但女孩子待太晚也不好。 “哦,那走吧。”君无忧准备离开,又想起什么转过身把那盏走马灯塞到季松手里。 “君小姐,这是......” “我看你盯着它好一阵儿了,喏,送你了,我可大方了。” 季松脸都快烧起来了,他盯着这盏灯是因为君宵练把它递给君无忧时她那种欣喜和崇拜眼神他有些嫉妒,天知道他多希望那个人是他,为什么被送礼物的一直是他?之前的狐狸,现在的花灯,他可真没用。“谢谢君小姐割爱。” 君无忧摆了摆手,一盏花灯罢了。她今天还是很开心的,和安乐姐姐一起去看了冰灯猜了灯谜投了壶,还见识了哥的箭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一转眼便到了二月初九,春闱今天正式开始。 “二弟,真是委屈你了,若不是因为我,你早就该下场了。”华岚有些抱歉的说道。华家本来就势大受皇上猜忌,昭阳公主又下嫁自己,导致弟弟不得不暂时隐藏锋芒,到底是自己对不住他。 华天青看得很开,安慰道:“大哥别自责,我没放在心上,倒是大哥一直在刑部尚书手下做事,怕是讨不了什么好。” “这倒没什么,反正我在尚书省又呆不长,再过几年估计就能去中书省了。”华岚拍了拍华天青的肩膀,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反正换作是他也一样,也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雁落,你看看那些满怀期待来到这里的人,有几个能得偿所愿?”贺质文倚在一处酒楼窗边,看着那些进入的考生,有些感慨的问道。 “这个,得看那些世家能留出多少了。不过属下以为去年安乐公主虽然失去了不少势力,但秋狩的冲突也让那些小家族龟缩起来,应该会比之前多一些。”雁落看着殿下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回答道。这段时间殿下一直在有意无意的培养自己这方面的能力,应该没回答错吧? “所以说她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这从何说起?”雁落迷茫了,殿下又看出什么了? 贺质文深吸一口气,长叹一声,慢慢把这件事掰开来给雁落分析:“首先,秋狩的冲突是她一手安排的,就是为今年春闱做准备。那些大家族想料理小家族法子多的很,卡在这个时间点就是为了让这些寒门士子捡漏;其次,她肯定提前给那些士子打过招呼了,那些士子最感激的人也会是安乐;最后,为了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这次来参加的绝对是他们之中非常出色的,你说到时候李昕见了心里会作何感想,他又会怎样看待这一切的幕后推手?” 雁落恍然大悟,如此一来,安乐虽失去了部分势力,但那些大多都是皇帝给她的,而现在她得到了寒门士子最大的感激和忠诚,那些士子要是知道安乐为了他们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指不定多愧疚,可以说经此一事她成为了寒门真正的领袖。同时皇帝见到那些出色的士子也会非常开心,但也会后怕和愤怒,因为这意味着他以前可能错过了不少有才之士,他会将愤怒对准世家和世家支持的两个皇子身上,同时也会更加偏爱安乐,这,她看的这么远吗? “想明白了?”贺质文看着雁落面上神色不断变化,最后只剩下震惊和叹服,缓缓出声:“如果可以,孤是真的不想成为她的敌人。倘若不是因为必须坚守的立场,我还真希望能成为她的朋友,或者是,丈夫。” “殿下也不比她差。”雁落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贺质文苦笑:“武功旗鼓相当的两人,一人手持利剑身披盔甲,另一个却只有一截树枝衣不蔽体,谁胜谁负还用说吗?” “那就去抢,把别人的宝剑护甲抢过来,让别人扒掉对方的武器装备,强弱自然就能转换。”雁落坚定地说道。 “说的不错,只是对方太警惕了,得慢慢来,在此之前,不要被对方磨没了耐性。”安乐,若有朝一日群狼环伺的人变成了你,你还能像现在这般运筹帷幄,镇定自如吗?那张完美的假面是否也会跟我当初一样直接破碎? “尚书大人,今年这些士子有好几个都挺不错的,这,要不要都留下?”程明志看了递上来的几卷,答的确实都非常不错,看来这一次有备而来的不少。只是同样优秀的有七八个的样子,程明志有些犯难,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都留下吧。” “可是......”这所谓的科举一次录取也就二三十个啊,这都占了这么多了,真的没关系吗? “本官会处理,就这样,留下吧。” “是。” 时间一晃而过,在各家不断地走动中,放榜的日子到了。 “放榜了放榜了,诶诶诶,别挤我。” “让我看看,让我看一眼,我中了吗?” “岑兄,你上榜了。” “小姐,这里人太多了,咱们回去等消息就好,万俟家肯定是榜上有名的。”蝉鸣有些焦急,小姐说什么也要来看看,这有什么好看的?礼部那边还有胆子把万俟家给刷下去吗? “蝉鸣,你看看他们,多开心啊。”万俟玥看着那几个发现自己榜上有名的人,语气羡慕的说道。 “于他们而言是这可是能改变他们命运的机会,当然开心了,小姐你该不会是瞧上其中一位了吧?”蝉鸣有些惊恐的看着自己小姐,小姐平时最为通透,今儿个可别糊涂起来了。 “呵呵。”万俟玥掩唇轻笑:“我倒觉得那张名榜可比那些男子好看多了。蝉鸣你说,若我也去考上一考,可能上榜?”没等蝉鸣回答,万俟玥便自顾自的回答道:“我想,我一定是能考上的。”没去在意蝉鸣的欲言又止,万俟玥看着那些新进的士子说着要去醉仙楼参加曲江宴,没了兴致,吩咐道:“走吧,该回去了。” ——小剧场—— 季松:“那,那个,你好?” 作者:“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季松:“就是,能不能给我提供一点点帮助?” 作者:“额,不行。不过你可以去找安乐,我可以安排你们见一面。” 季松:“好的,谢谢你。” 第59章 曲江宴 “呵呵。”万俟玥掩唇轻笑:“我倒觉得那张名榜可比那些男子好看多了。蝉鸣你说,若我也去考上一考,可能上榜?”没等蝉鸣回答,万俟玥便自顾自的回答道:“我想,我一定是能考上的。”没去在意蝉鸣的欲言又止,万俟玥看着那些新进的士子说着要去醉仙楼参加曲江宴,没了兴致,吩咐道:“走吧,该回去了。” 蝉鸣没把话说出口只是沉默的让马夫赶路。万俟玥看着渐行渐远的士子,垂眸,再过三年,他也应该会在曲江宴上了,而她,或许已经嫁人了吧。 “公主,可要去看看曲江宴?”晴岚看最近手上的事务不多,向安乐提议道。 “也好,去看看。本宫记得里面有一个叫岑芹的?” “是,苏云陌之前也对他颇为推崇,这是他的策论。” “确实很不错,父皇看过了吗?”安乐粗略扫过几眼就发现好几处亮点,可见这份策论写的着实漂亮。 “已经看过了,皇上似乎也对此人颇为赞赏。而且皇上还因此把其他士子的策论都看了一遍。依奴婢看,落榜的里面也有几个不错的,可能会被送给太子作幕僚。” “是吗?看来父皇是想把这些人都留在这里了。”安乐意味不明地说道。 晴岚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有些心疼的看向公主。皇上把人留下,最后还是要公主为其保驾护航,若非早早地就打过招呼,得罪那些世家不说,最后感激的还不是公主,吃力不讨好。 安乐有些好笑的看着晴岚:“好了,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这些事见得还少吗?走吧,去看看那些意气风发的文曲星们。” 醉仙楼每到这个时候只接待新科进士,久而久之考中的才子们也就约定俗成在这里举办宴会。二十多个年轻才俊齐聚一堂,但又泾渭分明。衣着华丽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打扮朴素的又抱成一团,这两方是谁也不待见谁。 “哼,也就是他们运气好,赶上了一个好时候,不然哪有这么多。” “你少说两句,反正我们跟他们又不一样,他们拼死拼活四五品也就到头了,何必自降身份?平白惹人笑话。” “他们不就是仗着家世好吗,还不知道有多少真材实料。岑兄,要我说,你一点也不比那些二世祖差,那华天青说得这么厉害,连场都没下,我看是徒有虚名罢了。” “晋兄,慎言。之前的上元灯会我有幸见识了一下,对方棋艺高超,见微知着,绝非泛泛之辈。” “倒是有个明理的,华二公子可不是你这种人可以相提并论的。” “你说什么!”姓晋的男子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面色不忿地说道:“棋下的好又能说明什么?他华天青今年都没下场,我看就是一徒有虚名的胆小鬼。要真比起来,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呵,我懒得跟你们说,夏虫不可语冰。不过你既然这么看不起华二公子,那就先让我来好好教训教训你。” “加上我们。”世家子弟也都统一了战线,轻蔑的看着对面。 “谁怕谁!”寒门这边也毫不畏惧。 一时间,醉仙楼气氛紧张,火药味十足。世家这边觉得寒门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寒门觉得世家不过是依仗家世,没多少真才实学,徒有其表而已。 “好热闹啊。” 众人望了过去,正是太子、永王还有安乐。 “见过太子、永王、安乐公主。” “免礼,大家不必拘束,孤刚刚似乎听见有争执之声,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没什么,只是想试试同行之人的深浅罢了,几位殿下若是有空,不妨做个裁判?” 安乐嘴角弧度深了一分,太子和永王背后站的都是世家大族,当然会偏向他们,只是为了制衡他们,稍稍卖个好给寒门让他们输的没这么难看也就是了。至于自己,虽然明摆着会偏向寒门,到底永王也在这里,不好当着他的面拆他的台,还真是聪明。 “孤今日倒是有空,五弟七妹你们呢?” “本王的事倒是忙的差不多了,今日正好无事。” “本宫也是。”安乐没有看岑芹他们,看得出来岑芹应该算得上是他们这一拨人的领头羊,希望苏云陌大力推荐的这个是个会做官的料子吧。毕竟,做官和写文章,是不一样的。 “既然这样,那就三局两胜如何?刚好前不久这里有一场精彩的对弈,这第一场你们各派一人手谈一局好了。” “我来。”姓晋的男子率先站出来。 “说了要好好教训你,让我来。” 安乐看了一眼,说道:“既然确定了,那便开始吧,一局棋费时不少,我们去后院想想接下来比什么好了。” “皇兄既然出了一题,剩下的不若就给我和皇妹好了。”李知衡慵懒的说道。 “好啊,五弟可有什么想法?” “想法倒是有一个,本王新得了一幅前朝姜毅大师的画作,不如你们各派一人临摹,看看谁更得其神韵?” 安乐赶紧端起茶杯遮住笑意,悄悄看了一眼,果然,寒门那边脸都黑了。先不说世家底蕴丰厚,姜毅的画作指不定就收藏了不少,耳濡目染都之下对其画风都能有所了解,退一步讲哪怕这几个世家子弟都没见过,寒门连读书都尚且需要旁人资助,哪还有什么闲钱去学画画?就算是真的天赋异禀,但对方也是从小开始培养,怎么看对世家都有利。 “七妹呢?你可有想好出什么题?” 李知衡仿佛丝毫没觉得他提的比试有失公允,转头问安乐。他是在为难那些人,但做官和写文章可不一样,人情世故还有清高的士子们觉得是附庸风雅的东西这些统统都得擅长。有些事你陪人打一场马球可能就能办成,但你若是不会,便只能在边上看着眼睁睁的看着别人顶上抢走机会。谄媚?什么时候爬到上面成为这个圈子规则的制定者再来说这些吧。 李知衡无所谓的笑了笑,官场就是这样,要是连这都忍受不了那还是别做官了,一根筋不懂变通的家伙在这里果然还是不讨人喜欢。反正这些家伙最后都要安乐来接收,他还是提前帮安乐筛掉一些不合适的好了,也算是还安乐一个小小的人情。 “我这里倒是有个提议,诸位既是想切磋一二,不若便以义利为题,各派五人来一场辩论如何?”安乐微微一笑,希望这场辩论能浇他们一头凉水,把他们得意洋洋的尾巴给压下去。 第60章 利义之辩 “我这里倒是有个提议,诸位既是想切磋一二,不若便以义利为题,各派五人来一场辩论如何?”安乐微微一笑,希望这场辩论能浇他们一头凉水,把他们得意洋洋的尾巴给压下去。 “这倒是个好主意。” 李知岱抚掌,李知衡也点头表示赞同。世家、寒门双方也没什么异议,既然不服气,那就看看对方几斤几两。 岑芹深深的看了一眼高台上的公主,当永王提出比赛内容时他就知道这场比试是输了,晋蕴那边胜算至多四成,但倘若这场辩论能把握机会,让对面的人,高台上的人刮目相看那就是真正的胜利。 想明白这点,岑芹开始根据同伴们擅长的方向开始部署,至于永王的绘画比试,随便意思下得了,左右他们这群人没一个对丹青有涉猎的,能读书就不错了,哪还有多余的钱去买宣纸颜料来练习?不过之后这些可能得安排上日程了,谁说应酬就只有宴饮赋诗?各种各样运动、娱乐今后都有可能用得上,以前没机会学这些,今后可得抓紧练习了。 “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一昧追逐个人私利便会使秩序破坏,应当重义轻利。” “好笑,你们参加科举难道就不是在追逐个人私利吗?” “诡辩之语。” “管子云:‘备长在乎任贤,安高在乎同利。’韩非子也曾说过:‘好利恶害人之情也。’人之天性如此,强行要求众生放弃自己的利益实属无稽之谈。” “偷换概念,我们何时说过要牺牲个人利益?‘名以出信,信以守器,器以藏礼,礼以行义,义以生利,利以平民,政之大节也。’义的重要性在利之上。”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虚名道义需得建立在吃饱穿暖上。” “哼,狡辩。我们分明说的是不应当一昧追逐个人私利,你们却将其混为一谈。倘若人人皆不顾一切去追逐私利,外敌来袭如何团结一致?如何夺回被抢占的疆域?” “......” 这场辩论从上午一直持续到黄昏,双方皆不服对方,势要分个高下,从最开始的义利之辩延伸到许多领域,安乐他们看的津津有味。至于另外两场比赛的胜负?已经没人会关注了。寒门士子引经据典,通过史书上的无数案例抨击对方,世家则是根据自己身处环境做出反击。 “安乐,你觉得这场辩论哪方会获胜?”李知岱用了一些点心,询问道。 “哪边会获胜还重要吗?”安乐没接话,点心有些腻,喝了口茶反问道。 “皇妹说的是,到现在,谁输谁赢已经不重要了。果然还是皇妹你厉害啊。”李知衡笑眯眯的看向安乐,这下传到父皇耳朵里,这群士子的前途有着落了。 “那也得感谢两位皇兄,肯给我这个机会才是。”安乐也礼貌的微笑着。 “行了五弟七妹,是不是该叫停了,再这样让他们争辩下去,怕是到明天也不会有结果。或者,你们有这闲情想留在这里等着他们分个高下?” “太子皇兄说的是,晴岚。”安乐扬声叫了一声晴岚,晴岚会意,叫停了这场辩论。 “诸位,天色已晚,几位殿下还有要务在身,先到这里。看情况一时半会也争不出个高下,便算平局好了。本就是互相切磋,若不尽兴,改日再约吧。”晴岚走近后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众人听到。 双方这才发现月亮都出来了,也没再继续,纷纷向李知岱他们告罪。待三人走后,晋蕴有些失落地说道:“抱歉岑兄,我输了。” 对方则得意洋洋地说道:“哼,就这点本事还敢大言不惭,记好了,本公子吕知行,工部尚书吕闻长子,下次可别这么嚣张了。” “原来是吕尚书的儿子,难怪如此出众,晋兄方才多有冒犯,请多见谅。”华家和吕家是姻亲,吕家又比华家低一头,难怪会如此维护。 “行了,我才不和你们一般见识,若非你们出言不逊,我们也不会为难你们。还有,你们也不算是一无是处,岑芹是吧,我记住你了。” 从这里开始之后的每次曲江宴都会开展一场辩论,最后演变成交流会,时间也越来越长,从一天变成三天,最后又延长到了九天,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陛下,这是今天他们辩论的内容。”刘敏呈上一叠拇指厚的记录。 “嗯,放在这儿吧,朕明日再看。” “陛下,贵妃娘娘派人说启封了三年前的桂花酿,想请陛下一同品尝。” 李昕心中一动,果然来了。“知道了,朕待会就去,去回她吧。” “是。” “娘娘,陛下晚上会过来。” “本宫知道了,下去吧。”万俟容仪盯着那瓶桂花酿,这还是当年和他一起酿造的,帝王多薄情,也就是现在老了容易念旧,若换在早年间,呵,没目的怕是都懒得踏进后宫吧。程丽倒是看的清,又有少时的夫妻情分,就是没儿子这一辈子的荣华都是板上钉钉了,还真是走运。她给自己添堵,她女儿给自己儿子添堵,这母女还真是让人讨厌。 “容仪怎么今日想起启封这坛桂花酿了?”李昕没让人通传,坐在万俟容仪的身旁。 “臣妾参见陛下,怎么没人告诉臣妾陛下来了,臣妾也好去迎接。” “爱妃不必多礼,是朕没让他们通传的。” “谢陛下。臣妾只是发现就要到给岱儿选妃的日子,想到那些花儿一般的小姑娘一时有些感慨,不自觉想起当年与陛下一同酿造的桂花酿,所以一时兴起,让人启封了。” “这样啊,爱妃可有中意的儿媳?”李昕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 万俟容仪摇了摇头:“这几年不少家的小姑娘都及笄了,臣妾还没有见过多少,熟悉的还是几年前的那些,可惜,姑娘家的花期总是短暂的,她们大多都已经嫁人生子了吧。” 这是在点万俟玥吗?李昕眸光沉了沉,笑容自然的说道:“是啊,说来倒是对不住巽儿,这么晚了才给她订了门亲事,也不知她会不会怨朕。” “陛下说笑了,安乐公主平日最为孝顺,自然知道陛下是为她好,怎会心生怨怼?”万俟容仪掩在宽袍中的手攥紧几分,笑容有些勉强地说道。 “爱妃说的在理。”所以比万俟玥年岁还大身份更贵重的安乐都没什么,万俟玥再等几年又如何? 第61章 后续 “爱妃说的在理。”所以比万俟玥年岁还大身份更贵重的安乐都没什么,万俟玥再等几年又如何? “哈哈哈哈,万俟容仪这下还真是骑虎难下了。” 华雾汐笑得很开心,万俟玥今年就二十了,看陛下的意思估计还得再拖上几年,那时候就算再联姻她怕是会在夫家受不少白眼,届时还会不会一心一意就不知道了。哼,丞相府就这么一个孩子,这万俟家说不得就是下一个季家。 一转眼时间便来到五月,殿试在不久前已经结束,前三甲不出所料皆是世家子弟。让人有些在意的是,那几个寒门士子都被安排到了御史台和大理寺,这可是安乐公主的势力范围,看来皇上确实非常看好他们,是打算让他们走纯臣路线吗? 众人私下里暗自揣摩着上面的意思,那些小家族们叫苦不迭,之前秋狩的冲突的报应没想到会落在这里。本来就是僧多粥少,那些世家分完后也没剩下几个,以前都是与那些寒门二八分,好歹也能比寒门多些,这下可好,今年的全被寒门抢走了。下场考试的包括当初那群人的父母都恨不得直接弄死当初的那群家伙,毕竟,这跟断人活路没什么差别。 “唉,让人们一直保持理智果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吗?”安凝雪看着乱成一团的洛邑,有些感慨道:“所以,不打算解释一下你的所作所为吗,师兄?” “让人类一直保持理智确实只是种奢望,毕竟比起驾驭欲望,被欲望吞噬陷入疯狂反而要容易许多。在这世上,能正确合理使用欲望的人太少了,看看这千百年来,出过几个伟大的圣人呢?我不过是提前给了一个诱因罢了。”洛宫羽不在意地说道。 安凝雪微微点头:“那么,关于利义之辩,师兄是如何看待的呢?” “没什么看法,同一种东西偏偏要分出个高下不是很好笑吗?物质上的利和精神上的义本来都是人性追逐的东西。一个人会因为物质上富足而感到满足,也会因为旁人的称赞而感到愉悦。当人的物质水平达到一定条件时就会渴望精神层面的富足,当他生活窘迫时也会更加渴望旁人的赞美和肯定来填补空虚,当这些都不足以抵消现实的贫困时,那就是他自我毁灭的开始了。无尽的欲望会蚕食掉他的理智,要么死亡,要么不择手段满足一小部分欲望进而被更大的欲望吞噬殆尽。” “师兄你说的也太悲观了,怎么就不能中途停止呢?”安凝雪说着反驳的话语,可表情却不是不赞同的,反而带了些无奈。毕竟,赌场里有多少是能中途罢手,再也不碰的呢? 安凝雪也很清楚,欲望这东西本身没有错,只是有无数人觉得可以驾驭它,可最后,落入深渊成为欲望奴隶的人也都是这群人。或许,让人一直保持理智可行,但让人类一直理智确实只是种奢求了。 洛宫羽没有再继续聊下去,只是为安凝雪续了一杯茶,道理其实都明白,但,明白是一回事,理解却是另外一回事,师妹她总是对一切抱有期待和善意。 “不说这个了,她就快要大婚了,你可别再插手这里的事了。”安凝雪提醒道,她可不希望再闹出些什么事了。 “师妹既然这么说了,当然就不会再出手,左右,都差不多了。” 反正人都在来的路上,旨意也是早早准备好了,就等到时候人到齐宣布了。唔,反正提醒他也没什么用了不是?某人很不负责的想到,丝毫不觉得自己手上现在至少有五种方案能解决问题有什么不对。 “安乐姐姐,你真的要嫁给贺质文吗?”君无忧撑着脸有些不开心的问道。今天安乐姐姐来家里找哥哥商量一下洛邑布防的事务,听说陈叔叔也被陛下召去了,梁国那边使团也已经快到边境,这婚是非结不可了吗? “旨意早就下了,你现在才确定会不会太晚了?” “额啊~,我就是不想公主姐姐你嫁给他嘛,那家伙哪一点配得上安乐姐姐?诶!你觉得我哥怎么样?”君无忧眼前一亮。 安乐点了点君无忧的额头,好笑道:“君小将军自然是人中龙凤,好了,别想那些不靠谱的事了,我是招驸马,又不是像昭阳那般嫁过去。” “好吧。” 君无忧泄了气:“那公主姐姐你准备的怎么样了?听说皇上还要给两位殿下选妃,再加上安乐姐姐你的婚礼,今年秋狩已经取消了。” “父皇还是很疼爱我的。”准备了不少嫁妆和人手呢,还好早就开始准备,提前安排了一些进去,不然我这公主府怕是要变成下一个驿站了。 “公主,微臣有事相商。”君鹤清站在院子外朗声说道。 “那安乐姐姐你快去吧,记得留下用膳哦。” “知道了。”安乐点了点头,起身出了房门,随君鹤清去了书房。 “查清楚了?”安乐进了书房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是,北方今年环境极其恶劣,匈奴蠢蠢欲动,西北小国也在静观其变。” “大将军以为,他们会在何时动手?” “秋天,今年秋天公主大婚,周边小国皆会派出使臣恭贺,再加上梁国那庞大的使臣团,这些都会分散我们的注意力,正好可以浑水摸鱼,而且......” “而且,说不定梁国早就跟他们通过气了。” 安乐接过话头:“大将军,没有你坐镇,北方可能守住?” “林城将领经验丰富,只要没有后顾之忧,挡住匈奴的进攻不成问题。” 君鹤清微微一愣,然后才回答了安乐的问题。他还以为公主会让他带兵出征,连委婉劝阻的腹稿都打好了。 “那就好,对了,西边和梁国挨得挺近的几个国家胆子似乎有些太大了,大将军可要做好准备才是。匈奴是没办法消灭的,但灭掉几个小国对大将军来说应该不成问题,是吧?” 君鹤清微微点头:“微臣明白。”和打匈奴这种赔钱买卖不同,灭掉周边小国无论是对国家还是个人可都有正向收益的,土地、奴婢、官职,想得到这些东西战争是最快的方法,他该把这消息透露给哪些人比较合适呢? ——分界线—— 君无忧(气鼓鼓的盯着作者):“安乐姐姐是非嫁不可吗?” 作者:“圣旨都下了这么久了,你说呢?” 君无忧(¬_¬):“我怎么感觉你要在婚礼上闹出什么幺蛾子?我跟你讲,就算我再不喜欢贺质文,你把他怎么样都行,但是你不许破坏婚礼知道吗?” 作者:“为什么?破坏了说不定就可以不结了。” 君无忧(拍案而起):“你在说什么鬼话,婚礼被破坏难堪和丢脸的肯定是安乐姐姐,我不准!!” 作者:“好好好,消消气,婚礼上不会有意外的。” 君无忧:“真的?” 作者(用力点头):“真的。”表面上是肯定看不出来的。 第62章 内幕 君鹤清微微点头:“微臣明白。”和打匈奴这种赔钱买卖不同,灭掉周边小国无论是对国家还是个人可都有正向收益的,土地、奴婢、官职,想得到这些东西战争是最快的方法,他该把这消息透露给哪些人比较合适呢? “大致就是这些了,陈爱卿可有什么疑虑?”李昕这边吩咐完照例询问了一下。 “没有,多谢陛下体恤。” “那就辛苦陈爱卿了,对了,朕好像记得爱卿有个外甥女?” 陈礼心里一跳,有些迟疑道:“是,微臣姐姐的丈夫早年间就病逝了,留下一子一女,孤儿寡母的少不得照拂一下。” 李昕听了之后露出一个笑容:“那姑娘应该及笄了吧?不知道有没有许人家?” 陈礼已经明白皇上的意思,但还是想再挣扎一下:“是的,去年三月便及笄了,尚未许配人家,姐姐的意思是希望微臣找个可靠的下属,也好有个照应。” “正所谓高嫁低娶,正好不久后宫里要举办几场宴会,爱卿不妨带来见见世面。”李昕站了起来,拍了拍陈礼的肩膀:“朕很看好太子,觉得很是肖朕,爱卿以为呢?” 陈礼身体微绷,缓声说道:“陛下所言甚是。” 李昕满意的笑了出来,放陈礼离开了。“刘敏,宣明禄。” “是。”刘敏急匆匆的离开了,不敢细想皇上的用意。 “玥儿,贵妃娘娘举办的宴会点名要你去,你准备下吧。” 万俟凌云有些不悦地说道,妹妹的意思他明白,只是玥儿现在的处境确实称不上太好,皇上恐怕会多加阻挠,最有可能的就是给太子指一门他不可能拒绝的婚事,到时候难堪的还是玥儿。 “女儿明白了,姑母许久未见阿玥,心中挂念也是在所难免,女儿会恪守本分,不会横生事端。” 万俟玥看了眼父亲就明白他在忧虑些什么,这时候,摆正自己的位置才是最重要的。这次,她只是看望姑母,仅此而已。 同样的场景发生在许多家里,不少家都开始关注自家女儿,虽说只是见见,但万一入了两位娘娘的眼,那家里可能就要出一位皇子妃甚至是太子妃了。 还是那句话,君家女儿已经定亲,程家没皇子不参与党争,华家没嫡出女儿,而且永王双生妹妹已经嫁入华家,万俟家那个直接被扣下,最顶尖的三个家族和君家都没机会占据这两个位置,正是他们次一等的大家族的机会。一时间,洛邑的首饰铺和成衣铺忙得不可开交。 “衡儿,你可有中意的?虽说是让你暂时留下的借口,但你年纪也不小了,若是有心仪的,也好叫我给你把把关。” “母妃,恐怕儿子的正妃已经定下了。”永王苦笑着摇了摇头,安乐把消息送给他时那只上好的狼毫笔直接被他折断了。 “是哪家的?”华雾汐看自己儿子这副模样心道不妙,追问道。 “吏部尚书明禄嫡女,明妜。” “明家的?还行,不对!”华雾汐瞬间反应过来:“明家跟君家可是有死仇的,你要是娶了明家的女儿就意味着明家跟你绑在一块,陛下这是要你与君家生隙啊。” 得罪了君家就等于得罪了武将中最高的话事人,君家可是坚决的保皇派,这要是得罪了他们,日后就是登上那个位置没有君家的全力支持也坐不稳。陛下,好狠的心啊。 “不止如此,陈礼的外甥女也会出席,母妃你说说这是给谁准备的?”李知衡讽刺地说道。 “好的很啊,禁军指挥权都给了,接下来是不是就该清算我们了。”华雾汐手微微用力,保养得宜的指甲应声而断。 陈礼身为禁军统领,负责皇城的安全,而君家那个也掌握着洛邑北军的指挥权,南军名义上是给了安乐,实际则是他自己牢牢把控,如今太子即将得到禁军的指挥权,陛下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母妃,还有机会,只是需要你费心筹谋了。”李知衡上前握住淑妃的手:“万俟玥,她会是最好的棋子,只要其中操作得当,这门亲事别想成。” “她?该如何做?”华雾汐反握住儿子的手,现在这形势对他们十分不利,无论有多大风险都值得冒险一试。成了,那便是万事大吉,失败,不过是将那一天提前罢了。 “太子他们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母妃,拖住父皇,同时挑拨贵妃和丞相府的关系,让她相信我有意想娶万俟玥。儿臣会切断丞相府与宫内的消息,只要抓住这个信息差,剩下的交给万俟容仪即可,只是个中细节需要母妃费心谋划了。” 华雾汐听了儿子的话,慢慢思考起来。确实,倘若在万俟容仪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让他们知道衡儿想娶万俟玥,势必会让太子急躁,倘若万俟容仪再推波助澜,直接促成他们的婚事也不是不可能,不,是一定。 想到这里华雾汐直接对儿子说道:“放心,这段时间切断后宫和丞相府的联系,剩下的我会处理好,对了,太子那边......” “母妃放心,太子,我不会让他得到消息的。”李知衡狠厉地说道,贺质文,该是时候让他付出点代价了。 “公主,消息已经送到。” “嗯,你盯着点,若是他们出了什么纰漏及时补上,一定要确保促成此事。”安乐烧掉了一页情报,随口吩咐道。 “奴婢明白,另外慕家来消息说金陵的话事人已经出现了,是第五名。” “第五?本宫没记错的话这家似乎是当地豪族?”安乐脑袋里过了一遍:“是旁系?还是打算另立门户的庶子?” “是嫡次子。”晴岚恭敬回复道。 “嫡系?还真是舍得下本啊。去查查这个人,隐秘点,然后在这次宴会后想办法送到太子手上,就借贺质文的手吧。” 安乐恶劣的笑了笑,刚被永王阴了一把,给他找点麻烦不是很合理吗?以他的谨慎,这种不大不小的麻烦最合适不过了。 “是。”晴岚得了吩咐,马上就开始部署了。 “真是期待到时候宴会的发展啊,可惜了,没法亲眼见证。”安乐看着外面的天空,夏天的天气真是捉摸不透,刚刚还艳阳高照,现在却是乌云密布,看起来快要下雨了。 ——题外话—— 这几天上面又要来检查,再加上我要好好构思一下怎样才能把阿玥合理的体面的弄成太子妃,所以这几天应该不会更新了。 我一直觉得在皇宫或者高门大户里玩儿下药落水什么的很傻,因为涉及到主人的颜面,就算会当场处置当事人,事后也绝对咽不下这口气。他绝对会仔仔细细的去查幕后黑手,然后想办法报复回去,但好像很少有人会想到去处理这种情节的善后问题。 所以这几天在准备迎接检查的同时要好好想想怎样才能在把所有人比较干净的摘出来的情况下促成这件事,这几天不用等了,检查要两三天的样子,几天后见。 第63章 群芳宴 “真是期待到时候宴会的发展啊,可惜了,没法亲眼见证。”安乐看着外面的天空,夏天的天气真是捉摸不透,刚刚还艳阳高照,现在却是乌云密布,看起来快要下雨了。 “臣女拜见贵妃娘娘。”万俟玥恭敬地行礼,她敏锐的感觉到今日姑母似乎有些焦躁?出了什么事吗? “玥儿快起来,都是一家人,待会儿和本宫一起出去吧。”万俟容仪热切的拉着侄女,之前华雾汐有意无意的打探丞相府,她还以为是永王又有什么招数,没想到是打在玥儿头上了。 皇上本来就不想万俟家再出个太子妃,若是永王求娶,说不得会同意,可要是真成了,那哥哥和玥儿还会继续向着太子吗?一个是外甥,一个是女婿,哥哥他真的还会坚定的站在我们这边吗?想必皇上应该也会乐意看到这样的局面吧?想到这里万俟容仪手紧了紧,不行,今天无论如何都要促成太子和玥儿的这场婚事,就是触怒陛下也要拿下。 “如何了?” “回娘娘的话,贵妃那边准备的差不多了,她会动手的。” “那就好,待会儿本宫再去添把火,你注意看着点,有什么不对就立刻补救,拿不准的就找本宫或者永王。” “是。” “你看,贵妃娘娘和万俟玥一起出来,这是认定了吗?” “你傻啊,你忘了,万俟玥的婚事可是要陛下点头才能定下的,现在可没风声说陛下打算赐婚,就是贵妃娘娘认定了又如何?只要陛下不松口,她万俟玥就别想嫁入东宫。” “但贵妃娘娘这么喜欢她,我们入了东宫怕是会被刁难。” “那也不能这么说,虽然比不上万俟家,但我们这些人家里势力也不差。” “说的也是,但我还是觉得淑妃娘娘和永王好相处些,就算当不上儿媳,能嫁进华家也不错,华天青也是个很好的夫婿呢。” “诶,你还挺会选的,可惜了,我爹让我一定要想办法入贵妃娘娘的眼。” “......” 贵女们窃窃私语,等贵妃和淑妃都到后端正仪态,有意无意的展露自己。 “丞相府的小姐果然是名不虚传,难怪能与安乐并称为洛邑双姝啊。”华雾汐止不住地夸赞着万俟玥,态度相当热络。 “怎么回事,他们两家不是水火不容吗?淑妃娘娘难道有意选万俟玥?” “也不是没可能,你想啊,万俟玥嫁入东宫怕是有些困难,但永王可就不一样了。而且她都这年岁了,娶了也是帮了她和丞相府一个大忙,说不得就能把丞相府纳入自己这边了。” “有道理,那贵妃......” 众人看去,果然,万俟容仪的脸色算不上太好,勉强笑着说:“玥儿自然是极好的,本宫也是许久没有见到了,甚是想念,若是以后能时常见到就好了。” 万俟玥垂眸,不打算参与到这些争斗中,反正有姑母在,也轮不到她说话。永王,怎么会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不,也不是没可能,若是娶了自己,父亲少不得要在永王和太子之间权衡利弊,而且也会直接造成信任危机。永王背后有鼎盛的母族,太子要是失去万俟家或者说万俟家不再全力支持,变数,可就多了。呵,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还能成为话本子里的主角。 众人看着两位娘娘互相打机锋,心里对万俟玥有些怨怼,两位娘娘都对她青眼有加,那她们这群人今日是来做什么的,陪衬还是候补?丞相府,好得很啊。 李知衡将一切尽收眼底,反正自己娶明妜已成定局,那不如好好利用一下,这么多的贵女,这么多的势力,总归能让万俟凌云好好喝一壶的。 “诶,明小姐,这桃花酥很是可口,就是太少了,怎么你这儿......” 明妜脸红了红,有些期待地说道:“我也不知,只是觉得这点心不错贪吃了几个,没想到宫人还挺照顾的,会不会......” 旁边的小姐们有些明了,恐怕两位殿下也在暗处观察,明妜有可能被哪位瞧上了,看来她们也还是有机会的。 李知衡勾了勾唇,既然是未来的妻子,他不介意提前示好,满足一下对方的需求,反正不出意外将来是要过一辈子的,有感情自然更好。察觉到火候差不多了,李知岱也坐不住想现身时,开口相邀,对方果然顺水推舟。 “太子来了,许久没见你表妹了吧?”万俟容仪见到儿子来了眼前一亮,赶紧找机会撮合。李知岱之前看见华雾汐这么不加掩饰还觉得可能有什么阴谋,但转念一想这件事可能性还挺大,更别提表妹她自己跟华家那个还有些许牵扯,顾不得太多,热切地和万俟玥打招呼,言语中也不乏维护之意。 李知衡则落后一步,先是朝明妜那边看了一眼,然后才和自己母妃打招呼,之后也是对万俟玥态度温和。永王一贯风流,往日也是对万俟玥礼遇有加,所以李知衡对她态度好本来也没什么,至少那些贵女觉得永王此举与往日也没什么不同。 但李知岱和万俟容仪却警惕起来,照目前来看,永王要是表现出这方面意思父皇\/陛下说不得会为了平衡真的允下,届时大大不妙,看来今天必须得动手了。母子两对视一眼,下定了决心。 李知衡见了面上不显,心里却是十分爽快,不枉他提前搞定贺质文,又给万俟凌云找了点事做,果然效果显着。不过这次欠了安乐好几个大人情,之后得想办法还给她才是。 明妜见永王慢了一步还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心里有些暗喜,虽然有可能只是无意或者是在看别人,但万一呢?而且周围其他人好像也没有被特殊对待,说不定就是在看自己呢?往常她都是羡慕君无忧被安乐公主特殊照顾的份,没想到今天也能成为那个人。而且看情况,永王对万俟玥的态度虽然好,但也和平常相差不大,应该只是因为他人性子就是这样,她是不是也可以稍微期待一下? ——分界线—— 检查结束,今天晚上还有一章,大家可以猜猜看究竟万俟玥会以怎样的方式跟李知岱绑定,我已经尽力不降智了,别骂我。 然后接下来就要进入安乐大婚的场面,作为女主,排面当然要有,所以在尽可能的水字数(划掉),在详细安排婚礼流程,大家可以参考一下,说不定打算举行汉婚的大家能用的上。 第64章 计成 明妜见永王慢了一步还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心里有些暗喜,虽然有可能只是无意或者是在看别人,但万一呢?而且周围其他人好像也没有被特殊对待,说不定就是在看自己呢?往常她都是羡慕君无忧被安乐公主特殊照顾的份,没想到今天也能成为那个人。而且看情况,永王对万俟玥的态度虽然好,但也和平常相差不大,应该只是因为他人性子就是这样,她是不是也可以稍微期待一下? “这,陛下,似乎有些于礼不合。”程明志有些为难地说道,他万万没想到陛下宣他来竟然是要礼部配合这道旨意,先不说这事儿有点儿戏,退一步来说那可是他外甥女的婚礼,就算不喜欢她的行事,好歹也算是一家人,关于她的难处不帮也就算了,没必要落井下石。 “爱卿尽管去做就是,这其中也有安乐的意思,不必为难。或者说,礼部有什么难处?”李昕声音微沉,露出几分威胁之意。 “这倒没有,只是于礼不合,这方法多的是,陛下为何非得挑公主大婚那天呢?”程明志隐隐冒汗,但还是不肯退让,继续劝说道。 李昕想发火但又按捺下来,程明志这人就是这样,而且对方也没说错,按规矩确实不合适,但这效果最好。而且连婚礼的主角都同意了,还是不肯松口。双方都僵持着接着下一轮拉锯战。 “怎么回事?陛下那边被什么绊住了吗?”万俟容仪问自己的贴身侍女,陛下还不出来,那这边的时间怎么才能算到最好。 “回娘娘的话,奴婢刚刚打听到程尚书进宫了。” 万俟容仪眉头一皱,程明志在某些方面是犟的不行,怕是没这么快结束,可陛下不来,接下来的事效果可就大打折扣了。算了,再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无论如何都要动手了。 “你去告诉岱儿让他准备好,半个时辰后行动。” “是。” “各位小姐还真是人比花娇,本宫看着你们这群小姑娘都感觉年轻了不少。” “可不是,也难为你们来陪我和贵妃娘娘说话了,到底是上了岁数聊不到一块儿了。” “二位娘娘言重了,民女们不敢。” 万俟容仪用帕子掩盖笑意:“好了好了,感谢诸位抽空前来,本宫给诸位小姐准备了些小玩意儿,太子你也不要在这里愣着,年轻人总是更有话题可聊。” “本宫也是如此,衡儿你也一样,我这可不用你陪了。” “是,母妃。” “谢二位娘娘。” 贵女们齐齐谢恩,发现两位都好大的手笔,贵妃娘娘给每位贵女的是珍珠制成的珠花,每一颗都晶莹圆润,伴彩也十分丰富绚丽,款式也没有重样的,还用了名贵的香料熏染,淡淡的香味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淑妃娘娘则是一人一匹香云纱,这料子可最适合用来做夏装,一匹可以做一整套夏装和一些小物件儿了。众人的心情也被稍稍安抚了一下,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些东西若是没有补贴她们也是很难得到的。 另一边,李昕和程明志互相拉扯,最后程明志迫于君威只得让步,表示会按皇上的旨意进行改动。李昕也见好就收,没再多提要求。 “那就辛苦程爱卿了,对了,今日后宫正好宴请了不少家的小姐,爱卿不妨与朕一道,帮朕掌掌眼?” “为陛下分忧乃是微臣本分,至于......” “好了爱卿,说来你也好久没去见皇后了,待会也去见见,毕竟能说动她的也就你和太师了。” 李昕打断程明志的未尽之言,反正就是于礼不合什么的,他也懒得听了。 程明志想到妹妹的作风,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毕竟安乐的婚礼,再怎么样也该露个面,其他的,他也劝不了,尽力而为吧。 二人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隐隐听见欢声笑语,不成想刚靠近些许意外陡生。 “来人!护驾!!”刘敏率先反应过来,挡在李昕面前。 程明志也不甘落后,护着李昕赶紧离开。花园里马蜂肆虐,贵女们都惊慌失措,好在宫人们来的很快,用艾烟熏走了马蜂,众人这才得救。 “怎么回事!” 李昕发怒,这么多贵女受邀进宫却遭了这么大罪,要是毁了脸他该如何交代?最好这只是场意外,要是被他发现是谁在捣鬼...... “诸位小姐可有事,刘敏,快去请太医。” 李昕压下怒气,现在当务之急是安抚这些贵女,至于真相有空再去查。 众人倒是没什么大碍,今日本来就是两位娘娘设宴,周围的宫仆本就不少,准备也是十分周全,而且马蜂也没怎么攻击人。 除了受到些许惊吓外基本没什么,其中几个被马蜂蛰了的太医看过后也表示不会有大碍,更不会留疤之类的。 “两位娘娘和殿下他们呢? “县主好像也不在。” 众人这才发现这场宴会的主角都不在了,李昕心感不妙,差人去找。最后在离花园不远的假山附近找着了。 找到时周围还有不少马蜂,李知岱护着自己母妃和表妹,李知衡也是护着自己母妃,顺便分出点心神照看着万俟玥。而万俟玥此时已经昏迷,被安置在一旁,周围还有不少马蜂。众人大惊,赶紧将其解救出来。 “太子,永王,这是怎么回事?” 李昕暴怒,万俟玥进宫出了这种事他该怎么向丞相府交代,还有,她是怎么昏倒的? “父皇,让儿臣来说吧。” 永王安顿好自己母妃后站了出来,这时候让太子陈述可信度不高,还是让他来吧。 原来意外发生时,大多数马蜂不知道为什么都朝着万俟容仪和华雾汐那边去了,其他贵女遭受的远不及这两位。 万俟玥离万俟容仪最近,也是第一反应护着自己姑母,然后跟着太子他们迅速撤离现场,没想到被蛰了好几口。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体弱的原因,万俟玥被蛰了之后反应明显比旁人大些,加上还要护着自己姑母,被马蜂反复攻击,这才昏迷过去。 李昕听完立马后悔,众人都在,程明志也在身边,这下,不能善了了。李昕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说道:“素娥县主遭此大难,朕心悲痛欲绝,着令太医好生照顾。此外县主舍身保护姑母,如此孝心,朕深表钦佩,特,赐婚于太子,一应事宜由礼部安排。” 第65章 复盘 李昕听完立马后悔,众人都在,程明志也在身边,这下,不能善了了。李昕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说道:“素娥县主遭此大难,朕心悲痛欲绝,着令太医好生照顾。此外县主舍身保护姑母,如此孝心,朕深表钦佩,特,赐婚于太子,一应事宜由礼部安排。” “臣\/儿臣遵旨。” 听到李昕这话程明志倒是没什么反应,都这样了除了赐婚也没有其他路可走了,总不能再让她晋升成郡主吧?至于这日子,那就是皇上和钦天监那边的事了,不过今年事挺多的,大概率会排到明年甚至更后面去了,也不是很急。 至于在场的其他几人,那都是心里暗喜:总算是成了。 “恭喜三哥,县主与你倒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今倒算得上是得偿所愿了。”李知衡有些勉强地说道,眼神还数次落到安顿昏迷的万俟玥的房间那边,还有几分可惜。 太子和万俟容仪见了心里还是有几分警惕,生怕对方还想出什么招数来让皇上改变主意。李昕眼里也划过几道暗芒,看这边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吩咐刘敏好生安抚众人,另外派人把程明志送了出去,自己则是独自一人回去了。 “公主,事成了。做的很干净,没有我们出手的必要,皇上那边估计也分辨不出。” “知道了,贺质文那边怎么样了?消息可不能走漏了。” “永王把您透露出的情报完好无损的给了对方,对方也在加紧探查,我们的人把梁国那边所有有关的消息都截住了,他只会是徒劳。” ‘“那就好,贺质文多疑,再加上这次来的使臣身份又有些特殊,他当然会把精力放在那边,对了,准备些好茶,该去国师府上拜访一二了。” “是。” “查清楚了?”李昕压下怒火,沉声问道。 刘敏手心全是汗,上次陛下发这么大火还是太子截了安乐急件的时候了,颤声说道:“是,太医说了,贵妃娘娘赐下的那些珠花用的香料虽然名贵,但正好和花园里的几种花相冲,这才招来了马蜂。不过淑妃娘娘赐下的香云纱是用薯莨染制而成,薯莨与那香料又形成一种新的香,正好对驱散马蜂有用,是以大多马蜂都朝两位殿下和娘娘去了。至于万俟小姐,太医说了是体质原因加上被马蜂蛰的厉害。” “是吗?那还真是够巧的啊。”李昕双手死死攥住,青筋毕现,呵,在他眼皮子底下来这出,当他死了吗?这件事表面上来看得利的是贵妃,但准备赏赐给那群小姑娘的东西不算是秘密,淑妃究竟在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她当真是一无所知,还是顺水推舟,又或是,这是她一手谋划? “贵妃与淑妃惊惧过度,需要静养半年,收回六宫协理之权。” 刘敏心下一跳,试探地问道:“那这半年,该由何人打理后宫呢?” “凤印,已经很久没出面了。” “是,奴才明白。”刘敏低下头,凤印一直都在皇后那里,只是皇后多年来避世不出,后宫也直接放权,陛下要如何说动皇后重新出来? “殿下,刚刚得到消息,万俟玥赐婚于太子。”雁落这段时间长进不少,看到这条消息虽然没想出个所以然,但直觉告诉他那两个之间的争斗好像升级了。 “这时候?不对,你去仔细打听打听。”贺质文觉得其中有猫腻,万俟玥的婚事拖了这么些年,怎么偏偏在这个档口被赐婚了?谁干的?越想越不对,收拾了一下,吩咐道:“你不用去打听了,在这里继续把那边的消息归整一下,孤去问问李知岱。”说罢,贺质文急匆匆的出门了。李知岱,你可别又做了什么蠢事啊。 “所以殿下的意思是,永王有意求娶万俟玥,所以才先发制人?”贺质文总结了一下,但心中却有些疑虑,李知衡求娶的理由很充分,也确实能达到目的,但为何还是会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段时间李知衡故意把那消息送到自己面前到底是心存报复还是想支开自己达到其他目的?若是故意促成,那理由会是什么?选妃?选妃! “殿下,受邀参加此次宴会的贵女都有哪些?可有名单?” 贺质文灵光一闪,抓住了重点,若是对方故意将万俟玥和李知岱凑成一对,那就说明他需要一个很好的棋子来占据太子妃这个位置,并且占据这个位置的人李知岱绝不能轻易退掉,万俟玥刚好满足这一切。那就说明,李知岱原本被定下的太子妃对他绝对非常不利。 “有,这个。”李知岱不知道对方想到了什么,在他看来李知衡的目的很明显也很正常合理,没什么阴谋才是。但既然对方想看,那就让他见识一下对方的本事吧。 “殿下,这人是谁。”贺质文指着一个人名,小家族的他不认识,也没那多闲工夫去了解对他没利用价值的。 “这个......”李知岱也不认识,他也只认识有头有脸的,只好让人去把资料找来。 “陈礼的外甥女!”贺质文立马将一切都串成了线,好一个阳谋。贺质文马上就明白了对方根本就不怕李知岱察觉到目的,就是想让李知岱二选一:要么放弃母族的助力,要么放弃周皇给他铺的捷径。 “陈礼?连璧,可否细细说来。”李知岱看到贺质文这样好像察觉到什么,但又不确定,或者说他不敢确定。 贺质文叹了口气:“殿下,若在下没猜错,这是圣上原本为你定下的妻子。” 李知岱愣住了,半晌,李知岱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李知岱有些疯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贺质文冷漠的看着对方发疯,这确实很难让人接受。毕竟,就是他父皇也没想过把禁军的指挥权交给他,而李知岱,轻而易举就得到了,却又亲手推开了。 李知岱平复了心情,对贺质文说道:“让你见笑了,作为感谢,连璧在与安乐大婚后依旧会是我大周的贵客,东宫的座上宾。”说罢,便让人送客了。 贺质文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李知岱的话有何深意,结合李知衡给的消息,心里有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测,但,这怎么可能?这才不到一年,父皇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扛不住了?母后呢?母后又如何了?贺质文现在思绪很杂乱,有些期盼和恐惧着婚礼的到来。 ——小剧场—— 李知岱&贺质文:“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作者:“二位,完全有可能。” 李知岱&贺质文:“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第66章 拜访 贺质文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李知岱的话有何深意,结合李知衡给的消息,心里有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测,但,这怎么可能?这才不到一年,父皇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扛不住了?母后呢?母后又如何了?贺质文现在思绪很杂乱,有些期盼和恐惧着婚礼的到来。 “他知道了?李知岱干的?”安乐眉心微蹙,李知岱还真是难成大事,若是贺质文,绝不会这么做。 “是,消息上说他们在加紧探查,而且信件越来越多,没办法全部拦截,为了不让那边察觉出什么,奴婢已经让他们放弃拦截了。”晴岚汇报着近况和自己的举措,虽说公主给了自己很大的权限,但有些事还是应由公主定夺。 “通知苏鹰,准备放弃那家伙,换个身份去贺质文母后身边,不需要做其他的,等我吩咐。” “是,另外,太子已经派人去金陵了,贺质文动作很快,公主,我们是否要将安排提前?” “不必,最近动作太多容易被父皇盯上,按原计划等婚礼后再说。对了,今日洛宫羽那边有动静吗?” “没有,那位来洛邑很低调,也跟他一样足不出户。” “准备一下,别让人知道了。” “季小公子几个月前就一直想见您,奴婢已经帮您约他今天在雁塔见面,雁塔的密道前段时间也重新检查过,没问题,您有一个半时辰的时间。” “够了,走吧。” 晴岚帮安乐整理了衣裙,跟着安乐出了院子,马车早就备下了,车上也备好茶水糕点,座位旁还有一套不怎么起眼的衣裙。 “见过公主。” 季松有些拘谨,他还以为公主根本就懒得理他,没想到居然真的见了他,不过为什么不是在公主府或者是酒楼,而是在这里? “季小公子,别来无恙,陪本宫走走?”安乐说完也没等对方回答,直接抬脚往塔里去了。 季松不敢怠慢,直接跟了上去。雁塔也算是洛邑比较有人气的地方,今天的人也不少,季松跟在安乐身边几度想开口,但几番踌躇后终是没能说出来。最终安乐停了下来,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看着季松。 “季小公子连着几个月给本宫递拜帖不会就是想与本宫走走吧?” 季松垂下头,他有些害怕,安乐公主身上的气势太强了,比君大将军还可怕。君伯父身上是一种杀伐之气,但平常也是收敛着的,再加上君伯父是儒将的关系,平常其实很是亲切,一点也不吓人。但安乐公主身上却是一种来自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威慑,明明什么话也没说,连眼神都没有变化,只是简简单单的盯着,但心里就是止不住的害怕和恐惧。 “知道你为什么害怕吗?” 安乐向前一步,捏住季松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向自己。 “因为本宫是安乐,是一句话就能决定你和你家生死的人,你害怕的不是本宫,而是本宫身上的权势,是你家无能为力无法反抗。所以,你想要的是什么?”说完安乐松手,直接离开了。 季松在安乐靠近的时候就不由自主的想后退,等对方松开自己后才想起来大口喘气,平复自己的心跳。看见安乐离开本想想出声,却被晴岚拦住了。 “季小公子,殿下要离开一会儿,正好看你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继续交谈,不如在这段时间你好好想想,调整一下。”晴岚微笑着把人请到一边,亲自倒了杯茶,让他老实下来。 “师妹,我最近新作了首曲子,可要试试?” “待会吧,瞧,来客了。” “真是扫兴。” “抱歉了,洛楼主,今日不请自来,改日向你赔罪。” “你别来就是最好的礼物,我这儿庙小,公主可别来了。” “那可真是让人伤心,不知道贺质文是否受欢迎呢?” “他现在来一样不欢迎。” “是吗?” 安乐一边聊着一边落座,安凝雪倒是没说话,只是好笑的看着这两人互相试探,给了安凝雪一杯茶,又给洛宫羽续了一杯。 “不知公主今日前来可有什么疑惑?亦或是有时需要我帮忙?”安凝雪柔声开口,淡淡的笑容让人心生愉悦,忍不住的想放下心防跟她倾诉。 安乐端起茶杯,转动几番,终是没有入口。 “本宫,今日来只是想确定一件事。安凝雪,当年的话,可曾有悔?”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安凝雪身上,安乐是紧张,洛宫羽是询问,千珏是担忧加一点恐惧,夕霞则是坚定,所有人都无比关注安凝雪的答案。 “未曾。那么,你呢?你的答案可曾变过?”安凝雪依然温柔的笑着,眼神还是那么包容。 “我是你亲手成就的,岂会让你失望?”安乐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张扬的笑了笑。 洛宫羽听了师妹的回答若有所思,千珏则是放下了心,唯有夕霞,依旧坚定的看着自己的小姐。 “好了,人都走了,怎么还这副样子,接下来是那些人的事,与我们没多大关系了。” 安凝雪轻笑一声:“师兄,不是要给我看你的新作?” 安乐走后不一会宅子又恢复了先前轻松愉快的氛围,而安乐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答案,脚步都轻快不少。 安乐回来时季松还是有些没回过神来,晴岚见公主回来立刻帮着检查公主身上有什么错漏之处,发现没有才将悬着的心放下。 “他一直这样?” “是。”晴岚心里叹了口气,季松性格自卑懦弱,明明想做出改变,但仅仅是被公主震慑一下就不敢再往前踏出一步,连这点勇气和承受力都没有能成什么事? “季松,想好了吗?” 季松被惊了一跳,反应过来慌忙请罪:“公主恕罪,草民......” “本宫问你到底想好了没有?” 季松又开始踌躇起来,他其实也知道自己的缺陷,但他真的没有足够的勇气和毅力说出口。他想做出改变,但多年的那些经历已经变成粗壮的锁链,坚固的牢笼死死地把他困在那里了。他想挣脱,可他却害怕受伤,不敢去拼个头破血流,或许他就是这么没用的一个人吧。 安乐见状,气笑了。若不是因为君无忧,她还真没这么多时间管他。最后只给了他一句话:“看来你还没想好,本宫最近要准备婚礼,你有什么事在那之后再来吧,今日就到这里,回去吧。” “是。”季松默默低头,也没有再说什么,沉默的跟在安乐后面。 安乐上马车前叹了口气,最后给了季松一句话:“无论你想要什么,那条路都是艰难无比的,你要面对的刁难、恶意只多不少,若你没这个勇气和承受力,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好了。” 第67章 使臣来访 安乐上马车前叹了口气,最后给了季松一句话:“无论你想要什么,那条路都是艰难无比的,你要面对的刁难、恶意只多不少,若你没这个勇气和承受力,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好了。” “程尚书,这是什么意思?距离婚礼没剩多少时间了,为何不让我们与自家使团见面?” 程明志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陛下特别重视这次婚礼,格外开恩公主可以以更高规格的礼制大婚,这个中流程需要稍作调整,还请殿下这段时间不要外出,好生准备才是。” “更高?难不成还能按东宫......” “雁落侍卫可要记得祸从口出,有些话还是不要随便说出来比较好,否则丢了自己的命事小,要是连累了你家殿下......” 雁落心下一紧,赶紧赔罪:“卑职一时嘴快,还请尚书大人莫要放在心上。” “自然不会,那么,还有什么问题吗?”程明志从容一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没,没了。”雁落底气不足地说道,好生把人送走后有些泄气,他好像又给殿下惹麻烦了。犹犹豫豫的走向书房,把刚刚的事告诉了殿下。 “没事,反正没有你也会想别的法子,他们不会让我们跟使团接触的。毕竟现在的我,跟个和亲的公主有什么区别。” 贺质文自嘲道,好歹自己的这个结婚对象正当妙龄,不仅没什么缺点,反而位高权重,容貌倾城,性格......嗯相似。总之,要真是和亲,这么好的对象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殿下怎么能这么折辱自己?那安乐再怎么厉害不也被皇帝压着嫁给您了吗?”雁落不服气地说道。 贺质文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摆了摆手让雁落退下了。贺质文看着寥寥无几的回信,心下愈发沉重,看样子,对方是几乎拦下了所有的信件,但既然如此,为何父皇那边没有察觉到异常呢? 罢了,当务之急是先想办法揪出这次使团里跟来的卧底,若是所料没错,应当会跟在那家伙身边才对,范围可以缩小一些,还有...... 贺质文看了眼旁边关于君家的详细情报,其中有不少都是来这里后花了大功夫才查到的,结合那些蛛丝马迹和后来的局势他总算是拼凑出当年那件事的大概,难怪洛宫羽会提点自己去好好调查,果然是惊喜。 贺质文目光微沉,当年那件事各大世家缄口不言,那些参与者更是巴不得不再提起,而真正的受益者或者说幕后推波助澜的那人那时却没有丝毫表示。 君家的仇家不止一家,但偏偏被那人压着一个也动不得,君鹤清和君宵练当真就没有一点怨言,一点也不想复仇吗?呵,他可不信,至少,君宵练绝对是可以拉拢的。 贺质文捏了捏眉心,自己这边确实是分身乏术,雁落还没上道,帮不了自己太多,也不知道父皇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若是尚有余力,这次使团里应该会给他塞几个能用的人才是。算了,反正使团会留一阵子,君宵练又跑不了,慢慢来吧。 另一边,李昕带着李知岱正在接待各国来的使臣,都是按流程,中间没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毕竟自己国家有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虽说大周和梁国刚刚大战一场需要休养生息,但要真觉得能趁火打劫还是得掂量掂量,宛国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大周不过稍微施以援手,就直接被中郎灭国了。 另外听闻大周打算调集不少物资运往北方,估计是想防备匈奴,抽调了这么多但一路走来这个国家的秩序并没有出现明显的崩坏,可见实力之雄厚,要真想不开说不定是让对方师出有名,给自己国家招来灭顶之灾。 李昕有些疲惫的坐在上位,到底是老了,又跟那群家伙周旋了一天,精神已经跟不上了,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要是能再多活三十年,不,十五年,自己就能把这一切都安排好。 他不放心太子,他担心自己一旦不在了,那些世家就会死灰复燃,太子压不住他们,反而会被他们慢慢架空。 还有安乐,这些年他有意无意的激化他两的矛盾,让太子心里埋下一根尖刺,好方便他在合适的时候可以毫不犹豫的除掉对方。 但安乐也不是个坐以待毙的,她会不会直接把太子废掉,联合皇后扶持一个傀儡把持朝政?想到这里,李昕眼中划过一道利芒,要不,等安乐除掉贺质文后慢慢动手除掉她? 脑海里划过数个方案,但最后李昕还是决定留下安乐,无他,就算真出现了最坏的情况,李家的基业安乐能守得住,那些世家安乐能镇得住,太子就未必了。 更何况,太子如今母族和妻族都出自万俟一氏,将来受到的掣肘会更大,没有安乐,他想收回权利力树立自己的威信怕是难上加难,无论怎么看,安乐活着对大周才是最好的。 李昕叹了口气,这时候他是真的有些嫉妒贺霁了,倘若贺质文是他儿子那该多好,也就不用费尽心思给他铺路了,自己还能轻松些。 可惜了,这样的人不仅不是自己这方,甚至没在中立,而是在敌方,那就只能在榨干他的价值后送他上路了。 李昕眼神微微眯起,这次大婚也算是再逼他一把,接下来他想立足就只能牢牢抱紧太子了,剩下该怎么利用和处理就看他们几个,他没这么多精力去盯着一个家伙,哪怕他真的非常重要。 另外,保险起见,安乐和皇后的关系还是得继续挑拨,这些年来安乐对皇后面上功夫倒是做得很好,但估摸着已经没多少真心,但还不够,安乐心里还是有些许期待。想到这里李昕就有些愁了,越是缺少什么就越是在意什么,看来得下剂猛药了。 就在各方都各怀心思,或喜或忧中,明德二十九年六月初九如期而临。史书记载:公主婚之日,天甚善,婚礼之制尤盛,百官使臣皆出席贺,百姓无不奔告。 ——小剧场—— 一只兴奋的作者:“啊啊啊,明天就是婚礼了,是不是很激动?” 众人(冷漠.jpg):“你觉得呢?” 作者:“哈,哈哈,应该都挺开心的,吧?”(汗流浃背) 众人(¬_¬):“呵呵。” 作者(叉腰):“不管怎么样,流程是必须走的,赶紧给我开心点!结婚诶,这幅样子是要干嘛?” 众人:“你在教我们做事?” 作者(自闭到墙角画圈圈):“太过分了,我是作者,怎么可以这么不尊重我。” 第68章 大婚 就在各方都各怀心思,或喜或忧中,明德二十九年六月初九如期而临。史书记载:公主婚之日,天甚善,婚礼之制尤盛,百官使臣皆出席贺,百姓无不奔告。 公主出降的流程分别是:册公主、纳彩、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同牢、见舅姑、盥馈舅姑、婚会、妇人礼会、飨丈夫送者、飨妇人送者这几个流程,亲迎之前都流程都已经完成,六月初九便是亲迎的日子了。 由于贺质文的父皇梁国皇帝不方便亲自到场,所以有关他的部分一切从简,贺质文跟着礼部礼官的指示来到皇宫安乐从前的殿宇前。 虽说安乐早就立府搬出去住了,不过李昕还是让安乐从皇宫出嫁,从前住的宫殿也是早就让人重新装饰,就为了今天这一天。 贺质文到时安乐尚在房间还未出来,于是按照流程开始请安乐出门,宫人表示公主尚在上妆,于是贺质文等了半刻钟开始催促,但安乐依旧不出,于是贺质文再次催促同时作诗一首第三次请安乐出门。 听到诗后房门终于响动,便见安乐头戴花钗,身着礼服,以扇遮面走了出来,旁边则是一位一品诰命夫人。 贺质文站在下首,礼官端着酒杯、干肉和肉酱到席上,贺质文与安乐相对而坐,在礼官的指示下祭祀两次,然后尝了下祭酒,然后拜了两拜。 随后二人起身,贺质文走到宫殿大门处然后按照流程说了三请,请求公主与自己回府,安乐也同样按照流程拒绝了,大意是我的亲朋好友不愿意让我跟你回去。 贺质文于是再三请宾客帮忙让公主跟自己回府,宾客也同样表示我不敢拦着公主跟你回去,是你诚意不够,公主不愿意跟你走。最后按照流程几个来回后,贺质文拜了三拜,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对待公主。 此时宾客再回到安乐身边,贺质文放下两只大雁,再次请求公主出降,安乐依旧不愿。这时候安乐身边的命妇将宾客请进房间,站出来告诉贺质文想要公主出降须得有公主正确的名字,回答正确后告诫贺质文必须好好尊敬公主。 得到保证后安乐终于表示愿意跟他离开,随后便和贺质文共乘一车相对而坐前往公主府,宾客们也走向自己的马车跟在公主车驾后面。 等车驾抵达公主府后先下车等待安乐,此时公主府也布置妥当,安乐和贺质文在坐席前站定。贺质文请安乐却扇入座,安乐不动,再请,仍不动,三请同时做诗一首请求公主却扇,安乐听完后才将掩面的团扇移开入座。 二人落座后分食了一些肉食后便一起洗爵,斟酒后二人漱了口互相行了拜礼,听完礼官的赞美后再次行拜礼,随后二人站了起来向宾客拜了两拜,宾客表示赞美后再次坐下并漱口并喝了手中的酒,然后二人离开去往卧室。 两人将最外层的礼服都脱下后随从将其收好交给陪伴公主来的命妇们,命妇将二人的这件衣服叠好后放在二人床上。 到这里重要的礼仪便基本结束,贺质文退了出去招待宾客,安乐则在卧房跟几位命妇和好友待在一起。 贺质文这边总算是脱了身见到了自家来的使臣——皇子贺倾杯,自己的三弟,还有...... 贺质文看了一眼旁边的那个人,自己的表弟,陆望。贺质文眉心微动,既然父皇心有余力能把陆望送来,那为何没能拦下?还是说自己猜错了?罢了,贺质文敛眸,反正要是是真的,也就这一时半会儿的事了,等等看就知道了。 “陆望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没拦下?”安乐把周围的人都打发走了,开始询问晴岚。 “是,对方很小心,苏云陌收到消息后也开始布置,截杀了对方大部分人手,但这家伙逃出了苏云陌的布防,虽说公主给了苏云陌不少人手,但他也不敢太明目张胆。不过陆望怕是伤的不轻,奴婢刚刚去试探时就发现了对方身上熏香很重,以及他右手有些不自然,怕是伤到骨头了。奴婢让人给他的酒加了些东西,他怕是活不过三个月,就算活了下来,日后对贺质文的用处也会小不少。”晴岚一边帮安乐整理一边回答汇报,同时将提前准备好的小食拿了出来。 “看来是个很棘手的家伙,这两天你找机会去和苏鹰碰一下,看看她还需要些什么,让她尽快到梁国皇后身边。”安乐一边说着一边稍微活动了一下,吃了几口垫了垫肚子。 “奴婢明白,对了,慕家那边递来消息,梁国那边进展顺利,从开春开始不少商人都纷纷涌入梁国,据慕临推算,到现在为止,梁国民间的银子至少有四成都被大周的商人卷走了。” “那你怎么看?”安乐面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晴岚为安乐倒了一杯茶,回答道:“中郎这次也派了使臣来。” “是啊,不少国家都派了使臣来。”安乐笑了笑:“不用管那家伙,本宫倒要看看有多少拎不清不自量力的,正好,本宫这里还找不到理由开战。” 晴岚会意,看来是可以把这消息告诉苏鹰让她去取信对方了,等那边事成之后君大将军就可以直接出兵准备把那几个小国给灭了。 “大哥,恭喜啊,成为了周朝的女婿。”贺倾杯一脸嘲讽的说道:“这位安乐公主不仅深受周皇的宠爱,还是个大美人儿。要我说,还得是大哥厉害,到哪儿都是顺风顺水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呵呵,没什么,只是父皇很遗憾不能亲自来参加你的婚礼,这不,送了份大礼让我带来。”贺倾杯还在疯狂挑衅,之前被对方压制的死死的,一压就是好几年,好不容易翻身了,当然得炫耀一番。 当然,能打击到贺质文,让他一蹶不振就更好了。父皇的意思他也不是不知道,纯粹是周朝施压不得不这么做,自己不过是个过渡品罢了。但,要是正主出了什么意外呢?他这个暂代品可就有机会取而代之成为正主了。 贺质文看对方这样子就知道是八九不离十了,但已经在周朝接连被打击的他一身养气功夫更上一层楼,或许之前心绪还会有所起伏,泄露一些情绪,如今倒是真的滴水不漏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贺质文开始寻找自己今天真正的目标,保证等到待会宣布后自己能第一时间找到那人。他可以肯定等到那件事宣布后所有人都会有些同情他,不趁着这时候做点什么那就太对不起李昕那老家伙的‘厚爱’了。 果然,不过一会儿,刘敏便带着圣旨出现了,大致意思就是自己女儿出嫁他很开心,又多送了不少好东西,还把冀州旁边的会稽一块儿划给她做封地了,同时还又给了一千五百户的食邑。宣读完后,贺倾杯站了出来,表示自己的父皇也有一份‘礼物’要送给自己的儿子。 ——分界线—— 本章婚礼采用的礼仪参考《大唐开元礼》卷一百一十六公主降嫁,然后加了一点其他的东西进去。这本书里也有其他的礼仪流程,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自己去看看,还是很不错的。唯一的缺点就是全是文言文,没翻译,甚至没断句,查资料的时候,就......挺难受的。要是大家没读过文言文建议还是不要学我,很崩溃。 第69章 新婚大礼 果然,不过一会儿,刘敏便带着圣旨出现了,大致意思就是自己女儿出嫁他很开心,又多送了不少好东西,顺便还把安乐封地又扩大了些,还多加了一千五百户的食邑。宣读完后,贺倾杯站了出来,表示自己的父皇也有一份‘礼物’要送给自己的儿子。 众人的注意力立马就集中起来,他们也很好奇梁国皇帝到底会送怎样的一份礼物,还要让自己儿子亲自送。等贺倾杯把这份礼物念完后,众人沉默了,然后纷纷向贺质文报以同情或是幸灾乐祸的目光。 贺质文大大方方的接受了众人的同情,脸上还挂着得体的笑容,看不出一丝勉强,不知道的还以为贺霁真送了份大礼给他。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份大礼,大婚当天让人告诉他他太子之位被废了,还是让抢了他位子的人来告诉他,惨,太惨了。这给他封的王都是叫顺安王,要不是现在场合不对,要不是自己见过大风大浪,指不定会笑出来。 贺质文还是在继续招呼着众人,贺倾杯见状感觉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很是憋屈,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这个家伙一副运筹帷幄,处变不惊的样子。 陆望却有些诧异,很明显他能感觉到自己这个表兄的城府更深了,以前自己还能猜出些他的真实想法,如今若不是知道他的真实性格,怕是真的真的会被糊弄过去。看来他在周朝碰了不少壁,难怪陛下和父亲要把自己送来,就是...... 陆望看了眼自己的右手,虽然做足了准备,也清楚的知道肯定不会这么容易,但没想到对方下手是真的狠,除了最精锐的十几人,其他的全被截杀了,包括自己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他现在身上还有几道未愈合的伤口,右手手腕则是伤到筋骨,差一点这只手就没了,大夫说可能会留下很严重的后遗症。 为了不露出破绽自己不仅不能缺席,还要装作无事发生不停地同旁人交际应酬,导致他这段时间甚至无法静养,表兄,你可真是欠了我不少东西啊。 贺质文周旋于周朝众臣之间,给了陆望一个眼神。陆望微微点头,这里人多眼杂,又是安乐的地盘,眼线肯定不少,他打算见的人肯定十分重要,自己得与他打好配合把那些人的视线引到自己身上才行。 见贺质文隐蔽的朝自己打了个手势,陆望会意,不紧不慢地朝僻静处走去,甚至越走越偏。公主府的一些仆人见状互相给彼此一个眼神,一个婢女直接上前与之搭讪,其他人则紧盯着贺质文和陆望。 “这位使臣大人,前面的院子荒芜,尚未修整,请随奴婢来。” “无妨,我只是醒醒酒罢了。” “府上有专门为客人准备的厢房,奴婢可以领您前去。” “这倒不用劳烦了,我一会儿便会回去。” “不麻烦的,公主大婚,我们这些奴才当然得好好招待诸位宾客。” 陆望醉眼朦胧,点了点头:“那就有劳了,带路吧。” 等到了厢房确定人走了后陆望直接翻窗出去,而暗处的宫仆见了暗自跟上,同时让人回去传信盯紧贺质文,陆望察觉到他们不仅没全跟来反而派人离开心里有些烦躁。算了,人给他引走了一半,剩下的他应该能自己搞定。嘶~,伤口又裂开了,等这件事结束非得从他手里敲点好东西才行。 另一边,贺质文也感觉到盯着自己的人少了不少但视线却更加紧密了,心念一转和众人虚以为蛇一番后便脱了身,但同时给了雁落一个眼神,自己则是找了个人相对较少的地方,看起来是想休息一下。 暗中盯着贺质文的几人看见贺质文没有什么动作,但他身边的侍卫却离开了,有些拿不定主意,最后决定留一人继续盯着贺质文,剩下的则是追雁落以及请示晴岚去了。 贺倾杯见贺质文远离众人原以为是他最终还是心态不稳,结果走近后一看对方还是那副模样,几番出言挑衅对方都无动于衷,反而衬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正打算拂袖而去时却听到贺质文开口问道:“许久未见,三弟身边可有什么新人?” 贺倾杯听到这话面色稍微有些不自然,好在自己是背对着,贺质文看不出来。想到这里贺倾杯转过身来有些意味不明的说道:“大哥这么关心我还真是令人感动,不过还是不要操这么多心为好,毕竟~,大哥以后怕是不用回梁国了。” “......” 这个蠢货,算了,回头问问陆望。 “呵呵,这还真是‘兄友弟恭’。”一阵轻笑传来,贺质文眼中一道流光划过,来了。 君宵练在旁边看了半晌,最后讽刺了一句,算是给贺质文解了围。至于为何会帮他,大概是因为贺质文好歹现在也算是大周的女婿,以及...... “多谢小将军解围。” “顺手罢了,当然,你安分点最好。” 君宵练面无表情的说道,没打算继续和他交流。 “小将军教训的是,那在下先行一步。”贺质文道完谢便和君宵练擦肩而过,只是就在这瞬间轻轻的说了句:“你不想复仇吗?小将军?”贺质文脚步未停,直接离开。 君宵练听到这句话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又重新找了个位置坐下继续看着众人之间的刀光剑影,唇枪舌战了。 卧房内,安乐正在听下面人的汇报:陆望和雁落碰头似乎是在核对情报,贺质文则是被贺倾杯挑衅,贺质文有意打探贺倾杯身边的人未果,那陆望和雁落交换的情报是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不过她倒是不担心苏鹰会暴露,毕竟贺倾杯身边除了苏鹰,确实还有父皇派的人,实在不行到时候把人扔出去就行,再说现在的贺倾杯已经...... 至于君宵练,安乐有些不放心,虽然他出手相帮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自己的经历,但要是被贺质文察觉到了并加以利用说不定真的会倒戈。看来还是得让君鹤清好好管教,以及让无忧时不时在他面前晃悠才行。毕竟,无忧才是君宵练现在唯一的软肋和顾忌。 “公主,久等了。”贺质文推开房门,微笑着说道。 第70章 礼成 “公主,久等了。”贺质文推开房门,微笑着说道。 “没有的事,对于今天的婚礼驸马心中是否很是欢喜呢?”安乐挥退了汇报的奴婢,面不改色的往贺质文心口扎刀子。 “那是自然,能娶到公主真是在下的福气。”贺质文神色未变,深情的对安乐说道。“公主,时辰差不多了,该行合卺礼了。”贺质文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提醒安乐还有些仪式未完成。 “倒是本宫的不是,驸马还真是上心。”安乐说着坐到贺质文对面。 贺质文将一半葫芦递了过去,自己则拿着另外一半说道:“这可是大事,自然铭记于心。” 安乐没再说什么,二人同饮了合卺酒,随后贺质文又帮忙将安乐的一缕头发剪了下来与自己的缠在一起,结发礼,完成。 安乐看了眼对方,短短时间竟然就成长了这么多,若是刚来那会儿,可不会像现在这样宠辱不惊。这心性再加上他本人的手段,想成大事并不难,若是放任下去,自己还能不能压得住还两说,要不要现在动手? 贺质文察觉到一丝恶意,不用多想便知道自己身后这位是动了杀心。想想也知道,自己能力在这里,安乐和李昕又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自己,那忽悠李知岱就是早晚的事,再加上今日表现已经说明自己大有长进,又有陆望和其他帮手,想提前除掉自己也不是什么想不通的事。 “公主,今日的婚礼不少国家都派了使臣前来,可以想见大家都对这场婚礼很是重视,公主可有特别感兴趣的?在下可以和公主说说。” 安乐微笑着说道:“当然是梁国的使臣了,对了,本宫记得驸马的母族好像是姓陆吧?这次梁国的使臣里似乎也有一个,不知道二者有没有什么关系?” “公主好记性,那人是我表弟。” “是吗?”安乐唇角弧度加深:“那可真是太好了,驸马许久未见家人,想必一定很想与他们聊聊。不过今天的酒本宫特意让人加了些东西,所以格外醉人,喝多了怕是要睡上好一阵,驸马还是别太心急。” 贺质文猛地抬头,死死的盯着安乐,不过一瞬又恢复了神色,说道:“无妨,正好我与三弟也许久未见了,和他身边的人打听一下他的近况也不错。” 安乐点了点头:“也好,驸马果然思虑周全。” 贺质文暗道:‘她这是什么意思?是故布疑阵还是有恃无恐?又或者人不在那家伙身边?’心里不断思考着但贺质文嘴上还是说道:“多谢公主夸赞,公主可要一起?” 安乐笑意加深:“那倒不用,本宫这边还有不少事,可没有这么多时间。” “呵呵,是我考虑不周。公主,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快就寝吧。”贺质文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直接开口说道。 安乐也没说什么,只是微微点头。两个心思各异的人就算心里恨不得把对方捅个百八十刀,但面上还是一副相敬如宾的模样。这周公之礼是绝对逃避不了的,好在两人也没在意这个,不过一场政治阴谋罢了。该下手时自己不会心软,该配合时两人也不会拆对方的台。 象牙筠簟碧纱笼,绰约佳人睡正浓。半抹晓烟笼芍药,一泓秋水浸芙蓉。神游蓬岛三千界,梦绕巫山十二峰。谁把棋声惊觉后,起来香汗湿酥胸。 翌日,晴岚正打算帮安乐梳妆,被贺质文截胡。贺质文接过木梳,仔仔细细的帮安乐梳好一个堕马髻,意味不明的说道:“公主觉得,陆望大概什么时候会醒来呢?” 安乐饶有兴趣的欣赏着铜镜里的自己,似乎没有回答贺质文的意思,只是将首饰盒中的几样首饰挑了出来,递给了贺质文。 贺质文没得到回答也不恼,接过后帮安乐戴上。两人谁也没有再开口,一人看铜镜,一人专注的看着眼前人,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 忽然,一个奴婢进来打破了这一氛围:“公主,陛下召您进宫。”。 安乐听到后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准备离开,走出房门前状似无意地说了句:“再烈的酒几日也就过去了,不过有些副作用倒是可能会经久不消,比如,四肢乏力什么的。” 贺质文应声称是,呼吸的频率却稍稍加快了一点。这意思,是要陆望废掉两只手吗?不,不止,这是要陆望彻底成为一个废人,断了他的前程,顺便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雁落,去打听打听洛宫羽的动向。” 雁落进门拿着两样东西,听见了殿下,哦不,现在已经是王爷的吩咐,有些迟疑的把东西递了过去。 “殿,王爷,这是今早属下在自己枕边发现的。” 贺质文拿过一看,一个白色的小瓶子,里面只有一枚药丸,另一封信则好心的说明了陆望中的毒名为春华。这种毒就像它的名字一样,中毒者最开始没有任何征兆,甚至精气神相较过往会更好,即使受了非常严重的伤也会很快恢复。不仅如此,这毒在前期甚至可以修复身体里的暗伤。 但正如它的名字,这中毒的效果就像花朵一般,极致的绚烂后马上便是枯萎和凋零,中毒后大概三个月人的生命力就会被迅速榨干,然后猝死。同时此毒没有完美的解药,这瓶子里装的算是副作用最小,也是目前最适合贺质文的一种,服用这种解药后人会渐渐变得虚弱无比,到最后连提笔写字的时间稍微长点身体可能都会吃不消,至于其他那是想都别想了。 贺质文看完了信中的说明,死死的攥紧了手中这个小白瓶,安乐还真是一出手就是必杀,没有或是不用解药,陆望活不过三个月,用了解药,陆望这一辈子也算是毁了。 雁落看着贺质文的动作,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那王爷,咱们现在是直接去见陆少爷吗?” 贺质文深吸一口气,看着手里的东西,没有说话。良久,终是开了口:“去准备吧,中毒的是他,该怎么选也应由他做决定。只是多少有些对不起他,若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来这里,更不会中这种歹毒的药。安乐,你最好祈祷最后赢的人不是我,最好保证有朝一日不会落到我手里。” 雁落想开口安慰,但好像无论说什么都觉得太过苍白和无力,只能沉默的帮王爷收拾好一切,准备出门。和安乐成亲的唯一好处就是贺质文不用住驿站,有专门的府邸了,虽然新婚大多数时候还是要住在公主府,但好歹自己府邸的人总算是可以动一动了。 第71章 抉择 雁落想开口安慰,但好像无论说什么都觉得太过苍白和无力,只能沉默的帮王爷收拾好一切,准备出门。和安乐成亲的唯一好处就是贺质文不用住驿站,有专门的府邸了,虽然新婚大多数时候还是要住在公主府,但好歹自己府邸的人总算是可以动一动了。 “表哥,你还真是害苦了我,我才来就遭了这么大的罪。” 陆望见贺质文来了,苦笑着摇了摇头。昨天为了配合他,伤口开裂了数次,好在自己身体不错,去之前又用了好药,恢复的比往常要快些,不然还真不一定撑得住。 贺质文看见陆望旁边还有未来得及处理的带血里衣和绷带,心里有些酸楚。他这个表弟今年才刚刚加冠,正是最好的年华,却偏偏因为他卷了进来,未来也没什么光明。贺质文几番欲开口,但还是没能说出来。 陆望察觉到贺质文有些不对劲,心里咯噔一跳:‘不会是昨天我出了什么纰漏吧?’ 陆望有些担心的开口:“表哥,我可是落了什么把柄?” 贺质文听了心里更加难过,但事关他的性命,还是哽咽地说道:“不是我,是你。陆望,你中毒了。” 陆望大惊:“怎,怎么会?之前大夫不都已经把那些武器上的毒解了吗?最近我很小心,怎么会中毒,这几天大夫也没看出来啊?” 贺质文闭了闭眼:“是昨天安乐让人下的。”说罢便将装着解药的小瓶子和那封信递了过去。 陆望接过后读完手死死的攥住信纸边缘,抬起头来,因为失血过多而导致的苍白脸色此刻却染上几分嫣红。恐惧、害怕、气愤、迁怒、怨恨......,各种负面情绪宛如藤蔓般将陆望紧紧缠绕起来,无法呼吸。 “陆望!”贺质文见表弟状态不对,立刻高声将其唤醒。 “哈啊,咳咳,我,我没事,我没事。”陆望回过神来,一直重复道,不只是在安慰贺质文还是在安慰自己。 “表哥,这,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贺质文摇了摇头:“这是古今楼的楼主送来的。” 陆望彻底没了希望,古今楼医术不是最好,但他们只要想,就能知道每一件事,更何况是楼主。他说没有完美的解药,那就说明这天下确实没有,或者说现在还配不出来。想到这里,陆望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瓶子,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将药丸吞了下去。 “陆望,你决定了吗?”贺质文没来得及阻止,他害怕这是对方一时冲动。 陆望笑了笑:“我来这里就是来帮表哥你的,怎可出师未捷身先死?大梁如今危在旦夕,表哥不必心有负担,只是今后可能要劳烦表哥你多加照顾了。” 贺质文眼眶微红:“你可是我表弟,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好好照顾你。我贺质文在此发誓,有朝一日,定要血洗整个周朝皇室,李家上下,无论老弱妇孺,一个不留!” “表哥,可不要说气话,真的一下子全杀光会引起天下百姓的不满的。” 陆望笑了笑,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开疆拓土从来都不是这么容易的,若是占领地区的百姓抵触情绪过于激烈,那么治理成本就会无限拔高,再多的家底也会在一次次平叛里消耗殆尽,不划算。 贺质文也知道刚刚的话确实不太现实,一下子全杀光是不可能的。“罢了,不说这个了。贺倾杯是怎么回事?他身边最近可有比较可疑的人出现?” 陆望正色道:“我今天本来也想跟你说这件事,周朝在差不多半年前就有意无意的施压说梁国储君不方便久留大周,而周皇又心疼女儿不会让她远离故土。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我们重新选个太子,试图挑起国本之争,同时还隐隐将人选指向贺倾杯。” “我来之前皇上特意召见我说给你传的消息一封回信也没有,大概率是被拦截下了,所以让我告诉你一声,皇上已经在加紧排查,但对方藏得很好,以及随行的洪将军是自己人,如果我们将人找了出来告知他即可,剩下的皇上会处理。” 陆望说完基本情况后嗓子有点干,喝了口水继续说道:“最近一年贺倾杯身边没出现什么新人,唯一的一个是他新纳的昭训。这个皇上已经查过了,没有问题。你也知道这家伙母族并不强盛,没那么大能力去支撑起他平常打点官吏的开销,所以他纳了好几个有钱的商户之女,这个也是。” 贺质文眉心微动:“这么敏感的时间,真的查仔细了?” “嗯,皇上派人去查了好几次,我父亲那边也是,确实没问题。苏家不是这几年起来的,距他们发家差不多有十五年了,如今家底也很是丰厚。若真的有问题,这种紧要关头,这么一大笔钱周朝不可能无动于衷的。他们那个女儿苏樱也是仔细查过的,没有问题,不存在调换或是收养。而且,她现在还在大梁,并未跟来。若是细作,不应该放过这个机会。” 贺质文微微点了下头:“有理,若她真是细作,只要稍微表露出这种意愿贺倾杯应该也能察觉出来,除非他是疯了去包庇这个细作,但他应该不至于这么蠢。如此一来那就是待在他身边的老人了,可能还不止一个,身份地位都不相同,这才能互相包庇,瞒天过海。” 贺质文与陆望一番猜测终是未果,无奈,只好找时间好生试探一番了。 另一边,贺倾杯一进门就被人撞了个满怀。 “殿下,公主让妾身去见她,这次还是亲自见,不是让晴岚代为处理,这可怎么办?她会不会察觉出什么了?”一个三大五粗的男人抱着贺倾杯,依靠在他的胸膛,只是发出的声音却是比青楼的女子还要媚上三分。 “阿樱莫怕,之前连贺质文都没看出来,那个安乐也不足为惧。” 贺倾杯观察了一番周围,确定无人后立马关上房门。然后才搂着苏樱,温声安抚道。苏樱脸上的伪装被泪水模糊了不少,贺倾杯干脆就直接拿了条帕子仔仔细细的帮苏樱清理了一遍。 “可,可是贺质文没认出来是因为不了解妾身,但安乐公主不是啊。万一她发现了......”苏樱打了个冷颤,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贺倾杯心疼的抱着苏樱,轻轻地拍打着她后背,耐心的安抚着她。等苏樱情绪终于稳定下来,贺倾杯下定决心地说道:“事到如今,只有一个方法了。阿樱,你照我的话去做,对方应该不会太为难你,只是今后,我们可能要分开一阵子了。” 第72章 苏樱?苏鹰! 贺倾杯心疼的抱着苏樱,轻轻地拍打着她后背,耐心的安抚着她。等苏樱情绪终于稳定下来,贺倾杯下定决心地说道:“事到如今,只有一个方法了。阿樱,你照我的话去做,对方应该不会太为难你,只是今后,我们可能要分开一阵子了。” 苏樱露出了她原本的面容,不同于安乐的明艳,万俟玥的清冷,君无忧的英气,苏樱原本的容貌并没有太出彩,只能算是小家碧玉,略带娇俏。很难相信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能让贺倾杯冒这么大风险保下来。当然,谁知道贺倾杯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那殿下,妾身应该怎么做?还有......” 苏樱咬了咬下唇:“妾身不想和殿下分开。” 贺倾杯耐心的解释了一番,总算是让苏樱明白了,苏樱神色渐渐放松,不再恐惧。 翌日,包括贺质文在内的所有人都没发现什么异常,当然也没发现贺倾杯身边的一个侍卫被调换了。 “这倒是个好借口,你平日怕是没少暗示他吧?”安乐拈起一颗葡萄,颇为轻松的说道。 苏樱翻了个白眼,有些嘲讽的说道:“这不是很好想通吗?我可是个细作,就算是爱他爱得无法自拔他也不会全然信任我。不过嘛,他也不会放弃我身上的价值,光是我这个人就很值钱好吧,精通易容,武艺高超,再加上我手上的细作名单和联络点,当然得稳住我咯。” 晴岚看她这副洋洋自得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得了公主的示意后把剩下的葡萄端了过去:“所以他让你换个身份去贺质文母后身边,一来可以稳住我们,二来还可以威胁贺质文,最后还能让你暂时离开他的视线,探听不到他的事,还是很聪明的。要让他主动说出来并前前后后帮你安排好没少下功夫吧?” 苏樱也不客气,接过后就吃了起来:“那可不,我就猜到殿下您最终的目标是陆皇后,站稳脚跟后就开始准备了。” 安乐也没有太拘束着苏樱,让晴岚带着苏樱下去了,这两人最开始还算得上是竞争对手,明里暗里一直较劲,现在好不容易见面,由着她们去吧。 “待会儿回去还是得添几道伤口才行,这是伤药。”晴岚递了过去。 苏樱也没推辞,接过后傲娇地说道:“人家现在可是贺倾杯的宝贝,伤药他那里有的是。你等着吧,等我这次立功后你的地位肯定会比我低,你可要好好照顾好殿下,要是失宠了,哼哼~。” “是是是,那以后还要请苏鹰大人多多关照。” “我可不会像樱花那样转瞬即逝,我才是会一直陪在公主身边的那个人。” “当然,你可是殿下身边最凶猛的猎鹰。” “算你会说话。” “有没有后悔?” “什么?” 苏樱有些疑惑的问道,然后一想就懂了,噗呲一笑:“噗哈哈哈哈,你该不会是问我献身这件事后不后悔吧?有什么可后悔的,殿下不也一样吗?” 苏樱洒脱的笑了笑:“再说了,男人为了上位可以不择手段,宠幸无数美人。说好听了是宠幸,说难听了不也是卖身吗?男人可以,女人就不行?男人叫忍辱负重,女人就叫自甘堕落、下贱,什么道理?都是为了往上爬,都是同一种手段,只要能达到目的,谁会计较过程是怎样的?” 苏樱张扬的笑了笑,继续说道:“历史可都是由胜利者写的,等大周吞并梁国后,说不得史书上还会有那么两行是赞美和夸奖我苏鹰的。再说了,现在的我可不是一般人,无数的男人都要看我脸色,听从我的安排,我最开始,不就是想要这样的生活和命运吗?不说了,走啦。”苏樱转身,没有管身后的晴岚。 晴岚没有跟上去,只是说道:“再见,一路顺风,当然,恭喜你得偿所愿。” 苏樱没有说话,摆了摆手表示知道了。 晴岚松了口气,她还以为苏樱会想不明白,倒是她多想了。也是,当人们看着鹰翱翔于天空时,谁会关注它背后为了飞翔所做的一切努力和无数次失败后的狼狈呢? “我不要当侍女,我要成为她。”年幼的浑身脏污的小萝卜头指着小时候的晴岚,对着不到十岁的安乐大声说道。 这时的安乐已经开始接触政事了,看了看拍开自己伸过去的手,再看了看指着自己小女官的小家伙,她有些好奇的问道:“为什么想成为她?” “你别当我傻,我阿娘以前说过,当侍女还是会被欺负,会被其他侍女欺负,男人也打侍女,就像阿爹会打阿娘。但她不一样,你身边的男人都听她的,那几个平常打别人板子的公差也听她的。还有,还有那个官老爷也听她的。”小家伙最后一句话说的有些小声,到底是个小姑娘,就算是个芝麻大小的官也是她心里不可逾越的大山。 “呵哈哈哈哈......”安乐笑的直不起腰,晴岚想过来扶着也被安乐制止了。 “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这个孩子似乎感觉被瞧不起,有些气恼,跺了跺脚。 “不,很对。那你为什么不怕我?” “因,因为,你也是女孩子,只比我大一点点。” “好吧,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男人会听她的?” “不知道,为什么?”小姑娘歪了歪头。 “因为她掌握了力量,这份力量是我教会她的,也是我送给她的。” 安乐面前的小不点眼前一亮:“那我当你侍女也能和她一样?” 安乐摇了摇头:“不能,我身边这个位置只有一个,而它已经是晴岚的了。” “哦,那还是算了。”小家伙垂下了头,有些垂头丧气。 “不过......”安乐卖了个关子。 “不过什么?” “不过还有另一个位置,但要走到这个位置很痛苦,和你争的是一大群男人还有一部分女人,你要是成功了,那些失败者或者说你的手下败将的命运都会在你手上,不仅如此,你会有不输于晴岚甚至比她还强大的力量。” “真的?是什么?” “我的‘暗卫’。” “那是什么?” “嗯~,你可以理解成负责保护我安全的护卫,当然,她要做的远不如此。你看,晴岚想教训别人需要命令那些男人,要不然就只能先忍着,回头再偷偷报复回去,但你要是能得到那个位置,那你就可以自己教训欺负你的人。那些男人都打不过你,只有你打他们的份。毕竟,我还是偏向有个女孩儿能得到那个位置的” “这个好,我要当这个。” “我说了,这很痛苦,连许多男孩子都受不了。” “那是他们没用,我要成为主宰自己还有别人命运的人。”小家伙生怕安乐改变主意,挺了挺胸膛,无比自信地说道。 “好吧,你叫什么名字?” “他们以前都叫我苏大丫。” “你既然有这么大的志向,那以后你的名字就叫苏鹰吧,鹰击长空,很适合你。” “苏鹰?我喜欢,嗯,我以后就叫苏鹰。” ——分界线—— 苏鹰就是苏樱,为了之后观感,在她完成任务回到安乐身边之前统一都用苏樱。 第73章 真真假假 “苏鹰?我喜欢,嗯,我以后就叫苏鹰。” 安乐怡然自得的处理着手上的公务,至于父皇找她?当然是给贺质文的借口了。不过,安乐有些疑惑,父皇到底是怎么说动母后重新出来的?母后重新出来那自己再去拜见还会被拒绝吗? 当夜色吞没最后一丝阳光时,苏樱脸色苍白的拖着自己走进贺倾杯的房间,有气无力地说道:“殿、殿下,妾身回来了,公主她没有太为难妾身。” 贺倾杯大惊:“阿樱,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这还叫没太为难!” 贺倾杯小心翼翼张望着四周,发现无人注意后松了口气。小心地扶着苏樱躺下,后背几道狰狞的伤口深深刺痛了贺倾杯的眼,忙不迭地把自己的伤药取出来细细帮苏樱涂抹。 苏樱被疼的冷汗直冒,但依旧咬着牙没有叫出声。贺倾杯见了手上的动作越发轻柔,一边问话帮苏樱转移注意力。 “阿樱,那安乐怎么这么狠?你以前该是吃了多少苦头。” “殿下不要难过,您一伤心妾身心里更疼,都过去了。这次的伤只能算是小惩大诫,公主只是不满我没选她安排好的人选了您。多亏了殿下,妾身把您教我的话告诉了公主,公主果然没说什么,还让我照您的安排走下去。这伤只是看着可怕,跟以前妾身受的训练相比算不得什么的。啊!” 苏樱吃痛的叫出声来,贺倾杯见她疼的厉害也没再故意,嘴上还继续说道:“不算什么?那你还叫的这么大声,我还以为你还真的习惯了。” 苏樱哀怨的看了一眼贺倾杯:“那还不得怪殿下,这段时间被您娇生惯养的,宠得无法无边,妾身一时有些不适应嘛。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要是离开殿下,妾身以后该怎么办?” 贺倾杯很明显被这话取悦到:“那倒是我的不是了?以后我们不来了,天高皇帝远,有我护着你,安乐还能再惩罚你不成?你啊,不用担心由奢入俭的问题啦。好了,这段时间我不会让人进来,你好好养伤。”贺倾杯上完药摸了摸苏樱的脑袋,准备出去吩咐一下。 苏樱赶紧拉住贺倾杯的衣摆,动作稍微有点大,扯痛了伤口,表情有一点痛苦。但即使如此还是没有松开手:“殿下~,你陪我。” 贺倾杯轻轻拍了拍苏樱的手:“就一会儿,我出去嘱咐一下,放心,阿樱,我不会负你。” 苏樱这才松开,放人走了。等人走后苏樱也没放松,继续演着。贺倾杯身边护卫不少,暗处也有盯着的人,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露馅。嘶~,那群小兔崽子下手还挺狠,别被老娘抓到。苏樱一边演着,一边算好时间,伴随着迷药渐渐睡了过去。 “怎么样?打听到了吗?” “打听清楚了,贺质文脱身好像是因为皇帝召安乐进宫。不过应该是幌子,安乐没去,反而在一别苑见了苏昭训。殿下您也知道昭训她不一般,再加上这是在洛邑,四处都有人盯着,我们不敢跟太紧,也不敢靠近。但按时间来算是没问题的,只是不知道她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嗯,孤知道了。陆望是出了什么事吗?” “这个暂时不清楚。” “废物!要你们何用。”贺倾杯拂袖而去,扔下一句话:“这段时间让阿樱好好养伤,没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能进这房门。” 贺倾杯回来后便看见苏樱已经睡着了,现在的她脆弱、无害,只要自己稍微一用力她就会死。不,在她把自己身份和盘托出时就已经将自己的生命交到他手中,只是她到底是个细作,惯会演戏的细作。哪怕她把她的任务,她知道的细作名单和联络点都一一告知他也不敢全然信她,只能与她逢场作戏。 但,真的只是逢场作戏吗?贺倾杯扪心自问,自己是喜欢阿樱的,但这份感情太过浅薄了,若有朝一日她对自己造成威胁,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动手。 苏樱不知道贺倾杯的心理活动,就算知道了大概也只会在心里嘲讽一句:呵,男人。苏鹰在决定接受训练的那一刻就知道这条路并不好走,和男人相比,女人在这一方面确实有天生的劣势。她在里面付出了无数的血泪,默默忍受着那群男人的嘲讽、奚落、辱骂以及其他事情,支撑她继续走下去的就是那个最开始的愿望——她要把那些男人统统踩在脚下。 她不是里面最拔尖的,但幸运的是晴岚注意到了她。或许是当初年幼时的大言不惭,再加上晴岚那时还没有现在这般沉得住气,她来见过自己几次,在她的提点下,我终于踩着那群家伙站在了公主面前。 “公主想要的可不仅仅只是个暗卫,你要明白,只要公主想,暗卫要多少有多少。好好想想平日里所学,一个暗卫有必要学那些东西吗?仔细揣摩一下公主到底是想要一个怎么样的人坐上那个位置。” “武功、兵法、时局分析、还有人情世故等等,这些难道不是暗卫该掌握的吗?”苏鹰困惑的问道。 晴岚没解释,只说了一句:“你没见过真正的暗卫,不过,很快你们就能见识到了,希望到时候你能有所长进,你当初不是想要取代我吗?苏鹰。” “你等着,我肯定会胜出的。” “我等着。” 后来他们这群人真的见到了其他暗卫的训练,那半个月别人都有些庆幸和好奇,我则是回忆起了晴岚的话,回去之后便改变了学习的方向,武艺这些依旧学习,但更多的精力放在另一些东西上面。 就像晴岚说的,公主她想要暗卫,要多少有多少,那些人经历的残酷也跟自己不一样。公主说过晴岚那个位置只有一个,另一个就是现在我们争的,那公主想要的或者说公主真正打算培养的到底是是什么样的人? 答案很明显:一文一武。文是晴岚,武如今悬空,公主身边的武不一定是要最能打的,但一定是要在某些方面出类拔萃的或者说综合能力最强的,或者说,那个人是必须能站在众人面前而不是永远藏于阴影中。等着看吧,我苏鹰,一定会走到最后,成为殿下身边的那个人。 苏鹰睡了一觉,梦到了以前的事心绪也没有半分起伏,噩梦?恐惧?窒息?她可是胜利者,这些对她而言不过只是一些小小的磨难,都已经跨过去了,怎么可能还会被它吓到?那是失败者,没能走出来的人的阴影,她跟那些人可不一样。 第74章 谁是卧底 苏鹰睡了一觉,梦到了以前的事心绪也没有半分起伏,噩梦?恐惧?窒息?她可是胜利者,这些对她而言不过只是一些小小的磨难,都已经跨过去了,怎么可能还会被它吓到?那是失败者,没能走出来的人的阴影,她跟那些人可不一样。 过了几天后苏樱的伤也开始结痂,只要不大幅度动作日常生活是没问题的。而另一边,贺质文早出晚归,开始对贺倾杯身边的人逐一排查。只是毕竟现在身份尴尬,再加上刚和安乐成亲,不能落人口舌,所以收效甚微。 “这几天大致看了一下,他周围的人都没什么问题,表哥,你说会不会是我们方向错了?” “你的意思是......” “我记得表哥你说过,安乐并不在意表哥你去接近或者说试探贺倾杯身边的人。那么就有好几种可能:一、她没有派人或者说她的人不在贺倾杯身边,现在贺倾杯身边的是周皇的人;二、贺倾杯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人已经撤走了;三、他们的目标不在贺倾杯身上,这家伙只是一个靶子;四、安乐有绝对自信我们找不到这个人。” 路望一口气列举出几种可能后缓了口气,接着说道:“不过我觉得最后这点应该不可能,就算最后找不到,只要按兵不动之后想办法全杀了换自己的人就好。另可错杀不会放过一个,安乐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陆望分析完后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正准备放下时手腕突然乏力,茶杯应声而碎。陆望愣住了,看了看自己的手,苦笑不已。 贺质文有些心疼,这是春华解药的后遗症,没想到才几天就已经开始浮现。随着时间的推移陆望的身体会愈发虚弱,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疾病缠身。策马扬鞭,弯弓射箭这些也将彻底成为回忆,虚弱、四肢乏力将会一辈子伴随着他,安乐,还真是够狠。 “表哥,别这样,你会让我觉得我是个累赘。这些我也早就有所预料了,毕竟春天,总是很短暂的。” “你不是,你从来不是,大梁会永远记住你的。” 贺质文整理了下心绪,转移话题道:“你刚刚说的确实有道理。我倾向于一二皆有,三的话其他人不会答应,最多也就是各方势力里的细作互相配合,把贺倾杯推了出来,贺倾杯身边绝对有人。只是如此一来就不能打草惊蛇了,若这家伙真的只是个靶子,那他对那些细作而言就没有太大的价值,甚至于他们巴不得贺倾杯赶紧倒台,这样他们也好趁机搅弄风云。” 陆望敛眉思索:“表哥你的意思不会是要帮他站稳脚跟?” “不错,贺倾杯这个人不堪大用,在一众人里也算得上是最平庸的那个,随便几个都能对付他,根本没什么威胁。把他推上那个位置既能堵住众人的嘴,也不会出现太过惨烈的景象,我猜这也是父皇最后选中他的原因。再加上储君一旦确立不管其他人多不甘心总归是多了几分合法性,若是我那些弟弟们畏首畏尾,或是没什么大动作,有些家伙总会坐不住的。毕竟,他们没那么多时间等我们慢慢决出胜负,他们想要的不过是加快我们内部消耗罢了。” 而且是这家伙在那个位置的话以后自己要拿回来也会容易不少,其他几个的母族可不是这么好拿捏的。 贺质文未尽之语陆望也能想到,陆家本来就是贺质文的母族,自然希望贺质文能过得好。就目前来看贺倾杯在这个位置确实很合适,不过一个中转站罢了,现在投资在他身上的早晚贺质文会拿回来,左手换右手而已,至于中间那些损耗也没必要太计较。 “那表哥,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去查查贺倾杯身边近些时间的人员调动?” “不用,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等他们按耐不住想出手扳倒贺倾杯时就是一网打尽的时候。回头让父皇多盯着他,注意些就可以了,应该不会太快的。” 陆望想了想觉得有理,便不打算再在这方面多下功夫。只可惜贺质文他们打死也想不到贺倾杯居然直接包庇了一个敌国细作,最重要的是不仅没掌控住对方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这也导致后来出现了重大失误,当他收到消息时为时已晚,只剩下滔天愤怒。 “那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贺质文拿出了一本册子,严肃地说道:“这是这大半年来我查到的一件隐秘往事还有我的一些推测,我现在不太方便,你仔细研究之后找个机会跟君宵练接触一下。” 陆望听见君宵练这个名字神情马上凝重起来,接过后并没有马上翻看,而是问道:“你之前在婚礼上要接触的不会就是他吧?你确定是可以拉拢的吗?万一他直接......” “不会,把我抖出去对他没坏处但也没好处,毕竟,我是真的有能力能帮他达成所愿。不过我猜想他应该还是心有顾忌——他的妹妹,君无忧,只要我们能安排好她,君宵练肯定会动心的。” 陆望没再说什么,既然贺质文说了,那一定是有把握的,他还真是好奇究竟是什么事能说动君宵练背叛? 毕竟君宵练手里可是有实打实的军权,再加上还有洛邑北军的指挥权。说得难听一点,要是真能说动他,只要操作得到,直接逼宫改朝换代都不成没问题。到底是有多大仇多大怨才会让君宵练同意这种投敌叛国,会被钉在耻辱桩上遗臭万年的行为? 贺质文看出了陆望的好奇,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嘱咐道:“这件事安乐也知道,而且她也算得上是最后的见证者,我跟君宵练有交集这件事瞒不了她,你注意把握机会。以及,要是确定了君宵练的意向,那就要尽快想办法支走他,不要让君无忧频繁地出现在他面前。” 陆望虽然不清楚君无忧对君宵练到底有多大的影响力,但是君家父子偏宠君无忧已经算是人尽皆知。这种不稳定因素当然不能放到君宵练面前,不然会坏了全局。 “我明白,这个我这几天好好看看,有什么不了解的会让雁落告知你。至于君宵练,我会尽快安排时机与他见面。” “倒不用太急。” 陆望苦笑着晃了晃已经恢复的手:“表哥,时间不等人,要是拖得久了,恐怕我就没这个精力和体魄出门见客了。” ——小剧场—— 贺质文:“我好不容易盼来的帮手就这么给我整半下线了,你觉得合适吗?” 作者:“额,还好吧。我这不是已经额外给你补偿了吗?只有地狱模式才能彰显出你的才华和坚韧的心性,加油,你可以的。” 贺质文:“谢谢,我不需要这种证明。” 作者:“不,你需要。好了,实在不行明天让君宵练跟你们谈谈。” 贺质文(狐疑):“你这么喜欢君无忧舍得让他们兄妹反目?我看你是又想搞我。” 作者(无辜):“咋滴,就不能瞒着无忧偷偷进行吗?你不也是这么想的?你要是敢把君无忧扯进来,他第一个不放过你们。” 第75章 君家隐秘 陆望苦笑着晃了晃已经恢复的手:“表哥,时间不等人,要是拖得久了,恐怕我就没这个精力和体魄出门见客了。” 贺质文见状,无法反驳。的确,照这个速度下去不用两个月陆望可能就没法出门了,届时见君宵练只会更麻烦。 “我明白了。” 醉仙楼是洛邑最大的酒楼,也是文人雅士、官员富商聚集之地。据说其背后势力错综复杂,世家、皇家甚至还有民间都有参与,正好达成一个微妙的平衡。因为相互制约的缘故,所以私密性和安全性比其他地方要好上许多,这也导致不少官员喜欢在这里谈论一些事情。 “醉仙楼果然名不虚传,确实是个好地方,梁国可没有这样的酒楼,真叫人羡慕。” 君宵练没搭话,轻轻敲了敲桌面:“说吧,费这么多的功夫,兜了一大圈子找我有什么事?” 陆望轻笑着问道:“君小将军,不知你对我们王爷的提议考虑的如何?” 君宵练扬眉:“提议?什么提议?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况且,他一个敌国质子,你~,一个敌国细作,我能与你们有什么交集?” 陆望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就凭你今天坐在了我面前,就凭王爷的话,小将军你,动心了。” 君宵练嗤笑:“动心又如何?我要付出的跟你们能给我的好像完全不对等吧?再说,我要是把这件事直接卖给安乐,你说,她会不会帮我达成所愿?” 陆望藏在衣袖下的手紧了紧,君宵练果然不好说动。恐怕他今日前来也是存了试探安乐的心思,若是安乐能助他,他也没必要舍近求远,还能把自己给摘干净,大意了。只不过到底是心急,君宵练还是露出了破绽。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对了,茶钱得你付。”君宵练拍了拍手,起身准备离开。 陆望在君宵练走出房门前终于说了一个理由:“听闻,周皇有意将明禄的女儿嫁给永王。” 君宵练听罢脚步一顿,猛地回头:“你确定!!” 陆望见状,心中把握多了两分,好心情地回答道:“自然,想必前段时间宫里的那场‘意外’小将军也略有耳闻吧。我家王爷之后特意去打听了,起因是周皇欲将陈统领的外甥女嫁给太子,将明禄的女儿嫁给永王。不过宫里这么一闹,太子妃的人选是变了,这永王王妃可没有变。小将军你说,安乐公主真的能帮你吗?再说了,当年那件事真正的幕后推手,除了我们,谁会帮你?谁能帮你?谁,敢帮你?” 君宵练沉默了,最后只丢下一句话:“现在的你们,还没这个资格跟我谈条件。” 陆望微微一笑,成了。表哥还真是厉害,居然能直切要害,挖出了这么一个秘密,有时候找对了方向还真是能事半功倍。君宵练这边算是成了一半,但也像他说的,现在敌强我弱,确实没有跟他提条件的资格,不过之后的事谁知道呢?这种只能使用一次的底牌,当然要在最后发挥作用。看来表哥在周朝的处境很不妙啊,已经开始做最坏的打算了。 陆望扫好尾巴,然后便回去了。回到自己房间后又拿起那本册子,重新看了一遍,感叹道:当年那件事还真是精彩。那时的君鹤清已经在军队有一席之地,甚至隐隐有成为新的代言人的趋势,不少世家都想拉拢他,其中以明家为甚。 但偏偏君鹤清那时候已经再娶了云婉,还生下了君无忧,同时明家走君宵练那条路也走不通。于是一众门阀剑走偏锋,趁着君鹤清不在,联合在一起拖住皇帝,冠冕堂皇的害死了云婉,甚至还想弄死君宵练和君无忧。若非最后安乐赶到,倒还真的会让他们得逞。但,真的就只是如此吗? 陆望神色莫名,心里感叹道:‘李昕不愧为一代雄主,仅仅牺牲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得到的收益却无法想象。’云婉出生低微,所以有不少门阀都盯上了这个位置。在他们看来,这样一个人就是死了君鹤清也不会说什么,就算真的有感情,在美人金钱地位这些东西下也能化干戈为玉帛。再说,和势力庞大的门阀联姻的好处哪是一个云婉能比得上的?他君鹤清最开始不就是想让自己后代走的更好吗? 只可惜世家低估了君家对云婉的感情,而李昕则是看得通透。云婉的死彻底点燃了君家对世家门阀的仇恨,李昕则是得到了一个最忠诚的盟友。自那以后君鹤清一路高升,终至大将军,而以君家为首的新兴武将集团则成为了皇权的铁杆支持者。李昕至此,彻底牢牢掌控住军权,这也是他后来一再对门阀动刀子的底气。 李昕从一开始就在幕后推波助澜,最后出面收拾残局的是年仅十二岁的安乐。备受宠爱的嫡公主,是皇室,也是女人,并且当时的她已经开始涉政,这确实非常合适的人选。而在安乐赶到的一个月前,她人还在封地冀州,也就是说她从收到消息或者说命令后,从冀州赶到洛邑至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 可冀州离洛邑算不上太远,按照正常的行程也不过半月,快马加鞭的话不超过十日就能回来,若真如此,云婉根本就不会死。很明显,有人不想让安乐尽快赶回来。据表哥调查,安乐当时途中遇到不少‘意外’,导致十二岁的安乐根本无法准时抵达。能对安乐行程这么了如指掌,以及敢对当朝最受宠的嫡公主动手的,那人是谁不用多说。 所以复盘当年整件事,那就是世家门阀对云婉动手,想成功后再与君鹤清联姻以此继续掌握军队的控制权。而李昕比门阀更清楚君鹤清和君宵练对云婉的感情,暗中推波助澜,激化他们的矛盾,将君家彻底推到门阀的对立面,最后让安乐出面收拾残局。君家想复仇,只能依靠皇权,至此,君家成为他最忠实不会背叛的盟友。同时,君鹤清妻子遇害也可以扩大政治影响范围,以此削弱门阀势力和影响力。 纵观全局,李昕每一个操作都恰到好处,就算等君鹤清反应过来,足够高的地位和一点希望也足够安抚住他,等到时机成熟,大可再培养自己的嫡系和心腹接管。更何况,君鹤清手里只有军队的指挥权,财权行政权还有打仗最重要的情报机构都在李昕手里,就算君鹤清不服想放手一搏直接起兵造反,他也没这个能力。 不愧是被誉为最有可能能与那位太祖比肩的帝王,若是再给他十年,说不定真的能让他再现那位太祖的功绩。可惜,照表哥的意思,他的身体似乎也快到极限了,若是他年轻个十岁,这条路怕是看不到一点光明。还好,还好。 陆望花了半个月来研究,每多了解一分心里对李昕的忌惮就加深一分。同时,从小在李昕身边长大,耳濡目染,还被悉心教导的安乐想必也是尽得他真传,他们要面对的敌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大啊。所幸,李昕已经老了,安乐是个公主,还算是有希望。 第76章 母女反目 陆望花了半个月来研究,每多了解一分心里对李昕的忌惮就加深一分。同时,从小在李昕身边长大,耳濡目染,还被悉心教导的安乐想必也是尽得他真传,他们要面对的敌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大啊。所幸,李昕已经老了,安乐是个公主,还算是有希望。 在陆望想办法和君宵练搭上线时,其他人也没闲着。贺质文和李知岱重新商榷了一下目前形势:不算好也不算坏。就目前来看皇帝现在明显很属意太子,并没有换太子的打算,不然也不会放心的把禁军交给李知岱。但之前后宫弄得那一出让李昕很是不虞,所以遂了他的愿,将万俟玥赐婚给李知岱。 但只要照着这个势头下去,皇位是板上钉钉的。唯一要顾忌的,就是太子上位后强大的外戚势力,毕竟李知岱现在母族和妻族都出自万俟一氏,他日必定多受掣肘,这也是李知岱之前没有与万俟凌云互通消息的原因。毕竟虽然现在是一家人,但谁知道有朝一日自己这个舅舅会不会惦记自家家业。 “太子殿下,依在下看您现在按兵不动即可,至于将来,自有人会帮您扫除障碍。”贺质文淡淡的说道,现在这情况,李知岱的地位是稳得很,只要不作死,乖乖等李昕死就能顺利继位。至于之后的事,自有安乐帮他善后,不过.....贺质文眼睛微沉,面前这位太子恐怕是没有那一天了。 “你说的也有理。对了,你跟安乐相处的如何?”李知岱换了个话题,当然,他更想知道近水楼台的贺质文能不能从他的好妹妹口里得到什么隐秘消息。虽说防他跟防狼一样,但没有不透风的墙,再怎么严防死守总能找到漏洞吧。 贺质文温和的笑了笑:“能与安乐结亲自是喜不自胜,在下和公主相处的很愉快,太子殿下无需担忧。” 得,这是啥进展也没有。李知岱心下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释然了,要是安乐真这么容易就没了分寸,他倒是会怀疑是不是有什么陷阱了。 未央宫中,程丽屏退左右,单独见了安乐。一众宫人都不敢靠近主殿,无他,大周皇后避世多年,在后宫她的存在感几乎为零,就是有些资历的宫人也不知道程丽究竟是怎样的人。最开始皇上让皇后重新掌管后宫时大多数人都不看好,只有一些年长的老人提点了一下跟自己关系不错的小家伙:在这座吃人的皇宫里,想要偏安一隅可是要比同旁人争抢更加困难。 果不其然,程丽接管后宫后马上就以雷厉风行的手段发落了群芳宴上的‘意外’:贵妃心腹杖毙,淑妃身边的一个贴身宫女被皇帝宠幸跳过了才人而被封为了美人,两位当事人则是解了禁足令。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众人便深刻地意识到这位自年少起就陪伴着帝王的皇后,根本就不像传闻中那般温和无害好说话。不,不对,应该是他们进宫的时间还是太晚了,那时皇后已经避世,根本就不知道这位的可怕。 程丽屏退左右后目光一直就落在安乐身上:“说吧,找本宫何事?” 安乐被程丽看得有些不自在:“母后,儿臣只是来向您请安。”顺便来看看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安乐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程丽盯着安乐,缓缓开口:“不用了,本宫不想见你,以后能不见就不见,你也不用来向本宫请安。” 安乐没忍住最终还是问出了口:“为什么?为什么母后从小到大都不喜欢我?五岁那年,我失足掉入冰湖里,父皇知道后杖毙了失职的宫女,可是您都没有派人问候关心我一下。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程丽面色平静的看着安乐,还是把答案告诉了安乐:“因为你是本宫的女儿,因为,你是一个公主。” “公主,呵,就因为我不是皇子吗?”安乐自嘲道。 “是,本宫是你父皇的结发妻子,一路相互扶持。你不知道本宫为他挡下了多少明枪暗箭,那些对你父皇的恶意最后悉数落到本宫身上,后宫那些手段也是防不胜防。本宫曾流产好几次,每一次都是剜心之痛,九死一生。你曾经是本宫好不容易盼来的,你知道本宫怀你的时候多少岁了吗?二十八岁!我满怀期待,小心翼翼,一刻也不敢松懈,可九死一生拼死生下的却是个女孩,还给我带来一个无法再生育的消息,你说,本宫如何不恨?” 程丽越说越激动:“程家不参与党争,是他们不想吗?不,是因为没有皇子,是你占了我儿子的位置,你为什么是个女孩?你想投胎到皇家你去万俟容仪和华雾汐的肚子里啊,为什么要来占我儿子的位置?如果不是你,太子的位置哪里还轮得到李知岱?本宫遭受的这些可不是白白给旁人做嫁衣的!” 安乐听完后神情冰冷,声音更是带着寒意:“多谢母后今日解惑,只可惜儿臣就是个公主,恐怕无法为母后解忧。既然母后见到儿臣便会心生不快,平添烦闷,那今后儿臣就不叨扰母后了。儿臣还有事与父皇相商,这便离开。” 程丽平静下来,恢复了往日一贯的作风,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盯着安乐,静静地看着,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安乐起身,踏出殿门前还是停了下来,对程丽说道:“对于母后的期待儿臣是做不到了。但儿臣始终还是您的孩子,日后,也会尽力保住程家。程家在我有生之年,不会成为另一个季家。” 程丽没有说什么,等安乐彻底离开看不见身影后才吐出两个字:“随你。” 安乐公主和皇后闹得不欢而散这件事最终还是被有心人知道了,众人都唏嘘不已,平日里最高不可攀的安乐公主如今不仅和一个战败国的质子成亲,还不受自己亲生母亲待见,这还真是世事无常啊。 “巽儿,你可还好?”李昕有些担忧的问道。皇后到底只是答应管理后宫,对于旁人放进去的钉子她倒是来者不拒。这不,也就一小会儿,安乐面色难看的离开未央宫的消息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她还真是一点也不为巽儿考虑,就是把那些钉子暂时打发走也好啊,这下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拿这件事做文章。 “父皇曾经告诉儿臣不要对母后有太多期待,可是早就知道缘由?” “你都知道了?是,朕知道她多期待你的诞生,所以她承受不住这双重打击。巽儿,别怨你母后,这是她的执念。” 安乐面无表情地说道:“女儿明白,只是如今女儿已经知道缘由,私以为以后还是不要和母后见面了,能避则避,以免让她心生愤懑。” 李昕听见这话当下就明白巽儿这是打算割舍下了,心里有些高兴的同时又有些难过。高兴自不用说,母亲才是孩子与母族最重要的纽带,安乐自此以后能安安心心的为皇家效力;难过则是对女儿的疼爱,安乐这次是真的被伤透了心,作为父亲他自然也是替她感到难过的。只能说,人就是这么复杂的动物。 ——小剧场—— 作者(小心翼翼):“安乐,你还好吗?” 安乐(面无表情):“你觉得呢?” 作者:“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不难受了。” 安乐(¬_¬):“我连我爹都能算计,你觉得我会在乎一个一年都见不上一面的亲娘?” 作者:“啊这......” 安乐:“就我这生长环境,我会需要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还不如换成权利和银钱实在。” 作者:“好吧,是我狭隘了。我就知道安乐你不会被这种事打倒的,哈哈。” 第77章 蠢蠢欲动 李昕听见这话当下就明白巽儿这是打算割舍下了,心里有些高兴的同时又有些难过。高兴自不用说,母亲才是孩子与母族最重要的纽带,安乐自此以后能安安心心的为皇家效力;难过则是对女儿的疼爱,安乐这次是真的被伤透了心,作为父亲他自然也是替她感到难过的。只能说,人就是这么复杂的动物。 当然,这段时间贺倾杯自然也没闲着,这次可是带着目的前来,给贺质文添堵只能说是顺便。这次来的各国使臣说是来恭贺安乐大婚,实际上不就是想探探虚实吗?贺倾杯临行前就被叮嘱和某几个国家打好关系,探探他们的口风,以及...... 贺倾杯看向中郎使臣居住的方向,中郎在灭掉宛国后确实狠狠威慑住了周边的邻居们,再加上老天爷赏饭吃的地理位置和宛国的铁矿支持,如今中郎的财富眼红是眼红,但还没人愿意当第一个吃螃蟹的幸运儿。如今大梁被沉重的岁贡压着,周朝的商人又不断在榨取大梁的财富,中郎对于大梁来说,是一颗救命丸。 贺倾杯难免有些庆幸,宛国与饶州最近,如今饶州被开放给周朝,而中郎将宛国吞并,只要能说动中郎让他们分一杯羹,别说两百万两白银,就是再翻上两番也能挣出来。要不是有阿樱,他也不会知道现在中郎与周朝关系只能算一般,但就算是这样,他的把握也没有多少。毕竟,中郎凭什么冒这么大风险帮我们?他们犯不着去得罪周朝,不划算。 “殿下为何眉头紧锁,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妾身虽然没法子帮殿下排忧解难,但殿下总是闷在心里对身体有害。”苏樱关切的说道。 “唉,这其实也没什么不可说的。阿樱,你也知道父皇这次派我来就是想说动中郎帮忙,他们那里地理位置优越,要是愿意让我们分杯羹银钱的事就不用发愁了。但我现在没把握说服他们,要是打草惊蛇,他们直接把我们卖了该怎么办?眼看时间一天天过去,快要到离开的时候了,我怎能不愁?”贺倾杯苦恼的说道。 苏樱轻笑:“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这还不简单?” 贺倾杯有些激动的握住苏樱的手:“阿樱可有什么良策?” “妾身这儿没有,不过妾身觉得顺安王那里说不定会有好法子。” 贺倾杯面露不悦:“阿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也觉得孤不如贺质文?” 苏樱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你对你自己还真不是一般的自信。当然,心里怎么腹诽苏樱面上还是那副爱慕的表情,娇笑着说道:“殿下可知,妾身曾听安乐公主说过:‘居上位者,无须每事皆精,无须事事亲为。’重要的是结果,接下这任务的是殿下,那此事完成,功劳当然就是殿下的。那贺质文干得再好,也是殿下你知人善用,统御有方。” 贺倾杯被苏樱这么一说,脑子也转过来了,点头称是:“阿樱你说的没错,是我钻牛角尖了。父皇既然派下任务给我,那当然得先完成才行,至于谁完成的,谁功劳最大后面有的是时间慢慢讨论。但要是搞砸了,到时候受罚的只有我一人。照这么看,干脆孤把打探那几个国家口风的事也一并交给贺质文好了。” 苏樱:“......”呵呵,她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会选他当目标了,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忽悠,也不是一般的天真。 “殿下不可。” “为何?”贺倾杯有些不解,不是她提议的吗?怎么又不愿意了? “殿下,中郎这件事可是关系着梁国的命脉,贺质文自然会尽心尽力。但我们有意鼓动那几个不安分的小国攻打周朝,说到底只是为了试探和消耗。成与不成都没什么损失。殿下可别忘了,贺质文现在可是周朝的女婿,又跟李知岱来往密切,被他知道此事,保不齐会被拿来当投名状。”苏樱煞有介事的分析。 当然,真实的原因自然是周朝需要一个合适的开战借口,这可是经过多个细作的共同努力才成功把梁国往这方向引。等梁国往里面添把柴,匈奴那边再倒点油,那些家伙肯定会炸。到时候就可以把那些地盘收入囊中了,而且日后再攻打梁国,这也是理由不是?但要是贺质文知道了,这事儿保不齐会黄,所以还是得把这个傻子给忽悠住了。 贺倾杯的脑子果然没想这么多,点了点头:“你说的有理,最重要的还是中郎,其他的事只要尽力,不落人把柄就好。一下子解决了两件事,阿樱真是我的福星。”贺倾杯把苏樱拉入怀中,轻啄了一下。 苏樱脸上瞬间染上绯红,羞涩地说道:“能遇见殿下才是妾身这辈子最大的福气。”毕竟等你们都死了老娘的地位又可以往上提一提,任务对象还是个好忽悠的傻子,可不是福气? “阿樱......”贺倾杯见苏樱这副模样有些意动,声音也变得暗哑起来。 “殿下,不可以,要是被人发现,妾身的身份怕是瞒不住了。”苏樱看见贺倾杯这样子心里都在破口大骂了:现在是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吗?非要把老娘害死是吧。 “咳,是孤疏忽了。”贺倾杯也是一下子昏了头,被苏樱提醒后也就清醒了,虽然语气还带着几分遗憾,但到底还算理智。 “明天我去看看陆望,最近贺质文跟陆望不知道在密谋些什么,明天正好去打听打听。” 苏樱眸光闪了闪,她没记错的话晴岚说过陆望中毒了,中的还是春华,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发现或者说找到解药? “殿下,这陆望可是专门给贺质文送来的帮手?” “算是吧,怎么了?” 苏樱摇了摇头:“妾身只是觉得陆家好大的手笔,送了一个倾力培养的嫡子来,虽然不是嫡长子,平常关于他也没什么传闻,但到底是嫡子,居然直接就送了过来。要知道这来了,走,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贺倾杯一听,确实,陆望是嫡子,但本人却一点都不出名,他的哥哥弟弟都有一些传闻,但他就像透明人般,好的坏的都没有。到底是被放弃了,还是此人非凡,陆家故意藏起来当做底牌?想到这里贺倾杯决定明天好好试探一番这个陆望。 第78章 引诱 贺倾杯一听,确实,陆望是嫡子,但本人却一点都不出名,他的哥哥弟弟都有一些传闻,但他就像透明人般,好的坏的都没有。到底是被放弃了,还是此人非凡,陆家故意藏起来当做底牌?想到这里贺倾杯决定明天好好试探一番这个陆望。 看见贺倾杯的样子苏樱笑的更加灿烂了,陆望情况如何等贺倾杯明天回来告诉她自然就知道了。之前稍加提醒贺倾杯就故意丢下陆望,导致他被苏云陌全力追杀。按照时间推算他现在受的伤怕是根本就没好多少,若是没用解药,那么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尤其是身体都应该恢复的相当不错才是;若是对方出现偶尔虚弱,四肢乏力,拿不稳东西的症状,那可就耐人寻味了。 苏樱心里飞快思索着:春华本就是极为难得的毒药,对应的好几种解药自然也无一不是珍品。中毒不过半月就知道是春华并且能对症下药,那么对待贺质文就需要更加慎重了。毕竟陆望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另外几种副作用大的,不是瘫痪就是沉睡,还不如直接死了。 第二天贺倾杯就马不停蹄的去找陆望,正巧贺质文也在。 “大哥,好巧,来了怎么不来看孤?陆望难不成比孤这个亲弟弟还重要?”贺倾杯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贺质文没想到贺倾杯居然主动来找陆望,虽然不清楚对方想干什么,但还是好声好气的赔罪道:“是我的不是,听表弟说太子您最近都在结交各国使臣,想必是有十分重要的任务,所以没有打扰,还望太子殿下见谅。” 贺倾杯被贺质文一口一个太子殿下哄得心花怒放。这前太子对现任太子承认身份,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贺倾杯都不可避免的有些飘飘然了。 “咳咳,算了,我今天找你们是有事要你们去做。”贺倾杯轻咳一声,开始切入正题。 陆望心里有些诧异:‘这家伙怎么会找我们做事?有阴谋?’ 贺质文也与陆望想的一样,两人对视一眼,贺质文问道:“不知有何事需要我等为您效力?” 贺倾杯缓缓说道:“孤最近与各国使臣结交已经达到掩人耳目的作用,接下来几天你们去查查中郎这次使臣有什么喜好。”贺倾杯记得苏樱的‘劝告’,没有把其他目的和盘托出,而是把这个目的当做掩人耳目的借口。 掩人耳目?中郎?贺质文眉心微动,父皇是要干什么? 陆望见了,替贺质文问出口:“恕卑职冒昧,不知太子要我们去探查中郎作甚?” 贺倾杯高深莫测的说道:“你们也知道每年两百万两的岁贡对大梁是沉重的负担,所幸原来的宛国与饶州接壤,饶州又被开放,倘若中郎愿意让我们去他那里做生意,这银子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原来如此!难怪会让贺倾杯这个太子前来,不仅仅只是来向周朝表达诚意,更是展现对中郎的重视。贺质文想通后便知道此事兹事体大。若是成了,大梁能得到更多时间,而且周朝意图用经济拖垮大梁的诡计也没有办法再继续生效,此事,必须要成。 陆望也想明白了这一点,但要办到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首先,周朝之前帮助中郎立威,没道理帮助我们而与周朝交恶;其次,就算是之前的大梁也没什么筹码能说动中郎让利,何况是现在;最后,现在时间太紧,最多一个月他们就会回去,若是现在没谈成,之后很难找到合适的机会。另外...... 陆望和贺质文对视一眼后又看了一眼贺倾杯。皇上\/父皇把这件事交给这家伙是怎么想的?等等,这是在给我们机会!以贺倾杯的能力这件事绝对办不成,所以最后还是我们来办这件事。这可是大功一件,他日回去废立太子也是一项有力的证据。 想通了这点贺质文和陆望开始不着痕迹的敷衍贺倾杯,口上说的是一定会好好调查,但心里怎么想的那就得关起门来对自己人慢慢说了。 贺质文的知情识趣和陆望恰到好处的恭维让贺倾杯十分受用,但他也没忘记苏樱的事,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那就麻烦你们了,孤这几天继续和其他国家的使臣周旋,你们也注意着点,无论打听到什么消息都要及时告知孤。当然,如果你们有什么好主意也可以说出来,孤看看是否可行,放心,不会亏待你们的。” 贺倾杯拍了拍贺质文的肩膀,然后接着说:“大哥离开大梁已经不短了,一定非常挂念和担忧母后。大哥无法在母后身边尽孝一定十分遗憾,当弟弟的自不会让大哥难做,早就安排好人好好照顾母后了。大哥安心做事就行,不必心有顾忌。”虽然苏樱还没安排进去,但只要说了贺质文就只能任人拿捏,而且就算去查,也查不到之后新到的苏樱头上。 贺质文笑意深了几分:“是吗?那就多谢三弟了,不知道太子来之前是否对中郎有所研究,毕竟时间不等人,少走些弯路也是好的。”居然早就安排了人在母后身边吗?看样子时间还不锻炼,不然父皇和母后怎会都没察觉。 “消息倒是有一个,听闻中郎与周朝关系一般,不是很密切。”贺倾杯把苏樱告诉他的情报直接分享了出来。 陆望蹙了蹙眉:“怎会?按理说周朝帮了中郎立威,虽说没出力,但也没拿走什么,中郎应该会抓住这机会抱住周朝这条大腿才是,怎会关系一般?” 贺倾杯摊开手:“孤得到的消息就是这样,但不确定真假,不排除是对方给我们的陷阱。消息上说是因为中郎吞不下宛国,时不时就会发生动乱,中郎本想求助周朝,但周朝建议中郎将宛国一半领土还给宛国皇室,只要求他们投降称臣,中郎不愿意,结果闹得不欢而散。这点孤来之前就已经去核实过了,被占领的宛国确实闹得挺厉害,这次中郎来周朝很有可能还是来商谈这件事。” 贺质文眼里飞快闪过一丝讶异,贺倾杯居然能探听到这么重要的事?据他分析,这条情报十有八九是真的,但也像贺倾杯说的那样,中郎的财富让人眼红,稍不注意被人察觉就是个大麻烦。若是周朝和中郎联合做戏而设下的陷阱,陷进去了怕是会万劫不复,以中郎的能力,又远离大梁,未尝不能把大梁的经济彻底拖垮。 “看来,还是得仔细求证才是。倘若他们真的关系一般,说不定还真是我们的机会。”贺质文最后还是不敢去赌。 “这其实也很简单,大哥,你不是娶了安乐吗?她总该知道吧?你何不从她那里下手?”贺倾杯笑眯眯地建议。他不能告诉他们自己的情报来源,但贺质文应该有办法从安乐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对这件事的真伪这么在意,但有人帮忙干活还是很开心的,让他们自己操心去吧。 ——小剧场—— 贺倾杯:“大哥,我是太子了哦。” 贺质文:“......” 贺倾杯:“大哥你怎么不说话,是不喜欢吗?我还安排了人帮你在母后身边尽孝呢,我贴心吧?” 贺质文(¬_¬):不想跟蠢货一般见识。 贺倾杯:“大哥,咱们这边进度有些停滞,要不你牺牲一下出卖下色相好好讨好一下安乐公主吧。” 贺质文:“@#$%&*!!” 陆望(一把架住贺质文):“表哥,冷静、冷静。” 贺质文:“别拦我,我今天一定要弄死他,这破男主爱谁谁,我不干了。” 此时的贺倾杯已经一溜烟儿跑了。 作者:“干得不错!” 贺倾杯:“那我接下来的戏份......” 作者:“没问题,安排!” 第79章 合作(上) “这其实也很简单,大哥,你不是娶了安乐吗?她总该知道吧?你何不从她那里下手?”贺倾杯笑眯眯地建议。他不能告诉他们自己的情报来源,但贺质文应该有办法从安乐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对这件事的真伪这么在意,但有人帮忙干活还是很开心的,让他们自己操心去吧。 贺质文听出对方的嘲讽之意,只是笑了笑,并未有说什么。心里倒是打起了安乐和李知岱的主意,暗自谋划从他们那里得到这消息的真伪。 贺倾杯又坐了一会,交代了一下事情后便回去了。陆望见了也起身送人,不料忽然身体乏力,踉跄了一下。 贺倾杯倒也没在意,只是说道:“陆望还是好好跟大哥叙叙旧吧,一路上想必是遭了不少罪,孤就不用你送了。” 陆望接受了这个提议,左手暗自握拳,面上则是略带歉意。贺倾杯回去后马上和苏樱分享了这个消息。 “阿樱,我今天去见了他们两人,已经把事情推出去了。还有,我告诉贺质文一早就在皇后身边安插了人,之后我再把你送入皇宫,好生运作一番,应该不会有人关注你。” 苏樱眼波流转,有些欣喜地说道:“多谢殿下为妾身筹谋。” 贺倾杯拍了拍苏樱的手:“你我之间何须多言,对了,今天我观察了一下陆望,看来对方真的是一张暗牌。能文善武,也就是之前受的伤颇重,好几次都拿不稳茶杯,最后想送我都没站稳。要是等他伤好了,贺质文怕是又有一个强力的帮手了。” 苏樱听完之后眸光暗沉,果然,对方知道了毒的特性还找到了最好的那种解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症下药,看来梁国在大周安插的势力怕是不小,得把这个消息告诉公主,早做防范才是。 “殿下为何不在这上面做做文章?” 贺倾杯疑惑的问道:“这有什么好做文章的?” 苏樱依偎在贺倾杯怀中,柔声说道:“如今陆望身受重伤,大梁和周朝相隔甚远,信件来往很是不便,若是夸大其词,说不定可以挑拨皇后和陆家的关系,甚至分化陆家势力,让他们内部打起来。而且妾身也可以用自己的身份帮殿下拦截住不利的信件,不会让他们短时间发现不对的。” 贺倾杯细细思索起来,觉得可行,有些开心地说道:“好主意,阿樱,多亏有你。” 苏樱温顺地说道:“能帮到殿下就好。对了,殿下不是还要去鼓动那几个国家攻打周朝吗?妾身最近从公主那里探听了些消息,说不定有用。” 贺倾杯有些急切地问道:“是什么消息?” 苏樱娇笑着,卖了个关子,没有立刻说出来。 “好了,我的好阿樱,你就快快说出来吧。” “殿下还真是心急,妾身听公主提到今年匈奴进攻有些猛烈,虽说没有被劫掠,但还是影响了边境的秋收,而且边军损失也比较大,接下来怕是要在边境砸不少银子了。殿下何不去劝说那几个摇摆不定的让他们暗中支援匈奴,等匈奴再次发起猛攻再让他们出兵,说不定就能打周朝一个措手不及。” 贺倾杯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阿樱,这消息可靠吗?” 苏樱嗔怪的说道:“殿下不信任妾身那就当做不知道好了,反正对妾身没什么损失。” 贺倾杯讨好的笑道:“我只是太开心了,阿樱别生气。有了这条消息,那这任务做起来可就容易了不少。” 贺倾杯这边气氛正好,贺质文这边气氛微微有些凝滞。 “见过公主,公主近日都在忙什么?”贺质文好不容易堵到安乐,明明是新婚夫妻,一个比一个早出晚归,贺质文几番到访公主府都没等到人。 安乐看了一眼:“进来吧,本宫先去更衣,驸马随意。” 周朝律法驸马和公主一般不住一起,无论是让驸马入住公主府还是公主入住驸马家中都是对臣子极大的恩赐。通常情况下都是公主宣召驸马到公主府,否则驸马是住自己家里,公主才是公主府唯一的主人。 例如昭阳下嫁华家不单单是因为华岚和昭阳是表兄妹,更多的则是当初皇帝对华家的一种变相扶持,特意扶持永王来跟太子打擂台。安乐则没这种政治需求,或者说贺质文还不配,所以这两人其实是分开住的,是以这几天贺质文一直都在打听安乐行踪,却始终没堵到人。 “王爷?咱们为何不去找李知岱?他那里应该安乐更容易打听到消息吧?” 贺质文深吸一口气:“各国使臣到访,身为太子的李知岱你觉得他应该在干什么,这么敏感的时期本王去找他是有多想不开?更别提永王还在一边虎视眈眈,他怎么可能会落下这种话柄。” 雁落低下头:“是属下考虑不周。” “无妨,以后凡事多听多想,有什么疑惑也可以问我或者陆望。雁落,你得尽快立起来,本王对你有很高的期望。” 雁落抬头,感动的说道:“是,属下不会辜负王爷王爷期望。” 又等了一会儿,安乐走了进来,坐在主位上,看着贺质文,开口问道:“驸马这几日不是忙着跟家里人联络感情吗?今儿个怎么有空来找本宫?” 贺质文微微勾起唇角:“表弟什么时候都能见,只是刚刚成亲我们二人便各自忙碌,有些担心公主会被小人非议。” “那倒不用驸马操心了,大周民风开放,不会发生你所担心的事情。” “那就好,不知公主最近可有空?之前万固寺求的签公主是否还愿了?” “本宫倒是忘了,难为驸马还记得。” “和公主有关的自然件件都放在心上,不敢也不忍忘却。” 安乐手指不自觉的叩击桌面,暗自思索一番后说道:“那就去万固寺住几天如何?正好这几日无事。” 贺质文眸光一闪,心下了然:“公主相邀,自然不会推辞。” “那驸马准备下,明日就走。” “好。” 贺质文回到自己府邸,关上门马上就对雁落说道:“中郎和周朝关系确实不好,你赶紧去把这消息告诉表弟,之后这几天待在他身边照看着,不用管本王。” “是,王爷。”雁落想说什么,不过也知道轻重缓急,离开了。 “嗯?你是想问表哥怎么就确定了这件事?”陆望好笑的问道。 雁落挠了挠头:“嘿嘿,陆大人,我不太聪明,你能给我解惑吗?” “这有什么,来,我先问你,这段时间李知岱在接待外国使臣,但皇帝怕他压不住,但也不可能会让李知衡帮衬,所以能出现在那种场合且能堂而皇之帮李知岱的会是谁?” 第80章 合作(中) “这有什么,来,我先问你,这段时间李知岱在接待外国使臣,但皇帝怕他压不住,但也不可能会让李知衡帮衬,所以能出现在那种场合且能堂而皇之帮李知岱的会是谁?” “额......,安乐公主?”雁落有些没把握的回答道。 “没错,她明天就要离开去万固寺,短时间内还不会回来,那就意味着李知岱身边没有趁手的帮手。要是李知岱出了什么差错,损失的可是周朝的利益。你想想,她会是这么莽撞的人吗?” 雁落低头沉思,确实,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能屡屡让王爷受挫的怎会如此轻巧的离开,这时候离开确实有些奇怪。 “那,那到底是为什么?” 陆望叹了口气,循循善诱:“贺倾杯最近在拜访各国使臣你早就知道了对吧?” “是。” “那他这期间为什么不去拜访中郎,虽说是为了掩人耳目才去拜访了其他国家,但单独落下中郎岂不是更显眼?换句话说,贺倾杯这段时间为什么没去拜访中郎使臣?” “这不是因为中郎经常不在,堵不到人吗?”雁落不解地说道。诶!等等,安乐早出晚归,中郎也是,那就说明最近李知岱和安乐其实是在和中郎周旋!那安乐这时候离开,不就意味着与中郎的商谈会暂时打住,机会啊。 陆望见雁落猛地一震,知道对方是想到点子上了,于是继续说道:“按照贺倾杯的说法,中郎这次是来求助周朝,这事儿不是一拍板就能决定的。安乐在这时候离开,李知岱那边估计最近也不会和中郎多有交集,那就说明他们要谈的事处于僵持或者说直接谈崩了。” 雁落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能证明他们关系确实不算太好,不然安乐不至于这么不给面子直接打算冷处理。” 陆望点了点头:“不错,还有什么疑问吗?” 雁落憨憨一笑:“我这里没了,多谢陆大人。不过陆大人有想到什么好法子劝服中郎和我们合作吗?” 陆望微微一笑:“现在不就是个好机会吗?不然表哥这么着急让你来做什么?” “啊?”雁落愣住了,然后又思考起来,似乎想到什么,开心地说道:“中郎跟周朝谈崩了,而且他们现在打算冷处理,正是我们趁虚而入的时候。有王爷拖住安乐,李知岱也不会轻举妄动,时间拖得越久,中郎越是着急,答应我们的可能性就越大。” 毕竟人只有在处于弱势时才是最容易妥协的。我们要的东西不少,中郎那边也是火烧眉毛,不是一般的着急,在已知周朝短时间内指望不上时,才会仔细考虑我们的条件。 “不错,这段时间你跟在我身边,你也知道我的身体已经开始有些不对劲了,这段时间可能需要你帮忙遮掩一二。” 雁落听完后愣了一瞬,低下头道了一声是。 “不过,这件事最后还是得贺倾杯出面才行,算是便宜他了。”陆望摇了摇头,这次贺倾杯的自大倒是帮他白得了一份功劳,算是傻人有傻福吧。 “阿樱,好消息,陆望刚刚跟我商量了下对策,这次任务算是能圆满完成了。”贺倾杯兴奋的向苏樱分享这个消息。 “恭喜殿下,不过一切还未成定局,殿下也不能太掉以轻心了。” “放心,我明白的。还是得多亏了阿樱,不然我现在估计还在焦头烂额。” “明明是殿下知人善用,妾身只是提了一个建议,殿下听进去了愿意采用这才是最重要的。您要知道,天下间多的是有才之士,只可惜他们的才华可能一生都得不到机会施展。” “阿樱真是我的贤内助啊。” “殿下~。” 五日后的晚上,驿站内灯火通明,不少人都没睡觉,似乎是各国使臣一起在聚会,丝竹之声不绝于耳,透过帐幔看去,美人、美酒和美食,一派纸醉金迷的景象。 “那贺倾杯也找你了?” “哦?你也......” “诶,你们觉得他的消息可靠吗?” “可靠又如何,我可不想掺和进去,你们可别拉我下水。” “哼,胆小鬼。” “你们别吵了,人各有志,只是你可别泄密,到时候要真成了也别想着来分汤。” “行了,别管他,咱们不如来打赌中郎会不会答应好了。” “我看悬,当初要不是大周,中郎现在怎么可能过得这么滋润,没卖了贺倾杯就算不错了。” “我倒觉得未必,你们可别告诉我不知道这两年中郎那点破事儿,现在宛国可是在中郎手里,又跟饶州接壤,保不齐就答应了。” “但风险太大了,中郎未必愿意冒这风险。” “你的意思是......” “你想想,他梁国现在最缺的是什么,是钱啊。中郎最不缺钱,我估计他们就是一场交易,其他的估计没有。” “有道理,算了。关于贺倾杯的提议你们怎么看?” “我觉得可以按照他说的做,支援匈奴而已,要真像他所说,那明年我们一起发动攻击够让大周头疼了。只要大周到时候肯让步,那就是好处多多。” 众人纷纷点头,有几个不想参与,但这时也有些摇摆不定。当大周的附属国已经够久了,这次倒是个好机会,要不要冒一次险?若是能摆脱他们的控制这点代价不算什么。此时,宴席上觥筹交错,好不热闹。另一边,中郎使臣也在跟贺倾杯和陆望交锋,雁落站在一旁,算是警戒和望风。 “下官陆望,这位是我国太子,不知使臣如何称呼?” “延。”使臣点了点头,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贺倾杯心里暗自嘲笑,这些小国的贵族大多都是有名无姓,百姓则大多连名字都没有,没记错的话中郎国王的鑫姓还是周朝给的,真是落后。 “延使臣,不知近日与大周商谈如何?”贺倾杯微笑着问道。 延面上微微露出怒意:“你是在嘲笑我?明明就知道......” “自然不是,孤只是想与延使臣交个朋友,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朋友?哼,你们想要什么,直说吧。” 贺倾杯和陆望对视一眼,果然,这家伙跟情报上打听到的一样,冲动易怒。 陆望接过话:“延使臣果然爽快,梁国想要在中郎做些生意。” 延有些疑惑:“你们想做就做,又没人拦你们。” “呵呵,延使臣,梁国看上的可不仅仅只是几个摊位。” “你,你们,好大的胃口。” 贺倾杯挥了挥手,示意陆望退下:“延使臣,我们自然不会白拿你们的东西,中郎忧虑之事,周朝不愿意出手相助,我们可以。” 延明显心动了,他这次来大周就是想再和他们谈谈,但还是没谈妥。最重要的是他们似乎已经不打算接着聊下去了,王这次借着安乐公主大婚特意派遣他来就是希望能说服大周,中郎现在情况确实不好。现在既然梁国愿意帮忙,也算是个好消息,就是...... “你们要的太多了,我们可以每年给你们三十万两黄金。”延留了个心眼儿,三十万两黄金差不多等同于三百万两白银,足够他们应付岁贡。但周朝指名要白银,怎么把黄金变成白银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这样也算是两边不得罪。 第81章 合作(下) “你们要的太多了,我们可以每年给你们三十万两黄金。”延留了个心眼儿,三十万两黄金差不多等同于三百万两白银,足够他们应付岁贡。但周朝指名要白银,怎么把黄金变成白银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这样也算是两边不得罪。 贺倾杯把玩着茶杯,没有再说话,双方都各有所需,就看谁能沉得住气了。大梁想要的,可不仅仅只有钱。退一步讲,就算只是一场单纯的金钱交易,仅仅三十万两黄金,远远不够。 不一会儿,延就有些着急了,他已经被大周给拒绝了,要是梁国也不愿意这次可就真的无功而返了。 “不知梁国意下如何。” 延最终还是没忍住,急切询问道:“据我所知,你们梁国现在缺钱缺的厉害,三十万两黄金足够你们休养生息了。” 贺倾杯不慌不忙的抿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茶杯与桌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似乎直接敲在了延的心口上。 “延使臣,三十万两黄金确实不是一笔小钱,但也算不上太多。” “你!” 延拍案而起:“欺人太甚,你梁国现在居然说三十万两黄金是笔小钱,要真是这样,怎会为了区区两百万两白银的岁贡发愁。” 贺倾杯有些恼怒,陆望急忙制止,开口道:“延使臣,你可有算过一支军队的开销究竟有多大?” 延重新坐了回去,有些不解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中郎不缺钱,再加上中郎的军队并没有太多,是以根本没法明白路望的言下之意。 贺倾杯也冷静下来,没有制止陆望的话。 “延使臣,你可知道,供养一个士兵就需要几十甚至是上百个农民,一支像样的军队少说也得几千人。你不妨仔细算算,出征一次到底要花费多少,再看看这三十万两黄金到底算不算多。更何况,这宛国,一年恐怕不止要平一次叛吧?” 陆望笑里藏刀,抛开立场问题,他也绝对不会让中郎用区区三十万两黄金换取大梁的帮助,因为确实不值。这不是攻占城池,而是帮人平叛,赢了没有土地等资源,输了还要往里面倒贴,就算没有其他因素仅仅只是帮人平叛,中郎给的,也远远不够。 “这......”延有些动摇,仔细想了想,对方说的确实不错。这里面还有梁国跟宛国接壤的关系,换做是大周,路途遥远,花费更高,难怪他们不愿意。 贺倾杯见状,趁热打铁:“延使臣,你要知道,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也就是我们现在有所求才会愿意出手,不然,谁会愿意帮你们收拾这个烂摊子。” 延心一横,直接说道:“总之你们说的要求我们不可能答应,要是你们觉得我们的钱给少了,可以再谈,其他的,不可能!” 贺倾杯脸一沉:“那还真是可惜,看样子我们是没法达成合作了,耽误了延使臣这么长时间,真是抱歉。” 延傻眼了,他没想到对方居然连钱都不要,直接不谈了。但如今话都说出口了,他也没好意思再收回来。脸色有些僵硬,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 “哦对了,我的三弟最近陪安乐公主去万固寺还愿了。延使臣若是着急,不妨再去瞧瞧。孤知道延使臣时间紧迫,虽然没谈成合作,但还是想交你这个朋友,就在此祝延使臣得偿所愿。”说完,便带着陆望和雁落走了。 延一个人坐在那里,听着这些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听完这两人的分析也知道大周基本上是不可能帮他们了,但是这条件...... “等等!”延叫住了已经踏出房门的贺倾杯。 “延使臣还有什么事?” 见贺倾杯停了下来,延最终说道:“你们要的我做不了主,等我回去请示王再做打算,如何?” 贺倾杯笑意真诚了不少:“自然可以。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孤可以告诉延使臣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你的邻居们打算支援匈奴,伺机而动,中郎何不把握住这机会,大捞一笔?” “当真?” “自然,不过延使臣可别把孤给卖了,不然孤会有不小的麻烦。” 延开心的说道:“嘿嘿,一定一定,太子是我的朋友,延不会出卖朋友。” 这一边其乐融融,自然都没发现一道黑影飞快划过,消失在夜幕中。 “所以,陆望已经找到解药,中郎那边也谈妥了?” “是,那个使臣虽说是要回去请示,不过八成还是会答应。公主,那个陆望要不要属下......”苏樱比划了一下,有些跃跃欲试。 “不用,本宫对他有另外的安排,至于渠道,没什么,只是有人提供了一点小帮助而已,他不会做得很过分,不足为虑。之后你就待在梁国后宫里,时机到了会通知你怎么做的。” “属下明白。”苏樱颔首,然后退了下去。 “晴岚,匈奴那边怎么样了?” “回殿下的话,林城那边压力不是很大,再加上之前三代帝王近百年的努力,现在匈奴内部并不团结,有不少已经被我们收买了,在暗中传递消息和军情情报。” 何止是收买,现在大周面对匈奴之所以无往不利,少不了他们的投靠。他们最高军事会议里都有被我们收买的人在,再加上我们这边装备精良,战马充足。只要出征的不是个傻子,怎么都不会输的。 “嗯,让守军的那些将领悠着点,可别吓坏了那群小老鼠。另外,让匈奴那边的也跟着劝说,别把阵仗搞的太大了。本宫不想出现太多不必要的损失。” “奴婢明白。” 此时的贺质文看着自己桌上的信再次陷入沉默,心中不由得感叹:古今楼的人还真是神通广大,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得罪他们。 打开信件,贺质文瞳孔一缩,由不得他多加思考,再次确定信纸上的内容后便直接销毁。 “若是真的,若是真的,这绝对是一个大好机会。” 信上说,明年的盛夏,徐州会发生前所未有的洪灾,今年周朝对付匈奴,明年还要赈灾,倘若能煽动那些小国趁机攻打周朝,周朝国力必定大幅度下滑,而且李昕他们也不会有太多精力再死盯着自己不放。真是,太好了。 不得不说,因为这封信,贺质文的想法也朝安乐他们期望的方向一路狂奔,只是这场突如其来的洪灾又给双方平添了不少变数。 “师兄,你这样回头她估计又会找我麻烦了。”安凝雪无奈的叹了口气。 “呵呵,师妹这是生气了?” “自然不是,天灾又非人力可控。只是这样一群气运强盛的人聚在一块,难免导致灾祸频发,异象陡生,最后受苦的还是百姓。只希望他们这里能尽快分出个胜负,结束这一切。” “那师妹看好哪一边呢?” “我?自然是周朝了,它足够强大,结束后划分利益的难度远没有梁国高。梁国在制度上还不完善,若真的翻盘,不知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彻底吃透。更何况,周朝为吞并梁国已经做足了准备,梁国却是被动反击,要是赢的是梁国,恐怕不能服众,怕是会陷入宛国和中郎那般境地。” 第82章 情愫暗生 “我?自然是周朝了,它足够强大,结束后划分利益的难度远没有梁国高。梁国在制度上还不完善,若真的翻盘,不知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彻底吃透。更何况,周朝为吞并梁国已经做足了准备,梁国却是被动反击,要是赢的是梁国,恐怕不能服众,怕是会陷入宛国和中郎那般境地。” “师妹还真是良善,难道不觉得梁国反败为胜更有趣更有看头吗?” “师兄,我们是看客,也只是看客,还是不要下场多加干预了。” “好吧,师妹都发话了,当然不会违背你的心意。等这里尘埃落定,我们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快了,等人齐了,自然就该回去了。” “人齐啊......,就不能不等吗?左右你才是最重要的。” “不能。” “好吧,如你所愿。” 就在安乐与贺质文在万固寺还愿的这一段时间,各国使臣们心照不宣的达成某种合作,等到安乐回去时,各国使臣已经准备回去了。 “哼,总算是要走了。”李昕收到消息,冷哼一声,但也没多说什么。 “父皇,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谈的差不多了,不知道大将军那边准备的如何?” 君鹤清躬身道:“陛下、殿下请安心,臣这边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开战。” 李昕有节奏的敲击着座椅,缓声说道:“朕要的不是一场大胜,而是永绝后患,大将军,你可明白?” 君鹤清身体一僵,最后更加恭敬的回道:“是,臣明白。”陛下这意思是要把所有国家统统纳入版图了,但这样一来,最开始就不能太露锋芒,只能惨胜。可,在保证大军主力不受损的情况下,上哪去找人制造一场惨胜?或者说,这场惨胜里,该牺牲的是哪些人? 安乐对此没有任何异议,居上位者,所谓百姓,不过是一串冰冷的数字而已。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那也得看是多深的水,多大的浪。只要他们还能活下去,只要他们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叛乱,那就是很遥远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如今的大周,还远远不到那种地步,就算是有怨言,只要稍加引导,一致对外就好,不需要太多关注。 几人商谈完后安乐没有应下李昕的挽留,直接回去了。回到府上时安乐发现贺质文已经等候多时。 “驸马倒是来的勤快,不知这次又有什么事?” “公主可知,各国使臣已经在收拾行装,准备回去了。” “自然知晓。怎么,驸马舍不得?想留下几人,还是......想跟回去看看呢?” “公主说笑了,上次公主不是说提过想见我表弟吗?如今他们不日就要离开,这不想着看公主哪天有空,安排表弟前来拜见。” 安乐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照目前的情况推算,陆望的身体怕不是很好,居然还让他出门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还真是狠心。 “好啊,最近本宫倒是有不少时间,不如就明天吧。”反正遭罪的又不是自己。 “好。对了,最近我新得了一株牡丹花,觉得与公主甚是相配,公主可有兴致?” “哦?好啊,本宫也很好奇这时节能被驸马看中的牡丹有何奇特之处。” “公主莫要打趣我,不过是之前注意到公主府上一年四季都花团锦簇,正好那牡丹比较稀奇,所以才打算博公主一笑。” 两人边走边说着,不一会儿就到了温室。说是温室,其实也是个不小的殿宇,也有不同的房间,每个房间温度湿度都不相同。这里培育着各种各样的鲜花,数十位花匠和上百奴婢在悉心照料着本不应该在此时节盛开的花朵,安乐花园里的花朵都来自于这里。 安乐一踏进温室便被摆在中央的牡丹花吸引住了。豆绿色宛若蝴蝶的花瓣,远远望去就好像一群绿色的蝴蝶层叠在了一起,看起来清丽雅致,超凡脱俗,和旁的牡丹有很大不同。 “这是......欧碧!”安乐有些惊讶的说道。牡丹有四大名品:姚黄、魏紫、欧碧、赵粉。只可惜欧碧的栽培方法在前朝战乱时便已经失传,全天下除了古今楼估计也就当年的花匠及其后人有可能知道。再加上它本身就极为珍贵,很难培育,所以到本朝已经没有听说过谁有这种花的踪迹了,没想到贺质文居然能找出来。 “公主真是见多识广又眼力非凡,本来还想卖弄一番,不成想直接被公主认了出来。” “本宫也是之前无聊,随手翻了几本杂记,恰好看到有关这种牡丹的描述罢了。”安乐拨弄着面前的这株牡丹,显然有些爱不释手。毕竟,美丽而又珍贵的东西谁会不爱呢? 贺质文见到安乐这副模样唇角也不自觉的牵起,温柔地说道:“看来公主很喜欢,真是它的福气。” 安乐手微微一顿,垂下眸子。平心而论,贺质文无论是哪方面都是极好的,如果不是因为必须要坚守的立场,她还真希望能与他成就一段缘分。只可惜,大周必须要吞并梁国,贺质文也不可能坐以待毙。这场博弈,只有你死我亡,不存在其他的解决方案,贺质文及其梁国皇室,必须死。 安乐手微微用力,欧碧便被轻易折断,汁液溅了安乐一手,贺质文见状,没有多加犹豫本能的立马拿出帕子帮安乐细细擦拭。 “看来公主这是真的很喜欢,都迫不及待想拿到房间装点一二了。公主也不必心下懊恼,这是养出欧碧的花匠,相信很快公主就能有一园子的牡丹了。”贺质文让一个人上前解释道。 安乐回过神,见贺质文已经擦拭完毕,抽回了手,脸上又挂起了平日里的笑容:“毕竟是已经失传的名品,自然是喜不自胜,驸马有心了。” 贺质文看见安乐的笑容心里有些不舒服,那种客套的,计算的完美无缺的面具几乎是每个皇家或者说上位者们都有的共同物。 但他见过面具下真正的安乐,不管是猎场上的冷漠无情,还是上元节里的惊鸿一瞥,又或是刚刚难以掩盖的惊喜,还有数次交锋中那种棋逢对手,惺惺相惜的感觉,都令他着迷。他想看到、了解真实的安乐,这种如同镜子般宿敌般的存在,让他感觉到兴奋,到底他们两个谁更胜一筹,谁会死在对方手里呢? “驸马怎么了?刚刚走神了。” “啊,没什么,只是在想还有什么新鲜玩意能让公主开心些。” “这样啊,驸马不妨留下用晚膳好了。” “是,谢公主。雁落,去通知表弟明天来拜见公主。” “不用,让晴岚去吧,也不用在府上,就在醉仙楼见一面好了。” 第83章 离开 “不用,让晴岚去吧,也不用在府上,就在醉仙楼见一面好了。” “也好,麻烦晴岚掌宫了。” 晴岚微微点头,然后出了公主府的大门。另一边,各国使臣发现晴岚亲自到驿站后心中一紧,脑中不断思考对策,不知对方有何目的。尤其是当众人看见晴岚往梁国那边去时心里更是不停地打鼓:这,不会是暴露了吧?谁干的?到底是谁出卖的? 各国使臣纷纷如坐针毡,一边跟旁人聊天一边却频频张望。等看见陆望出门送晴岚,两人有说有笑,气氛轻松愉快,众人心里不免松了一口气,但又很快提了起来。嘶~,不对!这陆望好像跟贺倾杯不是一伙儿的,之前贺倾杯也没带他,搞不好是他把我们给卖了所以他俩现在这么开心! 众人看似无意实则紧紧盯着这二人,等晴岚彻底离开看不见身影后互相交换了个眼神,派出一人跟陆望攀谈,打算探探口风。要是有什么不对,不管是赶紧跑还是其他,他们也好立刻做准备。 “陆望陆使臣,请留步。” “嗯?你是......车臣的明使臣?” “呵呵,陆使臣好记性,正是在下。”明受宠若惊的回答道。 “哪里的话,不知叫住在下有何事?” “嘿嘿,刚刚那是安乐公主身边的晴岚掌宫吧?不知道特意找你有什么事,方不方便说一下?还有,要是你跟晴岚关系不错的话,不知道能不能......”明搓了搓手,凑近陆望,压低声音说道:“能不能帮我送些小东西给她?” 陆望抽了抽嘴角,关系很好?确实,毕竟给自己投毒的就是她,关系当然十、分、要、好。 “额,这倒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安乐公主的驸马就是我表哥,这不是马上就要回去了,公主明日约我在醉仙楼见一面。至于晴岚,抱歉,我与她并没什么交情。” “这样啊,害,我还以为能贿赂一下呢。要是晴岚能在公主面前美言几句,说不定公主就能记下我呢。诶,不知道......”明两眼放光的看向陆望。 陆望后撤一步,连连摆手:“这可别难为我了,我之前都没正式见过安乐公主呢。” “好吧,那陆使臣回去好好准备下吧,与安乐公主见面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明拱手拜别,陆望也是如此。得到想要的信息后众人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不过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还是加紧收拾,赶紧回去好了。至于合作,回去之后告诉王再慢慢定夺,不急于一时,反正时间还早,这事儿也不是他们一两句话就能定下的。 第二天,安乐如约见了陆望,虽然只是一场短暂的会面,但陆望即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依旧踩了好几个陷阱,要不是贺质文在一旁时不时地打圆场,估计这会儿不是在皇帝面前就是在大牢里了。好在安乐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眼看着陆望精神快要崩溃,支撑不住时,好心的放他回去了。 “安乐公主,确实,名不虚传。难怪表哥没在她手里讨到半分便宜,咳咳,只是表哥,若真到了那一步,你真的舍得杀了她吗?” 陆望眼眸里盛满了担忧,他还算是了解贺质文,安乐这样的女子绝对会引起他极大的兴趣,不管是征服欲还是其他,一旦参杂了大量个人情绪,那么在有关她的事上就会更容易出现失误,尤其是对方实力旗鼓相当而又发现这件事时。陆望叹了口气,他不是不相信表哥,只是安乐发现后难免会抓住这点不断利用,但愿表哥可以时刻保持清醒吧。 “深秋了,又快要到冬天了啊,这大概是最后一次见你们了。”万俟玥今天难得出来,目送着那些使臣的离开。 “小姐,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这外面现在乱的很,要是不小心被牵扯进什么事里就不好了。” “知道了,待会就回去。对了,那几名族弟如今怎么样了?” “这......奴婢不知,小姐若是想知道,奴婢马上去打听。” “不用了,我一会儿有些事想找父亲,可能会很晚,你让厨房留饭。” “是。” 万俟玥收回目光,让蝉鸣去结账,自己则回到马车上闭目养神。只是没过多久,又想起了一些让人心烦意乱的事情,索性掀开车帘,让自己注意力转移一下,没成想刚好看见一个男子急匆匆的向城门奔去,但似乎身体太弱又跑的太急,竟然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由于那人的装束和气质不像普通人,周围的百姓踌躇着不敢上前。 万俟玥冷眼看着这一幕,她没看错的话那是梁国的陆望,梁国的使团今早就走了,他这是错过了?哼,正好让她瞧见这一幕,自己是准太子妃,贺质文跟太子走得近,陆望又是贺质文的表弟。这是觉得自己很大程度上都不会坐视不管,还会把人送到太子府上是吗?真是好笑。 “小姐,我们可以走了。”蝉鸣站在马车下,出言提醒道。 “先不急,瞧。”万俟玥抬了抬下巴,示意蝉鸣往那边看。 蝉鸣顺着万俟玥指的方向看去,看见一名锦衣华服的公子似乎是晕倒在路边,周围的人纷纷不敢上前,惊呼:“呀,小姐,那个人是晕倒了吗?这是哪家的公子?咱们要不要派人去瞧瞧?” 万俟玥冷笑:“打发个人去顺天府,就说梁国使团现在还有人逗留洛邑,恐是细作,让人把他带走好生审问一番。另外,在留两个人守在这里,别让人靠近,要是他醒了也别让人跑了。行了,我们回去吧。” 蝉鸣被这巨大的信息量砸的脑袋晕乎乎的,根本没反应过来。直到万俟玥眼风扫了过来才清醒,忙不迭的对家丁传达万俟玥的指令。 贺质文收到消息后眸光一冷,虽然他准备了两套方案,无论万俟玥选择哪一边都有方法应对,但她毫不犹豫的把陆望扔在那里的举动还是让他咽不下这口气。安乐一个,万俟玥一个,一点也不像普通女人那般容易利用。 寻常贵女可能有的刁蛮莽撞,天真善良,心狠手辣等等她俩是一个不占,太过冷静和理智了,简直比一些男子还要厉害。要不是因为她们是女人,万俟家和周朝怕是要迎来鼎盛。不过万俟玥还差点,至少她割舍不下她的家族和亲人,甚至还有华家那个,比起安乐,她有的是弱点。 另一边顺天府收到消息后马上派人把陆望带走,费了一番功夫把人救醒,从陆望口中大致了解了一番后,推理出了来龙去脉:贺倾杯想借周朝的手除掉陆望,借此削弱陆家势力,所以事先给陆望下药,又提早离开。陆望虽警惕,但还是中了招,万幸的是药力不够,提早醒了,发现贺倾杯阴谋后着急离开这才出现万俟玥目睹的那一幕。 陆望交代完后希望大周可以护送他一程,很合理的要求,而且主动请求监视,李昕没有拒绝,让陈礼带着不少人把人送走了。 “你是说,他身体不太好?”李昕看着陈礼有些质疑的询问。在他看来这既然是给贺质文安排的人手各方面都应当不错才是,身体不好?怎么可能。 ——小剧场—— 陆望:“表哥再见。” 贺质文:“再见。” 作者:“叮,你的辅助已到期,请付费续期。” 贺质文:“你做个人吧。” 作者:“好吧,我把他放在其他地方远程辅助你行了吧。” 贺质文:“你这语气是什么意思?安乐要人有人,要钱有钱,我呢?我要个人都这么费劲,你说说,公平吗?” 作者:“要是她是和亲公主肯定就跟你一样了啊,可现在你才是质子诶。” 贺质文:┴┴︵╰(‵□′)╯︵┴┴ 作者:“好了好了,你现在情况比之前好太多了,知足吧,慢慢来。” 贺质文:“我怎么听你这话感觉你又要搞事?” 作者o(〃''▽''〃)o:“有吗?” 贺质文:...... 作者:“男主的人生总是波澜起伏的,哈哈,你懂的吧。” 贺质文:“再见。” 第84章 立冬 “你是说,他身体不太好?”李昕看着陈礼有些质疑的询问。在他看来这既然是给贺质文安排的人手各方面都应当不错才是,身体不好?怎么可能。 “是,臣仔细观察了一下,脚步虚浮,中气不足,面色也不是很健康。最重要的是,他似乎无法提起重物,臣有好几次注意到陆望连佩剑都拿不稳。”陈礼将自己所见如实的禀告给李昕。 李昕挥了挥手,示意陈礼退下。等陈礼退下后凌厉的目光扫了一眼刘敏,刘敏马上心领神会,将众人赶出殿外,自己也退了出去,守在大门外。 “陆望的事,你们有什么线索?”大殿里只有他一人,李昕自顾自的说了一句,不多时一道黑影从暗处出现。来人全身都被黑色包裹住,只露了一双眼睛,仔细看去,这双眼睛黯淡无光,就好像这个人一样,毫无生气,像个只服从命令的木偶。 “陆望被苏云陌带领的安乐公主的人截杀,身受重伤,武器上也有毒,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李昕思考着问了一句:“巽儿的人怎么样?” “没交过手,这些是主人你之前下令后探查得出的。” “朕不需要精确的答案,给个大概就可以了。” “不如我们,但人数不少,时间拉的长我们会死。” “这样啊,据你们推测,巽儿大概有多少人?” “安乐公主这次派出一八十人,死五十七人,轻伤五十六人,重伤二十七人。按照这个推算,安乐公主大概有三百人,且,没有聚集在一处。” “三百人,不在一处,呵呵,若是直接从内城突袭逼宫,动作够快的话不到一百人就可以了,只是后面会比较麻烦而已。”李昕笑了起来,他不是不知道他的几个孩子暗地里都养了一些人手,但只要别做的太过分他也没管。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的情况自己都知道,再怎么折腾也翻不出他的手心,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尽快查清巽儿的情况,还有,安排人盯着苏云陌,若有异动,立刻汇报。” “是。” 另一边,赶上贺倾杯的陆望在确定没有监视后在洪将军的配合下来了个偷梁换柱,悄悄离开了队伍,留在了周朝。 “咳咳,你们快走吧,要是他们反应过来赶来查看就麻烦了,尽快回去,只要过了边境,一切都好说了。” “那我们先行一步,陆公子,保重。” 陆望看着使团离开后苦笑着说道:“这下是真的回不去了,我们走吧,去江南,咳咳。”陆望止不住的咳嗽,解药的副作用已经慢慢开始加重,现在的他连马都没办法骑了。若不是因为这,表哥也不会安排自己去气候温暖的江南。 一是江南鱼龙混杂,各种人物混迹于此,便于隐藏,也利于情报收集等工作;二是江南一带因为水路发达的缘故,再加上这些年不少人迁往南方,带去大量先进的农具、种子和耕种方法,适合成为成事的后路;三是江南气候很好,利于休养。照表哥的意思,再过不久,自己的身体就会渐渐虚弱,一点微风就有可能染病,可就真的是弱不禁风了,洛邑的冬天他可能熬不过去。 “大人,您还好吧?”下属关切的问道,这位可不能出事。 “咳咳,没事,尽快动身,去租马车,然后走水路,不要包船,租上一层就好。” “是,属下马上去办。” “咳咳,中郎那条线要是能走通,倒是会方便我们不少。只是,为何我还是隐隐有些不安?是不是忽略了什么?”陆望头隐隐作痛,身体也开始吃不消,只得停止思考。 “王爷,今天陆少爷那边传来消息,他已经安顿好了,让你不用挂心。” 贺质文松了口气:“那就好,对了,万俟玥那边怎么样了?” “属下打听过了,万俟玥那天直接回去,也没有见过太子,对了,万俟凌云也没见过。” “那就好,对了,去给华天青找点小麻烦,然后透露给她。” “是,只是王爷,她真的会因为这被威胁吗?” 贺质文冷笑:“她当然会,若真的毫不在意,就不会费尽心思隐瞒了。以万俟家和太子的关系,若她真的放下了,大大方方说出来并不会有什么影响。” 雁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来以后还是得多加思考才行。 “今日立冬,一转眼又到冬天了,不知道何时我们才能回家。”贺质文叹了口气,这里的争斗恐怕会持续好几年,不知道谁才会笑到最后。 “公主,慕临的消息。”晴岚将信件递了过去。 安乐看完笑了:“呵呵,青州的花家、泸阳的慕家、金陵的第五、还有扬州的阮家,还真是热闹。” “阮家?”晴岚似乎想到了什么。 安乐意味深长的回答:“是啊,阮家。” 晴岚微微欠身,得到安乐点头后便出去了。安乐合上双目,不再管其他,今天立冬,很快结果就会出来,慕家家主到时候也会来,要不要现在找点事给贺质文做? 安乐睁开眼睛,目光正好落在花瓶上,花瓶里的欧碧开的正好,给这萧条的秋天添了几分生机。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让他舒舒服服地待上一阵子好了。 “又到冬天了,师妹,今年想在哪里过?” “都可以,师兄可是想回四方山了?” 洛宫羽微微一笑:“想不想取决于师妹,今年这个冬天,这里应该会挺热闹的。” 安凝雪落下一子:“这里的事还未了结,尘缘未断便不要给古今楼添麻烦了。” 洛宫羽紧随其后:“其实,这与我们无关。” 安凝雪粲然一笑:“不,不是我们,是与师兄无关。” 洛宫羽将棋子扔在一旁:“输了。” 安凝雪看着面前这盘棋局,这离输还早得很。无奈的摇了摇头,替洛宫羽下了一子:“能让师兄这么认输的人怕也只有我了,不过怕是要浪费这番心意了。” 安凝雪落下的那一子一下就让棋局变成了和局,洛宫羽见了也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徒留千珏在那里抓耳挠腮。 “夕霞,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夕霞瞥了一眼,转身就离开去厨房了,跟这家伙没什么好说的,还不如看看今天厨房做的合不合小姐胃口。 千珏更加郁闷了:“你肯定也不知道,只是不好意思说,我理解的。肯定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一定是。” 安凝雪见状,掩唇轻笑:“千珏,别苦恼了,时机到了自然就会知道,今天厨房有香菇鸡肉饺子呢。” ——题外话—— 一百人突袭逼宫大家可能会觉得很扯,但是实际上在皇城调动军队其实手续非常麻烦。李昕的意思是一百人如果速度足够快,不考虑其他直奔主题的话是够了的。只是目的达成后撤退什么的可能会是个大问题,历史上也有不少带着几十人发动政变的例子(成不成功另说),说明这是有可能的。 还有就是为啥两方感觉实力差距太大,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周朝本身强势,导致他的情报远远准确于梁国。大家不要把卧底的节操看的太重,反水是常有的事。卧底的忠诚度是跟自己危险程度和背后国家是否强盛挂钩的。 打个比方,比如两边卧底起始忠诚度都是60%,但现在周朝跟梁国实力七三开,那势必会影响双方卧底的态度。周朝的可能会上升到80%,梁国可能会到40%,此消彼长,差距慢慢就拉开了。任何活动都依赖准确的情报,情报越多越准确,那做起事来就越简单越容易成功。 这个隐藏规则可能以前没说大家不是很清楚,贺质文看起来这么被动也是这个原因。他的情报太少了,没法主动出击,只能通过对方出手判断,先防守,再想办法反击。 第85章 皇商 安凝雪见状,掩唇轻笑:“千珏,别苦恼了,时机到了自然就会知道,今天厨房有香菇鸡肉饺子呢。” 千珏一听,也没再继续纠结,开心的跑去厨房,一边跑一边说:“公子,我帮你看看今天吃什么。” 立冬过后,商人们最关心的一件事终于要出结果了:四名皇商分别是青州的花家、泸阳的慕家、金陵的第五、扬州的阮家。名单一公布,百姓们又多了些谈资。 “花家我知道,慕家和阮家也略有耳闻,这第五,没听说过啊。” “就是,花家的香料、慕家的纸张还有阮家的绸缎大家都有听说过,这突然冒出的第五家是干什么的?听都没听说过,皇商凭什么有他一份?” “诶诶诶,你们不知道很清楚,我好兄弟的叔叔的女儿在明家二房的张姨娘身边伺候,听说啊,这第五家是金陵的一个大地主呢。” “不是商户?你这消息可靠吗?” “嘿,我骗你干嘛。” “皇上都说了是选商户,你说第五家是个大地主,那他们不是欺君罔上了吗?” “就是就是,而且你都知道的事,皇上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看肯定是你那兄弟骗你的。” “说得对,你肯定是被骗了。” “哪有!那是你们不知道,这里面有内情的。” “什么内情?你别卖关子了,快说出来啊。” “哼,不是你们说是骗人的吗?” “哎呀,我们的错,给你赔个不是,快说出来让我们长长见识。” “哼哼,你们有所不知,这第五家是地主不假,但做生意的那个可不是,听说是分了家后自己选了商籍。” “啊?真的啊,好好的良民不当,去当贱籍,他怎么想的?” “就是说啊,这事儿可丢脸了,所以瞒的紧,要不是一下子当了皇商,恐怕大家都不知道。听说好像是跟家里闹了矛盾,气不过才去经商。” “可当了皇商也还是贱籍啊,这,他是怎么想的?” “你傻啊,虽然还是贱籍,但他儿子可以参加科考了啊。要是没分家,这机会能不能落到他儿子身上还不一定呢。这第五名好像头上有好几个哥哥,还有一个亲的,家产肯定落不到自己头上,还不如分出去自立门户。” “有道理,照你这么说,这人还挺聪明的,等儿子当了官,那他们一家就彻底翻身了。” “还不止呢,你想啊,虽然这事儿丢脸是丢脸,可一旦分出去了,还是因为被排挤分出去的,当爹的还是会心疼的。要换做是你,你会不会悄悄帮忙?” “嘶~,还真会,这人还挺精的。” “要不人家能成为皇商呢。” “......” 贺质文在雅间里听着众人议论纷纷的声音,不免有些讽刺。这永王还挺会造势的,不过真相确实也大差不差,那第五名跟家里关系确实不太好。这家伙虽是嫡子,但他头上还有三个哥哥,其中一个还是同母所出,家里孩子多又夹在中间当然不怎么受重视。 他爹一直大力培养他哥哥,家里的庶务自然就落到他头上。本就一直接触这些,再加上这家伙不甘心一直当他哥的踏脚石,所以成了年就直接分家出去。他爹也是觉得对不起他,暗中帮了不少,再加上之前某人暗中指点,果断选择当商人,如今一步登天,永王什么也没付出就多了个钱袋子。 贺质文垂眸,他想拉拢君宵练,就得让对方看见自己的能力和诚意才行,明家暂时动不了,那当初参与的其他一些不怎么起眼的刀呢?何况他目前还在为李知岱效力,第五名,倒是个很好的突破口,只要运作得当,君宵练应该会主动来找自己才是。至于时间和地点,不如就定在宫宴好了。 “雁落,去打听一下今年宫宴的安排,看看那几个皇商是否会出席。” “是,王爷。” 雁落得到命令后马上去打听消息,贺质文想了想,决定去一个地方。 “顺安王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洛宫羽没等贺质文靠近自己宅邸,在贺质文离自己家还有一条街的距离时就叫住了他。 “国师,别来无恙,今日无事,想到还没正式拜访过你,所以冒昧前来。” 洛宫羽挑了挑眉:“既然想正式拜访,不应该先差人递上拜帖吗?” 贺质文笑道:“是本王的不是,以为国师不喜欢这些世俗礼节。” “来到这里就得守这里的规矩,我可不是什么特立独行的人。” “国师近日可还好,不知道安乐找的人有没有给你带来麻烦。” 洛宫羽轻笑,麻烦?小雪从来不是也不会是他的麻烦,带来麻烦的一直都是别人。 “没有的事,我跟她感情很好,她只是来提醒我不要破坏规则和选择而已。” 贺质文了然,看来安乐请下来的人跟洛宫羽关系不仅不差,反而非常好,而且对方是担心洛宫羽违规才下山的,可见两人关系非同一般,不然洛宫羽也不会这么开心。 是的,贺质文之前就发现了,洛宫羽虽然看起来温和有礼,对自己也青眼有加,但实际上却是对周遭一切都毫不在意。他不在意安乐和自己是否有生命危险,也不在意这场即将到来的天灾会毁掉多少人,虽然自己也不在意,但,还是不有所同的。 他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为此牺牲再多的人也不会有所愧疚。但无论是让百姓过得好还是不断压榨他们,总有一个目的,享乐、维护统治、集权、体恤百姓甚至只是单纯的好玩。但洛宫羽更像是漠视,过得好过得不好他都不在意,是生是死他也不在意,仿佛世上的一切对他而言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洛宫羽就像一个冷漠的看客,明明知道一切,甚至有能力写一个更好的结局,但他却选择冷眼旁观,冷漠的看着众人走向属于他们的命运。 甚至到现在他也没弄懂洛宫羽为什么要帮他,仅仅只是因为他口中的天命吗?他这种人,当真会被所谓的天命困住吗?还是说,这一切不过只是他的借口,他找了个借口从观棋者变成执棋人,不过是在利用自己演一出戏给他找点乐子? 贺质文一想到这种可能脸都黑了,想到之前秋狩他搞的那一出,当时他恐怕就在哪个角落里看戏吧?所以他现在也只是在拿自己消遣,寻开心? “王爷,我府上不方便,就不邀请你去小坐一会了。哦对了,顺带一提,梁国那边早就有意煽动那群小国当问路石了,需要我帮忙把那消息送过去吗?”洛宫羽见对方神色不断变换,有些好心的提议道。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正好千珏最近挺闲的,让他去办就好,某人不负责任的心想。 贺质文被洛宫羽的问话唤回了思绪,不管他是不是拿自己寻开心,总之现在是对自己有利的,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想了想对方的问题,摇了摇头:“不劳烦国师了,本王自己可以。” 第86章 各方心思 贺质文被洛宫羽的问话唤回了思绪,不管他是不是拿自己寻开心,总之现在是对自己有利的,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想了想对方的问题,摇了摇头:“不劳烦国师了,本王自己可以。” 贺质文没有再多加纠缠,直接回去了。回到府中,雁落已经等候多时,见贺质文出现,便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王爷,那些商户很快就会进京,周皇也会抽时间召见他们。此外,宫宴确实会邀请他们,不仅如此,这一次许多小家族也被邀请了,这次的宫宴会是个好时机。” 贺质文颇为满意的问道:“你怎么确定的?还有,怎么想到去打听那些小家族的事了?” 雁落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属下是去找程明志打听推测出来的。程明志是礼部尚书,宫宴都是他负责的,属下问他今年王爷和安乐公主已经成亲,宫宴的一些流程是不是有一些变动,他倒是很想一一作答,但似乎忙不过来,只说有空会派人来说明。” 雁落想到这里有些兴奋地望着贺质文,接着说道:“宫宴一般都是按章程布置就好,就算有些小变动也不至于这么忙,而且最近也没什么大活动。所以属下猜测今年的宫宴肯定变化很大,唯一的可能就是新增设的这四位皇商也会参加。不过属下匆匆一瞥注意到他们准备的似乎有点太多了。考虑到世家瞧不上商人,所以属下以为那些小家族也会参加,算是缓冲。” 贺质文赞赏的看了一眼雁落,夸赞道:“不错,看来最近确实长进了不少。” 雁落有些开心的问道:“那王爷,属下推测的是对的吗?” 贺质文蹙了蹙眉:“雁落,你要学会相信,敢于相信自己的判断,没有人知道当下判断和选择是否正确,也没有人能保证一辈子不失误,只要尽自己所能,问心无愧就好。” 雁落闷闷不乐的说道:“可要是因为属下判断失误导致王爷计划失败那该怎么办?” 贺质文笑了:“雁落,那是本王的判断和选择,本王选择相信你的判断,自然就要承担你判断失误的后果。就像行军打仗,你相信了探子打探出来的情报,但到最后发现是错误的,那自然就该承担后果,反之亦然。” “可我们不能失误。” “我们早就失误了,失误也没什么,只要我们还没放弃,只要结果还没出,那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贺质文挥了挥手,阻止了雁落继续发问,只说道:“你打听的消息很好,很有用,接下来我要好好想想该怎样在宫宴中挑起事端,达到我的目的。这段时间的一些应酬能推就推。” “是,王爷。” 皇宫里,李昕和安乐正在对弈。李昕大杀四方,安乐则步步为营,最终,李昕胜了安乐十九子。 “还是父皇厉害,儿臣输了。” “哈哈哈,巽儿棋艺愈发厉害了,朕差点就输了。” 安乐但笑不语,果然,李昕话锋一转:“巽儿,太子和永王如今年岁都不小了,你说说他们什么时候成婚比较合适?” 安乐微微一笑:“明年国库怕是会很吃紧,相信两位皇兄和诸位大臣都能理解。” “确实如此,但他们年岁确实不小了,再不成家朕也不放心啊,跟他们年岁差不多的华岚还有程致远儿子都好几岁了,他们,唉。” 安乐看着父皇唉声叹气眼眸微眯,但很快又恢复原状,知道对方想听什么。也如愿说了出来:“国库虽吃紧,但举办一场婚礼还是绰绰有余的。不过明年大将军要出征,婚礼肯定不能过于隆重,但太子成亲乃是重中之重,不如先让五皇兄成家好了。” 李昕点了点头:“有理,只是太子身为哥哥,弟弟先娶妻是否不妥?” “这有什么,君臣有别,太子的事自然马虎不得,何况是娶妻。” “不错,那这样看来,太子恐怕得往后缓个几年了。但明年出征,不知道多久才能结束,回来后还要犒赏三军,再加上其他事项,太子妃恐怕得再等上好几年了,不知道她会不会不乐意。” “圣旨都下了,万俟家怎会有怨言,父皇莫要操心了。” “罢了,到时候再说吧。太子妃倒是定下来了,永王的王妃还没着落,巽儿觉得,哪家姑娘不错?” 安乐轻笑:“这儿臣就无能为力了,娶妻可是终身大事,父皇应该好好为皇兄把关才是,怎能询问儿臣意见。” “哈哈哈,这倒是,是朕糊涂了。” 父女俩其乐融融,是夜,安乐留宿皇宫。 “公主,苏樱已经成功留在梁国后宫,出于谨慎,暂时没接近陆皇后,目前没人发现她的身份。” “知道了,之后不要再联系她,有事找其他人或者是父皇的人手。苏樱那边让她自己把握节奏就好,我只要最后结果。” “奴婢明白,对了,贺倾杯似乎打算去中郎,带了好些个大臣,估计是谈的差不多了,这件事皇上很快也会收到消息,需要安排人手阻挠吗?” “这样啊,不用。让在李知岱那边的机灵点,找个合适的机会稍稍提醒一番贺质文,他会处理好,剩下的我们不用管。” “是。” “对了,母后为什么愿意出来,可有打听到什么?” “奴婢无能,当日皇上是单独与皇后娘娘商议,甚至刘敏都不在场,不知道皇上到底承诺了什么。不过,奴婢推测,应当是与您有关。” “哦?何以见得?” “能说动皇后娘娘,必定是触动了她心中执念。”晴岚只说了这么一句,剩下的话都没再说出口。 未尽之语安乐也明白,她的执念是可以继位的儿子,再抛开收养这个选择,唯一的指向就是自己的孩子了,这也正中父皇下怀。 安乐眸光微冷,如果猜测不错,父皇给的条件便是承认自己未来的孩子是李家血脉,上皇家玉碟。虽说按照礼法公主出嫁后孩子是随夫家的,但自己情况特殊,父皇是不会允许自己的孩子随贺质文,太危险了,所以自己的孩子必须随皇室。 可是若是随皇室,那么就意味着自己将来的孩子也是皇室血脉。如果自己生下的是男孩,那么这个有资格继承江山的孩子拥有的是权势滔天手段过人的参政公主、实力强悍的外祖、以及一国之母的支持。父皇不可能答应,除非...... 安乐手微微用力,直接捏碎了茶杯。碎片扎进安乐白皙的手掌,瞬间鲜血便染红了整只手,嘴角却露出森然的笑意。 “公主!!” 晴岚一听见动静第一时间就看见这一幕,立马上前将安乐的手松开,同时几个伶俐的下人在事情发生的那一刻马上就去太医署请医官去了。 “无事,只是想通了一些事而已。”父皇,还真不是一般的狠。 第87章 低落 “无事,只是想通了一些事而已。”父皇,还真不是一般的狠。 医官很快就被请了来,看见这触目惊心的伤慌忙低下了头,开始为安乐包扎。 安乐由着医正动作,心里开始不断思考:自己的孩子对皇位威胁太大了,父皇不可能不防,要么,这孩子不可能出生,要么...... 安乐眼神愈发冰冷,要么,孩子母亲不在。没了母亲这层关系,再把这孩子放在自己身边教养,威胁性就会大大降低。呵,果真是不讲亲情的帝王,够狠。 “公主,这几日伤口不要沾水,及时换药,还有不要过多使用这只手。” “本宫知道了,下去吧。” “是,微臣告退。” 安乐看着已经包扎好的右手,微微一笑,对晴岚吩咐道:“明日找时间去告诉父皇,本宫需要好好养伤,这段时间没太多精力去处理事务了。另外,去查查宫宴的名单,你知道的,要是没有,你想办法那些家伙添上。”贺质文一定会朝他们开刀。 “是,奴婢领命。” 等晴岚安排好后,安乐也就准备就寝了,只是明明跟之前一样,怎么今日感觉宫里格外冷呢?但愿下一个皇帝能够信任自己久一点吧。 “公主怎么受伤了?” 贺质文有些关切的询问,进宫一趟怎么把手伤成这样子?她跟李昕闹翻了?不应该啊,这两个一个比一个会藏,怎么会直接翻脸,最近又没出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听到一个不太妙的消息,一不小心就成这样了。”安乐的笑容有些勉强,跟往常相比弧度浅了一分。 贺质文自然也敏锐的注意到这一点,心里飞快思索:到底是什么消息,能让她在自己面前露出这种神情,不会是中郎的事被发现了吧?不,不对,被发现了应该是笑里藏刀的威胁和嘲讽,怎么会是这种脆弱的神情?是他们皇家内部出了什么事吗? “公主不要太过操心,你可是有父母兄弟的,若什么事都自己揽下,岂不是让他们觉得自己无能?有些事还是让他们自个儿去操心好了。” “驸马说得对,正好我们才刚成亲,还是不要花太多心思在那些事上了。” 贺质文点头表示赞同,脑海里却不断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居然还在不断放权?这种时候她居然不握紧手里权势反而还给皇帝,她又不是不知道李昕打算用她补贴太子,她怎么还上赶着交权? 贺质文似乎有些头绪,但目前线索太少,于是打算留下再多加试探。安乐也没说什么,由着贺质文去了。这样的举动更让贺质文警惕和好奇,就目前来看应该跟自己和大梁关系不大,那么究竟李昕和安乐谈了什么能让她有些心灰意冷? 没错,心灰意冷。贺质文察觉出安乐努力维持的面具下面有一丝悲哀,能让她感到悲哀的应该只有李昕了吧?毕竟从小就是在他身边长大,感情自然好,就算是有利益这方面的因素那也比李知岱他们好太多了,就算是李昕想收回她的权她也是从容应对,如今这般莫非是...... 贺质文想到一种可能一时不察打翻了茶杯,可能是那个可能太过惊悚,贺质文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去擦拭。 “驸马在想什么,这么出神?衣裳都湿了。” 安乐注意到贺质文的不对,出言提醒道。 “啊,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个有意思的小玩意,觉得公主应该会喜欢,一时激动。” “是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驸马能给点提示让我猜猜吗?” “公主聪慧,稍稍一点提示怕是就能猜出来了,我还等着用它讨你开心呢,只能对不住公主了。” 安乐愣了一瞬,笑意加深,没有再继续为难。 “早就听闻公主在秋狩得过好几次头筹,之前还在想公主何时有空,想见识一番,既然公主最近无事,不如年关后出去游玩一番?” 安乐眼波流转,心里暗自思索:离开吗?也好,她需要好好想想接下来到底应该怎么做。父皇大底是靠不住了,太子有恩怨,永王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但她还是要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选他。明年这一堆破事儿就让父皇和太子他们头疼去吧,反正照推测来看,父皇也没几年可活了,还是要早做打算才行,如今计划有变,她可没这么多精力去管这么多事。 “好啊,说来驸马还没去过我封地吧?不如明年去冀州小住一阵?正好晴岚还没进宫,让她一并告诉父皇好了。” 贺质文垂下眼睑,冀州吗?离徐州不远呢,到时候也算是有个好借口打消李知岱的怀疑,只是安乐,她到时会不会察觉出什么?算了,如今这情况,远离洛邑对自己有利无害,没有不答应的理由,更何况若是自己猜测成立,没有李昕干扰,说不定安乐能为自己所用。 “那再好不过了,对了,之前到梁国出使的使臣好像就是在冀州任职吧?之前还有些遗憾,如今倒是有机会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马上就又要到新年了,今年驸马得跟我去参加宫宴,可得提前准备好才是。” “那是自然。” 两人这边气氛正好,李昕这边却有些凝重。刘敏战战兢兢的回复了晴岚的话,冷汗止不住地往外冒。 “巽儿怎么这么不小心,偏偏是在这时候。还有,她居然要带贺质文离开洛邑,这又是何用意?”李昕眉头紧皱,有些弄不清楚安乐的意图。 “刘敏,晴岚只说了这些?把她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述一遍。” 刘敏不知道自己疏忽了什么,听到皇上的命令只好重新将晴岚的话复述了一遍:“晴岚掌宫的原话是:‘公主右手手掌不慎受伤,医官嘱咐伤好之前不可多用。所以最近的事务公主暂时无法处理,还请陛下早做安排。另外,驸马与公主新婚,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所以公主打算明年带驸马去冀州暂住一阵,增进感情,维护两国邦交。’就是这样。” 李昕听完后还是有些疑虑:巽儿这意思是要专心对付贺质文,为此不仅把自己的权暂时交了出来,还特意带贺质文去自己的封地。巽儿在自己的封地的掌控力自然要比洛邑强上不少,同时远离洛邑贺质文想要作妖也会难上不少,在洛邑有的是墙头草可以拉拢,有的是空子可以钻。但冀州是巽儿的地盘,就是不慎让他发展出了苗头,也可以快速掐灭,确实是比待在洛邑强。只是,仅仅只是这样吗?为何他觉得有哪里不对,隐隐有些不安呢? ——小剧场—— 作者(忐忑):“安乐,你,还好吧?” 安乐(面无表情):“我很好,谢谢关心。” 贺质文(一脸关切):“公主,你还有我,不要管他们了,他们不值得你伤心。” 作者(气愤地推了一把贺质文):“滚啊,这时候还煽风点火,还想着挖墙脚。” 贺质文(微笑):“胡说!在下明明就是在关心公主。” 安乐默默退到一边看两人掐架:“都说了没事怎么就不信?果然还是晴岚最懂我。有空在这里伤春悲秋,还不如想办法尽可能捞点好处。这个靠不住了换个人就行,有什么值得伤心的?” 第88章 准备 李昕听完后还是有些疑虑:巽儿这意思是要专心对付贺质文,为此不仅把自己的权暂时交了出来,还特意带贺质文去自己的封地。巽儿在自己的封地的掌控力自然要比洛邑强上不少,同时远离洛邑贺质文想要作妖也会难上不少,在洛邑有的是墙头草可以拉拢,有的是空子可以钻。但冀州是巽儿的地盘,就是不慎让他发展出了苗头,也可以快速掐灭,确实是比待在洛邑强。只是,仅仅只是这样吗?为何他觉得有哪里不对,隐隐有些不安呢? 不过李昕还是暂且按下疑惑,就目前来看,巽儿离开对所有人都好,没什么拒绝的理由。只是如此一来,自己这边要处理的事就要多起来,太子那边世家势力太过庞大,还是得想办法减除一些,不如就定在宫宴好了。到时候自己不管,由着太子和永王折腾互相折腾,结果应该会让自己满意的。 “没有什么?她进宫什么事也没有?” 贺质文有些怀疑,安乐如今这样子绝对是察觉出了什么,最有可能的就是李昕对她动了杀心。只是这么匪夷所思的猜测贺质文自己都不信,李昕怎么会想杀了安乐?可若不是,还能是什么理由? “额,也有可能是属下没打听到,毕竟咱们的探子都被找出来了。”雁落汗颜道。 贺质文轻轻叩击着桌面,沉声说道:“算了,我之前找李知岱打听过了,这次宫宴李昕不会插手。” 雁落有些惊讶的说道:“这意思难道是......” 贺质文点了点头:“没错,宫宴上只要不闹得太过分,李昕都可以顺水推舟。只要忽悠住了李知岱,让他对那几家开刀,君宵练不会无动于衷的。” 雁落有些激动地说道:“若真如此,那我们的胜算又会增加不少。” 贺质文眸光闪了闪,最后吩咐了一句:“之前去调查第五名的时候发现的那件事如今正好派上用场,你想办法让李知岱注意到,然后好好关注他的动作,务必让他查清楚来龙去脉。”这样一来,等李昕通过那几个联想到安乐的重要,她的处境应该会好上一些。我不会让你输给除我以外的任何人,你只能输给我,安乐。 雁落有些呆愣,想问问这是为何,但看见王爷敛眉思索,还是没有问出口。不过他要是知道贺质文的内心想法,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他准备动手了?”安乐饶有兴致的放下画笔,宣纸上赫然就是之前的欧碧。 “是,李知岱那边的人传回的消息,宫宴他们的目标是那几家,看样子是查到那边的一些蛛丝马迹了。”晴岚见安乐没有制止,于是将画收好,一边回答安乐的问题。 “哼,动作还挺快的。不到三天就把消息透露过去,还挺着急的。马上就要冬至了,离过年也没多长时间,他们可要抓紧了。” 安乐没再说什么,这段时间贺质文凭借自己夫婿这个身份明里暗里做了不少小动作,既然从她这里捞到不少好处,那也得帮忙替她做些事不是?她说过了,贺质文说不定会成为自己一把很好用的刀,将来帮自己一个大忙,这不,就开始用上了。 “把我们安排的人撤下来,最近不用盯着他了,宫宴会发生什么,本宫一概不知。” “是,那君宵练那边可要变动?此次出征是否要想办法把他留下?毕竟君小姐在洛邑。” “不用,他不会下定决心的。无忧是他最大的软肋,只要有一丁点儿对她不利的因素,君宵练都不会冒险的。对了,明家那边如何?” “明家那边之前就收到消息,最近也多次安排巧合,相信很快就会公之于众了。公主,陛下是不是在怀疑什么?”不然怎么会拿这件事试探公主。 “父皇从没相信过任何人,不过他也只是试探,还没怀疑到本宫这里,就是怀疑了也没什么,毕竟,我们要离开了。” “另外皇商过几天就要到了,慕临提前传了消息,说他父亲想见您一面,公主可要亲自去见?或者奴婢代劳。” “你先去就行,等父皇那边见过了我再见他。另外,程家那边可有什么说法。家风在那摆着,怕是不好说话。” “没有,但他们也说不会与慕家有任何交集。” “算了,随他们去,一个商贾他们看不上也正常,年礼照常准备就好。” “那皇后娘娘那边......” “一并,到时候你代替本宫去,父皇那边也是。”毕竟不好厚此薄彼,面上功夫还是要做的。 “奴婢明白。” 就在众人都开始为年末的宫宴做准备时,在被人忽略的西北,一只低调的商队从曾经的宛国故土进入了中郎。 “贺太子远道而来,有失远迎。”中郎国王鑫云一身的珠光宝气,十分热情的迎接贺倾杯。贺倾杯粗略扫过一眼就看见好几件价值连城的好东西,中郎,还真不是一般的有钱啊。 “没有的事,孤的来意想必延大人之前已经告知国王了。大梁可是很有诚意的,这一点国王应该已经知晓了吧?” 鑫云点了点头:“知道知道,寡人也相信大梁的诚意,就是这商路也不是寡人一个人说了算的,太子殿下您看......” 贺倾杯重重的放下酒杯,抬头看向鑫云,沉声说道:“国王,正所谓破财免灾,但也要看给多少钱破多大的灾。若是实在心疼,不想一下子买断,那不如等国王每次需要的时候再派人去汴城吧,就是不知道国王一年要请我们几次,等不等得了了。” 鑫云被吓了一跳,心里也在飞快地权衡利弊:贺倾杯专门从宛国故土出发,还特意兜了几个圈子,解决了一些小的叛乱,算是给足了诚意。但商路可是中郎的命脉,要真给出去了,那不就任人拿捏了吗?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贺倾杯见对方沉默,也不催促,在他看来中郎明显就是贪心不足。事实上周朝给的方法是最好的,只是这些白痴看不透,也不甘心把到嘴的肉吐出去。 如果他没猜错,其实当初周朝就没打算让宛国灭国,是中郎自己擅自做主,结果被缠住脱不了身。毕竟打下多少不算自己的,消化多少才是自己的。不然,明明有实力一路攻打到汴城的周朝大军为何会选择中途谈和? “这,贺太子,商路一事寡人确实做不了主,那些商路大多是由贵族们把持的。不过,倘若您能说服那些贵族让利,寡人这里没意见,您看这样可以吗?” 鑫云有些讨好的说道。他不可能对宛国放手,也不想把商路拱手送人,就让这位新上位的梁国太子去对付那群家伙好了。只要他们谈好了,自己到时候点个头,这样一来谁也不能说自己的不是,也不会得罪人。 第89章 商谈(上) 鑫云有些讨好的说道。他不可能对宛国放手,也不想把商路拱手送人,就让这位新上位的梁国太子去对付那群家伙好了。只要他们谈好了,自己到时候点个头,这样一来谁也不能说自己的不是,也不会得罪人。 贺倾杯眯着眼看向鑫云,鑫云面上也是镇定自若。双方僵持了好一会儿,终于,贺倾杯率先出口:“如此,也好。” “哈,好好,来来来,太子殿下,喝酒,喝酒。”鑫云松了口气,总算是解决了。 贺倾杯心里冷笑:呵,反正我们要的只是商路,你中郎内部怎么乱跟我们可就没多大干系了。就是不知道等孤跟他们谈妥,你这位子还坐不坐的稳了。 宴席过后贺倾杯直接对跟自己来的一帮大臣吩咐道:“他松口了,只要搞定了那群贵族就行。这段时间你们去接触一下,只要不过分都答应下来,反正我们要的只是商路,还有帮助他们平叛的宛国故土上的铁矿而已。他们内部跟我们也没多大关系,反正这件事周朝发现也是迟早的事,我们提前捞够好处后就赶紧撤。” 众人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贺倾杯的意思,纷纷点头表忠心,表示这件事包在他们身上。不过一群鼠目寸光的蛮人,也就是仗着占了块好地,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人物了不成。就像贺倾杯说的,他们内部怎么乱不重要,鑫云会不会手忙脚乱跟他们也没多大关系,只要能把他们想要的东西拿到手就好。 “垣大人,你觉得我们开出的条件怎么样?” “嗯......这样吧,我们可以答应你们,你们开出的条件我们也不要,但给你们的那条商路我们要四成利。”一个具有非常明显的异域风情的中年男人开出了他的条件,手上的几枚戒指看着比国王的成色还好上几分。 “四成!!!”来跟垣商谈的人直接震惊了。 “我的朋友,你要知道如果是我不同意商路的事想都不要想。况且只是四成利而已,这条商路在你们手上能挣多少先不说,你们应该还有别的用途吧?”垣笑里藏刀地说道,他可不相信梁国不会用这条路干点别的。 大臣面上有些尴尬的笑着:“哈,垣大人说笑了,我们要这商路当然是为了挣钱应付周朝的岁贡,仅此而已,还能有什么用途?” “好吧,是我误会了,那您觉得这个条件怎么样,要是同意,我们可以马上签订契约。” “这......我需要请示一下。” 垣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自己手上的戒指:“可以,不过要尽快,毕竟这么多人,搞不好过几天就有人反悔了。” “那是自然,这几天就辛苦垣大人多多费心了。”大臣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个小盒子推了过去。 垣看了一眼,上好的乌檀木,精致的雕花,还镶嵌着几颗品相非常不错宝石。勾起几分兴致,打开来不过瞧了一眼,立马看了眼大臣。见对方十分客气,垣心情不错的回答道:“不过互惠互利的事,我还是希望梁国来的朋友能做成这笔买卖的。对了,贵国太子要是有空可以来我家看看我的珍藏,有些好东西我一般是不展示给外人的。” 大臣了然,看来这事儿还有其他解决方案,这东西算是送对了。 “他这么说的?四成利,他怎么敢的!”贺倾杯气的直接砸了茶壶。 “殿下,这事儿应该还有别的法子。”大臣们赶紧上前安抚。 “孤知道,但既然开出了这样的条件,你能指望另一个能低到哪里去?” “这......殿下不妨听听看,再做打算也不迟啊。” “哼,孤倒要看看,他还能开出怎样的条件。” “太子殿下,您觉得我这些藏品如何?” 贺倾杯真诚的赞叹:“好多难得一见的珍品,诶,这个莫非就是七百年前那位的佩剑,赤霄?” “太子殿下好眼力,正是赤霄剑。” 贺倾杯是真的惊讶了:“孤记得这把剑已经失踪近三百年了,这几百年来有不少人都在找它,没想到居然在垣大人你这儿。” “哈哈,只要有钱,什么买不到?太子殿下可知我是从哪里得来的?” “哦?愿闻其详。” “大概是十多年前吧,我想要一件举世无双的宝物来装点我的宝库,只有这世上独一无二又价值连城的才配得上我这宝库最尊贵的位置。所以,当时我去了古今楼打算买个情报。” “古今楼?”好家伙,虽然古今楼也干买卖情报的活儿,但不管想买什么必须付出同等代价。也就是说他想买赤霄的情报甚至是直接买这把剑,那他就要付出和赤霄同等价值的东西的情报或是实物,这家伙要有还用得着去向古今楼买,疯了吧? “没错,我给了古今楼五箱古籍,里面还有不少孤本。” 贺质文听完有些质疑:“仅仅这样?五箱古籍的价值就能买到赤霄的下落。” 垣哈哈大笑,摇了摇头:“不不不,不是下落,也不是买下它。我当时运气比较好,正好碰见楼主,他给了我这个方案。” 贺倾杯听完脑海里有个离谱的猜测,抽了抽嘴角:“该不会......” “哈哈,这赤霄剑是古今楼收藏的其中一件藏品,我用五箱古籍换它在我宝库里待五十年。” “原来如此,不过没想到垣大人竟然对赤霄剑情有独钟。” 垣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你们中原人都追捧它,而现在它在我的宝库里,即使我只是借了它五十年,但每年都有无数人求见我只为一睹这柄宝剑的风采。太子殿下,你们想要借走它吗?” 贺倾杯讶异的看着垣,赤霄剑在中原的意义无需多说,它在那位太祖的佩剑,在那之后的每位皇帝都以他为目标,这把剑的意义不可谓不重,甚至可以代替那枚传国玉玺,垣居然愿意借出去。等等,这不是古今楼借给他的吗?他还能再外借?不怕古今楼找他麻烦吗? “这......孤自然是想借的,但古今楼那边......” “这一点您无需担心,这样的宝物古今楼借出去一点也不关注是不可能的,再说了,只要他们想,没有什么能瞒过他们。每过三个月他们就会派人来查看一次,只要到时候说明一下,同时太子殿下你们愿意配合,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贺倾杯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不知道想借走这柄宝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垣微微一笑,湛蓝的眼珠变得幽深,直勾勾的盯着贺倾杯,回答道:“中郎目前有六条商路,但旁人不知道的是其实我们还有一条,只是那一条已经很久没用过,早就荒废了。太子殿下,我可以把那条无偿借给你们五年,五年之后你们梁国得还给我们。同时,这五年内,你们可以借走这赤霄剑一次,您看,这条件如何?” 第90章 商谈(下) 垣微微一笑,湛蓝的眼珠变得幽深,直勾勾的盯着贺倾杯,回答道:“中郎目前有六条商路,但旁人不知道的是其实我们还有一条,只是那一条已经很久没用过,早就荒废了。太子殿下,我可以把那条无偿借给你们五年,五年之后你们梁国得还给我们。同时,这五年内,你们可以借走这赤霄剑一次,您看,这条件如何?” 贺倾杯心里快速思量:垣的意思是想借我们的手重新开发这条商路,既然荒废,那么重新开启要往里面投入的恐怕不少。人力物力还有时间这些他们统统不打算出,五年的时间足够将这条路开发完全,到时候收回去他们倒是能直接使用,好一招空手套白狼。但是荒废就意味着这条路线知道的人少,足够隐蔽,而且要真的能开发出来短时间内也能回本,再加上赤霄剑,这可是大功一件。 贺倾杯心里不断思索:从目前来看接受这个条件利是大于弊的,不过,还是想办法他们出点血才行。什么都没干就白得这么大一个便宜,心里怎么想怎么不舒坦。 “孤可以知道这条路为何荒废吗?” 垣绕到一个精致的瓶子面前,缓缓说道:“自然,太子殿下您也知道大周地大物博,物产丰富,巴蜀的蜀锦百年前曾经天下闻名,这条商路最开始就是依托于它而诞生的。只可惜时过境迁,蜀锦如今已经不算什么稀罕物了,香云纱、云锦、浮光锦、软烟罗这些绸缎逐渐取代蜀锦成为大家的心头爱。巴蜀地区本来就道路险阻,再加上蜀锦不似从前珍贵,愈发挣不到钱,所以渐渐的就荒废了。” 贺倾杯听完就有些犹豫,首先巴蜀地区确实就如垣所说道路艰险,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商品重开确实吃力不讨好;再加上他们想要往周朝偷渡一些‘东西’,巴蜀并不算个好的落脚点甚至连作为中转站都要好好思量一番。 “太子殿下意下如何?可能接受?” 贺倾杯没有立刻回答,思索再三沉声说道:“这条路在巴蜀地区的话孤需要好好考虑一番,三日后给你答复,可否?” 垣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随后就送贺倾杯离开了。 回去后贺倾杯马不停蹄的召集众人,告诉了垣的另一个方案。众人就此展开激烈的争辩。 “太子殿下,下官认为不妥,巴蜀地区无论怎么看都不是个好选择,吃力不讨好。倒不如答应他们第一个方案好了,总归是不亏的。” “不可!太子殿下,如垣所说,其他六条路线难免会被人盯上,巴蜀那条算得上隐蔽,若想法子重开未尝不是个大突破,更何况还有赤霄剑,它的意义几乎可以说是另一个玉玺。” “说得容易,怎么开发?连中郎都放弃了,就算有法子,我们等得起吗?殿下,就答应让他们四成利好了。” “不行,中郎能为了四成利把商路给我们,那他日就能为了更多利益卖了我们,巴蜀那条我们大可以暗中做些改动,安全性更高。” “还是那句话,如何改,何时能改完?垣可是说了,他只借给我们五年,到时候可别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太子殿下,我觉得......” “.......” 众人对选第一个方案还是第二个方案争论不休,贺倾杯也犹豫不决。抛开商路本身来说,第二种方案明显更好,但那条路线偏偏在巴蜀,这才是众人纠结的点。曾经的巴蜀尚且还能靠蜀锦杀出一条路,可现在巴蜀地区可以说已经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了,唉,难啊。 “殿下,还是传信给皇上,此事让陛下定夺吧。” “也只能这样了,好在中郎离汴城不算太远,三日内应该能收到消息。” “陛下,太子殿下的急件。” 贺霁眉心微蹙,不是让他去跟中郎谈合作吗?还有不少大臣,就这还需要来请示自己? 打开看完后,贺霁眉心直接皱成了川字形。原来如此,难怪拿不定主意,这事儿确实不太好下定决心。贺霁从拿到消息开始就不断思考,连陆玲来了都不知道。 “陛下这是怎么了?想什么这么出神?” “是皇后啊,有什么事吗?” “大监说您连午膳都没用,很是担忧,让臣妾来瞧瞧。” “让你担心了,皇后可怨朕废了质文的太子位?” 陆玲摇了摇头:“臣妾不是不识大体的人,质文也不是,陛下所做一切皆是为了大梁。” “唉,对了,皇后,正巧,有一事朕想请教你。” “陛下可折煞臣妾了,不知是何事?” “是这样的,蜀锦之前受万人追捧,为何现在变得平平无奇,甚至开始无人问津了?” “这,臣妾也不知道大家是怎么想的,只能说说自己的体会。” “无妨的。” “臣妾还记得自己年幼那会儿最喜欢的就是蜀锦了,觉得它哪儿哪儿都好,其他绸缎都比不上,每次有了蜀锦做的新衣裳总会高兴好一阵子。”陆玲回想起当年的事嘴角不自觉的翘起。 “后来,大概是在臣妾及笄那几年吧,臣妾开始觉得蜀锦似乎也不是不可替代的,从那时起臣妾渐渐地也就不再用蜀锦了。现在想来,以前觉得蜀锦好,大概是因为它的颜色实在是漂亮。陛下你不知道,红色的蜀锦是最昂贵的,它的那种红色就是比其他的绸缎鲜艳好看。只是后来颜色更好看更丰富做工更精美的各种绸缎也开始陆续出现,曾经爱不释手的蜀锦渐渐地也就被臣妾压箱底了。” “原来如此。” 贺霁了然,蜀锦的兴起和没落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是因为更鲜艳更美丽的红色才让蜀锦在一众丝织品里脱颖而出。若是他没猜错,大概是因为巴蜀地区有一种独有的染料,但随着时间推移,人们也找到了其他方法能染出那样的颜色,甚至更加丰富,蜀锦最大的竞争力没了,再加上巴蜀位置不便,自然就被淘汰了。 虽说物以稀为贵,但现在的蜀锦跟其他相比已经没了优势,买的人少了,去蜀地做生意的自然也就跟着减少,重新开发确实困难。但倘若蜀地有了新的‘蜀锦’,让那些人觉得有利可图呢? 贺霁借着这个思路继续想,这条商路不好开的原因在于巴蜀难进难出且已经没有经济价值。那,倘若重新给一样东西造势呢?巴蜀地区既然有别的地方没有的染料,那也应该有更多独有的东西,为何不在这上面做文章?想到这里,贺霁在回信上写了可这个字,剩下的得详细了解巴蜀后再仔细琢磨了。 ——题外话—— 蜀锦跟蜀绣是不一样的哈,这里没有把蜀绣归在巴蜀的原因是蜀绣重要的是人,只要想办法把人挖走,或者派人学会然后离开就行,不需要呆在那里,所以没考虑。蜀锦是因为原材料就在那里,所以位置固定,走不了,这才是当初它无法被代替的原因。 顺带一提,三国时期的蜀锦有个特点就是只能用蜀国货币购买,有点类似于现在美国强行把石油跟美元挂钩,以此来稳定美元的信用价值。所以古人只是被时代局限了思维,两千年而已,我们脑子进化没这么快,现在很多领域的策略基本上都是借鉴古人或者在他们基础上改进得到的。 第91章 皇商进京 贺霁借着这个思路继续想,这条商路不好开的原因在于巴蜀难进难出且已经没有经济价值。那,倘若重新给一样东西造势呢?巴蜀地区既然有别的地方没有的染料,那也应该有更多独有的东西,为何不在这上面做文章?想到这里,贺霁在回信上写了可这个字,剩下的得详细了解巴蜀后再仔细琢磨了。 “太子殿下,皇上怎么说?” “父皇让我们选第二个,另外再向中郎要些‘援助’。” “这......,既然陛下已有决议,那我们照做便是。” “嗯,明日孤再去与垣商谈。” “太子殿下,你们考虑的如何了?”垣又换了一身装束,但依旧十分奢靡。 贺倾杯回答道:“垣大人,孤打算接受你们第二个提议。” 垣露出了不出所料的表情,喜悦之意溢于言表:“太子殿下果然是艺高人胆大,那么我们现在去签契约?” “诶~,别急。是这样的,大梁如今境况垣大人想必也是有所耳闻,这前面确实,有些不太好办啊。再说若是周朝发现了,你们也不好交代不是?” “那依您的意思......” “不如,中郎每年再给我们三十万两黄金?” 垣摩挲着手上的戒指,开始权衡利弊。梁国既然打算选重新开发一条商路,那就说明他们现在至少是有个大概的章程,成功的可能性很大,五年后就能收回来,到时候又是一颗摇钱树。三十万两黄金对中郎也不算什么,当做投资也不是不可以,况且还需要对方帮忙平叛,总归不能闹得太难看,周朝那边若是到时候追责也确实需要个交代。 想清楚了后垣缓缓点了下头:“可以,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可以把你们引荐给一些朋友,毕竟周朝要的是白银。”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多谢垣大人。” “客气,我的朋友。” 跟中郎商谈完毕后贺倾杯一行人也赶回汴城,趁着年关将至,周朝那边懈怠,他们需要尽可能的将一系列事情处理好,以免让周朝反应过来再次对他们打压。 此时的周朝对此还一无所知,因为四位皇商已经进京了。各家对这几人都挺关注,暂时没工夫管手下败将和拎不清的傻子。当然,世家们倒不是忌惮这几个皇商,而是好奇他们背后的人以及他们的站队,以免以后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人打自己人。 “所以慕家去拜访了晴岚掌宫,并且她还见了,花家递了帖子给太子的幕僚,第五那个跟永王喝酒,阮家没动静?” 各家对下人们打听来的消息心里开始嘀咕起来:这样看来除去阮家另外几家背后的势力就很清楚了,慕家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但这阮家没后台吗?这怎么可能,没后台的还能把其他有靠山的给挤下去?还是他的主子藏得深,没打算暴露? 贺质文收到父皇的消息叹了口气:“今年这个年还真是不好过啊,这事儿是一件跟着一件,雁落,准备一下,去公主府。” “是,王爷。”雁落颔首,出门去准备了 贺质文把信扔在一边,身体卸了力,手肘遮住眼睛和额头,低声笑了起来。被算计了啊,安乐。这次,是我输了,但下次想再算计我,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贺质文不过几天就反应过来安乐当时是在引诱他出手。伤心难过是真,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也是真,所以就利用了自己来当她的刀。只是反应过来的时候计划已经定下,都已经开始实施了,再变动谁也不确定会不会露出马脚,索性就没改了。 “呵呵,看来这一方面我确实是不如你啊。” 之前就有想过倘若有朝一日群狼环伺的人是你,还会不会像往常一般镇定自若,这一次,你倒是给了我答案。想想也是,她一个女人要爬到这种地位,就算是有李昕的支持她要付出的跟自己相比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跟何况,还有李昕时不时地猜疑和忌惮,跟自己这几乎一帆风顺的平坦大道相比,她走的那条路确实也不轻松。可惜了啊,他们两人注定是你死我亡的局面,就是不知道谁才是赢家了。 “公主别来无恙,嗯?公主今天心情似乎很好?” “驸马来了啊,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有个好心人打算帮本宫一个大忙,顺便还会替本宫出口气,自然是欢喜。”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其实公主有什么烦心事可以告诉我的,我们是夫妻,荣辱与共,不是吗?公主若是有什么难出我也会尽力帮衬,你可是大周的安乐公主,应当永远高高在上、尊贵无比,若是有人惹公主不快,我会替公主好好教训他们。”你只能是我的手下败将,你只能输给我。 “也是,下次本宫会的,驸马对我可真是情深义重。”安乐脸上微微动容,仿佛被贺质文大胆又直白的的话语打动。 皇宫中,李昕正在敲打几个新晋皇商。 “诸位也不用太过紧张,洛邑可是天下人都向往之地,日后能扎根于此,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正好年关将至,诸位不妨带家眷一同赴宴。” “草民惶恐,谢陛下隆恩。” “哈哈,好啦,下去吧。对了,正好慕家也在,朕记得你们的澄心纸可是天下闻名,朕也在用,当真是极好,就是数量太少,不知道你们那儿还有没有多的?” 慕谦逸惶恐不已,连忙躬身:“草民惶恐,谢皇上盛赞,稍后草民献上五刀,还望陛下不要嫌弃。” 剩下的三人对视一眼,懂了,慕家的靠山是皇帝,这以后可不能得罪。皇上这一句他也在用,这本就出名的澄心纸身价又要再翻上几番了。 “慕兄,你可真是藏的够深,一点也不够意思。” 四人出了宫门开始兴师问罪。 “哎呦诸位,咱们也是彼此彼此,我不过是运气好本家在泸阳。这样今日我做东,给各位赔个不是,如何?” “哼,一顿饭就想打发了我们,今儿个不好好宰你一顿都对不起自己。” “就是,走走走,我们去醉仙楼,可得好好宰慕叔一顿。” 安乐收到消息后没避着贺质文,对晴岚吩咐道:“正好这两日我有空,你准备一下让他来见我。” 贺质文眸光一闪,手上动作不停,殷勤的给安乐布菜,状似无意的问道:“方才晴岚掌宫提到的慕家可是制作出澄心纸的那个慕家?” “正是,驸马也喜欢他们家的纸?” 贺质文温和的笑道:“自然,只可惜这纸张产量稀少,以前本王又远在梁国,好用是好用,就是太少了,之前在梁国的时候就十分仰慕公主,还做了一幅画,用的正是澄心纸。” “驸马还为我作过画?怎么没见你拿出来?” “之前没见过公主,见过之后便觉得那画不仅没描绘出公主的神韵,连风姿都远远不及,便销毁了。” “是吗?那还真是可惜了。” 第92章 突破口 “是吗?那还真是可惜了。” “公主若是想,不如待会儿我再为你作一幅?” “好啊。” 因为用完晚膳后贺质文还要作画,所以理所当然的留宿公主府。第二天慕谦逸来访,贺质文自然留出空间先让他们聊着,反正他的目的是巴蜀之地的商路,其他的现在跟他关系不大。 “草民慕谦逸,叩见公主殿下。” 安乐没有立刻让他起来,而是问了一句:“慕家主见了父皇,觉得如何?” 慕谦逸恭敬的回答道:“一仆不侍二主,慕家,誓死追随殿下。” 安乐唇角微扬,父皇啊父皇,可别怪女儿啊。无论是皇商还是寒门,可都是我的底牌,那可是万万不可能给你的。不过好歹父女一场,借给你用用也没什么,只是亲兄弟尚且还要明算账,你借了女儿的东西,总得付出点代价不是? “平身吧,慕家现在虽然有了澄心纸这块招牌,但本宫觉得还不够,你觉得呢?” 慕谦逸有些激动的说道:“是,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本宫记得除澄心纸外你们其实还有浣花笺、水纹纸、洒金笺还有宣纸等等,都是极好的书画用纸,只是世人向来只知第一,倒是忽略了它们。” 慕谦逸听到安乐公主提起它们止不住的开心。诚然,澄心纸是公认的最好的纸,但其他纸也是付出了无数心血才造出来的。世人只追捧第一,虽然都是自己家的,但谁不希望自己家所有的孩子都能得到旁人的夸奖呢?尤其是另外几个孩子也不差,只是不是第一而已。 “是,没想到公主竟然知晓它们。” 安乐温和的说道:“澄心纸质量极好,产量稀少,价格昂贵,自然受人追捧,不过其他的也不差。慕家主,你知道的,在京城,大家最不缺的就是钱了。文人雅士不少,有才的贵女也不缺,诗会宴会什么的那是一场接着一场,本宫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安乐示意了一下晴岚,晴岚会意,将手上的一本颇厚小册子递了过去,慕谦逸赶紧接过,看公主没什么异议,小心翼翼的翻开一页。 “公,公主,草民谢过公主。” 慕谦逸死死攥住册子直接站了起来,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无他,他不过翻开一页,上面就有好几个人的身份以及偏好,甚至还有交友范围。有了这个,他完全可以对症下药,借几个身份高的宴会或是文人雅士的诗会把自家的纸宣扬出去,这真真是一份大礼啊。 “好了,这有的你研究,令公子在那边可还好?” 慕谦逸察觉到自己失态,调整好后回答道:“还得多谢公主关照,临儿在苏大人那边一切安好。苏大人说若是能沉下心好好打磨几年,必能一举中第。” “那就好,看来慕家要从你这里发迹了。” “那还得多谢公主抬爱。” 安乐掩唇轻笑:“行了,我这没什么事,待会留下用午膳,下去吧。” “是,草民告退。” 贺质文在花园见慕谦逸被人引着往前厅去便知道事情谈完了,直接开口叫住了对方:“慕家主?请留步,本王有些事想找你。” 慕谦逸听见这称呼有些紧张,看了看身旁低眉顺眼的侍女,便知攀谈一二没什么事。这位身份特殊,不知道公主对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算了,左右有人盯着,出不了什么事,再不济回头自己再亲自向公主逐一说明。 “草民见过驸马,不知您有何事需要草民效劳。” 驸马?呵呵,还挺聪明的。贺质文露出和安乐同款笑容,温声道:“是这样的,本王之前就很喜欢你们家的澄心纸,只可惜从前远在梁国,也不是想用就能用的。正好今天见到,不知道......” “啊,应该的应该的,驸马爷,草民待会儿就差人送一刀到公主府。”只要不送他那边应该就没什么问题吧? “呵呵,那就多谢了。哦对了,虽说澄心纸天下闻名,但各地风俗、地理还有富饶程度皆不同,不知道哪里卖的最好?” 嗯?他想打听什么?是想知道哪里比较富庶好做什么吗? “这卖的最好的当然是京城了,驸马爷也说了,澄心纸天下闻名,但京城乃是宝地中的宝地,在这里的自然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物,这里当然得用最好的,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贺质文点了点头:“确实如此,这天下最好的自然都在京城,各地最好的在京城也随处可见。对了,除了你们家的纸,另外两家的绸缎还有香料本王也是听过它们的,就是不知道那个第五是靠什么发家的。” “啊,他家是瓷器。”这不是稍微一打听就知道的吗? “难怪啊,说起来你们这四家都是偏南方和东边的,西南那边是一个也没有。” “这也没什么,西南那边的蜀地又不是什么好地方,难进难出,走那一趟的时间够去其他地方两趟了,谁乐意去哪里做生意啊。”而且还有一些没开化的蛮人,去那里做生意还要额外花一大笔钱雇人保护货物安全,一点也不划算。 “不应该啊,好歹以前也是出过蜀锦的,就没一点可取之处吗?难道你们的对手里没他们那里的人?”贺质文一脸不信。 “害,蜀锦以前之所以贵和稀有是因为藏红花,这玩意儿在以前老稀罕了,但巴蜀地区有不少,用它染出来的锦缎颜色要鲜艳不少,但现在这可就不值钱了,单说香云纱,那色泽就不比蜀锦差。” 果然是因为这个,所以当务之急是再在巴蜀找一种不可替代的东西打造成新的商品,这样就能借此开启新商路了。 “原来如此,看来还是要不断琢磨新的东西,要不然就像蜀锦那般辉煌一时,然后就被别的取代了。” “谁说不是呢?你看看现在的巴蜀,以前因为蜀锦的缘故那可是富得流油。多少人都往那边跑。现在,呵呵,除了山里那一堆没人要的竹子还有什么。” 竹子?贺质文心里飞快思索起来,照对方的意思巴蜀地区有不少竹子,那能不能从中找到独一无二,只能生长在巴蜀的种类,然后以此再打造一个新的‘蜀锦’呢?若说蜀锦从前深受贵族们的喜爱,那么竹子当然算得上是文人墨客的心头好了,市场庞大,只要打出名堂,不愁没销路。 “这样啊,今天倒是涨了不少见识,都说商人走南闯北,见识广泛,果然如此。” “额,驸马爷谬赞了。”好像一不小心说太多了,但好像也没说什么,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慕谦逸想到这里不敢多待,只说会尽快差人把纸送来,贺质文听后心情似乎很好,直接放人了。 第93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慕谦逸想到这里不敢多待,只说会尽快差人把纸送来,贺质文听后心情似乎很好,直接放人了。 安乐这边很快就收到消息,看着贺质文的谈话记录,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他打听巴蜀那边的事干什么?为何要找慕谦逸打听,他自己没人吗?而且,陆望人在江南那边,巴蜀,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是故布疑阵,分散我的注意力?等等,这个时间点,梁国那边...... “晴岚,立刻派人去中郎,还有,让梁国的探子尽快把梁国与中郎商议的条件打探出来。” “是,陛下那边有几个我们的人,需要利用一二吗?” “扔出去,想办法借梁国的手把父皇那边的人清洗一部分。” “是。”晴岚点了点头,便准备去部署了。 安乐这边处理完后便也向前厅去了,巴蜀到底有什么很快就能知道,贺质文,你最好给我安分点,不然这个年,你就别想好好过了。 贺质文心知这里发生的事瞒不过安乐,她很快就会生疑进而很有可能追查到中郎那边,但是那条商路在巴蜀其实也有个隐形好处:如慕谦逸所说,巴蜀现在不景气,倘若自己这边真有法子将其盘活,安乐他们绝对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等全部完善后来个黄雀在后,在这中间可操作的地方那可就太多了。 贺质文神色晦暗不明,这条商路可不仅仅只是用来挣钱的,几年时间足够让这里分出个胜负。就算他们派出人手盯着那条路,也不可能面面俱到,这条路的用途最终还是能发挥出大半,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得把巴蜀的东西造出来才行。看来,得去向某人请教一二了,短时间之内能拿到最完善最详细的信息的只有洛宫羽了。 此时的洛宫羽正拿着工具打磨着玉料,不知怎的手上力道不小心重了两分,还未成形的玉簪一下就有了瑕疵。洛宫羽皱眉,刚想让千珏再给他重新找一块时似乎察觉到什么,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将桌面空了出来。 “师兄,这赤霄剑,你借出去的?”安凝雪拿着刚收到的消息,来向洛宫羽确认。要不是古今楼那边传来消息说垣打算将赤霄剑再次外借,她还不知道赤霄剑现在不在古今楼了。古今楼珍宝众多,也有不少外借的例子。除了一些特殊的不方便的,其他只要对方付出的代价足够,同时愿意接受古今楼的监督,都是可以借出去的。 但还真没有人想过去借赤霄剑,再加上她平日里处理的事务也挺多的,也没注意到赤霄剑居然被借了出去。当然,先别说赤霄剑在一众藏品里也算得上是极其珍贵,古今楼所有藏品外借都是要经过楼主亲自同意才行。她没有收到消息,那就是师兄同意的了。 “赤霄?” 洛宫羽想了想,点了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好像是十五年前吧,中郎的想来买一件无价之宝的情报,我顺手就把赤霄借给他了,我记得好像是叫垣。” 安凝雪叹了口气:“难怪,师兄你怎么想着把它给借出去了?这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们岂不是成了罪人?” 洛宫羽无辜的说道:“好像也没说赤霄不能外借吧?再说了,赤霄是那位太祖的佩剑,正所谓宝剑择主,与其让它被妥善收藏,不如将它放出来,看看这次它会落入谁的手里,或者说它会选择一位怎样的主人。” “这......也有道理。不过还是让人盯着点,我记得这把剑当年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几经波折才找到的,要是在咱们这一届出了什么差池不知会给后世带来多少遗憾。” “咳,我会让人盯着,保证时间一到就收回来。”就是不知道是从谁手里收回来了,反正肯定不是垣。 “那就好,嗯?这个是......”安凝雪眼尖的看见了那只还未成型的玉簪,眼神询问着洛宫羽。 洛宫羽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将这只失败品拿给师妹看,心里却在想:贺质文最好有很重要的事情,不对,他就是有十万火急的事那也得给他找点麻烦。 “很漂亮,师兄的手艺还是这么好,不过这里要是这样改一下似乎也不错,如何?” 安凝雪拿着笔在原本的花样上改动了一些,一下就把刚刚的瑕疵变成了点睛之笔。 “确实如此。”好吧,看在师妹的份儿上这次就算了,待会儿让千珏把那家伙要的东西送过去,也不知道他要什么,要是很麻烦的话就让千珏连夜赶出来好了,反正他也没事做。 “啊~切。”不远处的千珏打了的大大的喷嚏,又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语:“奇怪,怎么感觉有点冷呢?我也没生病啊。” 第二天早上,贺质文看着自己书房里多出来的几本册子抽了抽嘴角。他是该夸洛宫羽办事效率快,还是该恐惧对方随时随地都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对方确实不怎么欢迎自己去他家,也不想太参与进这些争斗中,如他所说,他只是在为他选定的天命之人稍稍提供帮助罢了。 抛开心里那些杂念,贺质文开始仔细翻看起这几本册子,这份信息来得正好,省去了不少力气和时间,说不定在年关之前就能将此事定下,等开了春也能打这群人一个措手不及。 “呵呵,呵呵呵呵,他是开心了,我呢?” 贺质文居然要巴蜀地区的详细资料,从人文到地理,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竹子种类。又不能用古今楼存储的资料,虽然公子早就考虑到这种情况一早就建了个完善的情报网,还把资料全存这里就是以防不时之需。 但是实在是太多了,昨天下午加整整一个晚上他都没合眼,他干的还是最后汇总的工作。突然有些同情下面那些负责筛选和整理情报工作人员了,以前在古今楼的时候没感觉这么多事啊。 千珏拖着疲惫的身体瘫倒在床上,这次连心里默默骂洛宫羽都没骂,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拉过被子开始补眠。 安凝雪有些担忧的望向千珏的方向:“千珏他还好吧?说来这件事又不急,你干嘛非得让他一晚上弄出来?” 洛宫羽专注的打磨着手上的玉簪,听到问话分出一抹心神回答道:“这不是怕他太无聊给他找点事做充实一下生活,再说了他暗地里可没少骂我,也就是我脾气好不跟他一般见识而已。只是给个机会让他提升自己,像我这么贴心的现在可少见了。” ——题外话—— 古今楼的话我不会过多描述,因为也说了,它是不参与这些争斗的。至于古今楼的定位,通俗来讲大概就是图书馆+博物馆吧。我的设定里这座楼以收集了全天下从古至今的所有书籍(孤本或是抄录本)、具有重要意义的金石书画、文物古董等等为使命,它是时间的见证者,历史的记录者。 我其实很难过,我们每逢战乱,无数珍贵的书籍是众人最不爱惜的。它们被人任意的丢弃,在战火中消失,当我们想重新寻回它们那是难上加难。圆明园抢劫里,别的国家都去抢瓷器、珠宝,日本却直奔我们的书籍,我们的文明,我们的传承,因为他们懂这些东西真正的价值。 所以我造了这么一座楼,它不参与争斗,它足够强大,它忠实的履行自己的使命,它将我们的文明完整的保留了下来,没有让我们留有遗憾。它忠实的将被历史和时间掩埋的真相记录下来,传承下去,我也衷心地希望现实里真的有那么一座楼。 第94章 困局 洛宫羽专注的打磨着手上的玉簪,听到问话分出一抹心神回答道:“这不是怕他太无聊给他找点事做充实一下生活,再说了他暗地里可没少骂我,也就是我脾气好不跟他一般见识而已。只是给个机会让他提升自己,像我这么贴心的现在可少见了。” “师兄你还真是,也不怕他以后找你算账。” 洛宫羽挑了挑眉:“他还有这本事?” 另一边,贺质文连早膳都没用,一页一页仔细阅读,生怕错过了什么关键信息。贺质文一边阅读一边做着批注,同时将脑海中一闪而过的零碎想法统统写在纸上。等雁落进来让他用午膳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何事?” “王爷,该用午膳了,身体要紧。” 贺质文放下笔,活动了一下手腕,不得不说这份信息做的很不错,分门别类,条目清晰,有相关联的地方还做了批注,省了不少功夫。刚刚看了一大半,其中有几样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甚至已经有了几个不成熟的方案,后面如果没有更合适的,可以完善一下准备动手了。 “你把这里收拾一下,别让不该看见的看见了。” “是,属下明白。” 同一时间,安乐也在看手下的人呈上来的关于巴蜀的情报。 “巴蜀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多高山,终年大雾......” 看着这些情报安乐眉心微拧,一个地方的信息冗杂,若是不知道贺质文目的究竟在哪个方向,查起来是费时又费力,但要是跟中郎扯上关系,那就是商业了。巴蜀在这方面的价值应该没有太多才是,还是说他想开发出这地方的价值来作为据点? 安乐将书册扔到一边,若真如此,那她得安排些人提前去巴蜀发展了,可,谁比较合适呢?巴蜀那边的地方豪强盘踞多年,树大根深,再加上天高皇帝远的,官府怕是没什么威慑甚至早就暗中勾结了。贸然派人进去怕是会成为众矢之的。所以去的人最好要有足够的身份和话语权,但这样就容易被父皇给盯上,啧,贺质文还真是给自己出了个难题。 就在双方都将目光聚焦在巴蜀的时候,京城也开始热闹起来。皇商进京没多久各家就开始频繁举行宴会,而万俟家新举办的颇有些耐人寻味。 “看来万俟家这次是真要一步登天了啊。” “谁说不是?你看看,这次宴会宴请的都是万俟那一派还有咱们中立这边的夫人小姐,这位准太子妃的目的还用得着猜吗?” “嘻嘻,你怎么不说是因为她万俟玥总算是有着落了,特意来跟我们炫耀?” “你觉得这可能吗?” “诶,你们别说这个了,她万俟玥大张旗鼓的搞这出,也没见陛下说什么,这是不是说明永王彻底出局了?” “小道消息,听说陛下有意将明家那位许配给永王。” “啊,明家小姐吗?可那不是跟君......” “慎言!你个嘴上没把门的,可别害了我们。” “呸呸呸,我的错,该打,该打。那照这样看太子是板上钉钉的了,咱们是不是该去卖个好?” “我觉得我们也不用这么着急,今儿个这宴会摆明了就是来拉拢我们的,何必上赶着去巴结?” “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我哥哥在那个位置已经卡了不少时间了,要是提前卖个好说不定能对他有些帮助,反正也不会吃亏就是。” “你这么一说也有几分道理,但要不还是再等等看吧,左右不差这一时半会。” “你们会不会高兴的太早了?别忘了永王现在还没离京呢,再加上安乐公主还没抽身出来,这一时半会儿的指不定又会出什么事,我爹可是让我不要管这些的。” “这......,你说得对,还是静观其变吧。” “嗯嗯,有理,咱们还是先看看万俟玥这次是想干什么吧。” 万俟玥静静地听着周围夫人小姐的谈话,神色清冷,一言不发。 蝉鸣颤颤巍巍地问道:“小姐,我们现在出去吗?” “等一会儿吧,都准备好了?” “是,按小姐的吩咐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等众人都离开后万俟玥才缓缓从暗门里走出来,整理了一下装束,抬起袖子闻了一下,确认无误后慢慢向宴会的方向走去。 宴会上的细节自不必多说,只是宴会之后花家、慕家、阮家的商铺空前火爆,常常是一开门就被等候多时的仆人踏破门槛,商品也被抢购一空,这可是把第五名给羡慕坏了。 “慕叔,你那边的门路能不能给小子我引荐一下,好歹现在咱们都是皇商,小子也不想拖后腿啊。而且看公主似乎也挺照顾你的,能不能看在永王的份儿上帮帮我?” 第五名殷勤的给慕谦逸敬酒,然后又从怀里拿出了个小盒子推了过去,憨厚的笑道:“当然不会让慕兄白帮忙,这算是我的一点小心意,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慕谦逸摆了摆手:“诶,别跟我来这套,这我可没招儿。那可是准太子妃,那些大人物巴结都来不及,更何况是我们这种小人物,太子跟永王的关系不用我说吧。你呀,还是赶紧去找你主子商量对策吧,不然就赶紧给自己找条后路。” 第五名暗自思索起来,确实,以万俟玥如今的身份放出风声来没几个人敢得罪她,除非有更高身份的人抬举,但这样的人也不会平白无故跟她或者是她背后的人交恶,唉,难啊。 “皇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知衡坐在椅子上眸光犀利地看着安乐,不过五日,第五名的情况就变得十分不妙,再这样下去他就该考虑换个新的顶上去了。 “五哥怎么发这么大火?来,喝口茶降降火气。” “皇妹,慕家可是你的,你是打算站太子了?” “五哥话可说错了,慕家什么时候是我的了?再说了,拉拢一切可以拉拢的,就算拉拢的人没什么用,那也不会成为敌人。” 安乐丝毫不慌,面不改色地说道。现在的慕家可是父皇的,她万俟玥拉拢这几家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皇妹的意思,这与你无关,而且你也不打算插手?” “那五哥你想让我如何呢?我好像犯不着去拆对方的台吧?而且父皇也不会允许的。”真要这么干父皇估计就会忍不住直接对我下手了。 “那妹妹可有什么好法子?” 安乐掩唇轻笑,意味深长的说道:“五哥,你可不止我一个妹妹啊。而且你的未婚妻是不是也该发挥一点价值了?” 李知衡没说话,他当然知道这种事她俩出面最好,但身份上还是有点不够,所以才想让安乐出手。但就像安乐所说,如今这情形安乐要是出面,父皇再怎么宠爱她也不会坐视不理,毕竟太子拉拢中立官员跟安乐拉拢中立官员的意义可是完全不同的,看来只能让她们出面了。 第95章 反击 李知衡没说话,他当然知道这种事她俩出面最好,但身份上还是有点不够,所以才想让安乐出手。但就像安乐所说,如今这情形安乐要是出面,父皇再怎么宠爱她也不会坐视不理,毕竟太子拉拢中立官员跟安乐拉拢中立官员的意义可是完全不同的,看来只能让她们出面了。 “表妹,这次可真是多亏了你。”李知岱十分开心的向万俟玥分享着这次的胜利。 他知道万俟玥厉害,但没想到对方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不过一场宴会就让近两成的中立官员投向自己,剩下的还有不少也隐隐有些动摇,想来只要自己再多加努力,这场战争很快就要落下帷幕了。 万俟玥微微点头:“殿下言重了,阿玥不过是沾了你和父亲的光。” “表妹可不要妄自菲薄,过于谦虚倒不像你了。玥儿以后一定是我的贤内助,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总叫表妹感觉过于生疏了。”虽是询问,但李知岱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自然,对了,不知殿下能否帮我一个忙?” “哈哈,荣幸之至,不知道玥儿想要孤为你做什么?” 万俟玥展颜一笑:“阿玥想借殿下的势为自己做些打算,不知道殿下能否应允?” 李知岱有些惊讶,万俟玥为何要借自己的势?若真要为自己打算求助舅舅不是更好吗?除非...... “这有什么,你我可是一家人,谈什么借不借的,玥儿尽管放手去做好了。” 反正成婚是早晚的事,若真的打算在万俟家培养自己的势力,那这份‘嫁妆’最后还不是得落到自己手里。父皇总担心外戚,若她真的办成此事,只要从中暗暗周旋,将完整的权势分散,那这外戚便不足为惧。 万俟玥听后很开心,笑意灿烂了不少,一下就晃花了李知岱的眼,就连离开万俟府的时候脑袋都有些晕乎乎的。 “小姐,太子殿下已经走了,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蝉鸣,你在我身边多少年了?” “回小姐的话,小姐四岁的时候奴婢就开始在身边伺候了。” “这么久了啊,父亲也老了,我是他唯一的孩子,现在的县主,将来也不会止步于此。” 蝉鸣听见这话马上垂下头,慌忙跪下,颤抖的说:“小,小姐。” 万俟玥瞥了一眼,声音比往常还要温柔:“别紧张,我只是想跟你随便说说话罢了。蝉鸣,我才是丞相府,还有万俟一氏的希望和未来,你,明白吗?” 蝉鸣身子抖得更加厉害,她想劝小姐不要这样做,可还没等她发出一个音节万俟玥接下来的话瞬间让她做出了决定。 “在圣旨下来后我就向父亲求了个恩典,手书已经在我这儿了。没记错的话你家里似乎还有几个弟弟妹妹。那几个族弟的书童我不是很满意,但想换的话又不知道谁比较合适,蝉鸣,你说呢?” “是,小姐才是万俟家唯一的希望和未来。” 蝉鸣咬着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重的磕了个头,恭敬的表达了自己的立场。万俟家的学堂跟太学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自家弟弟要是能进去,哪怕是作为书童能听到学会一星半点将来不愁没出路。 更何况现在身契在小姐手里,再加上自己是万俟家的私奴婢,若非小姐心善,根本不会做现在这些活计。小姐的意思很明显,倘若自己将来表现好,凭借着小姐贴身侍女的身份说不得有机会能成为良民,拼了。 万俟玥满意的点了点头,嘴角微弯:“是啊,我才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和未来。” “我知道了哥哥,只是我担心我的影响力不如万俟玥,当时候怕是会弄巧成拙,平白让人看笑话。” 昭阳有些担忧地说道。她虽是公主,但她不像安乐那般手握重权权,父皇对自己也没有过多宠爱,怎么看自己和万俟玥都是对方占上风。 “这不是还有二表弟吗?” 昭阳猛的抬头,看着自己哥哥,有些颤抖的开口:“哥,哥哥的意思难道是......” “天青也已经成年,身为嫂嫂,你该给他相看一二了。” 李知衡转动着茶杯,漫不经心的开口说道。华天青可是现在洛邑适龄男子里最优秀的那一批中的佼佼者,比起那个对妹妹宠到没边儿的君宵练和克己复礼,规矩甚严的程家,华天青可以说是整个洛邑最完美的夫婿人选,就不相信那些夫人小姐不动心。 再说了,华天青的才学也不遑多让,在文人墨客间也颇有人脉,只要把他的名头放出去,多的是人愿意买账。万俟玥的影响再大,华天青和昭阳一起绝对能压住,这一局,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昭阳有些挣扎,试探的开口问道:“哥哥你们可跟天青说过了?还有人选是不是已经......”定下了。 李知衡微微皱眉:“昭阳,身在这样的环境里,婚姻、感情等等这些从一开始就是明码标价的商品,无外乎有些人幸运正好遇见了比较合心意的罢了。我以为你早就明白了,不成想到现在还在感情用事。” 昭阳低下头,手不自主的绞着帕子,微微咬唇,不发一言。是的,她也知道这是他们必须经历的,只是华天青到底是看着他成长到现在这副模样。那样风光霁月的少年郎,她是真的希望他能更自由的选择自己的人生,反正她、哥哥、华岚他们早就被困住了,天青能自由自在的倒也不错。 李知衡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这次只是让你放出消息而已,关于他的婚事,只要合适,还是会尽可能的尊重他的意愿。” 昭阳手微微一松,微微点头:“我明白了,哥哥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李知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复后也没多待,只是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就是这样,二弟,这次全靠你了。” 华岚在书房跟华天青商谈,虽然感觉对华天青有些不公平,但如今形势危急,只得出此下策了。不然再让太子继续下去,对他们只会越不利。 “这没什么,不过是请人来府上聚上一聚,再说我现在已经加冠,确实该考虑终身大事了。最辛苦的还是嫂嫂,大哥回头可不要忘了好生感谢一番。” 华天青看得很开,如今一切已成定局,回归正途对所有人都好。更何况若是永王最后失败,华家落不到什么好,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他是华家的人,自然要以家族利益为先,旁的,只能往后放了。 华家因为有华天青的缘故,文人雅客的诗会也办了不少,这次不少家还得了另一个消息:昭阳公主似乎有意为华天青相看。这消息一出,不少家族的人又开始摇摆不定了,华天青无论从哪方面都是顶顶好的一个女婿\/夫婿人选,就是日后分家独立出去以他的才华前途也是一片光明,所以,要不,去看看? ——小剧场—— 作者:“小课堂开课了,今天请阿玥来跟我们讲讲本文关于奴婢的一些设定。” 万俟玥:“奴婢是一个很大的范围,平常我们说的是卖身的良民,这种本质上属于雇佣,他们有工钱,干得好还有赏钱。他们可不能随意处置,打死的话会吃官司。” “不过还有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奴婢,或者应该被称作奴隶。他们不能拥有财产,没有人身自由,不能与良人通婚,后代也还是奴婢,创造的价值也属于主家。这类奴婢分两类,官奴婢和私奴婢。顾名思义就是归官府朝廷管的和私人拥有自己管的。蝉鸣就属于私奴婢,这种作为贴身侍奉的会比较放心,不过晴岚不是,她是良民。” 作者:“那他们不会逃跑吗?” 万俟玥(冷笑):“奴婢贱人,律比畜产。他们是主家的私有财产,跑不掉的。” 作者:“那他们能成为良民吗?” 万俟玥:“可以,官奴婢被赦免一次就会成为番户,再被赦免一次成为杂户,第三次被赦免就能成为良民了。而像蝉鸣这种私奴婢则是需要主人同意,拿着有他以及他儿子们签名放她自由的手书,然后去官府花一大笔钱更改户籍才行。顺带一提,为了打压商人,商户属于杂户,所以才被称作贱籍,不过他们想良籍不需要这么复杂,只要给钱就行,给的越多,效率越快。” 作者\"(o Д o*):“好难。” 万俟玥:“还有什么疑问吗?” 作者:“有,所以皇帝大赦天下要赦免三次才能让一个官奴婢成为良民?” 万俟玥:“是的,不过律法规定奴隶到六十岁或者身患重病没有赦免也能成为番户,七十岁能成为良民。” 作者(¬_¬):“贵族能不能活到这岁数都还是个问题,何况是他们,好大的一张饼。” 第96章 破局 华家因为有华天青的缘故,文人雅客的诗会也办了不少,这次不少家还得了另一个消息:昭阳公主似乎有意为华天青相看。这消息一出,不少家族的人又开始摇摆不定了,华天青无论从哪方面都是顶顶好的一个女婿\/夫婿人选,就是日后分家独立出去以他的才华前途也是一片光明,所以,要不,去看看? “岑兄,公主为何要我们来这里啊?” 华府举办宴会的地点不是在府邸,而是选了一处茶庄,如今天气渐凉,昨儿个又下了一场大雪,现在倒是一副好景色。大周民风开放,但大户人家规矩也不少,再加上考虑到夫人小姐们身体偏弱,是以一部分地方挂上了厚厚的帐幔。 “岑兄,公主为什么要我们来这里啊?” 岑芹无奈的看了一眼晋蕴,没有多加解释,只说道:“之前不是很好奇华天青本事如何吗?想必公主也是想让我们心服口服吧。” “这样啊,那就让我今天见识一下被这么多人追捧的华天青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岑芹看着斗志昂扬的晋蕴暗自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公主把帖子送来的目的当然不是这么简单,华天青可以算得上是士大夫阶层的标杆,他的号召力不可谓不重,他牵头的宴会来参加的都是在某一方面颇具成就的大家。 若是能得他们的认可,以后的路自然会顺畅不少,这些可都是触手可得的人脉啊。也就是公主跟永王现在关系不错,才有机会把他们给塞进来。 “如何,黍离,你可有信心?公主给你这次机会你应当明白是何用意,她只会帮你这一次,若是成功无疑是条捷径,你可不要辜负公主对你的期望。” “是,中丞大人,下官明白。”岑芹躬身道,然后将目光转向宴会的中心。 另一边,隔着帐幔的夫人小姐们也在窃窃私语,同时也不忘有意无意的向昭阳打听有关华天青的一些事,一时间昭阳周围好不热闹。 “华二公子当真是风度翩翩,才华横溢,就是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你喜欢他?” “嗯哼~,难道你就对他没有一点感觉?” “我娘亲刚刚打听到了一点,华家的意思只要不是特别差劲就按华天青自己的喜好来。” “真的!?那未来的华二夫人可真幸运,好姐姐,你还有什么消息,快说出来。” “没了,都说了最重要的是合他心意,旁的当然就打听不出来了。” “这样啊,我还担心我家世不够,现在倒是省去一大麻烦。” “我看你们还真是,八字都没一撇就开始憧憬往后了,你也不想想华二公子那样的人什么女子才能入他的眼。旁的不说,至少才学上也得过关吧,不然都没什么话题。” “我看是有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你们瞧。” 一位贵女示意小姐妹们看过去,只见华天青被众人簇拥着,但每个人都没有不耐烦的神情,反而是发自内心的愉悦和满足。最重要的是,凭借贵女们的一些见识也能认出他周围的人身份性格皆不尽相同,有擅长丹青的、有专攻音律的、也有在书法上很有建树的大家。 “怎么样,能在这么多人的交谈里妥善照顾到每一个人的情绪,怎么可能会让自己选中的妻子有你说的那种烦恼。再说了,单看这些人就知道华天青在不少领域都颇有见地,怎么,诸位好歹也是从小培养的名门闺秀,当真就没有能拿得出手的?” “就是,不说别的,单论琴棋书画,哪一样不能谈论了。你说这些难道不是因为你们家选了万俟玥,打不了华二公子的主意了?” “你!” “我什么?我难道说错了?” “两位小姐,不知对这茶庄的景色有何分歧?若是不介意,在下愿洗耳恭听。” 华天青听见旁边的一旁的争执声音越发大,毕竟是两位姑娘,动静大了无论谁赢了对双方都不好,若是惊动嫂嫂,那她们家里人估计也都知道了。想到这里向众人表达歉意后华天青便离开人群,走到在跟那群姑娘距离不远不近且隔着帐幔的地方开口打断了两人的争执。 “没什么,她俩刚刚在谈论信阳毛尖跟君山银针哪个更好,谁也不服谁,让公子看笑话了。” 其中一位女郎赶紧顺着华天青的话说了下来,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而两位主角也反应过来刚刚行为似乎有些不妥,手心都冒出汗来。今天除了高门贵女,还有不少士族,要是被他们知道了,自个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就算他们不知道,被其他合不来的夫人小姐一传,那能有什么好事,还好,还好。 “不错,二公子的这处茶庄有不少好茶,我们刚刚似乎有些上头了,不知道有没有惊扰到公子,若是冒犯了,还望见谅。” “原来如此,信阳毛尖嫩绿油润,白毫明显,外形匀整、鲜绿有光泽,香气独特持久,口感鲜爽;君山银针芽头肥壮挺直、匀齐,满披茸毛,色泽金黄光亮,香气清鲜,茶色浅黄,味甜爽,确实难分高下。” 华天青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了解。 “两位小姐若是实在要比个输赢,正好这两种茶茶庄上都有上好的,不如两位小姐去雅间比试一二?” “也好,那我们先行一步,多谢二公子。”小姐们对视一眼,纷纷见礼,然后快步离开。 众人心想:这二公子果然如传闻一般,博学多才,各种知识信手拈来。而且待人温和,对女子也礼遇有加,很是尊重,确实是良配,就是不知道这样的人究竟会喜欢怎样的姑娘。 “刚刚好险,要不是二公子打断了我不知道最后会怎样。” “让你呈口舌之快,不过华天青真的是位端方君子,要是旁人,指不定会怎么样。” “怎么办,我更想嫁他了。” “你害不害臊。” “你们别说了,快看这茶具!” 众人望去,只见那茶具跟平日见到的完全不同,茶杯、茶壶上有大大小小通透明亮的孔洞形成的花纹,倒入清水也不滴不漏,众人很是惊异。 “好漂亮,这是怎么做到的?” “看起来似乎是瓷器,这可真是好看,我想要一个用这种瓷器制成的梳妆匣,不知道是在哪买的。” “用来泡茶也很好啊,这可真是漂亮。” “......” 这场宴会后,第五的商铺新上架了一种名为玲珑瓷的瓷器,夫人小姐、文人墨客皆以能拥有玲珑瓷为荣。有着众人追捧的玲珑瓷一件难求,第五的商铺瞬间热闹起来,风头一下子就压过其他几家。不过最开心的还要数慕谦逸,万俟玥宴会上的浣花笺,华天青宴会上的水纹纸,这两种纸张已经有了一大批忠实的使用群体,已经成为他慕家的新招牌了。 第97章 宴会之后 这场宴会后,第五的商铺新上架了一种名为玲珑瓷的瓷器,夫人小姐、文人墨客皆以能拥有玲珑瓷为荣。有着众人追捧的玲珑瓷一件难求,第五的商铺瞬间热闹起来,风头一下子就压过其他几家。不过最开心的还要数慕谦逸,万俟玥宴会上的浣花笺,华天青宴会上的水纹纸,这两种纸张已经有了一大批忠实的使用群体,已经成为他慕家的新招牌了。 与此同时贺质文也一直关注这一切,把玩着一件小巧的玲珑瓷,不由得赞叹一句:“还真是巧夺天工,就是挺贵的,家底不厚的怕是消费不起。”就这么一件怕是就能抵得上一个普通的五口之家两年的嚼用。 “额,可是王爷,在洛邑的怎么可能没钱。”古往今来,京城的消费水平通常都是最高的,在吸引富豪的同时何尝不是在变着法儿的搜刮钱财。 贺质文放下瓷器,问起了另一件事:“那边如何?是否可行?” 雁落正色道:“陆少爷已经在按王爷说的方向去尝试了,昨天收到消息说是进展不错,可行性很高,如果不出意外,确实能凭借它们重开那条路。” 贺质文点了点头:“那就好,还好第五的东西跟我们关系不大,不然就只能想办法去怂恿李知岱对它出手了。” 雁落愣了一瞬,然后就想明白为什么王爷这么关注这些事了。他们准备打造其中一样的东西也跟瓷器有点关联,要是跟第五的玲珑瓷的目标客人有很大重叠确实麻烦。额,他果然还是挺傻的,这都没反应过来。 贺质文看出雁落的窘迫,轻笑道:“好了,以后事情无论大小多想想,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这玲珑瓷针对的都是手上颇有资产的家伙,跟我们的虽有重叠,但也算得上相安无事,不必理会。让陆望那边抓紧点,尽快将那条路运作出来。” “这么一件就要近百两银子?就这样还一件难求?哼,看来这京城的富户还不少啊。”洛邑一个普通的三口家庭一个月差不多在三两银子左右,果然平日里都是些深藏不露的主。 李昕把玩着玲珑瓷制成的茶杯,不得不说,这确实是好东西,没想到如今的瓷器已经到这种地步了,还真是让人惊讶。 “这也是陛下您治理有方的结果,不然怎会有这么多匠人愿意花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去研究这些工艺。” “你这老东西,还是这么会说话。”李昕显然合适受用,笑骂道:“不过说到底这几场宴会最大得利者还是慕家,对了,那个好像是叫岑芹的,他如何了?” 刘敏忙不迭的说:“很不错,听下面人传来的消息,圈子里的那些人还挺看好他的,有不少对他抛了橄榄枝。” “嗯,也不枉巽儿特意关照,是个中用的,说不定是下一个苏云陌了。” 李昕轻叩桌面,有些神色不明。苏云陌是巽儿一手提拔的,当初也是她力排众议,最后也是安排他去自己封地任职,只等他做出一番成绩就能回来。这些年他的能力自己也有所关注,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就是不知道他更向着谁了。 不过岑芹就不一样了,年轻,有血气,踏实肯干,最重要的是这知遇之恩安乐还没给,自己完全可以抢过来先给太子培养着。都是寒门,日后也好和苏云陌分庭抗礼,唯一要注意的点就是岑芹私交里都有谁,要是和苏云陌私交甚好,那就该放弃了。 想到这里李昕让刘敏和旁人退下,不多时一个人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李昕面前。 “岑芹跟苏云陌的过往查的如何了?可有交集?” “有,是同窗,不过并无太多私交,只是苏云陌曾向公主举荐过,但距今为止公主与他并无太多交集。” “这样啊,安乐的人你们查的怎么样。” “公主的人现在共两百八十四人,其中两百一十四人在冀州归苏云陌管理,之前二十人潜伏在洛邑供她调遣,剩下的五十人行踪不定,经常出没于江湖及民间组织,暂时没办法查到具体行踪。” “知道了,你们派人把苏云陌那边盯紧点,如果有大规模的调动及时禀告,下去吧。” 李昕说完便有些疲惫的瘫在椅子上,比起那两个儿子,巽儿明显守规矩得多,人员几乎安排在外面,数量也不多,可要比那两个明目张胆的好太多了。而且上次派人也是为了截杀贺质文的援助,就目前来看巽儿并无不臣之心,一心一意为大周,为巩固皇权,自己是不是对她太苛刻了? 想到这里李昕突然想起巽儿打算去封地一段时间,长时间不在京城那影响力肯定会变弱,太子明显对她颇有芥蒂,日后怕是会容不下她。但巽儿现在的种种行为都是在退让,若真到了那一天,巽儿又该如何自保?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孩子,还是不想让她落得个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下场。 思及此李昕立刻直起身子,几番犹豫后还是打算给她点东西。 翌日,李昕召安乐进宫。 “父皇,不知召儿臣有何要事?” 安乐听见宣召后连忙入宫,有些拿不准对方的用意,最近应该没什么大事才对。 “没什么,只是想到你跟驸马不久后要离开洛邑去冀州住一段时间,有些舍不得你。” 安乐笑道:“只是去小住一段时间,又不是不回来了。父皇这样挂念儿臣,叫儿臣不好意思离开了。” “你跟驸马感情好朕怎么能拦你,今日宣你入宫是另一件事,刘敏。” 刘敏听见皇上的声音,马上把一件东西呈给安乐。 安乐看了看父皇,见对方点了点头,于是将那个小盒子打开。 “父皇!?这......” 安乐惊讶极了,还没等她说什么,李昕就打断了她。 “这是给你的,收下吧。” “不可,这东西不能给儿臣,要是一不小心被贺质文抢去,后果不堪设想。”安乐极力反对。 “好了巽儿,收下吧,这兵符本来早就应该给你的,你拿着朕放心。至于贺质文,朕相信巽儿的能力,会好好守住的。” “可是......” “好了,就这样,下去吧。”李昕故作疲惫,挥手让安乐离开。 “是,儿臣告退。” 安乐揣着那个小盒子坐着马车离开了皇宫。路上,安乐把玩着那一块小小的兵符,南军如今算是真真正正的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了,父皇好大的手笔,他这是父爱又发作了? 不知道父皇又知道了些什么,居然把南军送给了自己。等等,如今洛邑的三股军事力量,北军在君宵练手里,南军在自己手里,禁卫军在陈礼也就是父皇手中,三方都不会被拉拢,也算不上有纠纷,该不会...... 安乐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该不会太子跟永王都养了一只规模不小的私兵还被父皇给发现了吧?李知衡她还能理解,太子是怎么想的,他难不成也想玩儿逼宫那一套?难怪父皇迟迟下不定决心,一直打算拖着,真是......嗯?等等,所以说自己的那将近三百人也被父皇知道了? 第98章 无忧之愿 安乐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该不会太子跟永王都养了一支规模不小的私兵还被父皇给发现了吧?李知衡她还能理解,太子是怎么想的,他难不成也想玩儿逼宫那一套?难怪父皇迟迟下不定决心,一直打算拖着,真是......嗯?等等,所以说自己的那将近三百人也被父皇知道了? 安乐立马正襟危坐,如果是这样,那父皇估计已经查清楚自己那群人的分布情况了,估计跟她那两个好儿子一对比,心里有愧,所以才把兵符给自己的?不过...... 安乐露出一抹森冷的笑意,将兵符收好,看来父皇身边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人啊,连这些都能查出来。不过估计人不多,而且也不能轻易动用,不然之前那些事父皇早就能查出来了,无法长时间离开他身边吗?帝王的鬼影,还以为只是个传说呢。 想到这里安乐让晴岚差人去跟慕谦逸说一声让他过几日去华府拜访,毕竟别人刚帮了你一个忙,总得表示感谢不是? “她派慕谦逸去华府?又出什么事了?” 贺质文有些不解,刚刚进宫一趟,没几天慕谦逸便去华府拜谢,没出点什么事他是不信的,但皇帝只召了安乐,也没法向李知岱打听,真是麻烦。 “王爷,听说安乐之前把新晋的几个寒门塞到华天青宴会让他们去结交人脉,或许是因为这原因。不然属下回头去找慕谦逸套话?” “不用,估计就像你说的。对了,宫宴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李知岱那边都准备好了。对了,王爷你之前不是让我看着点君宵练那边的动静吗,他最近又在搜罗宝贝给君无忧当年礼了。” 贺质文看了一眼雁落,神色莫名,最后问了一句:“你该不会是想让本王送他人情?你觉得我们的身份合适?” “......,是属下欠考虑了。” 两人默契的忽略了君府,毕竟现在身份敏感,被人抓住把柄那下场绝对会很惨。再加上君无忧跟安乐的关系,凑跟前不就是自讨苦吃,又不是傻子,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就没必要多花功夫了。 “君小姐,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季松有些局促的问道,之前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见公主,结果被她一身气势吓得连话都说不出口。就像公主说的,自己要真想做出一番成绩势必要遭受更多的刁难和白眼,如果连这种程度都受不了,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为好。 他回去认认真真的思考了一番,觉得还是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但想到那条路却又有些胆怯,今天来见君无忧最重要的目的是来坚定自己的决心的。 “哦,没什么,这不是快过年了吗,呐,这些你拿回去。” 君无忧指着桌上的一大堆礼盒,无所谓的说道。 季松看着桌子上堆得有半人高的大小各异的盒子,面色有些没绷住,眼神询问后打开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礼盒。 “这,这是,现在第五商铺里卖的最火热的玲珑瓷!” “是啊,这不是快过年了吗,你家今年好歹有点起色了,咱们好歹是有婚约在身,年礼还是要有的。喏,茶叶,书画,绸缎,还有瓷器什么的,反正是现在洛邑最受欢迎的。反正我以后也要嫁到你家,这些就麻烦你拿回去给你兄弟姐妹,亲朋好友什么的,记得给我说好话知道吗?” “......” 季松手紧紧捏紧手里的盒子,像是要把它捏碎似的。听她的意思,这些盒子里估计就是最近风头很盛的那几家铺子的东西了,没点身份和钱财还真不一定买得到。她的用意自己也明白,这哪是让他给家里人说好话,明明就是找了个台阶给他家送东西好让他们今年走动不至于太难看。 他倒不是觉得难堪,对方没冷嘲热讽,还找好了台阶,让自己和家里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她的帮助。只是觉得这种事本来都是应该男方给女方做的,他可倒好,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女孩子操心这些。 “你怎么啦?是觉得太多了吗?你别这么想,你们家今年一定很热闹,说不定什么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远房亲戚也要来,我家不差这点东西,人人有份。虽然以后可能见不到,不过我要是嫁过去可不想有什么糟心事,要是跟你关系不好,那你就当着他的面把东西踹了摔了,听个响儿,狠狠地出口气,咱不差那点东西。” “没有,这些够了。君小姐放心,我家里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亲戚,你别担心。我就是在想君小姐给了我这么多,还不知道令尊和令兄有什么喜好,我也好准备着。” 君无忧眨巴了一下眼睛,啊这......她其实想说你送什么都行,最好别送,不然可能会被爹爹和哥哥打的,但看着对方那样子又觉得这样太打击人了。本来就是找个借口送他点东西好让他们家今年过年走动时不至于拿不出手,她可是听爹说了季家最近几年已经有些入不敷出,要不是爹暗中让人帮衬着,估计又要被看笑话了。 这些东西当做年礼送人也算得上很不错了,但对季家却是笔沉重的负担,他们家要真自己花钱买,接下来的一年半载估计都要喝西北风了。至于为啥那几个皇商不送些给他们,好歹季竹是跟他们对接的人,那几家的后台都跟皇家那几个沾亲带故的。谁敢直接拉拢跟君家定亲的季家,捅到皇上那边还得了? “嗯......,我也不知道诶,我不管送什么他们都超级高兴。”估计我就是在路上随便捡块石头送我爹他都能乐个半天,这也不算说谎吧。 “这样啊,那君小姐呢?”季松悄悄望向君无忧问道。 “我?好像也没有,非要说有什么喜欢的,大概就是钱吧。” “钱?”君家还缺钱吗? “喂喂,你这是什么表情,谁会不喜欢钱?谁还会嫌自己钱多?再说了,我听我爹还有军营里的叔叔们都说过,行军打仗可苦了,很多时候粮草物资都没办法准时到,边境驻防的生活也很艰难。我要是有很多很多很多的钱,说不定他们的待遇就能好些了。” 季松愣住了,他没想到君无忧居然是这样的一种想法,心里升起一股敬佩。连她都知道的事,其他人又何尝不知,但好像没几个人愿意真的付出行动。 “而且,我的志向可是想要当将军的,当然希望自己有好多钱,能让自己带领的将士至少没有后顾之忧啊。” “可你是女孩子,你......”可能会吃不消的,毕竟常年的风餐露宿,连不少男子都受不了。 “女孩子怎么了,我就是说说都不行?安乐姐姐说了,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要是我真有那一天但我没做准备该怎么办?” 君无忧柳眉倒竖,瞪了季松一眼。 “君小姐说得对,我相信你一定有那一天的,到时候我一定尽全力帮你。” 季松看着君无忧坚定地说道,他眼里在谈及自己理想时的君无忧是闪闪发光,耀眼夺目的,他想,他已经找到他前进的方向和动力了。 ——小剧场—— 作者:“小无忧,好久不见!” 君无忧:“是哦,距离上次出现都好久了。” 作者(搓手):“快过年了,想不想加点戏份?” 君无忧:“不想,让我安安静静的当个透明人吧。” 作者Σ( ° △ °|||)︴ 君无忧:“你想消费我,别以为我不知道,哼。”(`へ′) 作者:“不会,你不想跟安乐同框吗?我把季松弄走怎么样?” 君无忧:“真的?” 作者:“我骗你干嘛。” 君无忧:“好吧,那我听你的。” 第99章 季松决心 季松看着君无忧坚定地说道,他眼里在谈及自己理想时的君无忧是闪闪发光,耀眼夺目的,他想,他已经找到他前进的方向和动力了。 季松把东西带回去后再次给公主府递帖子,只是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反应,他也没感觉到什么不对。毕竟上次见面公主估计都是看在无忧的面子上,自己还是那般表现,给公主的印象自是不好。洛邑这么多人,就是君伯父那种也不是想见殿下就能随意见的,想到这里,季松也只是沉下心慢慢等消息。 “这过去差不多大半年了,又想着来找本宫,不知道这次他准备好了没有。” 安乐打量着季松的拜帖,百无聊赖的说道。她本来是不想再在这家伙身上多下功夫的,不过突然想起去巴蜀的人选还没定,季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挺合适的,所以才想着再给一个机会,就是不知道现在的他有没有这个胆量接下了。 “听说过几日会有一场大雪,驸马怕是好几天都不用来了。”晴岚端上一杯热茶,不紧不慢的开口。 “这样啊,那你去安排吧。” “是,另外永王送了一套暖玉做的头面,奴婢瞧着还不错,公主可要看看?” “不用了。对了,本宫记得慕谦逸之前送了不少东西,里面似乎有一些金色的珍珠,你挑一些品相好的加在准备给父皇和母后的年礼中。” “是。” “王爷,这天是越来越冷了,可要趁着天气尚好去公主府?回头天气恶劣起来倒是有理由一直留在那。” “不了,半个时辰前她派人传话,说是最近天气愈发多变,恐有大雪,不用去找她了。” “她会有这么好心?” “她是不是好心本王不知,但她既然这么说了就算咱们去那也只会吃个闭门羹。不说这个了,陆望那边如何?” “一切顺利,万事俱备,只差一阵东风把名头打出去了。” “嗯,江南那边倒是很适合,本王记得有好几个天下闻名的名士现在就在那里,陆望也跟他们搭上线了,倒是个好机会。” “那也是咱们打探的消息够准确,投其所好才能这么快拿下。” 贺质文眸光闪了闪,该说不说,洛宫羽的情报网果然好用极了,只可惜别人的东西用着还是感觉不踏实,而且处处受制于人,还是得想办法尽快避开安乐的耳目重新发展一个。 五日后,季松总算是收到消息:公主明日有空,可以抽时间见上一面。一收到这个消息季松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遍遍排练自己见到公主后应该怎么做。 “哎呦我的小少爷,您还是赶紧歇息吧,这帖子上可没说让您什么时候去,您要是觉得越早越好,现在就得歇下了,不然明天精神不济的去见公主说什么都没用。” “福叔你说得对,明天记得早点让人叫我,越早越好。我现在就睡觉,爹那边福叔你帮我说一声。” “是是是,小少爷,你别紧张,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小少爷一定会得偿所愿的。” 翌日,下人都还在睡梦中时季松便醒来了,折腾了一通总算是把自己收拾好了,动静大的把季宗林都给惊动过来。 “松儿,你不会打算现在去公主府吧?”季宗林抽了抽嘴角,颇为无奈的问道。抬头看了看天,这个时辰,别说公主了,就是朝会的时候住得近些的官员估计都还没醒吧。 “爹,我,我只是想给公主一个好印象,上次我表现得太差劲了。”季松也感觉有些不妥,闹了个大红脸,局促说道。 “算了算了,反正咱们家离公主府挺远的,早些去也好。”季宗林头疼的看着自己儿子,摆了摆手,回自己院子里了。走的时候也不忘让下人给自己打水,反正醒都醒了,今天干脆就早点起去点卯好了。 “小少爷,昨儿个天冷,路上都结冰了,马车有些打滑,你坐稳了。” 行到半路,鹅毛大雪猝不及防的开始从天而降,有种愈演愈烈的趋势。 “小少爷,开始下大雪了,咱们要不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吧,不然等到了公主府若是没开门你可是要受罪的。” “没关系的张叔,到了之后你先回去就好,不用管我的。” “那怎么行,哪有把主子遭罪丢下下人回去享福的道理。” “张叔你腿脚不便,如今天寒,不用跟我在外面挨冻,我见到公主就行了,这没什么的,你安心好了。” “可是......” “好了张叔,我是主家我说了算,就这么定了。” 到了公主府天依旧没亮,公主府的门也如两人所料没开,张叔拗不过季松,只得驱车回去了。 季松笔直的站在偏门,纵使时间缓缓流逝,大雪也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季松一动不动,颇有些程门立雪的意味。 “所以,他在外面已经站了一个多时辰了?” “差不多,公主可要让人唤他进来?” “让他进来吧,年轻人就是不爱惜自己身子,等落下病根日后有的是他后悔的。” “公主也别说他了,您更应该爱惜自己身体才是。” 晴岚有些担忧的说道,公主从昨晚到现在都还在处理事务,根本没休息,本以为待会儿还能休息一下,没成想那季松来的这么早。 “行了,去看看他吧,也不知道这次他又能给本宫一份怎样的答卷。” “参见公主。” “好了,本宫很忙,长话短说吧。” 季松一听径直跪下,语气认真且坚定的说道:“草民意欲从商,望公主指条明路。” 啪嗒,安乐端着茶杯的手有些不稳,茶杯摇晃着同茶托发出了一阵轻响。该怎么说呢,自己这边还想着怎么让他去巴蜀打听消息,这家伙居然很上道的提出自己想经商,这还真是瞌睡来了就送枕头。 “起来吧,坐,本宫想知道理由。” 季松站了起来,但并未坐下,迎着安乐略带审视的目光,季松虽然心里还是恐惧,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如今陛下增设了四名皇商,草民以为商人的地位在以后会慢慢升高,成为良民指日可待,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还有呢?仅仅是这个还不足以让你决定去经商吧?” “还有就是成为商人再加上如今朝廷对他们的扶持,能最快的积累财富,不管什么时候,钱财都是不可或缺的,而且......” “而且无忧的愿望有朝一日倘若真的有机会实现是需要大量钱财支撑的,你想成为她的后盾,对吗?” 季松猛地抬头,有些结巴地说道:“是,是的。” 安乐轻笑:“怎么,你该不会以为本宫在监视你们?” “没,没有的事,草民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已。” 她当时说的时候可是提到过安乐公主的,公主自然清楚她的愿望,再结合这段时间自己的情况和今天的变化,要得出这结论也不是很难。他刚刚也不是在怀疑公主在监视自己,只是一下子戳破了自己的心思有些窘迫罢了。 第100章 指点 她当时说的时候可是提到过安乐公主的,公主自然清楚她的愿望,再结合这段时间自己的情况和今天的变化,要得出这结论也不是很难。他刚刚也不是在怀疑公主在监视自己,只是一下子戳破了自己的心思有些窘迫罢了。 “倘若你真的下定决心,本宫倒是可以给你指个方向,不过,你爹知道吗?” “知道的,爹他说他会尽可能的支持我,还望公主指点。” 安乐挑眉,季宗林对这儿子还真是疼爱,满心满眼的为他打算。季松要真打算走那条路先不说他,君家一定不会坐视不管。再加上季松的性格现在确实不适合这些,去跟那些八面玲珑的商人多打打交道,学学怎么跟地头蛇那些人相处,磨砺一下性子也不错。反正因为君无忧的缘故君家会在后面兜底,日后就是想重新走仕途也容易得很。 该说不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季宗林算盘打的还挺精的,不愧是一家之主。反正季松也算合适,让他去那边磨砺一下也没什么,到时候派几个人帮忙照看着应该不会犯什么大错。 想到这里安乐开口:“指点谈不上,商机或许有一处,不过那地方偏远,路途艰辛,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了。” “我能吃苦的,还望公主告知。” “巴蜀之地。” “巴蜀?恕草民愚钝,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商机?” 季松有些疑惑,虽然他确实不是很聪明,但最容易挣钱的不应该是漕运发达的江南地带吗?巴蜀那地方交通不便,真的适合做生意,真的能挣到钱? “现在没有,将来就说不定了,你要是早点去,说不定还能分到一杯羹。” “那公主能告知是哪一方面的吗?也好做些准备。” “本宫也不知。” 季松看着安乐理所当然的模样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话若是从旁人口里说出,他估计会以为是对方在消遣自己,但这可是安乐公主,她应该没这功夫和闲心来耍自己玩吧? 安乐呷了一口茶,慢条斯理的解释道:“本宫的夫婿想必你也应该有所耳闻,最近收到消息,他似乎在想法子为梁国挣钱,一年的目标至少是梁国给我大周每年的岁贡,也就是两百万两银子,而他把目标锁定在了巴蜀。” 茶杯轻扣,安乐继续说道:“他既然有意,而且现在已经开始付出行动,那想必是有充足的把握。现在马上就到年关,逢年过节正是走动的时候,要真想做出点名堂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如何,你敢去吗?” 季松一下子就僵在原地,公主的潜在意思他已经明白。抛开别的不谈,贺质文确实十分有手段,若是能借他的东风不知道能少走多少弯路。但收益高风险也很大,人生地不熟的,出了什么事都没办法求援,自己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身份也算不上贵重。要是身份高说不定对方还会有所顾忌,自己这种,就是客死异乡也有的是办法圆过去,要不要冒这个险? “草民愿为公主分忧。” 季松几番思量后还是想去拼一下,他不能一直躲在父亲和大哥背后,更不能让君无忧因为他被众人嘲笑,他不想成为她的污点,他也想为家里,想为自己的未婚妻做点什么。要是自己惨遭不幸,还有大哥在父亲身边,她也能再觅良人。依着君伯父他们对她的疼爱,应该会比自己更好,倒也没什么太大的遗憾。 “真是难得,你可有什么需要的?” “若是草民不负所望,公主能否,能否在君小姐面前帮我美言几句。不,不用太刻意的,随便说说就好。”季松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头垂得越来越低,只留了一双红的能滴出血的耳朵。 安乐有些无语的看着对方,算了,以前都是女子痴恋男子,这男子对女方这么认真上心的还挺少见。反正对无忧来说季松愿意上心,肯在他们之间做主动的那一方去维系两人的感情她肯定就不会太累。 很多时候夫妻之间的感情通常都是女子在维系,而男人很多时候都不会去回应或者敷衍了之,长此以往女子总会疲惫,会不自觉的去索取来填补自己的空虚。偏偏有些男人却觉得这样的女人不可理喻,真是好笑。 无忧是那种爱憎分明的性子,季松肯付出自然会得到热烈的回应,他若是像寻常男人那般无忧也不会去曲意逢迎,这样看来这两人倒算得上互补,以后应该会有一个好结果。 “好了,本宫知道了,下去吧,既然下定决心,这段时间就同你父亲好好谈谈,需要什么也好好想想,之后一并报给晴岚,本宫会尽可能给你提供帮助的。” “谢公主,草民告退。” 晴岚这边使唤了个小厮让他把人送回去,然后端着一碗安神汤走了进去。 “殿下,先休息一会儿吧。” “嗯,回头你去找慕谦逸,让他挑几个脸生的好用的掌柜出来回头给季松安排进去。” “奴婢之前就安排下去了,照慕谦逸所说再过几天就能到,其中一个还是他弟弟。据他所言他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在这方面不输于他,只是往常一个主外一个主内,而且也是为了以防万一,知道内幕的人除了他们自家外没几个。而且这宋询样貌随他母亲,兄弟俩并不是特别像,只要两人不站一块儿,应该没几个人会将他们二人联系在一起。” “那就好,之后你看着安排就行了,本宫先去休息,最近你辛苦一下,把这件事盯紧了,别让贺质文察觉出什么不对。” “奴婢明白,公主安心。” 半个月后,洛邑出了一则不大不小的消息:季家那位小公子居然打算从商了!据说当天信陵侯气的扬言要把这逆子逐出家门。众人也纷纷表示理解,毕竟这季松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世家子弟,季家这还没倒呢,更何况他季松身上还有跟君无忧的婚约。这时候想不开自甘下贱去经商,换做他们估计会气的当众打死这个儿子。 众人估摸着季宗林这次是真的气狠了,自家刚刚才有点起色,就惨遭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的背刺。听说他家里人几番求情都没用,季宗林甚至连年都不打算让他好好过,直接让人把季松打包带走,去了鸟不拉屎的巴蜀,让他好好反思,没改变主意不准回洛邑,几乎是给他判死刑了。 不过一群人精还是看得出来季宗林是真的疼这个儿子,这把人没送走几天又偷偷安排了好多人连夜出城,不用说肯定是给季松准备的。巴蜀那地方地广人稀,又有不少未开化的部落蛮族,季松再怎么说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吃不了太多苦。 估计季宗林这次是下了狠心打算好好磨砺一下这个儿子,但也没想着苛待,这不,眼巴巴的悄悄安排了一大批人去照顾。再说了,这件事闹这么大,君家也没表态,估计也是心里有数的,等那傻小子冷静下来自个儿想通了这事儿就算过了。反正照君家的地位,捞个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第101章 宫宴(一) 估计季宗林这次是下了狠心打算好好磨砺一下这个儿子,但也没想着苛待,这不,眼巴巴的悄悄安排了一大批人去照顾。再说了,这件事闹这么大,君家也没表态,估计也是心里有数的,等那傻小子冷静下来自个儿想通了这事儿就算过了。反正照君家的地位,捞个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爹,就真的这样放他离开了吗?你明明知道这件事有多危险。” “你以为我想?可是松儿已经长大了,我们也不可能永远照顾他,更何况他现在已经定亲,我总不能阻止他成为更好的人吧。” 季宗林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知这件事有多危险,可是季松既然心意已决,又是第一次下定决心想做的的事,他这个爹总不能给自己儿子拖后腿吧。 “所以季松是想成为下一个皇商,所以才打算经商的?” 贺质文有些古怪的问道,他怎么感觉其中有猫腻,还有君家居然没说什么,到底是不在意,还是提前打过招呼?毕竟季松去的地方太敏感了。 “是,据说季宗林坚决反对,要不是他夫人和大儿子拉着,估计当场就会把季松逐出家门。把他赶到巴蜀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想让他知难而退,毕竟巴蜀那地方确实哪方面都不太适合做生意。” “君家就没什么动作?季松此举可以说是狠狠下了君家或者说君无忧的面子,以她的受宠程度,一点动静也没有?” 雁落嘴角抽了抽,硬着头皮说道:“消息从他们家下人里打听出来了,就是有些离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说。” “额,据说季松决定经商的理由是因为君无忧喜欢钱。” 贺质文:“......” 贺质文听到这消息没绷住自己的表情,反复确认后终于接受了这个理由。 “那有君家的支持怎么会跑到巴蜀去?” “听说是两家没谈拢,折中了一下。” 贺质文闭了闭眼,挥了挥手示意雁落退下,不想再听这些糟心事。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季宗林肯定是希望自己儿子走仕途而不是自降身份去经商的,但君家因为君无忧的缘故对季松经商这件事也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双方各退一步,同意季松去经商,但把他送去偏僻交通不便的巴蜀。目前来看没什么问题,就算有,天高皇帝远的,陆望想收拾这么个傻子易如反掌,没什么可操心的。 “马上就要到年关,偏偏季爱卿家里现在出了这么件事,还真是家门不幸啊。” 李昕看着下面人呈上来的结果有些忍不住笑意,不过也能理解季松,文不成武不就的走仕途肯定是没什么前途了,还不如趁着现在朝廷扶持去经商拼一把。成了那他就有自己的立足之本,若是失败还有君家和季家给他兜底,怎么看都不亏。 “行了,朕体谅季家,让他们不用来宫宴了。今年的宫宴怕是热闹得很,就不让他们来,免得当了哪家的靶子或是替身。” “是,奴才立刻差人去传达旨意。”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反应都各不相同,但最后都明白今年的宫宴怕是不简单。跟君家有姻亲却自己实力不够的季家被勒令不得参加宫宴,这是在保护他们。看来这场宫宴是鸿门宴啊,就是不知道到底哪些人会倒霉了。不管人们心里作何感想,时间还是缓缓流逝,来到这一天。 安乐公主府中。 “驸马,准备好了吗,我们该进宫了。” “已经准备妥当,公主当心脚下。” “这还是我们成婚后第一次参加宫宴呢,希望今年能热闹些,留下难忘的回忆。” “我相信上天会听见公主的愿望,今年的宫宴一定会热闹非凡。” “驸马这话可就说错了,上天怎么会听见我的愿望呢?这世上,唯有一人能与上天沟通,不是吗?” “公主提醒的是,是我一时口误。” 两人有说有笑的上了马车,进了皇宫。 长乐宫中。 “皇上,公主还真是有心了,奴才记得上次见到这金色的珍珠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这个头还这么大,真是难得。” “哈哈哈,巽儿一向孝顺,来,自己挑一个。” “陛下,奴才不敢,再说这东西奴才也没用啊。” “让你挑你就挑,那这么多废话,总有用上的时候。你就没兄弟姐妹什么的,拿给他们当聘礼或是嫁妆也是少有的体面。” “是,谢陛下。” 未央宫中。 “皇后娘娘,公主送的年礼您要瞧瞧吗?今年还多了一批金色的珍珠,很是稀罕。” “不必,放库房里就好。” 程丽没有任何表情,就连李昕都会对此稍稍讶异的珍珠在程丽眼里似乎一文不值。 “是,那回礼......” “按准备的来就好。算了,你再看着添点,私库里的,你随便取就行。”程丽看见侍女欲言又止的表情最后还是让她自己挑点放进去,随后便合上眼不欲再开口。 各家陆陆续续的抵达皇宫,虽然不知道今晚会出些什么幺蛾子,但面上都是喜气洋洋,红光满面的。不过哪怕是之前就有风声传出来,宫宴上程丽的露面还是让众人吃了一惊。 “没想到时隔近二十年,皇后又再次露面了。” “似乎是因为上次后宫的那场意外,那两位都被罚了,没办法才请皇后出来。对了,你家的没事吧?” “还好,只是受了点惊吓。要不是万俟家那个得了太子妃的位置,我都怀疑是程家干的。毕竟皇后又再次进入众人视线,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程明志还不至于干这种事,但你有没有发现贵妃跟万俟凌云那老狐狸有些生疏了。” “能不生疏吗,自己独女进宫一趟就遭了老大罪。本来太子妃的位置那也是能慢慢谋划,循序渐进的,结果来这一出,没当场翻脸都算好的。” “你的意思是那件事万俟凌云不知情?” “呵呵,你家孩子多,女儿也多,当然感觉不出什么。别忘了,万俟玥可是万俟凌云唯一的血脉,还倾注了他多年心血,再怎么样也会有几分感情的,怎么可能让她冒这么大险。” 确实,我还没想到这一点。说来也是可怜,当初万俟家内部争斗那可真的是腥风血雨,一点也不输......总之万俟凌云赢是赢了,但付出的代价也大。那些失败者还真是狠,硬生生绝了万俟凌云的后。万俟凌云赢了又如何,百年之后还是会落到别人手里。” “毕竟谁也没想到会这样的结果,只能说世事无常吧。不过如今万俟玥嫁入东宫是板上钉钉了,到时候再过继一个旁系也不是不行,想看他的笑话可没这么容易。” “说的也对。害,也不知道今天这宴会到底会出些什么事,我只求别波及到我们家就好。” “谁不是呢,希望上面那些斗法能收敛些。虽然陛下表明不会管,但他们应该也不会太过分吧?” 第102章 宫宴(二) “谁不是呢,希望上面那些斗法能收敛些。虽然陛下表明不会管,但他们应该也不会太过分吧?” 宴会上觥筹交错,言笑晏晏,放眼望去是一派纸醉金迷,热闹非凡的景象,谁也不清楚在这张平和的假面下到底藏了多少的杀机。每个人都只能装傻充愣,静静等待大戏的开幕。 “今天这个时候还这么平静还真是少见,朕还以为他们会直接动手,没想到还这么沉得住气。” 刘敏心里一跳,额头隐隐开始冒冷汗,这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还真是难啊。 下面的人见现在没什么动静,只好和旁人寒暄一二,缓解下紧张的情绪。 “慕家主,最近可谓是春风得意啊。” “几位说笑了,草民不过一介商户,蒙圣上垂怜才有幸能与各位同桌而食,太抬举我了。” “哈哈哈,慕家主太谦虚了,你飞黄腾达的日子不远了。再说你铺子里新出的那个宣纸本官也是喜欢得紧,我家女儿也喜欢你家的浣花笺。” “可不是,我家那小子对你家的水纹纸那可是爱不释手,我也是才知道除了澄心纸外你慕家还有这么多好东西。” “阁下说笑了,草民也就是运气好本家在泸阳,刚好入了公主和陛下的眼罢了。” “瞧你这话说的,多少人离飞黄腾达不就差了点运气吗?来来来,喝酒喝酒。” 在场的人谁不知道慕家背后是那位,虽说不是什么重要角色,但要是冷落了可不就打了脸吗?再说这次宫宴说到底就是让他们认认脸的,是以众人都有意无意的捧着慕谦逸,隶属于两位皇子阵营的也照顾着另外两位,一时间阮家变得冷清起来。 “娘子,你可觉得委屈?” “没有的事,阮家这次能把那些家伙踩下去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在得了这个皇商的身份,以后我们的孩子也是有出路了。” “是我没用,要是能......” “好了夫君别说了,总归咱们还是得了好处的,虽不比其他几家,但现在咱们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家族了,回头我向那些来买东西的夫人小姐们打听打听有哪些合适的才识过人的先生,我们的孩子,以后决不能再像咱们一样做个商户。” “夫人说的是,是我魔怔了。” 众人心思各异,心思都无法集中在美酒美食美人上,眼神里虽有醉意,但脑内的那根弦却绷得紧紧的。终于,当众人看见一个神色匆匆的宫人跑向皇帝时,众人呼吸一滞,同时心里的另一只靴子也落了地,提心吊胆的同时又如释重负。 李昕也没错过这一幕,心想这两小子还挺沉得住气的,都快过半了才出手,那就让他看看今年这两个好儿子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惊喜’吧。 刘敏听完宫人的禀告手里的佛尘都差点没拿稳,有些颤颤巍巍的走到李昕身边,犹豫几番后开口:“皇上,有人状告第五名及其家族侵占良田数千亩,宫人们已经把人带到偏殿严加看管,还请皇上定夺。” “数千亩良田?呵,现在的门阀豪族又开始嚣张起来的是吧,这才过去多久,又蠢蠢欲动了。” 刘敏低头不敢搭话,门阀世家以及地方豪强一直都是圣上的心病,他们势力太过庞大,又极易死灰复燃。这么多年来在皇上的铁血手腕下好不容易有了不小的成效,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盛怒之下的皇上会做出什么都不奇怪,还能借此敲打旁人。太子,这次还真是拿住了皇上的死穴。 “走吧刘敏,戏台子都已经搭好,主角和配角也该上场了。” 不多时,众人就看见皇上公主等人都离席,还有第五名也不见了,这,太子居然这么莽撞直接拿新任皇商作筏子找的永王麻烦,不怕皇上翻脸吗? “夫君,第五名他这是......” “看样子是卷进去了,这样看来没后台也不是全无坏处,至少不会牵扯进这些是是非非里。要么就跟慕家一样,找一个旁人不会动也不敢动的后台。” “还是别管他们了,皇商不是十年重选一次吗?足够我们把孩子培养起来了,再加上十年经营的人脉,就算最后被旁人取代,届时我们应该已经在洛邑有一席之地了。” “娘子说得有理,十年,够了。” 偏殿里,第五名跪在正中,战战兢兢,里衣都被冷汗打湿一片,好在冬天穿的厚实,没有被众人看出来。 “第五名,对方状告是否属实,你可认罪。” 李昕声音不喜不怒,可偏偏是这种让人摸不着的态度最让人恐惧,尤其是那个人能轻而易举决定你生死的时候。 “陛下,草民冤枉,此人实属诬告。” “是吗?” 李昕目光转向另一人,凌厉的视线宛如刀子般凌迟着那人,在一旁观看的几人都能感受到那种巨大的压迫感。 “皇,皇上,俺没有,就是他们家占了俺和乡亲们的田地,他们家的下人都说了多亏了他们五少爷,俺没撒谎。” “诬陷!纯属诬陷!金陵谁人不知我早就自立门户,同家里分家了,怎会帮着做这种事!” 第五名气急噌的一下直起身子,扭过头指着对方气急败坏地说道。第五名身着锦衣华服又是在盛怒之下,一下就把对方给吓住了。 “大胆!父皇还没发话,岂容你如此放肆。” 李知岱见那面黄肌瘦的农民一下就被第五名给吓得说不出话来,见父皇没意见,开口压住了第五名,给了点时间让状告者缓了缓心神。 “既然你们双方都各执一词,那么你,牛顺是吧?你可有何证据?放心,只要证据确凿,朕自然会为你做主,当然,朕不会冤枉好人。” 听到这番话又感觉李昕语气和蔼,第五名慢慢放松下来,没做过就是没做过,皇上自然会查明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但太子这么胸有成竹,该不会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吧?堂堂太子应该还不至于构陷自己,但自己确实也没什么把柄,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皇,皇上,俺,不是,我,也不是,草民......” “照你喜欢的来即可,牛阿叔,我们是为你主持公道的,没这么多规矩,怎么自在怎么来。等你说完了,我帮你总结一下,到时候看看意思对不对可好?” 安乐站了起来走到牛顺旁安抚了一下,温和开口帮他放松下来。 牛顺看着这个比村长家那个小女儿还漂亮的女娃娃温和地对自己笑,说话听起来也好舒服,一下子就卸下了心防,还有几分局促。他也是知道这里都是贵人,这个仙女似的也一定十分尊贵,之前领他来的那个人还说是太子爷的属下,面前这个仙女似的女孩子一定是位公主了。 第103章 宫宴(三) 牛顺看着这个比村长家那个小女儿还漂亮的女娃娃温和地对自己笑,说话听起来也好舒服,一下子就卸下了心防,还有几分局促。他也是知道这里都是贵人,这个仙女似的也一定十分尊贵,之前领他来的那个人还说是太子爷的属下,面前这个仙女似的女孩子一定是位公主了。 “谢谢仙女,是这样的。俺们村的一直都是老实本分的村民,祖祖辈辈都生活那里。可是就在半年前,第五那个大财主的家丁拿着地契说俺们村的地还有其他村子的地都是他们老爷的,俺们没有把地卖给他,村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后村长和里正找到县令老爷,他看了之后说地契是真的,但俺们真的没有卖地,而且哪有整整一个村子的人都把地给卖了的,皇上,你可要给俺们做主啊。” 牛顺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声泪俱下说着,土地对一个小家来说真的就是命根子,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卖的,这事儿怎么看都不正常。 “父皇,这是地契,儿臣之前查过了,确实没问题。手续完整,合理合规,县令当时下的结论也没问题。” 李昕看了两眼,确实是真的,不存在弄虚作假的情况。但就是因为是真的所以才诡异,就像这人说的,一个两个还好,哪有一个村把自家地全都给卖了的,村长首先不会同意。 “牛阿叔,情况我们了解了,那你为什么说这跟第五名,也就是你旁边这人相关呢?这人跟家里已经分家,他们家的事应该牵连不到他才是。” “俺听见他们家的下人说多亏了五少爷,要不然这件事还不是那么容易,当时好多人都听见了,肯定是他认识了比县令老爷还厉害的人,让县令老爷把俺们的地判给了他们家。” 李知衡听见这话一直挂在脸上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瞬间僵硬起来,那双狐狸眼微微眯起看向李知岱,只见对方向父皇微微点头,看来是真的。哼,掩都不带掩饰的,直接点自己吗?第五名应该还不至于做这种蠢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父皇对这种事一向深恶痛绝,若是真定下这种罪,第五名别想翻身,连带着自己也会跟着遭罪,偏偏为避嫌自己还不能帮忙,真是麻烦。 “咳,第五名,牛顺所言是否属实?半年前你到底做了什么,从实招来,事无巨细,你当知晓这是你自证清白的机会。”安乐缓缓开口,给第五名提示了一番。 “皇上,草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半年前草民根本就没在大周,而在梁国......” 第五名看了眼事不关己的贺质文,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草民当时分明在梁国,根本就没有像他说的那般帮我父亲他们干这种事,我铺子的掌柜伙计都能作证。对了,阮家夫人当时也在梁国,我们还见过几次,陛下不信,大可传召她前来,一问便知。” 第五名脑袋很乱,根本就理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唯一确定的就是自己是真的没干过,好在当时在梁国,一个卖瓷器一个做布料生意,客人有许多都是重叠的,还算是有些往来,这也算得上人证。 “刘敏。” 刘敏没耽搁,马上去寻人。 “阮夫人,陛下召见,还请随咱家走一趟。” “公公,不知陛下有何事需要召见内子?” 阮福生塞了个荷包,有些紧张的问道。 “不必忧心,不过做个人证罢了,阮家主要是担忧,可以一道。” “有劳。” “草民\/民妇拜见皇上、拜见太子殿下、永王、公主殿下、驸马。” “好了,阮氏,不必紧张,不过是让你来回答些问题罢了,半年前你可是在梁国?” “是。” “当时你与其他几位皇商可有交集?” “回皇上的话,民妇当时多是与夫人小姐打交道,当时民妇丈夫并不在梁国,所以与其他家并无太多交集。只是有几次和第五公子谈了一些合作,我们两家的客人有所交集,所以有些往来。还有花家的掌柜,民妇也跟他来往过一二,慕家的倒是没什么交集。” “朕知晓了,下去吧。” “是,草民\/民妇告退。” 夫妻二人离开后阮嵋有些后怕的说道:“夫君,我不会是牵扯到什么事里了吧?” “应当没有,不是都说了只是做个证,而且皇上问完就放人了,跟我们关系不大。” “呼,说得对,你是不知道,这么近距离看到这么多贵人,我当时心跳的,害,不提了。” “行了,回去吧,我估摸着这一小会儿咱们位子就围满人了。” 偏殿这边,第五名听完阮嵋的叙述后松了一口气,不偏不倚,没落井下石,太好了。 “皇上,如阮夫人所言,草民确实所言非虚,恳请皇上重新查证牛顺证词,草民以为其中定是有误会才会把草民牵扯其中。” “俺没撒谎,他们家就是这么说的,我们村里好多人都听见了,太子爷,你的人不是到处问过了吗?大家是不是都是这么说的?” “......,确实如此。何况,你当时人虽然在梁国,但传个消息什么的还是挺简单的,不需要你本人出面。” “草民恳请皇上与家父对簿,届时是非黑白一问便知。”第五名退而求其次,他现在好歹是在为永王做事,他爹总不能背着自己干了这些事还把锅扣自己头上吧。 “父皇,人儿臣已经带来了,就在外面。” “传。” “草民第五辉参见皇上。” “有人状告你侵占良田,你可知罪?” “草民冤枉啊,这不是他们自己卖的吗?草民可都是根据当地的市场价合理买下的,花了不少钱。这是合法买卖啊,怎么会是侵占田地?” 第五辉之前被人监禁就惴惴不安,这会儿听见这么一大口锅安在自己身上,扑通一声直接跪下。他可是知道这罪名要是真定下抄家绝对跑不了,搞不好还要牵连家族,更何况这事儿他又没做过,绝对不能认下。 “你说是他们卖的,可有证据?”安乐还补充了一句:“除了地契和合约。” “这......,光是这些还不够吗?”平常不都只要这些吗? “嗯?朕问你,半年前你跟第五名有些什么往来,从实招来,若有隐瞒不报......” “回皇上,半年前犬子不在金陵,我们没什么往来,就是在这之前草民有几次向儿子铺子里支了一些钱用于购买田产。这么多田地,一口气全买下仅凭草民是远远不够的。儿子,你说是不是?” “可有此事?” “是,草民虽自立门户,但家父暗中助我良多,所以也跟我名下的铺子打过招呼,若是父亲要来支取钱财,在不影响生意的情况下在四成利以下的不用打招呼。” “数千亩田地可不是笔小数目。”李昕意味深长的说道。 “草民不是一下子支取的,而且这些田产也不是一下子都买下的,只是其中有几次家里钱财不够才厚颜用了小五的钱,时间间隔好像也挺久的。再加上小五孝顺,每年也会给家里送不少金银,不然肯定是买不下这么多的。” 安乐突然抓住了重点:“等等,第五辉,本宫问你,这些田产到底是何人卖给你的?在这之前你可有亲自与那些村民交涉?” 第104章 宫宴(四) 安乐突然抓住了重点:“等等,第五辉,本宫问你,这些田产到底是何人卖给你的?在这之前你可有亲自与那些村民交涉?” “回公主的话,这些田产差不多是从两年前陆续购置的,每次来的人都不相同,卖的田产也是分散的。但草民肯定卖给草民的不是村民,他们都说是村民之前卖给他们的,然后现在他们要离开金陵,也没人打理所以卖给了草民。” 第五辉越说越激动:“因为每次来找我的人都不一样,卖的地也没什么关联,每次的数量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所以草民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差不多半年前草民想整合一下家中产业,清点了一番才发现那些田产竟然都在一处,所以才派府中下人去一并接收的。没成想那些村民居然说他们不是佃农,这些地是他们的,更没有卖地,这白纸黑字写着的,草民自然是请官家判决,这官司草民也是赢了的啊。” “所以从始至终你都没有亲自与村民接洽是吗?” “是的,皇上,草民绝对没有强占土地,这一定是有人存心构陷,还请皇上彻查此事。”第五辉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人陷害,以头抢地,表明自己的立场。 “那些人名字、户籍呢?你可有印象?” “有的,但人太多,可否准许草民写下来,还有账册,带我来的人也把账册一并拿来了,皇上不信可以先行查阅。” “刘敏,带他下去。” 等第五辉下去后李昕转头望向牛顺,放轻语气的说道:“第五辉的话你也听见了,这件事恐怕要追溯到两年前,你可有什么印象?” “没,没有,没有人找俺们买地,也没听说哪家人把地给卖了。不过皇上你这么一说俺想起来了,之前有人陆陆续续来过我们村子,给了我们一点小钱,让我们签了一些文书。不过当时村长看了说是没问题,还请了有学识的人看了,都说没什么的。” 众人:“......” 懂了,这是碰上高手了,村长再怎么精明这里面的门道估计也看不出,再加上可能看出问题的一早就能收买。等把土地弄过来,再花钱多倒腾几次,差不多就能把这些地洗白,然后再按市场价卖给第五辉就好。这下是真的要吃下这个哑巴亏了。 不过对方兜这么大个圈子总不可能真的就单纯的陷害第五家吧?这样的举动更像是在收买或者说贿赂,太子应该不至于花这么长时间干这个,那是谁做的? “皇上,这是第五辉写下的,请过目。” 李昕看完后面上阴晴不定,看着一些比较眼熟的地方神情阴翳,最后低低的笑出声来:“很好,这几家很有勇气,也蛮有决心的。刘敏!!” “在,皇上有何吩咐?” “今天赵家、韩家、魏家的都在是吧,让他们都给朕滚过来!” “是。” 刘敏不敢怠慢,脚下生风,不一会儿就把人带来了。 “臣等参见皇上。” “哼,诸位,看看这些。” 李昕将账册等一系列证据直接扔在三人身上,三人不过看了一眼就知道完了,脑袋就开始发昏,双腿止不住的打颤,直接跪了下去。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臣一时鬼迷心窍,还望皇上恕罪。” “恕罪?数千亩良田,能买你们多少条命了?” “皇上......” “够了!今日过年,朕不想大开杀戒,暂且收押天牢。开印后你们三人斩首示众,你们家族里有官职的一律革职,财产悉数充公,三代之内不可做官,太子,你负责实行。” “是,儿臣遵旨。”李知岱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将这件事揽下。 “罪臣谢皇上隆恩。”只要了自己的命,甚至家里男丁女眷没有收到一丁点牵连,连流放都没有,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等这边处理完后第五辉有些战战兢兢的问道:“皇上,那这些土地是要草民还给那些村民吗?” “当然要还给俺们,这是俺们的地。”牛顺听到这话一下就精神了。 “可,我花了钱的,我可是按市场价给的,可不是你们收到的那点小钱。皇上,这是否太过不公?”就是把地还给他们好歹要把钱还给我给些补偿啊。 “咳咳,永王,你看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李知衡:“......” 这几家是有病吧,平常也看不出他们有多积极,非要用这种方式拐这么多弯来讨好自己。要不是因为知道里面有更深层次的原因,他都怀疑是不是李知岱专门给自己下的套。 “儿臣以为第五家的田产虽然手续合规,但考虑到这地卖给他之前就被非法侵占,故应当归还其土地。” 第五辉刚想说什么被第五名拉了一下衣袖,然后听到李知衡接下来的话才安静下来。 “不过第五辉确实是无妄之灾,儿臣恳请父皇予以补偿。正值新年,又恰好儿臣现在也颇有积蓄,愿替父皇分忧。”李知衡微微咬牙,最后给出了父皇想要的解决方案。 “嗯,衡儿所言有理,还是你孝顺。第五辉,你可有异议?”李昕点了点头,认可了这解决方案。 “草民没有异议,皇上圣明。” 安乐看着面前这‘父慈子孝’的场面有些忍不住的弯了弯嘴角,连忙想拿起一块点心遮掩一二,却正好看见贺质文有些宠溺的看着自己,还不着痕迹的将点心朝自己这边推了推。安乐愣了一下,有些犹疑的拿起一块,随后将目光转向李知岱他们,不再看他。 安乐这边的小互动无人关心,李知岱是完全不在意李知衡得了父皇的夸奖。要知道那几家可也是跟君家结仇的,如今一倒,君鹤清怎么可能不落井下石。一旦他知道李知衡接纳了不少他的仇家,旁的不说,至少是绝对不会倒向李知衡了,而帮了对方一个忙的自己,多多少少将来也能沾点光吧。 不过他们现在投靠依附李知衡也好理解,前不久赐婚的圣旨都下了,明妜已经是李知衡的未婚妻。一旦跟明家绑到一块,君家再怎么样心里都会不舒服,这时候当初那群家伙可不得抱紧李知衡这根大腿,盼望着他能上位护住自家,不被君家清算。 李知岱的心思李知衡也能猜出来,他不是不知道收下这群家伙会有多少麻烦,尤其是会遭到君家的厌弃。但另一方面这群家伙背后可是不小的势力,再加上他可不相信父皇会真的放任君家,说不定早就开始渗透了,这笔买卖也算得上划算。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三个家伙这么早就开始想办法跟自己搭上线了,还没收好尾,给自己捅下这么大个篓子。好处什么的自己是一点也没享受到,自个儿还得掏一大笔钱赔偿,要不是人现在已经归李知岱管了,他恨不得现在就上去亲自弄死那三个家伙。 田产当然比现银更值钱也更保值,对方搞这么多手段又‘清清白白’的卖给第五辉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跟第五名或者说自己搭上线,高明是高明,但尾巴什么的都没扫好,偏偏现在他们已经在自己手下。 别管两年前他们是不是在自己手下,只要现在他们在就跑不了,时间这东西有时候就是可以这么模糊,真是倒霉。不行,回头得让明禄再查一遍那群家伙的底细,要真有问题的也得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处理干净。不然再多来几次给君家当投名状,说不定他们就打算直接投诚了。 第105章 宫宴(五) 别管两年前他们在不在,时间这东西有时候就是可以这么模糊,真是倒霉。不行,回头得让明禄再查一遍那群家伙的底细,要真有问题的也得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处理干净。不然再多来几次给君家当投名状,说不定他们就打算直接投诚了。 “嗯,既如此,这里的事也差不多解决了,该回去了。” 李昕微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准备起身,这一出花的时间还不短,差不多再过一会儿就该散场了,就是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按时离开。 李知衡看了一眼外面,算算时间,母妃那边应该也准备妥当,就等父皇到场了。 另一边,贺质文饶有兴致的欣赏完这一幕,转头和安乐交谈。 “公主,不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有事发生?” “驸马等等看不就知道了?左右又花不了多少工夫。” “只是好奇值不值得浪费时间罢了,不知道公主能不能给些建议?” “本宫也不知,不过我倒是对未知的事情挺有兴趣的,驸马不妨陪陪我?” “荣幸之至。” 众人回来后大臣们神色如常,对于少了几个同僚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丝毫不感兴趣,之前都向出来的阮家打听过了,听说是有人状告第五名侵占良田。再看看那几个没回来的,谁干的一目了然,没必要纠结这种小事。少了几个人空了几个官位出来又不是找不到人顶上,唯一要在意的就是跟君家的恩怨,不过自家没参与,那就更不用操心了。 反正这一出戏永王是落了下风,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安排什么,能不能扳回一城。 李知衡和母妃对视了一眼,确认已经准备就绪后便放下心来。呵,李知岱,接下来的这场好戏希望你能接得住。 “皇上,听闻地方进贡了一扇屏风,臣妾之前看了两眼,喜欢得紧,能否赐予臣妾?” 开口的是最近得宠的徐美人,也就是淑妃从前的心腹。这种不加掩饰的关系让众人觉得淑妃怕不是得了失心疯了,就是推一个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也好啊。让这人出面,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动手的是自己吗? “呵呵,不过一扇屏风,爱妃既然喜欢,让人送你那去便是。” 李昕摆明是偏袒太子,并不接招,也没顺着对方想要的话说下去。挥了挥手,让刘敏指使个人去办这件事。 “多谢陛下!” 徐美人欣喜地谢过恩之后便安静下来,没有下一步动作。众人有些疑惑,就这?就只是单纯的要个屏风,没其他目的? “陛下,那面屏风有些不太合适。”听见下面的小太监的解释,刘敏上前低声对皇上禀告道。 “有何不妥?” “随那面屏风一起的还有数千只金蝶,蝴蝶与屏风上足以以假乱真的刺绣浑然天成,交相辉映。但徐美人住的地方恐怕没办法养这些蝴蝶,再加上如今这天气......” 李昕眉心微蹙,这屏风倒是巧思,但一个小小的美人那点地方确实用不起,总不能把这东西放淑妃宫里养着吧?原来如此,在这里等着呢。 “咳,徐美人,下面的人说那屏风太过占地方,放你那里不太合适。这样吧,你换一个其他的,如何?” 徐美人有些委屈巴巴地说道:“可是皇上您刚刚亲口答应给臣妾的,这才过那么一小会儿就反悔了,臣妾不依。臣妾很喜欢那面屏风,占点位置也没什么的,大不了把一些暂时用不上的东西清走。实在不行,淑妃娘娘一向大度,相信不会介意的。” 李昕:“......” 这是占一点位置的问题吗?怎么以前没发现淑妃旁边这个是这么个蠢材,还不知死活的挑衅前主子,自己现在都还在寄人篱下住在淑妃宫里,是觉得自己身份不一样了,这么迫不及待的找死? 淑妃脸色有些僵硬的回道:“妹妹说的是,皇上金口已开,不过一面屏风罢了,臣妾宫里,放、得、下。” 徐美人得意的看了一眼淑妃,又满含期待的望向李昕:“皇上,您看,淑妃姐姐也说没问题的。” “......”很好,他已经确定当初那件事跟淑妃没一点关系,永王当初也是真存了心思想娶万俟玥的,可惜,若是真成了该有多好。 “爱妃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让诸位也欣赏一二,如何?” 似乎是察觉到李昕语气中带的寒意,徐美人不敢再放肆,老老实实的应下。 等众人看到这‘传闻中’的屏风时,饶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也都啧啧称奇。屏风是好屏风,上面的刺绣也是一绝,就是宫里最出色的绣娘也未必有这等手艺,最重要的是屏风上的蝴蝶竟然是真的。这大冷天的,又是长途跋涉送来的,还这么多,啧,哪个地方送的?还挺有钱的。 徐美人看见这屏风面色有些尴尬,她宫里屏风是放得下,这些蝴蝶可养不了。若是只要屏风先别说皇上允不允许,没了这些金蝶屏风也变得有些索然无味,这可真是麻烦。 “咳咳,父皇,儿臣挺喜欢这扇屏风的。正好儿臣的花房没什么装饰物,我看这就很不错,不如就赏给儿臣好了。至于徐美人,本宫这里有一对南珠,就当补偿好了。”安乐见气氛有些尴尬,开口解围道。反正她府上地方大,摆在花房当个装饰好了。 徐美人听后暗自松了口气,柔柔的笑道:“公主折煞我了,公主喜欢,贱妾怎能横刀夺爱。” 华雾汐面色越发僵硬,她听徐林说过她这个双胞胎妹妹脑子不好使,但没想到居然能到这种地步。还横刀夺爱?安乐什么身份,她看上的不管是人还是东西,那都是它们的荣幸。恭恭敬敬的奉上,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说,自然就会有回报。 更别提这屏风说到底是进贡给皇上的,皇上才有资格决定这东西的去留。这蠢货该不会以为在宫里挑衅本宫没什么事就以为宫里人人都这么好说话? 果不其然,安乐眼里的笑意越发深邃,嘴角弧度也更深,缓缓道谢:“那就,谢过,徐美人,割爱了~。” 众人看那个洋洋得意的美人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李昕缓缓转动酒杯,看了皇后一眼,确定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后便开口跳过了这一茬。除了把屏风给了安乐外,还多加了一盒东珠。另外还赏了淑妃一只凤钗,淑妃直接收下谢恩,并没有其他动作。贺质文看见这一幕后才将紧握的酒杯松开,若是有心点,就会发现这上面已经有几道微不可查的裂纹。 不过众人在依依不舍追随那扇要被抬下去的屏风时,太监们动作大了一点,惊动了停在屏风上的蝴蝶。一时间,大殿里蝴蝶纷飞,在烛火的映射下金蝶变得比往日更加华美,众人不由得惊呼,有些欣喜于这番美景。只是几声尖叫却让这份美景染上浓墨。 第106章 宫宴(六) 不过众人在依依不舍追随那扇要被抬下去的屏风时,太监们动作大了一点,惊动了停在屏风上的蝴蝶。一时间,大殿里蝴蝶纷飞,在烛火的映射下金蝶变得比往日更加华美,众人不由得惊呼,有些欣喜于这番美景。只是几声尖叫却让这份美景染上浓墨。 “快、快赶走它们啊。” “不要过来,快走开,啊——!!!” 这些不和谐的声音在原本寂静的大殿里显得格外刺耳,偏偏都是些小姑娘,再看那些还在满殿飞舞的金色蝴蝶,一想到这里,李昕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如此,太子这下是要得罪不少人了,他要好好想想该如何才能帮太子把影响降到最低。 “皇上恕罪,臣妇\/臣教女无方,惊扰圣驾,还望陛下看在小女年幼的份儿上网开一面。” 好几个官员和命妇纷纷出席告罪,连带着还有几个现在还没缓过神来的姑娘,若是全场扫一眼,就会发现有不少女子都苍白着一张脸,甚至有些已经在不顾形象的大口喘气了。 刚刚宫人见状直接把蝴蝶都驱赶走了,李昕还没想好怎么办这些人就直接请罪,这下太子就只能认栽了。 “诶,安乐姐姐,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不就是群蝴蝶吗?怎么她们反应这么大?她们平常不是也很喜欢的吗?” 君无忧好奇的问道,有哥哥和爹爹以及皇上的默许,她是除贺质文外离离安乐姐姐最近的,刚刚那场景她看了,应该是非常得那些小姐们喜欢的才对,怎么被吓成这样? “咳,大概是这蝴蝶让她们联想到什么不好的东西和回忆了吧。” “嗯~,那是什么呢?安乐姐姐你就不能告诉我答案吗?” “不说这个了,说来季松你是怎么想的?” 君无忧一听有些尴尬,挠了挠头,有些不自在地说:“就,挺对不起他的。要不是因为我,他也不至于大过年的被赶走。虽然他做这个决定是有多方面考量的,但追根究底还是因为我他才想着往那方向去的。” “不会觉得他很没用,一直在逃避,甚至于现在想做出一番事业都要拿为了你当借口,而不是正视自己的内心,大大方方的说出来?” 君无忧摇了摇头:“爹爹说过,永远不要相信旁人的一面之词,更不能对一个人妄下评断。一个人的性格与他的过去密不可分,就算是有相同经历的人都未必能感同身受,更何况是我这种从始至终都没经历过他的磨难的人。” 安乐有些好奇的问道:“那么,季松在你心里,现在是一个怎样的人?” 君无忧吃了个点心,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之前我没想过去了解他,在秋狩第一次见面后发现他内心十分敏感自卑,之后再见到他时发现不愿安于现状,却没有勇气做出改变,是一个挺拧巴的人。不过之后爹爹和哥哥开始跟信陵侯府走动,我也慢慢开始打听季松的过往。” 安乐看着君无忧一脸‘快猜猜我是怎么做的’表情,还是顺着问出了口:“那么咱们聪明的小无忧是从哪儿入手的呢?” “嘻嘻,当然是太学的那群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几鞭子下去啥都说了。我可没打他们,只是吓唬了一下而已。”君无忧连连摆手,表示自己是个乖孩子。 “然后就知道季松以及他的哥哥们其实一直都是被排挤的对象。虽然不会直接动手,但要想整治一个人有的是手段。中间动点手脚就能让先生忽视他们,甚至是怒其不争,最后放弃他们,又或是厌弃他们。更有甚者不断找他们‘切磋’,不断打压他们。如果他们做出反抗,就借用自家的权势给季家找点不大不小的麻烦。最后,像季松那种本来心里承受能力就不是特别好的,就算家里人没有给他压力他也会不断的自我否定,最后就成了现在这样。” “没有压力其实有时也是一种无形的束缚。”父母希望孩子能快快乐乐的长大有时也是一种无形的枷锁。 “说的没错,安乐姐姐。那家伙因为家里对他很好,所以他也不想给家里添麻烦,以至于一直都忍气吞声,久而久之,他也就缩在角落里,不敢往前一步。不过我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决定走出来,虽然只是个尝试,但已经算是很有进步了。安乐姐姐,你不知道,我之后才听我爹说季伯伯当时可开心了,激动的哭了好久,但他怎么专门跑我家来哭啊?这是能在我家做的吗?” “大概是因为他现在有了试错的底气和往前走的勇气和动力吧。至于季宗林,可能是太开心所以一时糊涂了。”安乐看着一无所知的君无忧,没有把原因直接说出口,斟酌的换了说辞。 君无忧和安乐聊的起劲的时候,大殿那边为李知岱准备的大戏也差不多进入正题。 至于之前那几位惊慌失措,御前失仪的小姐不出意外的全是之前群芳宴的受害者,还是被马蜂蛰了的那几位。恐怕在那之后那些小姐都有了些许阴影,尤其是被蛰了的这几位。是以在她们看见金蝶飞舞时不由自主的就想起那天马蜂肆掠的情景。一时没能抑制住恐惧,所以才会那般失态。 而在场的有不少小姐都是受害者,也有不少回忆起当初的场景,好在有些定力不错,再加上没被蛰,所以反应没这么大。只是面色难免有些苍白,也不由自主的抓紧自己母亲又或是信得过的奴婢,以求心理安慰。 李知岱看着这场景面色如墨,这件事都过去这么久了,好不容易有些人决定翻篇了如今又被提起,还是以这种方式,看样子无论如何今天这些人都要讨个说法了。毕竟自己女儿受了这么大委屈,这关上门在自己家里失态倒还勉强能圆。如今这么多人,也被不少人看见这件事对那群小姐有多大影响,再不表个态,怕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是本宫的错,若不是本宫担忧永王的终身大事向陛下诉苦,陛下也不会召诸位小姐进宫让本宫与贵妃姐姐为太子和永王相看。说来更对不起万俟小姐了,这几位小姐尚且如此,万俟小姐当初可是昏迷了,不知道此事对她可有什么影响?”淑妃面上带着歉意和担忧的向众人赔罪道。 被淑妃这一提醒,众人把目光移向万俟玥,只见对方神情自若,仪态端庄、清冷如月、冷静无比,再看看自家女儿,脸都绿了。 太子跟万俟家谋划结亲凭什么要搭上自家姑娘?是,她万俟玥被马蜂攻击都晕了,但她好歹捞了个太子妃,自家姑娘呢?况且,鬼知道万俟玥晕倒这件事是真是假,没看见这事儿对她没一点影响吗?众人一想到这里,看万俟凌云、太子和贵妃的眼神都不对了。 第107章 宫宴(七) 太子跟万俟家谋划结亲凭什么要搭上自家姑娘?是,她万俟玥被马蜂攻击都晕了,但她好歹捞了个太子妃,自家姑娘呢?况且,鬼知道万俟玥晕倒这件事是真是假,没看见这事儿对她没一点影响吗?众人一想到这里,看万俟凌云、太子和贵妃的眼神都不对了。 “谢淑妃娘娘关心,臣女当时一心只是想护着贵妃娘娘,没想太多。好在上天庇佑,没有在脸上留下什么伤痕。也或许是上天垂怜,臣女在那之后大病了一场,对当时的事情已经没什么印象,个中凶险还是从宫女口中得知,也算是走运。” 万俟玥见众人神色不对,不慌不忙的开口解释:一是此事先不说是不是意外,但至少跟丞相府没关系。丞相府就她这么一个孩子,是绝对不会让她拿自己的脸去冒这种险的;二是她之所以这么冷静是因为大病一场全忘了,绝对不是因为当初有意顺水推舟。 万俟玥三言两语便冷冷的把自己和丞相府给摘了出去,至于太子和姑母,呵,自求多福吧。当初要不是他们擅自主张,现在也不至于是这么个光景,之前就因为这件事父亲及万俟一脉都受了不小的影响,现在再不撇清关系,怕是怒火都会对准自家了。 众人先不提有没有完全信万俟玥的话,但有一点他们是接受的:万俟凌云绝不会同意让自己女儿通过让自身涉险的方式来促成这场婚事。至于万俟玥大病一场忘了这件事听听就好,听说最近万俟玥在借助太子的势力以此扩大自己在万俟家甚至是万俟一派的影响力,甚至已经略有成效。 有这种手腕又是从小就按太子妃甚至是皇后标准培养的万俟玥,怎么可能会被这种场面吓到。理清了这件事众人纷纷把怒火集中到贵妃和太子身上,其中不乏有中立派的官员,甚至之前已经有意支持太子的也开始心思活络起来,摇摆不定。 李知岱完全没想到万俟玥居然直接把丞相府摘了出去,本来就事发突然,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现在自己的未婚妻还当众翻脸,狠狠地背刺了自己一刀。一时大受打击,没有第一时间出言安抚或解释,众人见状,心里的猜测又多了几分肯定。 “咳嗯,没事就好,诸位爱卿也不必再请罪了,事出有因,情有可原,朕不会怪罪的。说来也是朕的疏忽,若是让人仔细检查,当时就不会发生意外了。” 李昕见自己儿子神游天外,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狠狠皱了下眉,见对方那个样子只好自己出面安抚。心里却默默盘算着万俟玥弄这么一出,太子怕是会跟她以及万俟凌云有所嫌隙,倒是好事。毕竟现在太子太过依赖和信任母族,这对帝王而言可是大忌。 “父皇言重了,若非是操心儿臣和五弟,诸位小姐怕也不会受这无妄之灾,儿臣恳请父皇赏赐诸位小姐一个恩典。” 李知岱被父皇声音一提醒才回过神来,知道父皇现在是站自己这边,有意替自己撑腰,马上就想到一个解决办法,笑眯眯的望向诸位大臣。 众人心里一咯噔,完了,该不会是也想像万俟玥那般给自家姑娘赐婚吧?等等,今天这一出不会就是这父子两人合伙儿来给他们下套的吧?众人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皇上,对方居然真的有这方面意思!! “皇上隆恩,小女无福消受,皇上没怪罪小女便好,不敢妄想赏赐。” “石侍郎说得对,是臣等教女无方,皇上宽宏大量,赏赐大可不必,素娥县主才是最严重的受害者,这恩典应该给素娥县主才对。” “臣附议。” “臣等附议。” 众人一想到那个可能性啥恩怨也顾不上了,只求赶紧把这一篇给翻过去。不行,回家就让夫人把议亲这件事提上日程,赶紧给自己女儿把婚事定下来才行。不然要是哪天这位心血来潮,连个回绝的余地都没有可就麻烦了。 “既然诸位这么说了,那便算了。”李昕沉默了一会,然后开口,语气似乎还颇有些遗憾。 众人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有惊无险。不过今天受惊,永王和淑妃功不可没,要不是因为他们,自己女儿说不定真的要被拉下水了,这个仇,他们记下了。众人心里千回百转,柿子要挑软的捏的道理还是懂的,皇上明显是偏袒太子,那就只能让势弱的永王来承担怒火了。 “就这?这就没了?” 君无忧不可思议地说道,之前安乐姐姐出去都差不多花了两个时辰,现在不到半个时辰就完了,这未免也太快了吧?永王莫不是已经黔驴技穷了? “怎么?能早点结束然后回家不好吗?” “嘿嘿,就是觉得有点虎头蛇尾。” 安乐笑了笑没说话,开胃小菜罢了,重头戏还没端上来。该说不说李知衡在调动人心这一方面还是很得手的,先让人引徐美人看见那扇屏风,又引导她说出来。一来洗清了上次的嫌疑,二来也给李知岱和父皇一个错觉。等他们都以为事情已经了结,放松警惕之时再给予致命一击。 这么漂亮的连环计要是真成了,再加上李知岱刚刚反应明显迟钝的表现,说不定父皇真的会重新衡量他们二人到底谁更合适,就是不知道某人会不会横插一手了。安乐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贺质文,意味不明的笑了。 “公主怎么一直看着我?可是有什么不妥?” “没有,只是有些乏了,不知道这里的闹剧什么时候才能落下帷幕。” “应该快了,宫宴马上就要结束了,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能回去了。” “是啊,不出意外的话。不过本宫怕今天这场宴会没那么快结束。” “这样啊,不妨我陪公主先离席去休息一下,若是父皇待会问起,就说是喝醉了,如何?” “那还是算了,两位皇兄、诸位娘娘还有母后都没有离开,我这时候离开像什么样子?” “是我考虑不周,公主要实在是受不住,不妨靠在我身边休息一下。” “好啊,不过现在不急。” 君无忧气鼓鼓的看着安乐姐姐跟那个贺质文‘恩爱有加’,嘴里又塞了几块点心,哼,假惺惺,迟早有一天安乐姐姐会把你给踹了。 就在众人都放下戒心,推杯换盏之际,只见又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过去,比上次那个还要慌张,刘敏听完,脸色煞白,嘴巴张的老大,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但似乎是兹事体大,刘敏不得不故作镇静,尽可能的稳住自己的步伐朝李昕走去。 众人这时有些反应过来,所以刚刚那一出不是永王的局,这个才是?感情刚刚那一出全是徐美人那个草包一手惹出来的,淑妃估计是最先反应过来顺水推舟。那这么看这才是今天永王的重头戏,刚刚不过只是个意外和插曲,难怪刚刚永王和他们派系的人都没做出什么反应,原来本来就没在他们计划里。等等,这宴会快结束了才出手,那他们不是全得被扣在这里等事情结束?太子是什么把柄落到永王手里才会这么兴师动众,需要所有朝臣见证? 第108章 宫宴(八) 众人这时有些反应过来,所以刚刚那一出不是永王的局,这个才是?感情刚刚那一出全是徐美人那个草包一手惹出来的,淑妃估计是最先反应过来顺水推舟。那这么看这才是今天永王的重头戏,刚刚不过只是个意外和插曲,难怪刚刚永王和他们派系的人都没做出什么反应,原来本来就没在他们计划里。等等,这宴会快结束了才出手,那他们不是全得被扣在这里等事情结束?太子是什么把柄落到永王手里才会这么兴师动众,需要所有朝臣见证? 众人带着好奇和怨念的眼神看着气定神闲的永王,然后把目光偷偷移向皇上。只见皇上的脸色越来越僵硬,然后变得铁青,最后整张脸黑的像是在墨水里泡过一般。懂了,这是摊上大事了,搞不好是要废太子,所以才故意挑这个时候。但能动摇太子地位的罪名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会是哪一样? 额,所以太子到底干了什么能让永王这么有把握。毕竟废立太子这事儿可不是儿戏,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废掉的,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能让压住太子一脉的官员成功废掉他?总,总不可能是太子等不及了,想篡位吧?不,不可能的,吧? 众人猜测的其实也很接近真相了,李知衡做这么多铺垫确实是有充足的把握的,他在之前安乐的一些提示下提前做了充足的准备,还成功把李知岱私兵给挖了出来。如今动手先让父皇知晓,要是他铁了心想包庇太子,那可就别怪他当众下他脸,没半分转圜余地了。 李知衡暗自庆幸,好在自己当初谨慎,想把自家的那群私兵身份洗白也不是什么难事,就算洗不清,也跟自己不会有一丝关系。李知岱可就不一样了,当初本来就是害怕被发现故意让他察觉到蛛丝马迹,又暗中引诱拖他下水,本想着法不责众,没想到这家伙胃口还不小,算是无心插柳。 李昕此时在心里不断暗骂李知岱那个蠢货,养私兵就养私兵,怎么不跟永王学着点把自己给摘干净?搞得现在被对方一爆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保住他,至于瞒下去,永王没当众扒出来都是给自己面子。瞒是不可能瞒了,自己要是压下去永王就敢让人当众揭发,到时候没脸的还是自己。 要不,干脆放弃他好了?反正经过这件事也能大大打压万俟家。至于永王,他娶明妜已经算是心照不宣了,要真让他上位,君家该如何处理?不直接掀桌子那都是他们脾气好。这可真是麻烦,今年还真不是一般精彩。不过,永王怎么会在这时候想到去查这种事的? 思考的时间有些久了,大殿的气氛开始渐渐凝滞,众人意识到恐怕此事相当棘手。皇上刚刚的态度摆明了是不想换太子,若是对太子不利大可强行压下,若是连这都不行,恐怕...... 李昕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李知岱,叹了口气,合上双目,再睁开时只见眼中犹豫之色悉数退去,只留下属于帝王的锐利和无情,缓缓开口,声音威严又平静:“太子,有人状告你擅自训养私兵,藏匿甲胄,意图谋反。你,可认罪?” 话音一落,群臣哗然,我的天哪,太子胆子这么大的吗?不止养私兵,还藏甲胄,他这是想干什么?就目前来看只要他不犯什么大错太子之位是稳的,永王明显没他有优势,之后按部就班就能顺利继位了。他是怎么想的,这说的真的不是永王吗?永王养私兵的可能性都比太子大吧。 群臣讶异,李知岱也懵了,不是,这件事怎么被发现了?这才是李知衡的招数,刚刚那个是障眼法或是意外?李知衡怎么发现的?他怎么敢把这件事给捅出来的,就不怕自己也把他给拉下水吗? 这家伙可是比自己更早开始,要是说出来李知衡绝对要承担大部分父皇的怒火。先静观其变吧,要是实在没法子圆过去,那就只能把对方一起拉下水了。 想到这里李知岱直接站了出来跪下:“父皇,此事儿臣不知,定是有人蓄意构陷,儿臣要与那人当众对峙。” 这个蠢货!李昕、万俟凌云、贺质文三人同时在心里暗骂一句,永王既然敢安排人当众揭发,那就说明这件事的证据早就准备好了。退一步讲,就算人家真的是栽赃,这么长的准备时间该有的不该有的全都会有了。当众对峙有什么用?等着对方安排的人用证据把你给锤死吗? 李昕是恨铁不成钢,万俟凌云则是在脑海里疯狂权衡利弊,太子养私兵这件事他也知道,甚至为什么要养也知晓。但永王现在发难,说不定李知衡已经把所有不利于他的证据全都销毁了,再加上现在派人去核实李知衡的境况也为时已晚。要是对方真处理干净了,自己这边贸然出手,拉他下水,只怕会落下胡乱攀咬的罪名和印象。 贺质文也是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有这么一出,转头看向安乐,对方也是一脸震惊的表情,旁边的君无忧惊讶地手里的点心都掉了。也对,正常人谁会想到太子居然会养私兵,还被当众揭发,这下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这货脑子是怎么想的,他以前都没想过养私兵这种极有可能被发现授人把柄的事。 贺质文看着这幅场景不知道该作何评价,也不知道该如何补救。先暂且观望吧,自己什么信息也没有,贸然掺和进去只会越弄越糟。私兵还好解释,目前来看李昕那家伙还是向着李知岱的,目前境况他不想再让政权动荡,一定会尽可能保下李知岱,把他摘出去。只要皇帝认,私兵也可以不是私兵,流寇,叛军这些都能成为借口。关键问题在甲胄,这东西要是说不清,谋反罪名是绝对跑不掉的。 众人心里千回百转,现实的时间也不过过去几息。李昕现在也不指望李知岱能翻盘了,还不如把希望寄托给万俟凌云和贺质文,他俩肯定不会希望太子倒台的。 “准,传兖州牧。” 听见这三个字众人微妙的看着万俟凌云,兖州不就在青州旁边吗?没记错的话交界处还有峰、岱两座大山,想藏个几千人还不简单。所以,这事儿十有八九是真的,而且万俟凌云估计也知道。今天要是成了,万俟家不就倒了吗? 一想到这里,众人有些狂热的看向兖州牧,期盼着对方赶紧把太子拉下来。刚刚还被威胁不敢对太子和万俟家出手,没想到这一转眼落井下石的机会就来了,只要对方敢说,他们就敢煽风点火。万俟家这可是块大肥肉,要是能吃到自己嘴里一块,不知道能给家里带来多少好处,可不能错过。 第109章 宫宴(九) 一想到这里,众人有些狂热的看向兖州牧,期盼着对方赶紧把太子拉下来。刚刚还被威胁不敢对太子和万俟家出手,没想到这一转眼落井下石的机会就来了,只要对方敢说,他们就敢煽风点火。万俟家这可是块大肥肉,要是能吃到自己嘴里一块,不知道能给家里带来多少好处,可不能错过。 “微臣兖州牧监周允文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周卿,关于太子擅养私兵,私藏甲胄,意图谋反一事太子说并不知情,要与你当众对峙,你可有证据?” “回皇上,藏于峰、岱二山的三千余人已拿下,其中半数皆已伏诛。此外为首之人已经招认,此人微臣也一道押来,还有收缴的武器和铠甲,正交给陈统领看管和查验,皇上、太子若有疑虑,大可召他们前来。同时还有作证的村民和矿工,皆可证实微臣所言非虚。” 李昕“......”得,人证物证皆在,这锤死了,这还怎么开脱。 “一派胡言!那人是谁?孤要看看到底是谁有这个胆子胆敢污蔑本太子!!”李知岱猛地站了起来,气愤至极。他不相信对方能这么轻易就撬开他亲信的嘴。一定是李知衡暗中提示,只要到时候咬死不认或者当场翻供,那就还有回旋余地。 “陛下,臣以为此乃兖州牧监和贼人头领的一面之词,不可妄下结论。臣本家在青州,据臣所知,峰、岱二山虽处于两地交界处,但大部分都在青州境内。若真有数千人盘踞于此,为何青州牧监到现在还没发现?更何况就算真如他所言,又是如何将数千人的精锐俘获的?依臣看,应当暂时收押一干人,仔细审问才是。” “丞相也说了你本家在青州,想让风声不传出去对万俟一氏怕也不是什么难事吧?”坐席间一人略带嘲讽的说道。要真收押交给刑部,就他两家的关系,最后真的也能洗成假的,实在不行来个畏罪自杀,死无对证。 “赵御史你这是何意?你是说青州上下皆蒙蔽圣听,还是想说本相已经有能力让一州的最高长官瞒下这种谋逆大罪不成!!”万俟凌云瞬间将矛头对向那不怕死的家伙。 “皇上息怒,丞相息怒,微臣绝对没这个意思。”该死,这种事怎么可能摆明面上来说。 “哼,赵御史若是醉了便不要再开口胡言乱语。” 周允文看着这大殿上你来我往的不知道是应该开口还是应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早知道就不帮着永王淌这趟浑水了。他只是想借着这次立功再加上正好过年能顺理成章的留在京城啊,他有什么错。 “咳咳,够了两位,还是听听兖州牧监的说辞再做定论吧。” 安乐打断了剑拔弩张的谈话,让众人的目光再次转向周允文。大过年的,早点结束早点回去,她已经不想在这里接着看戏。反正不出意外的话结局已经注定,这件事可比永王那件严重多了,李知岱就算没被废那也差不多到头了,经此一事恐怕父皇也得慎重考虑,没必要在这里打机锋。 周允文感激的看了一眼安乐公主,然后开始对万俟凌云的质疑逐一反驳:“皇上,微臣是无意发现他们踪迹的。皇上也知兖州多铁矿,其中有一铁矿极难开采,无论是前朝还是本朝至今也没有一个妥善的办法大面积开采。但从几年前开始下面的官吏数次禀报说那座矿山有疑似开采的迹象,微臣也数次派人去查探,也曾上书请皇上派能人一探究竟,但皆未果。” “嗯,确实有这件事,朕记得应该是去年五月派的人,回来也是说并未发现有开采的痕迹。兹事体大,朕记得很清楚。”李昕回想了一下,确实有这么回事,点点头,示意对方继续。 “是,可就在今年年初,一对母子向他们县令诉苦,说是她的丈夫因为矿难不幸离世,但没给他们孤儿寡母任何补偿,走投无路才想着求县令给他们做主。那村妇住的地方离那座矿山不远,县令也知此事重大,一点也不敢耽误,马上就上报给了微臣。” “年初?那为何当时没上报!” “皇上,下官一收到消息便马不停蹄地前去核实,确认无误后本想立刻上报,不成想又发现那些铁矿居然最后被锻造成兵器和甲胄,还知晓了去向。私自开采铁矿便是死罪,至于甲胄,那可是株连九族的谋逆大罪。微臣当时顾不得太多,一路追查,这才发现藏于那两座山里的数千人。” “原来如此,那么,既然已经发现那群人的踪迹,又为何隐瞒不报?你又是如何将他们制服的?” “回皇上,微臣发现后曾三次上书,但不知为何都没能成功送出去,微臣家眷也在那段时间经历了数次意外。微臣无法,只得按下不表。”其实除了第一次后永王的人就帮忙把我妻儿保护起来了,拖这么久当然是想把这份功劳全吞了。 众人:“......”呵呵,这已经不能算是含沙射影了吧?太子手伸这么长皇上知道吗? “是、吗?爱卿受惊了,等朕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定会给你和你妻儿一个交代。”李昕冷笑的看了李知岱一眼,咬牙切齿的安抚道。 周允文打了个冷颤,心里有些毛毛的,硬着头皮接着说道:“微臣也不想一直担心受怕下去,但他们人多势众,又有武器。所以微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封山,然后再慢慢缩小包围圈。反正那两座山本来就物资匮乏,臣耗得起,直接断了他们补给后渐渐有人撑不下去要么投降,要么困死在那里。” “竟是如此,周爱卿有勇有谋,朕甚感欣慰啊。” 李知岱听着父皇语气中的赞赏面色隐隐发白,完了,父皇似乎是打算放弃他了。周允文明显是做足了准备,而且还有李知衡暗中撑腰,这下恐怕没有翻转的余地了。 “皇上,不妨让那头领和其他人证一道来大殿上由您亲自审问,皇上可不要因为一小人坏了与太子殿下的父子情分啊。” 万俟凌云见李知岱没反应,只好自己亲自上阵辩驳。没办法,太子跟万俟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这情形要是太子真倒台万俟家怕是讨不了什么好。更何况,刚刚才经历了一次百官的刁难,如果这次处理不当,人走茶凉,墙倒众人推的结局不难预料,太子,不能倒。 “丞相说得有理,刘敏,让陈礼将那人带上来,朕与文武百官亲自审。” 众人见刘敏退出去后有些兴奋和期待接下来的走向,太子养私兵和锻造兵器和甲胄这件事明眼人心里都清楚了,他们在意的是皇帝对太子的态度。就目前来看皇帝情绪平静,如果连谋逆大罪都不能让皇帝瞬间发怒,甚至下定决心废太子的话,那对永王李知衡的拉拢示好就要更加慎重了。 第110章 宫宴(十) 众人见刘敏退出去后有些兴奋和期待接下来的走向,太子养私兵和锻造兵器和甲胄这件事明眼人心里都清楚了,他们在意的是皇帝对太子的态度。就目前来看皇帝情绪平静,如果连谋逆大罪都不能让皇帝瞬间发怒,甚至下定决心废太子的话,那对李知衡就要更加慎重了。 李昕的反应在众人眼里比预想的还要糟糕,李知衡和华雾汐面色都有些难看。私兵、甲胄要是换到自己身上恐怕早就被拖下去了,但李知岱现在依旧好好的站在那里,甚至还能辩驳。也就是说但凡他们准备的证据有一点不充分或者是漏洞,最后都极有可能不会被定罪。父皇\/皇上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今天就是成功扳倒太子,大臣们恐怕也不会轻易站到自己这边,还真是偏心啊。 “臣参见皇上。” “免,陈礼,这些人身份核实过了吗?” “是,臣已查明,与兖州牧监所说对得上。” “好,那便先从村民和矿工开始。你们二人是何身份,细细道来,不得隐瞒。” “民妇叩见皇上,民妇是城县下张家村张富的妻子。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我的丈夫因为矿难死了,但那头头不仅隐瞒不报,被我发现后也不肯给补偿,孤儿寡母实在没活路了才去请县太爷做主。” “草民跟张家的一样,是隔壁李家村的李安。我们附近的几个村子都被雇佣去挖矿,一天工钱很多,而且冬天也没农活,大家都去了。旁边这位婶子之前来闹过,说是丈夫已经很久没回去了,然后一番询问后才知道是死了,又大闹一场,最后不了了之。草民印象挺深,不会认错。” “那你们可知那矿山是禁止开采的?” “这......” 二人对视一眼,最后李安硬着头皮回答道:“其实我们住附近的村民经常会偷偷去那里挖点矿石,然后找靠谱的铁匠帮忙偷偷锻造成农具......” 李安的声音越来越小,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那矿脉本来就没办法大面积开采,外面能挖的也是些良莠不齐的,再加上一个村的或多或少都沾亲带故,大多都是帮忙瞒着,更不会去揭发,是以上面的官吏也不知道这些。所以有人出钱让他们去挖矿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想着报官什么的。 这两人心里在想什么众人稍微一猜就知道了,这也不能说官员懒政,这名利场上尚且是官官相护,何况是以血亲为纽带的村落。人之常情,没办法管。 “朕知道了,那么,你又是何人?” 李昕先审那两个无足轻重的村民给足了时间让李知岱做小动作,只要对方够聪明,应该是能把自己给撇清的,再不济...... 李昕看了眼刘敏,见刘敏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便知道陈礼已经收到他的意思了,如果最后实在是无法收场,那就死无对证好了。 “皇上饶命,我只是听从太子殿下的吩咐前往岱山,旁的一概不知,其他人我也不认识。都是太子的吩咐,皇上开恩啊。” 众人:“......” 李昕:“......” “胡说八道!孤根本就不认识你!!父皇,此人一定是存心诬陷,万不可相信。” “太子殿下,属下一心为你,你怎能为了撇清自己将我随意丢弃。”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你到底受何人指使,还不从实招来!” 那人惨白着一张脸,死死的看着李知岱,随后失魂落魄的说道:“刚刚是我太害怕死,所以想拉上太子,本以为还能诈他一下让他保我一命。错都在我,还望皇上不要牵连我的家人。” “你不要左顾而又言它,你这幅做派又是想做给谁看。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李知岱气急,有些失了分寸。 众人:“......” 看不出来啊,太子的人还有他本人戏演的居然这么好,不去当戏子可惜了。先是一口承认,死死咬住太子不放,却不拿出任何实质性证据和说辞,随后在一番疑似威胁和认命的做戏后改口,然后闭口不谈。不知内情的看了,但凡有点心眼也能看出这里面有猫腻,短短时间内能做成这样也不容易。当然,最关键的还是皇上的态度,皇上他,默许了。 “皇上,此人言行前后不一,又多有漏洞,证词恐怕不准,不如暂且收押,之后再仔细审问。” 李昕听着万俟凌云的建议明显意动,刚刚那一出不论大家心里信没信,至少面上看太子是冤枉的。只要把人弄进牢里,之后运作就容易得多,刚想下令,不料被人打断。 “丞相所言差异,今日过后便要休沐十五日,若此人有同伙为防止泄密想劫人又或是杀人灭口该如何是好?依我看不如今日就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也好还太子殿下一个清白。” 明禄这时候站了出来反驳万俟凌云,自己马上就要跟永王成亲家,再加上刚刚那三家的事永王说不定现在颇有微词,无论如何李知岱今天必须下去,这出头鸟就让自己来做好了。 “明尚书所言甚是,丞相不必再说。” 李知岱见状本想说什么,但看见万俟凌云朝自己微微摇头后便放弃了。一转头看见若无其事的李知衡,心里更是止不住的火气。但众人现在都看着,只能忍气吞声。 “你刚刚说你是太子的人,可有凭证?” “是我想活命,才想拉着太子,我什么也不知道。” “是吗?既不是太子的人,那又是受何人指使,还是说,你便是主谋?” “......”我说我是主谋你们信吗? “怎么,是无话可说,默认了?” “是,我便是主谋。”反正自己先把罪认下,只要不是当场处死,太子总有办法把自己给捞出去。就算最后真的无力回天,看在自己忠心耿耿的份儿上,自己的妻儿和家族也会被太子照拂几分,不亏。 “是吗?”李昕意味深长的问道,有些想到此结束,以此结案。 “皇上,臣以为不可凭此妄下定论。若他真是主谋,那么暗中组织村民开采矿山,锻造武器和甲胄便都是他一手谋划,臣以为仅凭此人绝不可能办到。微臣斗胆,恳请皇上让微臣能近距离看看收缴上来的武器和甲胄。” 吕闻收到华凛毅的示意后直接站了出来,这句话无意是把太子往绝路上逼。工部尚书不可能认不出那些武器的锻造工艺出自何处,一旦确认,刚刚的平和就会被瞬间撕碎。 若是那些工艺确实出自朝廷,那么刚刚还说与此人无关的太子又该作何解释?总不能让他再改口说是永王让他干的吧?永王能搞这出怎么可能连这点儿准备都不做?一时间,大家的目光又聚集到李昕身上,这一次,皇上又会怎么选呢? 第111章 宫宴(十一) 若是那些工艺确实出自朝廷,那么刚刚还说与此人无关的太子又该作何解释?总不能让他再改口说是永王让他干的吧?永王能搞这出怎么可能连这点儿准备都不做?一时间,大家的目光又聚集到李昕身上,这一次,皇上又会怎么选呢? 李昕目光紧紧盯着吕闻,良久,李昕深吸一口气:“爱卿所言有理,便依你所言。” 李知岱有些焦急的看向父皇,那些东西一旦搬上大殿,那可就全完了。但当他再看向父皇时,却发现对方似乎有些精神不济,在闭目养神。完了,父皇不会再管接下来的事了,这该如何是好? “看样子这场闹剧总算是要结束了,公主可还好,可是想休息了?” “还行,驸马你呢?” “现在还不算太晚,我倒是没什么大碍。” “这样啊,我让晴岚去准备回去的马车了,驸马今天是想留在宫里还是回去?” “自然是与公主一道。” 两人谈话间吕闻就已经把那些武器包括甲胄都研究了一遍,甚至有些拿捏不准的在请示后还让同僚一起看。半刻钟后,几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得出了结论。 “皇上,微臣与数位同僚一同查验后已确认,这些东西确实与我们,一脉相承。” 吕闻顶着上面杀人的目光还是把结果报了上去。就今天皇上的态度,若是无法用这件事扳倒太子,永王恐怕就真的没有一点机会能上位了。不管那些中立的官员心里怎么想,只有李知岱把位子腾出来才有一争的机会。太子今天,必须得废。 “呵呵,那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别告诉朕仅凭你有这个能力能弄到这种东西。” 李昕见阻止不了已经不再寄希望于李知岱,愿赌服输,他已经偏帮太多了,接下来只能公事公办,不能再有失公允。今天永王这一出环环相扣,确实办的漂亮,或许,明家的女儿该出个意外了。 “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全是我一人所为。” 呵呵,还真是咬死永王不放啊。明眼人都清楚这两人一唱一和就是想把这盆脏水倒永王身上,那就看看接下来永王该怎么反击吧,有好戏看了。 “父皇,儿臣有些疑虑想问兖州牧。”李知衡收起事不关己的模样,正色道。 “准。”李昕瞥了一眼自己儿子,点了点头,示意对方自行发挥。 “不知永王殿下有何疑问?” “此人说是太子殿下的人,你便就这么轻信了吗?事关重大,你如此笃定直接上京弹劾太子,可是还有别的证据佐证?” “回殿下,臣刚刚就想说的,只是诸位大人和皇上在,没找到机会开口。” “拿上来。”李昕听后也有些好奇,按理说太子应当不会留下明显把柄才对,那么所谓的证据到底是真是假? 李知岱听到周允文这话心里七上八下的,看了看下面的钱成施,对方也是一脸懵。按理说在知道会被困死在山里的时候就已经想办法把所有东西都毁去了,没道理还能找到对他们不利的因素才是。 “这是他们的兵符信物?”李昕把玩着这个颇有分量的小东西,瞧着倒是很普通,没什么特别的。 “是,皇上。” “这如何能作为证据?” “皇上,这信物款式简单,也没复杂花纹,锻造工艺也没有多复杂。换句话来说,仿制它并不困难,按理来说是不适合作为信物的。” 李昕听罢,仔细看了片刻,肯定的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所以微臣害怕这不是真的,当时是一边拷问,一边命下面的人仔细查看这信物,总算是发现了端倪。” “哦?那这是真是假?” “回皇上,这确实是真的。臣记得七年前太子殿下也就是加冠那年天上有流星坠落于东方,得陨铁数十斤,视为吉兆。皇上当年是下旨将陨铁全赐予太子殿下,其中大部分都用来铸成一柄利剑,剩下的也被太子殿下珍藏起来。这些年也未曾听说有赠与过给谁。” “你的意思是这东西是由那陨铁打造而成,材料可以说是独一无二,所以才不需要其他手段防止假冒?” “微臣未曾见过陨铁,是与不是,皇上一验便知。” “吕闻,朕记得当时是你负责的,你来看看。” 李知岱眼睁睁的看着吕闻接过那信物,仔细端详,还让人拿上秤上来,心里有些发冷。没错,那东西确实就是用陨铁打造的,万万没想到居然栽倒在这里,百密一疏,百密一疏啊。 看着吕闻最后肯定的点了点头,对父皇说确实是那陨铁所造时,李知岱差一点没稳住身形,他知道,今天这场鸿门宴,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一无所有,经此一事,废太子是无法避免了。 “太子,你该作何解释?还不认罪!” “父皇,儿臣......” 李知岱闭上双眼,跪了下来:“儿臣无话可说,任凭父皇发落。” “好,很好,当真是朕的好儿子。” 哗啦,瓷器摔碎的声音猛地唤醒了一群沉迷看戏的大臣,只见李知岱额头的红色格外引人瞩目,旁边还有冒着热气的碎茶杯。竟是李昕气急直接抄起手边的茶杯砸了过去,速度快的连刘敏和万俟容仪都没反应过来。 李知岱狼狈的跪在大殿中央,此时的他孤立无援,原本依附于他的大臣此时也开始无声的交流起来,似乎是想放弃他,明哲保身。更有甚者开始有意无意的跟吕家和明家打好关系,以期望能入永王的眼。 “看来一切是结束了。” 贺质文静静地等待这场大戏的落幕,即使知道自己的‘盟友’快要垮台也没有半分动作。这不是陷害,是真的有这件事,而且证据确凿。旁人撇清关系都还来不及,哪还有上赶着往前凑的?再说他一个敌国王爷,要真跟着里面的事扯上关系保不齐李昕会把所有锅全扣自己头上,他还不想死。 “我倒觉得未必,驸马可要与本宫打个赌?” 贺质文看着安乐敛眉,据他所知安乐并没参与其中,她甚至不知道双方到底会有何动作,如今形势如此明朗,还能有何变故? “看起来驸马似乎不信?” “恕我冒昧,此事已成定局,我倒看不出来还能有何转机。” 安乐勾唇:“可,万俟家似乎有所依仗呢。本宫刚刚看见万俟家的下人走了许久,刚刚才回来。连璧觉得,他们能不能逆风翻盘呢?” 贺质文一愣,他倒是没注意到这里,可抬头望去,万俟凌云的焦虑确实做不得假。等等!贺质文将目光转向另一边,看见那个人似乎是在听下人汇报,心里有了答案。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变数,可她还有什么办法能翻盘呢? ——小剧场—— 作者:“快,各就各位,接下来把灯光对准咱们的救场英雄!!” 李知衡:“你觉得这话对我说合适吗?” 作者:“边儿待着去,快快快,给我家宝贝补个妆,下一场是她的主场。” 安乐(秀气的打了个哈欠):“赶紧的吧,群演们都困了,赶紧散场然后回去睡觉。” 背景大臣们:“同意,废不废太子给个准话啊,我们好站队,我们也想回去了。” 第112章 宫宴(十二) 贺质文一愣,他倒是没注意到这里,可抬头望去,万俟凌云的焦虑确实做不得假。等等!贺质文将目光转向另一边,看见那个人似乎是在听下人汇报,心里有了答案。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变数,可她还有什么办法能翻盘呢? 万俟玥听完蝉鸣打听到的消息,看向大殿那个略显狼狈的身影,还不够,再等等。人只有在即将失去一切时才是最容易妥协的,既然要救,那就要发挥出这份恩情最大的价值,同时还能借此一举消除他心中刚刚对自己抛弃他这个做法淡淡的不满和芥蒂。冰冷的双眸淡淡的注视着这一切,静静地等待皇帝最后的宣判。 高位上的李昕渐渐平息了怒火,这场宫宴,赢家已经很明显了,太子,还是不行。看来或许真的该考虑换个人当永王妃了,明妜,不能留。 李昕狠狠地吐了口浊气,脊背也弯了些许。万俟容仪似乎也预料到皇上接下来的决定,想开口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辩驳。独属于太子又从未丢失和赏赐给旁人的陨铁是铁证,更何况,这私兵和甲胄大家心里可都跟明镜似的,无从狡辩。 “臣女斗胆,不知皇上可否准许臣女问几个问题。” 就在李昕准备开口时,清冷的嗓音在寂静的大殿骤然响起,众人瞬间将目光全集中在万俟玥身上,她什么意思?万俟凌云难道现在还有什么办法能把太子给摘出去不成? 李知岱也把希冀的目光投了过去,内心是无比感动。不管之前那小小的明哲保身,也不管是不是真的有办法,万俟玥愿意在这种时候站出来,就足以可见她的心意。 李昕来了兴趣:“可以,县主随意。” “谢皇上。” 万俟玥微微欠身,表示感激,丝毫不在意包括父亲在内的众人打量的目光。随后看向周允文:“周牧监,不知那些贼人可是聚在一处?” 周允文微微欠身:“回县主,并不是,他们多则一两百人,少则三五十人,分散在两座山里。也正是因为这,才能逐一击破,没有请求朝廷支援。” “那这些兵器甲胄是到处都有还是集中在一处?数量可对?能否每人一套?” “这......只在这头领的营地发现完整的,其他营地的在攻进去的时候都销毁了,不过后面统计时发现除了这人的营地外,其他武器都不足,应该是没来得及打造。” “那牧监是如何确认他头领的身份的?是因为那信物的缘故吗?” “是,这是原因之一,还有就是此人所在营地是整座岱山最好的一处,除了首领,还有谁能有这资格,况且他们的武器装备也是最好的,他本人也是亲口承认他是这伙人的领袖。” “那么,牧监是如何断定这人所带领的那支队伍和其他人的是同伴呢?” 周允文惊了,这是什么话,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是一伙儿的早被弄死了吧? “这,两座山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再加上他们平常还要训练以及下山采购补给什么的。若不是同一方势力,怕早就拼个你死我活了。” 万俟玥点了点头:“那就是说没有证据能证明他们是属于同一方,并且不同营地的人也是相互不认识的,没错吧?” “确实如此。” 万俟玥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牧监大人或许不知,你身旁这人所在的营地附近有一条隐秘小道,许多进山打猎的老猎户都未必知晓,恐怕他们下山采购补给并不会碰见其他人。而且,他们的补给一般都是有人给他们送上去的,不需要他们下山。” 有没有她不知道,反正就算现在立马去查恐怕也来不及了。远在青州,快马加鞭赶过去至少也得十来天,更别提途中还有可能出现的大大小小的意外。只要能今天把这关过了,就是没有相信他们之后也能凭空造一条出来。 “县主这话是为何意?” 李昕挑眉,他似乎有点猜出万俟玥的打算了。想把这人跟其他人分开吗?这样是洗清了私兵的罪名,同时也可以将武器和甲胄的事推给那个并不存在的‘另一个头领’,确实是个好方向,之前是进入误区了。临危不惧,从容应对,冷静反击,确实是皇帝非常好的合作伙伴。 “回皇上的话,此人及他的下属确实是太子殿下的人。但也仅仅只有这些人,臣女以为,不过百十来号人,还不至于被称作私兵。更何况,太子亲卫也并不能称为私兵。” “县主这话是什么意思,你难道是想说那些被开采的铁矿其实是另一伙人干的?他们两拨人在山上这么长时间都相安无事!”明禄质疑。 “明尚书此言差矣,钱护卫分明是前不久才到青州,怎么可能是好几年前?” “县主莫要信口雌黄,随便扯个理由来给太子脱罪。” “明尚书这是什么意思?皇上都还没定罪,你为何认定太子殿下有罪。”万俟凌云反应最快,他已经猜到玥儿的打算。之前玥儿跟自己起过的那个想法没想到现在能用上,虽然之后可能会麻烦些,但把今天这关过了再说。她是小辈,明禄不能由她直接反击。 “下官不敢,敢问县主,你说此人是前不久才到的,那你可有证据?” “没有。”万俟玥理直气壮的回道。 “你!”明禄拍案而起。 “吏部尚书着什么急,我女儿话还没说完,听完再发火也不迟。”万俟凌云神色淡淡的说道。 “钱护卫是太子殿下的人,什么时候离开的,当然是太子殿下最清楚。太子殿下,您之前答应过臣女定会助我达成所愿,即使被众目睽睽也依旧护住臣女,没有透露半分,臣女感动不已。但兹事体大,殿下还是告知众人真相吧。再瞒下去,若是影响殿下,臣女也没有颜面再面对殿下。” 李知岱:“......”表妹在说什么?什么真相?我怎么听不懂?算了,还是闭嘴让她自由发挥吧。 众人把目光转向李知岱,只见对方依然狼狈又笔直的跪在那里,低头沉默,不发一言,看起来似乎有所隐瞒。结合县主的话,此事似乎另有隐情。额,大概吧,只要万俟玥给的理由不牵强,皇上愿意相信,那就是另有隐情。只要今天能糊弄过去,之后还不简单? “太子,你到底隐瞒了什么,还不从实招来。” 李知岱把头垂得更深,默默的说了句:“儿臣无话可说。” 万俟玥:“......”都提示的这么明显了怎么还没想起来那件事,算了,还是自己上。 “太子,有何隐情直说便是,难道你真要认下这种大逆不道的罪名不成?”万俟容仪有些着急的开口,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也不知道该怎么圆,但一直沉默可不是个事儿啊。 “县主,太子既然不愿意开口,那么你来说。” 李昕是看出来了,太子现在脑子还没转过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配合,干脆什么也不说,让万俟玥自由发挥。万俟玥既然在这种时候站出来,想必是已经有妥善的解决方案了,那干脆把戏台子给她,让她帮太子安然退场好了。 第113章 宫宴(十三) 李昕是看出来了,太子现在脑子还没转过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配合,干脆什么也不说,让万俟玥自由发挥。万俟玥既然在这种时候站出来,想必是已经有妥善的解决方案了,那干脆把戏台子给她,让她帮太子安然退场好了。 “是,此事说来话长。臣女有幸被赐婚于太子心中喜不自胜,但臣女的年岁确实有些大了,还好殿下不曾嫌弃。只是臣女心中总是觉得过意不去,所以大概在两个月前求殿下借了一些人给臣女。” “哦?你的意思是现在押上来的这人以及他手下的是太子借给你的那些人?” “正是。” “既是借给你的,那为何出现在青州,你又想做什么,需要用到近百名精锐士兵。” 漫不经心的问话重重的敲在众人的心上。是了,就算万俟玥把太子从养私兵和私铸武器的事推给了莫须有的‘头领’,但被发现时他们的武器装备可做不得假,太子亲卫随便给人就算了,居然还给配备武器,这算什么? “太子殿下十分看重臣女,对臣女的事都十分上心,所以将府上的亲卫拨了一大半给臣女。” 众人:“......”好理由,这件事完全可以降到太子色令智昏,被美色所迷,按皇上的态度,小惩大诫就能过去。万俟玥,果然不简单啊。 “哈,原来如此。所以,县主,你把那支亲卫藏到岱山到底所为何事?” 李昕审视的目光使万俟玥压力剧增,手心也微微出汗。 ‘冷静,万俟玥,今日是个绝佳机会。只要成了,不仅太子危机可解,自己想要的也能得到,甚至更多,冷静,冷静。’ 万俟玥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到大殿中央,在众人猜忌、探究、忌惮的目光里跪了下去。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地说道:“臣女,想用这支亲卫,在万俟家,立、足。” 众人哗然,好大的胆子,竟是想夺她父亲的权!众人立马把目光转向万俟凌云,只见这位丞相依旧是处变不惊的态度。啧啧啧,不愧是万俟家的现任当家人,换成自己儿子想夺权自己都要被气出病来,要是皇上听到他儿子......如今万俟玥大言不惭的直接放话万俟凌云本人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该说不说,这丞相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李昕注视着万俟玥良久,凌厉的目光仿佛是想直接将对方千刀万剐一般。可即使这样,对方也没有一丝失态,面上也维持着镇静、没有一丝怯懦。当真是极好的皇后人选。万俟玥,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打蛇打七寸,她这一句话,无论太子今后犯下什么错,自己都得帮他兜着。太子可以换,但从今以后,太子妃,甚至是将来的皇后,必须是万俟玥,也只能是万俟玥。 “哈哈哈哈,县主说笑了,万俟家是你的家族,怎会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你可是万俟家唯一的孩子,只要你想,整个万俟家都会是你的。丞相,你说,是吗?”李昕放肆的大笑,将目光投向万俟凌云,让他表态。 万俟凌云此刻明白今天太子这一关已经过了。不仅如此,众目睽睽之下,他欠下玥儿和万俟家天大的恩情,他日李知岱上位,无论万俟家发生什么,他都不能放弃。这买卖不仅不亏,反而大赚。思及此,万俟凌云起身,快步上前,躬身说道:“这是自然,微臣与万俟家是玥儿永远的后盾。” “既然如此,爱卿回头可得好好教导玥儿,朕对这个儿媳,非常满意。”李昕这话表明了他对万俟玥的满意和万俟凌云的识趣。互有算计,就看谁棋高一着了。 “是,臣遵旨。” “臣女谢过陛下,还请陛下宽宥太子殿下。” “嗯,太子,起来吧。你也真是,给将来的太子妃撑腰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说开就好,平白惹出这么多误会。刘敏,去找太医来,给岱儿仔细瞧瞧。” 将来的太子妃而不是你的太子妃,众人明白,皇上到底是怒了,只是顾忌着大局没有发作。这么一看,今天最后的赢家是万俟玥和万俟凌云啊,不管太子和将来的皇帝是谁,万俟玥这个皇后是跑不掉了。比起太子这种不稳定因素,现在明显万俟玥以及她身后的万俟家更值得投靠。 “是。” “谢父皇,儿臣只是不想众人嘲笑县主无能,想尽可能护住她的名声。儿臣始终相信父皇明察秋毫,会还儿臣一个公道。” 在父慈子孝的互相关心后,众人明白,今天这场局终于是彻底落下帷幕。万万没想到,本以为注定倒台的太子居然因为他的准太子妃彻底稳固了他的地位,永王,彻底出局了。 李知衡酒杯早就被捏碎了,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什么都考虑到了,居然最后杀出一个万俟玥来。本来刚刚父皇可能都在考虑换永王妃了,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这样的结局,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王爷!冷静,不到结局谁也无法预料输赢,刚刚的一切不是也说明了吗?只要太子还没登基,只要皇上还在那个位置,一切皆有可能,冷静!” “舅舅,我知道了。这次是连累你们了,本以为稳操胜券,不成想......” “无妨,接下来我们确实是需要暂避锋芒,回封地去吧,王爷。我们可能要做最坏的打算了。” 贺质文重新审视了一遍万俟玥,他承认,他小看了她。安乐一个,万俟玥一个,这周朝还真是人杰地灵,遍地都是惊喜。万俟玥的这句话彻底稳固了她太子妃的地位,就算李知岱倒台,她万俟玥也一定会是太子妃,不,是新帝的皇后。 李昕最头疼的便是现在门阀林立,地方豪强割据的场面。万俟玥本来出生于最鼎盛的门阀世家,父亲又是权臣,将来外戚干政本来会让皇帝头疼不已。但现在万俟玥或者说万俟一族表示愿意将部分甚至是一半权力当做万俟玥的嫁妆一同入东宫,谁能不动心? 当时听李知岱说万俟玥想借他的势扩大她在家族的影响力甚至是培养自己的势力时还觉得她有些异想天开,现在看来对方并没有托大,甚至看万俟凌云的反应便知他是默认的。能说服自己父亲、现任家主、当朝丞相放权给她一个女孩,可不是仅仅只凭那点微薄的血脉之情就能办到的。 冷静、理智、颇有手段、不感情用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确是非常好的皇后人选,皇帝最亲密的合作伙伴。一个手段过人,能压制群臣的皇家公主,一个能使皇帝没有后顾之忧的皇后,还有一群忠于皇权的武将。周朝的下任皇帝只要不傻,好好利用这些人,青史留名便是妥妥的了。看来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李昕死之前,必须要有个结果。 贺质文不动声色的看向高处,然后又将视线转向身旁。经此一事,你倒是安全了,不过我在其中也出了力,你是不是也该付出点什么,安乐。想到这里,贺质文仰头喝下一杯水酒,暗自筹谋明年徐州洪涝的事来。 安乐没在意贺质文对自己的打量,而是将目光投向万俟玥:‘看来她现在倒是适应良好,这么快就能另辟蹊径思索出对策,经此一事,不论男女,整个洛邑怕不会有人再轻视她了。这一次大家记住的是她万俟玥,而不是丞相独女、素娥县主、准太子妃,仅仅只是万俟玥。’ 似乎是察觉到目光,万俟玥抬头与安乐目光交汇,二人相视一笑。安乐举杯,万俟玥微微点头,随后不再有其他举动。她们是朋友,但现在时局错综复杂,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她们的关系为好。 ——题外话—— 今天晚上还有一更,明天会有个惊喜,要不要期待一下? 第114章 宫宴(十四) 似乎是察觉到目光,万俟玥抬头与安乐目光交汇,二人相视一笑。安乐举杯,万俟玥微微点头,随后不再有其他举动。她们是朋友,但现在时局错综复杂,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她们的关系为好。 “安乐姐姐,这次是真的结束了吗?” 君无忧有些好奇地问道,今天可真是精彩,一而再再而三的反转,就是拖的时间有些长。结束了精神放松下来感觉好困,想回家睡觉了。 “差不多了吧,待会儿我送你?” “啊~,我之前答应哥哥和爹爹了。早知道就先不答应他们,这样就能让安乐姐姐你送我了。” “周爱卿,这虽是误会一场,但也确实有人在青州组织活动,此事交给刑部处理。爱卿劳苦功高,年后便带家眷回京城吧,正好鸿胪寺卿马上要空出来,爱卿正好顶上。” “是,臣遵旨,谢皇上。” 正二品的一州牧监调回京城后成了从三品的鸿胪寺卿,看似降职,但这可是实权。能真正进入京城走进权力中心可是无数地方官员一生最高的梦想,这波,不亏。反正该帮永王的他都已经帮了,结果不如人意跟他可没什么关系。 终于,在一番安抚后,众人的心神放松了下来,两位皇子都出招完毕,总不可能再闹什么幺蛾子了吧?这一天天的,到底是年纪大了,比不上这些年轻人,吃不消,吃不消了。赶紧散场吧,他们得回去好好睡一觉,压压惊。明天还有走动呢,万俟家的礼要备的更厚一点才行。现在让自家女儿跟万俟玥交好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跟未来皇后打好关系自己姑娘日后进宫也能稍微轻松些。 君宵练垂眸,他的心思早在那三家没回来的时候就飞远了。至于后续的一系列事他听都没听,心里疯狂琢磨着该怎么对那三家落井下石,好好地折磨他们一家。刚刚派去打听的人说了,皇帝只打算杀了那三个,其他的不管,剩下的得自己动手才行。 “虹之,不要脏了自己的手,墙倒众人推的道理你应当明白。这一次,安安静静的当个幕后推波助澜的推手就好,实在不行,还有公主。”君鹤清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到底还是年轻,藏不住事。那恶意和杀意,太明显了。 “是,儿子明白。”贺质文,你动作居然这么快,还真是够疯狂,这场交易,我认了。 君宵练眼眸微沉,看向安乐那边,自己的妹妹正在和安乐说着什么。手指隐隐用力,心里刚刚激动的内心也平复了些许。不行,我不能牵连无忧,跟他扯上关系被发现了自己倒是无所谓,妹妹怎么办? 君宵练看着君无忧似乎有些困顿,秀气的打了个哈欠,眼神渐渐柔软下来。他可以提供一些帮助,可以对贺质文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绝对不容许有任何能危害到君无忧存在的东西出现,哪怕是他自己。他的妹妹,应该永远幸福快乐,她想要的也一定都能实现。没有人可以用阴暗去弄脏他的妹妹,无忧她,就应当像她的名字一般——一世无忧。 贺质文小心翼翼的关注着大殿众人的反应,最后目光轻轻掠过君家。君鹤清太敏锐了,资历又摆在那里,并不像君宵练那般能被轻易动摇。匆匆一瞥君宵练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不为所动?他不信,果然还是因为有所顾忌吗? 贺质文目光转向君无忧,果然,这才是个麻烦。难怪安乐从始至终都不担心君宵练,再锋利的宝剑有了剑鞘皆会自觉收敛自身所有锋芒。君无忧就是君家父子的剑鞘,是他们现在唯一的软肋和弱点。可要是真的有人敢不知死活的去挑战他们软肋,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贺质文隐晦的看着君无忧,这小姑娘这么黏着安乐,到底是因为天真,不谙世事,还是大智若愚?主动把自己这个弱点献给忠于皇室的公主,就不怕皇家对君家这颗定时炸弹过河拆桥、赶尽杀绝。 君家现在还能稳坐在这个位置除了是暂时还没有能取代他们的人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君无忧与安乐交好。君家父子顾忌着君无忧便不会和皇家翻脸,李昕现在没办法也没办法让其他人取代君家父子,只能拉拢君无忧,同时稳住君家。君无忧以一己之力达成了双方微妙的平衡,这小丫头,估计是整个洛邑最金贵的存在了。 贺质文有些头疼,万万没想到,明明是双方都有意向的合作,偏偏自己的敌人手里有个‘人质’,投鼠忌器,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把自己给卖了。没错,他估计君宵练心里现在已经在思考把自己卖给安乐或者是李知岱甚至是李昕换明家倒台的可能性和可行性,而不是在思考还要不要跟自己聊聊接下来的合作。 相对于这一边较为轻松的氛围,华家这里可要凝重多了。 “父亲,我打算离开一阵子,回来后,便考虑分家吧。” “天青,你决定了吗?” “是,我现在与这里的交集并不深,我脱身是最简单的。” 华凛毅有些沉重的看着自己这个出色的二儿子,旁人都认为华岚是下任当家人,能力出众,处事圆滑,华天青则是风光霁月,但对官场之事略有欠缺。世人都觉得君子不适合也不应该进入这个大染缸,也就理所当然的觉得华天青这位端方君子没有家族庇荫是没办法在仕途上走太远的。 可惜了,华凛毅原本以为光是华岚便已经足够,如今,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自己这个二儿子确实是位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但,大家或许忘了,他曾经也是个不出世的天才啊。能在十几岁令一众大家心服口服,成为他们标杆的华天青,怎么可能是他们以为的不通人情,不懂变通的‘隐士’? “那便去吧,带着家里隐藏起的那一部分走得远远的。暗中支援便好,若是我们败了,你便是华家兴起的希望。” “是,江南多名士,本家金陵也在那一带,不会让您失望的。” 华天青说了自己的打算,将目光投向丞相那边,最后还是收了回来。生死存亡时刻,只有你死我亡,那轮注定不属于自己的月亮既然带不走,那便只能留在洛邑。看不到,也挺好,至少不会平添烦恼。 华天青放任自己沉溺在各种情绪里,众人也因为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也没发现华天青的异样。等华天青再次清醒,便如同万俟玥一般,彻底放下。从此刻起,他们只会是敌人,当年的一丝悸动,或许难以忘怀,但也只能藏在心底。就像她说的,出身、立场、责任,从一开始便注定了,在最后的赢家出现之前,我们这些局中人,只能,不死不休。 第115章 宴会结束 新年至 天青放任自己沉溺在各种情绪里,众人也因为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也没发现华天青的异样。等华天青再次清醒,便如同万俟玥一般,彻底放下。从此刻起,他们只会是敌人,当年的一丝悸动,或许难以忘怀,但也只能藏在心底。就像她说的,出身、立场、责任,从一开始便注定了,在最后的赢家出现之前,我们这些局中人,只能,不死不休。 在众人心思各异的揣测里,宫宴总算是结束了。大臣们松了一口气,今儿个这年还真是艰难。首先是消失了几个同僚,然后自家姑娘又差点惨遭毒手,最后还被迫参与了审问。还好,就今天的结果来看胜负已分,这之后永王应该不会再出手了。 众人叹了口气,本以为永王的杀招会让太子倒台,万万没想到万俟凌云这么有魄力,万俟玥也是个不简单的,最后力挽狂澜,不仅解决了危机,还彻底巩固了自己的地位。永王想要翻身,除非万俟玥放弃太子选择永王,但她又不傻,该怎么选还用看吗? “安乐姐姐,今天我可以到你府上吗?你让他回去,咱们好久没见面了。”君无忧挽着安乐的胳膊,水汪汪的大眼睛期待的看着安乐,实在是让人不忍拒绝。 “不——行——,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陪你爹和哥哥像什么话,快去。” 安乐微微用力捏了捏君无忧的脸,松手后留下了几道指印,虽然很快就消失不见,但君无忧还是夸张的说:“安乐姐姐,好痛的,不干就不干,哼~!” 君无忧故作生气的跑开了,大约十步左右又回过身挥了挥手,然后跑向自己家人。 “公主,我们也走吧。” “好啊。” 马车上,密闭的空间总是最容易产生暧昧,再加上昏黄的烛火,沁人心脾的熏香,以及某人有意无意靠近,气氛刚刚好。 “公主打算,在冀州住多久为好?” “大概两三个月吧,父皇有意给五哥娶妻,就明年。” 贺质文眼眸微眯,随即恢复。娶妻?看来李知衡是彻底出局了。恐怕刚刚在大殿上要不是因为证据实在是充分,李昕都会考虑直接杀人灭口,来个死无对证了。 不过,这倒是个好机会,明年娶妻,就算礼部之前有所准备流程走完也得大半年。若是洛宫羽没骗我,明年还有洪灾。父皇那边也已经游说那群家伙准备攻打周朝,更别提今年匈奴来势汹汹。明年的周朝,势必要破个大口子,到时再与陆望那边互相配合,有些人和东西应该就能顺利进来了。 “娶妻?那照这么看明年的秋狩恐怕又要取消了。” 安乐看了贺质文一眼,慢悠悠的说道:“是啊,本来是打算让三哥和五哥一起的,不过时间实在是仓促,又考虑到太子纳妃乃是重中之重,所以只好推迟三哥的婚事了。” 贺质文听罢,心里忍不住开始思量起来:拖李知岱的婚事能理解,毕竟在这之前李昕确实不想让势大的万俟一族与太子交集过深。但经过今天这件事,李昕恐怕会改变主意,不再继续拖着这场婚事了。 还有就是借用婚事再次取消秋狩,这说明周朝财政确实有些捉襟见肘,看来今年匈奴给周朝造成的麻烦不小,需要将一些没必要的花销砍掉。 “这么说来我跟公主还真是赶上个好时候。”毕竟刚打胜仗,又敲了一大笔钱,方方面面都是最好的。 “是啊,真是上天赐予的缘分。”安乐眼波流转,与贺质文心里想的别无二致。 安乐和贺质文就像太极里的阴阳鱼一般,一阴一阳、相似又互补,既是上天为其量身定做的伴侣,也是命中注定的对手。 贺质文是从小就被寄予莫大期望的太子,一路顺风顺水,最大的对手——他的父皇也从始至终没有刻意打压,反而是在悉心栽培;反观安乐,一出生就不被自己母亲待见,父亲对他的爱也参杂了不少的算计,自己的母族也对她不管不问。 他们两人不同的环境造就了两人不同又类似的性格——谨慎、多疑。贺质文一路顺风顺水,而安乐是在皇宫里小心翼翼,察言观色中长大。所以导致贺质文比安乐更加自信和大胆,出手迅速猛烈,但又多变招,方便应对突发情况;安乐则更偏向于步步为营,谋定而动,后发先至。 在这场无声地较量里,贺质文最后率先示弱:“公主,既然明年有亲王纳妃,要不我们还是别去封地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 “那怎么行,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再说,我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说,驸马舍不得洛邑的繁华?” “自然不是。” 贺质文结束了这个话题,不再试探。今天得到的消息已经够多了,再打听下去怕是不知道又会多出多少假消息,还是慢慢来吧。 马车里又恢复寂静,安乐闭目养神,心里却暗自思量起来:今天这一出李知衡差不多是没救了,看样子不出意外的话将来自己的合作对象就是李知岱。恐怕再过不久,父皇就会让我想办法安排好贺质文了。 毕竟梁国可以缓缓,但放任一个危险至极的家伙在太子身边是万万不能的。先不说太子身边有多少重要情报,万一贺质文想不开想鱼死网破直接弄死李知岱,那损失可就大了。这种可能性虽小,但也不是没有。 人呐,不管平日里再怎么理智,终究不是木头,你永远无法真正预料他下一步到底会干什么。根据平日性格习惯去猜测他最有可能的行为,但终究不是他本人,谁知道下一刻会不会突然变卦,还是得看紧些才行。 心思各异的两人戴着面具又开始互相飙起戏来,只是到底和最开始有些不一样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身在局中,哪怕只是做戏,可在无数次虚假的温情后,真的能保持最开始那一颗无动于衷的心吗?真真假假之间,到底还是在二人心里留下了些许痕迹。 相处时不经意的照顾和体谅,偶尔卸下面具后的真实......如同春日的细雨,无声的侵入两人的生活。或许在最终时刻到来时他们会割舍下这些对他们而言是毒药的回忆,但在此之前,稍稍放纵一下,好像也不错? 想到这里两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下一刻又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可惜了,要是她\/他不是敌人,大概就是我最合适和完美的妻子\/丈夫以及合作伙伴了。 马车渐行渐远,最终隐匿于黑暗里。在经历了一系列大事后,明德二十九年,最终还是迎来了它的尾声。多年后,当身边人问起皇上,在那几年里,可有后悔的事。皇帝轻笑:“朕做事,从不后悔,只是有时会有些遗憾。例如那一年宫宴,没有把准备说的话说出口。” ——题外话—— 没错,惊喜就是我要开新书了。接下来的剧情安排还没想好,暂时卡文了,所以我灵机一动,决定开本新书调节一下,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接下来的几天这本都不更了,新年再开始,就这样。 第116章 新的一年 公主府(上) 马车渐行渐远,最终隐匿于黑暗里。在经历了一系列大事后,明德二十九年,最终还是迎来了它的尾声。多年后,当身边人问起皇上,在那几年里,可有后悔的事。皇帝轻笑:“朕做事,从不后悔,只是有时会有些遗憾。例如那一年宫宴,没有把准备说的话说出口。” “安乐姐姐,新年好啊。” “新年好,无忧。君小将军也来了。” “见过公主。” 君宵练微微欠身,然后状似不经意的问道:“驸马怎么不在?今天居然没在公主身边,当真是不像话。” “哥~,你扯他作甚?他不在才好呢。” 君无忧瞪了自己哥哥一眼,然后拉了拉安乐的衣袖:“安乐姐姐,那家伙今天不在吧?” “听说是收到几封家书,体谅他远离故土,所以随他去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反正我们马上也要准备去封地住一阵。” “诶!!安乐姐姐你要走!” “无忧,不要一惊一乍的,像什么样子,快松手。” “没关系,也就去待一阵,两三个月就回来了。” “可是......” “不说这个了,想知道季松的近况吗?” 君无忧歪了歪头,眨了眨眼睛:“这不是应该先告诉季伯伯吗?咦?安乐姐姐怎么突然对他这么上心了?” 安乐见君无忧澄澈的双眸,忍不住笑出了声:“信陵侯那边想必已经收到消息了。至于我,大概是因为那小子沾了你的光吧。” “好吧。”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要不要跟晴岚去瞧瞧?正好我有些事想和你哥哥聊聊。” 君无忧看了看安乐,又看了看哥哥,见对方微微点头后自己也点了点头:“好,那我要好好看看,安乐姐姐你们慢慢谈。” 目送君无忧离开后君宵练将注意力集中到安乐身上:“不知公主有何事相商?” 示意对方坐下后安乐也落了座,听到这问话,朱唇轻启:“父皇已下令韩、赵、魏三家的家主皆斩首示众,财产悉数充公,三代以内不得做官。” 君宵练一听,手不自觉的把茶杯攥紧:“是吗?皇上真是仁慈,犯了这么大错居然只是被抄家,连流放都没有。” 安乐注意到这异状,但没有打算制止,接着说道:“三代以内不得做官,这三家,算是废了。” 君宵练不在意的说道:“只是无缘仕途,家里的人想要舒舒服服的过下去还不容易。何况只是三代而已,没记错的话他们的孙子大的也有好几岁了,几十年就能东山再起。” “动静闹得太大各家都不好看。何况离开这个圈子几十年,物是人非,这惩罚,够了。” 君宵练重重的把茶杯放下:“那与我何干?” “季松那边,可能会需要几个替死鬼。” 君宵练听到这里,松了手,手摸着下巴思考起来。安乐也没催促,她知道,他最终还是会答应的。君宵练不可能会放过这三家,但这三家地位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虽算不上什么大鱼,但也绝不是什么臭鱼烂虾。 要真现在就赶尽杀绝,无疑是一个信号,洛邑,现在还不能乱,不然,可就要给某人空子钻了。不过,要是他们自己作死,那就另当别论。 “我知道了,什么时候动手?我可等不了太久。” “很快,季松那边来信,说他好像被盯上了。” “那公主想让我做什么?” “做小将军想做的即可,但不要太过分。想恰到好处的把他们逼走,须得张弛有度,一昧用强可不行,怕是会适得其反。” “呵呵,贺质文要是知道这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怕是会当场翻脸吧。” “他恐怕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何况最重要的一些事情,小将军你,不也一样没告诉他吗?” 君宵练挑眉:“现在没有,将来可就未必了。说到底我只在乎谁能帮我达成所愿,现在的他,手里的筹码远远不够,公主就不一样了。不过公主也要仔细些,若是一不留神,筹码被人偷去大半,届时在下还会不会选择你那可就不好说了。” “多谢小将军提醒,本宫的筹码可不是谁都能拿去的,就算那条鱼扑腾的稍微厉害些,那些损失也在本宫的接受范围内。更何况......” 安乐缓缓站起,走到君宵练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眼神肆意又蔑视,神色轻慢,十分嚣张且挑衅。 “更何况,本宫手里的不仅仅是筹码,还有你们的欲望。只要驱动它的东西还在本宫手里,只要你们还没打算放弃,那么主动权就只会在本宫这边。再怎么汲汲营营,也不过是被它牵着鼻子走罢了,本宫,才是它的主人。想要,那就只能围着本宫转,不是吗?” 这种身处下位的状态让君宵练很不适,手不自觉的抱在胸前,身体则向后仰去:“公主所言不错,只要公主依旧是那个权势滔天的安乐公主,那么无论是我还是贺质文,都会不自觉的围在公主身边。因为这是对我们最致命的诱饵,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松口的诱饵。” 只要你的权势还在,那么就会有无数的人为你而来,追随也好、利用也罢、甚至是取而代之。只要你的权势能帮人达成所愿,这样的人就永远不会消失,无数的人都会追逐你,直到你无法满足他们,直到你的权力被他们分食殆尽。贺质文,从一开始就输了,从他想要安乐的权势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就由安乐说了算。 “看来,小将军是做出选择了。” “自然,我还没傻到跟一个注定会输的输家合谋。” “那么,就请继续跟他保持联系好了。”安乐微微弯腰,再次让君宵练仰视自己。 “公主这话,可还是不放心末将?” 君宵练被安乐看得手不自觉抓紧椅子扶手,该死,她的压迫感太强了。这种居高而下的压迫,距离又近,再加上现在自己不得不抬头与她对视,对自己太不利了。 “小将军说笑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本宫相信小将军知道什么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至于那贺质文,总得有饵吊着才是。”安乐直起身子,收敛了自己的气势。 君宵练见对方退回至较为安全的距离,紧绷的身体也渐渐放松,说真的,要是在晚那么一小会,说不定自己就真的会控制不住出手伤人了。啧,自己还是太年轻,历练不够,这次出征,干脆再跟父亲一起好了。 “公主的意思,是想继续留着他,让他不知不觉帮你做事?” 见对方挑眉,一脸戏谑的看向自己,安乐也没掩饰:“一个能帮自己完美解决麻烦,还会把完美吸引全部仇恨和火力的替身,谁会不喜欢呢?” “可以,但今年的这场仗,我也要去。” “成交,我会让父皇同意的。” “那么,合作愉快,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能听见好消息。”见安乐回到座位上,君宵练整理了一下装束,起身告辞。 “会的。” 等君宵练离开后,安乐微微松了口气。果然,这两人之前就接触上了,还好君宵练始终把无忧放在首位,不然的话,这洛邑又要经历一场大清洗了。 第117章 新的一年 公主府(下) 等君宵练离开后,安乐微微松了口气。果然,这两人之前就接触上了,还好君宵练始终把无忧放在首位,不然的话,这洛邑又要经历一场大清洗了。 “哥,你跟安乐姐姐聊完了?”君无忧放下盒子,哒哒哒的跑了过去,左看看右看看,还围着君宵练转了两圈,想从哥哥脸上或是身上瞧出些什么。 “行了,收起你那些小把戏,我跟公主聊得很投机,不用操心了,小大人。”君宵练无奈的制止了自己妹妹幼稚的行为。 “好吧。诶,哥,你看看这个。”君无忧拉着君宵练到桌子前,从一堆盒子里扒拉出一个小巧的盒子。 看着对方期待的目光,君宵练笑着接了过来。看大小应该是镯子之类的东西,就是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稀奇的让小丫头这么开心。 等君宵练打开后,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眼里多了几分讶异。 “怎么样哥,我觉得这个给你最合适了。” 君宵练关上盒子,将它递给了君无忧。 “这是公主特意送你的,自己收着防身用,我不需要。” “诶,可是......” “好了,自己好生收着,你哥哥我不需要这些,好好保护好自己比什么都重要。” “可我平时又不会有什么危险,我很厉害的,哼。再说了,安乐姐姐给我就是我的了,我想送给谁就给谁。” 君无忧错开身没有接,推着君宵练出房门,一点也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诶诶诶诶,我可是你哥,没大没小的。” “两位感情可真好。” “安乐姐姐!!” 君无忧眼前一亮,径直跑向安乐。 “给你准备的喜欢吗?”安乐神色柔了几分,面对君无忧,她倒是卸下了几分平日里戴的面具。整个人多了几分人情味。 “喜欢!安乐姐姐,我想把这个给我哥,你帮帮忙嘛~” 看着面前撒娇卖萌的君无忧,安乐轻笑。再抬头望向君宵练,见对方脸色隐隐发黑,还有非常明显的嫉妒,笑得更开心了。 “小将军还是收下吧,好歹是无忧的一番心意。再说了,既然打算上战场,多样东西防身总是没错的。” “嗯?哥,你也要去?” 君无忧之前看爹爹早出晚归,再加上经常来拜访的那些叔叔伯伯,隐隐猜到些什么,但她没想到除了爹爹,哥居然也要去。唔,又不是跟梁国开战,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 “不去的话以后怎么给我妹妹撑腰?好了,到时候我们不在,你自己一个人可得老实点,少惹事。” 君宵练看着妹妹担忧的眼神,只好把那盒子拿了过去,又揉了揉对方的小脑袋瓜,不放心的叮嘱道。 “我哪有,我明明很听话的,诬陷我,哼!” 君无忧似乎有些恼了,躲过对方的大掌,跑到安乐的另一边,摇了摇对方手臂:“安乐姐姐,你不是知道季松的近况吗?跟我说说呗。” “先进去吧,站在外面多冷。” “好,哥,你不一起吗?” “当然。” 进了房间后,君无忧就迫不及待的拉着安乐坐下,眼神眨也不眨的看着安乐,一副期待的样子。 “好了,看你那样。我这边收到消息,说是季松刚到那边就被人刁难。” “诶,怎么会?” “外地的总是对京城的动向格外关注,何况是本就贫穷和落后的巴蜀之地。我估摸着估计他们是收到什么消息,派了几个小虾来试探一二,探探情况。” “这样啊,那他人生地不熟的不会被欺负的很惨吧?” “你这么担心他作甚,若是连这种程度的刁难都应付不了,那还是永远留在那里好了,至少那里比起洛邑还算得上民风淳朴。再说了,信陵侯才把他赶走,没过几天不就安排了一大群人追上去吗,不会有事的。” “也对,希望那家伙运气好点,说不定真能在那里发现什么商机。” “谁知道呢,说不定很快就有起色了。” 听着两人聊着季松的话题而被冷落的君宵练也不恼,把玩着手里的小盒子暗自思索起安乐话语中的隐藏信息。 刚到就被刁难,说明有人一直盯着季松的行踪,并且想以此来判断季松的目的和接下来的部署。若是季松知难而退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可要是不走那接下来的行动就要有所变动了。看来陆望没走啊,还去了偏远的巴蜀,挺会藏的。 季宗林的安排也有意思,他可不相信现在的季家能拿出那么多有能耐的人,再加上安乐能这么快这么准确的得到情报,恐怕里面大部分都是安乐或者说收到安乐命令的人。最后是地点,巴蜀之地,还说很快就有转机。有趣,贺质文会搞个什么东西出来,他有些期待了。 “好了妹妹,我们已经叨扰公主多时了,该走了。” 君无忧皱着一张脸,苦兮兮的说:“这才一小会,我还没跟安乐姐姐说上几句话。安乐姐姐再过不久又要离开,我好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了。” “好啦,先跟你哥哥回去吧,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好吧,那安乐姐姐要记得想我。” “会的,去吧。” “告辞,公主殿下。” “嗯,祝小将军这一去,武运昌隆。” “那就在此先谢过公主了。” 等两人走后安乐回到屋里,晴岚对安乐摇了摇头,说道:“公主,君小姐还不知道,看样子季宗林那边估计也没收到消息。” “是吗?季松还真是对自己够狠的,简直是拿自己的命去赌。要不是对方不想闹得太大,再加上收到消息知道马上就会有人到他身边,他那条小命怕是早就交代了。” “宋询呢?” “照公主的吩咐,在季家人里面,暂时没冒头。但根据这几次交锋来看,陆望恐怕很快就会有所动作,宋询恐怕瞒不了多久。季松这次命悬一线怕也没争取到太多时间,他们必须尽快站稳脚跟,拖的越晚,他们越危险。” “回头想办法让父皇的目光引向巴蜀,然后让李知衡那边领了这差事。他不是想回封地吗?想办法让父皇和他都同意把他封地换个地方好了,巴蜀就很不错,天高皇帝远的,又易守难攻,他会喜欢的。” “是,奴婢明白。那陆望那边需要安排人现在动手吗?已经查到他的踪迹了,虽还没有精确的位置,也没查到他们的大本营和具体产业有哪些,但若是要动手还要瞒过皇上的话恐怕要早做打算。” “不,先等等,本宫会让他自愿赴死的。上天欲让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陆望的价值还没完全压榨完,现在杀了,巴蜀怎么办?好不容易有人愿意投入精力和财力去想办法盘活那地方,怎么能让人出师未捷身先死。” ——小剧场—— 作者:“新年快乐!!!” 众人:冷漠.jpg 作者:“开心点,这可是新年!” 贺质文:“所以呢?又是我受苦的开始。” 作者:“不会不会,今年周朝形势有非常大的动荡,你好好把握,可以缩小差距的。” 贺质文(狐疑):“真的。” 作者(小鸡啄米式点头):“真的真的,我骗你干什么?” 贺质文:“行吧,信你一回。” 另一边,作者鬼鬼祟祟的靠近安乐。 作者(小声密谋):“安乐,他有优势,你也有,而且他这一年还会接着受苦,你可别告诉他。” 安乐(冷漠):“哦。” 作者温馨提示,明年有角色要下线了,无奖竞猜,快来猜猜会是谁? 第118章 新的一年 丞相府 “不,先等等,本宫会让他自愿赴死的。上天欲让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陆望的价值还没完全压榨完,现在杀了,巴蜀怎么办?好不容易有人愿意投入精力和财力去想办法盘活那地方,怎么能让人出师未捷身先死。” 大年初一达官贵人家的访客总是络绎不绝,今年的丞相府更甚。毕竟宫宴有眼睛有脑子的人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万俟玥妥妥的就是新帝的皇后,万俟家也要从权臣变成外戚。当然要趁着这时候混个脸熟,以后好跟着万俟凌云喝汤。 一想到这里,众人不由得感叹:果然妻子娶对了得少走多少年弯路。看看永王,费尽心力搜罗到这么关键足以扳倒太子的证据,明明皇上都打算放弃了,没成想是太子的未婚妻保住了他,还顺带巩固了一番自己的地位。世事无常,世事无常啊。没看见太子都亲自登门拜访吗?这样的助力要不仔细供着,万一哪天一个不注意跑到永王那边,哭都不知道找谁哭去。 众人心里不断腹诽,但面上还是那副样子。你来我往的互相演着戏,心里不断琢磨着哪些人可交,哪些人没必要理会。 “玥儿,这次还真是多亏了你。要不是因为你,太子怕是早就失势了。” “父亲不怪我自作主张就好。” “本就是早就知道的事,也怪我,当时情况紧急,没能一时反应过来,也不知道怎么把这件事说出来。好在玥儿你机灵,提早在太子那边打过招呼。不过照现在这情况,怕是要假戏真做了,玥儿,你可能承受住?”万俟凌云有些担忧的问道。 当初玥儿向自己提议将万俟家的一部分势力暂时分给她以作底牌,为的就是防止有朝一日意外发生,玥儿能凭借着这份份量全身而退。不成想这么快就用上了,好在结果很好,皇上不会拒绝万俟家经营几代的一小半势力,玥儿的地位,稳了。 唯一要担心的就是此事已被皇上关注,所以现在只能假戏真做,将那些权力实打实的交给玥儿。但先不提此事会掀起多大波澜,族人们会有多抵触,就算真给了,玥儿她一个女孩,真的守得住吗?一旦接下这份权力,她将直面那些恶意,当年的惨烈,他不想再在玥儿身上重现。 万俟玥看着父亲担忧的神情,微微颌首:“父亲,我提出这个提议的时候就已经想过后果了,也已经做好准备了。父亲放心,我会好好利用太子殿下的势的。毕竟,我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现在又帮了他一个大忙,这是个好机会。” 万俟凌云抚了抚胡须,缓缓点头:“不错,现在确实是个好机会,趁着这段时间太子对你信任有加,加紧拉拢太子党,届时等他继承大统,我也能与安乐有一争之力。” 毕竟以玥儿的能力太子想把玥儿手上的东西拿走还是有难度的,成亲后动手也不能太过分。这还得多亏皇上硬拖着婚事,在这之前可有大把时间慢慢蚕食太子手上的人脉。哼,太子到底是姓李,终归跟自己不是一路人。 想到这里,万俟凌云看自己这个女儿更加温柔了,也隐隐有些遗憾,唉,倘若她是男孩,倘若她是男孩...... “父亲,还有别的事吗?今天太子也来了,总不好冷落了他。” “嗯,去吧,我这里没事了。” “女儿告退。” 万俟玥出了书房,蝉鸣在十步外等候,见小姐出来后赶紧迎了上去:“小姐,太子殿下刚刚四处找你,奴婢暂时安抚住了,现在应该在花厅。” “知道了,做的不错。我的那几个族弟的书童病了,你看着找人顶上,别怠慢了。” 蝉鸣面上一喜,忙不迭地回答:“是,谢小姐,奴婢一定妥善安排。” 万俟玥看了一眼喜形于色地蝉鸣,停下脚步,转过身,清冷的眸子定定的盯着她。 “小,小姐?可是,有哪里不对?”蝉鸣被万俟玥举动吓到,有些结巴的说道。 “蝉鸣,你跟在我身边多年,见过的人怕是不少吧?” “是,小姐身份尊贵,奴婢也是沾了小姐的光。” 万俟玥微微蹙眉,清冷美人面有忧色,让人忍不住想帮她抚平眉宇间的烦忧。好像不管她提出什么要求,都有无数人愿意赴汤蹈火替她完成。 “不错,我是丞相独女,万俟一氏皆是我的后盾。身为我的贴身侍女,就是小门小户的官家小姐与你相比你也是不输的。更何况,你的小姐,我,将来只会更尊贵。” “小姐,我......”蝉鸣似乎想通了什么,想说些什么,却又被万俟玥直接打断。 “我不管你从前是怎么想的,你要知道,我的贴身侍女可不是只有一个,我的心腹或许也是如此。我看中你,你现在在我面前露脸的机会是最多的,也是能在我面前说的上话的。蝉鸣,你的体面是我给的,你也代表着我的脸面,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是,谢小姐教导,奴婢以后一定谨言慎行。”蝉鸣好歹也是从小跟在万俟玥身边,经过一番提点,马上就明白自己错误在哪。 万俟玥见状,也没再敲打。已经提点到这份上,若还是想不通,那便换人。她确实是需要几个可用之人,但要是对方愚笨,她也没必要抓着不放。这府上,多的是忠心耿耿的仆人。与其花大把时间去调教一个不堪大用的,不如花点精力找几个能用的,想办法让对方忠于自己。 “臣女见过殿下。” “玥儿快起来,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多礼。” 万俟玥顺着李知岱的力道起身,有些忐忑的说道:“殿下,宫宴上淑妃娘娘的事,我很抱歉,叫您失望了。” 李知岱微微一愣,这才想起当初万俟玥背刺自己的那件事,但这其实也不算什么,跟后面的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玥儿说的哪里话,那种情况下明哲保身没有什么错。更何况当初就因为那件事让舅舅头疼了好一阵,要再来一次,我也于心不忍,玥儿不必放在心上,我也不会迁怒于人。更何况,后来若不是因为玥儿你,我现在会是什么样都不知道,又怎会让这种小事伤了你我之间情分?” 说到这里,李知岱面上微微带了些许歉意:“要真追究起来,那也是我的错,要不是因为我,玥儿你也不会遭这么大的罪,更不会让舅舅伤心。” 万俟玥微微一笑,似乎是被对方真诚的语气打动了:“殿下说的哪里话,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错不错的。” “对对对,一家人,一家人。” 万俟玥心里暗自松了口气,经此一遭,太子心里的芥蒂应当是完全散了。这样一来,接下来的时间,就能借着他的势做不少事情。他们二人在宫宴上的博弈,自己倒是捡了个大便宜,不亏,时间还早,慢慢来,可不要心急啊。 第119章 新的一年 华府 万俟玥心里暗自松了口气,经此一遭,太子心里的芥蒂应当是完全散了。这样一来,接下来的时间,就能借着他的势做不少事情。他们二人在宫宴上的博弈,自己倒是捡了个大便宜,不亏,时间还早,慢慢来,可不要心急啊。 万俟玥与太子相谈甚欢,丞相府也是热闹非凡,相比之下,华府今年就比较冷清。虽算不上门可罗雀,但从拜访的人来看,华家或者说永王,大势已去。 “王爷莫要灰心,从来都是墙倒众人推,人走茶凉的事多了去了。” “华岚,我明白。不说这个了,天青他真的已经决定了?” “是,现在的情形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还请你体谅。” “我知道,江南多名士,对他来说也是个好去处。只是,父皇如今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我们,真的还有争的必要吗?”李知衡有些疲惫的说道。 如今这局势,除非李知岱想不开通敌叛国,跟贺质文搅和在一起,联合外人篡他自己的位,否则他实在想不到其他办法翻盘。逼宫?出了宫宴那件事,他可不相信李知岱不会去给父皇上眼药,更不会相信父皇会什么动作也没有。 “华岚,要不我们还是放弃吧。华家虽是我母族,但只要我自请去偏远之地,终身不回,李知岱想必也不会对你们多加为难。大可蛰伏二十年,等下一个机会,华家怎么说也是顶级的大族,短短几十年罢了,不会落魄的。” “王爷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这种时候,怎能弃你而去?” “可我累了,也看不到希望。当初父皇默许安乐来我这边,又将昭阳嫁给你,我以为我有机会的,我以为只要我能证明自己,父皇就能认可我。” 李知衡有些崩溃的说道:“我以为在父皇心里,那个位置是能者居之,我以为父皇给我这么多优待也是看好我的,他只是需要一个理由来下定决心。可是不是,安乐一次又一次的暗示我父皇从始至终都只是为了巩固他的政权,他从来就没考虑过我。那我去争还有什么意义?还不如趁现在把自己安排好,也省的你们受我牵连。” 李知衡说到最后,自嘲的笑了笑:“从始至终,我不过只是一块石头,一块李知岱的磨刀石踏脚石,一块帮忙平衡太子一党和朝臣的砝码,没用了就能随手扔掉的破石头。” “表哥此言差矣,你对我们来说是家人,华家绝不会弃你而去。” 华天青与华凛毅一同出现,面对情绪有些崩溃的李知衡,华天青用一句话将他拉了回来。 “说的不错,王爷,你还有我们,现在还没到认输的时候。安乐公主她是偏向你的,有这一点就够了。没有谁能比安乐公主更了解皇上,只要她愿意站在你这边,胜负还犹未可知。” 华凛毅之前在跟二儿子商讨转移的一些事宜,不成想刚出来就看见这一幕,急忙安慰李知衡。虽然明眼人都能看出皇帝现在对太子的偏袒,再加上太子本人身后的势力,确实令人绝望,但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转机,现在服输,太早了。 李知衡苦笑摇头:“舅舅,安乐现在为什么要帮我?不管我和李知岱谁赢了都动摇不了她的地位,除非李知岱出了意外,否则安乐为什么要给他添堵?” 华凛毅轻抚胡须:“就凭李知岱与她有旧怨,就凭李知岱因此无法给予她完全的信任,就凭,在之前她还特意让慕谦逸提醒王爷。王爷,比起李知岱,安乐公主现在更倾向于你。” 李知衡想振作又有些犹豫地说道:“可是万俟玥......” 华凛毅听到这也叹了口气,他当时也没想到万俟玥居然有如此魄力和胆量,万俟凌云也是果断,若非如此,怎会是如此局面。 “王爷,万俟凌云可以拿半数身家作赌,我华家一样可以。” 李知衡猛的抬头,瞳孔巨震,颤抖的说道:“舅舅,不可。我本来就没多少胜算,舅舅,不可以,若是输了,华家该怎么办。” “臣相信华家不会倒,王爷,你该振作起来。我已同意云苍分家,自立门户,我给他华家一半产业去投诚安乐公主。无论是输是赢,华家都不会倒,这是现在我华家对王爷唯一能做的了。” “安乐?是,是个好去处,安乐不会拒绝,父皇不会拒绝。可是天青怎么可以......” “表哥,不过早晚的事,如今只是提前罢了。分家对我们都好,一家人不会因为这而彼此生分,不是吗?” 李知衡听完终于振作起来,他不能输,不能就在这里倒下,舅舅、表哥表弟、母妃、妹妹还有其他人,他们的命运都在自己手里,他不能输,不能输。 “我明白了,抱歉舅舅,是我太软弱了,今后不会了。之前慕谦逸来的时候好像提到过,安乐似乎要跟贺质文去冀州住一段时间,如果她真的有意,这几天应该就会有动作。天青如果要走她那条路,恐怕现在就要开始准备。” “这时候?”华凛毅皱了皱眉,现在这局势抽身离开后果怎样安乐公主怎会不知?是在表忠心故意示弱? “不错,目的为何我也不知,没人能猜出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但现在这情况,她恐怕是在考虑该如何安排贺质文了。冀州,可是她的地盘。” 提到这李知岱隐隐有些嫉妒,那可是冀州,整整的一个冀州,全是她的封地。先不提富饶程度,一个州的资源被安乐牢牢把控在手里。要不是因为她是个公主,李知岱和他最先对付的就是安乐。他的封地也不过区区一个汉阳郡,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罢了,皇上年迈,心思也越发多了起来,安乐公主想必也是因为这才离开。我记得冀州牧苏云陌似乎是她一手提拔的,之前出使梁国的也是他,看来安乐公主对他是青睐有加。” “我明白了舅舅,只是兖州牧才调回洛邑,短时间内怕是不好再弄回来一个。更何况周允文跟苏云陌的出身可不一样,贸然把苏云陌弄回来,怕是会弄巧成拙。” “也对,以安乐公主的本事,若是真想,早就能回来了。” “舅舅,比起这个,还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我真的,要娶明妜吗?” 华凛毅闭了闭眼,他又何尝不知此事弊大于利,尤其是安乐公主跟君无忧和君家关系匪浅。若是跟明家结亲,说不得就把他们一起得罪了。可如今是骑虎难下,这亲是不结也不行了,除非明妜出了什么意外,或者...... ——题外话—— 废立太子从来都是大事,李昕在决定立李知岱的时候其他人就已经出局了。除非李知岱真的烂泥扶不上墙,否则为了大局,李昕是绝对不会改立太子的。 可以说在李昕选中李知岱的时候李知衡就已经没希望了,后面扶持他也只是为了给李知衡一派的一些希望和甜头,以及敲打李知岱一派,稳住朝堂微妙的平衡。 第120章 新的一年 顺安王府 华凛毅闭了闭眼,他又何尝不知此事弊大于利,尤其是安乐公主跟君无忧和君家关系匪浅。若是跟明家结亲,说不得就把他们一起得罪了。可如今是骑虎难下,这亲是不结也不行了,除非明妜出了什么意外,或者...... “王爷,此事需从长计议,在未下定决心之前,拖上一拖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明白了。” 在李知岱和李知衡各自为自己未来做打算时,贺质文这边,也迎来了新的抉择。 “查不到?怎么会查不到?” 贺质文重重的捶了下桌子,消息已经传回去好几个月了,母后身边的人都排查了一遍,都没有,贺倾杯到底把人藏到哪里去了。 “王爷,说不定对方只是虚张声势,皇后娘娘还有陆家和皇上护着,不会有事。您暂且宽心,娘娘也不会希望因为她扰乱您的思绪。” “本王知道,但不把人找出来我寝食难安,最好那人是贺倾杯的人,若是顺水推舟旳细作那该如何是好。” 雁落一怔,一想到那种可能瞬间就明白为何王爷反应如此之大。 “另错杀,不放过。雁落,传信给父皇,让他想办法把母后周围的人全换掉,换成他信得过的人,顾不得这么多了。” “是。”雁落点头应下,随即就下去安排。 了却了一件事后贺质文放松了些许,然后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徐州水患不出意外是肯定会有了,他本来是计划在跟安乐去冀州小住的这段时间‘意外’发现这件事,然后不经意透露给李知岱,以此得到更进一步的信任。 贺质文坐下后叹了口气,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宫宴上那一出上演完后李知岱对他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如今这情况,他不可能再转投李知衡,君宵练态度也不明,安乐也对自己多加关注,真是麻烦。 贺质文不断的思索,到底还能从哪里动手,徐州水患到底如何才能实现利益最大化?本以为能借李知岱的手给君宵练卖个好,顺便帮安乐一个小忙。没成想李知衡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也不能这么说,若不是半路杀出个万俟玥,说不定就真成了。但不管怎样,结果已出,这下自己所有的布局都要推倒重来了。 “王爷,已经让人传去了。”雁落走了进来,打断了贺质文的思路。 “嗯,陆望那边如何?” “二公子不方便亲自坐镇蜀地,不过前几天传来的消息说那些东西很受欢迎,接下来只要好好运作一番,那条路就能出来了。” “那就好,对了,季松那小子怎样了?” “昨日收到的消息,差点死了。本想直接要了他的命,但王爷你也知道,季宗林在他走了没几天就安排了不少人追了上去,不敢闹太大。” 贺质文微微蹙眉:“他没走?” “是,他铁了心要留在那里,王爷,可要除掉他?好歹是君无忧的未婚夫,若是不明不白的死了,没查到咱们头上还好,若是查到了......” “君宵练在意的是君无忧,季松只是目前来看最适合她的。死了就死了,只要能有更好的,只要君无忧不在意,君宵练不会管这些。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接下来你注意着点君家的动向,尤其是君宵练的。 雁落有些不解:“属下愚钝,敢问王爷为何现在如此关注他们?那三家才失了主心骨,咱们这么上赶着,有心人注意到了该怎么办?” 贺质文挑了挑眉,不错,有长进,知道这时间敏感,也考虑到可能会跟其他人撞上,看来这段时间的调教没白费。想到这里,贺质文好心情的给雁落开了个小灶:“李昕对那三人及他们家的处置可知?” “他们斩首示众,家中财产悉数充公,三代以内不得做官。光是这些这三家就起不来了,更何况还有墙倒众人推的其他人,以及想讨好君家的。韩赵魏这三家,别想翻身了。” 说到这里雁落有些唏嘘,已经落魄的季家搭上了君家和安乐公主倒是有复起之相,上一刻还在顶层的下一刻就塌了,世事无常啊。 “你似乎觉得他们很惨?” “这,还不够惨?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对他们而言难道不是从天堂到地狱的差距?”雁落有些不解的问道。 “祸不及家人,若真的想赶尽杀绝,流放、打入奴籍,多的是手段,不是吗?三代而已,不过几十年,这些世家积累下的底蕴,又岂是几十年就能磨灭干净的。季家不就是个好例子吗?从季宗林爷爷那辈就开始衰败,但直到现在跟寒门相比尚且有一大段差距,甚至现在还死灰复燃了。” 雁落恍然大悟,的确,感觉他们惨那是跟以前相比。这三家子嗣众多,还有不少姻亲,稍稍帮扶一下就能熬过这段时间,之后再徐徐图之,不过几十年罢了,他们完全等得起。君家,君宵练绝不希望是这结果。 “所以关注君家尤其是君宵练的态度及动作是为了确定他们是否跟安乐达成交易?”雁落脑子转了过来:“倘若君家亲自下场又或是暗中推波助澜,那就说明他们很大可能并没有与安乐达成交易。” “不错,如果现在动手的是安乐那对我们就非常不利,要早做打算才行。毕竟安乐可以说是李昕的代言人,由她亲自出面料理那三家,对其他世家而言可是个十分危险的信号。” “那王爷,为何我们不去帮忙。就像您说的,现在时局复杂,皇家可不想此时发生混战,为何我们不趁此机会浑水摸鱼?” “安乐最终,会给君家一个交代的。等着看好了,那三家,死定了。君宵练的仇恨,只能用他们的血才能洗清,安乐也好,李昕也罢,都会用那三家安抚住君家,早晚的事罢了。现在我们冒头,他日追查起来,遭殃的只会是我们。” “可王爷不是说......” “就算是弃子,那也不是想丢就能丢的。时机不对,只会毁了棋局。” “属下明白了。” 贺质文见雁落没什么疑问,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了。起身看向窗外,银装素裹,洛邑的冬天格外寒冷,回想起这一年多的事情,他总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蒙蔽住了双眼,是什么呢?他到底忽略了什么,明明感觉答案近在咫尺,为何就是抓不住,说不出口? 第121章 新的一年 皇宫 贺质文见雁落没什么疑问,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了。起身看向窗外,银装素裹,洛邑的冬天格外寒冷,回想起这一年多的事情,他总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蒙蔽住了双眼,是什么呢?他到底忽略了什么,明明感觉答案近在咫尺,为何就是抓不住,说不出口? 贺质文如何冥思苦想暂且不提,皇宫因为皇后程丽露面今年格外热闹。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华雾汐颇为忌惮的看着程丽,连表面功夫都没有伪装。 “免,皇上的意思你应该清楚了,对吧?” “是,任凭娘娘处置。” 程丽不在意对方的态度,李昕给了她足够的筹码,那她不介意帮他处理一些事情。反正看他的样子,也就这几年的事了,她等得起。 “既然明白,那本宫就不多说了。新年这喜庆的日子,还是不要沾太多晦气为好,回头找个合适的时机处置了,反正都在你宫里,做的干净点。” “是,臣妾明白。” “荷花和睡莲混在水里远远望去确实不容易分清,但稍微走近些那也是一眼就能分开的。” 华雾汐听到这一句平平淡淡,没有任何情绪的话手止不住的颤抖,端着的茶杯也因为抖动与茶托发出细微的声响。怎么会?她知道了?皇上呢,皇上可知晓? “皇后娘娘说的极是,这两种花长得再像到底不是同一种。所幸莲花就快枯萎,岸边的人,应该,还未发现才对,娘娘以为呢?” “的确,但要是有心,想查到也不难。毕竟,这池塘的主人要真想知道自家池子里有些什么,谁又能拦得住他?端看他想不想费这功夫。” “是,这种小事,就没必要拿到他面前做文章了。” 程丽见华雾汐将茶杯放下,对方眼里的狠厉一览无余,心知对方会尽快处理掉那个美人,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可以离开了。 “娘娘,孙医正来了。” “让他进来,你们都下去。” 程丽淡淡的吩咐,随后让众人都离开。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本宫想问医正要一张药方。” “不知娘娘想要何种药方,微臣定当尽力而为。” 程丽见对方战战兢兢的模样也没说什么,直说道:“助孕的,我儿成婚也好几个月了,肚子还没有一点动静。做母亲的,还是应该多为她着想。” 孙医正微微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他也是糊涂了,在瞎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定了定心神,斟酌着开口道:“娘娘,恕微臣冒昧,子嗣一事要看上天缘分,公主殿下身体十分健康,不需要多用药,是药三分毒,可能只是时机未到。” 虽然在皇宫,但多多少少也知道这两人就没同过几次房,没有不是很正常吗?况且,皇后不是一向不喜安乐公主吗,怎么现在对她如此上心,难道传言有误? “本宫问的,是能让她尽快怀上孩子的药方,其他的,不重要。”程丽冷漠的说道。 对她而言安乐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会不会损伤母体,不重要。 孙医正闻言,直接跪了下来:“皇后娘娘,微臣学艺不精,实在无能为力。” “是吗?” 上面的人声音微沉,明显是在压抑着怒火。孙医正身体忍不住发抖,豆大的汗珠不停从额头冒出,顺着脸颊滴在地板上。即便恐惧,甚至牙齿都开始止不住的打颤,但他还是颤颤巍巍的说道:“是,微臣确实是无能为力。” 程丽静静地盯着下面的人,不一会,又恢复了平常的云淡风轻:“瞧把医正你吓的,本宫不过随口一问罢了,快起来,这点小事本宫还不至于这么小气。” “是,谢娘娘宽宥。” “既然医正说没有,那本宫也没别的事了,下去吧。” 孙医正松了口气,起身躬身行礼:“微臣告退。” 离开未央宫的孙医正心有余悸,想了想,最后还是去了长乐宫。 “皇上,孙医正求见。” “嗯?让他进来。” 孙医正有些忐忑的将皇后的要求如实禀告给皇上,李昕听完后默不作声。最后给了他一道旨意后便让他下去了。 “刘敏,待会让下面的人去查查有没有家世清白,医术高超的医女,查到后想办法送到巽儿身边。” “是,奴才遵旨。皇上,这件事可要告诉公主。” 李昕几番犹豫后摇了摇头:“不用了,巽儿平时已经有不少烦心事,就不拿这种事去惹她伤心了。手段拙劣些也无妨,巽儿将她们收下就行,左右只要仔细些就不会有什么大事。对了,你得空把以前给皇后经常问诊的那几个找出来。” “是。” 李昕头又开始疼了起来,制止刘敏后又止不住的为安乐开始做打算。他将孙医正直接送到巽儿那边她应该是明白朕的意思,至于以前的那几个,也该收拾了。还有,太医署也应该好好整顿一番,虽说从开药到抓药再到煎药这一整套流程皇后不可能全打通,但某个环节做点手脚也不是不可能,还是该防患于未然。 想到这里,李昕突然觉得巽儿离开这里似乎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没那么多糟心事。要是她知道她的生母在算计她的肚子,甚至是不计代价的想让她生下孩子,不知道心里会作何感想,还是瞒着吧。等找到合适的医女在悄悄送到她身边,省的不小心用了不该用的。 李昕叹了口气,他其实并不希望巽儿有孕,尤其是怀上贺质文的孩子。一旦真的怀上,朝臣势必会拿这个说事,不遗余力的攻击,要求巽儿退出朝堂。从大局上来看,巽儿有孕没有任何好处,巽儿也清楚这一点,已经尽量避开贺质文,但就是不知道还能拖多久。要不...... 李昕心下一横,他当初确实是存着去母留子的想法,但最后还是打消了。巽儿活着才是对大局最有利的,可如此一来就只有一条路——她不能有孩子。无论这个孩子是不是贺质文的,巽儿她,不能生下跟她血脉相连的孩子,一个也不行。 想到这里,李昕本想马上行动,可又想到皇后才有动作,自己这边要是紧跟着难免会被察觉,被她坏了好事。思及此,刘敏把想法放到孙医正和将来会安排到巽儿身边的医女上,等巽儿回来再动手应该就差不多了。 在这座皇宫里,它的男主人和女主人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他们女儿的肚子,一场无声的阴谋即将拉开序幕。宫外的安乐对此还一无所知,还在为自己的国家投入自己的心血,不知道等她发现这一切的时候,又会作何感想。 ——小知识—— 古代皇宫看病流程很复杂的,开药方的和抓药的是分开管理的,不是同一伙人。简单来说去给皇宫贵人看病的御医只负责开药方,宫人拿着药方去抓药的地方让人抓药,然后再让其他人煎药。同时脉案、药方、药渣都是有备案记录的,方便出事后追查。所以小说里买通太医完成一系列事纯扯淡,他买通不了,上下这么多关节他打得通吗? 第122章 再见君宵练 在这座皇宫里,它的男主人和女主人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他们女儿的肚子,一场无声的阴谋即将拉开序幕。宫外的安乐对此还一无所知,还在为自己的国家投入自己的心血,不知道等她发现这一切的时候,又会作何感想。 上元节刚过,李昕便让人处置了韩赵魏三家,行刑的那天,君宵练还特意去包了个视野最好的包厢完完整整的看完了整个行刑过程。 “少爷,都结束了,咱们回去吧。” 君宵练漫不经心的转动着茶杯,斜靠在椅子上,神色轻慢。听到下人的请示掀起眼皮,带着笑意说道:“不着急,去打听打听那三家搬到哪去了。” “少爷,老爷之前说过......” “我又不会去做什么,只是好奇而已。怎么~,我使唤不动你?” 犀利的目光扫向下人,顿时那人冷汗直冒,没有再反驳,马上就退了下去。 “小将军想做些什么?”贺质文从暗门处走了出来,意味不明的说道。 “没什么,皇上提前监禁了那些人,可这不是顾忌着新年没立刻抄家吗?半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他们留出能安享一生的钱财了。”君宵练讽刺地说道,先不说留给他们这么多的反应时间,就单是这抄家,里面掺的水怕是也不少。 贺质文走到君宵练对面,自顾自的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认真的跟对方提议:“其实你大可不必亲自动手,只要你放出风声,有的是人愿意帮你。更何况,闹太大对谁都没好处,有些人是不会放任不管的。” 君宵练瞥了一眼贺质文,收回目光,缓缓说道:“那么,就该你展现诚意了。小爷我现在手里宽裕,有那么些闲钱,不介意陪他们玩玩儿。” 贺质文低头痴痴地笑了起来:“小将军你还真是会空手套白狼,帮你弄垮了他们还不够,赶尽杀绝还要我动手,这买卖,不划算啊。” 君宵练撑着头,张扬的笑了笑:“我又没要求你,你不想,大可以拒绝。我想,现在洛邑的那四位皇商,不介意帮我这个小忙。” 贺质文挑了挑眉,听懂了对方的意思,春风得意的李知岱、失意颓废的李知衡、中立的安乐都不会介意卖君宵练一个人情。至于那看似没后台的阮家,更不可能拒绝抱上君家这条大腿。 “小将军说笑了,既然说了要让你看看我们的诚意和实力,这点小事,就不劳烦你操心了,给我点时间,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君宵练来了兴趣,直起身子,有些煽风点火的说道:“我觉得他们现在既没什么身份,马上又就要一穷二白,这样的人家不适合待在洛邑,你说是吗?” 贺质文抓紧桌角,有些勉强的问道:“确实如此,那小将军觉得,哪里与他们相配?” 君宵练见对方拼命忍耐,似乎快要到极限,撇了撇嘴,见好就收:“这我就不知道了,当然是越偏越好,像季松现在待的蜀地,或是经常被匈奴劫掠的林城,都是好去处。” 很好,难度一个比一个大,君宵练是仗着自己现在有求于他一点也不客气。本想委婉的推辞一下,不料君宵练下一句话就打消了他这个念头。 “作为回报,你可以问我一个问题。” “当真?” 君宵练无所谓地说道:“自然,反正我只给你一个情报,能挖出多少看你本事。” 贺质文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君宵练的这个问题太珍贵了,一时间不知道到底该问什么。 “行了驸马爷,我家下人快回来了,早做决定。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要还要,太贪心可不好,小心最后什么都捞不到。” 贺质文看了一眼窗外,知道时间快来不及了,于是问了对接下来布局最重要的一件事:“周朝对边境林城到底支援了多少?” 君宵练挑了挑眉,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四百多万。” 贺质文听见这个数瞳孔一缩,呼吸重了几分,不过几息便恢复过来,满意的说道:“多谢小将军解惑,至于那几家的下场,请小将军拭目以待。” 君宵练恢复了之前散漫的样子,挥了挥手:“慢走不送。” 贺质文离开没一会,下人就回来了:“少爷,打听到了,他们去了城南。” “是吗?居然没去城西,看来手里还是有点闲钱的,仆从呢?” “每家差不多有百十人。” “啧啧啧,看来之前没少花钱打通关系,瞧瞧,还能剩下这么多。” “那少爷我们......” “那宅子是他们买的?” “额,不是。” “去,买下来,顺便花点钱打点一下,让城南其他人不准租给他们。都被抄家了住在那里像什么话,他们要么去城西,要么就滚去流民那里,懂了吗。”君宵练说到最后眼神狠辣,浑身杀气,直接把下人吓得浑身一激灵,点头称是,飞快的跑了。 “等等,回来!” “少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君宵练低头轻咳了一声:“不用让城南的刻意为难了。你安排个人盯着点,等他们安顿好之后再去接触房东花高价抬高租金逼迫他们搬走,重复几次,直到他们搬去城西。唔,你中间让人暗中帮忙,务必让他们一被赶出去就能找到下一个落脚地。还有!他们被赶出去时要确保车马行没多余的车子租给他们,明白吗?” “......那少爷,给他们安排住处的时候要不要相隔远一点,最好是挑下雨天动手。” 君宵练赞赏的看了对方一眼,高兴地抚了抚掌:“很不错,你很上道嘛。对了,这种事情我不希望有人乱嚼舌根叫小姐知道,清楚吗?” “是是是,小的明白。” “嗯,今天就很不错,这个时间他们还没吃上饭吧,现在就安排人去,这次让他们自己折腾,最好让他们今天一天都不得空。以后,慢慢陪他们玩。这个赏你了,干得好的话另外有赏。” “是,少爷安心,小的一定把这事安排的妥妥的。” 君宵练见人满脸喜意,脚下生风的跑了出去,生怕别人抢了这差事,牵起一抹笑容。爬这么高,挣这么多功名、荣誉不就是为了能在自己影响的范围里为所欲为吗?有贺质文和安乐在,他期待那三家的下场。 至于告诉贺质文的情报,呵呵,他可没说谎,只是稍微少了一点点细节。比如,那四百万里有一大半都是送给匈奴那边‘好朋友’的小心意,距离上次给差不多过了有三年了。不过他觉得这种不重要的小细节贺质文应该也不会在意的,对吧? 第123章 盘算 至于告诉贺质文的情报,呵呵,他可没说谎,只是稍微少了一点点细节。比如,那四百万里有一大半都是送给匈奴那边‘好朋友’的小心意,距离上次给差不多过了有三年了。不过他觉得这种不重要的小细节贺质文应该也不会在意的,对吧? 另一头贺质文得到‘准确’的情报后马上返回自己的府邸,确认四下无人后才拿出纸笔,不断地开始推演:边境确实投入了不少,匈奴的进攻确实对周朝产生不小的影响,明年徐州洪灾只要运作得当,让其爆发瘟疫,届时再煽动车臣等一众小国让周朝分身乏术,疲于奔命,定能重伤其元气。 贺质文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写下的内容,心里已经有了一套计划。他知道即使这些都凑到一块也没办法撼动周朝根基,只要给他们点时间就能缓过来。但他要的,就是这些时间。等这些事爆发,李昕也好,安乐也罢,都不会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事情了结后也必将花大量精力在这些事的善后上,根本就无暇顾及自己。自己趁着这段时间,可以悄悄把后手全部准备好。 贺质文激动地呼吸有点不畅,让徐州爆发瘟疫后自己可以想办法也去那里,虽然有些危险,但却是个不可多得收买民心的好机会。再加上趁着他们分身乏术,没办法盯着自己之际,可以让大梁通过那条路给自己送几千精兵。另外,君宵练不是想对那几家赶尽杀绝吗?尽快把他们赶走,到时候乱起来路上兵荒马乱的,又看着是一群富贵人家,死了不是很正常吗? 想到这里,贺质文死死的按住桌子,但还是不可避免的笑出了声,他越来越期待夏天的到来,今年的夏天,一定非常燥热。至于李知岱,干脆想办法让他死在徐州好了,而凶手,不如就让李知衡来做。 贺质文想到这里眼神一厉,李知岱如今地位稳固,对自己很不利,没有利用价值的拦路石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总之,周朝越乱,对自己越有利,死个太子而已,相信周朝能抗住。 另一边,君宵练下人把事办好后也准备回府,顺带把消息捎去公主府。反正答应他们两个的自己都办到了,这两人总有一个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结果吧?想到这里,君宵练觉得今天的天气都比往常明媚几分,颇为高兴的回去了。 “打听林城?他也准备把目标放到车臣那边?”安乐蹙眉,贺质文一向谨慎,应该不至于做这种打草惊蛇的动作才是。 “是。君宵练没告诉他全部,但目前来看确实有这方面意向,公主,可要继续加派人手盯紧陆望?” 晴岚拿到这消息第一反应就是贺质文得到了其他自己这边还没探查出来的消息,才会如此在意那边的真假,以及打算到时浑水摸鱼。他本人没办法亲自坐镇,那能代替他的就只能是陆望。 “陆望那边人太多反而容易察觉,这样,你让那边的人注意着点陆望的动向。本宫要知道接下来这几个月他到底会重点关注哪些地方。” “奴婢明白。公主,我们可要提早准备?” “不必,能让贺质文有信心出手,说明接下来大周可能会乱起来。抛开我们给的干扰信息,那就只剩天灾人祸了。这些,可不能提早准备。去,给李知衡那边的人递个消息,让他们想办法鼓动李知衡让户部不着痕迹的留出一笔钱。” “是,此事可要提前知会慕家?” “嗯......虽然父皇不在意他们口袋里到底有多少钱,但太容易也不是个事儿,让他们把握好度。对了顺便问问他有没有认识的药商,可能到时候会用上。” 晴岚点了点头,见公主没有别的吩咐便告退。 “洛宫羽,你管的还真不是一般宽,几次三番的插手,到底想怎样?” 安乐有些乏力,她现在之所以能完全压制贺质文完全是因为自己占尽先机,一步一步把贺质文逼到她事先为他安排好的道路上,若是对方反应过来,断尾求生,那就只能各凭本事。可洛宫羽不是,置身事外,本应该旁观的人却偏偏几次三番的下场打乱节奏,到底意欲何为。 若是说他想与自己作对,可又没给贺质文半分提示,若说他向着自己,却又暗中给贺质文助力,感觉就像是父皇那般在平衡我们。可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平衡只是一时,胜负,早晚会分出来的。 “好了小妹妹,这次就到这里了,明年这个时间,我再来看你。” “你,你究竟是谁?你想要做什么,目的又是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年幼的安乐惨白着一张脸,抓着那个姐姐的衣袖,虚弱的问道。明明对方也不比自己大几岁,但她给自己的感觉却非常温暖,让人忍不住的亲近和依赖。 “真是麻烦,小孩子就是麻烦,师妹,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安乐抬头,门外一个十来岁的小少年催促着,距离太远,外面太黑,根本就看不清对方样貌。但仅凭一个轮廓,安乐就觉得那人很......奇特?跟自己身边这个姐姐很像但又似乎有那么点区别。 察觉到身边人要走,安乐死死攥紧手上的布料,可她太小了,还不到五岁,又刚刚掉进冰湖里,那点力气根本就不够看。 “别走,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女孩温柔地安抚了一下,将对方的小手抽了出来,替她掖了掖被子,柔声说道:“我该走了,至于我的名字,我叫安凝雪,其他的下次再告诉你。时间快到了,皇宫还是不要逗留太久为好。下次见,公主殿下。” “安凝雪吗?” 安乐眼皮越来越沉重,脑袋也昏昏沉沉的,好困,耳边似乎还听到那个男孩子的声音:“师妹,你真的要选她吗?让她当你的容器替你应劫会不会不安全,要是失败了可如何是好?要不我们还是看看其他人吧,男的也行啊,我看梁国的那个就很不错。” 声音越飘越远,安乐甚至也越来越不清明,劫难?容器?什么意思,他们到底是想做什么,不安全会失败又是什么意思,好困,是在做梦吗? “是了,我居然忘了,洛宫羽是为她而来的。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若是这样,那么就不需要太过关注了。只要安凝雪心意没变,洛宫羽最后,也不会害我。对那家伙而言,他的师妹才是最重要的,我居然忘了这一点,果然,还是贺质文给自己压力太大了。” 第124章 准备离开 “是了,我居然忘了,洛宫羽是为她而来的。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若是这样,那么就不需要太过关注了。只要安凝雪心意没变,洛宫羽最后,也不会害我。对那家伙而言,他的师妹才是最重要的,我居然忘了这一点,果然,还是贺质文给自己压力太大了。” 安乐冷着脸,平复了心情。她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贺质文是最关键的一环,不能出差错。贺质文,不是只有你押上了自己的全部,我也一样。 由于是之前就定好的行程,公主府很快就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这时候众人才知道安乐公主和贺质文居然要离开洛邑一段时间,看样子是之前就定好的,不然也不会在开印不过五天就收拾的差不多了。 “准备的如何了?” “苏云陌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只等我们到。” “父皇那边如何?” “皇上那边好像已经有动作,相信蜀地的情况很快就能送到他桌案上。另外永王那边我们的人也有意无意把他的目光引向巴蜀,他会考虑的。” “那就好,剩下的就让他们自己动手,我们好久没休息了。” 丞相府里,万俟玥听到安乐公主又要离开的消息有些失神,算算时间,公主她这两年离开的时间也太多了,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希望她一切顺利,能得偿所愿吧。 “蝉鸣,最近君家可有什么动静?” “有是有,就是......”蝉鸣有些难以启齿。 “说!” “是,听说最近......” 洛邑布局分为宫城、皇城和京城。其中宫城便是皇宫,皇城则是文武百官的府邸、京城则是一般贵族和平民住的地方,其中城东最好、城南次之、城西最差,至于城北,多坊市商铺,住所较少。当然除了这些地方,在更外围,便是流民的住所,那里甚至不能称作房屋。 而最近,城南那边有些热闹。 “君宵练,你欺人太甚!!” 铮!只见君宵练二话不说,直接抽出佩剑,指着对方,放肆的笑道:“你要不要想好再跟小爷我说话。” “你!!” 君宵练直接上前两步,对方吓得连连后退。 “我说了,想好再说。我可没有不打长辈的好习惯,毕竟在战场上,这可不能保命。” “君公子,叔父他只是气急,更何况,你做的难道就不过分吗?” 君宵练见一个姑娘站了出来,俏脸微红,眼神愤恨的看着自己,不客气的的说道:“怎么?魏家男人都死绝了,还要一个未出阁的小丫头出头?另外,我怎么过分了?我不过就是刚好看上这里,花钱租下来罢了,我哪里过分了?” “你!!!”那女孩气不过,跺了跺脚。 “行了,这里已经被我租了下来,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搬出来,懂?” “君公子,家里女眷众多,且看在老身行动不便的份上,能否宽宥一点时间?” “祖母!你怎么出来了!!” 君宵练收回剑,恶劣的说道:“你行动不便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说了,现在!呵,魏家男人果然都死绝了,还要让一大把年纪的操心。” “君宵练!你当真要赶尽杀绝不成!!” “你这话说的,要不要干脆让顺天府尹来看看?看看他怎么判!” “君公子,老身心知你心有愤懑,但能否给我魏家一条生路?” “生路?我何时要绝你们路了,我说了,只是正好。小爷我钱多的没地方花,就想在城南撒着玩儿不行?你们要是不想搬,可以,跟房东说,小爷我给了双倍,你们往上加就行。” “好好好,君公子的话老身明白了,我们东西有点多,给我们一个,不,半个时辰可好?” “没事儿,我带了不少人,现在就可以帮你们搬出门。” “那就,多、谢、了!!” “大致就是这样,听说那三家每家在这些天至少搬了三次,今天好像又有一家要被折腾。”蝉鸣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举真的很无赖但效果确实是立竿见影。 万俟玥听后慢慢勾起一抹笑意:“去,让花家娘子到府上来一趟,就说我想换一种熏香。” “是。”蝉鸣愣了一下,然后低头退了下去。 万俟玥拿起一本书接着看,但心思却没在内容上。君宵练的态度是很明显了,不想让那几家好过,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他们。搬家本就繁琐,还提前跟车马行打过招呼,每搬一次不知道要损失多少,再加上每次他们搬的地方隔得还挺远,这么折腾几次铁打的身体经不起这般消耗,更别提里面还有不少老人妇孺。 赵家倒是果断,顾不得其他的直接高价买下了一处宅子,虽一时安稳,但到后面可能就有些捉襟见肘。君宵练看似莽撞,实则粗中有细。那三家要么搬去鱼龙混杂,三教九流齐聚的城西,要么就要大出血买下一处住所。无论是哪一种,接下来的日子都不会好过,既如此,那么为他锦上添花又有何不妥? “王爷,安乐公主是什么意思?蜀地有什么好的,为何要你去争取?还说皇上也会考虑。” 华凛毅有些奇怪的问道。他不是不相信安乐公主,但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何要永王去争取巴蜀作为封地,那地方有什么好的?虽说如果是换的话,皇上应该不会拒绝拿一整个巴蜀换富饶的汉阳郡,但,不划算啊。 “我也不知,但安乐也不会无故放失,而且消息也说了,只要时机到了稍稍提醒一下父皇,他自然会主动提起。想必,安乐又提前得了什么消息。” “有理,但还是应该提前做准备,万一结果不尽如人意也好有个退路。” “嗯......舅舅,若最后真的去那里,户部这边还望能多多周旋。毕竟,那地方确实有些......偏僻。” “王爷放心。” “对了,最近君宵练闹出来的动静舅舅知道吗?” “唉,知道,因为明家的缘故,不少双眼睛都盯着我们,想看我们的态度。王爷,不用管他们,当年那件事参与的人不少,可旁观的也不在少数,各个家族又互相通婚,真论起来谁都跑不了。连他们姻亲都没管,就更轮不到我们了。左右君宵练应当只会针对当年的直接参与者,不会牵连其他。” “嗯,我明白,只是看君宵练这些举动,我担心最后还是有可能牵扯到我们。毕竟再来几次他们也经不住,手里的钱财估计现在也被消耗了不少,若不想坐吃山空,那就只能让一部分子弟去......” 李知衡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先不说这事儿他们内部怎么解决,就是最后谈好了,君宵练可不会愿意让他们舒舒服服的。商人之间的竞争自然是他们自己解决,我担心......” “这确实是个麻烦,现在我们处境尴尬,什么也不管是最好的,但要他真找上门来要我们落井下石怕是会得罪人。这样,你让第五名离开一阵,正好借着这次侵占良田的由头,就说他回金陵去彻查一遍家中产业,顺便避避风头。” 第125章 顿悟 “这确实是个麻烦,现在我们处境尴尬,什么也不管是最好的,但要他真找上门来要我们落井下石怕是会得罪人。这样,你让第五名离开一阵,正好借着这次侵占良田的由头,就说他回金陵去彻查一遍家中产业,顺便避避风头。” “哥,最近我怎么感觉大家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 “哦?哪些人?跟我说说,回头有空帮你问问。”君宵练温和的说道,如沐春风般的微笑让一边的侍从冷不丁的打了个寒噤。 “额,很多啊,最近来咱们家走动的,碰到的还老是向我打听你。诶,哥,是不是你有喜欢的人了?他们都是来跟我探口风的?” 君宵练轻轻弹了一下妹妹的脑门:“没有的事,瞎想,估计他们是有求于人吧。你也知道今年有大动作,好了,最近别出门,省的碰上那些不省心的。” “可是明天安乐姐姐就要走了,哥,你陪我去送送安乐姐姐,好不好,好不好~。” “咳,可是明天我还有事。”君宵练轻咳一声,看似一本正经,实则眼神飘忽不定,时不时瞄向自家妹妹,仿佛说着其实也不是多重要的事,快撒娇,快求我,说不定就答应了。 君无忧果然立马上套:“哥~,哥哥,哥哥,你最好了,陪我去,陪我去嘛。” 被自家妹妹水灵灵的眼睛盯着,再加上一声声的哥哥,君宵练瞬间被迷得找不着北,在一声声哥哥里迷失自我,嘴角压不住的笑意配上严肃的脸色显得有几分滑稽。 “哥~~~” “去!明天说什么也陪你。”君宵练大手一挥。正好顺便在那对貌合神离的夫妻面前露个脸,让他们对答应我的事再上点心。 “谢谢哥,哥你最好了。”君无忧虚抱了一下然后兴奋的跑走了。 “这丫头,真是。”君宵练摇了摇头,脚步轻快的朝自己院子走去。 “雁落,收拾的怎么样了?” “王爷,差不多了,咱们是待会就去公主府吗?” “嗯,君宵练还真是一刻都等不及,不过这也是在提醒我赶紧出手。” 雁落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别说咱们现在这个情况,就是以安乐的身份地位要安排好他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也太强人所难了。” “但他有这个资本。”贺质文淡淡的看了一眼雁落,见对方收拾好自己情绪后接着说道:“君宵练可不是个傻子,这次也算得上是公平交易。我帮他解决麻烦,他给了我想要的情报,算是双赢。再说了,对方连理由都找好了,就算我不出手,也有人愿意代劳。” “啊?他最近可劲儿的折腾那几家是有别的目的吗?” “抄家有多少水分大家心里都门清,君宵练此举其实就是告诉大家他不想让那三家舒舒服服的,想讨好君家的接下来可不得想着法儿掏空那几家的钱财?”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那君宵练是个简单的无脑莽夫,没想到......” “他要真是个好忽悠的傻子,还能到这位置?武将心眼子一多,那可比文官还麻烦,更别提这武将跟皇帝还有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关系。要不是李昕手底下的人暂时还代替不了君家父子,君宵练怎么可能这么明目张胆,君无忧又怎么可能在洛邑横着走。” 雁落被绕晕了好一会,他只是个侍卫,以前这些都轮不到他来管,也不需要想这些,现在跟在王爷身边,越来越觉得脑子不够用了。雁落有些惆怅,如今人手不够,王爷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用,他倒是想分忧,但在大事上还是插不上话。 “好了,准备下,该去公主府了。” 翌日,安乐一行人一大早就大张旗鼓的出城,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安乐姐姐,能不能快点回来啊,我舍不得。” “是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那东西?” “嘻嘻,当然是都舍不得了。” “好了,我打过招呼,差不多三个月后就能送到公主府,到时候你自己去取。” “那就先谢过安乐姐姐了,再见,早点回来。”君无忧用力挥了挥手,目送着马车,直到淡出自己的视野。 “走吧,想回去,还是在外面玩儿一阵?” “回去吧,哥你不是还有事要忙吗?” 君宵练没说什么,也没打算问什么。习武之人本就耳聪目明,更别提刚刚她们说话也没压低声音,虽然好奇自己妹妹请帮忙安乐公主做的东西,但既然她打算没说,自然应该保持尊重,该知道的总会知道。 “公主,君小姐说的是什么东西?能方便说说吗?” 安乐好笑的看着对方:“没什么,就是想让我帮忙给她父兄锻造趁手的兵器罢了。” 贺质文惊道:“这种小事还用公主操心?”工匠是干什么吃的?就那小丫头的身份,也就是打个招呼的事,还用得着特意说? 安乐眼波流转,意味深长的说道:“民间多高手,不输朝廷,正好我认识一些,这点交情还是有的。无忧想找的那个刚好在我能力范围之内,顺手就帮了。” 贺质文不着痕迹的将手掩于袖中,微微用力。她口中的一些他可不觉得真的不多,倘若安乐在民间的势力足够庞大,那藏在江南的陆望是不是早就在她的掌控之中?自己走的每一步她是不是都了如指掌? “原来如此,公主怕是太过谦虚。能让君小姐舍近求远的,全天下怕是也没几个。” 安乐眼眸微眯,盯着贺质文,随后又放松下来,不在意的说道:“左右不过是名声在外,人云亦云罢了。那些人就是再厉害,也不过是血肉之躯,还敢推拒不成?再说了,把这件事宣扬出去,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一桩。” “公主说的在理。” 贺质文想到那些人心里突然豁然开朗,他发现围绕在自己身边的迷雾被拨开,神思一下就清明起来。那些民间高手为何不入皇家?甚至古往今来有不少人敢于公然跟朝廷作对,人生在世,无非为名利二字,那些人自然也不会免俗,可为何拒绝这一条捷径? 因为有自知之明,因为这里会无限激发一个人的野心和欲望,失去自我。一叶障目,原来是这个意思。他被安乐的权势蒙蔽了双眼,不知不觉被她牵着鼻子走。呵呵,不愧是从小就在李昕身边长大的,若不是正好想到,他恐怕还会被利用下去。安乐,不,李昕用他的权势为诱饵,故意吊着自己,就像驴面前的胡萝卜,你永远都得不到,但你永远都想要。 第126章 改变 因为有自知之明,因为这里会无限激发一个人的野心和欲望,失去自我。一叶障目,原来是这个意思。他被安乐的权势蒙蔽了双眼,不知不觉被她牵着鼻子走。呵呵,不愧是从小就在李昕身边长大的,若不是正好想到,他恐怕还会被利用下去。安乐,不,李昕用他的权势为诱饵,故意吊着自己,就像驴面前的胡萝卜,你永远都得不到,但你永远都想要。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再执着于她的权势只会陷得更深,如今的他对安乐来说恐怕就如同蛛网上的小虫子,越是挣扎越是会被缠的更紧。他得跳出去,他要离开安乐的蛛网,摆脱她的控制。 贺质文的变化安乐并没有察觉出来,对她来说贺质文的任何举动不过都是困兽之斗,唯一的价值就是引导他攻击一些她看不顺眼的人,毕竟,筹码在她手里。 至于跟无忧有关的倒也没说错,只是除了匠人以外,材料也挺特殊的。宫宴之后父皇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对李知岱有些不满,自己趁此机会就向父皇把剩下的陨铁要了过来,虽说剩下的那些打武器是不够的,但融了之后混在里面倒也能使武器更加锋利,至少要比一般的好上不少,拿来给两边做人情还是不错的。 两人心思各异,面上却相敬如宾,谁也没发现对方藏在面具后的秘密。 蜀地,客栈中。陆望一身霜色锦衣,外罩一件天蓝墨狐滚边裘衣,手里捧了个小巧的手炉,即使屋里的炉火燃得足够旺,也没能将他脸上明显不正常的苍白染红一分。 “公子,他没死,也不打算走。不仅如此,似乎是铁了心要留下了。我们可要......” 陆望靠近炭盆,沉思后说道:“不了,把他的目的透露给当地的豪强,总会有人坐不住的。”他们已经跟这里的地头蛇们达成交易,这些麻烦自然该由他们处理,再说了,谁还会乐意凭空冒出个人抢食? “是,蜀地湿气重,公子还是莫要久留。” “我知晓杜宇,之后这里就全权交给你了。王爷那边之前就有说过他会跟安乐一道去冀州一段时间,我得尽快回江南处理他交代的另一件事,你多保重。”或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公子放心,定不负所托。只是,您也要保重身体才是,有什么事交给下人去做就好,不急于一时。”您现在状态很不对,就好像是在与我交代后事一般。 “我知道,我还没等到那一天,在那之前我会照顾好自己。”陆望力不从心的说道。他必须在那之前把所有事都安排好,杜宇这边准备的差不多了,按部就班就好,难的是自己这边,他必须尽快调教出几个能用的副手才行。 “客官,有人找您,说与您有旧,您看......” 门外小二的声音传来,杜宇有些警惕,缓缓靠近房门,试探地问道:“那人可有说他是谁,可是一个人?” “只有一个人,不过他没有说自己的名字,但却准确报出了客官的名字和房间,这......客官你可要下去瞧瞧?” 杜宇面色有些难看,回头看向陆望,见陆望微微点头,微微握了握拳,拉开房门,把小二吓了一跳。 “带路。” “诶,客官,这边。” 堂下,一位看上去颇为老实忠厚的中年人独自一人坐在中央,穿着打扮不似平民,看起来十分惹眼。 “客官,就是那位。” “嗯,去忙吧。”杜宇随手给了几个铜板,见小二喜笑颜开的离开后不着痕迹的打量起那人。和田玉的发冠,浮光锦制成的衣衫,墨狐皮制成的裘衣,白玉扳指,腰间配饰也要价不低。但仪态略有不妥,不像是世家子弟,颇有虚张声势的意味。 “就是你找我?”确定此人暂时没威胁后,杜宇不着痕迹的拢了拢袖子,将匕首藏好,朝那人搭话。 对方见来者微微蹙了蹙眉试探的问了一句:“陆公子?” 杜宇面不改色的嗯了一声,心里有些疑惑:这人能准确道出公子的身份,甚至还能找到落脚的地方,怎会不认识公子?是故意的? “你真的是陆望?” 见对方一脸怀疑的神色,杜宇疑窦丛生。不怪他如此谨慎,此人来路不明,不能轻易暴露公子的下落。 “你找我究竟有何事?”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说呢?” 杜宇佯装环顾四周,实则目光扫向二楼,见陆望朝自己点了点头,并向自己房间走去后才看向那人:“走吧,去我房间。” 一进门杜宇立马关上房门,手没离开门框,侧着身子问道:“说吧,你究竟是何人,有何目的?” “哼,注意你的语气,陆望。若是我告诉官差你的身份,下场如何不需要我过多赘述。” “是吗~”杜宇拉长了语调,阴森森地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毫不掩饰的杀意和恶意把对方吓的一踉跄。 “呵,你可别想着杀人灭口,如果我不能安全回去,你们不会想知道后果的。”对方显然颇有见识,在被吓到后迅速调整自己,看似镇定自若的说道。 杜宇嗤笑一声,没管对方的外强中干,定定的看着对方,扬了扬下巴,等着对方开口。 很明显此举激怒了对方,对方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陆望,你这是什么态度!信不信我把你的存在捅到那些贵人耳里。” “呵呵,你要有这本事还会来这里跟我讨价还价。少啰嗦,这点把戏还是留着给那些废物,本公子可不吃你这套。” “陆公子果然是胆识过人。在下宋询,季宗林派给他小儿子的帮手。” 杜宇听这话面上不动声色,手却悄悄握住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准备伺机而动。季宗林,季家,洛邑派来的人,季松目的尚不明朗,这个人,不能留。 “哦?那么你想做什么?是想确定了我身份后告诉你家那个小主子,让他立下这件大功好离开这里?” 宋询不屑地笑了笑:“那个小废物有什么值得我讨好的,陆公子你,可就不一样了。” 杜宇仔细观察了对方的神态,不似作伪,放松了些许,但手依旧握紧匕首,语气颇为轻快的问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陆公子,你不妨过来坐下,咱们好好聊聊。放心,我不会跑了的。” 杜宇听罢,微微笑了笑,将匕首重新藏好,缓缓的走向宋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后自己也落了座。不管此人目的为何,至少现在看来是无害的,得把人安抚住了。 第127章 宋询投诚 杜宇听罢,微微笑了笑,将匕首重新藏好,缓缓的走向宋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后自己也落了座。不管此人目的为何,至少现在看来是无害的,得把人安抚住了。 “那么,你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份,还有我的下落的?” “自然是你的朋友告诉的。”宋询得意的笑了笑。 “是吗?愿闻其详。” 宋询也没卖关子,直接开口道:“季松那小子是你们动的手吧?哼,他爹花了大功夫把我从牢里捞了出来,就是想着让他少吃点苦头。但那家伙太不识抬举,明明知道这么危险还不跑,我可不想刚从鬼门关里出来又被那蠢货坑回去。” 杜宇来了兴趣:“不知阁下因何而下狱?” 宋询神色阴郁,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略过了这个话题:“我之前经营过绣坊,蜀绣也在其中,在蜀地也算得上小有人脉。凭借着以前的微薄交情他们也卖了我一个好,这才找上你们。” 杜宇看他的样子,再想到他的反应,试探地问道:“你有仇家?那人莫非......是慕家?” 宋询抬头,有一丝讶异飞快从眼里划过,随后爽朗地笑了笑:“不愧是陆公子,不错。我与慕谦逸是同母异父,借着他的光我攒下一份不错的家底,但那他爹老东西却想据为己有,几番运作把我送进大牢。如今慕家背靠皇上,安乐公主一向跟君家走得近,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可以帮你们。” 杜宇定定的看着对方,随后牵起一抹笑容:“那么,你能给我什么?” 宋询听罢,有些自得地说道:“我跟慕谦逸关系还不错,之前他也是暗中走动,几番打点想帮我疏通关系,现在也对我多有愧疚,只要不过分,他不介意帮我些小忙。还有,虽说我的产业没了,人脉还在,不管你们有何打算,现在这些可是最缺的吧。” 杜宇有些沉默,的确,宋询的条件确实很有诱惑力,但前提是这人是真心而非故意投敌。这么敏感的时间,稍有不慎,那便是万劫不复。 “阁下意思我已明白,但兹事体大,我需要慎重考虑,还请你见谅。” 宋询点了点头:“我明白,陆公子大可好好考虑,左右我会在这里留很长一段时间。” “那是自然,人多眼杂,恕我不便相送。” “哈哈,理解,理解。” 待宋询离开后杜宇在房间里端坐了近半个时辰,随后才去对门,有节奏的敲了几下,推门而入。 “公子,这是属下跟他的对话,我全都默了下来,您看看。按照他的说法,应该是想跟我们合作报仇,但属下以为其中有诈,可......” “可是,若真是陷阱,现在就能直接出手抓捕我们,毕竟他连我们要做的都已经挖了个干净,留着我们也没太多用处,是这意思吧?” “是,陆公子,您觉得他说的几分真,几分假?” 陆望点了点纸上的一处:“我会尽快派人去核实他与慕家的真实关系,在这件事未查清之前,我先不离开,表哥那边的事,暂且搁置吧。” “属下明白,这便去找住处。”杜宇一听陆望可能要久留,立马会意,着手准备落脚地。 另一边,宋询回到宅子里,径直去了季松房间。 “公子伤势如何?” 季松如今脸色丝毫不比陆望好上多少,冷汗淋漓,双颊有不正常的红晕,声音虚弱的回道:“还好,死不了。大夫说了,这一关过去也就没大碍了,这次麻烦宋叔了。” 宋询赶忙躬身:“公子折煞我了,小的不过一贱民,担不得如此称呼。公子安心,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应该没那个功夫再对你出手了。” 季松垂下头,还想在说些什么,却被宋询打断:“公子,恕我逾越,你对我们过于客气了。你是主子,为你分忧是我们的本分;你是主家,过于和气只会让下面的人轻视你。公子,你得学会如何去当一名真正的主子。” 季松瞳孔微微震动,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如今我也是商籍,你是公主殿下特意送来的,还请不要妄自菲薄。以后也请宋叔多加提点,若我有什么不对,也请直言不讳。” 宋询听罢直起身子:“那我就托大,应下这一声宋叔了。公子,对待下面的人,应当恩威并施,赏罚分明。之前你因为受伤一直昏迷,直到昨日才好转,有些事也一直没能处理,有些人已经代你处理,这些我都没插手。公子,这便是你的第一课。” 季松怔愣了一瞬,缓缓点头:“我知道了,宋叔方便告诉是什么人替我处置,又是如何处置的吗?” 宋询和蔼地笑了笑:“这是公子的事,得你自己去找答案。公子,若你的目标没变,现在就该早做打算了,一个人操持一个小家尚且无法面面俱到,何况是我们这种。何人该用、何人能用、何人可用,公子心里该有自己的思量,我不会一直在你身边。” 季松听罢,没有因为被拒绝而感到愤怒,虚心求教:“宋叔能方便说一下是如何让他们暂时放弃我的吗?左右我现在也处理不了那些事,正好向你学习。” 宋询点了点头:“我直接找上他们投诚,点破了他们身份,也给了点余地。他们与我们不同,不能出一点差错,稍有风吹草动就必须反复思量。更何况我的举动对他们而言非常危险,他们自然会游移不定。” 季松心里还有些疑惑,无奈精神有些不济,只能带着歉意的请宋询下次再谈,自己则昏昏沉沉的又睡过去了。 宋询走出房门后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季松该怎么说呢,被保护的太好,经历的太少,想要教出来怕是要费不少功夫。唉,也就是他爹还有公主给的多,算了,慢慢来吧。给杜宇和陆望的烟雾弹足够拖住他们了,等这两个家伙反应过来,公主那边应该也安排好,季松的安全也能得到保障才是。 另一边,经过十日的时间,安乐和贺质文也抵达了冀州,苏云陌也再次见到这两人。 “下官见过公主殿下、驸马。” “免礼,好久不见了,郁泱。” “有劳公主挂念。” “苏牧监,好久不见。” “难为驸马还记得下官,真是令下官受宠若惊。” “牧监哪里的话,你可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大周重臣,自然印象深刻。”安乐心腹,一见面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想让人忘记也很困难呐。贺质文轻笑,这次时间充足,也好让他仔细瞧瞧这位心腹的本事。 第128章 决断 “牧监哪里的话,你可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大周重臣,自然印象深刻。”安乐心腹,一见面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想让人忘记也很困难呐。贺质文轻笑,这次时间充足,也好让他仔细瞧瞧这位心腹的本事。 在贺质文安顿的时候,晴岚也向安乐汇报:“公主,皇上那边的人已经到蜀地了,陆望被宋询拖住没能及时离开,咱们这边什么时候给皇上去消息?” “蜀地多不便,宋询就是偶然发现把消息传给本宫也需要些时日,何况那时本宫还在路途上,错过也是有可能的。再说了,本宫日日夜夜都跟驸马一处,这消息不好传递,刚刚得空便把消息加急送到京城,大概也就比父皇派去的人早个一两日,你说对吗?” “殿下所言甚是,奴婢马上去起草,然后让人加急送往洛邑。” 另一边,雁落也拿着消息跟贺质文汇报:“王爷,陆少爷的消息,这宋询到底是不是安乐公主的人?咱们要不要仔细查查?” 贺质文仔细翻看,几度皱眉,电光火石之间仿佛是想到什么,猛地转身急切的吩咐:“不对!马上给他传消息,让他立刻离开,不要停留!!宋询是故意在拖延他的行程,他估计已经被盯上了。” 雁落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事关重大,马上出门。贺质文见雁落匆忙离开后心跳渐渐平缓,来得及的,应该来得及的,实在不行就让他改道直接回去,安乐短时间应该没办法再调动大批人马,冷静,冷静。 “晴岚掌宫,好巧,你这是......” “是雁落侍卫啊,我正好有事要去跟苏牧监谈谈,雁落侍卫也是一样?不如一道?” “呵呵,不用了,我家王爷惯用的茶具找不到了,我正要去清点一下行李,就不耽误晴岚掌宫了。” “是吗,那雁落侍卫快去,需要我找几个人帮你吗?” “不用,不用,公主那边的东西应该也不少,自然是先紧着公主来,不劳烦了。” “好吧,雁落侍卫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可别见外,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下面的人就好,实在不行找苏牧监也是可以的。” 雁落见晴岚一副知心体贴的模样鼻尖开始隐隐冒汗,该死,这家伙不会是故意来堵自己,好让陆少爷那边不能及时收到消息的吧? “多谢晴岚掌宫,晴岚掌宫还有要事,就不耽误你了,在下先行一步,告辞。” 雁落抱拳行礼,快步离去。晴岚目送着对方,直至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后才转身离开去找苏云陌。 “晴岚掌宫?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慕临是还在你这儿?” “之前收到消息,为避免横生枝节,下官让他先离开这里。如今他在外面置办了一处宅子,平日除温习功课,也顺便打理在冀州的产业。” “这几天让他来露个脸,贺质文会向他套消息,让他不必忌讳,没什么不可说的,让他自己机灵点,咱们这位驸马再怎么说也是一国王爷,好东西有的是。” “是,我会转告他的。” 晴岚微微欠身:“那么,告辞。” 苏云陌也浅浅回了一礼,随后便把信件揣到自己怀里,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走出房门,然后快速让人把信件送了出去。 另一边,雁落加快脚步,迅速把消息传了出去,顺道从箱子里找了套茶具,然后才去找贺质文。 “王爷,刚刚晴岚好像是在故意堵我,她们是不是......” “别自乱阵脚!晴岚和苏云陌都在这里,还有谁有这个资格调动人手,她们越是想让我们慌乱越要镇定,冷静下来。陆望收到消息后以他的能力甩掉盯梢的不成问题,想开发蜀地前期要投入不少,周朝没道理赶尽杀绝,当地的地方豪强也不会允许。” 贺质文直接打断,迅速把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目前来看晴岚主内,苏云陌则是对外,除了这两人安乐也不会放心把事交给其他人去做。既然两人现在都没走,并且也有长期留在这里的打算,安乐绝不会再派人对陆望动手。至于皇帝,等他收到消息并下达命令,陆望估计早就甩掉那群家伙,离开巴蜀了,不足为惧。 “是属下多虑了。” “过几天联系洛邑的人,让他们悄悄打听一下李知衡的动静。安乐既然要让季松插手蜀地事务,应该会安排一个明面的靶子,李知衡,最合适不过。” “是。王爷,听说慕家的少东家也在这里,宋询真实情况到底如何他应当最清楚不过。” “不用了,宋询只是个干扰的烟雾弹,不要再在那上面多耗费心神。与安乐有关的所有人今后都不必再去接触,我们是时候重新找条路了。” 雁落有些迷茫地看着王爷,虽然不懂,但还是愣愣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贺质文冷冷地看着窗外,是与不是这几天就会见分晓,看看那个慕家的少东家究竟会不会出现在这里吧。若我是安乐,在知道对方收到有关宋询的消息后一定会把知情的人送到对方身边,用真的消息和宋询那边真假参半的消息不断扰乱对方思绪,困死对方。 他既然已经决定不再借用安乐的势,那么关于她的一切都要全部割舍开,跳出来才能知晓她的安排和布局。这一回,是我先占得先机。 几日后,蜀地阴雨绵绵,寒冷的温度夹杂着雨水的湿气使得陆望身体又差上不少。 “公子,已经准备好了,您多保重。” “要多保重的是你才对,万事小心。杜宇,现在可用之人没有几个,你要明白你才是最重要的,活着来见我,明白吗?” “是,公子安心。” “去吧,照之前定下的,若有意外,你自行处理。” 杜宇点了点头,上了马车,随后吩咐马夫驱车离开。 “走吧,我们也该出发了。”陆望说罢上了另一辆马车,消失在雨幕里。 与此同时,安乐的信件也到了李昕的桌案上。 “好好好,好胆量,他既然想留在大周,那就别想走了,来人!!” 李昕暴怒的话语刚刚落下,刘敏马上上前:“皇上,奴才在。” “滚!!!” “是是是。” 等刘敏关上房门的那一瞬间,一道黑影便出现在李昕面前。 “带着你们一半的人手,让陆望永远留下。” “是。” “等等!!” 在黑影离开的一瞬间李昕似乎是想到什么叫住了对方:“把他们这段时间准备的所有东西想办法查出来,派人盯着,命,暂且先给他留着。” “是。” 确认对方没有别的吩咐后黑影便悄然离去,李昕发泄完一通,情绪大起大落,一时呼吸不畅,剧烈咳嗽起来。等一切平复后,帕子上的点点血迹让人心生不安。 “就快不行了吗?朕不甘心,朕不甘心啊。” 第129章 帝王鬼影 “就快不行了吗?朕不甘心,朕不甘心啊。” “他今天发了一通脾气,把人赶了出去,在这之后不久刘敏就宣了太医令?” “是,皇后娘娘,听说皇上气得不轻,您看看可要......” “本宫想母亲了,有空让她进宫一趟。” 宫女听见这跳跃度极快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才低头退了下去。 程丽看着甘泉宫的方向,喃喃道:“快不行了啊,你可得撑住了,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几年,再等等。”安乐的孩子还没出来,你可不能死啊。 花朝节那日,蜀地的所有消息全到了李昕面前。 “失踪了,连你们都找不到?” “是,那天暴雨,他们匆忙离开,正好遇上山崩,尸骨无存,所有痕迹也都悉数被掩埋和冲刷殆尽。”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尸骨无存,呵呵。” 黑衣男子低头,一语不发。 “算了,让所有人回来,不用再去追了。” 李昕也知道这点时间确实是难为他们,想要找人,除非是大范围封城,逐一排查,否则无异于大海捞针。虽说时间足够他们也能把人找到,只是他们历来人就不多,每三个月就会毒发一次,若是再不召回,估计就得死在外面了。 李昕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鬼影也就五十人,如同傀儡般不知疼痛,不畏生死,没有自己的思想,只会完成下达的命令。要调教出这么一批人,要付出的心血不可谓不少,少一个都会无比心疼。罢了,此事交给巽儿好了,总归是贺质文的人,巽儿应该有办法能从他那里挖出什么。 至于蜀地......李昕看着那些消息,心里微微一动,那地方若是真的有机会,他自然是乐见其成,但得把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行,永王似乎有自请回封地的意向,干脆...... 冀州。贺质文看着最新的消息微微吐了口浊气,陆望安全离开,对他而言是最好的消息。江南是没法待了,直接改道去徐州也是个好办法。只是...... 贺质文有些凝重的看了信的末尾:对方动作迅速,但并不是冲着陆望来的,反而是把跟陆望有关的所有消息给查了个干净。如此迅速和高效的作风之前闻所未闻,李昕有这能耐之前的布局总不可能瞒过他的眼睛。最重要的是,对方居然只查了陆望,其他的一概没碰,着实奇怪。 “王爷,属下又发现了......” 雁落急匆匆的走进来,欲言又止,拿出了那个贺质文很是眼熟的信封。 贺质文:“......” 洛宫羽不是人在洛邑吗?怎么感觉他对自己的事了如指掌?他是古今楼的楼主就能这么嚣张吗? 贺质文深吸一口气,这种感觉很不妙,他面对洛宫羽总有一种无力感。每次跟他打交道心里总会不自觉的胆怯,连安乐都没给他这种感觉,这个男人,过于危险。 接过信打开迅速看完后,贺质文瞳孔微微震动,随后直接烧了,将信封里装的玉坠子紧紧攥在手里。鬼影居然是真的,以前听说过周朝帝王身边有一群如影随形的傀儡般的高手,但从未有人真正见过,就连父皇都不确定真假。 但照洛宫羽所言,鬼影只服从帝王,只会完成帝王下达的指令,也绝不会做除命令以外的事。最重要的是,鬼影身体有秘毒,必须每三个月服一次缓解毒性的药,所以历任皇帝都不会把他们长时间派出去。 贺质文坐了下来缓缓思考,若是李昕派去的就是鬼影,那么从结果上看就知道李昕到底想要什么了。陆望的消息是重中之重,顺便把握他的踪迹,只是暴雨加山崩使得陆望踪迹全无,加上他们需要回去复命,所以直接走了。 贺质文有些庆幸,鬼影绝对服从,只会查陆望,那么其他事就不会被牵连。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得放弃这条联络线了。洛宫羽倒是贴心,把他情报网的信物一并送了过来,之后倒可以随意使用了。把他苦心经营近十年的心血像个玩具一样毫不犹豫的送人,这位楼主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安乐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声音沙哑的问道:“就这样,你把这份再整理一下然后给苏云陌一份,还有,让插在民间的那些人不要有任何动作,也不要让我们的人去接触。要是要他们做什么,多借几次别人的手传达。” “奴婢明白,公主,先将安神汤喝了歇息一会,最近天气转凉,公主不慎受寒,这几日都不宜再见客。” “嗯,你也是,注意休息,下去吧。” 安乐喝了安神汤后挥手示意晴岚离开,自己也躺在床榻上。父皇动作还真是快,也多亏自己早有猜测,提前安排眼线观察。这次成功把他们的行事作风,惯用手段,以及时间效率等等给摸了一遍。虽然跟他们真实情况可能有些出入,但好歹算是有了个参考,这次收获不可谓不大。 想到这里安乐牵起一抹笑容,沉沉睡了过去,即使陷入深度睡眠唇角的笑容也没能消失,仿佛是做了什么美梦。 “见过晴岚掌宫,今日是花朝节,公主和驸马可要出去?下官好着手安排。” 晴岚面色有些忧虑,摇了摇头:“这两日天气突然转凉,公主不慎着凉,没什么精神。” 苏云陌听罢有些担心的问道:“公主身体可还好?可有去找大夫?之前下官听说济春堂有几个医术很不错的医女,不妨请来给公主瞧瞧?” 晴岚点头:“也好,麻烦牧监大人留意一下,若是身世清白以后留在公主身边也不错,医女总归是要方便些的。” 苏云陌点了点头,说起另外一件事:“最近都没见驸马出来,可是下官有何不妥之处?” 晴岚眉眼弯弯:“牧监大人说笑了,公主都说你处事周到妥帖,驸马怎会如此?你有所不知,之前驸马总喜欢搜罗一些难得一见的奇珍异宝博公主一笑,这几日怕是躲在房里苦恼吧。毕竟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怕是要费好一番功夫。这样,待会儿我将最近公主常看的一些杂记给苏大人送过去,麻烦你转交给咱们驸马爷了。” 苏云陌笑意加深,微微欠身:“这是自然,为两位分忧是下官的职责,有劳晴岚掌宫了。” 第130章 第二件事 苏云陌笑意加深,微微欠身:“这是自然,为两位分忧是下官的职责,有劳晴岚掌宫了。” 晴岚见对方明白自己意思后没再多留,浅浅行了一礼后便离开了。她之前跟苏云陌打交道的次数还挺多,公主也器重他,对方也是个妙人,相处也称得上愉快。公主之前还问过自己是否对他有意,要不要抓紧定下。虽然最后自己拒绝了,但却不是因为自己自卑又或者是自傲。这家伙,天生就是做官的料,这样的人,可不能轻易和一个人绑在一块,要是一不留神放跑了,那才是损失。 苏云陌等来晴岚送的书籍后没有立即去找贺质文,而是记下了书名,翻看了下内容,随后招呼了一个小厮让他去把这几本书买回来,随后才带着书去找贺质文。 “下官参见驸马。” “苏牧监,你怎么有空前来,来,快请进。”贺质文面色惊喜地说道。 “驸马爷,下官注意到你已经多日闭门不出,今日可是花朝节,所以来问问可是有什么怠慢之处。” 贺质文恍然大悟:“瞧我,居然一时忘了时间。说来惭愧,公主自从年末就一直闷闷不乐,我本想找些新奇的东西开解她。但这不刚到冀州,对这里有些生疏,这几日让雁落寻了不少杂记,打算在房里好好了解这里的风俗人情。” 贺质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随后又有些忐忑的询问:“苏牧监这么一提醒,才惊觉有些本末倒置,这几日冷落了公主,不知......” “驸马爷我来正是要跟你说这件事。刚刚晴岚掌宫说公主因为气候多变的缘故不慎害了风寒,这几天都闭门谢客,只是一直不见驸马前来探望,才让下官来瞧瞧是怎么回事。” “这么大的事我竟才知道,真是罪该万死,多谢告知,我......” “驸马爷不必如此着急。”苏云陌侧身挡住贺质文,微微俯身道:“前段时间济春堂来了几个医术不错的医女,下官一听说公主身体欠佳便派人去请了。这是晴岚掌宫托我交给驸马的,说是殿下近日看的杂记,兴许对驸马有帮助。” 贺质文:“......”虽然自己不缺钱,但这些很耗精力,安乐可真会用冠冕堂皇的理由给自己找事做。 “这可真是及时雨,有劳你跑着一趟了,下次见到晴岚掌宫可得好好谢谢她。” “驸马若没有其他事,下官就先告辞了。” “苏牧监慢走。” 等苏云陌离开院子后雁落接过贺质文手上的书本:“王爷,咱们真要去找这上面的东西?那几个医女要不要属下去查查她们的底细?” “她身体欠佳,我还有什么心思给她搜罗奇珍异宝,还是多多陪伴在她身侧才好。” “属下明白,这段时间属下会替王爷四处奔走,力求将公主有兴趣的东西都寻到。” 贺质文见雁落上道很是满意,之前是他落入安乐的陷阱而不自知。他对安乐有所求,自然就会被她搓圆捏扁,一步步走向她期望的方向。如今他打算脱身,不再借用她的权势,必会打乱她的阵脚,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这一点。 到了下午,小厮已经将书买了回来,苏云陌也没避讳,直接打开看了起来。 小心,一直有人监视你,不要轻举妄动,不要暴露你已知道暗处有人的真相。这次出手的人...... 苏云陌若无其事的翻看着杂记,阅读速度,翻页频次,面上表情,肢体动作都正常无比,没有一丝一毫的错处。偶尔停顿下来写下的批注也是自己的见得又或是推测公主对此有兴趣,仿佛就是想看看公主到底喜欢什么。直到小厮来问是否要传膳才惊觉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依依不舍的放下杂记,去了前厅用餐。 唉,一直盯着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公主也说了是皇上的人,看来是上次截杀陆望动静闹得实在是太大,捅到皇上那边去了。照公主的意思,他们最多过三个月就要回去一次,不过应该在这之前接替他们的人就到了。 皇上可真是大手笔,总共也没多少人,光是盯着自己和分散在各处的那点人怕是就要好几个,有这功夫干嘛不去盯着太子和永王的私兵?他可是对宫宴发生的事略有耳闻。 洛邑,深夜里一只灵巧的尺玉霄飞练走在屋檐上,湛蓝的眼珠在月光的映衬下格外渗人。只见它轻巧地跳过了好几户人家的房顶后轻盈的落在了一处院子里,不过没等这小家伙走几步就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给提溜起来。 “我说那两个家伙,怎么都喜欢半夜来扰人清梦。” 喵~,小白猫无辜的喵了一声,扑腾了一下,似乎不太喜欢这个姿势。不过很快就不停的扭动自己毛茸茸的身体去蹭洛宫羽,似乎很想让洛宫羽摸摸它。 洛宫羽不为所动,毫不留恋的取下了这小家伙脖子上的项圈后随手一抛。 喵~~,小白猫凄惨的叫了一声,随后准确无误的落到身后千珏的怀中。 喵呜?小白猫落入千珏怀里后使劲扒拉了一番,发现自己好像没受伤后歪了歪脑袋,有些讨好的舔了舔千珏手上的刚刚被自己抓的伤口,圆圆的大眼睛盯着千珏。然后小爪子扒拉了一下千珏,嘴也没闲着咬着对方衣袖,不停地朝洛宫羽的方向张望。 千珏:“......”我为什么要想不开半夜起来? “别看了,他不会理你的,走吧。” 千珏无奈的叹了口气,把这对洛宫羽依依不舍的小东西抱回自己房里,扒拉出一床旧被子,把小猫安置好后,自己又接着睡。 第二天,洛宫羽拿着对方的消息去找安凝雪。 “第二个条件啊。” 安凝雪垂眸,安乐怀疑莫名进入她视线的医女可能是她父皇塞的人,想要自己借一位靠谱的医术高明的女子给她。 “师妹要我帮忙吗?我倒是有不少符合她要求的。” 安凝雪轻笑:“我可不比师兄,准备充足,不过这人选,倒是有现成的。” 千珏听罢,偏过视线到夕霞身上。安大人不会是打算让夕霞去吧?这未免也大材小用了。 “小姐想让我去?”夕霞语气没有任何不满,只是有些纠结和不舍的问道。 安凝雪点了点头,温柔地看着她:“去吧,跟在她身边看看其他风景也不错,总不能一直只追着我。要是倦了,我永远欢迎你回来。” 夕霞颔首:“夕霞明白,这段时间小姐要多加保重。” “贺质文要是知道她的身份怕是会气得吐血。” “那也得他查得到才行,还是说,洛楼主你~,不小心把我的消息透露给你创建的情报网了?” 洛宫羽面对对方的阴阳怪气也没任何不悦,像自己和师妹,以及千珏和夕霞这种在古今楼里都是十分重要的存在的人,除非主动提及,否则是不会有人知晓身份的。 “我可没打算违规,等事情了结我可是还要随师妹回去的,自然不会做这种事。只是假设一下而已,可不能当真。师妹要是不信,回头让古今楼仔细查查可好?” 第131章 上巳日风波(上) “我可没打算违规,等事情了结我可是还要随师妹回去的,自然不会做这种事。只是假设一下而已,可不能当真。师妹要是不信,回头让古今楼仔细查查可好?” 安凝雪笑了笑:“我自是知道师兄不会违规,夕霞也没有这个意思。” 三月三,上巳日,又是一外出踏青的日子。 “公主,今日是上巳节,可有空一同出去走走?” 贺质文有些期待的看向对方,上元节、花朝节、上巳节等等历来都是众人外出游玩,相看亲事或者培养感情的好时候。花朝节已经错过了,上巳节再不一起出去,怕是坊间又要再起流言了。 “好啊,之前花朝节也是我身体欠佳,没能与驸马一同出游甚是遗憾,这次可不能错过了。” “公主哪里的话,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若是强撑病体出去,病情加重我会心疼的。” 安乐和贺质文二人不断的上演着恩爱夫妻的戏码,另一边晴岚和雁落也开始准备出府的事宜。 “晴岚掌宫,公主殿下最近似乎心情很好啊。” “那是自然,驸马这么用心,费尽心思寻到好些个有意思的小东西,公主自然欢喜。雁落侍卫这段时间怕是不好受吧?真是辛苦了。” “说笑了,做下人的自然以主子的命令为先,什么幸苦不幸苦的。对了,这个给晴岚掌宫你,以后还望能多多提点一下我们驸马。” 雁落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雪颜坊的胭脂可是出了名的难买,要价也不低,且只在冀州,送女子是最合适不过的礼物。 晴岚接过后有些意味不明的说道:“雁落侍卫可知为何雪颜坊的胭脂明明极好却只开在冀州吗?” 雁落一愣,他心里有些抗拒那个答案,但还是忍不住的问出口:“不知,为何?” 晴岚给了雁落一个大大的微笑:“因为......这是陛下对十二岁的公主的补偿之一。” 雁落冷汗直冒,牙齿忍不住的打颤,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这样啊。按理来说,公、公主与周皇,感情、感情极好,何来补偿一说。周皇陛下对公主殿下的宠爱连我这个才来的都能感受到,凭他们之间的感情,哪需要什么补偿?” “原来雁落侍卫也知道当年那件事啊~”晴岚声音拉长,语调微扬,颇有种发现秘密后沾沾自喜的感觉。 完了!!她故意的!!!当年那件事可是隐秘,按理来说除非刻意打听否则自己应当不知情,更不应该知道安乐被补偿的原因。所以在听到这个回答应该是追问为什么李昕要补偿她,而不是给他俩找补。 “这......” “雁落侍卫,这里准备得差不多了,该去请公主他们了。”晴岚没打算再听雁落的狡辩,提醒一声后便走了。 雁落胆战心惊的看着对方,那捉摸不定的态度让雁落感觉自己置身在沼泽里,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按兵不动等待救援还是该挣扎着到岸边。 “驸马,你的侍卫今日是怎么回事?魂不守舍的。莫非是有心仪的姑娘想跟她一同踏青?左右今日无事,不如就许他一天假,如何?晴岚也一样。” “奴婢并无心仪之人,只愿在公主身边侍奉。”晴岚微微欠身,语气恭敬的回复道。 “谢公主殿下体恤,小人没心仪之人,只是......只是......”雁落有些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找个什么借口糊弄过去。 “只是他最近帮我找了不少东西,一时闲下来还没习惯,公主不必管他。” 贺质文接过话头,他也发现雁落的不对劲,这里不是问话的好时机,还是先帮他开脱,等下回去再慢慢问。 安乐点了点头,没有再纠缠下去。 今日踏青安乐和贺质文穿的都很低调,安乐一件姜黄色绣着缠枝桃花的抹胸,下身一条粉蓝色百蝶穿花绣样的百迭裙,外罩一件秋香绿杂宝如意暗纹的长褙子,袖口是用金线勾勒出缠枝花朵的图案,两边领抹则是不对称的形态各异的蝴蝶,远远望去好似蝴蝶围绕在桃花周围,走动之间裙摆的蝴蝶若隐若现,上下翻飞,像活了一般。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是将蝴蝶绣到内衬,裙摆又做了镂空。 贺质文则是一身湖蓝色龟甲暗纹襕衫,在衣摆初绣有兰花和竹叶做点缀,与安乐走在一起就好像安乐的蝴蝶是从贺质文那边被吸引过去一般,含蓄又直白。 两人在热闹的集市走着,花朝节的花神娘娘游街可是众人非常喜欢的项目,因此道路也比平常更加通畅。各色各样的铺子都装点着鲜花,远远望去好似掉进了个百花园。不过很快,不和谐的争执声把这幅美丽的画卷染上了浓墨。 “你这家伙,想死就死远点,别脏了我的摊子。” “你这蛇蝎,难怪这年岁还没嫁人,谁敢娶你?大家快来评评理啊,这人给我兄弟开了副药结果人现在生死未卜,她还咒我兄弟去死,这什么人呐。本以为遇到个好心女娃免费给大家看病,结果是个黑心肝的,可怜我兄弟,大家可别被她骗了。” “你!!你胡说八道,搬弄是非,先莫说我根本就没给他看过病,他根本就没事!” “楚大夫,人都这样了,这还能叫没事?”看戏的百姓不赞同的说道。 安乐和贺质文走近后只见一人口吐白沫,双眼翻白,俨然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还叫什么楚大夫,医术不精都害死人了。小丫头片子以为读了两本医书就是神医了。”人群里的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楚大夫,楚神医,我也是走投无路了。你行行好,给些钱让我去医馆找大夫给我兄弟看看,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我给你跪下,给你磕头。”对峙的人扑通一声直接下跪,然后毫不含糊的磕了几个响头。众人看见这一幕纷纷劝道: “就是啊,小丫头,赶紧给钱,医术不精把人害成这样。要真闹出人命,那可就不好了,救人要紧,快点给钱让他们去看病吧。” “不是,他们是一伙儿的,那人健康的很,他装的。”绿衫女子气的俏脸发红,想跟大家解释,但众人都一副不相信的神色。 安乐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一出闹剧,这人正是之前为她诊治的其中一位医女,听说出身医药世家,从小耳濡目染,只是数年前搬迁时遭遇盗匪,只剩自己和年迈的祖母。这世道本就对女子苛刻,行医更是惹人非议,家里有个年迈的老人,本人还抛头露面,是以没人愿意求娶。她带着祖母几经周转才来到冀州,也是冲着这是自己的封地,想着在这里情况或许会好些。 “我相信楚大夫,楚大夫可是在济春堂坐堂问诊的,她的话错不了。”人群里一个妇人说道。 “妇人之见,人命关天的事你敢为她担保?” “这......” “要命啊,我这兄弟碰上个心思歹毒的女娃娃,没真本事还害人,连救命钱都不肯出啊。”男子磕完头见楚栀依旧没表示,直接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耍无赖。 众人见到这一幕也纷纷劝阻楚栀,让她赶紧给钱,不要再耽误下去了。楚明栀百口莫辩,今天这钱要是给出去了,自己的招牌可就全砸了,往后别说是在济春堂,连行医都没希望。可要是不给,自己这场面又该怎么解决?这可真是骑虎难下。 “我能证明她说的没错。”又一道女子的声音从人群里传出。 一位带着帷帽的女子走了出来,缓缓走到那磕完头瘫坐在地上耍无赖的那名男子面前。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了一下他旁边那位躺在地上的所谓的‘兄弟’。 “这位姑娘所言不错,这人,很是健康。” “你信口雌黄!你又是什么人,凭什么这么说。” 那男子说罢便朝人扑了过去,目标直指帷帽。不过那姑娘似乎早有防备,迅速起身转开,连衣角都没让人碰到。 “医谷。”那神秘女子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一下子震惊了周围的百姓。 第132章 上巳日风波(下) “医谷。”那神秘女子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一下子震惊了周围的百姓。 周围百姓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医谷,不会是我们知道的那个医谷吧?” “要真是医谷的弟子,那她说的就肯定是真的了。医谷的医术那么高明,而且里面的大夫品性也是个顶个的好,要知道想进那里的难度也就比古今楼低那么一点点而已。” “你,你说你是医谷的人,有什么证据?你可别仗着他们不怎么出山就随意攀咬。”那男子色厉内荏的说道。 “证据?我为何要给你证据?我只是证明这姑娘说的没错,何况,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自证?”帷帽女子平淡的说道。 狂妄!这是众人心里的第一个想法,可转念一想,若她真是医谷的弟子,那她确实有这个资本。向来都是别人跑到医谷或者下帖子求他们治病的,还没听说求他们治病还得让他们自证一番,太侮辱人了。这么一想,众人对这神秘女子的身份信了八分。 那男子气急,指着人说道:“好啊,好啊,这世道究竟是怎么了,一个个的不相夫教子,跑出来抛头露面也就罢了,草菅人命,医死人还互相包庇。青天大老爷啊,公主啊,皇上啊,你们不来管管吗?” “公主,要不要出面制止?” 贺质文有些厌恶的看着那丑态毕露的人,在他看来只要有能力无论男女都应当被人尊重。何况这世道,一个女子能做到跟男子同样好她要付出的是男人的双倍甚至更多,如果有一样的条件男子未必就比得过女子,比如安乐,比如万俟玥,再比如晴岚。 “好啊。” 安乐示意晴岚他们留在这里,缓缓走了出去,扬声道:“其实要证明谁对谁错很简单,请个德高望重的大夫来看看就知晓了,这里离同辉堂不远,来回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不过,我倒是有个更快的法子。” 那男子见安乐打扮就知这人出身不简单,自己绝对惹不起,但还是虚张声势,凶神恶煞地嚷嚷道:“又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你说说,你有什么办法?”他赌这新来的像是从小被娇养的没见过这种场面,可以吓退她。 “很简单,我问你,你要带你兄弟去看大夫,打算要多少钱?” 楚明栀见到安乐本想行礼,但一看对方样子就知道公主不想暴露身份,只得按捺下来。 那男子面色一喜,然后又想起什么又想把表情收回去,众人看着有些滑稽:“人命关天的事,还有药材什么的,少说也得五两银子。”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是敲诈吧。 安乐微微一笑,从荷包里掏出一颗金珠子,扔到那躺的的男人身上,说道:“这珠子赤金所造,重二两,你要是起来打你同伙一顿,我再给你一颗。” 话音刚落,那躺着的人直接暴起,左手收好珠子,右拳直接朝同伴挥了过去,还没等对方哎呦叫完,又打了一拳,将人打倒在地。随后起身踹了对方好几脚,,然后笑嘻嘻朝安乐说道:“贵人,您看这样可以吗?要不要再用力一点?” 安乐微微一笑,又抛了个珠子过去,那人宝贝似的接住,然后点头哈腰,顶着众人的谩骂嘲讽,面不改色的拖着同伴走了。 安乐转过头朝楚大夫微微一笑:“瞧,这不就解决了吗?” 楚明栀愣了一下,微微欠身:“多谢二位解围。” “不必,我只是说了事实。”戴帷帽的神秘女子淡淡开口,随后就直接离开了。 “公主殿下!?您是公主殿下!” 人群里发出惊呼,安乐之前也会抽时间回封地,再加上出行也并未遮掩,很快就有人认出了安乐的身份。看热闹的百姓骚动起来,手忙脚乱的想行礼。 “好了,没什么大事,不必多礼。本宫只是恰好看见楚大夫,之前身体抱恙,好在有楚大夫等一众医女,不然也不会这么快痊愈。诸位自便,本宫和驸马先行一步。”安乐对楚明栀微微点头,然后和贺质文一道离开了。 安乐一句话的功夫就为楚明栀的医术做了保,从今往后,至少在冀州,无人会再质疑楚明栀的医术。 “公主殿下生病竟是楚大夫治好的,那她的医术一定没话说。楚大夫,这义诊你......” “改日吧,今天确实没心情了。”楚明栀摇了摇头,让小童收拾摊子,让他们先回济春堂,自己打算走走,散散心。 众人见状也没再好意思开口,三三两两的离开了。 “你医术不错,自学的?” 漫无目的,四处游走的楚明栀听到问话,抬头一看,是之前帮她的神秘女子。 “是,也不是。我父亲出生于医学世家,母亲家里是做药材生意的,小时候也算是耳濡目染,只是后来......” “我对你的过往没兴趣,你认识安乐公主?”神秘人有些不礼貌的打断了对方的话。 “谈不上认识,之前公主身体欠佳,我与其他同在济春堂坐诊的姐妹一同为公主诊治而已。” “我想认识她,你有办法吗?作为答谢,若我得空,你可以来跟我探讨医术。” 楚明栀有些警惕的问道:“你接近公主有何目的?公主心善,我不会让你害公主的。” “心善?呵,何以见得?” “方才公主替我解围,还为我正名,此外公主也并未与那两个小人计较,甚至给了他们金子,这难道还不是心善?” “呵呵呵~,你真是天真的可爱。” 神秘人止不住地笑道:“她可不见得是想帮你,更多是想收拾那两个口出恶言的死人而已。” “死,死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给金子是心善?别傻了,那可是四两赤金,在这个五两银子就能买下一条人命的世道,你猜猜,有多少人盯上那两个家伙了?” 楚明栀脸色有些惨白,哆哆嗦嗦的说道:“可,可能是公主,一时,没,没能想到。” “好吧,或许她是真的没想过这些吧。安乐公主权势滔天,我想钻研医术,她能给我提供最好的环境,保障我的安全,也只有皇家能眼都不眨的源源不断的供给无数珍贵药材给一群闲人。如何,你可能帮我引荐一二?” “这......方才公主出言相助,之后我应当登门拜谢,若是不介意的话......” “可以,你在济春堂是吧,这几天我会在那里坐诊,定好日子告诉我一声。”说罢,神秘人转身欲走。 “等等,我叫楚明栀,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夕霞。”夕霞脚步不停,边走边报出自己名字。 “那好,夕霞,就算如你所言,公主她是故意的,我也并不觉得她做错了,人总是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的。那人既然选择收下金子,那就要做好承担风险的准备,若到最后关头他仍不愿意放弃,为此丢了命,那也是他自己选的。” 第133章 招揽 “那好,夕霞,就算如你所言,公主她是故意的,我也并不觉得她做错了,人总是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的。那人既然选择收下金子,那就要做好承担风险的准备,若到最后关头他仍不愿意放弃,为此丢了命,那也是他自己选的。” 第二天,贺质文终于得空询问雁落。 “就是这样,王爷,属下犯下大错,请降罪。”雁落笔直的跪在贺质文面前,十分懊恼。 “没什么大事,君宵练这种只会用一次的人情就是被知道了又如何,平日本王也用不上他,当本王最后需要用他时,他会乐意的。至于你,有没有从这件事里学到什么?” “晴岚是安乐绝对的心腹,安乐的往事,事无巨细她都知晓。对内能把安乐手下的一应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对外能处理各种人际关系。安乐公主调教人的手段,非同一般。” 雁落仔细想了想,把他看到的和感受到的结合他以前的经验一并说了出来。 “还有呢?” “还,还有?还有就是......”雁落挠了挠头,忽然眼前一亮:“安乐公主既然能教出一个晴岚,那肯定能多教几个,正所谓多多益善,可她身边好像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晴岚。” 雁落有些疑惑的看向王爷,自己有能力教几个得力的下属替自己分担不是很好吗?为何只有一个晴岚?是只得这么一个还是另有隐情? “看来你没怎么关注过安乐身边的侍女和晴岚手下的女官,个顶个的机灵。而且,其中有好几个已经到了年岁,却还留在她身边,不愿离开。” 诶,是这样吗?之前还真没怎么注意,一来见面的次数少,二来自己也不敢停留太久,倒没想过这些问题。 “好了,起来吧,如今已是三月,差不多四月中旬我们就该返回。陆望前些日子也传来消息,徐州确实已有征兆,该开始着手准备了。对了,去查查那个楚明栀,这拙劣的演技,也不知道是谁的人。” “是,王爷,属下明白。” 另一边,安乐院子里,仆人们正四下洒扫,但若是有心,就会发现她们的站位很有意思,整个院子没有一丝死角,皆在她们视线之中。 “晴岚,今日那人你可知是谁?” “那姑娘戴着帷帽,看不清身段,不过她的声音奴婢倒是听过一次,是当初那位姑娘吧。当初她还说以后还会相见,不成想被说中了,莫不是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日?医谷弟子身份特殊,倒是没想到她居然直接说了出来。真是不怕被人暗算或是掳走,奴婢可有听闻以前经常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既然敢道出身份,那必定是有所依仗,何况就是为本宫来的。再说了,青天白日的,在本宫地盘劫人,也得掂量掂量。至于她的身份,就像她说的,有所求的自会自行验证,就不用我们操心了。” “那楚明栀可要奴婢解决她?” “总归是父皇塞的人,留着吧。左右夕霞在这里,都是冲着本宫来的,楚明栀可远不如夕霞,翻不出什么浪花。也不知道父皇从哪里翻出个这样一个不经世事的小丫头,要真孤身一人带着祖母行医数年,还会被几个泼皮无赖搞成这样?怕是早就被吃的连骨头渣滓都不剩了。” 五日后,楚明栀带着夕霞来拜谢安乐。 “民女感念公主殿下当日搭救之恩,若有用得上民女的地方,定万死不辞。” “楚大夫说笑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这位姑娘是......” 夕霞摘下帷帽,行了一礼:“民女夕霞,出自医谷。听闻公主殿下求贤若渴,礼贤下士,特来毛遂自荐。” “医谷弟子不行医救人,来本宫这里?” “常言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民女走过许多地方,见过许多病人,可这远远不够,想写一本属于自己,将来会流传千古的医书,远远不够。而这些,公主殿下您,可以给我。” 楚明栀被夕霞近乎自负的话语震慑住了,一本属于自己,写上自己名字的医书,一本流传千古,会被后世珍重的医书。她可是女子啊,连男人都没几个能做到,她居然有这么大的抱负吗? “有意思,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又能给我什么?”安乐表情不变,并没有像楚明栀那般被愣住。 “皇家珍藏的医书,千金难求的药材,最好的环境,还有保证我的安全。而我能给殿下的,便是医谷这一代最优秀的弟子,我,夕霞。” 嚣张、自负、狂妄!!!这是楚明栀对夕霞的看法,公主怎么会答应这样的条件。 “好啊,本宫倒想看看,医谷这一代最优秀的弟子,究竟有何本事。晴岚,给夕霞姑娘安排好住处,一切照她的要求来。”安乐点了点头,直接应承下来。 答、答应了?公主殿下居然答应这人如此无礼的要求,为什么? “楚大夫,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殿下若没有其他事,民女就先告退了。” “本宫这里还真有一件事,之前本宫打听过了,上次为本宫诊治的医女,你是其中的佼佼者,不知事后可有人提及想为本宫做事,随本宫一道回洛邑?” 楚明栀眼前一亮,成为公主的大夫就可以免受诸多非议,这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只是...... “殿下,有那位夕霞姑娘便足矣,我们怕是没她的本事。”楚明栀自己有自知之明,能从医谷出来行医的医者,绝对是这一代的佼佼者。医谷高手如云,又有无数珍贵典籍,自己只是个半路出家小辈。那些自己从未见过的药方病例还有药材对夕霞而言可能并不算什么,资源的不对等就意味着巨大的差距。她自认自己的天赋还没高到能弥补这么大的差距,也没觉得自己有没那么大的本事能和夕霞一较高下。 安乐轻笑:“既然知道不足,何不趁此机会好好请教?京城规矩多,大周民风虽开放,但抛头露面的女子依旧是异类,世人也不会鼓励。有时候那些夫人小姐病了,顾忌着男女大防,也只能活生生的等死。如何,可愿意去帮她们一把?洛邑乃大周都城,可是无数人心中的梦想,楚大夫,你不想去看看吗?” 楚明栀跪了下去:“民女愿为殿下效劳,至于旁人,可否允许民女回去转告殿下意思后再给您答复?还有,民女也需要时间安置祖母。” “可,四月中旬本宫就会离开,在这之前你们可以仔细考虑本宫的提议。至于家人,如果愿意,本宫届时可以将他们一并接走安置妥当,不过若是人数众多又有老人小孩的话,怕是要另寻时间,不能与我们同行。至于月例,每月一千两百文,再加五石米。若是有其他打赏,过了账册后可以自己收着又或是折成银钱给你们,如何?” 楚明栀面露喜色,这条件实在是太丰厚了,济春堂的坐堂大夫这辈子都不会有这么高的酬劳,忙不迭的应下:“谢殿下抬举,民女定会将殿下恩德告知姐妹。” 安乐挥了挥手:“不急,时间还早,你们可以慢慢考虑。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夕霞姑娘是座上宾,你们可别指望跟她一样的待遇,之后也别心生嫉恨。若到时候有不知礼数的冲撞了她,本宫可不会手下留情。” 第134章 野心? 安乐挥了挥手:“不急,时间还早,你们可以慢慢考虑。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夕霞姑娘是座上宾,你们可别指望跟她一样的待遇,之后也别心生嫉恨。若到时候有不知礼数的冲撞了她,本宫可不会手下留情。” 楚明栀低头:“夕霞姑娘有这样的自信,她的身份和实力也配得上她的自信,自不会心有不忿。” 安乐眼波流转:“那么楚大夫可曾有过跟她一样的想法?” “啊?民女愚钝,不知殿下说的是何事。” “楚大夫就没想过成书一事吗?” “这是连男大夫都不敢随意遐想的,我一个女子......” “所以,竟是想都没想过吗?为何?” 是啊,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想过?因为我是女子吗?行医遭人非议,周遭的人都说女子最终还是要嫁人的,相夫教子,操持家事才是正道,所以成书这种事是男人该做的。 见楚明栀面露迷茫,安乐再次发问:“楚大夫,倘若有朝一日你真的写了一本医书,可最后留在上面的名字只不过是一个楚氏,或者谁的妻子、母亲,甚至直接没有你的名字,你甘心吗?” 楚明栀听到这里猛的抬头,直起身子,眼神迷茫瞬间被愤怒取代:“我不甘心!付出心血的是我,却连一个完整的名字都不能留下,凭什么!” 安乐没说话,只是微笑的凝视着对方,楚明栀一下子卸了力,喃喃道:“因为,我是女子?我不配,对吗?可为什么夕霞姑娘可以?她为什么敢?她不怕遭人非议和耻笑吗?” “她当然不怕,因为她是医谷的弟子。” “医谷的弟子为何就不怕?”楚明栀这一刻心里对医谷又爱又恨。 “世人会打压女子,冠以女子姓名的着作是没办法流传给后世的。但医谷不会,夕霞要是真的有能力,她写的书要是真的有价值,医谷就不会让它消失,这一点,其他地方就做不到。所以她无所畏惧,她只要做自己的事就好,医谷弟子的身份将为她扫清阻碍。楚大夫,你呢?你想跟她一样吗?” 楚明栀抬头,看着上位雍容华贵的殿下,心里一阵流光划过,她似乎是抓住了什么,立刻俯身,以头抢地:“殿下容禀,民女身份其实有所隐瞒......” “谈了快三个时辰,到底有什么可谈的?还有,那个被晴岚亲自安置的女人又打听出什么吗?”贺质文问道。 楚明栀没接触过旁人,但确实是被人引着来冀州的,能短时间内把她的户籍篡改一部分,前前后后安排好,也就那么几个人能做到。虽然搞不懂李昕没事给安乐塞医女的目的,但结合之前打听到的太医署的事:李昕匆匆忙忙的把皇后召见的医官直接送给了安乐,然后又搜罗了这些医术不错的医女安排到安乐面前。很明显,皇宫里那两个最尊贵的,怕是在斗法了,就是不知道和安乐有什么关系。 “打听到了,那人名夕霞,听说是医谷这一代最出色的弟子。她是自荐来给安乐当客卿的,作为交换,安乐会给她提供她想要的一切。属下还打听到,那姑娘还大言不惭的表示要写一本能流传千古的医书。” “你觉得她大言不惭?” “这......难道不是吗?能流芳百世的神医迄今为止总共才几个,她以为她是谁,她写的书能不能传下去还是个问题。” 贺质文深深的看了一眼雁落:“那你觉得史书上会不会有安乐的一席之地?史书和后人又会如何评价安乐?” “王爷怎么能把这两人相提并论?虽然是敌人,但安乐的能力手段确实令人拜服。那夕霞,属下现在是没看出她有什么本事。” “她在,就是对安乐最大的帮助,也是对我们最大的阻碍。”贺质文想到了什么,眼色微沉。 雁落不解,她一个医谷弟子能对安乐有多大的帮助?难不成王爷打算毒杀安乐,而且已经有周密的计划了? “你脑子里在想什么,算了,你盯着点,注意那女人和旁人接触的频次。”但愿,事情不会朝他想的方向发展,不然的话...... 贺质文转过头见雁落面上神色不断变换,有些无奈。他怎么可能会去毒杀安乐?退一万步讲,就算真成功了,安乐刚咽气,李昕下一刻估计就会把他送去陪葬,顺便开战。他真正要担心的,是那女人离经叛道的话语让安乐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女人行医,抛头露面本就不为世人所容,着书更是向来是男子的特权。但这个夕霞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世俗,她是个医女,她的野心也仅仅止步于此。可安乐呢?手握重权,将一众兄弟姐妹踩在脚下的安乐听到这样的话,会不会勾起她的野心?她会不会也想试试那至高无上的位置?这件事他以前从未想过,毕竟安乐只是一个公主。可现在,出现了一个夕霞,安乐,你是怎么想的,又会怎么做? 贺质文望向安乐的住所,一个一心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的掌权公主是与想夺权上位的流着皇室血脉的皇室成员那是不一样的。若自己是她,该如何选?若真的要走那条路,又会做些什么准备?不知道,想不到,他是男子,从来都没有这样的顾虑和概念,还有安乐,她会吗、她,敢吗? “晴岚,你说夕霞今日说的这些话,展现出的这一面是真实的还是做戏?” “奴婢以为是真实的,那位从始至终都未收敛自己的锋芒和傲气,只是......” “只是我们从来也没想过她居然有这种想法,简直是......大逆不道。” 安乐接过话头,有些纠结的问道:“本宫知道她的能力,她能做到,甚至能做得更好。她能追求,本宫是不是也能去争一争?本宫自诩能力不下父皇,是不是也能大胆些?本宫激励楚明栀、鼓励过阿玥、支持过无忧,本宫自己,是不是也可以?” “不管公主做出怎样的选择,奴婢都会陪在您身边。” “若大周不是处在内忧外患的危局之中,听到夕霞的话,即使闻所未闻,本宫也想去试试。可,现在时局复杂、内忧外患,大周已经经不住诸多折腾了。”更何况,若真要走那条路,自己面对的,又岂止那至高无上的皇权啊。 安乐叹了口气,没再说话,晴岚也是静静地陪着安乐。窗外一道黑影闪过,惊动了几只雀儿,除此之外,一切正常。 不久后,楚明栀与其他四名医女都接过安乐的橄榄枝,准备跟安乐一同去京城。毕竟,这样的机会委实难得。若是能因此留在洛邑,在京城定居,不管是名利还是前程,又或是婚事,总而言之对自己而言绝对是益处多多。 洛邑,皇宫中,收到消息的李昕听着下面人的汇报。之前让刘敏寻了几个医女送到安乐身边,同时也怕她心有嫌隙所以让鬼影注意着点她收下后的反应,不成想却发生了这样的事。医谷弟子,好大的口气!不管那夕霞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居然敢让安乐生出那样的心思,该、死! 那妖女是不是医谷的弟子谁也无法证明,就算是,胆敢蛊惑大周的安乐公主,罪该万死。要是那医谷敢包庇,就让大周之师荡平他们。至于安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真的甘心吗?被勾起的野心当真就会如此轻易的被抹平吗?李昕不确定安乐的想法,权力是会让人上瘾的毒药,若是没想过也就罢了,可现在有想法了,安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