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医女一睁眼,前世仇人颤抖了》 第1章 被退亲 “林丫丫,你只是个农家女,配不上我,今天这个亲就是不退也要退。” 一身月白色华服的少年一脸嫌恶的瞥着坐在地上的少女。 女孩粗布衣裙,发丝凌乱,瘦若鸡雏,也就一双眸子,亮若星辰,再配上乡下堆满杂物的房子,哪里配与他并肩。 “说得对,崔少爷这样的官员之子,早已跟我们不在一个阶层,你这个赔钱货还是早点认清现实的好。”林丫丫的奶奶,李老太婆掐着腰,一脸幸灾乐祸。 自己的女儿百般优秀,就是当财主家的小妾也够格的,偏偏旁人提起时总会加一句。 “水仙长的是不错,可惜没有她侄女命好,有个当大官的公爹,下半辈子吃喝不愁喽。” 每每这个时候,李老太都恨不得把孙女掐死,让女儿取而代之。 可婚事是崔钰少爷的爷爷订下来的,她不敢,也没办法。 现在好了,崔钰爷爷死了,崔家小公子来退亲了。 想到这里,她笑的谄媚:“崔少爷,退亲可不能白退,你看这赔偿……” “娘,你太过分了!”林丫丫的爹林大郎,被两个儿子搀扶着,怒声道。 “崔钰,当初若不是我救你爷爷,你家哪有今天!” 崔钰脸色一变,讽刺道:“我爷爷只是口头下了约定,一没聘书二没媒人,这亲事,算不得数!” 林丫丫的大哥林周怒骂:“想不到堂堂崔家,如此不要脸。” 他瞪着李老太和抽旱烟的林老汉:“你们看着孙女被人欺负就算了,居然还帮着他人算计,真是枉为长辈。” 被崔钰逼上门,畏畏缩缩不敢出声的林老汉,见大孙子如此说他,却摆起了长辈的谱,斥责道:“林周,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再不闭嘴,家法伺候。” “家法,呵呵,从小我和大哥受的家法还少吗。”林大郎的二儿子林风举起自己的袖子,那上面,遍布伤痕。是他觉得不公平,不想干活,林老汉用鞭抽的。 “你们欺负我和大哥也就算了,退我妹妹的亲,让她以后还怎么活,我和你们拼了!”他咬着牙,双目赤红,抡起一旁的棍子就朝着崔钰冲了过去。 谁知还未敲下,整个人就被几个护卫压住,其中一个护卫,狠狠踹了林风一脚。 “风儿!”林大郎和妻子金氏,大儿子林周齐齐惊喊道。 金氏正要上前,一直坐在地上沉默不语的林丫丫,却率先爬了起来,眼眸中迸射出滔天恨意。 “不准伤我二哥哥!” 她挥着拳,要去救林风,却被护卫一脚踹飞,头磕在石头上,昏迷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的让人始料不及。 金氏连滚带爬,跑过去把女儿抱进怀里:“畜生,你们这群畜生。” 李老太倒三角眼透着狠劲:“早说了同意崔少爷退亲你们不愿,非得吃点苦头。” 她一把扯过金氏的头发,啪啪就是两巴掌,恶狠狠道:“你若是不愿意退亲,我就让我大儿休了你!” 李老太膀大腰圆,手劲也大,这两巴掌,直打的金氏眼冒金星,嘴角溢出血来。 “娘子!” “娘!” 林大郎和儿子林周目眦欲裂,眼眸充血。 李老太掐着腰,不屑的看着握拳想冲上来的两人。 “怎么,我是你们长辈,你们想冲我动手吗,打啊,你打啊,看我不去衙门告你们不孝!” 林老汉则挥舞着烧火棍,狠狠敲在林周的背上:“畜生,今天敢打你奶,明天是不是也敢打我,我先打死你这个狗东西!” 林周的身子本就文弱,被这么一打,直接跪了下来,连带着没了支撑的瘸子林大郎也重重摔在了地上。 林老汉却还不解气,一下又一下的敲打在林大郎的背上。 一家五口人,四个伤残,一个昏迷,好不可怜。 崔钰挥了挥折扇,只是轻抬眼皮,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等林老汉打累了,才开口。 “好了,赔偿也送过来了,以后林丫丫和我的婚事,再不作数。” 李老太高兴坏了,忙把自己闺女林水仙拉了过来:“崔少爷,你虽然跟我孙女无缘,那是她不配,但我女儿不一样,她长的好,要不你带回去?” 她的意思,是收林水仙做小妾。 林水仙小脸娇羞,虽然崔钰比她小几岁,但小点好,小点好掌控。 等生下一儿半女,整个崔家,还不是她说了算! 谁知崔钰只是瞥了她一眼,直接讥讽道:“庸脂俗物,比猪不如!” 林水仙虽然长的不错,但这种姿色的女子,他见的多了。 林水仙脸色一变,被当众羞辱,接受不了,捂着脸哭着跑回了屋。 她只是有些丰腴,娘说这种身材男子最喜欢,爹说她以后能生一大堆儿子,哪里胖了! “一家子脑残。”崔钰实在不想在这里再待下去,转身就要离开。 “慢着!” 正在这时,一声娇喝在院中响起。 崔钰循声望去,发现竟然是磕晕了的林丫丫。 “丫丫,你怎么样了?”金氏见女儿醒了,忙爬过去,关切道。 林梵却没理金氏,而是冷声道:“崔家想退亲,未免太异想天开了点,你是没有聘书媒人,但崔老太爷的信物可还在我这里呢。”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脸色剧变。 没错,崔家老太爷当年留了信物,不过不是物件,而是一本医书。 崔家世代行医,到了崔钰父亲那一代,却没传承下去。 当初崔老太爷去山上采药,差点掉下山崖,被还是猎户的林大郎所救,本想与他结亲,但没有女儿,就留了祖传医书做信物,约定自己的第一个孙子将来迎娶林大郎的女儿。 可惜,林大郎一直没生出女儿,崔老太爷得了老痴之症,崔家就渐渐忘了此事。 直到崔老太爷临终前,突然恢复清明,让十五岁的孙子去找十一岁的林丫丫,重新认下这门亲事。 崔家震惊,老太爷死后,赶忙来退亲。 崔钰没想到,懦弱胆小的林丫丫,晕倒醒来后,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他有些无措,片刻后,才脸色难看道:“你想怎么办,这个亲,我是退定了,你若不同意,我有的是法子。” 第2章 那就喂你颗不举药吧 林梵笑了:“你看不上我,以为我会看得上你,在我心里,你的文采比不上我大哥,武力比不上我二哥,也就投了个好胎,说到底,废物一个。” “你!”崔钰怒目而视。 “死丫头片子,怎么跟崔少爷说话呢。”李老太婆急忙训斥道。 林梵抬眼看向李老太,嗤笑:“哦,还有你,一个好端端的人不当。干嘛非要摇尾乞怜的当崔家的狗。” “林丫丫!”林老汉猛的将烟杆敲向墙,本想威慑住孙女,谁知也遭到了林梵的炮轰。 “果真是有后娘就有后爹,除了跟着续弦磋磨先妻留下的长子一脉,什么本事没有。” 众人张大了嘴巴,就连林大郎,金氏等人也一个个震惊在原地。 他们家丫丫,怎么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不对,是聪明了,也长本事了,懂得往别人的痛处戳。 林梵微扬下巴,她自然不是林丫丫。 没人知道,林丫丫脑袋被推到石头上时,当场磕死。 取而代之的,是林梵。 那个宣平侯府的掌权人,整个京城人人敬佩的林家主。 她看着眼前的华服少年郎,有些讥诮。 没想到,她重生后居然与崔家这个在马厩里长大的小崽子有了婚约。 “崔钰,你若就这么退亲走了,我也无可奈何,但我林丫丫有信物在手,就算官官相护没人替我做主,也可以闹的这件事满朝皆知,让你崔家再求不到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 “你想怎么样?”崔钰脸色难看道。 林梵笑了: “先放了我二哥,再给我鞠躬道歉,给我爹娘哥哥道歉,并写下退婚书。哦,婚书要按我要求写。” “就说你崔家嫌贫爱富,你无情无义,想要攀上高枝,故而请求与我林家女退亲,从此以后,我与你就再无干系。” “休想!”崔钰想也不想就拒绝道。 笑话,他如果真的这样写了,崔家以后还不得沦为笑柄。 “不写也可以,那我就和爹娘弟弟告,县官不管告知府,知府不管告御史,就算到了皇上面前被乱棍打死,也要让你崔家被世家大族耻笑,再无娶到贵女更换门楣的可能。” 崔钰脸色阴沉:“威胁我,真当我是吃素的?” 他大手一挥:“给我搜,把我崔家的医书搜出来!” 护卫们见状,一股脑的冲进各个房间,乱打乱砸。 “哎呦呦,你们找医书,动作能不能轻点,我的碗,啊,锅怎么还能给我砸个洞,老天爷啊,真是没天理了。”李老太原本还在幸灾乐祸,完全没想到会殃及自家,急忙去阻拦那群护卫。 护卫们自然不会停下动作,见李老太碍事,一脚将她跺飞出去。 “老太婆。” “娘!” 林老汉和被从屋里赶出来的林水仙吓了一跳。 李老太捂着被踹的地方直呻呻,刚想要讹诈,对上崔钰阴狠的目光,霎时间吓得不敢说话。 林梵轻嗤,还真是人善被人欺。 “丫丫,娘去阻止他们,那医书若是真被找到,你的婚事可怎么办?”金氏说着,就要去拦护卫。 林梵一把拉过她:“娘,我有办法,你和爹先别急。” 她抱着双臂,见林家大大小小的房间被打砸的差不多了,好整以暇道:“不用找了,那医书在堂屋里,给桌子垫桌角呢。” 崔钰一愣,不可思议的看向她,赶紧让护卫去取。 护卫将医书呈上来的时候,崔钰脸都黑了。 他家的祖传医书,居然被垫了桌角! “林丫丫,现在这本医书也重新落到了我的手里,我看你还拿什么让别人承认这个婚约。” 林梵嫌弃:“我若真想上赶着去认下这门婚事,还会告诉你医书的位置吗?” 她轻蔑道:“原本只是让你低个头认错也就罢了,但我现在不愿意了,如果你还要退婚,必须跪下给我磕头,再扇自己两巴掌,我才可能酌情考虑一番。” 不光崔钰惊了,在场所有人都看傻子一样看着林梵。 这个林丫丫,不会被刺激的傻了吧。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跪下给你磕头认错?你给我磕头舔鞋还差不多。” “虽然你人是傻了点,但模样也还行,如果把鞋给我舔干净了,我倒是可以收你做通房。” 通房,那是比小妾还不如的,至少妾室还算半个主子,通房只是给少爷暖床且无名无份的婢女。 林梵眸子一寒,快速上前,一把钳制住崔钰的脖子,手中翻转,一粒药丸出现在她的手中,直接被她塞进了崔钰的口中,强行咽下。 崔钰大惊,连连咳嗽了几声,抠着喉咙,好半晌才道:“你…你给我吃的什么?” 不知为何,药一入口,他便觉得身子下面火辣辣的疼。 林梵笑道:“没什么,不举药罢了。” 运气不错,她前世的空间也跟着穿过来了,连带着的,是一空间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不会以为我会天真到把医书还给你不留一点后手吧,那医书上的东西,我全都掌握了,制作不举药而已,不是难事。” “难就难在,这崔家的祖传药方,只有崔家的医术能解,啧啧,真可怜。” 她略带同情的打量着崔钰。 据他所知,崔家医术晦涩难懂,这些后辈可没一个能继承崔家衣钵的。崔老爷子死后,崔家医术也就断了。 崔钰神色慌乱,感觉下面更疼了,不敢置信:“你…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 “现在跪下给我磕头,再把我鞋子上的泥舔干净,不然你就等着一辈子不举吧。” “当然,你也可以让人研究你们家的祖传医书,但前些日子我奶奶上茅房,撕了不少方子擦屁股,其中就有治疗不举之症的医方。” 此话一出,崔钰眼睛淬了毒一般看向李老太。 李老太吓得脸都白了:“我…我没有,我不知道那是你家的祖传医书啊……” 她都要吓哭了,原本以为那是大孙子林周的书,为了不让他有机会继续读书科考才当了擦屁股的纸,哪成想…… “等会再收拾你。”崔钰恨恨道,再次看向林梵。 “跪下磕头可以,舔鞋不行。” 他蹙着眉,清楚的记得自己刚来林家的时候,李老太说林梵在茅厕沤肥。 第3章 分家 光一想想,就忍不住干呕。 “那行吧,不舔鞋,就换成一千两白银,十天之内送过来。” “你这是狮子大开口,我崔家哪里拿得出一千两!” 他爹只是个小官,才发家不过两年,这林家女还真敢开口。 “那就没法子了,你愿意当一辈子的公公,我也没办法。” 崔钰闻言,又气又恼。 一个护卫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少爷,咱们可以先给银子稳住她,等治好了病,再把银子抢过来。” 崔钰眼前一亮,咳了咳道:“好,我答应你,过几日凑够了给你送过来。” 等将不举治好,他一定要把这臭丫头卖进窑子里,一定! 林梵勾唇:“那行吧,什么时候送来银子,我什么时候给你解药。” “至于其他的嘛,二哥,给我搬个板凳来,我等着崔家少爷给我磕头认错呢。” 林风一个激灵,咧开了嘴,笑嘻嘻道:“好嘞,妹妹你等着。” 他大跨步进了灶房,拿了板凳给林梵坐下,站在林梵身边,这样的话,崔钰等会磕的头,就也有他的份了。 怪不好意思的。 崔钰没想到林梵还记得这事,握着的拳紧了几分,最终只能无奈道:“好,我磕!” 今日之辱,来日他必十倍奉还! 他缓缓跪下,头磕在地面上,沉声道:“林丫丫,我错了,对不起。” “不够诚恳啊,都没听到响声。”林梵挑眉。 崔钰只得重新抬起头,重重磕了下去,咚的一声,泥土地都震了一下。 崔钰的额肉眼可见的鼓起了大包。 他的眼眶通红,若不是强忍着,眼底的泪早就兜不住了。 林梵这才满意,轻声道:“起来吧。” “现在可以写退婚书了吗?”崔钰咬着牙,怒视着她。 “可以是可以,不过嘛……” “你还有什么要求?”崔钰愤恨质问。 他感觉,林丫丫这臭丫头就是在他的崩溃边缘疯狂蹦跶。 “你帮我分家,把我和我爹娘还有哥哥从林老汉林崇光这一脉分出去。” 崔钰松了口气,这个简单:“成,我跟县令打个招呼的事。” “什么,你要分家,我不同意!”李老太尖叫起来。 她刚刚是被崔家吓到了,但不代表没听到那一千两银子的药费,刚刚还盘算着用这笔钱去县里买宅子,给他最疼爱的小儿子仕途上打点关系,剩下的钱也能足够让她一家子下半辈子吃香喝辣。 结果这个死丫头居然说要分家。 她敢! 不说李老太,就连 林大郎和金氏也僵住了,林周与林风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这个时代,除非父母亡故,极少有分家的。 会被戳脊梁骨。 “丫丫,你……”林大郎刚想开口,林梵便率先道::“爹,你先听我说,以前爷爷什么样我不知道,但从我记事起,爹娘就一直不停的要做活计,两个哥哥天天被打,我连饭都吃不饱,还得给二叔,三叔和小姑他们洗衣裳。就连刚刚那件事,爷奶都不帮我们一句,满心满眼,都是崔家给的利益,再这样下去,我和两个哥哥就算不死不被卖,也要一辈子被磋磨,爹娘,你们忍心吗?” “妹妹,呜呜呜,我想分家,我不想跟他们一起了。”林风伤心的抹着泪。 从前不觉得苦,但经历了今天的事情,再加上妹妹说的话,林风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 “爹娘,分家吧。”一向懂事的林周也开了口。 他被林老汉打的狠了,背上青紫一片,因为疼,只能弓着身子,脸色发白。 金氏的脸也被李老太扇的红肿一片,见女儿提分家,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却意外的多了丝期许。 “相公,我听你的,若你不愿分,我就算是被打死,也愿了。” 她受了十几年的气,只知道任劳任怨,可不知为何,想到女儿怼公婆的那一幕,只觉得痛快。 但金氏也不想自己相公为难。 林大郎愣怔着看自己的妻儿,入目可及的,全是伤痕。 他又下意识看向亲爹。 娘死的时候,说让自己照顾好爹。 可他爹呢,却置他如弃柄,此时此刻,崔家来退亲,为了逼他一家同意,下此重手。 他哑着声音道:“可分家,我只是个残废。” 孝道大过天,他就算有再多委屈,分家已是大罪。 “就算什么都没有,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是丫丫最幸福的日子,哪怕只有一天。”林梵握住她爹的胳膊,掷地有声。 “好,分家!”林大郎咬牙。 “大郎,你说啥?”没想到儿子真的会同意这荒谬的提议,林老汉惊住了。 林大郎咬牙:“爹,你听的没错,我要分家,带着我这一家子从祖宅分出去!” 林老汉气的七窍生烟,抄起烟杆,就要打他。 “你这个王八犊子,长本事了,分家这种话是随便说的?” 林风挡在了林大郎面前,结结实实的被烟杆敲了一下。 林大郎原本犹豫的心也坚定了起来。 “爹,不是我长本事,而是你和后娘做的太过分,这些年,我家这一脉过的是什么日子。” “我的两个儿子和妻子,天不亮就要干活,明明周儿有读书天赋,家里的银子却给了混不吝的老三读书。” “哦,忘了说,三弟读书的银子还是我出的,为了给家里赚钱,后娘日日逼我去上山打猎,被猛兽咬伤了腿,你们怕花银子不给我治,硬生生拖成了残疾。” “还有我的女儿,吃不饱穿不暖,十一岁的姑娘家,大冬天泡冷水里给全家洗衣裳,她小姑,二婶呢,洗过一次吗?” 林大郎一声声控诉掷地有声,就差直接给林老汉一巴掌了。 林老汉咬牙:“我真不知道你这个做儿子的对老子有这么大的意见?” 他知道,自己是不太喜欢这个大儿子,毕竟二儿子和三儿子更讨巧,会哄着他。 大儿子一家呢,只会干活,跟他一点都不亲近。 但他要分家,就是打自己这个做爹的脸。 况且,以后家里的活谁干? “我不同意。” 林梵冷笑:“由不得你不同意,崔钰已经答应我了,对吧崔少爷?” 第4章 分家2 崔钰气急:“是,我答应你,就一定会跟县令大人提的。” 其实分家这种事,他一个外人实在不该掺和进来,但崔钰气啊。 若不是李老太那个死老太婆把他家祖传的医书撕了擦屁股,他又怎么会受了林梵的大辱。 想到这里,崔钰上前啪啪给了李老太两巴掌:“你说,分不分家,不分家本少爷就把你女儿扒光了扔大街上,你还有个考科举的儿子是吧,得罪了我,以后也别想走仕途了。” 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李老太再彪悍,对上崔钰,也蔫了。 “娘,我不想被扒光衣服,分家吧呜呜呜……”林水仙被吓哭了。 她还没出阁,被扒光衣服,还怎么嫁人啊。 李老太赶紧道:“好好好,我愿意分,我愿意分家。” 她这一辈子,最看中的就是自己的儿子和闺女。 尤其是小儿子,那可关乎着她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不能分!”林老汉赶紧道。 “你若是要分,我就一头撞死,告你大不孝!” 说着,他就真要撞墙,被李老太扑上去拦了下来。 “老头子,你这是干嘛?” 林老汉不说,只是铁了心的看着崔钰:“不分家,我死也不分。” 崔钰愣了,有些棘手。 他是可以使用暴力打人一顿,但却不敢闹出人命啊。 “林丫丫,你爷不愿意分,咋办?” 林梵挑眉,这老头对林大郎并不好,为何不愿意分。 难道有什么隐情不成。 前世能给家族封侯,并且一手掌控侯府,成为当家人的林梵,什么腌臜事没见过,她垂下眼眸,心里已经有了几个猜测。 不过这事不急着试验,眼下分家才是要紧的。 她照头敲了崔钰一个暴栗:“你傻啊,他不愿意分,你不会把他手脚剁下来,割掉舌头,让他一辈子不能动也不能言语,这样的话,分家不就由不得他了。” 崔钰瞪大眼睛看着林梵,不敢相信她会这么恶毒。 林大郎也脸色微变,到底是他亲爹,哪能真的看着他被这样对待。 正要开口,大儿子林周便扯了扯他的衣袖。 “爹,妹妹故意炸爷爷呢,不是真的,你别影响小妹发挥。” 林大郎闻言,赶紧闭嘴。 丫丫从小性子木纳,这次也是被逼急了,才会拼命要和老宅分开,自己不能拖闺女的后腿。 “怎么样,我这个提议不错吧。”林梵眨眨眼睛,明明俏皮的模样,却令崔钰遍体生寒。 林老汉破口大骂:“你这个小畜生,我可是你亲爷爷。” “是不是亲的还不一定呢。”林梵轻勾嘴角。 “你什么意思,我当然是你亲爷,你爹是老子的种,这事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改变不了。”林老汉气急败坏的怒骂,只是那一瞬间的心虚慌乱,还是没逃过林梵的眼睛。 “崔钰,你不会不敢动手吧,怕被讹上?” 崔钰脸色一变:“谁怕了,一个乡野农夫,我想收拾就收拾了。来人,把林崇光的手脚给我砍掉,挖了舌头!” 他一下令,便有护卫拎着刀上前。 林老汉吓傻了,他没想到,寻死这招威胁不成,反而要被收拾。 李老太和林水仙更是吓得尖叫起来。 “杀人了,杀人了啊!” 林梵冷冷的瞥向她们:“闭嘴,再嚷嚷等会让你们也一个下场!” 李老太和林水仙赶忙捂住嘴,惊恐不已。 她们不知道,以前任其拿捏的小孙女怎么会突然变成地狱里的恶鬼。 “再给你一个机会,同意分家吗?”林梵问道。 林老汉还是摇头:“不同意,死都不同意。” 他在赌,赌林梵是不是真的敢伤他? 况且,大儿子林大郎不可能坐视不理吧。 “大郎,你就活该看着你爹被这个小贱蹄子欺负是吧?” 林大郎表情痛苦,有些不忍心,索性背过身去,宽慰道:“爹你放心,丫丫是你孙女,她有分寸。” 林老汉急了,林梵有分寸,可现在她指挥崔家的下人砍他手脚啊,崔家人可不管他的死活。 林老汉被人按着,看了一眼那闪着寒光的刀,剧烈挣扎起来。 “砍吧。”林梵直接下令。 她是真不怕林老汉会不会没了手脚。 反正伤他的人是崔钰的手下,无凭无据,就算告到县太爷那里,又关自己何事? 林梵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 护卫得令,狠狠砍下,鲜血喷出,溅了那人一脸。 一声惨叫响彻整个院子,林老汉疼的险些昏过去。 李老太和林水仙则吓得浑身颤抖,嘴里不住的嘟囔着“杀人了”,“杀人了”,瘫在地上,裤裆里沁出一大片水渍。 林梵盯着被砍下来的胳膊,淡淡道:“你想清楚,答应分家的话,这条胳膊村医可能还有机会给你安上,再过一会儿,就算是皇上的御用太医亲自过来,这条胳膊也废了。” 林老汉没想到自己会赌输,恨毒了这个孙女和见死不救的儿子。 但一想到接下来还会被砍掉另一条胳膊,大腿,甚至舌头,赶紧道:“我愿意,愿意分家。” 林梵笑了,早这么乖不就好了,这人呐,非得吃点苦头才能认清现实。 “大哥,去写分家书,一共十五亩良田,我也不多要,就拿八亩,老宅留给爷奶养老吧,反正山脚下有间茅草屋,可以暂时住着,等崔少爷给了钱再盖大房子,其他的,也没什么了,哦,加一条,以后老宅的赡养不归咱们家管,咱们可以答应一年给三两银子赡养费!” “好。”林周笑道,去寻了纸笔。 “什么,你要八亩良田,我们还吃什么,喝什么?而且崔家马上给你们送一千两,你家居然只愿意出三两银子赡养费?”刚刚还在瑟瑟发抖的李老太,丈夫被打不吭声,见田地被要走,也不害怕了,扯着嗓子骂。 林梵一记眼刀看过来,李老太吓得霎时不敢与她对视。 这小贱人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变得好邪气,光一个对视都让她心里发怵。 “崔少爷,我爷好不容易同意了,可我奶又闹起来,你说怎么办呢?”她似笑非笑的对崔钰道。 第5章 前未婚夫是好人呐 崔钰咬牙,这个林丫丫,是使唤他使唤的越来越顺嘴了。 但崔钰敢不听吗,他不敢。 “既然她不听话,那也剁手跺脚好了。”崔钰说着,又要下令。 李老太原本凶狠的表情顿时收了回去,扑通一声跪下来,痛哭流涕:“崔少爷啊,崔少爷,我刚刚跟丫丫开玩笑的,不就八亩良田吗,这些田本来就是大郎打猎卖了钱买的,如今也算物归原主。” “我这就喊族长来,把田划到大郎名下。” 崔钰看向林梵:“可以了,要喊族长吗?” 林梵点头,先是拿过林周写好的分家书,分别让李老太和林老汉按了手印,这才道:“去叫人吧,等会说什么,你们必须配合我。” 青竹村不算大,因此家家户户有事,很快就会闹的满村皆知。 这次崔家来退亲,就有不少人看笑话。 但崔家护卫拦在外面呢,大家伙只能聚在外面等着,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啥。 见林崇光家的大门终于开了,大家赶紧挤进去,询问发生了啥。 只是刚扫了一眼院子,便把大家伙吓了一跳。 这…这…这林崇光的胳膊咋被砍下来了,哎呦娘哎,这是发生啥事了。 林梵见状,也表演起来,吸了吸鼻子,眼泪就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族长爷爷,族长爷爷你要为我们家做主啊,这崔家太不是个东西了。” 青竹村的族长早就在院子外面了,结果刚一进屋,就被林大郎的闺女跪着抱住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吓了一跳,赶紧道:“丫头啊,咋滴了,说出来我这个族长给你做主。” 林梵吸了吸鼻子,哽咽着指控崔钰:“我不是跟崔家这个少爷有婚约嘛,他来退亲,我爷奶不同意,争执中,他家下人不小心把我爷爷的胳膊砍下来了。这还没完,崔家还说让我们家从老宅分出去,明摆了让我爹被人骂大不孝。” 林族长不可思议的看向崔钰:“崔家欺人太甚,我问你,丫丫说的可是真的?” 崔钰揉着眉心,这这这……他能说不是吗。 万万没想到,自己也有有苦说不出的一天。 算了,新仇旧仇攒一块,一切等治好了不举之症再说。林丫丫想利用他,那他就再扮演一次执绔。 崔钰嚣张道:“是真的又如何,谁让林家不长眼,还想攀我的高枝,也不看看她配吗?” “还有这个死老头,别说砍伤他,就是杀了他,你们又能奈我何,我崔家可是官身。” “你想替他家出头,那我就连你一块收拾了。” 自古民不与官斗,林族长被成功恐吓到了,酱紫着脸,不敢说话。 林梵赶紧又道:“崔钰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我们家分出去,爷奶愿意给我们八亩良田,呜呜,他们对我家可真好。” “什么,八亩良田?” 林族长也一愣,林周适时递上分家书,他重重叹了口气。 “没想到啊没想到,虽然崇光和她媳妇平时是混不吝了点,总是虐待你们几个小的,但关键时刻,还是顾念着亲情。” “如此,分出去也不用担心温饱问题了。” 李老太心如刀绞,她很想说,哪里是自己心疼大房一脉,她是被逼的啊。 但是连崔钰都配合着林梵这个小贱人,她更不敢说出实情了。难受的捂着心口,心都在滴血。 林老汉哼唧两声,感觉自己快挂了:“大夫…大夫……” 一群天杀的,商量来威胁去,怎么就没一人给他请个大夫,再晚点,胳膊就接不上了啊! 青竹村没有大夫,林族长见状赶紧让人去隔壁村叫村医。 崔钰见戏演完了,冷哼一声,便要走,末了还跟林梵进行了一个眼神交流。 十天后,他会来拿解药。 气死了,这一趟真是又丢了名声又丢了银子,等爹知道,还不知道怎么收拾他呢。 崔钰走后,林族长才敢开口宽慰林大郎:“唉,那崔家的崽子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居然强行让你们分家,不过你放心,村里大家都知道是咋回事,没人会怪你。” 林大郎表情古怪,为了不露馅,只能道:“族长叔我知道了,不过既然已经分家,我们还得趁着天亮收拾东西去茅草屋。” 林族长重重叹了口气:“这样,我让我家几个儿子去帮你修葺修葺。那茅草屋年久失修,破财的不成样子,哪里能住人。” 他是真可怜这一大家子,以前的大郎多风光啊,才十岁就敢进山,给老猎户送茶,送饭。人家看他机灵,随手教了他几招打猎的本事。 这孩子,还真打到了猎物,不过没拿回家,第一时间给了老猎户送过去。老猎户感动,收了他为徒。 那猎户没儿没女,死的时候还是林大郎给披麻戴孝下葬的。 打猎赚钱,林家老宅十五亩田,有一半都是大郎赚得,可惜李老太婆太坏了,天天逼着他进山。大郎受伤后,还不请郎中,说养养自己就好了,结果拉下个残疾。 说起来,这事还是林丫丫刚出生时发生的事情。 林大郎感激道:“那就多谢族长了。” 村医很快来给林老汉接骨包扎,林大郎想了想,还是决定看着父亲包扎好,林梵便与娘和两个哥哥收拾东西运去茅草屋。 其实她们也没什么东西,也就几件打满补丁的衣裳,和硬的不行的铺盖。 林族长的动作很快,带着自家儿子和几个族人迅速将茅草屋拾掇了出来。 虽还是破破烂烂,但好歹能住人了。 崔钰来退婚的时候是上午,等他们搬进茅草屋,天色都擦黑了。 直到现在林风还有些不可思议:“咱们分家了,真的分家了,还让爷奶吃了个哑巴亏?” 林周和金氏也觉得如同在做梦。 只有林大郎,一直没说话,颇有些感伤。 林梵也不打算安慰林大郎。 再怎么说,目前为止,林老汉都是林大郎的亲爹。 好在他不愚孝,不然这个家也分不了。 “娘,以后就有新的生活了,你们开心吗?” 金氏三人点头,自然是开心的。 “只是你的亲事?丫丫对不起,是爹娘没用,保不住它。” 第6章 去抓鱼 林大郎听到这话,瘫坐着半抱住女儿,一个堂堂顶梁柱,却忍不住落泪。 “女儿,是爹对不起你,守不住你的婚事。” 林风咬牙:“妹妹,以后二哥给你找个更好的,比崔钰好一千倍,一万倍!” 林梵哑然失笑:“好一千倍,一万倍的那还是人吗,二哥哥,我没事,真的,毕竟在这之前并没见过崔钰,压根没感情。” 不说这一世,就算是前世,她也没有任何婚配的想法。 想到自己的前世,林梵低垂着头,眼眸中迸射出滔天恨意。 她十三岁那年,家里还只是个四品小门小户,父母亲带着祖母在一次上山祈福中,遇到山贼殒命,留下她和年仅十一岁的弟弟林盛。 为了守住家业,她从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变得雷厉风行,心狠手辣。 好不容易扶持弟弟当上侯爷,却在喝了他亲手端来的羹汤时毒发身亡。 林梵为了弟弟一生未嫁,在死前才得知,弟弟忌惮她夺权,嫌她手腕厉害抢了自己的风采,很久之前,便在日日喝的羹汤里下了慢性毒药! 可悲可恨! 好在老天垂怜,让她活了过来,得到手刃仇人的机会。 除此之外,林梵伸出手,几滴水渍出现在她的手心,转瞬消失不见。 那是她的灵泉空间,没想到也跟着穿了过来。 上一世,她就是靠着这处空间带领林家发扬光大的。 前世至死林盛都不知道她的这个宝贝,这一世,林梵也没打算告诉任何人。 总有一天,她要重回那个地方,将那些人亲手血溅! “娘,让二弟去河边挑水,我和丫丫捡柴火。”林周道,他们有了新家,总要吃一顿安家饭。 “嗳,去吧,别走远了,我把这几块土砖找空地垒上,架上锅。” 眼下没条件,也只能先搭个简易灶台将就下了。 “妹妹,我们去那边捡吧。”林周指着一个方向,牵着林梵的手,慢步走着。 白天闹了那么一通,眼下天都擦黑了,所以林周也没走远,就在离茅草屋两百米处晃悠。 两人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将柴火堆了起来。 林周抽出腰上的绳子,将它们打结系好,一个人背着,明明身材瘦弱,却让人异常安心。 林梵看着他的背影,眼眸微闪。 都说长姐如母,前世她总是照顾着所有人,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被人宠着的感觉。 不得不说,还不错。 两人捡了柴回来后,林风也打好了水。 林梵从老宅那里拿了不少粗米和菜, 金氏就着这些东西做了她们分家后的第一顿饭。 粗米对于林梵来说其实很苦很难吃,菜也没什么味道,但一家人吃的都很满足。 “相公,明天我回娘家去借些银子吧?”等到几个孩子都睡下后,金氏忧心忡忡道。 林大郎拒绝:“岳丈那边,我们已经半年没去过了,本就不孝,再去借银子,实为不妥。” 他不想让妻子在娘家抬不起头。 “可没有银子,家里这段日子就得断粮,马上过冬了,孩子们身上穿的还是薄衫。”金氏的视线从林梵三人身上一一略过,眼眶微红。 虽然他们分了家,可家里的粮食等金贵物平日里都被李老太锁起来了,因此,拿的粮食也只够支撑几天。 林大郎狠狠捶着自己的腿:“都是我没本事,如果不是我们这双断腿,还可以上山打猎。” “相公,其实能分家我就已经很开心了,比起吃不饱穿不暖,至少孩子们不用再被磋磨。” “等明日去我娘家借了银钱,我去买些粗粮来,再找个绣帕子的活,一天也能赚个六七文。” 粗粮一斤五文钱,再挖些野菜的话,至少一家人饿不死。 “娘子,谢谢你。”林大郎握住金氏的手,有感激,也有黯然。 若是他的腿没毁就好了。 夫妻俩又说了一会儿话,沉沉睡去。 从始至终,都没提崔家送来的那一千两银子的事。 先不说他们一直以为崔钰是被女儿忽悠了,根本不会真的送过来一千两。 就算送来了,那也是林梵的,以后是要在她出嫁时给她当嫁妆压箱底的。 只是两人并不知道,这一番话,被睡眠浅的林梵听了去。 第二日天不亮,林梵就悄悄起身,找了一些工具背在身上,往河边的方向走。 “妹妹,你干什么去?”林风迷迷糊糊间,见自家妹妹捯饬东西,睡眼蒙眬道。 “嘘,二哥哥你声音小点,不要吵醒爹娘,大哥他们。” 林风见状,捂住嘴,小心翼翼的走到林梵身边。 “二哥,我想去河里抓鱼,你陪我一起。” 青竹村有一条大河,连通山脉,经常有妇人和姑娘家在岸边浆洗,村里的孩童也喜欢去里面游耍。 林风摇了摇头:“妹妹你是不是傻,这个季节里面的鱼大多都被村里人抓光了,就算有,也聪明的很,根本逮不到它们。” 他不是没见村里人抓过,可河里的鱼就跟成精了一般,人才刚下河,就跑了个没影。 林梵撅嘴:“所以你是不愿意陪我了,那我就一个人去了。” “别别别,我去还不成吗?” 河水那么深,没有他跟着,万一妹妹掉进去了怎么办。 林梵勾了勾唇,小声道:“跟我来。” 她蹑手蹑脚的提着东西,很快,与林风离开了茅草屋的范围。 林风本以为自家妹妹会直接去河边,谁知,竟把他领到了山上,还扔过来一把斧头。 “嗯?哪来的斧头,缺口好眼熟啊,这不是祖宅的吗?” 林梵点头:“是祖宅的,我们离开的时候,趁他们不注意藏在身上的。” 林风满脸崇拜:“妹妹你好厉害,早知道我也顺点物件了,唉,可惜了。” 林梵眼角带笑,虽然都是她哥哥,但是跟大哥比起来,二哥好像没带脑子一样,居然也不奇怪那么大一把斧头自己是怎么藏身上的。 但是蠢点好,以后出门,还是带二哥出来方便掩饰。 “咱们上山干啥呀,不是来抓鱼吗?”林风挠挠头,有些不解。 第7章 兔子,好多兔子 “砍竹子,那些鱼不好抓,但我想到一个方法,可以做一个工具,请君入瓮。” 林风有些不信,但妹妹安排的,他还是尽心完成,挑了个最粗的竹树,勤勤恳恳的砍伐起来。 林梵也没闲着,寻了有可能出现蚯蚓的土壤,挖了不少蚯蚓,再用灵泉水将其洗干净浸泡,收到了小罐子里。 林风幼时跟着林大郎学过武术,自身力气也大,很快将竹子砍了下来。 林梵又让他砍了几个小段下来,自己捯饬了缺口,拼接起来,一个奇形怪状的筒子就弄好了。 林风把玩着竹筒,一脸好奇。 “这玩意怎么奇奇怪怪的。” 几节竹筒镶嵌在另外几节上面,形成一个弯曲的形状,最下面,还绑着一个网。 林梵笑道:“这是我自己发明的,往筒子弯曲处绑上蚯蚓,鱼儿就会游进去,掉到网里。” 她这个工具设计的很巧妙,凡是掉进去的鱼,想游都游不上来。 林风眼前一亮,连忙催着林梵去河里试验。 兄妹俩一路小跑,很快就到了河边。 河水幽深,雾蒙蒙的笼罩在上空,让人看不清河中的情况。 林梵寻了个合适的地方,将放了蚯蚓的竹筒放进了水里。 “大概一个时辰左右,二哥,你困不困,要不咱们先进山逛逛?” 林风犹豫:“可山里很危险,村民们说有老虎和狼,除非快饿死,轻易都不会进山。” 他们村的这座山脉山连着山,大的吓人,以前也就只有林大郎这样的猎户敢进去。 林梵摸着下巴:“可咱们家现在就快饿死了呀,进了山,说不定还能碰到好东西呢。” 林风一想,还真是,他们家不仅快饿死了,还欠着老宅一年三两银子赡养费呢。 “那也不能去深山,咱们就在外围转转,挖点野菜,运气好采摘到蘑菇,还能拿去卖钱。” 林梵点头:“成。” 她现在身子骨太弱了,也的确不适合进深山。 不过外围也不一定就没有好东西。 两人刚进山里,就发现了一大片还没被人采摘过的荠菜。 林风眸子一亮:“这么一大片,运气也太好了吧。”说着,开心的蹲下挖菜。 林梵表情淡淡的,这片野菜虽然多,但却不是她的目标。 “二哥哥,你先挖着,我去那边瞅瞅。” 说着,就要往更深处走。 林风赶忙追上:“妹妹你干啥去,带上我,你一个人在山里太危险了。” 他也不挖野菜了,生怕一个不留神,妹妹就丢了。 只是,心痛是肯定心痛的,那么一大片野菜林,他才刚挖了一个框底。 唉,希望白天不会被别人发现吧,留着他明早来挖。 林梵前世为了锻炼自己的胆识,经常来山里打猎,山路虽然崎岖,但她走的很快,就连林风都差点没跟上她。 走着走着,林梵突然停了下来。 林风刹车不及,差点撞到自家妹妹后背上。 “丫丫,你停下也不提前说一声,我摔了不要紧,你个小身板被压一下,不得疼哭啊。”林风幼时的梦想是当一个威风凛凛,不怒自威的将军,可跟着林梵,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老妈子。 “嘘。”林梵赶忙伸手捂住林风的嘴。 “二哥哥,那有个兔子洞。” “哪呢,哪呢?”林风眼眸一亮,也不埋怨了,小声问道。 兔子可比野菜值钱多了,也更能填饱肚子。 林梵指了指前方,一个隐秘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的小洞口。 “去捡些柴火来,我今天给你来个瓮中捉兔!” “好嘞好嘞。”林风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抱着一堆柴回来。 林梵将柴火架在洞口旁边,折了个大些的叶子,点燃火,拼命扇风,将烟都扇进了洞里。 “二哥,你在上面等着,兔子跑出来,立马逮了绑住腿,扔篓子里。” 林风兴奋点头:“好。” 也不知道这洞里有几只兔子,哪怕只有一只两三斤重的,他也满足了。 正想着,只见一抹白色的身影从洞中一窜而出,林风眼疾手快,抓住了它的两只耳朵。 定睛一看,豁! 还挺肥。 这么大的兔子,至少得七八斤重。 “愣着干啥,快绑上,不然后面的就逃走了。”林梵怒道,眼疾手快,将刚跑到自己脚边的另一只兔子提了起来,用脚将洞口堵住。 林风见状,赶紧拿绳子将两只肥兔子绑了个结结实实,扔进了背篓里。 林梵这边,脚刚挪开,又是几道身影窜了出来,都被兄妹俩尽数擒获。 看着两个背篓里的兔子,林风激动的脸颊通红。 “一、二、三、四、五、六,一共六只兔子,两个大的估摸着十五斤左右,四只小的也有十二三斤,能吃上好多天。” 看着他跟个小馋猫似的模样,林梵无奈一笑,又有些怀念。 她前世父母亲在世时,也如林风这般天真单蠢。 林梵踩灭了火堆,又用土将这一片掩埋上,正要招呼林风离开,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连忙将林风按在地上,悄声道:“二哥别出声,好像有人来了。” 她带着林风弓着身寻到了一处草木茂盛的地方,刚躲藏好,便见几道身影飞了过来。 那几人皆未蒙面,林梵扒拉着草丛瞅了过去,只一眼,就看到了正中心那人。 少年长身玉立,腰间系着羊脂玉佩,手持三尺滴血长剑,长睫微翘,墨眸深邃,薄唇微翘,带着让人心悸的寒意,一身白衣,遍布血色。 林梵心中一惊。 是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样子,是在被追杀。 林梵猜的没错,少年和他的一众人刚一停下,又是几个蒙面人出现,朝着他们围攻。 两方打的非常激烈,刀剑相交,地上溅起成片的血迹。 “妹妹,他们是谁?刺客还是杀手?”林风好奇道,看着这群人打斗,又是激动又是害怕,隐隐的,还夹杂着一丝兴奋。 他虽然跟林大郎学过几天武,但也仅限于跟同龄人打架能占据上风,哪像现在这样刀光剑影。 第8章 被追杀的少年 林梵摇头:“不关我们的事,所幸咱们离得远,不容易被他们发现。二哥,我们快走吧。” 虽然认识那少年,但林梵并没有出手帮人的打算。 她又不是圣母,别人的生死,关她何事? 再说了,以她现在这身体的体格,上去帮忙,和上赶着送人头没什么区别。 “好吧。”林风有些不舍得走,实在是打斗的场面看的他热血沸腾,但也知道万一被发现就完了,只能背起背篓,跟着林梵悄悄离开。 林梵虽然是第一次来这座山,但她方向感很好,不一会儿,就带着林风下了山。 背着两个装着兔子的背篓,两人径直往河边走。 “也不知道有没有捕到鱼,不过没捕到也没关系,反正我们已经捉了那么多的兔子。”林风将背篓放在地上,朝河里嘀咕道。 他对能捉到鱼这事并不抱太大希望,毕竟这条河里的鱼有多难抓,他是很清楚的。 林梵笑而不语,指挥着林风把竹筒下面的网拉上来。 林风点头,心里已经在琢磨等会怎么安慰妹妹了。 他右手摸到网子轻轻一拉,咦,没拉动? 林风又伸出左手,用了些力,还是没拉动。 他不信邪,咬着牙,大喝一声,这才将一整个渔网拽了上来。 待看到网里面的情形,林风张大着嘴,被震惊在原地。 “这,得有三十多条鱼吧?” 大的,小的,鲫鱼,鲤鱼,草鱼,浑身白鳞的鱼,甚至于通体血红的鱼。 林风看的是眼花缭乱。 林梵也没想到会捕捉到这么多鱼,看了看渔网,还好是用麻绳编的,不然早被撑破了。 她捡起地上那条红色的鱼,放进缺了一个角的木桶里,饶是再镇定,也不禁浮现出一抹笑意。 她没想到,第一次捕鱼运气就好到逆天,居然捕捉到了传说中的红龙鱼。 她曾去过御花园,那池塘中,就有一只红龙鱼,十分珍贵,听说是皇上好不容易弄到的。 这一条巴掌大的红龙鱼,价值已经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了。 “二哥,这么多东西咱们弄不走,你快去叫娘和大哥来。” “好,你在这等我,不要乱跑。”林风激动不已,背着筐,一阵风似的往家跑。 他刚走,林梵就将木桶里的水换成了灵泉。 兄妹俩并不知道,茅草屋处,金氏都快急疯了。 “这俩孩子,到底跑哪去了,怎都日上三竿了还不见人影。”她焦急不已,正要再次出去寻人,便见林周和林族长一左一右架着林大郎回来。 “娘,二弟和小妹还没回家吗?”林周皱眉道。 金氏摇头:“我是怕,他们上山去了。” 想到昨晚跟丈夫说的话,金氏心中一紧。 “莫不是我说回娘家借钱的事被两个孩子听到了?” 相公和大儿去了族长那签字分家的事宜,她原本是想带着林梵和林周回娘家借钱的,结果两个孩子没了影,她找了一上午,也就没去成。 林大郎慌了:“山上那么危险,这不是胡闹吗,给我拿根棍子撑着,我去山上寻他们。” 林族长赶忙将人劝住:“你这情况,走路都成问题,能上山吗,我和周儿去寻就成了。” 林周点头:“娘,你在家看好爹。” 他也有些慌乱,爹那样的猎户在山上都经常遇到危险,更何况两个十岁冒头的孩子。 “爹娘,大哥,我回来了,哎呦,跑这一路可累死我了。”林周和林族长刚要去寻,林风的声音就从远方响起。 他背着沉甸甸的背篓,到了茅草屋,直接篓子一丢,坐在地上,抹了层薄汗。 初秋的天已经不热了,生怕妹妹等急了,他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家。 “风儿,你去哪了?”金氏和林大郎连忙问道。 林周则看向他的脚底上的泥,脸色难看:“你进山了,妹妹呢?” 林风“啊?”了一下,有些惊喜:“大哥,你怎么知道我进山了,你好聪明呀。” 林周:“……” 他看了看地上左右摇晃的篓子,眉头深深蹙起。 自家妹妹不会懒得走路,躺背篓里了吧,篓子那么小,怎么钻进去的? 他下意识掀开了篓上的布,一个雪白的身影跳了出来,头砸在林周的鼻子上,又弹了回去。 背篓被这么一个借力,倒在了一边,几只被绑着的兔子从里面摔了出来。 而林周,则被撞的闷哼一声,捂着鼻子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几只兔子。 林风呲着牙邀功道:“爹娘,大哥你们看,这是我和妹妹抓到的兔子,可肥了。” “妹妹那还有呢,除了兔子,我们还抓了鱼,拿不下,我才赶紧跑回来找你们。” 林族长惊讶的拎着最大的那只兔子后腿,不可置信:“乖乖,你们兄妹俩一个早上不仅去山里逮了兔子,还去摸了鱼,那河里的鱼可不好抓,说吧,摸到了几条,我家虎子爱吃鱼,都卖给我吧。” “还有这兔子,我也预定一只,就按二十文钱一斤卖给我好了。” 林大郎虽然也很惊讶,但听到这话连忙推搡道:“族长叔,怎么还能收你的钱,这兔子和鱼就当我们家孝敬你的。” 林大郎清楚的记得,自己腿瘸的那年,两个儿子大热天被李老太赶去地里忙活,因为日头太盛双双晕在了地里,是林族长恰巧发现,把两个孩子带回去给喂了水,吃了粮,才保下了两条命。 这份恩情,他一辈子都会铭记于心。 林族长自然不会占人便宜:“这只兔子估摸着八斤多,二十文一斤,也有一百多文了,一码归一码,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林周提议道:“那弟弟妹妹钓的鱼,族长爷爷就拿走好了,左右也没有几条。” 他打算去县里的书肆接抄书的活计,赚了钱,到时再补给二弟和丫丫。 林族长点了点头:“也好,那我就不好意思的收下了。” 他知道这一家子以后免不得要他这个做族长的帮衬,自己不收,反而让大郎一家人心里不安。 眼见林村长要回家拿铜板,林风急了。 “哎,不行,不能把鱼全给族长爷爷,我和妹妹还打算拿去卖呢。” 第9章 去县城卖鱼 林大郎皱眉:“风儿,不过是几条巴掌大的鱼,没有族长帮忙,咱们一家人哪能像如今这般整整齐齐。” 金氏叹息:“风儿,娘不是教过你做人要懂得感恩吗?” 林周则拍了拍林风的肩,小声道:“二弟,我打算去县里书肆接抄书的活,一天应该能赚十几文钱,不过三四斤小鱼,值不了多少铜板,过几日大哥给你和小妹补上。” 林风赶紧打断他们:“不是几斤的鱼,我和妹妹捕了足足四五十斤!” “什么?”林族长震惊。 正在这时,林梵回来了,还带着两个叽叽喳喳的小姑娘。 都是村里大清早去河边浆洗的丫头。 她们一个帮林梵背筐,一个帮忙抬水桶,开心的朝这边招手。 “大郎叔,妙婶,丫丫好厉害,在河里抓了好多鱼。” 林风见状冲几人无语道:“都怪你们,磨磨唧唧,不然妹妹哪用得着找别人帮忙啊。” 他赶忙跑过去,接过水桶。林周也小跑过来,将另一只装了兔子的背篓接了过来,掀开一看,果然还有一大两小三只兔子。 林梵笑着冲两个小姑娘道:“翠翠姐,玲花妹妹,谢谢你们俩帮忙,这两条鱼拿回去,还能给桌上添道菜。” 她捞起两条分别有林风巴掌大的鱼,一人给了一条。 林翠翠和林玲花开心道:“不谢不谢,丫丫你可真有本事,下回有需要帮忙的,还找我们。” 农家人,一个月能吃上一回肉就不错了,更何况比肉还贵的鱼,虽然给的小了点,但就因为是小鱼,她们才好意思拿。 两个姑娘拿着鱼高兴的回家了。 林梵转身,刚想问林风怎么一去不返,害她守着一堆东西被人发现,便见身后几道呆滞的目光。 “丫丫,这鱼真是你们捕的?” “这…这…这么多?” “一个上午,不仅捕了四十多斤的鱼,还抓了一窝兔子?” 林大郎,金氏和林族长目瞪口呆。 就连林周都不可思议。 怪不得刚刚二弟要拼命阻拦了。 林梵眨了眨眼:“对呀,花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吧,这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吗?” 若不是这个身体太弱,又没有工具,同样的时间,她还可以再猎到几只野鸡。 林家众人:“……”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感是怎么回事。 林族长拍了拍林风的肩:“好孩子,你们几个赶早去镇上把鱼卖掉,等下午翻肚皮了,可就不值钱了,我家的牛车尽管用。” 林风感激道:“谢谢族长爷爷,这两条鱼您拿着,给虎子侄儿炖汤喝。” 他捞起两条加起来有个四斤重的鱼,塞给林族长。 林风虽然人是不太聪明,但绝对不是不懂感恩。 林族长笑呵呵的收下,拎着一只兔子回家拿钱去了。 而林梵,则冲林周道:“大哥,去镇上不如去县里要价高,咱去县里呗,从小到大,我还没去过县城呢。” 林周宠溺的摸着她的头:“好。” “不过丫丫,之后不能随便去山上了,那里面很危险知道吗,有老虎,还有野猪,狼之类的,万一碰到后果很严重。” “是啊,娘在家都担心死了,都是风儿,非得带你妹妹去山上。”金氏冲林风指责起来。 林风低着头,弱弱道:“我…我下次不敢了。” 分明是妹妹拉他进山的,但他又不想妹妹被训斥,只得将错揽到自己身上。 “好了爹娘,我带风儿和丫丫去县里,留一只小些的兔子和两条鱼自家吃,剩下的东西早卖出去,也能早些赶回来。” 金氏点头:“看好你妹妹,别被拍花子拐了。” “娘,你都不关心我。”林风故意道。 金氏白了他一眼:“你个身强体壮的男孩子,碰到拐子不会打啊,打不过就跑,记住了,自己受伤也不能让人伤到你妹妹。” 林风性格跳脱,原本是故意冲金氏贫嘴,结果扎心了。 他嘟囔道:“知道了知道了,唉,我就知道娘的心里只有妹妹,我是啥呀,路边的野草。” “臭小子!”金氏佯装要打他,林风麻溜跳上车,赶紧开溜。 牛车不比走着快多少,也就图个不累脚,到县里的时候,已经晌午了。 三兄妹一个早上没吃东西,饿的前胸贴后背,却没一人喊饿。 林周读过书,也来过县里,对物价比较清楚,便道:“路边摆摊卖的价高些,但是费事,不如直接去酒楼。” 他来县城这趟不仅是卖鱼,还得买粮食。粮铺下午就关门了,所以得快些将鱼和兔子出售。 林梵和林风都没意见。 三兄妹打听一番,得知聚客楼是归云县最好的酒楼,当即驾着牛车直奔那里。 “好热闹啊。”将牛车停在酒楼门口,林风冲着里面熙熙攘攘的环境感叹道。 再一吸鼻子,真香。 是肉的味道。 他已经好多年没吃过肉了。 “小二哥在不在?”林周并未进去,而是冲里面喊了一声。 听到声音,一个身影快速跑了出来,热情道“在的在的,几位是打尖还是住店?” “我们想卖点东西,敢问贵店收吗?” 小二哥愣了一下,这才打量起几人的穿着,又看了看那牛车,道:“是卖菜吗,普通菜品我们可不收,量少也不收。” 林周摇头:“不是卖菜,是在河里打了鱼,还抓了几只兔子,想来问问价。” 鱼和兔子都是好东西,尤其是物资匮乏的秋天。 小二的眼眸当即就亮了,招呼起三人:“收的收的,请随我来后厨商议,我叫我们家大厨跟你们谈价。” 林周点头,嘱咐林风看着牛车,自己带着林梵与小二两人去了后厨。 那大厨也是个爽快的,看了看鱼的品色,当即道:“平时的鱼价都是二十文一斤,天越冷价越高,你们这些多是泛着白鳞的,很稀有,再加上我这刚有贵客点了酥骨鱼,我做主三十文一斤收了。” “兔子嘛,只有一只大的,剩下三只还小,没什么肉,大的那只二十七文一斤,小的二十二文一斤。” 林周点头:“成。” 他暗暗吃惊,没想到,价居然这么高。 第10章 好多钱啊 大厨当即让人去称重,鱼四十二斤,大兔子八斤,小的三只兔子十一斤,(这里设定一斤十两重)一共一两银子零七百一十八文钱。 林梵开心道:“大哥我们有钱了,可以给我一点吗,我想买点东西。” 林周笑道:“好,给你两百文,剩下的,我要拿来买粮食。” 林梵嘴角上扬,摇着林周的胳膊撒娇:“大哥哥最好了。” “咱们快些出去吧,别让二哥哥等急了。” 说着,就牵起林周的衣角,将人拉出了后厨。 小二和大厨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看那少年和小娘子穿着补丁,家境应该不太好,居然如此宠妹妹,给出去两百文,也不问要了花哪去,没见过这么惯着女娃子的。” 小二摇头,他也是庄户人家出身,别说两百文,未出嫁的女娃子连一个铜板的私房钱也没有。 那大厨道:“成了,人家疼妹子不关咱们的事,你去看看贵人还要什么菜,小心伺候着,别冲撞了对方。” 小二点头,想到包厢里的贵人,多少有些惶恐。 他们酒楼还没来过这么尊贵的人呢。 林梵和林周去的快,出来的也快。 看着空桶和空背篓,林风喜道:“卖出去多少钱?” “一两零七百一十八文,给了妹妹两百文,喏,也给你五十文零花。”林周很大方的数了五十文钱递给林风。 林风接过铜板,手都抖了。 这还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拥有自己的钱。 “谢谢大哥,大哥你真好。”林风张开手臂,下意识想给林周一个熊抱。 林周侧身躲开,咳了咳:“快走吧,晚了粮铺就要关门了。” 妹妹撒娇那是可爱烂漫,但弟弟也冲自己撒娇,林周就觉得有些惊悚了。 粮铺在城西,三兄妹一路驾着车到了地方,见铺子还没关门,林周也不急了。 “风儿,丫丫,你们在这等我,我去买点吃的。” “我要吃烧饼。”林风欢呼道。 林周凉凉的看了他一眼:“烧饼三文钱一个,你确定?” 林风叹了口气:“算了,太贵了。” 三文钱,半斤多粗粮呢。 林周抿了抿唇,转身去寻卖吃食的摊子了。 他一走,林风就抱怨:“家里还是钱太少了,若是一天能赚一两银子就好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妹妹,咱们啥时候还进山?” 林梵挑眉:“爹娘和大哥哥不是不让我们进山了吗,二哥,你就不怕他们生气?” 林风挠挠脑袋:“不让他们发现不就成了,就算发现了,你就把错推我身上,大不了我被混合三打,成不妹妹?” 林梵眼底带笑:“可以,但不保证每次都能猎到猎物。” 林风狂点头。 他也不是非要进山,主要是那天见到的一群杀手打斗的场面太过震撼,很想再见识一下。 兄妹俩坐在牛车上,一边说一边等林周。 大概一刻钟后,林周回来了,带了不少吃食。 他将包着吃的的油纸摊开,淡淡道:“买了三个烧饼,风儿一个,剩下的两个给爹娘带回家吃。” 林风开心坏了,拿起一个烧饼大口撕咬着,跟头小饿狼似的。 “大哥你真好,烧饼太好吃了呜呜呜……” 林周抽了抽嘴角,不想搭理这个脑袋缺根弦的蠢弟弟。 将另一个油纸拆开,他柔声道:“丫丫,这两个肉包子是给你买的,比烧饼好吃,我还问店家要了热水,小心别噎到了。” 他将两个大包子塞到林梵手里。 林梵接过咬了一口,皮薄肉嫩,糯糯笑道:“谢谢大哥。” 林周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果然妹妹就是比弟弟可爱多了。 “大哥,你吃什么呀?”林梵又问道。 林周从怀里拿出一个黑馒头:“我吃这个,这个便宜。” 林梵和林风都愣住了。 这个馒头,是荞麦面做的,一文钱三个,拉嗓子不说,还很难吃。 “大哥,你怎么能吃这个?”林风不忍道。 林周奇怪:“我们在老宅的时候不一直吃这个吗?” 林风摇头:“我的意思是,你给我买三文钱一张的烧饼,给妹妹买两文钱一个的肉包子,怎么能自己吃一文钱三个的黑馒头。” 林周哑然失笑:“吃什么不是为了饱肚子,况且带肉的烧饼和包子那么贵,省点钱,也能多买些粮食。” 说着,三下五除二吞下馒头,下了牛车:“我要去买粮,你们俩守着牛车。” 林梵眼眶微红,有些酸涩,仿佛从林周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曾经的她也是这般对弟弟林盛的,可惜,换来的却是对方狼心狗肺。 林周不知道,这一刻,林梵才算是真正从心底里融入了这个家。 粗粮五文钱一斤,林周买了200斤,还剩下455文,其中两百文,用来书肆抄书做抵押,另外255文,则买了一些粗布和棉花,做过冬的衣裳。 看着身上再次空空如也的钱袋子,林周叹了口气。 之前还感觉一两银子挺多,没想到这么不禁花。 不过买好了东西,他也并没有急着回去,难得弟弟妹妹手里有了零用,便放她们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林梵在县城里逛了一圈,径直去了一家茶楼。 那里,是最容易探听消息的地方。 她想知道,自己死后,京城以及侯府的情况。 林梵刚要迈步进去,便有小二过来驱赶。 “去去去,哪里来的小乞丐,要行乞去别的地方。” 林梵有些愕然,但旋即看到自己身上的破烂补丁,有些无奈。 这身行头,说不是乞丐,也没人信吧。 “小二哥,我不是乞丐,来茶楼想找你打听点事?”说着,她将一钱铜板塞到小二手里。 那小二颠了颠重量,脸上一喜,咳了咳:“你想问点啥?” 林梵眼珠一转,笑嘻嘻道:“不是我要问,是我家主子要问。他过几日就要进京办事,所以托我打听一下京城里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听到林梵是替主家办事,小二神色恭敬了些,为难道:“咱们这穷乡僻壤,对那京城事也没太听说过,只记得前几日隐约有人讨论,咱们大周朝的奇女子林家主病逝了,永安侯悲伤欲绝卧床不起,葬礼还是大皇子的人帮着操持的呢。” 第11章 二哥有秘密了 “啧啧,皇子的人给帮忙办葬,这得多大的殊荣啊。” 轰隆! 听着小二的话,林梵只觉得脑袋像被炸开了。 这个蠢货,居然真的跟大皇子掺和在了一起。 当今皇上年老体衰却迟迟不立太子,大皇子狼子野心,她活着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侯府不能掺和帝位之争,林盛还是背着她做了这种事。 若是站对了队还好,若是站错了,那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小娘子,你怎么了?”小二奇怪的看着一脸怒容的林梵。 林梵心中一惊,赶忙回过神。 “我没事,小二哥,那其他皇子呢?” 小二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 “不过咱们县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听说卫侯爷他老人家离开京城,回咱们归云县养老来了。” “卫侯爷?”林梵有些讶然。 她记得卫侯爷这人在京城只是个闲散侯爵,怎么会突然回归云县养老? 可惜,小二只是一个茶楼跑堂的,并不清楚这些隐秘。林梵又问了一会儿后,便离开了茶楼,转而去了典当行。 她属于走一步看十步的性子,知道崔家不可能乖乖把一千两银子送过来就了事,便需要多做准备。 林梵的空间不算大,只有几亩地大小,里面好东西虽不少,但都是一些不方便拿到世面上的,她翻了好久才翻到一枚普通的珠钗,当了五两银子。 钱一到手,她便又去了打铁铺,让人打了两百支银针,改日来取。 前世林梵医术造诣非常高,三岁学医,乃是天下第一神医的关门弟子,师父死后,她也未曾荒废医术,时常跟极有名气的大夫们探讨。 所以崔家的医术,她也会。那崔老爷子的马夫儿子,也是她高兴时提拔的。 竟没想到,会给自己挖了个坑。 林梵回到牛车的时候,林风还没回来。 她刚要调侃二哥是不是又丢了,便见这货提着个筐咧着嘴回来了。 “大哥,妹妹,你们猜我干啥去了?” “当当当,我去买肉啦,六斤半,肉铺老板还送了个筐,怎么样,是不是必须夸夸我?” 林梵和林周对视一眼,有些愕然:“50文,六斤多猪肉?” 林风摇头:“当然不是,最便宜的摊子上还15文一斤呢,我运气好,又赚了50文钱,就全买猪肉给家里人补补。” 林梵好奇:“二哥你咋赚的?” 林风一脸激动神秘:“这就不能告诉你们了,快走吧,晚上我要吃红烧兔子,还有猪肉炖白菜。” 一想到能痛快吃肉不被爷和奶打,他就恨不得飞回家里。 林周笑道:“这家伙,没想到都有秘密了。” 不过他也没多问,驾着牛车,很快往家里赶。 一路平坦,一个时辰后,牛车缓缓进入了青竹村。 这个时间点,正是各家吃晚饭的时候,不少人端着碗,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边吃边闲谈。 话里话外,不在乎是一些琐事。 当然,话题的中心自然是林梵一家。 “啧啧,你说林大郎这以后日子怎么过,虽说老宅给分了八亩良田,但林大郎是个残疾,三个孩子都没婚配,还住着茅草屋,难呐。” “不光难,要我说,丫丫那孩子被退了亲,这一辈算是毁了,哪家能看上退了亲的姑娘。” “反正我家是看不上,晦气玩意,白送给我儿子我都不要。” 众人有同情的,也有嫌弃看笑话的。 正说着,牛车缓缓驶进了村里。 连带着的,是车上显眼的两百斤粮食。 有人拦下牛车,震惊道:“周小子,你回你们外祖家借粮食啦,真舍得啊,居然给了那么多,没见过对外嫁的女儿那么好的,你们舅舅,舅母就没闹?” 一个妇人手快的掀开了篮子上的油纸,惊叫:“这还有肉呢,你们外祖这是啥时候发达了,给粮食也就算了,还给拿了一篮子肉。这要是别家外嫁女这么贪婪,娘家哥嫂还不得把皮给她扒了。” 听着这酸里酸气阴阳怪气的话,林周冷声道:“忠叔,赵婶,肉和粮不是借的,是我们家买的?” “买的,你们哪来的钱?”赵婆子拔高声音,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林梵将篮子上的布盖上,翻了个大白眼儿:“这就没必要告诉你了吧,反正是我们自个挣的钱。” “赵家奶,麻烦让一下行吧,我们还赶着回家吃肉。”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个赵婆子是村里数一数二爱搬弄是非的,更是没少嘲笑林大郎瘸腿,林梵对她自然没有好印象。 林周同样讨厌赵婆子,猛的抽打在牛屁股上,差点把想要再次掀开篮子布的赵婆子撞飞。 “哎呦我的娘,走的这么急,知道的晓得你们是去吃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赶着去投胎。” “赵家嫂子,你少说几句吧,人孩子兴许一天没吃饭了,被你拦着能不急吗?” 赵婆子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这几个小崽子从哪弄的钱,兴许就是偷的。” 她转了转眼珠,恶毒的看着林梵等人离开的方位,转而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朝着李老太家走去。 林梵兄妹并不知道赵婆子准备搞事,将粮食和布料卸在屋里,兄弟俩便去还牛车。 倒是林大郎和金氏吓了一跳。 “这么多东西,卖了多少钱?” 林梵如实说了,还趁机从空间拿了不少调料出来。 “娘,二哥用零花钱买了肉,我就买了调料哦,丫丫想吃跟大酒楼一样美味的兔子和鱼。” 她故意讨巧卖乖,金氏被逗的一笑,也不责怪兄妹俩乱买东西了,刮了刮她的鼻子:“好,娘刚把兔子和鱼扒好,这就下锅给你炒。” 金氏在娘家时便时常做饭,手艺还在,没多久,就弄了两菜一汤,还有早已蒸好的一大锅满满当当的米饭。 红烧兔肉色泽鲜红,味香肉烂,清蒸鲈鱼鲜嫩不腻,辣椒炒肉咸辣可口,再配上清香扑鼻的米饭,馋的人口水直流。 林风狼吞虎咽,一会儿一块兔肉,一会儿夹鱼拌着米饭,吃的喷香。 “呜呜呜,太好吃了,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娘,你真是全天下厨艺最好的娘。” 第12章 偷家里的银子 林周和林大郎也吃的笑眯着眼。 就连金氏自己都嘀咕,怎么能这么好吃。 她厨艺明明没这么好呀? 林梵偷笑,当然是因为她把吃用的水换成空间里的灵泉的原因了。 家里人的体质太差了,必须用灵泉改造身体,除此之外,林梵还决定上山挖草药,为林大郎治腿。 林大郎虽然瘸了很多年,别人治不了,但拥有灵泉空间的她可以。 前世的林梵便知道,灵泉水可以增强体魄,增加药效,再配上她一手活死人肉白骨的医术,用不了多久,林大郎便可以重新站起来。 只是可惜,自己前世太过信任弟弟林盛,竟没有察觉到羹汤里那无色无味的毒药。 或许,她是不愿意相信亲弟弟会害了自己吧。 林梵低着头,正闷头扒米饭,山脚下浩浩荡荡的人影便过来了。 “林大郎,你给我出来,要不要脸,偷我家银子。”还不到近前,钱氏便气急败坏的叫骂。 见到这么多人,林梵等人一愣。 金氏不高兴道:“二弟妹,你发癔症了,我们啥时候偷你家银子了?” 钱氏呸了一口:“你没偷,你没偷怎么吃得起肉,买的起粮,分家时可没分给你们银子吧?” 提到这个她就来气,昨个不过是走了一趟娘家,回来家就被砸了,公爹也被砍了胳膊,偏偏大房分了出去,没人收拾。末了给林老汉治伤还花了她不少钱。 她脾气暴,又欺负了大哥两口子多年,本想理论,被婆婆李老太拦下,说怕崔家怪罪,弄的她心里窝着火没处发泄。 被赵婆子通风报信,可算逮着机会了。 林风呛声:“我们自己赚的钱,怎么买不起了。” 林二郎板着脸:“小兔崽子,就你们赚钱,也不怕笑掉大牙!难不成我的好大哥腿不瘸了?” 他赤裸裸的蔑视,因为爹娘欺负大哥,他对这个哥哥自然也是看不起的。 “快把钱交出来,别逼老子打你们。” 围观的人也指指点点起来:“没想到啊没想到,大郎这一家看着老实懂礼,居然会做这等偷盗之事。” “知人知面不知心呗,依我看,林大郎瘸了腿,闺女也被退亲,都是活该。” 围观的人都是被林二郎两口子撺掇来看笑话的,言语间一个比一个过分。 林梵的脸沉了下来。 “敢问二叔二婶,我们家偷银子,你可有证据?” 钱氏冷哼:“要什么证据,你们今天拉回来一牛车吃的大家伙可都看到了。” 林梵笑了:“没有证据就是诽谤,我们家可是能报官的,不过,报官太麻烦了,县太爷也懒得管这点小事,就让你们族规伺候吧。” 钱氏和林二郎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族规伺候,小赔钱货,你不会是被退婚刺激的傻了吧,真以为族长会听你的?” 林梵咧着嘴:“嗯…怎么不会呢~” 她看向钱氏身后,林族长已经被林周请过来了。 一看到他,林梵立马道:“族长爷爷,你可算来了,再不来我和爹娘都要被二叔二婶欺负死了,你要不要对他们进行族规处置呀?” 林族长刚收了林梵家的鱼,所谓吃人嘴短,立马配合道:“是得族规处置,就罚他们跪祖宗祠堂一晚上吧。” 钱氏和林二郎愣住了,不可思议。 “族长,您老人家被这臭丫头下降头了不成,怎么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围观村民也纷纷道:“对啊,该跪祖宗祠堂的不应该是林大郎一家吗,他家可是偷了二郎家的银子,人赃并获,我们大伙都是证人。” 林族长原本是来给林梵家撑腰的,此刻却被气笑了。 “偷你们他娘的狗屁,是你们亲眼看到了还是咋,人丫丫都说了,是她自己赚的钱,就会被带着走,一点脑子都没有,我真替你们这智商着急。” 钱氏和林二郎疯了:“不可能,她怎么赚的银子,族长叔,是不是我大哥给你什么好处了,让你这么包庇他?” 林大郎被气的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他弟弟啊,亲二弟,居然这么想置他于此吗。 “二郎,今天早上丫丫和风儿在河边打了鱼,还捉了一窝兔子,一共卖了一两单718文银子,这事不光族长可以作证,翠翠和玲花早上洗衣裳,还是她们帮着抬回来的,还有鱼是卖到县城聚客楼的,你尽管去打听。” 林翠翠的家人正好也在围观的一群人中,见状不好意思道:“原来我孙女早上带回家的小鱼是你们给的呀,我还以为她长本事了自己抓的。” 见有人出来作证,林二郎和钱氏脸色难看。 “她们两个孩子,怎么抓的鱼,以前咋没这个本事?”钱氏不死心道。 林梵白了她一眼:“二婶是不是失忆了,以前我和大哥,二哥整日干不完的活,哪有时间。” “不像婶子,东家串串,西家聊聊,现在看我们过的好,故意眼红。” 她这么一说,大家伙才想起来。 以前林大郎一家过的真可谓比老黄牛还苦。 被迫分家了,本就可怜,日子稍好点还被林二郎和钱氏眼热冤枉,哪有这样的亲兄弟,仇人也不过如此吧。 有人呛声:“说得对,大郎哥再怎么说以前也是猎户,能教孩子捕到鱼不是很正常吗,都分家了还想着磋磨人家,不是蠢就是坏!” “但是这一个早上赚一两银子也太不可思议了,也不怪林二郎和钱氏嫉妒。” “这么说,崔家逼大郎家分家还分对了,你看他们脱离老宅又能吃肉又不用干活,哪像以前。” 青竹村虽然不是什么富贵村子,但也不至于吃不饱穿不暖,可整个村子,只有林大郎一家子脸颊凹陷,穿着打满补丁的衣裳。 只是眼下,离开了老宅不过两天,这一家五口的气色都好上了不少。 众人或羡慕或解气的话不停的钻进林二郎和钱氏的耳朵,夫妻俩恨的牙痒痒。 一个早上一两银子啊,以前大哥绝对是故意的,有这本事,哪还用干活,天天守着河给家里赚钱,他们两口子估摸着现在都穿上绫罗绸缎了。 第13章 醒悟 两个人心痛不已,但心痛归心痛,却也没有忘记过来的目的。 “大哥,既然几个孩子这么能赚钱,以后赚的银子一半都送到老宅吧,虽然咱们分家了,但孝敬爹娘你们也有份不是。” 钱氏盯着袋子里的粮食和篮子里的肉:“这米和肉我就先拿回去了。” 两人这不要脸的行为,再次刷新了所有人的三观。 就连林梵都被恶心到了。 她抄起烧火棍狠狠敲在钱氏手上。 钱氏吃痛,缩回手,怒瞪着她:“死丫头片子,你干嘛!” 林梵冷哼:“二婶你是不是忘了,爷和奶看我们被迫分家可怜,说除了每年三两孝敬银子外,无论日后贫穷富贵,什么都不用我们出一个铜板。” “这些可都是写在分家文书上的,怎么,你想忤逆长辈不成?” 钱氏一僵,咆哮道:“不可能,你们胡说。” “胡说不胡说,可不是你说了算的,这些都写在了分家文书上,爷奶亲自按了手印,就算闹到县太爷那里,也是我们家有理。” 林二郎和钱氏恨的牙痒痒,暗骂,两个老东西又不识字,还不是林周那崽子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但若是就这么走了,以后可就再不容易占到什么便宜了。 见硬的行不通,林二郎和钱氏决定说些软话。 “大哥,虽说有分家文书在,但爹娘一把年纪了,你就忍心自己吃肉让他吃糠咽菜,哪有这样做儿子的,二弟也怕你被人戳脊梁骨啊。” “还有周儿这三个孩子,再过几年都要婚配,知道未来公婆如此无情无义,苛待老人,哪还敢嫁娶进来。” 果然,他这么一说林大郎和金氏就面色一变。 他们不怕被戳脊梁骨,也绝了对祖宅的亲情,唯有孩子们的未来,是夫妻俩唯一的软肋。 “我……” 林大郎正要开口,林梵赶忙抢先。 这点雕虫小技,她是绝对不会让爹娘被带进坑里的。 “二叔,我们不给老宅送吃送喝,才是真的对爷奶好呀,你不会是故意不想养两个老人,借我们的手害死爷奶吧?” “没想到二叔二婶如此狼心狗肺,孝道大过天,我看该被戳脊梁骨的,是你们才对。” 说着,又哭了起来:“呜呜呜…爷奶养二叔长大娶妻生子多不容易啊,二叔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这一声声的咒骂,让林二郎的脸更黑了。 林族长一头雾水:“丫丫啊,此话怎讲,二郎怎么会害自己爹娘?” 林梵道:“怎么不会,奶把崔家的医书给撕了擦屁股,崔少爷正在气头上,如果得知他们不仅不收敛,还日日吃香喝辣,难保不会报复。” “爷爷手臂都被砍了,他崔家怕什么,说不准下次就直接要了老两口的命。二叔明知道奶奶得罪了崔家,还故意让我们送肉送粮,存了心害人。” “你瞎说什么,信不信老子把你卖了。”林二郎怒道。 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己这个赔钱货侄女,就是个搅屎棍! 林梵瑟缩的躲到林族长身后:“族长爷爷,他想害死自己爹娘就算了,还要卖了自己大哥的女儿,呜呜呜,说不准以后还会干出更加狼心狗肺的事,到时候遭殃的还不是村里。” 林族长也觉得此话有道理,大喝道:“林二郎,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还不认错!” 村民们也轮番咒骂:“咱们青竹村怎么有这种畜生,我看干脆浸猪笼算了。” “除族,一定要除族,免得连累村子的名声。” 林二郎和钱氏被骂声淹没,想要为自己辩解,却发现所有的话都被林梵堵死了。 夫妻俩恨毒了林梵,就要上去揍她。 林族长冷哼:“不知悔改,在我面前都敢动手,来人,把这两口子压到祖宗祠堂里跪上三天。” 这已经是他顾及两人面子,才没有重罚。 林二郎和钱氏自然是大喊冤枉,可惜村里人压根不买账,一个个压着他们往祠堂走。 他们一走,林梵便被四双亮晶晶的目光给围住了。 瞧着那一双双狗狗眼,林梵一愣。 “爹娘,大哥,二哥,你们怎么了?” “妹妹,你好厉害啊,三言两语就收拾了二叔二婶。”林风崇拜道。 林梵美眸微动:“不是我厉害,只是不再忍耐了而已。从前我们家被欺压,不过是太注重孝道。可当挣脱那道强行的枷锁,刺过来的利剑也只会被盔甲反伤。” 四人眼中闪过迷茫。 枷锁? 原来他们之前被赋予了枷锁吗,可孝顺不是人之根本吗? 林梵继续淳淳引导:“爹,娘,你们生我时,可是为了让我孝敬,让我难过,让我无法吃饱穿暖?” 金氏率先道:“娘自然是想让自己的孩子一生顺遂,不求大富大贵,只要平安快乐就好。” “天底下哪个做父母的都是如此,从来不是孩子投胎,我才生下,而是我期望祂能来这世上,看一看繁华似锦,感受秋风落叶。” 母子女四人会心一笑。 惟有林大郎愧疚不已。 “丫丫,还有周儿,风儿,以前是爹不对,爹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们忍让,再不会让人欺负你们。” 他幡然明白过来,妻女这番话,是说给他听的,可恨他以前错的如此离谱,竟没有十一岁的闺女想的透彻,白白让妻儿跟着他的愚孝吃了这么多年的苦。 林梵笑道:“爹爹能这么想,自然最好,只是你的腿……” 一提到这个,林大郎的眸子再次黯淡下来。 林梵继续道:“可惜就算我来医治,也需半年才能下地。” “什么,妹妹你能治好爹的腿?”林周和林风惊叫。 林梵有些不好意思:“崔家的医书上是有医治的法子,但我从未试验过,没有十足十的把握。不过我看喂给崔钰的不举药效果确实不错,所以爹爹的腿,我应该也能治。” 仅仅这些,已然让一家人激动的热泪盈眶。 林大郎颤声道:“就算治不成,爹爹也不怪你,左右我这腿也废了,丫丫尽管用来试验。” 第14章 上山 林梵笑着点头。 林周看着自家妹妹笑颦如花的小脸,夸赞道:“我们家丫丫真是全天齐国最聪明的姑娘了。” 林风自得:“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妹妹。” 夜幕降临,一家人在欢声笑语中睡下。 第二日,金氏在家给一家人做过冬的衣服,林周抄书,林梵和林风借口在山脚寻草药,实则进了深山。 深秋的季节已经能感觉到冷了,可深山内却依然四季如春,甚至有些闷热。 不过,野菜是真的多。 村民大多不敢进深山,只逮着山脚薅,别说野菜了,就是野草地也薅秃了皮。 林风只是随便一瞅,便是一片野蕨菜,开心的去挖。 野蕨菜清炒五花肉最好吃,配上大米饭,他能干两碗。 挖完了野蕨菜,他又去寻到了野蘑菇林,如脱了缰的野狗一般,一头埋了进去。 林梵则在附近寻治疗林大郎瘸腿的草药,暂时用不着的,则放入空间,寻个时间进去种上。 前世她便知道,外界放入空间的东西,时间是静止的。那一小片黑土壤更是可以用来种植,生长速度不仅是外界的十倍,连草药的药效亦或是粮食产量也非外界培育的可比。 可惜只有几亩地大小。 前世的侯府当家人林梵用不到,但这一世的空间却是农家女林梵的最大倚仗。 她拿着小铲子,一点一点的挖着山里草药,尽量做到根须完整。 谁知刚挖没多久,便见林风嗷嗷叫了起来。 “妹妹,妹妹,快来啊。” 林梵无语,走了过去:“二哥,你小点声,在深山里大叫会把大型猛兽引来的。” 林风赶紧捂住嘴,又觉得这个行为有点智障,把手放下小声道:“妹妹,你相信这个世上有鬼吗?” 林梵:“?” “怎么了?” 林风指了指前面:“那里好像一颗小婴儿的头。不过你别怕,二哥会保护你的,听说鬼最怕童男的阳气,你背过身去,它要是敢伤害咱们,我就拿尿嗞它。” 林梵:“……” 她觉得自己二哥这智商没救了,也不知道日后哪个倒霉蛋被娶了当媳妇,真可怜。 懒得理林风,林梵朝那个方向看去,只一眼,就眼前一惊,盯着土里冒出半个头的娃娃狂喜道:“二哥,不是鬼,是被誉为百草之王的人参,成了形的人参,至少也有千年了。” 林风这货虽然人傻缺缺的,但是运气着实不错,居然被他寻到了千年人参的踪迹。 “人参?”林风也是激动不已,这玩意他听说过,老值钱了。 “以前村里有人挖到过一株五年的,卖到药铺给了十两银子,这千年人参不得翻个百倍。” 林梵摇头:“不止,因为生长环境有特殊要求,人参百年已是难得,千年的,至少卖到万两。” 前世,就算她贵为安远侯府的家主,天齐第一神医,也未曾有缘见过几回千年人参,尤其还是这种新鲜长在土里的。 “一万两!”林风倒吸一口凉气,就要冲过去抱住它亲一口,被林梵及时拉住后衣领子。 “听闻这种千年人参都有毒蛇守护,小心一过去就窜出来咬你一口。” 林风一听,吓坏了。 还好刚刚把妹妹喊来了,不然他一个人过去冲这人参娃娃呲泡尿,岂不是那啥不保。 “那咋办呀,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万两溜走。” 林梵从背篓,实则在空间找了把短刃和雄黄酒:“这是我那天在县城买的,二哥你把酒拿好,等我把蛇引出来就往它头上泼。” 林风压根不怀疑妹妹怎么会买这些奇怪的东西,听话道:“成。” 林梵将雄黄酒递给林风,朝前小心翼翼的走到人参旁边,将水壶拧开倒进土里,让土得到充分的稀释,也方便将其整根挖出。 正在这时,“嘶嘶”声响起,原本还在激动的林风躲在树后,瞪大了眼睛。 只见林梵徒手挖人参的时候,一条长约四米的毒蛇不知从哪钻了出来,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林梵窜去,长长的蛇信子不停的吐出,让人头皮发麻。 他慌得从树后面跑了出来,掐着自己的大腿内测,让有些颤栗的腿重新多了力气,就在毒蛇即将咬到林梵的一瞬间,将雄黄酒整个泼下。 “妹妹小心!” 酒泼在嘴里的瞬间,那蛇就像是被刺激到了,卷着身子胡乱扑腾。 林梵立马滚到一边,手持短匕瞅准时机,狠狠扎在了毒蛇的身上。 但这一下并没有扎到它的七寸,反而刺激了那蛇,尾巴狠狠的抽打在林梵的身上。 林梵忍着痛,紧紧抱住毒蛇的头,即使被打的嘴角溢出鲜血,也死死不放手。 “妹妹。”林风魂都快吓没了,几个跨步也冲了上去,拼命去抓毒蛇尾巴,然后张着嘴用力撕咬。 “让你打我妹妹,让你欺负我妹妹,我咬死你!”他张着两排牙齿狠狠咬了下去,恨不得撕下来一块蛇肉。 那蛇吃痛,表皮都渗出了血迹,重重的甩着自己的尾巴,将林风甩到了地上。但无论如何,林风都牢牢咬着它不松口。 林梵在毒蛇的注意力专攻林风之时,瞅准机会,短匕狠狠扎在它的七寸上。 她的这把匕首削铁如泥,是前世找了名师花大价钱锻造而成,林梵发了狠,一下又一下扎着那蛇的七寸处,直到毒蛇没了反应,才停了下来,全身瘫软。 这具身体的力气实在太小了点,纵使她有武功底子,也差点没弄死这条毒蛇。 “二哥,你可以松口了。”林梵看向林风。 林风闻言,吐了一口蛇肉,骂骂咧咧:“呸,真难吃。” 林梵有些呆滞,只见那蛇被林风咬着的位置,坑坑洼洼,看来刚刚没少被摧残。 她哑然失笑:“生的不好吃,煮熟了就好吃了,而且还能清热去火,治疗痹症,蛇胆剖出来,也能卖不少钱。” 林风前一秒还嫌弃害怕,听到林梵这么说,立马来了精神:“真的,蛇肉还能吃?那我可得把这条蛇带回家。” 他可不管这是个什么玩意,只要是肉,他都馋。 第15章 捡到一个少年 林梵好笑的想,若是林风真把这条四米长的大蛇扛回家,娘还不得把他打死。 林梵利落的用短匕划开毒蛇,取出蛇胆。 “二哥,你来帮我挖人参吧。”她将匕首和蛇胆收了起来,招了招手。 “好嘞。”林风立马将蛇丢到一边,屁颠屁颠的坐过去,和林梵慢悠悠的挖起了人参。 这株人参极大,又因为生长年份太长,根须缭乱,两人足足挖了两三个时辰,才将其完整挖出。 他们是早上来的,林梵估摸着,外面太阳都快落山了。 她拍了拍身上的土,将人参收到了背篓里,实则放进空间,嘱咐道:“二哥,千年人参怎么说也是个宝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咱们在这种小地方冒冒然拿出来,难免会被人窥视易或是冤枉,不如我先藏起来,等大哥秀才府试时在府城卖掉吧。” 林周十五岁,却在十岁那年就已经是童生了,还是当年的案首,可谓是当之无愧的少年天才。 可惜被李老太婆和林老汉硬生生掐断了青云路,林大郎腿彻底废后,就不让他去学堂,还安排了一堆活计压榨,反而一家人赚的钱,全都供养了十八岁还没有考中童生的三叔林三郎身上。 “大哥考秀才?”林风有些怅然,又有些怀念,想到以前的日子,心里全是对林周的不值。 “若不是老宅,大哥说不准现在已经是秀才了。” 林梵笑道:“现在脱离了老宅的人,咱们以后就能赚钱给大哥读书,好不好呀二哥。” 林风哪可能不同意,他这辈子唯有三个心愿。 第一个是让爹爹的腿好起来,第二个是妹妹以后能嫁个好人家,比崔钰还好的。第三个就是大哥重回学堂。 “好,这人参你收起来,等大哥考秀才时再卖。”他信誓旦旦道。 虽然有些不舍的一万两银子溜走,但对于林风来说,这株人参更是他的一个祈愿。 兄妹俩又挖了一会儿野菜和药草,见天色不早了,便决定下山。 谁知走着走着,又生变故。 林风下山时一脚踩空,从上面咕噜噜滚了下去。 他在山里滚,林梵在后面追,差点把鞋子都跑掉了。 “二哥,二哥你怎么样了?”也不知道滚了多久,撞了多少棵树,林风终于停了下来,林梵赶紧给他掐人中。 “咳咳,我没事,就是感觉浑身都快散架了。”林风被掐醒后,一脸欲哭无泪。 他怎么那么倒霉,刚挖到人参还没得瑟两下呢,就跌下了山崖。 瞧把孩子都吓傻了。 林梵上下仔细检查了一下,确认他没伤到筋骨后,无奈摇头:“走吧,你这一滚也不知道滚到了哪,希望天黑之前能找到家。” 林风不好意思的从地上爬起来,刚想说些什么,再次一脸惊恐的看着林梵身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妹…妹妹,这次是真的见鬼了。” 他哆哆嗦嗦的抓住林梵的手,想拉她一起跑,却腿肚子打颤,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林梵疑惑的转过身,瞳孔蓦然睁大。 “是他?” 只见不远处的树上,依靠着一个身着白衣浑身是血的人,在这深山中乍一看还真有点恐怖。 林梵想了想,还是跑了过去。 林风急坏了,猛掐自己大腿跟上林梵,生怕慢一点自己的妹妹就被鬼物吃了。 等到两人跑到白衣少年面前,林风这才看清那人的脸,惊呼:“这不是那天我们在山上看到的人吗,他怎么躺在这里了,不会死了吧?” 林梵手指放在少年的脉搏上,摇头:“没有,不过也快了,他受伤太重,而且还中了毒。” 她有些惊讶,对于季砚淮她是见过的。 当今圣上嫡亲弟弟瑞王爷的世子,年十三岁,从小在宫中和皇后所出三皇子一同长大,受尽荣宠,又怎么会被人追杀还身受重伤? 林梵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能仅凭一己之力助弟弟成为天齐国的侯爷。只稍加思索了一番,心里便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当今圣上偏爱贵妃,几预立贵妃之子大皇子为太子,被皇后一党和文官清流所抵制。季砚淮和三皇子情同手足,属于皇后派系,和狼子野心的大皇子是敌对面。 所以,季砚淮被追杀,难不成是贵妃与大皇子的手笔,意图削弱三皇子助力。 林梵眼中闪过一丝回忆。 皇后仁慈,怜惜女子不易,帮过她许多。虽说林梵并没有想要参与皇位之争,但在其他人眼里,她也算是皇后的人。 那一切就说的通了,弟弟林盛是靠她撑起的侯府,绝对不敢在自己羽翼未丰时就这么杀了她,除非有人许诺了好处。 而这个人,定是假惺惺为自己操持葬礼的大皇子与贵妃! 啧,看来这季砚淮是不救也得救了。 有了他和他背后的三皇子,自己日后扳倒仇人的胜算也大一些。 手腕翻转,林梵从空间里拿出一枚护心丸塞进季砚淮的嘴里,开口道:“二哥,搭把手,咱们把这家伙带回家吧。” “啊,带回家,万一他死在家里咋办呀?”林风被妹妹的话吓了一跳。 林梵挑眉:“难不成让他死在这?” 林风又摇头:“不成,咱们怎么能见死不救。” “可是…不过…唉,那就把他带回家吧。” 林风想说,把人带过去,吃喝拉撒都要钱,养伤治病更是一大笔花费,但想想,算了,谁让他善良呢。 林风忍着从山上滚下来的痛,将季砚淮一把背在身上,摇了摇头。 生活不易,风儿叹气。 林风背着季砚淮,林梵负责找回去的路,兄妹俩到家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金氏刚做好饭,见两个孩子还没回来,焦急道:“这跑哪去了,不行,我得出去找找。” 她今天做了一整天的衣服,刚放下布料,就去做饭了,竟没意识到天已经擦黑。 林大郎和林周见状,一个放下了手里的锯子,一个放下了纸笔。 “去寻寻吧,周儿也去。” 林周点头,正要起身,便见林梵和林风回来了,背上除了背着背篓,竟还有一个人。 第16章 鱼肉一百文一斤 金氏看到那人满身的血,差点尖叫出声:“这人是怎么了?” 林梵摇头:“不知,从山坳里捡的。” 林周眼眸微闪,对金氏道:“娘,你快去烧水,给他清洗一下身上的血迹,我去找身衣服给他穿上。” 林周虽然十五岁了,但身形消瘦,他的衣服,这少年也能穿。 林梵让林风将季砚淮放到床上,自己则翻着背篓,从里面找了一些路上随手采摘的止血药凿碎。 一家人忙活了许久,才将少年收拾妥当。 看着被破布包扎了大半个身子的少年,林大郎和林周表情凝重。 “看这孩子的穿着和相貌,必定不是普通人,难不成是哪家的贵公子被仇家追杀?” 林大郎是猎户,也算见多识广,凝重分析道。 林周脸色难看:“会不会连累我们家?” “你们在山上发生了什么?” 林风刚想一五一十的说,便被林梵提前插嘴:“不知道,我们采着药突然就瞧见这人了,大哥,要不然把他丢了吧,若真是有仇家追杀,连累了我们怎么办。” 林周抿了抿唇,他也怕,但他也做不到见死不救,便道:“罢了,等这人醒来再让他走吧。” 林梵和林风顿时笑了。 不过林周继续嘱咐道:“爹娘,还有风儿丫丫,咱们家救了这个人的事情千万不能宣扬出去,若是被人看到,就说他是娘亲那边家逢变故的远房亲戚来投奔几日,等会把脱下来的血衣也给烧了吧。” 林梵眼中划过一抹赞赏。 不愧是十岁就考下县案首的大哥,处理事情来沉稳而妥当。 茅草屋本就小,一家人全挤在一张木板床上,如今有了外男,金氏便从床中间隔了一个帘子,吃了饭,便也睡下了。 第二日,林梵先是寻空将空间里的草药和人参种上,又和林风去了河里,将捕鱼的筒子放了进去。 回来后,帮着金氏摘菜,做饭。 一直到吃完早饭,季砚淮也没醒来。 不过林梵给他检查了下,发现这人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些许,便又喂了些用灵泉水熬制的药,愣愣然看着这少年。 他的五官如画般好看,长而密的睫毛在因为生病而煞白的肌肤下,映出一小片阴影,一头墨发披散着,薄唇抿起,即使穿着粗布衣衫,也难掩贵气。 不愧是京都最惊才艳绝的少年郎。 可惜,命不好。 林梵前世与季砚淮并未见过几次,但每一次,这人都在被后母与瑞王爷欺压,若没有皇后护着,他怕是也活不到这么大。 林梵想着,出于同情,给季砚淮掖了掖被角。 “妹妹,你在干什么?”林周走了进来,脸色有些不好看。 “这人是外男,照顾他的事交给我和你二哥便好。” 林梵闹了个大红脸,尴尬道:“咳咳,知道了大哥。” 她真的就是随手的事,哪成想被抓包了。 正尴尬不知所措时,外面响起了一道人声。 “敢问这里可是林童生家?” 林大郎放下手里的木匠活,看着面前的几人疑惑道:“你们是?” 为首的人笑道:“我们是县里聚客楼的,我是赵大厨。” 林梵和林周听到声音,从屋里走出来。 一见到兄妹俩,那赵大厨就激动道:“林童生,你和你妹妹几天前还来我们聚客楼卖过鱼和兔子,还记得不?” 林周和林梵对视一眼,点头道:“自然记得,敢问赵大厨来寒舍可是有事?” 那赵大厨笑了笑,立马就敞开了话夹子:“自然是有要事,不过,找到你这儿还真不容易,我可打听了许久。先是到了村里寻你们,结果被一老妇人拿笤帚打了出来,呸,忒没素质。” 不小心爆了粗口,大厨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嘿嘿,你们那日卖过来的鱼,我们聚客楼有一贵客吃了非常满意,将剩下的全都买了回去,又派人说日后每天都要送过去几条,我们掌柜的就让我来寻你们,若是还愿意卖,就一斤一百文回收,咱们签个长契” “一斤一百文!”金氏和林大郎倒抽一口凉气。 这不是吃鱼肉,这是在吃银子啊! 林周眼眸微闪:“实不相瞒,这鱼是家妹和家弟闲来无事捕捉的,可能做不到日日供给。” 赵大厨笑了笑:“无事,有多少鱼我们聚客楼都收,两三天送一回也无事,这契约就算不签署也没关系,毕竟咱们也相信林童生你这个读书人。” 林周这才在林梵的应允下答应。 林风挠了挠头有些不理解,但听哥哥和妹妹的准没错。 林梵想了想,又让林风去了河边把早上下进去的竹筒网捞上来,省得明日再去县城跑一趟。 赵大厨看着那一网兜鱼高兴坏了,当场称了重,付了二两零八百文银子乐呵呵的拎着林梵换了灵泉水的一大桶鱼离开了。 赵大厨一走,老宅炸开了锅。 “真的,那聚客楼真一百文收一斤鱼肉?”李老太婆嫉妒的咬着牙。 林大海和林小海狂点头:“真的,我们俩亲耳听到的。奶,那鱼怎么这么值钱,一百文,能给我们买多少糖葫芦了,大伯和大伯母竟然不把钱孝敬过来。” 小姑林水仙摸了摸自己的脸:“十斤鱼就够给我买一盒胭脂了,大哥心可真狠,眼里只有自己一家,也不知道疼我这个唯一的妹妹。” 听着两个弟弟和姑姑的话,林盼儿弱弱道:“大伯一家都分家了,赚的钱当然是自己花。” 此话一出,李老婆子拽住她的头发啪啪就是两巴掌:“死赔钱货,养你有什么用。供你吃供你喝,还在这当白眼狼,今天一天都别吃饭了,给我滚出去洗你爷尿湿的裤子。” 林盼儿眼眶通红,委屈的擦眼泪。 她比林梵大一岁,今年才十二,是林二郎的大闺女,但因为夫妻俩重男轻女,以前也要日日干活伺候一家人。 林梵一家人还没分出去时她倒是还有空闲,自从他们走了,家里所有的活都落在了林盼儿一人身上。 不说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烧水喂猪喂鸡鸭,洗一家人的衣服,做饭等等,还实不实被不顺心的奶奶打,被两个弟弟欺负。 第17章 鱼被偷了 她擦了擦眼泪,好羡慕二妹妹丫丫是大伯的闺女,跟着分家了不说,以后也能靠卖鱼过上好日子。 摸着两颊红肿的位置,林盼儿哭着跑去洗衣裳了。 李老太婆挽着她的背影,恶狠狠的骂道:“个贱皮子,迟早把你卖了。” 林大海和林小海丝毫没有替姐姐说话的意思,冲李老太道:“奶,要不你去大伯家要钱给我们买糖葫芦。” “不行,得先给我买首饰,这样我相亲才有面子。”林水仙插嘴。 她今年都十六了,也相看了几家,可对方不是穷困就是潦倒,她一个都瞧不上。 娘说了,过几日让媒婆给她寻地主或是县里的公子哥,没个好首饰撑门面怎么成。 李老太咬牙:“我难道不想去问老大要钱,可老二两口子到现在还被关在祠堂罚跪呢,都怪林丫丫那个赔钱货,蛊惑住了崔钰少爷。” 想到这,她又恨恨的看向林老汉。自家老头子也是个没用的,被砍掉了胳膊,为了给他接上去,花了家里大半银子。 “奶,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大伯一家吃香喝辣?”林小海急道。 打从他们两兄弟记事起,林大郎一家便当牛做马,他们也把自己的大伯等人当成了奴隶,如今奴隶过的这般好,林小海气的五官都扭曲了。 林大海转了转眼珠,一个损招出现在了他心里。 “二弟,明天咱们把他家的鱼给偷回家,然后去聚客楼卖掉。” 李老太一脸骄傲的看着自己的大孙子:“不愧是老娘的后代,这脑袋瓜就是聪明。” 聚客楼以一百文一斤收鱼的事情并没有其他人知道,林梵昨天刚上山,今天也没再上去,专心给林大郎和季砚淮治伤。 林大郎的伤势还好说,林梵这些日子已经制定了方案。 但季砚淮的毒,看来是积年累月,毒素扩散至心脉附近,人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这小子还能活着,连林梵都不得不服气,真踏马是个奇迹。 银针估摸着已经被匠人打造好了,得等找个时间去县城,把这小子的心脉护住,防止毒素继续侵蚀。 给两个人熬制好了药,双双喂下,林梵便又帮着金氏做衣裳,看林周抄书,教林风识字。 不错,林风虽然比林梵还大两岁,但林梵三岁时就被林周教导在地上用树枝写字,等到八岁时,学会了大部分天齐国的文字。 反而林风,连自己的名字都还写不好。 “我又不考科举,认字干嘛,好妹妹,你就饶了我吧。”林风欲哭无泪。 林梵瞪着眼:“二哥,你昨天不是还信誓旦旦的跟我说以后一定要当将军吗,当将军可不只是有谋略就成的,还要会分析战况,制定战略,不说博览群书,熟读兵法,总不能把字写成狗爬吧。” 林周也正了神色:“不错,丫丫说的有道理,从今天起,除了例行抄书外,我每日抽出一个时辰看着你练字读书。” 如今不必再被老宅掌控,他也是时候规划自己与二弟的前程了。 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爹娘和妹妹日后能平安顺遂,有人撑腰。 “不要啊!”林风一声哀嚎。 可显然,这个家没人惯着他。 接下来的几天,林梵偶尔上山采药,运气好了还能打到一两只野鸡,剩下的日子,便是制作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比如用虫白蜡揉入红花汁制成的胭脂。亦或是皂角,甘松,山奈等与药材一起做的檀香皂。 这些对于曾经是贵女的林梵来说并不难,但金氏却很好奇,对闺女能弄出来这些东西,非常欢喜。 家里洗澡如今都用檀香皂,尤其林风,在帘子后的木盆里打上沫子一泡就是半个时辰,每每都被林周亲自捞出来。 第三日,林周终于抄完了所有的书,准备去县城书肆交活,林梵便让林风去河里收昨晚上放进去的渔网,准备了一些自制的胭脂和檀香皂,一块在县城卖掉。 谁知,林风慌里慌张去了一会儿,又慌里慌张的跑了回来。 “妹妹,咱们的鱼都没了,不仅如此,工具也被破坏了。不知道哪个狗东西做的,若是被我知道,一定弄死他!” 一家人看到那被绞坏的网和砸碎的竹筒,脸色皆是一变。 林大郎和金氏立马想到了老宅,义愤填膺道:“肯定是你奶她们干的,不行,我要去讨个公道。” 林周连忙拉住金氏:“娘,咱们没有证据,就算去了,老宅也只会以为我们是在冤枉人,说不准还会反咬一口。” 金氏气道:“可是我咽不下这口气,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啊,偷了咱们家的鱼,还弄坏了捕鱼的工具。” 她以前虽然任劳任怨了很多年,但自从分家,越来越觉醒了自己的意识,不愿被老宅的饕餮再占到自己一丝一毫的便宜。 林梵眼中划过寒芒:“来而不往非礼也,放心,娘,他们不让我们好过,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她向来睚眦必报,不过眼下急着去县城,便暂时让老宅再得意一日。 知道闺女有主意,金氏便平复了心情,与林周去村长家借了牛车。 兄妹三个再次踏上去县城的路。 不同于上次家里穷的叮当响,有了抄书这个活计的林周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三兄妹先是来到书肆,林风将他们放下后便说自己去前面逛逛,驾着车跑没影了,林周和林梵见状,懒得管这个野孩子,直接迈步进了书肆。 林周将抄好的书交了过去,对方一看那字便赞叹。 “笔走龙蛇,苍劲有力,公子好字。” 都说一个人的字最能体现那人品行端庄,书肆掌柜的看着抄写的书十分满意,还多给了五文钱。 拿着亲手赚到的八十文,饶是沉稳如林周,也不由的上扬了唇角。 “走,丫丫,大哥给你买糖葫芦。”抱着下次要抄写的书,林周高兴的牵着林梵。 林梵任由他牵着,不忘夸赞:“大哥真厉害,赚了好多钱。” 林周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他这才几十文,跟妹妹的赚钱速度根本不能比。 不过,如今他也算有能力让珍爱的小姑娘吃上零嘴了。 林周大手攥着林梵,正要出去,突然被从外面进来的人撞了一下,怀里的书散了一地。 第18章 大哥是不是没用 “长不长眼啊,没看到面前有人。”那撞人之人怒骂道。 林周和林梵连忙去捡地上的书,听到这话,林梵立马憋不住脾气了。 “你有病吧,明明是你撞的我们?” 她抬起头,怒视着对方。 而在看到林梵的脸时,那人愣了一下,不可思议道:“林丫丫,还有林周,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 林梵两人也没想到这么巧,在这居然碰到了三叔林三郎。 林梵没好气道:“怎么,你能来,我们不能来?” 林周则语气平淡:“我在书肆接了抄书的活计。” 林三郎一直在县里的书院,还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闻言拔高了声音,训斥起来:“抄书,家里的活计不干了,谁允许你抄书的。况且,你多年没碰过笔,能抄的好吗?” 见他一脸鄙夷,林梵兄妹都沉了脸色。 林三郎却还不收敛,甚至跑到书肆掌柜的面前义愤填膺:“您可不能被林周这人给骗了,他都五年没写过字了,这好好的纸张都被浪费掉,您的书肆到时可就亏大了。” 那书肆掌柜对林三郎有些印象,他心善,交一百文便允许学子可以待在书肆一整天,里面的书随意翻阅。 这林三郎偶尔来过几回,是个穷学子,若是寒窗苦读之辈他也不至于鄙视。 可这人每次来都对着同窗高谈阔论,讲一些自以为是的大道理,着实惹人厌烦。 如今,还管到他这个书肆掌柜的头上了? 掌柜的根本不惯着他,将林周刚刚交过来的抄书摊开来,指着上面的字,嗤笑:“这位学子可是眼神不好,我看林周小郎君的字怪好的,深得我意,怎么,你不会是眼红了吧?” “我这店里可不喜红眼病,若你不满,隔壁左转三百米,还有一家书肆。” 林三郎被怼的满脸通红,再看那上面的字体,不自觉握起了拳,心里的嫉妒怎么也压不下去。 林周都五年没拿过笔了,怎么还能写的这么好。 当初就是因为这个侄子在读书上天赋异禀,还拿了童生案首,夺了他的光彩,弄的他一直没有面子。 结果压榨了林周这么多年,这人还是这么惊艳。 一股无名邪火瞬间涌了上来,林三郎指着林周质问:“你来书肆躲懒不干活,更不适逢两个老人,不怕我爹娘抽你吗?” 林梵笑了,鄙夷道:“是不是脑残,你也说了,那是你爹娘,又不是我们爹娘,你自己都不侍奉,凭什么要我和哥哥侍奉。” “你,这里哪有你一个赔钱货插嘴的份。” 林梵翻了个白眼:“这么看不起赔钱货,敢情,你不是从赔钱货肚子里生出来的?” 林三郎被气的不轻,抬手就要打林梵。 林周适时将他的手抓住,冷冷道:“三叔,我们家已经跟老宅分家了,你管不到我和妹妹头上来,若是真动手了,放心我报官。” “你别忘了,我再怎么样也是个童生,不像你,一个普通的学子,你猜县老爷会向着谁?” 他的视线紧紧逼着林三郎,让林三郎不自觉后退两步,不可思议道:“分家,怎么可能,家里不会同意的?” 分家了还怎么打压林周? 林梵冷哼:“你不信,就自己回青竹村问问喽,大哥,我们走,懒得跟这种脑残掰扯。” 说着,她瞪了林三郎一眼,与林周出了书肆。 “不可能,爹娘怎么就分家了呢?”林三郎失神喃喃道。 有他的同窗正好进了书肆,见到失魂落魄的林三郎,好心问道:“林文兄,你这是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 林三郎摇了摇头:“无事,子健兄你帮我跟夫子请两天休假,我有事要回家一趟。” 说着,也不等对方应允,失魂落魄的跑了出去。 实在是林周分家出去对他的影响太大。 因为林周一旦脱离掌控,肯定会重新拿起书本,介时,他又要被侄子压一头。 林梵和林周从书肆出来后,找了一会儿,并没有找到林风,便先去了脂粉铺子卖掉她自制的胭脂和檀香皂。 铺子老板是女子,也去过大的府城,对眼前穿着普通的少女拿出来的东西,一开始还有些不乐意收,但当随意涂抹了一下,脸上顿时堆满了笑。 听说达官显贵之家的贵女们自小便会制作一些胭脂水粉,有些甚至比市面上的还要好上一些,眼前这小姑娘拿出来的,分明就是精品。 她可以预想到,这东西绝对会卖个好价钱。 女掌柜笑呵呵道:“小丫头呀,你的这些东西我都收了,一盒胭脂二两银子,那皂贵些,三两银子。两盒胭脂,四块檀香皂,一共是十六两,你数数。” 林周倒吸一口凉气。 本以为妹妹只是捣鼓着玩,竟然这么赚钱吗。 一想到他抄了好几天的书也才八十文,林周顿时羞愧不已。 本以为十六两足以让这小姑娘感激涕零,结果林梵只是看了看那堆银子,直接将胭脂和香皂又收了回来。 女掌柜脸色一变,咳了咳:“小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打算卖了吗?” 林梵淡淡道:“少了。” 何止是少了,她制作的这些东西她心里有数,掌柜的转眼就能翻个三四倍卖出去。 那掌柜闻言有些惊诧,又有些尴尬:“咱们这小地方,能给这个价钱已经不错了,这样,我再给你添十两,这下你可以跟你家大人交差了吧。” 林梵这才点头:“成。” 虽然少是少了点,诚然如女掌柜所言,小地方物价不比京城。 接过二十六两银钱,林梵便和林周转身离开。 那女掌柜不忘在后面喊:“小姑娘,下次有货还来我这卖啊,别忘了。” 从脂粉铺出来后,林周几次欲言又止。 林梵看向他:“大哥,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林周点头,有些不好意思:“丫丫,哥哥是不是太没用了?” 林梵责怪道:“大哥,你怎么能这样想呢?” 林周有些迷茫:“可我抄了那么多日的书,也才八十文,八十文能做什么?” 妹妹随便捯饬个东西,就卖了二十六两。 不得不说,林周有些被打击到了。 第19章 解心结 林梵抿了抿唇,少年纵使再天骄,在受到打击之时,也还是需要有人正确引导,或者这也是很多惊才艳绝之人,某一日突然走了岔路的原因。 她淡淡道:“八十文,能买16斤粗粮,40斤麸糠,是咱们家以前十天的口粮,这些,哥哥几天便做到了。” “不仅这些,大哥读书天赋异禀,十岁便考上童生案首,比得上多少人数倍的努力,这些,哥哥看不到。” “大哥上能孝敬父母,下照顾弟妹,愿意苦自己吃黑面馒头,也要让弟弟妹妹吃带肉的烧饼和包子,这些,哥哥全忘记了。” “丫丫不懂,为什么你只在看到别人的一些闪光点时,便全盘否定自己。难不成日后遇到学问比你深的,亦或是天赋比你高的,你又要去否定自己,那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永远的否定和内耗吗?” 林梵越说,语气越凶。 林周被这字字珠玑说的忘了呼吸,惭愧不已。 “丫丫,我错了。” 林梵嗤笑:“你是错了,真正的上进心,是克服阻碍,重重打击时易能有立于不败之地的心魄,而不是自暴自弃。” 林周有些震惊,更多的是自惭形秽。 没想到才十一岁的妹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就连妹妹都能看清的道理,他居然钻了牛角尖。 林周这次郑重的弯腰给林梵作了一个揖。 “妹妹,多谢你的一番话让我醒悟,日后大哥一定更加严于律己,不轻谈言败。” 林梵板着的脸这才多了些笑容。 兄妹俩又在城中逛了一会儿,吃了些饭,还是寻不到林风,也不知他去了哪。 索性,林梵带着林周去了牛圩。 她们家有八亩良田,日后林梵也需要购置田产,再加上三两天也要到县城一趟,有了牛,人也能轻快不少。 林周对妹妹花自己的钱并没意见,两人一到牛圩,立马有人围了上来。 “这位郎君和小娘子是买牛?看看我家的,我家的牛可有力气了。”那老汉说着,拍了拍牛头,笑呵呵道:“才三岁,买回去正是能干活的年纪。” 林梵没买过牛,看这大黄牛的确健壮,便问道:“多少钱?” “23两银子,家中急用钱,赔本卖的。” 林梵还想要讨价还价,林周却是黑着脸拉她离开了:“这位老伯,一头不下崽的公牛赔本卖23两,你是把我们当傻子?” 那老汉有些尴尬,他这不是看林梵两个年龄小嘛,想着忽悠忽悠,哪成想,直接就被拆穿了。 “这样,20两,成不成?” “哎,别走啊,18两,不能再少了,再少我可不卖了。” “算了算了,16两就16两吧。” …… 听着身后不断放软妥协的语气,林梵有些无语。 真是一生要强的卖牛老人。 不过16两的价钱也算得上低价了,兄妹俩还是站住了脚步。 那老汉一喜,赶忙道:“我要不是家里急用钱,不然这头牛怎么也值个17、8两,你们买回去,绝对不吃亏。” 林梵道:“可以,我再加二两,你给套个车,要桑木做的。” 老汉讪笑:“小娘子可真会省钱,以后哪个娶了你,可是婆家修来的福气。” 桑木做的板车光成本都一两多银子了,得,他也就赚个人工费。 不过老汉还是答应了,很快找来了车给大黄牛套上,兄妹俩付了银子,又去了衙门给牛过户。 两人都有些开心,这也算是家里置办的第一个大物件了。 架着牛车,兄妹俩难得多逛了一会儿,给家里置办了不少东西。 临近快走的时候,终于找到了林风,这货将族长家的牛车拴在树上,一个人坐桥洞底下哭。 兄妹俩找到他的时候,林风眼睛都哭肿了。 林梵腾地火气就上来了:“二哥,你怎么跑这来了,哭什么,是不是被谁欺负了,走,我和大哥去给你讨公道。” 林风看到找过来的林梵和林周,吓了一跳,慌忙抹眼泪,急道:“不是不是,没人欺负我,我就是迷路找不到你们了,吓哭的。” 林梵一脸怀疑:“真的,那你上次怎么没迷路?” 林风有些心虚:“我…我…反正真是迷路了,哎呀,你和大哥就别管了。” 林梵直觉他一定有事瞒着自己,狐疑的盯着林风,心想,难不成二哥上次来县城看中了哪家的姑娘,结果这回没寻找,失恋了? 不过见林风实在不想说,她也就没问。 兄妹三人带着一大堆东西和两辆牛车回到了青竹村。 一路上没遇到什么大事,不过打量的目光并不少。 毕竟这个时代,牛是农家主要劳动力,但因为价格昂贵,很少有人能买得起,更何况一次还出现了两头牛。 快到青竹村时,林梵才松了口气。 这一路上,浪费了她好几根淬了迷药的银针,才甩掉了一群尾巴。 不过到了村里也不安生,林梵和两个哥哥前脚刚把族长家的牛还回去,后脚就被村里人围住了。 大娘婶子们叽叽喳喳,兴奋的看着那大黄牛:“大郎家的,你们买牛啦,哎呦喂,这牛可值不少钱,咱们青竹村也就族长家有。” “这刚分家就买牛,哪来的钱,不会是偷的吧?” “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还买牛,啧,败家玩意,这么大的事,等你们爹娘知道不得打死你们。” 人群里酸溜溜的话不少。 毕竟,村里人再淳朴,看着原本村里最穷困潦倒的人家突然暴富,难免心里不舒坦。 对于这些或羡慕或挖苦的话,林梵只是淡淡道:“自己赚的。” 众人一愣,又是自己赚的,咋赚的,这么快就赚到了一头牛? 不少人心里嘀咕起来。 其中,属赵婆子反应最大,看着林梵家的牛又健壮又高大,嫉妒的眼眸都快喷火了。 人群散去后,赵婆子挎着篮子回到家,心里越想越气。 “凭什么林大郎这个破落户能买上牛,他家也配,那个贱人的后代也配。” 赵婆子的老伴林三斤干活回来,见自家老婆子乱发脾气,不耐烦道:“你又咋了,一天天的,净在家生这个,气那个。” 第20章 买牛车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赵婆子瞬间爆发了,扯开嗓子就骂:“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嫁给你这么多年,孩子都生了一堆,你还在向着那个贱人一家,哎呦娘呀,天杀的,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林三斤气的脸色铁青:“你还在拿当年的事说,那个时候大郎亲娘刚生产完身子弱,去打水差点摔倒,我不过是扶了一把,就被你恨了这么多年。” 赵婆子撒泼尖叫:“别人怎么不扶,就你怜香惜玉,我看就是被那个狐狸精给勾去了魂,死老头子还不承认。” “你你你,哼,懒得跟你说。”赵三斤气的进屋拿了烟杆子就出去了。 赵婆子更恨了,一个恶毒的想法逐渐在心里成形。 她才不信林梵兄妹三个自己能赚到那么多银钱,一定是偷的。 对,肯定是偷的,赶明个她就去报官,把这一家子都关进大牢。 青竹村里,不光赵婆子在家气的冒火,李老太婆得知消息后更是直接摔了一只碗。 “买牛车,老大一家居然买了牛车。” “这一家子,平时看着怪孝顺,这些年竟然瞒着家里攒了这么多钱,可真是你的好种。”李老太婆狠狠挽着林老汉。 林老汉躺在床上,直呻呻,嘴里不断嘟囔着:“逆子,逆子。” 请假回来的林三郎指着他爹娘就骂:“你们怎么这么糊涂,居然真的让他们分了家,我怎么办,若不是今日在书肆撞见林周,我还不知道家里出了这么大事。” “还有买牛的钱,若是早搜出来供我读书,说不定我早就考上童生了。” 林三郎在同窗面前端的是随和俊雅,一到了家却原形毕露,气急败坏。 李老太心疼不已:“老三,都是我们不争气,你可别气了,气坏了身子怎么成。” 林三郎怒道:“还不是怪你们,气死我算了,反正等林周去了学堂,我又要被他压一头,万一他以后做了官,按咱们家做的事,还不得弄死我们。” 李老太赶忙安抚他:“不会的,不会的,我们到底是他的亲人长辈,除非他想被戳脊梁骨。” 林三郎这才被安抚住。 李老太继续道:“三儿啊,大海小海探听到大郎一家赚钱,主要靠河里捕的鱼,卖给聚客楼,一百文一斤呢。所以我早上趁没人把鱼给偷过来了,还毁了他们的工具。” 林三郎震惊:“一百文一斤的鱼,聚客楼的人是疯了?” 他在县城也跟同窗去过里面吃饭,印象中没这么贵啊。 李老太乐呵呵道:“谁知道呢,不过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娘明个让你二哥去聚客楼卖鱼,割几斤肉好好给你补补,看在学院都饿瘦了。” 林三郎是李老太最疼爱的儿子,比对闺女林水仙和两个孙子还疼。 林三郎瘪瘪嘴,他娘也就这点本事了,自己家这条件,连吃肉都是奢侈,哪像同窗们,还能去怡红楼喝酒。 想到怡红楼的小桃红,林三郎有些痴迷。 那小妮子手可真嫩呐,可惜他读书都是家里省吃俭用出来的,唉…… “娘,我们回来了。”牛车缓缓驶到前脚,离得还老远,林梵便大声喊道。 金氏和林大郎惊讶:“这是谁家的牛车,怎么没见过?” 林梵和林周骄傲道:“是我们俩买的,加上车架子才十八两,怎么样?” 绝大多数人家几辈子都不舍得买牛,若是旁家的孩子做了这么大的主,早就挨打了,可兄妹俩不仅不害怕,还一副求夸奖的表情。 “妹妹可厉害了,那些胭脂和檀香皂一共卖了26两银子。” 夫妻俩齐齐吃了一惊。 还以为那是林梵捯饬着玩的,谁知价格堪比黄金。 自家闺女这脑子,究竟遗传了谁? 她和林大郎皆有些自豪,一定是遗传了自己。 金氏又围着大黄牛转了一圈,一会儿拍拍屁股,一会儿检查全身,最后冲两个孩子比了个大拇指:“不错,十八两买的绝对值。” 她吩咐道:“风儿,周儿,你们去砍一根木桩来,我钉在屋旁边,把牛拴上。” 林周当即就去拿斧头了,不过林风却傻愣着没动,低着头,似乎像没听到一样。 “风儿?”金氏又唤了一声,林风还是没反应。 林梵上前,狠狠的踩了自家二哥一脚。 林风疼的嗷嗷叫,怒瞪着她:“你干嘛?” 林梵冷哼:“娘跟你说话呢,你怎么跟聋子一样?” 林风脸色一变,眼神飘忽道:“是吗,刚刚走神了,没听清。” 林梵疑惑:“二哥,你想什么呢,居然走神,而且这一路上你都蔫头巴脑的?” 她大胆揣测:“不会是看上谁家的姑娘,魂不守舍了吧?” 林风的脸登时红了:“你,你瞎说什么。” 说着,也不等林梵回答,跟在林周后面就跑了。 林梵和爹娘皆轻挑眉角。 难不成被说中了? 林梵看向金氏:“娘,若是二哥真有喜欢的姑娘,你答应吗?” 金氏有些苦涩:“咱们家这条件,让人嫁来就是吃苦的。” “不过若那姑娘不嫌弃,也可以先定下来,反正他们现在还小。” 林梵笑了,又问林大郎:“爹,你猜二哥喜欢啥样的姑娘?” 林大郎轻点她的额头,宠溺又带着无奈:“你呀你,哪有姑娘家成天把婚事挂在嘴上的。” 林梵吐了吐舌头,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她等会还要去干一件大事。 是夜,深沉星稀,淡淡的青草芳香伴着微风,刮着房顶的茅草,皎白的月光倾泻而下,偶尔飞过的乌鸦嘎嘎叫着,似乎在预示着今晚的不平静。 林梵轻手轻脚的从床上爬起来,穿好外衣,掀开帘子就要下床。 临睡前,她给一家人喝了安神助眠汤,只要不闹出大动静,几乎没人会被吵醒。 不过,林梵还是不放心,穿上鞋后,打算将爹和两个哥哥那边的帘子塞严实一些。 她蹑手蹑脚的过去,谁知刚一伸手,手腕就被人抓住。 林梵:“?” 第21章 偷了我的要偷回来 “爹,还是哥?”她试探道。 季砚淮听着这道不熟悉的声音,出于对危险的敏锐,下意识的,从床上弹跳而起,伸手一拽,想要先控制住对方。 猝不及防的,林梵就被往里猛的一拽,跌进了一个陌生的怀抱。 季砚淮一边掐着她的脖子,一边搜寻着身上的武器。 他不记得经历了什么,甚至脑子里乱哄哄的,但却隐约闪过自己身受重伤被一群人追杀的场面。 不过在摸到自己身上单薄的里衣和结疤的伤痕时,季砚淮愣住了。 下意识的,他看着怀里被掐着脖子的人。 几乎在他放松的瞬间,那人便反客为主,从男人怀里泥鳅一般的滑出来,一只手将少年的胳膊按在头顶的床上,用自己的腿压制住他的身子,另一只手,则握着一把断刃,悬在少年的喉咙处。 此时两人眉眼唇间的距离不过半指,季砚淮清楚的看到,对方是一个小姑娘。 不对,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只是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下,带着一些咬牙切齿。 “你……”他刚准备说些什么,便被小姑娘劈到脖颈,晕了过去。 林梵有些气急败坏。 这个家伙早不醒晚不醒,还偷袭她,差点把她吓死。 缓了缓心绪,她悄悄出了茅草屋,直奔林家老宅的方向。 林家的宅子不算大,但也有四间厢房,其中正房给林老头夫妻俩,,东侧房给老二,西侧房给在外求学的老三,就连小姑林水仙,也有自己的屋子。 而他们一家五口,原先一直是住太爷活着时候搭建的牛棚的,只不过爹爹林大郎用木板钉住了,才勉强能住人。 林梵循着记忆,熟门熟路的摸黑进了厨房,果然发现了自家丢失的鱼。 她大手一挥,连鱼带桶全部收进了空间里,不过,这还没完。 敢动她的东西,就别怪她反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柜子里的碗筷菜刀,收! 灶台里的两口锅,刷洗的瓢,收! 半缸米,一罐猪油,两条腊肉,收! 从厨房出来后,她又摸到了李老太和林老头的屋外,从怀里掏出一支熏香点燃,插进了窗户里。 淡淡的香在室内飘散,李老太睡的更死了,就连因为疼的总哼哼的林老头,也安然的闭上了眼睛。 林梵堂而皇之进了屋子,收被子,收架子,收衣柜,凡是看得见的,全扔空间里,末了,还在李老太枕头里,翻出六两银子。 这都是压榨她爹赚来的血汗钱,必须拿走。 从正房出来后,林梵又依次去了别的房间,依葫芦画瓢,全部收光光。 快要离开的时候,菜园子那里的茅草屋门被打开,出来一个少女。 林梵身子一僵,光顾着收东西,忘记堂姐林盼儿还有个简陋的茅草房了。 不过,林盼儿在见到林梵后,只稍稍惊讶了一下,又看了看因为空间塞不下而拎在手里的菜,挥了挥手,小声道:“丫丫你快走,我给你看着点人,动作轻点别被发现了。” 林梵有些意外,但脑海里闪过和这个堂姐的种种,又理解了。 光听名字就知道林盼儿在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也就比从前的自己好上一些。所以她宁愿常常亲近自己一家也不偎着二叔二婶。 林梵假装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塞到林盼儿手里。 “堂姐,这钱你拿着,以备不时之需,一定要好好藏起来。” 林盼儿只犹豫了一瞬就接下了,大伯和大伯娘一家现在不缺钱,二两银为对他们来说应该不多。 况且,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 林盼儿将银子紧紧攥紧手里,紧张的都出了汗。 等林梵走后,她赶紧找个地方将其挖坑埋了起来。 林梵从老宅出来后,并没有回家,而是径直上了山,找了一处大坑,除去能用的,将空间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扔了进去,大半夜的,挖土填埋起来。 直忙活到鸡鸣鸟叫,才完成了这项大工程。 她拍拍手,进了空间美美洗了个澡换身衣服,往山下走。 刚到茅草屋,便隐隐约约听到了村子里杀猪一般的嚎叫。 “啊,谁把我们家打劫了,烧火棍都没留下!” 林梵眨眨眼,深藏功与名。 快晌午的时候,林风便听说了这件事,回来给一家人讲。 “听说,咱爷奶一家连身上的衣服都给扒干净了,就剩个里衣,啧,这是哪个大善人,希望他日后一定得善有善报。” 金氏敲了敲他的脑袋。 “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那再怎么也是你亲爷奶家,别人幸灾乐祸就算了,你在这上蹿下跳的像什么样。” 林风委屈:“娘,你能不能把嘴上的笑压一压再来说我。” 林梵\/林周:“啧!” 相比于一家人掩饰不住的喜悦,林大郎显然更理性。 他担忧道:“老宅被盗的这么狠都没人发现,那些贼看来不容小觑,怕就怕村子里的其他人也遭殃。” 他这个担忧不无道理,刚吃完饭,族长就来了,说让他和林二郎一起报官,村里这段时间警戒着,别再被贼偷了,特别是他们这种住山脚的,真出了事,村里人想救都来不及。 林大郎闻言,让林风和林周给自己在外面弄了个木板床,说是要睡外面守着牛。 林梵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该一把火烧了老宅,现在平白让她爹娘担心。 下午的时候,官差来了村里,不过调查了一番,什么都没查到,正要走,赵婆子一把拉住官差的胳膊。 “官爷,我要报官!” 官差皱眉:“报官就报官,还不赶快把你的脏手拿开,不然我直接给你砍了。” 自古以来,民怕见官,所以官差们习惯了高高在上,尤其他记得不错的话,这老妇人刚刚还在拿手抠自己的鼻孔。 呕! 一想到这,他就更不耐烦了。 看着官差凶神恶煞的瞪着她,赵婆子不惧反喜。 官爷这么嚣张,等会知道了还不把林大郎那一家给好好磋磨一顿。 她搓搓手,赶紧道:“官爷,我要告林大郎一家偷牛!” 第22章 诬陷 “什么!” 不光官差震惊了,围观的村民们也惊了。 尤其林族长,指着赵婆子就破口大骂:“你这个老婆子,耍什么坏心眼呢,大郎家怎么可能偷牛,他家明明是买的。” 赵婆子反呛:“我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他家三个崽子就是偷牛了,不然哪来的钱买,有那钱,不如盖间好点的房子。” 赵婆子相公林三斤大骂:“人聚客楼一百文一斤收大郎家的鱼肉,你是耳聋没听到吗,臭娘们,净会整事儿。” 他歉意道:“官爷啊,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赵婆子啪一巴掌扇他脑门上,一点不给自家老伴留面子:“误会你个龟孙儿,就会帮着狐狸精的儿子说话。是,聚客楼是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要100文一斤收咱们村的鱼,但他们才卖过几次啊,能赚到多少钱,一头牛又是多少钱!” 此话一出,人群里瞬间炸开了锅。 赵婆子说的有道理,我记得,大郎家也就卖过一次鱼吧,说不准真是偷的。 有那原本就嫉妒林梵一家能从河里抓到鱼的人家,立马撺掇起来。 “没想到仨孩子是这种人啊,林周再怎么也是个童生,读书人,呸,什么读书人,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这事必须给个说法,咱们村可容不下这种败类。” 官差闻言,皱了皱眉。 在天齐国,每头牛都要上县衙登记的,就连刚生下的小牛犊子都不例外,而偷盗牛者,刑法也很重,要处以鞭刑,如果私自宰杀耕牛,甚至要判砍头。 更何况对方还有童生,理应不会自断前程才是。 官差是脾气不好,但绝不是傻子,沉声道:“带我去那什么林大郎家。” 赵婆子见状,赶紧自告奋勇在前面引路。 一行人刚到后山,果然见到了一头拴着的健壮无比的牛。 再对比旁边的破茅草屋,官差立马信了八分。 住着这种房子,怎么可能买的起牛,居然真的有人敢偷! 官差们带着呼啦啦一群人围住了茅草屋。 为首的捕头大喝一声:“把人都给我拿下,赃物带走!” 林风刚打了牛草回来,见状,飞快跑到妹妹身前,与林周一起将她护在身后。 林大郎被金氏搀扶着,双目赤红:“你们要干什么,我们家没犯事吧?” 捕头冷声道:“有人举报你们偷牛,都跟我回县衙吧。” 林大郎睁大眼,不可思议道:“我们家偷牛,可有证据,没有证据我是不认的。” 捕头嗤笑:“要什么证据,你看看你一个瘸子,能是买得起牛的?” 李老太跳了出来,咬牙切齿道:“没错,他们就是买不起,捕快老爷,不瞒你说,俺们刚刚和这几个小畜生分家,他们的底我比谁都清楚!” 她们老宅被盗了,还抓不到盗窃之人,她这心里一直窝着一团火,见林大郎一家遭了难,心里立马舒坦了。 该,就得把这群蹄子抓进大牢,最好判个秋后处斩! 捕快皱眉:“你是谁?” “我是林大郎的老子娘,林大郎是我大儿子!” 闻言,捕快更厌恶了。 大房通常都是要负长辈养老重担的,这家子可好,居然分了出去。 真是畜牲! “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林大郎皱眉:“回捕头的话,我家的确是花了银子买的,耕牛交易都要在官府做备案,不信你可以回衙门查。” 闻言,林家族长也走了过来,冲捕头抱拳道:“是啊,我相信这事没人会开玩笑,还请您回去查一查。” 官差一听,也觉得有道理,正要招呼人打道回府,赵婆子又闹起来了。 “捕快大人啊,您可不能听信了林大郎的话,他就算能证明牛是买的又怎么样,万一买牛的银子是偷的呢?” 此话一出,林梵的眸子就冷了下来。 原来是这个该死的赵婆子诬陷她家。 林梵手腕一翻,一根绣花针出现在她手心,她悄悄跑到赵婆子身后,找准角度手指一弹,绣花针穿过外面的布料,径直飞进赵婆子屁股缝里。 “哎呦!” 赵婆子一声惨叫,捂着屁股嘶吼起来。 林三斤不知道自家婆娘又发什么疯,骂骂咧咧:“你又做什么妖?” 赵婆子一只手捂屁股,一只手插进去,疼的抽气:“哪个挨千刀的扎我屁股缝了?” 闻言,众人立马离赵婆子三丈远,窃窃私语起来。 她一个老太婆,谁会闲着没事扎她屁股缝,莫不是在故意发骚。 林三斤听着耳边的议论,脸都给丢尽了:“真是胡说,还不够丢人的,疯婆子快给我回家。” 他拽着赵婆子,直接将其给拽走了。 不过,虽然赵婆子走了,大家并没有忘记刚刚偷钱的事。 捕头道:“那老妇人说的对,你们兴许偷钱了呢,不管怎么样,都得跟我去衙门走一趟。” 林梵赶紧道:“捕头伯伯,钱是我娘制做的檀香皂和胭脂卖的钱,千真万确,卖了十六两银子呢。” “什么皂能卖那么多钱,一派胡言!”捕快首先不信。 林梵道:“真的,我们家都用我娘制的檀香皂沐浴,你看我们的皮肤,是不是很好,而且我娘都快三十岁了,皮肤状态看着顶多二十出头,都是这檀香皂的功劳,不信你去县城里问佟掌柜。” 闻言,众人惊讶的发现,金氏果然同林丫丫所言,皮肤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点。 官差们也愣了愣,被林梵给唬住了。 不过,刚刚他们态度那么嚣张,若是轻易放过林大郎一家,面子还往哪放? 说着,就要让人上来套枷锁。 林梵皱眉:“大哥,咱们不能被带走,就算洗刷了冤屈,你被套过枷锁,以后仕途上就会成为一个污点。” 上位者看的从来都不是你有没有被冤枉,而是能不能巧妙化解。 “大哥,你再怎么说都是童生,县老爷不下签子的话,他们抓人就是犯法。” 林周还真不知道有这个说法,他考上童生的时候年龄太小,又有好些年没读书了,没想到妹妹居然知道。 他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林梵,转而站了出来。 第23章 不知廉耻 “几位差爷,若你们执意抓人的话,我随你们去,我是童生,我相信县老爷清正廉明,一定能还我们读书人一个公道!” “不过你们放心,真被查出来是冤枉的,我也会给县令大人求情,饶恕你们无令抓人的事。” 此言一出,捕头等人脸色大变。 一个官差上前小声道:“头儿,我好像记得童生是不能随便抓的,必须大人扔签子才行。” 捕头冲他照头就是一巴掌:“我还用你提醒,不光不能乱抓,你没听这什么林童生说吗,他还要号令读书人一起讨公道。” 虽说俗语讲百无一用是书生,但事实上,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更何况这些个读书人清高的要死,真要被传出冤枉了他们,就连县令大人也敢讨伐,到时候,可不仅仅只是丢脸那么简单了。 捕头心里清楚人家既能说出银子的出处,八成就是真的了。有些后悔刚刚非要抓人。 眼下倒是有些骑虎难下。 捕头张了张嘴。 “林童生误会了,我没说要抓人啊,毕竟你们都说了,钱是在县城佟掌柜那赚的,我回佟掌柜那一问便知。” 林梵眨眨眼,好奇道:“那捕头伯伯你刚刚为什么还让人拿枷锁啊?” “呃……”捕头有些尴尬。 林梵又道:“我知道了,捕头伯伯是要套赵奶奶脖子上吧,毕竟我们家如果洗刷了冤屈,赵奶奶可是诬告,肯定要被杖刑,还得关进大牢半个月!” “你看,赵奶奶肯定是怕事情败露,刚刚都找借口跑了呢~” 林梵的话一出,村民们皆恍然大悟。 怪不得这老婆子突然又跳又窜呢,原来是心虚啊。 呸,还什么有人扎她屁股缝,找借口都不知道找个好的。 和村民们不同,捕头则冲林梵感激的看了一眼。 他也不是白混上这个位置的,自然能看出这小姑娘是在给他台阶下。 他斥道:“小姑娘说的对,我早就怀疑那婆子是在蒙骗我,诬告加欺骗公职人员,罪加一等,等我调查清楚,一定不能轻饶了她。” “都给我去抓人!” 他大手一挥,随手指了一人在前面带路。 顿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群又冲向赵家。 赵婆子刚躺床上,扒掉裤子撅起屁股,正要吩咐林三斤帮她找找那扎进去的针,后脚大门就被人踹开,一群人气冲冲的冲进卧房,看到这辣眼的一幕后又愣在原地。 “啊!” 在赵婆子的尖叫声中,不少妇人老爷们都慌得冲出屋子。 林三斤气当场晕倒,被人掐着人中醒来后,捂着心口骂骂咧咧:“不知廉耻,不知廉耻……” 赵婆子最后还是被官差们带走了,不过,脸也丢尽了。 若不是林族长和赵婆子几个孩子拦着,林三斤都能当场休妻。 人走后,林三斤还带着一家老小亲自去了林梵家给上门赔罪。 林风惋惜道:“这赵家奶奶人坏成这样,三斤爷爷真是娶妻不贤。” “要是我……” “要是你怎么样?”林周和林梵皆看向他。 林风挠挠脑袋,岔开话题:“嘿嘿,吃晚饭了,娘,我饿了。” 他逃也似的跑到金氏身边,谁知刚走没两步,原先散去的村民又出现了。 不少婶子大娘结伴而来,不好意思道:“那个,金妹子你卖给佟掌柜的檀香皂和胭脂可是真的赚了那么多钱?” 金氏迟疑的看向林梵,见林梵点头,她道:“是。” 几人顿时激动起来:“那你能不能教俺们?” 说完,又不好意思起来,毕竟她们刚刚还在看热闹,说风凉话,转眼却恬不知耻的求上来:“你别误会,俺们愿意付钱学。” 金氏一愣,正不知如何回答,林梵已经答应下来。 “可以啊,不过每人一百两银子的学费。” “一百两,你怎么不去抢?”有人不满道。 林梵淡淡回答:“你们也知道我这胭脂和檀香皂有多赚钱,一百两我还嫌少呢,怎么,不愿意就算了。” 几人纠结起来。 她们虽然不知道林梵家卖了多少东西换来能买一头牛的银子,但肯定不会亏就是了。 不过一百两银子实在太多了,都是普通人家,谁能拿出这么多。 就算是加一起凑一凑,也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有人叹道:“丫丫啊,不是我们不愿意,是真的拿不出,算了,我不买了。” 她们普通人家,哪有发财的命! 其他人也垂头丧气起来,虽然不甘心,但一个个也只能借口告辞。 “等等。”林梵又开口道:“虽然你们买不起方子,但可以来给我家做工,不过,只要女工。” 几人又惊喜的转过身:“真的?” 林梵点头:“我这些东西制作起来其实并不容易,你们若是能学会,一个人我出一百文一月的工钱。” “一百文!”妇人们惊呼。 天齐国百姓清苦,活计也少,男子都只少数能去地主家做工,虽说包吃两顿,但一天也仅仅赚个四五文钱。女子更是只能闲在家里,别说一百文了,就是五十文,她们都愿意干! “我们愿意,我们愿意!”几人道。 林梵点头:“好,过几日我娘准备好材料,再叫你们过来。” 几个妇人充满激动的走了。 她们一走,金氏就责怪起来。 “丫丫,你那方子这么赚钱,怎能随意让别人知晓,这可是能当嫁妆的。” 虽然是闺女自己闲着没事琢磨出来的东西,但这么能赚钱,更应该握在手里,这样以后嫁人了,有傍身的东西,婆家也不敢刁难。 林梵嘻嘻笑道:“娘,我有分寸的,虽说这些东西能赚钱吧,但是凭借我自己,肯定没时间天天弄,还不如雇人。而且村里人给咱们家做工,拿到钱了,想要做幺蛾子的人就少了,更何况,我的方子又不是全部交给她们,一人负责一个步骤,用来制作的材料还要我来出,她们若是自己去外面找的,做出来根本没有那么好的效果。” 金氏闻言,了然道:“原来如此,你自己决定就好,娘倒是有点小家子气了。” 第24章 他醒了 林梵摇着金氏的手臂:“娘,我把这些东西交给你负责好不好,我还小,跟人打交道好累啊。” 金氏有些意动,说实话,这个家近些天全靠着闺女和儿子想法子赚钱,她和相公嘴上不说,心里是很愧疚自责的。 林周也劝道:“妹妹还未出阁,的确不方便抛头露面做生意,娘,不如你帮妹妹打理。” 金氏想了想道:“成,不过赚的钱我帮丫丫存着,等以后给你做嫁妆。” 林梵黏腻的抱住金氏的腰,撒娇道:“娘,你真好。” 林梵是真的喜欢这对夫妻,虽然穷,但是对子女都是真心疼爱,尤其不重男轻女。 他们对她好,她也会对他们更好。 她心里已经有了计划,她会做的,不光只有胭脂和檀香皂,还有护肤类,比如面脂、澡豆……香妆用的水粉,螺子黛等等。 这些,虽然全都和贵女们做的大差不差,但因为她加了一些不同的药材,效果自然也天差地别。 前世林梵不爱捣鼓这些玩意,只闲暇时研究过,如今倒是能将其发展成一项产业。 虽说决定雇佣村里的妇人,但那也是为了能在村子安稳生活。 林梵太知道宗族的力量了,若日后林周能在仕途上走下去,没有宗族在后面支撑是不可能的,况且无宗之人,任何人也不敢重用。 不过除了个别人,青竹村这群村民还不错。林梵想着,等抽空买几个下人,将檀香皂这些东西的制作方法分解开来,下人们掌握一部分,村里雇佣的人掌握一部分。 她脑中正规划着,只听咚的一声,茅草屋的门被从里面重重推开。 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捂着头,虚弱的从里面走出来。 他长的极为好看,即使躺在床上好几天,发丝凌乱,穿着从前林风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衫,依然自成一股矜贵的气质来。 只是和他的气质不同的,是那双清澈而愚蠢的眸子。 “你们是谁,我又是谁,这是在哪里,嘶,头好痛。” 林梵:“……” 她承认昨天是用的劲大了点,不会把这家伙打傻了吧? 林大郎和金氏对视一眼,还是林大郎道:“小兄弟,你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林风伸出两根手指凑上来:“这是几?” 季砚淮:“……” “你们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他的声音冷淡了许多。 林周和林梵见状,轻挑眉角:“大哥,这小子警惕性挺强,看来不是傻了,只是单纯的失忆。” 这就有些麻烦了,失忆的人若是个普通人,他们大不了帮忙找找家人。 但季砚淮可是被追杀的。 留他在家就是个定时炸弹,偏偏又不能赶走,毕竟这么个失忆的孩子,在外面流浪根本没法生存。 林梵则想的更深一些,她是知道季砚淮的真实身份的,原本想用这救命之恩日后好跟他做交易,可这家伙失忆了,就是个普通人。 能想起来还好说,失忆之人,有的很快能想起来,有的则一辈子也无法恢复。 她哪知道这季砚淮是哪种情况。 看着他们或叹息或复杂的样子,季砚淮挠挠头:“那个,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反应过来,这一家人的表现如此惊讶,或许不是坏人。 林大郎叹了口气:“小兄弟,我二子风儿和女儿丫丫是在山里捡到你的,而且那时你一身鲜血……” 季砚淮微微一怔,失落道:“我知道了,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我这就走。” 他明白这位大叔的意思,可能是怕他被人追杀,连累他们一家人。 季砚淮不怪他们,毕竟,能救他已经是好人了。 他冲他们深深鞠了一躬,就朝外面走去,谁知走了没两步,便一头栽了下来。 林梵皱眉,让林风和林周扶他起来,叹道:“你身上有剧毒,我只能帮你缓解一二,若是彻底根治,至少也要两年。” “算了,好人做到底,你就留在我家吧,等解了毒再走。”她跟季砚淮也算有些渊源,那时候第一次被召入宫便被宫人使绊子迷了路,还是碰到年幼的他带自己来到皇后寝殿。 季砚淮捂着的胸口,剧烈的疼痛让他冷汗之冒,虽有些迷茫自己为何会中毒,但听自己能留下,他高兴道:“多谢姑娘。” 林梵要留人,林大郎等一家人全都没意见。 林周嘱咐道:“小公子,以后你就假装是我娘家逢变故来投亲的远房亲戚,记住了吗?” 季砚淮听话的点头:“好。” 林风道:“那以后他就是你大表哥,我就是你二表哥,丫丫是你小表妹,听明白了吗?” 季砚淮默默看了看比自己矮了小半个头的林风,乖巧道:“知道了二表哥。” 林梵想了想:“身份有了,那名字呢,你对自己的名字真一点印象都没吗?” 季砚淮摇头,林风大手一挥:“那有啥,取一个不就成了,跟咱们娘姓,就姓金吧,叫,嗯…我看他挺白的,字叫小白成不成?” “名也得起一个,我看“子”这个字就挺好,金子,招财。还有多多,金多多,听着都富贵。还有金钱豹,威武霸气!” 林梵跳起来敲了一下他额头:“二哥,你又胡闹,确定这名不是给狗起的吗?” 林风揉了揉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觉得挺好的啊,兄弟,你觉得呢?” 季砚淮幽怨道:“那叫小白吧。” 金小白,至少比金子和金多多还有金钱豹听着正常点。 林风哈哈大笑:“好的小白,你好小白。” 季砚淮:“……” 金氏道:“对了,你的那身血衣给烧了,这是我从你衣服里搜出来的玉佩,现在物归原主。” 季砚淮接过玉佩,躬了躬身道:“谢谢姑姑。” 他将玉佩拿在手里,发现玉质极好,上面刻着一个图案,是瑞兽麒麟。 他脑中一阵刺痛,闪过一些画面,却是转瞬即逝。 不过季砚淮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将玉佩小心收好。 麒麟是不能给普通人用的,他猜测,自己的身份可能不简单,不然也不会被人追杀。 第25章 崔钰上门 他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又是被谁追杀的? 季砚淮将心事埋在心里,先不论他现在失忆的情况,身上的剧毒时时刻刻都能要了他的命。 还是先养好伤再说别的。 林梵将一堆药拿出来:“既然醒了,就先吃药吧,等会还得扎针,以后我会给你备好早中晚要吃的药,每三天一次针灸。” 季砚淮讶异道:“是你为我解得毒,你是大夫?” 林梵淡淡点头:“嗯。” 他好奇起来:“看你的年纪也不大,居然医术如此了的。” 他自己的毒自己能感觉出来,一般大夫应该治不了。 林梵抿抿唇:“你还吃不吃了,不吃我拿走了。” 季砚淮一把全部塞嘴里,弱弱道:“我吃。” 他觉得,这小姑娘长的好看,就是挺凶的。 林梵满意了,跑过去陪金氏做饭。 因为季砚淮的原因,她今晚做的饭菜极为丰盛,饭香飘的远远的,让人垂涎。 季砚淮惊讶金氏厨艺的同时,对这家人更为好奇。 不说林周读书人的身份和林梵的医术,这满桌的饭菜也好吃的不像话,再加上林大郎与他说话时的滴水不漏,唯一普通的,竟然只有大大咧咧的林风。 不过他很懂事的什么都没问,存在感低的像一只随意饲养的小狗狗。 第二日,天才刚蒙蒙亮,山脚下便闯进了一群人。 他们一个个腰上不是别着棍棒,就是架着砍刀,凶神恶煞,足足二十多人。 而为首的,数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最为嚣张。 “林丫丫,给我滚出来!” 林梵被外面的声音惊醒,算了算时间,顿时反应过来。 “爹娘,大哥,二哥,你们快起来,应该是我那前未婚夫来了。” 林大郎等人立马惊醒。 林周懊恼道:“没想到十天这么快就到了,忘了让妹妹昨晚上藏起来了。” 季砚淮有些好奇:“什么十天,什么前未婚夫?” 林风摆摆手:“哎呀,你一个外人就别管了,没你的事。” 他垂着脑袋:“妹妹,要不我去求求他,你想办法逃跑?” 林大郎和林周,金氏也忧心忡忡:“上次咱家让崔钰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这次他来,肯定不会善了。不管怎么说,有爹娘和你两个哥哥在,我们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林梵听着这些仿佛从容赴死的话,无奈笑了笑:“爹娘,哥哥你们是不是忘了,崔钰哪里是来跟咱们算账,明明是来送钱的,毕竟没有我的药,他这辈子可就废了。” “行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先出去看看。”说着,她率先出门。 虽然隔了一个帘子,但到底有外男在,因此一家人这些天都习惯了穿着衣服睡。 林梵一打开茅草屋的门,崔钰的眸子便死死的冲她摄来。 “林丫丫!” 听着这咬牙切齿的声音,林梵轻笑:“怎么,一千两银子送来了?” 提到这个,崔钰的气势瞬间蔫了。 之所以真的拖了十天,完全是为了找大江南北的名医来看他那方面。 第26章 崔钰被教训 结果不出所料,崔家的医术果然厉害,那么多大夫,愣是没一个能治的。 无奈,他只能忍着恨来找林梵。 不过,等到林梵将他治好,他一定要将这臭丫头碎尸万段。 不光林丫丫,还有她爹娘,还有她哥哥,还有…… 咦,那是谁? 崔钰好奇的看着从未见过的季砚淮。 不过见他一副纯净无害的样子,便没放在心上。 他握着拳,尽量让声音带着讨好,笑道:“林姑娘,虽然一千两是多了点,但这些天我东求西求,还真就借到了。” 他打了一个响指,立马有人托着一个托盘上前,掀开盖在上面的红布,赫然有大大小小的银票和金银锭子摆满整个盘子。 林梵瞅了一眼,差点没笑出声。 这上面,有一百两的银票,也有三五两的银块,看来崔钰为了凑钱,还真是大费苦心了。 林梵正要上前接过,那随从又将托盘拿下去。 崔钰皮笑肉不笑道:“林姑娘,一手交钱一手交药。” 林梵勾唇:“明白。” 她从怀里拿出一个破荷包,扔给崔钰。 “这里面的药一天吃一粒,一个月便能彻底根治。” 崔钰怀疑:“你没骗我吧?” 林梵翻了个白眼:“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再说了,没有任何大夫会打自己的招牌。” 这下,崔钰放心了。 将荷包一把抢过去,他急速后退,躲在好几个护院身后,探出头嚣张道:“给我上,弄死她们。” “哈哈哈哈哈,臭丫头,上当了吧,让我吃了那么大亏,老子怎么可能放过你!” 林大郎,金氏脸色一变,愤怒又焦急。 崔钰这个畜牲,当真是畜牲! 林风和林周一个去拿菜刀,一个抡起斧头,皆挡在妹妹面前。 林风的底气不足,但声音很大,颤抖着威胁道:“就凭你们还想欺负我妹妹,信不信我分分钟……” “分分钟什么?”一脸横肉的高大护院上前一步。 “当然是分分钟跪下来求你!”林风嚣张道。 他都想好了,自己的面子算什么,妹妹和家里人才是最重要的。 等会,他就跪下来磕头,磕到崔钰放过他的家人为止。 眼看着林风就要弯下腿,林梵将他推到了一边,手腕翻转,数枚银针就出现在了手里。 这些银针买来后,都被她泡上了麻醉散,别说人,就是牛也能分分钟脱力。 就在她即将动手的时候,一道身影从茅草屋冲了出来,一拳头将为首的魁梧大汉打飞出去。 林梵:“?” 还不待她看清,那人便抢过一人的棍子,挥动双臂。 季砚淮不愧是从小习武之人,身形如电,动作极迅,出手又快又狠,每次挥舞棍棒,都带起呼呼作响声,猛攻对方的要害处。 崔钰吓得瞳孔紧缩,这个原本被他忽略的人,居然还是个练家子。 看着瞬间就倒地不起的几个随从,崔钰又慌又急。 “快上,快上,将他一把拿下,弄不死他老子今天回去有你们好看的。” 剩下的随从闻言,不敢得罪崔钰,一个个抄着武器朝季砚淮身上乱砍起来。 场面一时有些失控,但季砚淮勉强也能应对。 不过,他身上的毒太厉害,本身又受了伤,没一会儿,便也有些撑不住。 一记记沉闷的拳头砸在少年羸弱的身上,季砚淮被打的踉跄后退。 这些人见状,瞅准时机朝着他围攻而来。 眼看着大刀重重砍下,林梵一甩银针,同时搬起板凳狠狠扔在那些人的身上。 林周和金氏见状,有样学样,有什么扔什么。 林风反应了过来,一手菜刀一手斧头的冲上去帮季砚淮的忙。 有了季砚淮的武功和林梵银针的配合,不出片刻,局势瞬间扭转,足足二十多个大汉躺在了地上,不是浑身是血,就是被挠花了脸,偏偏他们身上使不上劲,怎么都动弹不得。 崔钰见鬼了一般,想要逃跑,被季砚淮拎小鸡崽子一般拎了回来。 他乖巧道:“这个人怎么处置啊?” 崔钰都快被吓死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连连讨饶:“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真是鬼迷了心窍,真不是故意的,早知道你们这么厉害,打死我我都不敢让人动手……” 都怪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看着年纪不大,人也虚虚弱弱的,竟然能单挑他崔家二十多个护院。 呜呜呜,他明明是来找场子的,怎么又沦落到这个境地了。 这下可惨了,林丫丫这个小魔女还不得玩死他! 果然,林梵摩拳擦掌,上前一把挑起崔钰的下巴,啧啧两声:“我说你这人,怎么就狗改不了吃屎呢。既然上次的教训还不够,那这回就直接给你剁了吧。” 她一伸手,季砚淮极有眼色的从地上捡了一把砍刀递过来。 大刀薄如蝉翼,三尺有余,寒光凛冽,尤其刀尖上,一滴不知是谁的血珠自上而下滑落,挂在上面,显得妖艳而邪魅。 林梵满意的看了季砚淮一眼,将刀高高举起,猛然挥下。 崔钰脸色煞白,吓得一个激灵,一股液体自体内涌出,浸湿了地面。 林梵的刀砍在崔钰的头上,消掉了他头顶的半截束发。 “咦,我妹妹就是吓吓你,崔小公子居然被吓得尿了裤子,哈哈哈哈……”林风无情的嘲笑起来。 其他人也面色复杂的盯着地上的一大摊湿润。 崔钰脸色爆红,有些无地自容,恨不得双脚抠出一口井,直接跳进去死了得了。 “林丫丫!”他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的这几个字。 林梵挑眉:“怎么?” 崔钰泄气:“说真的,你真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吗,简直比魔鬼还恐怖。” 如果林梵一刀嘎了他,亦或是打他一顿,挑断手筋脚筋之类的,还算是个正常人。 但她偏偏用如此方式践踏他的自尊,崔钰觉得,精神都快崩溃了。 这比来一遍大理寺的酷刑还要让人难受。 尤其她这种恶女,身旁还有个递刀子的。 崔钰控诉的无声流泪。 什么外面纯净的小姑娘小少年,踏马的,一个比一个腹黑! 第27章 一千两啊 “算了,我妥协了还不行吗,以后再也不找你麻烦了,可以吧!” 林梵摸摸他的头:“早这样不就不用折腾了,瞧瞧这掉下来的头发,啧啧,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也不知道回去之后你爹娘会怎么打你!” 崔钰抓着地上的头发,心都要搅碎了。 剪人头发是一件很残忍的酷刑,除了和尚尼姑,只有被判了刑法髡的野蛮卑贱之人才会剪短发。 父亲有三个儿子,不算庶兄,他上面还有一个嫡亲的兄长在家里,偏偏他们彼此兄弟不和,若是被父亲得知自己不仅真的交出去了一千两白银,还被剃了发,一定会打死他的! 想到这里,崔钰又忍不住哭了。 林梵嫌他唧唧歪歪太烦,直接赶人:“行了,打哪来回哪去,我还想睡个回笼觉呢,再不走,我保证你会后悔。” 崔钰一个激灵,忙止住哭声,带着来时的20多个打手,摇尾乞怜的跑了。 他们来得快走得也快,再加上是山脚,离村里有一段距离,竟没人发现。 等看不到人影后,林风一把拍在季砚淮的背上:“可以啊小白,没想到你武功这么厉害。” “噗!”季砚淮被他一拍,兀的喷出一口鲜血。 金氏气的拧住林风的耳朵:“臭小子,人孩子还受着重伤呢。” 林风哎呦一声,连连求饶:“娘,你松手,哎,哎,疼,我疼。” 林梵上前,为季砚淮查看伤势,脸上的冰冷转为关切:“三哥,你怎么就那么上了,知不知道万一打斗过程中毒发,可就没命了。” 季砚淮不好意思的笑道:“我怕你受伤。” 他当时连思考都没有,突然就冲出去了。 林梵低垂眼睑,长长的睫毛下,一抹复杂一闪而逝。 她前世仅仅活到花信年华,一生未嫁,也不是没憧憬过,但同龄男子窥视她美貌却又嫌她强势,还有林家这个拖油瓶,她干脆斩断情丝,一心一意扶持林家,扶持弟弟。 如今想来,第一个没有任何目的帮过她的人竟是幼年的季砚淮。 如今自己重生在了林丫丫身上,他又毫无理由的站了出来。 林梵抬起头,觉得以后要对这家伙好一点,把他当林周和林风这两个哥哥一样对待。 为季砚淮把脉后,确认了没有大碍,林梵放心的去为其煎药。 而其余人,皆看着托盘上的一千两。 林风激动道:“好多银子啊,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呢。” “小白,你家以前是不是超级富贵,有没有这么多钱啊?” 季砚淮摇头:“不知道,可能有吧。” 林风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真羡慕你,算了,我还是不羡慕你了,有钱了小命就难保,要不是我和妹妹,说不准你就死在山窝窝里了。” “哦,那多谢你和丫丫妹妹。” “光谢多没诚意,以后恢复记忆给我送来百八十两黄金潇洒潇洒就行。” 瞧着他那嘿嘿笑的样子,林周翻了个白眼:“你还有没有点出息。” 第28章 林风被打 他将银子仔细收了起来,交给金氏:“娘,这些钱是妹妹赚的,留着以后给她当嫁妆。” 金氏又数出五百两给季砚淮:“小公子,这些是给你的,若没有你出手,我们家不一定能对付得了崔钰。” 季砚淮连连摆手:“我没帮什么忙,再说了,我这条命都是丫丫和二哥救的,还白吃白喝,蹭药,哪还有脸收银子。这钱就当我的医药费吧。” 林风嘿嘿一笑,揽住他的脖子:“没想到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娘,河那边又能收一批鱼,加上村里送过来的,我今天抽空去给聚客楼送去吧。” 前些日子那赵大厨放出话来说一百文一斤鱼,这几天,绝大多数村人都去摸鱼,但收获并不理想。不过也并不是毫无收获。 他们便将鱼卖到聚客楼,以为会发笔财,谁知对方说鱼味道不对,吃起来不是林丫丫家那种,只能按正常价收。 大家伙就纳闷了,都是同一条河的,味道哪里不对? 有那不甘心的,去厚着脸皮找林大郎。 林大郎虽然也好奇,但找了个借口,说是自家孩子帮过聚客楼的忙。人家才愿意出这个价。 大伙恍然大悟。 他又趁机道:“不如你们把鱼卖给我,我这里五十文一斤收。” 五十文虽然足足少了一半,但对比原价已经多了很多了,大家伙一寻思,纷纷将鱼卖到林大郎这里来。 林梵得知后,笑着夸他:“爹,你真厉害,都学会做生意了。” 林大郎心里一暖。 儿女虽然出息了,但他因为这双腿什么事都做不了,说不自卑是假的。 如今,终于能为家里分担一些了。 林梵将收回来的那些鱼如法炮制的扔进灵泉水里,被林风带着去县城。 临走时,她塞给林风一张图纸,上面是自己制作面脂和水粉等需要用到的工具。 不过光是这些是远远不够的,林梵的秘方,是她放入其中的一些草药。 吃罢饭,她便再次上山,采了不少草药出来,教金氏研磨制作。 季砚淮好奇,也凑过来学习,学的还不错,比金氏弄出来的膏体还强上一些。 一整天,几个人就顾着琢磨这些东西了。 不过,青竹村离县里左右也就一个多时辰的路程,按理说,卖完鱼再买了东西,应该早就回来了。 可直到太阳落山,也不见人影。 金氏焦急道:“不会出事了吧?” 她倒是不担心林风,都十三岁的半大小子了,人又机灵,碰到危险跑还是能跑掉的,就怕把牛给弄丢了。 林周放下书本:“我去找找。” 他这边刚走两步,那边,便有一群凶神恶煞的人走了过来。 后面还跟着一大群不明所以的村民。 这几日也不知怎的,林大郎家隔几天就要出一回事,难不成是山脚的风水不好?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头。 林家族长比他们跑的快,连忙过来提醒道:“大郎,林风被打了,我看打的还不轻,身上全是伤,你们从哪得罪的这群家伙,都找到家里来了,依我看来者不善啊!” 第29章 二哥赌钱 “什么!”一家人全都愕然在原地。 还不等他们震惊,那群人便架着刀来到了茅草屋前。 “你们就是林风的家人吧,这小子从我这赌输了整整一千两白银,不还,我们就把他给剁了!” “一千两,疯了吧?” 村民们议论纷纷,一个个不可思议。 农家人,有几个赌钱的,还一欠,就欠了一千两银子,就是把人卖了都不够还的。 林族长上前,小心翼翼道:“几位,你们是不是弄错了,风小子才13岁,哪里会赌钱?” 为首的刀疤脸冷冷道:“怎么,我会骗你们,白纸黑字画着押呢,不信你们自己问问他。” 刀疤脸一把薅起林风的头发,啪啪就是两个大耳巴子,厉声道:“来呀,跟他们解释啊?” 林风被扇的双颊红肿,哭丧着脸道:“对不起,爹娘,是我前些日子鬼迷心窍,路过赌场时见人捧着银子出来,便没禁住诱惑,小赌了一把,赚了一百文。” “然后就越赌越多,到最后倒赔了一千两?”林梵总算知道当时林风是怎么赚来的钱了。 她没忍住泪,抄起烧火棍就打在林风身上。 “你不是我二哥,我没有你这样的二哥,烂赌鬼,不要脸,怎么不去死!” 林风跪在地上,绝望道:“妹妹,对不起,是二哥做错了事,二哥愿意去死。” 他当时就是鬼迷心窍,觉得自己手气差,只要赌赢了便能赚回来所有的钱,便签了借条上的字。 谁知,还是输了! 那一刻,林风觉得他该下地狱! 之所以没当场死,是他还想再看一眼家人。 “爹,娘,下辈子我再做你们的孩子。”林风说着,就要一头撞上刀疤脸的大砍刀。 他想死,刀疤脸还不愿意呢。 好不容易宰到一只大肥羊,怎么能轻易让他死了呢,再怎么说,也不能白跑一趟。 “想死是吧,老子告诉你,没门。不还了我那1000两银子,别说让你生不如死,你娘和你妹妹都得给我去妓院做妓还债,还有你两个哥哥,扔矿里去做工,至于那个没用的废腿爹,倒是没必要活着了,哈哈哈……” 听着这嚣张至极的话,一家人的脸色皆变得冰寒。 但,契书上有林风的签字画押,就算被骗,也是他亲自承认的。 林大郎和金氏捂着胸口喘不过气,若不是还有林周和林梵,他们夫妻俩真想一死了之。 林梵冷冷道:“我家现在拿不出那么多钱,你宽限几日,我想想办法送过去。” 金氏知道林梵是想动崔家送来的那笔钱,握住她的手:“丫丫,不可。” 林梵叹息:“娘,咱们没得选择了,钱可以慢慢挣,命没了,就真的没了。” 她虽然气林风,但也做不到看着他被人弄的生不如死。 刀疤脸嗤笑:“你说宽限就宽限,凭什么,万一你们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呢?” 季砚淮将自己的玉佩一分为二,掩去上面的麒麟图案,递给刀疤脸。 “这块玉是我家祖传的,价值连城,就算是一半也值不少钱,拿去给你抵押。” 第30章 服役 “小白,你糊涂啊,那可是你身上唯一的信物了。”林周愧疚道。 林梵也握了握拳,没想到季砚淮居然把玉给掰了,他明明知道家里有一千两,到时背着村民偷偷还上就行了。 这个傻子! 季砚淮笑笑,丝毫不在意般:“钱财乃身外之物,我总不能看着你们为难吧。” 当初林梵是利用崔钰分家的,这一千两银子便不能暴露在村里人面前,所以他将玉拿出来,算是当下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林族长疑惑道:“这位是?” 金氏抹了把眼泪:“这是我娘家远亲,名唤金小白,也是个可怜孩子,一家子就剩这一个了。” “没想到这孩子刚来,我们就这么对不住人家。” 林族长叹了口气:“你们也算收留了他,不至于当个流民,那玉佩既然是孩子的心意,就收着,以后把小白当亲儿子养就成。” 金氏和林大郎对视一眼,玉已毁,眼下也只能这样了,等过两日假装将钱凑齐,再把这孩子的东西给赎回来。 季砚淮丝毫不在意别人怎么想,只看着刀疤脸:“怎么样,能不能抵?” 刀疤脸掂了掂,见玉的成色极好,即使坏了一半也值大价钱,便稍缓语气道:“成了,兄弟们先回去,等三天后凑好了钱送过去,我将借据还给你们,实在没有就拿这半块玉佩抵了。” 刀疤脸一挥手,他的那些弟兄们便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他们是高兴了,林大郎一家全都挫败的坐在地上。 林风刚想说什么,林梵便立马拎了桶水,将他的头使劲按进水桶里。 就这样进进出出,一会儿压进去,一会儿拽出来,来回好多下,林风都差点窒息了,林梵才咬着牙问:“二哥,你错了吗?” “错了,我错了,” 林梵不解气,又拽着他的头往墙上磕:“真的错了吗,我看你是狗改不了吃屎。” 她用的力气极大,直接就给林风额头砸出个包。 金氏和林周有些不忍心了。 “丫丫,差不多行了。” 林梵的眼神冰冷的想要杀人:“一个人只要沾上赌,便是万劫不复,就算现在改了,以后还是会心痒难耐,不给他点教训,他就总以为有家人给他兜底,永远记不住。” 林风痛苦:“我就是鬼迷心窍,以后再也不赌了,妹妹,你就相信我吧。” 他不怕被打,就怕被家人抛弃。 林梵松开林风,冷声道:“原谅你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得把家里的银子给还了。” 林风弱弱道:“行,可是一千两,我要去做什么才能赚到这些钱?” 林梵也并不指望林风真的能把钱赚回来,但总得给他个教训,便道:“你下月去服劳役。” 天齐国并不富裕,所以百姓们很长时间没有服过役了,这次朝堂突然说要修官道,青竹村负责整整三十里地的修建。 一时间,村里人心惶惶。 实在是官道修起来太难,不仅要挥着斧头和锯砍伐那些参天古树,挖掘到可以用的结实泥土,还得将土炒熟,人工拉大石头填充,洒上碎石,再铺平路面,进行平土。 第31章 谁服役 且还有时效限制,一套下来,人不说累死,也大差不差半死不活了。 村里每家每户都要出一个壮劳力,青竹村还算人多的,能出六十多个汉子,当然,也有的人家用银子抵掉服役。 不过,一个人五两银子,绝大多数人是舍不得出这个钱的。 林梵一家原本也是决定是拿银子抵的。 但现在,她不愿意了,林风必须去服役! 金氏犹豫道:“丫丫,你二哥还小,那么重的活,会死人的。” 林梵气笑:“不会,我帮他准备药浴,保证第二天还能爬起来干!” “怎么,娘是不相信我的医术吗?” 金氏有些痛苦,女儿的医术她是信得过的,相公的腿最近都有了些起色。 她是怕林风受罪。 可二儿子受罪也是自找的,若没有小白,没有崔家送来的一千两赔礼,这个家可能会变成什么样子? 金氏有些不敢想,她握了握拳,终究是下定了决心。 “丫丫,娘都听你的。” 林梵笑了:“二哥,怎么样,只要你扛过这次劳役,我们就原谅你。” 林风痛哭流涕:“就算你们不原谅我,我要也去。” 这是他犯下的罪孽,他要自己去承担。 林梵见他态度诚恳,便也没再回呛。 倒是林族长犹豫道:“丫丫,你说的那药浴,能不能缓解疲乏?” 林梵讶异:“族长爷爷家里也要出人服役吗?” 林族长叹了口气:“毕竟一个人五两银子呢,谁舍得白丢这个钱啊,虽然这次的徭役比以往都重,但扛着扛着也就过去了。” 普通百姓家,五两银子都够一年多的吃用了。 林梵想了想,解释道:“药浴的方子我也是从医书上看来的,等会给您写上一份,至于效果怎样,就不确定了。” “好好好,是个方子就成。” 往年找大夫开药方,效果也就那样,不过他还是想尝试尝试不同的药浴,能不能效果更好一点,能让自家孩子少遭一点罪。 村里其他人,也有想找林梵讨药方的,但到底不信任她的医术,便没像林族长一样开口。 被林梵提起了服役的事,大家伙回去的时候,情绪都有些低靡。 从前能派去服役的,都是家里干活的好手,顶梁柱般的存在,就这,每次回来都像被扒了一层皮。 有的人,甚至累死在了劳役中,被填了河,埋了路。 这次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娘,咱家谁服役?”林三郎看热闹回来时,脸上的笑甚至都没淡下去。 他是读书人,不管谁服役,就是大海和小海去,也轮不到他。 更何况,亲眼看到大哥分家后被追债的上门,倒欠人家一千两白银,他这心里就美滋滋的。 该,让你分家,遭报应了吧! 李老太皱眉:“以前你大哥腿没坏的时候都是你大哥去,后来是你爹,可眼下,只有你二哥能顶上去了。” 林二郎从屋里出来,登时就不满了:“凭什么啊娘,劳役做工那么累,我什么时候干过活,这不存心让我死呢吗。” 第32章 出发 “怎么,你是有钱抵掉还是咋滴,家里锅都揭不开了,你不去,难不成让我这个老婆子去?” 李老太以前最喜欢的就是自己的小儿子,对闺女,二儿和两个孙子倒是一视同仁。 但自从上回家里被洗劫一空,她就看谁都不顺眼,有时候,连林三郎都讨不着好。 尤其因为没钱交这季束修,林三郎又嫌换季没新衣裳穿丢人,只能闲赋在家。 “老二去服了劳役,水仙在家做饭,老二媳妇和盼儿去大户人家浆洗,还有老三也不能闲着,林周既然能抄书,你也去给我抄,不多,一天给我上交八文钱就成。” “八文,那我不得抄三个时辰?”林三郎苦了脸。 他从前不是没抄过书,但同窗都不抄,他嫌抄书丢人,是穷书生才干的事,再加上抄书要一直坐在那,就没坚持几天。 让他抄书还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 李老太冷冷道:“老三,你是忘了花钱时有多爽利了吗,这个家若不是你娘我,别说抄书,不下地干活都是好的了。” “现在家里困难成这样,还得靠我去娘家借粮,你就不能为这个家分担一点?” 林三郎被骂的缩缩脖子,跟个鹌鹑一样,妥协道:“行行行,我抄还不行吗。” 从前有大哥,有地,他是什么都不怕。 可现在,不抄书就只能去干苦力了。 “都怪大哥,非得分出去!”林三郎和林二郎更恨林大郎了。 几日后,官府下放的两个监工便到了。 长的魁梧有力,凶神恶煞的,尤其腰上别着铁丝鞭,看着怪唬人。 虽然对方只有两人,但依然让大家伙发怵。 没办法,就那普普通通的鞭子,一甩下去皮都能给炸开。 干活时若是有人得罪了监工,能被生生打死。 因此他们一来,上来送银子讨好的就不少。基本各家都会给个几十文的,生怕因为招待不周被记恨。 然而,监工们并不领情,眉头紧锁的将钱收下后,斥声道:“都给我老实点,去服役的跟在我们后面,别想给我逃跑,到地方清点了谁不在,直接在籍贯上写逃役。” “是是是,人都在这了,咱们这次管饭不?”林族长小心翼翼道。 实在是这回劳役命令下发的太匆忙,他也没打听到具体制度。 “管吃一顿,中午不回来。” “什么,这哪行?”大伙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若是不管饭还好,晌午能回家吃,弄点有营养的,吃个十成饱,下午也有力气继续干。 但现在官府管饭,哪一回管饭给吃饱过? 这是不把人的命当命了。 还没去,便有人气馁的坐在地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能不能送饭?”林梵想了想,大声的问。 监工点头:“随便你们。” 他们虽然是监工,但也要按时完成任务,若是任务完成的快,便不会被罚,对于这种事,便适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回,大家伙又松了口气。 能送饭就好。 “成了,收拾收拾都走,等会太阳出来,直接开工!” 第33章 猪下水 “爹娘,妹妹,大哥,小白,我去了。”林风握了握拳,又松了下来。 他赌钱的事全村都传遍了,光是自己站在这,都能感觉到指指点点。 林周拍了拍他的肩膀:“若是顶不住,明日换我。” 他看了一圈,去服役的全都是壮劳力,只有林风一个瘦不禁风的。 季砚淮笑道:“大哥,二哥前段时间不是说了想跟我学武,等劳役下来体魄也练好了,正合适。” 他这话一出,一家人的脸色都好看了许多。 林梵伸手戳了戳他的腰:“小白,没想到你还挺会说话。” 季砚淮咳了咳:“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三哥。” 林梵磨了磨后槽牙,这家伙,真是给个阳光就灿烂。 林风很快跟着大部队走了。 林梵回去后,便见金氏拿了银子出来,交给林周。 “周儿,你去县里走一趟,把银子给赌场送去,将小白的玉佩赎回来。” “丫丫,总有一天,娘会把钱赚回来还给你。” 她现在有了林梵教的一些护肤方子,虽然刚刚学会,但总有了希望。 她这几日一定好好教人,争取尽快赚上钱。 林梵点头:“娘,我不急,让大哥回来时给我带些猪下水吧?” 虽然林风的确赌了,但他一个农家小子能欠下一千两巨款,其中不乏有赌场的人故意套路。 林风要罚,赌场的人她也不会放过。 只是,这事还得徐徐图之。 不过,林梵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你要猪下水干啥,那玩意挺臭的,吃倒是能吃,就是清洗起来麻烦。”林周疑惑。 他家虽然条件不好,但也不至于让妹妹沦落到吃猪下水的地步。 林梵摇头:“当然不是我们吃了,是给服役的人吃的。” “能用银子抵徭役的,也都用钱抵了,剩下的人全都是穷苦老百姓。修官道是个大工程,就算天天吃饱饭,体力也跟不上,但若是有便宜的肉粥,我想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吝惜去吃。” 比起不见油盐的杂粮,最能补充体力营养的,当属肉! 一碗几文钱而已,又能吃上肉,就算服完役,花的也远远比不上抵役的钱。 “这感情好,反正也要去给林风送饭,还能顺道赚钱。”林大郎赞道。 “爹洗肠衣内脏最有经验,到时候尽管将活都丢给我。” 林梵俏皮的眨眨眼:“那爹,娘和大哥都有自己的事要忙,煮粥售卖就我和小白来,咱们到时候五五分账。” “成。”林大郎一口答应下来。 季砚淮也没意见。 只是他要比其他人想的深一些。 丫丫随便一个点子都能赚大钱,总感觉这小妮子是打着别的主意。 不过他暂时也想不出林梵这么做的原因。 暂定了计划,林周立马驾车去了县里,等回来的时候,拉了半车猪下水。 “我把半个县没卖完的都收回来了,这玩意买的人少,卖不完只能扔掉,听说我要收,还长期需要,屠户们便一股脑都塞给我,便宜的很,一斤才三文钱。” 这里一共是一百斤,才仅仅三百文。 第34章 去卖粥 林周买来的猪下水种类很多,从猪肚,猪肠,猪肝,到猪心,猪舍,猪腰子等等一应俱全。 不过清洗起来也非常麻烦,要先用清水洗,再用面粉和碱下水摩擦,烧了开水漂白,淡盐水浸泡,取出,反复清洗,去除粘液污垢,刮脂肪,醋和盐内外揉搓,放洋葱和姜焯水,切小块,煮沸后再次清洗沥干…… 这里面,光盐和姜等就用掉不少。 普通人家做起来费事不说,一整套下来花费也多,还不如直接买猪肉。 但若是大批量的话,成本就比较低了。 第一批下水一家人跟着一块清洗,足足半夜才全部洗干净,整片地方烘臭烘臭的。 林梵等人将弄好的肉收起来,金氏则忍着恶心挑拣洗下来的污垢。 农家人节省习惯了,这些东西给送去谁家都是宝贝。 粪便可以沤肥,那些不要的肉渣子则能喂狗,当真是做到了物尽其用。 第二日一早,林梵起了个大早炖肉粥。 季砚淮也爬了起来,帮她烧火。 虽然他以前可能没干过这种粗活,但学习能力非常快,林梵只教了一遍,便培养出了一个烧火的好手。 她将大铁锅摆到灶台上,往里倒木桶里的灵泉水和昨日清理好的猪内脏,连同着面疙瘩与各种调味品一块大乱炖。 不出片刻,便有香味从里面溢了出来。 “是肉香?”季砚淮双眸微亮。 以他的身份,从前应该是没吃过这种东西的,居然真的能吃,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肺主皮毛,大肠与肺互为表里,而且我还往里面放了一些山上采的药材,更有助于心肝脾肺肾,等会煮好了咱们先尝尝?”林梵提议道。 季砚淮点头,见小姑娘眼巴巴的瞅着锅里,心觉可爱,下意识拿手蹭了蹭她的小鼻子,手上烧火的灰不小心也擦了上去。 林梵摸了摸鼻子,看着手上的灰,气的摩拳擦掌:“小白,你是不是皮痒痒了!” 两个少年少女顿时打闹在了一块。 炊烟袅袅,熊熊燃烧的柴火中,盛满了暮色。 林梵和季砚淮一人干了两碗,将肉粥倒进木桶里,驾着牛车往劳役处走。 许多年没服役,昨日的劳工们干了一天活,今日都有些干不起来。 他们虽说都是自家干活的好手,但服役不一样。 给自家干活,日头大了还能歇一歇,喝口水,伸个懒腰什么的。但劳役时,都有专门的差吏看着,慢上一点鞭子就下来了。 一天要干十几个小时,还不能松懈,就是牛也受不住。 昨日第一天,就有不少人挨了打。 林风晚上回家的时候,也是倒头就睡,连家里在忙活什么都没精力注意了。 林梵和季砚淮将牛车停在一边,便去找林风,刚好看到他因为累的精神恍惚,被差吏抽了一鞭子。 林梵的眸子瞬间变了。 虽然是她让林风服役的,但到底是自己哥哥,亲眼看着他被打,不心疼是假的。 但林梵忍住了,差吏虽然打人,但他们也更想进度快点完成,在换位思考的角度上谁都没有错。 第35章 不要脸的二叔 有差吏看到季砚淮和林梵,走过来呵斥道:“你们是什么人,这里在修官道,闲人免进。” 林梵扬起一个笑脸:“差吏大哥,我们家人在那,给他送饭,顺便卖点肉粥。” “肉粥?”那差吏一愣,见小姑娘长的好看,语气不自觉放软了一些,皱眉提醒道:“能来服役的普通百姓可吃不起肉粥,你们要卖,就去县里支个摊。” 林梵摇头:“我们的粥不贵,只要三文钱一碗,而且肉满满的。” 她利落的拿出一个碗,舀了一碗,递给差吏:“大哥,你尝一下,真的很好吃。” 差吏见她识趣,便接了过来,大口喝了一口,瞬间被惊到了。 一口下去全是肉,而且真的跟这小姑娘说的一样好喝。 有一种特殊的味道,吞咽到肚子里,感觉身体都有了一种轻松感。 他们这些监工差吏虽然不用干活,但除了这点也没别的优待了,一样要跟着眼观六路的站十几个小时,顶多是上面发的吃的给吃饱。 一个劳力一天是一个粗粮馒头,半份咸菜,一碗不见米的清汤。差吏可以多得两个馒头,但也仅仅如此了。 大家伙吃不饱,便早上来时自己带饭吃。 大多人带的是饼子,腌白菜,辣酱,有条件的人家,还能准备块盐巴,实在受不住的时候拿出来舔两口。 想吃肉,啥条件啊? 尤其是这一碗满满当当好吃到不行的肉粥,光费的调料估摸着就不少。 三文钱一碗还真不贵。 “好吃,但这成本,三文钱怕是回不了本吧?” 林梵解释道:“这是猪下水做的,成本低廉。” 一碗肉粥的成本控制在一文钱,卖三文还有的赚,甚至没有她的灵泉水贵。 每年服役死的人最多,灵泉水能洗髓伐骨,增强体质,入药的话效果更佳。空间内的灵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她虽然不是圣母,但能帮一点的话,就帮一点。 尤其这些人都是自家村里的,和爹爹同宗同族。 “猪下水也能做的这样好吃?”差吏惊讶,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刚刚那口吃的太快,他只知道是肉,倒是没品出来是什么肉。 “差吏大哥,你们监工辛苦了,以后我们每日过来卖粥,你们要喝的话都管够,我家二哥年龄小,干活可能比不上旁人,还请多担待点。” 差吏呵呵一笑:“好说。” 如果不是必要,他们也不想打人,打坏了还影响进度,这碗肉粥的人情他们收下了。 “再等一会儿,等开饭了我帮你们吆喝吆喝。”他招招手,将另一个差吏唤过来:“牛哥,这有肉粥,小姑娘家卖的,快尝尝,喝的好以后别动不动打人哥哥了,大家都不容易不是。” 大家伙被打怕了,并未注意到林梵这边的动静,甚至听到差吏说话,连脖子都不敢扭一下,生怕一个鞭子抽下来。 等到日头渐高,差吏高声吆喝:“开饭!” 大家伙才擦擦汗,丢下手里的工具,各自排队领了饭后,找了个凉快的地界啃馒头。 林风刚坐下,便拆包裹。 他走的早,饭晚上睡前金氏就给他准备好了。 是普通的大葱卷饼。 他饿极了,虽然觉得光啃干馒头都很好吃,但还是忍不住抽了自己一巴掌。 家里有了余钱后,就算不是顿顿肉,一天也能保持一顿。 爹娘哥哥和妹妹的气色肉眼可见的好了不少。 可现在,都被自己毁了。 他家又过起了吃糠咽菜的生活。 扇了一巴掌后,他脸上火辣辣的,还牵动了身上的鞭伤,疼的他‘嘶嘶’叫。 刚将大葱卷进饼里啃了一口,林风的肩膀便是一沉。 “风小子,你怎么还在这呢,不去喝肉粥?”同村的林二狗疑惑道。 林风问道:“什么肉粥?” 林二狗指了指自己的碗,又指了指远处。 “喏,好大一碗,里面全是肉,才三文钱,咱村大部分人都捧场了,别说,丫丫手艺还不错,只喝了一口,我感觉这身体就浑身舒畅起来了,果然是肉的力量。” “快去吧,你家那表弟说,等会还得去隔壁村服役的地方卖。” 林风循着视线看过去,刚好和林梵四目相对。 他赶紧跑过去,想要和妹妹招呼一声,但林梵和季砚淮一个在收钱,一个给排队的人打饭,没人搭理他。 林风也不敢打扰两人,便在一旁等着。 过了一会儿,两人终于给所有来买粥的人打完了饭。 季砚淮给林风盛了一碗,递到他手上:“二哥,快喝吧,还热着呢。” 连汤带菜,他们一共做了六木桶粥,刚刚卖了一桶,剩的五桶用盖子盖着,里面还是热腾腾的,拉到隔壁村负责的服役处,还能卖。 林风摇头:“一碗能卖三文钱呢,我不饿,快倒回去吧。” 林梵瞪了他一眼:“不吃的话,若是你累坏了,可就只能让大哥来顶替你了。” 林风闻言,老实接过碗,大口喝了起来。 果然跟二狗叔说的一样好吃。 林梵等他吃完,又从牛车上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箱,给林风清理伤口,上药。 伤口很深,有的狰狞可怖,林风眼眶湿润,不是疼的,是觉得自己不配妹妹对他这么好。 默默上完了药,林梵将东西收起来,正要和栾颂哲驾车离开,林二郎笑嘻嘻的拿了个空碗过来。 “丫丫啊,你怎么没给二叔盛一碗?” 林梵翻了个白眼:“我为什么要给你盛,你是我爹啊还是我什么人。” “我可是你亲二叔,打断骨头连着筋,是你长辈,小丫头片子怎么说话呢。”林二郎最烦臭丫头,尤其这赔钱货还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 刚刚林梵两人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一直没过来,是想着自己是长辈,她若是识趣,就应该亲自送过来。 结果等了半天,这臭丫头都没动静。 眼看着她们驾车要走,林二郎急了,赶紧自己过来。 林梵嗤笑:“二叔啊,你怕不是忘了,我们已经分家了,且分家文书上说,除了每年三两给爷奶的孝敬银子,我们不用给老宅一粒米吗?” 第36章 竞争 “怎么,这么快就臭不要脸来讨吃的了。”林梵的嘴皮子对付这些极品,一向都是直接秒杀的。 林二郎气的不轻,抬起手就想向以前一样抽她。 这样的事在林梵兄妹小的时候,他做过很多次了。 一不顺心,他不是拿自己闺女林招娣出气,就是发泄在林周三个的身上。 反正这仨孩子怕爹娘难做,也从来不敢告状。 他重重的巴掌刚刚落下,手腕便被人用力抓住。 林二郎吃痛,看向季砚淮,想要将手挣脱出来,奈何对方看着年龄不大,抓住他腕的那只手,却跟钳子一样。 又疼又挣脱不开。 “臭小子,绝户孙子,给我松开。” 季砚淮眸子一冷。 他现在的身份的确是金氏那边父母家人亡后来投奔的亲戚。 有这个身世已经很惨了,这林二郎骂的的确恶毒。 他知道林梵讨厌老宅的人,便没有任何顾忌,直接将抓着的手腕用力向上一折。 “啊!” 杀猪般的声音吓跑了几只在树上栖息的鸟儿。 差吏朝这边看了一眼,见林梵和季砚淮不是吃亏的那一方,便扭过头不去管。 林梵冷冷道:“二叔,忘了告诉你,小白哥哥可是会武功的,你下次说话注意点。” “你们…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林二郎疼的嗷嗷直叫。 他恶狠狠的怒骂,“如今我受了伤,做不成活,家里就没劳动力了,到时候我去族长那闹一闹,让林周那臭小子来替我。” 林梵勾了勾唇,拽住林二郎的手腕,飞快的扭动了几下,笑道:“二叔你在说什么呀,什么受伤,你手不是好好的吗?” 林二郎一惊,活动了下手腕,果然完好如初。 “你…你们。” “怎么了呢?”林梵故意阴阳怪气道。 林二郎怕了这俩人,一个武夫,一个大夫,他惹不起还不行吗。 不过看着这满满当当的肉粥和轻松进账的银子,他还是很不甘心。 林二郎语气放软:“丫丫,林风的事老宅都知道了,你们现在生活困难,其实如果愿意回去,我可以跟你奶奶通融通融。” “不过因为要养金小白这个外人,还得供你们一家吃喝,就得交伙食费,一天二,不,一天四百文。” “怎么样,二叔知道你们也是想回老宅的,那山脚的茅草屋怎么能住人。还有牛,牵家里牛棚去,以后二叔二婶可以负责起早贪黑给它打牛草。” 这喂着喂着,等牛依赖了他们夫妻,老两口归西后,还不就成了他二房的东西。 林二郎想的倒是挺美。 林梵嗤笑:“二叔,我家不回去,既然分出来了,就不回去拖累你们了。” “怎么能不回去呢,那牛,那钱……” “呸呸呸,我的意思是说,你们回老宅,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别哪天下了雨,把房子冲垮。” “没关系,我们家的人不怕吃苦。再说了,我和爹娘哥哥现在再怎么样还能喝上肉粥呢,老宅上次被打劫,找不到人也寻不到东西,现在吃饭都成问题吧。” 别以为她不知道,李老太回娘家借了好几回粮食。 而且还是有代价的,以后要还双倍。 林梵很清楚,他们一家如果搬回老宅,按现在的情况,以前还能吃个五分饱,眼下说不准能榨干油水后将人饿死。 提起这个,林二郎脸色就难看的紧。 他到现在都百思不得其解,那个杀千刀的小偷,到底是怎么把老宅搬空的。 “二叔,没什么事我们就走了,你可别想着纠缠我们,等会差吏就喊开工,你不去,小心挨鞭子。” 林二郎恶狠狠的咬着牙,他就不是个干活的人,所以今天挨的鞭子也最多。 看着大摇大摆离开的林梵和季砚淮的背影,林二郎脑子里闪过一个点子。 既然林梵能卖肉粥赚钱,那他家也成。 明个就让孩子娘和招娣去买了猪下水煮去卖。 隔壁村比不得青竹村富裕,但肉粥也很快卖光了,林梵和季砚淮又去了其他几个村子服役的地方。 傍晚的时候,来前六木桶满满当当的肉粥,三百文的肉成本,五十文的调料,全部售空。 她俩回家数了数,今天连本带利一共赚了984文钱,去掉成本,那就是634文。 虽然累是累了点,但是血赚。 林周早在林梵两人去卖粥时,就又买了一百多斤猪下水,林大郎赶在她们回家前,全部处理干净。 第二日,第三日,肉粥的生意都非常好,基本上一拉过去,就有人翘首以盼等着喝。 不过第三天的时候,林周却只带回来二十多斤猪下水。 而且这回他跑的地方比之前几天都要远。 但每次去买,对方都说卖光了。 也就是说,明天根本卖不了多少碗肉粥。 林周有些愧疚:“明个大哥再跑远一点,多跑些地方给你们买。” 林梵摇头:“暂时不用。” 她一早就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自家卖肉粥赚了这么多钱,肯定有人眼红。 不过她们家的肉粥是兑了灵泉水煮的,喝起来身体效果完全不一样。 只需等几日,竞争者就会知难而退。 林梵和季砚淮一如既往的煮好,驾着牛车去卖。 和她料想的不错,所有地方都有了摆摊卖粥的。 绝大多数是生面孔,也有熟悉的人。 比如林家族人负责的地界,卖粥的便是她的二婶钱氏和林盼儿。 看到林梵和季砚淮过来,钱氏冷哼一声,挑衅道:“呦,怎么就卖这么一点呐,还不够费事的。” 她可是搜罗了好几个镇,买了八十多斤猪肉,做了五桶。 林梵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林盼儿愧疚的看了她一眼,尴尬的低下头。 她娘不厚道,就算来卖,也应该去别的地方,明知道这片是自家村里,丫丫妹妹一直负责的。 差吏很快喊停工,大家喝了好几天林梵这边的,便给面子的在她这排起了队。 钱氏见状,便掐着腰道:“乡亲们都来我这买,虽然俺的粥跟林丫丫价钱一样,但每碗上面给铺半勺咸菜。” 第37章 村民都是墙头草 咸菜不值钱,十几文就能买一大缸。 但架不住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就算是咸菜,那也是白得的。 众人歉意的看了林梵一眼:“对不住了啊丫丫,咸菜里面盐分足,咱们干活最缺盐。” 说着,一股脑的全排在钱氏那边。 钱氏乐的牙花子都呲出来了,招呼道:“一个一个来,我家的肉粥保证让你们吃的饱饱的。” 林风气愤道:“乡里乡亲的,大家怎么能这样啊,还有二婶,抢自家的生意,也太过分了。” 林梵笑道:“放心吧,明天她就会得到教训。” 她从来不是一个吃亏的人。 尤其这样明面上的抢生意,就是踩在她头上拉屎。 “小白哥,你去给差吏送粥,咱们驾车去别的远些的地方卖。” 钱氏虽然来卖粥,但她眼皮子浅,压根没给差吏送。 毕竟一碗能赚三文钱呢,两个差吏不得白白扔出去六文钱。 不过,也正得林梵的意。 她之所以卖粥,目的其实并不是赚这点钱,而是趁这个时间讨好差吏。 县衙里有熟识的人,对她接下来要办的事大有利处。 而且还能趁这个机会赚点钱,何乐而不为。 那俩差吏接过季夏的粥,满意的冲季砚淮一笑。 “小子,我看你们生意被抢,要不要我帮你们把人赶走?” 季砚淮摇头:“多谢两位大哥,不用了。” “那你们明天还来吗?”他俩还挺喜欢喝这小姑娘家的粥的。 季砚淮道:“来,就算不卖,也得给二位差爷送碗热粥不是。” 两人被这话说的哈哈大笑:“好小子,懂事。我叫刘大春,他叫牛犇,叫我们大春哥和牛哥就成。放心吧,你们二哥俺会看好的。” 服役的人一直干活,再被鞭子打,身体总受不住。 这几日,林风都没有被打过了,而且偶尔因为体力不支跑个神,两个差吏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季砚淮冲差吏道过谢,便回到了林梵身边。 两人赶着车,去了别的地方卖。 虽然卖光了,但季夏知道,接下来的竞争只会越来越多。 不过,她的粥是不一样的,而且林梵要拉拢的,也只是县衙里过来的这几个监工差吏。 因此,林梵也没有去更远更远的地方卖粥。 第二日,林周没买到多少猪下水。 他去的时候,已经被买空了。 但当第三日,林周居然买回来整整四十斤。 他有些惊奇:“今天猪下水怎么多了?” 林梵笑而不语。 当她和季砚淮拉着肉粥去服役处后,原本围在钱氏那的人,都自觉跑林梵这边排队。 “丫头啊,这两天没喝上你的粥,我这心里怎么都不得劲儿,今个可算是能喝上了。” 也不知怎么回事,虽然钱氏做的肉粥没林梵家的好喝吧,但也是肉。可是吃完之后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从前喝完林梵家的肉粥后,干活都神清气爽,感觉浑身都有劲儿。但现在,不是胳膊疼腿疼的,就是头晕目眩,和正常吃完饭干重活没什么两样。 林梵笑道:“因为我在肉粥里加了几味可以缓解疲劳的药材。” 村里人恍然大悟:“怪不得呢,咱们丫丫就是厉害,还会做药粥。” 比起肉,补药也是普通人吃不起的。 这样算算,那可太赚了。 一碗粥里又有肉又有补药的,才三文钱。 吃哪家的,就不言而喻了吧。 众人纷纷掏钱,乐呵呵的夸林梵手艺好。 而原本正盘算着今天能赚多少铜板的钱氏,脸色难看。 眼见自己这边一个排队的都没有,她怒骂道:“你们都眼瞎是不是,我这可多给半勺咸菜,昨个不还来占便宜呢吗?” 这话大家伙就不爱听了。 “我说二郎家的,啥叫俺们占便宜啊,俺们也是花了钱买的,呸,早知道你会这样想乡亲们,大家伙昨儿谁都不会在你这买。” “就是就是,看人家丫丫,说啥了,人肉粥里还有补药呢,那才是实打实的不赚钱,给咱们大伙补身体。” 人的本质都是墙头草,尤其是这种触碰到自身利益的事情,压根一步不让。 钱氏被气的半死。 “你们这群大老爷们儿,跟我这个妇道人家吵吵,也不嫌害臊。” 但不管她怎么生气,大家伙就是不买。 钱氏有些慌了。 这些猪下水,可是她跑了好几个镇买的,整整七十多斤,几百个铜板。 算是把昨天赚的全投进去了。 今个若是一碗都卖不出去,婆母李老太都能弄死她。 林二郎脸色难看道:“要不,降价卖吧,卖二文钱一碗。” 钱氏有些不大乐意,二文钱一碗,就没什么赚头了。 “你这个婆娘,总不能全砸手里。” 钱氏无奈,只能点头:“那成吧。” 钱氏刚跟这些做工的人吵完架子,林二郎便开口吆喝。 “两文钱一碗,大家伙快来啊,我做主降价,刚刚是钱氏不懂事,我给大家伙赔个不是了。” 他这人平日里滑头,最会讨巧人,大家伙被这么一说,也不好意思起来。 “二郎,你看看你说的,俺们怎可能真的跟一个妇人计较。” “不过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多一文钱,能让干起活来一天有劲,谁都会选。” 而且,林梵家的粥还好喝。 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林二郎咬咬牙,在心里把这些村民骂的狗血淋头。 呸,一群见利忘义的东西。 不过,剩这么多粥,他也愁。 “孩他娘,你去隔壁几个村服役的地方卖吧?” 钱氏咬牙:“现在每个村都有人在卖,我去了根本就卖不动,除非跑的远远的地方。” 但她拉的是板车,累的气喘吁吁到地方后,粥也凉了,也过了饭点。 大家都会想着,撑一撑,撑到晚上回家,谁还来买她的粥。 “都是老大的这个死丫头片子,个赔钱货,怎小小年纪就贱成这样,不抢咱家生意能死啊?” 林盼儿默默道:“娘,明明是咱家一开始抢丫丫妹妹的生意。” 钱氏气的狠狠拧了她一把,骂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净向着你大伯家,怎不托生成他家的闺女。” 第38章 送鱼,谋划 林盼儿委屈的低下头。 她明明说的就是实话啊,为什么爹娘要这么对她。 如果自己真是大伯的女儿就好了。 钱氏和林盼儿很快驱车去了别的地方卖。 不过跟她设想的一样,肉粥如今竞争太大,并不好卖了。 直到晚上回去,还剩了整整一桶。 林老宅家,大半夜的还能听到李老太骂钱氏,骂林盼儿和林梵等人的声音。 钱氏卖粥计划泡汤了,虽然赚了几个铜板,但一想到林梵家赚的更多,且往后她们都没法去做生意了,便心里梗的慌,日日在家门口骂。 接下来一个多月的劳役时间,林梵和季砚淮日日都去。 也因为她们灵泉水和药草做的肉粥给大伙增加了体力,让劳丁们能更卖力的干活,那么长的官道,居然还提前十天完成了,且修的又快又好。 两个差吏被肉粥养的精神奕奕,去交任务时,还得到了县令的当场夸奖。 第一个完成修官道的监工,能获得三两银子的奖励。 两个差吏拿到钱喜不自胜,心里知道是谁的功劳,特意买了几块糕点给林梵送过去。 “小丫头啊,可多亏你了,听说其他监工手下的人都很难完成任务,到时候指定一个个的挨训。” 哪像他们,还有奖励的银子拿。 林大郎几个也高兴。 自家孩子做劳丁时虽然苦了点,但没受着欺负,还赚了十四两多银子。 一个月多点就赚了十四两银巨款,这谁敢想? 金氏便招呼了一大桌菜,留两人吃饭。 两个人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架不住热情,吃的是油光满面,好不满意,在饭桌上就放话,以后在这县里,受欺负了就来找他二人,只要能摆平的,就绝对义不容辞。 林梵等的就是这句话,在两人快走之前,将人拉到一边,眼睛湿漉漉道:“大春哥,牛哥,我还真有事要求你们。” 两人一见她哭,立马就慌了。 “林小丫头,先别哭,你快说,是谁欺负你了,俺们哥俩去帮你撑腰。” 林梵叹了口气:“不是欺负我,是欺负我们家。” 接着,她把林风被套路,赌输了一千两的事讲了出来。 “那可是一千两,我们家借了钱庄的钱才还上的,但下半辈子,都要偿还这笔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家里还住着茅草屋,天一下雨就漏的被子潮湿,我爹腿不好,这种房子根本住不了。” 刘大春两人看了看这破败的茅草房,有些心疼,就算不下雨,一阵大风也能把屋顶刮飞。 “赌场那些人真是畜生,林风才十三岁,居然如此害他。” 不说林风,林丫丫和季砚淮每日来送饭,不仅长得好看,说话还嘴甜,他们很喜欢这两个孩子。 还有彬彬有礼的林周,大气,贤惠的林大郎和金氏。 “只是,没有证据,我们就算想抓,也没法。”刘大春和牛犇叹息道。 林梵摇头:“不是让你们抓赌场的人,大春哥,牛哥,过几日我要去赌场一趟,和赌场当家人做个交易,不过以我的身份,对方肯定不屑一顾,不愿意出来见我,你们能不能跟我一块?” 让县衙的人给她引路,就算赌场老大再厉害,也不敢跟县衙的人对上。 “这…小丫头,你是要和赌场老大赌吗,赌博那玩意可不能沾。” 林梵再次摇头:“不是,就是做个交易。到时你们只需要站在我身边,帮我把刀疤脸叫出来就成了,而且,这件事不要让爹娘哥哥他们知道。” 她一人塞给他们二两银子:“可以吗,两位大哥?” 刘大春和牛犇有些犹豫。 不是他们不愿意,而是一个姑娘家,能跟赌场老大那种人做什么交易,这不是把好丫头往火坑里推吗? 但对上这小姑娘祈求的目光,两人还是心软了。 刘大春将银子推还给她:“如果事情不对,我和牛哥立刻带你出赌场。” 他们两个虽然只是普通的衙役,但到底是县衙的人,真要带人走,赌场的人不敢拦他们。 林梵点头:“好。” 将两个差吏送走后,林梵又去空间看了那条养在灵泉水里的红龙鱼。 能开赌场的人都有背景,她若真的想扳倒刀疤脸,光靠两个衙役是不行的。 这条红龙鱼日日被灵泉水滋养,全身闪闪发光,外表活泼而有光泽,分外好看。 就是养在皇宫里的那条,也比不过。 “真是便宜永安候了。”她淡淡道。 第二日,林梵便与季砚淮一起去了县城。 她没有在县里停留,而是让季砚淮驾车直奔永安候府。 永安候如今在县城生活也有一段时间了,他的住址,并不是秘密。 两人行至角门,将牛车停在一处,林梵抱着一口小小的缸下了车。 季砚淮虽然失忆了,但他在看过红龙鱼后,也猜到这鱼价值不菲,便犹豫道:“你确定要送给永安侯爷?” 他觉得,送到侯府有些太浪费了,永安候虽然是侯爷,但并不参与朝政,若是在权势滔天的京城,这条鱼能发挥出更大的用处。 林梵点头:“他现在是我最好的选择。” 没办法,她还无法回京城,如今能接触的最厉害的人,只有永安候。 不过,虽然永安候不参朝政,但他的儿子,侯府二老爷,却是靖州府城最大的书院,远山学府的山长。 远山学府的名头不小,虽然开办时间没多少年,却先后走出了三个进士,十个举人,还有一个武状元。能在里面求学,要么有权有势,要么才学亦或是武功过人,被山长亲自邀请。 她所在的这个县就隶属于靖州府城,对于家里两个哥哥来说,算是最好的教学资源了。 不说林风,林周明年也要考取秀才。 按他的聪明才学考秀才并不难,难的是更上一层楼。 能考取举人的,可不只读书就成,还要有眼界和阅历。 季砚淮一直都很尊重林梵的选择,闻言,上去帮其敲门。 很快,角门被打开,一个下人见他们穿的寒酸,皱眉驱赶:“去去去,哪里来的穷孩子,这是永安候府,没事别捣乱。” 第39章 仗势欺人 林梵道:“大哥,我们不是捣乱的,是来送东西?” 那门房疑惑:“送什么东西,府里有专门供菜的了。” “不是,我们听说侯爷喜欢鱼,来给他送鱼。” 说着,林梵将鱼缸举到下人面前。 门房看也不看:“什么鱼,我们老太爷才不稀罕,真是破落户,想着法子攀上权贵,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 林梵和季砚淮皆脸色不好看。 门房见两人杵着不动,冲林梵上去就是一推,想要将她推倒在地。 季砚淮眼疾手快扶住小姑娘的腰。 林梵一个踉跄,止住身子,但她手中水缸里的水猛的晃荡,险些将鱼洒了出去。 季砚淮眸子一寒,上去拽住门房的前衣,狠狠一拳打偏了他的脸。 门房‘哎呦’一声,不可置信道:“臭小子,你居然敢打我,看我不叫人打死你们。” 他正要跑回门内,却被季砚淮拦住去路。 “你要打死我,那我先打死你好了。” 说着,又是一拳砸了下去。 门房被打了个眼冒金星,知道这回是踢到铁板上了,只得求饶:“小兄弟,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你该道歉的人是她,不是我。”季砚淮掰着他的头,指向林梵。 “是是是,姑奶奶,我错了,对不起,都是我狗眼看人低。” 林梵皱眉道:“行了,我们又不是欺负你,真是给侯爷送鱼的,你快去通传一下吧。” 门房连忙道:“是是是,还请两位稍等。” 他一溜烟似的跑进了府,林梵和季砚淮便在外面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那门房回来了,不过不是让她们进去的,而是带来了十几个手持棍棒的护院。 他颐指气使道:“就是她们,非要闯侯府,还打伤咱们侯府的人,给我打出去。” 他一下令,那些护院立马冲了上来。 季砚淮连忙将林梵护在身后。 林梵低声骂道:“这个门房,真是太过分了,打不过你就去搬救兵。” 季砚淮皱眉道:“丫丫,你快走,我来挡着,别让人发现你,等下回再找机会见永安侯爷。” 只有他一人与这群护卫打的话,就是他自己的矛盾了。永安侯爷就算日后知道了这件事,也只会怪他。不至于迁怒到林梵身上。 林梵皱眉:“要走我们一起走。” 这么多人,季砚淮就算有一身武艺,但他身体不好,也无法招架得了。 “大不了,这鱼我不送了。” 她大哥和二哥,又不是只有这一个选择,但若是因此让季砚淮受伤,她做不到。 季砚淮揉了揉她的头,心里划过一抹暖流。 “好,临走前我们好好收拾这群狗眼看人低的人一顿。” 季砚淮抽出腰上甩牛的鞭子,林梵一手抱缸,一手夹着银针。 护院们一窝蜂的举着棍棒狠狠敲下,眼中满是凶狠的光。 这种大户人家的护院,都是有些武功底子的,基本上一出手,就能给人打个半死。 林梵手腕翻动,一刹那便是数枚浸了毒的银针甩出。 有人被银针刺中,瞬间身体发麻,有些握不住手中的棍儿。 季砚淮瞅准时机,鞭影翻飞,鞭梢在空气中甩出道道残影,卷在那人的棍子上,直接甩在另外一人落下的棍子,将其打飞出去。 少女的动作快而准,少年同样手段凌厉,两人配合默契。每一次银光伴随着鞭尾飞出,都会有一名护院惨叫着倒地。 眼看着短短时间,已经有三名护院被打伤,其他人也发了狠,更加猛烈的围攻着林梵和季砚淮。 各种叫嚣与沉闷的击打中,灰尘被卷到半空,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突然,季砚淮一时不察,被人用棍子敲中了腿腹,一声骨骼碎裂的咔嚓响起,他被迫半跪在地上。 “小白!”林梵惊叫,手中银针飞出,正中偷袭那人的心口。 那护院哎呦一声,捂着心脏倒了下来。 林梵没有看他,她的针只能暂时麻痹,不会有生命危险。 她几乎是飞扑过去,将季砚淮挡在身下。 那些护院瞅准机会,一根又一根的棍子打在林梵的背上。 林梵闷哼一声,噗嗤一口吐出一大滩鲜血。 “丫丫!”季砚淮眸子充血,他握着鞭子,杀人一般的目光锁定这些护院。 然而他们二人都受了伤,根本不是这些护院的对手。 眼看着一根根棍子再次落下,一声娇喝传来。 “住手!” 卫思乐一身男子装扮,跑过去,指着这群护院就骂:“你们干什么打人?” 几个护院一见到她,立马就惊恐的扔掉手里的棍子,一个个低着头,不敢说话。 之前的门房连忙跑过来,赔着笑,讨好道:“原来是大小姐回来了,小姐你有所不知啊,这两个乡下的泥腿子是故意来府里攀权贵的,自从老太爷定居这归云县,歪心思的人就不少。我便让护院打她们一顿,省得阿猫阿狗都能来咱们永安侯府。” 卫思乐皱眉:“既然是攀附权贵之人,赶走就是,何至于打的这么惨,倒叫人觉得咱们永安侯府做事狠毒。” “赔她们二两银子,请走吧。” 门房脸色微变,却只能道:“是是是,小姐放心,我这就照您说的去办,您快回府吧,省得老太爷一会发现了。” 卫思乐点头,卫家家教极严,她是故意打扮成男子偷溜出去玩的,连个丫鬟都没带,若是祖父知道,肯定会狠狠训斥她。 卫思乐刚要走,门房便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虽然大小姐说要赔这两个泥腿子二两银子,但等人走了,赔不赔还不是他说了算。 今儿个真是好日子,不仅收拾了人,还能白拿二两银钱。 门房正得意,林梵便开口叫住她:“卫小姐等一下,我们不是来攀权贵的,是来给侯爷送东西的。” “这条鱼很稀罕,侯爷一定喜欢。” 卫思乐的脚步停下,她最喜欢稀罕玩意儿了,下意识瞅了一眼林梵举起的鱼缸,立马蹬蹬蹬跑了过去,不可思议道:“这是,红龙鱼?” 第40章 卫侯爷的怀疑 “我的天,我可只在跟大伯娘去宫中参加宴会时,在御花园见到过,你们居然有红龙鱼?” 听大伯娘说,那鱼还是皇上的宝贝,稀罕着呢,所以她才多瞅了一眼记住了红龙鱼的样子。 林梵笑了笑,解释道:“这是我在村里的河中捉到的,听说侯爷喜欢鱼,就特地送了过来。” 卫思乐捂了捂脸:“那你们刚刚咋不说呀,直接送进去就好了,祖父一定会很开心的。” 林梵叹了口气,苦涩道:“我们说了呀,可是门房大哥不信,还带人打了我和我三哥一顿。” 此言一出,卫思乐的脸立马沉了下来。 那门房一个哆嗦,吓得跪地磕头:“大小姐,对不起啊大小姐,我不知道这鱼如此珍贵,还以为就是故意攀高枝的泥腿子。” “我下次不敢了,一定不敢了。” “还有下次,这回本小姐就不会放过你,等会就让管家把你打一顿发卖了。” “还有你们这些护院,到底他是主子还是我和祖父是主子,怎么,把一个门房的话当成圣旨?” “都给我罚三个月的例银!” 护院们叫苦不迭:“大小姐,是这门房指使我们干的,我们又不知道啊。” “不知道你们不会先禀告管家,让管家定夺吗?” 卫思乐越想越气,就连卫府的管家也想一块罚了。 也不知道怎么当的,今日若不是她碰巧撞见,还不知道这狗门房要拿着卫家的名头如何作威作福! 真真是御下不严! 林梵适时开口:“卫小姐,我三哥受了伤,能不能先进府处理一下。” 卫思乐赶紧道:“抱歉抱歉,忘了你们了,快跟我进去吧,我这就让府里的大夫来瞧。” 说着,她又凑近瞧了瞧,伸出手捏了捏林梵的脸蛋:“你这小丫头,还挺漂亮的嘛,不错,是我喜欢的类型。” 季砚淮下意识拉了林梵一把:“卫姑娘,家妹年幼,受不得调笑。” 林梵这段时间养的很好,大眼睛本就滴溜溜的,像颗葡萄,因为年龄小,还有些婴儿肥,若是只呆呆的坐在一处,便有一种说不出的可爱,他自己还没捏过呢。 卫思乐撇撇嘴,真小气。 她不喜欢男子,就爱漂亮姑娘,没事爱偷溜出门逛花楼听曲。 不过,这小丫头真挺可爱的,还胆大聪明,知道及时拦住自己。 不自觉的,卫思乐对林梵就带了点喜欢。 带两人进府后,她便吩咐下人去请府医给林梵和季砚淮看伤,自己则开心的抱着鱼缸给祖父邀功。 卫侯爷正在赏花,见孙女莽莽撞撞的,训斥又无奈道:“你这孩子,到底什么时候能学会文静。” “还有,怎么穿了一身男装,是不是又偷溜出去玩儿了。臭丫头,都13岁的年纪了,再过两年就得议亲,还如此不庄重,看哪家能看得上你。” 卫思乐一拍脑袋,完了,因为太高兴忘记换完衣服再过来了。 她吐了吐舌头,嬉皮笑脸道:“祖父,人家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别人了,家里就我一个姑娘,不得多陪您几年,就算是一辈子不出嫁,我也愿意。” 卫侯爷嗔怒一笑:“你这丫头,哪里来的奇奇怪怪的想法,若是一辈子不出嫁成了老姑娘,看别人怎么笑话你。” 不过孙女疼他,卫侯爷还是很受用的。 卫思乐上前,炫耀道:“祖父,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他将鱼缸捧到卫侯爷面前。 卫侯爷随意瞅了一眼,接着倒吸了一口凉气,震惊道:“这红龙鱼,你是从哪弄到的?” 卫思乐只是知道这鱼稀少珍贵,可卫侯爷却知这条红龙鱼若是运用得当,就算是对侯府,也是极有好处的。 永安侯虽说是不参与朝政的侯爷,但底下小辈能力出众,未免不能有别的出路。 毕竟,永安候不是宗亲,不能世代袭爵,到他孙辈那一代,就要被收回侯爷的爵位。 卫思乐赶紧道:“不是我的,是一个小姑娘和她哥哥听说您喜欢鱼,特意送来的,还被咱们家门房和护院打了呢。” 她愤愤不平的将对那门房和护院的处置结果报给永安候。 对这个处理,卫侯爷并无意见。 只是,他眸子微微眯起。 卫思乐年龄还小,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一对普通的兄妹,怎么可能能拿得出红龙鱼。 而且,还特意打听到他喜欢鱼? 这其中若是没人操控,他是不信的。 但这鱼他又实在想要。 卫侯爷咬咬牙,算了,先看看那对兄妹怎么说。 若是要求是他力所能及的,他一定尽力做到。 卫侯爷摆摆手道:“思乐,去将人叫过来吧?” 卫思乐点头:“行。” 她将鱼缸放下,立马去了林梵和季砚淮被安排的客房里。 若是平时,这种事吩咐一下丫鬟就好。但对方拿过来的是红龙鱼,她这个侯府的小姐亲自过去,也是对对方的尊重。 林梵和季砚淮虽然受了点伤,但伤的不重,府医给正过骨后,吩咐多加休息,便无大碍。 卫思乐开心道:“林姑娘,我祖父让你们过去。” 林梵淡淡点头,与季砚淮跟在她身后。 几人穿过十里长廊,不一会儿,就到了卫侯爷面前。 卫侯爷看着林梵和季砚淮的穿着,下意识皱了皱眉。 只是普通的粗布衣衫,难不成真是乡下小子,丫头。 不过,在他打量二人相貌后,却盯着季砚淮的脸,愣住了。 “你,长得好生面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季砚淮赶忙摇头:“回卫侯爷,我就是这归云县一个普通的农家小子,您怕是认错人了。” 他被救时是被追杀的,季砚淮没有记忆,所以相当于敌人在暗他在明,所以贸然不会承认自己的身份。 卫侯爷皱眉,实在想不起季砚淮这张脸到底是在哪见过,便没再追问。 也许是记岔了吧。 他又道:“这鱼是你们的?” 林梵点头:“是我和我二哥在河里抓的。” “那你可知道这鱼是什么鱼?” 第41章 有所企图 “知道,我在书里见过,红龙鱼有滋阴补肾、活血化瘀、健脾益肾等功效。可以用于治疗肾虚、阳痿。” “咳咳咳……”卫侯爷差点被呛死。 “你这姑娘,红龙鱼怎么能拿来吃呢。” 虽然说的也的确没错。 但他要问的,不是这个啊。 “红龙鱼虽然只是一条鱼,但在传说里,更是吉祥的化身,且整个天齐国,只有一条,价值连城,这样的东西,是你们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 “说吧,让你们来见我的背后之人是谁?” 他心里虽然猜不准到底是谁,但也知道对方所求为何。 永安候府曾被先帝赠予一块免死金牌,不少人为了它,蠢蠢欲动。 林梵歪着头,有些不解:“侯爷,没有其他人啊,就是我和我哥哥要来给你送的。” 永安候一噎,这小丫头,还不肯轻易透露。 这是要让他猜了? “若是别的,我可以答应你们,但免死金牌不行?” “永安候府还有免死金牌?”林梵一惊。 林家是新贵,且永安侯的势力不在京城,她还真不清楚。 想到这个,她眼眸微闪,有些蠢蠢欲动。 “呃,你不是为它来的?”卫侯爷有些暗恼,自己好像暴露了。 对方就算原本不是为了那块金牌,如今,也要改变主意了。 不过好在,免死金牌虽好,但以林梵现在的身家,还用不上。 因此,她诚恳道:“卫侯爷,我是为了我两个哥哥而来。” “听说卫二老爷是远山学府的山长,我大哥林周学问很好,当年10岁就考上了童生,明年一定能考秀才,我二哥林风从小就有武功底子,虽然缺乏实战,但吃苦耐劳,愿意认真学,他二人的造诣非常高。小女希望侯爷能帮忙给写两封介绍信。” “就这?”卫侯爷愣了,一脸不可思议。 林梵摇头:“当然不是。” 卫侯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他就说嘛。 一条红龙鱼换来的条件,怎会如此不值钱。 “归云县赌场的人骗了我二哥一千两银子,过几日,我要去县衙状告他,但肯定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想请老侯爷去一趟。” “你是让我去给你撑腰?” 林梵摇头:“不是,不用您说话,您只要让县令大人秉公处理就可以了。” 毕竟,她要的不是让那刀疤脸还银子,而是所图其他。 卫侯爷有些意外,又有些动容。 这姑娘别看年龄小,说的每一句话,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不过,不惹人厌烦就是了。 “好,我答应你。”他挥手,让下人拿了纸笔,洋洋洒洒写了两封介绍信。 虽然不知道那林周和林风到底是不是如林梵所说天资聪颖,但收了红龙鱼,他总有些心虚。大不了让老二多加照顾这俩孩子,甚至亲自教导也可以。 老二再怎么说也是进士,学府里的武师夫子还是武状元,因瞎了一只眼不能任职武将,才不得已委屈当个夫子。有这二人教导,就是傻子也能成才。 他将介绍信递给林梵,又让下人拿了二百两银票。 “听思乐说你们被府里门房欺负,这事是卫家不对,那人我已经处置了,这二百两,就当卫家赔的诊金。” 林梵毫不客气的将银子收了起来,笑着冲卫侯爷道声谢。 卫侯爷哑然失笑,倒是有些喜欢她爽利的性子。 事情办完,林梵就带着季砚淮回去了。 出了门,她扬了扬手里的银票,咧着嘴道:“咱们有钱了,走,姐带你去逛花楼?” 季砚淮脚下一顿:“丫丫,那种地方不是你能去的!” 在他印象里,虽然没进去过,但也知道花楼里都是什么人。 小姑娘怎么能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林梵吐了吐舌头,她前世操劳过度,有头疼病,就爱去楼里听个曲,缓解疲乏。还别说,楼里姑娘们琴棋书画一个比一个精通。这不是听卫思乐说漏嘴,今天归云县要竞选头牌,就起了心思。 “小白哥哥,咱们就去嘛,我又不给你找姑娘,就喝喝酒,听听曲儿还不行吗?”林梵虽然骨子里都二十多岁了,但自从做了林丫丫,被爹娘哥哥疼爱,性子便越来越像个小姑娘,时常爱贫嘴。 季砚淮最是无条件宠她,比林周和林风更甚,若是平时小姑娘撒撒娇,他也就答应了。 “不行,花楼里鱼龙混杂,太危险了。你若敢去,我就告诉你爹娘。” 林梵瞬间蔫了,哼哼道:“小白,你现在都会告状了,我以后再也不跟你说话了,哼。” 她气哼哼的上了牛车,季砚淮有些无奈,想了想妥协道:“等过年我带你去,行了吧,不过只能吃点心,不能喝酒,而且,还要寸步不离的跟在我身边。” 眼下是八月,离年关还有五个月不到,以现在身体的恢复情况,那时他的毒便能被压制大半,动用武功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束手束脚。 “真的,不准骗我?”林梵瞬间就笑了。 “骗你是小狗。” 两人说说笑笑,往家的方向赶。 他们离开后好一会儿,卫思乐才去找了卫侯爷。 一般卫侯跟人商议事情,没有准许,她是不能在旁边听的。 卫思乐好奇道:“爷爷,你跟他们说了什么,那小姑娘和他哥哥到底要了什么条件交换?” 卫侯爷将林梵的几个要求复述了一遍。 卫思乐惊讶:“啊,这么简单?” 卫侯爷皱眉:“思乐,那小姑娘你认为怎么样?” 卫思乐性子再怎么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也是侯府精心培养的贵女,心机城府自不会少。 在后宅女子这一块,看人还是比较准的。 卫思乐凝重道:“挺聪明的,从角门到这里的路上我跟她试探了好几回,说话都滴水不漏,实在不像农家女子。” 农家女,再怎么样镇定,面对她们这种人也是会露怯的。 可林梵一直有礼有节,就连进府也没有四处张望惊讶。 卫侯爷叹了口气:“说实话,她的这些条件太过简单了,我怕那林周和林风是有人故意安排进你父亲身边另有所图。” 第42章 娘家 卫侯爷共有两子,长子在京城任大理寺少卿,二子便是远山学府的山长,卫思乐的爹爹。 虽然卫山长没有入朝为官,但作为山长,也受人尊敬,卫思乐又是卫侯府唯一的嫡女,说是金枝玉叶,完全不为过。 她道:“祖父,您派人去打听一下这家人的背景。只要有户籍,总能查出来蛛丝马迹。” 卫侯爷点头。 林梵和季砚淮驾着牛车,很快便到家了。 金氏喜气洋洋的:“你们两个可算是回来了,就算是去县城玩,也不能这么晚才回来。咦,不对啊,小白还有丫丫,你们受伤了?” 金氏是当娘的,对子女的任何变化最是上心。 虽然林梵和季砚淮已经处理了伤势,但还是被金氏一眼瞧出了不对。 “什么,妹妹和三弟受伤了,谁敢欺负你们,二哥去宰了那人!”林风放下手里劈柴的斧头,怒冲冲道。 林周和林大郎也满是气愤。 不说季砚淮,丫丫是他们的逆鳞,就算再苦,也不能让人欺负了她。 林梵随口敷衍道:“没事,就是碰到了仗势欺人的下人,小白哥哥很厉害,修理了他们一顿,也没怎么吃亏。” 接着她言简意赅的将自己和季砚淮去卫侯府的事情说了一遍,兴奋道:“大哥,二哥,我给你们争取到了去远山学府读书习武的机会!” 一家人全都心里一惊。 “丫丫,你是说真的,一条鱼还能换来两个去远山学府的名额?” “乖乖,原来鱼这么值钱,那我天天去抓鱼好了。”林风喃喃道。 金氏瞪了他一眼:“你以为什么鱼都那么值钱吗?没听你妹妹说,那是红龙鱼,能治病的鱼。” 林梵有些苦笑不得,但也没解释什么。 管它什么价值,只要能让两个哥哥拿到进学府的名额就好。 不同于林风的兴奋,林周握了握拳,郑重承诺道:“妹妹,大哥一定会好好读书,明年一定考上秀才,不辜负你的付出。” 秀才能免除赋税与徭役,还可以领一些银子和粮食,到那时,他在这个家就不是一个无用之人了。 其实一直被家人供养着,林周的心里压力也是非常大的。 林梵鼓励道:“大哥,我相信你,加油,等你考上秀才,咱家就购置两百亩的地,还不用交税,这可都是你的功劳。” 秀才在天齐国的律法中,可以免除两百亩地的税。 可别小瞧这点税,每次收税时,一亩地都要上交三成,本来亩产就少,一年两季也才三百斤上下,再去掉种子,一年到头能勉强养活一家人都算好的了。 之前她设计从老宅分出来八亩良田,差点要了李老太的命。 林周露出了一个笑容。 林梵又道:“对了娘,刚刚看你那么高兴,是有什么好事吗?” 提到这个,金氏就忍不住嘴角上扬:“你之前教我的那些方子,我带着咱们村那几个已经彻底掌握了,这段时间弄了不少面脂什么的,明个就能去卖。” 林风道:“娘,你这么自信,不怕卖不出去?” 金氏气愤的揪起他的耳朵:“臭小子,你就不能盼着点好。” “这些不用你担心,我教她们,效果肯定也要她们自己来试验,效果不错,你们那几个婶子啊,短短时间肌肤就变嫩了,看着年轻了好几岁,就冲着这个,说是就算没有工钱,也愿意跟我干!” 哪个女人不想变年轻啊,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不过她也不会随便就给人用了,只有一开始给她们一人拿了一些,下次想用,就得买。有内部价,一人给她们便宜一些。如今她捏着配方,也不怕被人背刺。 林梵道:“娘,你真是越来越有生意头脑了,不过咱家东西好,难免有人囤积,不如出个限购,每日只卖多少,东西在精不在多。” 金氏认真思考了下,点头:“成,我把价格也上调一些,先走精品,后面再根据款式和效果调整价格,反正真正爱美的女人不差钱。” 她畅想着:“要不了多久,咱家就能盖大房子了。” 金氏和林大郎有底线,女儿的钱是女儿的,他们做父母的,既然能自己赚,那就亲手挣钱盖房子。 林大郎想了想,还是提醒道:“娘子,过几日就是中秋节,是时候提前去岳父岳母家拜访了。” 金氏脸色一变,有些难过。 林大郎握住她的手,叹了口气:“以前就算了,眼下家里的事情已经全部忙完,也有些积蓄,总算可以风风光光的带你回娘家。” 金氏眼眶立马蓄满了泪,说起来,她居然将近一年没回娘家了。 上次回去,还是过年,娘看几个孩子饿的瘦骨嶙峋,硬要塞给她一两银子。大哥开口让她合离,但又因为相公的腿,只能叹息着将家里的米面搬出来给她带上。 可回到家,银子跟米面就被李老太收走了。 一想到这些,她就觉得自己不孝顺。 林梵记忆中,也是有一些外祖家的记忆的。外祖父,外祖母,包括舅舅,舅母,两个表姐,都对她们三兄妹很好。 她上前,轻轻环住金氏的身子。 “娘,我们后天就去金家庄好不好,带多多的礼物,让人看看,咱们能让外公外婆过上好日子了。” 林周和林风也道:“娘,我们想外祖父和外祖母了。” 金氏见一家人全都这样说,便重重点头:“好,咱们明天就去。” “小白也去。” 季砚淮摇头:“我就不去了吧。” 他一个外人,怕打搅了一家人的温情。 林梵握住季砚淮的手:“咱们是一家人,你不去怎么行,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 小姑娘的手很温热,说出的话也带着一种特殊的感觉。 季砚淮心里的某根弦仿佛被扯动了一般,鬼使神差的,他点头:“好。” 家里其他人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大家都把季砚淮当成了这个家最亲密的存在。 第43章 清算 第二天,林梵便去找了刘大春和牛犇。 拖了这么久,跟赌场的账,也该清算了。 林梵出来讨回公道,是瞒着家里人的,因此只带了季砚淮一人。 几人很快到了赌场门口。 刘大春还在劝道:“小姑娘,你确定吗,确定要进去跟刀疤脸赌吗?” 林梵点头:“是,不过你们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她将原先给二人的银子又拿了出来:“二位大哥,这银子你们还是收下吧。” 刘大春叹了口气:“你这丫头,唉。” 不过,他和牛犇还是将银子收了。 倒不是贪图这些钱。 小姑娘若是真出啥事,他们肯定得花钱打点关系。 几人很快迈了进去。 一进赌场,便是一片闹哄哄的场景。 大厅内,乌烟瘴气,人头攒动,叫喊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而这些赌博的人,更是双眼发直,有穿着绫罗绸缎的,也有破布衣衫的,但唯一相似的,是所有人的精神都十分紧绷,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赌桌,脸上的表情疯狂而诡异。 林梵等人一出现,便被刀疤脸的手下给注意到了。 不一会儿,便有人上前来。 “呦,这小姑娘挺眼熟啊,赌场可不是你这种小丫头来的地方。” 说着,他的手便伸向林梵。 季砚淮眸子一寒,反握住他,用力一折。 只听一道杀猪声响起。 赌场内瞬间冲过来一群人。 “把这家伙给我拿下!”那被伤之人命令道。 “住手,我们是衙役,把你们赌场老大叫出来!”刘大春和牛犇立刻亮出来身份牌。 瞬间,所有人惊慌失措,跑去找刀疤脸。 他们这种行当,最怕跟官府的人打交道。 尤其归云县县令还是个刚正不阿的,根本没收老大的贿赂银子。 刀疤脸很快被人叫了出来,他看着刘大春和牛犇,讪笑两声。 “两位差爷,不知我犯了什么事,没有证据我可是不认的。” 刘大春摇头道:“不是我们找你,是她找你。” 他指了指林梵。 “是你,你是那个林风的妹妹?”刀疤脸显然对林梵还有印象。 他不屑道:“你找我有什么事,那钱是你哥哥自己输的,怎么,现在要报官来抓我?” 他就知道,这一家人不会甘心。 其实当初他也没打算骗林风那么多钱的,只是自个刚好在主家那受了气,林风这个愣头青,便成了撒气的对象。 不过她想要回钱,门都没有! 林梵摇头:“我不是来要回那一千两的,只是想和你赌一局。” “跟我赌一局,我没听错吧?”刀疤脸和他身后的小弟哈哈大笑。 “这小姑娘还真是初出茅庐不怕虎,你怕是连赌牌都不认识吧?” 林梵道:“你管我认不认识,到底赌不赌?” 刀疤脸来了兴趣:“好啊,你想赌什么?” 林梵道:“先赌一千两银子吧。” “跟我赌一千两,你可是要拿出同等价钱的东西的。” 季砚淮亮了亮自己的玉佩。 上次赎回来后,林梵花了三天时间帮他修复好了。 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竟然修复的跟断裂前一模一样,丝毫看不出任何瑕疵。 刀疤脸乐了:“既然是那块玉佩的话,可以啊!” “不过我怕你们反悔,先写契书好了。”他让人去拿纸笔。 刘大春急道:“小丫头,你认真的是不是,对面这人可是赌场当家的?” 毫不客气的说,他对于赌博身经百战。 而林梵,一看就是连赌场大门都没进过的。 结局如何,一目了然。 和两位衙役不同,季砚淮从始至终都没说一个不字。 小姑娘胸有成竹,所以他也愿意相信她! 林梵安抚刘大春两人:“大哥,我不会输的。” “有趣,真是有趣!”见这小姑娘大放厥词,刀疤脸哈哈大笑。 他这个赌场也开了不少时间了,在自己地盘上说不会输的,有很多。 但是如此自信的,林梵还是第一个。 “好,我就陪你赌这一把!” 两人将契书签好,为了防止一方耍赖,一式两份。 林梵为了让更多人见证,便选择在大厅里赌。 那些原本还在玩的兴奋至极的赌徒们,听说有人挑战赌场老大刀疤脸,而且还是个小姑娘,也不赌了,纷纷凑起了热闹。 还没开始,他们便围在四周,对着林梵指指点点起来。 刘大春和牛犇脸色难看。 完了完了,都签契书了,万一输了,他们也没办法帮林梵守住那块玉佩。 这小丫头,真是太冲动了。 “赌什么?”刀疤脸道:“看你年龄小,应该没什么经验,就让你选好了。” 林梵勾了勾唇。 “摇筛子吧。” “好!”刀疤脸哈哈大笑,胸有成竹。 筛子玩的就是一个心理战,他就是闭着眼睛猜,也能玩的过林梵。 为了防止林梵不知道规则,他还贴心道:“筛子玩起来很容易,每人5颗骰子,用骰盅摇骰子,叫数,比如三个三,下一个要比上一个叫的大,最后谁猜错了,谁输。 ” 两人接过骰子和筛盅后,同时摇了起来。 第44章 耍赖 刀疤脸一愣,他举个例子三个三,这姑娘还真一上来就这么喊。他不屑道:“四个二。” 林梵气定神闲:“四个三。” 刀疤脸:“四个五。” 林梵:“五个三。” 刀疤脸见她如此模样,便知道这姑娘根本没玩过,不然,怎么也不会如此坚定的一直喊三,把自己底牌都爆出来了。 看了看自己的三个三,他勾唇,开口接了一句:“六个三!” 谁知下一刻,林梵直接掀开自己的骰盅:“开!” 刀疤脸看向她的骰子,脸色一白:“怎么可能,你居然一个三都没有!” 那她还叫的如此自信,迷惑自己。 林梵笑道:“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赌博,玩的不就是一个心理战,只能说明,你心理素质不过关哦。” “你!”刀疤脸气急。 没想到他居然有一天会栽在一个小丫头手里! 刘大春和牛犇齐齐松了口气,冲林梵竖了一个大拇指。 “可以,厉害啊。” 早知道她机灵,没想到这么机灵。 两人神气的给林梵撑腰,冲刀疤脸伸手:“既然输了,就拿钱吧。” 刀疤脸的小弟尴尬上前:“老大,我们把所有银子都上交了,现在,手里没有银子啊!” 刀疤脸一脸颓然:“听到了吧,我拿不出银子。实话告诉你,我原本是做镖师的,后来货物被劫,倾家荡产下无奈给人做了家奴,后来借钱开了这赌场,前不久才凑够了钱赎身,现在,一分钱也拿不出。” 他有些颓然,好不容易恢复自由身,又欠了一千两。 可是再去坑骗钱,他自己也有些接受不了。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做这种事! “这样呀。”林梵眼眸微闪。 “既然你暂时拿不出来银子,不如我们再赌一局,这次你选赌法,赢了这一千两银子一笔勾销。输了嘛,就要了你的命,怎么样?” “你害了我们家,我对你可是恨得牙痒痒。” 刀疤脸有些犹豫,那可是命,万一输了,他就什么也没了。 林梵见他不说话,继续道:“你若是不答应,我这就去报官,一千两银子,足够让你在牢里待上几十年了吧!” “你可考虑清楚了?” 刀疤脸听到这番话,脸上阴晴不定。 “怎么,不会不敢吧,怂货!” 他被这么一激,立马脑子充血,沉声道:“好,我答应!” 刀疤脸的小弟们惊了:“大哥,万一输了怎么办?” 刀疤脸叹息:“应该不会,第1次是我上当,第2回,我绝对会认真玩。不过,万一我真的死了,你和弟兄们,就分分这赌场里的东西,走吧!” “大哥!” “大哥!” “行了,你们不用再劝。” 刀疤脸按了手印。 林梵将新契书收起来,笑眯眯道:“玩什么,说吧。” 刘大春和牛犇经历了刚刚的事情,对林梵也多了些信任。 因此,他们是既激动又忐忑。 “还玩骰子吧,不过这回,我们比点数。 一人三粒骰子,摇骰然后猜骰盒中骰子的大小数,4至10称作小,11至17为大,我们就来比谁的更小!” 林梵点头:“可以。” 刀疤脸给了手下一个眼色,立马有人送上来一副全新的骰子。 他胸有成竹,赌场里的骰子,都是经过特制的,只要他想,就一定能赢。 林梵和刀疤脸手腕翻飞间,很快,骰子被定在了骰盅上。 刀疤脸看了一眼自己的骰盅,胸有成竹的掀开。 “三个一,已经是最小了,小姑娘你输了。” 林梵叹了口气:“不到最后一刻,你怎么知道一定是我输呢?” 她也亮出了自己的骰子。 见到骰盅里的情况,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 “不是吧,居然摇出来一个亿!” “三个骰子,全部立在一起,只出了一个,这是高手啊。” 大厅里的赌徒们皆惊叹道,看向林梵的目光,很是崇拜。 从这一天起,归云县茶楼各大说书先生嘴里掀起了一个传说。 在一个狂风大作的晴天里,一个小姑娘只身步入赌场,只用了两招,就赢的赌场老大吐血身亡,后那名赌神不知所踪,有传闻说她已羽化成仙。 不过这是后话了。 林梵笑眯眯道:“怎么样,我又赢了,你可以去死了!” 刀疤脸脸色难看,他身边的小弟气不过,驱赶道:“滚滚滚,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的玩闹,当不得真,都走,全都给我滚出去。” 赌徒们见他玩不起,骂骂咧咧起来。 赌场的打手们立刻蜂拥而出,将所有人打了出去。 刘大春和牛犇立马就要抽出大刀,林梵赶紧压住他们的手背,开口道:“我早知道他们会耍赖,两位大哥还是先随我报官吧,省得等会他们把契书抢走。” 刘大春凝重道:“好。” 他和牛犇正要护送林梵离开,便有一队人冲了过来,显然是要抢林梵手中的契书。 牛犇见状,赶紧道:“小丫头,你先让你哥哥带你去县衙,我们在这垫候,快去快回啊。” 林梵道:“不行,万一你们遇险怎么办。” 刘大春皱眉:“放心吧,我们再怎么说也是衙役,如果他们真的杀了衙役,就会成为天齐国的通缉犯,除非钻入深山老林,否则一辈子都不敢露头。” 林梵点头:“好,多谢二位大哥了。” 她和季砚淮赶紧离开。 季砚淮的运转轻功,带着林梵,速度快的让人难以捕捉。 很快,便到了县衙。 林梵立马去击鼓鸣冤。 县老爷升起了堂。 县令大人姓朱,见到林梵,他还有些惊讶。 这不是在金家村那金大山家见过的姑娘吗。 当时也是因为这姑娘长得漂亮,他才多注意了两眼。 甘霖寺那事,能给他的政绩上加分不少,因此朱县令的声音都柔和了几分。 “堂下何人,要告何事?” 林梵快速将事情简略讲了一遍,急切道:“大人,你赶紧派人去帮刘大哥和牛大哥吧。” 朱县令脸色一变:“还有这事?快,捕头快带人去将那赌场众人缉拿归案。” 第45章 王家来人,卫侯撑腰 “是!”捕头赶紧带人离开。 过了差不多两炷香后,他便将刀疤脸和赌场的一众打手压了过来。 刀疤脸一脸颓败,反倒是他的那些小弟,一个个对着林梵怒目而视。 林梵并不理会这些人,只关切道:“刘大哥,还有牛大哥,你们受伤了?” 刘大春不在意道:“一点小伤,不碍事的,你先跟县老爷诉说冤情吧,可不能放过这个狗东西。” 林梵点头,将契书上交给朱县令:“大人,这上面白纸黑字写着,若是他冯老六输了,就偿命!外面这些看客都可以为我作证,可如今冯老六竟然赖账,还请青天大老爷为我做主。” 冯老六,便是刀疤脸的本名。 朱县令讶然,没想到她一个女娃娃,竟然能赢得了赌场老手。 他重重一拍惊堂木,道:“被告知人,你可承认她方才所言。” 冯老六脸上浮现一抹挣扎,若是再给他一个机会,他绝对不会去跟林梵赌。 不,是绝不会去骗林风。 可是,世道如今,已悔之晚矣。 冯老六闷声道:“我认罪!” “大哥,你不能承认啊,你死了我们怎么办?”小弟们纷纷劝道。 冯老六苦笑:“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不了等18年后,还是一条好汉。经历此事也算给了我们一个教训,我死后,你们都老实本分的,不要再做这种丧良心的事了。” 一众小弟哭的稀里哗啦。 冯老六也忍不住抹了抹眼角的泪。 比起死,他更担心兄弟们的未来。 这些,可都是当年从镖局就与他出生入死的弟兄们。 冯老六痛快认罪,朱县令便准备扔签字,判处他明日问斩。 突然,两个人走了进来。 “慢着!” 林梵抬眼,见其中一人正是冯老六那个逃跑了的小弟。 另一人她并不认识。 不过此人极其嚣张,即使面对归云县的一县父母官,也只是微微低头问好。 “朱大人,我是王家的管家,特奉王家之命,来带冯老六回去。” 朱大人皱眉:“王家,哪个王家。” “当然是靖州府城的王上史家。这冯老六一行人原先是我们上史府的家奴,虽然前不久凑了五千两银子赎身,但既然求到了上史老爷身上,大人念在主仆一场的情分上,便帮他一帮。县令大人,行个方便吧。” 王管家鼻孔朝天,虽然是在与朱县令解释商量,但表现的却是一定要把冯老六带走。 冯老六可不是一般家仆,有胆识也有能力,这回又被王家救了,便要再次为王家卖命。 朱大人为难道:“王大人怕是不知道,这冯老六,犯的是死刑, 契书可都呈到我这里来了,本官实在不能放人呐,不然怎么跟百姓一个交代!” 王管家冷哼:“交代,她一个平民百姓要什么交代,朱县令,我看你这个县令是做到头了,连长史大人的话都可以当耳旁风!” 朱大人咬了咬牙,脸色难看。 再怎么说他也是朝廷命官,只是等阶低,这王管家一个家仆竟如此欺辱人。 但官大一级压死人,王管家背后的人,到底是五品长史! 林梵见情况不妙,给了季砚淮一个眼神,少年立刻退出朝堂,运转轻功,转瞬消失无踪。 见状,林梵开口了:“王家,呵,难不成一个小小的王家就能在这归云县翻天了不成。不过一个五品长史,不知道的,还以为明日就要造反坐上那龙椅。” 王管家大惊,怒指着林梵:“你,你个小丫头,瞎说什么。王家哪里有造反之心?” 林梵丝毫不惧他:“没有吗,我看你们连死刑犯都要带走,明明已经不把王法放在眼里了。” “我呸,你这哪来的乡下黄毛丫头,休想污蔑王家,来人,给我掌嘴!” 朱县令一拍惊堂木:“我看谁敢。” 他虽然位卑,却也不能随便让人欺负自己管辖的百姓。 “反了,反了天了。朱大人,你可真是好样的,不过你可以不把长史大人放在眼里,却别忘了,长史大人是京城安远侯的岳丈,你这是连侯爷也要得罪吗?” 提到安远侯二字,林梵眼中划过一抹寒芒。 安远侯林盛那个狗东西,在家里落魄时,王家来退亲。可她扶持林家有了侯爵,不要脸的王家女又贴了上来。 偏偏林盛还真就吃她那一套,两人当初未婚先孕,无奈她只能点头让那王碧莲嫁进侯府。 这些年,王碧莲给侯府闹出了不少事,都是她在处理烂摊子。 而这王家,有王碧莲这个侯夫人撑腰,也是日渐嚣张。 如今真是冤家路窄。 “没有理就拿官职来压朱大人,王家和林侯爷就是这样的作风吗,朝廷有你们这样的人,真是一群蛀虫!”林梵怒怼出声,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朱大人,你不必怕他们。今天会如何,咱们归云县的老百姓都看在眼里,王家的恶行,百姓们也会深恶唾弃!” 朱县令的脸色缓了一些。 连这小姑娘都不惧强权,他又有什么怕的,从当上这县令起,不就是为民吗? “王管家,我放出话来,今天这人你是一定带不走的!” “带不走是吗,好,你们有种,我现在就去府城,请长使大人来。” 王管家气的七窍生烟,扭头就走。 “请他就有用了吗?”正在这时,一位白胡子老者走进县衙。 今日接二连三的受挫,王管家气急败坏:“你又是哪里来的老东西,敢管我的闲事?” “大胆,这位是永安侯卫侯爷!”立马便有护卫呵斥道。 王管家是知道卫侯爷来了归云县,却没见过,听到这句话,吓得脸色煞白,慌的跪了下去。 “卫侯爷,对不起,小人不认得您的身份,说了不该说的话,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他不停的在地上磕头,咚咚咚咚,没一会儿额上就破了皮。 卫侯爷只是轻抬眼皮,连个表情也没给他。 朱县令吃了一惊,赶紧从堂上走下来,拱手拜道:“卫侯爷,您怎么来了,下官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第46章 步步为局 卫侯摆摆手:“不碍事,听说我小友受了欺负,特地来看看。” “怎么样,林丫头,没怎么着吧?” 林梵勾唇,心想这老家伙来的还挺快,面上却是恭敬道:“没有,有您在,哪敢有人给我气受啊,不过就是一些狗眼看人低的畜生,在这汪汪叫了几声。” 卫侯捋了捋胡子,厌恶道:“这畜生啊,没人管教可不行。来人,把他舌头拔了。” 还在拼命磕头的王管家,听到这话,瞬间瘫软在地上。 “侯爷,侯爷您怎么能为了一个黄毛丫头就滥用私刑,再怎么说我也是王府的管家。” 林梵冷冷道:“滥用私刑,你上来就侮辱侯爵,意图谋反,在天齐律法中,不连带着王家都判死刑,已经算是好的了。” “王家怎么又谋反了?”王管家都快哭了。 林梵理所当然:“你只是一个小小的下人,却连侯爷都不放在眼里,说明王家狼子野心。卫侯,小女建议您让皇上查一查这王家!” 卫侯爷皱眉深思了一会,居然还点了点头:“好,我等回去就写折子上奏。” 听到这,王管家面如死灰。 不过,他很快就被人带走拔舌头去了。 虽然卫侯爷表面上说不是为了给林梵撑腰,但却因为她来的。而且还为了她,不惜得罪王家。 这小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 朱县令也好奇,但他更多的是感激。 如果不是林梵请了永安侯前来,他这个县令,也就做到头了。 而最慌的,当属去找王家告密的那人。 收拾了王管家,接下来就该轮到他了吧。 冯老六为了不连累自个兄弟,冲林梵求道:“姑娘,一人做事一人当,我那兄弟也是关心则乱,求你放过他。” 林梵挑眉:“放了他,你知不知道他刚刚带来的人差点将我害死,将朱县令害死。” 冯老六脸色发白。 那人咬了咬牙:“罢了,你们要杀就杀了我吧,我与老六大哥这么多年的兄弟情,愿意陪着他共赴黄泉。” 他露出一口牙,笑道:“老六哥,我们下辈子还做兄弟。” 冯老六感动。 “好,下辈子还做好兄弟!” 两人一脸庄重,从容赴死。 林梵突然好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愣了一下,瓮声瓮气回答:“兰贵。” 林梵见他们如此有义气,抿了抿唇,突然有了别的想法。 “如果我说我不让你们死了,改跟我签长契二十年,这20年里,你们不能赎身,之后想走就走,想留便留,可愿意?” 她看冯老六等人体格不错,又做过镖师,想来都有身手,便起了拉拢之心。 她家里既然要做生意,难免会与人产生冲突,没有打手可不行。 冯老六两人一愣。 兰贵惊讶道:“你不怕我们背叛你?” 林梵笑:“我手里握着你们的卖身契,若是不听话,发卖了便是,有些窑厂可最缺干活的人。” 她没说是什么窑厂,那便是黑窑厂了。 兰贵瞳孔骤缩,心想这女子可真毒。 黑窑厂,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不仅要没日没夜的干活,吃不饱不说,还得被鞭打,就算是老虎进去都得被扒掉一层皮。 但,若是他们老老实实,签订二十年长契,20年后,可就自由了。 冯老六明显有些心动。 “那你一天管我们几顿饭?” 林梵想了想:“三顿饭管饱,你们是男子,保证每日午饭都有一道肉菜。而且,一人一月开一两银子,冯老六就二两好了,当然,这只是暂定的,日后我还会酌情上涨。” “三顿饭,还有银子拿?”冯老六一愣。 他想着自己欠了林梵这么多钱,还有一条命。对方肯定要求他白干20年还债,没想到,待遇这么好。 “怎么,你不愿意?”林梵冷冷道。 “愿意,我愿意。”他急忙道。 “那你的那些兄弟?” “姑娘,我们也都愿意。” 如果不是急着赎身,谁想干那不好的勾当啊。说不准哪天就被赌急了眼的人杀了。 林梵笑了:“行,等会你们就跟我签订契约。” 朱县令见她这一系列的吩咐,愣了:“林姑娘,你不告了?” 刚刚不还非让他们死的吗? 林梵点头:“不告了,只是麻烦大人帮我过一下与他们的长契。” 朱大人叹了口气:“好吧。” 从衙门出来后,卫侯爷朝林梵比了个大拇指:“林丫头,你这招先打一个棒槌,再给一个甜枣,化干戈为玉帛玩的妙啊,我很好奇,你是不是一早就料到今天会发生的事了?” 卫侯爷人老成精,哪里会看不出来,林梵一开始就是冲着将这帮人收入囊中而去的。 连自己,都是她的一步棋子。 林梵勾唇:“不敢当,不这样,怎么让他们死心塌地呢。” 卫侯爷感慨,才十一岁呐,明明只是一个农家女,城府却不比那些朝堂上的老家伙低多少,若是男子,绝对会有一番造化。 “思乐那丫头很喜欢你,总念着找你玩儿呢,有空,你们两姐妹多聚一聚。” 林梵笑着客套两句。 卫思乐可是侯府之女,哪里会愿意跟她玩。 不过那条红龙鱼的利益也用完了,今后又借着状告一事在归云县立了威。大家都知道她背后有永安侯府撑腰,娘之后的生意,便会少许多麻烦。 她也算将事情利用了个极至。 林梵道:“侯爷,趁着天还早,我与三哥便先回去了。” “去吧。”卫侯爷笑呵呵的,转身也上了轿子。 林梵走到一边,原先等着的冯老六等人立马凑了上来。 “姑娘,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安排弟兄们?” “现在还用不到你们,都先回各自的住处吧,需要的时候,我会来找你们。” “对了,那赌场就不要再开了,我看地段不错,一年租金多少钱?” 冯老六老实回答:“三百两,再有半个月就到期了,那我们就不续租了。” “这么贵,那买下来呢?” “我问过一次,说是要三千六百两。” 林梵蹙眉,她手里并没有那么多银子。 第47章 我才是应该宠她的人 “罢了,以后再说吧。” 林梵带着季砚淮往家里赶。 第二日,一家人又去了县衙,卖了面膏,檀香皂等雇佣村里人做的一些东西,一共给了八十八两银。 饶有心理准备的金氏也吓了一跳。 要知道,这些成本不过才十几两银,虽然制作麻烦了点,没有闺女做起来那么容易,但一个月下来,也能制作出来不少。去掉工钱,等于白赚六七十两银子。 乖乖,一个月赚六七十两,这还是她现在仅仅只雇佣了几个人的情况下! 若是雇佣一大批人,那一个月不得赚个几百两! 越想,金氏越激动。 那女掌柜乐呵呵道:“我认识你家闺女,上回就是她在我这卖的胭脂和檀香皂,都是老主顾,所以这回给你们一个东西多加了一两银子。而且如果你们能跟咱珍丽轩签订长期合同,我还能再酌情多加半两。” 不同于上回的敷衍,女掌柜看着面前这么多的东西,恨不得抱起来亲一口。 上次那些胭脂和檀香皂可给她好好的赚了一大笔钱,这次还有更贵的面膏,她卖出去,至少能翻个几番。 本以为金氏会一口答应,谁知,她却淡淡拒绝:“掌柜的,不瞒你说,这些东西制作并不容易,光提取能制作的材料,就要费好大的劲,所以我也不能保证什么时候能再次供货。” 女掌柜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了,虽然心里骂金氏不识好歹,但为了不得罪人,只能道:“这样啊,那下回送的多,我看看也能给你多算些银子。你可以打听打听,这整个归云县的脂粉铺子,属我家的价格出的最高。” 金氏有些敷衍的附和了两句,带着一家人离开了。 林风好奇道:“娘,你咋不跟那珍丽轩掌柜的长期合作?” 金氏摇头:“你妹妹弄出来的这些东西,可不仅仅只值这个价,眼下卖给她也是权宜之计。等我手里攒些银子,可以自己开铺子。” 以前在老宅浑浑噩噩的,总想着熬日子,连反抗的精神都不敢有,怕相公为难,怕子女被连累。 现在好了,生活有了前进的方向,她一定要好好努力,让孩子们都过上好日子。 林风震惊,没想到他娘志向居然如此远大。 林大郎牵起金氏的手:“娘子,你再辛苦一段时间,等我的腿好了就来帮你,养家终究是男人的责任。” 这些天,林梵每日都会给他煎药,施针。 虽然每一针扎在腿上都宛如火烧,但他依然咬牙坚持。 才一个多月,林大郎就能独自站起来了。 他相信,要不了多久,自己的腿便能彻底恢复。 “相公,我相信你。”金氏抬起头,含情脉脉。 两人四目相视间,是化不开的情愫。 林梵四个小辈皆将目光看向别处,心里吐槽。 这俩人虐死他们得了。 从珍丽轩出来后,金氏将银子收起了一半,冲两个儿子喃喃道:“这些方子是你们妹妹的,以后每一笔收入,我给她留一半当日后的陪嫁,你们没意见吧?” 林周摇头,妹妹给他安排学府,家里供养他读书,就算是这钱一分不给他,他也愿意。 林风就更没意见了,他是家里的罪人,哪能配提钱。 金氏将这44两银子,分给林梵,林周,林风和季砚淮一人一两。 “听说大户人家子女都有例银,咱家不富裕,但娘也不会委屈了你们。以后一人一月给一两银子的零花,你们是攒着还是随便买什么,我都不过问。” 一两银子,够普通家庭好几个月的花销了。金氏如此对子女,绝对算的上富养。 林周和林风有些忐忑。 林梵跟季砚淮倒是毫不犹豫的接下,塞进怀里。 “周儿,你带丫丫他们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吧,我和你爹去置办明日去金家庄的礼物。” 林周恭敬道:“是娘亲,周儿会约束好几个弟弟妹妹的。” 兄妹几个下了牛车,直奔热闹处走。 因为临近中秋,归云县里摆摊的摊贩也变多了,卖的商品更是琳琅满目。 活的有鸡、鸭、羊、鱼、虾。蒸笼里包子摞的老高,还有精美的糕点吃食,像香药果子,雪花酥,糯米糕,红糖枣糕,奶月饼…… 再往前走,又是另一番景象。各色花纹的领抹,头面,器皿,瓷器,古玩,琳琅满目。 林梵行至一个卖扇子的摊贩面前,不动了。 卖扇子的是个年轻画师,他一边做画,一边冲林梵道:“姑娘是要给谁买,我可以免费提字。” 林梵指了指季砚淮三人道:“给我的三个哥哥,嗯,大哥就这把纸扇,文质彬彬,二哥竹扇,练功累了可以扇扇风,小白哥哥嘛,玉扇好了。提字倒是不必,我大哥是读书人,字也很好看,不过你画画的不错。” 那画师抬头看了三人一眼,见林周芝兰玉树,林风跳脱不羁,季砚淮矜贵自持,不由赞叹一声:“姑娘选的好。” 这三把扇子,倒是极配对方的气质。 “多少钱?” “二两四钱银子。”林风和林周倒吸一口凉气,想拉妹妹走。 八百文钱买一把扇子,也太奢靡了。 还不待他们反应,林梵直接将三两银子掏了出来,笑眯眯道:“大哥,二哥,你们别慌,我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林周有些无奈,论赚钱上,他们的确比不上妹妹。 季砚淮接过扇子,很珍重的收了起来。 这还是丫丫送他的第一份礼物。 想了想,他走到卖首饰的摊位上,仔细挑选一番,最终花光身上所有积蓄,买了一支简约大方却小巧精致的流苏簪子,插在了她的头上。 小姑娘本就长得好看,再配上这头饰,更加明艳动人。 季砚淮眼中浮现一抹惊艳。 林风不可思议道:“小白,你怎么能越过二哥去疼妹妹呢。” 丫丫是他亲妹妹,要疼也是他先疼。 林风慌得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又跑回来,将油纸包着的东西塞给林梵。 “这些糕点我一样买了一个,给你当零嘴,觉得哪个更好吃,二哥还给你买。” 第48章 势利眼 林梵无奈一笑。 二哥这该死的胜负欲。 林周见只有自己被落下了,为了证明自己也是很爱妹妹的,拉着她,想给她亲自挑选一件衣裳。 小姑娘从前穿的都是粗布衣衫,他既然手里有钱,就不能再亏待了她。 林周之前手里就有些钱, 加上金氏给的,有差不多三两多。 他直接略过粗麻布和细麻布,看向锦缎制的成衣,最终,目光停留在一件百褶如意月裙上,挪不开眼睛。 林周刚要拿出来比试一下,手便被伙计敲了一下。 “哪里来的乡下泥腿子,这衣裙可值二两多银子呢,摸脏了你赔得起吗?” 林周的脸立刻难看无比。 林风皱眉道:“你们开门做生意的,难不成还不准别人试下衣服了?” 那伙计一脸鄙夷,嗤笑道:“当然能试,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试的。你们这种村里的下等人,根本买不起,也好意思肖想?” 林风和林周被怼的气愤无比。 他们如今穿的虽然是粗布,但也没有补丁,比从前在老宅好上太多了,在村里,其他人羡慕还来不及。 就算是穿着补丁又怎样,难道村里出身的,就活该被侮辱? 林风恨不得给这狗眼看人低的伙计一拳。 伙计见他们吃瘪,得意不已。 他最喜欢欺负这种下等人,这让他有一种奇怪的满足感。 正在他想要开口驱赶几人时,林梵开口了。 “这衣裙才二两银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千两银子呢。啧啧,也就你这样的人会觉得贵吧,毕竟顶得上你好几个月的工钱呢。” 林梵轻蔑的笑看着伙计,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面露鄙夷。 “也不知道你这嘴腌了几年啊,这么入味?” 季砚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伙计气的跳脚。 林梵转身就走:“大哥,咱们换一家。” 林周愤愤道:“走,换一家。” 兄妹四个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那伙计心里气不过,嚷嚷道:“说那么多大话,还不是买不起,装什么?” 林梵闻言,停住脚步,静静看着她:“你说什么?” 伙计理直气壮:“我说的是实话,你们若是买得起,何故落荒而逃?” 这话林梵就不爱听了。 她只是不满意这个伙计的服务态度,怎么算是落荒而逃了。 她走过去,冲里面嚷嚷道:“掌柜的在不在,掌柜的在不在?” 听她吆喝,伙计吓了一跳:“你找掌柜的干嘛?” 不会是要告她的状吧? 以往她接待穷酸客人,可都是随便羞辱。这些下等人,最是爱面子。被她说上几句就心理自卑,打肿脸充胖子,买下后落荒而逃。 可从未有人敢去找掌柜的投诉。 林梵道:“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报复你啊?” “你卑鄙!” 见她跳脚,林梵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 “说的没错,我就是卑鄙,而且比你想的还要卑鄙。” 见掌柜的还没出来,她干脆用力撞门。 里面,掌柜正在睡觉。 有伙计在,她最是悠闲,没什么事都不会出来。 但这么大的动静,就是睡的再沉,也被吵醒了。 她从隔间里穿好衣服,皱着眉出来:“怎么了,怎么了,这么吵吵?” 伙计赶紧跑过去,恶人先告状:“掌柜的,有人闹事,这几人买不起衣服,还想着跟你投诉我。” 女掌柜皱眉,看向林梵。 “小姑娘,咱们可都是讲理的,你怎么能捣乱呢?” 林梵见她只是有些不满,却也没出声呵斥,想来是讲理的人,便道:“掌柜姐姐,我们是来买衣裳的,可这伙计狗眼看人低,不仅不卖给我们,反而还骂我们穷酸破落户,下等人。” 掌柜的都能做林梵婶婶的年纪了,听到这句姐姐,很是受用。 但接下来的话,却让她脸色一变。 “孙小菊,你就是这么咱们客人的?” 孙小菊心里一慌,赶紧解释:“掌柜的,我也是饥不择言,她们这种人一看就是买不起,故意来捣乱的。” 林梵捂嘴笑:“什么饥不择言,我大哥想要摸一下料子都不行,怎么,哪家店铺规定不能试也不能摸了?而且你还说我们买不起,又是哪双眼睛看到我们买不起?” 掌柜皱眉:“小菊,成衣不比裁布料,原本就是能试的。而且,你说这小姑娘一家是下等人,但你自己也是村里出身,若不是我把你带出来做工赚钱,你可就要被你爹娘许配给大三十几岁的老头子做填房了。” 孙小菊脸色一白:“掌柜的,我……” 她在铺子里做了几个月,每天接触的都是出手好几两,甚至几十两银子的客人,因此在心里觉得自己也能与之比肩。 “我错了,您就狠狠骂我一顿吧,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她慌的跪下来抱住掌柜的脚,痛哭流涕。 掌柜的叹了口气:“其实从你来后不久,我这铺子里的生意就慢慢变差了。虽然我不说,但也能猜到一些有你的原因在,只是可怜你才一直没说什么,没想到,孙小菊,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她歉意道:“小姑娘,你看中的那件衣裙,我给削价到八成怎么样?” 林梵点头,却又摇头:“掌柜姐姐,我觉得还不够。不管怎么说,我大哥都受到了侮辱,您就当我心胸狭窄吧,如果我买一百两的料子,你就把这个伙计开了怎么样?” 好不容易又拥有家人,这一世,父母哥哥是她的逆鳞,触之即死! 林梵掏出一百两银票,指了指那些布道:“那些羽锻、蜀锦、提花绢、天香绢,织锦,四色的软烟罗,还有蝉翼纱等,包括这些绦环,都给我看着拿,到一百两就行。” 孙小菊又惊又怒:“你买这么多做什么?” 这个臭丫头,身上有这么多银子居然还装作穷人骗她。 眼下,又故意买这么多布料,就为了把她辞退,心眼也太恶毒了吧! 林梵挑眉:“我的钱,我爱买多少就买多少,给一家人准备春夏秋冬的衣裳不成吗,就算我们家人穿不完,还可以送亲戚。” 第49章 恶人就要恶人磨 她外祖母家,还有两个表姐呢。 嗯,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也一人给送一匹布好了。 反正有钱任性! 孙小菊脸色胀红。 掌柜的却高兴了。 大主顾啊! 她殷勤道:“小姑娘,你要的这些我现在就给你全包起来,除了这些,再过几日天就冷下来了,我再送你十斤棉花怎么样?” 虽然十斤上好的棉花要六七两银子,但林梵一次性要了那么多布匹,利润很高,算下来,她也不亏。 多给点好东西,还能留个老主顾。 林梵指向孙小菊:“那她呢?” “自然是辞退了。” “什么,凭什么辞退我,掌柜的,就因为她买了一百两的东西,你就要辞退我,我不服!” 掌柜冷笑:“这是我的店,你不服又能怎么样。再说了,就算这小姑娘不说,我也不会继续留你毁坏我店里的名声了。” 掌柜的都快气死了。 自己心软善良收留她,愿意给她一口饭吃,结果把对方的心养大了,培养了个仇人,影响了这么久的生意,不知少赚了多少银子。 “掌柜的,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让我留下来好不好,如果没有这份工钱,我会被爹娘打死的,还会被卖给老鳏夫当填房。” 如今她有工钱,除去每月给家里的,自己还能留点。甚至家里为了她的价值,也会给她找门好亲事。 掌柜的虽然有些心软,但商人重利,对方让她损失这么大,她还是咬咬牙道:“自作孽不可活,你若真心悔改,绝不是这个态度。” 真心想弥补她的损失,应该承诺在她这免费做工偿还才对。 她也会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在她的家人面前护住她。 可惜没有,这姑娘只会扮可怜。 天下可怜人那么多,她心软的过来吗。 孙小菊不服气,见掌柜的当真一点情面不留,怒骂道:“明明就是因为她,你这个逢高踩低的东西,你知不知道我会有什么下场。真是没天理了,难道弱者就活该被你们有钱人欺负。” “你!”掌柜的被她这话气到了:“说到底,还是我的不对了!” 孙小菊一屁股坐在地上,干脆哭嚎起来:“大家快来看啊,我们掌柜的是个狼心狗肺的女人,欺负我!” 嚎完一嗓子,她得意道:“贱人,你要是敢解雇我,我就天天坐门口骂街,不仅让你店里没一个生意,还要连着名声一块臭名昭着。” 掌柜的被气到心梗。 “我当初真是眼瞎,怎么就招了你做工,如今倒是块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了。” 还是块鱼死网破的狗皮膏药。 见店里闹成这样,林周和林风皆面露愧疚。 林梵皱眉,她是想教训孙小菊,却并不想连累掌柜的。 “丫丫,要不要我把她恐吓一顿?”季砚淮附在她耳边悄声道。 他虽然不打女人,但吓一吓还是可以的。 林梵摇头:“治标不治本,对付这种无赖,总得抓住她害怕的东西,光打是不行的。” 不过,她前世见过的难缠的人不知几许,孙小菊这种的压根构不成威胁。 想了想,林梵上前道:“你说我们有钱人仗势欺人?” 孙小菊瞪她:“当然了,还恶毒,我不就说了你们两句,就要逼死人。” 她面露凶光,企图吓到这小贱人。 林梵笑了:“你说得对,我们有钱人,还真是仗势欺人。” “掌柜的,她不是要闹吗,你就报官好了,就跟衙门的人说这是个疯女人,被家里刺激的整日胡言乱语。给县衙里塞点钱,再把她放到作奸犯科之人的牢房。” 一般作奸犯科的,都特别下流无耻,但恶人自有恶人磨。 掌柜的闻言,眼前一亮,心里也不气了,冲林梵道谢:“是个好主意,她闹一次我告一次,大不了花钱消灾了。” 孙小菊不可思议的爬起来:“你们疯了,真要逼死我?” 掌柜的冷冷道:“是你要逼死我才对,孙小菊,我这就去报官,让衙门的人来治治你的无赖。” 孙小菊立马怂了,惶恐道:“别,别去报官,我不能蹲大牢啊,蹲了大牢的女子出来还有活路吗?我走还不行吗,再也不纠缠你了。” 掌柜的倒也不至于真的赶尽杀绝,闻言点头:“行,你最好说到做到,不然我下次直接去衙门。” 孙小菊有些不甘心,但也知道自己对付不了任何人,只能点头:“我去收拾一下我的东西,现在就走。” 掌柜的应允了。 她转而看向林梵:“小姑娘,刚刚真是多谢你给我支招,这样,我再送你四双履,你们四兄妹,一人一双。” 林梵勾唇,对于免费的东西,不拿白不拿。 她拱手道谢:“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大哥,二哥,小白哥,快来挑鞋。” 四个人立马就在店里试了起来。 她们没有挑太贵的,也不是很便宜,主要是穿着合脚,且每个人都喜欢。 跟掌柜道别后,林梵带着三个哥哥回去和爹娘汇合了。 等找到了金氏和林大郎,夫妻俩看着林周,林风和季砚淮背着的布匹,棉花,吓了一跳:“怎买了这么多?” 林周道:“不止,妹妹还给我们一人挣了一双新鞋。” 他把刚刚的事情讲了一遍。 金氏冲林梵称赞:“我闺女真厉害,不过,这也买的太多了。” 就这一个女儿,她自己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但也架不住一百两银子的布啊。 林梵笑道:“娘,你就给我们一家人多做几身衣服呗,春夏秋冬都做了,再给外祖父和外祖母家送些布。” 金氏苦笑不得,林大郎道:“其实,我也可以拿针,娘子,你好好教教我,我来给一家人做衣裳。” 金氏还要带领人干营生,他正好没事做。 “那怎么行,你是男子。” “男子也可以,天齐哪条律法说男子不能捏针引线了,我不想当个闲散之人,力所能及的地方,就应该分担。大不了,不告诉外人不就行了。” 林梵四人皆叹气。 以后真不能跟爹娘出门了,真是无时无刻都在吃狗粮。 第50章 走娘家 “对了娘亲,给外祖家买的什么礼物?”她疑惑道。 金氏指了指牛车车棚:“都在里面了。” 林梵立马好奇去看,就看到了满满当当大半车东西。 “你外祖父爱喝酒,给他打了两坛女儿红,二斤糖果,一罐盐,一包茶,两只加一起八斤重的大鹅,一对大鲤鱼,一些瓜子花生等零嘴,还有我不让买,你们爹非要带上的半扇猪肉。” 这些东西,比她三朝回门的时候还多的多。 虽然花了不少银子,但以前家里穷,没办法孝敬父母,还得连吃带拿,这次,终于能好好置办了。 林梵想了想道:“除了这些,娘,你再拿两盒面脂和檀香皂,面脂面膏给祖母和舅母用,檀香皂给两个姐姐。” 金氏点头,一家人去了聚客楼好好点了一大桌菜。 这段时间因为忙的事情太多,家里都没再来送过几回鱼了。 不过吃饭间,聚客楼东家倒是来了一回,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他们家居然攀上了永安候府,绕过了自家酒楼,太过精明。 林梵哑然,看来卫老侯爷已经探听了她的家底,也知道了自家是给聚客楼供鱼之人。 这老小子,还挺贴心,知道自己没空去抓鱼,便特地吩咐了聚客楼不要来催她们家。 不过,聚客楼的吃相太难看。 金氏皮笑肉不笑道:“精不精明的,我的鱼送过来,您至少能翻个十翻吧,况且,我家也没跟贵酒楼签协议合作啊?” 眼下来这吃一顿,金氏也算摸清了物价,心里知道以前聚客楼占了多大便宜。 虽然他们自己有本事,想赚多少赚多少,但也不能别人不来卖了,就阴阳怪气吧。 聚客楼东家吃瘪,有心想说两句,却忍住了。 算了,一群土包子,他那么大个酒楼,离开这几条鱼还不行了吗! 等他走远,金氏嘀咕道:“什么东西。” “都快吃,以后再也不来了。” 金氏都快怄死了,这东家真是好没格局。 从聚客楼出来后,林梵一家人便回了家。 因为拉着一车满满当当的东西,老牛走的就慢,到家时,天都擦黑了。 村里三三两两话家常的不少,李老太和林水仙也在其列。 要说,虽然再过月余地里就要收成,但现在林家老宅过的是真不咋样。借了李老太娘家的粮食后,那边就一直催着还。 李老太就寻思着,赶紧给闺女水仙寻门好亲事,收收聘礼。 以前她对于未来女婿还有诸多要求,眼下,有钱就成。得先把家里的窟窿给填上。 这不,正跟村里人打听哪家有钱人要娶妻的。 林梵家的牛车从村里那么一过,便被眼尖的人瞧见了。 看着满满当当塞都塞不下的东西,有人震惊:“乖乖,这也没过年,大郎,你们咋又买这么多东西?” 问题是这刚买牛也没多久啊。 劳役前不还听说林风那小子赌钱赔了人家一千两吗,这怎么又有钱置办这么多东西了。 林大郎呵呵笑道:“这不是一年多没去岳丈家了吗,作为女婿,我心里有愧,就想着多买点孝敬老人。” “不过,钱都是我家娘子卖面膏啥的赚的。” “面膏?”村里有人跟着金氏干,一个月一百文工钱哩,不少人羡慕极了。虽然猜到这东西赚钱,没想到这么赚钱,这才多久,竟能置办这满满一车东西。 有人心里泛酸,都是一个村的,凭什么啊。 林大郎见他们表情微变,又道:“对了,过几天家里要盖房子,我打算让族长帮着圈地张罗一下,就是不知道大家伙有没有空。” 此言一出,村民们立马又被转移了注意力。 这盖房子就有钱拿,林大郎家发达了,盖的房子指定不小,谁被选中了,不用去给地主老爷辛苦做工,挨打挨骂,就能拿一大笔工钱。 立马就有几个汉子道:“当然有空了,家里才几亩地,大不了多抢收几天,大郎兄弟你放心吧,咱村里的汉子都是盖房子的好手。” 林大郎闻言,又笑着客套了几句,这才离开。 林风有些不解:“爹,你咋这么实诚,家里赚多少钱都跟别人说了?” 不待林大郎开口,林周便道:“因为咱家是实打实赚了这么多,以后还会更多。如果一直藏着掖着,活的憋不憋屈。” 林梵也道:“坦诚说了,村里人虽然会心里不得劲,但如果突然闷声发大财,被人得知,难免有人心里接受不了,故意犯事。咱们家以后要走的长远,到底不能脱离宗族。” 季砚淮补充:“不过虽然赚到钱了,但时不时让村里人跟着做工,一块赚,大家都有收入,就会想着讨好我们,保住这来之不易的工钱。从那一刻起,他们在心理上就会认为咱们是给活干,给工钱的东家,而不是跟他们同一阶层的。” 人只会嫉妒同一起跑线的,但当两者变换身份,那份嫉妒,就会改变。 林风看了看爹娘,又看了看哥哥,妹妹和季砚淮,有些心塞:“我怎么感觉,家里就我一个笨蛋。” 林梵勾唇:“二哥,你才发现啊。” 林风捂脸,欲哭无泪。 等他们走后,村里人便感慨:“大郎家从前当真是被老宅拖累了,看看脱离老宅,日子越过越好,都要盖新房子了。” 有小媳妇嘀咕:“真羡慕金嫂子,大郎哥也太疼人了,回个娘家带的东西比旁人置办年货都多。” 再看看她们家男人,唉,这对比就出来了。 也有人默默的想,金大嫂真厉害,真羡慕那几个能去做工的,也不知道她们行不行。 等改天找个时间寻金氏说道说道,争个机会。 因为林大郎放出声来要盖房子,村里人回去吃饭时,便激动的跟家里人说,打算明天找村长,一定得让自家出个人去干。 农家人没什么业余活动,最乐意的,就是夜黑风高干生孩子的事,因此各家都有几个劳动力,就算是农忙,也能抽出一两个人。 这话传到李老太耳朵里时,她气的直接就怄出了一口血。 “大海,小海,你们说啥,金氏那个不要脸的小娼妇往娘家扒拉了半扇猪?” 第51章 勾引 “还有大鹅,大鲤鱼!”大海小海两兄弟不认识旁的有多贵,但却知道,这几样东西都是吃的,都是肉! “奶,你快去大伯家,把东西抢回来,我们要吃肉,我们要吃肉。”两个人一通闹。 李老太皱眉,这几回都在老大那吃了亏,她倒是不敢再贸然去找事了。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找一个时机,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 见李老太迟迟不说话,大海小海不满的嚷嚷:“奶奶,你偏心,你不疼我们了,都不给我们肉吃,坏奶奶。” 李老太心里一气,拽住两个孙子,朝他们各自的屁股上就是一巴掌。 “臭小子,我从前真是白疼你们了,不就是肉吗,你们想吃,滚去老大家啊!” 林二郎和钱氏吓了一跳,赶紧把俩儿子拉开,皱眉:“娘,你这是做啥,孩子还小,再说了,明明是大哥的错,宁愿给大嫂娘家扒拉东西,都不孝敬老宅。” 提到这个,李老太就气,冲到主屋对着林老头就骂:“你个老不死的,都是你生的好儿子,胳膊肘往外拐的没良心东西,怎么不去死。” 林老头自从被砍掉一个胳膊后,就一直病怏怏的,动不动就躺在床上。因为干不了活,没少被李老太数落。 此刻听到大儿子又做了这丧良心的事,闷闷的扭过头,将脸埋在被子里,堵住一边耳朵。 他当初真是猪油蒙了心,才会收留那个女人,养她肚子里的小野种。 早知道生下来的时候就该浸尿桶里淹死。 比起李老太,钱氏心里更烦。 自从大嫂和丫丫走后,家里的活都落在了她身上,而且看着老大家吃香喝辣,她都要嫉妒死了。 突然,钱氏心里出现了一个好主意,她激动的跑过来冲婆婆道:“娘,我有办法让大哥给咱们银子。” “啥办法,打又打不过,有契书在,也不能去讨要。” 钱氏嘿嘿一笑:“水仙不是最近在相看人家吗,我看大嫂家那父母双亡来投奔的远房侄儿就不错。” 话刚说完,“啪!”的一个响,李老太重重甩了她一个巴掌:“老二媳妇,你心怎么这么毒,那小子,怎么配的上我女儿。” 钱氏捂着巴掌,有些委屈:“娘,你听我把话说完。那小子如今来投奔大嫂,大嫂就得养他,管他成婚不是。眼下大哥家有那么赚钱的营生,咱们只要让水仙抓死了金家小子,还怕大嫂不乖乖送来银子。这种好事,我可都是想着小姑,而不是我自己的闺女盼儿。” 李老太皱眉沉思,这么一想,钱氏这个狗脑子倒是出了一个好主意。 “只是,也太委屈水仙了。” “我不委屈,愿意嫁给他。”林水仙突然推开门,一脸羞红。 她从见到季砚淮的第一眼起,就被他迷住了。 少年虽然年龄小了点,但皮肤白皙,五官仿若精雕,笑时若鸿羽飘落,不笑时,也矜贵俊美,淡淡看向旁人,让人一眼就沉沦进去。 她以为上次见过的那个崔家小少爷已经很好看了,没想到这个金小白,还甩他几条街。 “娘,等我嫁给了他,一定天天给您买肉吃。”她晃着李老太的手臂,撒娇。 李老太被哄的心花怒放:“还是我闺女孝顺。” “不过,他想娶你,得准备一百两聘礼才行。”林水仙有些不满。 那么多聘礼,小白哥哥怎么拿的出来啊,就是拿出来,她们成婚后吃喝玩乐怎么办。 可不答应,娘一定不会答应自己嫁给他。 林水仙一番挣扎,还是同意了:“行,娘你就等着他过来下聘吧。” 此刻,去往金家庄的半路上,季砚淮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他揉揉鼻子,金氏关切道:“怎么了,怕不是得了风寒。” 季砚淮刚想说不是,林梵就把身上的毯子匀了一半给季砚淮。 他把想要说出口的话又默默咽了回去。 金家庄离青竹村不远,半个多时辰后,牛车缓缓停在了金家父母门口。 金氏先下了车,想要敲门,又收回了手,心里有些忐忑。 “这么久没来了,爹娘会不会生气啊?” 林梵有些哭笑不得:“娘,谁会生自己孩子的气啊。”说完,她也跟着跳下车,冲门内大喊。 “姥姥,外公,我们来了,来看你们了,快开门啊。” “谁呀?”里面听到动静,立马有人跑过来开门。 “蓉蓉表姐。”林梵笑着打招呼。 “蓉蓉表妹,我们来走亲戚了。”林风大大咧咧道。 金蓉蓉震惊的睁大眼,看清了门外的人,又重重的关上门。 林梵等人正疑惑间,便听少女清脆的声音在屋里大声喊道:“爷爷,奶奶,我姑姑一家来了!” “什么,你姑姑来了?”张老太惊的冲出了门,差点和林梵撞了个正着。 她先是完完整整的看了外孙女一眼,又瞅了瞅几个外孙,最后视线定格在金氏身上,浑浊的眼眸瞬间湿了。 “妙丫头。” “娘。”金氏未语泪先流,慌得扑进满头银丝的老太太怀里。 她虽然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但在这位老人面前,却下意识多了依赖。 “好孩子,你最近瘦…胖了?”张老太睁大眼,不可思议。 自家闺女那个恶婆婆可从不让她吃饱饭,怎么还胖了呢。 “不会怀了吧,几个月了?” 金氏有些哭笑不得:“娘,我没怀孕,可能是最近伙食好了,还没跟您说,我和相公与老宅分家了。” “分家?”张老太一惊,还不待再问,金氏又急道:“娘,我真胖了吗,您看看,有这么明显,像怀了孕的?” 她虽然三十多了,但作为女人哪有不爱美的。 张老太摇头:“不像,顶多丰腴了些,你之前太瘦了。闺女,快跟娘说,什么分家?” 不会是因为女婿断腿,他们一家被老宅赶出来了吧。 张老太想着,看看家里能不能凑点银子,给林家老宅送去,虽然从前被磋磨的狠,这若是真分出去了,吃住都是问题。 第52章 打脸来的猝不及防 林大郎道:“娘,咱们要不先进屋,等会让娘子跟您细说。” 他正要招呼孩子们把牛车里的东西搬进屋,突然,张老太家隔壁的门开了。 一个老妇人出来,一脸看好戏的讽刺道:“呦,弟妹,你家穷女婿又上门来打秋风了,这好久不来,这一趟不得把你家家底都搬给搬空了。” 张老太脸一僵,冷着声道:“大嫂,你说话咋忒难听,我闺女女婿想我这老婆子,来看看我,怎么的,碍着你眼了。” 胡老太嗤笑:“什么想你,他们哪回来,不得顺点东西回去。这养条闺女还不如养条狗,哪像我家几个女婿,不是给我送鸡,就是给我送鸭。” 这赤裸裸的被指着鼻子骂,让所有人都黑了脸。 林风上前,怒道:“你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 胡老太可不怕他,坐在地上一顿乱嚎嚎:“哎呦,不肖外孙子打我这个姥姥了,我再怎么说也是你们的亲堂姥姥,没教养的东西,被你们青竹村赶出来,就跑金家庄撒野。” 林大郎皱眉:“大娘,叫你一声大娘是给我岳父岳母面子,我们什么时候被青竹村赶出来了。” 张老太也道:“就是,你不要青口白牙的诬陷人。” 胡老太道:“诬陷什么,刚刚我躲门后边都听到了,你们就是被赶出来投奔娘家的破落户,呸,我这就让人看看我这弟妹家的闺女有多丢人。” 她说着,就跑村子里吆喝起来。 张老太气的半死。 她这个妯娌,年轻时就与她不对付,因为金妙过的不好,时不时来挖苦一番,如今是越来越过分了。 张老太上前,就想要拦住她。 她的两个孙女,金湫儿和金蓉蓉也从屋里冲出来,一人拿着烧火棍,一人拿着洗衣服的棒槌,来帮自家奶奶。 正在这时,林梵拦住了几人,冷冷道:“姥姥,让她去,看等会是谁丢人。” 张老太皱眉,金氏等人也急忙来拦,便打消了念头。 她握住金氏的手,又冲林大郎道:“你们别管这老婆子说的什么,她就是看不得人好。没住的地方,就回娘家来,这里永远给你们腾屋子。” 金湫儿和金蓉蓉也道:“丫丫,晚上你跟俺们姐妹住一个屋吧。” 看着姐妹俩眼里的真诚,林梵心里感动:“表姐,你们误会了,我们家只是分家了,真没被赶出来,正好想姥姥了,来走亲戚。” 金湫儿和金蓉蓉对视一眼,对林梵的话根本不信。 她们暗暗在心里决定,等会就让爹去割肉,给妹妹好好补一补身体。 林梵见她们误会,也不解释,反正等会就知道了。 胡老太这一次是铆足了劲让张老太丢人,因此不仅嚷嚷着招来了所有金家庄的村民,连村长都给惊动了。 林梵的外公金老汉与舅舅金大山正在地里巡视,也慌得跑回来。 两个人同样冲着胡老太一顿臭骂,安慰林梵等人以后就在家里住下,哪能不能去。 林梵心里感动,相比于外祖家,老宅那边的爷奶简直是极品。 金家大外公嫌丢人,冲着胡老太道:“你这个婆娘,胡咧咧什么,妙儿和大郎好不容易带孩子回来一回。” 胡老太呛道:“我哪乱说了,虽然不住我家,但咱们金家庄哪能收留外人破落户,嫁出去的女儿多年来连吃带拿就算了,眼下还要赖到娘家,传出去影响的可是咱们村子的名声。” 此言一出,金家庄原本还在看戏的人,立马坐不住了。 话糙理不糙,胡老太这说的也有道理,若真让这一家人住下,连累的可是村里姑娘的名声。 “村长,你说句话啊?” 村长皱眉,指着这些人就骂:“我说什么说,谁家没个难处,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大郎怎么不能回来住了,咱们金家庄,就这么不近人情,那女儿再怎么样都是自己亲生的,就看着她受苦?” 金家庄村长自己就有女儿,幼时跟金老汉关系也好,所以很体谅他们家。 众人被训斥一通,一个个羞红了脸,低下头。 胡老太见状,又道:“不光这些,刚刚林风那小子居然还想打我,村长,这你管不管?” 林风反驳:“那是因为你冤枉人,说我们家是被村里赶出来的,我们只是分家了,怎么就成赶出来的人?” 胡老太嗤笑:“不被赶出来,能投奔岳家。怎么,我说实话还不行了吗?” 话题这是又回到了刚刚。 林梵见时机到了,出声道:“堂姥姥,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被赶出来了,我们家明明只是正常的走亲戚,而且还带了很多礼物,不信你看牛车上。” 为了防止落灰,金氏把猪肉等都用破布盖了起来。林梵上前,一把掀开了牛车上的布,两只被绑着的大鹅立马扑腾起来。 等看到车上的半扇猪,人群升起一抹惊呼。 “天,这么多好东西。” 林风得意道:“不算多,也就两坛女儿红,二斤糖果,一罐盐,一包茶,两只加一起八斤重的大鹅,一对大鲤鱼,一些瓜子花生等零嘴,还有一人一匹上好的布,我爹比不得堂姥姥家的女婿,哪回来都给拿两只鸡!” 金湫儿和金蓉蓉噗嗤一声笑了。 胡老太睁大眼,不可思议,又不甘心的问:“这些东西,是不是偷来的?” 林梵翻了个大白眼:“没看到我们驾着牛车来的吗,做生意赚着钱了,买点东西孝敬姥姥外公怎么了?” “这得赚多少钱,还买了牛车,老嫂子,你这女婿家是发达了啊!” 张老太心里觉得解气,嘴上却道:“买这么多东西,都是浪费。” 金老汉扬起头,得意道:“行了,知道你心里高兴,咱闺女女婿和外孙是孝顺,我们老两口受得起。” “快,大山,搭把手把东西往屋里搬,牛也得牵屋里去,防着某些坏心眼子的人。” 金老汉被大嫂一家打压了这么多年,心里从来就没这么舒坦过。 第53章 好女婿一家 “好嘞!”金大山乐呵呵的上去,将猪肉拖下来扛在肩上。 那么大的半扇猪,得有一百多斤,而且大半都是白生生的肥肉,把金家庄的村民看的眼睛都直了。 这么肥的猪,得炼多少油啊! 胡老太嫉妒的眼眸都快喷火了。 金大外公气愤道:“都怪你这个老婆子,就爱挑事,成天把两家关系弄得这么僵。” 不然,二弟家肯定会给他送几斤肉,几两酒。 他嘴馋的咽了口口水,女儿红可一百文一两呢,他这辈子都还没喝过这么好的酒。 “我干啥了,我挑什么事,明明就是你弟媳妇那个老婆子故意不说清楚,看咱笑话呢。呸,以为有钱了不起啊,我还不稀罕呢。” 张老太没好气的嘲讽道:“你稀不稀罕的?关我啥事?也对,你女婿可送不起半扇猪。” 她拿起一块雪青色的布匹,笑呵呵道:“呦,这还没到过年呢,就要穿上新衣裳了。” 胡老太的脸更难看了。 还不待她发作,张老太就直接拿着布进了院子,连个眼神也没留给她,差点把胡老太憋成内伤。 一进了屋,金老汉便去把牛拴到了后院。 归置好东西后,张老太让两个孙女给林梵一家每人沏了一碗红糖水,而后拉着金氏的手,收起笑脸,凝重道:“闺女,你老实跟我说,家里到底发生啥事了?真做生意赚到钱了,还有分家,又是什么情况?” “还有这个小子,又是谁?” 张老太等人看向季砚淮,刚来的时候她们就发现了这孩子,只是一直没时间问。 林大郎道:“娘,还是我来说吧。” 对于岳父岳母,他心里一直都是感激的。而且两个老人都是真心关心他们家,所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接着,林大郎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讲了一遍,从崔家退婚,分家,捡到季砚淮,卖鱼赚到钱,林风赌博,劳役时卖肉粥,金氏靠着胭脂,面膏等赚到钱,到林周和林风过了中秋就去远山学府求学。 事无巨细,讲的大家一愣一愣的。 当张老太和金老汉在听到林梵被退亲时,直骂那崔家的小子混蛋,又安慰她那种高门大院,进去了也并非好事,容易被磋磨。 可到了林风赌博输了一千两那里,老两口吓的脸煞白煞白的,金大山这个舅舅,更是要抄起扫帚打他一顿。 后来,又是为他们忧心,又是为他们高兴。 就连林梵也没发觉,她重生在这具身体里仅仅不到两月,居然已经发生这么多事了。 “前段时间,我本想让你弟弟带些粮食去看看你们,谁知赶上劳役,便拖到了现在。谁曾想到发生了这么多大事,不过,能苦尽甘来就好,丫丫是个有福气的,家里能有今天,全都是她的功劳。” “娘,我知道,丫丫的聪慧,这个家的确无人能及。”金氏温柔的拉过林梵的手:“若不是她,相公的腿也不可能站的起来。” 金湫儿和金蓉蓉一脸崇拜:“表妹,你也太厉害了吧,居然还能自学医术,制作美容养颜的面脂。” 姑姑刚刚一人给了她们一块檀香皂,说是能洗脸洗澡,闻起来香香的,姐妹俩爱不释手。 林梵俏皮道:“两位表姐若是想学,我可以教你们。” 金湫儿赶紧摆手:“还是别了,我们连字都不认识。” 不过,这倒是提醒金氏了,她建议道:“我那面膏卖的好,以后打算开胭脂铺子,不如让湫儿和蓉蓉跟着我干,我给她们开工钱。以后干的好了,还能帮着我管人。” “那感情好啊!”张老太高兴道。 金氏又看向金大山,笑着调侃:“就是不知道弟弟和弟妹会不会同意,毕竟孩子跟着我,可是要吃苦的。” “对了,弟妹呢,怎么一直不见她人?” 提起这个,张老太的脸立马黑了下来, 金老汉脸色也十分难看。 就连金湫儿和金蓉蓉,也变得紧张不已。 “怎么了?”金氏有些忐忑的问。 金大山尴尬道:“还不是秀儿,非要生儿子,整天弄些像黑狗血,生吃蜈蚣这样的偏方折腾一家人不说,还把家里的银钱全部费空了。” 赵秀儿,就是林梵的舅母。 她有些惊讶:“这生男生女都是天注定的,吃偏方,万一吃坏身子怎么办,。” 张老太叹息:“谁说不是,可秀儿就跟魔怔了一样,再说两个孙女都这么大了,我和你外公早就认命了,谁也没催她,她可到好,一天天摆着个臭脸,就跟我这个做婆婆的虐待了她一样。” “还不止。”金蓉蓉凑近林梵的耳边小声道:“表妹,不怕你笑话,娘听说甘霖寺求子特别灵验,上个月动不动就去拜不说,如今已经住在寺庙里好几日了,爹去寻她,她就说在庙里待够七七四十九天才诚心,观音菩萨才会赐给她一个善财童子。” 林梵愕然,在她印象里,这个舅母从她小时候就动不动嚷嚷着要男孩,虽说人不坏吧,但就跟魔怔了一样。 再这样下去,姥姥外公年纪大了,两个表姐也快到了议亲的年纪,哪经得起她这样折腾。 金湫儿祈求道:“丫丫,你是大夫,你能不能帮娘治治她的执念。” 林梵叹息:“实话说,这都是舅母自己的想法,我也无法左右。不过她之前总吃偏方,身子肯定不好了,我倒是能帮她扎针调理调理。” 金大山闻言,立马道:“我这就去寻她回来,真是胡闹,就是没儿子又怎样,都是活给别人看的,大不了,我给俩闺女招婿。” 张老太斥道:“是得把人叫回来,但也得先吃了饭,你姐姐姐夫好不容易来一回,哪能为了蓉蓉娘丢下一家人。” “去,给我杀鸡去!” 林大郎也劝:“大山,这事不急,等吃了饭我让几个孩子跟你一起,有孩子在,弟妹也不好耍小性子不回来。” 金大山闻言,只得点头。 因为吃的差,张老太平时身体并不好,但这次闺女来,她便把金湫儿和金蓉蓉赶出厨房,与金氏娘俩亲自做饭。 两姐妹本想去打鸡草,林梵拉着她们的手,撒娇道:“两位姐姐,咱们去村里逛逛好不好?” 第54章 甘霖寺 金湫儿只比林梵大了两岁,金蓉蓉更是与林梵同岁。两个姑娘如此勤快,她也是会不好意思的。 “好吧。”金湫儿点头:“难得表妹来金家庄,今天就不干活了,这个点野菊花开的正好,咱们去河边坐一会儿,赏赏花吧。” 林梵点头,又叫了林周,林风和季砚淮一起。 两姐妹长的都不错,林周,林风也不赖,尤其是林梵和季砚淮,容貌更是出色。 几人走在村子里,犹如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引得不少人围观。 还有姑娘家,特地跑过来跟金湫儿两人打听林周三个是否婚配,在被金湫儿搪塞后,又羞红着脸跑开。 林周有些被吓到了,一直低着头。 反而林风,一脸骄傲:“果然,哎,我这天生丽质难自弃!” 林梵默默吐槽:“二哥,天生丽质是形容女子的,没文化就别乱用词。” 金湫儿和金蓉蓉忍不住偷偷的笑。 说笑间,很快到了河边。 跟金湫儿说的一样,河边果然开了很多野菊花。不过跟林梵前世见的菊花不一样,花排成疏散伞房圆锥花序或伞房状花序,边缘白褐色,舌状花黄色,小小的一朵,开的很密集。 除了野菊花,还有紫色的柳叶菜,春廖,山桃草等。林梵摘了许多放在一起,也非常好看。 季砚淮手指翻飞间,不一会儿,就往她头上戴了一个五颜六色的花环。 有白色的蝴蝶飞过来,落到了其中一朵花上,更衬得小姑娘人比花娇。 金湫儿和金蓉蓉看着这一幕,宛如在看一对金童玉女。 金湫儿道:“小白虽然看着冷淡了点,有些生人勿近的,但是手还挺巧的。” 林梵惊讶,季砚淮很冷淡吗,她怎么没发觉。 林周和林风见状,也一人折了一个花环,分别给了金湫儿和金蓉蓉。 林周作为大哥,对底下的妹妹都是很喜爱的,不由冲金湫儿开口夸赞道:“表倾城之艳色,期有德于传闻。” 金湫儿虽然听不懂,但却能猜出来是夸她的话,不由的喜笑颜开,对大表哥十分崇拜。 林风也想学林周那样,在表妹面前献个好,便对金蓉蓉道:“蓉蓉妹妹,你皮肤黑,这白色的菊花衬得你肤色都亮堂了一些,二表哥怎么看觉得怎么美。” 金蓉蓉的脸一下子拉下来了:“说我黑,二表哥,你找死是不是?” 她抬起手,就要去打林风。 林风惊恐:“我明明是在夸你啊。” “有你这么夸人的吗?”金蓉蓉气的半死。 二人你追我赶,逗的其他人哈哈大笑。 在河边玩了一会儿,几人便回家了。 家里也正好做了饭,张老太掌勺,十菜一汤。 金老汉一边吃,一边叹息:“也就你们来老婆子才舍得放盐,平日里,野菜都用水过一遍就吃。能怎么寒颤就怎么寒颤。” “当年,我可是因为你们娘在大酒楼当厨娘,厨艺好才相中她的,谁知道,唉……” 成婚这么多年,就没吃上几回正儿八经的菜系。 张老太瞪他:“怎么,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不想吃甭吃了。” 金老汉一噎,也不叨叨了,只管低着头闷声扒饭。 林梵惊讶:“姥姥年轻时居然还是厨娘?” 张老太对上外孙女,又立刻换了一副面孔。笑道:“嗯,我爹,也就是你太外公是厨子,我年轻时在镇上的酒楼给人做菜,后来酒楼东家去了外地,孩子又还小,缺人照顾,我就不干了。” 林梵吃了一口菜,赞叹道:“那姥姥,你手艺可以啊,比县里聚客楼大厨的还要好。” 这家族传承的老师傅就是不一样。 张老太被说的心花怒放:“还是我这外孙女嘴甜。” 张老太不是个封建的人,在她心里,男娃女娃都一样。所以生了金蓉蓉后,也一直没催儿子,儿媳一定得生个男孩出来,可惜赵秀儿自己钻进了死胡同里。 林梵和张老太想的不一样。她觉得,自家姥姥手艺好,也不知道舅舅有没有深得真传,若是可以,自己开个酒楼饭馆什么的,生意指定红火。 吃完饭,金大山便说要去甘霖寺寻舅母赵秀儿。 林梵便被爹娘安排与两个表姐和三个哥哥同去。 林梵东南西北的闯,前世不爱礼佛,因此很少进庙,对佛道也不太了解,便冲金湫儿道:“表姐,真有那么灵,只要心诚,就能怀上男胎?” 金湫儿点头:“那甘霖寺是前几年新建的,听说和尚也是外来的,不过确实很灵验。特别是送子观音殿,每个去求的妇人,只要在庙里呆上一段时间,回来就能怀上胎,而且绝大多数生出来都是男胎。这十里八乡,很少有人不知道甘霖寺的。” 金大山皱眉:“是不是都是男胎,还能那么准啊,能去求的,绝大多数都是想要个男孩传承香火,这里面的猫腻多着呢。” “咋说?”林梵一冷。 金蓉蓉道:“其实,很多生了女孩的人家,都会处理掉,不就只留下男胎了吗。” 姐妹俩对这种事是非常鄙夷的。 但她们也想让娘怀个弟弟。不是为了自己经常被嘲笑没有兄弟帮衬,而是不想让娘再继续魔怔。 “行了,你们都还没成亲嫁娶,这种事少打听。” 金蓉蓉吐了吐舌头,她又不是故意知道的,还不是奶奶看不惯娘的行为,成天在家念叨。 甘霖寺离金家庄有段距离,驾着牛车走了小半个时辰,又往上爬了两柱香,才到了庙口。 爬台阶的过程中,林梵不断发现有妇人,亦或是一男一女三步一跪,五步一拜,看着虔诚极了。 还有人指着林风,林周和季砚淮大声道:“菩萨,我就想要这样的男孩来我肚子里。” 再看到林梵三个姑娘时,面露厌恶:“若是生出的女孩,还不如掐死了!” 林梵皱眉,这求的什么佛,确定不是邪教吗? 她突然对舅母的情况不安起来。 怀揣着这份不安,几人进了寺庙。 还没找人打听问,便有小沙弥上前:“阿弥陀佛,几位可是去送子观音处求子,请随我来。” 第55章 这寺庙不对劲 林梵和身边的季砚淮对视一眼,她们可什么都没说。 就好像,这沙弥是故意引导着人去求子一般。 金大山想说自己是来找人的,林梵拉了拉他:“舅舅,咱们先过去看看。” 跟着沙弥来到送子观音处,林梵便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只见偌大的大殿,观音像伫立在正上首,而她的怀里,包括整个殿,都被摆放了小儿雕像。 那些雕像活灵活现,就像真的小婴儿一样,且足足有几百个。 虽说模样憨态可掬吧,但那些密密麻麻的雕像直勾勾的看着你,令人心里升起一种恐惧感。 尤其是大殿内跪了不少求子的香客。 林梵拍了拍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冲沙弥道:“我们现在要怎么做才能求到子嗣?” 沙弥看了她们一眼,笑呵呵道:“只要诚心跪拜,向菩萨说出你们的祈愿,就可。当然,别的施主为了更加诚心,都会布施些香油钱。” “多少?”林梵问。 “量力而行,有给五六十两的,也有给百两的,当然,菩萨不看多少银钱,诚心就行。” “抢钱啊!”林风震惊道。 五六十两,能买七八亩良田了! 沙弥的脸冷了下来:“既然几位不诚心,那就请离吧。” 金大山急切道:“其实我们是来找人的,我娘子赵秀儿进这甘霖寺好几天了,我是来把她带走的。” “赵秀儿?”沙弥皱眉:“好像是有这么个人,不过来我们甘霖寺都是求子的,她已经跟监寺进了内殿潜心修行,如果不在菩萨面前跪够49天,接受我佛足够的熏陶,是不能怀上男孩的,你确定要现在带走她?” 林梵疑惑:“那刚刚你为什么只让我们捐银子就行了?” 沙弥看了她一眼:“还是看心诚,怀子的是妇人,比起捐银子,当然是接受佛理熏陶更诚心。” 林梵皱眉,心觉这里面有猫腻,便道:“是这样的,我们不求子了,这次来,就是要带走我舅母赵秀的,还请小师父把她带出来。” 沙弥淡淡道:“若只是平常礼佛,你们自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但监寺带走的那一批人,都是要接受满49天佛法熏陶的,我现在进去将人带出,不说监寺师叔不高兴,菩萨也会被冲撞,所以,只能帮你们问问赵秀,如果她不愿意,你们就离开吧。” 金大山皱眉,他还真没底自家婆娘会愿意出来。 果然,沙弥去了一会儿又回来了,摇头道:“施主抱歉,那赵施主说让你们回去,不要再来打搅她。” 金大山急了:“不行,她必须跟我回家。” 不知为何,从进了这寺庙,他就有一种奇怪的不安感。 况且赵秀一个女人,独自待在和尚庙里一个半月,也太不像话了。 “她在哪,你带我去找她。” 沙弥蹙眉:“施主请回,这里是佛家重地,不是你硬闯的地方。” 林梵见他这样,更觉诡异:“你们不让我舅舅把舅母带出来,是不是把她害了,不行,我们今天必须见到活人。” 她给了季砚淮一个眼神,季砚淮立刻往外面冲去。 沙弥气急:“你们怎么不讲理呀,都说了49天后就把她带出来,大家快拦着这小子,不要让他冲撞了菩萨,不然以后菩萨就不赐给你们善财童子了!” 大殿里的香客们一听,赶紧起身,气冲冲的去抓季砚淮,一个个的表情恨不得要杀了他。 而殿外面,也进来几个和尚,拦住了他的去路。 “什么东西,这几个人是来专门捣乱的吧,冲撞了菩萨,菩萨生气了,你们担待得起吗?” “大家把他们赶出去!” “赶出去,赶出去!” 香客们挥着胳膊,眼看着就要朝林梵等人动手。 “表妹,咱们怎么办啊?”金蓉蓉有些害怕道:“这些人不会群起激昂到杀了我们吧。” 林梵摇头:“先出寺庙吧。” 她们现在已经犯了众怒,再待下去,讨不找好。 在香客们的驱赶中,林梵等人很快出了寺庙,那沙弥冷哼一声,让人重重关上了寺庙的大门。 金大山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没想到甘霖寺如此霸道,你们刚刚没受伤吧?” 林梵等人摇头。 金湫儿叹息:“爹,咱们现在回去吗?” 林周道:“不急,表妹,我觉得这甘霖寺不像正常的寺庙,虽然别的庙里也多的是求神拜佛的,但你看这甘霖寺的香客,皆双眼发直,不像正常人的状态。” 林梵蹙眉:“大哥,你也发现了对不对?我怀疑他们把舅母扣留在那里49天,绝对不怀好意。” 金大山心里一惊:“丫丫,周儿,那咱们怎么办,这寺庙也不能硬闯啊。” 季砚淮勾唇:“不能硬闯,咱们可以偷偷的进去啊。” 他看了看墙头,走到隐蔽处,一个飞身,便跃了上去。 金湫儿和金蓉蓉都震惊了。 小白居然会轻功,好厉害。 季砚淮将手垂下来:“丫丫,我拉你们上来。” 林梵点头,将手凑了过去。 看着三个妹妹崇拜的表情,林风扶了扶额头,真是,又被这小子给装到了。 都是一个年纪的,他明明也跟季砚淮学了一段时间的武了,别说轻功了,连对方三招都过不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一行人很快重新溜进了寺庙。 不过,她们不知道内殿在哪,只能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找,期间,碰到好几个和尚,都被季砚淮给悄无声息的放倒了。 林周便道:“这样没头苍蝇的找,怕是天黑也找不到。” 林梵提议道:“不如咱们找个引路的人,我看那小沙弥虽然只是个沙弥,但却可以命令一些和尚,在这甘霖寺里一定官职不小,不如就跟着他。” 众人纷纷附和。 不过这么多人跟在后面,很容易被发现。最后,便由最机灵的林梵跟武力值最高的季砚淮去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其他人则躲起来等候指令。 和金大山几个分道扬镳后,林梵两人径直来到刚刚的大殿。 第56章 舅舅和离 季砚淮将林梵一把抱起,下一瞬,两人便飞到了屋顶。 掀开屋顶的瓦片,里面的情景尽收眼底。 依然是刚刚那群香客在朝着大殿中央的观音菩萨虔诚跪拜。 林梵等了好一会儿,才见那沙弥走出大殿。 两人鬼鬼祟祟的跟在后面,亲眼看着他进了后厨,又带了一份饭菜出来吃。 寺庙里吃的东西都很清淡,林梵看的有些无聊。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跟错人了,这沙弥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同。 不过,她还是决定再等一会儿。 眼看着太阳落山,天都黑了下来。 沙弥迟迟没有动作,林梵都快要放弃了。 突然,一个大腹便便的和尚走了过来,笑呵呵的冲沙弥说了些什么,只见沙弥脸上露出激动的表情,冲着那胖和尚连连拜谢。 林梵疑惑:“也不知道他们刚刚说了什么。” 距离太远,即使她通过灵泉水改造了体质,还是有些听不清。 季砚淮淡淡道:“刚刚胖和尚说,‘赏你一次’。” 林梵惊讶:“你怎么知道?” 季砚淮皱眉,有些迷茫:“我好像会唇语。” “就是不知道这‘赏你一次’,是什么意思?” “管他什么意思,咱们过去看一看不就行了。” 季砚淮点头,两人轻手轻脚的跟在沙弥身后。 很快,沙弥便出现在一个大殿中,那殿没有命名,且外面全部用窗户纸包着,还有人把守,很是神秘。 沙弥到了门口,冲看守的人拜了拜,便要进去。 临推门前,他还警惕的四处张望了一眼。 林梵差点被发现,好在季砚淮及时揽住她的腰肢,运转轻功,将她带进了拐角。 季砚淮的速度太快,快的将小姑娘整个抱了个满怀。 林梵有些心惊,倒是没注意到两人此时的姿势有多亲密,抬起头想跟季砚淮说先放开自己,少年恰好低头,一抹柔软自唇上漾开。 两人都惊了。 林梵不可思议的摸着自己的嘴:“你…你刚刚?” 季砚淮耳垂都红了,结巴道:“我不是故意的,就是不小心碰到,丫丫,对不起。” “要不…要不你打我吧,你放心,这件事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林梵叹息:“算了,本来就是不小心。” 季砚淮满脸愧疚,低着头,脸红的像桃子熟了一样。 为了缓解尴尬,林梵赶紧岔开话题:“那殿里也不知道是什么,但防守的这么严密,一定有秘密,不行,我们把舅舅大哥他们叫过来,溜进去看看吧。” 季砚淮点头:“你在这盯着,我去把他们带过来。” 林梵点头,很快季砚淮就消失不见,不一会儿,金大山几个就都来了。 这么一会儿工夫,两人脸上的潮红甚至还没退下去。 林风摸了摸林梵的脸,疑惑道:“妹妹,小白,你们怎么了?一个个脸跟猴屁股似得,又红又烫。” 听到这个形容,林梵瞪了他一眼,冲金大山道:“舅舅,别的地方我们都找过了,也没发现舅母的踪迹,我和小白哥哥猜,她和那些妇人,很可能就在里面。” 金大山顿时激动起来,要进去找人。 林梵赶紧让季砚淮出手,打晕那两个守门之人。 几人一齐跑到大殿门外,金大山用力一推,门便被打开了。 可是刚一看到里面的情景,他又慌得把门关上。 同样看到的季砚淮和林周,下意识捂住林梵的双眼。 林梵疑惑:“怎么了?” 金大山一张脸霎时间变得铁青。 林周深吸了一口气,不可思议道:“里面,里面有人在交媾。” “什么!”就算众人没做过这种事,但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林梵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季砚淮道:“我看到里面都是不穿衣服的和尚,好在舅舅关门关的快,他们又太沉浸,所以没人发现我们,咱们快离开吧,先报官再说。” “好。”一行人又赶紧出了庙。 刚从墙上跳下来,林风就吐槽:“这什么甘霖寺,我还以为是什么正派的寺庙,没想到打着寺庙的幌子,做这种肮脏事,也不知骗了多少人。” 金湫儿忧心忡忡:“这么说,从前那些妇人怀的孩子,难不成都是这些和尚的,唉,我们要是揭穿了,得有多少妇人要被夫家打啊!” 金蓉蓉气愤道:“如果不报官,才会害了更多人,更何况,那些是她们自己的选择,她们自己要和和尚苟且的,死了也是活该。” 突然,她想到自己娘也在庙里,担忧道:“也不知道娘怎么样了,咱们得快点让官差把娘救出来。爹,你赶紧去报官吧?” 金蓉蓉看向金大山,见他没反应,声音大了些:“爹,爹,你怎么不说话呀?” 金大山看了女儿一眼,痛苦道:“我看到你娘了,就在,在一个和尚身下!” “什么!” 所有人都惊了。 金蓉蓉更是无法接受:“ 爹,是不是你看错了,娘怎么会做出来那种事呢?她只是有些魔怔,又不是失了理智!” 金大山握着拳:“就是她,虽然只是一个侧脸,但同床共枕十几年,我不会认错!” 他只恨,自己没有当场打死那对奸夫淫妇。 金湫儿和金蓉蓉沉默了,良久,金湫儿才道:“爹,那还报官吗,一旦见官,娘的名声就完了啊!” 金大山也有些颓败:“可是,这也是她罪有应得,家里对她还不够好吗,居然与那和尚苟合,我的脸,又往哪里放?” “她在做出这种事时,有没有想过家里人?” “等见官后,我会给她放合离书。” 是和离而非休妻,已经是他最大的体面了。 金蓉蓉哭着抹泪:“大姐,你别劝爹了,爹一定比我们还伤心。” 至少和离后,娘还能换个地方正常生活。 希望她有一天能悔改吧。 林梵和季砚淮几人也有些沉重,下山的时候,谁也不知怎么开口跟家里说。 不过纸包不住火,当天夜里,金大山还是去了县衙。 归云县的县老爷听说这种事,连夜带人来将整个甘霖寺一锅端,据说,当场就撞见了一些腌臜事。 第57章 救人 甘霖寺这件事,闹的很大。 毕竟周围这些村子,去过的人不少。 县令将这些和尚带走后,还特地赏了金大山一百两银子。 可金大山拿着这些银子,只觉得悲戚。 昨晚上,他把媳妇赵秀带回家,还抱有一丝幻想,只要她求自己,一家人就还好好过日子。 可赵秀得知甘霖寺的事是他报官的后,重重甩了他一巴掌,说要不是他,再过些日子,自己就能怀上儿子了。 金湫儿和金蓉蓉皆被她们娘吓到了。 金大山心灰意冷,给赵秀写了和离书。 赵秀走的时候,连看都没看自己两个女儿一眼。 林梵一家担心张老太和金老汉受刺激,便歇了一晚。 见舅舅家变成这个样子,她也有些不是滋味。 不是所有娘都是金氏,也不是所有爹娘都爱自己的孩子。 这件事对一家人的打击都很大,只有时间,才能抚平所有伤口。 回家的第二天,林族长便和金氏,林大郎张罗着去买砖瓦,并去县衙里过了地契。 没办法,他收了五两银子的看顾费,总得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 林梵是个闲不住的,又想着给两个哥哥多买些笔墨纸砚带着,便又带着季砚淮跟去了。 金氏知道小白功夫好,有他跟着,林梵出去玩便也不管了。 到了县里,两拨人便分头行动。 临近中秋,县里也热闹起来了。 林梵和季砚淮逛了许久,买了好些东西,才罢手。 算了算手里为数不多的银子,林梵叹息,用的这样快,看来又要想法子赚钱了。 她用神识往空间里探查了一下,见一些珍稀草药长势良好,养了这么久,如果卖到药铺,至少也值个几十两银子。 她便带着季砚淮往城西药铺走去。 归云县的药铺很多,但只有城西那家,价格最公道,林梵打听过,很多采药人都会买到这家药铺。 走了一会儿,两人来到铺子门口。 也许是气温突降,这个点儿来抓药的人特别多。 林梵等了好一会儿,药童也抽不出时间。 正在这时,一个男子推着板车前来。 板车上躺着的,是一个妇人,她的脸色十分难看,冷汗涔涔,脖子以下全部由被子盖着,肚子高高凸起,明显是一个孕妇。众人一看,连忙让出一个道来。 那男子感激的冲众人一拜,连忙跑过去,冲药铺里磕头。 “许大夫在不在,我家娘子难产了,还请您救救她?” 听到他这话,药童急忙跑进屋里。 不一会儿,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便走了出来。 他步履蹒跚的来到妇人面前,掀开被子看了一眼,便皱眉道:“已经脱力了,是不是生产时没喂红糖水补充体力?” 男人羞愧道:“俺娘说女人生孩子一下就出来了,吃了东西也是浪费,她平时胃口小,也不怎么吃东西。” 听到这话,大夫脸色沉了下来,周围人也对着他指指点点。 “谁说的孩子一下就能生出来,哪个女人生孩子不是经历一场鬼门关,没有力气,你想让娃半道上憋死吗?” “还什么你娘说你娘说,干脆和你娘过去吧,娶什么媳妇儿,糟践人家姑娘的性命,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都遭殃。” “人家为你生儿育女,连口饭都不舍得给吃。怀孕的女人哪里胃口小,我年轻时,恨不得每日吃下半头猪。” …… 听着周围人的唾骂,男子跪下来连连磕头:“大夫,许大夫我错了,我也没想到娘子会脱力啊,稳婆怕出事接生到半道上跑了,还请你救救我娘子的性命,我以后一定会对她好的。” 许大夫叹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是一开始就送来,兴许还有救,但现在太晚了,虽然她还睁着眼,但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了,回去准备后事吧。” 男子脸色大变,眼泪瞬间就控制不住了。 “不行,大夫,我求求你救救她,我娘子不能死啊,我是真知道错了,求求你,求求你尽一下力。” 然而,许大夫说什么也不肯医治。 他行医了一辈子,在整个归云县名声都很好,不是不愿救,而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什么人还能救,什么人不能救。 这妇人,已经进气多土气少了,过不了一会儿,就得翻白眼。 这女子啊,选对夫家都是一场豪赌。 许大夫叹了口气,便有药童上来驱赶男人。 男子见他不救,绝望之下,跪在地上,重重的朝天磕头。 “老天爷,求求你救救我娘子吧,就算让我做牛做马我也甘愿。” “呜呜,娘子对不起,你说你不饿,我就当真了,只要你能醒过来,拿我换了你和孩子的命,我也心甘情愿。” 见他这么可怜,刚刚还臭骂的围观群众们,又纷纷同情起来。 也是个可怜人。 季砚淮道:“生孩子那么危险吗?” 林梵点头,却又摇头:“看运气吧,若是生产前做好准备,出现不好情况的概率也很低,这妇人,一看就是长期的营养不良。” 她有些可悲,能看出来,这对夫妻彼此之间也是有感情的,不然女子也不会在丈夫面前忍着饿。 但她没想过,这样的行为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有影响的。 希望他们经过此事,能醒悟吧。 季砚淮抿唇,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 林梵挣扎一番,还是站了出来。 “别哭了,我能救。” “太好了,大夫,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娘子。”男人激动抬头,不过在看到对方只是一个小丫头时,愕然愣在原地。 许大夫皱眉:“小姑娘,人命关天的事,你可不要在这里大放厥词。” 林梵慎重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有八成的把握能救活她,十成的把握能救活他肚子里的孩子,反正这妇人也快死了,不如让我一试。” 她看向那男子:“你愿意吗?” 男子只是犹豫了一下,便同意了。 “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多谢姑娘了。” 虽然对方年龄小,但现在,只要他愿意站出来帮忙,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许大夫冷哼一声:“胡闹,简直胡闹,你要怎么做,先将人抬进药铺床上吧。” 林梵勾唇一笑,心想,这许老大夫还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我需要一把锋利的刀子,一根人参,百草捣汁过滤,加入韭菜汁做成饼子,还有针和桑白皮线……”林梵将自己的要求一一说了出来。 许大夫见她说的东西还真有几分明道,便让药童去取。 林梵便让男子将妇人放置在床上平躺,让人打了一盆清水,拉上帘子嘱咐道:“东西送过来放下即可,再拿条给我擦汗的帕子,注意,不要让人进来打搅了我。” 剖腹取子,她也只是在古书上曾瞥见过一眼,据说那人成功了。 不过,后来再也没在任何医书上见过,所以,这其实是她第1次尝试。 但林梵曾给难产的兔子接生,所以,给人用此方法也应该是可行的。 第58章 剖腹取子 药童很快送来了所有东西,林梵拿出银针,护住了她的心脉,又将人参放入产妇口中,稳固生气,最后,将锋利的刀子在蜡烛上烧了一会,这才划向女子的肚皮。 她看的那本医书里,女子剖腹要划七层,而且还要时刻小心,不能划到肠子,因此,光是第一步就十分耗费精力。 差不多过了两刻,只听哗啦一声,羊水破了。 林梵擦了擦汗,松了口气。 她将婴儿从肚中取出,小小的孩子已经憋成了青紫色,好在并不严重,只是有些轻微闷气。 见孩子不哭,她照着小屁股就是一巴掌。 软软的,很q弹。 只听哇的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在帘子后响起。 男人腾地一下站了出来,想要冲进去,又怕打扰了林梵,只能手足无措的来回踱步。 林梵将婴儿用包被简单裹好放置到一边,又为产妇处理起伤口来。 不过,接下来就简单多了,只要把肠子塞进去,缝上针就大事告成。 不过,也缝了将近半个时辰。 期间,女子痛醒了一次,林梵怕她乱动,嘱咐了一番现在的情况后,她便握着拳头,硬生生忍着这份疼痛,眼神一直盯在婴孩身上,未曾挪过一次视线。 林梵叹了口气:“孩子的命是命,你的命也是命,男子可以再娶,但没有亲生母亲庇护的孩子,活下去是很难的,你能懂吗?” 女子落下两行清泪,喑哑着声音道:“谢谢。” 经过了这一次鬼门关,她不会再向从前那样傻了。 林梵知道这女子是听进去了,也不再多说什么。 世道艰难,女子更是不易,她不是圣母,但能帮一个,也不会冷眼旁观。 为妇人盖上被子后,林梵便抱着孩子走了出去。 她淡淡道:“母子平安。” “什么,真全部保住了?”许大夫震惊道 男子颤抖的接过孩子,直接就跪了下去。 “姑娘,谢谢你,我以后给你做牛做马。” 林梵摇头:“不必,你把妻儿照顾好就行。你娘子是剖宫生产的,要多加注意,拿纸笔来,我把注意事项写给你,接下来几天,你就严格按照上面的遵守。” “多谢姑娘,你的大恩,我必将铭记于心一辈子。”他朝着林梵重重磕了几个头。 季砚淮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心疼的为她擦汗:“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林梵点头,一个时辰的高度集中,而且还是她第一次为人剖腹,生怕出了什么意外,一场下来,后背都湿透了。 季砚淮便扶着她坐到了一边小凳子上,耐心的拿了一边的扇子为她扇风。 许大夫激动道:“小姑娘,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那妇人怎么能起死回生?” 他明明断言,救不回来了。 围观百姓也交口称赞:“真厉害呐,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了,还救了一大一小两条命,真乃再世华佗。” “想不到咱们归云县,还有着这样一位绝世神医,这一家子可是撞大运了!” 夸赞的话听多了,林梵也有些不好意思:“许大夫,我也是从医书上学来的,施行的是剖腹之术,便是划开那女子的肚子,将胎儿取出来。不过着书的大夫也是失败了很多次总结的经验,我只不过是识前人的智慧。” 许大夫摇头:“没想到你连师父也没有,是自学成才,实在是太谦虚了,这个年纪能做到如此的,整个天齐国也找不出第二个。” “先前,我还以你年龄小口出恶言,老朽向你道歉。”许大夫朝她鞠了一躬。 围观的众人又是一片哗然,许大夫的医术,是整个归云县有目共睹的,这一拜,便是奠定了林梵的医术之高! 从这天起,林梵的神医名头绝对会传遍归云县的大街小巷。 林梵对许大夫也很是敬重,连忙将他扶起:“这话言重了,若是没有您的配合,我也不能顺利救下她们。” “对了许大夫,我和哥哥来药铺,是想卖些药草,不知你这里收不收?”林梵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拿出了不少药草。 许大夫看着这些药,眼眸倏地亮了,惊喜道:“这些都是很珍稀的草药,药效广,能入很多方子里,就算在任何药铺里都比较稀缺,没想到你这居然有这么多。” 林梵笑道:“都是闲暇时候上山采的。” 许大夫数了数:“我就按株收好了,一共给你二十四两银子如何?” 林梵点头,这些,已经是市面上的公道价了。 许大夫让药童拿银子过来,想了想又犹豫道:“姑娘那剖腹之法,可否卖给我,你别误会,每年难产而死的妇人多不胜数,医者仁心,我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一尸两命。” 林梵道:“那方子也是我从书上看来的,您既然是为了悬壶济世,我又怎么能收钱。” 她拿起纸笔,将看过的那些东西和自己总结的经验全部写了出来,而后不等许大夫塞给她银子,便拉着季砚淮径直跑了。 “这丫头。”许大夫追了两步,见人已经消失不见,无奈笑了笑。 另一边,金氏也和林大郎三人商定好了砖瓦事宜,明日,就会有人拉到村里。 一家人在县里吃了饭,便回了家。 还有几日就是中秋,林梵并未再外出,而是跟着村里人一起做月饼。 虽然集市上卖月饼的很多,但这个天大家伙都在家里,闲来无事,便会聚在一起自己制作,一来省些钱,二来,人总是觉得,自家人手工做成的馅料足,更好吃些。 而且,每到这个时候,也是族里上下一家亲的日子。 林梵幼时也跟着家里人一起做过几回,因此步骤是知道。 按照高门大院的方法制作,她做出来的月饼又漂亮又好吃,村里不少婶子大娘夸赞起来。 “丫丫这手艺真是巧,也不知道以后便宜了哪家小子。” 金氏看了看闺女,也打趣起来:“年龄还小呢,现在哪能谈论婚事。” 有妇人插嘴:“不小了,过了年都十二了,这姑娘家就得早些相看人家,不然挑不到好的,我娘家那侄孙不错,是个货郎,一年也能赚个几十两银子。” 第59章 老宅有了地主女婿 金氏的脸一下子就垮下来了。 有知情的,也语气不善:“你这是打的什么坏心眼,你娘家那侄孙我可听说是个六根手指的,那六根手指头,都是畜牲托生,你这是见不得丫丫好啊!” 金氏倒是不在乎这迷信的说法,她闺女还小,这些人就主意打到她闺女身上了,这个年纪若是传出跟外男定亲的消息,以后亲事万一生了变故,早早坏了名声,日后可就不好相看人家了,真真是不要脸。 “既然那么好,你还是给你自家孙女留着吧,我们等着喝喜酒!”金氏冷冷道。 那人尴尬一笑,心里暗骂。 这发达了就是不一样,以前绵软的性子,如今都会明着讥讽人了。 见其他人都不待见她,这人待不下去,只能灰溜溜的找借口走了。 她走后,族长媳妇为了缓和气氛,便转移话题道:“要我说,丫丫开个点心铺,生意指定红火,光这月饼的卖相,都比外面卖的还要精致好看。” 其他人只以为她说客套话,光会一个月饼,哪能开起来铺子,谁家天天吃月饼啊。不过林梵却是放在了心上。 上次尝过姥姥做的菜后,林梵便一直念念不忘。 若是能开个酒楼,生意定会差不了。 但是姥姥年纪大了,不知道舅舅有没有得到她的真传。 还是等过了中秋再细细琢磨这些事吧。 冯老六他们也要安置,她现在最重要的,是手里没银子。 金氏做月饼,林周,林风要在家温习功课,林大郎日日盯着建房子事宜。 林梵便日日带着季砚淮上山采药,运气好了,还能拎几只野鸡,兔子回来。 这天,两人又从山上下来。 这回运气不错,季砚淮打到了一头鹿。 还没到家,她就吆喊道:“大哥,二哥,多亏了小白哥哥,咱们今晚有鹿肉吃了。” 林风兴冲冲的过来,见状,可怜巴巴。 “妹妹,你们下次玩能不能带上我,马上要去学府了,能玩的时间不多了。” 林周敲了敲他的脑袋:“别总想着玩,若是进了学府不学出个样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风赶紧躲闪:“我跟着小白学了这么久,基本功已经很扎实了。” 林周打的更用力了:“基本功扎实,还不是在小白手里过不了三招,你若是辜负了妹妹的一番好意,到时就滚出这个家吧。” 林风委屈,他已经很用功了,至少,一天除去吃饭睡觉的时间,都在练功。 只是想出去玩一下下而已。 林梵道:“大哥,你也别太逼迫自己,适当的劳逸结合,对身心更有帮助。” 林周叹了口气:“你就惯着他吧。” 他又看向林风:“你若真的想玩,中秋那天,我们去靖州府城看灯会。” “真的?”林风惊喜:“上次看灯会,还是我们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丫丫也才刚满一岁。” 提到这个,兄弟俩都充满了愧疚。 原来,妹妹竟没怎么好好玩过。 林周对着季砚淮嘱咐道:“三弟,以后我们不在家,你多陪陪妹妹,大哥在此多谢你了。” 季砚淮呲着一口小白牙:“没事的,反正我也是丫丫的哥哥。” “对了,爹娘呢?”林梵疑惑道。 “哦,他们去和族长家还没回来。娘打算买下一亩地,再接个后院,前面住人,后面,可以暂时当她的胭脂工坊。” 林梵哦了一声,便带着季砚淮往族长家走。 谁知刚走到村里,就被人拦下了。 女子一身藕粉色衣裙,头上带着一朵大红花,青丝挽成双螺,一脸娇羞,不是她那便宜姑姑林水仙,还能是谁。 林梵看到她,便皱眉:“你拦着我们干什么?” 林水仙瞪了她一眼:“林丫丫,你一个做侄女的,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还不给我闪一边去。” 接着,她扣着手指头,冲季砚淮柔声道:“小白弟弟,我有事情跟你说。” 季砚淮看着她那娇媚的样子就有些反胃,尤其是这女人还冲林梵凶,他的表情更冷了几分:“有什么事在这里说吧。” 林水仙有些不好意思:“这里有外人在,那些话我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林梵白了一眼,敢情,她就是那个外人呗。 不过,林水仙这个样子,林梵倒是很好奇她要干什么,便道:“那行,你们聊,我先往前走几步,快点啊,我赶时间。” 林梵一脸无语的走到一边。 林水仙朝她的背影瞪了一眼。 这个狐媚胚子,小小年纪就会勾引人,天天扒着小白弟弟不放,恨不得一天12个时辰都黏在他身边,让自己连找个空闲的时间都没有。 等以后她嫁给了季砚淮,一定给这臭丫头找个婆家嫁的远远的,省得在娘家花她家的钱。 “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季砚淮有些不耐烦。 他很想一走了之,可是林梵想听,不得已,他只能留下来应付这女人。 “小白弟弟,你不要这么冷漠嘛,怎么林丫丫跟你说话,你就扬着唇,反而对我这么不耐烦?” 季砚淮无语:“你和丫丫怎么能一样?” 林水仙嘟着嘴:“怎么不一样,虽然我比林丫丫年长了几岁,但我有的,她可没有。小白弟弟,其实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长的特别英俊,我娘也总说,我到了出嫁的年纪,这周围几个村里的小伙子们,可都日日要来我家排队求娶呢。”她故意凑到季砚淮身边,微扬上身,将某处鼓鼓的地方衬得更大。 平日里出去,总有男子略有似无的往她胸处飘,若在平时,林水仙是很羞恼的。 但也让她明白了一件事,男人,都喜欢她那玩意。 尤其这种年纪不大的血性少年,最是憧憬。林水仙有十成把握自己能拿下他。 “滚开,再凑近我,小心我不客气了。”季砚淮厌恶的一把推开她。 林水仙不可思议,一脸受伤道:“小白弟弟,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旁的男子我可看都不看一眼,独独愿意给你这个机会,怎么,你不会喜欢林丫丫那个干瘪瘪的臭丫头吧?是不是她勾引你,还是你住在我大哥家有什么苦衷?” “和其他人无关,我就是觉得,女子还是要知点廉耻的好。” 林水仙脸色一白,怎么也没想到季砚淮会这么说,当即就气的浑身颤抖。 “你,你当真就对我一点意思也没有,你别后悔?” 季砚淮黑着脸,直接朝着林梵方向走,边走还边道:“有毛病。” 林水仙双脸羞红,彻底待不下去,哭着跑回了家。 “呜呜呜,金小白,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林梵离得老远,就听到了这句话,她跑过去好奇道:“小白,林水仙跟你说了啥?” 季砚淮有些不好意思,将刚刚的事情讲述了一遍,忐忑道:“丫丫,你不会怪我吧。若她不是个女子,我早就一拳挥上去了。” 林梵不解:“我生气啥,你要记住,男孩子在外面也是要保护好自己的,林水仙这是在占你便宜!” 季砚淮头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有些懵,但还是点头:“好,我记住了。” 两人经过这个插曲,也不往族长家去了,果然,到家没多久,金氏和林大郎便回来了,脸上一脸喜色:“我们和你们族长爷爷都谈妥了,一个半月,便能盖好宅子,马上气温降下来,也能早点住进去。” “娘,咱们现在一共得花多少银子?”林梵好奇道。 她前世从未接触过村里,还真不了解。 “因为盖的是砖瓦房,日后等我们老了当祖宅,所以贵了些,要六十两。” “六十两?”林梵吃了一惊,居然这么便宜。 这可是占了一亩地大的宅子啊,连带着买地钱一起的,若是在县里,打底也要个几千两。 金氏还以为她是觉得贵,便解释道:“砖和瓦到时候还能跟人谈价,至少能便宜个几两银子。” 林梵默了。 几日后,一家人刚吃完早饭,便见李老太与林水仙等一众老宅人来了茅草屋。 一同前来的,还有个不认识的男人,穿着绸缎,脖子上,带着一个大金链子,十分富态。 见他们过来,林风冷冷道:“你们怎么来了?” 不会是还想来占家里的便宜吧。 林老汉当即就怒了:“你这臭小子,我是你爷爷,我们怎么不能来了,怎么,盖房子这种大事也不给家里说一声,也不让家里人去帮着操持?” 林大郎沉声道:“爹,我们已经分家了,我家要干啥,您老也管不着吧。” 分家这么久,不知为何,他对老宅的感情越来越淡了。 “好好好,我管不着,你们真是翅膀硬了,反正我也当没你这个儿子。” 林大郎浑身一滞,虽然他早已不对老宅抱有幻想,但听到和亲爹这么说,还是觉得心凉。 林梵讥讽道:“你都不认我爹了,还来我们这干嘛,不会是偷月饼吧?” 老宅众人被气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一个丫头片子张嘴闭嘴就是他们偷东西,如今还有外人在呢,这不是诚心给人误会? 林丫丫这小贱人,迟早收拾她! 压下心里的怒气,李老太得意道:“给你们说一下,这孙强是水仙的未婚夫,明日就要来定亲了,现在我便是带我这好女婿来认认人。” 林梵等人惊讶,林水仙的未婚夫,她前几日还想勾引季砚淮呢,没想到这就要定亲了。 不过,李老太只是带着来认人吗,不太像她的作风啊。 果然,下一刻,便听她得意道:“我这好女婿,明日可是要带200两银子来下定的,到成亲那日,还有十八抬聘礼。你们都分家出去了,可千万别来沾光。” 林梵嗤笑:“原来是炫耀来了,不过是200两银子,我还以为是两千两呢,也不知姑姑的嫁妆是啥?” 李老太一瞪眼,啥嫁妆,她虽然宠爱闺女,但闺女嫁了人就是旁人家的,聘礼还要留着给三儿读书用,她是不会出这个嫁妆钱的。 见她这一副斗鸡的样子,林梵就知道李老太是怎么打算的了,正要开口讥讽两句,便见那孙强道:“我孙家是地主,嫁妆不嫁妆的我不在乎,反正看中的也是水仙这个人。” “不过看侄女你家这么寒酸,明日下聘,要不要我给你带几件家里丫鬟的衣服?”孙强面露鄙夷,不屑的打量着茅草屋。 他是知道林梵家在盖房子的,但这村里的小房子,如何能跟他家二进二出的大宅子比? 林梵翻了个白眼,这老宅从哪里找的女婿,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林水仙见孙强给她撑腰,得意的看向季砚淮,仿佛在说。 看吧,你不是不要我吗,我转眼就找了个更好的,气死你。 懒得跟这群脑残掰扯,林梵直接赶人:“还有没有事了,没事,你们可以滚了。” “林丫丫,我看你就是嫉妒我,你们全家都嫉妒我!”林水仙掐着腰,鄙夷道。 “怎么,看我马上要当地主夫人了,你心里不爽?” “告诉你,孙强哥哥家可是有三百亩地,你家赚那点钱,还到处炫耀,殊不知在我孙强哥哥眼里,都是笑话。他能来这茅草屋,都是你们蓬荜生辉。” 孙强高傲的仰起头,他虽然是娶续弦,但水仙,深得他心。 正在他要开口炫耀两句的时候,一辆马车开到了茅草屋前。 上面下来两个仆人,冲众人抱拳。 “敢问这可是林丫丫家?” 林梵惊讶:“你们是?” 仆人恭敬道:“我家小姐让我们来给林姑娘家送中秋礼。” 说罢,他便把礼物一件件的搬了下来,并照着清单念道:“同受斋月饼一份,西湖龙井茶叶一盒,寒瓜两个,杜康酒一坛。” 虽然只有简简单单的四样,却把孙强吓了一跳。 他是见过世面的,这4样加一起的价值至少几百两。 尤其是杜康酒,那可是做官的贵人才喝的起的。 这人是什么身份,怎么会给林大郎家送中秋礼? 孙强脸上阴晴不定,犹豫着还是开口道:“敢问,你家小姐是哪家的千金?” 仆人以为孙强是林梵家的人,便客气道:“永安侯,卫侯爷府。” “什么!”孙强脸色一白,不可思议。 李老太等人也尖锐出声:“侯爷家的千金小姐怎么会来给林丫丫家送礼,你们是冒充的吧?” 第60章 侯府小姐看上我三儿 两个仆人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大胆,侯府大小姐也是你们能议论的?” 两人虽然是下人,但能做侯府的得力奴才,可比很多小门小户的主家还要有威严。 这一声训斥,吓得李老头等人一个哆嗦,脸都白了。 林老汉赶紧道:“您误会了,我们哪敢议论侯府。” 他只是心里接受不了,嫉妒的肺都要气炸了。 大儿一家,怎么可能傍上侯府,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们怎么配让侯府的人送礼。 和林老汉一样,其他人也面容扭曲,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只有孙强脸色发白。 他刚刚,可是开口骂了林丫丫。 仆人见他们不敢再说什么,冷哼一声,也不再搭理这些人,而是冲林梵笑道:“林姑娘,我家小姐请您明日去府里参加侯府举办的宴会,您放心,都是一些姑娘家。” 如果说刚刚送了这么多礼已经让林梵感到惊讶,这一回,她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自己与卫思乐不过才见过一面,话都没说上几句,怎么就相熟到被邀请着参加宴会了? 而且卫思乐是侯府嫡女,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女。 不过,林梵还是答应了。 大哥和二哥以后要在远山学府求学,而卫思乐的爹是远山学府的山长,明日便去会一会她,看看侯府要做什么。 想了想,林梵又进屋,拿了一个竹篮子,往里面放了些自己做的月饼和两盒面膏,出来道:“既然侯府送了中秋礼过来,我们家哪能不回礼,诺,大哥,你帮忙带过去交给卫姑娘吧。” 护卫见那竹篮子,也不嫌弃,而是笑眯眯的接了过来,冲林梵道谢。 他们这种人,能在侯府中生存,都不会将狗眼看人低轻易表现出来。 即使心里嫌弃,面上却也要过得去。 林梵也不解释,这两盒面膏,都加了她空间里的灵泉水和养在空间的药草,比娘做出来的效果要好上很多。 算下来,不比侯府送来的礼差。 侯府的两个仆人很快走了。 还不待李老太等人松了口气,想要离开,又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便出言讥讽两句找回面子。 “牛气什么,侯府那是客套客套,你们还真上杆子往上爬,以为林丫丫能入侯府大小姐的眼了,说不准就是侯府看我家三郎是读书人,日后会有大出息,想着结交一番。某些人真真不知廉耻,我看明日那宴会让水仙去,她是长辈,知道跟侯府姑娘相处的分寸。” 这样想着,李老太便觉得肯定就是这么回事。 一定是她三儿被侯爷赏识了,但侯府认错了人。至于为什么是侯府小姐来邀请的,说不准,是那卫小姐看上三郎了,自己不好意思,才来找林丫丫这个侄女了解情况。 不行,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一定不能让林丫丫去侯府,不然这个死丫头片子一定会说她三叔的坏话。 林梵都被她这不要脸的思维给惊到了。 “你怕是有病吧,你那三儿连个功名都没有,卫侯爷是傻了,才会欣赏他?” 李老太反驳道:“他只是怀才不遇,但人家侯爷是什么人,一双慧眼能看透表面看本质,他一定是瞧出来了,三郎是潜力股,以后一定能考上状元,提早巴结呢!” 林梵一家都被气笑了。 巴结,人家侯爷巴结林三郎? 这脸可真是比城墙还厚! 李老太冷哼:“不管怎么样,明天你都不能去参加宴会,得让水仙去。” 林风怒道:“凭什么?” 李老太掐着腰,理直气壮:“就凭她不配!” 谁知,就在这句她不配刚说完,再生变故。 只见又是一辆马车驶了过来。 和先前的那辆不同,这一辆的马车显然朴素多了。 不过,送的东西可都不一般。 小丫鬟急急忙忙让人将东西搬下来,恭敬道:“林姑娘,这是我们朱老爷让人给林家送来的中秋礼。” “朱老爷,又是哪个朱老爷?”孙强急忙道。 他和孙老太可不同,林水仙那个三哥他找人打听过,根本没什么学识,撑死了一辈子当个秀才都是大造化,卫侯爷根本不可能是因为他来给林梵家送中秋礼的。 不过,他也摸不清到底是因为什么。 这眼下又来了个朱老爷。 小丫鬟脆生生道:“自然是归云县县令朱大人。” 轰隆! 孙强只感觉脑子要炸开了一般。 如果说他刚刚只是有些慌,侯府到底是大人物,就算他对林梵家出言不逊,那种高门大户也不会闲到管这种芝麻小事。 但县令就不一样,他可是归云县的父母官,管着归云县的一切事宜。 林梵家随意在县令那说他一句,他这个小地主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孙强赔笑道:“林家大哥,还有林家侄女,之前是我不对,是我嘴上没个把门的,你们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说着,他上去啪啪狠狠打了自己两巴掌。 林梵挑眉,这个孙强倒是会审时度势。 不过,他们家也懒得跟这样的计较。 李老太反而不乐意了:“好女婿,你怎么打自己,还跟这一家子破落户道歉,不会是吃错什么药了吧?” 真是的,这让她面子上往哪搁啊。 孙强咬牙切齿:“我呸,谁是你好女婿,就你家那闺女,谁爱娶谁娶去,反正别来霍霍我,真是的,一家子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也不看看你们什么身份,还敢说我林大哥家是破落户,有你们倒霉的。” 说完,他冲林梵一家讨好的笑了笑,便赶紧离开了。 生怕自己跑慢一步,就惹了他们不痛快。 “女婿,孙强,你给我站住!”李老太和林老汉等人都急了,也不知道他是啥意思,怎么就不愿意娶水仙了,这明日可就要订亲了。 见孙强跑了,一家子也顾不上其他,赶忙去追。 林梵无语,转头看向小丫鬟:“县令大人来送中秋礼,帮我们家谢谢他,不过,我看你怎么一脸急色,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第61章 前世侄女林玥 小丫鬟听到这话,赶紧跪了下来,祈求道:“林姑娘快跟我走吧,我家夫人快不行了。” 林梵皱眉道:“怎么回事?” 小丫鬟哽咽道:“夫人本该今日生产,可偏偏难产了,听说您不久前在县里救了一妇人,用了什么剖腹之法。” 林梵点头:“对,我还将那方法告诉了许大夫。” 丫鬟咬牙:“可偏偏许大夫今日下乡不知给谁家问诊去了,姥爷让我无论如何也要请您过去。林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家夫人吧。” 林梵点头:“好,我们现在就去。” 她坐上县令的马车,季砚淮见状,也跟了上来。 “我跟你一起。” 马车一路疾驰,往归云县赶去。 大概半个时辰后,终于到了县令家后宅。 朱县令见她过来,急忙道:“林姑娘,你可算到了,快去看看我家夫人吧,她在里面一直喊疼,我进去瞅了一眼,恐怕情况不妙啊。” 林梵松了口气:“无事,还能喊疼,应该是没有大碍,只是可能会危及肚中的孩子,我现在就进行剖腹。” 她安排县令准备东西后,就进了产房。 季砚淮在外面一步不离的等着。 听着里面女子痛苦的嘶叫,不知为何,他的头突然痛了起来,闪过了一些不太好的画面。 那些画面中,有个女子同样也是这种情况,最后好像是死了,和肚中的孩子一块死了。 还有一个大些的孩子,在哭。 有个男人跺了他一脚,骂了声晦气,便怒气冲冲的拥着一个女子离开了。 她是谁来着,他们又是谁? 季砚淮感觉头越来越痛,神志让他已经有些不清醒起来。 “这位公子,你没事吧?”丫鬟见他冷汗直冒,关切道。 季砚淮咬牙,强行压下去这些杂乱的画面,摇了摇头:“没事。” 另一边的产房中。 县令夫人的情况比上次那妇人好上不少,因此这次剖腹也十分顺利。 大概不到半个时辰,林梵便抱着孩子出来了。 “朱大人,恭喜您喜得千金。” 朱县令松了口气,感激道:“林姑娘,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夫人和女儿可就危险了。” 他一挥手,让人送上来一个托盘,里面,是五百两银子。 “我做县令虽然不富裕,但也不能让姑娘白辛苦一趟,这500两银子,你务必要收下。” 林梵想了想,点头:“好,多谢朱县令了。” 县令和上次那对普通夫妻不一样。 自己帮了他们这么大忙,对方难免害怕她会狭恩图报,对于一县县令来说,确实会很难做。 她收下这银子,对方也会舒心。 果然,见林梵将钱收下,朱大人露出了一个笑容。 “林姑娘,可否留下来吃顿便饭,我现在就让厨娘准备?” 林梵摇头:“不必了,朱夫人刚刚生产完,孩子也要您先多加照料,我就不叨扰了。” “好吧。”朱县令点头:“我送送你们吧。” 林梵和季砚淮很快又从县令家出来了。 没想到这一趟还有个意外收获五百两银子,林梵还是挺开心的。 瘪下去的钱包终于又鼓起来了。 她给了季砚淮一百两银子:“小白,咱们去吃些饭吧。” 季砚淮不收:“我不要你的钱。” 林梵嘟了嘟嘴:“你身上又没钱,若是哪天我忘记带银子了,想买个零嘴怎么办,你就收下吧,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季砚淮想了想,便点头道:“好吧。” 因为上次的事情,两人没有再去聚客楼,而是找了家小铺子随意要了两碗馄饨。 别说,这路边摊的味道也还不错,而且价钱便宜,一碗只要5文钱。 吃完了饭,季砚淮便道:“我们去逛首饰铺子吧。” 林梵惊讶,狐疑打趣道:“小白,你是不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怎么突然要去买首饰?” 季砚淮的脸腾的通红:“不,不是。” 林梵笑嘻嘻道:“放心吧,我不会笑话你的,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嘛。” 季砚淮:“……” “首饰是要给你买的,你明日不是要去侯府?” 小姑娘太节俭了,连像样的首饰也没有。 若不是他身上有毒,可以去做杀手,来钱快,就能赚银子给她买首饰了。 不过这几个月的调理下来,只有不进行太过激烈的打斗,他的毒已经不会随时复发了。 林梵笑了笑:“我并不在乎那些,首饰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去人家府上做客,总得带上礼物,咱们还是去逛逛首饰铺子吧。” 归云县的首饰铺,属锦芳阁最大,首饰的质量,也是整个县里面最好的。 林梵和季砚淮便直接往锦芳阁走去。 两人光从外面看了看,便见这楼里挑选首饰的人颇多,这么多人光顾,想来传言不虚。 林梵抬脚便迈了进去。 正在这时,外面又来了四个女子,其中两人走到前边,长相貌美,另外两个则一左一右落后她们一步,一看便知是丫鬟。 为首那两个姑娘一个十三四岁,另一个却只有八九岁的样子,林梵背对着她们,耳尖的听到身后有人过来,刚想要让开,竟被人直接推了一把,若不是季砚淮拉的及时,她指定要跌倒在地。 林梵和季砚淮的脸双双冷了下来。 转过身便见那两个少女的丫鬟掐着腰:“都滚开,别学条恶狗一般挡道,不然我们这手没轻没重的,伤了也是你们活该。” 见她们这么嚣张,不想惹事的人连忙闪到了一边,也有人不服气:“你们是什么人,说话这么难听,凭什么让我们滚?” 两个丫鬟立马傲然道:“就凭我们家小姐是安远侯林家的嫡大小姐,而旁边这位,则是王家长史大人的亲孙女!” 听到这话,那些人脸色皆白了白,尽管不甘心,但还是让开了道。 林梵眼睛立马危险的眯了起来。 居然是她那侄女林玥! 以前这孩子在自己面前乖巧无比,如今再看她那嚣张的样子,哪里还猜不出来都是装的。 呵,真是可恨,她现在跟林盛一家可是有血海深仇! 第62章 收拾林玥 林梵手腕翻转,下一刻手中便出现两枚石子,她快速投掷出去。 林玥和王双儿刚要迈步,石子滚落到她们脚下。两人没注意踩了上去,脚下瞬间一滑,摔了个四仰八叉。 “啊!”两人尖锐的声音在锦芳阁响起。 众人看着她们这狼狈的样子,纷纷爆笑出声。 锦芳阁掌柜则惊恐的跑了过来,和丫鬟一同将两人扶起,惊恐道:“二位小姐,你们没事吧?” “狗东西,别拿你的脏手碰我!”林玥黑着脸怒骂。 见周围都是嘲笑声,王双儿也指着这群人道:“刚刚哪个给我笑的,小心我扒了你们的皮。” 这泼妇模样,可把众人给惊呆了。 若是不知两人身份的,哪里会认为这是官家小姐,言语竟如此粗鄙。 林梵也面露嫌弃,扭过身,不再关注这边,专心挑选起首饰。 掌柜的还在点头哈腰,好一会才把这两人给安抚住。 林梵和季砚淮挑选了许久,最终选定了一件无论是做工还是样式,都非常难得的珠莲流苏娇粉芙蓉纱绢头花。 林梵向铺子的伙计问道:“请问这头花多少钱?” 伙计立马跑了过来,恭敬道:“回客人,二十五两银子。” 林梵淡淡点头,这价钱能买到这么好的头花倒是让人意想不到。 若在京城,价钱至少翻上一倍。 她掏出银子,正要付钱,突然,一只手将头花抢了过去。 林玥惊喜道:“这头花倒是漂亮,春桃,给钱。” 林梵皱眉,冷声道:“头花是我先选到的。” 林玥嗤笑:“你先选到的,你又没付钱,那这头花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王双儿也居高临下的帮腔:“就凭你这身份,也配跟我表妹抢东西,他能看上你选的这头花,你都要烧高香拜谢祖宗冒青烟了。” 两人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着林梵的穿着,眼中的鄙夷都快溢出来了。 季砚淮沉着脸,正要上前一步,林梵快速拉住了他。 “小白哥哥,对付这两个人,还用不着你出手。” 听到这话,林玥心里嗤笑。 这群下贱的贫民居然还想冲她动手? 她看向季砚淮,本想要讥讽两句,却在看到他的面容时愣了一下。 这少年,怎么长得这么熟悉,好像在哪见过一样。 还不待她疑惑,手中一空,头花又被人给抢了去。 林玥脸都黑了:“小贱人,你干嘛?” 林梵冷笑,也不回应,直接上去就是两巴掌,重重的扇在林玥的脸上。 林玥被扇懵了。 王双儿和其他人更是震惊的瞪大眼。 谁也没想到林梵居然真的敢动手。 林玥捂着红肿起来的双颊,不可思议:“你,你居然敢打我?” 林梵一脸无辜:“谁说我打你了,你哪只眼看到我打你了,有没有证据,我告诉你,做事情可是要讲证据的。” 林玥脸色难看,王双儿骂骂咧咧道:“你就是打了,我是证人,我可以作证。” 林梵嗤笑:“你们是一起的,当然向着她了,我还说是她先动手的,我才还手呢。” “你,你这是曲解,诬陷!”林玥尖锐着声音道。 “哼,你管我是不是,反正你没证据就对了,不信你问问铺子里这么多人,哪个看到我打你了?” 林梵环顾四周,笑眯眯的提醒道:“诸位,没看到就是没看到,可也不代表是作假哦,毕竟人都有走神的时候。” 她这么一说,其他人顿时明白了,七嘴八舌道:“我没看到。” “我也没看到。” “这侯府小姐怎么这样啊,上来就诬陷我们这些平民百姓。” “你们,你们都是好样的!”林玥肺都要气炸了。 见林梵一脸得意,她阴沉沉的警告:“你等着,我这就让王家的人来,将你押送大牢,让你蹲大牢!” 不管她有没有真的受伤,县令可都不敢怠慢自己这位侯府大小姐。 王双儿冷哼:“小贱人,就算你现在跪在地上求我们,我们也不会放过你。” 林梵抱着双臂,好整以瑕道:“谁说我要求你们了,我今天还就把话撂在这了。若是你们真的报官,我就到处嚷嚷相府大小姐抢东西,还骂人,坏她的名声。反正我家贫不在乎,但相府大小姐和王家大小姐的名声如果有了污点,可就不好议亲了,你们掂量掂量吧。” “无耻!” 林玥和王双儿都被林梵的无赖话给震惊了。 她一个女子,怎能如此小人行径。 “你敢!” 林梵轻笑:“你看我敢不敢,我们这种人啊,也不是你想欺负就欺负得了的,若真惹急了我,大不了玉石俱焚,你自己算一下,我的命和你的命比起来,孰轻孰重。” 林玥脸色发白。 她虽然是相府贵女,但亲娘所在的王家,只是五品的小门小户,能用的心计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再加上本身年龄又小,因此,还真被这话给唬住了。 心里慌了几下,林玥便白着脸道:“算你这次走运,我没带多少下人,再让我遇见一次,有你好果子吃的。” 她冷冷撂下这句话,也不买东西了,直接快步转身离去,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林梵勾唇,将头花再次冲那伙计亮了亮:“付钱吧。” 伙计愣愣的接过银子,和铺子里其他人一样,冲林梵的背影竖起了大拇指。 这姑娘,牛啊,他们都被林玥和王双儿欺负的连头都不敢抬,结果人家一上来,不光反击回去,还顺带打了林玥两巴掌,最后一点事没有。 真解气! 果然应了那句话,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林梵并不知道首饰铺里的人对她的看法,不管是不是好话,她都不会怎么在意。 两人花了十文钱,租了一辆牛车便回家了。 当天夜里,李老太便拿出自己从娘家租来的侄媳妇的首饰进了林水仙的屋子,让她打扮漂亮点顶替林梵去赴宴。 “这钗子是你表嫂子的陪嫁,只给戴这一天,我还得给老李家送回去,可千万别弄坏了。” 第63章 赴宴 她有些肉疼。 这钗子并不贵,买下来顶天了一两银子,以前水仙比这贵的首饰都有,可自从那次被打劫后,家里就一贫如洗。 无奈,这次为了撑脸面,她只能花钱去租借。 一天要给20文钱的利息,可心疼死她了。 不过想想为了儿子以后能娶到侯府小姐,也值了。 谁知,林水仙根本不接,反而将她娘推的远远的。 “我才不去侯府赴宴,都怪你,要不是你和爹带孙强去大哥那,他也不会吓的不跟我定亲了,好了吧,我嫁不到地主家了,也成不了地主夫人了!” 李老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孙强那是没眼光,还怂,听风就是雨的真以为林大郎家攀上什么高枝了,做不成我女婿,那是他没这个福气,你明儿个这个宴会必须去,不然,谁去给你三哥说好话,帮他和卫家小姐搭线。” “更何况,你三哥若是当了侯府的乘龙快婿,还怕给你找不到好夫婿,别说一个破地主了,就是大官家的夫人,那不都是任你挑选。” 林水仙的眼顿时亮了。 “娘,你说真的?” “那还有假,到时候别管是谁,都得巴结咱们家。” 让林大郎他们后悔去吧。 反正已经分家了,自家的泼天富贵,谁也别想分走一点。 林水仙立马擦干眼泪,接过了那钗子,别在自己头上,臭美的拿起铜镜瞧。 可下一刻,她又将钗子拿了下来。 “呜呜呜,娘,我现在这么丑,去了不就是丢脸吗,我才不去!” 她刚刚正伤心着呢,眼睛都哭肿了,这么难看,怎么去侯府啊。 跟那些漂亮的官家小姐比,还不得被笑话死。 李老太气的脸都绿了。 “你这臭丫头,怎这么不知好歹。” 但不管她怎么说,林水仙就一个字,不去! 无奈,李老太只能气呼呼的出了她的屋子。 谁知刚打开门,便和孙女林盼儿撞了个正着。 “死丫头片子赔钱货,搁这偷听呢是吧,我让你爹娘打死你!” 林盼儿立马瑟缩的低下头:“ 奶,我不是故意偷听的,你别告诉我爹娘。不过姑姑不是不想去吗,我可以替她去,您就让我去吧!” 林盼儿握着拳头,面露乞求。 这是从小到大,她第一次为自己争取。 谁知,李老太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去,就你也配,而且一个只会干农活的乡下丫头,知道怎么跟侯府小姐打交道吗?” 林盼儿脸色一白,手指不停的绞着衣服,惶恐不安。 李老太更嫌弃了。 “快滚吧,真是翅膀硬了,还想着去攀附权贵,我呸!” 她之前就打算好了,若是女儿不顶用,那就让三儿自己来。 这珠钗就暂时先租用一段时间,让三郎给侯府那卫小姐送去,当定情信物。 以后她嫁进门了,再将钗子还回去,也就不浪费这租用的价格了。 李老太冷哼一声,直接进了屋。 林盼儿抬起头,盯着主卧的房门愣在原地许久,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日,林梵一大早便被金氏从睡梦中喊醒。 “丫丫,快试试娘这几天给你新做出来的衣裳,看看合不合身,好穿着去侯府。” 林梵睡眼蒙眬的,没反应过来时,身上衣服已经被金氏给换了。 然后便是挽发,梳洗,上妆。 足足半个时辰过去,才终于折腾完。 不得不说,金氏的审美还是在线的。 小少女一身月白色云天水样流仙裙,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垂挂鬓上,只简单插着一枝鎏金穿花戏珠步瑶,乌黑的青丝衬得她如白脂玉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张小脸,眉如柳叶,双眸清澈灿烂,莹然有光,鼻若悬胆,微抿的红唇娇嫩欲滴。 金氏欣喜的看着自家闺女,突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之感。 “快让你爹他们看看,娘给你打扮的怎么样?” 林梵无奈,忍着困意,扯出一个笑容。 梨涡浅浅,如桃花初放,霎时间,不知乱了谁的心神。 林风率先朝着自家妹妹转了一圈,惊艳道:“丫丫,你今天可真漂亮,天呐,这真的是我妹妹吗?” 金氏翻了个白眼:“不是你妹妹还能是谁?” “臭小子离远点,可别把她衣服摸脏了。” 林周称赞道:“丫丫这么一打扮,可比书中描写的美人还要倾城三分。” 只有季砚淮没说话。 林风见他一动不动的盯着林梵,疑惑道:“三弟,你怎么了,怎么这么沉默,不会被咱们妹妹的美给迷倒了吧,丫丫的确不常打扮,这稍微一打扮啊,指定在宴会上艳压群芳。” 林梵无语了:“二哥,你就别打趣我了。” 她疑惑道:“小白哥哥,我看你欲言又止,是想说什么?” 季砚淮道:“丫丫好像还没个正经名字,总不能叫乳名,虽然我们不在乎,但乳名都是家里人叫的。” 金氏和林大郎一想,还真是。 从前生林丫丫的时候,正赶上荒年,家里没什么吃的,这又生了个孩子,叫乳名好养活,便一直没起大名。 现在家里富裕起来了,的确不能叫乳名了。 “还是小白想的周到,可是叫什么好呢?”夫妻俩思索道。 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想不出什么好字来。 “叫‘梵’可以吗?”林梵突然开口道。 “梵?林梵,是个好字,用作人名的话,有不染纤尘,宁静致远,平静淡然之意。”林周道。 金氏和林大郎立马拍案决定:“那就叫林梵!” 林梵勾唇,她一直都想叫回前世的名字,只是找不到机会,如今终于名正言顺了。 “林梵,梵儿。”季砚淮喃喃出声。 稍微吃了点早饭后,林梵便带着礼物去了侯府赴宴。 季砚淮驾着牛车送她。 不过,因为卫思乐邀请的都是姑娘家,季砚淮将人送到,便会在外面等着,并不进去。 青竹村离卫侯府有一段距离,驾着牛车也要将近一个时辰。 此时两人并不知道,有人已经先她们一步,去了永安侯府。 “娘,你说真的,那卫家的大小姐真看上我了?”林三郎满脸激动。 第64章 我是你的心上人 “那还有假,这侯府的姑娘就是有眼光,知道三儿你以后一定会有大出息。” 她将钗子塞到林三郎的手里:“虽然是那卫小姐看上了的你,但你也不能怠慢了人家。” 林三郎皱眉:“娘,家里不是没银子了吗,你怎么还买这玩意儿?” 他私心觉得,既然卫侯府的姑娘看上他,那不应该卫姑娘给他准备礼物吗? 李老太点了点他的头:“傻儿,卫姑娘本就喜欢你,你给她如此贵重的东西,她就会知道你对她也是重视的,不就更上赶着想嫁到咱们家了吗。至于这首饰算不得什么,等她嫁过来,陪嫁的可就是金山银山了,你呀,不要眼皮子那么浅,太注重这些眼前的蝇头小利。” 林三郎想了想,觉得李老太说的有道理,点头道:“知道了娘,我这就去找卫姑娘,你快些回家吧。” 他娘穿的衣裳可都有补丁呢,万一被同窗看到,多丢人啊。 “行行行,你可一定不能给我掉链子,娘以后的荣华富贵,就靠你了。”李老太乐呵呵的回家了。 她走后,林三郎便带着钗子赶往侯府。 他曾听同窗说过,这种大户人家,正门一般都是不开的,就算是府中主人,也得走角门。 他寻了一番,找到角门后,便用力拍门。 立马便有下人走了出来。 “敢问你是?” 林三郎高昂着头:“我姓林。” 下人:“?” “我的意思是,你是府上老太爷的客人吗,可有拜帖?” 被质问一番,林三郎顿时不爽了:“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都说了我姓林,你还不明白我是谁吗?” 这侯府的下人是什么情况,难道卫姑娘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的名字吗? 想到这里,林三郎不耐烦的解释道:“我叫林三郎,字文,是你们家小姐的心上人,快让我进去见你们家小姐。” “什么?”此言一出,下人都惊了。 他上下扫量了林三郎一眼,普通相貌,寒酸的穿着,再加上一脸高傲的模样,他家小姐脑子被踢了看上这种人? 下人心里怀疑,便道:“这位公子,我要去禀报一番。”说罢,便重重的关上了门。 林三郎白眼都快翻上天了,真是没规矩,不请他进去就算了,居然还要进去禀报。 冷哼一声,他在外面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梳了梳头发,等了起来。 下人很快来到了后院。 卫思乐此时正在和刚刚来到的贵女攀谈,大丫鬟清荷见他急匆匆的样子,便道:“怎么了?” 下人将事情讲了一遍,犹豫着问道:“清荷姑娘,那个叫林文的说的应该不是真的吧?” 清荷瞪了他一眼:“当然不是!” “真是不知哪里来的狂徒,居然如此败坏我们家小姐的名声。” “你且等着,我禀告小姐一声,再让府中护卫收拾他一顿。” 清荷气呼呼的凑到卫思乐耳边禀报了一番:“小姐,怎么处置那个人,真是疯了,连您也敢造谣?” 卫思乐的脸也沉了下去。 “走,我随你们去看看。” 她冲院里的几个姑娘歉然一笑:“姐妹们,我有事情要离开一会儿,你们先随意玩着,我让丫鬟上些糕点。” 这归云县里的官家姑娘家里品阶都不高,哪敢有意见,纷纷表示不介意。 卫思乐吩咐了管家一声,便带着一群护卫去了角门。 门外,林三郎还在幻想等会自己就会被迎接进去的场面。 见门开了,他露出了一个欣喜的笑容。 下一刻,果然是一大群人走了出来。 卫思乐冷冷道:“就是你说你是我心上人的?” 林三郎见她生的貌美,更满意了几分,上前就想拉住卫思乐的手:“好妹妹,知道你对我日思夜想,今日,林哥哥专程来看你了。” 他将钗子亮了出来:“这可是我精心为你挑选的礼物,快戴上让我瞧瞧。” “什么东西!”卫思乐一把将其扔在地上。 立马便有眼力见的护卫上前,狠狠踩了几脚。 钗子瞬间四分五裂。 林三郎恼羞成怒:“你干什么,这钗子可值一两银子呢。” 卫思乐冷冷道:“你是哪里来的癞蛤蟆,居然敢败坏我的名声,说什么我是你的心上人,好妹妹?给我打,真当侯府是你这种人随意置喙的地方!” 林三郎脸色大变,怎么回事,他娘明明说卫姑娘倾慕于他,怎么和她说的不一样? 眼见护卫拿着棍棒,不怀好意的走过来,林三郎转身就要逃。 然而,立马便被人逮了过来,护卫的拳头棍棒如下饺子一般落在他的身上,把他打的嗷嗷直叫唤。 “别打了,别打了,这是个误会。” “哼,冤枉我家小姐的名声,就是打死你也不为过。”清荷掐着腰,指挥着护卫:“不用管他,给我打,让其他人也瞧瞧,侯府小姐的名声也不是谁想败坏就能败坏的。” “哎呦,哎呦。”林三郎不停的痛呼,抱着头,感觉快要被打死了。 季砚淮驾驶的马车缓缓驶来,到了地方,林梵和季砚淮皆一脸惊讶。 林梵上前:“卫姑娘,我来了。” 见到她,卫思乐立马换了副面孔,惊喜上前:“林姑娘,你终于到了,快随我进府吧。” 林梵笑道:“叫我林梵就好。” 卫思乐熟络的牵起林梵的手,想了想道:“那我叫你梵儿吧,你也别叫我卫姑娘了,以后就叫我思乐。” 林梵犹豫了片刻,见卫思乐眼中的真诚与惊喜不似作伪,便点了点头:“好,思乐。” 她看了看地上被打的人,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 卫思乐脸色一变,皱眉道:“不知哪里来的登徒子,说是叫林三郎,跟府中的下人造谣我是她的心上人!” “林三郎?”林梵表情古怪,瞬间就想到了昨日李老太说的话。 她不会真以为卫思乐宴请自己是因为这个半吊子学问的三叔吧。 这不要脸的程度,真是小刀剌屁股,开了眼了。 想了想,林梵还是将昨日的事情简略跟卫思乐说了一遍。 第65章 宴会 虽然与自己无关,但在外人眼里,林三郎也是她亲三叔。 他这样连累卫思乐的名声,对自家也不好。 卫思乐咬了咬牙:“好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没想到这世上竟然有如此不要脸的人。” 话说一半,她又解释道:“梵儿,我不是说你,你别生气啊。不过你们家也真倒霉,摊上这么个长辈。” 林梵摇头:“无事,反正已经分家了,老宅那边也只敢背地里搞些小手段。” 她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让林老汉亲口说出当年的事情罢了。 不过,以老宅人的作死程度,离揭开真相的那一天,并不会远。 卫思乐道:“不管怎么样,这个林三郎都恶心到我们了,我这就帮你教训他。” 她冲清荷命令道:“等会让护卫把他给我打晕扒光了扔河里去,正好让他的那些同窗都看到。” 清荷郑重点头:“小姐放心,奴婢一定认真完成您吩咐的任务。” 卫思乐点头,又冲林梵道:“梵儿,我们先进去吧。” “你三哥哥要不要一起?” 她心里有些羡慕,自家哥哥都在京城,哪像林梵的哥哥,总是形影不离的保护着她。 季砚淮挥了一鞭子牛屁股:“都是姑娘家,我去不合适,在外面等着就好。” 说罢,便驾着牛车走了。 卫思乐见状,也不强求,带着林梵迈步进府。 因为两人说话的间隙,林三郎一直抱着头被打,因此,他并没有看到林梵和季砚淮。 进了侯府后宅,林梵将礼物交给卫思乐。 卫思乐笑道:“你真是的,怎么还给我送礼啊。” 林梵笑道:“哪有人上门不带礼的,这可是我和我三哥一同挑选的,快看看喜不喜欢。” 卫思乐最喜欢拆礼物了,见状,便把外面的盒子打开,看到这件珠莲流苏娇粉芙蓉纱绢头花时,眼睛随即就亮了。 “谢谢梵儿,我很喜欢。” 她将东西收了起来,便跟林梵去了自己院中,指着众人介绍起来。 “这位是邵县丞家的姑娘,邵佩佩。这位是县尉家的姑娘,钱敏儿……” 姑娘们看到林梵是被卫思乐牵着手进来的,忙重视了几分,笑着向她见礼。 林梵也冲她们道:“叫我林梵就好。” 卫思乐立马接话:“梵儿是我的好姐妹,性子很好的,大家不必拘谨。” 她这么一说,其他人更不敢说什么了。 在场的虽然家里都为官,但都是小门小户,若不是卫侯爷在归云县养病,是万万没有资格被侯府姑娘宴请的。 这又来了个身份不明的林姑娘。 卫思乐有些头疼,在京城时,贵女们虽然年龄小,但聚会总少不了勾心斗角,她性子爽利,着实不爱应付那种场合。 可身为卫家唯一的小姐,硬着头皮也要参加这些宴会,时不时,大伯母还得在自家办宴联络和其他世家的感情。 到了这里,这些小丫头又畏惧她的身份,根本放不开手脚说话玩乐。这样一对比,还是林梵对她脾气。 “梵儿,你昨日送我的面膏我用了,效果着实不错,这些天熬夜看画本脸上起的几颗痘痘都消退了不少。” “你是在哪买的呀,回头我也得常备着。” 林梵笑道:“是我自制的,我娘也在卖,她还打算过些日子开个铺子,你若喜欢,改天我再送你一些。” 卫思乐立马摇头:“一码归一码,这面膏我用着可比京城铺子里上百两的还好一些,我怎么能占你便宜,到时候铺子开业,告诉我一声,我第1个去捧场!” 林梵点头,对卫思乐也多了些喜欢。 她前世识人无数,能看出来,卫思乐与她交好确实有一些原因,但绝不是个坏的。 姑娘家在一起,最常关注的便是容貌和首饰。 邵佩佩壮着胆子道:“那面膏,当真好用?我这几日也起了一些痘痘。” 卫思乐连忙推销道:“的确好用的很,我原先肌肤很暗沉,只昨天和今早用了一次,肤色都亮了。” 她打算等铺子开了,立马买一些送去给娘和大伯母。 其他姑娘听此,也来了兴趣,七嘴八舌的上去追问。 林梵心中一动,最后答应等回去后一人给她们送一盒试用。 可别小看这些小姑娘,她们的背后,都是盘踞在归云县的世家,也是这县城里主要的购买力。 娘的铺子正好趁现在推销一番。 姑娘们开心坏了。 因为这一茬,她们也不像之前畏手畏脚,不敢说话,再加上在场的人年龄都相仿,也有共同话题。很快,整个院子便欢声笑语起来。 突然,卫思乐的另一个大丫鬟进来道:“小姐,府城长史家的王小姐和安远侯的千金林小姐前来拜访。” 卫思乐皱眉:“她们怎么来了,带进来吧。” 她本就不喜欢宴会,在归云县也是不得不宴请这里的姑娘,因此,府城的家族一个都没有宴请。 而且,林侯爷的女儿不是在京城吗,怎么也来了这? 卫思乐有些头疼,也不知这两位是什么性子,好不好应付。 林玥和王双儿很快被带进来了。 两人先是见礼,王双儿笑着道:“卫姑娘,我表妹正好来王家探亲,我帮着娘亲管理后宅,正好来归云县巡视一下聚客楼,顺便拜访一下,没想到你正在举办宴会,不会觉得叨扰吧?” 卫思乐客套道:“自然不会,两位妹妹快坐,你们喜欢吃什么点心,我让小厨房送来。” “都可以,思乐姐姐,不必麻烦。”林玥。眨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故作乖巧道。 她原本就只有八九岁而已,这样随和,倒是让人生出一种亲近感。 林玥和王双儿又拿出礼物,分别是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银簪和红翡翠滴珠耳环,皆价值不菲。 东西一亮出来,邵佩佩等人就吃了一惊。 这样的好东西,归云县可是没有的。 林玥和王双儿面露得意。 相反卫思乐见过的好东西数不胜数,眼中并没有什么变化,只随口让丫鬟收了起来。 林玥立马就不满了,觉得卫思乐没有夸赞上一番,怠慢了自己。 第66章 乡下丫头 不过,对方到底同是侯府之女,她也不能直接得罪。 林玥冷哼一声,余光却发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是她?”林玥的眸子一冷,旋即就开口道:“思乐姐姐,今日来的这些都是谁,能否为玥儿介绍一下?” 卫思乐点头,又将姑娘们的身份讲了一遍。 邵佩佩等人都向林玥和王双儿露出示好的笑容。 特别是王双儿,她祖父是长史,也算是诸位小姐家的顶头上司,大家都想在王双儿面前露个脸。 王双儿面对众位姑娘的吹捧,冷哼一声,高傲的扬起头颅。 不过,和林玥一样,她也注意到了林梵。 两姐妹相视一眼,皆从对方那里看出不怀好意。 王双儿开口道:“卫姑娘,那位林梵,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听到这话,卫思乐皱了皱眉:“她是我宴请的客人,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林玥笑道:“能和思乐姐姐交朋友的,身世一定不菲吧,不过我从前怎么没见过林梵姐姐?” 林梵知道林玥和王双儿是故意让她难堪,冷笑道:“两位猜错了,我并不是官家小姐,只是普通庄户人家。” “哦,原来是乡下丫头啊!”王双儿故意把那句乡下丫头拉的很长,眼带讥笑。 林玥更是露出嫌弃的表情。 她猜的没错,这贱人果然是个泥腿子出身。 林玥连忙坐远了一些,还拍了拍身上,仿佛沾上了灰尘一般。 其他官家小姐也脸色微变。 她们虽然家里品阶低,但好歹都有官身,若跟一个农女坐在一起,便是自降身份,传出去惹人笑话。 但卫思乐又说林梵是她最好的朋友。 一时间,姑娘们坐立难安起来。 卫思乐冷哼一声:“林姑娘,王姑娘,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乡下丫头就入不了你们的眼了吗,你们吃的五谷杂粮,哪一个不是乡下人种的,没有百姓的供养,你以为你们还能这么舒舒服服?” 她性子不娴静,因此从前总被那些贵女们嫌弃议论,对于这种情况,也最感同身受。 林梵是她邀请来的,她怎么能让人在自己这里受委屈? 林玥和王双儿脸色微僵。 林玥似笑非笑道:“思乐姐姐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双儿表姐说的也没错啊,林梵不就是个乡下丫头,她这人大大咧咧,又没什么坏心眼儿,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你们!”卫思乐满脸愤怒,豁然站起身,想要跟两人理论。 林梵赶紧将她拽坐下来。 “思乐,这世上不是所有事情都值得生气的,就比如狗咬你一口,你会咬回去吗?” 这一句话,杀伤力不可谓不大,比卫思乐脸红脖子粗的跟人理论还有用。 “你什么意思,骂我们是狗?” 林梵眨眨眼睛:“林玥姑娘,你们是不是误会了,我就是打个比方呀,而且我说的也是实话,人本就不可能跟狗咬起来,那成什么了,和畜生有什么两样呢?” “不会吧,不会吧,你们可别对号入座啊,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又不是说你们是狗。” 林玥\/王双儿:“……” 突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卫思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她凑到林梵耳边,比了个大拇指:“梵儿,你真厉害,我要是有你这嘴皮子,以前就不用忍受那些贵女们背地里议论了。” 林梵笑道:“不舒服的人,就让自己远离就好,实在躲不过,大不了无视掉。人活一辈子,原本图的就是开心。” 卫思乐畅然道:“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怪不得林梵对她脾气呢。 邵佩佩等几个姑娘则惨了,想笑又不敢笑,硬生生把脸憋得通红,肩膀一耸一耸的。 气的王双儿冲她们斜睨过去好几记眼刀。 不再搭理王双儿和林玥,卫思乐提议道“梵儿,还有众位姑娘,咱们出去赏花吧,我卫家在归云县的庄子上,有一个大池塘,里面荷花还没有败。” 一听可以赏荷,其他人顿时点头。 卫思乐让下人备了马车,几个姑娘很快就到了庄子。 卫思乐家的这个庄子很大,原以为是个小池塘,没想到居然是大片大片的荷花,微风吹拂着湖面,粉色的花朵亭亭玉立,少女们一个个娇嫩俏丽,若远远望去,简直比池中的花儿还要美上三分。 她指了指船:“这艘船是我专门让下人造出来游玩的,大家要不要上去划船?” “我们自己划吗?”钱敏儿迟疑道。 卫思乐哎呀一声:“忘了你们都是娇滴滴的小姐,家里肯定不让玩这个,应该都不会吧?” 她也是求了好久,祖父才答应给造了这艘船,自己也同样还没有划过。 可是她又真的很想玩,卫思乐又看向林梵:“梵儿,你会划船吗?” 林梵点了点头:“会。” “太好了,其他人若是不下去划,就在上面赏花好了,我和梵儿去摘莲子。” 其他人见状,羡慕极了。 坐船已经算是出格了,还可以去摘莲子,那得多有趣啊。 有几个姑娘都忍不住想开口说自己愿意上船了。 林玥见姑娘们都羡慕的围在林梵和卫思乐身边,不满的握了握拳。 想到刚刚受的屈辱,她眼神阴沉,又生一计。 也不知道这池塘里的水深不深,能不能将人淹死。 林玥眼中划过阴狠,冲卫思乐开口道:“我也想去划船,能不能带上我?” 两人刚刚闹得不愉快,但卫思乐这个人很大度,尤其对方还是她府上的客人,若是拒绝难免会给卫家女眷扣上小家子气的名声,因此,她只能点头:“可以。” 王双儿见林玥要坐船,也跟着道:“我也要去。” 她们二人虽是亲表姐妹,但因为对方是侯府,自家只是个五品的长史,所以家里一直让她巴结着林玥,指望着日后能让侯府的姑姑给找个好婆家,帮扶家里。 因此,林玥要做什么,她也必须跟着。 卫思乐抿了抿唇,同样答应了。 其他小姑娘们见林玥和王双儿都不怕规矩,也不由开口请求要坐船。 第67章 被咬伤 卫思乐皱眉:“若是这么多人,梵儿和我怎么滑得动?” 小姑娘们见状,知道不能玩了,面露失望。 林梵提议道:“其实我觉得大家可以一起拿起木桨划,人多才有趣。” 闻言,众人失落的眸子又瞬间亮了起来,眼怀期翼的看向卫思乐。 卫思乐也觉得这个主意好:“那行,我这就吩咐下人多拿几个桨子来?” 只有林玥和王双儿脸色不满。 她们是坐船,划船的事情都是下人来的,怎么能亲自划船呢? 不过为了计划,林玥还是将不满压了下来。 等会儿有她好看的! 很快,下人就送来了桨,林梵和卫思乐等人一个又一个的上了船。 坐在船儿,船儿左右摇晃,像是随时要翻了的样子,姑娘们吓得花容失色,却又觉得刺激。 “太好了,原来这就是划船的感觉,好快乐啊!”钱敏儿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 林梵握住木桨,冲身后吆喝了一句:“都坐好,我们开始朝前面划了。” 她和卫思乐坐在最前头掌舵,小船如一叶轻舟,在满是荷花的池塘里穿梭,浮浮沉沉,伴随着船桨拨动水流的哗哗声,像一只水上的蜻蜓一般。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鱼儿,是鱼?” 大家低头一看,在船的附近,居然游动着一只又一只的锦鲤,它们欢快的游动着,有的甚至跳出水面,扑腾到姑娘们的怀里,把大家逗的咯咯直笑。 就在大家玩的高兴之时,林玥猛的拨了一下船桨,身子剧烈一晃,朝坐在她前面的林梵就是一推。 林梵一个不稳,身子往河里栽去。 不过她反应很快,在落下去的瞬间,抓住了船上,一个翻身,又回到了船上,从始至终,身上也只溅了一些水花,连鞋子也没湿。 林玥脸色阴沉,这个贱人,居然没掉下去。 “你干什么!”卫思乐的脸彻底沉了下来。 林玥赶紧撇开关系,惊慌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有点晕水,下意识推了林姑娘一把,呜呜呜。” 见她没有理就哭,卫思乐臭骂道:“这样说你自己信吗,晕水你还上什么船,我看分明就是故意想害梵儿。” 王双儿皱眉:“卫姑娘,你这话就有点揣度人心了吧,没看我表妹都被吓哭了吗,再说了,林梵这不是没事吗,大惊小怪。” 卫思乐可算被这两个不要脸的姐妹给气笑了。 扭曲事实,她们真是第1名啊! 林梵冲她摇头:“我没事。” 她眼中划过寒芒,面上却带着笑, 为林玥擦泪:“林姑娘,既然是不小心那就算了,你不必自责。” 林玥厌恶的打开她的手:“我当然知道了,但是你这种泥腿子,手也不知道摸过什么,就别来碰我了。” 林梵也不发怒,依然笑眯眯道:“好的。” 卫思乐觉得她脾气太好了,要是自己,非跟林玥掐起来不可。 但林梵不想惹事,她也只能将气憋屈在心里。 其他姑娘则有些同情她。 卫姑娘是侯府之女自然不懂,别说是农家女了,就是自己这些人,林玥和王双儿还不是想欺负就欺负。 所以,相比于卫思乐,她们也更理解林梵。 不过,这些小姑娘并不知道,林梵向来是个睚眦必报的,尤其是她笑眯眯说着不介意的时候,反击才更致命。 接下来,船上的人都沉默起来。 林梵掌舵,将船往深处划。 一片池中,荷花都已经有些败落了,反而莲蓬一眼就能瞅中很多。 林梵独自撑船缓行,吩咐身后的人:“大家快摘莲蓬吧,莲蓬里面就是莲子。” 卫思乐更是大方道:“这些莲蓬谁摘到就是谁的,我都送给你们了。” 姑娘们闻言,立刻开心地采摘起来。 刚刚的阴霾一扫而空。 林玥见其他人摘的起劲,皆露出嫌弃的表情。 这群小门小户,果然没见过世面,给点小恩小惠就高兴成这样。 划了一路船,她的手腕都酸了。 王双儿原本也想去摘一些,但瞥见林玥眼底的鄙夷,立马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见大家都沉浸在采摘莲蓬的兴奋中,林梵拂了拂水面,一些白色的粉末,从她手中流出,淹没在水里。 很快,一条菜花蛇从远处游了过来,它的速度很快,又是在水中,因此,并没有被人发现。 林玥揉搓着手腕,见其他人摘莲蓬摘的开心,心里的不满越发扩大。 她正要开口抱怨两句,突然,一抹绿色冲了上来,咬在了她的脸上。 “啊!” 一声尖锐,林玥崩溃的拍打着咬住她脸的东西。 而其他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见咬在林玥脸上的居然是一条蛇,皆吓的花容失色,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就算是胆大的卫思乐,也满脸惊恐。 “蛇,梵儿,你快到我这里来,别被咬到了。”吓成这样,也不忘提醒一下林梵。 谁知,林梵直接伸出手,掐住那蛇的七寸,一个用力,便将其弄死了。 蛇嘴松开,林玥险些昏过去。 她哆哆嗦嗦的摸向自己的脸,待摸到那两个蛇牙咬到的洞时,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玥儿,表妹,你怎么样了?不会中毒死了吧?”王双儿吓的眼泪都飙了出来。 如果林玥在王家出事,林家一定不会放过王家的,特别是她,家里也会逼死她的。 林梵解释道:“只是一条普通的菜花蛇,没有毒。” 王双儿怒骂:“都怪你们,非要划船,好了吧,玥儿成了这样,你们都有责任!” 卫思乐反驳:“不是你们自己要坐上来的吗。” 虽是反驳,但她心里也很慌。 林玥可是在她卫家的庄子上被蛇咬的,这么深的口子,若是毁容,可就遭了。 而其他人,早就吓得大脑眩晕,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林梵见状,从怀里拿出一瓶药膏:“这是生肌膏,抹上它一个月便能让伤口恢复如初。” 她递给王双儿,王双儿愣愣接过,不可思议:“你愿意帮我,不对,这东西真的有用吗?” 第68章 寒瓜 林梵淡淡道:“爱信不信,不信我收回来了,你若再晚用上一刻用,她的脸就永久留疤了。” 王双儿连忙将药膏打开,颤着手涂抹在林玥脸上,还不忘恶狠狠的警告道:“你若敢有什么坏心眼,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林梵摊了摊手。 她原本也没打算让林玥毁容,以免连累卫思乐,只是给她一个小教训罢了。 “我是大夫,林玥姑娘身上的香味可能对蛇比较刺激,这才被咬伤,诸位也不要太过担心会被林家迁怒。” 闻言,卫思乐等人松了口气,惊魂未定道:“没想到这池塘里居然有蛇,咱们快些上岸吧。” 若不是林梵将蛇弄死,说不定她们也要遭殃。 林梵点头,指挥着大家快速将船往岸边划。 很快,大家一个一个的上岸。 出了这档子事,所有人都没心情玩了,全部惨白着脸告辞离开。 卫思乐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将王双儿两人送回王家。 “梵儿,今日对不住了,明明是这两个人没有拜帖就突兀登门,差点害了我们,过几天中秋我再陪你好好玩。” “正好中秋我三哥也会回来,有他在,祖父就不会拘束着我在府里了。” 她得去跟王家人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一声,免得王双儿和林玥在背地里扭曲事实。 林梵点头,跟卫思乐一块回府,季砚淮已经在角门处等着了。 与卫思乐告别后,林梵便上了车。 回到家,天都擦黑了。 林风见牛车缓缓驶来,急切道:“你们可算回来了,咱们把这两个寒瓜切了吧。” 其实从昨天晚上他就想吃了,那寒瓜绿油油的,还有一道道青色的纹理,长得怪奇怪,也不知道里面是啥味儿? 甜的,还是酸的? 但金氏说,林梵明日要去参加宴会,吃了撑肚子,穿衣裳不好看,他就只能忍到现在。 可算能切了。 林梵跳下车,哭笑不得:“想切就切,其实不用等我们的。” 林周咳了咳,拿起寒瓜有些窘迫:“丫丫,这怎么吃呀?” 金氏也皱眉:“你二哥实在馋的不行,但我看这瓜硬硬的,咱们还从没做过这样的菜?” 季砚淮道:“我好像隐约记得,寒瓜是要切开吃的,外面的表皮不能吃,得吃里面的红瓤子。” 林风惊讶:“小白,你的记忆恢复了?” 季砚淮赶紧摇头:“没有,但我觉得应该就是这么吃的,你们试试。” “我去拿刀。”林大郎已经能一瘸一拐的自己走了,很快,抄着一把菜刀从屋里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对准寒瓜用力一切,整个瓜被分成了两半。 “哇,里面的果肉居然真是红色的?”林风羡慕:“小白,你懂得真多。” “不过,这瓜好像坏了,你看,都生黑虫子了。” 林梵无语:“二哥,什么黑虫子,那明明是寒瓜的种子。” 林大郎心中一动:“那这种子能不能种?” 他虽然是猎户,但也会种地种菜,听说这寒瓜一斤就是一两银子,卫家送来的两个瓜,他拿戥子(古代的秤)称了一下,足足二十二斤,那就是22两银子。 这哪是吃瓜啊,分明是吃银子! 林梵点头:“应该可以,不过我曾在书上说,寒瓜是三四月份种植的,现在应该是不成的,而且也没有种植技术。” 她心中有些意动,若是将寒瓜种在空间,便能培育出一批优质的瓜种子,空间出品的,可比市面上品质还要好很多。 只是,种植还得等上半年左右,瓜长出来到能卖,更是要再等上三个月,这一来一去,差不多都要一年了。 季砚淮见状,提醒道:“我好像又想起来了,在往南走,到杨昌府城,便有种植寒瓜的,咱们可以去那里进货运来卖。” 林梵眼前一亮,杨昌府城离归云县差不多来回要一个月的脚程,若是多拉几辆车,便能运上上千斤的寒瓜。 一斤一两银子,那一个月的话,便是上千两。 寒瓜的利润有三倍,就算去掉成本,人工和杂七杂八的费用,也还能净赚一半。 况且,这还只是她没有培育出寒瓜的前提下。 等她在空间将优质的寒瓜种子培育出来,买地大范围培育种植,便不用再去杨昌府城拉货了。 兴许,还能将其卖给周边府城的人。 虽然寒瓜是个金贵物,但也是因为数量太少,物以稀为贵嘛。不过这东西符合大多数人的口味儿,若真能培育出来,绝对不愁卖。 想了想,林梵还是将把冯老六等人收为长工的事情跟家里人讲了。 不过她避重就轻,只说了自己去县衙里告,县老爷判了对方处斩,自己大人不计小人过,与他们签了契,放了冯老六一条生路。 以后,对方就是她的长工。 这去杨昌府城拉寒瓜的事,便能交给冯老六等人。 金氏和林大郎吃了一惊:“丫丫,你怎么这么大胆,独自与小白去状告他,怎么不叫上我们?” 林风愧疚道:“妹妹,如果你一旦状告失败,肯定会被报复,都是我的错,差点害了你。” 如果妹妹真因此出了意外,他也没脸活了。 林梵笑了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这不是县老爷还是向着咱们老百姓的嘛。” 这话,金氏和林大郎倒是认同。 朱县令,的确是个难得的好官。 “只是,保不齐冯老六会报复,这长契,可只有20年呢。”金氏又忧愁起来。 林周帮腔道:“20年后,谁又能料定我们家还是如此光景,况且知人善用。我相信妹妹看人的眼光。” 金氏和林大郎这才不说话。 林梵接过刀,将一整个西瓜切成一牙子一牙子的,分别将其塞给爹娘,哥哥们。 “娘,我做事有分寸的,快吃瓜吧。” 说着,率先咬了一口:“真甜。” “我尝尝?”林风也急不可耐的张着嘴用力一咬。 只听咔嚓一声,他捂着嘴欲哭无泪:“这瓜瓤子也太软了吧,呜呜呜,蹦到牙了。” 一家人都被他这滑稽的样子给逗笑了。 第69章 卫家三哥 刚刚的阴霾也淡了不少。 又过了几日,林梵家新房的桩子终于打好,也到了收粮食的季节。 林梵当初为家里争取到了八亩良田,而老宅,只剩下六亩良田和两亩旱田。因此,老宅的人这两天总是跑到自家地里拐着弯儿的骂。 不过,林梵家花了几十文钱雇了村里人去收割,那几人被吵得烦了,便忍不住指桑骂槐。 “ 呦,这不是咱们村儿读书人三郎的爹娘吗,我怎么看到三郎回家有一段时间了,咋地,不去私塾读书了?” 李老太等人脸色一变,皱眉道:“要你管,我家三儿孝顺,专门休息回家农忙。” 那人呵呵道:“夫子农忙给放假,也不至于放那么多天吧,我记得前几日三郎不就回村了,而且这地里忙着抢收,也不见他人,这孝顺可不是嘴皮子上说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书都白读了。” 李老太呸了一口:“你懂个屁,是我不让他下地干活,安心温习功课考科举,以后当了大官,我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啊,对对对对对,我们等着看你享福。”几个人哈哈大笑。 李老太顿觉脸上臊的慌,狠狠瞪了他们一眼,便带着老宅的人回家去了。 她们前脚刚走,几人就忍不住嘲讽起来:“什么当大官,真以为俺们不知道,那天林三郎不知得罪了谁,被打的遍体鳞伤,扒光了衣服扔河里,私塾的夫子嫌丢人,直接让他滚出书院。” 还是隔壁村的人认出来,好心把晕过去的他放牛车上带回青竹村的呢。 “嘘,咱们别拆穿,就看着她们装。” 众人讥笑,林老汉家的这些人,迟早被自己作死。 抢收过后,便是官府来收税粮。 亩产200斤的粮食,林梵家八亩地,足足被收走将近五百斤的税粮。 而且过段时间,还要交人头税。 她们家如今是不在乎了,可村里其他人,一个个脸色难看,原本抢收的喜悦,也在收了税粮后消失无踪, 林梵见状,便决定在培养寒瓜的同时,也培养一些粮种。 如果成功,便能多产三成。 时间转眼而过,很快便到了中秋。 林梵想起和卫思乐的约定,旋即准备去找她。 谁知道,外家的两个表姐,金湫儿和金蓉蓉也来了。 “几位表哥,还有丫丫表妹,我们去府城看灯吧。”金蓉蓉一下了牛车,便兴冲冲的跑到林梵面前。 林风惊讶:“蓉蓉表妹,你们俩怎么来了?” 金蓉蓉撅起嘴:“怎么,你不欢迎我,那我走行了吧,早知道你不想让我来,我就不来了。” “你这是无理取闹,我说啥了,不就是问了你一句。”林风无奈。 “说谁无理取闹呢,哼,我又不和你逛,我和表妹逛。” 说着,她拉过林梵的手。 金湫儿叹了口气,自从二表哥上回说蓉蓉皮肤黑后,这小妮子就和林风杠上了。 她解释道:“爹和爷奶说正好趁着中秋,让我们出去散散心。” 林梵知道是因为前舅母赵秀的事,舅舅家里太压抑,便道:“我还没去府城逛过中秋呢,听说会有花灯,两位表姐可得跟我好好玩玩。” 金湫儿和金蓉蓉也面露憧憬:“我们也没逛过,但一定很有意思。” 金氏嘱咐道:“周儿,照顾好你几个妹妹,今日府城肯定会人多眼杂,难免有拍花子。” “娘,有我和小白在,绝对会把梵儿她们保护好。” 季砚淮没说话,只是站在林梵身边,如一尊保护神般。 林风不满:“娘,你咋不提醒我一下,我也能保护妹妹。” 金氏呵呵:“你不自己走丢就算好的了,到了府城,给我收敛一点,别跟个疯狗似的。” 林风控诉:“你这明明就是区别对待,我哪天像疯狗了?” 金蓉蓉翻了个白眼:“我就笑笑,不说话。” 林周想着他们才六个人,便在一辆牛车上挤一挤好了,不然不好看顾。 林梵等人很快上了牛车,而金湫儿家的牛车,则栓在了自家牛原先拴着的地方。 女孩子们聚在一起,总是叽叽喳喳的,尤其还有金蓉蓉这个大大咧咧的开朗姑娘,更是有说不完的话。 林周在前面驾车,季砚淮默默的坐在一边听着她们嬉笑玩闹,林风则时不时插嘴两句,当然,他一张口就被金蓉蓉怼。 牛车很快来了县城。 金蓉蓉惊讶:“表妹,咱们不是去府城吗?” 林梵道:“我去接一个朋友,之前跟她约好的。” 金蓉蓉道:“太好了,我们又有姐妹可以一起逛了。” 不过,随着牛车缓缓停在卫家的角门,金湫儿和金蓉蓉脸色皆是一变。 金湫儿犹豫道:“表妹,你朋友是什么身份呀,怎住这么气派的宅子?” 林梵解释道:“她是侯府的嫡女,叫卫思乐。” 金湫儿和金蓉蓉皆不安起来,她们虽然不知道侯府是多大的官,但也知道是官,和她们这种乡下姑娘不一样,会不会嫌弃两人啊? 林梵并没有注意到两个表姐的眼神,刚下牛车,便见角门开了。 一看到她,卫思乐就扑了上来,照着小姑娘的脸颊吧唧亲了一口。 “梵儿,我备了马车,咱们一会儿坐马车?” 林风和林周是第一次见卫思乐,皆瞪大双眼。 这这这,这是侯府大小姐,也太豪放了吧? 季砚淮则握了握拳,眼神微变。 小姑娘,刚刚被亲了…… 卫思乐身后,又走出一个男子,见状,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真是没规矩。” 卫思乐吐了吐舌头:“三哥,我跟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如今最好的朋友,林梵,梵儿,这是我三哥,卫晏。” 少年一身宝蓝色衣袍,丰神俊朗,如皑皑白雪,自成一股大家公子的风范。 一看到他,金湫儿和金蓉蓉立马就紧张起来。 金蓉蓉更是小声道:“天呐,这卫家的公子长的可真气派。” 虽然林周,林风和季砚淮也很好看,但林周更偏温润如玉,林风性子跳脱,硬生生将自己的颜值给掩盖了。而季砚淮,是她们见过所有男子里最好看的,就是太冷淡了,姐妹俩都不太敢跟他说话。 眼前这个卫晏,则是另一种感觉,就像是大家族里面培养出来的贵公子。 灿若朝光浮于水,静如温风梳柳色。简直是那种普通姑娘一眼万年的类型。 两个人脸颊腾地通红。 第70章 中秋庙会 卫晏冲林梵几人微笑点头,不过,当他的视线扫向季砚淮时,脸色一变,突口而出:“世……” 季砚淮轻轻摇头,卫晏还未说出口的话,顿时憋了回去。 他有些疑惑,瑞王世子怎么会在这? 卫思乐并没有注意到他哥哥的异样,好奇道:“梵儿,你身边的这些都是谁呀,快给我介绍介绍。” 林梵笑着点头:“这位是我大哥林周,他两边的是我二哥林风和三哥金小白,而这两位,是我舅舅家的大表姐金湫儿和二表姐金蓉蓉。” 卫思乐立马大方的跟他们打招呼。 金湫儿和金蓉蓉也连忙回应。 她们一开始还担心会被这位侯府大小姐瞧不起人,没想到她的性子这么随和。 尤其卫思乐长的美,容貌就是和表妹比起来也不差了,让她们对这位卫姑娘更是亲近不少。 几人谈笑间,下人很快驾着两辆马车出来了。 卫思乐道:“梵儿,我们姑娘家一辆,三哥和林家几位哥哥们一辆可以吗?” 林梵看向林周和林风,两人都有些拘谨。 毕竟卫晏侯府公子的身份摆在那,而他们,只是农家出身。 不过,因为有卫思乐在,若是再和妹妹们同乘一辆车,便是不合规矩了,两人便点头同意。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卫晏心里此刻心里比谁都慌张。 救命,救命救命,他要和瑞王世子坐同一辆马车,这可是皇上的亲侄子,还是同太子殿下一块长大的堂兄弟,万一说错一句话,便能给卫家带来灭顶之灾。 虽然不知道世子怎么会和这群农家孩子在一起,还化名金小白,但不该他打听的,不能瞎打听。 他偷偷瞄了季砚淮一眼,正好和对方四目相识,卫晏赶紧低下头,一脸惶恐。 季砚淮:“……” 他有那么吓人吗,也不知道这个卫晏脑子里在想什么,脸都白了。 林梵和卫思乐几人很快上了马车,叽叽喳喳的聊天。 卫思乐和金蓉蓉都是开朗之人,不一会儿车内便是一片欢声笑语。 然而,另一辆马车上则安静的落针可闻。 林周和林风皆一脸紧张,卫晏也将头扭向窗外,只有季砚淮,静静坐着,仿佛两耳不闻窗外事。 突然,马车一个颠簸,卫晏腾地站了起来,紧张道:“您没事吧?” 林周\/林风:“?” 这卫公子是在跟谁说话? 还不待两人疑惑,便听身旁的季砚淮淡淡道:“没事。” “那,我给您倒杯茶?” 侯府的马车内部很是豪华,配有专门喝茶的桌案和茶具。 他屁颠屁颠的给季砚淮倒了一杯,顿了顿,也给林周和林风皆倒了一杯。 兄弟俩不可思议的睁大眼。 他们没看错吧,侯府公子亲自给自己斟茶? 难道这就是大家族的教养? 林风手都抖了。 林周想了想,不管怎么样,不能失了礼仪,赶紧冲卫晏道谢。 卫晏像个铁憨憨一样,见季砚淮没有生气,便道:“这茶只是寻常龙井,几位兄台不要嫌弃才好。” 他还真怕刚刚那一颠簸,把卫家给颠簸没了。 卫晏虽然没有进官场,但家里两位长兄也说过,这些皇亲国戚都是被人捧惯了的主,稍一不顺心便会迁怒他人。 所以,他可得把小世子给照料好了。 “您要不要吃些糕点,都是府上厨娘做的,味道不输京城。”他小心翼翼道。 季砚淮原本不爱吃,但桌案上的糕点卖相不错,便拿起一块糯米糕尝了尝,觉得还可以,便道:“我可以出钱让府上厨娘做一些带回去吗?” 他记得,小姑娘很喜欢吃这种糯糯的口感。 卫晏赶紧道:“自家厨房做的,你若喜欢吃,回头我做好让人送到您那里,卫家若是收您的银子,这不是折煞我们吗。” 季砚淮有些无语。 他刚刚都示意了不要暴露自己的身,这卫晏还一口一个您,一口一个折煞,生怕林家兄弟猜不出来。 他倒也不是害怕暴露,自己身份太高,若是林家人知道了,便不会与他再这么自然的相处。 从小到大,难得体会到有家人的感觉,他还不想那么快暴露。 卫晏见季砚淮沉下脸,心中一突,难不成他又说错话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救命,救命救命…… 林周和林风则诧异不已,怎么感觉卫家公子对小白这么客气。 他们又不认识。 应该是错觉吧? 马车内,一时又沉寂起来。 一个多时辰后,靖州府城到了。 几人还没进去,便感觉到了热闹的氛围。 金蓉蓉掀开帘子,看了看排起长队进城的人,叹了口气:“这得啥时候才能排到咱们进去呀,人也太多了?” 卫思乐眨了眨眼:“不用担心,有侯府的令牌,可以直接进去。” 果然,卫晏将令牌交给小厮送过去查看,官兵们不仅很快放行,守城的士兵头领还亲自过来迎接。 这些对于卫思乐来说,都习惯了。 金湫儿和金蓉蓉却很羡慕。 原来这就是有金大腿的感觉啊,怪不得这么多人都想做官呢。 不过她们更感兴趣府城长啥样。 金蓉蓉探出头,一下便被熙熙攘攘的热闹晃花了眼。 她惊叹一声,本以为县城已经够好的了,但巷子里仍会有一些残垣断壁。府城则显得非常高大上,宽阔的青石板街,人群熙熙攘攘,不光路是县城里的好几倍大,连卖东西的花样都更多。 十里长街上,屋宇鳞次,各种铺子热闹无比,不光有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还有红砖绿瓦的酒楼亭阁,建筑辉煌,挂着高高飘扬的招牌幕布,张灯结彩。 而摊子上,卖的东西就更五花八门,马车,牛车,驴车,各种车鱼贯而入,讨价还价声夹杂着小贩们的吆喝声,更显人声鼎沸。 比起县城,府城的人穿的也更好,甚至显少有打补丁的。 金蓉蓉和金湫儿眼睛都看直了。 “原来府城长这个样子啊, 比我们梦中的还要繁华。” 见她们激动,林梵笑道:“那咱们快下去玩儿吧。” 第71章 悸动 几个小姑娘早就在马车上坐够了,闻言,一个个马不停蹄的跳下车。 另一辆马车上,季砚淮等人也下了车,往林梵这走来。 林周和林风赶紧跟上。 卫晏想了想,落在了最后面,擦了擦额头的汗,长长舒了口气。 不怪他,卫晏只是个秀才功名,显少被带去参加官宴。但还是第一次跟皇亲国戚接触,说不紧张都是假的。 唉,早知道妹妹的朋友里有季砚淮,他打死也不来了。 自己明明是个世家公子,如今却成了狗腿,还是时刻要提防小命的狗腿。 不对啊,妹妹到底知不知道季砚淮是瑞王世子,若是不知道,不小心说错了话,可就糟了。 卫晏赶紧跑过去,见卫思乐和林梵等人正在肆无忌惮的说笑,牙花子都露出来了,一点都不在意贵女姿态,赶紧咳嗽一声,朝她使了个眼色。 卫思乐奇怪道:“三哥你咋了,眼睛抽筋了,梵儿是大夫,要不要让她给你看看?” 卫晏:“……” 带不动,真的带不动。 卫思乐见他不说话,嘟囔道:“莫名其妙。” “梵儿,还有两位表姐,咱们去前面吧,我刚听路人说有投壶的,10文钱一次,全投中有奖励,咱们快去看看。” 说着,她一手拉着一个,疯跑了过去。 卫晏:“没救了,没救了。” 这到底真是他妹妹,侯府金枝玉叶养出来的姑娘吗? 还好只是让季砚淮看到了,若是被那些京城的主母们看到,可就嫁不出去了。 四个姑娘很快找到了投壶的地方,正有很多人在玩,不过因为投壶的壶口小,很难将10个筭全都投进去。 卫思乐高声道:“摊主,请问这个彩头是什么?” 摊主见她穿着不俗,一看便知是有钱人家的千金,便乐呵呵地回应道:“一只毛色雪白的兔子。” 金湫儿和金蓉蓉大失所望。 “10文钱才能投一次,而且很难投中,你的一只兔子顶多卖个五六十文,摊主,您这生意也做的太不划算了吧?” 摊贩有些不高兴了:“我这主打的就是一个娱乐,你们若是不玩就走,别来打搅我的生意。” 卫思乐赶紧道:“我们当然要玩,三哥,给他半两银子,我们先玩50个的。” 金蓉蓉两人都是农家女,对兔子并不稀奇。但卫思乐却难得见这种毛茸茸的东西,见那小兔子生的可爱,便也不在乎摊主的态度了。 卫晏见状,无奈掏钱。 摊贩立马又变得笑呵呵的,将盛放了50个筭的鹿中交给她们。 金湫儿道:“卫姑娘,你若喜欢兔子,何不买一只,干嘛还要花半两银子浪费钱投壶?” 卫思乐不在乎道:“咱们出来原本就是玩,自然要玩的开心,钱不是那么重要的,能买来快乐的银子,才能体现它的价值,你们几个快跟我一起玩呀。” 金湫儿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和隐隐的自卑。 半两银子说话就花出去了,虽然家里爹和爷爷奶奶都很宠她们姐妹俩,却也不会让其这么胡闹。 察觉到她的情绪,林梵默默的握住金湫儿的手,柔柔道:“湫儿表姐,投壶很好玩的,不信你试试。” 她将一枝筭塞到金湫儿手里。 金湫儿看了看林梵,见她面露鼓励,不好意思的扔了出去。 筭砸到了壶,弹到了一边。 白白浪费了一只筭,她惶恐的低下头,生怕被卫思乐责怪浪费钱。 可没想到,一串鼓励的巴掌声在耳边响起。 林梵道:“表姐真厉害,差点就投中了呢。” 卫思乐竖了个大拇指:“没想到你第1次投壶,就碰到了壶身,我刚刚可连边儿都没挨上,不错不错,有天赋。” 金湫儿的脸瞬间红了,羞涩不已,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其实我也是运气好。” 见她终于放松下来,林梵和卫思乐相视一笑。 两人早就看出来,金湫儿性子有些敏感自卑。 如今,终于让她放下了心防。 “来来来,我们一人10个筭,轮流玩。还剩8个就当先练习练习了。”卫思乐建议道。 其他人都没意见。 一人分了两个试下准头后,由金湫儿先投,不过很可惜,她只投中了三个。 第二个,是卫思乐,投中了6个。到金蓉蓉,因为她性子急,只堪堪中了一个。 最后,还剩下林梵。 “梵儿,你一定要加油啊,我可太想要那只小兔子了。” 林梵点头,不过她心里也没底,以前只见人玩过,还从未自己试过。 尤其是壶口这么小,想要投10枝筭,很难。 果然,林梵很快也将手中所有的筭投了进去,最后弹出来一只,只命中九枝。 卫思乐面露可惜,可怜兮兮的看着那只小兔子。 林周见她失落,从怀里掏出十文钱,冲摊主道:“我也来试试吧。” 摊贩很快数了筭给他。 林周站到刚刚林梵几人的位置上,刷刷刷就是几下,全部命中。 摊贩惊呆了,卫思乐也惊了,就连林梵都一脸诧异。 “大哥,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林周笑笑:“小的时候爹教过我打弹弓,准头还行。” 林风道:“他那哪是准头还行啊,若不是身子骨弱,习武肯定比我厉害。” 大哥真是,干啥啥都行。 金湫儿和金蓉蓉有些风中凌乱。 她们实在无法想象温文尔雅的大表哥拿弹弓打鸟的样子。 林周倒是不在意,在摊贩明显不悦的目光中,将那只兔子抱在怀里,递给了卫思乐。 “卫姑娘,给你。” 林周嘴上噙着笑意,清俊的面容如温柔的栀子花,薄唇微启,似拢了温和月泽。 尤其,对方还是因为她喜欢才去投壶的,卫思乐的脸颊拂上了一抹红晕,小声道:“谢谢林家大哥。” “没事。”林周转身离开,又去了一边,就像是刚刚未出现过一样。 小兔子乖乖躺在少女怀中,不知柔了谁的心房。 正当她心中慌乱时,林风提议道:“卫姑娘,这小兔子太小了,吃着没什么肉,你若是喜欢,可以养大一些,扒皮洗净放腌料,再刷上油和蜂蜜烤熟,可好吃了。” 第72章 大哥到了娶亲的年纪 卫思乐:“……” 金蓉蓉无语:“二表哥,同样都是姑姑生的,你脑子怎么跟没进化似的,一天到晚就想着吃。” “兔兔那么可爱,怎么能吃呢?” 林风挠挠头:“不吃能干嘛,难不成养着玩啊,多无聊。” 金蓉蓉:“……” 她扭头冲林梵几人道:“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他了吧。” 金湫儿和卫思乐默默的看了林风一眼,认同的点头,然后下意识离这货远了一点。 “不是,我说你们?”林风无语了,他说错啥了啊,兔子本来就是用来吃的啊。 “走,咱们去那边买糖人吧,不跟他们这些不解风情的男子在一起了,哼。”卫思乐瞪了卫晏一眼,因为林风一句话,连带着自己的三哥也恨上了。 卫晏无奈,拍拍林风的肩膀:“兄弟奉劝你一句,女孩子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这道理,他早在幼时刚记事的时候,就从家里的女眷身上悟透了。 “我四妹这个人,说了不让咱们跟着,一会儿准跑没影,几位要不要去看杂耍?” 林风来了兴趣:“好呀好呀。” 林周拒绝道:“你们去吧,我不放心几个小姑娘。” 季砚淮没说话,只是视线始终追随着林梵的身影。 林风唉声叹气。 跟小丫头在一起有什么好逛的,不管玩的还是看的都十分没意思。 好不容易来一次府城庙会,就应该看杂耍,看舞狮。 卫晏道:“那林二兄弟,既然林周兄他们不愿去,咱两个去吧,去年我看杂耍时,还有钻火圈,吞刀,扛鼎等等,听说今年的更精彩,去晚了可就错过了。” 他可太不想跟季砚淮待一起了,必须赶紧找个由头逃走。 林风见状,在征得林周同意后,开心的和卫晏勾肩搭背走了。 虽然他一开始挺担心在卫晏这个大少爷面前出丑的,但少年们的友谊就是这么快,有了共同兴趣后,哪还在乎身份不身份的。 尤其林周性子温和,跟个姑娘家似的,季砚淮又太冷淡,跟他俩这种骨子里不那么正经的人说不到一块去。 两个人走后,林周和季砚淮也很快追上了林梵等人。 四个小姑娘在挑糖人,林梵挑了一只西域小猫形状的和一只小狗形状的,坏笑着将小狗给了季砚淮, “三哥哥,送你一个小白。” 季砚淮敲了敲她的脑袋,无奈接过。 见他居然没生气,金湫儿和金蓉蓉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八卦之光 不是吧,表妹开金小白的玩笑,说他是小狗,对方居然都不生气? 而且怎么感觉季砚淮看林梵的眼神都跟看她们的不一样。 卫思乐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见林梵给季砚淮买了糖人,却没有给林周买,心里突然有些不得劲,便挑选了一根最贵的并蒂海棠花的糖人递给林周。 林周有些意外,看了卫思乐一眼,拒绝道:“卫姑娘,我是外男,你送我糖人,怕是不合适。” 而且这糖人还是并蒂海棠,是两情相悦的男女之间才送的。 想到这里,林周咳了咳,耳尖有点红。 卫思乐疑惑道:“你都送我兔子,我送你一个糖人有什么关系,这叫礼尚往来。况且你是梵儿的大哥,我与她关系最是要好,便也把你尊为大哥。” 看着少女清澈的眸子,林周有些尴尬,为自己刚刚的想法感到羞耻。 真是枉读了圣贤书,怎么能胡思乱想呢。 暗暗唾骂了自己一句,林周脸色恢复如常,淡然将糖人接过。 “多谢卫姑娘。” 卫思乐捂嘴笑,冲林梵打趣:“梵儿,周林大哥这么文绉绉的,年纪轻轻就跟个呆板小老头似的,也不知日后跟喜欢的姑娘时不时也如这般彬彬有礼。” 林梵挑眉看了林周一眼,也跟着接了一句:“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大哥过了年就16岁,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就要定亲,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林周被她这么一说,耳尖更红了。 四个小姑娘全都抿嘴笑。 林周大哥怎么这么不禁逗。 “走吧走吧,咱们再去前面看看,好像有猜灯谜的。” 卫思乐又跟个疯丫头似的往前面跑。 很快,既然又来到猜灯谜的地方,打听了一番才得知,举办这场灯谜会的居然是王家少爷。 彩头是100两黄金,据说王家公子王得志也会参加,引得不少人聚集在这里, 林梵摩拳擦掌:“既然是王家,那我们就必须得赢了。” 卫思乐也附和道:“哼,我们当然要赢了,王家的银子不赚白不赚。” 见她们两个一脸兴冲冲的样子,金蓉蓉不解:“王家怎么了,是得罪你们了吗?” 卫思乐便把前些日子举办宴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王得志是王双儿的哥哥,肯定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这次拿出一百两黄金做赌注,自己又参加,保不齐只是当个噱头,根本没想让人赢了钱去,我们更不能让他如意了。” 林梵倒是不在乎那天发生的事,但王家是她那个弟弟林盛的岳家,两家人当初可全都靠着她才得以有如今的好日子。 看林玥在自己面前装的乖巧懂事那样子,自己那个弟媳妇儿不可能没参与。 所以林家她要除,王家也不会放过! 只是现在羽翼未丰,能讨回一点,便讨回一点。 林梵道:“我们去报名吧。” 卫思乐点头,很快,给所有人的名字都报了上去,包括金蓉蓉和金湫儿。 金湫儿笑道:“卫姑娘,我和妹妹又不识字几个字,你报我们的干嘛呀?” 卫思乐道:“重在参与嘛,一开始的谜题都是很简单的。” 金蓉蓉跃跃欲试:“说不准我就全猜中了呢。” 林梵几人退至猜谜语区找位置坐好后,接下来陆陆续续也有不少人报名。 一刻钟后,只听王府管家敲了敲锣:“诸位,报名截止。” 那些还没排上报名的人,顿时大失所望,暗恨自己没有早一点下决定,待会儿只能在一边看人家猜。 第73章 猜灯谜 卫思乐道:“还好我有先见之明吧,快看,那王得志来了。” 顺着她的手指指向的方向看过去,一位锦衣华服的十七八岁少年,出现在众人面前。 少年长相一般,个子中等偏高,身材也略微富态,微微笑着走过来的样子,显得整个五官有些精明。 林梵和卫思乐对视一眼。 王双儿一副嚣张傻大姐的样子,模样确实好看,他的这个亲哥哥,倒是跟她长得天差地别。 王管家一看他来,立马跑过去恭敬道:“公子,您来了。” 王得志居高临下的看了看底下挤的满满当当的人,开口淡笑道:“不用区别对待,我和诸位一样,都是想试试能不能拿到这100两黄金的彩头的。” 他这一番话,透着诚恳,暗示了这场灯谜绝对公平公正,引得不少人的好感。 卫思乐嗤笑:“他倒是会做样子,不过看起来比王双儿聪明多了。” 卫思乐在底下喊了一句:“你们快别说了,怎么还不开始呀?” 王得志听到这么没眼色的一句话,顿感不悦,但他在台上,底下不少人看着呢,只能维持着表情道:“快开始吧。” “好的公子。” 王管家让人将锦囊一个个拿过来,冲众人解释道:“这一个锦囊里面就有一个谜题,当然,答案也在里面,只有答对十道谜语者,才能得到这100两黄金。必须在40息内(两分钟)写出正确答案,超出时间者不算作答。” “那要是有好几个人都答对了呢?” 王管家笑眯眯道:“可以平分,不过嘛,王家这次的谜题都非常难,能答对者都是人中翘楚,所以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众人一听来了兴趣,纷纷好奇他说的难到底有多难。 王管家敲了敲锣鼓,拿了一个锦囊打开,高声道:“第一题,一物不算大,走路头朝下,不吃人间粮,能说天下话。” 话落,众人便写了起来。 不过,这一题的题目非常简单,只要认过字的人都能猜出来。 很快,便有陆陆续续的人举起自己的纸,上面写着一个字:“笔!” “恭喜答对的人,答错的可以下台了。”王管家道。 金湫儿和金蓉蓉皆有些激动,她们居然答对了! “第二题,秀才进门把门关,打一个字?” 这一题的答案是闭,就没那么容易,金湫儿和金蓉蓉全都写错了,走下了台。 “表妹,靠你们4个了。”金蓉蓉可惜道。 林梵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很快,王管家便念了第三题:“一个小姑娘,生在水中央,身穿粉红衫,坐在绿船上,打一植物名?” 这一题,乍听很简单,但因为荷花是富贵人家在池塘种植赏玩的,若非见多识广者,还真不一就能想到。 所以,这局直接淘汰了数二十人。 接下来是第4题,第5题,第6题,林梵几人皆很快做答。 彼时,场上还剩不到15人。 王得志皱眉,怎么还有这么多人? 不过,靖州府城属于大城池了,这次庙会各个家族的才子才女们来的应该不少,故而也没有太在意,反正后面还有四道谜题呢。 王管家继续念道:“什么东西别人请你吃,但你还要付银子,甚至还可能挨一顿打?” 这道题一出,场上15个人有8人都皱起了眉头。 林梵想了一下,便快速在纸上做答。 四十息后,王管家公布了正确答案,吃官司! 有六人都无奈走下了台。 “第8题,最不听话的是谁?” 这一回的答案是聋子,又有三人答错,走了下去。 彼时,场上还有林梵,季砚淮,卫思乐和林周包括王得志在内,另外一个不认识的人戴着面具,看起来有些年纪了。 而且这6人,几乎全都是没有思考,立刻写下了答案,这让王得志不由慌了起来。 王家设立这个擂台,是为了给他博一个才子名声,可没打算真将100两黄金交出去。 不过,还有两题,接下来两题可比前面难多了。 他又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第9题,西瓜,冬瓜,南瓜,黄瓜都能吃,什么瓜不能吃?” 这一题,很考验人的反应能力,大部分人下意识便想到了北瓜,可以想想,北瓜又名金丝绞瓜,是能吃的啊? 那是什么瓜不能吃呢? 底下人纷纷好奇,心里也有些佩服。 王家的谜题果然难猜,这要是都能答中,可真是聪明人了。 王得志勾着唇,自信满满的在纸上写上了傻瓜二字。 这回,那5个家伙肯定全被淘汰了吧。 不过就在他把纸上的字示意给众人看时,却发现其他人早已写好了答案,白纸黑字赫然是“傻瓜”二字。 王得志有些呆滞了。 这怎么也能猜中。 这一刻,他是彻底慌了,还有一道,若是这5个中有一个答中的,可就分走自己50两黄金了。 50两黄金换算成白银,那便是500两银子。 其实银子还是次要的,有人跟他一起答对,到那时自己的采学可就不那么被认可了。 王管家脸色难看,他也和王得志想到一块去了。 他看向自家少爷,眼中带着慌意。 王得志皱了皱眉,从剩下的这5个人一一看过去,发现除了那个带着面具的,剩下4人竟然一个比一个气质卓然。 他有些烦躁,难不成这几人都是哪家的公子小姐? 王得志家里只是一个五品长史的地方官,并不认识季砚淮,也没有资格见侯府小姐卫思乐,至于林梵和林周,他就更不认识了。 所以,王得志才纳闷,这靖州府城,什么时候有了这几号人物,他怎么不知道? 不过,谜题都猜到这里了,也不得不继续。 他用眼神示意管家。 王管家立马将最后一题的题面念了出来:“一横一横又一横,一竖一竖又一竖,左一竖右一竖,一竖一竖再一竖。打一字。” 此话一出,顿时把众人给绕晕了。 这是什么字?又是横又是竖,还一竖一竖又一竖,哪来的这么多竖? 第74章 算计落空 林梵皱眉,这一回,足足思考了将近三十息才作答。 其他人也是如此,只有王得志,极快的写下了那个字。 他胸有成竹,这么绕口的谜语,能猜对的没有几个。 “管家,快公布答案吧。”王得志骄傲道。 众人一听他这话说的如此轻松,便知王得志这事心里有底,怕是已经猜出来正确答案了,一个个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王家公子啊,这学问就是和咱们不一样,别说40息内作答,就是让我想一天,我也想不出来这是什么字。” “我看这靖州府城第一公子的名号,非王公子莫属!” 听着底下的恭维声,王得志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这一招一箭双雕,既扬了名声,又保住了黄金,可想而知,这次中秋庙会之后,靖州府城第一公子王得志的名字,便会传遍城内大大小小每一个角落。 王得志勾着唇,正畅想着接下来属于自己的盛世,管家便公布了正确答案。 “是飘带的带字,恭喜我们家公子答对了!”他笑呵呵的,看向将白纸立起来面向下面之人的王得志,接着,便是理所当然的等着看客们的掌声。 不过等了良久,王管家和王得志都没有听到。 两个人奇怪的看向下方的百姓,却见他们朝着台上指指点点。 “真奇了,这么难的谜字,居然有6个人猜中了,咱们靖州府城还真是人才辈出啊!” “可6个人分100两黄金,未免有些少了。” “少什么啊,一个人分到一百六十六两六钱银子,这白得的富贵,给你你要不要?” “当然要了,不要是傻子!” 虽然靖州府城相对富裕,但一百多两银子也是一笔巨款了。 就算是一些小门小户的公子小姐,一个月的例银也才十几二十多两。 “什么,六个人?”王得志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扭头看去,果然见其他人纸上也写着同一个字。 竟然全都猜中了! 王得志脸色难看。 王管家则心里突突,紧张不安。这5个人是什么来头啊,这些谜题可都是他们千挑万选的,怎么就一下子答中了呢,你说若是一两个人和少爷一起答中还好解释,这6个人全都答中,显得谜题的难度简直烂大街! 不仅银子要分出去,连原本准备宣扬的名声也泡汤了。 也不知道少爷会不会怪他? 王管家有些紧张,生怕下一刻就被骂的狗血淋头。 林梵见他迟迟没有动作,便催促道:“我们可都答对了,你怎么就说王公子一人呢?” 卫思乐也阴阳怪气:“对啊对啊,这黄金也迟迟不发给咱们,不会是想赖账吧,不会吧,不会吧,王家肯定不是这种人。” 王管家都快哭了,他瑟瑟发抖的看向王得志,见他冷着脸,牙都快咬碎了,就差吓的跪下来了。 不过好在,王得志也知道王家不能耍赖,至少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耍赖,便暗示性的点头。 王管家立马让人去把黄金拿来,一分不少的给所有人分了。 林梵等人下台后,金湫儿和金蓉蓉都激动死了,恨不得抱着她和卫思乐亲一口。 “好厉害好厉害,表妹,你和卫姑娘她们真厉害,一共6个人,咱们猜中的就占了4个。” 而且,卫思乐是侯门出身,学问肯定很好,林周又是读书人,表妹也冰雪聪明,能猜中不奇怪。没想到就连平时不怎么吭声的季砚淮都猜中了。 太长脸了! 林梵疑惑道:“只是那个戴着面具的人是谁,居然也全都猜中了,而且戴着面具好奇怪,难道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卫思乐满不在意道:“有啥不能见人的,我看前面就有卖面具的,我们也去买吧。今天姐白捡了一百多两银子,等会请你们吃大餐!” “我卫姐威武!”金蓉蓉激动道。 4个小姑娘很快又风风火火的往面具摊跑。 季砚淮皱着眉,扭头看了一眼,正好和那个面具人对视,不知为何,他心里突然升起一抹不安。 他想也不想,便朝着那个面具人跑去,然而面具人却像是早有预感一般,钻入人群消失不见。 正在这时,一队舞狮长龙挤进热闹的人群,敲锣打鼓,好不兴奋,惹来人群一阵喝彩。 季砚淮却无暇关心这热闹的景象,视线寻找着林梵的身影。 正在这时,狮头径直的朝着他而来,原本藏在舞狮下面的人,皆手执利器,一拥而上,朝着季砚淮攻击而去。 季砚淮大惊,忙解下随身携带的剑,和这群人战在一起。 见这群人皆蒙着面,他冷冷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然而,根本无人回应,迎接他的是更为猛烈的攻击。 季砚淮心中一沉,从这些人打斗的方式来看,应该都是死士。 他隐隐有了猜测,心中一沉,一个跃步跳上架子,借着力飞到酒楼二楼,想要远离人群。 谁知,像是早知道他动作一般,那个原本消失不见的面具人竟然出现在二楼,直接将季砚淮打飞出去。 季砚淮硬生生从上面掉了下去,落在地上,吐出一大口黑血。 他身体内的毒素原本已经被压制下去了,竟然被这一掌又逼了出来。 正在这时,那些死士也纷纷赶到,一个个朝着地上的季砚淮攻击而去。 人群乱成了一团,尖叫声中,无数人四散着逃命,不时还有人被推倒,根本来不及爬起来,就被一脚一脚踩在背上,生死未卜。 卫思乐的脸都吓白了:“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大家都在喊救命。” 林周皱眉:“好像是有人在杀人,快走,我把你们先带出去。” 卫思乐也知道现在整个府城乱成了一锅粥,原地不动就算没有危险,也很有可能淹没在人群,点头:“走。” 金湫儿急道:“表妹呢,表妹去哪儿了,明明她刚刚还在我身边?” 林周等人心里一慌,也才发现林梵不见了。 眼看着人群疯了一样推搡着前面的人,林周咬牙:“不管了,先把你们护送出去,等会儿我再来找梵儿。” 第75章 被追杀 金湫儿和金蓉蓉倒是听话,她们两个年龄小,个子也不高,留下来也是添乱。 卫思乐却不愿走:“我会一点武功,我去找她,你带两个妹妹走。” 说着,就要挤进人群。 林周见状,哪里肯愿意一个小姑娘去冒险,林梵是他的妹妹,要救也是他来。卫思乐万一再出事,事情就更糟了。 他心里一急,便直接将她拦腰抱起,高声冲两个表妹嘱咐道:“走!” “你放下我,林家大哥,你快放我下来,我要去找梵儿。”她在林周的怀里不停挣扎。 然而越是挣扎,林周便抱的越紧。 他到底是男子,虽身子文弱,想要制住一个小姑娘,还是不难的。 而此时他们并不知道,林梵正躲在一根柱子后面,眼睛死死的盯着倒地吐血的季砚淮。 就在死士们的攻击即将落下时,她手中一个小巧的弩箭瞬间发射,直接打在最前头的那几个死士身上。 弩箭中都抹了毒素,就算一时半会死不了,也能为自己争取时间。 果然,最前面的死士倒地抽搐,林梵趁着这个机会,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捞起地上的季砚淮,扛在肩上跑进人群,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面具人本以为这次要大功告成,因此也没太在意下面的情况,没想到居然让林梵钻了空子。 此刻见人跑了,他大怒:“追!” “是!”死士们立马冲入人群。 林梵扛着季砚淮,不要命的往前跑。 好在她的体质经过空间灵泉的改造,就是比起一个习武之人也不差了,前面挡路的,全部被她一脚踹飞,硬生生开出了一条道。 不过,听着身后追赶的声音,她心里紧张不已,知道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追上来。 怎么办,怎么办? 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又一个的计谋,却又很快被自己否定。 这些死士武功强大,她的暗器如果不是出其不意的话,根本伤不到对方分毫。 季砚淮气若游丝道:“梵儿,放我下来,他们想要杀的人是我,我不想你被牵连进来。” 林梵呵斥道:“闭嘴,你是我三哥哥,别说他们只是死士,就算是阎王来了,也别想伤害我的人!” “我尽快找个地方给你疗伤。” 她能感觉到,季砚淮的毒已经在爆发了,若是不及时抑制,怕是性命垂危。 林梵一路狂奔,突然想到,二哥和卫晏之前去看了杂耍,便立马朝那边跑去。 果然,她很快便看到了两人。 “二哥,二哥。” 听到自家妹妹的声音,林风急忙跑了过去,喘着粗气道:“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乱起来了,我和卫公子找了你们许久,大哥他们呢,小白这又是怎么回事?” 卫晏也焦急道:“我四妹在哪,为什么没和你们在一起?” 林梵皱眉:“没时间解释那么多了,二哥,三哥现在正被追杀,你帮帮我,等之后我再跟你解释。” “好,要我怎么帮忙?”林风毫不犹豫的点头。 林梵将季砚淮放下来,扒下他的外衣:“你穿着三哥的衣服,帮我们吸引一部分死士,等将他们引到别处,你就再把衣服脱下来。” 虽然林风的武功不咋滴,但好歹也有武功底子,现在自己唯一能求助的便是二哥。 况且整个府城乱成这样,跑的快些,很容易便能将人引开。 若是万一发生不测,林梵握拳,不会的,一定不会出事的! “好,给我吧。”林风接过衣服,快速披到自己身上,朝林梵刚刚来的方向嘱咐道:“我现在去引人,你快带着小白躲起来。” 林梵点头,将季砚淮扛在肩上:“二哥,你注意安全。” “放心。”林风给了她一个眼神,便跑了过去。 卫晏有些纠结,他刚刚听那林家小丫头说,什么死士? 能养得起死士的人非富即贵,莫不是冲瑞王世子来的。 他知道,卫家万不能掺合进来。 但一想到刚刚和林风交流甚欢, 还是咬了咬牙,从身上撕下一块布蒙在脸上。 罢了,就当在世子爷面前卖个好,自己帮了他,以后季砚淮难保不会记得卫家的恩情。 最主要的是林风那个憨子,根本没来过府城,对府城又不熟悉,还得是自己带着他才能躲过这群杀手。 卫晏赶紧跑过去,到了林风身边又扯了块布,递给他:“带上吧,咱们骗了那些死士,万一被看到容貌便会被记恨上。” 林风没想到卫晏居然跟来了,心里感动的不行,但此刻也不是诉说衷肠的时候。 他拍了拍卫晏的肩:“好兄弟,我林风记住你了。” 卫晏见他墨迹,直接上手为其蒙上脸,牵起他的手往前跑。 那群杀手果然发现了穿着季砚淮衣服的林风,一个个追了过去。 卫晏见状,拉着林风撒丫子狂奔。 不过他们并没有发现,那群杀手居然兵分两路,一路朝着他们追来,另外一路,依然朝林梵的方向而去。 他们是死士,又不是傻子。刚刚跟季砚淮在一起的,明显是个小姑娘,这怎么又突然变成个男的了。 不过这些人都不敢冒险,只能兵分两路。 林梵这边, 差点哭了。 怎么身后还有人追着,二哥难道没将人引走吗? 不对,她明显感觉身后的动静小了很多。 林梵暗骂,心里顿时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看来还是她太小瞧这群人。 眼看着情况越来越危急,突然,一座花楼出现在面前。 林梵咬咬牙:“不管了,先进去再说。” 花楼里面人员混杂,若是藏在里面,一时半会肯定不会被发现。 林梵想也不想,背着季砚淮就往里面冲。 原本还在外面揽客的老鸨和众位姑娘们吓了一跳,还不带反应便被闯了进去。 身后,那群死士也很快追了进来。 林梵赶紧带着季砚淮躲在二楼转角处。 而因为这群死士的到来,花楼里面男女的尖叫声震耳欲聋。老鸨则骂骂咧咧:“你们是谁呀,闯我们妓院里干嘛,这不存心折腾吗,耽误了我的生意谁负责?” 第76章 李夫人 死士停下脚步,齐刷刷看向她,眼中带着杀意。 老鸨有些慌神,但还是嚣张道:“怎么,瞪我干什么,靖州府城黑白两道这大大小小有点名头的,可都是我的人脉!江南江北一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 一个死士上去就是一脚,直接把胖老鸨踢出去三四米远,不忘嘲讽道:“花花世界迷人眼,没有实力别赛脸!” “哎呦,哎呦……”老鸨疼的脸都扭曲了,慌的爬到一边,不敢再吭声。 “搜!”为首的死士冷声命令道。 身后的黑衣人们立刻对花楼进行搜索。 二楼转角处的林梵一脸凝重,手中抓着弩箭,思量着逃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而季砚淮躺在她身边,嘴唇已经被毒素侵蚀成了黑色。 眼看着有几个死士往二楼而来,林梵眼中一寒,握紧弩箭正要发射,突然,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她转过身,便看到一个年约40左右的妇人冲她微笑。 那妇人穿戴并不好,甚至头发都有一丝白了,但从那双巧笑盼兮的眼眸中,仍然能看出年轻时应该是位美人。 她冲林梵嘘了一声,指了指那间敞开的杂物间。 林梵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您是说,让我们躲进去?” 妇人点头,眼中透着真诚。 林梵犹豫了一下便立马答应了。 她手中保命的手段不少,但若是带着季砚淮,还真没把握能护好他的性命。 况且以季砚淮如今的情况,最多也就撑个一炷香。 想要在一炷香之内甩掉这些人,根本不可能。 妇人笑了笑,连忙将他们带进了屋子。 进去后,林梵才发现,这间屋子里很是拥挤,除了一张床和几件衣物外,都是堆的满满当当的抹布和换洗被褥。 妇人解释道:“我是这里的条狼氏(古代保洁),你们快钻进柜子里,等会我想办法将他们支走。” 说着,她赶紧打开柜子。 林梵听着外面搜查的死士们渐渐逼近的脚步声,连忙带着李砚淮爬了进去。 这个柜子平时是用来放被褥的,因此空间极小,能容纳一个人已经很是不容易,更何况现在还是她们两个。 不得已,林梵只能紧紧抱着季砚淮,两个人裸露在外的肌肤甚至都是贴在一块的,少年独有的气息扑打在她的脸上,就像滚烫的熔岩,让她身体发僵。 妇人确认柜门关好后,咬了咬牙,便开始脱身上的衣服。 正在这时,死士们终于查到了这间屋子,一脚将门踢开。 “啊!”妇人尖叫,慌忙拿被子盖住身体。 “你们是什么人,快出去?” 死士皱眉:“你不是这里面的妓子吗,难不成还怕人看?” 妇人恐惧道:“我…我是花楼请来的条狼氏,你们今日看了我,便是毁了我的名节,就算是嫖客也没有会这么做的,我要去官府告你们。” 听到她这番话,死士们都笑了。 “你一个老女人,当谁愿意看你,要告遍告,不过你得想清楚告完还有没有命在!”他手中的刀寒光闪烁,带着一股肃杀之意。 若不是上面的人说不要把动静闹大,他早就将这个老东西给杀了。 妇人一脸惊恐:“我…我不告了还不行吗,求求你们别杀我。” 见她这样,死士不耐烦的打量着这间屋子,发现都是一些堆积的满满当当的杂物,没什么异常后,便随手打开了身旁的柜子门。 林梵呼吸一滞,因为,她和季砚淮就在这个柜子的另一边。 好在,那死士见里面堆积的都是被褥,并没有全部打开,只看了一眼就去搜床底下。 林梵松了口气,那妇人仍然裹着被子哭哭啼啼, 他们并未在床底下搜到人,又被这老太婆哭的心烦,便骂骂咧咧的走了。 等了许久,直到这群死士搜完了别的房间下了楼,妇人才抹干眼角的泪,穿上衣服,将林梵和季砚淮从柜子里带出来。 刚一出来,林梵便立马抽出银针,为季砚淮护住心脉。 “它中了剧毒?”妇人道。 林梵有些意外,没想到她能看懂。 “我本名叫李花柔,叫我李婆婆就行。” 虽然她已经40岁了,但寻常女子这个年纪孙儿都能娶亲了,因此,这个称呼倒属正常。 谁知,林梵却摇了摇头:“我看您长的这么好看,一点都不像被叫做老婆婆的样子,我还是唤您李夫人吧?” 李花柔有些惊讶,又有些惊喜。 自从在这里做了条狼氏,她便深居简出,再没打扮过,不管是花楼的嫖客还是姑娘,都会不耐烦的叫她一句老太婆。 可她曾经,也是正儿八经大官家出身的姑娘。 “随你。” 林梵见状,立马亲切的唤道:“夫人,能帮我打一盆热水吗,我想给他洗洗。” 李花柔点头,立马出了门。 林梵趁这个时候,赶紧从空间取出灵泉水,喂给季砚淮,接着便是进行施针。 若是从前,他这一掌怕是会直接暴毙而亡。但这几个月的调理,季砚淮身上的毒素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了,想要将毒退下去,还是不麻烦的。 很快,李花柔便端来了一盆热水,林梵将巾帕放进水里,而后放置在 季砚淮余毒未清的地方,方便疏散。 小半个时辰后,季砚淮终于悠悠转醒。 林梵和李花柔都松了口气。 “可算是醒了,这毒如此猛烈,稍有不慎可就丧命了,小姑娘你医术了得啊。” 林梵疑惑:“李夫人,您怎么知道他中的是剧毒,而且还是很猛烈的剧毒,你也是大夫?” 李花柔摇了摇头,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落寞:“不是,只是看的腌臜手段多了,自然就有了分辨的能力。” 林梵更不解了。 这花楼里再腌臜事也不过是男娼女盗,和剧毒扯不上关系。 想到刚刚她和死士的周旋,林梵眸子微深,突然察觉到,这位老妇人或许也不简单。 不然,一般的人早就被那场面吓傻了,她不光出手救了她们,还在那群刀剑无眼的死士面前演了一场戏,放松了对方的警惕。 第77章 季砚淮离开 不过林梵见她并没有想说的意思,也十分识趣儿的没有问出口。 每个人都有秘密,没必要刨根问底。 “梵儿,我的毒……”季砚淮坐起身,脸色苍白。 林梵连忙打断他:“放心,已经压制下去了。” 季砚淮松了口气,有些欲言又止。 林梵见状,忙对李花柔道:“李夫人,既然我三哥哥已经醒了,我们就不叨扰了,刚刚多谢你救我们。” 李花柔笑了笑:“没事,快走吧,万一那群人又折返回来,我可折腾不起。” 林梵冲她拜了拜,便带着季砚淮偷偷溜出花楼。 等她们的身影逐渐消失不见,李花柔原本笑着的脸,立马变得怅然若失起来。 死士,只有那种身份的人才会拥有死士。 她曾经也是那些人里的一个。 良久,她又无奈一笑。 纵使从前如何,不过过眼云烟,而那个人,此生也不会再相见了。 李花柔回到床边,正要整理一下被褥,却发现了在被子下压着的100两银票。 她顿了顿, 知道是林梵留下的,忍不住笑了笑。 带着季砚淮出来后,林梵便找了一家店,买了两个帷帽,这才松了口气。 “可算是安全了,小白,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追杀你?” 季砚淮眸子一冷:“大概,是我继母派来的人。” 林梵一愣,接着道:“你恢复记忆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季砚淮有些愧疚:“有一段时间了,没告诉你们,是怕你们担心。不过如果早知道,她已经发现了我还活着,我绝对不会隐瞒,让你置入险境。” 他神色认真的注视着小姑娘的眸子:“梵儿,有些话我必须要和你坦白,其实我的真实身份是瑞王世子,不过我与父王的关系并不好。而且因为一些原因,那个继母数次想置我于死地,我不知道这件事父王知不知道,或者还有谁的掺和,但现在继续留在你们身边的话,会给你们带来危险。” 林梵心里一紧,有些不舍:“你要离开了吗?” 虽然她一开始救季砚淮是为了日后方便利用他,但这几个月的相处,早已将他当成了家人。 季砚淮同样不舍,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只有我走了,你们才安全。我现在还没有能力保护身边的人,不过要不了多久,我就能让她动不了我。” 林梵叹了口气,妥协道:“好吧,不过你身上的毒还没完全解开,一定要按时吃药,若是可以的话,吃完了再派人回我这拿。”她从怀里掏出两个瓷瓶:“这里面,足够你吃到过年。” 季砚淮接过瓷瓶,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抱了抱小姑娘:“替我跟他们说一声抱歉。” 林梵知道他指的是爹娘和两个哥哥,重重点头:“放心,我会与他们讲清楚的。” 夜幕降临,月光倾洒出一片光辉。 少年的拥抱一触即离,很快,便转身消失无踪。 林梵突然有些空落落的,不光是与家人分别的惆怅,还有对季砚淮回到京城的担忧。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不是季砚淮,而是林风。 林梵连忙往来时跑,心里有些慌乱。 他们是躲过去了,也不知道那群死士有没有发现二哥。 万一把二哥当成了季砚淮,他可就危险。 林梵气喘吁吁的回到原地,周围因为那群死士的原因,许多百姓都四散着逃命,再也没有了白天的繁华。 她找了一大圈,都没发现林风的身影。 正当林梵担忧之际,一声尖锐在深处的的巷子里响起。 林梵立刻往巷子里跑。 与此同时,巷子里面,林周紧紧的护着身后的三个姑娘,虽然被打的鼻青脸肿,却仍然如一尊保护神般,坚定不移的站在她们前面。 而在他的面前,一群容貌粗鄙的混混正抱着双臂看好戏,见此情景,互相大笑起来,甚至有的还吹起了哨子。 “我说你这小子,明明体格羸弱无比,偏偏学人家英雄救美,信不信老子一拳就能把你打废!” “识相点就快起开,兄弟们看上这群小娘们儿了。” 林周咬牙:“不让,她们都是我的妹妹,就算是打死我,我也绝不让一步,除非你们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众人嗤笑一声:“打死你,我们还真不敢,毕竟这可是要坐牢的,但看你这么不识相,打个半死还是可以的。” 说着,便有几人挥着拳头上前。 卫思乐赶紧道:“林家大哥,你快让开,他们都是这城中无恶不作的败类,会把你打残的!” 金湫儿和金蓉蓉也道:“大表哥,呜呜,你不要管我们了,快走吧。” 说起来也是倒霉,他们好不容易到了安全的地方,等人群少了一些,便去找林梵,谁知却撞见了这几个混混,若不是林周和会点功夫的卫思乐,她们早就清白不保了。 林周咬牙:“别废话,我是哥哥,我有义务保护好你们。” 金湫儿和金蓉蓉流泪不止。 卫思乐则眼神复杂,尤其看着林周身上被打的触目惊心的淤青,心里不知为何,生起了一抹异样的感觉。 她大喝:“我可是卫侯府的嫡女,你们若是敢对我们做什么,侯府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谁知,这群混混根本不怕,反而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啧啧两声,说出口的话更是令人作呕:“原来是侯府的姑娘,若将你成为我的人,那侯爷岂不是上赶着要求我去做他的孙女婿?” “一个孙女婿哪够啊,不得咱们哥几个全都上,哈哈哈哈哈……” 听着这肆无忌惮的荤话,卫思乐有些绝望。 就知道他们不信,现在该怎么办,难不成要死在这? 如果真的要被毁了清白,她还不如自尽! 眼看着这群人渐渐逼近,卫思乐心里一狠,就要撞向身后的墙。 她就是死,也不会污了卫家的名声。 林周同样绝望,都怪自己没用,若是能习武的话,哪里会保护不住几个妹妹。 不过,他就是死也得把这几个人渣给带走。 第78章 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女人 林周握拳,心里一狠,就要冲过去。 谁知,对面的混混丝毫不在意,还从身上抽出刀。 “刚刚老子们是陪你玩玩,既然你不识好歹,那就只能给你个教训了。” 他拿着刀,眼看着就要往林周身上捅去。 突然,一个人影飞来,手中棍子带着破空声落下,敲在这人的膝盖处。 “哎呦!”一声杀猪声响起,混混疼的跪在地上,手中的刀哐当一声扔了出去,捂着被打的腿惨叫连连。 “你们没事吧?”林梵摘下帷帽,上前道。 “我们没事,妹妹,你怎么来了?”林周苍白着的脸,更白了几分。 卫思乐和金湫儿等人也道:“梵儿快走,这些混混不是善茬。” 林梵轻笑摇头:“没事,我来对付。” 这几个混混可不是那些死士,她一只手就能全部收拾了。 “哎呦,哎呦,我的腿好像断了。”之前那人还在地上嚎叫着。 见自己的兄弟居然被一个小毛头丫头给打伤,其他混混全都黑了脸。 “小贱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等会儿老子们就把你先奸后杀!把你后面那几个女的卖到窑子里!” 剩下的几个混混皆抽出刀,叫嚣着一窝蜂的冲了上去。 “妹妹小心!”林周焦急道。 林梵冷哼一声,根本不怕,只握紧手里的棍,狠狠敲在这群人的身上,手上。 这根棍子,可不是普通的木棍,而是她专门去打铁铺里打的铁棍,也是空间里最不起眼的武器之一。 不过,好用就行! 少女的裙摆随风飘扬,身法轻盈无比,落下的力道却让人不容小觑。 很快,七八个混混就被打的躺在地上惨叫起来。 “表妹,你好厉害,你什么时候学的功夫?”金蓉蓉一脸崇拜的跑过来。 林梵笑笑:“小白哥和二哥对练的时候,我每日也会在旁边看上一眼。” 她上前,一脚踩在一个混混的手上,用力碾了碾。 那混混痛呼着惨叫,却不敢将手抽离出去。 林梵拍了拍他的脸:“说,你们是谁派来的,居然连我的哥哥姐姐们也敢欺负?” 他惶恐道:“没,没人派我们来,我们就是见色起意,姑奶奶,求你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放过你们,可以呀。” 那群混混脸上一喜,没想到这回会踢到一块铁板。不过这小贱人今天得罪了他们,等之后一定要想办法报复回来! 这群人心里正谋划着,便听林梵继续道:“反正你们得罪的也不是我,我放过你们,不代表我的哥哥姐姐们会放过你们。” 她转头冲卫思乐等人道:“要杀要剐,你们自己决定吧。” 她抱着棍子退到了一边。 卫思乐咬牙道:“这群畜生,干脆把他们打死好了!” 一想到林大哥受的伤,她就恨不得把这群人杀了。 梵儿如果没有及时赶来的话,林周和她们都得死。 混混们脸色一白,见卫思乐狠狠的瞪着他们,纷纷打了个哆嗦。 有混混脑子转的快,转而爬到看起来很好说话的金湫儿面前。 “这位姑娘,我们真的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给你磕头还不行吗。”说着,他咚咚咚的对着金湫儿磕了几个响头,额前都红了。 金湫儿有些不忍心:“要不就别杀了吧,他们也是爹娘生养的,况且杀人犯法。” 金蓉蓉震惊:“姐,你疯了吧,这群人渣刚刚可差点害死我们,你居然要放过他们?” 金湫儿摇头,不好意思道:“不是放过,我是觉得他们很过分,但罪不至死。其实也可以给他们一些小惩罚,比如阉了,这样的话,以后就没有别的姑娘会遭遇狼手了。” 金蓉蓉\/卫思乐:“……” 好家伙,这不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看着金湫儿蠢萌而又富有同情心的大眼睛,混混们却觉得遍体生寒。 “不,你这个女疯子,我们不要被阉割,去死啊!”那混混儿爬起来就要跑。 林梵举起木棍投掷出去,狠狠打在了他的后背,将那名混混打倒在地。 金湫儿捡起地上的刀子,一边愧疚一边跑了过去,一刀捅在了那人的裤裆里。 她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想阉了你,可是我怕以后你会再伤害别的姑娘,下半辈子做个好人吧。” “啊!” 混混惨叫一声,摸了一把裤裆上的血,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其他混混吓的眼泪都飙出来了,不停的磕头求饶,就怕落的和刚刚那人一个下场。 然而,金蓉蓉和卫思乐并不给他们机会, 继金湫儿之后,一个个的也去捡地上的刀。 一盏茶后,原本灰暗的巷子墙上,一个个男人捂着裤裆,痛苦的在地上爬行。 林周光是看看都知道他们有多疼了。 他叹了口气,有些担心:“咱们这样会不会被问责?” 卫思乐自信的拍了拍胸口:“放心吧林周哥哥,我回去后会让人来处理的。” 林周想到她的身份,便默然点头。 林梵挑眉,敏锐的察觉到卫思乐对大哥的称呼变了。 以前都是叫林家大哥,现在却叫林周哥哥,莫名显得亲近不少。 她好奇的打量着两人,却见他们神色如常,并没什么异样,便松了口气。 她们家的身份太低了,若是大哥现在就和侯府家的姑娘产生了感情,以后受伤的也只会是他。 林梵道上前道:“大哥,你身上的伤没事吧?” 林周摇头:“没什么,一点皮外伤罢了。” 卫思乐心疼道:“天都黑了,咱们快些走吧,去卫家上些药。” 金蓉蓉开口道:“二哥还没回来呢,还有小白哥, 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林梵垂眸:“小白哥哥有事先离开了,咱们去找二哥吧?” 林周听出她语气里的不对劲儿,正要询问,便听到外面林风的呼唤声。 几兄妹赶紧跑出去,果然发现了林风和卫晏。 两个人都颇为狼狈,身上的衣服刮了好几个口子。 看到她们,林风赶紧跑过去:“妹妹,可算找到你们了,你都不知道,这一路上有多惊险,还好有卫晏在,不然你恐怕日后就见不到我。” 第79章 去学府报道 他朝卫晏感激的看过去,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双颊一红。 卫晏也连连咳嗽:“那什么,我们是好兄弟嘛,应该的。” 林风尬笑:“啊,对对对,好兄弟,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过。” 林梵等人愕然,什么叫什么都没发生过,说的好像他们发生了什么不可见人的事情一样。 “奇奇怪怪的。”卫思乐朝卫晏翻了个白眼。 卫晏心里松了口气,还好其他人没再追问路上的事情。 不过就是他带着林风翻墙时,那货脚滑,不小心从墙上掉了下来,扑到他身上,亲了一口。 只是亲了一下脸而已,没什么! 卫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莫名的慌乱,冲几人道:“府中的车夫在前面等了许久,我们先回去吧。” 林梵等人点头,很快,一行人又驾着车往回赶。 到了卫家,卫思乐本想让他们进府为林周上药,谁知林周推脱天色已晚,不宜再打扰为由,驾着牛车回去了。 一路上,几人都没有谈论季砚淮的事情。 等到了家,先是把金湫儿和金蓉蓉送回了金家庄,林周这才开口询问。 “梵儿还有风儿,你们说实话,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小白又去了哪里?” 林风心里一紧,老老实实回答:“大哥,我不知道啊,妹妹说小白在被人追杀,让我帮忙把人引走,后面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林周又把目光投向林梵。 林梵叹气:“把爹娘也唤进来吧。” 林周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点了点头,出了茅草屋。 很快,金氏和林大郎也走了进来。 林梵这才道:“其实小白哥哥说他很久之前就恢复了记忆,今天很可能是被他继母派来的人追杀了,而他的真实身份,是瑞王世子,季砚淮!” “什么!”一家人全都吃惊。 虽然早猜到季砚淮的身份会很高,但是没想到会这么高。 不过,金氏担忧道:“那孩子如今被追杀,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林梵摇头:“不知道,但他到底是皇上的亲侄子,这次知道了继母的真面目,回到京城后,那个女人再想明目张胆的伤害他肯定是不行了。” 听到这里,一家人全都松了口气。 林梵心中微暖。 若是其他人知道了季砚淮的身份,定会想方设法利用这救命之恩攀附荣华,但她的家人没有。 如此, 也就不会将一家人置入险境。 “爹娘,还有梵儿和风儿,我们家的身份太低了,以后最好是不要利用他的名头做些什么,免得给家里招来无妄之灾。”林周正色道。 林风等人忙点头。 惊心动魄了一天,一家人总算可以坐下来好好对月赏秋,过一个真真正正属于一家人的中秋。 金氏和林大郎早做了一桌子饭菜,还切了剩下的一个寒瓜,给自己两人都斟了一杯酒。 林风一口菜,一口月饼,嘟囔道:“娘,还有我们仨的酒呢,我和大哥还有妹妹也想喝。” 金氏呵呵一笑:“我看是你自己想喝吧,不行,你们年龄小,这酒太烈喝了伤胃。” 林风的脸立马就垮了下来:“就一口,就一小口也不能满足您亲爱的儿子吗?” 金氏看着他故意讨巧卖怪,叹了口气:“好吧,好吧,你想喝一口,那我就满足你。” 说罢,给林风倒了一小杯,而后,又给林周和林梵一人倒了一大杯。 “只能喝这一次,没加冠,及笄之前,日后若是让我撞见谁喝酒,娘绝不轻饶。” 林风:“……” 早知道他不开口说话了,别人都是一大杯,就他一小口,打发谁呢。 穹顶之上的玉盘散发着朦胧的光辉,星星稀稀散散,为寂静的夜增添了几分活力。而茅草屋前,一片欢声笑语,许久之后,归于平静。 第二日一大早,金氏便喊了几人起床,今日,是林周和林风去学府报道的日子。 他们两个要带的行李不多,除了介绍信,便是换洗的衣物和笔墨纸砚之类。 吃完饭,金氏和林大郎还有林梵亲自送两人去府城,不住的叮嘱:“风儿,到了远山学府,你可一定要好好学,咱们不求以后考学,但求能有一身本事,也能在遇到危险时自保,你可千万不要懈怠了,白白辜负你妹妹的一番心意。” 林风拍了拍胸口:“放心吧,既然我决定学武,就一定会学出个样来,将来考个武状元,让娘您享大福。” 林风虽然有时候嘴皮子耍的比较溜,常常让金氏头疼不已,但嘴甜起来也是真的嘴甜。 金氏被逗的一笑:“我要是指望你,母猪都能上树了。” 林风见金氏不信他,暗暗下定决心,日后不管有多苦,一定给一家人一个惊喜。 嘱咐完林风,她又冲林周道:“周儿,爹娘都知道你刻苦,也知道你被耽误的那5年日日都想重回书堂。这件事我和你爹现在也后悔不已,若是知道有今天,我们应该早些分家才对。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爹娘和你弟弟妹妹最看重的是你的身体,而不是功名,莫要累垮了自己。” 林梵上前,握住林周的手:“大哥,娘说的对,到了书院你一定要记得劳逸结合。二哥,你若是得空便带大哥锻炼锻炼身体,知道了吗?” 林风立马道:“知道了,你们不说我也会照做的。” 林周哭笑不得,这一个个的,简直把他当成了小孩子一般。 “娘,还有妹妹,我知道分寸的。” …… 一个多时辰后,牛车来到远山学府。 很巧合的是,碰到了卫晏。 林风赶紧道:“你怎么也来了,好巧哈哈。” 卫晏叹了口气,巧什么巧啊,明明是他妹妹昨天晚上非让他一大早过来等着林家的两个小子,生怕两人楞头青进去后,会在书院里面受欺负。 关键他又不知道两兄弟具体来的时间,卯时就在这等着了,现在都辰时了。 “阿嚏!”他缩了缩身子,这入秋的天有些冷,因为来的太急就随便穿了件薄衫。 林风见状,脱下自己的外衣给他披上:“卫兄,我跟你说话你怎么不理我?” 第80章 寒瓜营生 卫晏这才回过神,解释道:“我爹就是这里的山长,我自然也是这里的学子,以后你们有不懂的尽管来问我好了。” 听到这话,林周和林风都莫名松了口气。 听说能在远山学府读书的人都非富即贵,里面可不只有靖州府城的达官显贵,其他府城有点权势的人都以进入远山学府为荣。 估计也只有他们兄弟俩是贫民出身。 倒不是怕被欺负,而是对这种地方有种莫名的紧张感,若是能有卫晏这个熟人在,便会好上不少。 林梵道:“那我们就多谢卫家三哥了。” 卫晏客气的笑笑,又不好意思道:“没什么,就是你那面膏能不能给我一盒,我寻思着思乐那臭丫头用着挺好,皮肤都白了不少。” 林梵好奇道:“可以是可以,不过卫三哥你是要送给心上人吗?” 卫晏的脸瞬间爆红,紧张解释道:“我哪有什么心上人,是自己想用。” 林梵了然。 世家公子们也是各个家族的脸面,虽然不涂脂抹粉,但也会基础的养护肌肤。 “行,改天我给你送过去。” 林梵想着,上回她答应邵佩佩等人的面膏也还没送,正好一块儿。 林周和林风很快被卫晏带进了书院,临走前,林梵还给林风塞了不少药丸,都是用空间灵泉和空间里的药草制成,给他一直吃的,可以在练武之后祛死血,疏通经络,协调脏腑。 看着他们进去,林梵和林大郎还有金氏也并未回家,而是带着爹娘去见了刀疤脸等人。 他们没有住处,所幸这里住的院子租了很久,一时半会儿还不用搬走。 里面,此刻正传来争吵声。 一个汉子不满道:“那丫头说让我们等着,会给我们开工钱,可这都这么久过去了,也没人理咱们,不会是骗人的吧?” 兰贵不满道:“你怎么说话的,什么那丫头,如今她是咱的主家,应该唤一声小姐,亦或是姑娘。” 他当初虽然偷偷去找王家人告密,但那也是为了冯老六。 而兰贵这个人,最是讲义气。若是认准了谁,那便会一直效忠对方。 尤其林梵放了他和冯老六一条生路,便是他们兄弟俩的大恩人,耳朵里听不得一点别人说林梵不好的话。 汉子不服气道:“我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咱们的卖身契都被她捏着,若是不给发工钱,接下来可怎么活?” 其他人也道:“对啊,我们现在就是去别人家做工都不可能了,兰贵哥,你总不能拿兄弟们的生计开玩笑吧。” 兰贵脸色一黑:“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都相信姑娘不会骗我们,大哥,你来说句公道话。” 众人齐刷刷看向冯老六。 冯老六心里自然也有些慌乱,但为了安慰弟兄,还是道:“我和兰贵想的一样,姑娘既然当初愿意放过我,便不会是那样的人。” 其他人一听,都泄气了。 正当他们害怕房子的租金到期被赶出去时,有人叩响了外面的院门。 “谁?”冯老六警惕道。 兰贵则兴奋起来:“我觉得一定是姑娘来了,她肯定是给咱们安排活来了。” 说着,便走了出去,高兴的打开大门,结果和林大郎面面相觑。 兰贵肉眼可见的失望的叹气。 林梵笑着从林大郎身后出来,冲他打招呼:“是我。” 兰贵立马瞪大双眼,惊喜道:“姑娘,真的是您来了,我就说您不会放弃我们的。” 听到门口的动静,冯老六也赶紧带人出来。 一看到他,林大郎和金氏便面色复杂。 当初就因为冯老六,家里没了一千两银子。 不过,其中林风自己也有很大的原因,好在他如今已经痛改前非。 “姑娘,您快进来。”冯老六面露喜色,恭敬道。 林梵点头,带着爹娘迈进院中。 他们租住的院子不算大,整体很是杂乱。 不过一群汉子也收拾不干净。 林梵道:“你们应该认得,这两位是我爹和我娘。” 冯老六有些不知所措:“夫人和老爷好,日后叫我冯老六就行。” 金氏咳了咳,和自家相公对视一眼,有些尴尬。 还从未有人这么称呼过她们。 不过做了这么久的生意,金氏也不是从前那个怯懦的农妇了,便淡淡点头,丝毫不露怯给自家闺女丢脸。 “是这样的,我这会找你们的确有很重要的事情安排,这是银子,说好了一月一两的,冯老六二两。我之前手里没钱,眼下便补给你们这个月的,还有额外的十两银子,因为暂时还不请厨娘,这便是你们一个月的伙食费。” 冯老六吃了一惊:“咱们吃饭怎么可能用得了十两银子?” 这姑娘大方也不是这个大方的法。 林梵道:“十两银子可不单单是给你们吃的,我想委派你们去杨昌府城拉寒瓜回来卖,最好把种植方法也给带回来,少不得要付给人一些好处。” 接着,她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冯老六等人激动不已,接过钱连连保证,一定会完成任务。 他们从前做的便是押镖的生意,如今去杨昌府城运寒瓜,和从前做的营生一般无二。 林梵点头,又带着一行人去买了三辆专门用来运送货物的骡车,一共三百两银子。 之所以不选牛车,还是因为牛车脚程慢,寒瓜可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不过这三辆骡车的钱,一两趟便能赚回来。 冯老六激动的抚摸着几头骡子。 因为那次押送被抢,他欠了王家几千两的银子,自然也把家里的几头骡子给卖了。 那骡子不是普通的骡,代表的是他家镖局的营生。 如今终于又能和骡子打交道了。 “多谢姑娘,我们明日就出发,一定把寒瓜给您安安稳稳的送到。” 林梵拍了拍他的肩膀,明明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却莫名的比所有人都有气势。 “路上小心,货物虽然重要,但我也更希望你们能平安回来。” 这番话,说的一群人更是热泪盈眶,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看。 第81章 铺子开张,被骂黑店 从冯老六那里出来后,林梵又分别给邵佩佩她们送去了面膏,而卫晏和卫思乐的,也都送到了卫家。 忙完这些,眼看天色还早,林梵便和爹娘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在府城看铺子。 这段时间,金氏手里攒了差不多八百两银子,虽然买不了一个铺面,但也可以先租赁两年,日后有钱了再说。 一家三口逛了许久,最终在城中心选定了一家,虽然贵是很贵,一年要420两银子,但一瓶面膏卖15两的话,去掉成本,只三十多瓶便能赚回来。 这还是她手底下人手太少的情况下,若是多雇一些人,每个月能做出来的面膏便会更多。 金氏很快便签订了一年的契约,接下来一段时间,开始着手忙碌起来,和村里人亲力亲为的布置铺子。 林梵难得清闲了一段时间,别说,习惯一家人总是在一块,一下子全走了,突然有些空落落起来。 好在,卫思乐闲着没事便会来找她玩,有时候还会跟她一起上山,甚至有一次想要留宿在茅草屋里。 这可把林梵吓了一跳:“你到底怎么想的,每日来找我就算了,如今还要住茅草屋,你爹娘知道了不得怪罪我们家啊!” 卫思乐吐了吐舌头:“我又没带丫鬟,爹娘才不会知道呢。况且连爷爷都答应我来找你玩了,若不是能来你这,都不晓得整天在家会被怎么闷死。” 她坐在茅草屋的床上,拍了拍床板上铺的厚实的褥子,默默想着,原来这就是林周哥哥每日睡的地方。 卫思乐垂眸,敛去了眼里纷乱的思绪。 林梵见她坚持,叹了口气:“就算我同意,我娘也不会同意的,没得这样怠慢你的。” 卫思乐只得作罢。 …… 八月二十六这天,金氏的铺子,玲珑阁终于开张了。 巳时一到,原先准备好的鞭炮便噼里啪啦响了起来。 这可是村里的第1个铺子,而且大郎家说,日后生意好了还会开第2个第3个,工人也优先从村里人请,所以,族长特意带着不少村民来撑场面。 鞭炮声落下,他便带着人吆喝起来。 “诸位南来的北往的,俺们玲珑阁今日正式开业,咱们不管是胭脂水粉,还是香皂面膏,绝对都是归云县里杠杠的,价钱优惠,童叟无欺,快来瞧,快来看啊!” 听着林族长如此卖力,林梵惊讶:“没想到族长爷爷嘴皮子这么利索,这卖力吆喝的样,简直看不出来是一村族长。” 林族长笑道:“那是,咱们这做生意啊,最应该舍去的便是脸面,管他喊出来丢不丢人,钱进了口袋,比什么都强!” 金氏和林大郎道:“族长说的是,咱们还年轻,必须跟你老人家多学学。” 人族长为了他们家的事这么操心,等忙完必须好好宴请一番。 玲珑轩里卖的东西不多,都是一些胭脂红,口脂和檀香皂,面膏等。 每件东西堆在一起,显得有些拥挤。 不少人被吆喝声吸引,都走进铺子里挑选起来。 金湫儿和金蓉蓉赶紧招呼。 她们如今都跟着姑母金氏干,先从伙计干起,以后熟练了就升为管事。 对于这事,姐妹俩都没什么意见。 以前她们俩只能在家干些杂活,如今在金氏这,爷奶和爹都说了,赚多少钱都是她们自己的,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一个妇人挑挑拣拣,最后拿了一块檀香皂,问道:“就是这个吧,多少银子,我给你。”说着,她从荷包里掏出二两银出来。 市面上的香皂,差不多都是这个价格。 谁知道,金蓉蓉接过银子尴尬道:“这位娘子,您给的钱不够,我们一块檀香皂要十两银子。” “什么,十两银子,你们怎么不去抢钱?” 其他正在挑选的人也愣住了,不可思议道:“我们又不是傻子,没逛过胭脂铺。这檀香皂的价钱可都摆在那儿呢,坑人也不是这个坑法,把你们东家叫来!” 还在装修时,旁的店铺便打听过,这是家新开的胭脂铺,当时还琢磨着等开业就让自家女眷来逛逛。 都是一条街上做营生的,也得打好关系,况且刚开张一般都有优惠。 所以,虽然玲珑阁装饰一般,连地板都是村里人从山上拉来的木头锯成的,招牌更是简简陋陋,但外面徘徊的人却不少。 都是想着来光顾光顾生意的,哪知道竟是家黑店。 妇人们气势汹汹,闹着讨要说法。 很快,金氏便过来了,歉意道:“诸位对不住了,这已经是我们玲珑阁的优惠价。过了今日开张,这一块檀香皂可要长上二两银子呢。” 之前那位妇人掐着腰冷哼:“你这话说的好不要脸,它是块香皂又不是块金子,就算京城里的胭脂铺子也不可能卖到这么贵,信不信俺们去县衙里告你。” 金氏连忙解释:“您先别气,玲珑阁的东西自然和别处的不一样,只要用过便知道了。” 其他人轻嗤:“还想让我们买回去当冤大头,想的倒是美,偏偏没人上你的当,咱们走!” 进来时呼啦啦一群,结果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又全走了个干净。 在外面吆喝的林族长赶紧将人拦下,急道:“你们咋都走了啊,不再看看买点了?” 气急了眼的人怒骂道:“你这老东西,净知道坑人,知不知道这黑店里的东西有多贵,一块最便宜的檀香皂都要12两银子。俺们不仅要走,还要去状告县老爷,玲珑阁故意哄抬物价,把你们这群丧良心的统统关进大牢!” 林族长脸色一变,想要将人拦下,却又找不到理由,赶紧冲金氏道:“大郎媳妇儿,你们这价钱也太高了吧,我还以为顶多一二两银子。” 12两银子一块香皂,他自己家一年还赚不到12两呢。 村里其他人也吓了个半死,早知道大郎媳妇捣鼓的这些东西赚钱,但没想到会这么赚钱。 不对呀,这不是赚良心上的钱吗! 想到这里,大家脸色都变了。 第82章 都来撑腰 金氏笑道:“族长,您不用担心,我家檀香皂的确值这个价。” 林族长却是不听:“你赶紧把价钱改回来,不然等会儿就要被抓进大牢了,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我知道你们一家以前过得苦,但咱老实本分的人就得脚踏实地!” 他想要伸出手把金氏拽回那群人面前解释清楚,但对方是侄媳妇,抓手也不是,抓肩膀也不是。 正在这时,一辆辆马车停在了铺子面前。 为首的人便是卫思乐,其次上次宴会上的邵佩佩,钱敏儿等人也都到了。 金氏有些不明所以,刚想询问,林梵却是开心的上前道:“大家怎么都来了?” 邵佩佩道:“林姑娘,你上回不是给我们送了一些面膏吗,大家用着都不错,才几天我们这小脸就变得水嫩水嫩的了,听卫姑娘说玲珑阁今日开张,就赶紧来了,这回可得好好扫荡扫荡。” 卫思乐赶紧道:“卖的怎么样,我们不会来晚了吧?” 林梵无奈摊了摊手:“都嫌太贵全走了,你们若是不来,我这铺子可就要关门大吉了。” 钱敏儿不满道:“居然没人买,那群人也太没眼光了吧,今日我可是足足带了500两过来,必须给家里所有女眷全都安排上!” “500两?”林族长吃了一惊,见钱敏儿等小姑娘都进了铺子,赶紧冲林梵道:“这是哪家的小丫头啊,随随便便就拿出五百两银子买东西,回去不得被家里人打死!” 虽然她们穿的好,但在村里人眼里,姑娘家日后都是泼出去的水,能给口饭吃就不错了,别说花家里的银子了,不干活都得挨打。 林梵解释道:“哦,没事,刚刚那是县尉的姑娘,还有县丞家的,侯府的……这种官家小姐手里都有自己的私产,银子方面自己能做主。” “什…什么?官家小姐?”林族长结巴了。 看她们和林梵相谈甚欢的样子,应该关系还不错。不得了,她什么时候认识官家的小姐了? 村里人皆感觉大脑一片眩晕,像是不认识林梵一家人了一样。 没办法,以前大家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普通泥腿子,林大郎一家过得还属于最惨的,可现在人不仅开了铺子,连官家的姑娘都来捧场! 大家伙一时间五味杂陈的。 林族长还想再问问,之前跑去报官的妇人全都回来了,身后跟着一大票官兵,连县老爷都来了。 朱县令爱民如子,听说县城里有这种黑店,哪能不亲自过来为民做主。 “大人,就是这玲珑阁,明明市价二两银子左右的檀香皂,竟硬生生卖到十二两,您快给咱们做主啊,把这些黑心肝的全都抓去大牢!” 朱县令冷哼:“玲珑阁的东家何在,快出来见本官!” 一看到县令,青竹村的众人脸色一变,下意识想去跟他辩解,金氏和林大郎却已经过去了。 金氏无奈道:“大人,冤枉啊,我们这价钱确实童叟无欺,只要一试便知,可她们都不相信,还请您给玲珑阁做主!” 朱大人冷笑:“我夫人也用胭脂,但再怎么贵,也不可能贵到这个程度。你居然在本官面前还敢信口雌黄!” “来人,将她押回去,待我好好审问一番,届时再押入大牢!” “慢着!”正在这时,铺子里面的林梵和卫思乐等人走了出来。 一看到她们,朱县令微微皱眉。 他是一县县令,对县里的这些贵女,尤其是永安侯府的嫡小姐,自然都认得。 “县令大人!”卫思乐等人微微弯身见礼。 朱县令疑惑道:“诸位这是?” 卫思乐解释道:“是这样的,这铺子是我好姐妹林梵家的,你刚刚要带走的也是她的爹娘。” “什么?”朱县令看向林梵,有些头疼。 虽然没有宣扬出去,但林梵当初可救了自家妻女的两条命,若是这回抓了她的父母回去,便是恩将仇报! 可若不抓,这价钱又是个黑心价,简直扰乱了市场,坑的还是老百姓。 见他一脸纠结,林梵连忙解释道:“县令大人,我娘刚刚说的没错,我家的东西的确和旁的胭脂铺的不一样,这点,诸位小姐们都可以作证。” 邵佩佩等人道:“对啊,你们不识货可以不买,反正今天这铺子里的东西全都被我们几个买光了。” 说着,这些小姐身后的丫鬟们便进进出出的把东西往自家马车上搬。 原本叫嚣的妇人们看到这一幕全都懵了。 什么情况,这些官家的小姐们脑子坏掉了不成? 朱县令也面露不解。 就算这些东西再怎么好,也不至于买上这么多吧? “你们这些当官的,肯定是收了好处才这样做的对不对?” 闻言,卫思乐几个小姑娘们皆满脸怒气。 “你的意思是,我们几个人的家族行贿喽,说出口的话可要负责任,官员贪污受贿那都是要掉脑袋的!” 妇人缩了缩脖子,却死鸭子嘴硬反呛道:“我也就是这么说说,你看看你们,怎么的,要拿官职压俺们这种小老百姓一头吗?” 林梵冷笑,好大一股白莲味。 “既然你看不上我们玲珑阁,那日后别想在玲珑阁买到任何的东西。哦,还有你家里的人,也被玲珑阁拉黑了!” 妇人脸色一怒:“当谁看得上似的。” 林梵也不解释,而是冲其他人道:“我们知道这个定价让很多人不满意,但你们可以推选出一个人来,玲珑阁免费送她一盒面膏,三日后大家再看效果决定是否要成为我们的主顾,还是继续状告?” 此言一出,众人议论纷纷,半晌后还是答应了。 虽然玲珑阁的东西很贵,可那些官家小姐到底起了宣传的作用。很多人都好奇起来,能让这些贵女们都推崇的,到底好用到什么程度。 很快,她们就推选出了一个满脸痘痘的妇人。 那妇人被公认为肌肤底子最差,因此有些自卑。 林梵见状,让金湫儿拿了一盒面膏和一块檀香皂来。 第83章 搅家精 “这块檀香皂,你可以用来洗脸,洗完脸后便敷上面膏,这种皮肤状况,早中晚三次就可以了。” 妇人点了点头,赶紧将东西寄过去闻了闻,一股药香扑鼻而来。 她惊讶:“这里面用的是药材?” 林梵笑着点头:“加了一些药草,我是大夫。” “没错,这个我可以作证。”朱县令开口道。 此言一出,之前那些叫嚣着的妇人全都表情愕然。 “开玩笑吧,她是大夫,她才多大?” 朱县令正色道:“林姑娘便是那位之前一直传言可以剖腹取子的神医。” 他虽然还不确定玲珑阁的东西到底如何,却愿意相信林梵的人品。 人群里传出一片惊呼。 “天呐,原来是她,真的假的?” “我好像听说,的确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姑娘。” “难不成这加了药草的香皂和面膏的确比旁的好?” 不少人心里已经开始动摇了,想着要不要咬牙买一盒回去试试。 林梵看出她们的心思,笑眯眯道:“诸位,我玲珑阁也不是欺负人,咱们三日后见分晓。” 妇人们一听,也都同意了。 不过是三天而已,她们等得起,到时候倒要看看这玲珑阁到底是在打幌子还是真的有点料。 人群很快散去了,邵佩佩等人也都告辞离开,卫思乐冲林梵道:“要我说,你们这定价还是太低了,若是在京城,多的是识货的人。” 林梵笑道:“没关系,酒香不怕巷子深,总要稳打稳扎的一步步来。” 金氏上前感激道:“卫姑娘,多谢你带了人来,不然今日我这玲珑阁就闹笑话了。” 卫思乐羞涩道:“我和梵儿是好姐妹,况且玲珑阁的东西也是真的好,邵姑娘她们也都是用过的。” 金氏却不这么想,人家卫姑娘不仅带了人来,还将所有东西全都买走。姐妹们的交情归交情,但这姑娘属实是人好,心也善。 玲珑阁门前,一片欢声笑语。 而那个被赠送了面膏和檀香皂的妇人,正美滋滋的往家里走。 其实不管这东西最后到底有没有用,她都白嫖了几十两的东西。 突然,妇人被拍了拍肩膀。 “嘿嘿,大嫂子,是我。”一道女声传来。 妇人转身,认出这女人就是那个叫嚣的最凶,被警告永远不能买玲珑阁东西的人。 她皱眉,警惕道:“你有什么事吗?” 女人指了指她手里的檀香皂和面膏,解释道:“大嫂子,你还真相信这东西有用啊?” “有没有用和你有什么关系?” 女人接着道:“自然有关系,我就是看那玲珑阁的人不顺眼,你若是这三天不用这些面膏和檀香皂,到时候玲珑阁一定会被抓。咱就可以偷偷问她们要银子,给的满意的话,便向官服撤诉,银钱五五分怎么样?” 妇人鄙夷道:“你这不属于敲诈吗?” 女人笑道:“敲诈不敲诈的,银钱到手不就行了,我看那玲珑阁的人不差钱,说不定会给个几百上千两的。你若是不这样做也行,三天后用了没效果,可一毛也拿不着了。” 妇人被她这么一说,也心动了,面露犹豫。 不过想到脸上的痘痘痤疮之类,她便坚定道:“若是玲珑阁的东西能治好我的脸,这可是多少银钱都换不来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唉,我说你这个丑八怪,怎么听不懂人话,那可是银子,送上门的银子你都不要?” 被说丑八怪,妇人更气愤了,狠狠瞪了她一眼就要走。 女人不依不饶,见对方不上当,一把上手,想着将东西夺过去。 妇人都被她这不要脸的行为给惊呆了,两个人在巷子里不停的拉扯。 突然,女人被猛踢了一脚,拽住后衣领子,警告道:“没想到当时警告你,你不听,还想用这种下作手段辱没我们玲珑堂的名声,走,跟我去见官。”金大山冷冷道。 姐姐家开铺子,自家两个女儿也在这里当伙计,他自然不放心,一直在暗地里看着。无意中撞见了这个女人尾随那位大嫂,没想到还会撞见这种事。 女人脸色一变,忙道:“我没有,你不要冤枉我,放开我,信不信我告你非礼。” 见他胡搅蛮缠,那位妇人都看不下去:“大兄弟,你若拉他去报官,我可以去当证人。” 那女人一听,顿时慌了,先是谩骂不止,后面看金大山仍然拖着她走,又改为了哀求,可无论她怎么做,也改变不了被拉进衙门的结局。 玲珑阁开业时囤了整整半个月的货,全都被那些官小姐买走,村里人估计,仅仅开张那条金氏至少就赚了上千两! 上千两啊,简直不敢想。 消息传到村子里的时候,被李老太等人知道了,老宅一个个急疯了眼。 “爹娘,大哥他们越过越好了怎么办,一千两银子,以前几十两的时候我还能忍,可当初你们竟然让能赚上一千两银子的大哥一家给分出去了!”林三郎都快气疯了。 他现在被夫子退学,整天闲在家里,还要听一家人的唠叨,早就受不了了,如今竟然还得被大哥打击! 李老太嘟囔:“我哪知道金氏突然会做生意了,再说了,当初是林丫丫那个赔钱货非要闹着分家,又有崔家插手,根本拦不住!” 她也嫉妒啊,那么多钱,都够她这辈子吃香喝辣的了。 林三郎冷笑:“若不是你们平日里对大哥一家不好,就算丫丫再怎么撺掇,又怎么可能被分出去。我不管,反正也去不了书院了,你们必须让大哥出钱给我寻个更好的书院。毕竟,我如今落的这个下场全都是你们害的。” 林老汉看着最喜欢的小儿子一脸颓丧,心疼道:“俺们当初也不是为了你好吗,哪成想侯府小姐邀请的还真是林丫丫。那小贱人也真是的,若是在卫小姐面前为你说说情,哪至于被侯府的人害了前程,依我看,她就是个搅家精。” 林二郎一听这话,眼中精光一闪:“爹,娘,三弟,丫丫可不就是个搅家精吗,我看咱家跟大哥大嫂闹成这样都是她撺掇的,若是她不在,大哥肯定还愿意回老宅。” 第84章 把她卖到窑子里去 李老太捥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总不能把她嫁出去吧,我记得过了年才满十二,至少还得等个四五年。” 一想到这四五年里,她每日都得看着那群狗崽子日进斗金,就恨的牙痒痒。 林二郎压低声音:“也并非只有嫁出去那一条路,若是找人绑架卖到偏远地界的妓院里头,这一辈子可都出不来了。到时候大哥大嫂就是能救,也不会救这等不要脸的东西。” 李老太闻言,立马赞同道:“这个主意不错,我看就这么办。” 林三郎有些顾虑:“他到底是我大哥的女儿,是我亲侄女,这样做会不会有点太过了。” 他是个读书人,顶多认为家里所有人都理所当然要供养他读书,毕竟日后自己高中了,每个人都会跟着享福。 再就是有点小嫉妒心,担心侄子林周在学问上超过自己,会让他没面子,所以才一直出手打压。 但若是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还真不好意思去做。 李老太敲了敲他的头:“ 三儿,你是不是傻了,林丫丫那赔钱货若是不在这个家,日后老大就能供养你读书了。” 林三郎一听,觉得也是这个道理,便同意了:“行,但是这事儿可不好办,那死丫头鬼精鬼精的,咱们怎么骗她?” 林二郎道:“让水仙把她引到山上去,到时候再让绑匪把她带走卖掉。” “成,就这么办!”林老汉一锤子定音。 第二日,林二郎便去找了两个绑匪来。 说是绑匪,其实这俩兄弟也是镇上出了名的混子,平日里昌明狗盗的事没少干,这回有人联系他们要干拐人的生意,哥俩当即就有顾虑了。 “我说兄弟,你这不是害我们吗,万一被抓了可不得被打死。” 林二郎摆摆手道:“实话跟你们说,这小贱人是我亲侄女,俺自家人放心吧,绝对不会找你们算账的,到时候卖人的银子对半分就成。” 兄弟俩犹豫了一番便答应了。 这年头吃不起饭的人都会选择卖女儿,一般人家顶天了找个不靠谱的夫家狠狠敲诈一笔聘礼,但是卖进妓院里的还真不常见。 但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们也懒得掺和。 “成,你想卖到哪里去?” 林二郎笑道:“自然是越远越好,最好是那最腌臜的窑子。明个早上你们就躲山上,自然会有人将那小贱人骗过去。” 两兄弟点头,林二郎又安排了一番,便哼着小曲儿离开了。 他跟爹娘说是花钱雇人卖掉林梵,实际上不仅一毛钱不用花,卖人的钱他还能落得一半捏在手里。改日就拿着这笔私房钱去逛逛花楼,好久没去疼他的小翠了,也不知道小翠儿想他了没有。 林二郎回来的时候,林盼儿正好在喂鸡,从她身边过时,看都没看这个女儿一眼。 林盼儿握了握拳,有些挣扎。 昨日她听说了那个计划就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告诉林梵。 毕竟林梵是她堂妹,总不能真让她被爷奶和爹爹毁了一辈子。 可一想到林梵家如今竟然能赚这么多钱,她又有一丝微不可查的羡慕和嫉妒。 为什么分家后,堂妹便过得这么好,反而她苦哈哈的,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干活。 林盼儿咬了咬牙,心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正在正时,一坨鸡屎被甩在了她的头上。 林大海和林小海两兄弟哈哈大笑:“大姐真搞笑,头上顶着一坨屎,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们了。” 林盼儿脸上一恼:“你们太过分了,我是你们姐姐,居然往我头上甩鸡屎。”说着,气冲冲的瞪着兄弟两个。 被惯坏的林大海和林小海见她居然敢冲他们发火,立马不干了,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哭:“呜呜呜,姐姐欺负我们,大姐打我们了,爹,娘,快给我们做主啊!” 以前每次用这招,爹娘都会冲出来打林盼儿一顿,他们觉得有意思极了,便时常这样做。 果然,林二郎和钱氏很快从屋子里出来,不由分说的冲她吼骂道:“你这个死丫头片子,赔钱货,真是长本事了,敢欺负你弟弟们。” 林盼儿心里委屈:“我没有欺负两个弟弟,是他们往我头上扔鸡屎。” 林二郎啪的一巴掌就扇她脸上了:“大海和小海还小,你做姐姐的就不会让着点吗,什么都没你能计较。” 钱氏更是气的拿起一旁的扫帚,拼命抽打在林盼儿的身上:“我让你委屈,让你委屈。怎么大海和小海就不往别人头上扔鸡屎,还不是你做的不对。我就不信了,平白无故的他们两个孩子懂什么,你就一点错都没有?” 她抽打的力气一下比一下大,很快,林盼儿身上便全都是红痕。 她拼命躲闪,哀叫着求饶,然而越是求饶,钱氏打得就越狠。 最后还是她打累了,才扔了扫帚,带着两个儿子回屋里。 林大海和林小海临走之前,还不忘扭头冲林盼儿吐了吐舌头,一脸幸灾乐祸。 林盼儿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恨恨的咬着牙,对爹娘是真的失望了。 她默默道:“既然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说罢,她出了家,往茅草屋方向跑去, “丫丫,丫丫?” 听到外面有人叫她,林梵赶紧出门,惊讶道:“盼儿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谁打你了?” 看着林盼儿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全是红痕,林梵吓了一跳,忙把她拉进屋子里,拿出药膏来给其敷上。 林梵的动作很轻柔,眼睛里的心疼更不似作假,更何况,她知道凡是药膏都很贵,可堂妹想都没想就给自己拿来用了。 林盼儿从来没有被这么关心过,眼睛一下子又红了。 “丫丫。” 林梵抬起头,安慰她道:“盼儿姐,你别哭,到底怎么了,快跟我说说?是不是爷奶和二叔二婶欺负你了?” 林盼儿点头,还不待林梵继续说,便道:“我这次来不是跟你诉苦的,是想告诉你一个事情,你明日一定要小心。” 林梵疑惑:“小心什么?” 林盼儿紧张道:“我昨天晚上听到爹和三叔还有爷奶他们商量,明天要把你拐上山,山上有绑匪,到时候还要把你卖进窑子里面去,你明日一定一定不要跟小姑姑上山。” 第85章 骗上山 林梵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老宅的人要将她卖到妓院吗,既然想作死的话,那她就成全他们。 林梵拿出五两银子,塞到林盼儿手里:“堂姐,老宅都是一群黑心肝的,如果可以的话,你还是想办法离开的好。” 林盼儿愣愣的接过那五两银子,敛去了心里的不开心。 大伯家现在赚了那么多钱,自己偷偷来报消息,可是相当于救了她一命,结果就给了五两银子打发。 林梵并没有察觉到林盼儿心里的不舒服,等到人走后,她便着手准备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要准备的,左右也就是一包迷药的事。 林大郎和金氏很晚回家,天刚亮又离开了。 林梵起床时随便吃了点爹娘给温在锅里的饭菜,便见林水仙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丫丫,你怎么还在吃呢,快跟我走。” 林梵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却配合她道:“怎么了,找我有事吗?” 林水仙急促道:“你奶奶上山崴到脚了,家里正巧没有人,我只能来找你,帮着扶你奶奶一起下山。” “林丫丫,以前的矛盾归矛盾,但咱们再怎么说都是一家人,她也是你亲奶奶,你可不能小白眼狼不去帮忙,不然我跟村里人一吆喝,让你被唾沫星子淹死。” 林梵假装被她吓到,唯唯诺诺道:“姑姑,你别跟人说我不孝,不然我以后就许不到好婆家了。” 见她示弱,林水仙立马趾高气昂起来。 一开始她还担心林丫丫这个小贱人会不听话呢,没想到居然被自己瞎猫碰到死耗子,抓到了软肋。 “不说也行,你快点跟我上山。” 林梵点头,可怜兮兮的跟在她身后。 林水仙走在前面,跟个骄傲的孔雀似的,还在想着,等会儿把这死丫头送到绑匪手里,她头上那珠钗和首饰都得先撸下来。 一个臭丫头哪配用得上这么好的首饰,全都是她的了。 然而,她没有注意到的是,身后的林梵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眼看着到了山里,她抬起手拍了拍林水仙的肩,扬手就是一撒。 林水仙刚闻到那些粉末,下一瞬便直接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 林梵从怀里抽出帕子蒙着面,将她扛在肩上,顺着前面的路走。 果然,很快就看到了两个男人。 她冷冷道:“人给你们送来了。” 两人一脸激动,将林水仙接过来,放到地上拍了拍脸:“这女人长的倒是不错,行了,你可以走了,放心,到时候一定给她安排个好去处。” 林梵淡淡点头,知道言多必失,便没有说话,直接就走。 至于林水仙会如何,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林梵这边下了山,还碰巧的抓到了一窝兔子。 上回庙会时大哥送给卫思乐的那只弄丢了,这一窝正好明日去送给她玩。 林梵抱着一窝兔子欢快的跑回家。 老宅那里,还在等着林水仙的好消息。 李老太给自己泡了一大碗红糖水,美滋滋道:“那个臭丫头没了,从今以后老大一房还不是被我重新拿捏在手,想花多少钱,就花多少钱。” “三儿,娘过两日就拿五百两来,一定给你安排这县里,不,府城里最好的书院!” “还有水仙,那孙强不是看不上咱家吗,日后发达了,多的是达官显贵求着来娶我闺女。” “对了,听说玲珑阁那日来了很多官家小姐,让水仙跟她们交好,说不准就能接触做官的青年才俊,以后做官太太。” 对于当初孙强事到临头非要跟林水仙的亲事变卦的事,李老太一直记恨着。 “那我们呢,娘,还有我们二房,您老人家总不能只想着三弟和四妹吧?”林二郎和钱氏赶忙道。 李老太斜睨了他们一眼:“瞧你们没出息的样,以后老大家的玲珑阁,我做主交给你们俩管了,不过银子进项要上交九成!” 听到这话,夫妻俩瞬间狂喜。 金氏那边一天能产出二十盒左右的面膏和三十块檀香皂,还不算其他的东西,就能净赚几百两。 能留下一成,就等于他们一天能赚上几十两。 这在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林二郎心里活泛开了,等攒够了钱,他就为小翠赎身,接回家当妾室。 钱氏则想着自己娘家,嫁给林二郎这么多年,也没给娘家那边送过什么好东西,以后得多多贴补爹娘和几个哥哥,侄子银钱才行。 一家人想的正美,丝毫不知道,林梵已经回到了家。 等到晌午,她们一直等不到回来的林水仙,终于有点慌了。 林老汉抽了一口旱烟:“二郎,三郎,你们妹妹呢,去找找看,八成在山上迷路了。” 林水仙在这个家里可谓是娇生惯养,别说上山了,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所以在山上迷路还有这个可能。 林二郎紧张道:“要是迷路了,不会没把林丫丫那臭丫头送到绑匪手里吧?” 李老太赶紧道:“你还不赶紧去找?” 林二郎和林三郎赶紧就往山上跑,来到之前和绑匪约定好的位置,果然没见人。 兄弟俩气的要死,这个妹妹,真是一点用都没有,让骗个人进来,结果把自己给走丢了。 两人无奈,只能在山里寻找起来。 结果找到月亮都出来了,也不见人影。 林二郎喃喃道:“奇怪了,这人到底去哪了,总不可能进了深山。” 林三郎摇头:“不可能,四妹胆子最小,怎么可能往深处走。” 想了想,他道:“水仙肯定是骗丫丫一块上山的,说不准大哥大嫂已经上山,先行一步将人给带回家了,咱们去大哥家看看吧。” 林二郎有些气急败坏:“早知道这事还不如让盼儿来,若是被大哥大嫂猜到了意图,以后再想把林丫丫骗上山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兄弟俩气呼呼的往茅草屋走,谁知,正好看到茅草屋前逗兔子的林梵。 “你,你怎么会在家,你没上山?”林三郎不可思议道。 林梵见是他们来了,心里大概也猜到了原因,冷笑道:“三叔你是不是有病,我不在我家,上山干嘛?” 第86章 爹要告老宅 林二郎怕林三郎说漏嘴,连忙插话道:“这不听说你总往山上采药吗。” 林梵翻了个大白眼:“你们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天色了,星星都出来了,还往山上跑,这不纯纯脑子有病吗?” 林二郎一噎,感觉有被内涵到。 但他也知道,现在还不能得罪林梵,不然下回想骗她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压下心里的怒气,林二郎硬生生扬起了一个笑脸:“丫丫,是这样的,你姑姑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今天一天都不见人,你有没有见过她?” 林梵点头:“见过啊,往山上去了。” 林二郎和林三郎心里一紧,林水仙一个人上山了? 她怎么能一个人上山呢? 再结合一整天不见人影,兄弟俩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遭了,水仙不会……” 林二郎赶忙制止住林三郎要说出口的话:“先回家找娘再说。” 林三郎也不知道这事万一真是那样,可万万不能宣扬出去,赶紧和林二郎离开。 林大郎与金氏回来时,便见兄弟俩急匆匆离开,赶紧过去:“梵儿,你二叔和三叔怎么来了,是不是为难你了?” 林梵摇头:“不是,他们是来找水仙姑姑的。” “水仙,水仙怎么了?”林大郎不解道。 林梵想了想,还是将昨日林盼儿告诉她的事情,还有今天自己的做法全部说了一遍。 说罢,她小心翼翼道:“ 爹,你会不会生我的气,毕竟姑姑是你亲妹妹,可我这么做就相当于毁了她。” 林大郎脸色涨红,气的一拳头砸在桌子上。 金氏吓了一跳,却坚定的维护自己的女儿:“相公,你这是干嘛,我觉得闺女做的也没错,他们这是恶有恶报!” 林梵看向林大郎的目光中,也满是委屈。 见妻女都误会了自己,林大郎有些无奈:“我不是气咱们女儿,我是气老宅那些人。虽然咱们分家了,但我自认为从前对他们并无亏待,反而尽心尽力,让你们跟着我一起受委屈。可没想到如今那群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要算计我的女儿。” “还好丫丫机灵,不然被卖到窑子里的就是她了。” 林大郎心里一阵后怕,如果女儿真的被骗去了山上,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爹爹这么说,林梵立马露出了一个笑容:“爹爹你放心,我有一手医术,可不会轻易被人欺负,就算被骗上山,他们想抓走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林大郎叹了口气:“爹娘知道你有本事,但这种事还是要跟我们说一声。你要记住,你只是个小姑娘家,不管是我还是你娘,亦或是你两个哥哥,都该为你撑起一片天。” 林梵心里感动:“我就知道,爹爹和娘亲对我最好了。” 金氏将她的小姑娘拥在怀里,定定道:“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虽然水仙受到了该有的惩罚,但除了盼儿,老宅的其他人我都不想放过。” “相公,你觉得呢,毕竟现在牵扯的是你的爹娘?” 夫妻十几年,林大郎如何不知道妻子心里在想什么,他承诺道:“明日是玲珑阁重新开张的日子,你专心忙铺子就行,衙门,我去告!” 自古以来,子女告父母都是大不敬。但林大郎为了女儿,什么都不顾了。 他就是在公堂上被打死,也认了。 …… 第二日,便是约定好的三天之限。 归云县玲珑阁前,早早就有人在等着那名拿了檀香皂和面膏的妇人出现。 不光之前那些妇人在等,因为这件事闹得很大,很多原本不知情的百姓都跑来看热闹。 对于这些,金氏一点也不慌张,安排着店里的伙计将这三天赶出来的货摆到货架上。 在万众瞩目中,那名妇人终于来了。 大家伙连忙围了上去,一看到她的脸,皆惊讶地怔在原地。 “天呐,这还是那天满脸疙瘩的人吗,不会换了个人吧?” “你们看她皮肤之前磕磕洼洼的,如今竟变的细腻不少,仿佛一下子年轻好几岁。” 有人开口问道:“大嫂,你当真是用了玲珑阁的东西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那妇人摸着自己滑嫩的脸蛋,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点头道:“自然,你们看我这痘痘,就因为用了檀香皂,仅仅三天就只剩下些痘印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全部消下去,这不比灵丹妙药还管用,我金玉壳特地带了银子,管它多贵,都会囤上一些。” 还好她当初没听那个女人的,去敲诈玲珑阁的银子,不然,这一辈子都要和这种好东西失之交臂了。 大家伙一听,顿时疯狂起来,一股脑全部冲进铺子里。 “我要一盒檀香皂。” “给我来两盒面膏。” “给我也来一盒,你们别抢啊,我先来的!” 短短时间,玲珑阁内顿时忙成了一团。 与此同时,林二郎和林三郎正安抚连夜被找回来的妹子,林水仙。 可惜,他们找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晚了,林水仙被卖进隔壁县,当天就被老鸨以十两银子的高价给竞拍开了苞。 被接回来的时候,窑子里还开出三十两的赎身费。 林二郎和林三郎交不出,又不能不把妹妹带回去,硬生生将人抢走,因此,还被窑子的龟公们狠狠打了一顿。 林三郎破了相,林二郎门牙都被打漏了一颗。 反观林水仙,却像是看不到这一切一样,疯疯傻傻的,也不知经历了什么,回到家就一直哭,谁凑跟前就是扑上去一顿撕咬,跟个疯婆子似的。 “这可咋整啊,水仙被糟蹋了身子,避子药也灌不进去,若是怀孕了,日后婆家不给聘礼不说,连嫁出去都难了。” 听到林老汉这话,李老太上去就给他一巴掌:“你这个糟老头子,到现在还想拿水仙换聘礼,咱闺女都成啥样了,呜呜呜,我可怜的女儿啊,怎么就被人糟蹋了。” 她坐在地上,就是一番哭诉。 林二郎赶紧捂住李老太的嘴:“娘,你小点声,被人听到水仙被卖到那种地方,还已经被破了身子,可就真完了!” 第87章 状告 “那现在咋办,你说咋办。” “都怪你出的这个馊主意,把你妹妹害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被糟蹋的不是你的女儿!”李老太恨恨的看着自己的二儿子。 钱氏赶紧道:“娘,老二一开始不也是为了家里好,水仙怎么会平白无故独自上山,我看八成就是那个林丫丫撺掇的。” 她走到林水仙面前,蹲下身问道:“水仙,我是你二嫂,你告诉我当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们不要跟我说,滚啊,都滚。”她拼命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李老太更心疼了。 “老二媳妇,你能不能别刺激她了。” 被婆母怒视,钱氏缩了缩脖子,却还是道:“娘,咱们总得问清楚。” 她继续循循善诱起来:“水仙你老实回答二嫂,到底是谁把你害成这个样子。是不是林丫丫,你说啊,只要你说出口,咱们就能为你报仇。你若是不说,那小贱人可就偷着乐了。” 林水仙的意识被她唤醒了一些,喃喃道:“是她,是她害得我,是林丫丫害得我……” 钱氏勾唇:“你们看,我说的对吧。” 李老太气的啪一巴掌扇她脸上了:“所以,就算是那个小贱人做的,你又笑什么笑,还不是看你妹妹的笑话。” 钱氏委屈:“娘,我这不是想到一个给小姑子报仇的好办法吗。” “如今水仙已经被破了身子,就算嫁人了也会在新婚之夜被拆穿,咱们何不用这个事情狠狠敲诈大哥家一笔。” “林周以后要考取功名,若是家里出了这样的丑闻,他的仕途也就完了。所以无论如何,大哥大嫂都会愿意出这个钱。” 李老太又要骂她,一向耙耳朵的林老汉却在此时站了出来。 “老二媳妇说的不错,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就算以后有人愿意娶水仙,也出不了多少聘礼。可若是咱们向老大家敲诈几千两银子,便能花百两给水仙招婿。” “老婆子,你也别发疯了,招赘来的女婿和嫁出去的女婿可不一样,至少咱们能把他捏在手里,不让咱闺女受委屈。” 李老太闻言,便犹豫了。 林二郎戳了戳林三郎,林三郎赶紧劝道:“ 娘,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想让水仙白牺牲吗。我知道水仙的事情到时候被人知道一定会遭议论,但以后咱们家有钱,谁还敢看不起啊。” 李老太深吸一口气,最后咬了咬牙:“成,娘听你们的。” 林二郎等人总算松了口气,正要商量着去县衙里状告,大门便被人敲响了。 “谁?”林二郎吓了一跳。 谁知,外面根本不回应,只是敲门的力道更大了。 李老太气冲冲的去开门,正要骂两句,见着外面的人,顿时结巴了。 “官,官爷,你们来干啥?” 捕快冷哼一声:“林二郎何在,你大哥林大郎要告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林二郎脸都吓白了:“你,你说啥,我大哥告我?” 他有些不可思议,林大郎有什么理由告他? 捕快根本不跟他解释,直接将人押走。 他赶紧道:“爹,娘,你们带小妹跟着,大哥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我不说告他,他反而来告我。” 说罢,就被捕快给带上了囚车。 “哎呦呦,这算什么事。”小女儿刚刚被欺负,二儿子又被告了,李老太感觉心脏都抽抽的。 “逆子,狗杂碎,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上官府状告老二,看我怎么收拾他!”林老汉大骂一声:“走,带着水仙一块去,他要告二郎,我这个做爹的就告他!” 一家人带着怒气跟在囚车后面,很快,就跟着来到了衙门。 “林大郎,你这个不孝子,狗东西,你居然状告你弟弟,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还没看到林大郎,林老汉就在公堂外面骂了起来。 “何人在外面喧哗?”朱大人重重拍了一下惊堂木。 跪在下首的林大郎正色道:“应该是我爹。” 朱大人冷哼一声,自从听林大郎阐述了林二郎的所作所为后,他便对这林家老宅的所有人唾弃不已。 能教出林二郎那样的儿子,爹又是什么好爹。 “既然他在外面嚷嚷,那就把他带上公堂吧。” “是,大人。”衙役立马压了林老汉上来。 林老汉一见到林大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抬起脚就要往他心窝子里踹。 刘大春和牛犇眼疾手快,一人一板子打下去,林老汉哀嚎一声,直接被打的趴在地上。 两人冷笑,他们和林梵那丫头有交情,林大郎做儿子的不敢反驳这老东西,他们可没这个顾虑,正好帮林梵出出气。 “打人了,打人了,我这把老骨头,要被你们打死了。”林老汉骂骂咧咧起来。 朱大人冷声道:“你扰乱公堂秩序,衙役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本官看你年纪大了,若是再胡搅蛮缠,殴打原告,那我就下令先仗打你20大板!” 林老汉一听,顿时闭嘴了。 二十大板,那不得要了他的老命。 见状,朱大人继续道:“将林二郎也压上来吧。” “是。” 很快,林二郎也到了公堂上。 一上来,他就大喊冤枉:“大人,我到底犯了什么事,我这狠心的大哥居然要告我,您可得替我做主啊!” “什么事,你意图让水仙把丫丫哄上山卖进窑子,我还不能告你了吗。”林大郎看向林二郎的眼神,恨不得要杀人。 林二郎赶紧道:“你胡说,我什么时候哄骗林丫丫了,说这话你们又得讲些证据,被卖进窑子的,分明是水仙,对,就是水仙,是林丫丫骗她姑姑上山,害的她姑姑被卖到窑子里,可怜一个好好的黄花大闺女,被人给糟蹋了。” 林二郎越说越激动,说的自己都信了。 其实在路上他就想到大哥为什么要告他了,所以如今不如来个将计就计。 林大郎果然被他这无赖的样子给气到。 “你胡说!” 林二郎笑道:“我胡说什么,今天水仙都来了,她虽然受了大刺激,但对于仇人,是不可能认错的。” 第88章 状告2 说罢,林二郎看向一直静静站在一边的林梵,露出了一抹挑衅的笑容。 这个侄女,聪明是聪明,但年龄还是太嫩了。 “大人,您让水仙上来吧,您之前听到的,都是我大哥家的一面之词,怎么能直接判了我的罪呢。” 李老太见状,连忙将林水仙推搡上去。 此时她也不怕让闺女丢人了,先保住二儿子再说。 林水仙一上去,就被外面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起来,她有些瑟缩的蹲下,双手抱臂,瑟瑟发抖。 朱县令见到这一幕,皱了皱眉。 难不成真是林梵家诬告,看看林水仙都成啥样了。 不,不对,还有一种可能,是林家老宅的人用此举来推脱罪行。 不过,朱县令虽然怀疑林梵家是被冤枉的,却也不能空口指认,便道:“你们若是被冤枉,那就也把冤情诉说出来。” 林二郎见状,顿时眉开眼笑,戳了戳林水仙:“四妹,你看那边,林丫丫在哪,你快告诉县太爷,是不是她害的你!” 林水仙顺着他的手看过去,见到林梵,立马便激动起来,站起来就要往林梵身上扑,还好被刘大春眼疾手快给反手压制了起来。 然而,林水仙仍然挣扎着,眼睛瞪得大大的,甚至还有一道道清晰可见的红血丝,她大声骂道:“林丫丫,你这个贱人,都是你害的我,我要弄死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后面围观的百姓见状,皆面露同情。 “你看这个林水仙疯魔成了这样,好好的一个姑娘,进了窑子,这辈子也算是毁了。” “ 唉,谁说不是呢。不过她怎么恨自己的侄女恨成这样,难不成真是那侄女给害的?” 众人不由将指指点点的目光,又转向林梵。 然而,林梵却像是没看到一般,从始至终表现都淡淡的。 林二郎得意道:“大人,您看到了吧,就是林梵害的她亲姑姑,还不赶紧把这小贱人押入大牢。” 等林梵进了大牢,大哥就得拿银子求他。 呵呵,真是蠢货。 朱大人蹙眉:“林大郎,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林大郎恨恨道:“回大人,刚刚是林水仙污蔑我闺女。您不信把那两个绑匪带上来,一问便知。” 他能来状告,便不是傻子,肯定是做足了准备,带人直接将那俩混混给抓了过来。 听到这里,林二郎有些慌了。 “什么绑匪,我不知道什么绑匪,你们可别诬陷我。” 他在这边极力推脱,衙役却完全懒得理他,将那俩人带了上来。 朱县令沉声道:“堂下何人,又做了什么事,如实道来。” 兄弟俩看了林大郎一眼,有些害怕。 昨夜被抓时,可没少挨揍。 因此,一上来便老老实实道:“回大人,我叫张二麻子,他叫张三狗子,我们俩是亲兄弟。前天被这个林二郎找到,说让我们拐卖他的侄女林丫丫,卖到窑子里面,到时候银钱平分,我们兄弟俩没给他银钱,到现在那八两银还在手里攥着。” “您看,这是赃款。”他从怀里颤颤巍巍的拿出银子,交给衙役,衙役又呈了上去。 昨日林大郎可说了,只要他们配合,罪行大头就是林二郎一个人担,他到时候还可以酌情给他们求情减轻处罚。 朱大人看了看那银子,让人称了称,果然八两整。 他松了口气,林梵和她爹果然是被冤枉的。 “林二郎,你大哥有人证,也有物证,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林二郎心里一慌,差点就要开口求饶。一直沉寂不敢出声的林老汉大声嚷嚷道:“大人啊,我家前几个月刚被打劫过,就算是秋收,交了税银也只能饿不死,哪有闲钱雇人啊!这两个小杂种明明就是我这个丧良心的大儿子雇的,他就是看不得老二好,想弄死他亲兄弟,您可千万不能上当啊!” 朱大人冷笑:“那依你说,张二麻子和张三狗子就是和林大郎串通好的了?” “对!”林老汉斩钉截铁。 见状,林大郎心里对这个爹爹最后一丝期望也幻灭了。 他知不知道,今日林二郎脱罪,自己担上迫害妹妹的罪名,不光要被关押进大牢,连林周和林风也不能科考。 还有丫丫,也要被毁了! 可真是他的好爹! “大人,我们没有串通,您可以调查一下,这两日我一直都在大家眼皮子底下,根本没时间去见他们。” 外面围观的人,有很多便是林大郎找来的青竹村的村民。 闻言,外面便有人吆喝道:“大郎这话说的不错,俺们都可以作证。” 林老汉扭过头,狠狠瞪着这些出声的人:“谁不知道林大郎发达了,肯定是给了你们银子,你们才故意替他这么说。” “你良心是被狗吃了吗,就这么想害死大郎,害死你孙子孙女!”林族长忍不住怒骂道。 “怎么的,收了好处你们就要当他的一条狗,可真是令我大开眼界了!” 见林老汉和林二郎这嚣张的样子,朱大人皱了皱眉。 若是他们一口咬死,这案子还真不好判。 虽说公道自在人心,但总有人,没有心! 就在朱县令一筹莫展时,林梵开口了。 “大人,不管我爷爷和我二叔怎么狡辩,我都相信正义会迟到,但从来都不会缺席。我有办法能证明这两人是二叔找的。” 林二郎嗤之以鼻,他们都把话堵死在这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这小贱人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他毫不在意道:“行啊,既然你说有办法,那就说出来好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证明的?” 挣扎,那他就看看她是怎么狗爬的! 朱县令瞥了林二郎一眼,重重拍下惊堂木。 “肃静!” “林梵,你有什么办法,尽管说出口,本官一定能做到,绝不会让好人受了诬陷。” 林梵勾唇:“很简单,既然二叔说他没有找这两人害我,那他就一定没有见过这两人,也就和他们脚底下的泥土不一样,您直接让他们三个脱下鞋子看一看泥土便知。” 第89章 我爹不是亲生的 “二叔鞋底上,不会有山上的泥土吧?” 农家人不换鞋,只要不是脏的太过分,半个月都不一定会刷上一次,尤其山里的路潮湿,脚上百分百会粘上泥,因此,想要寻到最近山上的新泥土,还是很容易的。 朱县令立马下令:“来人,把他鞋子脱了,让人来验。” “你,你们不能脱我鞋,我根本没上过山,别听那死丫头信口开河。”林二郎慌张的站起身,就要后退。 然而,衙役们根本不给他逃跑的机会,直接上手把鞋子从脚上拽了下来。 霎时间,整个公堂弥漫着一股味儿。 “呕!”衙役差点没忍住吐出来。 他捏着鼻子,将鞋子递给负责查验的人。 那人很快就三人的鞋做了对比,拱手道:“大人,这张二麻子和张三狗子的鞋底与林二郎的鞋底的确有一些泥土是同一处的,并且,这些泥土都很明显来自于山上。” 张二郎狡辩道:“就不能是因为我上山了吗,怎么的,谁规定我就不能上山了,有山上的泥土,当然很正常了。” 那人冷冷道:“山上不比平地,每一处泥土都是不同的,而你们脚上的泥,都恰好是那一处的。” 其他人懂了,哪有那么多恰好,很明显是林二郎的确去了山上,撺掇张家两兄弟害自己的侄女。 毕竟,县衙里头的人不会说谎,而且现在铁证如山,大家伙都看着呢。 朱大人冷哼:“按天齐律法,卖良人者,卖一人,杖一百,流放三千里地。而阴差阳错下,原被卖者没有被卖,但亲妹林水仙失身,责令杖200,流放3千里。还有林二郎你一直拒不认罪,那便是罪加一等,再加50杖!” 林二郎吓的连连跪在地上磕头。 “大人,20大板就能要人的命,这250大板打下来,我还能活吗,而且还要流放,我妻儿老小都在这里,流放了一家人该怎么活,大人,求求你,求求你饶了我吧。” 李老太和钱氏也赶忙冲上来,痛哭流涕 “呜呜呜,我苦命的儿子,他怎么能流放呢,他要是被流放了,老婆子我还怎么活啊!” “大人啊大人,青天大老爷,您就这么忍心拆散我们夫妻吗,还有俺两个儿子,也才8岁啊,难不成这辈子都见不着他们爹了?” 朱县令冷哼:“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害旁人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个下场。” 他一扔签子:“给我拖下去打!” 签子落地,立马便有衙役拿着行刑的杖来。 李老太都快要疯了,拼命捶打着林老汉。 “你个死老头子,快说句话啊,咱们儿子都要被打死了,没用的老东西,我要你有什么用!” 林老汉被这么一骂,瞬间惊醒,上前一把就将衙役手里的杖抢了过去,狠狠抡在林大郎的背上。 “都怪你,都怪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就知道害你弟弟,你快跟官老爷求情啊,你们现在不是有钱吗,塞钱给你弟弟减刑啊!” 他这一杖用了十足十的力气,一声骨头断裂声在公堂响起。 林大郎噗嗤一口吐出一大滩鲜血。 林梵脸色一变,急忙上前将林老汉踹飞出去。 “爹,爹你没事吧?” 林大郎用袖子抹了一把嘴上的血,拍了拍闺女的手背,安抚道:“爹没事。” 他看向林老汉,冷声道:“爹,我没想到你会为了老二这么对我。这一杖,就算了结了我们之间的父子恩情。” 林老汉破口大骂:“这事你想都不要想,只要有我活着的一天,你就必须什么都听我的,不然我就去死。” “你可想清楚,若是老二真被这么罚了,你爹我也不活了。我死了不要紧,你这个狗东西就背上逼死亲父的骂名,你儿子,你以后的祖祖代代,都别再想考功名!” 众人都惊呆了,怎么会有亲生父亲会如此恨自己的孩子? 虽然他做法令人厌恶,但若是真那么做了,林大郎这一脉,一辈子可都抬不起头了。 林大郎气的发抖,这就是他的好父亲,呵! “爹,你若是死,那我也去死好了,我们一命抵一命,我是不可能让你污了我三个孩子的名声的 。” 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林老汉是为了本身就有罪的二儿子脱罪,才自杀。而他,却是被自己的亲爹逼死。 如此一来,便能保全一家人的名声。 “兔崽子,你想死,那你去死好了,我告诉你,别想着吓老子,老子可不是被吓大的。”林老汉怒声道,恨极了林大郎跟他对着干的样子。 林大郎握紧拳头,就想站起来去撞一旁的柱子。 一个大男人,被逼成了这个样子,也是没有办法了。 可对方是他爹,为了家里的孩子,他不能打不能骂,只能默默忍受。 如今,一切都解脱了。 林梵赶紧拦住他:“爹,你干嘛,你要是死了,不正得了他们的意吗?” 林大郎苦笑:“梵儿,你不懂,百善孝为先,若我落了一个不孝顺的名头,你两个哥哥的科举和你日后的婚事,都要受牵连。” 林梵怒声道:“我有什么不懂的,什么百善孝为先,他们今天能逼死你,就能逼死我两个哥哥,毕竟我大哥二哥也是爷爷的孙子。” 林大郎无力道:“不会的,我死了,我们也已经分家,他们就没有理由去找周儿他们了。” “谁说的,你要是敢死,以后林周和林风就得重新成为我们家拉磨的驴。”林老汉警告道。 他也没想真的让林大郎死,毕竟林大郎死了,这件事情就算解决了,谁来给他二儿子脱罪? “你们够了,明明不是我爹的亲生父亲,却要绑架他一辈子,大家伙今天都给做个见证,我们家要断亲,再不断亲的话,我弟和我两个哥哥都要被逼死了!”林梵怒吼出声。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呆住了。 林族长在外面不可思议道:“丫丫,你,你说啥,你爹不是亲生的?” 第90章 和老宅断绝关系 林大郎也怔住了。 林老汉则脸色一白,呸道:“你胡说,他就是老子生的,出生那日请来的稳婆还是咱们村七奶奶呢!” 林梵嗤笑:“我胡说,我可有证据,我奶奶当年因事逃难进了村子,被你关了起来。你图她美色,却不知道我祖母当时已经怀有身孕。后来嫌丢人,你就说这孩子是你的,却心里梗着一根刺,经常打我祖母。” 林大郎亲娘李氏当年的事情都是她没事的时候跟人打听的。而李氏总被打,是爹爹有一次说漏了嘴,被她记住了。 所以这番质问,掺着一半真一半假。 不过,足够让林老汉慌张就是了。 “不是这样的,大郎就是我儿子,他就是我儿子,你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 林梵见他这满脸慌意,对爹爹不是林老汉亲生的这事,更确信了。 她道:“我是不是危言耸听,你心里清楚。大不了我们滴血认亲!” 一听要滴血认亲,林老汉立马不干了。 “不行,不能滴血认亲!” 林梵笑了:“你又不愿意承认爹不是你亲生的,又不要滴血认亲,怎么,是怕别人知道真相吧!” 就连李老太等人都一脸疑惑。 “老头子,大郎真不是你亲生儿子?” “爹,我大哥到底是不是我大哥,你快说句话啊!” 林老汉瞪了她们一眼:“当然是,他就是化成灰,也是我儿子。” “林丫丫,你个小贱胚子,休想挑拨我们父子之间的关系。” 林梵抱着双臂:“这话你可说晚了,现在不管要不要滴血认亲,大家都不再相信我爹是你的儿子了。你就算想威胁我们,也不可能了!” 林族长十分上道的喊道:“丫丫说的对,大郎以前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还因此断了腿。若他不是你的儿子,以前的所作所为也算是还了你养育他的恩情。” 笑话,早在林梵喊他来之前,就给了自己10两银子。说是什么都不用做,只配合她就好。 当时林族长还疑惑,什么配合需要给自己十两银子,他还推脱不愿意收。 结果没想到,竟然是这事! 那可真算是大事了,他可得好好的帮大郎家谋划谋划。 “我到底是咱们林氏宗族的族长,你休想在我面前欺负大郎一家,咱们村每一个人可都有耳朵有眼睛,知道你们一家子是什么德性的人。” 林老汉脸都绿了:“你们,你们合起伙来对付我是吧,就非得逼死我儿子。” 那可是250大板,人能不能扛下来不说,就算扛下来了,也得被流放。 林梵见时机成熟,开口道:“你若是实在不想让二叔挨板子,便将当年我祖母留给父亲的信物拿出来,我和爹便跟县令大人求情。” 林老汉直接拒绝:“你想都不要想,根本就没有信物。” 林梵冷笑:“你确定吗,若是没有的话,我二叔可就只能被打板子流放了,他可是你正正经经的亲儿子,啧啧。” 李老太激动的恨不得掐死林老汉:“死老头子,你快答应啊,你怎么不答应。那可是咱们儿子,只要拿出信物就能保下儿子,如果二郎出了什么事,老娘就恨你一辈子。” 林二郎也哀求道:“爹啊,爹,你救救我,您不能为了把大哥一家攥在手里,就要了我的命啊。” 林老汉心里有了一丝松动。 见儿子儿媳和老伴都求着他,终于长叹一声,将脖子上戴了二十几年的玉佩摘了下来。 “这半块玉佩是你娘留给你的,说是跟你的身世有关。那个时候你才4岁多,她死后我就保管了起来,其他的东西都卖了,就剩这一块玉佩,还给你。” 林大郎接过玉佩,看着上面繁杂的图案中印着一只锦鲤,不禁湿润了眼眶。 原来是真的,他真的不是林老汉的儿子。 这块玉佩他知道,继母李老太问他讨要过很多次,林老汉平时是个耙耳朵,可一触即到这块玉佩,谁说都不好使。 那他又是谁的儿子? 不,现在最重要的,是和林老汉断绝关系。 林大郎赶紧将玉佩收了起来,冷声道:“既然我不是你的儿子,那就请族长将我从你那脉挪出来吧,我要自立门户!” 林族长赶紧道:“大郎你放心吧,就算林老汉不说,我也得把你从他那里挪出来,省得又被折磨。不过,你能不能还入咱们林氏宗族啊?” 林大郎一家能赚钱,林周和林风听说去了府城最好的书院,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宗族里能有这样的人,那都是祖坟冒青烟,可一定要留住! 林大郎看向林梵,只要闺女同意,他就同意。 林梵笑着回应:“自然,我们本来就出生在青竹村,也愿意成为林氏宗族的人。” 在这个时代,没有宗族的,就是无根无户之人,不能有田地,不能做营生,更不能参加科考,属于流民! 可别小看这个以老为尊的团体,就算是做了再大的官,不听宗族的话,也一样能无视皇权被收拾! 而林氏宗族就属于干净的没有一丝背景的宗族,与其被别的有势力的宗族拉拢,稍有不慎,就会被宗族惩治。还不如继续留在林氏宗族。 以后哥哥高中,若是能扶持族里的孩子,便能将整个宗族握在手里。 林族长放心了,想着等一会退堂,就找县太爷给林大郎一家重新立户。 林老汉怒瞪着林梵:“我已经把玉佩交出来了,你们可以放了老二了吧!” 林梵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放他了,我只是说,和爹爹一起跟县令大人求求情,至于大人答不答应,就不是我们能管的了。” 说罢,林梵转头冲朱县令求道:“大人,依您刚刚所见,我们信守承诺,不追究林二郎的责任了。” 朱县令皱眉:“你们不追究责任是你们自己的事,现在林二郎已经触犯了律法。不过,我可以减免他250大板,直接流放吧!” 林二郎脚下一软,怎么还要流放啊? 凡是流放之地,都是鸟不拉屎的地方,要么极南,要么极北。更别说没有牛马,全靠两只腿走,还只能吃硬馒头,连口热汤都难得。衙役若是时不时的看你不顺眼,啪啪一顿鞭子甩下来,皮开肉绽都是轻的。 第91章 冯老六回来了 当然,到了地方更惨,要开荒,做苦力,生病了也没有人给请大夫,死了就一卷席子扔到乱葬岗。 “大人,您不能把我流放啊,放开我,放开我……”林二郎拼命挣扎。 然而,官兵很快给他扣上了镣铐,拖了下去。 林老汉气的双眼通红,想要杀了林大郎的心都有了。 见他又要动手,林大郎冷了脸。 “如今我们已经没有父子关系了,你若再对我动手,我就告你!” “好一个没有父子关系,林大郎,你真是好狠的心!”林老汉气的吐出一口鲜血。 “老头子。” “爹!” 见他昏过去,李老太等人吓了一跳,赶忙给他顺气。 短短几天,妹妹被辱,二哥流放,爹爹被气昏。 林三郎恨恨的质问林大郎:“大哥,你可满意了?” 林大郎抿唇不语。 林梵压根不想再搭理老宅的任何人,拉了拉林大郎的衣角:“爹,咱们走吧,去给娘帮忙。” 林大郎点头,父女俩跟朱大人告退后,便淡然自若的朝着外面走。 见自己被无视,林三郎脸色难看,朝两人的背影大喊 “大哥,若我日后得了权势,一定会报今日之仇!” 林大郎脚步不变,甚至连个眼神都没再留给他。 林梵嗤笑,那就拭目以待呗。 两人回到玲珑阁,本以为会很热闹,结果到地方时整间铺子空空荡荡的。 看到她们俩回来,金氏道:“都卖光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被抢光了,就这,还有人预定呢。你们父女俩可来晚了。” “对了,县衙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二郎认罪了吗?” 林大郎有些欲言又止,最后紧紧抱住自家媳妇。 “娘子,我不是亲生的。” 在旁人面前,他是个男人,更是女儿的父亲。可见到妻子,林大郎就像放下了所有防备一般,愿意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表露出来。 金氏愕然,被相公这么当街抱一起,脸立刻红透了。 “你干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呢,也不嫌害臊,快放开我。还有你说啥不是亲生的,什么意思?” 还是林梵解释道:“我爹是说,他不是我爷亲生的孩子。” “啥?”金氏有些搞不懂了。 林梵赶紧将公堂上的事情讲了一遍。 金氏感觉自己气的肝疼:“怪不得那么磋磨咱们,敢情是这个原因,老宅有这一糟也算报应了。” 她挫磨着这块玉佩,就算是外行人也能看出这玉的水头有多好,怕是不少值钱。 越想她越气愤,就剩一块玉了,也不知道婆母留下的其他的都是些啥好东西,全被林老汉那一家子给花销了。 “不过相公,你既然不是林老汉的儿子,又是谁的儿子?” 林大郎一愣,接着摇了摇头:“我不知。” 他娘既然是逃进林老汉家的,当初又是为何逃跑,他的亲生父亲又去哪了? 林大郎感觉这一切就像谜团一样,让他无所适从。 林梵将自己的手与金氏,林大郎两人的手叠在一起:“不管你们是谁,我只知道,你们是我和两个哥哥的爹娘,是我们一辈子最爱的人。” 女儿的一句话,让林大郎的心瞬间平定下来。 他感动道:“梵儿说的对,爹娘也永远爱你们!” …… 因着林大郎下午还要和林族长忙过户的事,一家人吃了饭,林大郎便离开了。 林梵道:“娘,现在秋收已经过了,咱家也不差那八亩地的营收,能不能把地给我种?” 金氏笑道:“给你种,你知道咱家地头在哪吗?” 从前再苦,她们一家也没舍得让林梵下地干活。 林梵脸颊一红,嗔怒道:“这不一样,我就想种着玩嘛,您让我种种试试看呗,说不定我种出来的粮食产量更高呢。” 金氏架不住她缠人的样子,只能妥协:“好好好,正巧我打算用手里的银子再买个两百亩地做个地主,现在铺子忙不开,暂时也找不到人管理,就先让你玩一季子吧,不管成不成,都能帮我养养地里的土。” 民以食为天,更何况林周日后走科举的话,耕读之家才更受百姓爱戴,所以金氏忙中抽闲,看了不少地,最终选中了隔壁朱家村刚开荒的连着的两百亩田。 这种地养分低,头几年基本上没什么大收成,重在便宜。 正常良田要九两银子一亩,而朱家村的地,只要五两一亩,两百亩也才不到千两。 林梵胸有成竹:“娘,您就等着吧,这208亩田交给我,我肯定给您种出比正常产收还多很多很多的粮食。” 她计划着,到时候打口井,把空间里的灵泉灌溉下去。到时候别说收成会增加了,连产出的粮食都不再是普通品种! 金氏敷衍道:“嗯,娘相信你,我家囡囡最厉害了。” 林梵见她明显不信,也不解释,反正娘到时候就知道了。 有了这二百多亩地,接下来林梵忙开了。 她先是雇佣了一批人,而后便是打井,整整五十米深的井,全部将水抽出来,半夜再过去偷摸换成灵泉。 再之后,便是播种,浇水,除草…… 将近一个月过去,总算将两百亩地收拾妥当。 接下来,只需要那些佣户定时去料理就行了。 这些佣户都是林族长给找的,有青竹村的,也有其他村的,人也都靠谱,林梵跟他们签了一年的佣契,接下来没有大事,就只用当甩手掌柜就行了。 忙完了地里,冯老六等人也都从杨昌府城回来了。 他们去的时候骡子车一个个都是空的,等到回来,每辆车上都堆满了寒瓜。 全都滚瓜溜圆,看着喜人的紧。 车子开到归云县,一见到林梵,冯老六立马激动的将账本交给她。 “姑娘,一共一千三百零二斤寒瓜,350文一斤的拿货价,共计花了455两零700文,您查验一下。” 林梵并没有看账本,而是欣慰道:“账的事等会再说,这一路你们瘦了,也沧桑了不不少,大家都辛苦了!” 哎呀娘的,他们打懂事起就跟着家里人走镖,见过的主顾形形色色,这些日子也经历了不少浮浮沉沉。可不知为何,见林梵并没有先关心货物,而是他们的身体,一个个大男人,不禁湿润了眼眶。 第92章 坏瓜 人心换人心,这一刻,大家伙才是真的打心底里认同了这个年纪不大的小东家。 冯老六感动道:“赶路风餐露宿是正常的事,姑娘,您不用担心我们,咱贱命一条,只要能把货物早日交到您手上,比什么都高兴。” 林梵摇头:“话不是这样说的,都先歇歇,我去给你们煮一锅热汤暖暖身子。” 说罢,不等冯老六等人拒绝,挽起袖子就进了厨房。 众人脸色微变。 有人拍了拍兰贵的肩膀:“兄弟,你说的对,曾经是我误会姑娘了,咱有这样的东家,是我们的福气!” 兰贵冷哼:“让你们之前还说姑娘的坏话,我都说了,咱们既然入了她的眼,她就一定不会亏待咱们。” 林梵对他们这样好,就算是一分工钱不给他发,他也愿意跟着她。 林梵进了厨房,便从空间里拿出药草和灵泉水。 虽说当初他给他们的银子够路上的吃用,但赶路都急,基本上很难坐下来舒心吃一顿,身子肯定很疲乏。 若是这批寒瓜卖的好,肯定马上就要出发去杨昌府城运第二批。太急的话就是铁打的身子也遭不住。 所以她也不吝惜这点灵泉水了。 等到一大锅药汤煮好后,不用林梵给他们盛碗,冯老六等人就自发拿起碗在后面排队。 将汤澄凉后,大家全部喝下,顿时,一股暖流流向了四肢百骸。 所有人都舒爽的长舒一口气,不可思议道:“姑娘,您这药汤真是神了,咱们喝完之后,身上所有的疲乏都消失无踪,现在浑身都充满了劲儿。” 林梵笑道:“有用就行。” 冯老六将碗放置在一边,迫不及待道:“现在歇也歇够了,咱们还是快些看看这批寒瓜吧,您称一称,我给您切开看看水头。” 林梵点头,他就立马拿了秤来,跟手下人一个瓜一个瓜的过重量。 很快,所有寒瓜都过了一遍,虽然多少有几斤误差,但也大差不差。 兰贵骂道:“他娘的,那个卖瓜的称一定有问题,老子下回见到他,打他一顿。” 林梵摇头:“没事,做生意的谁没点水分,无利不起早,只要不是差的太多,这种零星的不用在意。” 他们毕竟不是杨昌府城的本地人,若是因为这个跟人闹起来,日后难免会遭人报复,就划不来了。 前世她能把林家扶持到侯门的位置上,接触的形形色色的人不计其数,更是深谙宁愿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的道理。 “好吧,姑娘说啥就是啥,我听姑娘的。” 林梵跳起脚摸了摸他的头:“乖。” 这一声乖,兰贵一个八尺的魁梧大汉,立马羞红了脸。 姑娘夸他了,嘿嘿,太开心了。 “您挑一个西瓜,我给你打开看看里面的水头。”冯老六道。 他们虽然在杨昌府城已经看过了,也确定都是好瓜瓤子,但必须得林梵验过货才算过关。 “就这个吧。”她随手一指。 “好嘞!”冯老六拿了一把菜刀,直接对着中间就是一砍。 顿时,原本溜圆的瓜变成了两半。 所有人都下意识勾起了唇角,也不知道为啥,反正一看到寒瓜里的红瓤子,就开心! 不过下一瞬,大家伙的笑全都僵在了脸上。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只见原本应该鲜艳的红色,变成了殷红,原本清脆的瓤子也软塌塌的,往外流水。 那水又黄又臭,让人下意识忍不住捂住口鼻。 “这,这是怎么了,不会路上颠簸的吧?”有人震惊道。 “那还能吃吗,我怎么瞧着跟咱之前见到的寒瓜不太一样,莫不是品种不同,被那瓜贩子坑了?” 冯老六也慌了,他虽然没吃过寒瓜,但也知道眼前这情况不正常,赶忙解释:“小姐,我买之前真的让他打开一个瞧了的,那颜色真叫一个好看,可这里面开出来的,就跟臭水沟里的恶水一般。” 林梵皱眉,掰了一点看起来比较好的那部分,放进嘴里尝了尝,立马又吐了出来。 “这瓜是坏的。” “啥,坏的,那瓜贩子敢卖给咱们坏的,还收了几百两银子,姑娘你放心,这银子我们一定给你讨回来!” 林梵摇头:“不赖那瓜贩,你们从杨昌府城到这里,一走就是半个多月。我估摸着寒瓜根本走不了那么多的路程,不然也不会这么贵。” 她突然想到,前世身边的贵人吃寒瓜时,都是让人用千里马加急的。 大意了。 林梵揉了揉眉心,当时只想着赚钱,就没考虑时间这个问题。 瓜果本就不耐放,更何况还是这么久的路程。 “那其他瓜,其他瓜不会也这样了吧?”冯老六急迫道。 “姑娘,我想切开其他的寒瓜看一看。” 林梵点头:“切吧。” 冯老六立马动作起来。 一个,两个,十个,一百个,直到整车瓜都被切开,所有人都瘫坐在地上,冷汗直冒。 “居然,百不存一!”他绝望道。 这批瓜一共有三车,可没有坏掉的,仅仅只有那么几个。 也就是说,他们这一趟不仅带来了一车坏瓜,还浪费了几百辆银子。 “姑娘,都怪我们,都怪我们走的太慢了,才让你损失这么多钱。”大家纷纷自责起来。 林梵叹息:“不怪你们,是我没有考虑周到。” 她明明前世吃过寒瓜,却没考虑到寒瓜根本搁置不了那么久的问题。 银子哪是那么好赚的。 “ 不,当初如果我们能问清楚,说不定也不会把这批瓜拉回来,你也就不用损失那么多钱了。”冯老六等人怒骂着自己。 主家给他们开工钱,他们却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那可是将近500两银子,不是五两银子! 500两银子,抵得上他们不知道多少年的工钱了。 “都说了是我一个人的问题,你们何必这么自责。”林梵心里不禁多了分气愤。 这回也算长了记性,下一次,她做任何事都一定会把所有可能发生的不好的情况都考虑清楚。 第93章 制冰的方法 “姑娘,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冯老六惴惴不安道。 林梵摇头,事情已成定局,损失的银子是挽回不了了。 见状,所有人都唉声叹气起来。 兰贵犹豫道:“那咱还继续去杨昌府城吗?” 冯老六气得狠狠敲向他的脑袋瓜:“都这样了,还去什么去,嫌亏的钱不够多是不是!” 兰贵一脸委屈,他的意思不是继续拉寒瓜,若是拉别的耐放的东西来卖也行啊。 虽然赚的肯定没有寒瓜暴利,但日子久了总能填补这些亏损的钱。 “当然要去!”突然,林梵坚定道。 “啥,姑娘,您是不是傻了,知道你有钱,但咱就是再拉100次1000次,这瓜该坏也得坏,只会亏得更多。”冯老六怕小姑娘这个年纪容易较真,赶忙劝住她。 林梵道:“遇到问题咱们就要解决问题,逃避不是办法。我在想,有什么方法能让寒瓜在路上一直保持新鲜度?” 兰贵举手:“那就只有放冰里面了,可是冰很贵,只有寒冬腊月里才有,富人用的冰都是冬日里储藏的,咱们就是想买也不容易买到。” 再说了,花大价钱买冰,这利润就降下来了。 如此,又陷入了难题之中。 林梵蹙眉:“你们先休息两天吧,我查查古籍,看看有没有制冰的方法。” 说罢,她就离开了大院。 家里的房子前两日就已经竣工了,全部用的火砖和最好的瓦片,建造的更是恢宏大气,简直比镇上的房子还气派。 新房晾干了两天,终于可以入住了。 金氏要忙铺子的事,家里的布置就全交给了林大郎。 林梵回来前,他就给其布置好了房间。入目便是屏风后面一个檀色的镜台,铜镜被擦的很干净,镜台面下,设有数个小抽屉,每一个抽屉中都分门别类的装着珠钗翠环,脂粉头油,梳篦靶镜…… 镜台后面,则是一张红木床榻,上面铺着的锦缎被褥,都是全新的。窗户大开,一阵微风吹进来,轻纱帘子微微晃动,上面的小铃铛则跟着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林梵回到家的时候,林大郎正给她房间桌子上的花瓶里,插上新鲜采摘的野花。 林梵一愣,打量了一下这间闺房,接着郁闷一扫而空。 “爹,你给我布置的房间可真好看。” 林大郎笑笑:“梵儿喜欢就好。” “对了,我让人订了一个书架,过两日送来,到时候可以放你的医书。” 林梵点头:“好,谢谢爹。” 可高兴没两秒,一想到接下来要翻不知道多少厚厚的书本,还可能找不到方法,她就又蔫了。 将从书店买来的一大摞书放在桌子上,她开始认真翻阅起来。 整整两天,林梵屋子里的蜡烛就没熄灭过,她这一看下来便是成天成夜的。 林大郎给她送来饭,都是随便扒拉两口,就放那了。 到了第3天,眼看着自家闺女黑眼圈都快成食铁兽了,他终于忍不住道:“梵儿,你看书也不是这个看法,把眼睛熬坏,以后可就成瞎子了。” 林梵摆手:“ 爹,我有很重要的事必须在书上找到,您就别打扰我了。” 她一直都有一个毛病,就是想到什么事,必须去做,而且是不撞南墙不死心。 万一被她找到了制冰的方法呢。 “不行,你再看下去,爹就生气了。”林大郎一把抽走她手里的书。 这孩子,以前也没发现这么倔,连觉也不睡了。 “爹,你快把书给我,这本我马上翻完了,还有好多书等着我去翻呢,您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见闺女这癫狂的样子,他就更不能把书还给她了。 “到底什么事,你跟爹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上你忙呢。” 林梵想了想,若是她不告诉林大郎,林大郎肯定会管着她不让她继续看,只能无奈妥协。 “还不是之前我让冯老六他们去杨昌府城拉寒瓜吗,前几日人回来了,还拉了好几车的瓜,可惜在路上全坏了。” “唉,寒瓜根本搁置不了那么久的时间,可我又不甘心。” 虽然明年她就能自己种寒瓜了,但若是这种情况,到时候就只能卖在靖州府城打转了。 但如果成功制成了冰,却可以拉着寒瓜卖到很远的地方。 如此,还能组建一支自己的运输队,到时候赚的钱就不是眼前这点小打小闹了。 所以,这才是林梵一直想坚持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那你想找到的办法又是什么?”林大郎又问。 “自然是冰,如果能制成冰,就不会担心寒瓜被放置坏了。” 她蔫蔫道:“可惜我查阅了很多古籍,都找不到制冰的办法。” 林大郎笑着点了点林梵的鼻子:“我倒是有个方法,不过制出来的冰只能用来冰东西,不能吃。” 林梵眼前一亮,激动道:“爹,啥方法,你快说。” 林大郎面露回忆:“这还是我小时候,那个时候你亲祖母去世,林老汉娶了李老太,不给我饭吃,我饿的发昏间,将猪圈的火硝当成了白米饭,刮下来泡进了水里,偷了点粗盐往里面拌拌,结果竟成了冰。最后也没吃成,我害怕吃坏身子就给扔了。” 但这个方法,他一直记在心里。 “火硝,是墙壁上那层白白的东西吗?”林梵疑惑道。 林大郎点头:“对,刮下来用那个办法便能得到冰,其实还有其他方法,那个时候有人说喝童子尿能生儿子,结果尿煮干的东西和火硝一样,应该也能制冰,就是味儿大。” 林梵立马淘汰了用尿这个办法,到时候卖给别人家的寒瓜一股尿味,这不是缺德吗。 “火硝,硝,硝石,也就是说,硝石可以制冰!”林梵突然开窍了一般,惊喜不已。 她记得,天齐国是有卖硝的,不过通常都是入药,可以解毒消肿,利水泻实,攻坚破积。 若墙壁上那种火硝能制冰,硝石也一定可以。 想到这里,林梵立马就去刮了一些做试验。 她们这种新房子里面是没有的,还是跑去邻里家弄来了小半盆。 第94章 季砚淮进皇城司 很快,令人不可思议的情况发生了。 只见原本平静的水经过不断的搅动,温度竟然在迅速下降,并且肉眼可见的结成了冰。 “成功了!”父女俩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惊喜。 “看来这个方法是可行的,爹,我现在就去找冯老六。” “站住,明天再去,今晚你好好休息休息。”林大郎难得板起了脸。 “好吧。”林梵无奈叹了口气,方法总算研究出来了,也不差这一晚上。 当天夜里,她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吃了饭,便兴冲冲的去了县城,拿剩下的火硝亲自在冯老六面前演示。 看着面前的冰,冯老六激动道:“姑娘,你居然真的成功了。” 兰贵比了个大拇指:“我就说您能行!” “好了好了,别拍马屁了,咱们现在商量是用墙壁上的火硝还是硝石。” 冯老六道:“火硝不要钱,但是数量太少,刮去一层,要好久才能重新浮出来,而且还得一家一家的收集,当然,这种只要有墙壁就能长出来的东西,价格低廉,说不准一文钱就能收来好几斤。” “硝石则量大,很多地方都能开采出来硝石矿,但这东西是入药的,贵也是真的贵。” 兰贵道:“那还不简单,咱们每次出发准备些火硝,再准备一些硝石以备不时之需,先用火硝,这玩意儿用完了,再用硝石制冰。到了杨昌府城,还可以固定的找一些人给咱们收集火硝。” 从杨昌府城过来,也就仅仅半个月,几百斤火硝路上绝对是够用的。 林梵赞同道:“就按兰贵说的办。” 打定了主意,林梵便吩咐冯老六一伙人去归云县下面的村子按一文钱两斤的价格挨个收集火硝。 一开始,收的并不多,大家伙都不相信这玩意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也不是什么稀世珍宝,怎么还能卖钱? 可随着有人真的靠刮墙上刮下来的那层白霜赚到了铜板,大家都疯狂起来了。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们,平时闲在家不能做工,又没有收入的,能赚个一两文钱都开心的不行,不仅把自己家的墙刮了个干净,还闲不住的去刮邻居家的墙。 当然,也因此偷听到了不少秘密。 比如谁谁家的鸡其实是谁谁家偷的,谁谁家的小子看上了哪家姑娘,谁又和谁偷情拉…… 冯老六等人一边收火硝,一边听着这些老太太们聊八卦,别说,还挺有意思的。 三天时间,他们走遍了半个归云县的村镇,共收集了一千多斤火硝,运两个月的寒瓜是没问题了。 林梵囊中羞涩,向金氏要了五百两银子后,运输队又踏上了前往杨昌府城的路途。 而他们前脚刚走,后脚,林梵就收到了季砚淮的来信。 信上说他因为继母的事情,现在和父亲瑞王撕破了脸,便找了皇后,进了皇城司。 虽然只是进去做一个小小的察子,连官职都没有。 但皇城司是只属于皇上管理的亲信,至少瑞王和继母吴氏不敢再轻易动他。 剩下的,便是一些关切的话。 虽然信上很多事情都是一句话简略,但林梵知道季砚淮的意思。 虽然他和瑞王闹的不愉快,但两人到底是父子,他进了皇城司势必会让皇上忌惮,从而不那么容易接触到那些秘辛。 但若是能在里面培养出一些亲信,就不一样了。 这也是他从最基础的探子干起的原因,将来一手扶持起来的人,才最忠诚! 还有安排他进入皇城司的皇后,林梵勾起了一抹微笑。 那位可是个奇女子,也因此被皇上忌惮,迟迟未立太子。季砚淮进皇城司,定也是皇后在计划些什么。 毕竟,皇城司掌握的可都是整个天齐国的秘密。 林梵又忙里偷闲几日,给季砚淮制了一些药,让驿站给他送过去。 又过了一个月左右,冯老六回来了,这次带来的寒瓜,水头很好,因为车厢里面塞满了冰块冰着,时不时就要将化了的水弄出来,因此,完整的保留了瓜里面的新鲜度。 尝着鲜红的瓜瓤子,林梵满意道:“可以卖了!” 她先是拿了两个寒瓜去找卫思乐,对方震惊的连连尝了好几块。 “这瓜不错,居然是你们从杨昌府城运来的,还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呜呜呜,我之前想吃的时候,都要三天时间快马加急,还运不了几个,就得收我上百两银子的运输费呢。” “梵儿,以后你可得让冯老六给我家送瓜,就每批过来的时候给我送来一百斤好了,吃不完的我放冰窖里。” 她之前算下来一斤瓜要四五两银子呢,买冯老六运来的,只需要一两银子一斤,简直不要太划算! 林梵点头:“那就这样说好了,等天再冷一些,你需要减量的时候,再跟冯老六说。” 卫思乐摆摆手:“寒瓜这种稀罕玩意儿,就算大冷天的也还是有人爱吃,若是卫家拿来送礼亦或是赏人,也有面子。” 别说一个月订一百斤了,她自己就能造掉二十斤。 若不是因为姑娘家不宜太胖,她一天高低得吃掉一个瓜。 “梵儿,你有这好东西,我帮你联络联络其他人,大家肯定都乐意买。” “行,等会我给你多拿些瓜来用作推广。” 林梵跟卫思乐并不客气,两人如今也算好姐妹了,这点小事不用计较。 卫思乐认识的贵女不少,第二天她就给很多家族都发去了帖子,在别人上门拜访时,特意拿出了寒瓜来招待。 这么打眼的东西一亮相,姑娘们顿时激动了。 “这是寒瓜,想不到卫姑娘这里居然有如此好东西,连我爹都没吃过呢。” 除非大富大贵,亦或是世家大族出身,普通的官员是舍不得吃这种金贵物的。 卫思乐笑道:“哪里啊,我一个密友正好运了一批瓜来归云县打算卖掉,这第一批肯定是要先送来给我尝尝的。” “归云县有寒瓜卖,也是这种脆爽可口的吗?” “当然,而且只要一两银子一斤。” “一两银子一斤,这么便宜?”大家伙惊呆了,忙问道:“卫姑娘,我们能订些瓜吗,也按这个价成吗?” 见鱼儿都上钩了,卫思乐笑眯眯道:“自然可以,你们都谁要啊,要多少斤,我让丫鬟通通记下来,吃的好的话以后还能固定送上门。” 第95章 从学府回来了 “而且,每个月都只有1000斤左右的瓜,订晚了可就没了,先说一下,我们家已经订了100斤。” “我要订五十斤。” “我订三十斤。” “我也要。” …… 姑娘们瞬间失了仪态,生怕订完了就没了。 最后,归云县的二十三个贵女全部都预定了寒瓜,加起来就已经有一千多斤。 将人一一送走后,卫思乐将名单给了林梵:“光是这些贵女们就把你拉来的寒瓜给订光了,梵儿,我看你还是多拉几辆车才好,毕竟归云县最多的不是做官的贵女,而是那些富户。” 做官虽然有权,但真正有钱的,还得是经商之人。 林梵点头:“慢慢来呗。” 她拿出一些药包:“眼下都11月份了,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估计过不了多久就得下雪,这药包是我自制的,你沐浴时多泡泡,可以驱寒,不易生病。” 卫思乐吧唧一口亲她脸上了:“我家小梵儿对我可真好,一想到你日后要被人娶走,我心里就酸溜溜的。” 林梵翻了个白眼,打趣道:“你还笑话我,说的跟你以后不许配人家一样。” 提到这个,卫思乐就有些郁闷。 “过了年,我就要及笄了,到时候娘肯定给我相看人家,我一点也不想嫁给一个面都没见过几次的人,以后为他生儿育女,管理妾室,掌管家务,一想到都烦死了。” 林梵愣了一下,她前世没嫁过人,相看也没有过,弟弟林盛更是被王碧莲吃的死死的,也不敢纳妾室,所以这些,她还从未考虑过。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但必须要纳妾吗?” 即使没成过亲,她也能想象到妾室有多膈应人。 卫思乐苦笑:“对啊,男人有几个不纳妾的,毕竟要绵延子嗣,还要解决…嗯…就是那方面的需求,而且就算自己不纳妾,他父母也要往房里塞人,拿捏儿媳。” 这已经是默认的事情了,她也无可奈何。 “罢了,反正也没感情,日后我的夫君要纳几个妾室,我都无所谓,只要她们不闹到我跟前就行。” 林梵有些沉默。 “那不嫁人行吗?”她前世就没有嫁人。 卫思乐又道:“怎么能不嫁人呢,虽然家里每个人都最宠我,但我是家里唯一的姑娘,就算是为了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也要去嫁人。毕竟我这种身份嫁人不仅仅是出嫁,也是为了巩固两个世家的关系。” “更何况,我不出嫁便也会连累家里的名声,比如被人说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什么的……” 林梵抿唇,她前世没嫁人是因为一直在扶持林家。 她暗暗握拳,女子不易,若是能改变这种局面就好了。 从卫家回来后,林梵便有些魂不守舍的。 正巧当天晚上,林周和林风休旬假,便连夜回来了。 一到家,林风就跑进房间一个扑棱扑倒床上:“呜呜呜,我终于有自己的房间了。” 金氏拎着他的耳朵:“洗澡去,一身臭汗,在学院也不怕被同窗笑话。” 林风哼了一声:“他们才不会笑话我,都是一群练武的,我在那群人堆里还是最香的呢。” 去学府前,妹妹可是塞给他不少泡澡的药包,所以他身上总是弥漫着好闻的药香。 他挠挠头:“就是那群龟孙子太贱了,我才用三天就把药包给偷没了,不过他们都说想买一些用,妹妹,你要不要卖啊?” 林梵道:“可以,但是效果肯定没你的好,而且一两银子一包,能接受的话我就卖。” 林风用的药包里面加了灵泉水,所以有洗髓伐骨的功效。若是不加灵泉水,效果会大打折扣,大不了到时候她再研究改良一下。 “行,回头我跟他们说一下,你可以先备一点,能进远山学府的学子,家里都非富即贵,肯定都能买得起。” 林梵点头,打趣道:“二哥,你好厉害啊,如今都能做生意了,到时候你卖出去的,我们三七分。” 林风不好意思道:“不用不用,一九就成,我拿一成,在学府也花不到什么钱,卫晏兄弟老是请我出去吃这吃那的。你看,我身上的肉都吃硬了。反正他也知道咱家的情况,留点请回去的银子就成,自己赚的,也显得我有诚意。” 林梵好奇道:“你跟卫三公子的关系那么好吗,他怎么老请你呀?” 她记得,两人都没见过几面吧。 林风心虚道:“那啥,就还好吧,我们属于…嗯…一见钟……呸,一见如故!” 他有些紧张,生怕妹妹会误会什么。 但他对卫晏真的就是单纯的好友关系,当然,卫晏对他也是。 所幸,林梵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又将目光看向林周。 学武主要靠坚持,而且林风被季砚淮训练了很久,有武功底子,因此并不难跟上教头的进度。 但学文不同,需要融会贯通。远山学府的入门门槛便是秀才级别,而大哥只是童生,若是跟不上讲课的进度,恐怕会自暴自弃。 察觉到妹妹眼里的担忧,林周哑然失笑,捏了捏小姑娘的脸蛋:“大哥哪有你想的那么脆弱,虽然的确有些跟不上进度,但我也学到了很多之前从未接触过的东西。进了远山学府我才发现,从前接触到的东西和想法,简直完全都要被推翻了。” 他有些感慨,怪不得农门难出贵子,在他还在玩泥巴的年纪,那些高门大户的孩子便开始被长辈教规矩,涨见识。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其实也只不过会帮着分担家务罢了,对其他的东西都是非常懵懂的。 就比如他,见到大环境会下意识露怯,而他的那些同窗,即使兜不住的时候,也能很快掩饰过去,并侃侃而谈。 林周被林梵开导过一次了,因此并不觉得自卑。反而格外庆幸自己有这个机会学习,遇到不理解的,也会谦卑的请教同窗们。 所幸,因为卫三公子与他们兄弟交好,所以学府中的学子对他还算友好。 偶尔有几个出言挖苦的,他也会一笑置之,不予理睬。 第96章 大哥说亲 林梵道:“大哥能这么想自然最好,但你也要多加小心,毕竟咱们家没有什么家室,日后你若是出头了,难免遭人妒忌。” 她前世见过的龌龊是旁人想也想不到的。 都说文人风骨,其实最腌臜的,便是有些文人。 若是想阴一个人,有千百种办法让人有苦说不出。 林周过了年就十六岁了,但若是能在这个年纪考中秀才,也算不可多得。 林周默了默,最后重重点头:“我会多加注意的。” 他尽量不与任何人起冲突,去学府本就是为了考学而去,别的都不重要,就算偶尔受点屈辱,扛一扛也就过去了。 林梵见林周并没有懂她的意思,叹了口气。 罢了,大哥现在年龄还小,有些事情只有经历了才能懂。 虽然他已经够成熟稳重的了,但这些还不够,入了官场的哪一个没有心机城府,不懂算计谋划。 这远山学府,就当是一场历练,等日后大哥入了官场,便能少走很多弯路。 一家人在一起说了许多话,第二日,金氏和林大郎难得没有去铺子忙活,正在吃早饭,便见一个婆子笑呵呵的推门走了进来。 家里的门是虚掩着的,并没有关严实,但这样直接推开门进来,也实属不礼貌。 金氏连脸上的笑都不想维持了,起身淡淡道:“原来是四婶子来了,您是有什么事吗?” 四婶子一进门,原本是乐呵呵的打量着林梵家的宅子,又看了看桌上的饭菜,眼底的笑险些有些维持不住了。 啥家庭啊,一个早饭而已,别家都是稀饭配咸菜,可这桌子上,先不论一人一碗白米汤,一碟猪肉胡饼,还有大肉包子,咸鸭蛋,蒸饺,锅贴等等,简直比富贵人家吃的还丰盛。 她有些酸溜溜的:“这么多,能吃完吗?” 说着,手一伸,朝着盛放大肉包子的盘子里抓去。 林梵眼疾手快,用筷子狠狠敲了一下,只听“哎呦”一声,四婶子连忙收回手,骂骂咧咧:“你这丫头怎么回事,没事敲我手干嘛,你看都肿了。” 林梵冷哼:“我家的盘子,我想敲就敲啊,谁知道你为什么突然伸出手,那指甲缝里的泥若是粘在了包子上,我们还怎么吃。” 四婶子有些尴尬,她看见大肉包子没忍住,下意识就把手伸出去了,却忘了这不是自己家。 不过为了找回面子,她冲林梵没好气道:“以前四奶奶看你挺老实的一孩子,怎么如今变得如此牙尖嘴利,脾气气性这么大,过两年谁还敢娶你,当心找不到婆家!” 此话一出,全家人的脸全都冷了下来。 这个四婶子原本就是不请自来,还没说上两句就教训起他们家的小姑娘来了。 林大郎站了起来,厉声道:“我闺女嫁不嫁得出去,就不需要你多担心了,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听说您那三嫁三休的闺女倒是又嫁出去了,可别又因为挑拨是非被休第4次。” 四婶子有些尴尬,还有些惧怕。 她年纪大了,但还记得曾经林大郎每一次进山,都是一身血的拖着猎物出来,简直比野兽还要凶残。 曾经,他也的确不好招惹,毕竟是能和猛兽搏斗的。 只是后来断了腿,性子才慢慢收敛了起来,变得懦弱而寡言。 前些日子,有人说林大郎的腿好了,如今亲眼见他毫不费力的站起来,四婶子才突然意识到,那个杀兽如麻的凶残猎户又回来了。 她打了个冷噤,连忙赔笑:“我这一时脑子抽,大侄子你可别跟我这老太婆计较,丫丫冰雪聪明,脑子转的快,以后求亲的人指定踏破门槛。” 林大郎冷哼,并不吃她这一套:“说吧,你来我家有什么事?” 四婶子转了转眼珠,赶紧道:“自然是有事,而且是天大的喜事,我先给你和侄儿媳妇报喜来了!” 金氏疑惑:“什么喜事?” 四婶子赶忙道:“我堂外孙女上个月不是跟着来探亲了吗,在村子里晃悠的时候,看上咱家林周了,非哭着闹着让我来给你们说道说道。” “她今年刚好及?,家里是做货郎生意的,长的不赖,和林周年纪相仿,可谓是天作之合,要不明天上午让他们抽空来见见?” 金氏和林大郎愕然,林周的脸腾地通红。 “爹,娘,孩儿如今想以学业为重。” 四婶子见他拒绝,连忙劝道:“先成家后立业也是可以的,这好女孩啊,就得把握住,我堂外孙女可是经商的好手,多少人踏破门槛也要求娶呢。你以后求学,多一个贤内助料理家里,伺候双亲,不是正好?” 金氏冷哼,说什么她的堂外孙女来走亲戚,她怎么不知道这四婶子的堂家来走动过。说不准就是她把周儿给宣扬出去的,想着做媒捞一笔好处。 她呛道:“既然那姑娘这么抢手,怎么还没定下来?” 她总觉得这里面有诈。 四婶子乐呵呵道:“这不是以前跟着他娘做营生呢吗,她十三岁时就自己找人秀帕子,秀荷包,然后拿着一起去县里卖,跟人谈价格,赚差价,如今好几个村的妇人都跟着她做,一个月能赚三四两哩。” “三四两?”金氏有些吃惊。 虽然她们家如今赚的很多,但普通农家,全家一起干也干不了这么多银子。而且这姑娘十三岁时就有这个头脑,属实不可多得。 若是这么说,还真算是门好亲事。 “咱就是说,这姑娘可是先看上林周的,以后嫁进来,也必定对家里对你们尽心尽力。咱明日是不是要约个时间,我让那堂外孙女去我家坐坐,两个孩子悄悄见一面?” 林梵见她娘脸上有些意动,又看了看林周紧张的模样,连忙道:“娘,先别急,我还有个疑问要问问。” “那姑娘家有什么要求吗,虽然她看上的我大哥,但是我们家是男方,自然要准备东西求娶,至少不能落了她在娘家的面子不是?” 第97章 不会有妾室 四婶子昂起头道:“自然要准备,毕竟我那堂外孙女能干着哩,你们的聘礼就准备500两银子,八头猪,三头牛,一担聘饼,四对鸡,十坛女儿红,四色糖,四色果,上好的芝麻、茶叶,八百斤粮食,还有给女方的金镯子,金耳环,金项链……” “对了,我这媒人的二十条大鲤鱼和一头猪外加一头牛可是重中之重,一定得记得!” 她一连串说了一大堆,林梵惊愕在原地。 金氏气的拿起扫帚就往她身上抽。 “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当我们家是冤大头?别家娶媳妇统共也就五六两银子顶天了,按你这样说,没个上千两银子都下不来!” 她也不是不愿意给林周娶媳妇花钱,如果儿子真心喜欢,那姑娘人又不错,就是散尽家财她也愿意娶进门,万不会委屈了对方。 可这老婆子,分明是看她们家发达了,摆明了来敲诈的! “看我不打死你个老东西!” “哎,哎,咱们有事好商量,这聘礼也不一定要500两银子,450两也行,要不我做主再减去两头猪,别打了,别打了……” 她哀嚎着,直接被金氏轰出了门。 “下回再惦记着敲诈我家,就把你腿打断!”金氏怒骂一声,重重的关上门。 四婶子被推的一屁股栽倒在地上,又羞又恼,小声骂道:“呸,不就是赚了点钱嘛,牛气什么,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栽了,到时候要饭到了我家,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倒三角眼转了转,从地上捡了一块硬些的土,朝院子里面丢了过去,正要偷偷跑开,那土块又折返回来,准确的砸在了她的头上。 “哎呦!”四婶子头上立马就起了一个大包。 她有些惊恐的朝墙上看了一眼,忙不迭的跑了。 林梵拍了拍手上的灰,脸上的怒气迟迟消不散。 林周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好啦,咱们家突然暴富,被这种人盯人也是正常的,不过如今我确实没有想要成亲的想法,还是等日后有了功名再说吧。” 金氏和林大郎有些愧疚:“周儿你放心,这次是爹娘犯浑,以后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她们明白儿子的抱负,所以以后肯定不给他拖后腿了。 林梵好奇道:“那大哥,你日后想要娶什么样的女子啊?” 林周道:“婚姻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娘喜欢的就好。” 林梵惊了:“爹娘肯定是按你喜欢的来,你就没有自己喜欢的类型?” 林风插嘴:“我喜欢温柔的,累了能给我擦擦汗,闲时我陪她逛逛街,我们可以互相分享各自喜欢的东西,亲密无间,以后再生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林梵无语:“二哥,我又没问你。” 林风委屈:“都是哥哥,你就不关心关心我?” 林梵翻了个白眼:“你不是离定亲的年纪还有好几年吗,就算是成亲也得大哥先来,我当然更关心大哥的想法了。” 林风一噎:“好吧。” 他托着腮:“不过我也很好奇,大哥喜欢啥样的啊,以前好像从来没听他说过。” “不过我猜,肯定是安静的,你看他一看书就能看上一整天,一句话也不跟我们说,指定很烦有人在耳边吵他。” 林周:“……” “若是活泼些也很有趣。” 此话一出,林风立马惊讶道:“大哥,你喜欢性子活泼的啊,那可惨了,你性子这么沉闷,人家姑娘怎么受得了,万一跟你和离了怎么办?” 金氏照头拍了二儿子一巴掌:“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若是情投意合,两个人也定然愿意互相磨合。” 林梵歪着脑袋:“大哥,你既然喜欢活泼的,难道是有心仪的姑娘了,是谁呀,我有没有见过?” 林周下意识想到了那抹倩影,又慌的赶紧将那道念头压了下去。 对方是何种身份,他怎么配? “没有,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林梵:“哦,好吧。” 她想到昨日跟卫思乐的对话,又问道:“那大哥,你以后成了亲会有妾室吗?” 林周蹙眉,点了点妹妹的额头:“你这小丫头,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姑娘家怎么能把妾室这种字挂在嘴上。” 林梵嘟囔道:“我这不是想万一以后我嫁人了,对方有妾室该怎么办吗?同是男子,我自然想问问你的想法。” 林周无奈道:“你看看爹以后会有妾室吗?” 她扭头去看林大郎,金氏的眼刀子也随之斜了过去。 林大郎立马承诺:“自然不会,我心里只有你娘,而且咱们家以后也要立家规,男不立妾,女不为妾!” “以后你长大了嫁人,我和你娘也会为你挑选不纳妾的家庭。” 林梵还是有些不甘心:“大哥,那你以后万一做了官,同僚亦或是上级非要给你硬塞妾室又怎么办呢。” “那就带回家,给她们放妾书自行离去就行。能做妾室的,绝大多数卖身契都被别人捏着,身不由己。我不会让任何可能伤害到我妻子的事情发生。” 他安慰道:“你还小,以后离成亲还早着呢,爹娘和哥哥都会在这几年认真挑选你的亲事,有娘家在,绝对不会委屈了你的。” 他以为林梵是对以后婚事有惧怕心理,便耐心回应。 谁知,林梵根本是为卫思乐可惜。 她从自家人这里得知了,原来男子也不一定要纳妾,婆母公爹也不是非得拿捏儿媳。 若是卫思乐能嫁到自家这种家庭就好了。 想到她也是明媚活泼的性子,林梵叹了口气。 她们家的家世,实在太低了。 就算日后她能重新扶持起来一个林家,可那时,卫姑娘怕是早就已经嫁人。 她有些心烦意乱的,一想到卫思乐说的那番话,就越发替她心疼。 她是自己重生以后的第一个朋友,所以,林梵也是打心底里希望对方能够幸福。 一整天,林梵的情绪都有些低落,到了晚上,又浑浑噩噩入睡。 第二日,朦朦胧胧的,她听到娘在为两个哥哥收拾东西回学府。 第98章 京城来人 再然后,有一片阴影落下,捏了捏她的脸蛋。 “?” 林梵瞬间惊醒。 那人背对着外面照射进来的阳光,眼中泛着笑意:“你终于醒啦?” “季砚淮,你怎么会在这?” 少年一身黛色金丝锦袍,腰束月白祥云纹宽腰带,身形笔直修长,长眉若柳,眼睫微长上扬,琥珀色的眸子仿若花色,端的是矜贵无双。 季砚淮有些伤心:“你以前不是叫我三哥的吗?” 林梵道:“那怎么能一样,你现在的身份,若是我们家再那么称呼你,怕是会被皇家的人杀了。” 她深知,皇室等级森严,关系不是谁都能攀附的,虽说季砚淮和瑞王不和,但他也是王府世子,真正的皇亲! 别说普通人,就是朝廷命官,也不敢和皇家称兄道弟。 季砚淮叹息:“好吧,那你以后就叫我砚淮哥哥,或者名字吧。” 林梵点头:“好的,季砚淮。” 季砚淮:“……” 终究还是错付了。 他捏了捏小丫头的鼻子,不跟她一般见识,随之正色道:“这回过来,我带了很多东西来报恩,记住,你们只是救了我一命的恩人,收了这些东西,就相当于还了恩情。” “不过这是明面上的说法,私底下,我永远都是你三哥哥!” 林梵愕然:“这回,还有人跟你一起来的?” 季砚淮点头:“这回回去后皇伯父听说了我被人救,就派人来答谢,王府自然也要派人来。我现在还没办法除去那个继母,所以明面上你们和我万不能表现的亲密,万一被她记恨上,后果不堪设想。” 林梵点头:“那我们快些出去吧,不能让人怀疑了。” 她随便拢了一下头发,套上了外衫便出门了。 如今已经步入冬季,就算是晚上睡觉,也穿着厚厚的冬衣,所以季砚淮才能不设防的进入她的屋子。 从屋子里走出,便见外面的护卫一件一件的往院子里搬东西。 每搬一件,便有太监高声念出来:“琉璃杯子一对,青花瓷茶具两套,黄花梨木桌椅板凳一套……” 外面围观的村民们听的咋舌不已。 虽然这些东西的名字他们听都没听过,但那精致程度,一眼便能瞧其价值不菲。 “没想到啊,没想到,金氏这个娘家外甥,居然是瑞王世子,那金家岂不是也是皇亲国戚。” “你听岔了吧,季世子是被丫丫和林风从山里救回来的,和金家没关系。” “好羡慕啊,怎么就救了个王爷的儿子,有着救命之恩,以后还不得跟着去京城做大官啊!” 听到这些议论声,一旁的嬷嬷抬眼嗤笑:“救了我家世子,那是800辈子修来的福分。咱们王府也不是小气的,加上皇上赏赐的这些东西,统共价值一万两银子。” 众人又是倒吸冷气。 1万两银子,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啊! 天呐,他们谁家要是有一万两,不得过上天天吃肉喝酒的美日子! 嬷嬷继续道:“东西已经送到了,还望有些人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该肖想的,不要肖想,咱们王府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攀上的。” 众人闻言,心想也对,送来这么多东西都能一辈子衣食无忧,就算不能跟着去京城又怎么样,还自在哩。 可季砚淮却冷了脸:“掌嘴!” 嬷嬷愕然:“您说什么?” 季砚淮冷冷道:“林家是我的救命恩人,远远不是这些东西可以偿还的。你一个下人,居然敢在这里威胁揣度我的恩人们,难道不该掌嘴?” 这嬷嬷刚刚的话,明眼人听了,都知道是在侮辱林梵一家。 阿猫阿狗,呵,她一个下人竟把自己当成了主子。 嬷嬷冷了脸:“世子,您别忘了,我可是夫人身边的人,您确定让我大庭广众之下掌嘴,若是夫人问责起来……” 季砚淮不耐烦的冲身旁的随身太监得福吩咐道:“既然她不愿意扇,那你来。” 得福立马道:“是,世子。” 他上前几步,阴测恻道:“你这个老婆子,再怎么是夫人的人,你都是个下人,还敢威胁起世子这个主子来,没大没小,就算是夫人问责起来,也是你的错!咱家这就抽死你!” 他虽然是个太监,但只是没了命根子,属于男人的手劲还在,一个巴掌下去,直接把甄嬷嬷扇飞出去。 “哎呦,我的脸,你敢打老娘,老娘跟你拼了!” 甄嬷嬷可是夫人眼前的红人,平时除了她,其他人见了都要礼让三分,什么时候被这么打过,立马就不愿意了。 “其他人,你们干什么吃的,还不快来帮我!”她命令道。 闻言,王府的下人们都有些纠结要不要去帮忙。 季砚淮一个眼神看过去,这些人立马不敢动了。 虽然世子和王爷的关系不好,但他是世子,也是日后的瑞王府继承人,而夫人又不在这里,大家哪敢得罪。 见他们没有动作,甄嬷嬷的脸都黑了:“你们好样的,看回去我怎么跟夫……”人告状! 话还没说完,又被得福一巴掌扇飞。 这回,用的劲比刚刚还大,而且正好把她扇到了树上,撞掉了两颗门牙。 甄嬷嬷摸着自己一嘴的血,险些晕过去。 得福可不给她这个机会,拽住头发,便是左右开打。 “哎呦,哎呦,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世子爷,我再也不敢了!” 被得福左一下右一下的扇打,她从最开始的气愤,不服气,到最后不停的哀嚎。 然而,季砚淮连一个月眼神都没再看过。 过了一会儿,甄嬷嬷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得福吩咐道:“把她拖到马车里,嘴里的血拿块布塞上,别污了世子的眼。” “是!”立马便有护卫上前,粗糙的将甄嬷嬷拖了起来。 村民们大惊失色,这么打人,又不给好好治疗,万一死了怎么办? 他们有些惊恐的看向得福,接打了个冷噤,对皇家的权威又多了一层认识。 从前就听说下人有多吃香,但是命比狗贱,如今亲眼目睹这一幕,才明白这简直不把人命当命啊! 第99章 庄子 而那些原本对季砚淮送来的东西起了窥视之心的人,也赶紧收起了心思,又惊又惧,生怕引火上身,下一个被收拾的就是自己。 金氏担忧道:“小…砚淮,听梵儿说你跟现在的瑞王妃关系不是太好,等回去后这甄嬷嬷万一告状,不会迁怒你吧?” 季砚淮摇头,冷笑道:“她不敢在明面上对我做什么,顶多给父王吹吹耳旁风,放心吧。” “她让甄嬷嬷说出那样的话,本意也是想败坏我的名声,一个奴才,收拾也就收拾了。” 金氏和林大郎这才放下心来。 “我这就去做饭,砚淮,你可好些日子没尝过我的手艺了。”她挽起袖子,就要进厨房忙活。 季砚淮拦下了她,淡淡道:“不必了金夫人,路途遥远,京城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处理。” 他掏出一张地契和一个匣子:“院子里的谢礼是皇伯父和王府给的。这处靖州府城的庄子是我来的时候随手买的,算是额外报答你们。” 听出他语气里的疏离,金氏有些愕然。 以前,季砚淮都是叫她姨母,如今竟称呼起了金夫人。 说不心酸都是假的,这孩子懂事又俊俏,她是真心将其当成了自己的孩子看待。 林梵扯了扯她的衣袖,将地契和匣子接了过来,金氏这才回过神。 她复杂道:“那世子爷,您路上小心。” 季砚淮转过身,遮掩了眼底的情绪,淡淡点头,便上了马车。 他知道,梵儿会为金氏她们解释清楚的。 来时浩浩荡荡的马车很快消失在村子,村民们一个又一个的贺喜声传进夫妻俩的耳中,两个人脸上却没多少喜意,但还是拿了些糖来分给大家伙。 得了彩头,众人都美滋滋的离开。 等所有人都走空后,金氏才失落道:“虽然知道咱们跟那孩子身份不同,但我心里还是有点闷闷的。” 林梵解释道:“娘,你有没有想过,季砚淮是在保护我们,他之前都差点被那个继母害死,若是和咱们表现的亲密,对方难免要盯上咱家,甚至用咱们来威胁他?” 金氏闻言,心里一惊。 她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接着,她又担忧起来:“那砚淮回去后不会继续被那个瑞王妃迫害吧?” 林大郎想了想道:“自然会,不过那孩子的智慧远在我们之上。之前身中剧毒也是因为并不知道瑞王妃的真面目,娘子,你就不用过多担心了。” 他深知,那些事情不是自家人说掺和就能掺和的。 “咱们家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强大起来,不说让砚淮帮我们什么,也绝不能麻烦他。”林大郎正色道。 金氏管理铺子,他就帮其管送货事宜,倒不是之前那么闲了。 等他腿脚再好一些,能做的事情就会更多。 金氏点头:“你们说的我都明白,行了,先将东西归整归整,还有那庄子,改天我们陪着闺女去看一看。” 这一院子的东西全部堆放在一起,一家三口顿时忙活开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将所有东西收拾出来。 又过了几日,她们去府城看了那个庄子。 地段自然是很好的,离府城也近,整个庄子依山傍水,有仆人和宅院,还有整整三百亩的良田。 她们一来,管事的顿时就迎了过来:“几位是?” 林大郎拿出地契,管事顿时笑道:“原来是老爷,夫人和小姐来了,我叫钟在友,是这个庄子的大管事,里面大大小小的事宜都是我在负责的。” 林梵道:“既然这样,那之后也是你暂时先负责吧。” 钟在友心里一紧。 小姐说的是暂时,也就是后面有可能会把他换掉让其他人接替。 见林大郎和金氏都没开口反对的意思,他不由更加谨慎恭敬起来。 “是,谢姑娘。” 知道换主家庄子里所有东西都会迎来大换洗,但没想到,新主家是普通人出身,却并不傻。 林梵的潜意思他听明白了,那就是想继续做这庄子的管事,就要学聪明点,为庄子创造价值,不然,分分钟就能把他的位置削掉。 他原先还有些倨傲,想着随便就能应付过去。这下只能低着头,很有眼色的跟在一家三口后面,汇报着庄子里的情况。 “咱们这个庄子前头是大财主穆家的,穆家生意做到了京城,就以两万两的便宜价格将其卖出,其中不仅包括了庄子里的所有东西,还有一众下人。” 林梵点头,这个她知道,季砚淮给的那匣子里,放着的全是钟在友等人的卖身契。 “庄子里都有多少下人,分别负责什么?” “现今有护院三十人,婆子15,仆从18,各处丫鬟23,其中,有五家是家生子。再加上庄子附近几个村子常年签订长契的30个佃户。而庄子里,有料理蚕房的,有管果瓜蔬菜的,也有管厨房的……” 钟在友仔仔细细阐述了一遍,直听的金氏和林大郎咋舌不已。 他们还以为庄子里只有田地呢,没想到居然这么细致,有钱人可真是会享受。 “那三百亩地都种的什么?”林梵道。 “回小姐,都是普通的稻谷。” “等过了年春耕,把地空出来吧,以后粮食不种了。” 她手里有二百亩地培育粮种,这庄子里有小溪,土质也比较好,正好用来种西瓜。 “不种粮食了,您确定?”钟管事不可思议,微微拔高了声音。 这小姑娘虽然是主家,但种的好好的,说不种就不种了,这不是胡闹呢吗。 “老爷,夫人,您看?”他看向林大郎和金氏。 本以为两人会说道两句,谁知金氏却直接附和道:“这庄子原本就是梵儿的,她想种什么,就种什么。” 钟管事一噎,穆家属于富商里的佼佼者了,嫡女也会帮着管家,可以有自己的私产。但也会派管事协助,要做什么都要一五一十的汇报给当家主母。 可现在的这个主家,只是耕农出身,说难听点,这个庄子就是她们最大的身家。 他记得,林家还有两个公子呢,可按金氏刚刚话里的意思,这庄子,竟然直接就给了女儿。 这…就算是嫡子也没有这个待遇吧。 钟在友是个有眼色的,不然也不能混上偌大庄子的管事,见金氏都这么说了,立马恭敬道:“是,只是小姐,您打算怎么管理那三百亩良田?” 林梵道:“种植寒瓜吧,开春我会给你一批寒瓜种子。” “寒瓜?”钟在友眼眸一亮,那可是金贵物。 “只是咱们的佃户没人会种,小姐,您确定要种寒瓜吗?” 林梵笑道:“我能弄来寒瓜种子,自然也会种植技术,到时候我教给你们。先前咱们是怎么给租子的?” “一亩地给一成收成,也就是一年两季给40斤左右的粮食。” 林梵计算了一下,一亩地40斤,换算成精品粮的价格,也就是一亩地360文,一个佃户侍奉十亩地,便能拿到3600文钱。 “吩咐下去,以后不给粮食了,直接给银钱,就按之前的双倍,七两二钱银子。” 钟在友又惊又喜:“那感情好,咱们庄子上给的精粮他们也是拿回去换成粗粮吃的,有了银钱更方便些,我这就给佃户们说。” “等等,先不急。毕竟要种寒瓜也是明年的事儿,而且想要拿我这双倍工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必须要学会种植寒瓜,还要给我伺候的好。不过寒瓜种植起来并不难,只要是老实肯学的庄稼把式,都能学会。” “那肯定的,放心吧姑娘,到时候谁若是做的不好,不用您说,我就会直接给您处理掉。” 他知道,到时候这第一批寒瓜,可不只是在看佃户们的表现,还有他的。 林梵点头,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停留。 “走吧,咱们去宅院处看看。” “是。”钟在友立马在前面带头。 十几分钟后,四人来到了庄园后边的宅院。 整个宅院分为三处院子,分别是倚梅园,槐花苑和正院。 倚梅园很大,有几间房屋,还有一处很大梅林,栽种着红白两色梅花。 而槐花苑,虽然是三处院落里最小的,但布置精致,青砖黛瓦,尤其还有一个小厨房,对爱捯饬的姑娘家比较方便。 尤其是4.5月份槐花开后,整个院子里面都清新扑鼻,还能将槐花勾下来蒸了吃。 钟在友提议道:“咱们这山庄到了夏日可凉快了,前任主家最热的时候总会携一家老小来避暑。 不如老爷和夫人住正厅,两个少爷住在倚梅园中,而小姐, 则住进槐花苑?” 林梵点头:“可以。” 她转头冲林大郎和金氏道:“这里离天顺府城如此近,以后两个哥哥也可以来庄子住,亦或是邀请同窗品茶煮酒。那梅林再做几个桩子,林子里面这么好的景色,练功时心情都更开阔了。” 金氏点头:“那就依你所言。” 正在这时,一个小姑娘突然跑了过来,哭哭啼啼的跪在林大郎和金氏的面前。 “主子,呜呜呜,救救我,我没有偷吃,真没有偷吃,可她们都冤枉我,打的好疼啊,珍儿的胳膊好疼。” 小姑娘扬起巴掌小脸,露出一张抹满了锅灰的脸。 金氏和林大郎惊讶不已,还不待询问发生了什么,便见一个婆子拿着烧火棍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气的脸色涨红。 “珍儿,你这个小蹄子,怎敢跑到主家面前来,几位主子,这臭丫头不听话,老奴替她赔罪了,还请主子们勿要怪罪。” 说着,她粗壮的大手拽住珍儿的胳膊,就要把人拉走。 珍儿哭着拼命挣扎:“我不走,你放开我,主子,求你们救救我,她会把我打死的,呜呜呜……” 见她哭的实在可怜,金氏冷了声:“先松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打死人,若你们真敢做那样的事,我这就报官。” 那婆子吓得一哆嗦,赶紧松手,扑通一声就给跪下了。 “夫人,这死丫头瞎说的,我哪敢打死人啊!” 钟在友踢了她一脚,呵斥道:“沈婆子,你看看你刚刚的样子,珍儿这丫头胳膊都被你捏肿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若是不说清楚,夫人可不会轻饶你。” 这个沈婆子是厨房里的管事婆子,菜品把控还算严格,人员也管理的井井有条。珍儿年纪小,吃不了厨房的苦,被调教也是正常的。 若在平时,他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现在闹到夫人面前了,便要把事情闹清楚。 沈婆子赶紧道:“夫人,咱们庄子里的下人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能额外得到两个煮鸡蛋吃,这次将鸡蛋煮好后,我想着珍儿整日烧火也怪累的,便让她歇歇,只守着鸡蛋等晌午发下去就行,谁知发的时候才发现竟然少了10个鸡蛋。” “后来找了好一会儿,才在一个不常用的橱柜里被翻到了,还用布包着,分明是这丫头耍心机,故意藏了起来。” “夫人你说,我打她一顿怎么了?” 金氏皱眉,看向珍儿:“沈婆子所说,你可认?” 珍儿摇头:“不是我,我没有,我根本就没有藏鸡蛋。” 她撸起胳膊,上面被抽打的伤痕累累:“肯定是别人藏的,可是婆子根本不听我解释,夫人,我没爹没娘,她们都欺负我,一定是有人故意欺负我。” 林梵上前查看她胳膊上的伤,皱眉道:“看着不光有这次的伤,还有很多疤痕旧伤,你之前经常被打?” 珍儿点头:“婆子嫌我不听话,连烧个火都烧不好,就打我。” 沈婆子脸色涨红:“这…我不打你,你怎么学会?” 林梵皱眉:“你可以多教几遍。” 沈婆子抿唇,她哪有那时间,自己当初不也是这么过来的。 不过她却不敢这么跟小姐反驳,只能默认着低头。 小姑娘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小姐,我没骗人,我真的没偷鸡蛋。” “老爷,夫人,我虽然没娘生没爹养,但也知道庄子里给我一口饭吃,有些事情就不能做。” 第100章 恩将仇报 她说的极其认真,大家不由动容起来。 林梵抿唇,不说这个庄子,欺负栽赃的事情到处都有,不过,她不了解庄子里的这些人,也无法确认珍儿话里的真伪。 “钟管事,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她问向钟在友。 钟在友皱眉:“虽然珍儿年纪小,做事情不太稳妥,管教是必须加以管教的,就像今天这种事,她若觉得委屈,也本应该先来找我,可却直接闹到了老爷夫人和小姐面前,冲撞了主家,视为大错,应该被处罚。” 若是在前任主家面前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便是管教下人不力! 珍儿脸色一白。 “我…我没想那么多……” 见她一脸慌意,林大郎道:“你先别急,听钟管事继续说。” 他的声音很柔和,珍儿的年纪和林梵相仿,看她被打得这样惨,突然想到闺女从前在老宅被欺负的日子,下意识就起了怜爱之心。 珍儿听他这样说,心里顿时安定下来,感激的看了林大郎一眼。 老爷可真好,钟在友这么训斥她,不就是想让主家罚她吗,可老爷还是向着自己。 一瞬间,珍儿的眼中焕发出异彩。 另一边,钟在友继续道:“虽然珍儿做的不对,但沈婆子在没有实质性证据的前提下就试图屈打成招。珍儿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你连调查都不调查,就判了她偷窃罪,她一时心里不岔也正常。” 沈婆子听出来了,钟管事这是在提醒她做事情不谨慎,若是将所有人调查一番,证据自然会指向珍儿,到时候她便是不打自招,自然也不会闹今天这一出,给她钻了空子。 沈婆子咬了咬牙,沉声道:“钟管事教训的是,下回这种错我不会再犯了。” 她手底下的人她清楚,就算再蠢,也不可能蠢到偷有个数的鸡蛋,还依然藏在厨房里。 不过,也不排除有人故意害珍儿,但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这姑娘是她当初外出采买时,恰巧撞见在卖身葬父。 珍儿在一堆想要出钱将其买走做童养媳的人中,选中了并没开口要买下她,却面露同情的自己。 这孩子拽着她的衣角,拼命磕头说安葬了她的父亲,就跟着她走。 沈婆子知道,是因为她是那群人里穿的最好的。 这是个聪明的孩子。 所以,沈婆子就将其带回了庄子,求钟管事收下她,跟在自己身边做个烧火丫头。 虽然累,但至少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若聪明些,还能趁着空闲学会做菜的本事,还有自己这个靠山,以后嫁个好护院是没跑的。 可后来她才发现,这丫头聪明是聪明,小聪明也多的很。 做高门大院的仆人,沈婆子深知小聪明要不得,所以有时候会打她,教她。没想到这番苦心却被珍儿记恨上,在主家面前给她上眼药。 她叹了口气,心里也有些不忿。 钟在友继续道:“老爷,夫人还有小姐,我觉得这件事其实是个误会,您看要不要就这么算了?” 林梵皱眉,两方都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也无法继续追究。 但若是就这么算了,以后和稀泥的下人就会更多。 她沉声道:“既然你开口替她们求情,那便各自罚半个月的例银,此事作罢。你们二人可有异议?” 沈婆子低下头:“回小姐,没有!” 珍儿咬了咬唇,她都挨打了,还要被罚半个月的罚银,也太不公平了。 不过,她可不敢在主家小姐跟前说不,只能闷声跟着道:“珍儿愿意。” “好,那这件事就暂时揭过。” 沈婆子沉沉道:“小姐,我觉得珍儿细皮嫩肉可能不太适合厨房这种又累又脏的地方,您能不能让钟管事给她调离到旁的地方去。” 此言一出,钟在友的眸子立马就眯起来了。 在庄子里干活的丫头,哪里需要细皮嫩肉的,看来沈婆子怨念不小啊,都不愿意继续看到她了。 不过,他若是沈婆子,也要怄死了。 把她调走也好,省得哪天又生出什么事端。 林梵也知这些顾虑,便道:“不如把她调到蚕房里?” 钟在友摇头:“蚕房要会养蚕织蚕丝,而且人员已经够了。” 林大郎提议:“梵儿,你身边不是没有丫鬟吗,不如先让她先跟着你。” 自己和娘子每日都很忙,女儿也是个闲不住的,珍儿在厨房里干了这么久,遇到危险一把子力气还是有的,他也能放心一些。 林梵点头:“也行。” 珍儿脸上露出狂喜,立马跪地磕头:“谢谢老爷,谢谢老爷。” 她现在可是小姐身边的第一个丫鬟,以后便是大丫鬟,能管后来的小丫鬟的,说起来,比沈婆子地位还要高。 林大郎笑了笑:“不用谢我,以后照顾好梵儿就行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珍儿却暗暗的想,老爷就是为了给她评理,才这么安排的。 她抬头,又见林大郎身躯凛凛,相貌堂堂,双颊顿时染上了一抹绯红。 不过,因为她立马低下了头,又是跪着的状态,倒是没人注意到这一幕。 事情全部解决,钟在友便吩咐道:“你们二人都回去吧,珍儿,收拾收拾你的东西,等小姐的安排。” “是!” 两人立马退下。 钟在友又带着林梵一家在庄子里逛了逛,而珍儿回去后,便立马进屋收拾了东西。 她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就几身庄子里的衣服鞋子和一个沙盘。 那是刚来时,沈婆子说厨房里的人必须认识菜系的名字,教她写字用的。 如今都要走了,珍儿便将沙盘拿出房间,倒掉了里面的沙子。 沈婆子在外面刚好看到这一幕,眼色暗了暗。 珍儿拿着衣服,大摇大摆的出了门,见到她,便道:“沈婆子,你从前不是总欺负我吗,以后我可是小姐的丫鬟了,再也不用看你那张臭脸,不用被你打,被你骂了!” “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把我带进这庄子里,我怎么能去主家面前服侍。” 小姐的贴身丫鬟,在所有仆从里,那都是人上人,被巴结讨好的存在。 沈婆子见她满脸得意和傲然,沉声道:“珍儿,我对你没什么可说的。既然你觉得我以前对你不好,那便不好吧。” 她转过身就要离开,走了两步,还是忍不住提点了一句:“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希望你跟在小姐身边,能够恪守本分,不要逾越了丫鬟之外的事。” 珍儿脸色难看,这个老东西,说话未免太难听了! 不过她着急去林梵那,便也没反驳,只瞪了沈婆子一眼便离开了。 沈婆子在她身后微微叹气。 不用猜也知道这臭丫头没听进去,罢了,各人有各命! 因为庄子离天顺府城比较近,林梵计划着再给冯老六等人多配备几辆骡子车,将寒瓜卖到天顺府城来,以后他们就住进庄子好了。 而庄子里的这些护卫,到时候也可以挑出来一部分,跟在他手下做寒瓜营生。 在庄子里吃完饭后,一家人便去了府城。 金氏和林大郎这次过来,除了去庄子看看,也是为了与府城的几个大户人家谈合作事宜。 她们的女眷用了玲珑轩的东西后,便想着洽谈合作,用低价买入,再由她们的人卖出,赚个差价。 这事儿夫妻俩在家里就商量过,是可行的。 不过有几点绝对不能让步,她们可以按低于市场价四成的价格卖出去,不过需要一次批发上千两的。 还有,不能在玲珑轩所在的附近城池售卖,可以去极南方或者极北方,以免顶了玲珑轩的生意。 当然,玲珑轩日后也不会在那个城池开店铺,互相不用冲撞对方的利益。 最重要的,是绝对不能打着玲珑轩出品的东西,却以次充好,坏了玲珑轩的名声。 夫妻俩暂时只想到了这些,路上,林梵又给她们补充了几点。 比如爹娘手下的人每隔几个月就要去暗访,避免出现李代桃僵的行为。 还有,各处玲珑阁出品的售价要尽量做到统一。 金氏和林大郎全都认真记下。 夫妻俩前去与人谈合作,林梵便带着珍儿四处逛逛,顺便买一些御寒的东西。 冬日里的天顺府城比往日要清冷的多,但街上行人依然不少,大都是买了东西便匆匆离去。 林梵常喝灵泉水,对冷热的抵抗力都异于常人,不过珍儿就不是那么好受了,庄子里没有那么冷,因此她穿着的还是薄袄,此刻跟在林梵身后被冻的瑟瑟发抖。 她有些埋怨,小姐难道看不到她冻成这样,也不找个暖和的地方待着,偏偏在城里乱逛。 正在心里嘀咕着,林梵便止住了脚步,她一个不察,险些撞到小姑娘的后背。 珍儿连忙止住脚步,正疑惑间,便见自家小姐指了指面前:“先进去吧,给你买两件冬天的袄子,过几日还要降温。” 珍儿脸色一红,她刚刚心里还在埋怨林梵,结果下一刻,小姐就带她来买衣裳了。 新衣裳,从小到大还没人带她买过新衣裳。 想到这里,珍儿跟在林梵身后进了成衣铺。 她抬起头,立马便被眼前各种好看的衣裳晃花了眼。 有墨色绫薄袄、云锦垒珠披风、朱红团花袄、素锦银丝边纹云肩…… 越看,珍儿的心里越欢喜,已经能预见自己穿上这些衣裳会漂亮到何种程度。 林梵将她眼底的渴望看在眼里,微微皱了皱眉。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而是冲伙计道:“拿两件她能穿的灰色袄子来。” 一听这话,珍儿脸上的笑立马僵住了,不可思议的看向林梵。 小姐带她来成衣铺,只是买两件普通的灰袄? 自己可是她唯一的丫鬟,不说穿的多好,也不能如此寒酸吧。 一时间,珍儿心里升起了一抹不忿。 正在这时,伙计将袄拿了过来,灰扑扑的,连个样式也没有。 “姑娘,您看这两件怎么样,一件才100文钱。” 林梵摸了摸里面的棉花,点头道:“可以,挺厚实的,就是再过些日子穿也不冷。” 她又看向珍儿:“我经常要上山,制药,所以穿再好的衣裳也弄不干净,你跟着我,穿这种衣裳也方便些,等以后我爹娘挣到了钱,买了府邸,再讲派头和规矩。” 珍儿睁大眼瞳:“上…上山?” 她不可思议,小姐家能买下这么大个庄子,怎么还要自己上山采药? 山路那么难走,里面还有蛇虫鼠蚁,哪里是她们两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能去的地方。 “小姐,山上不是猎户和采药的人才去的吗?” 林梵淡淡道:“我爹是猎户,我是大夫,所以进山是常有的事,不过你放心,我对山里很熟悉,跟着我进山的话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珍儿有些懵,猎户,大夫?? 小姐家不是大户人家吗? 明明她刚刚还听老爷和夫人要去与人谈合作?怎么又会和这两个布衣平民才做的职业扯上关系。 小姐不会是逗她的吧。 见林梵拿出200文付了钱,珍儿心里更不开心了。 本以为做大丫鬟多风光,能穿绫罗绸缎,戴好看的首饰,结果,却穿得这样灰扑扑。 若是被沈婆子等人看到,还不知道要怎么嘲笑她。 珍儿低下头,脸臊的通红,有些不情不愿的将其穿上。 偏偏伙计还以为她在害羞,夸赞道:“姑娘,您这姐妹穿着可真好看,也只有她的气质,才与这件灰袄相配。” 平常人家,可不舍得给女娃子买100文一件的袄子,都是捡家里长辈或者男丁换下来的,重新改改,塞点棉花混芦花,勉强御寒。 别看这是件灰袄,若是他们村的小姑娘们见了,都要眼馋好久。 林梵笑了笑,知道伙计是误会了两个人的关系,还以为她们是姐妹俩,却也没解释什么。 珍儿的脸更红了,心里将伙计骂了个半死。 她怎么就和灰袄相配了,自己如今是什么身份,这种下等人才穿的衣裳,穿出去多丢人啊! 珍儿握了握拳,心里的不满越发扩大。 小姐难不成是嫉妒她的美貌,才买了这件丑衣裳给自己。 是了,小姑娘心思都很重,会嫉妒也是人之常情。 第101章 救了一个皇上 想到这里,珍儿有些惆怅。 小姐如此难相处,以后自己又会被怎样打压。 若老爷在这里,肯定不会放任小姐这么欺负她。说不准还会把一整个成衣铺的衣裳包下来送给自己。 林大郎两次替自己说话,珍儿知道,他心里是有自己的。 可是想到夫人金氏,她又有些头疼。 小姐都如此善嫉,她是由夫人教养的,那夫人肯定更是个跋扈的泼辣妇人,若是知道老爷对自己的心意,还不知道要怎么闹。 不过,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很正常的,家里终究是男子做主,到时候她生米煮成熟饭,金氏再不满,也得同意老爷将她纳进门。 到那时,她努努力,再怀上子嗣,最好是个男孩,将老爷紧紧抓在手里。和自己这个年纪轻的美娇娘比起来,金氏终究是黄脸婆。 这林家,还不是她说了算。 越想,珍儿越激动。 到那时,林家的庄子也是她和孩子的了,就让沈婆子后悔去吧。 林梵见她发愣,皱了皱眉:“珍儿,你刚刚在想什么东西,咱们得走了。” 她说话的语气并不好,珍儿咬了咬唇,恨恨的看着林梵的背影。 臭丫头死妮子,如今把她当下人挫磨是吧,等以后自己上了位,第一时间就把她嫁得远远的,不给嫁妆,最好是离靖州府城远远的城池,省得过不下去了还要娘家接济。 林梵带着珍儿很快离开成衣铺。 一路上,珍儿都在她的身后用怨恨的眼神盯着她。 有几次,林梵偶尔回头时,珍儿便立马慌乱的将眼神收了起来。 林梵抿唇,总感觉这个小丫头有些怪怪的。 想到在庄子里发生的事,她叹了口气。 当时她还不太清楚沈婆子和珍儿到底谁对谁错,如今相处没多久,便发现了珍儿许多的问题。 看来,那个鸡蛋很可能就是她藏起来。 不过如今她已经成为了自己的丫鬟,林梵也没打算换掉。 她能老实本分就一切好说,可若是她再犯了庄子里那样的错,就不是给她调岗那么简单了。 自己手里有卖身契,这种丫鬟,想卖就卖了。 若是她做的实在过分,还能给人牙子塞点钱,卖到一些出不了头的地方。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善良的人,轻易不惩处人,若是真惩处了,那便是一钉子钉死,让其永无翻身之地! 不过现在珍儿还没做出什么来,林梵也不会动她,只当做普通的丫鬟看待。 两人走在十里长街上,天色已经十分昏暗,她算算时间,想着爹娘应该快洽谈好了,便赶去约定的地方。 到了地方,林大郎和金氏果然已经在等着她了。 家里的牛车拆了给佃户用来犁地,金氏便又买了一辆马车,到底也是铺子的东家,有了马车不至于太寒酸,来往各处也方便些。 见她过来,金氏立马笑道:“梵儿,咱们快走吧,我让你爹给你灌了汤婆子放马车里了,快暖和暖和。” 林梵笑着点头,与金氏一起进了马车。 珍儿咬了咬唇,见林梵也不叫她上去,脸色非常难看。 不过她转念一想,如此,自己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于是又换上了一副笑脸,跑到林大郎面前:“老爷,我来驾车吧,您快进马车里陪夫人小姐。” 林大郎摆摆手:“不用,外面驾车这么冷,你快进车里暖和着吧。” 珍儿在林大郎面前刷了个好感,立马欢欢喜喜的进了车里。 金氏见她进来,便递给了她一个汤婆子:“暖暖手。” “谢夫人,只是夫人,我能不能给老爷送去,他在外面驾车那么冷?”珍儿故意说的很大声,好让马车外的人都能听到。 金氏并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只当这姑娘有些咋咋呼呼,便解释道:“不必,他外面有,在衣服里包着呢。” 珍儿有些尴尬,弱弱道:“原来如此,还是夫人想得周到。” 林梵见状,微挑眼角。 她总觉得,珍儿刚刚的行为有些反常。 可惜被娘一句话带过,所以也看不出珍儿具体要做什么,不过她还是留了个心眼。 林大郎驾着马车,一路上开的很快,正要到出城口,马儿突然一声嘶鸣,整个马车被迫停了下来,险些翻车。 猝不及防下,林梵的头哐当一声撞向了车厢, 金氏吓了一跳:“梵儿,你没事吧,让娘看看撞的严不严重?” 林大郎也焦急的掀开帘子:“闺女怎么了?” 林梵吸了一口冷气,摇头:“爹,你先别管我,外面发生什么了,你怎么突然把马车急停下来了?” 金氏将车里的药箱打开,给林梵敷肿,林大郎见她确实没大事,便焦急道:“前面好像有人犯病了,我怕撞到他,便赶紧停下了。” “犯病?”林梵脸色一变,她是个大夫,遇到这种事是不可能坐视不理的,便立马拿药箱要下去查看。 珍儿见状,撇了撇嘴。 小姐这年纪医术能有多厉害啊,居然还要下去救人。 但金氏和林梵都下去了,她也只能跟着下去。 “就是那,咱们过去看看。”林大郎指了指前面。 林梵放眼望去,便见两个男子的背影。 一个男子跪在地上吓得乱叫,另一个男子则蜷缩着,身体抖动,仿佛很痛苦的样子。 她赶紧跑过去。 到了近前,才听到那跪着的男子恐惧惊叫:“爷,您感觉怎么样,我这就背您去医馆,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都怪我,当初您出来,应该叫上太医随行的。” 地上的男子咬紧牙关,却痛苦的挤出几个字:“不用,这里的大夫不比太医院,那些人也只能暂缓我的病情,这里的大夫,恐怕就更束手无策了,把药拿出来,我吃上几粒就好。” 男子赶紧翻包裹,将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倒出来后,脸色一白:“糟了,忘在客栈了。” “ 爷,我罪该万死,我真该死啊!”他拼命的抽打着自己的脸,一边飙泪一边自责。 怎么办?怎么办,如果爷出了什么事,他就是死1万次也不够。 想到这里,他心里升起一股子绝望来。 正在他准备死马当活马医,将男人抱到医馆时,一个身影冲了过来,打开药箱,先是喂了男人一颗不知道是什么用的药,而后便往他肚皮上施起针来。 他吓了一跳,声音尖锐道:“你你你,你大胆,刚刚喂给我家爷的是什么?” 林梵被他质问,冷冷道:“闭上你的嘴,若我施针手法错了一点,你家主子可就遭殃了!” 男人赶紧捂住嘴,紧张的浑身发抖,一瞬不瞬的盯着林梵的手法。 见她施起针来行云流水,知道这是个靠谱的,原本的惴惴不安也少了一些。 反倒是珍儿,睁大了双眼,责怪道:“老爷,你看这个人病得如此严重,怎么能让小姐就这么上去救治,万一出了什么问题,讹上咱们怎么办?” 林大郎解释道:“不用担心,梵儿医术很好的。” 珍儿有些无语,老爷怎么这么胡闹,就算要夸林梵,也不能拿人家的命开玩笑吧。 她还想再说上两句,金氏皱眉道:“珍儿,快上去给你家小姐打下手。” 珍儿脸色一变,夫人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小姐到时候把人医死了,就说是她医治的,拿她顶罪? 她咬咬牙,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向林大郎,想让林大郎为她做主。 正巧这时,那地上躺着的人剧烈咳嗽了几下,脸上的暗红尽皆褪去,肉眼可见的精神起来。 夫妻俩赶紧上前,关切道:“这位大伯,您感觉怎么样了?” 男子摇摇头:“已经好多了,小友的医术可真厉害,刚刚我难受的都快要死了,却被他几针扎了回来。” 他看向林梵,眼中有探究,也有震惊。 这孩子,看着年纪不大啊,连太医都无法做到这一步,他竟然缓解了自己的病情。 林梵与他对视,心里的震惊也并不少。 居然是皇上,这个男人,竟然是皇上! 皇上怎么会出现在靖州府城? 他又看向皇上身边的人,不是郑公公又是谁! 这两人来了靖州府城,看着还没有暗卫保护,难不成京城出事了? 不,不对,如果出事,那天下早就乱了起来。 也许,皇上是微服私巡。 她不动声色的将情绪收敛起来,笑道:“您抬举了,不过是消渴病,并不难治,难的是要长久治疗,还需控制饮食。” “哦,消渴病?”皇上疑惑道:“我姓黄,你叫我黄三爷就行了,这位姓郑。” 郑公公道:“小姑娘,你叫我郑爷爷吧。” “林梵,这位是我娘金妙和我爹林大郎,还有丫鬟珍儿。”林梵一一介绍。 不管皇上微服私巡是要做什么,在他面前留个印象,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个人情就用上了。 金妙和林大郎冲黄三爷微笑颔首,珍儿也松了口气。 还好这人没出什么事,小姐虽然莽撞,但好歹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将人救了过来。 互相见了礼,郑公公急忙道:“林家小丫头,你刚刚说的消渴病,到底是什么病,我家三爷寻遍了名医也没人看出个究竟来,只能在每次犯病时用药物压制住,若你能救治我家爷,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林梵解释道:“消渴病,一般都是富贵人家才会得的病,有书中记载,食甘美而多肥也,肥者令人内热,甘者令人中满,故其气上溢,转为消渴,是为病因。” “得了这种病的人,症状一般表现为肢体有种蚁走感,发凉,怕冷,皮肤苍白暗红,全身上下伴随着疼痛,水肿,手足抽搐,头晕呕吐等,甚至连如厕都变得极为困难。” 皇上激动道:“你说的对,我的确有这些症状,而且已经有一年多了,每隔几天都要被疾病缠身,连晚上批奏……晚上看书都会有一些视力上的障碍。”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得了这种病症,看来以后吃食上我要多加注意了。” 林梵道:“不止是肉类,饮酒也要适量,还有面食和粥类也都需戒掉,能不吃就不吃。养好了胃,再辅以药物便能事半功倍。” 郑公公激动的将这些注意事项认真记在脑子里,感激道:“林姑娘说的对,敢问您医馆在哪里,能不能给我家爷将病症医治好。” 林梵摇头:“我并没有医馆,医术也只是闲暇时研究打闷罢了,不过他的症状并不算严重,我给开些药,你每日给其煎服,半年后便能彻底痊愈。” “珍儿,去马车的暗格里拿纸笔来。” 珍儿点头,很快将纸和笔拿了过来。 林梵洋洋洒洒,写了一满张的纸。 郑公公检查了一下,见药方上的药材有些是他在太医从前开的一方上看到过的,有些则十分名贵,并且十分罕见,不过并没有互相相冲的药,对林梵的医术更认可了几分。 他赶紧将药方收了起来,又冲林梵道:“林姑娘,你要咱们怎么答谢你,尽管提要求。别的不敢说,只要不是太过分,我家三爷都能给你满足。” 林梵可不会白白浪费掉这个机会,摇头笑道:“不用,我和爹娘也只是恰巧碰到了你们,顺手写了一张药方罢了,而且我现在也的确想不出什么想要的。” 珍儿有些不满,他见这黄三爷穿的非富即贵,小姐可是救了他的命,就算要上几千两银子,对方说不定也会给。 真是气死她了,林梵怎么这么蠢啊! 皇上见林梵说的十分坦荡,对方又是个医术绝佳的,便起了爱才之心,问道:“那你家里人可有什么需要的?” 林大郎笑道:“黄三爷你有所不知,我们家虽然不至于大富大贵,但也什么都不缺。小闺女还有两个哥哥,也都托了她的福进了远山学府。我这闺女是个小福星,您就当给她积阴德吧。” 黄三爷道:“原来林姑娘还有两个哥哥在读书,如今是什么学问,其实官场上,我也能说上几句话。” 林梵摇头:“我大哥开春考秀才,二哥学武,离步入官场还早着呢。” “这样啊,我其实是京城人士,日后你们如果去了京城,有什么困难,便拿这把扇子寻我。”他将手里的扇子递给林梵。 第102章 皇上的承诺 “只需拿着这把扇子在京城走一圈,自然会有人通知我。” 京城里遍布着他的暗卫,绝大多数事都避不开他的眼睛。 这回,林梵没有再推辞,将扇子收了过来,笑道:“那就谢谢黄三爷了。” 她等的就是皇上这个承诺。 黄三爷还以为她没放在心上,又加了一句:“我承诺的,就一定会做到,就算你们日后得罪了高官权贵,我也能想办法替你们做主。” 珍儿撇撇嘴,心想这老头可真会说大话,还不如给点银子实在呢。 言多必失,得了皇上一诺千金后,林梵接过扇子便告辞离开了。 她们走后,郑公公才道:“爷,您给的承诺会不会太大了,若那丫头一家知道了您的身份,难免会起贪婪之心。” 皇上斜睨向他:“那你是觉得,我的一条命不值得这个承诺。” 郑公公脸色一白,吓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才没有这个意思。” 皇上无奈:“我自然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我的身份哪里是这种人能得知的。况且就算知道了,这小姑娘有大才,比太医院那群老家伙还要冒尖,我观她父母也是明理之人,想必那两个林家在学府读书的小子也不差,朝堂上不能只有那群老势力,也该为继任者培养能用之人,不过,她家到底能不能走到我眼里,就看她们的能力了。” 郑公公一惊:“爷,您这是有了太子的人选?” 说完这话,他又吓的猛扇自己巴掌。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不该妄议朝政。” 他怎么就一时嘴快,把这件事问了出来。 皇上如今已到不惑之年,但迟迟未立太子,虽然皇后有嫡出三皇子,但圣上也偏爱贵妃生的大皇子,有几次,甚至都让大皇子帮忙分析朝政了。 当初朝臣都以为皇上要立大皇子为太子,不过后来这事因为皇后而不了了之。 所以,如今皇上又想立谁? 不过,这不重要,郑公公觉得,他肯定要被皇上给杀了。 毕竟他刚刚可是在揣测帝王想法。 果然,皇上气的不行,狠狠踢了他一脚。 真是个蠢货。 郑公公瑟瑟发抖,跪在地上不敢反驳。 然而他却不知道,皇上并不是气他揣测自己的心思,而是蠢乎乎的将话问了出来。 这货毕竟是自己的贴身太监,不管外人如何押宝太子人选都不重要,毕竟几率也只是对半对半。 但若是从他嘴里说出去自己想立哪一方为太子,朝堂上势必会掀起腥风血雨。 “以后嘴巴给我闭严实点,再有下一次,你这条命也不必留着了!” “是是是!”郑公公连忙磕了好几个头,把额前都磕红了。 “行了,起来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 郑公公赶忙从地上爬起来,紧闭着嘴,不敢再说什么。 皇上有些无语。 这家伙跟了他二十几年了,朝堂上风云涌动,各类阴谋诡计层出不穷。怎么智商还是这么低。 罢了,他当初不就是看中这蠢货这一点。 太聪明的人跟着自己,反而不放心。 “走吧,天色已晚,那些去寻柔娘的暗卫也该回来了。” 郑公公听到这话,叹了口气。 陛下这些年一直在寻这位青梅竹马,可惜那人却一直在躲着他,如今好不容易有点线索,竟偷偷从京城亲自过来。 也真是用心良苦! 也不知道那位柔娘心是有多硬,偏生二十几年来,都不肯再见陛下一面。 林大郎驾着马车,一路回了青竹村。 如今已到深夜,村子里静悄悄的,偶尔有几声鸡鸣狗吠,更显得一股浓浓乡村之感。 珍儿心里的不安越发扩大。 “小姐,咱们不回宅子里吗?” 林梵道:“我家现在还住在村里面,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以后爹娘挣到钱了,就会买大宅子。” 金氏附和:“怎么的也得在靖州府城置办一套,不过也快了,以我现在的赚钱速度,顶多一年就能让你们兄妹去府城安家。” 林梵挽着金氏的胳膊:“娘亲可真厉害,不过您和爹爹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定时喝我给你们的补药,若是累垮了身体,我们三兄妹可怎么办?” 金氏宠溺的摸摸闺女的头:“放心吧,爹娘可是要保护你们一辈子的,命都不在了,还怎么看你们长大成家。” 珍儿:“……” 所以,她要住在村子里了? 一想到村子那种土了吧唧的地方,她就升起一抹厌恶。 从小到大,除了在庄子里的那段日子,她一直生活在村里,对村子的生活厌烦透了,更何况,那都是下等人住的地方。 珍儿都快崩溃了。 她有些不甘心的问道:“小姐,林家既然能买得起庄子,为什么却买不起府城的宅子?” 林梵毫不在意的回应道:“你说那庄子啊,当然是别人送给我们家的,我哪买得起。” 这话她说的也没错,两万两银子现在的她也不是一时就能拿出来的。 不过若是寒瓜种植出来,以后可比娘亲的玲珑轩还要赚钱的多。 然而,珍儿却当真了。 她有些气愤,林梵家住不起那么好的庄子,为何还要将其接下,还把自己带来做丫鬟,住进村里。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女,凭什么要做她主子? 真是个贱人,果然是嫉妒她的美貌,故意作践她。 珍儿脸色阴沉,既然林梵不仁,那就别怪她不义。 如今知道了林家并不是财主,最大的资产便是那个庄子,那她就尽快怀上林大郎的孩子,让护院将金氏和林梵赶出去。 她们母女俩,一个农妇,一个农女,到时候直接让林大郎将其休掉,若是不愿意就给点银钱,实在要闹,她也有的是法子治她们。 越想,她便越急不可耐,脸上的表情连掩饰都有些掩饰不住了。 同在马车,林梵和金氏哪里还能注意不到珍儿的表情变化。 母女俩对视了一眼,不动神色的留了个心眼。 很快,马车就到了家,林大郎叮嘱道:“车厢里暖和,你们先别下去。等我把热水放好,泡一泡热水澡,再睡下。” 他搓了搓手,一说话,连空气里都是冷气。 好在出门前,锅炉里就放着炭火,一直温着热水。 珍儿心里微暖,还是老爷贴心。 林梵瞧她表情有些不对劲,立马道:“娘,一桶水好像不够我们几个洗。” 金氏笑道:“自然要再烧水的,珍儿,你不是在庄子里便做的烧火丫头吗,烧热水应该挺熟练的,去多烧些热水吧,我们都洗一洗。” 珍儿不可思议:“你说让我去烧水?” 金氏疑惑道:“不然呢?” 珍儿气得发疯,她怎么能去烧水呢,毕竟自己要不了多久就能当上庄子的主人了,是上等人,怎么还能去做这种活? 林梵见她杵着不动,声音也冷了下来:“怎么,你不想去,还是想让我这个小姐去烧水?” 珍儿咬了咬牙:“我去!” 她现在还不能和这两个贱人撕破脸,坏了自己在老爷那里的形象。 一下车,刺骨的寒风立马扑打在脸上,珍儿恨恨的想,今日这对母女对她做的事情,来日她必还之10倍! 见她进了屋,林梵冲金氏道:“娘,我看这小妮子心挺大啊,好像对爹也与我们不同,倒是把自己当成了女主人一般。” 金氏嗤笑:“不用管,你爹若是敢做什么,我饶不了他。” 林梵无奈:“您还不相信爹吗,他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 金氏冷哼:“谁知道呢,毕竟男人心,海底针,我到底年老珠黄了。” 林梵有些无奈,娘亲哪里年老珠黄了,自从用了玲珑轩的面膏等东西,又常喝灵泉水,她现在的皮肤可谓吹弹可破,状态比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也不逞多让。 不过就是想借着珍儿考验爹爹罢了。 唉,其实她觉得,该担心的其实应该是爹爹才对。 屋里面,林大郎很快放好了热水,金氏让林梵先洗,洗好的水她也不嫌弃,自己洗好又让林大郎洗。 等到珍儿烧好了水,才发现一家人都睡着了。 她咬了咬牙,气的险些将这一锅水给踹了,最后还是不甘心,随便洗洗后,找了间空屋子睡觉。 好在,家里房间多,也都有铺被褥,想着万一亲友来做客,也能歇息一下。 第二日,金氏和林大郎早早起床去了县城。 林梵吃早饭吃到一半,珍儿才堪堪起床,净面梳洗后,闻着味儿就到了正厅。 瞧见一桌子好菜,她的口水差点没流下来。 昨日因闹了那么一通,晚上又回来的太晚,她直到现在还都没吃东西。 珍儿顺势直接坐了下来。 林梵见状,淡淡瞥了她一眼:“我有说过让你坐吗?” 珍儿一愣,赶紧站起来,慌的左右看了看。 “不用看了,我爹娘没在。” 珍儿这下不怕了,对付个小姑娘,还是很简单的。 “小姐,你不是说咱们现在不重规矩吗,你给我买的这灰袄子,也不比别家人的丫鬟穿的样式新颖好看,我不也没说什么。” 她得声音带了些呛意,似乎是故意要跟林梵对着干。 林梵笑了笑:“我是说过不需太重规矩,但我到底是主,你是仆,就算到了任何地方,也没有主子吃饭,仆人不经同意便同坐的道理。” “至于这袄,你是觉得不太满意?” 珍儿冷哼:“您觉得我穿上好看吗?” 林梵嗤笑:“自然,昨日那伙计不都夸你十分相配这袄子的气质吗?” 说起这个,珍儿心里又窝了一肚子火:“你胡说,你胡说!” 她抬起手,就要去掀桌子。 林梵手腕翻转,一个勺子擦着少女的耳朵飞了出去,将身后的门打了个缺口。 珍儿吓的瞬间不敢动弹了。 林梵冷笑:“我今天不是说过,家里有两个哥哥,一个学文一个学武,不巧,这两样我都接触过,你若是敢掀这个桌子,这双手也别要了。” “还有…”她将手伸进衣袖里,从空间拿出卖身契:“你不满意我给你的安排,大可以去找人牙子来,将你重新卖出去。不过到时候你到底是能被卖到大户人家,还是什么地方,就要看运气了。” 一瞬间,珍儿的脸色惨白惨白的。 她的卖身契,怎么会在林梵手里,不应该在老爷那吗? 老爷对她有那样的心思,更会保管好她的身契才对。 一定是这小贱人偷去的! 怎么办? 珍儿有些焦急,想要抢过来,却又畏惧林梵的武功,不敢动作。 算了,等日后让老爷帮她拿过来好了,暂时就先忍忍。 想通了这点,珍儿低眉顺从道:“小姐,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逾越顶撞您,以后珍儿再也不敢了,珍儿是真心想做你的丫鬟的,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林梵勾起唇角,假意不计前嫌:“念在你是初犯,那就原谅你这一回吧。” 这是她给珍儿最后的机会了,若是她接下来能改,以后大不了打发去别的地方,贴身丫鬟是不太适合了。 但若是不改,那她就也不会再手软。 “行了,我吃完了,剩下的你吃吧。”林梵站起身往外走。 珍儿立马坐下来,脸色难看的紧。 其实桌上还有几个温热的肉包子,野菜粥也是热的,更别提金氏早上一人给煮了一个鸡蛋。 可被林梵这命令的语气说完,珍儿仍然觉得受到了侮辱。 明明从前在庄子的时候,她早上吃的比这还要差一些,甚至最初家里人还在世,没有卖身时,连吃饱都成问题。 可不知为何,心突然就大了起来。 …… 眼看着离年关不到二十天,卫思乐来找林梵找的更频繁了。 她叹了口气:“过了年我就要去大伯娘那边相看亲事了,梵儿,到时候我们联系只能靠写信,你可不能忘了我这个朋友。” 林梵紧张道:“你要去京城,那以后还回来吗?” 卫思乐苦笑:“应该不回来了,大伯在京城为官,我是家里唯一的女眷,亲事自然也要在京城相看,听大伯母的意思,她已经有了几个合适的人选。” 林梵有些替她担心,欲言又止。 卫思乐扬起了一个笑脸:“不过也不一定呢,只是相看一下,又不立马定下来。而且你之前不是给了我们家一条红龙鱼吗,大伯想靠着那条鱼往上爬一爬,若是可行的话,我的亲事就肯定要推迟的。” 第103章 成全我们 林梵道:“日后我家生意若是能做到京城,我们又可以见面了。” 卫思乐喜道:“那真是太好了,玲珑轩的东西着实不错,到了京城,肯定也会受到追捧。” “还有寒瓜,京城卖价可更高呢,能吃得起的人比比皆是。” 两个小姑娘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珍儿和卫思乐的丫鬟清荷一同站着。 清荷倒是重规矩,只安静的候在一旁,笑看着两位小姐。 珍儿看着她一身锦缎,连头上都插着价值不菲的珠花,觉得自己都快丢死人了,只能将头深深的低了下去。 一低头,她就更难受了。 同样是丫鬟,她穿的粗布棉鞋,而清荷,则着粉色的登云履,上面还绣着精致的花样,一双鞋至少价值五六两银子。 不说比她,就是比起林梵,穿着的也要更胜一筹。 她心里突然就一阵畅快。 怪不得前几日她还疑惑侯府的姑娘怎么会和林梵一个农女交往,原来是在羞辱她。 真是个蠢货,人家哪里看得上与一个农女的交情,不过是故意炫耀自己的家世罢了。 卫思乐走后,珍儿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姐,最近夫人和老爷怎么总是不在家?” 林梵皱眉:“他们自然是在忙铺子和作坊的事。每天走的时候你还没起床,回来后你已经呼呼大睡。” 珍儿一僵,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原来老爷每天都看着她早睡晚起? 不会对她生出什么意见吧? 想到这里,珍儿对林梵不由生出一丝怨怼来。 这个小贱人,怎么不早提醒她? 今天晚上,她必须要好好守着,势必要见到老爷。 林梵见珍儿这样子,就知道她心里一定在打什么鬼主意,心里冷笑。 到了晚上,外面已经月明星稀,林大郎和金氏果然回来了。 珍儿正打着瞌睡,突然听到门外的动静,立马来了精神。 她凑近门缝一看,金氏进了房间洗漱,林大郎则将马车牵进后院里拴好。 她立马小心翼翼的跑进后院。 明明冬日晚上的天冷的要冻死人,她却穿着夏衣,还特意紧了紧,露出身体姣好的曲线。 “老爷。” 一声柔得能腻死人的轻唤,把林大郎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闹鬼了,转身就是一挥拳。 珍儿哎呦一声,直接被打飞出去。 “老爷…”她的眼眶瞬间红了,凄凄怨怨道:“是我,您弄疼我了。” 林大郎有些惊讶:“珍儿,你大晚上的不睡觉,难道是起了疹子,怎么一身疙瘩?” 珍儿:“……” 她那是冻出来的鸡皮疙瘩,哪里是疹子。 林大郎还在说着:“你等着,我让梵儿给你看看,可别是什么传染病,万一是瘟疫,那是要命的!” 珍儿赶紧拦住他:“老爷,我没得病,是冻的。” 她咬咬牙,敞开自己的衣裳,露出里面大片雪白的肌肤:“您看看,真是冻出来的芒粟。” 林大郎急忙转过脸去,冷冷斥道:“快穿好衣裳,你虽然和梵儿差不多大,但到底也是个大姑娘了,怎么能如此不知规矩,万一被人看到,清白可就毁了。” 珍儿被骂的一脸愕然,这个时候,老爷不应该色眯眯的盯着自己吗? 正巧这时,金氏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林大郎赶紧跑过去,将她的视线挡住,心里焦急不安。 娘子可千万别注意到珍儿此时的样子啊,这丫头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做出了刚刚那个动作。 不行,不能把她留在闺女身边了,免得梵儿将这种傻乎乎的事情学了去。 “娘子,你洗好了,快进屋歇息去吧。” 金氏不疑有他,直接进屋关上了房门。 林大郎松了口气,还好自家媳妇儿没看到,不然指不定怎么误会他呢。 他在这边一脸庆幸,珍儿却感动的不行。 原来老爷刚刚是为了不被夫人发现,在保护她啊。 也对,自己如今还没怀上孩子呢,真要跟金氏对上,老爷虽然心里只有她,但金氏一闹,她还真不容易进这个门成为老爷的人。 珍儿心中微暖,含情脉脉的看了林大郎一眼,就跑回了屋子。 林大郎根本不敢看她,自然没注意到珍儿对自己的表情。 回到房间的她还在激动的想着,这几日,一定要想办法和老爷在一起。 她能感觉到,林大郎想得到她想的都快要发疯了。 她在心里暗暗谋划着,丝毫不知道,林梵房间的窗子开了一角,等她进屋后,才轻轻关上。 第二日,金氏和林大郎要离开的时候,珍儿早早起了床,守在了门口。 金氏惊讶:“你今日怎么起的这样早,梵儿那丫头还睡着呢。” 珍儿笑了笑:“昨夜不知怎么的,翻来覆去总也睡不着。” 金氏关切:“可是有什么心事?” 珍儿摇头:“夫人说笑了,我能有什么心事。” 说罢,她的眼神便直勾勾的盯着林大郎。 林大郎被她盯得瘆得慌,总感觉从昨晚开始,这姑娘就有些不对劲了。 不会被女鬼附身了吧? 下意识的,林大郎挡在了金氏面前,想着今天抽空去找人牙子给闺女重新买个丫鬟,到时候能卖就把她卖掉吧。 大不了再添点钱,让人牙子为其找个殷实的人家,也算对得起她了。 然而这个动作,却被珍儿误会了,以为林大郎是故意想离自己近一些,俏脸瞬间微红。 林大郎更害怕了,看她笑的阴恻恻的,怪吓人的。 不行,得把闺女也带走,免得伤害到闺女。 他正要开口喊林梵,小姑娘就从屋里出来了。 “爹,我今天要给二哥制药,你留下来帮我好不好?” 林大郎疑惑,女儿上回不也没让他帮忙。 而且今天情况特殊,他只想赶紧带着妻女离珍儿远远的,便道:“改日行不行?” 林梵撅嘴:“不行,必须今天,接下来我还有别的事呢。” “爹,你要是不帮我,以后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金氏也道:“算了相公,你留在家吧,铺子里和作坊运作都规矩起来了,底下的管事也培养的慢慢能接手,一些小事还是能做主的,不用我们日日去看着。” 林大郎只能无奈答应:“好吧。” 算了,他到底是猎户,不就是一个女鬼,有什么好怕的! 难不成还保护不了闺女了? “好,今日我就不去了。” 林梵见他答应,和金氏交换了一个眼神。 金氏立马懂了女儿的意思,直接离开。 接下来一整天,林梵都缠着林大郎给她忙活,虽然做出来不少药,但却弄的他一身药汁。 “爹爹对不起,把你衣裳都弄脏了。” 林大郎毫不在意:“没事,等会我去洗洗,你这些药快收好,等过几天风儿回来,让他全部卖出去。” 林梵捂嘴笑:“那二哥可要高兴了,毕竟卖出去一包,就能赚一百文钱呢。” 这药包三天用一次,一个人总得买好几包吧。 她总共做了200个药包,都卖完的话,林风就能拿到二十两银子。 “爹,你去洗漱吧,去去这一身的药味,我和珍儿去把药草残渣扔掉。” 林大郎不疑有他,点点头便去沐浴了。 林梵便将剪下来不要的草药拾掇进两个篮子里,拿上铁铲便和珍儿往外面走。 两人来到山脚下,林梵正准备让珍儿挖土,好将篮子里的东西掩埋掉,便见她脸色突然一变,捂着肚子哀嚎起来。 “小姐,我肚子疼,肯定是今早吃坏东西了。” 林梵脸色一冷,她是大夫,如何看不出珍儿是装出来的。 至于她想做什么,那就很耐人寻味了。 她似笑非笑道:“那你快去如厕吧,这里我来就好。” 珍儿心里欣喜,赶紧跑了。 她走后,林梵便让人去叫了金氏。 其实金氏根本没离开,而是等着看珍儿到底要做什么。 她还怕珍儿有顾虑要纠结一番呢,没想到这么快女儿就来叫她了。 母女俩悄悄从后院翻回家,躲在暗处。 却说珍儿这边,找了个如此蹩脚的理由离开后,一回到家,立马跑进房间将自己脱了个精光。 她满意的看着自己青涩却充满体香的身体,勾唇一笑,施施然出了屋子。 来到房门前,听着里面水流的哗哗声,她笑了笑,用力推开了门,转身走了进去,而后轻轻掩上。 正在洗澡的林大郎一惊:“谁?” 少女轻柔的声音传来:“老爷,是我,珍儿。” 林大郎更惊恐了:“珍儿,你进来做什么,快出去!” 他此时整个人泡在浴缸里,根本不敢回头,也不敢起身。 珍儿却以为他故意在说反话,直接走了过来,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 “老爷,我知道你在等我,我来了,从今以后,珍儿就是您的人。” 林大郎一阵恶寒,紧闭着眼睛,气的怒骂:“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到底在说什么,还不快出去!” 好在,浴盆里的水被药汁浸成了绿色,所以,他此刻只露了个头在外面。 珍儿不依不饶,虽然她不知道老爷为何突然骂她,但她知道,现在必须抓紧这个机会。 想到这里,珍儿就抬起腿,往浴盆里跨。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人踢开。 金氏和林梵出现在门外,看到里面的场景,气的脸色胀红。 “好你个小丫鬟,居然敢勾引主子!” 虽然猜到珍儿打的什么心思,但亲眼看到,她还是被气的不轻。 珍儿看到她们,也有些慌,尤其是自己此时没穿衣裳,更窘迫了。 林大郎也紧张道:“娘子,还有梵儿,你们怎么回来了?” 他都快哭了。 若是林梵和金氏能晚来一步,冒着走光的风险,他也要把珍儿扔出屋子。 可偏偏,娘子和女儿这个时候进来了。 她们不会误会自己吧? 解释的话,娘子又肯定不信,毕竟两个人此时都是光溜溜的。 林大郎焦急不安:“娘子,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我都明白。” 她刚刚,在外面都听到了,对相公的坚守很满意。 然而,林大郎还以为金氏在心里给他判了死刑,心里一阵绝望。 “你相信我,都是她勾引我,我什么都没做啊!” 林梵差点笑出声。 若不是知道原委,爹爹这样还真像被捉奸后拼命找理由辩解的样子。 “爹,你先别说话,好好在浴盆里坐着就行,娘会处理好。” 林大郎欲哭无泪,这个臭丫头,他要是现在不解释清楚,就全完了。 “娘子,我……” “行了,等会再跟你算账,先让我处理好珍儿的事。” 见金氏声音冷了下来,林大郎连忙闭上嘴,弱弱道:“好。” 只要娘子愿意相信他,就算杀了他都行。 想到这里,林大郎心里可谓是恨死了珍儿。 而珍儿却不觉得,一开始她还有些紧张害怕,但事情都到这份上了,若是能和金氏挑明清楚也好,左右她是一定要进这个门的。 “夫人,噢不,如今应该唤你姐姐才对,老爷和我是真爱,您就成全我们吧。” 林大郎蓦地瞪大眼睛,骂道:“谁和你是真爱,有病就去找大夫,能不能不要在这诬陷我。” 珍儿委屈:“老爷,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呢。如果你不爱我,那为何处处对我温柔,还总冲我笑。” 林大郎:“我看村口的狗都笑行了吧。” 他确定了,珍儿不是被女鬼附身,而是纯纯有病。 “老爷你就别找借口了,我想姐姐也不是不大度的人,再说她如今已经年老色衰,巴不得我能来侍奉您。” “我的要求也不高,把我抬进门做平妻即可。姐姐,我们都是真心为了老爷,你不会不同意吧,毕竟哪个男人不三妻四妾。” 金氏冷笑:“这么说,我作为正房,必须大度喽?” 珍儿羞涩道:“姐姐这是同意了?” 金氏点头,在珍儿越发扩大的笑容中,啪的用力扇了她一巴掌。 “大度你个头,勾引我相公,还想让我把你抬进门,到底谁给你的脸。” 林大郎心里舒坦了,在一旁加油助威:“娘子打的好,就该这样对付狐狸精们。” 第104章 给爹爹纳妾 林梵:“……” 很好,她爹这该死的求生欲! 珍儿一脸不敢置信:“你,你居然敢打我,老爷,你怎么也向着他,还骂我是狐狸精,你不是最爱我了吗?” 林大郎满脸惊恐:“我什么时候最爱你了。” 怕金氏误会,他赶紧解释:“娘子,这话我可没说过,若是我对她哪怕有一丝一毫的歪心思,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金氏赶紧过去捂上他的嘴:“净胡说,下次再说这种话,我可要罚你跪搓衣板了!” 林大郎挠了挠后脑勺,嘿嘿一笑:“娘子,只要你相信我就好。” 林梵冲珍儿冷冷道:“看到了吧,我爹对你根本就是清清白白,所以你到底是为什么会认为能拆散我爹娘?” 珍儿脸色一白,老爷竟然能发出这种毒誓,难不成是真的没对她动过心思? 好像,这个男人也的确从未对她当面承诺过。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珍儿脸上露出一抹癫狂,并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突然,她想到自己如今还光着身子,“啊”的尖叫一声,想要找东西遮掩,最后扯了块浴巾,却只能挡住胸前。 “你们这群贱人,就是故意想害我对不对!” 林梵翻了个白眼,有些同情这姑娘的脑回路了。 “我们什么时候想害你了,明明是你自己不安好心。” “是沈婆子,是她恨我,所以在你们面前说了我的坏话,你们才要这样整死我,一定是这样的!” 金氏叹息,若是沈婆子听到了这番话,也不知会有多难受。 她从外面拿来珍儿的衣服,扔在她身上:“穿上吧,我们家留不下你这尊大佛,一会儿会把你带到镇上,交给人牙子。” 珍儿咬咬牙,想到自己被这么欺负,如今又要被卖了,心里的不甘心瞬间涌了上来。 “你们要卖了我,休想!” “既然你们不仁,也别怪我不义。今日林家这个门,我是一定要进的。” “若不把我娶进门,我就去报官,告林大郎强.暴,让他蹲大牢!” 金氏冷笑:“凡事都要讲证据,就算你去报官,谁能信?” 珍儿不管:“没有证据,但是坏了他的名声还是很简单的吧,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而且你们信不信,只要我出了这个门,宣扬一通,林大郎就是不想娶也必须娶了我!” 她一副无赖的样子,林梵笑了:“好啊,恶人自有恶人磨,忘了告诉你,别看我爹娘善良,却不代表我善良。” “作为爹爹的嫡女,帮他把你抬为妾室的权利还是有的。” 林大郎一惊:“梵儿,你瞎说什么,我是不可能有妾的。” 珍儿却一喜:“你说真的,真要让我进门?” 其实她也知道如果林大郎不爱她的话,自己是当不了平妻的,但是妾室也行啊。 妾也算半个主子,至少比丫鬟的待遇好上不少。 而且,现在林大郎心里没她,不代表以后自己抓不到他的心。 对于这事,珍儿还是很有把握的。 毕竟,老爷只有金氏那个黄脸婆,还没尝过她的滋味。 林梵笑道:“自然,不过你应该不知道吧,主母可以将普通妾室卖掉,亦或是随意打杀,你若是纠缠我爹,大不了让你当个妾室,可做了妾,你是死是活,就是我娘说了算了,就算将你虐待至死,对外说病死,又有谁会深究这种家事?” 珍儿不可思议:“你骗我的对不对,我不相信你们敢杀我?” 林梵嗤笑:“随便你,你要拿命赌,我也没办法,既然你想做爹爹的妾,那我就成全你好了。” 说着,她和金氏交换了一个眼神。 落在珍儿眼里,就是母女俩在谋划着日后怎么挫磨她。 她的表情立马从惊喜变成了惊恐。 “不,我不做小妾了,你们休想害死我!” 金氏冷笑,一副恶毒主母的模样:“你现在说的可不算,卖身契在我手里捏着,我想将你纳进门就纳进门。” 珍儿害怕了,见林大郎也不帮她说话,立马跪在地上磕起头来。 “夫人,我错了,我错了夫人,我不该勾搭老爷,求求你放了我。” 她是真怕金氏弄死她,因此磕下去的头一下比一下重,不一会儿,就满是血痕。 看着这个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自己求饶,金氏没有得意,而是叹息一声。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她看向林梵,还好闺女发现了不对劲,不然看珍儿这癫狂的样子,就算相公不从,万一她做出什么来,后果不堪设想! “行了,你既然不愿做小妾,那我就找人牙子把你卖掉,你可有异议?” 珍儿狂摇头。 她哪还敢待在金氏与林梵身边啊,被对方捏着卖身契,就等于捏住了她的命脉。 将珍儿带出房间后,林大郎也赶忙从浴盆里出来。 刚出门,他就禁不住‘阿嚏’一声。 进去时浴盆里的水还是滚烫的,出来后,已经冰凉冰凉,不得风寒才怪。 金氏白了他一眼:“闺女去给你熬药了,等会喝一碗。” 林大郎挠挠头:“先温着,我先去镇上叫来人牙子,再回来喝。” “我去吧。”金氏说着,就要去牵马车。 林大郎赶紧抢先一步将马车套上,因为跑的太快,还险些绊倒。 “娘子你歇着,我去就行了。”说罢,赶紧走了。 他现在得多做点事争取立功表现。 金氏等他离开,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人牙子很快来了,林梵多给了他一些钱,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卖的越远越好,最好是永远也回不到归云县。 虽然她没明说,但人牙子哪里不知道她的意思,笑着应下了。 珍儿认命的被带走。 她走后,林大郎才吓的跪下认错:“娘子,我错了。” 金氏挑眉:“你错什么了?” “我不该让你伤心,让珍儿有可趁之机。” 林梵道:“爹,是你主动对珍儿做了什么吗?” 林大郎想了想:“貌似没有。” “那你在珍儿进房间想要勾引你时,又是怎么做的?” “当然是严厉呵斥她,要不是你们来的太快,我肯定把她丢出去。” 林梵眨眼笑了笑:“那爹爹,你又错哪了呢?” 林大郎看了看金氏,柔情道:“哪怕是这样,可你娘担惊受怕到一点,都是我的错。” 林梵:“……” 很好,她就不该问。 …… 瑞王府。 从青竹村离开后,快马加鞭十几日,季砚淮终于回到了京城。 皇宫那边的人告辞离去后,季砚淮便冲得福道:“把甄婆子带回王府吧。” 得福犹豫道:“世子,您不回王府了?若王爷怪罪下来……” 季砚淮冷冷道:“得福,你是我的贴身太监,应该知道我从不屑王府世子这个身份。” 得福唯诺道:“奴才知道了,这就替您回去复命。” 季砚淮翻身上马,直接离开了。 得福叹了口气,随后看了看轿子里的甄嬷嬷,更头疼了。 虽然他知道主子不屑,但这个老婆子,肯定会告世子爷的状,让王爷更加厌恶世子。 他做奴才的,一想到主子总是被冤枉,便忍不住替季砚淮难过。 若是先王妃还在世就好了,世子至少还有人护着,不至于从幼时就活的如履薄冰。 若不是皇后娘娘照看着,他都怕世子爷活不到这个时候。 得福头疼不已,但也只能跟着瑞王府的队伍回去复命。 王府中,瑞王爷正闭着眼坐在书房,茶案上放着上好的龙井,小妾为他揉着肩,旁边还有名妓唱曲,好不惬意。 王妃吴诗阮一进来,看到这一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狠狠瞪了捏肩的小妾和唱曲的妓子后,责怪道:“王爷,您是不是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怎么还在书房坐着。” 瑞王爷季萧听到她的声音,睁开眼睛笑了笑:“原来是王妃来了,你们都下去吧。” 小妾和妓子巴不得赶紧走,闻言立马行礼道:“是。” 等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二人,季萧连忙拉过吴诗阮的手,换着她的小名:“阮儿这是怎么了,那醉红楼的粉莲唱曲可是一绝,京城谁人不知。你也知道,我是个爱听戏的。” 吴诗阮幽幽道:“王爷怕不是又想纳一个妹妹进府吧?” 季萧笑笑:“哪能呢,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怎么不是呢,毕竟这后院,可有十八房美妾呢。” “咳咳,那里面大多都是官员送的,我怎么也得收下给对方一个薄面不是。但不管有多少妾室,阮儿你永远都是我的正室夫人!” 吴诗阮看着他虽至中年,却仍然俊美无双的面容,又如此讨好自己,心里的气已是消了大半。 也对,她和王爷毕竟是青梅竹马,若不是太后非要立季砚淮的亲娘为王妃,她也不至于折辱那么多年。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太后薨世后,那个软弱的贱人自然也被她想办法除去,还给她留下来的唯一的儿子也下了毒。 只是,不知为何,本该发作的时候,季砚淮身上的毒却迟迟没有动静。 尤其是上回,她一时没忍住,派人去暗杀他,却得知他没死,还好好的回到了京城。 从那以后,季砚淮便进了皇城司,利用皇城司的力量查封了她背后的好几个产业。 这让吴诗阮隐隐有些不安,难不成自己暴露了。 不,不会,她不可能暴露,那几个产业明面上的经营者与她并无干系,而且皇城司查封的产业多了去了,应该只是巧合。 不过就算如此,她也损失惨重,失去了一些很重要的经济来源。 早知道就应该在那个小崽子幼时就直接弄死,不该听贵妃的话,下慢性毒药,演什么慈母。 想到这里,吴诗阮心里就忍不住生出一抹恨意。 不过,她很快就将情绪遮掩了下去,故意带着醋意道:“王爷,您有多少妾室,又要纳哪个妹妹进府,现在都不重要。可千万别忘了,算算脚程,今日就是淮儿回府的日子了。” “您还不快去正厅等着他来拜见。” “今日回来?”季萧皱了皱眉,看向窗外的天色。 “这么晚了,那个臭小子应该不会来吧。” 看出他眼底的期翼,吴诗阮笑道:“怎么会呢,王爷可是他的父亲,这一别又是半个多月没见,而且王爷您对他的救命恩人够重视了,他去拜谢,您还给准备那么多谢礼,世子不是个不知恩图报的,肯定不会像上次……” “上次?” 一想起来这个,季萧便震怒不易。 这个臭小子,一消失就是大半年,再回来的时候,竟然连王府的门都不迈进去一步,反而去见了皇兄和皇嫂,进了皇城司! 皇城司那是什么地方,他一个好好的王府世子不当,竟然去做普通的察子,瑞王府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算了,他若是回来,就直接轰出去!”季萧怒道。 吴诗阮叹了口气:“王爷您消消气,淮儿到底还小。” “小,过了年就十四岁了,庆儿与他一般年纪,却已经是京城有名的才子,果然,有娘生没娘养就是不同。” 吴诗阮心里先是得意,季砚庆是她的亲生儿子,自然被教养的很好。 只是,她还是故作受伤道:“王爷,您这是怪我没把淮儿教好吗?” 季萧赶紧解释:“你不要瞎想,你对那个小崽子的好我都看在眼里。那种没良心的,就是再怎么养,也抵不过骨子里的卑劣!” 吴诗阮心里一阵舒爽,那个贱人生的孩子,自然无法跟她的孩子相比。 正巧这时,下人来报,前往青竹村的人回来了。 季萧嘴上说着要把季砚淮轰出去,眼睛却是一亮。 见状,吴诗阮刚欣喜起来的心思,又黯淡了下去。 她勉强挤出来一个笑意,冲下人道:“带去正厅吧。” “王爷,咱们也去正厅等着?” 季萧点头,也不等吴诗阮,急匆匆的走了,显得十分的迫不及待。 吴诗阮在后面,牙都要咬碎了。 明明她才是王爷心里的那个人,可生的孩子,永远没有那个贱人的儿子更得喜爱。 第105章 过年 虽然季萧嘴上总是冲季砚淮发火,可枕边人最清楚,每次听到那个小崽子的消息,王爷总会异常关注。 若不是她总吹枕边风,让父子俩关系愈发恶化,王爷心里哪里还有她庆儿的位置。 很快,季萧和吴诗阮便到了正厅。 季萧坐在上首,丫鬟立马给他倒了一杯茶。 季萧拿起,却又放下。 那个臭小子等会肯定会给他倒茶赔罪,他就姑且喝一杯吧,丫鬟倒的就算了,省得一会儿还得多去一趟茅房。 季萧正襟危坐,眼睛时刻不离门口的位置。 很快,得福等人便走了进来。 看到只有他和一些下人,季萧的脸顿时黑了。 “世子呢?” 得福战战兢兢道:“他回了皇城司,那边有急事要世子去处理。” “有他娘的急事,皇城司一群人都是吃干饭的不成,离开他一个察子,就什么事都做不了?” 吴诗阮赶忙安抚性的拍了拍他胸口:“王爷您别动怒,舟车劳顿的,世子爷兴许也是累了,您就让他多休息休息。” 季萧脸色涨红:“再累,这一路上都能赶,却连回王府的时间都抽不出来,你就惯着他吧!” “毕竟我是他的母亲,我不心疼他谁心疼他,王爷,您就别说淮儿了,兴许明日他歇息好了就来了。” “哼,想歇息王府的院子不够他睡,非得去皇城司跟一群奴才挤在一起。这样任性的性格,让我日后怎么放心将王府交给他?” 吴诗阮不可思议,直到现在王爷都还要把王府交给季砚淮继承,而她的庆儿,日后却要自己挣功名。 她暗暗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却浑然不觉疼痛,只是心里充满了不忿。 将季萧打发去妾室那后,她赶紧将甄嬷嬷带回自己的院子。 “嬷嬷,你的门牙是怎么回事?” 一听主子说起这个,甄嬷嬷这些天来的委屈,就像找到了宣泄口,哭哭啼啼道:“王妃,你可要给老奴做主啊!” 吴诗阮见她这样,猛的一拍桌子:“说,是不是那个兔崽子给你气受了。” 甄嬷嬷一把鼻涕一把泪:“可不是吗,老奴不过是按照您的吩咐,结果还没说上两句,世子就把我给打了,呜呜呜,门牙都掉了两颗,这不相当于打夫人您的脸吗?” 吴诗阮咬牙道:“真是个死兔崽子,你到底是我的人,他也敢动手!” “还请夫人给我做主!” 吴诗阮点头:“这件事,我会给王爷说的。” 甄嬷嬷赶紧道:“王妃,您可不能说实话啊,就说我好心好意的将王府的东西送过去,念清单时,世子就不满意,觉得置办的东西落了他的面子,还为了维护林家,把我给打了一顿。” 吴诗阮淡淡道:“这还用你说,我自然知道怎么让王爷对他厌恶。” 甄嬷嬷又道:“王妃,那林家要不要咱们?” 她比了个‘杀’的手势。 吴诗阮摇头:“不可,你刚在这群人面前被打,若是林家的人出事,难免会被人联想到我们做的。” 甄嬷嬷还是有些不甘心:“难道就放任她们吗,若不是这家人救了世子,恐怕世子早就死了。” 吴诗阮也有些恨,不过她比甄嬷嬷要聪明的多,知道季砚淮的毒都解了,背后一定有高人为其解毒,而这户农家,只不过是被推出来的靶子。 “不用管他们,不过是偏远的庄户之家,对我们没有任何威胁。” 其实她很好奇,真正救了季砚淮的是谁,又是什么身份。 她必须尽快查出来,将其扼杀在摇篮中,就算王爷再喜欢季砚淮,他背后没有势力,真到了继承王府的时候,也不一定能和庆儿竞争。 “好吧。”甄嬷嬷只能作罢。 “行了,退下吧,我有些乏了,等明日我跟王爷说一下,让库房给你镶两个金牙。” 甄嬷嬷心里一喜,赶紧磕头谢恩。 …… 腊月二十这日,眼看着离过年还有10天,林风和林周终于放假回家了。 两个人风尘仆仆,看着也长高了不少。 临近过年,总少不了买年礼。 而且今年跟往年不同,去年过年,他们还未分家,临近年关,也是最忙的时候。 要大扫除,为老宅一家人缝制新衣裳,置办的年礼永远都是金氏娘家的最少。 而且也吃不上什么好的,也就比平时多半个窝窝头。 可今年不一样,他们有大房子住,有肉吃有酒喝,要送年礼的人家也很多。 有金氏的娘家,有卫家,还有林周和林风的夫子和教头,一些交好的同窗以及与林家如今有生意往来的人。 当然,准备的东西也都是不同的。 光是备这些礼,和自家的年货,就足足用掉五天的时间。 除了一些常见的瓜果蔬菜,美酒粮油之外,还有玲珑轩的面膏,香皂。林大郎亲自去山上打的猎物和庄子上的东西等。 当然,还有林梵让冯老六等人从杨昌府城带来的特产,以及特意为两个表姐,金湫儿和金蓉蓉准备的首饰。 都是她精挑细选,花了上百两银子买的。 想了想,林梵又为堂姐林盼儿准备了一根沉花发钗。 这根发钗不算贵重,簪头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兰花,五瓣花瓣绽放出柔美而凌厉的光彩。 林盼儿收到后,爱不释手的盯着,眼中焕发出异彩。 这发钗可真美啊。 “丫丫谢谢你,我从来都没有过这么贵重的首饰,一定花了你不少钱吧?” 林梵笑笑:“也才五两银子而已,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盼儿姐姐你就放心收下吧。” 她本意是想让林盼儿不要有心理负担。 可林盼儿的心里随即就狠狠触动了一下。 五两银子如今对于堂妹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吗? 她可知道,五两银子够她花好多好多年的了。 林盼儿心里涌出一丝酸涩和羡慕,但还是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她摘下头上的木钗子,将这支兰花银钗插在头上,笑道:“我好看吗?” 林梵称赞:“好看。” 林盼儿立马笑开了花。 她小心翼翼道:“丫丫,你送我如此贵重的礼物,我该怎么给你回礼好呢?” 她有些窘迫,因为实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林梵忙摆手:“不用不用,我给两个表姐送的礼物,也都没让她们回什么礼。” 虽然金湫儿和金蓉蓉还是给她绣了荷包和缝制了鞋袜。 但林盼儿处境跟金家姐妹都不同,恐怕连一针一线都没资格动。 所以,尽管和两个表姐关系更好,林梵也更理解这个堂姐。 林盼儿脸色一僵:“原来你还给你表姐也送了礼物,是不是也是我这样的钗子呀?” 林梵以为她只是随意一问,便敷衍道:“是有钗子。” 林盼儿呼吸一滞。 堂妹的意思是,送给她们的不仅仅只有一根钗子了,还有其他东西? 同样是姐姐,可只给了她这个。 林盼儿心里复杂,有些不是滋味。 “丫丫,你快回去吧,我刚听大伯好像在叫你。” 林梵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等到林梵走远后,林盼儿将那根钗子取下来,拇指挫磨着上面的花,喃喃道:“帮了你这么多,还是比不上她们吗?” 林梵这边,除了给各家送年礼,收礼之外,还忙着庄子里的事。 虽说庄子里都是下人,但到底是买下庄子的第一年,不能没点表示。 她一人给割了二斤肉,一两银子的红封子,外加一包瓜果和二十斤粮食。 虽然东西比不上大户人家,但也比从前的主家慕家大方多了。 下人们自然很高兴,心里对新主子更忠心了。 至于冯老六等人,林梵也没亏待,不过他们一群大老爷们,给其他的东西都用不上,便一人三两银子的封子,外加一坛好酒。 足足忙到腊月二十九,才终于算是彻底忙完。 这日,玲珑轩也正式歇业,定到正月初七重新开张。 其他人都已经离开,金氏也正准备关门,突然,身后传来扑通一声。 她一转身,便看到一个妇人晕在了路上。 金氏吓了一跳,赶忙将这人扶起。 林梵是大夫,她有时也会跟着听上那么一两句,因此很快判定对方是饿昏过去了。 她拍了拍这人的脸,却怎么也没拍醒,只能将其扶进马车,给喂了一些水,带回家。 临近傍晚,外面传来车轱辘的声音。 林风赶紧出去:“一定娘回来了。” 一出门,果然见到前面驾车的金氏。 林风还未上去接过缰绳,金氏便道:“这里还有人,快帮着我一起扶下来。” 听到这话,一家人赶忙放下手里的活,走了过来。 “你还带了谁回来?”林大郎疑惑道。 金丝摇头:“不认识,在路上撞见的一个妇人,好像是饿昏过去了。” 林梵见状,赶紧过来为其把脉,然后松了口气:“身体没事,等会喝点稀粥看看能不能醒。” 拿过手,她便看向那妇人的脸,旋即就是一惊。 “是她?” 林周道:“妹妹,你认识这个婆婆?” 林梵点头:“她叫李花柔,是府城花楼里面的一个条狼氏。” 随即,她就将那日被追杀,和季砚淮躲进妓院,被她好心搭救的事情讲了一遍。 林周道:“既然如此有渊源,那这人就更要救了。” 金氏叹了口气:“这位也不知为何,不是说在花楼里面做条狼氏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归云县,还饿昏过去。难不成发生了什么事?” 林梵心里也是一沉。 李花柔帮过她,她自然也记得对方的恩情。 “先把她放进屋里,等喂了饭,醒来再说。” 金氏点头,和女儿一左一右架着李花柔进了屋,见她穿的破破烂烂,还找出了一身新衣裳给对方换上。 等到第二日早上,李花柔才悠悠转醒。 林梵刚好端了用灵泉水煮的粥进来,看到她,就是一惊。 “我怎么会在这里,小姑娘,你不是上次那个……” “是我。”林梵打断她的话:“李夫人,我娘是在路上将饿昏过去的你救回来的,这里是我家。” 李花柔顿时惶恐感激道:“多谢你们搭救,我现在就走。” 林梵一把按住她,金氏听到动静,也走了进来,道:“婶子,你帮过我家闺女的事丫头昨日都跟我说了,如今我又救了你,咱也算有缘分,这寒冬腊月的,我怎么放心让你走。” 林梵也道:“是啊李夫人,你可是嫌弃我们家?” 李花柔连忙摇头:“不,不是,我是怕给你们添乱。” 金氏笑道:“不过是多双碗筷的事,能添什么乱。” 李花柔心里感激:“那行,那我就先不走了,等以后赚了银子,一定偿还你们今日的救命之恩。” 林梵和金氏这才笑着点头。 李花柔饿的实在狠了,端起林梵给的粥,一股脑全灌进了肚子。 一股热流涌入体内,她感觉身体都轻盈了不少。 “您身子亏空的太厉害,等中午再吃下一顿,不然胃受不了。”林梵叮嘱道,将碗收走。 李花柔自然没意见,还能有口吃的,她已经很满足了。 等到对方稍稍平复心情,金氏才问道:“婶子,听梵儿说你之前是条狼氏,如今是不做了?” 李花柔眼眸微闪,知道金氏是想问她怎么会如此狼狈的出现在归云县,便敷衍道:“嗯,不做了。” “花楼那边找了个比我做的更好的,就把我挤走了。” 林梵母女一眼就看出李花柔在说谎。 不过对方不愿意说,她们也识趣的没有继续追问,便又随口闲扯了一些话。 知道李花柔一家人全都不在了,孤家寡人,甚至连个安身立命之所都没有,不由同情起来。 这世道女子艰难,尤其是像李花柔这样的女子,更难。 金氏有心想帮帮她,便在心里思索着,要不要雇佣对方做铺子里的条狼氏亦或是作坊里的长工。 过了年,她准备在府城买间铺面,再开一个铺子,到时候,肯定还要雇佣一些人。 李花柔见她们没有再追问,松了口气。 虽然差点就死了,好歹躲过了那个人的追寻。 第106章 身世揭开 只是躲过了这一次,若下次他还来,又当如何? 李花柔不由有些头疼,又有些怨恼。 当年可以狠心抄她的家,这么多年又来找她做什么? 正在这时,林大郎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娘子,我打了一只狍子,你要不要出来看看?” “哪呢?”林梵立马跑出了门,果然见一只鼻端黑色,腹部淡黄,臀部带着白色块斑的野物。 “太好了,晚上有狍子吃了。” “我要吃油炸狍子肉!” 林风也嚷嚷道:“我要吃红烧狍子头。” 林周咳嗽了两声,附和:“其实我觉得,白切或者盐焗也不错。” 狍子睁着蠢萌的大眼睛,看着三兄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他们是魔鬼吗? 李花柔想了想,也走了出来。 虽说林梵和金氏愿意收留她,但到底要将恩人们一一拜谢。 听到身后再次传来动静,林大郎转过身。 刚巧和李花柔四目相视。 林大郎心里一动。 昨日就觉得这位大婶有些面善,如今更是似曾相识一般。 而李花柔,顷刻间便红了眼。 她颤颤巍巍的上前,仔细观摩着林大郎的脸,良久后才道:“你娘可是姓李?” 林大郎一惊:“你怎么知道?” 听到这个答案,李花柔的眼泪直接就落下了。 “像,太像了,你的眉眼和鼻子,简直跟我故去的姐姐一模一样。” “那这么说,你是我的姨母?”想到她也姓李,林大郎顿时激动起来。 “是,你娘叫李花琼,眼角这里有颗朱红色的泪痣对不对?” 林大郎再次点头。 其实他并不知道娘亲的名字,因为对方死的时候,他也才几岁而已。 邻居都称他娘为李氏。但对那颗泪痣,还依稀有印象。 “是了,没想到老天还能让我再次见到姐姐的儿子。”李花柔忍不住潸然泪下,抓住林大郎的手腕,攥的死紧。 她实在是太激动了,本以为姐姐早就死了,他们李家除了自己,也没有一个后代存活,没想到,老天如此垂怜自己。 “姐姐呢,姐姐又在哪?” 林大郎眼底浮现出一抹哀伤:“娘她,早早故去了。” “什么!”李花柔身子一晃,像是受到了极大打击一般。 林梵见状,脑中飞快的思索着前世关于李家的记忆。 她印象中,朝堂上姓李的人不少,也不知是哪一家。 “爹爹,还有姨奶奶,外面风大,你们要不进屋坐下说。” 林大郎也道:“梵儿说的对,姨母,咱们先进屋,我慢慢跟你说。” 他将李花柔带进正厅,金氏泡了一壶茶过来,与三个孩子皆坐在一边。 相公找到了真正的家人,她们都很激动。 接着,林大郎便将亲娘李花琼死后,自己在林家老宅长大,和之后发生的种种简略说了一遍。 李花柔听的是窝了一肚子火。 “这个林老汉和他的老太婆,真是太过分了,不仅囚禁了姐姐,居然还如此虐待你们夫妻和我的几个外甥孙。” 林大郎叹息:“其实我也想过很多次分家,只是那时断了腿,怕一家人日后过得更加艰难。可是现在好了,家里富裕起来了。不仅能过上好日子,还能赡养姨母您。” 李花柔抿唇,凝重道:“大郎,既然我已经找到了你,有些事必须要跟你说了。” “李家,其实是罪臣之后。” 众人一惊。 “罪臣?”林梵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 李花柔点头,接着道:“说起来也是一桩秘辛,李家曾任从二品左尚令,当年皇上和几个皇子分庭抗礼,李家效忠的是另外一个皇子。” “但我与还是皇子的皇上有婚约,在他快死时偷偷将他救下。后来,皇上成功坐上了那把龙椅,自然不会留下曾背叛过他的人。” 林梵接着道:“那姨奶奶,李家的人都被?”她不敢再往下说下去。 李花柔摇头:“这倒没有,只是全族流放了,但后来,皇上到底顾念着我救他的恩情,又偷偷派人将我们接回去,可惜李家的人在路上本就遭到了对家的迫害,又在那种苦寒之地受尽了苦楚,绝大多数人都没撑过去。” “再后来,到了京城,我们剩下的这些人就想办法逃了,又因为一些原因彼此分散,不过据我所知,李家应该是没有还活着的族人了。” 她叹息一声,就算皇上不出手,那些曾经的对家也不会放过她们的。 若不是她隐姓埋名,一直辗转,也不能活到如今。 听到她说起曾经,林梵等人都一个个悲愤。 “姨奶奶,都是谁参与了迫害李家人?” 虽然李家当初保的是另一位皇子,但也只能说站错了队。 她对李家的曾经有些印象,隐约听人说是被灭了全族。 到底是谁这么恶毒,竟然如此赶尽杀绝! 李花柔恨恨道:“是吴家!曾经的右尚令,现在的太尉,吴秉骅!” “当年,他和李家同为左右尚书仆射,李家却更有希望被封下一任尚书令,所以我们两家,也算出了名的不对付。李家出事后,吴家就恨不得将我们除之而后快。” 林梵皱眉,吴家? 她记得不错的话,显昭贵妃也姓吴呢,貌似就是吴太尉的嫡女。 而显昭贵妃,则也是大皇子的生母,与皇后,三皇子,是最大储君的竞争者。 而显昭贵妃,又是端王妃吴诗阮的姐姐。 呵,这样说来,还真是冤家路窄。 显昭贵妃和投靠了她的林盛是自己的仇人,而吴诗阮又是季砚淮的恶毒继母,又有着李家的这层关系,于情于理,她以后都不会放过吴家。 “姨奶奶,你放心,吴家会遭报应的!” 李花柔叹息:“我已经到了这个岁数,不奢求看到吴家倒台的那一天了。只不过不希望你们能忘记我们两家的血海深仇,日后见了吴家的人,也定然要小心,他们肯定不会放过姐姐的遗孤。” 林周和林风冲她一拜:“姨奶奶,周儿\/风儿身上都有李家的骨血,定不会忘了的。” 李花柔眼角泛起泪花:“你们都是好孩子,都是妙儿这个外甥媳妇教的好。” 她忍不住抓起金氏的手:“若不是你,老婆子也无缘看到这些后辈了,李家的往事也要永远埋藏。” 金氏柔声道:“姨母,您之前也帮了梵儿,算是种善因得善果。” 提到这个,李花柔疑惑道:“那少年与你们是什么关系,我见追杀的人不是普通杀手?” 林梵道:“他是瑞王世子!” “什么?”李花柔紧蹙眉头。 林梵简略性的将季砚淮的事情讲了一遍。 “既如此,到了京城可以和季小世子交好些,也就不用怕吴家明目张胆的报复了。” 林梵等人疑惑,有些不理解她这话里的意思。 却见李花柔一脸凝重。 “大郎,等过了年,我就带你们一家回京城,见你生父!” “生父,我的亲生父亲?” 他心里震惊,娘当年竟然是逃到青竹村的,他还以为爹也已经遭到了不测。 李花柔点头:“当年家里出事的时候,你娘已经出嫁,按理说外嫁女是不用受波及的,但那个该死的常守得却与你娘和离了,不过他应该不知道当年姐姐肚子里还怀着你,但也害的你们遭遇颠沛摇荡之苦。” “常守得,可是工部尚书?”林梵眼皮一跳。 李花柔颔首:“梵儿说的对,的确是他。虽然那个狗东西不配为父,但该是你们的,也一定要讨回来。” 她恨不得将银牙咬碎,当年姐姐可是下嫁! 还有那个人,她本想一辈子生离,让他活在愧疚中,但为了这些后辈的前途,也未尝不能相见。 不过她对他,也只会有利用了。 林大郎有些激动。 若是姨母说的属实,他也不能退缩。 不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而是想到那个父亲的其他子女都高高在上,可他和他的子女,本名义上是常守得的嫡子嫡孙,却落得半生凄苦。 凭什么! 他要为一家人争一争! 也要为可怜的娘讨回公道! “相公,咱们三月里再走吧。”金氏犹豫道。 她还有铺子和作坊在这里,更别提金家庄的父母双亲,这些都要妥善安置。 林大郎知道妻子的顾虑,点头:“好,利用这个时间,我们多陪陪岳父岳母,正好二月,周儿和风儿也要科考。” 金氏心里一暖,重重点头。 时间眨眼而过,很快到了除夕。 因为找到了失散的亲人李花柔,因此年夜饭更丰盛了,也更热闹。 外面放着烟花,兴起时,林风即兴舞了一套拳,结果没注意脚下,不小心把酒坛子踢翻了,气的金氏抡起鞋底就抽着他跑。 接下来,便是走亲访友。 其实也没什么亲戚可走的,只有金家庄的外祖家,因此,林梵等人得空的时间就多了。 有一次林周画了一幅山水画被林风拿给家里人看,李花柔只瞥了一眼就在上面提了词。 她的笔法苍劲有力,提的词更是文采绝佳, 比林周自己想往上面作的还要好一些。 兄妹几个惊讶:“姨奶奶,你居然还会写诗?” 李花柔笑道:“自然,别看我老了,当年可被誉为京城第一才女。” 她又看向林梵:“有空的时候,想学什么姨奶奶全部教给你。” 林梵一喜:“太好了,那梵儿以后可就叨扰了。” 她前世一直为了林家发扬光大,而像个男子般奔波劳碌,将从前闺学里学的那些全都搁置了。 如今有李花柔教她,她自然是很开心的。 李花柔笑看着这个外甥孙女,眼底是藏也藏不住的喜爱。 正月初七这日,铺子重新开张。 一大早,金氏和林大郎便准备去玲珑轩,正好也送林风和林周去学府。 林梵想着许久未见卫思乐,便也坐上了车。 李花柔现在还不宜露面,就留在了家里。 马车行至林家老宅大门口时,突然听到里面传来打骂声。 “我打死你,打死你个小贱蹄子,这个亲事就是不嫁也得嫁。” “不,娘,那个老鳏夫都能做我爷爷的年纪了,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哼,人家白地主给的聘礼可是三亩上等田,我生你养你,难不成就是做的赔本买卖?” 李老太也道:“盼儿啊,你爹爹如今被那黑心窝的一家给流放了,这辈子怕是都回不来,你家里还有两个弟弟要养,难不成你就这么狠心不为他们俩考虑?” 林盼儿咬了咬牙:“可是他的年纪……” “他年纪大些怎么了,又无儿无女,你过去就是享清福的。若是能生下一儿半女来,整个家还不是你说了算!” 林盼儿跪在地上,却死死不松口:“女儿不愿啊娘,我是真的不想嫁,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哼,死丫头骗子,真是倔种!不愿意是吧,那老娘就打到你愿意!” 接着,院子里就传来一道比一声道重的鞭子声,伴随着的,还有小姑娘的哀嚎。 门外的一家人听到这番话,全都皱起眉头。 “二婶也太过分了,盼儿才十二岁,哪里能嫁人,而且嫁的人还是一个年纪如此大的鳏夫!”林周唾弃道。 其余人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虽然他们家和老宅已经没了血缘关系,但到底是看着林盼儿长大的。 但再怎么心里不忿,这些都是对方的家事,他们也管不着。 林大郎正要驾车走,突然,大门被人撞开,林盼儿从屋里跑了出来。 看到他,眼睛当即就是一亮。 “大伯,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身后,李老头和钱氏冷哼:“黑心玩意儿,我看你们敢管我家的事?” 林大郎皱眉,有些不忍道:“盼儿,我如今不是你大伯了。” 林盼儿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大伯,在盼儿心里你永远都是我大伯,求求你救救我吧,我娘要把我卖给鳏夫,我真的活不下去了,呜呜呜……” 她哭的声嘶力竭,钱氏见状,拿起竹条子就狠狠往她身上抽打。 终于,车里面的人不忍心了。 林梵跳下车道:“住手!” 第107章 林盼儿的请求 钱氏掐着腰:“你是个什么东西,说让我住手就让我住手,信不信老娘连你这个小蹄子一块打。” “你要打谁?”林风上前一步,俯视着她。 少年完美继承了林大郎健壮的体型,学武后,身高又拔高了一些,又有一身蛮劲,光是站在人前,都带着一股压迫。 钱氏吓得后退一步,惊恐道:“没,我…我。” “你什么,嗯?说啊!”林风带着怒气挥起拳头。 钱氏以为他要打自己,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两个儿子林大海和林小海见娘被欺负,连忙冲上来就要打林风,皆被他拎起来扔到一边,摔了个七荤八素。 两人当即就放声大哭,林风呵斥道:“都给我住嘴,要是哭出来一声,我把你们扔到山上喂狼!” 林大海和林小海赶紧害怕的捂住嘴,目光求助的看向李老太。 李老太哪里受得了两个乖孙子被欺负,眼睛淬了毒一般,死死盯着林风,似要将他盯出个洞来。 “你瞅我干啥,再瞅我,老子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反正我现在也不是你孙子了,大不了赔你点钱。看你是想瞎,还是想要钱!” 他说罢,立马凶神恶煞的要去抓人。 李老太这才惊醒,对方已经不是她想欺负就能欺负的了。 见一家人不费什么力气就被制服,林梵竖起了大拇指:“二哥,你真厉害。” 林风挠挠头:“跟着教头也不是白学的,至少气势学出来了。” 他刚刚的表情,便是教头平时训练自己时候的样子,别说,对付他们这种毛头小子管用,对这种胡搅蛮缠的乡野妇人,效果也不错! 林梵又对林盼儿道:“盼儿姐姐,若她们敢逼你嫁人,你可以告到县衙里面,天齐律法明文规定,及笄前不能婚嫁!” 林盼儿摇摇头,哭着道:“没用的,她到底是我亲娘,若是状告她,我也算是大不孝,日后走到哪里都会被戳脊梁骨。” 林梵有些无奈,盼儿就是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不然就会明白,面子算什么,能过得好,才算是真理。 “但我们毕竟不是一家人了,也没办法帮你。” 林盼儿闻言,咬了咬牙,直接给她跪下了。 “梵儿,还有大伯,大伯娘,两个哥哥,如今我只能求你们了。就算我现在不用出嫁,等及笄后还是会被换高价聘礼,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你们要是不救我,我就真的死路一条了,毕竟比起嫁给老鳏夫,还不如死了解脱。” 她眼底渐渐失去了光彩,只一味的磕头,仿若木偶一般,毫无生气。 林梵终究是不忍心,道:“那你想让我们如何帮你,你自己心里要有个章程?” 林盼儿道:“我…我可以去铺子里吗,我想去做伙计,听说伙计一个月有一百文钱的工钱,还管饭吃,到了年底,还有二两银子的红封子拿。” 她看向钱氏和李老太:“一个月100文,一年便是一两二钱银子,加上二两红封子,这些钱,我分文不要,全都给她们,只求不要让我嫁人。” “可以吗?” 金氏有些犹豫,她并不想和林家老宅的人再扯上关系,但看这孩子又实在可怜。 正拿不定主意间,钱氏一巴掌甩林盼儿脸上。 “贱人,你敢不嫁,老娘就弄死你。” 林盼儿捂着脸:“娘,我也是你的女儿啊。” “屁的女儿,你若是还把我当娘就老老实实嫁过去。” 金氏皱眉:“钱氏,你怎么能把盼儿往火坑里推,明明她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呵,女人都是要嫁人的,嫁给谁不是嫁,你少来多管闲事,误了我发财的机会我跟你拼命。” 林盼儿是彻底失望了。 “既然如此,我就只能去死了,娘,这些都是你逼我的!” 她握紧拳头,就要朝一边的树上撞去。 林周眼疾手快,连忙将她拉住。 “盼儿,你冷静一点。” “呜呜呜,大哥,你让我死吧。” 林梵终于忍不住开口:“盼儿姐,你先听我说,我有办法帮你。” 她冲钱氏冷冷道:“盼儿并没有到成婚的年纪,你若是硬要把她嫁出去,那我就去官府告,让你蹲大牢。” “你敢!”钱氏怒道。 林风举起拳头:“我妹妹想做什么,有我这个哥哥保驾护航,看谁敢拦着。” 钱氏立马熄了火。 “你们害得老宅成了这个样子,如今还要来害我们吗,家里已经吃不上饭了,就不能高抬贵手,放了我们一家?” 林梵冷笑:“钱婶子这话说错了吧,你们今天的一切都是报应。而且我什么时候又害你了,盼儿姐不是说了,以后赚的银钱都给你们。再说了,三年后你们还能不能找到有钱人家将她嫁出去还不一定呢,有这个长期收益,总比她贴补娘家时被苛责好。” 林盼儿的钱怎么处置她管不着,如今能做的,就是先暂时带她脱离苦海,至于日后会如何,还是要看林盼儿自己的选择。 女子也并非不能完全脱离家庭,只是她如今还没那个勇气。 钱氏和李老太听着这话,思索了一会,显然有些被说动了。 李老太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们以后每年得额外给我们五两银子,我才同意让她去做工。” 林梵冷笑:“你当你是谁,我帮她,也只是好心罢了,做工的人到处都能找到,你们若是实在不愿,那就算了。大不了林盼儿一头撞死,让你们赔了夫人又折兵。” 说罢,竟头也不回,直接上了马车。 钱氏一看,赶忙将她拉住:“我同意,我同意还不成吗。” 一年三两多银子呢,如今当家的不在,也足够他们娘三个生活。 林梵又看向李老太:“那你呢,不会有意见吧,可别到时候又跟我闹,我可是随时都能把林盼儿解雇的。” 李老太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也知道盼儿气性太大,搞不好真死了就人财两空了,只能答应。 “成,如果每个月银子必须按时交到家里面。” 林盼儿感激一笑:“丫丫,谢谢你。” 林梵微微颔首:“走吧,先上马车再说。” 她将林盼儿带上马车,后者立马拘谨的窝到角落里。 金氏有些心疼的塞给她一个手炉:“快暖暖手吧,等去了铺子我找药给你抹抹手背上的冻疮。” 林周从座子下面的抽屉里翻出来几盒糕点:“盼儿妹妹,你一定还没吃饭吧,先垫垫肚子。” 林盼儿有些惶恐:“我…我怎么配。” 这些糕点样式可真精致,一看就价格不菲。 林风大大咧咧的拿过,凑到她手边:“有什么不配的,东西不都是给人吃的,还有,我们又不爱吃。” 林盼儿微愣。 这么好的糕点都不爱吃,若是她,就算吃一辈子也不会腻。 捏了一块绿豆糕填进嘴里,真软,真甜。 林大郎驾着马车,先是到了学府,将林周两人送过去,又返回归云县。 林梵去找了卫思乐,而林盼儿,则跟着金氏来了铺子。 她有些畏畏缩缩,尤其是面对金湫儿和金蓉蓉两个亲外甥女。 所幸,两个小姑娘知道她的遭遇,对她很是热情,让林盼儿很快就放下了心房。 接下来几日,金氏便忙着买铺面,开新铺子的事。 而林梵,也忙开了。 因为她要把那些粮种种下去,还要培育寒瓜。 又因为金氏要开新铺子,她又研制出了一款玉肌膏。 抹上这款玉肌膏,肌肤便能和美玉一般透亮有光泽。 她正准备将秘方和试验出来的一盒玉肌膏去拿给金氏,找人试验一下,正巧,金湫儿说姑姑不在铺子里。 林梵便将东西塞给她:“大表姐,冯老六他们今日也要回来了,你先收着,等会务必交给娘,这个东西一旦卖出去,肯定比面膏还要好用。” 金蓉蓉立马拍起胸脯:“放心吧梵儿,我和姐姐一定给你守好。” 林梵对姐妹俩还是很信任的,闻言便离开了。 她走后,林盼儿便从后面走了出来,看到金湫儿手里的东西,眼眸微闪。 “湫儿姐姐,这是?” 金湫儿笑道:“梵儿研制出来的玉肌膏,让我等姑母来了交给她。” 林盼儿道:“玉肌膏,我能看一下吗?” 金湫儿皱了皱眉:“这个现在还没在铺子里售卖。” 林盼儿见她拒绝,有些失望,但还是懂事道:“没关系。” 金蓉蓉大大咧咧:“盼儿妹妹你不要在意,到时候做出来很多盒后,姑母一定会给咱们一人一盒的。” 林盼儿心里苦涩,其实她刚刚都听到了。 这玉肌膏很是珍贵,林梵第一时间就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金湫儿,却不能让她看一眼。 还有金氏,虽说对她还不错,可铺子里自己做的活永远都更多,但她更喜欢的,还是金湫儿和金蓉蓉。 说到底,不还是将她当做了外人? 想到这里,林盼儿心里生出一丝不满。 她到底哪里比不上金家的两个表姐了,等开了新铺子,她们就升任管事,而自己,仍然只是一个最底层的伙计。 连赚来的银子都不能自己支配! 凭什么! 想到那个人曾经说过的话,林盼儿心里闪过一抹挣扎。 最后,她还是决定跟随自己的内心。 正巧这时,店里来了一波客人,金湫儿将秘方和玉肌膏拿到后面,便出来忙活了。 林盼儿趁姐妹俩没注意,飞快的跑到屋后休息的地方,翻找起来。 很快,便在一个木盒子里找到了那张秘方,将其收进了怀里。 她心情忐忑不已,有些愧疚,但更多的是欣喜。 只要将这个拿出去,那个人就会娶自己,她以后就再也不用过这种苦日子了。 想到这里,林盼儿更打定了主意。 她飞快的跑出去,捂着肚子:“湫儿姐,我肚子疼。” 金湫儿见状,立马跑过来关切道:“怎么了,是不是吃坏肚子了,我让蓉蓉陪你去医馆找大夫?” 林盼儿笑了笑:“不用,现在这么忙,我自己去就行了。” 金湫儿有些担忧:“我看你冷汗都出来了,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林盼儿没想到她如此关心自己,愣了愣,还是点头:“没关系,我可以的,湫儿姐,那边有客人叫你,你快去忙活吧。” 金湫儿扭头,果然见金蓉蓉已经忙成了一团,只能点头:“好吧。” 末了,还塞给她二十文钱,叮嘱道:“姑母快回来了,若是看病的钱不够,回来我让姑母给你。” 林盼儿之前的感恩瞬间荡然无存。 金湫儿的钱都是自己拿着,还能问金氏要钱,可见平时没少被贴补。 如此,自己拿的就更心安理得了。 她捂着肚子,头也不回的跑了。 等到了聚客楼,她立马找了掌柜:“你们少爷之前说的还算数吗?” 掌柜的明显是被叮嘱过的,眼眸骤亮:“你是,林家的那位盼儿姑娘?” 林盼儿点头:“王少爷之前跟我说,只要我拿到玲珑轩的秘方,就抬我进门做贵妾!” 掌柜笑了笑:“少爷的确这么叮嘱过我们,只是姑娘,您得拿到秘方再说。” 林盼儿掏出那张单子:“这上面,记载的是玉肌膏,梵儿新研制出来的,还没有在作坊制作,效果比面膏还要好。” 掌柜立马激动起来:“玉肌膏?” 他将单子拿过,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而后承诺道:“东西我会送给少爷的,效果也得试验后才能知道。若是真能堪比面膏,少爷定然不会让你白忙活。” 林盼儿还是有些不放心:“万一你们拿了东西不认账怎么办,先给我一个字据或者压一些银子。” 掌柜有些不耐烦,掏出来一百两银票:“给你,行了吧。” 林盼儿立马满意了,将银票叠起来,塞到鞋里踩着,这样才不容易被人发现。 掌柜的撇撇嘴,真是小家子气,少爷才不会抬这种女人进府。 “盼儿姑娘,您先回去吧,今日我就带着方子去府城,三日内定然会给您一个结果。” 第108章 秘方被偷 “好吧,你们尽快。”林盼儿也怕露馅,赶紧跑回去了。 不过这一来一回,也耗费了两炷香的时间。 到了玲珑轩,金氏已经回来了,而且整个铺子冷冷清清,丝毫没有之前门庭若市的景象。 看到这一幕,林盼儿心里一沉,但知道自己不回来肯定会暴露,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大伯娘。” 金氏冷冷的看着她:“盼儿,听湫儿说你病了,可我派人去了最近的几个医馆,并没有听说你来过,再远一些,这点时间也赶不过去,所以你究竟去哪了?” 林盼儿心里一慌,狠狠咬向自己的舌尖。 强烈的疼痛让她稍稍镇定了些。 “大伯娘,我本来肚子是疼的,但后来才发现只是拉肚子,所以并没有去医馆。” 她委屈道:“可是我去的太久,铺子里忙不开,您生气了?” 金氏冷哼:“你还给我装,我问你,玉肌膏的秘方去哪里了?” 林盼儿疑惑:“玉肌膏的秘方,不是湫儿姐收起来了吗?” 金湫儿咬牙怒道:“我是收起来了,但当时忘记落锁,如果有人去了后面的休息室,便能将其找到拿走,而现在,那盒试验出来的玉肌膏还在,可秘方不见了!” “什么,怎么会不见了?”盼儿一脸震惊。 金湫儿快要气死了:“你还问我,肯定是你拿的,毕竟整个店只有我们三个能去后面,偏偏在你走后便丢了。” 林盼儿一脸受伤:“东西一丢就怪我,湫儿姐姐,你也说了这个店有我们三个呢,怎么就这么确定是我拿的,不过是欺负我这个外人罢了。” “外人,呵呵,你扪心自问,我拿你当过外人吗?” 林盼儿咬牙:“以前是对我好,但如今还不是第一时间就冤枉我。” “大伯母,连你也不相信我是吗,虽然他们是你亲侄女,但也不会做不出背叛你的事情来。” 金氏皱眉:“湫儿和蓉蓉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知道她们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而且也没有理由做出这样的事。” 林盼儿身子一晃,不可思议:“大伯母,你当初既然愿意帮我,我心里是很感激你的。可没想到,最亲最信任的人如今却想要捅我一剑!” 金蓉蓉直接上手:“你装什么装,肯定是你偷走的,搜一下便知。” 林盼儿满脸失望:“你要搜便搜吧,反正这个世界上也没人在乎我,谁都可以污蔑我。” 金蓉蓉有些迟疑,但她很确信,自己和姐姐根本不可能偷走玉肌膏的秘方,所以还是认真搜查了林盼儿身上可能藏有东西的地方。 林盼儿站在原地,闭着双眼,一滴屈辱的泪自眼角滑下。 很快,金蓉蓉便脸色难看道:“没搜到,有可能被她藏起来了。” “够了,你们还要如何羞辱我,实在不行,我就以死证明清白!”林盼儿怒吼出声。 金蓉蓉和金湫儿皆有些害怕。 盼儿反应这么大,不会真是误会她了吧。 “姑母,会不会是我放别的地方,一时脑子记岔了?”金湫儿不确定的问。 金氏蹙眉:“盼儿,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有没有拿?” 林盼儿眼泪筱筱:“我没有,真的没有。当时那么忙,万一有别人进到后面也不一定。况且,若是我真敢偷秘方,怎么还敢回来?” 闻言,三人都有些沉默了。 金氏道:“现在还没有证据,这件事就暂时揭过。” 她将头上的碧玉簪子拿下来,交到林盼儿手上:“今日是我过激了,大伯母给你道歉,若真不是你偷的,我定会还你清白。” 林盼儿叹息:“我知道那玉肌膏很重要,所以您才会慌不择乱,我不怪您,这玉簪子,您还是收回去吧。” “好吧。”金氏也不是真的要给她,只是客套一下。 毕竟,林盼儿并没有在她这里洗清嫌疑。 见她连谦让都不谦让一下就收了回去,林盼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冤枉了自己,却连赔礼的东西都不舍得给。 与此同时,聚客楼的掌柜带着玉肌膏秘方马不停蹄的赶往了府城王家。 “少爷,这是玉肌膏,那个林盼儿偷回来的。” 王得志皱眉:“我不是让她偷面膏和檀香皂这些东西的秘方吗?” 掌柜的道:“您有所不知,玉肌膏是玲珑轩新研制出来的,效果比面膏还要好,而且还没让作坊卖,咱们若是能抢先一步,便能将玲珑轩打压下去。” “效果真这么好?”王得志多了几分认真。 “ 行,这两天我就让作坊大批量制作,去账房那里领五两银子的赏钱吧。” 管家犹豫道:“少爷,林盼儿说您答应抬他进府做贵妾,还问我要100两银子。” 王得志嗤笑:“贵妾,她也配。不过100两而已,先稳住她,等有机会再拿到面膏的秘方,收拾她和她们一家。” “是。”掌柜的立马喜滋滋退下去领钱了。 他走后,王得志又唤来管家,安排归云县的王家胭脂铺这两天可以宣扬开了,务必要把玲珑轩的生意顶下去。 将手里的秘方交给管家后,他面露得意。 去年在中秋庙会时,那林家姐弟就算计了一把他的银子,他本想报复,后来打听到同行的女子竟然是侯府小姐,所以便暂时歇了心思。 后来,又在远山学府遇到了林周。 而且林周虽然只是童生,却文采卓然,连夫子都说,今年考秀才,他一定能得案首! 要知道,他十八岁考中秀才,已经是前途不可限量,整个学府的人都称他为天才。 若是林周今年也考中秀才,那便是15岁的秀才。 先不说是不是案首,也绝对能把他的风光全都抢过去。 所以,王得志是恨他恨的牙痒痒,却又有卫晏时不时护着,一直无从下手。 不过,卫晏今年就要去京城了,远山学府再没有能罩着林周的人,到时候再好好收拾他。 不过,除了收拾林周,还得断他财路。 前些日子他便找到了老宅的人,给了对方五十两, 又承诺了之后会抬林盼儿当贵妾。用苦肉计骗取林梵一家人的信任,为他偷来秘方。 虽然是为了报复林家,但玲珑轩的东西也的确好,王家的胭脂铺若是有了这些东西,又能多一大笔进项,一举两得。 王得志心里美得很,暗暗盘算着他要产出多少玉肌膏,才能在短时间内将玲珑轩的生意搞垮。 晚上回去的时候,金氏忧心忡忡,最后还是进了林梵的房间。 “梵儿,你睡了吗?” 林梵刚要熄灯,便听到了她的声音,下床开口道:“娘,你怎么了,怎么心事重重的?” 金氏将今天发生的事粗略讲了一遍,道:“我还是觉得这件事很可能是盼儿做的,梵儿,你脑子活络,给娘分析分析。那孩子不容易,我也不想真的冤枉了她。” 林梵有些沉默,按照推理来说,林盼儿的嫌疑已经板上钉钉了。 她实在想不通,自己家那么帮她,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或许,是背后有人许诺了什么好处? 林梵心里有些猜测,却拿不准背后指使的人。 “娘,不如我们设下一计,将背后之人引出来。” “怎么引?”金氏道。 林梵脑中闪过一个想法,勾了勾唇:“很简单,她不是要偷我们的方子吗,那就让她继续偷好了。” “我再研制出一款祛皱膏,玲珑轩将其宣传成神药,再故意安排,引人哄抢。等到时机成熟,就把改过的祛皱膏秘方暴露出来,让林盼儿得到。” 若是林盼儿没有问题,自然不会动那祛皱膏的面霜,反之,也会自寻恶果! “这个办法好,既能找出内奸,又能报复这些人。”金氏心里憋了一天的气终于舒坦了。 还是闺女有主意。 “娘,你先睡吧,过几日我便将祛皱膏研制出来给你,先让那人将玉肌膏卖上一卖,尝到甜头,才能下更大的血本。” 金氏点头:“好,我也不急,你不要累坏了身体。” 林梵笑笑:“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接下来几天,王家果然制作了很多玉肌膏来卖。 一经售出,果然反响不错,又因为王家的胭脂铺子开了很多年,名声打得响。这次出了神药,自然引得一阵狂抢。 仅仅几天,他就净赚了上千两银子。 王得志没想到玉肌膏如此暴利,便又加大生产,不只在归云县进行售卖,还让整个靖州府城所有的王家胭脂铺都卖力推销起玉肌膏来。 效果自然很显着,不到十天,四千多两银子便到手了。 王得志这下是真的坐不住了。 这么多银子,仅仅十天就顶得上王家一年的收益了。 “再生产,王家所有作坊都安排制作这款玉肌膏。” “少爷,会不会太多了,万一不好卖可就全砸手里了。”王管家担忧道。 王得志皱眉:“我心里有数,这玉肌膏如此好卖,怎么会砸手里。” 管家闻言,叹了口气。 他虽然察觉出有些不对劲,但该提醒的都提醒了,到时候真出事,也与自己无关。 王得志这边得意洋洋的吩咐,而另一边,冯老六冲底下人道:“我之前安排给你们的那三个县也宣传了吗?” 手下道:“放心吧冯哥,现在整个府城绝大多数人都知道王家的玉肌膏有多好用了。不过您确定要宣传王家的东西,而不是咱们玲珑轩的。” 他有些心疼。 他们玲珑轩的生意可被抢走了大半, 冯老六点头:“夫人安排的,你们照做就是,问那么多干什么,夫人还能害了自己的营生不成,再说了,咱们姑娘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手下闻言,便不再多说。 她们可以不相信金氏,但林梵运筹帷幄,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行了,府城这边宣传的差不多了,你们赶紧联系之前去京城的那些人,两日后,就想办法让京城安远侯林家还有瑞王府知道王家研制出了可以祛皱的面膏来,记住,不要暴露咱们。” “是!” …… 玲珑轩。 大早上的,金氏便将祛皱膏拿了过来,吩咐:“这款祛皱膏,比玲珑轩之前所有东西都要好,只要一个月连续用满三盒,便能祛除皱纹,一年内连续用满三十盒,还能返老还春,年轻十岁,等有人来了,就重点跟客人们介绍它。” 金湫儿和金蓉蓉不可思议:“姑母,你说真的,真的能返老还童?” 金氏笑道:“你们两个小妮子,我骗你们做什么,这可是梵儿亲口保证的。先前我还为丢了玉肌膏的秘方苦恼,没想到梵儿居然研制出了更好的东西。” 金湫儿和金蓉蓉激动不已。 林盼儿强压下心里的震惊,道:“那咱们卖多少银子?” 金氏笑道:“这祛皱膏就算整个天齐国的胭脂铺也做不出如此功效,自然要卖贵些,就一百两银子一盒好了。” “一百两!”林盼儿听到这个价格,心里的顾虑转瞬消失了,暗暗的想,若是她拿到了祛皱膏的秘方,进王家的事就是板上钉钉了。 之前王得志说只要她拿到玲珑轩面膏的秘方就抬自己当贵妾,可后来,他又说只拿到一个秘方不成,若是再拿到一个,才好跟王夫人说这事。得到了王夫人的首肯,以后进门后便也不会受挫磨。 林盼儿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 没想到这个机会来的这样快。 接下来几天,凡是有客人进门,金湫儿和金蓉蓉便卖力推销起祛皱膏来。 虽然定价很高,但也不愁卖。 因此,金氏便拿着秘方准备安排作坊多制作一些。 突然,一个进来买东西的妇人羊癫疯发作,狠狠撞了她一下,金氏直接被撞飞出去,噗嗤一声吐出一大滩鲜血,晕了过去。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去找大夫。 林盼儿心里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因为她意识到,机会可能来了。 她焦急的冲两人喊:“湫儿姐,还有蓉蓉姐,你们快去吧,大伯娘伤的这样严重,多找两个大夫来保险一些,我留在铺子里照看着她。” 第109章 螳螂捕蝉 金湫儿不疑有他:“好,你看着点,再有客人来就不用接待了,我和蓉蓉这就去找大夫。” 姐妹俩走了之后,林盼儿赶紧将那张秘方从金氏衣襟里找出来。 她勾起唇角,再次故技重施,将其藏了起来。 很快,大夫便来了。 所幸伤得并不严重,只需卧床几日便能康复,喂了金氏一贴药后,她便醒了。 金湫儿和金蓉蓉这才松了口气。 “姑母,你都不知道当时吓死我们了,还好你没出什么大事。” 金氏笑了笑:“谁能想到那人突然犯病。对了,那个人呢,你们可曾记住了她的样子?” 金湫儿和金蓉蓉摇了摇头。 金氏叹了口气:“也罢,这事说起来也不能怪她。” 从椅子上坐起来,金氏便下意识的将手放进衣襟里,摸一下秘方。 突然,她脸色一变。 “秘方不见了!” “什么!”姐妹俩吃了一惊,齐齐看向林盼儿。 “我们走的时候,只有你在铺子里。” 林盼儿后退两步,慌道:“不是我,肯定不是我。如果是我的话,我怎么可能傻到才丢了一份秘方,又偷走这张祛痘膏的秘方,不信你们搜,我又没泡,如果秘方真是我偷了的话,肯定还在我身上。” 闻言,姐妹俩又看向金氏。 金氏沉思片刻,摇了摇头:“算了,不搜了。盼儿说的也有道理。” 金蓉蓉急道:“那秘方怎么会不见了呢?” “有可能是那个发病的人看我们没注意,将秘方拿走了。”金氏脸色难看:“现在主要是我们都不记得那个人的长相,就算是报官也追查不到。” 金湫儿咬牙:“姑母,难道就这么算了吗,那可是效果好到逆天的祛皱膏,若是铺子里能卖,肯定能让咱们玲珑轩更上一层楼。” 金氏叹气:“算了,玲珑轩能开成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或许是天意吧。” 见她不想再计较,金湫儿两姐妹虽然心里惋惜,却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一个个表情失落。 若是当时她们能看好一些,秘方就不会被人给偷走。 傍晚,铺子歇业后,林盼儿跟金氏告别,坐上了牛车。 为了她们来县城方便,金氏特地为租了一些有牛车的车夫,每个月付给他们几十文钱,以后早晚过来接送。 “路上小心。”金湫儿和金蓉蓉喊道。 两个人今天心情都很失落,因此并没有急着回去。 林盼儿点头, 牛车缓缓离开,片刻后便消失在玲珑轩几人的视野中。 等她走后,金湫儿和金蓉蓉原本伤心低落的表情转瞬消失不见,换成了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姑母,到底是不是她?” 金氏点头:“的确是她偷走的。” 金蓉蓉骂骂咧咧:“我就知道!林盼儿真是个白眼狼,咱们对她那么好,她居然还背叛我们。若不是表妹让我们演这一出戏,还真揭不开她的真实面目。”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咱们按计划行事,我猜林盼儿今天就会按捺不住,等会儿很可能折返去王家!”金湫儿劝道。 她猜的果然不错,牛车快要出城时,林盼儿赶紧叫停了牛车。 “大叔,我要下去,我有个东西忘记拿了,大概要等我半个时辰左右。” 车夫皱眉:“姑娘,眼下都这么晚了,您再来回折腾,我可要摸黑回家了。” 林盼儿道:“那大叔,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在城里住一晚也行的。” 车夫犹豫:“可是金夫人吩咐过,必须每日准时把你送回去,不然以后这份营生可要换人了。” 林盼儿笑道:“你不说我不说,大伯娘怎么会知道呢。况且我在这城也只是找间客栈睡下,又不会发生什么危险。” 她塞给车夫几个铜板,面露恳求。 车夫想着,难不成这姑娘要会什么情郎,所以故意找借口把他搪塞回去。 若是不答应,难免会给自己穿小鞋。 他平日里可就靠着拉牛车送送人养家糊口,玲珑轩送人的活计,每个月能多赚好几十文钱。 犹豫了片刻,车夫还是同意了。 “成。” 他很快驾车离开。 林盼儿露出了一个笑容,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赶紧跑去聚客楼找掌柜的。 没想到她大晚上的还会来找自己,掌柜被小二喊醒,很是不满。 “盼儿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林盼儿道:“我又偷到了一张秘方。” “真的?”掌柜的一喜。 “那你赶紧给我,我这就去府城。” “我和你一起去。”林盼儿道:“王少爷之前说只要拿到方子就娶我当贵妾,可后来又要求再偷一个秘方。这回若是再反悔,我可是不依了。” 她又不傻,怎会不知道王得志的敷衍呢。 只不过,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一定要进王家。 掌柜的皱了皱眉,便答应了。 “好,我带你去。” 他很快叫醒了酒楼的车夫,带着林盼儿连夜赶去了府城王家。 王长史府。 王得志看着林盼儿,眼角微挑。 “秘方在哪里?” 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低气压,林盼儿有些紧张:“在…被我藏起来了。” 王得志皱眉:“藏起来了,为何?” “当然是你说要抬我做贵妾,可上次你却出尔反尔,我不得不防着你。只要我进了你王家大门,就立马将秘方交出来。” 王得志嗤笑:“你觉得我王家少了一个秘方,损失才多少,我会在乎吗,而且我王得志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他站起身,用力捏住林盼儿的下巴,眼中带着讥诮和不屑。 林盼儿红着眸子浑身发抖。 他果然是骗自己的,果然不会抬她进门。 还好,这次没有再将秘方交给掌柜,而是自己跟过来了。 咬了咬唇,林盼儿抬眸,颤声道:“这不是普通的秘方,而是祛皱膏的秘方,一个月用三盒便能祛皱,一年内用30盒,便能返老还童10岁!” 周围的下人僵住了,不可思议的看向林盼儿。 就连王得志,也张大了嘴,良久后道:“你这小丫头,真是谎话张口就来,什么东西能让人年轻10岁,岂不是逆天法宝!” 林盼儿坚定道:“是丫丫说的,这东西本就是她制作出来的,还能有假。而且玉肌膏的效果你又不是没看到。” 王得志心里激动起来。 要真像林盼儿说的,那个祛皱膏有如此功效,别说林家可能会靠着它富可敌国,甚至在朝中,也能被推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上。 毕竟,宫里的娘娘们可都不是吃素的。 王家捧好了她们,还能不怕日后飞黄腾达? “祛斑膏在哪?” 林盼儿尖叫:“你捏疼我了。” 闻言,王得志赶紧松手,果然见对方下巴都被捏出了一个印子。 “抱歉,刚刚是我太激动了。” 林盼儿心里冷笑。 若是之前,这个大少爷哪里会跟自己道歉,还不是窥探秘方。 “我不是说了吗,只要你把我抬进门,这祛斑膏的秘方我肯定会交给你。” “好,今晚,我就让你成为我的人!” 他一个眼色,立马有丫鬟上前:“林姨娘,您先下去洗漱吧。” 林盼儿有些警惕:“你们要做什么,纳我为贵妾,必须让我家里和村里的人都知道。” 这样,王家才不会耍赖。 王得志道:“放心,明日我陪你回青竹村林家。你先去沐浴,我让下人为你安排日后居住的院子。纳贵妾不是普通的妾室,夫人那边,毕竟要知会一声。” 林盼儿松了口气:“好吧。” 她跟在丫鬟身后,去了王家的浴堂,震惊不已。 大石为池,穹幕以砖。明明还是冬日,水中却撒着各色花瓣。 光是水面上的这些花,至少价值好几两银子。 原来大户人家连洗个澡,都与普通百姓不同。 林盼儿激动不已,在丫鬟的伺候下,脱了个精光,下了池子。 足足泡了小半个时辰,她才从池子里出来,穿的也不是之前身上的衣服,而是丫鬟准备的寝衣。 样式自然是好看的,将她的身形完美勾勒。 而且料子也很是值钱,摸着堪比绫罗绸缎。 如今,她穿的比金氏还要好! 林盼儿心里升起一抹满足感。 林梵她们虽然帮自己,但说到底还是要让她受苦受累,开极低的工钱,又要求她感恩戴德,简直虚伪至极。 可现在,她靠着自己过上了从前想都没想过的生活。 从小到大,林盼儿都没料到,她居然能穿这样好的衣裳,做五品官员的孙儿的妾室! 越想越激动,林盼儿不由怨恨起来。 林梵有什么可骄傲的,虽然老是给自己送东西,不还是炫耀她有银子吗? 自己如今不光有银子,还有了地位。 林周读书再用功,也不一定能考上功名。就算考上了,也不可能打得过王家,左右,自己都高他们一等。 过几日王得志给她买了上好的新簪子,就把林梵送的那个破簪子赏给下人好了。 林盼儿被丫鬟带到跟画中世界一样,美的惊人的院子里,又是一阵子自得。 不一会儿,王得志便来了。 两人自然是春宵一度。 第二天一早,便赏了她一盒子首饰,每一个都价值不菲。 林盼儿娇羞的将自己的头靠在王得志怀里,甜蜜道:“相公,你对妾身真好。” 虽然林盼儿是农家女出身,但长相还算清秀,王得志美人在怀,自然是哈哈大笑。 “我先出去,让丫鬟给你梳妆打扮一下,咱们这就去青竹村。” “好!”林盼儿哪有不应下的道理。 金氏这边,昨天晚上就知道事情成了,便也没急着去铺子,特意留在家里等消息。 辰时末刻一到,便见几辆马车来到了林家老宅。 这几辆车十分华丽,一出现便引得村民们的围观。 金氏道:“梵儿,我们去看看。” 母女两个跟着人流很快凑在老宅附近看热闹。 见一箱箱好东西往林家搬,李老太和林老头高兴的牙花子都呲出来了,立马有人不淡定道:“大海他爷,你们这是什么亲戚,这气派可真不简单。” 林老头没搭腔,其实他也不知道。但对方往家里面搬东西,哪有不收下的道理。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不是! 很快,东西全被搬了下来,堆满了大半个院子。 有人冲金氏打听道:“到底怎么回事,他家啥时候有这么有本事的亲戚了。这送的东西比瑞王世子那次来你家送的还要多!” 金氏和林梵笑而不语。 那是他们不知道价值罢了。 虽然王家送来的东西看着唬人,但大都华而不实,粗略估计也就七八百两就能全部置办好。 而季砚淮那次带来的,可价值足足几万两呢,更别提还有个庄子了。 东西搬下来后,马车里终于走下了人。 王得志扶着林盼儿,带着笑意冲李老头和林老头见礼。 “二老,我叫王得志。是府城王长史的孙儿,与盼儿情投意合,想要让她进府做贵妾,还请两位能够应允将她交付给我。” 此言一出,身后的盼儿娘钱氏睁大了眼睛。 “什么,你真看得上盼儿这死丫头了?” 虽然王家曾说过这话,但她知道自己的闺女几斤几两,直以为对方敷衍她们,先把银子骗到手再说。 谁知道,这才过去了多久,对方竟然真的愿意将盼儿纳为妾室! 钱氏的反应太大,不可思议中带着嫌弃,林盼儿的脸直接黑了,毫不客气道:“娘,你可是觉得我配不上王少爷?” 李老太赶紧扇了钱氏一巴掌:“你这个蹄子,乱说什么。咱们家的姑娘自然是顶顶好的,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盼儿就算是钱氏亲生的,但只要入了王家的门,那身份就不一样,哪里还能随意贬低谩骂,说不准以后整个老宅都要靠着王家,靠着这个孙女提携。 她搓了搓手,有些局促:“盼儿,奶奶就知道,你这孩子打小就讨人喜欢,这不,王少爷着实有眼光。” 林盼儿立马高昂着头,很享受被一直嫌弃她的奶奶捧着的感觉。 第110章 科考的日子 突然,她想到什么,在人群里寻了寻,看到林梵和金氏,走了过去。 “大伯娘,还有丫丫,铺子里我日后怕是去不了了,那工钱……” “工钱我这就结给你。”说罢,金氏就要从怀里掏出荷包。 林盼儿捂着帕子轻笑了声,不经意露出手上的白银缠丝双扣镯子。 “不用了大伯娘,您看我如今还用得上那几百文钱吗,不如您捐给路边的乞丐吧,就当替我做做善事。” 金氏见她眼中带着轻蔑,皱了皱眉。 林梵也有些失望。 果然人都是会变得。 金氏又将荷包收了回去。 林盼儿炫耀完了,打量了一眼林梵沾满药汁的粗布衣衫,得意的扭过脸去。 王得志并不想在村子里多逗留,而且也十分厌恶村民们打量他,沉声道:“盼儿,咱们该走了。” 林盼儿立马乖巧的走到王得志身边,敷衍道:“爷奶,还有娘,那我就先和夫君回去了。” 李老太还想着留王得志住一晚,闻言道:“这么急做啥,我这就让你爷爷去割肉做饭。” 等酒过三巡,就能提出让小儿子林文,也就是林三郎跟在王得志身边,最好是也能让他进那什么远山学府。 她虽然不知道这个学府有什么好的,但林周和林风都在远山学府读书,她自然也不想儿子被比下去。 王得志皱了皱眉,态度冷淡:“不必了,我还有要事在身。” 他能来这一趟,并笑脸相迎的说上那么两句话,都是为了得到祛痘膏的秘方。 可林盼儿的家人着实没有眼色,他是什么身份,留在这种地方吃饭,还不够遭人耻笑的。 林盼儿察觉出王得志的不满,赶紧道:“不用了奶,夫君平日里生意繁忙,这耽误一个时辰,就损失几千两银子!” 李老太吓了一跳,其他人听此,也一阵唏嘘。 一个时辰能赚几千两银子呢,他们做梦都不敢想! 一时间,众人心里是既羡慕又嫉妒。 有人酸道:“盼儿这丫头还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可不是,咱们一辈子也赚不了几千两的银子,人家王少爷吃顿饭的功夫,就抵得上咱们全家一辈子的劳作。” 林盼儿忍不住勾起唇角,和王得志一起上了马车。 李老太殷勤的冲她喊:“盼儿,你在王家要照顾好自己,奶有空就去看你。” 刚喊完话,马车就一个往前冲,差点撞到她。 李老太脸色一白,一屁股坐在地上,任凭马车行驶带起的灰尘扑打在她的脸上。 其他人顿时哄堂大笑。 李老太脸色一红,骂骂咧咧道:“都回自己家去,杵在我家门口干啥,莫不是想偷我家的好东西?” 有人皱眉:“俺们看看还不行吗,怎么,只是站你家门口又没进去,外面的路是村里共同的。” 李老太嗤笑:“是是是,你们快看吧。反正王家送来的都是好东西,你们怕是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好东西吧,可不得开开眼。” 大家原本就有些酸,听到这话,对她更不满了。 立马有人怒道:“呸,谁稀罕。”说罢,便扬长而去。 当然,想要趁机巴结的也不少。 “老嫂子,你日后可享福了,俺们真是羡慕的紧,这么有出息的孙女,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再看看我家那几个孙女,一个个只会吃白饭。” 李老太被捧得得意不已,随口道:“等什么时候我让盼儿给你们家孙女介绍王家的护卫。别看只是护卫下人,一个月月例银子少说也有几两,嫁过去就是享福的命。” 这几人一听,对她奉承的更加起劲了。 林梵和金氏看了一会儿,深觉没意思,便结伴离开。 走的时候还能听到有人骂骂咧咧。 “真是笑话,连摆酒都不摆,就直接把人抬进门,哪里像是娶妻的样子,好生没规矩。” “你刚刚没听吗,盼儿嫁过去是做小妾的,虽然是个贵妾,但那也是妾,上不得台面的玩意。也就老林家沾沾自喜。” 就算在最穷的农家,若非实在逼不得已,也万不喜欢把家里的姑娘给人做妾室。 金氏看向林梵:“京城那边安排好了吗,真要这么做?” 她有些于心不忍,到时候王家一旦被收拾,第一个被开刀的就是林盼儿。 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林梵道:“娘,商场如战场,你若真想做好生意,这种兵不刃血的事情肯定会时常经历。若是自己狠不下心,那便会被人收拾。” 虽然王家只是偷了秘方,但却也等于断了她家的财路。 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 一开始她是很同情林盼儿的,但在对方触碰到自己的利益时,就已经在心里给她判了死刑。 她说过,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前世若是狠不下心,也无法助林家身居高位。 金氏点头:“我明白了。” 她并不觉得女儿小小年纪太过残忍,反而很感激。 还好每次遇到事情,都有她给自己出谋划策。 女儿一心向她,她也不能掉链子。 “娘,等到了爹爹的亲生父亲常家后,咱们遇到的事情只会比王家更难以对付。那种高门大户有的是腌臜手段,这次你就当是练手了,接下来我不会再帮你们出主意,你和爹爹尽管放手去做。”她叮嘱道。 其实,王家这回的挑衅来的也是时候。 父母虽然成长了不少,但性子还是太拙见,太软弱了。 林盼儿和王家的事,也是在给她们心里敲一个警钟。 林盼儿那边,回去后,便将秘方给了王得志。 王得志喜不自胜,赶紧让作坊去生产。 两日后,祛皱膏正式在王家胭脂铺里进行售卖。 因为他让人宣传的效果太过逆天,铺子刚开门,就被人抢购一空。 接下来几日依然如此,每天做出来的祛皱膏根本不够卖! 王大夫人和王老夫人来找了王得志。 “志儿,你之前给我们送过去的祛皱膏效果着实不错,你姑母听说了这件事,问我要走了一些,说是要送人。不过据我打听,那些祛皱膏有一部分送进瑞王府了,有一部分,则是进宫了!” 王得志听后,喜不自胜。 “真的?” 不管是瑞王府还是宫里,那都是王家高攀不起的存在! 他一直都知道,王家是靠着姑姑这个安远侯夫人才有的今天。 而林家的靠山则是宫里那位。 宫里那位的嫡妹,又是瑞王妃。 若是王家利用这祛皱膏,说不定能越过安远侯府,和宫里的人或者瑞王妃搭上线。 虽然姑姑对王家很好,但到底隔了一层,得了利先考虑的都是她们自家,娘家人永远只能排第二。 “自然是真的,你姑母这不是找我来问你多要一些。” 王得志赶紧点头:“我这就让人准备。” 想了想,他又道:“祖母,姑母那里要送,不过你跟她说一声,瑞王府和宫里的,咱们王家人自己送去。” 王老夫人人老成精,自然同意孙子的提议。 几日后,千里加急的祛皱膏进了京城。 瑞王妃吴诗阮知道了这次东西是王家亲自送来的,便赏了他们些东西。 宫里的显昭贵妃倒是什么也没赏赐,只问了一嘴王长史的官职。 但这也足够让王家激动了,毕竟,显昭贵妃问了,就代表对他们王家上了心。 显昭贵妃,可是当今最宠爱的妃子,只要哪天随便在皇上面前提一嘴,便足够让王家飞黄腾达。 而侯夫人王碧莲知道娘家做的事后,脸色铁青。 林玥不满道:“娘,外家怎么这样,平日里总得咱们家照拂,可如今有了好事,却立马将林家撇到一边。小门小户的就是眼皮子浅,以后咱们家再也不要搭理王家了。” 她还在记恨着上回脸被咬的事。 虽然王双儿后来拿了药回来,她脸上的伤也好了,但王家到底对她照顾不周。 王碧莲皱眉:“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王家是小门小户,可别忘了你娘我也是从王家走出来的闺女。只有王家强大起来,我的地位才稳。” 林玥撇嘴,每次娘都是这种说辞。 可爹爹连妾室都没有。 还不是为了帮扶娘家! 又过了几日,终于到了二月府试的日子。 不同于童生的县市,府试的人很多,不过贡院门口,大都是来相送的家人,真正参加科考的,也仅仅上千个而已。 可别忘了,靖州府城光是百姓就有几十万,这上千个能来科考并考中秀才的,千不存十。 有一年,甚至只有几个人考中了秀才,足以见秀才的稀少程度。 金氏叮嘱道:“你们两个可千万不能紧张,放平心态考试,就算考不中也没关系,咱们明年再来。 林大郎也道:“文考若有人抢卷子,亦或是武考遭人下毒手,都不要计较,性命最重要!” 林风道:“爹,娘,你们就放心吧。里面都有很多巡查的衙役,不会有什么变故的。” 他又看向林梵:“妹妹,你有什么要跟我和大哥说的吗?” 比起爹娘,他更想听妹妹的意见。 林梵笑了笑:“我没什么要说的,因为我知道,大哥和二哥一定会考中文秀才和武生员!” 她笑的既自信又明媚,兄弟两个不由被感染,皆露出了一个笑容。 “嗯,妹妹说的对,我们一定会考中的!” 两个人拜别了家人,很快进了贡院。 林梵和爹娘便也离开了。 秀才考试要三天呢,这三天也不能出来,所以三天后过来接人就成了。 而林梵不知道的是,他们进去后不久,林三郎林文和林老汉,李老太皆收起恨恨的目光。 他们刚来到的时候就看到了林梵等人,因此便躲了起来,眼下人走了才敢来到贡院门口。 “没想到,林周真的来科考了,能来参加科考的最小也都十八九岁了,最大的,甚至都花白头发,拄着拐杖。他才十五岁,不会真以为秀才这么好考,一考就考中吧?” 林老汉道:“他考不考得中,总要做做白日梦不是。不过文儿,你对这次科考可有把握?” 林文昂着头:“自然,盼儿前两日让我去王家,我那侄女婿王得志找了位举人为我指导学问。才两天我便茅塞顿开,这次一定能考中秀才!” 林老汉哈哈大笑,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这就好,这就好,咱们老林家总算能出个出息的子孙了,你可真为爹脸上争光。” 李老太道:“等考中了,咱们再去找王家,让他们帮忙把你二哥给救回来。” 虽然她最疼爱小儿子,但老二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这些天,没有一日是不思念的。 林文冷笑:“我知道的娘,还有大哥那一家子,等我以后做了官,便亲手将他们收拾了!” 秀才试后,便是考取举人。如今有王家的人请人来指导他,高中举人并不是难事。 举人便能做官了! 林大郎家生意做的再怎么大,能大得过他这个官身吗! 想到这里,林文转身迈入了贡院。 李老太和林老头满心激动的守了一会儿,便也离开了。 这三天时间里,日子也并非平平无奇。 之前王家卖出去的祛皱膏,终于起了效果。 一开始,大家抹上祛痘膏。脸色的确变的油嫩有光泽,白里透红不说,一些妇人脸上的细纹都消失了。 因此,王家的祛皱膏短短几日就打响了招牌,不光在归云县成了人尽皆知的神药,就连靖州府城,甚至是周边几个府城,也都向王家来打听祛皱膏。 这其中,不乏有一些官员世家的女眷。 王家人一寻思,又花大价钱采买了上千个奴仆,专门用来做祛皱膏。 如今一天,便能制作出来几千盒祛皱膏,光成本就上千两银子。 当然,销量也是极好的,很多人都排着队来买,一时间,整个靖州府城,包括归云县,多了很多数不清的外地面孔。 朱大人头疼不已。 因为这外地人多了,各种意想不到的事情也会接踵而来,比如说碰瓷、仗着有权有势打人等。 第111章 很多人生了脓疮 甚至还有不少人贩子和大奸大恶者跟着混了进来。 短短几日,归云县就乱作一团。 朱大人气的半死,恨不得让王家把铺子关了。 可惜整个府城包括府城下面的各个县都没好到哪里去,又因为王家是长史身份,他想管也管不了。 没看到刺史大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他虽然不怕王家,但是怕林家啊! 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大人,街上又有人强抢民女了!”师爷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知道了。”朱大人揉了揉眉心。 “传令下去,这段时间不要让女子上街,等过一阵子若还是这样,我就去找刺史大人。” 师爷闻言,皱了皱眉头,有些欲言又止。 “大人,当初玲珑轩卖的面膏之类,也引起过轰动,可却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 玲珑轩虽然无法跟王家胭脂铺比,但名号打的也算响亮,至少很多达官显贵,都在用玲珑轩的东西。 他是归云县的师爷,也是亲眼看着玲珑轩崛起的,从始至终都没见过乱起来的现象。 朱大人嗤笑:“能一样吗,玲珑轩的东西虽然定价高,但服务也更好。若是不想去铺子里,会有专门的人送上门。而王家,只顾着挣钱,最好是吸引的人越多越好,好壮大他们王家胭脂铺的名号!” 一个是农家出身,却如此知礼,不给他这个县令添一点麻烦。另一个,明明是五品高官,却只顾眼前利益,自私妄为! “这王家的行径,迟早走不远!” 师爷疑惑:“可祛皱膏卖的这样好,据说很多官员的女眷都被笼络了,王家怎么会走不远呢?” 朱大人捋了捋胡子:“祛皱膏被传的如同神药,若真能有这么神奇的功效,可以让人的面部返老还童,岂不是逆天,这逆天的东西,真是王家能随随便便研制出来的吗?” 就算是太医,也只能让后宫嫔妃们日日调理,才能保持年轻貌美。 一个小小的药膏,一年内年轻十岁,真的没有任何代价吗? 师爷听他这么一说,也不由紧张起来。 年轻十岁,听听都觉得不可思议,万一是假的,王家得到的反噬定然不会少。 若是后面起了什么不好的作用,甚至很可能会面临灭顶之灾! 朱大人和师爷猜的没错, 府试放榜的前一天晚上,有女子的脸上突然出现了大片大片的脓疮,急匆匆的来到了医馆。 不过,这还不算,整个县城各处医馆,短短时间,都陆续的有女子蒙着面找大夫来看诊。到最后,医馆都挤不下了,她们便守在外面哭天喊地。 大夫们吓的半死,怎么会有这么多女子的脸突然生了脓疮,明明前一天还好好的,如今一夜之间就全成了这样。 莫不是什么疫病。 大夫们胡乱猜测着,却都不敢暗下定论,而是细细询问每一个人的病情。 短短一夜,整个县城大大小小的角落人心惶惶。 当天一早,这事就传到了朱大人耳朵里,他立刻派人去将一些女子带到了县衙,审问一番后,脸色大惊。 “你说,你们都曾用过王家胭脂铺的祛皱膏?” “是,不光是我们,脸上生了脓疮的姐妹都用过,不信您可以去审查一番。” 朱大人当即下令,让捕头带人去调查。 一个时辰后,归云县所有得了脓疮的女子都被调查清楚。 和先前那些人说的一样,她们也的确都用了祛皱膏。 师爷急匆匆道:“大人,此事要怎么做,要不要把王家胭脂铺查封?” 朱大人摇头:“归云县的富贵人家是第一批用祛皱膏的,等过两日,府城也会传来消息,甚至是其他府城的那些达官显贵。这事,远远不是我一个小小的县令能插手的了。” “我即刻就去府城,将这件事告诉刺史大人,先将王家的人控制住。” 他叹了口气,早就知道王家会捅娄子,但没想到会这么大。 日上三竿时,他进了刺史府,出来后,刺史大人赶紧派兵将王家团团围住,并查封了王家各个胭脂铺,同时将所有大夫集结起来,商量医治之法。 他是王长史的直属上级,若是王家真把事情闹大了,他也没有好果子吃。 如今,只能看看有没有办法将脓疮压下去了。 他的动作还是很快的。 可王家那边,却不服气。 王长史一把年纪,突然被人命令不能出府,怒斥道:“刺史大人,你这是要囚禁我,敢问我是犯了什么事。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连皇上也不能冤枉人。” 刺史冷笑:“犯了什么事,你可知道,归云县只要富贵些的的女子很多都生了脓疮。” 王长史更不满了:“生脓疮和我王家有什么关系?” “她们之所以生脓疮,是因为用了王家胭脂铺的祛皱膏!” “什么,这不可能,一定是我们的祛皱膏效果太好,被人诬陷了。你虽然是刺史,但也没有权利问责我。就是不知道林家得知你如此欺负王家,这刺史的位置还能不能保住!” 他赤裸裸的威胁,让刺史瞬间黑了脸。 王长史有个侯府做夫人的女儿,从前就不把他这个刺史放在眼里。一般事情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今,王家是在自寻死路,林家不仅保不住他们,说不定还会被拖累。 他冷哼一声:“这祛皱膏王家的女眷不知道有没有在用,你若不信,尽管看一看女眷们的脸。” 王长史闻言,皮笑肉不笑:“刺史大人可真是睁眼说瞎话,我刚刚才见过老妻和孙女。” 刺史大人笑而不语。 算算时间,归云县的女子们都生了脓疮,王家应该也快了。 见他不相信,王长史气得咬了咬牙,沉声道:“管家,去把双儿带过来。” “是!” 下人立马去唤王双儿。 王双儿正在被王夫人叮嘱一些事情,并不知道王家被封的事情,开开心心的跟在管家身后。 “祖父,你找我?” 王长史看了一眼孙女,见她肌肤如玉,便放下了心,嗤笑:“刺史大人,您看清楚了吗,我孙女的脸上可有一点疮?” 刺史皱了皱眉:“时间未到罢了。” “放屁,我看你就是嫉妒我王家,让林家知道了,小心你官位不保!” 被下级赤裸裸的威胁,刺史大人胀红了脸,正要开口,突然,王双儿尖叫一声。 “我的脸好疼,啊,好疼啊。” 她捂着自己的脸,疼的眼泪瞬间就飙出来了。 王长史等人看向林双儿,接着瞳孔放大,一脸惊恐的后退几步。 “这这这这这……” 他吓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只见王双儿刚刚还白皙柔嫩的脸,竟然肉眼可见的发红,生了一个又一个的脓疮。 刺史冷笑:“呵,现在你相信本官了吧!” “王家如今在玩火自焚,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转身扬长而去。 王长史一个凛冽,差点摔倒在地。 “完了,全完了!”他脸色惨白,哆哆嗦嗦道:“快把王得志给我叫来,不对,派人给林家传消息。” 眼下,他也只能寄存于林侯府愿意出手相救了。 然而,王长史并不知道,林家此刻也乱成了一锅粥。 王碧莲和林玥的脸也都长了脓疮,便赶紧叫宫中太医来府里诊治。 谁知道,宫里那边说,太医都被叫去显昭贵妃宫里了,还有一部分,则入了王府。 林玥还以为是不凑巧,心烦意乱:“怎么贵妃和王府的人正好病了,生个病这般大惊小怪,连个太医也不给咱们留下。” 王碧莲赶紧捂住她的嘴:“玥儿,你瞎说什么呢,皇家的人也是你能随便议论的,若是传到旁人耳朵里,恐怕会给林家招来灾祸。” 林玥撇撇嘴,她娘也太大惊小怪了,在自己院子里,怎么会被人听去。 她嘟囔不满道:“我明日还有宴会呢,突然成了这个样子,还怎么出门啊?” 王碧莲也有些怨怼,看了看铜镜里自己那张突然变得丑陋的脸,有些泄气。 “莫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引起的,来人,将厨房里的管事婆子叫来。” 她给自己和女儿带上面纱,管事婆子很快来了。 “夫人,您找我什么事?”她惶恐道。 王碧莲抬眼,身旁的大丫鬟立马给了她一巴掌。 管事婆子吓的赶紧跪下磕头:“夫人息怒啊,敢问我到底犯了什么错,您就算打,也要给我个说法啊?” 林玥气道:“你还说,若不是你做了不该做的东西被我和娘吃了,我们的脸上怎么可能生脓疮。” 管事婆子身子一僵,抬眼看了林玥和王碧莲一眼,虽然两人带着面纱,但裸露在外的额头上,果然生了很大的疮。 她更加惶恐了:“夫人,小姐,奴才真是冤枉啊,今日做的菜从前也做过,而且用的也一直都是那些固定的菜农。明明以前从来没发生过这种情况。” “对了,除了您二位,侯爷也吃了菜,他有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王碧莲皱眉,让人叫了安远侯林盛过来。 林盛一进院子,便发现里面的氛围不对,疑惑道:“夫人,你叫我来,是发生什么了?” 王碧莲看了看他的脸,并没有一点生疮的迹象,皱了皱眉。 “侯爷,你看看妾身这副样子,呜呜呜,也不知怎么回事。原以为是吃错了菜引起的,可今日我们一齐用饭,你却并无什么状况,想来和厨房无关。” 那管事婆子听她这么说,心里松了口气。 林盛看了看妻子,又看了一眼女儿,赶紧道:“可请了太医,怎好端端的突然生了脓疮。” 林玥告状道:“自然是请过了,但太医都被显昭贵妃和瑞王府给叫走了。呜呜爹,女儿和娘难不成得了什么急病,若是太医不来,万一毁容了该如何是好。” 唯一的女儿一撒娇,林盛的心顿时软了。 “乖玥儿别哭,爹这就进宫为你们娘俩将太医请过来。” 那些后宫的嫔妃们每次一点不舒服就要太医曙一大堆人紧张,兴许显昭贵妃根本就没什么大碍。他亲自去请,对方也不可能不卖一个薄面。 “相公\/爹,你真好。”娘俩个感动的不行。 每次这个样子,都能把他吃的死死的。 林盛见状,果然一脸满足感。 从小到大,他都活在嫡姐林梵的阴影下,外人谈起林家,永远都是那个奇女子如何如何厉害,如何如何将林家发扬光大。 而他,总是被人忽略,还遭到同僚说自己靠着裙带关系才有的今天! 所有人都不认可他,但只有娘子和女儿,处处觉得他很厉害,总是对自己露出孺慕之情。 这让林盛觉得很受用。 尤其林梵死后,他的日子更舒坦了。 “放心吧,等太医来了,你们脸上的脓疮一定能治好。” 他让人准备轿子,往宫里赶去。 王碧莲和林玥焦急的在家里等消息,不时看一眼铜镜,当发现脸上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该死,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医万一治不好怎么办。” 林玥害怕道:“不会的不会的,一定能治好。” 她才十岁,还没有成亲,若是脸毁了,一辈子就完了。 “娘,咱们再等等,爹爹马上就回来了。” 母女俩在府里焦虑不安的来回踱步,而另一边,林盛也进了皇宫。 不过,他一进宫,就被人给扣下了。 咸福宫中,大大小小上百人跪了一地。 一个茶盏被扔了出去,掷在地上,茶杯摔成了两半,一地茶水中,所有人战战兢兢。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啊!”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太医院院史深吸了一口气,抖着声音道:“回贵妃娘娘,你脸上的脓疮,可能跟祛皱膏有关。” 显昭贵妃深吸了一口气,不可置信:“王家吃了熊心豹子胆,若是祛皱膏有这么大的问题,还敢送到咸福宫来,莫不是想满门抄斩!” 院史连连磕头:“娘娘,具体到底是不是因为这祛皱膏,还得卑职回去和太医院的众位太医们查清楚才知。” “多久?”她朱唇轻启,冷冷道。 第112章 卫家兄妹离开 “三,不,一天,明日就能给您结果!” 如今显昭贵妃脸上的情况非常糟糕,院史可不敢拖那么久。 而且,谁人不知道贵妃娘娘手段毒辣,惹她不满,今后可就遭了。 “可以,明天的这个时候,若是查不出原因,整个太医院都仗打20大板!” 太医们齐齐哆嗦了一下。 大夫大都文弱,二十大板,至少半个月下不来床了。 “是,娘娘放心。” 显昭贵妃不耐烦的挥挥手,院史立马带着一屋子人出去。 他刚刚从咸福宫退出来,便见一个太监急匆匆的走了进去。 院史留了个心眼,让别人先回太医院,自己则躲在一边等了等。 不一会儿,再听到里面传来震怒后,皱了皱眉。 很快,小太监便出来了。 他赶紧上去,急道:“公公留步,可否借一步说话。 那小太监当即跟在他身后,走到背人处,笑道:“院史大人,您找我何事?” 院史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他手里悄声道:“公公,敢问你刚刚进去跟贵妃娘娘说的何事?” 小太监不动声色的将银子收了,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安远侯林盛大人进宫来请太医,据说,他的家眷脸上也生了脓疮。” “什么?”院史一怔。 “难道林家也用了祛皱膏?” 小太监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不过啊,林家和王家是姻亲关系,林侯爷这个时候进宫讨要太医,也难免会被娘娘迁怒。” 院史皱眉,既然是姻亲,那祛皱膏八成林家也用了。 他现在有八成把握,显昭贵妃的脓疮,和这祛皱膏有关。 想到还有几位太医被请去了瑞王府,他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难不成瑞王府的女眷脸上也生了疮。 若真是如此,那事情就难看了。 也不知道王家还将祛皱膏送给了谁。 他猜测着,最后还是决定去见皇上。 王家害了这么多名门女眷,万一是有所预谋的,那便是抄家的大罪! 王家这边,还不知道京城已经闹翻了天,正焦急的等着林家派人来解救呢。 这日,林周和林风终于从贡院出来了。 林梵和爹娘还有卫思乐兄妹早就等在外面。 见到他们,林梵立马一个飞扑,给了两个哥哥大大的熊抱。 “考得怎么样?” 林风拍了拍胸脯:“放心吧妹妹,反正我这个武生员,是妥妥的了。就是不知道大哥能不能考中案首。” 在他心里,林周考中秀才是肯定的,但他的目标,一直都是案首! 林梵立马眨着亮晶晶的狗狗眼看向林周。 林周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等放了榜自然就知道了。” 林梵吐了吐舌头:“大哥就会卖关子,放榜可要等三天呢。” 卫思乐兄妹想了想,也走上前来,冲林周和林风笑了笑:“恭喜啊两位,终于考完了,祝你们旗开得胜。” 林风立马勾起卫晏的肩膀:“那必须的,我跟你说啊,这些来参加武考的学子,没一个能打的,而且文采也都比不上我,可多亏了你天天在我耳朵跟前念之乎所以,这回你平时说的不少话都被我用上了。” 武考并不全是比武,也会有一些文考,不过比起林周来说,远不足他百分之一的难度。 不过,这也劝退了很多武考的人! 卫晏道:“那你要不要请我吃饭?” 林风咳了咳:“那啥,大餐可没有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穷。” 他从前犯过错,即使现在家里有钱了,也十分节俭,甚至连日常的花销都能省则省。 卫晏敲了敲他的脑袋,一脸宠溺:“你请客,我付钱总行了吧。” 林风瞳孔放大:“真的?” 他点头:“不过也只能给你付这一顿了,明日我们就要启程回京城。” 林风疑惑:“回京城干嘛?” “自然是相看人家啊,我今年都16岁了,再不相看人家,过两年爹娘可就有的愁了。” 不知为何,林风突然有些失落,他才十四岁,还不到考虑那种事情的年纪。 只是心里突然莫名堵得慌。 可明明,卫晏相看人家后就能成亲,是件大喜事啊! “我要吃川竹笋,赤鲮鱼,果子狸!” 他赌气一般,说出了好几道非常名贵的菜。 卫晏并不在意价钱,依然微笑点头:“好,今天你想吃什么,我都带你吃个够。” 林风突然抬头:“卫晏,你为什么一直都对我这么好?” 从小到大,除了爹娘大哥和妹妹,只有卫晏会无条件纵容他。 卫晏神色一僵,有些不自然的扭过脸去:“当然是因为,我把你当好兄弟!别忘了,我们可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 林风想到去年中秋庙会上的事情,又想到他不小心亲过对方的脸,顿时脸色微变,闪过一些复杂的念头,又赶紧摇头,将那些不可思议的东西从脑子里甩出去。 怎么可能,他们都是男子。 他怎么会对男子有醋意呢? 一定是卫晏要离开,他太伤心了。 “我当然也把你当好兄弟,所以到了京城,你一定要给我找个好看的嫂子!” 卫晏点头,脸上下意识收起了笑容,心里多少也有些沉闷。 两个人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反倒是林周,一脸震惊的走上前来。 “卫家妹妹。” 卫思乐见那风光霁月的少年来到自己面前,心跳不自觉快了一些。 她道:“林周哥哥,你跟梵儿一样,叫我思乐就好。” “你有什么事吗?” 林周冲她拱了拱手:“刚刚多谢你的祝贺,不过,听卫三哥说你要去京城相看了,怎么这么突然?” 卫思乐之前只和林梵说过这事,林梵自然不会将女子之间的闺房密谈说出去。 乍一听到这事,林周心里一阵慌张,下意识就跑过来问出了口。 卫思乐笑道:“不突然,家里面已经在京城给我看过了,就等我过去点头。” 林周胸腔一滞,想到两人的身份,苦涩道:“那恭喜呀,希望思乐妹妹你能找到如意郎君。” 卫思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淡淡点头:“嗯,谢谢。” 话落,空气中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林梵并没有察觉到他们之间奇怪的氛围,笑道:“走吧,庄子里做了大餐,再不去就凉了。” 一行人上了马车,往林梵的庄子走去。 吃完饭,金氏和林大郎便离开了,二人到底是长辈,走了后,留这群孩子更自在些。 一吃完饭,自然要消饱,林梵便提议:“庄子上正好养了几匹马,不如我们比骑射吧?” 林风立马来了兴趣:“好啊,我一定能得第一。” 卫晏笑了笑:“可以,我也好久没骑马了。” 他虽然学文,但骑射也在君子六艺中,自然也会一些。 卫思乐点头:“可以啊,不过我们各自得出个彩头,不需要太贵重,我就出头上这支并蒂海棠花发钗吧。” 林梵从怀里掏了掏,拿出一个瓷瓶:“我出一瓶安神丸。” 卫晏将手中的折扇放了上去,林风也拿了一柄短剑。 “这还是我跟同窗比斗时赢了的,据说也值个十几两银子。” 林周有些尴尬:“咳咳,我不会骑马,要不给你们当裁判吧。” 林梵和林风对视一眼,皆捂着头:“差点忘了,大哥的确不会骑马,不过他准头挺好的。” 卫思乐眨了眨眼:“那林周哥哥想学骑马吗,我可以教你,其实我也半懂不懂。” 家里面只让她学过,却只能在马场里溜达,至于策马狂奔,那是不可能的,所以骑术也比不上其他人的精湛。 林梵也道:“大哥只需要射中就行,我就把自己的彩头给你。” 其他人也很照顾他:“咱们都懂骑术,也不能欺负了不会骑马的,梵儿的提议我们同意。” 林周有些感动,重重点头:“好。” 他道:“我身上没带什么东西,不如就为你们作画吧。” 林梵立马夸赞起来:“我大哥的画可是一绝,比很多老画师的还要好。” 这一点,可是得到姨奶奶李花柔亲自认证的。 用她老人家的话说便是,天赋异禀! 都商量好了彩头,林梵便立马命令钟在友准备马匹。 庄子里面的马都是她专门购置了调教好的,用来给冯老六等人使用,倒是不担心其会暴乱。 很快,下人就将五匹马牵了过来。 卫晏很快选了一匹头带棕色鬃毛的,而林风,则选了一只黑蹄子。 林梵正纠结,最小的那匹白马主动走到她身边,用头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背。 众人都惊奇不已,马儿其实性子烈,不相处个一年半载很难让其认主。 可这匹马却径直的凑到面前,如此亲昵的样子,仿佛是在讨好她。 林风又看了看刚刚自己选的马,正好和马儿的两只大眼睛对视。 那马鼻子里顿时喷出两股气,一声嘶鸣,仿佛在说,你瞅啥,把头给我别回去! 林风顿时一怒,照着它的屁股就狠狠拍了下去。 “瞅你咋滴!” 卫晏无语扶额:“幼稚。” 不过他也很奇怪:“这马儿看着极有灵性,倒是和一般的马不一样,而且个头还小,倒是可以养在身边。” 林梵摸了摸马儿的头,知道马儿是被她身上灵泉的灵性所诱因。不过也觉得这马不错,不由点头:“那我是不是要给它起个名字,看它通体雪白,不如叫白雪?” 众人:“……” 林周咳了咳:“妹妹,咱要不起个雅致一些的名,比如越影,赤兔,踏雪。” 卫思乐也道:“实在不行,追风,绝尘,翻羽也行啊。” 林梵思慛片刻,道:“我还是觉得白雪这个名字好。” 林周\/卫思乐:“……” 卫思乐无奈道:“白雪就白雪吧,也挺可爱的。” 她很快在剩下的两匹马里跟林周一人选了一匹。 林风首当其冲,拿起弓箭,翻身上马,在距离百步之时,一箭射出,正中靶心! “好!”众人一阵喝彩。 林风开开心心的去选彩头,看了一圈,最后选了林梵的安神丸。 “就这个吧,到了京城也不知你认不认床,万一睡不好觉,就服一粒安神丸,我妹妹的药,效果总比旁处的好。” 卫晏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立马接了过来,收进了怀里。 第二个是林梵。 她的骑射比起林风来丝毫不逊色,同样正中靶心。 “可以啊梵儿,二哥都没见你骑过几次马,没想到我娇软的妹妹在马背上的样子,居然如此飒爽。”林风由衷赞叹道。 林梵毫不客气的选了林风的短剑:“等日后寻到了好的精铁,我把它打造一番再还给你。” 林风感动的恨不得抱着妹妹亲一口。 接下来便是卫晏,他虽然会骑射,但稍显逊色了一些,差一点就能到靶心。 然后便是卫思乐,更可惜,因为马儿跑的太快,导致她的弓箭直接射偏了。 见卫思乐一脸气馁,林周连忙上前安慰道:“没关系小师父,兴许我这个徒弟就帮你中了呢。” 听到这话,卫思乐噗嗤一笑。 她刚刚是在一边教了林周一些骑马的技巧,没想到竟然被对方唤做小师父。 “好啊,那你可要加油了。” 林周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紧张,学着刚刚几人的样子翻身上马。 其实,这是他第一次骑马,连缰绳都不知道怎么握,可莫名的,不想让那个小姑娘失望。 鞭子狠狠抽打了一下马屁股,马儿立马飞驰出去。 林周吓的脸色惨白,手心里出了一层薄汗,却强制的狠狠咬向舌头,让自己镇定下来,接着举起弓箭,朝着百步之外的靶子射去。 “噗!” 箭矢破空声在他的耳边响起,只一箭,林周就像是抽干了所有的力气,险些从马背上跌下去。 等到马儿渐渐止住脚步,他才抹了一把额上的汗,跳了下来。 “正…正中靶心?林周兄,你真是第一次骑射?”卫晏不可思议道。 他可是从小学习君子六艺的,都做不到这个地步。 林周深喘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勉强站住。 第113章 老宅的人被杀了 “碰巧罢了。” 他也不知道为何,明明心里很害怕,坐在马背上连头都是眩晕的。却总是想到小姑娘刚刚失落的样子。那一瞬间,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便直接射中了。 卫思乐开心的一把抱住林周欢呼道:“林周哥哥,你真的太厉害了,比我三哥哥还厉害!” 少女身上的馨香传来,林周身子一僵,虽然还算镇定,但仔细一瞧,便会发现他的耳垂都红透了。 卫晏脸色一变,赶紧将自家妹妹拉开,训斥道:“你这臭丫头,平时胆子大就算了,怎么能随便抱人呢。虽然林周兄与我们相熟,但也是外男。” 卫思乐吐了吐舌头,她一激动就没想那么多。 不过,她看向林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刚在抱向他时,隐约感觉他身子在发抖。 若是他也喜欢自己就好了。 或许,或许她能让家里再等等。 三年后,等他考上举人,说不定家里就同意了呢? 卫思乐苦笑一声,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她未来要嫁的,定然是和侯府同等地位亦或是更高者。 既然得了家族的养育之恩,就必须为家族牺牲。 想到这里,她眼中的情绪又瞬间隐去,慢慢恢复清明:“林周哥哥,你真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徒弟,以后说出去,我也有面子,快选彩头吧。” 剩下的彩头里,只有她的并蒂海棠花发钗和三哥卫晏的折扇了。 他是男子,自然不可能选发钗。 果然,林周拿起了折扇。 不过,卫思乐也没亏,因为没人选发钗,那支发钗便又回到了她手上。 不过,所有人都中了,只有她没中,心里到底有些失落。 林周开口道:“我记得梵儿庄子上有一片几百亩的田地,如今稻苗应该正是绿意盎然的时候,不如我为大家作画?” 卫思乐的注意力立马便被吸引过去了,一脸意动。 其他人也纷纷同意。 林周便与林梵等人来到田埂处。 他画起画的样子很是认真,只两炷香便能作完一幅。 画中,林梵等人的样貌栩栩如生,仿佛真人置于画中。 “林周兄,想不到你画技如此高超,某佩服!”卫晏啧啧称奇。 林周这样的人,生在农家已是大才,若是在他这样的家境,只怕早已一飞冲天。 林风道:“大哥,给我和卫三哥单独画一张呗,等他走了,可就没人罩着我们了。这样以后谁敢欺负,我就把画拿出来,吓死他们。” 卫晏哭笑不得,不过也没有反驳。 林周知道林风是玩笑话,但还是认真给两人画了一副合照。 画中,左边的少年清朗矜贵,而他的肩膀上,则搭着一个手臂,那手臂的主人,正站于右侧,模样端的是神采飞扬,清隽无双。 卫思乐啧啧感叹:“好一幅美男图。” 她三哥自然是翩翩贵公子,而林家二哥,若是性子稳重些,不知会被多少女子芳心暗许。 两人站在一起,竟不知要看向哪一位。 卫晏瞪了她一眼,这丫头,又乱说话。 若是家中长辈听她把美男这二字挂在嘴边,还不知要怎么训斥。 卫思乐吐了吐舌头,又道:“林周哥哥,你也给我画一幅呗,我放在闺房里。” 林周笑着点头。 卫思乐又道:“那我要摆出什么姿势吗?” “不用,你先和梵儿她们四处走走,两炷香后回来。” 卫思乐将信将疑,她人都不在这,也能画好吗? 不过,因为是第1次来林梵的庄子上,她倒是挺好奇的,便跟几人离开了。 等到玩了一圈回来后,林周刚好收笔。 “这么快画好了?”林风上前一瞅,随即瞪大眼睛。 “我的乖乖,这和卫家妹妹长得不能说是完全相同,只能说是一模一样。明明都是一个娘生的,怎么我写个字都跟狗爬似的。” 他有些欲哭无泪。 卫思乐被这么一说,也好奇的凑过来看。 只见画中的女子,一身烟罗纱裙,明艳倾城,美眸滟滟,肤如凝脂。于一片海棠花中,翩翩起舞,宛如一只灵动的蝴蝶。 她看着画中的自己,久久不能回神。 林周紧张道:“怎么了思乐妹妹,是不是画的不好看?” 卫思乐摇头:“不,画的很好看,连我眼角的那颗小小的泪痣都一清二楚。” 她抬眸,如水般的目光和少年相视:“没想到林周哥哥如此细心。” 林周苦笑,哪里是细心呢,她的一颦一笑,早已映入了脑海。 “好了好了,天色不早了,咱们去城里逛逛吧,等晚上到卫家吃饭。”卫晏打岔道,他上午可承诺了林风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几人又来到府城十里长街中。 本想好好逛逛,但却发现原本热闹的府城变得清冷无比,行人行色匆匆,连摆摊的摊贩和开门的铺子都极少。 林周和林风还不知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便奇怪道:“府城是怎么了?” 卫晏跟他们解释:“这几日也不知怎么回事,原先用了王家胭脂铺祛皱膏的人脸上都生了脓疮,虽然官府说会联合大夫研究出治疗脓疮的办法,但百姓们都害怕那是瘟疫,一时间,人心惶惶。幸运的是,这些长出来的脓疮并不传染。” 不然,王家早就被满门抄斩了,而不只是被幽禁。 “王家胭脂铺?”兄弟俩顿时看向林梵。 他们就算不过问家里的生意,但每次休假回家后,偶尔也会听爹娘妹妹说那么一两句。 所以,王家胭脂铺出事难不成和自家有关? 林梵见二人看向自己,也没解释,而是勾唇笑了笑。 兄弟俩顿时就明白了,王家出事肯定是妹妹的手笔。 不过他们并没有什么反对的。 妹妹多聪明善良懂事啊,能这么出手对付王家,肯定是王家做了罪有应得的事情。 在街上随意走了走,他们便回了归云县卫府,等晚上到家后,王家胭脂铺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府城大大小小的角落。 所有人都很害怕,万一是瘟疫,不知要死多少人。 真是天杀的王家! 林家老宅。 钱氏一脸惊恐:“爹娘,怎么办,王家不会真的出事了吧,我听说官府都把长史府都给封了。” 林老头皱眉:“此话当真?” 钱氏害怕的浑身发抖:“我也不知道,听村里那几个长舌妇说的。” 李老太呵斥道:“胡说八道,我怎么没听说过,我看你这个小娼妇就是巴不得家里好过。” 钱氏瑟缩一下,有些委屈。 如今老二都被流放了,若不是舍不得两个儿子大海和小海,她早就改嫁了,何至于还要受婆婆的气。 正焦急着,哐的一声,大门被人猛的推开,林文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爹,娘,咱们快走,王家的祛皱膏让很多人脸上起了脓疮,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李老太丝毫不慌:“只是脓疮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敷点药不就消下去了。” 林文见他娘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忙解释:“若是用点药就能好,也不会被查封。听说这件事已经发生两天了,但整个府城仍然没有大夫能给出治疗的方子,现在外面都在传,那脓疮可能是瘟疫!” “什么,瘟疫!”林老汉吓的捂住胸口,脸色瘪红,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史书上记载的瘟疫并不多,但每逢瘟疫,便是十室九空,白骨堆山! 他还记得自己幼时一个府城就曾发生过瘟疫,那一天,先皇下令屠城,无论是老弱妇孺,还是成年男子,甚至城中官员兵将,全都成了刀下亡魂。 若真是王家弄出来的,那第1个被开刀的,就是他们家。 “造孽啊,造孽,都是林盼儿那个该死的丫头片子,若不是她偷了祛皱膏,也不会闹出这种事。”李老太瘫坐在地上,骂骂咧咧。 林文头疼不已:“娘,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咱们赶快收拾收拾行李走吧,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他倒是不怕官府的人,毕竟祛皱膏是林盼儿从玲珑轩偷的,又是王家胭脂铺在卖,和他家并无关系,就算是判罪,也万不会判到自己头上。 他怕的是王家会来收拾自己。 李老太犹豫:“现在不能走啊,若是走了,这一院子东西该怎么办,我让你爹去借几辆板车来,咱们晚上摸黑再走。” 林文焦急:“不行,必须现在走,万一王家派来的人已经来了,咱们可就没命了。” “哪能这么快,长史府如今不是已经被重兵把守着呢,哪里顾得上我们。三儿啊,不是娘舍不得,而是咱们背井离乡,若是什么行李家当都不拿,可就只能一路乞讨了。说不定乞讨也讨不到热乎的饭,争不过别的乞丐。你是读书人,能受得了吗?” 林文沉默,咬了咬牙:“好,我去借板车,咱们晚上再走。” 他转过身朝外面走去,谁知刚走到门外,便见几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将他拎着扔回了院子里。 “你们是谁,闯进我家做什么?”林老汉大惊。 黑衣人冷笑:“我们是受王家所托,来取你们狗命的!” 林文从地上爬起来,惊道:“不可能,王家不是被封在府里吗,怎么还能派人来杀我,你们到底是谁?” 黑衣人嗤笑:“你也太小看堂堂五品大官的手段了,王家只是被幽禁,但事情未查清楚,没有皇上的旨意,一个刺史可不敢随意处置王家!” 另一个黑衣人道:“行了,跟他说这么多做什么,反正马上就去黄泉路下跟阎王作伴了。” 林文脸色一变,赶紧往后跑。 但黑衣人哪里肯给他机会,提着剑朝他身上就捅了过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文赶紧拉过身边的人,挡在自己面前。 “噗嗤!” 一道鲜血喷了出来。 林老汉回头,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己的儿子。 “你…你…” 话没说完,他就倒了下去。 林文还来不及慌张,又一黑衣人冲了过来。 有了刚刚的经验,他找替死鬼顺手多了。 又是一拽,钱氏也被剑捅中倒了下去。 等到林水仙也死了后,李老太终于疯了。 “三儿,你到底在做什么,那是你亲爹和亲妹子啊!” 眼看着黑衣人提着剑又冲了上来,林文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回怼道:“他们不死就得我死,娘,我也是你亲儿子,难不成你就眼睁睁的看着我被杀吗?” 话落,他又想去拽李老太。 李老太浑身哆嗦,热泪滚滚,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 眼看着黑衣人的剑就要捅在她身上,突然,一阵白灰不知被谁从屋顶撒了下来。 黑衣人们即使蒙着面,依然踉踉跄跄了两步,晕了过去。 而李老太和林文包括林大海、林小海,则瞬间就倒了下去,人事不知。 过了好一会儿,林梵才带人从屋顶上面跳下来,拍了拍手:“这药效不错,就是太贵了,这点粉末就用了我好几百两的银子。” 冯老六道:“姑娘,您不是很恨李老太吗,留林文的命就算了,怎么还留着他老娘的?” 林梵垂下眼眸:“正因为恨,才不想让她这么轻易的死去。” 其实她一直都没有忘记帮原主报仇。 当初那个小姑娘,若不是因为林家二老的偏心,也不可能年纪那么小就命丧黄泉。 还有家里其他人,她没重生过来的话,他们又会被怎么挫磨,甚至悲惨的死去? 至少当时断腿的林大郎身体已经油尽灯枯,多亏了她空间里的灵泉水和不断的调理才捡回了一条命。 还有金氏,身子的暗疾也不少。 就算她爹不是林老汉亲生的,但也为老林家进山打猎,尽心尽力。 所以,老林家的人才更该死! 但她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所以才让这些人蹦跶这么久。 这回正好一块收拾了! 只可惜,林老汉先一步死了,看不到老宅是怎么被她设计身败名裂的。 “去报官吧,就说王家买凶杀人,被我路过发现里面的动静,用了迷药活捉了。” “是。”冯老六赶紧驾车往县城赶去。 第114章 放榜 半个时辰后,由朱大人亲自带着衙差赶来,果然发现了一地的尸体和悠悠转醒的林文,李老太等人。 还不待他们有所反应,朱大人便发号施令,将这些人全都控制了起来。 至于地上躺着的三具尸体,则专门让仵作验尸,果然伤口和黑衣人们手里的剑相吻合。 朱大人当即就是大怒,这个王家着实大胆,居然敢派杀手出来。 简直是在罔顾王法! “把他们都给我带回去。” “是!” 衙差们浩浩荡荡,推囚车的推囚车,抬尸体的抬尸体。 这么一大通动静,顿时吸引了很多村民前来围观。 当看到脸上毫无生气的林老汉三个和两辆囚车里的众人后,皆震惊不已。 林族长赶忙上前:“敢问大人,我们村的村民是犯了什么事,还有那三个躺着的,他们是…是晕过去了吗?” 朱大人冷冷道:“他们死了,被王家的人害死的。此事具体我还要回去调查清楚,闲杂人等就不要过问了。” “王家把老宅的人害死了?”不光林族长震惊,其他人也惶惶不安。 到底发生了什么,上午还好端端的,怎么就这么死了。 林族长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又看向囚车里的李老太和林文。 但见他们神情呆滞,便知道问不出来什么了,只能叹了口气。 他到底是青竹村的族长,村子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居然到现在才得知。 林周上前道:“族长爷爷,你就不必自责了,老宅的人是生是死,都是他们自作作孽。毕竟,王家不可能无缘无故来杀人,要知道,盼儿刚被抬去做贵妾没几天。” 他这么一说,众人立刻想了起来。 “你不说我都忘了,盼儿可嫁给那个王家的公子了。前些日子来村里看着还柔情蜜意,怎么突然就下了死手,难不成是盼儿那丫头给人带了绿草帽?” 有人反驳:“不可能,王家都出事了,捅出来瘟疫这么大的罪,说不定被朝廷判了死刑,想着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把亲友全杀光。” “说的有道理,不过我倒觉得有可能是王家做了伤天害理的事,留下了罪证,被老宅知道了,这才派人来杀人灭口。” 听着村民们的议论声,林梵扶额。 这群人的脑洞还真是大开。 她走上前来,冲朱大人拱手,悄声道:“大人,我用迷药将他们迷晕了,你不会怪罪我吧。” 朱大人立马道:“怎么会,你一个文文弱弱的小姑娘,若是不使用这种手段,怎么留下人。不过也多亏了你,不然我都不知道王家如此胆大。这次的脓疮事件再加上买凶杀人,足够判个满门抄斩了!” 林梵笑道:“大人不怪我就好,只是别把杀手们是我撞见的事情暴露出去就行。” 朱大人哈哈大笑:“自然,我哪能说给别人听,这不是害你的名声吗。放心吧,是我们官府早就察觉到了王家的动作,派人跟着。可惜来晚一步,到了后才发现,林家已经有三人被杀。” 林梵这才放心。 县衙的人将李老太和林文几人带走后,她算算时间,京城那边应该已经有了动作。 皇宫,勤政殿。 皇上猛的一拍桌子:“这个王家,该死!居然在靖州府城和周边的几个府城大肆贩卖祛皱膏敛财,害的那么多人深受其害!” 季砚淮和皇城司指挥使齐肃站在下面,一脸凝重。 虽然皇上正在气头上,但齐肃还是硬着头皮道:“不止,据皇城司调查和季副使的推测,王家也许并不像明面上那么简单。” “哦?”皇上挑眉,看向季砚淮。 “淮儿,你有什么猜测,大胆说出来。” 这个唯一的嫡亲侄子自小养在深宫,是他看着长大的。 虽然他与弟弟瑞王关系闹的很僵,但将来王府的位置,无论如何都会传与他。 去年这孩子说要进皇城司,他还很失望,觉得他自暴自弃。 没想到短短时间,就破获了京城几起大案,升任了皇城司副使。 虽然是从七品的芝麻官,但也是他亲自挣来的。 对于有能力的后辈,皇上还是很看重的。 季砚淮拱手道:“回皇伯父,我查过一些王家的关系网,发现他与林府是姻亲关系。” 皇上点头:“不错。” “不过,这和这次祛皱膏事情又有什么关系,据我所知,林家的女眷也毁了脸。” 季砚淮凝重道:“关系大了,侄儿听说王家的祛皱膏一开始效果很好,不然也不会引起那么多人的哄抢,造成今天的局面。那是不是可以说明,王家并不知道会有这种副作用。” 皇上沉了脸:“所以淮儿,你是在为王家的罪行推脱吗,不管他是什么原因,闹的这么多人脸上起疮,而且此脓疮之厉害,连太医都找不出医治之法,已经犯了大罪!” 最重要的是,他的显昭爱妃每日以泪洗面,日日派人来哭诉,弄得他头疼不已。 季砚淮摇头:“我自然不会为王家推脱,只是发现,这次很多用了祛皱膏的,除了富贵人家,还有一些各府城的高官之家。所以怀疑,王家如果一开始并不知道用了祛皱膏会起脓疮的话,是不是在利用这效果逆天的祛皱膏,结交官员?” 皇上脸色一变:“王家只是从五品长史,若是想讨好一些官员,借机往上爬一爬,也是情理之中。” 但,他作为皇帝,对这种行为自然是不喜的。 若真有能力者,哪里用的上这招。 他需要的高官,是能为朝廷,为百姓做出实质贡献的! 季砚淮见皇伯父还是没想到他要说的话,再次开口:“或许不只是借机想往上爬,而且结党营私呢。毕竟,王家背靠的是林家,而林家,据说和显昭贵妃走的很近。侄儿合理猜测,是显昭贵妃想让林家去联合这些官员。毕竟皇伯父您可还未立太子……” 后面的话不用说出口,皇上已经全明白了。 到时候这些官员联合请旨封太子,而太子的人选,自然是贵妃所出的大皇子! “大胆!”他重重一拍桌案,哇的一口,鲜血喷在折子上。 “皇上!”齐肃吓的冷汗都出来了。 贴身太监立马上前,为他捋顺胸口的恶气。 皇上摆摆手:“无碍,朕只是一时激动。” 太监慌张道:“皇上,您身子本就不好,可别再动了龙体。就算遇到再大的事,只要您平平安安,天也塌不下来。” 季砚淮也道:“皇伯父,这也都是我的猜测,也许是冤枉了显昭贵妃也不一定?” 皇上沉吟:“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这里被呈上来的调查有写,王家刚刚卖祛皱膏时,就给显昭、林家与瑞王府都送了一些过来。” “也就是说,这祛皱膏的事情显昭包括她那个妹妹吴诗阮都是知情的。” 这么一想,皇上心里更气了。 吴诗阮是瑞王妃,那他的弟弟瑞王爷又是否知情,难不成也赞成立大皇子为太子? 孽障! 皇上的脸阴沉出水。 “来人,宣柳太傅!” “是!”他身边的太监立马朝外面通传。 齐肃知道皇上是要出手收拾祛皱膏事件牵扯到的一众人了,连忙道:“皇上,那我和季副使就先退下了。” 皇上摆摆手,一副心累的样子。 齐肃赶紧出去了。 等到了殿外,他才冲季砚淮佩服道:“这一次王家胭脂铺牵扯进来的事情太大,若不是你,我还真不知该怎么跟皇上说。” 虽然皇城司隶属于皇上直接管辖,但碰到瑞王府和显昭贵妃,也不敢随意插手。 毕竟一个是圣上的亲弟弟,一个是最宠爱的贵妃。 说不定将皇上哄好了,倒霉的就是他们。 可现在有季砚淮这个瑞王世子出头,还怕个锤子。 皇上总不可能迁怒亲侄儿吧。 不过,他还是挺佩服季砚淮的,毕竟瑞王可是他亲爹,皇上如此震怒,只怕会狠狠处理瑞王妃,他也不怕给自家招来祸端。 季砚淮笑了笑:“指挥使平日里对我多加照顾,用得上我的时候,我自然要投桃报李。” 齐肃对他这话很是受用,那些皇家子弟看到他们这种人,都是高高在上的,哪像季砚淮,是真的做到了尊重他。 哪怕对方如今是自己的下级,齐肃这个指挥使也不由对季砚淮信服了起来。 “行了,王家的事咱们已经调查清楚,这几日你就好好休息吧。”齐肃一脸和蔼道,说完,就径直离开了。 等他走后,季砚淮的眼眸渐渐变的幽深起来。 “梵儿为什么要对付林家还有显昭贵妃?” 没错,前几日,他便收到了林梵的信。大意是说,想让他帮忙,利用王家胭脂铺的事,给林家与显昭贵妃使个绊子。 季砚淮当时毫不犹豫就同意了,今日对皇上说的这番话,也是他深思熟虑后决定的。 不过,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本来只想对付林家和贵妃,没想到还附带上了他那个继母。 不用猜也知道接下来吴诗阮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只是他对于林梵的用意一直不解。 据他所知,小姑娘和这些人并未有任何交集才对。 难不成是为了自己? 季砚淮暗暗的想,心里划过一抹暖流。 他拥护的是皇后和三皇子,自然跟显昭贵妃以及大皇子是敌对关系。而林家,则是贵妃的走狗。 那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季砚淮有些思念,也不知小姑娘如今在做什么。 青竹村。 林梵难得起了个大早。 因为今日是大哥和二哥放榜的日子。 “爹,娘,咱们快走吧,我都等不及看到大哥和二哥变成秀才和生员了!” 见她着急忙慌的样子,林周和林风紧张的心情反而平复下来,一个点了点她的鼻子,一个笑着打趣:“梵儿,看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参加科考的是你呢。” 林梵不服气道:“你还别说,若是女子能科考,高低我得拿个秀才回家。” 林大郎笑道:“是是是,我们家小丫头最厉害了。” 金氏将一些碎银子放在荷包里当赏银,闻言道:“快都别说了,咱们现在就去吧,不然等会儿挤不进好位置看榜。” 林大郎立马去牵马车。 正在这时,一阵敲锣打鼓声隐约传进几人的耳中。 林风惊讶:“我好像听到谁家在办事的声音?难不成有人娶妻?” 金氏无语:“你这孩子,娶妻可是大事,怎么会不通知咱们家,快随我出去看看。” 一家人赶紧往外走。 恰巧,周围的邻居也听到了锣鼓声,一个个往声音传出来的方向走。嘴里嘟囔着,是不是族长有什么事要召集大家。 林梵一家听到这么说,也不急着去府城看榜了,赶紧跟在众人身后。 很快,七七八八的村民全部聚集在村口。 林族长早已等在了那里,和他站在一起的,则是几名拿着锣鼓的官差。 见到大家都来了,笑呵呵道:“官爷们是来给咱们村贺喜的,要说也真是大喜事,青竹村出了个秀才,而且还是府案首!” 此言一出,人群哗然。 林文和李老太激动的走了出来。 他们二人昨日被审讯一通后,因为是被王家害的那方,因此并没有罪行,当晚就被放了回来。 尽管李老汉、钱氏,甚至是林水仙的尸体还躺在祖宗祠堂没有下葬,他们也顾不得伤心了,反而被这个府案首惊喜的无以复加。 李老太激动的上前握住官差的手:“您说什么,我儿子真考上案首了?” 那人见状,便道:“敢问对方可是林秀才?” 林文立马接话:“我就是林秀才。” 官差们立马拱手道:“这位老妇人说的没错,您的确考中了府案首,恭喜恭喜!” 从对方口中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林文激动的脸色胀红。 “同喜,娘,我没有辜负你的期望,真的考中了,以后咱们林家祖坟都要冒青烟了!” 李老太忍不住抹泪:“只可惜你爹和你妹子看不到了。” 第115章 给前世仇人的一点开胃小菜 林文道:“娘不要伤心,爹爹在天有灵,一定也会为儿子骄傲的!” 李老太立马道:“嗳,娘有你这个乖乖儿,这辈子就知足了。” 虽然林老汉和林水仙都是被林文拉过去挡剑才死的。 但她如今也只有这个出息儿子了,更何况,那些杀手原本就不会放过他们一家。所以老头子和女儿的死,也不能全怪三儿。 经过一晚上的思想斗争后,李老太还是选择了原谅林文的行为。 林大海和林小海欢呼:“三叔真厉害,三叔是全天底下最厉害的三叔,我们有秀才三叔喽!” 两个孩子别看年龄小,但鬼精鬼精。 爹爹被流放,娘亲也死了,以后只能仰仗奶奶和三叔生活,可不得嘴甜一些。 林文昂起头,一脸自得。 官差皱了皱眉,这个府案首有些没有眼力见啊,他们亲自来村子里恭贺,却连个报喜的赏银也没有。 在这站了许久,他们一家高兴的跟屁呲了似的,却迟迟不提给银子的事,难不成大家伙要白跑一趟。 不光官差们的脸色不好看,青竹村的村民表情更是怪异。 虽然村里有个秀才是好事,说出去脸上都增光,但那个人偏偏是林文。 “怎么会是他呢?”林族长有些闷闷的,林文这人眼高于顶,别提对村子里有什么帮助了,以后在村子不横着走都是好的了。 可偏偏对方做了秀才,级别可是和他这个族长同等地位的。 万一对方闹出什么事,他想管也管不了。 他正担心着呢,林文就开始作妖了。 他先是蔑视的看了大家伙一眼,而后径直走到林梵等人面前,皮笑肉不笑:“大哥大嫂,还有你们几个小的,日后我就是秀才了,还是案首,前途不可限量。做上举人是迟早的事儿,若是你们现在跪下给我舔鞋,我姑且少断你们一条胳膊。” 若不是大哥一家,他怎么会失去那么多至亲。 林文恨不得食其肉啃其骨,为二哥和爹爹还有妹妹水仙报仇。 林大郎和金氏皱了皱眉:“你要出手害我们家,难不成将律法当做了笑话?” 李老太瞪眼:“我儿子以后可是要做大官的,他就是律法,我看他要杀你们,谁敢拦着!” 官差们还没走呢,听到她这话,脸都黑了。 “好大的口气!”林梵冷声道。 “差点忘了你这个死丫头片子,日后老娘一定把你卖到勾栏院里,让你一辈子不得翻身,做那最下贱的妓子!”她恶狠狠的咬着牙,似要将林梵生吞活剥。 “好的好的,我等着你。”林梵嗤笑不已,走向几名官差:“几位大哥,敢问你们真的确定林案首就是他吗,我们这一整个村的男丁,可都姓林呢。” “还有,那天我大哥也参加科举了。”她指了指林周。 官差一愣,喃喃道:“原来如此,我们的府案首叫林周,敢问你们二人谁是林周?” 林文脸色唰的就白了。 “什…什么,你说府案首叫什么名字?” “林周啊。”官差一脸莫名其妙。 李老太声音尖锐:“你说什么,怎么会是林周,明明就是我三儿,怎么突然变成林周了,你简直胡说八道!” 她一副急切又激动的样子,官差眼皮一跳,难不成这人不是林周。 “那谁又是林周?” 林梵举起小手手:“当然是我…大哥了。” 她将林周推过来:“我大哥比较腼腆,看别人想冒领,心想着将府案首让给那人开心一会儿。可谁知他给脸不要脸,那这个案首,就还是我大哥来做吧。” 官差脑袋一阵眩晕,这年头府案首是大白菜吗,还带谦让的。 谁家若是能考个案首,不得敲锣打鼓三天,庆祝庆祝。 林周一脸无奈的看了一眼满口胡说八道的林梵,在妹妹俏皮的眨眼中,冲几人微微弯腰见礼。 “我的确是林周,这是我的照身帖。” 官差立马接了过去,仔细对照一番后,恭敬道:“不错,和捷报上的信息一致。林秀才,恭喜恭喜。” “同喜!”金氏立马乐呵呵的上前,一个人给发了一个荷包。 暗暗掂了掂重量,几个官差立马眉开眼笑。 这么大方的人家,真是活该考中案首! “不可能,假的,都是假的对不对,我的才华如此出众,怎么可能不是案首!”林文癫狂的冲着官差们大吼。 官差早就看他不顺眼了,闻言,气的一脚将其踹飞几米远。 “发癔症的很多,忍忍吧,现在咱们府城各个地方大夫都很紧缺呢。” “噗嗤。” 大家伙没忍住,笑了起来。 没想到官差大哥还是个幽默的。 “成了,捷报送到,咱们也要回去了。” 林风见他们转身,立马急了:“不对哎,我大哥是文考的府案首,那武考的呢,武考难道就没有案首?” 官差摇头:“自然有,不过不归我们负责。不过这个点,捷报应该也已经送到家里了吧。” 林风立马露出失望的表情。 林梵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没事的二哥,我相信你就算不是武案首,也肯定考上生员了。” 林风叹了口气:“我当时觉得自己发挥的挺好的啊,怎么会没当上呢。” 村里人面面相觑。 这林大郎家的两个小子,年纪还这么小,有一个做了案首已经是了不得的大事了,怎么可能一门出两个案首,真当案首是白菜,随处可捡? 众人正嘀咕着,突然,耳边又是一阵敲锣打鼓声。 一对官差走了过来,见村口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又有其他官差在,愣了一下。 “你们这是?” 林族长立马上前招呼:“官差大爷,这几位差爷是来给俺们村送捷报的,村里的后生林周考上了府案首。” “林周,府案首?”官差一脸诧异:“那可真是巧了,我们也是来送捷报的,同样是案首,那人叫林风。” “什么,我真的考上案首了!”林风激动的恨不得一蹦三尺高。 村民们集体石化。 这这这,这也太玄幻了,刚刚他们还私底下想着林风这孩子说大话呢,结果转眼就啪啪打脸。 接过捷报,林风使劲亲了一口,乐的牙花子都出来了。 “怎么样,我就说我能行!” “大郎,你家这两个小子出息啊!” “我打小就看俩孩子聪明。” “咱们青竹村可得为这事好好操办操办,一门两案首,多大的荣耀啊!” 村民们的恭维声一箩筐的涌来。 林大郎和金氏也很高兴,等给了赏银,官差们也离去后,便大手一挥:“从明个开始,村里大摆筵席三天,凡是在林家做工的,每个人额外两百文工钱。” 大家伙一听,更高兴了。 瞧瞧人家这做派,再看看林文和李老太,刚刚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等到大家伙离开后,林文道:“娘,就算这次我不是府案首,但也一定考中秀才了,我们现在就去府城看榜。” 李老太从地上爬起来,又酸又嫉妒。 “儿,娘知道你优秀,林周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侥幸踩在你头上一回。看把他们高兴的,小心乐极生悲!” 母子俩骂骂咧咧,往府城走去。 等到了府城,两个人一通好找,终于在榜单的最末尾看到了林文的名字。 李老太一脸自豪,她儿子果然是最棒的。 林文则很是气愤,这群审考官也太没眼光了,他答的如此之好,居然把自己的名次放在最后。 不过,考中秀才,以后就能考举人。 等当上了举人,有的是时间收拾林周! 正在心里计划着,突然,又一队官兵的身影出现在街角,径直的朝他这边走来。 “林文是吧,咱们可好一通找你,跟我们走一趟吧,刺史大人要抓你。” 林文大惊:“抓我干嘛,我犯了什么事?” 官差冷笑:“自然是王家那件事!” 李老太赶紧道:“差爷,王家那件事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和我们家没关系。而且他们还派人害死了我家老头子和女儿,儿媳。我儿如今可是秀才了,不能任人污蔑。” 官差冷哼:“实话告诉你们吧,这件事现在牵扯的很深,不光王家要完了,宫里的显昭贵妃被禁足三月,瑞王府瑞王妃被剥夺了诰命,安远侯府林夫人不仅没了诰命,还被罚去慈恩寺跪着抄写经书三个月。甚至连林侯爷,都连带着被罚了三年的俸禄,至于王家,皇上已经下令,将罪证尽快呈上去,不出意外,会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林文身子一晃,险些吓的尿裤子。 “怎…怎么回事,不过是一盒小小的祛皱膏而已,将脓疮治好不就行了,怎么会罚的这么重!” 他原先还想着,等风波过了,自己依然有王家这个靠山,到时候不说横着走,还能让王家把他弄去远山学府,和林周一较高下。 如今,梦全碎了! 官差冷哼:“一盒小小的祛皱膏,呵,如果真是那么简单,皇上就不会如此震怒了!” 懒得跟林文解释,他冷斥道:“王家如今辩解说是林家女林盼儿给的祛皱膏秘方,而林盼儿又说受你们的指使,把你带回去,等刺史大人定夺吧!” 李老太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颤着声道:“儿,盼儿那个死丫头妮子真是天杀的贱货,咱们如果被带回去,会…会怎么样?” 林文一脸绝望:“会死!” 李老太脸都绿了:“什么,不可能,娘死了不要紧,你才刚考上秀才,还有大片光明,死了可怎么得了。” “还有大海和小海,以后又有谁来照顾?” 林文有些烦躁,怒道:“闭嘴!” 李老太一听,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林文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咬牙切齿道:“都怪林大郎一家,都怪玲珑轩。若不是从那拿来的祛皱膏,咱们怎么可能成现在的下场。” 越想,他就越气愤,斩钉截铁道:“对,咱们现在就是大哥和金氏害的,就算我们死,也得把这一家子拉下水!” 他眼中闪过一抹阴狠的光。 第二天早上,林梵早早起来,和村里商量筵席的事情。 结果商量了一半,官差们就来了。 不过她丝毫不慌,眨眨眼俏皮道:“看吧,我就说老宅和王家不会漏了咱们的。” 金氏闻言,将十两银子交给族长:“我们一家可能要去府衙一趟,村里这几天的筵席该筹办的筹办,大家伙都热热闹闹的,剩下的钱,就当捐给族里了。” 林族长皱眉:“这好端端的怎么去衙门,你们摊上啥事了,如果不大的话,村里可以出面。” 宗族也不是任人欺负的,若是团结起来,连县太爷都要掂量掂量。 林大郎道:“没啥事,估摸着还是老宅那帮子人,去一趟解释清楚也就回来了。” 村里人咬牙切齿:“该死的林文,真不是东西。嫉妒林周和林风考上案首就算了,居然还妄想去府衙告你们,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族长,咱们实在不行,能不能把这一家子剔除族里。” 林族长无奈:“目前为止他们没有犯大错,贸然踢出族,便是无根之人,在外面是要被欺负死的。不过等他们犯了大错,我也不会手软。” 众人一听,有些失落。 他们也都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倒不会真的想让林文一家人死,刚刚说的那番话也是过过嘴瘾罢了,但日后孤立肯定是少不了的。 官差来到后,林梵一家四口没有啰嗦,直接跟着走了。 倒是让官差不好意思刁难了。 等到了府城,府衙已经升堂。 李老太以及两个孙子,林大海,林小海,正跪在朝堂上,林文是秀才,倒是不用跪。 林梵和爹娘被带上堂,林风淬了毒一般的目光便锁定了她们。 林风不甘示弱,回瞪过去。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恨不得将眼珠子瞪出来。 林周则知礼的冲刺史拜了一拜。 林梵和爹娘正要下跪,刺史便敲了敲惊堂木:“一门两案首,也是不可多得,本官便免了你们家人的下跪。” 林文一听,大喊不公平:“凭什么,他们如今可是罪犯!” 第116章 一门两案首 师爷斥道:“大胆,刺史大人的话也是你能置喙的,况且,现在可全都是你的空口之言,并没有证明那祛皱膏一定和玲珑轩有关系。” 林文脸色阴沉,却是不敢再说什么了。 林大郎揣着明白装糊涂道:“刺史大人,师爷说的祛皱膏是怎么一回事,又和我家什么时候扯上的关系,我们玲珑轩可是清清白白做生意的,一向口碑很好。” 刺史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脸正气的林风和君子倜傥的林周,先入为主的就觉得玲珑轩是被冤枉了,语气也轻柔了些。 “是这样的,王家说祛皱膏是府里的小妾林盼儿受家里的人指使,从玲珑轩拿的,而且是玲珑轩故意害王家。府衙调查道,林盼儿之前的确是玲珑轩的伙计。” “一派胡言,她什么时候拿的,我们怎么不知道,先说玲珑轩从来未出售过祛皱膏,就算出售了,秘方肯定是锁起来放在家里的,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让她一个伙计拿到,而且就算拿到了,也不能说是拿,只能说是偷!” 刺史大人蹙眉,他也是这样想的。 不过两方如今都是口说无凭,他也不能随意偏袒一方。 “来人,唤林盼儿和王家人上堂。” “回大人,王长史等男丁已经被打晕过去了。” 皇上震怒,因此传信过来,先打王家人三十大板再运往京城。 30大板可不是闹着玩的,像王长史那样年长的,若不是身子硬朗,扛不扛的过去都不好说。 刺史嫌恶道:“那就把王得志泼醒,如果他不愿醒来,就鞭刑伺候。其他人和此案并无直接关系,不来就不来吧。” 官差很快下去了,不一会儿,便将王得志和林盼儿带了上来。 “回大人,泼了第1桶水没醒,按您的吩咐,我们直接取了鞭,还没抽下去,他就自己从地上蹦了起来。” 刺史冷哼:“小心思倒是不少。” 他与王长史并不对付,这次王家的人落在自己的手上,能用刑的时候,自然不会手软。 “王得志,林盼儿,你们不是说那祛皱膏是玲珑阁故意让你们拿到陷害林家的吗,现在人我已经带上来了,有证据的就说证据,真被冤枉了,本官也不是妄私之人,自然向圣上替你们求情。” 闻言,王得志当即就是一喜。 林盼儿则扭头看了看林梵一家,在触及到林梵审视的目光中,赶紧低下头去。 此时的她,哪还有前段时间骄傲的样子,反而发丝凌乱,憔悴的脸上深深的巴掌红印子,连好衣裳都被扒了。 面对仍然如孔雀一样的堂妹,她是自卑的。 不过自卑中,也隐含着深深的嫉妒。 凭什么,她好不容易靠自己过上了好日子,转眼又毁了。 而林丫丫,却能继续当她的玲珑轩小姐。 她不服,自己已经毁了,所以也一定要毁了她。 林盼儿再次抬眼,带着浓浓的仇恨目光:“大人,的确是玲珑轩害我,害王家,并且我有证据。” 刺史沉声道:“说。” 林盼儿咬了咬牙,算了,为了把林梵一家牵连进来,豁出去了:“是这样的,一开始王家找到我们家,想利用苦肉计让我进林家的铺子玲珑轩,承诺让我进府做小妾,我进去后,先是偷了玲珑轩新研发出来的玉肌膏秘方,王家卖的不错,不过王得志并没有把我收为小妾,命令我再偷一个秘方。后来金氏可能是察觉到了之前玉肌膏秘方是我偷的,便特意将祛皱膏秘方拿出来让我偷,陷害于我,我拿到手后,就威胁王得志进了王家做妾,再然后,就是金氏一家得逞,祛皱膏毁了很多人的容貌。” 金氏气的浑身发抖。 林梵忍不住,上前给了林盼儿一巴掌:“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家还是错的了,我们家收留你,你就是这么恩将仇报的?” 林盼儿这两天被打的麻木了,但林梵这番话,却依然让她觉得屈辱。 “你敢说,你们让我进玲珑轩真的是在帮我,不是高高在上看我在你们手底下艰难求生的笑话?” 此言一出,府衙上的所有人,包括刺史都很想翻个白眼。 “活的白眼狼,可算见到了!” 林周道:“刺史大人,那什么玉肌膏和祛皱膏,和我家并无干系,您若调查后便会得知,我们家曾经和林家老宅的恩怨,老宅的人,分明是故意陷害,想拖我们家下水。” “至于王家,肯定是玲珑轩的生意太好,他觉得抢了王家胭脂铺的生意,所以怀恨在心。” 刺史道:“你们两个说的都有可能,但证据呢,办案讲究的是证据。” 林周皱眉,他们家要如何证明祛皱膏与玉肌膏不是出自玲珑轩? 虽然他已经考上了秀才,但碰到这种事,还是头一回,因此并没有什么经验。 林梵见大哥皱眉,立马接话:“刺史大人,我们家是被诬陷的,怎么可能拿得出来证据证明祛皱膏不是我们玲珑轩研制的。” 刺史一想,还真有点道理。 林梵继续道:“您应该让林盼儿和王家证明祛皱膏的确是我家的。” 刺史闻言,立马道:“那王得志和林盼儿,你们快把证据拿出来吧。” 王得志掏出两张纸:“这便是祛皱膏和玉肌膏的秘方,大人,您可以对照一下字迹,玲珑轩应该都能找到金氏和林梵的字。” 林盼儿则道:“我偷祛皱膏那天,玲珑轩已经在卖祛皱膏好几天了,还有个妇人撞了金氏,只要找到那些人,便能证明我的清白。” “那你可还认识那些人的样貌?” 林盼儿道:“记得,城西的张二婶子,胡同口的麻子媳妇,霍掌柜的夫人,熊地主的小妾……” 她将印象里大部分人的名字都报了一遍。 刺史当即派人去查,趁这个空隙, 也找来了不少林梵一家人的字迹,一一比对。 不过很可惜,没有一个字迹是对得上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王得志道:“肯定是让其他人帮忙写的。” “够了,已经证明了,你还想怎么样!”刺史不耐烦道。 “你以为就算证明了林大郎一家故意设计你们得到祛皱膏的秘方,王家就能免罪了吗,如今王家大量贩卖祛皱膏,还试图结党营私,助贵妃推举太子,已经是事实,死罪是逃不掉的。” 王得志满脸悔恨。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他想不明白,自己一开始根本没想过皇上说的那些事情,可王家为何就有了这些罪名? 都怪林盼儿这个贱人! 他猛的拽起林盼儿的头发,狠狠往柱子上磕。 官差见状,赶紧将两人分开,并且把王得志压在地上。 “老实点,再敢暴动,兄弟们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王得志青筋爆出,他恨呐。 林盼儿瑟瑟发抖,赶紧离他远了些。 林梵一家冷眼看着他们狗咬狗,并未言语。 很快,林盼儿提到的那些人就被带了上来。 “草民叩见刺史大人!”他们扑通一声,跪下齐声磕头。 林梵心里感慨,还好家里的两个哥哥争气,不然她也要跪下给人磕头了。 倒不是不能磕,就是不太喜欢这个礼节,所以前世身居高位,除了过年时的小辈们,她也很少让人给自己磕头。 “张二婶子,麻子媳妇儿……你们说,自己可曾买过玲珑轩的祛皱膏?” 众人疑惑道:“祛皱膏,我们倒是买过玲珑轩的祛痘膏,但是没听说过祛皱膏啊,那不是王家胭脂铺卖的害人的东西吗?” 林盼儿一听,立马激动起来:“你们明明就是买了,为什么不承认。我知道了,你们一定是被金氏和林梵收买了对吧,人怎么可以昧着良心说话呢?” 麻子媳妇皱眉:“你这小丫头,我们明明买的就是祛痘膏,我这还没用完呢,哪里胡说八道了,玲珑轩的祛痘膏可好使了,我的痘痘都消了不少呢。” 刺史道:“将东西呈上来,我让府衙将同等价位的银子给你。” 麻子媳妇一听,这划算啊,这瓶已经用了一半了,她拿了银子还能去买全新的,没想到来一次府衙当证人,还赚了。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将祛痘膏拿出来:“大人,俺们的行不行,您能不能也把同等价位的银子给我们。” 师爷哭笑不得:“这群人啊,怎么连衙门的便宜都敢占。” 他道:“东西我们等会让人验一验,若是都一样,就不收了。” 众人闻言,虽然有些失望,但玲珑轩的东西好用,他们也愿意过来作证。 很快,刺史便让府城最有名的几个大夫过来,分别比对了玲珑轩的祛痘膏和王家胭脂铺的祛皱膏成分。 “回大人,这两样用的东西完全不一样,祛痘膏倒是无害,但祛皱膏,用的全都是猛药,且有吸人精气的效果。” 这一点,是府城众多大夫这么多天一同研究出来的。 刺史大怒:“林盼儿,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林盼儿瑟瑟发抖:“大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相信金氏和林梵,那祛皱膏真真切切是从玲珑轩金氏身上拿来的,您不能被蒙蔽了呀!” 刺史见她到现在还死性不改,气的吹胡子瞪眼。 见过不要脸的姑娘家,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人家玲珑轩的主家好心好意收留她,让她做伙计,给发工钱,居然如此恩将仇报,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要嘴硬想拉对方下水。 有些人,真是活该一辈子活在泥潭中。 “也不用继续审查了,来人,把她给我带下去,连同王家的人一起,今天下午就运往京城!至于林文和李老太,不管你们有没有参与,但今日参与了诬陷玲珑轩的事情,通通发配三千里外的边疆!” 林文和李老太一听,直接晕了过去。 林盼儿身子一僵,大哭:“大人,您不能这样啊,大人,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林梵,我恨你,凭什么同样的出身,你可以变成金枝玉叶,我却成为阶下囚,连性命都不保了,凭什么,凭什么……” 骂着骂着,她直接被衙差们拖走了。 林梵无语,耳根子终于清静了。 林大郎道:“刺史大人,那我们可以走了吗?” 面对这一家子,刺史立马从暴怒,换为和蔼,他从上首走下来:“可以,你们今天受苦了,不过正义或许会迟到,永远都不会缺席。你两个儿子教养的不错,女儿也聪明伶俐,以后在这靖州府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知道对方是想跟自家卖个好,毕竟家里出了两个案首,说不准哪日就飞黄腾达了。 如今有人主动,他也要为孩子的前途多结交关系。林大郎便也客套道:“大人,您清正廉明,除了我们家,百姓们自然也是看在心里的。” 这话刺史大人爱听,心想原本以为林家只有子女出息,看来这对做爹娘的也不简单。 若是简单,怎么可能教养出这么优秀的孩子。 从府城回去后,林梵重生以来因为前世一直耿耿于怀的恶气,终于出了一些。 如今王家被满门抄斩,还间接算计了林家,显昭贵妃和瑞王妃这些前世的仇人,并且功成身退,没给自己粘一点毛。 尤其王家这个娘家,她那个弟妹王碧莲以后可就没有帮衬了,等她到了京城,策反报复安远侯府才更容易。 想到京城,林梵便生出一抹思念。 “也不知道季砚淮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被瑞王责罚。” 她虽然知道季砚淮不会在意这些,但哪有做子女的真的想一辈子恨自己的父亲呢。 揉了揉眉心,算了,等自己到了京城再说。 她能让瑞王妃吴诗阮吃瘪一次,就能算计她第二次,总有一天,能帮三哥季砚淮报仇! 马车回去后,村里的筵席已经吃完了。 大家伙都很担心,便聚在村口等着他们回来。 直到看到熟悉的马车身影,才将心咽回到肚子里。 林族长上前道:“大郎啊,到底发生什么,如今可以说了吧?” 林大郎见村里人如此关心自家,心里也是有些感动,况且这件事以后也不是秘密,便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青竹村村民们听罢,气得半死。 “这老宅一家子,也太不要脸了,果然没一个好货,发配的好,三千里呢,说不定路上人就没了。” 不过也有人道:“那老宅的两个孩子,林大海和林小海怎么办,村里难道要容下那种人的后代?” 第117章 郑公公来请林神医 林族长有些沉默,良久后才道:“这种孩子,就算送到慈幼院,我都怕他们欺负别人。” “那总不能让村里养着吧,咱们非亲非故的,那种白眼狼,我可不敢养,说不准哪天就被报复了。” 林梵提议道:“不如把他们送走吧,将他们在村里的田地房舍换算成银子,一个送去钱氏的娘家,一个送去他们祖母的娘家。两个孩子分开,日后就是想闹也闹不起来。” 林族长眼前一亮:“这主意不错,塞了钱,还白送男丁,我想没有人会拒绝。” “还是丫丫有主意啊。” 林梵笑了笑,她虽然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但也不喜欢赶尽杀绝。至于日后林大海和林小海在新家有什么待遇,又有什么人生,那都是他们自找的了。 彻底解决了老宅和王家后,林梵也帮着爹娘尽快吞并王家的产业。 王长史不愧是常年盘踞在靖州府城的大世家,产业之广,势力之大是难以想象的。 他一倒台,各个家族便开始瓜分那些产业,一时间,整个靖州府城热闹极了。 林家还算如鱼得水,看中的铺面产业,基本上很少有人会与其竞争。 没办法,林家背后可是被卫侯爷撑腰过的。 接下来的半个月,林梵一家子接手了一个庄子,三家铺面,还有一个酒楼。 就是曾经的聚客楼,不过,林梵改名字了,如今叫客云来。 她将这家酒楼交给外祖母一家管理,还采买了几个年轻能干的奴仆,日后就跟着外祖母学做菜。 毕竟,她可一直都心心念念着姥姥的手艺,再加上也怕舅舅因为前舅母那件事的打击太大,一直走不出来,便给他找件事做。 等到几年后这些学徒出师,便是发展客云来的时候。 林梵细细谋划着,正和家人商量什么时候上京,刺史大人和县令朱大人已经带人找上了门来,还带来一些陌生面孔。 其中一个,林梵一眼认出,正是郑公公。 她站起身,还未开口,郑公公便和颜悦色的率先打招呼:“小丫头,你好啊,又见面了。” 刺史大人和朱大人震惊:“郑公公,您,您认识林梵?” 他们只是接到了圣旨,负责协助郑公公找到皇上说的那位神医。 据说她姓林,还是位女子。朱大人便想到了林梵。 毕竟,女子学医的可不多,尤其还有神医称号的。 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是林梵,而且还和郑公公相熟。 郑公公是谁,那可是皇上身边最得力的红人,就算是王侯将相,也要巴结的存在。 如今竟然好声好气的主动跟林梵套近乎。 两位大人感觉这个世界玄幻了。 林梵惊奇道:“郑公公,难道你是宦官?” 郑公公点头:“不错,林姑娘果然聪明,不愧是神医。” 林大郎和金氏满脸紧张:“你是公公,那上次那位黄三爷,是…是,难不成是皇亲国戚?” 郑公公无奈一笑:“这事不能宣扬出去,其实,黄三爷的真实身份是天齐国天子!” 轰隆! 林梵早就知道他们的身份,因此只是假装震惊一下,可其他人却浑身颤抖起来。 “我家闺女在街上随便救了一个人,那人居然是皇上?谁来告诉我到底是不是真的? ”金氏震撼的无以复加。 林大郎也有些站不稳。 就连刺史和朱大人,都连连倒抽冷气。 因为一门两案首,原本他们就打算和林家打好关系,如今就更想结交了。 那可是皇上的救命恩人啊,多大的荣耀! 郑公公满意的看着他们的表现,心里得意。 就知道爆出皇上的名号,会引来这么大的反应。 不过相对来说,那小丫头可镇定多了,只是瞳孔放大了些,很快就恢复如常。 不错不错,这份定力倒是比许多世家大族培养的贵女还要优秀。 不优秀,哪里能让他亲自来请呢。 看着他走神的样子,林梵有些无奈。 这郑公公,怎么总是傻傻的,皇上真的不会嫌弃他吗? “郑爷爷,您这回来找我所为何事呀?” 林大郎和金氏也回过神道:“是啊郑公公,京城可不远呢,怎么让您大老远跑一趟。” 郑公公叹气:“还不是王家那件事,虽然王长史被押送京城满门抄斩,但脓疮根本好不了,皇上也为这事头疼不已,这段时间遍访了名医,却毫无进展,这才想到了林姑娘。” 林梵垂眸,她的方子,哪里是随随便便就能被研究出来的,更何况这个时代,每个大夫都有独家传承,想要学习别人的传承,是很难的事情。 她前世若不是机缘巧合加谋划,也无法习得那么多好医术。 她开口道:“那脓疮我也多少了解了一些。” 郑公公满脸紧张:“那林姑娘您可有解决之法?” 林梵点头,却又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有一些见解,如今只有六七成把握,不过皇上竟然召集了很多名医,我能不能去京城跟他们一同探讨,若是可以的话,一定能研究出完美的解决之法。” 她自然有解药,但若是能跟着郑公公一同回去,那地位就会不同。 这么好的顺风车,怎么能不利用起来呢。 郑公公一听有戏,当即就答应了。 “你放心,等到了京城,我给你安排最好的宅子住下,若是不喜欢,等事情解决了,我也随时把你送回来。” 林梵笑道:“这倒不用,本来我们一家就是要上京的,去找我爹爹的亲生父亲。” 郑公公一懵:“亲生父亲,是谁?” “工部尚书常家,常守得是我亲祖父。” 郑公公震惊:“此事当真,常大人不是有嫡长子吗,看你爹这年纪,倒是比他那个嫡长子还要大上几岁。” 林梵道:“此事说来话长,等路上我给你慢慢说。” 郑公公虽然傻,但是也没傻到那份上,见这丫头和其家人欲言又止,心里瞬间就想到了几种可能。 他便道:“你放心,若是有什么委屈,郑爷爷替你做主,不说大话,有我在,京城让你横着走!” 第118章 进京 他自小便是太监,并没有子嗣,林梵伶俐可爱,又聪明绝顶,他喜欢的紧,越看越将其当成孙女看待。 “那就先谢过郑爷爷了,我和家人还要收拾行李,要不您先回去?” 刺史和朱大人抹了一把汗,无奈。 这孩子到底知不知道郑公公的地位,居然也不留顿便饭,多增进增进感情,对他们家可是有利无害啊。 罢了,可能是小姑娘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们正准备开口帮其留住人,便见郑公公摆手道:“好吧,杂家就不打扰你了,两日后,我会派马车来接你们。” 林梵笑着将他送走,之后,和爹娘赶紧回到屋里,果然看到了脸色复杂的李花柔。 她自嘲一笑:“这么多年了,小郑子还是没长什么脑子。” 林梵道:“姨奶奶,到时候你要不要跟我一同入宫。” 李花柔顺了顺她的头发:“不急,我这次机会要用到刀刃上才行,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到时候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林梵点头,她懂,姨奶奶是想将显昭贵妃一举扳倒。 在这一点上,两人倒是目标一致。 因为这段时间已经安排好了府城所有的事宜,因此林梵一家很快就收拾妥当。 不过因为林周和林风还要在远山学府读书,所以只有林梵、金氏,林大郎和李花柔一家四口往京城而去。 李花柔戴着面纱,别人问起时,就说是金氏娘家的长辈,所以一路上,郑公公倒是没怀疑什么。 紧赶慢赶,半个月后,皇家的马车终于到了京城。 天子之都,自然是不同的。 金氏和林大郎原本以为靖州府城已经非常繁华了,没想到京城比之靖州,更是一个天一个地。 还未入城,入目便是高耸的城墙,和手持武器,一脸凛然之气的守城士兵。 入了城,就更了不得了,绿瓦红墙,楼阁飞檐,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行人川流不息中,尽显富贵迷人眼。 “这就是京城吗?”金氏喃喃道,眼中多了几分坚定。 总有一天,她会在这里为儿女们打下一片天! 郑公公道:“林兄弟,你们坐了半个月马车,也累了吧,是随我去皇宫,还是先去常家?” 林大郎道:“我们头一次来,想先在客栈住一晚,明日再进宫,成吗?” 郑公公虽然有些急切,但是也理解,便道:“那成吧,我让人带你们去住如来居,那里是我的产业,不收钱。” 林大郎拱手谢过。 等到了如来居,一家人先是吃了饭,而后离开酒楼。 他们是打算回常家,但是得先把李花柔安顿好。 京城虽然大,繁华也是真的繁华,李花柔住在这样的地方,他们去了常家后也放心。 金氏先是找牙人看了一些宅子,本想买下,不过等寻到合适的后,一问价格,立马惊呆了。 居然是靖州府城的十倍不止。 “京城的房价都这么贵吗?” 来之前,她将大多数银子都用在瓜分王家资产那件事上了。 光一个庄子,三间铺面,和一个酒楼,就将她身上积蓄用了个干净。 不过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金氏也不后悔,毕竟等这些铺子生意运作起来后,回报率也是非常高的。 牙人见她们一副穷酸样,有些轻蔑道:“听你们的口音是外乡来的吧,京城的房价怎么可能跟乡下一样。” 林大郎皱眉:“这位小兄弟说话怎么这样,带看银子我们已经给了,买不买,都是我们的自由吧,和你有什么关系?” 牙人嗤笑:“明明就是买不起,装什么装,你们这种乡巴佬我见多了!” 林梵双臂抱胸,好整以瑕道:“哦,难不成你能买得起,若是你这么有钱,还做什么牙人,一个月赚多少银子啊,说出来让我们这种乡下来的长长见识。” 牙人的脸立马变得难看不已。 林梵道:“爹,娘,碰到这种人,不用跟他好声好语。有些人就是做牙人久了,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不会真以为宅子是他的吧。” “你!”牙人脸上一怒。 林梵冷笑:“你什么你,我们现在不需要你,你可以滚了。” 牙人一脸屈辱,咬了咬牙,反驳道:“说到底,你还不是买不起。” 林梵挑眉:“对啊,我就是买不起,你咬我啊。就算买不起,我还不是想怎么骂你就怎么骂你,毕竟你只是牙行一个小小的牙人。” 他这次是真的被气到了,脸涨的通红,恶狠狠的警告道:“得罪了我,以后你们别想在京城买到一座宅子。” 林梵:“啊对对对,我好怕啊!” 她朝暗处看了一眼,笑道:“笑话看够了没,看够了就出来,现在是用得着你的时候了。” 隐藏在暗处的暗卫一个凛冽,差点从屋檐上摔下来。 他可是身经百战的暗卫,在京城暗卫中都属于佼佼者,这小姑娘是怎么发现自己的? 想了想,他还是走了出来。 “林姑娘,我藏的这样好,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跟在你们身边的?” 林梵眨眨眼:“哦,我不知道啊,我只是猜的,毕竟谁不知道,他现在就职的地方手眼通天,我和爹娘入住了酒楼,那里肯定有我们的信息,他想派人找到我的话,易如反掌。” 暗卫气的差点吐血。 没想到是被坑了。 不过他也擦了额上的一层薄汗,若是敌人这么炸自己,早死800回了。 这小姑娘也真是厉害,想到世子爷之前夸她聪明绝世,自己还不相信,所以默默跟了一路,就是瞧瞧到底是怎么个聪明绝顶法。 还没出半个时辰,就感受到了。 暗卫立马恭敬道:“林姑娘猜的不错,我的确是主子身边的人。” 两人并未报出皇城司和季砚淮的名字,只是不想在这个牙人面前透露什么,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牙人轻蔑道:“这是没有钱请人帮忙来了,我看他穿着一身黑衣,长得也五官平平, 怕是也买不起宅子吧?” 暗卫怒道:“你瞧不起谁呢!”说着,从怀里掏出厚厚的一沓银票,交给林梵:“姑娘,这是主子怕你们远道而来身上的盘缠不够吃用,让我给你送来的零花钱。” 第119章 进宫 “什么,你说什么,这一沓银票估摸着都有一万两了,居然还是零花钱,你拿的不会是假钞吧?”牙人又是震惊,又是嫉妒道。 暗卫冷笑:“你在说什么笑话,伪造钞者要处死刑的。一万两而已,又不是什么大钱,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的?” 牙人脸上吃了瘪一样难看。 不过看到那么多银票,不眼馋是假的。 他咬了咬牙,罢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佣金,低头一回又如何。 他将怨恨憋了回去,立马换成一副讨好的笑:“林小姐,你们的宅子还买吗?” 林梵道:“买啊,当然要买。” 牙人一喜,立马道:“那就要这间了是吗,我现在就带你们去过契。” “你凭什么以为我还会在你这里买?” “什么?”牙人身子一僵。 林梵连个眼神都不愿意再给他:“这京城牙人多的是,好房子也多的是,不过,你没那个机会了。” 牙人气的浑身颤抖。 “你耍我?” “耍你又怎么样?” “老子弄死你!”他眼冒凶光,提着拳头就挥了过去。 林梵丝毫不慌,在拳头离自己的脸仅仅半个小拇指那么近后,只听一声惨嚎,那牙人的手腕直接被折了下去。 暗卫呲着一口小白牙:“林姑娘,你放心,他若是敢对你们用粗,我保证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这里就交给我处理了。” 林梵淡淡点头,带着爹娘和姨奶奶转身离去。 这个牙人不能用了,得换个牙人。 路上,金氏紧张道:“梵儿,刚刚那人是不是砚淮那孩子的手下?” 林梵点头。 她松了口气,后怕道:“还好砚淮派人保护我们,不然刚刚你可就被伤了。” 她本想扑上去替女儿挨这一拳的,相公的手都伸了过去,差点就抓住那人的后衣领子了,没想到,人家暗卫的动作更快。 不过她也很是好奇:“那牙人是京城本地的,一看就不好惹,你怎么一点不怕呢?” 林梵摊摊手:“怕啊,可是我得装的不怕他,不然咱们人生地不熟,要是再畏畏缩缩,被欺负的肯定就更惨了。” 林大郎和金氏对视一眼,皆对女儿十分佩服。 她们很快又找了一个牙人,看好了一间二进二出的宅子,花八千两买了下来。 虽然贵,但在整个京城都属于地段很好的了。离衙门也只有两条街的距离,就算有歹人,也不敢随便撒野。 林大郎和金氏冲那暗卫承诺道:“这一万两银子,等我们在京城扎稳脚跟,一定还给砚淮那孩子。” 虽说自家与季砚淮关系比较近,但也不能白占人家的便宜。 暗卫笑笑没说话,只当是林家父母的客套话。 第二日,林大郎和金氏留在京城布置宅子,林梵则被郑公公接进了宫。 不过因为西北战事吃紧,朝廷正处于焦头烂额中,所以并没有见到皇上。 “林姑娘,咱们是先去咸福宫看看贵妃娘娘脸上的脓疮,还是太医院?” 林梵还未答话,便有一个老嬷嬷带人来了。 “郑公公,您说今日千里迢迢请来的神医到了京城,那人在哪?” “徐嬷嬷,人不就在这吗,就是这位林姑娘林神医。” 他冲林梵道:“徐嬷嬷是贵妃娘娘的贴身嬷嬷。” 林梵闻言冲她淡淡点头,毫不露惧。 倒是徐嬷嬷,不可思议的拔高声音:“你说谁,你说她是神医,这么一个12岁的小丫头片子,就算是世家大族的女子,这个年纪也顶多会读几本书,可她的穿戴,一看就是乡下来的,连字都不认识几个呢吧。” 林梵穿着一向比较随意,以舒适为主,因此今日只穿了一件碧绿色的长裙,是姨奶奶亲手做的,裙角处绣了大片大片白色的昙花,料子虽算不上非常名贵,但倾注了长辈的爱,她很喜欢。 至于首饰,因为是要进宫行医,便只插了一个梨花玳瑁钗,显得十分质朴。 京城稍微有点头脸的家族女子,哪一个不是打扮的精致美伦。 郑公公见她眼里的嫌弃毫不掩饰,立刻就沉了脸。 “林姑娘的医术是皇上都认可的,难不成徐嬷嬷瞧不起皇上的眼光,还是说,贵妃娘娘对皇上有意见?” 徐嬷嬷吓的立马就跪了下来,慌乱磕头:“公公,老奴没有这个意思,娘娘也不敢忤逆皇上。” 贵妃娘娘虽然得宠,但刚因为王家的事被皇上罚,若是因为自己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她一定会被打死的。 差点忘了,郑公公可不是那些小太监。 徐嬷嬷跪在地上,冷汗从额头上滴落下来,啪嗒一声,掉到地上。 郑公公冷哼一声,看向林梵:“林丫头,郑爷爷说了在京城不会让你受委屈,就不会让你受委屈。若是这种刁奴再说什么话,你尽管搬出我的名号,实在不行,我就找皇上评理。” 什么最受宠的贵妃,他还是最受宠的太监呢! 郑公公真心对她好,帮她立威,林梵自然也不是傻子,亲昵道:“知道了郑爷爷。” 徐嬷嬷一听,更是吓的大惊失色。 这臭丫头到底是哪家的姑娘,怎么让郑公公都和颜悦色。 想到这里,她更加不敢生出轻蔑的心思。 “林丫头,贵妃娘娘那边,你要不要去看,若是不想去,我就直接带你去太医院,省得被人刁难。” 林梵点头:“去看看吧。” 重生以来,除了林玥,她还一个仇人没见过。 在马车上奔波了半个月,精神都疲乏了。看看她们的惨样也能乐呵乐呵不是。 “行。”郑公公闻言,冲徐嬷嬷道:“听见没有,前面带路。” “是!”徐嬷嬷哆哆嗦嗦爬起来,像一条被打了的落水狗。 咸福宫只比皇后所在的坤宁宫差那么一点,而且离皇上的寝宫更近。当然,奢华程度自不必讲。 还未进入,入目便是玉阶朱柱,碧树琼林,树叶落于青砖琉璃瓦上,整座宫殿雕栏画栋,一派庄严华丽。再细细瞧去,便会更加震惊。不说那珍珠做的帘幕,就连看座都是羊脂白玉的。 徐嬷嬷带着她们一出现,立马便有小丫鬟掀开绣着洒珠银线玉兰花的鲛绡宝罗纱帐。 “贵妃娘娘,嬷嬷带人回来了。” “进。”显昭贵妃戴着面纱倚在美人榻上。 虽然已经到了半老徐娘的年纪,但岁月并未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依然风华绝代,婀娜小蛮。 只不过,眉宇间淡淡的忧愁和额上大片大片的脓疮,依然能看出她并不似表面上那么平静。 郑公公在外面等着,林梵则被徐嬷嬷带了进来。 “娘娘,这位就是,就是,林神医…” 显昭贵妃隔着帘子朝这边看了一眼,怔了怔:“女子?” 再一看身形,她勃然大怒:“嬷嬷,你莫不是随便拉了个宫女进来,这女子看着不过十一二岁,就是你口中的神医!” 徐嬷嬷苦着一张脸,连忙跑了进去,小声道:“娘娘,这位的确是林神医,郑公公亲口说的,我就问了一下,他就上升您要忤逆皇上上面去了,老奴只能将人领来。” 听到自己的贴身嬷嬷被欺负,显昭贵妃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这个郑公公,真是好大的狗胆子,以前我受宠时小心翼翼的笑脸相迎,如今不过是受了点责罚,居然如此落井下石。” 徐嬷嬷道:“娘娘,您先别急,奴才受点欺负没什么的。现在可不能触了皇上的霉头,等过段日子他气消了再好好收拾那郑公公。” 显昭贵妃咬牙,无奈妥协,从首饰盒里拿出一颗珍珠塞进她手里:“嬷嬷,苦了你了。” 徐嬷嬷是她的陪嫁嬷嬷,跟了她三十几年,在外面便是她的脸面。 今天这笔账,她记下了。 徐嬷嬷脸上一喜:“不苦不苦,只要娘娘好,奴才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 说着,将珍珠塞进怀里。 显昭贵妃起身,从帘子后走出,居高临下的看向林梵:“你就是林神医?” 林梵见她故意拿乔,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淡淡道:“不错。” “大胆,见到本宫为何不跪?” 林梵状似天真道:“哦,原来是要跪呀,娘娘对不起,俺是乡下来的,不懂这规矩。” 显昭贵妃被这话说的心里一堵,深吸了一口气。 “乡下来的,果然没规矩。那你现在就跪着吧。” 她也不是故意要给林梵一个下马威,而是自己的嬷嬷受了委屈,现在又不能找郑公公的麻烦,只能先拿林梵开刀了。 她冷哼一声,不让这臭丫头跪上三个时辰,绝对不让她起来。 就算是郑公公理论,她也可以说,这丫头乡下来的,不懂规矩,自己是在教她规矩。 林梵哪里看不出显昭贵妃的想法,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显昭贵妃满脸不悦,徐嬷嬷更是瞪大眼睛,惊道:“你哭什么?” 林梵一边吸鼻子,一边抹着眼泪,哽咽道:“从小我长辈就教导我,跪天跪地跪父母,再就是青天大老爷和祭祖时的列祖列宗。” “我寻思着,显昭贵妃既不是我爹,也不是我娘,更加不是青天大老爷了,总不能是我们家的祖宗吧。可是我们家祖宗都是死人,贵妃娘娘还活着。我若是给她跪下,岂不是咒她死,爹娘知道了会责怪我的。” 徐嬷嬷惊愕不已,恨不得上去捂住林梵的嘴。 显昭贵妃也被这一番话气得浑身颤抖,恨不得杀了这个死丫头。 徐嬷嬷赶紧劝道:“娘娘,这是皇上找来的人,您可不能冲动啊!” 显昭贵妃心里的那一股气,瞬间又憋了回去,感觉心肝肺都窝的疼。 她咬咬牙,满脸菜色道:“原来如此,那你就站着吧。” 林梵立马扬起了一个大笑脸:“我就说嘛,贵妃娘娘也没笨到这份上,怎么能自己咒自己死呢。” 显昭贵妃心里又是一噎。 算了算了,莫生气,生起气来伤身体! “哼,其他事先放在一边,我且问你,你真的是神医?” 林梵摇头:“不知道啊,你们觉得是那就是吧。” 徐嬷嬷:“……” 眼见主子又要发怒,她赶紧道:“你不是皇上让郑公公请来的吗?” 林梵道:“是啊,他说让我来治那个恶心的脓疮。” 满脸脓疮的显昭贵妃:“……” 若不是见这女子一脸天真,她还真以为那句恶心是在说自己了。 显昭贵妃不耐道:“你就说你到底能不能治,本宫这脸上日日都痒的很。” 林梵点头:“大概可以的吧,您把面纱揭下来我看一下,看看和我在老家见到的那些人脸上的脓疮像不像?” 显昭贵妃犹豫了一下,点头。 立马便有宫女为她取下面纱。 一张长满脓疮的脸立马映入在林凡的瞳孔里。 她后退两步,厌恶道:“娘娘,你是不是用那个祛皱膏用的太多了,这脓疮怎么比我们那边的女子脸上还要多,而且看着更恶心,说不定就算治好也要留疤了!” 显昭贵妃实在忍不住,气愤道:“若是留疤,我就让所有大夫为我陪葬!” 她着实被林梵的话气得狠了。 林梵像是被她吓到了一样:“这样啊,那为了我的小命,还是尽量把你脸上的恶心脓疮治好吧。” “徐嬷嬷,你送我去太医院,我明日就给你们结果。” “明日?这么快?”徐嬷嬷一愣。 “对啊,不快了。我在家里就已经研究这个脓疮有一段日子了,不过因为一些名贵药材凑不齐,所以也不知道成药后效果如何,不过我把握很大的。” 显昭贵妃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毕竟那群庸才太医整日在她耳边都是娘娘赎罪,下次一定找出解决之法之类的搪塞。 只有这个讨厌的林梵,语气坚定的告诉她把握很大。 显昭贵妃抬抬脖子,徐嬷嬷立马将林梵送了出去。 “怎么样,贵妃娘娘没为难你吧?”郑公公关切上前。 林梵挠挠头:“这倒没有,娘娘挺亲切的,就是有点傻乎乎,而且还会莫名其妙跟个气蛤蟆一样,脸变成绿色一鼓一鼓的。” 郑公公一愣,有些不明所以:“脸变成绿色?” 随后,他看到朝自己眨了眨眼的林梵,立马明白了过来。 敢情是被气绿的啊! 进去前他还怪担心来着,没想到这小姑娘挺厉害,把贵妃气个半死还能全身而退。 第120章 小狐狸林神医 得,甭担心了。 “走,咱去太医院。”郑公公心情颇好,带着林梵离开咸福宫,往东而去。 还未进去,便听到一群争吵声。 “错了错了,不应该加金银花,脓疮属于溃疡性疾病,用了会加重病情的!” “都跟你说多少次了,这味药怎么能放三钱呢,太轻了,应该放四钱!” “院使大人,您尝尝我新写的方子,比之前毁了的上百医方要精进不少,兴许能治!” …… 林梵迈步进去,偌大的太医院,却是一派鸡飞狗跳的局面。 郑公公咳了咳,从袖子里拿出圣旨。 整个太医院立马静了下来,以白院使为首,呼啦啦跪了一片。 郑公公见状,摊开圣旨,对着上面的字高声朗读:“奉天承运,诏日:靖州府城林周秀才之妹林梵,医术高明,妙手回春。朕特让人千里迢迢请来解脓疮之病,太医院全员 听候差遣,不得有异,钦此。” “白院使,接旨吧。” 白院使愣在原地,久久回不了神,良久后才道:“公公,圣旨上说的秀才林周之妹林梵,是谁?” 他看了看一身绿裙卓然而立的小姑娘,揉了揉眼睛。 不会是她吧,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娃? 还让太医院所有人听她的差遣? 圣上这是在给自己开玩笑? 院使瑟瑟发抖,他知道了,一定是这一个月来都没有研究出医治的法子,皇上才带来一个小姑娘羞辱他们还不如一个小女孩,要他们有何用! 下一步,难道就是砍头? 想到这里,院使再次跪下,瑟瑟发抖道:“公公,咱们大家每日都为贵妃娘娘等人脸上的脓疮彻夜研制解药,并不是偷懒,还请您为皇上说说情。” 郑公公无奈:“皇上没有怪你们,只是觉得林姑娘医术更高罢了。” 院使等人更害怕了。 这是在讽刺他们吧,一个小女孩能高到哪里去,自己等人可都是整个天齐国,最顶尖的医术大师! 为了活命,他们赶紧跪下磕头,一个接一个的,咚咚咚咚咚,青石板都震动了。 林梵见状,惭愧道:“都别磕了,我真能治,不骗你们。谁再磕头,我就跟皇上告状,拉出去砍了!” 此言一出,众人瞬间停住了疯狂磕头的动作。 郑公公叹息,他一个大内总管,还没有林梵说话好使。 林梵本是为了报复显昭贵妃等一众仇人,见到这些太医被牵连后可怜成这个样子,多少有些不忍心。 “我这次来,已经带来了治疗脓疮的方法,也无需命令你们什么,只是想借用太医院的几味药。” 这几味药,很贵,而且很难寻,普通药铺很少有卖的。 普天之下,也只有太医院的珍奇草药最多,能制出足够让所有得了脓疮的女子康复的药。 不过贵虽贵,想当初,为了多学点太医院的医术,她可是捐献了半个太医院的药草,以此换了几本外界难寻的医书。 “姑娘,你说真的,没诓我们?”院使有些不信,任谁都无法相信,一个12岁的小姑娘说她是神医。 林梵摊手:“现在除了相信我,你们还有其他办法吗,而且我是皇上请来的,皇上自然信得过我的医术。若是连我也无法医治,到时候皇上自然也不会责罚你们。” 白院使一听,好像是这个理。 不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不对啊,若是十二岁的林梵能治,岂不是衬托的他们是草包? 白院使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院使,答应她吧,咱们研究了一个月,根本没什么头绪。”太医们破罐子破摔了。 丢脸就丢脸吧,反正不管成不成功,这个脓疮他们是研究的心塞了。 也不知道王家从哪找来的能人研制出这味祛皱膏,竟产生了这种功效。 老话说的好,下毒容易解毒难。 院使见太医们全都垂头丧气,便妥协道:“那好吧。” 反正不管林梵能不能研制成功治疗的方子,他们也不过损失点颜面罢了。 “林姑娘,你都需要哪些草药?” 林梵立马从怀里拿出一张清单。 院使接过,仔细看了看,随即瞳孔睁大。 这清单上绝大多数药材他都能理解,但那几味,是认真的吗? “这这这,林姑娘,要不要把这几味‘药’剔除掉,我觉得实在不妥,毕竟这次脸上生疮的,绝大多数都非富即贵。” 尤其贵妃娘娘,瑞王妃和安远侯夫人,每一个都不能得罪。 其他人好奇,也凑了上来,在院使的身后使劲嫖,虽然看不出个大概,但依然注意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一时间脸色全都大变,愕然的僵在原地。 “天呐,我看到了什么?” “不会吧,不会吧,林姑娘,我们可不敢用那些东西给贵人。” 林梵挑眉:“怎么了,难道这东西不是药材吗?” 众人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点头:“是药材,可入药的话……” 林梵打断他们的话:“是药材不就行了。这几味药可以美容养颜,治疗皮肤感染,缓解炎症等等,不用的话,成药的效果会大打折扣。” “你们放心,到时候问责起来,我一力承担!” “郑公公,麻烦你将这句话转告给皇上。” 郑公公眼睛使劲往清单上瞟,但因为正对着院使,所以无法看到上面的字,心里那个抓耳挠腮啊。 到底是什么药材,让这些太医们欲言又止,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恐慌模样。 但他再怎么也是个大内总管,总要在其他人面前端着架子,因此只能将疑问咽在了肚子里。 “放心吧,若是你能治好脓疮,皇上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责罚你们。不管用什么药,宫中都会尽力供应给你,若是太贵重的,也不用担心价格。” 反正除了显昭贵妃,其他人想要拿到这药,不花大价钱是不可能的。 有他这话,太医们就放心了。 白院使咬咬牙:“算了,豁出去了,不就是特别了点,一些疑难杂症的确需要特别的东西入药才行,林姑娘,你放手去做吧。” 林梵笑眯眯的点头。 接下来的一整天,她制药,其他人全都放下手里的病症,就那么走一步跟一步的瞧着。 白院使有些尴尬:“那啥,咱们太医们也是求知若渴,林姑娘不会介意吧。” 林梵心里笑骂这个老狐狸,嘴上也不轻饶:“当然介意啊,毕竟我这个可是秘方,以后谁有了类似的病,便能参考我的治疗方法,你们跟着瞧,分明是在剽窃我的秘方。” 大家伙还以为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却没想到挨了一顿讥讽,一个个面红耳赤。 “不…不是那样的,林姑娘,咱们只是…只是…” 剩下的话说不出口,毕竟,他们好像的确是打着这样的目的。 院使咳了咳:“这件事是我们的不是,不过你的办法万一不奏效呢,这样,我做主,万一这方子真能治,便送你一本太医院的抄写医书。” 林梵嘴角微勾,压下心里的激动,淡淡道:“随便挑?” 院使想了想,除了那几本,他都能接受。 不过那几本医书乃是几位绝世神医流传下来的,很多地方连他都读不懂,这小丫头就算看到也不会选的,便点头:“随便挑随便选。” “口说无凭,签字为契!”林梵从怀里掏出纸张和一支笔,看的其他人一愣一愣的。 这小丫头怎么还随身携带着纸笔。 院使笑了笑,到底是小姑娘心性。 算了,这位到底背靠皇上,不能得罪。 他利索的在纸上写了契约按了手印,一式两份。 林梵这才露出狐狸般的笑容。 前世她对那几本医书就垂涎不已,奈何就算捐再多药材,这群老家伙也根本不让她碰。 没想到重来一世,得到的竟然这么容易。 “契约也签好了,接下来你们就跟在我身边看吧,看仔细了,可别漏了步骤。虽然你们有清单和用量,但是煎药时的步骤和火候也是有讲究的。” 她耐心的为其他人讲解起来,药炉中,隔一会儿放入一味,药材不断翻腾中,清香的草香混杂着那几味特别药材的味道,令人忍不住围上厚厚的口巾退避三舍。 味道实在是,太冲了!尤其短短时间,整个怪味就弥漫了太医院。 有几位太医受不了,当场吐了出来。 然而,林梵并未觉得有什么不适,依然神色淡然的煎着药。 有人忍不住问道:“林姑娘,你不觉得很难闻吗?” 林梵扭头:“觉得啊。” “那你怎么一点都没反应?” “因为我是大夫!” 众人一愣。 虽然小姑娘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但配上此情此景,却让他们瞬间肃然起敬。 对呀,因为她是大夫,接触到的各种令人无法想象的恶心疾病数不胜数,如果全都接受不了,那还怎么研究下去呢? 先辈们不就是克服了一个又一个的困难后,才化解了绝大多数病症。 这其中,多的是尿失禁,大便不通顺,甚至是一口又一口的浓痰。 大夫们都要将其收集,细细研究。 他们不觉得恶心吗,当然,可为了让更多的人能缓解痛苦,再恶心也要坚持。 这便是医者仁心! 当初做大夫这一行便是打着治病救人的旗号,可如今只是味道难闻了些,又有什么克服不了的? 众人醍醐灌顶,羞愧不如。 “林姑娘,没想到我们活了几十年,还没有你境界深远,某们惭愧。” 林梵道:“这味道的确难闻了些,并不是所有人都闻得了,记得多戴几层口巾。” 其他人心里感动,这一刻,不管林梵医术究竟如何,大伙至少在心里已经认可了这个小姑娘大夫的身份。 煎药的时间并不短,而且一些药煎的时间也不同,足足一个时辰后,才出了10颗药丸。 白院使疑惑:“林姑娘,这还有几味药怎么没用上?” 林梵笑了笑:“这几位须得熬成药汤服用,而且一盏茶内服用效果最佳。” 白院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就明日早上再呈给贵妃娘娘吧。” 此时外面已经月明星稀,太医们收拾收拾便离开了。至于杂乱的太医署,自有执夜的药童整理。 郑公公在皇宫为林梵安排了住处,是前殿芙雨宫,一般用来接待入宫的人居住。她一出去,便立马有轿辗相迎。 林梵也是真的累了,躺在轿辗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便有小宫女轻声唤道:“林姑娘,咱们到芙雨宫了。” 林梵迷迷糊糊睁开眼,下了轿辗,随后被带了进去,服侍沐浴,更衣休息。 等睡到后半夜,林梵突然感觉好像被一道灼目的视线给盯着,强烈的警惕心让她瞬间惊醒,一抬眼,惊喜道:“季砚淮,你怎么会在这?” 季砚淮眼底深深的思念还未掩饰下去,闻言开口道:“知道你进了宫,我自然不放心。刚执行完任务便过来了,我的身份宫里的人不会拦着。不过你放心,我是从屋顶偷偷翻进来的,没人发现。” 他虽然很想见梵儿,但也要顾及着她的名声。 本想看一看她就走,没想到小姑娘突然醒了。 正不知所措间,少年突然被抱了个满怀。 少女糯糯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在京城是不是很孤独,有没有受欺负?” 季砚淮的心里仿佛被撒了一把甜,轻拍她的后背:“当然没有了,你三哥哥我这么厉害,欺负别人还差不多。而且你看看,我身上的毒全都解了,还做了官,以后吴诗阮若是想动我,也得掂量掂量。” 也只有小姑娘和林家人,才会永远将关心放在第一位。 林梵吧唧亲了他一口,冷哼道:“我才不信呢,不过你放心,这次我和爹娘都来了,以后就有人给你撑腰了!” 季砚淮摸了摸脸颊上被亲的口水印,耳垂根都红透了,紧张又无奈道:“梵儿,你如今大了,不能随便亲别的男子?” 林梵摇摇头:“没有亲别的男子啊,你是我三哥哥,又不是外人。” 在她心里,季砚淮是和林周、林风一样重要的哥哥。 第121章 贵妃吃‘屎\’ 然而,季砚淮只注意到了那句‘不是外人’。 他心情极好的揉了揉小姑娘的头,而后从怀里掏出一个被浸湿了的帕子,交到林梵手上。 “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林梵好奇的将帕子揭开,露出里面几颗龟壳似的红色小球,还有点冰冰凉凉的。 “荔枝?”林梵惊讶。 一颗荔枝便价值百金,帕子里包着的,足足有六颗。 换算成白银,也就是六千两银子! 季砚淮笑着点头:“果然没有我家小梵儿不认识的东西。眼下西北战事吃紧,皇伯父为了安抚皇后娘娘,便让人三千里加急,跑死了六匹马,送来了一些荔枝。不过我不知道符不符合你的口味,便只拿了一些,先给你尝尝。” 说着,他青葱白玉一般的手指捏起一颗,优雅的将其剥开取核,填进小姑娘的嘴里,而后期待的看着她。 “怎么样?” 林梵惊喜的点头:“好吃。” 以她前世的身份,也是能时常吃得起荔枝的。但她太忙了,根本无暇去品尝各种美味,后面又缠绵病榻,更吃不了这种寒性的东西。 如今回到孩童时期,甜甜的荔枝爽脆细腻,强烈的刺激着她的味蕾。林梵欢喜的眯起眼睛。 “比寒瓜还要好吃。” 见状,季砚淮又为她剥剩下的几颗,宠溺道:“你喜欢的话,我明日再给你带一些过来。” 林梵顿了顿,摇头:“既然是皇上给皇后的,那分给其他人的应该不多才对。一个吃的,我不想你为了我去讨要。” 一颗荔枝就是百金,皇上的子女众多,皇亲国戚也都会送,算一算,季砚淮一个侄子,能分到六颗,已经是极大的宠爱了。 林梵见荔枝转眼间都进了自己的肚子,有些不好意思,也快速剥了一颗,塞给季砚淮。 “虽说你是嫡亲皇戚,但也要爱惜羽毛,开口讨要吃的,会让皇上觉得你玩物丧志,无法担当大任。” 小姑娘说的一脸认真,偏偏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呆萌可爱,让少年忍不住捏了捏她粉嫩的脸蛋。 “我知道的,不用去找皇上讨,明日一早瑞王府就有,放着也是放着,总不能便宜了外人。” 他指的外人,自然是王妃吴诗阮和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林梵摊手:“好吧,不过你的荔枝可以放冰库里冰起来,我明日说不准也能弄来几颗荔枝。毕竟,显昭贵妃总不能不被赏赐吧。” 就算皇上罚了她,但吴家终究是朝中大官,该给的也不能少。 季砚淮看着她眼底那一抹狡黠,知道这小丫头是憋着什么坏主意,便道:“不用,林叔和金姨母不是没吃过吗,我那份正好拿去给她们尝尝。” 林梵道:“那感情好啊,爹娘也很想你,正好能见到你。只是可惜了二哥,他可是最贪嘴了,若是知道有荔枝吃,估计都馋死了。” 她在心里琢磨着,自己有制冰的法子,荔枝的价钱又远远在寒瓜之上。 能卖寒瓜的话,那能不能也运来荔枝卖? 虽然荔枝没有寒瓜耐放,等运到了京城,口感肯定会有些影响,但是依然会令很多人趋之若鹜。 等过两日出皇宫,就给冯老六写信,让他送一批人过来商讨。 或许,还可以看看铺子,多引进一些珍奇的蔬果,开铺子售卖。 想法越多,林梵便越觉得手底下的人不够用。 冯老六可以为她培养运输方面的人才,但铺子经营也需要靠谱信得过的来。 算了,现在手里也没多少银子,还是过段时间再考虑吧。 林梵打了个哈欠,大半夜的说了这许多话,有些乏了。 季砚淮见状,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皇后娘娘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如果遇到什么危险,她会来帮你的。” 林梵点头。 少年有些不舍,但还是出了窗户,消失在夜幕中。 林梵起身,关好窗便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便有宫女为她梳妆打扮,乘坐轿辇前往太医院。 到了之后,林梵也没矫情,将昨天没有熬制的药汤煎熬了出来。 比起昨日的药丸,这药汤的味道正常多了。 白院使松了口气,还好一股药味,不然他还真没法给贵妃娘娘解释。 很快,药汤就被送进了咸福宫,到了显昭贵妃手上,温度正好入口。 她实在受够了脸上难受的疮,拿起药一饮而尽。 不苦,还有点甜,显昭贵妃皱起的眉头都舒展开了。 林梵邀功道:“娘娘,小女可是为了您放了很多糖哦。” 显昭贵妃皱眉:“不会影响药效吧?” 林梵摇头:“不会,这药汤只是辅助,真正有效果的,是药丸。” 她看向白院使,白院使立刻战战兢兢的将一个玉瓶交了上去,心里祈祷着,可千万别问他药方用料啊,不然就死翘翘了。 好在,显昭贵妃注意力都被玉瓶吸引,并没有抬眼看他。 林梵脆生生道:“娘娘,除了每顿一碗的药汤外,这药丸也需一日三次,一次三粒,不出10天,便可痊愈。” 显昭贵妃听后,一脸激动。 因为战事,皇上最近更怜爱皇后,因为皇后有个武将的母家,平白让她助长了气焰。 而自己不仅犯了错,还毁了脸,便是想挽回陛下也不可能。 不过再等十天,等她脸好了,再用些手段,恩宠便会恢复以往。 到那时,后宫就还是自己的天下。 徐嬷嬷上前,打开玉瓶,顿时,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充斥着鼻腔,让她差点忍不住吐出来。 徐嬷嬷一脸惊骇:“这是什么,味道不像寻常的药丸?” 林梵翻了个白眼:“当然不是寻常的药丸啊,不然怎么治贵妃娘娘脸上的疮。” “你,你不会诓人吧?”徐嬷嬷忍的实在有些难受。 这味道,像她小时候还未被卖做丫鬟时家里给地沤的肥料。 那个味道,徐嬷嬷一辈子都忘不了。 只是不可能吧,林梵再有皇上撑腰,也不敢给贵妃吃那东西? 徐嬷嬷惴惴不安,一遍遍的在心里自我否定自己这不可思议的想法。 林梵呲着一口小白牙:“当然没诓你啊,我这就是治脓疮的药,不信你问白院使?” 白院使心里哇凉哇凉的,这丫头,怎么就给他引火上身了。难不成是在报复昨日自己等人不问就跟着偷看的事情。 可他不是承诺给一本医术抄本了吗? 这孩子,怎么这么记仇呢。 白院使一脸心累道:“对,我仔细研究过,这药丸的确能治脓疮。” 有了他的保证,显昭贵妃终于放下心来,取了三颗,正要咽进肚子里,林梵又道:“娘娘,此药需细细咀嚼,才能将药效彻底激发。” 显昭贵妃闻言,填进嘴里后,慢慢品尝起来。 虽然这药丸闻着臭了些,但吃进嘴里,却别有一番滋味。 有点苦,有点咸,还有一点点从未吃过的甜感。而且糯糯不腻,不粘牙,充斥着整个味蕾。 “好吃吗?”林梵期待道。 显昭贵妃没开口,斜眸给了她一个眼神。 林梵挠挠头笑了:“娘娘果然好品味。” 白院使心里:造孽啊,造孽! 他有些觉得这臭丫头是故意的,但是又没有证据。 “说吧,要什么赏赐?”显昭贵妃只将药丸咽下肚里,不过片刻,便感觉脸上的痒消失了,心理虽喜,但面对林梵时仍然一脸傲然,说出的话更是高高在上的施舍。 林梵摇头:“啊,我不要什么赏赐,皇上请我来,肯定会给我诊金的,哪能还收两份银子的道理。” 显昭贵妃冷哼,徐嬷嬷也跟着轻蔑道:“林姑娘,贵妃娘娘愿意给你看赏,那可是旁人求也求不到的荣耀,你这种身份,恐怕一辈子也再够不到娘娘的赏赐了。” 林梵摸了摸下巴,勉为其难:“那好吧,不过我也不是贪婪的人,哪能狮子大开口。” 她瞅了瞅桌上,指道:“就要这个吧,这果子红彤彤的,皮又跟龟壳似的,还挺新奇,正巧我没吃过。” 她毫不客气,捏起一颗就剥开往嘴里送,其余的则全部倒进自己的衣兜,丝毫不管荔枝上面的水会不会浸湿衣裳,完全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徐嬷嬷惊了,就连显昭贵妃也坐不住了。 这荔枝,可是一大早送来的,她还一颗没吃呢,转眼就被林梵给倒走了。 “你可知这是什么东西,你就拿?”显昭贵妃实在气不过,也不装高雅了,声音尖利的质问道。 林梵挠头:“啊,红果子呀,不是吃的吗,不会吧,不会吧,贵妃娘娘,您难道心疼了?” 她委屈的瘪瘪嘴:“不是您非得给我赏赐吗,别的我都不敢要,只拿了一盘红果子,你就生起气来,大不了还给你就是了!” 显昭贵妃气的差点晕过去。 这话怎么听,怎么显得她小家子气。 “算了,你爱吃就吃吧。” 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若再要回去,肯定会令后宫耻笑。 10颗荔枝,不过1万两银子而已! 显昭贵妃咬碎了银牙,重新坐下。 京城命妇和贵女们哪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也就这个粗鄙的外乡农女,这么没规矩。 果真是没有教养的东西! 显昭贵妃沉着脸不说话了,林梵像是没看出她的情绪,又恢复了嬉皮笑脸,还作了个揖。 “我就知道,娘娘哪里会这么小气。毕竟是连掺了屎的药丸都面不改色吃下去的人。” 白院使原以为事情都快过去了,心里刚松了口气,听到她这么一句坦白,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显昭贵妃血气翻涌,不敢置信的哆嗦道:“你说啥,屎,什么屎?” 林梵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紧捂住嘴:“啊,我没说什么啊,你是不是听错了?” 然而,显昭贵妃已经觉得不对了,毕竟那药丸散发出来的味道,真的很像茅坑里的恶臭。 “白院使,你将药方用到的所有东西给本宫原原始始的说一遍,若有一个遗漏,杀无赦!” 白院使恨不得一头撞在柱子上晕死过去。 然后,他不敢。 “回贵妃,我这就将清单给您。” 他从怀里掏出那张清单,显昭贵妃接过,看着上面一个又一个的药材和鸟屎、鹰粪、狗屎、龙涎香,气得丧失了理智。 “屎,你居然给本宫用屎做药丸,还让我细细品味,本宫要杀了你!” 显昭贵妃一边干呕,一边大声命令道:“赏她一丈红,都给我听着,不能手软,若是流出的血不够艳丽,就用你们自己的血来偿!” 立马便有几个嬷嬷和太监走了进来,要将林梵带走。 林梵吓的哇哇大哭:“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你不厚道啊,不就是一点屎,你吃都吃了,居然还来怪罪我,而且那些屎可都是治你的病的。” “放屁!”显昭贵妃被气的爆出了粗口:“今日这事儿谁若是传出去,本宫灭他全族!” 白院使打了个哆嗦,祈祷着:别注意到我,别注意到我,千万不要注意到我! “呜呜呜,我不要死,我要见皇上,你冤枉我,你这个坏女人,我讨厌你……”林梵扯着嗓子大声嚎叫着。 然而,她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嘴里很快被人塞了布条子,双手绑在身后。 眼看着就要被带下去私自用刑,林梵两腿一蹬,觉得自己没救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一声高亢地宣报:“皇后娘娘驾到!” 太监们犹豫的看向贵妃。 显昭贵妃怒骂一声:“她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正要出门相迎,一抹明黄色的身影携大片太监宫女已经走了进来。 为首那女子和贵妃年岁相当,却更加端庄大气,两鬓簪戴着十二株珠花,头配九龙四凤冠,戒指镶嵌着祖母绿宝石,织金秀凤的衣袂长长铺在身后,尽显雍容华贵。 “拜见皇后娘娘。”咸福宫里跪了一片。 显昭贵妃虽然不愿,但还是欠身行了个礼:“拜见皇后娘娘。” 烦死了,她脸上现在这个样子,皇后难道是来看笑话的? 第122章 故友独孤染 “不知娘娘来我宫中所为何事?” 皇后独孤染并不答话,而是笑道:“刚刚在外面就听到你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是哪位宫女太监惹你不快了?” 显昭贵妃脸色一变。 完了,皇后居然听到了,定会将她吃过屎的事情宣扬出去,以后自己在后宫还怎么立足! 不行,绝对不能让她到处宣扬。 显昭贵妃沉声道:“姐姐是不是听错了,我并没有发怒,只是收拾个不听话的小奴才。” 独孤染也不拆穿她,视线一转,看向林梵:“这就是你说的不听话的小奴才吗,可我看她的穿着并不是宫里面的衣裳?” 白院使觉得自己再怎么说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林梵被害死,咬了咬牙还是站了出来。 “回娘娘的话,这位是皇上请来的林神医,并不是什么小奴才!您救救林姑娘吧,贵妃娘娘要杀了她!” “狗奴才,你给我闭嘴!”显昭贵妃恶狠狠的怒瞪着他,心里慌乱无比。 独孤染似笑非笑道:“哦,林神医,是医治过皇上的那位小姑娘,此次来,本宫倒也是为了她。” 显昭贵妃心里一紧,慌乱道:“皇后娘娘,你找她干嘛,她犯了罪,实在不能污你的眼。” 独孤染脸冷了下来:“哦,不知妹妹口中的罪是什么,需要用到一丈红?” 一丈红在宫中虽算不上最重的责罚,但却最是屈辱。 需要将人吊起来,把裤子扒下,用鞭子抽。 就算侥幸不死,被人看了裸露在外的身体,也会无颜再活下去。 显昭贵妃咬牙,想要辩解,独孤染却一个眼神,示意让人放了林梵。 太监们有些犹豫的看向显昭贵妃。 独孤染彻底冷了脸:“怎么,连本宫的话都没用了是吗。如此不听话的奴才,那就拉下去砍了吧。” 最是无情帝王家,皇后能管理东宫,自然也拥有雷霆手段。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太监们吓的纷纷跪地磕头。 显昭贵妃的脸更是黑如锅底,一股屈辱感油然而生,冷冷道:“姐姐,他们是我的人,您越过我惩处,怕是不合适吧!” 若是从前她圣宠在身时,皇后哪里敢如此,不过是来落井下石,耍威风的! 显昭贵妃心里气的要死,总有一日,她要将皇后从这个位置拉下来,并且让她受尽皇上的厌弃而死。 不,等自己的皇儿登上皇位,独孤家还不是她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显昭贵妃眼底划过一抹狠厉。 独孤染在心里嗤笑不已,她哪里不知道贵妃的算计,只不过皇上已经在防着这件事,大皇子想上位,怕是不会那么容易了。 “妹妹,你这话说的怎么这么没脑子,本宫是后宫之主,别说是区区下人奴才,就是你,也能直接罚了。”独孤染高昂着头,一脸轻蔑。 这便是来自正妻皇后面对妾室的傲然。 贵妃再如何,也终究只是个妾。 “来人,还不将他们拉下去砍了!” “是!”皇后身边的太监立刻上前,在一片鬼哭狼嚎中,轻松将其压制,拖了下去。 林梵没了束缚,赶紧将嘴里的布条子取出来,揉揉腮帮子,埋怨道:“嘶,我脸都僵了。” 她嬉皮笑脸:“多谢皇后娘娘救命之恩。” 独孤染细细看着她的样貌,有着一瞬间的愣神,而后又恢复高贵得体:“你是皇上请来的,本宫万不会让你在宫中无端受委屈。” 显昭贵妃皱眉:“姐姐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我无端让她受委屈,明明就是她的错,我不杀了她都是好的了。也不知外面知道姐姐如此包庇此女,会怎样闲言碎语。” “远的不说,后宫众姐妹也会不服吧。” 听着她言语带刺的讥讽,独孤染不怒反笑。 “妹妹这是怎么了,我还没说什么,你就急成了这样,莫不是亏心?” 显昭贵妃脸色一变:“你胡说,我哪里亏心,不若让后宫其他姐妹评评理,林梵原本就是个庸医!” 林梵终于忍不住,插嘴:“贵妃娘娘,我哪里庸医了,屎本来就是药材,不信你问白院使。” 白院使咳了咳,点头:“不同的屎有不同的疗效,就比如说人屎,可以解热毒,消食积,降阴火,而不同动物的屎,效用就更多了,鸡屎祛风解毒,鸟屎痈疽疮疖,狗屎痘疮倒黡,龙涎香美容养颜,说起来,正对娘娘您的病症呢。” “呕!”显昭贵妃实在忍不住,当场吐了。 一想到她刚刚吃了那么多的屎,就是将所有人碎尸万段,也不解心头之气。 “但是,你们这群庸医就不能用别的东西代替,我堂堂贵妃,怎么能吃屎?” 林梵挠挠脑袋,失落道:“可是,白院使他们若能找到别的东西代替治疗,也不会直到如今都没一点头绪了。况且,娘娘您脸上都不痒了,说明这药是有效果的,难不成就因为它是屎,就低其他药材一等吗?” “在大夫眼里,所有的东西只要能治病,便是好药。我们心存善意,不会嫌弃任何一种能入药的东西,不懂您为何气成这样,还要惩罚我。这样,天下百姓又该如何看待您,看待皇室?” 显昭贵妃肺都要气炸了:“歪理,你这都是歪理,我让你吃屎,你愿意吗?” 林梵点头:“愿意啊,可是我又没得脓疮,为什么要吃呢?” 独孤染差点没绷住笑。 这小姑娘,脑回路还真是清奇。 不过,她很喜欢。 “好了,显昭你太过分了。先前用那祛皱膏,原本就打了妖媚惑主的心思,别以为本宫和后宫众姐妹不知道。如今皇上好心为你请来林神医,你又不领情,寒了皇上和本宫的心,此事就此作罢,若是再闹,皇上保不齐会厌烦你。” 她才不会惩罚显昭贵妃呢。 一来,吴家势大,对皇上有从龙之恩,就算皇上再生气,也不会让显昭贵妃太长时间失去恩宠。 二来,她还想让显昭快点恢复禁足呢,毕竟,今天过后,全天下都会知道,吴家出身的贵妃吃了屎! 兵不刃血便能让吴家脸色无光,让显昭贵妃被后宫耻笑,她巴不得。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眼前的小姑娘。 独孤染柔声道:“林神医,你可觉得我是在偏袒显昭?” 林梵摇头:“不啊,虽然屎是药材,但第一次吃的人心理上是会有些过不去。反正接下来九天娘娘日日都要吃,等吃习惯了就好了。误会一场,我才没有那么小心眼计较呢。” 显昭贵妃:“……” “不,我绝对不会再吃第二口的!” 独孤染挑眉:“难道妹妹就不打算让脸恢复容貌了吗,在这后宫里头,一代新人换旧人,咱们年岁已大,原本就比不上那些娇嫩的小丫头。” 显昭一听,银牙都快咬碎了。 徐嬷嬷也劝道:“娘娘,反正已经吃了一次了,什么都没有圣宠重要。” “对啊,姐姐可也是真心为了你考虑,才如此劝的。” 眼看着显昭贵妃的脸愈发阴沉出水,独孤染心情大好,不再刺激她,转而冲林梵道:“林神医,我请你到凤仪宫中坐坐。” 林梵呲着一口小白牙:“好呀。” “白院使,你快回太医院跟太医大哥们说我这药起效果了,不用再担惊受怕,以后准时准点儿的日日熬煮就行。” 白院使见她没忘记自己,感激不已,道:“好。” 他怕自己再不离开,会被贵妃娘娘给撕了。 林梵跟着独孤染乐呵呵的来到凤仪宫。 和咸福宫不同,凤仪宫的装饰显得朴素多了。 作为一国之后,太过铺张奢华,也会被那些儒臣口伐笔诛。 所幸,皇后娘娘也不是奢靡之人。 跟着独孤染进入寝宫,她笑道:“林姑娘请坐。” 林梵毫不客气,独孤染坐下后,她也于桌子的另一边入座。 不过一扭头,林梵就被一盆花吸引住了目光。 “这是,天竺葵?” 独孤染脸上的笑深了几分:“姑娘好眼力,此花代表着幸福与陪伴,我曾说要从西域弄来一些,送给我一个忘年故友,可惜她早早的故去了,只剩这花还陪着我。” 林梵面露歉意:“对不起娘娘,谈到了你的伤心事。” 独孤染摇头:“无碍,说起来也真是巧,我那故友的名字和你一般无二,也叫林梵,不怕你笑话,刚听到淮儿说起这个名字,我还险些失态。” 林梵心里升起一抹复杂:“那位故友,想必与您关系很亲密吧?” 独孤染点头:“在本宫心里,只有她是我的至交知音。你是外乡过来的,应该不清楚当年战事。我被南蛮掳走,意图用来交换城池,纠缠数日,连皇上和独孤家都放弃了。可她不知什么时候混入了南蛮军中,将我带了出来。” 独孤染的眼中有异彩闪过,又带着深深的思念和哀伤。 无人知道,林梵死的时候她己欲随之而去,若不是皇儿还未继承大统,她绝不会苟活,让那个人在下面孤孤单单。 林梵吃了一惊,因为,她看出了皇后眼里的死意。 当初借助空间,易容进南蛮救皇后,虽然是一个很大胆的事情,但她也是为了自己。 若不是有救后之功,林家也不能被封侯爵。 她以为,自己与独孤染虽有几分真情,但更多的是利益交换。 毕竟,独孤染想要扶持三皇子上位,便需要很多银钱。 私下里,她庇护林家,自己替她赚钱。 只是没想到,独孤染的感情比她纯粹的多。 林梵心里说不出是感动多一点,还是愧疚占的更高一些。 “皇后娘娘,人总要向前看,我想林夫人也不会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 独孤染遮下眼底的哀伤:“没想到,本宫居然在你面前失态了。”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和我的那位故友很像,并不是说长相,而是感觉。” 若不是年龄对不上,她甚至真的以为是那个人回来了。 虽然林梵死的时候,她因为太过伤心生了一场大病,足足躺了一个多月。但送葬的队伍,也有她的人,务必不让遗体受辱。 林梵心里咯噔一下,她并不是不愿意暴露身份,而是借尸还魂的事情太过惊悚,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皇后娘娘,若是可以,您就把我当做她?” 独孤染笑笑:“不用,人死不能复生,我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 “不过也忘了跟你道一句谢,淮儿和皇上的事情,都多谢你们家了。这是本宫的令牌,日后可以常来凤仪宫坐坐。” 林梵见她面露疲乏,接过令牌,懂事道:“那娘娘,我就先退下了。” 独孤染摆摆手闭上眼睛,等到宫女将林梵带出去,才重新将眼睛睁开。 她的凤眸有泪蓄出,捂着心口喃喃道:“可是接受了又能怎么样呢,难道那里就不会痛吗?” …… 林梵从皇后宫里出来回到了芙雨宫,休息到下午,又去了太医院。 “白院使,你说要送给我太医院的一本手抄本,让我随便挑,随便选,现在可以兑现诺言了吧?” 白院使见她一进来就眼冒惊光,有些无语。 “你这孩子,我今日可在贵妃娘娘面前救了你一命,就不能拿书相抵?” 林梵撇嘴:“我不也救了你们,若是我研究不出来祛皱膏,整个太医院都得遭殃。你只救了我一条命,我可救了你们那么多条。说起来,你们欠我的可就多了。一本书抵不了,再给我多来几本,不然我可不罢休!” 白院使:“……” 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怎么不动了,你不会不舍得吧,真是小气鬼,大无赖!” 林梵大声嚷嚷起来。 “哎,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这样,我又不是不同意,得,这是书阁的钥匙,你进去挑三本吧,只能挑三本,多了不行。回头抄好了,把原本还回来。” 林梵吐了吐舌头,拽了钥匙就跑。 白院使有些心塞,不过想想连贵妃都被她欺负的这么惨,便又释然了。 他不过是被说了两句,也是自己不想信守承诺在先。可贵妃,却被无冤无仇的喂了屎! 第123章 去常家 想想,林梵对他似乎还不错。 白院使心里一暖,也不计较了,傻呵呵的乐了起来。 不就几本医书,她想要就送给她吧,多大点事。 林梵快乐的进了书阁,虽然已经进来好几次了,但仍然被书阁架子上分门别类摆放的上万本医书震撼到。 皇宫的藏书,几乎搜罗了天下古今的所有医书,有些人终其一生若能参透一本,便能悬壶济世。 林梵的绝大多数医术,也是从太医院的太医们和这间书阁学来。 不过有几本医书,任凭自己往太医院送再多好东西,白院使也绝不松口。 林梵看向一排书架的最上端。 那几本医书,就放在这个位置。 强压下心里的激动,林梵找了个支点借力往上爬。 好在她如今年龄小,身体轻盈,就算趴在书架子上,也不会翻倒。 很快,林梵就爬到了最上面,用手擦了擦那一层书上的灰,选了三本最想要的放进怀里。 只是下来的时候,脚底一个踩空,从上面掉了下来,摔了个屁墩儿。 “哎呦。” “怎么了?”白院使听到动静,赶紧跑了进来。 林梵笑笑,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没啥。” 她笑嘻嘻道:“我选好了。” 白院使一愣:“这么快,你选的哪几本书,给我看看。” 他自信的很,这么短的时间,应该挑不到什么好医书,给她也就给她了。 林梵笑眯着眼:“先说好,咱们有契约在先,你可不能把书收回去,做那种耍赖的事情。” 白院使吹胡子瞪眼:“本院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若是连这点小小的事情都要后悔,那心眼真是比针尖还要小。” “哦,好吧,我就相信你一回。这就是我选的三本书。”林梵将书从怀里掏出来,冲白院使亮了亮。 白院使随意瞟了一眼,待看清上面的书名后,瞪大双眼。 “这这这,你选的啥,你是怎么找到它们的?” 林梵指了指上面:“就爬上去找到的啊,因为我觉得好书一般都会放在不容易被看到的地方。” 白院使:“……” “不行,这三本不能给你。” 林梵翻了个白眼:“哟哟哟,是谁说的若是反悔就心眼儿比针尖还小。” 白院使深吸一口气:“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只要它们放在藏书阁,就任我挑,任我选,我可有契书在手,你若是不同意,咱们大不了闹到皇上那里去。” 白院使看着他这一副无赖的样子,叹了口气,一脸哀怨道:“行吧,你想拿就拿走吧,不过这上面的医术不是正常的医术,希望你学会之后能不忘本心,作怪为恶。” 林梵有些疑惑,这老头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几本医书,怎么自己还要学会了害人不成。 就算要害人,她害的也是坏人!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白院使见她并没有听心里去,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其实他也不知道这几本医书学会了会怎么样,只是听前任院史说过,此书乃禁书,不是用来治病救人的,所以,曾经的林梵想要得到这几本书时,他死活不愿意。 如今又有个同名同姓的小姑娘得到了,也不知是不是巧合。 “行了,拿了医书你也快些出宫吧,这宫里可不是什么好待的地方,随便冲撞了哪位贵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尤其这小丫头现在还得罪了贵妃娘娘。 “等一下。”林梵从身上掏出一颗荔枝,塞给白院使:“送你了。” 说罢,出了书阁扬长而去。 白院使愣愣的看着手里的荔枝,他虽然是太医院院使,但俸禄还不足以吃到这么金贵的玩意儿。 本想剥开尝一尝是什么味道的,可考虑了半天,他还是将荔枝收了起来,准备空了回家带给小孙儿吃。 林梵从太医院离开后,本想出宫回去,谁知,没走多远就被一个太监拦住了去路。 “林姑娘,皇上有请。” “皇上?”林梵一愣。 不会是为了显昭贵妃的事情吧,别说,她还真有点心虚。 不过皇命不能违,林梵还是跟着太监走了。 穿过数个长廊,到了养心殿,皇上正在批阅奏折,脸色并不好看。 听到太监通报的声音,他沉声道:“进。” 林梵被带了进来,她很守规矩的低着头,走在正中间,径直跪下。 皇上是天子,和她无冤无仇,跪了也就跪了,不吃亏。 毕竟,自己刚欺负了人家的小宠儿,还是打着他的名号。 一想到这些,林梵心里更虚了。 季修将奏折放到一边,抬眼瞧了瞧下首跪着的小姑娘,眼中带笑。 “朕还以为你是块硬骨头,毕竟贵妃面前都不愿意下跪呢。” 林梵抬眸,讨好道:“哪能啊黄三爷,我这不跪的好好的。” 季修眼中的笑更深了几分。 这小丫头,还知道提这个名字,暗示自己被她救过命的事。 “将我给你的那把折扇交上来。”季修开口道。 “啊?”林梵懵了,急道:“皇上,那个承诺可是您自己提出来的,说以后无论我提什么要求都可以答应,现在怎么又反悔了,天子说出口的话,可是必须算数的。” 季修沉声道:“你如此折辱贵妃,又是言语辱骂,又是让她吃污秽之物,真以为朕会不计较?” 林梵有些失落。 唉,早知道做坏事要用这么重要的东西来交换,她肯定会让显昭贵妃更惨一些的。 将手伸进衣袖里,实则意识进了空间,把折扇拿出来,林梵闷闷道:“皇上,您都这么说,民女别说是还折扇了,还要谢您不杀之恩。” 季修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太监,小太监立马走下去将折扇收回。 林梵更失落了,一向善于伪装的表情都懒得遮掩了。 然而,就在她委屈兮兮的在心里控诉季修时,那小太监又将一块金色的小牌子交到她面前。 待看清上面的字,林梵蓦地睁大双眼,不可思议的同时,赶紧抢过去。 “免死金牌,是给我的吗?” 季修勾唇:“若是我真将承诺收回了,保不齐你会回去边哭鼻子边骂我,所以朕想一想,还是算了。折扇到底没有免死金牌好使。” 林梵眼眸立马又变得晶亮晶亮的:“黄三爷,你真是个好人,好人一生平安,真的。” 季修无语,这就好人了。 还有这小姑娘说出的话,也古灵精怪的很。 但,他是天子,怎么能因为特别一点就另眼相看呢。 林梵一家的背景已经被他调查清楚。 先不说这户农家巧合的先后救了侄儿砚淮和自己。光是三兄妹的能力都令他足够看中。 他看了林周考秀才的文章,能在这个年纪有如此见解,实为不错。 林风虽然次一些,但也是能吃苦,有慧根的,若是坚持学武,未必不能成器。 而林梵的一身医术,他就更看重了。 不过单单这些还不够,他从郑公公那里得知,林大郎的亲生父亲是工部尚书常守得。 那也就是说,他是柔儿的亲外甥,李家唯一还存活的血脉。 所以,只要不是谋朝篡位,林梵一家,他都会暗暗保住。 “你出宫后,可是要回常家?”季修道。 林梵并不意外季修会知道这件事,她们告诉了郑公公,郑公公肯定也会事无巨细的报告给皇上。 “是的,爹爹说,我们流落在外,总归要落叶归根。” 季修沉吟:“可是常家现在有当家主母和嫡长子,你们回去,不一定会被认可,我让郑公公跟你们一起回常家。” 林梵意外,没想到皇上愿意相帮。 但她知道,这次回常家肯定不会和和气气,甚至少不了阴谋算计,所以,扮猪吃老虎,最后脸打的才能更疼。 “不用了,我爹是工部尚书大人亲生的孩子,我祖母也是被明媒正娶过门的。这是谁都不能否认的事实。” 季修见她客气婉拒,便也不再提,又指了指桌上的荔枝:“听说你喜欢吃荔枝,便都拿去吧。” 林梵抽了抽嘴角,她合理怀疑,皇上是在打趣她抢了显昭贵妃荔枝的事情。 不过,人家愿意给,自己有什么不敢要的。 她大着胆子从怀里掏出一块布,将荔枝都倒了进去,包好,冲季修做了个揖:“民女多谢皇上赏赐。” 季修哭笑不得:“除了给皇后和各宫送去的,绝大多数居然都进了你的口袋。” 他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姑娘,不,还有一个。 林家当初的家主夫人十几岁时便名震京城,二十出头,就敢独身入敌军军营救人。 他本以为,对方是一个沉稳的性子,直到无意中在皇后宫中撞见她翘着二郎腿,侃侃而谈的模样。 果然都是与众不同的小姑娘。 林梵俏皮一笑:“天色不早了,陛下,您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这荔枝可离不了冰和水,不然就发黑了。” 季修不责怪她的不拘小节,那她也不用拘谨,能抱上这条大腿,比什么都好使。 季修看了看桌上的一堆奏折,摆摆手:“去吧,一会儿自会有人送你出宫。” 他有些头疼,西北战事十分紧张,流离失所的百姓不计其数,国库拨款数次却不见成效。 林梵走后,季修将手中茶盏摔在地上,怒道:“这群阴奉阳违的狗东西,以为朕如今的年纪已经压不住他们了吗!” 小太监看着红脸脖子粗的皇上,候在一边战战兢兢,心里祈祷着郑公公什么时候回来。 他们真怕被皇上迁怒,一气之下被斩了。 …… 另一边,林梵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宫。 回到二进小院,这里已经被爹娘和姨奶奶布置一新,温馨而清雅,甚至李花柔还亲手酿了酒,就埋在院子里的那颗桃花树下,等明年桃花开始,便能挖出来喝。 “梵儿,你回来了。”见到林梵,一家人赶紧上前,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见没伤也没瘦,这才放下心来。 林梵点头,拿出一大布兜荔枝:“这是皇上赏的,爹娘还有姨奶奶,你们快尝尝。” 金氏震惊道:“今儿个一大早砚淮就让人送了一些过来,听说一颗一百金呢,我说不要,谁知那人放下就跑了。结果你又带回来这么多,这几万两银子的东西,我吃着都心慌。” 林梵打趣道:“娘,价钱都是人定的,在南方荔枝其实也没这么贵,贵的是千里加急的运输费。你放心吃,不要有什么顾虑,保不齐什么时候,荔枝真跟大街上的烂白菜一样,随手可见呢。” 金氏摇头:“我不吃,你们吃吧,其实我也不爱吃这玩意。” 哪里是不爱吃,分明习惯了付出,即使现在有钱了,依然将最好的留给家里其他人。 林大郎感动,剥了一颗填进金氏的嘴里,劝道:“孩子孝敬长辈的,咱们就尝尝呗,等日后我多赚银钱,让梵儿和你天天都能吃上这种金贵物。” 金氏嗔怒了瞪了他一眼:“姨母还在呢,你说的什么不正经的话。” 林梵和李花柔偷笑。 不过,李花柔的笑容中,多了几份落寞。 “梵儿,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常家?” “明日吧。”林梵看了看爹娘,开口道。 “这么急吗?”林大郎多少有些紧张。 虽然他对常家没什么感情,也不在意自己其实是常家的嫡长子,但,常守得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难免会有一种近乡情怯之感。 “宜早不宜迟,况且,咱们家总要早些在皇城扎根,才能将大哥和二哥来京城读书。” 远山学府虽好,但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京城的学府。 “好,今日好好休息一晚,养精蓄锐。明日我们就去常家!” 工部尚书常府,坐落在京城达官显贵的聚集地,城西。 因为是管建设,屯田的官员,说一句富的流油也不为过,光室门口的两个大石狮子,都比旁处的更威严精雕! 第二日大早,一家三口来到常府门外,看着紧闭的大门,林大郎深吸一口气,用力叩响。 “来人啊,快开门!” 第124章 不稀罕 “谁?”小厮将门打开,见对方穿着不算寒酸,态度客气道:“敢问这位老爷有何要事,我们常府的大门除了宴请宾客,一般都是不开的,您拜访的话,可有拜帖?” 工部尚书作为三品大官,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而且身份非富即贵,对此,小厮都习惯了。 林大郎摇头:“我不是来拜访的,是来认亲的,我是常守得常大人流落在外的长子,身边这两位,是我的妻女,还请你进去通报一声,他自会来见我。” 小厮心里一惊:“流落在外的长子,你可有证据?” 林大郎将脖子上的半块锦鲤玉佩掏出来:“自然是有的,这块玉佩便能证明我的身份。” 小厮紧张不已,他也是个有眼力劲儿的,能看出来那块玉佩价值连城,当即道:“还请您稍等一下,我这就进去禀报。” 林大郎没想到他的态度这么好,还以为会解释一番呢。 “可以。” 小厮关上门,赶紧跑进了府内。 这可是个大消息,若是老爷找到失散多年的长子一高兴,保不齐会赏他几两银子。 因为太过欢喜,他又跑的急,没注意到前面有东西,一不小心和人撞了个满怀。 “哎呦!”两人撞到一起,‘呯’了一下,皆将对方撞飞出去。 “哪个王八羔子,走路不长眼睛啊,敢撞本大爷!” 小厮摔的七荤八素,正疼的呲呲抽冷气呢,冷不丁听到这句话,吓的冷汗都出来了。 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后,他跑到常霆昊身边,将他扶起来,瑟瑟道:“大爷对不住,小的实在是有急事去找老爷,才没看到是您。” 常霆昊冷声道:“有什么事需要这样急,先告诉我听一听?” 小厮有些犹豫:“可是这件事事关重大……” “哼,我看你是没把我这个大爷放在眼里吧,别忘了,我可是父亲的长子,日后整个常家都是我的。你若不说,我就让人打断你的狗腿!” 小厮赶紧磕头求饶:“大爷,我说。刚刚外面来了一家三口,那个男的比您年长个两岁的样子,还说是老爷失散多年的长子,让我去禀报老爷一声。” “什么,不可能,我才是爹的长子,这是哪个狗东西来冒充来了,看我不让护院去打死他!” 小厮赶紧将常庭昊拦住,怯怯道:“大爷,我听旁人说过,老夫人是续弦。” 他这么一说,常庭昊瞬瞬间想了起来,娘的确跟他们提过一嘴,但言语之间,很是自傲,毕竟,李家那个女人是被随意休弃的,而她,则被父亲八抬大轿求娶过来,连公婆都敬她! 不过,前常家夫人当年被休弃又怎么样,他的儿子若真找回来,常家是不可能允许血脉流落外头的。到那时,他便是常家的嫡长子,压在自己头上。 这可如何是好! 常庭昊心里一沉。 不行,自古以来祖业都是长房继承,这样的话,常家的家产也要拱手让人了。 他本就能力不强,30岁的人了,还是个白身。但凡对方有能力,这个家哪还有他的地位。 所以,一定不能让认亲这件事情发生。 什么失散多年的嫡长子,就是个骗子,对,他们就是骗子! “我问你,那一家三口可有信物?” 小厮点头:“有,是半块锦鲤玉佩。” “什么屁玉佩,这天下玉佩多着呢,锦鲤图案的也不是稀罕物,他说是咱们常家的,就一定是常家的吗,去将护院叫来,将他们打出去!” 小厮震惊:“可是……” 常庭昊看向他,眼中划过一抹阴狠:“可是什么,狗奴才,敢泄露出去一个字,不光你要死,连你的家人我也不会放过!” 小厮打了个寒噤。 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权贵们拥有着绝对的杀伐手段,他不敢抗命。 “是,大爷,我这就去喊人来。” 常庭昊冷哼一声,朝外面走去。 门外。 林大郎看着紧闭的常家大门,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 他不知道一会儿是要冷着脸将信物拿给亲父查看,还是先唤一声父亲。 不过,这声父亲他并不愿意叫。 毕竟这个人当年可以那么狠心的抛弃娘,实在不配为夫,不配为父! 林梵则皱了皱眉,因为常喝灵泉水的原因,她的耳目都比旁人要好,隐约感觉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按照常家的宅子大小,小厮不可能这么快将常守得带过来才对。 正疑惑间,门被一脚踹开。 一个男人带着数20的护院将一家三口团团围住,毒蛇一般的目光扫视着他们。 “就是你们冒充我常家人,真是大胆!” 林大郎皱眉:“什么冒充,你又是谁,让工部尚书常老爷出来见我!” “呵,好大的胆子,敢让我爹一个二品大员来见你,你可知道,冒充朝廷命官的子女,我是可以把你告进大牢的!” 林大郎顿时明白了过来,再看一看对方的年龄,冷声道:“你是常庭昊?呵,我看分明是你害怕我顶掉了你的位置吧,这么想将我关进大牢,求之不得!” “最好是将事情闹得再大一些,看到时候你爹是向着你,还是向着我!” 既然决定来常家,他也是做过常家的背调的,对于常守得的几个子女,都有了解。 常庭昊是常家长子,却没什么本事,底下的子女也碌碌无为。老二常庭振管理家里的生意,为人精明,不过,因为他是庶出的原因,一直被常老夫人母子忌惮。 还有几个妹妹,都早已成家。 常家的关系说起来不算复杂,但如果他携家眷回去了,可就不一定,这个常庭昊会急眼,也属正常。 “胡说八道,来人,将他们打出去,再将那块玉佩抢过来,没了那块玉佩,我看你还怎么让爹认你!” 护院们拿着棍,一窝蜂的上前。 林大郎大喝一声:“梵儿,保护你娘。” 他从前可是猎户,连老虎都敢打的,会怕这些护院? 更何况,自从腿好了后,他也没落下从前的打猎本事,时不时就会往山里走一趟,打些野味给家人解馋,但也因此有了顾虑,不敢再去猎大型猛兽,怕万一出了当年那种事,平白让妻儿老小担心。 眼下,这些不长眼的护院终于可以让他放开手脚痛快打一场了! “爹爹,加油!” 林梵呐喊一声,撒出一包药粉,带着金氏极速后退。 那些粉末一粘到护院们的身上,他们立刻感觉皮肤骚痒难耐,痛苦的去抓裸露在外的皮肤。 林大郎瞅准机会,夺下一人的棍子,往其头上狠狠一敲。 那人顿时眼冒金星,倒了下去。 其他人见状,也不顾身上的痒了,赶紧一拥而上,朝着林大郎攻击过去。 不过,林大郎丝毫不慌,一棍横扫,风声呼啸,带起一片惨叫声。 他每次攻击,朝着的都是最痛的地方,一棍下去,便打的人丢下武器,痛苦哀嚎。 “哎呦,哎呦。” 眼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人倒了下去,林梵和金氏眼中的崇拜都快溢出来了。 “当年就是因为你爹高大威猛,我才愿意嫁给他的。” 如今,她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相比于母女俩,常庭昊则脸色一白,转身就要跑回去继续喊人。 他没想到,这个找上门来的破落户居然还是个练家子。 林梵哪里会让他逃走,从空间里拿出一颗石子,狠狠砸在常庭昊的膝盖上。 常庭昊腿上一痛,直接跪了下来。 林梵和金氏上前,一人压住一条胳膊:“老实点儿吧你。” 林大郎那边,大概两盏茶的时间就结束了战斗。 他拎起常庭昊胸前的衣服,照脸就是一扇,嗤道:“如果常家都是你这种货色,我还不稀罕认呢。” “娘子,梵儿,我们走。” 金氏一愣,还以为丈夫真的不认亲了,随即一想,刚刚事情闹的这样大,常府肯定已经有人往里禀报了。 常守得却没出来,定然是心里在纠结。 那自家一家就回去等着看他准备怎么处理吧! 一家三口来的快,走的也快。 等到他们彻底不见身影,常庭昊才敢骂骂咧咧:“呸,什么狗东西,也敢打老子,等老子下次带人弄死他这个狗娘养的!” 正骂骂咧咧间,大门又开了。 管家咳了咳:“大爷,老爷让您过去一下。” 常庭昊心里一惊:“难不成爹知道了?” 管家心里叹气,这个大爷,算是被老夫人养废了,智商怎么能低成这样。 不过他还是道:“不知,老爷只说了让您尽快进书房找他,而且看老爷的模样,脸色很不好看。” “不行,我得先去找娘,你给我拖着点。” 常庭昊实在拿不出主意,爬起身快步朝后院而去。 管家无奈摇了摇头,老实回去禀报了。 若是以前,有老夫人在,大爷再怎么无用,常家都是他这个嫡出长子的。但今后,可不一定了。 他做管家的,也要见机行事。 常家后院,常老夫人正抽查孙辈功课。 常守得妾室众多,她年轻时忙着跟妾斗,想方设法流掉她们的孩子,以保全亲子庭昊的地位,却因为无瑕教导他,养出来个废物东西。 如今,只能抓孙辈了。 可惜的是,孙辈们的资质同样平平,日后想要撑起常家,怕是有些困难。 常老夫人有些头疼。 “承宇,你的文章毛病众多,而其中最严重的,便是华而不实,我不是让你跟在你祖父的下属身边多加历练,是不是又贪玩了?” 常承宇撇撇嘴:“祖母,那些事情枯燥极了,远远不如煮酒论诗好玩。” 常老夫人气的拿起戒尺就往他手背上敲:“你这孩子,煮酒论诗那是文人雅兴,但却不能沉沦,再枯燥也得给我学,你祖父能爬到二品尚书的位置,不代表你们也能守住!” 常承宇更委屈了:“祖母,我才十五岁就要这么辛苦,你怎么不让爹多努力努力?” “你爹若是能撑的起常家,我还眼巴巴的盯着你做什么,祖母做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们,不领情的话,我可是要换继承人培养了!” 虽然她说的是气话,但常承宇兄弟几个还是吓了一跳。 毕竟庶出二叔常庭振的子嗣可都盯着呢。 不过,常承宇几个还是有些不服气:“祖母,我们才是你的亲生孙儿,你居然要将家业给外人,哼,你爱给就给吧,反正我们也不稀罕!” 常老夫人被这话气的心口一滞,满脸通红。 正要再次拿起戒尺,常庭昊就着急忙慌的走了进来,大声训斥道:“承宇,你们怎么跟祖母说话呢。家业那是能随便让人的吗?” 常承宇不说话,却满脸不服气。 爹就会拿道理压他,自己的能力不也不咋样。 至少,他十五岁就是童生了,是读书人,而爹爹连个童生的身份都没有。 见他如此犟脾气,常庭昊心里气急,也不惯着他了,怒骂道:“好啊,你不是不想要常家的家产吗,正好,常家真正的大爷回来了,以后由他和他的子女继承!” 此言一出,常承宇顿时急了,几个弟弟妹妹,常承志,常承恩和常承艳也赶紧道:“爹,你瞎说什么胡话,什么常家真正的大爷,你可是祖母的长子。” 常老夫人也面露不悦:“一大清早的,发的什么癔症。” 长子是笨,但没想到居然能编出这种胡话骗孩子。 常庭昊见他们的反应,气道:“我是说真的,娘,您不是说过,您是续弦,当年爹娶过李家的大姑娘,便是她儿子携家眷找过来了!” “什么!”常老夫人豁然起身。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并没有听说他们有过孩子的事情。” 不然,她当年肯定不会嫁过来的。 常庭昊苦笑:“千真万确,而且我还被那个狗东西打了一顿,您看看我脸上的巴掌印。父亲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让我进书房去找他呢。娘,咱们该如何是好啊,我以后是不是不能继承常家的家业了?” 第125章 亲儿子变干儿子 “放肆,那个野种居然敢打你,我这就去找老爷。” 常老夫人一脸怒容的出门,常承宇等几个孙辈见状,赶紧跟在身后。 若爹说的是真的,以后就会有人跟他们竞争常家继承人的位置了,那可如何是好? 几人心里皆升起一抹警惕。 很快,常老夫人就带着常霆昊等人来了常守得的书房。 因为太过生气,她甚至连门都没敲,直接一脚将其踹开,怒道:“老爷,你可是害苦了妾身,那个私生子到底是从哪里出来的?” 常守得看着老妻身后的一群人蹙眉,责骂道:“老大,我不是只让你一个人过来吗,怎么把你娘也叫来了?” 他本就有些看不上这个没用的儿子,从小到大,遇事只会躲在女人身后,完全比不上二子庭振。 可惜,老二是庶出,就算再出色,他也不能重用。 但林大郎一家人的出现,让他震惊的同时,也看到了希望。 据说,那个孩子一人就撂倒了十几个有武功底子的护院,还十分聪明的离开了。 光是这一点,都比眼前只会喊娘的常霆昊强上不少。 见父亲责怪他,常霆昊低着头,害怕道:“爹,我……” “老大你先住嘴,让娘来说。”常老夫人气的脸色铁青:“老爷,明明是你的错,你凭什么责怪昊儿,若不是昊儿去找我,我还不知道你在外面养了个小畜生!” 常守得皱眉:“夫人,你这话说的什么意思,那孩子很可能是我的亲儿,你骂他畜生,岂不是连我也骂上了?” 常老夫人见他生气,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改口:“老爷,我不是这个意思,当年你们常家求娶我的时候,可明确说了除了有一个被休掉的前妻,并无子嗣,不然你以为你能娶到我?” 她昂着头,虽然语气软了些,却依然骄傲。 毕竟,她娘家祖父当年可是御史大夫,掌管监察。不然,常家哪里能在众多侍郎中脱颖而出,稳坐尚书之位。 若不是她幼时被家里安排进宫,却无奈落选,后来年岁大了不好嫁人,哪里轮得到一个成过一次亲的常守得。 提到这些陈年旧事,常守得就有些烦躁。 “说说说,都多少年了你还在说,你若是念着娘家,那就回娘家好了。” 这话一出,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常老夫人指着他,不可思议道:“老爷,你明知道我娘家祖父去世后,家族就衰败了。如今常家势力稳了,你就是这么欺负我的是吗?” 她越是这样,常守得便越头疼。 正要发飙,常承宇几个孙辈赶忙上前道:“祖父,祖母也是被刺激到了才胡言乱语,您千万不要发火,伤了身子。” 难得几个孩子这么孝顺,常守得冷哼一声:“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不过看在孩子们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到底是老妻一辈子,他也不可能做出将人气回娘家的事来。 毕竟,当初李家有难,他第一时间就休了李氏女,如今再来一次的话,难免被人诟病。 常老夫人抹抹眼泪,感觉十分心酸。 明明是相公骗她,现在所有人,却都劝她忍让。 她的拳头紧紧握着,最后,还是妥协了。 “相公,那一家子,你打算怎么处理,难不成想接回来?” 常守得道:“自然要接,我常家的血脉,怎能流落在外。再说了,常家也不属于骗你,李氏女当初有孕的事,我并不知情。”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常老夫人直接道:“不行!” 常霆昊也焦急不已:“爹,把他接回来,是要以什么身份,您的长子吗?” 常承宇,常承志,常承恩和常承艳皆哽咽的抱住常守得:“呜呜呜,祖父您是不是不要我们了,难道是我们哪里做的不够好,惹您生气了……” 常守得原本正在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将林大郎一家接回来,听到几个孙儿这样说,顿时心软了。 虽然大儿不成器,但孙辈还是可以悉心教导出息的。 若他真将人贸贸然接回,难免会寒了一家人的心。 “可大郎,终究是我的长子。” 而且看样子应该还是一个很有出息的孩子。 “就算我不将他接回常家,宗族知道了,也断然会接人的。” 宗族对于男嗣是很看重的,尽管他如今身居二品大员,有些东西,也不能跟族里对着干。 “那可怎么办?”常霆昊急道。 他绝对不能让人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常老夫人咬牙:“就不能不让宗族知道,给他们一笔钱,将人赶走就是了。” 等到老爷淡忘这件事后,她一定要把那个野种一家除去! 常守得重重一拍桌子:“我已经让步许多了,你还想怎么样,非得让我面临骨肉分离不可吗!” 眼看着两个人又要急眼,常承宇赶紧劝道:“祖父祖母,都别吵了,我倒有个好建议。” “哦,什么建议?”常守得对于这个长孙还是很看重的。 而且常承宇今年已经15岁了,也到了该担事的年纪。 若是能提出好建议,他自然会十分欣慰。 常承宇看了看常老夫人,开口道:“其实,我赞同祖母说的。先不说那一家人到底和您有没有血缘。这么多年了都不找过来,偏偏这个时候出现,难免不是有所图?” 此言一出,常老夫人的眉头舒展了,连常霆昊,也面露赞赏的看着儿子,接话:“承宇的话有道理,那个人从小不养在父亲您身边,对你不像我们有孺慕之情。” 闻言,常守得再次犹豫。 他有些头疼,若是这个儿子有能力,却不能为他,为常家所用,那接回来也是一个碍脚石。 “宇儿长大了,考虑事情也的确全面,那依你所言,应该怎么做?” 常承宇笑道:“祖父,您其实可以认他,不过,不是以亲生子的身份,而是养子。就算是咱们常家的养子,那也是人上人了,他若真的儒慕您,想在您身边尽孝,便不会在意是做亲儿子还是干儿子,否之,则是只认身份,另有所图。” 此话说得极为恶毒,左右林大郎一家都讨不得好。 常老夫人满意不已,虽然孙儿有时候的确不听话,但她亲手教出来的,自然不差。 “老爷,若是这样你还不满意,那妾身无话可说,大不了带着我这一房分出去!” 她娘家虽然败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常守得真想负她,也得掂量掂量。 “祖父,大哥哥的提议我们都觉得很好,您觉得呢?” 常守得沉思片刻,点头:“宇儿说的也有道理,昊儿,你去打探一下他们住在哪里,明日我去一趟。” “让我也去吧祖父。”常承宇道:“宇儿作为孙辈长子,自然要去替大家先行拜见大伯,以彰显我常家的规矩和家风。” 常守得欣慰的抚摸着他的头:“你有这样的心,不错,祖父没白疼你。” 常承宇低头假装谦虚的笑了笑,心里却盘算着,等他见到了那家人,看怎么整他们! 哼,敢跟他抢家产,真是活腻歪了! 林梵在院子里正晾晒药材呢,闻言, “阿嚏”一声,摸摸鼻子:“难不成是着凉了,不应该啊。” 她和家人日日饮用灵泉水,应该没那么容易生病才对。 倒是季砚淮,虽然毒解的差不多了,但皇城司执行的全是最危险的任务,所以,必须给他多备些药防身。 还有大哥和二哥,马上又要入秋了,也得寄些药托人送过去。 正想着呢,眼睛突然就被人蒙上了。 林梵心里一惊,胳膊一个用力,往后面狠狠肘击过去。 “梵儿,是我。”季砚淮侧身,及时抓住她的手腕,避免小姑娘因为重心失衡,栽到地上去。 “季砚淮,你怎么来了?”林梵惊讶。 “怎么,不欢迎我,我可饿了一天呢,没想到连口饭都吃不上,既然如此,那我走好了。”他佯装一副难过的样子。 林梵翻了个白眼:“看得出来你心情很好,居然都学会打趣我了。” 季砚淮轻笑:“自然,我们家小梵儿一来京城,就搅乱了一池的水,三哥很是佩服呢。” 小姑娘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的多,不过季砚淮并没有什么挫败和危机感,反而很为她自傲。 屋里的林大郎,金氏和李花柔听到外面的动静,也笑着走了出来。 “许久不见淮儿,看着又长高了些许。” 季砚淮嘴甜的一一叫人:“林叔,金婶还有姨奶奶。” 如今不是在青竹村,他也恢复了本来的身份,自然不用像一开始那般叫。 李花柔惊讶:“这位就是瑞王小世子?” 上回见时,他受了伤,命不久矣的样子,倒是没有细瞧,没想到竟是这么俊俏的儿郎。 两人本就年纪相仿,站在孙女身边,宛如一对金童玉女,让人挪不开眼。 季砚淮道:“姨奶奶,我们又见面了,还要多谢您上次的搭救之恩。” 李花柔笑道:“若不是救了你们,我有生之年,怕是也再来不了京城了。” “好孩子,快进屋来。桌上有姨奶奶做的糕点。” 李花柔从前做小姐时,是不下厨的,这些年颠沛流离,更是随便吃吃应付过去,但富贵人家的姑娘,都爱捯饬一些东西。所以,她做的糕点,也是一绝。 林梵在旁边点头,嘴角也乐开了花:“是真的。” 不夸张的说,比她用灵泉水做出来的味道都不差了。 她说罢,就拉起季砚淮的手,将他带进屋。 金氏和林大郎并不觉得有什么,一起生活过那么久,在她们眼里,季砚淮也算半个儿子了。 可李花柔看了看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则皱了皱眉。 孙女如今已经十二岁了,与季砚淮再怎么亲近,但他终究是外男。 退一步想,就算两人日后两情相悦,皇家的妻子,哪里是那么好当的。没有强大的家室,很可能就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她想让孙女顺遂一生,想让她找个喜欢的夫君,不用有多显赫的家室,也不用多厉害,能开心快乐,不受婆家气的携手将小家经营好就好。 李花柔上前,一把将林梵拽到身边来,叮嘱道:“乖囡囡,虽然男女7岁不同席,但咱们家没有这么多的规矩,你坐姨奶奶来这边就好。” 林梵一愣,心里想着,姨奶奶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不过她还是听话的坐在李花柔的身边。 季砚淮心里微叹,也想到了姨奶奶的顾虑,便没有说什么,只是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现在还好,等再过几年,他们都大了,想要见到梵儿是不是就不容易了。 林梵没察觉到他的低落,道:“季砚淮,我跟你说件事,其实我爹是常……” “常大人失散多年的长子对吗?”季砚淮笑道。 林梵顿觉没劲儿:“我都忘了,你如今可是在皇城司做官,啥事不知道呀,我们家这点小事,肯定一清二楚。” “哼。” 见她吃味,季砚淮无奈一笑:“我不是故意打探你们的消息。” “是有意的吧。”林梵指了指窗外的大树垮子:“那个人盯我们好几天了,他不累吗?” 树上的皇城司暗察一个凛冽,差点摔下去。 他挠挠头,无奈用轻功飞下来,站在院子里喊:“不是吧,我这回隐藏的这么好,怎么还是被你发现了?” “那个,咳咳,我是季大人的人,季大人也是担心你们,才让我在这盯着。” 他看向季砚淮,心里多少有些心虚。却见季砚淮一脸坦然,顿觉佩服。 “天子脚下虽不至于鱼龙混杂,但随便拎出来一个,都可能大有来头。我若是不派人盯着,万一出事怎么办?”季砚淮沉着声解释。 林梵有些气馁,她可以让贵妃吃瘪,权贵低头,但她们家初来乍到,就惹到了这种人物,万一对方出手报复,简直防不胜防。 她急于报仇,却是忘了自己如今也有了软肋,并不是孤身一人的光脚不怕穿鞋。 所以季砚淮的担心,她懂。 “谢谢你,这位察子大哥就继续帮我在暗地里保护家人好了,我可以付给他银钱。” 第126章 常家来接人 暗察瞳孔放大:“真的,还有这好事,嘿嘿,一两二两不嫌少,三两五两不嫌多。” 他本就是季砚淮的手下,上级怎么命令,就得怎么执行,所以,抱怨倒不至于,但有额外收入,谁会不乐意呢。 “姑娘,我代号叫影子,是季大人一手提拔上来的。您放心将家人交给我吧。” 林梵看向季砚淮,季砚淮无奈道:“他虽然被你发现了两次,但在皇城司的察子中,的确算佼佼者了。” 这事别说影子郁闷了,他也有些想不通,小姑娘从小生活在农家,怎会如此机敏。 刚刚来找她时,若不是自己闪躲的动作太快,很可能就被重伤了。 季砚淮有的时候,总感觉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但更多的,还是心疼。 梵儿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这样? “好吧,其实通过这几天的观察,我也觉得他还不错,就一个月二十两吧。” “什么, 二…二十两!”影子吃了一惊。 他们这行的人,大多都是寻找父母亡故的孤儿从小培养,能通过皇城司的选拔,成为察子,便有了个安身立命的居所,司内也会有一些额外的贴补。等到了一定年纪侥幸没死的话,还能娶妻生子。唯一不好的便是俸薪非常低,一年只有十两白银。 虽然做到了季大人的七品官职,也只有三十多两而已。 所以,影子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听错了。 林梵道:“这钱也不是白拿的,你必须保证我父母和姨奶奶的安全。” 影子当即道:“姑娘不用担心,影子一定拿命保护。” 他虽然是皇城司的察子,被严格训练过不能有七情六欲,但是人,就有感情。 尤其他这种毛头小伙子,还是会幻想以后娶媳妇的。 若能在林姑娘手下攒到钱,以后便不会让人姑娘家受委屈啥的。 林梵满意的点头,给影子写了张契书,并将20两银子交给他,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上次如此捉弄显昭贵妃,对方难免不会记恨。自己和爹娘很快就会去常家,唯独姨奶奶,她不放心。 如今有了影子盯着,她便不用担心了。 突然,林梵想到收买皇城司的人可是死罪,赶紧看向季砚淮,一脸心虚。 季砚淮笑道:“怕什么,有我担着呢。毕竟他收银子,可是经过我应允的。况且影子从前并不是皇城司的人,而是皇后娘娘安插进去的暗卫,可以完全为我所用。” 林梵心里微惊。 皇后娘娘那么早就安插了暗卫进去,定然是想扶持三皇子上位。 季砚淮能对她们说这些,绝对是极大的信任了。 李花柔则叹息一声,她并不恨皇后,虽然对方锦衣玉食,但也不过是个困在皇城的可怜人罢了。 能辛苦坐在那个位置上,为孩子打算到这一步,也的确让她钦佩。 李花柔指了指糕点:“淮儿,不如你给娘娘带过去一些尝一尝,我记得,她最喜吃甜食。” 季砚淮诧异,根据皇城司的秘册来看,这位姨奶奶当年和独孤家的姑娘只是点头之交,怎会知道她的喜好? 他本想问上一句,但瞧见老婆婆嘴角的那抹苦涩,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是爱到深处,连他身边人也记住了。 “好,姨奶奶的手艺天下难找,皇伯母定会喜欢的。” 李花柔眉头舒展,也许是太过开心,扬言要亲手在食盒里摆好再送过去。 趁着这个功夫,季砚淮也说出了这次的来意。 “常大人明日就会携长孙过来,不过不是让林叔认祖归宗,而是认义子。” 接着,他将手下察子探听到的消息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林大郎哈哈大笑,讥讽道:“好个义子,他想让我做义子,那我便成全他们。” 他根本不是为了贪图常家的祖业,没想到,常守得当真没有一点良知。 季砚淮满脸凝重:“你们回去后,一定要万分小心。常家那个老夫人,并非省油之灯,几个孙辈虽然学问平庸,但却是京城世家里有名的纨绔。” 执垮能做出来的事,都是难以想象的。 林梵眨眨眼:“放心吧,他们有他们的过墙梯,我也有我的张良计,不会被欺负的。” 季砚淮哑然失笑,差点忘了,这位小祖宗可是让贵妃都只能含泪吃下污秽之物的人。 若说执垮,还真没几个能执垮过她。 “好,常家我会派暗卫盯着,有什么事尽管使唤他们。” 林梵笑眯着眼,收起眸子里小狐狸的算计。 李花柔也装好了糕点,交给季砚淮。 季砚淮转身,消失在夜幕中。 很快,他就拎着食盒进了凤仪宫。 独孤染伏在案头,紧皱着眉头。 “何事让皇伯母如此烦心?” 见他来了,独孤染露出了一个笑容:“没什么,如今西北战事迟迟未平,我自然有些担心你舅舅他们。” 季砚淮的亲母,和独孤染是堂姐妹,所以她既是季砚淮的皇伯母,也是亲姨母。 季砚淮也皱了皱眉,宽慰道:“舅舅们都是征战沙场的大将军,一定不会出事的。” 独孤染点头:“罢了,明日让太医院多制些保命的药送过去。对了,你这么晚过来是为何事?” 季砚淮扬了扬手里的食盒:“侄儿得了一些糕点,味道很是不错,所以拿给您尝尝。” 他将糕盘一一拿出,上面的糕点一个个精致好看,让人看了食欲大开。 身边的嬷嬷很快拿起银针,挨个试了一下,见没变色,又一个一个的切下来一角吃了,点头:“回娘娘,没毒。” 独孤染这才插上一块,填进嘴里,眼中带着惊喜:“味道果然不错,比御膳房的还要好吃一些,你这孩子有心了。” 季砚淮摇头:“其实,我是从梵儿那里拿的,这些糕点,也是她家长辈所制。” 独孤染是打探过林梵一家的情况的,所以知道,他们的确认了一位老人为长辈,只是暗卫随口一说,她便也没上心。 “倒是个巧手。那小姑娘一家都让我很是惊喜呢。” 林梵让显昭贵妃吃瘪,吴家为了让大家淡忘贵妃吃“屎”的事,这段时间很是低调,让她少了许多烦心事。 季砚淮送了吃食,便离开了。 非必要的话,他并不能经常来后宫,免得被猜疑。 就这,怕是已经有人禀报给了皇上。 不过这些事情,皇后娘娘自会料理好。 果然,他走后不久,独孤染就挑选了一盘,冲身边的宫女道:“送去养心殿,就说淮儿孝敬的。” “是!”宫女毕恭毕敬的离开了。 郑公公刚被从里面赶出来。 他叹息:“唉,太监难当,这大内总管,更难当。” 不过是一个小太监不小心让灯熄灭了,就被圣上重重处罚。 他知道皇上只是被西北战事烦心,那个小太监正好撞在了气头上,所以想去求情,也被骂了一通,赶了出来。 不过,他也有些焦急:“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天天这么气,再好的身体也遭不住。” 正当郑公公忧心季修的身体时,宫女提着食盒过来了。 “公公,这是皇后娘娘让我送来的,说是瑞王小世子给的孝敬。” 郑公公眼前一亮,他总算有理由进去劝皇上了。 “好好好,给我吧。”他接过食盒,敲了敲门,见没人应,便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一个茶盏迎面飞了过来,季修厉声道:“大胆奴才,没有通报也敢进来。” 郑公公被茶盏砸中额头,血当即就流了下来。 他诚惶诚恐的跪下:“皇上,您今日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奴才实在心疼啊。” 季修见他的血在脸上流了好长一道,心里虽然有些后悔,但却压制不了脾气:“这就是你私闯宫殿的理由吗,狗奴才,真是给了你脸了,再不出去,我让人打你的板子!” 郑公公抹泪:“就算您要打我板子,我也认了。奴才不能看着您作贱自己的身体啊!” 门外的小太监们皆打了个冷颤。 郑公公真是太勇了,连皇上的话都敢不听,真不怕被砍头吗? 他们不知道,这点郑公公还真有自信。 他曾经犯了那么多错事,皇上都没怎么他,要是想砍,还能活到现在? 所以,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也没什么的。 心里正得意,猛的听到一声拍桌子声,季修大怒道:“如此不听话的奴才,来人,拉出去斩了!” 郑公公脚下一软,‘扑通’跪了下去,哭的声嘶力竭:“皇上,呜呜呜,我冤枉啊,皇上,奴才明明是为了您好。你看,这还有皇后娘娘送来的糕点呢。” 季修有些头疼,他也不是真的要杀郑公公,只是觉得他实在太烦,没想到这货吓一吓就怂成这样,无奈摆手道:“行了,东西放下,你先滚出去,再不从,我就真砍了!” 郑公公立马擦干眼泪,喜笑颜开的将食盒放上去:“谢皇上,谢皇上。” 季修脸色阴沉,没有再说话,郑公公便赶紧出去了。 不过他也没有走远,就在门外候着,以免皇上真的出了什么事。 虽然,他陪了季修一天,也疲乏的很。 半个时辰后,眼看着外面的繁星都铺满了夜幕,季修终于批完了所有奏折。 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不饿是假的。 肚子很合时宜的咕咕叫了两声,正巧一股清香穿进他的鼻翼。 季修扭头看了看,见那些糕点十分可口的样子,便捏起一个尝了尝。 吃食一入口,果然如想象的那般好吃,再细细咀嚼,他突然睁大眸子。 这个味道,好像有些熟悉。 “小郑子?” 郑公公听到呼唤,赶紧跑了进来:“皇上,您找我?” 季修指了指糕点:“你说是皇后送来的,可我尝着并不像御膳房的味道。” “回皇上,皇后娘娘说,是小世子说是尝着味道还不错,亲自送来的。” 他作为大内总管,除了季砚淮这个嫡亲的王府长子。可不是谁都能被亲切的称为小世子的。 季修了然:“怪不得,应该是京城哪家糕点坊新研究出来的品种吧。” 他又尝了几口,也没有太过在意。 郑公公见他情绪稳定下来,便大着胆子道:“皇上,要不要奴才伺候你更衣休息?” 季修看了看他额头上的疤:“不用,让旁人来吧。你受了伤,朕明日准你一天假。” 郑公公见皇上跟他和好,立马开心起来:“回皇上,不用一天,半天就好,您这几日身体疲累,我也不放心。” “随你,不过明日我会跟朝臣宣布,将兵力重点对付西边的大月氏,你早些拟旨。” 郑公公一喜:“将兵都调走,难不成北边的匈奴快平退了?” 季修摇头:“没有,不过独孤家的人带兵过去了,眼下又是夏季,匈奴人并不占优势,所以能拖两个月。这两个月里,如果把大月氏击退,局势便会好上很多。” 郑公公了然:“原来如此,皇上您累了一天,先休息,我来拟旨,明日再给您过目。” 季修点头,很快便有人伺候更衣。 转眼就到了第二天,常守得下了早朝,急急忙忙的换好衣服,就要带着常承宇离开。 临走前,常老夫人给他拿了把佩剑带着:“老爷您是朝廷命官,虽然有几个护卫跟着,但妾身仍然不放心。” 常守得不做他想,只当是老妻担忧他,便道:“你有心了。” 等到常家的马车离开后,常老夫人才勾起唇角,满脸得意。 哼,跟她斗,她可是将常守得一屋子姬妾全部害的不能生孩子。 只有那个庶二子活了下来,但那也是他亲娘用命换来的。 活下来又能怎样呢,还不是得老老实实帮着常家打理生意,最后那些钱又进了她的口袋,一辈子被压的抬不起头。 常老夫人面露阴毒的离开了。 常家的马车速度很快,一炷香后便来到了二进小院。 这个点,姨奶奶被安置在了茶楼,林梵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和金氏一起制草药。而林大郎,则拿着扫帚扫起了院子。 一家人,谁也没把常家要来的事放在心上。 第127章 算计 常守得和常承宇进来的时候,还以为她们是打扫的小厮,娘子和丫鬟。 常守得没有开口,只是扫视了一眼二进小院。 虽然小,但还算简洁,可他的孩子租在这里,还是委屈了。 常承宇则傲慢道:“喂,那个丫鬟,你们主子在哪?” 林梵抬起头,不悦道:“你叫我?” 常承宇吃了一惊,这小丫鬟好生漂亮,容貌比之京城的好些贵女还要出色。 等收拾了野种一家,就将这丫鬟抢过来,给自己做姨娘。 见对方的眼睛肆无忌惮的打量自己的女儿,林大郎怒了,上去一脚直接将人踹飞:“不问自来,还打量我的女儿,你们是什么人,我要去官府告你们!” 常家的几个护卫见小少爷被打,立马抄着家伙上前,正要动手,被常守得呵斥下去了。 “给我退下!” 常承宇不干了,躺在地上哎哟哎哟个不停:“祖父,他打我,你怎么帮着他啊。” 常守得虽然也有些不满,但还是道:“他说的对,原本就是咱们见大门敞开,问也不问就直接闯了进来,何该给对方赔礼道歉。” 这才是他大家风范! 常承宇不满:“祖父,我可是堂堂常家大公子,怎么能跟一个下人赔礼,传出去咱们常家的脸往哪里放。而且,明明就是我那个素未谋面的大伯教导下人不严,不过是看上一个他的丫鬟,那是这个丫头的荣幸,居然还放纵下人打我!” 常守得一听,觉得有道理,一个下人而已,也敢蹬鼻子上脸。 正要发怒,便见那小丫鬟冲了上来,照着孙儿的脸一巴掌扇了过去。 “你有病就去治,不要在我家满嘴喷粪,我也算知道你们是谁了,猜的不错的话,你应该是我那个堂哥吧。呵呵,堂哥想要非礼堂妹,真是开了眼了,早知道常家都是这种教养,我和爹娘根本不会来认亲!” “什么,你,你说你是谁?”常承宇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身上的粗布麻衣,和溅了星星点点的药草汁:“那你怎么穿成这样,平白让我误会?” 林梵冷笑:“是,我穿的不好,污了您常大少爷的眼。毕竟我们不像您,从小锦衣玉食,穿的也是绫罗绸缎,接触到的人更是我们远不可瞻的存在。我们粗鄙的乡下人,能吃口饭就不容易了,最难的时候,树皮扒下来就往嘴里填,我爹还被假祖母害的断了双腿,我们一家不得不任她们挫磨。哪敢跟您这金窝窝里长大的贵公子比?” 她一箩筐好一顿说,常承宇愣住了,常守得满脸愧疚。而林大郎和金氏,则眼眶湿润。 虽然现在家里成了富户,但梵儿说的那些,都是他们曾经亲身经历过的。 若不是阴差阳错,恐怕要经历一辈子。 常守得看向林大郎:“可我见他的腿好好的?” “还打伤你们十几个护院和你亲亲儿子对吧,呵呵。”林梵讽刺一笑,扬了扬手里的药材:“我爹自然是被我医好了。没想到,我这双治病的手和制药的装扮,竟然被你们鄙夷。” 没想到常守得听到这番话后第一反应就是质疑,林大郎和金氏也彻底怒了:“常老爷,我携妻儿千里迢迢过来,也并非是为了进入常家抢什么。如今看到您安康,就放心了。等明日退了租,俺们就走,绝不留在这里污你的眼。” 常守得急了,快步上前,伸出手臂拦住他们大喝道:“不要走。” 林大郎冷笑:“常大人拿着剑是要来弑子吗?” 常守得这才想起来腰上还挂着一把冒着寒光的剑,立马道:“不是…大郎,你听爹解释。” “爹?呵呵,你都要杀我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常守得被说的实在有些不耐烦,厉声道:“你就不能理解理解我,闹成这样有意思吗,我既然来,就是要接你们回去的?” 林梵不屑道:“可是我们并没有看到你接人的诚意啊,怎么,上来就让你家长孙来侮辱我,还要让常家护卫对我们动手,这就是所谓的接我们回去,我都怕回去了还有命吗?” 常守得被说的尴尬不已,心里恨死了给他腰上别剑的老妻。 还有承宇这个孙儿:“你还未娶妻,就如此色欲熏心,等回去给我跪祖宗祠堂去!” 常承宇脸色一变。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祖父不应该在他们提出质疑的时候就大怒一场吗,怎么反过来训斥自己了。 常承宇看向林梵,没有错过她眸中一闪而过的得意,气的握紧拳头。 这个贱人,敢算计他。 等以后回了常家,有她们好看的。 想到这里,常承宇收起气愤,隐忍道:“祖父训斥的是,都是宇儿年龄小,不懂事。还请您日后多辛苦督促宇儿。” 常守得脸色稍缓了一些。 常承宇继续道:“祖父,虽然堂妹误会了您的心意,但她到底是常家的孩子,不能不接回常家啊。” 林梵有些干呕,一个十五岁的男人了,说话这么阴阳怪气。 她大哥十五岁温润如玉,二哥十四岁也光明磊落,可不这样。 不过,人家既然提了,她再犟着,就是自家不对了不是。 林梵笑道:“我们可以回去。” 常承宇的脸黑了几分,在心里大骂这小贱人不要脸。 常守得却很高兴:“祖父原谅你刚刚言语上的过失。家里还有你一个嫡姐和庶姐,日后,你们三姐妹就好好相处。祖父保证,一定给你们同等待遇。” 林梵歪着头:“那大哥和二哥呢,也和常承宇一样的待遇吗?” 常守得一愣,惊喜道:“原来我还有两个孙儿,他们在哪?” 林梵嘻嘻一笑,骄傲道:“自然在老家读书,他们一个十五岁,一个十四岁,都是秀才和生员呢!” “一文一武!”还如此优秀! 常守得眼眸中迸射出惊喜的光芒。 他常家已经很多年没出过读书人了,小辈中最有出息的便是常承宇,而且他笃定,对方二十岁之前一定能考中秀才。 但想撑起常家还是太难了。 家族败落是迟早的事。 没想到,这两个素未谋面的孙子,居然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 常守得突然有种被天上掉下来的金馅饼砸中的感觉,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常承宇心里一紧,张口就是反驳:“怎么可能,你们一个个乡下来的泥腿子,读书都困难吧,怎么可能这么小的年纪就当上秀才和生员!” 就算是京城的一些世家公子们,也是倾尽资源才能得到如此成就。 林梵翻了个白眼:“好的,知道你是嫉妒。不过这事我们整个府城都知道,毕竟我两个哥哥拿的可是案首呢,还是一门双案首,你若不信,尽管找人打听。” 常承宇脸色苍白,深深的嫉妒快要将他的肺气炸了。 原以为只是没见过世面的野种,还不是任他收拾,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强的劲敌! 看来他们来常家,是有备而来。 不行,这一家子绝对不能留! 常承宇低下头,眼中划过一抹杀意。 和他羡慕嫉妒恨不同,常守得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他一拍林大郎的肩膀,笑道:“好好好,真是我们常家的好孙儿!” “你们这就跟我回常家,我立马宴请满京城的世家贵族,以后,大郎就是我常家名正言顺的……”长子二字还未说出口,常承宇急忙将他拉走了。 “祖父,咱们一开始不是说了只认干儿子吗?” 常守得道:“常家如此优秀的子嗣,就应该回家族认祖归宗,怎么,你不欢迎那两个哥哥和弟弟?” 他的脸色立马冷了下来。 常承宇赶紧道:“祖父,您误会了。我只是想不通,他们可是泥腿子,是怎么会考上一门双案首的。” 常守得自傲:“我常家的血脉,自然是最优秀的。” 常承宇:“……” 突然有种被打脸的感觉。 他深吸一口气,很快调整心态,继续道:“祖父,你有没有怀疑过,他们背后有其他势力,万一想要以此掌控常家,无异于引狼入室啊!” 常守得脸色凝重:“你是说,大郎一家已经被收买了?” 他不是傻子,能做到朝廷二品大员,心机城府自然不少。 只是太过溺爱孙辈们,又被出息了的孩子上门认亲,脑子里填满了喜悦。 现在一想,的确不太对劲。 常承宇叹息:“收不收买的,偏偏等到这时候才来认亲,我是觉得有蹊跷。” 常守得还是道:“尽管如此,他们就算有阴谋,左右也有我的血脉,是我的亲生孩子们。” 常家,原本就会交给最有出息的子嗣继承。 常承宇心里嫉恨。 他们可是祖父从小看到大的孙儿,还抵不过那两个素未谋面的乡下小子吗? 还有常家,以后被夺走了,自家又该怎么办? 爹是白身,分家的话,顶多分给他们家一些家产,自此之后,可就是平民了。 不,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祖父,您不如先认义子,等时间久了,不管他们有什么目的,总会露出马脚的。您是大伯亲父,我想他不会不理解您的苦心。” 常守得有些犹豫,但还是答应了。 他也觉得林大郎对他太不亲近,上来就恶语相向。认义子的话,也好挫挫他的锐气,好掌控一些。 他们日后若是想成为常家亲子,就得老老实实求他。 打定主意,常守得再次来到林大郎身边:“大郎,你的信物呢?” 林大郎表情淡淡,将那半块玉佩拿了出来。 常守得也从怀里拿出半块,二者合二为一,果然是同一块。 他似是有些悲伤:“这个锦鲤玉佩,还是当年我与你娘的定情信物。” “不过,你娘当年非要离开常家,跟罪臣李家而去。所以尽管再不舍,我也只能给她一纸休书。没想到,竟让你们颠沛流离那么多年。” 他看着林大郎,眉宇间的确与自己有三分相像,不过,其它地方更像李花琼就是了。 林梵见他演戏,在心里嗤笑不已。 这老东西,不去做戏子都可惜了。 “那常老爷,你现在打算如何呢?”金氏也不耐开口道。 她不像林大郎要为两个儿子考虑,需要常家的身份和资源。也不像林梵,需要一个身份能够更快的接触到前世的仇人。 凭借她如今的经商手段,完全能在京城立足。 不过,没有常家带来的身份更方便就是了。 毕竟这里是京城,不是归云县,想在这里发展商业,没有背景是很难的事情。 常守得有些愧疚:“是这样的,虽然大郎是我亲子,但家里也要有个接受的时间。况且,李家还是罪臣,你们娘毕竟是李家女,若是让吴家知道,于你们于常家,都不太好。” 林梵冷笑:“那您的意思是让我们从哪来回哪去是吗?” 常守得有些不满,一个孙女,怎么老跟他顶嘴。 若是承艳姐妹,可不会这么没有规矩。 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的时候。 常守得压下心里的不满,道:“自然不是,我想先收大郎为义子,等时机成熟,再行商议,怎么样?” 林大郎早就知道常守得会这么说,因此也不生气,但依然表现的很失落。 “我知道父亲是嫌弃我们的出身。” “不,等到两个孙儿日后考中举人,就是吴家也拿你们没办法。到那时,你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常家血脉!” “大郎,你也要理解理解父亲的苦心!” 常承宇嗤笑,举人哪里那么好考,说不定等到二三十年后才考上呢。 况且,这期间,他们能不能在常家活下去也不知道。 跟他斗,还嫩了点! 林大郎叹息:“我自然理解您,原本这次来,就是想在您身边尽孝的。就算是义子,被家里其他兄弟欺负,下人看不起,那也无缘无悔了。” 常守得见他误会了,赶紧解释:“义子只是对外的身份,在咱们常家,你就是我的嫡长子,几个孩子,也会享受到同等待遇,等抽空将两个孙儿接过来,我会想办法让他们进皇家书院读书。” 林大郎等的就是这句话。 第128章 那就成全常家 等他拿到了所有本该属于自家的东西,这个常家,随时可以离开。 毕竟,他只是常家义子,自古,义子都是养不熟的,这也是大家默认的事实。 凭什么! 常承宇差一点怒吼出声。 皇家书院,只有皇室子弟和达官显贵的子嗣才能进去。里面的夫子都是全天齐最厉害的两榜进士和三甲状元。 甚至首辅也会偶尔过去授课。 可以说,整个天齐的未来都在那里。 所以,自然也不是随随便便的人都能进去的。 至少,常家没有一个人在皇家书院读书。 祖母常老夫人替他求了数次,都被常守得以皇上不会同意驳回。 可现在,他居然为了那两个小畜生,要主动去求皇家书院的名额! 气愤的同时,常承宇更加忌惮了。 回去之后,一定要求助祖母,尽早将他们除去。 “大郎,你意下如何?”常守得觉得自己承诺的东西已经是他能力范围内最大的了。 他现在心里很复杂,一方面不信任这个找上门来的儿子,一方面,又不想让常家错失那两个优秀的孙儿。 林大郎颔首:“周儿和风儿知道父亲您对他们的好,一定也会很开心的。” “周儿,风儿,好名字。”常守得放心下来,哈哈大笑。 “大郎,走,跟爹爹回常府,爹对你这些年的经历,很是好奇呢。等回了家,咱们父子俩可要畅饮一番。”他指了指外面的奢华马车,率先出门。 林大郎一手拉着女儿,一手牵着妻子,紧随其后。 独留常承宇留在最后,嫉恨的目光死死盯着他们的背影。 一路相安无事,很快,马车就停在了常家门口。 常守得率先下车,接着是林大郎,金氏,和林梵,还有失魂落魄的常承宇。 “老爷,你们回来了。”常老夫人带着一家人等在门口。 常霆昊,常大夫人和一些小辈皆站在身后,视线扫过林梵等人,一个个脸色难看。 常守得心情很好,道:“这就是我们的长子,大郎,虽然对外还是义子,不过,他的身份,你我都知晓。” 又看向常霆昊和常大夫人,警告道:“你们夫妻俩脑子有时候不太清醒,如今有了长兄长嫂,凡事要向他们取取经。” 常霆昊一脸不屑,要自己向一个泥腿子取经,他能懂什么,父亲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常大夫人则烦心不已。 如今有了金氏这个大嫂,自己的掌家权是不是要交出去了? 仿佛是为了验证担心什么来什么,只听下一秒常守得便道:“老大媳妇,不,如今应该叫你老二媳妇儿,自古掌家的都是大房,今日过后,你就将管家权给金氏吧。” 常大夫人面露不服:“公爹,不是我小瞧这个大嫂,她会管家吗,可别连账本子都看不明白。” 常守得皱眉,训斥道:“怎么,连我的话都没用了吗,不会管家可以学。” 常大夫人更觉不公平了,跟谁学,她吗? 她凭什么教这个乡下妇人,这种身份,以前连给她擦鞋都不配 但常二夫人不敢忤逆常守得,只得把这笔账记到金氏头上,想着教她掌家时好好让她出出丑。(为了方便,这里把称呼改成常二夫人。) 正要冲着金氏阴阳怪气两句,金氏先开口了。 “公爹,掌家我看还是算了吧,那么大一个常家,我可能做的并没有二弟妹好。” 常守得皱眉:“不要这么想,你能给我培养出两个人优秀的孙儿,我自然也是看重你能力的。” 他还想将承宇等几个孩子都交给金氏,最好是都培养成林周和林风那样。 常守得可太知道后宅对子嗣前途的影响了。 看看常老夫人和常二夫人,都是无能之人,将儿子教废了,孙子年龄小,还有救。 金氏哪里看不出来他的打算。 她才不要当那个苦命的老黄牛呢。 自家答应回常家,只是为了利益。常家那么多产业,还有不省心的孩子和尖酸刻薄的常老夫人与常二夫人。 就连常守得,也对她们有忌惮之心。 她到时若做的有一点不好,便能什么屎盆子都扣上来。 再说了,给常家掌家看着风光,实则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得操心,她还不如多发展几个生意,至少是自己的。 “公爹,还是算了。我们如今只是您的义子,虽然自家人知道,但外人不知。被人知晓,会说常家没规矩的。” 常守得闻言,只能作罢。 常二夫人倒是有些意外金氏的选择。 不过她并不感激,相反,认为金氏肯定是知道自己没有能力,还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给脸上贴金。 呸,当谁看不出来呢。 常二夫人一脸不屑。 常霆昊道:“外面日头有些大,咱回府再聊吧,爹,你可不能让我刚认回来的兄长和嫂嫂还有侄女被晒伤了。” 他眼珠子转了转,憋了一肚子坏水。 等会回府,有这一家子好看的。 “好,走吧。”常守得也有些热了,率先迈入府中。 其余人跟在后面。 常承艳故意走到林梵身边,见她长的如此貌美,而自己只是小家碧玉,不由有些嫉妒。 “喂,我说你一个乡下的村姑,怎么这么白,皮肤这么好?” 林梵看了看她:“你是谁?” “我,我是你堂姐承艳?” “哦。”林梵回了一句,就把头扭过去了。 可把常承艳给气坏了。 “你耳朵聋了是不是,怎么不叫堂姐,还有,我刚刚问你的问题,你怎么不回答?” 林梵挑眉:“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常承艳心里一噎,怒道:“你若不回答我,我就跟祖父告你的状,说你不敬嫡姐!” 林梵似乎是被吓到了,赶紧道:“承艳姐姐,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常承艳有些得意:“哼!你这个小毛头丫头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非得我动怒才行,快说吧。” 林梵怯怯道:“这都是因为我用了玲珑轩的东西,玲珑轩卖的东西都很好,可以使人肌肤如玉。” “玲珑轩!”常承艳吃了一惊。 那家铺子的东西很难买到。 第129章 下跪改口? 就是京城贵女们,也趋之若鹜,以买到玲珑轩的东西为荣。 因为,玲珑轩每次只卖那一点东西,靖州府城包括周边的达官显贵就已经供应不够了,她又远在京城,想要买到,还真不算容易。 听说连宫里的一些娘娘都在打听呢。 只是不知,这玲珑轩的背后东家究竟是何许人也。 她质问道:“你是怎么买到的,快说!” 林梵都快被吓哭了:“当然是花大价钱买的,我一个同乡认识在玲珑轩做工的人,只需要出多十倍的价钱,就能抢到!” “十倍,也就是说,单单一块檀香皂都要一百二十两银子?” 林梵点头,道:“堂姐,你是不是想让我帮你买玲珑轩的东西呀?” 常承艳点头,却又纠结:“可这个价钱也太离谱了。” 林梵不可思议道:“我都能买得起,不会吧,你可是常家的大小姐,还会觉得贵?” 常承艳脸色一红,像被刺激到了,冷哼道:“我哪里觉得贵了,等回去后就让丫鬟给你拿一千两银子来,必须给我买到,不然,我可不会轻饶你。” “一千两啊。”林梵眼眸微闪,称赞道:“不愧是常家的姑娘,果然有魄力,堂姐都想买什么,尽管告诉我,我一定让那个同乡给您带过来。” “这还差不多。”常承艳被捧得有些飘飘然了,高昂着头,露出好看的天鹅颈。 不过,她心里却在苦涩。 她只是个女子,所以一个月只有十两银子的例银,当然,常二夫人也会时不时买些东西给她贴补。 等会就让丫鬟把一些首饰拿去当了,总不能在一个乡下丫头面前丢人。 两人走在最后面,因此,前面的人并没有听到刚刚的交谈。 常守得偶尔扭过头,见两个丫头相谈融洽,一路上有说有笑,不由满意道:“承艳大了,愈发有长姐风范,会照顾底下妹妹了。” 常霆昊和常二夫人附和笑笑,趁人不注意,同时扭头瞪了女儿一眼。 承艳是金枝玉叶,怎么能跟那个乡下村姑玩在一起,简直丢脸面。 很快,一行人就来到正厅。 常老夫人终于开口了:“老爷,如今大郎和他的妻女已经找了回来,合该给咱们跪下敬茶改口吧。” 特别是金氏,等会茶一举过来,她就假装手滑淋在她头上,给这一家子一个下马威。 她一挥手,立马有丫鬟将事先准备好的茶水端上来。 常老夫人眼里的得意并没有逃过林梵等人的眼睛。 一家三口对视一眼,心里冷笑。 想让她们跪,常家人也配? 林大郎和金氏在林梵的影响下已经不再是一张白纸的傻狍子了,自然不会让常老夫人得逞。 “爹,我有亲娘,我娘当年受了那么多苦,你让我如何对您养尊处优的继室下跪,我娘九泉之下若是看到这一幕,怕是会伤心的。” “我可以跪您,但是,对着老夫人实在弯不下腿。”说着,接过一杯茶,端给常守得,却也没像说的那样跪下,双腿站的笔直笔直的。 常守得被转移了注意力,下意识就接了过来,赞道:“大郎至孝,我看这跪就免了吧。” 常老夫人脸色有些不好看,但也只能笑着道:“这孩子的确孝顺,唉,姐姐都死去那么多年了,也不知道这孝顺给谁看,老爷,你可真是得了一个好儿子。” 林大郎并不理会她的阴阳怪气。 常老夫人转移目标,看向金氏:“既然大郎不跪,那金氏你这个做儿媳的,就替他一块尽孝吧。” 金氏恭敬道:“是,婆母。” 她端起一碗茶,刚冲常老夫人走了两步,谁知脚下一滑,整个茶杯连带着里面的茶水全部泼了出去,正正巧巧,泼了常老夫人一脸。 “呸呸呸!”常老夫人赶紧吐掉嘴上沾的几片茶叶,一拍桌子,满脸怒容:“金氏,你故意的是不是,居然敢挑衅我这个婆母!” 金氏吓的落下泪来:“呜呜呜,娘,我从小就粗心大意,不是故意的,您怎么能生我气呢,我也是真心想给您敬茶啊,哪曾想脚底打滑,我再给您敬一杯成吗?” 她又赶紧拿起一杯,好巧不巧,脚下又是一滑,手中的茶杯,再次朝着常老夫人飞去。 她吓了一跳,一伸手将身边的二儿媳,常二夫人拽了过来。 茶杯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常二夫人的头上,将她淋了个落汤鸡。 “啊!”常二夫人尖叫一声,指着金氏:“你故意的是不是,你这个贱人!” 这话,金氏就不爱听了:“我如果是故意的,就不会还想给婆婆敬茶弥补过错了,而且二弟妹,你再怎么说也是大家族出身,没想到言语居然如此粗鄙。脱口而出就这么骂我,想必和二弟一起打心底里看不起我们一家吧,那我们走好了。” 林大郎也冷哼:“这就是你们说的将我们当成一家人,呵,好一个一家人,才刚来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开始欺负我的内子了!” 他与金氏同仇敌忾,扭头就要走。 常守得气的半死:“大郎,你先停步。” 林大郎皱眉:“常老爷,您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儿不是傻子,二弟一家,明显不欢迎我们。” “他敢!”常守得气的脸色涨红,怒瞪着常霆昊和常二夫人。 “你们说的都是什么荤话,今日我也跟所有人挑明了说,若是再让我听到这种话,你们就滚出常家吧。” 听听,大郎气的又改口了。 他是真心看重这个孩子,可偏偏,总是发生不顺心的事。 常霆昊吓了一跳,赶紧撇清自己的关系:“爹,我啥都没说啊,也没有不欢迎大哥,都是承宇娘这个愚妇,我这就收拾她!” 说罢,大掌扬了起来,狠狠甩了常二夫人一巴掌。 常二夫人不可置信道:“相公,你,你居然打我!” 常霆昊瞪着眼:“我不光要打你,还要杀了你呢,哼,居然欺负大嫂,长嫂如母,你这是大逆不道知不知道,还不快跟大嫂道歉。” 第130章 不能跪啊 他性子最怂,虽然恨林梵等人,但只敢在心里恨,面对父亲的发怒,吓得要死,哪还敢有什么心思。 不过,在面对妻儿闺女时,他却摆足了身为一家之主的威严。 “呜呜呜。”常二夫人委屈的抹着泪,看了一圈,见没人给她做主,连儿子女儿都把头扭过去,假装没看到,心里就是一凉。 最后,只能无奈向着金氏低头:“大嫂,刚刚对不住,我就是一时嘴欠。” 金氏淡淡道:“既然你都道歉了,那我便大人不计小人过,这件事就算了。” 常二夫人咬着唇,气得差点把小指掰断。 什么大人不计小人过,明摆着说她是小人? 不过,这对夫妻没一点规矩,连公爹都敢当众给甩脸子,她也不敢再说什么,转而将目光看向林梵。 大的不好对付,这个死丫头片子,还不是任她收拾。 “哎呦,这就是我的好侄女吧,长得可真俊俏,一点儿不像乡下养大的,快来拜见众位长辈,认认人,咱们常府的姑娘啊,可都是爽利的性子,不能躲在爹娘身后认生呢。” 林梵规规矩矩的站了出来,有些拘谨道:“二婶教导的是,梵儿谨记于心了。” 她一身粗布麻衣,身上还有污渍,虽长的还算不错,但那副畏畏缩缩的小家子气作派,让常二夫人很是得意。 别看林大郎那两口子有多厉害,其实都是色厉内荏,看看这闺女养的,连她身边的丫鬟都不如。 有几个丫鬟见她如此怯懦滑稽的回话,不禁用帕子捂着嘴偷偷的笑。 其余人,更是面露鄙夷。 而常守得和常承宇,则皱了皱眉。 在二进小院的时候,这臭丫头可不是这副模样的,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正当两人疑惑不已时,只见林梵不好意思的拿手指搅动衣摆,怯怯道:“二婶是让梵儿来敬茶吗,那要不要跪呀?” 常二夫人道:“自然,你是小辈,拜见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当然要跪了,而且不叫你起来,你也不能起来,不然就是大不敬。” 等会,她就故意让这死丫头跪上一炷香的,报刚刚和金氏结下的仇,哼! 林梵被她说的脸颊通红,有些害怕道:“梵儿可以跪,只是不知道您受不受的起,万一出了什么事,可就不好了。” 常二夫人一愣,以为她在推脱,厉声质问:“有什么受不起的,我们都是你的长辈,自古以来跪长辈都是天经地义!” 林梵咬了咬唇,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叹道:“好吧,那我就跪了,希望这次不会死人吧。” “?” 常老夫人和常守得立马变了脸色。 尤其是常老夫人,她信佛,也最是忌讳一些东西,便冷着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死人?” 林梵有些害怕:“祖母,您别瞪我,我害怕,你这么一瞪我,跟我见到的那些被我跪死的鬼长辈们一模一样,充满了阴煞之气。” 她这么一说,常老夫人更疑惑了,声音放缓了些:“ 好,我不瞪你,你说吧。” 林梵似乎是有些伤心,声音哽咽道:“是这样的,我娘生我的时候曾梦到天空布满了七彩霞光,还有一个白胡子老头,说我是下凡历劫的仙女,让她们好生待我。” “本来一切平安无事,可后来村里的一位长辈病重,我跟着娘去看望,谁知刚跪下来,那人就咽气了。” 常老夫人皱眉:“也许是巧合呢?” 林梵摇头:“不是巧合,后来又有一回是过年那日,我跟村里同伴去一个族老那里讨红封子。那族老捉弄我们,非得让我们跪下磕个头才给。我们一跪,他便直挺挺的倒了,席都是当天吃的。” 这回,常守得也来了兴趣,不过他并不以为意:“你们当时都跪了,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而且,能当族老的年纪都大了,突然就天人永隔虽是意料之外,但也可以理解。” 林梵再次摇头:“您听我继续说,后来又有一回,村里一个婶子冤枉我偷了她家的鸡,趁我爹娘不在,打了我一顿,还压着我的头给她跪下,不出意外,没一会儿她便不知原因口吐白沫也死了。” 这次,在场的人都不淡定了。 真有这么邪乎的事? 常守得是朝廷命官,也并不是没见过离奇的案件,闻言看向林大郎和金氏:“梵儿说的,可是真的?” 林大郎和金氏在心里乐开了花。 闺女这小脑袋瓜子,不去写话本都可惜了。 两个人为了不给女儿掉链子,一人一口附和。 “回公爹,是真的,这件事,当年在我们村闹的可大了。” 林大郎更是露出一抹回忆来:“这之后,我就找了一个道士来看,那道长也是修为高深之人,一眼看出梵儿的身份不同寻常,当即告诫,这小丫头只能跪天跪地跪父母,其次便是君王那种真龙护体者,其他人,大都承受不住她尊贵的膝盖。” 林梵没想到爹爹居然还给自己的胡编乱造往下接下去了,还接的这么的搞笑,差点没绷住,笑喷出来。 她掐着手心,强忍着压下嘴角扬起的笑容,弱弱道:“虽然有这个原因在,但二婶都如此要求了,梵儿若是不跪,那便是大逆不道。祖父,祖母,你们快坐好,梵儿给你们敬茶。” 常老夫人和常守得皆脸色大变,一副‘你不要过来啊’的模样,甚至连嘴唇都苍白了。 “咳咳,这些繁琐的礼节都是虚的,只要你这孩子孝顺,我们都看在眼里。”常守得找了个理由,赶紧让林梵打消念头。 他怕这一跪,自己的命从此交代在这。 虽听着不像是真的,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愿意拿命去赌这种事。 林梵有些害怕:“可二婶会不会生梵儿的气。” 常老夫人一个眼刀子就飞向了常二夫人:“她敢!” 常二夫人欲哭无泪:“婆母,公爹,我一开始也不知道啊。” 常老夫人怒道:“不知道你不会问吗,梵儿都想解释了,你偏偏不以为意,若不是我多嘴一句,恐怕今日就命丧黄泉了!” “你不会就是打着这个主意,好将常家占为己有吧?” 第131章 她在挑拨离间 常二夫人吓的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 “娘,冤枉啊,我怎么可能存了那样的心思。” 常老夫人本来就因为下跪一事正在气头上,见儿媳妇冲她跪下,脸色立马铁青铁青的。 “你还敢跪,你这个贱妇!” “不,我不是,娘……” “啊!” 一鸠杖,重重打在她的背上,常二夫人惨叫一声,起身躲闪。 常老夫人更气了:“你敢躲,再躲我打死你信不信!” 眼看着又是一杖敲下来,常承宇等几个小的终于坐不住了,纷纷跑过去拦住常老夫人。 “祖母,娘又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受人挑拨了。” “你们是在质疑我,刚刚的话,你们没听到?” 常承宇咬牙:“当然是听到了,不过宇儿不信,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神仙和鬼。” 他又转头看向林梵:“你们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想挑拨离间我们家,是绝对不可能的!” 林梵委屈道:“承宇堂哥怎么能这么想我,我明明什么都没干,只是说了一番实话,你就污蔑我。” “我是不是污蔑你,你自己心里清楚。” “祖父,您忘了,咱们刚见她时,她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一切都是她故意挑拨的阴谋啊!” 常守得皱眉,冷冷的看向林梵:“我觉得宇儿说的有道理,你之前与现在,差异实在是太大了,保不齐这番话也是假的。” 林梵被说哭了:“呜呜呜,他一个男子,上来就用那种目光看我,换做哪个姑娘不气愤,不想骂他几句。怎么,为自己辩解也有错了吗?” “至于您说我为了不下跪编造谎言骗你们,就更是无稽之谈,跪一下而已,你们难道不配,有必要吗?” 常守得皱眉,觉得林梵说的也有道理。 他又看向常承宇:“承宇,或许是你误会梵儿了。” 他对这个刚认回来的孙女还是有些喜欢的。 虽然性格怯懦,但姿色不错,常家日后,也是需要嫡女与其他家族联姻的。 若是因为相貌被皇亲贵族看上,对家族绝对有利无弊。 常承宇冷哼:“我不信,除非她冲我下跪,我是她兄长,怎么也当得起这一跪吧。” 林大郎和金氏有些紧张,生怕女儿露馅。 他们倒不是怕常家,而是不想林梵因此名誉受损。 “梵儿,你……” “爹,娘,你们先不要开口,听我说。既然承宇堂哥不愿意相信我,那我就给他跪下自证清白好了。若是假的,我任由旁人唾骂,可若是真的,我也不能平白受这委屈!” 林大郎立刻明白闺女这是心里有谱,放心下来,帮她说了剩下的话:“你说的对,凭什么咱们总是被欺负,先是你娘,再是你,依我看,这刚刚的道歉屁用没有。” 他一副义愤填膺又心寒不已的模样。 常守得皱眉,想了想道:“这样,若真是梵儿受了委屈,那潇湘苑就给她住好了。” 无辜被牵连的常承艳不满道:“祖父,潇湘苑可是常家最好最漂亮的院子,而且一直都是我在住的,您怎么能给她?” 常守得还未说话,常承宇便瞪了她一眼。 常承艳向来以大哥马首是瞻,日后她出嫁,大哥也是她最坚实的后盾,因此,见常承宇不满,常承艳立马变了脸色,慌忙改口。 “艳儿愿意,但必须是林梵真正证明了才行。” 常守得的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了些,冲林梵道:“梵儿,我这个承诺如何?” “最好的院子啊。”林梵眼底划过一抹笑意。 虽然她对住处没什么要求,但见常承艳这么在乎,那她就抢过来好了。 反正让常家人不痛快的事,她必须去做! “可以,梵儿愿意。” “好,那你就证明吧。”常守得有些紧张。 这世上,真有那么邪乎的事情吗? 虽然是拿最喜欢的孙子的命去赌,但他并不在乎。 左右不只有这一个孙子。 林梵点头,走到常承宇面前,朝他慢慢跪下。 常承宇一脸不屑,高昂着头,等着林梵露馅。 可就在林梵的腿弯到一半时,他突然有种窒息感。 常承宇掐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然而,脸却越来越胀红,看的骇人不已。 常守得见状,急忙道:“停下,不要跪!” 林梵立马站直了腿,与此同时,手指间一抹银光再次飞出,没多久,常承宇就恢复了正常。 她快步上前,将常承宇扶起,不动声色的收回那两根针,愧疚道:“承宇堂哥,你没事吧?” 常承宇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那种窒息感,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真是太可怕了,仿佛下一秒就要死掉一样。 “你,真不能跪?”他复杂不已。 怎么会有这么邪门的事情。 林梵挠挠头:“我都说了,是你们不信,还好刚刚没跪下去,不然堂哥你的小命可就没了。” 一听这话,常老夫人和常二夫人就一阵后怕,眼眶里甚至还有泪在打转。 任谁差一点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都会接受不了。 “怎么会这样!”常承宇有些崩溃。 他觉得,这个世界都玄幻了。 林大郎趁机道:“父亲,如今梵儿的事情算是解释清楚了吧?” 常守得深深看了林梵一眼,道:“自然,那潇湘苑,以后就给梵儿住了。” 他抬手,吩咐几个丫鬟婆子将常承艳的东西拿走,搬到清风院里去。 清风院,比潇湘苑小很多,而且十分简陋偏僻。 常承艳虽然看不上,但也只能被迫接受了。 “梵儿,祖父看你没什么首饰,等会会再让管家去库房里拿一些东西来给你添置,至于其他的,一样都不会比从前承艳的待遇差。” 林梵感激道:“谢祖父。” 常守得笑笑,他想的比所有人都更多一些。 仙人投胎,还投胎到了常家,是不是代表着,常家要飞黄腾达了? 不管怎么样,他以后都会多看重这个孙女一些。 常老夫人差点把银牙咬碎,添置东西不要钱啊,还和承艳一样,那得花费多少银两,真是气死她了! 第132章 亲娘的嫁妆 常老夫人心里郁结,有一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 林梵自然不会拒绝,笑眯眯道:“那就多谢祖父祖母抬爱了。” “不过。”她端起茶水:“虽然梵儿不能跪,但是爹娘从小就教导我礼仪尊卑,茶是一定要敬给诸位长辈的。” 常守得满意一笑:“不错,那祖父就等着你的茶。” 他一挥手,丫鬟又端上来几杯沏好的新茶。 林梵轻轻端起一杯,朝常守得躬身:“祖父,请用茶。” 常守得接了过来,抿了一口,便放置在旁边。 见林梵站在自己面前没动,他愣了一下,随后想起来什么,冲身边的管家道:“看赏。” 林梵假装推拒,常守得便道:“拿着吧,给长辈敬茶,自然要给打赏。” 常管家拿了一盘子金瓜子和金花生来,常守得随意给她抓了一把。 林梵心满意足的装进袖兜里,又依次给常老夫人、常霆昊和常二夫人敬茶。 三人再不愿,也只能咬着牙给赏银。 像她们这样世家大族,给少了是要被笑话的,因此,林梵又得到了三把金瓜子和金花生。 她全部揣进衣袖兜兜里,两个袖子沉甸甸的感觉,非常踏实。 敬了茶,林梵便又道:“对了,不能光我敬茶,几个哥哥弟弟和姐姐也要给我爹娘敬一个。” 常守得点头:“就依梵儿说的。” 常老夫人和常二夫人心里冷笑。 果然是个蠢货,本来能白得一些赏银,这下又要还回去了。 常承宇几个倒是有些不开心。 他们并不想给泥腿子下跪敬茶。 不过祖父都开口了,几个孙辈也只能依次见礼。 金氏和林大郎虽然不知道闺女打的什么主意,但想让他们掏银子,那是打死都不可能的。 脸面是什么,能吃吗? 金氏窘迫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了,从老家来京城寻亲,盘缠都用光了,现在竟然连赏银都拿不出来。” 林大郎摸摸口袋,结果衣兜都烂了个洞,更是惭愧。 常家人皆露出鄙夷之色。 果然是乡下泥腿子,真寒颤。 若是他们经历这种事,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呸,也不嫌丢人。 常承志、常承恩两个小的,更是忍不住嗤笑起来。 “大伯不会是叫花子吧,京城讨饭的都不会穿这种破烂。” 林大郎被两个小辈笑话数落,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林梵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呜,我们才不是叫花子,你就是欺负我们这种外乡人。呜呜呜,要是祖母当初没有离开,我们就是京城人了,也不至于被歧视。” 林大郎听到这话,身子整个僵直了:“娘,对啊,若是娘还在就好了,听说她离开常家的时候,基本上什么都没带,只拿了那块与父亲的定情玉佩,不然谁想过三十几年的苦日子呢。” 常守得皱眉,心里不由也浮现出一抹愧疚。 虽然当初是他休弃的李氏女,但看到她生出的孩子在这种生存环境下还如此出息,和他这个爹像了个十成十。 反观霆昊以及小辈,都资质平庸。 说没有一丝后悔是不可能的。 尽管常承宇告诫过他林大郎背后可能有人指使,这一刻,常守得还是感性了。 他沉声道:“大郎,你不必多说,是爹对不起你和孩子。你娘当年留下的嫁妆,我会一分不少全部让人给你盘点了送过去。” 常老夫人当即跳脚:“不行,那些嫁妆早就花光了,而且,凭什么给他,谁知道他是不是你的亲儿子,万一是冒充的呢?” 李家的那笔嫁妆,可是巨款,一些被常家用掉了,另一些,则被她偷偷贴补了逐渐败落的娘家。 若是现在拿出来,说是要掏空整个常家也不夸张! 听到老妻直接反驳,常守得的脸立马就黑了下来。 常霆昊和常承宇赶紧拉住常老夫人。 “娘,你疯了,李家的嫁妆不是好好的放在库房里吗?” 常承宇也道:“祖父都证实了大伯的身份,怎会有假,而且他如今回来,的确应该继承前祖母的遗产。” 不是两人大方,而是常家丢不起这个人。 若是被人传出去李花琼被休后嫁妆不仅没带走,还被前任夫家花了,整个常家,都会沦为京城的笑柄,再也抬不起头。 常老夫人怒气过后,显然也恢复了理智,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太不应该。 不过,一想到要将常家的家底掏空了给这个兔崽子,她就心梗的疼。 一个没缓过劲,常老夫人脸色苍白,直挺挺的朝后倒了下去。 “娘!” “祖母!” 在场的人吓了一跳,赶紧去给她顺气。 只有常守得冷眼看着,满目皆是嫌弃。 当初求娶她时,对方还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没想到如今愈发的上不得台面。 “不用管她,真是给她脸了。” 常霆昊几人皆不可思议。 以前不是这样的,就算是祖母对付小妾的挑衅,他也会看在孩子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现在,是一点脸面也不留了。 这一切,都是从林梵一家来了之后才改变的。 常家人皆对着林梵一家三口怒目而视。 林梵勾起唇角,在常守得看不到的方向,露出一抹挑衅的笑容。 常家不想让她们家好过,那她就先让他们不好过! “祖父,您真是天底下最好的祖父!” 林大郎一个大男人,更是哽咽的不成样子:“虽然娘不在了,但我还有爹爹。” 常守得欣慰道:“我说过,会弥补你们,就一定做到。” “行了,说这么多也累了吧,先让丫鬟带你们去住处休息,等晚上,咱们一家再好好吃团圆饭。” “至于她?”常守得指了指地上的常老夫人,冷冷道:“等她醒了,记得尽快将库房里李家的东西盘点出来,三日后,务必全部交给大郎。对了,大郎一家回来,常家也要宴请宾客,宣告众人!” 常承宇握了握拳,很不满意祖父的吩咐。 常二夫人也慌乱不已。 她管着家,库房里有多少东西自然一清二楚。 第133章 医书,邪书? 有些东西,已经是绝版了,不花大价钱,根本买不来。 不会到时候还得自己拿钱出来贴补吧。 不行,得回一趟娘家,将一些偷偷送去娘家的东西拿回来,不然公爹知道了,不仅婆母完了,她也完了。 …… 林梵这边,和爹娘演了一出戏,成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后,便功成身退了。 路上,金氏和林大郎终于问出了埋藏在心底的疑问:“梵儿,为何你下跪时,那常承宇会感觉到窒息感?” 林梵手腕翻转,将空间里的银针抽出一根,用手指夹住:“自然是因为我用银针刺到了他的穴位,让他产生了幻觉。” 夫妻俩震惊:“医术都这么厉害吗?” 林梵摇头:“这一招,并不是普通的医术,而是我这几日,从太医院得来的书上学的。” 那三本医书,她本以为记载的是高明的医术。 只是翻开几页,才发现,高明是高明的,就是有点让她震惊。 因为,这三本书上记载的都是一些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像什么巫蛊之术,人血养花,催眠术,赶尸秘术…… 只看了一点,她就没再看下去了。 这哪里是医书,分明是邪教撰写的吧。 所以,她只学了一点,就搁置在空间里了。 不过没想到,仅仅是书上最浅薄的一招,居然也如此有用。 林梵不由好奇其他的东西,也都能成功吗? 算了,写的那么邪乎,还是不看为好。 林大郎和金氏被带去了翠华居,林梵则跟着丫鬟来到潇湘苑。 这里已经被收拾出来了,尽管常承艳再不愿,也胳膊拧不过大腿,乖乖搬了出去。 林梵打量着这间宅院,心里感慨。 不愧是二品大官居住的宅子里最好的院子,就是和普通的宅院不一样。 先不说院里直矗霄汉的几棵古树垂在金鼎玉避的屋子里,往前走,自有一处池馆水榭,里面各种珍稀锦鲤不停打着扑棱。岸上假山乱石,被装扮了一些应季绿植,几根藤萝翠竹,点缀其中。这还只是院子里的风景,更不必说屋里一应精雕细琢价值不菲的用具。连院子里石凳上摆放的茶具,都是青釉牡丹纹刻花的。 最令林梵开心的,则是潇湘苑里还有个小厨房,方便她以后熬药。而且院子也够大,晒药草也不嫌挤。 怪不得常承艳生气呢,这下,不得更恨她了。 林梵指着带她来的那个丫鬟:“你叫什么名字?” “回小姐,我叫招娣,今年十四岁,刚刚迈进府里一个月,规矩已经学全了,二夫人说,以后我就在潇湘苑里服侍您。” 林梵脸色一沉,这个常二夫人,摆明了轻待她,居然只给了一个丫鬟,还是个刚买进来的。 官家小姐,可最少都有2个大丫鬟,2个二等丫鬟,和四个三等粗使丫鬟 ,外加三个婆子。 可现在,她只有一个丫鬟,和两个婆子。 来之前,那两个婆子打扫完院子也不知去了哪里,林梵连她们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若是参加宴会,被人看到,少不得笑话她乡下来的不懂规矩,连贴身丫鬟都没有。 “小姐,您可是生气了?”小丫鬟害怕道。 这是她第一次伺候主子,被卖前就听说这种大户人家,随时都能将下人给打杀了,所以这一个月来,一直在胆战心惊,生怕被分到了一个不好的主子。 林梵摇头:“不是,和你没关系。” 她再怎么样,也不会跟一个小丫头置气。况且常二夫人真的给她拨了人,她用着也不放心。 等过几日,娘熟悉了常家,肯定会采买一些下人的。 “那就好。”小丫鬟松了一口气。 林梵看了看她还算清秀的脸,皱眉:“招娣这个名字不好听,我给你换个名字吧,叫苓儿怎样,寓意美好,蓬勃,可贵。” 苓儿惊喜道:“我很喜欢,谢小姐赐名。” 招娣是爹随口起的,但苓儿一点都不喜欢,因为总有人跟她说,她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给爹娘招来一个弟弟。 后来果然有了弟弟,但为了养那个孩子,她也被卖进了大户人家换银子买口粮。 林梵点点头,道:“苓儿,做我的丫鬟,不需要多聪明,但一定要听话,不能背叛我,不然后果很严重知道吗?” 苓儿点头,承诺道:“您给了我新名字,做了小姐的人,自然一辈子就是小姐的人,绝无二心。” “好,给你二两银子,出府买点自己能用到的东西,我只有你一个丫鬟,接下来你可能会没时间出去。” 苓儿果然很听话的接过银子,眼睛纯净,连推脱都没有。 因为小姐说喜欢听话的。 苓儿走后,林梵便在院子里逛了一下,熟悉熟悉。 最令她惊喜的,是一翻院墙就能到府外面,方便以后出门。 然后,她还去了一趟金氏和林大郎的院子。 两人的丫鬟和婆子倒是不少,所以常二夫人就是看她性格懦弱,故意欺负她。 金氏要讨说法,林梵让她先算了。 反正已经住进了常家,以后收拾她的时间还多着呢。 “娘,为今之计,是先调教好你和爹院子里的下人,可别生出什么不轨之心的。” 金氏和林大郎也见过大大小小许多风浪了,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放心吧,内宅里可能有的手段,我和你爹都被小姨叮嘱了,她们翻不起什么浪花。” 林梵点头:“比起娘,爹恐怕还要出去应酬,我抽空写信让兰贵过来,给爹当随从。” 兰贵的武力值可是那群人里数一数二的。 林大郎不禁笑了笑:“我再怎么也是个猎户出身,一般人还伤不到我。” 林梵摇头:“我不是嫌您弱,而是京城里高手太多了。况且常霆昊他们都知道,您没了,才能把我们赶出常家。所以爹爹如今可是重点保护对象。” 林大郎哭笑不得:“好好好,都依你。” 又与父母说了一会儿话,林梵便回去了。 时间也已经到了晌午,苓儿回来,便要去大厨房拿菜。 第134章 刁奴 林梵道:“她们还没来吗?” 苓儿愣了一下,想到小姐说的可能是那两个婆子,摇了摇头:“没。” “好,我知道了,你去拿饭吧。”她表情淡淡的,看上去并不生气。 反倒是苓儿拿了吃的回来,往桌子上摆好后,终于忍不住了,小脸气鼓鼓的。 “小姐,她们太过分了,根本就是没把您放在眼里。” 林梵笑笑:“无事,等她们来了再说,对了,那两个婆子都是什么身份?” 苓儿道:“赵婆子和钱婆子都是常家的家生子,两人的丈夫和儿子也都在前院当护卫,女儿更是伺候老夫人的,是老夫人跟前很得脸的二等丫鬟。不然,普通的家仆怎么敢轻待您?” 林梵了然:“原来如此。” “小姐,您若是想收拾她们,苓儿拼了命也会打一顿给您出气。” 林梵看了看她瘦弱的小身板,笑了笑:“不用,能当婆子的,哪个不是膀大腰圆,万一你被伤到了,我会很心疼的。” 苓儿的脸立马红了。 “小姐…我只是一个下人,你不用心疼我的。” 小姐对她怎么这么好,不仅给她银子花,还担心她受伤。 她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好事,才被分到这么好的主子。 “好了,别想那么多,我吃好了,你也来吃点。”她摸了摸小苓儿的头。 苓儿更是欢喜的快哭了,主子只吃了一些素菜,将肉都留给她了。 那可是肉啊,是从前过年都吃不上的。且因为她性子软弱,在常家学规矩的一个月,每次去吃下人餐,好的都被人挑走,只能抢到一些残羹剩汤。 就这,苓儿已经很满足了,从来没有奢望过,还痛痛快快的吃肉。 不过,她也不想让林梵为了她节省自己的口粮,便道:“小姐,你不饿吗,苓儿吃什么都可以。” “吃吧,我胃口小,若是我下午饿了,你在小厨房给我做些东西吃就行。” “这些肉你可一定要吃光,多长一些力气,才能保护我。” “嗯,苓儿一定全部吃掉,长得壮壮的,谁欺负小姐我就把谁打飞!” 林梵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哭笑不得。 等苓儿吃饱饭,并将碗筷都送回大厨房后,赵婆子和钱婆子终于姗姗来迟。 两人晃晃悠悠,表情懒散,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见林梵盯着她们,也只是赔了个笑脸,轻飘飘道:“小姐,实在不好意思了,下午拾掇的累了就一头睡到了现在,都是奴才们的不好。”她们说罢,相视一笑,还轻轻的往自己脸上扇了一下,似乎丝毫不担心林梵会生气。 苓儿气的浑身发抖,质问道:“你们太过分了!” “我们过分?”两个婆子嗤笑道:“小姐都不说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再说了,我们跟你不一样,就算我们不干活,常府也愿意养着我们终老。” 林梵挑眉:“哦,不干活也愿意养着你们,那是常府,可不是我,在我这里,不干活是要被打的。” 钱婆子噗嗤一笑:“你能管住我们,我们可是常府的老人了,连主子们都要给我们一个薄面,更何况你一个刚来的丫头片子。” “你也说了,我是主子,主子怎么管不住你了,还是你心里觉得自己比我这个做主子的身份还要尊贵,既然你这么想的话,那我们可得去二婶和祖母面前好好说道说道,常家真是好没规矩,一个下人还能踩到主人头上来?” 钱婆子脸色一变,大喝道:“你敢!” 她们是受指使存了心的给林梵一点颜色看看,但若是闹大了,主家也不会保她们。 林梵冷笑:“我当然敢,不信你试试。” 钱婆子没想到这小丫头人前唯唯诺诺,人后居然如此烈性,眸子一寒,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给点脸你是心高气傲,今日我就给你点厉害尝尝!” 她带着狠劲儿,一巴掌重重甩下去。 “啊!”苓儿吓的尖叫一声,下意识就想上去挡。 林梵一个闪身,躲过她的巴掌,手中银光一闪,数枚银针飞出,扎在钱婆子的痛穴上。 钱婆子立马惨叫着倒下乱滚。 林梵从空间里拿出一把匕首,朝着她的脖子狠狠刺了下去。 赵婆子大惊失色,推了钱婆子一把,匕首刺偏,没入土中,整个刀身竟然都插进去了。 赵婆子看到这一幕,双腿发软,直接就瘫跪下来,指着林梵,浑身颤抖:“你你你,你敢杀人?” 林梵歪着脑袋,一脸天真:“你在说什么啊,我只是吓吓她,哪里要杀她了?” 赵婆子才不信她的鬼话,刚刚若不是自己动作快上一点,钱婆子的命可就没了。 钱婆子也吓的痛哭起来,一个劲的闹着要去跟常二夫人告状。 林梵见她还不老实,收起天真,拍了拍衣服上的灰,笑道:“好啊,你去吧。” 钱婆子当即就要起身。 赵婆子赶紧将她拉住:“老姐姐,你等一等。” 钱婆子皱眉:“你让我等什么,她想谋害我们,应该尽快去找夫人给咱们做主!” 赵婆子皱眉,刚刚林梵这么狠,她总觉得,对方不会轻易的放过她们。 “等一等,我问她两句话。” 钱婆子有些不耐,但想到老姐妹刚刚救了自己的命,还是停下了。 赵婆子看向林梵:“我们要去告诉二夫人,你不害怕吗?” 林梵没想到她还是个有脑子的,知道问一问,便笑道:“我怕什么,左右你们是我的下人,卖身契还在我手里捏着呢。而且一开始犯错的是你们,她一个婶子,再怎么当家做主,也管不到不占理的侄女的下人身上来,说不定为了颜面,还会把你们罚的更重!” 钱婆子一听,气坏了,大骂:“你,你不要脸!” 林梵眸子当即一寒。 赵婆子见状,不管三七二十一,赶紧拉钱婆子跪下认错。 “小姐,我们错了,是我们一开始没规矩,您要打要罚我们都认了。” 钱婆子皱眉:“你,你跪她做什么?” 赵婆子无语了,心想平时也没发现钱婆子这么没脑子啊。 第135章 常家三房回来了 “钱姐姐,你莫不是没听清,咱们的卖身契在小姐手里,她就是咱们的主子。咱们鬼迷心窍跟主子作对,不认错就算了,怎么还能去恶人先告状?” “卖身契…卖身契…”她小声的在钱婆子耳边嘀咕。 钱婆子瞬间惊醒,冷汗涔涔。 她只想着听常家主子们的话,居然忘了,自己如今是在林梵手下当差,身家性命,可都握在林梵手里呢。 “小姐,我们错了,我们错了,求求你饶了我们吧!”两个婆子吓的慌乱磕头。 林梵就静静的站着,双眼含笑,也不叫她们起来。 不多时,两人额头上就沁出了一片血迹。 正在这时,有人来报,前院老爷请她前去用餐。 那下人汇报完后,看了一眼院子中的情况,弱弱的低下了头。 苓儿都快给林梵跪下了,小姐不怒自威的样子也太帅了,简直威武! 林梵这时才开口:“好了,你回去禀报吧,我一会儿就到。” 那下人忙不迭的跑了。 林梵将视线又看向了赵婆子和钱婆子,语气散漫:“至于你们,就继续跪着磕头吧。我不会派人监视你们,但别忘了,本小姐是大夫出身,若是让我发现你们的伤没有预料的那般严重,明天我便会叫人牙子来。二位都是老人了,也不想与家人子嗣分离吧。” 听出她话里的威胁,两个婆子下意识打了个冷噤,十分后悔非要没眼色的挑衅这个祖宗。 林梵不再理会两人,带着苓儿转身离开。 等到了前院,除了常守得和常老夫人,其他人都已经站好,只等两位长辈来后入座。 这些人里,除了上午的常霆昊一房,常霆振也携带妻儿回来了。 常霆振和常三夫人不比二房的盛气凌人,反而内敛谦和。 听说他们负责打理常家的生意,却没有生意人的精明。 二人原本正和林大郎与金氏交谈,见到林梵,眼前一亮。 “大哥大嫂,想必这位就是梵儿,梵儿,我们是你三叔和三婶。”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二位与她还是第一次见面。 林梵笑着上前,一人鞠了一躬:“梵儿拜见二叔、二婶。” “好孩子。”常二夫人见她模样生的好看,更是欢喜,忙牵过她的手,将腕上的青雾花瓷镯取下,套到她的腕上,惊喜道:“原先我就觉得这镯子戴着太招眼,更适合娇嫩的小姑娘,如今梵儿戴着,果然比我与这镯子相配的多。” 金氏如今也不是不识货的,见状,吓了一跳:“三弟妹,这镯子一看就价值不菲,你怎么就直接给了梵儿?” “梵儿,还不快还给你三婶。” 常三夫人见状,赶忙按住林梵想要褪镯子的手,嗔怒道:“大嫂,哪有你这样的,我赏赐小辈东西,若是再收回去,岂不是要让人笑话我。” 常霆振也道:“拿着吧,这也是我们夫妻俩对孩子的一点心意。东西虽价值不菲,但情意更重!” 常霆振这般说,金氏和林大郎立刻明白过来,他们是想与自家交好。心里感慨,不愧是生意人,虽外面看着谦卑老实,内里还是精明的。 但他们刚来常家,与常家二房已经交恶,三房有心想结交,他们也不会拒绝。 金氏从怀里拿出两个鎏金缕空香囊,正要给三房的两个孩子,常二夫人忙推脱:“不可,大嫂,两个侄儿都没有回来,您这样倒显得我家是在平白占便宜了。” 她以为,香囊里放的是什么贵重物件。 常承欢和常承喜也一副不知所措。 他们听说大伯一家是乡下来的,还被养父养母家虐待,之前吃饭都成问题,他们怎么能这么不懂事。 林梵噗嗤一声笑了:“两位姐姐和哥哥,我娘的香囊里不是首饰和金子,不信你们打开便知。” 常承欢和常承喜疑惑,见爹娘点头,忙接了过来。 将里面的小盒子拿出来,常承喜一脸疑惑,反倒是常承欢看着上面独属于玲珑轩的标志,惊喜道:“这是玲珑轩的东西?” “玲珑轩?就是那个最近声名鹊起,被后宅贵妇们推崇的玲珑轩吗?” 金氏笑着点头:“给承欢的是祛痘膏,承喜的是面膏。都是不怎么值钱的东西,希望你们不要嫌弃才好。” 常承欢开心道:“怎么会,我今年也不知怎么的,脸上起了一些痘痘,听闺中姐妹说玲珑轩的祛痘膏效果很好,一直都想买,可惜总也买不到,没想到大伯娘这里有。” 常承喜年纪小,才十三岁,但也总要跟父亲出去跑生意,因此脸上风吹日晒,多少有些粗糙,正好用面膏润一润。 金氏见她们满意,便放下心来。 常三夫人满脸惊讶,她都弄不到的好东西,没想到大嫂这里有,还真是令她刮目相看。 夫妻俩不由又重新审视起这个刚来的大房一家来,说起话来,更为热情。 一旁的二房常霆昊等人见他们一副相亲相爱的模样,皆不屑的扬起头。 也只有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两家人,才会抱团取暖。 常承艳则皱了皱眉,有些不满。 她刚让下人拿了首饰去典当,准备让林梵托关系给自己弄点玲珑轩的面膏檀香皂啥的呢,就看到金氏直接拿去送给三房,心情很不好。 三房的人都比她提前有了,她若是还没有,多没面子! 想到这里,常承艳狠狠瞪了林梵一眼。 林梵懒得理她,直接扭过头去。 这下,常承艳更气了。 这个踩高捧低的小人,她又不是不买,只是还没凑够银子,自己不会被鄙夷了吧。 正在常家各房心怀鬼胎之时,常守得和常老夫人终于来了。 常守得先行落座,右手边是一脸难看的常老夫人。 她醒来后,便被催着算账,然后悲催的发现,李花琼嫁妆的亏空实在太大,她想要填上,就得自己拿出一大笔银子来。 当即,她就气到呕出了一口鲜血。偏偏为了不让林梵一家看笑话,还得坐在这吃团圆饭。 第136章 跟她炫耀她的产业? 两位长辈入座,接下来,便是各房的较量。 因为往常,都是常霆昊以及他的妻儿先行坐下,就连常霆振这个长辈,都要在一旁等着。 这便是嫡出的地位! 可现在,来了长房林大郎一家,这座次可就很微妙了。 常承宇转了转眼珠,想要用自己这个二房嫡长子的身份,压大房一头,便率先朝常守得身边走去。 正在这时,林梵开口了。 “祖父,孙女见您面色发黄,恐脾胃不太好,这面前的蚕豆和红烧肉都是不好消化的东西,会产生胃胀气,不如换成利食的豆腐鲫鱼汤和炒山药?” 常守得吃了那么多的饭,妻妾小辈们为了献殷勤都是给他夹最好的,这还是第一次,有后辈如此关心自己。 他不由满意道:“早听说梵儿医术很好,还医治了你爹爹,没想到,竟然了得到这种地步,快来祖父身边坐下。” 常承宇迈出去的脚步瞬间停住了,脸色难看,又见林梵欢欢喜喜的走过去乖巧坐在常守得的左手边,更是气的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自古男子为尊,以左为尊。这个位置平时都是他或着父亲常霆昊的,贱人,竟然公然打二房的脸。 会什么医术,她不过是会上赶着巴结祖父罢了,会什么医术! 二房的人都感觉到了挑衅,一个个脸色发黑。 在他们仇视不满的目光中,林大郎和金氏也过去坐下。 常老夫人眼神暗了暗,道:“霆昊,你们坐到我身边来。” 常霆昊等人有些不愿,但也知道此刻祖父被那个死丫头哄得正开心。他们若是闹事,会引来常守得的不满,只能一个个面无表情的坐到右边。 再之后,便是常家三房了。 他们以往被二房打压习惯,早就没脾气了。不过此刻,看着二房的人吃瘪的样子,还是觉得分外解气。 一家人都坐下后,由常守得第一个动筷,其余人也开始吃了起来。 不愧是京城大族,这饭桌上的东西也跟普通百姓的大相径庭。 像什么鱼虾蟹贝,珍禽异兽,名酒贵果,看的人咋舌不已。 光这满满一桌,恐怕都要支出个五六十两银子,更何况,这种身份吃饭,大都是浅尝几口,剩下的,不是下人吃掉,便是倒了。 虽然食不言寝不语,但常守得见难得一家人聚在一起,心里高兴,冲林大郎道:“大郎,上回你说你那养父养母陷害你们的生意,被官府惩处了,那你现在在做什么生意,可要我派常家几个管事去帮忙打理?” 他虽然已经派人去调查了大儿一家的过往,不过因为路途遥远,派去的人没个个把月也回不来。 林大郎道:“我和娘子的只是一些小生意,而且已经有人在管理,不用父亲担心。” 常霆昊忍不住呛声:“大哥说的生意,不会是走街小贩吧,若是如此,还真用不上咱们常家的管事。毕竟常家可不屑于那种“营生”。” 他的表情十分戏谑,显然看不起林大郎口中的声音。 林大郎和金氏也不解释。 他们现在还没拿到李花琼的嫁妆,不能在京城站稳根基,若是将产业说出去,难保不会被大房的人捣乱。 常守得皱眉:“你大哥从前不容易,自然比不得你有人帮衬!” 常霆昊撇撇嘴,他不就是说了两句实话,父亲至于嘛! 倒是常霆振,诚恳道:“你们也知道常家的产业都是二房在打理,大哥大嫂若是有生意上的困扰,三弟必竭力相帮!” 林大郎勾唇一笑:“如此,就先谢过三弟了。” 虽然老三可能是在父亲面前故意表现,但至少人家面子上过得去。 又说了一会儿话,常守得也将常家的一些事告知了林梵等人。 常家,并非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简单,除了自家这一支主家之外,还有很多分支,遍布天齐国很多地方,包括一些官员,也是常家的姻亲或者各种亲眷。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产业不多,不然也不会动用李花琼的嫁妆,但作为老牌世家,依然不容小觑。 若说常守得有没有烦心事。 自然是有的,那便是常家后代资质都很平庸,常家走向末路,那是迟早的事。 不过林梵一家来了,又让他燃起了希望。 不过若是说有多看重林周和林风,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不是自小养在身边。 他现在对林梵一家如此亲昵,不过是等着确认他们的身份,再行决定。左右,常家都是他说了算。 有些东西,他能给出去,便有办法收回来! 林大郎和金氏被女儿提点过,早就知道这些大家族的弯弯绕绕并不单纯,因此常守得说了多少掏心窝子的话,他们也只是假装感动。 酒过三巡之后,常承恩和常承志仗着自己年龄小,笑嘻嘻的指着林梵,疑惑道:“堂姐,你怎么只吃菜,不吃水果呀?可别只以为肉是好东西,还有葡萄、黄梨和寒瓜呢。特别是寒瓜,你从前肯定没吃过,好几两银子一斤,比肉贵多啦!” “对对对,堂姐快尝尝吧,弟弟们可真心疼你,不像我们,都吃腻了!” 两个人虽说看着是关心林梵,但语气充满戏谑,一副瞧不起的模样。 林梵也不生气,拿起一块寒瓜放进嘴里,转眼吐了出来,皱了皱眉。 “这瓜也不好吃啊,难怪你们吃腻!” 常承志和常承恩不可思议:“怎么可能,是你没吃过所以没有享受好东西的嘴而已,乡巴佬!” 林梵无语:“我怎么没吃过了,我们靖州府城寒瓜都烂大街了,几百文钱便能买一斤,普通百姓都经常吃呢,怎么在你们嘴里,就成了很金贵的玩意儿,还卖的这么贵。我看就是瞧着你们傻,故意坑你们呢!” 自从她让庄子上培育出寒瓜后,除了冯老六让人去杨昌府城拉回来卖的之外,又有庄子上的供给,数量一时间很是庞大。 因此,他们除了自家卖,也会低一些的价格卖给想做批发的果贩们。 一时间,整个靖州府城大街小巷都是吆喝卖寒瓜的声音。 简称,烂大街了! 第137章 一笔巨大的财富 “几百文一斤,哈哈哈哈哈,你在开什么玩笑,就算是在京城,寒瓜也要二两银子一斤。” 二两? 林大郎和金氏对视一眼,心里感慨,京城的物价的确高。 当初在靖州府城可都只有一两银子一斤呢。 不过,也有京城离寒瓜产地极远的原因。 光是运输费,便是一笔不菲的费用。 林梵撇撇嘴:“你们觉得我在说谎,那我就是在说谎吧,说不定明年,京城的寒瓜也烂大街了呢。” 常承志和常承恩翻了个白眼。 她以为这种金贵物是大白菜随处可见不成? 真是乡下来的土包子,没见识! “好了!”常守得重喝一声,止住了三人的拌嘴。刚对林梵升起的一丝好感,又荡然无存。 到底是小地方长大的,竟然生的满嘴谎话,也不知那两个孙儿秉性如何。 他眼中划过一抹精芒。 就算品行不端也无碍,左右,他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那两个孩子,常家自会倾力培养,但也会牢牢将他们握在手里,扶持宇儿。 毕竟,林大郎一房流着的血脉,不仅有他,还有李家的。 所以,他并不可能完全信任这个儿子。 “祖父,我们又没说错。”常承恩和常承志向着常守得撒娇。 常守得向他们解释:“你们嫡姐兴许是认错了,将其他东西认作了寒瓜。饭也吃好了,便各自回房歇息吧。” 常承恩和常承志见常守得向着他们,冷哼一声,满脸得意。 等常守得走后,常家二房也离开了。 常承欢想了想,还是走到了林梵身边,宽慰道:“梵儿,其实我也觉得寒瓜不好吃,两个堂弟和祖父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林梵摇头,笑了笑:“我说的是真的,我们那的寒瓜真的很便宜,而且比京城的好吃多了,一口咬下去甜滋滋的。” 那可是她空间里培育的寒瓜,和外界的品种比起来,升华了不是一点点。 常承欢还以为她在说大话,有些无奈。 罢了,林梵还小,兴许是小孩子的虚荣心作怪。 常家三房很快也离开了,林梵便让爹娘先回翠华居,自己则带着苓儿回到潇湘苑。 从前厅到潇湘苑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走着走着,就在林梵想着明日写信,让驿站的人给冯老六送去,苓儿突然开口道:“小姐,他们都不相信你,我相信你!” 林梵都已经忘了这件事,没想到这丫头还记得,哑然失笑。 “好,等过些时日我托人拿些我们靖州府城的寒瓜给你吃。” 苓儿眼睛晶亮晶亮,欢喜点头。 等到两人回到院子时,两个婆子已经晕了过去。 林梵给她们探了下脉搏,见只是体力透支了,便没有再管。 “苓儿,你去拿几条被子给她们盖上,额头再用布包扎好,明日她们醒了,自会自己去屋子里处理伤口。” 苓儿惊讶,小姐的意思是让这两个人睡在院子里了。 哼,真是活该,小姐做的好! 苓儿扬眉吐气,照着林梵的吩咐做。 第二日,在所有人都在酣睡之时,林梵悄悄翻出了常府,将信送到驿站,给靖州府城递了消息。 回来的时候,常承艳终于带人来了。 她一脸肉疼的将一千两银子交给林梵:“你说过的,能买到玲珑轩的东西,若是买不到,我到时候肯定要与你算账的,不信咱们就走着瞧。” 她一脸傲娇,但林梵发现,上次常承艳头上的名贵首饰都没了,头上身上都显得极为朴素,显然这些银子让她狠狠大出血了一回! 她眼中泛着笑意:“堂姐放心,梵儿一定给你买过来。” 那些东西,她随手就能做出来,一下净赚十倍的银子,想想都开心呢~ 又过了两日,常老夫人这边,终于将李花琼的所有嫁妆都统计好送了过来。 虽然早知道很丰厚,但是还是让林梵一家三口震惊到了。 不愧是出身二品左尚令,而且还是嫡长女,这身家,就是丰厚! 下人将清单交到金氏手上,林梵凑过去看,才发现,里面不仅有房卧用品,即帷幔、布匹绫罗、金银珠宝等,还有田地,房产以及铺面。 而最重要的,则是上百本孤本! 要知道,一本孤本就价值千金,上百本,其价值简直堪比一座城池。 前世早就听说先祖皇帝在世时左尚令李大人爱学问,收集了很多名迹名书,只是没想到,会陪嫁出来。 林梵的第一反应便是,等林周读完了这些孤本,举人身份唾手可及! 常老夫人咬着牙,若不是扶着拐杖,恐怕都支撑不住身子。 她怒道:“当初李家一共陪嫁了120抬嫁妆,东西都在这了,有一些因为时间久远,已经损坏,我也找了同等价位的替代品!你们清点一下,莫要等我走了之后再说少了什么东西。” 金氏笑呵呵道:“哪能呢,我和大郎相信老夫人您的人品,不然若是传出您偷用前夫人的陪嫁,多丢人啊!” 常老夫人更是气急,转身就要离开。 身后的常家二房等人恨恨的盯着院子里摆都摆不下的金银珠宝,一个个眼眸通红。 若不是眼神不能杀人,大房早就死一万回了! 等她们走后,金氏和林大郎才彻底松了口气,惊喜的看着院子里的东西。 她们虽然现在有钱了,但这么大的财富摆在眼前,那是完全不能用震惊来形容的。 接下来的日子,金氏便高兴的和丈夫,闺女对照清单,清点产业。 等到全部清点完毕,夫妻俩便拿出了一些地契田产,将林梵叫到身边。 “梵儿,除去金银,你祖母这里一共有八间铺面,三个庄子和三千亩良田再加京城一处价值至少两万两的宅子,这些,都是我们算过的,你应该清楚,所以,爹娘打算先给你一些铺面和庄子以及田产,你可以自行处理。” 林梵想了想道:“我记得有好几家铺面在常家的经营下都是亏损的,娘,你就给我两家亏损的铺子吧,再外加一个庄子和三千亩良田吧,我有用。” 第138章 雪中送炭 金氏疑惑:“你要铺子是要卖寒瓜吗?” 林梵点头:“除了寒瓜,我还想卖粮食。” 她去年种的地如今已经培育成了粮种,据一些庄家老把式说,这种粮十分优质,而且很好吃。 最重要的,是产量高。 其他的粮种,一亩地顶多产量两百斤,而林梵家的地培育出来的粮种,却能达到亩产四百斤。 足足提升了一倍! 这个结果,大大超出了预期,就连林梵都是惊讶的。 所以,她一定要大大培育高产粮种,粮食在什么时候都是硬通货,谁会嫌粮食多不是。 “好,你自己决定好就行。”金氏利落的将地契拿给了她,连带着的,还有一箱子她精心挑选的首饰。 对于女儿要做的事,她从来不会持反对意见。 林梵让苓儿将首饰带回院中后,便随手制作了一些面膏等玲珑轩的东西,又过了几日,给常承艳送去了。 常承艳不可思议道:“从玲珑轩到京城可要不短的时间呢,你怎么这么快就拿到了,不会是假的吧。” 林梵摇头:“堂姐,你看玲珑轩的标志都在这呢,怎么可能是假的。我那同乡知道是你要,不敢怠慢,赶紧让人快马加鞭送来的。” 常承艳见林梵奉承自己,有些高兴,不过还是傲娇的跺了几下脚,冷哼一声:“我是堂堂常家嫡小姐,她当然要巴结我了,这可是你们这种乡下人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她拿着东西趾高气扬的离开了潇湘苑。 林梵便没有再理她,因为突然多了这么多产业,需要挨个打理。 之前铺子和庄子中常家在做的一些生意她会安排停掉,还有管事以及仆人,不能用的,也得及时换掉,这样一来,不忙个十天半个月,根本歇不下来。 只忙了几天,林梵便又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李家的这些陪嫁产业,这么多年都被常家管着,绝大多数都是常老夫人的人,比她预想的,还要糟糕。 可以说,几个庄子和铺子的管事都要换! 不仅如此,一些常家的老仆在面对她时,常常阳奉阴违,拖家带口,拉帮结派的搞小团体。 这种事情,是任何一个主子都不允许出现的。 林梵虽然知道这些人敢这样做,肯定有常老夫人和常二夫人的嘱意,但现在贸然进行大清洗,她手下根本没有可用的人才! 比起时间,林梵现在最缺的,是有能力并且能镇住场子的手下! 她这边都已经这样了,金氏那里,想必更棘手。 林梵有些头疼,想着抽个空去人市看看。 刚到庄子外面,准备打道回府,许久未见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她身边。 “季砚淮,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庄子?”林梵惊讶。 季砚淮解释道:“常家最近放出风声说是认了个义子,又有好几间铺子关门歇业,我便调查了一番,发现衙门里庄子的地契易了主,改成了你的名字。” “怎么样小梵儿,可拿回了你们的东西?” 少年正处于变声期,声音却不似旁人那般沙哑,反而低哑温柔,像一帐羽毛轻轻拂过心头。 林梵点头:“差不多,只是我们一来就将常家搅了个天翻地覆,常霆昊那一房多少有些不服气。” 季砚淮眨着眼睛,眼中划过一抹厉色:“我来帮你解决。” 林梵摇头:“不过是几个跳梁小丑,翻不起什么风浪,杀鸡焉用牛刀。” “好吧。”知道他的小姑娘心里自有成算,季砚淮立马缄口不语。 他指着自己身后带来的几人:“这几个都是我的人,管理能力很不错,你可以放心用。” 林梵眼睛一亮,细细打量这三男两女,光看气度,便不是普通的奴仆管事,季砚淮简直是雪中送炭啊! “小姐!”五人对着林梵恭敬的跪下磕头。 季砚淮身边的得福立马将盛放卖身契的小匣子双手奉上。 林梵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收下了:“他们看起来并不一般,我这庙小,会不会屈才了?” 季砚淮看了那五人一眼。 为首的男人立马道:“回小姐,我们曾是朝中三品官员的家仆,前主子犯了大错,本应连带着我们一起被斩首,是季大人得知我们有才,为我们赎身改名。能活着已经是万幸,某们甘愿为小姐奉出一身才能!” “原来如此。”林梵了然。 这些奴仆是罪臣的家仆,她能收留,对几人来说已经是大恩了。 不过算起来,还是她捡了个漏。 林梵这下不客气的收下了身契,随意翻看了一下道:“我看你们的名字已经被改成了林一成、林二焕、林三思、林四壮和林五魁。那以后,就这么叫着吧。” 林一成几人哪敢有异议,有了新名字,能活着就不错了。 林梵又道:“除了你们自身,可还有家眷?” “回小姐,有的,不过来前已经安置好,小的们的家眷能力也都不错,可以为您分忧。” 得福也道:“林姑娘往下翻翻看,这些人的家眷身契也在匣子里。” “如此真是太好了!” 一家人都在一起,而且都是有能力的,她手底下的人才终于不用愁了。 想了想,林梵指了指林三思和林五魁:“二位便跟我回府,携家眷见我娘吧。若是我娘满意,你们以后就留在她身边管事。” 金氏那里,同样缺人手。 “是!”林三思和林五魁恭敬点头。 见林梵安排的井井有条,季砚淮含着笑,一脸赞许。 “三哥哥,你可算帮了我大忙了,想吃什么好吃的,我请客!” “终于听到你叫三哥哥了,用不着我的时候就叫名字,还真是翻脸无情的小丫头!”季砚淮打趣道。 林梵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咱们兄妹,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走,京城我熟,有很多小巷子里藏着让人惊艳的美食,我这就带你去。”林梵说着,便牵起季砚淮的手欢喜的往外跑。 倒是季砚淮有些疑惑,没记错的话,梵儿是第一次来京城才对,怎么会对这里的美食很熟悉呢? 第139章 一碗馄饨两个小勺 他打算,回去之后好好的调查一下梵儿的过往了。 还有林家,她为什么这么恨侯府林家与显昭贵妃? 季砚淮觉得,这一切就像一个谜团一般,引导着他去挖掘。 其实也不是不信任小姑娘,他只是有些怕。 怕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怕有一天会帮不到她…… 季砚淮被林梵牵着,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便隐去了眼里的情绪。 二人很快坐上了他的马车,往城内赶去。 京城的繁华自不必说,马车很快从郊外的庄子到了十里长街 即使已经半下午,人群依然熙熙攘攘,水牛,白马,香木车子络绎不绝。 林梵跳下车,冲苓儿道:“你先带他们俩回去,我一会自会偷偷溜回家。” 苓儿看了看季砚淮,有些担忧:“小姐,虽然我应该听你的话,可这位公子是外男,夫人知道了,会生气的。” 虽然这位外男通体矜贵,容貌更是俊朗非凡,和小姐站在一起,眼里的柔色都要溢出来了,简直登对的不能再登对。 她心里扑通扑通跳了起来,有些磕到神仙眷侣的感觉。 但苓儿很快就脑子清醒过来。 她怎么能因为美色就失去警惕呢,自己可是立誓要保护小姐的。 苓儿警惕的站在了林梵面前,脸上的表情就差没把识相的话就滚远点说出来了。 季砚淮眼眸微眨:“你这小丫头,倒是个护主的,可惜我是梵儿的三哥,不是外男。” 至少他还不想自己是,以后也会努力将这个身份永远抛掉。 “啊?”苓儿一愣,有些疑惑不解。 她是知道小姐有两个亲哥哥的,可这个三哥是哪位? 不得已,苓儿求助向林梵:“小姐,他说的是真的?” 林梵笑着点头:“是,爹娘也知道。他虽然不是我亲哥哥,但在我眼里,和我大哥二哥是一样的。” 苓儿一听,有些尴尬,她刚刚还瞪季砚淮来着。 季砚淮笑了笑:“无碍,我还没有这么小的肚量,和一个小丫头置气。” 他是无所谓,反倒是得福,咬牙切齿:“哼,你叫苓儿是吧,知不知道我家主子的真实身份可是瑞王世子,若不是主子不计较,就凭你刚刚的无礼,都不够砍头一万次的!” “得福,我现在是皇城司副使,你可以叫我季大人。” 得福闻言,神色一凛,他怎么忘了,主子最讨厌别人提他瑞王府的身份。 苓儿则惊呼一声。 瑞王世子,天,王爷的嫡长子? 她刚刚,居然瞪了王爷的儿子。 小姑娘吓的脑袋一阵眩晕,差点就要倒在地上。 林梵及时将她扶住,道:“苓儿,你先回去吧。” 这次,苓儿没有再拒绝,愣愣怔怔的点点头,消化着这个事实。 小姐真是太厉害了,居然有这种身份的哥哥,常家二房主子们还笑话她是乡下丫头。 哼,在京城三品官可不算多大,他们怕是连给季世子提鞋都不配! 一想到这个,苓儿便觉得扬眉吐气。 不过她可没打算将季砚淮与林梵一家的关系说出去,这丫头蔫坏着呢,等着哪天让常家二房自己发现,狠狠打脸! 苓儿晕晕乎乎又欢欢喜喜的带着林三思和林五魁走了之后,季砚淮也让得福和车夫留在原地。 林梵牵着季砚淮,像一只脱缰的野狗,一头扎进集市巷子里。 自从在这具身体里重生后,她发现自己的性子越来越活泼,愈发的像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了。 七拐八拐中,林梵一会儿带季砚淮买了荞麦烧饼,一会兜了一兜密唧,一会儿又往嘴里扔了几颗枣子…… 逛了一大圈,她终于在一个小摊子上停下。 摊主是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的妇人,那妇人虽素衣裹体,但脸若银盘,眼似水杏,颇为好看。 在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正低眉顺目的写字。 林梵瞟了一眼,夸赞道:“刘璋这字可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妇人和她的儿子同时抬头,看向林梵,皆面露疑惑,这小姑娘长得跟天仙似的,穿戴也非常不凡,她们从未见过啊,怎会知道自己儿子的名字? 不过,妇人还是上前热情道:“多谢这位姑娘美言,犬子实在受之有愧。” 那名叫刘璋的少年双颊上也飞快染上了一抹红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林梵勾唇:“您就不必谦虚了,这附近谁不知道刘璋是小才子,而且在学问上很是刻苦,常常天不亮就起来温习功课。” 这话,妇人十分爱听,嘴角都快笑的合不拢了。 倒是刘璋,有些羞愧。 原来这位姑娘是听说的他的名号,也不知是谁与她说的,实在惭愧惭愧。 想到这些,刘璋的脸更红了,低着头的眸子中,闪过几抹无措。 林梵却已经不再关注这边,在她眼里,对方永远是个小孩子,毕竟第一次见他,小少年还在穿开裆裤。 反倒是季砚淮有些吃味,下意识抓住林梵的手,握紧了些。 “梵儿,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林梵一拍脑袋:“差点忘了,摊主,给我们来两碗馄饨。” “季砚淮,我跟你说,她家的馄饨可是一绝,皮薄肉嫩,鲜香可口,整个京城可都找不到第二家。这个摊主姐姐就是靠着卖馄饨,供养的儿子读书。” 季砚淮刮了刮她的鼻子:“都吃一路的零食了,你还能吃得下,真是个小馋猫!” 林梵冷哼:“你要是不想吃,我可自己吃了。” 她平时是不贪嘴的人,但难得放松,自然要大开吃戒。 “别,我可很好奇能入你口的吃食能有多惊艳。”季砚淮说着,就拉着林梵在远离刘璋的位置坐下。 妇人进了屋,不一会儿又端了一碗香喷喷的馄饨出来,不好意思道:“两位对不住,馄饨只有一份了。” “这样啊。”林梵有些可惜,将碗推给季砚淮:“季砚淮,你还从未吃过吧,那就让给你吃吧,我下次再过来。” 季砚淮看着她眼巴巴馋的狂咽口水的模样,不禁失笑,冲妇人道:“麻烦大婶再拿一个汤勺来,我和妹妹共吃一碗。” 第140章 与吴家打的第一个照面 “好嘞。”妇人赶紧回屋,又拿了一个勺子放进碗里。 林梵有些开心:“三哥,还是你聪明。” 家里最难的时候,金氏会摊些肉饼子,很大,很好吃,但她总是吃不完,季砚淮便会要求分走一半。 渐渐的,林梵已经习惯了喜欢却又吃不完的东西都给季砚淮分一半。 兄妹两个已经很久没有分食了。 小姑娘拿起汤勺,开心的低下头吃了一颗馄饨,露出满足的表情。 “好好吃,你快尝尝。” 季砚淮凤眸微挑,青葱白玉的手指捏住汤勺将其送入口中。 少年一身矜贵,连吃路边摊的样子,都优雅无比。 一入口,他便笑了。 “果然是你的眼光。” 林梵咧着嘴很是开心,两人就这么坐在一起,一碗馄饨两个小勺,分食着美味。 有淡淡的温情自风中绽开。 吃完饭后,林梵伸了个懒腰:“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我送你。” “好。” 林梵以为季砚淮是要带着她走回常家,谁知道下一秒,整个人就扑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少年揽着她的腰身,腾空而起。 一个又一个的景物自脚下飞过,转眼间,就来到了离常家最近的一条街。 季砚淮有些不舍,他很想将小姑娘直接送回府,又怕被人撞见,坏了她的名声,只能送到这了。 揽着她跳下房顶,少年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林梵双脚着地的那一刻,大呼刺激。 “季砚淮,你什么时候轻功这么好了,以前也没发现?” “以前你不是说我余毒未清,不让我总是动用功力吗?” 林梵拍拍脑袋:“是哦,快让我看看,你体内的毒怎么样了?” 她牵起季砚淮的一只手,手指立刻搭上了他的脉搏,眉头舒展:“终于完全解了,恭喜你。” “只是瑞王妃犯下的错,终究罪无可恕,你放心,等下次见到她,我一定替你好好报仇。” 她的小脸上,满是义愤填膺和打抱不平。 少年原本平静的心,渐渐流淌过一道暖流。 虽然他进了皇城司后,将吴诗阮的产业闹了个鸡飞狗跳。 但季砚淮很享受被小姑娘保护的感觉。 “好,我可等着小梵儿给我撑腰呢!” 依依不舍的注视了她一会儿后,季砚淮便告辞离去。 临走之前,少年忍不住,一把将小姑娘拥进怀里,紧紧抱了一下,而后耳尖微红的消失在原地。 林梵有些愣愣的,不知为何,她突然感觉自己心跳有些快。 正要细想这丝异样从何而来时,她耳尖的听到,街市里突然传来马儿的嘶鸣声和行人惊恐的混杂声。 林梵心里一紧,赶紧跑过去,便发现前面疯狂逃窜的百姓。 这里是天子脚下,难不成发生了暴乱? 她赶紧拦住一个人,询问道:“大婶,请问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一个个吓成了这样?” 那大婶惊恐道:“小姑娘你快跑吧,吴世子又当街骑马了,而且他可不管会不会撞到什么,之前好几次,都撞的许多人重伤,那可是太尉家,咱们普通老百姓,被伤到了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吴太尉的世子?”林梵皱眉。 真是好大的胆子,当街纵马伤人,真当律法是儿戏? 她朝着人群跑来的方向而去,手中银针闪着寒光,那妇人见状,赶紧拉住她的手腕。 “小姑娘,你这么瘦弱弱弱的,若是被马蹄子踢一脚,怕是命都没了,还是赶紧找个地方躲着吧。” 林梵摇头:“大婶,我家里也是做官的,遇到这种事,你们没办法,我却不能纵容他。” 况且,她就算不露面,也能给那个吴世子一个教训。 那大婶又摇头:“我看出你穿着不凡,但这京城再大,也大不过吴家去,毕竟吴家可是有从龙之功,还有个受宠的贵妃,更是文官之首,一呼百应。可别连累了你家里。” 林梵知道这婶子也是好心,便停住了脚步,打算等她走了再去教训。 正在这时,马儿的嘶鸣声越发近了。 幸好百姓疯狂逃窜,已经躲到了安全的地方。 “驾!”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男子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的,还有马蹄子的踏踏声。 林梵放眼望去,只见一个男子驾着红棕烈马,疾驰而来。 她有些可惜,若是刚刚准备好,定能成功暗算,眼下,马儿的速度太快,已经来不及了。 所幸,街上的百姓全都躲了起来,不至于被伤。 正当林梵庆幸之时,她没注意,一间酒楼的二层阁楼上,红衣少年手中抱着一只通体乌黑的狗,静静注视着下面。 当看着吴世子的马即将疾驰而来时,他双手突然往前一抛,将那只黑狗抛在了地上。 狗儿受了惊,又被摔伤了,凄厉的呜咽几声。 下一瞬,那马便来到了近前,眼看着就要踩到狗儿的身上。 一想到等会儿爱宠会血溅当场的情景,红衣少年便忍不住勾起了唇角,面具之下,带着癫狂。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小身影突然冲了出来,一只匕首飞向了马脖子,将狗儿捞起来,飞快翻滚,滚到了一边。 那马儿被匕首正中脖子,一声凄鸣,身子重重倒了下去,摔在地上。 连带着的,是马上的吴世子,也一块飞了下来,撞到墙面又被反弹到了地上,哇的一下,吐出一大口鲜血,晕了过去。 围观的百姓被这一变故吓了一跳,纷纷从暗处走了出来,冲着吴世子和死去的马儿指指点点,满脸惊恐。 而那红衣少年,则看向救下狗儿的林梵,面露不悦,一抹杀意升腾而起。 林梵并不知道自己就这么被盯上了,见怀里的小黑狗没事,只是受了惊吓,窝在她怀里瑟瑟发抖,松了口气。 她知道自己闯了祸,虽然不怕,但也不想惹麻烦,见没人注意到自己,赶紧离开。 红衣少年冲身边的护卫道:“真是讨厌的女人,打扰我看戏,找个人跟着她。” “哼,这条命我是一定要收的,既然那小狗没死,就让她来代替吧。” 护卫有些犹豫:“主子,我看那小姑娘穿着不像普通人,咱们到时候杀了她会不会惹到麻烦?” 第141章 林梵被杀 “呵!”红衣少年斜眸看向他,眼睛似三月寒刀。 他白皙而又骨节分明的手轻抬,下一瞬,便用力掐住护卫的脖子。 护卫挣扎两下,却像是被他勒住了穴位,浑身无力,没一会儿,只听咔嚓一声,红衣少年松开手,护卫瘫软的身子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其他护卫见状,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吾最讨厌的,便是有人不听话,说了多少次了,依然不听,那便不必留着了。”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蛊惑,却让身后一众人遍地生寒,呼啦啦跪了一片。 “主子!” 季景音弯下嘴角:“一群没用的东西,都退下吧,我自己去会会那个臭丫头。” “真是有趣,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在吾面前那么大胆,正好最近缺点乐子。” 他一甩衣袖,转瞬离开阁楼。 林梵这边,抱着小黑狗很快回了常府,利索的翻回了院墙那边。 苓儿早已经等的心急如焚,见林梵出现,松了口气。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两位管事已经被我送了过去。奇怪的是,我明明跟夫人说了你累了在院里休息呢,可夫人却好像知道小姐不在府里一般,让我转述您一声,以后不要玩到太晚。” 当时真是吓死她了,好在金氏没再多说什么,也未曾责怪她。 林梵笑笑:“知女莫若母,我娘知道我爱玩,也知道我有分寸,便从来不会拘束我。” 她将怀里的小黑狗塞给苓儿,小狗呜咽两声,试探性的伸出舌头舔了舔苓儿的手。 多亏了它体积小,才没被摔死。若是大狗,从高处被抛下,恐怕不死也要重伤。 当时情况危急,林梵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这么狠心,居然要置一条小狗于死地。 苓儿抱着小狗,简直要被它给萌化了,眼睛里全是小星星。 “啊啊啊,好可爱的小黑,小姐,你从哪买的啊?” 林梵摇头:“不是买的。” 接着,她将刚刚的一幕简略讲了讲。 苓儿听的气死了,狠狠跺了跺脚:“真是有病,这么一条小生命居然也要伤害,简直是个畜生。” 隐藏在暗处的季景音拳头微微攥起,眼中杀意升腾。 就在他手中暗器朝着苓儿飞去的时候,林梵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好啦,兴许是不小心的呢,左右小黑狗被我救了下来,以后你可要帮我好好照料它,养的胖胖的。” 因为路途遥远,她的小马驹白雪放在靖州府城了,如今又有了只小黑狗,林梵灵机一动:“不如叫它大黑吧,这狗的骨形我看过,以后能长的很大很大。” 苓儿开心道:“那太好了,等大黑长大了,就能和我一起保护小姐了。” 仿佛是在回应苓儿的话,大黑小声的叫了两声,精神也抖擞了一些。 苓儿忍不住亲了它一口,欢喜的带它去洗澡喂食去了。 季景音看着这欢乐的一幕,不知为何,一向心思残暴的他,鬼使神差的收回了暗器。 但很快,他就流露出更为诡异的表情。 “真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可惜,吾最喜欢这种小东西美丽的鲜血。” 林梵正准备进房间,突然,一股杀意瞬间袭来,将她死死包裹住。 林梵身子一僵,第一反应就是要跑,刚走两步,下一瞬,整个背部便遭遇了猛烈的撞击,狠狠摔在了墙上。 什么情况! 林梵正要抬头看,一抹红色的身影如幽灵般突然到了近前,冰凉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林梵这才看清,对方是一个少年人的骨形,只是戴着面具,还穿着一身招摇的红衣。 她很确信,自己从未见过这人。 强烈的危机感,迫使林梵冷静下来:“咳咳,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 “无冤无仇?”林景音勾唇:“救了我的狗,我很不爽,所以,就要拿你的命来偿!” 林梵心里一沉,瞬间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心里大骂这人变态。但她很清楚,此人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甚至比肩季砚淮。 所以,和他硬刚是不行的。 林梵喑哑道:“既然你想要回你的狗,那我还给你就是,你可知道我是什么身份,杀了我,你不怕被抓吗?” 谁知,林景音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哈哈大笑:“抓我,如今普天之下,还没有人敢抓我,不过是一个小丫头,杀了也就杀了,真是啰嗦!” 他有些不耐,手上的力道大了些。 林梵的脸色发红,呼吸也越来越困难,胸部剧烈起伏,一股绝望涌来。 不行,她好不容易重生,不能就这么死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梵突然想到,她空间里有一包药粉。 意识一动,药粉瞬间出现在了她的手中,朝着季景音就是一洒。 季景音微愣,没想到这臭丫头还有后手,松开掐着她的脖子,急速后退。 然而,那包药粉还是洒到了他的面具上,顺着呼吸,吸进了肺里。 “成功了!”林梵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松了口气。 “呵,想毒我,吾可是从出生就在药罐子里泡大的,自小百毒不侵,这点毒对我没用!” 说罢,他又朝着林梵攻击过来。 林梵心里一紧,也不在乎会不会暴露了,意识在空间里翻找起来,将能造成伤害的东西,包括闲暇时进去坐坐的桌椅板凳都搬了出来,朝红衣少年一股脑全砸了过去。 季景音没料到突然之间莫名其妙多出那么多东西,直接被砸了个七荤八素。 林梵趁着这个机会,手中银针翻转,本想扎向他的穴位,又想起来这人百毒不侵,扎穴也不知有没有效果,从而调转方向,全部飞向少年的两腿之间。 “噗!” 银针入肉的声音细微却又清晰。 季景音:“?!” 他先是愣了一下,几秒之后,剧烈的疼痛让他跪了下来,险些丧失理智。 “你……”只说了这一个字,他就疼的直不起腰,冷汗直冒。 林梵拍拍手,冷哼:“我怎么了,你可以杀我,我自然也能反击!” 第142章 抢名额 她抽出一把匕首,朝着季景音一步步走去。 季景音咬着牙,眼中阴翳不定,下一瞬,竟忍着痛起身,一把抓住林梵的手腕,往自己的心口上方用力一插。 刀口深深扭曲下,鲜血喷溅在林梵的脸上。 她大脑空白了一瞬,有些震惊,又有些不解。 正当林梵想要开口之时,红衣少年笑了。 他的声音森冷,却又带着无可救药的致命引诱:“真是个不听话的女孩,不过你尝了吾的血,已经被吾标记了。这次就先放过你,下一回,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接着,他用力一拔,将带血的刀子扔到一边,而后闪身离开。 林梵想要留住他,但还未反应便消失了,只留下一地的鲜血和脖子上的红痕,证明那人刚刚来过。 “所以,他还会来找我报仇吗,这人到底是谁?”林梵心里一沉。 重回京城,她的仇人很多。但无论是林家亦或是吴家,她都不惧,唯独这个人,明明年纪不大,给她的感觉,却像是深渊中的恶鬼! 一抹不安萦绕在心头,林梵很清楚,对方百毒不侵又武功高强,而且已经有了防范,她完全不是对手! 该怎么办? 小少女第一次感觉到了心慌。 “不行,不能这么坐以待毙,这个人不可能没什么名号,明日让季砚淮好好查一查。” 她现在唯一庆幸的是,那少年受了重伤,短时间内不会过来。 林梵赶在苓儿带大黑回来之前将院子里的血迹清理掉,而带血的匕首,则被她扔进了空间。 没过多久,苓儿便抱着大黑回来了。 小狗狗像是认主一般,从苓儿怀里跳下来,跑到林梵身边舔她的脚,舔了两下,又翻滚着身子撒娇卖萌。 “啊啊啊,好可爱。”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 林梵也被大黑给逗乐了,刚刚的阴霾驱散不少。 天色渐渐暗下来,两个婆子打了热水,林梵便开始洗漱休息。 第二日上午常守得下朝回来,便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他为林周和林风拿到了进皇家书院的资格。 林大郎和金氏皆松了口气。 两个儿子能进皇家书院,便等于一只脚踏入了官场。 远山学府虽好,但接触的人和事,永远不是京城这种权利中心可以比拟的。 林梵嘴角也泛起了笑意。 她两个哥哥很刻苦,未来一定能靠自己的努力得到想要的。但却不一定大有作为。可进了皇家书院,结交的便是将来官场上的同僚。 “多谢父亲!”林大郎这一次的感激是由衷的。 “呵呵。”常守得捋了捋胡须:“你我父子,周儿和风儿又是我的孙儿,无需客气。只要他们二人刻苦,将来为常家守住基业,便是对我最大的报答。” 看着他们父慈子孝的模样,二房一家皆脸色难看。 常霆昊不满道:“父亲,林周和林风是您的孙子,承宇难道就不是了,他的学问,您平日里也是认可的,能为大哥家的两个孩子争取,为何不替承宇提一嘴?” 常承宇低着头,一副委屈的模样:“爹,别说了,宇儿不想让祖父为难,我知道,祖父都是为了常家好,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毕竟李祖母的孩子,也的确受了许多苦,金银是不够的,总要从其他地方补偿。不光是我,三叔家的承喜不也没有进皇家书院的名额。” 他一副将所有苦都咽进肚子里的的模样,十分的懂事得体。 偏偏林梵一家黑了脸。 这个常承宇是懂阴阳怪气的。 明面上表现的不在意,可话里的意思,明明白白的说着她们既要又要。 拿了李花琼的嫁妆已经把常家掏空,却还要霸占着两个进皇家书院的名额。 还把三房给牵扯进来了。 果然,常霆振和常三夫人脸色有些不好看。常承欢则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常承喜。 他们是庶出,按理说不该跟嫡出争抢什么,但不代表他们不想要前途,有出息! 都是常家的孩子,也都是常尚书的亲孙儿,凭什么呢? 常老夫人这时候终于开口了。 “老爷,宇儿不委屈,喜儿不委屈,可我替他们委屈。我知道她的后代在你心里很重,可也不能什么好的,都被占了。两个名额,合该分出来一个。” 常二夫人弱弱道:“公爹,其实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咱们常家是文官,走武将可不一定能出头。还不如都学文,不管您把这个名额给我的宇儿还是三叔子的喜儿,将来无论是皇家书院还是官场,兄弟俩都有个照应。” 三房都是聪明人,他们一听这话,顿时清醒过来收了心思。 好险,二房这些人明显是有备而来,务必要夺走一个名额,他们差点就被利用了。 毕竟,虽然提名了喜儿,但哪有让庶出去皇家书院,而嫡出落选的事情。 说出去,旁人只会说工部尚书家宠妾灭妻,一味扶持庶子,没有规矩。 常霆振一家彼此对视一眼,便退至一旁不出声,像个局外人般。 常守得显然被说动了。 虽然他是想栽培林周和林风扶持承宇,但若是承宇差的太大,难免会降不住他们。 所以,最好的结果便是让承宇也进皇家书院。 至于林风,常家若是弃文学武,终究难出头,说不准,还会被武将打压,文官抵制。 他沉声道:“二房说的也有道理,依我看,就让宇儿去吧,至于风儿和喜儿,我会找京城最好的先生与教头来教他们。” “谢谢祖父!”常承宇喜不自胜。 常家二房的人也一脸得意。 一个乡下泥腿子,考中秀才案首又怎样,到底见识短浅。 宇儿只是没有认真学,若是好好研究学问,早就是秀才了。 等二人进了皇家书院,差距便会越来越大,到那时,所有人都会知道。林周那个案首,就是个屁! 相对于二房的得意,林大郎和金氏两人一脸气愤。 常家人实在太不要脸了! 他们就不信,以前常守得也不是没去求过皇上,怎么没有让常家子弟进入书院。 第143章 闹掰 还不是自家两个孩子确实优秀,又有常家三品大官的身份,才得到了这两个名额。 夫妻俩心里跟吃了屎一样恶心。 林大郎咬着牙,今天就算跟常家撕破脸,他也不可能让自己孩子的名额被抢去。 正当他想要据理力争时,林梵笑眯眯的牵住了他的衣角。 “爹,别冲动。” 小少女并没有因为常家人的话羞恼,反而淡笑自若,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 林大郎瞬间就收了脾气。 林梵看向常守得:“祖父,我两位哥哥的名额也不是不能让出来,诸位若是觉得不公平,全部用在你们身上也未尝不可。” 常守得皱眉:“梵儿,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承宇哥哥学问也极好。” 常承艳呛声道:“就是,你个小丫头也太较真了,我们又不是两个名额都拿走,怎么,好处都是大房的,我们二房不配?” 爹娘大哥自持身份,不好跟一个丫头片子计较,那就她这个当嫡姐的把话说明白好了,省得某些贪婪鬼总觉得常家亏待她们。 “哦。”林梵桀然一笑:“这对于你们来说原来是好处,那我就不多言了,反正我们家没入常家族谱,日后常家出事,也怪不到我们头上来。” “常家出什么事,你嘴巴放干净点!”常霆昊怒了。 常承宇失望道:“梵儿妹妹,就因为一个名额,你就要这么诅咒家里吗,祖父对你这么好,你说这话,到底有没有良心?” 常守得气的柳眉倒竖,眼眸喷火,质问向林大郎和金氏:“真是你们生的好女儿,怎么,是我亏待你们了,自从接你们来常家,哪样不是给的最好的,果然是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 林大郎和金氏看向林梵,自然知道闺女不会说胡话,被常家人这么针锋相对,也来了气。 他们心里,自然是向着女儿的。 夫妻俩并不理会常守得,只等梵儿点头,就会跟常家彻底闹翻。 哪怕林周也会因此失去进皇家书院的机会,但什么都大不过闺女受委屈! 林梵嗤道:“白眼狼,我若是白眼狼,就不会和你们说那么多了。常老爷,既然你因为一件小事就翻脸无情,那我们之间的亲情就此作罢好了。不过我还是会好心提醒你一句。这两个名额是你报的我大哥,二哥的名字才得到的。若是后面换了人,可是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是要砍头的!” 常守得心中大骇,他怎么忘了,皇上可是已经知道了林周和林风这两个名字的。 保不齐,已经被太监上报了过去。 想到自己差点因为二房的话酿成大祸,他的脸色便越发惨白。 常霆昊紧张道:“你你你,你少来吓唬我们了,哪有这么严重!” “啊对对对,不严重,反正那两个名额我们也不要了,我两个哥哥凭借自己的努力,将来成就也不会低的,你们常家的门我们高攀不起,走还不行吗?” 她一手牵着林大郎,一手牵着金氏,气愤的朝着外面走去。 “等等。”常守得心里一慌,意识到刚刚自己都说了些什么,赶紧叫住她们。 林大郎明白过来,女儿是要借着这个机会离开,并且还要利用常家一下,便配合她演戏。 “常老爷,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潇湘苑与翠华居的东西很多,我们还要收拾,怕是没时间听你继续哄骗。” “我没有哄骗你们,爹只是一时说错话,你们不能离开常家。还有,别叫我常老爷,再怎么样,我都是你的亲父,一句口角而已,你当真那么狠心吗?” “呵,而已!我瞧着您那句喂不熟的白眼狼可是发自内心的。左右,二房才是您的嫡出,我们不姓常,您可以随意揣测梵儿对常家的心也正常。” “我不是那个意思,都是二房,都是这几个逆子太贪心,差点酿成大祸!” 他气的抬手就给了常承宇一耳光,力道之大,竟让他喉咙里翻涌出一口血沫子。 常承宇不敢置信的捂着脸:“祖父,你打我?你居然为了这几个泥腿子打我,明明您说过,我是您最器重的孙儿,在你心里任何人也越不过我去。” “逆子,你还敢顶嘴!”常守得是真的急了,抬手就要再次教训他。 林大郎实在不想再看这场闹剧,大喝一声:“够了!” “常老爷,您的孙儿说得对,我们是泥腿子,就不污常家人的眼了。日后,咱们就桥归桥路归路。” “他们是被爱的,而我们…不是!” 眼见他要走,常守得是真有些后悔了。 若说父子情,他对于林大郎自然比不得对常霆昊,但也不愿意反目成仇,让人知道了,脸上无光。 但突然之间闹成这样,常守得也知道短时间内是无法挽回了。 他从怀里,将皇家书院的两个鎏金腰牌交给林大郎,哀伤道:“这个还是给周儿和风儿吧,是爹糊涂了,但爹不会一错再错。” 林大郎假意推拒了几下便收下了。 不过,他可不认为自己是在占便宜,淡淡道:“名额已经确定下来,若是两个孩子不过去,难免会让皇上不满,所以,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帮常家了。” 常守得有些心塞。 原本,他可以用这个机会彻底笼络大房,可现在,却成了大房的人间接救了常家。 常霆昊,常老夫人等人更是气的吐血,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不过好在,将这一家子赶出去了。 常老夫人见常承宇受了打击,附在他耳边道:“宇儿莫要难过,你祖父能要来这两个名额,定然还能再要来一个。实在不行,祖母的家族虽然衰落,但也曾是世家大族,就算豁出去我这张老脸,也能让人卖一个面子。” 常承宇闷闷的,可是那样的话,自己依然矮了林周和林风一头。 林大郎这边,离开前院后,很快就回了翠华居和潇湘苑收拾东西,搬离出去。 等收拾好后,已经是半下午了,好在有奴仆有马车,倒不用他们亲自运送布置。 而离开常家后居住的地方也不麻烦,自然是李花琼那处三进三出的宅子。 夫妻俩早就计划拿回所有东西后离开常家,因此,宅子提前派人打扫过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住了进来。 第144章 红衣少年的身份 金氏看向丈夫:“相公,你心里会不会有些难受,常大人毕竟是你亲生父亲?” 林梵也有些担忧,她与常家闹掰的太突然,的确没有顾及到爹爹的意见。 林大郎见妻女小心翼翼的模样,哑然失笑。 “当初决定来京城,原本就不是为了认亲。况且与常家人闹翻脸也未必不是好事,不然咱们做什么,都要受制于人。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岂不是更轻松?” 林梵和金氏相视一笑。 “明日将姨奶奶也从二进小院接过来吧,还有大哥,二哥,也得写信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林大郎宠溺道:“好,都听你的。” 林梵心里微动。 上一世,她是长姐,是侯府的主人,要撑起一个家族,所以活的很累。 这一世虽为农家女,开始固然很难,但却拥有了真正为她着想,可以永远把她放在第1位的家人。 何其有幸! 接下来的日子,离开了常家,林梵一家也彻底投身到了自己的事业中。 金氏计划在京城开玲珑轩,负责招工,寻原料等问题,还有原先常家的人,都得处理。林大郎也不闲着,虽然只是开铺子,但京城关系错综复杂,很多人,很多关系,都要打点。这些抛头露面的事情,他一个男子来更合适。 林梵则在林一成等管事的协助下,将庄子彻底清洗干净,全部换成了刚采买的奴仆,连苓儿跟着她,都从早忙到晚,从一开始娇娇柔柔的小姑娘,变得颇有彪悍之风。 又过了几日,兰贵终于带人到了。 他风风火火的去拜见林梵:“姑娘,你跟老六哥说有个重要的事情要交给我,到底是什么事?” 林梵笑道:“我觉得,靖州府城的寒瓜生意已经稳定,京城也是时候展开了,而且这次除了寒瓜,我还想再多做些别的,比如荔枝……” “荔枝,姑娘,你要运荔枝?那么金贵的东西交给我,我行吗?” 林梵道:“我觉得你可以。” 兰贵心里发虚:“可是荔枝太贵了,那东西听说百金一颗,若是弄丢了一些,我这条命怕是都不够赔的。” “而且这么艰巨的任务,不应该交给老六哥吗?” 林梵笑道:“荔枝贵也只贵在运输费上,虽然生长苛刻,产量低,但也没有低到那个程度上。咱们有冰,就算中间路途遥远,也完全可以运来卖。至于冯老六,他年纪大了,也是时候娶亲安定下来,我今年给他工钱涨到了十两一个月,一年下来,置办个普通的宅子不成问题,你难道忍心看着自己的好兄弟孤家寡人为我操持一辈子吗?” 兰贵一想,也是,谁不喜欢妻子孩子热炕头呢。 他今年二十岁,虽然年龄很大了,但老六哥都三十好几,比他急多了。 “可是为什么是我呢?”他挠挠头:“兄弟里,有能力的也不少。” 林梵勾唇:“自然是你最忠心了,而且做事粗中有细,连老六都跟我推举了你,说你一定能在京城大有作为!” 兰贵睁大眼:“他真这么说?” 突然想起来,临走之前,老六哥的确与他单独喝酒谈了一次心,说他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的确,来了京城,可不是靖州府城那种偏远之地可以比拟的。 想到这里,他坚定下来:“姑娘和老六哥都对我这么器重,我一定会好好干,让六哥和兄弟们将来都吃香的喝辣的,让姑娘赚的盆满钵满。” 他一向讲义气,只要认准的人,就会毫无保留的付出,不喊苦不喊累! “真是个愣大头!”苓儿打趣道。 兰贵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嘿嘿,这是我的真心想法,这位姑娘可莫要笑话我。” 林梵也点了点她的额头:“苓儿,你还说兰贵呢,有些地方,其实你们挺像的。” 苓儿睁大眼睛,瞪了兰贵一眼:“我和这个大块头哪里像了,哼,他看起来傻乎乎的,奴婢可聪明着呢。” 兰贵咳了咳:“姑娘,我也觉得我们不像,她是女的,我是男的,连性别都不一样。” “噗嗤!”苓儿正生气着呢,突然被他这么一句给逗笑了。 林梵也有些哑然无语。 这孩子,说聪明吧,她仔细观察过,不是个笨人,但就是有点傻。 “好了,你们从京城一路赶过来累了,先休息休息,熟悉一下这里,京城往南方的路线我已经规划了出来,过几日你们就出发。” 她将兰贵一行人安排在了庄子上。 刚让苓儿送走他们,季砚淮就不知从哪跳了出来。 “梵儿,你前几日让我查的那个红衣少年的身份,我已经查出来了。” 林梵惊讶道:“这么快,他到底是谁?” 季砚淮皱眉:“他叫季景音,比我还要大一岁,却是我的皇叔。” “什么,他是皇室的人?” 林梵震惊,随后又有些不解:“不对啊,以前怎么没听说过有这么个人的存在?” 季砚淮脸色难看:“其实在此之前我也不知道,若不是查了皇城司秘籍上的只言片语,也发现不了他的身份。” “难不成这人的身份还保密不成?” “可以这么说,根据我查出来的消息,他是我皇祖父从外面带回来的女子所生,那个女子生的极美,因此也遭到了后宫的妒忌,生产那日血崩而亡。” “那季景音呢,就算没有生母,他又是为什么不能出现在人前?” 季砚淮摇头:“也不是不能出现在人前,只是他出生那日,天空星象大变,国师算出不吉利,又因为其生母不自然死亡,被断言为不祥之物,一直由宫女照顾住在一个偏远宫殿里,甚至都不让他出殿门一步,直到发生了一件事。” “什么事?” 季砚淮有些纠结,又有些复杂:“季景音六岁那年,他所在的宫殿突逢大火,很多下人被烧死,他虽然被侥幸救了下来,却毁了脸。皇祖父更觉晦气。国师说他是扫把星转世,十五岁之前会给天齐带来霉运,必须在庙里接受洗礼,所以皇祖父就将他一直安置在寺庙中。” “原来如此。” 第145章 吴家的势力 “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 季砚淮眸子一冷:“可他千不该万不该,来伤害你,我已经让人搜寻他的下落了。” 林梵看出他眼底的杀意,吃了一惊,赶紧道:“三哥,你们同宗一脉,还是叔侄关系,不能杀他。若是被人得知,便是死罪。我不想你为了我被千夫所指。” 微风轻拂过发梢,少年微微弯下腰, 清润的眼眸里泛着光泽:“梵儿这样,是在关心我吗?” 林梵有些羞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打趣我。我说的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季砚淮点头:“听进去了,我不会杀他,但是总要让他付出点代价。毕竟我的女孩,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林梵瞳孔微微张开,不知为何,在听到那句我的女孩时,她的心里泛起了一丝不可察觉的涟漪。 小姑娘赶紧甩掉心里奇怪的念头,季砚淮是她三哥啊,她怎么能有这种龌龊的想法! “怎么了?”季砚淮见她的双颊变得粉红,还以为是身子不舒服,关切道。 林梵心虚的摇头:“没…没什么,三哥,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 “嗯。”季砚淮点头,回去之后他还要同暗卫一起给季景音找点麻烦做。 不让那家伙躺个一两个月,他的名字倒着写! 季砚淮走后,林梵这才悄悄松了口气,晃了晃脑子,暗骂一声:“林梵啊林梵,你一天天的都在装什么黄色废料。” 她有些无语的回家了。 接下来几日,整个京城并不太平。 自从那次吴家的二公子纵马被人偷袭栽下来后,便常卧不醒。 常家遍访名医的同时,也在全城搜捕那人的下落,可惜百姓们竟没一个注意到到底是谁行的凶。 吴家将这件事告到了朝堂上,怀疑是大月氏搞的鬼。 西北战乱虽然一直不停,但朝廷的兵力却已经集中在对付大月氏上面了,而且战况不错,已经夺回了一座城池。 大月氏想要派人报复,也是正常的。 吴太尉吴秉骅冷声道:“皇上,一定是大月氏人做的,能一击击中马儿致命处,只有像他们这样的游牧民族才最有可能做到。” “是啊皇上,吴家是文官之首,大月氏一定是想让咱们天齐的文官溃散,再一一击破。” “请皇上为吴家做主!” 不少人都跪下来请愿,其中不乏一些重臣。 季修皱眉,吴家已经在朝堂上笼络这么多人了吗? 这是任何一个帝王都不愿意看到的。 可偏偏,文官之首,从龙之功,天齐最大的世家。 无论哪一个单拎出来,他都轻易动不了,更何况吴家这三点全占了! 所以,显昭贵妃才敢冒着被自己发现,也要为大皇子争取太子之位。 她怕东窗事发吗,自然是怕的。 可显昭很清楚,他的背后是吴家,就算自己再怎么盛怒,也不会真的罚她。 季修眸中闪过一抹厌恶。 怪只怪,独孤一族的母家远在边疆驻守,轻易不能召回,所以朝中竟无一个势力可以跟吴家相抗衡。 明明是吴二子先当街纵马,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了,这件事是爱卿受委屈,我会让太医院的白院使过去为他诊治。” 院使,那可是太医院的最高官职,按理说非必要甚至不需给皇上,皇后看诊,却要亲自去医治吴太尉的一个孙子。 此等爱戴,真是绝无仅有了。 朝堂上一片唏嘘,吴太尉高昂着头,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吴太尉,也是朝堂上极少数不用下跪的。 他微微弯身:“谢皇上,只是那个大月氏的刺客,若是不除,恐遭祸患。” 季修道:“允许你搜查,皇城司协助!” “是!”皇城司使立刻出来领命。 退朝后,他便率领所有皇城司部下进行全城搜索。 季砚淮暗地里将所有可能关于林梵的身影全部抹去后,更坐实了此事是大月氏所为。 因此,林梵并不太过担心。 只是吴家的人三天两头的进行全城搜查,甚至一些官员的家里也被查了,让林梵有些心烦。 吴家的势力的确大,这种老牌世家,她想要扳倒,还太难太难了。 不过,也不是只能干瞪眼,那个至今还昏迷的吴家男子,便是她扳倒吴家的第一步。 或许,还可以利用这件事一箭双雕。 林梵眼中流转着异彩,看了一眼搜查无果后离开的吴家人,心里又有了一个计划。 时间转眼而过,眼看着离中秋还有两天的时间,林周和林风终于到了京城。 “妹妹,我想死你了!”风尘仆仆的少年抱着小姑娘吧唧就是一口,又抱着她转了一圈。 林梵擦掉脸上的口水印,翻了个白眼:“二哥,我不是小孩子了,你能不能不要再抱着我转圈圈了,好丢人啊!” 林风嘿嘿一笑:“我不管,在二哥眼里,我家妹妹永远都是要被宠着的小丫头。” 林周敲了敲他的脑袋:“让你宠妹妹,没让你给妹妹丢脸。” 一家人全都偷偷笑了起来。 林风哼唧两声,又咧开嘴讨好道:“爹娘,快给我看看皇家书院的入学腰牌?” 金氏打趣道:“真是个猴急的性子,什么时候能学学你大哥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沉稳。” “哼,说不定大哥心里也急切的很呢,我只不过替他说出了心里话,毕竟皇家书院,那可是天下学子的梦,谁不想进去。” “油嘴滑舌。”金氏虽然嗔怒的瞪了他一眼,却还是很快将腰牌拿了出来。 看着上面独属于皇家的标志,林风却做了一个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动作。 他拿过腰牌后,居然咬了一口,泪流满面:“呜呜呜,我的牙,不过可以确定是纯金的了。” 林梵\/林家一众人:“……” 金氏拧起他的耳朵,气愤道:“好端端的,你咬它做什么,看看上面的牙印子,皇家的东西能是随便就损毁的?” 她第一反应就是完了,这要怎么修复,不会被怪罪吧。 “哎哟哎哟,娘,别拧我耳朵了,好疼啊。我这不是为了确定腰牌是不是真的,万一常家拿了假的给咱们,那可是欺君之罪。” 第146章 林周的痛苦 这回,连林大郎都忍不住揍他了:“怎么会是假的,常家还没那么大的胆子,敢伪造皇家的标志。” 夫妻俩实在有些心塞。 想他们也不是笨蛋,怎么就生出来这么一个神经大条的儿子。 越想越气,夫妻俩对视一眼,竟然联手混合双打起来。 若不是李花柔拦着,只怕林风免不了一顿竹笋炒肉。 “行了,还不快走,坐了那么久的马车,洗洗好好休息休息。”李花柔给林风拼命使眼色。 林风连忙一溜烟跑了。 金氏又气又好笑:“姨母,您就惯着他吧。这孩子属于那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保不齐哪天酿成大祸。” 李花柔笑道:“不会的,风儿经历过打击,早已有了长进。臭小子年龄还小,跳脱些好,显得精神有活力。” 林梵拿起那块腰牌:“二哥没见过,担心也属正常。一块腰牌罢了,拿到了就是自己的,除非被赶出皇家书院,一般无需再上交。牙印子不深,皇上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追究的,顶多笑着骂他一句。” 这个时代,很多金银都是需要用牙齿咬才能确定真假。 金氏知道闺女和姨母都比自己懂得多,见她们说没事,也是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那臭小子要是再犯浑,谁拦都没用。” 林梵嘻嘻一笑:“大不了给二哥找个媳妇儿,管着他。” 金氏白了她一眼:“这事爹娘说说也就行了,你一个小丫头将亲事这种事情挂在嘴上,可是要被人笑话的。” 林梵吐了吐舌头。 李花柔却想得更深一些:“如今来了京城,也是时候考虑几个孩子的婚事了。至少周儿未来的妻子,你们夫妻要先把把关。” 林周没想到话题居然绕到了自己头上,赶忙道:“姨奶奶,我不急,周儿想先立业再成家,至少要将举人考下来。” 李花柔道:“遇到好的姑娘,不成亲也可以先定下来,就算你两年后能一朝中举,也十七岁了,到时候再相看,还得定亲选日子成婚,再加上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没个一年两载下不来。” 林周有些沉默,很想说自己并不愿成亲。 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又是家中长子,要负起重担,不成亲,也会间接影响弟弟和妹妹的婚事。 他有些痛苦,脑子乱的很。 林梵察觉到林周眸中的黯然,连忙岔开话题:“其实我觉得想看的话,大哥问题不大,毕竟他温文尔雅,谦逊有礼,哪个女子不喜欢啊。反而是二哥,咋咋呼呼跟傻子一样,我都怕未来找不到二嫂该怎么办?” 李花柔一听,也觉得有道理,笑道:“那就一起看。” “别啊,我才不要成亲!”林风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一脸苦相拒绝。 “好啊臭小子,你居然一直躲着偷听,看老娘不打死你!”金氏握着拳头,气呼呼的冲了出去,大有要将林风粉身碎骨的念头。 “啊,我溜了,你们继续。”林风一见这架势,急忙跑了。 屋子里的众人皆无奈一笑。 很快,林梵和林周便告退,准备回自己的院中。 林周多少有些疲乏,他到底是读书人,虽然偶尔有在锻炼身体,但一个多月的马车下来,骨头也有些难受。 如今最想做的,便是躺在盛满热水的浴盆,好好泡一泡澡。 刚出去没多久,林梵便三步并两步追上了他:“大哥,我观你刚刚脸色不对,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林周摇头:“没什么,只是坐车坐累了。” 林梵却是不信的,大哥都要把不愿意娶亲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她狐疑道:“难不成你有了心仪的姑娘,又不敢跟爹娘说。” 她故意逗弄林周:“哦,我知道了,之所以不敢说,是因为咱们家的家世太低,娶不到,你怕爹娘知道了心里一块跟着难过是吧?” 林周吓了一跳,紧张道:“梵儿,别瞎说,大哥只想好好科举,并不急于亲事。” 他怎么能将对卫姑娘的心事公之于众呢,注定没有结果的事情,若是被卫姑娘未来的夫君知道了,只会给她带来极大的困扰。 他不想这么自私。 林梵并没有深想,见林周厉正言辞,只能叹息一声:“好吧,真不知道大哥如此纯情,以后会心仪什么样的女子。” “好了,我先休息一天,等明日再陪你玩。”林周柔和请求道。 林梵点头:“那大哥记得水里放我给的药包。” 兄妹俩分开后,林梵便回了院子。 为了图省事,她如今的院落也叫潇湘苑,虽然没有常家后宅的那处潇湘苑精致,但都是按照她自己的喜好布置的。 “姑娘,咱们也早些休息吧,明天正好陪大公子和二公子好好逛逛京城。”苓儿贴心的为林梵脱衣卸妆。 林梵道:“是得带他们逛逛,熟悉一下。最好约上几个友人,对了,来了这么久,我都忘了告诉思乐,她不会生我的气吧。” 林梵一拍脑袋,心想完了,那丫头肯定会气她的。 “算了算了,大不了明日多准备些她喜欢的东西赔礼道歉,再好好逛逛花楼,哄她开心。” 苓儿一听,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道:“小姐,你这是什么朋友,怎么还带坏你逛花楼呢,不行,我明日不让你出去了。” 见她气呼呼的模样,林梵哑然失笑:“花楼和妓院不同,都是卖艺不卖身的顶级美人,琴棋书画不比正经培养的大家闺秀们差。我与她去花楼,一般都是听曲。男人可以寻欢作乐,女子为何不可以,苓儿,你还小,以后就会明白,做让自己快乐的事情,人生才没有遗憾,至于世俗规矩,那都是人定的。” 苓儿歪着头,小姐是不是搞错了,自己可比她还大上两岁呢。 小丫头本想反驳,却觉得林梵后半句说的非常有道理,尤其那句世俗规矩都是人定的。 是啊,不过是去喝喝酒听听曲,又不是做坏事,能怎么样呢? 苓儿感觉自己貌似被林梵带偏了,这一刻,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十分兴奋。 第147章 常老三的考量 “小姐,你一定要把我也带去。” “汪汪汪…”大黑跑过来昂起小脑袋,像是在说你们去玩可不能漏了我。 “好,明天一起带你们去看花楼里的漂亮姐姐。”林梵蹲下身,顺了顺大黑柔软的毛。 第二天一早,林梵本想给卫家递拜帖约卫思乐出来一聚,谁知刚准备出门,常家人便来了。 来人是常霆振和他的一子一女。 虽然与常家其他人闹掰,但常霆振这一房比较会做人,在林大郎和金氏开铺子时帮了一些忙。 他带着孩子上门,总不能轰出去。 “三弟,你怎么来了?”林大郎惊讶道。 金氏吩咐丫鬟:“还不快给常三老爷和常公子常小姐看茶。” 听到她的称呼,常霆振笑容不变,拱手道:“大哥,大嫂。冒昧叨扰,实属抱歉。” 他先是称呼上的亲昵,又十分有礼节的表达了歉意,金氏脸上的不满这才收了一些。 “无碍,只是三弟为何突然造访?”金氏伸出手,示意他们坐下。 常霆振看向两个子女,常承喜顿时不好意思道:“是我求着爹爹来的。” “承喜听说大哥和三哥来了京城,特来向他们讨教学问,大伯娘,您要怪就怪喜儿太求知若渴了吧。” 按照林周和林风的年纪,在常家孙辈中,分别排老大和老三。 他脸颊微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金氏和林大郎对视一眼,心里感叹。 她们自然知道常承喜的话都是托词。 但昨日周儿和风儿才到,今天常霆振就上门来了。 可见她们还是小瞧了这些京城世家。 林大郎笑道:“喜哥儿好学问这是好事,我这就叫你两个哥哥出来。” 常承喜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 有句话没有说错,他的确想见见这对。乡野中长大的堂兄们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不光他好奇,常家所有人,都在好奇。 就在常承喜忐忑好奇之际,林周和林风终于到了。 只一眼,常承喜便呆在了原地。 他原本以为对方是乡野农夫,定然仪表普通,举止拘谨。 可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大哥林周清风霁月,仪表不凡,一身白衣温润如玉,似一束明亮的光芒。 而林风则落后一步,展眉微笑,同样俊朗非凡,只是不同的是,他的气质傲然,乖张而又张扬,如同一只即将展翅翱翔的雄鹰。 常承喜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只知道,若是常承宇得知他口中的村夫是这种模样,定然气疯了吧! 也是,梵儿妹妹都美若嫡仙了,她的两个哥哥,又能差到哪里去。 常承喜掩下心里的幸灾乐祸,暗暗决定,以后一定要跟这两个兄长交好。 “三叔!”林周和林风恭敬的向常霆振行礼。 常霆振笑着点头,眼里有一些惊艳闪过。 常承欢和常承喜也冲两人亲切的叫道:“大哥,三哥,我们是欢儿和喜儿。” “早听梵儿说欢儿妹妹出落的十分标志,如今见着了,果然是个美人。” 常承欢羞涩不已:“大哥快别说了,梵儿妹妹就会取笑我,依我看,她的容貌才是绝美。” 林风自来熟的搭上了常承喜的肩:“四弟,我武功好,以后要是谁欺负你了,我罩着你。” 常承喜喜道:“那弟弟就在此先谢过三哥了。” “小事。”林风扬唇一笑,露出两个小虎牙。 “对了,梵儿妹妹呢?”常承欢道:“有一些日子没看到她了,倒是十分想念。” 话音刚落,便听一个娇俏的声音响起:“我来了,谁想我啊?” 她款款而来,冲常承欢眨了眨眼睛。 “妹妹。”常承欢欣喜的跑过去,盯着林梵瞧个不停。 自己是个颜控,梵儿真是太好看了,她总是喜欢看着她的脸,心情都会变好起来。 “堂姐,听说你想我,我就赶紧来了,怎么能让姐姐久等呢。”小姑娘凑到常承欢的耳边亲昵道,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常承欢的耳蜗,让常承欢原本就红润的脸颊更红了几分。 啊啊啊,堂妹是个小妖精吧,她好像被勾了魂一般。 常霆振看着自家的子女跟林家三兄妹相处融洽的样子,不由放了心。 他是常家庶子,还是白身,受制于主母,日后分了家便会前路困难,这个时候,就需要找一些强大的外援。 这些年利用常家的身份,他笼络了不少人,但再怎么笼络,还是比不上这种嫡亲。 虽然林大郎一家现在还不如他,但常霆振能看出来,这一家子的志气很高。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总有一天,他们能一飞冲天。 “大哥大嫂,其实我这回来,还有别的事情要说。” “哦,什么事,三弟但说无妨。”林大郎道。 “是这样的,后日八月十五皇后娘娘要在宫里举办赏秋宴,邀请了五品以上的官员携女眷参加,虽说大哥并没有入常家的祖祠,但你到底是父亲的亲儿子,父亲让我跟你说一声,到时候你们可以以常家的身份进去。” 林大郎笑道:“原来是这事,只是三弟,那日中秋我们还是想一家人吃团圆饭,怕是去不了了。” 常霆振有些不可思议,大哥居然拒绝了。 他急忙劝道:“那可是宫里的宴会,旁人想去都没那个殊荣,大哥,周儿和风儿日后肯定会进入官场,若是能提早经历一下也好,你若是担心,我和内子还有两个孩子可以一直陪在你们身旁。” 能做到这一步,他也算极有诚意了。 林大郎有些犹豫,还不等下决定,林梵就道:“皇家宴会,有好吃的吗?” 常霆振笑道:“自然,皇宫的御膳房做的食物可是天底下最美味的。” “哦,这样啊,那我们考虑考虑吧。”她低下头,似乎有些纠结。 常承欢赶紧小声道:“梵儿,宴会那日来的全都是京城各大家族的公子们,说不定能碰到良人呢。” 常家是三品官职,她爹虽然是庶子,但她却是庶子嫡女,嫁一个五品官员嫡次子的正妻不成问题。 但常承欢却不想盲聋哑嫁,至少要先了解一番。 第148章 赏秋宴 “梵儿妹妹,咱们女子的终身大事,可要谨慎呢。” 林梵笑道:“原来承欢堂姐想要嫁人了呀。” 常承欢俏脸红的快要滴血了,嗔怒的瞪了她一眼:“哪有。” “好好好,我不说了,再说你就不好意思见人了。”林梵捂着嘴偷笑。 “不过至于去不去嘛,这件事再说吧。” “好吧,不过宫廷里规矩多,如果过去的话,一定记得来找我。”常承欢诚恳道。 将话带到后,父子三人便离开了。 他们刚走不久,还不等林大郎和金氏与孩子们商议,季砚淮便登门了。 一身束带青袍对襟窄袖长衫的少年踩着锦靴快步而来,丰神俊朗的容颜矜贵无双。 看到他,林周和林风皆有些激动。 兄弟俩可好长时间没见到他了。 林风正想开口唤一声小白,林周想到什么,快速拉住他,摇了摇头:“风儿,他如今是瑞王府世子!” 林风怔在了原地,立刻收了久别重逢的笑容,变得有些拘谨。 若是曾经的少年,自然认为情谊最重要。可随着在远山学府接触了那些世家子弟后,兄弟俩才意识到,身份,有时候便是一道跨不去的沟壑。 尤其季砚淮的身份,就算他们日后能够入朝为官,也需毕生仰望的存在。 一想到这些,两个人都有些闷闷的。 林周客气的拱手:“季世子。” 林风也跟着他拱手拜了拜。 季砚淮微愣,随即明白了过来,一人给了他们肩膀一拳:“大哥,二哥,你们这是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不再是你们的三弟了。” “还是两个兄长不想再与我做兄弟了?” 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林周和林风心里突然就轻松了。 两个人有些感动,小白还是原来的小白,没有变。 林风咧开嘴轻捶了他一拳:“怎么会,你二哥永远是你二哥,这一点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变!毕竟我们可是一起住过茅草屋的情谊。” 他们虽然长大了,成熟了,也过的越来越好,甚至吃的穿的都是曾经瞻仰的富人模样,但最怀念的,依然是在山脚下茅草屋的那段情谊。 破天荒的,一向稳重自持的林周也给了季砚淮一个熊抱,满意道:“看三弟这穿着,应当是做了官,大哥先恭喜你了。” 以他对官服的了解,自然能看出季砚淮如今是七品官职。 愿意脱离原先的身份光环,很了不起,终有一日,会破茧成蝶。 林风听到这话,同样眼前一亮,上上下下看了季砚淮一眼,羡慕道:“可以啊,没想到咱们三兄弟最小的老三居然是先做上官的,以后我和大哥可都要靠你罩着了。” 季砚淮勾唇:“自然。” “我也要恭祝二位兄长考中秀才,说起来,等你们去了皇家书院,我们也算同窗了。” “你也在?”林周一脸惊讶。 他以为季砚淮如今已经是官身,应该不用去了。 “皇家书院不光教习文武两科,还有经史、宗学、棋艺、剑术、甚至是佛学道学等。” 林风张大嘴巴,一脸苦恼:“这么多啊,不会累死吗?” 季砚淮摇头:“我所说的这些,绝大多数都是皇家子弟的必修课,设有弘文馆、崇文馆等供皇家子弟学习。除非太子,不然像我们这种身份,只要修习,无需精通。” 像是太子备选的大皇子和三皇子就很不容易了,日日都需可着劲学习。 “原来如此,吓死我了,还以为我们也要学习呢。”林风松了口气,不过心里还是很同情季砚淮的。 唉,原本以为像他和大哥这样的农家出身的子弟最不容易,没想到做皇家的孩子更辛苦啊。 有了对比,他瞬间觉得自己一点都不苦了。 “好了,砚淮,你穿着官服,应该还在当值的时间,怎突然来了?”林大郎疑惑道。 季砚淮从怀里掏出皇家的帖子,交给他:“是这样的,皇后娘娘要举办中秋宴会,特意让我给你们送来帖子。” 金氏震惊:“皇后娘娘亲自宴请我们?” 她们一家,如今可还是农户呢,娘娘怎么会想起她们来。 季砚淮看向林梵,满脸宠溺:“娘娘说很喜欢梵儿,合她的眼缘。” “原来是女儿。”金氏笑了,这一点她是极为认可的。 自己的闺女人见人爱,就连皇后娘娘也不例外。 “其实不只是皇后,连皇上也过问了一句。”季砚淮想了想:“我记得梵儿说过,你们救过皇上,还有一层,他应该也想到了林叔是李家血脉的身份。” “不管怎么样,帝后相邀,不能推却,到时候我会派人在暗处保护你们。” “好。”林大郎和金氏对视一眼,皆有些忐忑。 等到了宫里,皇上不会私下里召见他们吧,不过上次看他和蔼可亲的模样,应该没什么大事,稳住阵脚就行。 女儿都不怕,他们做爹娘的若是哆哆嗦嗦,岂不是给闺女丢脸。 林周则眼眸微变,皇家的中秋宴,卫姑娘也会去吧? 哪怕远远的看上她一眼,也知足了。 就连林风,也有些心事重重。 唉,也不知道卫晏的亲事怎么样了,他虽然收到过一次对方的信,但信上并没有说这事。 他有些闷闷的,不知为何,心情突然就低落了起来。 一家五口人,四个心事重重,反倒是林梵表情最平静。 她冲几人道:“往年虽然也举办赏秋宴,但如今天齐正处战乱,实在不宜大操大办,我总觉得,皇上和皇后娘娘应当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宴请百官才对?” 季砚淮勾唇:“梵儿果然聪明,天齐其实并不富裕,因为战乱,国库常常入不敷出,偏偏粮食产量低,百姓们连温饱都无法保证,所以税收也寥寥无几。还有3月多便到年关,届时只会更难,这次,皇伯父想要让百官捐些银子好供给兵将们的消耗。” “不过这件事和你们没什么关系,你们无需捐银,赏秋宴上,只管好好玩便是。” 林梵点头,她能想到这一层,其他官员想必也能想到。 也不知道皇上这回能筹集到多少? 第149章 又见卫思乐 不过不管怎样,这回的世家们定然要大出血了。 季砚淮离开后,金氏便去找李花柔将事情说了一遍,并让她帮着给一家人选衣服。 李花柔道:“虽然皇家本意是募捐,但这些大家族的贵子贵女们依然会被打扮的花枝招展,咱们家只是去长长见识,穿着朴素低调即可。” 她给林梵选了白鹭色绣淡黄金丝桃云缎裙,配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银簪,腕套白银缠丝双扣镯,耳饰玉兰飞蝶耳环。 而林周和林风,衣着颜色分别为元青色绣着竹叶花纹的淡色滚边和腰束浅金色祥云纹宽腰带的红藤杖长袍。 至于林大郎与金氏,一人着千山翠华丽锦袍,发冠上是上好的无瑕玉冠。一人穿藕丝秋半色长裙,头戴烧蓝镶金花钿长簪,饰碧玉滕花耳铛,手上一对淡水绿镯子。 虽然装扮上非常朴素,但却与几人平时的样子大相径庭,被她这么一打扮,气质都截然不同了。 就说林梵,本就生的好看,身着白鹭色的衣裙配饰,有种淡水出芙蓉的清新感。 金氏笑道:“姨母的眼光果然比我强上不少,这一点,外甥媳还要多向您取取经。” 李花柔细细打量几人,都是她的孩子,自然越看越喜欢:“你们不嫌弃我没有用,还要养着我这把老骨头,姨母就已经很满足了,能用得上我,我心里也是开心的。” 林梵亲昵的挽着李花柔的胳膊:“姨奶奶说的这是什么话,人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就是我们家的定心丸。有您在,遇到大事无法定夺的时候,还能过来取取经。就像现在,你将我和爹娘哥哥都打扮的好看极了。” 李花柔被她逗的哈哈大笑。 自从来到这个家,她孤苦无依的日子也有了盼头。 因为知道卫思乐肯定也会参加赏秋宴,所以林梵便打消了去找她玩的想法,反正那日两人是一定会见到的。 转眼便到了后日皇宫赏秋宴的时间。 上午一到,一辆辆华贵的马车便驶进了皇宫。 林梵一家掐着时间来的很晚,他们到的时候,林大郎、林周和林风等男丁便被带去了太和殿。 而林梵和金氏分别带着丫鬟苓儿与珠儿进了凤仪宫。 等到了地方,母女俩站在最后面,跟着命妇女眷们一起向皇后和显昭贵妃行礼。 “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参见显昭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独孤染站起身,搜寻着人群,直到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才放心坐于凤椅上,让大家平身落座。 接着便是一些命妇们的奉承和皇后娘娘的客套话,其中还会夹杂着显昭贵妃等妃子们的明争暗斗。一般这种情景,没个一个时辰下不来。 若不是场合不对,林梵怕是都要打哈欠了。 前世她与皇后乃是忘年交,因为救命之恩,她也是难得能与独孤染说心里话的人。没少吐槽她性子沉静,若是自己要一直坐着迎合这些人,还得时不时防着话语上的漏洞,怕是都累死了。 她百无聊赖的神游,反而金氏听的一脸认真。 如今咸福宫里的这些女人,可都是整个天齐国最尊贵的,她们之间说的话,都是平日里普通人接触不到的。就算是一些争斗,也刀不见血,却打人七寸,她必须好好学习。 转眼小半个时辰过去了,不少贵女们坐不住,纷纷请辞。 独孤染也大气,让姑娘们先去逛逛,左右宴席还要很久才能开。 宫晏一共有两场,一场只为填饱肚子,另外一场,自然是晚上的重头戏赏秋晏了。 金氏早就知道林梵坐不住,便叮嘱起来:“梵儿,你先出去走走吧,娘一会儿就来。可注意着不要迷路了。” 林梵有些担心,怕金氏一个人留在这里会受欺负。 正在这时,她突然感觉一道目光看了过来,是卫思乐。 她悄悄从人群里钻了过来,激动道:“梵儿,你居然也来了,刚刚我正准备出去,就无意中瞥见了你和你娘,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对了,你怎么会来参加赏秋宴的?” 林梵嘘了一声:“思乐,等会再跟你说,现在人多眼杂。” 卫思乐道:“那咱们出去说吧?” 林梵摇头:“等会儿吧,我不能留我娘一个人在这,她第一次来宫里,很多规矩都不懂。” 卫思乐想了想:“既然你不放心,这样,我让我大伯母照看着点金夫人吧。多亏了你的那条鱼,让我大伯升任了御史大夫,在京城有了实权,卫家都很感激你们呢。” 林梵想了想,卫大夫人是侯府世子夫人,在这群命妇里,身份也属于极高的,一般人不会上来找不痛快,便点了点头:“也好,麻烦你了。” 卫思乐掐了掐她的脸蛋:“麻烦什么,还当不当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了。” 她又折返回去,找了卫大夫人将事情讲了一遍。 只见卫大夫人惊讶的朝这边看了一眼,而后就跟着卫思乐过来了。 她率先向林梵和金氏打招呼:“金夫人,林姑娘。” “伯母安好。”林梵极有礼貌的冲她弯腰拜了拜。 金氏刚刚没听到两个小姐妹之间的对话,还有些懵,疑惑道:“您是?” 卫大夫人亲切的同她攀谈起来:“我是思乐的大伯母,金夫人,两个孩子想出去玩玩,咱们左右无事,便闲聊着等她们吧。” 这种世家夫人,若是想和一个人交好,都是分分钟的事。只一会儿,便与金氏有说有笑起来。 见娘与卫大夫人相谈甚欢,林梵便放心下来,和卫思乐牵着手离开了。 她并不知道,高位上的独孤染正若有若无的注视着这一幕,瞥见两个小姑娘牵着的手,脸上多了些怅然若失的表情。 “梵儿,你快说,你怎么来京城了,还进了宫?”两人走到一处僻静,卫思乐便迫不及待起来。 林梵将自家与常家的关系大概讲了一遍,还有她进宫医治显昭贵妃,治脓疮的事,直听的卫思乐一愣一愣的。 第150章 扒了她的衣服 “这常家也太不要脸了,堂堂三品大官,居然还侵占你祖母的嫁妆。” “我呸,还好将财产全部拿回来了,还离开了常家,不然留在这种乌烟瘴气的家里,保不齐哪天就被吞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梵儿,你也太厉害了吧,居然医治了那么棘手的病。” 她是知道脓疮那件事的,因为和王双儿曾有过过节,便没有去买王家的祛皱膏,还好没买,不然还要吃屎做的药,多丢人啊! 见卫思乐脱口便说了一箩筐,林梵悠然自得:“好了,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费脑筋,咱们去前面御花园里逛逛吧。” 她牵着卫思乐的手,熟门熟路的来到御花园。 虽然是秋天,但因为宫人的精心料理,御花园中依然百花盛开。 有这个季节的月季、玉麝、蝴蝶兰等,还有夏季的蔷薇、虞美人……花团锦簇,姹紫嫣红。 卫思乐一下子就被如此美景晃花了眼,激动道:“好美啊,果然赏花还得是御花园。听说前面还有各种颜色的菊花,皇宫的花匠甚至连绿色的菊花都培育出来了,咱们快去看看吧。” “绿色的花?”林梵也来了兴趣。 她还从未见过呢。 两个小姑娘带着丫鬟兴冲冲的往前走,突然,几个妙龄少女带着一群宫婢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少女们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模样俏丽,尤其是为首的那个,一身宫装,明眸皓齿,凝脂白玉。 卫思乐脸色一变,认出这人是显昭贵妃的女儿,最得皇上和贵妃喜爱的四公主,赶紧冲她微微弯身一拜:“灼华公主安好。” 季灼华却是看也不看她,冷着脸质问林梵:“你身边这个小丫鬟呢,见到本公主为何不拜?” 卫思乐一愣,她的贴身丫鬟与苓儿都在自己身后,那身边的便是林梵。 想到林梵与显昭贵妃之间的过节,她有些慌乱。 贵妃娘娘或许不会出手对付林梵,不然就坐实了她因为那药的事针对于她,但是灼华公主就不一定了。 就算她做的再过分,都是小姑娘家家闹过节。 卫思乐急忙向季灼华解释:“公主,她不是我的丫鬟,是我的好友,白身耕读出身的姑娘。因为不认识您的身份才没有行礼,还请您不要怪罪。” “哦,你的好友?”季灼华横眉冷对的瞥了林梵一眼:“这皇宫,可不是谁都能进来的,你随随便便就带了不知身份的女子,可知是大罪,你父亲和祖父的官位,怕是不想要了?” 身后的几个女孩子也附和道:“是啊卫小姐,别的不说,这种身份的女孩子哪里来过皇宫,怕是眼睛都看花了吧。万一起了歪心思,盗去了几件宝贝,可如何是好?” “那还不简单,等会儿扒开她衣服找一找不就行了,若是能找到,就坐实了她小贼的身份。若是没有,也不打紧,毕竟一个村姑干嘛跟着来皇宫呢,保不齐是来钓金龟婿的吧,咱们正好帮那些公子们先验验货,哈哈哈哈哈……” 其他人一听,也肆无忌惮的调笑嘲讽起来。 卫思乐的脸都僵硬了,握着拳头的手几乎快要抑制不住。 季灼华身后的这些姑娘,都是吴家的,她们就是故意针对梵儿。 虽然知道自己开口会给家族带来什么后果,但卫思乐还是不忍好姐妹受辱。 她正要骂回去,便被林梵按住了肩。 小姑娘嘴角噙着笑意,冲她摇了摇头,仿佛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般。 “不过是几个跳梁小丑,思乐,你不必搭理她们。” 吴大姑娘怒道:“跳梁小丑,你骂谁呢,果然是村姑,真是粗鄙!” 林梵噗嗤一笑,眼中带着嘲讽:“我是村姑,但也没有口口声声将小贼,钓金龟婿、验货这种羞耻的话当众讲出来,几位姑娘竟然还以此为乐,看来平日里没少谈论这种事,莫不是还试过,原来这就是世家贵女啊,真是令我这个村姑大开眼界!” “你胡说,我们闺中规矩森严,清白哪里是你能诋毁的?” 几个女孩一听,顿时急了。 若这番话被人听去,她们就算不被家里打死,也别想有人敢上门议亲了,甚至还会被冠上荡妇的名声。 好毒的一个贱人! 几个人皆对她怒目而视。 林梵丝毫不惧:“我是不是胡说,你们自然清楚,左右这话又不是我逼着你们说出来的。” 吴家的女孩子喜欢犯贱是她们的事,但犯贱到她的头上,她就要教她们做事! 几个姑娘被她气的一个个眼里噙着泪水,恨不得羞愧的钻进地缝里去。 本以为是个乡下农女,她们随便几句就能毁了她的名声,为姑母报仇。竟没想到居然这么难对付,人没教训到,反被将了一军。 卫思乐心里那个解气啊。 辱人者人恒辱之,梵儿太厉害了。她性子已经算是活泼胆大,但面对这种情况也只会被老实欺负。 可梵儿不仅不怕,还让她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伶牙俐齿!”季灼华皱眉,瞪着身后的吴家几个姐妹:“哭什么哭,除了哭,你们还会什么,连一个村姑都应付不了。” 吴家姑娘们心里更难受了。 她们都差点被毁了名节了,这可是天大的事,不哭能干嘛。 “四公主,你可要为姐姐妹妹们做主啊。”几人擦干眼泪,求助向季灼华。 季灼华一脸傲然:“我自然不会让你们受委屈。” 她高声吩咐着身后的小太监:“将这个胆大包天的丫头带下去,竟然敢污蔑世家贵女,将她的脸抽烂后缝上嘴。” “是!”几个太监不怀好意的上前,就要去抓林梵。 卫思乐挡在林梵面前,不可思议道:“四公主,你这是做什么,我家梵儿才是被诬陷的,她为自己辩解又有什么错,你怎么能如此不讲规矩欺负她?” “规矩?”季灼华面露不屑:“在这个宫里,我就是规矩。卫姑娘难不成想拉上卫家跟我作对不成?” 卫思乐咬着牙:“和卫家没关系,梵儿是我的好友,我不能看着她平白被欺负。再说了,这是我们姑娘家的事情,和长辈无关。” 第151章 不要再联系她 “你是个什么东西,说无关就无关,若是再敢拦着,本公主连你一起罚!” 她斥道:“还不快把卫思乐给我带到一边去。” “我看谁敢!”林梵厉声道。 她从卫思乐身后出来,看着季灼华:“民女敢问四公主是以什么罪名罚我?” 季灼华冷哼:“本公主想罚一个人,还需要理由?” 林梵嗤笑:“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是我没错,你却要罚我,那便是你犯了罪,我可以去告你!哦,或许你是公主不怕被告,但我们农家人,随意便可凌辱,不知百姓们会不会有怨言呢?” 虽然百姓惧怕皇家,但没有百姓拥戴的皇室也走不长远。尤其她还是个公主,背上心狠手辣的名声怕不是会被万民唾骂。 季灼华瞪了她一眼,却是不慌:“好,既然你想要个罪名,那我便给你。同刚刚说的一样,你诬陷了吴家小姐们的名声,吴家乃是百年世家,哪里是你能随意置喙的。这个理由,可还行?” 林梵冷笑:“我诬陷她们,好啊,那就将这件事公之于众,让大家来评评理。而不是你利用公主的身份偏帮偏信!” “四公主,我的身份不信你真的不知晓,况且我与家人原本就是皇后娘娘亲自邀请来的,你若是真闹大了,不仅护不住她们几个的名声,还会得罪皇后娘娘。况且你为何对我如此,我也一清二楚,无非是因为贵妃吃……” “够了!”季灼华终于被激怒,眼睛淬了毒一般的死死盯着林梵。 “怪不得母妃说你长了一张巧嘴,果真是三寸舌。” “谬赞谬赞,四公主也和我想象中的一样不堪一击。” 季灼华深吸一口气,恨不得立马将林梵这个贱人大卸八块。 她不懂,明明是个连身份背景都没有的乡下丫头,怎么敢对她,对母妃不敬,就不怕被报复吗? 季灼华咬着牙:“你别得意的太早,现在我没有办法收拾你,但总有一天会抓到你的把柄,到那时,本公主定然让你生不如死!” “况且我记得,你还有爹娘和哥哥吧,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你这么好运了。” 她警告一番后,冷哼一声,便带着人离开了。 林梵眼里划过一抹危险。 她重到京城,便知道自己会与这些人开战,过程很可能腥风血雨,但无论有再多的艰难险阻,她都不惧。 可若是这些人敢动她的家人,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让她们付出代价。 “梵儿,要不你们先住在卫家吧,祖父一定不会拒绝的。” 她们家到底是侯爵,大伯又是朝廷命官,季灼华再大胆,也只会欺负欺负她,绝不会蠢到直接跟侯府对上。 林梵摇头:“不必,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况且我的敌人不止她们几个。” 眼下只是女孩子之间的硝烟,以后还会牵扯出京城这些世家大族。 她若是怕了,趁早滚回青竹村。 “好吧。”卫思乐见劝不住林梵,只得作罢,不过心里打着主意,等宴会之后一定和三哥说说,让他在皇家书院多照看一下林家的两个哥哥。 还有吴家和后宫的动向,她也得让大伯和大伯母多关注着。 “梵儿,还要逛吗,不如我们先回去,皇后娘娘那边,应该也已经结束了。” 发生了这回事,她已经没有心思再去逛了。 林梵见卫思乐面露疲乏,点头道:“好呀,咱们回去吧。” 两人很快又折返回了凤仪宫。 此时她不知道的是,皇后那边,已经有人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独孤染脸色沉了下去。 这个季灼华,真是太不像话了,果真跟她母妃一样没脑子。 她冷声吩咐道:“今日的赏秋宴,我不想看到她。” 身旁的嬷嬷心领神会,立马领命离开。 独孤染从屏风后重新走出来,冲命妇们道:“众位姐妹,大家也累了吧,可以四处走走,等会儿御膳房做好了美食,咱们再移驾寿膳房。” “是。”众人行完礼后,便鱼贯而出。 林梵和卫思乐刚到门口,便发现众人大都已经离开了,金氏和卫大夫人正一边洽谈,一边等着她们。 林梵快步走过去:“娘,你和卫伯母聊什么呢?” 金氏笑道:“卫夫人在和我讲一些宫廷里的规矩,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玩的怎么样?” 林梵扯了个谎:“挺开心的,我和思乐看到了好多漂亮的花,花丛里还有蝴蝶飞舞,娘,等会儿我们再一块去看看吧。” 金氏并没有怀疑,笑着点头:“好。” 卫大夫人有些羡慕,她没有女儿,虽然一直都将卫思乐视如己出,但思乐有自己的娘亲,两人终究不如母女那般亲密。 她道:“金夫人,你们先过去吧,我和思乐有些话要说。” “好。”金氏点头,很快带着林梵走远了。 等她们走后,卫大夫人才开口道:“思乐,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卫思乐脸色一变:“没,没什么,就是去赏了赏花,刚刚梵儿不是讲了吗?” 卫大夫人皱眉:“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跟我扯谎的孩子,林梵说谎尚且能做到表情自如,可你眼睛里全是慌张,是不是发生了大事?” 卫思乐咬着唇,最终还是点头:“是。” “那到底是什么事,你说出来,大伯娘才好帮你的朋友。” 卫思乐惊喜道:“您真的愿意帮忙吗,那太好了。” 接着,她将和林梵去赏花,却被四公主与吴家的一众小姐们拦下,而后发生冲突的事情讲了一遍。 卫思乐气愤道:“还好梵儿没有自乱阵脚,不然名声就被毁了!” 卫大夫人听后有些沉默,良久后才道:“思乐,这件事与咱们无关,以后你就不要再管了,至于林姑娘,能不联系也不必再联系。” 卫思乐吃了一惊:“大伯母,你在说什么啊,为什么不让我联系梵儿,大伯可是因为梵儿给的那条鱼,才让咱们卫家成功在京城扎根,我不能忘恩负义。” 第152章 没法和吴家对抗 卫大夫人皱眉:“可她现在得罪的是四公主是显昭贵妃,甚至是吴家!咱们虽然是侯爵,但论势力,十个卫家都不够看的,你想要家族跟着一起陪葬吗?” 吴家乃是三百年的世家,历朝优秀的子弟不计其数,宰相、巡抚级别的人便出过三十多个,其余势力,更是遍布天齐。更不论姻亲全都是朝中重臣,甚至是后宫高位妃子。不管前朝还是后宫,都可以做到一呼百应。吴家太尉老爷子作为三朝元老,更是一颗定心丸般的存在。 有句俗语,百年王朝,千年世家,说的便是这吴家。 可以说,吴家若是真的想做点什么,跺一跺脚,便能让整个天齐为之一震,就连皇上,也不能随便处置吴家。 她也挺喜欢林梵那孩子的,但卫家斗不过,甚至可能会被迁怒。 “思乐,你也大了,凡事应该以家族为先,切不可意气用事,不然迎来的,很可能是灭顶之灾。你别看林家人现在还好好的,那是她还没入吴家的眼,又有皇后盯着,不然早就被收拾了。” “即便如此,也是因为现在正处战乱,朝廷需要用到皇后娘娘的母家,不然吴家连她都不会放在眼里。” 说句更难听的,一旦天齐灭国,皇朝会不复存在,吴家这种大世家依然可以在新王朝风生水起。 这便是顶级世家的实力! 卫思乐脸色苍白,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有眼泪不停的从眼角滑落。 卫大夫人有些心疼,但还是硬起心肠吩咐道:“你们几个,送小姐回去,她三哥已经相看完,接下来她也要相看人家了,不宜多出去走动。” “是。” 婆子和丫鬟们强制性把卫思乐带出了宫。 林梵这边正与金氏走到一处湖边,一个宫女模样的人便悄悄走了过来,向她行了个礼。 “林小姐,我是主子的人。” 林梵心里一动,猜到宫女口中说的主子是季砚淮,便凝重道:“有什么事吗?” 季砚淮说会派人在暗中保护她,但为了防止暴露,这种暗卫非必要不会出现在人前,一旦出现,势必发生了什么事情。 宫女附到林梵耳边,将刚刚发生的两件事快速汇报了一遍。 一个是四公主季灼华游玩时脚底打滑不小心落水,受惊后被皇后娘娘安排回了宫殿。 一个则是卫大夫人将卫思乐送走了。 前者,让林梵稍稍有些惊讶。 她没有出手对付季灼华自然有自己的考量。 让贵妃吃掺了屎的药,毕竟是为了她脸上的脓疮,这件事谁都挑不出错来,毕竟太医院都没办法,说明那些屎确实是有治病的效果。 显昭贵妃就算心里不满,也不会自降身份跟她计较,丢了身家。 与季灼华和吴家姑娘们,则是女孩子之间的口角,又没发生什么大事,当不得真,顶多给她使点绊子,不会将与她一个农女的矛盾闹到明面上。 她又不傻,现在的自己还太弱了,根本无法与吴家抗衡 所以,季灼华落水怎么这么巧合。 难不成是有人帮她报仇? 不管怎么样,只要这把火不烧到自己身上,她都乐得看戏。 至于卫大夫人的选择。 林梵抿唇,她本也没打算拉上卫家,来京城这么久没有去看她,本意也是想让关系生疏一点,做个普通朋友便好。如今思乐能被管着,她也放心了。 “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宫女点头,很快便看不到身影。 刚刚金氏并没有听到宫女说的话,等她走了才疑惑道:“梵儿,怎么了?” 林梵摇头:“没什么,娘,咱们再去那边看看吧,没想到八月还能看到荷花,宫里的花匠可真是能工巧脑。” 金氏看着湖里盛开的白色与粉色的花朵,眉眼也不自觉弯了下来。 “怪不得总有人说皇宫好,光御花园,便令人流连忘返呢。” 母女俩一边走,一边赏景。期间也碰到了其他赏景的夫人小姐,因为互相不认识,便也没有打招呼。 又过了一会儿,便到了饭点,吃了东西,皇后便派宫女安排地方给她们休息,只等晚上的赏月宴。 林梵精神一向很好,睡了一会儿便出门了。 她有些担心,也不知道爹爹和哥哥们那边怎么样了,不过有季砚淮照看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但她还是决定去看一眼。 正走在路上,谁知,突然听到不远处的哄堂大笑声。 她本想一走了之,但又发觉那几个少年的声音有些不怀好意,便悄悄走了过去,躲在一处假山后面偷偷的看。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让她气的立马血液喷张。 只见几个少年正一脸嚣张的踩在另一个少年身上,脸上。而那个被欺负的少年身边,还有一辆被踹翻的与车。 以她的眼力,一眼便能看出,地上的少年是个双腿残疾的病患。 究竟有什么仇,居然如此欺负一个残疾人。 林梵眼中划过一抹冷芒,耳边又听那几人道。 “哈哈哈,洛斐,你终于落到我们手里了,这下我们哥几个可得好好收拾你一顿。” 少年咬着牙,一脸古井无波,仿佛没有感受到屈辱一般,冷冷道:“你们想做什么?” 那几人嚣张道:“做什么,当然是收拾你了。洛斐,曾经的你虽然是天齐第一天才,可如今只是个瘫子,连洛家都放弃你了,啧啧,真可怜!” “哈哈哈,什么天齐第一天才,他如今可是天齐第一晦气。你看看以往那些疯狂想要嫁给他的贵女们,如今哪一个不是躲瘟神一样躲着他。让这个废物从前看不起咱们,这都是报应。” 洛斐皱眉:“我何时看不起过你们?” 谁知,这句话却像是引怒了几人。 其中一人照着他的肚子狠狠踹了一脚。 “老子喜欢的女人,千方百计都得不到,结果她居然说非你不嫁,呵,如今你废了,她还不是乖乖的与我订亲,只是本少爷心里这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 第153章 天骄的陨落 另一人同样咬牙切齿:“我们的爹娘日日将你挂在嘴边,叹息没有你这么个出息儿子,将我们贬低的一无是处,从那时起兄弟们就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 “洛少爷,整个天齐闺中少女的梦中情人,集文采与胆识于一身,十三岁的举人,十四岁单枪匹马单挑匈奴一队百人骑兵,呵呵,如今还不是个屁!谁能想到仅仅几个月,你就成了废物瘫子,真是好玩啊!” 洛斐握着拳,虽然表面平静,但手背上暴起的青筋还是出卖了他。 从天才到陨落为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的残废,若是普通人,早就承受不住了。 他还能好好活着,足以证明内心的强大。 洛斐沉声道:“说够了没有,说够了我还要回去。” “回去干嘛,哈哈哈,难不成找洛家告状,真是个脓包。不过好可惜,洛家因为你腹背受敌,现在可不敢得罪我们的家族。” “跟他说那么多干嘛,咱们羞辱他一顿,让他尝尝厉害!” “怎么羞辱,依我看,不如在他脸上画个王八,拉出去给那些闺阁小姐们看看,哈哈哈哈哈……” “光那样多没意思,把他倒吊起来挂在树上供人观赏,才是真的有趣!” 几人一拍即合,不怀好意的想要上手。 洛斐心里涌起一抹愤恨和绝望。 他就算死,也不会给家族抹羞! 不过临死前,总要带走一两个畜生。 他虽然断了双腿,但手上还能运功,若不是心如死灰,也不会被踢倒在地,凌辱不堪。 洛斐眼里划过一抹杀意,正要掐住想要往他脸上画王八的少年的脖子,下一瞬,只听哎哟一声,那人捂着头痛呼。 “我的头,我的头流血了,谁拿石头砸我?” 其他人见状,纷纷过来查看,果然见一道血流顺着他的头颅往下流。 几个人气坏了,纷纷叫骂:“到底是哪个小人,快给大爷们出来,看大爷们弄不死你。” “缩头乌龟,居然还搞偷袭,有本事过来挨打!” 他们一边叫嚣,一边眼睛滴溜溜的四处乱瞅,想要找出扔石头的人的位置。 就在他们越骂越凶的时候,突然,漫天飞石朝他们砸了过来,砰砰砰,一个个不是被砸在了脑袋上,就是砸在了他们的脸上。 一声声惨嚎此起彼伏,地上的血滴答滴答流了一片。 这还没完,那人像是跟他们杠上一样,不断的往这边扔石头出来,并且每一个都精准命中。这让几人想要跑过去将她揪出来的想法都幻灭了。 正在大家不知所措,想要开口求饶的时候,又一个大石头飞来,直接砸中了其中一人的脑门。 那人晃荡两步,便晕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其他人吓了一跳,赶忙抬起那人抱头鼠窜的离开了。 他们心里纳了闷儿,这人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多石头。 林梵瞧着他们走远,这才拍了拍手上沾上的灰,活动了一下手腕。 多亏她空间里放了一些石头当暗器,这一下,把自己的存货都用光了。 林梵正要做好事不留名转身离开,洛斐立马就叫住了她。 “感谢姑娘帮我。” 林梵顿住脚步,不可思议的走出来:“你怎么知道我是个女儿家,明明我躲在了假山后面啊?” 洛斐在看她的一瞬间,眼睛里仿佛多了些光亮。 他模样长的不错,家世也好,还能文能武,一向受到京城贵女们的追捧。 不过洛斐并不醉心于情爱,所以以往对这种事情都不屑一顾,亦不会多瞧除了娘亲以外的女子。 可没想到他成了瘫子后,原先那些喜欢他的姑娘家竟然当众嘲笑他,甚至他看她们一眼,这些姑娘都以为自己爱慕她们,犹如被瘟神盯上,冲他破口大骂。生怕他让洛家去上门提亲, 洛斐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但这种被人嘲讽的感觉谁也不想有。 以往都是女子躲着他走,这还是第一次在自己断腿后,有人愿意出手帮他。 不过一想到从前那些姑娘家厌恶的目光,他就自卑的低下头,生怕下一秒就会被一顿冷嘲热讽。 林梵看着这个唇红齿白的少年,却有些急了:“你说话啊,你怎么知道我是姑娘家?” 她迫切的想要得到这个技能,说不定能在以后起到大用场。 洛斐摇头,有些尴尬:“我胡乱说的,因为如果说是男子,你也许直接就走了。若说是女子的话,不管你是男是女,肯定都会很好奇出来与我一见。” 他咬咬牙,破罐子破摔道:“虽然姑娘可能会厌恶我,但是我还是想跟你道一声谢。” 林梵有些失落:“原来是这样。” 她还以为是什么神奇的技能呢。 不过,不愧是冠绝京城的少年天才,的确聪明。 她有些复杂的看向洛斐。 这个人她前世可谓是如雷贯耳。 据说八月会走路,三岁读千字,五岁会作诗,不仅如此,原本只是洛家人秉着让他强身健体练的武术,硬生生成了高手。 在洛斐十三岁那年,考中了文举人,第二年又毅然决然上了战场,造就了一个传奇。 前十四年,仿佛上天所有的偏爱都给了他,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洛家洛斐的名头。 人人都说,洛家这个曾经和吴家并驾齐驱的世家,以后会在洛斐手里赶超过去,成为天齐第一世家。 可后来,她前几日才听说,洛斐在一次秋猎时,马儿突然发狂,竟然带着他跌到了山崖下面。 虽然侥幸捡回一条命,但那双腿却再也站不起来了。 洛家是一脉单传,用了极大的力量将整个天齐的神医都请了个遍,也无能为力。 洛老爷子一病不起,洛父和洛母备受打击,整个人犹如行尸走肉,再无心家族之事。 因为后继无人,自此,原本那个叱咤风云的家族竟然在短短时间开始落败,甚至被有心之人踩上一脚,令人唏嘘。 她看向洛斐的腿,心里一叹。 “姑娘?”见对方盯着自己愣神,洛斐有些卑微道:“在下就不打扰你了,不过可否请姑娘帮忙把我的与车扶起来,洛某感激不尽。” 第154章 振作起来 他忍不住羞愧的颤抖。 如今自己真是连一点自尊也没了。 正当他以为小姑娘会面露异样和不屑时,林梵只是平静的走过去,帮他摆正与车,而后架着他的胳膊:“我扶你坐上去。” 洛斐怔了一瞬,反应过来时,人已经重新坐在了与车里。 他的心脏仿佛漏了一拍,眼中情绪激荡,仿佛下一瞬就要喷薄而出。 “你为什么没有嘲笑我?” 林梵疑惑:“我为什么要嘲笑你?你是做了什么了吗?” 洛斐握着拳,眼中浮现出一抹痛苦:“没有,我光是站在那儿,就会被指指点点,被嘲讽,被鄙夷。” 可明明,他什么都没做过。 这一次若不是怕父母继续为他黯然神伤,他也不会来皇宫参加赏月宴。 本以为几个月以来的流言蜚语已经听习惯了,可刚刚那几个少年的恶意,还是击垮了洛斐的心。 “我想不通,自己为何会被这样对待。” 林梵蹲下身,平视着他,表情认真道:“和你没关系,因为在乌鸦的世界里,天鹅永远是有罪的,就像一道光照进了深渊,祂们最先想到的不是抓住,而是让他坠落。” 洛斐的表情定格在脸上,双眼死死的盯着林梵,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荡。 “你说,我……” 仅仅三个字,他却已经哽咽的无法再继续交流下去。 一滴一滴的泪滴落在他的衣襟上。 曾经那个天骄般的少年,仅仅十几岁,便经历了荣宠,经历了冠绝京华,经历了瘫掉双腿,成为废人,耳中萦绕着的全都是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 他们批判他,嫌恶他,欺辱他。 可这些,洛斐都没有掉一滴眼泪。 仅仅是因为林梵的一番解释,他却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被理解了一般,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林梵静静的站立在一边,看着他发泄着自己的情绪,只等他慢慢平静下来,才递上了一个帕子。 洛斐接过帕子,擦干眼泪,不好意思道:“姑娘对不起,在下失态了。” “洛公子,世间不平事有很多,只要不忘初心,何处都是坦平大道。”林梵是真心希望洛斐能振作起来。 她其实很佩服这个少年,前世自己最难的时候,也没有到这个程度。 平心而论,若是自己是洛斐,怕是真的没勇气活下去了。 洛斐重重点头,眼中仿佛又有了光彩,他看向前方,郑重道:“我会的,我一定会好好活着,就算没有这双腿,我还有手,一定会把洛家撑起来!” 林梵看向他的腿,犹豫片刻还是道:“你的腿我能看看吗?” 洛斐毫不犹豫的点头:“可以。” 他以为,林梵只是好奇。 若是以前,他会觉得难过和不堪,可已经重新振作起来的洛斐,却再也不会被外物所扰乱内心。 林梵蹲下身,将洛斐腿上的衣服掀开,用了点劲儿,捏住左腿一侧,道:“你有感觉到疼痛吗?” 洛斐摇头:“没有,我这双腿据说骨头都碎了,太医们就算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让我有一丝一毫的痛觉。” 林梵了然,从山崖上摔下来,人不死都是万幸,只是瘫了双腿,已经很幸运了。 她将头贴在洛斐的腿上,手指在各处敲了敲,一脸凝重。 比她想象的要严重多了,不过好在,只是新伤,比起林大郎那时候还是好治一些的。 等她回去研究个十天半个月,一定能找到医治之法。 “姑娘,你在干嘛?”洛斐的脸红到了耳朵根。 虽然他腿部已经没有知觉了,但被一个妙龄少女如此贴近,还是头一次。 林梵抬起头,从这个姿势,便是仰视着他。 洛斐呼吸一滞,小姑娘很美,比他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要美,尤其是那双灵动清透的眼睛,仿佛一泓山泉,又似林间的小鹿。 少年的心不可控制的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林梵怕他误会,赶紧开口道:“我是大夫,刚刚在查看你的伤势。洛公子不要误会,在大夫眼里病患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她起身,眼中一片坦然。 洛斐有些不自然的结巴道:“原来姑娘还是大夫,好厉害。” 林梵敷衍道:“还行吧。” 她并没有告诉洛斐自己能医治他的腿,万一中间生了什么变故,岂不是诓骗。 更何况,治疗他的事情要秘密进行。 洛家,不错,可以和吴家乃至于那个红衣变态林景音抗衡。 若是她治好了洛家唯一的血脉,便能让整个洛家为她所用。 一想到这些,林梵便勾起了唇角。 洛斐还不知道林梵怎么突然笑了,正想询问,便见小姑娘道:“洛公子,我得回去了,我娘等会找不到我会担心的,你也早些去洛家那边吧,省得等会再有不长眼的。” 说罢,她便一溜烟跑了。 看着刚刚还在眼前的少女眨眼消失不见,若不是手上还握着对方给的帕子,洛斐都要以为他是做了一场梦。 他呆呆的注视着林梵离开的方向,好一会儿后,才惊觉,自己居然忘了问对方姓甚名谁。 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遇见。 少年有些心神不宁,移动着与车慢慢离开了,不过他脸上到底还是挂着遗憾。 林梵这边摸回去后,果然见金氏一脸焦急。 “梵儿,你跑哪去了,我睡醒便听苓儿说你出去了,还不让她跟着。” 苓儿也嘟着嘴,有些委屈:“我以为小姐一会儿就回来,谁知竟然过了这么久。您若是出了什么事,苓儿连保护你都来不及。” 林梵有些愧疚:“我对这宫里还算熟悉,不会走丢的。” “那也不行,今天这么乱。”金氏责怪道。 林梵立马拉着娘亲的手臂撒娇:“娘,我错了,我再也不乱跑让您担心了行不行。其实我本来是想去找爹爹和哥哥的,结果没找到,就回来了。” 金氏叹息:“也不是不让你出去玩,平日里我也不拘着你。可今天不光只有女眷,还有那么多官员,家族的公子在,娘怕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你可怎么办?” 林梵咧开嘴:“放心吧娘,我怎么会被欺负呢,您别忘了,我可是一身医术呢。” 第155章 借常家的身份进来 “医术再好也不是一身武艺,万一呢?” 林梵看出金氏这回是真的担心了,低下头满脸歉意:“我真的错了,以后出门一定带着苓儿,您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金氏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训斥女儿,说了两句重话,自己就先心软了:“好,只要你平安,娘就满足了。” 她有三个孩子,却只有这一个女儿,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女儿能平安喜乐的度过一生。 所以那些规矩礼法,她并不注重,只要梵儿开心就好。 她会好好赚钱,就算以后寻不到好的女婿,也能有底气养闺女一辈子。 想到这里,金氏又重新展开笑颜:“走吧,已经酉时了,刚刚有宫女过来说赏月宴快要开始,咱们去太和殿寻你爹和两个哥哥。” 林梵点头,与金氏一起,很快在宫女的带领下到了太和殿。 太和殿中,各个名门望族,高官贵爵皆一身华贵的坐下高谈阔论。 男女宾客一左一右分开而坐,按照身份地位,最前面的,不是王侯将相,便是朝中重臣,连最后面的,都是五品大官。 也只有官至五品,才有资格被宴请,甚至一些场合,仅仅只有三品及以上的官员才能入场。 像林梵一家这样的,纯属意外。 林梵找了个巴适的小角落,带着金氏坐下。而母女俩隔了一片可供官妓表演的对面,林风正冲她们呲牙咧嘴的暗示。 “妹妹,娘,我们在这里。”他想伸手打招呼,奈何手被林周和林大郎一左一右死死按着,现场又太过嘈杂,只能无声用口型表达。 金氏差点又气的气血翻涌:“这臭小子,我又不是瞎,他能不能老实点。” 林梵往嘴里塞了一颗冬枣,一咬下去甜滋滋的,她开心的眯起了双眼,而后又趁人不注意,偷偷抓了一把,塞到身后站着的苓儿的手里。 “吃!” 苓儿睁圆双眼,感动的不行:“呜呜呜,小姐你对我真好,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小姐。” 皇宫这种地方,她一个丫鬟根本没资格品尝美味,没想到林梵居然会想着她。 苓儿偷偷往嘴里塞了一颗,好甜,皇宫就连枣都比别处的甜。 林梵笑嘻嘻道:“好吃吧,等会我再挑好吃的塞给你,放心,有我一块肉吃,就少不了你的。” 苓儿狂点头。 全程目睹了刚刚这一幕的金氏:“……” 她非常心塞,本以为儿子不靠谱,闺女不靠谱,现在才发现,连闺女的丫鬟都如此不靠谱! 算了,苓儿已经被梵儿这小妮子带歪了,她回去后,一定再给潇湘苑找一个成熟稳重的丫鬟管着她们俩。 因着皇上和皇后娘娘还没来,整个太和殿并没有拘泥着,反而十分随意,走动的,聚在一起攀谈的,谈笑声不断。 正在林梵眼睛乱飘,想着宫女们什么时候把螃蟹上桌时,几双脚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林梵抬起头,一眼便看到常老夫人,常二夫人和常承艳。 常承艳鄙夷的看了她和金氏一眼,故意嗤笑道:“哟,这是谁说和我们家断绝关系了,结果还不是打着常家的名头进宫,真是好不知羞。” 常二夫人也道:“大嫂,你们若是想来,咱们大可一块过来,何至于这么偷偷摸摸,若让人知道了,还以为我这个做弟妹的不对呢。” 金氏皱眉:“我们不是借了常家的身份进来的。” 常二夫人噗嗤一声就笑了:“不是因为常家,你们一个村里走出来的乡下泥腿子,这辈子怕是连宫门在哪都不知道吧。” 常老夫人身着一身三品诰命服,重重敲着拐杖:“丢人现眼,姥爷明明让老三去通知了你们,难不成你要装不知道?” 林梵有些不耐烦了:“你这个老婆子,难不成天底下只有依附常家才能入宫了,你们常家这么大的能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天下是常家当家做主呢!” “你,你个小畜生乱说什么,我是你祖母,你们品行不端,我训斥你和你娘实属正常,休得在这里胡言乱语!” 林梵噗嗤一声就笑了:“我祖母,我祖母早死了,难不成你也要死了?” 常老夫人差点没吐出一口血,常二夫人慌乱的想要捂住林梵的嘴。 而常承艳,则恨不得甩林梵一巴掌。 她也真要这么做。 眼看着重重的一巴掌朝着林梵的脸上狠狠甩下去,林梵不慌不忙,一个闪身躲开,并在常承艳的屁股上用力踹了一脚。 只听哎哟一声,伴随着台子上佳肴被扫落在地的声音,周围人的目光全都望了过来,便看到了摔的四仰八叉的常承艳。 夫人和小姐们指指点点:“天呐,这是常家的嫡女吧,怎跑到这里摔了,还摔的如此不文雅,真是丢人现眼。” “好丢人啊,那边有几个公子注意到了,偷偷笑呢,咱们快离她远一点。” “呜呜呜。”常承艳捂着自己的嘴,哭的稀里哗啦的:“我的牙…呜呜呜……” 她一张嘴,便是一口血沫子。 众人这才看清,常承艳的门牙居然磕掉了两个。 顿时便是一阵哄堂大笑声。 “都别笑了,艳儿,你怎么样?”常老夫人和常二夫人吓了一跳,赶紧查看她的伤势。 正在这时,常三夫人和常承欢也把常守得等人叫了过来。 她们见常老夫人过来找林梵一家,还以为要去欺负她们,急忙去搬救兵,没想到竟然看到了这么一幕。 “额…艳儿这是怎么了?”常三夫人紧张道。 常二夫人看到常守得和相公常霆昊都来了,赶忙哭诉:“公爹,相公,你们可一定要为艳儿做主啊。咱们本来好心让三弟邀请大哥一家进宫参加赏月宴,谁知他们居然还拿乔不答应,辜负公爹的一番好心。这也就算了,就在刚刚,我和婆母无意中发现,她们竟然偷偷的来了,本想上来嘱咐两句,怕他们万一冲撞了这里的谁,还是得常家给兜底,结果话还没说,林梵看到艳儿,就打了她!” 第156章 丢人现眼 常守得皱眉,冷冷的看向林梵母女,用眼神无声的质问她们。 而有心人则惊讶道:“常老夫人,你们和她们是什么关系,这是哪家的夫人小姐,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这些大官世家的夫人们并非只观着后宅,哪里有新官,有势力,就算看不上的,也都会第一时间得知。 尤其是能参加宫晏的,在场任何一个夫人都能对各家的情况如数家珍。 可偏偏,没人认得出林梵和金氏。 也不是没人认得出,至少最前面的林玥远远瞥了一眼,在看到林梵后,有些意外,更多的是不屑和看好戏的神情。 常二夫人道:“她们啊,是我公爹认的义子一家,原先是乡下来的,如今就住在京城。” 她说这话时一脸高傲,潜意识是说林梵一家能留在京城,全是常家的恩赐。 林玥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不过她心里更是讽刺,也不知林梵这个贱人一家使了什么手段,竟然攀附上了常家。 不过,看常家夫人的模样,不过是将她们当成跳梁小丑罢了。 其他人也指指点点起来,一副作呕的厌恶模样。 她们是什么身份,怎么能跟村姑村妇在一起用餐。 常家也真是惹人笑话,认了泥腿子做义子。 “你胡说,颠倒黑白你们可真有一手,明明就是你们常家人说我们是泥腿子,还说我们沾了你们的光才进了皇宫,而且还是常承艳先动手的,我们梵儿只是反击罢了。”金氏脸色铁青的大声反驳道。 林大郎,林周和林风皆握紧了拳头。 他们一个没注意,居然差点被常家的人欺负了梵儿。 林风气呼呼道:“我们是拿了皇宫的请帖进来的,和你们常家没关系!” 噗嗤! 常二夫人嗤笑道:“这话你自己相信吗,皇宫怎么可能会送给你们请帖,真是异想天开。” 常老夫人也训斥道:“我和老爷原本以为你们是读书人,是秀才和生员,心里对你们很是喜爱的,结果没想到小小年纪竟然满嘴谎话,异想天开,除了给常家丢人现眼,还会什么?” 她看向常守得:“老爷,你看到了吧,因为他们,宇儿受了多少委屈,您现在可看清了这一家人的真面目?” 常霆昊咬牙:“爹,您不要再被这种想要处心积虑,心思不纯的人蒙蔽了!” 常霆振和常三夫人皆不敢置信。 “爹,我觉得大哥大嫂和几个孩子不是这种人,或许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有什么误会,你爹我是老了,不是瞎了!”常守得瞪了三子一眼,失望而又心凉的扫视着林梵一家。 “从来到京城后,我对你们不薄吧,可你们一次次让我失望就算了,如今竟然还让常家如此丢人,不配做我常家的子孙!” 到现在为止,林大郎都没有让两个孙子拜见他,足以见得,他被骗了! 大儿一家根本就和老妻说的一样,只是处心积虑想要得到常家的好处而已。 既然如此,他也不会再被蒙骗! 第157章 不配做常家的子女 林大郎冷笑:“所以你就认定常老夫人她们说的是对的,我妻子和女儿,是在蒙骗您?” 常守得眼中划过一抹黯然:“大郎,我给过你们很多机会。 让三郎去邀请你们跟常家同来宫晏,便是最后一次机会,可惜你们太让为父失望了!” “你们可知道,在场的每一个能站在这里的家族,都是皇上和皇后亲自点头的,请帖上的名单,也是经过了二位的同意。你们靠着常家进宫,却谎言自己收到了请帖,可知是欺君之罪,是想害死常家吗?” 他现在很后悔,后悔为林周和林风向皇上申请进皇家书院的名额。 早知道这么容易,就该为宇儿去求,白白便宜了这两个白眼狼。 常守得甚至想,既然这两个孙子不能为己所用,那就想办法毁了,万万不能成为宇儿的绊脚石。 他句句诛心,听的在场所有人皆对林梵一家鄙夷不已。 麻雀飞上枝头,还真以为自己是凤凰了! 吴家的几个姐妹更是指着林梵用帕子捂住嘴窃窃私语。 若不是有这么多贵公子在,大声议论太过不得体,她们高低得嘲讽一番。 不管怎么说,真是丢人呐。 女眷这边的动静,也吸引了不少男客的瞩目。 洛斐只是随意一瞟,便看到了林梵。 接着,他便听到了刚刚那番对话。 在得知林梵身份后,他死死皱着眉头,当然不是嘲笑,而是在思考着怎么帮林家人。 有了,他就说林家人其实是被自己邀请来的。 至于常家,他虽然瘫了双腿,洛家地位虽然就此一落千丈,但收拾个常家,还绰绰有余! 洛斐将与车朝着林梵的方向行驶,正要开口,便听郑公公高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皇上皇后驾到!显昭贵妃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贵妃娘娘金安!” 大家伙赶忙各回各位,霎时间,整个太和殿跪了一片。 除了与车上的洛斐和站的板直的林梵。 洛斐的腿皇上是知晓的,因此他不跪也是皇上亲口应允的。 但是林梵居然不跪? 常家一行人的心脏都快吓出嗓子眼了,就连其他人,也慌张起来。 果真是乡下村姑,见到皇上居然不下跪,是想死吗? 常守得和常老夫人等人恨不得一把将林梵拉下来,按着头磕下去,但皇上肯定注意到这边了,因为他们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而常承艳,则绝望不已。 完了,林梵再怎么是乡下来的,在外人眼里都是常家的姑娘。 她如此没有礼节规矩,连累的也是自己这个常家嫡女的名声,尤其现场还有这么多令人钦慕的世家贵公子。 她咬着牙,快要恨死这个死丫头了。 常家的人忐忑不已,心里祈祷着皇上皇后千万别注意到这边,直接落座就好。 然而,他们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季修扫视了跪着的众人一眼,也不让人起身,下一瞬便冲洛斐关切道:“洛家小子,你的伤有没有好一些,改日我让太医再去洛家一趟。” 然而,洛斐却像是没听到一般,表情淡淡的盯着天上,目不斜视。 第158章 皇上亲自邀请 “洛斐?”季修以为他没听见,又叫了一句。 然而,洛斐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心里很是不解。 他是疯了吗,就算残废了,但皇上也已经给了他很多优待,他还要如此得寸进尺,惹怒圣上? 天子一怒,他不会以为洛家承担的了吧? 洛父洛母也急了起来,小声道:“斐儿,你没听到皇上在叫你吗?” 洛斐终于有了反应,然而,他只是看了皇上一眼,就再次将头扭过去。 落在外人眼里,便是对季修不屑一顾! 吴家小公子当即站了出来,指着洛斐破口大骂:“皇上,洛斐明显没把您放在眼里,这是在蔑视皇权,您可一定要好好惩处他!” 洛父洛母的脸一下子黑了。 自从洛家出事,吴家没少落井下石,如果说两家之前只是竞争第一世家这个地位的关系,如今,却是见面就要眼红的仇敌。 洛父怒道:“吴家的小子,我洛家忠心耿耿为天齐,为皇上,岂是你能随意置喙的?” 吴太尉冷笑道:“洛大人这是干嘛,你是朝廷命官,洛家的家主,怎么跟一个心直口快的小辈计较上了。” 洛父一噎,更恨毒了吴家。 吴小公子这哪里是心直口快,说出这话分明是想置斐儿于死地。 偏偏被吴太尉一句小辈给堵住了所有的话。 洛父握着拳,正不知如何跟皇上解释,季修便开口了。 “无碍,洛家小子受到重创觉得心如死灰也正常,但朕相信,总有一天他还会回来的,从今日起,朕会为他遍访天下名医。” 一句话,让吴家人皆脸色难看不已。 洛父则松了口气。得意的想着,任凭吴家人再怎么使诡计,好在皇上心里认准洛家忠心耿耿。 唯有洛斐有些失望。 他本以为皇上迁怒自己,便不会再去关注林梵,结果皇上居然一点都没有怪罪他。 洛斐皱眉,他还要用什么办法转移皇上的注意力呢,总不能骂他一顿,可这样会连累洛家的。 正在洛斐苦思冥想,大脑飞速运转时,便见季修指了指林梵:“你……” 他只说了一个字,洛斐就脸色惨白,为她辩解的话即将脱口而出。 可下一秒,皇后的话却让洛斐的狡辩咽了回去。 独孤染粲然一笑,央求道:“皇上,就让林丫头坐本宫身边吧,正好跟瑭儿说说话,她们年纪相仿,也能说到一块去。” 季瑭儿也难得冲皇上撒娇道:“父皇,我还没见过林姐姐呢,您就让她跟我坐一处吧。” 皇上最喜欢的女儿便是皇后所出的季瑭儿。 可惜从小到大,这小妮子都温柔得体,极少会求他什么。这一次她主动开口,哪有不从的道理。 季修慈爱道:“瑭儿喜欢林丫头,也要问问林丫头的意见。” 他笑着问向林梵:“你可愿意坐瑭儿身边,这里看宴会,视角可更广阔哦!” 听着他带着诱骗的话语,林梵哑然失笑。 皇上这语气是把她当成三岁小孩诱拐了吗? 第159章 世子是常家跑腿? 林梵微微躬身:“民女的荣幸。” 她一步一步走向季瑭儿身边,却不知道,她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心尖上般,尖锐的鞋跟扎的生疼。 其他人不明所以,以吴太尉和显昭贵妃为首的人脸色发黑,而常家人,则从刚开始的惊恐,逐渐变得惊悚。 常承艳不可思议道:“林梵,你怎么可能被皇上皇后和长安公主亲自邀请,你也配?”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汇聚在她身上。 常守得面色一慌,一巴掌扇了过去:“艳儿,你瞎说什么?” 她如今堂而皇之的辱骂林梵,可不是在打林梵的脸,而是皇上皇后和长安公主的脸! 那三位尊贵的人,前脚可刚刚邀请了林梵呢! “爹,你打我?”常承艳捂着脸,不可思议。 “打你,我还杀了你呢小畜生!” 常承艳吓的往常老夫人和常二夫人身边缩:“祖母,娘,你们快救救我,爹要打我,呜呜呜……” 然而,就连常老夫人和常二夫人也不敢再向着她了,责怪道:“打的好,梵儿是我们常家的嫡女,艳儿你就算小姐妹之间闹矛盾,也不该当总给你嫡妹难堪!” 常承艳不可思议,正要说什么,被常承宇低声警告道:“艳儿,快闭嘴,不然不仅我保不住你,常家都可能保不住你了!” 没看到林梵的身份因为皇上皇后的出现瞬间转变了吗? 他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所有人都很清楚。 现在的林梵,他们家惹不起。 只有承艳还脑子不清楚,所以作为大哥,他有必要约束好她,免得整个常家都被连累了! 常承艳不可思议的睁大瞳孔,常家怎么可能受制于这个贱人。 可哥哥都如此说了,她也只能不甘心的闭嘴。 常老夫人松了口气,转而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冲林梵笑呵呵道:“梵儿,你姐姐不懂事,都是咱们常家的姑娘,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不要跟她计较了,等回去后,祖母好好补偿你。” 林梵挑眉,对于常家人如此趋炎附势的做派十分不屑,她冷冷道:“常老夫人莫不是搞错了,你们姓常,我姓林,咱们可不是一家。” “还有,关于你造谣我们是靠着常家的身份舔着脸进皇宫宴会的,如今我可否能证明清白,那请帖分明是皇后娘娘亲自让人送到我家的。” 季砚淮这时不知道从哪走了出来,开口道:“没错,是我送的,你们有什么意见,难不成本大人只是常家一个跑腿?” 一见到他,常家人更是面如死灰。 “怎…怎么会,怎么会是世子您送去的请帖,莫不是在跟本官开玩笑吧?” “叫我季大人!”季砚淮冷声纠正道。 季萧的眉头皱起。 这个臭小子搞什么,无缘无故去帮这个小姑娘作甚? 他不满的看了林梵一眼,又瞪了常家人一遍。 从小到大,自己都没被儿子这么维护过呢,见到他不是仇视就是苦大仇深。 结果臭小子宁愿去维护乡下平民的自尊,弄的他很是尴尬! 第160章 她的身份曝光 季砚淮冷冷道:“林家人自然当得起我亲自去送,毕竟若不是他们,我早就死了。或许这京城有哪位不长眼的,想欺负我的救命恩人?” 常家人一个哆嗦,更加惊恐的低头。 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林梵居然是救了季世子的那位神医? 她居然真的会医术。 去年的时候,季砚淮突然失踪,瑞王府甚至皇上皇后都派人去寻找,一直寻不到他的踪迹。 谁知道不久之后,他突然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爆炸性消息。 原来季砚淮是被人追杀后,身中剧毒,险些身首异处,所幸,被一绝世神医所救。 神医据说年岁不大,乃是隐士高人的传人,许多人蠢蠢欲动想要寻到这个人才拉拢为己用,可惜那人的踪迹就像是被完全抹去了一般,他们根本无从查起。 结果没想到,绝世神医竟然是个小姑娘,还站在了他们面前! 众人心里暗暗佩服,能在京城世家眼皮子底下将人保护的这么好,也唯有瑞王府能做到了。 虽然都说瑞王和嫡长子不和,没想到传言都是虚的。瑞王还是很在意这个儿子的。 都以为是他出手帮忙,实则全程懵逼的季萧张了张嘴,突然想到一件事。 如果这小姑娘真是淮儿的救命恩人,那淮儿进皇城司,是不是也是为了她们一家。 皇城司虽小,但直属于皇上管辖,权利非常大,也只有那个地方,能时时刻刻关注着各个势力的动向,将林梵等人的信息全部抹除。 季萧没想到长子居然已经有了如此缜密的心思,突然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 同时也有些后悔,当初季砚淮要进皇城司当探子,他狠狠发了一通脾气,让父子关系更加恶化。 若是他能问上一问,一定会出手帮他,这样,两人是不是还能促膝长谈一下? 自从这孩子的母妃死后,父子二人已经很久没好好说说话了。 季萧心里闪过一丝迷茫,到底是什么,让他们之间的关系闹的这么僵。 正当他想要抓住这个点,仔细思索时,吴诗阮抓住了他的手,委屈道:“王爷,当初咱们可给林梵一家送过很多东西作为谢礼呢,不光咱们,皇宫也送去了不少,按理说这份救命之恩在他们收下东西后就应该了结了的。可淮儿就算觉得我们做的不够,还要冲众人阐明他对林家人的重视,也不至于亲自将帖子送上门,拉低的,可是王府的门楣。” “我都怀疑,他是被蛊惑了心智,去当一个跑腿有什么好处,那可都是下人要做的活。依妾身看,林家人其实是想踩着淮儿上位。” 她语气虽委屈,但说出的话却透露了两种意思。 一个是季砚淮没脑子,被利用的团团转。第二个便是林家人不知足,还妄想利用皇室子弟。 她这么一暗示,若是平常的季萧已经盛怒了,说不定会连带着林家人一起罚。 到时候就算皇后想保,也没办法得罪一个王爷,而且还是皇上的嫡亲弟弟。 林家人这次死定了! 吴诗阮心里冷笑,得罪她们吴家人,就要付出代价! 她比吴家其他女眷都要聪明许多,从来不会自己对上,反而擅长迂回战术。 然而吴诗阮并不知道,今天的季萧格外烦躁,尤其心里已经觉得误会了季砚淮,所以完全没有细想她的话,不耐烦呵斥道:“够了,你是王府的当家主母,怎么能如此小家子气,淮儿和林家人没你想的那么不堪,没看到皇兄和皇嫂都没意见吗?” 第161章 灰溜溜 吴诗阮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季萧驳了面子,登时脸色煞白。 反应过来的她赶忙认错:“王爷,是妾身失言了,妾身就是太为淮儿着想了,所以才会恨铁不成钢,呜呜呜……” 说着说着,她便捂着帕子低头啜泣起来。 季萧有些无奈:“你这是干嘛,我又没说什么,你对淮儿的好本王都看在眼里,好了好了,是本王的错行不行?” 吴诗阮擦着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哽咽着道:“王爷哪里有错,继母有多难当我嫁给你之前家里就劝过我了,若不是心悦于你,当年我何必嫁与你做续弦,平白受这么多年委屈,你说,这些年来,我可曾抱怨过一句,不过是刚刚关心则乱了,就被你当做狼心狗肺训斥一通……” 她越说越委屈,仿佛季萧就是天底下最负心的人。 季萧这下是真的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了,连忙伏低做小,低声哄她。 “季大人,误会,都是误会,梵儿是本官的孙女,本官怎么会诬陷她,都是家里她们小姐妹闹了矛盾,本官回去之后,一定好好教导孙女,切不能养成善妒的性子来。” “哦,是吗,可是林家姑娘说,她姓林,貌似并不是常大人您的孙女,而且,我貌似听常家老夫人与少夫人也在针对我的救命恩人一家!”少年咄咄相逼,直说的常守得冷汗直冒。 他不断擦拭额上的汗,慌乱解释:“误会,都是误会。” 他正想说出林大郎是他前任夫人,李花琼的孩子时,季瑭儿从上首跑了下来,牵起林梵的手,软糯糯道:“林姐姐,我们不要跟这些碍眼的人继续纠缠了,打扰了看舞姬表演。” 她冷冷的看了常守得一眼,就带着林梵去了上首的位置。 “碍眼的人……”常承宇嘴唇苍白的抿了抿,小声冲常守得道:“祖父,后院走水(失火)了!” 常守得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赶忙冲季修道:“皇上,臣刚刚听下人说家里出了事,怕是要即刻回去,不然宅子都要烧没了。” 季修自然知道他是太过难堪找的借口,道:“准!” 常家众人千恩万谢,很快灰溜溜的离开了皇宫。 他们人一走,立马有嘲笑声紧随其后。 常家虽然是三品大官,但放在京城,还真不算多起眼,出了这档子事,至少有一段时间要被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当然,也有很多人将目光打量在林梵一家的身上。 在此之前,京城世家从未出现过这个名号。 他们真的只是救了季砚淮世子的普通人吗? 如果是普通人,又怎么可能入的了皇上皇后,和公主的眼。 又或许,这一家人还有别的身份? 就连林梵的名字都让众人心惊。 曾经也有一个女子,年岁不大,惊才绝艳,短短时间就闯入了京城世家的顶尖之列。 可惜二十出头便香消玉殒,令无数人为之可惜。 如今又来了一个林梵,同样一出现就引起如此轰动,难免不让人多想。 第162章 嚣张的吴家 一些有心之人,尤其是安远侯府林盛林侯爷和侯夫人王碧莲,眼睛都快粘在林梵脸上了。 “像,太像了!” 不说相貌,光是身上那股子面对刚刚这种大风大浪依然面不改色心不慌的气度,不论是在草根农女还是万金娇养的贵女们里,都是独一份的。 仿佛是感受到了他们的窥视,林梵抬眸,静静的扫视了二人一眼。 她这一世的相貌原本就与前世有着五六分的相似,这个眼神一过去,直接让夫妻二人僵在当场,遍体生寒。 一瞬间,他们还真的以为是那个女人回来了。 “不,不可能,虽然名字一样容貌相似,但年龄对不上!”林盛颤抖着安慰自己。 王碧莲则暗暗决定,宴会回去后一定要派人好好查查,就算是有一丝一毫的可能,她也必须扼杀在摇篮里。 毕竟,如果真是和那个女人相关的人,不光她们一家要死,安远侯府也大厦将倾! 成功看到夫妇二人的慌张,林梵眼眸微跳,收回视线,跟着季瑭儿坐在了上首位。 “这是西域进贡的葡萄酒,很合本宫的口味,林姐姐快尝尝。”季瑭儿一挥手,立马有宫女手持琉璃瓶将酒红色的酒倒入杯中。 林梵也不扭捏,浅尝一口,笑着附和:“确实不错,公主喜欢的,自然是佳品。” 季瑭儿像是得到了天大的夸奖一般,眼睛倏地就亮了:“好喝等回去我让人给你带两瓶回去。” 季修和独孤染对视一眼,皆有些惊诧和无奈。 这孩子,知道葡萄酒有多贵吗,因为远在西域,那可是比百金难求的荔枝还要珍稀的多的东西。 二人第一次见面,女儿怎会如此喜欢这个小姑娘? 只有他们知道,季瑭儿虽然性格温柔大方,教养极高,但对任何人都是疏离的,能做到这一步的,已经被她归咎于亲昵的范畴中了。 这个林家小姑娘,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 可能的确有过人之处吧,他们二人贵为一国之君和一国之母,不也对其挺有好感的。 想到这里,独孤染笑道:“西域进贡的除了葡萄酒,还有药材和香料,本宫等会让人和葡萄酒一起带来给你。” “那民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林梵俏皮的应道。 见她们谈笑自如,吴太尉府众人皆眼神阴翳。 谁不知道林梵和吴家有仇,皇后和长安公主这是摆了名的借用这个臭丫头给吴家下马威呢。 好,很好,独孤家这是公然挑衅,要和吴家宣战了吗? 吴太尉微微弯身,拱手道:“皇上,皇后娘娘,本官头疾发作,就先行告退了。” 虽说是头疾发作,但他的声音中气十足,哪有一点生了病的样子,无非是不把皇室看在眼里,故意彰显自己的地位罢了。 果然,季修的眸子一下子沉了下来。 这个吴太尉,当真以为皇宫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早晚有一天,他要除了吴家! 压了压不爽的情绪,他关切道:“爱卿可有大碍,快快回去吧,我这就派两个御医与你一同前往吴家诊治。” 吴太尉走了还有吴家其他人在,左右这场中秋宴会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募捐。 他忍! 第163章 皇子的较量 宴会才刚开始,先是工部尚书常家走了,再是吴家…… 文武百官吓的大气都不敢喘。 “各位爱卿这是怎么了,今日中秋,权当是家宴,怎一个个如此拘谨?”吴太尉走后,季修扫视了一圈,视线特意在与吴家关系密切的几家高官脸上多停顿了一会儿,吓的那几个官员恨不得将头埋进胸脯里。 最后,还是三皇子的到来缓解了场面的尴尬。 三皇子虽说比季砚淮大上两岁,但体弱多病,极少与朝臣来往,虽精通文韬,但似乎对权欲不是很看重,因此,朝中大臣们才会更加看重显昭贵妃所出的大皇子。 只有林梵知道,三皇子作为独孤染亲自教养的孩子,远远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 比起大皇子,他更沉稳,也更耐得住。和大皇子一样,他也有个强大的母家,知道现在和官员来往过密,只会引起季修的厌烦。 如今皇上身体还算康健,还有许多年可以慢慢谋划,独孤家在等,等一个将吴家重重一击再无翻身的机会。 “父皇,儿臣祝您如日中天,龙威显赫!”他一来,便让季修的神色缓和了不少。 他正要说话,大皇子这时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先让太监将一碗药汤呈上来,俯身恭敬道:“父皇,儿臣想着今日您吃完了酒,定要喝一碗醒酒汤来缓解头疼,亲手慢熬了半个时辰,故而来晚了,还请父皇恕罪。” “瑾儿有心了。”季修喝了一口汤,欣慰不已。 不愧是他最喜欢的孩子。 虽然忌惮吴家,但季承瑾的确孝顺,所以有时候,季修也在心里纠结。 显昭贵妃面露得意,不愧是她的儿子,一下子就俘获了陛下的心。 想到两手空空的三皇子,她故意道:“皇上,瑾儿熬汤药来晚了,怎洵儿也来晚了,莫不是身体有碍?” 独孤染等人不由沉了脸。 这个显昭,一会儿不挑事就难受! 不过寥寥几句话就想在皇上那里给洵儿上眼药,未免把洵儿想的太废物了吧。 季承洵摇头,情真意切:“多谢娘娘的关心,洵儿并无大碍,只因昨夜看书看的久了些,故而醒的晚了。” 季承瑾冷笑:“三弟彻夜苦读可真是用功,有你这位好皇子是江山社稷的福气。” 听到江山社稷这个词,季修皱了皱眉。 季承洵却叹息一声:“大皇兄也知西北战事吃紧,百姓流离失所,本皇子看到父皇头上的白发都多了些许,很是心疼,自然想为他分忧。” “前几日我得了一些孤本,还真从中找到了能替父皇分忧的法子。” “哦,是什么法子?”季修一下子正色起来。 他知道,洵儿不会扯谎,能说出这话,就一定可以帮到他。 季承洵一抬手,太监便将一本孤本掀开,放置在季修的案前。 “父皇一看便知。”季承洵笑道。 季修没想到他还卖关子,不解的将书拿起,仔细的将那一页字阅读了一番。 没想到这一读,就停不下来,整个人仿佛黏在了那页纸上,双手颤动,甚至瞳孔都睁大了些。 百官面面相觑,皆是好奇不已,陛下怎会如此激动,那书页上,到底记载了什么东西? 第164章 甘薯(新年快乐!) “父皇觉得此法如何?”季承洵开口道。 “好,好,好,若真能将此物带回,天齐的这些战事便解决了一大半!”季修指了指书页:“众卿可知上面写的什么?” 大家伙早就急不可耐了,到底写了什么东西,居然能让皇上如此龙颜大悦。 “皇上请说。”几个位高权重的朝臣恨不得将脖子伸到季修脸上去。 “哈哈哈,洵儿带来的这本书上记载了在遥远的东南方,跨过南海,便能到达一个叫吕宋的古国,此地有一物,名甘薯,补虚,健脾开胃,且味美甘甜,根叶皆可食用。” “最重要的…是亩产可达16石左右!” “什么!16石,怎么可能!”有人惊呼。 要知道,麦黍也才亩产一两石,西北战事这些年,不光那边的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地,就连富贵如京城,也有不少勒紧裤腰带卖儿卖女活不下去的。 皆因粮食短缺,老百姓们要吃粮,那么多抗战的将士也不能饿着肚子,所以,天齐看着繁荣,若再解决不了粮食上的困境,别说普通人,就算是富贵之家也支撑不住了。 但那甘薯若是真的存在,引种过来,绝对是能造福天下的宝物! “皇上,宜早不宜迟,您快些派人去取甘薯的种子啊。”太宰激动道。 此话一出,立马便有人反对:“钟大人莫不是糊涂了,没听皇上说那物远在吕宋!吕宋是什么地方,听都没听过,更何况还要过海!” 大海广阔无垠,一眼望不到边,如何寻找? “更何况,就算找到了又如何,吕宋人当真愿意让我们踏入他们的国土吗,最怕便是耗费了大量的财力物力却有来无回。” 被这么直白的反驳,太宰脸色铁青,却无法为自己辩解,毕竟这位大人说的句句属实。 “可本官还是不甘心呐!”他重重叹息,实在不想再看百姓们水深火热。 他不甘心,谁又能甘心呢,若是不知道还好,可如今知道了,心里就像猫儿抓挠一样痒痒。 如今,就看皇上如何决断了。 众人将目光再次投向季修。 季修只稍加犹豫,便道:“洵儿,你这本孤本记载可属实?” 季承洵点头:“应该是真的,其实我也是从一位好友那里得到的。” “哦,好友?”季修惊讶:“是哪位爱卿的子嗣?” 谁知,季承洵道:“父皇,我那位好友只是平民出身,而且您可能还认识,他与砚淮表弟更是关系匪浅呢。” “平民,与季砚淮又关系不同?”众人下意识将目光看向林梵。 难道又是和这个神秘的小姑娘有关。 就连季瑭儿都忍不住道:“林姐姐,皇兄说的是谁呀,不会是你吧。” 林梵哭笑不得:“公主殿下,我和三皇子可第1次见面呢,哪里能话都不说就入了他的眼?” 众人一听,有些无语,这姑娘虽然被皇上皇后青睐,但也没表现出有多特别,他们怎么能把希望寄托于一个小丫头身上。 谁知,林梵紧跟着又道:“那孤本不是我给三皇子的,是我大哥哥给的。” 所有人:“……” 第165章 掌握 林周顺势站起来,解释道:“那孤本的确是我林家传承之物,上面记载的是真是假,皇上让人去沿海打听一番便是。沿海地区的贩夫走卒们见多识广,就算没去过吕宋,也应当听说过一二。” 少年侃侃君子,面对大臣皇上依然毫不露怯,季修眼里划过一抹欣赏。 “提议不错,朕记得你叫…林周对吧?” “是!” “好好跟着三皇子,若真寻到了甘薯,朕之后定然有大赏!” 林周勾唇,不骄不躁拜谢:“学生家里若是能为天齐做出点什么,也是我们全家的荣幸。” 见他不卑不亢,季修更是满意。 不错,可塑之才! 连季瑭儿都忍不住道:“林姐姐,我原以为你是个妙人,没成想还有个这么夺目的哥哥。” 不说她有些欣赏了,不少闺阁小姐们都下意识将目光落在了林周的身上。 若不是林家门楣太低,恐怕都有人要起心思议亲了。 林梵笑而不语。 那孤本是她前世无意中所得,上面记载的东西也有迹可循,所以便找时机混在了常家退回的祖母的嫁妆里,再顺势被大哥看到,如此,便有了今天的一幕。 一切尽在掌握中,好戏才刚刚登场。 她看向季承洵,季承洵心领神会,立刻道:“父皇,百姓如今水深火热,寻找吕宋一事刻不容缓,还请您即刻下旨派人前去。” 季修道:“洵儿说得对,的确要去。” 独孤染眼眸微闪:“皇上可有合适的人选,寻找吕宋国一事短则几个月,多则一两年,且路上危险重重,派出去的人一定要武功高强。” 季修沉吟道:“朝中将军都派去了前线,武将后辈们尚且年幼,且没担过大事,朕着实纠结呀!” 想到这里,众人不由惋惜。 若是洛斐没有废掉双腿就好了。 他的武艺才学以及头脑,整个天齐都找不到第二个来,绝对是去吕宋的不二人选。 正在众人叹息之时,季砚淮站了出来。 “皇伯父,侄儿愿意领命前往!” “什么,臭小子你疯了!”季萧没想到儿子会站出来,气的脸红脖子粗,高声怒斥。 季砚淮却看都不看他,仍然一意孤行:“皇伯父,天下患难,不论皇室还是官员都是百姓供养起来的,我是皇亲国戚,才更应该为天齐做出贡献。” 季修完全没料到季砚淮会说出这番话来。 他虽然儿子众多,但也的确疼爱这个侄儿。 “你可知,此行有性命之危?” 季砚淮正色道:“大丈夫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就算是死,为了百姓,也死得其所!” 众人被他这番话说的慷慨激昂。 才十四岁的少年,当真有志气! 而千金小姐们则激动的捏紧帕子,美目流转,激动不已。 当年,她们痴心于少年天骄洛斐,也同样被今日季砚淮的风姿所倾倒。 不出意外,今日之后,瑞王世子便会替代曾经的洛斐,成为一众闺阁小姐的梦中情人! “好,不愧是我皇室中人,有志气!”季修大笑。 他知道,这个侄儿其实武功高强,才学本领完全不输洛斐,只是太过低调了。 皇室后辈不贪图享乐,反而优秀过人,对于他这个皇上来说,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第166章 高调 “我不同意,季砚淮这个臭小子跟着胡闹,皇兄你怎么还夸起他来了,万一出了事,我瑞王府将来由谁继承?”季萧没想到季修居然同意了,惊得从位置上坐了起来。 季修皱眉:“淮儿做的是为国为民的好事,你作为父亲,应该引以为傲才对,拒绝的话切莫再说。” 瑞王虽然与他一母同胞,但只会贪图享乐,为人安逸。好在淮儿没有养成这样的性子。 季萧都快要气死了,皇兄现在说话可真高级,去的又不是他的儿子,说大话谁不会? 他正要闹上一闹,下一秒季砚淮冰冷的声音便在耳畔响起。 “瑞王爷,难得您还惦念我,但您有那么多儿子,应该也不差我一个吧。更何况本官现在是朝廷命官,不归你管辖!”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当初他被追杀快要死的时候,这个父亲在哪? 如今又在他的面前找什么存在感! “臭小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季萧被气得脸红脖子粗。 吴诗阮赶紧给他顺胸口,柔情蜜意的安抚道:“王爷,淮儿想去便让他去吧,说不定根本找不到吕宋这个地方呢。可你这么拘着他,反而让他恨你!” 这可是季砚淮自己送上门的机会,穿过海域这么危险,说难听点就是九死一生。到时候死了,还免了她再想法子动手,可不能让季萧给搅了好事。 “哼,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不管了,管管管,管到最后还管出个仇人来了!”季萧大甩衣袖,满脸怒意。 接下来,季修便让人拟了圣旨, 由季砚淮带队,三日后前去寻找吕宋国,务必将甘薯种子带回来。 圣旨被接下后,林梵等人皆露出笑颜。 去吕宋的计划早在来中秋宴之前便被林梵拟定好了。 先由三皇子提出,在皇上那里加深他的份量,再高调让自家和哥哥进入京城众人的视线中,最后由季砚淮前往吕宋。 等带回甘薯,季砚淮的身份就不会只是个小小的七品了。 一箭三雕! 不,还顺势让大皇子赔了夫人又折兵。 有了三皇子为国为民为圣上,他的那碗醒酒汤就显得小女儿作派。 果然,季修吩咐了季砚淮,转而便冲大皇子道:“瑾儿虽孝顺,但作为皇子,还是朕的长子,更应该像你三皇弟学习。” “父皇说的是。”季承瑾咬着牙,脸色铁青。 季承洵啊季承洵,本以为只是个病秧子,结果还是小瞧他了。 不过,他当真以为那甘薯如此容易找到吗? 季承瑾眼底划过一抹杀意。 季承洵很快便感受到了大皇子的不满,不过他并不在意,反而将目光投向林梵。 这个计划是季砚淮和林周找他商量的,但据说制定这个计划的人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 才十三呐,居然有如此城府,比他们这些皇子都不遑多让了。 他眼底有些好奇,又有一些钦佩。 林梵反而心情淡淡的,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坐在一边静静吃着瓜果,时不时跟自家二哥来个眼神的交汇。 “妹妹,你手里那个好吃不?” “懂,偷偷藏袖子里一点带回去给你尝尝。” “我靠,这鸡好香,好想下手抓着吃!” “二哥哥你矜持一点别给家里丢脸,不然大哥又要揍你了~” 两人默默无声,偏偏又成功领略了对方的意思。 酒过三巡,见众人吃的也差不多了,季修终于提起了今日这场宴会的目的。 一听要募捐,百官们面面相觑。 有一些已经提前知道了消息的,该捐多少心里也有了数。 而有一些人则肉疼不已。 连年的战争,谁都不富裕,难不成把银子都捐出去让他们这些官员之家勒紧裤腰带生活。 这活的还不如平民呢! 不过不管怎么不满,该捐的还是得捐。 以吴家,独孤家和洛家这种大家族为首,一家捐了十万两白银,其他的家族有多有少,也筹集了不少。 让人意外的是,林梵一家居然也捐了十万两。 她们不是平民百姓吗,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 很快,便有人透露出,林家是有大产业在身上的。 最近风靡整个天齐的玲珑阁便是林家的产业。 四季蔬果也是林家的。 说起四季蔬果,那可真是个妙地方,不说里面售卖的东西难得一见,而且价格便宜。 单说寒瓜,就便宜了三倍。 当然,眼红的不少,据说被找茬过几次,可不论找茬的那些人背景有多强大,都很快被收拾了。 从此以后,四季蔬果背后的东家就跟谜一样,被人津津乐道。 如今大家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没人敢惹呢。人林家,一介平民能跟他们一样被皇上宴请,是瑞王世子的救命恩人,大公子被三皇子称为好友,小小姐能和长安公主吃酒唠嗑。 林家,就这么贸然的闯入了京城权贵的眼中。 不仅是这些权贵,得知她们捐了十万两白银,百姓们也十分感念,中秋宴会后,大大小小的街巷上都在说着林家的好。 林梵在酒楼雅间品着茶,听着百姓们的交口称赞,笑眯着眼。 她一开始本想慢慢报仇的,但林家门楣太低,老是有不长眼的想要踩一脚。还不如高调行事。 至少,现在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林家,还在皇上那里留了个为百姓散尽家财的美名。而且有了好名声,短时间内,就算是吴家也不敢对她轻举妄动。 总算十万两没白花。 季砚淮看着对面笑意盎然的少女,一时间晃了神。 他的小姑娘,真是聪明的让人看不透。 如此,自己才要更加努力,才能有资格站在她身边! 少年眼眸带着坚定,一眨不眨的看着林梵。 林梵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了,咳了咳道:“三哥哥,你看我干嘛,难道我脸上有画儿不成?”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带着不解的娇嗔。 季砚淮轻笑出声,凤眸微扬。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觉得梵儿像个小姑娘的模样了。 “没什么,你放心,我一定找到吕宋,将甘薯带回来!” 第167章 不能容忍的感情 林梵拿出一个瓷瓶,嘱咐道:“三哥哥,虽说富贵险中求,但我心里其实也不是很有底,此行你们一定小心小心再小心。” “这瓶子里的药丸是我搜集很多珍稀药材制成的,关键时刻可以用来保命。还有一些你们能用得上的,等明日离开我会交给你和二哥。” 没错,林风昨日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强烈要求一定要跟过去,任凭金氏怎么打骂都没用。 最后,夫妻俩也妥协了。 人砚淮都不怕危险,这臭小子也就任他去了。 “那我就收下了,不过梵儿,等我离开后,万一吴家想要暗害你,简直防不胜防,不然我安排你进宫,到底他们不会胆大到在皇后娘娘身边动手。” 林梵拒绝:“不用,我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季砚淮见状,便不再多说,只是决定将身边暗卫留下两个保护林梵。 两人在雅间坐了一会儿,说了许多话,眼见天快擦黑才付钱离开。 与此同时,御史大夫府角门处,两个少年并肩而立,一个抿着唇不说话,一个神情说不出的落寞。 终于,那落寞少年开了口:“卫晏,我向世子申请,明日跟他一起出发寻找吕宋。” “什么!”矜贵少年瞳孔睁大,急声道:“你疯了?” 林风苦笑:“可能吧,可能疯了吧,我也不知为何,最近心乱的很,想出去散散心,兴许还能碰到一桩良缘也不一定,毕竟十四岁了,过两年也要说亲了。” 卫晏复杂道:“你有什么心烦的?” 心烦的应该是他才对。 深深看着面前的林风,他差点说出口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可以,不去吗?”一想到少年可能会遇到危险,卫晏便有些心痛。 林风揽住他的肩膀,笑的没心没肺:“别劝我了,都已经决定好了,不是你曾经在我耳边念那些文绉绉的诗,说什么大丈夫顶天立地,不能言而无信的?” “只是可惜…应该赶不上你明年三月初的成亲礼了。” “未来嫂子的家世我找世子打听过,不错嘛,好好待人家,将来我可等着做你孩子的干爹!” 卫晏苦笑:“都是双方家里的安排,她也未必对我有什么感情,但应该能做到相敬如宾。” 林风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乐呵呵道:“如此我就放心了,那啥,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明天走的早,不必来送我哈。” 不等卫晏回答,少年转身跨步离开,快的让人来不及看清眼眶里蓄着的一丝泪花。 他没有回头,卫晏也没有离开,两个人仿佛感应到了对方的想法,却强忍着不能去戳破那层窗户纸。 毕竟,有些关系是被世间所不容的,他们不光有自己,还有背后的家族。 “林风…”卫晏失神的望着漆黑夜幕中那道渐渐消失的身影。 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动情的呢?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刚刚两个人都做出了决定不是吗? 他的拳头紧紧握了几下而后又松开,最后还是转身离开,关上了角门…… 第168章 给他们一些信任 夜至渐深,有人一夜安眠,有人辗转反侧。 但无论如何,还是不能阻挡第二日浩浩荡荡前往吕宋的大部队。 此次季砚淮带队出行,承载的,是整个天齐国百姓未来的生计大事,因此,季修不仅给了他最大的权限,连在暗处负责保护历代帝王的暗卫都拨了两个。 因为并未对百姓告知,所以前来相送的人并不多,只有季修,三皇子和一些朝中大臣。 一番寒暄后,一拨人轻装浅行,朝着东南方出发。 一路无话,只马匹行至十里开外后,季砚淮才若有所感的朝着后方看去。 大树下,少女面露浅笑的朝着季砚淮与林风挥挥手,目光中却带着几分担忧。 先不说吕宋情况未知,吴家的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说不担心是假的。 但,不光是为了自己,就算是为了天齐的百姓,这一趟也必须要去,哪怕付出生命。 若他们这些有能力的都不站出来,天塌了又有谁来顶? 季砚淮垂下眼眸,掩去心底的那一丝情愫。 梵儿十三了,可以提亲了。 但一里五百步,此行相隔三千梨树,六百湖水,若他不能活着回来…… 少年一向冷静自持,此刻也禁不住指尖发白。 所以,他明明知道梵儿对他一直是与旁人不同的,却也没有说出过任何承诺, 要是真的不能活着回来,她也可以毫无负担的另寻良人。 他的小姑娘那么好,跟谁在一起都会幸福的。 “两年,不超过两年,我们一定回来!”少年冲马上众人承诺道。 尘土飞扬,马儿的嘶叫声渐渐消失。 少女也终于离开。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一紫衣矜贵少年跟在他们身后,行至百里,才勒停了缰绳。 卫晏到底不善武,其实,早在出发不久时就跟丢了。 但他还是一路往东南而去。 只是想陪他走一段路而已,又何必在乎这条道是对是错呢。 季砚淮等人走后,林梵便闭关了。 如今父母已经能治理好家里的产业,就算有不懂的,还有姨奶奶看顾着,不至于闹出什么大乱子来。 但林梵的时间就比较紧了。 虽然林家提升到了一个新高度,但到底不是官身,皇后娘娘和三皇子就算有心护着,吴家想收拾玲珑阁和四季蔬果,也是易如反掌。 还有季景音。 一想到他,林梵头都大起来了。 算算日子,这家伙的伤也快养好了。 上次对付他还要靠另辟蹊径,如今对方有了提防,只怕更难收拾了。 揉了揉眉心,林梵看向手中调配的一些药材。 如今的她可以说是腹背受敌。 只希望药能尽快研制出来,不然,吴家弄不死她,她也会死在季景音的手里。 时间眨眼而过,很快就到了九月中旬,这些日子,林梵几乎没有踏出过院落一步,连季瑭儿和卫思乐几次相邀也婉拒了。 直到这一天,小姑娘身体受不住终于晕了过去。 金氏和林大郎这才得知,女儿为了治造,一天居然只睡不到两个时辰。 “都怪我,我作为本该最亲近的娘,居然连女儿的身体都不去关心,非得病倒了才发觉,呜呜呜。” 金氏摸着林梵苍白憔悴的小脸,眼泪立刻就掉下来了。 女儿从家里跟着她们来到京城,人生又不熟的地界,尽管平时表现的很沉稳机智,但到底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她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关心过闺女的生活起居了。 林梵摇摇头,想要宽慰她几句,却被李花柔打断。 她慈爱又心疼的拍了拍小丫头的手:“囡囡,这个家里还有我这个老婆子,还有你爹娘和哥哥,不要总什么都一个人扛,天塌下来,大不了我这个老婆子豁出性命,也不会让人伤害你们分毫。” 小姑娘把自己一直关在院子里,不知道究竟在忙活些什么,但李花柔知道,她做的一切一定都是为了这个家。 自己一个糟老婆子什么都做不了,要沦落到孙辈来保护,还讲什么脸面不脸面。 林梵心里一惊,看出李花柔是想要去求季修来保护家里,赶忙道:“姨奶奶,您和爹娘放心,我有分寸的。这次只是太着急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我一定会好好顾着自己的身体的。” 李花柔心疼她,她又何尝不心疼这个姨奶奶。 当年还未出阁时就遭遇未婚夫背叛,家族也被未婚夫牺牲,好不容易活下来,又颠沛流离了大半辈子。 如今正是颐养天年的时候,她又怎么能让李花柔抛开这些去求季修呢。 “您若是不放心,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就直接把我拘在家里,再不让我踏出家门半步。” “你这孩子,都累的躺在床上了,还要贫嘴,让姨奶奶说你什么好。”李花柔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语气里满是无奈。 “那您这是答应了?还有爹娘,也不要生梵儿的气了好不好。”她拉着林大郎和金氏的胳膊撒娇起来。 夫妻俩没办法,要是林风那个臭小子,大不了打一顿,保管老老实实。 偏偏是心智似妖的女儿。 他们若是管的太严,说不准就扰乱了闺女的计划,给她拖了后腿。 林大郎沉声道:“梵儿,爹娘可以不要求你什么,但我们是你的父母家人,是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背叛你的人,你能不能,也让我们替你分担一些。” “爹爹现在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没用的残废了,或许,你可以多信任我们一点。” 林梵有些沉默。 前世,她曾在无数解不开的难题里希望有人替她遮风挡雨。 可前世的她,只有林盛一个弟弟相依为命。 后来更是死在这个嫡亲的胞弟手里。 所以虽然林大郎一家对她很好,弥补了她前世缺憾的亲情。 但她心里一直无法百分百的信任任何人。 但不管怎么说,林大郎的这番话对林梵来说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 小姑娘眼底划过一丝迷茫。 原来,一直以来自己一个人扛得太久,真的面对这种亲情的时候,最先感到的是无所适从。 第169章 林梵累倒 “爹,娘。”林梵脑袋蹭到金氏怀里,掩饰住眼底氤氲的水雾。 “乖,囡囡乖。”金氏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拍打着林梵的后背。 缓了许久,林梵才从那股情绪里走出来。 林周将亲自煎好的药端了进来,一手拿碗,一手捏着汤勺盛了药喂到林梵嘴边。 “我在外面澄了一会儿才拿进来的,趁着还温热,快喝了吧。” 林梵乖巧的喝了一口。 作为大夫,她立马就尝出了不同,惊讶道:“这是哪家大夫,怎么放的全是补药?” 林周啊了一声,脸颊微红,不好意思的解释:“不是大夫,是我自己开的方子,大哥看过几本你的医书。” “你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理应多补补才是。” 林梵哭笑不得:“大哥,我现在这样子不能大补,不然会上火的。” 林周更加羞愧难当。 “梵儿,是大哥太笨,药理知识都不懂,就乱煎药。” 他会读书会参政,却没想到对医药方面如此愚笨。 林梵俏皮道:“大哥你也是关心则乱,不过嘛,我家哥哥如此勤奋好学又贴心,也不知未来嫂子会有多幸福。” “咳咳咳咳咳!”林周的脸顿时从微红转为爆红。 林大郎三人也是哈哈大笑,周儿脸皮就是薄,又碰到了梵儿这个“鬼”丫头。 笑着笑着,金氏又感慨起来了。 “等明年府试,周儿也该议亲了,我这里倒是有些人选。” 时间过得真快啊,算算日子,林周竟然快要16岁了。 16岁,是该定下了。 虽然他们家得罪了吴家和贵妃娘娘,但那日皇上和皇后娘娘对自家人的爱戴可也被人看在眼里呢。 不少小官小户都觉得,吴家那种大世家,肯定不会和他们这种商户比较,丢掉身价。 若是能和自家议亲,说不准还能傍上皇上。 所以,近段时间来探口风的不少,不乏一些五六品的官家。 当然,他们议亲的对象也是自家的庶女。 就是庶女,那也是官女出身,知书达礼,贤惠淑德。他们家属实是高攀的。 不过,那些官家也有条件,那就是周儿,必须是举人之身 金氏觉得这个要求不过分。 那些上门来说的人家,她也找人打听了一番,有几个姑娘还是不错的。 金氏都想好了,官家的姑娘愿意嫁进她们家,她一定不会让人家姑娘受委屈,所以说就算不能百分百当亲闺女对待吧,也定然不会苛责对方,让自家孩子纳妾什么的。 “娘,孩儿当以学业为重!” 林大郎不赞同道:“先成家后立业的也不在少数,有个像你娘这样的女子伴在身旁,那是可遇而不可求,错过了,就是一辈子的遗憾,蓦然回首,就不怕将来会捶胸顿足?” 林梵快给她爹爹跪了。 大哥和那些女子可都还没见过面呢,就已经上升到非己不可的地步了,这催亲催的,不知多少痴男怨女闻者痛心,听者落泪,不去当媒人真可惜,还能促进天齐未来的枝繁叶茂呢! “呦,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会说话?”金氏白了他一眼。 第170章 公子的女友? 姨母可还在呢,说的都是什么话。 现在不光林周难堪,她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都快出去吧,这么久没休息好,让梵儿好好歇歇。” 见金氏将话题岔了过去,林周松了口气,第一个逃出了林梵的房间。 不过,父亲的话还是在他心上划了一道印子。 会遗憾吗? 或许吧! 但是他也不能去耽误人家吧。 林周眼神黯然。 他不是不想议亲,总是想再等等,反正也等不了多久了。 等卫三公子成了亲,思乐也不过是后年的事。 到那时,他一定听从父母的安排,娶妻生子,相敬如宾。 自从上次晕倒后,林梵就被家里面监管了起来,足足养了好几天才恢复了些精神气。 不过休息的这些天,也让她紧绷的大脑有了些思绪,制药方面顺畅了很多。 又过了几天,林梵带着盛满了瓶瓶罐罐的药箱,叩响了洛家的大门。 很快,便有下人出来,见到她的装扮,便是一叹。 “这位娘子是大夫吧,我们洛家虽然贴了告示,凡是能医好公子的,赏黄金万两,但不说京城名医,就是享誉整个天齐的数位神医都束手无策,您看着这么年轻,更不可能医的好了。” 下人说的恳切,林梵虽是女子,但他也没露出半分轻蔑之色。 光是这一点便能看出洛家夫人管家有道。 林梵客气道:“这位小哥,我是你们公子的朋友,姓林,之前和他约好的,你进去通报一下便知。” “我们公子的朋友?”下人不可思议。 他们公子从前便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出事之后,除了想故意攀高枝的女子,京城贵女们都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何时交了一个女友? 他虽然半信半疑,但见林梵穿着得体,模样更是一等一的好,心想应该不是个骗子。 不管怎么说,人家姑娘都自报家门了,他也得去跟公子知会一声。 下人鞠了一躬:“那娘子您在这稍等片刻。” 林梵颔首。 很快,下人便跑进了府里。 听澜轩外,侍女们全都抹着泪低头站着。 院子里倒是静悄悄,但凑近一听便能听到一声声低沉而痛苦的嘶叫。 “公子又要切肉刮骨了,呜呜呜,我可怜的公子。” “听里面张神医说这次流出来的脓比之前还要多,将咱们公子双腿里大片的血肉全都腐蚀了,如果再不及时医治好,为了防止扩散到上半身,恐怕这双腿都要直接锯掉。” “那和杀了公子有什么区别,他若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洛斐不仅长相好,性格也是一等一的温和,而且作为唯一的少主子,对待府里所有的下人都很好,每个下人都很敬重他。 特别是听澜轩里的侍女们,全都恨不得代替洛斐承受那番痛苦。 有情绪激动的,甚至眼圈发红,全身颤抖,眼看着就要晕过去。 看着儿子因为刮骨而痛不欲生的模样,洛夫人终于受不了,哭着跑出了院门。 “我的斐儿,你这么好的孩子,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磨难,求求路过的各路神仙们,如果能治好我的孩儿,妇人愿意一辈子吃斋念佛,承受比斐儿更多十倍的痛苦。” 第171章 剜肉剔骨 洛夫人哭着哭着便跪了下去,面朝东方,头颅一下又一下重重的磕在青石板上,不出几下,额头便沁出了血。 “夫人,您照顾着身体,我们来磕!”丫鬟们流着泪,一个个不约而同的跪在她的身后,做着和洛夫人相同的动作,祈求着上苍。 进来通报的那个下人跑的急,差点撞上最前面的洛夫人,还好他脚下一个急刹,惯性使的整个人扑到了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 “大胆奴才,到底有什么急事跑得这样快,连路都不看了,差点冲撞了夫人知不知道?”洛夫人的贴身丫鬟文竹怒斥道。 下人‘哎呦’一声,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看到洛夫人后又吓得跪在地上,慌乱道:“夫人,小的罪该万死,小的实在是急着去见公子才没注意到您啊。” 洛夫人神色蔫蔫,因为刚刚用力过猛,额上的血顺着侧边的脸颊滴在地上,更显脸色苍白无力。但她还是开口道:“有何事要见公子,张神医正在里面给斐儿医治。” 下人有些犹豫,但还是道:“外面来了个姑娘,说是公子的友人,姓林,而且一身大夫装扮。” “姑娘?”洛夫人一愣。 下人继续道:“对,还是个极为貌美的姑娘,看着约摸十三四岁。” 洛夫人这下更疑惑了。 她不记得京城哪家贵女姓林啊? 而且还说是他孩儿的友人? 斐儿何时有女性好友了? 洛夫人第一反应便是猜测会不会是哪个女子仗着自己年轻貌美,故意接近残废的洛斐,好攀上高枝。 这种事在这半年来已经是层出不穷了。 虽然高官大户们不愿意再和斐儿结亲,但也不乏有些别有用心的想牺牲自己女儿的幸福来获取最大的利益。 洛家虽然着急洛斐的伤势,但也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而且儿子性格刚烈,更不愿意耽误别人,毁了双方。 所以那些被洛家拒绝的人家,恼羞成怒下,就故意散播一些恶言恶语。 洛家虽然打压了一部分,但因为有吴家的推波助澜,那些声音还是传到了斐儿的耳朵里面,让他身体痛苦的同时,还饱受着精神的摧残。 想到这些,洛夫人便冷了神色。但身为世家主母的教养,还是让她点了点头,颔首道:“将那位林姑娘带进来吧。” 下人听罢,赶紧去请林梵。 “林姑娘,我们夫人请您过去。” 林梵颔首,跟在下人的身后亦步亦趋,拐了好几个长廊,又过了数个假山,终于到了听澜轩。 洛夫人正等在外面,见到林梵,便愣了一下。 “这位姑娘好生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林梵笑道:“洛夫人忘了,上次皇宫的中秋宴会……” 她话还未说完,洛夫人顿时反应了过来,惊诧道:“居然是你,那个短短数月就搅的京城一池浑水的林家姑娘!” 虽然上次宴会她是第一次见到林梵,但显昭贵妃的事可是闹的人尽皆知。 几乎所有权贵后宅都知道那个让吴家贵妃吃瘪,却对其无能为力的小姑娘。 更何况这个林家虽是平民,但兄妹几个个个卧龙凤雏。特别是林周,刚进皇家书院,就成了三皇子伴读! 三皇子,那可是皇后娘娘嫡出,未来很可能继承大统的! 多少世家想把自己的孩子塞进去做他的伴读都被婉拒,可林周一个小地方来的,却入了皇上皇后和三皇子的眼。 听说,林家还是瑞王世子的救命恩人。 洛夫人脸色顿时好看了许多。 倒不是她上赶着巴结林梵,按洛家这种超级世家的身份,就算是皇室也要敬畏三分。 实在是林家这个小丫头让吴家的人吃瘪,很得洛夫人的心。 “林姑娘,敢问你找斐儿有什么事吗?” 林梵巧笑嫣然:“我是个大夫,自然是来医治洛公子的伤。” 洛夫人无奈一叹:“林姑娘,你会医术的事,我也有所耳闻,但这听澜轩里正在给斐儿医治的人可是张神医,整个天齐最有威望,最受人敬仰的张神医。可就连他,也束手无策,你年龄还这么小,还是不要去添乱了,斐儿已经受不了更多的打击了。” 林梵知道洛夫人这话没有恶意,毕竟自己的年龄摆在那,就算医术被传的有多离谱,那也是传说,不见到真格的,都是虚言。 她也不生气,而是耐心道:“其实洛公子的腿伤我上次见过,这些天回去又研究了一番,若是不能治,也不敢上门来叨扰。” 洛夫人见她油盐不进,便想直接下逐客令。 斐儿已经受不了更多的打击了。 “林姑娘,你……” “啊!” 话刚开口,听澜轩里便传来一声惨嚎,洛夫人脸色一变,顾不得林梵了,赶紧冲了进去。 林梵紧随其后,拎着药箱第二个进了听澜轩的门。 看到里面的情况,所有人都脸色惨白。 洛夫人失声尖叫:“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张神医有些头皮发麻,弱弱的解释道:“夫人,若是不将这些肉捥出来隔断那些腐肉,腐蚀的速度只会更快。” “斐儿,我的斐儿,娘恨不得代替你受这些苦啊,呜呜呜…… ” 洛斐的脸色惨白,额头上沁着豆大的汗珠,整个手紧紧握着,身体因为太过疼痛而忍不住颤抖,但听到洛夫人哭,还是勉强张开口,安慰她道:“娘,我没事,你别哭,斐儿不疼,不就是把大腿上完好的肉挖出来,剔掉骨头上的残渣吗,忍过去敷上药就好了。” “傻孩子,我的傻孩子啊,挖肉剔骨怎么可能不疼!”洛夫人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在洛斐的衣服上,和他身上的血水融入到了一块。 张神医看着洛夫人快要哭晕过去,洛斐的情况也越来越差,赶紧道:“夫人,还请你让到一边,我还要为公子敷药,将伤口重新包扎上。” 谁知,听到这话的洛夫人却像发了疯一般拽住张神医的胳膊,大力扯着,嘶吼着:“神医,你这样做真的能救斐儿吗,真的只有这一个办法吗?” 第172章 我相信她 张神医被问得脸色铁青,犹犹豫豫道:“我也只是理论,至于被隔断的地方,还会不会向上腐蚀,谁也说不清。” “但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是让洛公子据掉双腿!” “砰!” 洛夫人整个人瘫倒在地。 洛斐嘴唇颤抖,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不想变成瘫子,一辈子在床上度过。 可爹娘只有他一个孩子,他更不能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至少,至少要等他们百年之后…… 张神医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面露惋惜:“唉,都是造化弄人,洛公子还能保住这条命已是万幸,夫人莫要太过伤心,伤了身体,只会让小公子更加难过。” “我怎么能不难过,我就这一个孩子啊,我们洛家十代单传,偏偏发生了这种事,老天不长眼啊,洛家从未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何会遭到如此报应!” 张神医面露痛苦。 洛家,的确是名声很好的世家,乐善好施,修桥铺路,救济灾民,凡是为国为民的好事从不落下,不然,洛小公子受伤后,也不会让天下神医为之动容,跋山涉水,不远千里前来医治。 就连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他也愿意来洛家。 可惜,没人治得了这伤,他们一个个的,只能看着小公子痛苦,使尽浑身解数,却无能为力。 这种深深的挫败感,不光让洛家人绝望,也让他们这些做大夫的灰心丧气! 尤其是他,行医几十载,被世人尊称神医,被无数同行仰慕,却从未像现在这样惭愧懊恼。 安慰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张神医深深低下了自己骄傲的头颅。 正在这时,一声悦耳却异常坚定的女声出现在他们的耳中。 “我能治!” “什么?” 张神医以为自己幻听了,赫然朝着声音处望去。 林梵目视着他,再一次重复道:“我说我能治洛斐的腿。” “你是?” 张神医有些惊诧,又有些莫名其妙和愤怒:“小姑娘家家的,汤头歌背完了吗,你知不知道洛小公子究竟伤的有多重?” 洛夫人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胡闹!” 她刚刚好心没有驱赶林梵,没想到她竟然跟着走了进来,还在这说风凉话。 她若是能治,那天下神医岂不是庸才? 两个人一个无语,一个愤怒,皆怒视着林梵。 唯有洛斐,在看到少女的那一刻,原本暗沉的眸子骤然亮了起来。 “林姑娘,你来看我了?” 他有些激动,即使身上疼的快要发昏,仍然忍不住上扬嘴角。 林梵笑了笑:“好久不见,洛公子。” “不瞒你说,自从上次分开后,我便回家研究药方,这些天总算有了些眉目,不知洛公子可愿让我一试?” 洛斐当即答应了! “好!” “斐儿!”洛夫人失声。 这个傻孩子疯了不成,林梵才多大,万一治坏了,情况比现在更糟怎么办! “娘,我相信林姑娘,她已经救过我一次了,我相信她会再救我一次,就算不成功也没关系,至少,她不会害我的。” 明明两人才是第2次见面,但不知为何,洛斐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第173章 庸医 “您可以不相信林姑娘,但希望您能相信我!” 洛夫人有片刻的失神。 儿子从小便是天之骄子,只要他说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到。 这一刻,她仿佛又看到了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但从前,洛斐的自信源于自己,现在,他同样自信,但是他把那份自信交给了眼前这位姑娘。 挣扎了片刻,眼见斐儿的情况越来越糟糕,洛夫人只得妥协。 “罢了,你要她试,那我便也信她一次。” “但是…”洛夫人看向林梵,表情复杂:“林姑娘,斐儿对你赤诚信任,不论你能不能治好他,都千万不要伤害他。这是我作为一个母亲最后的哀求。” 林梵点头,走到洛斐身前,看向他的伤口。 上一次,洛斐的腿伤她已经看过一遍了,但没想到,这次更加严重,饶是她,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少年的左腿还被包扎着,显然张神医还未来得及处理这条腿。但他的右腿上,大片大片的肉被捥了下来,肉里甚至伴随着一些骨头碎末。 而在右腿大腿处,则被挖了一圈的肉,里面塞着草药,但仍然有血从里面渗出来。 林梵记得刚进来的时候听张神医说是为了隔绝腐肉继续向上侵蚀。 啪嗒啪嗒。 地上不停的流着鲜血,洛斐痛的紧咬嘴唇,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打扰正在观察伤口的林梵。 林梵看了他一眼,问:“怕疼吗?” 洛斐摇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没事。” “好,我现在就把你伤口上的草药拿掉,重新上药。” 说着,她便快速上手。 不出三秒,少年右腿上敷着的不少药就被拿了下来扔到一边。 张神医气坏了,忍不住呵斥:“你在做什么,知不知道这些可是我精心调配的药,没有它们,洛公子的腿可就彻底保不住了。” 林梵不喜欢行医时被人打扰,但还是耐着性子回应了一句:“你刚刚不还说要锯掉洛斐的双腿吗,说明你这药也没什么效果。” 张神医一噎,更加咬牙切齿:“你这臭丫头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我的药没效果,你可知我调配的这些药在外面就算是达官显贵,那也重金难求,有钱都买不到的!” 林梵头也不抬:“又没什么效果,买了干嘛,我要是他们我也不买,当冤大头不成?” “你你你!”张神医被她气的脸色铁青,脑袋发昏,猛地掐向自己的人中,才没有直接晕过去。 “够了,先让她治!”洛夫人冷声打断两人的争吵。 张神医虽然不满,但还是闭上了嘴。 不过,他可不是因为骂不过这丫头,而是要给洛夫人一个面子。 自己倒要看看这臭丫头能整出什么名堂来? 没了张神医的打扰,林梵清理伤口的动作更快了,不一会儿,就用药箱里的工具将伤处擦得干干净净。 张神医虽然在她眼里医术不咋滴,但还是比别的大夫强上一些的,伤口处处理的都不错,倒是省了她不少事。 第174章 我要他 “忍着点,我要上药了。” 洛斐淡笑:“没事,我膝盖以下都是没有知觉的。” 林梵点头,将药均匀的洒在伤口处,而后缠上细布,叮嘱道:“你的骨头一直没有愈合,所以我只给你上了生骨的药,治好了骨头,才能治疗你体内的毒。” 张神医没忍住,震惊道:“你居然知道洛公子体内有毒?” 林梵翻了个白眼:“我不仅知道他体内有毒,而且还是两种毒素,其中一种毒,是你下的吧。” 张神医这下呛不出来了。 他收起轻视的表情,凝重道:“没想到你还真有两把刷子,没错,我的确给洛小公子下了毒,但也是为了以毒攻毒,你应该能看出来,小公子的腿之所以一直在腐烂,是被人下了剧毒。” 他面露惭愧:“虽然我能看出来是被下了毒,但却研究不明白到底是哪种毒素,所以只能给他下另外一种非常烈性的毒药来牵制住,只可惜效果甚微。” 林梵点头:“你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 张神医:“……” 得,这臭丫头是个会气人的。 “怎么滴,就你厉害,就你见多识广呗?” “嗯。”林梵一边点头,一边利落的给包扎好的腿打了个结,慢条斯理的解释:“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洛公子中的那毒不属于天齐范围,应当来自于西域。” “西域!”洛斐和洛夫人面露震惊。 尤其是洛夫人,激动的浑身颤抖:“林姑娘,你可能确认?” 林梵点头:“我虽然没去过西域,但却在一些医书上见过记载,西域有一种名叫活人尸的毒药,与洛公子的症状很是相似。” “一旦被下了活人尸,身体便会溃烂,流出脓疮,并且具有腐蚀性,慢慢的,整个身体都会烂成一滩,直至只剩下一副骷髅架子。” “没错没错,的确是这个症状!”张神医激动万分,“那你可有医治之法?” 林梵点头:“若是以前我是没有的,但前不久得到了几本特别的医书,这活人尸的毒便是那些书里面记载的,不过里面的方子太过霸道,直接用的话我怕以洛公子现在的身体状况会撑不住,所以稍加改良了一下。只要用我的方子,不出半年,便能让他下地走路。” “半年!” 洛夫人眼含热泪,直接给林梵跪下了。 “林姑娘,先前是我冒昧了。如果你真能让斐儿重新站起来,洛家愿意将一半产业拱手相让。” 她这话说的真心实意,如果斐儿不在了,洛家的未来也会不复存在。 他们可是十代单传啊,连个从族里过继到主嗣的旁支幼子都没有。 “嘶!”张神医心疼的直抽抽。 洛家家大业大,真论起来,那可比皇室还要富有,一半的产业,这小姑娘可要发达了! 他有些艳羡,但更多的是复杂。 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医术却远在他之上,简直是老天爷赏饭吃啊! 他被世人称作神医,但也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天之骄子。 自己虽然已到花甲之年,但看来,学习的路还长着呢…… 张神医发呆之际,林梵已经将洛夫人扶起,她柔声道:“我不要洛家任何的财物,只是想和你们做一场交易而已。” “交易?”洛夫人一愣。 林梵点头:“为了对付我们共同的敌人。” 这话洛夫人就更听不懂了。 反而洛斐猜了出来:“你是说,吴家?” 林梵点头:“西域的毒可不是那么好弄到的,尤其还是这种剧毒,一般都掌握在西域的贵族手中,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其中一定有吴家的手笔。” 洛夫人叹息:“你说的没错,的确可能是吴家干的。洛家和吴家,虽然都是底蕴深厚的世家,但洛家的名声一直都很好,而且也一直和吴家存在各个产业的竞争关系。洛家落败,第一个获利的,一定是吴家。” “之前我和老爷就怀疑过,但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刚刚你说这毒来自于西域贵族,我便百分百确定了。吴家曾有一位姑奶奶嫁进了西域皇室。” 林梵点头:“所以,当初洛小公子的马儿发狂,坠入山崖,也是吴家人一手策划!” “是!”洛夫人气得浑身颤抖,洛斐也忍不住握紧双拳。 只有张神医,恨不得捅了耳朵再挖了眼。 这这这,怎么能在他面前谈论这么隐私的话题呢? 这种秘密一旦被泄露出去,第1个被杀的就得是他。 张神医有些欲哭无泪,拼命缩着脖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偏偏林梵好似察觉到他的想法,似笑非笑:“张大夫啊,你一把老骨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应当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洛夫人也看向他,面露警惕。 张神医的冷汗立马就下来了。 他呵呵干笑两声:“放心放心,我是大夫,只关心病患,别的与我无关。而且我这人啊,天生的记性不好,经常连上顿吃了什么都记不清,怕是已经得了老痴之症了。” 林梵勾唇,恶趣味的拍了拍张神医的肩:“那就好,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识时务者,一般都活不过三更。” “咳咳咳咳咳咳。”张神医被吓得连连咳嗽。 洛夫人很是关心林梵说的事,连忙打断她们:“林姑娘,你说的交易,是什么?” “只要洛家能做到的,必定义不容辞。” 少女指着洛斐,声音坚定而又不容拒绝:“我要他!” “林姑娘?”洛斐呼吸一滞,看着小姑娘眨着眼睛笑容温和的望着他,心脏仿佛漏了一拍,嘴唇都紧张的发麻了。 “你要斐儿?”洛夫人有些疑惑,没太懂林梵话里的意思。 “洛夫人,我林家初出茅庐,靠的是什么让整个京城的人记住了名号?自然是因为踩在吴家头上撒野。” “以吴家人的阴毒,怎么会放过我们?若我想的不错,过段日子,吴家人便会采取行动。” 第175章 林梵订亲 别说皇上皇后看重林家,他们就不敢动手了,如今的皇室自己还自顾不暇呢。 “所以我需要洛家的帮助,至少能在明面上震慑住吴家一段日子,让他们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而最好的办法便是…” “与我订亲!”洛斐接过了话茬。 他耳垂微红:“洛家本就与吴家有仇,只要林姑娘跟我订了亲事,吴家便会转移对林家的注意力,利用林姑娘的身份,嘲笑洛家与一个…一个。” 林梵微微一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讲的:“嘲笑你们与我一个低贱的医女订亲。” “林姑娘。”洛斐有些不忍。 林梵无所谓道:“我要是在乎这些,就不会主动谈起这个交易。而且我的身份越是上不得台面,反而吴家人为了羞辱洛家,越不会对我动手。” “同样,我与洛公子订了亲,也更方便在吴家人眼皮子底下医治你。” 在外人看来,她总与洛斐在一起,顶多会被骂为了牢牢绑住洛家这棵大树而不知检点。 不过却能掩饰住治病的事实。 “怎么样洛夫人,你可愿我这个提议?” 洛夫人犹豫道:“我自然是愿意的,只要斐儿能治好腿,别的什么我都不在乎。但会不会太委屈你了?” 天齐国风虽不至于思想封建,但这种事对于未出阁的女孩子总归是吃亏的。 林梵摇头:“左右只是个假订亲,等洛公子腿彻底好了之后,亲事便可以取消了。” “可对你日后婚配,终究是有影响的。” 林梵不屑:“懂我之人自知我人,若对我存心有意见的,纵使做得再好他也只会听信偏言偏语。” “若是寻不到良人,我也宁愿孤寡一生,绝不将就!毕竟人生不止成亲生子这一条路,我也不喜欢被循规蹈矩的生活所束缚。” “好姑娘!”洛夫人眼底划过一抹欣赏。 这个年纪,还是个女娃,能想的如此透彻,绝对是很难得了。 “那这几日,我便准备纳彩请媒人,去林家下定亲聘书。” 林梵笑着点头,又拿出一张方子:“夫人,这药方上写的东西都产自于西域,洛公子的毒不能继续拖下去了,还望洛家尽快将药材交于我。” 洛夫人郑重的将方子接过,然后谨慎的贴身放好,又冲林梵挽留道:“天色不早了,林姑娘不如留下来吃顿午饭吧。” 林梵也不是矫情的人,当即就答应下来。 洛夫人急着去寻洛大人安排去西域的人手,寒暄了两句,便离开了。 而林梵,则再次蹲到洛斐身前。 他的右腿虽然上了药,但左腿还未处理过。 洛斐有些紧张:“我腿上的皮肉怕是已经被腐蚀,要不还是让张神医来吧,不然等会儿会弄脏姑娘的衣裙。” 张神医也道:“是啊林姑娘,女孩子怕是见不得那个场面。” 林梵摇头:“无碍,亲自给他处理腿骨,才能更好地了解病情。” 她拿出一把在酒里泡过的刀子,利落的划开了小腿上的皮肉。 第176章 阳年阳月阳日出生 顿时,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酸黄的脓水顺着刀口流淌在了地上,洛斐的脸羞愧的低了下来,不敢抬头。 他怕看到林梵脸上嫌恶的表情。 谁知,林梵并没有看他,而是拿手指沾了一些脓水,凑到鼻子处闻了闻。 “林姑娘,那东西脏,你别碰。”他有些慌乱。 林梵毫不在意:“这世上疾病千千万,总有一些难以启齿的疾病,若是因为腌臜便不去碰,那医术一脉还如何发展下去?” 接着,林梵就像是闻不到一般,嗅着浓臭的液体,仔细分析记录起来。 看着少女认真的模样,洛斐脸色复杂。 等处理完所有的伤势,林梵便在洛家用了饭。 洛夫人一边与林梵讲她和洛大人安排去西域的计划,一边仔细记着小姑娘的口味喜好。 一直到落日余晖,她才离开洛家。 接下来几日,林梵并没有再次前往洛家,而是等着洛夫人和洛大人的动作。 她是个大夫,还是个医术很好的大夫,这一点吴家人不可能不清楚,所以洛家贸然来提亲,只会让吴家人怀疑。 但,若是用点小计谋遮人耳目就不一样了。 果然,第二日,城墙黄榜上便贴出了告示。 百姓们纷纷来围观,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什么,洛家小公子洛斐病入膏肓,快要死了?” “洛家可是善人之家,怎么好人就没好报呢!” “先别急,你们看后面写的,前几日洛大人上山求了圆惠大师,圆惠大师说,只要找到阳年阳月阳日出生,又芳龄18岁以下的女子结亲,便能为洛公子冲喜。” “阳年阳月阳日出生,那的确八字够硬,适合冲喜,不过这种人可不好找啊!” 百姓们七嘴八舌,顿时将这则消息传遍了京城每个角落。 吴家人得知后,第一反应便是幸灾乐祸。 等了这么久,洛斐那个小崽子终于撑不住了。 吴太尉吩咐道:“阳年阳月阳日出生,呵,即刻在洛家之前将这些日期的女子全部控制住。” “是!”吴家手下立马行动。 阳年阳月阳日出生的女子本就少,很快,便全部找了出来。 “符合条件的一共三人,已经全部给了钱,把她们及其家眷全部安排在了庄子里。” “嗯。” 吴太尉心情颇好:“贵妃娘娘那边,可有消息了?” 吴管家赶忙汇报:“回老爷,咱们派去的人和娘娘派去的人都牢牢跟在季小世子身后,只等关键时刻给他们致命一击。” “啪!” 吴太尉将正在书写的毛笔扔到桌案上,冷笑:“这次是我们疏忽大意了,才让三皇子的人有机可乘。跟贵妃说,不要让大皇子整日小女儿行事,国库上次进了那么多银子,皇上购置了很多粮食,他若想在三皇子面前扳回一局,便需主动请缨,下放派粮,才能赢得民心,重新赢得皇上的看重。” “是!” 吴管家立马退下,派人前往皇宫。 而书房里的吴太尉,则坐在太师椅上,叹了口气。 第177章 订亲了 吴家虽然是传承千年的世家,但后辈平庸,他的几个儿子不仅担当不了大任,连孙子们也资质平平。 尤其洛家出了洛斐那个惊才绝艳的儿郎,更是让他预感到了危机。 不过,不用多久,洛斐就会全身溃烂而死,洛家也会从此一蹶不振,成为他吴家的囊中之物。 吴家的小动作并没有逃过洛家的法眼。 洛夫人冷笑:“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果然是吴家做的。” 她当即让人贴了第2张告示。 第2张告示出来后,百姓们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这张告示上的东西,完全打翻了之前的那张告示。 原来圆惠大师算错了,真正能给洛小公子冲喜的,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女子,而不是阳年阳月阳日出生。 并且,洛家已经将全城所有阳年阳月阳日出生的少女都接回了洛家,让圆惠大师亲自选出最合适的人选。 吴家得知这个消息后,才知道之前的告示只是洛家的幌子,为的就是防止有人背后搞小动作。 吴家人都有些慌,反而吴太尉喝茶品茗,毫不在乎。 “活人尸的毒,如果靠冲喜就能解,我何必花费大力气从西域弄来。” 吴家一众人这才将心重新放回了肚子里。 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人和阳年阳月阳日出生的人一样罕见,加上林梵,也才四个。 据说第2日正午时分,圆慧大师做了一场法事,让四位女子抽签,最终选定的人,正是这些日子京城中闹得沸沸扬扬的林家嫡女,林梵。 有人说林家这回可是走了狗屎运,居然攀上了洛家这棵大树。 也有人说洛家的高枝可不是那么容易够到的,以往娶进门的女子哪一个不是高门大户,达官显贵,世家贵女。等林梵这种乡下土包子嫁过去,还不是任人揉捏。 当然,在吴家的推波助澜下,骂林梵的更多。 不是说她嫌贫爱富,就是嘲笑洛家越发的上不得台面,居然什么货色都能迎进门。 洛家如此着急,恐怕也是因为洛斐时日无多。 还有不怀好意的故意揣测,就洛斐现在这情况,等林梵嫁过去不会直接将人克死吧。 哈哈哈,要真是如此,那到时候可有好戏看了。 不管民间怎么议论,洛家的庚帖还是敲锣打鼓的送进了林家。 看着那一箱箱的东西,围观的百姓们艳羡不已。 不愧是洛家,这定亲的礼比人家成亲的还丰厚。 别说林家姑娘嫁给了一个活死人,比起她们一辈子任劳任怨的,到时可都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 成为了洛家少夫人,那可真是后半辈子享大福喽。 林大郎和金氏原本以为定亲的是大儿子,没想到闺女居然走在了她两个哥哥的前头。 就算知道是假的,但夫妻俩还是又喜又哀,尽管洛家定亲的绫罗绸缎再扎人眼,也露不出一个笑来。 金氏的眼睛雾蒙蒙的:“相公啊,你说咱姑娘这假定亲我都有些接受不了,那要是真到定亲的时候可咋办呀。 ” 林大郎两手一摊:“咋办,凉拌呗,女儿大了留不住,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金氏:“那你哭啥?” “咳咳咳,我哪哭了,风有点大,沙子进眼睛了。” 金氏白了他一眼:“行了,我还不知道你,指定比我更舍不得闺女。不过咱现在有钱了,周儿和风儿也争气,还不如招个赘婿,在眼头底下看着,许他荣华富贵,别的我不求,只要对咱闺女好就行。” 林大郎嘿嘿一笑:“夫人啊,你可真是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夫妻俩正说着,洛家的媒人便喜滋滋的上前恭贺。 夫妻俩只得结束谈话,勉强挤出一个笑去迎和媒人。 而林梵这边,已经给洛斐检查了伤口。 上次她将药留给了张神医,所以这些日子,都是张神医在为洛斐敷药。 “伤口恢复的情况不错,已经在往好的趋势发展了,接下来一个月,我会每三日为你施针一次,每七日备一桶药浴。等西域的草药拿回来,不出半年,我保你清除体内所有毒素。” 洛斐淡笑:“我已经安排好了洛家的庄子,到时我们可以借着出去游玩的借口去庄子上治疗,不过一切都听林姑娘的。” 林梵点头:“那就去庄子吧。” 顿了顿,她犹豫道:“如今我们也算未婚夫妻,你就不要叫我林姑娘了。” 洛斐想到她的名字,耳尖泛红:“那我叫你梵儿可以吗?” “随便。” 林梵毫不在意,洛斐却像是得到了一个天大的赏赐一般,开心的手指都不自觉颤动了两下。 但他很快掩饰了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和林梵料想的一样,吴家果然没有再针对她,反而将目光都投在了洛家,拼命的在京城散播一些羞辱洛家的言论。 七日后,林府来了一个意外的人。 “思乐!” 许久不见这位闺中密友,疲惫了许久的林梵也终于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想到自己之前忙,便拒绝了对方好几个的帖子,她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思乐,先前我实在忙的没时间招待你,你可千万不要怪我。” 卫思乐拉住小姑娘的手:“怎么会呢,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啊,你们刚来京城到处都需要打点拜访,抽不出来身是肯定的。” “只是,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和洛家的公子订了亲,梵儿,你怎么这么傻啊,洛小公子虽然曾经名满京城,但他如今是个瘫子,而且据传没有几天好活了。”说着,她便心疼的落下泪来。 卫思乐从小到大,就这么一个好朋友,也是真的为她感到可惜。 林梵揉了揉她的头:“好啦思乐姐姐,我与洛斐两情相悦,就算他只能活一天,我也愿意与他在一起。” 林梵自然不是真的喜欢洛斐,她之所以这么说,是怕卫思乐卷进来,被吴家的人盯上。 然而,卫思乐却当真了。 她的表情更加痛苦:“梵儿,我要是有你一半的勇气就好了,你还不知道吧,我也定亲了。” 第178章 让我爹做官 “什么?”林梵震惊。 “什么时候的事儿,定的是哪家的公子?” 卫思乐笑了笑:“户部尚书的嫡二子,薛阚,等我三哥成亲后,我也要成亲了。” “薛阚?”林梵与户部尚书家并不相熟,倒是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好了好了,别说我了,咱们姐妹许久未见,我可想念你得紧,快让我亲一口。” 吧唧。 成功亲到小姑娘,卫思乐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林梵掐着腰:“好啊你,耍流氓是吧,看我也亲你。” “不要,哈哈哈……” 两个小姑娘顿时闹作了一团。 时间眨眼而过,很快到了年关,天齐国因为发放了赈灾粮,百姓们的生活难得平稳了一段时间。 这三个月,洛斐也在林梵的精心料养下重新站了起来。 虽然只是可以走两步路,但也足够让洛家上下激动了。 要知道三个月前的洛斐可是被张神医。料定截掉双腿才能保住这条命。 如今竟然越来越好。 洛夫人没忍住,伏在儿子身上大哭了一场。 “呜呜呜,我的斐儿能平安,就算要了娘这条命,娘也心甘情愿。” “林姑娘,你的大恩大德,洛家没齿难忘,从今以后不管你有什么事,洛家都一定竭尽全力。” 林梵眼睛眨着笑意:“眼下还真有一桩事需要您和洛大人帮忙。” 洛夫人一愣,心里乐开的花:“你这丫头总算肯开口了,就怕你跟我生分,是什么事,说吧。” “开春了,可以播种了,我家正好培育了一批种子。” 洛夫人疑惑,有些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你是想买些田地,也对,京城的田产庄子都在达官显贵们手里,很少对外兜售。” 林梵从怀里取出来一些粮种:“是也不是,夫人您且看我家这粮种和普通的粮种有什么区别?” 洛夫人接了过去,只瞥了一眼便赞叹:“颗粒饱满,一看就是细心照料过的。” 林梵摇摇头:“这些只是我家随意播种的,不仅品相好,颗粒大,而且比寻常粮食多产三成!” “什么!”洛夫人豁然起身,激动道:“你这话可属实,要真能多出三成的产量,那绝对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能救数以万计的百姓啊!” “夫人还信不过我?” 洛夫人揉了揉她的头:“自然是信的,你若是要田产,洛家京城内所有的田地都可以给你,别说是这点田地了,就算是斐儿也可以一并送给你。” 洛斐的脸蓦地爆红。 林梵则尴尬不已:“咳咳,我与洛公子是好友,夫人您就不要拿我们开玩笑了。不过我要的不只是田地,还有洛家在朝堂上的支持。” “我想,让我爹做官!” 洛夫人的手紧了紧,有些不可思议:“早就知道你这丫头是个看得高的,没想到计划的事情居然连我也不敢想。” 是了,林梵既然提出让林大郎做官,她就顿时明白了过来。 “你想让你爹当个被万民称赞敬仰的官。” “而且这个官不论大小,只要能让百姓尊敬,得天齐民心,吴家便不敢轻举妄动,除非他们不想在天齐混了。” 第179章 成亲后还得了 林梵勾唇:“知我者,洛夫人也。” 和聪明人说话,有时候只需一个眼神。即能领会双方的意思。 “好,只要这粮种是真的,我便让大人去跟皇上提,高低给你爹争个七品县令来。” 县令虽然不大,但却是父母官,替天子牧民,也是最深入百姓民心的存在。 若是一个好的县令出了事,第1个不愿意的,便是百姓们! 见洛夫人只说要提为林大郎升官的事,洛斐细心补充:“洛家也会为林家推广粮种上保驾护航。” 高产粮种,虽然利国利民,但是却也会触碰到贵族们的利益。 这也是林梵最头疼的点。 前世,她能为家族争得一个侯位,除了自身的能力和家族底蕴外,最大的原因便是救了皇后,获得了独孤家的助力。 这一世,她相信以两个哥哥的才能一定也会步入青云路。 但太慢了。 林周和林风到现在还是秀才,等到他们做官,至少要几年后。 她树敌太多,只能先把林父给推上去。 当然,这件事是征求过林大郎的同意的。 “多谢,等高产粮种推广起来后,百姓们也会感念洛家恩情的。” 洛夫人看看她,又看看洛斐,点了点林梵的小鼻子:“百姓们感不感念,我们倒是不在乎,我只希望你心里的位置能分一点给斐儿就好喽。” 接连被打趣两回,饶是脸皮厚如林梵,也不禁红了脸。 “那个,外面天都要阴了,我家里还晒了药,就不留下吃晚饭了,洛夫人洛公子告辞。” 看着她逃也似的离开洛家,洛夫人哑然失笑。 “这孩子,平日里一本正经的,跟个小大人似的,眼下我也没说什么呀,怎么害羞成这个样子。” 她回头正要问洛斐等下要吃什么,便见儿子直勾勾的盯着小姑娘离开的背影。 她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在少年眼前拍了拍:“别看了,人都走远了,真是儿大不中留!” 还没在一起都黏糊成这个样子,若是真和林丫头成了亲,以后还不得什么都依着她,哪还有什么家庭地位可言? 洛夫人是真动了这个心思。 这三个月来,她对林梵已经了解了一番,发现这孩子比她想的还要优秀的多,就是比之当年的斐儿也不遑多让。 但斐儿的聪慧卓越终究还是靠了洛家这艘大船才得以更加瞩目耀眼。 林梵小姑娘却是从乡野人家一步步走上来的。 反正斐儿已经和她定了亲,索性不如假戏真做,等他康复后,于两家一起商量婚事。 越想越觉得自己想法好,洛夫人开心的拍了拍儿子的肩:“等着,娘以后一定给你拐回来个媳妇。” 她在这里满心欢喜,殊不知看上的小姑娘完全没那个想法。 从洛家离开后,林梵一路小跑,直接走了三个巷子才停下来。 摸了摸因为尴尬而泛红的脸,她叹了口气。 “看来以后还是和洛斐去庄子上医治吧。” 洛夫人若是总闹这么一遭,她也受不了。 不过洛夫人的一番话,也让她不经意间想起季砚淮来。 “三哥哥。” 林梵喃喃,少年的身影毫无防备的撞进了心里。 第180章 晚归 也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成功寻到吕宋。 林梵朝家走去,殊不知她的身后,一抹红色身影正死死的盯着她的背影,而后消失不见。 十二月的寒风刺骨的冷,玲珑阁的生意也越来越好,再加上林大郎不久后就会被林梵安排官职,整日被林周按着读书习字。 所以本就忙碌的店,因为缺了主事的人,更是让金氏脚不沾地。 但铺子里生意好,她也是打心底里开心。 不过金氏有个原则。 不管生意多忙,酉时一定回来女儿的院子里瞅一眼。 实在是林梵上次晕倒,把她给吓坏了。 可今日不知为何,林梵都从洛家回来好大一会儿了,也没见金氏的人影。 她正想差丫鬟苓儿出去问问,林大郎和林周便来了。 “梵儿,你娘有没有在你这?” 林梵摇头:“我还以为娘先去了你那呢。” 林周有些担忧:“眼下都戌时了,冬日的天本就黑的早,外面看着黑灯瞎火的,娘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 林大郎搓了搓手:“不行,我现在就出去找你们娘。” 林周道:“我也去,梵儿就留在家里看家,万一娘回来了,你再去找人知会我们一声。” 林梵神色微冷:“大哥,还是我去吧,你整日待在皇家书院几乎没出来逛过,这京城还是我比较熟。” “更何况,咱们如今的身份可是洛家的姻亲,很少会有不长眼的敢来得罪,若娘真的失踪,背后的人一定不简单。” 但无论是谁,只要敢伤害她娘,她就算死,也不会放过对方。 林周知道妹妹决定的事10头牛都拉不回来,又怕她一个姑娘家大晚上不安全,只得妥协:“算了,还是我们都一同出去找找吧,留两个丫鬟看家,姨奶奶那边先不要让她知道。” “也好,还是大哥考虑的周全。”林梵同意了。 一行人正要出去寻人,便见金氏和两个丫鬟出现在了潇湘苑的门口。 只不过,三个人的样子都有些狼狈。 “咦,你们仨怎么都在?”见到林梵、林周和林大郎,金氏惊讶道。 林大郎赶忙上前拉住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见她只是发丝凌乱了些,身上的衣服还是完好的,便松了口气。 “夫人,你可吓死我了,今个怎这么晚才回来?” 被当着儿子和闺女的面牵手,金氏嗔怒的瞪了他一眼。 “孩子都在呢,没个正形。” 她想将手伸出来,奈何被林大郎紧紧握着,怎么也抽不开。 男人一脸委屈:“夫人,我这还不是担心你,若是你再不回来,我和周儿还有梵儿就要出去寻你了。” 林大郎虽然还没进入官场,但来京城这么久,也隐约听说了一些权贵们的手段。 可以说,若是他们想,随时都能让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消失。 若是金氏真的遭遇了不测,他不敢去想这个后果。 见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金氏哑然失笑:“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快让我坐下喝杯水,再和你们详细讲讲今天的事情,可气死我了!” 第181章 收拾前世的亲人 林大郎殷勤的给她捏肩。 “夫人速说。” 金氏猛灌了一大口茶,这才道:“咱们玲珑阁做的大,顶了好些人的生意,所以虽然大麻烦没有,但小绊子却是不断的。” “嘿,你们猜怎么着,这两天居然有人明面上来找茬,订了咱们家上千瓶面膏,第二天又说效果不好,全部退回,一连几天,已经有人这么干好几次了。” “虽然玲珑阁生意好,不怕积压库存,但也禁不住这样折腾,一来二去,口碑名声都给搞差了。” 林大郎立马道:“有人找茬?” 金氏冷哼:“可不是吗,但我也调查了,虽然知道肯定是有人指使的,就是查不到背后的人是谁。” 林周抿唇:“想来是个有身份地位的,而且咱们如今和洛家是姻亲关系,敢得罪洛家,地位一定不小。” 林大郎想了想:“会不会是吴家?” “不可能。”林梵斩钉截铁。 “吴家这种世家想要对付人都是直击命脉的,不会如此小打小闹。这种不伤筋骨却恶心人的做法,反而像一些后宅会用到的手段。” 林周眸光微闪:“那就是想讨好吴家又不敢明面上对付我们的了。” 林梵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 “大哥,你如今在三皇子身边做伴读,查起来应该比我们方便一些,就麻烦你了。” 林周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这傻丫头说什么呢,本来就是咱们家的营生,我操心也是应该的。” 林梵却道:“三皇子到底是个皇子,很可能是未来的储君。大哥既然想让他看到你的能力,就不要总拿些鸡毛蒜皮的事麻烦他。” 林周颔首:“这种事大哥有分寸,势微时寻求他的帮助反而更能交心,毕竟若没有一点牵制和情分,三皇子也不敢放心用我。” 林梵见林周如今居然能有这样的想法,不由欣慰起来。 大哥,真的长大了! 有时候单打独斗的确不如并肩作战,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也能让她时刻紧绷的身体喘口气。 或许,这就是亲情的感觉。 兄妹两个一番计划后,便行动起来。 三皇子的人效率的确很高,第二日,便将背后的人调查了出来。 居然是侯府林家! 金氏怒了:“这安远侯府的人脑袋被门夹了不成,好端端的针对咱们干什么?” 林梵眼眸微闪,冷笑道:“娘,你忘了,咱们当初还在归云县的时候,可是和王家结仇了的,侯夫人王碧莲,便是王家外嫁的姑奶奶。” 说到这茬金氏想起来了,王家当初可是被满门抄斩了,这侯夫人可不得恨死她们? 她有些担忧:“对方是侯府,这可怎么办,若是存了心,咱们根本反抗不了。” 林梵摇头:“那安远侯府虽然是侯爵,却没什么权利,真要说的话,这个侯爵更像是皇上赏赐的一种荣耀,更何况,侯府的家主林…梵已经过世很久了,没了她,凭借侯爷林盛和王碧莲,这安远侯府只是色厉内茬,纸老虎罢了。” 林周突然看向林梵,有些惊讶。 来到京城后,他也听说了一些天齐那位奇女子的一些事迹,没想到对方居然和自家妹妹撞名了。 只可惜林家主空有一身才干,却是个命薄的。 其实妹妹和那个传闻中的女子很像,但他绝对不会让梵儿也落得那个下场。 想到这里,他坚定道:“梵儿,这件事交给我,大哥一定会去安远侯府讨回个公道来。” 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些谋划。 谁知,林梵眼中寒芒一闪:“哥哥,正面硬刚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虽然眼下有洛家护着,但咱们家和吴家已经结仇,据我所知,安远侯林盛和大皇子走的很近啊!” 吴家便是大皇子的舅家,安远侯府也算是吴家的爪牙之一了。 林周有些不理解:“安远侯一个闲散侯爵,按理说大皇子应该看不上才对,怎么会拉拢他?” 林梵垂下眼眸:“这里面涉及到一桩密辛。有传闻,大皇子一党看重的是当年的林家主,本想策反她与皇后的关系,但被林家主识破,拒绝了大皇子的拉拢。对方怀恨在心,便联手林盛将她害死。” “有了这个秘密,安远侯府可不得和大皇子一派绑在一起。他虽然是闲散侯爵,到底是个侯爷,又有皇后顾念当年和林家主的情谊,故而在朝堂上偶尔也能说上一两句话。” 林周惊讶:“这倒是头一次听说,林盛也太心狠了,为了权势,自家姐姐都下得去手。” 因为对方和妹妹同名同姓,林周心里不由升起一抹怜惜。 林梵语气中带了一抹戾气,呼吸都有些急促了:“林盛这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遭不了天打雷劈,那便让他不得好死!” 重生以来,她一直冷静自持,步步为机,没有走错过一步路,只有在面对前世的家人时,才会控制不住乱了思绪。 来京城这么久了,吴家的人都得罪了,要是再不收拾林盛,岂不是说不过去? 林梵开口道:“大哥,其实对付他也很简单,或许还能让三皇子承咱们一个情。” 林周知道自己虽然聪明,但在足智多谋上,还是比不上妹妹,不由慎重道:“梵儿请说。” 林梵勾唇:“三皇子有独孤家做靠山,而独孤家是武将,常年在外征战,不可能没有收缴到一些好东西吧。” “比如…藏宝图之类的!” 林周眉头微挑,看了一眼爹娘。 金氏和林大郎知道自己不适合留在这里听,便道:“我和你们爹在外面守着。” 涉及到皇家的事,私下里讨论被人揭发,可是要掉脑袋的。 就连丫鬟小厮们也得看好喽,眼下绝对不能让她们靠近潇湘苑。 林周点头,等夫妻二人关上院门,才小声道:“妹妹,你真要做这么大?” 皇子拥有宝藏,可不是什么好事。 皇上如今还是天子,若是让他得知,三皇子很可能会再无缘帝位之争。 第182章 洛斐站起来了 林梵定定的看着林周:“那大哥觉得,独孤家常年驻守边关,和文官之首吴家对上,胜算有多大?” 林周皱眉:“武将式微,因为兵权问题,容易受到皇上猜忌。文官则治理国家,谋划百姓安稳生活的秩序,在朝廷上担任重责,且文人口蜜腹剑,吴家门生遍布天齐,若是真正对上的那天,光是民间舆论就会一边倒的被文人们给带偏。” 想到这里,他突然激动道:“洛家也是文官,所以这才是你真正要和洛家合作的原因,就是为了那一天让洛家来牵制吴家?” 文人对付文人,终归是更方便的。 林梵笑着点头:“从一开始,我便为咱们和三皇子留了两条路。” “若有一天他真的登基,洛家可以控制引导民间舆论,且洛家门生不弱于吴家。是新皇将来培养朝堂势力的不二选择。咱们家与洛家交好,你和二哥的仕途,也会走的更坦顺,就算三皇子有一天对咱们产生了猜忌,也不敢轻举妄动。” 别看三皇子眼下愿意培养林周,但伴君如伴虎,谁知道将来会不会被卸磨杀驴。 所以,她为自家谋划也是理所应当。 当然,若是三皇子足够聪明,也该知道,洛家忠义两全,她的哥哥又没什么势力,是培养成亲信的不二选择。 “那藏宝图,又是如何操作,我总得找个让三皇子愿意冒着风险拿出来的理由?” 林周有些猜不透自家妹妹的想法了。 林梵勾唇:“这就又回到如何对付安远侯府上面了。咱们可以来一招祸水东引。” “比如说,将藏宝图放在侯府,让吴家的人帮咱们寻找,再让三皇子和林盛走的近些,背地里将这批宝藏偷了。” 林周眼眸一亮:“此计妙啊,届时,所有人只以为宝藏在吴家,皇上也会将目光放在大皇子身上。而吴家因为没得到宝藏,便怀疑东西被林盛给了三皇子,对他产生猜忌。” 那么大一口黑锅,吴家就算会放过安远侯,大皇子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此事宜早不宜迟,我明日一早就进宫!” 兄妹二人一番谋划,直接将这件事情敲定了。 三皇子季承洵那边也很顺利。 在与手下谋士们商讨过后,第三日便将林梵要的东西拿了出来。 是一张前朝的藏宝图。 前朝最鼎盛时期的繁华是十个天齐也比不上的,据说不仅文人士子倍出,百姓也都安居乐业,个个吃饱穿暖,家里留有余粮。 前朝国都更是灯火通明,笙歌不停,说一句富贵迷人眼也完全不为过。 可惜盛世之后便是大衰,随着皇室后继者无能,只贪图享乐奢靡,最终被天齐季家推翻,成立了新的季氏皇朝。 但听说,前朝虽然覆灭,苟延残喘的前太子却带走了一批宝藏,后藏匿于乱世之中,再无踪迹。 只有独孤家知道,前太子还未来得及动用那笔钱,在复国的途中便病逝了,而那批宝藏,也就此不知所踪,只留了一张藏宝图,落在了独孤家的手里。 为了防止父皇猜疑,那批宝藏,季承洵本想等迫不得已的时候再动用,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林周,我今日就让人将它送到安远侯府上,剩下的事情,全凭令妹安排。” 他目光灼灼,大有大干一场的架势。 在听完林梵的提议后,季承洵发现,有时候主动出击,比沉寂蛰伏更有用。 “可惜了,可惜林梵是个女子,若是男子,绝对能在官场上有一番大作为。” 林周恭敬笑道:“三皇子谬赞,家妹说过,功绩什么的都是浮云,她看中的,是您有一颗惜才悯民之心。只有殿下坐上那个位置,百姓才能真正的安居乐业。” “不论是您还是林家,亦或是这殿内所有的先生,为的,不就是一个百姓吗?” 他这一番话,不光捧了季承洵,还将一众谋士们带到了另一个高度上。 这些谋士都是三皇子请来的大才,一开始还看不上林周这种毛头小子,如今却是瞧着越来越顺眼了。 “哈哈哈,林公子所言极是,这皇室众多皇子中,也只有三皇子是明主啊,我等都愿意为了三皇子将来的大业鞠躬尽瘁!” 季承洵勾了勾唇,面上却是谦虚道:“诸位有这个心,本皇子先替百姓谢过你们。” 皇子殿内一番客套,林梵那边,已经为洛斐换好了新药。 她一边为他腿上缠布,一边欣慰道:“情况恢复的不错,你等会儿自己试着在庄子里走走吧。” 自从上回洛夫人打趣过后,林梵便将医治的地方改到了洛家郊外的庄子上。 庄子视野宽阔,环境优美,每日望着这样的景色,心情都会好上不少,也更有助于恢复,所以洛斐并没有什么意见。 听到少女这样说,他心下不由一跳,深吸一口气才压抑住疯狂喜悦的内心。 “梵儿,你说的是真的,我真的可以自己站起来了?” 前段时间他就可以被搀扶着走两步路了,但终究还是借了别人的力,若是自己下地行走,那便是真的康复有望! 林梵笑着点头:“自然是真的,不信你可以试一下。” 她快速退后两步,给对方留了足够的空间起身。 洛斐见状,手撑着与车,慢慢站起了身。 他常年坐在与车上,屁股刚离开,便感觉到了一股失力感。 但能站起来的喜悦,还是让他咬紧了牙关往前迈了过去。 “一步、两步、三步、十步……”足足走了十步,洛斐才终于体力不支,跌到了地上。 但他非但没觉得痛,反而激动的将地上的泥土紧紧抓在手里,一滴一滴的热泪自眼眶中滚落。 少年的声音带着沙哑的哽咽,他想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好半晌才稳定住情绪,吐出了三个字。 “谢谢你!” 虽然才十步,但这是他自己走出来的。 他,不再是一个瘫子了! 林梵将少年重新扶回与车上,扫落他身上沾着的尘土,微微一笑,宛如春花明媚。 第183章 我的命是你的 “你要谢的是我,但更是你自己。病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放弃!” 医治的过程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顺利,她的那些药方用起来,就像是千万根针扎进身体一样,且这样的痛苦,每三日就要承受一次。 还好,他坚持下来了! 洛斐深深的看着林梵:“不管怎么说,从今以后,我的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能得到洛家唯一继承人的这番承诺,若是被人得知,怕是整个京城都要为之震撼。 林梵看着他正经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刚想开口打趣两句,突然,一股密密麻麻的寒意窜进了她的身体。 几乎是毫不犹豫,她一把将与车推了出去,同时一个侧身,堪堪躲过了那道致命攻击。 但为了洛斐的安危,她还是慢了一步,半个肩膀被捅进了一柄利剑。 林梵顿时感觉身子一软,全身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干一空。 她顿时意识到,这柄剑上有毒。 “季景音!”林梵咬牙切齿的喊出这三个字。 下一瞬,红衣少年便出现在她的面前。 季景音还是以往的桀骜阴翳,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啧,连吾的名字都知道了,看来吾那个侄儿在皇城司掌握了不少东西啊!” “果然是你!”林梵心里瞬间升起了一抹怒火。 季景音抱着双臂,好整以暇:“怎么,除了吾还能是谁,没想到你年纪不大,仇人还挺多?” “不过嘛,其他人没机会了,今天你必死在吾的手上!” 他眼底划过一抹杀意。 “小玩意儿,上次是吾大意,才被你所伤,不过这回,你可就没那么走运了。” 他一步步朝着林梵走来。 每走一步,她的内心便多了一丝沉重和绝望。 没错,林梵是见识过季景音的手段的,也清楚,只要落在他的手上,几乎是十死无生! 这段时间,她已经很小心了,季砚淮临走之前,也在她身边留了两个武功高强的暗卫守护。 不过此刻季景音能出现在她面前,那两个暗卫恐怕早已凶多吉少。 连暗卫都能被悄无声息的收拾掉,再没有一丝风吹草动的出现在她面前, 这样的情况让她不由害怕起来。 对方,简直不像是人,更像是拥有神力的魔鬼! 眼看着红衣少年即将走到她面前,林梵在心里疯狂挣扎着,要不要直接进入空间。 她是可以进入空间,但却会暴露空间的秘密。 而且空间只是一时的躲避,她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出来。 就算不出来,那外面的亲人又该怎么办? 林梵并不觉得季景音会愿意放过她的家人。 “到底要怎么做?”她咬破下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里却早已一团乱麻。 实在是,季景音带给她的恐惧太过直击心灵。 这个疯子! 就在她思考对策的时候,季景音出手了。 少年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宛如美玉一般。但落在林梵手里,却像是魔鬼的利爪。 眼看着那双手即将掐在她的脖子上,林梵一声惊叫,绝望自眸中蔓延而出。 “咚!” 就在这时,一个颤颤巍巍的身影冲了过来。 洛斐将扛着的与车用力砸到季景音的后背后,因为体力不支,直接半跪在了地上。 季景音只一个侧身便躲过了,不过因为洛斐意外的举动,倒是让他松开了掐着林梵脖子的手。 “是你,你能站起来了?”他惊讶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年。 少年并不回应,只死盯着他,警告道:“放开她!” 季景音嗤笑了一下,眼中带着轻蔑:“就凭你现在这个样子?” 洛斐握紧拳头,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挡在林梵面前:“就凭我!” “除非我死,不然任何人都别想动她分毫。” 林梵没想到洛斐会站出来保护自己,急迫道:“洛公子,你快走,这是我和季景音的私人恩怨,和你没关系。” 她在赌,季景音虽然是个疯子,但洛家的名头他不可能没听说过,所以这个时候不一定会对洛斐动手。 但疯子的想法谁也不能完全揣测得出,尤其对方还是个毫无弱点的魔鬼! 听出少女语气里的关心,洛斐的眼瞳中极快的掠过了一道光泽。 他没有回头,声音却异常坚定。 “梵儿,我说过我这条命是你的,就绝不会食言!” “啧啧啧,可真是情深义重啊,吾都要被感动到了!”季景音的嗓音低沉磁性,腔调却散漫的如同在逗小猫小狗。 “洛斐,你我之间也算有过那么一些交情,所以吾本来没想杀你,但你既然如此不识抬举,就和这个小东西一起做个亡命鸳鸯吧。” 他从剑鞘里极快的抽出一把利剑,猛的插在洛斐刚刚包扎好的腿上。 鲜血瞬间浸透了白布,洛斐闷哼一声,再次跪在了地上。 “不要!”林梵睁大眸子,想要起身,全身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季景音嘴角的弧度越发扩大,在林梵惊惧痛苦的嘶吼声中,一剑又一剑的捅在少年的身上。 少年残破的身子早已千疮百孔,强烈的痛觉让他连张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却牢牢的守在小姑娘面前。 即使再痛,也强撑着不愿倒下。 林梵已经快疯了,她用力咬着舌头,试图让身体恢复一些力气,眼底的恨意几乎要凝为实质。 “季景音,我不会放过你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如果洛斐真的死了,她立马就进入空间,之后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都会将季景音杀了! 季景音很喜欢小猎物痛苦挣扎的样子,故而听到这话,他也毫不在意,只是蹲下身,掏出一把匕首把玩起来。 “这种话,吾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但迄今为止,也没有一个人能真的做到。” 说完,他兴奋的将匕首插进洛斐的伤口里,手腕不停翻转着,将血肉搅在了一起。 “不过,洛斐,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们两个,我可以放过一个。” 只是另外一个嘛,他还可以慢慢玩。 季景音不知道什么是感情,从出生就没有人教过他。 但每当凌虐别人时,总会感觉一阵莫名的快感。 第184章 让我一个人死 他能为了洛斐网开一面不是没有原因的。 因为对方和他很像,表面风平浪静,温风雅欲,骨子里却极度冷漠自私,目空一切。 如果自己是泥潭里的恶魔,将人玩弄于股掌。那洛斐便是高高在上的神只,目之所及,皆是蝼蚁。 可现在,他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变成了如此卑微的模样。 季景音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烦躁。 “你保证,只要我死了,就放过她?” 季景音的话音刚落,洛斐就像是得到了救赎一般,沾满血的手紧紧握着红衣少年的手腕,死死的盯着他,只为求一个承诺。 这样癫狂的模样,让季景音更是厌烦。 他冲洛斐的胸口猛的捶了一拳,眼底划过一抹杀意:“你疯了?” 洛斐嘴角溢出的鲜血顺着脖颈一路流至锁骨,让他本就苍白的皮肤更添几分无力的潋滟。 “可能吧,可能疯了吧。” 从遇见她的那一刻起,他就抬头看到了那轮月亮,照亮了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开着的花儿。 季景音冷笑,这次是真的下了死手,手中短锥狠狠刺向少年的脖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个一直被护在身后的身影猛的扑在洛斐身上。 短锥处的尖锐狠狠的刺在小姑娘的背上。 她一声惨叫,强行反手握住季景音拿着短锥的手,才幸运的没有被贯穿身体。 “梵儿!”洛斐惊了。 在触及到少女渐渐溃散的瞳孔时,紧接着便是巨大的恐慌。 “梵儿你不要死,我求求你不要死。” 他伸手触摸着林梵的脸,强烈的痛却比不上心里的慌乱。 即使是那次摔下山崖,被大夫诊断双腿残废,他也没有像现在这么绝望后悔过。 早知道,早知道林梵与季景音有仇,他绝对不会选择在庄子上医治。 眼下,连个求救的人都没有。 “季景音,你不是说只杀一个人吗,杀我好不好,我求求你……” 季景音没理会他,反而诧异的看着手掌下被短锥刺破的少女的身体。 “你居然这么快就解开了我的软骨散?” 而且,还在第一时间,毫不犹豫的替洛斐挡下致命一击。 季景音表情骤然复杂起来,不知为何,产生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突然觉得这个猎物没意思起来。 他快速将手抽回来,烦躁的丢下一句“算了”,便径直离开。 留下惊愕的洛斐和仅存着一丝意志的林梵面面相觑,不明白季景音怎么会突然放弃杀他们。 但好在,她们活下来了! “活下来了啊!”小姑娘勾了勾唇角,终于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洛斐的眼中也重新焕发出了光彩,尽管身上的伤比之林梵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他仍然强撑着不让自己晕过去。 庄子里的人应该都被季景音杀了,如果这个时候他们两个都失去了意识,绝对会失血过多死在这里。 少年撑着残破的身子,双手抓着泥土,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往前爬。 小厨房里有火石,只要他点燃庄子里的房子,浓烟便会吸引附近的佃农去通知洛家。 …… 林梵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上的伤已经被洛家请来的大夫们处理好了。 据洛大人和洛夫人说,她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才醒过来, 洛斐比她更严重,为了去找火石,整整爬了好几个时辰。那条路上,全都是他强行拖行身体留下的血迹。 还差点葬身在火海里面。 林梵呼吸一滞,完全没想到洛斐会为了她做到这一步,急迫道:“他人现在怎么样?” 洛大人语气复杂:“还没醒。” “不行,我去看看他。”林梵说罢就要强行从床上起来。 洛夫人赶紧按住她:“大夫说你身体伤到根基了,必须好好卧床休养,斐儿那边,有张神医照料。” 她并不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两个人怎么会被伤成这样。 但庄子上洛斐留下的那些血迹,还是深深的刺痛了洛夫人的心,让她对林梵有了一丝不满。 但这丝不满,在看到对方担忧的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而强行去看望斐儿时瞬间烟消云散。 洛大人沉声道:“林姑娘,你可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庄子上不仅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连斐儿身边的暗卫都被杀了。” “是不是吴家?” 洛夫人皱眉:“洛家虽然不如往昔,但吴家人也不可能如此明目张胆,所以我怀疑另有其人。” 林梵张口,刚想说都是自己的原因,那边便有丫鬟来报,说是洛斐醒了。 洛家二老当即就激动的离开了林梵的房间。 她未说出口的愧疚就这么被迫咽了回去。 好在,洛公子醒了过来。 如果他真的因为自己出了事,林梵绝对会内疚一辈子。 林梵趁着没人注意,从空间悄悄拿出来一颗保命丸就着灵泉水咽了下去,很快,之前火燎燎的伤口便感觉一阵清凉。 重生以后,她的身体一直被灵泉水改造,所以比正常人的恢复能力更强。 也不知道洛斐怎么样了。 一想到他身上到处都是季景音留下的伤口,林梵便恨的牙痒痒。 总有一天,她要亲手杀了这个疯子! 接下来几日,林梵便一直在洛家休养。 洛夫人差人去与林大郎和金氏说了现在正是洛斐恢复的关键时刻,故而需要林梵留在洛家照顾一段时间,才没有被他们怀疑。 有了灵泉水的加持下,仅仅几日林梵便能下地走路了。洛斐被她喂了灵泉水制成的药,情况同样恢复的很好。 二人身体不能再多加走动,便只能坐于院子中喝茶品茗。 只是,一想到差点被季景音杀了,林梵的脸色便一直不怎么好。 “还在想他?”洛斐叹了口气。 小姑娘气呼呼的咬着牙:“当然想,一天不杀了他,我就一天坐立难安。” 从没有一个人给她这么危险的感觉,就像是时时刻刻有把刀被架在脖子上,如鲠在喉! 洛斐有些怅然,喃喃追忆道:“其实,他也是个可怜的人。” 林梵挑眉:“他可怜,难道我们不可怜,那些被他杀掉的人不可怜?再可怜也不是随意剥夺别人生命的理由!” 第185章 血亲药引 洛斐点头。 如果没有遇到林梵,他绝对会对这番话嗤之以鼻。 因为只有站在一个高度上,才会发现生杀大权的确掌握在强者的一念之间。 但他经历了黑暗,也遇到了这个像太阳一样的小姑娘,幸运的看到了每一个灼灼生长的石缝里的嫩芽。 连带着的,讨厌所有被摧毁的希望。 “我只是很意外,他那种性格的人会放过我们。” “其实我们很小就认识了,也知道凡是被他盯上的人,从不会留下活口。” 自己如果没有中途来了兴趣去考问的话,武力值应该和季景音不相上下。 也曾数次冷眼旁观季景音虐杀别人。 所以,二人从前是一类人,也能成为朋友。 但两个太过相似的人太清楚对方根本不可能手下留情。 林梵也有些不解。 因为她能看出来,季景音当时是真的动了杀心。 “或许…是他羡慕,羡慕你有朋友。因为我听说,他一直是在庙里长大的,可能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真正可以为对方豁出性命的友谊。” 洛斐沉默了半晌:“大概吧。” “不过季景音虽然是在庙里长大,但并不是安置,这里面还涉及到皇家密辛,如果不是他亲口说出,大概只有现在龙椅上那位才清楚的事情。” “皇家密辛?”林梵有些震惊。 “连皇后也不知道吗?” 洛斐摇头:“实在是,这件事太过损伤皇室颜面,当年凡是知情者,皆被皇上继位后杀了,尤其是那个国师,更是满门抄斩。” 他这样说,更勾起了林梵的兴趣:“我听三哥哥说,当年那个国师断言季景音是不祥之物?” 洛斐嗤笑:“什么不祥之物,你可知道,先皇当年寻求长生无所不用其极,国师夜观星象,占卜出了办法。” “什么办法?” “用至亲之人的骨血为药引,还得是七月初七那日生的童子。” “可当时,皇室中人并没有七月初七的诞辰,所以国师宫宫外找了生辰极为吉利的女子,掐准日子让皇上宠幸她,并成功在来年七月七的时候诞下一男婴。” “男婴从出生起,便被当成药引来培育,喂食亲母的血长大,一直到六岁的那场大火。” 那场火,是他放的,目的就是烧死自己和母亲。 林梵倒吸一口凉气:“所以那个男婴…就是季景音?” “先皇怎会如此听信国师的无稽之言?” 简直,不配为君主! 洛斐苦笑:“我听说,那国师原先是一个隐居的道长,自身的两把刷子也是靠阴邪手段得到的,大概先皇是被蛊惑了吧。毕竟,有谁不想长生呢?” 林梵抿了抿唇,突然替那个红衣少年感到了些许悲哀,不由想要继续探寻他的身世:“后来呢?” “后来,国师搜集了很多至毒之物在季景音身上养蛊,从小,他的身子就是在药罐子里泡大的。每七日,便需为先皇放一次血饮用。” “可谁知,先皇喝了这些血身体愈发不好了,十几年前退位给现在的皇上,没两年就毙了。” 林梵恍然大悟:“怪不得,我的药对他没有效果。” 她对于季景音的戾气突然少了一些。 从小被当成亲爹的药引子,见过的都是这世间最腌臜的事情,没有人教他爱,也没有人教他恨,更没有得到过哪怕一丝的真情。 所以他的思想中,就是没有情感的,更或者,根本理解不了人类之间的感情。 林梵不敢想,如果自己是季景音,会不会变成别人手里杀戮的武器。 沉默了好一会儿,洛斐才道:“梵儿,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会和季景音结怨,但洛家会保护你。从今以后,你可以一直住在洛家。” “只要你愿意,我们也可以真的成亲,假戏真做。” 如果是以前,他想都不会想。可自从那日能站起来走动后,那丝抑制的情绪就开始疯狂蔓延缠绕。 他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眼底的柔意似乎要将人溢进去。 然而,林梵却理会错了他的意思,笑着婉拒:“不用,我知道你把我当好友,但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岂能如此草率。” “况且,季景音既然放我我一次,日后应该也不会再来杀我了。” 洛斐眸中划过一抹失落,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在洛家又住了几日,等到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林梵才回了林家。 好在,因为洛夫人打了掩护,所以受伤的事并没有引人怀疑。 林周那边,事情进行的很顺利。 现在吴家已经知道了安远侯手中握有前朝藏宝图一事,为了防止节外生枝,已经私下里让林盛带人去寻了。 “说起来,林盛竟也没有怀疑家中突然出现的藏宝图,还以为是他那个惊才绝艳的嫡姐留下的。” 林梵勾勾唇角:“那接下来,就劳烦大哥让人多帮忙盯着了,等寻到了宝藏,我会想办法将东西拿出来交给他,绝对不会牵连到三皇子。” 林周点头,又道:“过几日就是年关了,虽然朝廷拨了一批赈灾粮,但对于眼下的情况依然杯水车薪,各个城外依然聚集着不少难民,城中不少富户都在施粥救济,博个好名声。” “眼下难民们饿倒是饿不死,但是生病倒下的却是不少,万一有人生了疫病才是最头疼的。” 林梵道:“三皇子如何说?” 林周摸了摸她的头:“大皇子已经去外地赈灾了,三皇子想着若不然就从医病上入手,带领一批大夫义诊,今年,大哥怕是要跟着他在外地过年。” 林梵有些失落:“没想到咱们来京城的第一个年,二哥不在,你也不在,就只有爹娘和姨奶奶了。” “不过嘛,大哥这次反正都要跟在三皇子身边历练,不如就替我宣传一下庄子上种植出来的药材呗。义诊虽然免费,但抓药也不是普通百姓能负担得起的,我庄子上这批药就免费捐出去,打波名声。” 林梵庄子上种植的药草都是空间培育的,效果比一般的药草要好上很多。若是能趁机宣扬出去,不仅三皇子能打个好名声,也能让她的药铺闻名遐迩。 于她,于三皇子,于百姓,都是三赢的事情。 第186章 林大郎上任 林周哑然失笑:“你这丫头,真是天生做生意的料子。” 他答应下来,林梵便抓紧联系兰贵找人制药。 一整个年关,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 因为难民太多,季修宣告一切从简,连宫宴都是草草办的。 转眼到了三月,洛家上书,归云县青竹村林氏宗族林大郎,培育出了亩产多三成的粮种,引起满朝哗然。 后经皇上核实,确有其事后,洛家请封林大郎为官,获批,就此,京城又多了一门新贵——京县令林家! 虽然只是七品芝麻官,但眼下粮食问题是重中之重,因此不少眼睛都在盯着他。 林大郎就在这种众目睽睽之下上了任。 上任时,还发生了一件趣事。 工部尚书常家携带着一家人上赶着来攀亲。 在林梵与洛斐订亲时,常家便热情过一回了,这次林大郎被洛家举荐当官,林周跟在三皇子身边也做出了一些功绩,被皇上亲口夸赞,因此,常家想要攀附的心更是达到了顶点。 可惜,无论他们送出多贵重的礼物,林梵一家都照单全收,但是回应嘛,没有! 常家想认回自己这一脉,简直是痴心妄想! 尤其青竹村族长带着一些村民们跋山涉水赶来,被安排在很重要的位置上,而常家只能被挡在门外,更令他们气的七孔冒烟! 一群泥腿子都能成为座上宾,而自家身为工部尚书却只能灰溜溜被赶回去,这林大郎真是把他们的脸往地上摩擦! 这件事,不仅常家大人不满,常承宇常承艳等小辈更是气的破口大骂,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笔仇。 转眼到了六月。 这些日子,因为大皇子和三皇子的争相较劲,难得的让难民们日子好过不少。 难民们一安分,连带着的京城权贵们也活络起来了。 今儿不是这家办宴会,就是那家过生辰。 绝大多数的邀约,林梵都给推了,当然也有实在推不了的。 比如后日皇后娘娘的赏荷会。 虽然自家爹如今只是七品芝麻官,但因为被皇上委以重任,上任后又在林梵和林周的协助下做出了几个功绩,因此也在受邀之列。 一连几日,金氏拉着她不停的选衣服,簪发,恨不得将小姑娘打扮的像只花蝴蝶一般。 林梵有些无奈,用她娘的话说,哪个做娘亲的不喜欢打扮自己的女儿,尤其是这种场合。女儿若是人群中最亮眼的存在,那她也肯定跟着自豪。 当然,对于她来说,这肯定是一身累赘。 但无论她有多抗拒,赏荷宴还是乖乖被打扮的花枝招展,跟在金氏身后。 同往日一样,这次的宫宴依然是一些朝中重臣的家眷。 林梵和金氏一过去,便有不少人上来攀谈,不过都是客套两句,转眼便与相熟的人说笑去了。 在场都是人精,哪能真的会自降身份和一个七品官员的家眷交好,惹人笑话。 一时间,孤零零的林梵和金氏竟然显得有些尴尬。 不过,母女两个已经经历过不少这种趋炎附势的事了,因此并不在意。 御花园的荷花开的正好,光品种就有几十种之多,像林梵喜欢的鸳鸯羽、金珠落玉盘就在其中。 接天莲叶,亭亭玉立。 “救命啊,救命啊,我不会水……” 母女二人走着走着,前面突然乱了起来。 林梵皱了皱眉,吩咐丫鬟上前打探一番。 不一会儿,小丫鬟苓儿便回来了,只不过表情气呼呼的。 “小姐,我打听清楚了,前面落水的是知州家的千金冯姑娘,推她下水的是安远侯小姐林玥身边的丫鬟。” 金氏惊诧:“一个丫鬟竟然敢推官家小姐下水,不怕闹到皇上那去?” 林梵嗤笑:“娘,这你就不懂了,先不说冯知州只是五品官员,并不敢状告侯府。推人的只是一个丫鬟,就算真的问责,也只会将丫鬟推出去。” 金氏闻言,立马气愤道:“这些后宅的手段,真是腌臜不堪,难以想象小小年纪的姑娘就能害人于无形。” 她记得,林玥比梵儿还小2岁呢。 林梵不置可否,问向苓儿:“林玥为什么要推冯姑娘?” 说起这个,苓儿更气了:“据说是因为冯姑娘本就生的好看,今日打扮的更是亮眼,发上簪的还是京中最新潮的款式,故而惹了侯小姐的不快。” “原来如此。”林梵了然,这林玥真是和她娘王碧莲一样擅嫉。 不过永定侯府以前可不敢如此猖狂,无非就是有了那张前朝藏宝图,得到了吴家的支持。 她轻轻摩擦了一下小指。 前几日大哥说林盛已经在吴家人的协助下找到了宝藏的具体位置,过些日子应该就会动手了,她也得盯紧一点,不然到时候怎么坐收渔翁之利。 就先让这永定侯府多蹦哒几天。 金氏并不知道儿子女儿的谋划,听到苓儿这么说,顿时担忧起来。 “梵儿怎么办,早知道娘就不将你打扮的这么好看了。” 来的时候看着漂漂亮亮的女儿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后悔。 林梵轻握住金氏的手:“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早就和永定侯府结仇了。” 金氏颔首,心里却安定不了一点。 也许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刚准备带女儿离开,那边便乌泱泱来了一群人。 被拥簇在中间的,赫然是吴家的几个小姐和林玥。 去年中秋宴在林梵这吃了瘪的吴大姑娘一看到她,立马横眉冷对。 “是你,你们这种贱民怎么又来宫里了?” 林梵神色一冷,还没来得及说话,吴大姑娘身边的林玥便接话道:“倩儿姐姐你还不知道吧,如今这个贱民可不是贱民了,他爹被封了七品官,也算是咱们官家小姐的一员了。” 她虽然看似是在替林梵解围,但眼中的妒火毫不掩饰,说出的话也是阴阳怪气。 这个贱人,怎出落的越发漂亮了,比刚刚那个姓冯的还要美上三分。 她一个村姑,凭什么! 林玥眼珠子不怀好意的转了转。 吴家虽然位高权重,但因为养尊处优,几个嫡女都是脑袋空空的草包,正好拿她们来对付林梵! 第187章 吴家想谋反? “噗嗤!” 吴倩儿和几个姐妹顿时嘲笑起来。 “七品芝麻官连给本小姐提鞋都不配,说出去真是笑掉大牙!” “就是就是,我要是你可绝对不会来这种场合丢人现眼。” 林梵笑了笑:“哦,七品官员都不配给吴小姐提鞋,看来吴家有谋反之心呀!” 吴倩儿脸色一变:“你乱说什么,我们吴家什么时候要谋反了,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诬告可是重罪,小心我让我祖父将你们全家都抄斩!” 林梵挑眉:“我爹是官员,能抄斩他的只有皇上,难不成你们吴家想越过皇权动用私刑,还说没有谋反之心。” 吴倩儿快被气死了:“你胡说,明明是你先冤枉我的。” 林梵双臂抱胸,不卑不亢:“我冤不冤枉你大家可都看在眼里呢。七品官员虽然官阶低,但再怎么说也是皇上亲封的官。连七品官员都不配给您这个大小姐擦鞋,那吴家又将普通百姓当成什么,牛马吗?” “是啊,吴家这也太过分了,眼下局势如此紧张,若是这番话传出去,万一有民间起义的闹起来可如何是好。” “这吴大小姐也太没脑子了,回去肯定要被长辈给训斥。” “话说林家这个嫡女胆子真大,七品官员的家眷就敢跟吴家对上。” 两方人闹起来时周围便围了不少看热闹的贵人,眼下更是议论纷纷起来。 听着四周的嘲笑指责,吴倩儿的脸都黑了。 “啪!”她重重甩了林玥一巴掌。 “都是你,要不是你说林梵在这,本小姐也不会出丑,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林玥捂着脸,不可思议道:“倩儿姐姐,你居然打我?” 她好歹是侯府唯一的嫡女,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背地里还不得被嘲笑死。 吴倩儿冷哼,甩手又是一巴掌:“打的就是你,怎么,不服气?” 林玥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但她哪敢跟吴倩儿对上,只得将怨气咽回肚子里,委委屈屈道:“倩儿姐姐,你误会玥儿了,都是林梵这个贱人在挑拨离间。” 她恨恨的瞪着林梵,将这两巴掌的仇全都记在了她头上。 吴倩儿冷哼:“还用你提醒,我当然不会放过她。” “小贱蹄子,敢污蔑我们吴家,看我不打死你。” 她扬起手,就要同样给林梵脸上来一巴掌。 林梵丝毫不慌,手中银针闪现。 只要吴倩儿的巴掌敢打下来,银针便会立马刺穿她的手掌。 “住手!” “长安公主到!” 正在这时,一声娇喝传来。 又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为首的,正是季瑭儿和卫思乐。 “拜见公主!”贵女命妇们闻言,呼啦啦跪了一片。 “起身,不必多礼。”季瑭儿挥手,来到林梵身边。 “怎么回事?” 林梵笑着摇头:“没事,我和吴倩儿小姐说笑呢,对吧,吴大姑娘?” 吴倩儿捏了一把汗,赶忙道:“没错,我观这池塘中的并蒂莲很是应景,恰巧林梵妹妹也很喜欢并蒂莲花,便在一起探讨了几句。” 季瑭儿皱眉,不明白林梵为什么会帮吴倩儿开脱,但对方既然都这么说了,她也只得做罢。 “原来如此,本宫是奉母后之命,来通知大家去漱芳斋用膳的,大家都跟我来吧。” 众人一听,连忙跟在季瑭儿身后朝漱芳斋走去。 吴倩儿路过林梵身边时,冷哼一声,丢下一句:“算你识相”,便大步朝前走。 卫思乐落后一步,忙过来牵着林梵的手:“梵儿,刚刚可吓死我了,还好长安公主来得及时,不然你就要被那个吴大姑娘给欺负了。” 林梵感激道:“谢谢思乐姐姐帮我去请公主解围。” “咱们俩谁跟谁呀,我一看到吴家的几个嫡女过来,就赶紧去找了季瑭儿,对了,刚刚你和伯母没受什么伤吧?” 金氏摇头:“好孩子,多亏了你了,刚刚可把我吓死了。” 她都做好冲出去替女儿挡下那一巴掌的打算了。 卫思乐这才松了口气,转而又好奇道:“对了梵儿,你刚刚怎么没把吴家嫡女欺负你的事告诉公主殿下,好让她替你做主?” 林梵看向吴倩儿离开的方向,双眼眯了眯:“公主殿下可替我做不了主,反而如今这种情况,那番话传出去虽然会让吴家被民间声讨,但万一让他们与皇室关系恶化,真的造反就遭了。” 至少,在没有得到那批宝藏之前,三皇子和皇后娘娘可并没有能百分百对付吴家的实力。 小不忍则乱大谋,反正吴家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卫思乐表示理解:“你放心,无论怎样我们都是好姐妹。” 就算是与吴家对抗,家里人也不喜欢她跟林梵过多来往,她也绝对会对这个妹妹真心相待。 小姑娘咧开嘴往卫思乐怀里蹭了蹭:“好姐姐,咱们可是三年的情谊,我自然最信得过你。” “若是能有你这么个嫂嫂就好了,那我一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姑子,可惜啊,思乐姐姐已经和旁人订亲了。” 卫思乐性格明媚,自家二哥也个性开朗,两人若是在一起,肯定是极为般配的。 她并不知道卫思乐倾慕的是林周而非林风,只是十分惋惜的感慨一句。 反而卫思乐脸色一变,立马转移话题:“哈哈,放心吧,林家哥哥那么好的人,你以后一定会有比我更好的嫂嫂的。” 金氏见两个孩子聊的开心,便特意往前走了几步,给他们留了足够的空间谈论体己话。 无人知道,极远处的假山后,坐着一身黑色缕金暗花云锦衫的少年。 少年静静的盯着林梵的背影,眸子中闪过了一丝复杂的情绪,而后一个闪身,直接消失不见。 跟在大部队的姐妹二人聊着聊着,便到了漱芳斋。 漱芳斋内,座次都是按官阶分配的,因此林梵与卫思乐只能分开。 母女俩来到了最角落的位置里,已经有宫人摆上了宫中最精致的佳肴。 座次是男女分开的,林梵与金氏的对面,便是林大郎和林周。 第188章 打脸卫大夫人 刚和林周对视一眼,林梵便察觉到了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循着目光望了过去,便对上了洛斐眨着笑意的眸子。 少年眼里划过一抹惊艳。 平日里的小姑娘为了行医方便多穿灰布素衣,发上也仅用一根素簪随意挽起,这还是第一次见她盛装打扮。 不得不说,很美! 洛斐的腿已经完全好了,二人也差不多数月未见。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仍然坐着与车。 林梵冲他笑了笑便收回了视线。 接下来,便是皇上皇后入座,与臣子们举杯投盏,其乐融融的场面。 期间,季修宣布了一个好消息。 “据淮儿那边传信来说,他们已经成功寻到了吕宋。的确如书中记载,那遥远之地的确有一物名甘薯,亩产16石,且根叶皆可食用。” 大臣们一听,纷纷坐不住了。 “什么,那可真是普天同庆。” “林大人刚培育出高产粮种没多久,瑞王世子就寻到了这等宝物,咱们天齐的百姓有救了!” “都是皇上英明神武,才得天佑我国!”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漱芳斋内,瞬间跪了一片,每个人脸上的洋溢着笑容。 只有大皇子,吴家人和显昭贵妃脸上的笑极为僵硬。 显昭贵妃手上的指甲都恨得深深嵌进了肉里。 这个季砚淮,真是命大。自己这边派了一波又一波的杀手居然都没干掉他,还让他成功找到了吕宋。 不行,一定得在他回天齐前把人干掉,不然真的将甘薯带回,三皇子和皇后党可就是众望所归了! 显昭贵妃眼里划过一抹杀意。 林梵开心坏了。 整整一年多,二哥和三哥终于要回来了。 这么长时间都没通过信,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是胖了还是瘦了。 她不在乎两个少年到底能不能真的将甘薯带回来,只希望他们平安就好。 皇上宣布了这则好消息后,漱芳斋内的气氛陡然更好了些。 酒过三巡,众人便三三两两重新回到御花园赏景。 林梵和金氏刚要离开,卫思乐便过来挽着她的手。 “梵儿,咱们可要多聚聚,等过几月我也要成亲了,怕是极难再见面了。” 林梵刚有些开心的情绪瞬间又失落了下来。 她附在卫思乐耳边悄悄道:“思乐姐姐你告诉我,那个薛公子对你可好?” 她私下里也打探过薛阚的情况,听说薛家宠妾灭妻,所以两个嫡子文采都不如受宠的庶子。 也不知道卫家怎么会同意为思乐姐姐寻了这门亲事。 卫思乐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转而又遮掩下去。 “挺好的,薛阚到底是个嫡子,将来继承的也只多不少,还不用像嫡长子那样操心家里。我爹娘和大伯大伯母也是想让我清闲一些。” 林梵抿了抿唇,她总觉得,卫思乐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可她不愿意说,自己也不好多问。 “思乐姐姐,咱们快出去逛逛吧,我刚刚可吃了好些东西,需得好好走走消饱,不然又要胖上三斤了。” 卫思乐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丫头,都快瘦的被一阵风就能刮走了,还说这种话,让我如何自处?” 林梵吐了吐舌头,一脸赖皮样。 金氏笑看着两个小姐妹打闹,正在这时。 卫大夫人带着一个小妇人走了过来。 她冲金氏点了点头,便笑道:“思乐,刚刚寻了半天都寻不到你,没想到跑到林姑娘身边来了。你嫂子嫁进来后难得进宫一次,快跟着大伯母去凉亭里坐坐。” 卫思乐看到她,脸色一变,有些抗拒。 卫大夫人并不喜欢自己跟林梵过多来往。 “大伯娘,我和梵儿也许久未见了,想说些体己话。” 卫大夫人脸色一沉:“你这丫头,林姑娘也要同金夫人赏景看花,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打搅人家?” 林梵一听她这话,便知这个卫大夫人不喜欢自己。 看了看左右为难的卫思乐,她笑了笑:“思乐姐姐,我没事的,咱们是好姐妹,以后有的是时间聚,别惹了你大伯母不快。” 卫思乐咬了咬唇。 大伯母就是趋炎附势,怕吴家报复。 可她忘了,当初自家能在京城站稳脚跟,可多亏了梵儿! 忘恩负义! 小姑娘闷闷不乐的回到卫大夫人身边。 卫大夫人这才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招呼也不打就要带着卫思乐离开。 正在这时,洛夫人带着一些命妇笑着走了过来。 她是个人精,只看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特意热情的跟金氏招呼,替她解围。 “金夫人,真是对不住了,先前我被皇后娘娘留在宫里谈话,这一出来就直奔你这来了,实在是想梵儿这丫头想的紧呢。” 金氏笑着与洛夫人见了礼,笑道:“我这丫头真是享福的命,难得被你上心挂念着。” 洛夫人嗔怒的瞪了她一眼:“你这说的什么话,梵儿可是我未来儿媳,我的宝贝疙瘩,我不挂念她挂念谁。” 这话,若是以前金氏兴许会反驳回去。 但自从知道洛斐的腿好了之后,她便也默许了两个孩子的事情。 实在是洛斐彬彬有礼,才貌双全,对梵儿和自家人也以礼相待。 最重要的是,洛家不纳妾,没有那些个腌臜事。 若是女婿是他,就算是不招上门,金氏也放心让姑娘嫁过去。 洛夫人身边围绕着的命妇可都是一二品大官的内人,见她如此喜欢林梵,也铆足了劲,一个个夸赞不重样的往外冒。 卫大夫人站在一旁,多少有些尴尬。 卫家虽然是侯爵,但只是闲散爵位,自家相公这个御史大夫也不算特别高的官,在这群人面前完全不够看。 最重要的是她刚刚冷落了金氏和林梵,转身洛夫人便带了一群人给其撑场子。 她就像是被甩了一巴掌一样难堪。 卫大夫人刚要带家眷离开,洛夫人却像是刚注意到她,开口道:“这位夫人是?” 卫大夫人脚步一顿,硬着头皮:“洛夫人,我是卫家大夫人。” “卫家?”洛夫人敷衍道:“原来是卫大夫人,刚刚没注意到你,勿怪。” 第189章 该成亲了 卫大夫人脸色更加难看,尤其洛夫人眼里的瞧不起,更是让她羞愧难当。 随口附和了几句,她便尴尬的带人离开了。 洛夫人见她识趣,嗤笑一声,便转过头热络的拉着林梵的手。 “梵儿,斐儿刚刚被侍卫推去了西边的凉亭,那的风景极好,咱们和你娘一同去赏景可好?” 她和洛斐是未婚夫婿的关系,有双方长辈陪着,倒也不用太过忌讳。 林梵想着金氏跟着她两个人有些无聊,便答应了。 洛夫人脸上的笑更多了几分,一路上说说笑笑的与林梵母女往西边走去。 她很会交际,明明是京中令无数权贵仰望的世家夫人,却也甘愿在金氏这个县令夫人面前放下身段。 金氏对洛家的好感更甚了几分。 女儿若是嫁进这样的婆家,她和夫君也就放心了。 也不完全是因为洛夫人的和善和洛斐的优秀。 洛家虽是大世家,却和旁的世家不同。 洛家不纳妾,没有妾室,便没有那些个腌臜事。 而且洛家十代单传,只生一个! 女子生产,便是过一次鬼门关。 做娘的,虽然希望儿女日后子孙满堂,承欢膝下,但也更想她能够平安一生。 金氏有这个想法,洛夫人更是恨不得立马将林梵迎进门,两人聊着聊着,便有意的说起了二人的婚事。 洛夫人道:“金夫人,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是真喜欢梵儿这丫头,眼看着斐儿都17了,咱们要不然定个好日子把亲结了。你和林大人尽管放心,别人家有的聘礼,洛家就算是出两倍三倍也心甘情愿。” 她直接将话摊开了说。 金氏有些犹豫,周儿和风儿可都没着落呢。 但想了想,定日子又不是现在就成亲,再过两年,三年也等得起,左右梵儿今年才不过14。 她正要松口答应,林梵率先不干了。 “娘,洛夫人,你们瞎说什么,我和洛斐只是好友啊,定亲也是当年的缓兵之计。若是我们真的成亲,不光我不会答应,洛斐也不会同意的。” 她有些不可思议,看人的目光都像是在看傻子。 金氏有些愕然:“梵儿,其实我觉得洛小公子还是不错的,正因为你们是好友,才更知根知底,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林梵更无语了:“娘,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很开明的人,怎么在我的亲事上这么糊涂。” 她前世一生未嫁,但也曾憧憬过婚后的生活。 洛斐惊才绝艳,于逆境中仍坚韧不屈,和她理想中的后辈一模一样。 林梵自认为将洛斐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爱护,听到自家娘这么说,顿时羞愧的整张脸爆红。 越想越难堪,她气得跺一跺脚,丢下金氏和丫鬟往相反的地方跑去。 金氏和洛夫人对视一眼,两人皆是不解。 梵儿这是生气了还是害羞? 不过二人也不好意思再讨论这个事情了。 洛夫人望着林梵的背影,叹了口气。 这孩子一向稳重,还是第1次见她耍小性子。 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将来有没有这个福份了。 另一边,林梵一路小跑,又气又尴尬。 她实在想不通自家娘和洛夫人的脑回路。 “算了,等二哥他们回来了就找个时间把亲事退掉吧。” 不然再任由两家长辈胡闹下去,日后和洛斐怕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想到林风他们,林梵的眼眸又眨起了笑意。 还有数月,就能等到吕宋的甘薯了。 “快来人啊,宫里进刺客了,吴家大姑娘的牙被人拔了!” “快去叫太医!” “有刺客,救命,快跑啊……” 林梵刚走了一下神,前面便乱了起来。 看着身边慌乱逃跑的贵女和宫女太监们,她有些懵。 “什么,宫里进刺客,把吴倩儿的牙给拔了?” 这是什么奇葩刺客,正常流程不应该是把人给抓走当人质吗? 敢伤害吴家的大姑娘,看来吴家得罪的人不简单啊。 林梵暗暗猜测了一下对方到底是哪股势力,但想来想去都觉得,整个天齐国敢和吴家做对抗的,除了洛家,再找不出第二个。 洛家当然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 那究竟是谁? 但现在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是刺客,都有可能行凶。 她必须尽快赶回到娘身边。 眼看着身边来往的人都拼命朝来时的方向跑,林梵也抬脚跟上她们的脚步。 正在这时,一股劲风袭来,她心下一惊,正要躲开,腰肢却被人揽住,下一秒,视野中的景物越来越小,整个人蓦然出现在半空。 林梵扬起头颅,便看到了一身黑衣戴着半块银色面具的季景音。 “是你?” 季景音冷哼:“怎么,还有谁的轻功比我更好,能带你在皇宫里游若无人。” 林梵皱眉,感受着少年揽着她腰的手更紧了一些,多少有些惧怕。 “你是来找我报仇的?” 自从上一次差点被这家伙杀了后,两人已经好几个月没见了。 但他对自己造成的阴影却总是挥之不去。 少年难得的露出一抹笑意,像一只魅惑人的妖精,带着些许随意,又好似玩味的调侃。 “原来你心里一直把我当仇人看待,那我就只好满足你,正好让这宫墙里的人欣赏一下血雨漫天。” 听到对方真的要杀了自己,林梵身子一僵。 她在考虑,这个时候躲进空间,再花大价钱雇佣杀手无穷无尽的追杀季景音的概率有多大。 以她如今的财力,未尝不能将这个男人弄死。 看着她眼里的算计,季景音忍不住勾唇,嘴唇恶劣的凑近小姑娘的耳畔:“不过可惜,我这个人很有原则,既然上次决定不杀你,那日后也不会再取你的命。” 林梵:“……” 她突然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这个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就是想看她出丑! 小姑娘磨了磨后槽牙,却又将气全都收了起来。 算了,打不过,她忍! 不过,看着脚底下不断变幻的景色,她还是有些不解:“既然已经放过我,那前辈还抓我干什么?” 季景音的速度很快,两人眼看着就要出皇宫了。 第190章 秘密暴露 “没什么,只是不想看到你和洛斐那小子在一起。” 有点碍眼。 “就这?” 林梵面色古怪,怎么也不会相信对方会这么无聊。 两人落在皇宫外一处屋檐上,季景音的手这才松开。 他恶趣味的将另一只手伸到林梵面前。 少年的手指骨节分明,像一块无瑕的美玉,紧紧握着的手心却往外渗透出了好几道干涃的血迹。 “在皇宫时,那个臭丫头说要笑掉她的大牙,所以我就把她的牙拔了。” “为了你。” 林梵瞳孔骤缩,突然想起来刚和吴倩儿 遇见时,对方的确说了这么一句话。 “七品芝麻官连给本小姐提鞋都不配,说出去真是笑掉大牙!” 她整个身子再次僵直,一瞬间冷汗浸透了后背。 “你监视我,那你还知道什么?” 季景音摊开手,将用布包着的那颗牙随手扔出,而后笑道:“这几个月来,自然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没想到你身上的秘密不少。 “隔空取物,原地消失!” 他每说一个字,林梵的体温便更冷了几分,直到8个字说完,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这个人不能再留了! 这一世,空间的秘密即使是最亲近的人自己也没有透露半分,可现在,竟然已经被人察觉。 林梵甚至能想到空间暴露出去后可能会面临的后果。 她将手悄悄背在身后,从空间拿出一把利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只要瞅准机会,未必不能将对方一击必杀。 仿佛是察觉到了她的想法,林梵刚拿出刀,手腕便被季景音一把攥住。 他似笑非笑:“当年先皇派去看守我的高手多如牛毛,我若是能随便被你杀了,也不会活到如今。” 林梵非常挫败。 为什么,每一次碰到这个家伙都会这么束手无策。 她心里不由升起一抹绝望。 “我的空间只能我来用,你就算杀了我,也得不到它。” 季景音勾唇:“我对你的空间不感兴趣,只是人生中难得做了一次好事,特地来告诉你一声。既然你不想回报我,那就算了。” 林梵猛的抬起头,有些不可思议季景音居然会这么说。 但对方不觊觎她的空间,那别的都好说。 林梵深吸一口气:“你想要什么回报?” 季景音一把夺过她的匕首,斩断了少女一缕青丝,速度快的,让林梵丝毫都没反应过来。 少年却像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握着那缕碎发,仔细的拿细布包好。 他的声音磁性而令人遐想。 “这个就好。” 林梵脸上的表情复杂极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尤其少女的青丝,更是定情信物。 季景音到底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想了想这家伙从小的生存环境,也许,大概是不知道的吧。 她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决定不告诉他了。 “好了,谢礼我也收了,这就送你回去。” 少年再次揽住林梵的腰,两人的距离极近,她甚至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脚底的场景再次变幻,不知为何,这次林梵却走神了。 因为她听出来了季景音心跳的频率不对劲。 “你体内有毒?”她忍不住道。 季景音敲了敲她的脑袋,像是在逗弄一只小猫:“从小在毒罐子里长大,要是没毒才是不正常。” “不过我的身体已经将它们吸收,几十种毒互相压制,只要平衡下去,就不会毒发身亡。” 听对方说的乐观,林梵垂下眼眸。 她是个大夫,虽然惊叹于季景音居然能承受那么多毒物的侵蚀。 但只要是毒,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损伤。 尤其她能感觉出,季景音体内的毒和一般的毒完全不同。 更烈性,也更致命。 甚至,病无可治。 毕竟这些毒素相互压制,只要解开一种,其他的毒便会失衡。 到那时,便会瞬间毒发身亡。 就算是现在,少年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 甚至活不过五年! 林梵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她当然不是心疼季景音。 而是一种同情。 若是她,从出生起就被人如此对待,怕是也会泯灭掉最后一丝良知吧。 在少女复杂的情绪里,二人很快回到了皇宫。 一到宫里,季景音便消失了。 林梵稍稍稳了下心神,便立刻去寻金氏。 金氏吓坏了:“你这孩子,跑哪去了,宫里进了刺客,我和洛夫人派人寻了你许久都没寻到。连皇后娘娘都派人去找了。今天的事是娘不对,日后再也不在你面前提这些事了,梵儿你可再不要跟娘怄气了。” 看着金氏担心的模样,林梵十分自责。 她扯了个谎:“娘,我今日本就有些乏,所以找了个凉亭睡着了,一醒来就发现宫里乱了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混进来刺客?” 金氏摇头:“我也不知,听说是混进来了刺客,还伤了吴家的大姑娘。宫里已经派人排查,并没有发现那名刺客的踪迹。不过好在对方好像是冲着吴家来的,所以并没有闹出其它的动静。” 林梵状似惊讶:“那出了这种事,等会儿宫里应该就会放我们回去吧。” 金氏点头。 母女二人又等了一会儿,独孤染果然宣布了让各家先行出宫的懿旨。 林梵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带着金氏离开了。 虽然季景音说了不杀她,但对方性格阴翳,喜怒无常,难保不会出尔反尔。 回家之后,林周和林大郎也很快到家了。 他安排爹娘先去休息后,便在林梵院中坐下。 “梵儿,这次宫里进了刺客一事,你怎么看?” 林梵面色古怪,她没想到大哥会这么重视。 但又没法说出季景音的身份来,只能含糊道:“依我看未必是吴家的仇人,毕竟对方只伤了吴大姑娘。有可能是与她结仇的,所以雇佣杀手来给她一个小教训,又怕被追查到自己身上,所以选择在宫里动手,想要祸水东引。” 林周点头:“我和三皇子殿下也是这么想的,吴倩儿口无遮拦,的确也容易得罪人。不过不管对方是谁,的确聪明。她伤了吴倩儿,吴家却只会将背后之人推测到三皇子或者洛家身上。” 他有些苦恼:“三皇子的意思,这口黑锅只怕要被我们背了。” 第191章 深入敌营 林梵摇头:“只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吴家就算查也没有证据的。” “眼下最重要的,是藏宝图,林盛找的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林周露出了一抹笑意。 “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前朝宝藏半个月前就已经找到了,不过吴家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并没有透露出去,依然将那些东西放置在原来的位置。” “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将东西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出来。” 他和三皇子并不想将这批东西暴露在外界,若是检举了林盛,吴家依然会把自己摘干净。 毕竟藏宝图是林盛发现的,也是他在派人寻找。 这批宝藏更是会落进皇上的国库中。 万一季修真的将皇位传给大皇子,那便是给他人做嫁衣。 林梵道:“大哥,我先前跟你说过,宝藏的事交给我,保证给你们完好无损的带出来,三皇子也是答应了的。” 林周垂眸:“梵儿,这件事太过危险,若是因为宝藏让你身陷险境,我绝不同意。” 越深入到权力中心,他才越发觉到吴家那棵庞然大树究竟有多可怕。 妹妹是很厉害,一身医术出神入化,但到底还是个不会武功的姑娘家。 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林周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林梵解释道:“这次不光我一个人去,还有三哥哥留下的高手。况且大哥,你什么时候见我打无准备的仗了,还不至于为了吴家将自己置于险境。” 林周抿唇。 妹妹说的没错,她那么聪明,自家针对吴家的计划也基于拥护三皇子上位,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 但他总觉得哪里有一些不对劲,按理来说,这是一场三皇子和大皇子与吴家之间的斗争,可妹妹太上心了,不仅给出了谋略,还要事无巨细的问,最后竟然亲自参与。 就好像,对方是她至死方休的仇人,她必须亲手报仇才能解恨一样。 不,不可能的,妹妹应该只是怕三皇子的人会闹出什么闪失,不放心而已。 “砚淮留下的人,未必比三皇子的人更好。”他还是不想自家妹妹涉险。 林梵皱眉,也不愿意让步:“大哥,人选我早已安排好,若是你们现在贸然插手,出了一点差池后果都不堪设想,你问问三皇子他赌的起吗?” 林周被说的缄口不语。 三皇子自然是赌不起的。 因为无论是谁得到了前朝的这批宝藏,便能绝对的逆风翻盘。 林梵哼道:“此事大哥交给我就好,计谋既然是我想出来的,那我也绝对有把握在吴家毫无察觉下将东西完好无损的带出来。” 林周没办法,只能同意了。 不同意又能怎么样,他很了解梵儿的性子和能力,自己拘不住她的。 有时候,林周真的很不希望妹妹太厉害。总让他有一种眼睁睁看着她与旁人斗智斗勇却帮不上忙的无力感。 既然决定要让林梵将那批宝藏带出来,三皇子季承洵很快将位置告知了林梵,并且派了好几个高手给她。 不过这些人都被林梵婉拒了。 她这次其实准备只身独入敌营。 有空间在手,再加上她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绝对可以做到万无一失。 收到季承洵消息的第二天,林梵就出发了。 前朝宝藏藏在一处隐秘的深山里,距离京城更是有三百里地。 她快马加鞭了三天才赶到地方。 白日里又休息了一天,当天夜里,林梵就身着一身夜行衣,出现在了山下。 这处山林防卫森严,光是外围便有不少巡逻队经过。 不过这些并不能难倒林梵,手腕翻转,数颗药丸弹射而出,在空中化为粉尘。 那批巡逻的人闻到这些无色无味的粉末,顷刻间倒了一片。 林梵勾唇,轻松的越过他们的身体,往山上跑去。 她前世曾深入敌营将被压为质子的皇后独孤染救出,对于这种事还算有经验。 谁知,刚行至数百米,另一批护卫队便行了过来,若不是林梵反应迅速,差点就被发现了。 且这批护卫身着盔甲,面上都蒙着布,一看便是训练有素的高手。 林梵皱眉,药丸怕是行不通了。 她从空间拿出一把小巧精致的弩箭,瞅准方位嗖嗖嗖的发射出去。 这一次,虽然费了些劲,但还是将人全部干掉了。 林梵皱眉,季承洵的人说,这批巡逻的每一个时辰就会更换一次,所以她必须尽快进山。 林梵朝着地图上的位置一路潜行,本以为小心些就不会出错,谁知没过多久,便见一批黑衣人飞了过来。 会轻功的黑衣人,那便是吴家豢养的死士了。 林梵大惊,正要掩身,便见一声大喝。 “什么人?” 呼啦啦,一群黑衣人朝着这个方向而来。 饶是林梵,也有些慌了阵脚。 她没想到,吴家居然对这里防守的如此严密。 当年深入敌营,因着对方没想到会有人胆大到敢去龙潭虎穴里营救皇后,因此防备并不严守。 至少和吴家现在的阵仗比起来,是不能比的。 林梵正要躲进空间,胳膊突然被人拖住,而后飞身掩到了一处树后面。 她被人紧紧抱在怀里,两个人的身形刚好贴在树上,所以幸运的没有被发现。 那队黑衣人很快便飞了过来,发现地上的是一只野兔,皱了皱眉,又巡视了一番,便迅速离去了。 林梵这才松了口气。 她抬头,一霎那,撞进了少年似笑非笑的眸子里。 “季景音。” “嗯,是我。”少年的声音哑哑的,却又莫名带着一股嘲笑之意。 林梵深吸一口气:“你怎么会在这?” 季景音勾唇:“你不应该问我为什么会救你吗?” 林梵皱眉:“不说算,但是你不能扰乱我的计划。” 她想到季景音救她时还不忘往地上扔只野兔打掩护,便知此人心思缜密,肯定已经知道了她和三皇子一众人密谋的事情。 哼,他武功高强,什么他不知道啊! 林梵磨了磨后槽牙,这辈子怎么就遇到了这么个克星。 第192章 和季景音合作 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季景音下意识笑了笑。 少年一向阴翳邪气,连睫毛都是乌压压的。然而这一刻,他的笑容在林梵瞳孔里突然放大,却像是山间明月,晴日白雪。 她有些恍惚,如果季景音在正常人家长大,应该也会如洛斐曾经那般神采湛然吧。 “发什么呆。”少年敲了敲她的头,又突然觉得这个动作有些亲密,咳了咳,耳朵尖不禁红了。 “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你有资格做我的朋友而已。” 林梵:“?” “什么?” 她一脸懵,觉得这个家伙莫名其妙的。 季景音:“……” “没什么,我帮你是为了我自己。当年那个国师是吴家的人。真正想长生的人也是他们。当年先皇和这些人在民间也培育了许多药童,我只不过是其中一个试验品,只可惜除了我其他人都扛不住那些毒相继死了。” 林梵有些悲哀:“我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如今看来,先皇助纣为虐,倒是死得其所!”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赶紧抬头看向季景音,整个身体瞬间戒备起来。 虽然这个少年是被先皇和吴家人害成这样的,但那个男人到底是他父亲,自己这样骂他,他会不会一气之下把自己杀了。 然而季景音却像是没听到一样,神色如常,林梵这才松了口气。 据季承洵的人说,前朝宝藏藏匿于一处地牢中。 林梵本以为这里和前世深入敌营营救独孤染的时候差不多,可随着越来越往里面走,才让她惊的出了一身冷汗。 整片山林最外围的防守竟然已经属于最松散的,往上的每百米,便是一队武功高强的巡逻队。 每一个的功力,目测都是绝顶高手。 若是没有季景音,她恐怕早就被发现了。 只有这个时候,林梵才能再次切身感受到何为蚍蜉撼树。 怕吗? 当然怕。 可一想到得到这批宝藏后,便能联合独孤家与洛家将这棵大树连根拔起,她便觉得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 二人一路东躲西避,足足一个时辰,终于摸进了山上。 这里的防守更为严密,林梵和季景音甚至只能被逼着藏匿在守卫们的百米开外。 因为再往前,太空旷了,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季景音皱眉:“季承洵那小子怎么说,眼下这阵仗,就算是我一个人也打不进去。” 高手实在是太多了。 况且这事必须隐秘进行,最好是在宝藏到手前不能让吴家察觉到。 林梵也暗道糟糕。 她有些头疼:“怪不得三皇子这么轻易就答应我的要求呢,恐怕他的人早就来试过行不通了。” 季景音挑眉:“那小子的手下都是一群废物,他外祖独孤家被皇上猜忌,又蠢的忠心耿耿。你若不帮他们,八辈子也成不了气候。” 林梵听的额角抽了抽。 这个世界上,敢毫不避讳的攻击皇室的,也就只有季景音一个人了吧。 谁让他辈分高又是妥妥一个煞神呢。 “一定有办法解决的。”她揉了揉眉头。 这些天,林梵也不是没想过可能会面临这种情况,所以也查阅了多方面的书籍,眉目自然是有一些的。 “吴家废了这么大劲才找到这里,所以这个地方不可能只是前朝太子走投无路临时找到的地。” 为了防止被人堵困在山上,这个地方,肯定还有密道。 她斩钉截铁:“我们下山。” “好。”季景音没有问为什么。 聪明人说话,有时候不需要解释,只要她说了,那就是有成算的。 又大半个时辰过去,少年半拥着少女,不断穿行在山林。 荆棘野草不断刮在二人身上,季景音将她的腰肢搂紧了些,尽量让她受刮的面积更小。 “就是这里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梵看着面前的寒潭,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些。 一路上,她一直在观察山上可能会出现密道的地方,迄今为止,只有这个寒潭最有可能。 林梵上前,用手搅动深潭里的水,心里的想法更加笃定了。 “眼下是6月,就算是山上也燥热无比,可这里的水却冰凉刺骨,不断的流到山下,里面肯定还有一方不见天色的岩洞。” 她犹豫了一下,冲季景音道:“我要跳进去,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有可能会很危险,甚至是丧命。我一个人去就好了,你就算是想报仇,凭你的能力虽然不能剿灭整个吴家,却能将想杀的人杀了,就不必豁出性命下去冒险了。” 季景音冷笑:“不就是一条命,怕什么,你也说了,我一个短命鬼,最不用怕的就是死。” 说罢,他竟然直接跳了进去。 林梵叹气。 这个家伙还真是油盐不进,任性的很。 不过有了他这个高手打头阵,自己下水也没那么紧张了。 她很快跟上了季景音的步伐。 二人的水性都还算不错,水里除了冷,别的都还能接受。 不过最麻烦的是潭子实在是太深了,有好几次她都差点迷失方向,还好被季景音一路拉着。 越往里游,两人越发被水压的喘不过气来。 若是普通人,早就受不了回岸上了。 林梵虽然睁着眼,但视线已经不受控制的模糊起来,脑子也有些昏昏沉沉。 她暗道不好,这个情况已经不能再往下游了。 但都已经到了这里,若是半途而废,下回下水就不是那么轻易的事情了。 她正挣扎间,突然,潭水猛的被搅开。季景音眼疾手快,把她捞进怀里,同时“嗖”的一声,手中暗器飞了出去,正中目标。 待看清那东西的模样,林梵顿觉头皮发麻。 居然是一条长约三丈,尾短体粗的水蛇! 若是平时,林梵很轻易便能解决了它。 可现在是在水里,是蛇的主场! 尤其两人的情况实在说不上好。 怎么办? 季景音看着她,用眼神无声询问。 只要小姑娘点头,他就算死,也会杀了这条蛇让她顺利游下去。 少年就是这样,阴翳又不计后果,只要能达成目的,哪怕是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第193章 挤一挤还是可以的 林梵死死咬着舌头,努力让理智不至于丧失。 她知道,如果不当机立断,两个人都撑不下去了。 正在这时,水蛇率先发动了攻击。 刚刚季景音虽然伤了它,但蛇这种东西,生命力极其顽强,就算把头打烂,也很难真正弄死它。 除非绕过它的头部,去攻击它的七寸。 但这种行为非常危险,稍有不慎就会被反咬一口。 林梵能看出来,面前的这条蛇有剧毒。 她和季景音连忙躲避,然而两人的状态都算不上好,水蛇的速度又太快,几个来回,就被它缠住了。 在水里面一旦被这么大的蛇缠绕住,几乎是十死无生的。 危机时刻,林梵还是冒着暴露的风险,做了那个决定。 她带着季景音进了空间。 一进入空间,两人便大口大口的坐在地上喘气,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让林梵很是后怕。 若是没有空间,她怕是要死在这汪寒潭里了。 “这里就是你能随意将东西变进变出的原因?” 季景音缓过来劲,打量着这处空间,满是好奇。 他冷心冷血,凶狠残暴,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但突然之间出现在另一处空间,也不由十分震惊。 “猜的不错,你这小丫头果真藏了大秘密!” 这处空间算不上大,却井井有条的种植着一些药草和粮苗,品相比之外界不知好上多少。 还有一汪清泉,像块纯洁无瑕的透绿琉璃。 林梵叹息:“你是第一个进来的。” 若不是季景音早就猜到了她的秘密,再加上这人特殊,她绝对不会冒险暴露这处空间。 “第一个。”季景音喃喃,眼底划过惊喜,紧接着却是不屑的轻笑一声。 “洛斐也没进来过,我还以为……” 林梵眯了眯眼:“季景音,如今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所以我才愿意和你暂时结盟。但若是你将我的秘密随意宣扬出去,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杀了你!” 听着小姑娘语气里的威胁警告,季景音却只勾了勾唇,心情颇好:“本王对这种八婆的事不感兴趣。” 林梵怀疑的看了他好几眼。但想到季景音虽然被封为离王,但鲜少有人知道他这个人的存在。应该对这种事情很淡然,便没有多言。 她用瓢舀了一瓢灵泉水先自己猛灌了好几口,顿时感觉四肢百骸都通畅了许多。 想到差点被水蛇攻击时还好季景音及时拉了她一把,她便也舀了一瓢递给他。 季景音原本还不怎么在意,可灵泉刚一入口,他便脸色一变。 “好水。” 他身上暗伤不少,虽然从来没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但时不时的疼痛也折磨的人心头烦躁。 如今只喝了一口水,便觉得那些痛轻了些许。 他粲然一笑,将剩下的水大口大口的灌进腹中。 林梵抿唇:“等下我带你出去,我们还是会出现在刚刚的位置。” 季景音知道她的意思,点头:“我身体已经缓过来了,杀它毫不费力。” 林梵见他有把握,也不多言,意念一动,二人便出了空间。 专业的事果然还是要专业的人去做。 季景音如果不是个皇子,其实更适合做个杀手。一出手便直击水蛇的命脉,不过十数招便将这条三丈长的蛇解决掉了。 二人不敢停留,继续闭气往更深处游去。 一开始的时候在水里一阵摸瞎,但越往下游,二人发现水的流动似乎是有方向的。 顺着这个方向,终于,她们寻到了最下面的泉眼,从水里探出头后,赫然是一处岩洞! 岩洞里面十分阴暗崎岖,顺着前面看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处天然幽深的长长地道。 林梵和季景音对视一眼,皆是一喜。 她们找对地方了! 季景音的身体百毒不侵,林梵一身医术也不惧蛇虫鼠蚁,二人慢慢摸着过道的石头,朝前面走去。 又一个时辰后,二人不知道绕过了多少路,解开了多少前朝留下的机关,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看着眼前成片成片的财宝,饶是林梵,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入目所及,首先是两座堆积成小山的金元宝。 金元宝的后面,上百口大箱子,箱子里放着的珍珠玛瑙和玉石。 像历朝历代名家字画,孤本典籍,文房四宝等都是最不起眼的存在。 后面还有几十个石室,每个石室里,都是上好的盔甲、武器! 粗略估计,不少于上万副! 一万副上好的盔甲和武器,这得多少银子啊! 林梵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急促了。 季景音看着她,轻笑:“这么多东西,你空间装得下?” 林梵摸了摸下巴:“挤一挤,应该还是可以的。” 她打算把空间里的瓜果蔬菜都扔出来,把财宝塞的满满当当的。 不过这些先不急。 林梵走上前去,挑挑拣拣了一番,最终选定了好几样没有特殊印记的东西。 都是她给一家人带的礼物。 还有一把匕首。 “早听闻前朝太子有一把削铁如泥的短刃,传说是用天外之物紫极石打造,送给你,我觉得这东西在你那里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看着小姑娘白嫩的小手递过来的东西,季景音的眼神幽深。 “这把匕首名叫紫极,价值连城,你给了我,不怕我那三皇子侄儿怪罪?” 林梵额角又抽了抽。 季承洵都二十多了,季景音才不过十五六岁。 听他唤他侄儿,总感觉有些别扭。 这该死的人小辈大。 “怕什么,他哪里知道前朝遗留的都是哪些宝藏。再说了,要不是本姑娘,他连一根毛都拿不到,就当提前收报酬了。” 林梵难得傲娇了一回,贫嘴的模样,活脱脱一个小姑娘。 季景音心情愈发的好,笑着将紫极收下了。 这是他收到的,第一份来自朋友的礼物。 这个小姑娘也是第一个愿意送他礼物的人。 季景音觉得,这是一种认可。 他以前,最不屑旁人之间的感情,无趣又世俗。 什么情谊,不过都是互相利用,若是对方没用了,还不是弃之如敝履。 可现在,他却莫名喜欢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 就好像,他重新活在了这个世界上一样。 第194章 计划实施 将这些东西全部搬进空间费了一番功夫,好在一个不剩的都收了进去。 只是可惜了空间里的瓜果蔬菜和几亩长势勃勃的药草,因为要给这些财宝腾位置,全拔了扔在地上。 “走吧。”林梵惋惜的看了一眼她辛苦培育出来的东西。 虽然都不是太名贵的蔬菜草药,但经过空间灵泉水的滋养,也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了。 但现在把这批财宝运出去才是最紧要的事。 二人决定原路返回,等从寒潭里出来的时候,天都微亮了。 白天,即使是深山,这么多高手排查下也很难不被发现。 两个人没有丝毫犹豫,全程精神紧绷的离开了这座山,一路上快马加鞭,竟然当天夜里就到了。 也就是说,从林梵和季景音上山,到将宝藏偷走,再回到三百里外的京城,全程也就一天一夜而已。 和旗鼓相当的人合作就是舒服。 回家之后,季景音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林梵也没有休息,而是将宝藏放在了自己的院中,让林周将季承洵的人将东西运走。 季承洵急急忙忙赶过来的时候,看着院子里的宝藏下巴都快惊掉了。 要知道,他可是一朝皇子,手下隐士高手不少,再怎么也不可能比不过一个小丫头。 可他的人顶多靠近那座山,设想了无数种办法也做不到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将这批宝藏带出来。 可她不光将东西带回来了,还仅仅用了四天。 四天? 路上来回耽搁的时间都不止于此吧。 季承洵深深看着林梵。 从前,他只是欣赏这丫头,如今,才是第一次对她生了敬佩重视之心。 等所有东西被悄悄运走后,季承洵才再次来到林梵面前。 “林姑娘此事算是帮了吾大忙,若他日真能成事,林家,我必重用!” 林周震惊。 三皇子对任何人可都称自己为本皇子,却对自家妹妹谦卑自称。 而且这句承诺,若真是未来天子的承诺,林家从此必飞上云霄,一人之下,朝之重臣! 他呼吸急促,却也知遮掩锋芒。 “殿下,家妹能为您做事,是林家的荣幸。” 林梵也微微一笑:“我们林家百姓出身,知道生活不易,如今自然也为的是百姓,希望为百姓求一个明主。” “明主?”季承洵嘴角的笑容无限扩大。 “你这丫头,不仅厉害,还是个嘴甜的。放心吧,吾并非贪恋皇位之人。若非吴家身为文官之首却只想独占专权,鱼肉百姓,大皇兄又没有治世之能,天齐早已千疮百孔,实在遭不起迫害了。” 季承洵觉得自己将来会是明君,倒也不是自夸。 他有自己的骄傲。 皇子要学的功课他从未落下,且做的更好,头悬梁锥刺股都是小儿科。 外祖独孤家大将军出身,驻守边关。他便抽出一年时间赶往边关,与士兵同吃同住,上阵杀敌,在没有任何优待的情况下,好几次都差点命丧敌军手里。 这些,季承瑾他敢吗? 这几年天齐大灾不断,小灾频出。几个皇子都铆足了劲在父皇面前表现。 其中,自然是他与大皇子最为卓越突出。 可别人不知,他还不清楚? 季承瑾体察民情,只嘴上慷慨激昂说的好听,倒是也做出了几个政绩。可那也不过是他动动嘴皮子的事。 底下人百十万,哪用得着他亲自操持,不过是走个过场。 可自己插过秧,锄过田,甚至沤了肥,手心里的茧子不止持剑杀敌,也曾与工人们一起搬过修官道的石头。 他能做到与民同苦,季承瑾他能吗? 季承洵很满意林家这种识时务又有眼光的。 他甚至想,只要以后林家人不犯什么大错,便可以一直是他的左膀右臂。 如今林周已经成了他的伴读,林风敢与表弟砚淮前往吕宋,料想也是个有胆识的,回来后也可重用。 倒是林梵。 林梵最为麻烦,明明最聪明机敏,偏偏是个女子。 女子做官的也不是没有,几百年前便出过几个女官,不过最高也才做到从四品,还都是闲职。 倒是数年前,京城出了个奇女子。辅佐家族封了侯爷,与母后更是莫逆之交。 说起来也是巧,那位也叫林梵。 想到这里,季承洵更加坚定一定要把这个小姑娘留在身边。 那个林梵曾助独孤家救过母亲,眼前这个,又帮了他这么大的忙。 仿佛是冥冥之中上天为他安排的助力! 季承洵心思微动,刚要开口说什么,林梵便开口将他的思绪岔开。 “三殿下,眼下宝藏已经拿到,是时候收拾该收拾的人了,这些事情,宜早不宜迟啊!” 季承洵神色一凛,当即回过神来。 “你说得对,吾明日一早就传令下去。” 他神色匆匆的带着林周离开了。 林梵这几天精神紧绷,安排完所有事,身体也一下子松懈下来,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京城突然流言四起。 传闻,前朝余孽卷土重来,带着大批宝藏势要攻打天齐。 又有称,前朝余孽是假,宝藏是真,不过那宝藏,似乎落入了有心之人的手中。 至于那人,听说是吴家。 吴家怎么会有前朝宝藏,私藏着这批宝藏又是想干什么? 短短时间,民间就众说纷纭起来。 京城最大的酒楼,听轩阁二楼雅间内,不断有歌声传出。 妓子的嗓音如珠玉落盘,曲调浅浅淡淡,却无比赏心悦耳。 林盛看着对面正闭眼听曲的男人,终于忍不住了。 “少傅大人,您找本侯真的只是听曲的吗,可还有其他要事?” 李少傅抬眼,淡淡一笑:“怎么,林侯爷是嫌咱们京城最有名的妙音姑娘唱的曲不好听?要知道,为了约见妙音姑娘,本官可是等了足足三天。” 他一抬手,妙音姑娘便停下了歌喉。 她将手中琵琶放下,身姿邈邈的走过来,芊芊玉手搭在林盛的肩上,整个人顺势半靠在他身上,故意撅着嘴,柔柔怨怼道:“侯爷不喜欢妙音吗?” 温香软玉在怀,林盛一个激灵。 平日里王碧莲管的严,他哪敢如此放荡,若不是有外人在,恐怕早就将怀里的小美人抱到床上去了。 第195章 事情成了 但现在不是心思乱飘的时候。 李少傅找他听曲,再怎么也不可能一言不发的听一上午。 再者说,他归顺吴家,是大皇子阵营的人。 李氏家族曾得过洛家帮扶,洛家和吴家可一直不对付呢。 越想,林盛便觉得越不对劲。 两个人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交集,李少傅莫不是因着洛家势微,想借自己攀附吴家? 呵,那他可得好好摆摆谱了。 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搭上吴家的,难不成真以为一个美人就想打发他? 林盛眼中精光乍现,心里已经谋划起了要坑他多少银子。 李少傅只抬眸看了他一眼,就知道这个蠢货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不过洛家交代他的事已经达成,也没必要继续在这耗着。 李少傅起身,笑了笑:“林侯爷,既然这曲没入了您的耳,那我就先带妙音姑娘离开了,咱们改天再约。” 说罢,不等林盛反应,拍拍屁股就带人走了。 怀里的温热骤然落空,林盛冷哼。 这个蠢货,都不知道直接把人送到他府上。 王碧莲虽然跋扈,不准他纳妾,但若是李少傅执意要塞人进侯府,这个妾室就不得纳了给李家一个面子了。 既然这狗东西如此不识趣,那就只能狠狠的敲诈他的银子了。 林盛一脸阴翳的看着李少傅的背影,随后也一肚子气的离开了酒楼。 安远侯府离这不远,他很快就到了角门。 谁知刚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悉悉索索的声音。 “小姐,咱们偷偷摸摸的出去找薛公子,万一被老爷夫人知道了,会打断奴婢的腿的。” 林玥啪的重重打向她的脸。 “不就是打你一顿,怎么,本小姐平时对你这么好,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再多嘴一句,小心我让娘把你发卖了。” 小丫鬟吓的脸色惨白,‘扑通’跪在地上:“奴婢不敢,小姐求你千万不要让夫人卖了我。” 林玥又朝她胸口踹了一脚,嫌弃道:“行了,我一个人去,你滚吧。” 她打开角门,刚要狂奔而出,谁知一头撞在一块软绵绵的肚子上。 林盛看着一身丫鬟打扮的林玥,本就烦闷的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臭丫头你去哪,薛公子又是谁?” 林玥暗道糟糕,都怪这个死丫鬟磨磨唧唧,害她被爹发现,看等会怎么收拾她!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把爹爹糊弄过去。 林玥笑嘻嘻道:“爹,你听错了,什么薛公子,玥儿就是贪玩了。” 林盛这下是真生气了:“偷跑出去约会男人就算了,还撒谎成性,我看你这是想把我侯府的脸都丢尽了才甘心。逆女,回祖宗祠堂里跪着!” 林玥不可思议的看着林盛。 从小到大,自己都是爹爹手里捧着的宝,这还是第一次被他如此严厉的呵斥。 她鼻头一酸,一股委屈涌上心头。 “爹,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只不过是出府去见薛公子一面,又不是和他私奔了,当年姑姑不也天天出去会男人吗?” “啪!”林盛重重甩了她一巴掌,气的青筋暴起:“逆女,你说的是什么话。当年你姑母出去周旋的都是官场上的事。她一个女子能撑起咱们侯府,是何等的荣耀,岂是你能相提并论的。” 林玥咬牙,不甘示弱:“这么说爹爹对您的姐姐很尊敬喽,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她…唔…” 话还没说完,就被林盛捂着嘴带进了家。 这个臭丫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都不知道。 虽然他一直为姐姐的死感到愧疚,但长姐生前和皇后娘娘是至交好友。 一旦被人知道长姐其实是被他害死的,目的就是安稳的当他的安远侯,那侯府才是真玩完了。 这个臭丫头嘴上没个把门的,看来必须得好好收拾一顿了。 他拎着林玥就进了府里,刚吩咐好下人将她关进祠堂,便被几个黑衣人给围住了。 “林侯爷,跟我们走一趟吧。” “你们是谁,怎么闯进我侯府的,来人……” 刚说出口的话,立马就被脖子上闪着银光的刀给堵了回去。 “少废话,是太尉大人找你。” “原来是太尉大人,本侯这就跟你们走。” 他心里忐忑不已。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吴太尉怎么会派人来抓自己。 与此同时,皇宫内,大皇子季承瑾已经被罚跪在御书房外整整两个时辰了。 显昭贵妃一开始还过来哭哭啼啼的求情,结果竟然直接被皇上派人拉走杖打二十大板,还勒令关禁闭三个月。 她自然是不服的,嚷嚷着要见季修要说法。 最后季修也没说为什么罚他们,只冷冷丢下一句话。 子不教母之过。 这一句话,让心里本就有鬼的显昭贵妃和大皇子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难道季修发现了? 不,不可能,他们做的事那么隐秘,皇上怎么可能会知道。 但无论如何,母子二人都不可能平白无故被罚,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显昭贵妃被禁足,没办法亲自去探听虚实,便让女儿季灼华去皇后那探探口风。 季灼华也是个心机的,虽然平日里和母妃一起恶心皇后一派。但独孤染到底是她的嫡母,她一通哭诉,独孤染也不得不管下这件事。 只是母女三个并不知道,这一切其实都在独孤染的掌控之中。 季灼华刚一去求她,独孤染便知事情成了。 她装模作样的去求见季修,果然见对方一脸阴沉,尤其是得知独孤染是为了给大皇子和显昭贵妃求情,更是气的将桌子上的奏折给掀了。 “你可知道这个狗东西胆大包天的做了什么事?” 独孤染贴心的顺他的心口,尽量表现的温和恬静:“皇上,你一向最疼爱瑾儿,就算他胡闹了些,也不能跪上两个时辰,不及时让太医敷药,膝盖可就烙下病根了。” 季修重重的拍向面前的桌案,力道大的,竟然让上好的金丝楠木裂开了好几道纹路。 “皇后你无需再劝,我只是让他跪着,而不是直接杀了这个孽子,已经是看在父子情分上了。” 第196章 每件事都有她的身影 独孤染吃了一惊:“您要杀了瑾儿,莫不是,莫不是他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她吓的跪下来:“皇上,瑾儿不会的,他那么孝顺,你的身体比前些年好多了,他怎会如此迫不及待?” 季修冷哼:“好一个迫不及待,恐怕就是因为朕的身体大好,他怕等不到驾崩的那日,才提前做准备吧。” 他往独孤染怀里扔了一封密信:“近日民间传言,吴家窝藏了一批前朝宝藏,我让探子去查,果然在距离京郊三百里外发现了一处重兵把守防守森严的山。” 独孤染眼底划过一抹畅快。 季修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这下吴家,显昭贵妃再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她知道此时是自己把握时机的最好机会,立马郑重道:“吴家狼子野心,若是瑾儿和显昭妹妹也清楚他们做的事情,真是辜负了皇上的爱护之情。” “陛下您放心,独孤家誓死效忠天齐,哪怕吴家的势力再盘根错节,独孤家都愿意冲在最前面,帮您扫清障碍。” 听到她这么说,季修心里的愤怒终于压制了一些。 他牵起独孤染的手,感动道:“朕从前最偏爱显昭和她的孩子,没想到如今能全心信任的却是皇后你。” “洵儿的优秀我也看在眼里,只等淮儿将甘薯带回,再加上林家的高产粮种,天齐也能真正喘口气,也是时候立太子了。” 独孤染面上一喜,嘴里感念季修对季承洵的喜爱重视,心里却嗤笑起来。 皇上心里终究是有显昭和大皇子的,不然出了这么严重的事,只说收拾吴家,却没说怎么惩处他的爱妃和好儿子。 皇宫这边,大局已定,皇上既然已经对吴家产生了怀疑,不出几日,必然会对吴家出手。 吴太尉自然也知道吴家如今的处境,本来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消除皇上的芥蒂,洗清他们的嫌疑。 可今日一大早,他就接到消息。 那批宝藏,失踪了! 吴家地牢内。 林盛被吊在邢台上,剥光了上衣,前胸后背皮肉翻起,一道道狰狞的疤痕上带着血沫子,看着就令人触目惊心。 最恐怖的,是行刑的人身边,还有一炉烧的通红的烙铁。 吴太尉一过来,他就哇哇大哭起来。 “太尉大人,我冤枉啊,前朝宝藏丢失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您千万要明察秋毫啊!” 吴太尉都气笑了,抄起烧的通红的铁就要往他身上烙。 “你冤枉?那座山防守的如此严密,居然被人一晚上的时间将东西全部盗走,盗走就算了,还扔了一堆瓜果菜叶和草药是怎么回事,赤裸裸的挑衅吗?” 林盛快冤枉死了:“这我哪知道啊,太尉大人您太高看我了,我什么能力您还不知道吗,这件事根本就不是我做的。” 他一个大男人,声音都哭哑了。 然而吴太尉根本不相信他,越想越气,那把烧红的烙铁最终还是用力的烙在了林盛的胸口。 “啊!” 杀猪般的嚎叫伴随着滋滋的肉香,吴太尉的大儿子吴大爷忍不住掏了掏耳朵,开口为林盛求情。 “爹,也许林大人是真不知情,咱们可严刑拷打了半个时辰了,他这种软骨头哪能撑这么久。” 吴太尉冷冷道:“我当然知道不是他干的,但山上防守森严,没有内鬼旁人根本无法上山。况且,今天上午我的人看到这个家伙和李少傅在酒楼密谈了一上午。” 吴大爷吃了一惊,恨恨道:“这个狗东西,敢和洛家勾结害咱们?” 李少傅和洛家交好,他身为吴家的大老爷自然清楚这些事。 只是他没想到,吴家如今如日中天,林盛居然敢背叛他们,去投奔日渐势微的洛家。 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简直找死! 吴太尉摇头:“不止洛家,这件事能传的沸沸扬扬,不可能没有皇后和三皇子的手笔。” 吴大爷不解:“您是说洛家和独孤家合作?不可能,洛家一向清高,看不上咱们吴家,也不屑掺于皇子继位之争,尤其是洛斐已经成了废人,他们自顾不暇就更不可能掺于朝堂斗争。” 自从洛斐被废后,吴家的势力在天齐可谓是一家独大,侵吞了他们至少三成的产业。 吴太尉沉声道:“大概是知道自己已是强弩之末,所以临死之前狠狠的咬咱们一口。” “有一件小事一直被我忽略,直到今天我才突然觉觉,吴家恐怕早就着了道了。” 吴大爷见他面色难看,心头一跳,急忙追问:“父亲,您说的是哪件小事?” 吴太尉眯起双眼,似有追忆:“你可还记得那日中秋国宴上的林家小儿?” “林家?”吴大爷面露迷茫。 吴太尉见儿子如此蠢笨,皱眉提醒道:“林梵。” 这个名字,立马让吴大爷打了一个激灵。 他想起来了,那天中秋宴上公然给吴家难堪的小丫头。 无他,只因这个名字太特殊了。 数年前,京城便出了一个林梵,名动京城,以一己之力让寒门林家封了侯爵,文采斐然不说,做的了生意,更是单枪匹马深入南蛮军营将被押入质子的皇后救出。 一代女中豪杰,京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若不是她拒绝归顺吴家,也不会死的那样凄惨。 但…… 他皱了皱眉:“林家的这个小丫头岂能和林梵相提并论?” 这就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 谁知,吴太尉却摇了摇头:“未必。” 他虽然没把这个乡下来的林家放在心上,但底下人也曾打探过。 “据说,这家人原本只是普通的庄户人家,过的极其不如意。但转折点在崔家上门退婚后。不知为何,林家这个小丫头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不仅对外宣称自己有医术,还发家致富,救了瑞王世子。更是一步步来了京城,进了皇宫。” “还把王家整垮了,间接让显昭贵妃吃瘪。她一个乡下农女,真的能做到吗?” “那年她11岁,如今也不过14岁。三年,可不是三十年啊!” 这些事情不是秘密,但林家太透明了,根本入不了吴家的眼。但如今吴家突然发生了这样的大事,才让他突然惊觉,这条小蚂蚁,竟然在不知不觉间硬生生啃掉了自家的一块树皮。 第197章 被报复 吴大爷听后,也觉得遍体生寒:“您是说,冤魂索命?曾经的林梵回来了?” 他话音刚落,一直被吊在旁边的林盛突然怪叫起来。 “哈哈哈,你们说的没错,就是我长姐的冤魂找来了,你们都得死,都得死!” “呜呜呜,长姐我错了,我不该贪图荣华地位联合吴家害你啊……” “太尉大人,太尉大人,这一切都是别人陷害我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您千万要相信我,呜呜呜……” 他一会儿缅怀林梵,一会儿痛骂吴家,一会儿又向吴太尉求饶,疯疯癫癫的样子,让吴太尉的脸彻底阴了下来。 “林梵和洛斐订亲,她的两个哥哥一个跟在三皇子身边,一个与瑞王世子去了吕宋,至少现在看来,有他们这些牵线搭桥的关系在,洛家,瑞王府和皇后独孤家结成了同盟,想要共同对付咱们吴家。” 他眼里划过一抹杀意:“管她是不是冤魂来索命,这个臭丫头不能留了。” 吴大爷立马明白了吴太尉的意思,恭敬道:“父亲,我这几天就派人解决了她,杀鸡儆猴。” 他转身正要离开,又扭过头看了林盛一眼,犹豫道:“那林侯爷怎么处置?” 他现在疯疯癫癫,若是放出去,恐怕会把一切都说出去,到时候就更麻烦了。 吴太尉毫不犹豫:“杀!” “杀?”吴大爷吃了一惊:“他到底是个侯爷,咱们的动静会不会太大了。” 吴太尉摇头:“光杀他怎么够,眼下皇上对咱们产生了猜忌。不管宝藏有没有落入三皇子手里,外人只会以为是吴家侵吞了这批宝藏,眼下只有破釜沉舟。” 他有些肉疼,但还是吩咐道:“我猜独孤家的兵马没赶过来,如今皇上还不敢对吴家轻举妄动,明日一早我就在朝堂上将宝藏上交给朝廷,将一切罪责都推到林盛身上。” 吴大爷倒吸一口凉气:“可宝藏已经被盗走了,难不成要咱们自家出,皇上和文武百官又怎么会信?” 吴太尉阴戾道:“管他们信不信,至少明面上没有证据就没法进行弹劾,况且如今天齐早就千疮百孔,皇上若是能得到这么大一笔银子填进国库,巴不得第一个想将事情掀过去。” 他太了解季修了。明明是个擅长猜忌的性子,偏偏优柔寡断,早年若是多些魄力,天齐也不会落得如今腹背受敌的境况。 吴大爷稍稍松了口气。 虽说这次要填出去不少银子,势必会让吴家元气大伤,但比起造反的罪名,已经是眼下最好的选择了。 吴家愿意釜底抽薪,林梵倒是没有预料到。 当第二日从林周那里得知朝堂上的消息后,她面色极为复杂。 据林周说,吴家偶然间发觉林盛和前朝余孽有联系。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一番暗查下,不仅将那帮前朝余孽一网打尽,还收复了前朝宝藏,上交朝廷。 吴家这一举动,不仅力破了前几日的传闻,还被百官推崇,百姓赞许。就连皇上也扬言吴家大义。 林盛被下令明日午时在午门抄斩,林府男丁流放三千里,女眷充官妓。 面对这一结果,林梵表情淡淡的,心里却不免有些悲凉。 前世她扶持起来的家族,终究是自食恶果。 不过林梵并不后悔。 整个安远侯府的人与林盛一丘之貉,曾经帮扶过的人在她死后,也无一人缅怀过她。 反而那个她以为只有利益关系的皇后独孤染,面露哀伤的提起过自己这位故人。 所以,她愿意帮独孤染的儿子登上帝位,也是为了缅怀那段友谊。 只不过,如今吴家推了林盛出去揽罪,倒是没有了对付他们的办法。 林梵咬了咬牙。 吴家这棵参天大树,难道就这么难拔去吗? 重生以来,她难得这么挫败,心烦意乱下,辗转反侧到后半夜也没睡着。 林梵又不想叫醒几个丫鬟。 金氏和林大郎平时并不拘着她规矩,所以晚上林梵一般都不让人近身候着。 这个点,苓儿她们正在隔壁呼呼大睡。 林梵翻过来,翻过去。 林梵翻过来,翻过去。 林梵翻过来,翻过去。 林…… “叮!” 出于对危险的警觉,她猛的一翻身,黑衣刺客的剑刺破了枕头。 “谁派你来杀我的?”林梵一个咕噜从床上爬起,手里瞬间捏紧了银针。 “少废话,拿命来!”对方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一出招便直击她的命脉。 林梵的房间空间太小,几根银针下去,也只是堪堪伤到对方,很快就被逼到了角落。 杀手以为势在必得,正要手起刀落解决了她,没想到下一刻,直接被林梵从空间里掏出来的寒瓜爆了头。 对方被摔的七荤八素,林梵利落的摘下他的面罩,待看到一张陌生的脸后,毫不犹豫的给他喂了颗药丸。 药一入口,杀手便感觉浑身瘫软,竟然一点劲都提不起来了。 他有些惊恐:“你给我喂的是什么?” 本来以为对方只是个普通的小丫头,没想到竟然这么轻易就把自己制住了。 林梵却不理他,依然还是之前的问题:“说,谁派你来杀我的,说了就饶你狗命。” 她眼球充血,语气也带着狠厉。要不是今晚恰巧睡不着,说不定真要被对方伤了。 杀手咬了咬牙:“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就算死也绝对不会出卖我们主子的。” “哦,那你就去死吧。” 林梵掐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捏,一个活生生的人转瞬间便咽气了。 正在这时,洛斐也从外面跳进了院子里,一身血腥味浓郁到冲进了屋子里。 她皱了皱眉,打开了门。 “洛斐,你怎么会在这?” 洛斐见她没事,松了口气,转而解释自己刚刚在外面解决了不少黑衣人。 他后怕道:“这些都是什么人,若不是我及时发现,恐怕今夜你们家就危险了。” 林梵神色一冷:“没撬开杀手的嘴,不过我猜一定是吴家蓄意报复。” 用脚想想也知道,吴太尉那个狗东西就算以前没有注意到她,发生了这么多事,也肯定猜到了什么。 只是没想到对方的速度这么快。 她眼底划过一抹厉色:“居然敢来这里杀人,这个仇今日我林梵记下了。” 不管接下来有多难,她都已经和吴家至死方休! 第198章 林盛砍头 洛斐凝重道:“梵儿,你放心,我会暗中保护你和你的家人的。” 他的伤势早就好了,洛家的势力虽然被吴家蚕食了不少,但依然不弱,至少保护林家不在话下。 林梵感激道:“那就先麻烦你一段时间了。” 要是有洛家护着,她就不用太担心家人的安危了。 洛斐微微一笑:“你是我未过门的娘子,保护林家是我应该的。” 他看着林梵,小姑娘穿着寝衣,乌黑的发自然的垂下来,突然一阵秋风吹过,拂乱了她的发丝,更显得脖颈处的肌肤白皙如玉。 像是想到了什么,洛斐有些不自然的别过眼去,淡淡的红晕却又从耳尖溢了出来。 若不是白日里被母亲调侃,他也不会睡不着在梵儿家附近徘徊。 也幸好及时发现了那一群刺客。 林梵没有注意到他的心思,反而打趣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说得对,如今明面上咱们还是未婚夫妻,还是你想的周到。不过你放心,等过段日子我们就可以找个由头解除婚约了,绝对不会耽误你将来的亲事。” 洛斐一怔:“耽误?” 林梵眨了眨眼睛,瞳孔被笑意浸染的格外明亮。 “我们是至交好友,我自然希望你能觅得良人。再说了,阿斐,你长的这样好看,一定能相配到这世间最美的姑娘。” 她咧了咧嘴,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看着洛斐那张唇红齿白的脸,伸手捏了捏。 手感不错,比小姑娘的脸蛋还软。 林梵甚至有些恶劣的想,真是可惜,若是洛斐投生成女儿家,不知有多少人要拜倒在他的石榴裙下。 然而,洛斐全然没有一点被逗弄到的情绪,反而脑袋‘嗡’的一声炸开。 小姑娘刚刚说,要解除和他的婚约? 他张了张嘴,想说自己其实爱慕于她。可是一想到林梵提起退亲时的毫不在意,便怎么也说不出那些表白的话。 他曾经那么狼狈过,又有什么资格去强求这么美好的人呢? 洛斐眸中划过一抹哀伤,却还是强撑着笑着回应林梵:“好。” 哪怕不能在一起,他也会保护好她和她的家人的。 二人分开后,林梵也没有睡意了。 她在想林盛的事情。 今日晌午,这个前世的弟弟就要被斩首了。 她被吴家惹的十分不快,暂时没想到继续收拾吴家的法子,那就只能捏捏软柿子了。 比如说,弟媳王碧莲和侄女林玥。 也不知道她们这种养尊处优的侯夫人,小姐能不能接受被充官妓这个下场。 她原本是不想去看侯府众人被处决的场面的,但心里憋着一口闷气,总得找点乐子。 第二日一早吃过饭,林梵便带着苓儿去了午门。 她去的算早的了,没想到到了之后整个午门已经被百姓围得满满当当。 毕竟如今百姓们过的也不快活,有一个吃香喝辣的侯爷倒台,大家伙都巴不得看了顺顺心呢。 邢台之上,林盛的头被刽子手压住头低着,他的青筋暴起,又惊又恐。 邢台下面,林家的女眷都被扒了衣服,衣不蔽体,遮遮掩掩。 男丁们身上也都带着伤,佩着镣铐,只等林盛被砍头后再将他们发配流放。 苓儿一边牵着林梵,一边拼命的往前挤,力求让自家小姐第一时间看到这些人的下场。 好不容易挤到最前面,看着衣服被撕扯成布条子的林家女眷们,她又不忍心的别过眼去。 “都说自作孽不可活,林玥小姐虽然曾经去咱们铺子里找茬,但到底都是女子,被人指指点点还看光了身子,心里怕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林梵脸上没什么表情,只静静的看了一眼王碧莲和林玥,仿佛她们只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一般。 来之前她以为看到这些人的下场会开心,但没想到真到了这一刻,反而格外平静。 林梵忍不住笑了笑,都怪这一世的家人对她太好了。 其实她只是想报仇而已,对于前世和林盛这个弟弟的恩怨早就不在意了。 如今林盛也死了,该得到报应的人也得到了报应,以后便是尘归尘,土归土。 想到这里,林梵一笑泯然,不等行刑便准备带着苓儿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正在这时,林玥仿佛是心灵感应一般朝林梵的方向瞅了一眼,当即一声尖叫。 “林梵,你这个贱人!”她撕扯着头发,仿佛一个疯子一般想要冲过来,好在士兵及时架刀将她拦住。 林梵:“?” 她面露疑惑的朝林玥看过去。 然而,林玥已经疯了。 她前一天才跟林盛骂了那个死鬼姑母,结果第二日就被抄家了。 被扒衣服,被下贱的太监甩巴掌,甚至过几日还要接客。 她才十二岁啊,她可是侯府嫡女,父亲母亲捧在手心里唯一的掌上明珠,怎么会落得这个下场。 但刚刚看到林梵那得意的嘴脸她就全都知道了。 是她,一定是那个恶鬼姑母回来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贱人,害了她全家还不够,竟然跑来这里落井下石。 “贱人,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林梵,你这个千人(草)万人骑的(婊)子………” 骂人的声音尖锐刺耳,甚至盖过了百姓们扔烂菜叶子的泄愤声。 林梵只淡淡瞥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朝着邢台上的林盛看过去。 与此同时,监斩官也将火签令扔了出去,刽子手扬起环首刀,朝着林盛的脖子砍了下去。 林盛只来得及朝林梵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被砍下了头颅。 他的人头从地上滚了几圈,最后滚到了一个百姓的脚边。那人毫不犹豫用力踢了一脚,恰巧一只恶狗走过,一个跃步将死不瞑目的人头噙在嘴里。 林梵:“……” “哎呀。”苓儿被这一幕吓了一跳,慌得挡在林梵面前。 “小姐咱们快走吧,早知道砍人这么可怕,我就不带你来这么靠前了。” “还有林玥,什么东西啊,一个阶下囚也敢骂小姐你,亏我刚刚还心疼她。” 看着小丫鬟气鼓鼓的模样,林梵哑然失笑:“好啦,这种人咱们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的,任凭她狗吠。” 苓儿仰起头:“哼,她是什么东西,当然不配跟小姐你比。” 第199章 季砚淮回来了 “小姐是金枝玉叶,她就是个下贱的妓子。” 苓儿的声音不大,但恰巧能让林玥听到。 被“羞辱”的林玥更加疯狂,狰狞着要撕了林梵二人。 然而官兵也不是吃素的,拎着她就是“啪啪”几个大嘴巴子甩下去。 “老实点,人家林小姐可是林县令的独女,你这疯妇日后不过是个窑子里的玩意,乱咬什么?” 官兵的话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百姓们看向林梵的目光顿时变的恭敬极了。 “原来是林县令的爱女。”周围刚刚还因为林玥的话对林梵一脸嫌弃的百姓立马变的激动感激。 “林县令培育出了高产多三成的粮种,是咱们天齐真正的父母官啊,没想到他的女儿却在这被人谩骂坂咬,大家快为林梵姑娘讨回公道啊!” “为林姑娘讨回公道!” “打死这个小蹄子,打死她!” 百姓们被激起了斗志,一个个往林玥身上扔烂菜叶子就算了,个别激动的,甚至不顾官兵的阻拦,冲上来撕扯着林玥等侯府的女眷。 “啊,救命啊,救命。” “玥儿,别打我的玥儿。” “都是夫人和小姐的错,我们是无辜的,呜呜呜,放了我们吧……” 王碧莲、林玥和侯府丫鬟婆子的声音混作一团,林梵掏了掏耳朵,也没有任何想阻拦的意思,冲为她出头的百姓笑了笑,便带着苓儿快乐的扬长而去。 她方才原谅了死去的林盛,却不代表原谅了弟媳和侄子侄女们,多亏了这些百姓,这下心里是真的畅通了。 果然,辱人者人恒辱之,爱人者人恒爱之。甘愿给她出气的这些百姓,便是最好的证明。 安远侯府倒台后,京城难得安静了一段日子。 主要是吴家的人学会了夹起尾巴。 当然,时不时对她的暗杀是少不了的,不过有洛家护着,再加上对方不敢有大动作,也不用怎么担心。 年关将至的时候,终于再次有了季砚淮和林风的消息。 他们一路艰难险阻,终于带着甘薯苗回来了! “回来了!”上朝的时候,看着朝堂上半跪着的风尘仆仆少年郎,季修豁然从龙椅上坐了起来。 少年两年未见,模样似乎变了,又好似没变,那曾经芝兰玉树的皇族世子,如今眸中泛着漆黑的光,竟坚毅的如同一把即将出鞘的剑。 他淡笑的托举着甘薯苗:“幸不辱命。” 百官看着那根普普通通的苗,纷纷吃惊不已。 “真的带回来了?” “这就是甘薯?” “瑞王好福气啊,生子如此,吾辈楷模!” 季砚淮听着耳边的恭维声,依然清冷的目视前方,明明未上战场,却让人无形的感觉到他踏马归来,直上云霄的气魄。 瑞王激动的手都颤抖了。 这是他的儿子,他的长子,竟然优秀到了这种地步,自己这个做爹的怎能不骄傲! “好好好。”就连皇上季修也龙颜大悦,连说了三个好字。 “来人,封赏!” 郑公公闻言,立马站了出来。 “季砚淮立了大功劳,封正三品上护军,赐良田百顷,府邸一座,统领一万五千人。” “随行人员按功劳,魏列,封正九品仁勇校尉,统领700人,赐良田二十顷。” “林风,封百夫长,统领百人,赐良田十顷。” “周和,封百夫长,统领百人,赐良田十顷。” …… 他大声的朗读完圣旨后,笑眯眯的冲季砚淮道:“季大人,接旨吧。” 季大人! 百官们激动不已。 如果说两年前的那句季大人只是皇族给的荣誉,眼下的这个称呼,却是真真实实,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拿到的功绩。 他才十六岁啊。 前有15岁少年郎洛斐一枪一马出击匈奴,数月内斩首两千捕虏八百,封狼居胥,官位骁卫大将军。 可惜天妒英才,成了废人。 本以为洛斐之后,天齐再无此英雄少年,未曾想如今又出了个季砚淮。 还是只需养尊处优的皇室中人。 天骄出世, 天齐,仿佛又有希望了。 “臣,接旨。”季砚淮接过圣旨。 这一刻,心里的石头才算真的落了地。 不到两年,他终于回来了。 这一路艰难险阻,最惊险的,竟然不是在海上漂泊求生,而是吕宋这个陌生的地界。 语言不通,样貌不同。 他们一步入那里,便被当成异类关押了起来。 那里遍地黄金,物产丰饶,吕宋人却从来没有接触过外界,见到他们很是好奇,季砚淮好不容易带人脱身,依然有一个手下被俘虏了。 吕宋的百姓十分凶残,将人抓住后不是交换筹码,而是一片一片的切片探究,最后发现血肉和他们的一般无二后,便认为是侵略者,对自己这边的人进行了长达半年的追杀。 好在峰回路转,他们无意间救下了一个被食猿雕叼走的姑娘,谁知那姑娘竟然是吕宋王的女儿。 在那个姑娘的帮助下,他们不仅拿到了甘薯苗,还意外为天齐开辟了一条新的互市之地。 唯一遗憾的是,渡海时死了一批人,在吕宋死了一批,回来后,还被有心之人追杀。 去的时候浩浩荡荡,最后竟然只回来了七人。 好在,死去的那些人也会得到皇上的犒赏和追封,不至于让家里人往后的日子太过艰难。 季修从上位下来,亲自将季砚淮扶起,眼含热泪:“好孩子。” “天齐的百姓会永远感激你的。” 季砚淮不置可否。 他的功劳很大,但背后却是因为梵儿的指点。 梵儿才是最大的功臣。 想到林梵,少年嘴角不禁荡起一抹温婉笑意。 季砚淮回来,代表着三皇子一派彻底压过了大皇子的风头。 尤其刚出了前朝宝藏的事,显昭贵妃和李承瑾还在被罚面壁思故中。 这不是吴家想要看到的。 吴大爷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吴大爷,对方瞬间明了,紧接着就跳了出来。 “皇上,依我看封赏之事可以容后再议,毕竟这甘薯也不知在咱们天齐地界能不能种出来,万一是个没用的玩意,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第200章 后悔 闻言,朝臣们又面面相觑起来。 “吴大人言之有理,毕竟直接让季大人从皇城司的七品小官一跃成为三品大员,实在难以服众!” “请皇上三思!” 朝堂上的吴家爪牙们纷纷站出来附和。 季修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就连天齐最清廉的钟太宰也看不下去了:“吴大人,你这是睁着眼说瞎话,当初季大人带人前往吕宋可是所有百姓亲眼目睹的,如今回来了不封功论赏,难不成还有罪了?” 吴大爷冷哼:“太宰大人此言差矣,咱们现在说的是甘薯到底能不能种出来,又能不能达到曾经说过的产量16石,若是种不出来便是愚弄百姓,让这天下的百姓还如何信任朝廷,信任咱们这些官员?” 他义正言辞的痛斥着季砚淮等人。 林风、魏列六人都气的浑身颤抖。 这个老匹夫,摆明了是要发难。 明面上说的冠冕堂皇,背地里谁不知道他们这一路被暗杀了多少次。 若是种植甘薯时再被动什么手脚,出了问题,骂都会被百姓们的唾沫星子骂死。 看着他们恨的咬牙切齿偏偏又干不掉自己的模样,吴大爷面露得意。 季砚淮压了压羽睫,随即绽放一抹清冽的笑:“吴大人言之有理。” 魏列几个急了:“季大人,你疯了吗,怎么还附和他说话?” 季砚淮指了指那株甘薯苗:“当然,诸位先别激动。既然我们不远万里将这株藤苗带回来,自然是已经在吕宋验证过的。不过天齐的诸位还未曾见过,所以才会有吴大人这类的质疑。” “既然你不信,那不如我们来定一个赌约,如果这批苗种不出来,或者没有达到预定的亩产,那我们就不要这些赏赐。但如果达到了嘛,就赌吴大人您的命好了!” “什么!”吴大爷豁然暴怒。 “你这黄口小儿,说什么胡话,你只是没了官位,本官失去的,可是一条命啊!” 季砚淮的声音骤然变冷:“你也知道是胡话,所以不敢打赌,没想到堂堂吴家的大老爷是个怂货!” “你,你,你,气死我了!”吴大爷满脸通红。 他可是吴太尉的长子,在朝堂上一呼百应的吴大人,曾几何时,皇帝之下,就连皇子们见到他都得乖乖客气的唤一声吴大人。 季砚淮一个不得宠的王爷世子,还是个黄毛小儿,他怎么敢的! 怎么敢当朝挑衅自己的! “瑞王爷,你看看你怎么教的儿子,没大没小!” 众人一听吴大爷居然向季萧发难,不由暗暗替季砚淮捏了一把汗。 谁不知道瑞王爷最讨厌这个长子,尤其出了几年前季砚淮失踪,被人追杀的事,两人的关系更加水火不容。 这个吴家大爷也是会挑事的, 说不准心里就等着看瑞王府的好戏。 就连季砚淮也看向了季萧,原本就冷的表情更寒了几分。 那时假惺惺的不同意他去吕宋,如今回来了,又要跳出来说出什么教训的话? 如此骑虎难下的场面,季修为了不让他弟弟和侄子的父子关系更加恶化,刚准备开口化解两句,谁知瑞王瞅瞅季砚淮,又瞅瞅吴大爷,哼哼道:“吴大人我看淮儿说的对,你就是脑子有病!” 吴大爷:“?” “瑞王爷,你骂我?” 这个傻(比),自己可是他亲姐夫! 季萧插着腰:“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你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自古朝堂无父子这句话。季大人如今可是官员,和你一同效忠朝廷的。你们两个政见不同那就打赌证明啊,说你怂你还不承认,有本事说没本事去赌吗?” 他哐哐哐的说了一大堆,句句都在扎吴大爷的心。 吴大爷直被这父子俩气的吐血三升,在朝堂上昏了过去。 众人:“……” 是谁说瑞王父子不和的。 看看季萧这护犊子的模样,要知道他的王妃吴诗阮可是吴大爷的亲妹妹,都能为了儿子把大舅子气成这样。 果然,传言不真! 吴大爷一倒,瑞王立马笑眯眯的看向季砚淮,等着儿子给他一个好脸色。 然而,季砚淮只是淡淡的冲季修道:“皇伯父,快把吴大人抬下去请太医诊治吧,他这一大把年纪了,若是不醒来解释解释,百姓还以为是他不同意种植甘薯,造福万民才气昏过去的呢。” 从始至终,也没再看季萧一眼。 季修抿唇,心想淮儿真是长大了,可他和瑞王的父子关系,也更难修复了。 朝堂上的这一番闹剧很快传遍了京城权贵们的后宅。 少女深闺中,年仅十六岁的季大人被爱慕憧憬,一如曾经的洛斐。 而长辈们,则多了更多考量。 不少人都在怀疑,季砚淮一回来就敢公然打吴家的脸,是不是皇上授意。 难不成皇上要收拾吴家了? 那吴家又是什么态度? 百官们想到朝堂上被气昏过去的吴家大老爷,又想到他被如此侮辱,吴家,甚至是吴太尉都冷眼看着,没有动作,一时拿不定主意起来。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关注季砚淮,像常家,常守得在朝堂上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林风身上。 林周在皇家书院的优秀他是有所耳闻的,也不止一次看到他跟随在三皇子身边。 如今另一个孙儿林风,十六岁,百户! 百户啊,正六品官员,而且是自己亲手赚取的荣耀。 他们明明是自己的孙儿,这么优秀,明明是自己的孙儿。 可是现在全部便宜了林氏宗族,一个不知道从哪个偏远乡下冒出来的林家,捡走了本该属于常家的荣耀。 常守得浑浑噩噩,一下朝就病倒了。 常霆昊和常霆振得知父亲病了,急忙带着孩子们去侍疾。 他们不知缘由,只听常守得嘴里一直重复着“林风”二字,便以为是林家闯祸牵连到了自家。 常霆振未知全貌,选择了缄口。 大哥大嫂都是好人,这两年带他们攒下了不少家私,林周还会指导承喜的学问。 去年的时候,常承宇和常承喜终于一同考上了秀才,可常承宇的秀才是吊车尾,自家儿子的却位于中等之列。 也因此,常家三房对这个外姓大哥一家十分敬重感激。 而常庭昊为了表孝心,立马破口大骂起来:“爹,都是林家那个小杂碎,非要跟着瑞王世子去吕宋,这下好了吧,得罪了吴家,还不知道要怎么牵连咱们。” 第201章 除夕夜团聚 常承宇心有余悸:“爹你先别生气,或许问题不大。毕竟对外,林大郎一家跟咱们只是义子的关系,尤其那次中秋宴会发生的事,更是让林家跟咱们彻底撇清了,林家日后如何,和咱们常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一点关系都没有。” 常守得听着孙儿的这句话,气的一口气梗在心口,整张脸胀的紫红。 常老夫人赶紧给他顺气,急急忙忙道:“老爷,你怎么了,你没听到承宇说的吗,可不能因为那几个孽畜动气,气坏了身子该如何是好?” “啪!” 常守得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重重甩了常老夫人一巴掌。 “愚妇!” 他瞪着眼,看看自己没用的长子常霆昊,想到被整个京城百姓夸赞的县令林大郎。 又对比了一下好不容易考上秀才的常承宇,还有不学无术的常承志和常承恩,和被皇家书院的老师们赞誉过了年一定能考中举人的林周和已经成为百夫长的林风。 他的心疼的直抽抽。 “愚妇啊愚妇,我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愚妇,生了一堆愚子,我恨呐。” “花琼,我对不起你,是为夫不该将你休弃,这一切都是我的报应,是常家的报应……” 他说着说着,就痴傻了起来,嘿嘿嘿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常家众人大惊失色。 爹(祖父)这是,得了失心疯了! 常家,完蛋了! 常家的一切林梵并不知道。 因为她现在,正在和金氏一起,亲手为两个哥哥烧菜做汤。 林周在泡茶,林大郎添完最后一根柴火就洗了洗手,亲自将菜一一端上桌摆盘。 他们即便成了勋贵那又如何,这些,是独属于家人的温情。 “爹娘,妹妹,大哥。”林风人还没到,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少年风尘仆仆,一下了朝连赏赐也没来得及看,便撒丫子狂奔,差点把出来迎接他的林梵撞飞出去。 金氏\/林大郎:“!” “臭小子!” 二人一个拿起了扫把,一个抄着烧火棍。 “爹娘,我把他控制住了,今天非得将这家伙的皮打开花不可。”林周清风霁月的用胳膊用力箍住弟弟的脖子。 林风:“?” 他一声哀嚎:“不是吧爹娘、大哥,我可是立了功回来的,你们不为我骄傲就算了,还要混合三打,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哼,都外出两年了还这么莽莽撞撞,还好梵儿反应快跳到了一边,不然非得被你撞出个好歹来。” 林风挠挠头,满脸愧疚:“嘿嘿,那个,我不就是太想妹妹了嘛,妹妹,你不会怪我吧?” 林梵摇摇头,林风刚松了口气,下一秒,便听到小姑娘不怀好意的话。 “当然会怪你啊,二哥,你这是想我还是恨我啊,你看看你现在壮的跟个小牛犊子一样,怕不是想把我撞死~” 林风:“……” “不要啊,别打了,我错了,真错了呜呜呜……” 林风被爹娘哥哥按着打,那凄厉的惨叫声,把房顶的鸟都吓飞了好几只。 若不是李花柔及时拦下,恐怕真要被揍的皮开肉绽。 玩闹过后,老太太左看右看,关心道:“怎么就你一人回来了,淮儿呢?” 林风从地上爬起来,摆了摆手:“小白他……” “姨奶奶,我来了。” 晴日朗阳,少年穿着不算单薄,因为步入了腊月,所以外面套了件藏青色的大氅。 明明是再庸俗不过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却莫名多了几分清隽。 他长高了,也憔悴了,甚至和林风一样没来得及刮去唇边的一些细髯,惟有望过去的那双眸子,明媚如往昔。 “梵儿,好久不见。” 林梵的喉头有些哽咽,向前走了两步,终于忍不住飞奔过去扑进了季砚淮的怀里。 一颗颗眼泪滚落而下,似乎是要将这两年强压下去的担惊受怕全部宣泄出来。 她运筹帷幄,但又怎么会不担心呢。 这一路如此凶险,林梵甚至不敢想若是季砚淮和林风真的出了事该怎么办。 可她们别无选择。 好在,二人平安归来了。 金氏和李花柔被一向要强的女儿感染,双双红了眼眶。 就连林大郎和林周,也难过的别过脸去。 等一家人的心情彻底平复了后,饭菜都凉了。 寒冬腊月里,金氏笑着打趣:“今晚上可是除夕,我们好不容易一家团聚,竟然吃了一桌冷菜。” 林风好了伤疤忘了疼,笑嘻嘻的恭维道:“娘做的菜,就算是冷了那也是世间珍品。再说了,我们这两年别说冷菜了,海里的鱼都能直接生啃,最难的时候,就差吃树皮了。” “咳咳。”季砚淮斜睨了他一眼。 二哥真是说话不过脑子,平白让家里人担心。 果然,姨奶奶李花柔立马心疼道:“这一路上,怎这么苦?” 季砚淮赶紧岔开话题:“那是一开始在吕宋人生地不熟的时候,不过后面我们救了吕宋的小公主,生活就好了很多。说起来都是托了二哥的福,才让吕宋王愿意和咱们天齐进行贸易往来。” 林梵来了兴趣:“此话怎说?” 季砚淮勾了勾唇,接着就把他飞身斩杀食猿雕时,那小公主被从半空中丢下来,直直落进林风怀里的事情讲了一遍。 “临走之前,小公主还牵着二哥的衣角,发誓等长大了一定要嫁给他。” “噗嗤!”林梵没忍住笑了出来。 林风一脸窘迫:“小白你也真是的,净说我的丑事。那小丫头才十二岁,我是畜牲吗,能对她感兴趣?” 金氏认真道:“十二岁也不小了,咱们天齐姑娘十五岁及笄后便能嫁人了,左右你们不过相差4岁。” 林风崩溃:“娘,连你也打趣我。” 林梵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愕然道:“三哥,二哥这么抗拒,难不成是小公主长的太丑?” 季砚淮摇了摇头:“小姑娘冰雪聪明,粉雕玉琢,在吕宋人见人爱。” “那就奇怪了,二哥怎么一副面对豺狼的表情。”她摸了摸下巴,一脸复杂:“这货不会…其实喜欢男人吧?” 第202章 洛斐居然站起来了? 林风:“……” “我只是没打算娶亲而已,大丈夫顶天立地,就应该去战场争一份功绩,娶妻生子对我这种人来说太遥远了。说不准哪天战死沙场,只能留下她们孤儿寡母。” 金氏拿起筷子敲了他一个暴栗:“说人话。” 林风:“好吧,女人成亲前哪个不是温柔似水,成亲后就会变成娘你这样的母老虎。” “臭小子,你找死。” “娘,是你让我说的啊,不要啊,不要打了!” …… 大年初一,按照品阶,林梵一家是没有资格进宫宴请的。 然而,皇后还是派了身边的得力嬷嬷来传话。 这在京城可是独一份的,要知道,就算是一品大官,那也是内务府的太监一封帖子呈过去。 皇后身边的嬷嬷,就连皇子公主见了也得行个礼。 昨夜季砚淮回去的很晚,林梵一家大早上起来接旨,一个个困的不行,好在穿着都有姨奶奶把关。 等到了皇宫,又是一套复杂的流程,接着例行公事,逛御花园! 金氏头疼:“第一次来还是挺激动的,但次次都做同样的事情,未免有些无聊了,真不知道这后宫的女人怎耐得住这种寂寞的。” 说起来,还是从商打拼有意思。 金氏其实很有经商天赋,为了女儿,又肯下苦功夫,再加上自家丈夫勤政爱民,百姓们感激,短短时间,林家的产业就做大做强了起来。 现在不止玲珑阁,四季蔬果。山货毛皮、酒楼等也做的。 她每天忙的跟个陀螺似的,把娘家人全接来都不够,还安置了不少金家村和青竹村的后生、姑娘们做工,补贴家用。 林梵无奈:“所以啊,有些荣耀也未必有外人看起来的光鲜亮丽。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 就比如季砚淮,明明是瑞王世子,却自幼被暗害。又或者是季景音和洛斐,一个被亲父当做药引。一个世代单传,为了维持家族的荣耀,必须付出比旁人多太多的努力。 又或许是她,前世机关算尽被最亲的人迫害,这辈子的敌人更是一座大山一般的存在。 说吴家吴家到,林梵前脚才和金氏从皇后宫里出来,后脚,就被人众目睽睽之下拦下了。 林梵:“?” 吴倩儿咬牙切齿:“贱人!” 林梵:“你是不是有病,骂又骂不过,说又说不过我,每回进皇宫都得听你吠吠两句。” 吴倩儿:“……” 林梵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不对,她又在拐着弯骂自己了。 吴倩儿愤怒的吼道:“林梵,你这个贱人,把林玥害成那样,居然还去法场看她的笑话。再怎么说林玥以前都是我的跟班,打狗还得看主人吧。” 她这么一吼,周围那些本该走过去的世家夫人小姐们又全围了过来。 毕竟有热闹谁不爱看啊。 林梵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模样,摸着下巴:“你说林玥是你的跟班,打狗还要看主人?” 吴倩儿冷哼:“自然。” 要不是她偷听到长辈谈论时的只言半语,还不知道这个女人居然这么恶毒。 她虽然平日里看不上林玥,但更不想让林梵嚣张。 “你得意什么,和一个瘫子订了亲,下半辈子守活寡去吧,都不知道京城贵女们背地里是怎么笑话你的。” 她掐着腰,不可一世的辱骂道,若不是顾及着脸面,恨不得立马就朝林梵脸上啐一口唾沫。 洛夫人发现这里的动静,刚走过来就听到了这句话,当即黑了脸。 她走到林梵身边,刚想要规劝两句吴家的家教,却被林梵拦下了。 她噗嗤一声笑:“我和谁订亲关别人什么事,倒是你,你口口声声把林玥这个跟班骂作狗,要知道,吴家作为文官表率,被多少人追随敬仰,难不成他们在吴家人的眼里也是狗?” 此言一出,周围不少看热闹的后宅夫人站不住了。 她们家的老爷们,可都以吴家马首是瞻呢。 吴倩儿本就无脑,又没了林玥在旁边出谋划策,听到这话,直接就慌了神。 “我…我……” 林梵不依不饶,双臂抱胸:“你什么?” 洛夫人脸上的表情总算舒缓下来了,和金氏对视一眼,皆露出赞赏的目光。 她们是长辈,不方便插手两个姑娘家的争论。 还好梵儿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 “伶牙俐齿!” 吴大夫人姗姗来迟,见自己的女儿被欺负,眼神登时跟淬了毒一样。 “林家就是这么教女儿的吗,林侯爷的罪责可是我吴家亲自呈上来的,我们对天齐的忠诚由不得一些小人诬陷。” 金氏皱眉:“梵儿和吴大姑娘的冲突都因吴大姑娘而起,要说没教养,难道不是吴家先没教养的?” 洛夫人也反驳道:“梵儿要是伶牙俐齿,那吴大姑娘就是笨嘴拙舌。” “你们!”吴大夫人指着洛夫人,气的浑身颤抖。 谁知气着气着,她就哈哈大笑了起来:“想不到洛夫人你这么维护自个未过门的儿媳妇。难不成是怕她跑了没人去接盘你那瘫子儿吗?” 周围一片噤声,原本看热闹的人群也纷纷后退了几步,心想吴大夫人还真是杀人诛心,谁不知道洛家小公子是洛夫人心里的一道伤啊。 她们二位顶级权贵打架,其他人还是躲远一点,免得被殃及池鱼。 果然,洛夫人的表情跟万年寒潭一样。 正在这时,一声清润的男声传了过来。 “娘,林夫人还有梵儿,男客那边在举行吟诗作对,皇上说贵女们也可以参加,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众人循声望去,立马被惊的怔在了原地,瞳孔睁大,仿佛看到了什么怪物一般。 来人一身白衣,眼眸如墨,薄唇下,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当然,让她们震惊的不是少年多么俊美,而是此刻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活生生站着的洛斐。 “你能走路了?”吴大夫人惊叫一声。 洛斐客气的笑了笑:“自然,承蒙吴夫人关心。” 洛斐不怒也不恼,不过,他这一句淡淡的解释,却像是在打吴大夫人的脸。 要知道,刚刚她还嘲讽洛夫人有个瘫痪儿子呢。 第203章 林梵目不识丁 “不可能,你怎么能站起来,这绝对不可能!”也许是此事太过惊世骇俗,吴大夫人的表情都扭曲了。 她不明白,中了那样的剧毒,洛斐没死就算了,怎么可能还能站起来走路。 “哦,如何不可能,吴大夫人,你是不是天天就盼着我家斐儿不好啊。” “不是吧,斐儿怎么你了,哦,难不成是他太优秀,衬托的你吴家子辈都是笨蛋?” 洛夫人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逮着吴大夫人,可不得使劲讽刺。 洛斐站起来了,洛家起来也只是迟早的事。夫人贵女们心思活络,当即站队起来。 “吴大夫人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吴家的儿孙辈只是平庸了一些。” “这哪里是平庸,同样大的年纪,洛公子可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吴家的哪一个比得上?” “够了,我吴家传承千年,文采再如何卓然也不屑于在外人面前卖弄,皇上不是说吟诗吗,那咱们就去比比?” 她恼羞成怒的带着吴倩儿离开。 洛夫人在后面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姿态。 洛斐有些无奈。 他娘等这一天一定等了很久了。 “林夫人,梵儿,咱们快去吧,林周大哥刚刚可是大放异彩呢。” 林梵笑着点头。 一行人快速行到一处凉亭。 这里,便是各家公子们的比试地点了。 “明月隐玉叶,凌云君亦愁。”(诗为作者写,勿喷哈。) “好诗,大皇子形容的,想必是洛公子吧。洛小将军真是好福气,竟能得到您如此挂念。” 季承瑾点头:“自然,洛小将军可是整个天齐本皇子最钦佩的人,只可惜天妒英才,受了大苦。” 刚走过来的洛斐眸中划过一抹冷意。 大皇子什么意思,他自然清楚。 无非是看他的腿好了,又起了拉拢之心。 “生死天地间,风栉雨沐拘,恍若贪欢客,落花流水去。多谢大皇子挂念,不过洛某觉得,人活在世上就是为了体验世间冷暖,好的坏的都应该接受而不是悲伤于过去。”(诗为作者写) 季承瑾脸色难看,干笑两声回应道:“洛小将军好气魄,本皇子最欣赏的,便是你的心胸。” “说起来,吾的表妹倩儿和你年龄相仿,家世相当,正是能聊到一处的时候,是吧,倩儿?” 吴倩儿愣了一下,没想到表哥会这样说。 吴大夫人倒是反应了过来。 虽然她刚刚和洛夫人闹了个不愉快,但洛斐的确是年轻一辈最杰出的子弟。 况且吴洛两家若是真能结亲,整个天齐,将再无势力可以与之匹敌。 或许还能借机除去独孤家。 想到这里,她脸上立马堆上了笑:“洛斐小公子举世无双,倩儿虽是女子,却以他为榜样,不擅学武,但在文采上,绝对下了苦功夫的。” “哦?舅母这样夸表妹你,本皇子却还从未听你做过诗,倩儿这样藏拙可不行啊,不如就以四季为题,现场作诗一首。” 二人自卖自夸,将吴倩儿推了出来。 吴倩儿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了看表哥和母亲。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贵为世家贵女,且吴家比洛家还要强上一头,居然会被推出来引诱洛斐。 没错,这种行为在天之骄女的吴倩儿眼里就是引诱,像下贱的娼妓一样。 她深吸一口气,想要发作一通,却突然对上娘和表哥警告的目光。 她咬了咬下唇,知道自己是被放弃了,只能强忍着委屈开口道:“表哥,那倩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张口,便念起了从前作的最为满意的一首诗:“岁岁暮暮船笛声,半池翠绿半池蒿,淤泥不染自清高,戏采莲蓬隔雨笑。”(诗为作者写) 此诗一出,当即就被人惊叹了起来。 “好欢快的一首诗,吴大姑娘好文采,同样自在天地间,和洛小将军真是相配极了。” “是啊,这才是真正的郎才女貌,神仙眷侣。” “咦,我怎么记得洛斐小将军跟林姑娘定了亲?” “噗嗤,以前那是小将军伤了腿,现在他好了,哪里是那种没有见识的村姑能配得上的。” 洛斐听着耳边的议论,他一向脾气好,此刻脸色却越来越沉,双眼狠戾,恨不得将那人给剥了。 洛夫人也没好气道:“薛二公子,我家斐儿的优秀你是比不上,但梵儿也不是随随便便哪个女子能媲美的,至于你这么看好吴大姑娘,怎么自己不去求亲?” 她这话一说出口,在场不少人都变了脸色。 而林梵则惊了一下。 薛二公子,哪个薛二公子,她记得思乐的未婚夫,便是户部薛尚书的嫡二子,薛阚! 林梵赶紧在人群里搜寻卫思乐的踪迹,果然见人群之外的她和卫家几位夫人脸色难看。 她们气洛夫人言语难听,可更恨薛阚一个订过亲的人言行不妥当,让人看了笑话。 林梵有些担心卫思乐的状态,比她更担心的,是林周。 他怎么也没想到卫家妹妹的未婚夫会是这种人? 若卫妹妹真的嫁给这样的人,以后会幸福吗? 少年的眼神里划过一道迷茫。 另一边,薛阚已经被吓坏了。 糟糕,马屁拍马腿上了。 尚书薛夫人赶紧替儿子辩解,走上前谄媚道:“洛夫人真是误会了,我们薛家是真心觉得两人才华上很是般配。吴大姑娘刚刚可是在咱们众目睽睽之下现做了一首诗,还做的这样好,别说薛家,在场谁不认同?” 其他夫人小姐们也不禁点头。 “的确,吴姑娘的文采在女子中也算无人匹敌了吧,要是我,还真不能在这短短时间作出这样好的诗。” “要我说,那个林姑娘还真是好命啊,一个乡下来的,大字都不识一个吧,居然能和天齐最优秀的男儿结亲,上辈子估计头都磕破了才求来的。” “她到底凭什么,长的是还不错,但村姑怎么配和吴大姑娘比,真是替吴大姑娘不值。” 天齐贵女们在贬低林梵这方面,可是丝毫不嘴软的。 她们都是家族万金培养出来的,凭什么如今和一个村姑身处同一个皇宫,尤其这个村姑还得到了她们想也不敢想的人,换谁心里都会不舒服吧。 第204章 为什么都维护她? 金氏、洛斐、洛夫人和林周都沉了脸色。 梵儿的优秀,岂是眼前看到的这些。 洛斐声音中透着冷意:“文采卓然又如何,林梵在我眼里,便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姑娘,任谁都比不过。” 有几个贵女急了:“洛公子,这么个目不识丁的村姑,到底是怎么迷惑你的?” “谁说梵儿目不识丁了?” 季砚淮姗姗来迟,与林风一齐出现。 他目光下敛,眉梢轻挑,扬了扬唇,语气里的不屑锐利而讽刺。 “天,是季砚淮,他怎么来了,还一起维护这个村姑。” 贵女们传出了一阵小小的惊呼。 要说近两年天齐深闺最常议的儿郎,并非洛斐,而是季砚淮。 尤其立了功回来的他,更是成了无数女子们新的梦中情人。 凭什么啊,凭什么他们都在围着林梵转。 就连吴倩儿,也有些嫉妒了。 “季表哥就不必为了维护她,而信口开河了吧。不然姑娘家脸上薄,被戳穿该有多难堪。” 林梵疑惑:“你们怎么知道洛斐和季砚淮说的不是真的,只是一两句诗而已,有什么难的?” 她是真的不理解。 虽然她精钻医术,弹琴作画都不常上手,但作诗难道不是信手拈来的事情吗? 然而,林梵这句话落在旁人耳中便是狂妄。 赤裸裸的狂妄自大。 当即就有人不满道:“那你现在作一首啊,刚刚吴大姑娘以莲作了一首诗,若是你能在此基础上作出一首更好的来,我们就信你。” “笑话,一个乡下来的,字都认不全呢,知道什么是诗吗? 那可不是随随便便几个字堆在一起就是诗。 要形和意缺一不可。” 她们都在等着看林梵的笑话。 林梵眨眼:“既然你们这么期待,好吧,我就现场作一首,可别说我这个村姑欺负你们哦。” 她只略一思索,便脱口而出:“ 黄梅时节天青现, 且如银丝且如弦。 亭亭玉立泥不染, 惊风乱,朵朵并蒂莲。”(诗为作者写) 一首完毕,全场鸦雀无声。 这首诗,不仅有意,也有形,甚至遣词造句,都堪称上乘,比吴大姑娘的高深不知多少。 打脸来的如此猝不及防。 “不可能,你怎么会作出这样好的诗,一定是盗用了别人的。” 林梵看向那人:“刚刚是你们说以莲作诗,而且我的诗正好对应了吴倩儿的,怎么,输给村姑就这么接受不了?” 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若是个个村姑都能随口写出这样的诗,那她们这些贵女算什么啊? 此时,已经有人醒悟了过来。 “我总算知道洛斐为什么会看上这个林姑娘了,乡下长大却丝毫依然不影响她是颗沧海遗珠。” “天呐,我都不敢想这个林姑娘若是和咱们一样被万金培养,会优秀成什么样子?” “你们别忘了,林梵的哥哥可是林周,刚刚还被咱们夸赞的林大公子,他的妹妹自然也不会差,现在我可对村里长大的姑娘们刮目相看了。” 绝大多数贵女们都是当成主母培养的,知礼,心胸也并不比男子的狭隘,在见证林梵是有真本事后,纷纷释然了。 当然,个别的心里别扭,接受不了被打脸的事实,依旧不依不饶:“既然你这么厉害,那再写一首才能证明。” 林梵挑眉:“怎么,考验我?” 那几个姑娘扬头:“自然,你必须证明你自己。” “你们也配?” “你,我看你就是盗的别人的诗,小偷,盗贼!” 林梵双臂抱胸,好整以暇:“对对对,你们说的都对。” 那几个贵女们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又气又恼,心里憋闷的很。 林梵却已经不在意她们了。 她的目光,落在身边一群狗狗眼身上,无奈扶额。 她不过是随口作了首诗,这几位也不必用这种目光看她吧。 她不知道,几人的内心活动远远比脸上看到的更加精彩。 林风:“嘿嘿,妹妹真厉害。” 林周:“不愧是梵儿!” 季砚淮:“我家梵儿难得耍了回小脾气,真可爱。” 洛斐:“林姑娘果真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 金氏:“为女儿骄傲。” 洛夫人:“不行,斐儿你能不能加把劲,到底什么时候把人娶回家,啊啊啊啊啊!” 自家人看她自然是怎么看怎么好,然而,落在吴家人,尤其是大皇子眼里,就恨不得把林梵除之而后快了。 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坏他们的好事,再留下去,迟早生祸患。 看来得多找些江湖人士出手才行。 季承瑾阴翳的看了几人一眼,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只有吴倩儿,脸色发白。 她被推出来,本想着用诗挽尊,没想到却又一次被林梵打脸。 倒贴,文采比不上一个村姑。 吴倩儿想也能想到,今天之后这个名头会在贵女圈子里永远伴随着自己。 她看着林梵的目光恨的几乎要滴出血来。 “为什么,你为什么总是那么讨厌,为什么总在我面前蹦跶,想以此来彰显你自己有多优秀吗?” 林梵:“?” “你莫不是癔症了,到底是谁在谁面前蹦跶的,脑子有病就去治。” 然而,吴倩儿已经听不到她说的话了,满脑子都是林梵刚刚给她的难堪。 “贱人,你以为嫁给洛斐就能成为人上人了吗,本小姐告诉你,你就是一只山鸡,无论如何也成不了凤凰,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她跺了跺脚,恶狠狠的丢下这么一句。 她是世家贵女,金枝玉叶,至于林梵,迟早有看到她笑话的一天。 吴倩儿没有想到,林梵的报应,当晚就来了。 当天大家回去之后,当时在场的很多人都在对林梵的那首诗津津乐道,敬佩有之,好奇也有之。 当然,更多人觉得她好命,能入了洛斐和洛夫人的眼。 尤其洛家不纳妾这一点,更是让多少贵女们羡慕的紧。 可没想到当天,就传出林家和洛家退还庚帖的传闻。 众人不可思议,要知道,白日里可还见洛夫人和洛斐如何维护林梵呢,结果转眼就退了她的亲? 第205章 兔子也吃窝边草 洛家。 洛斐看着退回来的庚帖定定出神。 洛夫人犹豫了好久,还是小心翼翼的敲开了他的门。 “斐儿,你也别太伤心,林姑娘她是个好孩子,并非看不上你。” 洛斐垂下眼眸,睫毛跟小扇子似的投下一片阴影。 “我知道。”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语气没有情绪,声音很轻。 忽然,“啪嗒”一声,像是有水滴滴落的声音。 看着这一幕,洛夫人的心脏一阵阵的揪疼。 她家孩子太苦了,好不容易扛过了那样的事,偏偏又受了感情上的打击。 “林姑娘…我去求求林姑娘吧。”她低声下气道。 少年的手指猛然攥紧,像是哀求:“娘,林姑娘与我的亲事一早就说好的,她早已有了心上人,你不要去让她难做,更不要怪她。” 洛夫人的眼眶瞬间红了:“傻斐儿,若是其他女子就算了,我怎么会怪林姑娘呢。” 怪只怪他们有缘无份罢了。 只是她想不通,林梵那样的女子,连自家斐儿都看不上,心有所属的,会是谁? 很快,洛夫人就知道了。 林洛两家的亲事刚退没两天,季砚淮便在朝堂上以救命之恩请旨赐婚。 赐婚之人,正是林梵。 他这么突然,没有跟所有人商量。 所以不光季修震惊,林家人也一个个慌了神。 要知道,他们是真心把季砚淮当自家人看待的。 尤其林风,简直将他看作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亲弟弟。 没想到,这货居然拐带自己的妹子。 那可是他唯一的妹子啊! 季砚淮下朝后,他气的上去就是一拳。 其实他是打不过对方的,但季砚淮还是站着不动,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拳。 林风这两年壮的狠,又使了全身的劲,只一下,就打青了少年的半边脸。 林家人原本还有些怪罪,如今倒是先心疼起来了。 金氏抄起扫把:“林风,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又皮痒了不成?” 林风也没想到季砚淮躲都不躲,心里愧疚,但一想到妹子,又立马嘴硬起来:“这个臭小子,真是混蛋,他欺负梵儿!” 林周吓了一跳,急忙呵斥:“休得胡说,如此不过脑子的话,被人听到了,旁人会怎么想妹妹?” 林风撇撇嘴:“他就是欺负了,世上女人多的是,他居然要吃窝边草。” 这下,林周是真的生气了:“三弟与梵儿男未婚女未嫁,且两年未见,每一次见面都是和咱们一起,由不得你胡言乱语。再胡说,我这个做大哥的先收拾你一顿。” 林风从未见林周发过这么大的火,也突然醒悟过来,自己刚刚因为太激动,的确说错话了。 他动了动嘴,在林周警告的目光中只能改口道:“小白,你真是因为救命之恩要娶咱们妹妹的,还是因为她刚刚和洛斐退亲,你怕她名声有碍?” 这就对了。 林周等人的神色缓和了一些,俱都看向季砚淮。林风问的,也正是他们心中所想。 季砚淮先是看了看始终淡笑望着自己的林梵,又恭恭敬敬道:“自然。” 林家人闻言一阵无奈,林大郎叹气:“傻孩子,梵儿跟洛家公子的婚事只是当时的权宜之计。这事家里没告诉你,其实我和你金姨是想着招赘。” 季砚淮接着道:“不,林叔且听我说完。” “我说的自然,只是给外人的说法。我虽做了三品官,终究是皇亲国戚,与梵儿在一起,绝对会让她受到皇室的刁难。可救命之恩就不一样了,有了这层关系,若是想刁难她,也得问问百姓们同不同意。” 林梵家在百姓心里还是很有地位的,若是她以救命之恩嫁进皇家,不仅百姓们不会说什么,皇室中人也不能刁难,不然便是忘恩负义。 “其实我已心悦梵儿许久,希望林叔金姨能够成全。” 林大郎拧眉,不管怎么说,他心里都不大舒坦。 好好的闺女从小被人窥觑,任哪个当爹的都会不爽。 “那若是我执意要给梵儿招婿呢?” 季砚淮毫不犹豫:“既然说了喜欢她,那就一辈子都是她的人了。我等她,这辈子等不到便等下辈子,生生世世也不会再娶!若是违背了这句誓言,那便让我受五雷轰顶之邢,死后不入轮回,不得解脱!” 他说的坦荡而坚定,林家众人全都动容了。 无他,季砚淮这孩子不像林风总是不着调,甚至比林周还要坚毅有魄力。 尤其这孩子到底是皇家子弟,如今又是朝廷三品大官,拥有一辈子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偏偏发了这样的毒誓。 林大郎和金氏动摇了。 他们想要为女儿招赘也是怕她受婆家的苦,但无论是洛斐还是季砚淮,都是可以托付终生的人。 正在他们纠结犹豫之际,姨奶奶李花柔拄着拐杖走了过来。 老太太年过半百,那双眸子依然睿智,每每出现,都像一颗定心丸一般。 “好了,既然两个孩子两情相悦,那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当然,唯一麻烦的是瑞王那边会不会同意?” 季修在朝堂上并没有直接准许这件事,想来也是怕瑞王闹起来。 不过,她相信砚淮这孩子懂得取舍,定然能很好的处理。 她面带笑意的望向季砚淮。 少年蹙了蹙眉,定定道:“这件事我想过很多,也做了很多建设。如今的官位,便是瑞王不能反驳的理由。” 他是三品大官,从小到大也没有靠过瑞王府,所以,季萧没有资格来插手他的事情! 李花柔又道:“那梵儿是怎么想的,愿意因为你自己而让这对父子决裂吗?” 林梵知道李花柔这话并非针对自己,而是提前解决完所有的矛盾,把事情全部摊开了讲,省得最后出了纰漏,委屈的,还是她姑娘家的名声。 “回姨奶奶,瑞王若是真的在意三哥哥,又怎么会让他小小年纪被人追杀。甚至三哥哥建功立业,他明面上是担心的,可也并未为三哥哥做过什么。” “他受过的苦,不该因为时间而流逝冲淡,也不能背叛了曾经好不容易走过来的自己!” 第206章 昙花一现,只为一人开 这些年,就算季砚淮也有错,可他的苦难不都是因季萧这个父亲而起吗? 这期间,他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去弥补这份父子感情,可偏偏想等着季砚淮先低头。 凭什么! 她才不要替他原谅这个失职的父亲! 少年眼底的戾气一瞬消失,桃花眼里,荡漾着柔情。 旁人总是规劝他父子之间打断骨头连着筋,可只有梵儿一人,自始至终都站在他的立场上。 “虽然皇伯父还没有准许,但请诸位相信,过段日子,我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林梵还有几日就要及笄了,他不想再等了。 “好,我们答应你,砚淮,你是林叔看着长大的,若是有一天辜负了梵儿,哪怕拼尽我这条命,也不会放过你。” 这是他作为一个父亲,能为女儿做的最大的保证。 哪怕林周和林风也是他的孩子,哪怕林梵在外人眼里多么足智多谋,可她是个姑娘家,是最需要全家人捧在手心里的珍宝。 林周道:“今年的秋闱,我定拿个解元回来。” 妹妹既然决定嫁入皇家,那他就努力成为她最坚强的后盾。 林周的目标不光是解元,还有秋闱之后的会试。 只等明年,他一定以状元之身风风光光把妹妹嫁了! 金氏没有说话,她怕自己一开口,眼泪就彻底绷不住了。 但她爱女儿的心一点也不比其他人少,已经在心里盘算着,等梵儿出嫁那日,家里所有的钱都给她带走。 只有林风,一脸懵逼。 “不是,你们什么意思,怎么就同意让小白嫁给梵儿,不对,把梵儿嫁给小白了,他想娶我妹妹,哪有那么容易,必须去比斗场跟我决斗!” “闭嘴!”众人齐齐斜了他一眼。 林风有苦说不出,唉,这个家终究只有他一个人在为妹妹着想。 累了累了。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正月15,元宵节。 明日,就是林梵的生辰,也是15岁及笄的日子。 及笄礼,意味着成年。正宾的人选需要有德才又幸福美满的长辈来加笄。 洛夫人一早就打了招呼。 林梵做不成她儿媳,总得让她亲自为其插簪。 有司和赞者也都是洛夫人找来的,皆是身居高位,儿女双全又极有福气之人。 当天夜里,林梵左等右等,最后失落的望着窗外的月亮出神。 外祖、舅舅和两位表姐的笄礼到了。 哥哥们的礼物拿过来了。 季砚淮的簪子也是精挑细选,就连皇后独孤染和季瑭儿,甚至季承洵的三皇子妃都送来了难得一见的珍宝。 只有卫家,毫无动静。 她倒是不在乎对方会送什么过来,哪怕只是一句问候也好,只要是卫思乐就好。 想到那日在皇宫发生的事,林梵眼底划过一抹失落。 她看不惯卫家,但与卫思乐的感情,是自小的。 可这两年与吴家博弈,让她不敢和对方走的太近,唯恐那个活泼娇俏的小姑娘被自己连累,就连对方前两年的及笄礼,她都是将礼物偷偷送过去的。 如今自己也及笄了,两人却已经渐行渐远。 “还没来吗?”林风和林周守在妹妹的院子外,同样愣愣出神。 他们一个两年未见卫晏,一个前不久才见了他想见的姑娘,却碍于距离,连句话也不能上前去说。 今夜,注定有人要失约了。 子时,林周走了。 妹妹明日的及笄礼,会宴请很多人,还需要他这个做大哥的帮忙操持。 丑时,林风在院子外面睡着了。 这人两年时间染上了个不好的习惯,那就是,睡觉打呼噜! 林梵在屋里,忍无可忍,将他敲晕过去,趁着夜色扛回了院子里的小厨房,朝地上用力就是一扔。 少年闷哼一声,彻底没生气了。 “啧啧啧,对亲哥哥都这么狠,不怕他明日起来报复?” 听着熟悉的声音,林梵头也不回的拍了拍手上的灰:“你以为谁都是你?” 季景音倚在柴房的窗上,晃着二郎腿:“我怎么了,不就杀你几次,这么记仇?” 见林梵一直没动静,也不转身,他撇撇嘴:“行了,人是你扔的,怎么又不放心起来了,不过是昏迷而已,死不了,睡到明日中午准能醒。” 林梵扶额:“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她有些不耐烦,这家伙大半夜不睡觉,跑来她院子里发什么疯。 林梵刚转身想让季景音哪凉快哪呆着去,突然,一抹白色在眼前悄然绽放。 少年难得没有戴面具,眉眼精致,咧开嘴笑,两个小虎牙平添了几分不羁。 他扬了扬手里的花“吴家摘的,守了半个月呢,生辰快乐!” 林梵一滞,眼底带了一抹复杂,想要说什么,视线最终定格在那瞬间绽放的昙花上。 此时此刻,她想起一句话。 昙花一现,只为韦陀,惊鸿一瞥,浮游一生,霎那芳华,只为一人开。 她将花接过去,难得的,露出一抹真诚的表情:“谢谢,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辰礼物。” 或许,她与季景音是真的化干戈为玉帛了。 这个人与她初见时像是完全变了个人,戾气自然也有,但多了几分血肉。 季景音看着她脸上的笑,唇角勾了勾,装作不在意道:“行了,也不是非得给你送花,主要是想给吴家添添堵。” 昙花难得,能一睹它的绽放更是需要等待时机。 这花算得上极为名贵了,想来吴家人花费了不少心思。 他自然要夺。 林梵哑然失笑,美目流转:“不管怎么说,都谢谢你能来为我送上及笄礼。” 她与季景音泛泛之交,先前还有仇,也就前段时间合作了一次才让关系缓和了一点。 所以季景音能来,她是惊讶的。 “嗯,早点睡吧,对了,这个给你,门外捡到的。”他随手将一个荷包扔进了林梵怀里。 林梵疑惑,拿起来端摩了一下,却突然哑了声。 荷包做的十分精致好看,上面绣了一个字。 ‘梵’ 当然,她沉默的不是上面绣着的自己的名字,而是这个字迹,是卫思乐的。 第207章 绑架错了人 “思乐……” 原来她来过了,却又不愿意见自己。 第二日早上的及笄礼还是照常进行。 林梵还未睡一会儿,就被苓儿从床上拉了起来,紧接着,洛夫人等人笑意盈盈的走了进来,将丫鬟们托举着的首饰一一为小姑娘插戴上。 有笄,有白玉雕成的簪花,有嵌珠碧玺耳环,牡丹璎珞和上好的黄玉手镯…… 几位夫人里里外外,耗费了不短的时间,直到将她打扮成花蝴蝶才满意的收了手。 林家今日宾客极多。 虽然林梵“被”洛家退亲让京城笑话了好一阵。 可紧接着,季砚淮就提了亲。 皇上虽然还没同意,但是不少朝臣都琢磨出来了。 季大人幼时是皇后抚养的,林周又是三皇子伴读,日后若真是三皇子继位,那林家可真就起来了。 还有洛家,退亲后两家人非但没有老死不相往来,还有说有笑,想来是通过林家的牵线搭桥正式与三皇子结盟。 皇上年岁大了,身体越来越差,皇位自然要在势力最大的大皇子和三皇子中间选。 原先显昭贵妃得宠,大皇子的胜算是很大的,可现在嘛。 三皇子背后文有洛家,武靠独孤家,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林梵的及笄礼,便是一场变相的站队。 也在今日过后,大皇子与三皇子的夺储之战正式拉响。 这些,都不是林梵眼下最关心的。 不知道为何,她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直到送完所有宾客,心里的不安也没有消散半分。 思来想去,林梵还是让季砚淮去打探一下京城的动静。 结果当天,他就传出了一个重磅的消息。 永安侯府嫡女昨夜失踪了。 “什么!”林梵惊的帕子掉在了地上。 季砚淮沉声道:“卫家怕出事,消息还没传出去,但想来也瞒不了多久了。我知道你与卫姑娘感情甚笃,但说实在的,失踪了一天一夜,恐怕她已经凶多吉少。” “只是我想不通,卫家只是闲散侯爵,究竟得罪了谁,竟会对卫姑娘下手。” 林梵的脸唰一下白了,颤着声道:“不是抓她的。” “什么?” 林梵从怀里拿出一只荷包:“这是昨夜在我家外面发现的,是思乐给我的及笄礼。一定是她来找我时被人认错了。” “怎么办,一定要去找她,思乐绝对不能出事!”林梵紧紧攥住季砚淮的手,用力之大,指甲都深深的嵌进了肉里。 然而,少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一把把小姑娘搂进了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好,我现在就带人去找,你别急,若真是绑错了人,卫姑娘是侯府唯一的嫡女,对方肯定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林梵摇头:“不一样的,思乐是姑娘家,已经失踪这么久了,若是传出去她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林梵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名声,但不能不在乎卫思乐的。 “放心,我让皇城司的人先将消息封锁。”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若是卫姑娘真的出事,他不敢想象梵儿会变成什么样。最迟明天,一定要查到卫姑娘的消息。 季砚淮急匆匆的离开了。 两个人都知道这件事肯定是吴家做的,等找到卫思乐,一定会让吴家以牙还牙。 只是二人不知道,此时的吴家也是灯火通明。 吴大爷左思右想,还是去找了吴太尉:“爹,咱们的探子发现皇城司少了不少人,会不会是去追查卫家嫡女的事了?” 吴太尉正在写一幅字画,闻言头也不抬:“怎么,一件小事而已,就这么沉不住气,将来为父百年之后,还怎么把吴家交于你打理?” 吴大爷道:“父亲,若不是那些江湖人士绑架错了人,我也不会如此心急。自从洛斐的腿好了之后,从前不少依附咱们的人都倒戈向了洛家。实在不宜再去得罪一个侯爵。” “侯爵?”吴太尉嗤笑一声,高枕无忧道:“把你的心放回狗肚子里。卫家的袭爵已经是最后一代了。卫老爷子年事已高,身体一直不好,说要死也就这一两年的事。况且卫家嫡女失踪的消息传出去,薛家来退亲,到时恼羞成怒之下一定会和林家对上,咱们只需等坐收渔翁之利。” 吴大爷心中一喜:“您的意思是说?” 他没有把话说完,父子二人这点默契还是有的。等到吴太尉点头,吴大爷才一脸喜色的离开。 第二日,京城突然流言四起。 虽然季砚淮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但因为有着吴家的推波助澜,卫思乐走失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 有传言,那伙人一开始想绑架的是林梵,结果绑错了人,将卫大姑娘给掳走了。 薛家当时就黑着脸来退了亲,直言绝不娶不洁的女子进门。薛阚当初求亲时一口一个思乐妹妹仙子下凡,活泼善良,绝世佳人。如今丢下庚帖,嘴上骂骂咧咧,竟还不解气的踩了几脚。 卫老爷子当时就被气倒了。 卫家一怒之下,果然去了林家闹。 林大郎和金氏对这事存疑,昨日是自家女儿的及笄礼,卫思乐可是前日里丢的,凭什么赖上自家女儿。 不过二人都是明理之人,急忙去找林梵求证,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夫妻俩也一时没了主意。 外面卫家人骂骂咧咧,林大郎和金氏一边拉着想冲出去道歉的女儿,一边焦急不已。 最终,还是林周和林风回来,局面才好上不少。 不过也没好多少,林周在向卫大夫人和卫二夫人道歉时结结实实的挨了二人好几棍,嘴角都打的溢出了血迹。 而林风,直接进府抄起家伙,冲唯一还算讲理的卫晏承诺一定去把卫思乐找回来,如果找不回来,他就提头来见! 卫晏没想到二人时隔多年再次相见会是这种场面,他看着已经高出自己半个头的少年,一时间有些酸涩。 一个是他亲妹妹,一个是他看着长大的妹妹,还有林风,也是他心里最重要的存在之一。 第208章 哥哥跟来了 卫晏最终还是把卫家人劝了回去。 林风也没有真的离开,因为卫家人前脚刚走,季砚淮就传回了消息。 卫思乐,找到了! 就在京郊三十里的一座名为鸡鸣山的地方。 那里虽然离京城很近,但因为常年匪患,易守难攻,所以非常出名。 “麻烦就麻烦在绑架她的是江湖上有名的组织,叫暗手。他们并不属于天齐的势力,而是常年游走在各国之间,成员们个个武功高强,虽然佣金非常高,但几乎没有失手的情况。” 林梵皱眉:“你的人也对付不了吗?” 季砚淮如实道:“难。” 林梵沉默。 前世的时候,她也对暗手略有耳闻。那个组织存在的时间,甚至比天齐建国还要久。 看来吴家为了要杀她,还真是下了筹码。 “我知道了,你保护好我的家人,别的就不用管了。” 季砚淮心中一紧,抓住林梵的手腕:“梵儿,你要一个人去鸡鸣山是不是。我既然对你承诺过,那季砚淮的命从此以后就与你绑在了一起,你若死了,我为谁活?” 林梵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待看到少年眼底坚定的认真后,她终于重重点头:“好。” “但是从暗手救人的事需要细细谋划,咱们先商量一下,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季砚淮点头,很快让人送来鸡鸣山的地形图,趁着夜色一步一步推敲。 时间紧迫,二人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制定了计划,连夜带人赶往鸡鸣山。 此时,鸡鸣山内。 卫思乐咬紧嘴里的布条子,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的瞪着面前的几人。 其中一矮瘦男人蹙眉。 “阿布,看紧点,没想到这天齐的世家小姐如此烈性,差点没看住让她咬舌自尽了。” 名唤阿布的青年抬了抬卫思乐的小脸,啧啧感叹:“这天齐的美人就是水嫩,不像上回去的大漠,一个个土黄肌瘦。” 他眼睛鼓起,滴溜溜转了一圈,眼底划过一抹不怀好意,尤其对上卫思乐惊恐屈辱的目光,更是兴奋异常。 矮瘦男人不用想也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照头就是一巴掌:“混账,先不要想着动她,这次组织虽然只派了我们几个来,但对方给的报酬实在丰厚,我打听过了,咱们要对付的人并不简单。” 阿布撇了撇嘴,并不以为意,但还是将眼睛从卫思乐身上移开了。 如果雇主没有硬性要求,组织并不约束他们的一些出格行为,等任务结束,他倒是可以把这个小美人带回暗手。 一行人很快离开,房门再次被关上。 黑暗中,被绑住手脚的卫思乐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落泪了。 尤其听对方说抓自己来是为了杀林梵,她更是心焦不已。 作为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她太了解梵儿了,梵儿一定会来救她的。 可这些人并不简单,她一个小姑娘怎么是对手。 卫思乐并不清楚林梵是怎么得罪这些人的,只恨自己不小心,还连累了好友,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她千万别找到这里来。 另一边。 一行人从京城出发,快马加鞭,很快到了鸡鸣山附近。 正月的天依然寒风刺骨,林梵下了马,冷风卷起脚下厚厚的雪,每踩一步都发出咯吱的声音。 季砚淮为她披上一件白狐狸皮织成的大氅,正要开口,突然目光直视后方。 “谁?” 林梵也发现了,对方虽然比她们晚来了一步,但闹出的动静不小。 林风带着林周不好意思的赶过来,跳下马挠了挠头:“妹妹,我和大哥不是故意跟着你们的,这大晚上你不在闺房,他便猜测你们定然是找到了卫姑娘。” 林梵皱了皱眉,看向林周:“大哥,我们这次要对付的人不一般,你又没有武功,怎么能贸然带着二哥来,若是出了意外怎么办?” 听出妹妹语气里的责怪,林周面露心疼:“可我是大哥,若遇到事情就龟缩在妹妹身后,还枉读什么圣贤书!” 他掏出一块令牌:“这是白日里我向三皇子借的独孤家的令牌,还没来得及交给你,希望今天能用到。” 林梵看了看那令牌,心里知道季承洵肯定是看在季砚淮的面子上才愿意将令牌借给大哥的,但依然感叹林周的缜密。 连她也没想到这一层。 “那大哥,你们可以跟我一起去,但一定要站在最后面,不能让自己受到危险。” 见妹妹松口,林周松了口气。 来之前他想了很多说服妹妹的话,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林梵无奈,她不松口也没办法,自家大哥聪明绝顶,就算自己拦着他,他也一定要想办法跟去的。 林风激动道:“终于可以打架了,这些天可把我憋坏了,骨头都痒痒的难受。” 他摩拳擦掌,心里已经想着大干一场了。 林梵和林周对视一眼,突然一齐出手,一个封了林风的睡穴,一个重重劈向他的后脖颈。 于是乎,刚刚还兴奋异常的少年就这么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脸上的笑甚至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林梵贴心的将身上那件白狐狸皮大氅铺在地上,拖着林风躺了上去。 她想的很简单,二哥这个家伙四肢发达,偏偏性子又活跃,对上暗手那种职业高手,根本就是送菜的。 而林周,则是知道自己拦不住妹妹,万一二人都遭遇不测,家里还有林风活着,也不至于让爹娘和姨奶奶伤心的跟着去了。 兄妹二人默契十足,“解决”了林风,便也不浪费时间,直奔鸡鸣山上而去。 不知道是暗手太狂妄还是专门等着她们,这一路竟然一直畅通无阻,直奔山上的老巢。 季砚淮的精神瞬间紧绷,紧紧贴在林梵身边,手上则紧紧握着武器,随时准备大干一场。 而其他人,则自觉护在林周身边。 早在上山的时候,他们的人手便兵分两路,一大部分如今已经埋伏起来了。 好在,暗手并没有出什么幺蛾子,没过多久,一个矮瘦中年人便带着几个暗手成员出现了。 在看到他们的那一刻,就连林梵也不禁吃了一惊。 第209章 上山救人 她原本就知道暗手这个组织的人很狂妄,但没想到会狂妄到这个地步。 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没戴任何遮挡的东西,一张张陌生的脸就那么暴露了出来。 越是这样,越代表对方实力已经自信到了不需要丝毫的顾忌。 事实也的确如此。 暗手的威名赫赫早已传遍各国,他们每一个人,都曾是亡命之徒。 林梵毫不费话,盯着他们道:“我来救人。” 为首的矮瘦男人目光像蛇一样朝着林梵等人扫视一圈,面色带着几分阴鸷,阴恻恻的笑了一声:“你是林梵?” 林梵点头。 他似乎有些疑惑。 这小姑娘瘦瘦小小的,对上吴家那种庞然大物,到底为何会被花重金通缉的? 但这不重要,他们只负责买凶杀人,不关心买卖双方的纠葛恩仇。 他拍了拍手,卫思乐很快便被带了上来。 一看到她,林梵眼圈立马红了。 林周也不自觉握紧了双拳。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少女一字一句,难掩怒气。 寒风凛冽,却不敌她此刻的表情冰冷。 全因对面的卫思乐发丝凌乱,衣不蔽体。 “梵儿,快走,不要管我,你们快走啊。”女孩呜咽着大叫,很快被人啪啪两巴掌甩了下去,重新用破布塞住嘴巴。 “呜呜……呜呜……”即使被堵住嘴,她依然拼命的想要让林梵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嘘,思乐,别怕,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林梵紧紧的看着她。 今天无论如何,她都会把卫思乐带走。 “救,呵,还是先救你自己吧。”矮瘦男人再次拍手,这次带上来的人,让所有人都心里一沉。 是刚刚被季砚淮安排在鸡鸣山暗处的人,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一个不落的全抓了。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林梵彻底怒了。 她看出来了,暗手是一点余地也不想留。 “林小姐得罪了什么人,应该很清楚才对。那人想要的,自然是你的命。” 季砚淮神色一冷:“你们想伤她,总要先过我这关?” 少年长身鹤立,手执长剑护在少女面前,明明单薄的身形,却有一种让人不容小觑的气势。 矮瘦男人眯起眼看了他一会儿,而后不屑道:“就凭你?” 季砚淮眼底划过一抹厉色,剑尖直指对方:“你可以试试。” 他寸步不让,矮瘦男人一个眼神,便有三个“暗手”成员冲了出去,与季砚淮等人打了起来。 林周虽然紧张,但作为哥哥,还是代替他毅然决然的挡在了林梵面前。 “梵儿,有我和砚淮在,除非我们死了,不然谁都别想伤你。” 他这次来,是真的做了赴死的打算。 三皇子虽然看重他们家,但也不愿轻易和势力庞大的“暗手”对上,以免王朝受到威胁,被四夷八蛮趁虚而入。 他能将独孤家的令牌交出来,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了。 “大哥,别担心,我一定会带你们所有人离开的。” 她眼睛时刻不离的盯着打斗的局势,“暗手”的人果然厉害,竟然能跟季砚淮和其手下打的平分秋色,而且隐隐有压过他们的趋势。 要知道,他这次带的可都是皇室最顶尖的暗卫,而且季砚淮自身的武功便是与季景音相比也不差了。 眼看着局势越来越不明朗,矮瘦男人露出了一抹阴翳的笑。 嗖嗖嗖,又是几个暗手成员冲了出去,不出片刻,季砚淮这边彻底溃不成军。 矮瘦男人目光犀利的盯着林梵:“林姑娘,我们“暗手”讲究道义,只要你愿意献上项上人头,无辜之人自然可保性命无忧。” 季砚淮被压着,却死死的盯着他,眉宇间紧锁着汹涌的杀意:“你们若是动她,天南地北,我必与“暗手”不死不休!” 林周也拿出了独孤家的令牌:“独孤氏族在边关的威名你们不可能没有听说吧,若是杀了我妹妹,便是与独孤家结仇,为了吴家你们值当吗?” 前有瑞王世子季砚淮,后有独孤家的支持。矮瘦男人眯了眯眼睛:“你们敢威胁我?” 林周沉声道:“是威胁,也是提醒,更是交易。吴家出了什么条件买我妹妹的命,我们家愿意出双倍。” 矮瘦男人轻嗤:“江湖道义岂是你的一点利诱就能瓦解的,至于独孤家的威胁,若是怕了,我“暗手”也不会有如今的威名。” 林周握了握拳,与季砚淮一样,又着急又气愤。 终于,林梵开口了:“我愿意去死,但是你们要先把思乐给放了。” “道义在前,你死了,我自然会放了她。” 林梵咬牙:“规矩都是你们定的,谁知道你们会不会真的遵守约定,必须把思乐放了我才同意,不然我们姐妹情深,你以为她不会愿意为了我去死吗?” 卫思乐听到这里,眼泪顿时就忍不住了。 她自然愿意啊,都怪自己被抓,才连累了梵儿。 矮瘦男人的脸终于沉了下去:“哼,这周围都是我的人,谅你们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他点头,手底下的人立马给卫思乐松了绑。阿布用力一推,便把卫思乐推了过去。 依照约定,林梵也快步朝对面走。 两个小姑娘很快走到了相交点,卫思乐终于忍不住,崩溃的往回跑。 林梵想也不想,一把拎起她扔到了自己身后,而后一个快步便到了矮瘦男人面前,闪着银光的匕首猛的往前一刺。 矮瘦男人早防备着她,轻轻闪身便躲了过去,单手成爪,内力倾泻而出,狠狠捏向她的脑袋。 避无可避之下,林梵心里一惊,数颗药丸弹射而出。 矮瘦男人以为是什么毒药,丝毫不带避让。 “暗手”的所有人,从小便是毒罐子里泡大的,根本无惧毒物的暗算。 谁知,药丸在内力的催动下爆开,竟奇怪的变成了大片白色的尘粉,迷的人视线不清。 矮瘦男人吃了一惊,但手上动作飞快,朝着林梵刚刚的位置进攻,准备一击必杀。 他的内力十分强悍,而且死死锁定了林梵的脑袋,即使有这些尘粉扰了视线,也绝不会让人逃脱。 矮瘦男人以为势在必得,谁知下一秒,他竟然扑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