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之花有重开日》 第1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1 东海一战,四顾门与金鸳盟两败俱伤,死伤无数,四顾门门主李相夷与金鸳盟盟主笛飞声消失于江湖。世事纷乱,江湖动荡,大大小小的帮派或是明哲保身,或是苟延残喘,亦有掌握机遇者乘风而起。 作为大战中心,东海附近人声鼎沸,金鸳盟的捕捞船只来来往往。 江知晚躲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 不知道这些人是哪方,却也知晓不能靠近,毕竟她脑子里除了自己的名字便空荡荡一片而且还隐隐作痛,这些江湖人一看就不好惹,凑上去就是找死,她不过是来寻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里寻人,冥冥中就有一种直觉让她来。 找到他,跟着他。这便是自称系统的ai给出大礼包的要求。 ai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大礼包,虽然感觉没什么用,毕竟这一看就是江湖为主,名为“名门闺秀大礼包”有什么用?有本事给套功法。 咕噜咕噜。肚子好饿,还要等多久。 江知晚双目渐渐放空。 又等了一会儿看还是那么多人,江知晚打算绕到其他地方找找,毕竟东海那么大,总有人少的地方。 绕啊绕,走啊走,肚子都饿饱了。江知晚终于在一处岸边看到一个人。 奄奄一息,形容狼狈。 江知晚快步上前。 “喂,你还好吗?”拍拍脸,没反应。江知晚有些为难,她不会医啊,万一这人就是她要找的,难不成跟着他到阴曹地府? 江知晚打了个冷战。 不行!绝对不行! 但看着他伤的这么重,又不好随意搬动,万一她一个重手人噶了那还不是得跟到阴曹地府。 造孽啊! 没办法了! 江知晚看着他还算不错的面容,一边碎碎念一边伸出手:“只能对脸下重手了,养养总会好的,你也不要怪我,男子汉大丈夫也不靠脸吃饭,今日你终有此一劫,大不了当作被海浪拍肿了脸,这儿风挺大,也挺合理。” 不知是不是感到危机,躺着的人渐渐有了意识,清俊的眉眼紧皱又松开。 李相夷睁开眼睛,模糊中看到一只手向他伸来,素手芊芊,皓腕凝霜雪。 \"你醒啦!\"那只手收了回去,女子清越欢快的声音响起。 凝神看去,恍似看见山中月,水中精。明明大半面容都被面纱覆盖,可只凭露出的眉眼便知容貌极盛。 眉如翠羽,肌如白雪,嫣然一笑间仿若百花盛开。 身上的痛楚让李相夷回神,\"多谢姑娘。\" 江知晚心虚地看着大半身子还泡在水里人,有些不好意思承这情,但很快理不直却气壮起来:\"我也没做什么,只是看你伤重不好挪动唤你几声罢了,不过还是担得起这句谢的。\" 多条人脉多条路,找人还是要广撒网。 李相夷笑笑,心神也有些轻松。但他始终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急着赶回四顾门,便挣扎着起来。 江知晚也在一旁扶了扶,又得到句谢,心里高兴又觉着这人作风君子,打算厚着脸皮跟着,虽算不上救命之恩,但应该也可以托他找个住处好寻人,她也可以卖卖绣品之类的还钱给他。于是就一直跟在他后面,看他摇摇欲坠却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李相夷自是知道那姑娘跟着他,但回四顾门是第一着急事,且那姑娘眉目清正又不似江湖人,偶尔他快倒了她还走上前扶着他,等他站稳又走到后面跟着,如此看来倒是个真真心善之人。 江知晚是不知道前面的人在想什么的,看对方没赶她走便心安理得跟着,扶他是因为看他撑不住,退后是感觉他是个骄傲之人且男女授受不亲,最重要的是自己本就是个弱鸡,要一直扶着还不知道谁先倒呢。 不过越往前越混乱,周围百姓抱怨声不绝于耳,江知晚看着前面那人时不时停下了目露迷茫却还是撑着一口气向前,不自觉叹口气。 侠以武犯禁,最苦的永远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第2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2 到了一座大门前,看着顶上那四顾门的牌匾与里面躺在地上呻吟的人,江知晚自觉地停下脚步,贴心地给他们叙旧的时间,想来生死之间发现对方活着应该是会喜极而泣的拥抱吧,到时候等他叙完旧心情好说不定能给她找个好点的住处加快寻人的脚步。 等了许久,那人摇摇晃晃走出来,江知晚赶紧跟了上去,敏锐察觉不对,怎么这人叙完旧看起来更加心如死灰? 看着像是去往东海的方向,江知晚心里一紧,不会是要寻死吧?! \"你、你没事吧?\"江知晚有些小心翼翼,毕竟两人其实也不熟。 李相夷脚步一顿,终究不愿暴露自己的无力、迷茫与绝望,轻声道:\"无事。\"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江知晚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是安慰还是什么的,只能默默跟着他。 后面碰到了一个和尚,自称无了,两人竟是熟识,于是江知晚又跟着转道去了普渡寺,跟着小沙弥去了另一处禅房,吃了些糕点茶水垫肚子。 行吧,江湖人就是一步一个熟人,熟人好办事啊,看来跟着的这人不算籍籍无名,应该很容易帮她找到人吧。 等了又等,江知晚心觉迟疑,怎么这么久,不会丢下她了吧?毕竟二人只是萍水相逢。 这可不行 ! 江知晚急急忙忙找了个小沙弥问情况,才发现那人早走了! \"可恶,你给我等着!\"江知晚跑了出去,下意识往东海去寻。 …… \"师父师父,那位女施主跑出去了!\" \"无妨,有缘千里来相会,冥冥中自有定数。\" …… 江知晚扯着裙摆快步向两人相遇的地方走去,果然在那看见了那人,气得跑上去锤他:\"你 、你怎么能抛下我,害我还在那里傻傻的等!\"可恶,连名字都不知道感觉好没有气势! 改了名字的李莲花捡木头的手一顿,这句话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姑娘。” “江知晚” “江姑娘,我们不过萍水相逢,你也不用一直跟着我。” “我、我不管,这里我就认识你,而且你是我叫醒的,你得帮我,我们两人也好互帮互助。” 李莲花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这话可透露出了不少信息。 因为小跑过,江知晚的鬓发和裙装都有些散乱,面纱因为不方便被她扯了下来,面容完完全全露在了阳光下。 飘飘兮若轻云之蔽月,姣姣兮若流风之回雪。 李莲花被她那仿若姑射仙子的面貌烫了一下,垂下眼帘,稳住声线:“江姑娘莫要打趣,你头上的珠花钗子,身上的丝绸缎带皆非凡品。快回家去吧,家里人会担心。”他已然把江知晚当作离家出走的大家闺秀。 江知晚噎住了,她能说这都是大礼包赠送的吗?名门闺秀出门在外当然得穿的符合身份,问题是她又不是。 她没办法,只好半真半假道:“我、我不记得了,有意识时就在这边,只知道要找一个人。你是我第一个认识的,我要跟着你,你不能丢下我!” 李莲花有些头痛,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你来东海找人?不会是找四顾门或金鸳盟的人吧?”李莲花试探道。 “我也不知道他是哪个盟的人,应该很有名吧。”没有名气就靠一个名字她也找不到啊!江知晚在心里嘀嘀咕咕。 “江湖上有没有什么很有名的人?” “最有名的就是四顾门门主李相夷和金鸳盟盟主笛飞声了。” “哦,那都不是。” 江知晚有些泄气,跟着李莲花一起捞木板,鞋袜裙摆都湿了也不管,还是李莲花拦住了她。 “我来就好,姑娘还是不要碰冷水。”李莲花一边捞一边看着江知晚眼神放空地坐在地上,时不时扔个石子玩。 这大小姐还挺随性。 “你知道要找的的人叫什么吗?有个名字说不定好找些。” “知道啊,叫李莲花。对了你叫什么名呀?” 收木板的手一顿,内心海浪滔天。 “你确定找的人叫这个名?” “对啊。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你都知道我的名字了。” “……李莲花。” “什么?” “我叫李莲花。” 看着江知晚亮起的眼睛,李莲花头更痛了。 看来是真的甩不掉了。 第3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3 \"啦啦啦~\"江知晚哼着歌,提着小吃一蹦一跳回到东海,她已经把衣服卖给绣庄,换了一百两和几套换洗衣物,还跟绣庄说好可以拿绣品换钱,头上的首饰身上的佩环也都收好,一头青丝只用一条青色发带束成马尾,甩甩头觉得头都轻松了,整个人神清气爽。 哈哈哈哈得来全不费功夫,万万没想到啊,果然天选之子就是她,随便一找就找着人了。 等到原地一看,一个人都没有,连捡起来的木板都没了。 \"李莲花,你又丢下我!\"江知晚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含恨对着空气挥拳。 你别给我逮到! \"诶,别什么锅都往我头上盖啊,我只不过去买了些东西。\"李莲花拎着食物走了过来,他刚去当了四顾门门主令牌,当了五十两。 \"好吧,那对不起。\"江知晚不走心的道歉。 \"你怎么换了套衣服?\"李莲花看着穿着简单的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容貌极盛,即使一身简约青衣也掩不住万般风华。 \"换钱啊,出门在外肯定要有钱才行!\"她拍了拍包袱又晃了晃手里的食物,\"看来我们心有灵犀,果然民以食为天。\" \"我的衣服换了一百两,今天我们到村里租个空房子吧,客栈实在太贵了,明天开始自己买菜来做吧,果然成本都是顾客出,无商不奸……\"江知晚在一旁絮絮叨叨,略过自己偶尔蹦出的奇怪词语,也没理眼神复杂的李莲花。 她当然知道那套衣物不止一百两银子,但又没办法,还是先把钱拿在手里比较稳当。反正不管再苦,李莲花也别想丢下她! \"李莲花,我不太懂市场价,你有租房的经验吗?感觉村里人都有些怕外来人口,可能是东海一战破坏了他们的平静吧。\"江知晚突然想到李莲花也参加了东海一战,立马改口:\"不过小村落都很排外,这很正常,陌生人借宿谁都防备,毕竟手无寸铁……\"这不还是江湖人的锅吗?想杀就杀,反抗不了。 觉得自己怎么说都是错,江知晚闭嘴了,只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李莲花。 叹了口气,李莲花觉得江知晚说的没错,江湖喧嚣的确波及了很多百姓。 \"走吧,我们去试试看。\"其实李莲花也不知道该怎么做,甚至没想到租房,毕竟之前他从不需要考虑过这些。 …… 最后还是靠着江知晚的脸租了间房,房主是个老婆婆,子女觉得东海太危险,打算让她搬到隔壁镇与孩子一起住,刚好他们凑了上来,靠着江知晚的美人面和甜言蜜语勉勉强强让他们住个半个月,毕竟人家打算只卖不租。 \"原来,\"江知晚恍恍惚惚,\"这就是靠脸吃饭。\" 李莲花在一旁有些尴尬,毕竟他可是一点用都没用上。 打量了下房间,江知晚盘算着还需要买什么物件。 由于老婆婆独居,可能被褥还需增添,不过今晚,只有一张床啊…… 她转头看向李莲花:\"你需要买什么吗?\" 李莲花有些讷讷,他也不知,之前都有人帮忙准备好。 江知晚有些心塞,感觉自己无痛当妈,好大儿还比她大,\"我们待会儿去街上逛逛看看,不过今晚你……\" \"我打个地铺就行。\"李莲花立马开口,姑娘睡床比较好。 \"行。\"江知晚应得也爽快,\"之后你打算去哪?\" \"江湖之大,我打算都去看看,所以打算打辆马车出行。\"其实主要还是找到金鸳盟的人问清师兄尸体的下落,找到后也好回云隐山一同看望师父师娘。 \"也好,马车打造的大点吧,不然身体也舒展不开。先去街上逛买点生活用品吧,我们能在这住半个月呢,不急。\" \"好。\" …… 之后几天两人各忙各的,江知晚时不时给马车建造提意见,李莲花也偶尔说说自己的采买需求,两人商量着商量着一座楼就诞生了。 第4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4 \"……\" \"……\" 看着眼前的房车,江知晚目光愣怔:\"万万没想到啊……\"她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 面纱在微风下轻轻飘扬。 心里有愉悦,因为这是以后的家;也有恐惧,因为前路未知;更有安心,因为自己不再是一个人。 打量着崭新的楼房,看着牌子上写着的“莲花楼医馆”五个字,江知晚有些犹豫:“你……还会看病啊?” 不太像啊,不会是怕医死人好跑路才建成这样的吧,这是连家都一起跑啊。 李莲花没脸说出只是用内力探脉,其实他一点不懂,于是含糊其辞:“略懂。” 江知晚却放下了心,略懂就是很懂,大家懂得都懂。 两人一起进去看了看布置,虽说之前就已经把东西搬进来了,但是整体上一起看还是会感到新鲜。 看着江知晚兴奋地在楼里走来走去,李莲花有些犹豫:“你真的打算跟我一起吗?” “干嘛,你还打算抛下我?!”江知晚咬牙,美目怒瞪,超凶! 他将一些东西细细掰开来跟她说,生怕她不懂:“我是江湖人,总有些仇家。” “你教我学武,打不过我就跑。” 李莲花一噎,“这些天花的都是你的银子,饰品你都快当完了,却还能卖绣品,而我,我相当于你的拖累。” “你不是会医打算开医馆吗?总能赚到银子,而且你难道想花了我的不认账?!” “……倒也不是。男女有别,总是于你的名声有碍。” “对外我都认你作哥,我们俩作为异父异母可亲可表的兄妹怕什么闲话!” 李莲花:“……” “这半个月你也知道我生了病,我……” 江知晚不耐烦地打断:“病人才更需要有人照顾!难道你还有闲钱找丫鬟小厮?” 李莲花:“……” “而且这么久了,一看就不是传染病,有什么好怕的。” 李莲花:“……” “其实……”李莲花打算说一部分真话,“我是中毒了,所以命不久矣,你可以在更广阔的天地闯荡,而不是陪着我这副残躯。” “我不相信会有无解的毒,世上万物皆相生相克。”江知晚定定地看着李莲花,“我说要跟着你就是要跟着你,哪怕上穷碧落下黄泉。” 李莲花一时心神俱震。 “我什么都不记得,无来处亦无归途,唯一记着的就是你的名字。” “那天我跟着你一起去了四顾门,而如今你却在这。我们都差不多,一起结伴同行也不错。” “可是……”李莲花艰难道:“或许,你找的李莲花不是我……” “但在我面前的李莲花就是你!” 他与江知晚对视良久,最终退却了。 “一起去买点菜囤着吧。” “好哦,我们俩都不太会做菜诶,要不买本菜谱看看?” “也好。” “那今晚还是吃烫白菜吧,这个最不会出错。” “……”生无可恋。 “你什么表情?” “期待的表情。” “……你当我瞎还是傻?” “要不买点熟食,这天天吃菜……”吃的他脸都要绿了! “也行。那我们分头行动吧。”江知晚从荷包里拿钱给他,“你顺便买点生猪肉,炒的不好吃我们也可以拿来熬油,要肥一点的。剩下的钱你自己买点东西吧。”出门在外的男人手里还是要有点钱,不然会被人看不起。但不能多,男人一有钱就变坏! “好。” “我顺便去买点种子,以后自给自足。” “好。” “那我先走了,我们一会儿还在这里碰面。” “好。” 看着江知晚翩然而去的身影,李莲花有些无言又有点暖。 到头来,他竟还要靠一个比他小的姑娘照顾。 他如今孑然一身,也只能传授他的心法武功来报答这份恩情了。 感知到阴影里的蠢蠢欲动,又想到这半个月来不知打跑了多少窥视者,李莲花的眼神暗了下来,习武也许得尽快了。 即使遮掩了面容也挡不住的风华绝代啊…… 第5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5 拿着银子打算先去买些肥猪肉,中途路过了当铺,李莲花脚步一顿还是往前走去。 最近的日子过得不错,能吃饱饭能有住所还有余钱建了个莲花楼。 但这靠的不是他而是江知晚。 想到初见面恍若神仙妃子,衣裳配饰无一不精,而今一袭粗布青衣无任何妆点的江知晚,李莲花有些黯然。 害死师兄,四顾门因他解散,周围百姓因他执意与金鸳盟一战被波及,好友怨怼,未婚妻与他诀别,之前偷偷回了云隐山却发现师父因为他的事闭关练功走火入魔而死,现如今,他也不过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李相夷啊李相夷,从前的你爱慕虚荣、好大喜功,所以也就成了个笑话。 可他却还是要在这尘世之中挣扎一番,只因他一定要找到师兄的尸体,否则黄泉之下也无颜去见师父。 还有…… 江知晚…… 她不应将大好年华都浪费在他身上,刚及笄的她还有更美好的未来。或许攒钱为她添一份嫁妆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况且,他也有私心,门主令牌放在当铺,会不会有人顺着这个线索来寻…… …… 青衣、竹林、竹棍,神仙妃子入凡尘,素手皓腕动人心。 江知晚在竹林空地一招一式练着剑招,李莲花看准时机插进去,以树枝为剑引导她出招。 一样的青衣,一样的剑招,一样的心法。 树枝交错间,李莲花竟有些分不清是虚幻还是现实,恍惚还是当年策马游江湖的日子。 平明拂剑朝天去,薄暮垂鞭醉酒归。 \"李莲花,这剑招可有取名?好厉害的样子。\" 女子声音泠泠,如泉水叮咚,清脆悦耳,唤回了李莲花的思绪。 熟练的将树枝晃着逗狗,李莲花掩下刚才的慌神,漫不经心地回答:\"这剑招嘛,叫莲花太剑,还有这心法,叫……苏州快。\" 江知晚狐疑地看着他:\"我总感觉你在蒙我。\" 但她很贴心的假装相信了,反正李莲花也不会害她。毕竟两人相遇之初李莲花就看着不好,这些年也见了他颓废又怨天尤人的样子,拖着中毒已深、时日无多的身体就为了寻师兄的尸首。她相信李莲花是个走正道的君子。 为了能让李莲花多活一些,她咬牙学起了医,因为她发现李莲花竟然完全不懂医,他竟是真是个坑蒙拐骗的骗子! 呵呵,劝人学医天打雷劈,万万没想到她自己主动跳进了这个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人跑来打他们,但每次李莲花去行医她都心惊胆战地等在莲花楼,李莲花跑得快,他们的莲花楼走的可慢了,这几年莲花楼修修补补,她早就对莲花楼有了很深的感情。 等等,李莲花不会是已经被打了所以才没人来莲花楼找事吧? 下次干脆她也跟着去,李莲花身体不好,她的剑法已小有所成,轻功也…… 哦,对了,那个步法被李莲花称为梭子步…… 呵呵,他就是看她不会计较才胡言乱语! 江知晚越想越气,用力折着手中的树枝。 李莲花缩在一边,假装很认真的逗着狐狸精,女人生气男人凑上前去就是找打。 虽然不知道江知晚在气什么,但很明显跟他有关,毕竟这里也就他们两人,哦,还有一狗,但江知晚可喜欢狐狸精了,在她房间专门给狐狸精做了个窝,偶尔狐狸精也会去她房里睡…… 真是人不如狗,当然,他不是说去江知晚房里睡这件事,可是什么好吃的都先紧着狐狸精就有些离谱,又不是养孩子,虽然有他的味觉退化的原因,但…… 气鼓鼓的江知晚看着一边发呆一边逗狐狸精的李莲花,更生气了。 不会哄人就知道躲她,却还晓得捡狗! 几个月前李莲花将一只小狗带回来,取名狐狸精,却管捡不管养! 因为他连自己都不会养! 想到李莲花之前心血来潮炒的菜,yue~ 感觉自己要被气出乳腺癌,江知晚将树枝一丢,踏着重重的步伐走向莲花楼,\"狐狸精,回去吃饭!\"李莲花就等着吃剩饭剩菜吧! 她一个貌若天仙的大美女,竟被迫成了家庭主妇。 \"汪汪。\"小黄狗摇着尾巴跟着。 \"李莲花,记得把水缸灌满。\"声音远远传来,有烟火气升起。 \"知道了。\"李莲花叹气,看来这次气的不清,挑完水回来估计饭菜都冷了。忍不住小声嘀嘀咕咕:\"李莲花李莲花的,教你这么久,也该唤声师父了吧,没大没小。\"嘴上说着身体却还是实诚地去挑水。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他只希望岁月能一直如此,平稳静好。 第6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6 莲花楼里,江知晚一边照看旁边炖着的汤一边炒着菜。 炖汤是为了给李莲花补身体,今天炒的菜嘛…… 呵呵。 江知晚面不改色往锅里放了一大把辣椒。 她知道李莲花如今很难尝出饭菜的滋味,但是尝不出是一回事,身体机能还是有反应的,今天她一定要将李莲花涕泗横流的狼狈样子画下来,以后好日日欣赏! …… 等到李莲花挑完水回来,发现饭菜还在锅里温着。 轻笑一声,干脆就在灶炉边吃着。心里想着,果然小姑娘还是心软,也不知道以后便宜哪个臭男人。 想着想着莫名觉得嘴里的饭菜没了滋味。 啪嗒—— 一滴泪落到碗里。 李莲花:\"!\" 不会吧,这也不至于哭啊! 不就是江知晚迟早会嫁人的吗? 明明这几年也一直在偷偷为她攒着嫁妆,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对外她也唤他句哥哥,作为兄长嫁妹子的感觉就是这么酸涩的吗?! 不就是相伴几年,两人一直都在一起…… 李莲花突然有些怔然。 一直在一起…… 他…… \"李莲花!\" 思君念君不见君,满腹相思谴谁听。 \"李、莲、花!\" 李莲花蓦然抬头,对上江知晚带笑的双眸,见她敛了笑意惊慌着跑过来,拿出帕子为他擦脸。 \"李莲花你没事吧,这么辣吗?\" 攘袖见素手,灼灼芙蓉姿。 李莲花垂眸看她,突然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 \"……迟迟。\"他突然唤了她的小名,还是她睡懵时候自己说出来的。 江知晚迟疑:\"你……\"辣懵了? 李莲花用目光细细描绘着眼前人的面容。 秾纤得衷,明眸善睐,柔情绰态,瓌姿艳逸。 她身上与他一样,都是清清淡淡的草药香。 她是因为学了医术需要炮制草药,而他…… 李莲花突然回神。 他早不复当初的意气风发,也早不是当初众人敬仰的李相夷了。 他是病疴缠身、一无是处的,李莲花。 李莲花好似烫到了般松开手,掩饰着继续吃起了碗里的饭菜,然后被辣的泪流满面,却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一样。 江知晚有些无措。 刚刚好像发生了什么,但她也不明白是什么。 两人一直相依相伴,早就互为依靠。 李莲花对她来说亦兄亦父,更为知交好友、指路之师,从失去记忆后,她的身边一直只有李莲花。 跟着他看日升日落,市井人烟;陪着他经历毒发之痛,安抚他的怨怼之言;照顾他的不知凡事…… 无数个春秋与冬夏,都是两人一起依偎着,互为温暖。 …… 李莲花将碗洗好,又去洗漱了一番,出来看到江知晚托着腮目光放空着发呆,脚步一顿,本还想像平时一样敲她脑门,却又担心这是否太过亲密,最终只是倒了杯茶水放在她面前。 \"想什么呢,有空就去练剑,这世道可不平静,趁我还在还能指导你。\" \"呸呸呸。\"江知晚瞪着他,\"胡说什么呢,我最近医术停滞,下次出门带上我,学医还是要实践,我多出去看看说不定哪天就灵光一闪找到解药救你了!\" \"李莲花一定会长命百岁!\"江知晚一口气喝完了茶,赌气跑回了房间撸狗,咬牙切齿:\"我一定会找到的!\" 别想丢下我! …… 看着眼前空了的茶杯,李莲花沉默良久,突然轻笑出声。 从武林至高到平凡人家,因为她而不曾有过颠沛流离。 冬日为他添衣暖身温一壶酒的是她,夏日带他捕鱼加餐询问作物种法的是她,毒发时用扬州慢为他缓解痛苦的是她,打理莲花楼上下每日三餐的是她,每到一个小镇卖绣品卖字画贴补家用的还是她。 她见过他所有狼狈的样子,但在他的记忆中,她永远都如初见般,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她明明应该是没了记忆惴惴不安躲在他身后让他保护的人,却因为他不通俗物而飞快成长。 她很好,是他不够好,是他……没有未来。 李莲花给自己倒了杯茶,像灌酒一样灌了下去。 这么多年的陪伴不是假的,是他不配,是他贪恋。 趁她还没开窍,保持距离吧…… 第7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7 \"王员外,王夫人如今已大好,我会开些药膳方子给王夫人巩固。\" 一袭白衣,轻纱覆面,眉如远山,眸若星辰,肤若凝脂,素手芊芊。 江知晚收回为王夫人把脉的手,\"夫人还需放宽心,有些事急不得。另,府中府医医术也是不错,之后三个月每月请一次平安脉,如若还没有消息,可再派人来寻我。\" \"诶诶,好。\"王员外与王夫人眼含泪光,\"多谢医仙,多谢医仙。\" \"当不得一个仙字,唤一句青医即可。\"将东西收拾好,江知晚背着药箱告辞。 \"医仙人美心善,当得当得!\"夫妻俩将江知晚送至门口,王员外掏出一个戒指,\"医仙,这是我王家信物,若有需要,可去牌匾上有相同印记的店铺,掌柜识得。\" \"多谢。\"江知晚接过,转身离去,模糊间还听到后面两人的交谈声。 \"这份谢礼是否太大了?\" \"你懂什么,医仙难寻,身旁还有另一位神医,两人一起住在莲花楼,却行踪不定,通过店铺我们也好寻着消息,方便联系,况且医仙医术高超,说不定之后还有需要。\" \"也是。\" 江知晚轻笑。 也是聪明人,在她还没走远时将话不经意间传入她耳,看来她有时不收钱财却会收下能证明身份的物件的事已经传开了。 大家彼此心知肚明,江知晚肯定有事需要帮助,但因为一贯的好名声且这么多年也都是请求帮些小忙众人也愿意买个面子。 …… 如今距东海一战已经有十年了,这十年间街头巷尾传的还是李相夷的英勇事迹,都成全江湖的白月光了。 而她,也从蛛丝马迹中猜出来,李莲花或许就是李相夷。 十年前李相夷身受重伤也要挣扎着回四顾门,却在之后完全抛弃了李相夷这个名字身份,改名李莲花。这之中没有龌龊她才不信。 更何况,当初李相夷身死的消息一传开四顾门就解散另起炉灶建了百川院,还以李相夷的名头吸引江湖人士,这不就是踏着李相夷的血还想要个好名声吗? 还有李莲花的毒,说不定就是心腹之人下的。 未婚妻乔婉娩倒是情深似海,听说每年都会不顾喘疾到寺庙烧香拜佛,坚信李相夷没死,还四处寻找,就算有佛彼白石中的石水支持也是独木难支,其他人可不上心。 好友肖紫衿最出名的就是爱慕乔婉娩了,也不知两人之后会如何。 反正她多做准备就错不了。 江知晚走回莲花楼,发现楼里没人也不在意,除了刚开始,她和李莲花一直都是分开行医。 打开暗格,里面已经有数枚玉佩玉牌和戒指,被几个格子分隔开。将王家的戒指放进其中一个格。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脉在江湖中那是万万不可少的。 但是江湖人和朝堂是分开的,江湖事寻江湖人,平常事寻普通人也可,朝中臣也可。 就是因为江知晚问诊不拘江湖朝堂与百姓,近几年也愈发被请去为高官重臣看病,有时还会免费行医,加上即使白纱覆面也掩不住姿容才会被称为\"医仙\",又因常穿青衫,又被称为\"青医\",但还是\"医仙\"一名传的更广,毕竟位高者总是喜欢与神话搭上关系,被普普通通的\"青医\"救治怎么比得上悲天悯人,菩萨心肠的\"医仙\"救治来的好听且有面子呢? 第8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8 江知晚将药柜里存放的药材重新整理摆放好,又研磨了药粉,炒了几个菜,还特地做了狗饭,都快过了饭点也没见李莲花和狐狸精回来,出去打听才知道他和狗都被风火堂的人带走了,要求李莲花救活一个死人。 江知晚:? 为什么连狗都带走? 拿捏狗质? 不会真有人信李莲花能医死人肉白骨吧? 怕不是走投无路急病乱投医。 不行,李莲花尚且有自保之力,狐狸精可没有,一条狗在江湖人眼中那不是想杀就杀。 江知晚上楼从房间里拿出佩剑,戴上帏帽向着打听到的客栈疾行。 才到客栈就发现大堂内桌椅四分五裂,一看就是有人在此处打过架了。听着周围人议论才知道李莲花不能活死人竟然以狐狸精作筏子。 江知晚飞身至后院,落于屋顶,发现一群身着黑衣的人正在与李莲花和一位小公子对峙,一口棺材横躺,狐狸精正好好的待在一边草丛趴着,看起来没被虐待。 看到李莲花往这看似不经意的一瞥,江知晚就知道李莲花发现她了。趁风火堂的人走了,李莲花又将小公子和他的侍女引开,江知晚飞身而下,带着狐狸精回了莲花楼。 看刚才的情况就知道李莲花一个人能搞定,且已有计划,妙手空空江知晚也是见过的,所以她也不担心。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一人一狗分了还尚有余温的饭菜后江知晚就带着莲花楼出了城,就在城门附近寻了处空旷地停下来,又将鸡汤煨好,边磨药粉边跟着狐狸精等着李莲花回来。 这些年,江知晚一直在琢磨怎么解了李莲花身上的碧茶之毒,由于不知道毒方,所以也只能制些普通的解毒丸缓解,上个月得了个洗髓丹的丹方,听说洗髓丹什么毒都能排出,她打算试试,虽不会炼丹但制成药丸应该也……可以吧? 洗髓丹丹药配方现还差恒心草,托人打听说嘉州乃恒心草产地,她要去嘉州多进一些。 \"知晚、狐狸精我回来了。\"慵懒的声音传来,狐狸精摇着尾巴跑出去。 \"汪汪。\" \"回来了。\"江知晚缓步去迎,\"妙手空空请你办什么事?\" \"还是知晚聪明。\"李莲花用菜谱点了下她的头,将菜谱给她:\"妙手空空应施家要求偷回秘籍,请我解了他的归息功罢了。\" \"那位小公子是谁?这是什么?\"江知晚翻了翻菜谱,没看出什么花样。 \"天机山庄少庄主方多病,刚入百川院,一个生瓜蛋子,还没转正为刑探。这是我师父的菜谱,不知为何遗落在外。\" 江知晚翻菜谱的手一顿,师父的菜谱流落在外? 谁不知道李相夷的师父师娘从不下云隐山,唯二下了山的只有…… 李莲花闻到了鸡汤的香味,盛了一碗,\"哇,好香,手艺见长啊。\" 将疑惑暂且掩下,江知晚把菜谱放到柜子里,\"我放了红枣和当归,给你补补血。\" 李莲花一口鸡汤呛住:\"咳咳咳,这、这不都是你……\"不都是你来葵水时候喝的吗? 江知晚环胸看他:\"怎么,你吐的血还少?不需要补?\" \"……那不是。\"李莲花弱声,乖乖喝汤。 江知晚坐到他对面,撑着下巴看他喝汤的样子。 这眉眼,这鼻梁,这嘴唇。虽算不上俊美无涛,但也能称一句君子如玉。 粗布麻衣也掩不住一身温润风采。若换身装扮、拿起折扇,说不得还要赞一句风流才子。 \"咳,天色已晚,知晚还是早些安寝,不是有什么……美容觉吗?\"被一直盯着看,李莲花心脏狂跳。 江知晚:\"迟迟。\" 李莲花:\"什么?\" 江知晚:\"叫我迟迟。\" \"……为什么突然……\"你争点气啊!怎么越跳越快! 江知晚:\"之前又不是没叫过。\" \"……迟迟。\" \"不错不错,声音也好听。\" \"啊?\"李莲花疑惑。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江知晚点点头,绕着李莲花和桌子转了一圈,\"以后比不上你的就别给我相看了。\" 第9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9 \"噗、咳咳咳咳咳。\"一口汤呛进气管,李莲花咳的撕心裂肺。 江知晚吓了一跳,拍拍李莲花的背:\"李莲花你没事吧?慢点喝慢点喝。\" \"你、你都知道了啊。\"将碗放下,李莲花有些心虚。 \"这么明显谁不知道。\"江知晚坐回原处。 除非是断袖,不然谁家男的一直盯着别的男人看还旁敲侧击打听情况的?这么多年她都无语了。 \"虽然知道你是为我好,\"毕竟这里的女子最终都是要嫁人的,\"但是在你没好之前,我是不会考虑嫁人的。\" \"更何况,我日日与你相对,连你都比不上,那我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李莲花摩挲着碗的边缘,\"万一,我好不了了呢。\" \"胡说什么!\"江知晚瞪了他一眼,\"我最近新得了解毒的方子,还差一味药,打算去嘉州找找。\" \"以我为对比?\" \"啊?\"江知晚迷惑,不是说到解毒吗?但还是肯定地答道:\"那当然,最差的我看不上,最好的看不上我。像你这样不上不下能过日子的就行,若连你都比不上,那我还不如嫁你呢!\" 李莲花突然有股冲动,却在即将开口前将它按下,恢复了一副慵懒样,\"你是不是对你的容貌有什么误解,最好的怎么会看不上你呢?\" 江知晚摆摆手,并不放在心上,\"只看容貌?那我年老色衰时岂不注定会被抛弃?\" 啪—— \"谁敢?!\" 碗因李莲花动了内劲而四分五裂,一块碎片深深扎进了手掌之中。 \"李莲花!\"江知晚惊呼,\"等等,我去拿药箱。\" 细细将伤口清理干净,又涂上药包扎好,江知晚才开始数落李莲花:\"突然气性那么大作什么?色衰而爱弛这几年我见多了。\" 李莲花这才想起江知晚近几年时常去给朝中重臣看病,后院内宅之事当真是见的多。 \"找个江湖人……\" \"朝不保夕,谁知道什么时候当寡妇。\" \"普通老百姓……\" \"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割?\" \"……\" 江知晚叹气:\"我都不知道你有什么好急的,我都不急。\" \"你都二十七了……\" 江知晚挑眉:\"怎么?嫌我年纪大还没嫁人还是挡着你的婚姻大事了?\"毕竟红颜在侧相互陪伴十年,未婚妻说不定要吃醋。 李莲花沉默,两人都心知肚明她知道他身份,只是不说出来罢了。 不过就算说出来李莲花也不会承认的,李相夷早就死在了十年前。 \"阿、乔婉娩与李相夷早已分手,并非未婚夫妻。\"有些事还是要说清楚。 \"哦。\"所以呢? \"所以,莫要凭空捏造。\"李相夷是单身,李莲花……也是。 \"而且……\"李莲花顿了顿,\"我并非嫌弃你,只是……\"只是我已没多少时间,怕我走后没人照顾你。 江知晚隐约看出李莲花的担心,安慰他道:\"放宽心,有我在总不会让你死的,你还有大把时间慢慢挑呢。\" \"再说,从没见你带来给我看过,说明你也看不上那些人,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李莲花强忍着内心的酸涩,看情敌怎么可能会有看的上的呢。 \"嗯,我一定给你挑个最好的。\" 最好的。 不会色衰爱弛,不会朝不保夕,不会任人宰割。 \"对了,我跟你说,我找到了一个解毒方子,叫洗髓丹,说是能洗净体内脏物解百毒……\" 她一直都这样,有什么好的都念着他,最关心解毒的也是她,明明他都已经不抱希望了。 李莲花看着高兴地跟他分享最近之事的江知晚,本就似仙的面容在烛光下莹莹发光,更添几分妩媚。 没关系,解不了毒没关系,找不到照顾你的人也没关系。 我总是会护着你的,用我的一辈子。 第10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10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驾着莲花楼赶往嘉州,途中听说灵山派掌门王青山七日前在众目睽睽之下蝉蜕登仙,只剩下一副金身坐镇,还留下一纸箴言,由灵童来继承灵山派,最近灵山派正准备举办识童大会。 江知晚和李莲花对视一眼,都察觉出蝉蜕登仙和识童大会的猫腻,江知晚是去购买药材,与灵山派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李莲花嘛…… \"妙手空空跟我说,嘉州灵山道场有金鸳盟的踪迹,恐怕这趟浑水我是躲不掉了。\"李莲花哀叹,事赶事啊。 \"妙手空空武功差点,但消息还算灵通。\"江知晚想了想,决定跟着一起趟浑水,\"等我买完药材跟你一起去灵山派。\" \"行啊,我先去探探路,看能不能混进去。\" \"好。我先做几份狗饭,省得无法及时回来饿着狐狸精。\" \"……你就记着狐狸精。\" \"怎么?你荷包里没有我做的糖?\" \"……\" \"哼。\" …… 到了嘉州,江知晚先去药铺将恒心草买了,为了增加试错率,她可是购买了几大箱,托人送至莲花楼,就去灵山派与李莲花汇合。 行至不远处,看见李莲花正逗着那方多病玩呢。就算只剩一成内力,李莲花也不可能冲不开这点穴,怕是想要借这方多病的路子进灵山派。 看两人像是商量好了,江知晚走上前去:\"花花。\" 白裙飘飘,步步生莲,白纱覆面却也是遮不住的姿容绝世。 手持佩剑,气若沉海,行走无声也不沾尘埃证明来人武功上佳。 \"迟迟,你来了。\"李莲花向她介绍,\"这位是天机山庄少庄主方多病,百川院刑探。\" \"方少侠。\"江知晚抱拳见礼。 \"这是我……妹妹,江知晚。\" \"原来你就是医仙江知晚!\"方多病兴奋地抱拳见礼,这位可是鼎鼎有名的神医圣手,刚想拉踩下李莲花神医身份名不副实又想到刚介绍的是兄妹,\"诶?不对啊,你们一个姓李,一个姓江,而且江医仙虽遮了脸但也能看出佳人绝世,但李莲花你……\"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娘亲美嘛,我呢,就随了我爹,刚好姓氏也是分别跟了父母。\"李莲花忽悠人的话张口就来。 江知晚弯弯眉眼不说话。 \"那,江医仙也跟我们一同?\" \"叫我知晚就行。我们刚好与灵山派王掌门有旧,听闻王掌门蝉蜕登仙,总是要去祭拜一番。\"可能是跟李莲花待多了,江知晚也能面不改色地说谎。 李莲花在一旁笑笑,哎呀,心有灵犀一点通,找的理由都差不多。 \"那怎么行!虽然江医仙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年纪,但对待前辈还是要敬重点,我就叫声知晚姐吧 。\"方多病认真的说道。 哎呀,这弟弟怎么这么会说话!真是嘴甜又可爱! 江知晚被夸的高兴,递了一瓶药过去,\"这是解毒丸,除非世间罕见之毒皆可解。\" \"哇!\"方多病喜不自禁,\"谢谢知晚姐!\" 呵。 李莲花上下打量着笑得牙不见眼的方多病。 武功比不上还剩一成内力的他,还没他能保护迟迟。 容貌比不上他的巅峰时期,更别说配迟迟的花容月貌了。 从遇见起就被他耍的团团转,说明不如他聪明,更别提能与迟迟心意相通了。 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天机山庄少庄主的身份了吧,可是迟迟在江湖朝堂中与多位位高者皆有联系,那不是吃迟迟的软饭吗?! 而且年纪太小了,少年心性未定,心意都当不得真。 总之,这门婚事李莲花绝不会同意! 第11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11 因为方多病的小厮旺福符合灵童的选拔标准,江知晚与李莲花就跟着方多病蹭进了灵山派,进去前还撞上了灵山派守门弟子赶走一对母子的场面。 李莲花有心给方多病透个底,\"你连起死回生都不信,还信活人化金身还魂成灵童啊。\" 方多病被他一说就想起之前被骗的事,很想放狠话灭他威风,看李莲花还怎么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之前那手点穴就不错。但看到旁边的江知晚,方多病还是把话咽了下去,哼了一声:\"当然不信。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会用我这双眼睛好好看看的!\"绝不可能再出现被人蒙骗的事了! \"少爷。\"方多病的丫鬟离儿迎了上来,看到跟着的李莲花脱口而出:\"少爷你可算把这个假神医给抓到了!\" \"咳咳!\"方多病在一旁提醒,方才他已经知道医仙江知晚一直是与李莲花同行,李莲花这个没什么名气的神医可能是假的,但与医仙江知晚可是货真价实的。 咦?那说不定李莲花还真有点神医的本事呢,跟医仙待久了总能学到点神医的本事吧? 方多病陷入沉思。 李莲花觉得自己很冤:\"小丫头,我从未说过自己是神医,又何来假神医之说呀?\" 离儿还想反驳,却被方多病打断:\"离儿,旺福呢?\" 离儿:\"刚验过户帖和其他的,剩余符合的还有五个人呢,旺福与他们一起。\" 方多病:\"行,我们进去吧。\" 李莲花:\"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李莲花放缓脚步与江知晚一同落在后面。 江知晚:\"不是擅长的领域,门外汉还是少插嘴。\" 李莲花笑了笑:\"那就多看看我……破案的方法,说不定以后也会碰到。\" 江知晚:\"好。\" …… 几人走到前面,看到一尊金身被摆放于最前方,最靠近金身的应该就是灵山掌门的三位弟子,其余灵山派弟子各司其职,面色肃穆。 灵山派大弟子王守庆向众人介绍这场灵山识童大会举办缘由及流程,还请了其他门派掌门长老见证以示公正。 听到灵童可以继承灵山派全部财产,包括三家分坛、四百亩地、十二家店铺,离儿不禁感叹:\"旺福要是能分到这么多钱,那他就可以改名叫旺财了!\" 其他灵童的家人听到也是激动,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六位灵童根据指示上前跪坐,手敲玉磬,磕头明示。 李莲花拇指与食指摩挲了下,好似不经意间提醒:\"这如果被认定的灵童才有好处,那其他的灵童呢?\" 方多病一惊,不好! 方多病:\"快停下来!\" 叮! 敲击玉磬的清脆声响起,火势瞬间蔓延! 众人惊诧之余赶忙提水灭火。 熄灭火势,灵山派将六位灵童引至阴处休息。 其中一位灵童的家人心疼孩子,直接退出了识童大会。 现在,只余五位…… 江知晚将目光放在方多病的小厮旺福的身上,只有他没被烧,所以也不像其他人一样狼狈。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点,表情不一。 方多病站出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显灵,这是一起人为的纵火案。\" \"你休得胡言乱语!\"三弟子风柏最为冲动,直接骂道。 如果是人为,那不就是说识灵童是假,那他安排的人不就没法争上一争了? 方多病从离儿手中接过搜寻来的火石。 方多病:\"这是我刚刚在玉磬里发现的火石,里面有引线,连着的是蒲团下的棉花,这才会着火。这个是有人故意事先弄好的机关,你们可有人知道此事?\" 鹤归派杨掌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二弟子何乌有回道:\"这些都是些不值钱的老物件,平时随意丢在库房,并无人看管。\" 又去询问其他弟子:\"你们可曾见过什么可疑人等?\" 却都是一片否定回答。 看到案件陷入僵局,李莲花上前查看被烧伤灵童的情况,果然在衣领处发现了白色粉末,直接点了出来。 第12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12 \"这个是磷粉啊,磷粉才会 一点就着。\"李莲花引导着:\"那不如先查查看看谁接触了这些孩子们。\" 大弟子和二弟子不语,三弟子却直接把矛头对准方多病。 三弟子风柏:\"既然你说这是纵火案,那唯独偏偏只有你家小厮安然无恙?那现在看来,你的嫌疑才是最大的!\" 离儿气不过:\"你知道我们家少爷是谁……\" \"离儿。\"方多病打断,向灵山派众人自我介绍。 方多病:\"在下多愁公子方多病。\" 又心虚地从怀里掏出刑牌,还特意遮住了石水的名字,说出的话都有些弱气。 方多病:\"乃是百川院的刑探。\" 众人一惊。 李莲花低头笑笑,侧身与江知晚说明情况。 方多病解释:\"我们刚到此地,也从未到过贵派,如何有时间和机会下手呢?\" 方多病:\"既然这一时半会儿无法自证,不如给我们百川院一个机会,一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哇哦。 李莲花看着方多病,看来是真的很想入百川院了,心心念念都是破案。 杨掌门作为在此地位最高的人,认可了方多病的无辜,却信不过旺福,将人压下等识童大会结束后,查明真相了才可放出。 方多病不解,坚决阻拦:\"此事还没有查清,如今却已有人受伤,继续识童大会这不是拿这些孩子们的性命开玩笑吗?!\" 灵山派管事朴二黄上前解释道:\"今日的灵山识童大会是掌门生前定下来的,我们灵山派不能一日无主啊。\" 方多病不听,他从小就立志当个惩奸除恶的刑探,荡天下不平之事,如今恶人隐藏在暗,明显要对这些无辜孩童不利,他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李莲花叹气,这孩子真轴,你说不行就不行,倒是给出个方法好给别人一个台阶下啊。只好自己上前打圆场。 李莲花:\"诸位莫急,我倒是有个主意。今天的乱子都是因为王掌门没有留下检验灵童的方法,不如让在下去和青山掌门聊一聊,弄清楚他的想法不就好了吗?\" \"你胡说什么?\"三弟子风柏第一个站出来,\"我师父已经仙去,你如何能跟死人对话?\" 大弟子王守庆制止了师弟的冲动,灵山派毕竟主张修仙,对鬼神之事还是比较相信的。 王守庆:\"阁下是?\" 李莲花:\"在下李莲花,不才,略有点神医之名。\" 鹤归派杨掌门表示听过这名头,经过杨掌门的解释,灵山派都有些相信,难不成竟真可以与死人对话? 众人又看向一直跟在李莲花身边的人:\"那这位是?\" 他们关注江知晚很久了,只是突兀询问女子身份总有些唐突。 江知晚上前,抱拳行礼:\"晚辈江知晚。\" \"原是医仙当面!\"灵山派众人一改之前的冷淡,热情起来。 谁能一生无病无灾?医师好求,神医难遇啊! 一袭白衣白纱覆面无半点装饰,通身气质便可堪比仙子下凡,医仙果真钟灵毓秀,当得起\"仙\"字! \"不敢当。\"江知晚谦虚。 \"那李神医不就是莲花楼的李神医了?!\" 谁不知道医仙居住莲花楼,另有一位神医同行。 李莲花:? 他的名声难道还各分各的? 灵山派众人飞速的相信了他们,并按照他们的要求准备好了一应物品。 \"哎呀,幸好有江医仙在呀,不然我还要多费点口舌。\"李莲花装模作样地朝江知晚拱拱手。 \"哼,你也就靠着知晚姐了。\"方多病双手环胸,十分瞧不起李莲花油嘴滑舌的样子。 方多病:\"小白脸!\" 李莲花表示自己脸皮厚着呢。 李莲花:\"没办法呀,肠胃不好,最适合吃软饭。\" \"况且,\"李莲花转身看着方多病,\"你不也是靠着迟迟的面子才能破案的吗?\" 方多病:\"你!我!\" 方多病不好意思地看向江知晚,一双水润的大眼睛就这么盯着她,生怕她生气。 \"没事的。\"江知晚柔和了眉眼,弟弟撒娇也很可爱! 呵,做作! 李莲花突然就不开心了。 第13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13 李莲花上前一步打断两人\"含情脉脉\"的视线,面无表情道:\"破案要紧,走吧。\" 说着拽着方多病快步往前跟上带路弟子。 方多病:? 方多病:\"李莲花你怎么了?\" 跟在后面的江知晚想了想:\"更年期提前?\"喜怒无常的。 李莲花一个趔趄,差点把方多病带倒。 迎着方多病有些相信的目光,李莲花暗自咬牙没吭声。 能解释什么呢? 一切都是他的私心,他的不甘,他的一厢情愿。 方多病倒是有些看出来,但也不确定。 …… 灵山派弟子将三人带至王掌门生前所住的清兰居。 等弟子退下,方多病就开始发难:\"说说吧,你那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名头是怎么传出来的,竟还有人证。\" 在李莲花漫不经心地向方多病诉说他的\"冤枉\"的时候,江知晚绕着清兰居转了转,从外观看没发现什么,走回两人身边刚好被方多病看到。 方多病:\"要不是知晚姐武功高强陪在你身边,就你这只靠撞大运才创出的名声,就凭你这内里虚空还有心疾的样子,一直招摇撞骗早就被人打死了!\" 李莲花没理。 哼,小子,你知道迟迟武功是谁一手教出来的吗?(骄傲) 江知晚上前:\"我有一方生肌散,虽达不到肉白骨但也可生肌长肉。还有一方凝神丹,据说可以在人死前拖住一线生机。若人于一炷香内刚死,还可用引灵丹一试。不过凝神丹和引灵丹我还没试验过。\" 方多病眼睛都瞪大了:\"不愧是知晚姐!\" 李莲花也有些惊讶:\"你怎么会有这么多好东西。\" 江知晚微笑:\"你以为这些好东西我都是为谁去寻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可以用到,你说呢。\" 李莲花抠了抠脸不说话。 江知晚转向方多病:\"我与花花向来不分彼此,我的药他也可以用,说不准他之后就真的成了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了。\" 方多病嘟嘟囔囔,显然不服,但这是别人的事情,他也不好置喙。 被气到,方多病抢先一步推开了清兰居大门。 方多病:\"医术方面我是拍马不急,知晚姐也护着你。李莲花,有没有兴趣跟我比比破案啊?\" 果真少年心性,不记打。 李莲花甩了甩袖子:\"有言在先,若我帮你这把,咱们就算两清,你呢,也别抓着我不放。\" \"哎呀,对了。\"李莲花拍了拍头,假模假样地说道:\"迟迟向着我,她的药我随便用,那我也不算个假神医了吧。\" \"唉,亏了。\"李莲花叹气:\"早知道迟迟这么厉害,我又何必跟你趟这趟浑水呢。\" \"你!\"方多病气闷,\"反正你已经进了这趟浑水,想脱身也来不及了,还不如跟我一起破案呢。\" 方多病:\"破完案你也好离开。\" \"哟。\"李莲花惊奇道:\"你竟愿意放过我了?\" 方多病:\"迟迟姐都向着你,我一个人孤立无援有什么办法。\" 李莲花:\"叫什么呢叫什么呢!\"李莲花拍了下方多病的头,\"迟迟是你叫的吗?\" 还装可怜。 孤立无援。 哼。 方多病:\"哎呀,我想迟迟姐不会介意的对吧?\" 他从小周围基本都是女性,最会说话哄人开心了,不开心多叫几句姐姐就会被放过。 江知晚笑着点点头。 方多病昂起头:\"你看你看!\" 啊哈,扳回一城。 这小子! 如今轮到李莲花气闷。 李莲花:\"不是比破案吗?来啊!\" \"哦——\"方多病拉长了声音,他好像确认了什么,\"来就来!\" 江知晚站在原地打量着室内的布局,她对这个案子不怎么关心且心中已有所猜想。 李莲花的眼神定在了书案上,又扫了扫金身,确定了什么。 方多病前去查看金身。 李莲花:\"我不仅知道王掌门是怎么死的,还知道凶手是他三个徒弟和他管家中的一人。\" 方多病:? 方多病:\"你凭什么?\"你这样不是显得我很没用吗? 第14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14 李莲花眼神示意:\"王掌门这个手势,眼熟吗?\" 蒲团上金身端坐,双手交叠左手在上,拇指位于中指第一个指节。 方多病:\"这是!\" 归息功! 方多病赶忙伸出手想探鼻息,却被李莲花阻止,\"不用探了。\" 李莲花:\"归息功最多撑三天,现已过去十余日,早就死透了。\" 方多病:\"所以,王青山施展归息功假死,这种手法见不得光,定要找心腹之人将他唤醒,但王青山如今闭气而死已,凶手一定在他的三个弟子和管家之中!\"因为在灵山派中他们与王青山最为亲近! 李莲花给了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随手翻着书案上的书。 看着李莲花坐在一旁优哉游哉的样子,方多病有些不服气:\"不过是因为你也曾用过相同的招数,所以才能一眼看出罢了。\" 为了让方多病心服口服,李莲花点出了不同寻常之处,\"你难道没发现嘴唇的金箔格外的厚吗?\" 李莲花:\"另外,不如刮下王掌门背后的金箔看看?\" 方多病上前擦拭一番,发现王青山嘴唇有血迹,这证明他死前受了伤,故此需要加厚金箔以掩饰。 不过想到要到王青山背后刮金箔……这毕竟是辱人尸体,但为了破案,方多病最终还是在李莲花的示意下上了手。 方多病:\"我记你一次!\"竟然让他堂堂多愁公子上手,要是没有什么,他可不会放过李莲花! 随着金粉落下,一个黑手印赫然出现在王青山背后! 方多病惊道:\"难道是五毒掌?\" 李莲花:\"你认得?\" 方多病:\"这是金鸳盟奔雷手辛雷的成名绝技。十年前金鸳盟被灭,教中大部分人都被百川院所抓,但还有漏网之鱼,辛雷就是其中之一。\" 方多病:\"没想到这么多年竟一直藏身在这。\" 江知晚眉目一动,她和李莲花来此就是因为这里出现了金鸳盟的踪迹。 江知晚:\"方少侠,我一直好奇一件事,不知少侠可否为我解答?\" 方多病:\"迟迟姐不用客气,叫我小宝就好。\" 江知晚颔首。 方多病:\"我来此处是因为百川院接到灵山派掌门王青山的书信,称在嘉州发现了金鸳盟的余孽。不过没想到在路上听说了王掌门蝉蜕登仙的事,刚好旺福符合灵童标准,我们就顺势进了灵山派一探究竟。\" 江知晚摩挲着手中剑,若有所思。 江知晚:\"四个嫌疑人中,三弟子风柏最为冲动,每次最先出头的都是他,我想如果是王掌门肯定不会放心将这么大的事交给他。\" 江知晚:\"另外两个弟子倒是看着心思深沉。不过,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 江知晚看向两人,\"这三个弟子都在灵童之中安插了人,有三个灵童分别与他们有过眼神交流。但是那三位灵童可是同样被火烧了。唯一突出的嫌疑人就只有管事朴二黄了。\" \"而且,\"江知晚正色道:\"在花花可与死人通灵的说法出来后,那三位弟子的表情只有怀疑,显然只是针对通灵一事的真假,而朴二黄……\" 江知晚仔细回忆:\"他除了怀疑之外还有种心虚,眼神向下在思考对策。\" 朴二黄就很有可能是奔雷手辛雷,说不定朴二黄下手就是因为王青山给百川院的那封信! \"况且……\"还有个旺福没对上号却偏偏没被火烧,说不定两人之中还有联系。 江知晚与李莲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来相同的答案。 方多病:? 插不进去群聊的我要闹了! 方多病:\"迟迟姐这么厉害吗?我都没注意到。\" 江知晚:\"那是因为你们处于众人焦点,而我在旁观,有些事可能看得更清楚些。\" 方多病点点头:\"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江知晚对方多病笑笑:\"当然,这都是我的理解,做不得准,而且也没有证据。\" 李莲花:\"去掌门登仙的地方看看,说不定有什么线索。\" …… 三人来到塔下。 感觉到方多病因为没有参与感而有些失落,李莲花主动捧了捧他。 李莲花:\"听说天机堂精于设计,你应该懂得也不少,那这大变活人的唬人把戏对你来说应该很容易解开吧?\" 方多病给了他一个小意思的眼神,自信地上前查看,发现了蒲团下面的密室,和石板下的一尊金身。 第15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15 方多病:\"看来当日奔雷手事先就准备好了一尊金身于石板下,等王青山入定假死后沉入内阁,再用金身替换。\" 李莲花引导着他:\"别忘了,即使可能会有所混乱,但都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方多病环视一圈,发现塔上有铜镜,飞身上塔查看,发现铜镜上涂了金粉,又见日光刺眼,联合想想便解开了谜团。 方多病:\"我知道了!\"遂将一应手法说给李莲花和江知晚听。 李莲花:\"不错,不愧于百川院刑探之名。\" 方多病骄傲又谦虚的笑。 江知晚在李莲花身边眉眼弯弯。 方多病没发现李莲花的语气就像师父教导徒弟,徒弟给出的答案获得师父认可那不就说明师父早就知道答案了吗?还一心沉浸在被夸奖的高兴中,果真还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呢。 方多病:\"不过,我始终没想明白,王青山为何要做这出假成仙呢?\" 李莲花将在清兰居顺来的三字经扔给方多病。 李莲花:\"看看。\" 方多病接住翻了翻,这就是一本普通的三字经啊! 方多病:\"这书有什么奇怪?\" 李莲花:\"你读三字经的时候多大?\" 方多病骄傲地挺胸:\"本少爷聪慧过人,三岁便熟读三字经,比我笨些的五六岁吧。\" 说完反应过来,\"对啊,这王青山五十有余,怎么还放着本三字经在桌上?除非……\" 方多病眼前一亮。 李莲花肯定了他的猜想:\"除非,他有一个孩子,他想找的灵童不是十六岁,而是六岁。\" 方多病:\"灵山派不许娶妻生子,若不想把灵山派产业留给徒弟而是留给私生子,便只能用这样的法子。\" 方多病:\"这个主意,没准就是奔雷手出的,正好借此机会——\" 李莲花打了个响指:\"设法将他自己有关的孩子变为掌门。\" 方多病:? 他原本是想这么说的吗? 江知晚与李莲花一同转身离开。 看来,是父子关系啊。 方多病追上来:\"诶?去哪儿啊?\" 李莲花:\"去和掌门聊聊。\" 方多病:\"你还真指望那个死人告诉你答案啊?\" 江知晚以袖掩面,虽有面纱遮挡也看不出她在笑,但这是礼仪。 江知晚:\"触物必留痕,尸体也是会说话的,否则仵作通过什么了解死亡情况呢。不过——\" 江知晚放下手,\"花花可能并不是想通过验尸的手段吧。\" 李莲花转头看了眼江知晚,眼里笑意弥漫。 知我者,知晚也。 方多病:\"啊?\" 李莲花:\"将那本三字经翻到有标记的那页。\" 方多病看到那页有个小孩的签名。 李莲花:\"既然是私生子,那便不能和爹姓,于是就只能跟她娘喽。\" 方多病懵:\"所以呢?\"知道娘姓什么又能怎样? 李莲花:\"所以,我有个计划,就是不知道天机堂少庄主做一个打破金箔让死人变活的机关需要多久。\" 方多病:? 听着李莲花的计划,方多病感觉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方多病:还能这么玩? 方多病:\"你果然是个老狐狸。\" 李莲花:\"承让,所以需要你这只小狐狸来搭把手啊。\" …… 方多病:天真单纯涉世未深。 李莲花:坑蒙拐骗好用就行。 江知晚:看透一切笑而不语。 看来李莲花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之名是洗不掉了呀。 第16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16 李莲花假称今夜就要与王掌门通灵对话,希望屏退一干人等以免惊扰掌门魂灵。 等到时间,暗处的江知晚亲眼看见三位弟子并管事朴二黄于屋顶窗前窥探,运起轻功身形轻灵进入朴二黄屋内,果然在朴二黄桌柜中找到了与金鸳盟的通信。 为求保险,又去三位弟子房内查看,并无所获。 感觉时间差不多,江知晚又回到了清兰居暗处等候。 等人都离开,江知晚推门而入。 看着江知晚对他颔首,李莲花就明白他们所猜不错。 十年了,总算有头绪了。 …… 第二日一早,众人齐聚,李莲花就开始了他们的计划。 江知晚并不关注结果,他们都心知肚明,只是站在李莲花身边,隐隐注意着朴二黄的行动。 随着朴二黄向李莲花扑来的一掌,江知晚一把拽住李莲花的衣领向后退,方多病直接挥剑而上。 \"放、咳咳,放手……\"李莲花松了松衣领,迟迟力气真大啊,差点就死了。 江知晚:信不信我揍你? 待辛雷被抓住,即将压下去的时候,李莲花阻了一阻。 李莲花:\"你有什么要对旺福说的吗?\" 辛雷面露不屑:\"这个废物,他也配?\" 李莲花叹息,向他抱拳致意。 江知晚看着辛雷被押送的身影,心中感慨万分。 说辛雷不爱旺福吧,他即使早就抛妻弃子却还清楚记得旺福的出生年月以及脚底的莲花痣,说他还念着旺福吧,十几年不闻不问,旺福都不知他是他爹。 能准确通过旺福表哥把消息透露给旺福,说不定辛雷其实也在暗中关注旺福的生活。 诸多身不由己,或许就是因为入了魔教人人喊打才必须与家人分割决裂吧。 不过事实是怎样的谁又知道呢。 说不定他就是抛妻弃子毅然决然入金鸳盟为之生为之死呢。 …… 莲花楼内,江知晚打开从别处传来的飞鸽书信。 明明十年风平浪静,李莲花却突然卷入与金鸳盟余孽有关的案件。 虽说可能是她杞人忧天,但多掌握些信息才有破局的余地。 总会有些蛛丝马迹,比如…… 这十年才崛起的万圣道。 最有可能将漆木山菜谱流传在外的单孤刀。 那就有趣了。 众所周知单孤刀十年前就死了,怎么菜谱如今才有消息流落在风火堂? 一本菜谱而已,也只有李相夷会重视。 看来,有人是在试探李相夷到底死没死。 死了,说不定皆大欢喜。 没死……那接下来的动作就都会围绕曾经的李相夷如今的李莲花展开了。 那单孤刀……是真的死了吗? 江知晚看着窗外沙沙作响的树叶。 起风了。 …… 李莲花回到莲花楼,远远就看见楼内灯光通明,炊烟袅袅,狐狸精狗头埋在碗里听见他回来也不抬头。 李莲花:\"好香啊。\" 李莲花:\"烧了什么菜?\" 李莲花走到厨房瞅了瞅锅。 江知晚:\"栗子烧鸡,清炒素菜,卤牛肉。\" 将盘子递给李莲花让他端出去。 江知晚:\"还给你做了川贝蒸梨,润喉补肺。\" 李莲花:\"还是迟迟好。\" 他一直希望能真的尝尝江知晚的手艺,只可惜有味觉的时候江知晚只会烫白菜,如今她厨艺练出来了他却尝不到了。 \"李莲花!\" 清朗的少年音远远传来,看着门口吃得头也不抬的狗子,方多病恍然大悟。 方多病:\"原来你就是狐狸精啊!\" 他差点以为李莲花金屋藏娇对不起知晚姐呢! 方多病:\"这就是莲花楼啊。\" 方多病四处看看,对什么都好奇。 江知晚探出头:\"小宝来了啊,进来一起吃点。\" 在莲花楼,江知晚一向是不戴面纱的,清艳绝伦的脸完全露了出来。 方多病被美貌冲击愣了半晌。 方多病:\"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知晚姐你长得这么美怪不得要一直带着面纱。\" 他一直都对女性很是尊重,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从善如流进楼入座,方多病看着桌上丰盛的饭菜。 方多病:\"好香!\" 方多病:\"知晚姐手艺看起来非常不错啊!\" 坐在一旁的李莲花有些不耐:\"不是,你来做什么?\" 方多病:\"想要问清楚一些事。\" 方多病:\"更何况,我们也算共患难了吧,我还带了两瓶好酒,一起喝啊!\" 方多病:\"再说,知晚姐都同意我进来一起吃了。\" 方多病看了眼李莲花,哼了声。 他方多病可是眼睛毒辣一眼就能看出家庭地位的人。 连已经吃上饭的狐狸精都比李莲花地位高! 第17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17 因为多了个方多病,江知晚加了一盘清蒸鲈鱼上桌。 江知晚和方多病一起热热闹闹吃着饭,李莲花心中郁郁一脸冷漠,越看方多病越不顺眼。 李莲花:热闹都是他们的,没爱了。 待吃完饭,方多病就拉着李莲花出去燃了篝火,喝酒聊天。 江知晚紧挨着李莲花坐下,将切好口的板栗扔进火堆里烤。 方多病对着他们诉说衷肠。 方多病:\"我是从家里逃婚出来的,家里希望我尚主,相比官场我更喜欢江湖。\" 江知晚:朝堂的消息落后了,以后两边消息都要抓。 李莲花:与我无关。 看他们无动于衷,方多病只好继续掀老底。 方多病:\"百川院非要我破三个案子才肯收我为刑探,可是这好不容易才破灵山识童案我又答应不对外声张。\" 方多病:\"灵山派保住了体面,李莲花神医之名还更上一层楼。\" 方多病:\"那我呢,我还差三个案子呢!\" 江知晚:弟弟为人真诚,可可爱爱。 李莲花:与我无关。 方多病:\"经过这次破案,我觉得我们三个配合的非常好,李莲花你老奸巨猾脑子好使,知晚姐医术高超切入点新奇,我呢,就勉强当个打手,我们一起行侠仗义,闯荡江湖!\" 江知晚:无所谓,看花花。 李莲花:不感兴趣。 方多病:\"这钱的事都好说,你们看如何?\" 江知晚:看来是没钱了。 李莲花:\"你都穷得到我们这蹭饭了,还有钱吗?\" 李莲花:\"再说了,我对行侠仗义没有兴趣。\" 李莲花:\"江湖风波恶,楼里莲花清。\" 李莲花:\"我最喜欢的,就是游山玩水,迟迟也可以悬壶济世,这不比刀尖舔血的生活好?\" 方多病憋屈,猛灌了一口酒。 江知晚将剥好的栗子递给李莲花,自己也往嘴里塞了一个。 反正去哪她都是跟着花花。 眼看方多病都醉迷糊了还坚持劝说李莲花,江知晚笑笑,将这摊子扔给李莲花,回楼里煮醒酒汤去了。 从窗里往外看,看到李莲花和方多病气氛缓和,相互碰杯一起喝酒的样子。 江知晚不禁感叹少年人的友谊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等她将醒酒汤端出来,发现李莲花正扶着喝醉的方多病靠在一旁的树上。 江知晚:\"这是要将他丢在这?\" 李莲花:\"他的舅舅是单孤刀。\" 江知晚:\"那……\" 李莲花:\"身为方家和天机山庄的独子,他还是别参与这江湖事了。\" 江知晚:\"他一心想要破三个案子入百川院,总会沾上的。\" 李莲花:\"那也不能由沾我的事,我的事可比破案麻烦多了。\" 江知晚:\"也是。醒酒汤喝了吧,顺便给方多病灌一碗。我去给他拿件披风盖盖。\" 江知晚到衣箱里拿了件厚实的披风,想了想又往披风里塞了几锭银子才出去。 将方多病盖的严严实实,江知晚才起身。 江知晚:\"从辛雷屋内搜到了与金鸳盟的通信,从北方来的。\" 李莲花:\"刚好。\" 李莲花:\"我从辛雷手上拿到一枚玉戒。往北又与玉有关……\" 李莲花:\"昆仑玉城!\" 江知晚:\"玉城!\" 李莲花:\"我们连夜赶路吧,省得这小子追上来。\" 江知晚皮笑肉不笑:\"这不都是因为你,反正我要睡觉,你赶车!\" 李莲花心虚:\"我赶就我赶。\" 回房间的时候江知晚还在思考要不要将单孤刀可能没死的怀疑说出来,但终究是没有证据,而且……找到单孤刀的尸体都快成李莲花的执念了…… 没了执念,她怕支撑李莲花活下去的那口气就散了。 还是要尽早解毒,那他想死也死不了了! 江知晚打算明天就开始制洗髓丹。 只要仍有希望,就不会绝望。 第18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18 莲花楼内,李莲花运功,江知晚将掌心抵在他背后,两人相同的扬州慢心法在体内流转、融合,将碧茶之毒再次压下。 江知晚:\"你的毒发作的愈发频繁了。\" 她有些不安。 江知晚:\"我新制了药,你在楼下帮我护法,我先试药,如果两个时辰还没下来,你就上来找我。\" 说完就风风火火上了楼,李莲花拦都拦不住。 李莲花:\"诶……\" 十年了,无了当初说过只能保他十年的命,这些年江知晚什么解毒药都给他吃过却没什么用,他早就不抱希望了。 每天都当作最后一天过,也挺好。 …… 江知晚穿着中衣进入装满水的浴桶,捏着新制出来的药丸一口吞入。 这是她按照药方制作出的第三批洗髓丹,前两批她已经偷偷试过,除了有些麻痒就没其他效果。 这一次的洗髓丹她加大了剂量,希望能成功。 \"唔!\" 经脉处好似有一股热浪横冲直撞,有些地方被强行打断又被接上,热浪带着扬州慢的内力在周身流转,遇到堵塞之处只会一头撞上去,直至冲开,冲不开就继续撞,一点都不会回头。骨头里更像是有千万只蚂蚁撕咬,又痒又痛。 江知晚只想一头撞死,也好过受这种痛苦。 按在浴桶边缘的手青筋暴起,脖颈处红线蔓延,血从毛孔里流出又与水融为一处,浴桶内的水很快便被染成红色。 江知晚的手不断用力,内力流转至手掌,她感觉只需要轻轻一捏,手下的木板就能瞬间成渣! \"迟迟?\"李莲花在门外不安地敲门。 李莲花:\"你还好吗?我闻到了很浓的血腥味。\" 所以他没等到两个时辰就跑了上来。 \"花、花花。\" 江知晚收回准备用力的手。 江知晚:\"进、进来。\" 听到声音,李莲花不再犹豫,推门而入,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 \"迟迟!\" 江知晚全身被血浸透,白衣染红,浴桶里与其说是水,不如称之为血池! 李莲花上前,却又无从下手不敢动她。 江知晚:\"去、溪边。\" 江知晚有气无力,又强忍着内里的气劲不发作,再加上流了那么多血,整个人都有些虚弱。 但她感觉到药效还没有完,如果再待在莲花楼,那这楼都保不住了! 李莲花抱起她,用轻功飞至小溪边,将江知晚轻轻放入水中。 溪水瞬间变红! 江知晚:\"离开我!\" 她快控制不住了! 李莲花隐隐感受到江知晚周身萦绕着强厚的内力,蠢蠢欲动,亟待喷发! 他向后退至十米处,看见江知晚青筋凸起痛苦万分,恨不能以身代之,却只能内心焦灼地站在一旁,无可奈何。 见李莲花退后,江知晚便不再忍耐! 手中的鹅卵石变成粉末,江知晚十指死死插入河底,身上的血像是流不尽,周身内力涌动,水花四溅,无形的气浪掀起,溪流被直接改道! 为了保持清醒,江知晚一头扎进水里。 顺着水的波动缓缓收敛内力,一圈又一圈,扬州慢在体内回转。 在水流的起伏间,她好像睁开了眼。 从高处\"看见\"溪水里的自己一身血染红衣飘荡于水流之中,\"看见\"李莲花在不远处面露担忧不敢离开,\"看见\"更远处的莲花楼,狐狸精趴在门口等着主人回家,\"看见\"重峦叠嶂,山林茂密,\"看见\"……方多病带着仆从策马北上…… ……方多病? 天边突然一声惊雷将她震醒,她睁开眼,她还在溪流之中,冰冷的溪水本该让她浑身冰凉,可是运转的扬州慢却让她暖意如春。 闷雷声不停。 江知晚定神将内力运转至内敛,行至一处经脉时扬州慢突然不受控制,直接将经脉斩断! \"噗——\" 江知晚吐出一口血。 一个旱雷劈下,就落在江知晚不远处。 \"迟迟!\" 李莲花飞快奔来。 江知晚又呕出一口血,勉强起身。 江知晚:\"无事,扶我回去躺躺。\" 她已经感觉到自己扬州慢内力大涨,除了一处经脉被断其余并没有什么不适,甚至连之前在自己身上试药来的暗毒都被清了,全身上下最多就是有点失血过多。 江知晚安慰道:\"回头补补血就好了。\" 李莲花抱着江知晚回了莲花楼,又烧了水供她清理身体,看她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心神不宁地守在一旁。 江知晚看着他不安的样子,轻声劝慰:\"我没事的,内力还大涨了。\" 李莲花沉默不语地探她的脉,发现果然如她所说。 见他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一边,江知晚强打起精神说道:\"给我炖点当归鲫鱼汤吧,我想喝。别担心,我没事。\" 声音越来越小,还没等李莲花应声,江知晚就睡了过去。 第19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19 李莲花看着江知晚毫无血色的脸,伸出手轻抚。 你又是何必…… …… 一觉好眠,江知晚醒来感觉手脚有些无力,运转了心法也无法缓解,刚勉强坐起身李莲花就进来了。 李莲花将盛着鱼汤的碗放下,扶着江知晚坐起,又在她身后垫了个枕头,\"我听到声音,就猜到你醒了。\" \"鱼汤还热着。\"李莲花拿起碗,用汤匙搅了搅,\"我喂你。\" 江知晚喝了一口,还挺鲜,\"谁做的?\"这滋味,反正不可能是李莲花做的。 李莲花边喂边说:\"不远处有个村子,我找了位大娘帮我熬的。\" 那村子在十里之外,当时他穿着一身滴水的衣裳敲人家门,差点被当成水鬼赶出来。 见江知晚将汤都喝完,李莲花松了一口气,扶着她躺下。 \"我熬了粥,只放了些红枣。你饿不饿,我给你盛些?\" \"不用了。\"江知晚摇了摇头,\"我还不饿。\" 又问他:\"你呢?吃了什么?\" 李莲花一怔又很快反应过来:\"待会儿我就去盛碗粥喝。\" 江知晚看着他,欲言又止,却还是避重就轻:\"你可别倒下了,如今我可没法照顾你了。\" 李莲花轻轻应道:\"好。\" 两人间一阵沉默。 见李莲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这么看着她,江知晚默默将被子上拉盖住脸。 \"你没事了吗?\"李莲花轻问。 \"没事了。\"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真的吗?\"李莲花声音轻飘飘的,\"我不会医,什么也看不出来。你流了那么多血,在溪里那么痛苦,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江知晚掀开盖着脸的被子,她听出了李莲花深藏的不安。 她也知道这次是她冒险了,因为心急和对之前失败的懊恼,这次药量比之前配的大两倍,之前本打算先喂只鸡看看情况,结果一个冲动就自己上了。 \"真的没事。扬州慢内功都涨了三层呢,洗髓丹洗髓伐经,痛苦是肯定的,我身体里的暗毒都被清了,你的碧茶之毒说不定也可以。\" \"暗毒?\" 糟糕! 江知晚又用被子蒙住头。 刚刚什么都没发生,她什么都没说! 李莲花简直要气笑了,却又感觉眼眶泛热,\"你又何必……\" \"所有理由都抵不住一个''我愿意'',这些都是我愿意的,谁也拦不住!\" \"如果你非要个理由的话,那就是我只有你了,除了你身边,我也不知道该去哪,也哪儿都不去!\" 气氛又归于沉寂,江知晚在被子里胡思乱想就是不敢伸出头看李莲花的表情。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然后是门被关上的吱呀声。 江知晚探出头,李莲花已经走了。 吐出口浊气,江知晚呆愣愣地看着房顶。 李莲花说不准在楼下骂她莽撞、多事,又让他操心,还耽误行程。 但是—— 江知晚翻了个身。 这次因祸得福,她总感觉自己知道了什么,具体是什么她又说不上来。 想到当时在小溪里\"看到\"的景象,江知晚又感觉昏昏欲睡,体内扬州慢自行运转,无数画面一闪而过。 方多病,小棉客栈,玉秋霜,以及—— 笛飞声! 江知晚一惊,挣扎着醒来,更多画面却一涌而入。 一品坟,观音垂泪,少师剑,采莲庄,金满堂,婚宴,女宅…… 江知晚扑向书桌拿起笔尽量记下关键点,她有预感,睡过去再醒来她将再也不记得! 这次机缘她一定要抓住! 石寿村,阎王娶亲,云隐山,单孤刀! \"噗——\" 江知晚用手捂住嘴,不能让血遮了字迹! \"咳咳!\" 眼前渐渐模糊。 不!再坚持下,她还能看到更多! 第20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20 嘭—— \"迟迟!\" 李莲花听见声音赶来,声音惊恐又震怒。 \"怎么回事,不是说没事了吗?!\" 江知晚却陷入了界与界的缝隙之中,她感觉自己与李莲花隔了一层,即使李莲花抱着她,她也没什么感觉。 或者说,隔着的不是李莲花,是,这整个世界! \"迟迟,你到底怎么了!\"李莲花眼眶泛红,看着怀里的江知晚口中不断涌出的血,手怎么挡也挡不住。 江知晚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只要自己想,随时可以离开,只要离开了,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吐了这么多血,活不了了吧…… 好累,好困…… \"别离开我……迟迟……\" ……李莲花? 江知晚努力睁开眼,看见李莲花泪流满面。 她还有李莲花。 她不能死,她死了李莲花怎么办,他的身体快撑不住了,洗髓丹制出,李莲花有救了,还有那些画面! 她要李莲花长命百岁! 江知晚挣脱了李莲花的怀抱,状似疯魔般扑向书桌。 嘭—— 书桌倒地也不管,江知晚捡了张纸继续写,扬州慢功法在体内疯狂运转。 \"咳咳!\"又咳出一口血。 \"别写了,别写了,迟迟!\" 轰隆隆—— 天边雷云聚集,惊雷炸响。 江知晚充耳不闻,努力沉入画面之中。 天机山庄,极乐塔…… 她要李莲花长命百岁! 轰——! 南胤,罗摩鼎,业火痋,忘川花! \"噗——!\" \"迟迟!\" 忘川花忘川花忘川花忘川花忘川花忘川花…… 手中的毛笔落在纸上怎么划都无墨。 \"我要李莲花长命百岁!\" 啪—— 惊雷落下,莲花楼四周树木被雷劈着火,又有大风助阵,火势熊熊,热浪逼人! 看见笔下的\"忘\"字成型,江知晚双眼亮的惊人,嘴里还在吐血,心中却升起无限希望。 \"我要,李莲花长命百岁!\" 噼啪—— 随着惊雷落下的还有一股无形的重压压在江知晚身上,她浑身一抖差点趴下。 \"迟迟!\" 江知晚咬牙硬抗,努力稳住颤抖的手一笔一画写下\"川\"字。 还剩最后一个字! \"花\"字一共七笔,每写一笔身上的重压就更重一层,刚写三笔,江知晚的手已经再也抬不起来了。 还有…… 江知晚努力动了动手指,她还可以…… 一只满是鲜血的手握住了她的。 \"迟迟要写什么?\"李莲花哽咽着问。 \"……花。\"江知晚开口才发现自己只余气音,她竟虚弱至此。 怕李莲花没听到,她还打算再说一遍,却听见李莲花发颤的声线。 \"好。\" 两只手交握在一起,一笔一顿地写完了\"花\"字。 江知晚全身都在颤抖,体内扬州慢横冲直撞再不受控,最终化为利刃毫不犹豫切断了一条经脉! \"噗——!\"江知晚猛吐一口血,然后软软地倒在李莲花怀里。 \"迟迟——!\" 江知晚眼睛模糊地看着李莲花。 别哭啊,她已经没力气给他擦眼泪了…… 她就睡一会儿…… 没事的…… \"李莲花一定会长命百岁。\" 视线失焦,思绪混乱,最终陷入一片黑暗。 江知晚晕了过去。 李莲花抱着浑身是血的江知晚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么多血…… 你还能醒过来吗…… 你醒不过来,我就去陪你。 莲花楼外,惊雷隐退,细雨飘落。 天降甘霖,泽被万物。 周围火势渐消,焦土之中有新芽冒出,向着雨露舒展身姿。 死亡之中犹有新生。 \"李莲花!知晚姐!\" 方多病远远就看见莲花楼外燃起的大火后又被雨浇熄,担心两人出事的他早忘了之前被丢下的愤恨,寻着血腥味上楼就看见李莲花和江知晚两人浑身是血抱坐在一起,周围还分布着大片血迹,书桌翻倒,纸张四散。 江知晚看着毫无知觉,嘴角还留有血迹。 李莲花目光呆愣却是紧紧抱着怀中人不放。 两人沾满血的手紧握着笔 方多病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慢慢伸出手去探江知晚的鼻息,感受到了虽然微弱但的确存在的气流。 还好。 方多病松了一口气。 第21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21 \"李莲花,快扶着知晚姐去床上,我去找个大夫看看!\"方多病在一旁催促。 李莲花仿佛才回过神,听话地将知晚放在床上,还为她盖好被子怕她着凉,人却坐在床边不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床上的人。 看着这两人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方多病心里庆幸,还好他来了。 方多病唤离儿和旺福上来收拾房间,却被李莲花猝然打断,\"不用了!\" \"这里等下我来收拾吧。\"李莲花强打起精神。 纸上的字都是江知晚拼着命写下来的,他虽不知有什么用,但想到刚才江知晚一口一口吐着血也要坚持写完,还有天降惊雷大火。 这些怕是不能轻易被人所知的。 还有那一句句的长命百岁…… 李莲花心口一痛,努力平稳自己的情绪。 \"麻烦你的小厮帮我烧几壶水吧,等下我帮迟迟清理下身体。楼下我房间床头柜子里有几块碎银,麻烦你帮我请个大夫来看看吧。厨房里还热着粥,你们也可以垫垫肚子,还有……\" \"好了!\"方多病打断他的话。 \"你放心,我待会儿就去让旺福烧水,大夫也会立马找来的,你也休息一下吧……会没事的,都会没事的。\" 怎么可能没事! 刚才还在说着没事,转眼人就吐血倒下了…… 一个人身体里怎么会有那么多血,他捂都捂不住…… 他的命就这么值钱吗?! 如果活着的代价要迟迟来付,这条命他宁愿不要了…… 李莲花直愣愣地落泪,自己却恍若未觉。 方多病还没了解情况不好乱说,只好安慰道:\"我现在就去找大夫,你可要撑住了啊!知晚姐还等着你照顾呢!\" 说完就奔出了门。 是啊,迟迟还要他来照顾呢…… 李莲花撑着床,刚站起身就腿一软跌坐在地。 他还不能倒下…… 胸口的闷痛越来越明显,李莲花忍不住吐了口血。 \"咳咳咳……\" 看着地上两片血迹交融,李莲花却笑了。 我们血脉交融,是不是就能同生共死。 ……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少侠,少侠你慢点,老夫年纪大了,经不住折腾啊!\" 方多病带着大夫回到莲花楼,李莲花已经将自己清洗好并将江知晚梳洗好放在他房间。 \"快来看看!\"方多病拉着老大夫进了房间。 \"别推别推,来了来了。\"老大夫叹气,钱不好赚啊。 沉下心细细为床上的女子把脉,将结果说给他们听:\"最大的问题是失血过多,且心情大喜大悲,心神激荡下晕了过去,没什么大碍,我开个方子补补就好。\" 方多病气急,认为大夫医术不精,没什么大碍又怎么会吐血呢! 正想质问却被李莲花拦住,\"多谢大夫,麻烦了。\" 将大夫送出门,让旺福送他回村,方多病看着大夫走远的身影,转头质问:\"为什么拦我?!这明显就不是这么简单的病症!\" 要是没有房间里的大片血迹,他说不定就信了! \"看不出来的。\"李莲花收敛了一切情绪,又变回当初初见云淡风轻、慵懒自在的李莲花,\"我心里有数。\" \"你——!\"看着床上躺着的毫无知觉气息微弱的江知晚和面色同样苍白的李莲花,方多病咽下了想要骂人的话。 知晚姐出事,最担心的就是李莲花了,算了,不愿说就不说,他忍他这一次! 李莲花将江知晚抱起,\"我带迟迟回房,你们今晚就在楼下将就下吧。\" 说完也不等他回应就上了楼。 \"诶!\"方多病叹气,\"离儿,今晚灶火上彻夜温着粥吧,看李莲花这一时半会儿也记不起吃饭了。\" \"好的,少爷。\" 楼上。 李莲花跪在地上仔细洗刷着木板上的血迹,脑中自虐般地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 一遍又一遍。 一遍又一遍。 等他回神已是破晓,地板上的血迹已经被清洗干净。 他这彻夜洗刷的动静,也亏得那大少爷没上来闹。 李莲花不禁苦笑。 第22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22 冷风吹过,李莲花打了个寒噤,才发现身上的衣衫都已湿透。 如今他可不能再倒下了。 他倒下了,迟迟怎么办。 下楼准备烧水擦身,发现方多病顶着眼底青黑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李莲花,为你我可是付出良多了!\" 李莲花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谢谢。\" 方多病震惊地瞪大双眼,他想过天降陨石都没想过李莲花竟然还会对他道谢,看来他也不是那么冷漠嘛。 洗漱过后,不理咋咋呼呼的方多病及其仆从,李莲花径直上了楼,见江知晚还是无知无觉地昏睡,心中担心却无可奈何,开始整理起写满字的纸张。 最先拿起的是浸透了血的一张只写了\"忘川花\"三个字的纸,他从没听说过这种植物,不过看江知晚即使一笔一吐血也要写下来,应该非常重要,而江知晚心心念念的就是为他解毒,所以…… 李莲花一张一张看过去,最终手指轻轻点在四个人的名字上。 方多病,玉秋霜,笛飞声,单孤刀。 为什么会写这四个人的名字? 玉城城主名为玉红烛,又与玉秋霜有什么关系? …… 李莲花下了楼,刚好碰上方多病他们正准备吃午膳。 \"李莲花,你总算下来了。\"方多病起身拉他到桌边,离儿在一旁十分有眼色地添了副碗筷。 \"吃饭吧,你这么久滴水未进,身子骨又不好,别饿昏过去。\" 李莲花摸摸肚子,才发现自己早已饥肠辘辘,只是心神一直放在江知晚身上才忽略了饿意。 他并不客气,道了谢就吃了起来。 看他还能吃得进,方多病放下心,这倒了一个他都心力交瘁,再倒一个他可照顾不过来。 \"这条路直通玉城,我们不如先去玉城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医师,否则这荒郊野岭的,也不利于知晚姐养病。李莲花,你说呢?\" 李莲花想到从辛雷手中拿到的玉戒,江知晚在纸上写的玉秋霜,点头同意了。 等吃完饭,莲花楼就开始上路,前往昆仑玉城。 等到玉城,已是夜晚,本打算先在莲花楼内住一晚,天亮再进城,但方多病三个人挤一间房实在是休息得不舒服,又担心李莲花一人在莲花楼出了事也不知道,便劝说进城内住,也方便第二天一早就找医师。 李莲花同意了。 用厚狐裘裹着江知晚,与方多病一行一起进了城。 夜深无人,几人走了一会儿才在雾蒙蒙中看见一家客栈。 当看见客栈名字的时候,李莲花脚步一顿,内心警惕却不露声色。 旺福前去敲门,小二打开门却端了一盆火炭出来。 \"几位客官见谅,咱们这儿有个规矩,想要住店得跨一跨驱邪的火盆。\" 经小二解释众人才知这附近有个古战场,刚好今天是中元节,客栈避讳便让客人跨火盆驱邪。 在\"岁岁平安\"声中几人进了店,先去订了几间房,又叫了菜,给了些银钱让小二帮忙熬药,这才落座。 看见李莲花一直抱着昏睡的江知晚不放手,方多病提议道:\"李莲花,不如把知晚姐送到房间内休息吧,这样她也舒服。\" 李莲花拒绝,小棉客栈的出现让他不安,如今江知晚没有半点反抗之力,还是放在身边为好。但他无法说出实话,只好胡编乱造道:\"我总觉得今晚会不平静,你们也先别上楼,人多待在一起安全,这里古古怪怪的。\" 旺福和离儿本就因为驱邪而心生恐慌,听见这话连连点头。 几人随意找了个桌子坐下,菜刚上没多久,外面突然响起一声惊雷! 李莲花抱紧了江知晚,他都对雷声有应激反应了,每次雷声响起江知晚都在受伤,而他,却只能看着她吐血,什么忙也帮不上。 周围客人听见雷声说起流传在此的骷髅鬼故事,李莲花与方多病听着客人的话,又看着贴满了客栈大堂的寻人启事,对视一眼,都觉得这里不同寻常。 方多病催促旺福二人赶紧吃饭,他直觉接下来会有案子。 第23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23 忽的一阵狂风大作,窗户被吹开,蜡烛被吹灭,寻人启事被吹的到处都是,周围客人都嫌晦气。 方多病捡起一张寻人启事,\"玉秋霜?\" 这寻人启事寻的是玉城城主的妹妹玉秋霜,她不知因何离家出走了。 听着店小二的解释,李莲花默默系紧了江知晚身上的狐裘。 又一个,迟迟,难道你…… 嘭——! 来人踹开门,冷风涌入,闪电交织。 \"鬼啊。\"众人哗然,进来的正是画像上的玉秋霜。 玉秋霜气性大,见众人一惊一乍又自卑于脸上的疤痕,火大地发了一通脾气,又听玉城侍卫说好友云娇出来寻她正好在客栈,便上了楼。 楼下的一众吃客也都收回了眼神。 \"唔,咳。\"靠在李莲花怀里的江知晚幽幽转醒。 \"迟迟!\" \"知晚姐你醒了!\" 还未完全醒神,江知晚就听到李莲花和方多病的声音。 \"这里是……?\" \"玉城。\"李莲花解释,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小棉客栈。\" 见江知晚没什么反应,李莲花也拿不准是她没清醒还是没记忆。 \"知晚姐你都不知道这些日子我们过的多辛苦,这客栈有些怪怪的,玉城二小姐玉秋霜的寻人启事贴得满客栈都是,刚我们还看见了玉秋霜,这可是找着人了……\"方多病嘴巴根本停不下来,这几天都憋死他了。 李莲花一边听着方多病向江知晚述说最近的经历,一边观察江知晚脸上的神色。 可是江知晚脸上的表情一直都淡淡的,看不出什么。 还没安生一会儿,又是鬼影,又是血脚印,狐狸精也吠了起来。 客栈众人皆是不安。 江知晚却看见一朵拇指大小的金色莲花从旺福体内飞出,停在李莲花面前却不靠近。 她直觉这是好东西,却发现众人都像是没看见一般。 江知晚伸出手,直接把金色莲花推入李莲花体内。 李莲花看见江知晚动作正待询问就感觉浑身一轻,因毒折磨多年的身体瞬间回暖。虽然毒并没有解,他却觉得身体舒服很多。 李莲花惊疑不定,但现在明显不是询问的好时机。 浴房突然传出女子惊叫声,云娇跑出来哭喊上面有血。 方多病冲上楼,发现一个客人靠墙而坐,颈骨折断气息全无。 玉城护卫又发现玉秋霜不见了,且房间有血迹,开始在客栈内大肆搜捕并强硬地打开鹤行镖局的封好的标箱,却发现玉城二小姐玉秋霜就在标箱内,脸上尸斑明显,标箱外还在滴落血液。 玉城护卫惊慌至极,二小姐死了,他们也不会好过! 为求将功补过,护卫长奉城主玉穆蓝之命将客栈所有人都押入玉城牢房。 方多病行走江湖……不久,但还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百川院的刑探,凭什么关我啊!\" 没人理。 \"诶!\" 李莲花也忧心牢房湿冷,对江知晚身子不好,但目前没有任何办法,只好劝方多病等城主回来,因为玉城明显不是城主玉穆蓝做主,而是夫人玉红烛。玉穆蓝只是空挂城主名头的赘婿。 方多病趁此机会向镖局和客栈众人了解情况。 有侍卫进来,言明玉秋霜尸身被烧,玉红烛十分生气,想要见有嫌疑的人。 除了需要搀扶江知晚的李莲花和有气无力靠在李莲花身上的江知晚,其他人都被缚双手被带至外面,还看到旁边有仆从清洗地上的血迹,有些胆小的已经瑟瑟发抖。 大家都没想到玉红烛这么狠辣,因为玉秋霜的死就直接杀了那些护卫,还打算把众人一并清理,因为不管谁是凶手,都杀了就不会放错。 为了活命,也为了破案,方多病据理力争,抬出了百川院的名头,得了玉红烛三天宽限破案。 李莲花恳请玉红烛给间房让江知晚休息。 玉红烛这时候倒是很好说话,毕竟抓不到凶手都得死! 李莲花扶着江知晚进房躺下,方多病却在外面偶遇了曾经见过的宗政明珠。 第24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24 李莲花仔细地为江知晚掖好被角。 \"有些事我不问你,但莫要再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了。\" \"什么?\"江知晚迷茫。 李莲花手下动作一顿,\"你还记得昏过去之前的事吗?\" 江知晚回忆道:\"刚从溪里回来就睡过去了。\" \"是吗。\"李莲花语气平淡,\"以后不要随便拿自己试药了。\" 感觉李莲花在生气,江知晚乖巧应道:\"好。\" 离开床榻背对着江知晚,李莲花才敢露出不忍和后怕的神情。 因为会忘,所以你才一定要写下来吗…… 之后几天,江知晚在房里时醒时睡,李莲花和方多病联合查询蛛丝马迹最终得到了真相。 原来玉秋霜是先发现了姐姐玉红烛与未婚夫宗政明珠的私情受了宗政明珠的劈空掌,后又撞见姐夫玉穆蓝与好友云娇的私情被玉穆蓝以游丝夺魄针射入心脉,两重叠加之下重伤而死。 玉红烛想将玉穆蓝打入死牢却包庇宗政明珠,还想将知道此事的方多病与李莲花困死在玉城。幸好狐狸精引来百川院的石水和监察司的杨昀春,将玉红烛与宗政明珠伏法。 李莲花在查案过程中发现玉城后山有药魔的生死瘴,怀疑后山存有金鸳盟旧部,独自一人去探,却发现笛飞声在此闭关,今日因被打扰强行破关而出。 笛飞声…… 李莲花愈发确定之前江知晚写的东西是窥得天机得来的未来之事。 想到\"单孤刀\"也出现在上面,李莲花更是激动不已。 难道他终于能找到师兄的尸体了?! 只是不知那几张纸的顺序,迟迟也没了记忆…… 李莲花带着江知晚和方多病回了莲花楼。 他已经打算带着方多病一起上路了,江知晚离不开人,万一有什么事他也空不出手。 而方多病,经过玉城一事觉得江湖对不会武功的人来说太危险,所以将仆从都谴回家了。 因为江知晚生病,方多病有幸吃到李莲花做的饭菜,恨不得在厨房竖个李莲花不得入内的牌子,并十分骄傲地包了每天的一日三餐,他对自己的手艺非常自信,成品也确实不错。 日子慢悠悠的过,莲花楼晃悠悠地前行,江知晚也渐渐感觉身体大好,认为择日不如撞日,在附近找了条河压着李莲花吃了洗髓丹,由她和方多病在一旁护法。 \"知晚姐,李莲花这心疾这么难治吗?\"方多病听着不远处李莲花压抑的闷哼,有些担心。 江知晚却不会为李莲花遮掩,\"他中了毒,碧茶之毒。\" \"什么?!\"方多病大吃一惊,\"听说碧茶之毒天下无双,无人能解……\" \"所以我一直在找解毒的办法,洗髓丹之前我吃了,感觉有用。\"江知晚背对着河,目光淡淡地看着前方。 \"所以之前你这么虚弱……\"方多病总算知道怎么回事了。 \"嗯。\" 江知晚算着时间,对方多病说道:\"我先回去煮点好克化的食物,等李莲花好了你带他进楼清洗,之后我再看看毒清没清干净。\" \"哦,好。\"方多病懵懵点头,看着江知晚离去的背影突然问:\"他中毒多久了啊?\" \"十年。\" 江知晚回到楼内,温好饭菜,熬了汤又煮了粥,烧好热水方便待会儿取用这才上楼回房。 她将沾了血的纸一张一张摊开。 这些据李莲花所说是她写的,但她一点记忆都没有。 之前李莲花也将他们在玉城的经历说与她听,她抽出一张放在一旁。 已经经历过的就没什么用了。 看着剩下的纸,江知晚也有些犯难。 她并不知道接下来到底是哪个,但是—— 江知晚目光一凝,将被血染皱的纸举到眼前。 \"忘、川、花。\" …… 方多病扶着李莲花回来刚好看到几只鸽子从莲花楼里飞出。 \"那鸽子看起来真肥啊……\"方多病垂涎欲滴。 \"那是信鸽,我刚放出去打探消息的。\"江知晚有些好笑,\"待会儿我去打些野鸡野兔吧,给你开开胃。\" \"用不着知晚姐,我去打!\"方多病将李莲花往床上一扔就兴冲冲地跑进了林子里。 \"诶不是?\"李莲花趴在床上,\"就这么对我……\" 第25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25 江知晚轻笑上前扶他躺好,捏住他的脉博仔细辨别,皱着的眉舒展开,\"不错,扬州慢大涨,碧茶也只余一成未清。\" 李莲花也畅快地笑出来,经骨被洗髓丹打熬,如今体内虽只有五成扬州慢内力,却是经脉拓宽后的五成,若与未中毒前的自己一战也必不落下风! 他从没想过这世间竟真有奇迹,十年了,他从期盼到绝望,如今终有一线生机。 谁不想活呢?他只是没得选罢了。 \"迟迟,谢谢你。\"李莲花认真道谢。 \"我们谁跟谁。\"江知晚挑眉,揶揄道:\"当初是我在东海边捡到你,如今又是我为你祛了九成毒,你这救命之恩可是还不完了呀。\" \"那便,以身相许如何?\"李莲花温和道。 他其实很早就这么想过了,但是一直犹豫于自己的身体,如今,他终于可以奢望,奢望能与江知晚白首一生。 更何况,他与江知晚都心知肚明,想要拔除剩下的余毒,必然需要忘川花! 江知晚惊讶地睁大眼睛,犹疑地看着李莲花,却发现他眼里满是温柔坚定。 脑中恍惚一瞬,莫名想到了修仙者需断情绝爱,等回神发现李莲花还在等着她的回应。 江知晚犹豫许久,还是如实回答:\"我……从没往这方面想过,但目前我对你并无男女之情。\" \"我知道。\"李莲花依旧包容温和,\"我只是想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你,你可以从现在开始想了。\" 江知晚震惊,她从不知李莲花竟然有这么霸道的性子,这不跟明着说他们俩迟早会结婚的意思吗?! 江知晚慌乱又无措。 她总感觉有什么要变了,明明之前不都好好的,相处的也还不错,为什么不能保持原样呢。于是只惊慌地留了句\"运功后会好受些\"便上了楼。 不多时方多病回来了,楼下又开始变得热热闹闹,饭菜的香气飘出,江知晚在楼上看着远处。 这世间似变未变,楼起楼塌循环往复,正如当年李相夷横空出世,江湖仿佛被涤荡一清,却不知暗处仍有阴影蠢蠢欲动,如今剑神陨落,众人的私心都仿佛被放大了般,江湖看似清浊分明却忘了清浊之间也有交界处。 江知晚的思绪放空,回忆起当初,她来到这里是为了李莲花,系统说要她跟着他,她当时脑中一片空白,就下意识照做了。 后来怕李莲花死了她也要跟着去阴曹地府,所以拼命为他延续生命,直到如今才有了成果。 这十年,除了想着让李莲花活着,她再没有精力想其他事情。 她有做什么让李莲花误会的事吗? 李莲花不应该念着乔婉娩吗?荷包和手串他都留着的呀。 乔婉娩这十年也都在寻他,等毒清了,他又可以做回风光无限的李相夷,然后再与苦等十年的恋人携手共度一生不是一段佳话吗? 等他们结婚了,她就继续驾着莲花楼带着狐狸精四处行医,游历江湖。她一直是这么打算的,可现在…… …… \"菜好啦!\"方多病端菜出来,有些疑惑,\"知晚姐怎么还不下来?\" 李莲花起身的动作一顿,随后若无其事说道:\"你去叫下她吧。\" 方多病不可置信:\"李莲花你转性了啊,平时要去叫知晚姐你不是每次都不让我去的吗?!\"连楼都不让他上。 哼,老男人的嫉妒心。 \"这不是有些虚弱了吗。\"李莲花整理好衣袍,坐到了位子上。 见李莲花真不打算去叫人,方多病吐槽道:\"你不会惹知晚姐生气了吧。\" 说完就上楼叫人了。 生气吗? 李莲花想了想,又摇摇头。 江知晚从不生气,起码他没见过。 除了为他解毒一事,她对什么都是浅浅淡淡的。 浅淡的像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这世间,没有一物能入她眼,除了—— 李莲花。 李莲花勾起嘴角。 第26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26 李莲花又想。 感情是什么时候变的? 或许第一眼就心存好感,毕竟江知晚的美貌大部分人都是抵抗不住的,他也不例外,第一眼看见时,他还以为天上仙下凡来救他。 好感慢慢发酵是在这十年。 他也曾排斥过她,冷漠以待,她也不走,就是一直跟着他,既打理着莲花楼又舒缓着他的毒,他都觉得突如其来的迁怒有些莫名其妙,或许是因为江知晚见证过他最狼狈的时候? 他也曾像丢方多病一样丢过她,不过会将银子都留给她,她那么聪明一个人能活的更好,但她又追了上来,他一直知道,那段时间她整夜不敢睡,就怕他又一声不吭丢了她。 现在想想都觉得那时候的他真是个混蛋。 可是她始终如一,她所执着的只有他。 江知晚是为李莲花而来的。 不是武林至高的李相夷,而是零落成泥的李莲花。 这江湖纷乱,来时哄哄去时空空,唯她不变,整个江湖,只有一个江知晚。 而他就在这独属于江知晚的温柔中渐渐沉沦。 听见脚步声,李莲花抬头与江知晚对上视线。 阳光从窗栏中透过,斜洒在正下楼的美人身上。 眉如远山,眼含轻愁,肤如凝脂,唇似点朱,恍若天上月,又似梦中仙,眼神流转间仿若承载了万千星河,而李莲花就在这星河之中迷了路,也不愿出。 眼前人,是他的心上人。 ——她的身边只有李莲花。 ——她的身边只有他。 所以, ——如果真的要选个人过一辈子,李莲花挺好的。 ——如果她真的要选,他会是唯一的答案! …… 吃完饭,趁方多病去洗碗,江知晚与李莲花说着接下来的行程。 \"我打算去祭拜一下师父。\"李莲花喝了口茶,一副老大爷的养生样。 \"……我打算去一趟东海。\"江知晚缓缓开口。 两人对视一眼,都发现对方不打算带方多病。 \"我……\" \"你带方小宝吧。\"江知晚打断,\"他心里估计已有猜测,刚好带他认下师祖。\" \"如今你已大好,这么多时日来也看清了小宝为人,何况之后不是还要去寻你师兄尸骨?迟早都要知道的。\" \"我打算去东海寻少师剑,感觉用不了多久。\"她就是有这种感觉。 \"反正不管小宝跟谁,你的身份都有被知道的风险,还不如你带着他。\" 李莲花沉默着喝完了杯里的茶,问了个问题:\"为什么要去寻少师?\" 江知晚低头看着桌子上的纹路,\"那些纸张上有写,如果找到了,我们也好确定顺序是不是可以变换。\" \"更何况,那是你的东西,不是你想丢的,我先拿回来,你不想要再丢就是。\" 李莲花眼里溢满温柔,你看,这个姑娘这般好,他怎能不心动。 \"好。\" \"好什么好?!\" 方多病发现就是洗个碗他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不行,我要自己选。\" \"那你选吧。\"李莲花淡定地坐在一旁。 \"……\" 方多病:就好气! 这能怎么选?! 总不能跟着知晚姐,孤男寡女的,那李莲花不得醋死。 他只是担心李莲花吃醋,可没有担心玩不过李莲花然后又被丢啊! \"……跟李莲花。\"方多病垂头丧气。 江知晚与李莲花相视一笑。 第27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27 已经定好行程,江知晚连夜出发,只偶尔在城镇歇歇脚,其余时间都在赶路。 到了东海已是三天后。 看着这碧波茫茫,一望无垠。 江知晚闭上眼,努力想要进入之前那种不睁眼也能\"看见\"的状态。 海风咸涩,花草飘摇,有鸟盘旋。 就在一瞬间,江知晚\"看见\"了 自己。 她努力将视线移向海底,穿过起伏的海水,绕过游动的鱼,抵达了柔软的沙地。 少师。 少师。 少师。 江知晚在心中默念,万物有灵,陪伴了李相夷多年的少师说不定也生出了灵。 她是对的。 一阵无声的波动传来,江知晚欣喜地顺着波动移动视线。 一把银光湛湛,刀锋冷冽的长剑在海水中嗡鸣,剑鞘也在不远处。 找到了! 江知晚睁开眼,到附近村落借了渔船便向少师所在地驶去。 内力外放,无形的气流环绕在江知晚周身。 她不再犹豫,直接入海,沟通少师顺着嗡鸣处寻,终于在海底真正看到了少师,在握住剑柄的瞬间少师就平静了下来,等着江知晚带它离开这片困了它十年的海底。 江知晚还了渔船就离开了东海,却不知百川院在她之后也来了东海打捞少师剑。 等回到莲花楼,江知晚就发现楼里冷冷清清的,只有李莲花在淡然地喝茶。 \"方多病呢?\"江知晚把少师剑递给李莲花。 铮—— 李莲花拔出少师剑,看着剑身光洁如新就知道江知晚花了大力气清洗保养,不然,被海水冲刷了十年,少师就算是再稀奇的材料铸成也总会有痕迹。 \"在房间里呢,跟我闹别扭。\" 江知晚有些稀奇,但看了看周围—— 还有水珠的碗筷,已经摘好的菜,肚子溜圆的狐狸精。 她哼笑一声,揶揄道:\"还记得给你煮饭炒菜的别扭?\" 李莲花露出了轻快的笑,又很快收起,压低声音:\"这次路上我听到了朴锄山出了怪事,说不定……\" 二人对视一眼。 \"那里有一品坟。\"江知晚肯定地说道,她的消息来源还是很广的。 如今既已证明顺序可以被打乱,那他们就不用束手束脚。 那些纸上多是几个地点或名字在一张纸上,他们只要确定纸的顺序即可。 \"别怪我没提醒你,单孤刀的名字可是在云隐山后面。\"江知晚淡淡道,\"等有时间先去云隐山看看为好。\" 李莲花沉默。 他也看过那些纸,只是不想去深想罢了。 良久叹道:\"我会的。\" \"对了,忘川花我这边一时还找不到,不知可不可以托小宝让天机山庄也找找。\"瞥了眼紧闭的房门,江知晚眼含笑意说道。 \"当然可以!\"方多病打开门。 他其实一直在门后偷听,虽然有些地方因为声音小听不太清,但刚刚的话他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这一路上李莲花就把他的真实身份说了,还去祭拜了师祖,当着师祖的面学了扬州慢。 他,方多病,真正是李相夷的徒弟啦!(骄傲挺胸) 知道忘川花能救李莲花,他其实早就偷偷传了信回家,如今也算过个明路。 知道到方多病已经开始学习扬州慢,江知晚倒茶的手一顿,若有所思道:\"那,小宝是不是要叫我句师姐?\" 方多病:? 李莲花:? 方多病颤抖的手指向李莲花,\"你、你,为老不尊!\" 李莲花一脸冤枉,\"我也不算老吧。\" \"你竟然把手伸向徒弟!\"方多病突然抱紧自己,\"那我岂不是很危险?\" 江知晚:? 李莲花:? 第28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28 李莲花一脸无语,\"我觉得我性取向还是很正常的。\" \"更何况,\"李莲花转向江知晚,挑眉道:\"叫什么师姐,叫师娘。\" 见江知晚只是抿唇却没有反对,李莲花心里欢喜,眉目愈发温柔。 方多病左看看右看看,嗝~ …… 朴锄山,三人交了银子进了卫庄内院 李莲花以随口忽悠的\"素手书生\"身份震住了其他来打探消息的人,称江知晚与方多病都是他带来见识的徒弟,才勉强让众人的视线移开。 聚集众多土夫子的卫庄主以一品坟内的珍宝奇药吊住众人胃口,又拿出一品坟的舆图引得众人心痒。 李莲花与江知晚,思绪都落在了卫庄主介绍时反复出现的南胤两个字上。 这一品坟与南胤牵连颇大啊…… 晚间,卫庄主设宴,邀众人入席,遇到一位轻功非凡,戴着面具的男童,被卫庄主介绍为卫家小长辈。 众人心中不满,暂时咽下,又见那男童坐上位,\"狮虎双煞\"兄弟最先发难。 卫庄主出言调解,举杯邀酒。 江知晚与李莲花一闻就知道酒里有其他东西,示意方多病偷偷倒了。 喝完酒,可能是酒气上头,\"鼠目灵光\"丁元子出言逗弄男童,言语间皆是讽刺,却被男童一筷子戳穿了手掌。 \"滚。\" 江知晚低声对方多病道:\"小小年纪就武功不凡且出手狠辣,你当心点。\" 谁叫方多病在三人之中武功最低呢。 方多病点头。 张庆狮早就不满,此时更是忍不住,李莲花想着别多生事端,于是出言调和,男童并不领情,筷子飞刺李莲花,却被他躲开。 这一手震住了众人,席间安静下来。 卫庄主这才出声说明男童功法奇特,入坟非他不可,并在外院重新开席,这才安抚了众人。 李莲花三人不打算参加,于是率先回了房。 深夜,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惊醒了众人。 张庆狮在自己房间死了,且人头不翼而飞,发现的人是张庆虎。 众人在屋内搜寻,发现屋后通气口被破坏,又因为此前只有男童与张庆狮有所过节,男童身量小可以钻入其中,于是众人纷纷怀疑男童,卫庄主却一力担保绝非他所为,并点出有百川院刑探在众人之中,正是葛潘。 江知晚对破案并无半点兴趣,只是跟着李莲花。 方多病倒是兴致勃勃,拽着李莲花到处跑。 看着李莲花明明可以挣脱却任由方多病拽着,江知晚不禁感叹,李莲花是真宠方多病啊。 二人胸有成竹打算回屋睡觉,江知晚反而不困了,想要在院子里散散步,要跟着的李莲花被她劝了回去。 看出她真的是想独自一人,李莲花就从善如流回了屋。 再亲密也要为彼此留有余地,更何况江知晚的武功可不比当年的李相夷差。 黑夜寂静,虫鸣悉悉。 江知晚沐浴着月光,一个人在院子里晃悠,脑子里胡乱地想着事。 想着之前,想着现在,也考虑着未来。 什么都想,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第29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29 这段时间以来,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们的经历像极了话本上总要历经磨难的主角,不找事,事也会来找。就是不知道这主角是李莲花还是方多病了。 李莲花与方多病,一个嘴硬心软,一个乐在其中,而她…… 她有些不耐烦了。 并不是说喜欢平静的日子,但是这些事一环扣着一环,总觉得背后有推手推着他们走,她不喜欢被当成棋子,烦躁地想掀了这棋盘。 对于幕后黑手她其实心有猜测,只不过顾虑着李莲花。 晃悠过程中还遇到了那个男童,只身一人,看样子是打算回房间的。 男童无视了她,可不知为何,江知晚却开口道:\"你知道碧茶之毒吗?\" \"什么?\"男童停下脚步。 \"听说是金鸳盟的药魔所制,是世间剧毒,中者一个月之内骨节溃烂,皮肉脱落而亡。\" \"无聊。\"他还以为她要说什么,简直浪费时间。 男童迈开步子就打算离开。 江知晚没有阻止,只继续开口道:\"十年前,金鸳盟的角丽谯诱惑了四顾门的云彼丘给李相夷下了这毒。\" \"你、说、什、么?!\"男童大怒,周身气息越发冷冽,脸色黑沉如墨。 江知晚并不在意,她只是觉得要说出来,现在可以说出来。 这是一种玄妙的直觉,而她相信这直觉。 \"听说金鸳盟这十年都是角丽谯在管理,也不知盟主笛飞声的心腹,还留有多少。\" 江知晚感觉自己五感通达,仿佛联通了天与地,下意识脱口而出:\"角丽谯是南胤人。\" 话说出来江知晚自己都愣了愣,角丽谯竟然是南胤人? 嘴巴好似不受控制,\"南胤,想要复国。\" 话说刚完,江知晚就感觉被控制的状态消失了。 她定了定神,看着怒气冲天的男童,嘴里咀嚼着字眼,\"要解了碧茶,需要忘川花,但我的人一直找不到。\" 看着一副咬牙切齿模样的男童,她对心中的猜想愈发肯定,\"不知可否伸一下援手呢?\" 江知晚缓缓吐出那个名字,\"笛飞声。\" 男童眼神深深地看着她,干脆地承认了身份,\"当年之事我会去查,如果是真的……我定会寻来忘川花!\" \"但如果是假的……\"男童眼神凶狠。 江知晚却脸色淡淡,并不将这狠话放在心上,\"请便。\" 在男童离开之际江知晚提醒了句,\"记得绕开角丽谯去找忘川花。\" \"哼,啰嗦。\" 次日一早,李莲花与方多病向众人还原了事情的真相,找出了凶手古辛风。 听着古辛风的作案动机,江知晚犯困地打了个哈欠。 \"昨晚没睡好?\"李莲花低声问,昨夜他一直注意着隔壁房,江知晚回来的不算晚。 \"应该是。\"江知晚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觉得是因为昨夜跟笛飞声说了连她都不知道的事的缘故。 世间万物,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得到了什么,就一定要付出什么。 就在古辛风与张庆虎、段海打成一团 的时候,卫庄主阻止了他们。 他是为了让土夫子一起入一品坟,其实并不关心这场杀人案,并早在众人喝的酒中下了鬼哭汤,胁迫众人一起进入一品坟。 李莲花三人没喝酒,却装着疼痛的样子跟着其他人一起拿了解药。 第30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30 众人启程,一路上,唯有那男童被铁头奴背在背上舒舒服服,还有纱帐遮阳。 看得方多病心里骂骂咧咧,嘴里嘀嘀咕咕。 但还是乖乖跟着李莲花和江知晚。 到达地点,古辛风上前用奇门遁甲之术破了迷阵,露出一块巨大的石岩,石岩之后就是一品坟。 铁头奴背着男童上前。 有一瞬间,江知晚的目光与纱帐中的笛飞声对上了。 笛飞声出手,瞬息之间就掳了江知晚飞身上了石岩。 李莲花:\"迟迟!\" 方多病:\"知、迟迟姐!\" \"啊,这……\" 踩上石岩的一瞬间,江知晚就想挣脱笛飞声,却被他拽着进了石洞。 石洞狭小,还好他们一个是孩童样,一个本身就身体纤细。 江知晚不悦,却感觉到笛飞声对她没什么恶意,\"不知笛盟主有何要事?\" \"你对李相夷应该很重要吧?我只不过想确定一下我的猜想。\" 笛飞声不屑冷哼,\"素手书生?李相夷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到了出口,笛飞身摸索了一番,按下机关,外面就响起了轰隆隆的声音。 \"一品坟大门开了,我们就在这儿等着李相夷吧!\" 一盏茶。 两盏茶。 笛飞声怒极,\"他们在搞什么鬼!\" 两人走到一处口子,发现下面葛潘正威胁卫庄主交出解药。 笛飞声飞身而下,掌风劈向葛潘,\"久等不来,原来是你造反了!\" 江知晚随后而至,飞身到李莲花身旁。 \"你没事吧?\"李莲花目露关切。 \"无事。\"江知晚犹豫了下,低声跟李莲花说道:\"他是笛飞声。\" 却见李莲花眼中并无惊讶之色,便知他早有所猜测。 方多病也凑了上来关心江知晚,江知晚想了想,打算给方多病透个底:\"别担心,是故人。\" 方多病震惊,\"啊?\"他是不是听漏了几个字,比如其实说的是故人之子什么的…… 众人找出机关,进了真正的墓室。 之后又是一番争斗,在此之间,笛飞声已经不耐烦地上前用内力推开了厚重的大门。 最终,进入墓穴的也只有李莲花一行三人,卫庄主以及笛飞声了 。 走至尽头,两个竖着的棺椁映入眼帘。 看着卫庄主贪心地想把墓中宝物据为己有,方多病提醒他这里到时候会有百川院来接手。 卫庄主求助笛飞声,却被笛飞声一掌所杀! 看到这情况,方多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男童竟是引众人寻一品坟的幕后之人! 笛飞声并不理他,直接用内力震碎了棺椁。 棺椁内的尸体露了出来。 一个棺椁内只剩一具枯骨,而另一个棺椁中的女子却仿若是睡着,面目依旧保持着死前的风采,口里还含着一个球状物。 那就是观音垂泪! 笛飞声拿了观音垂泪就想走,方多病当然不让,李莲花毒还没完全解,万一这观音垂泪有用呢?! 江知晚偏过头,笛飞声知道方多病是跟他们一起的,看在李莲花的份上,最多给他个教训。 眼神巡视着周围,江知晚就注意到了一个精美的盒子,在看见它的一瞬间,手就下意识地打开了它,里面有一方巴掌大小鼎,四周有四个缺口,鼎的旁边还有一块冰片,冰片的形状刚好可以契合一个缺口。 江知晚脑中瞬间蹦出了一个名称。 罗摩鼎! 江知晚将罗摩鼎拿起,感知到里面还有活物,怀疑是南胤痋术。 看着方多病是真的要和笛飞声拼命了,江知晚将罗摩鼎扔给李莲花,拔剑冲上去分开了两人,推开方多病,用起相夷太剑与笛飞声打了起来。 第31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31 笛飞声眼睛越打越亮,直接拔出一直背在身后的刀与江知晚交起手来。 江知晚看着笛飞声怀中的观音垂泪,长剑一刺一挑,趁笛飞声不注意将他怀中的观音垂泪挑飞给了李莲花。 “你什么意思?”笛飞声质问。 “毕竟金鸳盟是你的,狗不好,那就是主人的错!”江知晚提剑而上,二人又打了起来。 “什、什么?”方小宝震惊,方小宝质疑,方小宝放弃。 李莲花一边风轻云淡地解释,一边淡定地在观音垂泪里加了料,“没错,那人,笛飞声。” 迟迟给他出气,他也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是吧。 毕竟,夫妻一体嘛。 虽然还没成婚,但这不是迟早的事。 “什么?!”方多病的声音是真的震耳欲聋。 李莲花掏掏耳朵,“哎呀,你小点声,密闭空间回声很强的。” “我……”方多病噎住。 笛飞声退了一步脱离江知晚挥剑地范围,直接向李莲花冲去,将他手中的观音垂泪夺走,并且事不宜迟地喝了下去,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恢复了成人体型。 江知晚发出真诚的疑问:“为什么你的衣服还在身上?” 李莲花:? 笛飞声:? 方多病:? 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江知晚咳了一声,“只是好奇。” 这越来越像一个话本的世界了。 笛飞声看向李莲花,“李相夷,十年前的事我已知晓,我会为你找到忘川花,待你毒清,我们再打一场!” 李莲花:? 江知晚撇过头。 “毒难道不是你下的吗?”有所倚仗,打起来也不虚的李莲花直接问了出来。 笛飞声看了眼江知晚,只冷冷回道:“不过是叛徒罢了。” 李莲花听闻笑笑:“那就等笛盟主的好消息了。” 等笛飞声准备提气离开,却发现自己内力全无! 笛飞声:?! 他第一时间看向李莲花,“你做了什么?!” “什么?”李莲花佯装惊讶,仿佛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什么都没做啊,谁看到了?谁能证明? 视线一偏就看到方多病正睁着那双大眼睛看着他。 李莲花:…… 好忽悠的自己人,没事! 看着笛飞声怒不可遏,李莲花给他找了个理由,“这观音垂泪在这放了那么久,说不定有点变质。” “哦对了,你是从那女尸口中拿出来的吧,说不定沾了尸毒什么的。” “李!相!夷!”笛飞声咬牙切齿。 “诶?笛盟主你可别叫错人啊,我呢,是莲花楼楼主李莲花,不过一介江湖游医。”李莲花拱手,端的是一派洒脱。 随即又很为他着想地说道:“虽然不知笛盟主身体怎么了,但我这有一师门秘法,洗经伐髓诀,说不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笛飞声表示自己早已看透,双手抱胸,“你想要什么?” 李莲花瞥了他一眼,\"很简单。第一,我不想当什么天下第一,如今的我只是李莲花;第二,我师兄单孤刀的遗骨在哪?\" 江知晚看了李莲花一眼没说话,方多病倒是有些激动。 单孤刀毕竟是他舅舅,之前要不是笛飞声说了要帮忙找忘川花,他早就冲上去了。 虽然打不过,但不是还有李莲花和知晚姐嘛。 笛飞声听到李莲花的要求哼笑一声,\"我还以为你要我解散金鸳盟,或是不伤武林中人。不过你都执意想当李莲花,想来江湖之事你也不想管了。\" \"我可以不揭穿你的身份,但单孤刀的遗骨我不知道在哪。\" 方多病这次没忍住,冲上前去质问:\"整个江湖都知道十年前你抢了李相夷师兄单孤刀的尸体,并以此威胁李相夷与你一战,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笛飞声不屑冷哼,\"手下的人做的事罢了。\" \"你——!\"方多病气急。 \"笛盟主。\"江知晚打断方多病还想辩驳的话,刚刚她从笛飞声的话中听出了点东西。 \"既是金鸳盟做下的事,金鸳盟内总有痕迹,笛盟主不如回去好好查一查?”江知晚将“好好”两个字咬的极重。 笛飞声听出了江知晚的意味深长,并联系那晚的话,听懂了她的暗示。 李莲花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却明白江知晚手里的信息比他还多,她表露出的意味还这么明显,所以他不禁怀疑当初的事是否另有隐情。 “我自会回去查,所以这内力……”笛飞声看向李莲花。 李莲花却无赖地笑笑,当初的事不是笛飞声做的也不妨碍他坑他一把。 “我相信笛盟主手里能人异士众多,也不差笛盟主一个吧。” 第32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32 笛飞声面无表情盯着李莲花,“你,很好。” 说完便转身向外走去,李莲花知道笛飞声妥协了,招呼江知晚与方多病一起跟了上去。 到了外面空地,笛飞声拿出了一个金色的哨子吹响。 不一会儿,一个人飞跑而来,向笛飞声行礼,\"无颜参见尊上。\" 笛飞声当着李莲花三人的面询问:\"十年前单孤刀的尸首是由哪仵作查验的?\" 无颜道出是由盟中狮魂查验的,但十年前狮魂就已不知所踪,唯一的线索便是狮魂幼时是被普渡寺和尚收养,或可去普渡寺查看一番。 待无颜走后,笛飞声看着李莲花,\"你也知道了,现在去普渡寺?\" \"不。\"江知晚上前打断,见笛飞声与李莲花都看向她,就将自己知道的事告知他们。 \"我之前收到过消息,狮魂曾被关在百川院牢内,后被放出,最后一次出现的地点……\" 江知晚看向李莲花,\"是采莲庄。\" 方多病惊讶,笛飞声都不知道手下的下落,江知晚竟知道的这么清楚。 \"知晚姐,你怎么知道?\" 江知晚笑笑,\"百川院部分刑探与我有旧。\" \"原来你就是医仙江知晚,怪不得……\"笛飞声没说下去。 江知晚向笛飞声颔首,\"不错,金鸳盟也有部分人与我有旧。\" 李莲花:? 方多病:? 你竟然黑白通吃? 笛飞声显然是知道的,毕竟手下找了医仙治病觉得不错也曾向他推荐过,但都被角丽谯拦下了。 想到角丽谯,笛飞声神色更冷,他最恨有人背叛!还是踩着他背叛! 为了得到李莲花的洗经伐髓诀,笛飞声决定跟着李莲花,省得他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脸上还带了块面具防止被人认出。 一行四人就这么回到了莲花楼。 将罗摩鼎与冰片放在桌上,四人端坐四方。 江知晚率先开口,因为所有人都没有她的消息来源广。 \"这是南胤的罗摩鼎,我看过了,这块冰片可以完美插入其中一个口子。\" \"角丽谯是南胤人。\"笛飞声随后,\"不过这是江知晚跟我说的,还需要我去查证。\" 江知晚点头承认。 \"万圣道是由南胤人组成的,盟主封磬是南胤人,但他背后应该还有人,暂时查不到。\" \"当年东海一战背后疑云颇多,我的建议是先去云隐山再去采莲庄。\" 李莲花十分敏锐,却又有些不敢置信,\"你是怀疑……\" 他艰难地吐出字眼,\"怀疑……单孤刀……?\" \"不错。\"江知晚表情淡淡,她知道李莲花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却还是选择说下去。 早点点出来也好早点舒缓情绪,不然所有事一起爆出来,李莲花还不一定会怎么伤心。 \"当年因单孤刀的死,导致四顾门与金鸳盟两败俱伤,随后万圣道崛起。没人会怀疑一个死人。\" 江知晚看向李莲花,\"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之前还疑惑过你师父的菜谱为何流落在外?\" \"能上云隐山的除了你还有谁呢?会在乎那本菜谱的除了李相夷还有谁呢?单孤刀对外可是已经死了。\" \"为什么相隔十年突然出现菜谱的消息?他在找你,李莲花。\" \"在试探当年的李相夷有没有死,这么看来他对你很有信心。\" \"这十年,说不定是那幕后之人功法已大成所以才动作频频。\" 李莲花的脸色越来越白。 \"虽然都是从蛛丝马迹中剥离出来的,可是还缺了证据,所以我想先去云隐山看看。\" \"那里也是单孤刀生活成长的地方,说不定有什么线索。\" 江知晚喝了口茶。 \"哪怕是证明,他当真是一个好师兄。\" 李莲花身形佝偻着,他想到很早前在四顾门时与师兄的争执,已经隐隐赞同了江知晚的说法,但心里却仍抱有一丝希望。 \"好,明天就出发。\" 师兄,别让我失望。 第33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33 江知晚转开眼不去看李莲花伤心的样子,\"一品坟中还有一人,我已经给他下了毒,会渐渐麻痹思维,不会说出我们的消息。\" 李莲花和笛飞声沉默不语,他们都感觉到了。 只有—— 方多病:? 什么?还有谁?好想问,但现在好像不是说话的时候。 \"如今。\"江知晚将目光移向桌上的罗摩鼎,\"南胤的罗摩鼎在我们手中,如果南胤真的有什么阴谋,他们一定会来找我们的。\" 不过…… 江知晚看着旁边的冰片,觉得还是早做准备为好。 趁着冰片还没被南胤人得手,先多做些假货迷惑视线,不拘相似与否,反正他们又不知道真的长什么样。 分享完信息,李莲花回房独自忧郁去了,笛飞声到外面练刀,而江知晚拽住了方多病。 \"小宝,李莲花说单孤刀是你舅舅?\" \"嗯。\"方多病有些失落,他一直以为舅舅也是个大英雄,毕竟他可是李相夷的师兄啊!可没想到…… \"这关系除了我和李莲花还有没有外人知道?\"江知晚看着他的眼睛。 方多病有些犹豫,\"应该……没了吧?\" 江知晚想了想,对方多病说道:\"虽然不能确定单孤刀是不是幕后之人,但你还是修书一封向家里说明下情况吧。主要是你们的关系不能让别人知道,如果单孤刀不是那还好,如果是……\" 江知晚暗示道:\"南胤可是想要复国的。\" 方多病一听,惊出了一身冷汗。 江湖和朝堂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他还从没深想过这件事。 如果是真的,那方家和何家都得被拖下水! 方多病面色苍白,\"我现在就去!\" 看着方多病踉跄着的背影,江知晚脸上的表情渐渐淡去。 她感觉自己跟这个世界的隔阂愈发深了,除了李莲花,她对什么都无所谓,会提醒方多病也是因为李莲花罢了。 可她明明记得当初她还对方多病这个弟弟心生好感,主动给了解毒药。 情感的消褪,让她觉得自己与这里的联系渐渐断开。 或许,等到她对李莲花都不在意的时候,就会离开了吧。 江知晚转身上楼。 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因为她无谓。 她仍旧对美景美食美人感兴趣,看到山川秀丽会心情舒畅,吃到珍馐佳肴会点头赞评,见到清丽佳人会驻足欣赏。 她只是,对一切都平等看待罢了。 大道无情,才会公平。 …… 在去云隐山的路上,莲花楼内气氛渐渐缓和、融洽。 李莲花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心绪渐渐平和。 江知晚依旧与之前一样每天炮制药材,即使对李莲花如今的毒已无从下手,但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倒是方多病和笛飞声…… 方多病一开始还很怕笛飞声这个魔头,但他本身就有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偶尔几次去撩虎须,发现笛飞声就是个纸老虎,中看不中用,那可不就是逮着他欺负。 笛飞声因为内力被封连方多病都打不过,虽然有其他法子可以对方多病下重手,但旁边李莲花和江知晚可都看着呢,说说不过,打打不得,可不就十分憋屈。 反正莲花楼三分之二的热闹都是方多病和笛飞声惹出来的,剩下的三分之一是李莲花劝架又被波及进去的时候。 李莲花:还没结婚就先受了当爹的苦,果然一家不能有二胎。 而江知晚,她只负责在他们被打伤的时候递药,平时都是坐在一旁喝茶。 江知晚:好茶。 几人就这么热热闹闹地到了云隐山。 在见到云隐山的那一刻,李莲花竟感觉到了救赎。 李莲花:不敢回家什么的,不存在,我爱云隐山,师娘救我! 李莲花带着方多病和江知晚进山,至于笛飞声? 李莲花表示不熟,他带徒弟拜见师母和带媳妇见师娘,凭什么还要带个对手上去? 所以笛飞声只好待在莲花楼里看房子。 第34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34 三人转转悠悠都没发现其他人,于是李莲花就先带着他们去了以前住的房子。 他并没有忘记他们来这的原因是什么。 李莲花和方多病在单孤刀的房间搜寻线索的时候,江知晚就顺着感觉有人的地方见到了李相夷的师娘,芩婆。 \"小女娃,你是怎么上来的?\"芩婆满头华发却依然精神抖擞、中气十足。 江知晚温和地笑笑,\"是……李相夷带我上来的,还有他的徒弟方多病。\" 江知晚向芩婆细细讲述了这十年的事,并将她对单孤刀的怀疑说了出来,询问芩婆有没有什么线索。 芩婆一听就气炸了,她万万没想到相夷这十年竟然过得这么辛苦,还被身边的人下了剧毒! 两人走到单孤刀曾经住过的房间时,刚好看到李莲花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 \"相夷!\"芩婆怎会认不出自己养大的孩子?! 如今看他容貌大变,身体柔弱,对害了李相夷的人那是恨不得啖其血肉! \"师娘……\"李莲花一听师娘唤他就忍不住泪如雨下。 云隐山一直是李相夷可以避风的港湾,可他却因为愧疚和毒一直不敢回云隐山,劳累师娘一直惦念。 方多病也跟了出来,怀里还抱着一个木盒。 江知晚一眼就看出是怎么回事,拿起其中的一块玉佩细看。 \"南胤?\" 方多病也有些沉重,\"没错,看来……\"看来之前的猜测很大可能都是对的。 \"什么南胤?\"芩婆与李莲花整理好情绪,看见那块玉佩,突然就想明白了一些事。 \"单孤刀不会以为他才是南胤人吧?\" \"师娘?\"李莲花愣住。 然后三人就听芩婆说出了李莲花的身世。 \"所以……\"方多病震惊,所以李莲花才是真的南胤血脉! \"其实单孤刀是不是又有什么分别呢。\"江知晚被事实惊到,随即不动声色地引导众人,\"看这信里的内容,单孤刀野心颇大,南胤血脉也不过是他的一个筹码罢了,他就是想当天下之主!\" 她绝不会让李莲花陷入危险之中!李莲花的身世必须保密! 李莲花无心朝堂,不关心南胤的事;芩婆基本不下山,就算下山也定是站在李莲花这边的;唯有方多病,他背后有天机山庄和方家,还与单孤刀有血缘关系…… \"如今南胤动作频频,且十年前就开始布局,单孤刀已经深陷复国之路无法回头了啊。\"江知晚叹息。 方多病一开始还想着单孤刀不是南胤人那他们家就没事了心里有些高兴,结果被江知晚这么一说也知道事已至此无法挽回,就有些不愤和颓丧。 可恶,你复国就复国,别拖他们家下水啊! 江知晚看方多病心情低落,于是低声安慰,\"别担心啦小宝,之前你没说的时候,谁知道你与单孤刀的亲缘关系呢,所以之前你们隐瞒得还是很好的嘛,之前你不是已经传了信回家吗?一定没事的。\" 方多病豁然开朗。 对啊,又没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单孤刀做的事关他们家什么事! …… 下了山,四人又坐在一起,开始商讨南胤之事。 朝堂与江湖息息相关,李莲花仍旧心怀天下,江知晚跟着李莲花的步调走,方多病与单孤刀的关系就是一个雷,只有笛飞声漠不关心,但他在意手下的背叛! 所以几人达成了一致,南胤绝不能复国! 商量来商量去,觉得手上信息还是太少,打算先走一步看一步,他们迟早会露出马脚。 下一站,采莲庄。 【李莲花是江知晚此生唯一的私心。】 第35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35 去采莲庄的路上,那可是十分热闹。 作为一个武痴,笛飞声在知道李莲花只剩一成余毒未清,而他刚好也使不出内力,就拉着李莲花天天比划招式,方多病作为李莲花的徒弟,也在学剑招,看不爽笛飞声的时候就跟着李莲花一起打笛飞声,被李莲花气到就会跟着笛飞声打李莲花,不过笛飞声一般都不准方多病插手。三个人就天天你打我我打你,反正每次被欺压的都是笛飞声,谁叫另外两个是师徒呢。 方多病与笛飞声好似天生不对付,打架他们两个最勤,平时呛声最严重的也是他们俩,但是他们的关系却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可能这就是打是亲骂是爱吧(bushi)。 又是一次李莲花劝架失败,将方多病和笛飞声轰出去让他们出去外面打,莲花楼可经不住他们霍霍,转头就看到江知晚正坐在桌边淡定喝茶。 李莲花为自己倒了一杯,\"迟迟,你就这么看着我劳心劳力,好狠的心啊你。\" 江知晚勾起笑,\"男人的事我不插手。\" 李莲花噎住,装模作样地唉声叹气,江知晚只当自己看不见。 见对方不为所动,李莲花也就收了演戏的模样,心中惦量许久,这才小心翼翼地问:\"迟迟,你觉得等解决了师兄的事,我们,成婚如何?\" 江知晚一愣,她都快忘了这件事了。 不过—— \"可以啊。\" \"你答应了!\"李莲花有些惊喜,心中的花开就在一瞬间。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他就感觉江知晚对他越来越淡,所以想要迫不及待定下名份。 他一把抱住江知晚,额头抵着她的,\"谢谢你,迟迟。\" 气息灼热,暧昧丛生。 这是他们第一次那么亲近。 江知晚清浅地笑着,等李莲花冷静些后推开了他,说起了那些纸上的事,以及最近收到的消息。 \"金满堂在元宝山庄,他有一个好友玉楼春,听说就在女宅,极乐塔据说是在皇宫里,不过现在也找不到位置了。\" 李莲花竖起大拇指,\"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看着他一脸骄傲,与有荣焉的表情,江知晚也没说什么,只低头喝茶。 李莲花在一旁殷勤地又是添茶又是为她揉捏肩膀,甚至还想大展拳脚做个新菜—— 被江知晚阻止了。 方多病和笛飞声进来看见李莲花一脸喜不自禁样都有些惊奇。 方多病:\"李莲花你怎么了?\"他还叫不出师父这两个字。 笛飞声双手抱臂,\"蠢。\" 李莲花也不计较,他正处在想昭告天下即将成家的兴奋里。 \"迟迟答应嫁给我了!\" \"啊?\"方多病愣了一下,他还以为早就成了,没想到现在才成,不过他也不会扫兴,\"恭喜恭喜啊!\" \"好徒弟!\"李莲花拍拍方多病的肩膀,\"到时候一定要来喝喜酒啊!\" 方多病不会扫兴不代表笛飞声不会,他看不得李莲花这傻样,再看江知晚只是坐着喝茶,脸上的表情却并不像李莲花一般欣喜,于是刺道:\"哦?那乔婉娩呢?听说她还在等你呢。\" 李莲花拍方多病的手一僵。 江知晚举杯的手一顿。 方多病扯了扯笛飞声的袖子,示意他收敛点,笛飞声却不为所动,直接甩了方多病的手回了房间。 方多病看他待着也是徒增尴尬,于是就去追笛飞声,\"阿飞真是太不会说话了,我去教训教训他。\"说完就溜了。 李莲花还是僵在原地。 江知晚有些心软,\"过来吧,还傻站着做什么。\" 李莲花坐下,有些不敢看她。 \"乔女侠待你也是真心的,既然心里有结,就去解了它。\"江知晚安慰道,\"别让彼此都有遗憾。\" 不管是乔婉娩与他的结,还是她与他的结,李莲花想解哪个,她都坦然接受。 \"我会的。\"李莲花抬头,眼神坚定地看着她。 他早就与阿娩分手了,他会去与阿娩说清楚,让她莫要再担心。 江知晚清浅一笑,\"我相信你。\" 她相信他,李相夷一直都是个坦坦荡荡的人。 临上楼,江知晚转头提醒到,\"既然要去百川院,记得也去下普渡寺,无了大师可是一直在担心你,也就你,一封信都不回。\" \"知道了。\"李莲花的语气又重新活跃起来。 听到回应,江知晚就继续上楼回房间了。 如果她有一瞬回头,说不定就能看到李莲花脸上的苦涩。 迟迟,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为什么,你从来都不吃醋呢…… 你明明就在我身边,我却感觉你离我越来越远。 我是不是在不知不觉中弄丢了你? 明明之前你都不是这样的…… 第36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36 进了小镇,四人听到周围有百姓在讨论采莲庄的“石榴裙杀人”命案,甚至就在几日前,采莲庄少爷郭祸之妻在新婚前夜溺死于庄中池塘。 李莲花挑眉,拍了拍方多病,“你的案子又来了。” 方多病哼了一声,“总感觉你在阴阳怪气。” 抵达采莲庄,四人看着采莲庄并未挂丧幡都有些疑惑。 笛飞声上前敲门,一个面容苍老的阿婆开了门。 开门的瞬间,江知晚就用袖子捂了捂鼻子。 她闻到了采莲庄内的恶臭味,但看其他三人却毫无所觉不免有些疑惑。 方多病拿出百川院刑探的牌子,成功带着三人进去。 阿婆自称是采莲庄的姜管事,一瘸一拐在前面带路。 笛飞声性子急,直接走在前面,倒是江知晚和李莲花落在了最后。 李莲花看着江知晚紧皱的眉头,有些担心地问:“是身体不舒服吗?” 江知晚侧头靠近李莲花,低声回道:“这里好臭。” 臭? 李莲花疑惑,他使劲闻了闻,没什么奇怪的味道,甚至还有股淡淡的莲香。 “莲花下面估计有尸体。”江知晚扯下腰间的香包放在鼻子下面。 “什么?”李莲花震惊低呼,将目光转向莲池。 “还是很多很多尸体。”江知晚淡淡道。 李莲花当然相信江知晚的判断,于是他出声询问姜管事这满池彩莲为何格外不同。 却听姜管事回答,彩莲都是庄主郭乾用特殊的养莲秘诀养出来的,名为流光玉婉,格外有名,吸引了不少达官显贵。 这时不远处传来嘈杂声,原来是采莲庄庄主郭乾正在责罚用粗鄙之物养莲的侍女。 方多病冲上去亮出百川院刑探的身份阻止了此事。 采莲庄庄主郭乾于是请四人到正厅,询问来此所谓何事。 方多病表示是为嫁衣杀人而来,并询问郭乾关于采莲庄连死三人的问题,认为先后三人都穿着同一件嫁衣死去很是蹊跷。 郭乾却一口咬定是意外,并且百川院已经来过了,还结了案。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没事找事。 看郭乾不吃这套,李莲花出声为方多病套了个监察司的名头,并点出方多病是当朝尚书之子,称他们对奇案十分感兴趣,又以姜管事为突破口,知道三位新娘溺死是都穿的同一件嫁衣。 方多病和李莲花还在与郭乾周旋,希望能得到更多信息,但笛飞声已经不耐烦了。 “人是怎么死的我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狮魂在哪?” 郭乾面色微变,否认了狮魂来过采莲庄。 笛飞声起身,一步步走近郭乾,面色低沉,气息压迫。 “你最好想清楚了。” 就在场面僵住的时候,外面喧哗声传来。 一个头戴红花的老人倒立着进来,嘴里还在大喊大叫。 “你这孽障,竟然在此,竟然在此。” 又疯疯癫癫地站起,甩甩水袖,像是在唱戏。 “你看,好一朵美丽的莲花啊——” “你往哪里跑,二叔,二叔!”一个年轻人追了进来,拉住那疯癫老人。 郭乾上前责怪那年轻人没看好老人,还惊扰了客人。 原来那年轻人是庄主郭乾的儿子郭祸,疯掉老人是郭乾的胞弟郭坤,他小时候得了场病,便疯了,如今仍旧是疯疯癫癫的。 却没想到郭坤虽然疯癫,却学了刚刚郭乾介绍他们的话。 郭祸压制不住,郭乾直接让郭祸带走了郭坤。 郭乾想离开,并委婉送客,却被李莲花以赏莲的名义让他们暂留了几日。 第37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37 \"呕——\"江知晚对着痰盂吐着酸水。 太难受了,太臭了,她宁愿吐血也不愿一直反胃。 李莲花拍着江知晚的背,想让她好受点。 \"知晚姐这是怎么了?\"方多病转着圈圈在原地着急,\"要不然叫个大夫?不对啊,知晚姐不就是大夫?\" 突然灵光一闪,方多病瞪大眼睛,\"李莲花,你、你……\" \"你是不是欺负知晚姐了?!\" 平地一声雷,李莲花手都僵住了,随即反应过来,\"胡说,我、我和迟迟发乎情止乎礼!\" \"哦。\"方多病点头,这就是说明还没完全拿下知晚姐。 唉,真没用,就算有了口头上的婚约,知晚姐对李莲花看起来也是和平常一样,没有更进一步的感觉。 笛飞声:不懂,但保持安静。 江知晚靠在榻上,香包还抵在鼻子下,反胃感一阵接着一阵,让她脸色都有些苍白。 \"我们来这是干什么来着?\"她已然被熏糊涂,脑子都要不转了。 \"狮魂。\"笛飞声回答的十分简洁。 \"狮魂……狮魂……\"江知晚迷迷蒙蒙,眼神虚空看着无人处,\"狮魂……死了。\" \"什么?!\" \"什么?\" \"你怎么知道?!\" 李莲花担心她又要说出什么天机然后吐血,方多病是单纯的惊讶,笛飞声就是怀疑了,怀疑江知晚溜他玩。 说到底就是不相信江知晚,要不是内力被封他何至于如此憋屈。 虽然之前在一品坟有内力时也没打过……但那时他不是还受着内伤么,所以不算! 江知晚却谁也没理,视线落于虚空,穿透了屏障,然后——与一个人对上了视线。 \"花花……\"声音轻不可闻,那人却像是听到了一般,眼里露出惊诧。 \"你是谁?\"【李莲花】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李莲花,你在跟谁说话?\"【方多病】看着挖着挖着就停住的【李莲花】,他嘴里还在问别人是谁,难不成真的有鬼?! 【方多病】拽着【李莲花】的袖子,手上的泥都顾不得了,\"你别吓我啊!\" 【李莲花】看着【方多病】左看看右看看却没个焦点就知他看不到,他还以为那女子武功高强所以才没被发现,如今【李莲花】更慌乱的是——他是不是毒素入脑已经产生幻觉了? 【李莲花】避开那女子的视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继续挖着泥土。 他不说话,江知晚却没什么顾忌,她看向一点点露出的棺椁,能让李莲花什么都不顾,执意要找的尸体,只能是—— \"单孤刀的尸体?\"江知晚轻飘飘的话语,不仅惊了【李莲花】,更惊了一直在一旁的李莲花三人。 \"迟迟,你在说什么?你在跟谁说话?\"李莲花紧紧握住江知晚的手,只觉一片冰凉,\"你别吓我……\" \"知晚姐……\" 江知晚就像没听到一般,只看着【李莲花】,喃喃自语,说出像是亲眼所见的场景,\"采莲庄莲池下都是尸骨,狮魂也在其中,单孤刀的尸体在……采莲庄南门柳树下。\" \"什么?!\"笛飞声按耐不住,直接冲出门,一刀劈开了莲池,池水流失,池底的白骨一具具都裸露了出来。 即使没了内力,笛飞声的刀亦有刀意,是江湖上最强的刀! \"这、这……\"跟出来的方多病震惊地看着这满池的尸骨,有尸臭隐隐,莲花扎根白骨之中,开得格外艳丽。 \"呕——\"他终于知道江知晚为什么这么难受了。 屋内的江知晚还看着【李莲花】,看他苍白的面容,无力的身体。 他与李莲花,不一样。 但—— \"单孤刀假死,与南胤勾结想要南胤复国。\" ——他也是李莲花。 江知晚将袖中的洗髓丹扔出,空气中有波纹涟漪散开,洗髓丹凭空消失。 李莲花震惊地睁大双眼。 另一边,【李莲花】也睁大眼睛看着突然出现的瓶子,抬手接住。 触感真实,所以,他没出现幻觉?! \"这是什么?怎么突然就出现了?\"【方多病】被吓到了,土也不挖了,就躲在【李莲花】身后瑟瑟发抖。 第38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38 \"这是洗髓丹,可解九成碧茶之毒,想要根除需要忘川花。\"江知晚轻声解释道,一旁的李莲花有所猜测,于是就握着江知晚的手不语。 【李莲花】紧紧握着玉瓶,一旁的【方多病】还在一惊一乍。 江知晚看着【方多病】的样子,眼里浮现笑意,\"要到水里服用,小宝可替你护法。\" 【李莲花】心下一定,知道【方多病】的小名,还知道狮魂、单孤刀、碧茶之毒……反正他也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照着这女子的话试一试又何妨?说不定真的是……奇迹。 他站起身,对着江知晚行了一礼,\"多谢姑娘。\" 虽然在旁人看来是对着空气行礼说话。 【方多病】:害怕,但不敢说话。 \"角丽谯也是南胤人,让阿飞小心。\"江知晚提醒道。 【李莲花】一惊,温声应道:\"好。\" 江知晚有些不放心,毕竟【李莲花】真是肉眼可见的虚弱,周围还有暗流涌动。 她想去帮帮他,不同于李莲花,【李莲花】是真的一无所知被推着往前。 像是察觉到江知晚的意图,李莲花死死握住她的手,语气微弱挽留道:\"迟迟……\" 这时,方多病冲了进来,笛飞声也跟在后面。 \"不好了不好了,阿飞劈开了莲池,里面都是人骨,还有的还没腐烂,这……\"方多病回忆起那场面胃里直犯恶心,\"我们怎么办?\" 江知晚回神,与另一个世界的链接断开。 李莲花放松了些。 \"传信给百川院,让他们接手吧。\"李莲花提议。 \"那阿飞……\"方多病迟疑,这么久了他也认笛飞声这个朋友。 江知晚语气淡淡,\"你与阿飞性格不合大打出手,一不小心毁了莲池,本想给采莲庄一些补偿,却发现池中皆是累累白骨,作为刑探的你飞快传信给百川院,认为采莲庄定有黑幕,希望百川院尽快支援,不然恐你一人招架不住。\" 方多病:\"……\"姐姐靠谱。 笛飞声:\"……\"保持沉默。 李莲花:\"……\"与我无关。 方多病弱弱接道:\"那、那我去传信了?\" 江知晚点头,\"去吧。\" 等方多病出门,江知晚对着李莲花和笛飞声道:\"我们也走吧,去南门柳树下看看。\" …… 采莲庄南门,柳树下。 李莲花拿着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铲子,一铲一铲地铲土。 一铲一铲地铲土。 一铲一铲地铲土。 \"我说——\"李莲花停下铲土的动作 ,\"你们就不能帮下忙吗?!\" 站立抱剑的笛飞声:\"我只负责帮你找。\"虽然不是他找到的,但他能跟来就很不错了。 抬头看树的江知晚:\"我不喜欢他。\"她怕她直接毁尸灭迹,虽然知道是假的,但不妨碍她看着那张脸迁怒。 李莲花长叹一口气,\"行吧,我自己来。\" \"李——莲——花——\"方多病的声音由远及近,\"我就知道你们在这里!\" \"小宝!\"李莲花上前,语气激动,倒是吓了兴奋寻来的方多病一跳。 \"干、干嘛?\"突然叫得这么亲密。 \"土里是单孤刀的尸体,所以……\"李莲花将铲子直接塞给方多病,\"挖吧,毕竟——\"他是你舅舅啊! 方多病:? \"他不是你师兄吗?凭什么……\"凭什么他挖,更何况不都是心知肚明是假的吗? 方多病生气,方多病撇嘴,方多病决定敬老,撸起袖子开挖。 \"所以——\"笛飞声突然出声,\"你们都知道单孤刀是方多病的父亲?\" \"什——么——?!\" 鸟雀纷飞,树叶抖落。 \"看来不知道。\"笛飞声闭目。 耳朵疼。 第39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39 本来还想以此要挟李莲花恢复武功后与他一战,没想到他自己先漏了底。 笛飞声只好将他收集到的信息说了出来。 而主角方多病,他被自愿地一边铲土一边听笛飞声讲故事。 原来方多病是遗腹子,户部尚书方则仕和天机堂堂主何晓惠,其实是方多病的大姨和姨夫,他的亲生父亲是单孤刀,亲生母亲则是天机堂的二小姐何晓兰。 故事讲完了,土里的薄棺也显露出来。 \"百无禁忌百无禁忌。\"李莲花双手合十,闭眼默念。 棺盖被缓缓打开,或许是早有预料,李莲花一眼就看出问题。 尸体被保存得太好了,十年了还如刚死一般,手指断裂处太过平整,身上的软甲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所以,师兄……你真的…… 李莲花呆愣在原地,只觉心中一片空茫,十年的念想一朝成空,未来的路都笼上了迷雾。 读不懂空气的 笛飞声在一旁补刀,\"我查过金鸳盟的敛尸手册,记录的很清楚,单孤刀是被剑左胸贯入而死。三王中,只有阎王寻命持剑。他当时犯错,我罚他自缚右手一个月,就算动手也应该是左手,绝无可能右手杀你师兄。\" 方多病看着像是被无形的重力压弯了腰的李莲花,心中着急。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余光瞥见旁观的江知晚,方多病眨眨眼,拼命给江知晚使眼色。 劝劝他劝劝他劝劝他。 江知晚表示接收到了,\"阿飞,说点我们不知道的事。\" 方多病:? 是让你劝阿飞吗?!啊?!小宝好难.jpg 笛飞声一噎,闭了嘴。 笛飞声:剩下的大家都知道。 江知晚看向不知不觉中全身都沾满泥土的李莲花。 心病还需心药医,但可以先用另一块心病来强压,说不定就觉得现在的心病都不算事儿。 \"走吧,去元宝山庄,刚好金满堂重金请我去护他,之前在云隐山找到的风阿卢的信里的金玉黄权中的金说不定就是他。\"接下来的路就在江知晚淡淡的语气中定了下来。 李莲花想到南胤那些事,勉强打起精神。 莲花楼又轱辘轱辘上路了。 途中,笛飞声解了修罗草后就打算先回金鸳盟清理手下势力。 在他离开前,江知晚提醒道:\"南胤有三大秘术,修罗草,无心槐,业火痋。修罗草遇血疯长可堵塞经脉,无心槐能在无知无觉中散人功力,业火痋为万蛊之王。角丽谯身为南胤后人说不定就会南胤秘术,你与她接触要小心。\" 笛飞声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那罗摩鼎……\" 江知晚点点头,\"里面应该是业火痋的子痋,等收集了四块冰片后就能打开。\" 笛飞声咬牙,似不甘似失落。 \"等我处理完金鸳盟的事会尽快来找你们。\"说完就离开了。 \"笛飞声这是怎么了?\"李莲花走到江知晚身边,两人一起看着笛飞声远去的身影。 \"可能有急事吧。\"江知晚语焉不详。 她早已探出笛飞声体内有蛊,可这毕竟是他私事,应该由他决定说不说出来。 笛飞声一向是骄傲的,她也不会做折人傲骨的事。 楼内传来方多病的声音。 \"李莲花,知晚姐,吃——饭——啦——\" 山上层层桃李花,云间烟火是人家。 如今的李莲花,有好友在旁,有红袖添香,即使余毒未清,但等待他的再不是沉疴难医、独自赴死,而是破云见日、随心自由。 \"来啦!\" 第40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40 在去往元宝山庄的路上,江知晚抽空联系了好几家商户,请他们帮忙制造和宣传冰片,借口是看过好些达官贵人佩戴,冰片技艺又奇巧,端的就是返璞归真,响应上头一直以来要求的简朴节俭,并鼓励商户自我创新,定能大卖! 果不其然,各式各样的冰片在大熙风靡,还一无所获的万圣道听到冰片的名声也收购了几块,可谁知道样式完全不一样! 刻了虎雕了鸟的感觉很符合上层贵族喜好,说不定当初从南胤流传来的就是这样的,毕竟如果是个底层的阿猫阿狗也接触不到冰片,可是古朴得看起来完全是天然形成的又很符合南胤的技艺,也符合冰片需要暗中流传的要求,还有画了花草的更是暗喻了南胤如竹般不屈不挠,如兰般高洁爱国…… 总之就是,都像! 收到冰片被大肆购买的消息,江知晚微笑,并跟李莲花和方多病通了气,还很大方地给了每人一把冰片,让他们多送送,都是商户赚了钱送来的,她不心疼。 假的已经流传出去,现如今只要把真的攥在手里就行了。 金满堂,玉楼春。 就是不知道“黄权”是哪两位了。 …… 元宝山庄。 江知晚带着李莲花和方多病一进山庄,管家金常宝就迎了上来,言语间尽是讨好。 等到大厅,又看见了其他几位医术颇佳的医师。 \"江……江姑娘!\"一位男子打扮举止却带着女儿娇憨的医师上前打招呼,恰巧,江知晚认识她。 万人册苏文才的孙女,乳燕神针关河梦的义妹,苏小慵。 想来是顶了关河梦的身份来的吧。 \"关侠医。\"江知晚微笑回礼。 \"想来这位就是''医仙''江知晚了吧?\"一位老者笑呵呵地上前,主动介绍,\"老夫乃有药无门的公羊无门。\" 江知晚行礼,谦虚道:\"都是大家谬赞,虚名而已,前辈唤我知晚便好。\" \"知晚姑娘!\"一身黑衣的中年人上前见礼,\"许久不见了!\" \"许久不见了简大夫,夫人前几日还与我通信说你出门,没想到这就见了面。\"江知晚笑着回礼,言语间尽是熟稔,主动为李莲花和方多病介绍。 \"这位是阎王鬼见愁的鬼愁医手简凌潇,我与他夫人有旧。\" 又向大家介绍身后两人,\"这是莲花楼楼主李莲花和刚出来闯荡江湖的……袁健康。\" \"原来你就是传说中活死人肉白骨的李莲花啊?\"苏小慵上下打量着他,不屑撇嘴,\"看起来也就那样。\"比不上他义兄关河梦,真是一朵鲜花插牛粪! \"在下也就略懂些粗浅医术罢了。\"李莲花察觉到了\"关河梦\"的针对,不过他已看出他是女扮男装且与江知晚相熟,也就插科打诨略了过去。 \"哈哈哈哈。\"元宝山庄庄主金满堂大笑着走进来,拱手见礼,\"诸位名医神医欢聚一堂,我元宝山庄真乃蓬荜生辉啊!\" \"听闻金员外身染重疾才广招名医,但今日所见,金员外声如洪钟、容光焕发,不像得了病的样子啊?\"作为资历最浅的医师,李莲花率先问出了众人都看出的问题。 金满堂也知瞒不过,他所想的只不过就是召集名医到元宝山庄罢了。 \"实不相瞒,在下请诸位前来,确实另有他事相求。\" 金满堂邀众人落座,并每人分发了一封信,待众人看后为众人解释。 原来金满堂近一个月遭受胁迫,收到勒索信,要求尽数交出元宝山庄财物,否则便取他性命,他也在山庄内加强了护卫,却还是有家丁中毒暴毙,故此请众位名医神医前来,防止有人暗下毒手,也便于中毒后尽快施救,报酬便是黄金一百两。 说话间有人从外面进来。 \"金员外果真大手笔,看来我来得不亏啊!\"来人一袭红袍蟒纹,意气风发,那熟悉的面容,正是本该在牢里的宗政明珠! 第41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41 宗政明珠一来便要捉拿李莲花,虽然被方多病以监察司管朝堂百川院管江湖,而李莲花身为江湖游医不在监察司的管辖范围之内给挡了回去,但他却施压于金满堂,毕竟元宝山庄可不是江湖地盘。 江知晚和李莲花对视一眼。 李莲花还要确认金满堂是不是“金玉黄权”中的金,冰片是否在他手中,不能就这么随意退场。 而江知晚在看到宗政明珠的时候就已经确定,因为她手中的消息,明确了宗政家与金鸳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宗政明珠是角丽谯的裙下之臣。 果然色字头上一把刀。 江知晚看着完全不同于在玉城时候压抑的宗政明珠,如今可真是意气风发。 宗政明珠在玉城与金鸳盟勾结是板上钉钉的事,当时监察司也插了手,却如今摇身一变成了监察司指挥使…… 如果不是皇帝年老昏庸,便是南胤的手已经伸向朝堂! 江知晚打算等元宝山庄的事了结就传信给相熟之人看看朝堂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李莲花想以退为进,于是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金员外不必为难,监察司故意与我过不去,那我就只能走了。” 又点出方多病的身份,“方多病,你身为天机山庄少庄主,本来还想让你借此机会历练一下你的机关术,还特地给你化名袁健康,看来你这一次的历练是不成了。” 又转头看向江知晚,“迟、知晚,这次我是没法留下了,你是被邀请来的,你就留下吧。” 江知晚看了眼李莲花的眼睛就知道他的打算,她摇摇头,“元宝山庄是我带你们来的,干脆一起走吧。” 说着三人就准备动身,“告辞。” “等等!”金满堂不想让他们离开,他本就是个贪生怕死之人,天机山庄的大名他听过,机关术天下无双,身为少庄主的方多病想来也不差。还有“医仙”江知晚,医术在江湖民间都颇负盛名,又有传闻她与众多达官显贵皆有交集,若是想要元宝山庄更进一步,江知晚是万不可得罪! 金满堂对着两边拱手,“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大家都是金某邀请来的,金某已备好筵席,给金某一个面子一同入席如何?” 宗政明珠也想到了江知晚背后还有人支持,不乏朝堂重臣,既然金满堂给了台阶,他也就装模作样地放过了。 众人散去,江知晚三人跟着金满堂到了他房间门口。 金满堂拱手,“不知三位之前说有事相商是何事?” 江知晚向来直来直往,方多病初出茅庐经验不够,唯有李莲花能圆滑地与旁人交谈,所以对外一直是李莲花代表他们三个,这次也是如此。 李莲花开口,“实不相瞒,我们这次来是想亲眼目睹一下能包治百病的泊蓝人头。” 这是对外的借口。 江知晚和李莲花一致认为如果金满堂真的是“金玉黄权”中的金,那他的冰片肯定藏得极为隐蔽,恰好元宝山庄有泊蓝人头这一人间至宝,宝贝和宝贝放在一起这不是人们下意识的行为么? 所以他们才有此试探。 一听泊蓝人头,金满堂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李莲花赶紧打个补丁,“我们只是想瞻仰一番,毕竟哪位名医对传奇药材不感兴趣呢?我们看完当场就会放回去。” 江知晚点头附和,眼里全是笑意。 这是把所有人都拉下了水,毕竟来的名医名气都不小,说对泊蓝人头没想法肯定是假的。 为了让金满堂安心一些,方多病先在屋外设置了千铃阵,并说明用法。 刚好前来寻金满堂的义女芷榆不小心入了千铃阵证明了这机关的巧妙。 金满堂松了口,只要他们能抓住勒索他的人,他就可以借泊蓝人头予他们一观,说完就关了门启动了千铃阵。 方多病不忿,“这是用完就丢啊!我们还是太好说话了!” 李莲花看着江知晚看向的方向,意味不明道:“芷榆姑娘的确身体瘦弱了些。” 江知晚轻笑,“估计放血太多吧。” “放、……?!”方多病捂紧嘴巴,毕竟这是在别人的地盘,别人家的家事不好大声说出来。 江知晚点头,目光幽深,“看来元宝山庄也是一个漩涡啊。” 江知晚看着李莲花,“看来泊蓝人头有其他的用法。” 李莲花喔了一声并不放在心上,毕竟他们此次前来与泊蓝人头无关,况且谁又知道芷榆姑娘是不是自愿放血而寻求元宝山庄庇护的呢? 第42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42 因为女客与男客被安排在不同的院子,在一个岔路口,江知晚便与李莲花他们分开了。 在进房之前,江知晚惊讶地发现金满堂的义女芷榆竟刚好住在旁边。 “芷榆姑娘。”江知晚抱拳行礼,“没想到姑娘就住在我旁边呢。” “江医仙。”芷榆膝盖微弯,双手放至一侧行了个礼,随后解释道:“元宝山庄少有女客,这次又刚好只有江医仙一位女客,所以便厚着脸皮劝说义父让医仙与我同住了,还望医仙不要介意。” 江知晚看着与之前完全不同态度的芷榆有些猜测,但没什么兴趣继续探究。 想要她帮忙就得拿出诚意,否则非亲非故她为何要劳心劳力? 江知晚面上淡淡,话语间连客气都不曾有了,只说了一句“无妨”便想回房。 见江知晚一句都不问就要进房,芷榆有些着急了,她想不出有哪里得罪了江知晚,但也知道求人办事需放低姿态,如今元宝山庄来了这么多外人,更是迟则生变,所以她冲动之下拦住了江知晚。 “江医仙等等!” 江知晚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看着芷榆,她有些生气了。 其实芷榆所做没有哪里不对,只是用后宅的手段来跟见识过后宅恶心程度的江知晚对话属实是勾起了她不好的回忆,毕竟江知晚也曾籍籍无名,初初见识后宅的夫人姨娘侍妾你害我不孕我害你绝子,甚至看到江知晚医术不凡又是女子还想拉拢她,那段时间真是一句话八百个心眼九百种意思,让她烦不甚烦,却又为了扩展人脉而强行忍下来。 看人眼色和表情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 被金满堂长期压迫下芷榆自然也会看人眼色,她察觉出江知晚的不耐烦,又想到江湖人大都豪爽,弯弯绕绕不合适,于是她鼓起勇气大胆请求:“不知江医仙能否请我进屋一叙?” 虽然声音平稳,但芷榆的身体已经不自觉开始颤抖,她还是第一次向江湖人求助,谨慎如她,总会在行动前仔细观察,之前来的人大都是金满堂好友,只有这一次! 这一次是因为有人写了勒索信,让惜命的金满堂慌不择路广发求医帖,而她恰好看到有发给医仙江知晚的帖子,医仙盛名江湖民间皆知,又刚好是女子,所以她操作一番让医仙住她旁边的院子,她也好假借亲近之名行求助之实。 江知晚看着芷榆的眼睛,那里面有怯懦和害怕,更有不甘心与渴望。 她绕过芷榆进了房,芷榆眼里的微弱光芒渐渐暗淡。 “进来。” 轻飘飘的两个字,却让芷榆重新燃起了希望! 芷榆快速进屋关门,站在一旁看着江知晚行云流水请茶、洗茶、泡茶,最后倒了两杯茶置于桌面。 “坐。” 芷榆坐在空位上,小心翼翼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芬芳馥郁,沁人肺腑。 芷榆放松了下来。 江知晚垂眸品茗,等着芷榆说她的诉求。 “我说是金满堂的义女,其实只是他的药引子。”芷榆语气幽幽,似是想到了不好的事,“金满堂身患怪病,每几日就要取我的血将药材泡在泊蓝人头中喝下去,方能缓解身上的病症。” 她抬头看着并无诧异之色的江知晚,自嘲一笑,“取血一事怕是江医仙已经看出来了吧。” 江知晚不置可否,只问:“你想要我帮你什么?” 第43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43 “我想要自由!”芷榆紧紧握着杯子,看着江知晚,眼里全是执拗,“我不想变成一个予取予求的血包!” 咔哒—— 江知晚放下茶杯,“那你可知,为何金满堂不用别人的血偏只用你的?如果这件事被别人知道,你又能去哪儿呢?” 芷榆满嘴苦涩,她又何尝不知,但只要仍有一丝希望她就不会放弃! “我知道,所以我希望您能帮我,这件事除了金满堂知道再没有人知道了!” “我可以帮你,我名下也有药铺绣庄,可以让你去当一个普通的药铺侍从或绣庄娘子,但——” 江知晚抬眼,清凌凌的眼光直盯着芷榆,不放过她的一丝一毫举动。 “你能给我什么呢?” 芷榆咬咬牙,有些不太确定却也没有犹豫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白玉质地的片状物放在桌上。 “我不知道这个是什么,但是它和泊蓝人头放在一处,想必也是个宝贝,泊蓝人头我暂时没法拿出来,先用这个做抵押如何?” 江知晚心下微讶,面上却不动声色,“可以,这个就暂且当做你我的信物吧。” 她说着拿出一块玉佩递给芷榆,“待我安排好,你可凭此物去绣庄寻一份活计,之后的生活还需靠你自己。” 靠自己?她最不怕靠自己了,只怕身不由己! 芷榆抓住玉佩,急急问道:“何时安排好?” 江知晚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茶,“元宝山庄的事解决之后。” “好。”芷榆安定下心,她也没其他办法了。 她起身向江知晚行礼,事情谈完了就该告退了。 江知晚却想到一事:“你有碰见过其他名医吗?” “除了你们并无他人。”芷榆有些疑惑,但还是如实回答。 江知晚提醒道:“我都能看出来你失血过多,其他人说不定也能,尽量避免与其他人碰面,若是避无可避,就等我一起吧。” 芷榆面色一白,承江知晚的情,行礼道谢,这才出门。 房门再次关上,这屋内只剩江知晚一人,她拿起桌上的冰片细细打量。 没想到第二枚冰片就这样拿到了。 江知晚眉目微动,起身从随身药箱中拿出罗摩鼎,将第二枚冰片插入,果然严丝合缝。 “看来是真的。” 江知晚将罗摩鼎和冰片都放回药箱。 “贵重物品随身携带果真是有道理的。” 轻笑一声,江知晚想着,他们来元宝山庄的目的已经达成,随时可以抽身,但就以李莲花和方多病这近期所遇见的案子来看…… “基本上与金鸳盟有关,有人必死可能还不止一个,案件总会被李莲花和方多病所破……” 江知晚心情不错,自觉无事一身轻,“看来之后可以看戏了。” 唔,要不要点点相熟的苏小慵和简凌潇呢?不过只要他们不瞎都能看出李莲花和方多病是破案好手吧,可是还有个宗政明珠在搅混水,如果他们不太想追究可能也会当做没看到,说不定他们都是为了泊蓝人头来,谁死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医者就是见惯生死的存在呀。 顺其自然吧。 第44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44 次日早上,芷榆带着侍女来敲江知晚的房门。 在江知晚洗漱过后,芷榆正准备带她去金满堂门前,却被江知晚阻止。 “金满堂一般什么时候找你?” 芷榆一愣,如实回答道:“清晨一早,因为要喝药。” 江知晚看了看天色,对芷榆说道:“元宝山庄的厨房是否常备点心?能否端几盘先予我垫垫肚子?” 芷榆不解,但她最是听话,点头吩咐下去,不一会儿就有侍女端了点心上来。 江知晚坐下,并邀芷榆一起。 看芷榆忐忑不安的样子,江知晚淡声解释:“如今天已大亮,你却像是刚起,金满堂要么有事耽搁,要么……”已经死了! “平常心,你安心跟着我就是。” 芷榆虽仍是有些慌乱,但看着江知晚不动如山的模样,心下也安定几分。 不管如何,她已经与医仙做了交易,医仙总会护她几分,万不可在她身上出了差错,导致功败垂成! 这般想着,就和江知晚一起将几盘点心吃得七七八八。 江知晚净了手,看芷榆也收拾好了,便对她说道:“走吧,去看看金员外。” 因为有芷榆这个义女在,去往金满堂院子的路上并无侍从引路,也方便两人说话。 “金满堂估计出事了。”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震得芷榆差点叫出声! 幸好她常年在金满堂面前装样子,不然这时就要失态了。 更何况失态事小,暴露了她早对金满堂不满事大。这周围来来往往的仆从都是一双双眼睛,谁也不知道到时会把事情穿成什么样! 如果江知晚说的是真的,她听后露了马脚,那杀人的脏水说不得就会泼给她!再说—— 芷榆用余光偷瞄身后的江知晚。 这句话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时候说,很大可能是对她的一次考验! 所以芷榆强行按捺下心底的激动,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只暗暗观察着江知晚的表情。 虽然江知晚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她却敏锐感觉到她周身气息柔和许多。 作为每天担惊受怕,挣扎在死亡线上的人,她的直觉从不会出错! 果然—— 江知晚压低声音开口:“等下在众人视线之中,意外最不可控,控制住自己,懂吗?” “好的!” 到了金满堂院子外,就见门口已聚满了人,金管家正在外面呼唤金满堂,屋内却无人应答。 “诸位安,这是怎么了?”江知晚曼步上前询问。 简凌潇答道:“金管家很早就在这里叫金员外出来,但一直没人回答,我的住所离这里比较近,听到声音就过来查看一番。” 苏小慵也走过来紧挨着江知晚表示赞同。 金管家也说:“我看到外面有机关,也不敢靠近,难道是站得太远所以庄主没听见我的声音吗?” 江知晚看着屋外的千铃阵并未触发,又看了一圈发现唯独李莲花、方多病和宗政明珠不在其他人都已聚集在此处,于是侧身对着芷榆说道:“芷榆姑娘,屋外的千铃阵乃是天机山庄的机关阵法,可否请你派人去请方多病少庄主和李莲花神医?” 芷榆没想到江知晚会突然对她说话,不是说让她不要引人注目吗?怎么…… 但她还是听话地叫了侍从去请。 她并不知道江知晚到底想干什么,也没发现凑过来的简凌潇和苏小慵离江知晚很近,三人一起将芷榆的身形挡住了,除了他们三人,再无人能看到芷榆。 顺着江知晚的视线看向芷榆,简凌潇和苏小慵眼里都浮现了了然。 简凌潇来此是为了泊蓝人头对缓解树人症有效一事,因为他的妻儿都患有树人症。他心怀希冀,泊蓝人头传说是圣药能治百病,万一不是缓解而是根治树人症呢?如今看到芷榆气血两虚的样子就知道泊蓝人头的药效也都是人云亦云。 罢了,若只是缓解,他与医仙江知晚共同制出的药也有用,还不用人放血。 苏小慵虽然对医药不算精通,但在义兄关河梦的耳濡目染之下也对一些稀有药材抱有极大的好奇心,来元宝山庄就是为了一睹传说中的泊蓝人头的药效,结果看到芷榆这副模样,脑子一转就知道怎么回事。同为女子的她觉得这泊蓝人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竟还要就着血才有用,简直是歪门邪道! 于是这两人就在江知晚明摆出不让别人发现芷榆的不对劲行为时才会暗自移位,不露痕迹地挡在一旁,在别人看来就是他们三人关系好罢了。 江知晚勾起唇角,与两人交换视线,承了这份情。 第45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45 “方少侠、李神医,芷榆姑娘请两位尽快到庄主院子里去。” 侍女快步走来正好撞见刚出房门的李莲花和方多病,连忙带他们去庄主院子。 两人对视一眼,李莲花开口询问:“不知发生了何事?我们也好有个底。” 侍女一边带路一边简略回答道:“庄主一直没出门,金管家与其他人在外等了许久,江医仙说庄主门口的机关阵是方少侠所设,故让芷榆姑娘着奴婢来请。” 李莲花讶异,迟迟让芷榆姑娘着人来请? “如此,那我们就快些吧。” “是。” 等到金满堂院外,李莲花一眼就看见江知晚、简凌潇、“关河梦”、芷榆四个人围成的小圈子,这个圈子还隐隐把芷榆保护在内。 他脚步一顿,知道江知晚一定是有什么打算才会这么做。 李莲花和方多病一进来就受到了众人的关注。 方多病在路上已经听了侍女的解释,也不多话,上前一步两三下就解了千铃阵。 “机关阵已解。” 众人鱼贯而入,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 方多病惊奇道:“千铃阵未触发,金员外不可能出门啊。” 李莲花转身询问金管家,“不知金管家可知屋内密室?” 金管家慌乱道:“这、这我不知道啊。” 于是众人四散开来寻找线索。 江知晚带着芷榆只在门口搜寻,一来她对这事一向不感兴趣,二来她要让芷榆处在众人视线外围。这样既可以保证众人对芷榆有点印象但不深刻,也是洗清她嫌疑。 倒是简凌潇和苏小慵…… 江知晚看着也一起跟着她摸鱼的两人。 简凌潇对上江知晚的视线微微颔首,转头四处看看,袖子里的手那是一下都没伸出来过。 苏小慵就把金满堂的屋子当作新地图,满眼好奇。让她找密室那是不可能的,最多也就在金满堂的屋子里多看看无价之宝长长见识。 江知晚:…… 突然感觉他们能成为朋友还是有点相似之处的。 最后李莲花和方多病通过金满堂书案上的一把断齿梳打开了密室。 江知晚正色,破案要正式开始了。 她转头对芷榆说道:“之后几天都要跟紧我。” 芷榆紧张地点点头。 有芷榆的从旁协助,简凌潇和苏小慵的推波助澜,即使李莲花和方多病遇到了宗政明珠的有眼无珠行为,还是彻底解开了谜团。 江知晚就看到一出董羚杀金满堂,金管家杀董羚,公羊无门杀金管家的套娃大戏。 这一波,除了他们这边的人,其他全员恶人啊! 虽然基本上都是他们这边的人。 元宝山庄案子告一段落,方多病也传信回百川院要求羁押公羊无门。 在百川院来人之前,李莲花他们早就走了。 至于公羊无门被暂时押在元宝山庄会不会跑这一事—— 李莲花:与我无关。 方多病:赶下一场。 江知晚:完全不熟。 将芷榆送至镇上,三人就回了莲花楼。 方多病兴奋地对另外两人说道:“我第一次感觉破案这么酣畅淋漓!” 李莲花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倒茶,“呆子。” “干什么骂我!”方多病气不过,一把抢过李莲花手里的茶杯仰头就吨吨吨,完了还挑衅地看他一眼。 李莲花也没生气,另拿了一个茶杯倒茶,递到江知晚面前,才给自己倒了一杯。 “说你呆你还不信。”李莲花装模作样吹了吹茶,“那群人里面一半以上都是我们这边的人,时不时帮下忙,当然酣畅淋漓。” “啊?”方多病愣住。 李莲花问他:“这次案子涉及的共有几人?” 方多病掰着手指算,“鬼愁医手简凌潇,有药无门公羊无门,乳燕神针关河梦,宗政明珠,金管家,金满堂,芷榆姑娘,董羚,以及我们三个,总共十一人!” “那去掉死去的金满堂和董羚,有嫌疑的也就九人。”李莲花抬眼看他,“你没发现简凌潇和关河梦以及芷榆姑娘都在帮我们吗?” “啊?”方多病是真没发现。 江知晚笑笑,为他解释,“我与简兄、关兄有旧,芷榆姑娘请我帮忙也算我们的人了,加上我们三个,九个人里面六个都是我们自己人,剩下的三个人里面,金管家和公羊无门都是凶手,只剩一个宗政明珠打酱油。” “啊?!”方多病感觉自己cpu都要烧了。 “对了!”方多病突然想起来,他压低声音,“我们不是要找冰片的吗?” 李莲花不想说话,等方多病想起来,花都谢了。 还是江知晚安抚他,“芷榆姑娘请我帮她脱离元宝山庄,给的定金就是冰片。” “所以……”方多病不敢置信,“所以一开始我们就拿到手了?!” “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阻止你靠近泊蓝人头?”李莲花刺他,“那写满了麻烦的东西,谁碰谁倒霉。” “不错。”江知晚点头,“我后面也是这么回了芷榆姑娘的,不过我想她应该也发现了我们的目标其实就是冰片,但作为只想平安一生的聪明人,她会当做不知道的。” “哦。”方多病点点头。 总感觉这个家他最蠢怎么回事? 第46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46 旅途漫长,莲花楼漫无目地行驶在山间小路上,楼内却有些沉闷。 李莲花眼神放空,目无焦距地看着楼外一片翠绿。 方多病端着盘子出来就看见他这要死不活的样子暗暗翻了个白眼。 自从几日前江知晚打算离开去其他地方办事后,李莲花就成了这个样子。 爱情啊,让人变得不再是自己了。 方多病摇头晃脑。 不是他说,以前医仙治病的时候也没听说过李莲花跟着,他不是跟以前一样等在莲花楼吗?怎么现在这个死样子。 “小宝。”李莲花幽幽叹气,“你说迟迟去哪儿了呢?” 方多病扒着饭,不理他。 反正他只是在自说自话,每天来个三四遍真是够了! “出门不带佩剑也不带医箱。” “她长得那么好看要是被不怀好意的人看上可怎么办?” “她终究只是个弱女子啊……” 方多病又是一个白眼,在心里哼了一声,力压笛飞声的弱女子。 “为什么不带我呢?” “我能打,长得也不错。” “姑娘出门在外还是要有个男伴护着才好啊。” 真是够了! 耙耳朵耙耳朵耙耳朵的李莲花! 夫纲不振夫纲不振夫纲不振的李莲花! 哼,对得起你的小白脸! 方多病快速扒完,进了屋。 门一关,清净! 江知晚在哪儿呢? 她在镇上等着碰瓷。 前几日她收到消息,知道了女宅是个什么东西,所以就在很有可能是女宅搜集女子的镇上闲逛,希望偶遇绑架犯。 虽然几天都没反应,但江知晚耐心的很,毕竟人贩子也是需要摸清被害人的底细。 她如今是扮作一个独自一人离家出走的大家闺秀,为了真实一点,她还封了自己的内力。 为了不让女宅的事污了李莲花他们的眼,也是对自己的强大自信,江知晚想要自己会一会那个玉楼春。 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江知晚按住帷帽,装作害怕的样子快步向前。 跟着的人一看被发现了,也就不再隐藏,联合早已安排好的几人一起将江知晚堵在一个小巷子里。 “你们是谁?!”江知晚幕纱后的眼睛冷静无波,嘴里发出的声音却颤抖不已。 没人回答她,他们只是沉默着将包围圈缩小。 突然其中一人向她扔了一截烧火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名门闺秀当然躲不开,江知晚头上的帷帽被打下。 眉似新月细而弯,脉脉含情的双眸干净透彻,唇不点而朱,皮肤白皙赛霜雪,不施粉黛便已然是天姿国色。更何况美人如今眼含泪光眉头微蹙的模样更是让人心怜,倾国倾城不外乎如是。 在场之人无不动摇,如此美人为何自己不能拥有? 还是领头人迅速回神,撒了一把迷药迷晕了江知晚,又点醒其他人,“不过红颜枯骨,拿到手里的钱才是真实的。” 小弟们低头应是。 为了杜绝手下不该有的心思,老大打算连夜赶路不停歇,好在此处离阚云峰近,连夜赶路也不妨事。 马车内的江知晚闭目养神,她早知会有人来又怎会不做打算,普通的迷药对她没用,更何况她的舌下早已含了解毒丸。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第47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47 马车停稳,又是一阵迷烟吹了进来。 这群人还挺谨慎,江知晚心思百转,身体却一动不动。 被套进了麻袋,被扛在肩上,隐约间有说话声传来……这麻袋隔音还挺好。 被放下,麻袋被解开,有侍女为她擦身,被放在了床上…… 江知晚完美地装作了被迷晕的弱女子,四肢无力,无论如何摆弄都没有反应。 就算感觉到屋内只剩自己一人,江知晚还是闭着眼等了一会儿才睁开眼。 入眼便是层层叠叠的纱幔,低垂着,仿若浮于空中,营造出朦朦胧胧的唯美气氛。 江知晚坐起身环视四周。 花梨木的妆奁细细雕刻了朵朵兰花,一张花梨大理石书案放置一旁,书案上笔墨纸砚齐全,木质圆桌并几个凳子置于房屋正中央,桌上茶具都是青瓷,淡雅脱俗。身下是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绣有兰花的香囊,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另还有些旁的茶几和插花、挂画、对联、佛手这些装饰品,都是无一不精,尽显奢华。 江知晚摸摸自己的脸,又看看这屋内无处不在的兰花图案,她已经知道玉楼春给她立的人设是什么了。 江知晚走到妆奁前坐下,努力回忆一开始的她空有美貌却无护住自己的武力时候的脆弱感,对着铜镜调整自己的表情和心态。 要如兰花一样,娇弱需要呵护,破碎却又不屈。 空谷有佳人,倏然抱幽独。 东风时拂之,香芬远弥馥。 (明·孙克弘 《兰花》) 吱呀—— 房门被打开。 江知晚慌乱地转身,来人直面这仙人之姿,即使同为女子也不由得晃神,待回过神来,她慢慢向江知晚靠近。 “你、你别过来!”江知晚色厉内荏,跑到圆桌旁与她拉开距离。 对方停下脚步,像是怕惊吓到江知晚,慢慢道:“我是碧凰。”顿了顿,又道:“和你一样。” 江知晚一怔:“和我……一样?” “对。”碧凰轻轻举了举手里的托盘,“我是来给你送午膳的。” 一顿饭后,江知晚像是彻底相信了碧凰,不但把如何离家出走又被抓住的事说给她听,还把她家住哪个镇哪条街都说了。 碧凰也说了关于这里的事。 比如此处是女宅,这里的姑娘们都是被人贩子抓来,主人叫玉楼春,她还准备晚上带江知晚一起去见见其他姐妹,还说出不到两个月就又要举办漫山红的事了。 最后看着时间不早了,两人才意犹未尽地停下了交谈,临走前,碧凰突然想到一事。 “对了,女宅的姐妹都有花名,妹妹你打算叫什么?” 江知晚愣住,她还没想过,不过也是,碧凰这个名字一看就不是真名,联合女宅暗地里的买卖,取个花名不是很符合要求吗? “……我不知道。” 碧凰细细打量江知晚,又看了看屋内,“岸芷汀兰,郁郁青青。便叫芷兰如何?” “好呀!”江知晚不甚在意,一个花名罢了。 “那芷兰妹妹先好好休息,等晚膳我唤你一起与其他妹妹一同吃饭,顺便认认人。” “嗯嗯!” 等碧凰出了门,江知晚才收回一脸天真烂漫的表情,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都二十六的人,还要装幼真是委屈自己了,虽然因为扬州慢心法的缘故看着才二十出头的样子,但她就是过不了心里那坎,可能也是没学到李莲花的厚脸皮吧。 (李莲花:啊切! 方多病:怎么了?感冒了?我都叫你多穿点! 李莲花:应该是迟迟想我了。 方多病:……一脚踹翻这狗粮) 第48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48 晚间,碧凰如约带江知晚去了饭厅,与众多姐妹见了一面。 在这里,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姐妹们都在小声交流感情,围着江知晚的人是最多的,因为大家都很好奇。 漂亮的人,新鲜的事物,在这个早已腐烂、暗无天日的女宅是那样亮眼。 “芷兰你真漂亮啊!” “芷兰明早我帮你打扮打扮可好?” “你的头发保养得真好。” “多吃点,这虾可好吃了。” …… 虽然叽叽喳喳,但与环肥燕瘦各不相同的美丽姑娘们聊天的确让人心情舒畅,秀色可餐,江知晚也不禁吃多了点,而从众位姑娘们的交谈中她也得到了一些讯息。 可能是因为她们对她不设防吧,苦命人的惺惺相惜? 待晚宴结束,碧凰带着她回到房间,在路上的时候便叮嘱道:“晚上如无必要不要出门,女宅的侍卫可不是好相与的。” 说到侍卫,碧凰的语气是全然的厌恶与痛恨。 “明天开始你就要开始学习了,学习……待人接物。” 碧凰迟疑,距下一场漫山红还有两个月,她不想让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被畜生玷污,可她无能为力,况且芷兰长着这样一副倾城貌,她担心玉楼春忍不住会先下手为强,如果芷兰一直忙于学习,她就有理由替她挡住玉楼春可能会伸来的手! 江知晚感受到了碧凰对于学习的抵触,她装作不解地问道:“都要学些什么啊?” 碧凰回神,温柔回道:“插花茶艺,作画吟诗,唱歌练舞,这些都是陶冶情操让我们显得更有气质的东西,更多的是……” 碧凰难以启齿,却又不得不说,事先提个醒总好过到时候反抗反而被罚。 “……是服侍人。” 江知晚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她作为名门闺秀可不会懂这些,于是她好奇道:“像侍女服侍我一样去服侍别人吗?” “……不。”碧凰停下脚步,转头温柔又痛苦地看着江知晚,“是像青楼女子一样,去服侍别的男人。” 江知晚瞪大眼睛,“所以……这里是青楼?!” “嘘!”碧凰将手指放在江知晚唇前,让她噤声,“女宅主人很避讳这个,这里是女宅,需要我们出场的时候叫漫山红。” 碧凰又开始往前走,江知晚跟上,“那主人是谁?” “主人是玉楼春。” “你既然进了女宅,就别想着出去了,出不去的,这里都是侍卫,全是主人的眼线。” “还有两个月就要开始漫山红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会提前,但你心里和身体一定要做好准备知道吗?” “服侍人的时候一定要认真专心,不然就会被罚,罚你饿肚子,饿多了就没力气,没办法继续学习,对主人来说就是没用,没用就会被处理。” “明天以及之后都要好好学啊,多门技艺傍身,说不定未来会有一天……会有一天……” 碧凰没再说下去。 说不定未来会有一天,她们真的能得到拯救。 想到被提前送来的鼓里的东西,想到姐妹们每夜每夜研磨的玄铁柜,想到大家一起一遍又一遍对着漫山红的流程,想到姐妹们痛不欲生的眼泪,想到玉楼春毫不在意的眼神,想到巡查侍卫们眼里藏不住的轻蔑与贪婪…… 她们明明只是想活得像个人罢了,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可玉楼春不允许,这世道更不允许。 第49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49 次日一早,江知晚就被拉起来,先是写字再是画画,还被要求弹奏不同乐器,接着跟着别人跳几下舞。 江知晚:感谢系统的“名门闺秀大礼包”,但谁还记得我一大早没垫肚子没喝水。 江知晚牢记自己是离家出走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她不打算忍,再说这里都是昨晚见过的姐妹,交心就是展示一部分真实的自己。 “燕岚姐姐。”江知晚压低声音对着一旁的姐姐撒娇,“我好饿又好渴,为什么不让我们吃东西啊?” 燕岚不忍,但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只能干巴巴地安慰几句。 江知晚面上不高兴地撇嘴,心里却还想试探。 什么都不懂的她不知轻重犯了错也是应该的不是吗?而且就昨天看来,碧凰才是这女宅中姑娘们的主事人。 于是她提起裙摆跑到碧凰面前,也没注意路过的姐妹看到她裙摆下花纹时的震惊。 “碧凰姐姐~”江知晚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我可以吃点东西吗?我好饿,要没力气了~” 碧凰将眼神从她裙摆上收回,与众位姐妹对视,大家眼里俱是痛苦,她闭眼调整,再睁开时只剩原来的温柔。 “好,等下就带你去吃。” 碧凰摸摸江知晚的发丝。 “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姐姐,知道吗?” 江知晚眉眼一动,只作不知,开心道:“好呀!” “今天你便休息吧,上次你屋子真是精致,能再带姐姐去看看吗?” 江知晚点头,“好的,我们现在去?” “现在去。”碧凰转身吩咐大家继续,便同江知晚一起走了。 江知晚跟在碧凰身边惴惴不安,“碧凰姐姐,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名门闺秀不谙世事但绝不是傻。 碧凰安抚地拍拍她的手,“等到房里我再跟你说,好吗?” “嗯。” 等到房间,碧凰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房间布局和装饰,随即又打开衣橱,将江知晚的衣服全部拿了出来,摸着衣裙的下摆,果然找到了同样的标志。 “碧凰姐姐,这是什么?”江知晚装作不解,心里却在哼笑。 这是什么?这是南胤的标志啊! “我也不知道。”碧凰放下手,“我只知道这是主人的标志,可能是家族图腾吧。” 她转身看向江知晚,“芷兰,你被主人打上标志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江知晚:??? 狗东西! 竟敢肖想她!! 女宅这么多花草,玉楼春你等着!! “碧凰姐姐……”江知晚按下心里的怒火,面上害怕地朝碧凰靠近。 碧凰抱住江知晚,拍拍她的背,“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他得逞的。” “但你今后要更认真地学习知道吗?只有你在学习,才能以此拒绝他。” 江知晚点头,看来玉楼春虽然有色心,但更看重的还是女宅整体的利益。 “我已着人传了膳,你今后除了我们找你,万不可跟着其他人出门,知道吗?” 江知晚乖巧点头。 “我有事要去跟其他姐妹商量,你乖乖待在房间里。” “好。” 等看不到碧凰的身影,江知晚的表情才淡了下来,开始琢磨什么花草常见却有毒,另外…… 江知晚将衣服一一整理,挂回衣橱。 ——虽然浅淡,但她还是在碧凰身上闻到了阿芙蓉的味道。 看来阿芙蓉便是玉楼春控制人心的手段,比如,她至今还未见过的侍卫们。 女宅的姑娘们没有吸食阿芙蓉,这她还是看的出来的。不过也是,女子一直都属于弱势,阿芙蓉暴利,也不值得用于姑娘们身上。 玉楼春,该死! …… “碧凰姐姐。” “碧凰姐姐。” “碧凰姐姐。” 碧凰一进门就被早已等在这里的姑娘们围住了。 碧凰也知道她们的急切,她直截了当地说道:“玉楼春的确看上芷兰了。” “那个畜生!” “我们该怎么办?” “我让芷兰沉迷学习,玉楼春不会强硬要求芷兰服侍。”碧凰安抚众人。 “马上就要开漫山红了,只要开始了,我们就可以——” 大家心照不宣。 “不错。” “我们只要再拖一段时间!” “我们都知道玉楼春就是个喜爱新鲜的,如果……如果这次漫山红芷兰她……” “可是只要这次玉楼春死了,芷兰也不用委身他人,何必多此一举?” “可万一我们——” 众人沉默。 碧凰起身,看向众位姐妹,“我们做两手准备。漫山红开始后将芷兰塞进去,给客人的药加量,务必不让他动芷兰,其他的我们按计划行事。” “这泥潭,也不该再拉进一个干净人。” 就由沾满污泥的我们,带着罄竹难书的玉楼春和这女宅一起,下地狱吧。 姑娘们两两对视,点头同意。 第50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50 之后数日,江知晚都是两点一线,紧跟着认识的姐妹们一起走,只偶尔去花园逛逛,摘几枝花来装饰屋子。 女宅的姑娘们将她保护得很好,除了学习其他事一点也没让她沾上,所以江知晚投桃报李,有时也会装作不经意对她们透露出一些药理知识。 比如常见的铃兰,花朵清香却全株有毒,误食可能会恶心、呕吐、头晕、心悸;贝母虽可用来制作药材,但它全株有毒,误食会让喉咙过敏,大量误食还容易让喉咙肿胀窒息。 还比如有和芹菜花长得相似的毒芹,也是全株有毒且毒性很大;甚至还有水仙,中毒会让人呕吐、肚子疼、呼吸不规律;以及看起来非常优美的飞燕草,种子毒性较大,误食严重会让人呼吸困难,肌肉麻痹等等。 另外还向她们介绍了食物的相生相克。 比如螃蟹与柿子同食、蜂蜜与豆腐同食都会导致腹泻,想整人可以让他们吃。土豆和香蕉同食脸上会生斑,但是一旦生了斑想再祛除就很难了。 江知晚对着他们大谈医理,最后总结就是,虽然周围都是相克之物,只要细心注意了也没什么的。 看着姑娘们若有所思的眼神,江知晚暗地里点头。 这么久了,她也模糊察觉到女宅姑娘们对玉楼春的深恶痛绝和不死不休。虽然被管得严,周围没什么致命之物,但恶心人的手段多着呢,不致死也能脱层皮。 她们困在这里不知年月,又没有向外界求助的渠道,折腾折腾别人怎么了?发泄一下心情才会更有动力容光焕发,相信重视整体利益的玉楼春一定会理解的吧? 果然,之后几天江知晚不时听闻有侍卫腹泻呕吐或者嗓子肿胀,不过也就一段时间罢了,姑娘们还是懂得蛰伏的,太频繁会让人心生警觉,这几次可能都是在试验, 晚间,江知晚坐在书案旁将线索一条条书写整理,然后又将纸放在烛火上灼烧,灰烬扔到花盆里当花肥。 这屋里除了她也就是那些姐妹,发现了就当做是思念家乡而寄不出去的家书吧。 只可惜,她到现在还没想到保住女宅姑娘们的办法。 这里防守严密,无法传信,若是等到漫山红那天趁乱传信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早知道是这样,她就该留好后手,现在她连李莲花都联系不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过了一段时间,女宅姑娘们又开始在暗地里吵闹起来。 江知晚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大家又多了一个新姐妹,名唤清儿。 众人义愤填膺,将清儿和江知晚塞在一块儿保护起来。而作为同是刚来的新人,江知晚和清儿也很快熟了起来。 因为清儿的真·不谙世事,江知晚对她的身份有了猜测,于是她在清儿耳边声情并茂地述说着女宅姑娘们的艰辛,主人玉楼春的作恶多端,女宅这个地方的藏污纳垢,力求之后能用清儿的身份保下姑娘们的一条命。 公主出行,她不信没有暗卫。只要暗卫传了消息回去,不就有人来这一窝端了吗? 而只要清儿愿意保住女宅姑娘们的命,她们未来的生活她难道还搞不定吗?! 病人遍天下·信物多如牛毛·从未担心过钱财的江知晚非常自信,大不了她出资新开酒楼开胭脂铺,让姑娘们能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不过这次也给她提了个醒,皇权有时候是真好用。虽然因为李莲花的血脉问题,她一直都对皇宫敬而远之,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在这片土地上生活,如果能搭上最有权威的势力,让自己生活的更好,为什么不呢? 再说,除了自己人,谁知道李莲花是南胤血脉呢? 江知晚一顿,南胤不会还有检验血脉的方法吧? 她想了想,应该没有,毕竟单孤刀都跟着复国十年了。 江知晚放下了心。 第51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51 漫山红的日子一天天临近。 一日,西妃过来找她,握着她的手细细叮嘱道:“我们都已经说好了,到时候把你和清儿放到漫山红的名单上去,清儿应该没问题,你的话……不行到时候就顶了我的名额。” 西妃看着江知晚清丽无双的面容,眼神坚定,“你放心,到时候不会有人碰你们。” “但是这次的香红,你要自己准备,如果、如果能刚好碰到认识的人……” 西妃眼眶微红。 说是如果,可女宅的姑娘们哪一个没想过这如果?不过是一次次的希望破灭罢了。 “西妃姐姐。”江知晚心中酸涩,握紧了西妃的手,“我知道了,别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次可是公主都站在她们这边,她也会帮忙的。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女宅就不应该存在! 西妃用手帕压了压眼角,“我就是来说下这件事,你准备好香红给我,剩下的,交给我们就行了。” 江知晚动动唇,最终只回了个“好”字。 看着西妃离去的背影,江知晚深刻感受到了自己的无力。 女宅隐于群山之巅,姑娘们手无缚鸡之力,侍卫被阿芙蓉控制,一旦进来便是断了生路,求助无门走投无路。 姑娘们唯一向外传达信息的渠道竟是姑娘被处死时,利用漂流瀑布的仪式,把自己独有的信物放在死者身上,以此传递出去。 可就看姑娘们被慢慢磨了希望,变得麻木,为了生存不得不装作全心全意依附玉楼春的样子就知道,这传递信息成功率太低了。 而她呢? 她能做什么呢? 可她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 江知晚眼神逐渐清醒,思维渐渐清晰。 公主被恰好抓到女宅,这是机会,一个彻底铲除女宅的机会! 玉楼春以南胤标志作为家族图腾,“金玉黄权”的金满堂被人杀死,与金满堂交好的玉楼春难道不会探究事实真相到底如何?何况还有冰片! 难道他不想知道金满堂的冰片去哪儿了? 当时离开元宝山庄的人里,简凌潇一向爱妻,没兴趣离开妻儿去参加一个不知所谓的漫山红。 苏小慵身为万人册的孙女,同她爷爷一样经常行踪不定,但她当时是女扮男装成了关河梦,请帖若是给到关河梦,什么都不知道的他,对待不是医药方面的东西不感兴趣,所以不会应邀。 宗政明珠背后毕竟有宰相,轻易碰不得。 芷榆姑娘和她都是女性不适合来漫山红,所以…… 江知晚轻笑。 李莲花、方多病,看来你们俩还是逃不掉啊。 而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解封内力,以防万一。 …… “啊切!” “啊切!” “李莲花你看你,我就说你感冒了,你还说是知晚姐想你,你都传染给我了!” 方多病先声夺人,把锅先扣到李莲花头上。 “快把姜汤喝了!” 李莲花把桌子上的姜汤推远了点,他的味觉已经恢复,这生姜,他敬谢不敏。 “我觉得就是打了个喷嚏,也没必要喝姜汤,又不是淋了雨……” “别再挣扎了,快喝了姜汤你就没事了。” “你也打了喷嚏你为什么不喝?” “我这是第一次,再说我年轻体壮马上就好,哪像你——” “禁止人身攻击啊!” “阿飞,按住他,我来灌!” “阿飞?阿飞你怎么能这样,你不是只失忆吗?怎么就那么听方小宝的话?” “因为我看你受苦觉得很高兴。” “?” “啊哈,多行不义必自毙,没人帮得了你啦!” “呕——” 第52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52 女宅。 一众姑娘们在碧凰的安排下准备好食物和酒席。待到安排完毕,碧凰私下找西妃,询问道:“香红可都安排好了?” 西妃点头,“姐姐放心,都安排好了。” “只怕要苦了你陪我一起受罚了……” 两人双手交握,像是给彼此传递勇气。 “又不是没受过罚,再说……帮她就是帮我!” 如今的她们再不是无力反抗的困兽了! “对了,今日事多,我可能没空去找芷兰,你……你帮我把这手帕给芷兰,替我说句谢谢……”碧凰将一直贴身带着的手帕递给西妃。 “碧凰姐姐?”西妃接过,却十分疑惑。 “去吧。” 看出碧凰不愿多说,西妃只好应是,拿着手帕找到江知晚。 “手帕?” 江知晚心生疑惑,细细抚摸着手帕上的纹路,不一会儿就摸到了一块硬质物。 这是…… 西妃见江知晚也是一副困惑的样子,知道她是问不出来什么了。 “碧凰还托我对你说句‘谢谢’,虽然不知道你帮了什么忙,但想来能让碧凰说句谢的也不是什么小忙。” 西妃心里其实也有所猜测,毕竟这个时间段,能帮什么忙呢? 只要能成功,之后受点罚又怎么了! 西妃心里涌现出无限的希望,心底存有的一点不平瞬间消散。 她也没那么大度。 凭什么就被芷兰逃过呢? 凭什么就芷兰和清儿能洁白如初呢? 凭什么是她受罚呢? 为什么当初就没人来帮助她呢? 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 她知道不该这么想,可是就是忍不住……但好在,她们马上就可以解脱了! 她不想去想玉楼春死后她们的麻烦,是不容于世的谩骂还是依旧被迫委身他人,她和她们现在只想让玉楼春死! 她们的恨意太浓烈,也太漫长了,只有一个结局能让她们畅快! 西妃又叮嘱了一遍漫山红的流程,保证江知晚能够顺利顶替她的位置后就离开了。 倒是江知晚还直愣愣地坐在凳子上,攥着手帕胡思乱想着。 玉楼春的冰片到手了。 她放的香红是绣有莲花的手帕,如果李莲花真的来了,他一定看得出她的绣技,毕竟这人从头到脚的衣物和贴身的荷包都是她亲手做的,知道她在女宅,就方便他们里应外合。 她其实也没帮碧凰什么忙,只是私下配了副药给她,药效是能让人睡梦中死去罢了,但是看情况是不会用那副药了。 可碧凰又不把药还给她,难道还有什么用? 也不知道姑娘们打算让谁顶替杀了玉楼春的凶手?有李莲花和方多病在,什么东西都能给他们挖出来。 话说,方多病是不是说过家里人想让他尚主?当今好似就一位公主,等等不会就是清儿吧? 江知晚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突然清醒。 李莲花和方多病每次都能找到真相,抓住凶手。 碧凰不打算用在玉楼春身上却没还来的药。 一脸迷茫还试探她的西妃。 ——碧凰打算以自身顶替杀了玉楼春的凶手! 起码是备用凶手被拆穿后的顶替! 她竟然这么傻!如果来的不是李莲花和方多病,谁会在乎真正的凶手是谁?她怎么不想想会来参加漫山红的都是些什么人! 如果她真要这么做,那就是白白浪费了她的一条命! 江知晚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漫山红在即,姑娘们即将大仇得报,如果突然跟她们说这件事只会加剧混乱,但必须跟其他人通下气,不然只怕到时候措手不及。 跟谁说呢? 冷静,跟碧凰亲近,能劝动她,在姑娘们之中也有一定的话语权…… 西妃的面容逐渐浮现出来。 江知晚坐在书案前将猜想简略写下,折好放至腰带内。 想了想又多写了几张,同样放在腰带内。 现在去找西妃已经来不及,漫山红马上就要开始了! 先备好后手…… 她该怎么才能在玉楼春死前跟西妃再搭上话? 或者让其他姑娘帮忙传递消息? 也不是不行。 如果玉楼春死了,碧凰寻死的消息反而更能团结其他姑娘,她们一定会阻止! 要论难易程度,那当然是随便找个姑娘传递消息给其他人。 所以…… 玉楼春,走好啊。 第53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53 马车与轻舟辗转多次,收到玉楼春请柬参加漫山红的李莲花和方多病才终于到了目的地附近。两人又刚好碰上了相识的施文绝,才在他的引路下到达真正的女宅门口,也认识了一同进入女宅的其他人。 ——一字诗李一辅,酒痴陆剑池,冷箭东方皓,舞魔慕容腰。 再加上刚到的李莲花、方多病和施文绝一共七人。 侍卫长让人放下断桥,由侍卫端着不同的香红供参加漫山红的宾客选择。 由于主人玉楼春的吩咐,此次选香红,李莲花和方多病先选。 李莲花没有推辞。 ——早在香红端出的瞬间他就看见了一方帕子上熟悉绣工绣出的莲花。 他没想到两个多月了,江知晚竟然在这里! 李莲花将帕子拿在手里,示意选择完毕。 倒是方多病,他从没经历过这些,敏锐的直觉已经告诉他这里是个什么地方了,犹犹豫豫地,最终等众人选完后才迟疑地翻开一个盖子。 ——一只熟了的卤鸡爪盛在盘子里。 侍卫长有些尴尬,推说可能是姑娘弄错,让方多病重新选。方多病却觉得无所谓,反正他也不自在,就拒绝了,表示就选鸡爪。 女宅大门打开,一面容清丽妆容娇艳,身着青色纱衣,臂间绕着红色披帛的女子带着数位侍女在门口迎接。 “欢迎各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我是女宅管事,碧凰。” 碧凰快速扫了眼此次的客人,重点关注他们手上的香红,最终把目光定在了李莲花和方多病身上。 李莲花感受到了视线,对上了朝他客气一笑的碧凰。 碧凰领着众人到接风洗尘处沐浴更衣。 李莲花趁着众人不注意跑到其他地方闲逛,他可是有家室的人,未婚妻就在女宅,对这些美人敬谢不敏。 大致摸清这女宅的布局,李莲花才叫住一位侍女询问其他客人在哪儿。 他到时,方多病和慕容腰、陆剑池正在喝茶。 见李莲花来了,碧凰上前邀请李莲花和方多病一起去见主人玉楼春。 李莲花疑惑,开口询问道:“漫山红这么早就开始吗?” 碧凰解释,“是主人想先单独见一下二位。” 李莲花与方多病对视一眼,都品出了些不同寻常。 就在李莲花和方多病与女宅主人玉楼春顾左右而言他的时候。 江知晚在侍女的帮助下梳妆打扮。 因为碧凰吩咐过,所以侍女们都以为今晚参加漫山红的是芷兰而非西妃,故此十分卖力地为她打扮。 因为侍女的尽心,到时候姑娘得了许多银子可是会赏给侍女的。 看着镜中越发娇艳欲滴的面容,江知晚赶忙喊了停。 “今晚是我第一次参加漫山红,若是打扮的艳压群芳当然好,可却会招来其他姐妹的嫉妒,以后日子长着呢,不如先素净点,待晚上客人与我回房再仔细打扮?” 侍女一想觉得是这个理,就擦了江知晚唇上的红色口脂,又换了涂在脸上的薄粉,改了下妆容。 “芷兰姑娘觉得如何?” 另一个侍女将铜镜举起,方便江知晚欣赏妆容。 “不错,你们手艺真好。”江知晚夸赞道。 侍女们极为高兴,殷勤地带着江知晚到屏风后沐浴。 江知晚不解,“我已经画好妆容再沐浴不会花了妆吗?” 侍女笑道:“您如此样貌,主人特意吩咐过第一次的时候要先试妆看看合不合适再定妆呢,怕是想表现出您无双的美貌。” “所以这妆是要洗掉的,等沐浴后换了衣服再化一遍。” 江知晚闭嘴不说话,玉楼春说的第一次绝不是参加漫山红的第一次,但她也没必要跟侍女说。 沐浴后侍女为江知晚细细涂上香膏保养,每一寸肌肤都不放过,江知晚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还好今晚不是去侍奉玉楼春,不然怕是等不到其他姑娘的计划玉楼春就要魂归地府了。 江知晚在衣橱的几套衣服里选了浅蓝色的一套,配上一条月白色的披帛,又被侍女按着坐在铜镜前化刚才的妆容,只不过在额间加了一个莲花花钿,还梳了常见的发髻,配上珠花。 打扮完后,身旁的侍女都忍不住发出惊叹。 乌木的发间是璀璨的珠宝,白玉的脸庞印有鲜红的花钿,清凌凌的目光配上粉润的唇瓣,蓝色的纱衣似透非透,轻薄的披帛飘飘欲仙,只随意打扮了几下便是仙人下凡,恐将飞去。 “姑娘果然素净也好看,即使无法艳压群芳也是这世间独一份的美貌。”侍女赞美道。 江知晚倒是没什么反应,毕竟虽然在外一直用面纱遮掩,但这张脸她也是看了多年的,早就免疫。 “漫山红还有多久?”她询问一旁的侍女。 “快了,姑娘耐心等候便是。” “好吧。” 江知晚把玩着妆奁上各式的珠花,想着被她藏在枕头里的纸条。 她果然是没碰上西妃,还好早就转移了纸条,不然怕是要被发现。 今晚,月黑风高。 第54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54 江知晚跟着一众参加漫山红的姑娘们一起候在门外,见身旁的清儿脸色不好,她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慰。又见另一边的赤龙一反常态地目露期待,看来这里应外合的“外”,是赤龙的心上人。 不等她多想,屋内的玉楼春高声道:“姑娘们,漫山红开始吧!” “是。”众位姑娘娇声应道。 江知晚随着众人鱼贯而入,甫一踏进,她就感觉到上座的玉楼春暗含怒气和痴迷欲望的目光黏在她身上,下首的碧凰也感觉到了,满心担忧却不能表露。 但好在,玉楼春忍住没当场发作。 江知晚不想靠近玉楼春,硬是挤进了李莲花和方多病位置中间,李莲花伸出手浅扶了一下,又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位,还为她整理了下裙摆。 “你……”方多病不敢置信。 李莲花打断,“这位姑娘应该是与我一同的。” 方多病暗暗翻了个白眼,他又不是拎不清,别人的地盘什么都说,只不过一下子太过震惊罢了。 “李神医好福气啊,美酒美食,又有如此美人陪伴,真真是逍遥啊!” 施文绝一脸羡慕,怎么不是他选到这位姑娘的香红呢? 江知晚低下头,装作羞涩的样子不说话。 还好当初李莲花撞上施甲门施文绝的时候她在外行医没有一起,更妙的是她习惯了在外佩戴面纱,没什么人见过她的脸。 一道疑惑的视线传来,江知晚微微抬头,对上了陆剑池的目光。 啊,对了。 陆剑池见过她的脸,毕竟这位酒痴还没练出酒量的时候经常酒精中毒请她帮忙。 江知晚手指轻轻在李莲花的手心划动。 陆,有旧。 李莲花眉头微动,看向一脸疑惑盯着江知晚的陆剑池。 他可能在疑惑这是不是江知晚,毕竟之前见面时她没化过妆容。直男认为这是两个人,但实在看得眼熟,于是就一直看一直看…… 李莲花举起陆剑池刚送的稀有冰杯,向他敬酒,打断他的视线,“感谢陆兄的冰杯,配上这漫山红佳酿,果真滋味非同一般。” 陆剑池的思维被打断,他又实在爱酒,回敬了李莲花一番,就忘了刚才在看什么了。 玉楼春见气氛尚好,开口为众人解释香红一事,“山门前选的香红,各属于在座的一位姑娘,诸位是自选了身边的良缘,冥冥中自有天意。” 他举起冰杯,招呼众人,“来,让我们共饮此杯。” 众人举杯,唯有东方皓一脸不爽一口酒没沾。 举杯共饮后,诸位宾客将香红还给姑娘们,姑娘们也赠花回礼。 李莲花趁着周围人声嘈杂,低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一个姑娘多危险!” 江知晚将花递给李莲花,同样低声道:“所以你来危险的就是这里的姑娘了是吗?” 李莲花突然心虚,就像是逛青楼被妻子抓住,虽然女宅基本上跟青楼一个样,但这也不是他自愿的啊!他是为了南胤之事! 李莲花理直气壮起来,“我是为了查事情,又不是……” 他的声音在江知晚的视线下逐渐弱了下来。 “……又不是那什么。” 江知晚保持微笑,“我也是啊。” “可那又不一样。”李莲花嘀嘀咕咕。 这里吃亏的都是姑娘,再说她一走两个多月了无音讯,一点都不考虑一直在担心的他! 好歹他们也是谈婚论嫁的未婚夫妻了,有些事也不用分那么开,夫妻一体嘛。 虽然来女宅一事,很大可能是因为如果江知晚跟他说他绝对不会同意,但起码说一声报个平安啊! 哦,看起来女宅好像管的挺严没法传消息…… 李莲花在心里一个劲地为江知晚开脱,成功把自己哄好了。 他殷勤地往冰杯中倒酒递给江知晚,“你要不要尝尝?这漫山红还挺好喝。” 江知晚眼神怪异地看着他,她怀疑他想做坏事但没有证据! 旁边的方多病和清儿好像出了点问题,李莲花用眼神询问她。 她在他手心里一笔一划写下“公主”二字。 李莲花了然,这位也是被未婚妻抓到逛青楼了啊! 第55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55 众宾客都在与姑娘们互换香红与鲜花,东方皓站了起来,拿着他选的手帕质问玉楼春和碧凰:“玉先生,这香红应该归属碧凰姑娘吧?您怎么叫了其他人来啊?” 玉楼春看了眼下首的碧凰,没说话。 碧凰解释道:“东方先生见谅,碧凰乃女宅管事,漫山红事务繁杂,怕怠慢了东方先生,故请缤容替我。” 东方皓并不接受这个理由,将手帕摔在桌上。 玉楼春此时笑着开口:“东方老弟不必着急,旁人不知你还不知吗?漫山红之后,你有的是时间。” 玉楼春与东方皓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东方皓被安抚住了。 周围的姑娘脸色却都不好了,她们都知道漫山红之后要经历什么。 玉楼春看着下首的碧凰淡淡道:“碧凰既知抽不开身,但还将香红拿出供宾客选择,小惩大诫,便罚你今夜一晚上到摘星台跳舞。” 他顿了顿,又道:“西妃跟你一起。” 姑娘们心里一沉,她们都知道西妃将自己的名额给了江知晚,但心里总想着玉楼春不会注意。 江知晚还想得更深些,玉楼春看来一直注意着漫山红的安排,连她顶了谁的名额都知道,那今晚她们还能按照计划进行吗? 碧凰也想到这,她按下心底的慌乱,行礼应是。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们如今能赌的,只有玉楼春从未将她们放在眼里的自大了。 碧凰起身对上众位姐妹眼里的担忧,又看向坐在李莲花身旁的江知晚。 实在不行,还有芷兰给她的药,她原本…… 芷兰真是幸运啊,第一次参加漫山红便遇上了熟人,看李神医对她下意识的照顾,二人定是同赤龙与慕容公子一样情深意重吧。 她要想办法趁着天还没黑将药递给其他姐妹! 听闻李神医的莲花楼里常驻一位医仙,二人恍若神仙眷侣长伴多年,想来医仙的药没人能查出来吧! 看到碧凰眼里的放松和孤注一掷,江知晚一愣。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一朵小小的金莲从碧凰额心冒出,飞到江知晚身前,殿内人多眼杂,江知晚不便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金莲融到了她体内,她顿觉神清气爽,灵台清明。 江知晚莫名就是知道那是功德金莲,所以这是改变了他人不好的命运还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她记得上一次金莲出现是在小棉客栈,是从旺福体内飞出,飞至李莲花身前,却没有主动融入,还是她推了一把。 江知晚抬眼看了看其他人,没人发现刚才发生了什么。 ……所以,别人看不见? “刚刚那是什么?” 江知晚一惊,看向身侧的李莲花。 李莲花疑惑地看着她,“我感觉是个好东西,所以没阻止,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感觉……很好。”江知晚慢吞吞地说道,“晚点跟你说。” 李莲花想着这里的确不方便交谈,便住了口,听着东方皓在大夸特夸所谓的“云深不知处”鱼汤。 江知晚细细地看向李莲花,又在李莲花的不解中捏上他的脉。 没有易容,体内还有碧茶之毒的余毒,内功也是扬州慢,身体不错,就是肝火旺盛。 所以,的确是李莲花。 那他怎么突然间就看见了? 江知晚仔细想着一直以来不同的事。 小棉客栈之前她做了什么?碰了什么? 她……吃了洗髓丹。 那时的李莲花没吃,他是在去一品坟的路上吃的洗髓丹,一起去一品坟的那些人基本上都死光了,之后是采莲庄,他们基本没停留,再之后是元宝山庄,也是基本只剩自己人,所以李莲花一直没什么异常,直到今天—— 江知晚神思不属地跟随众人一起空出中间的场地,方便舞魔慕容腰献上雷动之舞。 竖琴声诡谲多变,舞姿有力勃发,江知晚回神,对着担忧的李莲花摇摇头示意无事 她按照姑娘们的计划,将一杯酒递给李莲花,并偷偷在他手心里写了一个“迷”字。 李莲花十分配合,装作不甚酒力的样子撑着头。 江知晚看着对面的方多病和清儿也是一副迷离样的对视,想了想,觉得不该不合群,毕竟芷兰是不知道她们的计划的。 她软倒在李莲花身上,在他耳畔轻声说:“抱着我。” 江知晚明显感觉到李莲花身体一僵,全身紧绷,随后又放松下来,将江知晚一把抱在怀里,脸也窝在她脖颈处,呼吸间弄得她脖子痒痒的。 “你太夸张了。”江知晚在他怀里小声抱怨,“我本来想跟其他人一样,现在看起来就我们最突出了。” “哈。”李莲花胸膛震动,小声嘟囔道:“又没关系,有此如花美眷,谁能忍得住?放心吧,没人关注我们。” 江知晚偷偷看了一圈,发现的确没引人注目,便放心窝在李莲花怀里休息,一边小声跟他抱怨女宅的规矩,一边让李莲花偷偷给她拿些糕点垫肚子。 菜里都下了药,也只有糕点能吃了。 李莲花也纵着她,一边环着她不放手,一边服侍着她吃好喝好。 他轻点着她眉心的莲花花钿,“你画花钿真好看,但今后只能画给我看。” 李莲花在她耳边念着诗,把她耳朵都念红了。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你不要脸!”江知晚红着脸嗔骂他。 李莲花闷笑,将唇轻轻印上她的。 “真想快点解决所有事,把你娶回家。” 然后他们就去隐居,不问世事,携手白头。 第56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56 舞止,乐停。 玉楼春环视四周,笑道:“好一支雷动之舞,玉某恍然间好似做了一个美梦,我看诸位也是如此啊!” 他将视线落在依旧抱着江知晚的李莲花身上,“李神医可是已经等不及了?如此急色,怕是会吓到芷兰。” 话语间似有薄怒和不甘。 江知晚趴在他怀里一动不动,李莲花勾起唇角,向玉楼春颔首道:“还要谢谢玉楼主为李某搭的这段良缘。” 真是杀人诛心,李莲花果真吃不得亏。 江知晚嗅着他身上清浅的草药香,感觉甚是安心。 人生在世,什么都能吃,就是不能吃亏,挺好的。 玉楼春脸色明显黑了下来。 如果不是有人暗中设计,怎会——! 他狠辣的目光落在外头,像是透过层层雾霭看到了被惩罚在摘星台跳舞的碧凰和西妃。 ——或许还有其他人。 玉楼春看着殿内其他姑娘,没人敢跟他对上目光。 其他宾客也察觉到了什么,目光不断在李莲花和玉楼春之间移动。 李莲花抱紧了怀里的人,心里不禁庆幸自己来了,不然不知道江知晚要遇到什么。 玉楼春压下怒气,不愿破坏漫山红,咬牙道:“我看诸位酒意已浓,不如各自回房休息吧!” “那就多谢玉楼主了。”施文绝酒意上头,没注意刚才发生了什么,直言直语打破了殿内沉闷的氛围,带头离开了。 方多病刚才在舞乐中差点和清儿亲上,心里正不自在,又见江知晚和李莲花即使出了门还黏糊在一起,想着两人也好久不见,且知晚姐已在女宅潜伏多日,定是有其他线索,也不说晚上赏月的事了,略有些局促地跟着清儿回了房。 江知晚将李莲花带到她的房间,屋内已摆好茶点,点好熏香,还有侍女上前询问是否需要改新妆容。 江知晚挥退侍女,直言天色已晚,莫耽误休息明早还要早起。 侍女退下后,李莲花上前抱住她,握紧她的手扣紧在腹部。 “我怎么感觉你和其他姑娘不太一样。” 他心中酸楚,已猜到事实,却还想听她否认。 江知晚将另一只手覆在他手上,直言不讳:“可能是因为玉楼春看上了我这张脸。” 抱着她的手微微用力,李莲花嗅着江知晚发间的清香。 “玉楼春太过贪心。” 江知晚笑了起来,她最喜欢李莲花的一点就是,他从不认为男女之事错都在女方,他平等地尊重每一个人,无论男女,不分贵贱。 他曾在风光无限时建立四顾门,看见弱小,平天下不平之事,也曾在跌落尘埃时坚守本心,不偷不抢,即使被碾碎骄傲,亦存傲骨努力生活。 如今他也可以重回意气风发,但却甘于平凡,也因南胤之事涉及亲友也动荡国本,所以执着追寻。 李相夷与李莲花,本质从未改变。 江知晚回身抱住李莲花,恍惚间好似听到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细听却又像是幻觉,她没有在意。 “是呀,都怪玉楼春。” 江知晚在李莲花耳边慢慢她在女宅经历的事情说了出来,有关其他姑娘的却一句没说,玉楼春活不了了,如果他们要破案,还是不要一下知道答案,不然不就没了乐趣了吗? 李莲花察觉出了江知晚的隐瞒,不过他相信她,爱人之间也是需要独立空间的,有时候的抽丝剥茧也是一种情趣。 李莲花和江知晚躺在一张床上和衣而睡。 李莲花搂着江知晚的腰将她纳入怀中,轻抚她的发丝哄她入眠。 他没想到他们第一次同床共枕会是在这里,至于外间的软塌?他什么也没看见。 可能是因为这数日间相伴周围的都是女子,所以今日见到的她格外娇俏,还会窝在他怀里撒娇。 李莲花心生愧疚,平日里他们的开支基本都是靠江知晚行医,他之前身体不好,用药又是一大笔支出,如今身体好了,却又被南胤之事绊住脚步。 这女宅虽不是什么好地方,但因为玉楼春看上了江知晚,花银子的地方基本没有,她也不用担心生计,又没人拖后腿,甚至还有其他姑娘护着,所以过得格外舒心。 虽然今日之后,玉楼春怕是会将特例加倍回收回去,但他来了,江知晚也不用担心,他定是会带她走的。 冰片已经到手,现在该考虑如何带人一起离开这女宅了…… 李莲花看着怀中人恬静的睡颜,将唇轻轻印上她的额头,满含怜惜。 ——迟迟,依靠我吧,我已不是那个还需你保护的李莲花了,今后,换我来护你。 挥袖间烛火尽灭,满室漆黑。 一夜无梦。 第57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57 清晨,侍女在外间叫醒两人。 江知晚坐在妆奁前准备梳妆,刚梳好发髻李莲花就挥退了侍女,亲自上手小心翼翼为她描眉涂唇画花钿。 “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李莲花轻抚着江知晚的脸,爱怜地低头轻吻。 江知晚红着脸推开他,嘴上却接道:“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 李莲花环抱着她,江知晚轻靠在他怀中。两人宛若刚新婚不久,情意正浓的小夫妻,两情依依,亲密无间。 气氛正好,李莲花几乎要沉醉进去。 ——说来可笑,他们竟是第一次如此亲密。 可却总有人没有眼色地来打扰。 “李莲花!” “李莲花——” “你醒了吗?” 方多病紧挨着门,贴着门缝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叫唤。 李莲花闭眼深呼吸,咬牙对江知晚道:“之后我们就住在深山老林,只我们两个人,谁都不带,特别是方、多、病!” 江知晚拍拍他的手臂,轻笑回道:“好。去吧,我给你们准备斗篷去,今早你们是要去贯日亭赏景的,那处风大,想来清儿也不会为小宝准备,你待会儿将小宝的斗篷给他。” “贯日亭在女宅之外,侍卫营旁,我们是去不了的,你和小宝就好好玩吧。” 江知晚一语双关,也不知李莲花听出来了没有。 李莲花不情不愿地放开她,装模作样叹了口气,任由江知晚为他套上斗篷,亲了亲她的唇才满含不舍地去开门。 江知晚含笑看着他离开,占有欲那么强吗?临走还要沾上她的口脂为彼此宣示主权。 “李莲花。” “李……诶诶?” 突然打开的门让方多病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站稳又被斗篷糊脸。 “这什么啊?”方多病抱着斗篷翻来翻去,“斗篷?” “对啊。”李莲花一脸不爽,“我们接下来要去贯日亭,那里风大,你师娘给你备好了斗篷。” “师娘?”方多病愣了一下突然想到,指着李莲花质问:“对哦,你、你昨晚?知晚姐、她……” “你嘴唇上竟然还有口脂!” 李莲花拍开他的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嘛……” 他觑着方多病生气的样子,不紧不慢道:“当然要等结婚后了。所以赶快解决南胤的事,好成全你师父我啊。” 方多病一下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南胤?我们之前不是试探出来玉楼春是南胤人了吗?他的住宅在瞰云峰顶,冰片估计也在那里!” 李莲花磨牙,重点是南胤吗?他明明想炫耀的是他和迟迟好事将近啊!呆子! “冰片已经到手了,我们只要带着迟迟离开女宅就行了。” “……啊?”方多病不懂,方多病瞪眼,方多病感觉自己错过了几十集。 “不是,怎么就到手了?” “你师娘拿到了,走吧,先去贯日亭。” “师娘啊,那没事了。李莲花我跟你说,这里的姑娘都不是雇来的,而是——” “拐来的嘛。” “你怎么知道?” “你想……” 两人的声音渐远,江知晚整理好衣裙,带着点心打算去看望碧凰和西妃。 她们在冷风中跳了一夜舞,本就柔弱的身子怕是会染上风寒,更何况她们帮助她良多,所以她特地配了几副驱寒药,以点心为借口给她们送药,反正女宅姑娘们大都知道她精通药理了。 “碧凰姐姐。” 江知晚一踏进碧凰的屋内就觉得寒气逼人,她竟是刚回来! “芷兰妹妹。”碧凰躺在床上,时不时咳嗽几声,显然已经寒气入体。 “我配了几副驱寒药,碧凰姐姐记得喝。”江知晚从篮里将点心拿出,露出了被油纸包裹的药材,“一天三次,每次熬一碗就行。” “多谢妹妹关心。”碧凰接过药材,藏在枕头下。 多事之秋,还是低调点为好。 又拿出藏在身上的药,碧凰轻声道:“多谢妹妹赠药,这药我没用,之后也不打算用了,如今还给妹妹吧。” 江知晚微笑,不枉她给其他姑娘传递消息,看来她们都来找过碧凰谈心了。 江知晚握住碧凰的手,话语中皆是意味深长,“姐姐留着防身也好,毕竟没了约束,失了主人的狗,谁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感觉到交握的手一紧,江知晚将另一只手放上去安慰碧凰,“姐妹们的身体都不好,我会尽量多做几副药为她们疗养,不过天气渐寒,大家在一块儿取暖谈心或许会好点。” 碧凰点头,表示收到了江知晚的暗示,她郑重地向江知晚道谢:“多谢,如若能闯过这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江知晚满目怜惜,轻声道:“莫要如此,你们属于你们自己,我不过无愧于心。” 她为碧凰掖了掖被角,“我还要去看西妃姐姐,姐姐你好生休息。” 碧凰愣怔地看着江知晚离开地背影,一滴泪忽然落下。 她差点都要忘了她也是个人。 第58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58 为西妃送了驱寒药后,又去了其他姑娘处,江知晚手中的篮子多了些花草。 将一些观赏性的花摆在屋内的花瓶里,剩下的与自己收集的混在一起再分门别类,打算下次有空就给各位姐妹送去。 量都配好只剩磨粉,刚好姐妹们都无事了,动动手总好过胡思乱想。 摆放花草的时候,赤龙来了。 江知晚有些疑惑,在众位姐妹中,她只与碧凰、西妃以及清儿相熟些,其他姐妹一般都不会主动找她。 或许也有那份嫉妒在吧。 江知晚面色如常。 “赤龙姐姐,可是有什么事?” 赤龙有些犹豫。 她知道芷兰懂些医理,但这事事关她的心上人,不得不慎重再慎重。 更何况芷兰不过刚来女宅,谁能说她和她们一条心呢? 所以她在来之前找过碧凰探听芷兰的事,是因为碧凰说了可信她才来的,可毕竟没相处过,她总是有一份犹疑在。 但事已至此,她也相信碧凰。 赤龙心思百转,终是开口,虽然话中总有着不确定。 “我想问你这里有没有止血的药,之前你帮我们配的用完了,可能需要剂量大些的。” 江知晚摆弄花草的手一顿,她知晓两人关系并不算很好,故也不问原因,只从床榻缝隙处拿出几份药摆在桌上。 “最左边适合出血量小的,最右边适合出血量极大的,中间两份适合出血量一般的。” 江知晚看着赤龙在右边两份之间犹豫,开口提醒,“若是伤口没被污染,选最右边的,伤口有污染的选旁边那份,这药可是刚洒上就会止血的,有污血还是排出为好。” 听她这么说,赤龙下定决心拿了最右边那份,向江知晚道谢后就离开了。 江知晚分好药材才幽幽叹了口气。 为了自由,她们真是付出了所能付出的一切。 …… 另一边,李莲花一行人发现了玉楼春的尸块,经过了怀疑突然蹿出来的清儿,怀疑李莲花和方多病,怀疑已死的侍卫长,怀疑轻功了得的阿飞,怀疑其他侍卫等一系列怀疑后,将凶手暂定为七年前了无音讯的鬼王刀。 玉楼春的贴身护卫辛绝为了找出杀害玉楼春的凶手,更为了寻得本月暂缓“披肝沥胆”之毒的解药,强硬地要求众人除了查案的李莲花和方多病之外,任何人不得离开女宅。 李莲花和方多病通过清儿的得知了账本的存在,与清儿一同到了女宅姑娘们住处。 “这里是哪里?”方多病看着周围晾晒的女子衣物,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这里是姑娘们的住处,我忘了今天是浆洗的日子了,你们在这里等等,我马上就出来!” 清儿行动极快,不一会儿就出来了,手上拿着根棍子挑着账本递给方多病。 “咦。”方多病捂着鼻子,“这账本怎么这么臭啊!” 清儿有些不自在,但又很理直气壮,“账本丢了,玉楼春都要气死了,我可不得藏好。” “所以你藏哪儿了?”方多病不可置信,他好像想到是哪儿了…… “嘿嘿。”清儿有些不好意思,“夜壶啊。” 方多病闭眼。 为了破案为了破案为了破案! 他勇敢地伸出手接过了账本,仔细翻看。 李莲花趁着方多病翻看账本的时候询问清儿,“清儿姑娘,我有一个疑问。你之前说这里是姑娘们的住宅,可是为什么迟、芷兰姑娘没有住这里?” 清儿想到芷兰,又想起昨日是李莲花与芷兰共度一晚,不由得目露同情。 “芷兰与我们是不同的。” 清儿将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芷兰只比我早一个月来,但因为她那天仙似的容貌被玉楼春看上了,芷兰是玉楼春为自己准备的,但没想到她在漫山红的时候顶了西妃姐姐的位置,如果玉楼春没死的话,芷兰之后估计不会好过。” “是吗?”李莲花捻了捻指尖。 “毕竟芷兰一应用度都是走玉楼春的账啊!”清儿感叹道。 怪不得。 李莲花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地想。 怪不得昨日玉楼春眼神时不时落在迟迟身上,还用言语挤兑他。 怪不得昨日玉楼春惩罚碧凰的时候带上了一个西妃。 怪不得迟迟房里用度无一不精,衣裙上都有南胤标志的暗纹。 怪不得迟迟不同于其他姑娘还有专门的侍女服侍。 玛德,越想越气! 还好玉楼春已经死了! 今后他也可以让迟迟的用度都用他的私房钱! 他也可以精致地养活迟迟! 他也可以雇侍女—— 这个不行! 还是两人世界为好。 他可以当侍女服侍迟迟! 都是情趣! 第59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59 一心破案的方多病没注意李莲花和清儿在说什么,很快就翻到了八年前的账目。 “女子罗红燕,年二十三,换芙蓉膏二十块。” 他仔细看着,旁边竟是东方皓的名字! “是东方皓把罗红燕卖到这里来的!” 清儿双手抱胸,咬牙切齿道:“能卖女子换芙蓉膏的还能有谁,我也是被他拐来的。” “他身上的芙蓉膏臭味,我可忘不了!” 李莲花拼凑着目前的线索,“若鬼王刀真要为他的妻子报仇的话,下一个死的就是东方皓。” 三人对视,皆察觉出东方皓有危险,他们奔向东方皓的屋子,却发现晚来一步,他已经死了! “井字切。”方多病看着东方皓尸身上的痕迹,与玉楼春尸块上的大差不离。 “敢在屋内杀人,必定留有痕迹。”李莲花看着散落在地的粉末,嗅着屋内浓烈的芙蓉膏味道,抬头与方多病对视。 “凶手离开不久身上必定有芙蓉膏的味道,亦或者——” 他们将有嫌疑的人聚集起来,告知他们东方皓已死的消息,在众人惶惶时说出凶手身上留有芙蓉膏的味道,让众人伸出手以便辨别。 李莲花一一细闻,直到辛绝时给了方多病一个手势。 “果然是你!”方多病指着辛绝,总算露出了马脚! 辛绝不服,辩称道:“我身上又没有芙蓉膏的味道!” 李莲花不紧不慢地挑出他的破绽,“没有味道就是最大的问题。” “主人新死,解药没有下落,你竟然有心情洗澡去味,身上还有丝皂角清香。” 他点出辛绝的身份,“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就是鬼王刀吧?” 辛绝强自镇定,死咬不认,“你昨日见过我的兵器,乃是这柄松针剑,现在何须多此一问?” 李莲花微微一笑,成竹在胸,“谁说鬼王刀不会用剑?” 一声“阿飞”唤来笛飞声,用高超的内功掌力逼得辛绝使出了他最拿手的井字切。 笛飞声将辛绝定住,瞥了眼李莲花,淡淡说句“第二次”就飞身离开。 李莲花一点都不放在心上,笛飞声还是很好忽悠的。 他请其他人一起到辛绝房里查看有什么线索。 ——真妙啊,女宅看起来要成一盘散沙,他也不用头痛怎么带人离开了。 …… “怎么样?东西放好了吗?” “放心吧,万无一失。” 女宅的姑娘们聚在一处,部分姑娘们身上都带着制好的迷药防身。 自从玉楼春身死的消息传来,碧凰就通知她们不要落单,几人在一起总要有一人身上有药,但不到绝地不可用。 姐妹们都清楚,如今只差临门一脚,她们绝不能暴露自己并非手无缚鸡之力,计划绝不允许有人破坏,哪怕是她们自己! 江知晚坐在一边拿着朵木槿花把玩。 如今她已有些脱离女宅姑娘们的范围了,毕竟是新人,姑娘们大部分都不信她——计划那么重要,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更何况人心隔肚皮。 小部分诸如碧凰等人,相信的也都是她的医术,关于计划双方都是心照不宣但都不会明说,所以她半蒙半猜得到的答案只有等结果出来了才能确定是否正确,不过八九不离十了。 等到李莲花他们洗脱了替罪羊的嫌疑,又寻到线索指向了姑娘们,估计就会来问她了。 不过方多病好忽悠,李莲花可不行,但她相信李莲花不会戳破她的隐瞒甚至还会帮她原回去,他毕竟要比方多病想的远。 一想到这江知晚竟然觉得心里泛甜。 真是奇怪,她一直知晓李莲花对她的偏爱,怎么之前就没有这种感觉?难道是“厚积薄发”? 江知晚下一秒就将疑惑抛之脑后,继续梳理目前的情况。 公主被掳,不管怎样跟女宅拐卖有关的人都逃不脱蹲大牢的命。 这段时间公主与女宅姑娘们相处得极好,再加上她不时透露的信息,姑娘们被保下的可能性很大,就是不知道监察司什么时候才到。 玉楼春有冰片一事她不信金鸳盟和单孤刀他们不知道,一年一度的漫山红,不知今年哪位宾客是暗藏其中的“黄雀”? 唔,让她想想。 江知晚撑着头,目光放空。 一共七个人,首先去掉李莲花和方多病,还有五个人。 施文绝很早之前与李莲花认识,这次来怕是就冲着姑娘们的,排除。 慕容腰是为赤龙而来,眼里只看得到她,而且还为了姑娘们的计划受了重伤,排除。 陆剑池是她旧识,她可以打包票不是南胤那边的,更何况这人脑子里除了酒还是酒,对其他事那是一点脑子都没有,排除。 东方皓就是为玉楼春拐卖姑娘的走狗,排除。 只剩下—— 江知晚勾起唇角。 只剩一个人了呀。 李、一、辅。 第60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60 啪——! 房间门被轰开,女宅侍卫们一涌而入。 “玉楼春已死,我们没了解药,不如死前好好快活快活!” 领头侍卫阴冷邪肆的目光在众位姑娘们之间巡视,最后定在了江知晚身上。 “姑娘之中最美的芷兰姑娘,我倒想看看你在我身下还能不能保持这副清冷出尘样,不过说起来昨晚就已经被人品尝过了吧!” 侍卫说着,伸手向江知晚抓来,其他侍卫也一哄而上,抓着姑娘身上的薄纱就撕下来,竟是要当众宣淫! 姑娘们即使想往外逃也逃不过,不少姑娘已经将手伸进腰带打算洒药了。 江知晚运起婆娑步躲避侍卫的手,一次两次还好,但次次躲过就有些不对劲了,那侍卫也不是蠢人。 “你会武功?!”他瞪大了眼。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门外传来方多病的声音。 江知晚余光看到侍卫动作一顿,拿起旁边的花瓶暗中使劲砸向他。 “碰”得一声,侍卫就倒地不醒。 还好方多病来得及时,不然她的武功、姑娘们的药都藏不住了! 她点了侍卫的昏睡穴又给他下了药,应该会暴露得晚点。 江知晚趁乱跑到碧凰身边,快速说道:“小心李一辅,他是为玉楼春身上的宝物而来,不要落单。” 碧凰一惊,玉楼春的宝物都在他的私库,但芷兰特地提醒她,那说明他要找的宝物就是她给了芷兰的冰片! 如今芷兰让她不要落单,说明李一辅很可能已经把目光放在她身上,毕竟她在玉楼春身边最久! 碧凰点点头,她打算之后都安排众位姐妹睡在一起,理由不都是现成的吗?因为侍卫强迫心生不安,所以聚众取暖。 况且谁又能说其他姐妹没有危险呢?江湖人最是杀人如麻,无辜者的鲜血不知沾了多少。 再说,人多药也多,真到生死之际,还怕什么暴露不暴露! 待方多病用武力压迫侍卫,李莲花以解药配方威胁侍卫停止暴行,屋内的姑娘们平静下来也都聚在一处一起出了门,在碧凰的引领下一同对二人道谢。 “感谢李神医和方公子出手相助,二位果然是清风明月之人。” 方多病有些害羞,摸着头直道“过奖”。 李莲花也谦虚道:“惜花之人众多,不过是刚巧碰上,换做他人也会如此。” 碧凰笑而不语。 见状,李莲花咳嗽几声,瞅着边上的江知晚,“如今天色已晚,不知可否着人带我们去休息,这地方布局复杂,实在是找不到昨日休息的房间。” 碧凰闻言目露了然,其他姑娘也都暧昧地看向江知晚。 ——她们希望有人能够获得幸福,就像她们好似也得到幸福一样。 江知晚嗔怪地看了李莲花一眼,这是将她与他们绑在一处了,不过姑娘们这边除了李一辅应该也没什么危险了。 她主动走出来,向李莲花行礼,“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李莲花赶紧扶她起身,握紧了她交握的双手。 两人对视间,脉脉情意自然流淌,胜过千言万语。 姑娘们都露出了笑容。 一对有情人的诞生,冲淡了一直笼罩她们在头顶的阴云。 ——倒是方多病把头撇到一旁翻了个白眼。 一家子戏精,一家子狗粮大户。 yue~ 齁甜。 清儿见李莲花和江知晚两心相依,满心羡慕,但又看见一旁不开窍的方多病,就觉得气闷。 她干脆转向碧凰她们,劝说她们明日与他们一同离开,却被姑娘们对玉楼春的昭昭之心给气了个仰倒。 作为大熙唯一公主,她备受父皇宠爱,自小在皇宫里横行霸道,从来没受过苦,在女宅这一个月里受尽了平生都没受过的委屈,实在不理解其他姑娘们在这些折磨下还对玉楼春推崇备至。 江知晚到是有点猜想。 女宅地势奇峻,明日百川院一来,恶人被抓,宾客离去,女宅这不就空了吗?更何况女宅对外只有一处机关桥,是天然的世外之地,能更好地庇护已经脱离普通人生活许久甚至已无亲人的众位姑娘。 但她们不知道清儿是公主,误打误撞到了女宅,明日来的或许还有监察司。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朝廷发现了一个这么好的地方,加之玉楼春搜刮金银无数,这里被建造得美轮美奂,就算没发现他与南胤有关,但这块宝地难道还会被放过吗? 江知晚暗自点头,觉得还是她之前安排姑娘们自立自强生活的计划好。 不过要找个机会跟碧凰商量一下,不知道李莲花有没有带什么信物,拿个给姑娘们过渡一下再细细安排。 果然人脉广就是好办事。 第61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61 江知晚带着三人回了她的幽梦阁,然后李莲花就指使方多病带清儿离开。 他们的一些事确实不方便外人知道,更何况清儿还是大熙公主。 方多病幽怨地看了李莲花一眼,还是乖乖找了借口跟清儿离开了。 好歹是世家子弟,有些事不说也懂。 李莲花倒了茶递给江知晚,将玉楼春被杀一案说给她听,“但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见江知晚低头喝茶不说话,他就知道另有隐情但从江知晚嘴里是套不出答案了。 于是李莲花换了一个话题,拿出一张纸放在桌面上。 “‘披肝沥胆’的毒方我从玉楼春那里搜到了,你看看能制解毒药吗?” 江知晚放下茶杯瞥了一眼,走到书案前写了几个药材名递给李莲花,“你把这个拿给那些侍卫自己去抓药就行。” “好嘞。”李莲花一下就把药方收起来,他本就不打算让江知晚亲手制药,只不过打开个话口,接下来交谈就流畅了。 “李一辅很可能是南胤那边派来拿冰片的。”江知晚转着杯子。 ——还分什么金鸳盟和万圣道,通通粗暴归为南胤那方。 李莲花十分顺畅地接了话,他知道江知晚言下之意,“玉楼春私库被洗劫一空,财宝从辛绝屋里搜出来,我扔了块冰片在稍微显眼的地方,算是引蛇出洞。” “给了他们甜头只能暂缓,治标不治本,何况一品坟、元宝山庄、女宅都有我们的身影,我们迟早对上,说不准就在下次。” 李莲花沉默,他知道江知晚说的是事实,总要面对,他和师兄之间迟早有一战。 “你身上有带什么信物吗?”江知晚转移话题,她只是事先打个预防针,可不是要让李莲花现在就进入状态。 “有。”李莲花回神,从袖里掏出一个荷包,他袖子里被缝了个暗袋,总会放些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荷包倒了倒,叮叮当当几块戒指玉玦就掉了出来。 江知晚眼神奇异道:“你带的还挺多。” 李莲花就当做夸奖听了,笑道:“不是你常说多天人脉好办事嘛,多带点总不会出错。” 江知晚挑了一个出来,让李莲花把剩下的都装回去。 “给女宅其他姑娘们的?”李莲花一想就知道她要干什么,赞同道:“女宅主人死了,只凭姑娘们是保不住这里的,另寻其他安生之法为上。” 江知晚点头,同他说了她另开胭脂铺、绣坊和客栈的想法。 李莲花否决了开客栈的建议,并说明原因:“客栈人流量大,来来往往的对姑娘们不安全。” “胭脂铺和绣坊倒是可以,只是要招个对外的管事,等姑娘们上了手再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江知晚含笑说道:“我只是给她们一个选择,未来如何还是要靠她们自己,更何况她们自己能立起来,之后如若我们需要也有些帮助。” 人情人脉,就是你帮我我帮你联系起来的。 “之前我还提醒了碧凰李一辅可能因为冰片盯上了她,不过你既然已经留了假的,想必姑娘们也逃过一劫。” “我本来就是打算拿了真的放个假的,说起来还是你先造了假才让我有这个想法。”李莲花笑着看她。 江知晚恍然,原来这份因果在这。 “我和方多病之后可能还是会深究破案一事,你之后有什么打算?”李莲花将江知晚耳畔的碎发向后撩去,声音缓缓,温和问道。 江知晚有些惫懒,她一贯不爱干破案的事,只一开始稀奇了会儿所以兴致勃勃,于是拒绝再掺和进去,“我就待这吧,想来也没什么事了,等你们好了就一起回家。” “好。”李莲花笑意柔和,“到时一起回家。” 不过他还是轻轻说了下江知晚,“下次不许一个人行动,多危险。” “好。”江知晚乖乖点头,她也知自己这次莽撞了,本就是想着女子能更好地探寻女宅才出此下策。 不过果然下策就是下策,在女宅什么消息都发不出去,要不然碰巧李莲花和方多病被邀,她怕是只能用武功蛮力离开了。 听说笛飞声靠轻功就飞上了瞰云峰?还在之前连飞几座山头?不知道她可不可以,下次试试。 看见江知晚乖巧的样子,完全不知道她心里的蠢蠢欲动,李莲花只觉得心都要化了,说起来江知晚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吧? 不行,不能这么想! 感觉有点怪怪的。 真想要个像迟迟一样的乖女儿啊。 之后的时间像是眨眼般过得飞快,李莲花和方多病破了玉楼春、侍卫长、东方皓之死的谜团,得出凶手是女宅所有的姑娘,慕容腰是帮凶,在百川院和监察司来时,清儿自爆了公主身份,赦免罪行保下了女宅的姑娘们。 女宅之事归于平静。 第62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62 李莲花一行四人下了山,安顿好了女宅的姑娘们,便一起回了莲花楼。 李一辅的身份李莲花和江知晚谁也没说,没有意义。反正他拿了个假的,也方便他们拖延时间。 刚到莲花楼,江知晚便收到消息,她托苏小慵打听的事有着落了,很可能是“金玉黄权”中的一位的黄泉府主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是石寿村,石寿村有名的是“柔肠玉酿”,听说可以使人武功大增。 而妙手空空却传来另一则消息,小远城有一座府邸,是当地有名的凶宅,被方多病的母亲何晓惠买下,其中有座园子名为“白水园”,白水为泉,怀疑是黄泉府主的地方,但听说黄泉府主连泉已死,剩下的消息就查不到了。不过当地却有个“阎王娶亲”的女子失踪案。 江知晚将两则消息摆在桌面上,让大家一起决定去哪。 方多病对案子感兴趣,又忧心母亲,想去小远城。 虽然已知何晓惠并非他亲生母亲,但多年相伴和对他的爱意不是假的,更何况她也确实是他的亲人。 李莲花觉得都行。 笛飞声听着他们偶尔话中的金鸳盟、南胤、罗摩鼎、冰片只觉得头痛欲裂。 江知晚看了他一眼。 李莲花当时跟她说笛飞声中了无心槐失了忆她还不信,不是说无心槐只是散人功力吗?怎么笛飞声就能创造出了新功效? 李莲花猜测笛飞声可能经过之前修罗草的事情,对自身内力的重视增加,所以只好把体内无心槐聚到脑中,导致失了忆。 而且他们是在元宝山庄才知晓无心槐是一种香料,笛飞声可能以为跟修罗草一样是吃下去的,所以一时不察才中了计。 江知晚:…… 江知晚无语极了。 不过也是,笛飞声能在金鸳盟中了无心槐,说明金鸳盟对他来说已经不安全,失忆总比失去内力要好。 但是他竟然只防吃食不防其他,这么一根筋的吗?他不会以为南胤三大秘术都是从口入吧?业火痋毕竟是痋啊!想当然无心槐也不可能跟另外两个是同一种用法吧? 江知晚跟李莲花探讨过无心槐的解法,两人都认为有两种解法。 一是等无心槐效用过去,二是用强力的内力冲一冲,毕竟无心槐是散人功力,功力恢复那无心槐不就自然而然解了吗? 几人打算先帮笛飞声解了无心槐再说,解不了缓解几分也好。 江知晚给笛飞声喂了凝神丹,方便笛飞声凝神静气。李莲花和方多病用扬州慢为笛飞声化药,并配合笛飞声自身的悲风白杨冲击脑中的无心槐。 笛飞声是十分想要恢复记忆的,悲风白杨横冲直撞,累得李莲花和方多病要一边用扬州慢扯住悲风白杨的蛮劲——别真把自己冲成个傻子,一边用扬州慢一点点化开凝神丹药力,削弱无心槐的功效。 可以说只有李莲花和方多病在正确使劲,笛飞声算个熊孩子在拖后腿,江知晚在一旁负责观察护法。 一炷香后,笛飞声缓缓吐出口浊气,只感觉身心舒畅,脑中的记忆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身后的李莲花和方多病累的跟个死狗一样喘着气,太难了,拉住一只只想拆家的二哈太难了。 笛飞声\/阿飞就这么相信他们会护住他的脑子吗? 笛飞声:不,他只相信一力降十会,有人扯后腿冲得真不爽。 李莲花和方多病:到底是谁在扯后腿啊! 反正结局是皆大欢喜。 由于其他人都无所谓去哪儿,最终方多病的想法占了上风。 四人架着莲花楼向着小远城驶去。 第63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63 离州小远城。 四人刚一进城,就被方多病带着到了一路上打听到的新宅子。 “娘!”方多病一进门就喊着,几个月连轴转地破案,没有消息还好,一有消息就觉得对家里十分想念。 “小宝!”何晓惠带着离儿出来,看见风尘仆仆的方多病一行人,眼里的思念和泪水因为有外人在而被压制住。 她很是打量了一番方多病的周身,发现没受什么伤且人都还胖了些,心里便放宽了心。 “小宝,你怎么来小远城了?” 平静下来的何晓惠狐疑,小远城地处偏僻,虽说之前矿产丰富导致这里十分出名,但自从五六年前的一场山火,把挖矿的人都吓走了,小远城也就又渐渐没落了。 方多病当然不能说有关南胤的消息,刚好这里又有“阎王娶亲”女子身死一事,他也本就是来这里破案顺便找黄泉府主的线索,故只是含糊道:“我是百川院的刑探,来这里当然是有要事在身。” 又问何晓惠,“娘,你怎么在这里,还买了处凶宅?” 何晓惠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道:“我也是有要事,买宅子钱生钱懂不懂?” “当今圣上英明,国泰民安,正是买地置房的好时候,我们天机堂向来懂得抓住时机,才有了如今富有的盛况。”她瞥了方多病一眼,一脸不争气的表情,“才有了你小子在外逍遥快活的日子!” “趁你爹回京述职,我已在外买了三十六座宅院,良田千亩了。” 何晓惠笑着,舒爽地叉腰,买买买就是让女人心情放松。 “你就是怕我爹阻止你买买买吧。”方多病在旁嘀嘀咕咕,难得没有跟母亲顶嘴。 他拉过一旁当木桩的李莲花,跟何晓惠一一介绍,“娘,这是我好友李莲花,旁边的是李莲花的未婚妻江知晚,那边一身黑的勉强也算我好友吧,叫阿飞。” 李莲花给了方多病一个“你很上道”的眼神,对着何晓惠拱手行礼,然后就拉着身边江知晚的手不放。 江知晚行完礼就对上了何晓惠双眼放光的表情,不由得一顿。 最后的笛飞声双手环胸谁也不理,方多病的话也当没听到,想当他笛飞声的朋友,就方多病这三脚猫的功夫,还不配! 见完礼,何晓惠就蹭到了江知晚身边,“哎呀,姑娘真是天姿国色啊。” 她磨磨蹭蹭地抓着江知晚的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手也如此腻滑,皮肤也好。” 何晓惠眼里全是喜爱,恨不得贴在江知晚身上。 方多病闭眼,不去看李莲花刀子似的眼神。 他就知道他们一家都是颜控,看见漂亮的就走不动道,但这是他师娘啊! 诶? 师娘也是娘,两个娘贴贴好像也……没什么? 都是女子嘛…… 方多病陷入纠结。 李莲花在他旁边用手指疯狂戳他的腰。 但师娘的年纪属实是有点小,称不上娘……不对!难不成他还要喊李莲花一声爹?! 不!绝对不行!! 方多病上前拉走何晓惠,义正辞严道:“娘,你收敛点,人家未婚夫在呢。” 对上何晓惠惊诧的眼神,李莲花不好意思地笑笑,有些尴尬。 方小宝这是在说什么?! 这样不是显得他醋劲很大吗?! 他才没有!! 江知晚轻笑着握了握李莲花的手,他有些酸软的心顿时就被安抚了。 吃醋就吃醋,反正他要贴贴。 听到方多病说他们要在小远城多待几天,何晓惠热情地邀请他们一起住在这新买的宅子里。 安顿好后,李莲花和方多病就外出打听消息,江知晚陪着何晓惠在宅子里整理宅务——毕竟刚买下来,有些地方还是乌烟瘴气的。 至于笛飞声,他就是撒手没,反正总是会出其不意蹦出来,他们也就没管。 第64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64 打听了一圈,最近的“阎王娶亲”就在不久前,张府家的姑娘素华,不过是回家探亲,就被盯上,死在家中。 后院起火的“白水园”他们也搜查过,一无所获。 或许,还是要等他们自己露出马脚,他们再顺藤摸瓜。 月至中天,阴风阵阵。 后山山洞里飘出大把纸钱,伴随着幽幽一声—— “阎王娶亲——” “堂主,少爷不好了,门口出现了阎王娶亲的钱匣子!”一个侍卫跑进来急冲冲说道。 “什么?!”几人站起身。 这所宅子里的女子除了侍女厨娘就只剩何晓惠和江知晚了! 方多病指挥着侍卫们插好门栓,分队巡逻护卫,又将侍女厨娘们聚在一处,分派侍卫看守。 正想安排他母亲和江知晚,却见江知晚和李莲花在一旁嘀嘀咕咕。 “都这种时候了,你们还在说什么呢?!”方多病眉头紧锁,显然很是忧心。 李莲花将方多病扯到一边,把他们刚商量好的事情说给他听。 “我刚跟迟迟商量了一下,觉得不能太被动,所以等下迟迟会另外待在一间房当作诱饵。”其实他们有想过加上何晓惠一起,毕竟两个人一起总比一个人好,但她毕竟是天机堂堂主,这又是别人的地盘,所以不了了之。 “不行!”方多病立马拒绝道:“太危险了,不能让知晚姐独自面对!” 就算他知道江知晚武功高强,但就怕一个万一。 李莲花咳了一声,他是江知晚未婚夫他难道不知道不担心吗?!更何况经过女宅一事他不可能再放任江知晚一人身陷险境,所以—— “我也会一起。” 方多病没听懂。 一旁的江知晚抬起袖子掩唇,短促地笑了声,“好心”解释道:“花花打算扮成侍女与我待在一起。” 方多病瞪大了双眼。 李莲花你真是豁得出去啊! 最后因为何晓惠的心大,且自觉自己已经年老不会被看上所以不配合,再加上方多病劝阻无用,决定分为了三拨人。 方多病一拨,负责侍女厨娘们的安全。 ——身为天机山庄少庄主,保护山庄众人安全他义不容辞! 笛飞声一拨,何晓惠一人在屋里,笛飞声在屋外警戒。 ——他被李莲花说动,早点抓到人早点结束。 李莲花一拨,他扮成侍女和江知晚一起待在另一处屋内。 ——李莲花觉得自己的脸皮厚度已经升级了,在下人怪异的眼光中、方多病和笛飞声的忍笑声里、何晓惠的惊叹欣慰、江知晚的调笑作怪,这些都不能使他动摇! 屋内,烛光明亮,李莲花梳着侍女的发髻戴着朵粉白珠花,一袭粉色衣衫显得格外娇俏。 江知晚绕着八风不动的李莲花转圈。 “没想到啊,扬州慢果然是顶级心法,打扮打扮完全不像三十岁的人,摇曳多姿,顾盼生辉。” 李莲花才不理她,她就是喜欢看他笑话,但没办法,他心软不愿意说她,只能帮衬着,满足她心里的恶趣味喽。 山风渐起,烛火明灭。 二人对视一眼只作不知,如平常一样交谈。 哗—— 火光熄灭,室内顿时一片昏暗。 黑衣人瞬间破门而入,几息之间逼近,想掳了人就走。 锵—— 剑光闪过,江知晚提剑刺向对方。 交手瞬间她就感觉黑衣人武功一般,起码对她来说一般,顿了顿,按照计划给出破绽,露出了一旁没人保护的李莲花。 黑衣人一看,也不纠结,一袭红纱罩头点了李莲花的穴,扛起他就跑。 江知晚收剑入鞘,也不追,因为她知道,有一个人一定会追上去,他们只要寻着痕迹过去就行了。 “怎么样?” 方多病跑来,江知晚对他点头表示一切都在计划之内。 他握拳,兴奋道:“接下来只需要根据李莲花留下的记号追过去就行了。” 江知晚赞同,却不是赞同根据李莲花的记号追,她一个呼哨,一只雀儿飞来。 她向方多病解释:“这是专门追香的鸟儿,我已在笛飞声身上撒了一种特殊香料,我们追着香料的踪迹就行了。” 方多病:? “为什么在笛飞声身上撒?”他疑惑不解。 江知晚出门的步伐一顿,她也不知道,就是觉得以笛飞声那眼里只有李莲花的姿态,认出被掳的人是李莲花就一定会追上去,所以就把本该撒在李莲花身上的香料鬼使神差地撒在了笛飞声身上。 她本来也没觉得有什么,被方多病特地点出来一想就觉得有些怪怪的。 笛飞声不会吧? 江知晚感觉自己吃到了一个大瓜,虽然这瓜有部分包括了她的未婚夫,但她却没觉得有什么,毕竟李莲花的一举一动都说明他心里只有她一个,给足了她安全感。 ——看来角丽谯输得不冤,毕竟性别都错了。 第65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65 针对香料问题糊弄过去方多病,二人跟着雀儿到了一处矿洞。 洞内黢黑,方多病点了火折子照亮视野。 江知晚在一旁提醒道:“听说矿山发生过爆炸,小心些。” “嗯。” 二人警惕地走着,发现矿藏虽大却空无一人。 “嘘。”江知晚突然抬手拦住方多病,侧耳细听。 有细微的打斗声传来,江知晚立刻追寻而去,“跟我来!” 到了一处洞口,打斗声越来越清晰。 江知晚和方多病急忙冲进去,却无语地发现是李莲花和笛飞声在打架。 也是,就凭那黑衣人的武功怎么可能和笛飞声打那么久。 ——但很离谱的是为什么李莲花和笛飞声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打起来,真是一点都不挑。 方多病飞身前去阻拦,“住手!” 他挡在李莲花前面,用尔雅剑隔开了两人。 “阿飞你好意思吗?李莲花可还穿着侍女衣裙呢!” 被保护李莲花的听闻这个原因一点都不觉得高兴,他翻了个白眼,“我谢谢你提醒啊!” 笛飞声收手,虽然他也是一时上头,但让他认错绝无可能! 江知晚注意到倒在一边的两人,询问道:“他们是谁?” “一个是寒山寺的主持,一个是镇上的郎中。”李莲花拍拍袖子解释道。 他在市井中混迹多年,自然一来小远城就大概了解了城镇内的人员。 方多病将地上的两人拍醒,他们自知不敌,就对李莲花他们说出了一切真相。 他们就听到了一个关于报恩、背叛、生存和红颜祸水的故事。 原来他们是牛头马面,因为被欺骗杀了黄泉府主,修炼了碧中计,又因翡翠绿矿石身中剧毒,为了保命兄弟俩将毒转至一人身上并分离了连体身,杀了原来的寒山寺主持得到玉女桥心法,时常需要将身上的毒转移到女子体内,所以才有了“阎王娶亲”。 听着兄弟俩似是一切都是无奈之举的哭诉,三人都清楚这只不过是他们在示敌以弱,如果是其他人,说不定早被他们灭口。 方多病上前果断废了二人的武功,打算明日一早就通知百川院的人将他们押入大牢。 案件解决了,连泉的下落也已明了,四人打算接着上路搜寻已经逃出百川院一百八十八牢的两仪仙子的踪迹。 ——因为她的丈夫四象青尊正是“金玉黄权”中的最后一人。 四象青尊夫妻俩本被关在百川院一百八十八牢最后一牢龙王棺,但几个月前金鸳盟打上百川院,冲破大牢,百川院死伤无数,四象青尊本就旧伤难愈,最后逃出的只剩两仪仙子一人。 四人准备出发之时却遭到了天机堂堂主何晓惠的极力阻拦。 “小宝,你小姨传信给我,她准备嫁人了。你带着你的朋友一起到天机山庄参加婚宴啊!” “小姨?!”方多病惊讶极了,“跟谁?” “是被你小姨救下的一个白面书生,无父无母,入赘我们天机山庄。”何晓惠笑眯眯地说,显然解决了自家妹妹的人生大事她十分高兴。 “别是被人骗了吧。”方多病怀疑,毕竟之前什么消息都没听到,这么突然。 “臭小子你胡说什么呢,会不会说话!”何晓惠狠狠拍了下方多病的手臂。 可恶,儿子长太高,拍不到头! 李莲花在一旁劝说,“不然小宝你先回天机山庄,之后我们去跟你汇合。” 他们一大早收到陆剑池的消息,希望江知晚能去菊花山石寿村一聚,信上未说明原因,却迫切希望她能早到,江知晚怀疑陆剑池可能碰到什么不便明说的事了,况且她没忘记石寿村正是之前苏小慵传来有关黄泉府主消息的地方,说不定金鸳盟在那藏了暗手。 江知晚打算改路出发去石寿村,李莲花不放心她一人决定一起,笛飞声始终就是跟着李莲花,本来方多病也是打算一起,可是如今…… 最后还是决定李莲花、江知晚和笛飞声去石寿村,方多病被他娘乖乖带回了天机山庄。 方多病跟他们分别时,眼里的不舍都快溢出来了,因为磨蹭被何晓惠打了好几下。 看着眼睛一转不转盯着离去的莲花楼的方多病,何晓惠温柔笑道:“就这么喜欢闯荡江湖啊。” “闯荡江湖,多意气风发啊。”方多病昂着头,“年轻人就是应该闯!” “更何况还有志同道合的好友。”虽然是师父师娘和师父的好友。 咦?说起来这样他是不是也算升了辈分。 哼哼,他绝不会叫李莲花师父的,他跟他平辈! 看着眼睛闪着亮光,跃跃欲试的方多病,想到他昨日安排时沉稳有条理的样子,何晓惠欣慰地想,小宝长大了,能在他们手足无措时撑起一片天了。 第66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66 菊花山。 江知晚三人顺着陆剑池留下的线索一路摸到了一个临时搭建的木屋,刚好撞上出门倒水的陆剑池。 “知晚!”陆剑池看见他们,准确地说是看见江知晚就两眼放光,将手中木盆一放就冲上前来抓着江知晚的手不放,“你可算来了!” “诶诶诶?”李莲花上前硬是挤在两人中间,并用用巧劲将两人隔开,把江知晚挡在身后“说话就说话,做什么动手动脚。” 陆剑池倒是不在意李莲花的无礼,他一心希望江知晚救一人。他将江知晚带进木屋,李莲花和笛飞声跟进来他也没说什么。 陆剑池信的是江知晚,明知他有要事江知晚还能带来的人也会得到他的信任。 “这是?!”江知晚一进屋就惊住了。 屋内有一个穿着布衣,浑身煞白,没有头发,指甲尖长的人。 或许已不是人了。 陆剑池向他们介绍:“这是我的好友金有道。” 他缓缓说出了他所探查到的事情,以及金有道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的原因。 三年前酒痴陆剑池因为偶然听闻的消息,一直想尝尝柔肠玉酿。好友金有道为了陆剑池一个惊喜,独自去寻,结果却失踪了。 陆剑池找了他三年,年年都在他们约定的地方等他,期望他突然出现。结果今年在他依旧在湖边喝酒等着的时候,不小心落入水中,等出了水面才发现到了一个村子,看了旁边的石碑才知这就是有着柔肠玉酿的石寿村! 等待好友的这三年里陆剑池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他根据蛛丝马迹猜测好友可能是去石寿村为他寻柔肠玉酿去了,因为当初就是他提了一嘴好友才失踪的,故此他对导致好友不见踪迹的石寿村十分防备,只偷偷摸摸在暗处查找这村子的不对劲之处,却万万没想到真发现了石寿村的大秘密! ——他们在炼制人头煞!并想通过人头煞来控制他人! 他还在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中发现了好友金有道的身影! 如今寻江知晚过来就是看看有没有办法使得金有道恢复正常。 “我当时震惊之下发现那群人都没了意识,只有金兄认出我,不仅没出手伤害我还能帮我控制住其他人,无奈之下只好先带着金兄离开再传信给你。”陆剑池坐在桌边叹气,他旁边的金有道也“啊啊”几声,陆剑池听见,悲伤解释道:“金兄已没法说话了。” 江知晚叹息,没想到是这样一种情况,她细细把着金有道的脉,最后摇头道:“不知石寿村给他用了什么,像是蛊虫的方法但体内又没有蛊,我只能用凝神丹让他的思维渐渐清晰,但身体可能没法恢复原状了。” 陆剑池听后大喜,“能恢复意识已经很好了,你是没见到其他人……”似是想到什么,他叹了口气。 江知晚与李莲花对视一眼。 李莲花上前道:“不知陆兄可否透露进石寿村的湖在哪?我们想进去看一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陆剑池指了湖的位置,又说道:“其实我观察过,去石寿村不一定要进湖,只要翻过湖旁边的那座山就可以。” 他看向笛飞声,显然还记得在女宅时阿飞用轻功飞上瞰云峰的壮举。 李莲花琢磨了一下觉得笛飞声可以那他也可以,于是打算翻越山头,省得进湖一身湿说不得要和石寿村的人打交道。 于是兵分两路,李莲花和笛飞声去石寿村一探,江知晚留在木屋为金有道恢复意识做准备。 天色渐深,金有道服了药已安睡,江知晚担心李莲花,和陆剑池告别后翻了山头去石寿村与李莲花他们汇合。 一落地就发现李莲花和笛飞声与一群与金有道情况相似的煞白怪物打斗,看着两人只守不攻的样子,江知晚一想就知道是为什么。 ——这群人一看就是江湖上的好手,金有道的例子在前,说不定这些人中还有可以唤醒意识的人。 江知晚仔细分辨了下,遗憾的是,这群人目光浑浊,早已意识全无。 “都没救了,死亡对他们来说或许才是解脱。”江知晚叹息道。 她来时李莲花和笛飞声就感觉到了,如今有江知晚的确认,笛飞声一下就转守为攻,长刀一扫就倒下一片。他早就不耐烦这磨磨唧唧的样子,要不是答应了李莲花,这群人早被他砍死了。 李莲花却是有些犹豫,他心下不忍但更恨造成这种情况的石寿村长老和他们背后的南胤,看着煞白人眼中的混沌无光,他终是出了手。 江知晚也加入了战局,虽说他们三个都可站至武林巅峰,但这群怪物人又多,又没痛觉只知向前冲,一时还是有些棘手。 深夜之时才解决了全部人。 三人回到陆剑池搭的木屋中,跟陆剑池解释了情况,又留下药,才正式跟他拜别。 ——这木屋睡不下这么多人,李莲花三人打算回莲花楼,休整一晚后明早直接离开。 陆剑池送了他们一段路,也跟他们说了他之后的打算,“天大地大,天下奇人异士何其之多,我相信只要踏遍天涯海角,就一定能找到让金兄恢复的办法。” “祝你如愿。” 三人抱拳离开。 莲花楼内,江知晚有些感慨,“英雄惜英雄,情义两心坚。” “我的医术还不够好,这世上的疑难杂症还有很多我没见过,以后一定要多看多精进。”江知晚下定决心。 李莲花握着她的手,支持道:“以后我们就架着莲花楼,山高水长,四处游历。” 之前想的隐居?迟迟想就找个山头,迟迟不想就天下为家,难道以他跑路的速度还怕甩不掉拖油瓶? (在天机山庄操办婚宴的方多病:阿嚏!) 江知晚笑着回望:“好。” 二人相拥,畅想着未来。 至于跟他们一起回来的笛飞声?他一进楼就进屋,半点不停顿。 笛飞声:都这么久了,谁不知道谁,我累我睡,莫挨老子。 第67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67 次日一早,李莲花就飞鸽传信给方多病说了石寿村的事,让他通知百川院。 毕竟近些年失踪的江湖人竟都被石寿村长老炼制成了人头煞,这个案子不可说不大。 望着天上渐远的那抹白,李莲花沉沉地叹口气。 石寿村的人都是毫无内力的普通人,却能拿下一个个江湖高手,江湖和朝堂啊…… 转身进了莲花楼,看着江知晚正坐在矮凳上眯着眼逗着狐狸精,李莲花又瞬间把那些烦心事丢到脑后,蹲在一块一起逗弄。 他都那么大年纪了,未来的事总会有未来的少年郎操心。 忙里偷闲,他们可跟停不下来到处转的人不一样,好不容易能放松一下,当然要慢悠悠地四处逛逛。 此处特指恢复了记忆又发现了石寿村南胤壁画后急吼吼跑回金鸳盟处理要事的笛飞声。 哼,金鸳盟要事。 要他说,金鸳盟早就成了角丽谯一言堂了,要不是角丽谯一直心向笛飞声,且只想着得人得心,老笛早不知道要死多少次。 哎呀,江湖纷争就是麻烦,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老婆孩子热炕头,搞得他现在只能趁着两个碍眼而不自知的人不在时才能跟迟迟过二人世界。 李莲花洗洗手,略过桌上铺着的几张方多病的催急信。 小宝就是性子急,生怕他们不带他玩,他都回信说在路上了还催还催,不就是走得慢了点,这不是在走了吗? 李莲花进了厨房,打算展示近日苦练的厨艺。 江知晚将桌上的信件收好,拿起佩剑打算趁着李莲花下厨的时候练下剑。 毕竟为了李莲花一心想要洗刷之前厨房杀手的黑历史,味觉恢复后每次做饭都磨磨蹭蹭希望做到最好,大大推后了他们的用膳时间。 选了块空地,周围只有狐狸精一位观众,江知晚“锵”地一声拔出佩剑。 这把剑是她二十岁生辰时李莲花送她的,几乎倾尽他所有,材料虽比不上少师剑和吻颈剑,但也算得上稀有了。 江知晚练起相夷太剑,没用内力只比划着剑招。 那天李莲花将剑递给她说是生辰礼时她是震惊的,因为她从未在意过这些,连带着也没想过替李莲花过生辰。 每年都有的日子有什么过不过的,左右他们也无甚亲朋好友,何必在意这些,不如把银子存下来修缮莲花楼。 但李莲花当时的表情那么郑重,让她恍惚觉得这个生辰很重要似的,所以她也认真接下,认真跟他练剑,之后也认真对待他的生辰,每年都会为他准备一份礼物。 唰—— 剑势横扫,几片飘落在空中的树叶被剑风割裂。 明月沉西海、小楼昨夜又东风、游龙踏雪这三招算得上是相夷太剑中最有名的剑招了。 长剑一转,江知晚练起了逍遥独步剑。 这是李相夷师父漆木山教导他们师兄弟的基础剑招,当初她也是由此入门的。 她从心法到剑招几乎处处都打上了李相夷的烙印,穿衣风格和这一身医术也都深受李莲花影响。 李相夷,李莲花。 他自己其实也分得很开。 李相夷是天下第一,身上有四顾门的重担,有师兄单孤刀之仇,处处都是江湖人的榜样。 李莲花却身无长物,隐入尘埃只为自己而活,想做什么就做,可以反悔可以骗人可以油嘴滑舌。 所以他不愿再做回李相夷,世人眼中的李相夷使他被套上了太多枷锁,意气风发的李相夷只会觉得动力十足,沉沦人世的李莲花却会觉得疲惫。 江知晚顺着山风,和着落叶,随风而舞,卷叶而去。 她一开始只是因为任务才一心一意跟着李莲花,后又因怕死而决心学医救他,但在这十年无数个日日夜夜里,看着他竭尽全力地活,猜出他曾经的惊才绝艳,于是,她想帮他。 世人盛赞李相夷,无人能知李莲花。 她想,从光风霁月的李相夷变成跌落成泥的李莲花,背叛者是他心中的挚友和一起长大的师兄,他内心该有多么痛苦啊。 她看着他从满怀希望到麻木不仁,李莲花活着的心气都快散了,没有办法活,没人希望他活。李莲花封闭了他的世界,云淡风轻地跟她说“放弃吧”的时候,她好似听着像是他在对自己说。 他已经放弃了,别再为他努力了,他不值得。 他说不定在这么回答着自己。 可是凭什么呢? 这只不过是他无可奈何地选了别人为他选的路,而她要他能自己选,想活活想死死,只要是他自己选的。于是她四处寻找解毒药方。 万幸,她找到了,她把人生的选择权交还给他。 无论是李相夷还是李莲花,只有他来选择做哪个,轮不到别人来指点。 咻—— 唰—— 江知晚练完最后一招,习惯性挽了个剑花收剑入鞘。 “汪汪。” 她掐的时间刚刚好,李莲花派狐狸精喊她回家吃饭了,也不知狐狸精几时回的莲花楼。 江知晚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服,拿起佩剑向莲花楼走去。 她的剑是李莲花送的,本想直接叫它“莲花”,却被李莲花坚定地拒绝了,最后她取名为“不染心”。 看取莲花净,应知不染心。 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李莲花入浊世而不染心,她是见证者也是陪伴者。 之后的他们也会一直在一起,还真应了当初她对李莲花说的话。 那时的她不想未来只看当下,执着又坚定,“我说要跟着你就是要跟着你,哪怕上穷碧落下黄泉。” 第68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68 江知晚把佩剑不染心放在一边,拿起筷子仔细品尝每一道菜,在李莲花紧张地盯视下夸赞道:“很好吃。” 虽然只有三个字,听起来像极了敷衍,但李莲花知道江知晚与他一起时向来直来直往,若真不好吃也会直接说出来。 他夸张地松了一大口气,得意洋洋起来,“我就说没什么难得倒我!” “是啊是啊。”江知晚给他夹了一大块肉,“快尝尝自己的手艺吧!” 想到什么,李莲花猛扒两口饭后问她,“我们接下来去哪儿逛?” 江知晚想了想,“扬州吧。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她其实也不想那么早去天机山庄,离小宝传信来说的婚宴日期还早着呢。 “我想去看看瘦西湖,还有那些小桥流水,园林景致。” “听起来不错。”李莲花点头道:“我们顺路南下就行。” 二人一边吃饭一边商量着游玩路线,气氛轻松惬意,但商量到一半突然从天而降一个白影! 扑哧哧—— “咕咕咕。” “汪——” 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 “方小宝——!” 李莲花拍桌,看着他辛苦做出来的菜被飞来的信鸽和追鸟的狗踩得乱七八糟,刚才愉快轻松的氛围荡然无存,深恨作恶的人不在眼前,不然他就让他知道打扰别人谈情说爱不止会被驴踢还会被马踢被狗踹! “好啦好啦。”江知晚一边收拾一边安慰他,“刚好我们都吃得差不多了。” “我辛辛苦苦做的菜!”李莲花手上不停,但就是要故意露出一副委屈样给江知晚看,“还有盘子,我特地定做的样式。” 麻利收拾好,江知晚轻声细语地哄他:“菜我都吃啦,李大厨功力渐长哦,盘子让小宝重做一套过来,反正是他惹的祸。” “那我要更漂亮精致的。” “好好好。” “要有花纹。” “我帮你跟小宝说。” “什么花纹都可以?” “只要工匠做得出来,我想小宝不会拒绝的。” “那要并蒂莲。” “……” “鸳鸯也要。” “……” “连理枝和比翼鸟也行。” 江知晚深吸一口气,双颊微红,这人真是见缝插针暗示她。 李莲花偷瞄发现她没生气,立马打蛇上棍,拉着她的手理直气壮起来,“当作贺礼就行。” 贺礼?什么贺礼?新婚贺礼呗! “你真是……”江知晚都不知道说什么。 李莲花手上用力顺势抱住她,手指缠绕着她的发丝,委屈巴巴道:“我们的婚事就是口头上说说,实际连日期都没定下呢。” “……我以为我们的婚期在解决完单孤刀的事之后是件默认的事。”江知晚无语且疑惑。 “是默认。”李莲花缠着她的发丝绕啊绕,绕啊绕,长发绾君心,他的心早就塞满了江知晚的一切,“但我想要个确定时间,万一明年后年大后年都没解决,那我不是要一直拖着。” 他就是想早点定下,昭告世人,省得没自觉的人总来打扰。 “一般都是女方恨嫁吧。”江知晚环抱着他的腰,无奈地拽拽他背后的衣服以示不满。 “是我恨娶。”李莲花无所谓,将江知晚的手捞到前面握着,他从不在意是否作为弱势方:“我呀,只想把你尽快叼进窝里。” 他声音渐低,只抵着她的耳廓低声说,说得她耳朵都染上了颜色。 “我看你就是被天机山庄的婚宴激的。”江知晚强自镇定,按捺住怦怦直跳的心脏,但显然逃不过离她那么近的李莲花的耳朵。 李莲花轻笑并不否认,他的心脏也在鼓动着,慢慢和江知晚的心跳声合二为一,正如他们拥抱在一起,密不可分。 “小宝这次操办了婚宴,下一次我们的也一定能操办好吧。” “别想的那么远。” “明年三月怎么样?离现在也不远了。” “……太急了吧,还什么都没准备。” “让方多病安排大体,谁叫他是我徒弟,为师父做事是他的荣幸。” “我觉得小宝可能没把你当师父尊敬。” “但大家都知道他是我徒弟。” “那是李相夷。” “到时候邀请我们亲近的人来参加,该知道的都知道。” “……你高兴就好。” “那就明年三月。” “……好吧。”江知晚叹气,终是点了头。 谁让他们总是习惯互相迁就的呢,本就说定了的事,真正确定了也好。 李莲花高兴极了,抱紧了江知晚,正准备趁着气氛好一亲芳泽—— “咕咕咕咕。” 一只白鸽落在他的头顶,还踩了踩,脚上是显而易见的信筒。 “汪汪!”狐狸精在一旁兴奋地摇着尾巴,第一只鸽子正在一旁的地板上慢悠悠地走路,显然已经引不起狗子的兴趣了。 李莲花闭眼,然后猛然睁开,一把抓住头上的鸽子。 “方!多!病!” 第69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69 好一阵鸽飞狗跳后,江知晚才把信鸽从李莲花手里解救出来,解开信鸽脚上的信筒,展开信才发现不是方多病传来的而是笛飞声。 “忘川花?!”江知晚先是惊喜,但越看眉头蹙得越紧,她没说话,把信递给李莲花,又捉住另一只鸽子解开信筒,这只确实是方多病的,和之前的一样是催促他们赶快到天机山庄的。 李莲花看了信后沉默下来,他没想到万圣道早早就把忘川花藏了起来,怪不得他们遍寻不得。 之前轻松的氛围荡然无存。 “我没想到……”李莲花好像哽了一下,他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不想沉默蔓延。 他其实,还念着师兄,即使很多事背后都有师兄的影子,可多年情谊做不得假,他总想着……总想着…… “万圣道怎么知道我需要忘川花?”李莲花喃喃自语着,“是了,碧茶之毒就是角丽谯怂恿下的,又是药魔研制的,金鸳盟都在角丽谯的掌控下,她又与万圣道合作,他们怎么会不事先解决了解药呢……” “可他们为什么不干脆毁了?难不成还要当我面毁,让我死心,看我失魂落魄么?” “就这么得意?” 越想越难受,李莲花攥紧了手中的信纸,手背青筋暴起。 “花花!”江知晚上前握住他拿着信的手,掰开他紧攥的手指。 李莲花不想伤到江知晚,顺着她的力道放松下来,摊开的手心里已经有了深深的指甲印。 江知晚抽出信,轻轻地抚摸着他的手心,宽慰着他,“万圣道没有毁了忘川花不是方便了我们吗?” 她拉着李莲花坐下来,手也不放开,“我想阿飞传信给我们不只是告诉我们这个消息而已。” “他一直都想找到忘川花帮你彻底解毒好跟你比一场,我觉得他传信过来的意思应该是会想办法拿到忘川花。” “你是说……”李莲花强压下脑子里不好的思绪,顺着江知晚说的往下想,“万圣道要跟金鸳盟合作?” 也只有这样笛飞声才会知道万圣道内部的消息。 “我是这样想的。”江知晚倒了杯热茶,塞到李莲花手里。 手上的暖意好似也驱散了几分心头的寒气。 李莲花缓缓吐出口浊气。 “阿飞怕是想要什么才会与万圣道合作。” 江知晚敲着桌面,猜测道:“角丽谯可能死了,不然不会越过这位实际的金鸳盟掌权人,现在才跟阿飞这个金鸳盟盟主合作。” 中途换人最大可能就是上一个不在了。 “那他下手还挺快。”李莲花想到这位亦敌亦友的对手,心情也放松了些。 跟直肠子相处就是轻松,因为他们向来说一不二,笛飞声是,方多病也是。 “我们继续吧!”李莲花突然整个放松下来,想那么多做什么,他如今已比之前好很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江知晚懵了,“什么?” “扬州啊,我们待会儿就出发吧,刚好散心。” 李莲花放飞了方多病的信鸽,他才不会回信,这徒弟好没眼力见,在不在都一样,存在感强得很,十分碍眼。 他又抓起笛飞声的信鸽问江知晚,“你觉得我们该回阿飞什么?” 江知晚还没回神,下意识道:“我觉得他也不需要我们回信。” “我也觉得。”李莲花点点头,直接放飞了鸽子,如此,无事一身轻。 “你……”江知晚看着李莲花一脸轻松,感觉有些奇怪。 李莲花转头看见她小心翼翼的眼神,笑着拉起她,“我没事,早就知道的事,有心理准备,不过依旧是受了些冲击罢了,放心吧。” 他逗趣道:“说不定我真的看到师兄的时候还会哭呢。” 江知晚放下心,捡起之前的话题与李莲花继续聊了起来。 “扬州之后去哪儿呢?” “杭州、徽州都不错,还有蕲州。” “好嘞,出发!” “汪!” …… “扬州、杭州、徽州、蕲州、舒州。” “你们是把这附近玩了个遍才想起要来天机山庄是吧?!” “传信不回,偶尔回一次就只说在路上,结果现在踩着点来是吧?!” “在路上在路上,天天在路上,我可是每天都满怀期待地等着你们,结果你们就是这么对我的?!” “太过分了!” 方多病十分生气地指责李莲花和江知晚扔下他旅游一事,对于笛飞声不在他只当金鸳盟盟主不好现身于众人面前。 “小宝啊……”李莲花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别叫我小宝!我跟你说,我现在很生气,别想着拉近关系忽悠我!”方多病双手抱胸背对着李莲花,看起来是真的很生气了。 江知晚对上李莲花看过来无措地眼神表示爱莫能助,很明显方多病把错都怪在了李莲花身上,从江知晚能坐下喝茶吃点心而李莲花却只能站着,想要坐下却被瞪的对比就看得出来。 为了给师徒二人好好交流的空间,江知晚无视了李莲花“你竟然抛下我”的哀怨眼神,贴心地以想看看新娘子的借口退了出去。 关上门后果然听见方多病放大的质问声,果然她在就是阻碍了方多病的发挥。 她可真是个好人。 江知晚赞叹自己。 好人江知晚向侍女询问了新娘子何晓凤的所在,打算先去看看她,毕竟他们与天机山庄因为方多病的缘故算得上亲近。 一路上都是晃眼的红,再看着来往仆从准备婚宴的架势,看来即使是入赘,这位新郎也很得新娘子的欢心啊。 刚好,顺便把贺礼也当面给新娘子。 她特地从相熟的商户那里选了品种好的玉石让他们雕刻成比翼双飞样式的一对玉佩,不过因为熟手,工匠下意识雕成了冰片的模样,只不过比冰片大,也比冰片厚。 别说,还挺好看,别有一番风味。 第70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70 江知晚跟着指示到了一处卧房,何晓凤已穿戴好婚服,恰巧她的赘婿魏清愁也在,他正穿着喜服坐在床上。 “何二堂主,恭喜恭喜。”江知晚笑着走进去,拱手行礼,由于二人未曾见过面,她开口自我介绍:“我是方多病好友李莲花的未婚妻江知晚,他们二人正在叙旧,这是我和未婚夫李莲花一起送上的贺礼,祝二位百年好合。”她将贺礼匣子递过去。 何晓凤接过,半点不扭捏地打开来看了一眼,赞道:“早就从小宝嘴里听过江医仙和李神医的大名,这玉佩雕琢得十分精巧,深得我意。” 江知晚唇边的笑意更深,倒是位疏朗大气的人。 何晓凤将贺礼递给魏清愁也看一眼,并热情地邀请江知晚与李莲花在天机山庄多留几日,他们有事相商。 江知晚一愣,随即想起了单孤刀的事,笑着应下,随后同他们告辞离开。 正准备回客房,半路上就碰到了一脸生无可恋的李莲花,想来被方多病絮叨很久了吧。 见江知晚忍笑看着他,李莲花眼中的幽怨更浓了。 “迟迟——”他拖长了声音。 “我相信花花一定搞定了对吧。”江知晚用陈述句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显然没想过另一种答案。 李莲花跟着她一起进了屋,坐在凳子上伸了个懒腰,叹气道:“搞定是搞定了,就是身心疲惫。” 江知晚倒了茶给他,“喝口茶歇歇吧。” “哎呀。”李莲花喝了一大口,装模作样赞叹道:“迟迟倒的茶就是格外回甘啊!” “油嘴滑舌。”江知晚嗔了他一眼,就爱作怪。 李莲花就当做是夸他了,对妻子油嘴滑舌能令她开颜怎么不算一句夸奖呢? 他靠过去,贴在江知晚身上,嘴里还说道:“让我补充补充精力。” 江知晚调整了一下坐姿好让他靠得舒服点,“快点调整吧,马上就要宴席就要开了。” “唔。”李莲花一动不动,只闷闷道:“又不是我的婚宴。” 江知晚满眼无奈,推了推他,“不是说好明年三月吗?都给师娘传了信,很快就到的。” “再说,你总得给我点时间绣嫁衣吧。” “我可以帮忙,让迟迟穿我绣的嫁衣。”李莲花嘟嘟囔囔,在心里越想越觉得好,这不是天下独一份的事吗!他就是要与众不同才好! 江知晚都依他:“好好好,穿你绣的。” 反正她也教过李莲花绣技,偶尔他的被褥衣衫破了自己也会缝缝补补。 门外有侍女提醒宴席快开始了,江知晚推开李莲花,二人整理了一下衣衫就跟着侍女前去宴席入座。 江知晚和李莲花一路微笑与众人拱手见礼到了位置上,发现这位置还挺前,估计是算作了亲近的客人。 李莲花环视一圈,觉得有些不对,扯了扯江知晚的衣袖指向了其他客人的腰间。 江知晚一看就睁大了眼,这些客人腰间都挂着冰片! 当然看着上面雕花刻草的就知道是假的,但天机山庄这么勇的吗?这不是指名道姓说这么多假冰片是天机山庄搞出来的吗?直接跟万圣道杠上? 不对。 江知晚突然反应过来。 现在大熙冰片风靡,天机山庄也可以说迎合多数人的喜好,所以财大气粗的给了每一位客人冰片。 这钓鱼手法虽然粗糙但好用,她不信万圣道没关注天机山庄的事,毕竟方多病可是单孤刀目前唯一的儿子。 江知晚默默接过李莲花递来的假冰片系在腰上,总不能太突出,还是要从众些才好。 趁着何晓凤一桌桌敬酒的时候方多病蹭了过来,“怎么样?我们天机山庄招待的好吧?” “不愧是富可敌国。”李莲花给江知晚夹了个鸡腿,对方多病竖起大拇指,给他和江知晚准备一间房,他觉得十分舒心。 “哼哼。”方多病骄傲地昂起头,“那当然。” 李莲花招手让他把头靠过来,然后指了指其他人腰间的冰片,小声问他:“你干的?” 方多病也小声回他:“是啊,刚好之前知晚姐给我的一大把冰片没用,我就当做参加婚宴的邀请函了,这不是刚好把假的传出去了么。” 李莲花又给了他一个大拇指。 一旁的江知晚凑过来,也小声说道:“问题是我刚送了一个一模一样款式的玉佩当贺礼,你小姨不会觉得我太敷衍吧?我还特地挑了个品种好的玉。” 想到之前何晓凤面不改色的夸奖江知晚就觉得心虚,她之前是真不知道这事啊! 方多病一愣,想到自家小姨洒脱的性子,小声回道:“不会的,我这想法也是突然提出来的,等下我跟小姨说声就行。” “那就好。”江知晚放下心,主要是也没参加过婚宴,只能挑个不出错的贺礼,谁知就这么巧得撞上了。 酒过三巡,宾客们渐渐散了。 江知晚与李莲花因为答应多留几日反而成了唯二留下来的客人。 江知晚早就与天机堂堂主何晓惠打听好了附近的游玩点,听闻后山有一座冰火温泉,她十分好奇,也不管天色已晚,拽着有些昏昏欲睡的李莲花就往后山跑。 “我们先去踩个点,明天带好衣物来泡泡。” 行至半路,温泉的水蒸气使得道路上雾蒙蒙一片。 “这温泉怎么雾这么大。”江知晚奇怪道。 这时,后方的天机山庄突然传出几声惊恐的尖叫,而前方也有了什么动静。 “谁?!” 第71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71 “谁?!” 李莲花猝然抬眸,向前横劈一掌,用内力将雾气劈散。 温泉处传来“簌簌”的声音,李莲花正准备飞身去追却被江知晚拉住,她对他摇了摇头,自己运起婆娑步追去了。 眼见江知晚与一人交了手,从招数上看那人被抓住也就是时间问题,李莲花便不再着急,绕着温泉周边转了转,从石头缝里找到了一个玉冠。 江知晚挟持着人飞身而来,李莲花看见的是一张没见过的脸,他问道:“天机山庄的?” 他将这人与刚才山庄内的尖叫声联系起来。 江知晚点头,言简意赅:“新郎官。” 李莲花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将新郎官这三个字与眼前人联系起来后只觉得大为震撼:“这位,是女子吧?” 二堂主何晓凤竟然——?! 还是城里人会玩! 江知晚抿唇,显然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还好她之前见过新郎官魏清愁的脸,之前也听说他是无父无母孤身一人入赘的,宴席上也没见新郎官的亲人出现,这突发情况时却出现了一位长得跟新郎官一模一样的女子,排除一切不可能答案只有一个! 魏清愁,是女子! 回去的路上,许是知道木已成舟,魏清愁并未反抗,乖顺地跟着他们。 二人带着魏清愁回到天机山庄,路过的仆从看见魏清愁无不惊骇,这一场景让李莲花和江知晚心生疑窦。 还好贴心的方多病跑来为他们解了惑。 “李莲花,知晚姐你们跑去哪——” “小姨夫?!” 方多病盯着魏清愁不敢置信,“这……他……里面……”他难得打起了磕巴。 “尸体……” 听到动静的何晓凤一出来就抱住了魏清愁,“清愁还好你没事,吓死我了!” 抱着抱着又觉得不对劲,“清愁,你……” 魏清愁眉目低垂,“抱歉,晓凤。” 跟着出来的何晓惠遣散了周围的下人,请众人入屋详谈。 屋内,魏清愁缓缓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原来她竟是四象青尊的妻子两仪仙子! 她此次前来天机山庄是受了琵公子生前所托要将罗摩天冰交给天机堂堂主何晓惠。 两仪仙子身上还有旧伤未愈,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咳嗽几声,何晓凤赶忙递了杯茶给她。 两仪仙子道了句谢,对着何晓凤诚恳道歉:“晓凤,我无心欺骗你,只可惜我从第一百八十八牢出来之后,一直被角丽谯的人追杀,为了掩人耳目,不得不运转雕龙化凤,将自己变作男人,可是我伤势太重,那日便倒在了路边,便被救回了天机山庄。” “可是何堂主一直不在庄内,琵公子所托,必定要亲自交到何堂主手上,不敢假手于人,而恰巧此时,晓凤却提出要与我成亲,所以我想,晓凤成亲,何堂主一定会回来,所以就答应了下来,晓凤,对不起,我利用了你。” 何晓惠问她:“所以那日混在贺礼里面的罗摩天冰是你放进去的?” 两仪仙子点头:“我不想多生事端,但却发现有黑衣人在夜间翻找东西,不放心想拿回天冰却发现天冰不见了!” 一直当木桩的方多病咳嗽几声,不好意思道:“那个,罗摩天冰我拿了,因为不便现于人前,所以我另外放了。” 他也是因为贺礼出现了天冰才灵光一闪将假的送出去,而且他已经在跟李莲花叙旧的时候就将天冰交给了李莲花。 “如此也好。”两仪仙子转头看向江知晚,疑惑道:“我不知是不是巧合,江医仙的贺礼也是天冰样式,只不过雕刻的图案不同。” 江知晚嘴角含笑,不慌不忙道:“是托了上好的工匠制作而成,因为样式实在盛行,所以便制成这样。” 两仪仙子也没抓着不放,说到底她的任务已经完成,罗摩天冰反正都已经在天机山庄手里,她转而说起了新房内的尸体。 “我不知她是谁,但她跟那个黑衣人是一伙的,我察觉出酒水有异,知她想害我,于是先下手为强。” 此时何晓惠也从下人口中得知,死去的侍女名为娥月,才来天机山庄做事不久,之前都在做杂事,是近期看她老实本分加上人手不够所以让她临时顶了侍女的活。 李莲花倒是想起宴席上有个人脸色十分奇怪,明明是来参加婚宴,但目光总在宾客间逡巡,之后脸色便都会难看一分。 他提醒方多病查查邢自如这个人。 方多病点头应下。 “娥月的出现让我知道我已凶多吉少,所以我便将我背后的图案绣在了娥月背上,并把它挖下来放在房间里,那是克制业火痋之法,只可惜,我并不知其意,只记得夫君说过的一句‘遗型得极乐,升仙上玉京。’”两仪仙子将自己知道的所有都说了出来。 “我本以为再见你们之时便是身死之际,哪成想……” 李莲花有些耳热,孤男寡女的,即使是未婚夫妻也不能大晚上一起去泡温泉,自己知道是一回事,但但被别人知道又是另一回事了,虽然他们只是去提前踩点,可谁会真把他们当作是去踩点呢。 ——以后到有温泉的地方定居吧。 李莲花的思绪逐渐飘远,目前事情都已经摊开,也没什么好说的,他就开始光明正大胡思乱想。 见两仪仙子面露疲惫,即使她骗了她,何晓凤还是忍不住心软,谁让他们一家都是颜控呢,要不然她也不会对两仪仙子那张脸一见钟情。 何晓凤让两仪仙子好好休息,其他人也就各自散了,毕竟天色已晚,事情也告一段落了。 第72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72 次日,江知晚坚定不移地想去泡温泉,丢下李莲花就跑到后山美滋滋地泡了起来。 李莲花、李莲花当然也想跟江知晚一起泡,但他实在是不好意思,没那么开放现在就两人一起坦诚相对。 ——其实江知晚根本没想过一起,不然也不会直接丢下李莲花自己去了。 李莲花:委屈但不说。 等江知晚泡好,在侍女的服侍下绞干头发,又梳了个美美的发髻的时候,有下人跑来焦急说道:“江姑娘,有人打上天机山庄了,您跟我们去避一避吧!” 江知晚拒绝了,向她问清方位,便直接飞身出去。 “啊……江姑娘也会武功啊……”侍女喃喃自语着,随后便跟着其他人一起避难去了。 等江知晚到时,就看到天机山庄众人与李莲花在与单孤刀一行人对质。 李莲花眼眶通红,要哭不哭,却因为场合不对硬生生逼下泪意。 令江知晚惊奇的是,单孤刀看到李莲花的一瞬间也红了眼眶,不过很快闭目调整了情绪,再睁开眼,已是胜券在握的模样。 江知晚快速上前走到李莲花身边,握了握他的手以示安慰。 这一举动倒是把单孤刀的目光吸引了,“这位想来就是弟妹了吧。” 江知晚面不改色,“我只知李莲花唯一的师兄早就死在了十年前。” “哼,牙尖嘴利。”单孤刀并未生气,可以说他已成竹在胸,所以并不在意他所认为的蝼蚁蹦跶。 单孤刀转而开始诱惑方多病,希望他能加入他们万圣道,只要他来,他就是唯一的继承人了! 方多病严词拒绝,语气强硬,又被单孤刀呵斥教养不当,方多病正想顶回去,却被李莲花按住肩膀。 “大人的事大人解决,你到后面去。” 方多病与单孤刀毕竟是父子,李莲花担心之后会传出闲话。 方多病倒拒绝,言语间都是大义灭亲的气势:“不必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面对,任何人,只要他敢为害天下武林,我必与之,相抗到底!” 单孤刀脸色难看。 他本想着十年前死去的人复活总会收获惊奇的目光,却没想到天机山庄和李莲花都不买账,显然他们早已知晓。 又想着爆出李莲花是李相夷的消息可以使他们慌乱一瞬,却发现他们都串通一气。 现下游说儿子不成,却被亲生子当着下属的面顶撞…… 单孤刀想着十年后第一次在熟人面前亮相的场景可不是这样的。 罢了,顺他者昌,逆他者亡,天机山庄不能成为助力他就踏平,早该死的李相夷就让他真正死去吧,他会将弟妹送去陪他,就当作师兄最后一点怜悯吧! 单孤刀挥了挥手,“杀了他们。” 他身边的武林高手闻令而动,冲上前去与天机山庄的侍卫厮杀起来。 何晓惠、何晓凤、方多病、展云飞也冲上前去。 众人心有灵犀一般都避开了李莲花和单孤刀二人。 李莲花随手从倒下的人中抽出一柄剑,“师兄,让我来看看这十年你的武功是否见长吧。” 剑光闪过,二人迅速交手。 正对天机山庄大门的咸日辇也开始运作。 江知晚从身边侍卫中随手抽出一柄剑,将内力灌注,踏步后飞身而起,对着即将炮轰的咸日辇横切一剑。 明月沉西海。 轰隆隆—— 轰隆隆—— 咸日辇周围的人察觉不对,想跑却没逃过,被剑气所伤,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就没了声息。 但咸日辇仍在发出怪异的声音,本在一旁打斗的众人都跑到更远的地方,就在他们跑开的一瞬间,咸日辇的嗡鸣声就停了,然后就是一声爆炸。 咸日辇,炸开了。 本就倒在咸日辇周围的人这下可是尸骨无存。 单孤刀用披风挡住飞来的碎石和铁块,眯起眼睛看着身旁空了一大圈的江知晚,怨愤不已:“天之骄子,哼。” 咔—— 江知晚手上的剑出现裂纹,不过几息就“噼里啪啦”碎裂开来,只剩一个剑柄完好了。 丢了剑柄,又从地上捡了一把剑,江知晚看着单孤刀,单孤刀也看着江知晚。 二人对视,谁也不落下风。 其他人也都被惊到,一时间,这里竟再无兵器碰撞之声。 “弟妹果真武功高强。”单孤刀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 “都是花花教的好。”江知晚语气不咸不淡,但话中的讽刺谁都听得出来。 被教的江知晚武功已经大成,难道教人的李莲花武功还会差吗?你单孤刀这么有勇气跟李莲花比? 早已走到江知晚身边的李莲花对上单孤刀阴沉的视线无辜地笑了笑。 单孤刀移开视线,却不信如今的李莲花武功高强,毕竟他身中碧茶之毒啊…… 他想着就放松下来,对着一旁看似空无一人的地方说道:“笛盟主,还不现身助我一臂之力?” 躲在众人视线之外的笛飞声翻了个白眼,废物! 他飞身而来,落在单孤刀不远处。 单孤刀头也不回,只对笛飞声说道:“那个女人就交给你了!” 他冲上前用剑隔开二人,对着李莲花用起了招式功法。 他们二人师出同门,一时间还难分胜负。 当然,李莲花有留手,单孤刀也有,他们还在试探彼此,等试探出各自想要的结果后,就要动真格了。 看见领头的开打,那些所谓的武林高手也跟侍卫们打了起来,倒是有来有回。 全场只剩下江知晚和笛飞声没动了。 第73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73 江知晚剑身向下,问对面:“不打吗?” 笛飞声眉目一动,他相信江知晚和李莲花收到了他的信,也能懂他的暗示,所以—— “阿飞,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方多病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用剑指着笛飞声,气急败坏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亏我还把你当朋友,简直执迷不悟!” 他没想到笛飞声真不愧是大魔头之名,助纣为虐,杀人不眨眼! 笛飞声气极反笑,直接从背上抽出刀直奔他们二人! 方多病还是那么烦人吵闹! 江知晚用巧劲推开方多病,举剑迎了上去。 二人心知肚明彼此放水,打得装模作样你来我往,看得本想上前帮忙的方多病表情古怪。 这看起来像是他们给他喂招让他在一旁学习观摩时的打法啊…… 所以阿飞还是他们这边的?打入敌方的卧底?不知为什么觉得阿飞去做卧底有点好笑…… 在方多病头脑风暴的时候,笛飞声与江知晚是越打越上头。 ——主要是笛飞声上头。 他毕竟痴迷武学,有如此好的机会跟李相夷教出来的人打上一场,如何不让他兴奋! ——方多病除外,对于笛飞声来说那是真弱鸡,他都不屑用刀! 礼貌方多病:你吗? 余光瞥见李莲花和单孤刀不知去了哪里继续打,江知晚也有意引笛飞声到空旷处去,她怕笛飞声不管不顾放大会伤了自己这方的人。 笛飞声感觉到了,也正有此意,于是从善如流。 二人飞至一处山崖边,才尽兴放开了打。 江知晚长剑挡住笛飞声劈过来的刀,身形一转长剑直刺笛飞声后心,笛飞声飞速转身回挡,二人对视一眼后各自分开。 江知晚将剑举至眼前,剑身裂纹明显,显然已经支撑不住下一次的攻击了。 笛飞声有些不满:“这把剑也太烂了。” 江知晚笑笑,知道这次的打斗告一段落,趁着四下无人,她问道:“忘川花拿到了?” 笛飞声从背后背着的袋子暗格处拿出一个木盒,毫不犹豫扔给江知晚。 江知晚打开看了一眼,阴阳双生忘川花,没错了,她向笛飞声道谢:“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笛飞声不知想到什么,问她:“第四枚摩罗天冰你们拿到了吗?” 江知晚想起之前探到他体内的蛊虫,没有隐瞒:“拿到了。” 笛飞声直截了当:“罗摩鼎能否借我一用?” 江知晚不打算拒绝,但也要有所防范,所以委婉道:“你可以抽个时间来莲花楼,我们毕竟还没真正打开罗摩鼎,如果你要借我们必须跟着去。” 笛飞声深深看了她一眼,同意了。 不远处有兵器碰撞之声传来,笛飞声没管,已经得到答案的他飞身离开,江知晚却寻着声音过去一探究竟。 “你说什么?”李莲花不可置信。 单孤刀抬起下巴,语气轻蔑又嫉妒:“我不过是将你李相夷被金鸳盟围困在东海,生死一线的事告诉他罢了,可惜师父当时正在闭关修练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一听到你这个最心爱的徒儿出了事,才顿时心急,急火攻心,走火入魔,所以——” 单孤刀恶意地拉长了声音,“他啪地一下被内力给反噬了啊。” 李莲花听闻双目赤红,他当初只看到师父的墓,只以为是听到自己身亡的消息所以师父才悲伤去世,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你卑鄙!” “师父可真疼你呀,知道你出事了,为了救你不管自己受了伤,也要把毕生的功力传给我,好让我去救你,他自己呢,却落得一个油尽灯枯的下场。”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单孤刀仰天大笑,将埋在心底的愤恨怨怼全部化为畅快的笑意。 李莲花红着眼眶不肯落泪,只瞪大眼睛悲伤不解地看着单孤刀:“师父他是为了救我,才中了你的诡计,为什么,我们的命,是师父救的,师父师娘待我们恩重如山,为什么你连师父都不肯放过呢?” 他想着在云隐山度过的春夏秋冬,目光几经变换,最终变为坚定,他咬牙道:“欺师灭祖之徒,我定要为师父报仇!” 单孤刀哼了一声,也没兴趣再说什么诛心之言,在他眼里,李莲花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提剑继续与李莲花战至一起,方多病持着尔雅剑从旁加入。 一攻一守,单孤刀被迫节节败退,他很快察觉到了不对。 “你的内力——?!”他看向李莲花,眼中惊疑不定。 “单孤刀,你没想到吧?我有了机缘,内力已恢复五成,之后更会全部恢复!”李莲花眼神锐利,锋芒毕露,竟像是恢复了十年前天下第一的风采,“我一定要让你在师父坟前磕头谢罪!” 眼看此次行动意外一个比一个多,单孤刀恨恨地看了李莲花一眼,吹响哨子直接撤退! 李莲花拦住还要追上去的方多病,“先回去看看天机山庄的情况。” 在方多病放弃后,李莲花转身看向一片树丛,“出来吧。” 江知晚从一棵大树后走出。 李莲花轻声问:“都听见了?” 江知晚想了想才回答:“大概吧。” 两人都没多说什么,沉默几息,就和一脸好奇和憋闷的方多病一起回了天机山庄。 第74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74 回到天机山庄,单孤刀带来的人都走了,方多病跟着娘亲小姨进行伤亡统计和家属安抚,江知晚和李莲花对伤者进行医治。 等事情都安排好,伤者也都得到医治,江知晚和李莲花才有空聚在一起,方多病也被自家娘亲赶过来了——何晓惠清楚她儿子心里惦记着李相夷,在江湖上行走,良师益友是极为难得的。 三人坐在凳子上,面前都是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周围的侍从都被遣走,如今这屋里只剩他们三人。 看出李莲花闲下来就忍不住胡思乱想,脸色也不好看,江知晚率先开口,说的是笛飞声的事:“阿飞想要罗摩鼎,之后会来找我们,我没拒绝,但要求我们一起跟着一起。” 又想了想补充道:“我打算先用罗摩天冰打开罗摩鼎看看里面是什么。” 李莲花和方多病都表示赞同。 江知晚从怀里掏出木匣,打开正对他们,“阿飞把忘川花拿来了。” 方多病凑上去仔细瞅瞅,“这就是忘川花啊?” “李莲花可以清毒了!” 方多病高兴极了,“阿飞果然是我们派去的卧底!”突然一想觉得不对,“单孤刀发现忘川花不见了,阿飞不会有事吧?!” 江知晚捏着一张纸,安慰他,“放心吧,单孤刀现在还要借助金鸳盟的力量,没那么快撕破脸,更何况——” 她把纸放到桌面上,“宗政明珠死了,找阿飞寻仇却被打死,但朝堂上一派平静,估计被万圣道压下去了。” “宗政明珠?”方多病疑惑,这人好久没出现过,他都快忘了他了,“这说明什么?” 李莲花拿起那张纸,眼神深了深,“说明万圣道在朝堂之中渗入颇深。” 江知晚抿了一口茶,“听闻皇城司的轩辕萧与单孤刀有旧,早年是单孤刀救了轩辕萧一命。” “皇城司?!”方多病大惊,“轩辕萧可是杨昀春的师父,监察司会不会……!” “应该不会。”李莲花否定了方多病的猜测,“杨昀春连宗政明珠的面子都不给,可想而知是坚定自我想法的一个人。” “怎么感觉四面楚歌啊……”方多病有些丧气,敌人一个比一个厉害,一个比一个难缠,唉,难搞。 江知晚放下茶杯,宽慰道:“别想那么多,先抛开那些事。” 她提议道:“我们先回莲花楼打开罗摩鼎看看里面的子痋,再根据子痋找母痋,痋术不应现世,如若阿飞来借,我们是肯定要了解情况跟他一起的。” 李莲花和方多病都赞同。 “我们不一定会跟皇宫对上,万圣道明面上的盟主名为封磬,如果要灭万圣道,封磬一定要死,说不定可以跟皇宫合作。” 她不信皇帝一点没察觉万圣道反大熙复南胤的想法,朝堂被渗入应该也有所察觉,只是差了一个突破口,但需要死死瞒住李莲花的身世。 江知晚想了很多,看向李莲花问道:“单孤刀你打算怎么办?” 李莲花握紧拳头,“我会传信给师娘,今后单孤刀不会再有机会为祸天下武林。” 江知晚点点头,这是要保单孤刀一命了。 这样只能把万圣道拆得稀碎,让他们再也聚不起来,如此就算单孤刀知道李莲花的身世也没什么用了,大不了她“好心”给他一副药,让他再也开不了口! 后山,冰火温泉。 李莲花全身浸入水中,已服下阴阳双生忘川花的他正全力控制内力在体内游走,不远处是江知晚和方多病在为他护法。 “李莲花总算可以清完毒了。”方多病高兴地晃晃头,脑后的马尾也跟着晃了晃。 “是啊。”江知晚也跟着感叹,总觉得不容易但这一路上也没遇上什么困难,真是奇怪。 她问方多病:“之后还打算跟我们一起闯荡江湖?” 方多病瞪大眼,急了,“知晚姐你们可不能过河拆桥啊!” 江知晚捂唇轻笑,“不会的,只是提醒你,方尚书毕竟是户部尚书,你又与公主有婚约,单孤刀一事瞒不住,你们需要好好敲打下人,如今你是单孤刀儿子一事可是完全暴露了。” “堵不如疏,如果你要跟我们一起,那可就要冲在攻打生父的前线了,如此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没事。”方多病低下头,有些阴郁地开口,“反正我对他的印象也不好,都是我爹我娘教导的我,我也知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他转而一想又慌乱道:“那李莲花的身份?!” 江知晚却不如他慌乱,语气淡淡道:“只会有一些闲谈罢了,单孤刀不会说出去,如今他才是失败者,没法往花花身上泼脏水就会保持沉默。” “如果他要说,不如先说说万圣道为何要攻打天机山庄,十年前已死的人为何复生。” “至于天机山庄下人,我想何堂主应该会约束。” “哦。”方多病挠挠头,感觉自己要学的还有很多。 哗啦—— 李莲花从温泉中走出,用内力烘干衣物,只觉身体一阵轻松,内力运转毫无涩滞。 “李莲花!”方多病高兴转身,“你清完毒了?” 李莲花轻松笑了笑,“清完了。”内力还比十年前更上层楼。 江知晚走来,抱拳拱手:“恭喜。” 李莲花也装模作样回礼:“托福。” 二人相视一笑,十年愿望一朝实现,天不负,有心人。 第75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75 三人回到莲花楼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四枚罗摩天冰打开罗摩鼎,里面一条红胖虫子乖巧趴卧,见光的一瞬间就像往一个地方跑,被李莲花眼疾手快地抓住塞回了鼎里。 “这就是业火痋啊。”方多病有些嫌弃地皱眉,“好丑。” 李莲花翻了个白眼不理他。 江知晚凑上去仔细观察,在一旁说着她得到的消息,“听说子痋可以感应母痋的位置,找到母痋后就会与之繁衍,生出千千万万个子痋。” 李莲花眉头紧锁,“看来我们还是要找到母痋。” 江知晚点头,她正是这个想法,“没了母痋,南胤想靠痋术控制大熙的想法就破灭了,如今四海安稳,想单单靠一群江湖人士复国那就是异想天开。” 方多病向来乐观,听到这就感觉马上可以解决南胤的事了,“那我们接下来跟着子痋找到母痋就行了!” 李莲花却没办法把事情想得那么轻松,“痋术是萱公主与芳玑王成婚时带过来的,母痋说不定放在跟皇室相关的地方,就像一品坟也是皇室陵墓,里面的罗摩鼎就有子痋。” 江知晚赞同道:“那我们从皇宫找起吧!” 方多病一愣,这、这怎么就直接从皇宫开始找呢?!开局地狱难度?! 江知晚面不改色:“刚好在镇上看到了皇榜正召集天下名医为太后看病,我和花花可以趁此机会进宫,至于小宝——” 她看着还在愣怔中的方多病,眼中笑意弥漫,揶揄道:“如果你要跟我们一起,估计找什么借口都会变成去跟昭翎公主培养感情吧。” “什么啊!”方多病红着脸,一双大眼瞪向取笑他的江知晚,却不知这副模样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有未婚夫的江知晚看得心痒痒,猛然揉搓她身旁狐狸精的狗头,“好可爱!” 李莲花咬牙,一巴掌盖住方多病的脸把他往后推,方多病没注意被推了个趔趄,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李莲花挤掉狐狸精,窝进了江知晚怀里猛蹭,“我也很可爱!” 方多病:呸,狐狸精! “哈哈哈哈哈。”江知晚像揉搓狐狸精一样揉搓李莲花的脸,“花花可爱!” 李莲花挑衅地看了眼方多病,然后在他无语的眼神中安然享受江知晚的揉搓。 “……你们在干什么?”笛飞声一进莲花楼就看到了如此辣眼的一幕,第无数次想到底为什么会跟他们凑到一起。 “咦?阿飞你来得这么快啊!”方多病兴高采烈跟他打招呼。 江知晚推推怀里的李莲花,他不情不愿退出温软的怀抱,眼中的刀子直往笛飞声身上刺,笛飞声就当做看不见。 他沉声道:“我来借罗摩鼎。” 他向李莲花三人说了他的身世和有关笛家堡的孩子以及笛家主控制他们的手段。 “南胤痋术是天下蛊虫之首,我想用它解决我身上和笛家堡其他孩子的蛊虫。” 三人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原因,这世上还有这么恶毒的人,再往深想点他们都怀疑是不是因为南胤痋术给了那笛家主用蛊虫控制人的想法,如果是,那用子痋解决蛊虫也算是了结因果了。 “时间多拖一刻笛家堡的人就多痛苦一刻,所以我现在就来了。” 笛飞声还是那副面无表情冷硬样,但他们却觉得窥得了他内心的柔软。 “我们跟你一起去吧,谁知道那个笛家主有没有什么后手。”李莲花眉目舒展说道。 方多病也赞同,他最是看不惯欺凌弱小的行为,从小用蛊虫控制什么的,简直邪道! “对,我们还能帮你打一顿那什么笛家主!” 江知晚也点点头。 笛飞声没说话,反正一起去是之前就说好的,但他一直冷硬的心却不知为什么软了几分。 江知晚先用子痋解了笛飞声身上的痋术,三人再跟着笛飞声到了所谓的笛家堡,江知晚和方多病利用子痋一个个解了杀手们身上的痋术,笛飞声和李莲花去会会那个笛家主。 笛飞声再也不受笛家主控制,他扔了一文钱买笛家主的命,却最终没有痛下杀手,只是废了他的武功——他跟着李莲花这么久了,也学会了杀人诛心,就让笛家主成为废人被手下的杀手反噬吧! 四人离开笛家堡都觉得长舒一口气。 “那里面也太压抑了。”方多病叉着腰。 那数不尽不知是自愿还是被迫冲上来的杀手,他们面无表情,浴血而生,看见他们就下杀手,也不知之前过的是什么生活,不过他问心无愧就行了,管他们怎么想。 “多谢。”笛飞声郑重对他们三人道谢,他真切地感觉到一直以来的枷锁不见了,轻松许多。 “我们谁跟谁啊!”方多病丝毫不见外,环着笛飞声的肩膀往前走,难得笛飞声没甩开他。 “阿飞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万圣道怀疑皇宫内有东西,我不感兴趣,打算回金鸳盟。” “刚好我们也要去皇宫,我觉得阿飞你这个卧底做得很好,可以继续帮我们探听消息嘛!” “哼。”倒是没反对。 “谢谢阿飞!” “恶心!” “喂!怎么就恶心了?你刚才……” 后面的江知晚和李莲花笑看着前面两人的打闹。 夕阳余晖即使落尽,也终会有朝阳升起,充满希望。 第76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76 四人久违地聚在一起,彼此聊了许久,几日后才分道扬镳。 笛飞声回金鸳盟整顿内务——角丽谯死后所有事都堆在了笛飞声身上,如今单孤刀已经防备他,想来万圣道也不会再找他,两方维持面上的合作关系。 江知晚和李莲花揭了皇榜带着方多病以为太后治病的理由进了皇宫,实则确定母痋是否在皇宫内。 一进皇宫,江知晚就拽着李莲花先到太医院请教,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嘛,他们两个外来的还是需要拜山头的。 果然,太医院的老太医们见他们如此识相,都非常和蔼,主动拿出太后的脉案和他们分享,商讨医治之方,江知晚当然是一顿赞同——一切等她确定情况之后再说,毕竟他们的到来就证明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在皇帝心里都打上了无用的标签,他们当然要放低姿态啦! 至于方多病,正如江知晚所料,皇帝直接带人把他请到了公主那边,想让两个年轻人好好培养感情。 几天后,江知晚确定太后是因为风寒和年纪大所以令太医院太医不敢下重药导致的缠绵病榻,也就只是遵照太医院给的方子再加上些小改动为太后治病——总要体现出他们的作用嘛,现在江知晚和李莲花跟太医院彼此都是默契十足,心知肚明双方的想法,井水不犯河水。 抽出空来,江知晚和李莲花以及时不时往他们这蹿的方多病开始顺着子痋指引的方向找,别说,竟然真的被他们找到了! 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墙上述说的皇室血统不正的秘密,都觉得这个消息有些棘手。 “怎么办?”方多病转动眼珠,瞥向身旁的两人,这他是真顶不住。 “我觉得有性命危险的是我们。”李莲花看着墙壁,知道了这个秘密,皇室不会放过他们,他们必须赶紧离开! “先拿母痋!”江知晚快速回神,总之先把任务完成! “现在有两个选择。”江知晚语速飞快,“一是我们直接离开当什么都没看见,把这事烂在心里,之后是否有人发现就不知道了。二是直接毁了这里,让秘密永远成为秘密。” 李莲花和方多病思考后都选择二,他们都觉得这个皇帝当的还行,不想动荡国本。 江知晚无所谓,她觉得反正这个皇帝基本上属于绝嗣,这个秘密曝不曝光都一样,要不是皇帝年纪已经大了看开了,她觉得她说不定还要去给皇帝治病。 三人商量以后,觉得出去找材料再回来有被发现的风险,不如现在直接毁了这里。 李莲花让方多病先离开,并叮嘱对方注意周围动静,别被人发现,在方多病离开后,他和江知晚直接催动内力毁了这里,在这里塌方时,李莲花护着江知晚离开,二人当作就在太医院附近逛了逛,然后面色如常地继续写药方。 皇帝了解到有座宫殿附近突然塌了,派人去查看却没发现什么,只好先将疑虑放在心里,但也着重查了三个宫外来的人,发现没问题之后才放下。 夜里,方多病战战兢兢地找来,说了皇帝找他问话的事情,他觉得这皇宫真是难待,知道这么个大秘密后更觉得坐立难安,他想早起出宫却被江知晚阻止了。 “皇上刚问完话你就想出宫,这不是明摆着有问题,我们必须稳住,等太后病好再离开。” 李莲花也赞同,他安抚方多病,“如果实在担心之后你干脆跟着我们吧,反正你也是我们带进来的,别人也没什么好起疑的。” 之后的日子方多病果然是他们走到哪他跟到哪,一步也不离,看得其他人眼神都怪异起来。 “他们为什么这么看我?”方多病悄悄低声问李莲花。 李莲花轻轻拍了下他脑袋,“在众人眼里我和迟迟是板上钉钉的一对,你却看不懂眼色地硬插进来,很让人怀疑你的脑子。” “啊,这……”方多病挠了挠头,他这不是没办法么。 果然还是江湖好,没这么多烦心事。 “不过——”李莲花话音一转,“如果你还想解除婚约的话,现在我觉得说不定可以。” “啊?为什么?”方多病不解。 “因为你一看就没开窍啊!”李莲花弹了弹袖子,“你看这几天,因为你天天跟着我们,那昭翎公主可是天天来太医院报到,什么汤汤水水什么精美点心都往你跟前送,你要是皇帝,见你女儿这样心里会高兴?” 他没说的是,说不定昭翎公主的儿子就是下一代皇帝,如果全被天机山庄笼络,皇帝能放心? “不过我看昭翎公主很是满意这婚事,你想要退也难,除非你真伤了公主的心。” 方多病听了沉默许久,最终也只是道:“再说吧。” 等太后痊愈,三人拿了一堆赏赐出了宫。 第77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77 方多病出了宫门长吐一口气:“总算出来了。” 话刚说完就被李莲花打了下脑袋。 “干嘛?”方多病捂着头瞪着李莲花。 李莲花不禁叹气:“呆子。” 江知晚在一旁低声对他说道:“皇宫即禁宫,禁言禁听禁看,这还没离多远呢。” “哦。”方多病转头看了看宫门口的站岗侍卫,乖巧应道。 等三人回到天机山庄才真正地放松下来。 看着桌上分别关着母痋和子痋的两个木匣,方多病有些好奇:“这母痋该怎么毁?烧了它吗?” 江知晚听着方多病的话也将目光移到桌上,“不知,不过我已联系了精通南胤知识的人,如果她有消息就会回复我的。” 早在进宫前她就联系了苏小慵,请她帮忙查找这方面的资料,还有—— “万圣道的封磬应该知道,反正他们总会来找我们的。” 上次单孤刀吃了那么一个大亏,可不得找回场面,他们进宫光明正大,他总要来试探一番,什么只为太后治病,他才不会信。 “我觉得我们应该尽早离开天机山庄,不然单孤刀因为我们还是会来的。”江知晚有预感,单孤刀不会放过李莲花的。 “回莲花楼吧。”李莲花提议道:“今晚就回去。” 他与天机山庄无亲无故,就凭一个方多病的关系,上次他们也是共同抵挡了万圣道这就够了,再多就是厚脸皮了。 “好吧。”方多病也没劝阻,他们家的人武功也算不上高,他总会担心,不过,“反正我是跟着你们的!” 他气冲冲的,显然不忿李莲花丢下他多次,很是记仇。 江知晚和李莲花都笑了。 刚才沉闷的氛围一下打破。 “不会丢下你。”江知晚保证道:“我拦住花花。” 方多病抱胸点头:“这还差不多。” 下午他们就一一拜别了天机山庄众人,回了莲花楼,继续四处游玩了。 莲花楼再不复之前着急的姿态,三人行事都稳定了下来,生活也像是平稳下来。 江知晚恢复了之前一路上行医救人,偶尔应富贵人家邀请入府救治几日不在莲花楼的日子。 李莲花也以江湖游医的身份重新出场,为平民百姓解决病痛问题。 方多病靠着百川院刑探的身份,每到一个镇子就到衙门找些案子来破,倒是小有名气了。 笛飞声也常来莲花楼,不是蹭饭就是蹭架,就当做来放松心情,惹得方多病十分嫌弃他,而李莲花十分嫌弃他俩! 日子就这么看似平静地过着,他们都知道这只是一时的,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波涛汹涌。 直到被一群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找上门来,他们才有一种“总算来了”的感觉。 此时的莲花楼只有李莲花和江知晚二人,方多病沉迷破案还在镇上没回来。 单孤刀和另一人越众而出,二人看了眼另一人,都猜测那就是万圣道盟主封磬。 单孤刀压抑多年,十分享受曾经他只能仰望的师弟或不可置信或痛苦万分的眼光,他详细述说了他这十年的经历,又说出了他引以为傲的血脉,介绍了身边众人,只想着能破除一直压在他头上的梦魇——名为李相夷的大山! 只可惜对面的李莲花和江知晚听了这么多都无动于衷,单孤刀只觉他们冥顽不灵,一声令下双方战至一处! 李莲花抽出少师,在单孤刀有些惊讶地目光下与他兵器相交。 “我以为少师早已湮灭于东海,不然怎么四顾门的乔婉娩遍寻不到。”单孤刀就是要刺他,曾经的佳人相伴与如今的红袖添香,他就是要让李莲花心神动摇! 李莲花却恍若未闻,“师兄,你该专心点。” 他早就修书一封给了乔婉娩,两人私下也见过一面,将话都说开了,乔婉娩放下十年来一直压在心里的愧疚,李莲花也为当初的感情真正画上了句号,二人如今只是多年未见的好友,更何况各自身边也早有了他人。 单孤刀咬牙,使出全力接住李莲花劈来的剑。他没想到明明被碧茶之毒折磨了十年,为何他的功力比十年前更上层楼,就算已用忘川花解了毒,难不成半月功夫就能恢复完全吗?!李莲花的悟性就这么高?! 单孤刀愤恨不已,他不服!他明明有师父多年内力,这十年已完全炼化,他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单孤刀与李莲花激烈交战,江知晚也没闲着,她手持不染心,内力运转,单靠剑气就可以一剑废了五六人,只不过万圣道人多才拖她至此,更何况她一直在警惕现在还没出手的封磬,她知道,忠于单孤刀的封磬的目标只会是李莲花! 江知晚就怕他下黑手,谁知道南胤还有没有什么压箱底的秘术! “李莲花!知晚姐!” 江知晚抬眸,方多病来了! 一旁的封磬也感觉计划有变,提剑就要加入单孤刀和李莲花的交手范围! 第78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78 江知晚一脚踹出个黑衣人阻了封磬的路,等方多病加入战圈,横劈一剑破开黑衣人包围圈的口子冲向李莲花。 封磬顿了一下,随即站到单孤刀身侧,与他一起对抗李莲花和江知晚。 江知晚有意隔开封磬和单孤刀,只打算让单孤刀单独面对李莲花,故此一直把封磬往别处引。 封磬攻不破江知晚的防守,只能憋屈地被溜着玩,他知道,一旦单孤刀败了,他也活不成,可是他必须护住南胤皇室最后的血脉! 场面上暂时形成了三个战圈,李莲花在发泄愤怒,江知晚在替李莲花清理周围,只有方多病在打生打死。 “我说你们就没一个人来帮我吗?!”方多病看着李莲花和江知晚游刃有余的样子,一脚踹飞一人后崩溃大喊,“我刚刚可是直接就冲过来了!” “小宝,你该多练练了。” 江知晚用不染心的剑身横挡住封磬斜刺过来的剑尖,下腰移位,转身用小楼昨夜又东风的剑招废了封磬,然后飞身进入黑衣人的包围圈,直接用轻功带出方多病,只身闯进人群,不再留手后那群黑衣人很快倒在地上生死不知了。 见大势已去,被压着打了许久的单孤刀终于放弃,他扔了剑,却仍旧怨愤不甘地笑着:“我又输了,相夷,杀了我吧。” 他笃定李莲花的心软,在寻找一线生机,逃脱的生机。 可很快他就失望了。 李莲花闭眼想了许久,睁开眼时已恢复了一直以来云淡风轻的样子,他一出手就废了单孤刀的武功,在单孤刀咬牙绝望的目光中,拿出装了母痋的木匣。 他轻声问:“母痋该怎么毁?” 单孤刀不说话,封磬的目光却被吸引过来。 “我想这是南胤皇室的东西,皇室一定有控制手段的吧?可是怎么确保后代也能控制的住?你也不是一出生就在南胤,萱公主死前将母痋放在她心中最安全的地方。” 他没告诉单孤刀他们是在皇宫找到的母痋。 “当时南胤已经积弱积贫,隐有不稳之兆,萱公主要怎么保证她的后代,在动乱之后仍能够得到控制母痋的方法?” 李莲花目光见冷,移向躺在一旁无法起身的封磬,“是血?” 见封磬一瞬间睁大的眼睛,李莲花点头,“是血啊……” 他用少师划开手心,打开木匣,将血滴落在母痋身上,只一瞬间,母痋灰飞烟灭,江知晚带在身上的子痋发出一声尖锐的嗡鸣声,随后没了动静。 “你……!”封磬有一瞬间的震惊失声,他不顾还在流血的身体爬向李莲花,死死抓住他的衣摆,“你是……你是……!” 他转头看向单孤刀,也不知他目光里蕴含了什么,单孤刀看着封磬的模样愣怔在原地。 等李莲花从封磬手中拽出衣摆的时候,才发现封磬竟然保持这个样子死了,只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单孤刀的方向,死不瞑目。 江知晚有些惊讶,她明明记得她下手有分寸,上前查看也没看出什么原因,只能猜测封磬可能是因为知晓复国无望,执念散了一心求死。 江知晚替他合上眼,起身看向倒了一片的黑衣人,果不其然,他们全都咬破齿缝的毒囊自杀了。 李莲花叹息一声,跟方多病一起挖了个坑将他们都埋了,只在坟前竖了块在周围捡的木头。 除了他们,没人执着于曾经南胤的风光,他们也不曾真正暴露于光亮下,就这样吧,跟木头一起在风雨中腐化,亦或许会有枝丫重新生长,他们也能重新来过。 三人带着好似已经呆傻的单孤刀进了莲花楼,李莲花飞鸽传信给芩婆,告知她单孤刀的事情,不日他将带单孤刀回到云隐山,此后他就只能在云隐山待一辈子了。 由于莲花楼房间不够,李莲花决定独自带单孤刀离开去云隐山,让两人在原地等。 待江知晚和方多病同意后,他马上就出发了。 江知晚看着李莲花策马离开的背影,真切地觉得一切事情都结束了。 她回房开始绣起了嫁衣。 ——事情结束了,她也该嫁人了。 【……嗞……嗞……】 江知晚倏然抬头。 现如今天气转冷,树上的树叶掉落得不剩几片,连鸟叫声都听不到了。 她环视四周,周围一切如常,没有任何变化。 也许是错觉。 江知晚低头继续一针一线绣着嫁衣,想着李莲花之前还说他来绣的赖皮样,嘴角不觉荡出笑意。 【叮——】 【5142号系统向您问好】 她嘴角的笑意僵在原地。 第79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79 江知晚和李莲花的婚礼定在三月中旬——江知晚强硬地镇压了李莲花想要三月初就结婚的想法,即使他表示可以熬夜为她绣嫁衣准备聘礼也不行。 关于宴请的客人,两人打算只请几个相熟的来,婚礼就在云隐山山脚下不远的镇子上举行。而作为两人唯一的长辈,即使芩婆一再表示可以去繁华一点的镇子上办婚礼也抵不过未婚夫妻两人想要体贴她的心意。 当作儿子养大的徒弟就要结婚了,芩婆十分高兴,她拒绝了李莲花名为劝说实为捣乱的参与,一手包办了婚礼,江知晚被芩婆安置在云隐山上安静待嫁,李莲花被师娘嫌弃又见不到江知晚,只好看似勉为其难地送请帖——天南海北亲自送达,顺便同对方秀一下快结婚的喜悦、还没结婚的焦躁以及他和江知晚的恩爱故事,然后或被一脚踹出门或被客气请出门,当然,请帖他们都收下了,表示会准时赴宴。 等李莲花再次返回云隐山,他的聘礼也被送来了——包括他边面对方多病震惊的瞳孔和笛飞声嘲讽的冷笑边在方多病的私库和笛飞声的金鸳盟搜刮的他认为适合的、好看的珠宝绸缎。 主打一个朋友的物尽其用,一方有难多方支援嘛,而且他亲近点且有钱的朋友也就他们两个。 李莲花从袖口掏出一个红木匣,趁着芩婆不注意,偷偷摸摸地跑到云隐山上,翻窗进屋就看到正认真绣着嫁衣的江知晚。 李莲花不自觉地露出一个微笑,满含温柔和期待。 “迟迟。” “花花。” 他看到江知晚起身,带着一袭火红的嫁衣扑进他的怀中,就好似已经看到了他们大婚时的场景。 李莲花带着江知晚在床边坐下,小心翼翼将红木匣递给她。 “你看看喜不喜欢。” 江知晚打开匣子,里面横放着一支粉白的玉质莲花簪,手法算不上精巧,却看得出很用心。 “我特地找到的颜色,你喜欢吗?”李莲花难得有些忐忑。 江知晚将莲花簪取出,递给李莲花,用行动表明她的欣喜:“帮我簪上吧。” 李莲花接过,看着她亮闪闪的眼睛,嘴角上扬的弧度又增加了几分,他一只手轻轻贴着江知晚的下颚,一只手将发簪缓缓插进发髻里,眼里满是认真专注,好似在做一件十分郑重的事。 等李莲花收回手,江知晚摸了摸头上的发簪,满心欢喜地跑到妆奁的铜镜前查看。 “真好看。”她转头看着李莲花,笑靥如花:“你送的发簪,先带上给你看。” 李莲花被她笑得心软成一滩水,他从背后抱住江知晚,看着铜镜里两人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只觉得人生幸事,莫过于此。 …… 三月十六日,宜嫁娶。 江知晚一袭红色织金嫁衣,在众多亲朋好友的祝福声中,嫁给了李莲花。 喜房是李莲花在云隐山以前学武时住的屋子。 江知晚端坐在喜床上,手指拨弄着床上的桂圆,因为红盖头遮掩了视线,她只能隐约听到山脚下众人的欢闹声,只希望李莲花还能清醒地用轻功回来吧。 ——毕竟她也是收到了很多人的抱怨,关于李莲花亲自送喜帖一事。 而对于喜房在云隐山上一事,一是因为李莲花对这里感情最深,二是李莲花坚决反对旁人来闹新房,宁愿用轻功来回也不想在镇子里被大家捉弄。 可以说十分清楚他们好友的为人了。 好友们:呵呵,到底是谁先不要脸。 江知晚想着刚才牵着她的温热的手,想着方多病的起哄声,想着芩婆在他们拜礼时高兴的合不拢嘴的“好好好”,想着李莲花在她进喜房前凑她耳边满含喜悦说的一句“等我”,想着今日的大婚、之前的日子以及未来的期待。 她抽出袖中李莲花暗中塞给她,早已贴心备好的糕点放入口中缓缓咀嚼。 这是她吃过最甜的糕点了。 又过了一会儿,李莲花带着一身酒气推门进来,用喜秤挑开江知晚的红盖头,“掀起红盖头,此生手牵手。” 光亮涌了进来,江知晚一眼就看到李莲花含笑的面庞,她看着他,也露出了极为欣喜甜蜜的笑容。 “愿今后同甘共苦,永结琴瑟之好。” 李莲花端来合卺酒,二人手臂相交,相视共饮。 这一夜自是,红烛昏罗帐,交颈为鸳鸯,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第80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80 新婚三个月,除了去拜见师娘,李莲花和江知晚都腻在一起,他们正是情热之时,暂时还想不起来其他人和事,直到方多病的书信雪花似地飞来。 李莲花合上信,有些愧疚地看着江知晚:“小宝说云彼丘找到天机山庄去了,想见我一面,我可能要去一趟。” 江知晚皱眉,很是不耐,摔了手中的茶杯生气道:“我们还没找他算账,他还有脸找过来?!” “诶!”李莲花吓得赶紧扔了信给她顺气,“莫气莫气伤身体,你可是双身子的人了。” 江知晚无语:“才一个多月,哪有那么金贵。” 李莲花充耳不闻,把手覆在她还未显怀的腹部,好似已经触摸到那个小小的生命,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柔和的笑。 他们想过未来的孩子,却没想到孩子来的这么快,让他们很是无措了一会儿,还好芩婆也在云隐山,让他们有了请教的长辈。 江知晚瞥了一眼桌上的信,想到她和李莲花十年前的初见,想到单孤刀,想到百川院就觉得烦心。 她挥开李莲花的手,起身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在他“疼疼疼”的声音中咬牙道:“我跟你说,给我这次一次性把事处理干净,下次再有这种厚着脸皮上门打扰的旧人旧事来让我心气不顺,我们就跟师父师娘一样,分山头住!” 李莲花睁大了眼,这可不行,他们才刚成婚啊! “干净干净,我一定跟他们断的干干净净!”李莲花就差举三指发誓了。 其实他也很郁闷,明明也没跟百川院有什么交集,怎么云彼丘就找上门来了! 后来他才知道,还是因为乔婉娩特地过来喝了杯喜酒的缘故。 虽然她是只身而来,而且也只是略坐了坐很快就离开了,但却被一直关注乔婉娩的肖紫矜察觉到了,看到云隐山就想到了李相夷,即使乔婉娩参加的是婚礼他也闹心,但他也不愿他和乔婉娩,百川院和江湖之间再多个李相夷,于是只能把烦闷憋在心里,却不知怎么就被云彼丘看出来了,云彼丘多方试探之下竟然直接猜出了是怎么回事。 只能说读书的就是肚子里墨水多,而且百川院一个个都对李相夷有莫名的直觉。 现在的李莲花正与自己的新婚妻子依依惜别,他一步三回头然后干脆折回来再与江知晚挨挨蹭蹭,直到江知晚一巴掌推开他的脸,不耐烦地说了声“滚”,他才真正下了山。 看李莲花下了山,江知晚回房喝了杯清水平复心情,孕期的她老是控制不住情绪,见他离开她又有点难过了。 不想放纵自己的情绪,江知晚打算转移注意力,她记得…… “5142?” 【叮】 【5142号系统为您服务】 毫无感情的声线,连起伏波动都没有。 “我的任务是不是完成了?”江知晚试探道。 她还记得刚失忆的时候一个系统让她跟着李莲花,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 【是】 江知晚忍不住蜷缩手指,她冷静问道:“有奖励吗?” 一阵微弱的波动在她脑海里划过。 【否】 “那名门闺秀大礼包?”江知晚问。 【新人礼盒】 感觉到系统的有问必答,江知晚稍微放下了一点警惕,“你如今出现是为了什么?” 【剧情结束,因为宿主大幅度改变原有剧情,获得赞助,打赏的能量积满,随时可以离开】 离开?! 江知晚咬唇,不自觉摸了摸腹部。 “可以不离开吗?” 【可】 【待宿主死亡会自行脱离】 江知晚察觉到系统的言下之意,“我还会去其他地方?” 【是】 “为什么?”江知晚攥紧拳头,这不是强硬要求她必须遵从系统的安排吗?! 【因为签了契约】 系统的声音十分冷淡,却很快速地将契约内容传输到江知晚的脑子里。 明明脑中多了很多东西,江知晚却一点都不觉得不适,她猜想是系统的原因。 江知晚仔细看了看脑中的契约,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她确定曾经也同样仔仔细细看过一遍。 大意就是她死了但系统找上了她,双方互利互惠,她还想活着多看看不同地方的风景,系统需要她穿梭于各个位面改变剧情获得能量,双方都不能随意破坏位面环境。 确认不是强买强卖,江知晚的气消了些,“怎样才算改变剧情?” 【活着】 江知晚一愣:“什么?” 【宿主本不属于那些位面,只要宿主活着就算改变剧情】 【不过原有剧情的转变度会直接影响收获的能量】 “所以……”江知晚喃喃道:“我只要活着就行?想干什么都行?” 【是】 “没有任务?” 【是】 “那这次……?” 【并非任务】 【宿主因时空穿梭失忆,经测算,跟着李莲花对双方都好】 “……” “还有一件事。”江知晚深吸一口气,她打算趁着李莲花不在,把心中的疑惑一起解决。 “我吃了自己做的洗髓丹之后,有时闭眼也能看见周围甚至更远的地方。” 脑海中一阵嗞嗞声,然后传来系统依旧冷淡的声线。 【经查询,洗髓丹不应该在这个位面出现,应该是宿主高维度灵魂影响了这个位面】 嗞嗞声更大了些。 【位面意识察觉到出手斩断了洗髓丹更大的影响,又因气运之子李莲花也服用了洗髓丹,位面意识察觉到另一种可以晋升世界的方法,于是隔绝了宿主对情感的认知,想要宿主先替气运之子暂当此方的天道代行者,为气运之子铺路】 【后来由于宿主离开气运之子身边,位面意识感知减弱,情感隔绝失效,又因气运之子的强烈愿望放弃了之前的打算】 嗞嗞声越来越大,后面江知晚只能隐约听见系统的话。 “位面意识原本打算怎么让李莲花成为天道代行者?” 【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怨憎相、五阴炽盛】 【李莲花原本的结局是红颜另嫁,兄弟反目,右手残废,神智全失,整天浑浑噩噩,偶尔清醒时也是装疯卖傻】 【死后因江湖推崇,众人感念成为此方位面第一位神,之后位面得以晋升】 【此为,人造神】 第81章 莲花楼:李莲花长命百岁81(完) 等李莲花处理完事情匆匆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江知晚躺在窗边的榻上,悠闲自得。 李莲花静静地看着一会儿,挽起袖子去厨房炖汤去了。 江知晚怀孕之后总是会饿,但又吃不下多少东西,只一个月就把李莲花变成了一个熬汤高手,一些孕期忌讳他也问过师娘、找过大夫,连稳婆他都问了一句。 江知晚说他太急了,师娘也曾委婉地劝他放松点,但他就是想要将最好的东西给他和江知晚的孩子。 他们的孩子。 李莲花和江知晚。 他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 将汤炖上,李莲走到榻边,小心翼翼地坐下,江知晚就自己挪着身体靠到了李莲花怀里。 “想吃西红柿炒鸡蛋。”江知晚闭着眼睛凑到他怀里。 “刚好还有两个鸡蛋,我给你做。”李莲花拨了拨江知晚额前地碎发,轻声道:“等明天我再去买点,你还想吃什么?” 江知晚想了一会,道:“甜的东西。” “那明天给你买点牛乳怎么样?”李莲花问。 “不要。”江知晚睁眼露出了个嫌弃的表情,“难闻。” “那买点水果?”李莲花想着之前去菜场看到的场景,“现在桃子很甜,还有甜瓜。” “好。”江知晚点头,又闭上眼往李莲花怀里钻了钻。 李莲花顺着她的头发,知道江知晚近期总是嗜睡,也不再说话,就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这一生,高处他去过,低谷他也经历过,他无愧于他人,也无愧于己心。 如今,也是他一直以来所期盼的最好的日子。 他很幸福,周围人都是。 …… 九个月后,江知晚在产房内挣扎了一天生下一女,李莲花翻遍各种书籍最后还是取名不渝,李不渝。 “虽云相知晚,既合乃不渝”的不渝。 小名为袅袅。 “迟迟白日晚,袅袅秋风生”的袅袅。 李莲花取名的时候还很认真的跟江知晚解释女儿名字的来源。 他从来都将爱意放在明面上,不论行动还是言语。 江知晚笑嗔了李莲花一眼,他面不改色,觉得理所应当。 等女儿稍微长大了些,李莲花和江知晚拜别了芩婆,架着莲花楼继续游遍大川去了。 此后数十年,二人悬壶济世的名声在大熙越发响亮,除了芩婆去世回了趟云隐山操办丧事,和方多病及笛飞声见了几面之外,夫妻二人都没停下过脚步,好友只能通过书信和他人的口口相传了解他们夫妻二人的行踪。 等女儿长大打算去闯荡江湖了,两人又行走了几年,之后就找了块山头设置阵法,彻底隐居了,不久之后笛飞声也跟着他们留下的蛛丝马迹寻了过来,要不是李莲花心疼被破坏的阵法,他才不会放他进来。 笛飞声才不管李莲花的心思,自己在远点的地方搭了房,双方就此比邻而居。 听闻此事的方多病连发十封书信跳脚,却因妻儿和天机山庄的原因无法一起隐居,最后只能打算等儿子能独当一面的时候再来。 李莲花看后只微微一笑,之后倒是跟方多病的通信更勤了。 他们都知道,娶了公主、身后又有天机山庄和方家、几年前又当上百川院院主的方多病根本不可能跟他们一起。 即使方多病想,皇帝也不会允许,毕竟他如今已是联系朝堂和江湖的中间人,两方都离不开他。 不过如今也好,他们虽都有各自的选择,但彼此的情谊不变,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愈发深厚。 这一生,他们都幸福美满,无人遗憾。 在隐居的某个普通日子里,头发花白却仍保持年轻容颜的李莲花拉着江知晚的手在山上散步。 “迟迟,谢谢你。”李莲花仰头看着被树叶遮挡住的天空,有光斑散落在他脸上。 他转过头十分认真地对江知晚说道:“其实我吃下洗髓丹就有种感觉,原本的我可能不会是这样的。想到之前你拼命写下的字,我想——” 李莲花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江知晚未见苍老的面容,“是你帮我逆天改命了吧。” “明明该我护着你。不过——”李莲花突然狡黠地笑了起来,双手瞬间握住江知晚的手,郑重道:“下辈子,李莲花还想跟江知晚再续前缘!下辈子,李相夷还想跟江知晚再续前缘!” 江知晚睁大眼,惊怒不已,想要抽出手却被他紧紧握住,“你疯了!” 李莲花不管不顾,只不停地重复那两句话。 随着李莲花的话,一条细细的、透明的红线缠绕上两人的无名指,由深变浅,将两人紧紧联系在一起。 “你看,我们至死不渝,还能再续前缘。”李莲花晃了晃绑了红线的手,歪头笑得有些孩子气。 但江知晚却恼得打他,“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啊。”李莲花抱住江知晚,用下巴蹭蹭她的额头,“你付出了代价保护我,我也会付出代价保护你。” “下辈子,换我来护着你。” …… 最后几年,江知晚身体渐弱,她拜托系统帮她强撑着身体,她担心如果她突然走了李莲花会悲伤过度。 看着一刻不离她的李莲花,江知晚无奈:“只是风寒,没什么事的。” 李莲花却不听。 十年前笛飞声走了,他体内的暗伤虽然经过观音垂泪的修复,但也只是一部分,终是比他们走得早。 三年前方多病也走了,他在朝堂和江湖两方周旋,劳心劳力,即使比他们都小些却也走在他们前头。 女儿嫁了人也抱了孙子,身体不好他们也不让女儿来看望了。 如今,真正只剩下他们二人,而江知晚身体也不好了。 李莲花真的怕,他从没这么怕过死。 他默不作声把头埋在江知晚的脖颈里,眼泪一滴滴的掉。 江知晚摸着他的头安慰。 “你说过……”李莲花哑着声音开口:“李莲花长命百岁,然后你吐血了。” “这成真了对吗?” “别丢下我……” 江知晚恍然,如今的李莲花才八十多岁,他还有十多年的人生。 她闭上眼,歪头蹭了蹭李莲花,“不会抛下你。” ‘系统,我还能撑多久?’ 【五年】 【窥天反噬缩减了宿主寿命】 ‘如果我想陪着李莲花一起需要付出什么?’ 【下一世体弱无法习武】 ‘帮我。’ 【是】 之后江知晚身体好了起来,李莲花虽看着放下了心,但却更黏着她了。 最后李莲花感觉到大限将至的时候,传信给女儿,然后带着江知晚一起合衣躺在床上。 他笑着看着身边的妻子,这一世他很圆满,但他依旧期待下一世。 “迟迟,你一定要等我。” “好。” 看着李莲花闭眼断了气,江知晚握着李莲花的手,靠在他肩膀上笑着随之而去。 “你也等等我。” ‘系统,李莲花强求下一世姻缘会付出什么代价?’ 【命途多舛,举目无亲】 第1章 与君歌:请君为我倾耳听1 【写在前面】 女主一直是江知晚,重生前后都是,只不过转生成了王若清(仇烟织),所以前世的剧情跟剧里有些会不一样。 男女主都没有上一世记忆。 ———— 当那支箭射入胸口的时候,仇烟织才发现自己下意识做了什么,不过—— “姐姐!” 程若鱼扶住倒地的仇烟织,看着她正中心口的箭不敢动,只慌忙地四处呼唤:“来人啊!来人啊!” “若……若泠……”仇烟织有气无力伸出手想要抓住程若鱼。 ——只要妹妹安好,她也就没有其他挂念了。 “姐姐!”程若鱼哭着握住仇烟织的手,“不要离开我,我们才刚刚相认啊……” “坚持住,会有人来的……” “姐姐……” 仇烟织目光涣散,有一下没一下地想。 不会有人来的。 她们特地选了这样一个地方,树木茂密,离官道又远,本只是想着没人打扰。 毕竟仇烟织这个身份,在仇子梁死后也该烟消云散了。 只可惜……看来仇子梁哪怕死了还是留有后手,不过也好……让她以仇烟织的身份死去,也算是为那些被她害死的人偿命吧…… 仇烟织渐渐闭上了眼,在思绪陷入昏暗的那一刹,她恍惚听见有人从远处骑马奔袭而来,声嘶力竭地喊:“烟织——!” ……齐焱? 黑暗笼罩了她,再无知觉。 …… “呼咳!” 仇烟织猛然清醒,捂着胸口大口吸气,浑身不停地颤抖。 外间听见声音的侍女出声询问:“小姐?” “……没事。”仇烟织闭眼强压下心脏处传来的绞痛感,嘶哑着声音回道:“只是略有些口渴,明早熬些羹汤给我吧。” “是。” 外间再没动静传来,仇烟织平躺在床榻上,看着床帐上挂着的香囊,上面的羽毛纹样是她亲自绣的,是杜鹃鸟的羽毛纹样。 杜鹃啼血猿哀鸣,提醒她要时刻记着当年“朝露之变”的仇恨。她不敢绣完全,怕仇子梁心存疑虑。 而这里,是仇子梁的楚国公府,也是“朝露之变”前她生活的宰相府,更是在仇子梁死后被她付之一炬的地方。 仇烟织感受着微冷的空气,柔软的床榻,萦绕着的淡淡熏香…… 她重生了! 她还可以更快、更好地解决仇子梁! 还可以救下许多人! 她还没有逼着自己用同以向仇子梁复仇为目标的人的命为自己铺路! 仇烟织瞪大眼睛任凭眼泪从眼角落下。 如今一切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她一定要好好思量! 若泠,齐焱,珖王,程兮,韩岳,刘弥纱,仇子梁。 将棋营,紫衣局,神才军,藩镇。 今生她一定可以完完全全灭了仇子梁的势力,然后带着妹妹去过安定平和的日子! 次日清晨,仇烟织在侍女的服侍下穿戴好,前去向义父仇子梁请安。 “义父。”仇烟织行礼问安。 仇子梁依旧是她熟悉的模样,遇事不惊、从容不迫,单是坐在那儿,就十分具有压迫感,只因他是仇子梁,大权在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仇子梁,即使白发苍苍也让人不敢小看。 “烟织来了。”仇子梁放下手中的茶杯,直视仇烟织,意味深长地说道:“小皇帝翅膀硬了,竟想重启紫衣局选拔执剑人,烟织,将棋营掌棋人的位置,我可是十分看好你啊。” 仇烟织心中一紧,恭敬回道:“烟织必定竭尽全力。” 齐焱的反抗已让仇子梁心生不悦,如果继续下去,仇子梁必回与上一世一样想用逍遥外物丹控制齐焱! 她记得上一世是因为齐焱接纳了她的建议,纵情声色、不理朝政才逃了过去,但在这之前若泠却为了他吃了个苦头! 仇烟织不动声色地退出去。 掌棋人的选拔很是耗费了仇烟织的精力,即使重来一世,面对不相上下的对手,仇烟织也是十分艰难地胜出。 也因为此次选拔,仇烟织深刻意识到什么叫牵一发而动全身:自己改变策略,对手也不会完全按照上一世的方法来,他们走到这,从来都是走一步算十步! 果然,她还需谨慎再谨慎,隐藏好自己,必不能功败垂成! 风和日丽,晴空万里。 仇烟织梳洗好,按照上一世的路线,乘着马车来到第一次遇见程若鱼的地方。 不过她这次只是远远看了一眼。 若泠身为执剑人,天然站在齐焱一边,目前站在仇子梁身边的她并不方便和她扯上关系,对她们两个都不好。 彼此敌对,才是对她们最好的保护。 软肋,只要不让别人知道,就会成为最坚硬的盔甲。 她可没忘,上一世的箭是冲着程若鱼去的! “走吧。”车帘落下,马车缓缓驶离。 不远处的程若鱼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回头一望,只看见远去的华贵马车,车上隐隐刻着的是楚国公府的标识。 第2章 与君歌:请君为我倾耳听2 成为掌棋人的仇烟织洗去脸上胭脂,一身青衣头戴乌纱,前往皇宫拜见皇帝齐焱,毕竟之后她会一直跟着皇帝,总要让他认认人。 “掌棋人仇烟织,拜见陛下。”仇烟织向上座的齐焱行大礼,迟迟没听见齐焱喊起的声音也不在意,只当他在通过她对仇子梁的势力来一个下马威。 衣料摩擦声由远及近,在一旁内侍程怀智的惊呼声中,齐焱蹲下身,亲自扶起了仇烟织。 “你就是楚国公的义女仇烟织?” “是。” 仇烟织面不改色,只觉他是在打了一棒之后给颗甜枣,毕竟上一世他也是这么做的。 “听闻……”齐焱似有什么话要说,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只道:“朕知晓了,退下吧。” 仇烟织躬身行礼退下。 “陛下……”程怀智担忧地看着齐焱一动不动,想着掌棋人即使不施粉黛依旧清丽动人的模样,心下了然却并不看好,对仇氏一脉更是愤愤,却又不敢言说。 齐焱长久地看着头也不回离开的身影,良久回道:“不是新选出了执剑人吗?让她过来吧。” 仇烟织出宫后就回了楚国公府,向义父仇子梁禀告了声才回房。 看着案几上的棋局,仇烟织思绪良久才缓缓落下一子,并不起眼,只待来日。 第二日,仇烟织进宫前,仇子梁递给了她一个熟悉的盒子,“这是逍遥外物丹,务必让齐焱服下。” “是。”仇烟织恭敬接过,并未多话。 仇子梁满意地看着仇烟织离去,觉得她最近越来越听话了,以前还总是会反抗他,那点小野心他看得清清楚楚,如今看来之前说不定是叛逆期,长大了就知道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敌人。 皇宫。 仇烟织在内侍的带领下前往齐焱所在的宫殿,转弯时有个小内侍毛毛躁躁地撞了上来。 “你哪里做事的?!莽莽撞撞的,还不快跟贵人请罪!”领路的内侍怒斥,不长眼的东西!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那小内侍不停磕头,领路的内侍还想惩恶他,被仇烟织拦下了。 “左右无事,还是别耽误其他事为好。”她又对趴在地上的小内侍说道:“下次可要稳重点,可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样好说话的。” “是、是。”小内侍唯唯诺诺,浑身颤抖,好似被吓得不轻。 领路内侍见此也不再多说什么,对着小内侍暗暗啐了一口,继续领路去了。 仇烟织路过趴在地上的小内侍,头也不回,不过是一次意外。 等人都走了,小内侍抬头露出了一张清秀的脸,面上复杂至极,手中却仍旧紧紧攥着不久前拿到的纸条。 那就是仇烟织吗?要不是突然撞上,她可能还不知道仇子梁藏了这么一个美人吧,如今仇子梁也是穷途末路想要依靠下作的美人计了吗?! 扮成内侍的关妩胡思乱想着。 看来神秘人士说的很大可能都是真的,仇子梁已经不再稳如泰山了! 她的命轻如鸿毛,但只要能复仇,哪怕她的行动对仇子梁来说可能只是一个小绊子,她亦觉得此生无憾! 想到纸条上写的“不要告诉程兮”,关妩眉目一动。 她当然知道程兮有自己的心思,她在外面还培养了些人的事她其实也知道,只不过之前不在意罢了,如今能有更好的办法,她当然不会再同程兮一起,等事情结束,她就去见早在地下等了许久的家人。 …… 仇烟织端着盒子进入殿中,目不斜视行礼问安。 “陛下万安。” “起吧。” 齐焱在她面前一直都挺随性,对她挥手让她在对面坐下。 习惯了的仇烟织直截了当坐下来,倒是让齐焱愣了一愣,他看向一旁目瞪口呆的程怀智,吓得程怀智赶紧把嘴巴闭上,低头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齐焱瞥了眼被仇烟织随意放在桌上的木盒,没问是什么,他们就像其他普通的皇帝与臣子般,一问一答,谈的都是臣子职责,讲得都是百姓民生。 当然,因为他们两方的身份,有些敏感的事彼此都有意略过了。 感到时间已久,仇烟织有意告辞,适当地结束谈话,拿起木盒就准备离开,临了还有意拉进自己与齐焱的关系,哪怕知道齐焱会反感,但她还是说道:“说起来陛下是义父义子,我是义父义女,烟织厚着脸皮也可唤陛下一句哥哥呢。” 仇烟织朝齐焱笑了笑,旨在提醒他两人敌对的身份,实在是刚才的氛围太好,齐焱的眼神太奇怪。 见齐焱下意识地攥紧拳头,仇烟织恭敬行礼直接退下了,出了门就看见她的妹妹,如今的程若鱼满脸好奇惊艳地看着她。 仇烟织眼眸微深,对她点了点头,擦肩而过。 想来这次她与齐焱没有因逍遥外物丹而争执,所以程若鱼只在外面听到他们谈事不便打扰,故此也不会再吃苦头,也不会再成为被仇子梁的眼中钉了。 ———— 来自作者的小道消息: 1.其实齐焱对王若清(仇烟织)是一见钟情,他们初见是在宰相府,不过当时的王若清(仇烟织)并没有看见齐焱。 2.齐焱曾想让宰相王杨引荐他与王若清(仇烟织)认识,但王杨并不想这么早定下孙女的婚事一直不愿意,直到后来发生了“朝露之变”,一切都不同了。 第3章 与君歌:请君为我倾耳听3 等回了楚国公府,仇烟织复盘时才觉得今天有些地方没做好。 刚回来没几天,她对程若鱼和齐焱都还很熟悉,为了保护程若鱼而远离,她还跟克制,但对于齐焱,可能因为前不久两人还合作铲除了仇子梁,她与他相处的时候总带着几分熟稔,说不定这才是齐焱态度奇怪的原因。 仇烟织有些懊恼地捶了下床榻,又很快收敛了外放的情绪——她已经听到有人过来了。 说来也奇怪,她从小脑中就有本心法名为“扬州慢”,其实还有几本剑法,但总是模模糊糊的,记得清的就只有这心法。 祖父让她别跟别人说,她也就只跟祖父说过,连若泠都不知道。 也多亏这心法,让她从小体弱的身体健壮几分,在“朝露之变”祖父身死后的逃亡路上也能带着若泠撑几天,即使后来被射中心脉,也能性命无虞。之后沦落乐坊,她更是发现自己五感敏锐了许多,躲过了许多黑手。 只可惜扬州慢好似只能为她强身健体,无法使她拥有内力。 不过她已知足了,本就是天赐,她也不会多求。 “小姐,楚国公请您去一趟。”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 仇烟织知道,仇子梁这是要问责她为何没有让齐焱服下逍遥外物丹,但她早已做好准备,故此只是高声应答:“且待我梳洗一番。” “是。” 等到了大堂,仇烟织看到一旁的严修担忧地看着她,而左马却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仇烟织不卑不亢地行礼问安。 仇子梁端坐上手,倒是没有直接惩罚她,而是问道:“为何不将逍遥外物丹让齐焱服下?” 自从觉得仇烟织之前是叛逆期,又想到之前她的聪明才智也帮他办成了不少事,仇子梁对她倒是有几分耐心,愿意听她说说她的想法,但如果让他不满意,那还是要受罚的。 仇烟织果然如他所料有自己的想法,她开口回道:“我今天与齐焱交谈后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反正仇子梁也会知道她与齐焱谈了一下午的事,不如主动开口以表自己没有私心。 她敏锐地感觉到仇子梁对自己的宽容,于是开始得寸进尺。 “但我只想与义父详谈。”仇烟织直视仇子梁,表明了不想说给其他人听的意愿。 “你……!” 严修倒是干脆利落地行礼准备退下,但左马却有些不服。 他一直想要掌棋人的位置,却被一个女人给夺去了,即使她也是经过层层选拔,他也不服! 仇子梁却没生气,挥挥手让左马退下,左马还想留下,却被他不耐呵斥:“退下!” 仇子梁脸色已然黑沉,左马吓得噤声,只能不甘离开,走之前狠狠瞪了仇烟织一眼,显然已记恨在心。 等旁人离开后,仇烟织状似亲昵地坐在仇子梁对面,为他斟茶倒水,故意拉近两人距离,嘴里唤着义父。 “义父,齐焱毕竟年轻气盛,不喜欢被束缚,他重立紫衣局与义父抗争,但虎崽哪能与雄虎相比?” 仇烟织不着痕迹地捧着仇子梁,果然见他脸上松快几分,于是继续道:“我与他交谈后发现,他虽有心却无力,如今依旧需要义父支持才能坐稳皇位。” “他许是有些隐忍不发,但不过是些小打小闹,说起来可笑,齐焱如今身边不过只长留下了一内侍。” 仇烟织隐去了程怀智的名字,不希望仇子梁因为他而关注到程若鱼,想来仇子梁也不会在意一个内侍的名字。 “他没有信任的人,重启的紫衣局如今也不知里面有什么鱼虾呢。” “故此女儿斗胆,按下了逍遥外物丹没交给齐焱,他如今是困兽之斗,可这丹药说不定却会让他鱼死网破,义父何以用玉击瓦呢?” 仇烟织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仇子梁的神色,怕他心有不快,但他依旧眉目平和,只用手不断敲击桌面,显然在思考她的话。 “况且——”仇烟织顿了顿,继续说道:“女儿虽是掌棋人,但也是齐焱想要反抗的义父的女儿,他却依旧以礼相待。” 仇烟织笑了出来,有些意味深长:“紫衣局自女帝创立以来,里面一直都是一些风姿各异的女子,就齐焱那怜香惜玉的性子,恐怕有更好地法子控制他。” 仇子梁转头看着她,眼中意味不明。 “世人皆知皇帝喜欢夜猎,如今选了执剑人,紫衣局又是各色美人,这难道不是一个纵情声色的好皇帝吗?” 仇烟织咬重了那个“好”字,回看仇子梁,笑着说道:“如果义父忍痛割爱,女儿也不是不能使一出美人计。” 他们彼此心知肚明,仇子梁对仇烟织可没有什么父女情,但她就是故意这么说,表现出她对他完全的信任与依赖。 仇子梁没说过,只细细打量着仇烟织已然完全长开的面容,他之前就知道仇烟织极美,长开了就更显得清丽脱俗了。 美人计,也不是不可以。 但他没有说出来,只是说道:“那就先按你的想法办吧,如果之后……” 仇子梁含义颇深地停顿,仇烟织立马接话表明态度。 “这就当做给女儿的考验吧,如果不行再用逍遥外物丹,如今还未撕破脸,齐焱对女儿也不会太过防备。” 正好也方便她与齐焱搭上关系,再同上一世一样,合作铲除仇子梁! 仇烟织平复了一下激荡不已的心绪,起身恭敬行礼:“不管如何,今天女儿没有完成义父交代的任务,理应受罚,请义父示下。” 仇子梁哼了一声:“那就抄佛经吧,为皇帝祈福,退下吧。” 小惩大诫,让她上点心,也堵住底下人的嘴。 “是。”仇烟织告退,一出来就感觉背后湿透了,好在脸上的表情还撑得住。 她知道,这一关她过了! 第4章 与君歌:请君为我倾耳听4 仇烟织甫一出来,严修就上前来迎。 “如何?” 仇烟织对他点头表示无事。 一旁一直候着的左马上来就想嘲讽她,却被仇烟织一句“义父交代的事还未完成”给堵了回去,只能眼睁睁看着仇烟织带着严修离开。 室内的仇子梁知道后也没说什么,只觉得左马不堪大用,对仇烟织倒是更欣赏了几分。 仇烟织跟他一样,都是从最底层爬上来的,只不过他已经冷心冷情,仇烟织却还有几分心软,果然是妇人之仁! 不过,他相信只要再调教几年,仇烟织一定会长成他希望的模样,毕竟她一直是个聪明人不是吗? 之后左马明显感觉到仇子梁对他的倚重减少,转而开始培养其他人,让他很是跳脚,连来找仇烟织麻烦的时间都少了,让仇烟织很是松了口气。 一日,齐焱打算出宫狩猎,召掌棋人仇烟织和执剑人程若鱼随侍。 仇烟织到时,齐焱还没来,只有程若鱼无所事事等在原地,见她过来,眼睛一亮却又面露纠结,最终下定决心跑过来。 “仇烟织,今日狩猎我们比比怎么样?如若我赢了,你就再也别出现在陛下面前。” 即使再一次听见这话,仇烟织也十分不解且无奈,但她当然不会再像上次一样讽刺回去,可还是要提点一下的。 也不知程兮是怎么教导程若鱼的,天真不知事有时候挺好,可一旦涉及朝政,那就只有不明不白消失这一条路! 不说她代表的是仇子梁,就一个掌棋人的身份,难道身为执剑人的程若鱼还能越过皇帝罢免她吗? 要知道掌棋人和执剑人可都是要求常随皇帝身侧的。 仇烟织轻柔地笑了笑:“执剑人怕是糊涂了,烟织身为陛下亲封的掌棋人,只有当陛下用不到的时候才会不出现,想来执剑人也是如此吧。” 程若鱼一噎,面露苦闷。 她当然忠心于陛下,对仇烟织也没什么意见,只不过对仇子梁意见很大罢了。 她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仇烟织转了话题。 “狩猎之事自然可以比,不若换个彩头吧。”仇烟织想了想,道:“若谁输了,就画一幅今日狩猎图吧,如何?” 程若鱼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一旁不知看了多久的齐焱慢悠悠地骑马上前。 “看到掌棋人和执剑人相处融洽,朕心甚慰,以后还望多多相互扶持,当好朕的左膀右臂。” 仇烟织露出疏离有礼的笑,听过就忘。 她当然会与妹妹若泠相互扶持,但绝不是以仇烟织这个身份。 齐焱看着仇烟织客气的笑,懊恼自己说错了话,想要解释却无从说起,又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些什么。 明明那个下午,他们还相处的十分良好。 程若鱼倒是一脸古怪,明明就她观察,皇帝齐焱对仇子梁十分痛恨,没道理对仇氏一系那么亲近,难不成是掩人耳目之计? 余光却瞥见齐焱一直紧紧盯着仇烟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顿时恍然大悟。 感情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只可惜…… 程若鱼看着仇烟织毫无所觉地样子,不禁对齐焱有了些怜悯。 反正皇帝都不在意,她一个小小的执剑人凑什么热闹,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 程若鱼都发现的事,周围侍从当然也发现了,有几人对视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想来这里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回楚国公府。 仇烟织是因为习惯了齐焱时不时地亲近,毕竟她上一世是他的妃嫔,即使有名无实,但齐焱的意思就是要迷惑仇子梁。 而齐焱……那就是故意的了。 因为他已经知道了仇烟织特意透露给他的消息。 纵情声色,不理朝政。 还有谁比仇子梁的义女仇烟织更适合的人选吗? 更何况他也有私心,是仇烟织,总比是其他人好。他也能在感情一事上放纵下自己,不再隐忍。 仇烟织和程若鱼翻身上马,跟着齐焱到了狩猎场地。 程若鱼一到地点就请示了齐焱,兴致勃勃拿着弓就往树林里冲,临走时还不忘给了仇烟织一个眼神,示意她就不客气地开始了。 仇烟织看着程若鱼急冲冲的背影,慢条斯理地吩咐将棋营的人去打猎。 齐焱握着缰绳骑马靠近,“你这样她回来会闹的吧。” 仇烟织却并不在意:“有最优解又何必劳心劳力?我不过是点一点她,再说——” 她转头看向齐焱,一袭红衣衬得他愈发矜贵清俊,但她却已经习以为常。 毕竟她曾夸过他穿得好看,齐焱就有过一段时期日日私下穿着红衣来找她,直到她又夸了一句黑色沉稳,他才换了颜色。 就齐焱所说,这是为了让自己心情好——听别人夸他,他就心情好。 思绪一闪而过,仇烟织淡笑着:“如何调解下属之间的矛盾是陛下该考虑的问题。” ———— 来自作者的小道消息: 1.齐焱从第一眼就认出了仇烟织是王若清,因为曾在宰相王杨的阻拦下想尽办法只为看她一眼,很是记得她的容貌,只可惜两人一直没正式见过面,故原来的王若清只知道有一个男子倾心于她,想尽办法求娶却被祖父挡了。 2.仇烟织用的就是原本王若清的脸,因为没人关注一个弱女子,原本交情颇深的手帕交也都因朝露之变被牵连,毕竟祖父交友圈的小一辈就是她的交友圈。流落乐坊时她曾怕有人认出她,用计毁了脸,躲过恩客却撞上了仇子梁,发现他并不知道她是王杨的孙女,治好了脸后就被赐名仇烟织跟在了仇子梁身边,更没人把她和祖父王杨联系在一起了。 第5章 与君歌:请君为我倾耳听5 看着到了猎场却什么也不做只一直跟着她的齐焱,仇烟织有些拿不准他什么意思,便试探道:“不若陛下去狩猎一番,让臣欣赏一下陛下狩猎时的身姿?” 齐焱看着她:“你想看?” 这是什么表态? 仇烟织心下疑惑,却没表现出来,只保持臣下的恭敬态度回答道:“是臣的荣幸。” “好。” 齐焱吩咐侍从取他的弓箭来,握着弓看向她:“一起?” 仇烟织无可无不可,点头应了。 稚鹿在林中奔跑玩耍,雄鹿高昂着鹿角警惕,雌鹿不时抬头查看四方。 齐焱拉开弓弦,箭尖对着一只雌鹿,在鹿群松懈的那一刻松弦射箭。 “唰”的一声,伴随着雌鹿哀痛的鹿鸣,鹿群四下分散,齐焱正中目标。 侍卫上前拖走死鹿,待处理好后端上餐桌供皇帝品尝。 仇烟织端坐于马上,眼也不眨地张口就夸:“陛下果然好箭法。” 一句就行了,反正她也不会夸。 齐焱却像是没察觉到她的敷衍,兴致勃勃问她:“那你可想跟着朕学箭?” 仇烟织一噎。 她不想,但身为仇烟织必须想。 这是她希望的,齐焱希望的,更是仇子梁希望的。 每个人都在算计,每个人都有打算,每个人都想成为执棋者。 而她绝不后退! 仇烟织仍保持恭敬的态度,脸上是不会出错的笑容:“臣的荣幸。” 听到她回答的齐焱却像是并不高兴,但他什么也没说,带着仇烟织来到一处靶场。 齐焱教着仇烟织搭弓上箭,对准靶子的中心。 仇烟织根据齐焱的指导,慢慢拉开弓弦。 “咻——”箭矢堪堪擦过靶边。 “手稍微抬高一点,弓弦要再绷紧一点。”齐焱从身后环绕住仇烟织,将手握住她的,弓弦慢慢绷紧。 “眼睛要直视靶心,没确定结果之前都不要移开目光。”齐焱的声音越来越小,近乎耳语地在仇烟织耳边呢喃:“因为谁也不知道,猎物是真死还是假死,不能一击毙命,就要防患未然。” 仇烟织面无表情,只当没听见,认真学箭。 齐焱自从猜出她在暗中帮忙后,真是越来越不掩饰了。 “咻——” 仇烟织侧头,心神一动,脸上突然带了些明媚的笑意。 “多谢陛下,臣射中了!” 齐焱一愣,保持抱着她的姿势不动。 “仇——!”不远处传来程若鱼的声音,但她突然像哽住似的没了声响。 齐焱回过神,松开仇烟织,转身果然看到程若鱼拎着一批猎物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执剑人回来了。”齐焱不自在地理了理袖口,“朕有些乏了,先回营帐了。” 说完就匆匆离去。 程若鱼眼睁睁看着皇帝红着耳朵逃似的离开,内心又开始纠结。 这看起来,皇帝对仇烟织还是有几分真心,只可惜仇烟织姓仇啊,难不成真打算将仇烟织纳入后宫? 她看了眼仇烟织不施粉黛却仍旧引人注目的脸。 果然是美人乡英雄冢啊。 不过那些事都是仇子梁做的,跟仇烟织有什么关系?她相信陛下是位明君,分得清好坏,既然陛下没把两人分在一处,那不就说明仇烟织不是仇子梁那般的人嘛。 程若鱼想到这放松下来。 还别说,就这两位的容貌,站在一起是真的养眼。 程若鱼看着走近的仇烟织,不自在地清清嗓:“仇、仇烟织,我已经打完猎了,你的猎物呢?” 仇烟织是齐焱的心上人,身为执剑人的她说不定以后要连着她一起保护,对了,好像听说仇烟织有心疾所以不能习武…… 程若鱼内心突然尴尬了起来,这么一想感觉她之前提出的比试好像在欺负仇烟织啊…… 仇烟织这么柔弱,她竟然——! 她真该死啊! “自是打完了。” 她要不要偷偷丢掉几个猎物好让仇烟织到时没那么难看?看刚才的情形齐焱一直缠着仇烟织射箭,她也没时间去打猎吧…… “什么?”程若鱼一直在胡思乱想,听到仇烟织的声音才回神。 “跟我来吧。”仇烟织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笑容淡淡,全没有刚刚跟齐焱在一起时的明媚。 程若鱼跟在后面,又开始胡思乱想。 难不成两人两情相悦,只是碍于彼此身份才深深压抑? 她想来想去,感觉自己都快被自己脑中牛郎织女永隔星河的爱情感动哭了。 然后泪眼朦胧地对上了一座小山似的猎物。 程若鱼逼回了泪水。 第6章 与君歌:请君为我倾耳听6 “你——!”程若鱼看着眼前成堆的猎物,将棋营的下属还在源源不断地从其他地方打猎回来。 “你这是作弊!”程若鱼气死了,觉得刚才的懊悔和心疼都喂了狗! 仇烟织轻飘飘地甩了甩衣袖,满不在乎道:“掌棋人和执剑人之间的比试,我凭本事当上地掌棋人,将棋营的下属当然就是我能力的一部分。” 她美目一转,调侃地看着程若鱼:“怎么?紫衣局难道不听执剑人的话吗?” 程若鱼一愣,她从没往这方面想过。 心中有数的仇烟织点她:“掌棋人身后有将棋营,执剑人身后有紫衣局,想来陛下也不是只让我们两个保护他吧?难不成周围侍卫都是摆设?” 仇烟织没再看她,转身离开。 掌棋人和执剑人都不在皇帝身边可不行,否则那些所谓的御史又要唧唧歪歪,谁让她们两个都是女人呢? 执剑人也就罢了,新成立的将棋营掌棋人选拔出来最优秀的竟然也是女人,可不得让那些酸儒武夫面上无光! “执剑人可得好好画一画今日之景。” 程若鱼看着仇烟织的身影逐渐离去,最终也没有说话。 仇烟织回到营地就到齐焱的帐子里请罪,毕竟虽是他默认,但身为掌棋人随意离开皇帝身边就够有心人挑刺了。 看着下首行礼问罪的仇烟织,齐焱握笔的手顿住,随即放下笔,沉声说道:“无事,是朕的意思。” 他又顿了顿:“掌棋人请起吧。” “是。”仇烟织直起身,目不斜视走到齐焱身后不远处站定,不看也不在意齐焱摆在桌面上的奏章。 齐焱空着的手虚握了握,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莽莽撞撞跑进来的程若鱼打断。 见营帐里的人都看着她,程若鱼尴尬地行礼,然后就站到齐焱身后另一侧,与仇烟织一同一左一右护卫齐焱。 齐焱咽下刚才想说的话,默默处理起朝中事务,但那不过是经过仇子梁手后无足轻重的鸡毛蒜皮之事罢了。 压下那一瞬间的怒火,齐焱仍旧沉下心一丝不苟地看了起来。 仇烟织瞥了一眼就移开视线,只要结果是好的,她并不在意,也不关心过程,更何况若是齐焱连现在这些小事都忍不了,那她才要考虑换个同盟了。 上一世和这一世可不一定都一样,她跟齐焱一直都是互利互惠的关系,没了他还有珖王,再不济她就拥护鞍王即位,她独掌大权。 程若鱼看着桌案上哪里下雨哪里出事又被解决的消息,又看看八风不动的齐焱和仇烟织,默默清空了脑袋。 反正她玩不过他们的心眼,当好执剑人指哪打哪就行了。 之后仇烟织和程若鱼又跟着齐焱策马打了几场猎,直至天色渐晚才看似意犹未尽地回了宫。 回到紫宸殿,齐焱忽而有些沉郁。 他转身看着垂首恭敬的众人,特别是规规矩矩的仇烟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他对她有心接近却无处下手,她对他却防备颇深全然不信。 如果当初—— 齐焱闭眼。 哪还有什么如果。 如今知道她还活着就好,这一次他定然会保护好她! “朕乏了,退下吧。”齐焱挥袖,“掌棋人和执剑人也退下吧,明日再来。” “是。”众人应道。 仇烟织和程若鱼并肩离开,行至宫门也只是点头告别。 希望若泠能长进些吧,总有她护不住的地方。 仇烟织进了马车,脸上一派平静,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回了楚国公府,向仇子梁问安后仇烟织才回了房。 她静静地看着纱帐,价值千金的云雾纱,因着楚国公府只有她一个名义上的女主子,这珍贵的东西自然进了她的库房。 仇烟织的目光又移向纱帐上挂着的杜鹃香囊,目光渐渐坚定。 如今的齐焱面对感情之事太嫩了,掩饰得不好,如果是上一世的齐焱,在靶场之时绝不会落荒而逃,而是会若无其事地松手,然后做模做样地赞她一句天姿国色,她也会闻弦音而知雅意,配合他做样子给周围人看。 也不知这一世的齐焱是怎么喜欢上她的,看来她得找个时间跟他聊一聊了,大敌当前可逢场作戏切不可心存软肋。 上一世他就做得挺好,想来这一世她跟他好好说清楚,他也就知道轻重了吧。 仇烟织自觉已经梳理好,闭上眼安然睡去。 ———— 来自作者的小道消息: 1.朝露之变时,齐焱费尽心思赶在别人前面当众射杀王若清王若泠两姐妹,因为不敢对心上人下手,所以第一箭射的是王若泠,他算好了靠近心脏下方的穴位会让人假死,谁知王若清为保护妹妹挡了这一箭,当时齐焱心痛难忍,却强压着自己再次拉开弓弦,因为这里到处都是仇子梁的眼线,一着不慎,她们都逃不了。待之后来找时,原地也就只剩两滩血迹,他立马知道她们被救,可却再也失去了她们的踪迹,只能日复一日暗中查探,直到仇烟织当上掌棋人与齐焱见面,才撤回了那些人。 第7章 与君歌:请君为我倾耳听7 翌日,仇烟织晨起去向仇子梁请安,却听见下属向仇子梁禀报昨日猎场之事,然而她在意的是,下属禀报的不只有齐焱疑似对她有好感,还有刺杀之事。 上一世有这事吗?还是没人说与她听? 仇烟织听从仇子梁召唤进屋旁听,得知昨日有人于猎场行刺,但被他们拦下,只可惜行刺之人皆为死士,被捉之后直接服毒自尽。 “烟织,你怎么看?”仇子梁看向仇烟织,想听听她的看法。 仇烟织斟酌着开口:“如今谁都看得出皇帝对楚国公府的不满,焉知不是另有一方势力想挑拨我们与皇帝的关系?” “如果是皇帝自导自演,我们既已拦下便无所畏惧,如果是另有一方浑水摸鱼,那必然所图甚大,毕竟——” 仇烟织直视仇子梁,双方都有同一个猜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想来背后之人就在几位王爷之中。” “哦?”仇子梁有些好奇,“烟织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 仇烟织谦虚一笑,眼底藏不住的骄傲却直白地展露于仇子梁眼前。 她要让自己在仇子梁眼中变得透明,让他再信任些……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皇帝想扳倒楚国公府是为了坐稳皇位,第三方想引起皇帝与楚国公府的争斗无非也是为了皇位。” “毕竟无论我们与皇帝哪一方取得胜利都会大伤元气,第三方在此之时趁虚而入,胜利的果实便会轻而易举握在掌中。” “想来背后的第三方也不会只出力而不取利吧?” “哈哈哈哈哈。”仇子梁抚掌大笑,“不愧是我的女儿,那你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吧?” 仇烟织露出得体的笑,并无半点羞涩之意:“入宫为妃,生下继承人,毁了第三方的计划,仇氏也照样能大权在握。” “不错不错。”仇子梁含笑看着她,“今日当值可不要迟了。” 目前他与齐焱并未撕破脸皮,加之还有个仇烟织在中间转圜,想来齐焱对他也不会怎么样,所以仇子梁心中更为忌惮突然冒出来的第三方势力。 “是。”仇烟织行礼告退。 待行至门口,仇子梁突然在背后问道:“那你如何看待我与皇帝争锋相对呢?” 仇烟织毫不迟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所以,仇子梁,你利用我牵制齐焱保住地位,我利用你铲除珖王护住妹妹,最后你我到底鹿死谁手,只看来日谁更胜一筹! “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是我的好女儿,甚得我心。” 见仇烟织越走越远,仇子梁挥手召来一人,将一个盒子递给他,“把这个给右马让他给珖王服下,或者——” 他哼笑一声:“让他自己服下。” 看不清谁是主人,那就只能沦为弃子,真是没用的东西! 不过这逍遥外物丹,总算是有人用了,且让他看看这药效如何,希望这警告,珖王能好好收下。 “是。” …… 仇烟织刚到紫宸殿,就碰上了一同来上值的程若鱼,二人相互见礼,一起进了殿中。 “参见陛下。” “参见陛下。” “免礼。”齐焱把手中的朱笔一丢,“今日继续去狩猎吧。” 仇烟织面色如常应下:“是。” 程若鱼倒是不甘不愿,她不希望侍奉的皇帝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只可惜无人在意,只好闷声闷气应下:“是。” 到了昨日的狩猎场,程若鱼虽不高兴,但也尽职尽责护卫齐焱,然后她就看着齐焱和仇烟织你侬我侬,缠缠绵绵。 程若鱼:牙酸,生气! 眼见仇烟织学习射箭齐焱都要凑上去肌肤相贴,程若鱼闭眼侧头,不忍直视。 早知道还不如不当这个执剑人! 余光瞥见程若鱼转头看向他处,仇烟织嘴角含笑,说出的话却是冷淡无情:“陛下今日是在玩什么把戏?” 齐焱脸上的笑容一顿,渐渐收敛。 他差点就以为…… 不过几息就调整好,齐焱装作漫不经心道:“仇子梁想要你入宫,我便给他一个梯子。” “希望如此。”仇烟织放下弓,认真地看着齐焱:“陛下可要一直这么清醒才好。” 齐焱一愣,心下突然有些慌乱,张嘴想说些什么,仇烟织却直接行礼离开。 “臣乏了,先行告退。” ———— 来自作者的小道消息: 1.仇烟织(王若清)对朝露之变很冷静,因为祖父王杨与她谈过关于兴文帝齐昂与颍王齐焱和他们的计划,所以等颍王反水,祖父身死的消息传来,她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立即遣散奴仆,带着妹妹逃命。 她知道一定是计划有变,所以对上齐焱的箭矢,她心里也没有多少怨恨,只想着保下妹妹一命,直到被射中,感知到齐焱气息不稳才后知后觉自己可能坏了事,但她却放心了。因为这说明齐焱有后招,而妹妹一定能活下来。 只可惜等她醒来原地只有她一个,可能是救人的人认为她已经死了。等她离开不久齐焱就来了,所以他们是前后脚错过了。 第8章 与君歌:请君为我倾耳听8 回宫路上,仇烟织和齐焱都是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只不过彼此下意识疏远了距离,半是做戏半是真情。 见两人心情都不怎么好,程若鱼提议转道去街上吃东西,她知道有家面条煮的特别好。 仇烟织和齐焱都无可无不可,跟着她去了。 仇烟织趁着程若鱼带头领路的时候吩咐将棋营的人换成普通百姓的衣服,隐入人群护卫,齐焱见此也吩咐他周围的侍卫同样如此。 所以等程若鱼一回头,就发现街上同行的就只剩他们三个了。 “侍卫们呢?”程若鱼好奇问道。 “也让他们放松去了。”见仇烟织不说话,齐焱只好开口回道。 “哦。”程若鱼倒是没有多想,看仇烟织仍保持落后齐焱一步的步伐,一个使劲就把仇烟织拽上前来,还往齐焱身边推了推。 “出来玩嘛,何必拘礼。”程若鱼给了齐焱一个“不用谢”的眼神,拍拍手又往前带路去了。 齐焱护着刚才差点摔倒的仇烟织,问道:“没事吧?” 仇烟织摇头:“无事。” 齐焱扶她站定,又握着她的手腕往前走,装作若无其事:“人多,别走散了。” 仇烟织瞥了他一眼,没有挣扎。 余光一直注意着她的齐焱松了一口气。 等到了地方,程若鱼欢快地冲着正下面的大婶喊:“蔡婶,三碗面!” 蔡婶认出她,笑眯眯回道:“好嘞!” 早就知道这面什么味儿的仇烟织赶忙拒绝:“两碗就好,我最近脾胃不适,不宜多食。” “啊?”程若鱼闻言有些失望,她对仇烟织有种天然的好感,即使知道她是仇子梁的义女也改变不了,本还想让她一起尝尝她喜欢吃的东西呢,不过也没办法,毕竟身体不适嘛。 程若鱼很快就把那些许的不高兴抛之脑后,兴奋地对齐焱说道:“陛、公子,你可一定要尝尝!” 好险,差点就暴露了! 程若鱼眨眨眼,当作无事发生。 齐焱有些担心地看了眼仇烟织,对程若鱼的话不置可否。 两碗热气腾腾的面很快就好了。 齐焱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一大碗面,浓郁的酸味一个劲地往他鼻子里钻。 他开始怀疑仇烟织脾胃不适到底是不是真的了,如果要吃的是这味道的面,他觉得他也要脾胃不适了。 齐焱转头看向仇烟织,发现她竟然毫不避讳地拿出帕子捂住鼻子,显然嫌弃的很。 他都快气笑了,合着她早就知道呢! 仇烟织察觉到了齐焱的目光,微微侧头对他挑眉,又瞄了眼他的面,无声催促他快吃。 唇边的笑柔和下来,齐焱能怎么办呢? 不过就是一碗酸面,咬咬牙也能吃! 还没吃几口,四周突然窜出一群黑衣人意图行刺! 仇烟织拿出一直带在身上经过改造的千机伞,与程若鱼一同迎敌,伪装成普通百姓的侍卫们也前来相助,很快就将他们全部拿下。 只可惜黑衣人都是死士,被抓后就直接服毒自尽了。 仇烟织调转千机伞,伞尖指向程若鱼,先发制人:“来这里是你提议的,路也是你带的,这家酒肆的老板娘也与你相熟,此次刺杀是不是与你有关!” 程若鱼万万没想到黑锅会在自己头上,她本来还怀疑仇烟织,现在只慌忙自证:“不是我,我没有!” 她没听出仇烟织言下之意。 齐焱倒是听出来了,但他也想趁此机会敲打敲打程若鱼,毕竟她实在太过天真,这样的她在如今的波诡云谲中很容易被人利用,更别说她是除了掌棋人之外离他最近的执剑人。 仇烟织将伞放下,“我不信。太多的巧合就不是巧合,今天的事你必须查清楚,然后给陛下和我一个交代!” 程若鱼看向齐焱,显然他也是这样想的,只好哑口无言应承下来,心里却有些委屈和不服气,但看着仇烟织吩咐将棋营的人帮蔡婶整理铺面,又给了银钱赔偿损失,她心里又平复下来。 仇烟织说的也对,这些巧合都跟她有关,她作为执剑人也应当自证清白,但清者自清,她一定会抓到幕后黑手! 因为行刺一事,齐焱也没了游玩的兴趣,众人直接回宫。 回到皇宫,程若鱼就跟齐焱告假离开,斗志昂扬想要查出幕后黑手,看她离开的方向,是去往紫衣局。 仇烟织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想:碰上程若鱼这个一根筋,她倒要看看程兮怎么糊弄! 齐焱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掌棋人可愿帮朕磨墨?” 仇烟织回神:“臣的荣幸。” 程怀智极有眼色地退出去,在紫宸殿门口候着,殿内就剩齐焱和仇烟织二人。 仇烟织专心磨墨,眼不离,手不慌。 齐焱瞥了她一眼又一眼,最终还是忍不住道:“如果你累了……” 仇烟织打断道:“这是臣的本分。” 听从陛下吩咐的本分。 虽然知道仇烟织这是又一次在向他表忠心,但齐焱觉得,这样太过于生疏了,对于他们之间来说。 可明明,他们也没有什么关系…… 齐焱垂下眼睑,轻声问她:“如果之后,事情都解决了,你能不能……” “能不能给我个机会呢?” “一个,与你长相守的机会。” 第9章 与君歌:请君为我倾耳听9 仇烟织放下墨条,看着齐焱,直把人看得忐忑不安才开口道:“解决?陛下觉得什么时候能解决呢?” “一年?两年?还是等到仇子梁大限将至?” 她强压心中悸动,目光漠然:“国不定,何以家为?” “我是仇子梁义女仇烟织。” 她是王杨的孙女王若清。 “仇烟织逃不脱仇子梁的掌控。” 王若清不愿丢弃祖父的傲骨。 “烟织不过是期盼海晏河清,所以才与陛下合作。” 王若清只希望手刃仇人,护妹妹一生平安喜乐。 “仇烟织注定没有未来。” 王若清早已葬身箭下。 “所以——” 所以—— “仇烟织与齐焱根本不可能。” 不过一介孤魂野鬼,她怎敢奢望? 偌大的宫殿空荡寂寥,佳人早已远走,只余一抹暗香存留。 齐焱颓废地坐着,闭眼深深长叹。 他知今日行为鲁莽,虽是一时冲动剖白心意,但却句句真心实意。 可仇烟织拒绝了,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 他知道,仇烟织句句都在点他——作为皇帝难道还能推翻早期发布的政令吗?(指把朝露之变的忠臣打成叛党一事),没几个会这么做,最多寄希望于下一任皇帝,即使他名声本就不好也不用再添一笔。 可是他很难过。 他知道,仇烟织不管怎么说最终都会入宫,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根本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 可是他很难过。 他知道,他说出的话仇烟织都很认真的在回答,所以他才更难过。 难过于他们的身不由己,难过于她的多年的饮恨不发,更难过于她竟早已心存死志。 因为认出了她,齐焱才更为她心疼。 仇烟织的身份因仇子梁诞生,仇子梁死则仇烟织死,就算她还有王若清的身份,但就算仇子梁死了,又要有多少年才能为朝露之变的官员平反,还她祖父一个公道? 朝堂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就算他愿意背负千古骂名,那些大臣会肯吗?肯承认自己侍奉的帝王是个朝令夕改的昏君,而他们则是昏君的帮凶? 他们怕是宁肯撞柱死谏于青史留名,也不愿他否定过去吧。 烟织,若清。 他该如何续上他们之间的姻缘? 如果没有朝露之变,他们早就琴瑟和鸣,传为佳话了。 齐焱疲惫地揉了揉额心。 难不成,他们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 仇烟织回到楚国公府,严修前来禀报。 “蔡家酒肆有其他人的痕迹,怀疑是一个联络点。” 仇烟织摆摆手并不在意,毕竟早就知道,“还有吗?” 严修顿了顿,说道:“楚国公将逍遥外物丹给了右马,让他或者珖王服下。” “哦?”仇烟织有一瞬地兴趣,但又很快索然无味,淡淡道:“是右马服了?” 严修垂首:“掌棋人聪慧。” 仇烟织把玩着棋子,漫不经心道:“右马看来是废了。” 她突然想到一事,问他:“义父的寿诞是不是快到了?” “是。” 仇烟织思考着,将一个盒子递给严修,并对他道:“把东西放到老地方。” 严修接过,不问也不疑惑,只遵从她的吩咐去做。 仇烟织没在意严修的离去,如果不是经过试探,她也不会将这事交给严修,毕竟上一世的严修无条件站在她这边,这一世可不一定。 而上一世的严修…… 仇烟织收了棋子。 情之一字,当真折磨人。 明明她并未给过他希望,他却也无悔。 今生她始终保持与严修的距离,只希望将来他能有一知心人,而不是撞死在她这堵南墙上。 第二天,仇子梁召她和高平一同,去皇宫面圣。 仇烟织心知这是上一世齐焱与仇子梁真正撕破脸的开始,但这一次,就不一定会如幕后之人所愿了。 高平踏入紫宸殿,看似恭敬实则倨傲地行礼,仇烟织与他并肩行礼,而本该随侍齐焱身侧地执剑人程若鱼,还沉浸在追查幕后之人事件中,今日告假并未当值。 高平狐假虎威,堂而皇之地要求齐焱让紫衣局的女子在皇宫为楚国公仇子梁五十九岁寿诞贺寿献舞,还要求王公大臣都来观赏。 这不仅是警告齐焱让他别有小心思,也是再一次警告近来多有动作的王爷和大臣,特别是最近才被仇子梁发现的珖王齐宸。 齐焱咬牙,忍住怒火,即使仇子梁将皇室的面子放在地上踩,但他目前还没有办法反抗手握神才军的仇子梁,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同意了这件事。 高平离开后,仇烟织面色如常随侍在侧,即使内侍程怀智都暗暗对她飞眼刀子她也当作没看见。 良久,齐焱郁郁开口:“你说……” 他噎住,缓缓又道:“罢了,替朕磨墨吧。” 仇烟织上前,专心磨墨。 今日,齐焱显然没有去郊外打猎的兴致,一天都待在紫宸殿,仇烟织也为他磨了一天的墨,即使中途有休息,二人也极少交谈。 等到仇烟织该离开了,齐焱才突然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朕很没用?” “金粟堆前木已拱,瞿唐石城草萧瑟。 玳筵急管曲复终,乐极哀来月东出。 纵我引弓在手,有射日之志,奈何风尘倾动,天地昏幽,朕不甘心!” “但朕再不甘心又能如何?还不是处处受制于人,只能做个听凭摆布的傀儡!” 他显然压抑已久却无人诉说,而作为同盟的仇烟织却是他可以放心大胆诉说想法的人。 仇烟织瞥了眼早就退出殿外的程怀智,看着沉郁的齐焱,却并不宽慰他,只问道:“那你要放弃吗?” ———— 来自作者的小道消息: 1.上一世的齐焱是“忍者神龟”(bushi),只会暗戳戳在仇烟织身边刷存在感。 2.仇烟织上一世动了情,虽然微弱但确实有。毕竟谁能拒绝一个嘴甜貌美眼里还只有你一人的皇帝呢?只可惜齐焱不说,导致她误以为他对她无意,上一世就是这么错过。 3.如果程若鱼和齐焱掉河里,仇烟织会毫不犹豫救程若鱼(齐焱:?),但她会再去折返救齐焱,救不了就一起死。 第10章 与君歌:请君为我倾耳听10 “放弃?不,朕绝不放弃!”齐焱握拳,咬牙切齿:“朕忍了这么久,绝不会功败垂成!” “朕只是,有些累了。”齐焱面露疲惫。 当年他遭逢巨变,不得不认贼作父卧薪尝胆,周围无一人可信、无一人可亲,谁都说他是为了皇位才弑亲兄杀忠臣,当年朝露之变,知道真相的人都已成枯骨,谁能知晓他心中苦闷与不甘?谁又能理解他的步步为营费尽心机? 不,或许…… 齐焱眉目一动,看向一直从容不迫的仇烟织。 作为王相的孙女,明明直面了他当年射杀她和妹妹的场景,却主动寻求与他合作铲除仇子梁。 若她真是仇烟织,他只会欣赏她的野心和大义,但她还是王若清——即使她并不知他已知道了她的身份。 所以他可不可以猜测,当年之事,王相其实告诉过她? 现在想来,朝露之变牵扯的大臣家眷中,只有宰相府应对速度最快,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她就带着妹妹逃走了。 王相也曾在他们面前夸赞过大孙女的聪颖。 当年要不是他因内心焦急当机立断率先去追,她和她妹妹被仇氏一系的人抓住指不定要死无葬身之地,而且后来他再去找时,原地却不见她们姐妹二人的身影。 他一直猜测是有人救走了她们,可若清怎会到仇子梁身边?难不成背后有人借此逼迫? 齐焱眸色深了深。 眼见齐焱不知想什么去了,仇烟织没有打扰,只默默行礼退下了。 齐焱没有阻拦。 他准备好好查查仇烟织过去的事,之前因为日思夜想的人突然出现,让他满心只想着与她再靠近些,下意识就忽略了许多事,如今是时候好好了解一下了。 楚国公府。 仇烟织对仇子梁细细地讲述了高平面圣时齐焱的态度,与一旁的高平回禀的内容大差不离。 仇子梁挥手让他们退下。 仇烟织心知肚明,这一次不过是给她提个醒,毕竟男女情爱实在让人沉迷,更别说另一方是万人之上的皇帝,仇子梁这是在警醒她不要沉溺进去,看来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齐焱对她的态度让很多人都认为他情根深种。 回了自己的院子,仇烟织唤来侍女为她沐浴更衣。 毕竟今晚,可是要有大事发生。 万烛齐照,恍若天明,被精心布置一番的紫衣局在烛光下更显熠熠生辉。 文武百官相继入座,连皇帝齐焱都已就坐,仇子梁带着仇烟织才姗姗来迟。 仇子梁敷衍地行了个礼,目中无人的样子毫不掩饰,直接在皇帝左下首坐下,仇烟织在他后方垂手而立。 齐焱满腹怒气却隐忍不发,让程怀智通知紫衣局众女子入场。 裙裾交错,柔美妩媚,剑光凌凌,暗藏杀机。 在所有人的提心吊胆中,一场剑舞完美落幕,不少人都暗自松了口气,终于放下心与旁人一起说说笑笑,交杯换盏。 仇子梁的寿宴,无丝毫差错,明面上俱是君臣和乐。 月至中天,众人都酒意已深。 仇烟织见宴席快结束,紫衣局的人都已退下,便向仇子梁提出回府的请求。 仇子梁允了。 仇烟织转身离开时与一内侍对上视线,内侍行礼后二人错开。 走了几步,仇烟织忽觉不对,转头就见那内侍为仇子梁斟酒,那杯酒仇子梁正准备饮下! “义父!”仇烟织快步走到仇子梁身侧,伸手拦下了那杯酒,“夜色已深,义父还是保重身体为好。” 仇子梁瞥了一眼身旁的内侍,从善如流放下了杯子,“也是,既然天色已晚,烟织便随我一同向皇帝告退吧。” “是。”仇烟织看了眼恭谨垂首的内侍,同仇子梁一起走向齐焱。 仇子梁的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 宴席的嘈杂声渐消,齐焱垂首,意味不明地看着二人。 “今日臣十分尽兴,但夜色已深,加之女儿烟织早已疲乏,特来向陛下告退。”仇子梁声声恳切,好似不过是一个被皇帝荣宠的普通臣子,还扯出了仇烟织这张旗,如今谁不知皇帝齐焱深陷仇烟织这个温柔乡,日日召人相伴左右? 众人的目光移向仇子梁身后。 仇烟织配合地羞涩一笑,好似不好意思被义父在大庭广众之下打趣。 齐焱也将目光移向仇烟织,眼神略略柔和,“既如此,楚国公便回去早点休息吧。” “是。”仇子梁带着仇烟织转身离开。 有侍从端着酒水避让,然后在路过的一瞬间—— “噗呲——” “来人啊,来人啊,楚国公遇刺了!”有内侍尖声叫嚷,宴席瞬间哄乱起来。 反击,开始了。 ———— 作者有话说: 我……本来打算贴合史实写结局的,毕竟珖王在历史上可是被称为“小太宗”,直到我搜到了历史上“小太宗”李忱为仇士良(仇子梁原型)平反昭雪,树碑纪功…… 虽然不知道历史上到底是为什么(也没有兴趣去查),但在《与君歌》里,显然众人都与仇子梁不死不休,这要是立碑纪功,那早死的兴文帝都得诈尸,我得再想想结局…… 第11章 与君歌:请君为我倾耳听11 仇烟织扶着肩膀受伤的仇子梁,转头看向被侍卫拿下的内侍,厉声诘问:“大胆,竟敢行刺楚国公!你是什么人?!” 被羁押在地的小内侍抬头,露出一张清丽的美人面,正是刚才紫衣局献舞中的一人。 “我是谁?” 她高昂着头,仇恨的目光直刺仇子梁,“我是朝露之变的郑氏遗孤,郑禄之女,今日特来报仇!” 周围人大惊,万万没想到会牵扯到这种大事上,纷纷向齐焱告退,只求明哲保身。 齐焱也如他们所愿让他们离去,毕竟人多眼杂,更何况这事令他措手不及,他也要好好想想能不能保住这忠臣之后。 仇子梁听见这话,睁开了闭着的双眼,轻蔑地笑了:“就凭现在的你?” 就凭被侍卫压制,跪趴在地上的你? 关妩咬牙。 仇子梁挣开被搀扶的手,半蹲下身,毫不怜香惜玉地扯过关妩的下巴,质问道:“是谁派你来的?” 关妩哼笑一声,视线略过齐焱、仇烟织和周围侍卫,最后落于仇子梁的脸上,轻而易举地吐出一个人:“皇帝呀。” 齐焱握紧拳头,没说话。 仇子梁脸上是让人看不出深浅的轻笑:“这样啊。” 他起身接过侍从递给他的手帕,仔仔细细擦了一遍手,然后将手帕漫不经心地扔到关妩脚边。 “既然指认了皇帝,那臣相信陛下一定会自证清白的吧?” “当然。”齐焱上前一步,“朕会给楚国公一个交代。” “行吧。”仇子梁像是不感兴趣了,转头唤仇烟织:“烟织和陛下一同审问吧,我就先回去了。” 仇烟织垂首应是。 仇烟织让侍卫将人押入大牢,以待审问。 等人都离开了,齐焱走到仇烟织身边,看着她:“今日之事是不是你安排的?” 仇烟织面露讶异,疑惑问道:“陛下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今天的你一举一动都太完美了。”齐焱目露惆怅,也是因为他的目光不可抑制地被她吸引,所以才会察觉出不对劲。 仇烟织好似没听懂,只浅笑着应承了这句夸赞。 两人来到牢房。 只这么一下,牢房地狱卒就在仇子梁的授意下将关妩打得皮开肉绽,见有人来了,狱卒才放下手中的刑具。 齐焱一进牢房就开门见山问关妩到底想干什么?关妩死咬着想要他替父亲郑禄平反,但仇子梁还在,怎么可能为朝露之变的“叛贼”平反呢?所以齐焱非常果断的拒绝了她。 关妩见此次行动没达成目的,为了不在仇子梁手下被折磨,果断抢了狱卒的刀剑,自刎了。 一直旁观的仇烟织看到这个结果,装模作样地哀叹了一声,然后挥手让人把尸体扔至乱葬岗了。 她转身对着齐焱行礼,“既然凶手已畏罪自杀,那烟织就去向义父如实禀报了。” 直到她离开牢房,齐焱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仇烟织坐着马车回楚国公府,行至半路车夫突然向她禀报严修来了。 “严修失责,护主不力。” 仇烟织半掀开车帘,对他淡淡道:“事发突然,谁也没想到,不过你若心有不安就自去领罚吧。” 说罢便放了帘子,催促车夫快些回府。 马车轱辘轱辘远走,待再也瞧不见后,严修转身入了暗巷,飞身至一处不起眼的小院,将东西递给另一人。 烛火燃起,照亮了这方地界。 眉清目秀,唇色苍白,赫然是已被扔入乱葬岗的关妩! 她收了伤药,有些嘲讽地勾唇一笑:“没想到,与我合作的神秘人是仇烟织。” “仇子梁可真是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 关妩当然知道严修一直跟随在仇烟织身后,如今见到了严修,自然就知道一直以来指点她的人是仇烟织! 严修立在一旁没接她的话茬,只说道:“今后可在此处住下,小姐说你不会愿意离开长安,已为你准备了两个家世清白的丫鬟和婆子。” 又递给关妩一个包裹,说道:“这是特制的人皮面具,还望关姑娘藏好些。” 说完就离开了。 关妩目光幽幽。 仇烟织还真是好命,一个皇帝在宴席上眼不错地看着她,着实是情真意切,一个侍卫为她背弃原主,甘愿背后守护。 哼,只可惜,仇子梁一倒台,仇烟织一个义女不被逼得喝杯毒酒就不错了。 不过这又关她什么事呢?说不定那位皇帝会愿意保她呢? 关妩从包裹中摸索着,抽出一张纸条细看,后又将之放于烛火之上燃烧,待它燃为灰烬之后才无声大笑起来。 仇子梁啊仇子梁,你的好日子终于要到头了! 程兮,你也别怪我出卖你,你不也是直接推我去送死吗?如今我如你所愿了,你也为了我所愿牺牲点东西吧哈哈哈哈哈哈! …… 楚国公府灯火通明,无数医师聚集在一处为仇子梁诊脉,最后都得出一个结论——宴席上那一剑,无毒。 仇子梁挥退他们,又召来下属,问道:“齐焱那边什么情况?” “出了牢房就回紫宸殿了,眼线来报殿内还燃着烛火。” “仇烟织呢?” “大小姐怕添乱,将郑氏遗孤的口供放在前厅后就回院子里了,刚召了医师询问您的情况,见无事才歇下。” 仇子梁眯起眼,“将口供给我。” 下属恭敬递上。 第12章 与君歌:请君为我倾耳听12 仇子梁拿起那沓纸翻了翻,那刺客的话没多少,大多都是仇烟织抽丝剥茧的猜测,想来是咬死了不说。 虽然人已经死了,但也给了他一个警示——朝露之变始终是皇室和大臣们心中的一根刺,而这根刺很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扎得他满身窟窿! 仇子梁靠在椅背上昂着头,细细思索着。 在天下人眼中,他仇子梁是导致朝露之变的罪魁祸首,而现在的皇帝齐焱是与他同流合污的同谋,他们两个都不干净,所以…… ——所以,现在挑起朝露之变这个敏感案件的人,很大可能是想要借天下之口,干干净净坐上皇位,而今天就是他正式走上棋盘的时候! “啪”黑棋落下,对白棋尽显围困之势。 仇烟织披散着长发,身上只罩了一件外衣,就着月光,慢条斯理地从棋盒拈起一枚黑棋在手中把玩。 齐焱身上的污水洗都洗不掉,鞍王是个懦弱的性子且已经被仇子梁捏在手中,唯有珖王,那可真是众人皆知的闲云野鹤,更是唯一一位身无诟病的皇室中人。 珖王想独立于幕后,借力打力,好轻轻松松登上皇位,仇烟织却偏不如他愿,让他曝光于所有人的眼皮底下。 想到上一世珖王使尽手段,无论是程兮背后的紫衣局相助,还是暗中联系韩岳以便控制藩镇,被迷惑认不清主人的右马,以及因救命之恩而对他有所推崇的程若鱼和早就知道她就是王若清的秘密。 仇烟织眼神暗了暗。 不叫的狗还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看,看清这棋局的执棋者究竟有几个! 也让那个只把目光放在仇子梁身上的皇帝醒醒神,看看他的好皇叔究竟在背地里干了些什么,别临门一脚心慈手软。 仇烟织扔了棋子转身回床,一夜无梦。 次日,仇烟织照常去皇宫当值,却发现程若鱼并不在,她打听了一下,果然如同上一世一般,程若鱼执意想要查明关妩的事情,被齐焱大发雷霆革职并贬为庶人,出宫去了。 仇烟织让手下引导程若鱼往程兮的地方查,刚好程若鱼又被程兮安排在了蔡家酒肆,那里是紫衣局的一个联络点,程兮也通过那里联系他人暗自培养势力。 仇烟织了解程若鱼,她只相信自己查到的,希望她能通过这件事对身边亲近的人保持警惕心吧。毕竟,她周围可都是珖王的人。 仇烟织神色自若地随侍在齐焱身侧,尽自己身为掌棋人的义务。 齐焱在一旁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仇烟织的疑问,随后不禁自嘲一笑。 想来仇烟织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或许他也是她手中的棋子。 看时间还早,手上也无事,齐焱挥退了程怀智,打算与仇烟织谈一谈,哪怕得不到答案。 “坐吧。”齐焱主动带头进了偏殿,让仇烟织在他对面坐下。 仇烟织从善如流,也谨记臣子身份,主动为齐焱添茶,齐焱却将那杯茶推回给了仇烟织。 仇烟织放下茶壶的手一顿。 齐焱在仇烟织之后拿起了茶壶,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仇烟织敛目,端起茶杯轻抿,看不出什么态度。 两人就这么对坐饮茶,沉默不语。 齐焱看着仇烟织,他本想直接问她,可不知为何那些话好像就这样哽在喉咙,而对面那人却也只做不知,像是就这样划开了一条楚河汉界。 可他们又不是什么生死仇敌,为何如此防备? 最终还是他率先开口,打破了这满室沉寂。 “烟织,你会欺骗朕吗?” 仇烟织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第一句话竟然是问这个,但她也果断回道:“不会。” 只会隐瞒,但不会欺骗。 “如此……” 齐焱满目复杂,似缱绻似哀意,似挣扎似难过,仇烟织侧头躲了过去。 “罢了。” 几息寂静后,齐焱淡淡道:“时间不早了,掌棋人先回去吧。” “是。” 仇烟织行礼准备退下,却又被齐焱叫住,“等一下。” 仇烟织回身垂首等待吩咐。 她听见齐焱走近,布料的摩擦声,以及因齐焱靠近越来越浓烈的沉水香。随后便是一股大力袭来,腰腹被禁锢,脸颊也被强硬抬起。 仇烟织惊诧地看着突然抱住她的齐焱,正欲开口便被堵住了嘴。 宵衣旰食且一直心有所爱的齐焱第一次亲吻女子,不得章法又因心中苦痛撕咬着心上人的唇,待尝到血腥味又温柔体贴地慢慢舔舐摩挲,逼得仇烟织不停后退,节节失守。 待两人分开,仇烟织不停喘气,深恨自己没有武力傍身挣脱不得。 齐焱依旧抱着仇烟织,强硬地将人纳入怀中,唇上还带着血迹,是来自仇烟织的报复。 “陛下!”仇烟织沉了声,显然心情不佳在警告他,却感觉腰间的手不松反而更收紧了些。 她气笑:“齐焱!” 齐焱闭目,随后睁开,松了手:“抱歉。” 仇烟织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衫,警告道:“我希望没有下次!” 齐焱沉默,显然不打算应承。 “呵。”仇烟织咬牙,“陛下这是想毁约?” 齐焱上前拉她又被她甩开,“我不理解,为何这两件事要分得那么清楚?” 他第一次没用“朕”自称,只想把自己的心意完整得剖给仇烟织看。 “我喜欢你,想娶你为妻。” 仇烟织猛然瞪向他,一字一句:“我是仇子梁的义女!” 齐焱脑子进水了吗?!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齐焱看着她,温柔而又炙热,“可你还是王若清。” 第13章 与君歌:请君为我倾耳听13 仇烟织目光一凛,“你在说什么?” 为什么齐焱会知道她的身份! “若清。”齐焱看着她,“我见过你,在王府。” “我与王相交好,当年对你一见钟情,若非……我们早已成婚,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妻!” 齐焱知道,若他不说清楚喜欢的是王若清,那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因为仇烟织这个身份,不过是为了扳倒仇子梁所伪装出来的假身份,只与仇烟织相交,永远靠近不了她! 仇烟织目光一动,将眼前人与之前听祖父说过的求娶之人联系起来,她没想到那人竟然是颍王,但那又怎样? 祖父心甘情愿赴死,所以她不恨齐焱,但罪魁祸首仇子梁必须死,哪怕是为了祖父心心念念的太平盛世! 仇烟织哼笑一声,拒不承认:“烟织不懂陛下在说什么,若是想让烟织成为陛下所念之人的替身,绝不可能!” 她不会赌一个万一,只要死咬不认,她就只是仇烟织! 齐焱拿她无法,两人最终不欢而散。 之后,两人都像是没有那场谈话一样,还是依照原来的相处方式,看似暧昧却暗地疏离。 仇烟织一边吩咐手下将程若鱼引向玉真坊,一边整理现有资料,示意齐焱挥退程怀智后将之交给齐焱。 “这是?”齐焱看着面前的纸张,下意识翻了翻,结果越翻眉头皱得越紧。 “程兮在玉真坊藏了九百名女子精锐,她和珖王有联系,还暗中让程怀智挪了陛下夜猎时的钱去养人。”仇烟织似笑非笑地看着齐焱。 “不过陛下选了个好执剑人,别的不说,忠君是一定的,想来很快就会大义灭亲,来向陛下报告此事了。” 齐焱很快翻完了全部,长叹一口气,“没想到,唯一的内侍也不能信。” 他又看向仇烟织,“想来这些你早就查到了吧,程若鱼也是你引去的?” 仇烟织表情淡淡,不客气地自己倒了一杯茶自饮,默认。 “你是不是觉得朕很没用?”齐焱又一次问她这句话,因为这些仇烟织早就知道,而身为皇帝,若不是仇烟织主动告知,哪怕他之后会知道,但恐怕也是要耗费一番心力,甚至以身涉险。 这也是表明了他一个皇帝却无人可用,无人可信的尴尬境地。 仇烟织饮茶的动作停了一瞬,她没有想要贬低齐焱的意思,但齐焱总是妄自菲薄,起码在她看来,他这个皇帝已经很称职了,不然她也不会两世都选择与他合作。 于是她尽力思考着安慰的话,干巴巴地说道:“毕竟你是皇帝,所有人都看着你呢,有些事情不太方便。” 齐焱勾起唇,又在下一瞬变成一副忧郁模样,“别安慰朕了,不过多谢。” 看齐焱好像并没有被鼓励到,仇烟织抿抿唇,想着是不是要多透露点消息给他,毕竟盟友没信心,万一一蹶不振可就不好了,如今可没法再换盟友,她都把珖王的事给捅出来了。 齐焱看着下首的仇烟织端着茶默默思考,不禁莞尔,看来她是吃软不吃硬啊。 之前强硬地想要她的信任,步步逼近,反而把人越推越远,如今一时示弱却能让他也在她的计划打算之内。 真好。 几日后,程若鱼果然如仇烟织所料,趁着齐焱出宫狩猎之时找上来,大义灭亲说了玉真坊的事,只不过要求齐焱饶了程兮一命——毕竟私养精锐很容易被套个谋逆的帽子。 齐焱趁机将程兮贬为庶民赶出了宫,又将程怀智调离了他身边,恢复程若鱼执剑人的身份,共管玉真坊和紫衣局。 看似失了唯一能信任的紫衣局和内侍,但实际并未伤筋动骨。 因为通过这件事,齐焱确认程若鱼可信且忠君,也剪除了身边珖王的势力,他的一举一动也再不会轻易被外人所知。 第二天上值的仇烟织一眼就看到了面无表情随侍齐焱身侧的程若鱼,看着长进不少的妹妹,仇烟织心下甚慰,面上却只表情淡淡与她相互见礼,然后坐在一旁处理事务。 许久没进宫的程若鱼见此不免瞪大眼睛,但余光瞥见齐焱并无异议,也就将惊讶吞回了肚子里,在心里不住感叹齐焱对仇烟织的宠爱。 又瞥见一旁伺候的内侍是个陌生面孔,程若鱼不禁担心起程怀智,打算下值后去看看他。 一下值,程若鱼就跑没影了,齐焱也不在意,反正仇烟织还会再待一会儿,这已是最近的常态了。 “宁和郡主可能要回来了。”仇烟织将自己收到的消息与齐焱分享,“她一直与仇子梁针锋相对,不待见你,还暗中支持珖王。” “她一回来,仇子梁的视线也好移一移。” 第14章 与君歌:请君为我倾耳听14 主要是珖王藏得太深,仇子梁一时半会儿抓不住他的把柄,已经不耐烦想要用齐焱来杀鸡儆猴,谁叫他们都姓齐。 齐焱听闻皱着眉头,说道:“仇子梁恐怕不会让宁和姑姑活着回来。” “让鞍王去接如何?”仇烟织提议道:“刚好可以让鞍王离开楚国公府,去接人的时候仇子梁一定会派人一起,但让鞍王挡在前面,仇子梁也不敢光明正大对皇室下手。” 仇烟织挑眉一笑:“毕竟他如今最想要的就是面子。” 跟在仇子梁身边多年的仇烟织最是知道,已经年老的仇子梁越来越希望晚年安好,即使他靠内功保持年轻的面容,但那花白的头发总是提醒着他,更何况他也算是大权在握,所以身前身后名他都想要。 也因此,只要齐焱不明显表露出与他对抗的行为,身为他的义父,仇子梁还是会对他宽容一点,毕竟在仇子梁看来,他们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所以仇子梁才会对觊觎皇位的珖王展开猛烈的反击。 看仇烟织一副笃定的姿态,齐焱并没有反驳,一方面是因为他确实不如仇烟织了解仇子梁,另一方面则是他无条件相信仇烟织。 特别是最近仇烟织几乎事事与他共享,让他止不住地心软和激动。 拥有滤镜的齐焱:烟织真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第二日的朝会,果然有人说到宁和郡主回恒安一事,理由是丈夫去世,宁和郡主思念家乡。 齐焱轻击指尖,知道提出这事的人定是珖王一派。 而仇子梁极为激动,不停的质问回恒安是否是宁和郡主自己的意思,因为当初坚持将宁和郡主远嫁的人正是仇子梁,而宁和郡主离开之前也光明正大的表示了对仇子梁的怨恨。 如果宁和郡主回来,怕是恒安这潭水要更浑浊了些。 因为无可指摘,即使仇子梁再想拒绝也抵不过世俗常理,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要求神才军去护送宁和郡主回来。 齐焱也顺势提出鞍王迎接,以表重视。 众大臣无可无不可,唯有仇子梁抬头冒犯天颜,深深看了齐焱一眼。 他知道,齐焱这是知道鞍王在他手中,所以想让鞍王逃脱,而因为鞍王,他也确实不好在途中对宁和郡主下手。 仇子梁心底不怎么高兴,毕竟大权在握数年,从上到下无人敢对他说“不”,而如今皇帝突然公然与他对着干,可不就是冒犯他的权威了。 仇子梁回府发了一大通脾气,被仇烟织安抚下来。 仇烟织献策:“若想要宁和郡主回恒安不影响义父,只要不伤及性命不就行了,方法千万种,回程路上有什么事谁都说不准。” 仇子梁听闻哈哈大笑:“不愧是我的女儿!” 他嘉奖了仇烟织,不光有金银珠宝,还有护送宁和郡主回长安的三千神才军的控制权,让她去办妥这事。 仇烟织按捺住内心激动,行礼答道:“必不辜负义父所望!” 回了房间仇烟织就开始细细谋划,宁和郡主向来是珖王一派,对如今的皇帝齐焱十分看不上,特别是朝露之变后。 不光仇子梁不想宁和郡主回来,仇烟织也不希望她回恒安搅混水,所以如果她执意回来,那就只能当个毫无知觉的昏睡者了,留她一命都算看在齐焱的份上。 仇烟织派严修安排人去通知那三千神才军,借机安插自己人,必要时候直接夺了那部分的控制权——到她手里的东西,可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仇烟织照常上值,却没跟齐焱说她从仇子梁那里取得了宁和郡主的护送权,毕竟也没什么好说的,不管如何,宁和郡主都不能清醒地回来,何必现在让他们的盟约产生裂缝呢? 在众人等待地过程中,仇烟织收到手下传来的消息,宁和郡主回恒安之时带上了镇吴的郡主刘弥纱,弥纱郡主对现在的皇帝齐焱十分好奇,在路上不停地打听他的事。 仇烟织看着字条上写的“镇吴欲与陛下联姻”几个字,挑眉。 说心里没什么感觉是假的,但她向来分的清轻重,也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其他细枝末节的事都得为之让路。 一日朝会,有信使突然来报宁和郡主于泾州遇刺,昏迷不醒,众人大惊,纷纷要求将刺客捉拿归案,以儆效尤,齐焱与仇子梁难得意见一致,都同意此举。 第15章 与君歌:请君为我倾耳听15 下朝后,齐焱召来程若鱼,“朕命你带着紫衣局众前往泾州,查探宁和郡主遇刺真相,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 齐焱十分生气,即使亲缘淡薄,但皇室中人本就不多,不管是作为皇帝还是亲人,他都不可能放过那些刺客以及幕后之人! 程若鱼抱拳应是,随即召集紫衣局快马加鞭赶往泾州。 仇烟织站在一旁没说过,她收到消息后也立马让那三千神才军捉拿刺客,虽然她不在现场,但根据传来的消息想也想的到是谁出的手。 毕竟这次刺杀行动实在是太眼熟了不是吗? 看来珖王背后的势力已经等不及了,正逼着他往前呢。 至于为什么不是珖王?往好处想,宁和郡主跟他是一块的,犯不着动手;往坏处想,珖王怎么可能让自己淡泊名利的样子被打破呢?就算他想,也不能由他出手。 皇位,权利,可真是诱人。 眼见没她什么事,仇烟织正想告退却听齐焱问道:“烟织,宁和姑姑一事有你一份吗?” 仇烟织微微一笑,直白说道:“没来得及。” 随即告退离开。 她相信齐焱的能力,所以从不期望瞒他多久,但她打的就是一个时间差,只要结果一样就行。 齐焱闭上眼,满心复杂。 我该难过你也想向我的家人出手,还是该高兴你没有骗我。 感情里,果然先动心的人先输。 在程若鱼回来前,严修先押送二十七名刺客回到了恒安,囚在了将棋营。 经过严刑拷打,二十七人都一致死咬是为了复仇,刺客中为首的正是朝露之变中郑禄的后人真天,他还吐露了之前行刺仇子梁的关妩也就是郑妩也参与并共同修改了复仇计划。 看似好像合情合理,没有不妥之处。 但仇烟织不信,仇子梁不信,听到回报后的齐焱更不信。 他们不约而同的没有声张,私下暗自查探。 为了铩铩仇烟织近来掌握三千神才军的威风,仇子梁当着大家面将这事交给了左马去查,但仇烟织若是自己私下去查,他也不会阻止。 看着左马因为被他委以重任而立马去挑衅仇烟织,仇子梁不禁露出嫌弃的眼神,真是个没脑子的东西。 果不其然,左马立刻被仇烟织撅了回来。 只见仇烟织对仇子梁行礼,语气亲近道:“多谢义父体谅烟织近日事务繁多,让左马替烟织为义父分忧。” “你……!”左马深觉仇烟织厚脸皮,但却没见仇子梁反对,更觉颜面无光,只好悻悻然告退。 “你呀。”仇子梁好似与仇烟织亲近不已,隔空点了点她,然后说道:“下去吧。” “是。”仇烟织行礼告退。 她当然知道仇子梁将这事交给左马负责,一是为了平衡之道,防止被底下人架空;二则是因为那三千神才军在她手里,他在警告她,她手中的权利都是他所给予的,能给也能收,让她别有小心思。 但是—— 仇烟织眼角染上几分笑意。 谁知道收回去的东西还属不属于原来的主人呢? …… 赶回恒安的程若鱼来不及休息,就着夜色进了宫,刚进紫宸殿,她就发现不对,要不是引路的内侍她在齐焱身边见过,她就要直接拔剑了。 跟着内侍进了偏殿,程若鱼目瞪口呆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仇烟织和将就着在一旁的软榻上闭目养神的齐焱。 齐焱听见声音,睁开眼睛轻飘飘地看了程若鱼一眼,就把她吓得合上了嘴巴。 程若鱼有些磕巴:“陛、陛下。” “嗯。”齐焱示意她跟他出去。 又回到正殿的程若鱼内心腹诽:你的人把我引进去,你又让我走出来,溜人玩吗这是。 但她还是老老实实说了从泾州探查到的情况。 其实引路的内侍也没想到会撞上刚才的场景,作为齐焱的心腹之一,他肯定不会胡乱引路,实在是没想到就一下子就成了那种情况。 也不怪旁人没想到,齐焱自己也没想到,他与仇烟织本身正在商讨关于藩镇和神才军的事情,或许是天色渐晚,或许是最近疲累,又或许是感到安心——齐焱私心希望是最后一种。 结果就是在齐焱又一次抬头想要与仇烟织商量时,发现她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齐焱静静看了她许久,似乎是想了很多,却又好似什么都没想,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抱起仇烟织走向了他的床榻。 而通过呼吸频率,齐焱知道仇烟织已经醒了,且她也知道他知道了她醒着,也许是在他抱起她的那一刻醒的?他不知道。 但她仍旧闭着眼睛,显然打算就这么逃过去,只要不戳破,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会有什么变化。 第16章 与君歌:请君为我倾耳听16 齐焱轻笑了声,将仇烟织放进床榻又细细盖上被褥,然后就坐在床边一直盯着她看,直把她盯得浑身僵硬才放过了她。 准备离开时还亲了一下仇烟织的额头,感知到身下的人又绷紧了身体,齐焱才好心开口。 “不捉弄你了,睡吧。” 他替仇烟织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额发,看着几缕青丝缠绕于他的指尖,心情也不免欢欣雀跃几分,这才真正离开。 仇烟织本以为自己在陌生的地方会睡不着,但没想到的是,在齐焱离开后,她很快就陷入沉睡,一夜酣眠,连程若鱼回来都不知道,直睡到有人轻声唤起。 当然,不是唤她起,是唤齐焱起。 察觉到这个事实的时候,仇烟织下意识绷紧神经,但身体因为好眠还有些懒洋洋的不愿动。 她听见齐焱轻声应答,声音就在她耳边。 齐焱,睡在,她、旁、边! 仇烟织感觉自己脑子都要不转了。 她保持睡着的姿势一动不动,但她的装睡功夫十分不到家,齐焱已经发现她醒了。 他不动声色洗漱完,却又在快离开时候在仇烟织唇上轻轻一吻。 待门关上,仇烟织才睁开眼坐起来,羞恼地恨恨捶床:“齐、焱!” 他肯定发现她醒了! 趁着齐焱上朝,仇烟织打算尽快回府,听见响动的宫女进来服侍她洗漱更衣。 仇烟织不自觉红了脸。 谁不知齐焱身边向来都是内侍随侍,突然调了宫女来……只怕上完朝,所有人都知道她仇烟织与齐焱昨晚一块安歇了! 她匆匆离宫,回了楚国公府,但她没想到,仇子梁竟还未去参加朝会。 一身宫装,一脸女儿家情态的仇烟织正面撞上了还未离府的仇子梁。 仇烟织思绪万千,下意识行礼问安:“义父。” 看着仇烟织脸上的红晕,想起昨夜她一夜未归,仇子梁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烟织,你可千万不要陷入那些虚无缥缈的爱情里。” 仇烟织脸上的红晕退了几分,坦诚道:“义父怎么会这么想?” “人心难测,真心易变。” “烟织只相信握在手里的东西,毕竟已有先例在前,烟织自然要最好的。” 仇烟织意有所指。 仇子梁显然听懂了,他没想到他的好女儿竟然有这么大的志向,但他并不表态,只说道:“那你可要更努力些才行。” 仇烟织微微颔首:“自然,烟织想要的自然会努力获得,再说——” 她抬眸看向仇子梁:“烟织不管怎么说都姓仇啊。” 仇子梁深深地看着她,突然大笑出声:“果然不愧是我仇子梁的女儿!” 他目露欣赏,“烟织,义父可只能帮你一次。” 仇烟织行礼:“只一次就够了。” 仇子梁笑容满面离开了楚国公府。 回到自己的院子,仇烟织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看向自她进门就一直跟着但不说话的严修。 仇烟织疑惑道:“是有什么事吗?” 严修欲言又止,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姐,你、你与陛下……” 仇烟织喝茶的动作一顿。 她没想到这一世严修还是…… “咔哒” 仇烟织放下茶盏。 “不论你想问什么,我只能告诉你,我会进宫。” “你可是自愿?” 仇烟织对上了严修隐忍痛苦的目光,侧头避开。 “你没听见我刚才跟义父说的吗?我自然是自愿的。” 严修黯然垂首,他一直以为仇烟织只是与齐焱逢场作戏,等事情都结束了,她会隐姓埋名,而他也有机会和她相伴一生。 他默不作声行礼告退。 仇烟织什么也没表示,只默默饮茶。 不久严修就又进来了。 仇烟织问道:“怎么了?” 只见严修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垂首抱拳:“掌棋人今日还需进宫上值。” 仇烟织一顿,是她糊涂昏脑了。 “楚国公回来了。” 仇烟织诧异道:“这么快?” 仇烟织换下从宫里穿出来的裙衫,重新穿好掌棋人的服饰,拿上千机伞就去了正院。 她到时左马刚好从屋内走出来,幸灾乐祸看了她一眼,让仇烟织心里微紧。 “义父。”仇烟织行礼。 “烟织来了!”仇子梁破天荒从座位上走下来,亲自扶她起身,这举动令仇烟织内心惶惶。 不过仇子梁很快就说出了他突然这般作态的原因,“今日朝会,陛下已当众宣布册封你为淑妃,想来圣旨很快就会到了。” 虽然也有他在朝会上施压的缘故,但他可没瞧出来齐焱有半点不满,他这个好女儿啊,可真是个使美人计的好胚子。 仇烟织一僵,又很快恢复原状。 怎么会这么快!该死! 如果她入宫,那将棋营岂不是要重新选拔掌棋人?!她才刚替换完自己的人手,怎么可能甘心拱手让人! 第17章 与君歌:请君为我倾耳听17 仇烟织笑得好像骄傲于仇子梁的夸奖,内心的怒火压都压不住。 她面上含着笑赶往宫中,一进紫宸殿就发现平时伺候的人都不见了,程若鱼估计也被齐焱引开了。 仇烟织内心的愤怒愈发旺盛,好一个运筹帷幄的帝王! “齐焱!”她咬牙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如今让我入宫,就相当于断了将棋营这一臂膀你知不知道!” 齐焱自是知道,也知道她一定会生气,因为她打算的入宫,是逼不得已的时候。 他放下笔,走到仇烟织面前,不顾她反抗,强硬拉起她的手放至心口,“我知道,但我更想每天都见到你。” 仇烟织气笑了,“难不成我每天见到的是鬼吗?!” “是可以每天早上醒来第一眼看见的是你的那种。”齐焱轻声道。 “今天早上的场景令我贪恋,让我可能有些喜形于色,但我不想改。” 他直视着仇烟织,“我不想改。” 仇烟织在齐焱的放纵下用力甩开他的手,不解极了,“你是皇帝,为什么脑子里总是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排在第一的难道不该是你的江山吗?” “我也不知道。”齐焱目光温柔。 “我明知道你的理智和不留情,也知你在目标和我之间被放弃的一定是我,我有时候也会生怨,但只要想起你,只要看到你,那些负面情绪都会消失不见。” “我想,那是因为是你。”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看着齐焱认真而深情的眼睛,仇烟织落荒而逃。 回到楚国公府,圣旨已下,仇烟织只需在府中等到入宫那天就行了。 入宫那天是齐焱特地请了司天台选的一个宜嫁娶的日子,刚好前几日镇吴郡主刘弥纱带着昏迷不醒的宁和郡主来到了恒安,有幸见识到了这场处处超出规格的入宫仪式。 刘弥纱有些羡慕地看着乘坐轿子高高在上,凤冠霞帔、纨扇遮面的仇烟织,轿子后面还有数不清担数的嫁妆,听说皇帝也添了些,就怕别人看轻了这位新封的淑妃。 火红的队伍进了宫,围观的人群才渐渐散了。 见到如此殊荣的淑妃,刘弥纱野心渐起,想来因她背后的镇吴,齐焱定然不会拒绝她入宫的要求! 紫宸殿内,红绸围绕,烛光熠熠。 仇烟织端坐于喜床上,纨扇遮面,以待新郎。 穿着绯红织金喜服的齐焱大步迈进喜房,脸上是难得的放松与欢喜。 “莫将画扇出帷来,遮掩春山滞上才。若道团圆似明月,此中须放桂花开。”齐焱一步一吟,说着却扇诗,请求新娘却扇。 仇烟织听闻缓缓放下扇子,露出了一早就开始打扮的面庞。 齐焱呼吸一窒,他甚少见仇烟织打扮,以掌棋人身份出现的她,基本都是男装示人,那天早上他可是为她精心挑选了衣裙,只可惜佳人离去匆匆,他也无缘得见。 仇烟织抬眸,对他一笑。 青缘色的连裳婚服,发间的金翠花钢,都比不上光华万千的如玉美人的温婉一笑,似万花齐绽,又似月色流转,佳人倾城倾国。 齐焱下意识伸出手想要去确定这不是幻境,待触碰到仇烟织温热的肌肤时才惊觉自己孟浪。 他收回手轻咳一声,随着宫人的指示,与仇烟织完成了同牢礼、合卺礼、结发礼。 礼成,齐焱就挥退了殿内的一众宫人,一时间,喜房就剩下他们二人了。 仇烟织把玩着装有二人合髻的香囊不说话,齐焱瞅了她一眼,悄悄握住她的手,仇烟织挣了一下发现他不放也就随他去了。 见她不再反抗,齐焱得寸进尺握得更紧,他有些紧张地说道:“今、今晚你睡床,我就睡塌吧。” 他不想在明知仇烟织不愿地情况下逼迫她。 仇烟织假笑道:“烟织记下陛下的喜好了。” 齐焱不敢说话。 他们重新召了宫人进来伺候沐浴更衣,随后就各自歇下了。 这些宫人都是齐焱心腹,都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彤史上也只会写帝妃合寝。 第18章 与君歌:请君为我倾耳听18 次日清晨,齐焱去上朝,仇烟织则开始整理手上的将棋营——不知为何,仇子梁并未提出重新选拔掌棋人,只把严修提上了掌棋人的位置,如此将棋营还是掌握在仇烟织手中。 仇烟织猜测可能是因为她之前与仇子梁说了她的野望,仇子梁也正在观望,毕竟将棋营也是仇烟织手中一大势力。 另外,那三千神才军仇子梁也没收回去,想来这也是他在她身上压的宝吧,毕竟齐焱真的是肉眼可见的喜欢她。 想到齐焱,仇烟织真是感觉拿他没办法,跟他说道理他都懂,但就是不改。 情爱难道真有那么难舍吗? 仇烟织自问她对齐焱其实很有好感,但这份感情在她心中并非最重要的,总有很多事情排在它前面。 可如今事已成定局,仇烟织也只能见招拆招,一步一算了。 齐焱下了朝就跑来紫宸殿找仇烟织。 因为齐焱后宫只有仇烟织一人,再加上仇子梁这座大山挡在前,所以在齐焱宣布让仇烟织入住紫宸殿的时候基本没人反对。 唯一反对的只有太皇太后,而在齐焱坚持,并为此不惜将政务搬到了宣政殿,还去与太皇太后详谈后,她就不再反对了。 毕竟她也只是觉得于理不合,但齐焱喜欢,即使那女子是仇子梁的义女。既然齐焱已经保证了自己绝不荒废正事,也不会对仇子梁手下留情,太皇太后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这一切只不过是齐焱只想着能日日与仇烟织如那天同在紫宸殿一般,闭眼前是她,睁眼后还是她,更别说仇烟织熟悉的宫殿也只有紫宸殿了,他怕她换了宫殿会不习惯。 “烟织!”齐焱还未进殿就在喊她。 仇烟织自娱自乐下着棋没理他。 “咳。”齐焱自己挽尊,“烟织我们一起出宫去逛逛如何?” 仇烟织摆棋的手一顿,“出宫?” “是啊。”齐焱笑看着她。 他从未想把仇烟织关在宫内做一个本分的宫妃,她想做什么,他都会尽力去帮助她。 仇烟织思绪一转,“沉迷声色,不理朝政?” 她以为齐焱还在保持糊弄仇子梁的伪装。 齐焱张张嘴,却没说话。 他内心有些无奈,为什么烟织总要把事情往大事上靠,难道就不能是他在讨她开心吗? 眼见齐焱默认,仇烟织心情稍好。 如今他们两可是死死绑在了一条船上,有个虽然沉迷情爱但仍不忘大事的盟友,总比一个屡教不改的盟友强,不然,她可能真的要效仿女帝了。 “等我收拾一下就出发吧。”仇烟织扔了手上的棋子,刚好严修传来刘弥纱最近一直想方设法接近齐焱的消息,就让她来看看这一世的她是不是还要闹同一种幺蛾子。 齐焱与仇烟织换了一身常服,身后跟着程若鱼与严修,四周还隐没着侍卫。 齐焱与仇烟织在街上边逛边看,好似真是这恒安城里一对普通夫妻。 齐焱从街边摊贩的摊子上挑了一些首饰,材质不算好,但胜在精巧。 他低声问仇烟织是否看中,仇烟织有些奇怪,但还是摇了摇头示意并不合心意。 齐焱并不觉有什么,他带着仇烟织流连于各个摊贩之间,只要仇烟织想要就买下。 仇烟织发现齐焱总是询问她关于首饰的问题,但她身为仇子梁的义女,如今又是后宫中唯一的宫妃,什么精美的样式都见过,属实是觉得街上的都一般。 齐焱也不气馁,每次觉得好看的就问她,连胭脂铺都主动带她进去挑选。 齐焱满心想让心上人欢喜,仇烟织只觉得他的伪装也太敬业,跟在后面的程若鱼和严修则是大包小包拎得麻木了。 又一次将手上满了的东西递给不知送了几趟的侍卫,让他们送回宫,程若鱼只觉得娶了妻的齐焱简直就是只开了屏的孔雀,只要仇烟织开心,他什么都能做。 没错,她私以为仇烟织就是齐焱所娶的皇后,不说满宫只一人——在齐焱封妃后可有不少大臣想要女儿进宫,但齐焱通通拒绝了。 单拿那场超出规格的迎妃仪式,所有人都知道齐焱十分喜欢仇烟织。 第19章 与君歌:请君为我倾耳听19 在程若鱼看来,齐焱没让仇烟织成为名正言顺的皇后,一是因为仇烟织背后有个与他不对头的仇子梁,二是皇后责任太大,齐焱不想仇烟织太过劳累。 毕竟齐焱连涂抹胭脂都要自己先试用看看有没有什么不适再让仇烟织涂,主打一个率先试毒。 程若鱼看着这一幕翻了个白眼。 在齐焱心里,竟是仇烟织比他自己金贵。 齐焱感受着脸上胭脂涂抹过的地方没有什么不适,才小心翼翼沾了点涂到仇烟织脸上。 他紧张道:“怎样?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仇烟织摇了摇头,拿起铜镜照了照,感觉还不错,“就要这个吧,粉质很细腻。” “好。”齐焱让老板包起来,然后递给了正翻白眼的程若鱼,吓得她一激灵,还好齐焱没说什么。 老板笑眯眯地看着这对夫妻离开,内心不住感叹:经商数十年,还没见过这么疼人的郎君。 逛了许久,直到回宫,仇烟织都没碰上刘弥纱,不禁有些疑惑地看了眼严修,怀疑消息正确性。 严修摇了摇头,示意不知,仇烟织也就不再纠结。 回了紫宸殿,仇烟织就开始规整起今天买的东西,直接把齐焱抛在一边,连他说去处理公务也只是敷衍地“嗯”了一声。 齐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想留下又知道现在去处理公务才是最好的。 不光是因为公务繁重,还因为如果他敢再把感情放在公事前面,估计仇烟织对他的观感会一低再低。 其实程若鱼之前想得不完全错。 齐焱非常想让仇烟织成为他名正言顺的皇后,但一方面因为仇子梁如果成了后族之人,那他的气焰会更嚣张,权势会更大。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知道仇烟织并不愿,本来她进宫就勉强,要不是因为仇子梁施压,说不定她只想当个才人,又可以低调行事又无法为仇子梁提供帮助。 但如今仇烟织已经进了宫,齐焱就打算着剪除了仇子梁的势力后恢复她的身份,让她干干净净、光明正大坐上后位。 见仇烟织真的忙于整理而不理他,齐焱挣扎许久还是打算去宣政殿处理公务,心里想着再加把劲处理掉那些烦心事,仇烟织也好真正成为他的妻,感觉脚步都轻快了,浑身都有干劲了! 齐焱让程若鱼留下保护仇烟织,带着严修阔步走到宣政殿开始处理公务。 仇烟织看似在一众盒子中整理分类,实则在翻找她想要的东西。 她在摊贩之中看到了郑妩,她戴着人皮面具,要不是突然给了她一个暗号,仇烟织还认不出来。 找到了那个带有特殊标记的盒子,仇烟织又装模作样整理了下,就让宫人都退下,表示她要休息,这些东西等她起来再处理。 宫人们没有多想,齐齐应声退下,程若鱼也到殿外护卫。 仇烟织打开盒子中的暗格。 因为仇子梁目前没想从仇烟织手里夺了将棋营和那三千神才军的权,她们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仇子梁自小就随侍在还是太子的兴宪宗身侧,兴宪宗即位后身份也随之水涨船高,也曾随军出征,调兵遣将也能算得上不错。 但不知是不是大权在握久了,只想着享受权利,他管理下的神才军将领大部分都是酒囊饭袋,他们打着仇子梁的名头欺压百姓、搜刮钱财,凶暴之名无人不知,只不过因为仇子梁压着无人敢反抗罢了。 仇烟织委托郑妩通过那三千神才军渗入其他神才军,挑拨将领之间的关系,毕竟直把郑妩关在恒安城实在是有些浪费。 远有花木兰,近有女帝,谁说女子不如男? 更何况郑妩本就紫衣局出身,让她去神才军搅混水,以她的武功一个人也好脱身。 如今郑妩给她递了消息,神才军将领之间已然矛盾重重、互不相服,只差一个契机就能翻脸。 另外她给仇烟织还递了关于刘弥纱的消息。 第20章 与君歌:请君为我倾耳听20 原来严修收到的消息并没有出错,刘弥纱确实在那条街上,只不过她在茶楼上观望他们没下来,郑妩在纸条上幸灾乐祸地提醒仇烟织,刘弥纱在他们走后,才脸色非常不好地出了茶楼,估计之后会找她麻烦。 仇烟织扫了一眼并不在意,从小在藩镇长大的郡主向来习惯以武力压迫,只可惜她刚好就是人尽皆知的柔弱之身,若她强硬,便是藩镇公然不给皇室面子,若她如上一世一般拿程若鱼出气,那也是自降身份,没人看得起。 左右仇烟织都可以轻易化解,是以这事她并不放在心上。 不过—— 仇烟织叹了一口气,本来今天还想试探一下刘弥纱背后的韩岳的,只可惜错过了,也不知之后有没有好的时机。 早就与珖王搭上联系,如今被推出来刺杀仇子梁的弃子,韩岳大将军。 不知道该怎么安排他呢?如果救了,他会不会向珖王告密? 如果他之前也如郑妩一样在恒安城就好了,她也可以一步一步让他为她所用,只可惜…… 救还是不救?救的话该怎么让他放弃对齐焱的仇视呢? 仇烟织苦恼地想着。 另一边,借着探望宁和郡主的理由,刘弥纱进了宫,却明里暗里打探齐焱的行踪,她可是亲眼看见齐焱和仇烟织一行人回了宫的。 只可惜因为之前齐焱对宫人的清洗,几乎所有宫人都内心惶惶,生怕触了皇帝的霉头,怎么可能主动透露帝踪? 于是刘弥纱只好看了宁和郡主后愤愤离宫。 在刘弥纱离开后,有紫衣局的女子从屏风后走出。 她受到程若鱼的命令,贴身保护宁和郡主,顺便查清郡主昏迷不醒的原因,刚准备去向程若鱼禀报,刘弥纱就进来了,还好她武功不算差。 有宫人向齐焱禀报刘弥纱去探望了宁和郡主,齐焱这才想起来这个人。 因为之前有重要的事(没错,就是仇烟织的封妃仪式),他还没来得及设宴款待,于是吩咐下去明日设宴,为镇吴远道而来的客人接风洗尘。 夜幕低垂,本就金碧辉煌的宫殿在烛光的映衬下愈发闪耀。 宫人忙碌而有序地穿梭,将美味佳肴一一献上。乐队奏起悠扬的乐曲,舞姬和乐而舞,席间众大臣举杯谈笑,上首的帝妃也凑在一起轻声交谈,一派君臣和睦。 但很快就有人打破了这和谐的场景。 听到杯盏摔碎的声音,仇烟织徇声看去。 镇吴席上,刘弥纱似乎想要做些什么,但被身边的人死死拦住,挣脱不得。 有人在她耳边不停说着话,似乎是劝阻,最后刘弥纱甩开了他们的手,跑了出去,走前似乎还愤恨地看了仇烟织一眼。 镇吴中走出一人抱拳赔罪。 席间沉默一瞬,但又开始喧闹起来,只不过所有人都在有意无意地关注着上首的帝妃二人。 毕竟所有人都不瞎,刚才刘弥纱的动作大家可都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仇烟织迎着众人暗地里的视线,淡若自若地开口道:“想来弥纱郡主是醉了酒,宫中禁制繁多,虽说安全可以保障,但夜色已晚,弥纱郡主一人总归是不好。” 她这是暗指镇吴众人就这么放任刘弥纱一人出去在陌生且庄严的皇宫乱转,不仅对镇吴王不恭敬,也是在挑衅皇权。 “执剑人。” 仇烟织侧首对着程若鱼说道:“本来你只是护卫陛下,但镇吴郡主不远万里来到恒安,就劳请你带着镇吴的人去寻弥纱郡主,顺便将弥纱郡主送回住处吧。” 深刻了解齐焱有多么宠爱仇烟织的程若鱼果断应是,随即走下去为镇吴的人带路,而后有紫衣局的女子顶替了程若鱼的位置,在一旁护卫。 一旁的齐焱自始至终都没有反驳,显然支持仇烟织这样处理。 “请随我来。” 镇吴的人脸色都十分难看,但又无处反驳。 派只护卫皇帝的执剑人去寻找和护送镇吴郡主,充分体现了皇帝对他们镇吴的重视,更何况本来就是他们有错在先。 镇吴分了一部分人跟着程若鱼去,剩下一部分人尴尬地坐在原地。 第21章 与君歌:请君为我倾耳听21 其他大臣一边感慨仇烟织手段不凡一边心惊于齐焱对仇烟织的宠爱。 竟连直属于皇帝的执剑人都能调动,可想而知齐焱给了仇烟织多大地权力。 有部分老臣已经开始担心仇烟织会不会是下一个女帝了。 仇子梁倒是很高兴,仇烟织手中的权利越大,那说明他的位置越稳,谁让她是他的义女呢? 仇烟织低头喝茶,用杯子遮掩了嘴角尽在掌握的笑意。 宴会渐至尾声,大臣散去,齐焱拉着仇烟织的手慢步走回紫宸殿。 二人并肩相携,谁也没说话,只静静的享受这一段路的闲适。 到了紫宸殿,在宫人的服侍下各自沐浴更衣,宫人退下后,齐焱自觉上了软榻,倚在靠背上看书。 仇烟织擦干头发,径直上了床,躺在床上细细思索着该如何与韩岳搭上联系。 “怎么?”齐焱看她一直皱着眉头,担心问道:“在苦恼什么?” 仇烟织转头看向他,“你知道镇吴有个军师吗?” 齐焱挑眉,仇烟织向来不会无的放矢,于是他猜测道:“我们都认识的人?” 仇烟织点头,却不说明是谁。 齐焱轻易地就相信了她的话,也从来不问她的消息来源。 “你是想跟他联系上?” 既然他们都认识,仇烟织又点出了这个人,那只能说明这位镇吴军师与他们目标一致,甚至很有可能也是朝露之变的漏网之鱼。 齐焱想着他当年救下的几个人,一一排除着,已然猜到是谁,但仇烟织不说,他也就当不知道。 仇烟织点头又摇头,“这个人有些固执,很可能会阻碍我们的计划,所以我想跟他见一面,但又怕他会扣下我。” “所以想跟陛下借点人手保护我,毕竟如果出动将棋营就会惊动仇子梁。” 仇烟织显然已经想好了,即使齐焱再担心劝说也无法改变她的主意。 齐焱只好满腹心事答应下来,然后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上朝的时候都是强打精神。 不过他这番状态到让仇子梁对仇烟织生下龙子的希冀更大了些,对齐焱的决策也不再一味唱反调,反到让齐焱有些摸不着头脑。 仇烟织虽说已经决定好了,也同齐焱借了人,但这段时间一直没有行动。 一来前不久晚宴上她还下了镇吴的面子,估计他们对她很是防备。二来她还记着上一世韩岳就曾抓了她威胁齐焱和仇子梁,她更是不能轻举妄动,一直待在紫宸殿,暗中配置药材。 久病成医,虽然因为家中剧变以及为了不被仇子梁发现,仇烟织并未深入学习医理,但制作一些临时保命的东西还是可以的。 说起来,上一世韩岳为什么抓她来威胁齐焱和仇子梁? 仇烟织有些疑惑。 仇子梁她还能说她是他义女,但齐焱……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根本还没进宫…… 她心底突然隐隐有个猜想,但不敢确信。 上一世的齐焱,是不是也喜欢她? 齐焱说过他是一见钟情,所以…… 仇烟织没再想下去。 喜欢又怎样,上一世的她已经死了,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几日后,收到消息的仇烟织带着齐焱派来的护卫韩定以及暗处数名暗卫,借着出宫游玩的理由,到玉真坊与韩岳见面。 不管韩岳如何心惊于他在玉真坊埋下多年的探子被挖出,但他确实是想看一眼这位宠冠后宫、足智多谋的仇淑妃,于是欣然赴约,但他也准备了后手。 跟齐焱说了声,仇烟织就带着侍卫出了宫,稍微在街上逛了逛,就主动进了茶楼,顺便也让周围侍卫去喝口茶,然后仇烟织借着更衣的时间带着韩定与数十暗卫转道去了玉真坊。 至于茶楼?自会有替身替她遮掩行踪。 仇烟织独自一人进了玉真坊,韩定与暗卫掩了自身踪迹跟随。 见仇烟织竟敢孤身一人前来赴约,虽然知道她周围肯定有护卫,但也不妨碍韩岳欣赏她的勇气。 “淑妃果然好胆识!”韩岳称赞道。 第22章 与君歌:请君为我倾耳听22 仇烟织打量着四周没接话,韩岳却忍不住,他想来喜欢直来直往,于是直问道:“不知身为后宫妃嫔,淑妃是如何挖出我多年暗探?” 他苦思冥想许久都不得其解。 仇烟织收回眼神看着韩岳,“夏紫苑吗?” 她浅淡一笑,并不正面回答:“我自有我的消息渠道。” 韩岳嘴角礼貌的笑落了下来,脸色有些不好。 他自认此番来玉真坊虽说落了下风,但面对仇烟织还是他这边更胜一筹。 眼见韩岳打算直接绑了她,仇烟织开口道:“不知军师可确认此处是否安全?” “你什么意思?”韩岳沉了脸。 “没什么意思。”仇烟织不紧不慢,语气悠悠,“毕竟有些事还是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你说呢,韩将军?” 韩岳一惊,但很快反应过来,这说不定是仇烟织甚至是仇子梁的试探,他顿时杀心渐起。 “韩将军也不用杀气这么大。”仇烟织眉梢一挑,直面韩岳充满杀意的眼神也半点不怕。 “如果真是仇子梁派我来的,只怕等着你的,就是神才军而非烟织这个弱女子了。” 韩岳从仇烟织的话中听出了些许猫腻,他愿意退一步,缓了缓道:“玉真坊已被我清场,没有不能听的人。” 仇烟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连在镇吴八年的韩岳都能一回来就调得动玉真坊,程若鱼这个执剑人还是不合格,珖王的势力也是比她想的还要大。 “如此。”仇烟织忽然收了笑,郑重向韩岳一拜,“八年前,多谢韩将军护卫之恩。” 韩岳大惊失色,“你、你是?” “我是王杨的孙女王若清,当年若非韩将军带兵抵挡,为我和妹妹争取出逃时间,我们早就被仇子梁灭口了。” 仇烟织直起身,感激地看着韩岳。 她当年再怎么聪明,也是养在深闺,没办法很快收到外面的消息,特别是当时仇子梁还特地封锁了消息。 是韩岳带着部分小兵来到王府为他们传递消息,并毅然决定留在王府为他们争取时间。 祖父是知道他不死仇子梁就就死咬不放所以坦然赴死,而韩岳则是为了忠义二字,不负己心、义胆忠肝。 故此,不论如何仇烟织都应该向韩岳道谢。 韩岳不自觉地红了眼,他以为王相孙女都被杀了,以为自己碌碌半生什么都护不住,没想到……没想到…… “你、你怎么会……?”韩岳激动得词不达意,“我听说你已经……” 仇烟织却很快领会了他的意思,“当年我在乱葬岗醒来没找到妹妹,为了躲避追杀逃入乐坊,后毁脸躲避恩客却撞上仇子梁。” “他没认出我,我将计就计隐藏在他身边,直到现在。” “竟然是这样……”韩岳感慨万千。 仇烟织趁着韩岳沉浸在故人相逢的情绪中,趁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如今,我来找将军,是为了铲除仇子梁一事。”仇烟织诚恳道:“我需要将军的帮助。” “好。”韩岳一口答应下来,他此次回恒安本就是为了杀仇子梁,既然目标一致,他当然爽快同意。 但仇烟织却没有继续说出她的计划,反而想要让韩岳不再与齐焱作对。 “我与齐焱合作,共同计划铲除仇子梁,所以希望韩将军能够先带着镇吴的人离开。” 韩岳听闻有些犹豫,他知晓自己玩不过心眼多的人,对于曾被王相称赞过的大孙女的聪颖很是信服,更别说她还能潜藏仇子梁身边八年之久没被怀疑。 但…… “你为何会与齐焱合作,你忘了当年就是他前来追杀你们的吗?!”韩岳十分不解并且情绪激动。 “当年如果不是他,根本不会有那场朝露之变!” “不!”仇烟织坚定反驳,“当年是有人告密!” “是齐焱!” “不!是李叙郑禄贪功自大,一心向往权势泄了密!” 韩岳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怎么、怎么可能,他们都是……” 仇烟织闭眼,将祖父当初跟她说的话缓缓道出。 “当年……” 第23章 与君歌:请君为我倾耳听23 八年前,兴文帝找李叙、郑禄和王杨密谋铲除仇子梁,王杨曾在府里感叹过李叙此人才大志疏,且郑禄贪赃枉法,他对此次计划的成功并不抱有期待,但显然兴文帝非常信任二人,且因为身体原因也等不及了。 王扬自己劝阻不成,便私下找到了齐焱,将他的想法告知,并对齐焱说道:“郑禄、李叙之私,更甚宦官,若朝露之计成,陛下必受李郑二人的挟制,若败,仇子梁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希望齐焱能去劝阻兴文帝,因为毕竟他既是兴文帝的弟弟,也是兴文帝属意的下一任皇帝,齐焱的话兴文帝总会思索一下。 齐焱十分信任王杨的判断,因为王杨不仅是大兴宰相,也是他的授课恩师,齐焱知晓王杨见识广博,对一些事情看得十分透彻,更何况他还是未来王妃的祖父,于情于理他都打算走这一趟,只可惜没来得及。 因为风声走漏,仇子梁率先拦住了齐焱,齐焱无奈只好回去求助王杨。 王杨猜到有人泄密,如今要想挽救大兴只能靠齐焱,他请求齐焱假装投靠仇子梁,卧薪尝胆,先稳住局面再细细谋划。 这一条罪人之路,必将迎来众叛亲离、受万人唾骂,但如今之际唯有齐焱才能做到。 因为只有齐焱知道一切计划和真相,也只有齐焱是目前唯一在恒安城的皇室。 或许是不忍,王杨将一切都告知了大孙女王若清,因为在他心里,这是他推着齐焱走上了那条荆棘丛生的道路,是他欠他的,只希望有人能真正知晓和懂得齐焱的心中的隐忍与身上的重担。 而当时他的身边也只有两个孙女,刚好大孙女若清就是齐焱的心上人。 “……祖父内心愧疚,便将所有的事都告知于我。”仇烟织看着韩岳,认真道:“我不会因为祖父的话而对齐焱抱有好感,我只会通过事实抽丝剥茧。” 她一一举例。 “齐焱追杀我与妹妹,但我们都活了下来。” “韩将军当年也是被齐焱一箭射杀,但如今也活着。” “郑禄的女儿郑妩当年也是死于齐焱箭下,却在几个月前当众出现刺杀仇子梁。” “还有自称郑禄后人的人扮作刺客刺杀回恒安的宁和郡主。” 仇烟织沉着冷静地说道:“我不信所有都是巧合,所以我相信祖父的话,之后通过试探也发现齐焱依旧坚定不移想要扳倒仇子梁,于是我与他合作。” 她看着明显动摇的韩岳,打出最后一击。 “若清不求韩将军站在齐焱这边,但希望将军能够保持中立。” “你怎么会……!”韩岳有些震惊于仇烟织手中的消息。 仇烟织笑了笑,坦诚道:“我不看好珖王,他对外形象太完美,却在暗中拉拢得力干将,这样表里不一的人让我敬而远之。” 她提醒韩岳:“将军不就是他拉拢的对象吗?” “不然为何身为九五之尊的皇帝都找不到将军藏身何处,珖王一个闲散王爷却能与将军搭上联系?” 韩岳听闻浑身一震,他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将军想来不知,原本掌管紫衣局的女官以及陛下身边的内侍都是珖王的人,将军还是要再梳理梳理身边的人为好。” 仇烟织看着有些低沉的韩岳,贴心道:“将军只要保持中立即可,若清也不愿强迫将军为齐焱做事,若将军想好了,可随时将消息递到将棋营的掌棋人手中。” 仇烟织行礼,“若清静候佳音。” 走出玉真坊,仇烟织长舒一口气。 先礼后兵,若是韩岳认准了珖王,那她只能使用非常手段了。 比如从珖王那里得来的“佛见笑”的致幻毒,程兮已经亲自试验过了,药效还不错,就是人有点浑浑噩噩。 也不知珖王发现自己人中了自己的毒会是什么表情。 想来脸色会很好看吧? 回茶楼的路上,仇烟织似是自言自语:“程若鱼可去了玉真坊?” 隐没在人群中的韩定装作路过,对仇烟织低语:“在娘子和韩将军离开后,臣亲眼看见程若鱼进去了,应该没发现你们的行踪。” 第24章 与君歌:请君为我倾耳听24 仇烟织满意地点头,对于韩定他们是否听到她和韩岳地对话仇烟织并不在意,因为她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这也算是对齐焱的一种坦白投诚。 引程若鱼来玉真坊则是为了让她好好看看她管理下的玉真坊有多么不服从管理,让她更绷紧点神经,再成长一些。 回到茶楼,仇烟织惊讶地发现齐焱竟然坐在了房间内。 “回来了?”齐焱亲自给她倒了杯茶,“辛苦了。” 仇烟织没什么受宠若惊的感觉,可能是因为齐焱在她面前一直都很平易近人。 她“嗯”了一声就直接坐下喝茶了,但她总感觉齐焱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眼神也是总有意无意地落在她的发髻上。 仇烟织询问,齐焱又摇头说没事。 喝完那盏茶,仇烟织就和齐焱一起回了宫。 齐焱去宣政殿处理公务,他本就是抽空去接仇烟织的,还有奏章没看完。 仇烟织回了紫宸殿,一进门她就看到了摆在桌上的盒子,上面刻有她跟严修约定好的图案。 有宫人迎上来,边为她净面更衣边说着话。 “执剑人送来了这个盒子,说是为娘子选的礼物,让娘子有空看看呢。” 因为仇烟织盛宠却不颐指气使,宫人都觉得她很好伺候,有时也会跟她开几句玩笑。 仇烟织笑着说道:“我待会儿就看。” 宫人为她梳通头发,将发髻上的发簪都拆了下来。 仇烟织却突然发现了一个眼熟的发饰,她拿起那支鎏金莲花纹银簪,问道:“这支簪子是从哪儿拿的?” 宫人看了眼,答道:“是从娘子进宫时带来的嫁妆中寻得的。” “今日娘子出宫要求打扮素净一点,婢子便选了这支簪,可是有什么不妥?”宫人仔细注意着仇烟织的脸色,准备随时请罪。 “并无。”仇烟织将簪握紧,指尖划过,“只是觉得有些眼熟,许是从家中带来的。” “看来娘子很是喜欢才会从家中带来呢。”宫人奉承道。 仇烟织笑笑没说话。 是很眼熟,上一世她也见过的,在她还没进宫的时候,是齐焱亲手递给她的。 当时她只以为齐焱是用这支簪表示同意联合,共同合作的意思。 怪不得齐焱那时总是问她是不是不喜欢那支簪,她还总以为他在试探他们之间的同盟关系牢不牢固,让她很不耐烦。 而今天齐焱时不时关注的眼神…… 仇烟织有些怅惘,又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上一世的齐焱果然也是喜欢她的。 仇烟织挥退宫人,打开了雕刻有暗号的盒子,原本神思不属的思绪立马变得专注。 一时感慨就足够了,现在的重点并非情爱。 盒子里面是一只银簪,仇烟织思绪一转就知道这是程若鱼给她的赔罪礼,至于盒子,估计是严修趁机提供的。 程若鱼会赔罪仇烟织并不惊讶,毕竟在仇烟织还是掌棋人的时候,程若鱼可是与她争锋相对的。 而如今仇烟织成了盛极一时的宠妃,如果吹吹枕头风,那可真是十条命都不够得罪。 簪子下面压着的纸条也证实了仇烟织的猜想。 将簪子和纸条都拿出来,仇烟织鼓捣了一下盒子,从侧边的暗缝处拿出了一张薄纸。 仇烟织看后就放在蜡烛上烧了,不留痕迹。 左马最近被严修怂恿着到别处去了,韩岳在恒安的这段时间都不会回来,想来这一世不会再同韩岳合作后背刺,也不会再泄露她的身份。 不过—— 仇烟织蹙眉,连带着额头的莲花花钿都动了一下。 入了宫传递消息太不方便了,宫中根基薄弱,又不方便动用齐焱的人手,若要是将棋营有女子就好了。 突然,仇烟织眼睛一亮。 次日,仇烟织光明正大要求齐焱派她指定的宫人到身边伺候,就差明说这是她的人了。 齐焱无奈笑笑,同意了。 他喜欢仇烟织这恃宠生娇的模样。 然后郑妩就改头换面进了宫。 一进紫宸殿郑妩就开嚷了:“不是,你怎么想的?让我进宫伺候你?要不是你说宫里没人手我都不会来!” 第25章 与君歌:请君为我倾耳听25 为了混入神才军,郑妩可是下了一番苦功夫,如今她跟男性拜把子大口喝酒都不在话下,行为也比以前更豪放了。 她倒了杯茶一口闷,“从宫门到这里,我不知行了多少次礼,我以前怎么没觉着宫中礼仪这么繁琐。” 仇烟织笑着又为她添了杯茶,郑妩又是一口闷。 “你倒是说句话,真伺候我可不干,我又没学过宫人的伺候方法。” 仇烟织放下茶壶让她自己添,“当然不会,你只需隐藏自己,平时跟着我就行了。” “我主要也是让你来帮我传递消息的,毕竟手上实在无人。” “你还会没人?”郑妩才不信,但既然仇烟织示弱,她也不好再强硬,“好吧,你安排就好。” “对了,你可能要注意一下。”仇烟织提醒道:“执剑人经常来紫宸宫,你可不要被她发现了。” 郑妩沉默了一下,道:“不会,放心吧。” 仇烟织点点头,找了个宫人带郑妩去熟悉下环境。 晚间,齐焱过来紫宸殿,他已经听说了仇烟织安排的人已入宫,但看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陌生面孔,虽有些疑惑,却也没问。 他向来尊重仇烟织,她愿意说他就听,不说他就当作不知道。 仇烟织沐浴完出来对齐焱说道:“仇子梁递信进来要我回楚国公府一趟,明天我可能就直接去了,午膳不用等我了。” 齐焱翻书地手一顿:“午膳都不回来吃了?” 自仇烟织进宫以来,除了早膳因为作息不同而分开,午膳和晚膳齐焱一直都会跑来紫宸殿与仇烟织一起用。 突然一下分开,齐焱光是想想就觉得没胃口了。 仇烟织“嗯”了一声,默不作声梳着头。 她还没想好要不要跟齐焱说仇子梁的意图,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催了,这次估计是想在楚国公府跟她好好谈谈。 谈,关于孩子的事。 仇烟织是觉得才进宫几个月也不用着急,但如果想要稳住仇子梁,说不定真的要有个孩子,可她和齐焱还没圆房。 要不…… 仇烟织放下玉梳,转身看着齐焱,道:“之后你跟我一起睡吧。” 齐焱听闻又惊又喜,心都感觉飘起来了,“你、你这是接受我了?” 但看到仇烟织下意识撇开视线,齐焱的心又落回谷底,他尽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太失落,“是有什么原因吗?” 仇烟织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道:“仇子梁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 “什么?”齐焱怔怔地看着她。 仇烟织也直视着齐焱,“我需要有个孩子来稳住仇子梁。” “那我呢?”齐焱喃喃道,“我只是你要孩子的工具吗?” 仇烟织垂下视线不看他,像是默认。 齐焱胸膛猛烈起伏了下,良久,咬牙道:“朕还有公务未完成,今晚到宣政殿睡。” 他还是不忍对她说重话,只挥袖转身怒气冲冲地离开。 “娘子?”有宫人在外小心询问。 他们向来都是只留陛下和娘子在屋内独处,自己在外候着,却没想到一直宠爱娘子的陛下会突然生气离开。 仇烟织闭眼调整了下情绪,若无其事道:“无事,陛下还有事情要处理。” “是。”宫人不敢多话,只把这理由当做事实。 仇烟织看向被齐焱扔在软塌上的书,书页因被捏紧而变得皱巴巴的,还有破损,可见刚才齐焱有多生气。 但她不觉得自己有错。 齐焱说喜欢她,她对齐焱也有好感,如今有孩子不是水到渠成,一举两得的事吗? 仇烟织躺在床上,思来想去想不通。 也许,她应该跟齐焱聊聊? 如今正在关键时期,她不能容忍一丝一毫的差错,谁知道她还有没有再次重来的机会? 这次机会她都不知道是谁给的…… 仇烟织抵不过困意,渐渐睡去。 半夜,仇烟织感觉到身体被束缚,迷糊中睁开眼,发现齐焱躺在她身边。 仇烟织惊讶道:“你……!” 齐焱闭着眼,但却将仇烟织往怀中拢,显然还未睡,“你说了之后跟你睡一起。” “可你不是……?”仇烟织有些疑惑,齐焱不是很生气地走了吗?这不就是拒绝? 第26章 与君歌:请君为我倾耳听26 齐焱沉默了一下,然后坦诚道:“我很生气,但是还是想要和你一起睡。” “我觉得这不冲突。” 仇烟织不太理解齐焱的想法,还想再问,却被齐焱拍了拍后背。 “好了,夜深睡吧。” 想着齐焱明日还要上朝,仇烟织也就不再多话,窝在他怀中渐渐沉入梦乡。 翌日,仇烟织难得与齐焱一同醒来。 因为午膳不能一起,所以齐焱让人上了早膳,并派人通知大臣推迟早朝,不过也命人在宣政殿偏殿备了点心与茶水。 “陛下就不怕朝臣斥骂荒废朝政?”仇烟织尝了一口生进二十四气馄饨,随口问道。 她当然不会质疑齐焱的决定,毕竟他就算对她十分纵容宠溺,在政事方面却从没糊涂过。 果然,齐焱夹了一块水晶龙凤糕,漫不经心道:“这不是配合你糊弄仇子梁吗?” “对了。”齐焱放下筷子净手,“你带进宫的那个宫人还有些尾巴没扫干净,我已经让韩定去清理了。” “嗯。”仇烟织知道齐焱一定查的出来郑妩的真实身份,所以对齐焱这一说并不惊讶。 “程若鱼那边就靠陛下遮掩了。”仇烟织半点不客气,毕竟两人这可算是共犯了。 “好。”齐焱气定神闲,“程兮那边的人你也该撤回来了,珖王去看了她,用的是治病的理由。” “陛下也该让我保留点神秘感,别什么都查出来吧?”仇烟织似笑非笑。 齐焱哼笑一声,“若不是你故意,我的暗卫也查不出来。” 就像上次故意带着他的暗卫去见韩岳一事,若不是韩定事后禀报,他竟不知当年王相将所有事都告知了王若清,这或许也是王相为他留下的一条退路。 齐焱猜测遗诏说不定就在当年的王若清,如今的仇烟织手中! 所以仇烟织才会暗地里调开仇子梁的视线,让他有几分喘息空间,也能暗自发展人手,之后也第一个找他合作。 “陛下也不差。”仇烟织为齐焱端茶漱口,“想必也已经往仇子梁和珖王身边送了暗探吧。” 齐焱在宫人的服侍下穿戴好朝服,仇烟织为他戴上冕旒。 “那也得多谢娘子的帮助。”齐焱在仇烟织额前轻吻,“我相信你今日很快就能回宫。” 仇烟织挑眉轻笑,“借陛下吉言。” 就冲齐焱这不早朝的态度,仇烟织当然会很快回宫,想必仇子梁嘴里的劝告今日也说不出来了。 齐焱与仇烟织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仇烟织算着时间,在早朝结束前去了楚国公府。 仇子梁一回府就听说仇烟织已经到了,自觉仇烟织还在他掌控下的仇子梁带着仇烟织去了将棋营,意在告诉仇烟织,只要她还听他的话,将棋营实际的掌棋人就还是她。 仇烟织与站在一旁严修对视一眼,眉梢微动,借口想回忆一下当初在将棋营的日子离开了仇子梁身边。 严修暗中跟了上来。 走到一偏僻处,严修递上一纸信笺,“这是镇吴那边传来的,指名要交给娘子。” 仇烟织接过,嘴角翘起,韩岳总算没让她失望。 此番对珖王可又是一个重大打击,想来他也只能把最后的希望放在当年那份遗诏上了吧。 只可惜,他就是兴文帝给齐焱树的靶子啊。 为了防止韩岳临时背刺,仇烟织让严修给他送了八个字“遗诏面世,眼见非实”,以此彻底断了韩岳想要扶持珖王的心。 他不就是因为忠君所以看到遗诏上写着珖王的名字所以一直认定珖王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帝吗? 想来因为这八个字,韩岳必定会动摇。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当年的遗诏给了宰相王杨,而在程若鱼没有恢复记忆前,仇烟织就是唯一知道遗诏藏在哪儿的人! 临到回宫,仇子梁也果然不出所料并没有催促仇烟织尽快怀上孩子,这一趟就好像是他想念仇烟织所以让她回来看看,走时也给了大批礼物,其中不乏珍贵药材。 坐在马车里的仇烟织眼角漫上笑意,看来仇子梁可能猜测齐焱不行呀。 第27章 与君歌:请君为我倾耳听27 回宫后,仇烟织大张旗鼓地派人将药材送给了齐焱,美名其曰政务劳累,补补身子。 接到消息的齐焱思绪一转就知道怎么回事,哭笑不得后也默认了此事,毕竟以他对仇烟织的宠爱,若是一直没有孩子,估计不仅仇子梁会起疑,他们计划的让珖王主动争位一事恐怕也实施不得。 所以齐焱命人收下了这批药材。 这一收下不要紧,大臣们除了仇子梁都觉得还有其他宗室可以即位,比如珖王,但太皇太后是真的心焦了,不仅派了太医问诊,自己也送了不少珍惜药材为齐焱补身子。 齐焱苦恼至极,又不便明说,且太皇太后这一举动更好地贴合了他们的计划,所以他也只是命太医告知太皇太后可以调理好,暂且让太皇太后放下心。 另一边,得知军师打算回镇吴,刘弥纱死活不肯,她还期望着成为宫妃乃至皇后,大权在握后再效仿女帝。 她凭借镇吴郡主的身份,趁着齐焱去紫宸殿的路上拦人。 “陛下。”刘弥纱凭着一腔孤勇拦住齐焱,“弥纱愿以镇吴的八万精兵嫁给陛下,荣登后位,陛下以为如何?” “不如何。”齐焱断然拒绝。 仇烟织早就告诉他近两年镇吴的行动都是军师韩岳在指挥,而韩岳对他心有不服。 程若鱼也禀报过镇吴藩臣个个武艺高强,若真让刘弥纱坐上后位,那就是主动把皇位递到了镇吴手中! 八万精兵,刘弥纱虽为镇吴郡主,但政治素养还是欠佳,一开口就漏了底。 齐焱相信,刘弥纱口中的八万精兵定然已经临近恒安! 怪不得仇烟织想要劝服韩岳,想来韩岳才是来恒安的镇吴藩臣中掌控这八万精兵的人! 而刘弥纱,说不定也是想要借此抢夺军权! “为什么?”刘弥纱不解又焦急,“我自认容貌上佳,家世不差,为什么要拒绝?” 她才不想受制于人,哪怕那人是她箭术老师亦是镇吴军师! 她跟齐焱都是一样的,都是被人压在底下,明明他们才是最能理解彼此,最能相互扶持的,他怎么能拒绝呢?! 齐焱抬手,“郡主醉酒,着人送回去。” 他不想与刘弥纱多纠缠,用的还是上次的借口。 “是。”内侍躬身应答。 “你……!” “还是郡主想要朕命人请镇吴藩臣来送?” 齐焱这完全就是威胁了,毕竟上一次刘弥纱闹脾气可是被狠狠训斥了一顿。 刘弥纱敢怒不敢言,忍气吞声离了宫。 齐焱踏着月色进了紫宸殿,与仇烟织一道用了晚膳,而后开口道:“刚刚刘弥纱来找我了。” “哦?”仇烟织好奇又不好奇,“想入宫?” “瞒不过你。”齐焱笑笑,显然只是向她报备一下,也没打算多说,毕竟他们早就看出刘弥纱的想法了。 “看来是没法入宫了。”仇烟织从齐焱的态度中看出了结果,她想着刚刚得到的消息,突然挑眉幸灾乐祸道:“不过陛下的桃花还没完呢。” 齐焱皱眉,思绪急转,迟疑道:“李则宁?” 仇烟织点头,“不错。” “她最近要来恒安城,怕是听到了我入宫的消息,既是来试探情况,也是想要与陛下再续前缘。”她调侃道。 齐焱无奈一笑,“当初不过是她自说自话要嫁我,我也拒绝了,她又打算留在我身边说愿为我效劳,但却在外散播些风言风语。” “惹得众人都以为我与她情比金坚,后来又自己临阵逃脱离开恒安。” “若不是李得昀将军来信向我赔罪说教女无方,我也不会就这么轻拿轻放。” “反正我是一直没搞懂她怎么想的。” “怎么想?”仇烟织勾唇,“想要权利却不愿赌呗。” 齐焱当然也知道,“所以这朵烂桃花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但恐怕仇子梁不这么想。” 仇烟织与齐焱对视一眼。 第28章 与君歌:请君为我倾耳听28 “珖王也不一定这么想。”齐焱接道。 “李则宁对你估计没什么感情,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走得这么干脆。”仇烟织思索道。 “她如果想要权势……”齐焱皱紧眉头。 “陛下。”仇烟织看向齐焱,眼中星光熠熠,“不知陛下可否开恩科?” “开恩科?”齐焱疑惑。 “在科举之外加一恩科。” “恩准女子也可以参加科举,不论文试武举。”仇烟织振振有词,虽然她不知道能不能推行,但这个想法她怎么都抹不掉。 “自女帝始,女子也不再囿于后宅,紫衣局的成立更是给了天下女子一个习武的目标。” “烟织不才也是从层层围困中脱颖而出当上掌棋人,而如今的执剑人亦是女子,武功不输禁军。” “玉真坊的精锐更是说明即使是规整为军队,女子也毫不逊色。” “女帝时期的上官昭仪,既是众人反对与轻视,但谁能否认她的才华与谋略。” 仇烟织咬唇,“说句大不敬的话,便是前紫衣局掌事程兮不也瞒得您团团转吗?” “您想必也去查了郑妩前段时间的去处,您敢说她的功劳别人可代吗?” 仇烟织看着正在思索不出声的齐焱,正要行大礼拜下,却被他眼疾手快扶起。 “你呀。”齐焱叹了口气,“之前没见你对我有多尊敬,现在却一口一个‘您’,真是……” 齐焱摇摇头,有些好笑。 “陛下?”仇烟织不知道,她眼中流露出的期待神色,竟是比希望还要生动的多。 齐焱拍拍他们相握的手,“我会好好考虑的。” “好。”仇烟织相信他,相信为了大兴繁荣昌盛的齐焱绝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今晚,两人睡得都不沉,第二天在宫人的轻唤中很快醒来。 齐焱将昨天的事暂时先压在心底,匆匆去上早朝。 仇烟织则拿起纸笔开始细细规划。 虽说此举肯定要在铲除仇子梁之后,但—— “我说,昨晚你跟皇帝的话可真是吓到我了。”郑妩不知从哪里蹿出来,“本想回来给你传消息,结果听到了这么一个大事。” 她说着将东西递给仇烟织,“我已经把你的信给了那个镇吴军师,说起来你为什么让他带人去庐从啊?” 仇烟织难得眉眼含笑无丝毫虚假,她接过那块玉,算是她与韩岳之间的同盟证明了。 “因为我收到消息,庐从要乱了。” “什么?!”郑妩急了,“这事你交给镇吴的人,你不会真打算谋朝篡位吧?!” “放心吧。”仇烟织淡淡瞥了她一眼,“我给他的人都是齐焱的人,也方便齐焱时时掌控庐从。” 郑妩啧啧两声,又把话绕回来,“诶,你昨晚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仇烟织看着郑妩眼里的渴盼,笑而不语。 郑妩却好似接到了什么信号,眼中光芒大盛,“我可当真了,先离开一下。” 说着就往外蹿,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从始至终,仇烟织都没说什么肯定的话。 等齐焱下朝回紫宸殿,仇烟织与他说起这事。 “郑妩很是愿意推行女子恩科,如今估计去联系她身边的势力了。” 仇烟织一直都知道郑妩在紫衣局待了那么久,肯定也暗中发展了人手,但之前两人不过是明面上的合作,如今才算是将她完全笼络了。 齐焱哭笑不得,觉得光明正大给他上眼药地仇烟织真是……怎么看怎么可爱。 但他不得不提醒她,“这很难,特别是在女帝之后,大臣们可都防范着女子干政。” “但那是后宫女子。”仇烟织据理力争,“我只希望能有一个公平的环境,若是连女子都不如,如何还瞧不起女子!” “再说。”仇烟织眸光流转,“自古孝道大于天,若是他们阿娘都首肯,想来阻力也会小很多吧?” “你真是……”齐焱拢着她,让她靠在他怀里,“文人的笔比刀刃还锋利,若是不成,你只怕要被钉在耻辱柱上了。” “我不怕。”仇烟织听着齐焱的心跳声,轻声道:“只怕没有这个机会。” 第29章 与君歌:请君为我倾耳听29 最后齐焱答应了她。 “反正我身上的污点已经很多了,这事也是经过我同意的,到时候我与你一起。” 一起面对众人斥骂,一起推行这项注定千难万险的改制。 或一起名留青史,或一起万世唾骂。 “等除了仇子梁后,就腾出手来施行。” 仇烟织笑了起来,“那时的陛下威望必定空前盛大,推行阻力应该会小很多。” 齐焱却不像她一样怀抱信心,“这天下,唯利可图,谁动了他们的利益,他们就会坚决反对,乃至不死不休。” “而且……”齐焱有些担忧地看了仇烟织一眼。 “怎么?”仇烟织已渐渐收了笑。 “谁也不知能有多少女子愿意站出来反抗,不然怎么没有人站出来?” 齐焱低声道。 “或许她们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可能被淹没,也可能被改变,总之……” 齐焱深深地看着仇烟织,“不要对同为女子的人抱太大期望。” “若不然,为何刘弥纱和李则宁想得是进宫开获取权利呢?” “人,都是会被周围环境潜移默化的。” 他担心仇烟织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他不想她受伤。 仇烟织沉默着开始反思。 果然是皇帝,即使她重来一世也比不上他的远见卓识,但是—— “不成功,便成仁。”仇烟织眉宇间全是坚定,“若无人发声便由我来发声,若无人出头便由我来带头!” “陛下。”仇烟织望向齐焱的眼中是勃勃野心,“我想成为皇后!” 若是只有权利能实现她的想法,那她就去攀登顶峰! “皇后母仪天下,是天下女子名正言顺的垂范。” 齐焱笑了,他终于将仇烟织完完全全绑在了身边! “好。”他摸着她的发,“我定会让你清清白白,光明正大登上后位。” 利于大兴的他全然赞同,囿于眼界的他耐心指引。 哪怕大兴再出个女帝又如何?大兴依旧是大兴,百姓却会过得更好! 只要是为了大兴,他什么都可以算计,哪怕不择手段,哪怕眼前,是心上人! 几日后,镇吴众人来向齐焱辞行,齐焱客气挽留后就赏了东西让他们离开了。 中途,韩岳与镇吴藩臣分道,带着齐焱的人手转道去了庐从。 又几日,李得昀之女李则宁到恒安参加外祖母寿诞,进宫向太皇太后请安。 太皇太后还是很喜欢这位家世清白又能给齐焱带来利益的重臣之女的,只可惜齐焱并不愿意,对李则宁不冷不热,她也只好放下这拉媒的心。 李则宁却不甘心。 她向来志向远大,即使知道齐焱对她一直无男女之情,但众口悠悠,不怕齐焱不屈服! 李则宁开始在太皇太后面前刷存在感,成功被要求在恒安多留几天。 她想从仇烟织那边寻找突破口,但仇烟织忙着规划女子科举的事没空理她,只一句“宫妃不见外人,待李姑娘入宫后再见”给挡了回去。 想见齐焱,但齐焱一直两点一线,又因禁宫规律森严,李则宁不好强闯,一直无法。 对于李则宁来说,她当然可以通过散播消息逼迫齐焱就范,但她连齐焱的面都很少见到,旁人也不会相信。 至于八年前的风言风语?炒冷饭也要看有没有人吃这一套。 毕竟仇烟织可是如今众所周知的齐焱心尖上的人,若是李则宁强行碰瓷,别人也只会觉得她上赶着丢了脸面。 齐焱拿李则宁当挡箭牌糊弄仇子梁和珖王几天后就不再与她周旋,连太皇太后那边都不愿意去了,只专心处理从庐从来的消息。 即使李则宁想办法去马厩看齐焱的爱马,与程若鱼说些似是而非的话他也不管。 李则宁无法,在拖了很久之后只能离开。 离开那天天气很好,太阳不算热烈,但也不会让人觉着冷。 李则宁向太皇太后告辞,被齐焱以政务繁忙拒绝见面,李则宁满心不甘地踏上马车。 踢踏踢踏的声音响起又停下。 李则宁疑惑出声:“怎么了?” 外头传来车夫的声音,“有架马车拦住了我们。” 第30章 与君歌:请君为我倾耳听30 李则宁掀开门帘,有宫女对她行礼,“娘子请李姑娘一叙。” 李则宁打量了她几眼,跟着上了另一架马车。 云鬓花颜金步摇,六宫粉黛无颜色。 李则宁见到端坐于马车内的仇烟织时才真正了解到为何齐焱会专宠于她。 有这般美色,她输得不亏。 “不知娘子请则宁来是有何事?” 仇烟织对她微微一笑。 …… 李则宁的马车离开了恒安,有些波动的水面又恢复了平静。 仇烟织回到紫宸殿净手净面,齐焱踏入了紫宸殿。 “跟李则宁说了?”齐焱问道。 “嗯,她暂时同意了,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仇烟织擦了擦手。 她此番特地去找李则宁,就是为了以开恩科选拔女官之利,让李则宁以及李得昀完完全全站在他们身后,但就仇烟织自己来看,估计李则宁也只会表面上提供帮助,若是真能推行这一创举,才会心甘情愿付出。 李则宁的这些想法其实也在仇烟织和齐焱意料之中。 赋野心者以利,赋安民者以权。 真可惜。 仇烟织面上保持温婉的笑意。 ——她已被困深宫。 一日,前方传来八百里加急奏折,庐从军中大乱,陈胤台借兵变之事勾结四方想要自立,各地节度使联合奏请齐焱出兵平乱。 消息一出朝堂震动。 早就有所准备的齐焱随着众人一起装作震惊的样子,其实脑中还在想着刚传来的消息,与陈胤台勾结的正是镇吴军,虽说同在庐从的韩岳可以镇压一二,但终究治标不治本。 他与朝臣商议出兵平乱,但朝中武将早已被恒安的富贵奢华腐蚀了心智,纷纷找借口不去,齐焱又适时提出召李得昀回恒安,出兵庐从。 仇子梁犹豫,他与李得昀这个保皇派向来不合,也不愿让齐焱再增长气焰,于是出声反对。 刚好李得昀早得了李则宁的消息,将将赶到,毫不犹豫行礼毛遂自荐前往庐从平乱。 仇子梁咬牙,气不过让他一个月内平乱,但齐焱据理力争放宽到了两个月,但却要立下军令状。 最后,李得昀任庐从节度大使,张忠如为庐从节度副大使,率领军队平定庐从之乱。 下朝后齐焱回到紫宸殿,与仇烟织说起此事。 “虽然庐从动乱实在不好,但却是个好时机将李得昀真正留在恒安。” 仇烟织却泼他冷水,“若李得昀现在回恒安,那么南边谁守?你新任的张忠如可还没有成长起来。” “而且就朝中那些人,一个个酒囊饭袋,你指望的上谁?” 齐焱有些沉默。 他不意外仇烟织知道张忠如是他的人,也明白她说的有道理,但就是不甘心。 “再忍忍吧。”仇烟织给他倒了杯茶,“如果李得昀留在了恒安,才是真正将计划暴露给了仇子梁。” 至于珖王,仇子梁之后才是他。 齐焱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随后又去看了逐渐好转的宁和郡主,刚好珖王也在,三人客气地聊了下,齐焱便不打扰宁和郡主休息而离开了。 “小五有没有对你不好?” 齐焱离开后,宁和郡主很是担忧地看着珖王,“他竟然让你去住草庐!” 珖王温润地笑着,“小五并没有亏待我,我只不过是觉得那里清净。” “哼,明明你才是名正言顺……” 听着宁和郡主的抱怨,珖王一如既往地耐心安抚,将错误都推到自己身上,反而让宁和郡主更为不满。 从始至终他嘴角的笑意都很温和。 …… 齐焱离开后,仇烟织百无聊赖打着络子,她突然想起好像还会有两个地方动乱,但也没太在意。 若是事事都要靠她提前告知,那齐焱还不如禅位给她。 仇烟织想着之后的计划。 程兮已废,她那想要当女帝的梦自然也就成不了真。 右相看似同程兮一道,其实早已是珖王的人,明明也曾是太子却不得不隐姓埋名,心气都被磨光了。 ———— 来自作者的爆料第一弹: 1.齐焱和仇烟织目前处在刚谈恋爱的试探期,两个人都是。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信一见钟情+八年未见+从未深交几层buff叠满的两人之间有多深厚的感情吧? 齐焱那都是装的,刚开始不就在利用仇烟织刷自己的深情人设吗? 不然他一个在仇子梁面前装了那么多年的人,面对仇烟织一个故人就破防了?还被所有人看出他的深情? 齐焱的恋爱脑只有在他觉得需要的时候才会在特定的地点、时间和人物面前放出来。 2.仇烟织知道他的利用,所以从不真正敞开心扉,仇烟织对齐焱就是你演我也演。 第31章 与君歌:请君为我倾耳听31 上一世的程兮还真是看不明白,右相如果暴露,仇子梁不会放过他们,毕竟已死的人本就不该存于世。 程兮想要当女帝也是不可能的,右相不愿死,所以才甘愿被珖王笼络,程兮登基右相活着的风险变大,珖王也不会同意,所以一切都是一场空。 右相看明白了,程兮或许也明白,只不过不甘心罢了。 如今也好。 程兮活着却浑浑噩噩,名义上是程兮侄女的程若鱼自然就获得了紫衣局和玉真坊所有姑娘的支持。 右相可能因为程兮出事被吓到了,在朝堂上也安分很多。 珖王没了皇宫眼线,断了程兮这一臂膀,失了韩岳信任,仇子梁又处处与他作对,他如今也只能联合宁和郡主,同镇吴合作了。 仇烟织漫不经心地想着。 至于仇子梁? 听说早年是右相救下的他,所以他对右相十分信任。 仇烟织嗤笑一声。 右相是珖王的人,珖王出了名的心善和医术上佳,听说仇子梁练的武功都是右相给的秘籍。 哈。 仇子梁可真是被珖王耍得团团转。 仇烟织的目光突然沉了下来。 但被珖王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仇子梁却是她和齐焱最大的敌人。 珖王齐宸。 仇烟织在心中默念。 这样看起来,珖王可是从兴文帝时期或者更早就开始布局谋夺皇位了。 仇烟织不想等他们动用自己的力量杀了仇子梁后却被珖王摘了果子。 仇子梁在神才军的亲信袁醒、石渊以及江定身边她都安插了人。 只有珖王身边,她怎么都无法安排人,也不知齐焱是怎么做到的。 至于右车左车,只要盯紧他们的主子就不怕不知道他们做什么。 之后几天,仇烟织都收到消息说有几地动乱,齐焱倒是一如既往同她一起用膳,脸上看不出慌乱。 想也知道,有了李得昀,齐焱简直如虎添翼。 之前劝他让李得昀回南方的话,仇烟织也不说了,还主动提出将李则宁接回恒安。 因为他们心知肚明,齐焱要对仇子梁动手了。 他如今羽翼已丰,李得昀的军功足以让他待在恒安。 仇子梁估计也感觉到了齐焱愈加坚定的决心,甚至打算舍弃仇烟织,目前已经在选拔新的掌棋人了。 连严修他都不再信任,直接丢给了仇烟织。 他如今懊悔的就是将那三千神才军给了仇烟织,早知这个义女如此没用,反被齐焱迷惑,仇子梁绝不会将神才军给她,哪怕只有三千军队。 而仇烟织直接笑纳了被丢出来的严修,派他去了袁醒身边,必要时候挑拨袁醒、石渊与江定之间的关系。 至于将棋营? 仇烟织难得重新摆起了棋盘。 是谁的将棋营还不一定呢。 “怎么今日如此高兴?”齐焱一踏进紫宸殿就察觉出仇烟织心情不错。 仇烟织也不瞒他,毕竟有足够的后手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将棋营选新的掌棋人了。” “哦?”齐焱想了想,“还是你的人?” “陛下才智过人。”仇烟织奉承。 “我猜你在仇子梁身上也留了后手。”齐焱端起茶杯啄饮。 仇烟织听闻,脸上的笑礼貌客气极了,“不愧是陛下。” 齐焱知晓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惹得仇烟织不高兴了。 于是放下茶杯,伸手握住了仇烟织的手,十分坦荡地道歉,“是我不对,只是一时还没改过来,你我夫妻一体,没什么不能说的。” 仇烟织知道这是齐焱对她的退让,之后她也能直接问他关于他的安排了。 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仇烟织也就轻轻揭过。 之后两人靠在一起一同用了午膳,完全就是一幅帝妃恩爱图,周围的宫人都不敢直视。 用完午膳,齐焱就又去宣政殿处理公务了。 等齐焱走后,仇烟织的眸光渐渐冷清,她转身回了内室,见了郑妩。 “你三天后去见李则宁一面,将写封信交给她。”仇烟织将信递出。 ———— 来自作者的爆料第二弹: 1.上一世最后的齐焱比这一世的齐焱对仇烟织感情深,因为已经嘎了仇子梁这个仇人,仇烟织对这一世的齐焱的感情也比上一世的浅,上一世类似于已经无了的白月光(狗头) 2.仇烟织为什么会进宫? 齐焱故意让她跟他睡一起,还调宫人服侍,对仇子梁的施压顺势而为。 前面齐焱已经利用仇烟织赶走了程兮调离了程怀智,顺便清理了皇宫人手,你说他要是不想让内宫消息透露,谁敢传? 连仇子梁迟了去早朝的时间都是齐焱特意安排的,然后他就在早朝上故意装作被逼迫,还被所有人都看出是装的,于是众人深信他对仇烟织情深似海。 第32章 与君歌:请君为我倾耳听32 郑妩接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还以为你要沉溺在皇帝的宠爱之中了。” 她当然只是说笑。 女子最了解女子,郑妩清楚的知道仇烟织与齐焱不过逢场作戏,就算有好感,但仇烟织该下狠手地时候也不会留情。 仇烟织轻笑了声,“情感,的确是男女之间最好的利器不是吗?” “齐焱可以演,我也可以。” “但我看齐焱对你不是全然无情。”郑妩好奇道。 “我对他也是啊。”仇烟织不在意地说道,“只不过我们都太清醒了些,这样也刚好。” “我们都不是什么情爱第一的人,如今绑在一起,这么相处也合适。” 郑妩似懂非懂地点头,反正她对男女之情也没什么兴趣,目前唯一的想法也是铲除仇子梁。 “给仇子梁的香要换其他的吗?”郑妩问。 “暂时不要。”仇烟织敲了敲桌子,“等我确定齐焱什么时候动手再说,先不要打草惊蛇。” “好,那我就先回房了。” “嗯。” 郑妩走后,仇烟织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脑中却一刻不停地思索着。 之前仇子梁寿诞,她借着郑妩的手在仇子梁身上下了一味药,本身无毒,但若和特制的香一起,则会使人脑子不清醒,易怒发狂。 现在给仇子梁的香只是为了加深那药材的作用。 一切,只等一个时机。 宣政殿。 听完宫人的禀报,齐焱有些疑惑。 “哦?娘子用完膳就进了内室?”他指节轻叩,“也没有其他人进出?” “是。”宫人恭敬答道。 齐焱有一瞬的怀疑自己对仇烟织的了解,但他很快想到,这说不定也是仇烟织故意的。 他无奈笑笑,罢了。 挥退了宫人,齐焱铺开之前所作的画。 画上美人栩栩如生,笔触间尽是喜爱与克制,齐焱所画,正是一日在紫宸殿看到仇烟织的场景。 “罢了。”齐焱轻声道:“你本就该翱翔于天际,我又怎能让你围困于深宫。” “可我又不舍得放开你。” 他以手为笔细细描摹画中人的模样。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选择留下,那我就不会再放手。” “想来双圣临朝对大臣们而言,也不是陌生的事。” …… 之后的一段时间,明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地波涛汹涌。 仇烟织散完步回来,发现妆奁上有一张纸,她打开一看,发现是右相请她一叙。 仇烟织第一反应就是嘲笑齐焱自以为把控严实的皇宫被珖王钻了空子。 然后又想这是不是齐焱特意用她来钓出珖王。 仇烟织有些恼怒,她自己可以算计自己,但绝不允许别人算计她! 她压下这一事,等到夜幕降临,齐焱去宣政殿处理政务,仇烟织便借口消食,只带着郑妩独自赴约。 当然,等到远离了其他宫人,郑妩便由明转暗,在暗中护卫。 右相选定的见面地点是一座废弃多时的宫殿。 仇烟织一进去就看到有人背对着她,身姿挺拔,在月光映衬下仿佛傲立于世。 仇烟织思绪一转,就知道这不是右相而是扮作右相的珖王齐宸。 他估计是想要借着右相在仇子梁身边多年这一优势,来邀请仇烟织与他联盟共同铲除仇子梁,顺便助他登上皇位。 仇烟织脑中千思万绪,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做不知,问道:“不知右相邀约烟织有何要事?” “右相”转过身来,对仇烟织行了一礼,仇烟织没躲。 笑话,她一个正一品的淑妃受正三品的宰相的礼不是理所应当吗? 至于珖王,她现在又不知道右相面具下是珖王。 “臣恳请娘子助臣一臂之力,铲除仇子梁。”“右相”大义凛然道。 “哦?”仇烟织半点不动心,“据烟织所知,右相可是义父的救命恩人,也勤勤恳恳为义父做事多年……” “右相”听出了仇烟织的不信任,直接揭开了脸上的面具。 “珖王?”仇烟织装作十分惊讶的模样,“你是右相?” ———— 来自作者的爆料第三弹: 1.仇烟织进宫质问齐焱。 齐焱说他不想改的时候仇烟织就知道他对她有忌惮之心。 想想仇烟织那时候做了啥? 得到了三千神才军的控制权啊! 仇子梁能压制齐焱的最大理由是什么?是他手上神才军的军权! 所以仇烟织会把这东西吐出去吗?不会!齐焱也认为不会,所以他必须控制了仇烟织,哪怕仇烟织以会断将棋营这一臂膀来威胁,他也坚决让仇烟织入宫。 这就相当于他们之间的联姻。 更何况,仇烟织的能力不止如此,所以齐焱稳赚不赔。 2.关于那只莲花簪。 齐焱是在向仇烟织表示我对你还是有好感的,所以就算进宫也不用担心。 一方面是坦白自己情感,一方面也是安仇烟织的心。 目前情感值百分制的话应该是: 齐焱:34(有压制,但估计也一辈子不可能回弹,毕竟皇帝嘛) 仇烟织:47(齐焱沾了上辈子的光) 所以看平时的态度,两个人都是反着来的哈哈哈哈哈 第33章 与君歌:请君为我倾耳听33 珖王点头,对仇烟织说道:“当年我见仇子梁凄惨,一时不忍救了他,没想到他愈发野心勃勃,意图染指皇权。” 珖王叹了口气,“我无法,只好化身右相从旁引导,却始终无法让他回归正道。” 仇烟织在内心嗤笑,好一个一心为国为民的珖王。 但她面上仍旧保持惊讶的态度,却适当流露出了些许将信将疑。 珖王见此,继续说道:“我在仇子梁身边潜伏多年,如今不忍心他动乱国本,所以特意邀请娘子来此,助我一臂之力。” 仇烟织不解,“珖王怎会想着烟织会推翻义父呢?烟织可全是靠义父才能有如今的荣华富贵。” 珖王胸有成竹地笑了,“当然是因为你不止是仇烟织,还是王若清。” 仇烟织目光微凛,“珖王在说什么,烟织怎么可能是别人。” “说来惭愧。”珖王微微低头,状似不好意思道:“多年前曾有幸见过王家姑娘一面。” 仇烟织嘴角微微下落,珖王不会要跟齐焱用同样的手段吧。 她瞥了珖王一眼,没发现他对她有什么不轨之心,看来不是走男女之情这个路子。 那就是救命之恩了。 她虽然不是他救的,但程若鱼是,所以…… 仇烟织换上有些心虚震惊的表情,但仍死咬不认。 珖王只好说出程若鱼就是王若泠的事情,满怀愧疚,“当年我在乱葬岗找到并救了她,只可惜没找到你,害你们姐妹生生分离了八年。” 仇烟织半点不信,她是自己醒来找不到妹妹后才离开乱葬岗的,估计是珖王的人看她身体弱估计救不活就让她在那里自生自灭了。 但她面上一阵激动,直白问道:“程若鱼真的是若泠?” 珖王颔首,知道仇烟织这是认了王若清的身份。 仇烟织向珖王行礼道谢,“多谢珖王对若泠的救命之恩。” 不管怎么说,程若鱼的命的确是珖王救的,虽然内含种种算计。 珖王伸手轻扶,“不必多礼,我也是于心不忍。” “那——” 珖王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外面传来轻微的喧哗声。 两人同时看向对方,都以为是对方的计谋,结果发现对方眼里都是惊讶和茫然。 不是他们,那是谁? 仇烟织隐隐有所猜测,但心中愈发不快。 很快,随着宫灯入内,仇烟织和珖王立马就知道了来的人是谁。 齐焱带着部分侍卫走进这座废弃宫殿。 “皇叔若有要事可直接与朕商议,何苦来找朕的淑妃?” 他轻笑一声,“还是这么一个令人误会的时间。” 珖王暗自咬牙,他本就有意以此威胁,看来是不成了。 他保持着温和的笑意,“只是故人叙旧,也怕有人见到说闲话罢了。” 珖王不知道齐焱是否知晓仇烟织王若清地身份,只希望她能听懂这个暗示帮忙周旋一下。 仇烟织听懂了,但她没打算出声,因为在她看来,这一切不过是齐焱想要珖王入套的计划罢了。 齐焱也听出来了,他直接截下了珖王的话,“皇叔若有空,不如我们一同到宣政殿聊聊吧。” “也好。” 仇烟织和珖王跟着齐焱到了宣政殿。 齐焱亲自为珖王倒了一杯茶,目光瞥向他身旁的面具,“皇叔还真是藏得深啊。” 珖王也知道瞒不下去,终究是他小看了齐焱,于是温声把之前对仇烟织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他叹气道:“我之前真没想到仇子梁会变成这样。” 仇烟织端坐一旁,喝茶看他演戏。 而齐焱乘胜追击,问道:“皇叔在仇子梁身边多年,可知道仇子梁的弱点?” 珖王有些犹豫,如今被齐焱捉住尾巴,他已有些骑虎难下,但显然齐焱不会轻易放过他。 “我当年给仇子梁的武功秘籍,只有上半册,本想看他之后心性如何再给他下半册,结果……” 他露出了羞愧的表情。 “所以下半册还在皇叔手中?”齐焱问道。 ———— 来自作者的爆料第四弹: 1.仇烟织也是入宫后才开始将自己的势力一点点暴露给齐焱。 一是齐焱对现在的皇宫把控力很强,仇烟织绕不过去,二是她也知道齐焱这是一定要让她待在宫里了。 郑妩入宫则是仇烟织告诉齐焱她自己需要自己的秘密,让齐焱不要逼太紧。 而齐焱回她的是,他将郑妩的尾巴清理干净了,是在提醒仇烟织可以有秘密但不能太过,否则只要他想查都查得到。 2.齐焱和仇烟织之间是一场势均力敌的爱情。 他们相互试探,相互扶持,知晓彼此秘密却从不说出口,一致对外,却彼此提防。 要让他们真正敞开心扉,那就只能等解决完仇子梁。 但他们两个都是不会完全相信别人的人,之间的感情就很难评,会变成类似于“我信任你,但不信任你”这种非常毛线团但在他们心中又很明晰的感觉吧。 第34章 与君歌:请君为我倾耳听34 “是。”珖王深吸一口气,干脆全说出来,“我还没来的及给他,而且上半册的功法激进,仇子梁估计身体已经出现问题了。” 被齐焱问出来,仇烟织也不会再相信他了,珖王只能够弃车保帅,寄希望于镇吴的军队,但也不知为什么,镇吴最近也开始不搭理他了。 喝茶的仇烟织:默默深藏功与名。 至于宁和郡主?那只不过是他自己树立的一个对宗室友好的靶子罢了。 之后齐焱与珖王商谈许久针对仇子梁的行动,偶尔仇烟织也插几句。 珖王倒是震惊于齐焱对仇烟织的容忍,连政事都让她插手,他怀疑他们两个早已联盟,但又想起之前的事。 他内心呵笑,看来就算联盟,这盟约也不怎么坚固。 等珖王离开,齐焱看向今晚格外沉默的仇烟织,主动开口道:“今晚不是我设计的。” 他知道仇烟织的底线。 仇烟织平淡答道:“我知道。” 就算之前怀疑,但齐焱来了之后就不怀疑了,不过—— “但你之后不也是顺水推舟吗?”她将茶盏放下,看向突然失了声的齐焱。 也不知这人在外面听了多久。 “齐焱。”仇烟织凑近齐焱,“你要知道,不是我需要你的帮助,而是你,需要我。” “我可以鱼死网破,而你,能吗?敢吗?” 她甩开与齐焱纠缠在一起的衣袖,直接离开宣政殿,独留齐焱一人在原地思考。 “所以——” 齐焱的自语在无人的宫殿荡开。 “就算我算计了你,你也不会离开我,是吗?” 他突然笑了起来。 “放心。”齐焱压低声音,“没有下一次。” “不论是我,还是你。” 紫宸殿。 仇烟织在宫人的服侍下沐浴更衣,出来就看到齐焱已经准备好坐在床上。 两人都一副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神情自若地交谈。 “谁是珖王的眼线?”挥退宫人后,仇烟织问道。 “是一个小宫女,我已经处理掉了。”齐焱让开位置方便她上来,“抱歉,是我有所疏忽。” “怪不得你。”仇烟织自然相信他的手段,“只要大事不出差错,这样的事发生也有好处。” 齐焱知晓她还在生气,不过是隐忍不发。 他一边想着该给什么补偿,一边转移话题,“你可要跟程若鱼相认?” “自然。”仇烟织的语气漫不经心,“不相认怎么糊弄珖王?” “之后还要陛下多费心思了。” 齐焱笑笑,“这是自然的。” 两人同往常一样同床共枕,一夜酣眠。 之后,随着齐焱不动声色地引导,以及时不时碰上满目思念的仇烟织,程若鱼成功对自己失去的记忆感兴趣,也渐渐查到了真相。 她目光呆滞地走到紫宸殿,听见动静的仇烟织走出来。 姐妹俩目光相对的一瞬间,都忍不住热泪盈眶。 “……姐姐?”程若鱼不敢置信。 “若泠。”仇烟织快步走到她面前,抚摸着她的脸庞,“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不。”程若鱼握住仇烟织的手,“是姐姐受苦了,在仇子梁身边八年……” 她哽咽着,“怪我没用,没保护好姐姐。” 王若清身体有多差,身为妹妹的王若泠一直知道,她学武的初衷就是为了保护姐姐,但没想到,一场人祸,让她们姐妹分离,她失忆懵懂,姐姐卧薪尝胆。 “不怪若泠,若泠没有错,姐姐也没有错,错的是那些玩弄权术、草菅人命的人。” 仇烟织带着程若鱼进殿,姐妹两个难得好好坐下来聊聊分开后的事。 程若鱼说了她被救然后被程兮和程怀智收养的事,仇烟织说了她流落乐坊被仇子梁带走的事。 姐妹两个都在互相心疼对方这八年来吃的苦。 “姐姐,你和陛下……”程若鱼突然问道。 “我与陛下是盟友,目标是仇子梁。”仇烟织不在意地说出来。 “所以你们……没有感情?”程若鱼疑惑,她还是希望姐姐能得一知心人的。 ———— 来自作者的爆料第五弹: 1.对于珖王。 仇烟织不想让他登上皇位,因为她的盟友是齐焱,谁知道珖王上位后会不会清算齐焱信任的盟臣。 (历史上李忱把唐武宗时期重要臣子都或杀或贬,起用自己的心腹) 齐焱其实无所谓让不让位给珖王,只要消灭仇子梁就行,反正都是齐家人,但因为盟友仇烟织的坚决拒绝,现在又提出了开恩科选女官的操作。 这是仇烟织给出的诚意,那么齐焱斟酌过后也不会让珖王上位了。 2.关于孩子 齐焱不可能让“仇烟织”这个身份生下孩子,因为他不可能助长仇子梁的气焰,给他增添砝码。 仇烟织也是,因为他们与仇子梁还没明面上撕破脸,所以她想的是假孕。 齐焱一开始没想到,后来想到了,所以回来跟仇烟织一起睡了。 之后要不要实行,就看需不需要对仇子梁使计了。 第35章 与君歌:请君为我倾耳听35 “有,但不多。”仇烟织摸摸程若鱼的发,“你不要担心,姐姐不会吃亏的。” 程若鱼欲言又止,男女之事上女子怎么可能不吃亏,但姐姐既然这样说…… 程若鱼抛开这个话题,跟仇烟织说了许多许多事,她感觉跟姐姐相认后,有说不完的话题。 但她身为执剑人,不能擅离职守太久,只好憋着满肚子的话与仇烟织依依惜别。 直到离开,程若鱼都没发现今日的紫宸殿连个宫女都没有——齐焱早就全部调开,只为给她们姐妹一个说话空间。 所以等她回了宣政殿,听见齐焱问话的时候才会被吓到。 “和你姐姐聊完了?”齐焱看着满眼兴奋的程若鱼问道。 程若鱼一惊,随后又想到仇烟织跟她说的,齐焱是盟友一事。 她悄咪咪地看了齐焱一眼,没看出什么。 不过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齐焱就再也无法被人看出心里在想着什么了,之前偶尔流露出的对仇子梁的愤恨也被隐藏,越来越像个威严的皇帝,而她也再不敢造次。 程若鱼思考着,还是据实以报,“是的。” 说完又忍不住问齐焱,“陛下,您是跟姐姐联盟了吗?” “没错。”齐焱朱笔不停,一心二用着。 “那……”程若鱼鼓起勇气问道:“您对姐姐是真心的吗?” 朱笔一停,整个宣政殿突然寂静无声,只听齐焱问,“你怎么会这么问?” “因、因为……”程若鱼感觉自己胆子太大了,被齐焱盯着都不知道说了什么,“因为姐姐已经是陛下的妃子了啊。” 齐焱好像被取悦了,笑了一声,“你也说了她是朕的妃子,自然要生同衾,死同穴。” 程若鱼睁大了眼,这句话暗含的含义可就多了,她干脆心一横,叫了声:“姐夫?” 齐焱又笑了,“私下叫就行了。” 程若鱼放下了心,也笑了起来,“是,陛下。” 看来陛下还是喜欢姐姐的嘛,之前她想的那些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的事不可能成真啦! 因为姐妹相认,齐焱也有心配合,程若鱼去紫宸殿的次数多了起来,仇烟织也慢慢将一部分计划告诉了程若鱼。 仇烟织从不认为隐瞒是件好事,只有事先知情,才不会莽撞行事。 她手把手教程若鱼如何管理紫衣局和玉真坊。 “你基本算得上在紫衣局长大,又是凭实力成为执剑人,想来紫衣局众人都是服从你的。”仇烟织为她细细分析,“玉真坊虽然是新加入的,但总归之前都是由程兮管理,而你名义上是程兮的侄女,再来——” 她看向程若鱼,装作没看见程若鱼在她提起程兮时候难过的表情,没人知道程兮如今的样子是她下的手,程若鱼也永远不会知道。 “程兮不可能一个人管理玉真坊,她总会有事走不开的时候,所以紫衣局里一定还有知道玉真坊事情的人,且一定与程兮走得很近。” 程若鱼很快调整好自己,认真听完后脑子里已经浮现出了那个人名,她点点头,“我之后就去找她,总不能让玉真坊的姑娘平白埋没了,等将玉真坊与紫衣局合并,想来实力会更上层楼。” “你有想法就好。”仇烟织摸摸程若鱼的头,“万事不要自己担着,一个人是忙不过来所有的事的,御下也很重要。” 程若鱼若有所思,“我知道了。” “姐姐,那珖王?”程若鱼对珖王的另一面还是有些犹疑。 “若泠,不要光看一个人的表面,你要仔细注意他的行为,只有他的行为才掩饰不了他的真实。”仇烟织语重心长,只希望妹妹不要被珖王给骗过去。 见程若鱼皱着眉头,仇烟织知晓她说不定因为程兮的糊涂而知道了珖王的事,但因为他是她救命恩人,所以一时难以接受。 于是她稍稍转移了话题,“若泠,你成为执剑人的职责是什么?” 程若鱼抬头,“誓死护卫陛下!” “所以是忠君。”仇烟织说道。 程若鱼点头。 第36章 与君歌:请君为我倾耳听36 仇烟织引导她,“如今的皇帝是齐焱,所以你忠于齐焱。” 程若鱼继续点头。 “我不问你查到了什么,我只问,若是齐焱与珖王站在对立面,你选谁?” 听见这一问题,程若鱼沉默了,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仇烟织,因为她实在太乱了。 因为照顾程兮,程若鱼不小心听到了她的喃喃自语,程兮恍惚间说出了与珖王合作的事情。 程若鱼不是傻子,珖王一个闲散王爷与之前掌握着离皇帝最近的紫衣局的人合作,说是对皇位没兴趣她都不信。 如果是之前,她只可能做一个单纯的执剑人,但她看到成为掌棋人的仇烟织能调动整个将棋营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劲了,因为程兮并没有想把紫衣局的事交给她。 也许是姑姑想帮她分担庶务呢? 程若鱼也曾这么想过,直到玉真坊被暴露出来,程兮被贬庶人,程怀智也离开了皇帝身边,她只能被迫长大。 而接触紫衣局和玉真坊的庶务后,程若鱼就发现不少人阳奉阴违,她这个执剑人根本无法命令她们,直到……程兮疯了。 所以她就明白了,即使成为庶人,程兮依旧把控着紫衣局和玉真坊。 她有些难过,又有些松口气,总之心情就是复杂得很。 然后又听到了程兮和珖王的事。 想到之前珖王还特地来为程兮看病,而她万分感谢地模样…… 程若鱼闭眼。 是啊,珖王一个闲散王爷怎么会这么关注一介庶人的安危,更别说她从蔡家酒肆里找到的信件,想来程兮还没来得及销毁。 “我是陛下的执剑人,自然誓死效忠陛下!”程若鱼语气坚定,“珖王若有狼子野心,只要陛下需要,我定然拼死阻拦!” 仇烟织没有接话,只欣慰地看着她。 誓死、拼死什么的当然不需要,因为就算形势危急,仇烟织也会安排好一切护住程若鱼,但她知道妹妹有自己的信念,如果她反驳,妹妹会不高兴。 仇烟织只是提前给程若鱼一个心理准备,并不想就此深入,故此转移话题。 “好了,我命人给你特地做了樱桃毕罗,你不是最喜欢吃的了吗?尝尝看?” 程若鱼一下就从刚才难过深沉的感觉中走出来,看着宫人端上来的樱桃毕罗,十分高兴道:“多谢姐姐。” 见程若鱼吃得开心,仇烟织也舒展了眉头。 程若鱼走后,齐焱进了紫宸殿。 他看着宫人端走的盘子挑眉,“娘子有没有准备朕爱吃的东西呢?” 虽然之前没关注过,但他早就命人查清了王若泠的事,自然知道樱桃毕罗是她爱吃的,而姐姐王若清就不同,好似对食物没有钟爱,都是平平淡淡的,真令他苦恼。 仇烟织对他一笑,命人端上一碗面,“自然是有的。” 齐焱也不禁柔和下来,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是真的好。 他赞道:“槐叶冷淘,娘子果然心细。” 宫人端来一碗长生粥,仇烟织陪齐焱一起吃。 “我只叫人做了一点,毕竟不是用膳的时候。” “哦?”齐焱停下筷子,“那娘子是怎么知道朕会来的呢?” 仇烟织哼笑一声,瞥了他一眼,“听说陛下在宣政殿发了好大一通火,可不得把宫人吓得来我这,让我去安抚安抚陛下吗?” “结果陛下反而先来了紫宸殿。”仇烟织不再关注他,用调羹搅合着粥。 哼,爱吃不吃。 齐焱没想到会有宫人自作主张,不过也不算什么。 他挥手让殿内的宫人都退下。 “珖王叔说让朕多气气仇子梁,朕不过顺水推舟,出了好大一口恶气呢。” 仇烟织点点头,“珖王有说什么时候吗?” “三个月后。” 仇烟织若有所思,“时间也不多,将棋营那边我会安排好。” 齐焱笑道:“我自是相信你的能力。” 仇烟织深吸一口气,咬牙道:“神才军我也会搞定。” “辛苦娘子了。”齐焱也说出了他的安排,“我会让程若鱼将兵符交给李得昀,想来她已经知道这部分的计划了吧?” 第37章 与君歌:请君为我倾耳听37 “自然。”仇烟织勾出笑意,“陛下不是暗示了烟织吗?” 齐焱也笑看向她,“烟织不愧为我的知心人。” 他没说出口的是,所以他们果然天生一对。 近来,仇子梁很是不安,一来齐焱突然几次三番反驳他的决定,让他很是恼火,二来珖王突然出现于人前,像是帮着齐焱对付他。 他觉得捏在手中的齐焱不再受控,而他的心腹大患好似也与齐焱联手。 齐家人,哼,果然背信弃义! 最重要的是,仇子梁想着神医对他说的话,让他闭关调息,方能制住紊乱的经脉。 他握紧拳头,要是让他知道是谁搞得鬼——! 朝堂上最近一派风平浪静,因为唯一敢与皇帝作对的楚国公仇子梁闭关,如今已有九十七天了。 宫外雨亭。 齐焱、仇烟织、珖王三人对坐,程若鱼、严修和神医田善站在三人身后。 “我明明探过脉他活不久,怎么会现在都没有消息!”田善心急如焚,自妻女被仇子梁残忍杀害后,他就为了报仇与珖王合作,明明就差临门一脚了! “别急,敌不动我不动,我们还有时间。”珖王安慰他,“他练了我们修改的秘籍早已走火入魔,就算现在没有消息,也必不久远。” 田善叹了口气,“我本就想催他一催,但看来仇子梁还没那么容易死。” 齐焱见仇烟织一直若有所思,不禁问道:“烟织可是有什么想法?” 所有人顿时朝她看去。 仇烟织将自己刚刚在思考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怀疑,仇子梁根本没有闭关!” 她也是突然想起来上一世仇子梁布下的烟雾弹,借闭关的理由,躲在暗处旁观一切。 时间太久了,她因为之前的顺风顺水险些失了警惕。 但还好…… 她想着之前让将棋营的人换的香料。 胜利只会属于他们! “什么?!”众人大惊。 “我相信神医这么久为仇子梁照看身体,不可能对脉象还把不准,但仇子梁闭关的时间属实是太久,久到连神医都怀疑自己。” 仇烟织不疾不徐道:“但如果换一个思路呢?” “在他闭关之前,陛下和珖王就已经摆出了对他的对抗之态,如果我是仇子梁,那么我肯定不放心什么都抛下,反而去闭关。” “或许。”仇烟织看向田善,“仇子梁已然猜出秘籍出了问题。” 田善难以置信,可却又忍不住想要赞同仇烟织的想法,或许真的是这样。 珖王握住他的肩膀,“既然我们已识破他的计谋,那我们就不算太被动。” 田善勉强被他安抚。 几人商量了之后的事,各自低调离开雨亭。 几日后,神才军因将领失和大打出手,以及军饷、粮饷问题动乱不止,齐焱派李得昀前去安抚,并在朝上以此为借口,夺了仇子梁神才军大将军的职位。 还未下朝,外边便传来了仇子梁出关的消息。 仇子梁带着将棋营的卒子来到金殿,卒子将众臣包围。 “仇子梁,你这是干什么?是要反了吗?!”有大臣呵斥他。 仇子梁不在意地一笑,“我就是反了又如何?齐焱的皇位是我捧上去的,我也能拉他下来!” “放肆!”护卫在齐焱身侧的程若鱼上前一步,身后紫衣局的姑娘们手持刀剑鱼贯而入,将剑尖对准仇子梁,“想反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哼,就凭你们?”仇子梁轻蔑地看了眼姑娘们,他看出他们早有准备,但那又怎样? “当然不是。”刘弥纱带着韩岳踏入金殿,“镇吴愿与陛下结盟,就此臣服,特来献礼。” 她在韩岳地护卫下经过将棋营的卒子和仇子梁,将手中的盒子递给齐焱。 齐焱打开一看,是号令镇吴军队的金马令。 “八万镇吴军以抵恒安,陛下可随意差遣。”刘弥纱向齐焱行礼。 齐焱挑眉,让她起身。 想来这是仇烟织的安排,也不知她怎么说服刘弥纱的。 第38章 与君歌:请君为我倾耳听38 仇子梁咬牙。 他最近因为事事不顺心,内心本就越来越狂躁、没耐心,而且因为经脉紊乱,精神也不好了,如今局势是齐焱占优,却让他愈发不甘。 还好他还有三千神才军,即使经过仇烟织的手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强令神才军入内,和将棋营卒子一起大开杀戒,自己也加入其中,在厮杀中发泄。 金殿内很快就被血铺满了。 仇子梁哈哈大笑:“你们也不过如此!” “义父。”仇烟织和严修以及珖王一起踏入金殿。 她淡淡道:“你疯了。” “你在说什么?”仇子梁笑着看向她,“我的好女儿,他们都被我杀了,怎么?你还要站在他们那边吗?” 显然仇子梁早就怀疑仇烟织了,只不过一直没有证据,但没关系,背叛他的人就去死吧! 仇子梁举剑刺向仇烟织,却被一支箭给弹歪了,仇烟织也被严修拉到一边,险险躲过。 仇子梁皱起眉头,顺着箭射来的方向看去,震惊发现本该躺在地上满身鲜血的齐焱正举弓对着他。 “什么!”仇子梁摇摇头,“怎么回事?!” 他揉揉眼睛,却发现金殿内并不像他刚刚看到的那样鲜血满地,尸体横躺。 大臣们已经被护在一边,将棋营的卒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门口的神才军也沉默着。 仇烟织推开挡在她面前的严修,一字一顿,“所以我说,仇子梁,你疯了。” “是你!”仇子梁举剑对着仇烟织,“是你做了手脚!” 严修赶忙上前护住仇烟织,仇烟织却并不在意那把剑,她笑着看向旁边的珖王,道:“这还是多亏了珖王殿下。” “不知义父是否还记得右马呢?” 仇子梁有些恍惚,他看向珖王。 仇烟织好心为他解释:“珖王殿下种出了一种花,名叫佛见笑,有致幻作用,他就是用此来控制了右马,甚至让他心甘情愿吃下来逍遥外物丹。” 一旁的珖王咬牙,他知道,被仇烟织挑明后,再没多少人愿意跟着他了,毕竟谁会不担心被控制呢? 可没办法,在仇烟织查到佛见笑和程兮之后,他就没了退路,只能帮她下药,否则,该怎么解释他私藏先太子和与紫衣局交往过密的事。 “好一招黄雀在后。”仇子梁显然想到了珖王的打算,但他还不服输! “刚才我可以把你们都杀光,现在我也可以!”仇子梁挥舞着剑,冲向了仇烟织。 仇烟织早有预感,果然,仇子梁一定要让她死。 严修迎上,紫衣局也对上仇子梁,最后在众人努力下,仇子梁被拿下。 他被迫跪在地上,死死盯着仇烟织,“为什么,烟织?” “我的好女儿,告诉我,为什么?!” “我难道对你不好吗?!” “因为她不仅是仇烟织。”齐焱走了下来,冕旒微微摇晃,“她还是王若清。” “什么?”仇子梁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毕竟谁会记得无关紧要的人呢? 齐焱想趁此机会,当着众大臣的面,让仇烟织恢复身份。 所以他耐心解释道:“她是宰相王杨的孙女,王若清!” “亦是朕的皇后,是朕相守一生的人!” 仇烟织一愣,但没反驳,反而接着他的话说道:“所以,仇子梁,灭门之仇,不共戴天!” “你必须以你的血,来告慰朝露之变死去的忠臣!” “哈哈哈哈哈哈——”仇子梁大笑不止,“太可笑了,太可笑了……” “你们、你们所有人都在骗我!” 齐焱让人把他拖下去,顺便让将棋营的卒子和神才军散了。 他带着仇烟织走向高位,共同坐在那把龙椅上。 程若鱼第一个反应过来,行礼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刘弥纱与上首的仇烟织对视一眼,仇烟织微微颔首。 刘弥纱立马跟随程若鱼,带着镇吴藩臣一同高呼。 皇后好啊,仇烟织……王若清的身份越高,越能给她所想要的东西! 其他人顿时反应过来,一齐行礼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齐焱与仇烟织共同挥袖抬手,齐声道。 “谢陛下、皇后。” 第39章 与君歌:请君为我倾耳听39 “今日众卿也受到了惊吓,且先回去,休沐一日。”齐焱端坐于龙椅上,积威甚重,特别是才刚拿下了仇子梁。 他转头看向众大臣,不容置疑道:“礼部尽快安排,择日举行封后大典。” “是。”众臣应道。 随后齐焱就让他们都散了。 金殿内就只剩下珖王、刘弥纱和韩岳、程若鱼、严修以及齐焱和仇烟织了。 齐焱看向珖王,“今日多谢珖王叔了。” 珖王赶忙行礼,“臣的职责所在,而且臣也没帮上什么忙。” 可不是吗? 仇烟织内心愉悦极了。 珖王这一趟除了拉仇子梁的仇恨,与盟臣离心也没做什么。 这兵不血刃的一招真是好用,但要想把他彻底按下去,还是得再添把火,不过现在不急。 仇烟织看了眼程若鱼。 程若鱼微微点头,抱拳向珖王道:“殿下不要太过谦虚,若不是殿下在仇子梁身边早早安排了人,我们的计划也不会这么顺利。” “多谢殿下为民除害!” 珖王咬牙,这是把他底子都一起掀了! 他不信今天的话齐焱会不让人传出去,更别说这里还有镇吴的郡主刘弥纱! 可恶!若不是镇吴突然反悔,他怎么可能这么被动! 但珖王想到刚才金殿上的将棋营卒子和门口的神才军,心里不得不承认齐焱为了铲除仇子梁做足了准备,还有…… 他看向与齐焱同座的仇烟织,忍不住握拳。 怕是他之前的所作所为都逃不过他们俩的眼睛,还真是个笑话! 珖王忍住气,对程若鱼微微一笑,不再说话,干脆默认了,反正他们是一定要解决所有隐患的,仇子梁之后是他吗? 呵,他拭目以待! 虽然内心一直在说服自己还没输,但珖王还是忍不住怀疑。 无他,仇烟织太镇定了,毕竟遗诏很有可能在她手里,可…… 见珖王不说话,齐焱就放过了他,对着刘弥纱说道:“多谢弥纱郡主不远万里前来相助。” 又对着韩岳道谢:“也多谢韩岳将军。” 韩岳哼了一声没说话,刘弥纱倒是十分受用不过她嘴上却说着“应该”,看起来也成长了不少。 最后严修与程若鱼送了珖王和刘弥纱回去。 齐焱与仇烟织也回了紫宸殿。 仇烟织第一时间沐浴更衣,并让宫人毁掉她今日穿的襦裙。 在去金殿前,她就在襦裙上熏了特制香料,可以加重仇子梁的幻觉,让他的精神更不稳定。 等她出来,齐焱靠在软榻上悠闲翻书,一如往日。 齐焱为她倒了杯茶,“心腹大患除掉的感觉如何?” 仇烟织饮了一口,“感觉,仇子梁也没什么厉害的。” 齐焱笑道:“那只能说明我们准备的很充分。” “是啊。”仇烟织叹道:“只可惜这场仗还没有完。” 齐焱与她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休沐后地第一次早朝。 因为仇子梁这座大山已倒,众臣一致要求严惩仇子梁的党羽,还将早已准备好的名单递给程若鱼,让她交给齐焱。 齐焱翻后没什么反应,众臣心中惴惴不安。 突然,有人带兵包围了金殿。 不是吧,又来? 有年纪大臣子的捂住胸口,然后被眼尖的太医扶到一旁诊治。 大臣诧异地看了早就等候一旁的太医一眼,又看向不动如山的齐焱,突然明白了什么,不禁感叹齐焱真不愧是扳倒仇子梁的皇帝啊。 其他大臣也看出了些许猫腻,皆默不作声。 有人走进金殿,是珖王的心腹,袁都。 以及齐焱的心腹,韩定。 程若鱼不禁看向上首,可惜冕旒遮挡了齐焱的表情,让她难以看清。 齐焱看向站在众臣前方一动不动的珖王。 “珖王叔,你这是要做什么?” 珖王不卑不亢向他行礼,脸上依旧是如沐春风的笑意,“自然是,拿回我的东西。” 众臣面面相觑,其实他们也听过风言风语说当年兴文帝的遗诏上写的是珖王的名字…… 他们站在一旁,自动为齐焱和珖王清出了对峙的场地。 第40章 与君歌:请君为我倾耳听40 “是吗?”齐焱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 对于背叛他的韩定也不做表态,反正他早有预料。 珖王胸有成竹看着齐焱,“难不成你还想等镇吴来相助?只可惜他们早就被我派人拖住了。” “还有仇烟织,哦不,王若清。” “你们的演技可真是把我们所有人都给骗过了。” 珖王十分有把握,他要的就是众人松懈的时候,打得大家一个措手不及。 袁都上前,举着从仇烟织那里威逼得来的遗诏,大声在众臣面前宣读,表示珖王齐宸才是正统,而齐焱不过是篡位得来的皇位! 宣读完后,众大臣并未像珖王想象地那样承认他的身份,反而依旧缩在一边,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们。 珖王很快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他下令袁都和韩定带着手下快走,袁都不听,明明已经只差一步,但还没等珖王解释,一切都来不及了! 整齐的步伐声渐渐响起逼近,是被齐焱派出去安抚神才军的李得昀带着军队回恒安了。 李得昀大步踏进金殿,身后的军队也自发围住了珖王的人,他跪地大声道:“臣护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齐焱疏朗一笑,走下来亲自扶起他,“将军从来都不会晚。” 珖王面目黑沉。 “陛下为何如此高兴,可否说来听听?”人未至,声先到。 仇烟织在李则宁和部分军士的护卫下踏入金殿。 她向齐焱行礼,齐焱拉住她的手让她站到他身边。 “皇后怎么来了?” 虽然还未行封后大典,但仇烟织的一应用度与称呼已然都变成了皇后份例,也没人敢去惹如今愈发威严的皇帝不快,更何况皇后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听见这里热闹,便来看看。”仇烟织笑着应他。 她转头看向珖王,“殿下这是要谋朝篡位吗?” 珖王看见仇烟织出现就知道不好,这说不定是个局,他还傻傻地跳了进来。 珖王没有说话。 仇烟织挑眉,知道他还没死心,于是让人端来一盆水,又叫程若鱼从袁都手中夺了那份遗诏,直接浸在水里。 遗诏上被特制药水写上的“传位齐宸”四字渐渐褪去,浮现出来的是“传位齐焱”。 程若鱼将遗诏面向众臣,让所有人都看清遗诏上的字。 “珖王叔,你让朕失望了。”齐焱向他承认这次不过是对他的试探,但珖王显然一头撞了上来。 “是我输了。”珖王颓废一笑,心中却有些坦然,或许他早就有所预感,“只是没想到一开始就是假的。” 齐焱对着众人说出了当年朝露之变的真相,然后向珖王行了一礼,道:“当年皇兄担心仇子梁狗急跳墙,所以利用皇叔转移他的注意力,这是我们对不起皇叔。” 珖王知道了从头到尾不过一场空,言语间也有些洒脱,“是我不如你,这八年来一直是你直面仇子梁与他对抗,而我,不过躲在背后罢了。” 见珖王放弃,且金殿也已被李得昀掌控,袁都和韩定只好不甘地放下手中的剑,对齐焱俯首称臣。 眼见事情解决了,齐焱不禁看向仇烟织,她刚好也在看他,齐焱突然心生愉悦。 因为珖王相当于逼宫,所以齐焱当众下旨圈禁珖王,并承诺不会要他性命。 此外,袁都废除武功、贬为庶人,韩定斩首,他们所带军队交由李得昀规整。 等将珖王等人安排好后,齐焱又连下几道旨意。 一是正式恢复仇烟织和程若鱼姐妹俩王若清与王若泠的身份。 二是晋皇后王若清为天后,与齐焱共商国是、共享皇位,再现二圣临朝,封后大典定为九月十九日。 三是开恩科,允许女子参加文试武举,另在恒安开设女子学宫,鼓励女子开放思想、参与国事。 …… 一连串圣旨听得大臣们站都站不稳,他们张嘴又闭上。 能怎么办呢? 就冲陛下搞了仇子梁又搞珖王这雷厉风行的行动态度,他们要是敢做这出头鸟,陛下就能把他们当成垫脚石,算了吧。 第41章 与君歌:请君为我倾耳听41(完) 众大臣俱是一副鹌鹑样,只要齐焱问,他们就说“对对对”,只要齐焱皱眉,他们就憋着屁。 即使知晓未来并非一片坦途,但齐焱和王若清身边有彼此,有盟友,有家人,有势力,他们相信,即使再艰难,也在向好发展,与无数心有大兴的人一同,再现太平盛世。 …… 封后大典在齐焱的授意下空前盛大。 王若清身着齐焱亲自设计的吉服,与齐焱一同,一步一步走向高处。 齐焱紧紧牵着王若清的手,他们一同享受百官朝拜,也将一同走完这一生。 后记—— 兴世宗齐焱,兴文宗之弟,于文宗危困之际挺身而出,在文宗和宰相王杨的建议下卧薪尝胆,认权宦仇子梁为义父,登上皇位后韬光养晦,并于会昌三年与天后王若清一同铲除阉党,匡扶江山。 史载世宗知人善用,倚重李得昀、张忠如等人,内除宦官,外降藩镇,平庐从、照仪、泽潞等地动乱,为朝露之忠臣昭雪,灭佛扩税,裁撤冗官,严峻刑法,廉政吏治,与天后一同新设女子学宫,允许女子科举,进一步提高女子地位。 会昌四年,天后胞妹王若泠参加武举,力压一众男子夺得武状元,其为紫衣局执剑人,护卫世宗身侧,后被世宗调至天后身旁。 会昌五年,昌定大将军李得昀之女李则宁参加文试,于众人之中脱颖而出,成为榜眼,后官至宰相。 会昌七年,镇吴郡主刘弥纱击败其他兄弟,稳坐镇吴王位置,向世宗与天后臣服,此后镇吴彻底融入大兴,世宗另封刘弥纱为镇吴大将军,统帅镇吴军。 无数女子以这三人为榜样,从后宅走向朝堂,女子与男子在朝堂的人数慢慢分庭抗礼。 此外,世人皆感叹世宗情深,后宫仅天后一人,珍之爱之,共孕育二子一女。 世宗于会昌三十四年退位太子,与天后离开皇宫,四处云游,并于乾宁十二年去世,天后随之,一并葬于端陵。 …… 江知晚在莲花楼里醒来。 这是她离开李莲花时跟系统讨价还价要来的,楼内还保留着故人的气息,却已不见故人。 江知晚独坐着,手里握着齐焱送给她的鎏金莲花纹银簪,腕上是她封后时太皇太后给她的桃夭镯,这是她唯二从那里留下的东西。 “系统。” 【在】 “齐焱……是莲花吗?” 【是】 “这样啊……”江知晚喃喃自语,与李莲花长得那么相似,怎么可能不是呢? 在临终之际,齐焱努力紧握着她的手,说要与她生生世世,还问她这次他有保护好她吗? 江知晚眼角忽然落下一滴泪。 她不知道齐焱最后是不是有了李莲花的记忆,但作为王若清,她与齐焱虽然相互算计,但亦相互欢喜,这就够了。 她泪眼朦胧地看向无名指,那里绑着的红线正慢慢凝实,颜色由浅变深,长线飘远,另一头连着的人不知身处何处。 “我还会遇到他吗?”江知晚问道。 【姻缘线缠绕,自会有天定姻缘】 “我身为王若清时的重生,是不是齐焱做了什么?” 【求佛问道,只为一人】 【佛不肯渡则灭佛,道重形神,则以寿命与功德相抵,换一人一线生机】 “……是吗?”江知晚走到她房间的妆奁处,打开盒子,将簪子和镯子放进去,盒子里还有一支粉白玉石莲花簪,一支并蒂莲木簪,都是李莲花亲手做的。 “那最后齐焱怎么样了?” 【殚精竭虑,服丹而崩,传位珖王】 “为什么呢?”江知晚恍惚地问,“在上一世,我与齐焱并没有多深感情,起码不如这一世相伴一生。” 系统运行着程序,迟疑着。 【或许是因为执念】 【本以为一切向好,结果惊闻噩耗】 【可能是没来得及救宿主,日积月累,成了执念】 “……或许吧。”江知晚躺在床上闭上眼,“我想睡一会儿。” …… “陛下何故执着?” “众人弃朕,唯她向朕。朕本以为之后能与她白头偕老,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朕面前咽了气,朕不甘心!” “陛下可知重来的代价?” “朕已写好遗诏,一切都可。” “善。” 会昌六年,兴世宗服丹而崩,传位珖王齐宸,葬于端陵。 第1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1 【写在前面】 怕冷蛇妖青莞(小青)x纯情鸟妖禹司凤 螣蛇圣女x金翅神鸟羲玄 因为被契约通感这个设定戳到,所以有点想写。 女主为剧中螣蛇神君的妹妹,因为螣蛇神君在剧里没有名字,所以她也没有(呜呜呜小可怜),之后让羲玄给她取(让作者再找找) 因为搜到的螣蛇一会儿司火,一会儿善水,实在搞不懂人都麻了,最后决定司火,因为羲玄也是火属性。 女主是条华珊瑚蛇,性情温顺(假)但剧毒(真) 怕蛇的还是别搜嗷,华珊瑚就是通体红色有黑纹,脑袋有白纹。 ———— 四月十日,禹司凤接离泽宫宫主之命出岛历练,才刚出宫门,若玉就急匆匆跑出来。 “司凤,你等等我!”若玉匆匆追上禹司凤,“我已经跟宫主说了,此次历练我与你一同!” “好。”禹司凤点点头。 两人一同出了离泽岛,御剑到了一处密林。 “听闻此处有一黑熊精,专食入山人,我们一起找找。”禹司凤将离开前宫主交予他的情报说与若玉。 若玉点头:“密林藏身之处颇多,小心些。” “嗯。” 二人握紧佩剑,随时防范着周围。 咝咝—— 一条红色的华珊瑚盘着树枝盯着下面两个人,已经修炼有一段时间的她,五感都有所强化,对颜色的分辨也更清晰了。 底下那两个跟树林完全格格不入的颜色在她眼里显眼的要命。 她能感觉到那两个也是妖,还是鸟妖,火属性的,挺暖和。 华珊瑚从树枝上离开,滑落到地面开始找人。 “咝——”蛇呢? 她爬了许久也没听到回应,不禁有些奇怪。 “咝咝——”你在哪? “咝——”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爬过去,看见一条熟悉的菜花蛇盘在草地上,一边吞着一条五步蛇,一边看着那黑熊精大战鸟妖的打斗戏。 华珊瑚一口咬住从旁经过的蜥蜴,几口吞下肚,然后问道“你在干嘛?” 菜花蛇想了想,用了一个从人类那里听到的词,“下饭。” “啊?”因为昼伏夜出,华珊瑚很少碰到人,也不知道饭是什么。 见华珊瑚不懂,菜花蛇兴致勃勃地为她讲解起来。 她经常到山下串门,她超懂! 意犹未尽讲解完,菜花蛇用尾巴尖拍了拍昏昏欲睡的华珊瑚,“你怎么今天起这么早?” “被吵醒了。”华珊瑚用尾巴示意那边,“被那两只鸟妖。” “哦。”菜花蛇怜悯地看着她,“鸟类的确声音很大,还吵闹。” “不过那两只鸟妖这么弱吗?还没打完?”菜花蛇看着那边看似势均力敌的两方,被华珊瑚带着修炼的她自然也能分辨得出强弱。 “很明显,那两只鸟在藏拙。”华珊瑚趴在草地上有气无力,她太困了。 “为什么?”菜花蛇不解。 “可能是察觉到了我们的妖气,所以在防备着吧。”华珊瑚懒懒道。 她比菜花蛇修炼得早且精深,虽说离修成人形还远着,但也能算是个大妖吧(指在这座山),自然看得出鸟妖的留手,更别说他们的动作还极为明显。 她不想修炼成人形,人形有什么好,那些人类还没她爬得快,牙齿也不如她尖利,嘴巴也不能变大,怪没用的。 所以修炼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那种。 在两条蛇的谈话间,两只鸟妖成功反杀了那只黑熊精,只是身上也留下了累累伤痕。 华珊瑚吐了吐信子,用尾巴拦住了想要上前的菜花蛇,“他们装的,想要让我们现身。” “可是我们现身又怎样?”菜花蛇不解地问。 华珊瑚想了想,好像不会怎样,但是…… “你之前好像跟我说过蛇胆可以救命。” 菜花蛇一听,立马不动了,她也是之前听人类说的,还有人专门上山捕蛇挖蛇胆呢! 但她不动,总有妖动。 等被法术捉住提溜了个儿,华珊瑚裂开蛇吻露出毒牙。 别以为你是鸟妖我就不敢咬你!区区鸟妖我一口一个! 然后她就被捏住了头,还差点被毒牙磕到下颌。 可恶!区区鸟妖——! 我缠死你! 华珊瑚在禹司凤手里拼命挣扎,另一边菜花蛇好奇地看着被她下意识缠住手臂的鸟妖,在他伸另一只手过来的时候还下意识抬高了头让他摸。 经常串门农户家的菜花蛇一点都不怕人形,即使知道这是鸟妖也很有好感。 华珊瑚看到这么不争气的菜花蛇简直要吐血,“你在干什么啊!” 菜花蛇一脸搞不清楚状况的模样说道:“我觉得他不会挖我蛇胆,你看他摸我呢!” 有没有搞错,那是他摸你吗?那不是你主动给他摸吗?! 可恶啊!那个法术怎么用来着?让她想想……嗯?怎么突然变暖和了? 啊……舒服…… 感觉到缠在手上的蛇不再挣扎但却愈发缠紧了力道,禹司凤试探地放开了捏着蛇头的手,那条蛇妖就顺着他的手臂缠成了一团。 第2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2 “这……”禹司凤看着那团一动不动的蛇妖有些不知所措。 若玉也顺便将菜花蛇缠在手腕上,反正菜花蛇无毒,倒是那条华珊瑚…… 若玉看着被禹司凤戳来戳去也不动弹的华珊瑚,失笑道:“看来这蛇妖还挺喜欢你的。” 他们在与黑熊精对战时就感知到周围有妖气,他们担心有妖埋伏就装作不敌,没想到埋伏的人这么有耐心,他们只好直接解决了黑熊精。 果然,黑熊精一死,埋伏的人就忍不住了,他们顺着动静处施法,结果抓出来了两条还未修成人形的蛇妖! 禹司凤和若玉简直哭笑不得。 不过那条华珊瑚属实是烈性子,刚被抓就露出毒牙,还好禹司凤眼疾手快,否则可得难受一阵子。 看着盘在自己手腕上还挺安然自若的菜花蛇,若玉有些心软,提议道:“不如我们收她们为灵宠吧?” 同为妖怪,自然可以分辨彼此的性别,除非特意施法混淆。 “我观这两条蛇妖资质不错,离泽岛灵气浓郁,在我们身边也好助她们修炼,大不了之后再解除契约。” 盘在一起的菜花蛇无动于衷,她还没接触过其他妖修,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听得懂的华珊瑚正借着禹司凤这个大暖炉散发的热气昏昏欲睡——毕竟一直保持着昼伏夜出的习性,猛地一下子被妖吵醒,还困着呢。 听到这个提议的禹司凤疯狂心动。 他在离泽宫除了若玉根本没什么其他朋友,每天除了修炼还是修炼,枯燥无味,若是有了一个活泼的灵宠…… 他对若玉点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 两人便开始分别给这两条蛇妖结下契约。 感知到主从契约,华珊瑚突然惊醒,又开始挣扎起来。 禹司凤抿了抿唇,有些心虚地默默运功,让身体因为火属性的功法变得更加炙热。 他在刚才就发现这条蛇妖喜热,属性跟他一样是火,可能因为生活在山林中,水属性旺盛,反而压制了这条蛇妖体内的火属性,所以一碰到另一个火属性就觉得舒服、想靠近。 果然,在禹司凤体内火属性沸腾起来后,原本挣扎的华珊瑚慢慢没了动静,看情况是因为感觉到温度升高,觉得舒服睡过去了,而且睡着了还下意识吸收他溢出的能量修炼。 禹司凤有些担心,这条蛇妖以后不会不冬眠反而夏眠,甚至一热就睡吧? 虽然在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但手上却没有迟滞地跟华珊瑚打上烙印,签上了契约,只不过这不是主从契约,而是平等契约。 毕竟这条蛇妖天赋那么好,而且她还那么抗拒主从契约…… 禹司凤下意识为自己的行为找着借口。 通过契约感知到睡着的华珊瑚内心的愉悦,禹司凤心里也很开心,面具后的眉头都舒展了几分。 因为还要去其他地方,禹司凤担心华珊瑚会冷到,特地用一个香囊装住了她,还特地放在胸口。 若玉奇怪道:“你怎么把她放在胸口?华珊瑚的毒性还是很强的。” “无事。”禹司凤解释道:“这条蛇妖也是火属性,离我更近些修炼会更快。” “况且我已施法困住了香囊,她就算醒来也出不来。” 若玉听闻便不再多说。 二人御剑飞速辗转着地点,很快就处理完了宫主给他们的任务,打算折返回离泽宫。 回程的路上,若玉好奇道:“你这条灵宠可真是能睡,竟到现在都没醒。” 禹司凤抚了抚胸口,“她还在修炼呢,是个勤奋的。” “还在修炼啊,这都三天了。”若玉感叹了一声,随即装模作样叹口气,“你的这么好,我的就只会吃。” 他轻轻点了点缠在手腕上菜花蛇的头,惹得菜花蛇主动抬头蹭他,他嘴角就露了笑,显然心口不一。 禹司凤也不戳破,显然若玉刚才只是顺嘴一说,这一路上他都见识过若玉有多宠爱这条菜花蛇了。 显然,在离泽宫觉得清冷枯燥的不止他一个。 第3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3(加更森屿微央) “对了。”若玉抬头看向禹司凤,“我给这条菜花蛇取名小银花,你的那条叫什么?” 小银花? 禹司凤看着那条通身黑白纹路的菜花蛇,深感好友内心的促狭,然后想着香囊里的红色华珊瑚。 “就叫……青莞吧,小青。”禹司凤出声道。 他们对视一眼,都察觉出了彼此的恶趣味,不禁放声大笑。 笑过之后,若玉有些担心地说道:“宫主向来不允许你玩物丧志,不然你先把小青给我,就说是我的,你到时候来我这看吧。” 禹司凤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小青毕竟是我的……灵宠,就算蒙骗得了一时,也终究不是长久之法,我回去会主动禀告的。” “你……”若玉叹了口气,好友总是这么正直,不愧是内定的下一任宫主。 但他就怕禹司凤的正直和刚硬会触怒宫主啊。 回到离泽宫,禹司凤果然依言准备向宫主请罪,若玉无奈,只好舍命陪君子,与他一同前往。 宫主果然大怒,但或许是因为有人分担还是什么,他们只是被打了几戒鞭,并没有伤筋动骨。 禹司凤还在疑惑着,若玉却知道。 宫主虽然对禹司凤十分严厉,但也十分宠爱,如果没有若玉一同,宫主就只会看到禹司凤一个人玩物丧志,可若玉也一起了,那宫主就会下意识为禹司凤开脱——在旁人面前,宫主总是护着禹司凤的。 于是他们的惩罚就这么轻飘飘过了。 但是…… 若玉在内心叹了口气。 只怕宫主对他的印象会不太好了,更可能认为是他带坏了禹司凤。 两人道别后回了各自房间。 禹司凤看着因为离开他一会儿就有些苏醒的青莞有些高兴。 他还是更希望青莞醒着陪他的。 还不知道被恶趣味安按了个名字的华珊瑚摇头晃脑地醒了过来,只感觉通身舒爽,妖力也高了一大截。 华珊瑚舒展了身体,然后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开心地看着她的鸟妖。 咝—— 她吐了吐信子,发觉这只鸟妖就是抓住她还想给她打上主从契约的那只。 没想到摘了面具长得还不错嘛。 等等—— 华珊瑚柔软的身体突然绷直,迅速法力在体内转了一圈,果然发现了一个契约! 好哇,区区鸟妖,竟然给我下主从——嗯?是平等契约啊,那没事了。 才怪! 区区鸟妖也敢给我烙下契约!你知不知道我一口一个! 华珊瑚猛地弹射出去,龇出毒牙—— 然后又被捏住了头。 可恶啊!你这个该死的鸟妖! 感受到契约另一端传来的愤怒情绪,和手上越缠越紧的力度,禹司凤不禁有些苦恼。 虽然很活泼,但这是不是太过活泼了点。 若玉和小银花相处得那么好,肯定有什么诀窍吧。 禹司凤这么想着,保持捏住蛇头的姿势去找若玉。 “什么?”听闻禹司凤的来意,若玉哭笑不得,难道他就没想过是因为两条蛇性格不同吗? 不过他看着在禹司凤手中不停挣扎的青莞,还是努力给他出主意,“不然让小银花跟小青交流下吧。” “也好。”禹司凤点头。 若玉摸摸小银花的头,把她从手腕上拿下来,“小银花,你帮忙劝劝小青不要跟司凤作对好不好呀?” 因为跟若玉相处久了,菜花蛇也知道他给她取名叫小银花,而华珊瑚被禹司凤取名小青,听到若玉这么说,小银花点点头,主动爬向禹司凤。 禹司凤见此将被捏住的蛇头对向小银花。 华珊瑚:“……” 小银花:“……” 没想到两蛇再见面会是这个情况,一直以大妖自居的华珊瑚气的快炸了。 她的面子啊!被这只鸟妖狠狠地踩在了地上! 给她等着! 感受到青莞的怒气更旺盛了,禹司凤不禁有些疑惑。 而感知到小银花心里有些幸灾乐祸,若玉一下就猜出了是怎么回事。 他对禹司凤说道:“将小青放下吧。” 禹司凤向来信任若玉,听闻很快松开了青莞。 华珊瑚一下就滋溜走了,还好若玉眼疾手快设了结界,不然不知道早被这条蛇溜去哪里。 第4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4 撞了一脑门的华珊瑚知道如今她是被强扭的瓜了。 她“咝咝”问着小银花情况,小银花也“咝咝”回答着她。 华珊瑚搞清楚了情况,也就不再激烈反抗了。 毕竟离泽岛灵气是真的多,就是鸟叫声嘈杂了点,即使听见自己被取名叫青莞也没什么反应——因为她并不懂这种恶趣味,所以还接受良好。 “那只叫禹司凤的鸟妖给我烙的是平等契约,你的呢?”青莞问小银花。 然而小银花并不懂这些,“契约是什么?” 青莞只好让她把尾巴搭过来,她替她看看。 结果一查,好嘛,小银花的也是平等契约。 青莞有些怪异地看了两只鸟妖一眼,冲着鸟妖听不懂蛇语,光明正大地跟小银花说悄悄话,将之前感受到的主从契约说给她听。 结果小银花不仅不害怕还觉得挺高兴。 “那这不就说明若玉也就是嘴上说说,并不会害我。” “若玉对我最好了!” 青莞目瞪口呆地看着小银花爬过去和那只叫若玉的鸟妖贴贴,然后转头就看到目露渴望的禹司凤,不禁翻了个白眼——虽然蛇的白眼看不出来。 感受到青莞内心的嫌弃,禹司凤有些委屈。 他只是想要能有个一直陪伴的存在而已。 禹司凤不禁羡慕地看向相处融洽亲密的若玉和小银花。 青莞暗道了声晦气,还是没法抗拒那张可怜兮兮的脸,只好爬过去贴着禹司凤放在桌子上的手。 禹司凤立马就高兴了,还主动运起功法让身体发热。 这只鸟妖上道! 青莞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十分自然地就缠上了禹司凤的手臂。 因为之前睡得久了,现在白天青莞也不觉得困,她用尾巴拍了拍禹司凤,示意她饿了。 禹司凤看着一直盯着他的青莞,又看看手臂上被拍出的几道红痕,深刻意识到了青莞的记仇。 不过他也感觉出青莞的饥饿,所以他拿出了荷包里的果子递给青莞,然后被她一尾巴拍开。 再递,再拍开。 再递,青莞一尾巴抽他手。 一旁的若玉忍俊不禁道:“小青应该是和小银花一样食肉的。” 禹司凤虚心求教:“小银花平时都吃什么?” 若玉也不藏私,“我一般都去外面打点猎物,或者跟其他人换点肉类,小银花也不挑。” 说着他咳嗽一声,有些含糊道:“我换了些鸡苗,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养?之后可以给小银花和小青吃。” “什么?”从不与人类交流的禹司凤什么都不懂,还是若玉带他去一处地方,里面已经养了许多鸡仔,正被圈在一处满地乱跑。 禹司凤看着那块被污染得脏兮兮的地,受到了巨大冲击,未生灵智的鸟类竟然这么不干净吗?! 若玉看着呆愣住的禹司凤有些尴尬,从小与妹妹相依为命,每天食不果腹的他其实不觉得这里很脏,更何况他也每天都来打扫,这次也是因为禹司凤需要所以他才带他来这…… 气氛一时沉默,但很快被打破。 只见一道红影飞速蹿去,禹司凤都来不及制止,青莞就已经将鸡群扰得叽喳直叫,等禹司凤回过神,青莞已经死死咬住两只鸡仔,准备吞入腹。 禹司凤来不及嫌弃那块脏污的地,直接踏入,十分熟练地捏住青莞的头,不让她吃。 感知到青莞内心的怒火愈发高涨,禹司凤赶忙解释:“我给你处理一下,你这样……” 他憋出几个字:“不干净。” 青莞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契约的另一边传来的情绪全是真诚,于是她用尾巴拍了拍他,示意自己同意了,让他放开。 禹司凤看着自己手臂上又多了几道红痕,不禁在内心叹口气,但也顺从地放了手。 青莞被放开后果然吐出了那两只小鸡仔,缠在禹司凤手上等着他给她处理。 若玉干脆也抓了两只打算给小银花。 两只鸟妖就在一旁给两条蛇妖烤鸡吃。 为了不让喜欢盘在他们手上的蛇妖变成烤蛇,她们被放在了火堆旁的一根巨大枯木上。 而禹司凤和若玉正是坐在这根枯木上烤鸡,将两条蛇妖围在中间。 第5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5 小银花是吃过,所以很期待,还“咝咝”地为青莞介绍。 既然好友都这么说了,青莞便也跟着期待起来。 等禹司凤烤好了,青莞第一时间伸过头去想咬,然后被禹司凤用手给挡了。 察觉到青莞蠢蠢欲动的毒牙,禹司凤解释道:“烫,要凉一会儿。” 青莞看了眼因为小银花想趁热吃所以不顾烫手用手撕的若玉,然后盯着禹司凤。 青莞:盯—— 禹司凤:…… 禹司凤妥协了。 他忍着烫一点点撕下鸡肉,又吹了吹感觉没那么烫了才给青莞吃。 青莞一口吞,感觉味道很不错,于是用尾巴催促他搞快点。 禹司凤无奈,只能一直撕给她吃,见青莞吃着开心,他也撕了一点给自己吃,然后他就倒下了。 “嘭”的一声。 青莞、若玉和小银花都懵了。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青莞,身为一条剧毒蛇,她很快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蛇吻裂开,青莞“咝咝”大声嘲笑。 哈哈哈哈哈,蠢鸟! 看见青莞张着嘴东倒西歪,若玉问小银花,“这是怎么了?” 总不能是禹司凤被火烤中暑了吧? 你问他为什么不先去看禹司凤的情况? 那当然是因为他以为禹司凤和青莞之间是主从契约,若是主人有事,身为灵宠的青莞也逃不掉,但既然青莞没事,那禹司凤就肯定没事。 身中青莞毒素的禹司凤:……(救救,再不救,真没了) 小银花从青莞的嘲笑声中得知了前因后果,“禹司凤中了青莞的毒啦,谁叫他吃了被青莞毒死的小鸡。” “什么?!”若玉一惊,他来不及想怎么会有主人中了灵宠的毒,赶忙过去帮禹司凤运功逼毒。 等将毒素完全逼出,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禹司凤苍白着一张脸,有气无力地对若玉道谢,“幸亏有你,不然我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若玉看了眼还在那里吃烤鸡吃得起劲的青莞,对着禹司凤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禹司凤知道他想问什么,想着也瞒不过去了,干脆坦白道:“我跟青莞签的是平等契约,不是主从契约。” 若玉一听又开始欲言又止,然后尴尬道:“啊,原来你也是啊,好巧。” 两只鸟面面相觑,然后同松一口气。 嗨呀,我们真不愧是好兄弟,这都能想到一处去! 为了防止以后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禹司凤和若玉仔细分析了针对青莞的防范。 若玉看着和小银花一起打闹的青莞,拍了拍禹司凤,同情道:“以后你就要辛苦了。” 禹司凤叹了口气,但甘之如饴。 起码他一成不变的生活,真正开始有趣起来了,不是吗? 这边两只鸟妖在光明正大说鸟语,那边两条蛇妖也在光明正大说蛇语。 问就是语言不通,彼此都不知道双方在说什么。 “小银花,我决定修人形了。”青莞“咝咝”道。 “为什么呀?”小银花疑惑,“你之前不是还说人形不好吗?” “可是!”青莞加重语气,“那只鸟妖可以用人形捏我头!他还能用人形睡那么大的窝!” “我根本缠不动他,在全是鸟妖的地盘就算毒了他也会有人很快救活他,就像刚才那样!” “更别说对比起他的窝,给我准备的就只有一点点!” “凭什么!”青莞义愤填膺。 小银花没什么主见,见此也跟着她,“那我也修人形,我们一起。” “好!”青莞用尾巴尖拍拍她,“不愧是我的好友,到时候我们就一起霸占那只鸟妖的床,让他去睡我的窝,再捏他的头,缠紧他的身,然后一口吞!” “……”小银花虽然天真了点,但也能看得出来禹司凤比她们厉害得多,不过既然青莞想这么做,她也只能在心里默默支持了,大不了让若玉帮忙嘛! 反正青莞也打不过禹司凤,就当做玩闹啦! 两边都说完了“悄悄话”,就带上各自的蛇回了各自的房间。 路上,若玉问小银花,“刚刚你跟小青在说什么?” 小银花抬头十分自然地回答他,“青莞想修人形啦,我跟她一起。” 第6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6 若玉心头一紧,问道:“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 小银花想了想,然后肯定道:“因为禹司凤给青莞的窝太小了!” 若玉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但心中的忧虑还是没有消失。 妹妹,副宫主,禹司凤,青莞,小银花。 若玉温柔地抚摸着小银花,对她说道:“小银花能晚点修人形吗?我喜欢你盘在我手腕上。” 再多陪陪我,长久一点。 “好呀好呀。”小银花什么也没有多想,她喜欢若玉,也相信若玉不会害她。 “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哦,青莞也不可以。” “修炼人形的事吗?好哦。” …… “司凤司凤!我们出岛去玩吧!” 修炼无岁月,下定决心的青莞于一年前修炼成了人形,一袭红衣似火,眉眼流转间俱是蛇类的清媚妖娆。 因为禹司凤的心软和青莞的撒娇打滚,他和若玉一起隐瞒了青莞的人形,也好在禹司凤的屋子离其他人都比较远,是块清净之地,不然早被发现了。 青莞耐不住离泽岛上的清冷,经常撺掇禹司凤去人类的镇子上玩,禹司凤扛不住,就带着若玉一起以历练之名跑出去玩,逼得两只鸟妖早早学会了人类的语言,再不复刚接触人类时的结结巴巴。 离泽宫宫主见禹司凤如此长进,倒是欣慰不已,对若玉的偏见也没那么深了。 青莞觉得人类的地方有趣极了,语言有趣、食物有趣、话本有趣、人也有趣,即使人群吵闹也不像鸟群聚在一起时的声音尖利。 禹司凤完全不懂她在离泽宫这么久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禹司凤见青莞又来闹他,有些无奈,“这次不行,马上簪花大会就要开始了,我需要去狩猎狼妖。” “啊……”青莞泄气,在离泽宫这么久,她也是知道簪花大会对他们有多么重要,只好坐在床边愤愤捶床。 禹司凤见她不开心,心里也闷闷的,不知道是不是她顺着契约传过来的情绪。 为转移她注意力,他想了又想,只能憋出一句:“我之前给你的可以锁住气息的妖珠,还好吗?” 说完禹司凤就想咬了舌头,青莞刚化形的时候他就亲自在她体内打入了妖珠,封锁周身妖气,如今再问真是一句废话。 “啊?”青莞倒是没多想,只认为禹司凤说不定要检查,于是就开始脱衣服。 “你、你,你……”禹司凤突然结巴了起来,赶忙制止她,并把衣服胡乱往青莞身上套。 “你这是在干什么?” 青莞不解,“你不是要看妖珠吗?不露出肋骨下的印记你怎么看?” 禹司凤闭目,他没想到青莞这么没有基本的男女常识,是他的错,没来得及教她。 于是禹司凤转过身去背对着她,缓缓说道:“男、雄性与雌性之间不能……不能太过于坦诚相待。” “可是我还没化形的时候不就对你坦诚相待了吗?”青莞直白问道,“况且化形那天我也没穿这些布料啊。” 她扯了扯身上的衣裙,要不是这样穿好看,她才不穿! 禹司凤一噎,顿感羞愧。 “这、这是我的不对。”他先向青莞道歉,然后又道:“但是化为人形后,妖族要在人类中生存,必须遵守人类的规则,否则那些修仙门派会直接杀了我们的。” “人类……就是男女有别。” 青莞撇嘴,“好吧。” 她整理好衣裙,很快将这件事抛之脑后,蹦蹦跳跳出了门。 “我去找小银花,那个笨蛋也太笨了,现在都没化形。” 说着人就不见了踪影,独留禹司凤一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狩猎狼妖的日子很快到了。 青莞自然地缠上禹司凤的手臂,每当有狼妖从旁偷袭,她都会瞬间缠紧给他提示。 最后不出所料,离泽宫中,唯有宫主的嫡传弟子禹司凤一人通过试炼,战胜了狼妖。 宫主十分高兴,当众任命他为出发簪花大会队伍的领队,并单独召见了禹司凤。 青莞不太喜欢那个宫主,于是松开了禹司凤,爬到若玉那边找小银花去了。 等禹司凤出来,她才重新缠上他。 第7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7 回去地路上,禹司凤担心地问若玉,“小银花的妖珠有用吗?” 他担心若玉因为小银花没化为人形而没给她用妖珠,等到时去簪花大会,可能会被修仙者察觉出妖气。 若玉一笑,道:“放心吧,早用了,这种东西也不能留在手上啊。” 青莞和小银花的妖珠都是禹司凤和若玉去仓库里偷的,因为离泽宫除了他们,没人把两只蛇妖放在心上,禹司凤还心虚了好几天,见没人发现才慢慢放下心。 禹司凤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就要出发了。” “嗯。” 第二天一早,离泽宫正副宫主及其他几位长老将出发去少阳山参加簪花大会的弟子召集到一处。说了一番鼓舞人心的话,端的是已把簪花大会的魁首收入囊中。 缠在禹司凤手臂上的青莞十分不耐烦,绞缠的力度越来越紧,弄得禹司凤有点不舒服,趁着行礼的功夫拍拍她,才让她放松了力道。 待宫主终于讲完,副宫主提醒众人离泽宫宫规,让众人一定不要在外人面前摘下面具。 弟子们戴上面具后就出发了。 若玉特地等了一下禹司凤,兴致冲冲对他说道:“不如我们比比谁先到少阳山?” 刚说完就御剑而出。 禹司凤隔着衣袖拍了拍手臂上不停催促他的青莞,也飞快御剑前往少阳。 中途,一直御剑飞行的禹司凤,因为受不了青莞怕冷而顺着手臂向上爬行的酥麻感,降落到了一处密林。 “青莞,你不能这样。”禹司凤将手臂上的青莞扒下来。 青莞离开了他的右手,立马又缠上了禹司凤抓她的左手。 “我冷嘛。”青莞嘟囔着,“反正你热。” 因为他们经常跑去人类的镇上,两只鸟妖和蛇妖都学了人类的语言,彼此也就可以相互交流,不用单纯依靠契约传来的感觉猜来猜去了。 禹司凤还想再教育一下她,青莞却突然收紧了缠绕的力度,与青莞默契十足的禹司凤瞬间就离开原地。 “哎呦!”一个青粉色裙装的女子从天上掉下来。 禹司凤见是生人,用袍子遮住了青莞,就打算离开。 却没想到那女子动作敏捷得很,看清情况后就立马抱住了禹司凤的腿。 “师兄,师兄,你一定也是来参加簪花大会的吧?” “能不能带我一程啊?我是少阳派的弟子。” 那女子睁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不必了。”禹司凤转身就走,却没想到那女子十分胆大直接拦了路。 “你到底要干嘛?”禹司凤有些不耐烦,他本就不喜欢与生人相处。 “师兄,我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就掉到这里来了。”那女子说道,“然后我也不会飞,回不去……” 禹司凤打断她,“那你就直接走上去。” “可是好累的。”女子直接抓住禹司凤的袖子,甩都甩不开,“求你了,师兄!” 感受到袖子里青莞烦躁,禹司凤也烦躁起来,他实在不愿再与她拉扯,干脆直接拉着女子御剑飞向少阳山。 等到了少阳派门口,禹司凤直接丢下了她。 “玲珑!”褚璇玑一落地就跑向了姐姐。 “璇玑!”褚玲珑看到妹妹平安无事才松了一口气。 她向一旁的禹司凤道谢,“多谢这位师兄救了我妹妹。” “无事。”禹司凤不愿与修仙者扯上关系,“离泽宫禹司凤,前来参加簪花大会。” 他递上自己的名牌。 褚玲珑核对无误后便放他入门,还请其他弟子为他引路。 “多谢。”禹司凤进入少阳派,也没管还在门口的那些纷纷扰扰。 到了离泽宫弟子的专属住所,禹司凤发现若玉早就在等着他了。 “司凤,难不成因为是跟我比试而松懈了?” 禹司凤皱着眉头将事情解释了一遍,“真是麻烦,人类和人类之间,总是这么恃强凌弱。” 他们在镇子上也看得不少,所以对那些人的观感很差,不管是强的那方还是弱的那方。 第8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8 离泽宫向来奉行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他们看不起弱者,却也不屑于与欺凌弱者的人交往。 袖子里的青莞狠狠用尾巴拍他,让禹司凤忍不住捂了下手臂。 若玉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笑道:“青莞又在闹了?” 自从青莞化形以来,若玉就不再以“小青”称呼她,开始叫她青莞,并十分郑重地给小银花也取了个大名,叫嫣然。 只不过都是在他们私下才叫,在其他人面前还是以小青和小银花称呼。 禹司凤眉眼柔和下来,“她不太喜欢别人,可能是怕生。” 若玉只觉得禹司凤对青莞的滤镜太厚了,怕生?青莞?这两个词能联系到一起?若是嫣然还有可能。 他想了想,又不好打破好友的滤镜,亦或许那滤镜根本就破不了,斟酌说道:“或许青莞只是不喜因为有其他人,所以无法化成人形。” 毕竟青莞格外臭美,因为蛇身无法改变,所以她格外喜欢装扮自己的人形。 禹司凤若有所思。 回到房间,青莞迫不及待化为人形。 如今她的能力,已经可以连衣服都一起幻化出来,她能一天十多套换着穿! “你不要理那个褚璇玑!”青莞气鼓鼓地对他说道:“她对你动手动脚的,讨厌她!” “我没有理她,是她自己凑上来的。”禹司凤觉得自己很冤枉。 可能是因为这么多年只有他们两个相处,所以青莞一直觉得之后也只会有他们,也就若玉和小银花靠近禹司凤,她才不会排斥,其他的东西都会让她烦躁,甚至会被她赶走。 之前还恐吓走了一只被禹司凤救过的鸟,就因为禹司凤救治完后摸了几下,青莞就以为他要收新的灵宠,虽然她不是灵宠,但不妨碍她以灵宠的身份赶跑其他妖! “那你以后不要理她!”青莞理直气壮地要求他。 禹司凤也纵容她,“她不会法术,想来我们也没什么交集。” “那就行。”青莞勉强被安抚下来,“我想吃烤鸡。” “好,我去问问若玉有没有带。” 青莞和小银花如同之前一样,享受着鸟妖为她们服务。 夜间,褚璇玑因为从姐姐那里知道了禹司凤跟她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于是带着爹爹给她们姐妹的寿糕八珍糕专门来到离泽宫的住所找禹司凤,想要答谢他白天帮她的恩情。 若玉听到外头有人呼喊,打开门一看竟是个女子,还找禹司凤,他赶忙拦住她,并将禹司凤叫出来。 “你来做什么?”见到来人是褚璇玑,禹司凤只觉得不耐,怎么又是她,若是青莞知道,说不定又要闹了。 “师兄。”褚璇玑笑笑,“我听说今天是你生日,特地给你送寿糕。” 她将糕点递出,“就当做白天的谢礼。” 禹司凤怕之后跟她纠缠不清,干脆收了寿糕,道:“多谢,礼收到了,你离开吧。” 说着就直接关了门,再不理外头的褚璇玑了。 若玉对着禹司凤挤眉弄眼,表情里全是幸灾乐祸,显然他是知道青莞的脾气的。 禹司凤叹了口气,拿着寿糕回了屋。 果然,青莞一看见寿糕就问这是什么,知道是褚璇玑送来的之后,更是大发脾气。 “你才刚答应我,转头就跟她说话,你说话不算话!” “我……”禹司凤有些尴尬,虽然是打算一次性了断与褚璇玑的联系,但他确实是答应了青莞之后又去理了褚璇玑。 见他这样,青莞更生气了,“好哇,你现在连解释都不解释了,讨厌司凤!” “不、不是!”禹司凤一慌就结巴,“这是,她说,谢礼,我收了,她就,没理由,来、来找我了。” 青莞撇着嘴,她并不是不讲理的妖,既然禹司凤有理有据地解释了,她也就暂时放过了。 “那之后你离她远点!” “好。”禹司凤飞速点头,“明天我给你泡桃露佛手松实喝,有助修为。” “啊?”青莞有些犹豫,“我们在少阳人生地不熟,桃树很难找吧,干脆算了吧,一日不喝也没事。” 她不太想让禹司凤太过劳累。 第9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9 桃露佛手松实需要在桃树上收集朝露,他们本就对少阳山不熟,朝露也只有那一个时间段才有,如果要找到桃林,明天就必须要起很早。 “没事的。”禹司凤笑道,“就当做这次我不守诺的道歉。” 青莞心里有些别扭,既高兴于禹司凤对她那么好,又担心他明天起太早,说不定还会一无所获。 青莞脑子转了转,突然想到个好方法,“那我们明天叫醒若玉跟我们一起去吧!” “我真是谢谢你们啊!”一大早,若玉眼底青黑地开门,“本来到了新地方就没睡好,还被你这么早叫醒。” “咳。”禹司凤不自在地清清嗓,“桃露佛手松实喝了很有好处,所以分享给你。” “那怎么之前不分享给我?”若玉幽怨地看着他。 禹司凤别开脸,“因为你之前说不喜欢喝茶。” “那你现在为什么叫我?”若玉的眼神更幽怨了。 “请你喝茶。”禹司凤小小声说道。 “唉。”若玉狠狠揉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些。 摊上这么个兄弟能怎么办呢? “那我们先分头找吧。”若玉强打起精神。 “好。” 两个人的效率的确快了很多,他们找到一座山上有一株大桃树,趁着时间还早赶紧收集了朝露,开始烹茶。 快好的时候,禹司凤轻柔地拍拍缠在他手臂上的青莞,唤她起床。 “所以。”若玉咬牙,“在我们起了个大早累死累活找桃树,烹制茶的时候,青莞还没起床?!” 禹司凤给了他一个少见多怪的表情,问他:“那嫣然呢?” 若玉一下噎住了,他掀开袖子,嫣然正缠在他手腕上睡得正香。 行吧,半斤对八两。 他们唤醒了青莞和嫣然,四只妖一起喝了那桃露佛手松实,都感觉修为有些许提升,精神也好了很多。 他们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这里,回离泽宫住所与其他弟子汇合。 离开前,青莞隔着禹司凤的袖子向某处看了一眼,她对着嫣然“咝”了一声,嫣然也回应了她,显然她也感觉到了。 只可惜,她们都不知道那个可能算是同类的在说什么。 …… 簪花大会以自愿原则,抽签选出参与人员。 在各门派掌门和长老的鼓励下,不少人都将名字投入签盒。 禹司凤作为离泽宫众弟子能力最强的,当仁不让率先投签。 最后选出的人依次为:浮玉岛主东方清奇、少阳派小阳峰长老楚影红、离泽宫禹司凤、少阳派钟敏言、少阳派掌门褚磊、少阳派昊辰,最后一位却是少阳派褚璇玑。 因为不少门派弟子都有所保留,并未投签,所以选出的人大部分都是少阳派的。 见褚璇玑被选上,少阳派不少人都在窃窃私语,但其他几大门派却不明所以。 藏在人群后面的少阳派二师兄却满怀恶意的看着褚璇玑,是他偷偷将褚璇玑的名字放进签盒,就是为了看她出丑。 若不是掌门之女,褚璇玑以为她能过得这么好? 少阳派掌门褚磊严肃地环视一圈,压下了本门派那些窃窃私语的声音。 “此次簪花大会,将要到山下的鹿台镇解决伤害百姓的妖物,中选的人准备好要带的东西,不日出发!” 众人散开。 禹司凤身边的若玉唉声叹气地拍拍他的肩膀。 真可怜啊,褚璇玑的名字一出来,司凤的脸就黑了,也不知这两人是什么孽缘,不过司凤了就惨喽。 若玉瞥了眼禹司凤的衣袖,稍微表达下同情后就果断离开了。 还是嫣然好啊,又乖巧又懂事。 禹司凤有些僵硬地回了房间。 手臂上的青莞一路都没动静,却让禹司凤更加不安。 “青莞?”禹司凤唤她。 青莞慢吞吞地从他手臂上爬下来,“干嘛?” 禹司凤语无伦次道:“这次下山……褚璇玑……我……” “没事啦。”青莞用尾巴尖拍拍他的手,“这又不是你能决定的,况且只要她不缠着你,我就不会生气啦。” “更何况这次还有他们少阳派地师兄,想来她怎么都不会找你吧。” 禹司凤松了一口气,青莞果然还是很讲道理的。 第10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10 “不过这次抽签选出的人少阳派也太多了吧,早知道让若玉也参加,万一你被孤立怎么办?” 看着盘在桌子上为他担忧的青莞,禹司凤心里十分高兴,但他又不忍让青莞一直担忧,于是安慰道:“没关系的,再说,我身边不是还有你吗?” 青莞一愣,对哦! 她立马就高兴起来,爬过去贴着禹司凤,“没错,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出发前,因为少阳派参加人数占比过多,经过商议,除了参与的掌门长老外,弟子只带三人。 唯一属于离泽宫的禹司凤必然有一个名额,而少阳派能力最强的大师兄昊辰也占一个名额,最后一个名额因为少阳派掌门私心,给了褚璇玑,只希望她能经过此次历练而成长几分。 在三位掌门与长老的带领下,禹司凤、昊辰和褚璇玑来到鹿台镇。 镇上官吏见有仙长来此,诚惶诚恐地述说了妖物杀人的事情,当地百姓也都因此很是恐慌。 见过尸体后,褚磊和东方清奇都觉得这是蛊雕所为,但褚璇玑却提出异议,她觉得尸体上的齿痕不像是蛊雕的,一旁的昊辰也赞同褚璇玑的说法。 倒是站在一边的禹司凤默不作声,不过离泽宫弟子孤僻的性格深入人心,也没人觉得不对。 其实禹司凤不过觉得只要除了害人的妖就行,过程如何他都不关心。 更何况—— 禹司凤暗自摸了摸缠在他右手臂上的青莞。 明明出发时还兴致盎然、叽叽喳喳的,但等到集合点的时候,青莞就突然噤了声,仿佛被什么吓到了一样。 他有些怀疑这鹿台镇是否有什么古怪。 其他人去询问见过妖物的村民,并商量对付妖物的方法。 影红长老为了不让唯一的外派弟子落单,干脆指派褚璇玑和禹司凤一同去置办所需用品。 禹司凤听闻后身体一僵,但又不好反驳,只好行完礼后自顾自离开了。 倒是昊辰有些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因为本身就为鸟妖,禹司凤对一些鸟类的克制方法多少有点经验。 到了客栈,禹司凤就问小二要了盐和麻袋,准备用盐水来伤害蛊雕的眼睛。 因为不想理会褚璇玑,禹司凤除了准备东西就是待在房间。 青莞从禹司凤的手臂上滑落到床上,红光一闪,就变成了一位红衣少女。 “司凤,司凤!”她撒娇地缠上禹司凤,“一直待在袖子里一点都不好玩!” “我想洗澡,我要玩水!”青莞抱着禹司凤地手臂摇来摇去,“我想咕噜咕噜嘛!” “你呀!”禹司凤无奈却纵容,用手点了点她的眉心,让小二准备热水,只不过—— 看着关上的房门,店小二疑惑,怎么要准备两大桶?难不成一桶洗不干净? 等浴桶打满水,青莞迫不及待就跳了进去,还顺便将身上幻化的衣服用法术变没了。 禹司凤本想叮嘱她一些事,没想到青莞这么迫不及待想玩水,他只好赶忙背过身去,并施法在房间周围设了结界。 毕竟青莞的存在在离泽宫是个秘密,但她又活泼好动,使得禹司凤不得不精进了结界术,可以随时施展结界,防止青莞化为人形时有人误入。 他背对着青莞将帘子拉上,又放了屏风遮挡,才说道:“我就在另一边洗,你若有事就唤我。” “知道啦,知道啦。”青莞敷衍地应声,专心对着浴桶里的水释放法术,不一会儿,本就温热的水就因温度持续升高而“咕噜咕噜”起来。 青莞舒服地趴在浴桶边,只觉得惬意极了。 而另一边的禹司凤却觉得热极了,因为青莞术法还不精细,导致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上升,连他这边的水都开始沸腾。 禹司凤叹气,虽然他也是火属性,但显然没有青莞那么耐热,说是在洗澡,却更像是在泡温泉。 禹司凤努力忍受着过热的洗澡水,青莞享受着舒适的温度,两边一时只有水波的声音。 第11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11 突然屋外传来“嘭”的一声,仿佛还伴随着女子惊叫,但下一瞬就没了声息。 禹司凤怕是什么妖物碰到结界,急忙穿好衣服催促青莞出来。 深觉被扰了兴致的青莞满心不高兴,她干脆变回原型缠上禹司凤的手臂,恶狠狠道:“要让我知道是谁,一定要让她尝尝我毒牙的厉害!” 用法术将青莞探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伤的禹司凤松了口气,安慰道:“下次我带你去一处地方泡温泉,没人打扰,让你泡个够。” 青莞别扭起来,“又不是跟你发脾气,但是温泉还是要的!” “好好好。”禹司凤连声应道。 安抚住了青莞,禹司凤解开结界推门而出,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他暂时将疑惑放在心底。 这时,几位门派掌门和长老都回来了,根据村民的说法,加上对尸体的检查,初步判断应该有两只妖在鹿台镇狩猎百姓,而蛊雕的活动范围,就在鹿台山的山腰水塘附近,另一妖物却线索不明。 众人顺着已有线索带着准备好的东西入了山。 褚玲珑因为放心不下褚璇玑,带着钟敏言跟着来了,只不过钟敏言还可以当个苦力推车,她就只能装作货物被套在麻袋里了。 禹司凤瞧着褚璇玑额头上的那个大包,就知道撞到他结界的人是谁了,看着她傻兮兮地跟别人说没事,他也没有多管。 反正怎么说也不是他的错,而褚璇玑看起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行至半路,众人都察觉到了妖气。 掌门长老们担心前方是那不知名的妖物,让禹司凤、褚璇玑和钟敏言先待在原地,他们和昊辰前去探探。 几人待在原地等候,褚玲珑也趁着长辈们都离开了,从麻袋里出来。 “啊!总算可以出来了!”褚玲珑一出来就大口吸气,“这盐的味道快熏死我了!” 少阳派的三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禹司凤则站在远处,隔着袖子抚摸青莞,被青莞不耐烦地抽了一尾巴。 身为少阳派掌门之女的褚玲珑不像褚璇玑一样不通人情世故,她见禹司凤被他们隔离在外,正想找个话题让他加入,就听禹司凤示警。 “小心,有东西来了!” “什么?” “唳——” 尖利的鸟鸣传来,四翼蛊雕从天上飞扑而下,明明是在森林中,蛊雕的飞行动作却不见丝毫滞涩。 大风刮起,众人施法稳定身形,但唯一不会法术的褚璇玑却被风吹翻在地,刮破了手。 闻到血腥味的蛊雕愈发兴奋,禹司凤赶忙施法制盾挡住蛊雕,并催促其他人快走。 “蛊雕遇血发狂,我支撑不了多久,你们快走!” 褚璇玑担心留下禹司凤一人恐遭遇不测,不愿走,但褚玲珑却更能察觉出形势,如今他们三人在此也是禹司凤的拖累,倒不如离开,禹司凤也就不必顾及他们,可放手一搏。 褚玲珑强硬地带着褚璇玑离开了。 见旁人离开,青莞赶忙化成人形,与禹司凤一起暂时击退了蛊雕。 “司凤。” “青莞,你没事吧?”禹司凤握住她的手,着急地用法力检查。 “没事。”青莞摇头,她问道:“蛊雕逃走了,我们要追上去杀了它吗?” “鸟类可记仇了!” “所以它一定还会回来。”禹司凤拉着青莞的手准备去找其他人,“今年的簪花大会在少阳派举办,不论如何那几个少阳派弟子都不能有事。” “对了。”禹司凤脚步一顿,“你……要不要就这样去见一下其他人?” 青莞疑惑道:“这样?” 禹司凤顿了一下,道:“就……人形的样子。” 青莞眼睛立马就亮了,“好呀好呀!” 找人的路上,禹司凤耐心地叮嘱她,“你记住,我们是之前就认识,在鹿台镇偶然碰到的,你、你是担心我才跟上来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这么自恋,但这个想法也是看到褚玲珑他们才得到的灵感。 “嗯嗯!”青莞乖巧极了,这可是难得可以以人形出现呢。 自从禹司凤他们为了簪花大会开始训练之后,她就好久没有去化为人形镇上玩了。 第12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12 禹司凤和青莞在一处山洞找到了少阳派三人。 他主动为三人介绍了下青莞,“这是青莞,我们在鹿台镇上碰到了,她、她担心我,就跑过来了。” 青莞也笑着对他们点点头。 可能因为褚玲珑也是一样的情况,所以他们对突然出现的青莞也接受良好。 只不过—— 褚玲珑看着一身红衣的青莞,小声疑惑道:“红衣,青莞?” 这么奇怪? 虽然她很小声,但奈何山洞里实在安静,所以几人都听到了。 青莞有些疑惑,禹司凤抿了抿唇。 钟敏言拉拉褚玲珑,并尴尬地笑了笑。 见青莞与禹司凤没有不高兴,少阳派三人都松了口气。 这点小摩擦也就算翻了篇。 或许是为几人解围,山洞中的水潭突然传来动静,一只鲛人突然从水里冒出来。 “是妖!” 钟敏言立马就想施法杀了鲛人,但禹司凤上前阻止了他。 同为妖族,禹司凤向来会放过那些身上未沾染恶业的妖,但对于沾血无数的恶妖却绝不手软。 这个鲛人身上虽有血迹,却气息干净,显然不是那种恶妖,或许他还是被迫害的一方。 禹司凤和那鲛人对视一眼,立马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毕竟妖与妖之间还是有种奇妙的感觉,端看相不相信自己的直觉了。 但虽是如此,禹司凤也没打算杀了鲛人。 钟敏言不解道:“你难不成要帮妖?” “为什么要杀妖?”青莞在一旁问道。 “因为妖为恶,我们修仙者就要以斩妖除魔为己任!”钟敏言字字铿锵。 “啊?”青莞不解,直白说道:“可是话本里有很多妖还挺受人推崇的啊?” “都有人写,有人羡慕,有人用妖赚钱,那为什么要杀妖?” “还有妖修炼成仙的呢!” “你——!”钟敏言语塞,他一时找不出什么话反驳,只好甩袖道:“我与你讲不通!” 青莞却像打了胜仗一般走到禹司凤身边,还骄傲地看了他一眼。 禹司凤无奈一笑。 气氛本该就此沉寂,但总有事情为他们稍作缓和。 “唳——”蛊雕循着味道追来,通过顶端的洞口看着几人,随后不停地用爪子抓挠,想要将洞破得更开。 “它快进来了!”褚璇玑说道。 作为几人之中的最强战力,禹司凤飞身上前施法堵住洞口。 “快,撒盐袋!”禹司凤提醒道。 褚玲珑与钟敏言回神,连忙拿出盐袋飞身而上,对准蛊雕的眼睛撒盐。 蛊雕吃痛,挣扎地愈发厉害。 褚玲珑和钟敏言趁机举剑想要斩杀它,却被它的妖力一冲,纷纷跌落在地。 青莞心急,她术法不精,虽然跟过禹司凤学剑,但她没有剑啊! 见褚玲珑跌落,青莞眼睛一亮,飞身而上接住褚玲珑,顺势拿了她的剑,“借你剑一用!” 青莞飞至禹司凤身侧,二人一守一攻配合默契。 青莞趁着禹司凤束缚住蛊雕爪子的时候,一剑砍了蛊雕的一只翅膀,蛊雕身形不稳跌落在地,钟敏言赶忙举剑上前,最终三人合力杀了蛊雕。 禹司凤和钟敏言瘫坐在地上,相视一笑。 青莞用禹司凤的袍子垫在地上,自己挨着他坐下。 “真是累啊!” 青莞将剑还给褚玲珑,“谢谢你的剑,材料很不错哦!” 当然比不上司凤的剑啦,不过刚用了总要夸一夸的,这是礼貌——来自青莞看了无数话本的经验。 褚玲珑听了果然开心。 众人打算离开,却刚好遇上了闻声而来的几位掌门长老。 “你们都没事吧?” “没事。” “玲珑?你怎么会在这!” “我……” 几人被带回少阳派好好休息与疗伤。 离开前,禹司凤回头看了眼平静的水潭,青莞走到他身边拉拉他的衣袖,被他顺势握住了手。 “走吧。” 这只鲛人日后如何,也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青莞在鹿台镇与禹司凤假装分别,实际上化为原形回到禹司凤手臂上,与他一起回了少阳派。 几人向师长汇报情况,谈到了突然出现的鲛人和青莞。 第13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13 禹司凤暂时糊弄过去,内心却忧心不已。 看来为青莞找一个合适的身份迫在眉睫。 回到房间,禹司凤看着不知为何有些恹恹的青莞十分担心,“身体不舒服了吗?” 他上手查看,然后被青莞用尾巴推开,“没事。” 她只不过是被吓住了,那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给她一种长辈的感觉,让她下意识缩在一起,不敢造次。 青莞甩甩尾巴,看了禹司凤一眼,有些犹豫问道:“那个男的是谁啊?” “谁?” “就是……”青莞慢吞吞地说道:“一看就单身的那个。” 另一边。 昊辰召来司命。 “迟迟怎么会在战神身边?”化身昊辰地柏麟帝君问道。 司命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帝君,有没有可能,螣蛇圣女不是在战神身边,而是在天帝之子羲玄身边呢? 您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把羲玄给漏掉了吗? 这难道就是老父亲看女婿越看越不顺眼吗? 虽然您养大了螣蛇圣女,但毕竟不是真的老父亲,这么针对羲玄真的好吗? 都十世了还不肯认清事实吗?! 见柏麟帝君竟然还真的在等他回答,司命人都麻了。 他突然灵光一闪,闭眼道:“许是之前九世跟战神相处熟悉了,这一世有些好奇心吧。” 才怪,圣女和战神向来说不到一处。 圣女霸道,自己的东西绝不让人碰,极其讨厌占据羲玄视线的东西,在仙界的时候就因为羲玄对战神好奇闹过。 至于禹司凤,上司不想提,他也就当没看见。 柏麟帝君点头,接受了这个解释,“之后引迟迟离战神远些,战神此世的命格不稳,恐有变故,别让迟迟受了伤。” 司命行礼应是。 说实话以圣女目前的法力,也少有东西能伤及性命,至于其他,那都是磨砺,想来帝君心里也清楚。 更别说如今帝君发现了圣女的踪迹,他不信帝君不会暗中护着,毕竟是自己带大的崽。 唉,也就帝君一直觉得圣女乖巧懂事还柔弱,哦不,还有羲玄。 不过想要引开圣女,就得引开羲玄,这他得好好思量一下。 “还有。”柏麟帝君提醒道:“不要让螣蛇知道迟迟在此处。” “他本就一直想与战神比个高低,若是知道他妹妹也在,估计就直接下来了。” 唉,又是个苦差。 司命擦擦额头的汗,“是,小仙定会将司命殿守得牢牢的。” “嗯,去吧。” 待司命离开后,柏麟一人在原地许久,不知在想些什么。 之后,因为青莞的人形基本上处于半公开状态,她就经常缠着禹司凤想要去山下的鹿台镇玩。 “我还没去过这个镇子,我们去看看嘛。”青莞缠着他,“你也没去过,若玉也没去过,嫣然也没去过呢。” “我们刚好不在离泽宫,就当做历练嘛。”青莞从枕头下掏出话本,“书上说,入世易于修行!” 禹司凤总是拿青莞没办法,只好答应了她。 青莞立马兴高采烈,“那我去找嫣然和若玉!” “等等!”禹司凤拦住她,“我带你去,你人形不方便出现在少阳派。” “好吧。”青莞满心都是出去玩,也不在意这点小事。 禹司凤和若玉一起来到鹿台镇,繁华的景象让他们都不由得放松下来。 他们因为想看的东西不同,所以在任何一个镇上都是分开玩的,现在也不例外。 与若玉分开后,禹司凤走到一个隐蔽的地方让青莞变为人形。 青莞高兴地圈住他的手臂,“走吧走吧!” 他们逛了许久,吃了鹿台镇的特色小吃,青莞还尝了点辣辣的酒。 太久没有这么玩过了,青莞兴奋地跑来跑去。 突然,几个官兵押送着一个鲛人经过,周围的百姓还在对囚笼里的鲛人辱骂和扔烂菜叶子。 “这不是……”青莞认出了那只鲛人,禹司凤也是。 听着周围人的骂声,青莞不解,“为什么他们都认为是鲛人杀了人?” “我们离开时不是将真相告知了吗?” 第14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14 禹司凤垂下眼帘,“因为人总是对妖抱有偏见,而经过了恐惧之后的百姓需要一个发泄口。” “这时抓到了一只妖,不仅可以很好地体现官府的能力,还可以让百姓不再惶惶不安。” “人类,真是复杂啊。”青莞看着远去的囚笼,“不过,妖也很复杂。” 禹司凤诧异地看着她。 “就像人有好人和坏人,妖也有好妖和坏妖,虽然妖有法力,但人也有修仙者啊!” “人会杀人,也会杀妖,妖也会杀人,也会杀妖。” “人和妖没什么不同。” 禹司凤一震,随后笑了。 他摸着青莞的发丝,笑道:“你说的很对。” “我们去救救这只倒霉的鲛人吧。” “确实倒霉。”青莞撇嘴,竟然就这么被抓到了。 青莞和禹司凤悄悄跟上去,见囚车停在了一处偏僻的荒地,官兵在四处巡逻,说不定是在等其他人来接手。 青莞施法用微量毒素毒晕了他们,这些毒素经过她控制可以让这些官兵在一个时辰后自动排出体外,也就不算害了他们。 禹司凤上前一剑斩了囚车上的铁链,将鲛人抱出来。 亭奴眼见青莞露出了不高兴的表情,赶忙对禹司凤说道:“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 见他眼神坚定,禹司凤便将他放下。 青莞跑过来,还对亭奴重重哼了一声。 亭奴无奈,这小祖宗还是这么霸道。 禹司凤刚想问他之后的打算,就听到不远处原来几声呼喊。 “魔气!”禹司凤朝那边看去。 “放下玲珑!”一道男声传来。 “是钟敏言的声音!”禹司凤毕竟与他们共患难过,不忍心不管。 他看向青莞。 青莞不开心,但她分得清轻重,“去吧。” “等等!”亭奴阻止到,见青莞眼神不善,飞速说道:“你们一起去吧,我在这无事。” 青莞瞬间觉得这只鲛人是个好妖,她无视了禹司凤的不放心的眼神,直接拽着他走了。 “快走快走,褚玲珑说不定碰到什么麻烦。” 最终还是更为担心另一边的想法占了上风,禹司凤为亭奴施了障眼法,就带着青莞飞身而去。 “哎呀,这可真是。”原地的亭奴露出了怀念的目光看他们远去。 禹司凤将青莞放在安全的地方,自己举剑帮钟敏言斩杀了周围的魔兵。 “司凤!”钟敏言大喜,“快救救玲珑!” 但还不待禹司凤出手,一柄泛着青光的剑就刺伤了抓住玲珑的魔族。 “昊辰师兄!”被捆住的褚璇玑惊喜道。 而一旁的青莞则是惊吓了,怎么这里也能碰见这人。 昊辰召回佩剑施法赶走了领头魔族,其余魔族也在禹司凤和钟敏言以及赶来的影红长老的斩杀下死的死逃的逃。 少阳派三人跑到昊辰身边,“昊辰师兄。” “嗯。” 昊辰瞥了眼禹司凤,“禹小侠。” 又看着躲在禹司凤背后偷偷摸摸看他的青莞。 青莞一对上他的眼睛就低头靠在禹司凤背后。 昊辰干脆当作没看见。 “你们这是——” “我们出来玩,结果谁知道碰到了魔族。”褚璇玑解释道。 昊辰又转向了禹司凤,“多谢禹小侠帮助我派弟子。” “不用谢。”禹司凤冷淡道。 见他如此,昊辰忍不住多说几句,“虽说离泽宫做事向来别具一格,但妖物不可同情,妖即为恶,以后切莫再生此念。” 来时他发现看守鲛人的衙役被毒晕,但好在无性命之忧,如今看到禹司凤,他很难不怀疑是禹司凤救了那鲛人。 这话青莞就不爱听了,她直接探出头来,怼道:“说什么呢你,妖吃你家大米了吗?妖难不成只有害人的吗?人都有坏人,妖怎么就没有好妖……” 说到一半青莞突然想起她在跟谁说话,声音突然就小了下去,整个人又重新躲回禹司凤背后。 昊辰一噎,是他忘了,这一世他养的崽转生为妖,他的崽当然是好的,妖是恶,也就是说除了崽之外的妖即恶。 不过他也不想与她争辩。 见昊辰不说话,褚璇玑和褚玲珑赶忙转移话题,也不知为何昊辰师兄突然说到妖身上去了。 禹司凤也顺势告辞。 第15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15 禹司凤和青莞带着亭奴到了河边,让他泡在水里。 因为太过虚弱,即使有水,亭奴疗伤的速度也很慢。 他看着无聊玩着石头的青莞,和一旁担心看着他的禹司凤,心中满是怀念。 他本是是天界的神医官,因为曾被养在天池中,所以认识还在仙界时的螣蛇圣女和羲玄,后来战神经常找他疗伤,他也就与战神相熟,他可谓是看着圣女与羲玄和战神一起打打闹闹上千年的人了。 虽说之后被革除了神职,但身为一尾普通的鲛人还能遇见旧友实在令他感慨万千。 “魔族想要得到灵匙,他们不会放过各大门派的。”亭奴对他们提醒道。 禹司凤点头,他会将消息传给其他门派,但他们信不信就不知道了。 而青莞则对这些不感兴趣,只催促他道:“你什么时候走啊?” 亭奴无奈,只好留下自己的名字离开。 青莞对着水面皱了皱鼻子,“这鲛人怪怪的。” 禹司凤也觉得,但,“毕竟萍水相逢,走吧。” “嗯。” 回了少阳派,禹司凤匿名将亭奴给的消息传给各大掌门,至于他们重不重视,就不是他的事了。 终于,簪花大会正式开始,五大门派掌门长老上座,各派弟子依次出场。 作为本届簪花大会的东道主,少阳派掌门褚磊向参加簪花大会的各门派弟子宣布规则,随后比赛就正式开始。 虽有些波折,但禹司凤至今还未遇到真正的对手。 中途点睛谷与少阳派对战时,乌童用暗箭咒术伤人,却不想波及到在一旁观战的褚璇玑,还好少阳派大师兄昊辰拦下了。 簪花大会时间越过越快,青莞也越来越兴奋,马上就可以离开少阳啦! 她还想去其他地方看看,这么久一直待在这里都玩腻了。 这日,禹司凤对战乌童。 因为之前见识过乌童的卑鄙,所以禹司凤格外小心,青莞也时时戒备。 虽说灵宠不得参与,但若是对方先出手,也就不能怪她反击了! 对战中,处于下风的乌童果然想故技重施,使出暗箭咒术,虽被褚磊喝住,但咒术依然释放出去。 禹司凤躲闪不及,被咒术刮到了左手,他没感觉到疼痛,但袖子上却实实在在地渗出了血迹。 他慌乱极了,因为右手要频繁地挥剑,所以他将青莞放在了左手臂上,如今…… 昊辰也察觉出来不对,他一掌挥开了乌童,飞身到擂台上,对着禹司凤说道:“你的……没事吧?” 禹司凤有些不自在,他好像跟少阳派的昊辰没什么交情。而且因为有昊辰在的地方青莞总是会关注他,所以禹司凤对昊辰不仅没有好感,还有些淡淡的敌意。 结果现在他认为的敌人非常关心地问他有没有事。 禹司凤感觉尴尬极了,但又忧心青莞的伤势,却又不能让别人发现青莞,于是只好说道:“可能需要疗伤。” 昊辰瞥了一眼他一直捂着的左臂,回身对各位掌门长老行礼道:“乌童犯规已是众人亲眼所见,这场比赛乌童应该被废弃资格。” 其他门派赞同,点睛谷谷主也觉得丢人,于是默认。 众人将被扇飞的乌童押下,这场比赛算作离泽宫禹司凤胜出。 禹司凤着急回去查看青莞的伤势,却被昊辰拦下。 昊辰将上好的伤药递给他,“你……若有需要就用吧。” 随后就走了。 禹司凤握着药瓶有一瞬觉得昊辰还挺好,但很快就把这念头狠狠丢出脑外。 禹司凤啊禹司凤,这人可是很有可能拐走你辛辛苦苦养大的青莞啊!你在想什么! 禹司凤回到房间,若玉也跟着进来。 他在观战的时候就发现禹司凤表情不对,不像是被伤到的痛苦,反而像是重要的东西被伤到的焦急。 他一下就猜到是青莞受了伤,赶忙带了伤药过来。 禹司凤在房间内设好结界,轻轻掀开衣袖,果然发现缠在他手臂上的青莞蛇身一片鲜血淋漓。 他轻“嘶”了声,仿佛是自己受了伤一般感受到了疼痛。 第16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16 禹司凤将昊辰给的伤药瓶打开,发现竟是上佳的药,但虽然如此,他也没有轻易给青莞用,谁知道昊辰有什么心思。 若玉见他又合上了那瓶药,不禁问道:“怎么了?药有问题?” “不。”禹司凤摇摇头,解释道:“这是少阳派大师兄昊辰给的,药效上佳但——” 若玉想起禹司凤袖子渗出血迹时,少阳派昊辰紧张的模样,一时表情古怪,“他、他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怎么可能!”禹司凤感觉自己受到了强烈地惊吓,“我是怀疑他看上了青莞,所以想通过我接近她。” “哦,这样。”若玉挠挠头,“当我没说过。” 禹司凤打开若玉带来的药,轻轻洒在青莞身上,青莞有气无力地吐了吐信子,让禹司凤更心疼了。 看透一切的嫣然:“你为什么要装作这个样子?” “因为话本上说这样可以让别人更关心你,特别是我以后要一直跟司凤在一起,当然不能让他的心里装除我之外的其他东西啊!”青莞理所当然地说道。 “这样。”嫣然若有所思。 两条蛇妖在这里“咝”来“咝”去,禹司凤和若玉还以为是嫣然在关心青莞,青莞在安慰嫣然呢,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之后的比试,禹司凤成竹在胸,他毫不费力击败了对手夺得了簪花大会魁首。 这一届的簪花大会也就此结束。 离开少阳派前,禹司凤特地向钟敏言他们告辞,毕竟他们也是他在离泽宫外为数不多有些熟悉的人了。 回到离泽岛,禹司凤和若玉又恢复了之前借着历练的名义带着青莞和嫣然去镇子上玩的日子了。 一边玩闹一边历练,四年匆匆过去。 中途禹司凤和若玉还认识了为救女儿而从牢中逃出的柳意欢,他因为在牢中久了,竟自己挖了一条通道可以随时出来。 禹司凤心软,若玉不愿多事,柳意欢也就顺利离开,但是最后柳意欢失魂落魄回来,显然没救下女儿,令禹司凤和若玉唏嘘不已。 这四年,嫣然再也无法压制修为,修成了人形。 为了给青莞和嫣然人类的身份,禹司凤和若玉谎称她们是散修,与他们无意间认识的,为了不让她们被欺负,还托关系让她们成了点睛谷的外门弟子。 一日,宫主单独召见了禹司凤。 “司凤,这四年你的努力我与长老们都看得清楚,我本就属意你成为下一任宫主,刚好。”宫主拿出一封信递给禹司凤,“不久前少阳派邀请我派弟子一同去历练。” “你带着其他弟子去与少阳派汇合,历练完后就回来继承离泽宫宫主之位吧!” 宫主欣慰地看着禹司凤,这四年间禹司凤多次主动出岛历练,如今武功大成,其他弟子对他也心服口服,长老们都有所松动,是再好不过的下一任宫主人选了。 禹司凤却有些犹豫。 “怎么?”宫主看着他,“是有什么问题吗?” 禹司凤直接跪地,“请宫主收回成命!” “哦?”宫主眼神微冷,显然不太高兴。 “禀宫主。”禹司凤咬牙道:“弟子喜欢上了一个人!” 他知道离泽宫要断情绝爱,但他不想断情,更不想绝爱! 宫主却并未如禹司凤所想那般暴怒,“是那散修青莞?” 禹司凤一惊,他没想到宫主竟然知道! 但他不会否认,也不想否认,“是!” 宫主有些疑惑,“为何?” “我观她对你并无情意。” 禹司凤心口一痛,他当然知道,但…… “青莞她只是还未开窍,我养着她这么久,自然了解她。” “所以——”宫主把玩着手指,“她是你养的那条蛇?” 禹司凤的头愈发低了,“是。” 宫主敲敲扶手,也是妖啊。 他瞥了一眼禹司凤一直挂在身上的荷包,里面是皓凤与他定情的发簪。 他突然有些心软。 “罢了。”宫主长叹一声,“我可以同意你和那蛇妖的事,甚至若玉的,但你必须接任离泽宫宫主!” 第17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17 禹司凤还来不及高兴,宫主就警告他。 “离泽宫的宫规不可更改,你若是能护好她我不会多说,但若是被其他人发现,我照样严惩不怠!” 等出了门,禹司凤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他回到房间,若玉高兴地找来,“宫主是不是又有什么事委派你啊?” 但见到禹司凤面色苍白,额头满是冷汗,若玉顿时收了笑,“怎么了?宫主惩罚你了?” “没有。”禹司凤握了握拳,想让自己暖和点,“宫主知道我和青莞的事了,还有你的。” 若玉为他倒茶的手一松,杯盏直接落下,幸好他袖子里的嫣然眼疾尾快,一尾巴缠住了没让杯子落地。 她不太懂禹司凤和若玉在说什么,放下杯子后便离开若玉去找床上的青莞玩了。 “怎么会……”若玉踉跄着坐下,脸色也跟着苍白起来。 禹司凤看到吓着若玉了,赶忙解释道:“宫主没打算惩罚我们,但我们不能让其他人发现,否则宫主不会护着我们。” 若玉沉沉叹了口气。 不让别人发现,说得容易做得难,若感情能抑制,他也不会越陷越深。 他也知道这次是沾了禹司凤的光,要不然宫主也不可能对一个普通弟子网开一面,但他却仍旧要听从副宫主的命令监视禹司凤。 想到被副宫主控制的妹妹若雪,若玉更是难受。 虽然他一直都在替禹司凤打掩护,但终究糊弄不了多久。 如果将副宫主的事告诉司凤……不,司凤太过耿直,他说不定会直接在大庭广众说出来。 为了若雪,他必须好好谋划。 若玉始终不甘心妹妹被副宫主掌控。 他看了眼正跟青莞玩得开心的嫣然,对禹司凤提议道:“如果我们离其他门派远远的,是否可以暂时隐瞒下去?” 禹司凤隔着荷包抚摸着娘亲的簪子,“可以的。” 既然娘亲可以生下他,那就说明爹爹和娘亲相爱时瞒住了离泽宫上下。 “这次宫主让我们与少阳派一起历练,不论如何我们都需要先和少阳派汇合,之后再找时间分开吧。” “好。” 禹司凤和若玉让青莞和嫣然变为原形,然后带着他们往集合地点御剑而去。 中途发现有瞿如鸟在一处聚集,禹司凤和若玉施法冲入,却发现是少阳派弟子在此遇险,还是跟他们有所交情的褚璇玑他们。 “司凤!若玉!”少阳派三人见到熟人十分高兴,即使他们与若玉不甚熟悉,但也在簪花大会上见过,所以也没什么陌生感。 他们暂时合力击退了瞿如鸟,坐在一处聊了聊彼此的近况。 禹司凤和若玉都只是干巴巴地说了修炼的一些事,褚玲珑和钟敏言倒说了不少少阳派的趣事。 不过变化最大的是褚璇玑,她被少阳派的恒阳长老收为门下弟子,成了昊辰的师妹,如今修炼无情诀,也能使出十分厉害的术法了。 禹司凤感受着手臂上的疼痛,礼貌地笑了笑,然后说道:“我有一朋友要来,我先去接一下她。” 然后看了眼若玉,若玉瞬间反应过来,忙道:“我也是我也是,离开一下。” 两人离开,若玉不解问道:“你怎么突然想要让青莞出来?” 禹司凤边走边解释道:“我没想到遇到的是褚璇玑他们,刚好他们也认识青莞。” “褚玲珑和褚璇玑来自少阳,青莞和嫣然来自点睛谷,我们可以装作是三个门派偶然相遇,而青莞她们与褚玲珑她们交好。” “如此,我们一起走也可以掩人耳目。” 其实只是青莞一直在他手臂上闹脾气,也不知他手臂上是不是被勒出了纹路。 若玉听闻颇觉有理。 于是等两人走到一处空地,禹司凤十分谨慎地设了结界,然后让青莞和嫣然化为人形。 “司凤!”青莞一化形就圈上了禹司凤的手臂,紧紧靠着他,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而禹司凤也纵容甚至引导她接近他。 “若玉!”嫣然不常化形,她还是喜欢用原形贴着若玉,不过她向来听话,若玉希望她用人形她就用人形。 第18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18 “青莞。”禹司凤轻轻点了点她的眉心,“等下我带你和嫣然去见褚玲珑他们,要记住你们是点睛谷的弟子,意外走失与褚玲珑她们相遇知道吗?” “如果有人问你就这么回答,而我是接到你的传信才来找你。”禹司凤说到此处,不禁庆幸四年前让青莞的人形在旁人面前过了明路。 他将随身带着的千里传音铃系在了青莞的腰带上,另一只则系在了自己的腰上。 青莞好奇地晃动着铃铛,叮铃叮铃的,还挺好听。 禹司凤对她说道:“如果你想对我说话,只要摇晃铃铛就可以,不论多远我都能收到。” “好呀!”青莞看着他,笑靥如花。 另一边若玉也在叮嘱嫣然,“你和青莞是点睛谷的弟子,迷路所以寻了我和司凤来,之后我们要去和少阳派的人汇合。” “你还记得吗?就是褚璇玑他们。” 嫣然乖乖点头。 因为待会儿要介绍嫣然,若玉想着“嫣”这个字实在不像姓,于是给她取姓“陆”,全名陆嫣然。 两边都嘱咐好,禹司凤和若玉就带着青莞和陆嫣然原路返回。 待在原地的少阳派三人好奇极了,见禹司凤和若玉带了两个姑娘过来都惊奇不已。 一袭红衣,和禹司凤手拉手走来的青莞他们是见过的,看见二人腰侧一模一样的铃铛,褚玲珑与钟敏言对着禹司凤好一阵挤眉弄眼,而褚璇玑则是什么也没感觉出来。 禹司凤轻咳一声,他仗着外人不知道离泽宫宫规与青莞如往常一般相处,之后又有少阳派三人打掩护,所以他也不惧。 “这是青莞,点睛谷弟子,你们都见过的。” “见过见过。”少阳派三人虽然惊讶于青莞是点睛谷的人,也因乌童对点睛谷有少许偏见,但谁能说各门派里没有令人生厌之人呢? 所以他们接受良好。 少阳派三人将目光移向另一边。 一袭蓝裙,怯怯拉着若玉衣袖的陆嫣然对上三双好奇的眼睛不禁腼腆一笑,对于陌生人她还是有所收敛的。 若玉看着禹司凤对青莞毫不掩饰的亲近,虽然不解,但明白他一定有所依仗,所以犹豫了下也拉住了陆嫣然的手。 “哇哦!”褚玲珑和钟敏言的眼睛都亮了。 但若玉也只是笑着介绍陆嫣然点睛谷弟子的身份,其他的一概不说。 只要没有明面上的承认,那就不算违反规定。 一行七人就这么打算结伴同行。 但还不等几人离开,瞿如鸟突袭而来!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追着我们不放!”褚玲珑诧异道。 青莞和陆嫣然施法护住大家,禹司凤、若玉和钟敏言持剑飞身而上。 褚璇玑召出千离伞,不断施法在旁辅助。 但瞿如鸟源源不断。 禹司凤敏锐察觉背后有人操纵,喊道:“有人在控制它们,快找操纵者!” 青莞与陆嫣然对视一眼,双双施法围困住瞿如鸟,又引出瞿如鸟身上的术法痕迹,方便禹司凤他们循着踪迹找到幕后之人。 禹司凤施法探查,褚玲珑、褚璇玑以及钟敏言和若玉负责将被困住的瞿如鸟斩杀。 “这边!” 禹司凤使用秘术定位了幕后之人,在斩除了瞿如鸟后,七人跟着禹司凤到了一处山洞。 “又是山洞!”青莞撇嘴,准没好事! 山洞内灰尘极大,蛛网密布,看似好像并没有人。 “这山洞好深啊。”陆嫣然奇怪道。 “是啊,这么深竟然还不冷。”若玉也觉得奇怪。 “你们看!”褚玲珑指着一处丹炉,“还烧着碳!” 禹司凤一抬头就看到洞顶的茧,“不好,小心!” 蛛茧破开,一身魔气的黑衣男子直冲他们而来,是瞿如鸟妖! 褚玲珑化出剑就冲了上去,褚璇玑随后跟上。 “玲珑!璇玑!”钟敏言担心地喊。 禹司凤他们在一旁观察,若是两人不敌他们就插缝而上。 只可惜那鸟妖见不得有人无所事事,召出两条弯钩铁锁对准几人就是劈砍。 第19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19 “哼,还挺自信!”青莞召出破暝,这把剑是禹司凤特地为她打造的,她一直都用的挺顺手。 她挥剑而上,施法将褚璇玑姐妹隔开,一人与魔族对战竟不落下风! “青莞!”禹司凤着急,召出龙彻也一冲而上。 “诶,司凤!”若玉阻拦不及,干脆施法防止飞来的碎石伤人。 明明青莞一个人就可以,你一个用了秘术法力还未恢复的凑什么热闹…… 看着禹司凤和青莞配合默契溜着鸟妖玩,若玉默默移开视线。 算了,司凤也是关心则乱。 禹司凤和青莞两三下就将鸟妖捉住。 “哈,可恶的鸟妖,惹到我们你算是踢到铁板了!”褚玲珑上前踹了他一脚。 “哼,双星相合在即,天墟堂要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鸟妖看着他们,恶狠狠地说,“都给我陪葬吧!” “不好!他要自爆!”禹司凤迅速施法护住青莞。 “哈哈哈哈哈哈——!” 鸟妖身体快速鼓胀,还不等其他人回神,鸟妖就自爆了,强劲的气浪和魔气摧毁了整个山洞,禹司凤等人被波及,埋在了石堆下面。 “噗咳!”禹司凤从石堆中挣扎出来,又把在他身边的青莞抱出来。 “你没事吧?”禹司凤紧张地看着青莞。 青莞看着灰头土脸还有擦伤的禹司凤,突然笑了起来,“你不是立马给我施了结界吗?我怎么可能有事。” “倒是你,受伤了都感觉不到吗?”青莞伸手碰了碰禹司凤脸上的红痕。 感到刺痛,禹司凤才发现脸上有伤,“嘶!” 他知道青莞很喜欢看他的脸,所以戴的面具是半遮面,没想到会在这里跌个坑。 “没事。”禹司凤感觉得到脸上的只是一个小伤口,“马上就会好的。” “咳咳!”有人在一旁想要引起他们的注意力。 禹司凤和青莞徇声看去,若玉以拳抵唇,他身边是陆嫣然和少阳派三人,一个不少,只不过都是灰头土脸的,倒显得唯一一个干干净净的青莞格外显眼。 禹司凤理直气壮半点不心虚,青莞笑嘻嘻地靠在禹司凤肩上,有了对比,青莞感觉更高兴了。 一行七人干脆到附近忘仙镇稍作休整。 进了客栈,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叫小二抬水沐浴,实在是太脏了! 少阳派定了两间,褚玲珑姐妹一间,钟敏言一间;禹司凤他们也定了两间,青莞和陆嫣然一间,禹司凤和若玉一间。 这当然是对外,实际上禹司凤和青莞一间,若玉和陆嫣然一间。 他们早已习惯依照契约两两凑对,禹司凤和若玉也习惯了青莞和陆嫣然的陪伴。 好好休息了一番,众人打算逛一逛这望仙镇,毕竟历练过后的放松才是最快乐的。 因为兴趣不同,禹司凤四人和少阳派三人渐渐拉开了距离。 后来禹司凤又把青莞单独拉走了两个人逛。 青莞好奇心重,什么都想尝试下,望仙镇的特色美食被她吃了个遍,还去茶馆听说书,美滋滋地跟着摇头晃脑。 禹司凤跟在后面任劳任怨给青莞付钱,还为她挑了几个首饰。 等他们回到客栈的时候,若玉和陆嫣然已经在了。 陆嫣然还在吃着若玉特意给她买的串串,特辣口味的。 可能是因为喜食毒蛇,所以陆嫣然口味重,极其喜欢辛辣味,所以若玉给她买的食物都是辛辣口味。 见禹司凤他们回来,若玉对他们招手,“回来了。” “嗯。”禹司凤对他点点头。 青莞直接凑到陆嫣然那里去看他们都买了什么,两条蛇妖相互分享着两只鸟妖给她们买的东西。 禹司凤看了眼和陆嫣然玩耍的青莞,问若玉,“钟敏言他们还没回来?” 若玉摇头,“还没。” 于是四人在客栈大厅等着少阳派的人,结果等了许久都没回来。 “可能是出事了。” 禹司凤与若玉对视一眼。 “青莞,嫣然,我们要走了。” “好。” 青莞和陆嫣然收好东西,跟着禹司凤和若玉以镇子为中心慢慢向外探查。 第20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20 “这里!”青莞在密林外围发现痕迹。 禹司凤和若玉赶来一看,“这是少阳派的印记,很可能是钟敏言他们留下来的。” “他们也太莽撞了吧,三个人一起都能出事。”陆嫣然有些不高兴,她对少阳派三人的观感一般,但讨厌他们拖后腿。 若玉没有制止陆嫣然的抱怨,因为他也这么觉得。 褚璇玑在这四年间从一个不会术法的普通人变成能跟瞿如鸟群且战且退,偶尔还能反杀一只的样子,若玉就以为褚玲珑和钟敏言起码比褚璇玑厉害,毕竟他们四年前比褚璇玑厉害。 结果这三个人都不见踪影,让他十分怀疑少阳派三人下山历练,最高战力不会是褚璇玑吧? 因为他从他们遇到三人起,就是褚璇玑冲在前面,后来他们四个加入后,就变成了他们冲在前面…… 若玉想,他可能要跟司凤好好商讨一下是否真的要一直跟褚璇玑他们一路。 若玉并不想浪费自己的时间来为少阳派的人解决麻烦。 看着一旁不高兴踢着石子的青莞,禹司凤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觉得说不定是他们的加入给了钟敏言他们底气,所以才敢不顾危险随意乱走。 他们与钟敏言三人毕竟还没有熟识到全心全意帮助他们的地步。 禹司凤很清楚,他们是妖,而少阳派三人是斩妖的修仙者,注定对立。 即使有一天他们对上了,钟敏言他们可能会犹豫,但绝不会站在他们这边,因为他们背后有师门,而禹司凤他们也是如此。 禹司凤与若玉下意识对视一眼,立马就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走吧,先救出他们再说。” 禹司凤带头走了进去。 一进密林,青莞就提醒道:“雾气有毒。” 她毕竟是毒蛇,对毒最为敏感。 禹司凤和若玉吞了避毒丹,若玉也给陆嫣然喂了一颗,至于青莞,这些毒素对她根本不起作用。 林中突然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褚璇玑带着褚玲珑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司凤!若玉!”褚璇玑她们高兴极了,“还有青莞!嫣然!” “还好你们来了。” “小六子为了救玲珑被抓走了!”褚璇玑跑过来给他们讲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他们本来逛的好好的,结果遇见了一个迷路的孩童,想着好心送他回家,结果没想到那孩童是妖邪所化,还具有迷惑人的能力,困他们在密林里不得出。 褚璇玑不知为何没被迷惑,但为了救姐姐和小六子,装作被迷惑的样子跟着进来,然后趁着妖邪不注意解开了他们身上的束缚。 但没想到周围树藤突然活化,钟敏言推开褚玲珑被树藤拖走了! 然后她们就顺着踪迹一路到这。 “还有前面,吊了好多村民。”褚璇玑为他们引路,“这妖邪也不知害了多少人。” 禹司凤看着被树藤吊死的村民,猜测道:“这可能是伽罗血藤,能释放迷雨,蛊惑雨中之人被血藤缠住,无知无觉被吸血,然后结出血伽罗果。” “不过。”禹司凤看了眼褚玲珑和褚璇玑,“这血伽罗果被修仙者吃了能使其功力大增。” “什么?”褚玲珑和褚璇玑惊讶极了,“这不是邪魔歪道的修仙吗?!” “难不成这背后有修仙者暗中制作?” “不仅如此。”若玉补充道:“这里的情况外界半点不知,引诱你们的手法也老练,说不定这背后有大势力在支持。” 说不准就是哪个大门派。 即使若玉没明说,褚玲珑和褚璇玑也猜出来了。 气氛一时有些沉寂。 “不是要救人吗?”青莞不耐说道。 她本就因为好心情被打扰而烦躁,看他们磨磨唧唧的更是火大,连禹司凤都被迁怒了。 “这些事到时候跟各门派掌门说下不就行了,反正我们也没办法解决,当然要让能解决的人来啊!” “青莞说的是。”禹司凤轻笑,“走吧,反正我们在这里怎么猜也是徒劳。” 第21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21 禹司凤将留影石交给青莞和陆嫣然,小声嘱咐道:“我担心那妖邪有后手,你们从现在开始开启留影石,等下将幕后之人的样貌录下,好做个证据。” “但是。”禹司凤强调,“尽量不要把你们两个的身影照进去,知道吗?” 青莞和陆嫣然点点头。 禹司凤摘了片叶子吹奏乐曲,四周的迷毂树因着乐曲开了花,引来了雨蝶。 众人跟着雨蝶找到迷毂树的主干,也看到了被吊在树上的钟敏言。 “小六子!” 钟敏言脸色苍白,意识全无。 褚玲珑召出命剑砍断了他身上的树藤。 “小六子,小六子!” 不论褚玲珑如何呼唤,钟敏言都没有醒来。 “他可能是失血过多,我们先离开这里。”若玉提议道。 可惜,有人不愿他们走。 血藤突然暴动,将众人团团围住。 大家各自施法脱困,禹司凤召出龙彻就要砍向驱动血藤的妖灵,却没想到有人阻止。 “剑下留人,剑下留人!” “锵——” 龙彻的剑尖离妖灵的脖子只一寸距离。 若玉回头看去,“柳大哥?” “司凤,若玉!”柳意欢跑过来将妖灵挡在身后,“是你们啊。” 柳意欢向他们解释道:“这是我的女儿,玉儿。” “她死后被人制成了妖灵,她不是自愿的。” “我也是一路追踪过来。” 他赶忙看向玉儿,“玉儿你说是谁将你变成这样的?” 玉儿神色扭曲,像是在忍受什么痛苦,她张嘴还未说话,就已然控制不住离去。 “玉儿,玉儿!”柳意欢没追上。 “是有人施法将她召去了。”禹司凤解释。 “这边!”褚璇玑靠着感知到的妖灵气息带着众人一路穿梭。 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中间有丹炉在炼药。 众人躲藏在草丛后,打算先探清楚情况。 青莞和陆嫣然把留影石往前伸,将情况仔仔细细记录下来。 有人端坐在丹炉前,还在训斥玉儿没把血伽罗果带回来。 禹司凤等人剥开遮挡视线的草丛,发现那人有些熟悉。 “我好像见过他。”褚璇玑小声道。 “我也是。”褚玲珑也点头。 钟敏言因为帮褚玲珑在簪花大会上打过下手,所以他认出来了,“是轩辕派的灵石长老!” “什么?!”众人大惊。 “竟然是轩辕派的!” “还是长老!” “这里好像就只有他和玉儿。”若玉看向禹司凤。 禹司凤果断道:“上!” 少阳派三人和禹司凤、若玉瞬间运起法术冲着灵石长老而去! 柳意欢赶忙上去护住玉儿。 青莞和陆嫣然站在外围,保证留影石的记录不放过周围一丝一毫。 可能是灵石长老太弱了吧,不知谁打了他一掌,他就直接倒地吐血了。 “这……”褚玲珑不敢置信,“我还以为他有多厉害呢,完全没必要我们一起上吧。” 受了重伤的灵石听到褚玲珑的话闷哼一声,又吐了口血,吓得褚玲珑不敢再说话了。 “你身为正派长老,竟然操控妖灵滥杀无辜,难道走火入魔了不成?!”钟敏言指责道。 但灵石却理都不理他,只是一直盯着丹炉喃喃自语:“来不及了,血果没有了,血果没有了。” “他已经入了魔障,不会再说什么了。”禹司凤淡淡道。 仙与魔,一念之差。 “我们将他带回去,交给轩辕派自己处理吧。”若玉提议道,“我们毕竟是小辈。” “也好。”禹司凤赞同。 褚璇玑突然抬头,“好强的妖气。” 一阵紫烟飘来,缠住灵石就走,走时还放了毒雾拖延,众人根本来不及阻止。 好在禹司凤几人之前就吃了避毒丹,所以没什么事,他们将解毒丹给其他人服下,等他们醒来就离开了这里。 客栈。 众人聚在一处。 禹司凤看向柳意欢,“虽然灵石长老离开了,但是控制玉儿的符文还在他手里,如果不解开控制,玉儿恐怕还是会难以自控。” “而且。”青莞懒洋洋靠在禹司凤身上,接道:“她虽然不是自愿,但也是动手杀了人,这份恶业还是会由她来承担。” “毕竟只要是修炼之人,都逃不过修功德。” 第22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22 “恶业一旦反噬,她的下场好不到哪里去,还可能会连累亲族。” 青莞看着柳意欢,“早做打算吧。” “这……”柳意欢看向禹司凤,想让他帮帮忙。 禹司凤摇头拒绝了,这他也没办法。 柳意欢叹气,他本就是离泽宫弃徒,与禹司凤和若玉也不过是几面之缘,禹司凤拒绝,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柳意欢抱拳向众人告辞,“我要带玉儿去找到解除控制的办法,大家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唉,没想到世事无常啊。”褚璇玑看着柳意欢带着玉儿离去的身影感叹道。 “好了别想他们了,还是想想轩辕派灵石长老的事吧。”钟敏言道。 因为自小就被灌输妖为恶,所以钟敏言对成为生前为半妖,死后又成了妖灵的玉儿是存有偏见的,更别说玉儿还是真的害了人。 褚玲珑被钟敏言的话扯回神,她提议道:“要不我们去轩辕派看看?向柱石掌门说明一下情况?” “不妥。”禹司凤反驳,“且不说我们是外派弟子,单就我们发现轩辕派的腌臜事,说不定整个轩辕派都是同谋。” “那怎么办啊?”褚璇玑皱眉。 “不急。”禹司凤从青莞手中接过留影石,“我已让青莞和嫣然用留影石记录了情况,我们只需将证据交给掌门就行。” “到时候让掌门去头疼吧。” “是啊。”若玉也附和道:“门派的大事我们身为弟子还是不要插手过多。” 少阳派三人见此便也点了头,将留影石传给自己门派的掌门,并传讯说明了情况。 禹司凤也给离泽宫宫主传了讯。 虽然他们是妖,但能有人将死去的妖制成妖灵控制,就足以让他们心生警惕。 处理完这件事,禹司凤他们就跟少阳派三人告辞,还留了几块留影石给他们备用。 他们本也是偶然遇上,之前想借着褚玲珑和褚璇玑迷惑其他人的视线,好让青莞和嫣然光明正大出现在他们身边。 但没想到跟他们一起后麻烦事反而多了起来,一天下来尽是奔波,和青莞及陆嫣然的相处反而少了起来,这对于禹司凤和若玉来说相当于本末倒置。 更何况禹司凤敏锐察觉到褚璇玑的奇怪之处。 他从不相信有人混混沌沌十六年,只四年修炼就能法力超群,再说,他听闻褚璇玑六识不全,这四年少阳派都将认为她是个修炼无情诀的好苗子。 这让人感觉太有指向性了,看起来更像是什么磨砺,后背指不定牵扯什么大事。 禹司凤不想参与其中,他只想和青莞一起,快快乐乐、平平安安。 于是他们果断离开了少阳派三人。 看着禹司凤他们离开的背影,褚玲珑感叹:“还以为能大家一起,也好相互有个照应呢。” “想得美,人家只想着别被我们打扰。”钟敏言看得清,禹司凤和若玉对青莞和陆嫣然不一般,而他们一天两件麻烦事,属实是让禹司凤他们不太高兴,于是干脆分开。 钟敏言心里也有些别扭,其实褚玲珑进密林时他和褚璇玑是也可以强硬带离的,但他不就是考虑到禹司凤他们在外面才会冒险一搏吗? 如今禹司凤他们离开,也让钟敏言内心感到有些羞愧。 实在是之前簪花大会的时候禹司凤每次都会救他们于危难之中,让人下意识依赖。 不过这可不行。 钟敏言下定决心,如今他们三人之中只有他是男子,必须好好历练,变得强大保护玲珑! 另一边。 禹司凤四人离开望仙镇,途中听闻钟离城有姻缘节,青莞好奇便拉着禹司凤想去看看,刚好禹司凤和若玉也想去,于是四人中途改道。 钟离城内花团锦簇,男女皆着颜色艳丽的锦衣,看中谁就丢个帕子和香囊。 青莞他们一看就是两两一对,倒是没有人不长眼来惹他们。 青莞兴冲冲地拉着陆嫣然就往成衣铺里去,她也想换好看的衣服! 禹司凤和若玉无奈跟上。 第23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23 换了几套青莞都不甚满意。 不是绣纹不合心意,就是料子她看不上,到最后还是自己用法力幻化出了一套处处合意的衣裳。 青莞扯着裙摆跑过来,在禹司凤面前转了一圈,“司凤司凤,你看,好不好看?” 红衣烈烈,裙摆似花,腰间有蛇纹,袖口藏鸟羽。 禹司凤很高兴青莞幻化的衣服上有他的痕迹,他将看中的簪子插进青莞的发髻。 “好看极了。” 禹司凤笑看着她,青莞也笑嘻嘻的。 为了配合她,禹司凤也换了一套蓝色锦袍,衣摆处蛇鸟缠绕。 两人手牵手在街上逛来逛去,半点不觉得累。 之后和若玉他们汇合,四人去了姻缘寺求签。 禹司凤和青莞是上上签,若玉和陆嫣然是中下签。 若玉想到副宫主,心中忧虑,陆嫣然以为是刚才的签让若玉不开心,于是安慰地握着他的手。 若玉回握,看着陆嫣然柔美的脸,心中坚定了什么。 禹司凤和青莞打算晚上去看花灯,若玉和陆嫣然自然也同去。 夜幕降临,早就挂好的花灯一个接一个亮起,宛如点点星子闪烁。 青莞手里提着禹司凤给她买的鸳鸯花灯,拉着禹司凤又看游龙又看烟火,还时不时让他买点小食,眼睛和嘴巴是半刻不能停。 等到回客栈,青莞见到回来的陆嫣然和若玉,赶忙凑到陆嫣然身边,两人一起叽叽喳喳说着街上好玩的事,被禹司凤和若玉强行带回房间休息时还觉得意犹未尽。 “司凤。”青莞化为原形等着和禹司凤一起睡。 禹司凤想着这段时间的亲密,觉得应该可以稍微更进一步? 他试探着问道:“青莞,你要不要变成人形睡啊?” 嗯? 青莞抬起头,吐了吐信子,“那你睡哪里?” 禹司凤深吸一口气,有些羞涩道:“我、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话一说出口就觉得孟浪,禹司凤摆手坚定道:“我不会做什么的,就是想、想一起睡试试看。” 牵手、亲吻、睡一起,话本上好像就是这么写的,他们牵过手了,亲、亲吻的话,也亲了脸蛋,是不是就应该睡、睡一起了? 谈恋爱的步骤是这样的吧? 青莞看着红了脸的禹司凤,眼里闪过狡黠,她偷偷在禹司凤的书架上放的话本看来十分有用,当初她发现那话本被动过时就知道会有今天。 也不知禹司凤想不想得到他们之中,青莞才是看话本的大户。 青莞装作懵懂的样子,天真道:“可是两个人会很挤吧。” 她还装作用眼睛丈量了一下床铺的大小,禹司凤也看过去,好像……是有点挤,两个人的话…… 离泽宫的床好像也是单人的,等回去的时候换张大的吧。 禹司凤发散思维。 不知道禹司凤上手极快的青莞瞥了眼正沉思的他,提议道:“不如司凤你也变成原形和我一起吧!” “啊、啊?”禹司凤一惊,自从化为人形以来,他再没有变过原形了。 “变为原形就不挤了。”青莞歪着头看他,“我还没见过司凤的原形呢!” 禹司凤感觉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原形……是不是太亲密了些? 可以到这种程度了吗? “我想看嘛我想看嘛!”青莞在床上滚来滚去撒娇打泼。 见青莞闹了起来,习惯依着她的禹司凤妥协了,他犹豫道:“那、那你先闭眼?” “为什么?”青莞好奇道。 禹司凤支支吾吾不肯说。 还能为什么,他穿的衣服并不是自身妖力所化,若要变回原形就要脱了这身衣服…… 见禹司凤不愿说,青莞也不想逼太紧,反正总能知道的。 她爬到角落背过身,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心里有了猜测。 “青莞。”禹司凤唤她。 青莞转过头。 十二羽金翅鸟,羽冠熠熠,周身火光缠绕,金色的翅膀张开,似是想要拥抱住她,露出了腹部柔软的金羽,本该是威严的飞鸟,却满目柔情地看着她。 禹司凤在青莞面前,毫无防备。 第24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24 青莞顺着禹司凤的爪子往上爬,贴着他柔软的羽毛,但青莞知道,若是对着敌人,这些羽毛将会变成阻挡神兵利器最坚硬的铠甲。 “青莞。”禹司凤用爪子不停地抓挠着床,他现在相当于没穿衣服,青莞在他背上爬来爬去的感觉太奇怪了。 “司凤,很舒服。”青莞贴着禹司凤,不论是柔软的羽毛,还是禹司凤周身的火元素,都让青莞感觉非常舒服。 贴贴了一会儿,青莞说道:“司凤,我可以变成人形抱着你睡吗?” “不可!”禹司凤坚决拒绝,青莞蛇形贴着他就让他感觉奇怪了,若是人形…… 所以绝对不可以! “不要嘛不要嘛!”青莞在禹司凤背上滚来滚去,觉得不过瘾,改滚为爬,将禹司凤的鸟形爬了个遍。 “你都人形睡过,我还没有,你都用人形摸过我,我也没有。”青莞指责道:“这不公平!” 禹司凤被她爬得浑身酥麻,既舒服又不舒服。 最后还是同意了。 禹司凤总是没办法拒绝青莞。 青莞开心地变成人形,瞥了眼被禹司凤整整齐齐的衣裳,肯定了心中猜测,随后就上床将金翅鸟纳入怀中。 一边抚摸他的羽毛一边夸他。 “司凤你羽毛摸的好舒服啊”“司凤你真漂亮”“司凤好可爱”“最喜欢司凤了” 夸得禹司凤晕乎乎的,整只鸟都贴着青莞这样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禹司凤醒来的时候整只鸟都不好了。 他贴着青莞的肌肤,嗅着青莞身上的香气,背上还被青莞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 “司凤?”青莞迷迷糊糊道。 “我、我先去洗漱。”禹司凤轻轻挣脱了青莞抱着他的手,施法胡乱套上衣服化为人形。 然后一出门就撞上了若玉。 若玉瞪大眼睛看着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的禹司凤,“司凤,你……!” “没有!什么都没有!” 禹司凤看着若玉那不信的眼神,也知道自己像是在欲盖弥彰,但真的什么都没有啊! 他匆匆去洗漱,整理好衣衫才赶回去和他们集合。 集合后,禹司凤躲躲闪闪不敢看青莞,青莞倒是如平常一般粘着禹司凤。 若玉看得都迷茫了,怎么看得像是司凤吃了大亏的样子,不过看司凤也不像是排斥青莞的靠近,若玉也就当他们这是伴侣之间的打闹罢了。 “司凤司凤,我们去浮玉岛吧?”青莞拉着禹司凤的手摇摇晃晃,“我听说浮玉岛上有一个姻缘石,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姻缘石? 禹司凤和若玉都有些心动。 “离泽宫弟子出门游历,因好奇瞻仰一下其他门派有什么关系。”青莞连理由都给他们找好了,“去嘛去嘛!” “这……”禹司凤装作犹豫的样子,然后就被青莞亲了一下,“去!” “啊不是,我是说是该了解一下其他门派的历练方式,好取长补短。” 若玉看着禹司凤红着的脸,笑而不语。 四人离开了钟离城。 一直隐藏的司命显露身形,“哎呀,还好我发现圣女对姻缘有关的东西感兴趣让他们离开,不然,可就又要撞上战神他们了。” “小羲玄,你可要好好感谢我啊。” 司命拿出他写的《三界恩怨录》,又在里面添了几笔,“还是小羲玄和圣女的感情好嗑啊。” 城外,禹司凤准备御剑施法的手一顿,青莞问道:“怎么了?” 禹司凤摇头,“没什么。” 只是感觉有人在念叨他。 “走吧。”禹司凤带着青莞御剑向浮空岛飞去,若玉和陆嫣然紧随其后。 虽然他们的目的地是浮空岛,但中途碰上了其他事也是会停留的。 一路逛一路玩,有时遇到妖邪作乱的消息也会改道去击杀。 四个人就这么轻轻松松跑来跑去,全凭心情决定。 不过有一天禹司凤却和若玉闹矛盾了。 非常突然,就好像一夜之间就闹翻了。 一向和若玉要好的禹司凤对他冷着脸,不论若玉怎么想方设法朝他靠近都不接受。 第25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25 青莞和陆嫣然悄悄嘀咕过,可能是若玉做错事惹到禹司凤生气了。 陆嫣然虽然也知道很大可能是这样,因为她看出了若玉的心虚,但心里还是不高兴。 毕竟她最亲近的除了青莞就是若玉了,禹司凤是青莞顺带的。 要不是若玉阻止了她,陆嫣然肯定会跟禹司凤打一架的。 打不过也打! 因为禹司凤和若玉之间的气氛不妙,所以在禹司凤打算改道回离泽宫的时候,青莞没敢多说什么。 倒是若玉看着很高兴的样子,而陆嫣然见着若玉开心了,她也就开心了,又恢复成平常的样子。 陆嫣然心大,青莞可不是。 她想方设法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禹司凤就是不说。 喜欢生闷气的司凤就是难办。 不过青莞总有办法对付禹司凤。 受不了青莞总是可怜兮兮好像被辜负一样的禹司凤还是妥协了,但这毕竟是私事,所以他只好冷着脸找若玉问他的意见。 若玉倒是没想到他们的冷战能有这样一个突破口,对于将自己的事告诉青莞和陆嫣然也没什么,毕竟他们四个总是在一块的。 于是四人找了一块地,设下结界开始开公布诚地谈一谈。 若玉将自己从小与妹妹若雪相依为命,好不容易拜入离泽宫,却被副宫主元朗以妹妹的命相威胁,要求他在禹司凤身旁监视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所以司凤才会生气啊。”青莞捏着下巴点点头。 陆嫣然就是格外心疼若玉了,一直贴着他,安慰他。 “那我们这是回离泽宫救若雪吗?”青莞又问。 禹司凤点点头,“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管,更何况……” 更何况若玉还是他的好友。 “我们要怎么救?”陆嫣然问道。 禹司凤沉默。 青莞睁大眼睛,“你不会什么都没想,就打算去救吧?” 禹司凤默认,“就是一时冲动。” 青莞能怎么办呢?司凤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帮助朋友罢了。 她双手环胸,“既然我们都在回离泽宫的路上了,突然再改道也太明显了,就先回去吧。” 青莞点点下巴,“我觉得可以把这个事跟宫主说一下,单独说。” 她总觉得宫主对司凤的怪怪的。 “先回去打探下情况吧,如果元朗不在就更好了。” 离泽岛。 禹司凤向其他弟子打听了一下,副宫主元朗的确不在离泽宫,因为浮玉岛出了事,所以五大门派的人现在都去浮玉岛了。 听到这个消息,禹司凤默默看向了青莞。 青莞瞪他,“看我干嘛?又不是我搞出来的,元朗不在不是更好?” 她只是说中了而已。 “那我们现在去找宫主?”禹司凤看着若玉。 “也好。”若玉有些苦涩地笑笑,“总要来的。” “最好让宫主帮忙藏一下若雪。”青莞提醒道,“元朗当了副宫主这么多年,离泽宫肯定有不少他的人。” “青莞不跟我们一起去吗?”禹司凤听她的语气不像是要一起的样子。 “不了。”青莞摇摇头,“我跟嫣然先去元朗的宫殿里探一探,我们没在离泽宫出现过,就算被人发现也不会联系到你们身上。” 青莞身边的陆嫣然点头,“放心吧,我们有分寸的。” “那你们千万小心。”知道劝不动的禹司凤只能叮嘱她们小心,“如果出事就摇晃铃铛传音给我。” 若玉在一旁担心地看着陆嫣然,嫣然因为他的私心曾压制修为多年,他一直担心她身体会不会有什么事,早知道…… 青莞对两人点头,带着陆嫣然就离开了。 看着她们离开的身影,禹司凤叹了口气,对着若玉说道:“我们走吧,早点说完也好早点去接应她们。” “嗯。”若玉压下心中忧虑,点了点头。 青莞和陆嫣然施法遮掩身形。 虽说她们术法不精,但那也是跟禹司凤和若玉比,离泽宫的弟子能力排行榜中,禹司凤是断层第一,第二就是若玉,所以她们两个完全不怕自己的法术被破。 第26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26 进到宫殿,青莞拦住着急想要找人的陆嫣然,给了她一个留影石。 自从上次用了留影石之后,青莞就觉得这是个好东西,她们不能打草惊蛇,那留影石记录的信息就格外有用了。 她才不信副宫主元朗就做了抓若雪威胁若玉这一件坏事。 青莞和陆嫣然人手一个留影石,一边记录一边摸索着这宫殿内有没有密室。 “咔哒” 陆嫣然不知道按到了哪里,博古架后面缓缓出现了一条隧道。 青莞将留影石扔进去试探,没发生什么,她们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咔——”等她们进去,博古架的入口突然关闭。 青莞一惊,但她们已没办法回头,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她拉住惊慌的陆嫣然,两人依靠着彼此,往里面走去。 隧道昏暗,只有留影石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青莞和陆嫣然手拉手慢慢摸索着前进。 “有光。”陆嫣然轻声在青莞耳边道。 青莞点点头,两人轻手轻脚往那边去。 烛光幽幽,桌上散落了一些纸张,看起来主人是突然有事离开的。 “分开找找。”青莞提议道。 两人分开,陆嫣然在石壁上拍来拍去,青莞则对桌子上的书信有些好奇。 她将留影石对着那些信,一个不落都记录下来。 “青莞。”陆嫣然轻声唤她,她又找到了一条隧道。 “来啦。” 青莞跟着陆嫣然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囚笼,数不清的金翅鸟妖被困在这里,元朗果然不止威胁了若玉一个! “若雪?”陆嫣然轻声呼唤,她们不知道哪个才是若玉的妹妹。 有一只还保持着人形的鸟妖抬了头。 她们赶忙跑过去,轻声问道:“你就是若雪?” 鸟妖没应,很是警惕地看着她们。 陆嫣然想了想,利用身上的契约透露出了几分若玉的气息。 “这个气息是你哥哥吗?”陆嫣然问道。 鸟妖很是激动,一把抓住陆嫣然连连点头。 找到若雪了,陆嫣然很是高兴。 “你可不可以变成原形?”青莞问道,“原形我们方便带你出去。” 若雪点头,化成了原形。 青莞看着其他被折磨多时的金翅鸟,干脆让他们也变成原形一起带出去。 少了一个目标太容易确定了,全部都没了那元朗就不知道是谁了,再说,都要藏一个若雪,想必离泽宫宫主也不介意藏一群吧? 青莞和陆嫣然一人一个麻袋扛着继续向前,麻袋里满满的都是虚弱的金翅鸟,好在他们都知道这是要逃出去,所以即使有些不舒服也没吭声。 往前走,这条隧道通向了离泽宫一处荒地,青莞和陆嫣然从洞口出来。 “天哪,还好我们没往回走,不然说不定就暴露了。”陆嫣然喘了口气。 “毕竟我们也不知道宫殿里现在有没有人嘛,万一一打开门正对上一个离泽宫弟子那可就惨了。”青莞抹了把汗。 能进元朗宫殿的弟子肯定是他的心腹,撞上了就直接暴露了,再说,除非有人在外面守着,否则她是绝对不会冒险走回头路的! “走吧,我们去跟司凤他们汇合。”青莞对陆嫣然说道。 “嗯。”陆嫣然抓紧麻袋跟上。 另一边。 已经跟宫主汇报完了的禹司凤和若玉心绪不宁地坐在房间里。 “怎么去了这么久?”禹司凤捏着杯子。 “我们要不要去副宫主那看一眼?”若玉问道。 “叩叩叩” 禹司凤和若玉对视一眼。 “谁啊?” “是我们。”轻柔的女声传来。 禹司凤赶忙打开门,就见青莞和陆嫣然有些狼狈地扛着麻袋。 “快进来!” “这是……”若玉看着两麻袋。 “都是被关着的金翅鸟。”陆嫣然愤然答道,“那个副宫主也太坏了!” “什么?!”若玉一听,急忙解开麻袋上的绳索。 “若雪……”他泪眼朦胧地看着奄奄一息的妹妹。 “哥哥。”若雪有气无力地唤道。 “你们最好跟他们聊聊,知道一下他们都是谁的家人或朋友,然后将名单交给宫主。”青莞提醒道,“毕竟这么多人我们可护不住。” 第27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27 “我和嫣然去洗漱一下,又累又脏的。”青莞撇嘴,这可是她最狼狈的一次了。 “好,我给你们烧水。”禹司凤半点不嫌弃地摸摸青莞的头,“等洗完好好休息,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 “是啊。”若玉心疼地看着陆嫣然,“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陆嫣然笑笑,“为了若玉,嫣然不辛苦。” 青莞和陆嫣然泡澡去了,禹司凤和若玉就对着一群金翅鸟一一询问,然后将消息汇总成册,宜早不宜迟地直接交给了宫主。 宫主果然大怒,虽然之前禹司凤和若玉说了这件事,但毕竟没有证据,再加之因为此事宫主对若玉难免有所不满,所以也没什么,只想着暗地里慢慢查探。 但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直接把证据交了上来,还有一大群瘦弱的,一看就被折磨多时的金翅鸟! 即使宫主有些私心,但对于离泽宫中的金翅鸟,他还是有责任感在身的。 宫主看着留影石里的画面,内心暴怒却没表现出来,元朗竟然和天墟堂的魔族有所勾结! “这些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长老们那里我会说,但绝对不能让那些修仙者知晓!” 自万年前妖魔两族联合攻上仙界,仙界就与妖族和魔族势不两立,不但处处贬低,还赶尽杀绝。 哼,笑话。 宫主想着之前传来的信上说轩辕派被灭一事,暗自嘲笑。 修仙者自己心术不正动了歪念,还将此怪于妖魔引诱,若是道心坚定,如何回到如此地步? 无清便无浊,无浊便无清。如果没有对比,谁还分得清? 宫主看了眼下方的禹司凤和若玉,“这群金翅鸟我会送到安全地方,那些相关弟子我和长老们也会暗地确认,你们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继续游离,刚好元朗去了浮玉岛,你们也一起吧。” “司凤去,若玉不去,省得元朗发现不对。刚好若玉去领罚,就当做对门内弟子心怀不轨的惩罚。” “……谢宫主。”若玉早就知道会有这一遭,他也没什么怨言,妹妹能够被救出来,他也不用昧着良心做事,就已经很好了。 “没事就离开吧。”宫主挥退他们。 两人告辞离开。 “司凤,多谢。”若玉想说很多,但他也只能干巴巴地道谢。 “谢”字太轻,若玉也只能在之后用行动表明他对司凤的感谢,等司凤成为离泽宫宫主,他就是司凤最坚定的后盾! “没什么。”禹司凤拍了拍若玉的肩膀,“这不是你的错。” 他其实这段时间也想了很多,若玉是逼不得已,而他也确实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如今若玉没了束缚,禹司凤是真切地为他高兴。 “回吧,青莞和嫣然估计都饿了。”禹司凤如往常一样和若玉一起并肩。 “嗯。”若玉逼回了泪水,如今他身边有好友、有爱人、有妹妹,他再别无所求。 回到房间,青莞和陆嫣然果然已经洗完澡正化为原形互相打闹呢。 见他们进来,青莞赶忙化为人形扑向禹司凤,“我好饿啊。” 禹司凤接住她,点了点她的眉心,“我现在就去给你烤鸡,先忍一忍。” “好哦。” 禹司凤看向若玉那边。 若玉也在让他怀里变成人形的陆嫣然忍忍,他们马上就好。 禹司凤和若玉到他们一直都养着鸡的地方捉了四只。 在烤的时候,若玉突然笑了起来,“我还记得第一次带你过来的时候,你肯定很嫌弃吧,鸡圈这么脏。” 禹司凤将鸡翻了个面,“是啊,要不是为了青莞,我也没想到我能忍受,还学会了一手烤鸡的好手艺。” “谁不是呢。”若玉哈哈笑道,“我还记得你被青莞的毒毒倒了……” 两人聊起了之前的事,这几日的隔阂仿佛仿佛从未出现。 等青莞和陆嫣然大口吞吃的时候,禹司凤和若玉跟她们说了之后的安排。 “所以,我和司凤还是去浮玉岛,但若玉要留在离泽宫?”青莞伸出手让禹司凤给她擦手。 禹司凤点头,仔仔细细用湿布将青莞的手擦干净。 第28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28 “好吧。”青莞虽然有些舍不得陆嫣然,但她知道嫣然一定会跟着若玉留在离泽宫的。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禹司凤答道。 鲜花妍妍,微风徐徐。 浮玉岛不愧是人间仙境,怪不得连姻缘石都来此落脚。 在上岛的一瞬间,青莞就变成蛇身缠绕在禹司凤的左臂上。 禹司凤先去拜见副宫主元朗,不论如何此次来浮玉岛抵御天墟堂一事,离泽宫派出的是元朗带队,在还不能暴露的情况下,禹司凤必须和平常一样恭恭敬敬地对待元朗。 青莞对那些什么天机珠、魔煞星、天墟堂的都不感兴趣,也不愿给禹司凤惹麻烦,于是就一直装作灵宠黏着禹司凤。 不过,为了更方便看看这五大门派齐聚一堂共同御敌的戏码,青莞从禹司凤的左臂移动到了脖子,借着衣服遮掩身形。 禹司凤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上的青莞,她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刮着他后背,有点痒。 昊辰走过来,瞥了眼禹司凤衣领下埋着的一抹红,皮笑肉不笑道:“禹小侠可真是宠爱灵宠。” 禹司凤拱手,“毕竟是我的灵宠。”他加重了“我的”读音。 昊辰脸色难看了一瞬,不过很快恢复波澜不惊的状态,只淡淡道:“谁的还不一定呢。” 脸真大。 “那就不劳少阳派的师兄费心了。”禹司凤刺他。 你一个少阳派管我离泽宫的事,到底谁脸大? 两人在这边电闪雷鸣对视着,褚璇玑跑了过来。 “昊辰师兄,马上要起阵了,爹、掌门让我来唤你。” “啊,司凤也在!” 禹司凤对褚璇玑点点头当作招呼。 昊辰也没继续跟禹司凤针锋相对,他有些懊恼,难不成成了凡人,七情六欲就多了一些吗? 几人走到姻缘石旁边。 因为天机珠乃天外陨铁所制神器,所以为了解开天机珠拿到藏于其中的灵匙,需要利用浮玉姻缘石灵气辅佐,再寻生辰为金木水火土的弟子各一名与点睛谷谷主一同起阵开启。 褚璇玑和昊辰站在各自的属性上等点睛谷谷主准备。 点睛谷容谷主施法起阵,从姻缘石上获得解开天机珠的东西就松了手,结果没想到,姻缘石突然发散红光。 红光笼罩着一旁的昊辰和璇玑,示意两人天命姻缘。 少阳派众人欣喜万分,一个是少阳派最有前途的大弟子,一个是颇受宠爱能力也不差的掌门次女,如何看都是极其登对。 见此,其他几派也是对少阳派掌门褚磊连声恭喜,天命姻缘,这可是许久没有出现过了! 褚璇玑对此没有什么感觉,她才刚从钟离城紫狐处得了一块万劫八荒镜碎片,感情还不完整,亭奴说要集齐全部碎片才能补全六识。 昊辰就十分激动了,他修的是大道无情诀,是众生道,不可能动情! 他正想着出声拒绝,就有人提前打断。 “恭喜昊辰师兄,天命不可违,看来你与褚璇玑果真是良缘。” 众人看去,离泽宫的禹司凤笑得如沐春风,看起来十分为他们高兴。 “你……!”昊辰恼怒,“我和璇玑师妹修的都是大道无情诀,怎么可以……” “昊辰师兄着相了。” 禹司凤一愣,下意识摸了摸脖子。 “大道无情,指的是不可有私情,神爱众生,众生平等,你与褚璇玑同修一道,爱众生爱万物,处处公平,怎么能不算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若师兄不知爱一人,又怎会爱这天下苍生?若师兄不入世,又怎会知晓苍生疾苦,又谈何出世呢?” “五毒、六欲、七情、八苦、九难、十劫,若不亲身经历,又谈何心有苍生?谈何悲悯众生?” 昊辰沉默。 其他修仙者也沉默。 没想到啊,离泽宫的禹司凤竟有如此通透的念头,这感悟远超他们许多啊。 被众人崇拜眼光包围的禹司凤尴尬地笑笑,不轻不重拍了下脖子上的青莞。 竟然在大庭广众变幻声音,太胡闹了! 第29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29 少阳派掌门褚磊第一个反应过来,“禹小侠说的有道理,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昊辰既与璇玑是天命姻缘,这个婚约暂且定下,若是之后有所变故,再取消不迟。” 昊辰没再拒绝,或许他也有私心,就如青莞所说,若不知爱一人,谈何爱天下苍生? 没错,他知道刚才的话都是青莞所说,毕竟——哼,禹司凤一看就说不出这些! 不过,青莞是不是有了天界的记忆? 昊辰皱紧了眉头,打算等下召司命问问。 昊辰挥去自己和褚璇玑身上的红光。 众人因为这一对天命姻缘的事心下都有些放松,吉兆伴吉事,众人都对与天墟堂的对抗一事不再那么悲观了。 突然,姻缘石再次泛起红光。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那红光飞到禹司凤身上,只他一人,再无旁人。 这……? 禹司凤表面淡定心下慌乱。 不可能,他对青莞的心天地可鉴,绝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天命姻缘! 众人看来看去,真的只有禹司凤一人笼罩着红光。 大家面面相觑,不是说是一对吗?还是说离泽宫的弟子格外不同? 禹司凤收敛心神,也发现了这个事,他突然想到什么,眼神一亮,摸上了脖子。 他将青莞从脖子上拿下来,果然青莞身上也有一层红光。 其他修仙者都麻了,还是你们离泽宫会玩。 他们看向离泽宫副宫主元朗。 元朗面色僵硬,有些恼怒又有些庆幸。 恼怒于这什么天命姻缘在禹司凤身上,他不好就此打压他,庆幸于禹司凤的姻缘在一条灵宠身上,自甘堕落。 元朗摇摇扇子,“司凤,你知晓我们离泽宫是不允许动情的,这是宫规。” 言下之意就是要依据宫规处罚他了。 禹司凤行礼,不卑不亢道:“此乃天命姻缘,褚掌门也说过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司凤也是担心如果断掉是否会有什么灾难发生。” 元朗一噎。 一旁看戏的褚磊一顿,不得不出来打圆场,“禹小侠说的也是,再说,离泽宫弟子昌盛,不也是靠下一代撑起来的吗?若不动情结合,哪来的下一代呢。” 他也是看在刚才禹司凤促成了昊辰和褚璇玑一事上才多嘴插手的,不然谁管离泽宫那个一看就奇葩的宫规。 元朗憋气。 他们离泽宫虽是修仙五大门派之一,但宫中都是金翅鸟妖,不让动情也是怕惹来灭门之祸,但禹司凤的另一半是灵宠…… 元朗手中扇子一转,道:“罢了,等回离泽宫再说。” 丢给宫主吧,反正禹司凤是他儿子,看他知道儿子喜欢一个灵宠后有什么想法。 元朗幸灾乐祸。 至于其他离泽宫弟子…… 怎么说呢,对于禹司凤,他们崇敬又嫉妒,但是禹司凤的另一半是灵宠…… 这真的能算动情吗?毕竟金翅鸟的食谱中就有蛇啊,也许姻缘石就是看中这个才给禹司凤和一条蛇订下了天命姻缘? 本来宫主就属意禹司凤继任宫主,这下另一半都被定下了……是不是从侧面证明了不能动情呢? 反正离泽宫的弟子都没放在心上。 收到传信的离泽宫长老也是这么想的,连后路都绝了,看来禹司凤是真的很适合当下一任宫主了。 而离泽宫宫主就不这么想了,他想起曾经与皓凤在一起的日子,他觉得如果当初不是没去浮玉岛,那他和皓凤一定也会是天命姻缘,看儿子也像他一样找到了天命姻缘,虽然心中酸涩,但也是高兴的。 宫主又打听了一下长老和宫中弟子对这件事的看法,发现大家对此事都很看好,宫主点点头,干脆就定下此事,也没跟别人讲青莞已经可以化形了。 于是虽然有所隐瞒,但结果总是好的,青莞和禹司凤就在众人面前过了明路——虽然是蛇形。 等众人散开,昊辰召来司命。 “为什么迟迟会跟禹司凤是天命姻缘!”昊辰怒道。 司命翻书的手一顿,啊这,他还以为帝君要先问自己和战神的事呢。 不过圣女和羲玄的事就不用翻书了,他都很熟了! 第30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30 司命行礼,“圣女与羲玄自出世以来就缠上了姻缘线,从万年前开始。” 如果不是帝君您强硬拆散,圣女与羲玄也不会自出生千年后才相遇,虽然两人认识后就很快凑到了一起…… “圣女与羲玄下凡历劫,每一世都虽圆满但仍有遗憾,所以每一世都在下意识靠近,两人历经九世,如今已是第十世,身上的姻缘线已经斩不断了。” 唉,真可怜哦,每一世平稳度日之时都会因为战神心中煞气而导致命运紊乱,让两个有情人在情意最浓的时候生离死别,估计也是因此,圣女更加看不惯战神了吧。 要不是当初圣女是因为贪玩才带羲玄以战神为借口下凡,结下了因果,圣女和羲玄也不会次次都被战神影响。 “九世?”昊辰皱眉。 哦,帝君还不知道呢,毕竟圣女是故意避开帝君的,老父亲,真惨,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是的。”司命答道,“当年战神下凡之时,圣女和羲玄也一同下凡玩、啊不是历劫去了,说是要帮助帝君好好感化战神呢。” 才怪!看圣女如今乐不思蜀就知道,一下凡估计什么都忘了,天天就知道黏着羲玄,两人甜甜蜜蜜……哎呦!好害羞! 虽然追了九世嗑cp,但他们就差那么临门一脚,司命看着都急,所以在帝君吩咐下他才会这么迅速地分开他们和战神,毕竟战神的命格是真的奇怪啊。 昊辰欣慰,“果然迟迟还是长大了,知道为天界考虑了。” 司命麻爪,合着帝君您就听自己想听的是吗? “先这样吧。”昊辰挥袖,“凡间事凡间了,等迟迟归位,她和禹司凤的事也就烟消云散了。” 司命无语,说的好像羲玄回不去了一样,您是不是忘了刚才听到的事?他都说了姻缘线斩不断了斩不断了斩、不、断、了! 他真想对着帝君耳朵咆哮,但他不敢,司命恭敬地行礼离开了。 几日后,天墟堂带着群妖来袭,五大门派列阵御敌。 禹司凤和其他离泽宫弟子一起,半攻半防,青莞藏在他衣领下为他输送法力,防止他后继无力。 突然,阵眼被破! 禹司凤余光瞄到东方岛主被其夫人引走,不禁皱眉,他施法修补缺口,却力有不逮。 褚璇玑突然法力大增,施法一举击退群妖,而后脱力下落,被昊辰接住,安全落地。 禹司凤主动上前说了刚才东方岛主的事,他觉得在大是大非面前,昊辰是不会针对他的,更何况…… 禹司凤瞥了眼褚璇玑,昊辰已经有天命姻缘了,不可能再跟他抢青莞了! 昊辰果然没针对他,听闻此事带着褚璇玑就去找掌门褚磊,几人一起去追东方岛主,禹司凤跟上。 然后他们就面对了浮玉岛的尴尬事。 原来管家是妖物地狼,岛主夫人清榕早已背叛东方岛主,与地狼相恋,清榕也并不喜欢甚至深恨东方岛主。 东方岛主不可置信,他冲上去与地狼对拼,但可惜地狼妖力强大,不一会儿就将东方岛主打倒在地。 少阳派几人顶上,他们虽然窥破此事有些尴尬,但东方清奇毕竟是五大门派掌门之一,不论如何都不能死在大战之前,更何况灵匙被地狼夺走。 几人合作制服地狼,禹司凤抱着剑在一旁以防万一。 地狼被打倒后,东方岛主没管地狼手中的灵匙,只声声问着岛主夫人为什么这样对他。 看得众人嘴角抽搐。 禹司凤不忍直视,转过身。 青莞小声问他,“这种修仙者有什么用?” “咳。”禹司凤也轻声道:“我也不知,但应该有用吧。” 昊辰瞥了眼禹司凤,又看着东方清奇,若有所思。 众人心神都在东方岛主身上,没想到一旁身受重伤的地狼抛下毒雾,掠走了岛主夫人清榕,带着灵匙逃了! “别跑!”褚璇玑施法打算御剑,却被褚磊拦住了。 “璇玑!”褚磊伸手拦住她,“穷寇莫追,我们并不知道他有没有后手,万一外面有人接应,那就是自投罗网!” 第31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31 几人回到集合地,将刚才的事情告知,众门派掌门眉头紧锁,暗含责怪意味的视线不时飘向东方岛主。 东方清奇面无表情,好似夫人的离开带走了他所有的精气神。 有弟子将抓住的妖物带上来,其余弟子退下,只余门派掌门在内问话。 青莞蹭着禹司凤的脖子,“这些掌门我看各个都有私心,不然灵匙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夺走,浮玉岛上门派齐聚,真是没用。” 禹司凤点头赞同,但没说话。 浮玉岛和轩辕派灵匙被夺,其他门派为保护剩下的灵匙,已经开始陆续撤离浮玉岛。 禹司凤跟着离泽宫弟子一起回了离泽岛。 副宫主元朗一上岛就被宫主和长老们暗中拿下关押,对外只说副宫主有事,已经离岛。 禹司凤去看望若玉,一进房门就听见若玉安慰陆嫣然的声音,陆嫣然在小声哭泣。 禹司凤心中一紧,加快脚步进了房间。 “可是十分严重?”禹司凤看着面色苍白趴在床上的若玉,眉头紧皱。 若玉笑笑,“不妨事,只是被打了戒鞭,修为退了些。” “这还不严重!”禹司凤责怪道。 他立马输送法力为他缓解,青莞也幻化成人形安慰哭泣的陆嫣然。 见若玉面色红润了些,禹司凤也放下了心。 他和若玉说了浮玉岛上的事,重点强调了东方岛主的脑子问题。 “我是不理解的,为什么一切都安排的好好的,东方岛主也能弄成这个样子。” “听说是东方岛主灭了清榕夫人满门,所以清榕夫人才会这么恨他。” 禹司凤唏嘘,“东方岛主也太自信了,怎么会觉得清榕夫人对他会有感情呢?” 若玉笑笑,看了眼一旁低声说话的青莞和陆嫣然,对禹司凤说道:“或许他不是不知道这些,只是爱情蒙蔽了他的双眼,让他只能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 “是吗。”禹司凤不置可否。 “这些修仙者,为簪花大会魁首暗地使坏,为爱强留妖邪,为提升实力不惜与魔族合作,为寻求妻子答案任凭魔族夺走灵匙,妻子离开后一蹶不振,半点都不管门下弟子死活。” “他们还不如我们妖。” “所以别跟他们一起。”青莞跑到禹司凤身边贴着他,“他们的时间太久了,世间浮华会让道心不坚定的人清醒着沉沦,最后坠入深渊。” “他们自己沉沦还好,就怕扯着别人一起。” “你看那东方岛主,半点用都没有,什么都护不住。” 青莞哼了一声,“之前不是跟褚璇玑他们一起碰到了那个瞿如鸟妖吗?他不就说了天墟堂的事,我们当时也传了消息,他们现在真打上门来了才知道紧张。” “早干嘛去了。” 青莞看着禹司凤,“反正他们门派齐聚的事我们就去,其他的关我们什么事。” 她瞳孔中泛着冷光,道不同不相为谋。 “反正那个元朗已经被抓住了,也扯不出我们什么事了吧?”青莞眼珠一转,就算扯到他们,她就去找那个叫昊辰的,她感觉他一定不会不管她的! “什么?”若玉下意识想要起身,却没想到扯到了背后的伤,“嘶”了一声,陆嫣然赶忙扶着他,用帕子擦去他背后溢出的血。 “你慢点,不要急。”陆嫣然红着眼眶看着若玉。 若玉摸摸她的头,“我没事的。” 他看向青莞,“元朗被抓了?” 青莞点头,“毕竟他不是跟魔族勾结吗?好像是那个天墟堂堂主吧?” “什么?”禹司凤惊讶道。 “啊?”青莞有些迷茫,“司凤你不知道吗?留影石不是都给你了吗?” 禹司凤有些尴尬,他那时只想着赶快安顿那群金翅鸟,根本没有细看留影石记录的内容,都是若玉在整理。 “好了好了。”若玉打着圆场,防止禹司凤太过尴尬,“反正结果是好的就行。” 他看向禹司凤,“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禹司凤想了想,“还是出岛历练吧。” 第32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32 “魔族势起,他们一心要放出魔煞星,三界必将动乱,我也只能尽力去帮助能帮助到的人了。”禹司凤道,这还是宫主跟他说的消息。 他依旧温柔,并不对那些看似一无是处的凡人存有偏见。 就如他所说,人非草木,怎能无情,若是冰冰冷冷地过一辈子那与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那些凡人也曾夸赞他,给他接风洗尘办宴,在修仙者中也有挂念他,能暂时同行的友人。 若玉听闻,笑着说道:“那等我的伤好了我就去找你,记得常联系。” “嗯。”禹司凤点头。 二人相视一笑,冰释前嫌。 看过若玉后,禹司凤在离泽宫待了几天就带着青莞离开了。 他们依旧是以历练的形式四处逛逛,用青莞的话说,那就是“反正天墟堂得了两把灵匙肯定会斗志昂扬,即使堂主元朗不出面他们也无法继续隐藏下去,我们只要如以前一般,看哪里有事就能碰上。” 禹司凤觉得有理,放松下来跟着青莞一起如以前一般走走停停,听到哪里有事就改道,半个月下来还真除了不少天墟堂的魔族,即使是喽啰也说明一件事。 “天墟堂要正式出现在众人面前了。”禹司凤一剑刺穿面前魔族的心脏,沉重道,“这些魔兵估计只是先锋。” 青莞上前握住他的另一只手,“别担心,事情还没有很糟糕。” 是啊,他们抓住了天墟堂堂主元朗,也是间接推迟了天墟堂计划的进程,但还不够。 “我们去找褚璇玑吧。”禹司凤道,他之前就觉得待在褚璇玑身边会卷入各种事情才会离开,但如果想要找到天墟堂,说不定褚璇玑才是最有可能的那一人。 青莞听到要去找褚璇玑有些不高兴,但也没有太闹,话本上说有时候要识大体些会更让对方心疼。 果然,许是觉得青莞为了他忍住自己的小脾气,找褚璇玑的路上,禹司凤都尽量照顾她。 因为他们只是想找褚璇玑,跟着她找到天墟堂,并不是打算凑到那些乱摊子里。 说白了,魔煞星复活对妖族也有好处,万年前妖魔两族联合攻打仙界,不就是不满仙界统治吗?若是换个自己人,妖魔两族定然双手赞成。 禹司凤也不过是不忍人间遭难才插手此事罢了。 两人按照自己的步调,一路玩一路清理杂魔。 禹司凤因为有姻缘石认证,再加上在离泽宫过了明路,也不怕他们说青莞已经化为人形什么的,就这样光明正大地出现,再也不复之前避着人群、躲躲藏藏的样子了。 两人到了庆安城,听说少阳派弟子已经清理了城中妖邪,和一名紫衣女子走了,方向似乎是不周山。 禹司凤听闻觉得那紫衣女子颇像是之前带走轩辕派灵石长老的那人,也不知褚璇玑他们怎么跟她扯上关系。 “褚璇玑他们不会是故意的吧?跟抓了灵石的人交好,之前不会都是骗我们的,其实他们少阳派也掺了一脚?”青莞气鼓鼓环着胸。 “应该不是。”禹司凤摇摇头,“不过他们可能因为涉世未深所以容易相信别人。” “也许吧。”青莞哼了一声,“那我们接下来去不周山?” “嗯。” 两人又跑去不周山,山上阵法被破,看来经历了一番打斗。 禹司凤和青莞顺着痕迹进去,发现这里很可能是天墟堂的总部! “但是这里都没人了,估计因为被发现,所以撤离了吧。”青莞四处看看,这里已经空荡荡的了,什么线索也没有。 “不过天墟堂竟然在不周山,也难为他们想到这种灯下黑的地方。” 不周山是仙山,按理来说妖魔不得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禹司凤和青莞很容易就进来了,但感知着四周的灵气,青莞觉得一般妖魔一到不周山范围就可能妖力魔气溃散而亡。 “他们一定有什么法子躲过这灵气。”禹司凤说道。 “走吧,这里已经废了,我们下山打听下他们接下来去哪儿了。”禹司凤拉起青莞的手向山下走去。 第33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33 禹司凤和青莞打听到少阳派中有人受了重伤,所以他们回了少阳派。 “去吗?”青莞看着禹司凤。 禹司凤皱着眉想了想,“去吧,不管怎么说都有份情谊在,当作去慰问好了。” 此时,禹司凤还不知道是谁受了伤。 少阳派。 禹司凤和青莞递拜帖,想要进去看望受伤的褚璇玑他们。 然后被少阳派弟子引到了旭阳峰昊辰面前。 禹司凤:“……” 昊辰:“……” 青莞瞅了眼对视着的、皮笑肉不笑的两人,默默后退,自顾自地打量起这屋子,坚决不参与奇奇怪怪的场景! “没想到竟然是昊辰师兄受了伤,想来是师兄力有不逮无法兼顾所有的缘故吧。”禹司凤面露担心,好似十分真诚地为他着想,“昊辰师兄还是要多多修炼,提升修为才好。” “毕竟魔族的野心昭然若揭,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可不知什么时候又会受伤了。” “多谢禹小侠来看望我。”昊辰半点不理他,淡淡道:“如果禹小侠有空,不如留下来一起用膳?” 他看向青莞,“青莞姑娘奔波劳碌,也应该休整一番。” 正在看博古架上花瓶的青莞后背一凉,汗毛倒竖,她转头就看到禹司凤和昊辰两人盯着她,她干巴巴笑道:“是该休息了哈哈哈。” 可恶!这男人到底谁啊,压迫感这么足! “既如此,两位就住在旭阳峰上吧。”昊辰挥袖传讯让人安排,“毕竟,禹小侠是来看望我的不是吗?” 禹司凤咬牙,他也没想到竟然是昊辰受了伤,搞得现在一团乌龙! 他还想挣扎,“昊辰师兄毕竟与璇玑师妹订了婚,这恐怕不妥,我和青莞住在客居就行。” 是的,禹司凤经过打听已经知道昊辰让旭阳峰的恒阳长老去褚掌门处提亲了,他与褚璇玑订婚的事,人尽皆知。 “璇玑师妹不会介意的,”昊辰半点不动摇,“你们对她来说也是友人,无妨的。” 于是禹司凤和青莞就在旭阳峰上住下了。 禹司凤咬牙切齿,青莞战战兢兢。 昊辰经常指点青莞修炼,他已经摸清了,青莞并没有在仙界的记忆,只是下意识会对他有反应罢了。 昊辰:老父亲心甚慰。 “手用力!举剑不能软绵绵的!”昊辰呵斥道,“力气太轻,是等着敌人破开你的防御吗?” 青莞委屈巴巴地照着昊辰说的比划,表情可怜地看向禹司凤:救救我救救我。 禹司凤撇开眼,他知道昊辰说的都是为了青莞好,昊辰的修为也确实比他高,青莞能得他指点也是幸事。 平时禹司凤处处依着她,也让她对于修炼一事不大上心,如今有昊辰督促,青莞进步飞快。 禹司凤内心愧疚,他是不是之前都耽误了青莞? 不过…… “昊辰师兄,青莞毕竟不是少阳派的弟子,这样是否太严厉了些。”禹司凤终究是心软。 昊辰让青莞挥剑五百下,转身对着禹司凤道:“如今魔族虎视眈眈,我们剩下的四大门派自当齐心协力。” “再说,我并未将少阳派功法传给青莞姑娘,所以没什么的。” “这样……”禹司凤被堵了话,只能给青莞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青莞有些泄气,然后在昊辰看过来的时候立马直起背,一丝不苟地挥剑。 昊辰满意地点头,果然迟迟就是要人督促,不然浪费了这般好的天赋,禹司凤就是不行! 昊辰离开后,青莞还是乖乖挥剑五百下才停。 完成了任务,青莞一把丢掉剑——昊辰给她找的初学剑,就趴在了禹司凤身上。 “司凤司凤,我们下山玩吧。”青莞缠着他,怨声载道,“在待在这里我就要变蛇干了!” “嘘!”禹司凤赶忙捂住她的嘴,“不要乱说!” 他严厉道。 “好吧好吧。”青莞撇嘴,心中不以为意,她觉得昊辰早就知道他们的身份了,只不过行事没有冲突才什么都没说。 “那我们下山!下山!”青莞拉着禹司凤往山下跑。 第34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34 昊辰从一旁显出身形,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鹿台镇,几年前簪花大会他们祛除蛊雕的镇子。 禹司凤和青莞故地重游,依旧是新奇的紧。 “走水了!走水了!”突然有镇民大声呼喊起来。 禹司凤和青莞看到山上起了火势,若不及时扑灭,恐怕会蔓延到镇子上。 他们飞身到着火区域,正准备施法灭火,就有人阻拦。 一个白发少年跳出来,特地凹了个造型背对着他们,“这火乃是天火,你们们们——” 他转过身来就对上一张熟悉的脸,吓得他一下就结巴了! 待看见青莞陌生警惕的目光时才回过神。 哦,妹妹下凡历劫没了记忆,不会突然上前打他。 螣蛇立马挺直了背,昂着头,“此火乃是天火,天命不可违。” “这火是本神君放的,是为了——” 青莞和禹司凤对视一眼,齐齐施法打了上去! “诶诶诶?不是?你们怎么不听人说完呢?”螣蛇抱头逃窜。 没办法,千年来的反射习惯罢了。 “是我不小心放的火,我道歉。”螣蛇被捆着,另一端捏在青莞手里,垂头丧气道歉。 禹司凤施展法术灭了火,回来的时候就见青莞叉着腰训斥螣蛇,而螣蛇乖乖低头听训,好似习以为常,亏他之前自我介绍的时候说是神君呢! “司凤!”青莞见禹司凤回来,牵着螣蛇就往他这处跑。 “诶诶?别拉我啊!”螣蛇被迫跟着跑,满心不服。 在妹妹面前丢脸也就算了,这个小白脸谁啊? 螣蛇被扯得趔趄,斜着眼看禹司凤,不爽极了。 禹司凤看着螣蛇,“青莞,你要不要收一只神兽作为灵兽?” 螣蛇:? 青莞迷茫,“啊?我不是你的……” 禹司凤暗地里捏了捏她的手,青莞就知道他的意思了。 她转头打量着螣蛇,啧啧啧了几句,“不错!配得上我!” 青莞看向禹司凤,“那我要怎么收服他?” 见两人打算来真的,螣蛇慌了。 当妹妹的沙包跟当妹妹的灵兽可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啊! 螣蛇疯狂摇头,“不行不行不行!” “这个真不行!” “为什么不行?”禹司凤好整以暇等着他给个理由。 “因为……因为……”螣蛇支支吾吾,这历劫的事能说?不会历劫不成功到时候又被妹妹揍一顿吧? 话说妹妹为什么下凡历劫来着? “因为什么?”禹司凤盯着他。 他总觉得这个螣蛇神君对青莞的态度太奇怪了,还有昊辰。 之前禹司凤一直以为昊辰是喜欢青莞所以对他有敌意,但这段时间在旭阳峰上,昊辰表现出来的并不是这样,更像是……亦师亦父? 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但今日撞到一个一看就知道是偷跑下界的神君,再加上之前跟褚璇玑打招呼时她说的她可能是天界战神一事。 这让禹司凤不得不怀疑神仙历劫一说。 战神和魔煞星可是生死仇敌,如果褚璇玑真的是战神,那禹司凤绝不相信仙界没有在她身边放自己的人。 而褚璇玑身边帮她最多的就是昊辰,昊辰又对青莞既宽容又严厉,现在又来个螣蛇神君对青莞表现奇怪,这让禹司凤不自觉想到青莞的真实身份。 青莞是不是也是仙界之人?那他要怎么办呢? 见螣蛇咬死不说,禹司凤暂时放过他。 不急于一时,禹司凤心想,只要将人留在身边,总会知道的。 他们带着被绑着的螣蛇回了旭阳峰。 “你们这是……?”昊辰看到螣蛇的一瞬间脑门青筋暴起,又很快掩饰下去。 这死孩子怎么会下凡?! “他说自己是什么螣蛇神君,还放火烧山呢!我觉得应该关他禁闭!”青莞极其信任昊辰,虽然不知道这无来由的信任为何,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什么?又禁闭?我不要,我又没干什么!”螣蛇一听禁闭就条件反射,坚决拒绝,完全忘了在场的人现在并没有资格关他禁闭,不过他脑子目前也想不到这事。 第35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35 螣蛇没想到,但昊辰反应过来了,见青莞即使下凡了也对螣蛇具有一定威慑力不禁在内心点点头。 青莞果真最是乖巧,也懂得管住哥哥胡闹。 在仙界,柏麟对这两个小的还是很纵容的,不管他们怎么胡闹也没有太大的惩罚,最多就是禁闭和抄书了。 螣蛇圣女在仙界那是只有在柏麟帝君面前最乖巧,不乖巧的时候都是哥哥螣蛇神君带坏的,而螣蛇神君就是自己闯祸和替妹妹背锅。 反正一闯祸,柏麟都是骂螣蛇神君的,毕竟螣蛇圣女是他的贴心小棉袄,不可能闯祸,都是螣蛇神君带的! 禹司凤站在一旁,看着三人自成一派,内心有些黯然。 所以青莞真的是仙界的人? “司凤,你怎么了?”青莞将被绑着的螣蛇交给昊辰处理后,就凑到禹司凤面前。 她感觉到司凤不开心了。 禹司凤感觉到青莞内心的担忧,对她笑笑,想说点什么转移她注意力,却一出口就问道:“青莞,你会离开我吗?” “啊?”青莞虽然有些奇怪禹司凤怎么会问这个问题,但她向来不会对他犹豫,她坚定道:“我当然不会离开你啊!我们不是说好要一直在一起吗?” 青莞歪着头看他,“你不要担心这种根本不可能的事啦!” 得到青莞承诺的禹司凤暂时放下了心,然后就被昊辰提溜去练功了。 没错!禹司凤也喜提少阳派大师兄昊辰的关爱! 原因就是昊辰觉得禹司凤可能、也许、应该也是一只妖。 他虽然看不上妖族,但不得不说禹司凤自四年前簪花大会上就给昊辰留下了极好的印象——刻苦、谦虚、敏锐,让昊辰在四年前就动过要将人收入麾下的冲动——当然是柏麟的麾下。 可是感知到青莞后一切都变了,哪怕柏麟再想忽视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能让天界螣蛇圣女这么黏人的只有天帝之子羲玄了。 可如今魔族虎视眈眈想要复活魔煞星,身为战神转世的褚璇玑又阴差阳错拿到了万劫八荒镜,这不得不让化身为人的柏麟帝君心生忧虑:或许罗喉计都将要归来! 而在这段时间里,昊辰也因为青莞的人形察觉到了禹司凤可能也是由妖化形而来,还是只金翅鸟妖! 证据就是青莞衣服上的蛇纹之外的鸟纹! 青莞可能也没想到是这方面泄露了信息,因为她的衣服向来由法力幻化,加之几年游走在外,习惯把禹司凤的原形和自己的原形放在衣服上。 如果禹司凤不是因为穿了离泽宫弟子服,说不定也是如此。 昊辰发现后不得不考虑青莞和禹司凤的站位,甚至是离泽宫的站位,早知道万年前可是妖魔一起攻上了天界! 但从他这段时间的试探来看,青莞对他仍有亲近之意,禹司凤好似也没什么野心,更何况他的心思目前全在青莞身上。 所以昊辰借教导青莞一事,确定禹司凤可能真的不知情——关于离泽宫暗地里想要推翻修仙门派的事。 笑话,身为柏麟帝君,五大门派之间的龃龉他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不过是因为这是修仙者自己选的路,他又何必插手? 轩辕派、浮玉岛甚至点睛谷暗中与妖邪联系他也知道,但他只要保证战神历劫成功就行,其他的纷纷扰扰不过是时代大势。 但现在不行,魔族踩了柏麟的爆点——他们希望罗喉计都回来,这绝对不可以! 所以昊辰插手了。 不论是频繁在各掌门之间刷存在感,完善自己可靠的形象,还是通过婚姻稳住即使六识恢复还不通俗事的褚璇玑,都是昊辰的计划。 接下来就是提高青莞和禹司凤自身的战斗力了,昊辰相信,只要他占据大义,青莞就会支持他,因为她看不上离泽宫,不过是因为禹司凤在,通过浮玉岛一事也看不上其他的修仙门派。 而她身后的禹司凤即使因为离泽宫有所纠结,也会帮助他,更别说突然下凡来的螣蛇了。 第36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36 若魔族来袭,离泽宫必然也会动,那他们一群金翅鸟妖的身份就瞒不住了,所以青莞和禹司凤必须再强大一些,不论是为他还是为他们自己! 昊辰眯着眼看着场中挥剑交手的两人。 “禹小侠,过几日少阳派将要去点睛谷护卫那里的灵匙,不知离泽宫可有意一同前往?”昊辰趁他们休息时高声问道。 禹司凤擦汗地手一顿,“我没接到消息,应该也会去吧。” “是吗。”昊辰余光瞥见青莞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模样,也就不再多言,有些事点到为止。 昊辰以为关禁闭的螣蛇送饭为由离开了。 青莞走到禹司凤身边,“你要不要去封信问问离泽宫?” “怎么了吗?”禹司凤不解道:“若是宫主有要求会直接传令给我的。” “问问吧。”青莞说道,“我有些不安,元朗毕竟也是离泽宫的人,我担心离泽宫会和天墟堂合作。” 元朗是天墟堂堂主,但也是金翅鸟妖,青莞担心元朗会说动离泽宫宫主一起复活魔煞星,毕竟离泽宫宫主一直不甘屈居人下,从四年前一定要让禹司凤夺得魁首就知道了。 禹司凤看青莞一直皱着眉头,脑子一转也想到了这件事。 他先是揉了揉青莞的眉心,“不要皱眉,万事有我呢。” 再说道:“我给若玉传讯,如果离泽宫有不寻常的动静,他在岛上应该知道。” “嗯。”青莞点点头。 见禹司凤传了讯,她也就暂时放下这件事。 之后两人依旧是每天练功比试,不说其他,默契倒是涨了不少。 之后若玉回信,语气有些含糊,没说宫内的情况,只说了离泽宫宫主也会带领其他弟子一同到点睛谷,让禹司凤和青莞同少阳派一起前往。 禹司凤有些疑惑,打算到点睛谷时问一问若玉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出发当天,青莞、禹司凤和硬是要跟上来的螣蛇一起跟着少阳派众人前往点睛谷。 正巧遇上了浮玉岛的东方清奇带着弟子前来。 三大门派相互见礼寒暄。 螣蛇身为天界一霸,向来不拘礼,更何况被禁闭关得不耐烦,直接打断了他们的话,“老头,说完没有,什么时候吃饭啊?” 被青莞拍了一巴掌。 点睛谷的容谷主见螣蛇年轻,虽是一头白发到一身少年气,也没生气,“我已备下薄酒,诸位,请。” 这时褚磊突然说道,“容谷主,我有事想借一步说话。” 容谷主看了看他,想来可能真有要事,于是让身后两位长老接待,请褚磊到一旁去了,褚磊临走时看了昊辰一眼,于是昊辰也跟了上去。 被落下的东方清奇心有不悦,但因为之前在浮玉岛的事就没吭声。 点睛谷长老们指引他们入席,青莞拉着禹司凤就走。 “诶?你们去哪?等我!”螣蛇跟上,“薄酒是什么?不吃饭啊?” “你跟着我们不就行了。”青莞不想搭理他,螣蛇也不当回事,还在她身边巴巴说话。 青莞这次是走昊辰的关系进的少阳派,毕竟人形还没有门派可以认领呢,蛇形虽然在众人之中都过了明路,但那也太不方便了。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去找昊辰办这事,但就是觉得他很靠谱。 至于褚玲珑、褚璇玑和钟敏言三人,随便糊弄糊弄就行了,大不了当作看不惯点睛谷的行为所以脱离点睛谷。 螣蛇贪玩,他们刚入席他就不见踪影,青莞也没管他,就拉着禹司凤在点睛谷内散步。 “离泽宫到!”点睛谷弟子通报。 禹司凤上前对着离泽宫宫主见礼,“弟子禹司凤,见过师父。” 青莞在一旁跟着行礼,“见过离泽宫宫主。” 离泽宫宫主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 他认出了青莞,但这个时候不方便说太多话。 倒是离泽宫其他弟子有些好奇,毕竟,禹司凤的天命姻缘可是一条蛇啊,也不知这佳人是哪位。 但因为宫规森严,他们和禹司凤也不亲近,弟子们也只敢在心里琢。 队伍后面的若玉对禹司凤点了点头。 第37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37 离泽宫宫主将禹司凤召去,青莞不想去,就跑到若玉那边,化为原形和陆嫣然玩了起来。 等禹司凤回来,青莞和陆嫣然已经玩累团在一起睡了。 若玉将禹司凤拉到一边,有些犹豫道:“副宫主好像被放出来了。” “什么?”禹司凤不敢置信,“宫主到底是怎么想的!” 禹司凤不能接受。 宫主明知副宫主作恶多端,甚至囚禁本族人,为何要将人放出来! 他想到宫主刚才跟他说的离泽宫弟子与点睛谷老谷主女儿相爱的事,又想到昊辰在旭阳峰上似是而非的话,想到青莞问他离泽宫有没有异动…… 难不成,宫主真要跟天墟堂合作?即使将面对其他门派的围攻? “我去问问宫主!”禹司凤转身就走,被若玉拉住。 “司凤,你先冷静点。”若玉拉着他,“这件事其他人并不知道,宫主也没往外传,只是我的感觉罢了。” 其实若玉心中已经十拿九稳了,毕竟他因为妹妹若雪的事情,十分关注元朗的气息和动作,所以他敏锐发现元朗藏在了此次来点睛谷的弟子中。 但他也知道,不管是因为宫主藏着的那群金翅鸟妖,还是因为若玉与禹司凤交好,宫主都不可能将他们才是暴露元朗身份的人告诉元朗。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如果宫主和元朗合作的理由是什么?会不会破坏如今平静的生活? 明明一切都在变好,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如此变故! “司凤。”若玉对着禹司凤说道,“这件事不宜闹大,你先准备好这次的簪花大会。” 禹司凤一顿,“簪花大会?” “对。”若玉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你……不会不知道我们这次是来点睛谷参加簪花大会的吧?” 虽说上一届的簪花大会魁首是离泽宫夺得,但因为离泽宫向来排外,离泽岛上也藏着不少他们身为金翅鸟妖的秘密,又因离泽宫与点睛谷还算交好,所以此次簪花大会在点睛谷举办。 禹司凤沉默了一下,“我忘了,簪花大会四年一度,是该办了。” 若玉拍拍禹司凤的肩膀,“我知道你看不惯一些事,但是我们没有办法解决,所以目前只能忍。之后再细细图之。” 元朗还活着,对若玉来说就是个定时炸弹,如今妹妹若雪在宫主手里,宫主又跟元朗合作——若玉深觉,早知如此还不如自己藏着人! 而禹司凤眉目一动。 没有办法解决?不,有个人说不定能解决。 午后,禹司凤趁着簪花大会还未开始,带着青莞前去拜访少阳派昊辰。 “稀客啊。”昊辰给禹司凤和青莞添了茶,让他们坐下慢慢说。 他和禹司凤在旭阳峰上相处多日,都很欣赏对方,但也就止步于欣赏了。 禹司凤饮了一口茶,思考着该怎么说,毕竟这也可以算是离泽宫内部事务,若不是觉得昊辰有可能是天界之人,还与青莞关系匪浅,他是不会来这里找他的。 青莞不知道禹司凤来找昊辰干什么,只是司凤要求,她也就跟着来了,到昊辰这里还十分自在地啃着糕点。 昊辰看了眼姿势有些不雅的青莞,她当即就坐正,小口小口啃着。 禹司凤见此心里倒是宽松几分,觉得还是像在旭阳峰三人无忧无虑的时候。 禹司凤摩挲着杯沿,斟酌开口:“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但这涉及到了离泽宫内务……” 昊辰有些惊讶,他没想到禹司凤会让他插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他毕竟是少阳派弟子,论辈分也该请求其他门派掌门出手帮助,论能力……难不成禹司凤想要让他当个打手? 禹司凤说了一句就没再说了,反而施法设了个结界。 昊辰眉梢微动,结界术不错。 但他心中疑惑更多,难不成禹司凤如今这么信任他?连离泽宫的事都能说与他听? “昊辰师兄。”禹司凤深吸一口气,“我能否信任你?” 昊辰露出微笑,“当然……” “别信。” 禹司凤:“……” 第38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38 昊辰一顿,脸上的笑容扩大,“青莞?别人说话的时候不要插嘴。” “咳!”青莞也不知道怎么就秃噜了嘴,就是看着昊辰那笑面虎的样子,自然而然就…… “那什么,你们继续。”青莞用糕点堵了自己的嘴,保证接下来不插话。 昊辰看向禹司凤,“如果禹小侠信任我的话,不妨说说是怎么回事。” 禹司凤却沉默了。 在禹司凤看来,自遇见昊辰之后,青莞就对他格外不同,前段时间和昊辰就近相处后,他们之间的熟稔像是下意识流露出来的,所以如今青莞说的“别信”…… 禹司凤还是更相信青莞的。 昊辰一眼就看出了禹司凤心里想什么,他瞥了眼青莞。 青莞一个激灵,抖了抖身体,赶忙贴近禹司凤,又在昊辰皱眉看她时,稍微拉开了和禹司凤之间的距离。 “司凤。”青莞凭直觉说道,“如果事情牵扯很大,昊辰师兄不会不管,如果只是内部事务,昊辰可能只会看戏……啊不是,他也会给出合理建议。” 接受到昊辰眼刀的青莞连忙改口,可恶啊!这秃噜嘴的毛病什么时候能好! 禹司凤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离泽宫副宫主元朗是天墟堂堂主,我想除掉他,但不能牵扯离泽宫。” 禹司凤还是这样,耿直地就把事情说了出来。 昊辰思维都慢了半拍。 元朗,天墟堂堂主。 离泽宫,金翅鸟妖。 禹司凤,青莞。 昊辰脑子转了几圈,嘴角勾起笑意,“禹小侠还是这么坦诚,虽然性格很好,但……” “他同意了。” 昊辰太阳穴鼓动,“青莞,闭嘴!” “哦。”青莞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端起盘子给昊辰看,“糕点要没了。” 昊辰闭目,“再多嘴就去练功!” 他当年绝对不是这么教的,都怪禹司凤! 青莞委屈巴巴闭上嘴,一点点抿着剩下的糕点吃。 禹司凤却瞬间放松下来,毕竟这是给了昊辰一个把柄,一个离泽宫和天墟堂勾结的把柄,他心里不是不担心的。 带上青莞也是觉得昊辰对青莞有种纵容在,不管怎么说昊辰都会看在青莞的份上装聋作哑的。 昊辰缓了缓,平复了情绪,“禹小侠为什么会来找我呢?毕竟我也不过是少阳派的一个弟子罢了。” 禹司凤抿唇,最终还是直视昊辰,“我觉得你可能是天界之人。” 昊辰眉心一跳,目光瞬间锐利。 禹司凤却不怕,反而舒了口气,微微笑道:“看来我猜对了?” 昊辰收回目光,沉默饮茶。 良久,他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对青莞太过不同了。”禹司凤笑道,“本来我是没注意的,但螣蛇来了,你们给我的感觉就有些一样。” 他也没将自己的心路历程全部说出来,只是大概总结了下。 “还有……”禹司凤有些迟疑,“褚璇玑曾跟我说过她可能是战神转世。” “嘭!”昊辰忍不住重重放下茶杯,“不知长进!” 禹司凤没说话,昊辰被他说穿身份之后,周身气势完全不同了,不再温润如玉,反而变得威势逼人。 禹司凤在心里猜测,昊辰在天界地位应该很高。 昊辰瞥了眼心有所想的禹司凤,内心有些满意。 昊辰并不是控制不住情绪,只不过想露点破绽给禹司凤,好让禹司凤对他身份有所猜测,即使——昊辰看了眼青莞,即使看他不顺眼,但禹司凤毕竟是羲玄下凡,总有回天界的一天。 人才,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昊辰挥袖,施法清理了桌面上的水渍。 “你想让我帮你什么?”昊辰淡淡抬眼,半点都不掩饰自己的不同。 禹司凤看了眼神色如常的青莞,“我想保全离泽宫。” “离泽宫宫主跟元朗合作了?”昊辰一下就察觉出了问题所在。 禹司凤没想到他一下就知道了,但既然话已出口,也由不得他反悔,所以他咬牙承认了,“对!” “那你可知离泽宫宫主与元朗合作的理由是什么?”昊辰问道。 第39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39 禹司凤却沉默了,他不知道,只是因为觉得昊辰身份可以信任所以就来找他。 昊辰看出来了,他点点桌面,“所以你也知道问题所在了?下次可不要太一根筋了。” 他脑中思索着,一个下属还是有点轴,以后要安排事情让他好好转转。 青莞吃完糕点,左看看右看看,突然说道:“我知道哦!” “宫主是为了石髓,好像是想要复活爱人吧?” 昊辰:“石髓?” 禹司凤:“爱人?” 两人不同程度的惊讶,关注的点也不同。 昊辰:“所以离泽宫宫主的目标是点睛谷的石髓?想要利用天墟堂扰乱其他门派视线趁机夺取?” 禹司凤:“所以之前宫主跟我说的离泽宫弟子与点睛谷老谷主女儿相爱的事很有可能是他和他爱人?” 昊辰闭目,为什么禹司凤的脑子只有这些情情爱爱。 他睁开眼又看见青莞,难道是因为自身情感,所以才会对这些格外关注么? “你是怎么知道的?”昊辰看向青莞。 青莞歪头,“是……另一条蛇妖跟我说的,她刚好在附近晒太阳来着。” 蛇妖? 昊辰疑惑了一下就不放在心上了。 禹司凤倒是一下子就知道是谁,估计是他们谈话的时候刚好被陆嫣然听到了。 “既然如此。”昊辰又倒了杯茶。 “我的确听闻点睛谷有千年石髓,但这石髓复活是有时限的,三年为期,过了三年,元神消散,什么都没用。” “禹小侠最好去问问你们宫主,这时限有没有过,别被人骗了而不自知。”昊辰淡淡道,被茶杯掩下的嘴角挂着嘲讽。 “当年点睛谷大肆寻找千年石髓的动静闹得很大,只可惜想要救的人不知所踪,老谷主也是含恨而终。” 昊辰已然猜出了全部的事,但他没兴趣说给他们听。 “走吧,我会跟你们合作除了元朗,但离泽宫若是执意想重现妖魔合作的场景,我也绝不会手软!” 禹司凤被赶出门后,浑浑噩噩地走回了房间,青莞见禹司凤不太清醒,于是化为原形缠在他手臂上。 等回到房间,禹司凤将青莞放出来。 “宫主他,已然疯魔了。”禹司凤声音沙哑。 自宫主将他召去,说了那样一个爱情故事后,再听闻宫主所求的是复活人的千年石髓,禹司凤就明白——宫主不会放弃的,除非将真相摆在他面前,但那太过痛苦了。 宫主不仅是离泽宫的宫主,也是自小教导禹司凤的师父,他属实是不愿让师父承受这残忍的现实。 “那也比被骗的好。”青莞干巴巴地安慰着。 她对离泽宫宫主又没有好感,要不是禹司凤关心,她才不会关注呢! “是啊。”禹司凤长叹一声,目光渐渐坚定,“总比被骗的好,总比,被当枪使的好!” 元、朗! 禹司凤绝不信他想着互利共赢,更可能是将离泽宫推出去给他打头阵,然后元朗趁乱拿了灵匙就走,他怕什么呢?他背后可还有个天墟堂! 禹司凤和昊辰合谋,禹司凤负责将元朗引到宫主面前,彻底展露他的阴谋并说明真相,以求断了离泽宫宫主为虎作伥的念头。 昊辰负责以灵匙为饵,吸引元朗手下大将地狼,将他困死审问,顺便为禹司凤转移视线。 两人商量好后,就各自开始行动。 点睛谷容谷主听从少阳派褚掌门和昊辰的意见,将灵匙从地宫移至谷内西殿的假消息放出,地狼收到元朗的消息果然前来。 禹司凤装作不知元朗假扮弟子前来,以宫主有事的借口引元朗到离泽宫宫主面前。 禹司凤设下结界,困住元朗。 元朗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他哈哈大笑,“禹司凤,没想到我会在你这里栽个跟头!” “司凤,你这是做什么?”宫主皱眉看着他。 “师父。”禹司凤行礼,直白问道:“您是不是想和天墟堂合作趁乱夺取石髓?” 缠在他手上的青莞忍不住紧了紧,一上来就这么直接吗? 宫主一愣,随即放松下来,“你怎么知道?” 第40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40 “师父。”禹司凤垂眸,“您被骗了。” “弟子的……一位好友告诉弟子,千年石髓想要复活人,必须在那人身死三年内,否则回天乏术。” “胡说!”离泽宫宫主大怒,他一拍扶手,“谁告诉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可从没听说过!” “司凤啊。”宫主缓和了语气,“师父知道你是担心师父,但千万不要被旁人挑唆了!” 他的视线移向禹司凤的左臂,那里缠绕着青莞的蛇身。 在离泽宫宫主看来,禹司凤最亲近的就是这条蛇妖,什么好友?怕不是这条蛇妖跟他说的吧! 禹司凤敏锐察觉到离泽宫宫主对青莞的恶意,赶忙解释,“不是青莞,是……外派的……” “外派的你也相信?”宫主皱眉,一副他不争气的样子,“外人的话你怎么能随随便便相信呢?” 宫主瞥了眼一旁安然自若的元朗,对禹司凤说道:“师父知道你担心师父与虎谋皮,也不计较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但这事你别管,我当宫主这么久,也没人敢随便糊弄我!” 这是警告,元朗心里清清楚楚,但是…… 他内心嗤笑。 一个自诩深情的人,为爱疯魔的人竟然觉得自己还清醒着,真是可怜啊。 禹司凤没有动,他从不会没有准备。 “师父。”禹司凤的声音低沉了些,他将昊辰给他的书册拿出来,“我找到了石髓的用法,书上清清楚楚记载着,三年为限!” 离泽宫宫主忍不住站起身,他快步走到禹司凤面前,拿起那本书册,很快就翻到了禹司凤特意做了记号的那一页。 “三年……三年……”宫主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 他突然看向元朗,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为什么没跟我说,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元朗一下子甩开他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事到如今,他也懒得装了,他已经看出来禹司凤的胸有成竹,估计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 “我告诉你呀。”元朗眯起眼,笑容尽显恶意,“皓凤根本不爱你!” “你忘了吗?皓凤生下孩子之后天降异象,孩子是妖的事根本瞒不住,皓凤难以接受孩子的妖族血统。” “而更令她崩溃的是,老宫主前来杀光了因为异象赶来查看的修仙者,其中就有皓凤本派的点睛谷弟子啊。” “所以她离开你了,毫不犹豫。”元朗对着宫主轻声说道。 “不!不!你骗我!你骗我!!”宫主捂着头,十分痛苦,两种不同的记忆在他脑子里乱窜。 “师父!”禹司凤扶着宫主,输送法力想让他好受些,但却如泥牛入海,无半点水花。 “没用的。”元朗在一旁抱胸,悠闲自在。 看着别人不好过,他果然舒心了许多。 “元朗!”禹司凤怒视着他。 “哎呀。”元朗半点不在意,“说起来司凤还不知道吧?” “宫主,其实就是你爹啊,皓凤,就是你从未见过又一直想念的娘亲啊。” “你说什么?!”禹司凤震惊极了,他转头看向宫主,宫主没说话。 不拒绝,所以是默认。 “所以……是真的?”禹司凤眼睛不自觉泛起泪光,他蠕动着唇瓣,却始终没叫出那个字。 元朗却不想看他们父子相认的感人场景,他继续说道:“说起来老宫主也是煞费苦心啊,用尽修为给你下咒,就为了你不被情人咒反噬,只可惜——” 只可惜如今都要到头了! “什么?”禹司凤拉开宫主的袖子,果然在他手腕上看到青羽印记,还差一道就会咒发身亡了! “噗!”宫主猛地喷出一口血,他想起来了,他快要想起来了! “师父!师父别想了!”禹司凤哭喊着,“不!” 他才刚知道一切,如果早知道,如果早知道他一定不会当着宫主的面把一切都揭露出来! 青莞变成人形,从宫主怀里拿出忘情丹,这是她刚刚嗅到的丹药。 “司凤,这是忘情丹,你让宫主服下,他忘了感情就不会被咒术反噬了。” 第41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41 元朗有些惊奇地看着青莞,“没想到,你就是那条蛇妖啊!” 青莞没理他。 元朗也不在意,他看着宫主,慢悠悠地掏出一张纸,“我这里还有皓凤的绝笔书呢。” 他本就是打算以此来威胁宫主,现在也算大差不离吧。 宫主一把拍开禹司凤拿着忘情丹的手,踉跄着走过去夺了元朗手中的信。 哈哈哈哈哈—— 生生世世,与妖邪永隔哈哈哈哈哈 好一个与妖邪永隔—— “噗——!”宫主喷出一大口血,控制不住地倒下。 “爹——!”禹司凤终于叫出来了,“爹,你吃了忘情丹,你吃了就好了!” 离泽宫宫主推开他的手,“算了吧,我——” “啊对了!”元朗以拳捶掌心,无视了禹司凤愤怒的目光,“宫主你还不知道吧?” “点睛谷老谷主在皓凤身死后,曾经派门下弟子四处寻找千年石髓,找了两年才找到,他本想给皓凤服下,但是谁知道皓凤不见了。” 他夸张地转了个身,指着宫主,“就是你偷走皓凤尸体的那年,耽误了皓凤的复活啊哈哈哈哈哈!” “噗咳咳咳!”宫主紧紧捂着心脏,痛楚越来越强烈了。 他看着心焦地看着自己的禹司凤,又看了看一直跟在禹司凤身旁的青莞,再一次推开了禹司凤递给他的忘情丹。 “没用的,情人咒,发作了。” “早知道……” 早知道他不会偷走皓凤的尸身。 早知道他一定会拦下老宫主对那群修仙者的屠杀。 早知道他会更好地遮掩孩子的身份。 早知道,他能早点遇见皓凤就好了,让他们相处的时间再长一点。 恍惚间,宫主好像看到了丛丛鲜花,花朵环绕着一个熟悉的女子,她转过身来,对他说,你来了。 皓凤,我来了。 宫主缓缓闭上眼,没来生息。 禹司凤从宫主袖口中拿出金羽令,这是宫主的代表。 “元、朗!”他召出龙彻直冲而上。 青莞赶紧在一旁掠阵,不时绊住元朗,让禹司凤更好地发泄。 此时她不由得庆幸,禹司凤的结界术没那么容易破,不然很快就会被人看到离泽宫的内斗。 “咳!”元朗很快被击落在地,他擦去嘴边的血迹,也不起身。 即使狼狈倒地,衣袍沾染了灰尘,元朗也不像是输家。 他满含笑意地说道:“我活不了,能带走一个也是好的。” 真可惜,看来他的大业目前也完不成了。 元朗干脆利落地自杀了。 他才不会等着禹司凤来杀,好消去禹司凤心中的愧疚与愤恨。 即便是死,他也不会让禹司凤好过! 铿锵—— 禹司凤丢了龙彻剑,满目茫然地看着元朗的尸体。 就这么点时间,禹司凤就知道了亲生父母的身份,然后经历了当年真相,父亲之死,仇人之死…… 他如今也不知该做什么了,如果他没想把元朗揪出来,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青莞将被丢在一旁的忘情丹捡起,走到禹司凤身边,“司凤,宫主他……是不是要让长老过来?” 禹司凤转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宫主,走过去将他嘴角的血痕擦去,又为他整了整衣服。 “我去找长老。”禹司凤握紧了袖子里的金羽令,“我必须守好离泽宫!” 禹司凤暂时解了结界,青莞化为原形盘在房间门口,防止有人进入。 一炷香后,禹司凤将离泽宫长老带来,他没说当年的事,只是说了元朗出逃害死了宫主,后被他击杀的事。 但长老怎么会看不出来离泽宫宫主死于情人咒?当年宫主和皓凤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老一辈的都知道,只不过如今也只剩下了几位长老罢了。 长老看了禹司凤一眼,深深地叹口气,不管怎么说,元朗无故出现在点睛谷肯定是有什么阴谋,而看禹司凤的样子,长老也猜测他知道了宫主就是他的父亲。 “司凤,你本就是我们看好的下一任宫主,金羽令也在你手,簪花大会后就回离泽宫继任吧。”长老将宫主和元朗的尸体用秘术处理后对禹司凤说道。 第42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42 “你……为宫主守灵吧,以弟子的身份。”离泽宫的宫规不能破,宫主的威严也不能有瑕,所以长老是绝对不允许禹司凤以儿子身份为宫主守灵的。 也还好,离泽宫都知道禹司凤是宫主亲传弟子,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也算有个守灵的名头。 不然禹司凤得到的宫主之位也会被动摇,但离泽宫并没有比禹司凤更合适的人选了。 “……是。”禹司凤呜咽着应道。 他听出了长老的言下之意,也明白长老们估计都清楚他的身份。 长老看了眼缠在禹司凤脖子上不时用信子碰碰禹司凤的青莞,又是一声叹息。 也还好,禹司凤没戴上情人咒面具,之后更是得了天命姻缘,不然只怕又是下一个前宫主了。 长老传了消息回离泽宫,讲明宫主和元朗身死,点睛谷被魔族入侵之事,还表明禹司凤以得金羽令,等他们回去就举办继任大典。 是的,在禹司凤这边困住元朗的时候,昊辰那边也成功抓住了地狼,只可惜地狼不想让他们知晓情况,直接自爆,吸引了其他门派的目光。 这才是为什么大家都没注意到离泽宫这边的变动情况的原因。 之后三大门派听闻离泽宫宫主也被魔族之人偷袭导致身死,不由得唏嘘,心中对刚才离泽宫无人现身的不满已然消失无踪。 三大门派掌门各自来到离泽宫房舍吊唁,禹司凤身着一袭白衣接待。 因为这是点睛谷,离泽宫也不好将这里布置成灵堂,只将前宫主的骨灰盒盖上白布摆了出来,但离泽岛上已经开始安排了,过几日前宫主和元朗的骨灰盒都会送回去——这也是避免其他门派察觉出他们死后的妖身。 褚璇玑他们也来看望了禹司凤,毕竟有份情谊在,即使之后大家渐渐疏远,但至亲之人的离去总免不了感同身受。 青莞被昊辰带走了,她蛇形通体红色,在禹司凤身上太过明显,所以禹司凤就拜托昊辰照顾一段时间。 至于为什么不交给若玉? 前宫主身死,但之前被宫主安排的金翅鸟妖还藏着,若玉忧心妹妹,禹司凤干脆让他回去照顾那群金翅鸟,顺便写信告诉离泽宫里的长老,若玉的妹妹在那群鸟妖之中。 所以若玉几日后就会带着前宫主和元朗的骨灰一起返回离泽岛。 “怎么?在担心禹司凤?”昊辰将青莞带到自己的住处,将她放在了桌子上,手不自觉拍了拍她的头。 “当然!”青莞也不掩饰,直接用尾巴打开茶壶盖,咕噜滚进了茶壶里。 啊,舒服! 昊辰也没呵斥她,另外拿了个茶壶泡茶。 “簪花大会后我与褚璇玑可能要成婚了,你要来参加婚宴吗?”昊辰淡淡道,“褚玲珑和钟敏言估计也会一起举行婚礼。” “不来,又不好玩。”青莞在茶水里打了个滚,惬意得很。 昊辰轻笑一声。 她怕是下意识就觉得这场婚礼没什么好重视的吧? 不过也是,他自己都没有很重视这个婚约,不过是为了稳住战神防止她沉溺情爱顺水推舟的手段罢了,再说,这不过是凡人昊辰和凡人褚璇玑的婚礼,也不够格让天界螣蛇圣女看上。 “你想起多少了?”昊辰突然问道。 青莞身体一抖,吓得呛了几口水,“咳咳,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青莞与禹司凤毕竟只是下凡来玩……也可以说是历劫。 如今褚璇玑虽因记忆暂缺心有所惑,但毕竟没遇到什么大事,如果就此安稳过了凡人的一生,即使她不再回到天界当作战神,也算是消除了部分戾气。 之后再轮转几世,估计就真的与魔煞星分割成两个不同的灵魂了,魔煞星的怨气再与她无关,即使魔煞星想要强行融合,也不过是往自己的身体里塞个其他的灵魂。 而褚璇玑体内的战神之力也就自然而然从魔煞星那里剥离出来,完全成为褚璇玑的力量,若她好好修炼,还是有很大可能重登天界的。 第43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43(加更爱吃阿胶蜜枣的彭) 若褚璇玑不愿回天界,柏麟也不会勉强,毕竟他下凡也只是因为明明战神是为了净化戾气,几世轮转却越发导致自己戾气深重,与魔煞星的联系愈发强烈,才逼得他不得不化身为人前来引导。 不过柏麟会暂时封印褚璇玑体内的战神之力,防止之后战神转世又像前九世一样,累得他又要操心下凡。 更何况之后没了战神转世的拖累,腾蛇圣女和羲玄也可以顺利回归天界,成为柏麟的助力。 所以昊辰才不相信青莞下凡前没做什么手脚,估计最近因为战神一切顺遂,青莞也逐渐恢复了在天界的记忆吧。 不然她会这么轻松地离开禹司凤跟着昊辰离开? 他才不信。 至于原因? 柏麟在心里冷哼一声。 怕不是想着干脆当作没下过凡,一直瞒着他吧!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见昊辰老神在在地饮茶,青莞心虚地瞥了他一眼又一眼。 其实她的确想起来点事。 比如,刚破壳时候对着柏麟叫爹,给柏麟凭空捏造了莫须有的对象所以赖上了他,惊呆了天界众神仙,而这一赖就是万年。 比如,记起来她的哥哥就是那个,下凡了认出妹妹没认出帝君,知道褚璇玑是战神所以天天找她打架然后被昊辰天天关禁闭,见人就大大咧咧自称螣蛇神君的傻白甜。 比如,禹司凤就是她从小养到大的童养夫羲玄,为了给羲玄出气,她拔光了天帝的胡子然后把锅推给了哥哥,不过因为天帝不计较他才躲过一劫,但也导致螣蛇莫名其妙被众仙躲着走了许久。 比如,因为羲玄对战无不胜的战神好奇去看了眼,她就撺掇着螣蛇去找战神打架,把天界那是闹了个天翻地覆,这架一打就是千年,到现在螣蛇也还心心念念着,不就是不承认自己输了吗? …… 唉,记起来的太多,基本都是坏事,青莞可不就心虚了。 见青莞整条蛇都浸在水里,一整个逃避的模样,昊辰也没多计较,转而说起另一件事。 “元朗可能没死,你跟禹司凤注意点。” 昊辰通过司命知道了元朗之前是天界罪仙,本是由妖修炼成仙,但在妖魔大军打上天界后飞快跟在魔煞星身后,与左域魔使无支祁是好友,也因为魔煞星战败,导致被贬为罪人。 元朗毕竟在仙界待过,千年筹谋复活魔煞星也证明他手段不凡。 司命查到他并未入轮回,估计肉身虽灭但魂魄仍存,估计在哪处躲着还不死心呢! “什么?”青莞惊讶地从壶里冒出头,“这都没死?他难不成练了什么邪功?” 昊辰没跟她解释,只让她多加小心。 青莞并不怀疑昊辰会在这事上骗她,她琢磨着放些法宝到禹司凤身上,虽然她现在没有,但昊辰肯定有啊! 青莞:理直气壮伸手要.jpg 昊辰突然感觉一阵恶寒,皱眉四处看了看没发现什么,然后就对上双眼放光的青莞。 “怎么?想要什么?”毕竟带了她万年,柏麟还是很清楚青莞一些小动作的,只不过在他看来大多数都不伤大雅所以也不计较。 “就是……”青莞爬出茶壶,施法弄干了蛇身,她知晓柏麟帝君的洁癖,也不过于贴近他,就在他面前爬来爬去。 “师兄有没有什么护身法宝啊?”她夹着嗓音,半点面子都不要地在昊辰面前打滚,反正她在昊辰面前还是个只有万年的宝宝呢,不丢人! 昊辰哼笑一声,没拆穿她的小心思,不过就是替禹司凤求的罢了。 但在他心里,禹司凤已不仅仅是拐走年幼不知事的螣蛇圣女的坏心肠,还是他未来座下的一员大将,他当然乐意给点好处。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面镜子,递给青莞,“这是护身镜,可抵挡伤害,除非到了我这样的层次,别人破不了这镜子的伤害。” 青莞开心接过,她知道昊辰是以柏麟帝君的身份给的镜子,说的这句话,想来也是要拉拢禹司凤了,毕竟妖魔蛰伏但始终不稳,柏麟最可能让禹司凤重回天界后去当个妖王,也算是仙妖两界重归旧好了。 第44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44 至于魔界?青莞才不关心呢! 青莞其实知道战神跟魔煞星的关系,但她对他们观感平平,又跟柏麟亲近,加之羲玄也因为他们不得不变成一个天界小透明,她对他们就只剩恶感了。 当年魔族打头妖界相随直冲天界,魔煞星心魂被封印剥离出战神将修罗一族几乎斩杀殆尽,即使之后战神因为魔煞星的怨念戾气动摇恢复了星点记忆又怎样? 自古成王败寇罢了。 即使柏麟帝君虽认为天界至上,但也没对妖族和魔族下手啊?罗喉计都和柏麟帝君当年不还是好友?可他之后还不是成了魔煞星带着妖魔闯入天门直逼天界? 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但事实就是这样,青莞也没兴趣扯万年前的旧账,反正她觉得现在挺好。 天帝那个老头也就占了个位置当吉祥物,实权全在柏麟帝君手上,如果他想反,没人会不认同。 只可惜柏麟帝君还是对天帝有所敬重的,可能因为他当年也是被天帝教导过一段时间? 虽然青莞觉得这教导很有水分,但就跟她第一眼见到的是柏麟帝君,所以跟他十分亲近一样,柏麟帝君估计也是如此。 如今天界可是只知帝君不知天帝,就让天帝去跟他的“无为”一起过去吧!柏麟帝君也不过是没那个名头罢了。 青莞跟着昊辰虚空贴贴了一天,就急急忙忙跑到禹司凤那边去了。 “司凤!”青莞以人形来找禹司凤,离泽宫弟子曾见过她和禹司凤一起,加之这里还是点睛谷,也就放她进去了。 禹司凤跪在前任宫主的骨灰盒前,一动不动。 听到青莞的声音才转过头来。 “青莞。”他蠕动着干裂的唇瓣,一丝血迹从裂开的唇间流下来。 青莞赶忙倒了水给他润润唇,“你不会一天都没喝水吧?” 她担忧地看着禹司凤,“早知道我就不跟昊辰走了。” 禹司凤摇摇头,不想让她担心,于是安慰道:“没事,只是忘记了。” 其实他连饭都没吃。 “明天就是簪花大会了,你可要保重身体,宫主也会希望你拿到魁首的。”青莞无法,只好搬出前宫主来激他。 禹司凤果然振作起来,“是啊,我不能让他失望。” 他请一个弟子帮他拿膳食过来,因为不是饭点,禹司凤还给了弟子一些银子让他去打点,剩下的也表示给那名弟子了。 禹司凤如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下任宫主,不过还没举行仪式罢了,离泽宫弟子不敢不从,更何况他还好声好气请求,也给了银子,弟子自然很快将膳食端来。 还特别贴心地准备了青莞的一份。 两人就在房间里吃了起来。 青莞暂时不打算说出元朗没死的事,禹司凤如今头疼的事太多了,整个离泽宫现在都在盯着他,一些事务也都开始由他处理了。 禹司凤在青莞的陪伴下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就开始准备簪花大会。 因为名单早已拟定,禹司凤也是临时成了离泽宫宫主,其他门派看着前宫主尸骨未寒也不好说什么,但四年后的簪花大会,正式成为离泽宫宫主的禹司凤估计就不能参与了。 一连几日,禹司凤一路连胜,再次夺得了簪花大会魁首,点睛谷的容谷主将代表魁首的牡丹花簪在禹司凤衣襟上。 “后生可畏,日后要将离泽宫发扬光大啊!”容谷主勉励道。 竟是已经默认离泽宫将会衰落下去。 禹司凤握紧拳头,行礼不语。 簪花大会结束,各派也将离开点睛谷,许是已经消灭了地狼,除了少阳派的褚掌门之外,点睛谷和浮玉岛都不再在意魔族或许还会来抢夺灵匙一事了,面上皆有放松。 离泽宫弟子则是跟着禹司凤一起,并不在意这些事,毕竟本就是妖,能共情什么呢?被灭的共情吗? 离泽宫是第一个离开点睛谷的门派,禹司凤急着回去安排父亲的葬礼和整顿宫内事务。 他担心有弟子被元朗引诱已经加入了天墟堂。 青莞这次回了离泽宫后就没再以蛇形见人了,一是禹司凤如今心腹不多需要人手帮忙,二是青莞也需要光明正大地告诉其他人她就是那条蛇妖。 不过为了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青莞是假装自己最近才化为人形的。 即使有不少弟子在私下窃窃私语,个别长老也有些不满,但如今禹司凤手握金羽令,过几日就是继任仪式,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出头鸟敢往上撞。 青莞十分怀疑他们都憋着劲准备在之后给禹司凤下马威呢! 第45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45 青莞和禹司凤私下也讨论过离泽宫宫规一事。 他们自己心里清楚,如果不是前宫主包庇,禹司凤和若玉绝对逃不掉去十三戒狱走一遭的惩罚,还会被要求戴上情人咒面具。 而且虽说这宫规有些不近人情,但谁让离泽宫众人都是一群没法光明正大出现的鸟妖呢? 禹司凤暂且不打算修改宫规,这毕竟是为了保护离泽宫内的金翅鸟妖而设立的,他还没有具备足够强的能力在他们身份暴露后能护住离泽宫上下。 所以若玉和陆嫣然的事情也要继续隐瞒下来。 青莞就想得更多了点,她知道柏麟帝君有意让禹司凤当妖王整合妖族,那就相当于天界起码在明面上和妖族成了同盟。 即使有万年前的那场背刺,但一来禹司凤有天界血统,二来青莞也是完完全全的天界之人。 起码道义上妖族若反是站不住脚的,更何况这千年的斩妖除魔,妖族估计也没什么心力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魔族除了零星几个像元朗一类的人,其他的基本都被战神灭杀。 所以只要等到柏麟帝君归位,即便禹司凤还没回归为羲玄,妖族的生存环境都会好很多,也不用躲躲藏藏,那么离泽宫的宫规也就可以顺势而为改了。 禹司凤的继任仪式十分盛大,颇有要给离泽宫上下增添信心的意味。 青莞缠在他手臂上陪他一路登顶,坐上了宫主之位,看他手持金羽令,座下众弟子俯首行礼,长老也拱手承认。 在长老一番训诫后,禹司凤回到了宫主的专属宫殿。 若玉听召前来,“恭喜呀,你终于成了宫主。” 禹司凤头戴金冠,一袭墨袍金纹滚边,气质已然不同往常。 他见若玉进来,唇边笑意清浅。 成了宫主,就不允许他再独自陷入父亲和师父去世的悲伤之中了,他必须尽快上手离泽宫各项事务,更好地安排宫内弟子训练。 四年后的簪花大会,他不想离泽宫落得与四年前的轩辕派一番模样。 若玉就是他看好的人选,毕竟离泽宫弟子之中,除了禹司凤,就是若玉最强了。 “我找你过来,是关于你修炼一事的。” 禹司凤将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他希望若玉能在四年后的簪花大会上夺得名次,不求魁首,只希望他能占据前三。 “如今没了我,你也能放手一搏了。”禹司凤笑道。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若玉不爱修炼,并不是真的懒散,只是总在顾虑什么。 等知道元朗对若玉的控制和自己是前宫主的儿子后,禹司凤才恍悟,若玉或许天赋的确不如他,但他能在懒散的修炼中一直保持只在禹司凤之下就知道他私下没少自己训练。 能力不足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对于不想违背良心给元朗做事的若玉来说,对于敏锐察觉前宫主对禹司凤的不同的若玉来说。 前者可以推辞元朗的一些安排,后者可以在前宫主面前保证一个眼熟但不出头的状态,若禹司凤真的继任宫主之位,与他交好且能力不错的若玉也必然能有一个长老之位。 “我如今不能将你提升为长老。”禹司凤有些愧疚地说道,“如今的长老有些还不想放权,有些打算放权却被我劝下了。” 禹司凤对若玉解释道:“四年之后的簪花大会,除了你我没有别的把握。” “我知你心性,也信任你的能力。” “不需要你夺得魁首,但其他人参加的话名次只会更差。” “离泽宫不能沦落成轩辕派那样。” “放心吧!”若玉笑道,“我一定会给你争气的!” “下一届的魁首一定还是我们离泽宫!” 若玉走出宫殿,陆嫣然小声问道:“司凤不是说不用当魁首吗?我觉得魁首好难,你不要给自己压力。” 若玉点了点陆嫣然的头,“以后要叫司凤宫主了,终究是不一样了。” 至于其他,他没有多说。 “终究是不一样了。”禹司凤坐在位子上,有些感伤。 青莞变成人形和他靠坐在一起。 “如果是以前,若玉不会直接应承下来,反而会跟我扯皮许久。” “他不喜欢出风头,因为妹妹捏在元朗手里,之后救出了妹妹,他也习惯这样了。” 青莞没说话,她知道,禹司凤不过是想找个人说说话。 突如其来的身份转变,他们还没来得及习惯,就已经有层隔膜了。 第46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46 等禹司凤说完之后,青莞从怀里拿出一面护身镜,“这个给你,护身用的,一般人破不了它的防御。” “这是什么?”禹司凤接过,他跟青莞基本上没分开过,青莞绝对不会有这个护身镜,而且看起来也十分不凡。 禹司凤一下就想到了,“昊辰?” 青莞点点头。 “这样。”禹司凤若有所思,但还是将护身镜收起来了。 之后禹司凤和若玉一内一外,青莞从旁辅助,规束长老权力,清筛离泽宫弟子加入天墟堂情况,愿意回归离泽宫的被接纳,归顺天墟堂的被洗去离泽宫部分记忆放离。 在离泽宫整顿内务期间,少阳派送来两份请柬,是昊辰和褚璇玑,钟敏言和褚玲珑的婚宴。 离泽宫内只有禹司凤和若玉与他们相熟,但他们实在腾不出手,也就送了两份礼以表祝贺。 禹司凤曾私下问过青莞,“你不去看看吗?” 他一直觉得昊辰在天界可能是青莞的师父,师父成婚,青莞竟然一点表示都没有。 青莞没什么兴趣,“又不是第一次了。” “你快点看啊!怎么会有这么多事啊!” “每个弟子离开都要跟宫主禀报一遍到底是谁设定的啊!” 她都快被这些内务折磨疯了,禹司凤竟然还有心情关注别的! 禹司凤得到了一点讯息,也就不再深究,反正也不关他们的事。 禹司凤和青莞一直奋战到深夜。 第二天,青莞面色发青地看着面前一堆文件,“我去督促若玉,定会让他给你赢个魁首回来!” 说完飞快地跑了。 禹司凤轻笑,挥手直接将那堆文件烧了。 本就是不重要的事,也难得青莞能帮他处理这么久。 之后禹司凤规定,宫内弟子三十人为一小队,从所有弟子中选出领队,领队直属宫主,负责队内事务,并将部分弟子管理事务交给三位长老。 还有螣蛇。 螣蛇跟其他人都不熟,即使还想跟战神打架,但在他心里还是妹妹重要。 当初见青莞跟着禹司凤回了离泽宫,他便也跟来了,现在被禹司凤抓壮丁负责离泽宫弟子训练日常,刚好适合十分好战的螣蛇。 螣蛇在这群弟子身上得到了久违的成就感。 “哎呀,你们不行啊啧啧啧。” “怎么?这就起不来了?” “来啊,我让你一只手。” 欠揍的嘲讽每次都能“激励”离泽宫的弟子,让他们功力在被揍中有不少提升。 四年时间匆匆而过,又一年的簪花大会,这次离泽宫委托少阳派举办。 一年前,禹司凤和青莞成婚,禹司凤力排众议大办此次婚礼,虽然并没有邀请其他门派前来观礼,但另外三大门派也还是送了礼,昊辰另外送了一份,是樽琉璃盏。 没什么用,只是用来提醒青莞他准备回天界了。 青莞想到几月前少阳派传来消息,恒阳长老闭关准备渡劫成仙,想来昊辰在人间除了战神之外已无任何牵挂。 洞房内,禹司凤亲手将母亲的金翅鸟发簪插入青莞的发髻。 “我相信,我们必不会走父亲和母亲的老路,即使三大门派围攻,我如今也有信心拼出一条生路。” “我们都有信心。”青莞握着他的手,“很快,一切都会好的。” 少阳山。 青莞和禹司凤带着离泽宫众弟子到少阳派门口登记。 有新进的少阳派弟子撑着脸看着用面具遮面的离泽宫众人离开,“他们看着好气派啊!脸上的面具都是鎏金的!” “离泽宫的宫主夫人气质真好!” 旁边的师兄敲他的头,“别看了,点睛谷的师兄们到了!” “好嘛好嘛。” 离泽宫的住所还是八年前的地方,弟子们休整好后就开始自由活动。 之前被元朗囚禁的那群金翅鸟也成了离泽宫新进的弟子,在禹司凤的默许下,离泽宫内不准动情的范围有所缩小,如果在宫内自己找的话是可以的,还有人也养起了灵兽,打算向宫主看齐也养出个媳妇。 就是—— “你说你当初怎么就遮掩了特征?早知道你是男的,我才不会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 “是不是想打架?来啊!老子早看你不爽了,打赢了老子当主人你当灵兽!” 还有—— “若雪,这个果子特别好吃,你尝尝。” “若雪,你吃我的,这是我刚摘的。” “若雪……” “若雪……” “我说你们能不能别围着我妹妹!” “若玉生气了,快走!” “大舅子再见。” “滚!” “哈哈哈哈哈。” 这些都是离泽宫自己关起门来才会看得到的场景,一到外人面前,弟子们还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第47章 琉璃:相思树上合欢枝47(完) 至于长老们,已经开始摆烂了。 说说不听,打打不过,还能怎么办?只能当作提前退休着手教导那群小小鸟,务必将下一代给掰回来! 不过就目前这情况,估计也很难就是了。 “禹宫主,青莞夫人。” “昊辰长老,璇玑夫人。” 禹司凤、青莞和昊辰、褚璇玑相互见礼。 四人并没有过多寒暄,只是坐在自己位置上,看着下方各门派弟子比试。 最后离泽宫若玉夺得魁首。 褚磊、容谷主和东方岛主向禹司凤贺喜,不管真心假意,禹司凤都一一回礼。 簪花大会后,禹司凤正式提拔若玉和另外两个弟子为长老,原先的三位长老带孩子了。 毕竟也不是所有弟子都把捡回来的妖当灵兽养,禹司凤干脆就开辟一块地方收容这些无处可去的妖族。 之后昊辰仙逝,青莞和禹司凤去少阳派吊唁。 看着面露悲伤的褚璇玑,青莞觉得,柏麟帝君这一次渡战神渡的挺成功的,但只怕渡过了头,战神也不会愿意回天界了,毕竟恢复了六识的褚璇玑在人间还有其他人牵绊着。 褚磊和褚玲珑的天赋算不得好,他们无法像恒阳长老一样修炼成仙,褚璇玑也舍不得他们。 之后青莞在柏麟帝君的不断催促下,只好将天界她和禹司凤的真实身份说给禹司凤听,并表示上头有人催,她必须带着螣蛇回去了。 禹司凤紧紧抱着青莞,他不愿她离开。 “我跟你一起回去。” 他庆幸着,事情并不像之前所想,他们不会面临分开,他和青莞都是天界的人,他们都有仙骨,可以轻而易举飞升成仙。 禹司凤安排好后事,在离泽宫众人眼中,带着青莞飞升成仙,这无疑给妖族破开了眼前的雾霭,让他们认识到,天界还愿意接纳修炼成仙的妖。 一时间,离泽宫上下都卷了起来。 回到天界的青莞恢复了螣蛇圣女的打扮,是她最讨厌的白衣! 没办法,谁叫天界都是这一个颜色呢? 禹司凤也穿上了金光闪闪的战甲,发丝被金冠束起,面容坚毅,好不威风。 两人刚踏入天界大门,柏麟帝君就带着众仙来迎,给足了他们面子。 青莞忽视在青龙旁边对她挤眉弄眼的螣蛇,对柏麟帝君行礼,“螣蛇圣女参见帝君。” 旁边的羲玄也对帝君见礼,他一回天界就恢复了所有的记忆,“羲玄参见帝君。” 柏麟一副求贤若渴的样子,放着众仙的面就封了羲玄为妖王且通喻三界,以求再续天界和妖族之好,并正式给螣蛇圣女和羲玄赐婚,司命也恰到好处地将两人手指上的姻缘线显露出来。 至于天帝的意见?那不重要。 旁边跳脚的螣蛇?那更不重要。 众仙齐齐恭贺。 在天界的日子比在凡间舒服多了,因为事都是柏麟帝君一人扛。 羲玄只需要偶尔出个面告诉妖族他是妖王就行了,凡间的事除非大事否则也闹不到他面前。 离泽宫是第一个追随的,谁让羲玄就是他们的前宫主禹司凤呢? 当时离泽宫爆出来都是妖的时候闹得挺大,少阳派还好,点睛谷和浮玉岛恨不得纠集所有修仙门派一举剿灭离泽宫上下,但被羲玄和耀元阻止了,这也让全天下的修仙者知晓了妖王的实力,更别说他身后还有个螣蛇圣女耀元,耀元背后还有个柏麟帝君…… 嗯,修仙者们抨击反对的声音都小了许多呢! 羲玄和耀元在天界再次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由柏麟帝君一手操办,屏蔽掉一直嚷嚷的螣蛇神君,这场婚礼还是完美的。 婚后羲玄和耀元直接关起门来过两人世界了,偶尔偷偷下界看看若玉和陆嫣然,或者到各地去玩一玩,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下。 万年后二人孕育一子,取名景煜,是条螣蛇。 之后两人相伴度过了生命中所有的岁月。 此生,终算圆满。 至于其他人? 天帝在羲玄和耀元大婚后不久身归混沌,柏麟登基成为天帝。 褚璇玑放不下亲友,重入轮回,轮回前被柏麟封印了战神之力。 若玉和陆嫣然始终没有修炼成仙,但也相互依偎着过了一生。 元朗的灵魂撑不了多久,因为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最后烟消云散。 …… 自成空间的莲花楼内,桌边还残留着木屑,一楼新增了一个架子,就放在少师剑和不染心旁边,上面摆放着破暝剑和龙彻剑。 抽屉的首饰盒里,多了一支金翅鸟发簪。 妆奁上也多了两串铃铛。 楼内寂静如初。 第1章 底线:我坚守你的正义1 【写在前面】 江知晚x周亦安 古典舞美人x正直男法官 设定两人高中同学,男主高中暗恋但女主转学所以无疾而终。 百度百科里都没有介绍剧中人物情况啊,这是把视角全放在了法庭内外了嘛,那私设可能会有点多。 ———— 训练室中,刚练完今日基础腰功和腿功的江知晚走到角落拿出包里的毛巾擦汗,准备接下来连续跳几支舞蹈。 古典舞专业的江知晚,毕业后并没有从事舞蹈行业,或者说没有将全部精力投入舞蹈。 她和朋友合伙开了个汉服设计的店铺,线上线下销售汉服和一些设计,因为练舞的身段和漂亮的脸蛋,江知晚也是店铺的御用模特,在小圈子里也是小有名气。 因为店铺涨租,朋友打算把店搬到星城区,反正他们大多客源都是线上的,搬店也不亏。 江知晚也打算在附近租套房,平时在那里歇歇脚,没事的话还是会回家这边,毕竟对于汉服店,她自认自己就是个吉祥物,有需要叫她就行。 跳完舞,江知晚洗了个澡,看了眼时间,还早,她收拾好东西就开车到租的地方去了。 听中介说,这附近有个法院的宿舍楼,安全十分有保障,氛围也好。 江知晚把车停在露天停车场,这块地段不好的地方在于是个老城区,地下停车场少,要不是朋友坚持将汉服店开在老城区,说什么环境更相宜,江知晚是绝不会在老城区租房的。 不过还好,来时江知晚看了一圈,榕州市的老城区的确有地方有股古色古香的味儿,店铺也刚好在那边,确实很搭配,之后开店还可以通过拍写真集来扩大营收。 江知晚从车里拖出两大行李箱,这是她整理出来的一部分行李。 房间在三楼,不算高,江知晚打算咬咬牙搬上去。 “江……同学?”身后传来一道犹豫不决的男声。 江知晚回头看去。 一身休闲装的男生拎着一袋菜站在那里,长得有点眼熟。 江知晚想了想,从久远的记忆里扒拉出一个身影,“周亦安?” “啊对对!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啊!”周亦安挠了挠头走上前来,有些高兴,“你是要搬东西吗?我帮你吧!” 他说着就上了手,把手中的袋子递给江知晚,一手提着一个行李箱就往楼里走,“我力气大,你帮我拎着袋子。” “……”江知晚沉默地看着被塞在手里的菜,无奈跟了上去,“在三楼。” “三楼好啊,不算高也不算低,蛇虫鼠蚁少,爬楼也不累。”周亦安兴奋地夸来夸去,干劲十足的样子。 江知晚看着周亦安面上看不出一点吃力,又瞥了眼他提着行李箱的手泛红又绷起青筋,有些好笑。 好在三楼很快就到了。 江知晚打开门把行李箱拖进去,周亦安转过身偷偷喘口气。 “今天谢谢你啊,帮大忙了。”江知晚转身看向他。 “啊?”周亦安赶忙装作游刃有余的样子,“没事没事,这不遇上老同学搭把手的事。” 江知晚笑笑,“你是不是还要回家做饭?” 她将袋子递给周亦安,“拖了你这么久,我就不打扰你了,快回去吧。” “对了,你电话多少?有空请你吃饭啊!” “行,那你也忙。”周亦安把电话报给她,两人互换了联系方式。 临走时周亦安又问了一句,“你今晚是准备出去吃吗?” “是啊。”江知晚点头,“刚搬过来,整理好东西就出去。” “江大美女竟然没人约?”周亦安嘴上调侃,心里却有些紧张。 “哈哈哈哈。”江知晚笑出声,“明天才有人约,今天忙着呢!” “这样……”周亦安攥紧了手里的塑料袋,“你……要不要来我这吃饭?” 见江知晚惊讶地睁大眼睛,周亦安赶忙解释,“我宿舍就在旁边,是法院宿舍,我这也刚好买了菜,外面的东西总是不干净的,这不是刚巧碰上了……” 周亦安在江知晚的眼神中声音越来越小。 江知晚想了想,点头同意了,“好呀,等我稍微收拾下东西就去,你到时候给我打电话吧。” “真、咳,真的?”周亦安强压下内心的激动,淡定,你已经不是个毛头小子了! “那我先回去做饭了。” “好。”江知晚想把他送下楼,却被周亦安拒绝了。 第2章 底线:我坚守你的正义2 “我做饭很快的,你先收拾,先收拾。” 走下楼的周亦安看了眼江知晚停在停车场的车,把车牌号记在心里,然后赶忙回去做饭。 江知晚看着周亦安几乎想要蹦蹦跳跳走路的背影,心里暗笑,真可爱。 转身开始布置房间。 江知晚租了间两室一厅的房子,一间卧室一间安排成设计室,来之前她已经请了家政打扫过了,如今只需把东西放好就行。 天气还比较凉爽,江知晚整理完也没出多少汗,正准备出门电话就响了。 “喂?周亦安?” 周亦安掐着时间给江知晚打电话,听见对面的声音,周亦安小声清了清嗓,“是我,我这边好了,你呢?” “我也刚刚好,真巧。”江知晚勾起笑意。 周亦安也露出笑容,哪怕对面的人看不到,“那我去接你?” “不用了吧?就几步路,你告诉我哪层楼就行。”江知晚不想太麻烦他。 “没事的。”周亦安脑子转了转,“法院宿舍不怎么接受陌生人进的,我带你进来。” “啊?这……是不是太麻烦你了?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宿舍管得这么严。” “不麻烦不麻烦。”周亦安拍了拍嘴,让你乱说! 他急忙找补,“也就第一次麻烦点,门卫见过你了下次就不会拦你了。” 江知晚一顿,怎么还有下次?这心思也太明显了点吧? “你们门卫记性还挺好的。” “哈哈哈哈是啊。”周亦安有些尴尬。 “行吧。”江知晚同意了,“那我现在下楼?” “好,我现在就在楼下。”周亦安说道。 “你已经在楼下了啊?”江知晚是真的惊到了,“你等等我我马上到。” 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就出了门,一下楼梯就看到周亦安站在那里,脊背挺直,宛如劲松。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江知晚向周亦安道歉。 “没久等,我也是慢慢走过来的。”周亦安抓了抓头发,“我们走?” “走吧。”江知晚轻巧地跟上周亦安的步伐。 说是几步路还真就是几步路,周亦安和江知晚聊天聊的意犹未尽,虽然也只是大致介绍了下周围情况,他也知道了江知晚是有店铺在附近所以才来这边租了房,平时还是会回月湖区那边。 “到了。”周亦安打开房门,“你先到桌上坐着,我去厨房端菜出来。” “好,谢谢。”江知晚下意识打量了下房内布局,有温馨却不多,标准的单身公寓,想来法院的事也挺忙。 江知晚在餐桌旁坐好,周亦安就端着菜出来,一盘小青菜,一盘素炒木耳,一盘酸菜鱼,一盘红烧猪腿肉。 “我就简单弄了点,你尝尝合不合胃口。”周亦安端了一大碗米饭出来,整得跟在饭店吃似的。 江知晚装了点米饭,先夹了点木耳尝尝,挺清脆爽口的。 “不错啊。”她夸赞道:“没想到你还有这好手艺。” 周亦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又介绍道:“你吃点鱼,我做的不腥,传承了我妈的手艺!” 江知晚十分给面子地夹了一大块,尝了之后对他竖起大拇指,“不错不错,被耽误的大厨!” 两人在餐桌上继续聊了起来。 从高中聊到大学再到工作,彼此都对对方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等吃完饭,周亦安又送江知晚回去,两人在江知晚楼下分开。 “也不早了,回去好好休息,谢谢你今天的帮助和美味的晚餐,明天工作加油!”江知晚跟他告别。 “你也早点休息,晚安。”周亦安挥手。 等见不到人了才慢悠悠地走回宿舍,嘴里哼着欢快的歌。 江知晚回到家躺在沙发上,回想着刚才的事,“怎么那么像相亲呢?” 她摇摇头,把这无厘头的想法抛之脑后,洗漱完了就爬上床,开始和好友们打招呼,一一回复他们的信息。 [就喜欢起名老土的娟子]:怎么一下午都没回我消息啊? [迟迟钟鼓初长夜]:遇上了老同学,帮我搬了东西又请我吃了饭。 [就喜欢起名老土的娟子]:男的? [迟迟钟鼓初长夜]:对。 第3章 底线:我坚守你的正义3 [就喜欢起名老土的娟子]:噢,那肯定长得不错吧?不然你也不会同意吃饭。 [迟迟钟鼓初长夜]:难不成难看的你会同意?(撇嘴) [就喜欢起名老土的娟子]:也是吼。 [就喜欢起名老土的娟子]:店铺你看了吗?明天知道去哪儿了哦?中午一起约饭啊! [迟迟钟鼓初长夜]:看了,好。 [就喜欢起名老土的娟子]:那晚安,我得睡美容觉去了。 [迟迟钟鼓初长夜]:晚安。 江知晚关了手机,安心睡下。 第二天一早,闹钟响起,江知晚伸手关掉,拍拍脸让自己清醒,洗漱好穿好衣服就准备出门了。 “诶,知晚!好巧你也这个时候出门啊?”周亦安一身正装站在一辆黑车旁,见江知晚出来对她挥挥手。 “亦安你车停这里?”江知晚略微打量了他的车一下,“车的品味不错哦,很适合你现在的装扮,一看就是正直无私的法官。” “哈哈哈过奖了。”周亦安有些不好意思,“今天就是临时停这,宿舍内部停车位没了。” “嗯,这样。”江知晚点头没拆穿他,“我车子旁边的停车位也是我的,如果你需要可以停过来,我也是为了方便朋友过来。” “哈哈哈哈谢谢。”周亦安内心无比尴尬,只想尽快略过这个话题,“你这是要去工作了?” “对。”江知晚看了眼手表,发现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我赶时间,先走了,周法官今天工作加油哦!” 她给了周亦安一个wink,开车离开了。 哇哦! 周亦安捂住胸口,天哪,那个wink好像直接射中了我的心脏! 今天一天周亦安都面带笑容完成工作,即使遇到难缠的调解人和处处找茬的最高法领导他也保持着好心情。 “呦,安子,今天这么不一样,开心过了头啊,怎么,女朋友来找你了?”王秀华显然从自己的渠道得知了江知晚的存在。 昨天周亦安带着江知晚回家吃饭可瞒不了同样住在宿舍的其他人,只不过昨天周亦安全部心神都在江知晚身上才没注意到有同事路过。 “咳咳。”周亦安装模作样地咳嗽几声,严肃纠正王秀华地措辞,“王姐,还不是呢。” “哦——”王秀华给他一个大家都懂的眼神,“加油哦!” 周亦安顶着泛红的脸,看着胸有成竹的样子点了点头。 江知晚开车和谢娟妩在店铺里碰面。 江知晚换上谢娟妩专门依照她尺寸设计的几套唐制服饰,在已经装修好的室内场景里拍了几张写真,准备到时候制作成写真集吸引客户。 “哎呀,累死了。”江知晚换回自己的衣服,仰头躺在沙发椅上。 谢娟妩坐在电脑桌前认真修图,力求完美,“等下一起去吃饭不?我刚叫了奶茶,等下到。” “去哪里吃啊?”江知晚闭着眼有气无力,“我下午可能要回经开区,没事儿别找我。” “东西还没搬完?”谢娟妩问道。 “昂。”江知晚应了一声,“从没觉得自己东西这么多过,但都是常用的,没办法。” “要我去帮你不?”谢娟妩转头看她。 江知晚“哼”了一声,抬眼看她,“早就等你这句话了!” “哦呦呦,看来我是送上门了,公子可要好好对待奴家啊~”谢娟妩故作柔弱地倒在江知晚怀里。 “放心吧!”江知晚挑眉,一把抱住了她。 两人嬉闹了一会儿,等奶茶到了就出门吃饭去了。 锅子里的水咕噜咕噜冒着气,江知晚夹起肥牛往锅里涮。 “店员招到了吗?”江知晚看着谢娟妩没心没肺吃得香的样子。 “招到了几个,先让他们试试看,不行再招吧,反正这店运营也方便,把杂事脱手,我就负责设计,你就负责当模特,我们都轻松。”谢娟妩悠哉悠哉。 “你爸就这样让你不思进取?”江知晚问。 “说得好像你很进取似的。”谢娟妩轻哼一声,“反正有个哥顶着,我才不怕。” “倒是你,独生子女,江爷爷不抓你?” 第4章 底线:我坚守你的正义4 “我爸都走文艺路线了,我个独生女在他熏陶之下也走文艺路线怎么了?再说公司方面从我爸那时候开始就有专人管理了,也不差我这一个。”江知晚满不在乎。 江爷爷白手起家创立了公司,江爸爸勉强算是个富二代,但他不想学经济不想管公司,跑去读了个文学专业,成了忧郁的文学青年,还娶了一位钢琴家妻子,生了一个跑去学古典舞专业的女儿。 这让江爷爷十分头痛,并且固执地认为是江爸爸带坏了江知晚,一对父子每次见面都吹胡子瞪眼的,全靠江奶奶和江妈妈从中周旋。 公司也请了专门的人管理,江爷爷还会定一下公司方略什么的,江爸爸则是完全不管,一副只负责拿分红的摆烂样。 气得江爷爷一边催二胎希望有人能接手公司,一边忙着找些好苗子帮忙管理公司。 但江爸爸听不听就是他的事了,反正江知晚到现在都没有个弟弟或妹妹。 谢娟妩和江知晚算是发小,也知道他们家的一些事,但谢娟妩家和江知晚家不一样,谢娟妩有野心,但不愿跟哥哥争,家里人也不会让,一家人聚在一起就是个面子情,所以她格外羡慕江知晚家的氛围。 吃完火锅,两人就到了江知晚月湖区的房子里。 “我说,你的东西属实是有亿点多!”谢娟妩毫无形象地坐在行李箱上艰难地拉拉链,“你就不能减少点?” “那打开来我再筛筛?”江知晚不好意思地说道。 刚拉好拉链的谢娟妩面无表情抬头看她。 “还是算了吧。”江知晚转过脸,又去收拾其他东西了。 最后还是打开了行李箱重新整理了一遍要带去的东西,在谢娟妩的严防死守下,江知晚要带过去的东西数量砍了一半。 “我觉得下次这种事还是别找我了。”副驾驶上谢娟妩感觉自己都要累瘫了,“上次帮你提行李箱的那个我觉得不错。” 江知晚无语,“你不要随便乱牵连别人。” 谢娟妩撇嘴,没再打扰她开车。 回到星城区的房子楼下,江知晚刚停好车就又遇到了周亦安。 “好巧,你……你们刚回来啊?”周亦安看着江知晚和朋友一起从车里出来,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他没想到还会有别人啊!好尴尬! “是啊,亦安你出来散步吗?”江知晚无视了一旁朝她挤眉弄眼的好友,淡定跟他打招呼。 “是的。”周亦安瞥了眼江知晚,又眼尖地发现谢娟妩打开后备箱准备搬东西,“你是又搬了东西过来啊,我来帮忙吧!” 说着十分勤快地走上去把行李箱从后备箱拿出来,还跟谢娟妩点头当作打招呼。 谢娟妩趁周亦安低头的时候给了江知晚个眼神,这小子不错啊,不枉我助攻一波。 江知晚强忍着才没给谢娟妩一个白眼。 她走上前去帮忙把其他东西拿出来,“真不好意思又麻烦你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吧?感觉你们法院应该还是比较忙的。” “不用不用,搭把手而已。”周亦安赶忙拒绝,他又不是为了一顿饭才帮忙的。 他身后的谢娟妩无语,这人怎么时而灵光时而木头的?还得她出马! “饭还是要请的,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嘛。”虽然这近邻估计也没多近,但谢娟妩才不管,“知晚一个人住这我也不放心,有个认识的能帮衬一下我也能放心。” “一起吃个饭而已,互帮互助嘛。” 你是我妈吗这语气…… 江知晚无奈极了。 周亦安这时脑子就转得快了,转口就答应了下来。 见孺子可教,谢娟妩向他介绍自己,“我是谢娟妩,知晚的发小。” “我是周亦安,高中同学。”周亦安和谢娟妩的手轻触就分开。 高中同学?我怎么没见过? 谢娟妩给江知晚使眼色。 之前高中的。 江知晚回她。 才一年就惦记你了?姐妹魅力可以啊! 谢娟妩眨眨眼。 闭嘴! 江知晚转头不理她。 第5章 底线:我坚守你的正义5 三人把东西一起搬上去,江知晚和谢娟妩各提着一个行李箱和几个袋子,周亦安抱着一个大箱子走在后面。 在周亦安起身的一瞬间,江知晚总觉得他的动作有些奇怪,担忧问道:“会不会太重?要不先放车里,等下我们一起搬上去吧。” “对对对,也不用一次性,我们待会儿再下来吧。”谢娟妩也注意到了,于是附和着。 周亦安面色如常,只是脸颊红润了几分,“没事,我抱得动,能一次性搬完就一次性,省得多走一趟。” “好吧,需要搭把手跟我说。”江知晚也没再劝,毕竟男性在女性面前总会有种表现欲,她也只能快步上楼早点放下东西然后去帮忙了。 用钥匙打开门,谢娟妩留下帮忙整理东西,江知晚到楼梯口帮周亦安抬箱子。 “我抬另一边吧,这样你也轻松点。”江知晚抬着一边,周亦安身上也减轻了些重量。 周亦安暗自松了口气,他在刚刚搬箱子的时候可能因为姿势不对闪了腰,现在腰部酸痛得厉害,但他又不好意思说。 进了门,箱子被放下,虽然感觉有点不合时宜,但江知晚还是给了谢娟妩一个眼神,让她暂时回避,然后把懵住的周亦安拉着趴在沙发上。 “你的腰刚是不是闪到了?你暂时躺着舒缓一下。” 江知晚从房间里拿了药膏出来,把药膏递给他,“这是我平时练舞时候用得不错的药,等回去你涂下。” “明天如果严重的话最好去看下医生,这是手法很好的按摩医师,你可以去试试。”江知晚给了张名片给周亦安。 周亦安装作小卡片内容很多的样子反反复复去看,避免跟江知晚对上视线。 真是太尴尬了!他感觉一辈子的社死场景都在这儿了! “平时久坐也应该去按摩一下嘛,别有心理负担,服务群众也该关心自己。”江知晚贴心地给他找理由。 “……嗯、嗯,是啊。”小卡片实在看得有点久,周亦安待不下去了。 “那什么,我觉得我好很多了,就先回去了。”周亦安尽量轻轻地坐起来,若无其事。 “也好。”江知晚看出了他的不自在,如果不是腰闪之后尽快躺下会舒缓一点,她也不会做出这么不礼貌的事。 “今晚最好不要睡太软的床,如果有事直接找我,毕竟也是因为我——”江知晚十分歉疚。 “没有没有!”周亦安连忙打断了她的话,“这只是个意外,谁也没想到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江知晚没再说话,推辞来推辞去也没什么意思,反正她心里清楚就行了。 江知晚送周亦安到楼下,“真的不用我陪你回去吗?” “不用,真没事。”周亦安笑得云淡风轻,跟她挥手告别,一转身就是龇牙咧嘴,脸都扭曲了。 江知晚回到家,谢娟妩探出头,“人走了?” “嗯。” 谢娟妩啧啧了几声,“这小身板不太行啊。” 江知晚皱眉看她,“好歹是帮忙才会这样,别把他跟你的那些男朋友比。” “好吧。”谢娟妩耸耸肩,“这人情你打算怎么还?” 江知晚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听说法院工作都挺忙的,就怕想还人情却反而给人添麻烦。” “食补?”谢娟妩出主意,“腰闪了是要多吃蛋白质吧?” “他们法院有食堂。”江知晚低头整理东西。 “那就当做加餐喽。”谢娟妩凑上去帮忙,“总得有个表示,免得别人觉得你只是享受追捧。” 江知晚若有所思,“也行吧。” 她看了谢娟妩一眼,“我怎么觉得你憋着一股子坏劲呢?” “怎么可能?我这不都是站在你的角度想问题吗?”谢娟妩感觉自己无辜极了,睁着大眼看她。 江知晚没看出什么也就放过她了。 晚上,江知晚通过手机号搜索加上了周亦安的微信,附上备注,那边很快就通过了。 [迟迟钟鼓初长夜]:你身体还好吧? 周亦安趴在床上回她。 [ānánǎnàn]:没感觉不舒服,药膏很不错! 第6章 底线:我坚守你的正义6 [迟迟钟鼓初长夜]:有效果就好。 江知晚指尖在屏幕上轻点,犹豫了一下还是发了出去。 [迟迟钟鼓初长夜]:明天我朋友想吃萝卜炖牛腩,你要不要也尝一点?蛋白质促进恢复。 “还有这种好事!嘶——”周亦安激动后仰,不小心又拉到了腰。 [ānánǎnàn]:会不会太麻烦了? [迟迟钟鼓初长夜]:不麻烦,如果你想尝的话我就给你装一些。 [ānánǎnàn]:好啊,让我尝尝你的手艺!(期待) [迟迟钟鼓初长夜]:哈哈哈降低点期待值哦,那明天中午我去送给你? [ānánǎnàn]:好啊,到时候给我电话。 [迟迟钟鼓初长夜]:ok 江知晚丢了手机,盯着天花板放空脑袋。 搞定一件事了呢,轻松多了。 一夜酣眠。 次日早,江知晚就爬起来炖牛腩。 “好香啊。”谢娟妩一脸朦胧地揉了揉眼睛,“一大早弄什么好吃的呢?” “你不是建议我给周亦安食补吗?我昨晚跟他说了,中午给他送去,当加餐。”江知晚盖上锅盖让牛腩慢慢炖。 “行啊,行动力挺强。”谢娟妩趴在江知晚肩上,“那我有份吗?” “少谁都不会少了你的。”江知晚笑着推开她,“快去洗漱。” 中午。 江知晚提前打了电话给周亦安,提着保温桶到法院门口等他。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周亦安急匆匆跑过来,“有点事耽搁了一下。” “没事。”江知晚摇头,看着周亦安额头上的汗,从口袋里掏出包纸巾递给他,“擦擦汗吧,不用急,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周亦安笑笑,抽出一张手帕纸擦了擦汗,他看着江知晚提着的保温桶,“哇,这么多啊?” “不小心煮多了,你可以分些给同事。”江知晚把保温桶递给他,“你们法院很忙吧?我看来来往往的人都很多。” “忙是肯定的,但有条理起来也轻松很多。”周亦安解释道。 “那我先走了,你快去吃饭吧。”江知晚指了指路边,“我朋友还在等我呢。” “好,那再见。” “再见。” 坐到车里副驾驶上,江知晚才吐出一口气。 “怎么?”谢娟妩问道。 “觉得这种半生不熟的关系应付起来真麻烦。”江知晚系好安全带,感叹道。 她对陌生人都比较内向,熟了点才会活泼。 “哼哼。”谢娟妩一边看路一边回她,语气意味不明,“我觉得对周亦安来说,你们肯定不是半生不熟的关系。” 江知晚闭眼小憩,不想跟她说话。 周亦安拎着保温桶到食堂,吸引了一圈人的目光。 “可以啊安子,还有额外加餐吃!”王秀华第一个上前,手里的筷子蠢蠢欲动。 “是啊,我看看是什么好吃的。”方远也凑了上来。 “是萝卜炖牛腩。”周亦安打开盖子,“我……朋友做的,感谢我帮她搬家。” “哦——”周围有人起哄,谁还不知道谁呢,周亦安带人回家吃饭他们都传了一圈了,消息基本都打听清楚了,谁叫对方住的离他们宿舍近呢! 周亦安强忍着不好意思,脸颊微红,“也煮了你们的份,但得给我留点——” “谢谢弟妹!” “我不客气啦!” “给我一块。” “诶诶诶你们别夹那么多啊,我还没吃呢!给我留点!”周亦安一下子就被挤出去了,只能在外边无能狂怒。 当然,大家就是逗逗周亦安,他们也就尝个味,还是给他留了很多的。 “可以啊,弟妹手艺不错。”王秀华还在回味。 “还不是呢,你们可别乱说。”周亦安立马澄清,“别把人吓跑了。” “亦安,你这不行啊,加把劲!”方远鼓励他,“争取今年脱单!” “师父你就别打趣我了。”周亦安夹了块牛腩,“人家也不常在这边住,只是因为工作才来的。” “你这就不对了。”方远说道,“你之前不还帮人搬家吗?东西都过来了,就算暂住又怎样?” “下班后努力约约人家,男生就要主动点!” 第7章 底线:我坚守你的正义7 周亦安想到江知晚之前说的请他吃饭,道:“我尽量吧。” “对了师父,那个骆优优的案子,什么时候开庭啊?” “怎么?”方远问道。 “咳。”周亦安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打算请人来旁听吗?这是不是也算相互了解的一种?” 其他人默不作声,这张餐桌上突然出现了死一般的寂静。 “怎、怎么了?”周亦安挠了挠头,颇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意味。 “直男。”王秀华吐槽道。 “虽然法院工作是忙了点,但我觉得如果要约会的话,逛街去游乐园都很不错。”方远吃完,端着餐盘离开了。 “啊?”周亦安不解。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吃完离开。 “换个地吧。”他们好心建议道。 “怎么了吗?这不是之后可以顺理成章约饭吗?”周亦安实在搞不懂。 …… “旁听庭审?”江知晚和谢娟妩对视一眼,眼中俱是不可置信。 “对,最近社会十分关注的骆优优的案子明天开庭,你要不要来旁听?”周亦安问道。 虽然同事们都十分抗拒他用这个理由约人,但他想来想去都觉得没问题,所以就打电话约江知晚了。 “旁听可以随便进吗?”江知晚问,她还从没旁听过,有些好奇又有些犹豫。 “除了一些特殊人群,基本上都可以参与旁听,这也属于公众监督的一种。”周亦安解释道,“带上身份证到传达室就可以领取旁听证,不过要注意旁听的是哪一场。” 江知晚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毕竟她还从没旁听过庭审呢! “好,我明天会去的。” “那明天见。” “明天见。” “天哪!”谢娟妩总算可以出声了,“这是什么绝世直男,约人去旁听庭审都想得出来!” “不对,他说不定是想展现出工作时候的样子,毕竟认真的男人最帅了!” 谢娟妩一脸荡漾,也不知道想到了谁。 江知晚倒是没想那么多,她觉得新奇所以就去,也没什么的。 第二天,江知晚按照显示屏的提示到了骆优优案的庭审室。 昨天她也上网了解了一下情况,她感觉骆优优的家人和公司都有过错吧,但谁多谁少她也分不清,法官还要在情感和理智的拉扯中保证公平的判决,真是厉害啊。 江知晚一坐下就看到了身体板正的周亦安,她看了眼他前面的牌子,法官助理,挺不错嘛。 或许是因为严肃的场合,亦或者对待这份工作的认真,周亦安一直有条不紊地整理文件,并在合适的时候将材料展示,半点心神都没放在其他地方。 江知晚听着庭审内容,眼神时不时瞄向周亦安,果然就像谢娟妩说的,认真工作的男人有种十分有魅力的帅气。 她好像突然有点get到他了。 晚上两人顺势约了饭。 江知晚带周亦安来到一家私厨,店铺不算大,全局木质设计,小空地处还见缝插针放置了假山流水和盆栽,水中有小鱼在游动。 “这家店是朋友介绍的,听说菜不错。”江知晚递了一份菜单给周亦安,“你看看喜欢吃什么,直接点就行。” 周亦安翻了翻,看着价格内心松了口气,还好不算很贵。 江知晚余光瞄到周亦安的表情,挑眉暗笑,虽然是她请客,但她肯定不会只按自己的收入水平来请人吃饭。 点好了菜,江知晚和周亦安聊起了骆优优的案子。 “之前骆优优的父母经常来闹,我有时候都下意识觉得是他们无理取闹。”周亦安看着桌上装了柠檬水的杯子,“但法官就是要从细节之处抽丝剥茧,不能让自己的个人情感影响工作。” “后来事情反转,我师父——就是今天庭审的审判长跟我说,或许骆优优的父母有错,但她弟弟骆佳旭是真的爱她。” “骆优优也是因为弟弟才放弃了自杀,决定好好生活。” “可没想到……” 周亦安叹息。 “我听说之前像这种网红的案子都是按复合型来判的,一般都是公司胜诉,这次好像不一样?”江知晚问道。 第8章 底线:我坚守你的正义8 “也算是一种创新吧,具体案例具体分析。法律有尺度,在尺度之内把事情做好,这是法官应有温度。”周亦安眼神熠熠,目光坚定。 他已将这份工作当做一份高尚伟大的事业,不退缩,亦不止步。 吃完饭,周亦安把江知晚送到楼下。 “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江知晚转头看他,穿着休闲服的周亦安和穿着工作装的周亦安给她两种不同的感觉。 人本就具有多面性,所以在彼此吸引后才会忍不住一直去探索。 “好,你上去吧。”周亦安目送江知晚上楼,看她在楼梯口对他挥手催促,也忍不住笑着对她挥挥手,等见不到身影了才转身离开。 走时下意识瞥了眼江知晚的车,周亦安停下脚步,他总感觉有哪里不对,绕着车走了一圈,却没发现什么,也可能是天太黑的缘故,毕竟周围只有路灯昏黄的光照。 周亦安把不对劲暂且记在心里,回宿舍路上发信息给江知晚让她注意安全,但因为没发现什么,他也只能模糊地说女生独居怕有危险。 看着江知晚的回复应答,周亦安心中的不安隐隐平复,感觉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万一只是只野猫路过被他不小心察觉了呢? 周亦安好笑地摇头。 江知晚收到周亦安让她最近小心的消息时没多想,只以为是他随口一提,但她还是很认真地答应下来,毕竟也像周亦安说的,女生独居还是有一定危险的。 今天的旁听和周亦安之后说的事情,以及网络上舆论风向的转变,都让江知晚对法院审理的案件十分感兴趣,但她去案例库中查询,都只有判决的内容,其他的事情丝毫不涉及。 江知晚决定以后多去旁听庭审现场,人生百味,皆在其中。 反正她也有时间。 刚好这段时间很有热度的雷星宇一案好像要重新庭审,江知晚也去旁听了。 根据江知晚搜到的消息,雷星宇是因为催债的人辱母所以暴力反击,导致一死三受伤的局面。最终庭审现场判定雷星宇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共计赔偿八万元。 出了法院,江知晚到网上搜索了下,这判决一出,网友都很激动,觉得案子不该这样判。 催债人没把握好分寸,导致雷星宇为保护母亲而反抗,他们觉得雷星宇就算有错,但催债人的错也不应该被忽视。 江知晚沉沉吐了口气,她之前有听说可以判雷星宇正当防卫,但网友也说这个界限很难确定。 晚上,江知晚又约饭周亦安,想了解一下雷星宇案子的情况。 “合着我就是个工具人啊!”周亦安吐槽道,但他很快又暖了场,“但是有人请客不用自己掏钱,诶,不来白不来!” 江知晚笑笑,她端起果汁,“那这些周法官赏脸啦!” 周亦安也端起果汁和她轻轻一碰,故作矜傲,“好说好说。” 两人相视一笑。 “关于雷星宇的事情,我听前辈说过,虽然他有正当防卫的理由,但他伤害的人有点过多了。”周亦安说道。 “毕竟辱母行为的只有一人,但雷星宇却刺了那人之后还不罢休,伤了另外三人,而刀具的存在也不好辩驳。” “当时警察就在附近,雷星宇没有呼救反而拿刀伤人,这对他很不利。” “催债人给雷星宇母子带来的精神伤害也实在不好界定,原告方也很坚决一定要雷星宇受到惩罚。” “种种因素下来就成了现在的判决。” 周亦安叹了口气。 “那如果雷星宇方上诉会不会改判?”江知晚问道,“我看网络上有些群情激愤的意味。” “或许。”周亦安耸了耸肩,“毕竟法理之外还有情理,法条也在时代的变化下变化。” “就像你之前说的,具体案例具体分析?与时俱进?”江知晚笑问。 “对。”周亦安也笑道,“社会在往前走,法律也得往前走。” 之后,江知晚和周亦安的联系多了起来,两人不一定讨论的都是案子,生活中的事情也开始和彼此分享,不戳破的暧昧已然形成。 第9章 底线:我坚守你的正义9 江知晚上街的时候路过一家服装店,有客人在里面对着老板娘大骂,周围人都在一旁看好戏。 她靠近一听,发现事情原因是那男客人在试裤子的时候发现裤子不好就直接指出来,但老板娘显然认为自己的裤子没问题。 吞不下这口气的老板娘就直接指出男客人是长短腿,还当众拿出卷尺给他量,证明是男客人自己的问题,然后男客人的女朋友可能觉得丢脸所以和他分手了。 现在男客人正要求老板娘当众给他赔礼道歉,认为老板娘损害了他的尊严。 老板娘不依,说大不了他们法庭上见。 江知晚:地铁,老人,手机.jpg 原来法官还处理这种事的吗? 围观群众因为反复听这些事都觉得无聊,差不多走光了。 江知晚想了想还是走进店里。 或许是因为在庭审上旁听的多了,她也有点被感染到了?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江知晚主动出声道,“这位先生,你想让老板娘怎样给你赔礼道歉呢?” 或许是有人出头给他们评理的缘故,两人的情绪稍微有些平复。 男客人指着门口,“我要她向我和我的女朋友道歉,并打印出来张贴在店门口。” 老板娘白了他一眼,“不可能,这明明就是你的问题,凭什么要我赔礼道歉?” “其实,如果老板娘把道歉的内容贴在门口,那不是所有路过的人都知道了,先生你的长短腿吗?这可能对你不太好。”江知晚轻声道。 男客人一噎。 江知晚又转向老板娘,“长短腿毕竟也是属于客人的隐私,开服饰店的话,对尺寸这方面的确比较敏感,这或许是有点不太尊重人了。” “互相伤害毕竟也不是两位所愿,不如各退一步。服装店应该会有贵宾卡一类,老板娘不如给这位先生办一张,以后先生再来买衣服,可以给个会员价。” 江知晚看了一圈店铺里的衣服,“店里的衣服看起来不便宜,但却合先生心意,不然先生也不会进店试用打算购买了。” “我以后才不敢来。”男客人嘟嘟囔囔道,但面色显然缓和,也接受这个作为道歉。 “贵宾卡也可以给亲朋好友用的。”江知晚看向老板娘,“对吧?” 老板娘点点头,虽然表情上有些不甘不愿的,但还是从前台那里抽了一张贵宾卡递给男客人,男客人接过也就走了,当做这件事解决了。 见人总算走了,老板娘对江知晚道谢,“谢谢你啦姑娘,要不是你,我肯定还得跟他吵得到法院去做调解呢!” 江知晚抿唇一笑,“我也只是心血来潮,老板娘不怪我多管闲事就好。” “怎么会呢?那人一大早就来我店里吵,害得我客人都跑光了。”老板娘摆摆手,很是爽朗大气,“我看姑娘你的身段是练舞的吧?有没有男朋友啊?可以带男朋友来我店里买衣服,我给你打折!” 江知晚脑海中有一瞬间闪过了周亦安的脸,她摇摇头,“还没有。” 老板娘看出了点苗头,但她也不准备多说,毕竟萍水相逢,“我叫胡晓青,我们加个微信吧,等有男友之后带他来我店里买衣服,一准给你打折!” 胡晓青太过热情,江知晚应付不过来,只好加了她的微信,等离开后还有些脑子发懵。 缓了缓之后,才有些后怕。 还好没有因为一时的外向换来一生的内向。 晚上跟周亦安一起吃饭的时候,江知晚跟他说了这件事。 他们两个现在已经基本成了固定的晚饭搭子了,有时一起到外头吃,有时他们轮流做,不过因为周亦安忙些,基本上都是在外面周亦安请客,自己做都是江知晚来。 今天他们就是在江知晚家吃的。 周亦安听到江知晚说的白天的经历,忍不住打趣她,“天哪,我竟然没有注意今天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来,你竟然还有帮人出头的一天啊!” 周亦安已经发现江知晚对外i人的本质了。 江知晚夹了一大筷子的青菜放他碗里,“吃你的吧!” 第10章 底线:我坚守你的正义10 周亦安把菜夹进嘴里,当做自己已经被堵了嘴,“唔唔”几声,看得江知晚好气又好笑。 饭后,周亦安到厨房洗碗,他对正把菜放进冰箱的江知晚说道:“明天我就入额了,正式成为一名法官,晚上我请你出去吃吧。” “真的呀,恭喜你!”江知晚替他高兴,“那你还是在立案庭吗?” “不是,我可能会选民一庭。”周亦安回道。 江知晚对这些也不太懂,但她知道周亦安每一个选择都是深思熟虑过的,她尊重他。 第二天下午,江知晚坐在车里等周亦安下班。 看见周亦安出来的身影,江知晚赶忙按响了喇叭。 周亦安跟同事告别,跑了过来。 “久等了。”他道歉道。 “只要今晚能吃到美味就不算久等。”江知晚跟他待得久了,也会打趣他几句。 “包你满意!”周亦安十分有信心,这可是同事强烈推荐的地方。 他打开导航,指引江知晚去到他订好的餐厅。 一进门,江知晚和周亦安的脚步都不由得一顿。 柔和的灯光、温馨的装饰、轻柔的音乐,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明显的两人座,桌上精致的烛台、盛开的鲜花和墙上浪漫的挂画,以及众多一看就是一对的情侣们亲密地坐在一起,偶尔还会有互相投喂的场景。 江知晚和周亦安沉默地在服务员的指引下走到位置上。 气氛突然陷入尴尬。 不一会儿菜品也上来了。 听着服务员报的“心心相印”“甜蜜蜜”“连理枝”“并蒂莲”等一听就很有指向性的菜名,周亦安忍不住掩面。 他完全没想到这是个情侣餐厅啊! 那群同事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亏他还全都听他们的,连菜都是他们帮点…… 等服务员走后,周亦安觑着江知晚的表情,轻声说道:“我说……我不知道这些,你信吗?” “信。”江知晚言简意赅。 她是真的相信周亦安不知道,说不定是有人助攻的缘故,因为她感觉周亦安可能还没有准备好告白,而且在进门的时候,周亦安也显得很惊讶。 今晚两人吃饭的氛围完全不同以往,沉默居多,还有些尴尬。 主要是有些事突然摆到明面上来,两个人都有些猝不及防。 吃完饭江知晚开车把周亦安送到门口。 他没动。 江知晚察觉到了什么,也没催促。 终于,周亦安开口,“虽然今天晚上的事不是我安排的,但却是我希望的。” 他侧头直视江知晚的眼睛,认真道:“我想问你,愿不愿意成为我的女朋友?” 江知晚想着这段时间跟周亦安的相处,很轻松,说句不好听的话,周亦安的工作也让她在两人相处时多了很多自由的空间。 目前感觉没什么不好,就是可能他们的进度有点快,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所以江知晚还是点了头。 “好。” “之后请多多指教,男朋友。” 回去的时候周亦安顶着个傻笑脸,满面春风,遇到叶芯也只是点点头,完全不在意怎么最高院的领导搬来了他们法院的宿舍。 第二天早上收到来自女朋友的早安问候更是像打了鸡血一样工作十分卖力,惹得同事打趣不已。 周亦安也不介意,大大方方说了自己有女朋友的事,还请出主意的同事吃了顿饭,在食堂。 让那位同事直呼没良心,应该请他吃顿好的才行。 “可是我没有时间啊。”周亦安理直气壮,“晚上要陪我女朋友吃饭。” “你小子,现在就给我们塞狗粮了是吧!”方远笑骂道,“做人还是要谦虚点。” “这我不是说的事实吗?”周亦安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然后他今天晚上因为有事要加班。 “哈哈哈哈哈这就是秀恩爱的下场!”同事们嘲笑他。 “呵。”周亦安努力勾起一个冷酷的笑容,“说得好像你们不用加班似的。” 把同事们噎得住了声,周亦安走到一边给江知晚打电话说了要加班的事。 第11章 底线:我坚守你的正义11 “那你好好工作,要不要吃夜宵?”江知晚问。 “不用,我这还不知道要多晚呢,你早点睡吧。”周亦安是知道江知晚有固定作息的。 “好,那你也注意点身体,别久坐,腰伤容易复发。”江知晚叮嘱道。 “好。啊对了,明天有我的庭审,“你……要来看吗?”周亦安觉得自己有点自恋和羞赧。 “真的吗!我肯定会去的,是明天上午吗?”男朋友成为法官后第一次庭审,身为女朋友的江知晚肯定会去捧场的。 “对。”周亦安渐渐放下了忐忑的心,“那……拜拜?” “拜拜。” …… “驳回原告杜斌的全部诉讼请求,本案受理费一百元,减半收取五十元,由原告杜斌负担。” “如不服本判决,可在判决书送达之日起十五日之内,向本院递交上诉状,并按对方当事人的人数提出副本,上诉于新南省榕州市中级人民法院。” “审理完毕,闭庭。” “嘭——!” 周亦安身穿法袍,面容严肃站在法台上,声音洪亮宣读判决。 江知晚面带笑意地看着他,两人对视时她忍不住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知道周亦安之后还有工作,江知晚干脆到店里去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一到汉服店,江知晚就发现店里十分忙乱。 “怎么了这是?”江知晚询问路过的一个女生。 女生认出她,“是知晚姐啊,娟姐准备开新店,我们正在搬东西!” “开新店?”江知晚睁大眼睛,“什么时候?这么快?” 这不是才刚搬来星城区没多久吗? “在你和你的男朋友相亲相爱的时候。”谢娟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江知晚身后,语气幽幽地说道。 江知晚转身看她,“我和亦安也没交往几天吧?这会不会太匆忙了些。” “呵,女人。”谢娟妩冷笑一声,“那不过是因为你从来不关注店里的经营情况罢了,果然跟伯父一个样,都不爱管这事。” 江知晚有些心虚,她的确不太在意这个,每次都是只有谢娟妩叫她来当模特时才会过来,平时收益也是谢娟妩直接打到她卡上。 谢娟妩显然十分了解这个发小,她也没抓着这点不放,主动说了新店的位置,也是在星城区内,方便她这个老板两边跑。 “室内设计都装修好了吗?”江知晚见谢娟妩主动转移话题,立马跟着说起其他事。 谢娟妩对她翻了个白眼,得到江知晚双手合十讨好的笑,她轻哼一声,“装修好了,这次我特意将场景设计成全木质,专业设计师参与,保证外景内景一应俱全!” “木头我也选最好的,选了新南省最大的木材供应商桦符木业。”谢娟妩骄傲地说道,“我实地看过了,十分不错,之后如果店铺再扩大我还继续跟他们合作。” “我相信你的眼光!”江知晚积极给予她情绪价值。 然后就被谢娟妩当作苦力了,用她的话说就是“把你的肌肉都用起来,谁说女子不如男!” 江知晚无语,江知晚反抗不过,毕竟是老板嘛,她也只是个卑微的打工人啊! 谢娟妩:资本家的冷笑.jpg 今天轮到周亦安做晚饭,江知晚已经提前说了会晚点过去,让周亦安不用急。 到家洗了个澡,江知晚舒缓了一下手臂,微信上周亦安说饭已经做好,就等女主人来赏光了。 江知晚发现周亦安是真的会得寸进尺,简单回了个表情包就下楼了。 路过自己车的时候总感觉雨刮器后的玻璃好像反射了什么,凑过去看又没发现,江知晚就当作自己看错了,脚步轻快去周亦安家吃晚饭了。 一路上有几个眼熟但不知道名字的周亦安法院同事看见她对她点头,江知晚也点头回应。 来的次数多了,混了个脸熟,谁都知道周法官爱情事业双丰收,女朋友还是个大美人。 “叩叩叩” “来啦!”周亦安打开门,门口果然是江知晚。 “我来啦!”江知晚进门,“我买了些水果,我们可以吃完饭吃!” “好呀!”周亦安帮她拉开座位,“请——” 江知晚故作姿态地坐下,“谢谢。” 第12章 底线:我坚守你的正义12 江知晚和周亦安边吃饭边聊,这是他们为数不多了解彼此的时间。 “我朋友——就是你上次见到的那个,谢娟妩的汉服店开新店了,今天下午被她拉着去搬东西,可累死我了。”江知晚对周亦安假装抱怨道。 “来来来,亲爱的女朋友多吃点。”周亦安给她夹了一个鸡腿,“补充缺失的体力,蛋白质,不长肉——” “不错不错,甚合朕意。”江知晚满意地点点头,把另外一个鸡腿夹给周亦安,“亲爱的男朋友你也吃,今天工作辛苦啦!” 男女朋友之间就是要适当撒娇和关心,当然还要下意识的体贴。 “对了。”江知晚突然想起一个事,“网上关于雷星宇案子舆论很大,有些都开始人身攻击审判的法官了。” “你们法院之后有什么措施吗?网友都是说风就是雨的。” “上面已经开会讨论了这个内容。”周亦安说道,“本来这个案子还在二审,现在因为舆论也重新组织审理,但领导也说了,依法依规,结果不可以被舆论所控,我们追逐的只是公平和正义。” “那挺好的。”江知晚感叹道,“很多网友都觉得只要闹大,那么正义就会在自己这边,有种逼迫的感觉。” “还有,白天你穿法袍庭审的时候很帅哦!”江知晚夸赞,“十分有气场,从容镇定,或许你天生就适合那个法台。” “哈哈哈,也没有那么好啦。”周亦安红着耳朵羞赧道。 吃完饭江知晚洗碗,周亦安把水果切块方便等下吃。 江知晚擦干手出来,看到被摆盘的水果的时候十分惊诧,“我敢肯定你平时没有这么精致。” 她用牙签挑了块哈密瓜,唔~真甜。 周亦安倒是不避讳,直接承认了,“被你发现了!这不是偶尔也要增添点生活中的小情调嘛。” 他拿了圣女果一口一个。 两人靠在一起看电视,有时还互相喂水果。 江知晚看了一会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打算回家。 周亦安也跟着起身,准备把她送回去。 两人一打开门却对上了正准备敲门的一个人。 “妈。”周亦安脱口而出。 什么? 江知晚看着门口有些惊喜地看着他们的周母,尴尬打招呼,“阿姨好。” “诶,你好你好。”周母两眼放光地看着江知晚,直把人看得僵硬。 周亦安察觉到了,侧身拉着江知晚出来,然后轻轻把周母推进屋,“这我女朋友江知晚,我先送她回家,等下回来啊!” 他大大方方介绍道,江知晚对周母礼貌点头。 “女朋友啊!”周母更惊喜了,“女朋友好啊!” “快去吧快去吧,晚点回来也没事啊!” “妈你说什么呢,我们走了啊。”周亦安关上房门门,隔绝了周母和江知晚,转身拉着江知晚下楼。 “抱歉,我妈就是待人有点热情。”周亦安不好意思说道,“你会觉得困扰吗?” “还好。”江知晚缓了缓,“只是有点突然。” “我也不知道她今晚会来,也没给我发消息。”周亦安单手打开手机看了看,“不过是有点突然哈。” 他们还没到见家长的地步呢。 周亦安照常将江知晚送到楼下,“你回去好好休息吧,后天周末你有其他安排吗?” “这不是等着你吗?”江知晚歪头对他笑,“规划好去哪里跟我说哦!” 她对周亦安摇了摇手机,示意微信联系。 周亦安点头笑道:“那我可要好好安排一下了,晚安。” “晚安。” 回到家后,周亦安果然迎来了周母的会审。 “那个女孩子你怎么碰到的啊?能看上你?” “不是,妈,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啊?什么叫能看上我?”周亦安打量了下自己,觉得自己也还可以,哪有很不堪的样子嘛。 “就你们法院工作啊,忙里忙外忙生忙死,那个姑娘愿意搭理你啊!”周母对他翻了个白眼,显然对儿子选择这个工作不满。 第13章 底线:我坚守你的正义13 “可爸不也是法官吗?妈你还不是嫁了。”周亦安不服气,用事实举例。 “那是我眼瞎!”周母呛他,后又好奇问他,“说真的,儿子,你跟那姑娘怎么认识的?” “高中同学,前段时间重逢了嘛。”周亦安含糊说道。 “你高中毕业照家里可是有的啊,你别骗我,老实说。”周母才不相信,周亦安高中同学有谁她可是清清楚楚的。 “咳,这个。”周亦安脸颊微红,“高一时候的同学,高二转走了。” 周母瞪大眼睛看着儿子脸红的样子,“没看出来啊,感情你高一就惦记上了,所以这些年才不愿我给你介绍是吧?” “诶,这可是两码事。”周亦安赶紧澄清,“我是真不急,对相亲不感兴趣。” 他没反驳周母前面的话。 周母哼笑一声,她的儿子什么德行她会不清楚?但看在已经有女朋友的份上,暂且放过他。 “所以你们交往多久了?”周母问道。 “刚一个星期。”周亦安拿出之前切好的水果出来,“妈,您吃点,知晚带过来的。” 周母看了眼精致的摆盘,“所以晚上你们是在这里吃的饭?” “昂,我们轮流做的。”周亦安怕周母误会,连忙解释。 “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周母斜眼看他,“我刚好也带了水果,明儿你给知晚送些过去,是叫江知晚对吧?” “对。”周亦安点头,到周母背后给她捶背,“放心吧妈,这可是您儿子好不容易追来的女朋友,我当然会多多关心她啦!” “这还差不多。”周母闭眼,享受儿子的孝顺。 时间匆匆而过,一下子就到了周末。 周亦安给江知晚打电话,“抱歉啊知晚,今天我又要加班,下午……我可能要跟师父去打球。” 他把师母希望他监督师父运动的事说了。 “你介不介意一起来?我们打羽毛球。”周亦安忐忑问道。 没时间陪女朋友但有时间陪师父打球,周亦安自己都感觉自己是个渣男。 江知晚倒没觉得有什么,其实她比较喜欢这种十分独立的情感关系,所以她完全不介意地答应了。 做完手头工作,周亦安到方远办公室找他。 “师父,您看您都坐了这么久了,工作也差不多了吧?不如我们一起去打个球?”他作怪道。 “这我报告还没写完呢。”方远委婉地拒绝了。 周亦安赶忙给他旁边的叶芯使眼色,他们两就住对门,如今也算是师兄妹,关系比之前好了很多。 周亦安想着他要带江知晚,干脆让方远和叶芯也凑一起,到时候打双打,于是就把叶芯叫上了。 叶芯作为方远的法助,十分了解方远的工作,三两下就把方远觉得还有很多的事说出来,都是下周的,最终劝动了方远跟他们一起去。 几人上车的时候,方远看着空出来的副驾驶,突然说道:“诶,小周,你女朋友也一起呗,我们刚好四个人啊!” “师父您还是差了点,我当然先约好了我女朋友啊,坐稳了,我们先去接我女朋友。” “这小子。”方远笑骂。 江知晚看到周亦安的车开过来,打开副驾驶的门就看到后座的一男一女,她对他们点点头。 周亦安主动介绍,“我女朋友,江知晚。” “这是我师父,负责立案庭的法官方远和他的法助,叶芯。” 双方互相点头问好。 到了羽毛球球场,周亦安首先给方远松快手臂和脊背,疼得方远嗷嗷叫,叶芯也在周亦安的示意下给方远松快腿。 作为不太熟的人,江知晚侧过身憋笑,然后以买水的借口离开,等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好了,还有一个身穿白色运动服,看起来十分飒爽的女士。 江知晚把水放在凳子上,“这位是?” 周亦安介绍,“这是刑庭的法官宋雨霏,这是我女朋友江知晚。” “你好。”江知晚点头打招呼。 “你好。”宋雨霏也点头,“亦安可以啊,女朋友这么漂亮。” 周亦安不好意思笑笑。 第14章 底线:我坚守你的正义14 见他们有四个人,想来都是约好了的,宋雨霏也就不加进来了,自己去打自动式的,跟几人告别。 “来吧!”方远和叶芯站在一边,方远显然十分自信,气势也高昂。 “师父,看招!”周亦安发球。 可能是因为师徒之间的胜负欲吧,江知晚和叶芯基本没接到几球,都是周亦安和方远在“战斗”。 两个女生无奈对视,最后另开一个球场相互喂招,把这个球场给了“男孩们”决斗。 江知晚和叶芯对于羽毛球都不算擅长,顶多江知晚柔韧性好力气大些,两人也就普普通通打了几局,最后边打边聊天,休息时还交换了手机号和微信。 “我说你们,怎么能随意退场呢。”方远走过来,看着坐在凳子上的两人假装生气道。 “就是就是,知晚,你好歹是我女朋友,怎么可以被别人勾搭走呢!”周亦安跟上来,假装愤怒于叶芯这个“第三者”。 “没办法。”江知晚做作地撩了一下头发,“谁叫小姐姐魅力比你大啊。” “知晚!”周亦安不可置信,一脸受伤。 “噗!”叶芯忍不住笑出来,“原来你们之间相处是这样的,真有趣。” 回去的路上,周亦安强调方远输给了他,要求方远每周末都要陪他来打羽毛球,方远装作困倦的样子不想理他,江知晚和叶芯笑而不语。 由于和叶芯是对门,周亦安先分别把方远和江知晚送回家,江知晚下车时周亦安提醒她,“晚上一起吃饭记得啊,你好了给我电话。” 江知晚对周亦安比了个ok,又对叶芯告别后才离开。 “你们这对情侣可真腻乎,听说你们每天晚上都一起吃饭。”叶芯受不了地抱住自己。 “这你就不懂了吧。”周亦安将车停好,两人下了车。 “本来工作就忙,当然要尽量挤时间相处啊。”周亦安理所当然道,“毕竟我还希望以后能和知晚一起有个小家。” “喔。”叶芯点点头。 她其实想到了方远的家庭,因为周亦安为了凑打球的人数,所以也将监督方远多运动的事是师母要求的事跟她说了。 叶芯觉得,如果以后的家庭会变成这样,在法院时间多过家庭的话,她可能不太会想要结婚,因为她是不会迁就男方的工作的。 所以她其实也不太看好周亦安和江知晚这对,但她没说,毕竟她所有的参照物只是方远夫妻罢了,听说方远的妻子是个全职主妇。 叶芯也难以相信江知晚也会变成那样,她和江知晚聊天的时候明显感觉得到江知晚家庭条件应该挺好,受过高等教育,还出过国…… 叶芯摇摇头,这也用不着她来担心,且看今后吧。 因为打球有些疲累了,周亦安就约江知晚到外面吃。 看见周亦安不太自然的坐姿,江知晚问道:“怎么了?” 她突然想到什么,“你不会腰伤犯了吧?” 见瞒不下去,周亦安只好承认,“你那药膏挺好用的,我用了以后都感觉没什么事了,但今天打球就感觉有点不舒服。” “下次可不能不说。”江知晚嗔了他一眼,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阿杨哥你现在忙吗?” “啊对,有个朋友,等下就过去,好的,拜拜。” 等江知晚挂了电话,周亦安才问道:“你等下是有事吗?” “有哦。”江知晚看着他,“你也有。” “我?”周亦安不解。 “等下我陪你去做个按摩,医师手艺非常好,趁他有空我们吃完赶紧去。”江知晚解释道。 “还是算……” “不行。”江知晚打断道,“你们法院工作本来就忙,还要久坐,你师母都担心你师父,我也会担心你,万一之后变成腰椎间盘突出了怎么办?” “快吃,吃完我们就去。”江知晚催促道。 “行吧。”来自女朋友的关爱,周亦安也不好拒绝,甚至心里还有些甜蜜。 等吃完饭,江知晚就开着周亦安的车到了一个居民楼。 第15章 底线:我坚守你的正义15(加更森屿微央) “阿杨哥在家里也会接待一些客户,不过都是熟客才能来。”江知晚带周亦安来到一扇门前按门铃,“他特地选了一楼作为按摩室,但他住楼上。” “来了。”温润的男音响起,顾惜杨开门看见江知晚和周亦安。 “挺准时的。”顾惜杨请他们进来,他将目光放到周亦安身上,“你男朋友?” 江知晚“嗯”了一声,手挽上周亦安的手臂,“我男友周亦安。” 然后又向周亦安介绍,“这是顾惜杨,按摩很好的医师,一个哥哥。” 顾惜杨对周亦安笑笑,“来吧,到房间里来我帮你先看看。” 江知晚推着周亦安进去,在门口对他挥挥手,“手法很不错的哦。” 她关上了门,隔绝了周亦安那仿佛被卖了的无助目光。 真可爱。 等周亦安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看着周亦安脸上舒缓的表情,江知晚就知道又是一个被顾惜杨手艺征服的人。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江知晚对着他笑。 “十分不错。”周亦安对顾惜杨竖起大拇指。 顾惜杨笑笑,然后毫不犹豫赶人,“可以了,快走吧,我要休息了。” “ok,谢谢阿杨哥,阿杨哥拜拜。”江知晚拉着周亦安离开。 回到车上她才解释,“阿杨哥不太喜欢客人逗留,所以离开的时候要十分迅速哦,因为他要将按摩室全面清理。” 江知晚耸肩,“医生的洁癖。” 回去的路上是周亦安开车,江知晚下车的时候提醒他,“我之前给你的药膏还要继续涂,下周末暂时不要剧烈运动了,跟你师父去打乒乓球怎么样?” “我会考虑的,早点睡觉,晚安。”周亦安跟她挥手。 “晚安。” …… 网上关于雷星宇的案子闹得沸沸扬扬,江知晚也持续关注,得知二审是在省高院开庭,她难得抛下了男朋友周亦安,去现场旁听。 “……改判被告雷星宇有期徒刑五年。”法官庄严宣布判决结果。 新南省高级人民法院对上诉人雷星宇故意伤害一案二审公开宣判,认定雷星宇的行为具有防卫性质,但防卫行为明显超过必要限度,构成故意伤害罪,鉴于其行为属于防卫过当、归案后能够如实供述主要罪行,被害方有以恶劣手段侮辱其母的严重过错等情节,依法减轻处罚,改判雷星宇有期徒刑五年。 从省高院出来,江知晚开车打算回星城区,路过新南省榕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的时候,她看到一位母亲不停地数落女儿,时不时扯扯她的衣服,甚至最后直接不再理她,自己走了,女儿蹲下身缩在一起,好似在哭。 就当做自己在滥好心吧,江知晚这么想着,把车停到了一边,下车去看那个蜷缩着哭泣的女生。 “你还好吗?没事吧?” 李芳凝面前出现了一张干净的手帕纸,耳边是陌生人温柔的话语。 她泪眼朦胧的抬头去看。 一个女生逆着光担忧地看着她,眉似新月,眼似秋波,肌肤如雪,长发如瀑,背后的阳光洒在女生身上,她整个人都在李芳凝眼中熠熠生辉。 “没事,不好意思。”李芳凝匆忙接过对方手中的纸巾擦了擦眼睛,低头说道。 江知晚也没有追问,她从包里拿出便签纸写上自己的联系电话,然后递给李芳凝,“虽然我们之间是陌生人,但是如果你想要找人倾诉的话,可以打电话给我。” 江知晚对李芳凝眨眨眼,“虽然这话有点老土,但是我还想对你说,没有什么坎跨不过去,关关难过关关过。” 江知晚对她挥挥手就离开了,独留李芳凝紧紧攥着手中的便签纸,像是在从中汲取力量。 江知晚回到家就开始准备自己的晚饭,因为之前已经跟周亦安说过今晚不跟他一起吃,所以她也就心安理得的只做了自己一个人的量。 不过饭后江知晚还是提了一袋水果去敲周亦安家的门。 毕竟放生了自己亲亲男友一天,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 第16章 底线:我坚守你的正义16 “锵锵!” 周亦安一打开门就对上了江知晚的笑脸,她举起水果对周亦安说道:“晚上好呀男朋友,我来看你了。” “有没有感觉到惊喜?” “十分惊喜。”周亦安笑着拉江知晚进门,“你吃了晚饭吗?” “刚吃啦!”江知晚把水果放在茶几上,看到旁边周亦安带回来卷宗也很自觉地转移了视线。 虽然不知道旁人可不可以看,但感觉法官这个工作好像禁忌是蛮多的。 江知晚内心还是觉得谨慎点为好。 不过她刚刚看到了一个名称,内心觉得有些疑惑。 江知晚问道:“桦符木业出什么事了吗?” 周亦安把水果拿到厨房清洗,听到问题回道:“老板和员工有些矛盾纠纷。” “老板和员工?劳动纠纷吗?”江知晚疑惑,但也没打算刨根问底,“闹到法庭上对大公司来说也是会损坏声誉的吧?希望桦符木业能挺过去。” “娟子最近才在那家公司订购了一批木材,之后还打算跟他们继续合作呢。” “哦?”周亦安把清洗好的水果端出来,“你们店铺和桦符木业有合作?” “是的,我也去看过桦符木业的木材,品质都挺不错,娟子也希望能够长期合作。”江知晚吃了一个圣女果,被酸得眯起眼,“啊,这个有点酸。” 周亦安也吃了一个,“还好,我这个不酸。” 他又问道:“桦符木业你朋友了解的多吗?” 江知晚扔了个丑橘给他,“怎么?现在都要从我这儿打探消息了?” “一刻不停忙工作是吧?” “哎哟,哪敢哪敢。”周亦安讨好地剥了橘子递给她,“我这不是也想尽快完结掉手头上的案子。好多有空陪你嘛?” “少来。”江知晚哼了一声,“我可是知道,你们法官没有这个案子还有下个案子,永远在路上。” 周亦安没说话,笑着把橘子喂给她。 江知晚给面子吃了就当做翻过,反正他们也不过是刚刚交往,她其实也没有想过以后呢。 江知晚回忆着谢娟妩跟她说过的情况,“我记得桦符木业好像本来是老板符祥跟他妻子一起创办的,公司名字就分别取自他们夫妻俩的名字,不过后来他妻子退下来成了家庭主妇,所以老板就只有符祥一个。” “反正听说两夫妻现在有点矛盾吧?我也不太清楚。” “这样。”周亦安若有所思,但他很快暂且把工作上的事丢在一边,专心的和女朋友分享今天的日常生活和工作中的小趣事。 江知晚要走的时候,周亦安还有些不舍,他们还没有待一会儿呢。 但他也知道,现在已经很晚了,江知晚必须要回去休息,而他明天也要早早起床上班。 周亦安大着胆子,在江知晚额头上轻轻一吻,“晚安。” 江知晚回吻他的脸颊,“晚安。” 转身的一瞬间,江知晚还看到周亦安摸着脸在那傻笑。 呆子,江知晚在心里笑骂。 …… 江知晚跟谢娟妩约好一起逛街,准备出门前却接到一个电话,是个陌生号码。 江知晚接通,“你好?” “你好。”对面的人似乎有些犹豫,“我们之前见过一面,您当时给了我这个电话。” “请问,我能不能厚着脸皮向您倾诉一下呢?” “当然。” 两人约好在附近咖啡厅见面。 江知晚给谢娟妩打了个电话说有急事下次再约就匆忙去了咖啡厅。 江知晚到了咖啡厅很快就看见了当初匆匆一面的女生,她眼眶微红,好像刚刚哭过。 “你好。”江知晚上前打招呼,“我是江知晚。” “你好。”李芳凝起身,“我叫李芳凝。” 两人点了咖啡。 “我是个单亲家庭,父亲在我小时候跟着小三走了。我妈因此就特别讨厌那些穿的花枝招展的女人,也不允许我打扮。”李芳凝开口说道。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人说这些,可能是那天的阳光在她记忆里太过温柔,那张递给她的纸巾太过柔软,写了电话号码的便签纸给了她太多力量。 第17章 底线:我坚守你的正义17 江知晚静静听着。 “我从上学开始,就被男同学骚扰,但我回家跟我妈说,她也只觉得是我的问题。”李芳凝的手轻轻摩挲着杯柄,“为了支撑这个家,我妈她大多时候都很强势,我也不敢反抗。” “直到上大学后,我才从老师那里了解到,原来女性也有爱护自己的权利,追求美这不是错的。” “我很感激我的老师,她让我重拾信心,但是我发现,进入社会对于女性来说恶意太多了。” 李芳凝深呼吸。 “我自从进入公司就不停的被上司,他们对我评头论足,我一直忍气吞声,但是我现在不想忍了。” “凭什么呢?做错的又不是我,为什么反而我在忍受?” 李芳凝对上了江知晚平和温柔的目光,她眼中没有怜悯,只有关心与担忧,李芳凝一下子泪如泉涌。 “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决定打这场官司,却发现他们不会放过我,因为他们随口一句就可以让我没了工作,让我成为千夫所指。” 江知晚递了张纸巾给她,李芳凝用接过纸巾遮住眼睛,“我知道公司里还有其他女生也跟我一样,但是她们为了这份工作忍气吞声。” “为了打这场官司,我妈也已经不理我了。” “这个社会,太艰难了。” 看着强忍眼泪的李芳凝,江知晚问道:“你有请求法律援助吗?律师有没有给你什么建议?” “我的存款不足以请个好的律师,想要申请免费的律师也要走程序走很久。”李芳凝显然也查过一些资料。 “而且我只有手头上的一些证据能证明是我被性骚扰,但是却没有同事能站出来给我作证,她们都害怕丢工作,毕竟公司也在向我施压。” “别害怕。”江知晚对她一笑,“错的不是你,你为什么要害怕呢?真正该害怕的应该是那些犯了错的人,法律会惩罚每一个越界的人。” “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帮你请一个辩护律师。” 李芳凝眼睛不自觉睁大。 “你首先要的,就是重拾当初老师教给你的自信,为自己发声。”江知晚鼓励她,“他们是依靠舆论来压迫你、污蔑你,但是真相他们永远也掩盖不了。” “你如今要做的就是尽可能为自己争取更多的证据,养足精神,剩下的我会请律师来帮你分析。” “我会帮你。” 李芳凝突然越过桌子抱住了江知晚,眼泪再也止不住,或许她想要的,就只是一句“我会帮你”。 江知晚回去的路上就开始在好友群里发消息找律师。 [春眠不觉晓]:怎么了宝?遇到什么事了? [粒粒皆辛苦]:[名片] [粒粒皆辛苦]:拿去(霸道总裁仰头.jpg) [迟迟钟鼓初长夜]:谢啦,么啾~ [迟迟钟鼓初长夜]:一个朋友遇到了点小麻烦~ [怀民亦未寝]:有事儿就说嗷~ [迟迟钟鼓初长夜]:好的呢! 江知晚加了律师的微信,跟律师讲了一下大概状况,并约好明天一起和李芳凝见一面。 江知晚跟李芳凝说的时候,她好像有些激动,李芳凝是真的没想到一个陌生人会这样帮助她,她在电话里不停地说谢谢。 第二天三人在一家比较私密的饭店碰面,律师详细了解了李芳凝的情况。 “李女士,您刚刚说您公司的同事昨天突然同意了,可以帮您出庭作证?”律师询问道。 “对。我昨天回家的路上碰到了一些记者来询问相关情况。我实话实说了,然后网上的舆论可能反转了,她们就同意了帮我作证。”李芳凝解释道。 “我觉得您最好做两手打算。”律师说道,“您同事毕竟还是在公司里工作,很难确定当开庭时她们是否还愿意出来作证,毕竟这中间还有一段时间,公司也可能给她们一些压力。” “而且对方的律师,我在业内也听说过,名声不算好,可能会使一些小手段。” “我会尽我所能帮助您,之后若有其他情况我们再细聊。” 第18章 底线:我坚守你的正义18 等律师离开,江知晚安慰李芳凝,“别怕,你不是一个人。不管怎么样,你的同事愿意出庭作证,这足以说明她们和你站在一起,我也一样。” “如果你和你同事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们提供工作。”江知晚握着她的手道。 但为了气氛不那么沉重,也希望李芳凝别太有心理负担,江知晚对她眨眼,幽默道:“当然这得要求你们足够优秀,才可以被录取哦。” “不过我相信你们你们欠缺的只是一份机会。” 晚上,江知晚和周亦安两人在江知晚家吃饭,江知晚跟他说道这件事,但这件事毕竟是他们法院受理,江知晚也没细说,只小小地开了个玩笑。 “我总感觉说不定是因为我有了一个法官男朋友,所以才变的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哎呀,这怎么能不算是夫唱妇随呢?”周亦安立马打蛇上棍,“不过这也说明我们很合得来呀,说不定是你的另外一面被我激发了呢!” “哼。”江知晚嗔他一眼,“一人多面,我谢谢你哦。” “不用谢,不用谢。”周亦安厚着脸皮道。 第二天到法院的时候,周亦安跟舒苏说先不要排桦符木业的案子。 他昨晚从江知晚那里受到启发,人有多面性,有时候因为身处的环境会局限于自己已有的经验。 周亦安决定先晾一晾原告莫莫,之后说不定会有其他证据出现。 李芳凝的案子开庭,因为江知晚的场外援助十分给力,李芳凝不是孤身一人踏入庭审现场,即使母亲未到场,但她并不孤单,她在律师和三个同事的举证下成功胜诉。 李芳凝提交的微信聊天等相关证据,以及三位证人证言,完全可以证明全志鹏在工作场所多次采用言语挑逗,肢体触碰行为,对其人格尊严和身心健康造成损害,法官由此判定全志鹏于判决书生效之日起,三日内公开在榕州晚报以及个人微博账号刊登道歉声明。 法锤敲下的那一刻,李芳凝转头看着旁听席上的江知晚,江知晚笑着对她点头,无声地说了两个字,恭喜。 李芳凝笑了,她从没如此开心过,她踏出了这一步,不仅是为她自己,更是为其他不得不保持沉默的女性。 “知晚。” 江知晚准备走出法院大门的时候被叫住,是叶芯。 “谢谢你帮助了李芳凝。”叶芯认真道,“如果没有你,李芳凝今天的胜诉一定会艰难很多。” “我一直觉得,职场上女性的声音不应该被忽略,每一个弱势群体的声音都不应该被忽略,公平和正义不应该被资本和舆论左右。” “叶芯。”江知晚对她笑道,“你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法官。” “我会的。”叶芯郑重承诺。 两人告别。 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周亦安也对江知晚感叹,“我师傅也说从没办过这么顺利的案子,他本来都做好两手准备了。” 他装模作样对江知晚双手合十一拜,“谢谢人美心善的江大美女的善举,方便你我他。” “噗。”江知晚被他逗笑,“吃你的吧!” 之后几天,江知晚日常保持白天和谢娟妩约饭逛街,偶尔去店里帮忙,晚上和男朋友吃饭聊天,交流感情。 一天,周亦安突然问江知晚,“小孩子也会说谎的吗?不都说孩子肯定不会撒谎?” 江知晚猜想他说不定遇上了因为孩子撒谎导致为难的案件,她歪头解释道:“会的,小孩子有时候天马行空,分不太清幻想和现实,有些孩子也会因为逃避责罚、趋利避害而撒谎。” “他们或许觉得好玩,心里也只是认为随口一说,因为他们并不清楚自己有时候说出的话对大人来说有什么影响。” “我曾经见过一个小孩回家跟家里人说在学校被老师打,家里人觉得孩子肯定不会骗人就去学校讨说法,还好有监控证明这件事完全子虚乌有。” 江知晚上前抱紧周亦安,“不管是成人还是儿童,都有说谎的可能,所以才要寻求证据来证明,如果你遇到这事,可得长个心眼。” 周亦安回抱,“放心吧。” 第19章 底线:我坚守你的正义19 因为周亦安难得流露出脆弱的情感,江知晚特意去旁听了这场案子。 两夫妻闹离婚争夺孩子的抚养权,这案子原本是立案庭的方远庭长审理的,但没想到孩子在面对方远的时候说了谎,导致孩子被判给母亲,但孩子其实想跟奶奶一起,所以夫妻俩又闹上了法庭,还投诉了方远。 案子也被法院给了民庭再审,周亦安因为原判是师父所以一直很纠结,但案子迟早要审理,最后通过心理专家与孩子沟通,综合其他因素,孩子被改判给父亲。 晚上,江知晚特意请周亦安出去吃饭,美其名曰庆祝他跨过一道坎。 “怎么样?案子判完了,心里有没有松一大口气?”江知晚给周亦安杯子里倒果汁,看着周亦安轻松的面容打趣道:“你师父应该也有鼓励你吧?” “是啊。”周亦安松快道:“师父特意过来跟我推心置腹,让我实事求是,大家都是为民服务,要对得起身上的法袍。” “之前我的纠结,现在看来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师父经历的多了,肯定也知道是什么情况。”江知晚建议道:“你之后正式向你师父道个歉,请他谅解你之前的避让,你们还是好师徒。” “你说的没错,之前我对师父有些躲避的态度,很可能伤了他的心,是该好好道下歉。”周亦安举起杯子,江知晚跟他碰杯。 “多谢我的贤内助一直开导我、帮助我、支持我。” 江知晚轻哼一声,“你想得还太早了。” 周亦安笑笑,没再说这个话题。 两人开始聊起了其他的。 饭后周亦安照常先把江知晚送到楼下,之后再回去。 最近没什么事,江知晚总算想到了她的发小兼好友,她打了个电话给谢娟妩。 “江大美女,最近约你可真难啊!”谢娟妩接起电话第一时间就是抱怨她,“除了拍照基本不见你人啊。” 江知晚心虚但理直气壮回她,“可我就是真的忙呀,又不是推辞。” “好啦,别生气了。”江知晚放软了声音,“我现在空下来,这不是第一时间就给你打电话了吗?” “你说,最近要约什么?约饭、约逛街还是约打球?我都有空。”江知晚豪迈道。 “最近刚分手,有点难过,我们去泡温泉吧?”谢娟妩欢快的声音传来,半点不像是刚分手的人。 江知晚是知道谢娟妩对于男友一类也就是玩玩,结婚是不可能的,估计这个也是想用婚姻套牢她才被分手的。 钱啊,可真诱人。 江知晚爽快应道:“好啊,时间地点都由你定,我都可以,ok后直接跟我说就行。” “哟哟哟,怎么?不考虑你的小男朋友啦?”谢娟妩酸酸地说道,有几次江知晚是因为要跟周亦安一起才放的鸽子。 “他有他的事业,我也有我的朋友圈啊,互不干扰。”江知晚没在意那么多,周亦安整天忙得要死,连跟她吃饭都是抽空,虽然她很感动吧,但一直这样迟早有个人会累的,矛盾也会多。 这才是江知晚一直没考虑跟周亦安有以后的原因,他们步调不一致,总要有人妥协,但江知晚不可能,周亦安看起来也不可能。 “哇塞,姐妹,看不出来你还挺清醒的嘛。”谢娟妩绕着头发说道,“婚姻就是爱情的坟墓,我深刻认同这句话。” “反正我是觉得,如果他能接受目前这样的相处的话,结婚也不是不可以。”江知晚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目前就先试探试探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也不一定就跟他结婚啦。” “你开心就好,那我先去搜索一下哪个温泉比较好,就先挂啦!”谢娟妩对着手机亲了个响亮的吻,“当时候见哦。” “到时候见,拜拜。”江知晚好笑地挂了电话。 谢娟妩很快就把温泉地址发了过来,并跟江知晚定好了时间。 谢娟妩的行动力总是这么迅速,这也是江知晚羡慕的地方,因为她总是喜欢拖延。 第20章 底线:我坚守你的正义20 跟谢娟妩约好,江知晚就给周亦安发微信说之后几天要跟朋友出去玩,没办法跟他一起晚上约饭了。 周亦安没回消息,估计在忙,没时间看手机。 江知晚没什么其他感觉,她平时跟周亦安联络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在法院有多忙。 之前还没交往的时候,江知晚也打听过,所以男朋友没法第一时间回复消息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但其实这还衍生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当江知晚需要帮助或倾诉的时候,她第一时间选择的分享人,基本上不会是周亦安,毕竟周亦安没办法马上提供她所需要的帮助和情绪。 这也表明周亦安不会是江知晚内心中最亲密的人。 江知晚咂摸着,这有点至亲至疏的感觉,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缘分成为夫妻了。 江知晚收拾好要带东西,拿起手机看的时候发现周亦安回了消息。 [ānánǎnàn]:那你跟朋友好好玩,到时候拍点好看的照片给我欣赏欣赏。 [ānánǎnàn]:今晚又要加班没法回去吃饭了,抱歉啊,等你回来我给你做大餐。 江知晚看出了周亦安想要知道她是跟哪些朋友一起去的意图,而对于后面那一句,江知晚不置可否,她对比并没有多大期待。 谁知道周亦安到时候会不会又要加班呢? 第二天江知晚就根据谢娟妩发来的定位,开车去到温泉地点。 她到的时候,谢娟妩、顾惜春、陈梓欣三人已经到了。 “好久不见。”顾惜春和陈梓欣上来抱了抱江知晚。 她们是真的很久没见了,只在网上聊天,平时都忙得飞起。 顾惜春网名是[春眠不觉晓],陈梓欣网名是[粒粒皆辛苦]。 顾惜春还是顾惜杨的妹妹,只不过没有顺从家里去学医,反而去当了记者,也还好有顾惜杨在上头撑着,她也乐得轻松。 陈梓欣是家里独女,没得选也懒得反抗,安安稳稳读了经济专业,目前也在慢慢接手家里的企业。 “可惜这次阿怀没时间来,不然我们五个就凑齐了。”谢娟妩说着另外一人的消息。 张司怀网名是[怀民亦未寝],家里是书香世家,最近忙着参加比赛所以没来。 江知晚、谢娟妩、顾惜春、顾惜杨、陈梓欣、张司怀六人因为长辈圈子有交集所以基本从小玩到大,感情不错,但顾惜杨毕竟是男生,所以还是五个女生经常在一起玩。 几人里面也就江知晚最碌碌无为了。 “得了吧。”听见江知晚的感叹,谢娟妩翻了个白眼,“我不信你最近没有练舞蹈基本功,也就是没遇上比赛,你那些师兄师姐们也没要你去帮忙,你才显得懒散而已。” “再说,你不是还跟我合伙开了公司吗?” “公司——?” 另外三人都惊讶了。 “不是,迟迟,你惊讶什么?”顾惜春惊诧,“不是你跟娟子合伙的吗?” 迟迟是江知晚的小名,除了这些发小,也就只有长辈们会叫了。 “可是我不知道呀?”江知晚表示她没有。 “我不是发消息给你了吗?还让你投资,你不是都转了钱吗?”谢娟妩不可置信,“所以你当时没有注意那消息,就直接转钱给我了?” “那笔钱?”江知晚回忆道,“我以为你是有事急用,当时跟其他人有点事,所以没来得及细看。” 那时候江知晚还在帮李芳凝处理她的事情。 “好吧。”谢娟妩有些无语,又有点羡慕嫉妒恨,家里的独女就是好啊,被从小宠到大。 “现在我可跟你说了,之后有事儿你可不能逃了。” “行了,我们先进去吧,到时候有什么事儿边泡边聊。”谢娟妩带着她们一起进去。 这家店铺依山傍水,是谢娟妩是根据朋友推荐来的,氛围比较安静,没有什么杂七杂八的人,她们可以单独开一个小间,只有自己人泡。 店里还提供午餐和晚餐,晚上也可以在这里住宿。 “哇——”顾惜春一下水就觉得舒爽,“这温度不算很烫。” 第21章 底线:我坚守你的正义21 “芜湖——”陈梓欣也进来感受了下,“这种天气泡温泉还是舒服的。” “你们要不要吃点水果?那边桌子上有摆。”谢娟妩躺在石阶上对其他人说道。 “暂时不要。”江知晚还不想吃,另外两人也没兴趣。 四人静静泡着温泉,一时静好。 “对了,迟迟你是不是交了个男友?”顾惜春问道:“我哥说那天你带你男友去他那儿按摩来着。” “对。”江知晚回道,“他之前帮我搬东西的时候腰扭到了,之后还没怎么好又去打羽毛球,又伤到,所以带她去你哥那儿按摩按摩。” “长得还不错。”谢娟妩加入进了这个话题,“不过就是忙了点。” “忙也没什么不好的,起码我还能像现在这样跟你们一起聚呀。”江知晚不以为然。 “合着你男友不忙的时候,你就不跟我们来了呀?”陈梓欣挤到江知晚身边,挠她的痒,“这么重色轻友吗?” “哈哈哈哈哈哈别闹我了。”江知晚往其他地方躲,但谢娟妩和顾惜春拦着不让她跑掉,“你们就知道一起欺负我。” “我也没说他不忙的时候,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呀。”江知晚讨饶,“你们这是强词夺理,以偏概全!” “哼哼。”陈梓欣大发慈悲放过了她,“暂时放过你,且看你以后。” “你们就没有交男朋友吗?”江知晚好奇地问道。 “这不是刚分嘛?”谢娟妩半点不在意别人知道。 “我知道你刚分,我好奇的是——”江知晚把目光移向了顾惜春和陈梓欣。 “忙的嘞。”顾惜春摆手,“我要到处跑来跑去才没时间管男人呢。” 陈梓欣耸肩,“一样,忙的嘞。” “好吧。”江知晚叹气,还以为能有什么瓜吃,“怪不得只有我被你们打趣。” “啊!那司怀呢?”江知晚突然支棱起来。 “不可能有啦,就司怀那股子清傲劲儿,看不上普通的男人。”谢娟妩打破江知晚的幻想,“所以我们之中也就只有你一个在认真交男朋友啦。” “认真点也没什么不好,反正目前我还是喜欢他的。”江知晚整个身子都浸到温泉里,只露了头出来。 江知晚对感情和婚姻的看法综合了父母和身边的发小,喜欢就认真,不喜欢就分手。 她之前也交过一个男朋友,不过才两个星期,是冲着她是家中独女可能会继承公司来的,被发现后江知晚果断踹了他。 本来就是看上他的脸,江知晚也没怎么伤心。 “不过也还行,看起来你家也不会让你去联姻。”谢娟妩感叹道,因为她家里有把她送去联姻的意向。 “什么?联姻?那我哥——”顾惜春突然开口。 “闭嘴!”x3 “就阿杨哥那样的洁癖,我才不要。”江知晚道。 “谁跟他联姻谁倒霉。”谢娟妩跟上。 “顾惜杨,注孤生。”陈梓欣总结。 “哪有你们这么嫌弃自家好友的哥哥的。”顾惜春悻悻,“他不也是跟我们一起长大的嘛?也是你们的哥哥呀!” “呵呵。”谢娟妩毫不避讳,“就那黑心虎,得了吧。,谁不是被他从小坑到大的。” 江知晚“唔”了一声没接话。 顾惜春和陈梓欣对视一眼,暗自偷笑。 …… “周法官,怎么了?心不在焉的。”周亦安的书记员舒苏调侃他,“这才几分钟啊,你都看了不下二十次手机了,怎么?在想女朋友啊?” “咳咳。”周亦安不好意思地咳嗽几声,“那……没有,我之前有点事。” “哦——”舒苏拉长了语调,一副我看你演的表情。 直看得周亦安耳廓泛红,“那什么……” 周亦安开口问道:“我女朋友她出去玩,半点消息都没发给我,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噗。”舒苏捂嘴笑了起来,她和法助魏振华对视一眼,回道:“据我所知,周法官的女朋友今天才刚出去吧?” “你怎么说的,像她已经去了好几天还不发给你消息呢。” “周法官,不是我说你,总要给女朋友一点个人空间吧?” 第22章 底线:我坚守你的正义22 “啊?我这还不给他个人时间吗?”周亦安惊诧道,“她跟朋友出去玩,我都没有阻止啊,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哈哈哈哈哈——”舒苏实在忍不住,“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女朋友并不是要征得你的同意,而只是通知你一下呢?” “男女交往还是有很多不会宣之于口的小默契的,对吧魏魏。”舒苏看向她男朋友魏振华。 “啊对。”魏振华点头。 “所以——”舒苏看着周亦安,“周法官你还有得学呢!” “叩叩叩” “亦安,来事儿了。”有同事敲门。 “来了!”周亦安把其他事暂且丢在一边,很快进入工作状态,“舒苏、魏魏,带上东西我们走。” “好!”舒苏和魏魏也收起了笑,严肃点头。 另一边,姐妹四人泡完温泉回房间洗了个澡,江知晚抽空给周亦安发了个消息报平安,也顺便说了下一起出来的都是发小。 之后就把手机丢在一边,专心跟姐妹们聊天了。 女生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特别是好久没见的姐妹。 谢娟妩特地让酒店送来了甜点和果汁,她们趁着这次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开了个女子茶话会,还专门留了个空位给张司怀。 “哈哈哈哈哈娟子你好损啊哈哈哈哈!”顾惜春狂笑,“要是让司怀知道你就完了哈哈哈!” 只见象征张司怀的座位上放了份蛋糕,谢娟妩还拿手机放出她的照片立在那里,如果再插上三炷香…… “来来来,虽然没有香,但我向店里拿了那种生日蜡烛。”陈梓欣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将蜡烛插上。 谢娟妩下意识用打火机点燃。 “诶?不对啊!你们不要害我!”谢娟妩突然反应过来。 顾惜春看见江知晚背过身不知道在干什么,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迟迟,你在干什么呢?又跟男朋友聊天?” 顾惜春凑过去,然后就对上了视频里张司怀面无表情的脸。 豁! 顾惜春后仰头,司怀面无表情都这么漂亮。 只是可惜—— 顾惜春暗笑,把江知晚的手机拿过来对着谢娟妩和陈梓欣两人。 这两人还正在布置那个空位呢,力求让它变得更华丽一点。 忙了一会儿。谢娟妩总算觉得不对劲了,另外两个人好像很久都没有出声儿。 她一抬头就看见顾惜春拿着手机对着她们,不是录像就是在视频。 “顾、惜、春!”谢娟妩尖叫,她飞奔过来想要抢顾惜春手上的手机,但被顾惜春轻松躲掉。 陈梓欣听见声音,也看到了顾惜春的动作,跟着谢娟妩一起来抢。 “大春,这可就不对了啊!”陈梓欣指责道。 “别叫我那个名字。”顾惜春吐槽,“显得我很蠢的样子。” “我看你也没聪明到哪里去!”谢娟妩趁顾惜春不备,一把夺过了手机,看到屏幕后就僵住了。 顾惜春没急着拿回来,只是不怀好意地笑着。 陈梓欣意识到不妙,想离开却被顾惜春一把抓住。 “来来来,不是想要拿手机吗?来看看到底是什么呗。” 顾惜春扯着陈梓欣到谢娟妩旁边,对上视频里张司怀暗含杀气的眼神,陈梓欣不出所料地也一起僵住了。 “哈哈哈司怀你好呀,比赛怎么样了啊?”陈梓欣打着哈哈。 “呵。”张司怀冷笑,“明天我就到,你们两个给我等着。” “嘟——” 张司怀挂了视频聊天。 “到底是谁打的视频!”谢娟妩抓狂,然后将视线定在了顾惜春身上,“顾、惜、春!来体验一下来自姐妹的爱意吧!” “喂喂喂,这可不是我搞得鬼啊!”顾惜春在房间内不停躲避谢娟妩的“追杀”,边逃边喊:“迟迟——你倒是站出来啊!” 陈梓欣看了眼手中手机的外壳,看向江知晚。 江知晚对着她无辜地眨眨眼,“我只是想让司怀跟我们一起感受一下,没想到你们会那样做。” “哼。”陈梓欣把手机丢回给江知晚,笑骂:“芝麻汤圆。” 江知晚拿到手机划了几下,“司怀说她已经买好票了,明天一大早就能到。” 第23章 底线:我坚守你的正义23 “啊啊啊啊啊!!”谢娟妩看着置身事外的江知晚和顾惜春,半点不怕的陈梓欣,身为主谋的谢娟妩抓着头发崩溃道:“结果还是只有我一个人倒霉吗?!” “你们说我现在离开这个地方还来得及吗?”谢娟妩猛地看向她们,问道。 “来不及。”顾惜春幸灾乐祸道:“司怀亲眼所见,你哪怕逃到天涯海角,她也能杀过去。” “放弃吧,阿门。”陈梓欣比划了个十字。 “不要那么早为我祈祷啊!”谢娟妩瞪着陈梓欣,“话说你为什么半点都不怕?” “因为我毕竟只是想让司怀坐的舒服一点,而增添了一些小装饰罢了。”陈梓欣眼含悲悯,一副圣人样,“毕竟这种事一看起来你就是那个出头的,我只能算是从犯,可以减轻刑罚。” “呜呜呜。”谢娟妩感觉自己弱小可怜又无助。 江知晚上前拍了拍她,“请尽情的享受最后的快乐时光吧!” 缩在一起的谢娟妩一顿,猛地站起来,对她们说道:“走吧!我们今天下午去爬山,我一定要玩个够本,在这人生的最后时光!” 她的身后仿佛圣光普照,啊,这是最后的光芒了吗? “好——刺——眼——”顾惜春十分配合地用手遮住眼睛,“娟子站起来了!” 谢娟妩以悲愤化食欲,疯狂进食桌上的甜品,之后她们还一起吃了午饭。 午休完了,谢娟妩就带她们去到了附近的山上准备爬山。 四人带上水和零食,背着包就从山脚出发,一路向上。 手机里也各自存了不少风景照、自拍以及大合影和其他人的丑照。 回到旅舍,四个人洗完澡后不约而同地瘫在了床上。 江知晚趴在床上筛选了下相册里的照片,将部分照片发到了朋友圈,很快就有人点赞评论。 最显眼的就是周亦安的头像了,只有他最正式。 江知晚下意识看了下时间,7点多了,怪不得周亦安能这么及时点赞。 江知晚打开跟周亦安的聊天界面。 [迟迟钟鼓初长夜]:今天没有加班吗?吃晚饭了吗? [ānánǎnàn]:没加班,刚吃完。 [ānánǎnàn]:你们都去哪里玩了呀今天? [迟迟钟鼓初长夜]:上午泡温泉,下午爬山。 [ānánǎnàn]:? [ānánǎnàn]:与众不同的流程。 [迟迟钟鼓初长夜]:哈哈哈哈主打一个随心而动。 “外卖来啦!”谢娟妩拿着袋子进来招呼她们吃饭。 [迟迟钟鼓初长夜]:晚饭来了,我先去吃了。 [ānánǎnàn]:你还没吃饭啊?快去 [迟迟钟鼓初长夜]:(飞吻) 周亦安没再回话。 江知晚放下手机就跑去跟姐妹们一起吃东西了。 等吃饱喝足再躺回床上的时候,江知晚才看到周亦安在过了很久之后也回了个表情。 [ānánǎnàn]:(小熊亲亲) “噗嗤!”江知晚捂嘴笑了起来,“我男朋友真可爱。” 沉默的时间不会在害羞和选表情吧? “够了够了啊,不要再随时随地散发着那股恋爱的酸臭味。”谢娟妩装模作样捏着鼻子对江知晚说道。 “哎呀,某人谈了恋爱就是不一样,以前那可是一心扑在事业上,半点不看旁边什么校草啊系草的。”顾惜春边刷手机边打趣。 “之前好不容易谈了一个,结果是个凤凰男,真可怜啊。” “有什么可怜的?”陈梓欣在自己的床上翻了个身,“我到网上查了一下榕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人员组成,现在这个还不错。” “走了个差的来个更好的,这都是天意啊。” “你们真是够了。”江知晚撇嘴,“之前学业那么忙,我哪有心思放在这上面,之后我也是看那谁长得还不错才跟他试一试的,没想到人品不怎么行。” “那现在这个呢?”谢娟妩插着水果吃。 “一半一半吧,我那时才跟现在的认识多久啊?”江知晚道,“不是,我怎么感觉你们都很关心我的终身大事似的,也不用急吧我们现在?” “哈。”谢娟妩嘲笑道,“谁叫你是我们中唯一一个纯情小姑娘呢?” 第24章 底线:我坚守你的正义24 “第一次就遇上渣男,这第二次可不得好好把关。”谢娟妩扔了手中的塑料叉子,“除了你,我们哪个不是身经百战?” “?”江知晚有些懵,“你们都……?” 顾惜春点头,“忙不代表没人追。” “前男友藕断丝连中。”陈梓欣头都不抬,一心一意刷手机。 谢娟妩是刚分手江知晚知道,“那司怀呢?” “初中的时候她就走在暴打渣男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谢娟妩摆摆手,“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从来生人勿近的样子,因为接近她的基本都是渣男啊!” 因为张家就张司怀一个女孩,所以为了能让她自保,张司怀从小学武,有专门的师父陪着她从小练到大,专攻柔道一块。 是朵看着柔弱实则刚硬的食人花呢! 所以谢娟妩才这么怕张司怀收拾,一收拾就是柔道攻击警告啊! “这怎么没人告诉我啊!”江知晚不可置信,“我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谁叫你专心学习和比赛,忙得飞起,跟我们一起的时间也不多,又不在同一个班。”顾惜春解释道。 “是啊。”谢娟妩酸道,“之前学业和比赛重要,现在男朋友重要,合着就我们不重要呗。” “哪有!”江知晚哭笑不得,“除了真有事忙,我什么时候放过你们鸽子。” 谢娟妩想了想,也是,“那就放过你了!” “大人有大量!”江知晚拱手。 笑闹一会儿四人都困了,关了灯就各自睡下。 江知晚临睡前还给周亦安发了“晚安”。 “啊啊啊!救我!” 第二天一早江知晚就被吵醒,她迷迷蒙蒙睁开眼就看见谢娟妩被张司怀用胳膊锁喉。 见江知晚醒了,谢娟妩赶忙对她伸出手,“救救,姐妹!” 江知晚闭眼,当做自己什么也没看见继续睡下了,徒留谢娟妩直面惨淡人生。 等张司怀拖走了谢娟妩,江知晚坐了起来,旁边的顾惜春和陈梓欣也坐了起来。 三人相视一笑,不愧是姐妹,很有默契和塑料情嘛! 等张司怀修理完谢娟妩,把她抱回床上时,江知晚三人已经洗漱好了。 谢娟妩躺在床上哀嚎,其他四人充耳不闻,凑在一起兴冲冲地计划今天的流程。 见没人理她,谢娟妩悻悻收了声。 张司怀下手还是很有分寸的,谢娟妩也就感受到了全身酸痛,四肢无力罢了。 看着四人准备出发,谢娟妩哀怨,“你们就这么抛下我了?谁还记得我才是组织者。” “我们会给你带东西的。” “还会拍照片给你看。” “你在我们心中。” “拜拜。” “咔哒”,门关了。 谢娟妩长叹一声,只好躺在床上刷起了手机。 江知晚四人在外面玩了一天,还开车去了其他地方看看,回到旅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迎接他们的是,窝在床上长蘑菇的幽怨的谢娟妩。 她义正辞严道:“你们实在太过分了!” “一天!一天你们都没回来!” “就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好孤单的!” 江知晚四人赶忙上前安慰她,还把买的东西全堆她床上,“你看,这都是我们为你买的。” “真哒?”谢娟妩很快被哄好,她拆开一个饼干包装,抱怨道:“你们都不知道我有多无聊,无聊到竟然去刷法院的庭审。” 谢娟妩看向江知晚,“我一定是被你带坏了!” 江知晚无辜歪头。 谢娟妩倒是来了兴致,跟她们分享起来。 闺蜜向朋友隐瞒了前男友可能会来报复自己的事情,躲在了朋友家,之前还拒绝了朋友的报警提醒,导致闺蜜前男友来朋友家找人,冲动上头杀了朋友,朋友的丈夫告了闺蜜,闺蜜还在网上利用舆论伪装自己,还好法官最后抽丝剥茧,判了闺蜜有责任。 “还好我的闺蜜不是能打就是人间清醒,要不然我就得被坑了。”谢娟妩感叹道。 其他四人对视一眼耸耸肩,交朋友还是得长点心眼,如果不是她们五个从小一起长大,也不会那么要好。 毕竟其他家的同龄女生也有想要加入她们这个小团体的,但都没成功,不就是因为她们难以信任旁人吗? 几人洗洗睡了。 第25章 底线:我坚守你的正义25 之后一连几天江知晚都玩得乐不思蜀,周亦安不停地催她回去,发消息语气也从平静到哀怨了,显然望眼欲穿。 玩了一个星期,顾惜春和陈梓欣不得不回去工作,张司怀也得离开了,江知晚和谢娟妩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这个好地方。 “下次有空再来嘛!”顾惜春安慰她们。 “娟子你不是开公司了吗?怎么还这么有空?”陈梓欣问道。 “哦,我这不是出来玩所以让我哥给我顶一下。”谢娟妩半点没觉得不对,反正她哥在她眼里什么都会,刚好也在接触自家公司,那妹妹给哥哥练练手也不算什么吧? 陈梓欣无语,“真羡慕你还有个哥可以顶啊。” 五人挥手告别,各自开着车回了家。 知道江知晚回来,周亦安当天晚上就早早下班做了一顿大餐庆祝,并殷勤地买了花送给江知晚,是一束红色天竺葵,花语是“你在我的脑海挥之不去”。 江知晚非常受用,将带来的伴手礼递给周亦安,“我特地买的,感觉你工作的时候身上也不会带什么装饰品,平时穿休闲服好像也没有习惯佩戴其他东西,所以我只是给你单纯买了一个表。” “黑金款的,什么都好搭配。” “哇!”周亦安有些惊喜,他没想到江知晚出去玩还会给他带礼物,就之前跟江知晚的聊天记录来看,他还以为她会嫌他烦,打扰到她游玩了呢。 “我可以现在打开吗?”周亦安看向江知晚,江知晚点了点头,他才拆开盒子。 表带通体黑色,有金纹环绕,钟表中间镂空,有三个金属齿轮契合转动,指针细长,数字都是罗马符号,数字内外侧都是随着周亦安动作旋转活动的金属环。 “哇!”周亦安爱不释手,“这个还会活动的!设计好奇妙!” 江知晚伸出左手,“锵锵!情侣款!” 她手上的是同款不同色的手表。 周亦安是黑金款,江知晚的是银绿款。 “以后我们两个带着同款表出去,谁都知道我们是一对啦。”江知晚笑看着他。 周亦安马上在右手上戴了表,然后握住江知晚的左手,同款表果然一看就是一对。 这餐饭周亦安全程咧着嘴,目光时不时飘向自己的右手和江知晚的左手,还时不时给江知晚夹菜。 吃完饭送江知晚回去的时候,周亦安特地和江知晚手牵手,还把衣袖拉高了点,露出了手上戴的表,江知晚也十分配合的拉高了左手的衣袖。 周亦安感觉他们路过的每个人都在对他们微笑,好似在打趣他们:哟,你们俩是一对呀! 等到江知晚楼下,许是冲动,亦或是氛围太好,周亦安第一次亲吻了江知晚,嘴对嘴的那种,但他也就是轻轻贴了一会儿。 最后是江知晚扯着周亦安的衣领吻上了他。 在无人楼道里,昏黄的灯光下,他们交换了一个甜甜的亲吻。 等两人分开,周亦安已经像个煮熟的虾子一样红透了,这让江知晚怀疑如果此时有个洞,周亦安会不会像鸵鸟一样钻进去,但周亦安还是强撑着跟江知晚告别,然后同手同脚离开了。 留江知晚在他身后大笑,而周亦安走得更快了,虽然还是同手同脚。 之后两人像是进入了迟来的热恋期,彼此之间的接触也少了之前的几分疏离。 特别是法院又接了几个离婚案,导致周亦安黏江知晚黏得更厉害了。 江知晚找叶芯旁敲侧击打听过,因为涉及个人隐私,所以叶芯也只是含糊的说着,可能是因为家庭跟事业不能兼顾的原因,当事人的名字都没有透露。 但后来江知晚在网上看到了桦符木业离婚案,当年恩爱夫妻白手起家到如今感情破裂形同陌路,媒体最喜欢报道这些名企老板的私生活,连带着挖出来了之前桦符木业老总符祥和女秘书莫莫的事情。 虽然大都捕风捉影,但网友们还是秉承吃瓜心态不断挖掘。 第26章 底线:我坚守你的正义26 挖出了当年吴华跟符祥成立桦符木业之后,不知为何吴华回归家庭当了家庭主妇,符祥一个人掌控桦符木业。 有网友觉得吴华回归家庭是因为符祥的pua,不然怎么好好的女强人会愿意当家庭主妇这么多年? 另一部分网友则觉得女性回归家庭做家庭主妇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没必要太过深究。 还有一部分网友保持中立,他们尊重本人的意愿,既然吴华能心甘情愿当家庭主妇这么多年,那么她就是自愿放弃了在公司的话语权,而符祥兢兢业业打理公司这么多年,从企业员工的话语中透露,他是个好老板。 所以既然双方彼此之前都是自愿的,那么过去的事情也不用太过追究。现如今他们闹离婚,无非就是为了桦符木业的股份,而两人的关系也再不复从前。 网上闹的沸沸扬扬,而江知晚通过谢娟妩知道了 吴华得到了股份之外的房产、存款等资金。 许是谢娟妩是吴华难得认识的自己创业的女强人,吴华自提出离婚后就经常找谢娟妩聊天。 谢娟妩跟江知晚提起来的时候唏嘘不已,“吴华感受不到符祥的关心,她说符祥对女儿都比对她关注的多。” “有时候深夜,吴华再也感觉不到自己在这个家存在的意义是什么?照顾女儿的保姆吗?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所以她想要重回公司,找回自己的价值。” “只可惜——”谢娟妩叹气。 “吴华还留恋着过去的感情,可符祥却只想着保持家庭的完整。” “吴华向符祥要了五万元家务补偿金,当着符祥的面数了一遍,她跟我说,创业之初他们夫妻二人获得第一笔金就是两万,他们一边数着钱,一边畅想着未来。” “可时至今日,尽管钱已经足够多,可是感情却不复存在,她数完钱,看着符祥无动于衷的眼神,就知道这场婚姻是真的走到尽头了。” “‘他说不定还觉得我麻烦、神经病,要当面数钱。’这是吴华的原话。” 谢娟妩搅着杯子里的咖啡,“我还没有碰到过这样一拍两散的婚姻,突然觉得商业联姻也没什么不好。” “大家心里都清楚,不付出,也不会伤心。” 就像他们家一样,谢父和谢母也是商业联姻,但都对彼此很是尊重,也签了婚前协议,如今一家人虽然冷漠了点,但起码理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也不会冲动上脑。 江知晚没有说话,她知道谢娟妩只是想找个倾听者,或许,江知晚心里已经清楚,谢娟妩最后还是会选择商业联姻。 不过—— 江知晚想到顾惜杨,她不禁露出微笑,谢娟妩或许不会像谢母一样,一生困守一场毫无感情的婚姻,每天与丈夫相敬如宾。 与谢娟妩分别,叶芯却打电话过来约她吃饭,江知晚有些惊讶,但还是应了下来,发了消息给周亦安说明情况。 晚上,江知晚在周亦安幽怨地眼神中和叶芯一起离开了。 叶芯选了个小有情调的餐馆,虽然是单亲家庭,但她父亲是法学教授,母亲是企业女强人,家庭也算富裕,相较于周亦安,叶芯跟江知晚更有话题聊。 抛开工作,叶芯和江知晚聊大学聊生活聊美妆聊服饰,两人都很愉快。 但叶芯始终没有表明今晚请她吃饭的原因,要知道,江知晚跟叶芯并不常碰面,叶芯的事业心很强,两人除了在聊天软件上简单问候,基本也没什么相处。 不过叶芯不说,江知晚也不会多事。 许是气氛到了,叶芯终于开口倾诉:“我父母在我十一岁那年离婚了。” “是我妈工作太忙没法顾及家庭,所以主动提出的,之后她毅然决然选择出国,再也没回来过。” 叶芯看了江知晚一眼,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江知晚来作为倾听者,也许是因为她完全是个旁观者的身份? “我总是想着她或许有不得已的苦衷,但——” 第27章 底线:我坚守你的正义27 “她难道就不能回来看看我吗?哪怕一眼,总比每次只打钱来的好。” 江知晚知道叶芯或许是因为最近离婚的案子多了,她就有所感触。 “我不知道其他的案子,也不清楚你的家庭情况,但是符祥和吴华的离婚案在网上也是掀起了一番波澜。”江知晚开口道。 “符祥和吴华当年感情有多深,如今又怎么会形同陌路?这是我们身为旁观者无法感知到,但是他们现在做出了离婚这个决定,双方也已经签字,我觉得这段婚姻在结束的时候他们彼此都清楚,也不会再挽回。” “至于他们的女儿,也许平时跟吴华相处的时间会多一点,但能说符祥不爱她吗?或许符祥不是合格的丈夫乃至父亲,至少他是为几百名员工生计着想的好老板。” 江知晚看着叶芯,“人总会在得到什么的时候,失去什么。平衡之道很难,有时候必须做出取舍。” 她对叶芯提出建议,“如果你始终无法释怀母亲的离开,或许你可以跟你的父亲谈一谈,看看他对此事的看法。” 两人沉默地用完了食物,离开时叶芯对江知晚道歉,“抱歉,如果不是我,你可能还在和周亦安一起享用晚餐,而不是听我说了这么一大堆压抑的话,把气氛都搞没了。” “没事的。”江知晚笑着说,“我们是朋友,朋友就该互帮互助,相互倾听。” 听见江知晚这么说,叶芯脸上有些僵硬的笑容也松快了一些,她再次道谢,“谢谢。” 两人分别。 回到家后,周亦安十分精准地发消息斥责江知晚丢下了他,估计是听到了叶芯回家的声音,然后算着时间发的消息。 [迟迟钟鼓初长夜]:好啦,别生闷气了。 [迟迟钟鼓初长夜]:这不是人家有事找我,我带男朋友去跟人家秀恩爱,不太好嘛~ [迟迟钟鼓初长夜]:真要能带你去,我一定带你去(猫猫发誓) [ānánǎnàn]:好吧,念在你是初犯,且情况较轻,暂时放你一马(小熊叉腰) [迟迟钟鼓初长夜]:谢谢法官大人,大人有大量(猫猫欢呼) [ānánǎnàn]:(小熊摸头) 之后的日子一直风平浪静。 江知晚偶尔跟谢娟妩一起约着出去玩,但大多时候自己带着相机在榕州市到处逛,拍点照片。 法院里面立案庭好像又有什么大事,因为立案庭的庭长方远是周亦安的师父,所以周亦安有时也会去帮忙,偶尔也忙得没时间跟江知晚一起吃晚餐。 最近一段时间,江知晚打算回月湖区那边住,也发消息跟周亦安说了。 因为江父江母打算过来看看她,江知晚打算带着父母先去月湖区玩一圈再回星城区玩。 周亦安知道这个理由后,虽然有些不舍,但这毕竟是长辈来了,他也不好阻止,只能跟江知晚多讨几个亲亲安慰自己啦! 跟周亦安告别,谢娟妩那里也打了招呼,江知晚就开车回了月湖区的房子。 因为提前请了保洁打扫,房子里都是干干净净的,江知晚打算出去买菜,给父母好好露一手。 买了菜回家,江母打电话来说他们到了,江知晚又开车去接他们。 “爸爸,妈妈!”江知晚冲上去拥抱他们,“我好想你们啊~” 她撒娇道。 “你这小丫头。”江母点了点她的额头,“还没长大似的。” “在爸爸妈妈面前我为什么要长大。”江知晚理所当然地说道,“走吧,我开了车,我们回家吧。” 江知晚开车带着爸妈回家,不知为什么江父一上车就有些沉默,左看右看不知在找什么。 把车停好,江知晚问道:“爸,怎么了?” “……等吃完饭我看下你的车,总感觉哪里不对。”江父皱眉。 “好哦。”江知晚点点头,推着父母进屋,“快坐下快坐下,今天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见女儿去厨房忙碌,江母担心地问江父,“是车子坏了吗?女儿开车是不是有危险?” 第28章 底线:我坚守你的正义28 江父拍拍江母的手,“别担心,车子没问题,只是我觉得哪里不对,等下我就去看看。” “好吧。”江母虽然还是担忧,但也没再多说,关于车子方面的事还是江父懂些。 一家人高高兴兴吃了饭。 饭后,江母问了关于周亦安的事,毕竟小辈们都知道了,自然而然就会透露出口风,更何况江知晚也没想着遮掩。 “亦安现在在新南省榕州市中级人民法院民庭当法官,半个月前刚入额,我们也才交往半个月呢。”江知晚不太想父母把周亦安当作她的结婚对象,起码现在不行,才半个月,太快了。 “时间不是什么,主要是法官这个工作……” 江母倒是不在意交往时间的长短,她担心的是法官工作太忙,他们可是舍不得江知晚当个家庭主妇的,更何况江母了解女儿,她也不会愿意的。 至于江父,在江知晚表露出对婚姻一事不急的态度后就跑出去看车了,他才懒得听有关拱白菜的猪的事情,反正女儿觉得还早。 江母还在和江知晚聊有关周亦安的话题,江父就一脸沉重的走了进来。 “报警吧。”他将两个圆形的小巧的东西放在了桌上,“这是车载定位器,我不觉得迟迟自己定位的话会把它放在雨刮器下面。” 江母惊慌地看向江知晚,江知晚也是一脸惊讶,她显然也不知道这件事。 “报警,必须报警!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家伙盯上了我的女儿!”江母拿出手机直接报了警。 因为性质恶劣,可能涉及人身安全,警察来得很快,分别向他们询问情况并将车载gps定位器作为证物带走破解。 等警察都离开后,江母还有一些惊魂未定,“这几天我们就别出去了,我跟老江在家里陪你,等事情了了再出去玩吧。” 江知晚点点头,窝在江母怀里,安抚她的情绪。 一个晚上过去,她的那些发小都知道这件事了,手机里消息“叮叮叮”个不停。 [春眠不觉晓]:天呐,这真是太可怕了!迟迟你没事吧? [怀民亦未寝]: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安装的定位器呀? [粒粒皆辛苦]:可怕,我也要看一下我的车有没有这种东西。 [格不入娟子]:要不是江伯父发现,那可真不知道能藏多久。 连顾惜杨都发了消息关心。 [杨柳岸晓风残月]:没事吧?知道是谁吗? 江知晚都一一回复。 [迟迟钟鼓初长夜]:我没事,不知道是谁。 [迟迟钟鼓初长夜]:还好我爸觉得不对看了下,果然我们还是得对车子有点了解。 [迟迟钟鼓初长夜]:你们也仔细检查一下为好。 [迟迟钟鼓初长夜]:目前还不知道是谁,等警察追踪吧。 江知晚回复完,手指不自觉划到了一个聊天界面,头像是她朋友组里唯一的正经头像,但她最后还是划过去了。 发小们会知道,估计是江父江母跟老友们说的,也是个提醒,但周亦安毕竟不在他们圈子,估计还不知道这件事,她也没必要说出来让他担心,反正都已经报了警,等待结果就好了。 可能是那个车载gps定位器不怎么样的缘故,警察轻而易举的就查到了接收点。 江知晚和江父江母一起到警局看犯罪嫌疑人的时候三人都没认出来。 这谁啊? 可能是看出江知晚三人眼中的陌生,旁边的警察小姐姐咳嗽了一声给他们介绍。 “犯人陈适,据他所说是江女士的前男友,因为气不过江女士跟他分手,且想挽回这段感情,所以才在江女士的车上安装了两个车载定位器。” 啊? 江知晚迷茫,她前男友长这样? 看着被隔离的胡子拉碴的男人,江知晚对自己以前的眼光感到怀疑。 还好警察小姐姐很快说了陈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缘故。 “他是个无业游民,自从跟江女士分手之后,就沉浸在痛苦之中,然后又因为没有收入所以才变成这样。” 第29章 底线:我坚守你的正义29 “当然这是陈先生的表述。”警察小姐姐抽了抽嘴角,每次看到这段口供的时候,她都觉得无语,“他希望还能跟江女士再续前缘。”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江父嘟囔着。 “我觉得他可能精神有点问题。”江知晚看一眼都觉得辣眼睛,“我只能说如果他精神没问题的话,我们法庭见。” 江母也坚决表示,他们不会放过陈适。 等三人走出警察局,江母又变得忧心忡忡起来,“迟迟啊,你的眼光就长这样吗?” “不是!”江知晚激烈反对,“我之前跟他交往的时候他不长这样!” 她坚决维护自己的审美观,但可惜江母对她抱有怀疑。 “迟迟,要不然我们还是跟那个周亦安见一面吧?万一他也这样怎么办?”江母看着江知晚,眼里俱是担忧,江父也难得没说什么。 江知晚心里都快呕死了,不停的骂那个什么陈适。 搞什么鬼,那个凤凰男不会因为离了她又不想工作,所以搞成了那个样子吧?就为了膈应他们一家是吗? 但是毕竟江父江母也是担心她,所以江知晚还是应承了下来。 [迟迟钟鼓初长夜]:在吗在吗? [迟迟钟鼓初长夜]:我爸妈想见你一面。 过了半小时,周亦安回了消息,文字中都是止不住的惊慌。 [ānánǎnàn]:! [ānánǎnàn]:什么?怎么这么突然! [ānánǎnàn]: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我还什么都没准备好。 [ānánǎnàn]:我是不是该穿正装? [ānánǎnàn]:要不要买点水果和礼物? [ānánǎnàn]:什么时候啊? [ānánǎnàn]:我去问问别人。 周亦安的消息停止了,估计是跑去问其他人了,最大可能是他师父方远。 江知晚想了想,发了时间。 [迟迟钟鼓初长夜]:明天晚上一起吃个饭? 周亦安没回,估计正急着取经呢。 正如江知晚所想,周亦安发完消息就急冲冲到了方远办公室,见里面还有人才假模假样整理了下衣服。 “王姐,叶芯,你们好啊,我来找下师父。” “哟,难得见呐。”王秀华打趣,“看来是很难办的事情了。” 周亦安不自然地笑笑,“师傅,忙了很久吧?一起去外面空地转转?对身体好。” “我才刚坐下,不累也不久。”方远老神在在。 “我累我特别累,师父你就陪我走一段吧。”周亦安直接上手,把方远拽了出去。 “诶诶诶,你小子!” “看来是真的难办的事咯。”王秀华耸耸肩,和叶芯相视一笑。 “行了行了,到这里就行了。”方远抽出被周亦安拽着的手。 周亦安见周围也没什么人,也就顺势松开手。 “说吧,你又碰上了什么难题?”方远整理了下袖子,“你一个民庭的别老是跑我们立案庭来,到时候陈庭又跟我嘀嘀咕咕。” “哎呀,整个法院谁不知道你是我师父,师父有难徒弟当然要出手帮助,那徒弟有那师父也要帮衬一把不是?”周亦安搓着小手。 “说吧,又有什么事儿?”方远斜了一眼他。 “这不是……那什么……”周亦安扭捏地靠近方远,小声说了句什么。 “你小子可以啊!才半个月吧?”方远笑着拍了拍周亦安的肩膀。 “我跟你说……” 听着方远的话,周亦安时不时点头,还从口袋里拿出了便签和笔记录。 “行了,抓紧时间准备吧,一定要给人家留下一个好印象!” 周亦安满怀信心点头。 第二天下午,周亦安请了半天假。 他早早的从江知晚那边了解到了晚上吃饭的饭店,以及江知晚晚上吃饭时候穿的衣服,并根据江知晚的衣服搭配了同色系的休闲装,还专门佩戴上了江知晚之前给他买的表,打理了下头发才提着水果和礼物出了门。 周亦安开着车到了饭店,江知晚接到消息出来接他。 见江知晚还要帮忙提礼物,周亦安赶忙拦住了她,“使不得使不得,还是我来提。” “你竟然出来接我,叔叔阿姨没说什么吧?”周亦安小声问道。 第30章 底线:我坚守你的正义30 “这有什么?没事的,我爸妈很开明。况且我这不是怕你一个人进来,会有点害怕嘛?”江知晚挽着周亦安的手进去,“等一下我爸妈问什么你如实说就行了,我之前也跟他们大概说过。” “他们这次也主要是想见一下你人。”江知晚尽量安抚他,让他不要紧张。 毕竟周亦安也是无妄之灾,谁知道陈适会搞这么一出,江知晚都忘了陈适之前长什么样了。 不过还好周亦安是法官,这让江父江母另类得有些安心。 站在包厢门口,江知晚看着周亦安,“准备好了?” 周亦安深吸口气,对着江知晚点头,“进吧。” “放心吧,今天的你非常帅气!”江知晚对周亦安眨眼,随后打开了门。 江父江母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就转头看向来人。 年轻周正有活力,还带了礼物有礼貌。 江母点头。 瑟缩太闲也就长得过得去,还带了礼物太过油滑。 江父皱眉。 看见江母微笑江父不爽这一截然不同的表情,周亦安有些心慌,但他还是凭借着强大的职业素养稳住了自己的表情。 “阿姨好,叔叔好。”周亦安笑着跟江母江父打招呼,并将水果和礼物递给他们。 江母接过,嘴上却说道:“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本来也就是一起吃个饭罢了。” 周亦安接话道:“水果可以当个饭后甜点,那些礼品拿回去补补身子,知晚也希望您二老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哎哟,这嘴真甜。”江母笑眯着眼,只觉满意极了,顺便在桌子底下掐了一把臭着脸的江父。 江父脸一僵,只好对着周亦安点点头表情欢迎。 “爸妈,我给你们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周亦安,新南省榕州市中级人民法院民庭的法官。”江知晚给双方互相介绍,“亦安,这是我爸妈,也不算特意来看你,主要是来看我,你就是个顺带,别介意哈。” 江知晚笑嘻嘻的热场。 “不会不会。”周亦安摇头,心里却放松许多。 “你这个丫头,胡说什么呢?”江母隔空点了点江知晚,笑骂着。 随即又转向周亦安,“亦安啊,别听那丫头胡说,来吃菜,都是刚上的,热乎着呢,选你喜欢的吃。” “好的好的。”周亦安忙不迭点头。 知道他们不动筷,小辈们也不会动,所以江父江母就率先夹起了菜,中间还暗戳戳的观察周亦安和江知晚的互动。 周亦安先是夹了只鸭腿放在江知晚碗里,然后自己夹了旁边的鸭肉吃。 有时候江知晚不愿伸手,跟周亦安低声说了什么,周亦安就会旋转桌上的玻璃盘帮她夹,见江知晚杯里的果汁快见底了,周亦安也会帮她倒。 而且从这些餐桌上的小动作来看,基本都是周亦安和江知晚无意识的行为,这也看出他们俩平时感情不错,周亦安很照顾江知晚,江知晚也依赖周亦安。 江母暗自点头,然后拍了拍江父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再跟周亦安斗气拼命给她夹菜了,她真的吃不完。 而且没见周亦安在饭桌上,除了他们偶尔跟他说话,他的视线都在江知晚身上吗?你个长辈怎么好意思? 江父只好停下夹菜的动作,暗自生着闷气。 江母也没管他,她的心神几乎全部都放在周亦安跟江知晚的相处上,内心不住点头。 江母之前也觉得现在来看女儿的男朋友进度也太快了点,要不是因为陈适的事,她也做不出这么失礼的举动,但是今天真见过了之后,她觉得这个女婿还是不错的。 婚姻毕竟是靠夫妻共同支撑,婚后他们也不会过多打扰他们的家庭,如果感情可以一直保持,那么早早定下周亦安作为女婿也没什么不可以,若是之后生变,那这事就再说。 吃完饭,江母主动拉着江父跟江知晚和周亦安告别,让他们小情侣两个独处。 周亦安红着脸告别江父江母,实在是在长辈面前有些不好意思。 第31章 底线:我坚守你的正义31 两人牵手走在街上,周亦安絮絮叨叨的说着在法院里跟同事之间的趣事,面对众多案件时自己的迷茫以及师傅的劝导,还有从各种案件里面所体会到的感悟。 江知晚也跟他说和自己发小之间出去游玩的事情,自己最近的打算,新交的朋友之类。 两个人牵着手走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还是不得不分别。 “快回去吧。”江知晚在周亦安的车前停下脚步,“明天你不是还要去上班吗?今晚就先回吧,我们之后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在一起。” “好吧。”周亦安用力抱着江知晚,“我先送你回去再离开。” 江知晚没拒绝。 等到了家门口,江知晚解开安全带,亲了亲周亦安,“好啦,我会每天跟你视频的。” “那晚安?”周亦安回亲她。 “晚安。” 江知晚站在门口对着周亦安挥手,随后就进了屋,周亦安也开车离开了。 客厅里只有江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江父估计被江母赶上楼了。 “怎么样?”江母问道。 都说知女莫若母,江母心里很清楚,江知晚对周亦安的感情有所保留,或许是因为没完全投入过,所以她一直在试探周亦安的底线。 不过江母觉得这样也好,轰轰烈烈的感情总会归于平静,细水长流方能行远。 “我觉得可以。”江知晚点头,她这次是真的把跟周亦安结婚这件事纳入考虑了。 “我感觉他性格不错,脾气也很稳定,没见过他大吵大闹极端的时候,可能也是因为法官要面对许多不同的人的缘故吧。” “不过时间还是太短了。”江知晚靠着江母,“再交往一段时间再说吧。” “你心里有主意就好。”江母拍拍她的背,“你爸那里我会慢慢做工作,反正看起来也不急。” “嘻嘻,谢谢妈。”江知晚抱住江母的腰,“妈妈早点睡,我先上去啦!” “去吧,晚安。” “晚安~” 因为周亦安相当于在江知晚的父母面前过了明路,所以江知晚也跟周亦安提出要正式拜访一下周母。 这相当于给周亦安释放出了一个信号,那就是江知晚很有可能已经在考虑跟周亦安结婚的事了,并且江父江母对周亦安还算满意。 虽然突然见家长让周亦安有些猝不及防,但好在结果是好的。 江知晚毕竟是周亦安的初恋,即使二人并没有相处很长时间,但在时间的美化柔和下,江知晚在周亦安心目中的形象是十分美好的。 重逢之后周亦安更加丰满了他一直藏在心中江知晚的形象,她果然如他心目中的那样,优秀到令他移不开眼睛。 即使之前跟周母推辞的理由是他还不想找人谈恋爱和结婚,但周亦安难以否认的是,他心里一直留存着一个江知晚。 学生时代的念想总是美好的。 或许在还未重逢的日子里,他并没有时时刻刻想着她,但在重逢后的第一眼周亦安就能认出江知晚,这何尝不能说明,或许周亦安拒绝其他女生的理由,还有一个江知晚。 因为不是她,所以周亦安没有考虑过结婚。 因为是她,所以才交往不到半个月,周亦安就想踏入婚姻。 最近法院事忙,所以周亦安把会面的时间定在了下周末,也跟周母说了一下情况,周母当然喜不自禁,现在就开始打扫家里卫生,买菜准备磨练厨艺。 因为知道这件事还没有个定论,所以周母也没有跟邻居说,只是自己在心里暗暗喜悦着,别人见周母这么高兴,她也说是儿子争气,其他的绝口不提。 时间就在周母每天的盼望中匆匆而过,周末很快就到了。 江知晚选了件黑底碎花连衣裙,画了个清淡的妆容,头发绑成鱼骨辫,脚上是低跟的小皮鞋,对着镜子看了看,觉得简约大方,就出发下楼去见周亦安。 周亦安见到江知晚时眼睛一亮,唤出从江父江母那里听到的小名,“迟迟今天特别漂亮。” 他殷勤地给江知晚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江知晚故作骄矜地在路过他时点了点头,然后矮身进了副驾驶。 第32章 底线:我坚守你的正义32 等周亦安上了车,江知晚说道:“在下个十字路口的花店停一下,我在那里订了束花,是给伯母的。” “你还买个花啊?”周亦安想起后备箱里塞了一半,都是江知晚早早准备好的礼品,有些不好意思道:“是不是买的有点多了?” “你懂什么?女性收到花最高兴了。”江知晚嗔他一眼,“再说你觉得多我可不觉得多,这是为了表达对伯母的尊重。” 周亦安当然高兴江知晚这么看重他的母亲,这代表江知晚对待这份感情的认真,但也觉得这有些破费,特别是对比起他之前给江父江母的礼物来说。 江知晚一眼就看出了周亦安犹豫的地方,她宽慰道:“你之前那是急匆匆没来得及买,再说我给伯母带的礼品也都是常见的,也不算贵,没什么的。” “大不了之后我多带你去见几次我父母,让你好好孝敬。” “好吧好吧。”周亦安笑起来。 他想着后备箱的那些礼物确实不算很贵,之前数量多了些,也就放下了心,同时也打算着什么时候再跟着江知晚去见江父江母,总不能他们女儿送得礼多,身为男朋友却没点表示吧? 在花店门口停了车,江知晚抱了一束混搭花束上车,有康乃馨、百合、小雏菊、满天星和向日葵,花朵被摆放得错落有致,不同颜色的混搭格外引人注目。 “买了这么多品种啊?”周亦安瞅了一眼。 “这你就不懂了吧?买花只买一种太单调了,以后学着点,多给伯母买花,相信我,伯母肯定高兴。”江知晚把花小心放在后座上,对周亦安说道。 “得嘞。”周亦安应了声。 车子停在了周亦安家楼下,有邻居听见声音从窗口探出头,见是周亦安,便说了句:“安子回来啦!” “诶!回来看我妈。”周亦安跟他们打招呼。 之后又看见江知晚从副驾驶下来,两人还从后备箱拿了一堆礼品,还有花。 跟周母关系好的武姨忍不住调侃道:“哟,安子带女朋友回来见家长啦!” 周亦安忍不住脸红,倒是江知晚大大方方跟武姨打招呼,“阿姨好,我是江知晚,周亦安女朋友,这是跟亦安回来看看伯母。” 武姨笑着点点头,“是个乖巧孝顺的孩子。” 周亦安跟江知晚提着礼品抱着花一起上楼。 楼道内,周亦安小声对江知晚道:“你以前不是对陌生人很内向吗?怎么最近半点不社恐了?” 江知晚轻轻掐了一下周亦安的腰,“我也没有很社恐好吗?再说这不是有你吗?我怕什么?” 周亦安喜滋滋地笑了。 周母之前就听见其他邻居跟周亦安和江知晚打招呼,听见有人上楼的声音,她赶忙打开房门,果然是周亦安和江知晚到了。 “哎呦,破费了破费了。”周母接过江知晚手中的礼物,赶忙让江知晚进屋,“快进来!还买了这么多东西!” 江知晚把抱着的花递给周母,“伯母,花送给您,祝您天天开心,笑靥如花。” 周母接过花,笑得合不拢嘴,“谢谢知晚,知晚真是贴心。” 她转头看见周亦安还拿着礼品杵着,不免横他一眼,“傻站着干什么呢?快给知晚倒茶呀。” “哦。”周亦安放下手中的礼物,给了江知晚一个委屈巴巴的眼神,然后去客厅泡茶了。 江知晚笑笑,对着周母简单介绍一下她买的礼物,都是很实用的,产品也有保证,周母也可以吃的安心,用的放心。 周母不住点头,把礼物都收好后将那束花用空瓶子装了起来摆在餐桌上,显然喜爱极了。 周亦安泡好茶出来,江知晚给了他一个眼神:看吧,我就说女性都会喜欢花。 周亦安颔首表示受教。 这次来算是江知晚比较正式的见家长了,所以周母也比较直白的打听了一下她的生活和工作,江知晚都一一答了,晚饭自然也是在周母家吃。 周母把周亦安揪进了厨房,让他给她打下手,让江知晚坐着看电视,还贴心地给她洗了水果。 第33章 底线:我坚守你的正义33 厨房里,周亦安洗菜,周母掌勺。 借着水声哗啦响,周母低声问道:“知晚家,是不是有点高?” 家族企业,富三代,独女,发小有管公司的,有家族学医的,有书香世家的,还有自己闯荡的,这足以说明他们圈子甚至老一辈是什么样的。 而他们老周家最多也就两代法官,周母觉得有些高攀了,更怕江知晚家里人会不满意。 “妈,你放心,我都跟叔叔阿姨见过了,要是他们真有什么意见,知晚也不会来这一趟了。”周亦安宽慰她,“知晚既然坦诚说出来,就证明家世方面人家不在乎。” “这样啊。”周母没再多说什么,不过吃饭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捧着江知晚。 江知晚察觉出来,知道周母一时适应不了,所以饭后闲聊几句就告辞了。 车上,周亦安小心翼翼觑着江知晚。 “干什么?”江知晚开口道,“后悔了?” “那不可能!”周亦安下意识回道,然后反应过来,见江知晚没有不高兴才说道,“我妈就是有种门当户对的观念,觉得我配不上你。” “看出来了。”江知晚靠在靠背上,“反正我家这边没说什么,你家就靠你了。” “交给我吧!”见江知晚是真不放在心上,周亦安也放松下来,“我妈一定会同意的。” 江知晚不置可否。 到了月湖区的家里,江知晚跟周亦安挥手告别。 一进家门就见江母和江父端坐在客厅。 “怎么样?” 其实双方见家长这件事还是太急了,但谁叫有陈适这么一出,让周亦安撞了上来,搞得江知晚也不好不去见周母,毕竟不能男方见了女方家长,女方反而没了下文。 “小波折。”江知晚对江父江母比划了个一点点的手势,“他妈妈可能觉得有点高攀。” 江父“哼”了一声,“本来就是高攀!” 被江母打了一下。 “看亦安是没觉得有什么,只是伯母有些担心吧。”江知晚看了江父一眼,意有所指,“怕我们家欺负人什么的。” “谁会欺负他,我不就是看他不顺眼,一头拱了白菜的猪他还要怎样……”江父不服气。 “好了好了。”江母拍拍江父,“你少说两句。” 又问江知晚,“那亦安怎么说?” “他说他搞定伯母。”江知晚对江父江母打了个招呼就上楼,“我先去洗澡啦!” “看来目前没什么意外。”江母道。 “我觉得这是不是太快了?之前迟迟还想着再多交往一段时间,怎么突然间就发展到相互见家长了?”江父不忿。 “好了,别在那唧唧歪歪了,谁也不知道会出现陈适那件事。”江母起身准备回房,“我们临时把亦安叫过来,再不让女儿去对方家的话,那不是溜着人家亦安玩吗?” “这既是表态,也是赔礼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我们是问心无愧。” “再说了这件事儿也只是到见家长这个地步,后续如果有变化的话,也不碍着什么,毕竟也没真的定下来,之后就看迟迟跟亦安的相处吧。” “对了。”江母停下脚步,“法院那边说了案子什么时候开庭没?” “还没呢。”江父回道,“这要等他们排庭吧。” “这事儿不跟那谁说一下?”江父看不惯周亦安,用“那谁”来代替他。 “先不说。”江母摇摇头,“这毕竟不是个好时间,等过一段时间再说吧,免得到时候亦安心里不舒服。” “也好。” 许是因为自觉和江知晚又近了一步,所以周亦安这段时间来比以前更黏黏糊糊了。 江知晚也不知道周亦安是怎么靠着网络让自己觉得他十分粘人的,但好在周亦安很快接手了一个大案子,让他消停了下来,江知晚也松了口气。 法院传来消息,三天后开庭,江知晚觉得心里烦闷就开车到处转转,毕竟因为一个脑子不好的前男友而摊上事,谁都会觉得无语的吧?就像看见潮湿墙上的鼻涕虫一样,令人恶心。 第34章 底线:我坚守你的正义34 因为是随便乱逛,江知晚也没有固定的目的地,开到一处菜场的时候江知晚突然发现周母被一个男人尾随。 那个男人的样子样子像是偷偷摸摸但又光明正大跟着周母。 江之晚看周母不时转头看那个男人,确定周母对他感到陌生和害怕,于是停好车就上前。 “阿姨!”江知晚上前打招呼。 周母一愣,有些放松又有些紧张,她赶紧上前握住江知晚的手,“知晚来了啊!” “是啊,正好逛到这里,阿姨您要回家吗?我跟您一起吧。”江知晚自然而然带着周母上了车,见那个男人停在原地啐了一口,不甘心地转身离开,江知晚用手机拍了他的侧影,才开车离开。 在车上,江知晚通过后视镜看着周母明显放松下来的表情,想了想把自己的手机号报给周母,“阿姨,这是我的手机号,您如果有什么事儿需要帮忙可以打电话给我,亦安工作忙的时候我也能帮衬一下。” “诶诶!”周母用手机记下。 江知晚又问道:“阿姨,刚刚我看您好像在躲什么人,您后面的那个男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周母摇头,满脸晦气,“谁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儿,我走了很蛮久才发现他是跟着我的。” 江知晚“唔”了声,她觉得可能是周亦安惹上的,但她没说出来,只宽慰道:“阿姨您最近去哪最好跟朋友结个伴,我也会时不时过来看您,可能是周围二流子什么的,看你您周围有人之后或许就放弃了。” “也许吧。”周母叹气。 将周母送到家,江知晚就发了消息给周亦安,并把照片传了过去。 [迟迟钟鼓初长夜]:这人你认识吗?我今天偶然撞到了他在跟踪阿姨,我问阿姨,阿姨说不认识。 [迟迟钟鼓初长夜]:如果你认识的话,我觉得你最好劝一下阿姨最近跟你一起住吧,你们法院宿舍总比居民楼好,让阿姨过段时间再回家吧。 发完消息,刚出来就开车回了月湖区,下车的时候看到周亦安的话。 [ānánǎnàn]:这是我当事人,他不满意我的调解,可能去骚扰我妈了,我会跟上面说一下这件事儿。 [ānánǎnàn]:我先跟我妈说一下,让她搬过来吧。 [ānánǎnàn]:我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 [ānánǎnàn]:这次真谢谢你,如果是我妈,她可能怕给我添麻烦,所以不会跟我说。 [迟迟钟鼓初长夜]:我也是刚巧撞上。 [迟迟钟鼓初长夜]:人性有很多面,总会有很多个第一次见。 [迟迟钟鼓初长夜]:尽快劝劝阿姨吧,我觉得那个男人暂时不会罢休。 [ānánǎnàn]:好。 周亦安接到消息就打电话跟周母说明了情况,并劝她搬过来他宿舍。 周母不愿,她知道儿子是好心,但她怕给儿子添麻烦,“不用吧?光天化日的难道他还敢做什么不成?算了算了。” “妈——”周亦安劝道,“我就怕他万一耍无赖伤到您就不好了。” “我就知道您担心添麻烦,所以不会跟我说,但你要知道我是跟他打过交道的这个人。他就是个混不吝,什么都做的出来,我们又何必跟他正面相对呢?” 周亦安和周母毕竟相依为命多年,他最是知晓周母的软肋,“您说您一个人在那儿我也担心啊,我这到时候整天担心您,吃不好,睡不好,工作又不好的,这不是更麻烦吗?” 周母犹豫。 周亦安再添一把火,“您过来还可以照顾一下我的饮食起居,我也能日日看着您,您就不想您儿子吗?我可想您了。” “你就指着我给你洗衣做饭是吧?没门!”周母虽然动摇了,但还是不松口。 “这哪儿能呢?饭我可以在食堂吃,衣服有洗衣机洗,您呐就安安稳稳的在家里享福,想吃什么做什么,想用什么买什么。”周亦安作怪道。 “得了吧!”周母笑了起来,但又想到一事,“宿舍是单人间,我来了你到时候睡哪儿呢?” 第35章 底线:我坚守你的正义35 周亦安一听有戏赶紧说道:“我可以睡沙发呀,反正就这几天,也不会很久。” “这不太好吧?”周母心疼儿子。 周亦安咳嗽一声,“妈,这不是知晚回月湖区那边了吗?她还租了套房子在附近呢,我可以住她那儿。” “好哇,你在这等我呢是吧?”周母笑骂,“行,我下午就过去。” “诶,这就对了嘛!”周亦安嘴甜道,“那我们就这么说好了啊?下班回来我想看到您,我可想您了!” “滚吧!”周母嘴上骂道,心里却熨帖。 周亦安挂了电话就去民庭庭长陈康办公室找他,说了关于遗产分割案当事人乔大壮去骚扰他母亲的事,陈康建议他尝试一次调解,以免造成矛盾升级。 “如果用太强硬的手段的话,难免当事人心里不服,之后反而会反扑,最好通过调解化解他心中的矛盾,才能彻底解决掉这件事。”陈康对周亦安说道。 周亦安点头,道理他都明白,但是涉及到亲人,他就有点难以冷静,他打算等手头上比较紧急的事办完后,请乔大壮过来再次进行调解。 周亦安给江知晚打了电话,说要借住一下她租在星城区的房子,江知晚爽快的答应了。 周亦安的宿舍江知晚常去,知道是单户型,想必周亦安是劝动了周母暂时搬过来住,两个人有些住不开。 月湖区。 江知晚刚挂了周亦安的电话,律师的电话就进来了。 因为三天后就开庭,律师打电话过来再次询问江知晚有没有要补充或者反悔的地方。 “没有。”江知晚隔着电话对律师问道,“这个案子会有什么波折吗?” “不会。”电话里律师冷静答道,“这个案子证据确凿,被告方也供认不讳,很快就能审完。” “陈适大概会被判多久?”江知晚问。 “应该有一年。”律师回答。 “好,谢谢。”江知晚利落地挂了电话。 三天后,新南省榕州市月湖区人民法院开庭审理被告人陈适一案,陈适犯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并处罚金人民币六千元。宣判后,陈适没有上诉、抗诉。 旁听席上,谢娟妩她们四个都来了。 等出了法院,谢娟妩想着陈适刚才那副颓样,谢娟妩不忍直视,“他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那副好皮囊都不见了,果然男人还是要保养的。” 顾惜春捅捅她让她闭嘴。 事情了结了,江父江母也放下了一半的心。 江母看着从小看到大的谢娟妩几人,拉着江知晚的手对她们说道,“还好迟迟周围有你们这群好友帮衬着,不然我们真是不放心。” “阿姨您放心,迟迟周围有什么人我们都会相互把关,当初就是看出这个陈适不老实,迟迟才跟他分的手,谁知道这人还做出这种事来。”顾惜春道。 “对呀对呀,迟迟出资跟我开了公司,我怎么也得保证我的金主安全吧?这还不仅是金主更是我的好闺蜜啊!”谢娟妩揽着江知晚,夸张道。 因为谢娟妩的一番话,他们周围的气氛就轻松多了。 大家约着一起吃个饭,虽然江父江母是长辈,但从小相处到大,大家也放得开,东说说西聊聊的。 坐在江知晚右边的陈梓欣趁大家都在说笑,低声问江知晚,“你已经定好了是周亦安?” “没呢。”江知晚低声回,“现在只能算是奔着结婚的目的在交往,之后怎样也不一定吧。” 陈梓欣若有所思,这也就是说目前安稳以后待定。 左边的谢娟妩凑了过来,“别那么早定下啊,姐妹,做个单身贵族不好吗?” 江知晚推开谢娟妩的头,“怎么?看起来你的联姻对象已经定了?” “是啊。”谢娟妩坐直身子叹了口气,“是顾惜杨。” “没想到那个倒霉蛋竟然是我。”谢娟妩想起之前去游玩的时候说的话,没想到这回旋镖戳中了她自己。 江知晚和陈梓欣耸耸肩,她们早就知道这事儿了。 第36章 底线:我坚守你的正义36 一旦谢家放出风声要联姻,顾惜杨肯定会凑上去的,而谢家看好的联姻对象也是顾惜杨。 虽然谢父谢母之间感情一般,但对子女还是有爱的,总会为他们考虑,他们早就看出顾惜杨对谢娟妩有那么点苗头,这次联姻也刚好证实了这一点。 也就谢娟妩根本没往那方面想了。 不然顾家几代学医,跟谢家联什么姻? 饭后,江知晚和江父江母跟谢娟妩她们告别。 江父江母不放心江知晚,打算再留几日,江知晚干脆把之前的计划安排上,一路带着他们游玩。 游玩的乐趣抚平了江父江母这几日微皱的眉头,江知晚也偶尔联系谢娟妩带他们去星城区转转,让江父江母知道江知晚在星城区还是过得很好的。 不过因为周亦安还暂住在江知晚租的房子里,而且那房子也是住不下三个人的,所以江知晚还是带着江父江母回月湖区居住。 倒是周亦安听说岳父岳母要来星城区玩,他还特地请了半天假带着他们好好逛了一圈,但他明面上可不敢把岳父岳母叫出声儿,只是在心里默默叫着。 好在目前也没有说漏嘴,不然江父的表情要更难看了。 江父:我们一家三口出来玩,你凑什么热闹(嫌弃) 见江知晚在这里生活得不错,发小常联系,男友也常见,江母总算放下了心,拽着一脸不爽的江父离开了。 江知晚也准备回星城区住了。 但这时就有个问题了。 已知,周亦安的宿舍是单人间,周母在住,周亦安现在住在江知晚的房子里。 那么,江知晚该住哪儿呢? “咳。”周亦安耳廓泛红,“要不然我还是搬回去吧?睡沙发也没什么的。”他以退为进道。 “不用。”江知晚小手一挥轻松解决,“我去跟娟子住就行,刚好她最近说公司有事儿要我帮忙,我也懒得一大早从月湖区再过来。” “跟她一起我还不用开车。” 收买了谢娟妩的周亦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太好了。”周亦安表面上为解决了这事而开心,之后哭丧着脸回家。 之前谢娟妩撞上了乔大壮尾随骚扰周母,出于见义勇为的想法,她上前赶走了乔大壮。之后才发现原来周母是周亦安的妈妈。 后来又被她见到乔大壮去而复返,谢娟妩本着为姐妹解决麻烦事儿的念头,直接请了保镖保护周母,欺软怕硬的乔大壮看出周亦安背后有人罩着,也就不敢来了。 但周亦安怕乔大壮贼心不死,于是又留了周母几日。 因为跟谢娟妩之前也见过,知道是女友闺蜜,所以跟周母商量着等江知晚有空,一起请谢娟妩吃个饭,这事也跟谢娟妩说过,谢娟妩非常高兴可以蹭江知晚一顿饭,所以爽快地答应了。 并且谢娟妩看热闹不嫌事大,在周亦安跟她说请客的事时,不停怂恿他趁着机会跟江知晚同居。 自从知道自己要跟顾惜杨联姻后,谢娟妩就感觉自己的脑子格外清爽,就一直想搞事搞事搞事! 接到江知晚要来她这住的电话,谢娟妩暗骂周亦安不中用,嘴里却说道:“迟迟我的房子最近不方便,那谁来了你知道吧?” 那谁是谁谢娟妩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有个薛定谔的那谁。 江知晚愕然,顾惜杨下手这么快的吗? 但她也不好打扰他们未婚夫妻相处,又不想去住宾馆,只好尴尬地打电话给周亦安说可能要跟他一起住了。 谁知道为什么她住自己房子还那么不自在?不就多了一个人吗? 且不提周亦安接到电话的时候有多么欣喜若狂,开始打扫家里卫生并主动打好地铺——他还是有点害羞的,但打了地铺迟迟应该不会让他去睡沙发吧? 周亦安这么想着。 江知晚跟周亦安电话完后越想越不对,她打了个电话给之前店里的员工,得知公司没什么事,目前谢娟妩还在想着优化品牌,也没说要开分线之类。 第37章 底线:我坚守你的正义37 江知晚打算明天去公司看下,希望谢娟妩到时能跟她说说有什么事一定要她待在公司。 她只负责设计和拍照,设计之前跟谢娟妩说了进度,新品还没出也用不着她拍写真。 江知晚断定谢娟妩在搞事,就是不知道她在搞什么。 另外—— 江知晚眼神一转,“喂?阿杨哥,你今天是要搬去跟娟子一起住吗?” “没有?那她怎么拒绝跟我一起住啊?” “哦,你去看看,好吧,如果有什么事跟我说下啊!” 挂了电话,江知晚哼了一声,跟我斗? 且不提谢娟妩回家看到倚在门上的斯文败类,就说江知晚收拾了东西转头回了星城区的房子。 周亦安系着围裙开门帮她提行李,“你回来啦!” 好一副家庭煮夫的样子。 江知晚不自觉的红了脸,“啊、啊嗯,我回来了。” 周亦安帮她把行李提到房间里,转头对她道:“我做好了菜,快来吃吧。” 快来吃吧。 江知晚看着周亦安腰后那个蝴蝶结,红着脸含糊应了声。 你在想什么啊! 江知晚在心里唾弃自己,脸却更红了。 周亦安转身看到她脸那么红,不禁有些担心地问道:“你怎么了?中暑了吗?” “没事,没事。”江知晚用手拍了拍脸,“只是刚刚提行李上楼有些喘气罢了。” “那么累啊?”周亦安皱起眉头,“早知道我去帮你搬了。” “好啦,好啦。”江知晚脸上的红晕消去了几分,“我可是特别想念你的手艺,别想那些已经过去的事啦,让我们好好享用晚餐吧。” 江知晚对周亦安一笑,配上晕红的脸颊以及潋滟的眼神,让周亦安也不自觉红了脸,他恍惚才想起来,今晚是他们俩正式同居的第一个晚上。 虽然江知晚心里可能不认为这是同居,但周亦安想着他特地在江知晚床边铺好的地铺。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在江知晚惊奇的目光下,周亦安也闹了个大红脸。 “我、我去端菜。”周亦安磕磕巴巴道。 江知晚歪头思索,她觉得周亦安一定想到了什么,虽然可能跟她之前想的不一样,但是目前情况就是他们俩最近一段时间要住一起,所以殊途同归。 突然江知晚想到什么,趁周亦安还在厨房盛菜的时候走到房间里,她意味深长的看见床铺旁边的地铺,挑了挑眉,她好像知道周亦安在想什么了。 周亦安装好菜出来的时候没看见姜江知晚的身影,刚想叫她就见江知晚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心里不禁有些慌乱。 反倒是江知晚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对他说道:“坐下来我们吃吧。” 之前在周亦安手里的主动权,到了江知晚手上。 周亦安抿了抿唇乖巧坐下,他已经把围裙脱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短袖t恤,白色纯棉布料,只在胸口处有一个大大的小熊比心的图案。 大部分时间是跟周亦安在微信上聊天的江知晚当然知道这个图案,周亦安经常用的表情包。 见周亦安看天看地看菜就是不跟她对上视线,江知晚感觉有些好笑,但她也没有点出周亦安内心的小心思。 两人就这么看似沉默实则暧昧丛生地吃完了这顿饭。 饭后,周亦安自觉去洗碗。 江知晚则从房间里把周亦安的地铺全部放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周亦安刚从厨房出来就发现了,他也不说话,就委屈巴巴地看着江知晚。 江知晚撇过头,“我觉得沙发总比地板柔软。” 即使没再看见周亦安那副可怜样,江知晚也觉得有点于心不忍,于是她小声加了一句:“还太快了。” 说完就回房关了房门。 周亦安拍了拍沙发上的枕头,也不气馁,好歹也算是共处一室了不是? 房间里的江知晚瘫在床上,只感觉自己鬼迷心窍,刚才竟然有一瞬间想着干脆让周亦安在房间里打地铺算了,但还好忍住了这个念头。 也怪她没想过会有客人来暂住,另一间房早就被改造成设计室了,不过谁能想到她会交男朋友还让他住进来呢? 第38章 底线:我坚守你的正义38 对了! 江知晚一个弹坐起身,等下她要去卫生间洗澡的啊! 等等,这段时间周亦安是不是一直用她卫生间里的洗发水沐浴露护发素洗面奶…… 怪不得他身上的味道她感觉这么熟悉…… 可能她需要早点洗漱,避免到时候跟周亦安撞上。 江知晚打开衣柜准备拿洗漱完后要穿的衣服,结果就看到衣柜里挂着几件格格不入的t恤和休闲服,还有法院的制服。 周、亦、安!登堂入室也不能这样啊!! 江知晚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她捂着冒着气的脸蹲了下来。 “叩叩叩” 周亦安在房间外敲门,“迟迟?我可以进来拿下我的衣服吗?” 江知晚起身拍了拍脸,让自己勉强看的正常些,然后去打开了房门。 周亦安看见江知晚晕红的脸颊和带有水光的眼眸,不自觉咳嗽声,他知道江知晚或许看到了他特意挂在衣柜里的衣服。 其实他之前并没有把衣服挂在衣柜里,每天吃饭洗漱都是回宿舍的,只不过会来江知晚这边睡一觉,当然,睡的也是沙发。 只是周亦安知道江知晚要来之后,他才特意从宿舍拿了衣服挂在了衣柜显眼的地方,挂完后看着一个衣柜里有他又有江知晚的衣服,周亦安心里其实是说不出的满足的。 他期待着能有那样一个未来,而今天的举动则是一个小小的试探,好在江知晚看起来并没有很抵触。 在江知晚来之前,周亦安特地在浴室里洗了个澡,换了特意定制的一件短袖t恤,所以今晚睡前他不用再洗澡了,也避免了跟江知晚撞上的可能性。 周亦安把衣柜里的衣服收完后就出去了。 江知晚倒是缓了一会儿,才拿着衣物准备去洗漱。 路过客厅的时候看见周亦安正坐在沙发上看书。显然还没准备入睡。 江知晚轻手轻脚地进入卫生间,鬼知道她在自己家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可能虽然她没明白,但她也下意识的从周亦安试探中带点强势的举动中察觉到了什么。 客厅里周亦安的视线从书中转向了被关上的卫生间门,听着稀里哗啦的水声,他闭上眼,脸却慢慢红了。 等江知晚出来的时候周亦安还在认真看书,她又轻手轻脚回了房间,等关上房门才觉得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江知晚起床地时候周亦安已经去上班了,她看着冰箱上周亦安贴的让她记得吃早饭的便签就忍不住会心一笑。 她根据便签的内容从锅里盛了面和鸡蛋,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法院里,在周亦安的调解下,童瑞和韩洁这对夫妻最终还是达成共识,他们打算把孩子生下来。 周亦安对此早就有所猜测,童瑞之前能因为韩洁而改了自己不婚主义的想法,如今因为韩洁的坚定也能改变自己丁克的想法。 虽然孩子生下来有一定可能因为弓形虫而成为残疾,他们也曾想过去医院打胎,但孩子的胎动让韩洁反悔,现在韩洁对于孩子的爱大过于对童瑞的爱,她不会放弃孩子,于是只能童瑞妥协。 周亦安尊重当事人的想法,作为法官,他只能在双方当事人之中寻求平衡而不能插手,双方意见统一后这件事就结束了。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陈康就又给周亦安塞了个案子,也是个离婚案,周亦安只能又像陀螺一样忙得打转。 因为这个离婚案不像童瑞和韩洁的案子,而是一个女儿和母亲人生最后半年对家人的牵挂。 周亦安打电话给江知晚说今晚又要加班,便马不停蹄得投入工作中去了。 江知晚挂了电话,有些不满地撇嘴。 她有些无聊,又刚好想到谢娟妩说公司有事儿要她帮忙,便干脆去了公司。 前台的员工见过江知晚,给了她一张门禁卡,指明谢娟妩的办公室在五楼,还打了电话给助理说明江知晚来了。 江知晚时不时打量着公司的环境,乘电梯直达五楼。 谢娟妩已经接到她来的消息了,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 第39章 底线:我坚守你的正义39 “哇哦,你怎么回事?怎么几天不见憔悴了很多?”江知晚是真的惊到了,明明之前跟江父江母一起出来玩的时候,还是精神饱满的状态,现在却像个被吸了精气的…… 等等,该不会是—— 江知晚的眼神突然变化,意味深长地打量她,“你的腰,还好吗?” 谢娟妩顶着两个黑眼圈白了江知晚一眼,“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没睡好罢了。” “哦——”江知晚拖长了声音,用“你看我信不信”的表情看着谢娟妩。 “你还幸灾乐祸!”谢娟妩瞪了她一眼,“是不是你打电话给顾惜杨的?” 江知晚敢保证顾惜杨绝对不会说出她,所以她矢口否认,“我没有!” “哈!不打自招了吧!”谢娟妩撑着桌子起身,盯着江知晚道:“我还没说什么事儿呢,怎么?就把顾惜杨和昨晚联系起来了?” “嗐,这不是你已经跟他订婚仪式没几天了嘛。”江知晚快速转动脑筋,只想赶快把这事糊弄过去,“除了他,难不成你还想有别人?” “哼。”谢娟妩抓不到她的把柄,偃旗息鼓,转而问道:“说吧,你又有什么事儿?” “嗯?”江知晚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不是你说有事儿要我来公司的吗?怎么,骗我的?” “哦,那事儿啊。”谢娟妩的表情稳如泰山,丝毫看不出她之前就是找个借口想看戏,“有个系列的衣服,你可能要再拍一套写真,我想把它设计成为一个连续的故事,更能吸引人。” “行吧。”江知晚也没揪着不放。 谢娟妩带着江知晚前往更衣室,路上江知晚夸赞谢娟妩,“你从哪找来这么一块风水宝地做公司地址的?我看周围环境和办公环境都还不错,员工来来往往的,倒真像个大公司一样。” “哦,租的。”谢娟妩淡淡道。 “谁那么好心这都能租给你呀?”江知晚不可置信,但转念一想,问道:“顾惜杨?” 谢娟妩点点头,脸上尽是沧桑,“你都不知道,昨晚我签了多少个不平等条约才勉强换来他同意我继续在这里开公司。” “他简直比我哥还像资本主义,我租的时候也没想到这里是他的地盘啊!” 江知晚随意附和了几句,夫妻之间的情趣她才不要参与。 等拍完写真,江知晚和谢娟妩顺势一起吃了个午饭。 江知晚吐槽周亦安工作事忙,但让她的自由空间很大。 谢娟妩吐槽顾惜杨霸道腹黑,但他愿意支持她自己创业。 两人一时还挺和谐的。 知道顾惜杨好不容易有个名正言顺跟谢娟妩光明正大凑在一起的名头,江知晚也懒得跟谢娟妩约晚饭,因为她知道,就顾惜杨那打蛇上棍的性子,今晚想约人肯定是不用想了,或许之后的每个晚上都不用想了。 见谢娟妩也没提流露要约晚饭的意思,江知晚更是明了了。 爽快地告别,江知晚转道去了超市,打算买些今晚的食材自己做。 做好晚饭了,江知晚咔咔拍了几张放到了好友群里。 [迟迟钟鼓初长夜]:今晚的晚饭,你们呢? 其他三人很快就回了。 [春眠不觉晓]:(三菜没汤的盒饭) [春眠不觉晓]:还在赶稿子呢。 [怀民亦未寝]:(鸡胸肉和水煮花菜) [怀民亦未寝]:减肥中。 [粒粒皆辛苦]:(牛排、红酒和玫瑰) [粒粒皆辛苦]:刚和前男友复合。 [春眠不觉晓]:叛徒! [怀民亦未寝]:叛徒! 【管理员[春眠不觉晓]禁言了[粒粒皆辛苦]】 [迟迟钟鼓初长夜]:哈哈哈哈哈。 三人自然而然的聊起了这一段时间的生活,想到什么聊什么。 过了半小时谢娟妩也回了消息。 [格不入娟子]:(法餐大全) [格不入娟子]:吃得我胃痛,你们知道吗?顾惜杨他! [格不入娟子]:跟我表白了!!我的天哪!!顾惜杨诶! [格不入娟子]:死洁癖看谁都是一副死样的顾惜杨诶! [格不入娟子]: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第40章 底线:我坚守你的正义40 【管理员[格不入娟子]取消了[粒粒皆辛苦]的禁言】 [格不入娟子]:??? 哈哈哈哈哈—— 看着手机屏幕的江知晚无声大笑,为什么不说话?还能为什么?因为这事儿对她们来说已经不新鲜了呗。 可怜的娟子,看来这次是真的要被顾惜杨叼进窝里了。 不知道周亦安要加班到多晚,江知晚在玄关和沙发旁分别给他留了个小灯就回房间睡觉了。 周亦安回来的时候看着房间里柔和又不刺眼的灯光,心中涨满。 这种有人在家中等候的感觉,真是太好了,特别是那人很有可能是你共度余生的另一半。 周亦安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发出声音的去卫生间洗漱。 等躺到沙发上,心中那股满足感依旧挥之不去,周亦安感觉今天一天的疲惫,都好像被家里的那束光给驱散了。 他满怀期盼和温暖入睡,第二天精神饱满的去上班。 周亦安现在接手的是一起丈夫欠下八十万债务后失踪,妻子被讨债人追上门才知道的案子。 但这案子难就难在妻子秦玲身患癌症只剩半年的寿命,等不及法院规定的流程安排,秦玲只希望能跟丈夫乌刚离婚并财产分割和拿到孩子的抚养权,好让自己的老母亲和年幼的孩子在自己走后能生活下去。 周亦安专注这个案子,师父方远也安排人协助他,通过走访乌刚朋友、同事,亦或小区邻居,基本对乌刚的评价都极其不好。因为乌刚父母是改革开放后的第一批农民工,所以乌刚从小跟随父母来到厂区,平时看着调皮又聪明,结果长大居然搞些以上市为由非法集资,就连结婚的新房都是女方购置。 连轴转了几天,周亦安终于有一天能准时下班。 通过走访乌刚父母,周亦安能看出他们本性贪婪且手段恶劣,那么教导出周围人都印象不好的乌刚也不足为奇了。 但法官调解就是要在双方当事人中找平衡,周亦安已经预感到这案子的棘手,乌刚父母步步紧逼,秦玲等不及所以必定有所妥协,但明明错的不是她…… 周母已经搬回去了,周亦安也就没了理由赖在江知晚家,只好搬回宿舍。 打开门看见黑漆漆的房间,周亦安不免想到几天前江知晚给他留的灯。 长叹一口气,周亦安洗洗睡了。 相比较周亦安的辗转反侧,江知晚最近的日子可算是潇洒了。 除了去谢娟妩那里偶尔帮忙外,她也开启了自己的旅游之行,目标是走遍整个新南省,然后以新南省为起点螺旋式游遍全国! 周亦安忙生忙死,勉强调解玩秦玲的案子又遇到师父方远被捅,之后又是同事钟媛媛的前男友盛方明的案子,一转眼就快到元宵。 等周亦安心怀愧疚联系江知晚时才知道再晚一步江知晚就要大跨步跑去国外玩了! 周亦安又好气又好笑,“你就这么忍心丢下我?计划计划,你这就抛了计划直奔国外是吧?!” 江知晚理直气壮,“你有你的工作,我有我的生活,不就是出国去玩吗?又没怎么。” “那你觉不觉得你需要跟你的男朋友提前说一声呢?”周亦安侧头看着江知晚,有些不高兴。 他们今天是请谢娟妩和顾惜杨吃饭,算是周亦安还之前谢娟妩帮忙的人情,要不是周亦安虽然忙但一直记着这件事然后联系谢娟妩,还不知道江知晚的行程变这么快。 所以周亦安赶紧抓紧时间趁元宵节还没到先把人情还了,再来跟江知晚好好掰扯她的行动。 今天这顿饭也算是宾主尽欢,周亦安算是一点点融入了江知晚的交友圈,至于周亦安的交友圈嘛……都跟他一样忙,除了叶芯,江知晚都还处于点头打招呼的阶段。 现在他们吃完饭正手牵手走在回家的路上。 “好吧,是我不对。”察觉出周亦安真的有点生气,江知晚果断道歉,“我以为你还要忙很久,所以就打算出国来个长途旅行,没有提前跟你说,让你找不到人,是我不对,我道歉。” 第41章 底线:我坚守你的正义41 周亦安听见江知晚说的话,也知道自己最近太忙有些忽略了女朋友,内心的愧疚感更重。 但这绝不是江知晚独自行动的理由,这让他觉得他们两个的情侣关系太过松弛了。 周亦安其实也有些抓狂,总感觉他们的关系时而亲近,时而疏离。 特别是前一段时间,周亦安还感觉他们相处的很好,但是之后江知晚又能毫无负担的把他撇在一边,自己跑来跑去。 “我们谈谈吧。”周亦安认真道,“我感觉我们两个对待这份感情的态度好像不一样。” “啊?哪不一样?”江知晚不解,但周亦安没回。 他们转道去了一家咖啡厅,打算好好聊一聊。 周亦安坐在江知晚对面,看着她道:“首先我想确认一下,我们是互相彼此喜欢的,对吧?” 江知晚点头。 周亦安暗自松了口气,又接着道:“我知道我法院的工作很忙,有时候连轴转根本见不到人,我也只能尽量抽出晚饭的时间来跟你相处。” 见江知晚面色不变,周亦安问:“你有时候会觉得我疏于对你的关心,而且也不像其他情侣一样,经常黏在一起吗?” 江知晚思考了一下,说道:“我有时候觉得会,但更多的时候都觉得还好,二十多年都是这么过的,我也没觉得怎样。” “我也知道你是因为工作,所以也不会埋怨你什么的,就像我之前说的,你有你的工作我有我的生活,其实我觉得我们保持得挺好的。” “而且你有时候粘人也是——”江知晚斟酌着说,“或许你自己没有感觉到,我有时候都觉得我们两个的角色是不是反了。” “那你会觉得不高兴吗?我粘人的时候。”周亦安看着江知晚的眼睛,他希望能得到江知晚真正的想法。 “不会。”江知晚摇头,“我其实挺喜欢你那样的。” “这样。”周亦安想着自他们相遇以来的事情,后知后觉得出一个结论:江知晚可能是理智被动型的。 江知晚其实也知道正常的情侣应该怎么相处,但是她不会主动,或者说不知道怎么主动? 最开始的见面,是周亦安先搭的话,之后他伤了腰,江知晚也是因为朋友的建议才给他送菜。 告白如果不是同事助攻,周亦安不会鼓起勇气开口,但他开口后,江知晚想了一下就答应了,但周亦安敢肯定那时候江知晚对他感觉不会很大。 之后的相处也是周亦安主动出击,两人才一步步亲密起来。 周亦安估计就连江知晚之前买的情侣表估计也是他不停地在她手机上刷存在感的缘故才让江知晚觉得应该买的。 更何况就江知晚身处佛圈子来看,周围事业型的人肯定比较多,所以看待周亦安工作这件事上江知晚也没有什么感觉,又因为从小的教养江知晚非常独立,周亦安这个男朋友工作忙也刚刚好,这对江知晚来说他们这个情侣关系还十分舒服。 周亦安想通之后就有点纠结了,他长吐一口气,仰头靠在椅背上。 从理智上来说,周亦安感觉这样的相处对他和江知晚都好,但是从情感上来说。周亦安还是想跟江知晚更亲密一些 见江知晚悠哉悠哉地搅拌着咖啡,周亦安一咬牙,道:“我们结婚吧!” “啪嗒” 铁匙和杯壁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 之后的时间好像被按下了快进键。 在参加完谢娟妩和顾惜杨的订婚宴后,江父江母和周母开始安排起江知晚和周亦安的婚礼。 周亦安拿出多年存款买了套房当作婚房,江父江母安排婚礼流程,顺便和周母商量结婚请帖都发给谁,谢娟妩她们拉着江知晚挑选婚服。 而江知晚只需要通知她的发小们记得来当伴娘,剩下的就是陪她们玩奇迹暖暖婚纱版。 顺便一提,顾惜杨因为谢娟妩挤进了周亦安的伴郎团,叶芯因为江知晚伴娘太多所以半是遗憾半是兴奋地申请可以做伴郎,然后被周亦安拒绝了。 第42章 底线:我坚守你的正义42 中途周亦安还遇到当事人家属不服他判决所以想要威胁他的事情,但好在他本身工作就忙,最近为了婚礼更忙了,导致对方无从下手最后来法院无理取闹被报警抓了。 婚礼如期举行,江知晚身穿洁白婚纱被江父交给周亦安的时候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怎么就结婚了呢? 她余光看见台下的发小们一个个都在录像和拍照。 还是她们之中最早的一个。 手被握紧,江知晚回神看见一身暗色西装,头发被梳至一侧,嘴角上扬,眼中满含喜悦看着她的周亦安。 江知晚抿唇笑了起来。 算了,结婚就结婚吧,跟周亦安她也不排斥。 为了避免显得盛气凌人,这场婚礼的安排江父江母充分采纳了周母和周亦安的意见,办的不算盛大却很精致,费用平摊,邀请的宾客也都是亲近的好友。 由于周亦安的朋友基本上都在法院工作,所以没法全部都请来的他也包好了喜糖分发。 婚后,周亦安和江知晚搬入了新房,两人相处亲密了许多,但周亦安工作照样很忙,没法抽时间跟江知晚去度蜜月。 所以江知晚和谢娟妩她们去了。 周亦安:? 周亦安:新婚就抛下我吗老婆? “芜湖——!” 江知晚踩着冲浪板在海浪上滑行,谢娟妩和她一起冲浪,岸边顾惜春和张司怀躺在遮阳伞下的沙滩椅上一边喝着果汁一边享受美景,陈梓欣跑去跟别人一起打沙滩排球去了。 “你们两个……”江知晚抱着冲浪板走过来,“好不容易出来玩,怎么能就躺在这里——” 她瞥了眼遮阳伞,“晒太阳呢?” 为了玩,江知晚拉着四个发小以度蜜月的理由出来,目前在一座小岛上。 顾惜春往下移了移墨镜,“哦,亲爱的,我只是不喜欢顶着烈日。” 她看了一眼还在海里兴冲冲玩耍的谢娟妩,“我敢肯定娟子一定会被晒黑。” 江知晚翻了个白眼,但也躺进了遮阳伞下的躺椅里,“说实话,你能不能不要一股别国味儿的语气说中文,怪奇怪的。” 顾惜春“哼”了一声没接话,倒是张司怀侧过头看着江知晚,“你没发现你也有点吗?” “我吗?”江知晚睁大眼睛,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张司怀是她们之中最不会说谎的人了,于是她道:“我今晚回去就练普通话,这可真令人烦躁。” “算了,我先回去洗个澡再补涂下防晒霜好了,等下去那个露天餐厅吃饭怎么样?”江知晚起身打算回宾馆。 “我也回去,这里真晒,我感觉遮阳伞都挡不住。”张司怀跟她一起离开,“不过我建议别去露天那个,我觉得蚊虫肯定会很多。” “那去岛中央的那个大饭店吧。”顾惜春接嘴道,“室内,服务还挺全。” “也行。” 虽说是度蜜月,但江知晚她们其实只玩了半个多月就回国。 五人都给家人买了礼物,陈梓欣另外还买了一份给又变成前男友的男友,谢娟妩也扭扭捏捏买了份给顾惜杨,见此,江知晚也挑选了一份礼物,是个乐高积木,她给自己也买了一份不一样的乐高,到时候他们两可以一起拼。 谢娟妩因为玩得太兴奋,果然如顾惜春说的一样黑了很多,当来接机的顾惜杨看到的时候简直怀疑她是不是被骗去挖煤了,谢娟妩“汪”地一声就嚎啕大哭,然后被顾惜杨半哄半抱地带走了。 剩下四人相视一笑,也上了自己家的车离开。 江知晚回了和周亦安的家,因为知道今天她回来,周亦安难得抽空做了大餐。 夫妻俩边吃边闲聊。 周亦安的师父方远升了副院长,法院还是那么多事忙,案子永远都处理不完,周亦安还假装抱怨江知晚丢下了她的新婚丈夫。 江知晚则说着她们半个多月的游玩路线,还拿照片给周亦安看,安慰他以后总有时间一起出去玩。 最后,他们端起酒杯轻轻相碰。 “干杯!” 人与人的相处总少不了摩擦,但好在他们都会彼此包容和理解。 余生海海,幸而有你相伴。 敬有你的余生。 第1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1 【写在前面】 四叶菡萏芷昔x青离应渊帝君 花妖清晚x天师唐周 天赐姻缘众仙皆知,然芷昔疏离,应渊却心生爱慕,偶然下凡,花妖清晚与天师唐周相恋…… 唐周是甜,应渊微苦,我就是想女主对应渊说一句:你不是他。 (搞事但不知道搞不搞得起来) ———— 四周灵力激荡,莲池中一株双生菡萏却巍然不动。 有天兵搜索而来,见四叶菡萏有族人留存,赶忙上报。 创世之战刚刚结束,六界开辟,天界为尊,众多上古神祗和仙族陨灭,听闻上古神邸四叶菡萏还有遗族,天帝不顾自己一身伤痕前来确认。 待看到莲池周围的结界和结界中央的一株双生菡萏,天帝大喜,“好好好!” 他向一同前来的西王母一拜,“恳请王母允许这上古遗族四叶菡萏入瑶池休养。” “四叶菡萏一族壮烈,保护其遗族也理所应当。”西王母颔首,上前一挥袖便破了结界,将双生菡萏收入袖中,“如此,我先离去了。” 天帝和众天兵拱手相送。 “咳!”待西王母离开后,天帝口吐鲜血被将领扶住,他为保留血鹰一族不惜割肉喂鹰,身上的伤还未好全。 天帝挥退天兵天将,独自一人站在空荡荡的莲池旁,满目悲伤。 被收入西王母袖中的双生菡萏早已生出灵智,若非如此族人也不会设结界保护。 “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矮枝一些的妹妹紧紧靠在姐姐身上,不安问道。 “西王母的瑶池,方才那人不是说了么。”姐姐淡声回答。 早在千年前双生中的姐姐便已生了灵识,她见过许多族人,他们大都平和,最喜研究医术,法力算不得上佳,但对细微之处的敏锐却有如天授。 族人在姐姐生出灵识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出来了,因为大家都是想起来就丢颗莲子进莲池,所以谁也不知道哪个是他们的孩子,干脆一起当作后代养育,四叶菡萏一族中有专门负责管理新生后代的人。 那人很快看出姐姐有了意识,除了四叶菡萏刻入神魂的传承,她还教导了姐姐如何把控自己的力量,好让姐姐吸收灵力的速度放缓,也避免了暂时还是一株普通四叶菡萏的妹妹被姐姐吸干。 妹妹生出灵识比姐姐晚了三百年,在她有意识时,族人因为战争而忙碌起来,是姐姐一路带着她修行。 为保护目前唯二生了灵识的四叶菡萏,族人在莲池设了结界和阵法,保证姐妹二人成长的灵力供养。 姐姐因为和族人相处交流过,所以知道战争将起,她督促妹妹整日修炼,却不知是不是逆反心理,妹妹不太愿意修炼,只喜欢在莲池中玩水。 姐姐无奈,只好自己拼命修炼,顺带将部分灵力传给妹妹,毕竟她们是同根的并蒂菡萏。 随着族人一个个离去,莲池逐渐冷清,妹妹终于害怕了起来,她将瑟瑟发抖花瓣藏在姐姐身后。 “姐姐,族人们都去哪儿了?” “死了。”姐姐冷淡道。 “为什么会死?”妹妹问道。 “因为战争。”姐姐答道。 “战争是什么?”妹妹探出了一片花瓣。 “是夺去性命的存在。”姐姐摇了摇花枝,“所以我们才要努力修炼,就算不是为族人报仇,也是保全自己的性命。” 妹妹拉拢下了花瓣,显得十分低落,“我知道了姐姐。” 姐妹俩专心修炼,直到上古四叶菡萏全灭,只留下她们两个遗族,而后天帝等人的到来。 双生四叶菡萏被妥善安置在瑶池里,西王母吩咐座下仙子好生照料便离去了,创世之战结束,还有很多事务未来得及打理,众仙家都是忙得脚不沾地。 瑶池里还有其他莲花,妹妹见四周无人便开始活泼起来,她努力用花瓣和莲叶够着它们,跟它们打招呼,却得不到回应。 “它们都是普通的仙株,没生出灵识,没法跟你玩。”姐姐看了一眼就开始专心吸收周围的灵气,天界可比四叶菡萏族内灵气丰富多了。 见姐姐又在修炼,没人理的妹妹也只好修炼起来。 第2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2 因为修炼的专注与用功,双生菡萏四周的莲花都纷纷枯萎,不少仙子说着四叶菡萏格外霸道的话呢。 最后西王母下令,将瑶池内四叶菡萏周围的莲花全都拔了,只在远处种上几株,好方便双生姐妹吸收灵力。 姐姐承了这份恩情,脱落了一片花瓣用灵力递给西王母,妹妹见此有样学样,也给了一片花瓣给西王母。 四叶菡萏可愈万物,姐妹俩这也是还了西王母让她们养在瑶池中的恩。 西王母接过被灵力送到她身边的两片花瓣,笑道:“是两个乖巧的孩子。” 此事一出,天界众人都知道这株双生四叶菡萏重情义,有恩必报,一时纷纷前来瑶池看望,最后被烦不胜烦的西王母施法设了结界以遮掩身形,众仙遍寻不着,也就熄了心思。 几百年时间匆匆而过,双生姐妹俩在瑶池中刻苦修炼,偶尔听听照料她们的仙子们说的八卦,近日她们听说最多的便是帝尊早在瑶池旁举办瑶池盛宴,并将邀请妖、魔、冥三界之人前来赏莲,当然,赏的可不是她们这株上古四叶菡萏,而是瑶池中的其他仙株。 想也知道,四叶菡萏全族战死,若将这唯一一株上古遗族当作观赏仙葩,指不定众仙家心里在嘀咕什么呢,更何况这株双生四叶菡萏背后还有西王母保驾护航。 众仙想到这,不免连连叹气。 自从唯一的四叶菡萏被西王母遮掩后就再没出现在瑶池内,众仙只知道四叶菡萏还在瑶池中修炼,但却始终找不到姐妹俩的身影。 瑶池盛宴很快举办起来。 妹妹摇着花苞看着仙子们布置瑶池,“姐姐,为什么要在瑶池举办宴会,弄得这里吵闹极了。” 经过不懈的修炼,姐妹俩已经感觉到快要化形了,只要再巩固一番修为,一百年后她们就能正式化成人形。 姐妹俩已经说好了,她们要继承和发扬四叶菡萏的能力,除了医术方面,战力也必不可少,她们如今相依为命,若是真没了,四叶菡萏了就真的灭族了! 她们畅想着未来,妹妹在姐姐的约束下,除了好奇心强了点,也能刻苦地修炼,然而这突如其来的瑶池盛宴让姐妹俩有些好奇。 毕竟自她们扎根瑶池以来,这片地方除了仙子们会来,其他时候都冷清得很。 “许是为了展现天界宽和,以及愿同妖魔冥三界和平相处的想法吧。”姐姐想了想,答道,“毕竟众仙不愿战事再起,创世之战已经死去太多仙人了,若能安抚住那些心思浮动之人最好。” “这样。”妹妹好奇地伸长花径,想要看得仔细些。 众仙齐聚,仙子舞乐,白衣、黑衣、红衣分隔而聚。 有仙家不死心在瑶池边想要找到那株双生四叶菡萏,却不得其法,只好悻悻离去,在瑶池边观赏其他仙葩。 结界内,姐妹俩靠在一起看着形形色色不同的仙人,妖、魔、冥之人都远远聚在一起,没有靠近瑶池。 “姐姐,那些人就是妖、魔、冥之人吗?他们穿得真不一样。”妹妹歪着脑袋。 “应该吧。”姐姐也没见过,但跟众仙穿着打扮不同的,是其他地方的人概率更大。 “仙子们的舞蹈可真好看。”妹妹兴致勃勃,“如果她们能常跳就好了。” 姐姐没回妹妹的话,她从刚刚就感觉哪里不对,却因为能力不足探查不出。 “咔啦” 是结界破碎的声音。 不好! “哈哈哈哈哈!”魔族长老烁骅带着几个魔族上前,反客为主对着周围众仙道:“早早听闻仙界瑶池养着一株双生四叶菡萏,但因西王母施法众仙遍寻不得,如今四叶菡萏主动现身正可谓赶上了好时候。” “过几日便是我魔族邪神万寿诞辰,这株四叶菡萏刚好可作为天界为邪神的贺礼。” 瑶池中姐妹俩相互依偎。 “姐姐,我怕。”妹妹小声道。 “别怕。”姐姐勉强冷静。 如今结界已破,姐妹俩周围又无其他防护,姐姐猜测她们今日不得不提早化形以保平安。 第3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3 “妹妹,你听我说。”姐姐按住妹妹颤抖的花瓣,“现在积聚灵力,准备化形。” “什么?”妹妹惊叫。 姐姐解释道:“我们如今化为人形才好逃脱。” “好!” 姐妹俩纷纷开始疯狂吸收外界灵力聚积在一起,好在魔族和天界众人打成一团,没人感应到周围灵力的流失。 魔族众人打退众仙家,烁骅长老剑指瑶池中的双生四叶菡萏。 姐妹俩心中惊惧不安,但仍在吸收灵力,只希望快些,再快些。 突然,一柄莲花法器飞驰而来,被魔气萦绕而显得昏暗的天空骤然一清,魔族中人除了烁骅长老全被消灭。 白衣金冠,面色淡然的仙君踏风而来,众仙行礼,“应渊帝君。” 姐妹俩刚好积聚了足够的灵力,纷纷化形,衣裳一蓝一粉,是与天界不同的色彩。 魔族的烁骅长老不肯罢休,抢了一旁天兵的剑直冲姐妹俩而来。 姐姐掌心蓄力,只待来个出其不意。 但应渊帝君瞬身至烁骅长老身边,随后施法将他捆住,并碎了剑身。 长剑碎裂,姐姐以灵力护持,避免碎片伤到姐妹俩。 应渊帝君淡淡地瞥了眼她们俩,随后将目光放在地上的烁骅长老身上。 烁骅长老受伤颇重,他嘴角溢出血迹,不忿道:“帝尊苛待妖、魔、冥三界,所奉天条迂腐之至,六界早该易主,而妖界、魔界亦早有怨言,只不过他们胆小怕事,不敢跟我一同殊死一战!” 应渊帝君冷静回应,“你乃魔族长老,却至魔族于不义,魔界若有怨言,邪神定自会亲自来与帝尊商议,还是说今日之举,是受邪神所意?” 众仙听闻皆看着烁骅长老。 眼见要将邪神乃至整个魔族扯下水,烁骅长老赶忙解释此事是他一人所为,跟邪神无关。 应渊帝君一眼就看出烁骅长老野心勃勃,但他不愿再生事端,只想维护六界安稳,故他看着烁骅长老道:“本君不会杀了你,回去告诉邪神,创世之战后,六界缔下和平之约,魔族可以出尔反尔,但仙界言出必践。” “不使瑶池染血,亦不使六界染血。” “说得好。”几道金光闪过,帝尊在上首落座,周围是侍奉的仙子。 “参见帝尊。”众仙行礼。 帝尊沉声道:“六界之中怀有二心的只是沧海一粟,吾相信,有应渊帝君在,定能保我六界太平。” 外围的妖、冥二界之人见此情形赶紧表示臣服。 帝尊也轻拿轻放,对着众人说道:“利剑断,莲花开,这正应了六界交好、止戈罢武的愿景。今日莲花已开,此二人化为人形,实乃祥瑞之兆。” 帝尊看向应渊帝君,“应渊帝君,此二人乃是你所救,那她们二人的名字就由你来取吧。” 应渊帝君颔首,转身看向姐妹二人。 “满庭芳芷,万取一收,岁华如昔,神化攸同,姐姐芷昔。” “欢颜如练,悲苦如戟,浓尽必枯,淡者屡深,妹妹颜淡。” 话音刚落,天降红光,笼罩在姐姐芷昔和应渊帝君身上,一条红线连接了二人,缠在他们的无名指上。 “这、这是……”众仙大惊。 帝尊脸色微沉,看着下首众人。 芷昔没反应过来,只是顺着手上红线下意识看向了另一个人,应渊帝君。 应渊正错愕地看着芷昔,他不同于刚化形的芷昔,自然知道这红光和红线是什么意思。 天与姻缘两利宜,那堪相许莫相违。 他时共得成连理,似水如鱼岂暂离。 他与芷昔,是天命姻缘。 就在众仙震惊中,一道华光飞来,直直没入芷昔眉心,额心处一朵莲花盛开,随后隐没。 天色瞬间暗下,雷声滚滚。 众仙更是惊愕非常,这就要升上仙了? 下意识地,应渊将莲花形状的神器地止抛向芷昔,希望能为她挡去几分劫雷。 众目睽睽之下,雷云落下三道极为细小的劫雷,轻轻打在护在芷昔身旁的地止上,然后雷云散去,天空又恢复了明朗。 第4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4 “……”众仙面面相觑,皆是沉默,然后看向上首的帝尊。 众仙皆知,自上古大战之后,天界就有了不可动情的规定,若是有仙人动情,则要受情罚。 但如今应渊帝君与芷昔……上仙可是天命姻缘,且以刚刚的劫雷来看,天道很是喜爱芷昔上仙,连上仙劫都这么轻轻松松地过了,可见芷昔上仙福泽深厚。 帝尊沉默许久,久到应渊已挥去了自己和芷昔身上的红光,隐没了他们之间相连的红线,正垂手而立。 久到不知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芷昔和颜淡双手交握,惶恐不安地紧紧靠在一起。 久到仙人之中的窃窃私语全部消失,整个瑶池都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妖、魔、冥三界中人更是不敢吭声。 谁能知道就普普通通一个瑶池盛宴,天界就多了一位刚出生的上仙,妖、冥二界是更不敢妄动,只魔族的烁骅长老暗地里还有些不甘。 “芷昔上仙,上前来。”帝尊终于开口,他看着芷昔,不知在想什么。 芷昔安抚地握了握颜淡的手,然后独自一人上前走去,路过了垂眸的应渊,以及神色各异的众仙家,站到了最靠近帝尊的地方。 芷昔学着之前看到的仙子们的动作,双手交于胸前对帝尊行礼,“帝尊。” “芷昔仙子,不知能否让吾一观方才没入额心的神物?”帝尊温和道。 众仙家没想到帝尊第一句话竟然是询问这个,他们大都没有注意到那抹华光。 倒是北溟仙君暗自挑眉,看来帝尊这是要认下天道赐予的这段婚约,并准备给芷昔增添砝码。 不过也是,天命姻缘哪是那么好违抗的,更何况天道偏爱众仙共见,就是不知道两位当事人怎么看了。 芷昔点头闭目,眉间莲花现,一枚玉牌从她额心处浮现,落入芷昔手中。 芷昔举高玉牌,好让帝尊看得清楚。 帝尊挥手施法让玉牌悬空而立,众仙家也都得以看清。 两端圆弧中身垂直,玉牌下坠金络,莲纹缠绕整个玉身,正面有金纹刻上古老的文字,造诣深厚的仙家都能辨认出那“花神印”三字,专注去看时还能隐隐看见百花盛放,听到鸟兽虫鸣。 “不错,是花神印。”帝尊收回手,花神印缓缓落下,被芷昔接住。 “看来花神印已自动择主,芷昔上仙便是天界花神。”帝尊对着众仙家宣布,“令,绛华宫为花神宫殿,芷昔上仙便先在此入住吧。” “是。”芷昔行礼。 “恭喜帝尊,恭喜花神。”众仙齐贺。 “哈哈哈哈哈,好!”帝尊看向应渊,吩咐道:“应渊,既然花神乃你之天命姻缘,便由你带花神前往宫殿吧,刚好绛华宫就在你的衍虚天宫旁边。” 应渊抿唇,他知道帝尊这是同意了这桩突如其来的婚约,看着面上仍有些懵懂的芷昔,应渊也不知该如何面对,所以他暂且跟着帝尊的想法走。 应渊对着帝尊行礼应是,随后走至芷昔跟前,他轻声道:“花神,请随我来。” 芷昔没动,她看向正眼巴巴看着她的颜淡,对帝尊行礼,道:“不知可否让我妹妹与我一起,我们姐妹二人从未分离。” 帝尊点头,“自然。” 颜淡立马高兴上前握住芷昔的手。 芷昔对应渊微微点头,“麻烦应渊帝君了。” “不麻烦。”应渊帝君冷淡点头,随后带着二人前往绛华宫。 一路上三人都很安静,在绛华宫门口,应渊对芷昔道:“既然已为花神,定要好好修炼,以己之力,护卫苍生。” “芷昔受教。”芷昔行礼。 应渊本打算就此离开,但想了想还是补充了句:“我的衍虚天宫就在另一处山峰,你若有事可来找我。” 见芷昔应下,应渊便离开了。 “姐姐,我……!” 见终于没人,颜淡刚想跟芷昔说话便感觉芷昔稍稍用力捏了捏她的手,于是她赶忙住口。 “参见花神。”一众花仙接到消息前来拜见。 第5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5 芷昔淡淡抬手,莲纹现,花神印出,坠着的金络四散开来,“我已与花神印沟通,将选出十二位司花仙子轮番掌管人间十二月司花事务,谁能找到金络并得金络认可谁就能成为十二位之一。” “望众仙子勤勉不怠。” 芷昔深知自己与妹妹才刚刚化形,比不得在天界生活多年的众仙家,哪怕是一个小小的仙子或许都比她们姐妹有门路,但她不愿与她们试探来试探去,索性与花神印沟通后将部分力量分出,既展现自己的能力,也表明自己的态度。 ——她是花神,名至实归的花神,只要她们老实做事,她也不会亏待。 成为司花仙子总比一直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仙侍要好的多,等她们成为司花仙子,那就是花神座下,不向着芷昔都不行。 这是明谋,但众花仙并无半分不高兴,她们满面喜色,都没想到花神这么好说话。 众花仙开心应是,然后引导芷昔和颜淡到主殿,并在路上介绍绛华宫的布置。 见花仙们暂无不妥,芷昔随手幻化出一朵莲花抛至空中,莲花盛开,荧光点点,融入到周围的花卉中,百花盛放,花香萦绕。 芷昔看着她们道:“我设置了阵法,今后你们在绛华宫修炼可以事半功倍,希望你们能早日成为司花仙子。” 然后为我工作,成为我的助力。 想到花神印传给她的工作内容,芷昔就止不住头疼。 身为花神,她暂且只要管理天界和人界的花卉轮回,天界还好,但人界因为时间流速不同,就使得她隔几个时辰要关注人界,好控制花朵盛开和凋谢,着实令人烦恼。 花仙们看着升入半空的莲花,开心点头,随后行礼退下各司其职。 将原本想要随侍的花仙挥退,姐妹俩总算可以随意说话了。 “天哪。”颜淡夸张地拍了拍胸口,“姐姐你刚才好威风啊!” “调皮。”芷昔点了点颜淡的额头,随后流露出了疲惫的神色。 只有姐妹俩的时候芷昔才能放下花神的架子,表现出原本的无力。 双生菡萏心意相通,颜淡知道芷昔刚才都是强撑,也知晓她想要威慑众人。 “这个天界,一点都不好。”颜淡喃喃道,她们还在瑶池的时候多自在啊,没人关注,快活极了,但等她们化形后,众仙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姐妹俩身上。 审视的、不屑的、阴沉的、平淡的…… 在芷昔拿出花神印之后更甚。 芷昔拍了拍颜淡的背,“已经如此就莫要回顾过去了。” 她目光悠远,仿佛隔着重重宫阙看到了她们出生的莲池,“我们提前百年化形,根基不稳,虽然我得了花神印勉强升到上仙,但毕竟不是稳扎稳打积累的。” “刚才设阵就让我有些心力交瘁,看来修为还是十分浮动。” 芷昔转头看着颜淡,叹气道:“我不知在瑶池时我与应渊帝君身上的红光与红线是什么情况,但想来也是将我俩联系在了一起,更何况帝尊还当众指明了我们是天命姻缘。” “从应渊帝君一出手便可镇压其他仙家齐齐上阵都抵挡不住魔族,便可知晓应渊帝君法力高深,地位也高,怎么想这人都是个麻烦。” “那怎么办?”颜淡担忧地握住芷昔的手,“会不会有人故意找你麻烦?” “我不知。”芷昔摇头,但她眼神坚定,“我只知自己能力不足,所以才会惧怕未知。” “颜淡。”芷昔认真看着妹妹,“我必须抓紧时间修炼,好让自己的修为稳定下来。” “你也是。”她对颜淡解释道:“我们同根双生,我不希望因我而对你下手。” “帝尊大张旗鼓让我刚化形就入住一方宫殿,虽有花神印的作用,但我更加觉得是因为应渊帝君,毕竟帝尊在宴会上对应渊帝君的语气十分亲近。” “颜淡,我们必须成长起来,我们唯有彼此可以信任。” “嗯!” 姐妹俩双手紧握,像是在给彼此鼓劲。 第6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6 因为颜淡是刚化形的仙子,所以按照流程是需要去教导阁统一培训天界的教导礼仪和常识。 虽然芷昔也是刚化形,但没人敢请一位已经过了上仙劫的上仙去教导阁。 颜淡有些不愿,但被芷昔劝去了。 “我没法去,若是将来我什么都不懂出了差错,被别人耻笑可怎么办?”芷昔看着颜淡,轻声劝道:“你去学了之后回来教我好不好?” “我如今除了帝尊和应渊帝君谁都不认识,那些花仙对我也是恭敬有余亲近不足,我也不好意思问她们,所以颜淡,你一定要好好学啊。” 颜淡就这么晕乎乎地进去学习了,然后每天回绛华宫的时候认真教导芷昔,这让她十分有自豪感,从来只会躲在姐姐身后的她也能帮助姐姐啦! 一晃五百年过去,这五百年来,芷昔稳住了上仙修为,也择选出十二位司花仙子各司其职,并了解了天界众人的名号,只不过因为她不常出绛华宫所以有些人对不上号。 至于与应渊帝君的婚约,她就当没这回事,反正他们没碰过面,她也没兴趣往他跟前凑,天赐姻缘不可断,那她就摆烂。 最近颜淡去参加了天界的仙法考试,说是想要让那个处处跟她作对的妙法阁萤灯好看! 颜淡活泼好动,跟很多仙家都处得很好,她打听到萤灯爱慕应渊帝君,但因为萤灯前身便是帝尊案前的灯芯,升仙阶时,更是应渊帝君亲手为她点的仙钿,所以没人敢去告发她,就怕应渊帝君会回护萤灯。 颜淡握拳,就算她不喜欢那个应渊帝君,但起码他和芷昔有婚约,还是天命姻缘,不是什么歪瓜裂枣都能来撬墙角的! 所以颜淡和萤灯杠上了,一杠就是五百年。 见颜淡又一次气鼓鼓地进来,芷昔无奈,“你又何必去招惹萤灯呢?” “就算我不招惹她她也会来招惹我!”颜淡生气的拍桌,她不想在芷昔面前说那些萤灯贬低她的话,只气鼓鼓地说着一些小事。 芷昔端了一杯花露给她,让她润润喉。 “对了,姐姐,妙法阁每五百年举办一次仙阶晋升贺典,又被小仙侍们称之为接星星大典就要开始了,听说凡有仙阶者都齐聚天之角,接受四位帝君布施仙力的赐福。”颜淡有些跃跃欲试,她已经打算好了等下就去藏书阁找录鸣,他之前说了有办法可以让她观看。 虽然贺典不让她这样的低阶者禁止进入,但芷昔是可以去的,这可是她们五百年来第一次参与的天界活动,她想看看姐姐意气风发的样子! “你啊。”芷昔点了点颜淡的眉心,“若是早些用功,早就升了仙阶,又何必在这里眼巴巴地看着呢。” 颜淡笑嘻嘻地靠在芷昔肩膀上,“我就是喜欢看书写戏,最想成为的六界第一话本大家,更何况我背后有你这个芷昔上仙兼花神做后盾,我也能狐假虎威,狗仗人势!” “你呀,就会胡乱用成语。”芷昔无奈,后又叹了口气,“我虽已是上仙,但天界规定所有的神仙在升仙阶前都要下凡历难,所以此次大典之后估计就要安排下凡体验人生八苦了。” 因为化形时间不巧,仙阶晋升贺典都是统一时间,所以芷昔虽然已是公认的上仙,仙钿却并未点上,但为了表明身份,她的额头一直浮现着代表花神印的莲花钿。 此次贺典早已有仙侍来通知芷昔去参加,估计帝尊想着先让她将仙钿点上再去下凡历难。 芷昔不怕下凡,只怕她离开后颜淡无人所护,所以她对颜淡道:“等我离开后,萤灯只怕会更加针对你,可要小心再小心些。” “四叶菡萏,可就只剩我们了。” 感知到芷昔心中的忧心,颜淡抱紧她安慰道:“放心吧,虽然我看着心大,但平时也注意着呢,更何况我的法术也不会弱。” 芷昔叹息,回抱颜淡,她就怕萤灯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第7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7 萤灯的妙法阁掌事之位是怎么来的天界无人不知,她就像一条潜伏于暗处的毒蛇,妙法阁前掌事丝璇不就是被她狠狠咬了一口。 虽说丝璇的确犯了天规,但萤灯毫不犹豫且隐隐兴奋只为拔除绊脚石的做法也令人不齿,更何况芷昔还听说萤灯一直在欺压妙法阁的其他仙侍。 “芷昔上仙。”有仙侍来催促。 芷昔知道贺典将要开始,她嘱托了颜淡几句就带着仙侍离开了,却不知颜淡在她前脚刚离开就溜了。 天之角。 此次晋升仙阶的仙人排排而站,十分有默契地将最前面的位置留给芷昔。 芷昔垂眸被仙侍引至最前,在各色眼神中巍然不动。 四位帝君飞身而来,一眼就看见领头的芷昔。 湾云帝君打趣地看了眼面色淡然的应渊,主动和其他二位帝君去帮其他仙子点仙钿,独将芷昔留给应渊。 应渊看着他身前的芷昔,并未多言,运起法力打入她的额心。 金莲隐去,上仙钿出。 银色的仙钿衬得芷昔肤色更白,应渊却觉得她还是更适合莲花,就如她今日青色的广袖莲裙和浅色的披帛就比日后天界统一的白色好看。 虽然,应渊还未见过芷昔穿上仙服饰的样子。 点完仙钿,四位帝君剩余的灵力皆化作满天繁星纷纷落下,这是给还未升仙阶的仙侍们的馈赠。 应渊看着被星子照耀着的芷昔,五百年的时间,曾经稚嫩的面容已经长开,虽年岁不大却已芳华初显。 不打算和应渊有过多交流的芷昔垂眸跟着其他人向四位帝君行礼以示感谢,脑子里却一直感受和摸索着刚刚应渊打入她额间的灵力波动,她敏锐感知到虽然表面上是点仙钿,但实际上却也增加了她部分的修为。 芷昔打算回到绛华宫也给颜淡按照这个灵力波纹输送灵力,或许可以稍稍更改方法,让她的灵力储存在颜淡身上,等颜淡有危险时自动护主。 贺典结束,芷昔带着仙侍回到绛华宫,询问一番才知颜淡在她刚走之时就离开了。 想着颜淡的交友圈,芷昔吩咐绛华宫仙侍好好修炼,又将灵力打入空中的莲花中,见莲花外围有些枯萎的花瓣凋落后长出新生花瓣才放心离开。 来到藏书阁,录鸣却说颜淡刚走,回了悬心崖。 因为芷昔不想颜淡只是个躲在姐姐背后的妹妹,颜淡刚好也不想一直窝在绛华宫,所以颜淡按部就班,作为小仙侍培训完了之后就被分给北溟仙君。 北溟仙君将颜淡派到悬心崖喂鱼,既是磨炼颜淡性子,也是看在同为上古遗族的份上让她好好照料九鳍唯一的后人,一条被北溟仙君暗暗养在悬心崖莲花池中的小黑鱼。 芷昔到悬心崖时,正巧看到颜淡将一个啃了一半的果子扔向前方一人,她赶忙出手施法想要避免这事,却没想到那人即使背对着也能敏锐察觉出手,将果子扔进一旁的池中。 “颜淡!”芷昔态度强硬了些,虽然是背对着,但她额间还有这人刚刚输送的灵力,她一下就知道这人是谁。 芷昔拉着颜淡走到应渊跟前行礼道歉,“抱歉,应渊帝君,是颜淡无礼了,芷昔替她给帝君赔罪。” 她拽了拽身边的颜淡,颜淡赶忙回神行礼,“对不起帝君,颜淡不知,以为是其他人来悬心崖闹事。” “无事,我……也是路过。”应渊淡声道,随后转身便化作点点星光离去了。 见应渊离开,芷昔才松了口气,点点颜淡的额头,“我还以为只有我人对不上号,没想到你也是。” “我就是个小仙侍,哪里认得出来那些大人物啊。”颜淡委屈巴巴,她跟芷昔告状,“你不知道,应渊君就是那个翻龟君!” “哦?”芷昔当然听颜淡说过这个翻龟君的事,动不动就来悬心崖翻仙龟,也不知是恶趣味还是想搞事,却没想到是应渊帝君。 颜淡以为芷昔不信,拉着她到岩石旁,亲自施法将四脚朝天的仙龟翻了回来,“你看你看,这就是证据!” 第8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8 芷昔摸了摸她的额发,“姐姐并非不信你,只是这件事只能到此为止。” 她语调温柔,眼神却冷清得紧,“应渊帝君由帝尊亲自抚养长大,法力高深,你猜北溟仙君知不知道这件事?你猜又有多少人知道却不说?” 见颜淡低着头,芷昔语重心长,“他是仅有的六位上神之一,是天界的帝君,如果能反抗,仙龟又何尝会允许自己被当做一个玩物?如果能随意,天界关于帝君的消息将会沸沸扬扬。” “北溟仙君最是通透,所以他从不轻易牵扯事端,只安心待在府邸琢磨棋局,但他跟应渊帝君交好,在其他仙人面前也有几分薄面。” 芷昔拉着颜淡的手走出悬心崖,“不管怎么说,他为上,我们为下,我们既在天界,就要遵循天界的规章制度。” “我们先去给北溟仙君道个歉吧。” “为什么要去给仙君道歉?”颜淡疑惑。 “应渊帝君能在悬心崖如出入无人之境,定然是北溟仙君放了水,这也表明仙君知晓应渊帝君在悬心崖的所作所为。”芷昔解释道。 “今日我们撞破应渊帝君翻龟,难保他不会恼羞成怒,所以我们要跟仙君道歉,既是为你,也是为今后可能的迁怒。” “哦。”颜淡半懂不懂地点头。 见姐妹俩离去,一旁隐没了身形的应渊走了出来,“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看的。” 他喃喃自语,无人听闻。 向北溟帝君隐晦说明了情况并道了歉后,芷昔拉着颜淡回了绛华宫。 芷昔对着一众向她行礼的仙侍点头,拉着颜淡进了主殿。 “唉!”颜淡一进来就瘫在椅子上,“事情竟然这么复杂,我感觉脑子都要不够用了。” 有仙侍进来为芷昔煮茶,芷昔端了一杯给颜淡,“或许没那么复杂,只是我想得复杂了些。” 颜淡摇摇头,她相信芷昔,她们两个身如浮萍,在天界相互依靠、相互扶持,芷昔为她挡了多少麻烦事她心里有数。 芷昔化形即上仙,不知惹了多少人的眼,不得不低调行事,在绛华宫中深居简出,为了能最快了解天界的大事小事,颜淡厚着脸皮跟陌生的仙侍们交好。 好在除了萤灯其他仙侍都友好,颜淡偶尔犯错也会被他们轻轻揭过,但她知道,这里面或许也有她是芷昔妹妹的缘故。 可是萤灯不一样,她爱慕应渊帝君是个人尽皆知的秘密,因为是帝尊座上萤灯化形,她最会用一些天规来抓人把柄,把小事说成大事,然后施以严厉的惩罚。 颜淡曾因为萤灯的针对也被惩罚过,最后都是芷昔出面救了她,还顺便救了其他仙侍,这让萤灯更是难忍,但动不了芷昔,她就会一直针对颜淡,谁让她们同根双生呢? 颜淡是没觉得有什么的,虽然萤灯有时候说话难听,但她也觉得芷昔比她聪明,毕竟每次她得到消息跟芷昔说的时候,都是靠芷昔抽丝剥茧,才让颜淡能最大限度在仙侍们中如鱼得水,并偶尔说出一些他们不知道的消息好稳固地位。 她看着朋友众多,但这五百年来真正交心的也唯有录鸣一仙罢了。 不过—— “看来我的《临江四梦》戏谱孤本是拿不到了!”颜淡哀嚎着。 芷昔听颜淡说过,这《临江四梦》戏谱是北溟仙君珍藏,仙君曾以此作为颜淡抓住翻龟君的奖励,不过现在看来,这不过是仙君故意逗弄颜淡罢了。 “仙君应该会给你的。”芷昔看着一脸伤心的颜淡,好笑道,“毕竟你不是已经抓到了吗?” 她对颜淡眨眨眼。 颜淡领会到了,瞬间翻身向外跑去,“我去北溟仙君那了!” 见颜淡一瞬间就不见了踪影,芷昔无奈摇头,看着身旁听着她们说话却始终保持安静的仙侍,芷昔温声道:“今后你就固定在主殿工作吧。” 仙侍惊喜,“多谢上仙!” “上仙。”一仙侍进来禀告,“应渊帝君请上仙前往衍虚天宫对弈。” 芷昔饮茶的手一顿,“我知晓了,就去。” 第9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9 芷昔带着仙侍到了衍虚天宫,正巧看见萤灯捧着帝君的爱物混元玉带来到衍虚天宫,想来是她特意领了这份差事来见应渊帝君。 见到芷昔的一瞬间,萤灯面色瞬间难看起来,但她很快恢复如常,两人相互见礼。 应渊帝君身边仙侍陆景前来引路,“芷昔上仙,这边请。”却是半点不看一旁的萤灯。 芷昔颔首,跟了上去。 萤灯咬牙,捧着混元玉带也跟着上前。 应渊帝君喜静,偌大的衍虚天宫只有陆景和轻昀两位仙侍,亭台楼阁无一不缺,却俱是青白二色,显得冷清极了。 “帝君。”陆景带着芷昔和萤灯行礼。 一袭白衣清贵不凡,墨发银冠冷寂沉稳,这便是东极青离应渊帝君,四大帝君之首。 他捏着一枚琥珀色的棋子,手指修长,棋子圆润,听见声音抬首看来。 芷昔对上他的视线,下意识敛目准备再次行礼,萤灯却急急上前,捧着混元玉带对应渊说道:“帝君安好,混元玉带乃帝君爱物,萤灯怕旁人粗手粗脚损坏玉带,特地一路护持到衍虚天宫。” 应渊淡淡看了萤灯一眼,轻唤:“轻昀。” 一位仙侍上前,“帝君。” “收好便带萤灯掌事离开吧。” “是。”轻昀转向萤灯,像是看不见她脸上的僵硬,“萤灯掌事,请。” 萤灯咬牙,看着重新专注于棋盘的应渊帝君,不甘地跟着轻昀离开了,走之前狠狠瞪了芷昔一眼。 “坐吧。”待萤灯离去后,应渊轻声道。 陆景引导着芷昔在应渊对面落座,随后在一边煮茶,以供应渊帝君和芷昔上仙润口。 “你可会下棋?”应渊看着已经换上白衣的芷昔,果然如他之前所想,白衣在她身上淡了些。 芷昔看着棋盘上势均力敌的两方,谨慎开口:“只学了些皮毛。” “无妨。”应渊挥袖,棋盘上棋子纷纷落入棋盒,“与我下一局。” 怕她压力过大,应渊又淡声接了一句:“就当摸底。” 芷昔礼貌颔首,她摸不清应渊帝君想要做什么,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见她应了下来,应渊将装有琥珀色棋子的棋盒递给芷昔,“你先走。” 芷昔接过,从棋盒中拿出一子于棋盘落下。 二人你来我往,棋子拼杀间谁也不落下风,自是有些酣畅淋漓之感。 应渊目光微亮,“倒是没想到你棋力如此之深。” 芷昔客气应道:“是帝君手下留情。” 她不过是五百年待在绛华宫未出,只得自己娱乐自己所以常跟自己下棋罢了,比不过帝君千载琢磨。 应渊唇边笑意一顿,敛了下来,他看了看窗外,对芷昔说道:“时辰不早,可……要离开?” 芷昔转头看了看天色,“的确,我还要回绛华宫处理事务,芷昔就先告退了。” 看见芷昔上仙离去,应渊帝君又垂首思索着棋局,一旁的陆景不解道:“帝君若是不舍,为何不留下芷昔上仙呢?二位可是天命姻缘,帝尊都承认了的。” 陆景说着便有些羡慕,天规规定天界众仙不可动情,妙法阁的前掌事丝璇被发现动了情念,直接被夺了掌事的职位,不久之后还要受情罚,唯有应渊帝君可以光明正大说些情爱之事,皆因他与芷昔上仙在五百年前便被天道牵了姻缘线,众仙见证。 应渊放棋子的手一慢,“莫要胡说。” 陆景不解,“帝君?” 应渊却再不理他,看着棋盘上互不相让的棋局,应渊的思绪渐渐飘远。 …… “妖魔冥三界暗流涌动,逆贼正在等待一个机会,在等待你暴露弱点。” “如今六界皆知你与芷昔的婚约,但你要知道,芷昔虽说得天道护佑,但谁又知天道能护她到几时呢?” “如果帝君有情,那将是六界的浩劫,妖魔冥三界不会放过芷昔,甚至有可能以她来威胁你。” “唯有神仙无情,方能保六界平安。” …… 他是东极青离应渊帝君,此生惟愿,六界太平。 第10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10 芷昔回到绛华宫的时候,颜淡正喜滋滋地看着从北溟仙君那得来的《临江四梦》戏谱,见她回来,颜淡一下就迎了上来。 “姐姐,你回来啦,帝君找你干什么?”颜淡挽着芷昔的胳膊走到一旁坐下。 “下棋。”芷昔淡淡道。 “啊?就为了下棋?”颜淡难以理解,但又暗自松了口气,不是跟她抢姐姐的就好,“我回来的时候北溟仙君还在琢磨帝君给他的棋局呢,啊对了!” 颜淡很快转移了注意力,她把《临江四梦》戏谱展示给芷昔看,“姐姐你看!果然不出你所料,北溟仙君把戏谱给我了。” 芷昔淡笑着看颜淡向她介绍《临江四梦》里面的戏文内容,她看得出来颜淡是真的很喜欢这些话本戏谱了。 这时司花仙子牡丹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仙,“花神。” 在绛华宫中所有仙侍都称芷昔为花神,只有绛华宫外的人才会称她为上仙,毕竟绛华宫基本都是芷昔的手下。 芷昔看了眼后面跟着的陆景,问牡丹,“是有什么事吗?” “衍虚天宫的仙侍说帝君有一礼要赠您。”牡丹答道。 芷昔看向陆景。 陆景上前将捧着的册子递上,“帝君说这本功法可能对上仙有用,特遣陆景送来。” 芷昔接过,册子封面很是整洁,只有三个字:晓寒经。 芷昔有些惊讶,她知道《晓寒经》能使仙力精纯,更是驾驭神器理尘的不二法诀,但她相较于这本功法更倾向于修习四叶菡萏的本族法诀,所以对此也不甚上心。 就她所知,除了拥有理尘的昭圣帝君外,也就只有萤灯在修炼《晓寒经》了,其他仙君要么有自己的功法所以对此不感兴趣,要么还没资格接触。 芷昔抚摸着册子上还未干的墨水,问道:“多谢帝君,不知帝君可还在衍虚天宫?” 陆景答道:“魔界突发动乱,帝君已去平乱。” 芷昔颔首,既然应渊都特地腾抄一份给她,那她也不客气的收下了。 “我的绛华宫也没有什么珍奇可回礼。”芷昔捏出一枝莲花递给陆景,“这是用花神印催发的莲花,花香有定心固灵的作用,或许能为帝君提供些许帮助。” “上仙有心。”芷昔上仙会回礼令陆景有所惊讶,但他顺从接过,随即拜退。 “姐姐,他是谁?”一旁一直没吭声的颜淡问道。 “衍虚天宫的仙侍,陆景。”她将《晓寒经》放在桌上,对颜淡道:“等你的仙法考试结果出来,如果通过了,我就让你一起修习这本《晓寒经》,这对你的灵力增益有所帮助。” “那要是我没通过呢?”颜淡问。 芷昔看了眼好奇的颜淡,“如果没有通过,就证明你之前的基础不牢,要重新巩固。” “啊——”颜淡哀嚎,但看着芷昔严厉的目光,颜淡立马伸出手发誓:“我一定能通过,我保证!” 芷昔盯着她,半晌才移开视线,颜淡松了口气,赶忙溜走,“我去悬心崖喂鱼啦!” 芷昔没拦,她将桌上的《晓寒经》收起来,打算去趟天医馆。 四叶菡萏一族本就以医术闻名,若不是创世之战直接打到大后方,他们一族根本不会遇险甚至到灭族这个地步,说来说去……天界……哼。 芷昔自稳固修为后就常去天医馆,一是为了搭上医药阁这条线,免得她就只空担个花神名头,二也是为了再次将四叶菡萏一族的名声发扬光大。 更何况…… 想起刚才陆景所说应渊帝君去平乱一事,芷昔忧心战事再起,若真成真,她这个花神说不定也要上战场,哪怕只是救治仙人。 看来还是得给颜淡多留点保命手段,虽说回不来的概率很小,但芷昔心里总是隐隐不安,所以多做点准备总是好的。 在天医馆与众多岐黄仙官探讨了医术后,芷昔回绛华宫准备了给颜淡的后手,并留下线索确保她能找到。 时间匆匆而逝,芷昔听闻应渊帝君平乱归来,与帝尊密谈。 第11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11 不多时,帝尊下令天机阁天兵处停止一切休沐,皆由应渊帝君指挥,以防止魔界有可乘之机。 芷昔想,看来此次动乱很是不同寻常。 丝璇因私通魔族沾夷将被处斩,帝尊亲自来监刑,并要求凡有仙阶者都要前来观刑,以示警告,警醒众仙万不可违反天规。 巨大的金莲台上,丝璇被术法困住,周围天兵肃立,众仙闭口不言,帝尊沉声道:“行刑!” 六道冰凌射向丝璇,被设了禁制的丝璇只能生生受着。 有仙人不忍,撇开头去。 “受情罚者,若不认错,至死方歇。”应渊朗声对着丝璇道,但丝璇只是落泪,却闭口不言。 芷昔看到应渊侧头与帝尊低声说了什么,还行了礼,想来是在求情。 她没想到应渊看着冷漠疏离,却原来是个易于心软之人,亦或许因为应渊是帝尊养大,所以才敢开这个口? 果不其然,帝尊看着丝璇,像是在回应应渊,“若是她肯认错,死后吾可留其元神,允其入夜忘川洗尽前尘,入凡界为人。” 众仙看向丝璇,想知道她会怎么选。 应渊上前,对丝璇道:“丝璇,沾夷长老已死,你还有悔过的机会。” 丝璇泪眼婆娑,“爱人已死,我岂可苟且偷生,况且明明是这天条不公,我无悔亦无错!” 见丝璇毫不悔改,帝尊亦已下定决心除了她。 帝尊挥手让众仙离去,芷昔跟着其他仙家一起行礼告退,在离开前,她回头望了一眼,帝尊和应渊现在丝璇面前不知在说什么,但想来帝尊应该是在提醒应渊莫动恻隐之心吧,看来帝尊是要应渊给丝璇最后一击了。 回绛华宫的路上,芷昔突然明悟帝尊承认她和应渊的婚约却又要求应渊断情绝爱的缘故。 除了天道要求令帝尊不好反对之外,或许帝尊也怕一味反对会让应渊逆反,芷昔目前才五百岁,在应渊眼中或许还是个孩子,由她来占据婚约者的位置,总好过其他难预料的因素。 神仙动情,六界不宁,帝尊终究是一个合格的天帝。 衍虚天宫。 应渊坐在棋盘边,却静不下心来琢磨棋艺,脑中混乱一片。 “情由心生,帝君难道就无心吗?” “您与花神乃天命姻缘,您总会有懂的那天,难以违抗,只求沉沦。” 他脑海中回荡着丝璇的话,他知自己心神有所动摇,但帝尊对他的教导一次又一次响彻脑海,又想到帝尊对他说的关于他的身世…… 应渊索性扔了棋子在书桌前坐下,准备练习书法,稳固心神。 突然一丝花香袭来。 应渊看到桌上玉瓶中一枝盛放的莲花,是芷昔给他的回礼。 莲香幽幽,如那人对他一般客气清冷。 “帝君……!”陆景捧着茶进来,却只看到铺开的宣纸上点点墨迹,搁置在一旁的笔还带着湿润的墨意。 绛华宫。 颜淡正缠着芷昔讲丝璇的事。 芷昔只大致讲了讲,毕竟她也是道听途说,没有深入了解过。 “所以丝璇就是因为和魔族长老暗生情愫、自珠胎暗结,所以被施了情罚。”颜淡总结道。 芷昔无奈看了她一眼,只觉得颜淡的脑子都快被那些话本浸染了,“你不要总是把目光放在那些情情爱爱上,我想帝尊肯定不止因为丝璇跟魔族之人有情才罚她的。” “起码不会像如今这般罚的那么重。” 看见颜淡自觉端了盘瓜果来吃,双眼发亮地看着她,芷昔便将这之中的事掰开来给她讲。 “丝璇因为与魔族沾夷长老生了情,所以放任魔族细作潜进天庭,甚至盗用上古神器无双镜,致使天兵死伤千万。” “你看就这单单一句话,你觉得浸透了多少仙人的血呢?”芷昔清浅地看向颜淡。 颜淡已经放下了捧着瓜的手。 “你现在觉得没有什么感觉,那是因为死去的天兵离没有你认识的人。” “你觉得驻守边界的天兵的法力,与你相比,如何?”芷昔问她。 第12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12 “那肯定是天兵厉害,我也就每天玩玩练练,也没有什么实战。”颜淡老实答道。 “那你觉得如果魔族之人真的如愿以偿,将兵力囤积在了天界,在我们察觉不到的地方,你和你的朋友又能抵挡几时呢?” 芷昔面容淡淡,语气也极淡。 “天兵是天界的第一道防线,如果被破开了一个口,而我们又无所防备的话,很容易全军覆没。” “丝璇之前身为妙法阁掌事,妙法阁的一应法器她都能接触到,如果妙法阁因她而被魔族之人占领,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丝璇已经盗用法器,甚至那法器还是上古神器。” “在其位谋其政,丝璇已经分不清公私,她已经偏向了魔族,哪怕仍知对方是在欺骗她,也无悔。” “对于帝尊乃至几位帝君来说,她已经是个威胁了,所以为了天界安稳,为了保护其他仙人,丝璇已经不能留。” 芷昔倒了一杯清茶递给颜淡,“无论如何,颜淡,姐姐希望你不要如丝璇一般,而要分清轻重缓急。” “那姐姐,假设,我是说假设,如果喜欢上了跟对立方的人,该怎么办呢?”颜淡有些沉闷地问道。 “若可舍,便代表对方不重要,舍去即是,若舍不得,那便脱离天界化为散仙,哪怕重修一世,也要与他生生世世。”芷昔饮尽清茶,目光清冷。 “哇。”颜淡惊奇,“没想到姐姐竟然这么极端,不过姐姐有应渊帝君这个天命姻缘,想来也不会遇到这种事。” 颜淡没将两姐妹之间的胡乱假设当真,毕竟她也从其他仙侍那里拼拼凑凑得来“天命姻缘不可违”这一情况,所以她虽然表面上依旧对应渊帝君很不爽,但其实心里已经默认了这个姐夫。 芷昔笑笑,并没有接着天命姻缘的事情聊下去,转而跟她说起了其他事。 不远处藏着的人转身离去,芷昔似有所感转头看向那处,却并未发现什么。 应渊回到衍虚天宫,他本想练字,却发现笔下的字不经意就写成了的芷昔名字,他赶紧毁了,后又坐在棋盘旁打算下棋,却一子未落。 陆景发现帝君回来,察觉帝君心思浮动,于是只默默坐到一旁为帝君煮茶。 良久,应渊叹息一声,扔了手中棋子,淡声道:“本君打坐一会儿,勿让旁人来扰。” 陆景低声应是,随后退下。 绛华宫中,芷昔正在调配药材,颜淡突然咋咋呼呼跑了进来。 “怎么了?”芷昔专注药材的比例,随口一问。 倒是颜淡紧张兮兮,左看右看,见没人关注便凑到芷昔耳边悄声道:“我刚刚去地涯不小心被昆仑神树给缠住了。” “什么?”芷昔惊呼,她赶忙抓着颜淡打量着,又施法查探,“没受伤吧?” “没事没事。”颜淡摆手,她特别神气地小声对芷昔说道:“我还帮忙抓住了两个魔族奸细呢!” “你还说!”芷昔气得点她额头,但她也知道这件事不方便被别人知道,故此也小声道:“地涯乃是九重天禁地,昆仑神树靠吸收灵力为生,若是不小心被捆住,几百年的修为都要废掉,见你如此看来是没被抓住,是谁帮你遮掩了?” 颜淡笑嘻嘻地靠着芷昔,“我就知道芷昔聪颖。一下就猜出来了。” 她低声道:“是计都星君。” “录鸣求了他他也就放过我们了,啊对了,我新认识了一个小仙侍,叫余墨,还是我给他取的名呢。” 芷昔皱眉,神仙都讲究因果,给别人亲自取名,这可是难还的人情,也不知之后会牵扯出什么事。 但她没有深想,总归是那个叫余墨的要报答颜淡,颜淡吃不了亏。 “你呀。”芷昔恨铁不成钢,“录鸣跟你交好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你都闯了多少祸,除了我还好有他给你擦屁股,不然你都不知道要受多少惩罚。” “哎呀我的好姐姐,我再也不敢啦!”颜淡撒娇,主打一个听劝但不改。 第13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13 见芷昔还在生气,颜淡便用法力激出额间的一道法印,对芷昔道:“姐姐你看,你给我设置的法印都还没有被激发呢,说明根本没有什么事嘛,你就别担心啦。我心里都有数的。” 芷昔看着那道打印叹了口气,“法印只能护你一次,但……” 她想了想还是将心中关于之后可能会再起战争的猜想告知了颜淡。 颜淡听后十分震惊且担忧,她握着芷昔的手,“那姐姐你……”她欲言又止。 芷昔知道她想说什么,于是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所以我才希望这道法印能用在你真正危险的时候,而不是因为其他原因误触了它。” 芷昔暂时还没将自己留下的其他护身法器的事告诉颜淡,防止颜淡心中惴惴不安。 不过如果真要上战场,她会留下书信一封告知颜淡法器具体在何处。 因为被芷昔斥责了再加上心中本就忧心,颜淡老实了一段时间,每天悬心崖和绛华宫两点一线。 见颜淡像是被吓到了,芷昔心软,特地向天膳殿要了煲汤并唤颜淡来吃。 “你不是一直想吃天膳殿的食物吗?快来尝尝。”芷昔唤道。 仙人大都不注重口腹之欲,天膳殿的设立也只是为了宴会一类,平时只为帝尊、帝君以及计都星君等仙家服务,芷昔这次也是借着花神的由头,管理天膳殿的子淮仙君给她面子为她准备了。 “哇!”颜淡一进绛华宫便闻到了香气,听见芷昔说也不客气地吃了起来,“姐姐你对我真好。” 芷昔笑笑,“慢点吃,我吩咐准备了很多,司花仙子们也在吃呢。” “她们也在吃?”颜淡瞪大眼,因为同住绛华宫,她又是个活泼性子,所以颜淡与司花仙子们以及其他绛华宫仙侍关系都还不错。 她端着碗跑了,“那我去跟她们一起吃!” 颜淡知道芷昔对这些食物无感,所以也没叫她。 芷昔好笑地摇摇头,施法将汤给她们送了过去,她此举也是为颜淡铺路,若她之后有个万一,颜淡身为她的胞妹,也能在司花仙子的支持下接手花神之位,守住绛华宫。 美食治愈了颜淡,她又重新活泼起来,这日又央求着芷昔替她借用宫殿排戏。 “好姐姐,好芷昔,你就帮帮我嘛——”颜淡拉着芷昔的手撒娇,“他们说要副掌事以上者才有资格借用宫殿,我这一想,不是还有你嘛——” 她头靠在芷昔肩膀上蹭蹭蹭。 本来颜淡还想着让录鸣给宫殿管事送法器、套近乎来借用宫殿,结果录鸣直接点醒了她,对啊,她还有个花神姐姐! 主要是芷昔太低调了,身为妹妹的颜淡都没想到。 芷昔被晃得无奈,只好应下,最后跟管事借用了空置许久的披香殿。 颜淡欢呼,立马就带着余墨和录鸣去披香殿排戏。 心中美滋滋的,又剩下一大堆法器了呢! 即使中途萤灯来披香殿冷嘲热讽也打击不到颜淡,她不如芷昔又怎样?她们同根双生,萤灯就是嫉妒有人护着她,哼! 日子一成不变的过,一日,应渊遣仙侍来请芷昔去衍虚天宫。 自上次下棋后,他们再没有见过,芷昔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却也跟着仙侍去了。 衍虚天宫中,应渊还是一副醉心棋局的状态,姿势与上次见到的并无不同。 “帝君。”芷昔行礼。 “坐。”应渊开口让芷昔坐在棋盘对面,“我们再下一局。” 芷昔捏着棋子跟应渊下了起来。 “最近魔族奸细潜入天界一事你可知晓?”应渊问道。 芷昔颔首,“听说过。” “本君打算让妙法阁之人送法器去焚元炉销毁,借此探出奸细是谁,销毁的神器就定为魔族想要的紫薇瓶。”应渊眼神落在棋局上,两人皆是一心二用,“焚化旧法器是魔族奸细刻意为之,为的是想要以紫薇瓶还有神树汁液炼制剧毒。” “那不知帝君唤芷昔来可是需要芷昔做这个试探之人?”芷昔落下一子。 第14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14 应渊未说话,他想得是让颜淡去,因为应渊信不过萤灯,他是知道萤灯的小心思的,若不是萤灯没什么过错,他也不会当作看不见。 可颜淡不同,颜淡在天界除了萤灯跟谁都处得来,又是花神芷昔的妹妹,如果是她帮忙送去倒也合理,但跟芷昔如此说会不会让她心生不快? 应渊可是清楚地感知到颜淡额头上存有芷昔灵力的法印,他欣慰于芷昔心思灵巧,天赋上佳,却也忧心颜淡会扯芷昔后腿,让芷昔心神被杂事所扰,累得修为停滞。 但其实,应渊也不愿芷昔以身犯险。 应渊沉默,芷昔就当他是默认。 “可需要我准备什么?”芷昔问道。 应渊抿唇,“不用。” 他还是将具体时间告诉了芷昔。 妙法阁收到应渊之令要送紫薇瓶去焚元炉销毁,一位不起眼的仙子捧着包括紫薇瓶在内等一众仙器前往谴云宫焚元炉处。 “彦池仙倌。”仙子行礼,将装有仙器的盒子递上,“妙法阁需要焚毁的旧法器七件俱在,烦请彦池仙倌查看。” 彦池仙倌打开盒子施法将仙器陈列于空中,他瞥了捧着空盒的仙子一眼,“妙法阁的仙子向来办事认真,今日夜色已深,仙子辛苦,我已在屋内备好茶水,不如仙子先去屋内稍候片刻。” 仙子笑道:“本是分内之事,何谈辛苦?况且依阁中之规,焚化过程需由我亲自看到,这样回去我也好向掌事交差。” “仙倌也知,萤灯掌事最是严厉不过,小仙不敢行差踏错。” “也好。”彦池仙倌颔首,伸手施法开了焚元炉,将仙器一件件扔进炉中。 到最后一件紫薇瓶的时候,彦池仙倌施法的动作微缓,仙子与彦池仙倌不解对视。 “可是有什么不对?” 彦池仙倌抿唇,“并无。” 仙子眼睛转了转,“既然只剩最后一件,我也偷个懒,先回去了。”说着转身就要走。 彦池仙倌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趁仙子背对着他赶紧将紫薇瓶收入袖中。 “仙子慢走。” 却不想仙子走了几步突然转身对他一掌。 彦池仙倌毫无防备,生生受了一掌,于半空中落下,咳出血来。 “怎么回事?”一旁的仙倌愣在原地,完全没反应过来。 墙后和门口冲出几个仙倌,举剑就对着仙子。 彦池仙倌知道自己暴露,直接从焚元炉中吸取焚元焰打算强毁仙子灵元。 仙子不慌不忙,掌心凝聚灵力,一手为盾挡住焚元焰,一手挥袖击倒一大片仙倌。 彦池仙倌感觉到自己后继无力,他咬牙凝聚浑身法力,打算拼死一搏。 一直跟着的应渊终于忍不住了,他闪身而出挡在仙子身前,施法困住彦池仙倌,并下令早已埋伏在外的天机阁天兵进来捉拿奸细。 仙子也施法恢复了原貌,原是芷昔上仙。 天兵对芷昔和应渊行礼,随后将已被打倒的奸细押走。 见这一事了,芷昔对应渊说道:“紫薇瓶应在那彦池仙倌袖中,若帝君暂无旁事,芷昔就先告退了。” 应渊默不作声,却在芷昔准备离开时扣住她的手腕。 “帝君?”芷昔疑惑。 “我……”应渊感觉有些难以启齿,“我心情烦忧,不知芷昔仙子可否陪我坐一坐?” 衍虚天宫屋顶。 应渊和芷昔坐在这里吹风赏月喝酒——只有应渊一人在喝。 看出应渊是真的情绪不高,芷昔没说什么,只静静陪着他喝闷酒、拍瓦片。 “啪” 又一片瓦被砸碎,芷昔感觉应渊的心情诡异地高涨了些,果然只有发泄出来心情才会舒爽。 “你不问我为什么不高兴吗?”又砸碎了一片瓦,应渊转头问身旁的芷昔。 芷昔一愣,回道:“想来是大事。” 她其实并不在意,能说的应渊会跟她说,不能说的她也不会追根究底。 应渊沉默,又喝了一口酒。 良久,应渊开口道:“我曾对着流星许愿,希望六界太平。” 因为维护六界安稳,是他身为帝君的职责所在,而要履行这一职责,他就不能动情。 第15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15 应渊看着天际漫天的云,目光悠远,“六界止战,养息万余年,如今魔族兴起,正在暗潮汹涌,战争一旦开始,万年的努力和平静,都会化为虚有。” 说完,他转头看着芷昔平静的面容,“你好像并不惊讶。” 芷昔笑笑,“不过是早就有所猜测。” 她仰起头,看着深色的夜空和洁白的云,“自五百年前的瑶池宴会,魔族不就在蠢蠢欲动吗?最近魔族奸细层出不穷,他们也快忍不住了吧。” “魔界是为了野心才会不断挑衅,那天界呢?为何忍让,帝君又是为何要参战?” 应渊低头摇晃着酒瓶,“为了停止战争,见过生灵涂炭,就不想再看到往日的景象再出现。” “帝君大义。”芷昔勾唇,她从不会把自己放在如此高的高度上,她只想护着身边人就好。 “帝尊急召,要应渊帝君前去玉清宫议事,麻烦速速通传。”有仙侍在不远处喊道。 应渊飞速下了房顶下来,闪现在仙侍的身旁,把他吓了一跳。 芷昔却依旧待在屋顶上,以避免牵扯出不必要的事端。 来人是帝尊玉清宫的仙侍司沐,他闻到很重的酒气,捂住鼻子对应渊说道:“帝君酒气深重,这么无节制地喝酒,平时帝尊要求您恬淡克己,摒欲绝缘,您这个样子,辜负了帝尊对您的期望。” 应渊垂眸,语气淡淡,“今天抓捕了魔族奸细,审讯了很久都没有结果,本君无法安睡,这才小喝了几杯。” 知晓这个理由司沐不会接受,所以应渊又道:“本君将天庭的兵防重新设计了一下,仍然觉得不太稳妥,打算明日一早奏明帝尊。” 司沐听到应渊如此说,感怀地点头,“帝君思虑周全,帝尊今夜也是担心天界布防,忧心难眠,所以召唤帝君。” “不过帝君既已有所计划,我便回去禀明帝尊。”司沐说着便离开了。 芷昔翻身下来,“夜色深重,芷昔也该离去了。” 至于刚才对应渊不甚恭敬的仙侍和今夜与众不同的应渊帝君,芷昔都会当作没见过,这些都不关她的事,她也没必要浪费精力。 应渊颔首,芷昔就行礼告退了。 之后的日子,应渊或许是认为那日夜谈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所以日日派仙侍到绛华宫来请芷昔去衍虚天宫,芷昔不得不每日跟应渊或是切磋棋艺,或是交流仙法。 有一日碰到火德元帅来找应渊帝君,他见芷昔和应渊待在一处,对着应渊好一阵挤眉弄眼才走,后来芷昔才知道,火德元帅喜欢跟应渊比武,想众仙面前证明他比应渊强,为此不惜几次三番想要应渊的兵书。 不过最近应渊总是和芷昔待在一处,火德元帅自认为他们在谈情说爱,不愿扰了他们的好事才勉强放过应渊。 但总有芷昔不在的时候,应渊不堪其扰只好把兵书给了火德元帅,但是火德元帅对兵书并无兴趣,此举不过是为了能压应渊一头。 芷昔后来在天医馆见到火德元帅因为吃不了东西来就医,岐黄仙官束手无策,她后来将这件事说给应渊听时敏锐察觉他心情好了很多,芷昔就知道这是应渊的报复了。 这一夜,应渊又来找芷昔。 “那天我们说到流星,今日,我带你去看星星。”应渊对芷昔伸出手。 芷昔略微迟疑后,便将手放进了应渊手心。 他们本就姻缘线缠绕,或许应渊是在努力担起她未来伴侣的责任? 天河边,一只巨大的莹蓝色长着一对长角的鲲应召而来。 芷昔和应渊飞身而上,落在鲲的背上,看着黑夜中的点点星子,与鲲身上的荧光交相辉映。 “我还从未见过如此美景。”芷昔惊叹道,她全身心投入到这新奇的景象当中。 “如果你想……”应渊说了一半却又住了嘴。 芷昔也没追问,她只问道:“鲲身上溢出的灵光是如何做到的?感觉与晋升大典上的赐福类似。” 第16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16 应渊抿唇一笑,“本就与赐福灵光相似。” 他看出芷昔想学,便将方法告知于她,不过应渊提醒道:“这种方法十分损耗灵力,非帝君以上一般不得施展,但灵光四散有助于控制灵力精细流动,对灵力提升有所帮助。” 说完应渊又似不经意问道:“你是想将如此美景展示给颜淡看吗?” 芷昔点头,“是啊,颜淡还没看过,她一定喜欢这个。” 应渊点头,不再说话。 两人静静观赏,氛围静谧,却分外和谐。 今日美景,远胜银河。 回去的路上,芷昔和应渊突然看见有仙侍施展魔族功法打算闯入天机阁,这明显就是魔族奸细! 应渊飞身前去,一挥袖就将这几个魔族奸细打倒在地。 魔族奸细眼看不敌,竟干脆利落自尽了。 应渊皱眉。 这时天机阁一队天兵过来,“参见帝君,芷昔上仙。” 领头的天兵向应渊汇报,“帝君料事如神,前日公示,被捕获的魔族奸细投诚招供交出魔界兵防图的假消息,投诚是假,为我们除祸是真。” 应渊看着天兵,眉头舒展开,“人心难测,他们自然心急,若要一一排查丝璇所用无双镜划出的通道,彻查在天界潜伏的内应,几日是查不出来的,他们既然选择自己动手,那定会清楚利落,永绝后患。” 芷昔看着应渊的算无遗策,魔族的动作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天兵眼中的崇拜都要溢出来了,之后应渊打算去玉清宫向帝尊上禀。 芷昔本不打算跟着去,但天兵担心有所疏漏,亦怕帝尊问起不好交代,所以恳请芷昔一同前往玉清宫。 在玉清宫外等得无聊,芷昔看着深色夜空发呆,听到声音回头,就见帝尊和应渊出来。 “参见帝尊。”芷昔行礼。 “原是花神。”帝尊笑看着她。 应渊在一旁轻声解释芷昔在此的缘故,不过只说他们是偶然碰面所以相携走了一段路。 解释完后应渊有些紧张地看向芷昔,却发现芷昔一脸平静,甚至还附和他所言。 他心里一时滋味复杂,有点轻松又有点失落。 帝尊了解大概后就让他们离开了。 路上,芷昔与应渊道别,绛华宫已经到了。 应渊沉默地看着芷昔转身离开,走进了绛华宫内,直到最后再也看不见身影才收回了视线。 回衍虚天宫的路上应渊不再一步步走,直接施展法术化为星子闪身到了宫内。 他看着书案上肆意舒展的莲花,垂下眼,转身离开。 之后的日子,应渊虽时不时请芷昔去衍虚天宫,但却没有之前那么频繁了。 芷昔松了一口气,她终于有时间去天医馆了。 颜淡因为专注于排创世英雄传的戏,最近一直没回绛华宫,芷昔不想打扰她,也就没时间给她看一场星光。 天界最近气氛十分紧张,似乎邪神玄襄对天界不满,之前芷昔还听闻帝尊邀请邪神上天界,既是试探也是表达友好。 芷昔心生不安,她约束了绛华宫的司花仙子和仙侍,让她们不要乱跑,又传讯给颜淡让她小心。 应渊忽然急匆匆而来,芷昔惊讶道:“帝君?” 应渊快速打量了一下芷昔周身,随后对她道:“邪神玄襄造反,魔族对仙界公然宣战,大战一触即发,我要去殿前听命,你尽量待在绛华宫,勿要乱走。” 芷昔更是惊讶,应渊这意思是不让她同去战场?可之前他们不是都有默契了吗? 芷昔颔首却没应答,她只会等待帝尊的消息。 应渊却来不及分辨她的意思,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开。 两个时辰后,应渊就要率兵出征,他回到衍虚天宫,沉默良久还是将那朵莲花一起带走。 芷昔听闻应渊帝君已经前往战场,却没接到自己同去的通知,忍不住皱眉。 不应该啊,她前往天医馆那么多次,众多岐黄仙官对她的医术赞不绝口,帝尊不可能不知道这事,怎么会不安排她前往战场? 第17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17 难道帝尊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天兵天将战死沙场吗? 芷昔打算去玉清宫看看,却被守卫的天兵拦住,告知帝尊正在忧心战事,不见任何人,芷昔感觉不对却奈何天兵强硬,只好打道回府。 路过神庙的时候芷昔突然听见颜淡的声音。 “应渊君的心愿竟然是六界和平,没想到他竟然是表里如一的无趣古板。”颜淡吐槽道,“我姐姐……” “颜淡。” 颜淡嘴巴一闭,看着旁边的余墨,给他使眼色:我怎么好像听见了我姐的声音?错觉吗? 余墨看了眼她身后,提醒她:是你姐来了。 颜淡深吸一口气,然后转身立马就对着芷昔撒娇,“姐姐姐姐,你看我们多心有灵犀,这都能碰到。” 芷昔点她额头,“你啊,我不是让你小心点,如今天兵天将征战,时局不稳,说不定就碰上了什么。” “我这不是没事嘛。”颜淡讨好对着芷昔笑,“更何况这里是神庙,不会有事的。” 芷昔无奈摇头,随后看着一旁站着的仙人,录鸣她认得,但另一个…… “想必你就是悬心崖的余墨吧?”芷昔问道,颜淡从不隐瞒她的交友情况,芷昔稍微一想便知这人是谁。 余墨心中暗喜,面上却一派沉稳地行礼:“参见芷昔上仙,小仙确是余墨。” 原来颜淡跟她姐姐提过他! 芷昔对余墨点点头,随后又看向颜淡,“你来神庙是干什么?不会是为创世英雄传找素材吧?” “姐姐聪明!”颜淡笑嘻嘻道。 眼见颜淡想要插科打诨糊弄过去,芷昔打算好好说说她,却突然感觉神庙剧烈晃动,基柱倾斜,天像是要塌了一般。 “不好!”芷昔眼神一厉,“有魔族想要砍断神庙基柱,定是他们无法撼动天魔结界,才铤而走险!” “那那那那要怎么办啊?”颜淡手足无措。 “基柱一旦倾塌,天界将不复存在,天界的仙人都将难逃一劫!”余墨皱眉。 “这么严重啊?”颜淡更慌了,她看着沉思的芷昔,皱眉的余墨,突然想到一个办法,“用我的根茎支撑神庙基柱怎么样?好歹我也是上古四叶菡萏一族的。” “胡闹!” “不可!” 芷昔和余墨阻止道。 “你也知道你是上古四叶菡萏一族,如今族内就剩你我两个血脉,你不好好想想如何延续,却要自毁!”芷昔斥责道。 见颜淡露出委屈的神情,芷昔放缓了声音道:“不必担心,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她召出额间花神印,将之镶嵌在神庙基柱上阻止基柱持续倾斜,随后施法慢慢将基柱回正。 芷昔额间沁出冷汗,输送的法力像是进入了一个无底洞,不愧是支撑整个天界的基柱,即使要勉强恢复原样,她估计也会元气大损,修为丧失尽半。 眼见芷昔勉强,颜淡赶忙施法相助,姐妹二人同根同源,又是同修四叶菡萏的功法,自然是事半功倍。 待神庙基柱重新回正,芷昔和颜淡收手都忍不住松了口气,要再不行,她们也没别的办法了。 “姐姐,这花神印……”颜淡苍白着脸,但还是忍不住担心芷昔。 芷昔捂着胸口,摇头道:“无事,这几百年来我与花神印早就相通,即使无它我也能使用花神力量。” 她转头对着颜淡道:“你快回宫去休息一下,我去玉清宫向帝尊禀报。” “等……!”颜淡来不及阻止,芷昔就已经离开。 “别担心,芷昔上仙福泽深厚,如今又有此大功,帝尊不会亏待她的。”余墨安慰道。 颜淡点头,将心中忧虑深藏,与余墨分别,回了绛华宫。 芷昔离开神庙便快步向玉清宫走去,一路上碰见的仙侍都眼含惊恐,想来是被刚才的震荡吓到了。 玉清宫门口,芷昔照样被拦住,天兵无论如何都不让她进去,芷昔只好将刚才的事告知,希望天兵等帝尊有空时上禀。 回到绛华宫,面对颜淡担忧的眼神,芷昔对她摇头,随后便回房打坐修养。 第18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18 玉清宫太奇怪了。 芷昔还记得上次在天机阁碰到魔族奸细时天兵怕误事所以让她同应渊一起去玉清宫等待帝尊问话,而如今,明明遇到神庙基柱倾塌这一大事,守门的天兵却也不让她面见帝尊。 上次的天兵所属天机阁,天机阁由应渊统一调配,今日见到的天兵应该只是守卫玉清宫的天兵…… 难不成玉清宫的人都如此傲慢吗?上次见到的司沐也是。 神庙基柱倾塌一事也很奇怪,四大帝君以及计都星君,还有其他仙君都被派去战场,按理来说就算只是牵制,也万万不可能会让魔族劈了基柱,再说基柱倾塌,战场上却无一位仙家返回天界查探情况。 芷昔断定这场大战中有猫腻,说不准天界还有奸细隐藏,这奸细估计身份不低。 芷昔不再多想,静心打坐恢复修为,她这次可是元气大伤。 沉心静气之时,芷昔突然感觉到送给应渊的莲花被催动,她不解又担忧。 不解于应渊去战场众所周知,怎么会将那朵莲花带去,担忧于连应渊都重伤到莲花自动催发,那天界是否已经处于弱势? 仙魔大战战场。 “五万天兵已经剿灭魔族屯兵,你已经没有后援,认输吧。”应渊对玄襄劝道。 应渊始终记得上次平魔界之乱时玄襄对他的支持,也知道其生性自由并无野心,并非伪善之人,所以他想要让玄襄认输,以避免再添伤亡。 玄襄却只勾唇一笑,召出万魔之眼念咒施法,“献我血肉,奉为神飨,借此通天之力,逆转乾坤本源!” 魔眼飞升至高空,魔族长老催动魔力献祭魔眼,眼见魔眼将要释放法术,计都星君第一个冲上前去! “桓钦!”应渊喊道。 还未探明魔族使得什么法术,桓钦冲动了! 地上的天兵跟着计都星君冲上前,很快与魔兵交手,部分仙君也随之而上,目前只剩四大帝君还在原地护法未动。 玄襄召出九尾蛇吞了万魔之眼后直接加入战场! 计都星君被打飞,身为好友的应渊飞身去救,二人联手抵御九尾蛇。 其他三位帝君也随之出手,魔族很快势弱。 玄襄见此很快催动万魔之眼,九尾蛇不再跟应渊和计都星君硬碰硬,而是专攻计都星君,既让应渊疲于防范,又让他持续回援。 九尾蛇通身坚硬无比,但应渊仍在它身上破开了口,却发现它通身剧毒,哪怕只要受了一点伤,血肉都会化为毒雾蔓延。 应渊很快转身阻挡,但双眼仍然被毒侵蚀,火毒入体,他的双眼被灼烧,疼痛难忍,随后被九尾蛇一尾巴打倒在地。 计都星君见此一时不察也被打倒。 地上天兵魔将交战激烈,无人能分出心神关注。 应渊听着耳边的兵戈之声,眼前却模糊一片,这时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凉意。 应渊抚上盔甲,那里是他放置的莲花所在。 没想到,他竟然落魄到要芷昔来救。 莲花不断给他输送清凉的法力,却只是沧海一粟,不过如此也够了,九尾蛇未除对天兵们始终是个祸患。 应渊勉强动用仙法飞至天空,九尾蛇见他还敢来挑衅,龇出毒牙就要咬他,应渊唤出神器地止,将它抛入九尾蛇口中,地止被催动,灵力涌动,九尾蛇被体内的力量撑得生生爆开! 血肉四溅,地止随之掉落,却不知落至何处。 九尾蛇死,天兵士气大振,追着魔兵打,玄襄眼见不敌,下令撤兵。 应渊闪身到计都星君身旁,计都星君赶忙扶住站立不稳的应渊,“应渊,你没事吧?你的眼睛!” 应渊施法暂时稳固伤势,却只是治标不治本。 计都星君见此,心中满是愧疚,“抱歉,都是我太过冲动,没想到这九尾蛇在万魔之眼的加持下,毒性这么强,一旦接触,必定会渗入肺腑。” 计都星君看向应渊,“你必须立刻回天医馆疗伤!” “不行!”应渊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如今胸口莲花正在强压毒性,他暂时无事,更何况—— “我是统帅,如今地止遗失,玄襄在逃,我怎么能走!” 第19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19 计都星君还待再劝,北溟仙君此时赶来关心应渊的伤势,“你怎么样?” “无事。”应渊回道,“除恶务尽,你们快追!” 即使之前心软,但仙魔大战到了如今局面,已不可能和解! 北溟仙君对应渊汇报战况:“我军已经攻入敌人后阵,玄襄狼狈逃窜,此战我们已经赢了,如今你的伤势,拖延不得。” “是啊。”计都星君也跟着劝他,“我会派人立刻送你回天庭的!” “别废话了,战事要紧,快快追去!”应渊坚持,北溟仙君和计都星君无法,只好领命去追。 他们刚走,应渊就忍不住吐了口血,他伸指摸了一把嘴角,随后想要施法再次压制毒素,但却因伤势过重再也撑不住倒下。 怀中的莲花还在坚持不懈输送灵力,却也无济于事。 昏迷前的最后一眼,应渊望向天界。 绛华宫,芷昔感知到莲花用尽法力消散,忍不住皱眉。 她匆匆来到天医馆,馆内都是呻吟呼号的伤患,芷昔巡了一圈没见到应渊,但无法看着痛苦的天兵死去,只好暂时放下隐忧投入医治工作。 好在四叶菡萏本身即为药材,单单芷昔待在天医馆就能依靠莲香和散逸的灵力帮助天兵平静下来和复原伤势。 等回到绛华宫时芷昔已是心力交瘁。 一直等在这里的颜淡偷偷看向芷昔,被她抓住,“说吧,什么事?” 颜淡小心翼翼道:“这场大战听说天界伤亡惨重啊?” 芷昔“嗯”了一声,没什么表情。 颜淡于是接着道:“听说除了应渊帝君无一生还,连四大神器都在决战之时陨落,死去的天兵天将足足有八万之多。这场大战胜利的代价太大,从未有过如此大的折损。” 芷昔倒茶的手一顿,却还是语调平平,“我倒是不知竟是这样的战况。” “本来战事一切顺利,却没想到邪神玄襄趁三大帝君和计都星君不备,将大军引人魔相之中,导致众仙君不备才……” 颜淡叹了口气,转而又对芷昔道:“对了,听说应渊帝君在天医馆疗伤,姐姐你去的时候有看到帝君伤得怎么样吗?” “你说应渊帝君在天医馆?”芷昔皱眉,她并没有看到,岐黄仙官按理来说不仅不会瞒她还会主动带她去给应渊疗伤才对。 “对啊。”颜淡看着芷昔,“姐姐你没看见?” 见芷昔摇头,颜淡奇怪道:“难不成帝君伤势已好?” 芷昔也不知,但她放心不下,莲花用尽,想也知道应渊伤势多重,“我再去天医馆一趟!” 此次仙魔大战疑点重重,难保应渊不是被奸人所害,一旦身为天界战神的应渊倒下,说不准之后便会有什么异动! 芷昔神色匆匆,路过一条长巷时突然有瓦片摔在地上。 “谁!”芷昔回身,周围却并无一人,她仰头看向房顶,也是空无一人。 芷昔看着墙角处碎裂的瓦片。 她不信房顶的瓦片会在无人处自然脱落,天界的建筑又不像凡间会有偷工减料的存在。 难不成是奸细? 芷昔缓缓走进那处墙角,忽然闻到一阵清淡的莲香。 她迟疑出声,“……应渊君?” 在芷昔看不见的世界中,施了隐身术法双眼蒙纱的应渊就站在她身侧,听到她唤他名字,应渊内心震动,他没想到芷昔竟然能感觉到他! 但如今的应渊已非曾经高高在上、不染纤尘的帝君了,他身中火毒,随时都可能毒发入骨,神智皆亡,他现在只想着寻一丧命之处,以防止自己毒发后做出不理智的事。 所以应渊只能咬牙不吭声。 芷昔没听见有人回应,但那淡淡莲香却确实存在,她有些疑惑,难不成是颜淡落了东西在这处? 心急的芷昔没有深究,也不再久留,转身离开前往天医馆。 应渊默默站在原地,嗅着莲香渐渐远去,本已舒缓的疼痛好似又卷土重来,他狼狈地捂着胸口,思绪涣散。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第20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20 芷昔来到天医馆,天医却说应渊已经向帝尊辞别下界散心去了,芷昔不信却毫无办法,只能打道回府。 绛华宫。 颜淡一看芷昔回来就赶忙上前,“怎么样?见到应渊君了吗?” 芷昔摇头,“天医说帝君已经下界。” “啊……”颜淡内心不忿,暗自嘀咕。 这个应渊帝君,之前邀请芷昔邀请得这么勤快,如今不但害芷昔担心还一声招呼都不打直接下界去了,果真是个小人! “花神。”司花仙子梅花突然带着余墨进来,“这位仙侍说北溟仙君有事找您。” “芷昔上仙。”余墨行礼。 “余墨?”颜淡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颜淡可是知道余墨不喜出现在人前,就算和她一起玩也是趁着周围没有其他仙侍的时候,也好在她真心交的朋友不多,所以也能容忍余墨的孤僻。 “颜淡。”余墨唤了一声,却对着芷昔直直跪下。 “你干嘛!”颜淡一惊。 别说颜淡,芷昔和梅花都惊到了。 余墨不会是来求娶颜淡的吧?! “还请上仙恕罪。”余墨挺直腰板,口中却说着恕罪。 颜淡知道余墨是九鳍一族,这个秘密他告诉了她,所以颜淡也没跟别人说。 余墨有自己的骄傲,但如今这个样子却像是在挑衅芷昔,颜淡赶忙在一旁打着哈哈,“余墨你这是做什么?先起来再说吧。” 她伸手拉着余墨,却没想到余墨死活不肯起。 芷昔看出来他并非是为颜淡而来,倒真像是有事求她。 芷昔挥手让梅花退下,才对余墨道:“说吧。” 余墨突然对芷昔叩首,“请花神出手医治北溟仙君!” 悬心崖。 芷昔和颜淡看着因伤势严重而被折磨呻吟的北溟仙君震惊不已。 一旁的火德元帅叹息道:“随军天医已经做出决断,就算是勉力开出药方,也只是使北溟仙君更加痛苦,所以……” 他没再说下去。 余墨则以希冀的眼神看向芷昔,“我去天医馆打听过,芷昔上仙医术了得,天医皆有所不及,所以恳请您出手救治。” 火德元帅闻言也看向芷昔。 芷昔先施法让北溟仙君暂时不会感受到疼痛,再探出灵力了解北溟仙君的伤势。 伤痛消失,北溟仙君喘了口气,对芷昔道谢,“多谢芷昔上仙,如若无解,我只希望能有个痛快!” 他不想芷昔背负的压力太大,天医都给出了结论,芷昔能有什么办法呢?若真得医术了得,帝尊怎么不会让芷昔成为随军天医,那不是能救下更多天兵,甚至三位帝君吗? 想到应渊帝君重伤,三位帝君和计都星君消亡,另有八万天兵天将死去,北溟仙君就不由得悲从心来,黯然地垂下了头。 芷昔神情凝重,北溟仙君的确伤势颇重,一般仙药会与他的伤势相冲导致北溟仙君痛苦不堪,但…… 见芷昔收回仙术,余墨赶忙问道:“如何?可有医治之法?” 芷昔抿唇,“普通仙药恐怕于北溟仙君无益,唯有——” 她迟疑着说道:“唯有四叶菡萏入药方能痊愈。” 四叶菡萏可愈万物并不是说说而已,区别只在于是要一片花瓣、一段根茎还是一整株。 “四叶菡萏?!”火德元帅和余墨大惊。 谁人不知天界唯二两株四叶菡萏就是芷昔和颜淡,这是要她们舍命相救啊! 见他们误会,芷昔连忙解释,“不用一整株,只需要一片花瓣即可,但是……” 但是她之前修补神庙基柱耗费大半修为,之后又去天医馆施法救治伤患,若再折一片花瓣就要折损根基了。 颜淡想到姐姐的难处,余墨也想起芷昔之前支撑基柱的事…… “那我来吧!”颜淡上前出声道,“北溟仙君于我有教导之恩,这是我应做的。” 她之前虽也跟着芷昔修补基柱,但芷昔占了大头,她不过是从旁辅助罢了,之后休养了一段时间也感觉好多了。 “颜淡!”芷昔蹙眉,她不希望颜淡受伤,大不了她就跑一趟四叶菡萏族地看看有没有办法,最多也就让北溟仙君多痛苦几日。 第21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21 颜淡安慰芷昔,“我没事的。” 余墨也有些迟疑。 北溟仙君开口道:“算了吧,或许这就是我的命数。” “仙君!”颜淡有些难过,她转头看向芷昔,“姐姐,我真的没事!” “你不是从小就教我知恩图报吗?就像报答西王母一样。” 芷昔松开眉头,或许真就如此,因果报应,循环往复。 她施法探测颜淡身体,以确保缺失花瓣不会损伤到颜淡。 随后芷昔点头,“可以。” 颜淡十分高兴,她看着北溟仙君,“仙君你看!你有救了!” 北溟仙君无力起身,只好口头对姐妹俩道谢,“多谢芷昔上仙,也谢谢颜淡。” 颜淡兴奋不已。 火德元帅见事情解决也就告辞,临走时却被芷昔拦下。 “火德元帅,芷昔有个不情之请。” “哦?”火德元帅疑惑,北溟仙君他们也有些不解。 芷昔对着火德元帅和北溟仙君行了一礼,“四叶菡萏浑身是宝,芷昔请求二位勿让北溟仙君康复的原因说出去。” 众人恍然,若是被其他人知道这件事,芷昔姐妹俩将永无宁日了,就像几百年前众仙因西王母一事而大肆骚扰,更别说魔族虽是元气大伤却仍旧虎视眈眈。 姐妹俩还未化形时,魔族的烁骅长老不就已经盯上她们了吗? “放心吧!”火德元帅拍拍胸膛,“我火德最是讲义气,也明事理,这件事我应了。” 北溟仙君也颔首应下,余墨也赶紧跟颜淡保证他不会说出去。 芷昔放下心,带着颜淡回了绛华宫制药。 从颜淡的本体上剥了一瓣花瓣,芷昔催促颜淡好好修养后便去炼化制药,等她再从殿内出来,手上已多了一个玉瓶。 芷昔将玉瓶递给颜淡,“药在里面,分三次吃下,最好旁边有人用灵力化开药力。” 颜淡点头,“我会让余墨帮忙的。” “颜淡。”见她拿了药就急匆匆想走,芷昔赶忙唤住她提醒道:“仙君伤势颇重,就算用药也要受些苦楚,但万不可施法替仙君减轻痛苦,反而要根据仙君的痛感了解哪个地方更严重,好将药力凝聚在那。” “我知道了姐姐。”颜淡郑重点头,她看着芷昔苍白的脸关心道:“姐姐你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包在我身上!” 芷昔颔首,看着颜淡离开后就进殿调养。 一连多日,芷昔都未踏出绛华宫,只听到有来往的仙侍说北溟仙君恢复了,天医只说是仙君用了强药放手一搏才保住命,芷昔听闻总算松了口气。 仙魔大战结束,妖魔冥三界损伤惨重,帝尊休养后重拟秩序,并宣布应渊伤势已愈,只因太过苛责自己而下界云游,尽兴便返。 因为如今六界,除了帝尊和应渊,上神皆已陨灭,神界如同虚设,玉清宫传出旨意,将神界与仙界合称为天界。战火纷飞的六界已成过往,从今以后只有天凡魔三界。 之后帝尊又宣布要再办一次瑶池盛宴。 听闻此事的芷昔坐在书案前敛眉垂眼,上一次瑶池盛宴兵戈止,莲花生,不知这次又会出什么事,她总觉得有些不安。 趁着无事,芷昔干脆回了趟四叶菡萏的族地。 原本风景秀丽的地方已杂草丛生,芷昔和颜淡出生的莲池也只剩枯荷几枝。 没了灵气供养,莲池中的四叶菡萏便再无化形之日了。 芷昔不觉得从上古传承下来四叶菡萏一族族地内会什么都没有,但见如今空荡荒凉的景象,估计都被天界吞了。 可能就是看她们姐妹俩什么都不懂吧。 芷昔干脆也不去其他地方找了,她潜入莲池,找寻四叶菡萏的莲子。 四叶菡萏浑身是宝,北溟仙君的事给她提了个醒,或许未开灵智的四叶菡萏也可入药。 在莲池中找了许久,芷昔才找到一颗还未发芽的莲子,其他的要不是枯死,要不就是还挣扎着在求生。 上了岸,芷昔施了个清洁术洁净自身,随后在莲池外围设了聚灵阵和结界。 第22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22 看着枯败的莲池,芷昔只能默默祈祷还有求生之意的莲子能如她们一样生长,然后化形成功了。 芷昔带着莲子回了绛华宫,刚好撞上颜淡过来找她。 “姐姐!”颜淡高兴奔来,北溟仙君的痊愈让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又恢复了原来四处玩闹的性格。 “姐姐你知道吗?帝尊为了庆贺大战得胜,把这次的瑶池盛宴操办得格外隆重,更是广邀三界,外面也多了好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仙娥。” 颜淡凑到芷昔身边,托着脑袋看她,“我的《创世英雄传》也排好了,姐姐你到时候一定要来看哦!” 芷昔含笑点头,“当然,我怎么会错过呢?” “这可是你向天界话本大家迈出的第一步!” 瑶池。 丝竹声乐,美酒佳肴,三界之人齐聚,交杯换盏,赏舞听曲,一派奢靡景象。 巨大莲台上,仙侍扮作诸神众仙将创世之战再现,颜淡一会儿在在旁边的亭中念白,一会儿带头参与演出。 《创世英雄传》顺利演出,在帝尊的带头下,众仙无不鼓掌赞许。 因为芷昔与应渊早就被众仙默认是一对,所以他们的位置上连在一起的,芷昔坐在位置上,看着身边的属于应渊帝君的空位心下忧虑。 按理说帝尊为办瑶池盛宴广邀三界,应渊不可能不知晓,向来尊敬帝尊的他怎么会不来呢?到底是被下界的事绊住了脚,还是在战场上的伤势还未恢复? 芷昔看着周围无不面露笑意的众仙,垂下眼。 他们都好似忘了之前那场惨烈的战争了,这或许就是帝尊想要举办这场隆重的瑶池盛宴的缘故吧。 只是一个晃神,颜淡的戏就已经演完,芷昔无奈一笑,看来之后少不得要被她念叨了。 作为全权负责安排的人,颜淡带着一同演出的仙侍们谢幕,“仙侍颜淡,以《创世英雄传》一戏,感谢诸神众仙的创世之功,愿三界再无战事,永志不忘已逝先烈。” “欢颜如炼,悲苦如戟,浓尽必枯,淡者屡深。”帝尊将当初应渊为她取名的含义念了出来,“看来应渊君当初为你取的名字很适合你啊。” 帝尊欣赏颜淡,夸赞道:“四叶菡萏有女如此,看来你可以再一次光耀门楣了。” 这话一出,芷昔立马就皱起了眉头。 帝尊这是什么意思? 谁不知四叶菡萏一族以医术出名,因为颜淡排的戏演到了心坎上就顺嘴夸光耀门楣?帝尊到底是在贬低上古四叶菡萏还是在讽刺颜淡? 颜淡微笑着的脸也是一僵。 她比芷昔晚生出灵识,但也是见过四叶菡萏族人救治伤患的,更何况芷昔自有能力后就尽可能修习医术还往天医馆跑,她也心知肚明芷昔是想要重振四叶菡萏的威名。 但如今帝尊这么一说,倒像是四叶菡萏一族只会排戏。 颜淡内心慌乱,她有些害怕芷昔会怨怪她,特别是余光还看到死对头萤灯在对她嘲讽地笑。 她不敢看芷昔,只能略显僵硬地说道:“颜淡愚钝,全靠众仙家指导帮助,才有了今天这场戏,愿不负众仙家苦心,亦愿三界再无战事,永记英雄。” 帝尊大悦,只当颜淡在谦虚,“你看众仙家都因你排的这场戏而欢颜,这都是因你之巧思,看来,如——” “一展欢颜!”火德元帅突然出声打断,“看来帝尊没有看懂这出戏啊。” 这几日因为这场超出以往奢靡的瑶池盛宴,火德元帅心中憋满了不快,他起身灌了一口酒,“创世之战是何等艰难,此戏看似充满希望,实则是对战争中牺牲者的叹惋和悲悯。” “方才已经殒命和差点殒命的计都星君及北溟仙君在戏末出场,就是想要牵引出在座各位仙家们的哀思!” “没有想到众仙家只有笑,没有泪,上古百余仙族就此灭族,众仙家何等心肠,还能流露欢颜!”火德元帅声声质问,部分仙家面面相觑,皆垂头不语。 第23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23 “魔族之战死伤惨重,堪比往日创世之战,四大帝君战死有三,这是三界丧事!” “而帝尊身为三界之君,不去神棺林亲持丧仪,居然在这居功自傲欢庆胜果,着实令天界之兵心寒!” 帝尊看了眼身旁的司沐,司沐颔首,对火德元帅道:“火德元帅,帝尊平日敬你重你,只因三界之中你的仙龄最长,帝尊的容忍却让你愈加狂妄,这是犯上不敬之罪!” “哟——”火德元帅拉长了语调,一派不在乎的表情,“来啊,我犯了天条啊,你是不是要立刻把我抓上天刑台受罚啊,来啊!” 火德元帅挑衅着,与其窝囊着一声不吭,倒不如直白得罪,反正他就是看不惯,也懒得与之为众! “嘭!” 帝尊重重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显然被火德元帅气到了。 众仙家赶忙起身行礼,“帝尊息怒。” 坐着的东海龙王见事情不好收场,干脆以火德元帅仙龄大,战场辛劳为由给了帝尊一个台阶,帝尊干脆当众卸去火德元帅的兵权,派火德元帅到悬心崖颐养天年。 一番事了,帝尊心情不佳,但看到颜淡他们还在台上,便神情淡淡问颜淡想要什么奖赏。 颜淡早就想过了,之前她跟芷昔讨论过,帝尊就算要赏也不可能让她漫天要价,她对于《创世英雄传》这戏也一直是秉持想要探寻创世之战的念头,对帝尊的说辞都是“愿三界再无战争”,那就不能显得太功利了。 所以颜淡行礼说道:“小仙听闻天膳殿的膳食十分美味,想请帝尊准许小仙可以随时出入天膳殿和使用天膳殿的食材。” 至于天界第一话本大家什么的,她是不敢说了,就怕芷昔真的以为她要带歪四叶菡萏的门楣。 “哈哈哈哈哈。”帝尊没想到颜淡只是想要一个这么小的事情,一时更欣赏她了,觉得她不慕名利,宠辱不惊,随即大手一挥,“吾允了。” “另外,你的戏确实不错,听闻你们都是在披香殿排的戏,刚好这座宫殿常年不用,吾允许你们,只要没有安排仙家,披香殿都可以给你们排戏!” 颜淡等人高兴不已,齐齐行礼,“多谢帝尊。” 瑶池盛宴散场。 颜淡告别其他仙侍,跟着芷昔回了绛华宫,一路上叽叽喳喳地,兴奋极了。 但一进绛华宫,颜淡就闭了嘴。 她觑着芷昔的脸色,果断认错,“我错了。” “如果没有出这么大的风头,也不会留下四叶菡萏一族只会排戏的印象。” 芷昔让她坐下,递给她一杯清露,淡淡说道:“错不在你。” 错在,帝尊怎么会这么想? 上古四叶菡萏一族帮了帝尊多少自不必说,知道芷昔去天医馆帮忙后帝尊也流露出欣慰的神情,但如今…… 芷昔没将疑惑说给颜淡听,只对她道:“火德元帅如今被强制困在悬心崖,北溟仙君虽说还未恢复元气,但想来他们二人相伴也不会无聊。” “你有空就多去悬心崖,北溟仙君和火德元帅如今清闲了下来,最是容易胡思乱想。” 颜淡郑重点头。 芷昔最近不再去天医馆,只一心在绛华宫中修炼。 深夜,睡意朦胧的芷昔恍然间听见有人唤她。 “芷昔。” “芷昔。” 她努力睁开眼,在模糊的视线中只能看到一片白。 “芷昔。” “芷昔。” 那人还在唤着,声音低沉温柔,满含情愫。 芷昔不知这人是谁,只下意识说了一个名字,“……应渊君?” 呼—— 屋内忽起一阵风,纱幔飘动。 芷昔突然清醒过来,眼前没有人,屋内也无风,她刚刚只是睡着做了个梦。 怎么会做这样一个梦? 芷昔不解,用手探了探额头,也没生病。 突然,一抹微弱的红光映入眼帘。 芷昔放下手,一条泛着光的红线缠绕在她的无名指,红线蜿蜒向前,不知另一端在何处。 她认出了这红线,是化形那日缠在她和应渊手上的姻缘线,所以姻缘线的另一端,就是应渊。 第24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24 芷昔皱着眉跟着姻缘线一路走,姻缘线的指引方位绝非下界,这说明应渊仍在天界,但他既然在天界为何不显现于人前? 姻缘线的指引越来越偏僻,芷昔最后竟然走到了禁地地涯! 地涯内有昆仑神树吸取灵力,一个不小心几百年修为都会丧失,颜淡当初就差点受伤,应渊竟然在这? 芷昔顺着姻缘线走了进去,巨大的昆仑神树上,白衣白发的应渊被铁链捆住,昆仑神树正不断吸取他灵力。 “应渊君!”芷昔惊呼。 到底是谁胆敢将帝君捆在这?帝尊知不知道?天界是不是已经被渗透完了? 她脑海里闪过无数疑惑,心下一紧,赶忙施法想要将应渊救下。 自缚于昆仑神树的应渊听出芷昔的声音,他抬起无神的双眼看向那处,喃喃道:“芷昔?” 他是还在做梦吗? “是我。”芷昔回应,昆仑神树十分危险,她打出去的几道法力都被吸收,无法,芷昔只好问道:“应渊君,是何人将你束缚于此?” 应渊垂下眼,原来竟不是梦。 “是我自己。” “我现在就是一个罪人,不再是帝君。仙魔之战罪责在我,如今又中了无妄之火无药可解,干脆自缚于此,也省得危及三界。” 无妄之火会焚烧理智,以应渊帝君的修为,如若神智皆失,三界无一敌手! 芷昔看着应渊脖子上蔓延的红痕以及周身无妄之火的侵蚀,额间仙印变红,已是入魔之兆,心中忧虑不已。 无妄之火对芷昔来说是一种新的火毒,她还从来没有接触过,也不知解法,或许天医馆和藏书阁会有书册记载? 芷昔已打定主意等下去寻,但如今最重要的是让应渊脱离神树。 应渊好似察觉到了芷昔的想法,“不要白费力气了,天医都束手无策,你就当做没见过我,速速离去吧。” “应渊君有创世之功,仙魔大战亦是付出良多,芷昔怎能放任英雄在此处受苦。”芷昔暗自感谢颜淡排了《创世英雄传》这出戏,不然她根本不知道也没了解过应渊的事迹。 “战争残酷,胜负皆非一人一族的可以定论,应渊君护着天界万余年,难道就被一场失败磨了心气吗?” 应渊还是垂眸不动。 芷昔无法,她的法力不足以解开应渊的束缚,只能动用花神印的力量幻化出一朵莲花送至应渊身前。 既然之前的莲花因为法力耗尽而消散,这就证明这灵力对应渊是有帮助的,虽然可能是暂缓应渊中毒的痛苦。 嗅到莲花清幽的香气,应渊抬手,视线却涣散着,根本没有聚焦。 芷昔这才发现应渊看不见,之前他一直垂着眼睛,估计是不想让她发现。 应渊苦笑道:“何必呢?不过多此一举。” 他之前贴身带着那朵莲花,又受过它的灵力舒缓,如今自然也感觉出了这朵莲花的效用,身体上无时无刻不被火毒折磨的痛楚减轻了,眼睛的灼痛也缓解了很多。 芷昔没有多话,只留下一句“我定会找到办法救你”就匆匆离开。 应渊双目无神地看着远处。 何必呢?同僚皆死,我已罪无可赦,就让我了此残生吧。 白纱覆眼,应渊轻靠在昆仑神树上。 别救我了。 ——我等你。 芷昔回到绛华宫的时候天已大亮,她匆匆洗漱一番便去了藏书阁。 既然应渊说天医束手无策就证明天医馆没有有用的办法,如此她干脆就去藏书阁一寻,藏书阁海汇百川,定有相关记载。 芷昔难得会来藏书阁,驻守的录鸣有些好奇,但芷昔只淡淡对他颔首便开始寻书,应渊一事绝不能让别人知道。 帝尊亲手将应渊养大,十分重视他,却在应渊如今自缚于昆仑神树时不闻不问,之前也只说应渊下界云游,当初芷昔并未感到疑惑,但如今却是真切觉得不对。 以帝尊对应渊的重视,到底是寻不到应渊的踪迹还是不愿去寻? 这天界的水越来越浑了。 第25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25 芷昔委婉拒绝了录鸣的帮助,自己一个人在偌大的藏书阁中找寻。 ——无妄之火,剧毒之首,中之非死即入魔,无解。 芷昔合上玉简,深吸一口气,没事,一定还有办法的。 她有预感,如果应渊死了,那幕后之人就成功了,但如果应渊入了魔,那便是三界浩劫,所以应渊必须活着,好好活着。 芷昔不死心地翻看其他藏书,都说无解。 无解无解,怎么可能无解! 万物相生相克,至暗至明,至污至净,怎么可能找不到解药? 芷昔寻了一圈也没找到,跟录鸣告别后离去,她打算再去地涯看看,顺便再送朵莲花给应渊。 地涯。 应渊陷入梦魇,北溟仙君和计都星君相继出现,他们对他赋予厚望,是那么相信他,他却将他们带入死地! “再等等,我很快就会跟你们相聚。” 应渊脸上无悲无喜,他召出本源,正要捏碎却忽然被人拉住。 “应渊,你在干什么!” 芷昔一到地涯就发现灵力暴动,昆仑神树下的应渊似乎陷入梦魇,喃喃自语不停,还想自毁! 芷昔赶忙上前阻止了他,“应渊君,莫要迷障。” 应渊从梦魇中醒来,芷昔身上的莲香让他舒缓很多。 “何必再来。”应渊冷淡道。 他既希望她来,却又想让她别来,如今他火毒入体,随时可能毒发,到时伤她的人就会变成他,这他如何能忍! “应渊君何必如此颓丧。”芷昔又幻化了一枝莲花放于应渊怀中,应渊下意识握住,之前那一朵还在他怀里。 “北溟仙君都忍受痛苦熬了过来,为何应渊君却自暴自弃?” 芷昔实在看不惯应渊颓唐的样子,相比于帝尊,其实应渊帝君才是天界的定海神针,皆因他冷淡却不严苛,实力强大却不恃才傲物。 应渊却不在意芷昔的暗中指责,只激动问道:“你说什么?北溟仙君他……他还活着?” 芷昔恍然,应渊被送至天医馆后就消失无踪,想来他出了天医馆就来到地涯,自缚于昆仑神树,自然不知北溟仙君被救活。 想到这,芷昔的语气缓和了些,“自然,天医说北溟仙君用了强药,熬过去了就好了,只不过如今还需在悬心崖休养。” “太好了,太好了……”应渊眼前的白纱被浸湿,如今能有一个好消息真是太好了,他的同僚起码活下来了一位。 芷昔看着应渊如此,劝慰道:“仙魔大战是魔族之人狡诈才让天界惨胜。” 芷昔不敢说出邪神玄襄的名字,因为她发现应渊如今的情绪起伏极大,很可能会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否则清冷自持的应渊帝君怎么会半点不在意地在她面前落泪呢? “应渊君最应做好的就是调理自身,待毒解了之后继续护佑天界,就算解不了,如今我也能暂时缓解应渊君身上的毒素,防止它扩散。” 见应渊沉默不语,但没再强硬拒绝她,芷昔便继续说道:“之前我曾听闻悬心崖的仙侍担心北溟仙君身归混沌后,悬心崖会有新的仙君接手,怕之后天界在无人记得北溟仙君。” 她说的是余墨的事,颜淡曾因此来问过她怎么办。 “但好在北溟仙君好起来了,仙侍也放下了悬着的心。” “应渊君。”芷昔看着应渊眼上的白纱,“死亡并不是一切的终点,遗忘才是。” “惨胜的结果并非是应渊君的错,我想三位帝君和计都星君他们也希望自己能被天界记住吧。” 被天界记住,而不是在死去后帝尊广邀三界,举办前所未有之盛大的瑶池盛宴,像是彻底忘了他们。 盛宴上火德元帅的质问终究还是入了芷昔的心。 作为政治领袖的帝尊,真的会如此荒唐吗?火德元帅仙龄最大,在天界待得最久,他肯定是最了解帝尊行事的人。 之后或许应该去悬心崖拜访一下了。 应渊沉思良久,“我知道了。” 束缚在他周身的锁链缓缓松开,应渊一步步脱离了昆仑神树。 第26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26 芷昔舒缓了眉头,施法在空地处建了一座木屋。 “应渊君请暂且在此处休养,芷昔定然会寻到解毒之法。” 帝尊有异,芷昔不能让还未恢复的应渊出现在众人面前,否则只会是个靶子。 应渊感应到仙力波动,靠近了木屋,他没问为什么不带他去天医馆或衍虚天宫,但芷昔不会害他,他也不想如此狼狈地出现在众仙面前。 “芷昔,你过来。”应渊微微侧头“看向”芷昔所在的地方。 芷昔上前。 应渊听声施法将一只嵌金玉镯戴在芷昔手上,他解释道:“这是我设计的步离镯,上面有我自创的步离锁,入尘为开,破空为闭,如果我火毒发作,你就用步离镯远离我。” 说完,应渊嘴唇轻抿。 他之前设计步离镯的时候,是想着离芷昔更近一些,但一直没来得及送出去,步离镯寸步不离,却没想到现在却是让芷昔远离他。 应渊一直记得仙阶晋升大典上芷昔身着青色广袖莲裙,额间金莲盛开的模样,所以设计步离镯的时候,他将莲纹隐于镯内,只有激发出灵力的时候才会显现。 这是他藏于心底的情愫,羞于启齿却难以拔除。 为了安应渊的心,芷昔收下了步离镯,“应渊君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离开地涯后,芷昔来到悬心崖,北溟仙君正在下棋,火德元帅在一旁喝酒,颜淡和余墨都不在。 芷昔上前行礼,“北溟仙君,火德元帅。” 北溟仙君笑着颔首,火德元帅却摆手道:“我如今已不是元帅,芷昔上仙直接唤我火德便好。” 芷昔笑笑没有应承,只旁敲侧击火德元帅对帝尊的看法,火德元帅顾左右而言他,一直插科打诨。 等芷昔离开后,北溟仙君问火德元帅今日的芷昔怎么这么奇怪,被火德元帅糊弄过去了。 见北溟仙君又开始下棋,火德元帅灌了一口酒。 他们这些老人还是暂时别参与了,应渊帝君生死不知,谁知道之后天界会变得怎么样。 绛华宫。 颜淡见芷昔回来,急急上前拉着她的手,“姐姐,你去哪了?” 芷昔疑惑,“我刚从悬心崖回来。” “啊,那我们可能刚好错过。”颜淡拉着芷昔在一旁坐下。 她看着芷昔平静如水的脸,小心翼翼问道:“姐姐,你是不是找到应渊帝君了?” 芷昔饮露的手一顿,“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我……”颜淡支支吾吾。 芷昔想也知道是谁,她最近的踪迹没露,想来只有藏书阁那里了,“是录鸣?” 颜淡不好意思笑笑,“姐姐聪颖。” 因为录鸣奇怪于芷昔去藏书阁,所以偷偷看了芷昔找的书,并跑去跟颜淡说了,谁让他们是好友,而颜淡一向和芷昔姐妹俩感情深呢? “只单凭一本医书就觉得我找到了应渊君?”芷昔好奇问道,看来颜淡天赋确实不错,之前的修炼课业还是少了点。 颜淡忽感寒冷抖了一抖,她搓搓手臂继续道:“这不是天界只有应渊君一人中了无妄之火的毒嘛。” 再者昨夜她和余墨将仙龟放在东海龙王要带走的药罐中,以求仙龟能顺利下凡之时,他们听到的话,让颜淡忧心不已。 “姐姐,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颜淡担心地看着芷昔。 芷昔转着茶杯,突然道:“四叶菡萏可解无妄之火?” “咳咳咳!”颜淡被吓得呛到,急忙摆手,“没、咳咳,没有,谁说的!” “看来是这样了。”芷昔神色淡淡,又问,“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颜淡本想闭口不言,但芷昔一个眼神过来她就屈服了,没办法,谁让芷昔管了她几百年,她都成条件反射了。 颜淡将昨晚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天医馆。”芷昔喃喃道。 应渊说天医束手无策,天医馆仙侍说无妄之火可用四叶菡萏之心来解,且应渊知晓。 消息应该是真,但唯一疑惑的就是来源渠道。 第27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27 芷昔才刚开始查无妄之火的解法,就有人将消息通过颜淡递给了她,这也太凑巧了些。 不过这是否说明,应渊在地涯的事其实有人知道?幕后之人如此放任到底为何? 应渊毕竟没死,万一真的误打误撞解了毒,那万般算计不都为空? 总不会幕后之人心软不愿对应渊下手,所以干脆让应渊自生自灭吧? 可这又说不通为何会让她知晓无妄之火可解,难不成幕后之人针对的是她? 她有什么作用?为什么要针对她? 芷昔百思不得其解。 见芷昔皱着眉沉思,颜淡十分惶恐她下一刻就要剜心救人,连忙劝说道:“剜心救人的法子凶险无比,剜心者将仙力大减,甚至一个疏漏就会元神惧毁,白白折损仙命。” “姐姐,四叶菡萏可只有我跟你了,你不能抛下我。” 颜淡眼中盈满了泪。 看她真的被吓到了,芷昔赶忙抱住她安慰,“不会的不会的,应渊君是天界帝君,凭什么要我一人牺牲自己救他,我好不容易才在天界站稳脚跟,之后还要和颜淡相伴万万余年呢。” 感觉到芷昔没有骗她,颜淡擦干了眼泪,“那姐姐要说话算数。” “当然。”芷昔松开她,伸出小拇指对颜淡道,“拉钩?” 颜淡破涕为笑,姐妹俩拉钩许诺永远相伴。 芷昔用帕子擦了擦颜淡哭红的眼,“放心吧,我有些头绪,绝不会轻易伤害自己的。” “不过应渊君的事万不可跟其他人说,知道吗?” 颜淡点头。 地涯。 芷昔带着一些膳食过来。 虽说仙人早已辟谷,但应渊大部分仙力都用于压制毒素,天界的膳食好歹也是仙物所制,里面含有仙力,应渊如今正是需要补充仙力,更何况带着膳盒四处走也没有仙会觉得奇怪。 木屋内,应渊正在打坐,自从想开了之后,应渊就不再颓废下去,反而努力修炼,以求能活得更久。 芷昔将食盒放下,里面都是些糕点,方便无法视物的应渊食用。 “应渊君。”芷昔跟他打招呼。 应渊隔着白纱“看着”她。 等芷昔将糕点都摆放出来,应渊才开口道:“你也不必日日过来。” 芷昔摇头,就算知道应渊看不见也并未多说,只对他道:“应渊君为天界付出良多,芷昔暂且不能帮助应渊君解毒本就心怀愧疚,况且……” 况且天界已非安全之地,芷昔从火德元帅的态度中看出许多,再说地涯的昆仑神树亦是十分危险,芷昔实在不放心还未恢复的应渊独自一人待在地涯,万一出事,岂不是无一人可知? 应渊抿唇轻笑。 况且他们是天命姻缘所以芷昔放心不下他? 芷昔对他,是否也生了情? 他按照芷昔告诉他的方位拈起了一块糕点放入口中,软糯可口,香甜适宜,天膳殿的厨子厨艺又进步许多。 芷昔看着应渊进食,半晌突然道:“我听说四叶菡萏之心可解无妄之火的毒。” 她在试探,试探应渊是否知情,亦是试探消息的准确度。 “不行!”应渊反应很激烈,他周身灵力激荡,木屋内的桌椅都开始震动,显然因为心情波动而控制不了自己的灵力,“我本不过苟延残喘,何必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更何况——” 更何况他怎能让芷昔为了他而伤害自己? “应渊,你先冷静一点!”芷昔安抚道,“我只是说听到了这个消息,并不一定会真的这么做。” 她还是很惜命的,再说她也试探出了应渊之前是并不知道这个消息的,估计传出消息的人还没发现应渊仍在天界。 当务之急是要让应渊赶快冷静下来,控制好灵力,以免造成更大的破坏。 “啊——!”火毒随着应渊体内激荡的灵力四处游走,他快控制不住了! “离开我!离开我!”应渊嘶吼出声。 伴随着攻击性极强的灵力蔓延,整个木屋都开始摇晃,像是即将倒塌,附近的昆仑神树也开始震动。 “应渊!” 第28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28 芷昔试图施法让应渊平心静气,她没想到只是这么说了一句,应渊反应竟然如此之大,不愧是心怀苍生的东极青离应渊帝君,永远不会将自己的生存凌驾于他人的死亡之上。 在二人都没注意的地方,昆仑神树树根旁一个封印悄然松动,一团黑气冒了出来,它顺着灵力来源的方向飞去。 随着黑气靠近,木屋内的芷昔和应渊很快感觉到。 应渊努力配合着芷昔想要将外放的灵力收回体内,如今突然有魔气出现,应渊怕芷昔被两面夹击,腹背受敌。 可是黑气没有攻击他们。 它绕着应渊转啊转,像是在找寻又像是在确认,最后一缕黑气触碰到应渊唇边因强压灵力而溢出的血迹。 黑气聚拢,于他们不远处幻化成一个黑衣男子,“这血,你果然是……”男子没说下去。 应渊在芷昔的帮助下理顺了灵力使之不再暴动。 “仞魂剑剑灵?”应渊眼蒙白纱,靠着芷昔的力量站起身。 “是我。”仞魂剑灵高昂着头,一副“能见到我是你们荣幸”的样子。 仞魂侧头看着应渊,“你身上有修罗族的血脉,乃修罗族后人,相逢即是有缘,我决定脱离旧宗,易主归顺于你。” 好好感恩戴德吧。 仞魂没说出的这句话,但应渊和芷昔都感觉出他的态度了。 既已提前说了,仞魂也不磨蹭,趁两人都没反应过来直接跟应渊签订了契约。 “你——!”应渊感知到体内契约,简直要气笑了,有这么强买强卖的吗? 一旁的芷昔还在暗自震惊于应渊竟然有修罗血脉,一时没注意也就没拦住仞魂剑剑灵。 仞魂倒是不见外,签了契约就直接隐入应渊体内,徒留应渊无可奈何。 “他是……?”芷昔犹豫问道。 应渊微微偏头,对芷昔解释道:“他是修罗族尊主玄夜的佩剑剑灵,玄夜为害六界,已被诛杀,剑灵亦有屠戮之罪,被帝尊封印于此地,这封印已有一万年了。” “那想来这封印也早就松动,否则这剑灵今日也不会如此轻易就出现。”芷昔瞥了眼有些松动的木屋,施法加固了一番。 应渊听闻芷昔的推断沉默不语,看来的确是这样。 沙沙沙—— “什么声音?”因为眼睛看不见,应渊的听力变得十分敏锐。 芷昔转头一看,“不好,昆仑神树在落叶!” 早知道昆仑神树可是依靠灵力维持着枝繁叶茂的,神树落叶就证明灵力流失。 “什么!”应渊震惊,他赶忙探出灵力感知,“神树要枯了!” “昆仑神树还会枯死?”芷昔惊讶,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我们快走!” “不!”应渊拒绝,“你先离开,天兵发现情况赶来我自有办法应对,但你来这就是犯了天规,你离开,我留下!” 总要有个人解释原因,给天界一个交代,不然他们谁都逃不了! “不可!”芷昔反对,如今的天界已不是之前的天界,谁知道应渊以虚弱的样子出现会引发什么。 芷昔看了眼昆仑神树落叶的速度,深吸一口气,冷静道:“神树枯死需要几日?” 应渊一愣,答道:“按这个速度,五日。” 芷昔点头,对应渊道:“这五日之内我会找到另一处地方让应渊君休养,之后神树枯死也只是修罗族的后手。” 反正本就是因为仞魂的封印破了昆仑神树才会突然枯萎,仞魂本就是修罗族的剑,也怪不得芷昔把锅扔给修罗族了。 “等天兵他们来查探也能发现仞魂剑不见,只是需要暂且委屈应渊君继续在木屋内多待几日了。” 芷昔看着应渊,她虽是这样说,但还需要应渊的配合。 应渊垂首,最终默认了芷昔这个提议。 应渊心中有些忧虑,芷昔对他现在出现在众仙面前这个想法似乎非常抗拒,是天界出现了什么事吗? 他想问,又觉得如今狼狈不堪中毒颇深的自己,就算问了也没用。 他已不复天界战神的荣光。 第29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29 离开地涯后,芷昔看了一圈绛华宫也没定下了五天之后该把应渊藏哪。 毕竟她最信任的就是自己的宫殿,衍虚天宫想想都知道肯定被帝尊安排了人看着,其他宫殿不是有仙人居住就是空置过久,一旦有人住进去很容易被发现。 芷昔一一排除着。 披香殿也不行,跟颜淡一起排戏的朋友们已经把那里当作他们聚会玩耍的地方,人多眼杂。 绛华宫芷昔可以保证应渊住进来不会有仙侍乱说,但有些仙家偶尔会派仙侍来,特别是岐黄仙官,自从芷昔不怎么去天医馆了之后,岐黄仙官来绛华宫来得特别勤。 悬心崖? 芷昔突然想到一个地方。 北溟仙君御下有术,上次芷昔医治的事悬心崖没透露出半点风声,如今火德元帅也在悬心崖颐养天年,眼看着那里是要被帝尊冷待了,没多少眼睛会盯着。 芷昔越想越觉得不错,但还需要再看看,之后也要给火德元帅和北溟仙君露个口风,想来二位仙君都会愿意应渊君跟他们一起在悬心崖作伴的。 因为时间紧急,芷昔基本上三点一线,绛华宫、地涯和悬心崖。 芷昔在绛华宫内制作药材,帮助应渊压制火毒,她因为四叶菡萏之心可解无妄之火这一消息,想到了之前从族地莲池中拿到的莲子。 这莲子也是四叶菡萏,虽然未生出灵智,但也是一整株菡萏,应该和四叶菡萏之心效力差不多。 但要将四叶菡萏炼化成药需要法器伏玄鼎,可伏玄鼎在妙法阁,而萤灯十分针对芷昔姐妹两,若她想要挪用,少不得要花费一番大力气。 芷昔叹息,将这件苦恼事先放在一边,拿上制好的药材前往地涯。 地涯木屋内,应渊因为心境波动导致一时虚寒入体发起了高烧。 他之前身中无妄之火,又被昆仑神树日夜吸收灵力,早该撑不住了,要不是不希望芷昔担心,他也不会如今才病倒。 芷昔一来就发现应渊发烧,应渊面色苍白却浑身滚烫地躺在床上,口中喃喃自语着什么,显然已经烧糊涂了。 芷昔放下药材将灵力探入应渊体内,果然无妄之火正趁着应渊病倒没有灵力压制而大肆游走。 芷昔感觉自己真是欠了应渊的,要不是稳住应渊才能稳住天界,稳住天界才能让她们姐妹俩平安生存,芷昔才不会费这么大劲。 叹了口气,芷昔一边催动自身灵力一边靠近应渊。 四叶菡萏可愈万物,香气也对一些普通病症有效,其实想让应渊快点好,芷昔应该给应渊渡真气,但芷昔自觉他们还没亲密到这个程度,左右只是时间长了些。 四叶菡萏的香气在木屋内愈发浓郁,像是刚破水而出时的那一抹冰凉,又似昏暗洞穴中湿润的凉爽,花瓣上的一滴清露落于应渊唇瓣,带着花上清幽的香气,一下就驱走了应渊体内的灼热。 那香气应渊十分熟悉,在书案的花瓶上,在与那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在地涯陪伴入睡的莲花上,在……他的梦里,日夜嗅闻。 “……芷昔。”应渊喃喃。 “什么?”芷昔没有听清,但看着应渊干燥的唇瓣,她打算去倒杯茶给应渊喝。 刚起身就被攥住了手腕,芷昔惊讶回头,“应渊?” 覆眼的白纱早已摘下,床上的人双眼紧闭,口中喃喃,明显还未清醒。 应该是身边的动静让应渊下意识产生反应吧。 芷昔用另一只手掰开应渊攥着她手腕的手,才刚转身就被一股大力带到了床上。 “应渊!” 应渊睡得很不安稳,他好像在做梦,却清醒地知道是在做梦,梦到芷昔就在身边陪着他,真好。 可她要离开,她不愿留下,他不准! 应渊心中苦涩,她总是那么难以接近,他对她毫无办法,但这是梦,所以他可以将自己的心思表现出来。 有人强硬地掰开他的手。 不!别离开我! 他将芷昔困在怀中。 别离开我,就算是梦。 第30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30 应渊感觉自己好似听见了芷昔的声音,他迷蒙着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他好像真的看到了芷昔,也闻到了花香,但脑子已经烧糊涂的他已经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更何况他枕边芷昔幻化出的莲花正散发着香气。 “……就算是梦。” 应渊低声道,然后一把吻上了怀中人的唇,唇舌交缠,抵死缠绵。 芷昔还以为应渊睁眼是清醒了过来,却没想到竟直接被他轻薄! 感知到应渊灼热的唇瓣和体温,以及只知啃咬的动作,芷昔都要气死了! “芷昔……芷昔……”在芷昔挣扎的间隙,应渊喃喃唤她的名。 听清应渊在说什么的芷昔忽觉心情复杂,应渊……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芷昔终于从应渊的怀抱中挣脱,喘了口气,道:“三步。” 嘭——! 应渊倒飞出去,疼痛让他清醒一瞬,却又很快陷入昏迷。 芷昔坐起身理了理衣服,摸着已经红肿甚至破皮的唇瓣,对着地上的应渊也没了好脸色。 芷昔下床施法将应渊搬回床上,随后消去了唇上的伤口。 她转身回了绛华宫,抓了一大把黄连回到地涯。 应渊此时已经悠悠转醒,听到声音侧头向门外看去。 芷昔冷着一张脸开始替他熬药,黄连大把地放。 应渊在一旁欲言又止,很明显这药是给他的,但他怎么觉得味道有些不对? 早知道,天界与凡间药材相通,但药效可不一样,被天界灵力滋养过的药材药效更强但口味也更重,所以…… “喝吧。”芷昔端着药碗放在应渊面前。 应渊低头小心闻了闻,“这……黄连是否放太多了?” 他都不敢想象入口后的口感。 “没有。”芷昔冷淡道,“我都是算好剂量放的,多一份不多少一份不少。” 应渊抿唇,他不知道哪里惹了芷昔不高兴她才如此报复他,毕竟因为要上战场,所以应渊也是懂些医理的。 “我……”他还想再挣扎一下。 “喝不喝?”芷昔看着他。 即使眼睛看不见,应渊也能感觉到芷昔锋锐的目光。 应渊最后还是端起了碗,刚喝一口他就忍不住想吐,但在芷昔的视线中应渊还是强硬灌完了碗里的药,只是拿碗的手青筋暴起,太阳穴也一突一突的。 见应渊喝完了药,芷昔心中的怒火也熄灭了些。 可能是黄连清醒了应渊的头脑,他突然就想起来之前的事,可能、也许、或者……之前的不是梦? 应渊抿了抿唇,然后又被嘴巴里的黄连味苦了一下,他强忍着不吐,在枕头下摸出了一支发簪。 “抱歉,之前唐突了你。”应渊分辨着芷昔的大概方位,将沉香簪递给她,“这支沉香簪乃万年灵木所化,有治愈疗伤的效果,算是我的歉礼。” 他没敢想着亲自为芷昔戴上。 芷昔诧异地看了应渊一眼,她接过沉香簪,簪子被应渊雕刻成莲花的模样,看形态应该是她最早幻化出来送给应渊的那朵。 芷昔有些沉默,她没想到应渊竟然那么早就对她动了心思。 芷昔说不出她心里是什么感觉,即使刚化人形就和应渊成为天道认证的天命姻缘,两人还绑上了姻缘线,但帝君端坐天际俯视众生,她从没想过应渊会喜欢上她。 芷昔向来是将应渊当作长辈看待的,毕竟她才五百岁,而应渊已经一万岁了,怎么想应渊都不会看上她啊,更何况他们之间的相处寥寥无几。 芷昔突然想起之前有段时间应渊一直邀她去衍虚天宫下棋,她一直以为是应渊在找寻其他棋友,北溟仙君明显棋力不及应渊…… 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只能说应渊的生活太单调了,天道给他绑了姻缘线,他肯定会忍不住关注另一半,如果应渊像芷昔一般又要担忧修为又要操心妹妹颜淡还要每天处理花神公务,说不定就不会这么闲了。 ——听说应渊帝君只在帝尊有召时才出动。 毕竟是之前唯六的上神,如今变成唯二上神,想来之后也不会清闲了。 第31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31 芷昔想明白后就继续以平常心面对应渊。 ——等之后应渊忙起来了就没空想这些事了。 等芷昔离开,应渊也没等到她对他感情的回应,不免黯然神伤。 纵使知道芷昔对他无情,但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冷淡,冷淡到干脆当作这件事没发生。 应渊其实庆幸过,庆幸于他喜欢上的人与他有天命姻缘且众仙见证,帝尊也准了他们的婚约,就算他们生情也不用受天规约束,上天刑台受罚。 “唯有神仙无情,方能保六界平安。” “如果帝君有情,那将是六界的浩劫。” 应渊耳边突然响起帝尊曾经对他说的话。 不会的,应渊想。 芷昔不会是丝璇,他也不会是沾夷。 他们是天命姻缘,得天道祝福。 芷昔回到绛华宫,将沉香簪放起来,她不打算戴。 收拾好东西,芷昔整理了一下,用术法祛除了周身沾染上的地涯的气息,就准备去悬心崖。 芷昔向来做两手准备。 如果四叶菡萏的莲子无法祛除火毒,她必须在昆仑神树枯死前带应渊到悬心崖休养,之后再找其他办法。 为了之后方便,芷昔现在常去悬心崖也是给天界众仙形成习惯,关于应渊之事芷昔也还没跟北溟仙君和火德元帅说,毕竟来悬心崖就证明四叶菡萏的莲子无用,芷昔又不可能真的剜心救人,所以这是下下策。 如果四叶菡萏的莲子可以祛除火毒,那一切皆大欢喜,至于昆仑神树的事就让恢复的应渊自己去头痛怎么解释。 目前唯一要烦恼的就是如何拿到伏玄鼎,不过芷昔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悬心崖。 北溟仙君依旧在下棋磨练棋艺,火德元帅倒是没再喝酒。 看着又跑悬心崖来的芷昔,躺在石榻上的火德元帅翻了个身闭上眼,眼不见为净,反正芷昔也只是来悬心崖坐坐,偶尔也会和北溟仙君下盘棋。 火德元帅是不知道芷昔来悬心崖来得这么勤是干什么,颜淡又不在。 他其实十分怀疑芷昔在暗搓搓搞个大的,但芷昔不说他也就当作不知道。 “芷昔上仙。”北溟仙君见芷昔来了十分高兴。 芷昔姐妹俩帮助他摆脱伤痛,北溟仙君是十分感激的,更何况如今他还在休养,芷昔却能到悬心崖来陪他下几局棋,北溟仙君就更高兴了。 芷昔向北溟仙君和火德元帅行礼,随后就坐在了北溟仙君对面和他下起了棋。 过了几个回合,北溟仙君赞叹道:“不愧是应渊君曾经夸奖过的人,芷昔上仙的棋力正飞速上涨啊!” 芷昔笑笑没有接话。 下完棋,芷昔就告辞了。 绛华宫中,芷昔正琢磨着如何拿到伏玄鼎。 颜淡跑了进来,“姐姐,你看!” 她将戏本展现在芷昔面前,“我新写的折子戏!” 因为最近芷昔看着一切正常,行动也很规律,不像是要剜心的样子,而芷昔也说了找到了其他办法解无妄之火,向来相信姐姐的颜淡很快放下了心,虽然仍在时时主意芷昔,但也重新排起了戏。 毕竟颜淡可是要成为天界第一话本大家的! 就是不知道最近芷昔给她的修炼课业为什么多了许多,让她很难抽时间去排戏了。 不过芷昔向来是为她好,颜淡也就默默承受着繁重的课业,在修炼完后抽时间写戏本。 芷昔当然知道这事,不过见颜淡每次都认真修炼,也就不管这些。 不过芷昔不知道的是,颜淡其实还在偷偷写另一本戏本,是关于芷昔和应渊的。 刚化形就缠上姻缘线,被绑定了天命姻缘,这事在看过许多折子戏里面各种爱情故事的颜淡来说是多么美好,但颜淡毕竟更亲近芷昔,所以戏本里面关于应渊的描写基本上都是负面。 反正她也不会拿出来排,写写怎么了!(颜淡叉腰) 芷昔看了几眼颜淡写的折子戏,夸赞道:“不错,看起来查过很多资料。” “那是!”颜淡昂着头,一副骄傲的模样,“我的戏可都是有真实根据的!” 第32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32 包括抹黑应渊帝君的也是! 姐妹俩难得聚在一起交流感情。 等颜淡离开后,芷昔想着刚才看到的折子戏上面的事迹,算了算时间发现三日后就是应渊的生辰。 若应渊还是那个风光无限的东极青离应渊帝君,那他的生辰宴在帝尊的授意下估计会很盛大吧,虽然一向喜静的应渊可能会不太喜欢。 芷昔发呆许久,最后还是去准备了生辰礼,她知道她有些心软了,不过也没什么,反正这礼物迟早要给应渊的。 三日眨眼而过,这日,芷昔磨磨蹭蹭许久,还是带着准备好的生辰礼前往地涯。 木屋门口,应渊正站在那里睁着双目无神的眼睛看着远处,仿佛在等人和他一起回家,亦或是带他回家。 芷昔拿着木盒的手一抖,但很快平静下来。 她慢慢走近,在她出声前,应渊就已经转头看了过来,但芷昔还是打了个招呼证明自己来了,“应渊君。” “芷昔。”应渊缓缓露出了一个笑,“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了。” 自那日应渊表露心迹后,芷昔就再也没来过了,他日夜等在门口,却再也没感知到芷昔的气息,嗅到四叶菡萏的清香。 而如今,芷昔终于来了。 芷昔不知应渊等了多久,她下意识忽略了这个问题。 “我听说今日是你生辰,特地准备了生辰礼。” 应渊惊喜万分,“你这几日没来就是为了给我准备生辰礼?” “我们先进去吧。”芷昔没有正面回答应渊的问题。 但应渊已然高兴坏了,他跟着芷昔进屋,“是什么礼物?” 应渊迫不及待,就算芷昔只送他一片树叶,他也会欣喜收下。 芷昔抿唇,将木盒打开。 四叶菡萏的清香味传了出来,与芷昔身上的香味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应渊的笑容僵在脸上,“你剜心了?!” “没有。”芷昔飞快解释,“这是一颗由四叶菡萏莲子炼制而成的药,应该能解无妄之火。” 她这几日用计引走了萤灯,趁妙法阁里其他人不注意偷了伏玄鼎出来在绛华宫炼制药物,之后又将伏玄鼎还了回去,没有任何人发现,因为芷昔的实力比他们都高。 应渊收了笑,“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声音有些颤抖。 解了火毒,他们重新变成应渊帝君和芷昔上仙?就当做这些时日的相伴从未出现? “应渊君,三界需要你。”芷昔冷静说道,“想必应渊君也感觉到了我对如今天界的不信任,我有所怀疑,希望应渊君相助。” 应渊强压下心中的酸涩与悲伤,伸出手握住了那个木盒,抖着嗓音道:“好。” 守护三界是我的责任,而保护你是我心之所向。 “之后我还能邀请你来衍虚天宫吗?”应渊眼眶微红,侧头对着芷昔所在的方位。 芷昔一顿,“当然。” 应渊服下药后盘腿坐在床上,芷昔在他背后施法帮助他吸收药效。 应渊感知着四叶菡萏的莲子化为源源不断的灵力游遍全身,饱受火毒之苦的身体难得感到清凉,他沉浸其中,恍惚间好似做了场梦。 梦中他三书六聘迎娶了芷昔,虽然应渊不明白,为何梦境中他的心情喜悦之余却有些难过,但他没有多想,只看着芷昔身着嫁衣步步向他走来,他们定下三生之契,往后余生二人将白首相携永世不离。 婚后的生活很是甜蜜,但应渊只能隐约看清他们相处的日常,不过这不妨碍应渊全身心享受着这个梦。 清凉感消退,周身灵力下意识运转,应渊从梦中脱离,睁开了眼睛。 “感觉怎么样?”耗费大量灵力面色发白的芷昔期待地看着应渊。 应渊伸手,一股强悍的灵力流入芷昔体内,芷昔很快面色红润起来。 她对应渊行礼,“多谢帝君。” 应渊垂下眼,随手一挥便恢复了帝君装束,金冠白袍,清冷自矜。 他看着突然变得恭敬的芷昔,心中难过。 应渊施法将部分灵力打入芷昔手腕上的步离镯。 第33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33 “本君设了禁制,你之后不可脱下此镯,并且镯子内有本君灵力,能自动护主。” 应渊紧紧盯着芷昔,但芷昔之前略微惊讶了一下就恢复平静。 “多谢帝君。” 应渊微感失望,他不知道自己希望芷昔流露出什么神情,但绝不是就这么平淡地接受了这件事。 应渊帝君下界云游数月,突然伤好归来,天界众仙十分庆贺。 应渊对外解释是觅得奇药治好了他的火毒,但当时意识不清,将药吃了之后才发现只有一株,所以也没办法摘来天界供天医馆研究。 暂且不论其他仙人如何想这件事,但天医馆的天医倒是哀叹万分,他们是真的对钻研医术十分有兴趣,如果得到乃至能批量产生克制甚至治愈无妄之火的药材,天界对一些毒素的研究也将有所进益。 帝尊后来也将应渊召至玉清宫询问此事。 应渊半真半假的解释,这数月他一直待在禁地地涯,本打算让昆仑神树吸收自己的灵力,形神消散后也算消除自身罪孽。 但没想到万年前的封印突然松动,修罗王的佩剑仞魂冲破封印,导致昆仑神树落叶即将枯死,仞魂虽不知去向,可应渊却因祸得福,昆仑神树的灵力不知为何倒流进他体内,将他身体里的无妄之火连根拔除。 因为芷昔曾明确跟应渊说过她不信任现在的天界,那么为了隐藏芷昔,应渊只能说谎,万不可将芷昔跟他扯上关系。 更何况芷昔拿了四叶菡萏的莲子救他,那也是四叶菡萏一族的后代,如果被天界众仙知道,少不得要起事端,应渊绝不可能将芷昔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帝尊听后好像相信了,他拍了拍应渊的肩膀,感叹道:“你怎么会这么傻,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去下界散心,不过还好你无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天界因应渊归来而沸腾,但绛华宫却十分安静。 自从应渊归来之后,芷昔就极少出绛华宫,原先常去的悬心崖也不去了。 火德元帅倒是猜出了是怎么回事,不过他也没跟别人说,只递了个消息到绛华宫,说若是芷昔有事可以随时来找他。 芷昔知道,她成功得到了火德元帅的支持。 火德元帅在天界经营多年,怎么可能就靠帝尊的命令就能罢免了他的职务呢?火德元帅的心腹肯定不服,但都因为火德元帅的命令而隐藏起来了。 仙阶考试即将开始,颜淡之前就报了名,见应渊回来,姐姐芷昔也没受什么伤,颜淡十分高兴。 “姐姐!”颜淡飞奔而来,“听说应渊君全好了!” “是啊。”芷昔点了点她的眉心,“都多大了,稳重点。” “嘻嘻。”颜淡蹭上了芷昔的肩膀,“姐姐是用了什么药才治好了应渊君的啊?” 她要把这事写到话本里! “我从族地拿到的东西。”芷昔低声说道,她不会隐瞒颜淡这件事,万一以后颜淡需要,也可以去族地逛逛,虽然那里已经没什么东西了,但保不准先辈们还藏着什么东西,而她上次太过匆忙没来得及找。 “族地?”颜淡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但她很快看向芷昔,也跟着低声道:“是我们的族地?” 芷昔点头,“你以后也可以多去看看,我上次并没有全部逛完。” 族地对她们姐妹俩来说是陌生的,她们生来就在莲池,之后被挪到了西王母的瑶池中,关于四叶菡萏一族的族地倒是没去看过。 “嗯嗯。”颜淡兴奋点头,她还没去过她们的族地呢! 怕她太过粗心,芷昔提醒道:“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你去了,特别是天界的人。” “为什么?”颜淡不解。 芷昔看着一旁盛开的花卉,淡淡道:“因为族地明面上已经被搬空了。” 颜淡很快将天界和族地被搬空两件事联系起来,她握紧拳头,认真道:“姐姐放心,我不会让那些小人知道的!” 这件事也要写下来! 第34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34 颜淡虽然对四叶菡萏的同族人感情不深,但毕竟他们才是一边的,天界简直欺人太甚! 绛华宫外突然有仙侍求见,有司花仙子领了仙侍进来,是衍虚天宫的仙侍陆景。 芷昔瞥了眼陆景手中的琉璃盒,问道:“可是帝君有什么事?” 陆景行礼道:“帝君派小仙将雪灵芝送来给上仙,另外帝君邀请芷昔上仙去衍虚天宫一聚。” 虽然芷昔不出绛华宫,但天界的消息她是从不错过的,这雪灵芝是水族上贡的仙草,被帝尊赏赐给应渊帝君用以修养用的,如今却被应渊转手送给了她。 芷昔暗自咬牙,她虽然感念于应渊没有说出祛除无妄之火的真相,但应渊这是完全不遮掩自己的心思,在天界众仙面前宣誓主权。 可芷昔能怎么办呢? 陆景一路捧着雪灵芝从衍虚天宫到绛华宫,不管芷昔接不接受,流言都已经传出去了,毕竟帝君归来,无数双眼睛都盯着那衍虚天宫。 芷昔示意一旁的司花仙子收下这雪灵芝,之后对陆景说道:“且待我处理一些事务,之后再随你一起去衍虚天宫。” 陆景垂首,自他被帝君要求将雪灵芝送来绛华宫后,陆景就知晓芷昔上仙在应渊帝君心中的位置,他不禁庆幸二人乃天命姻缘,就算帝君生了情也不算什么,更不用上天刑台接受情罚。 故此他对芷昔万分恭敬,“芷昔上仙不用客气,我等在这里便是。” 芷昔对他颔首,随后带着颜淡进了内殿。 外面的司花仙子招待陆景在一旁休息,之后便捧着雪灵芝进了库房。 “姐姐,帝君他……”颜淡欲言又止。 芷昔摸摸颜淡额间的碎发,“别担心,我们有婚约在身,别人不会多想。” “嗯。”颜淡点点头。 “你来找姐姐是不是有什么事?”芷昔拉着颜淡坐下。 “有些事想说给姐姐听,但衍虚天宫……”颜淡觉得她的事什么时候都能说,可应渊帝君还在等呢。 “无事。”芷昔冷淡道,“左不过请我去下棋,晚点也无妨。” 颜淡想想好像也是,再说芷昔都不急,她当然也不急,颜淡总是站在芷昔这一边的。 “姐姐,你知不知道悬心崖的那两条小龙最近化形了,南海青龙族公主朝澜总是来找余墨,东海龙族太子敖宣又因此总想着跟余墨比武。” “唉——”颜淡叹了口气,“明明这两人都有婚约,却不知道为什么竟把余墨给扯了进去。” “还累得火德元帅明明在悬心崖退休养老,却还要操心他们的事。” 芷昔听后若有所思,“我听闻龙族公主朝澜有一伴生宝物名叫唤心铃,一般的人都摇不响那个铃铛。如果谁能摇响那个铃铛,那就说明那个人是朝澜的有缘人。” 颜淡一怔,“余墨确实摇响过一个铃铛……” 芷昔看着颜淡怔怔的模样,叹息,“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颜淡木木地看着芷昔。 芷昔目光柔和地看着颜淡,这是她从出生之时便一直相伴着的妹妹。 “你喜欢余墨吗?”芷昔问道。 “姐姐!”颜淡有些惊恐,但她发现被芷昔挑明后心里更多的是喜悦。 “别怕。”芷昔摸着颜淡的头,语气淡然,“我们姐妹俩总要为四叶菡萏一族延续下去,不可能不与人结合的。” “若你担心天界的惩罚……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姐姐曾说,如果放不下心中的人,那便散去修为不入天界,宁愿重修一世,也要与爱人相伴生生世世。” “姐姐……”颜淡愣怔地握住芷昔的手。 “别怕。”芷昔看着她,“不论如何,姐姐总会护着你的。” “你们两个小仙侍谈情说爱,只要藏得好,其他人是不会管的,但若是扯上了龙族可就不一定了。” “尽量避着那两个龙族吧。” “好。”颜淡点头。 芷昔与颜淡聊完天,这才不慌不忙的走出内殿,“陆景仙侍。” “芷昔上仙。”陆景赶忙起身行礼。 第35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35 “我已经好了,我们走吧。”芷昔淡笑道。 陆景听闻松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芷昔上仙是不是故意的,但这也不是他一个小小仙侍应该想的,左右就是芷昔上仙对帝君不满。 陆景在前面引路,芷昔跟在后面。 二人很快就到了衍虚天宫。 相同的景色相同的人。 “芷昔。”听到声音的应渊侧头看来,他打断了芷昔的行礼,“过来坐吧。” 应渊指了指棋盘对面。 芷昔敛袖坐下,捏起棋子便与应渊对弈起来。 陆景悄声退下。 一时气氛静谧,岁月静好。 另一边,颜淡有些浑浑噩噩地离开绛华宫,脑子里都是芷昔说的话和余墨的面容。 萤灯经过看到颜淡,想起她姐姐芷昔和帝君最近的东西,不免咬牙切齿。 她主动上前拦住颜淡,“听说你报名了仙阶考试,怎么,不甘心屈于你姐姐之下?不过我想有花神印在,你恐怕还永远也比不上你姐姐吧?” 萤灯的嘲讽让颜淡一瞬间清醒过来,她叉腰看着萤灯,神情蔑视,“你不过是嫉妒我姐姐仙法比你高,仙阶也比你高,你还嫉妒我有一个这么好的姐姐,处处为我打算,如今你的仙力连我都不如吧?” “你——!”萤灯面色扭曲。 颜淡却半点不管继续说道:“萤灯掌事,你如今虽是妙法阁的掌事却连上仙都没有达到,我记得丝璇前掌事好像早就是上仙了吧?” “你与其在这里对着一个比你强的人挑拨嘲讽,不如好好提升自己的仙力,好晋升仙阶呀?” 颜淡对萤灯“嗤”了一声就头也不回地去了悬心崖,一路上她感觉自己心情都好了许多,果然烦闷的时候就是要发泄一下。 “颜、淡!”萤灯看着颜淡的背影咬牙握拳。 衍虚天宫。 芷昔和应渊你来我往,棋盘上杀机尽显。 应渊心中苦笑,看来芷昔是真的不高兴了,棋风猛烈,打法也是宁肯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 可情由心生,爱意怎么能隐藏? 更何况芷昔之前不是答应过他还会受邀前来衍虚天宫吗? 应渊心里有些委屈,但在棋盘上他还是处处避让芷昔的锋芒。 芷昔看出来了,她顿感无趣,扔了棋子说道:“就下到这儿吧,时辰也不早,我也该回绛华宫了。” “等——” “参见帝尊。”这时传来行礼的声音,原来竟是帝尊亲至衍虚天宫。 帝尊进来看到芷昔和应渊分坐棋盘两侧,不禁有些好奇,他看了看棋局,见一方强势一方退让,又看了他们坐的位置,笑而不语。 “参见帝尊。”芷昔和应渊行礼。 “不必拘束,你们这是在下棋?”帝尊笑道。 应渊点头。 芷昔则笑着说道:“刚刚下完了帝尊就来了,刚好我的绛华宫有事,芷昔就先告退了。” 在帝尊允后芷昔就离开了。 见应渊眼巴巴的看着芷昔离去,帝尊好笑道:“我还真是第一次见你这番情态,不过应渊君,如今帝君之位只剩你一人,情念也好,倾慕也罢,万不可因小失大。” “帝君所肩负的责任重大,今后也勿要再轻易离开天界。” 见帝尊口风松动,应渊欣喜万分,恭敬道:“应渊不会辜负帝尊的期望,定会与天庭共进退。” 芷昔刚回到绛华宫,就有司花仙子来向她禀报颜淡和萤灯的事,绛华宫中无人不知花神芷昔看重妹妹颜淡。 在萤灯挑拨颜淡的时候司花仙子桃花刚好路过看见,她没错过萤灯盯着颜淡背影时流露出的恶毒,所以芷昔一回来她就过来禀报。 芷昔感谢桃花,并送了她一枝蕴含仙力的桃枝,桃花感激退下。 芷昔轻阖着眼,心中思索万千。 萤灯始终是个不定时炸弹,她迟早要让萤灯打落天界,贬为凡人! 就是可惜一直抓不到她的错处,听说萤灯爱慕应渊帝君,不知应渊能不能牺牲一下。 地涯。 应渊独自来到地涯的木屋处,这里已经变为一片空地,再也找不到曾经他和芷昔相处的痕迹。 第36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36 仞魂剑封印被破,昆仑神树枯死,不论如何帝尊都会派人来地涯查探。 所以早在应渊恢复,他们离开那日,芷昔就毁了这里,连灰烬都不留。 就好似他们之前的相处就是一场梦,梦醒后都成空。 但好在芷昔还愿意应邀前来衍虚天宫,他送给她的东西芷昔也都收下了。 应渊想到这里不免感到一丝安慰。 为庆祝应渊归来,帝尊下旨后日在瑶池设宴,命芷昔让瑶池莲花盛开,好让各宫派人去瑶池采集仙露。 芷昔咬牙应是。 没办法,芷昔是花神,有花神印,帝尊想让花朵盛放自然想到她,可是芷昔的花神印在神庙基柱上,虽然还能连接催动,但实在勉强。 更何况如果芷昔流露出半点无力,估计天界流言就要转变成她是扒在应渊帝君身上的菟丝子了! “姐姐!”颜淡听到消息急忙来到绛华宫,她是知道花神印现在何处,担心芷昔无法完成帝尊交托的任务。 “姐姐你千万别勉强。”颜淡担心地握住芷昔的手,满目担忧。 芷昔抿唇不语,她还在尽力想着对策。 “我的灵力可以吗?”颜淡看着芷昔,“我们姐妹同根双生,我能帮助姐姐!” “不,颜淡。”看着被拒绝后有些难过的颜淡,芷昔虽是不忍,但还是说了出来,“加上你也不够。” 早知道瑶池里的莲花可都是仙株,时日久了是有化形为仙人的可能的,就像萤灯,也是在日久天长中慢慢生了灵识,随后成了仙。 如若是上神,可随意施法让瑶池莲花一夜盛开,可芷昔如今还是上仙,帝尊也是想着她有花神印才让芷昔施法,否则帝尊只需一挥袖,便可令莲花全部盛开,这也是看在应渊的面子上让芷昔好好出个风头。 只可惜帝尊不知芷昔如今手上没有花神印,只怕这风头要将芷昔推上风口浪尖了。 “怎么会这样。”颜淡气馁,“要不就直接跟帝尊说出真相吧?这也不是我们的错。” 芷昔眉眼一动,阻止了颜淡,“不行,帝尊毕竟已经下令,若是我这时说做不到,不管原因为何,都是打了帝尊的脸,帝尊不会高兴的。” 其实还有一点,芷昔不信任如今的帝尊,早知道之前的帝尊虽然同意了芷昔和应渊的婚约,但却有着大局方面的考量,芷昔也有所猜测,可如今帝尊却松口,好似十分看好芷昔和应渊这一对。 想到前几日应渊来绛华宫高兴的说,帝尊松口同意他们的事,或许之后他们能有个盛大的婚礼的时候,芷昔就觉得奇怪。 “怎么这样……”颜淡有些丧气,“难不成什么办法都没有了吗?到时候又不知道萤灯要冷嘲热讽什么了。” 萤灯? 芷昔心思一转。 “别担心,我去一趟衍虚天宫。”芷昔安慰颜淡,随后便离开了绛华宫。 衍虚天宫。 “帝君,芷昔上仙求见。”陆景禀告。 应渊一愣,随即柔和了眉眼,浅笑道:“快让她进来。” “参见帝君。”芷昔进来行礼。 “不必多礼。”应渊扶起芷昔,“你来这儿是有事找我吗?” 即使是因为有事才来,应渊也十分高兴。 芷昔点头,直接道:“还请帝君祝我让瑶池莲花盛开。” 应渊一怔,“难不成你受了伤?” 他急忙施法想要一探,却被芷昔阻止。 “我并没有受伤。”芷昔拦住应渊的动作,她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虽然含糊过去应渊估计也会帮她,但那又何必呢?又不是什么需要躲躲藏藏的事,更何况还能试探一下。 “仙魔大战之时有魔族砍了基柱,导致基柱倾塌,我不得已用花神印修补基柱,才使天界免于被毁。” 应渊一时难以置信,他当然不是怀疑芷昔说谎,毕竟这事只要去神庙一看便知,他难以置信的是—— “当时并无人来报,大军亦不知晓。” 芷昔垂眸,“我当时修补了基柱后也没有见一位仙君前来询问,便知战场出了事,但信息不通,故此……” 第37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37 “所以,这才是你不信任天界的原因?”应渊问道。 芷昔点了点头。 “不行,我要立刻去禀报帝尊!”应渊转身就想去玉清宫。 “应渊君!”芷昔突然大声叫住了他,她没有说自己怀疑帝尊,只说道:“应渊君又如何得知之前是谁在作乱?天界又有几个奸细藏在暗中?” “我们如今需要的便是静下来,以静制动,抽丝剥茧找到那人。” 应渊在那里站了许久,最后转身深深地看着芷昔。 他感觉得到,芷昔瞒了他很多事,但芷昔并没有骗他。 应渊伸手将灵力灌注于芷昔腕上的步离镯,“我不便当众出面,这一次灌注的灵力加上上次的,可以帮你施法将瑶之中的莲花催熟盛开。” 紧急之事完成,芷昔心中松了一口气,她行礼道:“多谢帝君。” 应渊叹气,“你对我也不必如此疏离,我们——”我们迟早是要成婚的。 应渊没说出口,但他想芷昔应该知道他的意思。 芷昔面色如常行礼告退。 回到绛华宫,颜淡迎了上来,“帝君会出手帮忙吗?” 芷昔点头,“等下我会去瑶池施法,你多带点朋友和采集清露的仙侍过去,我也会让司花仙子一起。” 既然帝尊想要让她造势,芷昔为何不顺着他的意?反正这对芷昔有好处。 瑶池。 听闻芷昔要施法让瑶池中的莲花瞬间盛开,众多怀着好奇的仙侍早早来到了瑶池边,想要一睹盛况。 颜淡带着余墨和其他朋友站在最前面。 芷昔伸手对着瑶池,磅礴的灵力奔涌而出,一下就笼罩了整个瑶池,莲花一朵接一朵缓缓舒展,只一瞬,盛开的莲花便铺满了瑶池。 “天哪……” “真厉害。” “竟然一下子就……” 不少仙侍看着芷昔窃窃私语,无数目光聚焦在芷昔身上。 芷昔收回手,转身看着众仙侍,“莲花已盛开,如要收集清露请各位自便。” “多谢芷昔上仙。”仙侍们齐齐行礼。 一旁的十二位司花仙子也都与有荣焉地仰起头。 芷昔和颜淡对上视线,对她微微点头,随后便带着司花仙子离开。 “姐姐真厉害!”颜淡骄傲地对着余墨说道。 “是啊……”余墨感叹,他也是知道芷昔花神印在哪儿的人,因为颜淡没跟他说是应渊帝君出手相助,所以余墨只以为芷昔哪怕失了花神印也如此厉害。 神庙。 应渊踏步而来,果然发现神庙的基柱有菡萏灵力,花神印也镶嵌于基柱之上。 应渊皱着眉头,努力回忆当初的仙魔大战,但还是没发现到底谁才是误了军机的背叛者。 他也问了陆景和轻昀,仙魔大战之时天界却有震动崩塌之感,不过很快恢复原状,大多数仙侍都只以为是被战场的力量波及罢了。 应渊挥手施法掩藏了基柱上花神印。 既然芷昔想要暗中查探,那花神印就不能光明正大出现在神庙,毕竟神庙也是众仙偶尔前来许愿的场所。 更何况失去花神印,不管如何芷昔都实力大减,有心人说不定会对她出手。 ——“妖魔冥三界暗流涌动,逆贼正在等待一个机会,在等待你暴露弱点。” 应渊耳边突然响起了很久以前帝尊对他说的话。 逆贼和弱点……吗? 采集清露的仙侍基本上都已离去,应渊漫步到瑶池赏花。 “参见帝君。”仙侍们行礼。 应渊微微颔首,“本君只是来看看,你们不必拘礼。” “是。” 许是帝君的威压还是太大,不一会儿瑶池的仙侍们都离开了。 应渊没管他们,只静静地赏着莲花。 这些都是芷昔催熟盛开的。 应渊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听到了不少仙侍夸赞芷昔的话,他柔和了眉眼,在心中呢喃芷昔的名字。 芷昔。 单这两个字就让他感觉心软不已。 “参见帝君。”一道女声突然传来。 应渊收起了笑意,淡声道:“不必多礼。” “是。” 萤灯大着胆子走到应渊身侧,“一人孤单,不若萤灯陪帝君一起赏花?” 第38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38 应渊冷了眉眼,寒声警告道:“作为妙法阁掌事就是这么以身作则的?” 萤灯故作柔弱,委屈道:“萤灯只是情不自禁……” “还望你洁身自爱,摒弃不该有的私心杂念!”应渊打断道,“修行没有任何捷径,勿要使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应渊说完转身就走,徒留萤灯在原地恼怒不已。 绛华宫。 芷昔让跟随她回宫的司花仙子们散去,自己进了内殿细细打量手上的步离镯。 刚刚用灵力催动,镯子上的金色莲纹尽显,现在都没有消下去。 所以,步离镯不止是可以控制距离,原本就设定了可以激发灵力护主? 也不知步离镯的感应距离是多远。 “一步。”芷昔突发奇想催动了步离镯。 “嘭!” 刚踏进绛华宫的应渊被莫名的吸力拉扯到了芷昔身边。 两人挨得极近,呼吸交缠。 “你……” “你……” 芷昔和应渊相互看着对方愣了许久。 芷昔率先反应过来,赶忙起身拉开了距离,“抱歉,我之前不小心……” “无事。”应渊也站起身理了理衣袖,耳廓微红,“我、我去了一趟神庙,将基柱上的花神印隐去了,特来跟你说声。” 芷昔一愣,她倒是忘了神庙即使少人但还是有仙家会去这一事。 “多谢应渊君。” 应渊侧着头不敢看芷昔,“我……不日便要去魔界清余孽安流民。”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但莫名芷昔就知道应渊的意思。 芷昔眨眨眼,“愿君平安。” “嗯。”应渊缓缓放松下来。 “既如此,我就先走了。”应渊强撑着自己不随便乱看,步伐略微慌乱地离开内殿。 “帝君?”正准备去寻芷昔的司花仙子惊愕地看着应渊从内殿出来。 应渊帝君之前有进绛华宫吗?怎么会从花神的内殿出来? “嗯。”应渊冷淡颔首,快速离开了。 司花仙子看着应渊飞速离去的身影,摇了摇头,罢了,左右上是花神和帝君二人的事,她也不便多问。 时间转瞬而过,应渊也即将离开天界前往魔界,但这时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颜淡被萤灯指认毒害于她。 “我没有!”颜淡气急败坏,“我碰都没有碰过她,怎么下毒!” 芷昔皱着眉头没说话。 “姐姐,你难道也不相信我吗?”颜淡委屈地看着芷昔。 “当然不是!”芷昔握着颜淡的手,“萤灯性情狡诈,经常处处与我们作对,她既然敢指认你,那必然就说明萤灯安排好了一切。” “不过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找到她的破绽。” 萤灯一而再再而三地与她们两姐妹作对,她绝不能留! 萤灯毕竟是妙法阁掌事,她出事很快惊动帝尊,颜淡又是芷昔的妹妹,帝尊干脆将此事交给应渊审理。 天界众仙的眼睛都盯着绛华宫,芷昔无法,只好让余墨到天医馆查看萤灯是中了何毒。 余墨爽快应了,毕竟被冤枉的是他的心上人,而因为北溟仙君,他也欠了芷昔人情。 在应渊的暗中推动下,余墨很快查清了事实真相,但他不便在帝尊面前现身,好在应渊一直持续跟进,最后他将事实告知帝尊。 “萤灯掌事因嫉妒颜淡仙侍,于是便趁人不注意从天医馆偷了药自己服下,所以萤灯掌事的毒是自己下的。” “吾没想到,萤灯竟然会变得如此。”帝尊叹息道,“吾记得她快要升为吾的掌事女官了吧?” “是。”应渊垂眸应答。 “她为何要陷害颜淡?”帝尊疑惑,“吾记得颜淡一向与他人交好,之前排的《创世英雄传》戏本就很不错。” 应渊没有接话,他当然知道萤灯为何如此,不过是动不了芷昔,所以去捏颜淡这个软柿子。 帝尊的疑惑也只是一瞬,当他看向应渊的时候就瞬间明白了,他作为……自然清楚。 帝尊沉声道:“萤灯居心叵测,陷害他人,应受天火之刑,三日后行刑。” 萤灯被押入大牢,以待三日后上天刑台。 第39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39 风向的转变让许多原本远离颜淡的仙侍又开始聚集在她身边。 “天界众仙果然大多见风使舵。”颜淡在绛华宫内对着芷昔抱怨,“还好我本也没将他们放在心上。” 芷昔递了杯清露给颜淡,“这也不是刚好可以看清围在你周围仙侍的真面目吗?” “也是。”颜淡喝了口清露,感觉内心的烦躁去了许多,“除了录鸣和余墨,藏书阁的其他仙侍也没远离我,还一直相信我。” 芷昔笑着为她添茶。 瑶池。 因为应渊帝君马上就要前往魔界,帝尊下令宴会务必要在应渊帝君离开前举办,所以仙侍们都忙得飞起,在他们的用心下,这次瑶池盛宴虽然比不上之前的盛大,但也不算简陋。 颜淡这次可没上场,只是她的朋友们排了戏。 北溟仙君难得也来凑了个热闹,端着酒杯与应渊说话。 应渊作为另一边的芷昔则将原本站在北溟仙君身侧的颜淡拉到身边。 “你今日怎么不上场?”芷昔奇怪问道。 颜淡尴尬地笑了笑,她这不是怕又发生上次那种事嘛,以这种方式“光耀门楣”什么的她才不要。 芷昔一眼就看出颜淡的想法,挥了挥手算放过她,颜淡赶忙回了北溟仙君身侧。 应渊见芷昔在宴会上不喝清露也不吃糕点,便关心问道:“可是没有胃口?” 芷昔没想到应渊会突然跟自己说话,愣了一下后摇头,“只是没兴趣。” 上首的帝尊见应渊和芷昔靠得极近在说话,面露欣慰,眼中墨色却极深。 宴会后,应渊匆匆下界,帝尊却召芷昔到玉清宫。 芷昔在玉清宫仙侍的引领下来到帝尊面前。 “参见帝尊。”芷昔行礼。 “免礼。”帝尊抬手。 他声音温和地问芷昔,“吾记得你虽升了上仙但还未去凡间经历人生八苦吧?” “是。”芷昔面色不改,看来帝尊是要她下凡了。 “等应渊君归来后,你就准备准备吧,也好告知应渊一声。”帝尊轻描淡写就定了下来。 “是。” 等出了玉清宫,芷昔就给火德元帅传了信息,之后她下凡历劫,天界的事都要靠火德元帅探查了,至于应渊?他太过于相信帝尊了,除非有什么特别让他难以接受的事…… 芷昔眸色微深。 应渊很快从魔界归来,天界众仙都已经知道芷昔即将下凡历劫,应渊听后急忙来绛华宫寻芷昔。 “你怎么会突然就要下凡?”应渊慌张问道,他们本来相处时间就不多,如果芷昔下了凡…… “我本就没有历劫就升为了上仙,帝尊如此安排也是有理的。”芷昔浅笑道。 “这不是正好说明天道免了你的历劫吗?”应渊低声道。 “左不过两三个月我就回来了,凡人的生命瞬间而逝。”芷昔安慰应渊,但其实她怀疑帝尊可能不想让她回天界,毕竟就算芷昔不想承认,她也确实是应渊的一个弱点。 应渊有些黯然,他还没察觉到芷昔对他突然间的柔软,不过之后等他回过神估计就会欣喜若狂了。 这几日,应渊情绪时常多变,一会儿高兴于芷昔好似放软的态度,一会儿忧愁于几个月都将见不到人,令衍虚天宫的仙侍陆景和轻昀战战兢兢侍奉着。 这日,萤灯被押上天刑台,承受天火之刑。 巨大莲台中,萤灯被束缚在内,上一个受刑的也曾是妙法阁掌事。 众仙面色冷淡地看着被困其中的萤灯。 萤灯看着应渊,心中极为不甘,口中辩解着,“我只是一时糊涂,才陷害了颜淡仙子,但她不过一个小小仙侍……” “萤灯,你还不知悔改!”应渊上前一步斥责道,“任何事情都要因小见大,敢于对自己下狠手,何曾惧对他人下狠手,一时糊涂便能随意强加罪名,难不成天规都要让你糊涂过去吗?” 萤灯咬牙,她将目光投向帝尊,“帝尊明查,萤灯真的只是一时糊涂!” 要不是自她入天牢后并无人来看,萤灯也不会在天刑台上才辩解。 第40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40 帝尊叹息,挥挥手让天兵行刑。 “帝尊!”萤灯不可置信,“你——!” “啊——!”天兵行动很快,萤灯惨叫出声! “帝尊——!”萤灯嘶吼着,竟慢慢在天火之下形神消散,灰飞烟灭! “毕竟只是个器灵。” 帝尊好似不经意间感叹道,众仙恍然大悟,原是如此。 天火之刑并不算很重的惩罚,萤灯死了让众仙都有些惊讶,但若是本就比仙人更低一等的器灵抗不过去就很有可能了。 观刑完,众仙散去。 芷昔垂着眼跟在众仙身后。 按理说即使萤灯是器灵但好歹也修炼了千年,怎么会这么不堪一击?更何况…… 芷昔十分在意萤灯最后竟然向帝尊求饶,毕竟她的刑罚是应渊促成的,而应渊也是众所周知的心软,不然不会让萤灯在他面前蹦跶那么久,芷昔觉得应渊这次只是想给萤灯一个教训罢了,却没想到萤灯如此羸弱。 芷昔转头看着还站在原地不动的应渊,他脸上惊愕非常,显然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芷昔皱眉,如果这一切都是帝尊算计,那帝尊的手段也太黑了,完全不像之前以天规为主时的光明磊落。 绛华宫。 芷昔思索着萤灯消散前想要说出却没说出的话,她模仿着那个口型,“观?馆?倌?” 感觉是个地名? 铺开宣纸,芷昔思索着天界的宫殿名,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名字:天医馆,神棺林。 芷昔即将下凡历劫,颜淡最近黏她黏得紧,大部分司花仙子也忧心忡忡。 “没事的。”芷昔安慰他们,“这不是所有上仙都有这一朝吗?” 等将人都安抚离去后,芷昔拉着颜淡进了内殿,她握住颜淡的手,两手交合散发出金芒,等芷昔松开手,颜淡才发现自己手心多了个金色莲花印。 莲花印渐渐隐没,颜淡好奇问道:“这是干什么的?” “这是花神印的部分权柄,如果你需要可以动用,绛华宫的人都会听你差遣。”芷昔摸摸颜淡的头,“如果有什么事就去找火德元帅,他会帮你的。” “姐姐?”颜淡心生不安。 “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芷昔喃喃自语,既是安慰颜淡,也是对自己说着。 在即将下凡前,芷昔递了最后一封信给火德元帅,随后便果断下凡。 应渊没来得及送芷昔去历劫,又不好大庭广众去寻缘机仙子,毕竟天界的消息传得十分之快。 应渊突然想到冥界有一镜子可观人前世今生,他打算带着礼物去冥界,好让冥王准许他一观。 冥界。 应渊端着盒子求见冥王,想要一观前世今生镜。 冥王畏惧应渊帝君的名头,再加之应渊也送了礼,他便很好说话地将应渊带到了一座巨大的琉璃环前。 冥王催动法力,琉璃环产生波动,中间空旷的部分水波泛开,一面灵力而成的透明镜出现了。 “帝君只需将手放在琉璃边框上,心中默念想要看的人的名字即可。”冥王开启镜面后就打算离去。 应渊颔首,等冥王离开后便将手放在琉璃环上,心中默念芷昔的名字,镜面水波震动,却始终没有人影出现。 应渊皱眉,不可能啊,芷昔明明下凡历劫了,众仙所见! 他收回手打算去找冥王问问这是个什么情况。 “帝君?”冥王惊讶于应渊这么快就来找他,难不成已经看完了? “冥王。”应渊微微颔首,“本君想询问一下,镜中无人出现可知为何?” 冥王皱眉,“这不可能啊,前世今生镜从未出错,凡人一生皆能映照,除非……” “除非?”应渊抬眸看他。 冥王对着应渊恭敬一礼,但右手却奇怪地瑟缩着,显得这礼有些不伦不类,应渊眉头微蹙。 冥王并未察觉,依旧道:“除非帝君所寻之人并非凡人。” 应渊一怔,飞快反驳,“不可能!” 所有仙家历劫皆为入凡尘为凡人,才能历经人生八苦,最终磨砺心境,升阶归来。 若是芷昔未入凡尘,那她又能去往何处? 第41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41 “这……”冥王有些为难,冥界的前世今生镜从未出错,也只有可能是这个理由。 不过看应渊帝君如此着急的模样,冥王猜测,说不定就是帝君的天命姻缘芷昔上仙历劫去了。 担心应渊生气冥界恐无法承担这位上神的怒火,冥王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理由,“自六界并为三界,人间人妖混居,或许帝君您寻的人一不小心成了妖。” 应渊皱紧了眉头,成了妖? 冥王见应渊态度松动,好像可以接受这个解释,于是更加兴致勃勃想出一大堆理由来证明这个结论,心神松懈的冥王不自觉地露出了右手上的反噬之兆。 应渊一下就注意到了,他瞬间抓住冥王的右手,“七曜金印?” 冥王像是被掐住了嗓子,一下子住了声。 应渊沉声质问:“这是被神器七曜神玉所伤而留下的印记,你和湾云帝君交过手?” 湾云帝君的法器七曜神玉留下的伤口,应渊绝不会认错! 仙魔大战后除了应渊帝君外其他三位帝君皆陨,如若冥王与湾云帝君交手,定然是在仙魔大战之前或……之中! 能让湾云帝君出动神器七曜神玉,冥王定是被湾云帝君认为敌人! 眼见瞒不下去,冥王只好开口承认。 原来,冥王当时受邪神蛊惑才会一时鬼迷心窍参加了仙魔大战,之后率兵被困,苦等很久也不见援兵。 三位帝君带着玄襄的尸体随后赶来,湾云帝君用七曜金印把冥王打伤,冥王吓得当场投降,他被关进天牢。战事结束以后,帝尊念冥王是初犯,就罚了他的千年修为,把他流放到夜忘川。 冥王向应渊辩解道:“帝君明查,我从未有过不臣之心,且仙魔大战的过错帝尊已经罚过,帝尊虽将我流放夜忘川,但并未剥夺我冥王的职位,所以帝君要来冥界,我才会从夜忘川匆匆赶来。” 应渊看着冥王,以他的眼界,自然看得出冥王没有说谎,但就是冥王的说辞反而让应渊百思不得其解。 若是三位帝君已经将邪神玄襄诛杀,魔界定会溃烂,再无扛鼎之人,那三位帝君与计都星君为何又会战死。 应渊问出这个问题,冥王也不知道,他自战败后就被天兵押入天牢,外界的事再也接收不到消息了。 明明史书上记载仙魔大战中三位帝君和计都星君中了邪神的埋伏误入魔相,最后全部战死沙场,北溟仙君也身受重伤,但这和冥王说的截然不同,应渊怀疑当年仙界伤亡惨重一事另有隐情。 突然三个身着黑衣戴着斗篷之人出现,对着应渊就是杀招,应渊将冥王挥至一边,与那三个黑衣人交起手来。 应渊发现这三个黑衣人只针对他,便带着他们转移了地方免得波及其他人。 黑衣人武功高强,路数不清,他们趁着应渊一时不备伤了他的仙灵就跑。 “不好!”应渊突然反应过来,急急往冥王那里飞身而去。 然而回到原地,冥王已经被杀冥丹被碎,半点不给冥王留活路,这些人为了封口下手竟如此狠绝! 应渊闭目深呼吸。 黑衣人既然能伤了他的仙灵就证明他们之前不过是在牵制应渊,为的,肯定就是拖延时间好让同伴灭口冥王! 好一个调虎离山之计,应渊咬牙,看来当年仙魔之战定有隐情! 这个杀害冥王的人很可能就是当年阴谋的布局者,他担心仙魔大战的事情败露,所以先下手为强! 如今冥王已死,黑衣人消失不见,那人藏身暗处,想要理清真相揭露那人身份,应渊唯有从魔族查起,但魔族之人自仙魔大战后皆隐蔽起来,想要找寻十分不易。 天界,玉清宫。 “帝尊。”应渊行礼。 “是有何事?”帝尊温和开口。 “帝尊,应渊方才前往冥界,从冥王口中得知仙魔大战的一些线索,与天史记载不同,如今想要下凡彻查此事,希望帝尊准许。”应渊隐去了他去冥界的原因。 第42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42 “冥王?”帝尊惊讶开口,“吾记得他被流放到了夜忘川。” “是。”应渊解释道,“冥王毕竟并未被革职,所以仍有统领冥界的职责。” “原是如此。”帝尊点头,他看向应渊,“但你身为帝君不可随意下凡,如果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应渊垂眸,“既如此,就昭告天界应渊违反天规好了,应渊毕竟去过了禁地地涯,需要以身作则,接受惩罚。” “也好。”帝尊点头,“吾会保留你的仙忆和仙力,以便你在凡间行事,也会差人给你一个便于修行的命格,以便你事半功倍。” “对了。”帝尊突然对应渊笑道,“芷昔上仙也下凡不久,你可是要去寻她?需不需要吾再命人给你们牵条红线?” 其实牵不牵都无所谓,有天命姻缘的红线在,应渊下凡自然而然就会遇到芷昔。 应渊手指微动,抿唇道:“多谢帝尊,不过不用,应渊毕竟是下凡追寻魔族,一切等回天界再说吧。” 帝尊欣慰点头。 出了玉清宫,应渊面色微冷,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却不甚分明。 还有冥王一事,幕后之人怎么会来得如此及时?到底是一直盯着他,还是冥王? 不多时,帝尊所在的玉清宫传出旨意,昭告天界应渊违反天规,将在晋仙大典之后被贬下界历难。 火德元帅得知的时候应渊已经下凡,他只好咂咂嘴回了悬心崖。 作为天界边缘,悬心崖消息不畅,若不是颜淡咋咋呼呼跑过来说了一通,火德元帅还不知道这消息呢! “走了?”北溟仙君见火德元帅这么快就回来,毫不意外。 “是啊,真快。”火德元帅郁闷道。 “毕竟帝尊在背后推动,而且想来,应渊君也希望早点下凡吧。”北溟仙君老神在在。 悬心崖毕竟是北溟仙君的地盘,火德元帅和芷昔的通信并没有瞒过他,火德元帅干脆就跟北溟仙君说了他们怀疑的事,却没想到北溟仙君竟半点不惊讶。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北溟仙君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早在芷昔提出能用四叶菡萏的花瓣帮助他恢复原状之时,北溟仙君心中就有个疑问了:连五百岁的芷昔都能找出办法,天医馆的天医上千岁上万岁的都有,他们会不知道四叶菡萏花瓣能治好他吗? 万年前的上古大战,天医馆可也是有人经历过的,他们与四叶菡萏一族共过事,一片花瓣,对于上古时期的四叶菡萏来说并不算事,就算天医馆的天医不愿意得罪芷昔,那也不应该连办法都不说与他听,只让他等死啊? 这到底是天医们医术不精,还是有人下令封了口? 北溟仙君当时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帝尊,但他想得是四大帝君唯留应渊帝君,帝尊可能想让芷昔出手相助应渊恢复原样,所以直接放弃了他。 说实话,北溟仙君当时心中是有怨恨的,但又被他强压下去了,直到帝尊宣布应渊帝君下界云游,而芷昔也好好的没看出受伤,北溟仙君才知道自己想左了。 他顿时羞愧不已,所以芷昔后来来悬心崖的时候北溟仙君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只当看不出芷昔有所打算。 等到发现火德元帅和芷昔有所联系的时候更是大开方便之门,直到火德元帅主动跟他说了实话。 火德元帅姿态豪放地躺在石椅上,拿出芷昔最后一次传来的消息看了又看,不免叹气道:“这天医馆好查,神棺林可不好进啊,本来还想借着帝君的名头去看看,结果……唉……” “你要真借着帝君的名头进了神棺林,那才是打草惊蛇。”北溟仙君落下一子,端起清茶喝了一口,“这事想也知道只能偷偷进行。” 火德元帅也喝了口清茶,咂嘴道:“这不是就想走个捷径。” “不过你说,这芷昔丫头怎么这么痛快就下凡了呢?弄得什么事都往我头上推。”火德元帅老大不高兴了,本来清闲着呢,结果一堆事就砸过来。 第43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43 “或许是暂避锋芒吧。”北溟仙君将茶杯续满,“她在天界众仙眼中本就与应渊君绑在一处,想要打击应渊君,她肯定逃不过,还不如去凡间,或许等她回来……” 北溟仙君没有说下去,但两人心知肚明。 当初芷昔化形之初便受了雷劫升上仙,虽不符合天界升阶必下凡历练的规定,但也是天道实打实承认的上仙,如今帝尊却以此为借口让芷昔下凡,不少仙家都觉得芷昔再次归来即为上神了。 毕竟芷昔可一直担着个花神名头,几百年来顺应花期也有不少功德,芷昔又是个修炼勤奋的,以上仙之身便可催动花神印,老一辈的仙家都是很看好她的。 若不是花神印骤失打了芷昔一个措手不及,炼化花神印的灵力大半收不回来,芷昔也不会看似如此无力。 更别说花神印如今镶嵌于神庙基柱,只要天界一日不塌,那每日就有无数功德涌入花神印,待芷昔真的上神归来,花神印完全认主,那有无花神印在手对芷昔来说也不是很重要了。 虽然有关花神印隐秘的事天界众仙皆不知晓,但不妨碍他们私下猜测芷昔升上神事宜。 火德元帅长叹一声,“累啊——!” 凡间。 清晚是花隐山山林中土生土长的莲花妖,作为生性平和的花精一族,清晚格外不同,不同在于她法力高强,勇猛好斗,打遍花隐山无敌手,只可惜花隐山山主的位置长老们怎么也不肯给她。 于是清晚只好包袱款款,学着前辈绛辰一般为爱出走离开花隐山,准备打一片山头下来,自己当个山主,顺便抢个压寨夫君。 当然,这只是新生花精们到处听来的野史八卦。 事实是清晚刚诞生那日花隐山山林花朵齐绽,长老们断定清晚非同寻常,于是他们倾尽全力培养清晚,想让她日后成为花精族族长,现任族长也很赞同。 但清晚不赞同。 于是她把周围人揍了一遍后离家出走了,只留信说世界那么大她想去看看,反正就是不愿被束缚在花隐山里,但好在清晚对花隐山还是有所留恋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传信回来,最后一次传来的信说她被逼做了一个名为铘阑山的山主。 长老们收到信后痛心疾首,怎么你还嫌花精族族长名头太小,跑去做了山主是吧?清晚说的“被逼”二字,他们就当看不见。 早知道他们也逼一逼了,悔啊! 清晚坐在铘阑山的屋子里,看着信纸上花精族长老们的痛心疾首,内心无波无澜。 她将信纸丢在一边。 若不是总有不长眼的来烦她,她也不会一路打杀然后就坐上铘阑山山主这个位置,不管怎么说,山主的名头就是好用,反正事务她都丢给了一个叫紫鳞的乌龟精,做了山主也很清闲。 清晚还是更喜欢一个人自由自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不过清晚也知道,花精族日渐势弱,所以在她出生异象,长大后又法力高强之后,花精族的花精们无比希望她能带领他们,哪怕不能成为雄踞一方的大族,也要可以保护自己的族人。 毕竟花精族是真的生性平和,法力不高,最多只能沟通植物制药救命。 用花精族大长老的话来说,他们原本只是个身娇体弱的药师啊! 但是身娇体弱的药师们因为现实的毒打不得已走向了杀人于无形,被周围称为诡族一流。 花精族为了提高战力,花精们从小就学习暗器,再加上医毒一家,那可就是谈笑间,敌人灰飞烟灭。 反正花隐山周围是因此而安宁了许多,但总有人不怕毒啊,比如本就带毒的精怪,花精族的毒对他们来说就是大补。 于是花精族又开始操练体魄,力求一锤子死一个,一铲拍飞一个。 只能说好在精怪本身可以变幻外貌,所以花精族对外都是一副纤瘦的模样,不然一个个肌肉大汉,虎背熊腰,花精族的花精都找不到心仪对象啦! 第44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44 而这些,都是清晚出生后搞出来的事。 所以也不怪花精族族长和长老们那么看好清晚。 除了早年间脱离了花精族的花精们,在花隐山山林内的花精可都是大变样了。 清晚离开花隐山的时候,花精族已经在研究阵法,阻挡其他人进入花隐山,以免造成双方(主要是对方)不必要的伤亡——打来打去他们也很累的好吧?他们只是生性平和的花精啊! 铘阑山下的镇子里有个欢喜戏班,清晚在戏班里看到了昙花精绛辰。 绛辰的事在花精族里闹得其实挺大,她是花精族二长老的女儿,如珠如宝培养长大,一次调皮外出后被其他精怪所伤化为原形奄奄一息。 有一凡人路过为绛辰挡去了风雨,绛辰一眼入心,死活想要去找那凡人,跟父亲决裂,连夜出了花隐山,之后有其他精怪传来消息说绛辰为了那凡人甘愿收敛一身法力,入了戏班天天等着那凡人来看戏。 听说那凡人还是什么王府世子,地位应该挺高,就是身体不好。 二长老听后再心痛也无法,女儿愿意,他能怎么办? 因为长老们对清晚还是挺好的,所以清晚发现绛辰后还是去看了看她,绛辰认出了清晚也是花精,但她离开时清晚还被困在花精族的花园里被精心浇灌呢,所以她不认识清晚。 清晚也没兴趣参与绛辰的事,只见了一面便向二长老报了个平安。 清晚这几日都待在铘阑山,紫鳞有些好奇。 “你不是一向不喜长久待在一处的吗?” 要不是紫鳞当初脸皮厚,直接振臂一呼让铘阑山的妖怪们认了山主,打败了囚蜥的清晚早就走了。 作为曾是天界仙龟,一直被颜淡喂养,之后还被颜淡和余墨偷渡下界的紫鳞,自然是见过绛华宫的芷昔上仙,他一看清晚就认出来了,自然想方设法将清晚留下。 有一个上仙罩着,铘阑山怎么说也安全很多。 “哦,我族里有兄弟姐妹要来。”清晚淡淡道。 自从她传了信回花隐山后,族里可能认为她安定下来了,就想让一部分花精来铘阑山长长见识,省得一直在山林里长木了。 清晚留在铘阑山就是为了等同族的人,其中花精族族长的孙女紫藤是清晚好友,跟屁虫的那种好友。 清晚觉得等族里的人来了,就把他们全部丢给紫鳞,反正他也算是个实权山主。 花精族没让清晚等很久,一天一夜的时间,花精们就到了,燕环肥瘦,俊男美女,把跟过来迎接的铘阑山的妖怪们都看直了眼。 清晚不担心花精们的人身安全,见过人之后就把他们扔给紫鳞安排,自己挥袖直接下了山。 听说捉妖师凌霄派最近挺热闹,正好她闲得无事,打算去看看。 自三界重分,人妖共存一界,恶妖扰民作乱之事不绝如缕,凡人唯有仰赖修习道法的天师,斩妖除佞,护卫安宁。 凌霄派是捉妖第一大派,唐周作为凌霄派最有前途的弟子,芝兰玉树,身法卓然,时常四处降妖捉怪,深得百姓爱戴,因为二十岁生辰将近,上门求亲的人家络绎不绝,唐周只得闭门谢客,凌霄派掌门苍鸿谎称唐周得了天花,才得以阻止热情的百姓。 “掌门。”唐周对苍鸿恭敬行礼。 “唐周啊,是有何事?”苍鸿温和笑着问道。 唐周微低着头,“今日是师父十年的忌辰,我本该去灵前尽孝,但因为近日下山游历的日子到了,烦请掌门代为烧纸以寄哀思。” “自然。”苍鸿微笑道,“你就下山好好历练,其他的我都会帮忙处理好的,你师父唐江毕竟是我的师兄,我怎么都不会忘了他的。” “多谢掌门。” 见唐周还在原地不动,苍鸿疑惑道:“可是还有事?” 唐周有些难以启齿,他艰难道:“我这几年一直会常做同一个梦,梦中有一个女子站在远处,他心中一直有亲近之感,但想靠近却不得其法,只记得那女子手腕上有一镶金玉镯,每每梦醒都有些怅然若失。” 第45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45 唐周没说的是,他也曾梦见与那女子亲昵,他总觉得自己对那女子有不同的情感。 “镶金玉镯?”苍鸿讶然,他是知道唐周有一名为步离镯的法器,是他自己炼制而成的,没什么用,只能限制步数。 “可是和你的一样?” 唐周点头。 苍鸿皱起眉头。 凌霄派规定掌门继承者不能婚娶,掌门之前还十分庆幸唐周一心修行,无意情爱,之后也定能带领凌霄派更上一层楼,可如今…… “你从小天赋异禀,想必这梦境是在提醒你不要因轻易被女子所欺骗,错信妖邪。”苍鸿沉声道,“唐周,你要记得,你师父就是轻信了女妖才会丢了命!” 唐周垂眸,他心里觉得并不是这样的,但他向来尊敬掌门,于是行礼应是。 苍鸿亲自送唐周下山,师妹秦绮闻讯特地赶来笑话唐周。 “哎呀呀,你这是为躲烂桃花迫不及待逃出师门啊,该不会下山以后还会遭遇桃花劫吧?” “好了!”苍鸿想到唐周说的梦,急忙打断了秦绮的话,“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他转身对着唐周道:“一路顺风。” 秦绮吐舌,也对着唐周道:“一路顺风。” 唐周对着掌门和师妹抱拳点头,随后便下了山。 途中一阵风吹来,唐周感觉自己好像闻到了莲花香,但这山林里怎么也不会有莲池吧? 唐周摇摇头,只当自己是错觉。 清晚赶来凌霄派的时候,百姓已经散尽了,她打听到原来这里的热闹是因为凌霄派天师唐周及冠所以媒婆上门,而唐周因为不堪其扰已经下山,至于天花什么的,大家都知道是委婉的拒绝,谁会相信就这么巧就染上天花啊! 清晚打听清楚事情后有些无趣地撇嘴,她还以为是什么事呢,结果就这? 她百无聊赖转身就走。 途中紫鳞传信过来说三尾雪狐一族族长的女儿琳琅携弟弟子炎突然前来拜访,想要铘阑山山主解了子炎身上的咒毒,作为报答,三尾雪狐一族会尽数归附。 清晚让紫鳞看着办,反正花精族的人也在,让他们练练手好了,不行再叫她。 把这件事抛之脑后,清晚打算去看看人间的风景,虽然凡人有好有坏,但这自然景观还是十分不错的,只要避着点人,清晚就能利用法术过得十分潇洒。 “应渊帝君。” 清晚听见有人说话,她好奇地凑了过去,她对自己的实力十分自信,目前还未遇上敌手。 唐周在降妖捉怪的途中突然被黑衣人袭击,尽管他拼尽全力反抗,可是对方功力深厚,他身受重伤,昏迷过去。 等唐周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有人正施法救他,一见他苏醒眼前这人就立马叭叭叭地说了一大堆。 什么唐周的真身是九重天上万人敬仰的应渊帝君,此行凡间历难,上神的仙力与记忆都被仙衣锁在仙灵当中,他现在的凡人身体承受不住上神的仙力。 什么有人欲以法阵来摧毁他体内保护着仙灵的仙衣,就是想让他被外溢的仙力击毁,到那时凡人之躯爆体而亡,仙体支离破碎,他到时不仅无法回归仙班还会灰飞烟灭,形神俱散。 “我的灵力不足以帮助帝君修复仙衣,帝君还需另寻他法。”录鸣叹息说道,没办法,他只是个小小仙侍啊。 虽然没人知道录鸣除了仙侍之外还有鲛人族族长和北海龙王的身份。 毕竟天界多么有趣啊,跟颜淡成为朋友后更有趣了。 唐周皱着眉,他虽然感念于这人救了他,但对于他说的话,唐周持怀疑态度,实在是天界对于他这个凡人来说太遥远了。 “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唐周警惕地看着录鸣。 录鸣叹气,不愧是帝君,从不轻信他人,坚定自己的想法。 录鸣正要解释,却见唐周怀中一条金丝延展,延伸向不远处。 这个场景是不是有点眼熟? 第46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46 哦!芷昔上仙化形那日好像就是这样,不过那日两人之间连的是红线而非金丝。 当年的景象被无数仙侍传颂至今,众仙无不羡慕。 唐周看着突然高兴起来的录鸣有些不解,但他也好奇于这金丝。 他从怀中拿出步离镯,金丝正是从这上面冒出来的。 唐周的心怦怦直跳,他想到了那个梦,梦里的女子有着同样的镯子,但他确定他只炼制了手上这一只。 录鸣瞥了眼唐周手上的步离镯,他好似也在芷昔上仙手上见过? 噫,帝君的宣示主权果真光明正大。 金丝缩短,不远处传来声响,一名青衣女子渐渐显露了身形。 她举着手,手上的镶金玉镯与唐周手上的一模一样,金丝正连接在两个镯子上。 清晚在离唐周三步远处站定。 “芷昔上仙。”录鸣对她行礼。 清晚瞥了录鸣一眼没说话,刚才录鸣跟唐周说的话,离得不算远的清晚自然听到了,本来还在嗤笑这天界水浑,现在看来她自己也是天界一员。 见两人都不说话,录鸣只好自己来做这个打破沉默的人。 “帝君,芷昔上仙。”录鸣看着两人,直接放了个大,“芷昔上仙乃是应渊帝君的天命姻缘,天道见证。” “什么?!” “你说什么?!” 不同于清晚单纯的惊愕,唐周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清晚,心中的喜悦都快要溢出来了。 清晚皱眉避开了唐周的眼神,唐周失落垂眸。 没管他们的眉眼官司,录鸣继续说道:“我此次下来也是因为颜淡——也就是芷昔上仙的胞妹所托,照看芷昔上仙的历劫,却没想到发现了帝君有异。” “不过帝君与芷昔上仙红线相连,还是要帮一帮的。” 事实也是如此,不然录鸣一个在众仙眼中的小小仙侍,又何必凑帝君的热闹呢?这明显就是有人从中作梗,地位还不低,起码能跟应渊帝君硬碰硬。 “哦,对了。”录鸣突然想起什么,施法用假仙灵破碎造成白日流星的景象,“我如今施法假装帝君已陨,令那些人放松警惕,但当务之急,帝君唯有找到陨落在凡界的四大神器修补仙衣,才能完成历难,重返天庭。” “不过芷昔上仙是正常下凡历难,虽不知怎会是妖族,但芷昔上仙唯有过完这一世才能重回天界。”录鸣补充了一句。 “我不能下来太久,就此告辞。”向两人行礼后,录鸣就化为流光回了天界。 录鸣走后,清晚和唐周之间又陷入沉默。 实在是太突然了。 一个是铘阑山山主,以后可能会成为花精族族长的莲花妖,一个是凌霄派弟子,以后可能会继承掌门之位的捉妖天师。 现如今突然有个天界的人说他们俩是天命姻缘,红线相牵,两人还是天界的神仙,职位也不算低。 这不相当于死对头变成一对? 唐周没想太多,他虽然对录鸣说的话半信半疑,但他唯一不怀疑的就是录鸣所说的天命姻缘,因为他做了许多年的梦,在看见清晚的那一刻,唐周的心跳就告诉他,是她了。 那一瞬间,什么凌霄派的规定什么捉妖天师的职责都被他抛之脑后。 既然他们姻缘天定,那他们本就该在一起。 而清晚不同,她敏锐察觉到两人情况有异。 若真如录鸣所说她和唐周是天命姻缘,那为何会成为敌对方? 清晚瞄了眼唐周腰侧的收妖葫芦。 如果今日没有碰上,来日他们两个是不是就要针锋相对? 不过现在长这么多也无用,反正他们两个都一知半解的,录鸣说的话也不知是否可信。 不过…… “喂,这金丝怎么解啊?”清晚开口,总不能以后一直相连着吧? 唐周微微睁大了眼,随后有些慌乱说道:“这……我也不知。” 他脸颊微红,抿唇羞赧着,整个人透露着青涩。 清晚看着他,这人……还挺秀色可餐的。 “咳。”清晚放缓了声音,“那我们不如试验一下吧。” 第47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47 “也、也好。” 清晚慢慢靠近唐周,唐周肉眼可见地越来越僵硬。 真有趣。 清晚在心里暗笑着,嘴上却问道:“你的镯子是怎么来的?” “……是我自己炼制的。”唐周低声应答。 清晚“唔”了一声,她的是从出生就戴在了手上,所以看来他们俩之前确实有关系,不过是不是同为天界的神仙另说。 “那你应当知晓镯子的用法吧?”清晚好奇地看着他。 唐周僵硬点头。 “那就好。”清晚笑嘻嘻,突然开口,“半步。” 唐周被控制向清晚那边飞去,手上的镯子与清晚腕上的镯子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 叮—— 接触的瞬间,金丝消散。 “看来,只要接触就可以消失啊。”清晚了然点头。 紧挨着清晚的唐周却红了个透,他慌忙侧身拉开距离。 清晚没关注唐周,她只想着那金丝是怎么出现的?可以控制吗? 她心念一动,金丝果然出现,“原来只要想着找人再催动就可以了。” 所以,之前金丝的出现,是唐周在找她?明明从未见过却想着要找人? 清晚看着唐周。 “怎、怎么了吗?”唐周手足无措。 清晚举起手腕,“再碰一下?” “好。”唐周深呼吸,将自己的步离镯戴在手腕上,然后与清晚的相碰,金丝又消散了,唐周的手却没有离开,反而顺势握住了清晚的。 对上清晚惊讶的眼神,唐周鼓起勇气,“反正我们也是天命姻缘,不如现在就相处看看?” 清晚勾起笑意,“好啊!” 天界。 “应渊帝君历难被恶妖所伤,仙衣被毁,如今帝君仙灵尽碎形神俱碎,只怕……”录鸣垂首向帝尊禀告。 帝尊沉默良久,最后下令一日后他将率众仙为应渊帝君送葬。 “录鸣,帝君怎么会……!”颜淡听到消息后慌忙跑来找录鸣。 “唉,没办法,毕竟是亲眼所见嘛!”录鸣装模作样叹气,又咬重了“亲眼所见”四个字的音,颜淡立马就反应过来了。 “真可惜。”颜淡假装沮丧道,“看来帝君是没这个福气成为我姐夫了。” “噗——咳咳咳。”录鸣放下茶杯,用帕子擦了擦嘴,“你……这可别随意说啊,帝君毕竟追随者众多,小心她们给你穿小鞋。” “哼,我才不怕呢!”颜淡通过了仙阶考试,在之前的晋仙典礼上已经升为上仙了——就是应渊帝君下凡前的晋仙典礼,因为应渊急着下界,所以是帝尊为颜淡点的仙钿,如今妙法阁缺人手,颜淡被帝尊安排为妙法阁掌事。 颜淡内心是有些微妙的,毕竟她跟妙法阁前掌事萤灯的关系十分恶劣,几乎水火不容,更别说萤灯之前还污蔑她下毒,虽然萤灯已经形神消散,但颜淡还是记仇得紧,谁让她就是这么有底气,有人给她撑腰呢。 在录鸣这里得到了消息,颜淡就回了悬心崖把这事告诉了北溟仙君和火德元帅。 北溟仙君和火德元帅对视一眼,去神棺林的借口,这不就来了。 火德元帅:结果还是借用了应渊的名头啊哈哈哈哈! 北溟仙君没有理他。 凡间。 紫鳞收到线报,狐族叛乱,琳琅的父亲被囚,现在危在旦夕,所以他传信给清晚,看她要怎么做。 毕竟不论怎么说,清晚才是实际上的铘阑山山主,紫鳞虽说有实权,但也不能太过明目张胆的越过清晚,所以这等大事他都是要问问清晚怎么看的。 清晚怎么看? 清晚只觉得这三尾雪狐一族属实事多,她都怀疑三尾雪狐一族是不是算好了想要他们出手相助,所以才在这个节点上归附铘阑山。 但之前留在铘阑山的花精们已经解开了三尾雪狐继承人子炎的咒毒,三尾雪狐也算是归附了铘阑山,那如今他们遭受劫难,铘阑山不可能不出手。 清晚不想回去,她如今对唐周新奇得紧,于是便传令狼族和羽族、水族保护好山境,紫鳞带着花精们去三尾雪狐族地帮忙,还嘱托紫鳞,有事就让花精们上! 第48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48 紫鳞收到信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清晚靠谱的念头占了上风,他带着花精们直冲三尾雪狐族地。 “嗷嗷嗷嗷!”一遇到要打架,花精们好像都变了一个画风,说好的生性平和呢? 紫鳞带着破碎的三观一路顺畅救下了三尾雪狐的族长。 另一边。 清晚和唐周手牵着手一路降除恶妖,一路看遍风景。 在兰溪镇杀了一只恶霸癞蛤蟆,在青石镇去了趟娘娘墓。 唐周见证了妖性之恶,也见证了人性之恶,他觉得这世道和他原来想的不一样。 “世道一直都是这个世道,人有好坏之分,妖也有好坏之分,端看你怎么想,不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妖之间,自然也有许多摩擦。”清晚淡淡道。 她从花隐山出来后见了许多,虽算不上通透,但也能说一句见多识广了。 而唐周不是在除妖就是在除妖的路上,自然错过了许多。 见唐周心情低落,清晚只好安慰道:“不过我们也不算没有收获不是吗?” 他们这次和几个人下了娘娘墓,虽然被人背刺,但也发现有人在夺走他人寿数,这很可能是神器七曜神玉的踪迹。 唐周强打起精神,“娘娘墓中已经明明已经没有宝藏,传说却愈演愈烈,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再装神弄鬼!” 清晚和唐周刚出娘娘墓,就见一个姑娘在娘娘墓前喃喃自语。 一个婆子跑了过来,称这个姑娘是沈府小姐沈湘君,并怀疑府上有妖物害得小姐疯疯癫癫,见唐周天师打扮便请他去府上捉妖。 “此处荒野偏僻,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唐周奇怪道。 “天师有所不知,沈府就在这附近,府上最近闹鬼闹得太凶,这才一不留神就让小姐跑了出来。”婆子解释道。 在婆子的指引下,唐周和清晚来到沈府。 沈老爷听闻有天师前来,特地亲自来迎接,听说唐周是凌霄派弟子后,他打量了一会儿清晚和唐周二人,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安排了一间房供他们居住。 “沈老爷的眼神有点奇怪。”到了客房,唐周低声对清晚说道。 “看上你了呗。”清晚一眼就看出沈老爷在想什么,“估计是在帮女儿找个后路。” 唐周慢半拍没反应过来,等想到的时候立马对清晚表衷心,“我我我只会娶你一个!” 清晚挑眉,笑着捏上唐周的耳垂,在他耳畔吹了口气,满意感觉到唐周身体一抖,才说道:“我当然相信你啊!” 相信你的纯情。 不过就算唐周变心,清晚也有办法折磨他,反正不论之前,他们如今一个是妖一个是人,清晚肯定比唐周占上风。 妖的手段,多着呢! 客房内只有一张床,在清晚调侃的眼神下,唐周红着脸挤上了床。 “反正我们迟早都要成婚的!”唐周梗着脖子道。 清晚也就笑着让他上来了。 晚上,两人相拥而眠。 夜间外头总是吵闹不停,先是一个女子的哭泣声被清晚不耐烦地一道灵力打了过去后就悄无声息,后来又有窸窸窣窣的声响,清晚直接施法将一个茶杯扔了出去,声音立马没了。 第二天一早,清晚和唐周看到沈老爷倒在路边,手握铲子,身侧是一个破碎的茶杯。 二人对视一眼,通知了下人。 沈老爷醒来后知道此事,让下人带清晚和唐周过来。 见二人来了,沈老爷叹了口气,“二位看到了我今晨的模样,想必心中也有所疑惑了吧?” “不瞒二位,我府中其实并没有闹鬼,只是我时不时梦游才造成的,我无法控制自己,又怕下人惊慌,只好传出闹鬼的消息。” 沈老爷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的亡妻小怡被埋葬在了花圃之中,她是朵觋族,族中惯例是拾骨而葬,我借着闹鬼的名头埋花葬骨。” “本来此事就这样了,但没想到我发现我的女儿沈湘君真的被邪魔附了身!” 第49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49 沈老爷对着清晚和唐周说出了无意间见到女儿湘君在枯井旁用妖术谋害人性命的事,求唐周帮忙为沈湘君驱邪。 “你怎么看?”从沈老爷的房间出来,唐周低声问着清晚。 清晚轻哼了一声,“怎么看?别人都递了邀请函,这场戏不看白不看。” 不管怎么说都太巧了。 婆子说,府上闹鬼才让沈湘君疯疯癫癫,沈老爷说府上没有闹鬼,只是女儿沈湘君被邪魔上身。 从娘娘墓里出来,这一环扣一环,属实是精彩。 “我觉得他们八成是看我们竟然完好无损的从娘娘墓里出来,所以才想了这么个计谋,或许也有其他人被这么骗过。”清晚边走边说道,“毕竟比妖邪更可怕的是人心。” 唐周听后沉默不语。 枯井旁,唐周施法探查,却意外发现井边草地上埋了两具尸体,其中一个是靳红棉——昨日跟唐周和清晚一起下了娘娘墓中的一个人,一夜之间她的尸体竟已经腐烂成一堆白骨。 唐周皱起眉头,“一日枯骨,定然是邪术所致,看来沈老爷所说也不是没有真相。” “这算不算一种寿命被剥夺?”清晚问道。 两人对视一眼。 “去找沈小姐问问看吧,总不能只听一面之辞。”唐周起身说道,“等处理完这件事后,再选个地方安置这些无辜枉死的人吧。” “走吧,他们都引着我们去了。”清晚跟下人打听了沈湘君的院子。 唐周和清晚远远地看着院子里玩泥巴的沈湘君。 “你觉得他在装疯卖傻吗?”清晚问道。 “如果娘娘墓就是为了钓出一批批赶去送死的人,她很可能在装傻。”唐周冷声答道,“毕竟能力不足的人在娘娘目就被阵法吸收了寿命,侥幸逃出来的,见到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小姐,谁又会怀疑她呢?” 清晚直接蓄力扔了个石子过去,石子飞过隐有破风之声,如果打在身上,估计会痛好些天。 沈湘君听到声音身形精巧避过。 “啪啪啪。”清晚拍着掌走出来,唐周跟在她身后,“看不出来沈小姐也是练家子,也不知沈小姐怎么会愿意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的眼皮底下装疯卖傻呢?” 就沈老爷那个体格和脚步虚浮的样子,就知道沈老爷是半点武功路数都不懂。一个普通人罢了。 那沈湘君明明有能力逃脱,却为何还要留在这沈府,她还留恋什么呢?装疯卖傻被人监视吗? 亦或者这沈府当家做主的其实就是沈湘君,而沈老爷不过是表面上推出来的一个棋子。 沈湘君表情有一瞬间狰狞,“胡嫂马上要回来了,你们如果要想知道真相,晚上来我屋里,我会全部告诉你。” 沈湘君离开后,清晚淡淡吐出两个字:“骗子。” “七曜神玉……”唐周犹疑。 “估计就在她手里。”清晚转身拉着唐周离开,“她肯定不是一般人,今晚看看她怎么说吧。” “一起好好看一场戏。” 夜里,清晚和唐周如约来到去了沈湘君的房间。 见他们来了,沈湘君梨花带雨,如泣如诉说起了一切的缘由。 原来沈湘君小时候就亲眼目睹沈老爷杀死妻子,为了保命她只能装疯卖傻,但沈老爷还四处传布娘娘墓的传闻,利用陷阱杀害很多人,沈湘君不想让无辜的人丧命,想要做什么,可胡嫂是专门被派来盯着她的,沈湘君唯一的办法只有假装通灵,跑到娘娘墓去提醒那些夺宝人。 沈湘君擦着眼泪,“父亲杀死母亲是为了母亲的族中秘术,杀了母亲后,父亲利用秘术修行多年,如今的修为不是一般修行之人可以对付。”她泪眼盈盈地看着清晚和唐周,“二位天师,请你们救救我,也救救那些无辜的人吧。” “沈小姐。”清晚上前一步,沈湘君的眼神立马落在她身上,眼中全是期盼。 “我们也很痛心于你多年的遭遇,但我们作为旁观者也不能听信一面之辞不是吗?” 第50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50 “所以今晚我们特地请来了你的父亲,让你们当面对质,相信有我们在,事情很快就可以水落石出。” 沈湘君在清晚说出沈老爷也在的时候神情扭曲了一瞬,见唐周打开门竟真让沈老爷进来了,沈湘君全身都僵硬了。 她不懂,为了能欺骗这两个进入了娘娘庙,这好命活下来的人,沈湘君特地安排了这些戏码,还逼迫沈老爷一起,白天还让胡嫂将沈老爷关在房里,哪儿都不准去。 但现如今沈老爷在这儿,沈湘君就知道,或许自己的所作所为,在清晚和唐周眼里不过是一场笑话。 “天师,天师。”沈老爷哆哆嗦嗦地躲在唐周身后,“我都是被逼的,都是她指使的,她才是主谋!” 原来沈湘君和沈老爷是小姨子和姐夫的关系,沈湘君爱上自己的姐夫,继而嫉妒姐姐沈怡君,沈老爷是个软骨头,被胁迫后杀了妻子沈怡君。 “我、我是为了活命!”沈老爷狡辩道。 “活命?”沈湘君一改之前可怜兮兮的模样,指责沈老爷道,“姐姐为了你放弃了长生的机会,她本是族中圣女,是最有可能长生之人,却被你害死!” “可是我能怎么办?”沈老爷大喊,面目狰狞,“你这个妖女,盗走了朵觋族的七曜神玉,吸干全族人的精血,修行大增追上我和小怡,你逼我我能怎么办?!” 唐周和清晚对视一眼,确认七曜神玉在沈湘君身上也就不再听他们废话,联手攻上了沈湘君。 沈湘君眼睛一眯,察觉出什么,“你们是为了七曜神玉而来!” “一半一半吧。”清晚游刃有余道。 沈湘君可能拿着七曜神玉都在做些其他事,所以荒废了修为,清晚打得有些轻松,更别说他们是二打一。 至于其他事是什么?清晚在沈湘君和沈老爷之间来回看,估计是延长沈老爷的寿命吧。 不然以沈老爷利己的性格,怎么可能由着沈湘君夺人性命?还把沈府弄得乱七八糟,负面消息满天飞。 这两人纠缠来纠缠去,只能说什么锅配什么盖,可怜了那位沈怡君,平白无故丢了性命,只因夫君和妹妹搅合在了一起。 沈湘君不敌,在她力竭之前的最后一招,竟是对着沈老爷。 沈老爷瞪大眼睛倒下,“你……你……为什么?” 他或许是想说你不是说爱我吗?为什么要亲手杀了我? 沈湘君嘴角溢出鲜血,“我活不了,你也别想活,我们要同生共死,这样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下辈子你别想摆脱我!” 见沈老爷死不瞑目,沈湘君也跟着咽了气。 唐周捡起掉落在地的七曜神玉,神器倏而化为流光没入他的身体,他感觉仙衣隐隐有修复之感。 看着终是死在了一处的两人,唐周叹息:“人的贪婪与执念远比妖物更可怕。” “走吧。”清晚踏出房门。 “他们……”唐周犹豫看着地上的尸体。 “报官吧。”清晚瞥了一眼,“他们毕竟在镇子上有着自己的身份,我们也不好插手,若是失踪了才更是人心惶惶。” 唐周点头。 报了官,沈府内的其他尸体清晚和唐周也没动,毕竟他们跟靳红棉也就认识一天而已,万一她还有什么家人之类的,干脆写了情况一起送到官府,之后的事也就不归他们管了。 晚间,唐周和清晚寻了间客栈休息。 半睡半醒中,清晚感觉抱着自己的身体好像越来越冷,她猛的睁开眼睛,发现唐周的魂魄竟然自动脱离肉身,而唐周显然没有发现,肉身和魂魄都陷入沉沉的睡梦中。 “唐周?唐周?” 清晚唤了几声,唐周也不见醒。 她施法查探,发现唐周是因为之前的伤才导致魂魄不稳,魂魄离体的现象只会偶尔发生,但他必须尽快找回四大魂器才能稳固魂魄,否则一旦脱离时间长了,魂魄没有肉身滋养,唐周可能真的就烟消云散了。 第二天唐周醒来感觉疲惫不堪,清晚立马跟他说了昨晚的事。 第51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51 “魂魄离体?”唐周惊讶,随即皱眉,“没想到这伤竟然看起来这么重。” “我们必须抓紧脚步了,不然你……”清晚担心地看着他。 “没事的。”唐周柔和了眉眼安慰,“你看我们现在不是已经收集到了一个神器吗?还剩三个,很快就可以了。” 清晚刚想说什么,但唐周突然收到了来自凌霄派的传讯,原来是掌门生辰将至。 “怎么了?”清晚看着唐周自收到消息后就不自觉收紧的眉头。 唐周一愣,随即笑着说道:“没事,只是我们门派掌门生辰将至,我可能要回一趟凌霄派了。” “哦,这有什么你就回去一趟呗,要不要我陪你?之前我也去逛了一圈,你们门派都没有人发现我。”虽然这么说有点贬低凌霄派的意思,但清晚说的就是事实。 “而且我上次去就感觉你们凌霄派好像有点不太对劲,这次我陪你一起吧。” 清晚觉得唐周可能是在烦恼凌霄派内部的事情,所以她也很贴心的不问。 唐周抿唇,“好吧。” 唐周其实在烦恼的不只是凌霄派的事情,跟清晚也有关系。 在遇上清晚前,哪怕唐周好几年同做一个梦,但都没有觉得什么,苍鸿掌门对他也是寄予厚望,门中弟子皆以为他将继任下一任掌门,而凌霄派有个规定,门中弟子可以婚嫁的,唯有掌门要断情绝爱。 唐周从小是孤儿,年少时被师父唐江带回凌霄派抚养,二人名为师徒,实际上亲如父子,后来师父被妖所害,全家无一幸免,在那之后唐周就性情大变,专心修炼,直到成为新生代最优秀的捉妖天师。 直到这次下山,唐周不仅遇见了清晚,还碰上了人性之恶。 他知道万事没有绝对,他也不应该以原来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 清晚是妖,可她身上并无那些恶妖的杀戮血腥之气,他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清晚也并没有对无辜之人出手,也不像那些恶妖凶性难改,更何况清晚还是他的天命姻缘。 而沈老爷,一边为了延长寿命所以稳住沈湘君,一边又想除了沈湘君以绝后患,口中毫无悔意。 沈湘君为了爱情杀了亲姐姐,又伙同沈老爷残害无辜之人的性命,手上沾满了鲜血,可谓是人却非人,非妖却为妖。 唐周叹息,转而苦恼着回去凌霄派之后该如何向掌门解释他有了心上人这一事,他也不愿欺骗掌门清晚是妖族,虽说可能最后的结果是他被逐出凌霄派,但更可能掌门会先让门下弟子杀了清晚。 唐周在这一刻无比希望之前录鸣所说的都是真的,他和清晚是天界的应渊帝君和芷昔上仙,他们的姻缘天道证明,众仙所见。 但他不知道,这些没有证据的话,该怎么用来说服他的师门? 唐周想起在他下山的时候,苍鸿掌门的谆谆嘱托,他担心此次掌门生辰之后,苍鸿掌门可能就会将断情绝爱的法环交给他,让他成为掌门继承人。 这一路上唐周虽是降妖除魔,但也沉浸在与清晚的细密情爱之中。 他放不下师门,也放不下清晚。 明明他们是天命姻缘,为什么唐周感觉他们在一起会这么艰难? 不! 唐周幡然醒悟,他绝不可能做凌霄派的掌门,因为他要收集四件神器,修补仙衣,仙衣完整之后按照录鸣的说法,他将历难完毕,返回天界。 所以不管怎么样他都没办法断情绝爱! 想通了这个之后,唐周的心情豁然开朗。 他之后就是要将凌霄派下一代掌门人锻炼出来,唐周觉得大师兄道远是个好苗子,这次回去后好好操练操练他! 凌霄派。 “啊切!”道远打了个喷嚏。 秦绮嫌弃地离他远了点,“你感冒了就不要凑过来,到时候传染给我了。” “我没有感冒,我身体强壮着呢,肯定是有哪个小人在背后念叨我。”道远揉了揉鼻子,继续摆起架势,“再来打一把!” 第52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52 为了给凌霄派留点面子,清晚还是在山下就和唐周分开了。 “你放心,我回去就跟掌门说清楚,推了继承人的位置。”唐周看着清晚,满目爱意,“你等我下山来找你。” “好。”清晚点头,“我可只等几日,你不要让我等太久。” “不会的。” “对了,这个给你,这是千里传音铃。”清晚拿出两串铃铛,其中一串递给唐周,“如果你想跟我说什么的话,摇摇铃铛,对它说话我就可以听得见,这样我们就可以不远千里通信了!” “竟然还有这种宝物?很珍贵吧。”唐周小心翼翼地收下。 他们凌霄派有什么事通传都是直接以灵力传讯,虽然有点耗费灵力,但毕竟这也是最快和最稳妥的办法,却没想到如今有这样一个宝物可以随时通信。 清晚一愣,随后肯定点头,“很珍贵的,所以你一定要好好保管。” 清晚其实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拥有这两串铃铛的了,她只是想着希望能无时无刻跟唐周通信,两串铃铛就出现在了手上。 她恍惚记得好像曾经有一个人亲手把这一串铃铛系在了她的腰间,跟她说,如果想他就摇摇铃铛,跟铃铛说话他就听得见。 可那人是谁呢? 清晚看着眼前的唐周。 好像就是这个人,眼前这个人。 唐周回了凌霄派,清晚就在山脚下的镇子里逛,逛来逛去只觉得索然无味。 少了一个人,好像去哪里都没了乐趣。 凌霄派练武场。 “嘭!” 道远又一次被唐周打倒在地,他干脆不起来了,反正周围也没有别人。 “我说,你最近这么针对我做什么?”道远有气无力道,“我又没抢你什么东西。” 他又不喜欢秦绮师妹,唐周倒是找其他喜欢秦绮师妹的师兄弟去啊! 哦忘了,唐周也不喜欢秦绮师妹,秦绮师妹还是单相思呢。 那是为什么? 道远想不明白,也干脆问了出来,“你这次回来为什么这么针对我?” 唐周擦汗的手一顿,“没有针对,只是……” 他想了想,换了个说辞,“我不想成为掌门,还是觉得四处云游比较适合我。” 和清晚一起。 “你怎么会这么想?”道远坐起身皱眉看他。 这个时代人妖混居,凡人普遍憧憬强者,强者也以庇护弱者和带领较弱者为责,更别说凌霄派的弟子基本都是从外面捡回来的孤儿,他们以凌霄派为荣,也希望为凌霄派出力。 所以唐周说的话基本就是舍了凌霄派,弃了教养之恩,因他本就是门中最强,理所应当应该成为下一任掌门,却逃避了责任。 唐周以前从没表露过这样的想法,大家心照不宣他就是掌门继承人,结果下了一趟山回来就变了? 道远细细看着唐周,猜测道:“你有心上人了?” 除了凌霄派掌门需要断情绝爱,其他事也没什么了。 唐周一愣,默认了。 道远眉头皱得更紧,“那是个什么姑娘,不过一个来回,就把你勾得想要抛弃凌霄派?” “大师兄你这是什么话!”唐周面露不悦,“清晚是个很好的姑娘,我也没有抛弃凌霄派!” “好姑娘会让你放弃当掌门?小情小爱和除魔卫道相比哪个更重要你不知道吗?!”道远起身质问,“你对得起养育你的凌霄派你的师父吗?!” “我兢兢业业斩妖除魔,尊敬掌门和师兄,爱护师弟师妹,哪一个对不起凌霄派和师父?” “而我如今不过是与一女子相爱,为何在你嘴里我好像变成了不忠不孝不义之人?” 唐周握紧拳头看着道远,“我只不过是不想做掌门而已,我只不过想和我心爱之人相守罢了!” “可你能力那么高……” “师兄,那为什么你的能力不能那么高?这是否是说你不如我,所以更比不得我对得起凌霄派和教导你的师父?”唐周打断道。 道远一噎。 唐周缓下语气,“我只是说不当掌门而已,并没有说就要离开凌霄派,凌霄派若有事,我必不推辞。” 第53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53 “凌霄派中虽然一直是掌门管理各项事务,但我也可以成为门派中的长老,就像其他门派一样,为何一定要让我当掌门呢?” “这只是你们的期望,而不是我的。” 唐周说完后就离开练武场打算去找秦绮。 他必须多找一些帮手,不然掌门不会让他轻易脱身的。 “不想当掌门?”秦绮眼睛有一瞬光亮却很快熄灭,她照常笑嘻嘻道:“你这是有心上人?” 唐周红着脸点头。 秦绮扯着笑,“我们关系那么好,你不想当我自然会支持你,下次记得带那个姑娘来给我们看看啊!” 唐周笑道:“好。” 唐周找了一些关系好的师兄弟,把这件事跟他们说了,他们有的不解,有的支持。 唐周也没有详细解释,只是把态度先表明。 掌门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但在苍鸿找唐周之前,道远先来找了他。 “我仔细想过了,掌门一事我觉得应该考虑你的想法,而且你说的对,你可以当凌霄派的长老,还在凌霄派,这样凌霄派如果有什么事,你也逃不脱!” 道远拍着唐周的肩膀郑重说道:“有空带弟妹来凌霄派一趟,也好让我们见见,是什么天仙把你迷成了这样。” “她当然是天仙。”唐周笑得温柔。 清晚是芷昔上仙,怎么不算天仙呢? 道远见此对唐周翻了个白眼。 殿内。 “掌门。”唐周恭敬行礼。 “唐周,我听说你不想成为掌门继承人,不知此事是否为真?”苍鸿和蔼问道。 “是。”唐周据实以告,“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子,所以担不得掌门之位。” 苍鸿没想到竟是如此,想到之前唐周说的那个梦,“可是见到了那梦中妖邪?” “她不是妖邪!”唐周坚定说道,清晚之前历劫误转世为妖罢了。 苍鸿见此就以为唐周心上人是一名凡人。 对苍鸿来说,其实谁当掌门都无所谓,反正不过也是他捉妖炼丹的傀儡罢了,唐周实力高强,本是全门派众望所归他才着重培养,他之前还有些苦恼该如何降服他,不过如今唐周自动退出,苍鸿倒是乐见其成。 但有些话还是要说的。 苍鸿皱眉斥责道:“就算她不是妖邪,但你放弃掌门之位也太令我失望,令你师傅失望,更令全门派失望!” 唐周跪下,字字铿锵有力,“请掌门成全!” “你……唉,罢了,我们凌霄派又不是什么强逼着人当掌门的门派,你既心意已决,那便算了。”苍鸿叹息,“不过你可要想好了,此次决定,掌门之位可真的就与你无缘了。” “唐周不悔!” “罢了罢了,此事便作废,之后掌门人选我再看看吧。”苍鸿在心里琢磨门下弟子哪个好掌控些。 见掌门如此,唐周不禁心生愧疚,他本想说出他可以在凌霄派内任长老一事,但掌门好像没有想到,唐周想,等之后给掌门一个惊喜吧。 掌门继承人另外选拔的消息传出来之后,门下弟子有疑惑,有愤怒,有激动,有叹息等等,反应不一,但统一的是他们都很好奇,唐周的心上人到底是何模样? “既然都过了明路,那你赶快把人家带过来给我们看看啊!”秦绮怂恿着唐周,想看看他心上人到底如何,也好让自己彻底死心。 唐周在同门弟子的视线里慢慢红了脸,“她、她在家里,等我有空下山就带她过来。” 清晚昨天用千里传音铃跟唐周说要回铘阑山一趟,所以唐周说的“在家”也没错。 对于清晚的花妖身份,唐周想着只要凌霄派众人知道清晚是好妖,没害过人,就算不待见她,但他之后带着清晚远远的,也碍不着什么事。 唐周坚信跟他相处了二十年的同门不是滥杀之人。 人与人的相处向来是以真心换真心,唐周看得清,周围师兄弟却都是单纯之人,但奈何掌门苍鸿早在多年前就已经走上歧路,杀妖炼丹增长修为。 第54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54 为此,苍鸿还毫不犹豫杀了撞破他这一隐秘的师兄唐江,并伪造成女妖所杀,之后更是借着掌门的便利,叫门下弟子大肆捉妖用来炼丹。 清晚回去就是处理此事。 铘阑山。 “有本事你再说一遍?”清晚咬牙瞪着紫鳞。 “我、我这也没想到你是在凌霄派啊。”紫鳞委委屈屈,“你要是早点说了,不也不用跑这一趟?” “怎么,现在是我的错了?”清晚举起拳头,邦邦就是两拳,“给你长个记性,下次知道提前问!” “哦……”紫鳞摸着自己青紫的眼圈,委屈巴巴的,打算等之后去找琳琅安慰。 紫鳞这次传信给清晚,是说铘阑山的狼妖丹蜀被捉,丹蜀是铘阑山狼群的继承人,趁之前紫鳞他们去离开铘阑山处理三尾雪狐内乱一事,而偷偷跑下山,被捉妖天师所捉。 查了踪迹后紫鳞怀疑是被凌霄派的天师捉了去,故此传讯给清晚,他们必须救出同盟继承人,但谁知道清晚就在凌霄派的山脚下,紫鳞信中没有说清楚,清晚回了铘阑山才知道和凌霄派有关,她不生气才怪。 “你等着。”清晚丢下一句话,转身回了房间。 她摇晃着腰间的铃铛。 叮铃——叮铃—— 清晚没说话,直到对面传来唐周的声音,“清晚?” 不怪清晚戒心强,毕竟明面上他们可是对立的两方,而唐周可在凌霄派大本营呢。 “唐周,是我。”清晚应道。 “我们铘阑山有一只小狼妖一时贪玩下山被你们凌霄派捉去了,铘阑山的妖怪向来与人为善,基本上是避世而居,不算什么恶妖。”清晚解释道,“我这次也只是跟你说一声,你们可要做好准备。” 唐周握着铃铛没有说话,许久,他说了句“抱歉”,然后就切断了通讯。 清晚也没有在意,毕竟不管怎么说,下次见面的时候肯定就是敌对方了,虽然他们感情还行,但也不能让彼此难做,能提前打个招呼都算清晚心好,不然若是碰见了,那可就不能保证凌霄派弟子的性命了。 当然,清晚也确定唐周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凌霄派众人,一是因为唐周说不出他怎么得到的消息,二是清晚这么光明正大的跟他说,已是表明对唐周的信任,唐周若是还想维持这段感情,那他只能偷偷查探和布置安排。 降妖堂。 唐周一眼就看到了目光清澈懵懂的狼妖,想来这就是清晚所说的铘阑山的狼妖了,果真与其他目露凶光的妖怪不同。 他暗中握拳,思索良久,还是将降妖堂的法阵撤去了一些,避免清晚他们前来造成伤亡。 就当做对清晚提前告知的感谢,唐周已决定到时会引走在附近的师兄弟,双方没有伤亡,对彼此都好。 心中不安,唐周催动千里传音铃,“清晚,你们真的只是来救那个狼妖吗?” “当然。”铃铛里传来的声音懒懒散散,想来是躺在床上跟他说话。 “也不是谁都值得我出手。”清晚提了一下,表明只会有手下的妖怪去救人。 唐周松了口气。 当晚,凌霄派无事发生,只是或许消失了一只狼妖? 门下弟子都记不太清,实在是降妖堂里的妖怪太多了。 至于亲眼看到丹蜀被救走却还被困在降妖堂的妖怪,他们都被施了禁言咒,什么都说不出来。 王都最近异象频出,百姓人心惶惶,安都王张榜广招天师前来捉妖,这是扬名立万的大好时机,作为凌霄派中最优秀的天师,唐周义不容辞。 离开前,唐周在同门的打趣声中说了一定会带清晚来凌霄派见见人。 王都。 唐周根据清晚传音的消息来到一家客栈。 清晚正坐在大堂吃东西呢,见他进来高兴的跟他挥手,“唐周,这里!” 唐周双眼一亮,快步走去,“清晚!” 他克制的握着清晚的手,“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清晚笑嘻嘻地贴着他坐。 唐周僵硬着,“清晚,别捉弄我。” 第55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55 “才不是捉弄呢,是喜欢你。”清晚直白道。 然后满意地看着唐周的耳朵染上红晕。 “对了,那两个人你认识吗?”唐周红着耳朵问道。 “不认识。”清晚淡淡道。 她早知道有两个人看似悄悄摸摸,实则光明正大的看着他们这边,不过因为他们目光没什么恶意,所以她也就没理。 唐周点头,既然不认识他就当没看见。 他们正要离开,却突然被人挡住了去路。 一男一女拦住他们。 清晚皱眉,“你们这个是要干什么?想打架?” “不不不不!”女子疯狂摆手,“我这是与你一见如故,能不能一起啊?” 清晚和唐周对视一眼,看着他们没说话。 一旁的男子扶额,无奈找补,“想必两位也是因为王都异象而来,我们两个也正是为此,不知可否同行?” 感觉上没有恶意,清晚无可无不可,便看向了唐周。 唐周想着先把人带在身边,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便同意了。 “太好了!”那女子十分高兴,半点不见外地环住清晚的手臂,“我叫颜淡!” 清晚一愣,她记得那个录鸣说过她在天界的妹妹好像就叫颜淡。 “颜淡?”清晚看着她,“你认识录鸣吗?” “录鸣?你见过录鸣?”颜淡惊讶,随后又反应过来,“哦,对哦,他之前下凡过一趟。” 颜淡承认,“录鸣是我的好友。” 清晚“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她毕竟如今是清晚,而不是芷昔上仙,对所谓的妹妹十分陌生,没什么感情,更何况她也不能确定,颜淡说的是真是假,干脆就当才认识的人算了。 四人结伴前往王宫,一路上,唐周和清晚都在从余墨和颜淡口中套话,余墨有所察觉,但他是知道唐周和今晚之前是谁的,除了隐瞒一些事,其他情况他也如实说了,看起来相当不设防,而颜淡则是完全没察觉了。 唐周和清晚一行四人赶到宫中时,所谓的恶妖已经灰飞烟灭,在宫中众人和其他捉妖天师的见证下,安都王王妃绛辰现出原形,也亲口承认了自己所做的恶事。 如今妖物灰飞烟灭,想来王都将会恢复平和。 安都王裴洛对着众位天师行礼,“感谢各位相助除了宫中恶妖,之后本王会张榜昭告天下祸患已除,以安民心。” 清晚意味不明地看着安都王裴洛,心中嗤笑。 唐周却发现所谓的恶妖死后,宫中昙花却依旧盛开,他直言道:“昙花花期极短,可宫中的这些昙花如今还盛开着,我怀疑宫中还有妖物作祟。” 余墨暗中施法查探,随后也跟着道:“这些花是妖法化成来挡煞气,真正的妖未除,所以它们便不会凋零,想来另有隐情。” 裴洛显得十分震惊,赶忙多留了天师几日,看起来是要一举除了宫中恶妖。 房中。 唐周自然地先给清晚倒了一杯茶,之后看着余墨和颜淡,“不知二位来此,所谓何事?” 他已经看出余墨和颜淡绝非常人,那他们蹚王都的浑水,就十分令人在意了。 “实不相瞒,安都王王妃绛辰是我们两个的好友,她心地善良,我们绝不认为她是恶妖,此次前来本是听说了这边的消息,想看看情况,却没想到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余墨坦诚相待,他想着他和颜淡两人的路数都不是什么捉妖天师,唐周会怀疑也是理所当然。 不若坦诚相待,也避免之后暴露导致他们之间心生隔阂。 颜淡在一旁疯狂点头,她眼睛巴巴的看着清晚,好像在说,别不相信我,我非常诚实。 清晚没看颜淡,只百无聊赖的发着呆,等唐周和余墨说完后,她才出声,“我之前见过绛辰,她是我们花精族的人,之前就听说她为了一个凡人宁愿委屈自己混迹在凡人之中,如今成为王妃想来也是如愿了。” 不过现今亲自被自己喜欢的人所杀,也是一摊烂事。 第56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56 清晚不愿掺和进去,直接点出了宫中她觉得不对的地方。 “绛辰宫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她残留的灵术显眼异常,她是昙花精,宫中的昙花盛放说不定是她施下的法术,为的可能就是保护裴洛吧。” “估计裴若私底下在做什么事绛辰自己也知道,但显然情爱蒙蔽了她的眼,即使裴洛要她去死,绛辰也心甘情愿,甚至浪费妖力护他。” “裴洛体内有绛辰的妖元,之前身为王府世子的裴洛听说体弱多病,现如今可看不出之前的模样,想来绛辰通过自己的妖元延续了裴洛的命吧,裴洛今日说不定是卸磨杀驴。” “这宫中弥漫着血腥之气,还留有酒香,估计是在地下的哪个酒窖里裴洛在试验什么妖法,说不定他通过绛辰想要长生不老之术什么的。” 清晚把裴洛的底都给掀了,不屑道:“凡人,总是这么贪心。” 余墨和颜淡沉默,他们是偷偷下凡时偶然碰到的绛辰,因为不太懂人界规矩,所以也闹出了不少笑话,是绛辰周旋其中还跟他们讲了些道理。 他们此次来王都也是听说王都出现妖物,他们怕绛辰出了什么事,所以前来看看,只是没想到迟了一步。 如果真如清晚所说的那样,那他们真为绛辰不值。 清晚不想跟唐周和余墨他们去调查所谓的真相,平白心堵罢了,所以就一直窝在房里,直到颜淡找来。 “姐姐,我们在酒窖里发现了一个东西,你能不能过来看看?”也不知颜淡什么时候就唤上了清晚姐姐,但清晚没觉得不舒服,也就让她去了。 去酒窖的路上,颜淡把他们调查到的真相也跟清晚说了,跟她之前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当年裴洛命短寿夭,绛辰以自身妖元帮他延续寿命,却没想到裴洛不知足,妄想长生不老,于是联通邪魔歪道残杀子民修炼功法,屠戮生灵炼制长生丹。 而绛辰为了裴洛的王位不惜暴露自己的妖身,顶罪自戕,甚至死后也损耗自己的妖力为裴洛拦住了杀人炼丹的煞气。 寥寥数语,不过是一段深情被辜负,之中还背负无数人生命的故事罢了。 “裴洛执念太深了,绛辰也护不了他多久,最后他遭了煞气反噬而死。”颜淡叹气,感慨道:“我之前都以为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们总会圆满,却没想到时间匆匆,人心易变。” “裴洛既然死了,之后王都必定大乱,我们要先离开王宫。”清晚对其他人的事不感兴趣,只想着他们如今的处境。 “姐姐你跟帝、唐周说的一模一样。”颜淡嘻嘻笑着,十分看好他们这对。 毕竟过了这么多年,应渊帝君对芷昔感情依旧不变,让颜淡因为绛辰和裴洛的事好受了点。 颜淡带清晚到了酒窖一处密室,里面有一个拂尘模样的法器。 “这是什么?”清晚奇怪地打量着悬浮的拂尘。 “这是神器理尘。”颜淡介绍道。 “神器?”清晚看了唐周一眼。 “对。”颜淡点头,“姐姐,我如今也不瞒你了,其实我是仙界的妙法阁掌事颜淡,也是你身在神界的妹妹。” “我在妙法阁的藏书中见过四大神器的模样,这丹炉就是之前遗落于凡间的神器理尘。” 见清晚半点不惊讶,连唐周都一副淡定模样,颜淡睁大眼睛,“你们是不是不相信我?我——” “好了颜淡。”余墨无奈打断,“很明显他们都猜出来了。” “猜、猜出来了?”颜淡看着清晚和唐周。 他们点头。 “你对我们太亲近了。”清晚解释道,“而且之前碰见的录鸣说过你。” “是、是这样啊。”颜淡挠挠头。 不过既然大家都开公布诚了,颜淡也就特别理直气壮贴着清晚。 “我此次叫你们,主要是想跟你们说关于催动理尘的事。”颜淡挽着清晚的手。 “在天界,姐姐曾经把《晓寒经》传授与我,我再传授给你们,你们就能利用《晓寒经》催动理尘了。” 第57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57 见清晚面露疑惑,颜淡赶忙解释,“《晓寒经》是驾驭神器理尘的不二法诀。” 清晚点头。 随后几人便一起修习《晓寒经》。 离尘无魂,离魂无神,离神无身,离身无命,离命无气,离气无生。人有七窍,六窍入心,心窍入神,无窍无入,无入无合,久留于身,身存合道,道存身行。 几个周天下来,清晚和唐周都觉得体内灵力精纯了许多。 “这个法诀可真不错。”清晚惊奇道。 颜淡眨眨眼,给唐周一个助攻,“这是在天界时应渊帝君特地交给姐姐让她修习的。” 清晚没什么反应,唐周却红了脸。 收服了理尘后,四人离开王都。 此间事了,唐周打算带清晚回去见一见凌霄派众人,但却没想到撞上了南海龙王朝衍。 朝衍在天界见过应渊与芷昔,一下就认出唐周和清晚是下凡历难的仙神。 他恭敬行礼,“见过二位。” 不说出名号是怕扰乱仙神历难的劫数,防止牵扯上因果。 朝衍此次是为女儿朝澜的逆鳞一事而来,余墨和颜淡这才知道朝澜答应婚事,下凡之后借病将婚期一拖再拖,如今愿意出嫁后更是郁郁寡欢是要牺牲自己终身幸福来换取余墨的安宁。 余墨此时才知逆鳞的重要性,事到如今,他必须到南海去见朝澜一面。 颜淡有些吃味,他们在天界已经够避开那两条龙了,但朝澜总是能找到他们。 颜淡并不是反感朝澜,朝澜也帮了他们很多,只是不希望有人惦记余墨罢了。 余墨和颜淡打算去南海一趟归还逆鳞并把事情都说清楚,唐周和清晚打算回凌霄派,四人就此别过。 回凌霄派的路上,唐周总觉得有人在刻意引导他们行进的方向,清晚觉得既然如此,不如直接入局看看背后之人在搞什么鬼。 一路被引导至朱翠镇,唐周和清晚发现这个镇子上镇民们谈论最多的就是神宵宫。 他们打听到神霄宫喜欢用梅花为饰,宫人身上皆有三瓣梅花刺青,而神霄宫流出的药方大部分药材出自于朱翠山,想必神霄宫就在朱翠山附近。 唐周和清晚还听说镇子上的舞坊尽欢坊就是神宵宫的势力范围。 客栈。 “看来我们是被彻底盯上了。”清晚喝了口茶。 想想也是,不然他们两个陌生人来到镇子上,竟然想问什么什么都能问得到,这不是摆明了就要他们去找神宵宫,说不定神宵宫想要从他们手中得到什么。 可神宵宫需要什么呢? 清晚和唐周对视一眼。 他们从王都出来才被盯上的,而从王都拿到的东西只有一样,那就是神器理尘。 “他们胃口挺大的嘛。”清晚挑眉,“一上来就盯上了神器。” “说不定神宵宫里也有神器,所以他们才会盯上神器。”唐周猜测。 “反正不是我们急,不如等着他们上门吧?”清晚放下杯子,与唐周对视一笑。 果不其然,先坐不住的是神宵宫的人。 一位自称柳维扬的翩翩公子找上了他们,自述需要理尘进入魔相寻回记忆。 可能看出唐周和清晚不好糊弄,柳维扬坦言道:“我曾身受重伤丢失记忆,醒来时便身在朱翠山中,眼前是一老人和漩涡,老人说此处是魔相。” “我想进入魔相寻回记忆,获取更多力量,但一直无法突破入口的瘴气,只好在附近建立神霄宫,招揽一些宫人,寻找破解瘴气之法。” 原来柳维扬竟然就是神宵宫宫主。 清晚不为所动,柳维扬不过是在打感情牌,他们帮了他又没什么好处。 柳维扬见此便说道:“如果二位能帮助我进入魔相,如有所需,我能帮必定在所不辞。” “柳宫主……” “直接叫我柳维扬就行,我本也不耐当什么宫主。”柳维扬打断唐周的话。 唐周一顿,“柳维扬,你虽说只要我们帮你进入魔相,却始终没有解释魔相究竟为何物,是否危险,我们如何信得过你?” “我会与你们一起进入魔相,难道还怕我坑你们不成?”柳维扬挑眉道。 第58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58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进入魔相?”清晚出声问道。 柳维扬看着清晚,打开折扇遮住了下半张脸,“这镇子本也没什么新奇的东西,你们却还愿意等我来找,想来也是有所求。” 清晚没接话。 他们主要的目的不是进入魔相,而是怀疑魔相周围有神器,否则柳维扬怎么会知道可以用理尘进入魔相? 既然已经达成共识,柳维扬就带着清晚和唐周来到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处,这里就是魔相入口。 “不知神器理尘可否借用?”柳维扬看向唐周。 唐周抿唇,召出理尘,催动后四周瘴气被破,魔相可以随时进入,理尘功成身退,化为流光重回唐周体内。 柳维扬见此挑眉不语,内心虽有所猜测但没说出来。 一行三人就沉默进入了魔相。 魔相内是千年前的仙魔大战之景,一片沙地,尘土飞扬。 清晚一进去便觉得有些恍惚,她好似看到了颜淡以及其他人,甚至还有唐周。 不过唐周一身金冠白衣,清冷自持,除了那张脸,他与唐周无一处相像,反而像是另外一个人,这或许就是应渊帝君? 清晚很快清醒,她发现自己深陷沙坑,而附近唐周和柳维扬与她一样。 不过清晚已经醒来,沙坑下陷停止,但唐周和柳维扬两人仍在持续下陷,照这般速度,或许很快这沙坑就要埋了他们。 清晚身形一动便出了沙坑,她绕着唐周和柳维扬走了几圈,不时施法刨沙和高声呼喊,但都没有用。 清晚皱起眉头,这是个什么情况? 根据自己之前的情况,清晚猜测,或许这遍地的沙子是根据来人的梦境痴缠,让人在无知无觉的睡梦中死亡。 他们不过刚进来就遇到这事,魔相之中当真是步步凶险,难以防范。 不知何时柳维扬醒了过来,他提醒道:“在这里用法术是救不了人的,这沙只缠睡梦之人,只有醒来才能破解,只要唤醒这位小兄弟自然就没事了。” 柳维扬看了一眼唐周被吞没的程度,站着不腰疼地说道:“也不知这是小兄弟做梦梦见了什么,竟然到现在还不醒。” 清晚没理他,既然用法术不行,那她只能用武力了,做梦的话,外界感受到疼痛,唐周应该也能行吧? 清晚举起手,正要拍下去,唐周突然惊醒,他看见面前的清晚,直接飞出沙坑,把人抱在怀里,“清晚,我刚刚做梦梦见你要跟我分道扬镳,吓死我了。” 清晚举起的手轻轻落在了唐周后背,拍了拍他,安慰道:“没事的,梦都是相反的,我这不是还在吗?” “对了,我们不是进入了魔相吗?这是哪儿?魔相里面吗?”唐周思绪还有些混沌,但一直紧紧抓着清晚的手不放。 清晚见此笑了起来,“我们已经在魔相里面了,刚刚或许是我们进入魔相遇到的第一个险境,不过好在我们已经出来了。” 唐周反应很快,“是刚刚的梦?” 清晚点头,“所以我说都是相反的嘛,别怕。” 见他们两个好像交流完了,柳维扬在一旁高声道:“你们谈情说爱完了没有?继续走吗?” “走吧。”唐周拉着清晚跟在柳维扬身后,他们毕竟比不上柳维扬熟悉这里。 虽说柳维扬可能也是一知半解,但他好歹也在这魔相周围探索过几百年,不像他们那真是一无所知。 “有水汽。”不知走了多久,清晚突然感知到水源。 随着他们走近,一个水潭出现在他们面前。 “唐周,你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取来。”清晚担心地看着已经缺水嘴唇干裂的唐周,对他说道。 “我跟你一起去吧。这一片沙漠突然出现水潭,我担心恐怕有诈。”唐周拉着清晚,警惕地看着周围。 “好。” 柳维扬翻了个白眼,觉得他自己真是太难了,要跟一对情侣来闯魔相,要不是他们身上有神器理尘,可以去除魔相周围的瘴气,他才不吃这个苦呢,呸! 第59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59 但他也有些口渴,能怎么办呢?只能跟着这一对狗男女向水潭的方向前进。 “嘭!” “小心——!” 他们刚刚走近,水潭突然破开,一条巨大的九尾蛇显露了身形,它看着沙地上身形渺小的几人,呲出毒牙。 “这是什么?”唐周看着几乎遮天蔽月的九尾蛇,咬牙挡在了清晚前面。 柳维扬神情凝重,“若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魔族的神兽九尾蛇,没想到它藏身在这水潭之中。” “不过九尾蛇不是应该在千年前仙魔大战中,就已经被应渊帝君给杀了吗?” “应渊帝君?”清晚惊讶,与唐周对视一眼。 柳维扬却没注意这些,他目光紧盯着这九尾蛇,“我记得典籍上记载过,九尾蛇的血有剧毒,断尾还能重生,但九尾蛇九条尾巴中有一条是命门异尾,这条尾巴不会重生。” “或许这异尾,是我们能够杀死九尾蛇的关键。” “嘶嗄——” 九尾蛇向他们嘶吼了声,直接冲了过来! “小心它的血!”柳维扬提醒了声就赶紧躲开。 清晚和唐周也纷纷避让。 “魔相里的东西毕竟都是幻境,你说会不会是因为应渊帝君的记忆,才导致九尾蛇重现?”唐周在躲避之余低声跟清晚交流。 “有可能,但我不觉得是你。”清晚低声回应。 之前那个沙坑也让他们沉入梦境,按理来说梦境应该更接近他们的潜意识。 但就清晚自己看来,她对应渊的印象都是模模糊糊的,唐周又怎么可能对千年前的仙魔大战印象既如此清晰,还能完整的还原出九尾蛇呢? 只怕这九尾蛇是另外有人记忆深刻。 清晚看向柳维扬。 唐周注意到清晚的视线,他皱起眉头,“柳维扬?” 清晚点头,“你没发现这九尾蛇好像格外想要跟柳维扬接触吗?只怕他们之前是认识的,按照柳维扬的说法,他失忆了,所以才不知道。” 唐周看着正奋力攻击九尾蛇的柳维扬,“你说的有理,起码他不像我们现在还有余力。” 就是不知,这柳维扬到底是谁了。 “我说,你们两个聊完没有啊?还不快来帮我!”柳维扬简直都要气死了,他这是带了两个祖宗进魔相吧? 不光要吃狗粮,还要当个诱饵,引走九尾蛇好让他们谈情说爱吗? 话说这个九尾蛇怎么就盯着他不放啊! “走!” 清晚和唐周飞身上前,加入战局。 柳维扬松了口气。 但九尾蛇显然狂躁了很多,它的尾巴不停甩来甩去,想要碾死这两个突然加入的小虫子。 “怎么回事啊?你们是戳到他哪个痛处了吗?刚刚都还没有这么狂暴。”柳维扬的气显然松得早了,清晚和唐周加入后九尾蛇的攻击明显加强。 “我们才刚加入,也没碰到它哪儿,倒不如说它可能是跟你打的不耐烦了,想一举灭杀我们。”清晚才不管,什么锅都别想套他们头上,问就都是别人的错。 “行行行。”柳维扬也就是随口一句,他不再说话,努力配合清晚和唐周的进攻。 九尾蛇眼睑开合,它盯着柳维扬,努力想要伸头过去,却被柳维扬误以为它要咬他。 柳维扬飞快施法弄瞎了九尾蛇的眼睛,最后唐周和清晚合力一剑斩下了九尾蛇的头。 巨大的蛇头轱辘轱辘滚了几圈,蛇瞳暗淡,也不知瞳孔最后印着谁的身影。 柳维扬愣愣地看着尸首分离的九尾蛇,心中五味杂陈,他捂着胸口,只觉得沉重得厉害,但却不明所以。 “怎么了?被九尾蛇的毒伤到了?”唐周见柳维扬捂着胸口,便甩了甩剑身上的血,上前问道。 柳维扬见滴落在沙地上的血迹,嘴唇微抿,“没有,走吧。” 语气是不自知的低落。 唐周与清晚对视一眼,他们看向九尾蛇的头,最后什么也没说,跟了上去。 前方突兀出现一座宫殿,唐周与柳维扬商讨一番后还是决定进去一探。 第60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60 他们提高警惕,一步步走入殿内。 “这里怎么这么诡异?”清晚低声道。 殿内布满了镜子,有些镜子直接映照出来人,有些镜子却被白纱覆盖。 “听说冥界有一前世今生镜,或许这宫殿内的镜子。就是储藏记忆之处。”柳维扬看着周围各不相同的镜子,猜测道。 “那你要怎么取回记忆?”清晚问道,暗地里却蓄力防备着。 “我也不知,或许多对着镜子看一看?”柳维扬说着就走向一面镜子,他专注盯着镜子,试图唤起记忆,几个画面一闪而过,柳维扬来不及高兴就觉得头痛欲裂。 “啊!” “怎么了?”唐周上前几步,却没有靠得很近。 说起来他们与柳维扬不过萍水相逢,算不上亲近,更何况他们之前猜测柳维扬与九尾蛇有关,那他必然是魔族之人,所以唐周和清晚都很防备他。 柳维扬没有察觉,或者是察觉了但装作不知,他捂着脑袋说道:“我好像有点想起来,但是头好痛,我不知道……” 唐周皱眉,与清晚对视一眼。 清晚慢慢走近另一面镜子,镜子中映照出她本身,不过她的服饰好像有所改变,清晚没有在意。 突然镜子中的她消失了,清晚一惊,正要出手却发现镜子出现的东西不是什么妖物之类,而是一个错金银带钩镶嵌绿松石的形如砚台和墨锭的器物,是楮墨! 因为得知唐周和清晚要寻找四大神器,所以在分别时,颜淡跟他们细细描绘过四大神器的模样,所以清晚一下就认出来了。 没想到魔相中竟然真的有神器! 清晚试探地将手探入镜中,没想到她竟然真的穿过了镜面。 “清晚!”唐周紧张地靠了过来。 发现他看不见镜中的神器,清晚猜测可能镜子分割了空间,一个人只能窥探一个空间。 “没事,我只是找到了神器楮墨。”清晚笑着将手拿出来,楮墨果然在她手中。 “太好了!”唐周惊喜道。 “唰——” 突然一个神秘黑衣人从镜中出来,不由分说的便攻向几人。 “你是谁?”唐周质问,但黑衣人充耳不闻,只是一个劲的攻击。 清晚拿着楮墨避让,她余光瞥见待在原地却没有被攻击的柳维扬,突然一个想法一闪而过。 “唐周,他只会攻击移动的物体!”清晚大声喊道。 唐周听闻直接定住不动,哪怕黑衣人的攻击离他极近! 清晚心都要跳出来了! 但好在,黑衣人的手在距离唐周脖子只有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他果然只会攻击移动的人! 三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可能一动不动吧?”柳维扬僵在地上询问道。 “他功法深厚,招数也很奇怪,我不是他的对手。”唐周直接说出自己无法应对。 清晚皱眉,她看向柳维扬,“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我?”柳维扬对上清晚的视线,有些为难,“我也不知道,但我感觉我应该跟那位小兄弟差不多吧。” 清晚看着柳维扬身后的镜子,九尾蛇的身影若隐若现,咬牙道:“没时间让你感觉了,九尾蛇将要复活,这座宫殿肯定有奇怪之处我们还没有发现。” 她看着柳维扬,“你去跟那个黑衣人打。” 既然柳维扬跟九尾蛇以前相识,而九尾蛇能在这座宫殿复活,那柳维扬一定有办法对付那个黑衣人! “我?诶我——” 清晚没管柳维扬要说什么,直接拎着他的衣领往唐周的方向一扔,果然移动的柳维扬立马吸引了黑衣人的注意力,他向着柳维扬攻过去。 “诶,不是我说,你也太缺德了吧,我还没准备好呢。”柳维扬一边吱哇乱叫一边抵挡着黑衣人的攻击。 “你没事吧?”趁着柳维扬牵制黑衣人,清晚来到唐周身边。 唐周喘了口气,“没事,只是有些疲惫,那个黑衣人太强了。” “别担心,我看柳维扬说不定真的是个关键人物,而且看起来地位还不低。”清晚示意唐周看向那边。 第61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61 柳维扬虽然自称与唐周能力差不多,但他们彼此都知道,唐周身上有神器,再怎么来说都会比柳维扬高上那么一点,但唐周对上黑衣人抵挡艰难,柳维扬却有些应对自如的感觉。 柳维扬也感觉到了,他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加大力道,一举把黑衣人一起打倒在地,他这次真切的看到了黑衣人的真正面目。 “回来了。”他们第一次听见黑衣人说话。 柳维扬愣在原地,黑衣人却直接自爆! 法器在黑衣人死前的一瞬间被打入柳维扬身体里,无数记忆在脑海中划过,柳维扬想起了一切。 他,原来是魔神玄襄。 柳维扬转头看向唐周。 他曾平和的与天界应渊帝君交流过,也帮助过应渊,虽然最后他们因为彼此立场反目成仇,但玄襄一直很尊敬应渊。 “你有些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柳维扬看着唐周轻声道,对上他不解的眼神也并没有解释,“都是这样的恩慈天下,满口的苍生仁义责任担当,热衷在三界四方管些闲事。” 柳维扬又看向清晚,“你与他一般,身侧都有人相伴。” 天界芷昔上仙化形之际,魔族烁骅长老也在场,魔族自然是知道当时天道给应渊和芷昔牵的红线,想来能让应渊帝君如此不同的也只有那位芷昔上仙了吧。 柳维扬羡慕道:“真好啊……” 能得天道证明,即使是帝尊也不敢以天规压迫,真好啊。 “我带你们出去。”柳维扬余光扫过清晚手上的楮墨,转身就走,也不管唐周和清晚有没有跟上。 亦或许,他知道他们一定会跟上来。 唐周与清晚对视一眼,清晚低声道:“小心。” 柳维扬显然跟之前不大一样了。 唐周点头。 二人跟上。 一出魔相,柳维扬就不再管二人直接回了神宵宫,清晚和唐周也回了之前住的客栈。 “我们尽快离去吧,总觉得柳维扬在打什么主意。” 清晚十分在意柳维扬离开魔相之前看她手中楮墨的那一眼,她怀疑柳维扬想要楮墨。 她记得楮墨可以复活生灵,使已逝的生命得以重来。 柳维扬明显跟魔族渊源颇深,说不定就是想要用楮墨来复活魔族的某个人,也许是邪神玄襄?亦或者是仙魔大战中战死的所有魔族?还是……那头九尾蛇? 没错,清晚怀疑柳维扬在魔相中就恢复了记忆,不然无法解释柳维扬前后变化那么大,还对他们说些不知所谓的话。 “好。”唐周点头,在情绪这些细节方面,他总是不如清晚敏感,更何况他们已经帮助柳维扬进入了魔相,他们也拿到了神器楮墨,算是两清,那也应该离开了。 “我们如今已经拿到了四件神器中的七曜神玉、理尘和楮墨,只剩下地止还没有踪迹了。” 唐周和清晚连夜离开朱翠镇,踏上了未知的前路。 “既然暂时没有地止的踪迹,你要不要跟我回凌霄派?”唐周紧张地看着清晚,“只需要你去见一见掌门和同门,如果他们不接受你,我就带着你走,左右我已经不可能成为掌门继承人了。” 清晚抿唇,唐周处处为她考虑,她自然也要为唐周考虑,“不若我幻化为凡人陪你去凌霄派吧,反正之后我们也不会长留凌霄派,省得闹出不必要的麻烦,让你和师门产生隔阂。” 唐周眉眼温柔,“好。” 但他们还是没去成凌霄派,因为颜淡传信过来说余墨受伤,想寻一处净地疗伤,询问清晚有没有哪里可以去。 顺便在信中说了他们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事。 原来余墨是九鳍后人,自创世之战被灭族后一直被人藏在天界,余墨和颜淡此次前往南海想与朝澜说清楚,却没想到发现了当年的真相。 九鳍灭族是他人陷害,余墨本该是四海之主,那些本该是余墨的子民,而当年龙族支援军正是上任东海龙王率领,大战当前东海龙王不仅未加支援,反而趁九鳍战敌力竭之时追杀驱赶,令九鳍误入修罗族陷阱全军覆没。 第62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62 之后东海龙王更是上奏天界顺理成章成为水族之首,他们猜测罪证应该在东海龙宫,于是通过南海龙王朝衍和北海龙王录鸣里应外合找到铁证——东海龙族家传的能传音报信的无影兽,九鳍灭族真相水落石出。 但余墨不愿当这四海之主,他推朝澜登上了主位,他希望朝澜能不再被迫成为其他人的妻子,这也算是报答了朝澜一直以来对他们的帮助。 此外,颜淡还在信中说,他们怀疑天界有人暗中联合东海龙王,才导致创世之战的惨烈,包括千年前的仙魔大战,或许也有那人的影子,所以希望清晚和唐周能与他们会合。 “看来现在是没办法去凌霄派了。”清晚看完信后将信递给了唐周。 他们既然已经相互知晓身份,哪怕再没有实感,也注定要背负什么。 唐周皱着眉头看完了全部,“天界,竟如此腐朽吗?” 两次大战都被人插手,造成的结果都无比惨烈,之前还有人来偷袭他,若不是录鸣相助,恐怕他这个应渊帝君也要陨落凡间了吧。 “我已传讯给颜淡让他们去铘阑山,那里是我的地盘,很安全。”清晚看向唐周,“我们一起去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毕竟我们如今都没有了记忆,也只能从颜淡和余墨口中得知事情真相了。” “顺便你也去见见我的下属啊。”清晚眉梢带笑,“总不能只有你的师门要见我吧。” 唐周略有些严肃的表情松快了些,微红染上脸颊,他点头,“好。” 两人转了道,踏上回铘阑山的路,刚好与前来打算拦截他们夺走楮墨的柳维扬错过。 铘阑山。 “天哪天哪,山主你可算回来了!”紫鳞夸张惊奇地看着清晚,又看看唐周,“山主竟然还绑了压寨夫郎回来!” “什么?” “压寨夫郎?” “山主真厉害,这是个捉妖天师吧?” 跟着紫鳞过来的小妖们一听这话立马就一传十,十传百,传到后面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好了,我还有事,你们先散了吧。”清晚清声道,竟是没反驳紫鳞有关压寨夫郎的话。 小妖们顿时散去,他们要去给自己的同伴讲讲这好大一个瓜。 她拽着唐周往前走,一边问紫鳞,“颜淡他们过来了吗?” “来了来了。”紫鳞笑眯眯的,作为悬心崖的仙龟,他当然认得喂养过他还帮他下凡的颜淡和余墨。 当时颜淡和余墨找上门来的时候,他还颇为惊讶,没想到他们已经和转世为妖的芷昔上仙他们搭上联系了。 “客居就在山主住所附近,那山主大人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紫鳞说完就跑。 他不过是个平凡无奇的仙龟罢了,才不要掺和天界的事,有空多陪陪琳琅不好吗? 看着紫鳞飞速离开的背影,清晚奇怪道:“他这是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他身上为何没有妖气?”唐周不解问道。 “许是有什么宝物遮掩吧?也不奇怪,妖族手段多着呢。”清晚没放在心上,她拉着唐周快步走向颜淡他们的住所,“我们先去听颜淡的消息吧,这毕竟才是藏在黑暗中的毒蛇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冒出来咬我们一口。” 唐周听后也就不再纠结,跟着清晚往前。 “叩叩叩” “姐姐,你们回来啦!”颜淡打开门见是清晚和唐周,十分高兴,“快进来!” “余墨这是怎么了?受伤很重吗?”清晚见余墨躺在床上,面色苍白,不禁皱眉问道。 这么弱?之前看不出来啊? “姐姐,余墨他和东海太子敖宣相斗伤了龙丹,所以我们才不得不离开四海休养。”颜淡解释道,“那个敖宣简直就是个小人,只会使些小手段,他出手偷袭我们,是余墨拼尽全力救了我,但他也受伤颇重。” 在悬心崖的时候她还喂过敖宣呢,简直就是个白眼狼! “原来如此。”清晚点点头,“刚好铘阑山有一处温泉可以疗养,想来对余墨也有些好处。” 第63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63 清晚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让颜淡和余墨往铘阑山跑的,自然是铘阑山有不为外人所知的疗养圣泉。 一般的小妖基本上不会靠近那里,因为那里灵气四溢,小妖们基本承受不住,很容易便会爆体而亡。 但余墨是九鳍一族,想来能承受得住。 清晚看着颜淡,“颜淡,如果你有需要的话,也可以去泡一泡,那温泉对恢复元气也有些好处。” “好呀!”颜淡半点不觉得不对,“等晚上我就去和余墨一起泡!” 清晚挑眉,看了眼红起脸的余墨和看似一无所觉的颜淡,心中颇觉有趣。 “那我和唐周就先不打扰你们了,等你们伤好了之后,我们再谈论其他事吧。”清晚拉着唐周离开了。 清晚将唐周送到房间,与他道别,“这些日子我们也奔波了许久,今晚你就安心睡一下,铘阑山周围设了阵法,没人敢来。” 唐周笑着看着清晚,“好,你也早点休息。” 清晚点点头,“那我就走啦。” “好,我看着你走。”唐周目光认真。 清晚笑了起来,转身走了几步,然后突然回头,果然看见唐周站在原地看着她。 清晚挥挥手,大声道:“我真走啦,别看啦!” 看着清晚逐渐离去的身影,唐周唇边笑意柔和。 突然,唐周感觉周身气力一空,他瘫软在地。 “怎么回事?”他喃喃自语。 运转法术探查却并未发现什么,唐周咬牙,到底怎么回事? 但好在过了一会儿后,唐周感觉自己的手脚有了力气,他摇晃着起身,又探查了一番,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他心中惶恐,自己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第二日,清晚一大早就来找唐周。 “唐周,你醒了吗?我们一起去吃饭,然后去找颜淡他们啊。”清晚敲着门。 门内一直没有回应,清晚皱眉,人不在? “吱呀” 木门被打开,唐周有些苍白的脸出现在清晚面前。 清晚睁大眼睛,焦急道:“你怎么了?面色怎么如此苍白?身体不舒服吗?” “我没事。”唐周轻声安慰道,“许是一直奔波但突然停下来,身体吃不消吧,我多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真的?”清晚怀疑地看着他,还是不放心,“今天我带你也去温泉泡一泡吧,总归能补些元气,不然我实在担心。” 唐周面色舒缓,“好。” “不是要去找颜淡吗?我们走吧。”唐周牵起清晚的手就打算出发。 “等等。”清晚拽住他,“你早上不用吃东西的吗?我看你一点都不注意自己的身体,我们先去吃东西,再去找颜淡。” “我只是突然忘了。”唐周辩解道,但脚步还是跟上了清晚。 “因为我的房间离颜淡他们比较近,所以我让小妖们把饭食都送到了我房间里,你要去我房间吃。”清晚带着唐周,跟他解释道。 她突然想到什么,又说道:“因为铘阑山不怎么会有客人来,所以我房间附近也就只有颜淡他们那一个住所,紫鳞先入为主就让他们住那儿了,你的房间才会离我的比较远。” “我并不介意。”唐周笑看着清晚,“因为你来找我了,不是吗?” 清晚没接话,只默默红了脸。 用完饭,唐周和清晚便到了颜淡的住所。 余墨泡了温泉也感觉舒服了很多,伤也基本痊愈了。 “姐姐,你们那个温泉真是太神奇了!”颜淡拉着清晚的手惊奇道,“余墨就进去简单泡一泡,他的龙丹就恢复了。” “这附近说不定也有神器呢。”颜淡天马行空,也就是顺嘴一说,主要是这温泉真的太有效了,天界都没有这么有效的疗愈之法。 清晚一愣,这她倒是没想过。 她与唐周对视一眼,打算等带着唐周去泡的时候顺便探查一番。 四人坐下来相互交流起各自的消息。 “神宵宫宫主柳维扬?”余墨思索着,“我们下凡时日尚短,在天界之前也没听过有叫这名字的魔族,如果想要知道此人真正的身份,恐怕还得去询问一番朱翠镇的土地公。” 第64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64 “不过关于操控创世之战和仙魔大战的幕后指使,我在天界倒是有个猜测,不过不便明说身份,只能告知你们,他如今位高权重,也培养了很多自己人。”颜淡模糊了具体指向,将在天界查探到的事说与清晚和唐周听。 自芷昔下凡后,火德元帅不耐管理琐事,便将一部分情况告诉了颜淡,颜淡这才知道之前姐姐芷昔到底在做多大的事,她心惊不已,如今看着一无所知的唐周,不免露出怜悯的目光。 “怎么了吗?”唐周对上颜淡的视线有些疑惑。 “没有没有。”颜淡打着哈哈,“只是觉得如果应渊帝君要回归天界,恐怕有的事忙了。” 四人商量后,决定在铘阑山休整几日再去朱翠镇寻找土地公询问真相。 唐周心里还想着可以顺道回凌霄派一趟,这段时间总是有事中途打断,早点让同门见见清晚,他也好安心与清晚继续游历。 晚上,清晚强硬地拉着唐周到温泉边,她实在担心唐周的身体。 唐周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清晚担心,他也只好顺着她的意,左右不过是泡泡温泉罢了。 “对了。”清晚想起了什么,将收起来的神器楮墨递给唐周,“这件神器你也快收进体内吧,修补一下你的仙衣。” 唐周一愣,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但没说出来。 楮墨潜入体内,唐周感觉到身体舒畅了很多。 所以,他的不适果然是仙衣受损导致的吗? “唐周?”清晚奇怪地看着他,怎么突然愣住了? “就来。”唐周回神,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脱下了外袍,随后走进温泉,把整个身子都浸在水里。 “噗嗤!”清晚被他逗笑,“你这样好像是被我威逼的良家妇男一样哈哈哈哈哈!” “你不要笑了。”唐周红着耳尖,满心羞涩,转身不去看她。 清晚看着唐周的后脑勺,眼珠子转了转,干脆直接入了水。 唐周耳朵微动,清晚的声音突然消失,只有细细的水流声,他有些犹豫,清晚是不是生气了? 迟疑着想回头去看,肩上却突然多了一只手,唐周吓了一跳! “唐周——” 清幽的莲香袭来,唐周清楚地感觉到后背接触到的柔软,他浑身僵硬,清晚却还不肯放过他。 耳畔有温热的气流吹过,纤细的手指在唐周脖子上划动着,从后到前,指尖刮过他的喉结,唐周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唐周……”清晚声音轻柔,她靠在唐周身上,手臂紧紧缠绕着他的脖子,“你为什么不转身看看我呢?” “是我不好看了吗?” “不……唔!” 清晚的指尖划过唐周的胸膛,唐周忍不住一颤,她的手继续往下,往下……然后被唐周攥住。 “不……!”唐周猛地喘了口气,咬牙道:“我们不能……” “为什么不能?”清晚在唐周裸露的脖子上轻轻印上一个吻,唐周身体又是一抖,“妖族向来随心所欲,看对眼了就在一起,这有何不可?” “但……婚礼……” 清晚用另一只手抚摸着唐周的脸庞,她细细啄吻着唐周的下颚,“之后可以补啊,难不成你会不负责?” “当然不会!” “那就是了。” 用手转过唐周的脸,他没有反抗,清晚眼中漫起笑意,她奖赏似地给唐周一个吻,那被唐周攥住的手微转就挣脱了开来。 清晚游到唐周身前,唐周的眼神不自觉地跟着她,眼中是压抑的炙热。 “为什么要忍耐呢?”清晚仰头贴近唐周,两人唇瓣微触,“我愿意啊。” “只要是你。” 双唇相贴。 清晚不自觉搂紧了唐周,双腿也缠上了他,宛若攀附着大树的菟丝子,紧紧缠绕,令大树不得挣脱。 唐周也没想挣脱,他紧紧抱着清晚,用力将她压向自己。 唇舌交缠,气息交融。 “清晚……” “清晚。” “唔。” 衣服被水波推至岸边,温泉水的热度仿佛又上升了,虫鸣窸窸,莲香四溢,月色撩人。 一夜至天光。 第65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65 清晚醒来的时候唐周躺在她的身侧,他双臂紧紧抱住她,像是抱住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珍宝。 她伸出手用手指描摹唐周的面容,唐周很快就醒了。 他睁开眼,对上清晚带笑的眼神,不自然咳嗽了声,耳朵也红了起来,但还是很温柔地将她的手拢在掌心,“别闹我。” “没闹你。”清晚往唐周怀里蹭蹭,“我饿了。” “你想吃什么?”唐周起身穿衣,“我觉得我手艺还是不错的。” “那我可要好好尝尝。”清晚坐起身,发丝落下,露出了脖子上点点红印。 唐周害羞地别开眼,又立马转回来,“你今天好好休息,等一下我把饭端过来。” “好呀,那我想吃牛肉!” “好。”唐周转身出门,打算一展厨艺。 看着唐周莫名坚定的背影,清晚轻笑,“他不会真把我当成什么柔弱之人了吧?妖族的恢复是很快的。” “不过,唐周这样也太可爱了吧。” 这一上午,唐周都把清晚当作易碎品,忙前忙后照顾她,连想来跟清晚聊天的颜淡都被唐周挡回去了。 “不舒服?哪里不舒服?我也会点医术,你让我自己看看!”颜淡叉腰瞪着唐周,就觉得他是她们姐妹两个之间的绊脚石。 “这……她就是不舒服,但是也没要用到医术的时候,反正我会照顾她,你就别进去了。”唐周挡在门口,就是不让颜淡进去。 颜淡眯起眼,压低了声音,“你是不是欺负我姐姐了?我告诉你,我姐姐可是有后台的人,你、你要是欺负她,我就打你,连余墨都会打你!” “啊?”余墨一愣,但马上反应过来,“对,反正我是跟着颜淡的。” “看吧!”得了余墨的应承,颜淡昂起头,对着唐周挥拳,“你还不快让开,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欺负我姐姐了!” “不行!”唐周坚决不让颜淡进去,不说清晚身上印子还没有消,就说以唐周有关这方面贫瘠的知识来看,第二天肯定是不舒服的。 更别说唐周也觉得自己昨晚有些过分,打算让清晚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所以是半点也不肯让旁人打扰她的。 欺负……昨晚怎么能不算是欺负呢? 唐周想着想着就红了耳朵,连脸都开始红了。 “你、你还跟我红脸?你是不是被我说中了,所以心里羞愧?你肯定欺负我姐姐了!你还不快让开!”颜淡挤……挤不动唐周。 “余墨!”她选择呼叫后援。 “额……” 余墨倒是看出了一些名堂,但…… 思量几番,最后还是将颜淡拉走了。 “你拉我我干嘛?我叫你过来是帮我对付唐周的!我就知道他是小人,在天界是,在人间也是!” “我觉得应该没什么事,你看清晚就在里面但也没阻止唐周,想来是他们自己有事要谈。” “我姐姐说不定被他打晕了,话本里都这么写的!” “等回去,等回去我再跟你说好吧……” 余墨拉着颜淡走远了。 唐周回到房间里,清晚正躲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晕满笑意地看着他。 唐周无奈一笑,清晚肯定听见了颜淡那些话,但她就知道看他笑话,不过他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只能纵容她。 下午,颜淡总算见到了清晚,不过她听了余墨说的事,看清晚和唐周的时候有些扭捏。 “姐、姐姐,你来了啊。”颜淡尴尬一笑。 可恶啊,都怪唐周说不清楚才让她现在这么尴尬,不过唐周也太急了吧,什么都没有就想吃定姐姐吗?! 颜淡一瞬间就转了心态,咬牙切齿地盯着唐周。 唐周别过头,逃避颜淡的视线。 好歹是清晚的妹妹,他还是能避则避,总归昨晚是他没忍住。 “好啦,我们来说正事吧。”清晚贴着唐周坐下,转移颜淡的注意力,“我们找到了第四件神器地止的踪迹了。” “什么?” “这么快?” 颜淡和余墨惊讶。 颜淡追问,“在哪儿?” 第66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66 “在温泉里。”清晚答道,“昨晚……我和唐周在温泉里发现了它。” 清晚隐去了发现地止的过程。 昨晚他们沉入水中交缠的时候看见了一个莲台做底玉石为柱,柱身由镂空缠枝花纹包裹的八瓣莲花器物,在漆黑的池底莹莹发光。 在他们靠近的时候,唐周和那器物同时发出微光,清晚来不及多看只是瞥了一眼,事后唐周说他那时明显感觉到状态好了许多,同时力道,咳咳,也大了许多。 他们今天上午趁着有空谈论了一下,都觉得那可能就是神器地止,形状也像,而且还能跟唐周有所呼应,毕竟地止本就是属于应渊帝君的神器。 “神器地止,可令山崩止,也可令良田毁,可开山裂石,亦有治愈之,力亦可守护苍生。”清晚看向颜淡和余墨,“我猜测温泉的治愈疗效可能就来自地止,而且我担心整个铘阑山如今生机四溢有很可能也是因为地止的缘故,所以若是地止被拿回,那……” 清晚没有说下去,但其他人都懂得她的未尽之言。 若是地止被拿走,他们谁也不知道铘阑山会变成什么样,可能会变为荒山,依靠铘阑山生存的小妖们,很可能也会经历一番波折。 四人沉默起来。 “我觉得应该不可能。”颜淡出声分析道,“地止毕竟没有旁人催动,按理来说就算有潜移默化的滋养,但收回它的后果应该也不会波及到整个铘阑山。” “或许只有温泉附近,地止的影响才会更深一些。” “有可能。”余墨接着说道,“但我们现在应该想的,就是如何保证把危害降到最低,毕竟铘阑山对在这里生存的小妖们来说,也是一块净土了。” “用阵法可行吗?”清晚问道,“我们这几天先在温泉周围设置阵法,将地止的影响力局限在温泉附近,之后再将地止抽出,是不是对铘阑山的影响就不那么大了呢?” 他们花精族对阵法一块颇有深究。 “或许可以,不管怎么说,我们总要一试。”唐周建议。 决定了之后,清晚就召集还在铘阑山的花精族们以及铘阑山的小妖共同在温泉周围设置阵法,努力将温泉四溢的灵力困在阵内,将温泉与整个铘阑山的空间分隔开,保证若是抽出地止,铘阑山的山貌不会受到损坏。 布置完成后,清晚又分批将温泉附近小妖迁至较远的地方,避免有个万一他们来不及救援。 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后,小妖们都被清晚清走,温泉附近只有清晚、唐周、颜淡、余墨以及紫鳞五人。 “不是我说,你们这是要干嘛呀这么大动作?而且为什么要留我?倒是让我也走啊!”紫鳞看着他们,总觉得这是要干什么大事,别啊,他不想参与! 可是如今好像来不及了…… 清晚白了紫鳞一眼,“真不知道琳琅是怎么看上你的,虽然铘阑山目前除我之外也就你法术最强,但对于三尾雪狐一族来说也不算什么。” “听说三尾雪狐的族长可是很看不起你呀,你还不表现表现?” “啊,这……”紫鳞犹豫。 他不知道的是,不管他同不同意,清晚都不会让他走,谁叫这个阵法必须有四个人启动,而唐周需要全身心的感应温泉中的地止,将它召唤出来,收入体内。 不然清晚早就让唐周上了,还会在铘阑山扒拉来扒拉去,扒拉出一个不上不下的紫鳞吗? “那、那行吧!”紫鳞下定决心,挺起胸膛看着清晚,“那就我来吧,我可以!” 四人站好位置,唐周一个人站在温泉边。 他看了清晚一眼,“我要开始了。” “好。”清晚看向其他三人,“起阵!” 嗡—— 无形的灵力激荡开来,四色的光芒冲天而起。 唐周潜入心神尽力呼唤着神器地止,地止很快就有所回应。 它抖动着器身,从淤泥中缓慢升起,向着唐周的方向移动。 “好了没有啊!”紫鳞额头沁出冷汗,事先也没说这阵法吸收灵力吸收得这么快啊! 第67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67 一抹金色流光飞速从温泉中飞出随后进入了唐周体内。 唐周身上隐隐浮现出破碎的仙衣,金光一闪,仙衣修复完成。 温泉没了地止很快停止了沸腾,温度下降变成一汪冷泉,周围的花草也迅速枯萎,但好在这枯萎的范围被缩减在了阵内,没有蔓延至铘阑山。 “成了。”清晚收回输送灵力的手,其他人见此也停止了灵力输送。 “如今这泉水已经没有疗愈功效,只是个普通的泉了。”清晚瞟了一眼,随后对紫鳞道,“之后小妖们的搬迁工作就交给你了,反正今天你也参与了,解释之类的事你看着办,我们还有事就先走,有空就回来。” “啊?”累瘫的紫鳞一抬头就不见了清晚四人的踪影,“不是你们就是这么坑我的吗?怎么什么事都给我做呀?” “紫鳞!”琳琅跑了过来,“你没事儿吧?” “啊?没、没事啊!”紫鳞坚强地站起身。 “没想到你这小子……”跟过来的三尾雪狐族长瞥了眼紫鳞,没继续说下去,但之后对于紫鳞跟琳琅的交往,他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倒是让紫鳞高兴坏了。 清晚和唐周带着颜淡与余墨一起离开了铘阑山,他们先是往凌霄派而去。 “好哇,我就知道你这家伙不怀好意。”颜淡怒视着唐周,“凌霄派全部都是捉妖天师,姐姐如今是妖,你带她去凌霄派,究竟安的什么心?” 颜淡不是不知道唐周有可能就是带清晚去见家里人而已,毕竟如今身为凡人的唐周无父无母,唯一亲近的也就只有凌霄派众人了,但她就是看唐周不爽,不管怎么样都不爽,他干什么她都不爽! 唐周抿嘴没说话,倒是余墨轻车就熟地拉过颜淡安慰,显然这一路上颜淡挑刺也不是这一次了。 “好啦。”清晚拉着唐周的手晃来晃去,“毕竟是妹妹,你总要过这一关的嘛。” 清晚笑嘻嘻地看着唐周,唐周无奈,点了点她的内心,“就喜欢看我笑话。” “谁让你是我的唐周呢。” 唐周红了耳尖,四人就这么打打闹闹到了凌霄派。 “师妹。”唐周他们刚到,就看见门口迎接他们的秦绮。 “唐周师兄。”秦绮跟他打了个招呼后就将目光放在了清晚身上。 自唐周传讯要带人回来,秦绮就掐着时间等在门口,如今见了唐周的心上人,秦绮难过的同时终于释然。 清晚看着秦绮,她早在山下就收敛了妖气装作凡人,更何况就凭之前她在凌霄派来去自如的模样,清晚不信有人能看出破绽,而她如今这么做,也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 “这是我的师妹秦绮。” “这是我的未婚妻清晚和她妹妹颜淡,以及一起同行的余墨。” 唐周为两边介绍着,在介绍余墨的时候他卡住了,他知道余墨喜欢颜淡,颜淡好像对余墨也有点意思,但他们关系还没定下来,于是唐周只能用同行这一模糊的解释来介绍。 秦绮对三人点头,随后招呼道:“师兄弟们都等着呢,不过没想到你们提早了时间过来,可能有些菜色没准备好。” “这用准备什么,大家见一见就行了。”唐周有些不好意思。 “这么难得肯定要好好吃一顿,更别说,你知道的,他们可都是一群还没对象的,可不得好好跟你‘聊聊’吗?”秦绮坏笑地看着唐周。 “走啦走啦,我们进去。” 果然如秦绮所说,亲眼看见清晚后,同门师兄弟们一个个悲愤不已,面上带笑对他们打招呼,但拍在唐周肩上的力道那可是一点都不减,特别是知道跟来的颜淡也有主了之后。 “掌门呢?”唐周看了一圈都没见苍鸿,不由好奇问道。 掌门平日对他也是极好的,唐周也想让苍鸿见见清晚。 “在降妖堂呢。”一个弟子答道,“之前你传讯回来说要回来,掌门就提前进了降妖堂,说是要防止到时候降妖堂里有小妖动乱。” 第68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68 “竟然现在都没有出来吗?”唐周奇怪道。 “应该快了吧?都已经进去几天了。”不舍地看了眼颜淡,光速失恋的道远提议道,“不然你去降妖堂看看?” “也好。”唐周点头,转身对着清晚道,“你们先在这等下我吧,我去请掌门过来。” “好。” 唐周带着道远和几个师兄弟一起去了降妖堂,秦绮则留下来照看清晚三人。 “你和唐周是怎么遇见的啊?”秦绮走到清晚身边,好奇问道。 她暗恋唐周多年,明明也算是青梅竹马,但奈何唐周对她一直无意,如今虽说释然放下,但心里总是不得劲,想要问问他们的相处过程。 “遇见?”清晚想了想,说道,“那时我正被一个妖怪追杀,是唐周救了我,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虽然被追杀的是唐周,清晚也不是他的救了他的人,是录鸣救了唐周,但这事又没法说明。 “哇,英雄救美!” “果然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啊!” 还留在这里的弟子们在秦绮问的时候就全都竖起了耳朵,听见清晚的话后无不感叹。 “这就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啊。” 清晚想到步离镯和步离镯连接的金丝,果断点头,这怎么不算呢? 倒是颜淡在一旁龇牙咧嘴,显然十分愤愤,不过她的表情都被当做娘家人对唐周的惯例不喜罢了。 轰—— 秦绮还待再问,降妖堂却突然爆发出剧烈的声响。 “怎么了?” “是降妖堂,难不成有人潜进了凌霄派在降妖堂闹事?” “怎么可能?” “安静!”秦绮出声安抚住弟子们的浮躁,“唐周和大师兄之前已经带了一批师兄弟过去,想来应该没什么大事,不过我们也去看看,如若真的有事也好支援一番。” “好!” 众位弟子很快整装待发,秦绮犹豫地看着清晚他们,“你们……” “我们跟你们一起去吧,我有些担心唐周。”清晚打断道,“这样也省得我们分散,如果真的有敌人怎么办?” 秦绮想了想,“也好。你们待会儿一定要跟紧我们。” “嗯。”清晚三人都点点头。 秦绮和清晚他们到时,发现并没有什么人在凌霄派闹事,反而是唐周和道远以及其他师兄弟们正举起剑对准掌门苍鸿,降妖堂一片凌乱,而地上还倒了几名生死不知的弟子。 “这是发生了什么?”秦绮震惊问道。 “掌门利用我们搜集妖元修炼邪术!”一名弟子不忿开口。 “什么?”后来的众人震惊不已,他们看向掌门苍鸿。 “掌门误入歧途,他想成为凌霄派飞升天界第一人,所以用妖怪炼丹吞食,我们都被蒙在鼓里。”唐周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尽量冷静开口。 清晚敏锐感觉到了,担心地看向唐周。 “不知!”道远恨恨看着苍鸿,“他还杀死了唐江师叔!就因为师叔阻止了他,还将师叔的死嫁祸给狐妖,让唐周认贼作父!” 道远已经不承认苍鸿是凌霄派掌门了。 “不信你们可以探查他体内,刚刚死去的妖怪们的妖元还在他体内!” 后来的弟子大惊,纷纷利用术法探测,果然如此。 “掌门!” “怎么会这样。” “凌霄派……”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 苍鸿见大势已去,但仍不甘心地狡辩,“若我真的能够凭此飞升天界,那就说明这样的方法可行,你们又为何指摘?” “就算你阴谋得逞上了天界,天界众仙也不会承认,怕是直接会被送上天刑台!”余墨怒斥道。 他刚刚看到周围都是毫无还手之力的柔弱小妖被关在笼子里,丹炉里还有被焚毁得只剩一半的妖怪尸体,余墨感到心中怒火愈加旺盛。 为什么? 绛辰和裴洛,妖怪和凌霄派。 为什么凡人只会从妖怪身上索取根本不属于他们的东西呢?! 凡人,简直比天界还恶心! 余墨直接攻了上去,唐周和道远等人赶忙配合。 “这……”秦绮看着余墨施法的手段,询问地看向清晚。 第69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69 “余墨是个散修。”清晚镇定找补。 “原是如此。”秦绮点头,也不知信了没有。 她犹豫许久,相对于掌门还是比较信任唐周和道远,于是转头对身后的弟子道:“我相信唐周师兄和道远师兄,也相信刚刚自己探测到的掌门体内的妖元,我要去帮他们。” 秦绮说说完便直接举剑冲向了苍鸿,其他弟子犹豫地对视了一眼,也加入了进去。 清晚和颜淡装作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站在一旁尽量不打扰他们。 “凡人……”颜淡神色莫名。 明明凡人看着这么弱,却总能利用各种各样的方法达到目的。 清晚摸摸颜淡地头,淡淡道:“比妖邪更可怕的,是人心。” 她早就看透了。 在众人齐心协力下,苍鸿很快就被拿下,镇妖链被绑在他身上,让苍鸿一身妖力无处可发。 “哈,你以为你们这样就赢了吗?”苍鸿手腕一甩,暗器飞向清晚和颜淡,他刚才就发现这两个女子游离在外,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算算日子,想来其中一个就是唐周的心上人,他不好过,别人也别想好过! “哈哈哈哈哈哈!” 苍鸿甩出暗器后立马自爆,让唐周和其他人来不及去护着清晚与颜淡。 “不——!” 嘭——!! 降妖堂震动,众位弟子赶忙撑起结界护住自身。 唐周飞快跑向清晚所在的地方,即使知道清晚法力高强,但他仍旧忍不住担心。 “唐周?”清晚挥开眼前的灰尘,看见唐周茫然地走着。 唐周眼睛一亮,他转头便看到清晚正好好地站在那里,至于清晚旁边的颜淡,被唐周直接无视了。 “我好怕。”唐周紧紧抱着清晚,“吓死我了。” “没事的。”清晚靠在他怀里,轻声安慰,“我在呢。” 将降妖堂清扫完毕后,道远清点了还剩下的弟子,忍不住叹了口气,转身对唐周道:“你真的不留下来吗?” 道远看着不远处等着唐周的三人,“即使是掌门断情绝爱这一规定也可以破。” “不了。”唐周摇头,“我等下带清晚去祭拜师父后就直接离开。” 规定就是规定,为他而破总归不好。 “不过之前说的话还是作数的,我可以当个挂名长老,日后凌霄派有事可以来寻我。” “也行。”道远松了一口气,实在是凌霄派如今青黄不接,“我们也要蛰伏一下,元气大伤啊。” 唐周面容一冷,“都是苍鸿的错。” 道远点点头,随后拍了拍唐周的肩膀,“一路顺风,保重。” “保重。” 与凌霄派众人告别,师兄弟们知道唐周不是脱离凌霄派,只是喜欢在外游历,而且身上也有个长老身份,也没怎么阻拦,只是希望唐周多回来几次。 唐周只是笑笑。 他还要与清晚他们一起探查有关柳维扬以及他身后魔族的事,若是频繁回凌霄派,他担心魔族之人会盯上这里,等处理好这些事之后,若是有空,他再回来吧。 唐周带着清晚来到师父唐江的坟前祭拜,颜淡和余墨在远处等候。 “师父,我今日才知道真正害了您的人是谁,您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之前师父也曾心软放过一只狐妖,可那只狐妖却被我当作杀了您的凶手,您之前就教导我妖亦有善恶,可我都抛至脑后了,我愧对于您。” 唐周拿出唐江送给他的玉葫芦,仿佛看到了唐江教导他的样子,唐周内心难过,直愣愣地流泪,嘴巴张开,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感觉脸颊被帕子擦拭。 唐周握住清晚的手,看着清晚担心的眼神,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清晚……清晚……师父他……他会不会怪我……” “不会的。”清晚抱着唐周,“唐周是师父的骄傲,即使内心仇恨,但唐周依旧秉承着赤子之心,你收妖后的第一反应不是把他们收为妖仆吗?” “你不是滥杀之人,也心怀善念。” “你、你知道。”唐周语气哽咽。 “我当然知道。”清晚声音温柔,“你是我的唐周呀。” 清风拂过,整洁的坟前,一只玉葫芦在阳光下静静躺着。 第70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70 唐周整理好心情,一行四人踏上了前往朱翠镇的路途,他们没有进入镇子,只在外面召唤了土地公。 “柳维扬之前想要楮墨,他一定盯着我们,但不知为什么没有找来,不管如何,速战速决。”清晚提醒道。 唐周等人点头。 颜淡利用芷昔还未下凡时在她手心印上的莲花印召唤出朱翠镇土地公,没办法,她虽有仙阶但还未下凡历难所以算不得上仙,而此次下凡她与余墨都是偷偷下来的,当然不能表明真身。 莲花印一闪而过,但上仙的气息足以让土地公对他们恭敬行礼,“不知上仙想要询问什么?” 颜淡上前几步,“为了调查一些秘事,所以需要借县志一用。” 土地公没有怀疑,将县志递出。 四人凑在一起翻看。 据县志上记载,万魔之眼世代相传,与魔相相辅相成,可以吸收万魔之力,并且身嵌在邪神之体,非死不得离身,唯有邪神之血方可破除,长圣帝君为杀邪神,以神器楮墨封魔相,断邪神的力量供给。 “就……”就这么点? 颜淡瞪大眼睛,县志也太简短了吧! 但为了保持形象,颜淡清咳一声,镇定地向土地公问道:“不知土地可知晓千年前仙魔大战的事?” 土地公一愣,没想到上仙要查的是有关仙魔大战的,但这不是他应该关心的事。 土地公:“土地只知仙魔大战的导火索是一位叫陶紫炁的仙子之死。仙子陶紫炁因为自身能力,可以频繁来往仙魔两界,因此便认识爱上了邪神,邪神欺骗仙子,说魔族从无反心。” “但这是一场骗局,邪神早就萌生了统一六界的野心,故意让仙使陶紫炁爱上他,等时机成熟魔族整装待发之际,邪神宣称陶紫炁要刺杀他,是天界率先破坏了六界和平的诺言,他杀了陶紫炁祭旗以示反击,是万魔亲见,这便是仙魔大战的开始。” “不过仙魔大战以魔族全线溃败而告终,死难者堆成尸骨山,所有魔族战犯都被打入生死场,都被封存在夜忘川,从那以后魔族的地盘也所剩无几。” “而朱翠镇曾经也是魔族的地盘。” “陶紫炁,我记得她是溟雁一族的仙子,法力强大,游走于仙魔两界传递信息,以维系仙魔之间的平衡。”余墨在一旁补充道。 颜淡见土地公就知道这么多便让他离开,四人向着离开朱翠镇的方向走去。 “所以柳维扬想要楮墨很可能是为了凝聚魔族昔日兵马的魂魄,好再次向天界发难。”颜淡猜测道,“那这么说来,柳维扬的身份在魔族就非常高啊。” “不过没关系吧?楮墨还在我们手里,即使柳维扬想做什么都做不成。”清晚舒展开眉头。 “对哦!”颜淡恍然大悟,“那我们只要给天界传讯警惕就好啦,也不用做什么!” “可是楮墨被拿了出来,魔相封印被除,邪神我们也不知在哪,万一他来朱翠镇借助魔相吸收万魔之力呢?”余墨忧心忡忡。 如果再来一次仙魔大战,天界可真是无人可用了啊!难不成还要让北溟仙君上战场? 其他三人一听,也担心起来,但他们也没什么办法啊,只能赶快将信息传回天界。 余墨正想施法传讯给录鸣,但却突然被颜淡拦住。 “不对啊!”颜淡皱着眉,“我怎么记得天史上记载的是邪神玄襄引诱三位帝君和计都星君及其他天兵入魔相,才导致天界伤亡惨重。” “但刚刚县志里记载的是长圣帝君以神器楮墨封印了魔相,既如此他们又如何入的魔相?” 清晚和唐周惊讶,他们并不知道天史的记载内容,余墨却有些恍悟。 “所以天史记载有误!怪不得本来大胜的局面变成惨胜!” “那人早就算计好了!” 余墨和颜淡对视一眼。 余墨身为悬心崖的仙侍,又与颜淡形影不离,火德元帅和北溟仙君跟颜淡说的事自然不会避着余墨。 第71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71 之前借着为应渊帝君送葬的理由,火德元帅和北溟仙君进入神棺林查探,果然发现计都星君的尸体有问题。 神棺林里计都星君桓钦的尸体被施了障眼法,真正躺在那里的,是帝尊! 帝尊手臂上曾割肉救了血鹰族的伤痕难以抹去,火德元帅和北溟仙君才一眼认出,从而破灭了尸体上的障眼法。 但这真相,也太令他们震惊了。 如果仙魔大战之时帝尊已逝,那如今的帝尊,就是将帝尊尸体充为自己尸体的计都星君桓钦! 兹事体大,火德元帅和北溟仙君都装作不知,但暗地里都联系了信任的人,虽然没明说,但也透露了帝尊有异的口风。 他们如今就在等应渊回归。 作为天界唯一的帝君,唯一的上神,由应渊带领,他们能更好地,更名正言顺地揭露桓钦的真面目! 这也是火德元帅和北溟仙君让颜淡和余墨偷偷下凡的原因——他们担心桓钦不想让应渊重回天界,特别是录鸣帮助下凡的应渊躲过一劫后。 所以颜淡和余墨在天史和县志不一致时率先怀疑的是天史。 事实证明火德元帅和北溟仙君的担心还真没出错。 在离朱翠镇不到十里的地方,唐周和清晚他们被柳维扬拦住了,但不知为何,他是只身前来。 “柳维扬,你想干什么?”唐周警惕地看着他,清晚三人也防备着。 柳维扬深深地看了唐周一眼,又看了看他身旁的清晚,随即目光坚定道:“把楮墨交出来!” “你休想!”颜淡怒斥,直接攻了上去。 若不是仙魔大战,神庙基柱怎会倾塌,姐姐芷昔又何必献了花神印,北溟仙君也不会重伤,应渊帝君更不会身中火毒,让芷昔想方设法相救! 虽不知芷昔是用了各种方法解了应渊帝君身上的无妄之火,但就芷昔与她说的四叶菡萏族地一事,颜淡就知道芷昔定是用了四叶菡萏的珍宝,不然怎么可能天医馆的天医都束手无策,芷昔却能救? 而如今,他们从朱翠镇的土地公处得知,仙魔大战完全就是魔族自导自演掀起的战争,却导致他们天界帝尊以及三位帝君被暗害,现在,柳维扬这个板上钉钉的魔族中人还想要神器楮墨? 想得美! “颜淡!”见颜淡直接打了上去,余墨也不再留下,他匆匆对唐周和清晚说道“你们先走”,便跟着攻了上去。 “走,楮墨在我身上,柳维扬不会拿他们怎么样的!”唐周拉着清晚就跑。 但他们没有跑多远就被一群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柳维扬不是一个人来的!”清晚皱眉,她用法力凝成一柄剑,蓄势待发。 黑衣人十分沉默,他们一心攻击,招数诡谲,很快将唐周和清晚分开,打算逐个击破。 “清晚!”唐周心神松懈片刻,很快胳膊上便被划了一刀。 “唐周!”清晚一惊,想去帮忙,但她周围的黑衣人却步步紧逼。 清晚下腰躲过当面一剑,随即腰腹发力,旋身后退几步。 “魔族竟然还有这么强的战力吗?”清晚盯着黑衣人,试探问道。 黑衣人沉默不语,施法想要困住清晚。 清晚侧身狼狈躲过。 唐周却看这路数愈发眼熟,他突然记起,“是你们,之前也是你们打破仙衣重伤于我!” 清晚眉眼一动,那时候他们还没遇到柳维扬,却已然盯上了唐周,所以他们跟柳维扬不是一伙的。 那时候……那时候是录鸣救了唐周,还为了隐瞒唐周活着,布了白日流星的障眼法。 为什么?明明救下唐周就好了,为什么要大张旗鼓地昭告天下唐周已死? ——关于操控创世之战和仙魔大战的幕后指使,我们倒是有个猜测,不过不便明说身份,只能告知你们,他如今位高权重,也培养了很多自己人。 ——所以天史记载有误!怪不得本来大胜的局面变成惨胜! ——那人早就算计好了! 清晚脑中飞快地闪过颜淡说过的话,她脱口而出,“你是天界的人!” 第72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72 “什么?!”唐周震惊,甚至难以理解,但是却看到其中一个黑衣人身形一顿,虽然很快与其他黑衣人保持一致的攻击,可还是被唐周捕捉到了。 这说明他们真是天界的人! 为什么? 录鸣不是说他是天界帝君吗? 为什么天界会派人来杀他! 唐周一时心神激荡,额间有道红痕若隐若现。 “你……”其中一个黑衣人行动一顿,突然对其他人下令,“撤!” 其他黑衣人虽有不解,但令行禁止,很快跟着领头的一起撤退了。 见他们真的退走,清晚心神一松,顿时感觉四肢有些脱力,但看着唐周愣怔在那里,清晚担心地靠过去,“唐周,你没事吧?” “……没事。”唐周嗓音沙哑,努力平复着心绪,他刚刚感觉体内有另一股急剧破坏性的力量涌出,一下子有些失控,但好在清晚过来的时候,嗅着她身上清淡的莲香,体内的力量便渐渐平稳下来。 “我们去跟颜淡他们汇合吧。”清晚双手扶着唐周。 唐周动了动手指,苦笑道:“有点动不了。” “是不是受了伤?我看——” “锵!” 剑身穿透血肉,胸膛一阵灼痛。 清晚怔怔地保持着环抱唐周的姿态,“唐……周。” 唐周瞬间瞪大眼睛,泪水划过脸颊,“不……” “嘶啦——” 剑被收回,两人倒了下去。 “不……”唐周伸长手,努力想要抓住清晚。 清晚口中溢出大股大股的鲜血,她感觉四肢无力,胸膛也麻木了。 有毒…… 清晚思绪渐渐恍惚,她模糊地看着同样倒在地上的唐周,最后一个想法是:她还没来得及嫁给唐周。 “不……!”唐周眼睁睁看着清晚咽了气,拼命想要爬到清晚身边,但他的拼命不过是旁人眼中动了动手指——毒素蔓延,他也活不久了。 突然出现在他们身旁的黑衣人随意扔了手中带血的剑,就这么站在那,看着唐周一点一点没了声息。 “别怪我,谁让你挡了路。”黑衣人低声喃喃。 他掏出一块火晶石,想彻底毁了唐周和清晚的尸体。 “姐姐——!”颜淡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攻击力极强的灵力。 黑衣人飞快躲过,看着尸体又看了眼飞速而来的颜淡和余墨,只好不甘心施法逃走。 “姐姐!”颜淡飞奔而至,看着清晚和唐周了无生息的尸体,跪坐在地哭喊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余墨勉强冷静,蹲下身探查清晚和唐周的尸体,“是毒,好几种毒素混合在了一起,发作很快。” “可姐姐是四叶菡萏……”颜淡突然怔住,芷昔在天界是上古四叶菡萏遗族,但历劫却变成了一个普通的莲花妖,所以并没有不惧毒素的身体。 对了! “清晚是芷昔上仙的历劫之身,并非芷昔上仙真身下凡,所以芷昔上仙此次应该是回了天界!”余墨突然想到这件事,便也如此安慰颜淡。 “真的?”颜淡红着眼睛看向余墨。 “真的。”余墨肯定点头,“下凡历劫都有一死劫,想来芷昔上仙是过了这一劫。” “至于应渊帝君……” 应渊帝君是真身下凡,从唐周体内有仙衣就知道,但如今仙衣完整,四大神器全部找回,地止也可治愈帝君伤势,想来应渊帝君很快就会醒来。 此次说不定也是因祸得福,芷昔上仙与应渊帝君都过了死劫,将会齐齐归位。 金色的灵力从唐周体内溢出,绕着周身旋转,突然金光大盛,等颜淡和余墨睁开眼时,清晚身边的唐周尸体已经不见,金冠白衣的应渊帝君正站在那里。 “应渊帝……” “清晚!”应渊猛然恢复了天界和人界两个记忆,一时难以分清,但看着清晚了无生息地倒在地上,他下意识就想将人拥入怀中,然后用灵力治疗。 “帝君!”余墨赶忙阻止,“芷昔上仙这是历难结束回归天界了。” 历难…… 对了,芷昔与他不同,她是下凡历难,历难完毕后就会回归天界! 第73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73 应渊轻轻将清晚的尸身放下,妖力消散,清晚的尸身不多时便变成了一朵枯萎的莲花,风一吹,便散了。 应渊闭目,虽然知道这不过是个历劫身,但他还是难以忍受。 “帝君,不知刚才发生了何事?”余墨行礼问道。 “我们刚走到这便遇上了一群黑衣人,我清晚试探出了他们是天界的人,之后他们不知为何撤退了。”应渊皱起眉头,他心中亦十分不解,“但就在我们松懈了心神的时候,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给了我们一剑,于是……” 应渊没有说下去,但颜淡和余墨都知道了。 颜淡擦擦眼泪,哑声道:“竟然一击毙命,还特地涂了毒,这怎么看都是冲你们来的。” “我们来时,那人拿出了火晶石,想来是不希望你们回天界的,特别是……”余墨欲言又止。 芷昔上仙只不过是历劫之身,黑衣人真正想要杀的人,想要灰飞烟灭的人,所心怀畏惧的人,是应渊帝君。 应渊又怎会不知,自第一次见到这群黑衣人,他们对他出手就是杀招,再加上刚刚被诈出的天界…… 他不过是为了查明仙魔大战的真相才下的凡,当年仙魔大战,究竟有多少隐情,才会使得幕后之人见缝插针击杀他? “你们可知有关天界的事?”应渊记得颜淡曾说过那人如今位高权重的话,想来探测到许多。 颜淡和余墨对视一眼。 天界。 芷昔回归时还有些恍惚,突然天界钟声齐鸣,昭告众仙有新上神诞生。 帝尊大喜,众仙齐贺。 芷昔从玉清宫出来后已经完全清醒冷静下来了,她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回了绛华宫,司花仙子们特地在宫门口迎接许久不见且名正言顺的花神。 没错,帝尊不知为何没有像之前四位帝君一样给芷昔加封称号和尊位,只是通报了一下,让芷昔原本的花神名头占得更牢。 但芷昔不在乎这些,她刚刚回了天界,更重要的是了解天界最近发生的事。 “在花神历劫的时候,应渊帝君因错也下了凡,不过之后好像被魔族暗害导致身陨,帝尊在神棺林给应渊帝君立了衣冠冢。” “绛华宫一切都好,颜淡掌事如今掌管妙法阁,有事也会帮衬一下绛华宫。” “帝尊在瑶池边树了碑给自己表功立传,这段时间的宴会次数也多了。” “悬心崖的北溟仙君与火德元帅愈发处于天界边缘。” “藏书阁和天机阁不知为何办事有些拖拉。” …… 司花仙子们一一禀报芷昔不在天界所发生的事,不论大小,只要她们觉得有用便都记下来。 芷昔感念她们的用心,利用之前通过点仙钿了悟的方法,将灵力打入十二位司花仙子体内,司花仙子们都感知到自身修为大进,纷纷行礼感谢,随后便退出了主殿。 芷昔闭目沉思。 绛华宫还好,不论是天界还是人界都离不开司花,但帝尊从原本的低调谦卑突然变得好大喜功就有点耐人寻味了,也不知火德元帅和北溟仙君查到了什么,不过能让他们隐藏起来,想必是件大事。 藏书阁……芷昔记得那是录鸣在管理,天机阁早在仙魔大战前就被交给了应渊。 应渊…… 芷昔不太想去想他,但所有的事好像都绕不开他。 唐周应该就是应渊下凡的化身,但因错被贬下凡什么的,芷昔更相信应渊主要是为四大神器和魔族而来,毕竟录鸣和颜淡他们也一再提醒唐周要收集完四大神器。 想到之前在凡间刺杀他们的人,芷昔就忍不住皱眉,天界的人……帝尊会下这么大的狠手吗? 不过……应渊也应该快回来了吧。 咚——咚—— 钟声响起,昭告上神回归。 “花神,北溟仙君请您去悬心崖一叙。”有仙侍进来禀报。 悬心崖。 听到钟声的火德元帅和北溟仙君对视一眼。 “这可真不是时候。”他们前脚刚邀请芷昔来悬心崖,后脚应渊就回来了。 “哈,管他的呢,反正他如果要找芷昔就会来悬心崖,也省得我们再邀他一遍。”火德元帅嘲笑道。 第74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74 “北溟仙君,火德元帅。”芷昔对着两人行礼。 “哟哟哟,可不敢受,可不敢受啊。”火德元帅装模作样侧了身,“芷昔上神如今可是天界最年幼的上神,谁都比不了啊!” 芷昔知道火德元帅也就是嘴上说说,他脾气就是这样,喜欢挑衅人,直来直去,想什么说什么。 “火德元帅莫要打趣芷昔。”芷昔浅笑道,“不过一个花神名头,算不得什么。” 主要是芷昔下凡之前基本上就已经顶了这个名头许久,如今帝尊竟然这样含糊过去,天界众仙都在心里嘀咕着呢。 火德元帅一听这话就闭了嘴,他脾气爆,有关帝尊的事还是让北溟仙君开口吧,不然他会直接骂出声,声音太大打草惊蛇了就不好了。 桓钦这个瘪犊子,没有帝尊的能力和胸怀,就知道暗搓搓搞些小动作恶心人。 “我和火德今日唤你来,就是要跟你商量有关帝尊的事。”北溟仙君让芷昔坐下听他细说。 另一边刚去觐见了帝尊的应渊,不出所有仙家意料,第一个去的就是绛华宫,但他扑了个空。 “悬心崖?”应渊皱眉。 北溟仙君和火德元帅竟然与芷昔如此交好,在她刚回来的时候就跑去悬心崖? “是。”仙侍应声。 天界众仙都十分惊喜,他们都没想到应渊帝君竟然没死,大部分仙家长舒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应渊帝君还在,他们就安心。 一部分仙家则悄悄联络了起来,他们慢慢扩大范围,谨慎小心,剔除怀疑人选,联系信任的仙家。 悬心崖。 北溟仙君先问了芷昔有关人界的事,颜淡和余墨的事,还有应渊凡人身唐周的事。 “北溟仙君,您到底想说什么?”芷昔看他灌了几杯茶但还坚持不懈扯东扯西,不禁挑眉,难不成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说他们根本什么都没查到? “啊切!”一旁昏昏欲睡的火德元帅突然打了个大喷嚏把自己惊醒,“看我干什么?怎么还没来?” 还没来? 芷昔疑惑,但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听见有仙侍禀报应渊帝君来了。 芷昔一怔。 “芷昔。”应渊一进来就看到背对他坐着的芷昔,“你没事吧?” 他还记得人界时清晚体内的毒,担心会对回归的芷昔有所伤害。 “应渊君。”芷昔起身行礼,脸上是说不出的冷淡。 “你……”应渊一愣,刚想问却被火德元帅不耐打断。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甜甜蜜蜜、亲亲爱爱,但也不要在我们这些老神仙面前晃,今日是有正事的,一起坐下来谈吧。”火德元帅大马金刀坐在了凳子上,顺便示意应渊赶紧坐下。 北溟仙君老神在在地煮茶,芷昔也从善如流重新坐了下来。 应渊抿唇,还是坐在了芷昔身边的空位。 “之前的事没什么好谈的,只不过都是猜测。”北溟仙君道,“不过之前我跟火德元帅也找到了证据。” “帝尊是计都星君桓钦假扮的。” 北溟仙君开口就是个大雷。 “你在说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从颜淡口中得了些只言片语的应渊显然难以接受。 但芷昔就不同了,她早在下凡之前就怀疑帝尊有异,只是一直捏不到证据罢了,但如今北溟仙君说帝尊其实是计都星君桓钦假扮,她就豁然开朗。 怪不得帝尊行事风格有变,原来根本就是换了一个人,那也可以说明之前他们怀疑仙魔大战里,有魔族奸细潜入天界,还坐上了较高位子隐瞒战报一事了。 “仙君查到了什么?”芷昔询问。 “芷昔!”见芷昔如此冷静,应渊先是惊愕,接着飞快反应过来,“之前……你早就怀疑帝尊了!” 他说的是自己身中无妄之火,芷昔却宁愿将他藏起来也没跟天界说的事,当时芷昔已经明确跟应渊说了她不信任天界,但应渊没想到芷昔不信任的,竟然是天界帝尊。 北溟仙君叹息,“之前应渊帝君假死,帝尊亲自率领众仙送葬,我们便进入神棺林一探,发现计都星君桓钦的尸体,其实是施了障眼法的帝尊的尸体。” 第75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75 “什——!”应渊后退几步,胸膛剧烈起伏。 “应渊君若是不信,可潜入进去查探。”北溟仙君哀伤地看着应渊,当时他和火德元帅也没想到帝尊竟然早就死了,还是这么无声无息。 “帝尊身边的仙侍有异。”芷昔冷静开口,能服侍帝尊的都是他信任的仙侍,但帝尊去世,服侍多年的仙侍却一个都没有发现,这只能说明他们早就倒戈。 芷昔自然是相信北溟仙君和火德元帅的能力,毕竟都是老牌仙家了。 被芷昔清冷的嗓音唤回些许理智,应渊紧紧攥着拳头,“我会去查的。” 他一定要亲眼看见! 随后,应渊也将自己在凡间查探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在清晚死后,应渊与颜淡和余墨道别,他们二人暂时还不能回天界,如果真的是天界的人来暗杀应渊的话,他们已经暴露便会很危险,所以应渊就让他们去了凌霄派,顺便也带去了唐周已死的消息。 “邪神玄襄还活着,他在凡间失忆化名柳维扬,但他不承认挑起了仙魔大战,他说是魔族烁骅长老用傀儡术假扮了他,还杀了天界的陶紫炁。” “玄襄不愿意当魔族首领,当年天界召他,他本想以万魔之眼为聘礼来求娶陶紫炁,但却被烁骅软禁于邪神殿,等出来的时候才知道仙魔大战开启,魔族大败,陶紫炁被祭旗的事。” 应渊没说玄襄想要楮墨复活陶紫炁的事,神器不可能交给邪神。 “即使他不知道又能怎样?”芷昔目光清冷,“仙魔大战被开启是事实,天界魔族均损失惨重,作为邪神,连下属都管不好,如今魔族众人可都在夜忘川吃苦呢,他还不如是个普通凡人!” 应渊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玄襄心性软弱,喜欢逃避,不适合做魔界之主,魔族因他导致长老争权引发内乱,仙魔大战玄襄说是不知情,但他仍是导火索! 所以应渊从玄襄嘴里得到消息后就直接打晕他离开了。 “其实。”北溟仙君突然开口插话,“我一直没说,在仙魔大战的战场上有人用傀儡术变成我的样子重伤于我,还想夺走我的仙灵。” “什么?!”三人大惊。 “北溟你怎么这么能瞒啊!”火德元帅看着他,“怪不得你那时受伤那么重,不过你回来的时候好像仙灵也没事啊。” “被人救了罢了。”北溟仙君含糊过去,“我提出来这点只是想说,如果夺我仙灵的是桓钦,那么大战时三大帝君的仙灵他一定也不放过,而用仙灵提升灵力的邪术我知道一个。” “乾坤引。” “每当九曜连珠出现的时候,如果以金蝉翼集天地灵气,再以仙力深厚的神仙仙灵化作容器,生祭九曜阵,就能练成乾坤引,那是修罗族尊主玄夜所创,极为阴损狠毒,上古之战以后便将它封禁了。” “上一次出现九曜连珠之时正好是仙魔大战之时。” 北溟仙君长叹一声,“如果桓钦真的练成了乾坤引,那么我们定要小心应对。” “金蝉翼是三翼乌一族的法宝,我记得帝尊早就亲自下旨将他们灭族了。”应渊皱眉。 其他人都摇头以示不知。 “如果幕后黑手真的是桓钦,他还练了乾坤引,那他跟修罗族一定脱不了关系。”芷昔起身,“我先去天医馆拿药炼制散灵丹,以防万一。” “那我……”应渊也站起身,低声道,“我去神棺林看看。” 等芷昔和应渊走后,火德元帅看着北溟仙君,“你怎么了?总感觉你怪怪的。” 北溟仙君掏出一面镜子,火德元帅惊讶道:“录鸣那小子拿来的鲛珠镜!你刚才怎么不拿出来给应渊看看?里面可是清楚记录了桓钦吸收三位帝君仙灵的场面。” 想到这火德元帅就不禁骂起桓钦,他真没想到在天界多年的桓钦背地里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等应渊君确认后再说吧。”北溟仙君叹息,“他一下子也接受不了那么多。” 第76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76 “应渊帝君和芷昔上神回来了,我们也该行动起来了。”北溟仙君收起鲛珠镜,对火德元帅说道。 “知道了,早就动起来了。”火德元帅懒洋洋道。 “芷昔!”应渊大步追上芷昔,见一旁有仙侍正好奇看着,他缓了缓,“芷昔,为什么回来之后你……” “应渊君。”芷昔淡淡道,“凡尘事凡尘了,我以为你知道。” 随后她瞥了眼不知为何还没离开的仙侍,“我们回去再谈吧。” 绛华宫。 司花仙子为两人煮好茶后便退了出去。 “芷昔,我不明白。”应渊率先开口,“我们在凡间两情相悦,为什么回了天界反而要说凡尘事凡尘了?” “就算没有凡间的情,你我也是天命姻缘,我一直以为等你回来后我们就会大婚。” 大婚。 芷昔一阵恍惚,她还记得身为清晚的时候,最后一个不甘的念头便是没有嫁给唐周,但…… “帝君。”芷昔垂眸看着茶杯中氤氲而出的雾气,“你不是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应渊缓缓收紧拳头。 “唐周可以不计较清晚是妖,抛弃一切只为与她相守,他作为凌霄派最有前途的弟子,却毅然放弃一切,离开凌霄派,只愿当个四海为家的挂名长老。” “应渊帝君一人可挡百万雄兵,是天界战神,以苍生为己心,惟愿三界太平。” 芷昔抬眼看着应渊,看见他的眼眶有些泛红,芷昔一顿,但还是说了下去。 “帝君,你不是他,也不能是他。” 恢复了所有记忆后,芷昔发现了一个她之前从未深思的疑点,在地涯时修罗王的佩剑仞魂是主动认主的,芷昔不觉得仞魂是见应渊能力高强就随便选了他。 在凡间的时候,唐周因为情绪不稳,体内灵力有一瞬间转变,然后攻击他们的黑衣人便撤退了。 北溟仙君亲口说出桓钦可能修炼了乾坤引,正确性很大,那桓钦与修罗族有关,但他又身为天界之人,从这个角度来说,凡间攻击他们的是否也与桓钦一样? 天界之人和修罗族。 如果黑衣人真的是修罗族的人,那他们撤退的原因是什么呢? 联系仞魂剑,芷昔怀疑应渊体内有修罗族血脉。 修罗族血脉霸道,应渊体内应该还有天界上神血脉,且还与帝尊相近,否则帝尊不会留应渊于天界,还悉心抚养他长大。 与帝尊差不多的上神应该不会看上普通的修罗族,仞魂剑…… 应渊是修罗王玄夜的儿子! 芷昔心中悚然一惊,手中端着的茶杯也有些不稳,几滴清露落于指尖。 修罗血脉一旦激发即可入魔,更别说应渊是修罗王玄夜的子嗣。 芷昔想到还是凡人时的唐周就因为知晓是天界派人来杀他而心神激荡,灵力紊乱。 他当时一定露出了有关修罗一族的印记,所以黑衣人才会撤退。 应渊,不能有情…… “若我偏要强求呢?”应渊看着芷昔,他还想再争取一番,为什么他不能? 明明在人界他们两情相悦,却为何回了天界反而如此疏离? 不管天上人间,他们不都是天命姻缘吗? 芷昔偏过头,“帝君,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那你给我个期限。”应渊紧紧盯着她,“什么时候,我们再谈?” 芷昔语气稍弱,“起码稳住天界之后。” 稳住天界,何时才能稳住呢? 帝尊已死,桓钦篡权,之后能带领天界的人,只剩应渊,他若要留在天界成为天帝,那便不能激发修罗血脉,不能心神激荡,不能……有情。 “好。”应渊应下,他没想那么多,只为芷昔还愿给他机会而惊喜。 在应渊看来,只要将天界蛀虫拔除,他和芷昔就能在一起,而如今芷昔不过是忧心天界罢了。 应渊飞快正色道:“我会尽快查清帝尊异样。” 此次重返天界,应渊其实也觉得帝尊有些许不对,但他并没有往帝尊换了一个人的方向去想,可如今北溟仙君和火德元帅点了出来,且将范围缩小到应渊曾经的好友,计都星君桓钦身上。 第77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77 不论如何,应渊总要找出证据,证明是帝尊变了也好,证明是桓钦篡位也罢,他总要亲眼看到。 芷昔暗自松了口气,“我也会尽量制造散灵丹以防万一。” 两人暂时达成一致。 应渊离开,绛华宫内殿只剩芷昔一人,她垂眸看着杯中热气不再的清露,缓缓放下了茶杯。 悬心崖她不能再去了,虽然刚才借应渊的追问将他们俩去悬心崖一事模糊成芷昔主动逃避应渊追去,但之后想必桓钦肯定会一直紧盯应渊,毕竟应渊成功归来,是桓钦不想看到的。 如果芷昔和应渊与北溟仙君和火德元帅走得太近,反而会暴露他们。 桓钦既然曾想夺走北溟仙君仙灵却失败,那必然十分忌惮北溟仙君,也不知是谁救了北溟仙君。 应渊去神棺林就算被发现也可以说是去祭拜仙魔大战死去的三位帝君和计都星君,而芷昔之前本就与天医馆交好,想来去天医馆也不会太过引人注目。 芷昔思索一番,没发现有错漏便安下了心。 帝尊又要召开宴会庆贺芷昔与应渊归来,芷昔逃不过去便只好撑着笑前去参加。 颜淡作为妙法阁掌事,瑶池盛宴举办在即她不得不从人界回来,余墨自然是跟她一起。 为了防止桓钦报复,颜淡第一时间躲到了绛华宫里,余墨也在悬心崖闭门不出。 “颜淡,你没事吧?”芷昔看见颜淡第一时间打量她周身有无伤痕。 “姐姐,我没有事,你呢?你回天界没碰上什么事儿吧?”颜淡拉着芷昔的手左看看右看看。 “没有,我一切都好。”芷昔拍了拍颜淡的手,“如今你不得不重回天界,一定要多番小心,他不会明面上针对你,但很可能会搞些我们不知道的小动作。” “我知道的,姐姐。”颜淡宽慰芷昔,“我明面上还是妙法阁的掌事,他也不敢乱来。” “是啊,也还好你之前用功,不然若你只是一个小小仙侍,他只需找你去他的宫殿,便万无一失了。”芷昔点了点颜淡的眉心,“你和余墨私下人界,但并未在众仙面前暴露,一定要多加小心。” “好姐姐,我的好姐姐,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松懈的,你就不要担心了!”颜淡蹭着芷昔的肩膀,发誓道。 “想要我不担心,就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知道啦!” 宴会如期举办,芷昔疏离着一张面容应对着众仙或明或暗的打探,空闲时她瞥了眼如今顶替了火德元帅成为天界天兵总管的太幽星君,他正欢畅地喝着美酒。 “颜淡。”帝尊突然点名,瑶池内的歌舞停滞。 颜淡出列行礼,“帝尊。” “吾记得你之前排的戏很不错,怎么这次没有精心安排戏文表演给众仙看吗?”帝尊语气温和,眼神却冷沉。 “禀告帝尊。”颜淡不卑不亢答道,“颜淡如今毕竟是妙法阁掌事,事务繁多,而且也需要给底下的仙侍们作个表率。不过空闲的时候也与一些仙侍们努力排戏,但因为希望能够表现的更加完美,所以此次宴会才没有抬上来。” “既然如此,那吾就等着了。”帝尊轻轻翻过,歌舞声又重新响起。 颜淡缓缓退出,重新坐回位置上,对上芷昔担忧的目光,给了个微笑示意自己无事,眼角又瞥见坐在芷昔身边的应渊帝君貌似心情不佳,便询问地看向芷昔。 芷昔摇头,示意之后再说。 “应渊君。”芷昔给应渊倒了杯清露,“帝尊邀众仙共贺,应渊君若是身体不适可提前离场。” 芷昔猜测应渊可能已经去了神棺林探查真相,但显然结果如北溟仙君所说,所以应渊才会如此颓丧。 但现在的日子显然不是表现出心情不佳的时候,故此芷昔才会提醒应渊收敛。 应渊接过那杯清露,“……我好像从未见你饮酒,你这么喜欢清露吗?” “饮酒伤身,清露可修身养性,芷昔更为偏爱。”芷昔淡笑道。 第78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78 “是吗……”应渊喃喃,嗅着杯中清淡的茶香,“也对,饮酒伤身。” 他抿了一口清露。 上首的帝尊见应渊与芷昔交流,之前的郁气好似散去了些,便悄悄打消了心中疑惑。 应该是花神原因导致心情不佳吧。 宴会过后,应渊跟着芷昔回了绛华宫,颜淡则十分有眼色地去了悬心崖。 芷昔挥退司花仙子,自己动手煮茶。 “芷昔,你知道吗?我体内有修罗一族的血脉。”应渊开口说道,他不想隐瞒芷昔。 芷昔倒是有些讶异应渊竟然会跟自己说。 见芷昔惊讶,应渊苦笑道:“你是不是也难以置信?帝尊将我的身世告诉我的时候,我也很难接受。” “我是上始元尊染青和修罗王玄夜的儿子,我身负两族血脉,一不留神就可能被修罗血脉引发入魔,从此再难回头。”应渊喃喃。 “我已不知该怎么办了……” 他不该有情,情难自制,他将控制不住体内修罗血脉之力,可…… 应渊看向芷昔,却发现她的惊讶只是一瞬,“你……早就知道?” 芷昔点头,“仞魂剑。” 应渊一愣,随后叹息,苦涩道:“是啊,仞魂剑,修罗王玄夜的佩剑怎么会刚好就认我为主,哪怕我体内有修罗血脉也不应该,却没想到……没想到……” 见应渊颓唐难过,芷昔抿唇,勉强安慰道:“你也不必如此,或许之后可以寻到什么办法。” 应渊没有说话。 芷昔见此只好转移话题,“你之前说是帝尊告诉你的,帝尊还活着吗?” 应渊知道如今不是沉溺过去的时候,他强打精神点了点头,“帝尊的一缕元神在我体内,我在神棺林探查的时候,帝尊主动出现说出了真相,不过帝尊的元神还很虚弱,他只出来了一瞬,便回我体内修养了。” 之前应渊前去修补天魔结界的时候意外激发体内修罗血脉,是帝尊以一丝元神强压下去。 “如此。”芷昔思考着,“帝尊元神虚弱需要神体修养,或许帝尊可以回他自己的身体里,毕竟一尊身体并未损坏,与另外三位帝君不同。” “这可能是帝尊的一线生机。” 应渊双眼一亮,“你说的可是真的?” “四分把握。”芷昔说道。 “有把握就行,总比一成都没有的好。”应渊内心郁结散去了些,“我会将帝尊神体从神棺林带出藏在地涯,之后让帝尊在地涯休养。” “也好。”芷昔点头,“你如今也要小心玉清宫的司沐,他之前是帝尊心腹,现在却仍然在桓钦身边,只怕早就投靠了桓钦。” 应渊沉重点头。 见应渊打算离开,芷昔忍不住拉住他,“你……你也别太担心自己的身世血脉,既然天道承认你的存在,那你必然就有存在的理由。” “更何况我……我们还是天命姻缘,天道总不可能看着你去死的,总会有一线生机,就像帝尊那样。” 应渊看着芷昔,她眸中深藏着担忧,还有几缕情意,他就知道,他并不是一个人在努力,或许芷昔也在努力,就如芷昔比他还先猜出他身上的修罗血脉,或许就是因此芷昔才希望他们能够保持一定距离。 不过正如芷昔所说,他们是天道认可的天命姻缘,一定还有办法。 应渊心底微暖,眉眼舒展开来,他握住芷昔的手,“我知道了,你……也要小心。” 桓钦不止盯着应渊的衍虚天宫,芷昔的绛华宫也在他的警惕范围之内。 芷昔慌忙抽出手,“……我会的。” “对了。”芷昔急需转移话题,防止气氛太过奇怪,“北溟仙君和火德元帅在暗地里调动兵力,也跟一些仙家打好了招呼,如果你需要,我们可以举兵反了他。” 应渊倒是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好,等我消息,天机阁的权利还握在我手里,我们也必须考虑那些不知情的仙家。” 芷昔点头,“目前跟帝尊走的近的一些仙家已经被我们盯上了,到时候我们可以一举抓获。” 第79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79 地涯。 应渊将帝尊的神体请放在新建好的木屋内床上,随后引导自己体内的帝尊元神渡入神体,一旁的芷昔施法稳固。 等元神完全进入,帝尊神体面色恢复红润两人才停了手。 “这样就行了吗?”应渊缓缓舒出一口气,暗自调理体内灵力。 “应该可以了。”芷昔打量着帝尊面色,“我们需要在此设立结界,防止有人误入。” 应渊点头,但他突然想起什么,对芷昔说道:“帝尊之前跟我说,有关昆仑神树枯萎,和仞魂剑破除封印一事,他封了口,所以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芷昔将花神印放置帝尊胸口,以调动里面的灵力加快帝尊恢复。 自她升为上神,花神印已经完全认主,主动从神庙基柱上脱离重新回到芷昔手中,芷昔去神庙看过之后发现基柱并未因花神印缺失而倾塌,好像花神印镶嵌的那段时间里也在渐渐修复破损的基柱。 “你还记得人界伤了我们之后又撤退的黑衣人首领吗?”芷昔看向应渊,“我觉得你可以引出他,他说不定会成为我们这边的助手。” “可我们不知道他在哪里,也不确定他会不会来找我。”应渊皱起眉头。 “我知道啊。”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红光一闪,仞魂剑从应渊体内脱离,幻化成一个黑衣男子,“他是冷疆,是修罗王玄夜信任的下属。” “我与他碰过面,知道怎么能找到他。” 仞魂双手环在胸前,“你还是挺好运的嘛。” 他看着应渊。 芷昔和应渊疑惑,但仞魂却没解释,只说道:“我会帮你们引出他。” 仞魂觉得如今天界帝尊虚弱,桓钦明眼人都看出是要背叛修罗族,而应渊明显就是天界下一任天帝了,这也算是实现了前主人玄夜心心念念的目标,所以他很乐意提供帮助。 芷昔没说话,应渊犹豫过后就同意了,仞魂化为黑雾离去,也不知他能不能不被天界众仙发现。 “他可信吗?”仞魂离开后,芷昔问道。 “他跟我签的是主仆契约。”应渊只解释了这一句,芷昔就心中了然。 之后天界的日子看似风平浪静,但不少仙家都嗅到风雨前兆,他们有的是特意安静隐于幕后,等待总攻的那天,有的则是担心自己被卷入不必要的斗争中而闭宫不出。 天界一下子冷清下来。 桓钦也感觉到了,他时常找应渊去玉清宫试探,但却都没有试探出个所以然来,怀疑却无从下手的感觉,让桓钦有些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司沐是三翼乌一族?”应渊惊诧问道。 此时,北溟仙君、火德元帅、颜淡、余墨、录鸣、芷昔以及应渊都偷偷聚集在地涯,帝尊此时已经苏醒,不过仍有些易于疲乏。 这里被应渊和芷昔两个上神施了结界,不可听、不可视,十分安全。 “没错。”颜淡点头,“我在藏书阁里发现了三翼乌一族的特征,司沐身上都有。” 帝尊叹了一口气,“当年三翼乌一族叛逃,加入修罗族一起攻打天界,吾便下旨灭了他们一族,但司沐当时年幼,吾心有不忍,才收留了他。” “如今看来,司沐当年可能一直记得灭族之事,所以仇恨于吾吧。” 北溟仙君与火德元帅叹息。 “不过这也能说明桓钦为什么可以有金蝉翼来修炼乾坤引了。” “我的老手下已经控制住了太幽星君,随时都可以下令拿下他,天兵天将不会给我们的行动造成混乱。”火德元帅大大咧咧说道。 “司沐修为不高,不足为惧,另外有些被桓钦收买的仙家也有其他人盯着,想来到时也不会出什么差错。”北溟仙君饮了一口茶水。 应渊对着他们点头,“我在桓钦身边也插入了暗探,随时可以盯着他的动向。” 仞魂自脱离应渊后,躲着天界众仙很快利用修罗族暗号与冷疆取得联系,他们交流之后,冷疆毫不犹豫倒向了应渊,并十分主动地为应渊提供桓钦行踪。 第80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80 “你小子可以啊。”火德元帅哈哈大笑拍着应渊的肩膀。 录鸣:“我的鲛珠镜到时可以作为证据,让那些摇摆不定的仙家倒向我们。” “我和余墨可以管好那些仙侍,让他们远离战场,避免桓钦的乾坤引波及到他们。”颜淡信誓旦旦,她的妙法阁掌事的身份总算可以派上用场了。 “我已制好大量散灵丹,但怕桓钦警觉,所以只能一点点下。”芷昔也接道。 “这个交给我,我会让暗探将散灵丹混入桓钦的饭食和茶水之中。”应渊对着芷昔点头。 帝尊也点头:“吾虽然力有不逮,但还是能控制一部分仙家让他们远离战场的。” 众人商量好之后便一一散去。 此时地涯看上去只有帝尊、应渊和芷昔三人了。 帝尊叹息一声,说道:“让那两个人出来吧。” 应渊与芷昔对视一眼,最后让一直藏在暗处的冷疆和仞魂显露了身形。 作为万年前的老熟人,帝尊显然是认识冷疆和仞魂的。 “之前你说让仞魂破出封印不知所终,吾就有怀疑过仞魂可能是认了你为主。”帝尊看向应渊,目光有些欣慰,“但你与你的父亲并不相同,玄夜野心颇大,冷心冷情,但你心中有小情小爱的同时,也真的大爱天下,心怀苍生。” 帝尊目光移向芷昔,“或许,这就是真的天命姻缘吧。” 帝尊心中是庆幸的,庆幸当年天道命定的时候他没有反驳,或许芷昔和应渊不知,但一直在应渊体内压制他修罗血脉的帝尊是知道的。 修罗血脉霸道,帝尊之前一直以为修罗族冷酷暴戾,只知搏杀,但玄夜愿意为了染青放弃一切,应渊愿意为了芷昔强行压制。 帝尊看了眼一旁的冷疆与仞魂,其他修罗族也是万年不改忠心,甚至只因为应渊体内玄夜的血脉就愿意倒戈——帝尊已经猜出桓钦是修罗一族的后手。 当年,或许真的是他偏见太深。 “应渊。”帝尊目光慈爱,“你与芷昔不愧是天命姻缘,只要你们在一起,你体内躁动的修罗血脉就会平息。” 就像是已经得到了珍宝之后的心满意足。 应渊和芷昔皆惊讶不已,“帝尊?” “这也是吾在你体内探查时发现的,只要芷昔在你身边,你就不必担心修罗血脉的爆发会让你入魔。” “换句话说,应渊你还可以利用自身体内的修罗血脉,却不用再担心自己失去理智。”帝尊欣慰地看着二人,“两条不相容的血脉,在芷昔身边反而相安无事。” 冷疆与仞魂听后更是激动不已,这是否说明应渊可以修炼尊主的永夜功而不必担心神族血脉拖后腿? 应渊听后先是开心,但随即又忧虑起来,“我体内有修罗血脉,之后,我是不是不能留在天界了?” 应渊有一瞬间迷茫,他从出生就在天界,于天界成长,为天界而战,天界还有芷昔,但天界容不下修罗族,因为上古之战时天界便与修罗族不死不休,更别说如今还出了桓钦和司沐一事。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仙家们不会让一个隐患留在天界的。 “少主!”冷疆上前行礼,“修罗族还等着您回去!” 他意思是说如果应渊不想留在天界,修罗族会十分欢迎他去,他们虽然自上古之战后败北,但还没死绝只是隐居。 帝尊听后却哈哈大笑起来,“应渊啊应渊,吾是否将你教导得过于死板了。” 见应渊在真心疑惑,帝尊解释道:“你是否忘了创世之战?” 帝尊袖袍一挥,“创世之战开辟六界,因天界战力最强,所以六界以天界为尊。” “参加过创世之战的你难道还看不清楚吗?只要实力强劲,谁敢乱嚼舌根?你为当今最强,便无人可敢指摘!” “应渊,放手去做,吾想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应渊满怀喜悦拉着芷昔离开了地涯,冷疆重新回到桓钦身边,仞魂则回到应渊体内,不过他强硬地将玄夜自创的永夜功功法告诉了应渊。 第81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81 绛华宫。 应渊双眼明亮而炙热,“芷昔,我们果真天生一对。” 芷昔撇过头躲避,耳尖却染上一抹粉,“我觉得我们应该先把心思放在眼前事上。” 应渊看出芷昔的害羞,他发现相较于清晚,芷昔更加内敛,或许是天界的氛围养成了芷昔的这种性格。 担心把芷昔吓得又缩回去,应渊垂下眼掩饰着内心的激动,“这次,我胸有成竹。” 他从未这么有信心过,不论是与桓钦的一战,还是与芷昔的未来。 玉清宫。 施了傀儡术的桓钦顶着帝尊的样子问司沐,“应渊真的没有什么奇怪举动?” 司沐摇头,“应渊帝君的日常十分固定,一般都是去绛华宫与花神相处,看来二位上神好事将近。” 桓钦才不管他们是不是好事将近,他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催促着他,一定要做些什么才对,他总是不安心。 之前桓钦想以芷昔作为牵制让她下凡历劫,应渊果然等不及,借着收集四大神器与探查魔族的借口下了凡,却没想到他们在凡间还是相遇了,不仅如此还处处化险为夷,收集齐了四大神器,重返天界,芷昔更是一举升为上神! 上神! 桓钦握拳。 在人界他杀不死他们,还让冷疆产生怀疑,如今在天界他更是拿他们毫无办法。 例行朝会。 桓钦坐在上首享受权利的滋味,仙家们一一出列禀告事宜,部分仙家对视一眼,悄悄后退。 沉重整齐的步伐声传来,朝会突然一片寂静。 桓钦面色黑沉地看着带头的火德元帅,“火德,吾记得你已不是天兵总管。” “我从未接到过帝尊指令,不认。”火德元帅仰头挑衅地看着桓钦,“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说的我就要听吗?” “你是要造反吗?”桓钦握紧拳头,他感觉有什么脱离了掌控。 “我佩服帝尊,那是从上古之战就留存的上神,你又算什么呢?桓钦!”火德元帅举剑直直对着坐在上首的人。 “桓钦?” “计都星君?” “这是怎么回事?” 以火德元帅开场,余墨、录鸣与颜淡先后分开了一些仙家和仙侍,天兵上前控制住他们,其他仙家和仙侍都被他们挡在身后。 帝尊和应渊、芷昔踏步而入。 “帝尊!”有仙家惊呼,“两个帝尊!” 大部分仙家沉默不语,只一直看着场内的发展。 北溟仙君率兵前来,“桓钦,你与魔族勾结,残杀三位帝君,重伤帝尊,还不束手就擒!” 录鸣配合得利用鲛珠镜放出仙魔大战之时桓钦吸收三位帝君仙灵的画面。 众仙震惊! “哈!”桓钦主动消除了傀儡术,“成王败寇,等你们打过我再说吧!” “诸位,是权利还是死囚,就看你们的努力了!” 桓钦说完就直接抽出腰带里的软剑攻向应渊,其他站在桓钦身边的仙家也咬咬牙攻了上去,两方就此开始混战。 将无关人士赶走,录鸣、余墨和颜淡退到后面充作后勤,及时为受伤的仙家疗伤。 应渊强攻,芷昔辅助,帝尊在一旁防止桓钦有后手。 突然,桓钦感觉体内灵力运转滞涩,他倏地抬头看向他们,“你们做了什么?” “听闻计都星君善用禁术乾坤引,所以在你的饭食里加了一味散灵丹。”芷昔站在应渊身边,目光清冷地看着他。 “冷疆……”桓钦一瞬间就想明白了所有,他周围唯有冷疆有可能背叛,只因应渊是修罗族甚至很可能是玄夜的儿子! 他环视一圈,他这边的人撑不了多久,如今没有九曜连珠,他也无法吸取仙灵充作己用。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必须逃走! 一旁的帝尊看出他的想法,飞速出手控制了他,叹息道:“不论如何,你都做错了。” “我不服!”桓钦咬牙,但仍被帝尊施法困住,随后被押入天牢。 桓钦被抓,跟随他的仙家就很快溃败。 历时千年的谋朝篡位就如此落下帷幕。 第82章 沉香如屑:菡萏弄枝影入梦82(完)(加更季月兰) 帝尊归位,第一件事就是应渊与芷昔的大婚。 那天,五彩斑斓的祥云覆盖整个天空,仙鹤啼鸣,仙株盛放。 应渊身着一袭红袍,满面喜色地牵着难得满头珠翠,妆容异常清媚的芷昔在众仙的祝福声中走向帝尊。 走动之中,二人裙摆相交,相同的莲花纹路紧紧缠绕。 看着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孩子娶妻,帝尊满怀欣慰,“望你们二人以后相互扶持,琴瑟永谐。” “谢帝尊。”应渊与芷昔行礼。 见姐姐真的嫁了人,颜淡有些难过,余墨走过来逗她,颜淡又立马嘴上骂骂咧咧地跟余墨打闹起来。 录鸣躲在人后吃着西瓜。 北溟仙君和火德元帅交杯换盏。 仙家们也放松着说话。 应渊带着芷昔回到衍虚天宫,这里已不复原本的清冷寂静,换上了一片大红色彩,热闹了几分。 “今日累了,我们早些休息吧。”应渊目光灼灼地看着芷昔。 芷昔抿唇,最后还是点了头。 …… 和鸣自兹始,岁久还如今。 丝白胶复固,缠绵遂以深。 …… 帝尊下旨重修天史,拓宽凡人升仙之路,桓钦等大胆篡位的仙人上天刑台以罪责不等处刑,或被贬凡间终身不得为仙,或直接魂飞魄散。 应渊曾给玄襄传信,说了桓钦招供的有关陶紫炁的事,不过玄襄相不相信就不是他的事了,左右魔族如今已是不成气候,三界真正成了天界独尊的场面。 冷疆有劝过应渊回到修罗族,但被应渊拒绝了。 他毕竟对修罗族没有多深的感情,更何况在天界也能更好的为修罗族乃至其他地方谋点适当的好处。 帝尊身体撑不了多久,他总归是伤了元神。 三百年后,应渊继任天帝,芷昔任天后,帝尊退居玉清宫休养。 应渊上位第一件事就是废除天界不得动情的规定,不过要求仙神动情一定一起要去凡间历难,若重回天界后仍不改初衷,便允许他们成婚。 天规一出,众仙暂时都没有动作,只看看玉清宫有没有什么动静,待确认玉清宫真的不插手后,众仙大都行动起来。 颜淡和余墨是第一批下凡历难的仙人,他们正好转生在铘阑山,紫鳞高兴不已,他总算能有两个帮手了。 天界气氛转好,却突然有心存不轨之人爆出应渊乃修罗王玄夜的儿子,后被应渊强力镇压。 玉清宫始终没有出面,看起来是默认了应渊的举动,也知晓应渊的身世。 众仙窃窃私语了一段时日之后就恢复了平静,毕竟不管怎么说,应渊为三界第一人,且如今人在天界,他们也不担心什么。 更何况应渊之前为天界付出了多少众仙也都是看在眼里的,怎么可能就凭血脉而抹消掉他的功绩呢? 第一批下凡的仙侣纷纷返回天界,他们有的分开了,有的却还在一起。 颜淡和余墨大婚时,应渊和芷昔都送了礼。 他们回天界的时候带来了邪神玄襄的消息,玄襄查明真相之后难以接受,又愧对于魔族众人,他最终自杀了。 应渊收到消息后也只是叹息一声,各人有各人缘法。 修罗族被应渊划了一块地,他们在那里休养生息,安居乐业。 人界妖族和凡人依旧是混居状态,但由于捉妖天师团体的人数升高,两边维持了相对平衡。 仙神子嗣艰难,芷昔于千年后终于怀孕,诞下一个十分调皮的女儿,每天就是以霍霍天界众仙为乐。 芷昔自成为天后之后,大力发展医术,自创了许多治愈术法,成功重振四叶菡萏一族荣光。 因为三界平和,芷昔也不愿一直待在天界,便时常下界游历,应渊不愿离开芷昔太久,就以安抚体内修罗血脉为由,将还年幼的女儿扔上天帝之位,让一些老神仙辅佐,自己常常跟着芷昔下界。 与芷昔一起游历之时,应渊也关心着天界事宜,他主张让妖族和魔族也可以在天界施展抱负,担任职位,新天帝应允。 自此,天界真正成为三界中心,仙妖魔人无不向往。 …… “今生我很欢喜,我们会有下一世吗?” “会的。” 第1章 玄夜篇:长相思兮长相忆1 【写在前面】 昆仑神树清音x修罗王玄夜 原着里昆仑神树是帝尊在创世之战后才带回天界的,这里私设上古之战前就被带到天界。 昆仑神树可以吸收灵力,汁液可制毒,但怕火。 ———— 清音在天界还是有自由的。 自她化形之后,天帝染苍十分重视,将她交给了妹妹染青教导。 毕竟清音作为昆仑神树,只要她想,就可以随时随地吸收触碰到她的人的灵力,她浑身都是毒素,随随便便一滴血就能毒倒一片仙魔。 染苍对她的出现又高兴又忌惮。 只因如今天界与修罗族摩擦逐渐加剧,随时可能掀起大战,清音的出现对天界来说是件喜事,但清音的招数太过敌我不分,若是不加以控制,恐怕是己方更损失惨重。 所以作为双刃剑的清音便被交托给悲悯苍生、心怀大爱的上始元尊染青。 清音一个人待在自己的宫殿里看书,仙侍们即使被要求服侍她,也是躲得远远的。 “清音。”染青过来,看她一个人自娱自乐,周围一位仙侍都没有,有些心疼。 她一向把清音当妹妹看待。 “我带你出去逛逛吧,总是闷在宫殿里不好。”染青挨着清音坐下,她在以这种方式表明自己对清音的亲近以及信任。 “好啊。”清音放下书,对着染青轻轻地笑,像是一抹云雾,朦胧且轻飘飘。 天界她们都待了太久,没什么好逛的,染青便带着清音到了下界。 下界各族混乱,妖、魔、冥、修罗几族混聚,界限不明,其中以修罗族实力最为强劲。 他们大肆开拓疆域,所到之处无人敢挡,但即使他们天性凶悍,生来神力,但却短寿。 可如今的修罗族出了一个玄夜,他自创永夜功,又拥有法宝转息轮,依靠吸取战俘的灵力不断增强实力,修罗族举族推举他为修罗王。 玄夜野心颇大,贪欲不满,直指天界,他想要改变修罗一族短寿的命运,所以盯上了可以一命千秋的神器七曜神玉,而七曜神玉正是染青所属。 修罗族地,黄沙漫野,气候干燥,手下把战俘押送过来,玄夜看着他们。 “尊主。”冷疆行礼,“这是灵柏族最后一批战俘,恭喜尊主,有了这批战俘的灵力助益,您的永夜功可化至臻境。” “吸食战俘可增强修为,能保我军战无不胜。”玄夜语气清淡,他如今的修为,让他并不将敌人放在眼中,“可我族天生命短,此弊不除必难成霸业。” “若有上始元尊染青的七曜神玉在手,吞噬他人性命,一命千秋,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我们也曾多次派人上天,企图窃取神玉,却皆不是染青对手。”冷疆愧疚,低头说道。 “那是她还没有遇见我。”玄夜自永夜功大成以来从未有过敌手,他已决定亲自去会会上始元尊染青。 玄夜伸出手对准下方战俘,永夜功运转,灵柏族的族人一个个被他吸食殆尽,化为粉末。 即使有灵柏族妄想以自绝干扰玄夜,让他不能得逞,也被玄夜用转息轮复活然后吸食灵力。 玄夜长舒一口气,灵力通过永夜功不断转化,变成他自身的修为,不论如何,修为不断增长,也是令人兴奋的事,不是吗? “尊主!”有小兵来报,“染青打来了!” 玄夜深吸口气,“来得好。” 刚好让他见识一下天界战神的厉害。 “清音,抱歉。”染青有些愧疚的看着清音,“本来说好要带你下来玩的,却没想到遇到这种事。” “但我实在无法接受,修罗族如此肆意妄为的举动。” 清音看着染青,“但你如今只有一个人,就这么直接打上修罗族,可以吗?” “我可以。”染青坚定的说,“我是从战场中走出来的上神,我为战场而生。修罗族虽然天生神力,但他们的计谋远不如我们天界。” “再说。”染青神色温和地看着清音,“如果我抵挡不住了,清音一定会救我的,不是吗?” 染青抚摸着清音的发丝,“清音,你一定要记得,你是天界的仙神。” “之后你要习惯为天界而战。” 第2章 玄夜篇:长相思兮长相忆2 清晚垂下眼帘,低声道:“我知道了。” 染青将清音放在一旁,向着一旁虎视眈眈的修罗大军走去,她每走一步身上的服饰就发生变化,等她站立到修罗大军面前,染青原本的白裙,已经变成了金色铠甲,长发被金冠束起,身披白色披风,手持青龙戟。 “来吧,就让我看看你们修罗族的厉害!”染青一人对上千军万马,气势却丝毫不减。 清音躲在一旁看着,天界的仙神都说上始元尊染青一人可抵万军,果真名不虚传。 即使修罗大军人数占优,但依然抵挡不住染青的进攻。 附近有驻守的仙兵,听见声音也前来支援。 清音跟在染青身后,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就这样一直到了修罗族的领地附近。 因为心神不全在战场上,清音率先看到了一个身披黑布浑身伤痕,看起来毫无抵抗能力的小妖被几个修罗族人撵着跑。 清音没有出声,毕竟看方向,那小妖跑的是染青和修罗大军的战场,结果不是被染青救了,就是被修罗大军砍了,对于清音来说都无所谓。 于是清音就眼睁睁看着那小妖闯入了修罗大军的地方,被修罗族围困,然后染青飞身上前,青龙戟一扫,敌人瞬间倒下。 清音跟着过去,站在染青另一侧,看了眼那容貌还算秀丽的小妖,随即就对上从地上爬起来的修罗族。 “修罗族屠戮他族不义不公,若尔等再不停手,便是与我神族为战。”染青手持青龙戟,面色冷硬。 清音扯了扯嘴角,然后就发现有人在看她,视线一转就对上了那小妖的眼睛。 那小妖清凌凌的目光看着她,似乎是还未经世事,眼中有浓重的好奇心。 清音面无表情移开视线,看着那群修罗族仅凭染青这一句话就退败离开。 等他们离开后,那小妖好像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染青对他伸出手,“没事吧。” 小妖看了染青一眼,好似在确认她是否可信,随后便搭上染青的手站起来。 小妖身形摇晃,但仍旧认真对着染青道谢,“多谢相救。” “你叫什么名字?”染青问道,“怎么会自己在这里?” 小妖张张嘴,像是想起了不好的事,“我出生后便阖家丧命,四处流亡。” “我没有名字。” 小妖捂着手臂,用力咳嗽起来,随即摇摇晃晃晕倒在染青怀里。 “这……”染青无措,她看向清音。 清音目光清亮,眼神疑惑,“染青?” 染青摇摇头,算了,清音什么都不懂。 “我们回去吧。” “好。”清音点头,她看了眼小妖,“连他也一起带回去吗?” “是的,我看他伤的如此之重,也没有家了,干脆一起带回九重天吧,总不能不管。”染青单手抱住小妖,将青龙戟收回,对清音伸出手,“我们走吧。” 清音拉上染青的手,和她一起回了九重天。 她们刚回来染苍就找上门来,清音不愿意见染苍,就干脆自己回了宫殿。 仙侍们将茶点和书本备好,就飞快地退了出去。 清音如平常一样躺在榻上看书,偶尔喝茶和吃点心,到饭点仙侍会自动将饭食放在门口,然后敲三下门提醒她。 “清音。”染苍来了,清音没理他,自顾自地看书。 染苍有些不高兴,但他没发火,“清音,你跟染青带回来的那小妖到底是怎么回事?染青为什么会带他回来?” “你可以去问染青。”清音淡淡道。 染苍皱眉,“染青说他生于霍乱,家人俱散,身份无人可证,但她探过那小妖的妖元,只是个灵异微末的小妖,不忍将他放回蛮夷。” “既然染青都这么说,那你还来找我干嘛?”清音翻过一页,“自己说不动染青,就别来我这找晦气。” “你——!”染苍气急,“你简直无法无天。” 清音:“怎么,还要我多尊敬你呢?” 染苍:“别忘了当初是谁把你带回九重天。” “那如今是染青将那小妖带回了九重天,小妖该由染青来处理,而不是你擅自插手。”清音合上书。 第3章 玄夜篇:长相思兮长相忆3 清音:“怎么?你是嫌那小妖灵力微末,帮不上天界什么忙,所以想着干脆不留他吗?” “他一个灵力低微的小妖能从修罗族的人手中逃出,我难道不该怀疑吗?”染苍问道。 “既然你来这里找我,不就说明你这怀疑在染青那边站不住脚吗?”清音看着他,“你再怎么样在我这边无能狂怒,也改变不了染青的决定。” “而且我觉得我们的关系也没有多好,你不用来我这找不自在,那样我会更自在些。”清音自顾自倒了杯茶水,半点眼神都没给染苍。 染苍甩袖而去。 清音跑去找染青,小妖收拾干净,换上灰色的衣袍显得自身有些暗沉。 路过的时候,清音皱眉看他。 “可是我有什么不妥之处?”小妖怯懦地看着她。 “太丑了。”清音吐出三个字,便头也不回地向染青走去。 小妖端着盘子的手缓缓收紧。 “清音。”染青十分高兴,“你怎么过来了?” “染苍跑到我那儿说了一大堆话,我不耐烦理他,担心他之后又去找我,我便来你这儿躲躲,起码他在你这儿收敛点。”清音在染青对面坐下。 小妖为她们两上茶,然后立在一边,想来是染青让他在殿内做些活,亦或是这小妖想巴上染青,所以主动做活。 “兄长啊……”染青笑看着清晚,“他一向思虑周全,但疑心过多,不过有他在后方坐镇,我在前线拼杀,也是很安心的。” “除了我之外,兄长他也不爱跟别人说些闲话,如果他来找你,你就忍忍吧。” 清音皱眉,直接拒绝,“不要,他太烦了。” “我总感觉他想当我长辈,处处教训我。”清音喝了口茶,然后瞬间吐了回去,“好难喝。” 她又跑到染青身边闻了闻她的茶水,和她的一样,清音看向小妖,“你是故意的吗?” 小妖赶忙跪下请罪,“对不起,对不起,我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是按照书里面写的泡茶步骤,我之后一定努力泡好。” “算了吧。”染青扯了扯清音的手臂,“他也只是想寻得一个庇护罢了。” 清音听见染青这么说,便挥挥手当作放过他。 小妖松了口气,“多谢上神。” 他又重新站回原来的地方。 清音看着染青,“染苍没让他下界吗?” “兄长的确让他下界,不过我拒绝了。”染青没再多说,清音也不再多问。 清音和染青一起吃了顿饭便离开回了自己的宫殿。 “染青上神,不知刚才那位上神是?”小妖一边收拾着桌面,一边小心翼翼问道。 染青笑着回答,“她是清音上神,天界唯三的上神之一。” “清音并没有什么坏心眼,她只是对很多事不太懂罢了。”染青为清音解释道。 “不太懂?”小妖好奇问道。 染青却没有再说下去,小妖也知趣停止了追问。 一日,染青主动带着小妖来清音宫殿中找她。 “清音。”染青见清音走在看书,不免走上去抽走她手上的书。 “清音,你还是要多走动走动。” “为何?”清音问道,“即使是坐着,我的灵力也在增长。” 染青:“但那样你的生活就会变得很无趣。” “所以我也该像你一样找块地当作自己的地盘,然后在里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清音问道。 “你可以这样,但是不能随便伤人性命。”染青微笑说道。 清音点点头。 “我这次来是想让你给他取个名字。”染青示意小妖上前。 小妖连忙行礼,“清音上神。” “为什么?”清音没看小妖,只是对着染青问道,“他不是你救回来的吗?不该由你管吗?就像我之前也是被染苍管着的。” 染青:“但是你现在不是被兄长交给我管了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把这小妖交给我吗?”清音疑惑问道。 “并不是。”染青摸摸清音的头,“你自己都还没有完全长大呢。” “我只是想让你在天界能有个玩伴,你不是不喜欢其他人吗?” 第4章 玄夜篇:长相思兮长相忆4 “可是我不想要玩伴。”清音摇头。 “好吧,那你可以不把他当玩伴,但是还是给他取个名字吧。”染青看着清音。 她想让清音慢慢接触其他人,与其他人有所联系,刚从下界上九重天,与天界其他人毫无交集的小妖,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既然染青这么说。”清音看向小妖,小妖正躬身等着。 “云卧分明见凤麟,天飞真拟骖鸾鹤。”清音说着,“你以后便唤云鹤吧。” “是,多谢清音上神赐名。”云鹤看似高兴说道。 之前他磨了染青那么久染青都没答应给他取名字,如今却一大早跑来让清音给他取,看来她们之间的关系是真的很好,难道他从清音这边下手更加容易吗? 之后的日子,云鹤时不时跑来清音的宫殿,或是端茶送水,或是默默陪伴,搞得清音烦不胜烦——她还是比较喜欢一个人,更何况清音对除染青之外的人都不是很喜欢,染青当初也用了许久才让清音亲近。 清音跑去找染青让她管管云鹤,但染青却十分高兴。 云鹤没有牵绊,想要庇护,而清音在她看来太过孤僻,所以云鹤去找清音是染青乐见其成的。 见染青不管还十分支持,清音干脆离开天界跑到其他地方去。 反正之前染青也赞同清音圈块地当做自己的清修场所。 但清音肯定不会将那里当做清修之地,毕竟她也不需要清修,只需要有个地方,能够躲避那些让她不胜其烦的人和事罢了。 作为昆仑神树,清音虽然霸道了些,但也喜欢和她一样同为植物的花草树木,她不拘此地花草长势,只制了些桌椅床榻放置在空地上,还设了结界防止外人进入,并心情不错地给这里取了个名字:庐丛居。 反正都是植物居多,清音理直气壮地想。 清音刚从庐丛居出来,就碰上在外面等着的云鹤。 清音皱眉:“你来这里干嘛?” 这人烦不烦啊。 一路跟着清音过来,被结界阻挡在外的云鹤,举起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摘下的花,他很小心的护着,但仍旧看得出有些枯萎,“听说收到花可以让人开心。” 云鹤将花递给清音,“我想让你开心。” 清音瞥了眼,她没见过的品种,肯定不是天界的,或许是云鹤在下界摘来,又一路护到这里,花瓣都掉了几片。 “太丑了,我不要。”清音转头就走,理也不理云鹤。 云鹤捏着花枝的手倏地收紧,看着清音头也不回的身影,咬牙:“清、音!” 晚些时候,染青来到清音宫殿,她有些不赞成地看着清音:“云鹤只是个小妖,你没必要那么为难他。” 清音不解:“我又没把他怎么样,怎么可能为难他。” 染青叹息,她给清音解释道:“别人给你送东西呢,送的都是一份心意,不管怎么样,拒绝的话都不能太过伤人。” 清音拧起眉头,她反应很快,“你是说云鹤送给我的花吗?”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毕竟想要什么花,我自己都能种,何必要他那个都快干枯的花。” “还掉了花瓣,光秃秃的,丑死了。” 染青无奈,清音性子直白,不懂委婉,云鹤却因自身原因自卑敏感,也不知之前让他们相处是对还是错。 “但是云鹤愿意为了讨你开心,不辞辛苦的下界去找他认为最漂亮的花,然后一路护持送给你,这份心意难道不值得尊重吗?”染青慢慢引导着清音。 “若是有仙神随意从天界摘了一束完美漂亮的花送给你,但却十分常见,难道你不会觉得这是在敷衍你吗?” “云鹤只是个小小仙侍,他没有能力去碰天界的花,所以只好冒着风险下界摘自己心中最美的花,只是为了让你开心。” 染青看着清音,“你应该为有人对你用心而感到高兴。” 清音不太懂,但染青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于是她点点头,“我知道了。” 第5章 玄夜篇:长相思兮长相忆5 染青从宫殿中出来,看到云鹤正愧疚地看着她。 云鹤:“上神,清音上神没有生我气吧?对不起,都是我没有做好,让上神为难了。” “不怪你,是清音不懂事。”染青安慰他,“不过之后清音应该不会太过拒绝你了。” 染青说的没错。 清音没再动不动觉得云鹤烦人和直白骂他了,只不过清音开始无视云鹤,只要云鹤不碍着她的事,清音就不管他做什么。 如果云鹤要送她东西,她就收着,云鹤问她事,她就回答,主打一个碰一下动一下。 云鹤很快又去找染青告状了。 被染青训了一顿的清音盯着云鹤,“告状精。” “清音上神,我没有,我只是在照顾花草的时候说了几句,结果没想到被染青上神听到了。”云鹤状似委屈说道。 清音表示她才不会相信云鹤,他就是一个告状精! 两人就此斗上了。 因为他们波及的范围比较小,而且看云鹤一直没有什么动作,最多就是爱装样子,染苍也就只让人盯着云鹤,没插手什么。 倒是染青觉得清音被云鹤带着多出了点活泼气,很是欣慰。 因为云鹤在天界就是个仙侍,所以清音半点不客气地指使他做这做那。 “帮我倒杯茶。” “这个点心去学,我要吃。” “宫殿就由你一个人打扫,要干干净净的。” 云鹤每次都很认真地做,然后转头就刚好被染青碰到在诉苦,于是清音又被训了一顿。 清音看云鹤越发不顺眼起来。 染苍毕竟还是对清音有些感情的,毕竟清音是他带回天界,如今是天界上神,无论如何他都是向着清音的,更别说他一直觉得云鹤到九重天来别有用心。 所以染苍找上了染青,让她别这么偏向云鹤。 染苍:“你也不怕清音和你离心,她毕竟懂得不算多。” “清音其实都懂,只不过无法带入罢了。不过兄长说的,我以后也会注意。我只是觉得有了云鹤之后,清音再不像以前那样死气沉沉了。”染青点头。 察觉到染青的态度,云鹤也收敛了些,清音眼不见心不烦,躲到庐丛居,天界倒是消停了一会儿。 在庐丛居待了几日,清音一出来就碰上云鹤。 清音:“干什么?” “上神。”云鹤行礼,“之前都是我不好,我只是太过不安,对上神做了许多不敬之事,还望上神原谅。” “哦,没事。”清音淡淡道,有事她一般当场就报,只要报复过了,她也没觉得那些事对她有什么不敬的。 清音说完就想走,却被云鹤拦住。 “怎么?”清音看向云鹤。 云鹤细细打量着清音,见她眉眼之间真的全无生气的神态,之前的事也半点不放在心上,对他的态度也一如往常,一时内心竟真的好奇了起来。 他按照之前的打算说道:“总归是我冒犯了上神,我都要给上神赔礼。” 清音无可无不可。 云鹤带着清音到了一块无主之地,“请上神稍等。” 他上前几步,使用灵力让本是绿意青葱的地方瞬间百花齐放,姹紫嫣红,余下的灵力四散,星星点点散落四方,有几点星光被清音好奇地用手接住。 “上神。”云鹤摘了一朵花送给清音,“第一次送上神的花,上神嫌弃丑,如今正开的鲜艳的花,总算不丑了吧。” 清音接过,点头道:“不丑。” 云鹤心想,这位上神还真是直白。 他继续说道:“上神还记得当初为我取名的诗句吗?” 清音:“云卧分明见凤麟,天飞真拟骖鸾鹤。” “如今,我也送上神一句可好?”云鹤笑着,微垂着眼看着清音,笑意缓缓,似勾似缠,“八风儛遥翮,九野弄清音。” “鹤可以飞往任何地方。” “上神,我想带你去看之前不曾见过的风景,可以吗?” 清音抬头看着云鹤许久,最后也只是说道:“只是你想去看,所以需要个武力高强的人陪同吧。” “不过,可以。” 第6章 玄夜篇:长相思兮长相忆6 云鹤唇边的笑意深了几分,他知道,这次他总算是真正靠近了清音一点。 染青将清音保护得紧,云鹤到现在都不知道清音到底有什么能力能成为天界唯三的上神之一。 为了夺取七曜神玉,云鹤想尽办法接近染青,但染青事务繁忙,在天界之中,除了帝尊染苍,染青唯一亲近的也就是这位清音上神了,所以云鹤只好曲线救国,来接近清音。 可没想到清音太过不领情,把他的一些示好都弃如敝履,不过这也为云鹤提供了另一种接近染青的方式,只可惜如此一来,染青几乎将他与清音捆绑在了一起。 云鹤便不得不先全身心地接近清音,再开始下一步。 还好他向来聪慧,轻而易举的从自己的名字中探查出了清音最在乎的事情,而今清音已经有所动摇了,想来之后真正让她入眼入心的日子也不久远了。 美人计也是计谋,不寒碜。 等让清音不再拒绝他的靠近,想来染青对他的防备也不会有多大。 清音和云鹤的关系好了很多,清音不再排斥云鹤的靠近,云鹤也经常做些东西送给清音,而清音虽然算不上高兴,但也会心平气和的收下。 染青见此愈发觉得当初带云鹤回九重天的做法是对的。 天界的仙神都知道清音的身份,对她惧怕躲避居多,唯有什么都不知道的云鹤才能如此自然的靠近清音。 而等大家都看云鹤与清音接触什么事都没有的时候,天界的仙神们也不会再对清音抱有偏见,清音也能更好的融入天界。 于是染青对于云鹤与清音下界游玩一事也算是睁只眼闭只眼,至于染苍,他说不动染青,清音也对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干脆也就不管了。 下界混战居多,云鹤带着清音避开那些战场,只看各种不同的风景。 连绵起伏的山脉,苍翠欲滴的森林,一望无际的碧海,苍茫广大的沙漠,终年冰封的雪山。 凌冽的风,温润的雨,寒冷的雪,灼热的日,清冷的月,闪烁的星。 云鹤带着清音只看见了一部分的世界,却已然让清音高兴许久。 “这个世界竟然还有这么多地方有不同的景色,不同的植物,不同的天空。”清音难得在云鹤面前露出兴奋的表情,但她很快又冷静下来。 这只不过是她一时的自由罢了,她依旧不能决定自己去哪里,下界之前还是需要染青的首肯。 清音并不讨厌染青,她是天界唯一一个愿意真心亲近她的人,但清音不喜束缚。 作为天上天下唯一一颗昆仑神树,清音应该自己决定扎根在哪里,根系蔓延多长,枝丫延伸多广,而不是被困在天界,要求为天界而战,还被天界仙神避如蛇蝎。 “你为什么还不高兴?”云鹤问她。 “我很高兴。”清音只是这么说着。 染苍当年只是见她奇异,便将她带回九重天,之后清音幻化为人形,染苍得知她的能力便开始忌惮疏远,将清音托付给染青。 染青是真正心怀大爱的好仙神,但她太忙了,忙到只能偶尔关注清音,大多数时间清音只是一个人待在宫殿里,看着天界仙神对她避之不及,一个人孤独的长大。 清音不喜欢天界,她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染苍没有带她到九重天就好了,说不定还能自由自在的。也不会像如今一样,因为自身能力和几百年的教养,就要让清音一生都拴在天界之上,为天界付出一切。 云鹤和清音从下界回来后,清音安分了很长一段时间,也多次拒绝了云鹤的邀请,烦了就直接到庐丛居躲他。 云鹤十分不解,明明清音在下界一开始还玩的很开心,但突然之间就不高兴了,回了天界之后更加不愿意让他再带她下界。 问不出什么,云鹤便只好从其他地方讨她欢心,好在还是有点效果的,染青见清音逐渐活泼起来,对云鹤也放松了防备。 第7章 玄夜篇:长相思兮长相忆7 云鹤趁染青不注意,在打扫的时候偷了七曜神玉离开,在路过一处宫殿时脚步略顿了顿,但他还是头也不回下了界。 宫殿内的清音感知到云鹤路过,什么也没说,只闭上了眼睛假寐。 染青很快发现七曜神玉被盗,她排查之后发现极有可能是云鹤偷了神器。 “清音,你看见云鹤了吗?”染青急急来到清音的宫殿。 “没有,他一天都没来我这。”清音回答,她看着染青眉眼之中的焦急,犹豫地问,“怎么了吗?” 染青咬牙:“他偷了七曜神玉!” 清音惊讶,“他怎么会偷了七曜神玉?他知道七曜神玉有什么作用吗?” 染青面色冷了下来,“他可能知道,并且就是冲七曜神玉来的。” “我不该对他丧失了警惕心,早知道还不如听兄长的话,让云鹤早早下界。” 清音:“我记得云鹤之前说过,他家中无人,四处流离,如果要找到他并不容易。” 染青皱起眉头,“不论如何七曜神玉绝不能落入他手!” 天界开始对下界一寸寸排查,而在他们毫无所获地时候,天兵突然来报。 “修罗族打过来了!” 烈日灼阳,黄沙漫天,天兵天将与修罗大军相对而立。 染苍一惯是固守天界,掌控后方,此次修罗族来势汹汹,染青带着清音一起上了前线。 染青换上金铠,手持青龙戟看着层层修罗大军,“修罗族这是一定要与我神族为敌了吗?” 若能在战前劝退修罗一族,便能防止出现过多伤亡。 修罗大军最前面是一个戴着兜帽,一身黑红相间衣袍的人,脸上的铜铁面具几乎遮住了全貌,面具人与其他身穿黑甲的修罗族完全不一样,更像是散步到这来,但他身旁却是天界仙神熟悉的修罗族冷疆。 染青看了眼冷疆,对他的站位有所了然,对着那面具人道:“修罗尊主,修罗族屠戮他族,不义不公,妖魔惶惶,如今是将目光放在了天界吗?” 清音身穿银甲,面无表情看着对面的修罗大军。 没感觉出来他们有多厉害,是有什么依仗吗?话说这些修罗族之中唯一厉害的就是那个面具人了吧。 清音看向面具人,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清音:? 面具人移开目光,压低嗓音道:“我修罗族天生神力,如何不能在这片天地活得更好?” “是天界统治的压迫,所谓的仁义,不给异族容身之所,让我们只能龟缩在这荒漠中挣扎求生。” “我们不过想过得更好,何错之有?” “九重天上只有你们仙神,之下却要妖、魔、冥、修罗以及其他零散小族相互争斗这生存资源。” “不义不公?”面具人哼笑一声,“都快没了命,还要什么公义!” “没错!没错!”面具人身后修罗大军士气高涨,他们手持刀戟不断挥舞,应和着他们尊主的话语。 染青冷着眉眼,“冥顽不灵!” 如今六界初具雏形,各族都在争夺自己的领地,但唯有修罗一族手段残暴,不留活口,全族屠戮几乎成了寻常事,天界自然看不顺眼。 可在修罗族看来,斩草除根不是理所应当?各族打生打死,羁押的战俘不都是杀了,难道还会给他们送回去不成?他们修罗族怎么就残暴不堪了? 对峙的双方很快打成一团。 染青以一敌百,青龙戟扫过修罗大军一片片倒下。 清音站在原地,只伸出手,便有树藤在战场中穿梭,所过之处无论天界还是修罗族,全都被树藤吸食完灵力,化为尘土,瞬间清音周身就空了一大片。 面具人轻笑一声,一只手捏着一个天兵,转瞬吸干他的灵力化为己用,烟尘散尽之时,面具人对上了清音的目光。 我们是一样的。 面具人唇瓣轻启,对清音无声说道。 清音目光平静地移开了视线。 一样不一样,与她何干? 这世上,唯有她一棵昆仑神树。 天兵惧怕清音,修罗族也惧怕与尊主同样方法杀人于无形的清音。 第8章 玄夜篇:长相思兮长相忆8 一时间,清音这里倒是没人来打扰,她竟然在战场之上获得了无人看管的短暂自由。 清音环视一圈,染青游刃有余,天兵和修罗族打得难舍难分,唯一空下来的就是她和那个面具人了。 他们两个又对上了视线。 清音看了眼染青,想着自己左右无事,也不好在所有人面前表现的太过划水,干脆对着面具人攻了上去。 面具人捏住清音的手腕,一掌推开她。 清音后退两步,有些疑惑,但也没想太多,继续攻上前去。 他们两个默契地收了吸食他人灵力的功法,只拳脚相加,看着不像是天界上神和修罗尊主的打斗,反而倒像两个灵力低微的小仙和小妖在菜鸡互啄。 清音不习惯不用灵力,但她觉得他们两个对待敌人的方法既然相似,或许吸来吸去也没什么意思,所以才没动用灵力。 可这个面具人、修罗尊主又是什么意思呢? 清音明显感觉到面具人在放水,他的肉体武功十分强悍,即使不动用法术,也能一个人打十个天兵。 他这是看不起她所以陪她玩玩? 清音收了手,面具人也没攻击她。 对面具人总有种若有若无的熟悉感,特别是逗弄她的这种熟悉风格,如果再加点绿茶的话语…… 清音迟疑地出声:“……云鹤?” 她看到面具人唇角勾起笑,然后伸手,慢慢摘下了面具。 熟悉的白毛,熟悉的眼神,熟悉的面容。 “我真高兴你认出我来了。”曾潜伏天界化名云鹤的修罗尊主,像是仍在天界时一样,对清音笑得勾人,“正式认识一下,我是修罗族尊主,玄夜。” “哦。”清音语气淡淡,云鹤也好,玄夜也罢,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认识的存在罢了。 玄夜见她并没有情绪波动,不由得皱起眉头。 他们的重逢不该如此平淡,起码在他偶然间的设想中不该如此平淡,但究竟应该如何,他却又说不清。 “云鹤!”染青怒喝声传来,青龙戟刺向玄夜,顺势将玄夜和清音隔开。 染青将清音挡在身后,怒视玄夜,“是不是你偷了七曜神玉?” 玄夜有些不耐,他伸出手,错金银神兽托起的刻镂浮雕花玉雕球于他手上悬空,正是七曜神玉。 “果然是你。”染青咬牙切齿,“当初你上九重天是否就是为七曜神玉而来?” 玄夜挑眉,漫不经心道:“自然。若不是七曜神玉,你们天界还有什么,能让我看上眼的呢?” 不知为何,玄夜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看了清音一眼,而清音只是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 玄夜心底突然就有些烦躁,“染青上神,我是修罗族尊主玄夜,你可要记好了!” 他说完就对染青出手。 染青推开清音,直面玄夜的攻击。 清音在一旁看着。确定了之前玄夜与她打斗的时候几乎放了海,毕竟如果没了灵力,清音基本上也就比那些还未开化的凡人高上些许。 见染青被玄夜牵制,清音干脆对着前方修罗族大军释放灵力,她不再像之前利用树藤,而是直接利用灵力覆盖大片,让战场一角瞬间清空。 玄夜余光瞥到这个场景,干脆利落地将染青打倒在地,他早已经利用七曜神玉练成了永夜功,功力登峰造极,刚才不过是陪着染青玩玩罢了。 “染青上神,多谢你在天界一直对我的偏袒才让我有机可乘,我如今留你一命,下次我可不会再手下留情。” 玄夜说完就往清音处飞去。 染青捂着胸口,她身上多处伤痕,都是刚才玄夜仿佛猫捉老鼠般戏弄时留下的,她咬牙不甘心地看着玄夜离开,却不得不承认如今的玄夜已然无人能挡。 清音向着其他有修罗族的地方走去,却突然感知到什么,旋身一躲,正好躲开了玄夜向她伸出的手。 “清音上神。”玄夜收回手,对清音笑得从容,“总是对这些小喽啰使劲,不太好吧?” 第9章 玄夜篇:长相思兮长相忆9 “可是对你来说不全都是小喽啰吗?”清音目光清冷地看着他。 “我很高兴你这么看得起我。”玄夜一顿,“难不成你第一眼就看出来了吗?” 清音没说话,默认了。 “那你应该知道,你们是拦不住我们的,不是吗?”玄夜低哑着嗓音,如弦轻颤,“放弃吧,与我作对,没有什么好下场。” 清音依旧平静地看着他,“染青不会放弃的。” 所以她也不会放弃。 玄夜眉心一跳,“我不理解,明明你不是觉得天界束缚了你吗?为什么现在你心甘情愿的被束缚呢?” “因为染青比起你,更值得我相信。”清音见玄夜没想跟她打,估计过来也是为了防止她出手伤害其他修罗族,便转身走了。 毕竟清音对上修罗族其他人,就像玄夜对上天界其他人,都是砍瓜切菜般容易。 染青下令撤退,这是她第一次败绩,却很可能让天界不复存在。 “染青,我早说过那小妖不怀好意,如今……”染苍长叹一声,见染青也是颓然不已,不由得有些心软,“罢了,如今我们应该想想该怎么应对修罗一族。” “玄夜夺了我的七曜神玉,他们之后肯定会用七曜神玉屠戮他族来延长他们修罗一族的寿命,况且此次遇见,我发现玄夜很可能已经永夜攻大成,我们没有人是他的对手。”染青目光黯然。 “清音也不行吗?”染苍问道。 “兄长!”染青目光凌厉地看着他,“你我都知道清音真身为何,能力为何,如果她真的放开来,难道惨胜也是你想要的吗!” “我没有这样想。”染苍撇过头,“这是我们如今都没有办法。” “有的。玄夜想要利用七曜神玉让整个修罗族延长寿命,他必然需要时间,也需要他族的灵力相助,只要我们联合其他族群,玄夜必然无计可施。”染青提议道。 染苍想了想,点头赞同,“好,我这就派人去联络其他族群,玄夜他终究是把修罗族送到了六界的对立面。” 染青:“他野心庞大,手段残忍,造成这个局面不足为奇。” 清音自回了天界后,照旧窝在自己的宫殿里。 染青进来时看她如常散漫看着书的模样,有些恍惚。 “清音。” 清音放下书,看着染青靠近。 “之前,玄夜跟你在说什么呢?”染青问道。 在战场之上,染青看的清清楚楚,玄夜对着清音处处留手,几乎是小打小闹的局面,虽然染青知道,清音的能力可能跟玄夜不相上下,但玄夜在战场上的态度不免让染青觉得奇怪。 “他说我们不会赢的。”清音诚实道。 “那……清音你告诉我,如果你跟玄夜打起来的话,谁会赢呢?”染青摸着清音的头,轻声问道。 清音想了想,随后摇头,“不知道。” 因为他们都没有用全力,所以清音也不知最后谁会赢。 “这样啊……”染青没有纠结,转而问起了其他,“之前玄夜经常带你去玩,他带你去干了什么呢?” “看风景。”清音回答,“下界各种各样的风景。” 最后染青问道:“清音,如果玄夜要与天界决一死战,你会站在他那边吗?” “不会。”清音半点犹豫都没有,“我会站在染青这边。” 染青终于笑了起来,“好。” 天界与下界其他妖魔冥等族群组成的联合军很快对修罗族宣战,但他们都没有打过玄夜,还给玄夜送上了大量的灵力。 染苍也从天界下来参加了大战。 最后染青染苍战死,妖魔冥等族伤亡惨重,清音被不知从何而来的灵火烧成了灰烬,修罗族扫荡了六界,一举成为天下主宰。 坐在染苍曾坐过的位置上,玄夜看着下方恭敬行礼的下属,不知为何内心有些空虚。 六界再无人敢反抗他,天界被修罗族占领,族人的寿命被玄夜用七曜神玉延长,所有的事好像都向好处发展,但玄夜就是觉得空荡荡的。 第10章 玄夜篇:长相思兮长相忆10 烈日当空,黄沙漫天,清音跟着染青,看她手持青龙戟横扫千军,周围赶来支援的仙兵也与修罗族将士战为一团。 清音没有出手,因为染青看起来游刃有余。 忽地,清音看见不远处有一小妖被一群修罗族士兵追赶,正向着这边逃亡而来。 清音看着那小妖往染青的方向逃去,即使感知到小妖体内妖元有异,她也什么都没说。 但十分突然,那小妖转了方向,直冲清音这边而来。 清音皱起眉,她不喜欢麻烦。 眼看那小妖越来越近,染青离着也有些距离,清音只好出手。 烟尘四散中,那小妖握住清音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后的稻草。 “清音。”染青飞身而来,看着晕倒在清音怀里的妖族,问道:“这是?” “不知。”清音摇头,“他刚刚被修罗士兵追赶而来,然后就晕了。” “这……”染青看着清音被紧抓的手,不知想到什么,眉眼舒展开,笑着说道:“既然是你救了他,那便带他回九重天,好好照顾他吧。” 清音皱眉:“不要,好麻烦。” 这小妖一看就是有所图,她才不要。 染青无奈,但心怀怜悯的她也做不到将这全身带伤的昏迷妖族独自丢在这里,“先回九重天吧,之后如何到时再说。” 天界。 因为小妖即使昏迷也依然紧抓着清音,染青只好在清音的抗拒下将小妖暂时安置在清音的宫殿里。 染苍听闻此事找了过来,他怀疑这妖族有异,想让他下界,但染青表示她第一时间就探了小妖妖元,不过是灵力低微的妖族,做不了什么。 两人不欢而散。 染苍倒还想来找一下清音,但清音如今就跟那小妖一处,染苍也不好当面说什么,也就没来。 染青过来找清音的时候,小妖已经醒了,正满脸依赖地看着清音,时不时给她端茶送水,但清音却满脸不耐。 “清音。”染青唤她,两人一起出了宫殿。 玄夜收好冷掉的茶水,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战争胜利后,在天座上待久了,渐渐的,玄夜开始无聊起来,他不由自主的想起曾经。 曾经的修罗族命短,玄夜还在想方设法为修罗族开辟生路,曾经的六界到处都是战场,修罗族即使资源匮乏,玄夜也能够带领下属抢占他族领地。 曾经的天界高高在上,上神染青对修罗族只有一句不义不公的评价,帝尊也看不起修罗族。 曾经他化作一个小妖,被上神染青救回九重天,有一人给他起名云鹤。 云卧分明见凤麟,天飞真拟骖鸾鹤。 玄夜还记得的那人总是平静清亮的眼神,有时她看着你眼神朦胧,如云似雾,仿佛她站在你面前,又像不在你面前一样。 当初,玄夜买通了一个驭火的小族,许诺给予好处,然后让他们施法,生生烧死了她。 玄夜记得,那人好像叫—— 清音。 他们曾一起走过山川大河,看过日升月落,他曾送她一场繁花,她却什么也没给他留下。 玄夜猛然惊醒,对呀,凭什么呢?清音什么都没给他留下。 不行,他总要让她留下点什么。 他总能反悔的,就像清音死后,他也将杀了她的那个人给灭了族。 他总要向她拿点什么才行,拿点什么,或许他就不再会这么空荡荡的了。 于是玄夜拿出转息轮,逆转了时空。 宫殿外。 “那妖族有说什么情况吗?”染青问道。 “他说他无父无母,四处漂泊。”清晚答,随后又问染青,“可不可以把他送到其他地方去?我不喜欢我的宫殿有其他气息。” “清音。”染青摸摸她的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作为上神,我们已然能傲视六界,但也应该心存怜悯,看见底层小妖们生活的艰辛,并不吝啬伸出援助之手。” “那个妖族很弱小吗?”清音不解,虽然在她的感知里,那小妖有点奇怪,但他的气息明明很强啊。 “当然。”染青以为她不懂,“他灵力低微,无法护住自身,当然很弱小。” 第11章 玄夜篇:长相思兮长相忆11 “所以我应该对他心怀怜悯,保护他?”清音问道。 但染青却摇摇头,“不。” “无论你做什么都是你的选择,就像我选择护佑苍生一样,你也可以选择不保护他们,但是千万不能随意恃强凌弱。” “好吧。”清音点头,“我不会欺负他的。” 清音进来时就看见小妖孤零零站在空旷的大殿上,低着头似失落似难过。 “你以后便留在这儿当个小侍吧,只要不打扰到我,都随意。”清音淡淡说道。 玄夜装作惊喜抬头,“多谢上神,不知上神名讳是?” “清音。” “清音上神!” 清音点点头便让他退下了。 玄夜不甘,但如今他还不是之后那个混熟了可以和清音相互斗嘴的云鹤,只好退下。 日子平静无波,唯一不同是清音得知了小妖名叫云鹤。 一切都按上一世的发展进行。 清音渐渐与玄夜相熟,玄夜带她去看海看山看花看月,最后他们在战场上重逢。 这次清音没死,玄夜先一步屠了驭火族,他踩着无数生灵登上了天帝之位,并将清音囚在宫中。 “清音,你为什么不高兴?束缚你的天界不是已经消失了吗?”玄夜过来看她,见清音愈加冷漠,十分不解,“如今再没有天界,只有我们修罗族在天下,以后你想去哪儿都可以。” “难道如今你不是在束缚我吗?”清音冷冷地看着玄夜,“至少染青从来不会逼我做什么事。” 玄夜:“我没有逼你做什么。” “那你为何如今将我囚在宫中?哪儿也不让我去?”清音质问道,“难不成这就是你说的自由吗?” “因为外面太危险了,等我将那些运用火系灵力的人都杀光了,你就可以出去,这世上再无人能伤你。”玄夜认真道。 清音难以置信,“你难不成疯了吗?” 即使她再不懂也知道这个举动是疯子才会有的。 “我只是想保护你,因为你什么都没有给我。”玄夜不理解清音的想法,将隐患全部扫除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他不再想要心脏空空的感觉了。 “你到底想要什么?”清音问道,自战场重逢后,玄夜每次见她都想要东西,却自己又说不清是什么。 玄夜:“我不知道,所以才要保护好你,到我知道的那天。” 玄夜离开后去玉清宫处理事务,冷疆来报大典进度。 “什么大典?”玄夜疑惑。 冷疆一愣,“尊主难道留下清音上神,不是想让她成为帝后的吗?” 即使玄夜成了天帝,他身边忠心的下属还是习惯喊他尊主。 “帝后?”玄夜喃喃。 “是啊。”冷疆回道,“尊主不是常说您与清音上神是一样的吗?放眼六界,唯她可与您并肩。” “您如今成了天帝,您所重视的清音上神便应该成为帝后啊。” “更何况如今您不是在六界之中屠杀可以伤害到清音上神的族群吗?” “如此重视,难道尊主其实并未将清音上神当做自己的伴侣吗?” 伴侣? 玄夜恍惚。 他自从出生以来,就深恶修罗族寿短的命运,于是不断逐渐,自创永夜功,成为修罗族尊主,号令一方。 之后更是为了修罗族的延续以及自己的野心,不惜以身犯险装作小妖潜入九重天偷盗七曜神玉。 唯一令他措手不及的,便是与清音的相遇。 玄夜从未考虑过感情之事,但如今想来,他认可清音,能忍住怒火与清音周旋,于战场之上还会对清音放水,清音死后还杀了杀她的人,明明这些都是不必要的。 明明他一开始是为染青手中的七曜神玉而来,却不知为何与清音纠缠愈深,为了七曜神玉,之前他真的需要接近清音吗? 玄夜看着下面行礼的冷疆,“大典……继续吧。” 虽然依旧不明,但他想着,如果身边有清音,好像也不是一件坏事,起码他不排除。 “是。” 冷疆退下后,玄夜又来到清音的宫殿。 第12章 玄夜篇:长相思兮长相忆12 看着不理他装作沉迷书籍的清音,玄夜突然开口,“三日后,你我大婚,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帝后。” “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清音放下书,“你难不成爱上我了吗?” 爱?玄夜不知道。 “我只是来通知你。”玄夜说完就离开了。 在大婚前一日,有善用火系法术的小族偷上天界,烧死了清音。 “玄夜,你杀我妻儿灭我族人,我也要你痛苦一生——!” 在那人最后的嘶吼中,玄夜看着眼前的断壁残垣。 为什么? “你不是上神吗?”玄夜眼眶泛红,“你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在修罗族的层层把控下,一个灵力低微的小族没有人帮助怎么可能上得了九重天? “你……宁愿死,也不愿嫁我?” “你又什么都没留给我……” “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你不想见我,我也不会再见你!” “我可是修罗族尊主,如今六界主宰!” “你给我等着!” 转息轮绽出光芒。 玄夜回到最开始的时候,他按部就班跟着染青,被染青取名慕寒也只是笑着说自己喜欢。 他努力不再去关注清音,只想着怎么从染青手中拿到七曜神玉。 在战场上的时候,玄夜还是忍不住对清音留了手。 被轻轻一掌拍开的清音有些疑惑,但她也没多想,继续上前与玄夜打斗。 染青见此过来护住清音,“玄夜,难不成你之前的所有都是设计好的,接近我就是为了得到七曜神玉,好实现修罗族一统天下的野心吗!” “自然。”玄夜毫不留情地说道,“若不是七曜神玉,你们天界还有什么,能让我看上眼的呢?” 玄夜一愣,他突然觉得这句话他好似说过。 他下意识看了眼清音。 清音神色淡淡地看着他。 玄夜心底愈发烦躁,他毫不留情杀了染青,然后就被突然爆发的清音打飞。 “染青!”清音抱着浑身是血的染青,拼命将灵力输送给她,却都跟不上染青体内生机的流失速度。 “原来,染青才是对你来说重要的存在。”玄夜走过来看着这一幕。 玄夜拿出转息轮,将时光倒流。 “玄夜,难不成你之前的所有都是设计好的,接近我就是为了得到七曜神玉,好实现修罗族一统天下的野心吗!”染青的质问声传入耳畔。 玄夜笑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清音,“自然不是,如果清音上神肯嫁我为尊后,此次修罗族便退兵,如何?” 左右只是这次退兵,不代表下次不来。 染青与清音皆惊愕非常。 染青看了眼身旁的清音,眼神有些黯淡,但还是坚定地说:“休想!” 清音是天界唯一有可能对抗玄夜的人,除非脑子进水才会想着将清音推向修罗族。 染青不知玄夜何时看上清音,但不论真心假意,作为天界战神的染青不可能同意,作为将清音看做妹妹的染青更不可能同意! “那就没办法了。”玄夜叹息一声,出手如电,将染青击飞。 “染青!”清音正想去帮助染青,却被玄夜死死拽住。 她回头看着玄夜,眼中全是疑惑不解,“你到底想做什么?我记得我与你并不相熟。” 玄夜一愣,对了,他这次上九重天,几乎只在染青身边打转,只偶尔偷看清音几眼,在清音眼中,恐怕他只是个陌生人。 玄夜突然像被烫到似的收回手,他该怎么说?可清音没有之前的记忆…… 为什么只有他一人有记忆呢? “你说如果我向天界求娶你的话,天界会同意吗?”玄夜轻声问。 清音拧眉看他,“不可能的,我好歹也是个上神。” 这样吗?所以还是要夺了天界。 玄夜看着清音,他没杀了染青,所以清音对他敌意不多。 “那我该如何让你爱上我呢?” 清音睁大眼睛,她之前还以为玄夜可能是想打压天界所以想着求娶她,毕竟他们从无关联。 并不会委婉,某方面十分诚实的清音回道:“我也不知道。” 第13章 玄夜篇:长相思兮长相忆13 清音:“但我想肯定要让染青满意吧。” 玄夜咬牙,结果到头来还是染青! 时光一次次回溯,玄夜想尽办法都无法让染青松口,让清音与他成婚。 最后玄夜干脆给染青织了一片梦境,六界和平,硝烟不复,染青终于松口。 因为算得上是两族联姻,清音与玄夜的婚礼办得极为盛大。 云霞满天,鸾鸟相送,清音一身错金大红婚服,袍角处繁花盛开,头戴金冠,镂空的花簪内嵌有东珠,是玄夜特地奔波几夜于深海处寻得,之后更是极为奢侈地磨小了装饰在清音发间。 玄夜于修罗族百里开外等待他的新娘,他穿着修罗族婚嫁时特有的新郎服,黑红相间,密文交错,白发被金冠束起,满目期待地望着天空。 长长的红绸铺了一路,修罗族士兵列队两旁。 鸾鸟伴着露天花轿翩然而下,染青带着随行的天兵率先招呼玄夜,“修罗尊主。” 玄夜难得对染青有了好脸色,“染青上神。” 染青有些忧伤,对于妹妹的出嫁,于是她警告着玄夜,“我从来都将清音当作妹妹看待,这些年你对清音的用心我看在眼里,但如果之后你对她不好,也别怪我到时打上门来!” “自然不会!”玄夜毫不犹豫,承诺道:“清音是我难得的珍宝。” 染青面色舒缓了些,随后便让开了路,看着玄夜迫不及待上前对着清音伸出了手。 清音目光凌凌地看着玄夜,她其实不太懂爱,但玄夜的讨好与在乎清音却是清楚感觉的到的,染青说这便是爱,而且也不反对他们相处。 清音觉得如果要嫁人,嫁给玄夜她并不排斥,便点头同意了。 当时的玄夜好似十分不可置信,他愣了一会儿,之后便时不时问她是真的同意了吗?问得她都烦了。 玄夜那个样子,就好像之前得了许多次的否定,才换来了一次侥幸的肯定,不安的样子看得清音心软极了,于是也默认了他急哄哄地办婚礼,还帮他在染青面前说好话,让染青笑骂她果然有了心上人就开始偏心了。 玄夜是她的心上人? 清音想了想,她其实挺喜欢玄夜带着她去看各处不一样的风景,也很喜欢玄夜用灵力为她造的繁花和星光。 最喜欢的是玄夜对她一个人的偏爱。 清音知道玄夜有野心,为了修罗族他不会也不能停下脚步,但玄夜却愿意为了她放下傲慢,去获得染青的同意。 玄夜多骄傲啊,自创永夜功,独领修罗族,天界他都不放在眼里,却愿意为了清音费尽心思获得染青的承认,只为求娶清音。 清音喜欢染青,但染青心中还有兄长、天界和苍生。玄夜喜欢清音,他心中天下与清音并重。 “天下和爱情我都要。” 清音清楚记得玄夜当时对她说这句话时的眼神,野心勃勃,霸道恣肆。 她不知道玄夜为什么会敢于在她面前流露野心,或许是相信她?但她也确实没把玄夜的想法告诉染青,因为天界仙神在清音眼中与其他族群没什么不同。 改天换地,没什么人坐不得那个位置,只不过是天界占了片灵气丰厚的地方,才逐渐强大,让其他族群一直仰望罢了。 她在玄夜心中很重要,她喜欢玄夜的偏爱,所以,玄夜是她的心上人。 清音看着面前直直伸出的手,握了上去,玄夜一下就将她收拢在掌中,紧紧握住。 他们并肩踏上地面红绸,路过了天兵与染青,路过了其他修罗族士兵,玄夜的步伐越来越快,最后干脆将清音抱起来飞向了他早已布置好的婚房。 “喔!喔!喔!”修罗族人信任玄夜,所以支持他所有的决定,他们真心为玄夜娶妻而欢呼。 染青听着修罗族的欢呼声,无奈中又带点欣慰,最后还是转身带着天兵回了天界。 婚房中,清音被放到床上,她刚才被玄夜牢牢护在怀中,只觉眼前一花便换了个地。 她睁开眼看着这个婚房。 第14章 玄夜篇:长相思兮长相忆14 奇珍异宝仿若常见之物随意堆砌,繁花朵朵衬得这婚房宛若本就是花海一般。 “你喜欢吗?”玄夜坐在她身边,看着她,手也还紧紧牵着她,“我记得你喜欢植物。” 啊,是了,她曾带玄夜去过她的庐丛居。 “我很喜欢。”清音点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玄夜,她抬头亲了玄夜一下,“回礼。” 她记得玄夜说伴侣之间就该亲密些。 “还不够。”玄夜眼神瞬间暗了下来,他一只手摩挲着清音的后颈,另一只手强硬地插入清音指缝,与她十指相扣,唇瓣靠近,喃喃道:“这怎么能够呢。” …… 与玄夜成婚后的日子十分舒心。 玄夜并不约束清音去哪里,但必须让他知道行踪。 “我担心有人会伤害你,即使知道你很厉害,但我心中总会忧虑,所以要常与我报平安,也方便我有空去找你。”玄夜微垂着眼,有些可怜兮兮地看着清音,让清音止不住心软。 她觉得跟玄夜在一起久了,自己都变得奇怪起来了,以前哪怕是染青,都不会让她动摇自己的想法。 “好吧好吧。”清音妥协。 玄夜公务繁忙,不能常与她一处,但总会抽空来陪她,清音已经很满足了,她喜欢现在的生活。 修罗族不会以异样的眼神关注她,他们爱戴崇敬玄夜,于是也对她多有包容。 玄夜不会像染苍一样约束她那里不能去,也不会像染青一样有时总希望她成为天界的一份子。 清音属于清音,偶尔属于玄夜,这样的生活,多好啊。 但战争很快再起,清音早有预料,玄夜也向她保证不会杀了染青,其他的对于清音来说便没什么重要的了。 修罗族战士随着玄夜上了战场,老弱妇孺躲进地底,修罗族族地瞬间就只剩下清音一人了——他们有邀请清音一起进地洞,但清音拒绝了。 清音看着空旷的场地,有些想玄夜了,于是回了他们的家。 屋子里依旧鲜花灿烂,清音突然就有些安心,她拿起针线开始缝制衣服。 如果是之前,清音根本不会想到自己也会有做针线活的一天。 修罗族资源不佳,妇孺们都是自己动手裁剪布料做衣服,黑色不显脏,所以她们最爱用黑布。 等玄夜回来,就告诉他一个好消息吧。 战场。 “玄夜,你挑起战火屠戮生灵,你有没有想过清音!”青龙戟与仞魂剑相撞,染青愤怒质问道。 “就算是为了清音,我也该打上天界!”玄夜弹飞染青,“天界资源丰厚,凭什么只有神族独占?我修罗族为何不可?” “等我成了帝尊,清音便是帝后,她可以更加自由,再也不用围困于天界之下!” “你简直是诡辩!”染青撑起身,“这场大战多少仙神牺牲,又有多少修罗族人死亡,你不过是为了你的野心罢了!” “呵。”玄夜冷笑,“想要减少伤亡?那你们天界为什么反抗呢?直接投降不就不会有死亡了吗?” “够了!”染青不愿再与他多说,两人瞬间交战在一起。 玄夜再次将她击飞,直接施法将她困住,“我答应过清音不会伤及你性命,你最好也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你说什么!”染青猝然抬头,不可置信问道。 “啊……”玄夜挑眉,恶劣一笑,“说是将清音当作妹妹,其实你根本不将清音放在心上吧?不然你怎么会不知道清音最想要的是什么?” “或许你知道,不过只是两相取其轻,你当作看不见罢了。” “你身为天界上神,帝尊是你兄长,所以自然肩负守护天界的职责,但清音又不是,她不过偶然被帝尊带回天界,于防备和忌惮中长大,想也知道她对天界没什么感情吧。” 玄夜居高临下看着咬牙怒视他的染青,“所以,我是为了清音才留你一命,你可要好自为之啊。” 修罗族族地。 在屋子里缝制衣衫的清音听见远处的欢呼声,声音越来越近,房门轰然打开,玄夜穿着铠甲进来满脸喜悦地拥抱住她,“我打赢了!” 第15章 玄夜篇:长相思兮长相忆15(完) 修罗族很快举族入了天界。 之前当了多年天帝的玄夜很快安排好了职位和人选,对于其他族群,玄夜也并没有赶尽杀绝,但也没让他们担当什么重任。 毕竟不管是征战还是处理事务,都需要人手,但其他族群又没出什么力,所以也只能捡着修罗族的漏来了。 可其他族群却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有份,简直是泪眼汪汪,早知道之前修罗族是个什么态度,那是一言不合就灭族,详情参考灵柏族。 他们还以为修罗族会霸着天界不让别人碰呢,却没想到玄夜竟然是个情理兼容,共济六界的上位者啊! 玄夜:不过是之前踩多了坑,用了许多次转息轮罢了。 “清音。” 玄夜回到玉清宫,清音与他住在一起,他看着清音懒散的躺在床榻上看书,好似又回到了他们最初的时候,不过只是一个恍惚,玄夜很快回神。 他温柔地摸着清音腹部,“孩子还好吗?” 清音懒懒应了声,继续看书。 玄夜将七曜神玉拿出来递给清音。 “干什么?”清音放下书,看着眼前的玉雕球。 “你说,将七曜神玉留给我们的孩子怎么样?”玄夜笑着问她,“左右是不可能还给染青的,反正她其实也不怎么需要这神器。” “随便吧,等孩子之后自己选比较好。”清音将七曜神玉随手放在床榻上。 玄夜在开战前就得到七曜神玉了,毕竟天界也不是铁板一块,他利用俘虏的灵力完善了自己的永夜功又续了自己的寿命,所以轻而易举地打败了染青。 他如今想将七曜神玉给孩子,也不过是为了让修罗族更好地为下一任天帝服务罢了。 如今六界暂时和平,但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战火再起?当了天帝,玄夜却敏锐察觉到天界的安稳平和极易腐蚀心灵,若他还在,硝烟升起之时还能护得一方安宁,若是等他不在了战火重燃,那他必须要为孩子多加着想了。 不过,也是他想得太久远了些。 玄夜往床上一躺,将清音抱入怀中,七曜神玉被他们挤得去了角落。 “你说的对,让孩子以后自己选吧。” 谁知道以后的事呢?就像他之前也不知会爱上清音一样,然后疯魔般地消耗寿命启动转息轮,只为与她求一个圆满。 “你去看了染青吗?”玄夜问道。 “去看了,她有点生气,但听见我怀孕又没对我生气。”清音诚实回答,“不过我觉得她可以去驻守边疆,反正如今的天界不过是新加了很多人罢了,还不是天界吗?” “你说的对。”玄夜笑着抚摸清音的头发,“想来染青一定也愿意为新天界出一份力。” 最后,染青憋屈地被玄夜调去了天界边缘驻守,美其名曰防止他族入侵,毕竟不是所有族群都臣服于修罗族的,还是有些在蠢蠢欲动。 更何况玄夜还捏着染苍的命,将他困在天界,反正就相当于仙质,至于染苍心里怎么想就不关玄夜的事了。 时间眨眼而过,染青驻守边界成果十分有效,或许她都将心中烦闷发泄到了他族身上。 修罗族也找到了延长寿命的办法,一是与他族合婚,孩子有了别族血脉便可延长寿命。二是修炼,像那些体弱的凡人一样修炼灵力,也可延长寿命,不过就是会比凡人修炼得艰难些罢了。 新天界格局已成,到处一片欣欣向荣,一切都向好处发展。 但唯一让玄夜烦恼的就是清音这胎怀了千年了,孩子还不出来,好在清音安慰他,感觉快了。 快了是有多快,玄夜纠结着,然后当天晚上清音就生产了。 玉清宫外,被嫌弃帮倒忙赶出来的玄夜皱着眉头咬着牙握着拳等在外面。 他烦闷地拨弄着袖中转息轮,看着来往侍从端水送汤洗漱等等,愈发烦躁。 怎么就没声呢?一点声音都没有? “唔!”一声闷哼。 然后是嘈杂一片。 “生了生了!” “快端温水来。” “哇哇哇!” 玄夜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感觉指尖都被转息轮给戳破了。 他踏步一走,好似恍惚了一瞬,打飞了什么人,但回神时仍在玉清宫外,玄夜只当自己错觉,便高高兴兴进了玉清宫。 天下和爱情,他都有,真好。 第1章 秦岭神树:满船清梦压星河1 江知晚从族里偷跑出来,学着人类的样子幻化出了粗布麻衣,还给自己起了个“江知晚”的名字。 她犹豫地看着沙土路上慢悠悠走着的难民,最后一咬牙,从地上抓了把泥就往身上抹。 江知晚:不懂,但尊重,并尝试合群。 抹完后,江知晚学着难民的样子,从树林里装作艰难地爬出来,然后混进了人群。 江知晚跟着人群,然后蹭到一位骨瘦如柴的大婶边上,“婶子,前面是哪儿啊?” 清凌凌充满活力的声音响起,大婶面无表情看了江知晚一眼。 她与这世道的人完全不同,身上的泥还湿润着,一看就是新抹的,脸蛋虽然被泥土覆盖但也看得出圆润,手指纤长没有茧,衣袖中露出的皮肤白皙,别是什么大家小姐与家人失散了。 难民群里可是什么人都有,都快饿死了,总有人想着杀人夺宝,更多的人则是想着死前总要享受一番,不论是做个饱死鬼还是…… 要不然难民里怎么多是青壮男性呢?即使他们如今也是瘦骨嶙峋的状态。 “快离开吧。”大婶有气无力地说了这么一句,就闭口不言,任凭江知晚怎么说都再没得到一句。 江知晚有些泄气,但又实在好奇,只好继续闷头跟着这群难民往前走去。 日夜不停走了三天,江知晚跟着其他人一起装作要饿死了的状态进了贵阳,这是贵州省会,比其他地方好点,起码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状态不错。 江知晚睁大眼睛看着街上衣服没有补丁的行人以及不断穿梭神气高傲的军痞,然后跟着这群难民一起到了一处露天窝棚,有人正在这里施粥。 江知晚跟着他们排队,然后大婶突然把她拉了出来。 “婶子?”江知晚看着被塞到她手里的热粥,碗虽然缺了很多口子,但还算干净。 “快走吧。”大婶又对她说了这句话,之后便离开了。 江知晚没跟上去,这一路上大婶对她还算不错,就是总喜欢往她脸上抹灰,还拉着她走在难民群的边缘。 不过大婶既然再次这么说,估计也是真不想带她了,江知晚叹气,端着热粥往巷子里走去。 要不要换身装束呢?江知晚思考着,她看着自己身上已经有些破洞的衣服,皱起眉头。 可是人类好像都要有身份证明才行,只有身为难民才好混进去啊。 接下来该怎么办? …… 张不逊一身中山装站在贵阳街头看着人间百态,如今军阀混战,民不聊生,他寄希望于能闯出一番天地,为国为民,而现今能力最大的也是军阀。 他看见贵阳有新一批难民入城,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但不知为何,他的眼神不自觉地总会落在一张灰黑的脸上。 那姑娘跟着其他难民一起排队领粥,手上却没有碗,眼睛还好奇地四处看看,然后被一个妇人拉走了。 张不逊跟了上去,他看见妇人将粥给了那姑娘,说了句什么就走了,姑娘愣在原地,随后也转身进了巷子。 张不逊皱起眉,他看见几个浑身脏兮兮的难民对视一眼也跟着进了巷子,他毫不犹豫跟了上去。 江知晚之前就察觉到了有人跟着她,但这巷子虽然僻静也不是没人走,便也没当回事,直到手臂被一只脏兮兮的手抓住。 “姑娘,一个人啊?”头发板结,黑灰着脸看不清容貌的男子龇牙对江知晚笑着,他身后的两个男性同样对着江知晚笑得不怀好意。 “干嘛?”江知晚蹙眉,这是要打劫?为了粥? 她瞥了眼他们手中空荡荡的碗,不想跟他们起冲突,便干脆将粥递过去,“给你们。” “哟!”一个男的毫不犹豫接过,“还有这好事。” 但抓住江知晚胳膊的男子却依旧没放手,江知晚动了动,他却抓得更紧。 江知晚总算觉得不对劲了,“你们不是要粥?” “粥可贵,人也可贵啊。”男子笑道,然后就抓着江知晚往他身上靠。 第2章 秦岭神树:满船清梦压星河2 “你们干嘛!”江知晚一下子就推开那男的,推的时候力气没收好,她明显听到“咔嚓”一声,不由得有些心虚地看着倒在地的男子。 “你……”男子明显没想到江知晚力气这么大,感觉自己肋骨可能都断了,但他的同伴却什么都没看出来,还在一旁嬉笑着说他不中用,被女的一推就倒。 他们已然将江知晚当作囊中之物,所以半点不着急。 路过巷子的人听见里面的声音只是快步走过,半点不去停留,这世道,都是自扫门前雪。 张不逊听到里面传出来的调笑声,咬牙从一旁拿了把扫帚,掂量了一下,握着棍就走了进去。 就在江知晚心虚,三个男子,一人倒地,两人嘲笑的时候,一把大扫帚突然向着他们袭来。 竹节不停地打在三个男的身上,袭击来得突然,他们看不清情况,只好大声嚷嚷:“你谁啊?用得着你来逞英雄?” 张不逊抿唇没搭理他们,这三个难民不过是想着乐一乐,肚子都没填饱,人都没力气,加上还有个断了肋骨,张不逊一人就直接把他们都赶出了巷子。 眼见他们跑远,张不逊将扫帚放回原处,然后回去看那姑娘的情况。 “姑娘,你没事吧?”张不逊看着姑娘清润如水的眼睛,不知中了什么邪,在她的恳求下将她带回了自己的房子。 说是自己的房子,但其实不过是他在比贫民窟好点的地方租住的地方。 等下意识让姑娘去浴房洗漱,张不逊才突然回过神,他听着淅淅沥沥的水声,实在不清楚自己怎么就昏了头,但如今人已经在家里了,张不逊只好咬咬牙用微薄的积蓄去买了两套女装。 江知晚洗干净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门外篮子里两件倒大袖旗袍,一蓝一白。 江知晚最后选了蓝色那件,她见过街上的人穿,自己摸索了一会儿也就穿上了。 张不逊听见声音,缓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转过身,希望那姑娘不会以为他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吧。 清似山栀馥似兰,何人淡墨试毫端。 张不逊看着姑娘被水洗干净的脸庞,对上那清澈灵动的眼睛,脑中无端想出了这句诗,他赶忙侧过头,微红着耳尖问道:“不知姑娘姓名为何?” 江知晚看着他,声音清凌凌的,像山间清泉,潺潺流动,“我叫江知晚,你呢?” “玉钩帘下香阶畔,醉后不知斜阳晚,真是好名字。”张不逊感觉自己舌头都要麻了,他思绪飘忽着说道,“我是张不逊,不逊于人的不逊。” 完了,他好像真的有不好的心思。 这是当时张不逊最强烈的想法。 江知晚在张不逊家里住下来了,她感激张不逊的收留和帮助,也为了回报张不逊,她学着周围人缂丝或者绣花来贴补家用,张不逊的衣服破了也是江知晚来缝补。 时间长了,附近的邻居都知道张不逊家里住了人,因为张不逊看着乖巧且为人儒雅,又是读书人一身书卷气,还时常帮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所以邻居们都很喜欢他,见此也就常打趣。 见张不逊耳朵红红却从不反驳,邻居们更是心里有数,对待江知晚也更亲热些。 除了把绣品卖出去的时候,江知晚不常出门,有邻居太过好客的缘故,也有张不逊委婉劝说的缘故,毕竟江知晚长得漂亮却背后无人,很容易被一些势力强大的军阀直接掳走做不知第几房的姨太太。 江知晚有次实在忍不住偷溜出去,却被人色眯眯看上打算强行带走,还好她比人类力气大,用石头砸破领头人的脑袋,趁一片混乱的时候回了家。 那天张不逊听说街上的乱象,回来见江知晚还在才舒了口气,语重心长说了乱世不太平,让江知晚最近好好待在家里,之后更是连卖绣品这事都不让江知晚去,反而是自己磕磕巴巴去卖。 这也让那一片都知道了有个叫张不逊的年轻人,未婚妻绣技上佳,自己还是个口才不错的读书人呢! 第3章 秦岭神树:满船清梦压星河3 天色刚亮,张不逊就起床洗漱,自与江知晚同住后,他就将唯一的床让给了江知晚,自己则在客厅用被子铺在地上当床睡。 江知晚听到声音打开门,看到张不逊背起包打算去读书,“不逊,你们学生每天都这么早吗?学堂里都教了些什么啊?” 张不逊拿起桌上昨晚烙的两张饼,说道:“大部分吧,今晚我回来也教教你。” 江知晚抿唇,她学东西很快,也不是想让张不逊教她,但也不是不想让张不逊教她,唉,她自己都糊涂了。 “不逊,你今天还要去街上看那些军人吗?我觉得他们和难民没两样,不过是长得更胖了些。”江知晚不太高兴张不逊放完学不回家,“你不能早点回来吗?” 张不逊一愣,看着江知晚不高兴的脸,难得有些愧疚,因为他如今一介白身护不住江知晚,所以只能让江知晚独自待在家中,从天亮到天黑,也没什么人陪她说话,毕竟周围邻居也都是有自己的家庭。 “抱歉,知晚。”张不逊走过来拉起江知晚的手,“我最近打听到有个蔡司令在贵阳招兵,听说他们军队里都是精忠报国的热血男儿,等下午我去看一看,马上就回来,好吗?” “那你一定要早点回来。”江知晚看着他,她不知道什么是精忠报国,只希望张不逊的所想都能实现。 “好。”张不逊大着胆子亲了一下江知晚的额头,见她没有抗拒,才满怀喜悦地出了门。 江知晚看着张不逊欢快的背影,摸了摸额头,“亲一下就开心?” 她想着族里的叮嘱和街上人类的相处模式,突然顿悟,“他想成为我的伴侣!” 但江知晚的脸皱了起来,“人类,活不了很久吧。” 半点没考虑过拒绝的江知晚开始思索着怎么能让人类延长寿命。 街上。 张不逊到一眼就看到“热血男儿保家卫国众人有责”的条幅,听着军官号召众人入伍,还发军服和粮食,见难民都争相签字画押,张不逊也心潮澎湃,但他还是想看看蔡司令的军队到底是什么样的。 张不逊带着自己写好的笔记跟着军官到了一座茶楼,却被小二拦住,最后将自己身上的洋表递给小二换了十块大洋,才被允许进去。 茶楼里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有歌女在唱歌,军官们喝着酒打着牌搂着歌伎,一派奢靡之状。 张不逊到台前询问,“掌柜的,请问你们这个地方的军人每天都是这样的吗?” 掌柜见怪不怪道:“都是这样的,等过几个月,只要一打仗,死了一批还会再添新的一批,我们的生意还是一样好。” 张不逊看着掌柜平淡无波的表情,心里突然泛起了凉意。 他回头看着喝酒的、赌博的、调情的军人,抿唇,决定去找找那个蔡司令,说不定这只是下属军人本身德行不佳。 张不逊走上楼去,路过一个怒气冲冲的军官,他亲眼看着军官随手将自己的怒气发泄在了一个无辜路过的军人身上,不由得一直看着军官。 军官盯着他,一只手就将张不逊推倒在地,手中的书册掉落,“看什么啊?” 见张不逊还盯着他看,军官蹲下身逼近他,“什么意思?不服气啊?” “看我?”军官拍拍张不逊的脸,“盯着我看?” 他直接对张不逊挥起了拳头,“我打死你!” “啪” 军官的手被人拦住了,他还想继续挥下去,却听到子弹上膛的声音。 一身红绒军服的军官捏着打人军官的腕子,丝毫不顾及一旁对着自己的枪口。 他拿出枪直接顶上打人者的头,“要撒野,回家去撒,别在这儿丢人现眼,别忘了,你是个军人。” 刚站起身的张不逊霍然看向后来的那名军官,他听周围人介绍,这名军官是总司令的张副官,刚从云南回来。 介绍一出,之前的嚣张者立马赔罪,最后带着亲兵灰溜溜地离开了。 第4章 秦岭神树:满船清梦压星河4 旁观者散去。 张副官拿着张不逊的笔记本,翻看了几页,问张不逊,“学生来这儿做什么?” …… 张不逊带着纠结又期待的情绪回了家。 “知晚。”张不逊一进门就压低了嗓音,像个偷偷摸摸的贼。 “怎么了?”江知晚从厨房探出头,她正在准备今天的晚饭。 “我碰到了伯乐,或许是伯乐吧。”张不逊对着江知晚滔滔不绝讲述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天下为公会有期,治国经邦。” “他叫张高原,是总司令的副官,他看起来十分欣赏我,也和那些沉迷声色的军人不一样。” “他手下的兵也都很有气势,精神面貌都不一样。” “别的军官都是派手下的人去发粮,张高原却站在一边监督,就怕手底下有人贪污,让老百姓吃不到粮食。” “他跟别的军官不一样,他是真正为民为国的好军官。” 江知晚头一次见到张不逊这么兴奋,她也替他高兴,“那你是要加入他的军队吗?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张不逊听到江知晚的话,却一反之前的态度沉默下来,“我……再考虑考虑吧。” 他有些犹豫,茶楼里那些军人暴露出的丑态让张不逊踌躇不定,他担心张高原说不定也是那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军官。 张不逊在街上跟监督施粥的张高原对上视线的时候几乎是落荒而逃。 “多考虑段时间也好。”江知晚点头,“谨慎点。” 张不逊笑了起来,看着江知晚半懂不懂的样子心情也放松了些,“我来教你读书吧?你之前学过什么……” 天色渐渐昏暗,生活清苦的张不逊家中并没有买烛火,两人趁着天还没黑赶紧吃了饭,顺便洗漱完躺在床上。 张不逊想着白天在茶楼内看到的场景,想着张高原,想着国家和百姓,又想到晚上教江知晚时她学习速度飞快,想到最后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这么睁着眼睛看着眼前昏黑一片。 突然,他听见一片窸窸窣窣的声响,家里只有他和江知晚,所以张不逊轻声唤了句:“知晚?” 声音停了一下,然后就朝这个方向而来,“不逊。” 一片白色停在张不逊的枕头前,张不逊吓了一跳,他连忙坐起身,看着江知晚的脸才缓过来,“怎么了,睡不着?” “也算。”江知晚点点头。 也算?这是个什么说法,张不逊好笑地想着。 “方便跟我说说吗?”张不逊拍拍床褥示意江知晚别蹲着,对于非他所愿却只能让江知晚落在这座小小的屋子里,他是满含愧疚的,所以也只能想尽办法找个出路。 江知晚坐下来,靠着张不逊,也不管对方身体的僵硬,看着他道:“你是不是想和我成婚?” 她用着人类的话说道。 张不逊感觉自己再次受到了惊吓,“你、你……” 他感觉自己舌头都捋不直了,最后干脆一咬牙,“对,我想和你成婚!” 张不逊深吸一口气抓住江知晚的手,“反正我第一眼就看中你了,我对你一见钟情。” 即使那时江知晚的脸被完全抹黑,但张不逊一直记得他看到她眼神时的心动。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那既然这样,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见见我的族人吧。” 就这样? 张不逊看着江知晚平静的神色,感觉有些不对。 “……知晚,你喜欢我吗?”他犹豫着问道。 “喜欢啊!”江知晚毫不犹豫点头。 张不逊暗自松了口气,“那就好。” 他就怕江知晚什么都不懂,而且…… “知晚,你还有族人的吗?” 张不逊一直以为江知晚是孤身一人,所以才会混在难民群里,不过面貌确实不像难民,所以是偷跑出来的大家小姐? “有哦。” “对了!”江知晚突然回握住张不逊的手,“族里确定了伴侣要结契,这样你就可以活很久啦!” “什……” 张不逊脑中的疑惑一断,他看着全身泛起绿色光点的江知晚,手比脑子快了一步,用被子包裹住了江知晚全身。 第5章 秦岭神树:满船清梦压星河5 “知晚你……” “不逊你干嘛?都打断了我施法。”江知晚打断了他的话,从被子中钻了出来,满脸不高兴,“你是不是后悔了,不想和我成婚了?” “绝对没有!”张不逊下意识反驳,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知晚,你不是人类吗?” “不是。”江知晚诚实回答。 “你真是……”张不逊哭笑不得,“这种事不可以随便告诉别人的。” “可是你又不是别人,是我的伴侣啊。”江知晚理直气壮,“反正你又不后悔。” 张不逊眉眼柔和,“对,不管怎样,我都不后悔。” “那,继续结契?”江知晚看着张不逊,伸出一只手。 张不逊握住,“不过我们不能那么光明正大,晚上有光太明显了。” “那要怎么办?”江知晚问。 张不逊眼神则落在了被子上。 被窝里。 张不逊和江知晚挤在一块,江知晚低声道:“好闷哦,在被窝里别人就看不见了吗?” “可以阻挡一点光。”张不逊解释道,“不过在结契之前,我想我也该对你坦白一些事。” “什么事?”江知晚好奇地看着他。 “我是张家人。”张不逊抿唇,“张家人的寿命都很长,我……我不知道我的寿命是不是一样,但我已经不是张家人了。” 江知晚听得糊里糊涂,什么叫是张家人又不是张家人? “你被驱逐了吗?” “不。”张不逊微微摇头,“他们,应该不知道我的存在。” “那他们会找来吗?”江知晚问。 “不会。”张不逊回答道,“张家如今乱的很,再加上世道也乱,他们不会来贵州,毕竟这也没什么好东西。” 他像是自嘲一笑,但随即很认真地看着江知晚,“我告诉你这些,只是不想隐瞒你。” 也算是两个非人者的抱团取暖吧。 “这是你的秘密吗?”江知晚凑近了张不逊。 “对,就像你不愿意告诉别人的东西一样,这是我的秘密,我把它告诉你。”张不逊抱住江知晚。 “那我们就是互相交换了秘密。” “对。” “继续结契吗?” 张不逊与江知晚十指相扣,用行动来表明自己的态度,他看着江知晚身上泛起荧光,有置身森林的清爽味道,与她交握的手一麻,随后他自己身上也有了荧光。 张不逊感觉到与遥远处的一个联系突然断了,他终于是一个独立而完整的人。 荧光渐渐黯淡,张不逊的怀抱却越来越紧,江知晚掀开被子,“你不闷吗?” “知晚。” “嗯?” “知晚。” “干嘛?” “知晚。” “嗯。” 两人相拥睡去。 天光乍破之时,张不逊准时醒来,他轻手轻脚离开被窝,又轻轻将被子压好,防止冷气进入。 他看着江知晚酣睡的面容,伸出右手,掌心一丛柏树枝沿着掌纹延伸,随后便隐没不见。 昨晚,不是梦,他找到了真正可以相伴一生的伴侣。 张不逊进到厨房烙饼,江知晚听到声音揉着眼睛醒了过来。 “不逊?”江知晚朦朦胧胧唤道。 “我在。”张不逊端着盘子出来。 “你又要去看那个张高原了?”江知晚清醒了些,看着张不逊一身中山装,明显就打算出门。 “对,今日听说张宅新居乔迁宴,我去看看,如果张高原真的为人正直,爱国爱民,我之后就跟着他。”张不逊拿布擦了擦手。 看着江知晚爬起来准备洗漱,张不逊提醒道:“我刚烧了水。” “好——” 张不逊收拾了被褥,拿上自己的笔记,“我出去了,今晚会回来吃饭的。” “好——”江知晚再次拖长了语调回应他,像极了在撒娇,让张不逊不自觉笑了起来。 局势动荡不安,张不逊已经决定弃笔从戎加入军阀,为民而战,这样知晚也可以有一方庇护。 张宅。 张不逊看着挂满红绸喜气洋洋的宅子,长袍马褂非富即贵的宾客,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中山装,抿唇。 最后转身离去。 张高原刚好坐车回来,他看着张不逊难掩失落的背影,追了上去。 第6章 秦岭神树:满船清梦压星河6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去坐一坐?” 人烟稀少的街口,张高原追上张不逊,问道。 张不逊脚步一顿,但还是准备离开。 “老实说吧,你和那些酸腐清高攀高枝享富贵读书人不一样。”张高原看着他的背影,“现如今,是实现民族复兴的最佳时机,我张高原,要组建一支自己的队伍,我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张不逊的脚步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但他听完张高原的话还是打算离开,因为他不确定张高原说的是真还是假,他赌不起。 虽然张高原是张不逊如今见过最清正的军人了。 “先别急着做决定,我也不会强压于你。”张高原看出张不逊的意动,但张不逊明显谨慎非常,“不过既然来了,还是进去坐一坐,我们交个朋友。” “另外。”张高原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表,正是张不逊卖给茶楼小二的那块,“我还有个东西想要还给你。” 张不逊转身,他看着张高原手中的表,和张高原脸上真诚的笑意,真切感受到张高原求贤若渴的态度,他终于答应了。 张高原带着张不逊进了张宅,让他换上军装。 头发梳起,一身绿色军装,面容坚毅的张不逊简直焕然一新,精神面貌都十分不同了。 张高原上下打量着,夸赞道:“好看、精神,与之前的学生样完全不同,你就适合穿军装。” “当我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你身上这一股子英气,等咱们队伍壮大了,我们就用这股子气势,去镇压四方!” 张高原说得心潮澎湃,张不逊听着也心潮澎湃,他眼神发亮,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美好的场面,张不逊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军人了,他大声回应张高原,“是!” 张高原向张不逊介绍了如今的局面,随后又带他去见了自己的妹妹,刚从北平女校读书回来的张庆萍。 张高原十分器重张不逊,所以特地为张庆萍和张不逊相互介绍,张高原看出张不逊有潜力,是个大才,所以想用婚姻真正将张不逊捆绑上他这艘船。 这是很常见的事情,但除非真的看好,张高原也不会轻易将亲妹妹推出去。 张庆萍感觉到了张高原的打算,于是主动伸手跟张不逊握手,以示招呼,“你好,我是张庆萍。” 张不逊却只是微微点头,显得有些冷淡,“还是进里面再说吧。” 他看出了张高原的打算,但他不能接受,因为他心里已经有人了,不过还好张高原也只是想让张不逊和张庆萍自己相处,没打算逼迫什么。 张庆萍被冷落,有些不高兴,因为还从来没人不给她这样的面子,甚至还求之不得,但因为张高原的态度,她只好咽下不满。 之后张不逊私下也委婉跟张高原说了自己有未婚妻的事情,还打算等结婚的时候请张高原来。 张高原十分高兴,拍着张不逊肩膀说道:“怪不得,下次什么时候带弟妹来给我见见。” 张不逊笑着点头。 后来,张不逊就再没碰见过张庆萍了。 张不逊回家的时候天色还早,江知晚还没煮饭,他见此干脆说道:“我们出去下馆子!” 张不逊拉着江知晚在街上行走,他一身军装很好地震慑了心怀不轨的人。 “你今天这么高兴,就确定是他了?”江知晚看着他,张不逊简直喜形于色。 “是的。”张不逊郑重点头,“我相信大哥。” 张高原在街上巡视的时候,看见张不逊和一个漂亮姑娘在馄饨油面的铺子上边吃边聊。 他让下属继续巡视,自己走到张不逊那桌打招呼,“不逊。” 张高原看向江知晚,眼中欣赏与惊艳并存,“这就是弟妹吧?果真是个水灵人,怪不得你藏这么紧!” “大哥。”张不逊对张高原点头,“你也来吃饭吗?” 他对对江知晚是不逊于人,对张高原却有些桀骜不驯。 第7章 秦岭神树:满船清梦压星河7 “我吃过了,这不是在街上巡视正巧碰到你们,所以来看看。”张高原拍拍张不逊的肩膀,“你们慢吃,我就先走了。” “不逊,明天记得来啊!” “好,大哥慢走。” 张不逊面上一派平静,江知晚却看得出他眼中熠熠生辉的明光。 “这么看好他啊?” 张不逊点头,“大哥不一样,我打算等我们结婚请他来。” 张不逊和江知晚的婚礼比较简约,他们都没什么相熟的人,全是靠张高原带人来撑场子。 把钻戒戴在江知晚手指上时,张不逊才真真切切有了现实感和满足感。 她是他的妻,将要共度一生的妻。 张高原看张不逊新婚,给他放了几天假,销假后张不逊来到张宅向张高原报到。 “大哥。”张不逊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不过眉眼间的冰霜化了些。 “回来啦。”张高原正在削苹果,看了张不逊一眼,“你小子,果然娶了老婆就是不一样,之前对我可是没个好脸色。” “我认你做大哥,但也要公私分明,我尊敬你!”张不逊沉声道。 “行,你就是个老古板。”张高原让他坐下,并将削好的苹果递给他,见他不动,便说道:“现在是私!” 张高原将苹果硬塞给张不逊,“吃!” 张不逊拿着苹果没动。 张高原又开始削苹果,削好后自己咬了一口,“甜!” 见张不逊没吃,张高原诧异道:“快吃啊,等下变黄了就不好吃了。” 张不逊咬了一口。 见他吃了,张高原才对张不逊说道:“对了,回头取些钱发给兄弟们,鼓舞鼓舞士气。另外,军火库你要帮我看好了,这批军火来得不容易啊,这也是我们之后的家底。” “好。”张不逊点头。 “行,今天就这些事,你之后按时点卯就行,如果有其他工作我再跟你说。”张高原三两口吃完苹果用帕子擦擦手,然后拍拍张不逊的肩膀,调侃道:“回去吧,弟妹在家等着你呢!” 张不逊也露出了笑。 回家路上,张不逊在街边买了些黄粑,他路过之前常走的街口,看了一眼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跟了张高原后,张不逊身上也有了钱,他带着江知晚离开了原来的房子,在另一条街买了栋房,虽然算不上豪华,但也温馨,起码张不逊和江知晚在贵阳真正落了根。 江知晚听见开门声从房间里出来,“今天这么早吗?” “我就是去销个假,明天就要忙起来了。”张不逊把黄粑放在桌上,“也是大哥关照我。” 江知晚点点头,“打仗都是拿命拼,刀枪无眼,你多小心。” “放心吧,我会的。”张不逊拉起江知晚的手,“之后还要多辛苦你为我操持大后方了。” 他说着又有些愧疚,“没有先拜见你的族人就与你成了婚,之后我也要去战场拼杀,留你一人在家,委屈你了。” 江知晚靠在张不逊怀里,轻声道:“如今硝烟四起, 回去路途也情况不明,等战争结束了,我们再回去也是一样的,之后我们也可以在族地定居。我们能活很久,可以长长相伴。” “至于我一个人在家,我本就是为了人类的热闹而来,我可以去街上看人间百态,也可以参加宴会品纸醉金迷, 你不用担心我。” 张高原带着张不逊进入了军阀圈,江知晚作为张不逊的妻子自然也就可以参加军阀太太圈,不过她不喜欢宴会上的攀比炫耀,只偶尔去一次。 张不逊正式加入张高原的军队,张高原不同意上头的想法,推拒了去北平一事,张不逊也查探出过两天山匪将进城。 张高原和张不逊都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打出名声闯出天地第一步的好机会。 夜间,张不逊带兵设置绊马绳,以青草遮掩,然后趴地倾听马蹄声,他过人的带兵才华,对情况的准确把握,让军队在山匪进城的时候设下埋伏剿杀了所有山匪,一举成名。 第8章 秦岭神树:满船清梦压星河8 张高原的手下都对这个看着文文弱弱一身书卷气的学生刮目相看,真心佩服起他,张不逊也坐稳了张高原手下第一把交椅。 张不逊回家的时候天已大亮,他强压着心中的喜悦与激动,满脑子都是张高原对他的夸赞和其他军士对他不一样的目光。 他证明了自己,也证明了张高原的眼光! 家中静悄悄的,江知晚还在睡,天气越来越冷,江知晚也逐渐困倦起来,虽然她可以抵抗,但谁叫被窝太舒服了呢? 张不逊洗了个澡,然后钻进被窝里抱着江知晚补眠,江知晚被闹醒,但也没睁开眼,反而就这么睡过去,两人直接睡到了天色昏暗。 洗漱完后,两人随意吃了点。 “我如今与大哥借着剿灭土匪的由头打响了名号,我们招安了民兵,缴获了许多土枪及其他军械,还有马匹。”张不逊兴致勃勃地跟江知晚说着昨晚的事,之后又畅想着,“大哥说了,我们之后还要训练亲兵,组建一支正规军队伍,拥有话语权,剿灭汉奸走狗、反动军阀,为平定四方战乱出一份力。” “这不是很好吗?”江知晚笑着说道,“一切都往好处发展,救国救民,前途一片光明。” “对!”张不逊用力点头。 之后张不逊与张高原一起训练亲兵,每天早出晚归,即使身体疲累,但张不逊眼中满是期望,他们忙得昏天黑地一起制定作战计划,剿灭山匪屡立奇功。 枪声炮火中,张高原和张不逊一同上阵杀敌,他们彼此依靠,相互信任,交托自己的后背,共同深入敌军内部。 听说蔡恒远和蔡文渊父子俩倒卖烟土发起了国难财,张高原和张不逊心中皆是愤愤,但作为准备出头的军阀,他们不能暴露身份,于是穿上暗色长袍戴上黑帽子装作普通人截杀身为黔西分区的司令蔡文渊。 但蔡文渊见过张高原,他认出了他。 “是你?”蔡文渊咬牙。 “烟土在哪?”张高原逼问。 “你休想!啊——!” 张高原一枪打在他腿上,“你身上还能装几个窟窿?” “想活命,就别把钱看的那么重。” 蔡文渊怕死,再没有之前的嘴硬,“在四十七号仓库。” 张不逊望风,张高原继续逼问,“那只是一部分,其他的在哪儿?” 蔡文渊喘着气,却闭口不言,直到张高原将枪顶上了他的脑袋,才哆哆嗦嗦开口,“在、在我家地窖里。” 嘭—— 张不逊看着张高原慢条斯理擦着脸上飞溅到的血迹,突然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 晚上,张高原和张不逊从蔡府中出来,一把火烧光了一切。 张不逊跟着张高原步履匆匆,但心中沉闷得厉害,他拉住张高原,“大哥,我……” 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张不逊以为自己只会在战场上杀敌,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要灭口,那些人,都是普通百姓。 张高原看着他,回头望了望,然后才叹息道:“不逊,大哥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我们现在在关键时期,怎么可能没有流血,怎么可能没有牺牲?” “我知道里面有很多老少妇孺,大哥心里也难受,但是大哥没得选,不能让这件事有所纰漏,大哥要为军中的弟兄们考虑。” 张不逊心中还是过不去,他抿唇不语。 张高原见此便转换了方式,对他剖白道:“不逊,大哥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我有个朋友在陆军署,一直想让我过去帮忙,我当时觉得时间还不够成熟,但如今我……” 张高原一顿,“我需要这批烟土才能做官。” “有了官身我才可以接触到更多的事、更多的人,才能做更多事情。” 张不逊抬头看着他,“可是我们连这批烟土的来源都不清楚,该怎么解释?” 张高原知道张不逊接受了他的解释,也缓过来了,他按住张不逊的肩膀,“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不冒险就不可能会成功,我们现在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但是当我们有了权有了势,我们和那群有头有脸的人平起平坐。” 第9章 秦岭神树:满船清梦压星河9 “我们,就可以教他们什么才是做官为人。” 张不逊看着张高原的眼睛,他没有张高原想的那么长远,但他相信张高原,也愿意帮他。 利用那批烟土,张高原成功当上了大帅,张不逊也成了张高原身边的师长。 他们荣耀满身走在贵阳街头,百姓们夹道欢迎。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张高原笑着对身边的张不逊说道。 张不逊看着百姓们发自内心的喜悦笑脸,也放松地点点头。 “不逊,我们的梦想已经实现了一半。”张高原意气风发看着眼前的一切。 张不逊也笑着接道:“应该说我们离梦想又更近了一步。” “对。” 他们相视一笑。 “而且会越来越近。” 张高原迎着太阳大步向前,他不会退缩也不惧风雨和挑战。 张不逊落后几步看着他的背影,如今的一切证明张高原是对的,他也应该更加坚定不移的相信他的大哥张高原。 大哥心怀家国天下,胸有大志,他必须要助他一臂之力。 衣锦回乡,张不逊跟张高原打了招呼后就回了家,他自己许久没见过江知晚了,还被张高原打趣了几句。 张不逊穿着一身军装走回家,邻里都知道他升了官,嘴上也恭喜几句,但他急着见江知晚,也就没有多加交谈。 “知晚?” 张不逊看着屋内空荡荡的,他的声音在安静中回响,心突然恐慌了起来。 “知晚?” 他找遍了整栋房子,每一个房间,都没看到江知晚的身影。 “……没人。”张不逊喃喃自语着。 江知晚去哪儿了?回了族地? 张不逊连江知晚族地在哪都不知道。 去朋友家玩了? 张不逊一直忙于公务,对于江知晚的交友情况并不了解。 他突然发现,如果离开这个家,他甚至都找不到江知晚的去处。 是……他太过于冷落江知晚了吗?的确,这段时间他一直跟着张高原四处奔波,还跑去了其他地方,没抽出时间回家,但……为什么连个消息都不留呢? 张不逊突然想起什么,伸出右手,柏树枝在他的注视下渐渐浮现,一闪一闪。 门口传来声音,大门被打开,然后是张不逊日思夜想的声音,“不逊?” 张不逊猛然回头,江知晚提着袋子站在门口。 她没走! 眼前仿佛有白光闪过,等张不逊回神才发现自己已经下意识跑到门口紧紧抱住了江知晚。 “怎么了这是?”江知晚被吓了一跳,但还是拍拍张不逊的背,“这么想我?” “想。”张不逊嗓音有些沙哑,“特别想。” “我还以为你走了,不要我了。” “你在说什么呢?”江知晚好笑道,“你可是我的伴侣,我们结了契的。” “这是因为契约你才不走的吗?”张不逊好像突然小气且执拗起来,心里还清楚记得刚才的恐慌。 “怎么可能。”江知晚用手撑着张不逊的脸,“我爱你呀不逊,我不会离开的。” “我也爱你。” 等张不逊放开江知晚已经是很久之后了,他主动把江知晚带回来的东西收拾好,又殷勤地做起了晚饭。 饭后,张不逊递给江知晚一条项链,并不是钻石珍珠这些名贵材质,看着也不算华丽,但胜在款式独特,“这是我路过一家店看到的,我觉得挺适合你,就买下来了。” “你不会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今天才特地这么讨好我吧?”江知晚拿着项链奇怪道,“那些太太都说,如果男人一旦开始讨好你,那就是心虚了。” “我这么久没有回家,让你一个人待着,能不心虚吗?”张不逊为江知晚戴好项链,“不过之后不会了,大哥已经成了大帅,我也成了师长,我们划定的范围就在云贵附近,大帅府就在贵阳。” “我也不用再东跑西跑,能多抽出时间回家陪你了。” 江知晚抚摸着脖子上的项链,“我明白你的抱负,也不愿成为你的阻碍,那些太太们其实也不怎么见得到她们的丈夫。” “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在这个乱世之中,好好的。” 第10章 秦岭神树:满船清梦压星河10 张高原的军队越来越壮大,财政也逐渐紧张起来,多次向上面要军饷不成,也只能想方设法从其他地方筹集军饷,比如,挖墓。 这几年,张高原带领的军队在云贵一带打出了响亮的名头,百姓喝彩,但也不乏其他军阀眼红。 毕竟地盘就这么大,哪个军阀扩张,势必就要挤压到其他军阀的生存空间,最近张高原多次要军饷不成,除了上层本身混乱和腐败,也离不开其他军阀的排挤。 张不逊作为张高原最信任的人,一般有事都是他去做,这次也是一样。 但张不逊拒绝了,他不愿意挖墓。 “你呀,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矫情。”张高原抽着雪茄对张不逊说道,“这军队挖宝的事怎么了?又不是咱们一个。” “那孙殿英连慈禧太后的都敢挖,我们这小打小闹算什么呀?” 张不逊抬起头直视前方,“我不想跟那帮人同流合污。” 张高原惊奇地看着他,见张不逊眼神坚毅,吐了口烟圈,认真对他说道:“不逊,大哥手底下有很多兄弟要养,就算是大哥忍心让他们去喝西北风,但是也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去打仗!” “再说,军费从哪儿来?让大哥再去跟财政部那群人要吗?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什么嘴脸,他们有钱都往自己荷包里塞,谁去管我们这种打仗的臭军痞子快是不是快要饿死了!” “如果真能要来,大哥可能会去做这种事吗?” 见张不逊依旧不为所动,张高原一顿,突然对一旁张不逊的亲兵叫道:“窦诚!” 窦诚一怔。 张高原:“我不给你发军饷,你还给不给你们张师长当副官?” “当!”窦诚大声应道。 之后无论张高原说什么,窦诚都坚定地说当张不逊的副官,因为窦诚曾经被张不逊所救,所以对张不逊忠心耿耿。 张高原哼笑一声,不知出于什么心思要让窦诚来当自己的副官,但窦诚十分耿直地说只想当张不逊一人的副官。 张高原意味不明地看着他,“你觉得我不如你们师长?” 窦诚一哑,就算他再蠢笨耿直,也知道这话不能乱说。 “大哥。”张不逊解围,“窦诚年纪小,你就别逗他了。” 张高原看着张不逊,给了他一个面子,也不再这问题上纠结,继续回到之前的事。 “我刚抓到了一个姓汪的盗宝贼,手里有很多宝藏,你都不用花心思,只需要进去,把东西搬出来换成军费,别让兄弟们饿着肚子打仗。”张高原直视着张不逊,“都这么简单了,你应该可以吧?” 晚上张不逊回到家的时候抱着江知晚许久,像是在放松身心,又像是在汲取力量。 江知晚环抱住他,安安静静。 张不逊缓了一会儿才松手,“……我感觉,大哥开始忌惮我了。” “或者说,我与大哥的想法不再相同,说服不了彼此,我们或许最后会分道扬镳。” 他已然预见,但还是想努力一把。 “大哥他……越来越像我曾经见到的军官了。” 他们两人坐在沙发上,张不逊躺在江知晚膝盖上,江知晚抚摸着他的发丝,静静陪伴他。 张不逊只是想要一个倾听者,和他亲密的、信任的,却与张高原、与军队完全无关的倾听者。 “大哥的势力如今在云贵一带已经盛极,他……如今就像我们以前打的土匪一样。” 张不逊声音一顿,“只不过还有军队的名头。” “我今天遇到了刺客。” 江知晚一怔,但还是温柔地抚摸着张不逊的头,既然他平安回来了,那就说明没事。 “刺客里还有个孩子。”张不逊深吸一口气,“我不理解,为什么我所保护的百姓想要杀了我,或者说想要除掉驻扎在此地的军阀呢?” 江知晚依旧没说话。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张不逊声音颤抖,“大哥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仿佛看见了张高原明亮坚定的眼神,枪声炮火中他们彼此信赖,一起在这乱世之中闯出了一番天地。 第11章 秦岭神树:满船清梦压星河11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现如今,是实现民族复兴的最佳时机,我张高原,要组建一支自己的队伍,我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当我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你身上这一股子英气,等咱们队伍壮大了,我们就用这股子气势,去镇压四方。” ——“大哥说了,我们之后还要训练亲兵,组建一支正规军队伍,拥有话语权,剿灭汉奸走狗、反动军阀,为平定四方战乱出一份力。” 江知晚感觉到膝盖一阵温热的湿润,但很快冷透。 “几年前大哥对蔡府的老少妇孺都能毫不留情下手,今日对一个孩子也是眼也不眨斩草除根。”张不逊呜咽着,“我们本想庇护百姓保家卫国,却反而逼得百姓对我们举起刀枪。” “知晚,大哥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报怨短,报恩长。” “大哥逼着我去盗墓,张家人都是盗墓好手,但他们都没好下场,我不想大哥也变成这样。” 江知晚用灵力让他好好睡了一觉。 为张不逊盖上被子,江知晚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只余点点烛光。 军队的扩充不仅靠武器的支持,更在于大量钱财的花费,财政部不是如今才变得腐败,而是一直只守着眼前的三亩地,半点不愿给人。 张高原的军队早就撑不住了,他一开始只是想尽办法从上头讨要军饷,之后便开始在百姓之中敛财,更是将自己的亲妹妹送到了上头,却也没换来什么,直到现在再也没了办法,开始盗死人墓。 但真的没办法了吗? 江知晚想起之前张高原娶五姨太,张不逊作为师长带她去参加的场景。 张府金碧辉煌,几乎算的上是云贵一带最豪华的宅邸,洋玩意多得数不胜数,无数达官显贵巴结着张高原,也不管他这次是娶五姨太,反而带着一个个水灵靓丽的女子想要送给他,还一个个送上了珍贵的宝物。 张高原已经将自己的私生活和军队分得很开,对于属于自己的东西绝不会拿给军队使用,但他的私欲却又没将两者完全分开。 达官显贵为什么要送上美女与厚礼巴结他?因为张高原是云贵这一带势力最大的军阀。 江知晚曾经亲自看见军人对百姓们收保护费,他们口中说着是大帅的命令,但江知晚相信他们一定会自己吞了一部分。 腐败在军队里蔓延,江知晚已看到结局。 她回头看着睡梦中仍皱着眉头不安稳的张不逊,心里想着:没关系,不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总能护住他的。 第二天,张不逊装作没事照常去大帅府当值,江知晚也没说什么,一如往常提醒他注意安全。 张不逊在江知晚额头落下一吻,随后便离开了。 中午的时候有军人将一个沉重的箱子送来,说是大帅给的。 江知晚送了些水果感谢他们,但没打开箱子,直到张不逊回来。 张不逊一眼就看到放在客厅里突兀的箱子,他沉默了。 他想到白天张高原对他说的话。 “这个是你应得的。” “军饷?” “军饷我会另外给你。” “分赃?” “……对。” 张不逊把箱子随意放到了柜子旁边,然后就坐下与江知晚一同吃饭。 他什么也没说,江知晚什么也没问,但她知道,如今的张不逊正在一种拉扯中,光是犹豫要不要下定决心,就已经耗费了所有力气。 之后的一段时间,张高原和张不逊保持着一种平衡,他们都不愿打破的平衡——他们毕竟同生共死过,毕竟交托信任过,他们都不愿决裂的那一日真正到来。 即使他们知道早晚会有那一天。 江知晚和平常一样在街上逛着,不仅是买东西,也是为张不逊之后做准备。 她了解张不逊,或许是因为寿命漫长的缘故,张不逊对外物看得很淡,却格外执着于一种精神支撑。 相处多年,江知晚知道张不逊对于之前的记忆其实有些混乱,但却不妨碍他坚定地朝着自己选定的方向走下去。 第12章 秦岭神树:满船清梦压星河12 张不逊对张高原有感情,但他心中更有大义。 以张高原如今的行为来看,他的统治崩溃是迟早的事,但张不逊为了稳定局势,避免波及百姓,一定会尽可能延长崩溃的时间,为此,不惜一切。 如今,江知晚就是要为张不逊解决后顾之忧。 她在包子铺买了两个包子,又在服装店给张不逊买了身新衣,之后坐在茶楼里静静看了会儿街上热闹的景象,便回了家。 坐在沙发上,江知晚拿出手中一直捏着的纸条,展开来看后就用烛火烧了。 …… 张高原得到消息,当铺流出了一个免死金牌,是迷雾村的村民拿着典当到当铺的,他难得亲自带队去到迷雾村,因为免死金牌的出现,就表明迷雾村的村民挖出了一座古墓,还是藏宝十分丰富的古墓。 更别说,张高原还从免死金牌上得到了一个消息,墓里有可以长生不老的宝贝。 作为大帅,张高原几乎是这一代的土皇帝,他手握重兵,权力如日中天,几乎无人敢反驳他,这种说一不二的感觉实在太好,让他迷醉。 权势,果真是个好东西。 张高原野心勃发,当听到可以长生不老的时候他几乎是瞬间觉定要纳入手中,他想要将自己的统治延续下去,无尽的寿命,继续执掌大权,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圈地为王又有何不可呢? 迷雾村的村民们惧怕举着枪对着他们的军人,村长被拽出来,但说没有墓,张高原直接打死了村长,有青壮年想反抗,却都死于枪下。 其他村民惊恐大叫。 见村民不配合,张高原直接让士兵到村民家中搜索,翻箱倒柜,果真搜到几箱冥器。 张高原挥手,立马有士兵从缩成一团的村民中拉出一人。 “听说你们村挖出了一座古墓。”张高原抽着雪茄,一手拿枪问道。 村民瑟缩着,结巴道:“是、是有。” 见村民配合,张高原继续问道:“在这个古墓里面,有一个能让人长生不老的宝贝?” “啊?”村民满面迷茫。 张高原却突然笑了起来,“不,我是问你们没有把挖古墓的事情告诉别人?” 是他想岔了,没什么见识的村民能知道什么,他们恐怕大字都不识几个,村民活动只会在村子附近,只要知道墓的位置,他能自己带兵进去查探,长生不老一定是他的! 村民摇摇头,“没有。” “没有啊。”张高原点点头,“没有就好。” 他轻描淡写一挥手,“都杀了。” 砰砰砰——! 张高原看着眼前屠杀的这一幕,心中没有半点波动。 张不逊匆匆赶到,这次行动张高原特地调离了他,是窦诚传给他的消息,可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看着眼前被鲜血浸透的土地,横七竖八的尸体,男女老少,老弱妇孺,张不逊难以置信,对眼前的景象,对张高原的心狠手辣! “大哥。”张不逊看着张高原。 张高原对他一笑,“没什么的,左右他们活着也没用,而且你在战场上杀的人不比这少。” “可这都是没必要杀的人!”张不逊一直盯着他,胸膛剧烈起伏。 “杀都杀了。”张高原拍拍手,半点不放在心上。 “而且,不逊,你要知道,成就大业就必须要有所牺牲。”张高原走到张不逊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好了,这里没什么事了,回去吧!” “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人?” 张不逊看着张高原带队离开的身影,真切感觉到发现张高原已经不是原来的张高原了,他变成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 张不逊带着自己的亲兵将迷雾村的尸体都安葬了,回到大帅府的时候刚好听到张高原下令就算挖地三尺都要找到长生之术的秘密! 张不逊一怔,他以为这次只是一次普通的探墓,却没想到跟长生扯上关系。 他第一反应就是江知晚的安危,毕竟如果墓里真的有长生之术,那墓主人又怎么可能会死呢! 第13章 秦岭神树:满船清梦压星河13 张不逊咬牙进去劝说,他如今是唯一一个能阻止张高原的人了,他希望张高原好好打仗平定国乱,依靠法术祈求长生根本就是行不通的! 但是张高原丝毫听不进去。 “如果我能长生,还怕他们吗?我可以慢慢筹谋,更好地让国家平稳过渡乃至百姓安居乐业!” “我可以实现很多来不及的事,因为我有的是时间!” “而这,只需要我长生!” 两人不欢而散。 张不逊带着一身疲惫回了家,江知晚切了水果放在茶几上。 “怎么了,又吵架了?” 张不逊也只有跟张高原沟通不畅的时候才会露出这种表情。 他沉重地叹了口气,“大哥他……迷恋上长生之术,他想要长生。” “从墓里?”江知晚还记得之前张不逊说他们军队目前在挖墓筹集军饷。 “对。”张不逊闭着眼,将头靠在沙发上,“墓里的长生,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而且……”张不逊睁开眼侧头看向江知晚,“最近你也少出门,大哥他对长生术太过执着,也太敏感了。” “那你呢?”江知晚反问道,“你可能也会被他盯上。” “我?”张不逊看着天花板,“我跟大哥这么多年的感情,没事的,而且也不一定会暴露。” “毕竟我不过是时间与他们的时间不同,而你还有灵力这方面。” “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江知晚坐上沙发,轻声开口,“长生之术可能是骗局,但如果大哥他真的在墓里找到了什么,你觉得他会怎么做呢?” “你想说什么?”张不逊的声音几不可闻,他感觉自己好像想到了什么,但又不敢去深想。 “消息传出来大哥肯定要看证据的,有证据表明墓里有长生之术,那么或许会有这么个东西在墓里,哪怕只是陷阱。” 江知晚垂下眼,“可这个东西,该怎么证明就是大哥要的长生之术呢?” 张不逊霍然转头看向江知晚。 江知晚与他对视,“总要有人证明。” “不管是百姓、士兵,还是身边周围的其他人,他总要有一个实验结果,才敢放心的将这个手段用在自己身上。” “大哥不会的!”张不逊脸上肌肉鼓动,咬牙道。 “我从不小看人类的贪婪与自私。”江知晚表情浅淡,语气漠然,“他已经踏出这一步了,就不会再回头。” “没有人会把自己置于险境,特别是位高权重之人。” “不逊。”江知晚面色柔和下来,她轻轻靠上张不逊的肩膀,“这个以后我们谁都不能否定,未雨绸缪才是最佳选择。” “不过别担心,我总是会陪在你身边支持你的,放手去做吧,但是别忘了我还在家等你。” 张不逊将江知晚抱紧。 “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也不会让你担心。” 不管是真是假,张不逊决定自己先去探查一番。 张不逊带着亲兵在迷雾村附近摸索,探明了墓穴位置,张不逊先让一小队进去大致探探,由他身边的副官亲自带队。 “报告师座。”窦诚很快带队出来,向张不逊汇报,“在墓室里发现了双层结构,我怕不稳妥就先带弟兄们回来了。” “做的好。”张不逊拍拍窦诚的肩膀,“这墓的事暂时不要告诉大帅,我们先进去看看,等有了成果我们再禀报大帅。” “是!” 昏暗的古墓中,张不逊带着士兵用火把探明道路,张不逊走在最前面开道,士兵们跟在他身后,小心谨慎的走着。 “师座,这里有个石棺!”有士兵出声。 “你们先后退,我上去打开它。”张不逊让士兵们离远点,以防万一。 张不逊打量着石棺,然后试探性地推了下棺盖。 “咔哒”一声,张不逊顿知不好,“快走!” 但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所有人瞬间陷入了迷迷糊糊的失智阶段。 士兵们无意识地走到墓里的一棵树旁边,摘下树上的果子吃,瞬间便中了尸毒。 “啊——!” “救我!” 第14章 秦岭神树:满船清梦压星河14 等张不逊努力清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的士兵不是中了尸毒,便是已经被中了尸毒的人给杀了。 “窦诚!”张不逊跑到还迷迷糊糊的窦诚身边,极力唤醒了他。 “师座!”窦诚摇摇头让自己清醒,随后便看到周围的弟兄们都是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惊愕道:“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他们中了尸毒。”张不逊简单解释了一下,随后说道,“我来断后,你出去找人来支援。” “不,去我家找我的妻子知晚。” 这墓穴危险重重,普通人进来不过是送死,江知晚说不定能有方法。 张不逊知道窦诚即使不解,但也一定会认真执行他的命令。 “师座!”窦诚不愿走,“应该我来断后,您走才对!” “别废话了,让你留下还不知道能撑多久,照我的话去做,这是命令!”张不逊厉喝道,顺手一枪爆头了一个中了尸毒的士兵,显然他们已经注意到两个活人了。 “快走!” 窦诚咬牙,“是!” 他飞速奔向张不逊的家,即使窦诚不明白张不逊的用意,但他依旧执行了张不逊交给他的任务,找到了江知晚。 “墓穴?”江知晚惊讶,“你们进了那个墓?” “对,夫人,师座让我来找您。”窦诚老老实实解释道。 “走,带我去。”江知晚也不拖拉,直接出了门。 窦诚赶忙跟上。 一路上窦诚跟江知晚解释了他出来前墓穴里的情况。 江知晚点点头,又加快了速度。 窦诚满头大汗跟在后面。 师座夫人体力还挺好,他都比不上。 墓穴里,张不逊勉强应对着一群中了尸毒的士兵。 他们都是张不逊带进来的,是他的自大害了他们,之后他会补偿他们的家人。但如今张不逊必须亲手杀了这些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 一个不注意,张不逊感觉自己有些头晕眼花,他怀疑墓穴里可能本身就充满尸毒,在杀了最后一个士兵后,张不逊感觉自己的眩晕越发严重,他感觉心中充满了一股暴虐的情绪,想要破坏一切。 张不逊爬进石棺里,想要把自己困在石棺之中,避免之后控制不住自己跑出墓室伤人,但当他躺进石棺里的时候,也不知触碰到了什么,他感觉底下一斜,整个人都往下翻去。 在最后的意识里,他猜测自己可能掉到了另一个墓室,之前窦诚就说过是双层结构。 窦诚带江知晚赶到的时候,墓穴里静悄悄的,地上躺满了尸体,没有活人的气息。 “师座!”窦诚大喊,他心慌地一个个辨认,最后抬起头对江知晚道:“没有师座,他不见了!” 江知晚打量着周围,她不懂盗墓,但她与张不逊结契后两人之间有种奇妙的感应,她感觉到张不逊正处在一种奇妙的变化之中,他一定还在墓穴里。 窦诚却没有江知晚的镇定,他起身就要离开,却被江知晚拦住。 “你干什么去?” 窦诚:“我要去报告大帅,师座失踪,让他派人来找。” “不行。”江知晚看着他,“不逊让你来找我,而不是去找大帅,说明他不希望大帅知道这墓里的事。” “你放心,我能找到不逊。” 江知晚见窦诚勉强被她安抚下来后就不再管他,她绕着石棺走了两圈,问道:“这石棺,你们没有动吗?” 她看着空荡荡的石棺,里面什么都没有。 窦诚走过来,皱眉道:“我记得当时师座就是打开了它,所以大家才会失去意识,然后有一部分兄弟就中了尸毒。” 江知晚目光落在石棺底部,她伸出手敲了敲,空荡的声音响起。 江知晚与窦诚对视一眼。 “你先后退些,我来看看。”江知晚道。 “不行!”窦诚一口拒绝,“你是师座的夫人,怎么能让你来冒这个险,我是军人,我来!” 江知晚懒得听窦诚叽叽歪歪,直接一把将他往后推去。 窦诚后退数步,之后更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师座夫人……劲还挺大。 第15章 秦岭神树:满船清梦压星河15 江知晚摸索着石棺内部,既然石棺底部还有空间,那一定有机关控制。 不知道她摸到了什么,只听到一声轻微的“咔哒”,石棺底部的石板倾斜,江知晚一眼就看到躺在下面青筋暴起的张不逊。 “不逊!”江知晚拉着张不逊离开石棺,将他平放在地上,仔细探查他的情况。 “师座!”窦诚也赶忙上前,看着昏迷不醒的张不逊,手足无措,只好问江知晚,“我们之后该怎么做?” “他没事,先带他回家。”江知晚微微松了口气,她能感觉到张不逊也中了尸毒,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并没有像那群士兵一样迷失了神志,或许跟他的血脉有关。 毕竟江知晚是因为本身非人才能长寿,而张不逊是人却也能长寿,足以说明他其实继承了与众不同的血脉。 但江知晚明显感觉到张不逊对自己血脉的厌恶,所以她也就不问罢了。 “好!”窦诚背上张不逊,飞快地跟着江知晚回了家。 为张不逊清理好身体,将人放在床上,忙活了半天的江知晚对窦诚道:“辛苦你了,不逊看起来也没事,之后的事等他醒过来再说吧。” 见窦诚准备离开,江知晚提醒了他,“今天的事你先不要跟大帅说,一切都等不逊醒来,如果有人问你,你只推说不知道就行。” 窦诚点点头,离开了。 江知晚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人,摸了摸他的额发,“你真是乱来,我明明不是都说了吗,我还在家等你,怎么就这么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呢?” …… 张不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家,一时有些分不清,之前去墓里到底是真的,还是做了个梦。 “你醒了?”江知晚端着粥进来,“你可是快把窦诚吓死了。” 张不逊回过神来,接过碗,“还要谢谢你,救我出来。” “你还好意思说。”江知晚冷哼道,“不过这次你虽然没事,但也不能保证下次。你自己的身体你应该清楚。” 张不逊知道这是说他血脉的事,但这事他不想提,也没什么好说,反正他也不过是…… “我都清楚的。”张不逊喝了口粥就把碗放在了床头柜上。 “还有……大帅那边可能正等着你呢。”江知晚看着他,“你该想想该怎么跟他说吧?” “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再抱太大的希望。” 张不逊到大帅府的时候,张高原正在质问窦诚他们下墓的事,毕竟就算窦诚说他不知道,但墓里的尸体可是真真切切的证明了,张不逊就是私自带队进了墓。 张不逊走了进去,让窦诚离开,“大哥如果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我吧。” “不逊,大哥这几年没有亏待过你吧?”张高原看着他。 张不逊:“没有,大哥一直提拔我。” “那你能告诉我,今天这是什么事吗?”张高原摊开手,“我一直都很信任你,但是你背着我下了墓,你想要什么?长生之术吗?” “不。”张不逊立刻否定,“墓里没有长生之术。” “大哥,你也看到那些士兵的尸体了,他们都是中了尸毒而死的,他们发现并吃下的并不是长生术的果子,而是一具千年的尸体。” 张高原哼笑,“士兵们都死了,活下来的只有你跟窦诚,窦诚又最听你的话。” “你有什么证据呢?空口无凭,你想把那些所有的事都推到死人身上吗?” 张高原半点都不相信张不逊说的话。 如果张不逊诚实,那他为什么要背着他下墓?更何况之前张不逊就一口咬定,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长生之术,但免死金牌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有这个东西。 他张高原难道不信证据,反而信张不逊的一口空话吗? “不逊。”张高原缓和了语气,“你就直接跟大哥说,你在墓里拿到了什么。” “等到大哥长生了,什么好东西得不到呢?你的富贵也在后头。” “大哥,你为什么就不信我说的呢?没有什么长生之术!”张不逊坚定反驳道。 第16章 秦岭神树:满船清梦压星河16 “哈。”张高原嘲讽一笑,“不逊,你是要背叛我吗?” “你早就从墓里拿到了长生之术,不想给我对不对?你是不是就想私吞自己一个人长生?” 张高原赤红着眼,死死盯着张不逊,“你早就知道,然后先我一步,来灭了我的希望,对不对?” 张不逊深吸一口气,“我没有背叛你,也没有长生之术。” 两人再次不欢而散,而这次,张不逊收拾了东西直接离开了大帅府。 江知晚刚从街上回来,却发现张不逊已然在家。 “不逊?”江知晚诧异,“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看着张不逊面色冷沉,江知晚皱眉,“发生什么事了?” “大哥他觉得我拿了长生之术。”张不逊低下头,“我们……暂时各自分开冷静冷静。” 江知晚把东西放在桌上,坐在他身边,“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张不逊抱着头没说话。 “你阻止不了张高原,他是大帅,是这一带的土皇帝。”江知晚靠在一边,“你已束手无策。” “知晚。”张不逊低声道,“你就别往我心上扎刀子了。” “我是很难共情你的。”江知晚神色淡淡,“你也知道我不是人类,只是好奇才来了这里,因为你才长居此处。” 张不逊感觉到了什么,倏地抬头,伸手紧紧拉着江知晚,“知晚?” “我不喜欢你这么拖拖拉拉的样子,如果你再这么下去,我就打晕你然后去杀了张高原。”江知晚看着张不逊,“你知道我做得到。” 张不逊因为与张高原的情义而犹豫,但江知晚只在乎张不逊,她不希望张不逊因为一个被权势浸染而变得贪婪的人难过,甚至搭上自己。 张不逊抿唇。 “我已经找好了接手张高原势力的组织。”江知晚挣开张不逊的手,“我记得你以前只是想要救国救民,如今却忍心看着这里的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吗?” “张高原如今已经穷途末路,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 “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先回房了。” 张不逊僵在沙发上,就这么僵坐了一夜。 次日江知晚走出房门的时候,张不逊还是保持那个姿势。 “我……”张不逊沙哑着声音开口,“我想再给大哥一次机会。” 江知晚看向张不逊。 因为一夜未眠,张不逊眼底青黑,眼中红血丝遍布,下巴的胡茬也冒了出来,太阳穴有红印,是张不逊思考时不自觉揉出来的。 “好。”江知晚上前抱住他,“你要以自己身体为重,如果……我真的会杀了张高原的。” 张不逊靠在江知晚柔软的腹部,闭上眼睛,“我知道了。” 大哥,别让我失望。 张不逊带着自己剩下的亲兵直接驻扎进墓室,在墓室周围驻守,不准任何人进入。 他期望着,期望自己坚决的表态能让张高原迷途知返,就像曾经自己每次不想做的事,张高原都不会去做。 到底什么时候,我们变得这么针锋相对了呢? “嘭——!” “张、不、逊!” 大帅府里一片狼藉,接到张不逊动作的张高原一把扫空桌面,喘着粗气狠狠闭上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张高原才平静下来,他召来亲兵让他整理下室内的东西,之后亲自带人去了张不逊家。 他知道,张不逊吃软不吃硬,来硬的不行,只能打感情牌。 正在家中的江知晚听到敲门声,打开门,门外是张高原和他的亲兵。 看着张高原一身大帅服,披风高帽一个不少的模样,不知为何,江知晚想起了曾经和张不逊在街上碰到张高原的模样。 那时候的他,还会和士兵们一起上街巡逻,会跟过往百姓打招呼,看见他们也会主动迎上来。 之后江知晚再见张高原就是他娶五姨太的时候了,他那时已经有些傲气,但还有所底线,在其他达官显贵对着张不逊和江知晚的装扮指指点点时还会回护。 而如今…… 江知晚看着面前居功自傲的张高原。 第17章 秦岭神树:满船清梦压星河17 他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有些许惊艳,但很快隐去,明明什么都没说,可周身气势显示张高原并不将她放在眼里。 张高原没有将她当作自己治下的百姓,也不是好兄弟的夫人,而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 其实当张高原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了一切。 ——他想捏住张不逊的软肋。 江知晚唇边划起笑,“大帅怎么来了?” 张高原脸上挂起真诚的笑意,“弟妹,我最近跟不逊闹了一些矛盾,今天他没来,我就来找他。” 他将自己的姿态放低,想让江知晚下意识觉得是张不逊的错。 毕竟哪有下属没去还要领导亲自登门拜访的呢?更何况张高原与张不逊之间,他才是大哥。 张高原见江知晚脸上的笑很快带上歉意,她抱歉笑笑:“大帅先进来吧。” 张高原挥挥手让其他人待在外面,只带了一个亲兵进门。 江知晚给他上茶,“没什么好茶,大帅将就一下吧。” 张高原略微皱眉,但还是意思意思抿了一口,然后就将杯子放在桌面再也没动过。 “弟妹,是这样的。”张高原率先开启话题,“因为军队的后续发展,不逊跟我持相反的意见,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 他向后伸出手,亲兵将一沓纸放在他手上,张高原递给江知晚。 在江知晚翻看的时候,张高原向她解释道:“弟妹,这都是军事机密,如果是别人我不会给他看的,但我真心想让不逊重新回到我们应该走的路上。” 江知晚翻页的手一顿。 张高原继续说道:“我们曾经并肩作战,将军队扩充至今,不知道摸爬滚打了多久,才有如今的盛状。” “我们都是一点点看着军队扩大的,多年兄弟情义做不得假,可如今为了一点小事闹翻,实在没必要。” 江知晚已经翻看完了那本所谓的计划书,大致一看挺有理有据,但实际冠冕堂皇,绣花枕头一个,语言还挺朴实,看来是早就准备好的,用来糊弄她或者其他什么都不懂的百姓。 或许是为了下一步? 张高原还在苦口婆心地说着,“不逊为了表示拒绝,甚至直接住到墓里去了,那墓能住人吗?里面空气肯定不好,住久了说不定还会得病。” 他长叹一声,“我如今是劝不了他,只能希望弟妹去劝劝。” “就算是不愿意,也先从墓中出来再说啊。” 江知晚装作神色感动的样子,半真半假道:“大帅,不逊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我也不知道他竟然住到墓里去了,他只让我别担心。” “大帅,你放心,我这就劝他回来。” “有弟妹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张高原站起身,“那我就等弟妹的好消息。” 等张高原带着一群人走后,江知晚面无表情地扔了手上的计划书。 不逊,你的好大哥看来是不想要你给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墓穴旁。 “师座!”窦诚急冲冲进来,“大帅府传来消息,大帅去找了夫人。” “什么!”张不逊倏地一下站起身,心中百味杂陈,有对张高原的失望,也有对江知晚的担心。 他怕张高原挟持江知晚逼他,也怕江知晚杀了张高原,更怕张高原发现江知晚身上的秘密然后让军队抓住她! 张不逊闭了闭眼,随后转头问窦诚,“窦诚,你相信这世上有长生不老之术吗?” “不信!”窦诚坚定回答,然后又说,“如果真有长生不老之术,那也不可能从墓里找,从死人身上找活命的方法,这太不现实了。” 张不逊轻笑了一声,“是啊,从死人身上找活命的方法,怎么可能呢?” 他想到张家的责任,想到那人天授但记忆却时常缺失,想到张家的分崩离析。 张不逊长叹道:“世人都忘了最简单的道理,拥有就会失去,得到就要付出,做人是没有捷径可走的。” 张不逊看向窦诚,“阿诚,以后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吧,别再跟着我了。” 第18章 秦岭神树:满船清梦压星河18(完) “师座!”窦诚皱眉,“您是有其他副官人选了吗?” “但就算如此我也不会离开您的!” 张不逊哭笑不得,但又有些窝心,他解释道:“我……之后可能会离开贵阳了,我打算跟知晚回老家。” 张不逊想到江知晚说的之后会有其他组织来接手张高原的势力,对窦诚提议道:“如果你还想从军的话,我可能可以给你介绍个路子。” 窦诚知道这次师座对大帅是真的失望了,大帅去找师座夫人,这不是摆明了逼迫师座。窦诚还想跟着师座,但师座跟夫人打算回老家,他怎么可能凑上去,至于师座说的路子…… 窦诚觉得就按师座说的做吧,师座冷了心,就让他继承师座的理想,救国救民,于是他大声道:“都听师座安排!” “好。”张不逊拍拍窦诚的肩膀,看着他笑了笑,眼角有水光划过,一闪而逝。 他也曾这么满怀炙热,坚定不移地追随一个人,然而人心易变,他们终是分道扬镳。 张不逊吩咐亲兵收集火药,他打算炸了古墓。 江知晚匆匆赶来,不管是做给张高原看,还是担心张不逊,她都必须来这趟,而且她觉得,这次张不逊应该下定决心了。 她看着来来往往的士兵收集的东西,一下子就明白了张不逊的打算。 江知晚:“你想炸墓?” “对。”张不逊点头,“墓里所谓的长生之术都是害人的东西,不能让它现世。”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所谓的长生之术已经泄露了出去,可能不止这里有,其他地方也有。”江知晚看着他,想知道他之后的打算。 张不逊沉默了一下,随后说道:“但目前我眼前的就这一个。” “而且我相信其他地方应该也会有人去解决的。” 江知晚看他说的笃定,想了想张不逊身上与众不同的血脉,没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如果你真的炸了墓,张高原不会放过你的。” “你们之后,可真是不死不休了。” 张不逊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我们早就不死不休了。” 在他第一次因为长生之术与张高原对上的时候,张高原看他的眼神就已经变了,变得与他混乱记忆中那些对长生十分癫狂的人一样了。 即使张高原自己可能没有发现,但他对张不逊的警惕、忌惮乃至杀意,都被张不逊看在眼里。 “走吧。” 张不逊和江知晚离开墓穴,其他亲兵也早就撤了出去。 引线被点燃,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墓穴的入口被石块死死封住。 等张高原姗姗来迟,这里再没有张不逊他们的身影,他去张不逊家里,可早已人去楼空。 张高原咬牙,派兵四处搜寻张不逊的踪迹,但不知为何,除了些似是而非的线索让他们疲于奔波,张高原此生都再未见过张不逊。 直到其他组织动员百姓攻打进来,张高原看着依旧一脸坚毅跟在首领身后的窦诚,恍惚明白了什么。 或许是不甘心,或许是为了保持体面,张高原坐在桌子后面,从抽屉里拿出枪,抵住自己的额头。 “不逊,这次是我输了。”但他仍旧不觉得自己错了。 窦诚带着兵闯进大帅府的时候,只听见一声枪响,他推门而入,张高原趴在桌子上,血迹一片。 窦诚微微鞠躬,他曾经也与张不逊一样,真的佩服过张高原,只可惜张高原后来走错了路,失了民心与军心。 当年张不逊和江知晚离开后,将窦诚等一众亲兵引荐给了与江知晚联系过的组织,他们坚信力量从群众中来,也十分欢迎志同道合者的加入。 张不逊拒绝了招揽,与窦诚他们告别后就和江知晚离开了贵阳,回了灵柏族的族地。 灵柏族的消息并不闭塞,张不逊也知道张高原自杀的消息,但好在百姓并未收到影响。 张不逊也曾离开族地几次,但都很快回来,唯有一次带着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来了。 江知晚好奇打量后就不管了,反正就算是敌人,灵柏族也不是没有还手之力。 那人很快离开,张不逊也再没出去过,直到新国家的建立,张不逊和江知晚才出去看看这焕然一新的世界。 “真好啊,国家振兴,百姓也有了盼头。”张不逊感叹道。 江知晚抿唇一笑,一起与他看这民主共和。 第1章 长安诺:且将新火试新茶1 大梁王朝末年,国力式微,大梁北境分为盛州、西齐、雍临三国,其中以盛州国力最强,雍临国力最弱。 三国割据,很好的牵制了大梁,但彼此也不敢轻举妄动,一时间倒是风平浪静,并无战乱。 盛州九皇子萧承煦是盛州王最宠爱的孩子,早早便将盛州十二营中的狼鹰二营归为萧承煦的部下。 十五岁那年,萧承煦在一次狩猎途中对一名在山上采集药材医女一见钟情,不顾一切希望盛州王赐婚,盛州王允了,但希望推迟大婚时间。 在此期间,盛州王和沐王妃一直在考察那名医女,直到终于放心。 两年后,医女与九皇子萧承煦大婚,婚礼之盛况世所罕见,百姓津津乐道,都称那名医女麻雀飞上枝头,成凤凰了! 烛光闪烁,红绸满室,江知晚盖着红盖头坐在床边等着萧承煦,旁边的侍女和喜婆也在候着。 萧承煦一身红袍满脸喜气地走了进来,其他几位皇子也进来凑热闹,侍女端着系着红布的秤杆上前,喜婆在一旁说着吉祥话。 萧承煦拿起秤杆缓缓挑开盖头,江知晚只感觉眼前一亮,满室的红便映入眼帘,最耀眼的,当属她面前站着的这个人。 玉面红袍数风流,熠熠含情语还休。 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勾起唇角,只不过江知晚相对含蓄些。 “哇,嫂嫂好漂亮!”萧承煦的胞弟萧承轩第一个出声夸赞道,“原本就很漂亮,如今一打扮更加光彩夺目啦!” “就你嘴甜。”萧承煦不轻不重拍了下他的后脑勺。 这小子自从知晚来了就一个劲地往人家身边凑,要不是萧承煦知道萧承轩并没有其他意思,他早就远远的将他打发走了。 “九弟的确好福气,能娶到这么漂亮的新娘子。”三皇子萧承睿出来打圆场,“不过接下来可就轮到兄弟们了。” “是啊是啊。”其他皇子也开始起哄,今晚他们定要将小九灌醉,毕竟之后可就只有小十大婚,他们才有这机会了。 兄弟嘛,不就是你坑我我坑你,至于小九小十坑不到他们,那就只能怪他们自己当初年纪太小了。 萧承煦在喜婆的指引下与江知晚刚喝完合卺酒,就被一群无良哥哥拉了出去准备酒过三巡。 “知晚,你等我,你等我回来啊!” “走吧,你小子!” “哈哈哈哈哈!” 江知晚笑看着一群皇子打打闹闹地出去,随后让侍女帮她拆了头上沉重的发冠,并到浴房洗漱了一番。 江知晚之前虽然是住在村子里的医女,但为了学习医术,也算是饱读诗书,这两年待在都城,有沐王妃的教导,对于礼仪方面也不会出了差错。 萧承煦送走兄弟们之后,总算松了口气,看了看天色已经不算早了。 这群无良兄弟,真是往死里灌他酒,小十直接溜走,还好有二哥三哥帮忙挡了一下,他自己也留了心眼。 萧承煦摇摇头,让自己尽量保持清醒,然后步伐不稳地走回了新房。 “吱呀” 门被打开,江知晚一下子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气,让下人去备水,江知晚上前扶住萧承煦的手。 “喝了这么多。”江知晚让他坐在床上,打开一旁的抽屉取出醒酒丸放在萧承煦嘴边,“吃吧,醒醒酒。” 萧承煦就着她的手吞下了醒酒丸,舌尖还在白玉般的指头上用力划过。 江知晚瑟缩了一下,羞恼地拍了下他,“干什么!” 萧承煦笑着靠向江知晚,亲了亲她的脸,“我的。” 江知晚轻轻推开他,看着无声对他们行礼的侍女,说道:“别耍酒疯,水已经好了,快去洗一下。” “听你的。”萧承煦又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才慢慢走去浴房。 等他出来的时候,下人们都退了出去,房间里只有他们夫妻二人。 夫妻。 萧承煦在舌尖咀嚼着这个词,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他终于娶到她了。 走到床边,萧承煦抱住江知晚,目光灼灼,“很晚了。” 江知晚有些羞怯,但还是点点头。 帐帘被拉下,此方天地,唯他们二人。 第2章 长安诺:且将新火试新茶2 第二日,江知晚在萧承煦怀中醒来,她动了动身子,感觉虽有滞涩但还算可以,昨夜萧承煦也算尊重她,说不要就不要。 “醒了?”萧承煦睁开眼睛,他早就清醒,不过是贪恋这一时半会儿的相拥罢了。 “嗯。”江知晚在他怀里蹭了蹭,然后就感觉到了什么,脸突然就红透了,“你快起来!” 萧承煦亲了她一口,移了下位置,无奈却狡黠道:“这可不能怪我。” “知道了知道了。”江知晚捂着红透的脸,“我们该进宫向盛州王和沐王妃请安了。” 不再逗她,萧承煦利落起身,去了屏风后更衣。 江知晚唤了侍女进来为她梳妆打扮。 簪上最后一支镶宝凤蝶鎏金银簪,江知晚看到铜镜中出现了萧承煦的身影,她回过头,对他顾盼一笑。 萧承煦笑着对她伸出手,等江知晚的手放进掌心,便紧紧握住。 两人乘着马车进了宫。 在大殿上,萧承煦带着江知晚向盛州王和沐王妃行礼。 盛州王和沐王妃看着眉目间意气风发,对着江知晚却满目缱绻的萧承煦,皆是满意地点点头。 他们不在乎未来儿媳妇地位的高低,只要让儿子满意,但也不希望萧承煦只是一时冲动,所以才磨了他们这么久,如今看来小两口还挺好,那他们也就放心了。 沐王妃拉着江知晚说话,将手腕上的青白玉手镯脱下,戴在江知晚手上,“母妃将这手镯送你,望你们以后和和美美。” “谢母妃。”江知晚刚要行礼就被沐王妃拉住。 “哎,不用这么客气,如今都是家里人。” 江知晚抿唇一笑,并不说话。 这边沐王妃和江知晚在交谈,那边,盛州王与萧承煦也在说话。 “如今你可总算心满意足了?”盛州王打趣他,见萧承煦满面春风,不由得又提点几句,“不过既然成了家,之后就要好好立业。” “大梁的军队最近在边境一直在试探,可能离战争不远了。” “父王放心。”萧承煦肃起脸,“我都清楚,之后也不会懈怠。” 盛州王满意点头,拍拍他的肩膀,“去吧我跟你母妃就不留你们了,小两口自己过日子去。” 萧承煦笑了起来,“多谢父王母妃。” 他走到江知晚身边,与沐王妃告别后,他们就离开了王宫。 在他们走后,盛州王和沐王妃交谈着。 “知晚虽然家世低了些,但却是个好孩子。”沐王妃说道,“诗书也有所涉猎,更是有着一手好医术,比那些所谓的世家贵女好了许多。” “最重要的是承煦也满意。”盛州王点头,“之后我再看看吧,再看看。” 盛州王没有说看什么,沐王妃也没有问,或许是江知晚还在他的考察之中,又或许是其他。 江知晚和萧承煦回到九皇子府,第一件事就是补眠,江知晚昨日没有睡好,萧承煦倒是精神抖擞,但为了陪江知晚,便也跟她一起。 一起睡到下午,两人用了饭,萧承煦便带着江知晚到马场骑马,他手把手教着江知晚,两人气氛和谐亲密。 马场外,苏玉盈看着这场景,心中不甘、嫉妒却又无可奈何。 早在萧承煦对江知晚一见钟情,并将她带回都城的时候,苏玉盈就使过各种手段,吵过、闹过、撒泼过。 但没有人理她,她就像个跳梁小丑,娱乐了别人,到最后只能一步步看着萧承煦和江知晚一点点亲近,乃至盛州王和沐王妃也承认了她。 他们大婚了。 婚礼盛况没有女子不羡慕,也没有男子不夸大手笔。整个盛州都知道九皇子与医女的爱情故事,故事里面苏玉盈甚至连出现都没有出现过。 就这样吧,苏玉盈这么跟自己说,十几年的青梅竹马,也没能让萧承煦喜欢上她,那就这样吧。 在马场玩了一下午,江知晚回府后才感觉有些疲累,她泡了个澡后,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但萧承煦怎么可能让她睡过去,他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很快便缠着江知晚滚入了被子里。 第3章 长安诺:且将新火试新茶3 大梁大军屡犯盛州边境,盛州王决定亲率大军迎敌,绝不能给大梁一种他们盛州好欺负的感觉。 沐王妃眼睛通红地为盛州王准备路上要带的东西,叮嘱道:“战场上刀剑无眼,你一定要小心。” “放心,我会的。”盛州王抱住沐王妃。 “你为什么就一定要去呢?”沐王妃哽咽道,“你明明知道自己不年轻了,还有其他皇子在呢。” 盛州王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背,语气坚定,“因为我是盛州王。” 盛州王亲自率兵与大梁军队对抗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盛州,军队士气大振。 盛州王安排好了宫中其他事务,又叮嘱了几个儿子之后,即刻率军出发。 几位皇子和皇子妃在沐王妃的带领下于城楼相送。 回府的时候萧承煦有些沉默,江知晚将下人屏退,拉着萧承煦坐下,问道:“怎么了?” “我看着父王满头白发还要去战场拼杀……”萧承煦内心伤感,对自己无法提供帮助也有些无力。 “父王老当益壮,他心有盛州,是个好王上,离开的时候安排好了一切,别担心。”江知晚安慰他。 “如果你觉得自己没有帮上忙的话,不如好好锻炼自己。狼鹰二营还在你手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同父王一起上阵杀敌。” “你说的对。”萧承煦打起精神,“现在的颓唐是不行的,我可以为以后做准备!” 江知晚看着萧承煦精神奕奕地跑了出去,勾起了笑意,之后让侍女将她房中几本医书拿来,如今战乱已起,作为九皇妃,她也该出点力。 时间慢慢流逝,边境的消息向好,沐王妃也暂时安下心,她看向在一旁陪着她的江知晚,目露欣慰。 自盛州王离开,萧承煦也一头扎进军营,江知晚就常进宫来陪伴沐王妃,毕竟不管怎么说,沐王妃也是萧承煦的母妃。 “好孩子。”沐王妃拍拍江知晚的手,“这段日子也辛苦你了,日日都进来陪我。” “不算辛苦,左右我在府里也无事,倒不如进宫来陪母妃说说话。”江知晚笑道。 沐王妃叹了口气,“他们男人啊,就知道打仗打仗,连媳妇儿也丢在家里不管。” 江知晚抿唇,显得有些羞涩,“阿煦有上进心是好事。” 沐王妃更满意了,她正想让江知晚留下来用个午膳,边关却突然传来急报。 沐王妃宫里的侍女急冲冲进来,“王妃不好了!王上中计陷入大梁军队的包围之中了!” “什么!”沐王妃猛地站起,却突然感觉头昏眼花,整个人向后栽了过去。 “母妃!”江知晚惊道,下人们也乱作一团。 见众人手忙脚乱,江知晚皱眉大喝,“好了,这里是盛王宫!吵闹闹算什么样子!” 见众人勉强安静下来,江知晚便开始一一吩咐。 她先向沐王妃身边的嬷嬷行了一礼,“嬷嬷,如今母妃突然晕厥,这宫里还请嬷嬷暂时主持大局。” “一是让人再探外界的消息,我相信其他皇子们肯定会派兵支援。二是还请嬷嬷找个人去寻太医,母妃这边先由我来看看,之后等太医来了再另行安排。” “此外,还要请嬷嬷去寻一下九皇子,看他准备如何,也请九皇子安心,宫中有我在照料母妃。” “是。”嬷嬷对江知晚行礼,随后便按照江知晚的吩咐一一安排下去,宫中很快秩序井然。 嬷嬷看着江知晚为沐王妃把脉,不禁感叹还好九皇子妃曾经是名医女,沐王妃之前测试江知晚的医术的时候,嬷嬷也是在的,所以也格外相信。 江知晚收回手,“母妃只是一时惊惧过度,缓一缓便好,不过也可熬些安神汤备着,等太医来了仔细查看后再说。” 嬷嬷点点头,吩咐下去。 很快太医便来了,随之而来的是九皇子萧承煦,“母妃!” 江知晚起身让太医把脉,安抚萧承煦,“母妃没事,你别担心。” 太医很快确定沐王妃是惊惧过度,喝几副安神药便好。 嬷嬷点点头,说了已经在熬,太医见没有其他事也就离开了。 第4章 长安诺:且将新火试新茶4(加更闻.小溪) 沐王妃很快醒来,但神情有些恹恹,她看着萧承煦,紧张问道:“可知到底是怎么回事?王上怎么会突然中计?” 萧承煦一接到宫里传来的消息就飞奔而来,她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但好在出去打听消息的下人很快回来。 “说是大梁那边以少换多,大军一时不小心便中了算计,导致被围困住,不过三皇子已经打算带兵增援,马上准备出发。” “那就好,那就好。”沐王妃拍拍胸口,缓了口气。 这时侍女将熬好的安神汤端来,江知晚接过,见萧承煦有些神思不属,便道:“阿煦若是想跟着三哥一起,那便去吧,母妃这里有我看着。” 沐王妃一愣,看着萧承煦有些意动的样子,心里虽然担心,但也没阻止,毕竟雏鹰总要展翅自己去飞。 见沐王妃不打算阻拦,萧承煦重重点头,很快便出了宫。 江知晚搅着安神汤,让它凉一些,然后慢慢喂给沐王妃。 沐王妃喝完之后才道:“给承煦娶了你,还真是娶对了。” 知冷热,懂心思,全力支持,还刚好是萧承煦的心上人,沐王妃不由得感叹自己的孩子还真是运气极佳,她也不过是在盛州王的后宫中厮杀出来的,一开始哪有偏爱呢。 “能嫁给阿煦也是我的福分。”江知晚将空碗交给下人。 陪着沐王妃说了一会儿话后,才离开。 等江知晚走了,嬷嬷将刚才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了沐王妃。 沐王妃点头,“手段也不差。” “其实我当初最看重的也是她的医术,毕竟谁知道什么时候硝烟又起,阿煦好武,少不得要上战场。” “是啊,如今看来这九皇子妃还真是娶对了。”嬷嬷赞道,“一手好医术,心计手段也不差,九皇子也喜欢。” 江知晚回到九皇子府的时候,下人来禀九皇子已经离开,之前准备的东西也交给了九皇子。 江知晚挥退了下人,坐在房中小憩。 给萧承煦的包裹是她在盛州王离开后就开始准备的,里面有食物和大量药丸,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不就用上了吗? 江知晚希望东西能用上,也希望东西最好用不上。 三皇子和九皇子去边境支援后捷报频传,沐王妃也安下了心,又或许是面对众人强制自己安了心。 丈夫和儿子都上了战场,沐王妃除了身边还没长大的幼子萧承轩,就剩下江知晚了,更别说江知晚还怀了孕。 是的,在萧承煦离开前往战场之后,江知晚被查出了身孕,按日子来说应该是大婚那日的。 沐王妃简直喜不自禁,为了江知晚肚子里的孩子,特别是当她知道萧承煦之前带着江知晚跑来跑去的时候,恨不得时时让太医备着,但最后都被江知晚以自己就是医师的理由拒绝了。 但沐王妃依旧一副紧张样,也不让江知晚进宫,还派自己的亲信嬷嬷去照顾她。 江知晚本打算晚两年再要孩子,但没想到这么突然,她也就大婚那天没吃药,这就怀上了。 不过也没关系,有了孩子之后没再怀也有借口推脱。 沐王妃没将江知晚怀孕的消息递给军中,怕扰乱了父子俩的心神,江知晚也待在府中安静度过孕期。 直到大军胜仗之后班师回朝。 江知晚被萧承煦紧急带入宫里,沐王妃一看到江知晚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对着萧承煦训道:“你怎么回事?怎么能把知晚带来!” “母妃?”萧承煦摸不着头脑,他刚刚回都城,还什么都不知道。 沐王妃拍了一下他,但也没在这时候说出江知晚有身孕的事,毕竟这不是个好时候。 太医给盛州王把了脉,皱眉道:“王上这是中了西齐的鸩毒,这种毒药毒性很烈,虽然已经解了一部分,但余毒未清,必须尽快拿到解药,最好在半个月内。” “没想到西齐和大梁联手了!”萧承煦愤愤道。 萧承睿对盛州王行礼,“父王放心,我们兄弟们一定会去西齐拿回解药。” 第5章 长安诺:且将新火试新茶5 萧承煦上前行礼,“父王,不如让知晚看看,之前我给您的药就是知晚炼制的。” 众人的目光一时都聚在了江知晚身上。 江知晚面色平静,对盛州王和沐王妃行了一礼,盯着太医炙热的眼神和沐王妃期盼的目光,上前为盛州王把脉。 之后收回手行礼道:“我有几分把握,会立即开始配药,不过为求稳妥,解药最好还是要拿到。” “九皇妃,不知可否让老臣也一起参与配置?”太医双眼放光,他之前与江知晚打过交道,自然清楚她不是无的放矢的人,这看来是有把握解毒。 作为一生奉献给医术的人,太医自然希望能愈加精进。 “自然。”江知晚颔首微笑。 沐王妃松了一大口气,“有其他办法就好,我们总要自己琢磨一下,不然只靠西齐的解药,也太不保险了。” 沐王妃宫斗多年,自然不会把话说圆满,将江知晚说成是琢磨,也为她之后留个后路,更别说还有太医参与,也不怕做什么手脚。 萧承睿握拳,随即大声道:“既然如此,不如就由儿臣前去西齐夺得解药,制药的林太医,儿臣一定会将他带回来。” 盛州王欣慰地笑了笑,“那就交给你了。” “是!”萧承睿转身就走,准备即刻出发。 在萧承睿神色焦急奔向西齐的时候,江知晚和太医院的太医们也在研制解药。 盛州王虽然表明了让江知晚和太医们放手去做,但他心中仍有隐忧,处理政务的时间变长了,除此之外与沐王妃相处的时间也变多了。 江知晚在宫里,沐王妃一边不希望她劳累,一边又寄希望于她的医术,十分纠结,只能拜托嬷嬷多加照顾,关于江知晚怀孕一事还是没有说出来。 毕竟萧承煦虽然娶了妻,但身上还没有军功,这在他们看来就是还没长大,更别说还有萧承轩,他们兄弟两个如今依旧需要盛州王的庇护。 不过沐王妃倒是训斥了几次萧承煦,让他十分不解。 自离开都城上了战场,萧承煦已经独守空房好几月了,虽然他也担心盛州王的毒,但也思念和心疼妻子啊! 可萧承煦每每进宫,都会被沐王妃召过去耳提面命一番,让他十分郁闷,主要是他感觉自己也没做错什么事。 没法和皇子妃贴贴的九皇子哀怨极了,但好在江知晚和太医院对于解毒一事有了很大的进展。 众位太医确定后,盛州王服下了解毒汤药。 众人屏息以待。 “噗——”盛州王吐出了口黑血,在其他人都慌乱无措的时候,太医们沉着地轮流上前把脉,随后共同商讨了一下。 江知晚也探了脉,对太医们点点头。 随后太医们满面喜色跪倒在地,“恭喜王上,这解毒方有用,只要每三日服用一剂,三次之后一定能彻底清除!” “好好好!”盛州王大喜,没人眼睁睁看着死亡逼近依旧能平静如水,也没人看到可以活命而不迸发喜悦。 沐王妃坐在盛州王身边喜极而泣。 其他皇子们不管心里怎么想都是一副欢喜的样子。 江知晚站在萧承煦身边安静的笑着,但没人会忽视她在这件事里的作用。 “承煦,知晚。”盛州王对他们招招手。 两人上前行礼,“父王。” 盛州王:“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沐王妃看了眼其他皇子们,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随后轻抚着盛州王的脊背,“王上,这些都是他们应该做的,如今更重要的是养好身体,刚刚您那口血可是让臣妾吓得半死。” 盛州王轻轻握住沐王妃的手,“我这不是没事吗。” 太医在一旁解释,“那是毒血,吐出来会好受许多,不过再怎么说也是体内的血液,王上要好好养养。” 盛州王点点头,然后让他们退下。 等殿内只剩他们自家人的时候,盛州王先是肯定了几位在战场上与他一起拼杀的皇子们的功劳,但也没漏了没上战场的皇子,赞赏了他们稳定了后方。 萧承煦格外兴奋,特别是当盛州王因为他剑走偏锋突袭大梁王使得大梁军心动乱而夸奖他的时候。 第6章 长安诺:且将新火试新茶6 萧承煦之前因为年纪小,身上一直都没有军功,如今因为刺杀大梁王成功,他再也不是一位普普通通的皇子了。 他长大了,可以保护爱人、家人、盛州的子民和整个盛州。 江知晚现在才知道萧承煦在战场上这么冒险,竟然孤身潜入大梁王的营帐,她觉得自己回去要好好跟萧承煦谈谈了,起码不能这么莽撞! 沐王妃看了眼江知晚,唇边含笑。 回到皇子府,面对迫不及待蹭过来想要贴贴的萧承煦,江知晚拦住了他。 “知晚?”萧承煦迷茫地看着她。 江知晚板着一张脸看他,“围魏救赵?孤身犯险?” 她阴阳怪气说道:“一刀杀了大梁王,你是不是很得意啊?” 萧承煦马上反应过来,“知晚,当时形势危急,我只能出此下策。” “你也知道这是下策。”江知晚略感疲惫,坐在软榻上,“我不信你没有更加稳妥的方法,这是兴奋过头了吧。” 萧承煦一脸被戳中的心虚。 江知晚更生气了,“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我,想过母妃吗?” “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们可怎么办?还有承轩,他还年幼。” 更何况如今她还怀有身孕。 “我知错了我知错了。”萧承煦见她真的生气,立马对天发誓,“我之后一定不这么莽撞了,求稳,一定求稳!” 江知晚深吸口气,努力平稳情绪,“反正不管如何,你以后一定要将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可别忘了我们都在等你回来。” 让萧承煦不上战场是不可能的,如今这种乱世,只要是想往上的人都在拼命争夺军功,更何况萧承煦还是皇子,身后又有狼鹰二营。 “我知道了。”萧承煦试探地抱住江知晚,见她没有反抗才放下心来,“我会的。” 江知晚在萧承煦怀里靠了一会儿,然后赶他,“行了,这段时间你都没怎么睡好吧?快去洗漱一番,回来补个眠。” “那知晚跟我一起睡。” “好,快去快去。” 萧承煦兴冲冲地沐浴完,江知晚已经在床上躺着了,他正想伸手过去,却被江知晚拍开。 萧承煦委屈道:“干嘛打我?” 江知晚眼睛都没睁开,“快睡觉,我都累了。” 想着这段时间江知晚为了研制解药不知耗费了多少心神,萧承煦只好按耐住心底的痒意,抱着江知晚单纯睡了一觉。 醒来后两个人面色都好了很多,很明显之前都在硬撑。 盛州王第三次喝解毒汤的时候,风尘仆仆的萧承睿回来了,他还将制作毒药的西齐太医给带了回来,得知江知晚和太医院已经制作出了解毒药,萧承睿脸上顿时没了笑意,拳头紧攥。 盛州王喝完最后剂药,经过太医们把脉,都说毒素已经彻底清除。 盛州王高兴地对着他们点头,沐王妃却注意到萧承睿的脸色。 江知晚也注意到了,她主动开口:“这药毕竟是西齐太医制作的,也不排除还有我们所不了解的材料,不如请这位林太医再为父王把个脉,求个稳妥。” 沐王妃马上反应过来,“对,再让林太医来把个脉。” 看着林太医上前把脉,江知晚对萧承睿道:“多谢三哥及时将林太医带来,不然我们内心也是惶惶不安,如今可好,可以一次性确定是否将余毒全部清除。” “三哥果真稳妥,哪像我们,还不够成熟呢,不过也亏有三哥兜底,我们才敢如此行事。” 萧承睿面色好转,也温和对江知晚道:“都是应该的,不过也多亏弟妹医术高超。” “哪里哪里。” 江知晚和萧承睿相互吹捧着,盛州王和沐王妃乃至其他几位皇子都看出了端倪,唯有萧承煦一脸热忱地插话。 “是啊,要不是三哥,我们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是真相信了江知晚说的可能有其他他们没察觉出来的毒。 萧承睿的目光在他面上飘过。 来自西齐的林太医把完脉后确定体内无毒,萧承睿就派人将他带下去。 至于林太医究竟是如何被萧承睿带来盛州,之后又会如何,江知晚并不关心,毕竟萧承睿的政治素养,可能是这些皇子之中最高的了。 第7章 长安诺:且将新火试新茶7 盛州王大好,之前拖延许久的军功奖赏也一一分发下来。 除了军中士兵,三皇子萧承睿的威信进一步上涨,九皇子萧承煦也正式进入众臣和军队眼中,他身后的狼鹰二营的腰杆子也硬了起来。 江知晚已经与沐王妃说好,等过段时间再爆出她怀孕的事,毕竟之前不是打仗就是盛州王中毒,说出来也只会让众人分心。 就是萧承煦一直以为江知晚胖了,虽然他说就算江知晚胖了他也一样爱她,但还是让江知晚打了好几下。 这晚,萧承煦依旧拥着江知晚睡觉,他的手正放在江知晚的腹部。 突然,萧承煦感觉手底下有东西在动,他倏地睁开眼睛,坐起身。 “怎么了?”江知晚睡眼惺忪,她当然感觉到了孩子的胎动,但这会儿还不清醒呢。 “知晚。”萧承煦咽了咽口水,“你肚子里有东西在动。” “你不会吃坏了什么吧?” 萧承煦的脑袋里疯狂地开始思考这是不是什么病症,对知晚有没有影响,知晚会不会有事,知晚有事他怎么办,知晚…… 江知晚一愣,她想了想,觉得现在说出来的话也可以,于是自己也装作一脸惊讶地摸了摸肚子,“我也不知道。” 她装模作样地给自己把脉,然后一脸惊喜道:“我好像怀孕了!” “怀孕?”萧承煦一副傻了的样子,在脑中搜索着什么是怀孕,然后慢慢地、一点点地笑了起来,“怀孕了!” 萧承煦:“我要当父亲了!” 他欣喜若狂,想抱住江知晚却又怕伤到孩子,整个人顿在那里,像被定住一样。 江知晚“噗嗤”一笑,“傻瓜。” 她主动抱住了萧承煦,“轻一点就没事。” 萧承煦轻手轻脚回抱住她,声音也低了下来,好像怕惊醒什么,“几个月了?” 江知晚假装想了想,“应该是有四个月了。” “四个月……”萧承煦思考着,他眼睛一亮,“那不就是我走之前?” “应该是吧。”江知晚忍着笑点头。 “那我们快睡吧,你多睡睡,孩子也能好好休息。”萧承煦扶着江知晚慢慢躺下,又小心翼翼给她盖上被子,一只手忍不住隔着被子轻轻抚摸着,脸上洋溢着欢快又柔和的笑意。 江知晚笑意浓浓地看着他的动作,等萧承煦躺下来,主动抱住他,沉沉睡去。 第二天,整个盛王宫都知道九皇子妃有喜了,盛州王和沐王妃眉开眼笑,数不清的赏赐被搬进九皇子府,沐王妃总算能光明正大地将嬷嬷放在江知晚身边照顾了。 萧承睿脸上的笑意有些勉强,他与三皇妃贺兰芸琪成婚多年,却没有嫡子,目前膝下也只有一个庶子萧启翰。 他没想到江知晚这么快就怀孕,心中嫉妒难安,也忧虑于自己的子嗣艰难。 看着盛州王脸上的惊喜,萧承睿目光微暗,随后主动提出与三皇妃贺兰芸琪去雍临一趟,与雍临签订同盟合约。 雍临地处大盛和西齐中间,南邻大梁,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境内有铜矿资源,盛产优良战马,故而被三方觊觎。 如果能与雍临签订同盟合约,对盛州来说百利而无一害,更别说萧承睿的皇妃就是雍临郡主。 盛州王将目光移向萧承睿,满怀欣慰,“既然如此,这件事就交给承睿了。” “是。”萧承睿行礼,“必不负所望!” 萧承睿很快就带着贺兰芸琪离开了都城。 江知晚在皇子府安心养胎,萧承煦在府中陪她,对着她的肚子念书,不过念的都是兵书。 江知晚也任由他去,左右萧承煦也就兵书看得进去了。 日子平缓而过,雍临同意了与盛州同盟,但雍临也将一位郡主嫁给了西齐的大世子司徒昆。 萧承睿知道的时候脸色很难看,他觉得雍临就像两边倒的墙头草,倒是盛州王一笑而过。 “雍临地广人稀,要不是依靠易守难攻的地形,国力低微的它早就被灭了,如今两边都不想得罪也可以理解。” 第8章 长安诺:且将新火试新茶8 盛州王看着萧承睿紧皱的眉头,叹气,“如今可不是冒进的时候啊。” 他挥退了萧承睿。 走出盛王宫,萧承睿看着天上的太阳,深吸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稳住,随后便离开了。 四方掣肘的情况带来了暂时的宁静,虽偶有摩擦但都是小打小闹,直到两年后,四皇子萧承耀从大梁手中夺回了清河二郡,盛州气焰大盛,才打破了这一局面。 萧承煦随大军从战场上回来,匆匆洗漱一番就去了卧房,他的妻儿江知晚和萧启瑀在床上睡得香甜。 萧承煦轻手轻脚上床将江知晚拥入怀中,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不管出于各种目的,大梁新王一直在盛州边境骚扰,更别说盛州杀了前大梁王,而且西齐那边也在蠢蠢欲动。 萧承煦这两年也跟着上了战场,虽然大多都是被当做后备军队,但身上的军功也不少,属于他的狼鹰二营也有了出头之日。 一觉醒来后,江知晚率先感觉到身后多了一个人,她小心转身看着疲惫熟睡的萧承煦,亲了亲他便起身洗漱。 梳妆打扮后看着不自觉团成一团的父子俩,江知晚温柔一笑,随后便轻声吩咐下人温些易消化的糜粥。 萧承煦每次上战场,都吃不好也睡不好,江知晚也只能趁他回来再给他调理一番。 萧承煦睡饱了醒来,迷迷糊糊感觉自己怀里有一团软软的小小的东西,睁开眼睛一看,萧启瑀正拿脚踹他,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正盯着他瞧。 萧承煦用脑袋蹭了蹭萧启瑀,却被他嫌弃拍开。 江知晚一进来就看到这样的场景,不禁笑了起来。 对上萧承煦暗含委屈的目光,江知晚忍笑解释道:“你这么久没回来,瑀儿有些不认得你了,不过你之后多跟他亲近亲近就是,瑀儿不认生。” 萧启瑀见江知晚过来,伸出手就要她抱,却被江知晚轻轻拍开,“不行哦,你都是大孩子了,我已经抱不动你了。” 萧启瑀闻言立马露出了委屈巴巴的表情,跟萧承煦一模一样,真不愧是父子。 江知晚看着他们,笑道:“让你阿爹抱你,阿爹力气大。” 萧启瑀转头看向萧承煦,萧承煦这才发现萧启瑀是认得他的,起码知道他是他爹。 “臭小子。”萧承煦拍了拍萧启瑀的屁股,在他蓄起眼泪之前将他抱了起来,“走,起床了!” 一番洗漱后,一家三口坐在了餐桌上。 江知晚特意没让萧启瑀从萧承煦怀里下来,想让几个月不见的父子俩多亲近亲近。 她将萧启瑀常吃的蛋羹递给萧承煦,“儿子既然愿意亲近你,那今日就你来给他喂饭吧。” 随后又让下人端上糜粥,道:“你刚从战场上回来,怕油水过多让你难受,先喝点糜粥垫垫肚子。” “好。”萧承煦含笑,一只手抱着萧启瑀,一只手拉着江知晚。 但等到他开始给萧启瑀喂饭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是灾难! “才吃一口就不吃?谁吃你的剩饭,都给我吃了!” “青菜只吃叶子?你怎么这么浪费,吃!” “作什么皱眉?这糊糊多香,快吃!” 萧启瑀挑食得紧,这不吃那不吃的,平时江知晚都是用苦药逼着他吃,萧启瑀还以为萧承煦不会这样,才在吃饭的时候黏着他,却没想到萧承煦比江知晚更加强硬。 他泪眼汪汪地看着江知晚,伸手要她抱,但江知晚只是在一旁笑着,并不插手。 萧启瑀只好含泪干完了一碗饭。 在萧启瑀吃完后迫不及待离开萧承煦怀抱之后,萧承煦总算可以开始自己吃饭了,他看了眼笑着的江知晚,无奈道:“你就在一旁看笑话?” “这怎么能算笑话。”江知晚笑道,“这是你们之间的亲子互动,多亲密啊。” 萧承煦喝了口粥,“你平时都是怎么喂瑀儿吃饭的?这一趟简直比我打仗还累,士兵就没有不听话的。” 江知晚给他夹了些菜,“我一般都是熬些凉茶放在一边,他不吃就喝凉茶,刚好这天气有些热,也可以为他消些暑气。” 第9章 长安诺:且将新火试新茶9 萧承煦默不作声,他也是喝过江知晚熬制的凉茶的,明明是凉茶,却是热的,还苦,不过消暑的确很好,他之前为了不多喝还特意送进宫,也给几个兄弟送了去。 反正这之后除了母妃,其他人对凉茶都是避之不及。 虽然是解暑良药,但是味道是真不好啊! 萧承煦在府里休息了一日就去上朝,回来之后就有些忧心忡忡。 “西齐大军陈兵边境,看样子是又要打了。”萧承煦皱着眉头,“他们也就是看我们跟大梁暂时打完了,想趁着我们兵马疲劳的时候咬下一块肉来。” 江知晚为他送茶,“父王怎么说?文武百官呢?” “四哥等人力主迎战逐而杀之,父王见大家群情激昂,也决定出兵抗击。”萧承煦饮了一口茶,“毕竟刚拿下清河二郡,众人士气高昂。” “对了,这次父王打算让承轩也跟我们一起上战场,打算磨砺磨砺他。” “十弟也是该上战场磨砺一下了,不然还一副小孩子的样子。”江知晚点头。 这两年江知晚时常进宫陪伴沐王妃,有时也为盛州王调理身体,如今王上身子骨还算硬朗,但年轻时打仗不注意,体内还是有很多暗伤,江知晚也尽心,只希望在萧承煦彻底成长前,王上身体健康。 而萧承轩也应该快快长大,成为萧承煦的助手。毕竟江知晚已经不止一次感觉到四皇子萧承耀和五皇子萧承泰的蠢蠢欲动了。 特别是他们怂恿的是四大亲王之首,在军中和众臣心中最可能成为下一任盛州王的三皇子萧承睿。 虽然目前看来萧承睿并没有打算做什么,但谁也不能保证以后。 “雍临那边呢?”江知晚问道,雍临两位郡主分别嫁给了盛州和西齐。 萧承煦没什么情绪,“依旧是两不相帮。” 雍临中立惯了,只要他们不背刺,盛州暂时就不会管他们。 因为事态紧急,西齐已经整装待发,萧承煦与江知晚告别后就离开都城,带领大军奔向西齐边境。 江知晚照旧带着萧启瑀进宫看望沐王妃。 这两年虽然平静,但大战少小战多,萧承煦作为新崛起的一方,经常被盛州王派到小战场磨砺,所以江知晚与他也是聚少离多,平日无事的时候也常进宫陪伴沐王妃。 沐王妃当然欢迎,更别说江知晚还会带着萧启瑀一起进宫。 江知晚来到沐王妃的宫殿时恰巧盛州王也在,他免了江知晚的礼节,直接让她把萧启瑀抱过来。 萧启瑀常见盛州王和沐王妃,对他们很是熟悉,在他们怀里拼命撒娇。 江知晚看出了萧启瑀的告状心思,但她没说,装作不知道,反正盛州王和沐王妃也不懂。 沐王妃果然以为萧启瑀只是因为一段时间没见所以黏人的紧,只将他抱在怀里安慰,让萧启瑀好生气闷。 见萧启瑀不闹腾了,沐王妃才抽出空来对江知晚忧虑道:“瑀儿怎么总是不开口啊?看他健壮的身体,也不像有什么问题。” 盛州王听后也看向江知晚。 江知晚双眼含笑,看了下当乌龟的萧启瑀,开口道:“瑀儿人小心气却大,发现自己说话不流畅,不太愿意开口呢,每天自己玩耍的时候嘟嘟囔囔练习,一旦有人就闭嘴,怕是打算等流利了再说。” 被娘亲戳破自己的心思,萧启瑀懊恼地拍了下空气,整个人更是往沐王妃怀里钻。 见萧启瑀一副被说中的样子,盛州王和沐王妃才略微放下心。 沐王妃摸摸萧启瑀圆圆的脑袋,笑道:“小调皮,害祖母担心这么久。” 萧启瑀鼓了鼓嘴。 盛州王也摸了摸萧启瑀,“瑀儿果真聪颖,一出生我就觉得瑀儿与众不同。” 江知晚一顿,与沐王妃对视一眼,岔开了话题。 等回到皇子府,江知晚将萧启瑀哄睡,看着儿子红润的脸,她不自觉想到盛州王的话。 盛州王是不是有意让萧承煦成为下一任王?起码萧启瑀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借口。 毕竟众所周知,盛州王的热门人选萧承睿子嗣艰难,且都不出众。 第10章 长安诺:且将新火试新茶10 天气渐渐凉爽,大军班师回朝。 在百姓的欢呼声中,城门大开,军队整齐划一走了进来。 江知晚带着嬷嬷和侍女,抱着萧启瑀在不远处茶楼上看着这一切。 萧承煦若有所觉,转头就与茶楼内的妻儿对上了视线,背着阳光,他荡开了一抹笑。 附近百姓见了止不住的窃窃私语。 “这九皇子长得可真俊。” “九皇妃也漂亮,当年那场大婚,谁不羡慕啊!” “是啊是啊。” “九皇子这么多年来都钟情于九皇妃一人,可专一了。” “听说就算有人心思歪了,不用九皇妃出手,九皇子自己就把人收拾了!” 江知晚站在茶楼上抿唇一笑,带着其他人回了府。 此次西齐大败,加上之前大梁也没在盛州手里讨到好处,一时间西齐和大梁都对盛州忌惮非常,却也不敢出手,盛州总算可以好好休养生息。 经此一战,萧承煦在文武百官面前也有了名头,萧承轩也多了几分血性。 “今日,父王将我与三哥召去,询问我们对大梁的看法。”萧承煦回府后就拉着江知晚来到书房,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有些惴惴不安。 “大梁国君丰启帝骄淫无度,任用奸臣的事情都传到我们盛州来了。我感觉父王是想打的,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梁屡次侵扰盛州边境,实在烦不胜烦。” “三哥怎么说?”江知晚问道。 “三哥也觉得这是个好时机,但盛州的兵马经不起持续奔波,最好休养一段时间。我也这么觉得。”萧承煦答道。 江知晚点头,“的确该休息一下,连续两场打仗,虽然都赢了,军心大振,但人总是会疲惫的。” 又道:“我在这段时间也新研制了一些创伤药,效果不错,等下给你分发给军士们吧。” “好。”萧承煦拉起江知晚的手,“你不该如此损耗心神。” “我也没什么能为你做的,左右空闲,便想着帮忙。”江知晚含笑道。 两人相拥着说着这段时间分别发生了什么事,到最后萧承煦也没将心里的不安说出来,但江知晚却已然猜到。 成为盛州王人选除了萧承睿,之后也将有萧承煦一个位置。 但江知晚知道,萧承煦并不想成为盛州王,他更乐意去打仗,或是在府里陪伴他们母子俩。 江知晚也不愿意他成为盛州王,私心里,她只希望萧承煦这一生只有她一人。 萧承煦空闲下来,每日不是上朝就是窝在府里陪着江知晚,逗弄萧启瑀,惹得对他十分忌惮的萧承睿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或许他看出了萧承煦是真的没有那个想法,对萧承煦的态度好了不少,兄弟二人颇有些“破镜重圆”的意味,虽然萧承煦一直没感觉到。 江知晚进宫的次数逐渐减少,沐王妃也知道是因为萧承煦回来的缘故,也没感觉怎么样,倒是盛州王颇有些不适应,主要是孙子辈里面只有萧启瑀还是个孩子。 盛州王见此干脆叮嘱几位皇子,让他们的长大成人儿子尽快成家,让他赶紧抱个曾孙,连萧承轩都逃不过催婚的话。 也就萧承煦可以在一旁笑着观看,毕竟他早早就定了人,也早早成了婚,如今更是有了幼儿,半点不在催婚条件里面。 当然,盛州王也充分考虑儿子和孙子们的意见,只让他们多去参加什么宴会,多见些姑娘,好好挑挑。 别说,还真成了不少,也就是十皇子萧承轩完全没开窍只当玩耍,而三皇子萧承睿的庶子萧启翰太过骄傲,一视同仁看不起别人,也被别人暗地里嫌弃罢了。 盛州王才不管他们两个,反正有别的孙子大婚了,他也就只等着抱曾孙。 时间晃晃悠悠,盛州和大梁再次开战,大梁主帅是名将薛继,盛军大败,盛州王觉得决定暂时退兵。 但四皇子萧承耀和五皇子萧承泰强烈反对,他们想要一鼓作气的打下去。 这几年的大胜让他们自信心极度膨胀,这次的惨败也让他们极为不爽。 第11章 长安诺:且将新火试新茶11(加更小心我给你一口哦~) 萧承睿和萧承煦都赞同撤兵,他们认为和大梁的战争不是一朝一夕的,不能在乎一城一池的丢失,要从长计议。 而且此时大梁前国君丰启帝因骄淫无度而死于非命,新君明德帝年龄虽小却很有建树,在朝内杀了几个贪官,正是他重新启用了被先帝罢免了的薛继。 盛州王训斥了萧承耀和萧承泰,采纳了萧承睿和萧承煦的联系。 不知什么时候,三、四、五皇子们的格局被打破,四、五抱团,三皇子却和九皇子站在了一处。 而二皇子向来喜欢读书,一般不参与这些事,十皇子只会跟着九皇子。 盛州王下令撤军,直接让萧承耀和萧承泰闭门思过,然后越过他们封萧承煦为守边大将军,去宁都前线设防守护。 皇子们一一出宫,萧承耀、萧承泰愤恨地看了眼萧承睿和萧承煦,特别是萧承睿,毕竟他们之前是一伙儿的。 等他们离开后,萧承煦也跟萧承睿告辞,他还要回府收拾东西。 看着萧承煦离开的背影,萧承睿不自觉松了口气。 盛州王的如此安排,是真的将萧承煦拦在了候选人之外,毕竟守边的时间可不能短,而且萧承煦至今学的都是兵书,也不可能成为下一任盛州王。 但萧承睿想到萧承耀和萧承泰又觉得有些头痛。 之前他顺着盛州王的意思渐渐远离他们,靠向了萧承煦和萧承轩这边就已经让他们很不爽了,如今彻底撕破脸皮估计他们又要给他找不痛快。 不过萧承睿也看清了萧承耀和萧承泰,他们矜功伐能,居高自大,自觉立了功勋便渐渐骄横起来,他们怕是以为前几次的胜仗都是他们居功甚伟。 萧承睿在心底嗤笑一声,回了府。 消息传回九皇子府的时候,江知晚打算跟着萧承煦一起去宁都,但关于萧启瑀的安排她却有些犹豫。 江知晚想将萧启瑀一起带去,因为孩子长大过程中离不开父母,但在嬷嬷的劝说下还是将萧启瑀留在了都城,由沐王妃照顾。 萧承煦带着江知晚随大军出发,不知何时可归,但他们知道萧启瑀一定会得到良好的照顾,毕竟他们是为国戍边。 江知晚坐在马车里,身边是嬷嬷和侍女。 她撩开帘子向外看去,人烟逐渐稀少,他们踏入了茫茫戈壁。 经过十多天的路程,大军总算到了宁都。 萧承煦安排好江知晚后,就马不停蹄地处理起了军务,特别是从都城带来的士兵与宁都原有的士兵融合。 江知晚稍作休整,也投入了大军建设中,她带着侍女与军医在周围寻找药材,夜以继日地研制伤药,作为女子以及将军夫人,她彻底融进了军旅生活里。 大梁那边也派了人陈兵宁都前线,是大败盛州的薛继。 两方对峙,暂时平静。 江知晚走在宁都的街上,黄沙漫天,百姓都是用布蒙着脸在路上行走。 宁都缺水严重,食物也是干巴巴的,江知晚买了些东西就回了府。 萧承煦还在书房办公。 江知晚端着梨汤进去,天气干燥,她担心萧承煦忙着事熬不住。 看着他叹气,江知晚问道:“怎么了?” 萧承煦:“父王打算一边与大梁和谈拖延,一边暗中准备下一场战事。” “战事迟早会来,你何必这么忧愁?”江知晚不解。 萧承煦没说话。 江知晚一想就明白了,“你是担心三哥?” 萧承煦看着她,默认。 江知晚笑笑,“父王既然已经决定了,你之前也认可,怎么到如今反而担忧起来了呢?” 萧承煦苦笑,“我也不知为何,只是做了个噩梦。”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萧承煦喃喃道,“我真怕我们兄弟二人反目成仇,相互算计到死。” 江知晚和他坐在一处,窝在他怀里,道:“不会的,大不了我们那时候急流勇退,就算三哥想找我们麻烦都没机会。” 萧承煦笑了起来,“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 第12章 长安诺:且将新火试新茶12 “是啊。”江知晚坦诚道,“我本就不愿你坐那个位置,刚好你也不想,反正你打仗都打了这么多年,之后说不定还要再打,最后跟我一起不理俗事又如何?” 萧承煦抱紧了江知晚,“让你从无忧无虑变成围困后院,是我对不起你。” “都是我愿意的,没什么对不起。”江知晚柔声道。 萧承煦长叹一声。 他也不知为何会做那样的噩梦,可能是梦中没遇到江知晚,也可能是如今三哥明显与四哥、五哥交恶,当初要好的三人,如今却分道扬镳…… 梦里的景象浑浊不清,萧承煦也只能记起最后战死时的痛心和绝望。 但还好,还好知晚在他身边。 “其实要我说。”江知晚出声道,“你或许是绷得太紧了,我知道面对之前的胜利者压力很大,但我们不如抽点时间出来写封家书怎么样?” 萧承煦:“家书?” “你送回去的都是军报,父王母妃想必也关心你的生活,更别说瑀儿还在都城呢,你难道都不想他吗?”江知晚起身为他磨墨,显然打算让他现在就写。 “我看对面也已经有准备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开打,趁现在有空,早早把家书写好,瑀儿肯定也很想你呢。” 说着江知晚在另一处坐下,也打算写封信回去。 她不像萧承煦只写军报,每半个月就会寄封信回去,报报平安,也是加深与都城的联系,如今再多寄一封也无事。 萧承煦见江知晚已经再写了,干脆也将军务放在一边准备写信,左右费不了多少时间。 江知晚吹了吹纸张上面的墨迹,见萧承煦还在写着,也没打扰,只是将自己的信放在桌上,轻声离去了。 走出书房,江知晚就开始吩咐下人准备午膳,主要是爽口菜,然后自己回房间为萧承煦缝补衣物。 宁都毕竟离都城远,也不如都城繁华,很多东西都比不上都城,萧承煦每日都要去边境巡视,衣物补充都赶不上损耗,江知晚干脆自己给他缝补,也算节约了一笔资金。 等将两封家书寄出,午膳也好了,两人用膳后就准备小憩。 下午萧承煦还要带兵出去看看,不光是边境,还要看看宁都百姓的生活情况。 因为萧承煦的勤勉,宁都军士和百姓都很快熟悉接受了他,但江知晚也怕他日日奔波劳碌,身体迟早出问题,所以每日她都会熬一壶药,等萧承煦准备出发时喝。 熟悉的苦味,熟悉的颜色,熟悉的碗。 萧承煦闭眼,“这……今日能不能不喝?” 熟悉的对话。 “不行哦。”江知晚摇摇头,“这都是补身子的,如果不是药材不够,我还打算在军队里分发呢。” 熟悉的拒绝。 刚准备进来汇报的两名军士顿时身体一僵。 他们看着目露期盼盯着他们的将军,又看了看桌上闻着就苦的药最后将腿收了回去。 “夫人,我觉得这好东西就留给将军吧,他真的辛苦。” “是啊是啊,我们糙惯了,不用这些。” “主要是我们都适应了。” “将军一看就水土不服,可不得多喝药。” 两个人一唱一和,主打就是将军吃了苦,可就不能连累他们了哦。 说着说着,他们还十分从心地退了出去,临走前还喊:“将军,我们在门口等你啊!” 军士们熟悉的推诿。 江知晚好笑地看着两名军士走远,然后转头看向哀怨的萧承煦,“快喝吧。” 萧承煦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屏息闭眼一口闷。 “yue——”萧承煦吐着舌头,“我怎么感觉今天的格外苦啊。” 他含糊不清说道。 “毕竟这里天热,而黄连清心退热,泄火除烦,十分有效呢。”江知晚笑着解释。 怪不得。 萧承煦吐着舌头往外走,但跨过门槛后立马恢复了大将军的威严样,带着两个军士离开了。 让下人收拾好东西,江知晚看着天色,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应该送到了吧。” 第13章 长安诺:且将新火试新茶13 那天,军营里有人被灌苦药,有人在一旁幸灾乐祸,而当他们回家的时候,还被家里人告诉了一件极坏的事,宛如晴天霹雳。 “夫人给我们送了药,要我们每日盯着你们喝,夫人的医术那是顶顶好的,你们可别浪费了夫人和将军的一番心意!” 他们还以为只有今天,结果是每天! 众人叫苦不迭,但都没有什么怨言,因为他们也知道这是为他们好,且药材多贵啊,夫人自己出钱给他们买药,怎么能不心怀感激呢? 就是这药真的太苦了…… 因为药材不足,军营里也只有将领们能领药,即使他们心里再不愿,家里人却都希望他们喝,毕竟江知晚虽然是将军夫人,但也经常和军医一处为将士们疗伤,有时也会给宁都百姓看病。 众人无不信任佩服。 从今日起,将士们每日的对话就变成了: “喝了吗?” “嗯。” “yue” “你别yue啊,你yue我也想yue!” 当天萧承煦回府的时候都是蹦跳着的,当然,只是在府里没下人的时候,毕竟他作为大将军,还是要面子的。 江知晚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无非是觉得有人陪他一起受苦,所以感觉自己也不是那么苦了呢! 微苦的日子在皆大欢喜中不值一提,都城那边很快来信,一是说明盛州王已经决定与大梁开战,二是沐王妃和萧启瑀各自写了信寄过来。 “这次三哥、四哥、五哥会一起带兵过来,看来父王决心很大。”萧承煦叹了口气,随后又拿起了沐王妃的信。 江知晚则坐在他旁边跟他一起看。 沐王妃主要是嘱咐了他们注意身体,然后又说了都城内的一些事,剩下的基本就在说萧启瑀如何如何。 “看来瑀儿在宫里玩得还很开心。”江知晚笑道。 萧承煦心神也轻松了些,他又打开萧启瑀的信,信上的字歪歪扭扭,但好在字迹清晰,萧启瑀在信里说了自己的事,也说想他们了。 江知晚突然就有些沉默。 在离开之前,她和萧启瑀说过要去边关的事,虽然他还小,但江知晚知道萧启瑀其实非常聪慧,懂得很多。 她把事情跟萧启瑀说了,也说明了因为担心萧启瑀的身体受不住,而且边关也不是什么富庶之地,沐王妃也不太赞同萧启瑀跟着去,所以才将他留下的。 当时萧启瑀也是同意的,他明白娘亲的不舍和担忧,也理解。但这么久不见,他还是思念着父母的,即使盛州王和沐王妃对他都很好。 江知晚看着信上稚嫩的笔迹和话语,沉默了许久,直到感觉萧承煦用手指擦了擦她的眼角,才惊觉自己落了泪。 “抱歉,我只是……只是……”江知晚匆忙用帕子擦了擦脸,词不成句。 萧承煦抱着她,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我们是夫妻,没什么抱不抱歉的,我也很思念瑀儿,但驻守边关是我的责任,只是委屈了你陪我一起。” “怎么会呢。”江知晚低声道,“是我自己的选择,没什么委屈的,只是觉得对不起瑀儿,他还那么小……” 她语气渐渐哽咽。 萧承煦也没说话,只默默抱着江知晚,任由她在怀中啜泣,自己也思绪良多。 等江知晚平复了情绪,萧承煦才松开她。 召了下人打水净面,江知晚又恢复了平时淡然的模样。 两人极为默契地略过刚才的事,只满心欢喜地沉浸在都城来的书信中。 江知晚提议尽量多囤些食物和药物,毕竟三方大军到来,到时候肯定最依赖的还是宁都本地的东西,且消耗也不会小。 萧承煦也是赞同。 两人分别开始忙碌起来,江知晚开始分批收集食物和药物,尽量不引人注目,萧承煦则是对军中将士们的训练更加严格,有旁人疑惑,也只是以“强身健体,说不定之后就不用喝苦药”为借口。 不得不说,这借口还挺好,将士们格外积极,特别是将领们。 江知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格外无奈,在将军府也对萧承煦阴阳怪气很久,倒是没引来其他人的怀疑。 毕竟他们与大梁的军队其实距离并不远,也不想打草惊蛇。 第14章 长安诺:且将新火试新茶14 战火很快重燃,四方夹击,大梁的军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连连后退。盛州军队势如破竹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作为总帅的萧承睿决定乘胜追击,一举拿下整个宁都。 但萧承耀和萧承泰却觉得如今的战利品已经足够,不愿意继续打下去,只想班师回朝。 营帐中,萧承睿的目光冷了下来,他知道此次盛州王让他成为统帅,就是想看他除了用兵之外对待兄弟们的态度。 萧承耀和萧承泰如今与他不对付,萧承煦和他是一伙的,且他们看法相近,相当于这支大军在萧承睿手下有两股互不相让的势力。 而萧承睿要在军队内意见相左的情况下打个漂亮仗。 他思考着该怎么安排萧承耀和萧承泰,才不会让他们手下的军队动乱。 “三哥。”萧承煦抱拳,“我有办法让四哥和五哥配合我们。” 萧承睿手指微动,最后颔首应允。 半夜时分,萧承耀的军营突然着火,从大梁军手里缴获的战利物资全部烧毁殆尽,士兵来禀说是俘获的梁兵放的火,好在是没有人员伤亡。 萧承煦借机站出来鼓舞士兵士气,“弟兄们,大梁军放火烧营,如此明目张胆的行为是在挑衅我们!” “我们必须攻打大梁,攻下宁城,活捉薛继,我们缴获自己的战利品,就是朝廷光明正大的荣耀!” 军中士气大振,决心与大梁军一决高下。 …… 江知晚待在将军府里,夜间灯火通明,她坐在床上专心缝补衣物。 在大军出发前,她已将自己能做的事都做了,之后也只能在府中等萧承煦他们的消息。 “夫人!”有侍女匆匆进来,满脸喜色,“将军回来了!” 江知晚霍然起身,将针线放在一边,跟着侍女匆忙走出去。 “知晚。”萧承煦一身脏兮兮的铠甲,脸上也有灰烬和尘土,浑身的血腥味和汗味,但他正站在那里目光熠熠地看着她。 江知晚冲上去一把抱住他,半点不在意干净衣裳上染了脏污。 她第一次看见刚从战场上下来的萧承煦,整夜都想着他会不会出事,这是跟在都城等着的时候感觉不一样的。 那时候萧承煦呈现在她面前的最多就是赶路时的风尘仆仆,绝非战场上厮杀而来的血腥气和疲惫。 “你终于回来了。”江知晚满是庆幸。 来这里这么久,她第一次真正送萧承煦上战场,第一次满怀愁绪地担心着,生怕有个万一。哪怕战场离这里十分遥远,江知晚也一直在听外面的动静。 如果真的有动静的话……那只能说明萧承煦他们败了,因为只有敌军才会大肆侵入,不在乎声音大小。 但好在……好在…… “咳咳咳。”一旁有人尴尬地咳嗽,想引起注意。 江知晚瞬间回神,松开手,这才看到站在萧承煦旁边的萧承睿、萧承耀、萧承泰以及萧承轩。 她有些惊讶于萧承轩也在,但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江知晚对他们抱歉笑笑,之后她赶忙吩咐下人将几位皇子带到客房沐浴休息。 将军府很快运转起来。 江知晚和萧承煦洗漱后在床上相拥。 江知晚:“承轩怎么来了?” “父王让承轩过来给我打下手,我也是他到了才知道。”萧承煦解释道。 随后又低声跟江知晚说道:“四哥在战场上太过马虎大意,差点送了命,被救回来之后还跟三哥顶嘴。” 也不知是不是萧承耀看不清形势,盛州王明显已经将萧承睿当作下一任盛州王培养了,萧承耀还是脑袋糊涂地错了也不认。 萧承煦没有明说,江知晚却也了然。 “四哥这是废了。”江知晚低声回答,“五哥却也聪明。” 毕竟萧承泰看似一直都是萧承耀的打手,但平时却都是萧承耀出头。 “这场战役如何?”江知晚问。 “薛继被大梁斩杀,大梁的明德帝还是太年轻了,反间计就让他们方寸大乱,大梁迟早要臣服于我们之下!”萧承煦低哑着嗓音,尽力压住自己内心的激动。 第15章 长安诺:且将新火试新茶15(加更小心我给你一口哦~) 大军很快回了都城,宁都这边又很快恢复了平静,只不过盛州的边境又往前推进了几百里。 萧承轩本来不想走,他还想跟着萧承煦一起待在宁都。 但萧承煦和江知晚都劝他。 萧承煦:“母妃和瑀儿毕竟还在都城,我还指望着你照料呢。” 江知晚:“都城的事我们在边关也难以及时了解,承轩回都城,不是能更好地帮我们传递消息吗?” 萧承轩极为不舍地离开了,他觉得哥嫂说的都对,他在都城不仅能更好地关照沐王妃和萧启瑀,还能替萧承煦传递消息。 毕竟他们才是同胞兄弟,其他兄弟,萧承礼向来游走于他们之外,萧承睿满心大业,萧承耀好斗激进,此次还累得萧承煦分兵去救他,萧承泰就是个应声虫,至于剩下的皇子,并不常回都城。 如果他们兄弟二人都待在边关,消息滞塞对他们十分不利。 此番胜仗后,盛州王很快论功行赏,萧承煦身后的狼啸营和鹰啸营两营营主以及全军均有犒劳,至于几位皇子的赏赐,盛州王暂时还没说,但谁都看出来盛州王只是隐而不发,全都记在心里,只等来日。 至于什么来日,皇子们和大臣们心里都清楚,吞并大梁的来日呗,毕竟成了正统,才能给皇子们另行封王啊。 众人不管内心如何激动,但面上都是一副平静样。 但总有例外。 “四哥被暂时夺了军权。”萧承煦回府后跟江知晚说。 “看来父王对四哥也不满意起来了。”江知晚若有所思,“但这次也没酿成什么大错,惩罚会不会太重了些?” 萧承煦摇头,“我也不知,可能是三哥汇报的时候说了什么吧。” 他又跟江知晚说了些都城里的事,说到众人对封王的猜测的时候,江知晚笑道。 “是承轩寄信过来说的?” “对。”萧承煦也笑了起来,“我倒没想到承轩竟然是个探听消息的高手。” “也好。”江知晚敲了敲桌面,“之后平静下来后,承轩也算有了使劲的地方。” 他们对盛州王攻打吞并大梁早有猜测,也都觉得是萧承睿影响了盛州王,毕竟盛州王总要听听继承人的想法。 又是两年过去,盛州开始全年对大梁的进攻。 安临三郡在萧成煦的狼啸营主攻下归降,萧承轩被盛州王安排守卫永平四城,并将原本归属于萧承耀的两个神啸营也给了萧承轩。 出乎萧承轩的意料,二营里面的军士对于萧承轩的吩咐并没有什么抵抗,反而十分顺从。 萧承轩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只是在给萧承煦的信里说了这件事。 萧承煦看后一笑,将心中猜测跟他说了。 想来是将士们也受够了萧承耀时不时的自大狂妄,和经常带他们陷入险境吧。 盛州边境大获全胜,都城却有了些波折。 原来是萧承耀联同萧承泰谋反了,用的都是萧承泰的兵,虽然很快就被同在都城的萧承睿压了下去,但这事怎么说都觉得奇怪。 “萧承泰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还会跟萧承耀混在一起?”江知晚疑惑。 萧承耀和萧承泰都被盛州王押入大牢,并下令永世不得出,他们也就没有了明面上的皇子身份,江知晚也不用再唤他们四哥和五哥。 “不知,但……”萧承煦眉头紧锁,他怀疑这之中有萧承睿的手笔,但如今都城只有沐王妃和萧启瑀在,他们都收不到什么有效信息。 起码萧承耀明显处于下风,听说他一直被盛州王关在府里,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谋反呢?还有萧承泰,明知不可为,他又怎么可能带着自己的将士去送死? “罢了。”江知晚看萧承煦面色沉重,走到他身后为他按摩太阳穴,“总归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之后也小心点便是。” 萧承煦点头,只是叹道:“我只是没想到三哥竟然变成了如今的样子,也不知父王心里是何种滋味。” 第16章 长安诺:且将新火试新茶16 都城,三皇子府。 “嘭——!” 萧承睿将书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在地上,沉重地喘着气。 “殿下。”三皇子妃贺兰芸琪走了进来,示意下人将书房收拾干净。 她试探地拉住萧承睿,见他没有抵触,便将他拉出了书房。 “殿下如今最紧要的,是进宫和王上说明情况。”贺兰芸琪轻声细语,“既然不是殿下安排的,那必然不能让这脏水泼在殿下身上。” “是如今父王怎么会信我?”萧承睿低沉说道,“我倒是没想到,这个蠢货竟然还有如此能力,萧承泰竟然也愿意跟着他胡闹!” 贺兰芸琪:“不管信不信,殿下总要对盛州王表态,不论真相如何,总归是兄弟相残。” 贺兰芸琪轻柔的声音舒缓了萧承睿紧绷的神经,他舒出一口气,满目深情地看着贺兰芸琪,“多亏有了你,不然我肯定就失去理智了,你果然是我的贤内助。” 贺兰芸琪低头羞怯一笑,萧承睿抱住她。 “我现在就入宫向父王说明。” …… 盛州军势如破竹,大梁很快就抵挡不住,大梁将军凌峰送来降表,旗下诸将归附盛州,为保住将士,也避免盛州疑心,凌峰利落自尽。 这代表大梁即将不复存在。 但在这时,盛州都城传来消息,盛州王病重,不日驾崩,三皇子萧承睿登基,遵从前盛州王萧尚远的遗志,大力支持攻打大梁。 凌峰儿子小凌将军在父亲投降后恳请萧承睿准许他将父亲尸骨送回缙州城,接回妻儿,到时再里应外合与萧承睿智取缙州城。 萧承睿允。 萧承煦、萧承轩与小凌将军里应外合,很快攻入大梁国都。 终于,大梁国破,萧承睿入主国都,改盛州为大晟,并召驻守边关近十年的萧承煦回京,萧承轩接替驻守。 此外论功行赏,为兄弟们封王,其中二皇子萧承礼封安王,九皇子萧承煦封豫王,十皇子萧承轩封康王,并分赐府邸。 尊萧尚远为大晟太祖,沐王妃为太妃,并允许沐王妃出宫到豫王府或康王府居住。 封贺兰芸琪为皇后,其他妃嫔若干。 等江知晚和萧承煦回到如今的大晟国都时,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他们远离盛州都城都十年了,更别说根本没来过的新国都了。 在旁人的指引下,江知晚和萧承煦来到了崭新的豫王府。 江知晚稍微洗漱后就开始接手府里的事务,萧承煦却还要进宫向如今的皇帝萧承睿请安。 “沐王妃在哪?”江知晚问府里的下人,“瑀儿呢?” 下人一愣,随即答道:“太妃如今暂居康王府,世子还在宫里。” 江知晚点头,“请太妃来豫王府用膳。” “是。” 想着萧承煦应该不会这么快回来,回来也会带着萧启瑀,江知晚就安排下人为膳食做准备,马不停蹄的样子,但谁也看不出她心中的忐忑。 十年了,瑀儿还认得娘亲吗? 沐太妃先到了豫王府,她选择暂居康王府也是有理由的。 一是毕竟萧承煦一家三口住,多年未见肯定要亲近亲近,她一个长辈也不想去掺和,二是她也想着小儿子萧承轩毕竟没有成家,且如今还在边境,她先让康王府有点人气,萧承轩回来住得才舒服。 至于之后住哪? 沐太妃打算就在两个儿子府里轮流住,左右豫王府和康王府离得不远,反正她是不愿住宫里的,毕竟萧承睿又不是她生的,跟她也不亲,看给沐太妃抬的号就知道。 按理说盛州王与沐王妃是夫妻,盛州王成了太祖,沐王妃不得成太后? 但萧承睿显然不想让一个无亲无故的人做太后,在宫里压他一头,还妨碍他掌握宫权,不过让沐太妃出宫,也算是打一棒子给颗枣。 刚好沐太妃也不愿,于是就顺水推舟了。 “知晚。”沐太妃一进来就紧紧握住她的手,上下打量着她,“都十年了,你和承煦在边关受苦了。” “母妃,我们都好,你和瑀儿呢?”江知晚也回握住她。 第17章 长安诺:且将新火试新茶17 “都好,都好!”沐太妃红了眼眶。 江知晚拿出帕子为她轻轻擦拭,“我们回来了,之后估计也不会轻易离开。” 沐太妃也知道江知晚说的是什么意思。 萧承煦回来了,萧承轩却在边关接替,如今的皇帝萧承睿恐怕并不是十分信任他们。 “让承轩在边关历练历练也是好的。”沐太妃擦干眼泪,对于小儿子去边关没什么想法,但对于萧承睿的态度却觉得十分不安。 她拉着江知晚坐下,低声对她说道:“几位皇子们的封号都是王上定下的,封邑也是,承煦是最多的,王上还在时也常夸承煦,他可能在那时就有些心思了。” 他,自然指的是新皇萧承睿。 沐太妃是不愿意称呼萧承睿为陛下的,但如果场合需要,她也不会矫情。 只不过沐太妃觉得这大梁大半疆土都是依靠萧承煦打下的,萧承睿在未登基时还一副兄弟齐心的样子,刚登基就开始处处防备他们,属实是有些小心眼了。 沐太妃还想到什么,但她暂时没说,转而说起了萧启瑀。 “瑀儿这几年养的很好,王上之前都是亲自带着他,这些年他也很想你们,不过估计马上就会回豫王府了。” 江知晚从沐王妃的话语中感觉出来什么,但她没明说,只惊讶道:“瑀儿这十年都住在宫里吗?” “是啊。”沐太妃点头,“他毕竟还小。” 这可真是…… 江知晚有些犹豫,但还是觉得等见了萧启瑀再说吧。 萧承煦很快回来,身后跟了一个十多岁的少年,与萧承煦像极了,眼神明亮,芝兰玉树,一看就知道被养的很好。 江知晚霍然起身,“……瑀儿?” 她小心翼翼问道。 “娘!”萧启瑀有些激动,但还是稳当地给她行礼,被江知晚赶忙扶了起来。 母子两个分别十年终于再见,均红了眼眶。 但他们很快平静了下来,毕竟一个身为将军夫人,在边关看遍了生离死别,一个虽是由盛州王教养长大,但没有父母庇护的雏鹰总是要自己学会面对风雨。 两人都是理智占据上风的人,一会儿的感情流露已经足够。 午膳很快准备好,一家人就坐。 江知晚和萧承煦与萧启瑀即使想要亲近,但十年的生疏是改变不了的,好在还有沐太妃在一旁帮衬着,这顿饭也算皆大欢喜。 “母妃,不如您和我们住一起吧。” 用完午膳,一家人坐在一起消食聊天,见沐太妃准备回康王府,江知晚便劝说道。 “您一个人待在康王府我们也不安心,左右豫王府也大,一家人还是要住一起,等承轩回来了,您想去看他再住过去也不迟。” 沐太妃犹豫,她之前考虑的理由占大头的便是她怕自己打扰了萧承煦和江知晚两夫妻的相处,在边关哪有在国都舒适,更何况她也是看过江知晚给萧启瑀的回信的。 江知晚在承诺萧启瑀,不会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给他生弟弟妹妹。 萧启瑀毕竟从小离开父母,对这方面总是敏感些。 沐太妃当时是不太赞同的,但见萧启瑀十分高兴的样子便也没说什么,罢了,总归是儿孙们的事,他们开心便好。 现在江知晚主动提出,沐太妃干脆从善如流。 谁不喜欢热闹呢? 让下人带着沐太妃去准备好的房间休息,萧承煦和江知晚便开始与萧启瑀聊起其他。 “陛下可有给你安排老师?”江知晚问道。 萧启瑀想了想,点头,“陛下让我与大皇子一起,但不是之前祖父给我请的老师。” 不同的称呼就表明了亲疏远近,看来萧承睿对萧启瑀也没多好。 不过也是,萧承睿子嗣艰难的问题一直被诟病,如今成了皇帝,大臣们总算可以光明正大催生,但奈何后宫就是没动静,皇后贺兰芸琪倒是开怀过,但后来不小心流产了。 如今萧承睿膝下只有一个皇子,那就是大皇子萧启翰。 不止大臣急,其实萧承睿也急,也无怪乎他不太喜欢萧启瑀。 早知道萧启瑀可是盛州王手把手教的,那个皇子皇孙能有这待遇? 第18章 长安诺:且将新火试新茶18 江知晚之前听过沐太妃说起萧承睿对他们豫王府的针对,听着萧启瑀说这些没什么反应,但萧承煦第一次听到,却是直接皱起眉头。 “老师教导进度不同,更何况……”萧承煦欲言又止,“大皇子萧启翰与我一般大,如今还在读书……” 萧承煦几乎是明示萧启翰烂泥扶不上墙,到如今还没出师,只怕萧承睿也对他不是很满意。 他叹了口气,如今风头正盛的就是他们豫康二王,萧承睿想要压一压他们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他对萧启瑀道:“如今我也无事,等你下课回来我在书房教导你。” 江知晚也在一旁笑着点头,“是啊,宫里的老师不一定比你父王还厉害,毕竟我们可都是亲身经历呢。” 父子俩还可以借此增进感情,何乐而不为? 萧启瑀本就不服气要和比他大多了的萧启翰一起读书,他颇为看不起这个脾气不好的大皇子,不过如今父王开口想要教他,他自然一百个乐意。 “好!”萧启瑀一口答应下来,“明天我就去书房找您!” 晚上,江知晚与萧承煦相拥在一起。 “三哥他,终究是变了。”萧承煦叹道。 “别担心。”江知晚伸出手抚平了他眉间的褶皱,“我们一家都在一处呢,等承轩回来,瑀儿背后的势力陛下轻易也动不得。” “只怕承轩暂时也回不来。”萧承煦无奈,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莽夫,萧承睿的安排他岂会不懂?不过是看在他是新君的份上,也不想国家动乱罢了。 “我倒是觉得不一定。”江知晚笑了起来,“承轩长大了,也该娶妻生子,想必陛下应该不会因为自己的缘故而阻止弟弟娶妻吧?” 萧承煦笑着点点她额头,“促狭。” “不过这也是个法子。” 萧承煦:“陛下让我们明日去祭拜一下父王。” “应该的。”江知晚点头。 第二日,萧承煦和江知晚一齐进宫祭拜大晟太祖,皇后贺兰芸琪亲自接待了他们。 十年未见,即使早有准备,但父子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萧承煦心中不是不难过。 在几位皇子中,盛州王最疼爱的就是萧承煦,但他却只能等新皇召令,才得以返回,祭拜父王。 等出了宫,二人坐上马车,江知晚看着萧承煦通红的眼眶,低声问:“父王他会不会……” 萧承煦知道她在问什么,他摇头,“应该不是,三哥他……最多就是拖延了我知道消息的时间。” 江知晚点头。 二人一句无话回了豫王府。 萧启瑀在门口等着父王母妃回来,见车驾临近,他躬身行礼,“父王母妃。” 萧承煦率先从马车里出来,随后扶着江知晚下了马车。 “走,回家。” 萧启瑀明显兴奋起来,他也有家了! 江知晚看他这样,心中愈发愧疚。 晚上就跟萧承煦说了萧启瑀的事。 “我们还是暂时不要孩子了吧,毕竟刚回来,瑀儿对我们还不是很熟悉,如果有了孩子,瑀儿怕是又会多想,我们再缓一缓。” “没关系。”萧承煦站在江知晚身后,“就算只有瑀儿一个孩子也没关系,我不在乎那些。” 他抱起江知晚,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瑀儿已经是很好了,我很满足。” 萧承煦吻上了她的唇。 …… 新官上任三把火,新皇也是。 作为大晟新帝,手握至高权柄,萧承睿兴致勃勃地开始将大晟朝往自己希望的方向改革。 第一步就是开科取试。 如今百废待兴,大梁的臣子和盛州的臣子交接难免有所混乱,再加上萧承睿之前就很看不惯一些臣子办事拖拉的模样,于是他格外希望获得贤才。 因为战乱刚平,所以萧承睿对待一些地位低下的人也有了宽容。 他主张农奴和抓来的俘虏也可以参加考试,天下百姓皆为臣民。 萧承睿认为当务之急是富国安民,大晟百姓的日子过得越好,其他国家的百姓羡慕,民心齐聚则可天下归一。 第19章 长安诺:且将新火试新茶19 虽然这项制度的推行很是艰难,但萧承睿执意改革,在斩首和贬官了几个大臣之后,其他臣子都老实了下来,起码明面上不再激烈反对。 除此之外,萧承睿废除了三王共同议政的规定,顺势也分拨了一些亲王手上的权势。在一部分大臣的运作支持下,恢复了前朝科考和六部之制。 并逐渐收拢十二神啸营的兵权,由萧承睿自己直辖,还允许臣子们广纳贤才以充六部,并将吏部交给如今看似空闲的萧承煦。 江知晚一大早就起来送萧承煦去当值,她为他整理好衣领,又唤下人端来早膳。 萧启瑀也过来和他们一起用膳。 “你在吏部还好吗?虽然前朝都有相应的政策,但如今改革用旧,恐怕手里的事也不好办吧。”江知晚担心地看着萧承煦。 吏部事杂且容易得罪人,萧承睿或许是为了磨砺萧承煦,也或许是为了确定萧承煦的忠心。 但江知晚可不觉得萧承睿对他们态度偏好,不过是如今新朝刚立,江知晚还在试探其他人对豫王府的态度罢了。 “左右都是为陛下做事,难不难的也要先做再说。”萧承煦没那么忧心,虽然觉得萧承睿对他们有所警惕防备,但如今的局面也并未到让他抗拒的程度。 江知晚叹了口气,给他夹了菜。 怕只怕萧承睿想要磨掉萧承煦的心气。 武将不上战场,不磨练兵马,就这么困死在国都,那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至于吏部,萧承煦读着兵书长大,在边关待了十年,突然弃武从文难道还能干出什么大事吗?不得熬个七八年才能摸索出来。 到时年纪渐长,萧承睿再让萧承煦去领兵打仗,那就是有去无回! 更何况江知晚才不信他们待在国都的时候,萧承睿不会给他们找麻烦。 “母妃,别担心,之后还有我在。”萧启瑀喝完粥后看着自己的父母,“我还有时间。” “好。”萧承煦拍了拍他的肩膀,“豫王府现在靠我,以后靠你!” 江知晚心头的郁结也散了些,满含笑意地看着他们父子。 送萧承煦上朝,萧启瑀入宫读书后,沐太妃也醒来了。 江知晚在沐太妃用膳后陪她说说话,不时还在沐太妃的指导下整理豫王府的庶务。 等终于空闲下来,江知晚也不再打扰沐太妃,回房自己鼓捣东西去了。 天色昏暗的时候萧承煦父子俩回来了。 萧承煦面色平静,倒是萧启瑀神色有些愤愤。 “怎么了?”江知晚奇怪问道。 “无事。”萧承煦坐下倒了杯水。 江知晚示意下人退下,萧启瑀立马咬牙开口:“陛下真是太过分了!” “瑀儿!”萧承煦呵斥。 萧启瑀却半点不怕,他对江知晚说道:“今日前线报来军情,西齐大军突然发难,八皇叔和他的犀啸营被困西齐。” “父王自请率领营部出征,陛下明明也十分忧心忡忡,但却拒绝了父王的建议,宁愿让十皇叔去救援也不愿让父王出国都!” “瑀儿!”萧承煦站起身按住萧启瑀的肩膀,想让他坐下平心静气。 但萧启瑀站着一动不动,继续说道:“父王之后又请命去雍临,想要避免雍临偏帮西,但陛下宁愿让二皇叔去雍临都不让父王去。” “二皇叔一向沉迷书籍,基本上不怎么带兵。如今让他长途跋涉前往雍临,显然是无人可用,为何就不能让父王去?” “陛下如今刚刚登基,就如此针对我豫王府,那之后呢?是否非得让豫王府困死,最后血脉绝迹才可罢休!” “啪——” “阿煦!” 江知晚抱住被扇了一巴掌的萧启瑀,看向面色黑沉的萧承煦,“阿煦,不管如何,你也不能打孩子啊。” 萧承煦胸膛起伏,看着萧启瑀,“有些话,不该说。” 他甩袖离去。 江知晚扶着萧启瑀坐下,见他捂着脸一副木愣愣的样子心中抽痛,但一些事还是往要跟他说明,“瑀儿,我知你从小心高气傲,在都城,虽然父母不在身侧,但王上和王妃必然是宠着你的。” 第20章 长安诺:且将新火试新茶20 “一时间更新换代你也不适应,但如今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是你的皇叔,你没有办法再像从前那样,想做什么做什么,想说什么说什么。” “有些事,有些话,我们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但千万不能说出口。” “焉知隔墙有耳?” 江知晚让下人打盆水进来,亲自用布帛浸湿后敷在萧启瑀脸上。 “我知道。”萧启瑀闷声道,“我知道的。” 他只是太不习惯了。 父王母妃回来萧启瑀当然高兴,但疼爱他的祖父没了,祖母出了宫,连他从小长大的王宫都被如今的新皇弃之不用,反而迁了国都,他还必须和一个愚昧无知的萧启翰一起读书。 每当看见萧启翰那双嘲讽自傲的表情,他就仿佛被剥光了衣裳扔在街上,任人观看、嗤笑。 凭什么呢? 他明明是盛州王最宠爱的皇孙,他父王萧承煦也是盛州王最宠爱的儿子,为什么王位没有给他父王呢。 “你也别怪你父王。”江知晚轻声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我们身为臣子,除了服从还能怎么样呢,特别是当君王已经盯上了我们的时候。” 江知晚抱住萧启瑀,“你也别想这么多,朝堂上的事,你父王都会处理,其他事都交给母妃。” “你只需要安心读书,强大自己,剩下的路我和你父王都会给你铺好。” 江知晚做主免了萧启瑀今晚的加课,让他回房好好休息,也差人送去了晚膳。 江知晚端着鸡汤回房,萧承煦果然在这里。 见他坐在凳子上生闷气,江知晚好笑地拍拍他,将鸡汤递过去,“怎么了,打了儿子现在又后悔了?” 萧承煦没说话,只默默喝汤。 “瑀儿他本就与我们十年未见,如今气急也不过是为了你,你有什么好跟他计较的。” “他之前也是在父王母妃身边被宠着长大的,若你不是他父王,我觉得他肯定一拳就打过去了。” 江知晚没说假话。在萧承煦打的那一巴掌之后,她是看着萧启瑀下意识想要反击的,只不过被克制住了,想来是对他们还有陌生的感觉。 “他敢!”萧承煦不满,他显然也是注意到萧启瑀下意识的动作。 虽然心中为儿子的反应快而骄傲,但如果这反应是对着他的话,那他就不高兴了。 “没什么敢不敢。感情都是相处来的,我们与他感情不深,若不是孝字当头,他怕是不在乎的。” 江知晚早就判断出了萧启瑀凉薄的性子,想来是在需要爱的时候,父母不在身边,没有给足安全感,所以如今对这些也不是很在乎了。 即使盛州王和沐王妃之前宠着她,但也不能弥补。 不过这样也好,是适合那个位置的人。 萧承煦喝完鸡汤,让下人收拾后就去洗漱,等他躺在床上的看书的时候,江知晚才出来。 他吹灭蜡烛,抱住江知晚。 “朝上的事都能传给瑀儿知道,恐怕明天你就清闲了。” “睡吧。” 第二日,宫里果然下了旨意,借口萧承煦办事过于劳累,特批在家休息几日。 至于到底几日,具体没说。 旨意下来的时候,一家三口依旧在和乐融融的用早膳。 听到旨意内容,萧承煦和江知晚都很平静。但萧启瑀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也是面色平静的接受了。 等宫人离开,江知晚看着萧启瑀,“反应过来了?” 萧启瑀惭愧低头,“是儿子愚钝。” “既然知道自己的不足,以后就要多多努力,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萧承煦沉声道。 萧启瑀深吸口气,定下心来,“是。” 这次萧承煦留在家里,只有萧启瑀一人进宫,他的背影格外寂寥,或许是这路是他一个人在走。不过没关系,他背后总有人在支撑。 江知晚和萧承煦相携进了宅院。 他们先一起去看了沐太妃,沐太妃对于萧承煦也在没说什么,只叮嘱他们都要保重身体。 江知晚和萧承煦也不愿过多打扰沐太妃,他们如今只希望沐太妃颐养天年,其他烦忧事都交给他们来。 第21章 长安诺:且将新火试新茶21 萧承轩在边境很快收到来自国都的圣旨,他心中忧虑,但暂时按捺下来,照旧去西齐解救萧承孝。 萧承礼也奉旨前往雍临,想要雍临做个“中立者”。 在两方的努力下,雍临没有出兵,西齐王被生擒,并且雍临还从西齐迎回了嫁过去的郡主贺兰绾音。 说是迎回,其实是因为西齐大世子司徒昆见雍临没有出兵,将气都撒在了贺兰绾音身上。贺兰绾音受不了只好逃回了雍临。 此番雍临算是与西齐真正交恶,雍临能依靠的也只有大晟。 所以雍临王带着他如今的两个郡主前来大晟拜见萧承睿,想要将郡主献给他,这两个郡主就是贺兰绾音和贺兰茗玉。 萧承睿无可无不可,就收下了。 后宫的事跟豫王府无关,萧承煦赋闲在家,有时候在萧承睿眼皮子底下跟萧承轩通通信,有时候与萧启瑀一起讨论政策兵法,有时候到沐太妃跟前尽孝,好不快活。 江知晚也趁着萧承煦这段时间的空闲,好好将他身上的暗伤毛病治了个全,还分别给沐太妃和萧启瑀开了补药,又给萧承轩那边寄了去。 “母妃,我竟然不知您还会医术。”萧启瑀拿着药包惊奇道。 “你母妃的医术可谓是妙手回春。”沐太妃笑道,“当初王上中毒就是你母妃出的手,才将王上从半步踏进阎王殿里拉了回来。” “我在军中也多亏你母妃,否则也不知要死伤多少个兄弟。”萧承煦也附和,“我的身体也一直都是由你母妃照料着,别的医师见了我的身体都说不错。” “哦!”萧启瑀瞪圆了眼睛,这时候他才有一点孩子的模样。 “可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萧启瑀问。 “我在边境多年,又怎么可能如今还被别人念着呢。”江知晚不在意地解释。 更别说当初盛州王中毒,被江知晚和太医先一步解了毒,如今的皇帝,当初的三皇子回来的时候脸色可不是很好看。 所以现在当然没有人去触萧承睿的霉头来宣扬江知晚。一部分人就算知道江知晚医术高明,但也不敢来府上求助,就是怕被萧承睿盯上。 况且萧承睿对豫王府已经表现的这么忌惮了,也没谁想跟豫王府扯上联系。 “对了,皇宫里雍临新送进的那两个姐妹花闹翻了。”萧启瑀兴致勃勃地跟他们说,用八卦促进他们一家人联络感情,是再好不过的事了,更别说这八卦如今已经人尽皆知。 江知晚:“我记得这两位郡主跟皇后好像也是姐妹吧?” “对。”萧启瑀点头,“听说她们两个先后生下了皇子,但一个皇子体弱,一个皇子强健,又被有心人挑拨,可不就成了对立的吗?” “如今皇后扶持那个强健的皇子,皇上反而好像偏心那个体弱的。” “皇后倒是个聪明的,估计陛下早就打算让那个强健的皇子记在她名下,成为嫡子。” 江知晚之前见过皇后贺兰芸琪一面,能让萧承睿至今都没有抛弃她,必然在管理后宫这方面很有一手。 “而那个体弱的孩子既然出生就体弱,如今仍有体弱之名,估计也是活不太久,想来陛下也只是怜惜怜惜。” 江知晚漠然地倒了杯茶润喉,却突然发现萧启瑀没了声,她转过头去,发现萧启瑀正惊讶的看着她。 “怎么了?”江知晚挑眉。 “没。”萧启瑀赶忙摇头,“儿子只是没想到母妃竟然只凭只言片语,就知道这么多。” 江知晚还没说什么,沐太妃先哈哈大笑起来,“知晚当初也是在宫里待过的,瑀儿还有的学呢。” “是啊。”江知晚也赞同,“有些东西可以不用,但不能不会。” 半月后,牢中传来消息,萧承耀和萧承泰自杀了。 萧承煦无声饮茶,江知晚靠在他肩膀上。 他们都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承睿想一举吞并西齐,命萧承礼、萧承孝、萧承轩以及萧启翰一齐领兵攻打西齐,争取一口吞并。 “陛下怎么会如此着急?”江知晚疑惑。 萧承煦也摇头表示不知,他自从来到国都刚开始沾了一下吏部的事,之后就一直被萧承睿要求赋闲在家,所以有些消息也不是很灵通。 第22章 长安诺:且将新火试新茶22 倒是萧启瑀悄悄凑过来,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好像陛下身子不大好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萧启瑀在萧承煦和江知晚面前也稍微放开,会像个孩子一样跟他们撒娇,说悄悄话,神色也自然了许多。 江知晚和萧承煦惊讶地对视一眼。 随后江知晚说道:“既然大皇子被陛下派上了战场,你最近也不要进宫,就跟着你父王学吧。” 萧承煦点头赞同。 在萧启瑀窝在豫王府被萧承煦全天亲自教导时,前线突然传来消息,战事突变,原本势如破竹的大晟军队,因为萧启翰的自大,导致攻打之势突然出现破口,军中辎重损失大半,大营被袭。 萧启翰中了西齐的诱敌之计,萧承轩率全军退守,却被西齐军队围困在祁川山谷之中,孤立无援,难以支撑。 军情紧急,萧承礼策马飞奔回京请萧承睿定夺。 “陛下,臣自请领兵救援!”萧承煦脊背挺直上前请命。 文武百官沉默不语,急冲冲赶来的萧承礼皱起眉头。 萧承睿转动指环,眼神略过萧承煦,又看了看其他武将。 他努力忍耐胸腔中痒意,压着嗓子道:“不必。” “翰儿毕竟是皇子,他做错事也该由朕这个父皇来承担,朕决定御驾亲征!” 众臣一惊,纷纷出列阻止。 “陛下,不可啊!” “陛下,君子不立危墙!” “陛下,其他几位皇子还年幼啊!” …… “够了!”萧承睿猛地一拍扶手,百官顿时噤若寒蝉,“难不成朕这一去就回不来了吗!” “众位肱骨大臣,大晟是从马背上打下来的天下,朕也是马上天子,如今形势危急,朕,自当御驾亲征,振奋士气!” “陛下威武!” “陛下英明!” 萧承睿看着一片赞颂的臣子,又看向只在请命时候说过话,之后便一直沉默的萧承煦,闭了闭眼。 “朕离开之后,由豫王监国。” 他像是叹息般说出这句话。 萧承煦略有惊讶,但也只是拱手应了下来。 其他大臣也没什么反应。 毕竟如今也只有两个办法,要么豫王萧承煦出兵驰援,要么皇帝萧承睿御驾亲征。其他武将肯定是比不上他们的能力的。 而一旦皇帝御驾亲征,那么也只有豫王才可监国。 谁叫萧承睿把其他宗室和唯一长成的大皇子提溜上了战场呢?可不就国都无人了吗? “退朝!” 萧承睿甩袖离开。 萧承煦踏出大殿时被内侍拦住,“豫王殿下,陛下找您。” …… 江知晚在豫王府收到消息,萧承睿亲自带兵驰援在西齐的大晟军队,命萧承煦监国。 萧承煦传信回来说可能最近都无法归家,让她管理好豫王府,另外让萧启瑀也入宫。 江知晚唤人去找萧启瑀,另吩咐下人给萧承煦和萧启瑀准备换洗衣物。 “母妃。”萧启瑀很快赶来。 “瑀儿,之后一段时间你父王监国,你去宫里好好学习,有什么事就问你父王。”江知晚叮嘱道,“也可来信问我和你祖母。” 她摸了摸萧启瑀的头,“瑀儿长大了,要在宫里好好学。” 萧启瑀眼神微闪,他轻轻抱了抱江知晚,“放心吧,母妃。” 萧启瑀带人入了宫。 江知晚去了沐太妃的荣安堂。 “哼,他还算有点为百姓社稷着想,没拿大晟军队和江山当赌注来挟私报复,如果那样的话,真是王上瞎了眼!”沐太妃冷哼。 “不过他的子嗣也真的是艰难过头,都这么多年了,启翰与承煦同岁,如今竟然就三个孩子。” “有一个还是病殃殃的也不知能不能活到成年。” “不过我想他心里必定是不甘心的,但他也没办法,哈!” 沐太妃嘲笑道。 “启翰也是个不成材的,之前还听说看上了贤妃身边的婢女?” 沐太妃虽然离开皇宫,但对宫内的消息还算精通。 “要我说,后宫中人怎么会跟皇子碰上,要不是那婢女有意,要不就是贤妃有意。” 江知晚只在一旁默默听着,认真记下这些话。 “承轩这次是不是就可以回来了?”沐太妃问道。 第23章 长安诺:且将新火试新茶23 江知晚露出无奈的神色,“之前跟他去了信,想要以嫁娶一事让他回来,他吓的直接请旨,打算继续驻守边关,打算也在那儿待满十年呢。” “这混小子!”沐太妃笑骂,“怕不是觉得边关没人管他,正舒服着呢。” 正在鼓舞士兵士气的萧承轩打了个喷嚏,他搓搓手臂,继续对底下将士们喊:“七日之后援军就会来了!大家打起精神,只要再坚持七日就好了!” 萧承轩回到营帐,副将为他送上热汤,“将军……七日之后真的会有援军来吗?” “一定的!”萧承轩将热汤一口灌下,浑身暖融融的,拍着副将的肩膀坚定道:“朝廷一定不会放弃我们,只要坚持下去,我们就有希望!” 副将略微黯淡的眼神里泛起了光,“是!” 等他出去,萧承轩叹了口气。 他心中也不确定,但他知道远在国都的母妃和兄长一定不会放弃他的! 形势一日比一日危机,军中的粮食不够,天气也渐寒,底下人心浮动。 萧承轩被困,一直联系不上其他军队,决定带着军队冲出去,背水一战! 山谷中,萧承轩领兵与西齐交手,刀戟嗡鸣,杀声震天。 “报——”斥候跑来禀报,“前方山谷康王正率军与西齐军队厮杀。” “好!”萧承睿坐在马背上,举起手中的剑,对着身后的军士呼喊:“灭西齐,扬我国威!” “灭西齐!” “灭西齐!” 西齐军队本来与萧承轩交战正酣,却突然被身后的一股军队突破。 西齐看到大晟军旗,顿时慌乱起来,“大晟援军来了,大晟援军来了!” 萧承轩耳朵一动,目露惊喜,“兄弟们,援军来了,随我冲!” “冲——!!” 萧承轩和萧承睿内外夹击一战剿灭了这支西齐军队。 萧承轩看到是萧承睿的时候有些惊讶,但他还是恭敬行礼,“多谢陛下相助。” “不必多礼。”萧承睿扶起他,“朕还要多谢你在朕赶来的这段时间里稳军心,平内讧。” 萧承轩笑笑,没说话。 萧承睿突地咳嗽起来,宫中太医说他得了肺疾,如今是越来越严重,劝他不好生休养,否则这肺疾终究会是他的催命符。 萧承睿想着了很多,有盛州王,有萧承耀和萧承泰,有贺兰芸琪,有大晟,他知道,这次可能就是他最后一次亲征。 但他也不愿坐在皇宫里等死,宁愿在战场上再为自己添上一笔! 萧承睿知道豫王妃江知晚医术高超,但他不愿用,或许是当初日夜奔波带回来的西齐太医,却抵不上一句毒已解吧。 那时候他是真的很失落,也怨恨江知晚和萧承煦,甚至盛州王。 为什么不能等他回来,为什么? 萧承睿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对,但那时候是他顺风顺水以来遇到的最大挫折,或许在旁人眼里这不算什么挫折,可他…… “走吧,与其他人汇合。”萧承睿整兵与萧承轩一起离开。 萧承睿与萧承轩先与萧承礼汇合,之后又在一处荒地碰巧救了萧启翰。 萧启翰面对萧承睿有些瑟缩,但萧承睿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萧承睿本就不对萧启翰抱太大希望,这次也不过是让他上战场刷军功,却没想到这逆子竟然能把整个大军带坑里! 萧承睿将四军合并,由他统领,步步逼近西齐都城。 …… 大晟皇宫。 萧承煦收到前线战报,萧承睿驰援后不退反进,直逼西齐新君。 他叹了口气。 萧启瑀这时进来,萧承煦便顺手将战报给他看。 “陛下怎么如此激进?”萧启瑀不解,“他明明……” 明明都命不久矣了。 萧承煦叹息:“陛下他……后继无人,所以干脆破罐子破摔。” 大皇子不堪重用,二皇子和三皇子还年幼,且他们背后都是雍临,陛下若不想大晟今后被雍临所制,必不可能让他们登位。 萧启瑀从萧承煦的话中感觉出什么,眼神微亮。 萧承煦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都没说。 第24章 长安诺:且将新火试新茶24(完) 豫王府。 江知晚也收到萧承煦传来的消息,她去找了沐太妃,将这事告知。 沐太妃认真看着江知晚,“你们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不考虑了。”江知晚摇头,“我们已经说好了,以后就打算不理俗事,自在逍遥。” 她想起什么,目光泛起温柔。 沐太妃见此也只是叹了口气,随后起身进屋拿出了一个长盒子。 她边打开边说道:“王上之前叫忧心于萧承睿子嗣不丰。见瑀儿聪颖,便也大力培养他。” 沐太妃拿出圣旨,递给江知晚,“王上定储之时担心兄弟相残,但承煦羽翼已丰,只怕瑀儿鞭长莫及,所以给了他一个保障。” 江知晚打开圣旨,是盛州王写下的沐太妃可废立萧承睿之后,拥萧启瑀为太子。 她摸着布帛上的“太子”二字。 “王上到死都在念着你们。”沐太妃声音哽咽,“但可惜没坚持到你们回来。” “瑀儿是太子,你们身为他的父母,自然就成了王上和王妃。” 盛州王死在大晟国建立之前,他的野心其实一直都不大,只是因为萧承睿是他选定的继承人,所以即使在一些事上意见不合,也都尽量采纳萧承睿的建议。 毕竟他总要为萧承睿以后的威信打算。 “其实王上之前有问过承煦的看法。”沐太妃目光柔和地看着愣住的江知晚,“承煦说他没有野心,也不想后宫三千,他只愿与你一起,去哪儿都可以。” 江知晚垂眸,她倒是不知这事,不过她心中很欢喜。 沐太妃:“如今已经到这关头了,这圣旨你就拿过去吧,我想承睿也是知道的,而且也默认了。” 江知晚这时是真的惊讶了,“陛下知道?” “虽然是我猜测,但大差不离。”沐太妃点头,“不然他怎么会希望养废瑀儿,也如此针对豫王府。” “他的身体愈加不好,这次让启翰带兵也是一个考验,结果却……”沐太妃摇头叹息,“他应该认命了。” “陛下他,其实是个好皇帝。”江知晚沉默了一下,说道。 “是啊,好皇帝。”沐太妃点头,“所以即使心中再妒忌不甘,也会选择出正确的那条路。” …… “报——” 在一日萧承煦监国召集群臣商议政事时,突然有急报传来。 报信人急促地喘着粗气,“大军大败西齐,西齐俯首,但……” 他咽了口唾沫,“但陛下于回程途中驾崩,传位豫王世子萧启瑀,安王、康王、大皇子皆晓圣喻。” “什么!” 豫王府。 江知晚心不在焉地做着刺绣,她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事。 “嘶——” 江知晚缩回手,看着指尖溢出的血珠发呆。 “王妃!王妃!”她贴身侍女跑了进来,满目惊喜,“陛下传位于世子了!” “你说什么?” 皇宫。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贺兰绾音疯狂砸着她能看到的一切,“陛下怎么可能死呢!而且陛下明明说好要立恒儿为太子。” “一定是豫王府做了什么!” “绾音还在闹?”贺兰芸琪头痛地揉了揉额头,“真是不知所谓,陛下都将她宠坏了。” “姐姐,等我去劝劝她,如今新君当立,她再这么口无遮拦,雍临都保不住她。”贺兰茗玉立马转身就走,却被贺兰芸琪拉住。 她犹豫道:“算了吧,我们管不了了。” “姐姐?”贺兰茗玉疑惑。 …… 萧承轩、萧承礼和萧启翰匆匆带兵返回国都,萧承轩和萧承礼还好,萧启翰却跛了一只脚。 国都因为萧承睿之前有安排,所以并不是很混乱。 安王和康王及一众大臣催促萧启瑀赶紧登基,萧启瑀还想让萧承煦先登基,但被萧承煦拒绝了,于是他只好越过萧承煦,成了皇帝。 后宫有人闹事,但前皇后贺兰芸琪手段不错,很快将闹事者按了下去。 萧启翰自回国都后就一直借酒消愁。 江知晚在询问了沐太皇太后之后,就和萧承煦两人一起离开了国都,即使萧启瑀一直写信让他们回来也不理。 他们终于可以摆脱政治上的倾轧,选择自己舒服的逍遥生活了。 “宫里的事,母后会帮瑀儿暂且管着,等之后充盈后宫,瑀儿也就不用再头疼那些太妃了。” “你会后悔吗?后悔抛弃了自己太上皇的身份,跟我一起隐居乡野?” “那你呢,皇太后?” “我本就从乡野来,但你不一样,你长于勋贵。” “可勋贵之家感情薄弱,母妃、瑀儿和承轩如今都很好,如今我也只想跟你在一起。” 他们没再说话。 橘色的夕阳染红了世界,暖光笼罩在这对夫妻身上,有行人匆匆而过,并未在他们身上停留,就好像他们是普通的一对夫妻。 他们本就是普通的一对夫妻。 第1章 南风知我意:我欲醉眠卿且去1 夜幕低垂,繁星点缀,姜淑宁和傅嵘带着傅云深来到江家别墅。 不同于傅家在傅老爷子那代才靠医药起家创立了凌天制药,江家从建国之初就开始发迹,分支众多,各方面都有涉及。 今晚是江家这一代掌权人江亦烁,他的女儿江知晚的七岁生日宴。 各界名流皆受邀前来。 傅云深跟着父母走进别墅。 水晶吊灯高高闪烁,柔软的地毯,名贵的画作,精致不同的餐具,香气弥漫的美酒佳肴。 傅云深从小参加过的宴会数不胜数,对这些东西也不甚在意,只是探头探脑的想看看有没有朋友一起过来,但很遗憾,即使被母亲姜淑宁打了一巴掌,他也没找到。 周围宾客们身着华服,举止优雅,端着酒杯谈笑风生。 姜淑宁带着傅云深去跟别人联络感情,傅嵘却不在意,只是找了个地方独自喝酒。 这场宴会的主人公很快出现。 江亦烁与李苓汐牵着江知晚的手从楼梯上走下来。 一直时不时注意的宾客们顿时安静下来,看向那边。 “等下好好跟妹妹玩,知道吗?”姜淑宁低声对傅云深嘱咐着。 除了姜淑宁,其他想要搭上江家关系的家庭都如此嘱咐自己的孩子。 傅家本来不在邀请行列,是姜淑宁厚着脸皮借着姜家的底蕴才得到一张,自然想要让傅云深利用江知晚把江家笼络过来。 傅云深脸蛋红红,瞥了穿着嫩黄色公主裙的江知晚一眼又一眼,嘴上却说道:“为什么不让哥哥也来。” 他没注意到母亲姜淑宁一下子阴沉的脸。 傅云深口中的哥哥是比他大三岁的傅西洲,傅家把傅云深保护的很好,他只知道傅西洲是同父异母,但对私生子这个概念还没什么理解。 傅西洲常年在国外读书,平时不会回国,这次回来也是因为傅凌天的要求。 ——他想要傅西洲成为傅云深的磨刀石,或者说,互为磨刀石。 他们所要争夺的,自然就是凌天制药。 姜淑宁怎么肯! 凌天制药几乎一半都是靠着姜家才建立起来,如今姜家没了,傅凌天那个老不死竟然还要傅云深去争,那明明就该归傅云深! 江亦烁简单说了几句,他也知道底下的宾客都是什么心思,反正这次生日宴也只是他炫耀女儿罢了。 江家到江亦烁这代,只有三兄弟,江亦烁最小,下一代目前一共六兄妹,江知晚是唯一的女儿,这难道还不够他炫耀的吗! 笑死,当初继承家业时各个跑得飞快,把所有事都推给他,如今就让他们为了香香软软的女儿,向他低头道歉! 江亦烁不自觉挺起胸膛。 他转头看向昂着头的女儿,轻声说道:“迟迟,等下如果有人找你玩,你不用理他们,哥哥他们马上就到,别让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弄脏了你的新裙子,啊。” “你胡说什么呢!”李苓汐瞪了他一眼,“稳重点。” 她转头对着江知晚道:“想跟谁玩就跟谁玩,直说就行,大家都很懂分寸的。” 江知晚点头,松开了他们的手,向一个小沙发走去。 带了孩子的大人们推推孩子,没带孩子的大人们步伐快速地走向江亦烁李苓汐夫妻。 江知晚刚坐下,眼前就多了一个黑影。 傅云深眼睛亮闪闪,脸蛋通红地看着她,尽力保持平稳声线问道:“我、我可以坐你身边吗?” 江知晚无可无不可地点头。 傅云深飞速坐下,不远处还在路上的其他孩子咬牙,脚下又加快几分,但还是保持优雅的姿态,温和的笑容。 姜淑宁余光关注着这边,松了口气。 就在其他孩子即将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突然—— “妹妹妹妹妹妹妹妹妹妹!” 五个不知从哪里蹿出来的少年结结实实围住了小沙发。 看着半点缝隙都不留的地方,有些孩子秉持着听父母的话,努力挤——挤——挤—— 纹丝不动且累趴。 可怜巴巴地转头看向父母:qaq挤不进去。 父母们:啊这。 第2章 南风知我意:我欲醉眠卿且去2 “妹妹你看,我刚从花园给你摘的花,绝对新鲜!”递花。 这是江知晚的大堂哥江知鑫,大伯江亦熙的大儿子。 “妹妹,我亲手给你做了个蛋糕!”递蛋糕。 这是江知晚的二堂哥江知森,大伯江亦熙的二儿子。 “妹妹,我画了幅画给你当生日礼物!”递画。 这是江知晚的三堂哥江知淼,二伯江亦棣的大儿子。 “妹妹给你,这是我特地从我妈那里拿到的项链,可漂亮了!”递项链。 这是江知晚的四堂哥江知焱,二伯江亦棣的二儿子。 “妹妹你之前不是说喜欢宠物吗?我特地给你买了只小狗!”递狗勾。 这是江知晚的亲哥江知垚,同父同母。 “谢谢哥哥,我很喜欢!”江知晚一把抱住小狗。 叛徒! 其他兄弟对着江知垚怒目而视,江知垚却只傻呵呵摸着脑袋,半点没察觉到。 江知晚一一点评其他哥哥的礼物。 “花很漂亮,我很喜欢。”把带着泥土的花塞给一旁僵硬坐着的傅云深。 江知鑫眼睛亮起。 “蛋糕很好吃,不腻,我很喜欢。”把吃了一口的蛋糕塞到傅云深手里。 江知森眼睛亮起。 “这画好漂亮,我很喜欢。”把画卷卷好塞给傅云深怀里。 江知淼眼睛亮起。 “这项链真漂亮,我觉得二伯母可能更喜欢,不过我也很喜欢。”放回盒子里塞到傅云深怀里。 江知焱眼睛亮起。 “这只狗狗我最喜欢了!我要叫它阿布!”江知晚亲亲热热地贴着金毛。 “汪汪!” 江知垚眼睛猛然亮起。 唰—— 江知垚抖了抖,怎么感觉有点冷? 大哥江知鑫收回对江知垚的眼刀,看向呆呆抱着他们送给妹妹礼物的人,嫌弃道:“这小子谁啊?” 其他兄弟也收回针对江知垚的视线,看向傅云深,皱起眉头。 “不知道啊。”江知晚摸着怀里的阿布,漫不经心道:“不认识。” “这样啊。”二哥江知森不再打量傅云深,反而兴致勃勃地对江知晚道:“我们回房间玩吧,这里人太多了。” “是啊是啊。”三哥江知淼立马将视线移到自家妹妹身上,“总有不怀好意的小子想抢妹妹!” “没错没错!”四哥江知焱附和。 “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怎么抢啊?”傻子亲哥江知垚疑惑问道,立马又收获了四个堂哥的怒目而视。 有妹妹了不起啊!是亲妹了不起啊!我们还是堂哥呢! 江知晚过滤掉其他堂兄对亲哥的“谆谆教导”,说道:“那我们回房间玩吧!” 她抱着阿布起身,五兄弟围在她身边,六人一起上楼。 走了几步,江知晚回身,看向抱着一堆东西僵硬坐在沙发上的傅云深,“喂,你还不跟上来,我的东西还在你那呢。” 五兄弟跟着看向傅云深,傅云深被刺人的视线戳回身,“来、来了。” 他怀里抱着花、画卷和项链盒子,手上端着一个吃了的蛋糕,跟在江家兄妹身后一起上了楼。 宾客们小范围地发出了羡慕之声,有的在安慰自家孩子,有的也在嫌弃孩子不争气。 感受着四面八方传来的视线,姜淑宁挺直了脊背。 楼上,虽然有个外人,但江知晚想了想还是带着五个哥哥和傅云深去了她的玩具房,左右傅云深才一个人。 江知晚打开门,江知鑫他们熟练地找到位置坐下,只剩傅云深呆呆地站在门口。 江知晚放下阿布,看了眼呆头呆脑地傅云深,突然有些嫌弃,“你还愣着干嘛?把东西放下来啊。” “哦、哦!”傅云深走进来,一股脑地把东西放在桌子上。 五兄弟看着衣服皱巴巴,脸上还沾着泥点的傅云深,觉得这人一点竞争力都没有,转过头窝里斗去了。 江知晚扯了扯傅云深的衣服,皱眉道:“你要不去换一身,顺便洗个澡吧。” “可是我……”傅云深拉了拉衣摆,觉得有些窘迫,他没带新衣服。 谁都没想到还这出,当然什么准备都没有。 她不会觉得他就是这么不修边幅吧?傅云深委屈地想。 第3章 南风知我意:我欲醉眠卿且去3 江知晚感觉到了傅云深在偷看她,她想了想,对那群“友好交流”的哥哥们中一人叫道:“二哥,能拿套你的衣服给他……” 江知晚看向傅云深,他赶忙自我介绍:“傅云深。” “给傅云深吗?”江知晚转向江知森。 江知森探出头,瞄了眼傅云深,不在意地摆手,“可以。” 江知晚召来佣人,带傅云深去浴房,自己则到江知森的房间里选了套白色西装,里面搭配一件蓝色衬衫。 将傅云深的换洗衣服交给佣人江知晚就回了玩具房。 五个哥哥依旧聚在一起嘀嘀咕咕。 江知晚没理他们,开始处理哥哥们给她的生日礼物。 拿着有些蔫巴的花,江知晚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冲洗。 门口突然蹦出一个头,江知鑫看看妹妹,又看看浸在水里的花,问道:“妹妹,你在干什么?” “我想把花用花瓶装起来,所以要先洗干净。”江知晚边洗边说。 江知鑫一拍脑袋,对哦,放花瓶里更好看,他怎么就没想到。 “我来洗。”他直接走进来,“妹妹,你去玩吧。这本来就是我送给你的。” 说着就仔仔细细冲洗起来。 江知晚见此只好出去。 她拿起画卷,抬头看向墙壁,时不时比划着。 江知淼忐忑走到她身边,“妹妹,是我的画不好看吗?” 所以之前都是在哄他吧(流泪) 江知晚认真说道:“这是三哥给我的礼物,我想把它挂起来,正在看挂哪里好呢。” “真的吗!”江知淼突然精神,一把抢过画卷,“交给我,我来挂!” “诶……”见江知淼一下子跑没影,江知晚只好站在原地叹口气,没说什么。 她又拿起装着项链的盒子,苦恼地思索着。 江知焱凑了过来,“这是我妈最喜欢的那副项链,我偷偷拿过来的!” 他骄傲地昂起头。 江知晚一言难尽地看着他,算了,等之后还给二伯母吧。 她放下盒子,转而凑到蛋糕面前。 等了许久的江知森见此立马冲过来,“交给我,我来——” 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的江知鑫用还没擦干的手一把捂住他的嘴,对着江知晚笑道:“二弟又犯病了。” 彳亍口巴。 江知晚用勺子挖了一勺蛋糕放进嘴里,眯起了眼睛,显然觉得很好吃。 江知鑫松了口气,放下手,当作没看到江知森拿着纸巾拼命擦嘴,自己也抽了一张擦手。 “花我洗好了,妹妹打算放在哪里呢?”江知鑫问道。 江知晚想了想,从一边的箱子里拿出一个素色花瓶,“用它装起来,就放在这里桌上吧。” “好。”江知鑫接过花瓶走进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花被插进花瓶里,随后他将花瓶放在了桌上,留在蛋糕旁边。 叩叩叩—— 江知晚看过去,已经洗好澡换好衣服的傅云深被佣人带了过来,江知晚绕着他转圈圈。 “不错嘛,很适合你,还好你皮肤白。”江知晚夸赞道。 傅云深被水汽蒸红的脸又红润了几分,看得江知鑫兄弟们一百个不顺眼。 江知垚抱起阿布就往两个人中间挤,“妹妹,阿布说她想你了,我们跟阿布玩吧。” 他把晃着尾巴的阿布放在江知晚怀里,得到了江知鑫三兄弟赞赏的眼光。 江知晚摸着阿布油光水滑的毛毛,邀请傅云深跟他们一起玩。 傅云深十分高兴地同意了。 这时,江知淼回来了,带着画卷和锤子钉子。 “三哥?”江知晚歪头。 江知淼感觉自己要被萌死了,他尽量冷静说道:“你打算把画卷挂哪儿?我现在就给你钉。” 如果他的腿没有激动到颤抖就好了。 江知淼浑然不惧其他兄弟嫌弃的目光,只看着江知晚。 江知晚看了看东西的摆放,指了一个地方,“就挂那儿吧。” “好!”江知淼立马踩着沙发爬上去,叮叮当当开始敲墙。 “我们过去吧。”江知晚转头看向傅云深,抱着阿布向江知鑫几人走去。 江知垚立马跟上,并且强硬地要求傅云深走在他另一边,坚决不让江知晚跟他靠在一起。 第4章 南风知我意:我欲醉眠卿且去4 除了还在敲墙的江知淼,几人都聚在一起,江知晚一一给傅云深介绍。 “这是我大堂哥江知鑫。” 十五岁的江知鑫温和假笑,凭借自己的年龄优势,居高临下地俯视十二岁的傅云深。 “这是我二堂哥江知森。” 十二岁的江知森双手环胸,凭借比同龄人都高的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俯视十二岁的傅云深。 “那边的是我三堂哥江知淼。” 十一岁的江知淼停下敲墙,凭借爬得高的优势,居高临下地俯视十二岁的傅云深。 “这是我四堂哥江知焱和我哥江知垚。” 同为九岁的江知焱和江知垚手拉手站在凳子上,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居高临下地俯视十二岁的傅云深。 傅云深吞了吞口水,“哥、哥哥们好,我是傅云深。” “谁是你哥哥!”钉好画的江知淼啪嗒啪嗒跑了过来,“我是迟迟的哥哥!” 他对傅云深怒目而视。 傅云深:“迟迟是……?” “哥哥!”江知晚把傅云深拉到身后,“你们太过分了,以为我看不出你们在霸凌阿深吗!” “阿深叫你们一句哥哥又怎么样?你们不都是经常缠着我,让我叫哥哥吗?” “这能一样吗!”江知淼瞪大眼睛。 “而且哪有霸凌!”江知鑫表示绝对没有,还想从多方面解释。 “怎么可以叫这个臭小子阿深!”江知焱在一旁跳脚。 “妹妹!!”五兄弟齐齐呐喊。 “哼!”江知晚拉起傅云深的手,安慰他道:“你别怕,哥哥们其实都不坏。只是有时候犯病,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病,但他们都这么说。” 傅云深看着疯狂用眼刀刀他的五兄弟,对着江知晚笑得阳光,“好的!” “小人!” “你就装吧!” “绿茶!!” 江知晚小大人地叹了口气,把怀里的阿布递给傅云深,“给你摸毛。” 金毛阿布十分乖巧,也不怕生,任由傅云深摸她的毛毛。 傅云深轻轻摸着小狗,脸上十分愉悦。 在这之后,傅云深算是被江家人记在了心里,不过除了江知晚和李苓汐以外,其他人嘛……不说也罢。 傅云深想要跟江知晚一个学校,也被姜淑宁心情颇好的同意了,并飞快给他办理了转学手续。 但同时,傅云深也跟江家五兄弟同在一个学校,开始了他们斗智斗勇的一生。 江知晚学习成绩十分优秀,毕竟五个哥哥可以分别为她预习和复习高中和初中的知识,有时傅云深也会掺一脚。 所以她经常跳级,高中之后去了外国深造,傅云深当然也跟着去了——带着一身青紫,龇牙咧嘴地去了。 在傅云深的介绍下,江知晚结识了傅家的傅西洲,一个看着十分冷漠,却对同父异母弟弟很有包容心的人。 傅西洲和傅云深看起来简直就像亲兄弟一样——不是指样貌,而是指他们相处时的感觉。 因为只有上头有宠着自己的兄长,下头的弟弟妹妹才会呈现出一副好像万事都有人兜着的感觉。 江知晚就是如此,所以对这方面看得也比较清楚。 不过傅家好像没谁把傅西洲当作一回事。 江知晚不在意傅家的态度,但傅西洲目前来说是个好人,毕竟仰仗傅家那个不待见他的家生活,母亲被送进精神病院,人却没黑化,还能对正室的孩子傅云深抱有善心和关爱。 江知晚觉得傅西洲以后一定能干一番大事业,所以她对傅西洲投资了。 “……为什么?”傅西洲打开门的时候没想到来找他的是江知晚,也没想到江知晚会投资他。 “我看人还是挺准的。”江知晚坐在沙发上,喝着傅西洲给她倒的茶,“你有野心,不甘于现状,但就目前来说没有足够的资本闯出一番天地。” 江知晚抬眸,“我现在给你这个资本。” “……为什么?”傅西洲又问,“我以为像你们这种……” 他思考了一下,谨慎地说:“这种上流人士,应该会很讨厌私生子这种东西。” 第5章 南风知我意:我欲醉眠卿且去5 “可这又不是你的错。”江知晚歪头,“我都打听过了,是傅家吃软饭还一副自己被迫的缘故,又当又立。” 傅西洲愣了一下。 江知晚见他这个样子,于是好心给他解释道:“你或许知道的不是很全面,我查过了,当初是傅家要和姜家联姻,傅嵘——也就是你爸不愿意,但傅家真的很需要,于是傅凌天——也就是你爷强硬要求傅嵘娶了姜淑宁。” “但是联姻之后,为了傅嵘不要一副死人样,傅凌天做主给他买了一家画廊,让他得到暂时的安慰,然后傅嵘就在画廊碰见了林芝——也就是你母亲。” “他欺骗你母亲自己单身,让你母亲跟他好上了,结果这是被傅凌天知道了,傅凌天让傅嵘选,要么滚出傅家,要么断了和林芝的关系,傅嵘还用选吗?他肯定离不开荣华富贵啊,于是他就和林芝断了。” 江知晚喝了口茶润润喉,继续说道。 “林芝这时候才知道傅嵘骗了她,但她已经怀孕,失望愤恨的她选择回老家,之后在老家生下你,或许是不甘吧,她带着三岁的你去找了傅嵘。” “傅嵘担心傅凌天发现这事,也怕林芝闹,于是就随便给你们租了间房,还给生活费,偶尔去看看你们。” “啧啧啧。”江知晚看到这里的时候就很想吐槽,“傅嵘竟然没钱给你们买房,还租,听说那房子也不是多好,他可真是奇葩。” 傅西洲沉默不语,他对那个家还有印象,是在一个十分偏僻的小巷,林芝看他的眼神时而厌恶时而怜惜。 每当傅嵘来时,林芝就会对他很好,所以那时候他天天盼着傅嵘来。 在幼小的傅西洲心里,母亲林芝或许是因为一家三口的不完整才会情绪反复,但是…… 江知晚还在说。 “之后你们母子就被姜淑宁发现了,她当然要闹起来了,因为这场傅家和姜家的联姻,傅家吞了大半姜家让凌天制药更上层楼。” “如今姜家烟消云散,傅嵘却突然冒出个比她儿子还大的私生子,这谁受得住啊。” “之后的事你也自己亲身经历了,我就不多说,不过……” 江知晚看了看抱着头有些沉郁的傅西洲,问道:“你如今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傅西洲沙哑着嗓音回。 “对这摊烂事啊。”江知晚耸肩。 “的确是摊烂事。”傅西洲深吸口气,仰头靠在沙发靠背上,“其实江小姐的意思很明显了吧,罪魁祸首只有一个。” 傅西洲看着江知晚,“那就是傅嵘。” 江知晚笑了起来,“是啊,毕竟傅嵘才是一切的开始嘛。” “江小姐是不是还有事没告诉我?” “肯定有啊,不过看你这态度就知道你是聪明人,那我也就不隐瞒啦。” 江知晚放下茶杯,“林芝进精神病院有姜淑宁的手笔,林芝疯了也有姜淑宁的手笔。” 傅西洲的呼吸突然沉重起来。 江知晚拿起身边的包,起身准备离开,“如果你想报复傅家中任何人,我希望你考虑下傅云深的感受。” “是我考虑还是根据你的意思考虑?” 走到玄关的江知晚听见身后傅西洲低沉的声音,停下了脚步,“都行。” “姜淑宁也可以吗?” “她不也是傅家人吗?” “傅西洲。”江知晚打开门,“凌天制药不过是傅凌天靠着姜家一手建立起来的,你又怎么不能靠着我给的资源另起炉灶呢?” 合上门的一瞬间,江知晚听到了一声低叹:“他可真是幸运啊。” 江知晚笑笑,离开了这里。 傅西洲,你的运气其实也不差啊。 她余光瞥见一旁躲藏技术极烂的人。 顾家,顾阮阮。 江知晚回到学校,傅云深就跑了过来,一脸质问:“你去哪儿了?” “我去谈了个项目。”跟你哥谈项目。 江知晚一脸淡定。 “谈、谈项目?”傅云深瞪大眼睛,感觉心中的气一下就散了,还涌起了一股敬佩,不愧是他女朋友! 第6章 南风知我意:我欲醉眠卿且去6 傅云深追着江知晚出了国,立马就追求表白亲亲一条龙,成功在这异国他乡但没有江家五兄弟的地方把江知晚捞进了碗里。 ——虽然是没有告诉家长们(怕被打)的“地下情”。 傅云深不想接手家里的凌天制药,却对药物研究十分感兴趣,喜欢一个人在研究室做研究,对谈项目这种要跟别人热情交谈且需要砍价的东西十分避之不及。 在他心里,反正上头有哥哥呢。 就像对江知晚来说,她就想当个混吃等死富n代,其他的有五个哥哥顶上呢! 所以江知晚与傅云深还算“臭味相投”,就是不知道一心想要让傅云深继承凌天制药的姜淑宁女士怎么想。 但江知晚不在意,傅云深目前没有心思在意。 傅云深拉起江知晚的手,“迟迟,你去谈项目辛苦了,我们一起去吃东西吧!” “好!”江知晚点头,“去吃什么呀?” “这里的饭菜不好吃,回家我给你做,不过我们要先去买菜……” 包里,江知晚的手机轻颤,屏幕亮起。 [傅西洲:我同意。] 江知晚和傅云深拎着菜回家,卢修斯和纳西莎兴高采烈的向他们跑来,兴奋地摇着尾巴。 卢修斯是阿布的孩子,也是只金毛。也是当江知晚给金毛取名卢修斯的时候,大家才知道,原来阿布是“阿布拉克萨斯”啊。 为了统一,阿布的孩子除了被送人的,其他都被取名赛普蒂默斯、布鲁图斯、尼古拉斯、阿曼德。 即使他们都是阿布拉克萨斯的祖先又怎样,反正他们都是一家的! 纳西莎是傅云深自己买回来的金毛,当然,为了和卢修斯统一,他被取名纳西莎。 ——即使卢修斯是雌性,纳西莎是雄性。 江知晚摸了摸卢修斯和纳西莎的头,和傅云深一起把菜放到厨房,两条金毛欢快地围着他们转。 傅云深开火准备炒菜,江知晚离开厨房给两条金毛倒狗粮。 她边倒边撸狗头,两个狗狗都很乖,坐在那里等江知晚发话才开始大快朵颐,还在江知晚摸他们毛毛的时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撒娇。 “慢慢吃吧,不打扰你们了。”江知晚恋恋不舍地摸了最后一把,随后就趴在沙发靠背上看着傅云深做饭。 修长的腿,挺直的脊背,被围裙带子圈起的纤细的腰,白皙的手臂,骨节分明的手指,微低的头,以及头顶的白灯撒下的光。 傅云深可能是听见外面没了声音,转头看见江知晚正在看他,于是就红着脸对她一笑。 啊啊啊啊啊!! 江知晚心中呐喊,不愧是她从小就选中的人,就是颜色好!(拇指) 江知晚脸上带笑对他挥挥手,转而开始看电视,让自己加速的心跳变得平缓些。 电视一打开就是动乱地区的灾情报道,江知晚皱着眉头看电视里面的枪战,再一次感叹自己生活在一个和平强大的国家。 她掏出手机打算问候一下跑去当战地记者的二哥,结果就发现了傅西洲发来的消息。 江知晚高兴回话:[合作愉快!] [私人卡号发来。] 傅西洲那边很快回了消息,江知晚也毫不犹豫转账。 [以后我就是最大股东了,你好好干!] [傅西洲:……] [傅西洲:行。] 见傅西洲没什么事了,江知晚就退出他的聊天界面给江知森发了信息询问人身安全情况,又回复了其他哥哥每日骚扰,又给父母汇报今日流程,就关了屏幕。 傅云深把菜端出来,江知晚也跑去帮忙。 因为就两个人吃,傅云深也没做很多,就三个菜,两荤一素。 江知晚的胃很好伺候,但又很难伺候。 因为她只吃中国菜,不拘地域(当然不能是那种黑暗料理),可如今他们在国外,于是这情况就比较难,特别是唐人街那边有些饭店也不是很正宗,而常吃几家也会吃腻。 所以傅云深就在留学的这几年飞速掌握了做菜技巧。 至于江知晚,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傅云深都做好了,她只需要翻动几下再装盘,也会让原本美味的菜肴变成毫无食欲的东西,而且表面上看还没什么问题。 第7章 南风知我意:我欲醉眠卿且去7 江知晚和傅云深边吃边聊,脚边趴着两只金毛。 “你的实验怎么样了?”江知晚问道。 “快好了。”傅云深给江知晚夹了块糖醋排骨,再给自己夹了块,“等实验结束,我们就可以去玩了。” “我妈那边倒是催我快回国,我总感觉他们发现了什么。”江知晚把骨头吐到骨碟里。 傅云深的筷子一停,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他深吸一口气,“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我等你吧。”江知晚歪头,“我的学业基本都完成了,你还有实验。” “行。那我做完实验我们就回国。”傅云深坚定说道。 回国虽然会被江家五兄弟找茬,但更是一个近在眼前的表明身份(指男朋友)的机会,傅云深一定不会放过,哪怕再被打一次! 因为内心激奋,傅云深很快搞定了实验,跟着江知晚回了国,然后被江家人一起带回了江家。 “你小子说什么?” 地点:江家大厅 人物:江亦烁、李苓汐、江知垚、江知晚 事件:傅云深悍不畏死说出了他和江知晚在交往的事 “怎么了?” 新增人物:刚踏进门的江亦熙夫妻、江亦棣夫妻、江知鑫、江知淼 除了李苓汐几个妯娌和江知晚,其他人把傅云深及其所在沙发围了个结结实实。 “你再说一遍?”已经稳重许多的江知淼一把按住傅云深的肩膀,可能是一不小心力道太大了,傅云深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我和迟迟交往了。”傅云深忍着痛意,咬牙坚定道。 来吧!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迟迟是你能叫的吗?”带着金边眼镜的江知鑫“轻轻”握住傅云深另一边的肩膀,“这次就暂时放过你,下次可不要再犯了哦?” 可恶,竟然完全忽略了男朋友这三个字! 傅云深的牙齿因为忍耐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是啊是啊。”江知垚坐在傅云深身边,十分“友好”地用手臂箍住他,“这次我们就看你是兄弟的份上先放过你。” 一旁的江亦熙、江亦棣、江亦烁三兄弟:…… 感觉我们这些长辈完全没什么用呢! 江亦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挪动脚步坐回了李苓汐身边,好似一直在听李苓汐和江知晚对话,还时不时点头。 江亦熙和江亦棣对视一眼。 既然小辈上了,他们这些长辈就晚点再上吧! 傅云深:?不能不上吗 长辈们:呵呵。 江亦熙和江亦棣也坐到了自己妻子身边。 李苓汐没管其他人的热闹,只打量着乖女儿,“迟迟,你看你都瘦了。” 她捏了捏江知晚手臂的肉,“我早就打听过了,外国的菜就是不怎么样,不是全肉就是全素,不是全干就是全湿,哪像家里一样荤素搭配、有汤有饭。” 大伯母和二伯母也连声附和,满眼心疼。 “妈——”江知晚笑嘻嘻靠在李苓汐肩上撒娇道,“阿深特地去学了菜,每天都给我做饭吃呢!” 她努力在家长面前给傅云深刷好感。 李苓汐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想法,点了点她的额头,随即嫌弃地瞥了眼紧贴着傅云深不放的江知垚,“阿垚,怎么对待云深的呢!” 江知垚“唰”地一下缩回手,“我这不是跟他亲近嘛。” 他无辜道。 江知淼也附和,“是啊,这不是好久没见了嘛。” 江知鑫收回手,推了推眼睛,坐到沙发扶手上转移话题道:“迟迟的学业还没结束吧?” 江知晚瞪眼,“谁说的我——!” “是呢。”江知淼打开手机点点点,“阿焱说他查到的消息是起码还有四年。” 他咬重了“起码”这两个字。 江知晚:“我没——” “不如让迟迟继续学业,云深就先留在国内吧,凌天制药还等你接手呢。”江知鑫含笑道。 “哥——!”江知晚鼓着嘴巴瞪他们。 “好吧好吧。”江知鑫摘下眼镜揉揉眉心,“我们只是希望你能趁这个时间多玩玩。” 第8章 南风知我意:我欲醉眠卿且去8 “什么意思?”江知晚狐疑。 “这不是还有公司要继承嘛——”江知淼拖长了语调,他对着江知晚摊手,“本来还想给你多留点时间……” “那公司不是让哥管了吗!”江知晚急急打断,“我才不要管理公司,好麻烦的!” “哦那个啊。”江知垚托着下巴,“只是为了跟凌天制药作对才给我的。” 傅云深:? “还有其他企业依靠代理人赚钱呢,迟迟毕业了也可以上手了。”江知垚眼角含笑。 “哥——”江知晚总算知道他们在逗她了,她的专业可不是什么管理学。 “好了。”李苓汐出声结束了这个话题,“今天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我都让阿姨做好了饭菜,我们一起热闹热闹。连带着阿森和阿焱的份。” 李苓汐又看向傅云深,“云深既然赶上了,也就留下一起吃吧。” “好!”傅云深飞快点头,即使手臂传来一阵酸痛但他也忍了! 饭桌上,除了长辈们早早落座,小辈们开始为位置勾心斗角起来。 作为最得宠的乖囡,江知晚率先在最靠近长辈们的位置坐下。 傅云深眼疾手快坐在了江知晚旁边,他刚转头对着江知晚一笑,就感觉自己离她越来越远。 傅云深:? ——江知淼连人带椅一起扛了起来,挪到了桌尾离江知晚最远的地方。 咔哒。 把傅云深放稳之后,江知淼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知淼:嘻嘻。 傅云深:不嘻嘻。 江知鑫赞许地看了江知淼一眼,把空凳子移到江知晚旁边,随后坐下。 江知淼和江知垚按年龄大小也飞快坐下。 随后三兄弟同时看向傅云深,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江知鑫:嘻嘻。 江知淼:嘻嘻。 江知垚:嘻嘻。 傅云深:…… 傅云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委屈巴巴地看向江知晚。 江知晚一下就心软了,她看向李苓汐。 李苓汐接收到女儿的信号,叹了口气,“好了,都这么多年了,而且云深毕竟还是客人。” 李苓汐做主把傅云深移到江知晚对面,傅云深立马对着江知晚wink加甜笑,逗得江知晚双颊绯红。 随后傅云深看向三兄弟,露出了阳光的笑。 傅云深:嘻嘻。 江知鑫:…… 江知淼:…… 江知垚:…… 江亦熙和江亦棣看到儿子败北,对着傅云深倒是高看几分。 江亦熙、江亦棣:是个心脏的,不错。 倒是江亦烁一直咬牙切齿盯着傅云深,吃口菜盯一下,盯一下吃口菜,简直像是用傅云深来下饭。 毕竟对江亦熙和江亦棣来说,江知晚是他们侄女,心里有她出嫁的准备,但对于亲爸爸江亦烁来说—— 嫁什么嫁!又不是爸爸养不起! 鲜花插牛粪!什么品种的猪都来拱我家水灵灵的小白菜! 江亦烁视线瞄到江知垚,狠狠瞪了他一眼,没用的东西,连妹妹都护不住! 江知垚打了个哆嗦,然后对上江亦烁的眼神,突然气势萎靡,埋头苦吃。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这怎么能怪他呢。江知垚心里委屈地想,当初要不是您老美其名曰“有个哥哥照顾”放傅云深出国和妹妹一起,妹妹也不会这么快就被勾搭走。 长辈们不知道,他们五兄弟还不知道吗? 傅云深这小子黑的很,在学校就开始勾搭他们妹妹,在他们严防死守下还能和江知晚感情与日俱增。 江知垚只能说一句:他开挂! 虽然坐在对面,但丝毫不妨碍傅云深对江知晚献殷勤,夹菜是不好夹,但他可以把江知晚喜欢的菜移到她面前。 看着面前的菠萝咕咾肉,江知晚对傅云深甜甜一笑,傅云深也不禁莞尔。 而连续三次夹空的江知淼心情就没那么好了,他握紧筷子,抬头却对上傅云深无辜的眼神。 咯吱咯吱—— 筷子在他手中发出声响。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按住江知淼的手臂,江知鑫按住江知淼后推推眼镜,“云深,你这么久没来了,我们作为主家也应该多关照关照你。” 第9章 南风知我意:我欲醉眠卿且去9 江知鑫起身将软烧鲫鱼、爆竹鸡、螺头烧仔排三盘比较重口的菜放在傅云深面前。 江知鑫微微一笑:“多吃点。” 他知道傅云深经常在实验室做实验,所以不喜欢身上染上味道,也不喜欢吃重口菜。 傅云深起身道:“都说客随主便,大哥应该也很久没来主宅了吧。” 他把软烧鲫鱼和螺头烧仔排放到江知鑫面前,“大哥多吃点。” 傅云深知道江知鑫接手公司后经常熬夜办公,吃不惯味道太浓的菜。 谁是你大哥! 江知鑫简直想把筷子摔他脸上,但他仍保持一副儒雅的面容,又将菜放回傅云深面前,“还是你吃,看你瘦的。” “不不不,大哥吃。” “你吃。” “大哥吃。” “你吃。” 江亦烁闭眼,这都什么妖魔鬼怪,都停下! “够了!” 江亦烁猛然睁眼,嗯?我说出来了吗? 江知晚起身,笑容浅浅眼中却怒火旺盛,“大哥和阿深都吃饱了吗?” “没有没有。”两人齐齐摇头。 江亦烁:不愧是我女儿。 “既然如此,不如安静坐下来吃?”江知晚扫了他们一眼,江知鑫和傅云深赶紧坐下。 “既然这菜这么好吃,大哥和阿深一定会吃完的吧?”江知晚把软烧鲫鱼和螺头烧仔排分别放在江知鑫与傅云深面前,“嗯?” “会的会的。”两人点头。 但对视间又是一场厮杀。 傅云深:都怪你! 江知鑫:怪你! 傅云深:怪你! 江知鑫:你! 傅云深:你! 江知晚舒了口气,正准备坐下时突然对上江知垚的目光,她瞄了眼爆竹鸡,“哥你想吃?” “不不不!”江知垚飞快摇头,“我吃饭,吃饭。” 江知垚:不愧是他妹妹! 江知晚点头,坐下吃饭。 饭桌上一时只剩下碗筷的声音。 等长辈们差不多吃完了,江知晚也就放下碗筷上了楼。 不一会儿,她的房门就被敲响。 江知晚开门,门口果然是傅云深。 “你竟然还能在我爸和哥哥们的严防死守下跑上来。”江知晚惊讶。 “总会有办法的嘛。”傅云深挠头。 “进来吧。”江知晚松开门把手,后退几步。 但傅云深却疯狂摆手,“不不不不,不了,我就站门口就行。” 他脸色通红。 在国外傅云深只有做饭的时候才会去江知晚家里,平时他们并不是住一起。 “行,那你就这样说吧。”江知晚看着他。 “我是来道歉的。”傅云深刮了刮脸,“刚才在餐桌上我不应该逞一时之气,闹得大家都没法吃饭。” “你应该去跟我爸他们道歉。”江知晚挑眉。 “我会的,之后傅家也会送上歉礼。”傅云深点头,“不过我觉得大哥他们好像对我意见很大,但之后我也会跟他们道歉的。” 江知晚笑了起来,“这毕竟是你应该过的关嘛。” 傅云深也笑了,毕竟是舅兄嘛。 “你说大哥他们会接受我的道歉吗?” “肯定会的。” 江知晚瞄了眼拐角。 “我就想说这些。”傅云深眉目温和地看着江知晚,“那我就先回家了,晚安。” “晚安。”江知晚主动亲了傅云深一下,当作没听到拐角处的声音,随后对他挥手,关上了门。 他们的事,就让他们去解决。 傅云深转身往楼梯走去,然后停了下来。 江知鑫、江知淼和江知垚站在他面前,江知垚对他怒目而视。 “云深真是好手段。”江知鑫轻轻拍了拍手。 “大哥?”傅云深状似疑惑歪头。 额间蹦了蹦,江知鑫稳住表情,“快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好的。”傅云深满脸温和,对三兄弟笑了笑,随后路过他们,下去跟江家长辈们告别。 出了门后,傅云深转头,果然在楼上的窗口看见江知晚跟他告别。 他对她挥手,然后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大哥?”江知淼看向江知鑫。 “看来事情已成定局,我们也只能在这之中多添乱了。”江知鑫沉声道。 “怎么就定局了呢?”江知垚着急道,“我才不会同意这么个妹夫!” 第10章 南风知我意:我欲醉眠卿且去10 “可是迟迟同意了。”江知鑫冷静道。 江知垚语塞。 “我记得傅家还有个傅西洲吧?”江知鑫问道。“对,听说傅老爷子本打算让傅西洲暂时接手凌天制药。”江知垚拿出手机翻了翻,“但傅西洲没打算回国,干脆在国外自己开公司,四哥说迟迟也入股了。” “所以凌天制药如今算得上是姜淑宁掌控。” “毕竟傅老爷子人老了,力不从心了嘛。”江知淼嘲讽道,“傅嵘又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 江家对傅家那摊事基本都知道,毕竟谁叫江知晚看上了傅云深呢。 “反正凌天制药也基本靠姜家建立。”江知淼嗤道。 “看来迟迟已经有想法了。”江知鑫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不过没事,既然凌天制药注定无法再上一层楼,那么入赘个儿子也没什么关系。” “入赘?”江知垚眼睛亮起,他们家怕的不就是江知晚离开江家时常见不到吗? ——虽然也有看不顺眼傅云深的缘故。 “傅家不会同意的吧。”江知淼皱眉道。 “不一定要明面上的入赘。”江知鑫理了理袖口,“让傅云深只住我们家,不就行了?” 三兄弟对视一眼。 …… 傅云深回到阔别已久的傅家,第一个见的人是自己母亲,姜淑宁。 “云深,回来了啊。”姜淑宁含蓄地翘起嘴角,喜悦十分内敛,亦或者也并不是十分喜悦,即使是面对许久未见的亲生儿子。 “你跟知晚相处的还好吧?”姜淑宁坐在沙发上看他,“之前我到江家说起有关你和知晚的婚事,江家那边总是认为知晚还小。” 姜淑宁絮絮叨叨,“但我们也可以先订婚再说,先把关系定下来,这不是也稳固你们之间的感情吗?” 傅云深皱起眉扯了扯领子,转身打算上楼。 “云深?”姜淑宁见他不理她,有些生气,“云深我跟你说话呢!你听没听见?” “你跟知晚如今关系这么好,不早定下来很容易被人夺走的!” “妈!”傅云深站在楼梯口侧过身,眼神微暗,脸上全是不耐烦,“我跟知晚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我不插手?”姜淑宁冷哼,“我不插手等看你到嘴边的鸭子都飞了!” “知晚又不是什么货物。”傅云深不想再跟她说下去,“再说,你就算插手也是上赶着,人家江家又不用求我们什么事。” 傅云深的身影消失在了楼道里。 姜淑宁胸膛飞速起伏,脸上青红交加。 傅家饭桌上,傅云深见到了爷爷傅凌天和父亲傅嵘。 姜淑宁对着傅云深脸色难看,傅嵘则完全不关心这个儿子,倒是傅凌天和蔼地问了几句傅云深在国外的学业,还关心他与江知晚的感情进度。 傅云深感觉这餐饭索然无味,他随意吃了几口就回了房。 他一离开,姜淑宁就摔了筷子,“你们看他,拉长个死人脸给谁看!” 傅嵘嗤笑一声,也回了房。 “傅嵘!你笑什么!”姜淑宁瞪着他的背影,傅嵘却连头都懒得回,“傅嵘!” “爸!”姜淑宁气不过看向傅凌天。 “好了!”傅凌天提高了声音,“都是成年人了,云深是个好孩子,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傅凌天呵斥她,“有些事你也别管太紧,你看傅嵘和云深,就是因为你的态度才会离你越来越远!” 傅凌天不耐,也上了楼。 姜淑宁咬牙,看着一桌子几乎没动过的菜,高喊:“陈姨,把菜倒了!” 她坐在桌上怒火中烧。 她的态度?她什么态度? 不就是想为云深多添点筹码吗! 老不死想让一个私生子跟云深争家产,他也配?凌天制药都是靠他们姜家才发家的! 姜家没了,这老不死竟然也转了态度。至于傅嵘,敢给她下面子,那就做好傅家永无宁日的准备! 江家。 江知晚躲在被窝里跟傅云深聊天。 [傅云深:我们好久没回国了,不如明天出门逛逛怎么样?] [江知晚:你的约会请求有点委婉哦。] 第11章 南风知我意:我欲醉眠卿且去11 傅云深对着屏幕的脸微红,手上打字。 [傅云深:那你来不来。] [江知晚:来!] [江知晚:说吧,准备去哪?] [傅云深:游乐园。] 江知晚嫌弃地撇嘴。 [江知晚:……] [傅云深:怎么了?不喜欢?] 傅云深眉头皱了起来,国外的游乐园感觉都差点什么,所以他们也没怎么去,按理来说也新鲜着。 [江知晚:好老土的约会地点。] [傅云深:那水族馆?] [江知晚:……] [傅云深:动物园?] [江知晚:行了我们去游乐园吧!] 江知晚一锤定音。 [傅云深:好,那我明天来接你?] [江知晚:ok] 江知晚在床上翻了个身,李苓汐敲门走了进来,递给她一罐酸奶。 “刚刚在和云深聊天?” “对。”江知晚揭开陶瓷罐上的纸,用勺子挖起酸奶吃,“明天我们打算出去玩。” “我还怕你回国就窝在家里。”李苓汐看着江知晚不服气的小表情笑了起来,随后摸着江知晚的头发,“就决定是云深了?” “嗯。”江知晚点头,“这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就他了。” “行。”李苓汐起身,“你爸那边我会去说,但阿鑫他们可不会罢休。” 江知晚放下罐子,笑嘻嘻道:“那就让阿深自己想办法,谁让他就认定我了呢。” “臭屁。”李苓汐笑骂。 “嘻嘻嘻嘻嘻。” 第二天一早,江知晚从衣柜里挑了衣服换上。 上身是浅棕色翻领棉麻短袖衫,胸前和袖口有暗色刺绣,下身配了条深蓝色洗水牛仔裙裤。 江知晚踩着一双帆布鞋就下了楼。 楼下傅云深已经在了,他简直把江家当自己家了,正在和江亦烁、李苓汐夫妻俩一起吃早餐,江知垚估计早就去公司了。 江知晚为可怜的哥哥默哀一秒,随后就将他抛之脑后。 “阿深!”江知晚坐到傅云深身边,“你来这么早啊。” “这不是应该的嘛。”傅云深还没说话,江亦烁就在一旁阴阳怪气嘟囔着,然后被李苓汐打了一下。 李苓汐对傅云深抱歉笑笑,傅云深倒是也认为这是应该的。 他看着江知晚,“说好要来接你,我肯定要来早,不会让你等。” “嗯嗯!” 江知晚享受着傅云深端给她的早餐,吃完后就跟爸妈打招呼离开了。 江亦烁冷哼一声,到底没阻止。 因为是约会,傅云深没让傅家的司机来,而是自己开车。 江知晚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就对上傅云深看着她的眼神。 今天傅云深穿着一件白色棉布短袖,外头套了件薄款深色无袖卫衣,一副青春活力的样子,眼神也亮晶晶地看着她,像是在期待什么。 江知晚凑近,仰头亲了他一口,“早安。” 傅云深回亲,“早安。” 在路上,傅云深疑惑地问江知晚,“我感觉伯父他对我的态度好像有点奇怪,没有那么排斥了,但好像还是看我不顺眼。” 江知晚听后笑了起来,“因为你今天太早了啊。” “什么?”傅云深找好车位,转头看向她。 “我爸平时没那么早起,但你来了,他又不太放心想自己盯着你。”江知晚好笑道,“毕竟爸也算是退休了啊。” “是这样。”傅云深恍然大悟,然后虚心求教,“那我应该几点过来才好呢?” “按你的想法来就行了。”江知晚笑眯眯地看着他微瞪的眼,“我妈刚好也希望爸早起锻炼呢!” “所以主要讨好伯母就行了是吗?”傅云深脑子转的飞快。 “没错没错。”江知晚笑着点头,“不过我哥那边就不太好过了哦。” “我会努力的。”傅云深对她眨眨眼,“其实只要拿捏了长辈,大哥他们也没办法吧?” “毕竟最大战力已经站在我这边啦。” “没错!我已经站在你这边啦!” 江知晚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然后被傅云深反守为攻。 “唔。” 两人分开,江知晚拉下副驾驶的遮光板,对着上面的小镜子补唇膏,这时候涂口红就有点太艳了。 第12章 南风知我意:我欲醉眠卿且去12 “走吧,感觉游乐园人多了起来。”江知晚抬上遮光板,与傅云深一起下了车。 “阿深等等。”江知晚抽出一张纸巾给他仔细擦嘴巴,“口红都在你嘴巴上了。” “好了。”江知晚抬着傅云深的脸,左看右看再没有痕迹了,“完美!” “口红而已,没关系吧?”傅云深笑笑,拉起江知晚的手往游乐园里面走。 “在外面你的面子就是我的面子,沾了口红太轻佻了。”江知晚撑起伞想要遮挡阳光,然后就被傅云深接了过去。 “你在我眼里那么好,我当然不喜欢别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你。” “听你的。”傅云深眉目温柔。 一进游乐园就是欢声笑语和欢快乐曲融合在一起,虽然之前还嫌弃,但真到地方了江知晚也很兴致勃勃。 “走走走,我们先去坐过山车!”江知晚拉着傅云深就往过山车那边走。 “过山车应该最后坐吧?”傅云深无奈。 “摩天轮才应该最后。”江知晚对着他眨眼,“我不信你没安排摩天轮的行程。” 傅云深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下。 “所以快走快走啦!” 玩耍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暮色四合之时,江知晚和傅云深来到最后一站——摩天轮。 看着下方的景物越来越小,江知晚有些新奇又有点无聊,“摩天轮好慢哦。” “嗯。” “不过景色还是不错的。” “嗯。” “阿深?” “嗯。” “……” 江知晚凑近傅云深,她感觉到他在紧张。 “怎、怎么了?”傅云深抿唇。 江知晚没回答他,之前依旧保持贴着他的姿势,打量着他们这个轿厢的高度,又看了看在他们上面的轿厢。 “一直在关注高度哦?”江知晚逗他,“这么怕错过最高点呀?” 傅云深红了耳朵。 江知晚笑了起来,“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紧张,因为我们可以现在就亲亲,一直到结束啊。” “什……” 江知晚吻上傅云深的唇,傅云深下意识回吻,逐渐深陷。 他的手紧紧抱住江知晚,将她用力揉向自己,或许要等到两人融为一体他才会罢休。 “啵” 两人喘息着分开,脸色都异常红润。 江知晚看了看高度,他们已经在亲吻中过了最高点,“你看,最高点我们亲了。” “诡辩。”傅云深无奈,他撩了撩江知晚脸颊上的碎发。 “反正我们就是在最高点亲了嘛。”江知晚才不管这些,“不过等下你要送我回家可不是这么好过关的哦。” 她指了指自己的略肿的唇。 傅云深顿时脸色一僵。 “哈哈哈哈哈!”江知晚欢快地笑了起来。 霓虹灯一一亮起,江知晚和傅云深回到江家,一进门就对上了双眼喷火的江知垚。 “你这家伙——” “阿垚。”李苓汐叫住了江知垚,随后温和地对傅云深说道:“都这么晚了,云深不如留下来吃饭吧?” “麻烦伯母了。”傅云深笑着点头。 李苓汐脸上的笑意更浓,赶忙让阿姨把菜端上来。 这次因为大部分人“投敌”,所以江知垚只能对着坐在江知晚旁边的傅云深无能狂怒。 傅云深对江知晚眨眼:所以还是伯母厉害。 江知晚骄傲仰头:那当然。 傅云深在江家吃的很高兴,但毕竟还是傅家人,也不好在江家过夜,他之后和江知晚互换晚安吻之后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等回到傅家,傅云深面对的又是母亲姜淑宁的催婚。 姜淑宁越来越急,催促也愈发频繁,让傅云深烦不胜烦。 明明一切都好,他不懂母亲的急迫从何而来。 傅云深把姜淑宁的怒骂甩在身后,上楼回房。 客厅只剩姜淑宁一人,空旷孤独。 江家。 江知晚回房的时候听见隔壁传来江知垚的声音。 “大哥,我保证,傅云深之后入赘的可能性很大!”江知垚信誓旦旦。 入赘? 江知晚走过去,江家的房间隔音很好,既然如此…… 她直接敲了敲半开的门,看着略带心虚的江知垚,道:“说吧,怎么回事?” 第13章 南风知我意:我欲醉眠卿且去13 江知垚很快把他们五兄弟的打算说给江知晚听。 “让阿深住进来啊。”江知晚坐在小沙发上撑着下巴,“我觉得可以啊!” 她很快点头。 “傅家对阿深其实也不怎么好,更何况阿深喜欢在实验室研究,让他出实验室来我们这完全可以!” “嘻嘻,我就说行吧。”屏幕里的江知淼笑嘻嘻道。 江知鑫也点头,“刚好,傅家本就是高攀江家,小白脸吃软饭的谣言到时候就让阿焱盯着,毕竟他公司是电子科技方面。” 江知焱:“电子科技不是……” “谣言后面的人也可以让阿森盯,毕竟背后的人不是酸,就是跟我们或傅家有仇,刚好阿森是记者。”江知鑫拿出一张纸翻页。 挂着黑眼圈几天没睡的江知森:“……我是战地记者,大哥。” 江知焱:“我跟你们说电子科技不是……” “记者圈都是通的,你找几个娱乐板块或财经板块的,我相信你。”江知鑫给了江知森一个鼓励的眼神。 江知森:…… “傅西洲不打算回来了。”江知晚翻出她跟傅西洲的聊天界面,“如果他回国,除非办婚礼,那就是要对傅家下手了。” “刚好。”江知鑫看着他的计划书。 “阿垚的医药公司不是跟傅家的凌天制药是对家吗?虽然他们一直在忍也不得不忍,捏住他们,如果云深之后愿意的话,把凌天跟我们的公司融合也行的嘛。” “反正凌天之前不也是融了姜家吗?两家便一家,云深住的也安心。” 江知焱:“行吧,没人理我就算了。” 江知垚点头,“完全ok。凌天现在还靠着傅凌天撑着呢,有一部分权力一直不肯给姜淑宁,傅嵘就是个浪荡子,感觉轻而易举。” “很好。”江知鑫推推眼镜,“暂时的计划就是这样,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江知淼举手,“那我呢那我呢?我干什么?” 江知鑫好像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你们军队不训练吗?” “训啊,好累的。”江知淼点头。 江知鑫:“那你还有时间干其他的?” 江知淼:好有道理。 “行了,如果没事就散会。”江知鑫第一个关了视频。 江知森叹了口气,也关了视频。 其他人陆陆续续都下了。 “我觉得云深一定会来我们家住的,主要是傅家可是个虎狼窝啊,还好这一代都没怎么长歪。”江知垚感叹道。 “谁说不是呢。”江知晚哼笑一声。 傅云深经常来找江知晚出去玩,不管老不老土,反正对于网上的攻略他们都一起玩了个遍,这段时间他也习惯了一大早到江家吃早餐。 时间长了,江亦烁已经从每日早起到放弃。 “迟迟,我最近打算去找一个稀有植物佩杜来制药,听说在m国瑙叨村有发现过,我打算过几日就去。”傅云深举着电话跟江知晚报备。 “瑙叨村?这是个边远地区啊。”江知晚在电脑上搜索着,“环境不好还有战乱,我让三哥找几个保镖跟你一起。” 傅云深十分感动,“还是你好,我妈不太想让我去,她不支持我做研究。” “但你还不是学了相关专业吗?”江知晚俏皮笑笑。 “没错!”傅云深眨眨眼,“家里人都拗不过我!” “啊对了。”江知晚看到江知垚发来的信息对傅云深说道,“我们家的公司也派了研究员去,估计到时你们会碰到。” “挺多大拿,你们到时候说不定可以多多交流。” 江知晚扫了眼资料,对于还有个年轻女性强烈要求去的事有些好奇,但也没多关注,一下就把那个“朱旧”抛之脑后。 “那感情好!”傅云深双眼放光,“我到时一定跟着他们!” 江知晚挑眉,看来傅家那边就让傅云深一个研究员去啊。 “这样最好,到时候大家可以互相帮助。”江知晚点头,“等你到那边,要每天给我报平安哦。” “不会忘的。”傅云深看着屏幕里的江知晚,“我到时候走你来送我吗?” 第14章 南风知我意:我欲醉眠卿且去14 “当然去送!” 两人约好时间就断了通话。 临走当天,江知晚带着一水保镖在机场与傅云深汇合。 “看,都是三哥帮忙找的保镖,退役军人哦,非常能打!”江知晚骄傲地仰起头。 “谢谢三哥,也谢谢迟迟啦!”傅云深拉起她的手晃了晃。 “嘻嘻,不客气。”江知晚抱住他的手臂笑得明媚,“我们这边的专家们两天前就过去了,你到那边可以去找他们,我们的人还临时搭了一个住所,听说那边住宿不是很好。” 江知晚竖起手指,“中国速度!” “住宿都准备好了啊。”傅云深有些惊讶,“我还以为要去当地自己找呢。” “这不是专业的事专业人来,我们保障后勤嘛。”江知晚摆摆手,又看向傅云深周围,他后面只有一个人,好像是助理。 她悄悄靠向傅云深,“傅家真就让你这么简单就出国?” 傅家怎么想的?m国不乱吗?特别还是m国村庄。 “啊这个……”傅云深挠了挠头,“这不是我妈不让我来嘛。” “所以你就自己跑过来?”江知晚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她气势汹汹地揪住他耳朵,“你怎么想的,啊?一个人跑去那种地方?” “要不是你告诉了我,我给你准备了东西,你就不怕一去不回吗!” “我错了我错了!”傅云深被她揪着低头认错,“你别生气。” “我能不生气吗!”江知晚看着虽然有保镖挡着,但还是有人好奇地看过来,干脆松了手。 看着傅云深揉着耳朵,江知晚双手环胸,严肃说道:“下次不能这样知不知道!” “肯定不会这样了!”傅云深竖起指头,“我是因为跟你说了,你支持我去,我才就这么来的。” “怎么,你还有理了?” “没有没有。”傅云深飞速认错。 因为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再加上傅云深的航班马上要起飞了,江知晚也没揪着不放,“暂时放过你!” “到了地方要记得给我报平安,每天一个视频电话不能少,听到没有。” “这个绝对不会忘的。”傅云深拍着胸脯保证。 “行了。”江知晚听到他们的航班在催促了,“快走吧,别误机。” “那我走了。” “嗯。” 江知晚送傅云深他们上了飞机。 傅云深果然每天都给江知晚打了个视频电话说着他在瑙叨村的生活。 “你们公司的专家是真的好多啊,这次竟然来了十一个人!”傅云深在屏幕那端感慨,“而且真正来了才知道,这里的生活是真的……淳朴,还好你们之前就做了准备。” “就是有个女生好像什么都没准备就过来了,对地方不熟,进山裤脚没扎紧被蚂蟥吸血。” “那女生和她老师好像是自己来的,他们找好的导游临时反悔,最后还是来蹭我们的。” 傅云深吐槽道。 江知晚靠在床上笑着听他说。 第二天,傅云深打电话过来说部落和村庄出现疫病。 “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保镖把我们保护得很好,好像有人来闹事,但都被解决了。” 傅云深没怎么关注研究以外的事,江家派来的人很多,除了保镖,还有行政人员、厨师、清洁工,反正杂事都有人接手,他们这群研究员只需要专心研究就好了。 “江家的福利待遇是真的好啊,难怪凌天也被你们挖走了不少人。”傅云深感叹,但也没觉得怎么,毕竟人往高处走,本来就是凌天留不住人。 “这几天的生活简直腐蚀了我,我都想去你们公司了。” “那来呗。”江知晚不在意道,“反正我们之后要结婚的,你迟早都要来。” 啪嗒! ? 江知晚发懵地看着突然断了的通讯,突然想到,傅云深不会是听到结婚害羞了吧? 不会吧不会吧? 她发了消息给傅云深,看着[对方正在输入中],但就是没动静的聊天界面,江知晚颇觉有趣。 [江知晚:怎么?难道我说错了?] [江知晚:不想结婚?那就算了] 对面飞速发了个[没有!!] 第15章 南风知我意:我欲醉眠卿且去15 看着又没了动静的聊天界面,江知晚干脆又打了个视频过去。 视频很快被接通,但那边的画面是一片昏暗。 “阿深?”江知晚出声试探。 画面摇晃了几下,江知晚才发现镜头对着的是夜空。 “迟迟。”傅云深颤抖的声线传来,但人依旧没出现在屏幕里。 “我想和你一起看夜空,看日出和日落,看山川大海,看春暖花开,从很早之前,到很久以后。” “你等我回去。” 啪嗒。 视频又断了,漆黑的屏幕上映照出了江知晚柔和笑着的脸。 我等你。 她心中已有预感。 之后几天的通话两人都默契略过了这件事,他们只在心里隐隐期待着。 傅云深回国了,他先是回家洗了个澡,然后就急匆匆去了江家。 “知晚!”傅云深一眼就看到在门口等着的人,他回来前特地说了让江知晚不要去接机,毕竟在瑙叨村那地方待了那么久,即使每天都尽量保持洁净,但还是有些脏污。 “阿深!”江知晚也很高兴。 两人飞速抱在一起,他们已经有三个月没见了。 或许是冲动,或许是酝酿得太久,傅云深掏出了他特地放在口袋里的方形盒子,他一只腿正要跪下,却突然被人提了起来,像是拎鸡仔似的。 傅云深:? 他对上了江知淼黑成一片的脸,“怎么,出国一趟腿软了,肾虚?” “啊,没……” “走吧,小叔他们在看呢。”江知鑫推着眼镜走上前来,经过傅云深的时候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 傅云深看了一圈,发现难得江家五兄弟都聚齐了,正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他,江亦烁和李苓汐夫妻俩也站在不远处。 显然所有人都看到了刚才的一切。 傅云深默默将盒子塞回口袋,心里想着:下次找个没人(特指没江家人)的时候在拿出来好了。 “三哥,可不可以放开我?”傅云深抖了抖衣领,但江知淼没放手。 “谁是你三哥。”江知淼呛他一句,“比我都大一岁叫我哥,你好意思吗!” “这不是,妇唱夫随嘛。”傅云深露出了个乖巧的笑容。 江家其他兄弟对视一眼。 “先进入再说。”看着比江知淼还像个军人的江知森抬起傅云深一边的肩膀,跟江知淼对视一眼。 江知淼很快松了傅云深的衣领,抬起他另一边的肩膀,两人就这么架着傅云深进了门。 “二哥,三哥,这样不好吧。”傅云深小声道。 他也没想到会撞上这么多人,他还以为最多就只有江家夫妻俩,所以才敢掏盒子。 “没事的。”江知焱跟了上来,语气淡淡,心中却狂喜:哈哈哈哈哈傅云深你也要今天! 江知晚和江知垚走在最后。 江知垚跟江知晚嘀嘀咕咕,“你真的确定了吗?真的就他吗?我真的看他不爽,就不能换个吗?” “换个你也会不爽。”江知晚打断他的话,“这么多年阿深跟我们都相处的不错,我们也算青梅竹马,从校服到婚纱了。” “哥你自己好好调理调理内心吧,你看爸都接受了。” 江知晚快去往前走。 江知垚在最后嘟囔:“我已经很努力了,可他就是从小跟我抢妹妹,而且依我看,爸才不是接受了,他只是打击过大脑子空白了。” 地点:江家大厅 人物:江家夫妻,江家五兄弟,江知晚,傅云深 时间:所有人目睹了傅云深“腿软”的那一刻 “云深啊。”江亦烁语气和蔼地看着他,“如果肾虚就在家好好养养,也别老是往外跑。” “我没……!”傅云深急死了,要是“被肾虚”定死,江家肯定就有理由拒绝他和江知晚的事了。 “云深,你是不是尿急啊?”江知鑫温和地打断他的话,装模作样叹口气,“说不定是在国外搞坏了身子。” 江知淼:“什么,你在国外乱搞?!” 江知森:“什么你竟然乱搞?!” 江知垚:“什么你竟然搞大了别人的肚子?!” 傅云深:!!这可不兴乱说啊! 傅云深感觉自己都要冤死了,明知道他们都是胡说八道,可自己只有一张嘴,根本辩不过他们。 第16章 南风知我意:我欲醉眠卿且去16 “噗——哈哈!”江知晚看着傅云深那委屈的小眼神,笑出了声,她替傅云深说话,“好了,你们就别逗阿深了。” 傅云深用力点头,瘪着嘴委屈巴巴地向江知晚求安慰。 江家五兄弟好似没得玩了般叹了口气。 江知晚坐到傅云深身边摸摸他的头,傅云深也自然地把脑袋靠在她肩膀上。 江家众人:…… 这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江家和傅云深经过这一遭算是心照不宣,江亦烁在李苓汐的劝说下勉勉强强接受了傅云深,江家五兄弟打着让他“入赘”的主意,倒也没再怎么为难他。 ——前提是傅云深不在他们面前出现踩雷点的事。 被轻飘飘放过的傅云深倒是感觉有些不真实了。 “大哥他们就这么放过我了?” 江知晚送傅云深出来的时候,他都感觉自己踩在棉花里。 知道所有事的江知晚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不是很好吗?这说明我们的关系进了一大步,之后也没什么阻碍了。” “说得也是。”傅云深恍惚间呼出口气,看向江知晚,“那我就回去了?” 他摸着口袋里的盒子,余光瞄到后面跟着的狗狗祟祟的黑影,最终还是没拿出来。 算了,再拿出来一次可就没那么好过关了。 “回吧。”江知晚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明天见。” “明天见。”傅云深回亲。 咖啡馆里,静雅的音乐缓缓流淌。 “阿姨,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江知晚来到座位上向姜淑宁道歉。 其实她没来晚,只不过是见姜淑宁已经到了所以礼貌性道歉。 “不晚不晚。”姜淑宁欢喜地看着她,“知晚都成了大姑娘了。” 姜淑宁看着亭亭玉立,婉约清媚的江知晚,越看越喜欢,更别说她还是她的准儿媳了。 江知晚故作腼腆地笑了笑,“阿姨找我出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没什么要事,就是阿姨好久不见你,想找你聊聊天。”姜淑宁打着感情牌,“云深在家里就是个闷葫芦,又天天念着你,还往你们家跑,倒衬得是你们家的儿子一样。” 姜淑宁假模假样抱怨着。 “阿姨你别这么说。”江知晚也假心假意安慰,“阿深只是喜欢研究,我们家研究室不错,他就是一头扎进去忘了时间。” 这也是真事,只不过傅云深会抽空来陪她。 姜淑宁笑脸一僵,凌天被江家挖走好几个顶尖研究员,傅凌天把错都归咎于她,骂了她好久,他怎么不说凌天待遇就是比不上人家? 只会动动嘴,手里的权利是半点不肯松,姜淑宁看着江家的操作想给公司改革都被劈头盖脸一顿骂。 真是老而不死是为贼! 姜淑宁不太想谈论这件事,转移话题道:“知晚,你跟云深也相处了这么多年,我前几日还看到云深偷偷买戒指了,你们是不是好事将近?” 她只想着为傅云深套牢江知晚,心里也当江知晚是个没见识的小姑娘,所以语气格外急切,好似只要江知晚承认,她就能马上给他们办婚礼。 “我不知道啊。”江知晚故作惊讶,“不过这种事我还是听爸妈的。” 姜淑宁有些急了,“知晚,这是你跟云深的事,当然要先考虑你们自己的想法啊,至于江先生他们……” 姜淑宁一顿,“只要你同意了,他们肯定不会有意见的。” 江知晚的眼神冷了下来,“阿姨您这是在说什么话呢?” “爸妈养了我这么久,我当然也要孝顺他们,听取他们的意见,江家又不是傅家。” 姜淑宁抬头,看着江知晚眼中的嘲讽,突然感觉到自己走了一步错棋。 “阿姨,支撑凌天支撑得很艰难吧?特别是傅老爷子还总看你不顺眼,他怎么不想想凌天是靠谁才成了如今的知名企业?”江知晚喝了口咖啡,看着姜淑宁神色动摇。 “不过也是。”江知晚突然叹了一口气,“当年的事在圈里都不算秘密,傅家和姜家联姻的时候可没说连儿子都没摆平。” 第17章 南风知我意:我欲醉眠卿且去17(完) “如今姜家散了,傅家踩着姜家的家产更上层楼,阿姨你就当做过去了?” 怎么会当做过去了,如果真的放下,她也不会一定要让傅云深掌控凌天制药! 姜淑宁神色微暗。 江知晚看了眼她,继续开口,“明明是两家联姻,最后却只能一家独大,阿姨你甘心?” 不甘心! 姜淑宁心里嘶吼着,可她有什么办法?她能怎么办? 如今她也就只能紧紧攥着傅家女主人这个位置不放手罢了! 不然……她还有什么底气呢? 江知晚:“凌天也算姜家入股的吧?不知道有没有姜家一份。” 姜淑宁一愣,肯定有的,不然姜家怎么可能白白跟傅家联姻,她手里攥着大头,傅云深除了她手里的,肯定还要从傅嵘那边继承的! 姜淑宁眼睛亮了起来。 那个私生子看起来不会回国了,凌天迟早都要交给傅云深,那她这个当妈妈的提前为儿子管管怎么不行? 江知晚端着杯子掩去唇边笑意。 傅家自己去窝里斗吧,别来沾边! 等傅云深急匆匆赶到咖啡店的时候,姜淑宁已经离开,江知晚还在不紧不慢地吃甜点。 “阿深,这边。”江知晚跟他打招呼。 傅云深跑了过来,喘着气,额头上也都是汗水,“迟迟,我妈没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吧?” 他紧张地问。 “没有哦。”江知晚从包里拿出纸巾给他擦汗,“阿姨挺忙的,说了一会儿就回去工作了。” “那就好。”傅云深松了口气,他就怕他妈又对着江知晚催婚,弄巧成拙。 “噗。”江知晚笑了起来,“你那么紧张干什么,谁能为难我啊。” 她身后可是江家,军商二界都有人脉,除非不长眼,不然谁都得捧着她这个江家这代唯一的女儿。 “是是是。”傅云深撩了把汗湿的刘海,无奈道。 他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下意识担心才匆忙赶过来罢了。 见傅云深没把她的话放心上,江知晚也不多解释,只对他道:“那我们回家吧?” “好啊。”傅云深握住她的手,两人走出咖啡厅,“回家。” 六年后,江家终于松口让江知晚和傅云深的婚事,在傅云深三十岁这年,他们结婚了。 傅云深从江亦烁手中接过穿着洁白婚纱的江知晚时,感觉自己心脏跳动频率像是要把它震碎。 江亦烁红着眼眶对傅云深道:“你一定要好好对迟迟,不然我们江家不会放过你的!” “我一定好好对她。”傅云深郑重道。 江知晚看着他,脸上是甜蜜的笑。 敬酒的时候,江家五兄弟在尺度范围内拼命给他灌酒,还时不时“轻轻”拍他。 满座宾客见证着他们的婚礼,姜淑宁气势凌人却眉眼带笑地看着这一幕。 她从傅凌天手中咬了一大块肉,成功将凌天制药变成自己的一言堂,傅凌天的手下只能在公司里苟延残喘。 姜淑宁从未如此畅快过、舒心过。 她瞥了眼一旁依旧一副游手好闲模样的傅嵘,眼中闪过一丝嫌弃。 姜淑宁从未喜欢过傅嵘,只不过年轻时候也曾幻想过琴瑟和鸣,对傅嵘出轨的事更多的是怒气和不可置信。 她一个姜家大小姐委屈自己下嫁给一个纨绔子弟,结果这纨绔子弟竟然还敢嫌弃她!这她能忍?! 不过算了,反正凌天几乎尽在她掌握,在傅家她也不只是傅夫人,她也早就搬出了傅宅,只偶尔回去,这傅嵘想怎么样又关她什么事。 姜淑宁重新将眼神放回婚礼中的新人身上。 “云深,恭喜。”事业有成且美人在侧的傅西洲携未婚妻顾阮阮上前恭贺。 “哥。”傅云深倒是很高兴,他看着他和和准嫂子,忍不住打趣,“你们是不是也好事将近?” 傅西洲没说话,只是笑意扩大了几分,倒是顾阮阮羞红了脸。 傅云深见此心里就有数了。 扔捧花的时候,刚好是顾阮阮接到,周围人见此也起哄着,毕竟他们都是一个圈子的人。 傅西洲倒是果断掏出戒指,求了婚,并邀请众人不日去参加婚宴。 宾客们的兴致更加高涨,起哄声不断。 傅云深拉着江知晚从混乱中跑了出来,因为他们这是在国外的一个海岛举办婚礼,所以傅云深带着江知晚回到靠海的别墅。 “你累了吧,快去泡个澡。”傅云深为江知晚解了头发上各种各样的装饰,又帮她卸了妆,还拿好等下穿的衣服。 江知晚身体一转,双臂挂在傅云深脖颈上,眼睛微眨,“一起吗,傅先生?” 她笑得诱人。 傅云深本来想拉开她的手倏地握紧,另一只手也圈上她的腰肢,“求之不得,傅夫人。” 他抱着江知晚进了浴室。 窗外夕阳正好,海面波光粼粼宛如灿金。 从前,现在,未来,他们从未分开。 “我爱你。” “我也是。” 第1章 青云志:沾衣欲湿杏花雨1 烟雨蒙蒙,翠竹青绿。 陆雪琪一身白衣满面冰霜来到静竹轩,果然在此处找到那人。 她撤了周身挡雨的灵力,轻声唤道:“师姐。” 青色裙摆在竹榻上铺开,纤白的手指将白玉棋子轻轻放入棋局,唇瓣轻启,饮入透亮茶水,茶雾氤氲了如画的眉眼。 “师妹。”江知晚情绪淡淡,看向握着天琊神剑的陆雪琪,“来躲雨吗?” 见陆雪琪不说话,江知晚把视线放回棋盘上,“是师父找我?” “是。”陆雪琪冷着一张脸回道。 她并不是对江知晚有意见,只是觉得没必要做出什么表情,左右亲近之人都不会误会她,其他峰的人见识了她的实力也只会称赞一句冰美人罢了。 “再等等吧。”江知晚垂眸,“让我下完这局棋。” 江知晚和陆雪琪年纪相同,前后脚被师父水月捡到,入了青云门小竹峰,成了师姐妹。 小竹峰只收女子,除了师父水月,还有师姐文敏和师妹小诗。 师姐妹中,文敏负责与其他峰联络,时常不在峰内,师妹小诗年幼,爱粘着师父水月,陆雪琪喜欢待在望月台舞剑,而江知晚喜欢在静竹轩下棋。 她们各有各的责任与爱好,不常聚,但感情都很不错。 “啪嗒” 落下最后一子,江知晚起身抚平衣袖褶皱,“走吧。” 她淡淡道,随后一挥袖,棋盘上的棋子各自归位,棋盒盖上,好似从未有人来过。 陆雪琪跟着江知晚沉默地往外走。 江知晚并未用灵力隔绝烟雨,她享受着自然中的一切,体内自发运转着太极玄清道——青云门的内功道法。 小竹峰没什么人,因为师父水月喜静,所以看起来冷冷清清的。 到了主殿门口,江知晚用灵力刨去发丝和衣袍上的水雾。 她轻敲殿门,“师父,弟子知晚携雪琪问安。” “吱呀” 殿门无风自动。 “进吧。”水月冷肃的声音传来。 江知晚和陆雪琪垂首而入,“师父。” 水月转身,看着站在那里的两个爱徒,她欣慰点头,“道法修真,讲究共天地一息,身同自然,以身御自然造化,以自身感悟天地之道,引天地灵力入体沿经脉运行。” “你们近日的修行我都有关注,十分不错,且如今小小年纪便已入玉清境。” 水月停顿了一下,见两人都未露出骄傲自满的模样,十分满意,继续说道:“今日唤你们来,是青云门又进了两名弟子,听说身世凄惨,不过其中一位资质优良,拜于龙首峰苍松道人座下。” “他也算是你们师弟了,作为师姐,一定要给他起个好榜样,万不可懈怠,知道吗?” “是。”江知晚和陆雪琪抱拳。 离开主殿,江知晚便和陆雪琪分别了——小竹峰上总是没有过多的温情,或者说,她们不会表露出温情。 江知晚回房拿起挂着的破暝剑,去了后山竹林。 小竹峰因后山遍布着茂密的竹林而得名,但与大竹峰后山上的“黑节竹”不同,小竹峰上盛产的是另一种奇异竹子——泪竹。这种竹子颜色翠绿,竹身细长,比一般竹子少了近一倍的竹节,但竹质坚韧之极,号称天下第一。 这泪竹最着名的地方,却是在竹子翠绿的竹身之上,遍布着一点一点粉红色的小斑点,宛如温柔女子伤心的泪痕,极是美丽。 江知晚在竹林空旷处练起神剑御雷真诀,实力强大之人都可学会,师父水月检查了她和陆雪琪的资质后也将口诀告诉了她们,但也叮嘱了不可强行施展。 稍稍练了一会儿,江知晚收起灵力。 她闭上眼,听着雨丝轻轻落在竹叶上的声音,听着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听泥土中虫子爬动的声音。 江知晚随心而起,举着剑破开雨雾,绕着风,划过落叶,太极玄清道在她体内运转。 伴风和雨,江知晚于竹林中感悟自然。 少顷,江知晚收剑入鞘,又去了静竹轩下棋。 日复一日,直到她在青云门内偶然碰见一个人。 第2章 青云志:沾衣欲湿杏花雨2 林惊羽自拜入青云门,心中仍惦记草庙村的惨案,一心想复仇,但师父苍松劝解他,心中不能只有复仇,之后的道路很长,不应该全压在复仇上。 林惊羽受教,至此学习之时不再逼迫自己,进度放缓了下来。 这日,同往常一样正在专心练剑的林惊羽,忽然感觉一道视线。 他收回斩龙剑——听闻乃是掌门道玄师弟万剑一的得意宝剑,剑身秋水被藏,华光隐没。 林惊羽看向不远处。 青衣裙摆扬起,于高处逆光而站,容色清丽脱俗,神情却十分淡淡,周身几无外物装饰,宛如一道剪影,浅淡地立于天地之间,风吹即散。 江知晚看着被收回的斩龙剑,视线移到持剑人的身上。 规规矩矩穿着一身弟子袍,是个守规矩的,不愧是青云门掌管刑罚的苍松道人座下弟子。 江知晚身体前倾,随风飘了下来,就像是一片落叶于风中飘荡一般。 林惊羽还来不及惊讶,江知晚就落在了他面前。 “小竹峰,江知晚。”她自我介绍着。 林惊羽一愣,随即抱拳,“龙首峰,林惊羽。” 他自登上青云山,拜入青云门下,除了龙首峰的弟子之外,对其他六峰并不熟悉,更何况他每日都在专心精进修为,也不爱与其他弟子聊天,故即使江知晚报了名,他也不知她是谁,只知是同门。 江知晚对他点点头,视线又落在了斩龙剑上,在林惊羽将要疑惑开口之前,转身离开了。 没有道别,戛然而止,就好像两人擦肩而过,没有停留。 林惊羽愣在原地,然后第一次加入师兄弟们聊八卦的团体,询问江知晚是谁。 “江师妹?”龙首峰的大师兄齐昊惊讶地看着他,随后不知想到什么,调侃地看了林惊羽一眼,笑着为他介绍。 “青云门有七景,通天峰占三,大竹峰占一,小竹峰占二,落霞峰占一,小竹峰的二景,一为月台,一为月仙。” “月台指的就是小竹峰后山的望月台,月光洒落的一瞬间极美。月仙有两人,就是小竹峰的江知晚和陆雪琪两位师妹。” “小竹峰只收女子,江师妹和陆师妹的容貌于修仙者而言都为出众,当两人一起出现时,那美颜冲击可不是一点,真是九天仙子下凡尘,人间哪得几回闻?” “又因陆师妹喜爱在月台舞剑,青云门的弟子干脆就一起称她们为月仙了,主要是江师妹太过冷淡,不爱凑热闹,听说只喜欢在小竹峰的静竹轩一个人下棋,所以相比来说还是陆师妹在众位弟子中人气高些。” “虽然陆师妹也很冷漠……” 齐昊还在滔滔不绝,林惊羽的思绪却飘远了。 小竹峰,江知晚。 林惊羽记得她清亮无波的双眼,平静浅淡的声音。 她好像对斩龙剑十分好奇。 喜欢在静竹轩下棋?林惊羽记得她穿的也是青色衣裙,所以喜欢青色? 林惊羽告别师兄弟们,来到练剑的地方,他不知自己在期待什么,或许是再一次偶遇。 林惊羽一心二用,一边练剑一边注意之前江知晚站立过的地方。 一阵风吹过,林惊羽心中莫名感觉,来了! 果然,等风止,高处的石头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青色影子。 林惊羽没有停下,他继续挥舞着斩龙剑,碧光流转,旋而不息。 她在看吗? 在看斩龙剑也在看挥舞斩龙剑的他吗? 林惊羽努力做好一招一式。 她会觉得他比昨天更有进步吗? 今天是不是能跟她再说句话? 等林惊羽练完向高处看去时,那里早已无人。 林惊羽有些失落,但心底的隐秘处却突然期待起了明天。 还会来吗? 第三天。 第四天。 …… 风雨无阻。 一个练剑,也在等一个日思夜想的人 一个观剑,也在赴一场心照不宣的约。 江知晚和林惊羽的行为并没有掩饰,青云门的掌门和七位长老都察觉到了,但他们都没有过多干涉,毕竟青云门并不禁嫁娶之事。 只有水云叮嘱江知晚,勿要沉迷,有时候也要守住本心。 江知晚颔首应是。 第3章 青云志:沾衣欲湿杏花雨3 因为江知晚和林惊羽性格都稍显孤僻,所以在各峰弟子之中,除了被林惊羽询问过的齐昊,其他弟子无一人察觉出他们相处的不同寻常。 五年后。 江知晚看完林惊羽练剑,不等他挽留就径直离去,徒留林惊羽在原地神色黯然。 与掌门和长老们想的两人已经心心相印不同,江知晚的情绪一向很淡,她虽然对林惊羽有些好感,但目前对斩龙剑更有兴趣,所以才日日不停的前来观林惊羽练剑。 听闻斩龙剑是掌门道玄师弟万剑一的佩剑,江知晚的师父水月曾与万剑一相爱,江知晚当然对斩龙剑有兴趣。 林惊羽可能也感觉出来了,所以在江知晚面前尽量将斩龙剑舞得虎虎生威,有时候也像孔雀开屏一样,还把绝技斩鬼神练给江知晚看,想要尽量多留住她的目光。 林惊羽不知道教导他的人是万剑一,也不知道绝技斩鬼神的出现对青云门来说有多震惊。 江知晚没见过斩鬼神,但从林惊羽念诀中察觉出不同。 她熟读青云门藏书,起了疑心,所以飞快回到小竹峰找到师父水月说明了此事。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水月睁大眼睛不可置信。 “弟子不敢妄言。”江知晚神色清淡,语气却十分郑重,“师父也知弟子时常待在藏书阁,几乎藏书遍览。” “但书中总与现实有所差别,弟子恳请师父明日与弟子一同去观看,确认是否无误。” “好好好!”水月激动得不能自已。 林惊羽只是资质高超,苍松看好他所以才将斩龙剑交给他,但若只依靠他自己是绝对悟不出绝技斩鬼神,林惊羽背后一定有人教导,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自创斩鬼神的万剑一! 当年因天成子入魔,万剑一为保住师父晚节亲手弑师,当时的青云门高层不能容许有忤逆弑师的人存在,即使万剑一当时已是青云门的英雄人物,但他们还是将万剑一处以极刑。 水月心中不是不恨,她和道玄都亲眼见证了天成子入魔的场景,他们都知晓一旦天成子真的完全入魔,失了心智大开杀戒,那青云门乃至天下都将不存! 可万剑一很坦荡,就如以前一样,坦荡赴死去了,仿佛只是出去闯荡,而不是走上一条不归路。 如果万剑一真的活着,那唯一能救下并藏起他的人,只有掌门道玄! 水月目光坚定,第二日和江知晚一起去了林惊羽练剑的地方。 水月隐在暗处观察,江知晚依旧站在常待的地方。 林惊羽照旧使出了斩鬼神,但他收敛了灵力,控制住范围以免惊扰他人。 江知晚欣赏着,感觉到身后水月的气息离开,就知道她之前的猜测是真的。 林惊羽练完一套,将斩龙剑收起来,从一旁的篮子中拿出帕子擦汗,回身才发现今日江知晚竟然没离开。 心脏强劲的跳动声越来越快,林惊羽愣愣地看着江知晚,仿佛被吓住了一般。 江知晚目光浅淡,从袖子中掏出一个瓷瓶扔给他,见林惊羽接住了才说道:“这是三清丸,我用三清茶提炼萃取而成,服之可提升修为。” 算是感谢他给师父水月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吧。 江知晚说完就要走,却被林惊羽唤住。 “等等!”林惊羽心中的冲动喷涌而出,他第一次叫住江知晚,但真等江知晚停了脚步看着他,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江知晚看了他一会儿,见他无后话,转身离去,“若无事我便先走一步。” 见那抹倩影御剑离去,林惊羽对自己的嘴笨懊恼不已。 江知晚回到小竹峰,师父水月还没有回来,她按照习惯去了静竹轩下棋。 之后这事似乎就这么过了,水月没再跟江知晚说明什么,但江知晚却明显感觉到师父的高兴。 师妹陆雪琪从河阳集市回来时脸上寒霜更重,想来是遇到了行为轻浮之人。 大竹峰首座田不易的女儿田灵儿于黑竹林被抓,林惊羽奉命协助大竹峰寻人,他每日清晨练剑也停了,江知晚也就不再去。 第4章 青云志:沾衣欲湿杏花雨4 结果田灵儿还没被救回,青云门弟子的凡间家人,二百一十七户,却一夜之间都被炼血堂劫走,对方留下消息,要各脉弟子前往碧火天冰湖,如若首座敢参与其中,就杀人灭口。 除了武功较弱的,青云门七脉弟子尽出。 龙首峰大师兄齐昊大弟子,资质极高,道行深厚,为青云门年轻一代翘楚,由他打头阵带领七脉弟子前往碧火天冰湖,掌门和长老们都很放心。 小竹峰中只有江知晚和陆雪琪跟着其他弟子一起前往碧火天冰湖。 江知晚换下了常穿的青衫,穿上了青云门统一的白色弟子服。 弟子们集中后,修为最高的江知晚、陆雪琪、宋大仁、齐昊和林惊羽五人领头。 林惊羽看了看,移动脚步站在了江知晚身边,被齐昊打趣地看了眼,也没多说什么。 前往碧火天冰湖要经过血色枫林,红色枫叶层层浸染,齐昊带领众位弟子小心翼翼往前走,前方山口有法宝阻隔。 炼血堂显然摸清了青云门的路数,提前下了禁制,让他们无法御剑飞行。 “看来计划有变。”齐昊严肃起了脸,“我们只能从外围徒步进入了。” 这是天上突然掉下两个人,是本该留在青云山的张小凡和曾书书,他们趴在地上哀嚎,显然摔得不轻。 林惊羽一惊,他赶忙上前,“小凡,你没事吧小凡?” 他扶起张小凡。 曾书书睁开眼睛,瞄到陆雪琪,突然起身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自己爬起来,尽力展现出自己的实力,“陆师妹!” 他跟她挥手打招呼,但只得了陆雪琪冷冷一眼。 江知晚瞥了曾书书一眼,想来这就是前不久师妹心情不好的原因吧。 又看向被林惊羽扶着的张小凡,也正偷看着陆雪琪。 江知晚移开视线,师妹桃花真多,还好她就一朵,既安静也刻苦,实力也不差。 江知晚想着,心里对林惊羽好感又增加了几分,虽然表情依旧淡漠。 曾书书和张小凡已经来了,齐昊也不能让其他弟子又送他们回去,只好无可奈何接受了他们跟着。 天色渐暗,齐昊让七脉弟子生火休息一下,他们之中虽然大都已经辟谷,但身体的劳累还是支撑不住,更何况前方等着他们的还是未知的危险,更要保持良好的休息。 江知晚本在和林惊羽一起烤火,但林惊羽见张小凡好似被人排挤,便去和他说话。 江知晚见曾书书拿着竹节水壶跑去跟陆雪琪献殷勤,还装出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内心有些波动。 这位风回峰的弟子难道不知陆雪琪最厌恶的就是男子一副轻浮样吗? 她往那边走去,想着替陆雪琪解围,刚靠近就听到他们的对话。 “如果陆师妹没问题的话,我回去就跟我爹说。” “说什么?” “提亲啊。” 江知晚一愣,她下意识地看向林惊羽,林惊羽仿佛察觉到什么,也看了过来。 他们对上视线。 江知晚率先移开。 她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话题第一反应是林惊羽。 不是林惊羽要怎么做,不是林惊羽是什么人,而是单单就“林惊羽”这三个字。 真奇怪。 “救命啊救命啊!” 有弟子突然叫喊起来,声音里全是惊恐。 血色枫叶缠绕中众多弟子的身体,枫叶中的血叶灵蛊吸血夺灵,江知晚立即举起破暝施法帮其他人驱除枫叶。 齐昊、林惊羽和陆雪琪等人也都拿出武器帮忙,但枫叶太多,需要帮助的弟子太多,他们身上也不可避免沾染上了枫叶,一时左支右绌。 江知晚气息微敛,竖剑于身前,集中灵力灌入剑身,青色光芒闪动,随后向前横向一扫,灵力伴随一阵劲风袭来,枫叶随风而动,纷纷扬扬。 缠绕在众人身上不得脱的枫叶就这么轻轻松松离开了。 众位弟子惊疑不定,好似还在做梦。 齐昊也有些惊讶,不过他很快走到江知晚跟前道谢,“多谢江师妹帮忙。” 其他弟子也很快回神,纷纷道谢。 江知晚只是冷淡点头,陆雪琪随后走到她身边。 “真不错啊。”一位绿衣女子翩翩而来,“我还以为你们需要我出马来帮忙呢。” 第5章 青云志:沾衣欲湿杏花雨5 一身绿裙简约,腰间几条绿绳系着铃铛,发间只一根碧玉簪挽着头发。 齐昊带着其他弟子坐在一处相互疗伤。 林惊羽、江知晚、陆雪琪、曾书书、张小凡等受伤不重的人前来询问突然出现的绿衣女子身份,实在是她出现得太过巧合,他们不得不警惕。 “姑娘你是?”林惊羽肃声问道。 “你们可以叫我碧瑶。”碧瑶甩着腰带上的铃铛,叮铃叮铃响个不停,“我本来还想趁此机会来报个恩,结果看来你们好像不是很需要。” 她看向江知晚,却没想到江知晚对她颔首招呼,碧瑶一愣。 “既然如此,那姑娘想来是很熟悉这里了?”曾书书向她打探消息。 碧瑶惊奇道:“难不成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跑这里来?” “还真是啊。”碧瑶看了看他们的表情哼笑一声,但也跟他们解释了,“这碧火天冰湖乃炼血堂的总舵,这一带管事的叫年老大,已经有一千年了。” 林惊羽皱眉,怀疑道:“姑娘知道的这么清楚。难道认识魔教的人?” 碧瑶闭口不语,眼神微闪,但见众人脸上怀疑神色愈浓,只好开口道:“我娘亲就是死在了年老大的手上,我辗转多年,才终于找到了年老大的下落,所以我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来杀年老大,我是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的。” “只不过刚巧在路上碰上你们罢了。” 这时齐昊走了过来。 因为猝不及防,导致七脉弟子损伤过半,齐昊决定带着受伤弟子们先回青云门。 于是前往碧火天冰湖的青云门弟子最后只剩下林惊羽、江知晚、陆雪琪、曾书书、张小凡,还有一个中途加入的碧瑶。 六人走出枫林,来到湖边。 “这湖该怎么过啊?”曾书书看着不远处山口流动的岩浆,又瞅瞅看似清澈的湖水,为难道。 碧瑶轻笑一声没说话。 “你们看那是什么?”张小凡指着不远处的湖面。 一条小船晃晃悠悠荡了过来,船上空无一人,却有着六件炼血堂弟子的衣服,以及一个玉佩。 “这是?”林惊羽拿起玉佩,惊疑不定,“这是通天峰的信物!” 江知晚也拿起船上的信,她眉头微蹙,“信里说这是青云门埋伏在炼血堂总舵的人,得到消息特意给我们送来了信物和炼血堂教徒的衣服。” “信里还强烈要求我们把总堂的机关毁掉。” 江知晚把信递给林惊羽,林惊羽看后也皱起了眉,“虽然不知是真是假,我们如今也只能照着做了。” 六人决定兵分两路,假扮炼血堂弟子进入炼血堂总舵。 因为担心炼血堂有埋伏,经过商量,陆雪琪、曾书书和张小凡根据地图从山路进入关押弟子家眷的所在地。林惊羽、江知晚和碧瑶则划船渡湖,进总舵找机会毁掉机关。 “关押之地定有人看守,你们多加小心。”林惊羽担忧地看向张小凡,毕竟六人之中唯有他修为最弱。 “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张小凡自信满满抬首。 曾书书搭上他的肩膀对林惊羽说,“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我兄弟的!” 林惊羽见此也只能看着他们离开。 “我们也走吧。”江知晚踏上小船。 林惊羽和碧瑶紧随其后。 因为衣服的缘故,江知晚三人顺利进入炼血堂。 “诶你们。”一个眼睛小小身穿炼血堂服饰的人叫住他们,他打量了他们三人一眼,主要是将目光游移在江知晚和碧瑶之间,最后定在了江知晚身上。 “你,来帮我按摩。”小眼睛看着江知晚,下巴抬了抬,一副高傲的样子。 林惊羽瞬间握紧了被藏起来的斩龙剑,却被江知晚按住。 他们才刚进来,不宜打草惊蛇。 江知晚正准备上前,却慢了一步。 碧瑶婷婷袅袅走到小眼睛身前,“怎么,大人选她不选我,是觉得我不如她吗?” 碧瑶双眼轻眨,眼波流转,利用自己的好皮囊引诱小眼睛。 第6章 青云志:沾衣欲湿杏花雨6 小眼睛被迷了眼,看看一副诱人姿态的碧瑶,又看看一脸淡漠无情的江知晚,最后选了碧瑶。 他带着碧瑶走了。 擦肩而过之时,碧瑶轻声对江知晚说道:“看在你顺眼的份上。” 江知晚嘴唇微抿。 手心忽的一暖,江知晚带着惊讶看向林惊羽。 林惊羽松开手,强忍着羞意道:“碧瑶对这里显然有些了解,我们先去总堂。” “嗯。”江知晚垂眸点头。 江知晚和林惊羽顺着炼血堂弟子来去的方向不断试探,成功找到了通向总堂的路。 他们还在路上碰到了碧瑶。 “哼,没想到我这么快吧?”碧瑶心情十分好地撩了撩头发,“我还拿到了刚才那人的令牌。” 黑色的令牌一晃而过,很快被碧瑶收了回去。 林惊羽点点头,“那我们快走吧,总堂就在前面。” 吱吱吱—— “有东西。”江知晚警惕出声。 话音刚落,一群黑乎乎的东西扑面而来,碧瑶下意识后退一步却没想到身后就是熔岩! “小心!”江知晚就站在她旁边,直接召出破暝用剑鞘拦腰将碧瑶甩了上来。 林惊羽收回看向江知晚那边的目光,仔细分辨这团黑乎乎的东西,“这是血蝙蝠,嗜血而生。” 江知晚从袖口掏出几个药包,撒向血蝙蝠,血蝙蝠很快就“吱吱吱”地飞走了。 “这是什么?”碧瑶好奇道。 “一些动物讨厌的药粉。”江知晚淡淡开口,“走吧。” 离总堂越近,越是安静。 三人小心翼翼靠近,从洞口往里看,一个黑袍中年人正绕着中间的深井走着,仿佛在思考什么。 而田灵儿正被绑在一根柱子上昏迷着。 上不上?江知晚用眼神问他们。 林惊羽求稳,他想再看看。 碧瑶报仇心切,她想杀年老大很久了,根本不理他们,直接对着年老大冲了上去。 “碧瑶!”江知晚一惊,她飞快对着林惊羽道:“我去帮她,你先去救田灵儿。” “知晚!”林惊羽阻拦不及,只得无奈一个人先去救田灵儿。 锵—— 江知晚从侧方挡住年老大攻向碧瑶的一击,然后迅速带着她后退。 “你没事吧?”江知晚语气淡淡,却暗含关切。 碧瑶愣愣地看着她,“你……” 江知晚将碧瑶猛地推向一边,躲过年老大一击,随后直攻而上。 她之前以感觉到这个年老大实力并不算强大,碧瑶不敌估计是在隐瞒自己的武器,说不定是那种一露出来就会让人认出的。 江知晚三下五除二就将年老大打倒在地,她充耳不闻年老大的叫嚣,用剑指着他,眼睛却看向碧瑶,“你不是说要报仇吗?” 将田灵儿放下看向这边的林惊羽露出无奈的笑。 碧瑶直视着江知晚缓缓走近,“你把他的命给我?” “你不是要报仇吗?”江知晚觉得她能对付年老大,便收剑入鞘走向林惊羽。 年老大想趁机逃跑,却被碧瑶毫不留情杀死。 碧瑶催动手上的伤心花,碧光闪烁,莹莹环绕。 “你看见了吗?”碧瑶看着江知晚,她和林惊羽站在一起,“我的武器。” “看见了。”江知晚点头。 林惊羽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心中刚生的警惕就被身边的人打散。 罢了。 “这是伤心花!”碧瑶以为江知晚不认识,直接说了出来,“我是鬼王之女!” 江知晚颔首表示知道了。 碧瑶:“你……!” 轰隆隆—— 地面突然晃动,仿佛是剧烈的地震袭来。 “这里要塌了,先离开再说!”林惊羽转身就准备离开,却被江知晚抓住。 她指了指地上的田灵儿。 林惊羽一愣,坚决拒绝,“我、我这男女授受不亲!” 江知晚想了想,也是。 心中却升起一股隐秘的欢喜。 她抱起田灵儿,跟上了林惊羽,碧瑶也在后面默默跟着。 三人往外跑着,兵器交击的声音也越发明显。 “好像是青云门的师兄弟们。”林惊羽辨认着。 碧瑶脚步一转,最后看了眼离开的两人,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江知晚微微侧头,没有阻拦。 第7章 青云志:沾衣欲湿杏花雨7 离的越来越近,前面果然是青云门其他师兄弟在跟炼血堂的人厮杀。 炼血堂的弟子应该感觉到了什么,正四处逃散,青云门则趁机想要彻底灭了这作恶多端的炼血堂。 林惊羽拔出斩龙剑加入战斗,江知晚抱着田灵儿躲在一边,她感觉师兄弟们挺游刃有余的。 齐昊一眼就看见了靠在江知晚肩上的田灵儿,他从战斗中脱身,紧皱眉头问:“灵儿这是怎么了?” “不知。”江知晚淡道,又见齐昊实在担忧,便加了一句,“没受什么伤,估计是迷药一类。” “那就好。”齐昊松了口气。 江知晚把田灵儿交给齐昊,也上前帮忙。 炼血堂的人很快被青云门剿杀殆尽,齐昊整顿了队伍,大家很快渡河离开碧火天冰湖。 陆雪琪走到江知晚身边对她点头。 她跟曾书书和张小凡虽然在进入山洞之后遇到了凶猛的异兽,但他们三人合作无间,还是顺利将人质全部解救了出来。 此次面对炼血堂的挑衅,青云门给予了成功的反击,也很好地震慑了魔教宵小,进一步巩固了第一大派的地位。 看着那一群青云门弟子离去,一袭紫衣面带紫纱的幽姬看着身边发愣的碧瑶,道:“他们都走了。” “嗯。”碧瑶垂眸沉默。 “怎么,难道你是喜欢上了某个青云门弟子吗?”幽姬调侃道。 “没有。”碧瑶回得很果断,“我们走吧。” 她率先转身离开。 幽姬看向已然不见半点影子的青云门众弟子,随后也转身走了。 “青云门啊。” 一声叹息飘散在风中。 故人安在? 炼血堂的事情结束,青云门也将迎来七脉会武。 七脉会武是青云门内部一甲子一次的比武大会,此次已是第二十届。 上一届的冠军是通天峰的萧逸才,如今他已是内部默认的下一任掌门了。 小竹峰因为弟子不多,所以只有文敏、江知晚和陆雪琪参加。 会武在通天峰主殿玉清殿举办。 去通天峰,要经过青云七景中的“虹桥”。 虹桥是座石桥,无座无墩,横空而起,入白云深处,在阳光照下,桥身散发着七彩光芒,似天际彩虹,落入人间。 江知晚被美景震慑,一时忘了言语,只能下意识跟着文敏师姐往前走。 她果然应该多出来看看。 再往前,江知晚就看到了青云门的“灵尊”水麒麟。 高逾五丈,龙首狮身,遍身鳞甲,巨目大嘴,獠牙锋利。 虽然面貌狰狞,望之生畏,但水麒麟作为被青叶祖师收服的上古异兽,又跟随青叶祖师光大青云,降妖除魔,如今更是青云门的镇山灵兽,青云门上下对灵尊也十分尊敬。 江知晚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一道视线一直紧紧跟随。 侧身看去,林惊羽正热切地看着她,见她看过来,先是下意识移开视线,随后又立马移回来。 江知晚忽然又想到在血色枫林曾书书与陆雪琪的对话。 提亲……吗? 江知晚看着林惊羽,抿唇清浅一笑。 林惊羽愣住了,他胸腔内的声音愈加明显。 怦怦。 怦怦。 江知晚跟着文敏师姐即将踏入玉清殿时,后面突然出现一阵骚动,灵尊对着青云门的弟子凶神恶煞地怒吼,但很快被安抚下来。 江知晚看着站在水麒麟身前的两人,林惊羽和……张小凡? 她心中划过一抹犹疑。 七脉弟子皆进入玉清殿,道玄掌门和苍松首座先后讲述了七脉会武的由来和规则。 此次七脉会武规则变更,参加会武的弟子们需要先抽取蜡球,蜡球之中的号数就代表着他们参加比赛的号数,其中一号对阵最末的六十四号,以此类推。 原本应该是七脉各出九名弟子,再加掌门道玄,凑成六十四个人的对阵模式,可是由于大竹峰只有八名弟子,参加会武的人只有六十三个。 所以,抽到一号的人,将会首轮轮空,直接晋级,对决名单以榜单形式张贴出来。 江知晚看着自己号码,又看向其他兴奋的同门。 不知她的对手,是谁? 第8章 青云志:沾衣欲湿杏花雨8 第二日,七脉会武就正式开始了,在开始前,掌门道玄还宣布了前四强的弟子可获得青云门至宝乾坤九仪鼎传功,倒是让许多弟子激动不已。 乾坤九仪鼎与诛仙剑并称青云门两大镇派之宝,鼎内蕴含着一枚先天云胎,内有青云门最上层的内功心法。 第一场和第二场都很简单,江知晚站在赛场上,对手在她手里都没走过三招,她利落收剑,向对手抱拳,之后便下了场。 江知晚打算去看看师妹陆雪琪,却远远见着曾书书和张小凡在她身边,江知晚便转了道,去找林惊羽。 她在一旁看着林惊羽与他人斗法,见胜负已分,便离开了。 她好似只是来看这一场胜利。 林惊羽将对手打倒,甩剑入鞘,相互拱手后正打算下台,却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或许是常见她背影,即使她与其他弟子都是一身白色弟子服,但林惊羽也能一眼认出。 江知晚路过黑竹林,准备回到小竹峰,却听有人喊她。 脚步一顿,江知晚转过身。 林惊羽气息不匀、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 “我、我去河阳城买了荷花酥,你吃吗?”他剥开油纸递给她。 油纸包裹着精致的荷花酥,粉白色层层叠叠的酥皮,内里是甜糯的莲茸馅心,酥香甜蜜的味道溢出,就这么摊开在江知晚面前,一如林惊羽赤忱内热的心。 因青云门弟子众多,七脉会武一天一场,分上午场和下午场,弟子如果已经结束或是早就被刷下来,是可以自由活动的。 林惊羽刚刚还在赛场上,以荷花酥的热腾气,很明显才刚出锅。 江知晚扫过他腰间的斩龙剑,又看向他抓着油纸被烫红的手指,最后看向他的眼睛。 林惊羽笨嘴拙舌,说不来甜蜜话,只会每日固定地练剑给江知晚看。 有时也想与她亲近,就折了草根给她编蚱蜢、编蝴蝶、编兔子,可能是觉得这种东西上不得台面,林惊羽从不会编重复的东西给她。 草编物越来越精致美观,但江知晚听说他屋子附近的地都快秃了。 她拈起一瓣荷花酥,放入口中。 并不算十分甜腻,带了点莲子的苦涩,味道中和得十分好,江知晚很喜欢。 “谢谢。”江知晚垂下眸,伸手想要接过荷花酥,但却被林惊羽反手握住。 江知晚惊讶抬头,就看着林惊羽通红着脸,脖子青筋暴起,仿佛在压抑什么。 “知晚,我喜欢你,你呢?” 他还是这么不懂婉转,直来直去的性子日后少不得要吃一些苦头。 江知晚没有回答。 林惊羽却不放弃。 他在河阳城见到了大师兄齐昊,齐昊与他分享了与田灵儿的交往,林惊羽才惊觉自己从未对江知晚说过喜欢,哪怕他的行动早已证明。 他又想到从碧火天冰湖回来的时候,他曾去找过曾书书。因为在血色枫林时,江知晚曾因为曾书书和陆雪琪的谈话而转头看他。 他得到了答案,但他想要江知晚亲口承认。 江知晚性子太淡了,林惊羽总是不敢轻易下决定。 他的感情热烈如火,恨不得一股脑地让江知晚知道,他不会说只能尽量用行动证明。可江知晚的淡,就像是茶雾溶于空气,眼前恍惚一片白雾,之后便消散无踪。 如果江知晚能说出来,他是不是就不会再如此忐忑? 江知晚一只手握着破暝剑,一只手被林惊羽包裹着,她没有挣脱。 这或许就是一个态度,但林惊羽想要她说出来,亲口说出,她也喜欢他。 江知晚抿唇。 她对林惊羽是有好感的。 五年如一日的默契约定,偶尔会对着草编物发呆,默认林惊羽对她的亲近,听到“提亲”字眼第一反应是林惊羽,那种微弱的好感已经变成了喜欢吗? 她不排斥林惊羽,无论是从前,现在,还是未来,这应该就是喜欢吧? 江知晚打算说出口。 但她的手却突然被放开。 江知晚握着荷花酥愣住了。 第9章 青云志:沾衣欲湿杏花雨9 “抱歉。”林惊羽低着头,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让江知晚为难了,或许她真的没有那么喜欢他。 他转身欲走,却突然被人拉住。 林惊羽僵在原地。 江知晚松开他,拈起一瓣荷花酥递到他嘴边,“你要不要吃?” 林惊羽看着她清凌凌的眼,下意识张开嘴,然后就被塞了荷花酥,随后就是一片温软。 林惊羽身体越发僵了,他下意识扶住江知晚的身体。 江知晚也只是轻轻碰了碰他的唇,但却与他共同分享了那瓣荷花酥。 “我喜欢这个味道。”江知晚吞下荷花酥,点评道。 不知是在说荷花酥,还是在说那个蜻蜓点水的吻。 林惊羽僵硬地嚼了嚼嘴里剩下的荷花酥,甜香味盈满了他的整个身体,嘴巴里是,鼻子里是,喉咙里是,胃里也是。 可他明明还没吞下去。 江知晚拿走了荷花酥和林惊羽的心神,让他浑浑噩噩回了房。 等躺在床上,林惊羽才像回过神般,猛然用被子捂住头,无声地发出喊叫。 他感受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咚咚咚”地让他欣喜又心慌。 是梦吗? 不是梦吗? 江知晚拿着荷花酥心情很好地回了小竹峰,路上碰到了文敏师姐。 文敏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随后笑着说道:“师妹今日心情很好吗?” 江知晚抿唇一笑,脸上泛起了红晕。 文敏了然,“是龙首峰的林惊羽师弟?” 江知晚惊讶,“师姐怎么知道?” 文敏笑笑,这事情怕是没有人不知道。 陆雪琪这时走了过来,她看到江知晚手上的荷花酥,也有些惊讶。 “师姐比赛完竟然还抽空去了河阳集市?” 江知晚脸上的红晕扩大了几分。 文敏扶额:啊,看来陆师妹不知道。 文敏拉着陆雪琪走了,江知晚回房,看着桌子上的草编鹿,吃完了整个荷花酥。 四强很快抉出,分别是江知晚、林惊羽、陆雪琪、张小凡。 不过在此之前,张小凡因为本身修为低下,却能以弱胜强,让不少弟子诟病。 之后还是掌门道玄出面,否认了张小凡的作弊行为。 江知晚与林惊羽站在一处,另一边是陆雪琪,但陆雪琪可能是被文敏耳提面命了什么,站得离他们远了点。 江知晚看向林惊羽,林惊羽神色黯然地望着张小凡。 她偷偷握住他的手,“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林惊羽回握,“我可能伤了小凡的心。” 江知晚没有具体询问,只说道:“那就去好好道个歉吧。” “嗯。”林惊羽点头。 按照赛前规定,江知晚、林惊羽、陆雪琪和张小凡得到了乾坤九仪鼎的传功。 江知晚在蒲团上端坐,尽力吸收乾坤九仪鼎灌输的功法。 周身青光渐消,江知晚睁开眼睛。 陆雪琪在传功后很快离开,江知晚在门口等待林惊羽。 等林惊羽和张小凡一同出来的时候,两人的表情都显得很不错,想来他们之间的误会应该消除了。 看到江知晚,张小凡打趣地看了眼林惊羽,“去吧!” 林惊羽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和张小凡告别,走向了江知晚。 天色已晚,林惊羽打算送江知晚回小竹峰。 突然,前方树林里闪现了一个黑影,三人一惊。 “谁!” “走!”林惊羽第一个追了上去,手里还捏法传讯给了师父苍松。 江知晚跟着他,也通知了师父水月。 张小凡也追上他们。 天色昏暗,三人很快追丢了黑影。 “不太对劲。”江知晚低声道,“能甩开我们,他对此处一定十分熟悉。” 林惊羽和张小凡听后不由得警惕起来。 身后一道劲风扫来,江知晚推开林惊羽,“锵”地一声拔出破暝对上来人! 来人蓬头垢发,十指尖利,显然不是正常人! 破暝与尖爪相撞,铿锵之声响起,江知晚改劈为刺,成功刺中柔软的腹部。 林惊羽也拔出斩龙剑上前相助。 他与江知晚一守一攻,配合默契。 他们不是为了斩杀,而是为了活捉,他们必须知道这人潜藏在青云门到底有何目的! 第10章 待修改10 【青云志不能写,所以此卷暂废,直接跳下一卷】 【青云志不能写,所以此卷暂废,直接跳下一卷】 【青云志不能写,所以此卷暂废,直接跳下一卷】 ———— 因为心有顾虑,所以江知晚和总是手下留情,但黑衣人可不会对他们留情,于是一时难分伯仲。 即使是二打一场面也僵持住了,在一旁着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但好在和很快赶来。 来人逃脱不得,很快被拿下。 “这……!”剥开黑发的震惊,她与对视一眼,随后默契将三名弟子赶走。 “夜色已深,此人就交给我们,你们快回去休息吧。”道。 也在一旁点头。 江知晚和虽然心中好奇,但也知道有些事不是他们这些弟子该知道的,于是他们很快离去。 好奇心重的见此,也只好回到了峰。 根据的规定,胜出的前四强要前往历练。 很快来寻江知晚,因为上全都是女子,所以他只在入口处等候。 等江知晚收到消息过来时,已经被的人用眼神打趣好几回了。 “。”江知晚唤他。 “知晚。”看着她步步走来,脸上荡开了柔和的笑,“我们一起去都吧。” “自然。”江知晚清浅笑着,“我去找陆师妹,你怎么没有去找?” 眼神一暗,“他……已经出发了。” 江知晚惊讶,“他一个人就去了?” “不是。”羽摇头,“他们说是来找他,他们就一起去了。” 格外好玩,江知晚也是知道的,但没想到他竟这般胆大。 ——既然被定为历练场所,必然会有所危险。 至于会不会去山,笑话,这么有趣的事,怎么可能不跟着去呢?更何况——来都来了。 “没有去抓他?”江知晚问。 道:“没听到这个风声,恐怕师叔没来得及收到消息。” 江知晚点头,又道:“所以你是先去找,才来找我的?” 一顿,他敏锐的感觉到江知晚这句话里好像有责怪的意味。 他赶忙解释道:“里四强占二,所以我才想着最后来。” 他说完就感觉江知晚并没有高兴。 张张口,他……说错了? 江知晚看着他面上的迷茫,心里不高兴,但她又知道不会哄人…… 江知晚抿唇,怎么在一起了反而比没在一起还要心里不舒服。 “我、我是想着如果我一个人来专门找你,对你的名声不太好,虽然我们都不计较这些,但我就是觉得、觉得不好。”绞尽脑汁解释着。 虽然江知晚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他就是感觉得到她心中的低落。 江知晚看着急着额上冒出汗。 其实没错,她也不该这么揪着不放,他们毕竟、毕竟才刚在一起,若是有事,江知晚肯定也是要撇下的,所以这没什么。 江知晚压下了自己心里突然冒出来的小心眼——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竟然是这么斤斤计较的一个人。 “没关系,你来找我了不是吗?”江知晚对他抿唇一笑,就像揭过。 但看着她,突然就说道:“你与他在我心里不一样。” 他认真道:“跟其他朋友走了,我心里不会怎样,但如果你跟其他人走了,我心里会难过。” 江知晚一愣。 红了耳朵,但还是坚持说下去,“他可以有很多朋友,但我希望我们之间只有彼此。” 江知晚笑了,如清风吹入竹林,雨露抚慰百花,清妍婉媚,顾盼生辉。 和江知晚、三人御剑来到山。 因为毕竟是下山历练,所以他们三人都换了常服。 江知晚穿上了喜爱的青色,换了一身淡蓝衣裙,也穿了一身青袍。 江知晚在中间,一左一右,他们走入密林,四周飞舞着蜻蜓,前方还有一片花海。 “自然。”江知晚清浅笑着,“我去找陆师妹,你怎么没有去找?” 眼神一暗,“他……已经出发了。” 江知晚惊讶,“他一个人就去了?” “不是。”羽摇头,“他们说是来找他,他们就一起去了。” 格外好玩,江知晚也是知道的,但没想到他竟这般胆大。 第11章 待修改11 【青云志不能写,所以此卷暂废,直接跳下一卷】 【青云志不能写,所以此卷暂废,直接跳下一卷】 【青云志不能写,所以此卷暂废,直接跳下一卷】 ———— “这里的花怎么这么红?”皱眉道,她正准备蹲下身查看是否有异。 江知晚突然喝道:“什么人!” 一片红衣飞过,转瞬遁入林中消失不见。 “师姐,是什么人?”警惕看向四周。 “没看清。”江知晚摇头,又看向羽。 羽:“身必然不是寻常之人。” “难不成是之人?”道,“。” 垂眸看着花海,“从我们发现到他逃走,时间转瞬罢了,他的功力可能在我们之上,不过这附近也没发现的踪迹。” “一直找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们先回看看。” 江知晚和都赞同。 三人回了城。 内繁华热闹,来往百姓面容平和,一派和平昌盛之景。 “去茶楼。”江知晚提议,“那里来往人流量大,说不准能探听出什么消息。” 点头。 三人在茶楼二楼选了靠窗的位置,让小二沏了壶茶就几个小菜。 他们刚坐下就听到了不少消息。 “最近城好像多了不少外来人啊,是不是……?”不远处的茶客聊着天。 “嘘。”同桌的人压低了声音,“我听说是老城主年事已高。” “我怎么听说是魔教潜藏了进来啊?”另一桌的茶客凑了过来,“。” “指不定是魔教在搞鬼!” “是啊是啊。”众人附和。 显然大家听到这些八卦,可都竖着耳朵听呢! “可都是正派大家!” 话题渐渐被牵引到去了,江知晚三人也就没再听。 “这里或许也有魔教踪迹,但百姓无法分辨。”开口道。 江知晚点头, “但如果老城主年事已高,城主之位动荡,说不定魔教之人会借此出手,如今正暗中觊觎着。” “目前唯一可疑的就是,我们或许可以去查探一番。”道。 “我们或许可以去城主府一趟。”江知晚抿了一口茶,“若我记的不错 “也好。”颔首,“城主府最先知道消息,我们可以与他们合作。” 既然决定,三人就向城主府走去。 还未走到城主府,一群百姓就相互奔走,往一个方向跑了。 “我刚刚好像听到他们是河?”惊讶。 “我也是。”江知晚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修仙之人耳聪目明,普通人特意压低的声音对他们来说依旧清晰。 “这举动也太粗暴了,河流强行改道不知多少百姓要遭殃。”皱起眉。 “不是说老城主仁政爱民吗?怎会如此糊涂?”疑惑道。 江知晚:“先去看看。” 三人跟了上去。 河边,黑火药堆积,负责搬运的百姓撤离,十指成爪,交叉环绕正待施法引燃火线,却见青光一闪,河水冲天而起,不一会儿便浸湿了引线,连身上都沾了水。 本来束手无策,只能看着,但没想到情况急转直下。 “谁?”气急败坏骂道,“藏头露尾的鼠辈!” 又是一道青光,不同于之前略带些婉约,这次更加烈性,河水炸开,将从头到脚淋了个遍。 “去茶楼。”江知晚提议,“那里来往人流量大,说不准能探听出什么消息。” 点头。 三人在茶楼二楼选了靠窗的位置,让小二沏了壶茶就几个小菜。 他们刚坐下就听到了不少消息。 “最近城好像多了不少外来人啊,是不是……?”不远处的茶客聊着天。 “嘘。”同桌的人压低了声音,“我听说是老城主年事已高。” “我怎么听说是魔教潜藏了进来啊?”另一桌的茶客凑了过来,“。” “指不定是魔教在搞鬼!” “是啊是啊。”众人附和。 显然大家听到这些八卦,可都竖着耳朵听呢! “可都是正派大家!” “没看清。”江知晚摇头,又看向羽。 羽:“身必然不是寻常之人。” “难不成是之人?”道,“。” 垂眸看着花海,“从我们发现到他逃走,时间转瞬罢了,他的功力可能在我们之上,不过这附近也没发现的踪迹。” “一直找下去也不是办法,不 第12章 待修改12 【青云志不能写,所以此卷暂废,直接跳下一卷】 【青云志不能写,所以此卷暂废,直接跳下一卷】 【青云志不能写,所以此卷暂废,直接跳下一卷】 ———— 远处三道流光闪过,有人御剑而来,和一下就认出了来人是谁。 他们兴奋地对视一眼。 江知晚收起破暝,冷淡地看了眼湿透了的,拱手道:“抱歉,术法不精进。” 也跟着抱拳,表情却肃着:“抱歉,一时脱手。” 站在一旁冷冷地不说话。 虽然道了歉,但却是要吃下这个哑巴亏。 气急,直接甩袖离去。 书凑上来。 “没想到江师姐和你们也促狭的很啊。”对他们挤眉弄眼。 江知晚当作没看见,也抿着唇。 “有劳。”江知晚道谢。 “请。”一直站在一旁不说话的护卫给他们引路。 对他挑了挑眉,没说话。 几人一起回到了城主府。 好歹也是城主的外孙,做主给三人安排房间,江知晚和同为雅房,则和挤一间。 除此之外,江知晚三人也一起拜见了老城主,老城主没说什么。 和二人对视,相互哼了一声,撇开头去。 一日奔波,虽然不觉疲累,但江知晚还是早早上床休息。 隔壁的擦拭着天琊,听着旁边没了动静,便也吹灭烛火睡下了。 另一边,在相互对着消息。 第二天五人便聚在一处。 补充道。 “我记得之前打听过锦绣坊在城已经开了之久吧?”看向,之前是他们去打听的。 张点头肯定他的记忆。 “不如我们去问问老城主?”江知晚提议道,“老城主肯定比我们了解。” 众人一致同意,但没想到行至半路,他们就看见领着去见老城主,手上还。 五人对视,跟了上去。 老城主见过来很是欢喜,看到等人,连忙招手让他们过来,并相互介绍。 “怎么回事啊?这怎么就成我外公的忘年之交了呢?”百思不得其解。 疑惑,便跟她说了他们的怀疑。 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你们简直不可理喻!” “这锦绣坊都开了之久,一直都没出事,金姐姐还特地带了来拜访,你们还怀疑她!” 江知晚、这时也走了出来,看着说不通的两个木头,干脆拉着琪到一边,说了儿曾经帮助她的事。 “姐姐是个好人,她在不知道我是谁的时候就愿意帮助我,就像是帮助天下任何一个女子。” “听说哥哥他们与姐姐的误会,就是因为姐姐帮助了一个想要逃脱未婚夫的姑娘,但这有何错呢?” 歪着头,反正她是不信金姐姐是坏人的。 远处三道流光闪过,有人御剑而来,和一下就认出了来人是谁。 他们兴奋地对视一眼。 江知晚收起破暝,冷淡地看了眼湿透了的,拱手道:“抱歉,术法不精进。” 也跟着抱拳,表情却肃着:“抱歉,一时脱手。” 站在一旁冷冷地不说话。 虽然道了歉,但却是要吃下这个哑巴亏。 气急,直接甩袖离去。 书凑上来。 “没想到江师姐和你们也促狭的很啊。”对他们挤眉弄眼。 江知晚当作没看见,也抿着唇。 “有劳。”江知晚道谢。 几人一起回到了城主府。 好歹也是城主的外孙,做主给三人安排房间,江知晚和同为雅房,则和挤一间。 除此之外,江知晚三人也一起拜见了老城主,老城主没说什么。 和二人对视,相互哼了一声,撇开头去。 一日奔波,虽然不觉疲累,但江知晚还是早早上床休息。 隔壁的擦拭着天琊,听着旁边没了动静,便也吹灭烛火睡下了。 另一边,在相互对着消息。 第二天五人便聚在一处。 补充道。 “听说哥哥他们与姐姐的误会,就是因为姐姐帮助了一个想要逃脱未婚夫的姑娘,但这有何错呢?” 歪着头,反正她是不信金姐姐是坏人的。 江知晚收起破暝,冷淡地看了眼湿透了的,拱手道:“抱歉,术法不精进。” 也跟着抱拳,表情却肃着:“抱歉,一时脱手。” 站在一旁冷冷地不说话。 第13章 待修改13 【青云志不能写,所以此卷暂废,直接跳下一卷】 【青云志不能写,所以此卷暂废,直接跳下一卷】 【青云志不能写,所以此卷暂废,直接跳下一卷】 ———— 五人打算先找出证据来,避免冤枉好人。于是,他们兵分两路出发,江知晚和去盘查魔教的底细 不过在此之前,和他一起去讨回法宝,即使对别人来说算不得什么,但来说却是独一无二的。 江知晚知道后,,她也去锦绣坊一探。 “我是女子,想来她们也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江知晚以这个理由说服了他们,不过也有她修为比他们都高的缘故。 结果还是分了三批。 “她怎么突然就这么暴躁啊。”嘀嘀咕咕。 闷头赶路,他心中还是有些担心江知晚。 府中的忙活了一天。 两方或空手而归,或有新的难题。 而江知晚则踏进了锦绣坊。 绫罗绸缎,鲜艳布匹,暗香浮动,美人婉转。 江知晚看着锦绣坊内华丽的装饰,以及各色鲜活的美人,就笃定老板娘定是武功高深之人。 不然又怎能在此动乱之际,还能护住这一方小小天地的安宁? 听说都城内的动荡可是几个月前就有了。 “姑娘,可是要买布匹?”一位身着鹅黄衣裙的女子走了过来,笑问道。 江知晚点头,“我想裁身衣裳,颜色要淡一些。” 女子脸上的笑意真切了几分,她带着江知晚走到一处衣架前,撩起一段绸布,“姑娘看这蓟粉如何?类似淡粉色,但比淡粉暗些,不过这绸缎是上好的月光锦,月光下会显得亮些,日光下也不暗沉。” 又指了指旁边的颜色,“这个是石蕊红,比蓟粉亮,也是十分好看的颜色。” “还有姜红、水红,都是淡色系的,十分配姑娘的颜色。” 见江知晚不说话,女子看了看她穿的青色衣裙,转而带她到了另一处衣架,“这里都是青绿色系的绸缎,想来姑娘更喜欢些。” “这浪花绿显白,荷叶绿适合踏青,粉绿衬姑娘的肤色,还有这玉簪绿、孔雀绿、蔻梢绿……” 应付完,回锦绣坊的时候就看见了江知晚。 她眉梢一挑,问旁边的人,“这姑娘是来干嘛的?” “买布裁衣服的,感觉挑剔得很,杨姐都介绍好久了。” “是吗。”语气意味深长。 金眼珠一转,走上前去。 “姑娘可是不满意?” 江知晚转身看去,一身艳红衣裙的儿光彩夺目,她昂着头走了过来。 这是一个极为自信的聪明人。 江知晚一瞬间就判断出来。 她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些纠结,因为还想给其他人也裁一件衣服。” “原是如此。”让原本为江知晚介绍的女子退下,自己亲自给她介绍起来。 ——她对女子总是宽容几分的。 的眼光的确毒辣,江知晚只略微描述了一下其他人的穿衣风格,她便给江知晚挑好了绸缎。 “姑娘,听我的,送绸缎他们想怎么裁就怎么裁,不过亲近的人倒是可以做一身衣裳出来。”建议道。 江知晚知道后,,她也去锦绣坊一探。 “我是女子,想来她们也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江知晚以这个理由说服了他们,不过也有她修为比他们都高的缘故。 结果还是分了三批。 “她怎么突然就这么暴躁啊。”嘀嘀咕咕。 闷头赶路,他心中还是有些担心江知晚。 府中的忙活了一天。 两方或空手而归,或有新的难题。 而江知晚则踏进了锦绣坊。 绫罗绸缎,鲜艳布匹,暗香浮动,美人婉转。 江知晚看着锦绣坊内华丽的装饰,以及各色鲜活的美人,就笃定老板娘定是武功高深之人。 不然又怎能在此动乱之际,还能护住这一方小小天地的安宁? 听说都城内的动荡可是几个月前就有了。 “姑娘,可是要买布匹?”一位身着鹅黄衣裙的女子走了过来,笑问道 她眉梢一挑,问旁边的人,“这姑娘是来干嘛的?” “买布裁衣服的,感觉挑剔得很,杨姐都介绍好久了。” “是吗。”语气意味深长。 第14章 待修改14 【青云志不能写,所以此卷暂废,直接跳下一卷】 【青云志不能写,所以此卷暂废,直接跳下一卷】 【青云志不能写,所以此卷暂废,直接跳下一卷】 ———— 锦绣坊的布匹的确是极好的,即使门有法袍,但也不妨碍众人自己买点喜欢的衣服。 江知晚最后买了四匹布,并预定了两套衣服,一套蔻梢绿女子衣裙,一套蛋白石绿男子衣袍。 将尺寸告知后,江知晚便带着布匹离开了锦绣坊,至于两套成衣,要三日后再来拿。 看着江知晚走出锦绣坊,眯了眯眼。 城主府。 江知晚是回来的最晚的一个,她将布匹施法收纳进袖子,才看向其他人,“是有什么难事吗?” 曾皱着眉开口,“我想了个法子可以让倒是城主府没钱,这工程就不行。” “我们刚才正商量着在唱一出戏。”道,“还是陆、陆师姐开口建议的。” 他偷瞄着,但只是专注地看向桌上的模型,半点眼风都没给他。 失落低下头。 “知晚,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担心上前问道。 “锦绣坊目前来看没什么异常,但儿肯定有其他身份,只不过目前对我们来说无害。”江知晚道。 见暂时也查探不出什么,众人干脆专心排的戏,请了来当女主——江知晚有太过冷漠。 因为排戏只需要男女主,其他的琐碎事务完全可以交给城主府的下人,所以江知晚便另去查探。 城主府的牢房中关押着一名弟子,是护卫他们封锁时抓住的。 三人先去牢房内查看那名弟子,但那名弟子却已经毒发身亡。 “是不是太巧合了些?”江知晚低声道,“我记得之前他们来看的时候,弟子还是好好的。结果我们再看,却毒发身亡。” “弟子毒发身亡,这就像是一个笑话。”冷笑道。 “先去问问护卫,人是他抓住的,或许会有线索。”提议。 之后虽然找到了护卫告知情况,护卫便带领下来到了他们抓到该弟子的河边。 “我们能不能顺着河流的源头寻找线索?”问道。 “不如中秋之后我再让人进山查探,发现了线索便留下标记再告知你们,如何?” 江知晚看着护卫,随后与对视一眼,“辛苦护卫了。” 这是同意了。 护卫对他们一笑,抱拳道:“不过是职责所在。” 红色的,艳丽非常。 “有点像我们之前在山上看见的,那片花海的花瓣颜色。”捞起一片花瓣,却没发现有很是奇异之处,好似就是普普通通的落花而已。 “我再回山上看看是否有异,师姐,你们就先回去吧。” “也好。”江知晚点头,她拿出一个绣花荷包递给,“山上虫蚁众多,当心点。” “好。”接过,之后利落御剑向山飞去。 江知晚与便和护卫先行回去。 但回到城主府,江知晚和却遇上因为排练戏服不合身而修改的。 江知晚主动上前,“是打算去锦绣坊?我正好在锦绣坊定制了两套成衣,不如我们顺便送过去吧。” 八卦地看了他们两眼,“两套啊,一人一套?” 她打趣着。 江知晚面上依旧淡然。 倒是耳廓微红,他急忙反驳,“没有没有,都是知晚自己定的。” ——江知晚还没跟他说,她给他定做了一套新衣的事。 “也好。”江知晚点头,她拿出一个绣花荷包递给,“山上虫蚁众多,当心点。” “好。”接过,之后利落御剑向山飞去。 江知晚与便和护卫先行回去。 但回到城主府,江知晚和却遇上因为排练戏服不合身而修改的。 江知晚主动上前,“是打算去锦绣坊?我正好在锦绣坊定制了两套成衣,不如我们顺便送过去吧。” 八卦地看了他们两眼,“两套啊,一人一套?” 她打趣着。 江知晚面上依旧淡然。 倒是耳廓微红,他急忙反驳,“没有没有,都是知晚自己定的。” ——江知晚还没跟他说,她给他定做了一套新衣的事。 第15章 待修改15 【青云志不能写,所以此卷暂废,直接跳下一卷】 【青云志不能写,所以此卷暂废,直接跳下一卷】 【青云志不能写,所以此卷暂废,直接跳下一卷】 —— “哦——”拉长了语调,显然不信,没见到江知晚都没反驳她吗? 不过她也不是莽撞的人,指不定是江知晚给的惊喜呢! 所以也没有说下去,只是欢快的答应了他们的请求,江知晚和便带着戏服来到锦绣坊。 见他们来,主动接待,她照旧一身艳红色裙裳,落落大方,“二位是有什么事吗?” 江知晚把装了戏服的包裹递上,“衣服有些大了。不知能不能按的身量尺寸改一改。” “的身量尺寸锦绣坊是有的,我这就让她们去改。倒是很好说话,一下就吩咐下去了。 “多谢。”江知晚道谢。 在她身边的也对颔首道谢。 见东西交接完,江知晚和还没走,笑问:“二位这是还有事?” 对她抱拳,“前几日本门弟子来锦绣坊闹事,我特来此向老板娘道个歉。” 金唇边的笑意扩大几分, “老板娘之后便打算一直在这都城内住着吗?”江知晚问道,“我见绣坊内无一处不精,想来这布置也用心良多。” 江知晚颔首,“既如此,我们也不妨碍老板娘招揽生意,等衣服改好了我们就走。” 她这就是退了一步,两边相安无事的意思,不过这个前提肯定就是她们不是危害百姓的中人。 一愣,抚袖掩唇,笑道:“我倒是没想到姑娘如此果敢。” 她还想着江知晚会不会说出正魔不两立这种话呢。 江知晚微笑,并不搭话。 但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只要这些弟子不再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于她,她自然也是会很好说话的,不然两边都平白心烦。 已经打算离开,却没想到大门处走来了一个人,正是江知晚和熟悉的小眼睛——道人。 “公子。”笑意吟吟带着一群黑衣人走了进来。 一惊,握剑的手却被江知晚拦下。 ,但如今有人光明正大称呼儿为公子,说不定魔教与宗还藕断丝连。 如果她不接,回去受罪的可是他! 所以这次前来,他必定要逼迫儿接了这令,不管是来硬的还是软的! 哼笑一声,“看来你今天是不会罢休了。” “少废话!”道人没多少耐心,他这次出来也是自作主张,说不得到时候就碰到瑶,他可得在回来之前把事情办妥。 道人的注意力可能都在儿身上,所以他没怎么关注到江知晚和。 他们从道人和儿的言语之间明白金瓶儿并未依附魔教,此时道人怕是打算对锦绣坊下手,两人便一直警惕着。 果然,道人耐心耗尽,带着铁面人一哄而上! “哦——”拉长了语调,显然不信,没见到江知晚都没反驳她吗? 不过她也不是莽撞的人,指不定是江知晚给的惊喜呢! 所以也没有说下去,只是欢快的答应了他们的请求,江知晚和便带着戏服来到锦绣坊。 见他们来,主动接待,她照旧一身艳红色裙裳,落落大方,“二位是有什么事吗?” 江知晚把装了戏服的包裹递上,“衣服有些大了。不知能不能按的身量尺寸改一改。” “的身量尺寸锦绣坊是有的,我这就让她们去改。倒是很好说话,一下就吩咐下去了。 “多谢。”江知晚道谢。 在她身边的也对颔首道谢。 见东西交接完,江知晚和还没走,笑问:“二位这是还有事?” 对她抱拳,“前几日本门弟子来锦绣坊闹事,我特来此向老板娘道个歉。” 金唇边的笑意扩大几分, “老板娘之后便打算一直在这都城内住着吗?”江知晚问道,“我见绣坊内无一处不精,想来这布置也用心良多。” 江知晚颔首,“既如此, “少废话!”道人没多少耐心,他这次出来也是自作主张,说不得到时候就碰到瑶,他可得在回来之前把事情办妥。 道人的注意力可能都在儿身上,所以他没怎么关注到江知晚和。 他们从道人和儿的言语之间明白金瓶儿并未依附魔教,此时道人怕是打算对锦绣坊下手,两人便一直警惕着。 第16章 待修改16 【青云志不能写,所以此卷暂废,直接跳下一卷】 【青云志不能写,所以此卷暂废,直接跳下一卷】 【青云志不能写,所以此卷暂废,直接跳下一卷】 ———— 锵—— 锵—— 两道青光闪过。 江知晚直直对上道人,则打退了其他铁面人。 “你是谁?我们派的事,关你们什么事!”道人眯起双眼,他看向儿,“没想到合欢派早就请了外援啊!” “看这招式,还是的人!” ——之前他们潜入换上弟子服时都有铁面具遮面,所以人并未认出他们,但和有仇却是事实。 若不是打上了,他们这群丧家之犬也不会流落至此! 不过关于是他们先心生贪婪,绑了门的弟子,这对于他们来说,可都是做过就忘的事儿,也不觉得他们没占理。 江知晚才不听他在叭叭叭什么,青光涌动,直逼道人面门! “你——!”道人气急败坏,他已感受到了剑上青光的锋利和威压,他不敢拖大,随意糊弄了两下,带着手下落荒而逃。 直接就追了上去! 关于道人口中的,说不定是聚集魔教众人的东西,为防止魔教私下联合卷土重来,他们必须搞清楚魔教暗中到底在计划些什么! 江知晚落后了一步,她对儿说道:“烦请将衣服改好后送到城主府。” 她看着,“希望老板娘能一直保持本心,不要卷入一些是非之中。” 对她笑笑,“姑娘放心。” 江知晚得了回答便飞快移形而去。 “真是个有趣的人。”低声喃喃,“只可惜她一定不会入我。” 等江知晚追上的时候,正在和瑶对峙,而道人就在瑶身后。 “?”江知晚惊讶。 看见她也是微微睁大了双眼,她低声质问人,“你又闯什么祸了?” “这、这不是……”道人支支吾吾地说了有关派的事。 虽然听着好像他们没理,但十分理直气壮,她认,但又没法拿她怎么样。 被她堵得语塞,江知晚拉了拉他的袖子,便走到了一边。 “姑娘,我听说师弟的法宝还在你这儿,不知可否归还?”江知晚不打算干扰魔教内斗,只要他们不打扰平民百姓,斗生斗死都不归他们管。 “另外还请姑娘的手下勿要在城中闹事,毕竟还有普通人在都城生活着,除此之外的事我们都不会管。” 看了她许久,最后点了头,“行,我会约束好他们的。” 她素手一翻,一根漆黑的棍子便被她握在手中,正是张的。 把烧扔给了江知晚,“这东西就给你了,反正我不过也是一时兴起。” 她是不会说出这根漆黑棍子里的秘密的,就算她对江知晚再有好感。 “多谢。”江知晚收好烧火棍,又道:“的晚上我们会排一场戏。碧瑶姑娘有兴趣来观看吗?” “到时候再说吧。”漫不经心道。 江知晚颔首,随后便带着告辞。 看着他们二人离开的背影,吐出一口浊气。 算了,左右她不过想报小时候的一饭之恩,目标已经定在身上,之后总有机会再次碰见。 江知晚和林回到城主府的时候,锦绣坊已经送来了改好的戏服以及江知晚定制的两套成衣。 “应该算是感谢吧。”江知晚淡淡道。 既是感谢他们帮她赶走了道人,也是对以后互不相扰约定的感谢吧。 毕竟谁被盯上都总有些不耐烦的,更何况她们已经安安稳稳在这都城内生活了五年之久。 晚上,从里找回来了。 “所以花越多的地方毒性就越重。”江知晚若有所思,“今日天色已晚,等后我们再去里查看。” 众人颔首。 关于道人口中的,说不定是聚集魔教众人的东西,为防止魔教私下联合卷土重来,他们必须搞清楚魔教暗中到底在计划些什么! 江知晚落后了一步,她对儿说道:“烦请将衣服改好后送到城主府。” 她看着,“希望老板娘能一直保持本心,不要卷入一些是非之中。” 对她笑笑,“姑娘放心。” 江知晚得了回答便飞快移形而去。 “真是个有趣的人。”低声喃喃,“只可惜她一定不会入我。” 等江知晚追上的时候,正在和瑶对峙,而道人就在瑶身后。 “?”江知晚惊讶。 看见她也是微微睁大了双眼,她低声质问人,“你又闯什么祸了?” “这、这不是……”道人支支吾吾地说了有关派的事。 第17章 待修改17 【青云志不能写,所以此卷暂废,直接跳下一卷】 【青云志不能写,所以此卷暂废,直接跳下一卷】 【青云志不能写,所以此卷暂废,直接跳下一卷】 ———— 第二日清晨,兴致勃勃地安排人搭戏台,还牵挂着的事,一早就去了河流边,去找她。 江知晚和则忙里偷闲,穿上了新衣服,在都城内逛逛。 摸着身上的绸缎,有些恍惚。 他实在没想到江知晚会给他定制了一套衣服,还清楚他的尺寸,这是他从江知晚手上得到的第一份礼物。 他十分欢喜——因为他的付出有了回应。 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都城内也增添了几分节日喜庆。 林买了兔子形状的包子给江知晚,江知晚咬了一口,流沙馅的。 她眯起了眼睛。 就在一旁笑着看她。 他们毕竟不是来玩的,最后买了个兔子花灯,他们也就回了城主府。 “师姐。”江知晚和回来的时候刚好碰上准备离开的。 “我跟你一起去。”江知晚立马道,“弟子突然出现在渝都,肯定是都有吸引他们的地方,而且我怀疑都城内并不只有这一名弟子。” “我们最好不要独自行动。” 江知晚看向,“,你要跟待在一起。” 她压低了声音,“关注一下护卫,我们如今有什么线索几乎都是他提供的,他作为老城主最信任的人,欺上瞒下也不是不可能。” 羽点头,“我会警惕的。” 他跟着,警惕着周围的一切,但因为男女有别,小失踪之时他没能及时发现。 眼看今晚的戏就要黄了,刚好看到被邀请来的。 在的厚脸皮和磨嘴皮下,勉强答应了当今晚戏台上。 另一边,江知晚和来到他们之前发现毒花的地方。 “好像这附近没有人来过。”看向四周。 江知晚的目光却落在了四处飞舞的红上,“,你说这蜻蜓和这毒花有没有什么关联?” 眉头微蹙,“我好像只有在这里才看到过这种,其他地方,好像都没有。” “如果是依着毒花而生,那么它们估计也有毒。” 江知晚从腰间扯下一个带子向花丛中扔去,“簌簌簌”地,就倒下一大片。 看到这画面难得打趣道:“怪不得师父总说师姐不大像个剑修,反倒像个药修。” 江知晚捡起带子用灵力碾碎成粉,干脆洒在了花海里,看着艳丽的花大片枯萎,红蜻蜓也无力跌落,勾起唇角,道:“不过是偶尔有些兴趣罢了。” 她蹲下身捡起一个红蜻蜓尸体,仔细观看后道:“的确有毒,如果被这蜻蜓叮咬一口,恐怕会立刻昏厥,毒素蔓延。” 惊讶,“若是这蜻蜓真的是因花而生,蜻蜓都这么毒,那这花的毒性肯定不小。” 两人的目光落于这大片花海上。 “城主府内那个死去的弟子的尸体是如何处理的?”江知晚突然问道。 一愣,但还是回答道:“护卫好似把尸体带走,埋到了山。” 陆说完就觉得不对,向来爱好炼制奇毒之物,就算是一个小小弟子,体内的毒素恐怕也非比寻常,如果埋到了空…… “你说护卫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江知晚看着。 皱起了眉头,目露犹疑。 “我们先回去吧,今晚他们要排戏,等明天我们再分批,对好好搜寻一番。”江知晚提议。 也觉得天色马上就要暗下来,对她们来说,黑夜里探查陌生的地方实在不利,于是便和江知晚回到城。 因为前几日就派人在都城内宣传了排戏募捐的事,当时城内众人很是新鲜,热度很高。所以江知晚和只要跟着人群走,就能知道如今他们现在在何处。 江知晚捡起带子用灵力碾碎成粉,干脆洒在了花海里,看着艳丽的花大片枯萎,红蜻蜓也无力跌落,勾起唇角,道:“不过是偶尔有些兴趣罢了。” 她蹲下身捡起一个红蜻蜓尸体,仔细观看后道:“的确有毒,如果被这蜻蜓叮咬一口,恐怕会立刻昏厥,毒素蔓延。” 惊讶,“若是这蜻蜓真的是因花而生,蜻蜓都这么毒,那这花的毒性肯定不小。” 第18章 待修改18 【青云志不能写,所以此卷暂废,直接跳下一卷】 【青云志不能写,所以此卷暂废,直接跳下一卷】 【青云志不能写,所以此卷暂废,直接跳下一卷】 ———— 江知晚打算跟着百姓一起看一下这几日排的戏,虽然对女主角从变成了有些奇怪,但也没放在心上。 而对这戏码很是觉得无趣,便走向了后台。 看着牵手共同远走天涯的场景,江知晚不知为何,恍惚之间好像看到了一根红线缠绕在了他们俩的手上。 但等她清醒的时候却又没有,江知晚便将此事当做是灯光影响。 不过这排的戏是,这几乎就是映照了的身份。 有可能吗?应该不会这么巧合吧? 江知晚有些疑惑,不过看着百姓们都因这戏而喝彩,积极主动募捐,并将这点疑惑抛之脑后。 目前之间还没有苗头呢,她想的也太长远了。 “知晚。”走了过来,手中提着一盏新买的莲花灯,他将花灯递给江知晚,提出邀请,“今晚的百姓们都会在河边放花灯,我们也一起去吧。” 江知晚接过,笑着点头应了。 “芜湖!”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我早就算到了江姐姐和这位林少侠之间有非常——亲密的红线!” “非常非常粗哦,说不定你们就是有好几世情缘的那种。” 笑嘻嘻地看着两人。 羽已经非常不好意思地撇过头去了。 ——哪怕是假的,也愿意相信。 倒是江知晚惊讶地问道:“?你不是戏台上另外一个主角吗?怎么变成了?” 郁闷地看了江知晚一眼,有些兴致缺缺,“我被一个的人抓走了,但还好我机灵逃脱出来,刚巧回来就碰上了戏剧演出,我干脆就在台下看喽。” 没逗到人,便不再江知晚和羽身边磨蹭,干脆跑后台去了。 见离开,江知晚才转头含笑看着红着耳朵的,“你难道就没看出来是故意的吗?她就是这么古灵精怪,想看我们变脸呢。” 看到林抿唇,好似心情有些低落,耳朵的红都消减了几分,江知晚才不紧不慢又补充道:“不过我看说的也未必是假,我们说不定真的有好几世情缘。” “谁让我看你看的最顺眼呢。” 脸也红了起来,他低声道:“你也喜欢看我变脸。” 江知晚只抿唇笑笑,并不承认。 两人一起回了后台。 道人毕竟是的下属,虽然也恼怒于他做事不动脑,但在外人面前她还是很维护自己的下属的。 揪着道人既没有伤害,放火也不成功的两点,让众人无可奈何放了道人。 不过她在私底下也好好训斥了道人一番。 大戏完美落幕,晚上还有放河灯的惯例,几人便买了河灯去放。 走去河边的路程中,众人也分散开来。 江知晚和向来走在一起,在一处说着话,缠得有些不耐烦。 六人就这么两两分批,各站一处放起了河灯。 夜间星子点点,漆黑的河面上也飘散着烛光摇曳的河灯,仿佛天上人间正交相呼应。 指尖从微凉的河水中收回,江知晚看着随波飘摇的河灯,目光放空。 她向来亲缘淡薄,被师傅捡回青云门后,便专心练剑。 她不像师妹,心中含着仇怨,也不像师姐,将作为责任。 江知晚只是觉得自己无处可去,便安心待在,回报师父的养育之恩罢了。 微凉的手忽地一暖,江知晚回神,见正看着她,星眸闪烁,便笑了起来。 ——她如今,已能有个落脚之处了。 脸也红了起来,他低声道:“你也喜欢看我变脸。” 江知晚只抿唇笑笑,并不承认。 两人一起回了后台。 道人毕竟是的下属,虽然也恼怒于他做事不动脑,但在外人面前她还是很维护自己的下属的。 揪着道人既没有伤害,放火也不成功的两点,让众人无可奈何放了道人。 不过她在私底下也好好训斥了道人一番。 大戏完美落幕,晚上还有放河灯的惯例,几人便买了河灯去放。 走去河边的路程中,众人也分散开来。 江知晚和向来走在一起,在一处说着话,缠得有些不耐烦。 六人就这么两两分批,各站一处放起了河灯。 夜间星子点点,漆黑的河面 第19章 待修改19 【青云志不能写,所以此卷暂废,直接跳下一卷】 【青云志不能写,所以此卷暂废,直接跳下一卷】 【青云志不能写,所以此卷暂废,直接跳下一卷】 ———— 回去的路上,江知晚提醒曾,“最好就将放在你手边,我觉得最近太安静了,指不定在计划着什么。” ——她也不想让他们分心其他事,尽快将背后的事情理清才是重点。 曾双手一拍,“对呀!江师姐不说,我都快忘了这个人了,他最近一点声音都没有,太不符合他的性格。” “今晚我们这么成功,他肯定要嫉妒得咬牙切齿,我得好好保护我们的劳动成果!” 拉着嘀嘀咕咕去了。 江知晚这边也在跟说,她和之前去山发现的事情。 “你是说,护卫他……?”惊讶,随后皱眉,“如果他真的包藏祸心,那么我们就更不能轻举妄动,毕竟他在暗,我们在明。” 江知晚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打算明天我们一起暗中再去查探一番,我觉得那里说不定有幕后之人的老巢什么的。” 认同,“我们的确应该先摸清,幕后之人到底有布置了多少黑手在等着我们。” “之前道人跟说的,外加他如今瑶的手下,的人。”江知晚低声道,“我在想,要不要让也加入进来,毕竟魔教他们,还是魔教自己人更了解一些。” “不妥。”否决道,“斩妖除魔,匡扶正义乃是我的志向所在,我们不主动灭杀他们,又怎能去与他们合作?” 江知晚知道心性正直,能忍和也不过是因为她们没有为非作歹,她解释道:“并不是与他们合作,而是魔教的事让魔教他们自己解决,我们只需消灭邪魔,削弱魔教。” “更何况让跟我们一起行动,我们也更能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打算。” “我们来山本就是来查探魔教的踪迹,竟然有这个明面上的人,我们又何必舍近求远?” “我们人手毕竟不够,为了不让护卫起疑,说不定得留在城主府,只我们三人的话,搜查恐怕要花费许久时间。” 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江知晚便让以及陆过来,五人商量了关于明天的事。 对没什么偏见,与没什么针锋相对的,于是大家都没什么意见。 不过对于这个护卫,倒是觉得很惊讶,但早就觉得不对了。 “之前要的时候,护卫的表现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像将城的百姓放在心上,我当时就怀疑外公怎么会信任这样的人,现在看来果然是他身份有异。” “我们频繁去查山,或许他已经有所觉,说不定会对老城主下手,你们在城主府里,要多加防范。”江知晚提醒道。 “放心吧!”点头。 次日,曾一大早就跑过来,跟张和林说,他布置在附近的机关被动了,还好他警醒,没被人将募银盗走! “肯定就是李这个小人,我早就知道他没憋好屁!”曾骂道,不过看着完好的募银,他又长舒一口气,“还好昨天江师姐提醒了,我人也机灵,才没被他得手。” 几人打算按昨天的计划分头行动。 江知晚拿出几条发带递给曾和张,“这发带被我浸染了多种药物,可以用来防身,也可以用来驱虫,你们一定要当心。” “没问题!”曾一把拿过发带,对着其他人挥挥,他向来心大,也不觉得目前有什么难事。 相互叮嘱后,江知晚琪便离开了城主府,来到。 “邀请我跟你们一起查探?”惊奇地很,她属实没想到会有一日被名门正派提出邀请。 眼珠子转了转,不知想了些什么,反正她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一行四人便一起前往查探。 “更何况让跟我们一起行动,我们也更能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打算。” “我们来山本就是来查探魔教的踪迹,竟然有这个明面上的人,我们又何必舍近求远?” “我们人手毕竟不够,为了不让护卫起疑,说不定得留在城主府,只我们三人的话,搜查恐怕要花费许久时间。” 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江知晚便让以及陆过来,五人商量了关于明天的事。 第20章 待修改20 【青云志不能写,所以此卷暂废,直接跳下一卷】 【青云志不能写,所以此卷暂废,直接跳下一卷】 【青云志不能写,所以此卷暂废,直接跳下一卷】 ———— 再次看到艳丽的毒花,江知晚拦住想要往前查探的三人。 “万物相生相克,毒物周围定然有解药,我们先在附近搜索一下是否有能解这毒花的草药,以做不时之需。”江知晚道。 三人都同意。 和其他人不同,是知道能解毒,毕竟她是有备而来,做了不少调查。 不过江知晚说的也有道理,把解药攥在手心,总比到时候急需手中却没有来的好,于是便将另外三人引向崖边,就长在那里。 虽然江知晚不知什么草药能解毒花之毒,但她对这种草药都有一种敏锐的直觉,她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长在悬崖边的能解毒花之毒。 四人摘了几株就停手,他们毕竟不是专门来采药的,重心还是放在探索山之上 顺着花海走,四人来到谷。 江知晚看了眼石碑上的字,低声道:“这里说不定已经有人在此定居多时。” 否则何必提名什么“”呢? 要知道,他们可是顺着花而来的! 四人放轻了脚步,慢慢摸索过去。 “门主最近到底在炼什么毒药?” 有声音传来,江知晚抬手示意众人止步,侧耳细听。 “谁知道呢,不过也听说这毒是极珍贵的,都用上了之血!” 两人压低了声音,但却逃不过江知晚四人的耳朵。 抬眼看了看,随后小声道:“是门的人。” 都忍不住皱起眉头。 的弟子还在交谈。 “嘘,你不要命啦!有些事说不得!” “可是门主都用门下弟子来做药人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轮到你我。” “那也不是能随意说出口的!” “行了行了,我们快回去吧!” 弟子语气颇有怨怼,但他们显然不敢反抗,沉默地走向万驻扎在山的地点。 四人对视一眼,悄悄跟了上去。 随着视野逐渐开阔,一处洞穴出现在了几人眼前。 停下脚步,如今她毕竟与他们一处,所以有些事还是要提前说明,“。” 压低声音,只粗略说了些事,毕竟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也来不及细细讲述。 “他们用毒控毒已然钻研了许多年,在踏进范围前,最好就开始提高警惕,我们向来对也是十分提防。” 三人听后都是慎重点头,手也不自觉按在武器上。 四人准备好后就慢慢逼近。 江知晚和落在后头。 侧头看向江知晚,担忧询问:“可是不舒服?” 江知晚对上他的眼神,只是摇摇头,却没说话。 不知为何,越临近至的老巢,她心脏跳动的就越快,仿佛是在预示着什么,让她不安感剧增。 但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江知晚只能提高自己的警惕,避免因小失大。 看着已经慢慢走远的,压下心中隐忧,和江知晚一起追上了她们。 快靠近石窟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我突然想到个法子,你们在这等我一下。” 她说完转身就走。 登时就要拔剑,却被江知晚拦下。 对她摇头,才不甘不愿松了手。 江知晚知道心中想什么,她可能以为瑶这是让他们当诱饵,她去跟门私下联络。 不过江知晚觉得如果真这么想,绝不会这么光明正大,除非她有把握能一举灭掉他们三人,否则可真就结下大梁子了。 故此江知晚阻拦了,他们三人就这么等在原处。 不一会儿,一位紫衣女子走了过来。 她媚眼如丝地看了看三人,语气娇媚,“我先进去探一探,剩下的可就交给你们了。” “等等。”江知晚突然出声,她从袖中掏出一条紫色发带递给紫衣女子,“这发带我用药浸过了,可以防些虫蚁,你带着吧。” 压低声音,只粗略说了些事,毕竟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也来不及细细讲述。 “他们用毒控毒已然钻研了许多年,在踏进范围前,最好就开始提高警惕,我们向来对也是十分提防。” 三人听后都是慎重点头,手也不自觉按在武器上。 四人准备好后就慢慢逼近。 江知晚和落在后头。 侧头看向江知晚,担忧询问:“可是不舒服?” 第21章 待修改21 【青云志不能写,所以此卷暂废,直接跳下一卷】 【青云志不能写,所以此卷暂废,直接跳下一卷】 【青云志不能写,所以此卷暂废,直接跳下一卷】 ———— 紫衣女子轻佻地瞥了她一眼,收下发带,光明正大走了进去。 “……?”陆疑惑询问。 江知晚点头,随后又从袖中掏出两条发带分别递给,“你们也带着,这里毕竟是万的地方,虽然可能起不到什么作用,但也能防护一二。” 见两人接过,江知晚才松了口气。 她也不知为何,明明之前还谨慎非常,但自从遇到那两个弟子之后,她就一直心绪不宁,连最基础的防护都忘记给他们。 最奇怪的是在城主府的时候,她将发带给了,却没有给。 进山肯定比在城主府危险,当时她却好像遗忘了一般,如今想来她总觉得里面有些不对,但又查探不出。 三人蹲在草丛中等待时机,但洞窟内一直没有动静。 “我们是不是应该进去看看?”始终不太相信,毕竟正魔两立,魔教最是诡计多端。 也有些犹豫。 但江知晚没动,“不,我们要等信号,防止弄巧成拙。” “我在给她的发带上留了一丝灵力,她若有需要一定会唤我。” 但只凭这些估计没法说服琪,所以江知晚又道:“如今看情况,这个驻点还没有乱起来,这说明要么没有暴露身份,要么一下就被抓住了。” “我觉得是前者,所以我们暂且先等等。若实在不行,我们再一举突破。” 听后颔首。 三人又在草丛里等了一些时间,洞窟内很快就乱了起来。 他们明显听到嘈杂的脚步声来来往往,草丛中也有虫蚁爬行。 “走!”江知晚十分果断,青光一闪就直突洞窟! 也反应极快,他们趁着门不备,直接打了进去! 一时间众人手忙脚乱,几乎第一时间都是逃跑。 三人很快就杀到面前。 是和发须皆白的老人,他身穿暗色长袍,面色铁青,一旁是被打倒在地的。 和江知晚很快上前与缠斗起来,陆。 而则趁机四处搜寻。 这里是驻扎已久的据点,想要操控药人,不是用药就是用毒,而这方法也定然就在附近! 很快就在房间内找到一碗格外突兀的,她仔细嗅闻,发现这些沙子的气味可以控制人。 召出,对着施法,与争夺的控制权! 毕竟是千百年来的至尊法宝,再加上辅助,很快纷纷倒戈,开始反过来攻击等人,连刚来帮忙的都抵挡不住。 最后,带着手下负伤而逃,临走前他深深地看了闯进来的四人一眼,显然打算日后报仇。 洞窟内突然安静了下来,门的人死的死逃的逃,想必也没工夫在都城内作乱了吧。 四人对视一眼,心神俱是一松。 “抱歉。”主动上前对道歉,“我之前怀疑过你,是我存在偏见,我向你道歉。” 虽然对魔教之人都不看好,但毕竟帮助他们良多,也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 挑起眉,晃着,漫不经心道:“没事,如果是我处在你们的角度,我也会怀疑的。” 两人算是说开,一些微末的误会也消散无踪。 走到江知晚身边,感叹:“所以有些时候,正邪之分也不一定做数啊。” 江知晚没有回答。 转头看去,“知晚?” 依旧没有回应。 惊慌,“知晚?!” 软软地倒在了他怀里。 “怎么回事?”很快聚了过来。 “我不知道,知晚一直都好好的,但就突然之间……”有些六神无主,只能紧紧抱着江知晚。 “先回,我找人来查一下。”拍板。 几人很快到了。 是和发须皆白的老人,他身穿暗色长袍,面色铁青,一旁是被打倒在地的。 和江知晚很快上前与缠斗起来,陆。 而则趁机四处搜寻。 这里是驻扎已久的据点,想要操控药人,不是用药就是用毒,而这方法也定然就在附近! 很快就在房间内找到一碗格外突兀的,她仔细嗅闻,发现这些沙子的气 第22章 待修改22 【青云志不能写,所以此卷暂废,直接跳下一卷】 【青云志不能写,所以此卷暂废,直接跳下一卷】 【青云志不能写,所以此卷暂废,直接跳下一卷】 ———— 内,叫来先生为江知晚查探。 把脉后,道:“她是中了蛊毒。” “蛊毒?!”等人大惊。 “怎么可能呢?师姐与我们几乎从未分开过。”琪蹙眉,“不知这位先生,可否也给我们把下脉?” 颔首。 但体内并没有蛊毒存在。 一时间幕后黑手的阴影又在众人心中扩散几分。 “的人肯定不止在上有据点,他们说不定已经派人潜进了城,你们要尽快去城主府内与你们的同伴汇合,查探下情况。” 碧毕竟是见惯了魔教之人的手段,她小时候也不是一帆风顺的,所以她很快推断出来城还有潜藏很深的弟子。 她大概给惊介绍了一下万。 看了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江知晚,“江姑娘我会照顾,你们就先去城主府和张他们汇合吧。” “不。”拒绝,他勉强冷静下来,“我与知晚时常都在一处,若我一个人回去,恐怕会让人生疑。” 他看向,“陆师姐,就麻烦你把消息带回城主府了。” 凝重点头。 事态紧急,她转身就走,毕竟他们之前怀疑的正是老城主身边的护卫,。 她必须尽快跟张他们汇合! “先生。”恭敬行礼,“请问蛊毒何解?” 先生也是利落,直说道:“需要用到草。” 将之前采摘的拿出来,“这些是否足够?” 先生有些惊讶,他抚着胡须颔首,“够了,但草只能缓解毒性,而做不到驱蛊。” “若要完全驱除体内蛊虫,需要有人开启阵法。” “而且就你们无知无觉来看,说不定都城内有更多中蛊之人,若想要完全驱除蛊虫,说不得要找到,以完全解毒。” “请问要如何找到?”问道。 先生看了眼毫无知觉的江知晚,示意这就是一个好人选。 很快带着来了,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把一些事告诉了他们。 面色都有些苍白,他们跟道:“我们拿到江师姐的发带不久,就感觉身体不舒服。我们怀疑不知不觉自己中了招,便将发带也分发给了周围人。” “李和我们一样,但我外公……”书神色惊慌,“外公他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不相信幕后黑手只对他们下手而放过老城主,他怀疑老城主身上说不定比他们更严重。 毕竟就算众人知道在药理方面有些天赋,但她依旧是个剑修而非药修,她在药理方面也大多依靠直觉。 看见昏迷不醒的江知晚后,勉强镇定下来。 对他们讲了鬼先生关于寻找的方法,众人都同意。 还趁机回了一趟城主府,把打晕带了过来。 ——也不是什么正派弟子都会愿意跟魔教之人交往过密的。 懒得和解释,反正江知晚给的发带证明了他体内有异,干脆趁要对江知晚驱蛊,一起把他们体内的蛊毒都驱除了。 碧毕竟是见惯了魔教之人的手段,她小时候也不是一帆风顺的,所以她很快推断出来城还有潜藏很深的弟子。 她大概给惊介绍了一下万。 看了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江知晚,“江姑娘我会照顾,你们就先去城主府和张他们汇合吧。” “不。”拒绝,他勉强冷静下来,“我与知晚时常都在一处,若我一个人回去,恐怕会让人生疑。” 他看向,“陆师姐,就麻烦你把消息带回城主府了。” 凝重点头。 事态紧急,她转身就走,毕竟他们之前怀疑的正是老城主身边的护卫,。 她必须尽快跟张他们汇合! “先生。”恭敬行礼,“请问蛊毒何解?” 先生也是利落,直说道:“需要用到草。” 将之前采摘的拿出来,“这些是否足够?” 先生有些惊讶,他抚着胡须颔首,“够了,但草只能缓解毒性,而做不到驱蛊。” “若要完全驱除体内蛊虫,需要有人开启阵法。” “而且就你们无知无觉来看,说不定都城内有更多中蛊之人,若想要完全驱除蛊虫,说不得要找到,以完全解毒。” “请问要如何找到?”问道。 第1章 莲花楼:当时年少春衫薄1 江知晚睁开眼的时候,是在一处偏僻的宫殿。 她飞快地整理好系统给她安排的身份——心比天高,命比纸博,不自量力闯进皇宫的小毛贼。 江知晚:? 来不及多想,江知晚有些生涩地运起扬州慢离开皇宫,她跌跌撞撞找了一处破庙就开始打坐运功。 三炷香后,江知晚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只觉得身心都轻松了许多。 她抬头望着东方乍破的天光,难得放空了自己。 ‘系统’江知晚在脑海里呼唤,‘我在哪儿了?’ 【临汾】 千里奔袭啊,江知晚感叹。 ‘这次为什么有记忆?’江知晚问。 【宿主来过】系统十分冷淡,声线也是平平,无一丝波动。 来过? 江知晚一愣,体内扬州慢正欢欣着运转。 ‘是……花花?’ 【否】系统即可否定。 江知晚垂眸,有些失落。 【时间线看,李相夷还没出名】 江知晚一震,‘李、相、夷?’ 江知晚曾与李莲花相伴一生,却从未见过他李相夷时的姿态,哪怕李莲花也有意气风发的时候,但过了这么多年,李莲花也早就不再是曾经的李相夷了。 【是】 【李相夷快下山了】 系统冷淡道。 明年? 江知晚记得江湖上关于李相夷的事迹都记载着清清楚楚。 李相夷十五岁的时候成了天下第一,十七岁的时候建立了四顾门,二十岁的时候问鼎武林盟主。 江知晚在心中计算着,以李相夷的骄傲和自得,他恐怕一下山就开始挑战武林高手,几乎是刚下山就和肖紫衿他们结拜,又一年成立四顾门,并将志同道合的兄弟们纳入进来。 所以—— ‘我今年几岁?’江知晚突然问道。 【十三】 ‘我十三去闯皇宫?’江知晚都要气笑了,‘亏你想得出来!’ 就她目前两脚猫的功夫,怎么可能进得去皇宫! 【所以宿主出来了】 系统冷漠的声线,让江知晚有种想揍人的冲动。 ‘我没什么亲人了吧?’江知晚狐疑道。 【六亲缘浅】 【宿主跟他都差不多】 【每一世】 江知晚垂眸,反正她早就是死人了,也不贪心,至于李相夷,她总会护着他的。 ‘这个世界你会一直在吗?’ 【否】 【天道开始怀疑宿主了】 【但宿主一定能过】 系统说完就没了声,显然不打算再陪着她了。 江知晚也不在意,反正她都习惯了,每一世不都是她自己闯出来的吗。 她身上没有银两,但灵识内的莲花楼里有。 她没有换洗衣物,但灵识内的莲花楼里有。 她还可以只身进入灵识内的莲花楼! 江知晚:这就是有记忆的好处吗! 江知晚用着莲花楼里的银子,在附近买了处宅子,还雇了人打扫。 因为毕竟没想过有一天还会缺银子,而且之前江知晚都只是临死的时候才会恢复记忆,所以也没想着往莲花楼里囤积金银。 这些银子也是当初她和李莲花四处云游时候,给人治病存下来的。 也还好是那时候存的,时间相差不大,铜板什么的也都能用。 江知晚孤身一人,年龄不算大,还缺钱。 她不想伪装,因为伪装总有一天会被戳破,而且她也需要名声。 所以自从在临汾定居,为了不坐吃山空,她就开始在附近的街上摆摊看病。 当然这个定居是暂时的,她不可能永远留在这儿不走,只不过是体内的武功拖累了她,如今还需要从头练起。 而且——江知晚饶有兴致地想,若是有一日碰到了李相夷,他会怎么看待她体内的扬州慢呢? 这个时候的他,应该很容易相信人吧? 江知晚在街上摆摊并没有人来,众人大都不相信一个还没及笄的女子的医术,哪怕她要价已经很低了。 但江知晚也不着急,她就坐在那里修炼扬州慢,脑中也时刻比划着相夷太剑和婆娑步。 哎呀哎呀,真不知道李相夷看见她,会露出一个怎样的表情。 江知晚期待着。 直到第一个死马当作活马医的病人找上了她。 第2章 莲花楼:当时年少春衫薄2 “听说了吗?临汾那里好像有个小医仙,真真是妙手回春!” “有个挺尸的老头,就被小医仙一针扎下去就活了!” “真的假的?不会都是道听途说吧?” “那当然也有夸大的成分啦,不过微风堂都去找小医仙帮忙了,最后人家都是恭恭敬敬送小医仙回来,那总不能有假吧?” “微风堂的名声是不错,看来是有点手段的。” “那可不!” “……” “……” 一身红衣招摇,从来不懂低调为何物的李相夷,听着旁边二人几乎说书般的语气,不免有了兴趣,“有趣。” 他最近正打算创立一个江湖人的聚集处,若是能有个医术高明的医师坐镇,那是再好不过。 至于年龄? 十五岁下山就闯出一片天地的李相夷最是不在乎这个了。 “临汾吗?” 李相夷饮尽杯中酒,直接从窗口一跃而下,身姿轻盈缥缈,赢得一片叫好声,他将赞誉留在身后,扯了自己的马,奔向临汾。 临汾。 江知晚为最后一位病人把完脉开完药方,便收拾了东西回家。 这两年,她的名声总算打出去了,也有了固定的收入,不过她已不打算在临汾待了——当初与系统签约,本就是想看遍各处风景,她能在临汾待两年之久,也不过是希望能有个名号在江湖上行走。 如今也足够了,而且临汾的病人也没有多少了,之前微风堂请她去看病也都是跨了州,所以江知晚早就在琢磨接下来去哪里。 江知晚推开院子大门,踏了进去。 她点燃屋内烛火,看着四周简约精致的布置,内心也有些不舍,但她觉得已经足够。 临汾的房子她不会卖,不管怎么说,总要留条后路。 江知晚连夜收拾好东西,打扫的仆人早就通知了以后定时打扫就行,至于临汾的百姓,她在看病的时候也跟他们解释过了。 毕竟医者还是要多亲自去看疑难杂症,以提升自己的医术。 临汾的百姓还是很淳朴的,而且因为江知晚在临汾两年,一些疑难杂症的病几乎都被她看了个遍,普通的毛病的话,镇子上的医馆就可以解决。 不必强留,给彼此都留下一个好印象,之后若有事还能请求帮忙。 ——这都是县令原话。 县令知晓江知晚不耐那些繁文缛节,便跟她相处时也都是直来直往。 江知晚想到之前为了给李莲花看病而忍着恶心去那些达官贵人家里治病时候,看到的一些阴司手段就忍不住内心作呕。 也还好,如今江知晚虽小有名气,但也没有大到会有朝中重臣来请,最多也就是一些富商一类。 不过医者,还是要行踪不定些好,谁知道那些掌握着权力的人自己掌握着武功的人,会以什么方式来威胁她去看病? 虽然如今江知晚对自己的身手也有信心,但毕竟她都是以医者面人,也没怎么跟别人交过手,对于自己的武功等级也有些难把握——谁知道会不会就碰上个硬茬子呢? 第二日一早,江知晚就骑上早早准备的马匹,踏着城光出了城。 她打算往南边走,先去南阳落脚。 晨光熹微,江知晚专心赶路,在一处小道的时候,她仿佛与一人擦肩而过,瞳孔中只留下一抹红,随即只听见那人的马蹄声越来越远。 江知晚下意识勒停了马,她回身看去,只余清风落叶。 怎么可能。 江知晚自嘲笑笑,李相夷如今应该江浙一带为建立四顾门而奔波,又怎会跑到这来。 “驾!”江知晚平稳心绪,策马向南阳奔去。 “吁——”等李相夷反应过来的时候,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人早就被他甩在身后。 他下意识调转方向往回走,原地却什么都没有。 李相夷叹了口气,本就是路过而已,难不成你还指望别人等你吗? 他看着前方的路,又回望身后通向临汾方向,最终还是跟着心里的想法走,往前追去。 李相夷不知为何,明明脑中只是个模糊的影子,只知是个姑娘,面上还戴了面纱,心中却一直叫嚣着。 抓住她,抓住她! 第3章 莲花楼:当时年少春衫薄3 江知晚牵着马走进南阳,她随意选了个客栈落脚。 小二牵着马匹往马厩走,江知晚则直接回了房。 她刚进屋,一身红衣英姿勃发的李相夷就来到这个客栈。 “一间上房。”他抛了一块碎银给小二,小二兴高采烈地招呼着,牵着他的马去安顿。 李相夷没有回房,他直接在楼下叫了菜,打算探听点消息。 临汾到南阳,途中有许多岔道,李相夷几乎是跟着直觉走,他也不知道对不对。 不过李相夷向来潇洒,如果这都没遇见的话,他也只能当做他们有缘无份了。 江知晚把东西整理了一下,她打算在南阳多待几日,正好把小医仙离开临汾的消息扩散,也算是正式踏上江湖。 收拾好后,江知晚摇铃叫了饭菜,这客栈人来人往,小二手脚也麻利,很快把饭菜送了上来。 “您慢用。”小二把饭菜放下就离开,很好地管住了眼睛没有随意乱看。 看来南阳的治理还不错。 江知晚一边尝着菜色,一边心里想着。 吃得心满意足之后,江知晚摇铃让小二来收拾,她准备趁着天色还光亮,在南阳随处逛逛,也想想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病人——太多了,总得让她理理。 隔壁传来动静,脚步轻盈,向来住进的也是位江湖人士。 小二给江知晚收拾好碗筷,刚出门转身就碰上了准备进门的李相夷。 “客官,有什么吩咐吗?”小二满面笑意,服务态度极好。 “没有。”李相夷下意识瞥了眼小二手上的碗筷,瓷碗上淡红色的口脂印让他又移开了视线。 他关上房门。 江知晚打开房门,缓缓下楼。 她没有用面纱遮挡容貌,虽然对上硬茬子她武功可能不济,但她袖中藏了毒粉,总能拼一把。 没道理乔婉娩和角丽谯并列江湖第一美人——虽然目前还没传出这风声,她却还要遮遮掩掩。 江知晚如今医毒双修,体内扬州慢也如江河磅礴,相夷太剑和婆娑步也精进了几分,再不是初见李莲花时,空有美貌却无护己之力的人了。 当初是为了避免麻烦才遮了面纱,之后也不过习惯,但现在,她大可以大大方方显露出自己的面容。 一身薄绿色的广袖莲纹荷边裙,腰间系着一条绿宝石宽指腰带,坠着一块白玉镂雕青鸟踏枝玉佩,裙边随着动作荡起涟漪,素手轻扶木栏,皓腕如雪。 楼下似静了一静,随即又热闹起来,偶有视线落在下楼之人身上,却也是一触即离。 江知晚轻抚头上的翡翠莲花簪,另一只手握着佩剑不染心,从客栈走了出去。 她几个月前就已及笄,没有亲人,江知晚也不喜旁人知晓她的私事,所以对于及笄,她也不过是买了支簪子给自己梳了发。 “竟也是来闯荡江湖的。”客栈中不知谁突然感叹一声。 “估计是哪个大家小姐吧。”有客人附和。 “算了吧,有些人也不是我们能肖想的,护也护不住,别想了。” “也是。” 聊天的内容渐渐换成了其他。 江知晚拿着信物进了一处宅子,片刻后就被人恭恭敬敬送了出来。 “多谢小医仙。”主人将信物递给江知晚,“日后若有事,可凭此物到李家当铺求助。” 江知晚颔首,将信物收下。 主人见此笑意真切几分,但了解过的人都都知小医仙不喜交际,于是也没留人,就这么客客气气送走了江知晚。 了结了一件事,江知晚心中也松快几分,她投入人间烟火之中,看着来来往往陌生又熟悉的街巷。 许是哪里的热闹都是大差不离,所以有些特殊之处,便格外引人注目。 江知晚边走边尝街边美食,等夜市亮了灯,她还去赏了精致的花灯,她没买,只是觉着花灯照亮长街的景色美极了。 李相夷喜欢热闹,他根据从客栈里打听到的消息,当夜市刚一点灯便来到了长街路口。 他随意四处看着,赏花赏月赏灯。 碰见个捏泥人的摊子,李相夷觉得有趣,便凑近看。 第4章 莲花楼:当时年少春衫薄4 捏泥人也不只是捏人,各色泥土在手艺人的巧手下渐渐成了形,是兔子还是鹿? 李相夷好奇地等着。 等小鹿被完整捏出,他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他走走停停,只是图个新鲜。 “快走,那边有打铁花看!” 有两个孩子从人群中穿过,向前跑去。 李相夷来了兴趣,跟着他们往前。 孩子们的消息总是灵通的,李相夷来得早,占据了个好位置。 花棚下,滚烫的铁汁被花棒挑起,打花者用下棒猛击上棒。一人跟一人,一棒接一棒,往来于熔炉和花棚之间。 一棒铁花冲天而起,另一棒接踵而至,棒棒相连,络绎不绝。 花棚顶端的鞭炮和烟花被点燃,铁花飞溅,流星如瀑,鞭炮齐鸣,声震天宇。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李相夷眼中散落着点点星子,看着天上飞溅的铁花,视线也随着它往下落,落到了一张灯火映照,清媚如水中芙蓉的面庞。 怦怦。 怦怦。 只一瞬,李相夷就跟她对上了视线。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李相夷看着那双明亮的眼睛微微睁大,像是在惊讶,然后弯了起来,笑靥如花。 江知晚没想到会在南阳碰到李相夷,她倒是难得见穿着红衣的他,颇有几分惊奇。 等打铁花结束,人群渐散,心照不宣的二人便走在了一处。 “还不知姑娘名讳。”李相夷难得拘谨,尽量与江知晚隔着距离,以免唐突佳人。 “江知晚。”她笑看着李相夷。 如此生涩的少年郎,可真是不多见。 “李相夷。”他也报上自己的名讳。 两人这就算是认识了。 仿佛是认识许久了,江知晚和李相夷在夜市中相伴而行。 少年郎热忱,李相夷一股脑地将自己的经历说了出来,像是孔雀开屏,想要吸引心上人,不遗余力地展示自己的实力。 江知晚都是含笑听着,也说了自己的身世经历,当然,隐去了被坑到皇宫的经历。 李相夷只觉得他们格外相配,哪哪都配,更别说他们就是偶然遇见,命运指引。 “没想到知晚你就是小医仙。”李相夷感叹道,“我们这都是缘分啊。” 可不是嘛,李相夷本就是去临汾找小医仙,路上与江知晚擦肩而过,便转头去追她,却没想到江知晚就是小医仙。 若当时没跟着感觉走,那李相夷也只能扑了个空。 等李相夷送江知晚回去的时候,两人又惊喜的发现,他们竟然住在同一家客栈,还刚好是隔壁房! 百年眷属三生定,千里姻缘一线牵。 李相夷暗含炙热的眼神落在江知晚身上,心中涌动着无数浓情蜜意,但他依旧克制着与江知晚道声晚安,随后便回了自己房。 江知晚让小二备了水,准备好好泡个澡。 与李相夷的相遇让她惊喜万分,也改变了她想要在南阳多留几日的念头。 ——还有什么比在李相夷身边更能把自己的消息传遍江湖的便捷方法呢? 不过江知晚也需要确认一下李相夷的想法。 “什么,你打算离开了?” 第二日高高兴兴来邀请江知晚一同游玩的李相夷突然就听闻一个惊天噩耗。 “本就是打算四处云游,精进医术。”江知晚推了杯茶过去,让他冷静点,“在南阳也不过是暂时落脚。” 李相夷喝了口茶,他当然看出来了,否则江知晚也不会只是住在客栈,毕竟他观她衣裳首饰都价值不菲,但也没想到江知晚这么快就打算离开。 李相夷心中十分失落。 明明昨日他们聊天时,他也是知道江知晚跟他几乎是前后脚来的南阳,而他们也不过是将将遇上。 李相夷忍不住低落地想,难不成是因为碰见他,江知晚才想早日离去吗? 因为李相夷天下第一的名头,身边总是有数不清的风波吗? 江知晚不知李相夷猜中了她一点心思,但她也没打算更改行程。 她昨日已知晓李相夷对于成立四顾门还只是有个念头,目前正在积极寻求志同道合之人一起,这也是为何特地来寻小医仙的缘故。 第5章 莲花楼:当时年少春衫薄5 看着李相夷有些闷闷不乐,江知晚心软道:“我只是与你提前说一声,又不是今日就走。” “今日走和明日走又有何分别?”李相夷抿唇。 “那你今日便是要浪费一天与我赌气?”江知晚嘴角含笑。 见她半点没有舍不得,李相夷心中更是闷闷。 他对一个姑娘一见钟情,明明察觉那姑娘对他不是无意,却是个比他还洒脱大气,说走就走的人。 “那你之后打算去哪?”李相夷低声问,语气中的烦闷谁都听得出来。 “目前打算去随州。”江知晚托着腮,语气缓缓,“本就打算一路南下,我其实也没定目的地,只想着去南边看看。” 李相夷抬眼,心中顿生喜意,“南边?” 他又恢复了初见时的神采飞扬,高兴道:“我本就是从南边来的,若知晚无事,不如我们一起上路,我还可以给你介绍一下江浙一带好玩的去处!” “有人带着自然是好。”江知晚装作惊喜的样子,连连点头。 商量好了,之后也不会分开,两人便一起高高兴兴游玩去了。 天下第一的李相夷身边有位天下第一美人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出去,两人于南阳相遇,一路南下,眼见着是要往扬州去。 “李相夷真是命好啊,谁知道那小医仙竟然这么漂亮呢!” “我可没见过那所谓的天下第一美人,谁知道是不是吹出来的。” “那小医仙可不一定看得上李相夷!” 大街小巷里有不少说酸话的人,但也有看好之人。 “天下第一的另一半自然也当是天下第一,而且听说小医仙医毒双绝,武功也十分不错。” “俊男美女,天生一对!” “那可是老天爷给牵的红线!” 也有到处谣传的。 “听说李相夷对小医仙一见钟情,怕小医仙不能保护自己,立马就把自己的扬州慢内功心法和相夷太剑倾囊相授。” “这江湖武林,第一第二怕是要被李相夷夫妻俩包圆了!” “没错,我听说李相夷和小医仙已经好事将近了!” 等各种各样的消息传到江知晚和李相夷耳朵里的时候,两人已经踏入扬州地界。 李相夷迫不及待带着江知晚到了他和其他兄弟们筹资买下的宅子里,他想让自己的兄弟见见自己的心上人。 等之后有空,他还准备带江知晚去云隐山见师父师娘。 ——这一路,他们已然定情。 江知晚跟着李相夷走上长长的阶梯,不禁有些恍惚。 她曾走过的,在最初之时,跟着还没变成李莲花的落魄之人,一步步踏上过,虽然之后他们并未再来,但江知晚知道,这里就是四顾门。 李相夷倾注希望的期许之地,李莲花失魂落魄的断肠之所。 ——虽然如今这里还并未被冠以“四顾门”之名。 “相夷,你回来了!”最先迎出来的是李相夷的师兄,单孤刀。 遇到李相夷之后,江知晚对于这个世界的记忆也逐渐复苏。 她记得单孤刀是幕后黑手,还是个假的南胤皇室之人,之后还假死,针对李莲花做了许多事,是个需要警惕之人。 “这就是弟妹吧。”单孤刀面色温和地看向江知晚,一副好大哥的模样。 江知晚面带笑意对他颔首。 倒是李相夷烧红了脸,“师兄,知晚与我毕竟没有成亲,等之后再改口不迟。” “好好好!”单孤刀对他十分纵容,当即对着江知晚抱拳改口,“小医仙。” “单大侠。”江知晚也对他抱拳。 主打一个你用什么身份对我,我就用什么身份对你,界限分明。 单孤刀一愣,显然是清楚了江知晚的态度,但他没说什么,依旧笑容满面地带着两人进去。 屋内,佛彼白石和肖紫衿已经在了,见他们进来,都纷纷起身打招呼。 江知晚与他们相互见礼。 现在,除了单孤刀对自己南胤皇室的身份深信不疑,也有了高人一等的矜傲,其他人倒是没有之后那种圆滑自威,惹人生厌。 第6章 莲花楼:当时年少春衫薄6 不过也是,佛彼白石是因为李相夷而在江湖上有了名号,“紫袍宣天”肖紫衿如今也不过刚闯出名头,几人与李相夷的关系还是十分要好的。 江知晚就在这住了下来,也见过了倾慕李相夷的乔婉娩。 ——为买下这块地,乔家也是出了钱的。 乔婉娩的少女心事十分隐晦,估计也只有心慕她的肖紫衿和本就知道这事的江知晚看出来了。 其他人要么就是习惯于江湖的大大咧咧,要么就是根本没那根筋。 身为女子的石水也是如此。 不过乔婉娩向来放的开,既然不能盼君回望,她也就利落放手,回家闷了几天,就想开了,精神焕发来找江知晚治疗咳疾。 肖紫衿见此是松了口气,江知晚也对乔婉娩的性格很有好感。 她上一次并没与乔婉娩相处过,只偶尔远远望了一眼,如今相处了,觉得她十分适合成为闺中密友。 毕竟乔婉娩拎得清长得美,而江知晚的朋友也实在是少。 两人很快聊成一处,谈首饰衣服,聊疾病医术。 “你的哮喘是娘胎里带来的,只能减缓,不能根治。”江知晚收回为乔婉娩把脉的手,眉头微蹙,“而且,这病很可能会留给你的孩子。” “我想,乔夫人也患有这病吧。” 乔婉娩点头,“母亲的症状比我轻一点。” “应该是你习武的缘故。”江知晚叹了口气。 哮喘本就要静养,不宜剧烈运动,但若要练武,必定需要大量的练习,否则又如何能将手中剑,从装饰变成利器呢。 乔婉娩失落垂眸,她早就知道自己不宜习武,但就是不甘心而已。 因为咳疾的缘故,她的武功再也无法精进半分,她还想着小医仙能有办法。 见好友难过,江知晚也不忍,她想了想,建议道:“既然身体不行,为何不从武器上下功夫?” 乔婉娩睁大眼睛疑惑地看着她。 “剑不止可以成为剑,也可以成为暗器。”江知晚缓缓道,“剑身可以设置血槽,可以抹毒,也可以设置机关释放暗器。” 看乔婉娩蹙起眉头,江知晚语气愈发轻缓,“我知你看不上那些暗中下手的下作手段,但若是以剑相对者,不就是敌人吗?” “既然是敌人,又何必手下留情?” “若是自己人比试,那便不用那些方法,只单纯交手便是了。” 江知晚见她眉头舒展,继续道:“看你就算有咳疾也要练武的样子,想必也想在江湖上闯上一闯,有点自保的手段,亲近之人也安心些。” 想着父母担忧的眼神,乔婉娩终是点了头,决定之后就去找能工巧匠定制一把特殊的剑。 解决了自己大半的忧虑,乔婉娩难得放松,好奇问道:“我听闻迟迟的内功与剑术都是李少侠教导的,可为真?” 为了避嫌,乔婉娩便称呼李相夷为李少侠,而迟迟是江知晚的小名,只有亲近之人能叫,目前也就是李相夷和乔婉娩知道。 “啊,这个啊。”江知晚眼中泛起笑意,“是真的。” “真的。”李相夷对着来询问他的师兄单孤刀肯定道。 天知道当时李相夷知道江知晚与他心法武功路数同出一辙的时候,有多么多么多么惊愕。 但江知晚说她是自己悟出来的,还给取了名叫苏州快、莲花太剑和梭子步。 李相夷因为心中时刻涌动着的爱意,对心上人也有滤镜,所以他真的信……信个鬼啊! 从心法到步法,从头到脚、里里外外全都一样,谁信啊!还不如说是他教的! 江知晚立马就骑驴下坡说是他教的。 李相夷:…… 心上人这厚脸皮的模样到底是被谁带坏的?当初见面可不是这样的! 不过算了,既然江知晚不愿说,李相夷也不逼她,左右这武功路数几乎是在她身上打满了李相夷的标记。 李相夷心中还有些美美的。 李相夷:感谢老天赐他一个专属爱人! 李莲花:呵呵。 没错!见江知晚神神秘秘,想不出来的李相夷干脆就把江知晚当作天赐姻缘! 虽然也没错,毕竟世界就是一个环,环环相扣,因果轮回。 第7章 莲花楼:当时年少春衫薄7 单孤刀得了李相夷的准话,面上没什么,但心中嫉妒恶意不断涌现。 天下谁人不知,李相夷的“扬州慢”至纯至和,是他独门内功,“相夷太剑”名震江湖,“婆娑步”为各类迷踪步法之首,是李相夷独步江湖的又一项绝技。 但李相夷却全都交给了一个女子! 单孤刀看不起女子,就如他轻易抛弃了何晓兰,哪怕何晓兰之后为他生了一个儿子,他也没将何晓兰放在心上。 毕竟成就霸业之后,他什么女人得不到? 单孤刀嫉妒李相夷的天赋,却绝不允许自己对李相夷的武功有贪念,所以他告诉自己,他只是为了李相夷就这么轻易将武功传授他人,还是个女子而生气! 李相夷摸不着头脑地看着师兄仿佛生气般走了,最后打算去看下江知晚。 这时候,乔姑娘应该也离开了吧? 乔婉娩在满足了吃瓜心理后离开了,江知晚看着找过来的李相夷有些惊讶。 毕竟李相夷最近可是为了四顾门的成立,一边在和皇宫商谈,一边向天下广求仁义之士加入,可谓是忙成陀螺。 “相夷?”江知晚放下手中的药材,起身走向他,“受伤了吗?” 许久没见心上人,特地在门口凹造型的李相夷:…… 如今的他虽然臭屁但还要脸。 李相夷神色有一瞬的不自然,眼神飘忽向下,也就错过了江知晚眼中狡黠的神情,“怎么可能。” 他不自在地拍了拍衣服,装作镇定的样子,“我知一处奇景,不知迟迟可愿与我同赏?” 夜色浓浓,星光闪闪。 李相夷一手提着酒,一手揽着江知晚,向着皇宫飞身而去。 翠漪殿前,三十三盆异种昙花合苞待放。 李相夷护着江知晚上了翠漪殿的屋顶。 “知晚,坐。”李相夷把擦干净的地方让给江知晚,自己却毫不在意随意坐下,并给江知晚递了壶酒。 江知晚坐在屋顶上,恍惚间想起好像是有李相夷“独闯皇宫,赏昙花一现”的事迹,但没想到这次竟带上了她。 对皇权没什么敬畏,但有点怕麻烦的江知晚看着下方数盆昙花,内心的好奇瞬间压过了偶尔的忧虑。 反正他们可以全身而退。 江知晚傲然想着。 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一道气息隐没在黑夜中,江知晚下意识往那处看去,随后反应过来,那里可能是大内第一强者轩辕萧。 估计是提防但又不愿与他们为敌的状态,所以来察觉到他们便来此处监视。 李相夷仰头喝了口酒,另一只手紧紧箍住江知晚的腰。 江知晚托腮,目光一直紧盯着下方的昙花。 忽然,宛若一阵风吹过,朵朵昙花层层绽放,接连盛开,如美人缓缓摘下面纱,于风中颤巍巍,飘飘然,雪蕊玉腮,幽香四溢。 翠漪殿一瞬竟成花海,月色如练,鲜妍夺目。 “真美。”江知晚赞叹。 李相夷看了眼盛放昙花,随后便将目光落在江知晚身上,笑意盎然,“是啊,真美。” 昙花一现,美不胜收,但奈何美景短暂,宛如烟花易逝。 江知晚遗憾地叹了口气。 李相夷见她喜欢,便道:“我们可以下次再来。” 不用自己养,只需要提前时间来京城观赏,多方便啊。 江知晚看着他眼中认真的神色,特别是感觉到不远处轩辕萧身上勃发的怒气,心中颇有些哭笑不得,“不用啦,有些东西是唯一就很好,天下风景奇多,何必只执着于此。” 李相夷见她没有失落,就点了点头。 他拉起江知晚,准备离开皇宫。 ——他们本就是为了赏这异种昙花而来,赏完离开,这不是很自然的事吗。 少年意气,自傲潇洒的李相夷从来不被所谓的皇权束缚。 江知晚拉着他的袖子阻了一阻,拿起一旁没动过的酒壶,随后用内力扔向一边,“轩辕前辈,美景配美酒,今晚叨扰了!” 江知晚话音未落,李相夷便已揽了佳人飞出皇宫,红衣烈烈,蓝裙婉婉,只一瞬便不见了踪影。 第8章 莲花楼:当时年少春衫薄8 夜色中,一只手接住飞来的酒壶,轩辕萧看着已没了身影的两人,嘟囔道:“没礼貌的臭小子,倒是有个不错的红颜知己。” 江知晚和李相夷一路游玩回了扬州,刚好赶上了四顾门的成立大典。 江知晚笑看着李相夷被佛彼白石急急忙忙的拽走,她干脆走到乔婉娩身旁,一起等着新上任的四顾门门主李相夷为四顾门揭牌。 红绸被一扯而下,身边是无数武林人士的欢呼声,江知晚不在意他们的真心与否,只是温柔地、专注地看着人群中最耀眼夺目的那人。 李相夷的视线移了过来,对她眨眨眼。 江知晚心中顿时温软一片。 她总会护着他的,护他意气风发,护他少年轻狂。 看着他傲然众人,恍惚间江知晚好像听到那人在说,“那高处我去过,没意思。” 怎么会没意思呢,你一直放不下,一直记着,不过是强逼自己不在乎。 没关系,这次,没人能逼你,包括你自己。 四顾门成立之后,江知晚周围的人都忙了起来。 李四顾门,意为东西南北四方全顾,门主李相夷在四顾门成立后声望出奇的高,特别是朝堂与四顾门有约,“百姓之事归衙门管辖,江湖恩怨由四顾门定夺”,一时无数武林人士相继加入。 如今四顾门共有三位门主,除剑神李相夷外,单孤刀任二门主,肖紫衿任三门主,佛彼白石并未自立门户,而是居于李相夷之下,为其心腹。 除此之外,由于乔婉娩身后的乔家在四顾门的建立上出了力,所以乔婉娩在四顾门的地位也不低,不过她并未收纳心腹,只是游离在外。 小医仙江知晚也是如此。 作为李相夷未婚妻,江知晚并不怎么插手四顾门的发展,只偶尔提出建议,包括但不限于在武试之外加文试,每旬一次摸底考试之类,让四顾门众都心有戚戚。 不过倒是意外筛掉了不少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人,也无意中发掘了许多武功不济但脑子灵活的人,让一些不喜文书往来的江湖人士格外高兴。 江知晚有时也会阻止一时冲动的李相夷,比如李相夷厌恶酸儒,让云彼丘立誓门下弟子不许读书一事。 让四顾门众人对门主未婚妻又敬又畏。 江知晚是不管这些,她只是为李相夷考虑着他没考虑到的地方。 她虽然住在四顾门,但几乎不会与四顾门的弟子见面,只偶尔与单孤刀、肖紫衿以及佛彼白石和乔婉娩往来,其他时候都是在扬州的医馆四处坐诊,有时也会去其他州精进医术。 不过这倒意外激发了李相夷的不安感。 ——他本身自己就忙,现如今江知晚也忙了起来,就让他有种格外的紧迫感,即使全大熙都知道李相夷和江知晚是一对。 李相夷已打算等过段时间四顾门不忙了,就带江知晚回云隐山见师父师娘,然后就正式成婚。 ——先把人叼进窝里。 因为黏人度增加,李相夷无师自通了把事情飞快下放交给下属来办,然后跟着江知晚跑东跑西顺便解决江湖中的不义之举。 “门主呢?”云彼丘顶着黑眼圈,面色苍白地寻了过来。 弟子犹豫摇头。 云彼丘叹了口气,转身打算去找纪汉佛、白江鹑和石水帮忙,总不能就因为他书读得多了点,就心安理得让他一个人处理内务吧。 好兄弟,就是要共苦! “相夷呢?”云彼丘刚走,单孤刀就来了。 弟子还是无奈摇头。 单孤刀也叹了口气,不过想到李相夷说的“师兄我信任你”“师兄比我懂得多”“师兄一定可以”这些服软的话,单孤刀心中有些自得。 罢了,不过是一些琐碎事,他肯定可以解决! 单孤刀乐颠颠地走了。 “阿嚏!”正在骑马的李相夷突然打了个喷嚏。 江知晚勒住缰绳,“感冒了?” “没有,只是感觉有股邪风。”李相夷挥挥手,他向来用内力避尘遮雨,怎么可能感冒。 第9章 莲花楼:当时年少春衫薄9 江知晚点头,“那我们快些吧,听消息传联海帮最近要有大动作。” “好。”李相夷瞬间严肃了面容。 两人策马奔腾。 剑光一闪,联海帮帮主蒋大肥瞬间倒下。 李相夷收回少师剑,转头看向偶然碰到的江湖侠客展云飞,他们这次配合得很好。 “展兄,借头巾一用呗。”李相夷向展云飞伸手。 “做什么?”展云飞瞥他一眼,没动。 “喏。”李相夷努努嘴,示意地上的无知无觉的蒋大肥,“这不是要把他押送到台州,但少了绳索嘛。” 展云飞眼神一利,突然勾唇,“比一场,赢了就给你。” 喜爱与人切磋的李相夷眼睛一亮,爽快答应,“行!” 等江知晚扫除了联海帮的小喽啰回来时,展云飞正愿赌服输解开头巾递给李相夷。 李相夷也不客气,直接接过把蒋大肥捆了个结实,还拍了拍确定。 江知晚向散着头发的展云飞颔首招呼,她想起了这一段,展云飞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十年后都未束发。 李相夷轻松提起蒋大肥,对展云飞道:“展兄,你要不要来四顾门啊?” 他觉得展云飞颇合他胃口,能成兄弟,但关于该怎么安排展云飞在四顾门的位置,李相夷突然就有些纠结了,要不就放自己门下? “不了。”展云飞毫不犹豫拒绝,“我喜欢自由自在,这江湖,我还是一个人闯更舒心。” “行。”李相夷也不觉得失落,毕竟各人有各人意愿,不过,“展兄,有空到四顾门与我喝酒啊!” “当然!”展云飞挑眉一笑,干脆利落离开,背对着他们摆摆手,“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李相夷回道。 两人把蒋大肥并一帮联海帮的下属押送到了台州官府,又传了信回四顾门后,便离开了。 “迟迟,我听说这附近有座梅苑,其中一株异种梅树,美不胜收,我们一起去看看吧!”刚忙完公事,李相夷就想着私事,属实主打一个劳逸结合。 “好啊。”江知晚跨上马,看向同样上马的李相夷,“你来之前都打听好了不成?怎么反应这么快。” “当然提前打听了。”李相夷不以为然,夹了夹腿让马往前走,“联海帮不过就是人多势众,武功并不算高深,肯定很快解决,之后说不准就要到附近游玩嘛。” 江知晚和他并排往前,嘴角含笑听着他从旁处得来有关梅苑的消息。 很快到了梅苑,江知晚和李相夷下马,恭敬拜访梅苑主人想要赏梅。 东方青冢接到消息亲自来迎,看到江知晚的时候,他眼中闪过了然,打趣道:“怪不得一向片叶不沾身的四顾门门主竟会来梅苑赏梅,原来是佳人在侧,想讨佳人欢心啊。” “东方前辈。”李相夷抱拳,脸上一派骄傲。 没错!他就是带未婚妻特地来赏梅,讨未婚妻欢心,他有伴,他骄傲! 孤寡的东方青冢:…… 硬了,拳头硬了! 眼看东方青冢的笑容变成皮笑肉不笑,江知晚无奈上前打圆场,“早就听闻东方前辈的梅苑美名天下,我们便特地来此想要观赏一番,打扰前辈了。” 东方青冢的脸色好看了很多,他略过刚才的事,自然地接引江知晚和李相夷走进梅苑。 一进去便是盛放红艳之景,梅树姿态舒展,昂扬挺立,红色的花瓣纷纷扬扬,风一吹,便是漫天飞花。 江知晚伸出手接住了一片花瓣,清香袭来。 她吹了口气,花瓣便飘摇着,飘摇着落了地。 “独立千林压众葩,正由风骨傲烟霞。”江知晚笑着,“东方前辈的梅苑果真名不虚传。” 东方青冢的唇边也露出骄傲的笑意。 这梅苑毕竟是他用心种出来的,别人能够称赞一句,便是不负他多年悉心照料。 李相夷看着站在花雨中,光华万千的未婚妻,心中亦是喜悦非常,唇边笑意浓浓。 他对东方青冢道:“前辈,听说梅苑有一株异种梅树,不知可否一观?” 第10章 莲花楼:当时年少春衫薄10 江知晚和李相夷离开梅苑之时,江知晚鬓边多了一朵光彩琉璃的红梅,是李相夷与东方青冢比试赢了之后被允许采摘的异种梅树上的梅花。 两人完成了任务也赏了景,心满意足回了四顾门。 “知晚。” “门主!” 乔婉娩和佛彼白石都跑出来迎接,不过乔婉娩是因为许久不见好友,而佛彼白石嘛—— “门主,这些事情你一定要过目一下!” “门主,金鸳盟那边又来寻衅滋事,笛飞声指定要找你!” “门主,二门主和三门主那边在找你。” “门主,有关下旬的考试内容还请指定一下范围。” “门主……” “门主……” 江知晚挽着乔婉娩的手往屋里走,自动略过了李相夷眼中茫然的求助。 害,谁让他是门主呢,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 “噗嗤。”乔婉娩笑了起来,“我倒没想到门主还有这副面孔,一直以为什么事都打不倒他呢。” “四顾门毕竟刚成立不久,一切都还在摸索阶段,相夷潇洒久了,一时束手束脚也不奇怪。”江知晚给他找了补,也倒了杯茶堵住乔婉娩的嘴。 乔婉娩接过抿了口,算是接受这“贿赂”,便不再说这事,改口说了其他。 “京城那边有人递了信过来,想请你出手医治,你打算去吗?”乔婉娩从袖中拿出一张邀请帖放在桌上。 江知晚小医仙的名头因为李相夷而愈发响亮,即使她这一年都没怎么出手,只日常坐诊,但也有不少帖子来请,达官贵族、朝中重臣皆有。 江知晚毕竟不是四顾门的人,最多算个门主夫人,她也有意将自己与四顾门分隔开,于是给别人留的地址并不在四顾门,也请了乔婉娩帮忙看顾。 聪明人哪儿都有,他们早早摸清了江知晚的想法,乖乖往指定地点送信,蠢笨些的会往四顾门送,但一般都会被四顾门的弟子们下意识分到李相夷这边。 李相夷没觉得什么,他不会私自拆封,直接就会交给江知晚,但江知晚一般都不会理,除非来信的人对她和李相夷十分有帮助,不过目前还没碰上。 想来也是,能对如今的李相夷和江知晚有帮助的,也不可能是个蠢人。 江知晚拿起帖子翻看,是户部侍郎方家的帖子,请求小医仙为户部侍郎方则仕的儿子方多病看病。 江知晚摩挲着素色帖子上的金纹,心中思索着。 方家富甲一方,方则仕娶了天机堂堂主何晓惠,天机堂在大熙也颇为有名,机关巧匠数不胜数,皇室都要卖几分面子。 而方多病,虽然明面上是方则仕和何晓惠的儿子,实际上却是单孤刀与何晓兰之子,何晓兰被单孤刀伤透了心,一个人回了天机山庄生下方多病,之后撒手人寰。 单孤刀不知是为了儿子还是天机山庄,亦或许对何晓兰还有丝感情,他没认回儿子,只说自己是方多病的舅舅,但却对方多病严厉非常,对于方多病的天生体弱和武功不济十分看不上。 天机山庄和方家知晓单孤刀是方多病的亲生父亲,想着血缘关系总会亲近,父子天性斩不断,便也没阻止单孤刀来看望方多病,而且方多病若是能习武,身体也会康健几分,刚好方多病也十分向往江湖。 江知晚合上帖子,“我会去的,晚些时候我就回帖过去。” “也好。”乔婉娩点头,“户部侍郎也是一方要员。” 乔婉娩向来聪慧,她早就看出江知晚不愿成为四顾门这棵大树上细小的枝桠,她很欣赏,因为她自己也不愿。 四顾门中风头都被抢尽了,乔婉娩也有骄傲,犯不上为了一点利益而屈居人下! 乔婉娩始终知道即使四顾门中有女子,江湖上也有不少武功不错的女子,但这些男子总会自顾自地将女子放在弱势地位。 他们看不起女子。 就像哪怕是佛彼白石十分要好,石水的座次也是位于其他人下首,就像只有石水门下弟子是女子,石水还要防范有心怀不轨之徒调戏门下弟子一样。 第11章 莲花楼:当时年少春衫薄11 这也是乔婉娩在四顾门中始终游离在外的理由,所以当初江知晚请她帮忙时,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乔家不缺财,也与江湖人士交好,乔家人眼光都很独到,他们能敏锐察觉出哪些人值得乔家投资。 比如李相夷,当初乔婉娩虽心中恋慕,但也不是无脑出钱帮他买下四顾门这块地——乔家可是能全款直接买下这个地方。 比如江知晚,乔婉娩虽与她是好友,也是真心相交,但也不会贸贸然就插手江知晚和其他地方的通信往来——乔婉娩就不会插手石水的管理。 李相夷和江知晚虽然是未婚夫妻,但也是独立的个体。 李相夷尊重江知晚,江知晚也并非依附李相夷。 李相夷有四顾门,江知晚也有问诊渠道,他们各有各的事业。 江知晚找出一张空白贴,乔婉娩在一旁磨墨,将自己会去京城的时间写上,之后等墨干了,就交给乔婉娩让她替她送一趟。 “多谢阿娩啦。”江知晚把抱了抱乔婉娩,她对乔婉娩可是很放心的,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朋友之间就是要你帮我我帮你,这样感情才会慢慢深厚起来。 乔婉娩轻哼一声,点了点江知晚额头就离开了,临走前还瞥了眼江知晚鬓边的红梅,用眼神打趣一番才走。 江知晚伸手将红梅摘下,放在妆奁上,心内却有些叹息:鲜花虽美,却不易保存,之后也会变得干枯褶皱。 等李相夷好不容易解决了四顾门的事务(指按照个人能力把事情丢给旁人)之后,来到江知晚的屋子时就见到这一副美人含愁图。 “这是怎么了?”李相夷走过来担心问道,“可是还需要什么?” “没什么需要的。”江知晚眉头微展,靠在李相夷怀里,“只是感慨鲜花的时限。” 李相夷眉梢一挑就将目光落在了那朵梅花上,他轻抚着怀中人的发丝,语气柔肠百结,“若你喜欢,等明年我们再去一趟便是。” “嗯。”江知晚点头。 之后李相夷果然遵守承诺,下一年带着江知晚又跑去了梅苑,后来每年更是雷打不动跑一趟梅苑摘一朵红梅,若是江知晚有事无法同行,便将红梅带回来为江知晚戴花。 这让东方青冢每次见到李相夷就要气急败坏与人打一架。 打不赢也要打,谁让李相夷这厮蹬鼻子上脸,他怎么不在四顾门自己种梅花呢! 李相夷:这不是种的没前辈的好看嘛,而且在四顾门还是种桃树比较好~ 东方·孤寡者·青冢:硬了,拳头又硬了! 不过这时候,江知晚和李相夷都还只是有这么个念头。 “四顾门的公务都办完了吗?”江知晚从李相夷怀中离开,拉着他走到圆桌旁,递给他一杯茶。 李相夷从怀中空空的怅然若失中回神,接过茶喝了一口,“都办完了,他们就是太小心谨慎,一些琐碎事都要问我。” “毕竟四顾门是大家的心血,谨慎些也是对的,不过若是大家把握不准度,不如制定一些规定,将事情分门别类,专人负责,这样也好减轻大家的负担。” 江知晚轻声建议道:“可以按照每旬的考试来确定人选。” 四顾门大家都有出钱出力,没道理李相夷是门主就要什么事都压在他身上,如果是浑水摸鱼,那就专人专管,如果是难以筛选,那就分批处理。 江山代有才人出,如果这批老人无法胜任,自有下一批年轻人脱颖而出。 李相夷想了想,觉得非常不错,毕竟他只有一个人,还要抽空跟未婚妻相处,实在分身乏术。 “我这就去和他们商量!”李相夷十分高兴,觉得肩头的担子又轻了许多,想着赶快落实,便风风火火走了。 江知晚摸着茶杯边缘微笑。 让少数人一直控制四顾门?江知晚不会让这件事发生,哪怕那些少数人是李相夷的“兄弟”。 第12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12 不管四顾门中有没有其他心思的人,在如今四顾门刚起步,大部分武林人士都是一腔热血的时候,李相夷的建议还是很贴合他们心意的。 毕竟武林中人真的大多不愿意动脑。 更何况李相夷既是剑神又是四顾门门主,嘴巴还甜,说什么“我也是为大家考虑,这样大家也能轻松些,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什么“每次看到大家着急,我心里也十分着急,于是辗转反侧”等等。 不过李相夷也并没有吞了江知晚的功劳,而是带着骄傲的心态说了这是江知晚先提出来的,他还很谦虚,只说他们只是商量一下,但具体都要靠大家来完善。 这让江知晚在四顾门众人中又刷了一波好感,部分针对江知晚身为李相夷的未婚妻却并未为四顾门付出什么的流言蜚语暂时销声匿迹。 李相夷微笑地看着这一切,他并不是不知道那些话,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出手处理罢了,明明有关四顾门的人才选拔江知晚也有提供建议,但就是有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种流言不能单靠武力压制,或许之后可以安排着人也把控着四顾门中的风向? 李相夷若有所思。 他旁边坐着的单孤刀面带笑意听着众人七嘴八舌提出方法,心中却呕得要死。 单孤刀派人挑拨门中弟子对江知晚不满的情绪,却还没来得及扩大,就被李相夷给压了回去。 李相夷李相夷李相夷李相夷李相夷李相夷李相夷李、相、夷! 他为什么老跟他作对! 武功比不上,天赋比不上,女人比不上! 不过他单孤刀可是南胤皇子,而李相夷不过是个孤儿! 而且他还有孩子! 就算李相夷和江知晚成婚后生了孩子,他单孤刀的儿子也定能压过他们一头! 单孤刀心里想着,慢慢舒缓了情绪,脸上的笑意也自然许多。 等过段时间,去京城看看方多病吧,那小子如今都五岁了,也是该练习武功,不过那身子…… 单孤刀眉头短暂地皱了一下,眼神也下意识落在了李相夷身上。 小医仙…… “师兄?”李相夷疑惑回看。 “无事。”单孤刀嘴角含笑,一派欣慰样,“相夷长大了。” “我总不能还是无知稚童吧。”李相夷无奈道。 单孤刀笑得更加开怀,仿佛李相夷的话中有什么好笑的地方。 “相夷,等你生辰那日,我送你一个惊喜。” “真的?”李相夷双眼一亮,“那我可就等着了!” “自然。”单孤刀神态舒展,“你肯定会喜欢。” 四顾门众对李相夷提出来的规定十分有兴趣,大家连日来商讨的都是这个话题,李相夷也难得安分待在四顾门处理公务,想尽快落实。 江知晚因为打算去给方多病治病,依照上一次偶然间为方多病把脉探出的身体状况,写了许多药方备用。 她不知上一次方家和天机山庄是用了什么法子才让体弱多病,几乎无法长时间站立的方多病成为日后那个潇洒快活的多愁公子。 不过既然方多病能有那样一个未来,想必这天生体弱也不是治不好,若实在不行,大不了让方多病和地止一起泡澡,保证一夜之间焕发新生! 轰隆——! 突然晴天一声雷,不少人心惊胆战吓得躲回家里,却发现之后什么事都没有,便心大地继续自己的生活。 江知晚走到门口,看着碧空如洗的天,心中叹气,看来武侠世界不准修仙,也不能动用神器。 那不知之前的洗髓丹能不能用? 咦?没有反应。 看来是能用了。 那为什么之前给李莲花用的时候不行? 江知晚陷入沉思。 “迟迟!”李相夷慌忙跑来,把江知晚抱进怀里,“你没事吧?” 江知晚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拍拍他的背安抚,“我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李相夷喃喃。 他也不知为何,那晴天旱雷一下就让他想到了江知晚,明明毫无关系,却让李相夷不自觉心慌意乱,生怕江知晚出了事。 第13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13 李相夷借口怕江知晚害怕,推了很多事,专心跟江知晚待在一起。 四顾门众:呵呵,你看我们信不信。 他们都把这当作小情侣之间的撒狗粮行为,而他们,就是y中的一环! 并不想上赶着吃狗粮的四顾门弟子们转头就去骚扰单孤刀、肖紫衿以及佛彼白石。 毕竟门主暂时不管事,那二门主和三门主以及门主心腹们总要顶上嘛。 单孤刀、肖紫衿以及佛彼白石:…… 单孤刀以及佛彼白石:江湖不定,何以家为! 肖紫衿(偷偷去找乔婉娩):家还是要的,努努力,努努力! 单孤刀以及佛彼白石:我们之中出了个叛徒! 霜降山水清,王屋十月时。 四顾门上下推行落实新规定后已是十月,江知晚也趁着这段时间没事炼制出了洗髓丹,刚好也差不多到了她与方家约定的时间。 李相夷死皮赖脸也想跟着去,哪怕再多事务都绊不住,倒是单孤刀知道江知晚要去京城的时候有些欲言又止,但他终究没有说什么。 江知晚没跟四顾门的人细说去京城给哪家看病,所以单孤刀并不知晓江知晚是去医治他的儿子方多病。 江知晚就冷眼瞧着他欲言又止好几天,但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或许他并不想暴露自己跟方家和天机山庄的关系,更不想暴露方多病,哪怕他如今只是方多病名义上的舅舅。 他总是有些心虚的。 江知晚和李相夷策马奔腾于官道上。 天色渐暗,两人赶到最近的小镇住了客栈。 李相夷始终是守礼的,他与江知晚住了两间房,等第二日晨光熹微,他们又奔向京城方向。 日头渐高,江知晚和李相夷在一茶水铺上歇脚。 连日的奔波,不仅让他有些疲惫,也心疼江知晚每次出行问诊的麻烦。 “等什么时候我造一个很大很大的,可以用马拉动的屋子,这样你外出也不用餐风露宿,可以随时休息了。”李相夷琢磨着。 他虽然不懂木工但天资聪颖,李相夷可以在看了建筑之后就知道大概结构,虽然目前他没有上手过,但李相夷有信心。 再说如果不行,那他也能招的来能人巧匠,只不过如今是要好好琢磨他到底要造一个怎样的马车屋。 大小,内里,装饰,格局之类都要考量。 江知晚撕饼的手一顿,也来了兴趣,“这倒是个好主意,要用马拉动那必然不能太重,或许可以选些轻便的木料。” 江知晚记忆中虽然有莲花楼的格局,但她却不会只围困于莲花楼。 毕竟那是李莲花的想法,而不一定是李相夷的想法,没必要事事都要留恋过去,因为如今他们早已向前。 李相夷点点头,用米汤就着饼吞了下去,脑中还在不断规划。 休息了一会儿,他们就继续骑马向前,经过一路奔波,他们总算到了天机山庄。 何晓惠十分热情,先安排了江知晚和李相夷沐浴休整,也连声说不急,一切事事以他们为主,宾至如归。 “老方在朝中不大方便过来,方家那边怕小医仙你们住不惯,于是就选在了天机山庄。”何晓惠一路为他们介绍着天机山庄,一边解释着。 “等晚些用膳的时候,我让小宝过来跟你们见个面,到时候就有劳小医仙帮小宝看看。”何晓惠脊背挺直,对待江知晚和李相夷都很圆滑。 她清楚的知道这次有求的是江知晚,所以即使对李相夷虽然十分热情,但还是客气居多。 这倒是让李相夷对天机山庄有了几分好感,他随着江知晚出门,也听过一些风声,但对待他们两个未婚夫妻的看法,基本上都是把江知晚当做李相夷的附属。 这让李相夷有些不高兴,但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之下揪着这点小事去跟人家打一架,也只能用一些小手段让那些人倒霉。 可这种事屡禁不止,而且这本就是江湖人对女性的偏见。 李相夷尊重女性,不管是各行各业的女性,他都当她们是独立的个体,更何况是他的未婚妻江知晚。 第14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14 所以他对江知晚没有加入四顾门虽有遗憾,但心中也是支持的。他知道自己光芒太盛,也因为江知晚的缘故,思考过门下其他弟子的安排。 江知晚对四顾门内制度的改革,何尝不是李相夷放权的一部分呢。 因为天机山庄主人家有安排,所以他们也就跟着流程来。 江知晚放松地泡了个澡,又被侍女服侍着穿衣绞发,直到她们要为她上妆时,江知晚才拒绝了。 胭脂味道浓重,她毕竟是来问诊治病,若打扮得花枝招展,反而有些不太尊重。 更何况说不定天机山庄只是见她是女子,所以才想着以爱美心性来讨好她。 这也是一个试探。 试探江知晚的喜好,也试探江知晚和李相夷对天机山庄的态度。 何堂主属实是拿捏住了男女之间的相处之道,知晓若是男女情浓之时,做主的定然是女方。 更别说江湖上江知晚和李相夷的爱情故事沸沸扬扬,李相夷几乎去哪儿都带着江知晚,忙着公事也要抽空带江知晚去皇宫赏花,去梅苑摘梅,可谓形影不离。 江知晚梳洗好被侍女带到前厅时,李相夷已然与何晓惠聊了起来。 李相夷不看性别只分能力,所以他对能撑起整个天机山庄的何晓惠还是很钦佩的。 更何况他还想要打造一座可移动的房屋,刚好天机山庄最善机关术,所以两人也就聊的越来越投入。 “知晚。”始终分出一丝心神关注门口的李相夷第一时间发现江知晚进来,他起身亲昵拉着江知晚坐在身旁。 何晓惠见此笑意愈深,她就喜欢这种专一的深情种! 老方那些三妻四妾的同僚简直十分碍她眼,连跟那些夫人交往她都十分不耐烦,所以她基本常年都待在天机山庄,只因为商业上的问题才会出门。 见李相夷对江知晚如此爱重,何晓惠心中也放了一半的心。 天机山庄虽然也靠着朝廷,但还是属于江湖。他们因为江湖信任李相夷,所以也就信任江知晚,这才会递帖给江知晚请她来治病。 ——江知晚毕竟沉寂了许多,而且四顾门中也有许多武林中人只是依靠李相夷才得了个好听的名头。 ——哪怕江知晚在此之前已出过名,但天机山庄仍然十分谨慎。他们不缺钱,但也休想将他们当成冤大头。 “小医仙。”何晓惠也爽朗地招呼她,侍女手脚麻利的添茶。 “何堂主叫我知晚便好。”江知晚笑着颔首。 “那我便不客气了。”何晓惠也不扭捏,“知晚你叫我晓惠姐就行。” “晓惠姐。”江知晚笑意愈深,这也算是她与天机山庄结了个善缘。 有这个口头称呼在,即使江知晚无法完全治愈方多病,但两方也可以有其他往来。 “诶。” 何晓惠笑着应下,随后带着两人入席。 不一会儿,天机堂二堂主何晓凤推着方多病进来了。 何晓惠只稍稍为双方介绍一下,但并没有多说,反正等下还有时间,目前也是让大家先填饱肚子,顺便还能在餐桌上相互了解一下。 坐着轮椅的方多病被放在江知晚身边,他还有些孩子的好奇,也知道江知晚是为了他的病而来,更别说天下第一的李相夷也在,眼中的欣喜雀跃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天机山庄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江知晚和李相夷身为江湖中人也没有,在双方都有意亲近的情况下,餐桌上一片和乐融融。 饭后,何晓惠与何晓凤带着江知晚和李相夷以及方多病来到一处安静的房间。 江知晚的手搭上方多病的脉,细细探查。 房间里一时落针可闻,何晓惠与何晓凤几乎是屏住呼吸盯着江知晚,方多病也是紧张地看着她。 倒是李相夷身体放松,可他也不好出声打扰,见其他人都看着江知晚,他便也干脆欣赏起自己未婚妻的美貌。 肌肤赛雪,眼若秋波,真美啊。 江知晚之前就仔细琢磨过,这次认真把脉后心里也有了想法。 第15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15 江知晚收回手,眉目舒展,“可治。” “当真?!”何晓惠惊喜出声,眼眶含泪,何晓凤亦是如此,连方多病都有些激动。 没人知道天机山庄和方家为了这根独苗苗健康成长付出了多少。 何晓兰在怀孕的时候本就多思忧虑,连带着方多病在腹中就没长好,生产时更是难产,导致方多病天生体弱,四肢无力。 他们都怕方多病活不下来! 也因为心神都在方多病身上,方则仕和何晓惠才结婚数年都没有孩子,他们是真心疼爱方多病。 江知晚含笑点头,“我会在京城留三个月为小宝调理身体,之后每半年再来一次,三年之后便可痊愈。” 何晓惠与何晓凤欣喜不已,有了期盼此什么都好,更别说江知晚说能痊愈,要知道之前的医师,哪怕是太医都说活不到十五! 方多病握紧了轮椅扶手,他不想在客人面前失礼,但他剧烈起伏的胸膛还是出卖了他。 倒是一旁的李相夷面露纠结。 三个月啊,他没法在京城待三个月不回四顾门,要不让佛彼白石再辛苦点?飞鸽传书也很便捷的嘛。 佛彼白石:…… 门主你知不知道四顾门中已经有我们要篡位的谣言了? 虽然有了江知晚的准话,但何晓惠还是担心中途会出什么变故。 不是不相信江知晚的医术,而是太过害怕那个未来会因为一点小小的变动而改变,就像有些事不能经常念叨一样,越念叨就越倒霉。 所以何晓惠并未将消息传出去,连何晓凤和方多病都被她提点了一番,不过倒是告诉了方则仕。 方则仕当天下午就赶了过来,对着江知晚连连道谢。 江知晚看着眼前儒雅随和的男人,他因为一个非亲生子而四处奔波,还要在朝堂上劳心劳力。 看着鬓边已有几缕白发的方则仕,江知晚心中颇为感慨。 小宝真是有一群很爱他的家人啊,也难怪能天真着成长。 方则仕公务繁忙,也只能抽空来这一趟,很快就离开了天机山庄。 江知晚和李相夷则是在天机山庄彻底住了下来,何晓惠还特地为他们准备了专属的房间,这可是连顶着“舅舅”头衔的单孤刀都没有的待遇。 江知晚每日专心为方多病调理身体,她之前制作洗髓丹也只是备用,这次既然能有把握治好,当然也就不用动用洗髓丹了。 毕竟她就算相信何晓惠她们,但也不能全信天机山庄的下人们。 这里可是天子脚下,江知晚不可能心大到随意暴露异常。 江知晚能安心留下,但李相夷却不行,来自佛彼白石的催促信和诉苦信愈发多,天机山庄的信鸽屋几乎都要被占领,江知晚也劝他回去。 “你毕竟是四顾门门主,有些事情还是要你过目决定。” “而且我听说笛飞声又找上门来了,我看他是决心要与你打上一架,你若不回去,也不知他会如何把四顾门搅的天翻地覆。” 李相夷皱着眉头,他是不担心四顾门内务,但笛飞声这个武痴却是只认死理。 他之前有几次与笛飞声过过两招,但又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被打断,或许就是如此才导致笛飞声不尽兴,所以十分执着的想要与他比试。 李相夷早就过了刚下山想要与人过招来判断自己武功高低,闯出一番名头的时候了。 现如今他将全部心神都放在四顾门与江知晚身上,也不知明明有金鸳盟需要看顾笛飞声怎么就这么有空来缠着他。 李相夷无奈地叹了口气,抱住江知晚语气不爽,“等我这次回去就跟他比一场,将他彻彻底底的打败,他就再也不会来缠着我了。” 江知晚笑着没说话。 她可是知道,上一次就算李莲花打赢了笛飞声,但笛飞声还是一直缠着他,直到去世。 不过—— 江知晚心中叹气。 笛飞声也是因为这江湖没了对手,除了李相夷,也只有笛飞声了。 第16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16 李相夷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江知晚则专心治病。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江知晚和方多病关系亲近了很多,不再像医师与病人,反而像是姐姐与弟弟的相处。 方多病经常向江知晚打听江湖上的事,又因为李相夷一枝独秀,所以江知晚说的最多的也是李相夷。 这也让方多病成了一个合格的李相夷吹。 “十五岁就打遍天下无敌手,未尝一次败绩。”方多病眼睛亮晶晶的,“我以后也要像他一样,铲奸除恶,匡扶正义!” 天下第一对方多病来说太遥远了,但若是加入四顾门,亦或是成为李相夷的弟子,对方多病来说还是可能的,再说—— 他偷偷觑着正分拣药材的江知晚。 方多病也是听过剑神与医仙这对神仙眷侣的故事的,想必有了江知晚,成为李相夷的弟子应该很容易吧。 目前李相夷可还没有收徒呢! 到时候他就是大师兄! 嘿嘿嘿~ 江知晚看着突然傻笑起来的方多病,目露无奈。 这傻小子什么心思都摆在脸上,不过这样也有些活力,比初见之时面色苍白有气无力来的好。 江知晚照常为方多病浸了一次药浴,然后熬了许多苦汁子给他喝,最后再喂个蜜饯,摸摸他的头,今日的治疗就结束了。 “房屋多开窗通风,如果手脚还是使不上劲,就让下人扶你走一走,不用走太久,少时多次。”江知晚叮嘱道。 “好。”方多病含着蜜饯勉强将口里的苦味压下去,绷着一张脸点头。 等方多病离开,江知晚换了身衣服开始每日练剑。 风波渐起,她不能懈怠。 水波荡漾,一只纤白的手搭在浴桶边上,随后便是一阵水声。 侍女用布帛擦净江知晚身上的水珠,服侍她换上合欢红衣裙,发丝未干便只随意绾在一侧。 屋内鎏金香炉中,有细缕的烟雾飘飘摇摇。 江知晚转头看着香炉,问道:“今日怎么突然熏起香?” 侍女一边为她整理衣裙,一边笑着答道:“是宫里赏赐的,夫人特地选了味道不重的让奴婢在屋内熏一熏。” “毕竟天机山庄依山傍水,虽然风景不错但总有虫蚁,十分惹人厌烦呢。” “是吗。”江知晚下意识看向妆奁,那里有她随手放置的荷包,荷包内有驱虫药草,但她什么都没说。 江知晚收到李相夷第一封来信时,她在天机山庄刚住五天,算时间几乎是李相夷刚到四顾门便立马寄出了信。 信里说了四顾门的事,不管是大事小事甚至鸡毛蒜皮,反正只要李相夷觉得有趣,他都一股脑写上。 之后是与第一封隔了三天的第二封,与第二封隔了五天的第三封,与第三封隔了六天的第四封…… 第五封、第六封、第七封…… 只一个月,江知晚就收到了十六封信,有时一天甚至能收到两三封。 而且可能李相夷被说了,除了刚开始五封他用四顾门的信鸽和通讯渠道,之后几封他都是用乔家的通信渠道,也不知他怎么说动了乔婉娩。 不过乔婉娩也已经来信说了,她不会再允许李相夷用他们家的人力财力来做这种浪费事,让江知晚自己搞定,否则之后都别想让她帮忙! 江知晚看着信纸上乔婉娩暗含威胁的抱怨语句,又拿出李相夷写的委屈巴巴的话语,唇边笑意愈深。 李相夷离开了她,却又好像从未离开她。 江知晚磨好墨,打算给李相夷回这个月第五封信,顺便告诉他一条隐蔽的通信渠道,不过也叮嘱他除了要事不可动用,至于其他,江知晚相信李相夷一定能找到愿意为他送信的人。 她才不是恶趣味发作呢。 将信纸封好放在一边,江知晚正打算寄出,何晓惠却突然上门。 “晓惠姐?”江知晚双眼微睁,有些惊讶。 她在天机山庄住的非常舒适,饭菜瓜果丰盛,衣裳首饰贴合。 天机山庄以十分尊重的方式将她奉为座上宾,何晓凤还会带她到山下镇子里转一转,认认路,并不将她拘在山庄之中,所有需求,天机山庄也都尽量满足。 第17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17 “知晚。”何晓惠面色略有尴尬,她抿抿唇,望着江知晚,“宫里来了旨意,让你进宫一趟。” 江知晚面上一怔,但心中却并不如何惊讶。 她早就猜到了。 还算平稳的马车里,何晓惠拉着江知晚的手安慰,“知晚,你别担心,陛下就是好奇你的医术,这不是你正在给小宝治病嘛。” 说着何晓惠心中又愧疚起来,若不是天机山庄有人泄密,江知晚也不会被皇室盯上。 江湖和皇室是两方相互看不起的势力,但皇室毕竟占了个正统,部分武林人士不也是因为皇室对四顾门的青睐有加而加入的吗? 更别说大内第一高手轩辕萧,皇室将他捧的高高的,也没人不长眼将他和天下第一的李相夷相比较。 皇室这次就是看江知晚医术不错(有天机山庄背书),又是皇室欣赏的四顾门门主夫人,便想着让她进宫一趟。 但是吧—— 何晓惠看着江知晚艳若桃李的面容,心中止不住忧虑。 当今虽然不好色,但男人总有劣根性,作为天下至高,谁能容许天下第一美人不在自己掌中? 这事何晓惠不能直说,只能暗中提点几句,还向江知晚道了歉,为天机山庄仆从泄密一事。 江知晚倒没觉得什么,之前她就心有准备,不过这次,想必天机山庄也会对皇室有所防范了——起码不能让皇室随意在自家来去自如。 何晓惠只能送江知晚到宫门口,在马车里,何晓惠压低了声音叮嘱,“你这次是去为太后问诊,切记。” 江知晚一脸平静地点头,看来是为皇帝看病。 不过也是,她记得皇帝一生都只有一个昭翎公主,昭翎公主与方多病差不多大,如今还小。 未来等昭翎公主长大了后宫都再没人开怀,皇帝也死了心,而如今,想必皇帝依旧心有不甘。 江知晚:“晓惠姐,还请帮忙给相夷传封信,之后我可能一时半会没法与他联络。” “小宝的医治流程我也详细写下,晓惠姐也要替我在小宝那边道声歉了。” “好,这也不是你的错。”何晓惠尽量面色如常,心中忧虑更甚。 李相夷啊,那可是想闯禁宫就闯的人物,江知晚待在天机山庄这一个月,她也知这对有情人感情多深,只求皇帝真的只想治病吧。 江知晚敛着眉眼跟随宫女来到太后寝殿。 低调庄重的布置让整座宫殿都有些死气沉沉,江知晚看着周围宫女肃立,一旁还有太医随侍,眼前暗红色围帐中伸出一只皱巴巴的手。 江知晚沉心把脉。 她见过太后,在上一次单孤刀用业火痋想控制皇宫找出母痋之时,那时候她和李莲花以及方多病,就是借着为太后治病进了皇宫。 不过那时,他们更多的还是与太医院的太医相处。 “太后郁结于心,加之又染了风寒才会一直不见好。”江知晚收回手,在宫女捧来的盆中净了净手,又用布帛擦手,才用早已准备好的纸笔写下药方。 宫女将药方先递给一旁一直候着的太医看,太医点头后才去抓药。 江知晚垂眸默不作声,不一会儿就有人带她到了一处宫殿。 宫女言笑晏晏,一派亲和姿态,“姑娘先委屈点住这,日后每三日去为太后问诊便可,宫里有什么需要都可向芸香提。” 一个脸蛋圆圆的宫女上前行礼,“奴婢芸香,见过姑娘。” 见江知晚点头,那宫女就走了,芸香便接手了带江知晚熟悉这座宫殿的事。 从芸香的介绍中,江知晚了解了皇宫大概布局,也知她可以随时去太医院,不过必须有人跟随,以及旁边的宫殿就是昭翎公主的寝殿昭华殿。 一日奔波劳碌,天色也不早,江知晚草草吃了点东西便在芸香的服侍下睡去。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御书房内却灯火通明。 皇帝放下奏折按了按眉心,看向一旁侍奉的内监汪公公,“如何?” 第18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18 汪公公弯腰垂眼,“太医院说医仙医术高明,对药理的理解十分透彻,想来太后不日便将痊愈。” 皇帝眉间松快几分,“如此就好。” 他没再说话,继续处理政务。 汪公公又像一个影子默不作声候在一旁。 做宫人的,就要少说多听多看。 李相夷接到天机山庄来信时已是江知晚进宫第三天,这还是天机山庄加急送来的。 不过何晓惠也没多说其他的,只说江知晚进宫为太后看病,不能及时收到消息,便托她来说一句。 有些事毕竟只是猜测,就算是真的,何晓惠也不可能在信中说,谁知道这信被过了几手。 ——自天机山庄出现吃里扒外的下人,何晓惠颇有些杯弓蛇影。 李相夷心中隐隐不安,但左看右看都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天机山庄他是相信的,江知晚给太后看病也没什么问题,再说只要他想,他能随时入宫——闯进宫也是进嘛。 所以李相夷也就暂时将心中那点不安压了下去,只叹息着无法与心上人诉说思念,更是下定决心等江知晚回来后一定要带她去云隐山见师父师娘。 先将名分定下来办个婚礼,之后便再没人能分开他们。 不过这时也有消息暂时转移了李相夷的视线。 他找到单孤刀质问:“我接到消息,贺家那个孩子死了。” “当日你让我在城外接应,你独自送贺家的孩子进了洛阳城,可有亲手把孩子送到外祖家?为何他还是死在了洛阳城外?” 单孤刀背着手,并不像李相夷那么激动,他只淡淡道:“送到了外祖家,长马刀贺家恶事做绝,你我都尽力了。” “我一定会查清的!”李相夷怒气冲冲走了,他相信师兄,但也不忍贺家孩子死的不明不白,稚童何其无辜! 单孤刀看着李相夷愤怒的背影,目光淡淡,瞳孔幽深。 皇宫中,江知晚第二次给太后问诊,她更改了一些药材,宫女在给太医看后去抓药,而江知晚被送回她暂住的宫殿。 安之若素正沏茶的江知晚看到了门口探头探脑的小姑娘,眼神柔和下来。 “可是昭翎公主?”江知晚走到门口蹲下身看她。 昭翎怯怯地扒着门框,小心翼翼地觑着她,“你就是昭翎未来的母妃吗?” 江知晚面色一冷,瞥了眼旁边对上她视线下意识后退的宫女,牵着昭翎的手进了内殿。 “公主这是听哪个下人乱嚼舌根,我只是因陛下孝心被请进宫为太后看病的医师罢了。” “再说我的宫殿可就在公主的寝殿旁边,说不定陛下也将我看成是昭翎的同一辈呢。” “更何况我已有未婚夫,马上就要成亲了。” “哦。”昭翎懵懂着点头,对她来说有些听得懂,有些听不懂,不过江知晚不会成为她的母妃,倒让她松了口气。 昭翎放松下来,对江知晚也亲近了些,江知晚递给她什么都吃,颊边鼓鼓,可爱极了! 送走吃饱喝足的昭翎,江知晚召来芸香,笑容清浅却暗含警告,“宫里怕是有人对陛下唯一的子嗣心怀不轨,还请陛下好好查探。” 芸香行礼应是。 江知晚关了房门在床上闭目养神。 这一次昭翎的突如其来,倒是让江知晚察觉到了宫中的波诡云谲。 她对皇帝的后妃了解不多,但能生下这后宫中唯一子嗣,昭翎的母妃不管如何都会极为受宠,可昭翎却突然前来问她会不会成为她的母妃,这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皇帝有意,想要留住她这个医术人才,顺便也想将昭翎的健康托付给她。 另一种是皇帝无意,但江知晚总归还是住在后宫。即使跟后妃住的地方有所分割,但也让后妃们心中惶惶不安。 据江知晚了解,因为多年无子,皇帝有怀疑过后妃们手脚不干净,于是自昭翎被生下后,皇帝便单独开辟了一处宫殿给昭翎住,自己也有时会来看望昭翎,算得上是亲自抚养她长大。 不过想着皇帝的手段以及对昭翎的看重,江知晚猜测,这一次可能是皇帝和后妃都有插手,想来试探她的态度。 第19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19 “哦?她真这么说?”御书房内烛火摇曳,皇帝轻敲桌面,双眼微眯,脑海中思绪良多,最后看向一旁的轩辕萧。 “轩辕卿如何看?”皇帝不动声色,喜怒不明。 轩辕萧行礼,面上一片严肃,“据我所知,小医仙与四顾门门主的确感情颇深,经常把臂同游,相伴不离。” “四顾门内对他们的感情也是极为看好,经常打趣他们几时成婚,小医仙如此说,想来他们已经有准备了。” 他话风突然一转,“后宫嫔妃不得干政这是铁律,小医仙虽然不涉及朝堂,但她好歹也是四顾门门主夫人,皇室与四顾门交好,也算是政事的一部分。” “嗯。”皇帝声音低沉,“爱卿说的是,此次她们确实过界了。” “退下吧。” “是。”轩辕萧躬身退了出去。 回到暗处,轩辕萧瞥了眼最大的那座宫殿,眼中闪过一丝怨恨,之后又看向昭华殿的方向,口中喃喃:“这次就当我还你那一壶酒的情吧。” 皇宫中废了几个妃子又打杀了一批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江知晚依旧按照每三日一次的规定去太后宫中把脉问诊,倒像真是来为太后看病一样。 又一次问诊结束,太后拖拖拉拉的风寒也快好了,想来下一次就应该是给皇帝看病吧。 服完最后一贴药,太后特地召见江知晚表达感谢。 江知晚跟着宫人踏进了熟悉的宫殿,这次并不是在寝殿,而是在待客的大殿,皇帝“恰好”也在。 先是跟太后打了机锋,之后又“随口”说出让江知晚为皇帝把脉。 天下皆知皇帝子嗣不丰,江知晚也没多大压力,但等她把手放上去的那一刹,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还好周围宫人早就被遣了下去。 她面色不变,只装作略微苦恼道:“陛下这确实是身体原因,精元弱了些,只能慢慢滋补着。” “那之后可有可能……?”皇帝眼睛一亮,不免心急问道。 “民女不敢有十足把握,但身体强健些总归是有好处。”江知晚垂眸,规矩行礼。 皇帝略有些失望,还是太后在一旁劝慰。 太后:“医仙说的对,身体强健才有未来。” 皇帝颔首,“那便依着母后。” 他转头看向低垂着头的江知晚,“还请医仙多多费心。” 江知晚:“略尽绵薄之力。” 等她回了自己的寝殿,冷风一吹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皇帝体内竟有蛊痋! 江知晚一边灌着水一边冷静思考。 她记得痋会出现在大熙是因为南胤萱公主嫁给了芳玑太子,但芳玑太子夺嫡失败,宗亲王上位成了光庆帝,之后好像就有皇室子嗣不丰的消息。 南胤的目标是复国,南胤风家如今大熙封家是萱公主的死忠,风阿卢与盈妃混淆皇室血脉,如今的皇帝体内也有南胤血统。 风阿卢就是为了大熙皇帝求子建造极乐塔而来,极乐塔里还有业火母痋。 江知晚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头痛,上一次根本没有这么多事! 如果被封磬或单孤刀知道皇帝体内本就有痋,那整个大熙就完了! 怪不得上一次单孤刀渗透皇宫如此轻而易举。 还有业火母痋也要消灭,不知道皇帝的血能不能用。 江知晚突然想到还有宗政明珠,身为宰相之孙却和角丽谯勾勾缠缠,而角丽谯也是南胤人,说不定南胤就是从他这里慢慢入侵了整个朝堂! 他是没见过女人吗! 江知晚打算回头就把宗政明珠带到四顾门,让李相夷好好教导教导,多看看江湖儿女,放宽眼界,让角丽谯一心对付她尊上去! 反正四顾门如今与朝堂关系不错,正好也需要一个桥梁,想来宰相也不会多说什么,而且这还能与江湖的关系更加紧密一些。 “叩叩叩” 江知晚深吸口气,“进。” 芸香走了进来,“陛下听闻姑娘之前在为方家公子治病,特准许方公子入宫,以免断了疗程。” 第20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20 芸香身后,一个宫女推着方多病的轮椅上前。 江知晚眉心一跳,但还是笑着答谢:“多谢陛下体谅。” 等宫女们都离开后,方多病才放开来,但仍有些拘束,“知晚姐。” “小宝。”江知晚含笑摸了摸他的头,宽慰道:“这下好了,皇宫内天材地宝要什么没有,说不定你都不用三个月,就能如常人般行走。” 方多病放松下来,依赖地对她点头,在这皇宫之中,他最熟悉的只有江知晚。 江知晚开了补药打算先糊弄过去皇帝,心里却在思考该怎么进极乐塔,这次可不想上次,可以用方多病转移视线,反而因为方多病,如今更多视线集中在她身上了。 但机会很快就来了。 “轩辕前辈?”江知晚有些惊讶,但还是打开门让他进来,“前辈是有什么事吗?” 轩辕萧一进来就反手关上门,江知晚见他动作眉梢一动。 “抱歉。”可能怕她误会,轩辕萧率先道歉,“我只是有些事,想跟小医仙单独谈谈。” 此时夜色浓重,普通女子若是与一男子单独共处一室怕是有些担心,但江知晚全然不惧,她笑着抬手。 “前辈请坐。” 江知晚倒了两杯茶。 轩辕萧将自己的语气拂尘放在桌面,以示自己没有敌意,他喝了口茶才开口。 “我想请小医仙帮我看看病。” 江知晚没说什么,只示意他伸手,等把上脉时,她的心又是重重一跳。 轩辕萧体内也有痋! 这难道是什么批发货吗! “轩辕前辈……”江知晚假装欲言又止,想要从他口中套得消息。 见江知晚果然有所察觉,轩辕萧也不再隐瞒,他苦笑一声,将事情缓缓道来。 轩辕萧也曾意气风发闯荡江湖,但家族与皇室关系紧密,皇室看重他的能力,便让他入宫,许诺他当大内第一高手。 轩辕萧无可无不可,他对家族感情很深,对皇宫也有好奇心,再加上保护皇帝这一事听起来挺重要的,他也就应了,完全没想到会有什么后果。 结果就是被皇帝洗脑喂药。 轩辕萧刚开始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毕竟皇室血脉不容混淆,但这么多年了,他始终无法有一个后代,妻子也离开了,家族基本上也不再指望他。 轩辕萧也只能紧紧扒着皇室,依靠自己大内第一高手的名头,撑起这数年孤寂无望的自尊。 他不是太监却胜似太监。 轩辕萧后悔了,但他已无处可去,而要待在皇宫,便只能一直如此,而他来找江知晚,便想知道如今还有没有可能解了那药性。 “我只是想要个孩子延续香火。”轩辕萧握着杯盏,面色愁苦。 江知晚才不管他有什么理由,她只知道轩辕萧可以帮她,但她不能那么快答应。 所以她面上一副不忍又犹豫的样子,“办法是有,但……” “你需要什么?”轩辕萧很快反应过来。 江知晚当然不能说有什么需要,她才不会将把柄递给别人,“我只是一直困在这宫中,有些烦闷,倒也不是说想出宫。” “只是有时候也想一个人待着静静心,所以希望身边的守卫能松些。” “也是,我有时也想一个人静静。”轩辕萧点头赞同,他也十分爽快,知道江知晚可能有事要办,但他不知道具体才对彼此都好。 “既然如此,那就让侍卫们每日下午早上两个一个时辰下值吧,早些回去与家人团聚。” 他说着面上又是一副愁样。 “还有一事,就是关于一些药材……”江知晚装作为难。 轩辕萧很快反应过来,若要为他解了药,那必定要有额外的药材支出,他大手一挥,“那些我来想办法,小医仙若是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 “自然。”江知晚眉目舒展,举起茶杯与轩辕萧轻碰,两人暂时就如此约定了。 等轩辕萧走后,江知晚将壶中茶水倒在盆栽中,又仔细擦了擦杯沿,自己吞了药解毒才歇下。 第21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21 江知晚从不小看人性,也不指望不变的人心,主动权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才好。 当然,李相夷是例外。 御书房内,皇帝批阅完奏折,再加上子嗣或许有望,便心情十分好地翻开一本游记来看,却没想到书页虽软却锋利,一时不查便被割破皮出了血。 汪公公赶忙掏出干净的帕子为皇帝止血,但不知为何,血一直没止住,吓得汪公公急忙叫了太医过来。 但太医也没看出什么,撒上金疮药之后立马就止了血。 汪公公松了口气。 皇帝见他那么紧张,笑道:“不过是出点血,不算什么,也值得你这般紧张。” 汪公公笑道:“陛下金尊玉贵,一点伤也是伤,一点血也是血,当然值得。” 他挥挥手,一旁的小太监带着用过的帕子去销毁,路上碰到昭翎公主,行礼的时候呈着帕子的托盘不小心歪斜,还好小太监眼疾手快没出事。 等昭翎公主走过,小太监这才急冲冲把东西送到销毁处。 皇宫中的守卫一向由轩辕萧管理,他行动很快,江知晚在第二天就发现宫殿附近的侍卫少了很多,换班也不再频繁,但她暂时没动。 等拿到皇帝的血后,江知晚又等了几天才开始行动。 去过一次极乐塔,即使对皇宫中其他地方不太熟悉,但绕了几次江知晚就找到了正确的路。 从井口下去,走过一条幽暗阴凉的隧道,黑暗却依旧展示着曾经奢华的极乐塔就到了。 江知晚点燃火折子,对墙上的壁画和一旁的财宝并不感兴趣,直接拿起了前面桌上的罗摩鼎。 这个罗摩鼎并不像一品坟中的被放在盒子里,暴露在外让它布满厚厚的灰尘。 江知晚打开,红色的长翅虫正安安静静待在鼎内,偶尔扇动的翅膀表明它还活着。 江知晚掏出沾了皇帝血的帕子,帕子上几乎染了半边血,她直接将帕子丢进去,母痋没反应。 行吧,看来只能用萱公主的血脉消灭了。 江知晚直接将罗摩鼎放进灵识中的莲花楼,打算等什么时候从李相夷身上拿一滴血来消灭它。 收起火折子,江知晚侧耳倾听上面的声音,等侍卫过去后,她才小心翼翼回了寝殿。 解决完一件事,接下来就是为皇帝和轩辕萧“看病”了。 这个十分简单。 业火痋为万痋之首,更是南胤三大秘术之首,子痋会主动寻找母痋,想来用母痋就能解决皇帝和轩辕萧身上的痋术。 哦,还可以帮助笛飞声解决笛家堡的痋术。 好歹是个铁憨憨,再加上他们之前相处也挺好,江知晚觉得母痋也不用那么快消灭,起码可能帮一下笛飞声——如果她之后还记得的话。 毕竟如今笛飞声与他们还是明面上的敌对关系,之后如何那是之后的事。 有个相当于随身空间的莲花楼就是好,江知晚利用母痋飞快地解决了皇帝和轩辕萧身上的问题,但依旧照常开补药,只不过添加了几味并不常见的药材当作遮掩。 不然若是真有人把这药方当做不孕不育生子秘方的话…… 江知晚:那就只能祝他们好运了。 江知晚在皇宫待了一个半月,因后妃有孕被恭恭敬敬送回了天机山庄,连着方多病一起,还带着大批赏赐。 皇宫之中果然天材地宝多,江知晚也有意用些珍贵药材,方多病的身体没到三个月就差不多好了,之后江知晚也只需要每半年来复诊一次。 方家和天机山庄千恩万谢送江知晚离开,还派了一队护卫护送,毕竟那些赏赐可是给江知晚的,天机山庄也不会贪。 江知晚谢过后就带人离开京城,她已有许久没回扬州,没与李相夷通信了,也不知他如何。 四顾门中,李相夷动用门内的力量查了长马刀贺家稚子的事,却怎么查都是被对家所杀,他除了在心里自责后来没有去看望那孩子,也只能将这件事放下。 今日,李相夷收到江知晚的传信,知晓她要回来,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第22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22 李相夷骚扰乔婉娩:“知晚要回来了!” 乔婉娩无奈:“不是还有五日吗?” 李相夷骚扰单孤刀:“知晚要回来了!” 单孤刀勉强捧场:“太好了!” 李相夷骚扰佛彼白石:“知晚要回来了!” 佛彼白石幽怨:“所以门主不考虑下在医仙回来前处理完政务吗?” 李相夷抱拳后退:“打扰了。” 他转头去骚扰肖紫衿:“知晚要回来了!” “什么!”肖紫衿大惊失色,他赶忙跑去乔婉娩那里,希望抓紧时间和心上人多多相处,不然等江知晚回来,乔婉娩也要忙起来了! 李相夷看着肖紫衿比他还激动的模样,抠了抠脸。 算了,四顾门里都是羡慕嫉妒却没另一半的单身狗,没人能理解他。 但李相夷绝不放弃! 他开始满扬州城撒欢,买买买,花花花,问就是给未婚妻用,问就是他超爱! 李相夷满城转的踩点,决定等江知晚回来一定要给她惊喜! 江知晚先天机山庄的侍卫一步到了扬州城,她在扬州城也有一座宅院,是托乔婉娩打听买下的,这次回来已经很晚了,毕竟算不上四顾门的人,江知晚也就没去打扰。 倒是第二天李相夷早早来寻。 “迟迟!”他眼含星河,激动万分地抱住她,“你终于回来了。” 语气似怨似念,仿佛他们不是两个半月未见,而是三五年一般。 “相夷。”江知晚回抱,眼中俱是欢喜,“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因为我一直念着你,所以我们心有灵犀呀。”李相夷目光柔和,细说情话,手轻抚怀中人的发丝,将人完全抱在怀里,他才有了实感。 李相夷没说的是,自收到江知晚要回来的信后,他每日都会来这里看一看,平时也都待在四顾门,就怕错过了她的身影。 “看来吃糖吃多了还是有好处的。”江知晚嗔了他一眼,让侍女去拿她从京城带过来的松子糖。 “京城的风味与扬州不同,你尝一尝。”江知晚递了颗糖过去。 李相夷微微俯身,眼睛却一直看着她,就着她的手吃了进去,“嗯,是不错。” 江知晚红了脸,推开他,羞恼道:“没个正经!” “你是我未婚妻,我对未婚妻正经做什么,又不是什么旁人。”李相夷挑眉,满不在乎地又凑上来。 江知晚推开,他又凑上来,推开,凑上来,推开…… 李相夷不高兴,干脆死皮赖脸紧紧抱住她,嘴上还不示弱,“干嘛干嘛干嘛,你是我未婚妻,我怎么就不能跟你亲近了。” “你……”江知晚红着脸,简直拿他没办法,只得小声嘟囔道:“不要脸。” 李相夷美滋滋,“讨老婆要脸做什么。” “这段时间没事,我打算过几天带你回云隐山见我师父师娘,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什么!”江知晚惊呼,莫名有些慌乱,“这么快吗?你应该早点说,我总得备些礼。” “你备礼做什么?”李相夷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他没细想,自己反倒给出了答案,“你是不是想请师娘做娘家人?” “我觉得这个可以,到时候师父做我这边的,师娘坐你那边的。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 李相夷晃了晃头,发尾也跟着摇了摇。 “啊……这样好像也可以。”江知晚有些犹豫,她是这样想的吗?不过这样好像也不错。 上一次是岑婆一手包办了他们的婚礼,之后几次也都有人包办,所以江知晚其实也不太懂。 但不管怎么说,李相夷跟江知晚都是孤儿,不管是拜哪方父母,漆木山和岑婆都是上座的。 暂时定下了回云隐山的计划,李相夷又双叒叕开始把四顾门的事务推给下属。 云彼丘一脸麻木地接过一堆纸张,眼见李相夷还要再把一沓交给他,脸都绿了。 云彼丘深吸口气,他决定主动出击! “门主。” “嗯?”李相夷翻翻找找,又找出一沓可以交给别人的事。 第23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23 云彼丘语速飞快:“我觉得之前江姑娘说的有关分类管理非常好,四顾门不能所有事都交给门主这边,二门主和三门主那边也可以相应多承担一些。” “另外处理政务方面的人才在四顾门太少,或许可以增加文试的频次,不拘泥于武林,让更多人才加入四顾门!” “嗯……”李相夷沉思,他又放了一沓纸在云彼丘怀中,“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就这么安排下去。” 云彼丘面色铁青,“佛彼白石向来一体,我觉得其他三位也应该更多接手文字工作,或许可以根据政务来相应减少他们每旬考试次数,作为激励。” “很好,就这么办!”李相夷双眼发光,拍拍云彼丘的肩膀,“那就让你去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门主放心。”云彼丘咬牙离开。 李相夷看着云彼丘的背影,感叹:“果然是好兄弟,就是可以相互分担!” 来了许久看完全程的单孤刀:……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他们始终拿你这个门主没办法,所以只能相互坑害。 不过如果他有这种手下,复兴大业肯定能更轻松一些。 单孤刀感叹。 不过他倒没想到门主的事竟然这么多,那如果他成了皇帝岂不是更多? 不不不,单孤刀你怎么能这么想,如果你复国成了皇帝,那手下何愁没有云彼丘这样乃至比他更强的处理政务的好手呢? 完全不需要自己干嘛。 单孤刀摇了摇头说服自己,连带着把仿佛被榨干面色青白的云彼丘的脸一同摇了出去。 他换上一副笑脸走上前去,“相夷。” “师兄!”李相夷惊喜地看着他,还不等单孤刀说什么,他就拿出一箱子的政务拖到单孤刀脚边。 “……相夷?”单孤刀脸有点僵。 “师兄,你来的正好,你刚刚也听到了彼丘说的话,刚好这些事你也能做主,就交给你了,师兄,我相信你!” 单孤刀抱着一箱子政务离开,脸色变得和云彼丘一般无二。 正准备上前的肖紫衿默默后退。 算了,今日就当我没来过。 但李相夷怎么会放过他呢! 等肖紫衿回到自己的大殿,门下弟子就来禀报门主送了政务过来。 肖紫衿憋着一口气让弟子送过来,等弟子离开后才缓缓吐出。 他抽出一张空白纸,开始磨墨写信,他要给阿娩诉苦! 肖紫衿见李相夷和江知晚这么相处过,江知晚与乔婉娩是好友,想来应该都吃这套……吧? 扬州繁华,让夜里亦如白昼,夜市也兴兴向荣。 长街明灯上,摊贩的吆喝声,行人的交谈声,杂耍的叫好声,还有茶楼的清谈声,花楼的丝竹之声,喧嚣与宁静交织,并不像淮河与汴河一般界限分明,反而交融于一处,共同构成一番人间烟火之景。 不知是谁突然注意到了什么奇特的地方,叫了句:“是李相夷!剑神李相夷!” “在江山笑的屋顶上!” “什么?李相夷!” “快看,他在那!” 扬州最高的楼,也是扬州第一青楼江山笑的屋顶,黑瓦层叠的屋脊上,李相夷正坐在那仰头灌酒,一身白衣红边,发丝飞扬,说不出的少年意气,身旁竖着的是他专属佩剑,少师破万钧的少师剑。 月光如水,夜色如墨,少师剑上系着丈许红绸,正随风而飘。 在酒壶落地的一刹,李相夷抬眼抽剑,剑招凌厉,红绸婉转,刚与柔的结合,于空中盘桓,于苍穹翻转。 在这屋瓦之巅,万人之上,剑身银光闪烁,白虹直抵天际,红绸缠绵柔婉,圈起一轮明月。 挽剑而舞,衣袍翻飞,万人空巷,彩灯照明。 收剑一霎,漫天烟火猛然间迸发,夜空被点亮,光影交织,连天上的星星都不如这色彩斑斓的烟火耀眼夺目。 火树银花,天上人间。 整个扬州城都在看屋顶上的李相夷,绚烂烟火间,李相夷在看茶楼上的江知晚。 斑斓的色彩印入江知晚的瞳孔,她看着狂傲恣意,潇洒不羁的李相夷,红绸舞剑与漫天烟火是他最盛大的告白,他昭告扬州城乃至整个天下—— 李相夷喜欢江知晚,江知晚属于李相夷。 她在看他,他在看她。 江知晚笑着伸出手,浓墨般的夜空衬得如玉肌肤更加雪白。 李相夷见她动作,直接从江山笑的屋顶飞下,温热的掌心紧紧握住她的手,从茶楼的窗口抱着她一掠而去,红绸环绕着他们,白衣相交,壁人相依,直到众人再不见他们身影。 第24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24 “听说那天剑神李相夷为博医仙江知晚一笑,在扬州江山笑屋顶练了一套醉如狂三十六剑,一丈红绸风流潇洒,漫天烟火灿若星辰,引万人空巷,众人眼中唯他,而他眼中唯一人!” “一身白衣,一壶酒,一柄剑,丈许红绸,火树银花,惊才绝艳,当世无双!” 那晚的盛景很快从扬州传到整个大熙,再加上说书人的渲染,天下人无不感叹剑神风姿潇洒,两人情比金坚。 但总有对这些浪漫故事并不感冒且十分抵触的人,比如—— “这就是门主把事情都推给我们后去做的事吗!” “我到底为什么又一次相信他是要去做正事。” “我到底造了什么孽,要在门主手下做事……” “李、相、夷!我的好师弟,你的时间就是用在这些风花雪月的地方吗?” “你就是这么压榨我去讨心上人的欢心,难道我不需要时间去讨好阿娩吗!” “算了吧,起码还有二门主、三门主跟我们一起,习惯就好。” “我不想听这事,我只知道只要把手头工作做完我就可以休假了。” 嗯,具体就是四顾门的某佛彼白石、单某、肖某以及无数当天还在熬夜加班的四顾门弟子。 “阿嚏!”马上的李相夷猛地打了个喷嚏。 江知晚递给他一壶水,“又有人念叨你了?” 她打趣道。 “唉,没办法,谁让我这么英俊潇洒,到哪都是视线中心呢。”李相夷略有些臭屁地甩甩头发。 他拉着自己的马贴向江知晚那边,又笑嘻嘻道:“但是这个视线中心眼中只有你一个哦~” 江知晚和李相夷正在去云隐山的路上,扬州城的事情扩散的很快,他们已经在很多镇子上听到了那晚的版本,大差不差不过就是说书人的语言丰富度不同。 江知晚面色绯红地瞪了他一眼,骑着马往前,与他错开距离。 李相夷赶忙追上,“害羞啦?” 他凑过去,“真害羞啦?” “哇,你的脸好红。” “诶诶诶,干嘛打我。” “好吧我闭嘴。” 马道上,两个身影交错不离。 云隐山下,李相夷和江知晚稍作歇息,将马安顿好便自行上山。 山上被漆木山设置了阵法,一般人都上不来,李相夷带着江知晚破阵,一路走一路介绍。 眼前的森森树林之景一变,简约秀美的屋子便于眼前显现。 “师父,师娘,我带媳妇回来啦!”李相夷对着里面就吼,还转头安抚有些紧张的江知晚,“你别担心,师父师娘都很好说话。” 江知晚点点头。 一阵风吹过,漆木山拎着酒葫芦飞身而来。 “哟,竟然还有人看得上你这臭小子。” “老头子,你胡说什么呢?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人,怎么可能没人看得上?”李相夷松开江知晚的手,开始跟漆木山斗嘴,两人还因为酒葫芦而打了起来。 一进一退,一个气急败坏,一个从容自若。 “你别担心,他们俩闹着玩呢。”岑婆走了过来,笑眯眯地看着她,“别管他们,奔波一路,先吃点东西。” 岑婆带着江知晚到了云居阁,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 “之前相夷那小子就传信过来,说要带媳妇回来看看,我算着时间早早就准备好了。”岑婆笑着解释。 江知晚含笑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岑婆,“这是我自己炼的引灵丹,必要时候可救人一命。” 第25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25 岑婆当着她的面拔开塞子嗅闻,清香悠远,提神醒脑,“都是好药材,我便不客气的收下了。” 等李相夷灰头土脸进了云居阁的时候,岑婆已经十分亲热地拉着江知晚一边说话一边吃菜,完全不等他们两个。 见李相夷进来,岑婆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还不去洗个澡再过来,脏死了。” 慢了一步满身水汽显然沐浴过的漆木山骄傲地看着李相夷,对着徒媳和蔼点头,又挑剔地看了李相夷一眼,摇了摇头,自己坐下吃饭。 江知晚对漆木山一笑,又轻缓地说出她给他准备了养身的药酒,哄得漆木山高兴极了。 三个人亲热地一起聊天吃饭。 没人理还被嫌弃的李相夷:? 他委屈了,他要闹了! 江知晚用眼神安抚他,勉强顺下他一身炸毛,让李相夷乖乖先去洗漱。 等李相夷带着一身水汽回来,桌面上的菜只微微动了动,显然都在等他。 李相夷高兴了,贴着江知晚坐下,绘声绘色地给漆木山和岑婆讲了他扬州剑舞的故事,又讲他和江知晚千里姻缘一线牵,火树银花下一见钟情的故事。 江知晚虽然觉得不好意思但也没阻止,他们毕竟是来见见家人,之后就打算成婚,只不过在李相夷非常夸张的时候,她才会拧了他腰侧的软肉,让他收敛点。 未婚夫妻之间的打闹漆木山和岑婆都看在眼里,两个人感情好是让他们最欣慰的事。 毕竟就李相夷下山后成名之快、登顶之高,也让他们有些担心他看不上那些女子,反而孤独终老呢。 漆木山和岑婆不理江湖上的那些纷纷扰扰,也不打算下山,江知晚和李相夷便商量着办两场婚事,一场在云隐山,一场在四顾门。 徒弟徒媳这么贴心,漆木山和岑婆当然心中熨贴,但他们还是拒绝了。 婚姻不是儿戏,他们知道徒弟徒媳有这个心就行,也不必多劳累一次。 “我跟你师父也不拘这番形式,知道你们贴心,想着我们就很好,你们想着这个,还不如早点给我们添个徒孙来的好。”岑婆意味深长。 李相夷和江知晚听着俱是闹了个大红脸,更别说还有漆木山在一旁起哄,闹得李相夷又跟他打了起来。 江知晚看着这两个不是孩童胜似孩童的人吵吵闹闹,与岑婆相视一笑。 在云隐山上,这对未婚夫妻虽然在家长面前过了明路,但李相夷依旧十分守礼,他将曾经的屋子给江知晚睡,自己去睡了单孤刀的房间。 师兄弟的屋子是连在一起的,耳力颇好的李相夷总能听到隔壁传来的零碎声响,他红着耳朵陷入了甜蜜的梦境。 云隐山人迹罕至,自然之景甚美,李相夷每天都带着江知晚在云隐山上到处逛。 “这里是我跟师兄经常练剑的地方,树林里有非常讨厌的猴子,刚开始的时候经常拿东西砸我们,等我们能反打了那群猴子就跑得不见踪影了。” “这条小溪里的鱼特别鲜美,我跟师兄经常来这里捉鱼来烤着吃,师兄烤的比我好,每次我都要吃两条鱼才肯罢休。” “偷偷告诉你,师父的手艺比师娘好得多,师父还有本菜谱,等什么时候我去偷偷拿来也学着做菜给你吃。” “那边的崖上是师兄长待的地方,我比较喜欢在水边习武,我觉得用剑挑水,以剑斩水的动作特别帅气!” “这个山头我常来看日出,是我偶然间发现的地方,踩点了许久才找到最美的观景点。” “当然,日落也不错。” 李相夷和江知晚靠在一起,衣袂交缠,安静的氛围中两颗心紧紧贴近,看着远处缓缓下落的金乌,等最后一丝光霞抹入地平线,他们才离开这里。 李相夷拉着江知晚的手,在微暗的光线下一步一步走回云居阁,哪怕只需一个飞身便可跨越树林。 等他们回来时,饭菜已经上桌,李相夷看了一眼就转头对江知晚无声道:我师父的手艺。 “臭小子你嘀嘀咕咕什么呢!”漆木山哼了一声。 李相夷装作没听到拉着江知晚坐下。 江知晚抿唇一笑。 第26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26 江知晚和李相夷不打算打扰漆木山与岑婆在云隐山的清静,他们只留了十天就打算离开。 这十天里,除了李相夷带江知晚走过他的曾经,漆木山也好好练了练李相夷的武功,岑婆也帮江知晚精进了些许。 “没想到你跟相夷的武功心法同出一源。”岑婆感叹道,当然,李相夷对他们的解释就是江湖中流传的那样—— 一见钟情后就把武功路数尽数教授。 气得漆木山好好打了一顿李相夷,他当然不是对江知晚有意见,而是对李相夷毫无防人之心有意见。 第一面就能把自己卖了,若是碰到个红粉骷髅,他看李相夷怎么办! 漆木山难得生气,李相夷幽怨地看了眼江知晚,但漆木山是背着她打的,江知晚只是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李相夷叹了口气,没办法,夫妻之间就是要夫君承担所有,就像漆木山和岑婆,只要岑婆不高兴就把漆木山赶出云居阁,让他自己到小破屋去住。 李相夷好说歹说才让漆木山开怀起来,李相夷和江知晚也是因缘际会,江知晚又是个好的,就当他收了个徒弟当媳妇。 漆木山一听又打了他一顿,这次是骂他思想不正,师父徒弟这些虽然江湖武林说是不拘小节,但真有这事,唾沫都能淹死人! 江知晚看着李相夷又嗷嗷嗷地跑走,目露无奈。 他又怎么惹师父了? “别管他们。”岑婆熟练地拉走江知晚,“来看看我种的花。” “我特地种了金鸳鸯,等你跟相夷离开的时候带上。” 江知晚面色微红,看着眼前的兰花还是点了点头。 长辈的一番心意,想来相夷也会很高兴。 这是江知晚和李相夷在云隐山的最后一个夜晚,白天他们就跟师父师娘道了别,明日一早就走。 江知晚看着桌上的兰花,现在才苦恼着明日该怎么带走,不如到镇上镖局走个镖? 隔壁的李相夷也没睡着,夜色浓郁最是让人伤感,他想着干脆让师父师娘也去四顾门,却又清楚知道他们只想隐居,又想着这几日心情舒畅,又烦闷回了四顾门后要处理许多事,再不会有如此轻松了。 可是四顾门是他为了惩奸除恶,匡扶正义成立的,他也不后悔。 辗转反侧失眠了大半夜,李相夷干脆坐起身打算喝口水,脚边却踢到了什么。 江知晚正要睡下的时候突然听到隔壁传来重重一声响,她瞬间惊醒,罩了件外衣就走到隔壁门口轻敲,“相夷?” 李相夷眼中只有箱子上的道道划痕,他的每个名字上都划了大大的叉,他为师兄精心准备的礼物全部破碎。 师兄……师兄…… “相夷?” 耳边传来江知晚的轻唤和敲门声,李相夷不想让如此脆弱的自己暴露在心上人面前,他希望在心上人眼中,他一直是那个顶天立地,一往无前的剑神。 仿佛知道李相夷在想什么,江知晚没有再敲门,只轻声道:“是发生什么事了?我们夫妻一体,就该一同面对。” 他们的未来定是有成婚一项的,或早或晚。 等了一会儿,木门被打开,李相夷眼眶微红地低声道:“进来吧。” 江知晚突然想到之前好像就是在云隐山,他们才发现单孤刀并不是如李莲花想的那般,是个好师兄,他心中一直在嫉恨李相夷,所以…… 江知晚将目光放在那个木箱上,里面的东西让她熟悉又陌生,而关于南胤的东西却不见踪影。 江知晚眉头微蹙,或许单孤刀还没来得及将南胤的玉佩和信放在这里。 “这是……”江知晚迟疑着,如今的她不该认识这些东西,但那一道道深刻的划痕却无声诉说着怨恨,再加上这是单孤刀曾经住过的屋子。 她心中懊恼,跟李莲花的记忆太过久远,有些细枝末节记不太清,唯一印象深刻的竟是东海大战后李莲花的痛苦以及他们与方多病和笛飞声一起生活的日子。 最苦涩和最幸福是她记得最清楚的事情。 之后她也该抽出时间好好理顺这些事,哪怕有所出入,也好过措手不及。 江知晚在心中下定决心,但如今却只能默默陪伴,那是她没参与过的曾经。 第27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27 第二天清晨,山中雾气还没散,江知晚和李相夷便收拾好东西,没有打扰漆木山与岑婆,直接离开了云隐山。 山脚下,江知晚找了个镖局运送那盆兰花,虽然镖局的人不懂,但有钱的是大爷,他们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完整无缺地送到。 江知晚走出镖局时就看见李相夷站在门口发呆。 知晓他打击过大,还没从单孤刀讨厌乃至怨恨他的真相中走出来。 江知晚默默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 李莲花是因为十年执念终成空才悲愤不已,李相夷却还在少年意气的时候,江知晚相信李莲花都能清醒,李相夷也一定可以,甚至更快,而且还能对身边人产生怀疑。 感觉到手被回握,江知晚抬头对上李相夷的视线,温柔一笑,“别担心,你还有我们。” 有我,有师父师娘,有四顾门,有万人敬仰,一个单孤刀算什么? “嗯。”李相夷眉眼中的郁气散了些,两人一起离开这里。 临走之前,江知晚回头看了眼镖局,若有所思。 她记得,好像有一个案子牵扯出了金鸳盟,就是从镖局开始,等回去仔细想想。 因为李相夷心情不佳,再加上四顾门那边也没有来信催促,江知晚和李相夷便一路慢慢骑马走向扬州。 不同于之前的匆忙奔波,也不同于还有其他人在身边,江知晚和李相夷难得独处。 他们好像回到了刚认识的时候,只有彼此,对什么都感兴趣。 他们每到一个镇子就要从头到尾玩一遍,品风味小吃,赏特色美景,观风土人情,悟天下苍生。 又一次打跑了一个欺软怕硬的纨绔子弟,看着不停对他说“谢谢”的穷苦人,李相夷眉宇间的郁气已完全消散。 他和那人道别,走到小吃摊上正坐着的江知晚边上。 “世人熙熙攘攘,有好有坏,恶意只在一念之间,我也不必作茧自缚,该愧疚、该难安的应当是那些作恶心虚的人。”李相夷眼神坚定。 这一路来几乎每个镇子都有那么两三个在镇上作威作福的人,以小见大,整个大熙肯定还有不少这种人,但他们只是寻衅滋事,按律法来说也算不得大罪。 他们有些只是普通人富商家庭,有些人却是江湖武林人士,李相夷管不了那些恶霸,却可以约束武林,还能通过武林保护平民。 “你能想通就好。”江知晚端了碗小馄饨给他,“如果不是你的过错,你不该委屈自己。” “是啊。”李相夷看着碗中升腾的雾气,还是有些不甘心,“回去之后,我会跟师兄好好聊聊,也许是我哪里做错了,我们应该解开误会。” “能解开就好了。” 江知晚的阴阳怪气李相夷没有察觉,但他自认行的正坐的直,或许是什么时候得罪了师兄,不过如今他也不应该自耗。 即使他真的跟师兄分道扬镳,但他身后还有四顾门,还有江知晚,他也不应该沉溺于悲伤。 江知晚和李相夷的行踪并没有遮掩,或许是光芒太盛,大部分人都不会来打扰他们,但他们一路行踪却被说书人加以渲染,剑神医仙路见不平惩恶扬善的名头愈发响亮。 他们每到一个镇子,说书人就有新的话题说,连他们初见时的相遇都被挖出来了。 铁花流星下的一见钟情,把臂同游时的两情相依,四顾门创建时的含笑对视,外出惩恶时的形影不离,分隔两地时的尺素相思。 以及宣传最广的月下只为一人舞,红绸缠绵诉君心,火树银花不夜天,侠骨亦有柔情知。 第28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28 江知晚和李相夷在外彻底玩了个痛快,直到四顾门加急传信过来才恋恋不舍地踏上归途。 “信里说了什么?”李相夷正坐在篝火旁盯着烤鱼,没空也不想看四顾门那些琐碎事,反正他都在外这么久,四顾门还良好的运作着,想来有时候他不在也是可以的嘛。 江知晚扫了眼信中的内容,眉眼中突然就有了笑意,“宰相之孙,宗政明珠公子到四顾门了。” 离开京城时,江知晚特意去宰相府邸拜访了一番,不管宗政明珠怎么想,皇帝和宰相肯定是想要在四顾门中有个“自己人”。 上位者总有许许多多的顾虑,这次江知晚主动提出,刚好宗政明珠如今也不过一垂髫小儿,既不会让四顾门产生警惕,也能从小培养朝堂与江湖之间的联系。 宰相那边估计想得更多,毕竟有方家和天机山庄与四顾门交好的例子在前,宰相肯定也想在皇帝面前更好地表现。 更别说四顾门汇聚了众多武林高手,若是宗政明珠能学得一星半点武功秘籍,那可不就赚大了。 “走吧。”江知晚收好信,“四顾门的政务有人接手了。” 能在朝堂和金鸳盟两边转圜的宗政明珠,想来是个处理内务的好手。 人才,就是要从小培养。 顺便也能主动拉拢朝廷,若之后有什么事,四顾门也能背后有人不是? 像百川院哽着一口气还要处处退让,被朝廷监察司压了一头,几乎成了打手的情况,最好从根上解决! 江知晚和李相夷提速回了扬州城,他们没有直接进四顾门,而是暗中观察情况。 李相夷看的是单孤刀,江知晚看的则是宗政明珠。 作为宰相之孙,宗政明珠的礼仪是极好的,行止坐卧皆有说不出的优雅,对待四顾门的弟子也极为和善。 ——这当然是表面。 江知晚不止一次看见宗政明珠转个身就换了一张脸,轻蔑不屑,不以为意。 应该是被家里的长辈叮嘱过,但年幼的孩子还不能掩饰的很好。 其实四顾门上下都发觉了这孩子有两副面孔,一部分人不在意不计较,一部分人能力低看不清。 但不管怎么说四顾门里的都是自己人,那些察觉了的弟子会带着其他弟子绕着宗政明珠走,而宗政明珠却还在因为不用遇见那些莽夫而沾沾自喜。 江知晚在暗处看着这一切,思索间不自觉捻了捻指尖。 看来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四顾门内的弟子更团结了啊。 江知晚在树影下望着前方的人,“你怎么看?” 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的李相夷也看着前面相谈甚欢的两人,“师兄想跟朝廷合作,我没同意。” “所以他干脆另辟蹊径直接接触宗政明珠?”江知晚挑眉,“四顾门里不会没有聪明人,他如今就这么急了么?” 倒没想到宗政明珠还有这个用处。 李相夷紧紧抿唇。 “走吧,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江知晚拉着李相夷离开。 自觉自己十分礼贤下士的单孤刀在和宗政明珠聊完后下意识看了眼树丛。 错觉? 他身后,宗政明珠面无表情。 江知晚和李相夷这次明面上回到四顾门,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有人来迎。 ——所有人都在因为四顾门的内务忙得团团转,除了刚游玩回来的门主李相夷。 被相同幽怨的眼神一直盯着的李相夷有些心虚地抠抠脸,难得主动去分担了一些。 江知晚则找上了宗政明珠。 宗政明珠自是知道是谁让他从富贵乡沦落到莽人堆的,心中怨气和恶意被掩饰的很好,或者他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 江知晚不在意他的目光,直接带他到李相夷跟前,指着他,“之后让他也帮忙处理内务,让其他人能有更多时间做其他事。” “我相信身为宰相之孙,应该也有这个能力的,对吧?”她居高临下看着宗政明珠。 刚才还有些不可置信的宗政明珠登时咬牙,坚定道:“当然!” 李相夷皱眉,不赞同的叫了她一句,“知晚!” 第29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29 倒是刚巧来汇报工作的云彼丘看着宗政明珠双眼放光,宰相之孙啊!读书人啊!政治家的后代啊! 他立马站到了江知晚这边,“门主,我觉得江姑娘说的很有道理,也不用宗政公子处理什么大事,但一些颇为繁杂的工作可以分出一些让他帮忙。” 云彼丘义正辞严,“朝廷相信我们,宰相相信我们,他们让宗政公子在四顾门学习,我们四顾门怎么能泯灭宗政公子良好的天赋呢?” 眼见李相夷态度动摇,云彼丘继续添火。 “宗政公子未来肯定是大熙的顶梁柱,我们习武之人都要从小练起,宗政公子肯定也要从小接触这些事,长大后才会游刃有余。” “等宗政公子回了京城,宰相也会欣慰于他的成长的。” 江知晚就这么看着云彼丘忽悠李相夷和宗政明珠。 没错,宗政明珠也被忽悠了,他觉得这人说的挺对,他毕竟是要上朝堂的,有些事肯定要从小接触,就像他习武,他的劈空掌最近没有练习都退步了! 宗政明珠坚定了目光,“先生说的对!” 云彼丘不愧是四顾门高层唯一的读书人,说话一针见血,语言振聋发聩! 云彼丘目露欣慰,“果然是个栋梁之材!”是个好苦力! 宗政明珠挺起胸膛,没错,栋梁之材就是他! 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云彼丘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再加上宗政明珠也一副心甘情愿的表情,李相夷就同意了这事,不过还是说了几句有些事还是要自己处理云云。 经常把自己的事推给别人的李相夷自动忽略了云彼丘难以言喻的目光,然后就让两人离开了,之后宗政明珠就归云彼丘安排。 看着背影都透着高兴的云彼丘,江知晚在心中感慨,之前倒没看出他有这个能耐。 果然,人只有逼一逼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 见李相夷依旧担忧地望着门口,江知晚安慰道:“别担心,云先生心里清楚,知道什么事情应该交给宗政明珠,什么事情让他碰也碰不到。” 被外头的阳光刺了下眼,不自觉皱眉的李相夷:“啊……嗯。” 且不提单孤刀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多暴跳如雷,宗政明珠则是完全感受到了云彼丘对他的看重。 望着桌上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文件,宗政明珠感受着身旁饱含鼓励期待的云彼丘,咬牙撸袖:拼了! 刷刷刷—— “可怜。”石水顶着眼下青黑,怜悯地看着正在处理内务的人。 “连孩子都不放过啊……”纪汉佛本来黝黑的皮肤都变得苍白。 “看起来是个好苗子。”瘦了一圈白江鹑点头。 三人对视一眼,皆露出微笑:终于来人分担了啊! 至于年龄? 佛彼白石:从小就追逐梦想,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啊! 宗政明珠:阿嚏! 李相夷找单孤刀单独谈论事情,江知晚没跟着去,想也知道他们要聊什么,不过根据江知晚对李相夷的了解,他不会说出那木箱的事,再加上李相夷本身也在为单孤刀找借口。 这么多年的师兄弟情谊不是那么容易断的,但即使李相夷被单孤刀勉强糊弄过去,他心中也依旧有所疑虑。 之后李相夷和单孤刀相安无事证实了江知晚心中猜测。 如今单孤刀并未对李相夷或者他身边人做出什么,李相夷就算知道单孤刀表里不一,也不会主动戳破,但能让李相夷对单孤刀疏远些也好。 江宅的后院有一大片桃林,江知晚常在此中舞剑。 手腕翻转,剑芒如虹,白鹤起舞,桃花迷香。 江知晚握着不染心从逍遥独步剑练到相夷太剑,配上婆娑步在桃林中穿梭。 花雨纷纷而落,江知晚剑招凌厉,眼神却有些放空。 她并没有在专心练剑,反而在思考,可越思考手中剑的寒意就越重。 忽然另一柄剑缠上了不染心,李相夷带着江知晚招式放缓,从原先的寒气逼人变成如今的缠绵悱恻。 第30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30 江知晚回过神看着眉眼带笑给她喂招的李相夷,清俊的脸在阳光下熠熠夺目。 心底的烦闷好似突然间消失无踪,反而有股暖泉潺潺流淌,流遍全身,暖意蔓延。 两剑交错间,他们相视而笑。 一身水汽的李相夷坐在江知晚对面,看着发丝犹带湿润的人,“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杀意那么重。” “只是一些患者让我气急败坏。”江知晚避重就轻,内容似真似假,“我每次想到那些不遵医嘱,却反过来怪医者的人心情就不好。” 李相夷喝了口茶,“还好我不怎么生病,要不然可有你头痛的。” “看来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江知晚对他哼了一声。 “对了,宗政明珠怎么样了?”江知晚拈起糕点甜嘴。 “他啊。”李相夷突然有些感叹,“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小小年纪却对处理内务游刃有余,四顾门的文件通达速度都快了很多。” “果然有些教养,都是从小开始。”李相夷赞道。 “唔。”见过宗政明珠眼放精光“刷刷刷”飞速处理政务,休息时却双目无神模样的江知晚含糊应着。 佛彼白石也知道他是个孩子,还是宰相之孙,没有什么事都让宗政明珠去做,只是那些事情特别繁杂。 江知晚是感觉宗政明珠很喜欢现在这种状态的,他乐在其中,可能对于他来说,四顾门反而是唯一让他感觉到自己被重视的地方吧。 毕竟他只是孙子,宰相有多少儿子,又有多少孙子? 李相夷的生辰快到了,作为四顾门门主,除了四顾门上下十分重视,整个江湖,乃至朝廷都很关注。 经过门内众人商量,决定大办一场生日宴,也算是四顾门周年庆了。 笑容清爽的弟子被安排在门口检查请柬迎客,三位门主的心腹皆被安排引导宾客入座,李相夷、单孤刀和肖紫衿分别接待不同身份的客人。 江知晚和乔婉娩算是四顾门的人,但也没让她们接待,只早早安排在主桌坐下。 江知晚瞥了眼笑容满面的李相夷,跟乔婉娩吐槽:“昨晚相夷还跟我说这生日宴不太好,起码不应该在四顾门办,不然让四顾门其他人怎么想。” 乔婉娩笑着眨眼,“左右都是四顾门一起决定的,也无甚所谓。” 江知晚看着乔婉娩了然于心的眼神,端起茶杯与她相碰。 不愧是好姐妹,就是懂她要说什么,反正是大家决定的,之后也没人能拿这个来指摘。 刚巧路过的单孤刀握紧拳头,转头又是笑容满面迎接来人。 有人就会有对比,单孤刀还想拿这事在之后做筏子,却没想到被人轻轻松松翻了篇。 没事。 单孤刀强制自己深呼吸平静下来,这次不过是件小事,他还有许许多多的小事等着! 说是生日宴,但江湖人士内那么多讲究,朝堂众人讲究比这多,李相夷干脆按着自己的想法,先感谢了大家一番,之后就让所有人敞开了吃,他带着江知晚偷偷溜了。 就好像这场宴会不是他的生日宴,反而是众人的聚会,这倒是让一些心里不舒服的人觉得自己小心眼了些。 江知晚被他带到一个屋子,看着几乎堆成山的礼物,又瞥了眼明明生辰却并不十分开心的李相夷,她随手拿了个盒子递给他,“你的生辰礼,不拆吗?” “这哪儿是我的。”李相夷苦笑,“都是冲着四顾门来的。” “建立的四顾门是你,拉拢众位兄弟的是你,和朝廷协商的是你,四顾门门主是你。”江知晚看着他认真道,“所以这些怎么不是你的呢?” 李相夷眉目温软,吐了口浊气,好似放下了什么,转头看着那堆礼物,“是啊,怎么就不是我的呢。” 他将手中的盒子放下,拉着江知晚离开,“左右都是我的,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等下让人登记造册放进仓库吧。” 他抬起头,意气风发,一如既往。 “反正我都不感兴趣。” 第31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31 江知晚和李相夷回了江宅。 他们今晚几乎没吃什么,除了中途溜出去了一会儿,之后都在与人客套。 江知晚用十分粗略的厨艺给李相夷煮了碗长寿面加个蛋,李相夷用自己十分精湛的厨艺给江知晚炒了醋熘白菜、小鸡炖蘑菇、藜蒿炒腊肉。 吃完饭后,江知晚将一个木匣递给李相夷,“生辰礼。” 李相夷神色微讶,“我还打算等有空再去那堆礼物里面把你送的翻出来呢。” 四顾门门主的生辰,来人都送了礼,江知晚也不例外。 “那是给四顾门门主李相夷的。”江知晚示意他打开,“而这个却是给我未婚夫李相夷的。” 李相夷会心一笑,将木匣打开,黑木的匣中,一枚红白交织相缠的九重金刚雀头剑穗静静躺在其中,剑穗下还坠着白玉珠,清透的材质在烛火下泛着柔光。 “这是……”李相夷目露惊喜,将剑穗拿出,看向江知晚,“是你自己编的?” “自然。”江知晚笑着点头,“金刚结表平安,雀头结表喜悦,既然是给未婚夫的生辰礼,我自然是希望他平平安安,欢欢喜喜。” “他很欢喜,也自会平安。”李相夷直接把剑穗系在了少师剑上,银色的剑身摇晃间,红色剑穗格外引人注目。 第二日,四顾门上下都注意到或者被注意到格外不同的李相夷,特别是他常用佩剑少师上精致的剑穗。 众人心照不宣,暗自调侃。 数日后,单孤刀找到李相夷,“相夷,我送给你的生辰礼你有看吗?” 正处理政事的李相夷一愣,他放下书信,“没来得及,不过我已让门下弟子登记造册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单孤刀笑着摆手,“我本想亲手送给你,但生日宴上实在不好单独送礼。” “那我等下去看看。”李相夷在纸上写了什么,“师兄还有其他事吗?” “没了,我只是觉得你会喜欢那个礼物。”单孤刀笑着转身,一转头笑容却落了下来。 李相夷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生日宴上二门主送了什么礼物来?”李相夷召来负责登记的弟子。 弟子把册子递给他,“是一柄软剑,看起来是用上好材料做的。” 李相夷:“拿来我看看。” 红漆长盒中,寒光湛湛的软剑横卧其上。 “没有剑鞘?”李相夷疑惑。 弟子摇头,“送来就是如此。” 李相夷取出软剑随手一抖,剑身瞬间笔挺,不输当世任何一柄长剑。 “果然是好剑。”李相夷赞道,却将软剑放回长盒中。 原本正惊叹的弟子疑惑,“门主不收下吗?” 李相夷:“我已有少师,何必埋没了这把剑,好剑择好主,我打算等日后来次四顾门大比,获胜者赠此剑。” 将盒子盖好,李相夷拍拍弟子肩膀,“好剑不常有,人才也不常有,宝剑配英雄。” 不知想到什么的弟子突然激动万分,对着李相夷大声应是,然后高高兴兴离开了,正好与刚踏进来的江知晚擦肩而过。 “这是怎么了?”江知晚惊奇地看着伸出手愣在原地的李相夷。 李相夷收回手,也是一脸茫然。 等江知晚听李相夷说完刚才发生的事后,不免仔细打量着他。 “怎么了?”李相夷摸摸脸,“有什么不对吗?” 江知晚意味不明,“我倒是猜不出,如今你是不是个腹黑的了。” 李相夷挑眉,干脆坐在她旁边,“我不过是觉得师兄突然来找我很奇怪罢了,但我却是没看出那把剑有什么问题。” 他本来还以为他和师兄可以就这么相互糊弄下去呢。 “或许不是剑有问题,而是材质有问题。”江知晚装作猜测道。 “材质?”李相夷皱眉思索。 “比如什么有名但却会带来麻烦的材质。”江知晚引导着,“听说铁甲门善锻兵器,他们与神兵谷亲同一家,或许能查探出是什么。” 李相夷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你呀。”这太明显了。 不过他心中微暖,知道江知晚这是根本没想着瞒他,就像她一身武功一样。 或许,真的是他教导的她呢? 第32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32 江知晚的出现对李相夷来说十分神秘,她的破绽也太多了,或者说她也不愿藏。 除了武功路数,她似乎对四顾门的人比较熟悉,对天机山庄也有不明原因的亲近感,也知道漆木山和岑婆的喜好。 李相夷不计较,是因为他知道江知晚对他以及他身边人没有恶意,对四顾门提出的看法也是有益的。 人海茫茫,大道苍苍,何必什么都知道个清楚,人生在世,难得糊涂,江知晚和李相夷之间对于一些秘密心照不宣。 但李相夷却清楚,江知晚不会无的放矢,他难得面无表情。 师兄…… 四顾门大比,单孤刀送的剑作为胜利品的事没有传出去。 一是因为这件事只是李相夷暂时的想法,二是李相夷让云彼丘控制了一下舆论。 是的,没错,除了四顾门的政务,云彼丘还从李相夷那里领了训练门下弟子令行禁止、控制舆情的任务。 因为他是读书人,所以肯定懂得春秋左传孙子兵法之类。 云彼丘:我说我不识字你信吗? 云彼丘无能狂怒,云彼丘阴暗爬行,云彼丘一脸麻木。 四顾门上下都知道,门主李相夷手下的弟子最多,因为武林中人都只认第一不知第二,还有就是门主的事情也很多,所以云彼丘手下的人是佛彼白石中最多的。 这个逻辑大家应该都懂。 单孤刀虽然有些微词,但他手下却没什么想法,毕竟下面的人才相互知道各自的苦楚,所以揽事是不可能揽事的,哪怕单孤刀找事底下的人都要推出去的那种。 面色青白双眼无神还掉发可能光头的那种,他们都敬谢不敏。 所以未来柔肠玉酿被造出来后,他们就知道是失败品(bushi) 而单孤刀只觉得这些事就已经让他寸步难行,所以对进一步掌控四顾门也是有心无力。 至于肖紫衿,他虽然对权力有些看法,但他是要美人不要江山的那种,总归也是四顾门(三)门主,后台挺硬,目前只是一心想要抱得美人归。 所以肖紫衿那边的事是最轻松的。 目前的情况就是,肖紫衿学李相夷那样跑出去跟乔婉娩谈恋爱,他的工作就归到了李相夷身上。 李相夷一心只想跑出去跟江知晚游玩顺便惩奸除恶,他的工作就归到了佛彼白石身上。 佛彼白石中只有云彼丘能顺畅处理政务,其他人如今也只能说处在模仿阶段,虽然有个宗政明珠在帮衬,但也属于暂时没法帮多少的状态。 至于单孤刀这个二门主,手下帮他画了个圈,圈内他们就做,圈外他们就推,这让单孤刀一直在圈中打转,毕竟他也是从打打杀杀突然过渡到批改文件的状态,搞不懂的也很多,四顾门里又没有封磬帮他安排好一切。 整个四顾门,或许只有江知晚看出了这些,旁观者清嘛。 乔婉娩或许也看出了一点苗头,但她从不插手四顾门的事,只偶尔提提意见,平时就带着明暗两用的特制佩剑闯荡江湖,别提多潇洒,起码石水非常羡慕。 肖紫衿就是因为担心乔婉娩在外面突然看上什么人才强硬地陪在她身边,左右四顾门(三)门主的名头已经能够震慑部分宵小。 这么一想他不用做事还能尝到甜头,还挺划得来嘿! 当然,肖紫衿这么做,代价就是四顾门中几乎没有弟子在他名下,他也只能顶着这个名头了,属于只要李相夷想,他能随时将肖紫衿赶出四顾门且没人为他说话的那种。 但李相夷还是把肖紫衿当兄弟的,他从没提出这事,但只要肖紫衿不做事,云彼丘就停他的份例,毕竟四顾门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啊,李相夷真好,云彼丘真坏!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四顾门的财政大权有一部分依旧是交给了云彼丘的,因为他是读书人,肯定懂得算账。 这么一算,感觉整个四顾门都是靠云彼丘撑起来的,如果他想,甚至可以掌控整个四顾门。 ——只要他愿意再付出多亿时间处理政务。 云彼丘:呵呵。 第33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33 李相夷熟练地将事情交给佛彼白石,主要是云彼丘,然后就和江知晚来到了铁甲门,想请他们有个路子拜访神兵谷。 施家家主接待了他们,施家少主施文绝也在,不过他之前被施家主拎着过来拜会,见了一面就离开。 施家主不好意思对他们道:“我这儿子喜好读书,想在科举一路上考个功名,读书都读木了。” 李相夷和江知晚当然表示没关系,他们也并不觉得自己是多尊贵的人物。 只可惜施家主不这么想,他还想准备一桌丰富的席面来待客,却被李相夷赶忙制止。 施家主也不想做得这么舔的样子,实在是江湖上都传四顾门就是朝廷和江湖共同推出来的一把刀,类似那什么锦衣卫,更别说还有剑神李相夷坐镇。 他当然不是怀疑李相夷成了朝廷的走狗,只是没那根筋的江湖人怎么玩的过有那根筋的朝堂政客呢? 听说宰相的孙子都入驻了四顾门,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为了圆施文绝的科举之愿,施家主可是好好了解了一番朝堂政事的。 一不小心就是三族流放,更进一步就是九族全灭,谁知道那个宰相之孙是个什么情况! 宗政·垂髫之年·乖乖处理内务中·明珠:阿嚏! 看着施家主目露遗憾,李相夷连忙说出来意,他将身后一直带着的红木盒子取下打开,“听闻铁甲门与神兵谷交好,锻造武器皆为上佳,所以想来请求神兵谷判断一下这把剑。” 施家主一愣,眉头微皱,“我能不能拿出来看看?” 李相夷:“请便。” 施家主拿出软剑仔细端详着。 江知晚却知道,这把剑就是出自神兵谷,算算时间应该是三年前,单孤刀带着从贺家幼子手中夺得的一块天外云铁来到神兵谷,神兵谷用云铁分别打造了一件护心宝甲和一柄软剑,而建造护心宝甲的正是铁甲门。 “这确为神兵谷所出。”施家主将软剑放回木盒,判断道。 李相夷神色一凝,他却是没想到软剑就是神兵谷所铸,但他不动声色,然后从施家主中得到了当时的情况。 “所以师兄手中有一件护心宝甲,而这柄剑他却送了给我?”李相夷轻声问道。 施家主感觉自己可能碰上了什么隐秘事,但他想不明白,便根据事实点头说明,“天外云铁乃至刚至柔之物,神兵谷百年也只在单大侠手上见过这一次,以之铸甲,除了同为云铁所铸这柄软剑外无物可破。” “这块云铁最特别的便是遇血变蓝,想来我应该没认错。” “多谢前辈。”李相夷将心中翻涌的复杂尽数压下,和江知晚离开神兵谷。 镇上的客栈里,李相夷神情低落,江知晚坐在他身边陪伴。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李相夷苦笑,“也是,你应该早就知道,不然不会引我来此。” “天外云铁,我也只知道一块,那就是三年前长马刀贺家的那一块。” 李相夷眼睛深沉地看着桌上烛火。 “当年长马刀的贺家遇难,贺家家主临死托孤,请求我和师兄将贺家幼子送到洛阳城外祖父家,师兄让我在城外接应,他送贺家幼子进城。” “但几个月前我突然得到消息,贺家幼子在城外丧生,我去找师兄质问,师兄却推说是贺家敌人所做。” 李相夷想到当时单孤刀风轻云淡的表情,便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 “消息也是你递过来的吗?”李相夷转头看向江知晚,三年前的事,按理来说单孤刀应该已经处理好了,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爆出来。 江知晚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洛阳城那边与我联系上了,他们想要个真相,不求大白于天下,只求知晓仇人是谁。” 第34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34 其实只是江知晚突然想到这件事,便去主动联系了洛阳城那边,洛阳城那边也不负众望,想要得到一个结果。 而对于洛阳城那边的真实想法,江知晚不做评价,反正不可能只是为了报仇,估计还是惦记当年那块天外云铁。 李相夷沉默了一下,闭眼再睁开后满是坚定道:“四顾门本就是为惩奸除恶、匡正江湖而设立,谁都不能例外。” 李相夷回到四顾门后就与单孤刀摊了牌,最后以单孤刀带走一批弟子离开四顾门为结局。 听值守的四顾门弟子说,当时李相夷和单孤刀吵的很厉害,单孤刀离开时十分愤怒。 可惜对于其他人的询问,李相夷基本上都是避而不谈,毕竟有关贺家的事在江湖上也不过是陈年旧事。 其实李相夷也不懂,他明明只是去向单孤刀讨回那护心宝甲还给洛阳城那边,但单孤刀却直接釜底抽薪离开四顾门,倒像是他逼单孤刀离开的一样。 李相夷觉得单孤刀可能是认为,他就因为这件小事而跟他吵架,伤了心,所以他也没在四顾门中澄清一些流言,左右他身正影直。 云彼丘面对这样的李相夷却是头疼极了,你觉得你身正影直但别人不觉得啊,你什么都不解释,却让门主逼走二门主这个流言传出来,你让四顾门内弟子这么想,江湖怎么想? 还好江知晚敏锐察觉到有暗中推手,从旁帮助云彼丘控制舆论,并指引他查到真相。 云彼丘脑子因为经常用所以转得十分快,他一下就看出这是单孤刀故意的,之后他又亲自去询问了李相夷这件事,因为云彼丘已经查到了,所以李相夷也没瞒他。 如此,云彼丘就肯定了。 之后经过他的操作,江湖上很快流传了各种各样的版本,各有各的说法,直接把这滩水搅浑。 如今江湖上最令人信奉的猜测就是单孤刀做错事,李相夷看在同门情谊上让他自动退出四顾门。 证据就是四顾门二门主退出,门主李相夷暂且不论,三门主肖紫衿以及在四顾门中权力几乎比门主也差不了多少佛彼白石全都没有说什么。 四顾门内其他弟子也只是稍稍疑惑了一下,并没有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 所以,实锤了! 至于后来出现的什么李相夷因为三年前的小错逼走单孤刀的流言,根本就不被江湖人放在眼里。 江湖人士就没见李相夷小气过! 至于你说小错,你倒是具体说出来什么小错啊! 根本不可能将云铁一事说出,就怕引人贪心的单孤刀在万圣道“嘭”得一声直接掀翻了桌子,怒不可遏,“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每次都被他逃过去,你等着……你等着!” 单孤刀看向封磬,“派人接近云彼丘,务必要让李相夷断了这条臂膀!” 他脸颊鼓动,眼睛充血,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 “是。”封磬垂首领命。 金鸳盟,角丽谯听到了万圣道那边的消息,打算在无聊的日子里找个乐子逗趣。 “接近男人?有什么男人能逃过我角丽谯的手心呢?”角丽谯坐在榻上妩媚娇笑着,打算从别的男人身上找回自己从笛飞声那里被打击到的自信心。 “这次,就让我出手吧。” 江湖上的热闹都是一阵一阵的,如今四顾门打算举办四顾茶会的消息很快覆盖了单孤刀离开四顾门的事,顷刻间传遍整个江湖。 除了四顾门内部弟子,李相夷还另外邀请了与四顾门有合作关系的其他门派以示公正。 这次茶会全方面地将之前四顾门发展的问题拿出来商讨,包括当时提的意见建议,并定下四顾茶会一年一度,聆听武林事,平定江湖恶。 四顾门殿前广场搭了一座高台,李相夷和江知晚,肖紫衿和乔婉娩同坐在高台一侧,另一侧是其他门派的掌门长老。 前方则是众多四顾门弟子,在众弟子最前,是二位门主的心腹,还有个宗政明珠跟在云彼丘身边。 这也算是另一种打入四顾门的方式吧。 第35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35 “由于收集情报的重要性,我打算在四顾门成立一个专门的部门掌管情报,同江湖交接,负责收集整理江湖消息,形成四顾门自己的情报系统。”李相夷站在台上将自己的想法说出,见台下众弟子无人有异议,便继续道。 “我决定将这个部门命名为察音阁,体察江湖之音,由我门下的云彼丘来掌管,诸位可有意见?” “没有!” “很合适!” 弟子们都没什么意见。 云彼丘也没说什么,左右这些事早就压在他头上了,如果能独立出一个部门,有些弟子也能跟着他过去帮忙。 “除此之外,之前就已经按照要求将一些内务分种类处理,如今这些事虽不必多讲,但我希望之后有弟子能及时提出更好的建议。” “大家都是支撑四顾门运转的不可或缺之人,是大家共同在一起,才能保证四顾门的正常运转。” 李相夷看着底下不同年龄却拥有着相同信念的弟子们,笑着鼓励,“诸位,你们加入四顾门,四顾门便是你们的后盾,但唯一要记住一点,惩奸除恶、匡扶正义才是你们加入四顾门的初心,亦是四顾门的宗旨。” 他说完后就主动退下,之后肖紫衿、佛彼白石乃至一些常与四顾门来往的门派都轮流说了一些事,有问题也有想法。 至于其他弟子,在四顾茶会开办前,他们就已经将自己的想法向上汇集,这次拿出来也是集思广益。 一些机密要事当然不会就这么大庭广众说出来,这些都是他们几位门主及心腹商讨,并不会说与弟子们听。 气氛渐入佳境,虽然是第一次举办,但这次四顾茶会的反响却很好。 李相夷他们基本上摸清了弟子们的想法,也对之前以及将来的发展做了个系统的梳理。门内弟子对于四顾门也有了参与感和归属感。 时间匆匆而过,江知晚打算去京城看一看方多病,顺便将宗政明珠带回去跟家人见面。 李相夷再一次将政务推给佛彼白石,跟着去了。 倒是佛彼白石都有些习惯。 因为带了个孩子,李相夷买了辆马车让江知晚和宗政明珠坐,他在外面赶车。 在四顾门半年,宗政明珠也是吃过苦的,对于简陋的车驾接受良好,就是对于无时无刻不黏着江知晚的李相夷感觉滤镜破碎。 宗政明珠被云彼丘带着接手工作,对于云彼丘很是敬重,对于能让云彼丘成为下属的李相夷也是带有天然滤镜,更别说李相夷身上还有“天下第一”和“剑神”这两个标签。 而且平时宗政明珠也见不到李相夷,完全沉浸在政务中,也就无从知晓四顾门上下都知道李相夷少年心性这一面了。 随时随地贴贴未婚妻怎么不算少年心性呢? 少年就是这么诚恳热忱啊。 一路不知吃了多少狗粮,刚到京城宗政明珠就匆匆跟着宰相府的下人走了,那是半刻不想多待。 “他怎么了?”李相夷疑惑迷茫不解。 “嗯……想家了吧。”江知晚笑着说。 李相夷点点头,牵着江知晚的手来到天机山庄。 “知晚!”何晓惠十分惊喜,自半年前匆匆一别,除了书信她们再没有联系过,虽然没有十分明显的表现出来,但何晓惠是个十足的颜控。 或者说整个天机山庄都是颜控,嗯……何晓兰除外。 “晓惠姐。”江知晚与她相拥,打招呼,“我这次来是给小宝复诊。” 一提到方多病,何晓惠眉眼都舒展了,“小宝最近在练武了,他身体如今也不错,虽然偶尔会手脚无力,但能走能跳,还能出去玩。” “我们都很感激你。” “可别这么生分。”江知晚挽着何晓惠的手走在前面,“我又不是没得好处。更何况医者仁心,小宝这么可爱,我也不忍他永远坐在轮椅上。” 何晓惠笑得更开怀了,余光瞥见身后一直盯着她们相挽的手,有些不高兴的李相夷,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李门主之前不是想说做一个房车吗,天机山庄做好了,你们可以有兴趣看一看?” 第36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36 李相夷一愣,他倒是没想到,何晓惠还记得他当初随口一说的话题。 不过他确实好奇,便点头同意,“好啊,让我看看天玑山庄的巧夺天工。” 一边说一边将江知晚拉到自己身边。 何晓惠没有察觉,只是面带骄傲,语气却十分谦虚道:“巧夺天工称不上,只是用了些技巧罢了。” 何晓惠带着李相夷和江知晚来到天机山庄后山,一座精美绝伦的房车正停放在那。 “因为想着你们可以驾着这房车进城,所以根据城门的高度和宽度来规定了这房车的高宽,就高度而言,我设计了两层,第二层右边还有一个小小的露天台,你们可以在那儿种种花,种种草之类。” “整个房车四面墙都有机关可以随时拆卸,也就方便随时更换,还给车轮做了减震机关。” 何晓惠带他们走进去参观。 “为了不占室内的位置,我专门将楼梯移到了室外,这里是厨房,柜子我都给你们规划好了,床榻之类,我目前只在一楼打造了一张床,二楼那边,你们看要不要再加一张。” “为了防止你们晚上睡觉没注意门口,我特地设置了千铃阵,若有敌人来犯铃铛就会叮铃叮铃响个不停。” “窗子,我都是按最好的通风标准来设计的,还有知晚。”何晓惠拉着江知晚来到一间房,“我还给你专门安排了一个药房,你可以在这里制药。” 何晓惠一一给他们介绍着,李相夷和江知晚皆是目露惊喜。 “何堂主巧思,有些地方我都没有想到这么细节。”李相夷对何晓惠拱手道谢。 江知晚也很高兴,天机山庄打造的房车与莲花楼不大一样,不只是用料好了不少,还有那些机关布置也精巧万分。 “多谢晓惠姐!” 两方都没说什么价格的话,一来这是天机山庄给李相夷和江知晚的谢礼,二来如此精美的房车在外出行,也是给天机山庄扩大影响力,到时候自会有源源不断的钱财从四面八方来。 江知晚给方多病复诊的这段时间,李相夷也略微指导了他的武功,还送出一把小木剑鼓励他。 两人离开京城是驾着这房车回了扬州,至于名字,他们倒没想好,打算等之后路上游历时慢慢想。 是的,李相夷已经想过之后退隐的日子了。 他已站至最高,也知人才频出,如今李相夷名扬天下,是人人敬仰的大侠,为江湖主持正义,日后也将会功成身退,成为一代传说。 如此体面的退场,是李相夷给自己选择的路。 何晓惠看着那房车越走越远的身影,叹了口气。 何晓凤走了过来,“为什么不与他们说单孤刀的事?四顾门既然将单孤刀赶出去,定然是单孤刀做了什么。” “他如今虽再没来找小宝,但难免日后……” “我怎会不知?”何晓惠见远处没了影子,便转身回去,“但天机山庄的线人查到单孤刀与万圣道有关,那万圣道可不像四顾门正大光明,尽是拉拢些上不得台面的帮派。” “更别说单孤刀在四顾门未成立的时候就暗地里创建了万圣道,他图谋甚大,我们不能打草惊蛇。” “我怀疑他与南胤有关。” “南胤?!”何晓凤一惊,“南胤不是百年前就灭国了吗?” “所以才说他图谋甚大。”何晓惠看着在后院拿着小木剑挥舞的方多病,“还好我们跟他的关联都是在暗地里,小宝年纪小忘性大,等之后再将天机山庄筛一筛。” “若之后他真要攀扯上我们方家跟天机山庄。”何晓惠眉眼一利,“那我们也只能先下手为强!” “真是个祸害!”何晓凤骂道。 何晓惠没说的是,她察觉到李相夷对单孤刀仍旧有几分同门之谊,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去讨人嫌。 第37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37 回程的路上,宗政明珠坚决不跟他们一起,自己带着人早几日出发,反倒是李相夷和江知晚驾着房车舒舒服服、悠哉悠哉地往扬州方向前行。 他们急着去京城,就是为了缩短时间好在回程路上游玩,就是不知道宗政明珠回去是不是依旧连夜赶路了。 赶生赶死回到四顾门的宗政明珠:(小孩子不说脏话) 他们路过万莲镇被无忧剑客缠上,他拿着无忧剑一定要与李相夷比武。 无忧剑客刚出来闯荡江湖,正好碰上他们,便想要看看天下第一的风采。 李相夷无奈,只好在一处远离镇子上的空地与他比试。 剑身交错间,只一瞬,李相夷和无忧剑客便察觉出了自身高低。 李相夷本着前辈的心态想要引导,但无忧剑客却有些心态失衡。 李相夷十五岁出江湖以来未尝败绩,他是所有年轻剑客的仰望目标。无忧剑客知道自己年轻,但李相夷难道比他大很多吗? 邀约比试的时候,无忧剑客心中其实十分傲气,他不觉得自己比李相夷差,那什么血域天魔,无忧剑客是看不上的。 自他入江湖以来,也没遇到过什么能跟他不相上下的对手,一帆风顺的江湖经历让无忧剑客高估了自己的实力,直到今天和李相夷对上。 无忧剑客难以置信,对剑道的自信摇摇欲坠,他开始手忙脚乱、左支右绌,剑法凌乱起来,面色大变。 无忧剑客无忧剑,无忧无虑渡人间。 但今日的比试让无忧剑客再也不能无忧了。 无忧剑客看着对着他而来的剑芒,剑心不稳的他察觉不到剑芒并不锋利,但他没躲。 在最后,他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自大,他背弃了自己的无忧剑,也知道自己再也拿不起无忧剑。 无忧剑客满心羞愧与绝望,他拿不起剑了。 剑芒逼近,李相夷见无忧剑客竟然不避,神色一惊,可这时他已无法收力,他下意识反转剑身想用剑柄代替,让伤害降至最低。 一抹红色突然引入眼帘,李相夷一顿。 在一旁观战的江知晚见情况不对,飞身上前推开无忧剑客,以不染心缠绕少师卸去冲击。 李相夷见江知晚上前化解,松了一口气,他看出无忧剑客的不对,干脆剑势一转和江知晚对打起来,也方便无忧剑客整理心神。 江知晚与他对视一眼,知晓他的想法,顺水推舟,顺便看看她与李相夷究竟谁更胜一筹。 李相夷察觉到江知晚的战意,收敛了玩闹的心神,沉下心与她比试。 顺风而起,落叶纷飞,白袍与蓝裙于苍穹相交,于树林蹿绕,清脆的交击声不时响起,你来我往,你退我进。 未婚夫妻的比试毕竟是临时起意,再加上一旁还有人离得不远,两人最后还是点到为止。 江知晚下意识挽了个剑花收剑入鞘,一旁的李相夷同样如此。 旁观的无忧剑客感慨,不愧是同一武功路数又是未婚夫妻,两人的动作一模一样。 见过江知晚和李相夷的比试,无忧剑客本来摇摇欲坠的剑心暂且稳住。他刚才是因为太过措手不及才心生死意,清醒后便有些后悔,还好没酿成大错。 见二人并肩而来,无忧剑客率先抱拳道歉:“抱歉,我刚才一时想岔了。” 他刚才差点就让李相夷手上平白多了一条人命! 不管如何,这都是无忧剑客的原因,他也不是什么知错不改的人。 “无事。”李相夷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并不在意这些,左右也没出事,“你之后打算做什么?要不要来四顾门?” 无忧剑客有一瞬心动,但他还是拒绝了,四顾门毕竟跟朝廷关系亲近,管束也多,他还是喜欢自由自在。 “不了,我打算回去闭关,见识过二位的剑法,我心有感悟,打算再琢磨一番,之后可能也不会顶着无忧剑客这个名头了。” 无忧剑客看似爽朗,实则内心失落隐隐环绕,但这又关其他人什么事呢,无忧剑客也不想在别人面前露出一副败犬样,特别那人还是江湖推崇的剑神李相夷。 第38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38 “啊……”李相夷有些犹豫,他自然看出了如今的无忧剑客没了初见时的傲气,却反而两极反转般隐隐有些折了傲骨,丧失自信的感觉,但他不知该怎么劝慰。 不管怎么说,好像都会让无忧剑客更加悲愤,毕竟李相夷自己并不是个很好的例子。 “无忧剑客无忧剑,无忧无虑渡人间。”一旁的江知晚突然笑着开口,说出了江湖上对无忧剑客的评价,她按照自己的理解解释道,“这或许是指不论胜败,无忧剑客都将无忧无虑,因为他并不将胜负放在心上。” “他专注于自己的剑道,有自己独一无二的剑心,不用旁人来评论分说,只自己自在无忧,不被束缚。” “他做自己,走自己的道,享受自己的无忧人生,外物于他不过过眼云烟。” 无忧剑客看着江知晚,眼中泛光,突然恍悟,对啊,他是无忧剑客,为何要将胜负看得如此之重? 他是独一无二的无忧剑客,手持无忧剑,应在江湖中无忧无虑,自在逍遥! “多谢江女侠。”无忧剑客向江知晚抱拳,他主动上前靠近江知晚,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江女侠貌美且剑法高超,一定有很多人追求吧,不知道能不能加我一个?” 李相夷:? “不能!”李相夷超大声,他直接插入两人中间,把江知晚严严实实挡在身后,“怎么就要追求了?你知不知道我是她未婚夫!” “未婚夫又怎么了?这不是还没成婚嘛。”无忧剑客恢复了意气风发的状态,十分厚脸皮地摊手,还想凑过去跟江知晚说话,却被李相夷严防死守。 “好嘛好嘛。”无忧剑客见李相夷挡着不放人,便主动退了一步,他打算闭关彻底领悟剑心,也不多留,干脆对着江知晚喊:“姐姐,若是以后嫌弃你未婚夫不解风情,欢迎来万莲镇找我啊!” 说完便哈哈大笑着离去。 “这臭小子!”李相夷十分愤怒地骂道,“我哪里不解风情了,月下剑舞火树银花你是没听说吗!” “臭屁小鬼,你穿得花花绿绿肯定很多红颜知己吧,不像我,我就知晚一个!” 李相夷边说边偷偷瞄着江知晚看她表情。 江知晚无奈地拉着他的手,“你跟他计较什么,他还小呢。” 无忧剑客今年十五,正是李相夷出名时的年龄,也无怪乎心高气傲,觉得自己能与之一战。 “小什么小,跟我们又不差多少岁。”李相夷酸酸的,“你不会真心动要去找那个臭小子吧!” “你胡说什么呢。”江知晚哭笑不得,“人家就是随便说说,当不得真。” “当不得真,我看他很认真。”李相夷嘀嘀咕咕。 因为有无忧剑客这件事,李相夷带着江知晚飞快离开万莲镇,直奔四顾门,中途多少美景他都不想欣赏,只想着把人带回扬州,那里全是李相夷的传说和剑神医仙神仙眷侣的故事,可没人会不长眼想要挖四顾门门主的墙角。 李相夷亲自把江知晚送回江宅,才回了四顾门。 无忧剑客的出现让李相夷紧迫感剧增,他打算立刻马上举行婚礼! 然后被云彼丘按了下去。 “门主!”云彼丘黑着脸,“婚礼不可那么仓促,三个月是最基本的筹备时间,长一点的两三年都有。” “不论是四顾门门主还是剑神,若要娶夫人必不可能这么匆匆忙忙,还要提早时间发请柬,预留时间让那些宾客从五湖四海赶来。” “更别说门主娶的还是医仙,医仙救治无数,除了普通百姓,翠华山、天鹰派、昆仑派、朝月派、南山派等等数十门派都受过医仙恩惠,更别说还有朝堂和天机山庄,以及一些达官显贵。” “如果医仙成婚,别的不说,皇室那边说不定就要派人,哪能这么一口定下!” “邀请的宾客要好好筛选,婚礼布置也要精心准备,不论是婚房、四顾门的布置以及人员安排都要出一个流程。” 第39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39 云彼丘顿了一下,微微缓和了语气继续道:“目前四顾门内众弟子确实能分出人手来布置,但婚礼用品还需精挑细选,门主和江女侠总要看看哪些是喜欢的样式。” “以及——”云彼丘面无表情看着双手抱头像是快被念晕的李相夷,“我觉得婚礼的事,另一个当事人也该知晓。” 李相夷动作一顿,“啊,还没来得及跟知晚说。” 他跑了出去。 云彼丘:我就知道。 “成婚?”江知晚微讶,随即笑道,“好呀。” “你答应了?”李相夷惊喜地抱住她,“那我马上准备!” “彼丘说起码要准备三个月,最长两三年,我现在就开始准备起来!” 江知晚拦住往外跑的李相夷,“你等等。” “我们是不是该去封信给师父师娘?虽然他们不愿下山,但婚礼日期也该让师父师娘来定。” 她整了整李相夷凌乱的衣袍,“说不定师父师娘就想来参加婚礼了呢?” 李相夷觉得有道理,飞快写了信传给云隐山,江知晚怕李相夷这般匆忙有些事没说清,便也写了一封。 “婚礼啊。”岑婆拿着两封信有些纠结,“老头子你怎么看?” 她问坐在一旁的漆木山。 “想去就去呗。”漆木山一边吃着花生米,一边偷偷将茶壶里的茶换成酒,然后闷了一大口。 “相夷没有家人,知晚也没有,我觉得我们还是得去为两个小儿女撑腰。” 岑婆点头,“你说的对。” 她一把拿走茶壶,“那准备准备下山。” “诶你——!”被斜了一眼的漆木山顿时噤了声。 不喝就不喝。 漆木山和岑婆下了山,四顾门也开始忙碌起来,随着请柬送往无数人手中,李相夷和江知晚即将大婚的消息也传开了。 李相夷没给万莲镇那里送,反正无忧剑客都说要闭关,送不送都一样,还省下一张请柬。 绝不是李相夷小心眼! 因为李相夷心急猛催,再加上江湖人也没那么多讲究,六礼的流程走的很快,四顾门和江宅也很快装点好。 二月廿二日,春分后,宜嫁娶。 扬州城内锣鼓喧天,长长的红毯从江宅一路铺到四顾门,李相夷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四顾门的兄弟敲锣打鼓将江知晚迎到了四顾门。 一路鲜花载道,百姓同乐。 四顾门外车马络绎不绝,无数宾客道着“恭喜”送上新婚贺礼踏进四顾门,面色被随处可见的红绸印得满面红光,门内弟子指引宾客落座。 扬州城的聚合楼,四顾门包了三天流水席,与扬州城上下同乐。 江知晚盖着绣有精美图案的红盖头,金线滚边云霞花枝相缠,一身大红嫁衣,云水纹绕着鸳鸯荷花,一步一生莲。 她牵着红绸,跟着另一端的力度往前。 大堂之中,四顾门弟子、其他来参加婚礼的门派掌门长老,天机山庄何晓惠以及一些达官显贵齐聚一堂,他们都面带笑意地看着这对新人缓缓走近。 高堂之上,漆木山和岑婆稳稳端坐,他们欣慰地看着徒弟徒媳走来。 他们上方,是皇帝亲赐“佳偶天成”的牌匾。 作为主婚人的云彼丘难得带了一副笑面,高声喊道:“一拜天地——” 江知晚和李相夷对着外面缓缓拜下。 “二拜高堂——” 漆木山和岑婆受了这一拜。 “夫妻对拜——” 红绸被绷紧,身穿红袍的李相夷难得有了些许羞涩,他看着对面红盖头红嫁衣的新娘子,带着无法言说的喜悦缓缓拜下。 “礼成。”云彼丘高喊:“送入洞房——” 婚房内,红烛摇曳,江知晚端坐于喜床,李相夷拿着秤杆挑开盖头。 如云乌发盘起,配以金色珠花、金钗、金步摇等金制发饰,白玉耳垂上坠有金蝴蝶流苏,美人抬眼间,蝴蝶振翅欲飞。 第40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40(爱吃阿胶蜜枣的彭) 李相夷下意识握住,轻揉手中微凉白玉,直到染上他的温度。 李相夷很快回神,他看向目露羞恼的江知晚,满含笑意地抬起她的头印下一吻,“等我回来。” 江知晚点头,步摇轻晃,烛光映衬美人面,新婚缱绻乐绵绵。 李相夷扫了一眼,打算快去快回。 因为有佳人在等,李相夷只和几个略微熟悉的敬了酒,再加上佛彼白石和肖紫衿帮衬,他很快就回到婚房。 江知晚已经在侍女的服侍下摘了发饰,换了衣服,正坐在妆奁前对着铜镜梳发。 “回来了?”江知晚看到铜镜里突然出现的人影,笑着问道。 “回来了。”李相夷将头埋进她的颈侧,淡淡的酒香萦绕。 感受到颈边灼热的气息,江知晚不自在极了,推了推他,“快起来。” 李相夷没动。 江知晚抿唇又推了推,却被李相夷直接打横抱起放在喜床上,口中惊呼未出却被堵住。 气息互换,嗅着李相夷身上的酒香,江知晚感觉自己虽滴酒未沾,却已昏昏沉沉。 恍惚间,江知晚感觉李相夷放开了她,但还未清醒时却感觉他又俯下身来,一口灼烈的酒液从李相夷口中渡来。 她听见他好似轻笑着说了句什么,但头却愈发昏沉。 温热的肌肤感知到外界的寒意,江知晚忍不住往李相夷怀里缩,清晰地听见了他胸腔里的震动,但今晚的李相夷格外强硬且不退让,他强硬地让她舒展着身体,却又耐心安抚她。 江知晚忍不住呜咽出声,却只换来了几个不痛不痒的亲吻。 屋外,夜色渐深,扬州城却未歇,盛大的烟火于高空绽放,五彩斑斓,照着院子内的一株桃树都笼上了一层迷蒙的光。 许是今日才刚浇过水,粉色的桃花瓣上一滴水珠要落不落,一阵风吹过,花枝微颤。 室内温度渐渐升高,江知晚喘息着抚上李相夷的脊背,按捺不住地抓挠一番,眼角溢出泪水,呜咽着开口:“……不。” 李相夷亲吻着她的眼角,压抑着声音喊她:“迟迟,迟迟。” 外界的热闹散了,婚房内的烛光却未歇。 从昏睡中清醒的江知晚下意识在李相夷怀中蹭了蹭,惹得李相夷胸膛震动。 “哼。”江知晚轻轻捶了捶他,却没睁眼。 李相夷也没睁开眼,只用手轻抚如墨发丝。 “你该去看政务了。”江知晚一开口就是哑音,气得她又捶了一下李相夷。 “哎哟哟。”李相夷睁开眼睛捂着胸口装作被打痛,却没想到江知晚干脆翻了个身不理他。 李相夷没错过她“嘶”得一声,坐起来轻柔地帮她按腰,却绝不开口道歉。 笑话,刚开荤,怎么可能让自己没了福利! “走走走。”江知晚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昨晚怎么说都不停,见他就烦。 李相夷自知理亏,只好自己穿衣洗漱,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只求他的妻能心软一下,但让他失望的是,一直到出门,江知晚都背对着他没动。 他只好夸张地叹了口气,离开了新房。 江知晚等他走了才平躺着,漆木山和岑婆之前就说了参加完婚礼就走,所以她也不用大早上和李相夷去见师父师娘,也就有了时间睡个回笼觉。 感受着身体上清爽和不爽利并存,江知晚在心中恶狠狠地骂了一顿李相夷,才窝在被子里睡过去。 四顾门中,李相夷神清气爽地对着碰见的每名弟子打招呼,让一众弟子受宠若惊。 面对告辞离开的各大门派及达官显贵,李相夷心情颇好的一个个送到门口,这让他在众人心中的形象顿时亲和很多。 第41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41 等李相夷心情愉悦地回了他的书房,等着他的就是云彼丘以及十大箱政务。 “……彼丘?”李相夷相当自然地略过了那几个箱子,疑惑地问,“是有什么事吗?” 云彼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从箱子中拿起一沓纸放在李相夷面前,语言简练:“门主,政务。” 李相夷的视线总算落在了纸张和箱子上,他皱着眉头翻了翻,“这么多?” 云彼丘假笑:“因为门主要求全心全意赶婚期,所以不知不觉就积累了这么多呢。” 他指了指那十大箱,“这些全都需要门主过目。” 李相夷眼睛倏地瞪大,语调升高,“全部?” 满满的不可置信。 “是的。”云彼丘语气温和,似乎还暗藏一丝喜悦,“我还特地帮门主整理好了,门主只需要按照每个箱子分类看就行。” 他说完后弹了弹衣袖,“那我就不打扰门主办公了。” 离开的身影格外轻松、潇洒。 虽然感觉云彼丘不会无中生有,但李相夷还是十分谨慎的翻开来看了看,结果发现都是经过了佛彼白石之手,是真的需要他看过之后决定是否执行的。 这不对吧?婚礼的时候难道佛彼白石没有跟着一起忙碌吗?怎么他们就把公务看完了,全都堆到他这儿了? 李相夷百思不得其解。 云彼丘回到他们的院子,纪汉佛他们聚过来激动不已。 “怎么样怎么样,门主的表情是不是天崩地裂?”四人之中年纪最小的石水兴致勃勃问道。 “天崩地裂倒也不至于,但却十分不可置信。”云彼丘昂着头,一副骄傲模样。 “那既然这般说,想来门主这次也没什么理由把那些事推给我们,那我们这段时间是不是就轻松了?”白江鹑激动握拳。 纪汉佛长舒一口气,“那我们接下来就可以做自己的事,好好放松放松了。” 云彼丘点头,“那我之后就跟明珠一起在扬州城好好逛逛。” “自从四顾门建立以来,这扬州城,我是再没看过了。” 其他三人闻言也是心有戚戚。 于是就这么定下。 等李相夷来找时,弟子回他的也只有一句“都出去了”,让李相夷属实是与以前的佛彼白石有了那么一丝感同身受,只好悻悻而归。 午膳时,李相夷忍不住跟江知晚抱怨这事。 “他们如今都把事推给我,紫衿那边他是向来不管的,这偌大的四部门就全压在我身上了。”李相夷委屈巴巴。 浪了这么久,突然勤奋起来,他做不到啊! 江知晚坐在他身边,毫不留情地戳穿他,“可我怎么听说,那些工作本就是你应该要过目的?” 新婚第一天,江知晚将长发全部盘起,梳起妇人发髻,钗环点缀,步摇轻晃,一身榲桲红长裙,别有一番温婉妩媚姿态。 李相夷迷蒙了一下,还给她夹了块肉,“多吃点。” 说完才反应过来她刚才并没有帮他说话。 李相夷不高兴了,他们明明才是夫妻,怎么就不站在她这边呢。 难不成刚新婚就不喜欢他了吗,这难道就是得到了就不珍惜吗! 李相夷赌气地把刚才想要将荤菜移到江知晚面前这个念头给撤了回去! 江知晚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给他夹了一筷子青菜,“多吃点。” 李相夷莫名被哄好了。 迟迟给他夹菜,她担心他吃少了,时刻关注着他,她超爱! 李相夷一口吃掉那青菜,又扒了几口饭。 江知晚见他吃的这么香,又给他夹。 李相夷吃,江知晚夹,吃,夹,吃,夹…… 李相夷猛吃吃吃吃吃,吃了三大碗,最后还有点撑。 江知晚无奈极了,他怎么像鱼一样只知道吃进去,日后不会有一天被撑死吧? 她塞了一颗山楂丸放他嘴里,“消消食。” 李相夷摸摸有些难受的肚子,含着山楂丸没吞,不管怎么说,这丸子也有点甜味。 江知晚拉着他在院子里散步。 正午的日头烈着,院子内的树木都不是很高大,他们也就拣着阴处走。 第42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42 除了必要,江知晚和李相夷都不喜欢有人在身旁随时侍候着,所以如今也是两人的独处时光。 “你的公务真的很多吗?”江知晚担心地问。 虽然江知晚刚才看着很不在意的样子,也知道佛彼白石有自己的分寸,可心中难免担忧,因为在此之前她从未听过李相夷跟她抱怨事务繁多。 李相夷用袖子给她遮阳,闻言却不想刚才那般委屈模样,浑不在意道:“也不算很多,毕竟这四五个月积攒下来,佛彼白石他们都也删减了一些。” 江知晚点头,又问:“那你对这四顾门有什么看法?” “看法?”李相夷疑惑,“指哪方面?” “你不觉得四顾门太小了吗?”江知晚感受着难得的凉风,与李相夷并肩而行。 “我听说金鸳盟都有几个分盟,但四顾门却只有这一个总址。” 李相夷听到金鸳盟就想起了那个经常跑上门来想与他比试,却次次被其他事打断的金鸳盟盟主笛飞声,他下意识露出了无奈的笑意。 江知晚还在继续说道:“虽说四顾门掌管江湖恩怨,但门内收纳的却不只是江湖中人,一些有头脑,懂文书、算数这些的普通百姓也被收纳进来。” “但照此下去,这个小小的四顾门恐怕无法容纳这么多弟子。” “而且就像你刚才所说,门中可以主事的实在是太少,或许四顾门也可以弄个什么分部,不只存在于在扬州城,让一些有能力的人去管理。” “遍地开花才是最好的,状态这样四顾门管理的范围才会更广,更远。” 李相夷认真听着,点头道:“你说的有理,关于分部的管理者,是否可以通过武试或文试来选拔?” “自然可以。”江知晚颔首,“不过关于测试内容恐怕就需要有所变化,或许需要一个经常管理的人来设计这些考题。” 江知晚与李相夷对视一眼,皆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微笑。 …… 街上,云彼丘带着宗政明珠全凭兴趣地走走停停。 路过一座茶楼时,一张沾了女儿香的丝帕突然飘落,正落在云彼丘手上。 云彼丘抬头,茶楼二楼窗台处,一位身穿鹅黄色衣裙,带着面纱的女子正看着他,翦水秋瞳,脉脉含情。 “公子。”女子垂眼,她什么都没说,却好似什么都说了。 “走吧。”云彼丘对着身边的宗政明珠道。 “这你都要去?”宗政明珠怀疑地看着他,“这明显就是个诱饵。” “我知道。”云彼丘轻敲他的头,“所以我们才要去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总不能让她白唱这出戏。” 武功深厚,特意换了衣裙和装扮的角丽谯听到楼下的对话暗自咬牙。 怎么会有一个死小孩跟着! 云彼丘……呵,我就不信拿不下你! 要说角丽谯想对云彼丘使用美人计这一事,最开始是因为单孤刀察觉到云彼丘对李相夷十分有用,所以想断掉这个臂膀。 角丽谯正好无聊,又想在其他男人身上找回自信心,更别说云彼丘乃是李相夷的心腹,而她的尊上笛飞声又死追着李相夷不放,所以角丽谯就来了兴趣,从七个月前就开始准备。 在角丽谯心中,除了尊上笛飞声和眼瞎李相夷,其他男人只要她勾勾手,就会自动送上门来。 她的裙下之臣,有正道也有魔,她知道那些所谓的正道君子,自有一番令人作呕且十分容易撕碎的不屈气节。 角丽谯自认为以她的武功潜入四顾门,只要不碰上李相夷,她就能全身而退。但那样也就昭告了云彼丘,她就是金鸳盟的角丽谯,但那样的开局难度就会很大,角丽谯也不愿对她看不上眼的男人花太多心思。 于是角丽谯就打算在扬州城内偶遇云彼丘,等云彼丘坠入爱河之后,再告诉他自己就是金鸳盟圣女角丽谯,到时候无法自拔的云彼丘也就只能因为所谓的爱情,而对她言、听、计、从。 第43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43 角丽谯想的很好,她对自己十分自信,不仅来自于画皮功法,更来自于自己和其他江湖女性的不同之处。 只要云彼丘与她接触,她再一点一点在他面前蜕变回本性,云彼丘定然会被她勾住,说不准还会产生什么“救风尘”的心态。 男人嘛,都好这口。 要不然怎么那么多正道大侠和魔教妖女的话本呢? 角丽谯想着想着就笑出了声。 她带着自己信任的雪公血婆来到扬州城,一番改头换面就成了城内一位孤苦无依的柔弱女子。 然后这位柔弱女子,在扬州城内晃荡了七个月,整整七个月都没有碰见过云彼丘,连四顾门其他高层都没有怎么碰见过,只偶尔遇见了一些低阶弟子。 角丽谯跟他们打听后才知道,因为李相夷游手好闲,只想着跟着医仙江知晚,且由三门主提为二门主的肖紫衿基本不管事,天天往乔府跑,所以所有的事务都压在了佛彼白石身上。 他们根本就没时间出四顾门,更别说在扬州城闲逛了。 角丽谯简直要咬碎牙根,她强压下了心中突然冒出的,跟佛彼白石共情的心酸感。 她一时叛逆起来,干脆吩咐雪公血婆,把金鸳盟的事全都丢给笛飞声,左右他才是盟主,盟主不急,她一个圣女急什么? 再说她这次出来也不是没有正事。 等雪公血婆离开后,角丽谯心情突然舒畅了些许,她半是放松半是做事的在扬州城内闲逛。 她想着一个月两个月不行,三个月四个月总能碰到云彼丘了吧? 结果两个月过去,四顾门门主准备大婚,四顾门上下全都忙碌起来,五个月后开始迎亲,而角丽谯在这七个月之中,也就李相夷带着佛彼白石去江宅迎亲的时候远远看了一眼云彼丘。 想想都心酸。 角丽谯不是急躁的人,她想着李相夷大婚后,四顾门总要松快一些吧,或许云彼丘就能出来扬州城逛逛? 果然,被她等到了! 她算好了这座茶楼是云彼丘之前常来的地方,选了个最佳位置,就等着他路过。 看着拿着她的帕子,嘴角含笑慢步走来的云彼丘,角丽谯心中得意。 总算给她等到了! 至于他身后跟着那个小屁孩,以及刚刚他们在楼下说的话,角丽谯就当做看不见听不着。 怀疑算什么?只要有了好奇心,角丽谯就能攻破男人的心房。 如今一切都走上正轨,接下来就是她的场合了。 面纱下的嘴角轻轻勾起,一双潋滟眉目一直看着云彼丘。 他伸出手将丝帕递给角丽谯,角丽谯微微侧头,像是不好意思,但也伸出手打算接过。 “云先生!”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角丽谯莫名一抖。 云彼丘看着突然出现的四顾门弟子,干脆直接将丝帕放在桌上,转身问道:“怎么了?” 弟子抱拳,“门主说有要事相商,请四位先生赶快回四顾门。” 云彼丘叹了口气,语气莫名慈祥,“是吗,就这么一会儿,门主就来找我们了吗?” “那便走吧。”他带着宗政明珠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倒是宗政明珠往后看了一眼,那女子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他扫了眼桌上的丝帕。 算了,反正这个老女人不管想什么都跟他们无关,等他回了京都,一定会给云先生挑个贤惠妻子,而不是这个一看就不安于室的,手段还这么浅显。 云彼丘走了,二楼茶室一片安静,突然一阵噼里啪啦响,角丽谯瞪着地上的碎片,就像瞪着某人一样,恶狠狠,“李、相、夷!” “阿嚏!”李相夷狠狠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又感知了一下身体,有些莫名其妙。 也没感冒啊? 江知晚上前,一颗药丸就塞他嘴里。 不甜但也没什么苦味。 李相夷嚼吧嚼吧就吞了,来自妻子的爱,药丸都可以去苦,若是加点甜就更好了。 他美滋滋想着,但也知道药材很容易药性相冲,能去苦就不错了。 第44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44 李相夷捧着江知晚的脸亲了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等他要亲第七下的时候被江知晚拦住了。 她面色通红地推开他,还用盈满了水光的眼睛嗔了他一眼,又在他准备靠近的时候用手拦住。 江知晚看着莫名有些垂头丧气的李相夷,收回手,色厉内荏,“他们都在等你呢,还不快去!” 李相夷只好偷袭最后一口,十分不舍地一步三回头离开。 …… 四顾门忙碌了起来,宽广的平台和触手可及的上升空间让所有人开始卷生卷死。 包括肖紫衿。 因为乔婉娩也准备正式加入四顾门,成为高层的一员。 李相夷过来时江知晚正在给花浇水。 四顾门毕竟是个办公场地,新婚三天后,江知晚就回了江宅,连带着李相夷也一起。 “朝廷那边同意了我们在其他地方开设四顾门分部。”李相夷一边说一边递给她一颗松子糖,“这个好吃,你尝尝。” 江知晚剥开包装纸,把糖塞进嘴里,腮帮子一下就鼓了起来,“还不错。” 她把话题扯回去,“朝廷肯定会同意,毕竟就其他江湖门派来说,四顾门与朝廷的关系颇深。” “四顾门整合江湖帮派,也方便朝廷管理,朝廷这是既将我们树成靶子,也当做一把好刀来对付其他门派呢。” “如今江湖武林风头正盛的,除了四顾门就是金鸳盟。”李相夷也给自己塞了颗糖,“金鸳盟不管时局动荡,四顾门却不能不管。” “此次开设分部,定然要触及很多其他门派的利益,他们不会妥协,到时武林将乱,所以我打算与金约盟签订和平之约,十年为期。” “你就这么相信笛飞声会同意?”江知晚挑眉。 李相夷一笑,“虽然没有正式比斗过,但就几次交手以来,我相信笛飞声就是个武痴,他不屑于欺凌弱小。” “金鸳盟虽是魔教,但笛飞声却并未作恶多端,他一心追求武学境界,并不耐管金鸳盟的俗事,而且我查过了,有些事情也不过是因为魔教二字而栽赃到了金鸳盟头上。” “再不济我可以跟他比一场,然后定下十年之约,笛飞声是个骄傲的人,他会守诺的。” “你心里有数便好,不过这事你恐怕还得跟佛彼白石和肖紫衿他们谈谈。毕竟这四顾门,也不是只有一个声音的。”江知晚放下水壶,走进室内,李相夷也跟了进去。 “我知道。” 江知晚想了想,又提醒道:“江湖门派上百,为何独有金鸳盟被称为魔教?这想来也并不单是江湖人以讹传讹,定是有些蛛丝马迹。” “若真如你所说,笛飞声不理金鸳盟盟内事务的话,可能是他手下自作主张坏了名声。” “若当真如此,那笛飞声可真就是个冤大头了。” 江知晚翘起嘴角。 可不就是个冤大头吗? 笛飞声成立的金鸳盟,最后都被角丽谯收入囊中,与那单孤刀合作想复兴南胤,结果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在这过程中,笛飞声自己被关被抓被刺了一刀,还要被逼成亲,被迫失忆,还被李莲花骗。 江知晚记得当初笛飞声回金鸳盟的时候她都好心提醒了,却还中了无心槐。 不愧是修习一力破百巧,横冲直撞的悲风白杨的人。 李相夷严肃了脸,“若真是如此,我会给他递个信。” 但再多,就没了。 毕竟李相夷如今虽觉得笛飞声很对他胃口,可也不能随意插手金鸳盟的事,有些事他查的是诬陷,但有些事却是金鸳盟真的做过的,作为四顾门门主,他能给笛飞声递个信就不错了。 说完了这事,李相夷又问起其他,“迟迟,你要不要也加入四顾门?” “不去。”江知晚飞速拒绝。 笑话,就如今四顾门卷生卷死的状态,她才不要一脚踏进深渊呢。 李相夷像是没想到她拒绝的这么快,不禁有些迟疑道:“可乔姑娘她都很有兴趣,你跟她一起在四顾门作伴不好吗?” 第45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45 因为乔婉娩,肖紫衿都勤奋很多,李相夷现在又多了一个可以分担政务的人。 不过若是江知晚真的加入,李相夷当然也舍不得她劳累,因为他自己就没法宵衣旰食,推己及人,他肯定也不愿江知晚那么辛苦。 佛彼白石&肖紫衿&四顾门众弟子:所以我们不适合“推己及人”这四个字是吧? “阿娩她的追求与我不同,我只想闲散度日。”江知晚悠闲地轻呷一口茶,“若我真的想,那早就开个医馆,忙个不停了。” “你若是想来找我,怕都是找不着人。” 李相夷一愣,突然就想起了四顾门刚成立他一边忙着处理政务一边追着江知晚跑的日子,猛然清醒了。 那时候是真累,赶趟似的,也就是那时李相夷才发现让别人处理政事自己轻松陪着江知晚的好处。 四顾门弟子那么多,大家都帮他分担一点,那些事不就又轻松又少了吗? “闲散好!”李相夷严肃点头,拍了拍胸脯,“你就该这么闲散悠哉,万事都不用想,其他的我来就行。” 他的事可以推给别人,江知晚的事别人不让推,毕竟谁不是冲着医仙的名头来求医的呢? 李相夷彻底打消了让江知晚加入的念头,等佛彼白石和肖紫衿再度提起的时候,他还一一分析了利弊,说服了他们。 佛彼白石:利弊是指没空陪你还劳累身心吗? 肖紫衿:说服是指少师剑随时出鞘吗? 佛彼白石&肖紫衿:说好的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破,尚可缝;手足断,安可续呢? 最后在李相夷的坚持以及乔婉娩的转圜下,这个提议再没人提起。 其实佛彼白石和肖紫衿提出这个提议也没什么坏心思,主要还是觉得江知晚的医术和人脉对四顾门十分有利,再加上她身上也挂有四顾门门主夫人这个名头,若加入四顾门岂不是顺理成章? 这其实也是他们对江知晚能力的认可。 更别说其实江湖中也把江知晚看作了四顾门的一员。他们提出来无非就是在江知晚身上按个实名。 但他们不知道,江知晚早就有意将自己与四顾门隔离开,即使与李相夷成婚后也是如此。 四顾门中知道的人,可能也就只有李相夷和乔婉娩了。 李相夷知道,是因为与江知晚常去外地医治病人,从一些细枝末节中推出来的。 乔婉娩知道,是因为之前江知晚曾拜托她帮忙打理江宅的通讯,但自从她决定加入四顾门,那部分通讯渠道也被乔婉娩交还给了江知晚。 至于江湖中,聪明人大都是一个圈子,他们巴不得能攀上医仙的人越少越好,这样有事的时候医仙也能及时安排。 对于江湖上这种传言,他们虽然因为怕得罪医仙而没有推波助澜,但暗地里也在嘲笑其他人呢! 四顾门开设分部一事在江湖中传得沸沸扬扬,无数人才——或是被朝廷看不起的江湖人士,或是郁郁不得志的科举陪跑者,都大批大批涌入四顾门。 李相夷把持着吸纳人才的度,在离扬州较近的台州选定了分部地址,并以最近一次文武试综合,选出了三位暂管分部的人,以三个月为试用期,三月之内若无差错便正式转正。 台州靠海,海上盗贼猖獗,这也是李相夷设定分部的一个考量。 至于其他弟子,则以老带新共五百人前往分部。 李相夷不是不打算让更多弟子去分部,但江知晚拦下了。 “五百人够了,再多朝廷就要不安了。”江知晚跟他解释,“台州只是分部,更别说扬州这边还有八百人。” “这些人毕竟都挂上了四顾门的名头,算是四顾门的人,更别说还有一部分没通过考核,目前仍逗留在扬州,想要参加下一次的,以及还没赶来的。” “这些在那位眼里,恐怕都是心中的一根刺。” “就算在其他人眼中四顾门有多么正道,若我们超出了那位的底线,恐怕都会被打为魔教。” 第46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46 “这里是大熙,江湖也是大熙的一部分,我们是大熙的臣民。” 江知晚虽然没有明确说,但很明显透露了一群江湖人集结,几乎就算一队私兵,还个个武艺高强,那些加入四顾门的柔弱书生也在日日锻炼中有了能过几招的武功。 如果上头的人是个昏君,天天醉生梦死他们倒也不怕,但显然那位还没昏了头,如今又有了皇子,要不是看在四顾门与朝廷交好,江知晚还治好了皇帝的份上,怕是早就圣旨问责了。 李相夷像被泼了盆冷水一般突然冷静下来,“你说的对,皇权至上,我们也没有那么大能量抗争。” “查了金鸳盟的事后,我也知晓舆论对一个门派有多么大的影响。” “我们是该放缓脚步了。” 台州的分部大致安排好了,至于一些具体安排,都要让管理人员在当地考察后灵活变换。 扬州的总部也出现了变动。 门主李相夷总管全局,二门主肖紫衿监管戒律院和百川院,乔婉娩任三门主,监管察音阁和执法堂。 佛彼白石也不单单是李相夷的一句心腹概括。 纪汉佛任戒律院院长,掌管门内弟子惩罚和防守大牢。云彼丘任察音阁阁主,掌管四处情报往来。白江鹑任执法堂堂主,掌管江湖刑罚定罪。石水任百川院院长,掌管江湖巡查捉拿。 宗政明珠属于四个部门随叫随到,哪儿都可以帮忙。 在江知晚的推动下,百川院提前出世,但百川院的权利却被分割。 简单的总结就是,云彼丘搜寻作恶的江湖中人,石水捉拿,白江鹑审理,最后交给纪汉佛看管。 分工明确,哪一环节出了错一目了然,也适合他们的性格。 云彼丘细心圆滑,石水嫉恶如仇,白江鹑熟悉江湖,纪汉佛稳重认真。 至于宗政明珠,则是一颗跳脱在外的棋子。 别看他跟云彼丘那么亲近,但江知晚知道,他一直记着宰相之孙这个身份,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来四顾门是做什么的。 佛彼白石肯定也知道,哪怕相处了这么久,亦或者说正是相处了这么久,他们才会拨开宗政明珠的假面,看透这个心黑手狠的小孩。 有宗政明珠在,佛彼白石这个流水线上的打工人肯定不会放松警惕露出把柄,特别是不想惹事的白江鹑,他一定会被纪汉佛他们耳提面命。 等到宗政明珠大了些,江知晚就把他丢回京城,换方多病来。 想必崇拜李相夷的方多病,会比宗政明珠更恶狠狠的盯着想要败坏四顾门名声的人吧。 至于肖紫衿,江知晚记得石水看不惯他,哪怕没有东海之事,再加上纪汉佛也不是个好糊弄的,让肖紫衿监管他们两个掌管的地方,也不怕他用二门主的名头弄虚作假。 乔婉娩本就是认真负责的性子,有她督促,云彼丘和白江鹑也不敢懈怠。 江知晚心情颇好的在扬州城内闲逛,李相夷拿着包甜栗子过来。 “吃一个?”李相夷帮她剥好。 江知晚干脆就着他的手吃,“不错。” 李相夷也尝了一颗,“挺甜的,不愧是甜栗子。” 李相夷虽说是总管全局,但跟之前也没什么两样,毕竟他前面有肖紫衿和乔婉娩顶着,肖紫衿和乔婉娩前面有佛彼白石顶着嘛。 至于什么弟子训练、收纳人才、文试武试等等,原来是谁管,现在依旧是谁管,李相夷只需要在做决定的时候使用他的一票否决权,以及偶尔提出他的想法,日子照样美滋滋。 四顾门众人:轻松了又好像没轻松。 不过深感迷惑且觉得公务繁重的人内不包括乔婉娩,她正是想要证明自己实现武林清正的时候。 乔婉娩自四顾门建立以来,就十分赞赏李相夷的理想,但她苦于武功不济,众人并不将她放在眼里。 直到江知晚建议她使用定制武器。 长剑暗藏细针和匕首,身上还藏了毒,乔婉娩依靠这柄剑在江湖中行走数月,终于获得了乔女侠的尊称。 正巧碰上四顾门变动,她转身加入另一个战场,成功突出重围,成了综合榜前三,再加上之前为四顾门建立出过力,她变成了四顾门三门主。 众人对她再无不服。 第47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47 四顾门众人依旧沉迷公务不可自拔,江知晚和李相夷悠哉悠哉上了茶楼,选了个靠窗的雅间,一边品茶,一边听说书人讲四顾门的事。 李相夷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才放下心,“看来大部分人对四顾门的改动还是看好的。” “你应该相信云彼丘的手段。”江知晚轻笑道。 云彼丘管束舆论,心细如发,就算不好,他也能转为好的。 “有个能干的兄弟就是好。”李相夷高高兴兴灌了口茶,咂咂嘴,即使茶香清冽,但李相夷还是觉得酒好喝,奈何江知晚不喜欢,他也就只能跟着喝茶。 “单孤刀那边……怎么样了?”江知晚轻声问道。 他们大婚时,因为不知单孤刀到底在何处,所以也没有送去请柬,但四顾门婚礼办得那么盛大,单孤刀不可能不知道,可他没有出现。 这不得不让江知晚多想。 东海大战后,李相夷和笛飞声没出现,是因为身受重伤,单孤刀没出现却是因为要炼化漆木山数十年的内功,而且那十年,万圣道也因为百川院和金鸳盟的颓势拔地而起。 但如今整个江湖风平浪静,金鸳盟因为笛飞声的约束也低调很多,再加上四顾门和金鸳盟十年和平之约,正魔双方关系都有所和缓,连带着那些大大小小的门派也都不再闹事。 江知晚觉得,若单孤刀想从四顾门和金鸳盟的威慑中闯出一番天地,那必定要在暗处使计,搅乱这一潭池水。 “没有消息。”李相夷失落地垂眼,“即使发动了门下弟子四处去寻,也没有找到。” “刘如京也不知道吗?”江知晚问。 单孤刀在四顾门最得力的手下是四虎银枪,但离去时却偏偏留下了刘如京,或者说是刘如京不愿离开四顾门。 李相夷摇头,“我问过刘如京了,他说之前师兄就不怎么派他做事了,有些事情都是啸天虎去做,刘如京还对此很是不满。” 江知晚若有所思。 回四顾门的路上,李相夷心情不佳,他没想到只是因为一块云铁,他们师兄弟就闹得如此不可开交。 那柄软剑已经被他送去洛阳城,但关于当初的事,李相夷却什么都没说。 他虽有幸被称为剑神,但终究是人,有着自己的私心,也更偏向亲近一方。 李相夷目前仍在想着找到单孤刀让他还回宝甲,并跟洛阳那边道歉。 江知晚走在他身边,并没有出言安慰。 在她看来,单孤刀离开并不止是因为贺家云铁,他想跟朝廷合作,但江知晚率先与皇帝交好,连带着李相夷在皇室那边也有了偏向。他想挑拨四顾门和金鸳盟的关系,但李相夷与笛飞声确是惺惺相惜。 单孤刀是借着那次吵架,干脆利落离开四顾门隐于幕后。 如今四顾门和金鸳盟的和平之约传得沸沸扬扬,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撕毁盟约,让武林动乱并从中壮大万圣道! 三日后,跟随单孤刀离开四顾门的四虎银枪中的啸天虎突然来报,单孤刀被金鸳盟袭杀! “我们跟随二门主出去办事,突遭金鸳盟三王带人袭击。我们寡不敌众,二门主立即派人去四顾门报信。” “我等随二门主浴血奋战,最后二门主为了保护手下等,独自引走了三王,等我们赶来时,二门主已经死了,身上的剑法是出自阎王寻命!” 啸天虎带着李相夷和江知晚赶往单孤刀殒命之地,一路上跟他们解释道。 江知晚攥紧缰绳,另一只手不着痕迹摸了下袖口,强制冷静下来。 单孤刀应该是假死,但江知晚还没对付过用无心槐假死的人,也不知等下能不能成功。 另外—— 江知晚瞥了眼啸天虎。 啸天虎对单孤刀的称呼仍是“二门主”,他是否依旧心向四顾门只是被单孤刀蒙骗?还是单孤刀在外依旧用四顾门二门主的身份活动? 单孤刀从四顾门带走的弟子里,又有多少是还惦记着四顾门的人? 第48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48 江知晚还在想,她等下要不要干脆直接杀了单孤刀? 不,杀了单孤刀万圣道会在封磬的带领下拼死一战,因为对他来说单孤刀就是南胤皇室最后的血脉,说不定角丽谯那边也会浑水摸鱼,还可能把天机山庄扯下水。 不如用单孤刀钓出所有南胤人,一网打尽。 反正单孤刀是个假的,封磬是个瞎的,角丽谯有笛飞声暂时盯着,金玉黄权的后人也不想沾染南胤的事。 沙漠戈壁,单孤刀嘴角带血毫无知觉躺在沙地上,四周四顾门弟子正围着此处,保持原状。 江知晚扫了一眼他们身上的服饰,心中了然,她先李相夷一步去看单孤刀的状况。 “如何?”李相夷急问道。 江知晚捡起单孤刀怀中那半截香,递给李相夷,“这香我闻得有些晕,估计是什么特殊迷香,你先暂时保管好。” 李相夷犹豫接过,金鸳盟用迷香? 江知晚却没管他,直接从袖中拿出一套金针,正准备扯开衣服下针却突然想到什么。 果然—— “相夷!”江知晚严肃唤他,“他身上穿着护身宝甲,按理来说寻常刀剑无法穿透,难不成金鸳盟得到了大量神兵,竟然三王也能配备不成?!” “不可能!”李相夷下意识反驳,他知道单孤刀的护甲是云铁所造,能穿透护甲的唯有同出一源的—— 李相夷蓦然愣住。 ——能穿透护甲的,唯有他交还给洛阳那边,由同一块云铁制作而成的软剑。 江知晚却没给他时间仔细思考,继续说道:“不对,这护甲材质不对,是假的!” 她一锤定音,“能换了单孤刀身上的护甲,定然是他的亲信,这是有预谋的袭杀!” 她没说不是金鸳盟做的,现在就把金鸳盟摘出去,肯定会让旁人起疑。 四周弟子一派哗然,他们都是跟随单孤刀从四顾门离开的人,按理来说亲信肯定就是指他们,所以害了单孤刀的人就在他们之中?! “先带他回四顾门,单孤刀还有气,还能救!” 江知晚招呼弟子去买马车,又吩咐他们抬上抬下。 对于身为医仙的江知晚说的话,江湖中人没有不信服的,因为她手下从未死过人,连李相夷都回过神一脸惊喜样。 江知晚扯住李相夷的袖子,声音并未压低,“尽快传信给金鸳盟,虽然单孤刀已然不是四顾门的人,但依旧是四顾门门主的师兄,金鸳盟必须给四顾门一个交代!” 江知晚边说边观察着现场弟子们的表情,发现都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看起来还好。 李相夷也很认真应道:“我会尽快传信过去!” 一群人带着江知晚口中“重伤昏迷”的单孤刀回了四顾门。 门内弟子看着血呼滋啦的场面,都不由得暗自心惊,等听说其他人以为单孤刀死了却被江知晚救活时,对医仙的推崇又多了几分,对单孤刀却有种离了四顾门啥也不是的感觉。 “当初二门主……啊不是,单大侠想要出去自己闯荡,却没想到得了这么个下场。” “是啊,谁知道最后竟会成这样,我听说是身边人下的手!” “真的假的,这么不得人心吗?” “我怎么听说是金鸳盟?” “金鸳盟怎么会盯上他?他又不是很有名,除了门主的师兄这个名头,还有啥?” “……” “……” 其他人突然哽住,面面相觑。 有人勉强狡辩:“说不定就是为了挑衅门主所以对着他下手呢?因为不想遵守和平之约之类。” “那也该对付医仙吧?” “说不定是打不过医仙,所以挑了他。” “那还不是单孤刀能力弱,还被身边人钻了空子,离开四顾门就没了庇护,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要吵着离开。” 好有道理。 这时话题又转到单孤刀为什么离开四顾门去了。 “听说是犯了错。” “什么错?” “不知道啊,估计是大错吧,不然门主怎么可能忍都忍不了他。” “有道理。” 一群李相夷吹成功将“无论什么错都是单孤刀自作自受”“武功不济还把自己当成什么人物”“连身边亲信都受不了一点”这几口大锅成功扣在了单孤刀头上,并于一天之内传遍整个四顾门。 连带着跟着单孤刀回来的弟子们都有些相信了。 第49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49 “你们这么一说……”跟着单孤刀离开的一名弟子有些恍惚。 原本与他交好,如今依旧在四顾门的弟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怜悯,“出去受苦了吧。” 那弟子犹疑点头,随后就像是打开了一个口,开始对朋友大倒苦水。 什么单孤刀带着他们餐风露宿。 (单孤刀没法在他们面前直接拿出大量钱财,当初离开四顾门是一气之下的净身出户) 什么单孤刀背着他们偷偷吃好的。 (说什么都不能委屈自己,单孤刀经常让封磬来接济) 什么单孤刀说不定有什么不吉利在身上。 (离开四顾门,江湖中人也不卖他面子,单孤刀受气,直接让封磬带人去杀人吞财) 等等。 朋友听得两眼放光,打算等下就跟其他四顾门弟子好好说道说道。 原本离开四顾门的弟子见如今四顾门更加井井有条,来往弟子精神面貌也好,他们还听说了台州那边开设分部的事情,不禁都后悔跟了单孤刀。 他们加入四顾门本就是冲着李相夷天下第一的名头来的,怎么就被单孤刀说服走人了呢! 他们悔不当初。 有些人就开始暗戳戳打听能不能重新加入,会不会刁难他们之类的问题。 云彼丘听后直接让他们跟新人一样重新考进来,并不打算给他们什么特殊待遇,离开了就给他从头干起! 其他人对这群重新回来的一群人并没有什么太大意见,但肖紫衿就不同了。 你听听他们叫单孤刀什么?二门主! 搞什么?当初不是你自己要离开的吗?怎么还挂着二门主的名头,那你将我这个如今的二门主往哪儿搁? 更别说自从和乔婉娩同为门主后,两人的(公务)交集都多了很多,乔婉娩对肖紫衿再也不是那种避之不及的状态了。 (乔婉娩不太喜欢肖紫衿那种缠人劲,特别是当她想要自己独立的时候) 而现在一切向好的时候,单孤刀把自己搞回了四顾门,怎么?要让他给腾位置? 肖紫衿这段时间也算是兢兢业业,在四顾门也有了些弟子追随,这些弟子也看不惯突然插进来的单孤刀,因为损害了他们的利益。 肖紫衿倒了他们不也跟着倒?所以他们一定会坚定地支持肖紫衿。 有关单孤刀的黑料能传这么快,也有他们这部分人的推波助澜。 肖紫衿急匆匆来到李相夷的院子——因为原本属于单孤刀的地方给了肖紫衿,李相夷就干脆把人安置在了自己的院子。 肖紫衿小心眼,对跟他相处还不错的李相夷还好,但对于侵害了他利益的单孤刀就没什么好脸色了,只不过没表现得那么明显。 “门主,单大侠如何?”肖紫衿试探问道。 他不关心单孤刀伤势,却十分在意李相夷是否有想接纳单孤刀回四顾门的想法,所以用了“单大侠”这个称呼。 “伤得有点重,知晚说起码要五个月才能恢复。”李相夷放松了一直紧绷的心弦,这才感到有些疲惫。 他揉了揉眉心,还不忘安慰肖紫衿,“你放心,师兄会好的。” “嗯……那就好。”肖紫衿面色有一瞬间扭曲,但他很快掩饰过去,李相夷刚巧也没注意。 江知晚端了药进来,她看着肖紫衿也在有些惊讶,毕竟也没听说肖紫衿与单孤刀关系好啊,没见其他人根本来都不来,除了忙碌,也证明单孤刀在四顾门的人缘并不算好。 肖紫衿刚好也不想再待,反正之后有的是时间旁敲侧击,便顺势告辞。 江知晚把药递给李相夷,让他喂给单孤刀,反正她是不可能动手的,这碗药除了加黄连那一把,其他流程都是侍女干的。 李相夷舀了一勺喂到单孤刀嘴边,不知是不是他错觉,他感觉师兄那瞬间的表情好似要挣扎着醒来,但等他仔细看时,却并没有其他动静。 第50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50 江知晚当然也看到单孤刀刚才的表情,眉目间透露出了愉悦。 无心槐所制的南胤香,是迷香的一种,可以让人陷入幻境当中,失去痛感,任人宰割。 单孤刀身上的伤确实很重,所以他才会用迷香缓解痛苦。同时,也可以通过迷香混淆旁人的视线,达到假死的效果。 但是陷入幻境不代表没法利用幻境折磨人,人的五感相通,现实中的声音气味总会通过各种各样的形式在梦境中呈现,梦境也是幻境的一种嘛。 至于失去痛觉,那不就是麻药? 也不知这南胤香会不会有麻药那种吸多了脑子呆傻的后遗症。 反正江知晚趁着单孤刀感觉不到痛,下手没轻没重得给他缝合了伤口,估计等单孤刀醒来,一定会感觉格外酸爽吧? …… 单孤刀醒来的时候就感觉不对,眼前雕梁画栋的风格,不像是万圣道反而像是四顾门! 他准备叫封磬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李相夷刚好端药过来,见他醒了十分惊喜:“师兄,你终于醒了!” 单孤刀不知道他怎么会回到四顾门,封磬的安排呢?! 他犹豫试探着问:“相夷,我这是……?” 李相夷权当单孤刀刚醒脑子还糊涂着,便叭叭叭地给他解释,半点没看到单孤刀的脸越来越黑。 等李相夷说完,单孤刀强笑着:“所以,我会受伤是因为手下人换了我的宝甲,与他人合谋,跟金鸳盟没半点关系?” “昂。”李相夷点头,“铁甲门说过云铁所制宝甲,只能由云铁所制的剑穿透。” “金鸳盟那边我也去信问过了,三王之中只有阎王寻命持剑,但他因犯错被笛飞声罚了自缚右手一个月,所以师兄身上的右手剑伤不是他砍的。” “而且金鸳盟说等三王到时,师兄已经躺在那儿,他们便直接离开了。” “不过师兄,你当时为什么给金鸳盟三王下战书啊?”李相夷奇怪地问,“那些弟子们说你连假的都打不过。” 既然金鸳盟三王是在单孤刀受伤之后才来,那些弟子看到的肯定就是假的了。 单孤刀面色一僵,立马推锅:“不,我没下过约战书,肯定是想害我的人下的!” 关于打不过假的一事,他直接当作没听到。 “嗯……”李相夷欲言又止,,“我们猜测是师兄亲信才能刚巧算计你,可那些弟子都是经过层层筛选才进的四顾门,师兄你……” 你到底是有多不得人心才会让亲信算计啊?护身宝甲都能让人换了? 这一环扣一环,明显不是一个人能做得到的,他们都怀疑这口锅被扣在金鸳盟头上,也不过是因为就算其他门派看不上单孤刀,但也不敢嚣张杀人,只有金鸳盟不怕四顾门。 可跟着单孤刀的弟子们都不承认是他们做的,一一审问过后也没什么问题,倒是对单孤刀的怨念更大了些。 ——跟了单孤刀比以前自己闯荡时候还不如! 四顾门其他人并不怎么关心单孤刀的驭下之术,只是想要筛出别有异心的弟子,只有李相夷还关念着单孤刀的伤。 “我……我也不知道。”单孤刀装糊涂,“那些弟子呢?” 李相夷诧异地瞥了他一眼,连个怀疑的范围都没有?竟然如此糊涂? 怪不得之前让单孤刀当二门主的时候,四顾门的事还是有那么多压他身上,单孤刀一走,只是提拔了一个乔婉娩,整个四顾门却荡然一清。 李相夷琢磨着,果然高层不能任人唯亲! “……相夷?”见李相夷不说话,单孤刀有些心慌。 “啊。”李相夷回神,“那些弟子还想回四顾门,彼丘让他们重新考试,他们都没说什么。” “这样啊,也是我亏待了他们。”单孤刀皮笑肉不笑。 该死的墙头草!他还没死就迫不及待回四顾门,把他单孤刀当什么了! (弟子们:当下酒菜) 单孤刀一向刚愎自用,只准他随意抛弃别人,却不准别人抛弃他,一时间心火格外旺盛,他干脆借着累了送客。 李相夷体贴地跟他道别,一转身笑脸就落了下来,眉头皱起。 第51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51 “如何?”江知晚在屋外等他。 李相夷露出笑意,“看起来精神很好。” “那你也能放心了。”江知晚牵住他的手,微微摇了摇。 “是啊,放心了。”李相夷拉着她往前走,“彼丘跟我说,因为那群弟子始终没人承认,所以干脆平等监视,但毕竟没有证据,如果通过了考试,还是会接纳他们回四顾门。” “很公正。”江知晚点头。 她当然知道这次不过是单孤刀自导自演,那些弟子都是无辜的,不过他们既然已经离开四顾门,想再回来肯定要比其他弟子严格,不然四顾门不就变成想走就走,想回就回? 李相夷捏了捏她的手,嘴角含笑,语气却有些轻,“我总觉得师兄怪怪的。” “那也监视起来不就行了?”江知晚漫不经心,“他也是那群人中的一员嘛。” 李相夷瞪大双眼,“你是说……?” 江知晚竖着指头放在李相夷嘴唇上,“我可什么都没说。” 李相夷垂下眼,“我知道了。” 江知晚牵着他回了江宅。 第二天,单孤刀身边就多出了个一直不离的弟子,经询问后,弟子说是来监视他的。 单孤刀怒不可遏,“让李相夷过来见我!” 弟子轻蔑一笑,单孤刀以为他是谁?还是曾经的二门主吗?连不知姓名的假金鸳盟三王都打不过,不过顶着门主师兄的名头,竟敢对门主大小声,他配吗? 他之前说出原因,不过是想让单孤刀好好配合,若不配合,门中弟子多得是,足够用来监视他! 单孤刀见一个小小弟子都敢这样对他,惊怒非常,他不知一晚过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 肖紫衿满面春风的走了进来,十分礼貌地见礼,“单大侠。” 单孤刀只冷眼瞧他,“相夷呢?” 他向来看不起肖紫衿,为了一个乔婉娩自甘堕落,连到手的权利都不顾! 肖紫衿脸上阴沉一闪而过,但很快又变成笑意吟吟,“门主抽不出身,单大侠是有什么事吗?” “为什么要派人监视我!”单孤刀怒气冲冲问道。 “啊这个。”肖紫衿轻飘飘看了站在床边的弟子一眼,理所当然道:“重回四顾门的那些弟子也有人监视。” 意思就是你也重回四顾门,当然也要有人监视。 单孤刀一副受辱的模样,“他们有人监视就够了,为什么还要监视我!” “可单大侠与他们有什么不同呢?”肖紫衿翘起嘴角,“单大侠有什么身份?” “我——!” 我是南胤后人,将来的皇帝! 这个不能说。 我是李相夷的师兄! 这谁都知道,但看起来如今的四顾门不吃这套。 “我是四顾门二门主!”单孤刀铿锵有力。 “啊。”肖紫衿装作疑惑的样子,“我记得单大侠早就退出四顾门了,那些弟子回来都要重新考试呢。” “而且——”肖紫衿恶意拉长了语调,昂起头,“我才是四顾门二门主!” “你?”单孤刀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肖紫衿咬牙,又很快放松下来,“是啊,全江湖都知道。” “啊对了,我们商讨过了,单大侠如果要重回四顾门的话,也要跟那些弟子一样考试,从低阶弟子做起哦。” 肖紫衿说完就心情颇佳地离开,徒留单孤刀眼睛充血呼哧呼哧喘着气。 他,从低阶弟子做起?! 荒谬! 单孤刀强忍怒火,转头问监视他的弟子,“肖紫衿说的是真的吗?” 弟子翻了个白眼,“肯定啊,难不成你还想着一步登天,重新回到二门主的位置上?” 怎么不可以! 单孤刀在心里怒吼。 像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弟子冷哼一声,“谁会服你?” “连身边亲信都背叛了你,可见你平日待他们有多不好,这次一回来,那些弟子可都急哄哄地想重回四顾门呢。” “而你,就算有个二门主头衔,恐怕也是个手下无人的光杆司令吧哈哈哈哈哈!” 弟子毫不客气地嘲讽着,见单孤刀气昏过去也不管,反正他又没干什么。 作为肖紫衿的下属,弟子对于想要挤走他们的单孤刀可谓深恶痛绝,更别说四顾门中传扬的那些小道消息。 已经认定单孤刀是爱作妖的菜狗,弟子自然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谁又比谁高贵?离了李相夷,谁知道你单孤刀是谁? 呸! 第52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52 单孤刀离开了。 拖着还未完全好的身体,在监视弟子的陪同下一步一挪离开了。 周围往来弟子无数,有视而不见的,有轻蔑嘲笑的,有平平淡淡的。 越靠近到四顾门门口,单孤刀的心就越凉,直到都到门口边缘了都没看见李相夷,他心中怒气愈发旺盛,干脆跨出了大门,还听见监视他的弟子高兴的声音。 “哦~晦气的人终于走咯!” 单孤刀简直要吐血,但他还是坚挺着脊背,一副高傲的样子离开。 是四顾门屈辱了他,逼走他的,他要让全江湖都知道这件事! 身影越走越远。 其他人接到消息,除了十分高兴的肖紫衿外,态度都很平平,一个与四顾门没什么联系,如今也证明能力不足的人罢了。 李相夷接到消息时,刚处理完一部分公务,闻言也只是说一句“知道了”。 见门主没说什么,禀报的弟子松了口气,毕竟那些单孤刀黑料他们都是有参与的,就怕门主偏帮单孤刀。 那些黑料完全让四顾门弟子觉得单孤刀是个啥?啥也不是! 但对上李相夷还是有点心虚的,不管怎么说单孤刀都是门主师兄嘛。 如今可算是放宽心了。 见弟子离开,李相夷叹了口气。 他是四顾门门主,如今单孤刀并不算四顾门的人,他也只能尽量查清当初的真相,而且之前跟着单孤刀离开的弟子都留在了四顾门,想来也不会再发生背刺之事,不过单孤刀离开,估计也是想到了这里。 但李相夷因为江知晚的原因还是怀疑起了单孤刀,因为只有单孤刀才是整个事件中全程参与,也该最清楚的人。 不过算了,单孤刀离开,也表明他有自己的想法。 他李相夷又何必多事呢。 就算是同门师兄弟,也要给予彼此独立的空间,而且单孤刀既然能离开,想来伤口也好了不少吧? 或许之前说的五个月只是保守估计。 单孤刀离开四顾门就开始联系封磬,他知道,封磬一定在附近安排了人随时接应。 果不其然,一个黑衣人很快出现,“主上!” “嗯。”单孤刀强忍着胸前伤口裂开的疼痛,背着手装作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带我回去。” “是!”黑衣人立马在前方领路,但走了几步却发现单孤刀一动不动。 “……” 蠢货! 单孤刀在心底暗骂,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黑衣人犹豫着,然后看见了单孤刀身上逐渐溢出的血迹,低声道了句“失礼”,就想带着他离开。 “放开他!”一声清喝。 随处可见的树叶划破微风直刺入黑衣人心口。 单孤刀愣怔地看着眼前的尸体,直到江知晚站在他面前才回神。 “弟、弟妹。” 他心中惊骇,万万没想到江知晚除了医术高超,连武功也不比李相夷弱多少! “单大侠没事吧?”江知晚装作义愤填膺的样子,“我在远处看到这人想要威胁你,就直接出手了。” “我……” 江知晚直接打断,“单大侠怎么离开了四顾门,你的伤还没好呢。” 单孤刀想了想,万圣道毕竟才开始创业,四顾门显然要舒服很多,再加上医仙,他的身体也能好得快些。 但他心中还暗自记恨着那些看不起他的四顾门弟子,以及竟然不来阻拦他的李相夷,于是一脸高傲地看着江知晚。 如果你给我个台阶下,求求我,也不是不能回四顾门。 江知晚:“等我一下,我让弟子前来带你回去!” “等——!”就这么直接吗! 第53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53 江知晚吹完哨声回头,“嗯?单大侠刚才想说什么?” “不会是想让我带你吧?”江知晚装作为难,“男女授受不亲,这不太好。” “没事。”单孤刀抹了把脸,挤出笑容,“我没这样想。” “那就好。”江知晚点头。 四顾门弟子很快就来了,他们目光诡异地看着单孤刀,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抬着他离开了,一路招摇过市。 单孤刀刚离开四顾门又被袭杀,最后只能依靠江知晚来救的消息瞬间就传开了。 这次可不止是在四顾门内传,整个扬州都在传,连带着四顾门内盛传的单孤刀的黑料都开始“飞入寻常百姓家”了。 单孤刀假装自己昏了过去,就这么直挺挺地回到了最初梦开始的地方。 江知晚拜托最早得到消息,来到门口的肖紫衿去查探那个黑衣人,她知道他不会拒绝。 肖紫衿果然兴奋至极,带着弟子就前往城外树林。 黑衣人的尸体还躺在那,肖紫衿先让弟子上前查探,自己再上前。 ——为了保持自己在外人面前的公正。 反正在肖紫衿看来,医仙江知晚跟单孤刀又没有龃龉,不会说假话,单孤刀这只纸老虎被犬欺一事已成定局! 第一个上前的弟子看了看尸体,先是感叹江知晚武功之高,摘花飞叶亦可伤人,然后就愣住了。 肖紫衿不解,让另一个弟子上前。 第二个上前的弟子重复了上一个的步骤,依旧愣住了。 第三个、第四个…… 肖紫衿:? 肖紫衿干脆不等弟子们汇报,直接上前查探,先是看了看伤口,对江知晚颇有忌惮又有着安心,然后他也愣住了。 他蹲在地上与之前的弟子面面相觑。 “你在干什么?”接到消息赶来的石水皱起眉头看着一副痴呆样的肖紫衿。 他身边还有一圈一样痴呆的弟子。 石水:啧。 虽然石水十分看不上肖紫衿有时候的做法,但两人目前关系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反正肖紫衿管不了她。 肖紫衿收敛心神站起身,迟疑道:“这个黑衣人,好像武功并不高啊。” 石水挑眉,干脆也上前蹲身查探,随后发现肖紫衿说的是真的! 这黑衣人的内功就连他们四顾门的低阶弟子都不如,手上的茧也不厚,几乎就是一个生瓜蛋子,所以单孤刀如今连比低阶弟子还弱的都打不过了?! 石水震惊,石水不解,石水与肖紫衿对视,然后嫌弃地撇开头去。 “先回四顾门。”石水转身带着她的人离开。 肖紫衿感受了下天气,觉得如今温度尚可,于是暂时将尸体放在树林中,也算留个证据。 他勾起笑,也带着弟子离开了。 单孤刀,我看你如今还怎么跟我争! 李相夷、乔婉娩和佛彼白听着肖紫衿与石水的汇报,皆是惊愕不已。 “师兄他……!”李相夷摇摇欲坠。 “为难单大侠了。”乔婉娩一脸怜悯。 “……”佛彼白三人不想发表意见。 “暂且先让师兄留在四顾门吧。”李相夷叹了口气,“他的份例就从我账上扣。” 其他人听后也没什么意见,左右不另花四顾门的钱。 匆匆散会后,李相夷来到他的院子,江知晚刚给单孤刀把完脉,见他来便主动说道:“单大侠没什么大碍,只是伤口裂开,身体还尚未恢复罢了。” 李相夷点点头,却没有进去。 江知晚奇道:“你不去看看他?” “不了。”李相夷垂下眼,“师兄他……或许也不想看到我。” 江知晚挑眉,转而说起了其他话题,两人慢慢走远。 躺在屋内的单孤刀听见声音渐渐远去,睁开眼,神情复杂,但不一会儿就恢复了冷然,重新闭眼小憩。 几日一晃而过,树林外的尸体不知何时不见,但也没人在意。 而在单孤刀不知道的时候,四顾门内外都开始流传他不行的消息,至于哪方面不行,身体不行?武功不行?功能不行?都各有各的说法,也不知道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江知晚跟李相夷去天机山庄给方多病复诊去了,四顾门暂时交给肖紫衿和乔婉娩。 单孤刀毕竟是男人,乔婉娩不方便,所以有关他的事交由肖紫衿全权负责。 第54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54 肖紫衿安排弟子以保护之名监视,有时做个样子来看望他,还“好心”给他透露四顾门内对他的看法。 “单大侠真是有个好师弟,我十分羡慕,如果我也有师弟花钱养我,我不知道有多开心,不过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会被人叫做寄生虫和落水狗。” “但想想狗比虫好啊,不会一捏就死。对了单大侠,你的武功怎么退步了这么多?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找你?” “单大侠你没事吧?脸好红啊,不用羞愧,武功退步了一定是平时没好好练习,等身体好了,单大侠勤能补拙,一定能追赶上之前的自己。” “说起这个,我又想到之前单大侠的人来四顾门求助一事,不过他们现在又重回四顾门了,还跟其他弟子说了之前在外漂泊的心酸。” “单大侠,不是我说你,带了弟子出去要好好对待啊,这不,被背刺被抛弃了吧?” “啊,不过这肯定不是单大侠你的错,没事,以后多学学怎么聆听弟子的意见,万一哪天单大侠还能自己白手起家也用得上不是么。” …… “滚——!”单孤刀忍无可忍,“唰”地起身赶走肖紫衿。 肖紫衿后退两步,脸上十分无奈,“单大侠,你不要动作太大,你看,伤口又裂开了。” 他叹了口气,“我不过是怕你孤单想陪你说说话,算了,我先走了。” 肖紫衿咂摸着还有些意犹未尽,但也生怕单孤刀真的一直拖着身体死都死在四顾门,便利落离开了,走之前还说了句“下次再来”,回他的是一个枕头。 “气性真大。”肖紫衿嘀咕了一句,让门口守着的弟子进去继续看管,心情颇好地离开了。 自重回四顾门后,单孤刀的日子属实是不好过。 除了肖紫衿阴阳怪气意有所指地在他身边“陪伴”,因为伤口一直不见好(单孤刀:呵),所以他每日食用的饭菜基本都是清汤寡水。 问就是大鱼大肉妨害身体恢复。 单孤刀在四顾门生生饿瘦了。 乔婉娩和佛彼白石对于肖紫衿折腾单孤刀一事是知道的,但他们视而不见。 江湖人慕强,所以李相夷横空出世之时,所有人都冲着他的名头与他结交,追随他,乃至一起创立了四顾门,他们的交情都是之后培养的。 而单孤刀?如今一没有利益相关,二武功已经被众人认为低弱,谁还会正眼瞧他? 只要单孤刀没在四顾门出事,他们救治单孤刀已经占据高义,也没有人会指责什么。 单孤刀再也无法忍受,他总算知道了肖紫衿敢这么做是因为李相夷不在四顾门,于是他又一次慢腾腾地,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四顾门。 这次他再也没法挺起背,只能忍受着烧灼的胃,一步三喘的走在街头,也没力气关注其他百姓或来往江湖人士对他的窃窃私语。 同样的树林,同样的黑衣人,不同的瘦弱的单孤刀。 “主——”黑衣人看着皮包骨的单孤刀哽了一下,还是坚强行礼,“主上。” “……带我回去。”单孤刀放下了那无用的威严,有气无力道。 “是!”黑衣人正准备揽住他。 “放开他!” 斜刺一道剑光,黑衣人因为光芒刺眼而闭上的双目再也没有睁开。 这场景,好生熟悉。 单孤刀愣愣回头。 李相夷焦急奔来,“师兄,你没事吧?” 单孤刀安详地闭上眼,向后一倒。 麻了,爱咋咋地。 “师兄!”李相夷接住他。 落后一步的江知晚赶了过来,她先是诧异地打量了一下单孤刀如今的状况,然后给他把脉。 嗯…… 江知晚收回手,“单大侠心气郁结,今日可能是刚好出来放风……呼吸新鲜空气,却没想到又碰上了来刺杀他的人。” 她又低头看着黑衣人的尸体,“遮遮掩掩的,也不知是什么宵小。” 李相夷没说话,带着单孤刀离开。 江知晚看着他的背影。 发现了?生气了? 不过他总会站在她这边的。 江知晚笑嘻嘻地跟上去。 单孤刀又一次“弱不禁风”被人带回四顾门,这次最先去树林查探的并非四顾门的人。 他们诡异地查了又查、探了又探,相互对视间,对单孤刀更加瞧不上了。 有旁人作证,单孤刀本就还没下去的热度在扬州城内再创新高,隐隐有流传出城的趋势。 第55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55 李相夷带着单孤刀回了四顾门,众人连眼神都不想放在单孤刀身上,晦气玩意儿,尽给他们找事做。 “门主,夫人。”他们笑着跟李相夷和江知晚打招呼,自动略过了单孤刀。 好在单孤刀晕了过去,不然又要生气。 李相夷点点头,回了自己的院子把单孤刀放在床榻上,然后又去找了肖紫衿,让他收敛点。 等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江知晚坐在书桌后花花,单孤刀依旧晕着。 李相夷无奈叹气。 他又不是傻子,看不出来江知晚和肖紫衿对单孤刀的恶意,以及乔婉娩和佛彼白石对单孤刀的冷漠,不过是尊重他们各自的想法,但也要把握一个度。 如今的李相夷因为云隐山单孤刀床下的木箱对他有了嫌隙,再加上因为云铁一事,他看出自己跟单孤刀的理念不同,再加上单孤刀差点身亡之后自己的怀疑,以及江知晚的拱火。 李相夷如今对单孤刀这个师兄,已没有多少亲近之意了。 他又不是什么冤大头! 就像他之前所说,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他们属于自己,单孤刀想离开李相夷不会阻拦,这次救回单孤刀最大的原因不过是那些弟子来到四顾门求助罢了。 都是从四顾门出去的,李相夷不可能不管,但若之后他们依旧想要离开,再来求助的话李相夷就不会理了。 人有亲疏远近,就目前而言,师父师娘、江知晚和四顾门的人在李相夷心中比其他人都重要。 就像现在,单孤刀的伤因为江知晚的不尽心和肖紫衿的粗心导致到现在都没好,李相夷虽然知道他们是故意的,但也就是提醒他们不要太过。 江知晚见他回来,高高兴兴上前扑向他,“相夷~” “你呀。”李相夷点了点她的眉心,无奈极了。 算了,迟迟也是想要为他出气。 李相夷在心中帮她开脱。 单孤刀醒来时看到熟悉的房梁,已然十分平静。 他觉得李相夷既然回来了,他的生活肯定能变好。 但他错了! “单大侠,两次都碰见你在城外,我们商讨了下觉得城外的清新空气的确有助于你恢复,所以每日都会带你出城。”江知晚面带微笑地跟单孤刀说。 这时的单孤刀还很激动。 直到他发现江知晚是在用他钓鱼,钓他们万圣道的鱼! 噗嗤—— 寒芒一闪,剑入血肉。 黑衣人半点声音都没发出,直接倒下。 江知晚甩去剑上血迹,收剑入鞘,转头立马扬起笑脸,“单大侠,我今日又刚好路过,你可真是多灾多难啊。” 单孤刀连表情都不想做。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 一连五天拿他当诱饵,一旦万圣道的人出现就直接下杀手! 还美其名曰一身黑衣一看就不是好人,还让他不要怕! 单孤刀呵呵。 若不是精力不济,他也不会现在才想明白,但他没有证据,而且也不能暴露自己和万圣道的关系,该死! 不过这个女人也没有证据,没人会信她! 江知晚看着一会儿发怒一会儿展眉的单孤刀,漫不经心地想,所以无心槐果然还是有副作用吧?人都变傻了,现在才反应过来。 不过之后这个诱饵恐怕没法用了。 这段时间收不到消息却脱不开身,手下人还频频身死的封磬应该急坏了吧?她就好心让单孤刀回去好了,省得放在四顾门碍眼,平白坏了四顾门的氛围。 第56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56(爱吃阿胶蜜枣的彭) 单孤刀真正离开了四顾门,李相夷依旧没有出现,他被公务绊住了。 单孤刀暗恨,之前每天逛来逛去,如今却用公务来做借口?呸! 单孤刀在四顾门几个月,可谓吃吃不好,睡睡不香,还要忍受肖紫衿和江知晚的迫害! 可谓是心酸至极。 他看着眼前空荡荡的一片,头也不回离开四顾门,他也是有骨气的! 刚走几步,单孤刀就听见身后的喧闹声,可以想象身后热闹的场景。 单孤刀握紧拳头。 刚才没人,他走了就有人了是吧?你们都给我等着! 这次在城外树林,单孤刀成功跟着万圣道的人离开。 四顾门内,李相夷看着一旁的江知晚,“满意了?” “嗯哼。”江知晚高兴点头,眼睛却没离开手中的书。 李相夷勾起笑,随后看向桌上的公务,笑又落了下去。 与单孤刀想的不同,李相夷公务繁多并不是托词,而是肖紫衿、乔婉娩以及佛彼白石他们特意的。 这段时日以来,再蠢的人都看清楚了李相夷对单孤刀的态度,并不算讨厌,但最多也只能说句曾经要好。 重点在“曾经”,所以这次单孤刀身体差不多好了打算离开,他们就贴心把许多公务交给李相夷,也避免这对曾亲密无间的师兄弟相对尴尬。 ——也顺便分担他们的痛苦。 李相夷察觉出他们的意图时颇有些哭笑不得,但他也是暖心的,起码他们这是在为他着想,于是接受了。 但现在李相夷想反悔。 人已经离开了,他也实在承受不了如此重担,要不还是还回去吧? 李相夷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谁让他是李相夷呢,狂傲恣意,随心而动。 且不提肖紫衿他们脸色有多黑,李相夷带着江知晚闲里偷闲在街上逛。 江知晚心情很好,因为彻底把单孤刀踢出了四顾门,李相夷也不会因为一个仇人的尸体而浑浑噩噩十年了。 “相夷,你觉得小宝怎么样?”江知晚侧头问他。 李相夷下意识就想到不久前眼神亮晶晶看他的方多病,语气温和,“很不错,根骨也好。” 江知晚:“我打算让方多病来四顾门,顶替宗政明珠,你觉得怎样?” 李相夷一愣,他是知道宗政明珠是为什么来四顾门的,想了想,点头,“很不错啊。” 对于纯站朝廷的宰相之孙,有新升官的户部尚书和天机山庄作为背景,方多病肯定比宗政明珠更能让四顾门众人接受。 “那你回去跟四顾门其他人商量一下,过几天就把宗政明珠赶回京城,换小宝来。”江知晚买了个煎饼边走边吃。 “也好。”李相夷帮江知晚理了理碎发,“宗政明珠在四顾门的时间也够久了。” “是的。”江知晚一本正经,“孩子出来久了,肯定想家。” 方多病换宗政明珠一事在四顾门内通过的很快,几天后,宗政明珠离开,方多病到了。 方多病像个刚到新家的快乐小狗,在四顾门内跑来跑去,脸上热情真诚的笑容收获了不少好感。 “师父师父,四顾门好大啊!” “师娘好啊~” “师父,需要我做什么?” “师父……” “师父……” 李相夷制止了方多病,“第一,我不是你师父,第二,你的工作是彼丘安排的。” “好!”方多病握拳,“师父我一定不会给你丢脸!” “我绝不会比宗政明珠差!” 李相夷扶额,所以前半句就这么忽略了? 江知晚以袖掩唇,笑看着他们拌嘴。 看来不管是李相夷还是李莲花,都对方小宝无可奈何啊。 江知晚看向方多病。 天机山庄这次对方多病的身世遮掩得严严实实,李相夷也只当他就是方则仕和何晓惠的孩子,如今只要单孤刀闭上那张嘴就行了。 小宝这次也不用经历那么多,因身世问题而胆战心惊,他将在众人宠爱中长大,最后成长得如他师父一样,意气风发。 第57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57 方多病的到来属实是给四顾门带来了很多欢乐,李相夷嘴上不说,其实也是将他当做弟子看的,只不过觉得被叫师父叫老了罢了。 李相夷对方多病又爱又恨,最后不想再听方多病天天师父师父师父师父念,他直接带着江知晚跑出去闯荡江湖了,反正四顾门如今只需他把握方向。 总要给年轻人一点机会的嘛,比如那些弟子,比如格外有活力的方多病,比如佛彼白(比他大,划掉)石水,比如肖紫衿(这个也比他大,划掉)乔婉娩。 所以李相夷和江知晚格外轻快地走了,驾着天机山庄之前特意给他们定制的房车。 走之前还跟笛飞声在东海打了一架,为了了却笛飞声的执念。 是的,他们至今都没打完一整场架,每次李相夷需要与金鸳盟合作的时候,就说大不了打一场相抵,但每一次都没成功,还是笛飞声每次都帮上忙的那种。 所以李相夷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就跟笛飞声约战,无关四顾门和金鸳盟,唯一的见证者是江知晚。 东海之上,海风凌冽,碧波如绸。 李相夷和笛飞声分立于两船之上,发丝与衣袍飞扬,他们相互面对,四周一片安静。 这次,再也没有人能打扰他们。 最先动的是笛飞声,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久到如今一刻也不愿再等! 左腿一蹬飞身至空中,长刀出鞘,冽冽寒光直指对手! 李相夷横剑挡住,少师翻转以柔化刚,消去了笛飞声大半力量,随后转守为攻,相夷太剑剑势凝聚。 “来得好!”笛飞声高兴大喝,悲风白杨在体内运转,刀意凶猛。 这次,没有碧茶之毒与单孤刀尸体被夺一事,没有金鸳盟与四顾门撕裂盟约大打出手祸及百姓,唯有两位惺惺相惜的剑客与刀客纯粹地分出个输赢。 江知晚站在岸边看着他们交手,他们脸上没有压抑,全然是遇到势均力敌对手的兴奋。 刀剑相交,李相夷和笛飞声眼中皆是浓厚的战意。 这世上,唯有他们才可称为对手! 剑气刀意扰乱了周围的海面,海浪像是一直跟随着他们的弟子,凶狠地相互攻击,大声咆哮,翻腾汹涌,让他们站立的船都有些不稳,平添几分危险。 李相夷和笛飞声并不在乎。 难得的对手,势均力敌的招式让他们眼中唯有这场对战! 笛飞声横劈过去,桅杆倒塌。 李相夷向下横扫,船身分裂。 怒吼的波涛狂暴地想要吞噬所有,李相夷和笛飞声脚尖轻点,直接飞到另一条船上继续打。 江知晚目露无奈。 她对听到动静赶过来的四顾门众人点点头,没管几乎前后脚赶来的金鸳盟以及一些其他门派的人。 “知晚,这是……?”与江知晚较为亲近的乔婉娩开口问道。 “他们两个在比试,想要分出个输赢呢。”江知晚看着几乎与四顾门众人形成楚河汉界的金鸳盟众,对乔婉娩眼神示意。 乔婉娩点头,四顾门众人或多或少开始防备警惕起来。 在众人的见证下,另一条船也塌了,李相夷和笛飞声很快踏水而来。 “门主!” “盟主!” 四顾门和金鸳盟的人上前去迎。 “谁赢了?”江知晚好奇问道。 其他人也竖起耳朵。 “当然是我,我可是天下第一啊!” 阳光毫不吝啬地倾洒,李相夷眉目间皆是意气风发,白袍红边的衣裳衬得他愈发神气,他说着理所当然的话,周围人也认为这理所当然。 特别是笛飞声还没反驳,只哼了一声。 “李相夷,下一次我必定不会输给你!” “走了!” 笛飞声带着金鸳盟的人离开,角丽谯临走时还恶狠狠地剜了江知晚一眼。 “恭喜啊,天下第一,实至名归。”江知晚柔和了眉眼。 四顾门和其他来旁观的门派皆出声祝贺。 李相夷不耐这些奉承,揽着江知晚飞身离开,“我们先走一步!” 四顾门众人十分习惯,与其他人打了几句机锋便相互告辞。 第58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58 众人回到四顾门的时候才发现李相夷和江知晚并没有回来,反而在李相夷的院子中找到了一封书信,说他们出去游玩,四顾门暂且就交给他们自行管理,若有什么事需要可以传信来。 但李相夷并没有留下通讯地址。 四顾门众:…… 倒是乔婉娩若有所思,觉得说不定可以通过江知晚联系到李相夷,不过她暂时没有说出来,毕竟她是知道江知晚其实并不想理会四顾门的事。 之后再看吧,反正四顾门目前来说也没有什么大事。 唯有方多病在四顾门内哭天抢地。 李相夷抖了抖身子,把一瞬身体发冷当作错觉,满心愉悦地驾着三匹骏马拉动的房车,悠哉悠哉地走在道上。 云隐山。 李相夷拉着漆木山去欣赏他的房车,漆木山啧啧称奇。江知晚和岑婆坐在一旁聊孩子的事。 岑婆瞅着她还未显怀的肚子,格外高兴,“今日我就让老头子露几手,一定要给你好好补补。” 又有嫌弃地看了眼正和漆木山傻乐的李相夷,岑婆翻了个白眼,对着江知晚又是一副笑脸,但却暗含忧虑,“你真的打算跟相夷就这样出去吗?我觉得还是待在四顾门稳妥些。” “放心吧,师娘,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房车也是天机山庄定特意定制的,安全有保障。再加上我跟相夷的武功也不弱,不会有事的。”江知晚劝慰着。 岑婆其实也听了一耳朵李相夷兴高采烈的介绍,见江知晚坚持,便也不再多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但明枪易挡暗箭难防人心难测,你们在外行走一定要注意好安全。” “相夷皮糙肉厚不怕什么,你如今可是双身子的人,定要时刻注意着,也别吝啬那些金银,吃好补好,身体才能好” “知道了师娘。”江知晚柔笑道。 岑婆看了眼还在咋咋呼呼的李相夷和漆木山,生气地哼了一声,走过去直接一手一个揪住他们的耳朵往前走。 “老头子,今天要做大餐,赶快下厨,别耽误时间。” “还有你个臭小子,你媳妇如今金贵着,定要好好保护她,知不知道?” 岑婆松了手。 漆木山哼哼唧唧跑去厨房。 李相夷揉了揉耳朵,笑道:“知晚是我媳妇儿,我怎么会不保护好她呢?” “傻小子。”岑婆转身进厨房帮忙,嘴里还说着,“你媳妇如今可是怀孕了!” 啊? 李相夷保持着揉耳朵的姿势懵住了。 岑婆和漆木山不在眼前,李相夷犹豫着转头看向正对他笑的江知晚。 耳朵突然红了一层。 “知、知晚。”也突然结巴了起来。 江知晚轻笑,起身拉住他的手,轻轻放于腹部,“你要做爹爹啦。” 李相夷手臂僵直得像个木棍,目光控制不住落在江知晚的腹部。 他,要做,爹爹了? 后知后觉的喜悦猛然间弥漫全身。 李相夷突然变得笨拙起来,小心翼翼扶着江知晚,磕磕巴巴道:“你快、你先坐下。” 然后又变得啰嗦起来,有时是在跟江知晚说话,有时是自言自语。 “凳子会不会太硬?” “要不要喝水?” “我是不是该去打听下有关照顾孕妇的事?” “我的厨艺是不是也该练练了?” “要不然你……不,我们先回四顾门?” 江知晚按住他,李相夷立马就不动了,好像他一动就会弄伤她。 江知晚拉着李相夷坐在她身边,十指相扣。 “安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李相夷沉默许久才“嗯”了一声,但牵着手的力道却愈发紧了。 厨房,漆木山和岑婆说着话。 “知晚怀孕了,你做点她能吃的。” “怀孕了啊,相夷看起来不像是知道的样子。” “刚知道了,木头一个,跟你一样。” “喂喂喂,你说他就别扯上我啊。” …… 两人在云隐山上只逗留了几日便离开了。 主要还是岑婆觉得山上清苦,不适合孕妇长久待着,还叮嘱他们下次若是来,要提前说,他们也好准备。 漆木山在他们下山的时候,拿出一本菜谱,是他连夜整理抄录的,但嘴上却傲娇着说是从桌脚下抽出来的。 江知晚和李相夷接受了师父师娘的贴心。 临走时江知晚递给岑婆一支信烟和他们的传信方式。 “师父师娘若是有事,可以借此联系我们。” 第59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59 云隐山毕竟是漆木山和岑婆的隐居之地,人烟稀少,有什么事都难以与外界联系,江知晚和李相夷之后估计会行踪不定,留个传讯方式也是好的。 岑婆满怀欣慰地收下了。 江知晚和李相夷同他们告别离开。 云雾缭绕间,两人的身影再看不见。 一座未命名的楼平平稳稳继续上路。 江湖偌大,并不是每个人都见过李相夷,但他们都听过李相夷的风采。 朝堂百姓,并不是每个人都认得江知晚,但他们都听闻医仙妙手回春。 李相夷风头太大,他不想每次跟人见面报名字的时候被围追堵截(迷弟那种),他们那时刚巧路过一池莲花,李相夷便给自己取了个诨名,叫李莲花,连带着他们的房车都命名为莲花楼。 江知晚不用改名,她只需含糊地对外说声是李莲花的夫人便行。 莲花楼的招牌挂上去的时候,江知晚仿佛穿透了时空,眼前的莲花楼,楼外的李莲花。 她呼出口气。 还是不一样的。 这个李莲花脸上是骄傲自信的。 他不是因为“一念心清净,处处莲花开”心如死水的李莲花,而是因路过莲池随心所欲,依旧光芒万丈的李莲花。 真好。 …… 莲花楼不缺金银,但李莲花为了不特立独行被别人看出破绽,便用扬州慢糊弄别人,装作医术颇佳的样子赚钱。 这已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赚钱法子了,毕竟他们四处流动,居无定所,总不能让他表演胸口碎大石之类的杂耍吧? 李莲花用刚赚的钱买了肉排回来,江知晚正在莲花楼内缝制小孩衣物,桌子遮掩下的腹部微凸,脚边还有个小狗崽趴着。 “迟迟,狐狸精,我回来了!”李莲花晃荡着肉排高兴地喊。 小狗崽的耳朵竖起,尾巴晃了晃,吐着舌头却没动。 李莲花放好肉排,蹲下摸了摸狐狸精的狗头,又趴在江知晚腹部凝神细听。 江知晚放下针线笑看着他,“这个懒宝宝估计还在睡呢。” 李相夷听了一会儿,果然什么都没听到,但他也不失落,十次里面能碰上一次宝宝醒着估计就不错了。 “果然是个懒宝宝。”李相夷还是忍不住嘟囔了一声。 他一颗慈父心因为打击次数太多都破碎了! 等这个臭小子出来他一定要好好教导教导! 莲花楼内炊烟升起,狐狸精嗅着肉味,尾巴摇得更欢快了。 朴锄山下突然出现黄泉十四盗的腰牌,连带着还有许多印刻了芳玑王府制样的宝贝,江湖一时人心浮动。 莲花楼照常行走,李莲花白天去镇上摆摊治病,晚上回来烧火做饭,对于朴锄山的事充耳不闻,最多传了信给四顾门。 笑话,如今江知晚离不开人,他怎么可能去下坟? 而且芳玑王跟皇室息息相关,他才不会蹚这趟浑水,平白惹了一身骚。 江知晚看着在楼前择菜的李莲花的背影,若有所思。 所以单孤刀如今把目光放在了业火痋上了么? 一品坟…… 江知晚勾起一抹愉悦的笑,两只信鸽飞往不同的方向。 她记得一品坟前有奇门遁甲,开门需要轻功高强的小孩或女子飞入石壁上方缝隙从内开门,开门瞬间有巨石滚出,一品坟内也有无数暗箭。 也不知这次单孤刀要靠谁拿到罗摩鼎呢? 单孤刀选择靠自己,因为他在四顾门被饿瘦,一直没养回来,虽然有些勉强,但还是挤进了石缝,然后按下门后机关打开大门。 之后历经千难万险(差点被巨石砸中,差点被暗箭射中,差点被贪念之人捅穿等等),终于拿到了罗摩鼎,连带着观音垂泪也一起。 至于那些财宝,自然也是他的! 因为他,是南胤遗孤啊! 第60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60 单孤刀志得意满,背对着封磬下达了“全杀了”的命令,这些莽撞的江湖人,不过是他选的探路石,中途死了就算了,没死就杀,因为这些财宝都是属于他的! 单孤刀享受着掌控他人生命的快感,等人都清理干净,单孤刀带着封磬满面春风地离开,然后一出门就对上了四顾门的石水和监察司的杨昀春。 单孤刀:(一种植物) 单孤刀差点吓得飞起,但对上石水陌生嫌恶的目光,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身披黑袍戴着兜帽和面具,没人认得出他,就是这装扮一看就不像个好人。 单孤刀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转头对封磬道:“交给你了。” 然后飞速转身就逃! “站住!”石水立马去追。 杨昀春则带着手下包围了封磬。 双方摆开架势。 石水带人紧追不舍,单孤刀无法,身上没有藏暗器的他只好将观音垂泪当做暗器射向石水,等石水步伐一顿,立马加速离开。 心却在滴血。 武林至宝的观音垂泪啊! 不过相比用罗摩鼎做暗器,单孤刀依旧会用观音垂泪拖慢石水的脚步! 石水捏着圆球,再抬眼时黑衣人已不见,她果断带人回撤。 封磬的武功只能算中等,但他身上暗器众多,再加上杨昀春的武功太正了,根本玩不过封磬,所以封磬成功在石水回来前逃脱了。 一品坟被盗,监察司接管重新修缮,朝廷将观音垂泪赐给四顾门的消息成了江湖上又一个热点。 莲花楼穿梭在江湖与百姓之间,对于那些热闹事都是听一耳朵便罢。 李相夷驾着莲花楼停在一处空旷地,支起火堆烧烤,楼内还煨着鸡汤。 狐狸精长大了些许,闻着香味在一旁跑跳。 江知晚走了出来,李相夷连忙上前扶她,“还没好呢,你怎么就出来了?” “在里面坐不住。”江知晚笑道,“再说多走走也好。” 李相夷于是不再说,只扶着她慢慢绕圈,连火堆上的肉都烤焦了也不理,还是江知晚注意到了推推他。 李相夷不以为意瞥了眼火堆,“本就是给我吃的,焦的也行,再说还有狐狸精呢。” 狐狸精听到它的名字咧开嘴“汪汪”叫了几声,尾巴甩得飞快。 “看,狐狸精不嫌弃。”李相夷睁眼说瞎话。 江知晚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回了莲花楼,并将李相夷赶了出去,“快去吃你的焦炭吧!” 李相夷将鸡汤给江知晚盛好才出去,临走时还偷了个香。 “狐狸精!”李相夷愉悦地逗弄狐狸精,把焦了的部分扔给狐狸精,剩下的归自己,还好狐狸精都不嫌弃。 夜色降临,篝火依然明亮。 李相夷仰头望着明月,时不时低头咬一口烤肉。 这本来是个适合喝酒的时候,但李相夷没喝,因为江知晚孕期根本不能闻太混杂的味道,不然就会反胃呕吐吃不下饭。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酒向来与愁相连,李相夷没有愁,不用借酒消愁,偶尔小酌几杯,平时只需用清醒的脑子计划接下来的去处。 唔,先给四顾门报个平安吧。 李相夷收拾好东西,把狐狸精抱回它的窝,随后进了莲花楼。 昏黄的烛光下,江知晚支着脑袋打瞌睡。 李相夷知她觉多,轻手轻脚抱起她准备放在床上,却不想还是吵醒了她。 “相夷?”江知晚迷迷蒙蒙睁开眼。 “是我。”李相夷柔声道,“下次撑不住就回房,不用等我的。” 江知晚“唔”了一声,在他胸口蹭蹭,没应。 李相夷无奈又窝心地叹口气,将她慢慢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又出去烧了壶热水给她擦脸,才自己去洗漱。 带着一身凉意的水汽,李相夷在炉子边烤了许久才进屋,给江知晚揉了揉腿,才怀抱她睡下,手还小心翼翼护着她的肚子。 一夜安眠。 第二天太阳当空,江知晚才嗅着饭香味醒来。 李相夷听见声音转头看她,笑意温和,“醒了?我炖了鲫鱼汤,给你煮了玉米和鸡蛋,还烙了饼。” 第61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61 李相夷端菜上桌,白切鸡、胡萝卜丁炒青豆、爆炒猪肝、素炒青菜。 这才是江知晚和李相夷的午饭,之前说的,是江知晚什么时候饿了都可以吃的食物。 “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江知晚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毫不吝啬地夸赞。 李相夷给她添了饭,坐在江知晚旁边,时不时给她夹菜。 江知晚也给他回夹。 两人就普通这世间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夫妻,岁月静好,安然度日。 李相夷把控菜的分量很精准,把剩下的菜给狐狸精吃,中午的饭菜就全都干净了。 江知晚月份渐大,李相夷再不肯离了她半步,为了日后方便,李相夷驾着莲花楼前往临汾,江知晚在那处有宅院,一直空在那。 李相夷将莲花楼停在宅院不远处,带着江知晚进了院子,镇上的居民来来往往,他们或许还记得医仙,但却早就模糊了江知晚的容貌,最多只能文绉绉地说句闭月羞花罢了。 普通人的日常,总是更记得与自己相关的,早在那人太过遥远时,他们便只能在别人说起时道一句:我当初跟她还说过话哩! 江知晚离开临汾时曾托人打扫,之后又让县令帮忙看一下,房间内瞧着还是很干净的,但或许是心理作用,李相夷总觉得这屋子蒙了一层薄薄的灰。 李相夷扶着江知晚先在外面石凳坐下,石凳上被他垫了衣服,随后撸起袖子开始对房间大扫除。 勤快的李相夷很快打扫干净了屋子,又扶着江知晚进屋坐,自己去洗了个澡,这才清清爽爽贴着江知晚坐下。 “今晚想吃什么?”李相夷拿着核桃用力一握,然后将核桃肉挑出来放在盘子里给江知晚吃。 江知晚:“想吃排骨。” “刚好还有一扇排骨,我等下去焯水。” 李相夷捏完最后一个核桃拍拍手,将盘子推给江知晚,才去厨房准备晚饭。 江知晚一边吃着核桃仁一边看着门口狐狸精自己踩着影子玩,还能隐隐约约听见宅院外人来人往的喧嚣声。 晚饭时,李相夷对江知晚道:“稳婆和丫鬟我已经联系好了,明日她们就会住进来准备,你不要紧张。” 江知晚含笑点头。 李相夷又道:“药材和产房的布置都安排妥当,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江知晚握住他的手,感受着他不自觉的颤抖,用力了些,“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嗯。”李相夷额头抵着江知晚的肩,感受到她正在摸着他的头发安抚他,心也慢慢静了下来。 “我们就生这一个吧。”李相夷低声道。 李相夷的恐惧来源于自从知道江知晚怀孕,便去搜集了许多资料,那些血淋淋的字眼让他喘不过气。 生孩子犹如过鬼门关,江知晚月份越大,李相夷越坐立难安,他可以为江知晚遮挡所有,却无法替她受这一场罪。 他太担心江知晚熬不过去了。 说他杞人忧天也好,说他忧思过度也罢,他只是……不想失去江知晚。 即使是他的血脉也不行。 生产的日子很快到来,在稳婆的引导下,江知晚挣扎了一个晚上才在金乌初啼之时生下了孩子,然后她直接累昏过去了。 稳婆的动作十分熟练,指挥丫鬟清理床榻,为江知晚擦身,清洗了婴儿身上的血污然后用绸布包好。 稳婆笑吟吟地抱着襁褓出去,“恭喜老爷喜得贵子,夫人生了个大胖小子呢!” 神思不属了一整晚的李相夷白着一张脸,见稳婆出来立马上前,稳婆的话根本没入耳,只带着些惶恐问道:“那她……夫人呢?” “夫人累了,已经睡下,老爷要不要看看小少爷?”稳婆把襁褓递过去。 李相夷扫了一眼襁褓中的猴屁股,皱眉后退一步,要不是稳婆刚从产房出来,附近也没什么鬼鬼祟祟的人,他都要怀疑这个孩子不是他的! 这么丑! 李相夷犹豫着,还是没接过,“我先去看看夫人。” 稳婆看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笑脸僵在脸上。 嗯?这个态度不对啊? 第62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62 稳婆看着怀中正香甜睡着的婴孩,恍然大悟,又笑了起来。 哎呀,每个爹娘初见婴儿的时候都会嫌弃呢,不过过几天就会长开了,到时候就不嫌弃了。 李相夷没靠太近,他站在外头许久,身上说不定就沾染了什么病菌,只隔着屏风望着床上的人,哪怕是听着她轻缓的呼吸声也好。 丫鬟们手脚麻利,很快将屋内清理干净,但在李相夷敏锐的嗅觉中,还是有血腥味在萦绕。 李相夷只是进来看一眼,感受到江知晚睡得很熟,他也不打扰丫鬟工作,退了出去。 给了稳婆赏钱,李相夷小心翼翼抱起孩子,又问了很多有关养孩子的问题,这才让稳婆离开。 江知晚醒来时孩子就在枕头边,正提溜着大眼睛四处张望,李相夷在床边小鸡啄米,下巴上都长出了青茬。 江知晚伸出手指戳了戳孩子柔嫩的脸蛋,孩子转着眼珠看向她,也不哭,乖巧得紧。 她柔和了眉目歪头跟孩子蹭蹭,孩子咯咯咯笑了起来。 李相夷猛然惊醒,见江知晚正在跟孩子玩闹,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你睡好久了。”李相夷趴在床边,把江知晚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睡到我害怕极了。” 江知晚摸摸他的脸,“我只是疲累,不会有事的。” “嗯。”李相夷闭眼,感受着她的温度。 然后被江知晚赶去洗漱。 有了精神的李相夷精神面貌格外不同,让原本因为男主人低气压的宅院像是破开天光般舒畅了起来。 江知晚打算亲自喂养孩子,但孩子实在精力旺盛,所以还是请了乳娘,不过也只是在江知晚没有精力时候喂养。 “想好了孩子的名字没有?”江知晚抱着孩子抬头看向李相夷。 正沉浸在一家人贴贴中的李相夷一愣,随口说道:“李莲子。” 江知晚嘴角一抽,“说正经的!” “怎么不正经了?”李相夷皱眉,“我是李莲花,莲花生莲子,这不很正常吗?” 江知晚深吸一口气,“那大名呢?” 这怎么就不能是大名了? 看着江知晚威胁的目光,李相夷还是把话吞了回去。 他开始绞尽脑汁思考,又掏出纸笔琢磨,最后写了三个字递给江知晚。 李宜之。 “希望他诸事皆宜。”李相夷目光柔和的看着孩子,“一生平安喜乐。” 江知晚把纸张折起逗弄孩子,“宜之,宜之,这是你的名字哦,要顺顺利利、快快乐乐长大啊。” 李宜之咯咯笑着,手臂也向前抓着。 江知晚把纸递给李宜之,他一下就抓住了。 “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吗?”江知晚逗弄了李宜之一会儿,转头问李相夷。 李相夷想了想,道:“元宝山庄之前传出了东西失窃,但后来又很快否认。” “再有就是角丽谯暗中带着人围剿黄泉府,但被笛飞声发现,直接将她逐出了金鸳盟,黄泉府主倒是逃脱了追杀,但也不见了踪影。” 江知晚点头,又去逗弄李宜之,像是只是想听点新鲜东西,但心中却飞快思索着。 元宝山庄失窃的必然是冰片,之后矢口否认应该是察觉到了是另一批南胤人做的,但元宝山庄并不想与他们扯上关系,所以干脆当作是误会。 笛飞声插手了角丽谯对黄泉府主的追杀,很大可能他手中的冰片并没有被角丽谯拿到。 江知晚记得黄泉府主修炼的“碧中计”需要用祖母绿翡翠解毒放热,他应该还是会躲到有翡翠矿的小远城。 不过提前几年,也不知黄泉府主还会不会遇上他的夫人,然后与牛头马面翻脸并被反杀? 不过这与江知晚和李相夷无关,她不会,也不会让李相夷去蹚这浑水,因为无论单孤刀怎么收集冰片打开罗摩鼎获得子痋,母痋都在江知晚这啊! 单孤刀注定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63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63 角丽谯是个疯女人,对笛飞声的占有欲十分强烈,这次没有四顾门与金鸳盟大战让她浑水摸鱼杀了十二护法,角丽谯在金鸳盟的话语权应该不是很大。 但笛飞声驱逐了角丽谯,难保角丽谯不会发疯,不顾一切带着南胤残部打上金鸳盟,囚禁笛飞声。 她毕竟也有追随着的南胤人啊。 更别说手中有冰片的四象青尊,他效忠的是笛飞声,而非角丽谯! 笛飞声动作突然,角丽谯肯定将四象青尊手中的冰片已然视为能轻易到手的,但如今形势突变,到嘴的鸭子飞了,想必单孤刀一定会撺掇角丽谯行动! 不过按理来说笛飞声比角丽谯强得多,上次怎么就能悄无声息的中招? 难不成跟他脑子里的蛊虫有关? 业火痋毕竟是万虫之首,子痋或许也能影响蛊虫? 江知晚思索着,打算去封信给笛飞声。 如今的金鸳盟,完全可以成为四顾门针对万圣道的前锋,笛飞声可不能随随便便失忆被人骗。 江知晚刚坐完月子,笛飞声就来了。 他一如既往面色冷硬,只不过没了角丽谯,笛飞声的衣着不再永远是一副大红色即将拜堂的模样,反而换上了不耐脏的黑色,整个人看着便低沉很多。 江知晚之前跟李相夷说过这事,所以李相夷十分自然地跟笛飞声打招呼:“哟,来了。” 笛飞声锐利的眼神划过江知晚,目光落在她怀中的襁褓上,一顿,随后立马将视线移到李相夷身上。 “半年多不见,你倒是很不同了。”笛飞声背着刀站在那里,像一棵永远不会弯曲的树柏。 “哪里不同啊?”李相夷懒洋洋道。 “哪里都不同。”笛飞声没兴趣揪细节,只道:“下一次,你可不要输给我了。” 李相夷打着哈哈,“不会的,不会的。” 有没有下一次还难说。 跟心目中的对手相互寒暄了几句,笛飞声这才将目光定在在江知晚身上,“听说,你有办法解蛊虫?” 江知晚扬起笑,温柔轻拍着怀中襁褓,“有几分把握,就是不知道笛盟主信不信我了。” 笛飞声双手环胸,“你是李相夷的妻子,我信李相夷,所以也信你。” 李相夷瞪大了眼睛,“原来你这么看得起我啊。” 他咳嗽两声,装模作样对江知晚道:“知晚听到了吧,随便治!治好了算我们的,治死了,他也活该!” “你!”笛飞声难以想象这么厚脸皮的人是李相夷。 “我什么我?”李相夷抓了把瓜子嗑,“我倒是想说说你,你怎么这么实在?因为信任一个人,所以就相信他身边的人?” “当然,知晚你可以相信,其他人你倒要斟酌斟酌。” 离开四顾门,李相夷看见了许多过去不曾见过的景象,回想当初,他也发觉了他的兄弟们其实各有心思。 但好在他们的兄弟情谊,还能因为四顾门而勉强联系起来。 “没想到你竟然也有看透的一天。”笛飞声冷哼。 他对有些事看的很清楚,只是不屑于说而已,有些谋略他也不是不会用,只是不屑于用。 单孤刀喜欢一呼百应,不甘屈居于人下。 肖紫衿享受四顾门的荣光,但对正事上处理却是一塌糊涂。 佛彼白石除了石水想要匡扶正义,另外三人,一个只想窝在一处不知变通,有些事问了他才会说。一个想要增加名气成为江湖百晓生,却不愿担事。还有一个想走科举的路,对四顾门若即若离。 若不是李相夷经常把事推给他们,纪汉佛他们绝对只会围居一处而不出头,一心只顾自己。 单孤刀或许也会与李相夷闹得十分难看,而不是如今这般脸皮还未完全撕破的样子。 独留一个不做事的肖紫衿,李相夷估计会累死在四顾门。 笛飞声想到这,斜睨了李相夷一眼,对他十分瞧不上。 “你这什么眼神?”李相夷立马捕捉到了笛飞声这轻蔑一瞥,他威胁道,“你如果不跟我道歉的话,我们就不给你解蛊!” 第64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64 笛飞声看着他这副斤斤计较的样子,只觉得曾经潇洒豪迈的李相夷在他心中破碎了。 但他属实是没有别的办法。 这么多年过去,笛飞声一直没有让别人知道他脑中有蛊虫,也因此自学了一些医术,平时也不让药魔近身。 江知晚是唯一一个离他那么远,却能发觉他体内有蛊虫的人,所以笛飞声信任她的医术,也相信她说能解蛊的话,这才来了临汾。 笛飞声抿唇没说话 总觉得如果道歉了,就好像被李相夷捏住了什么把柄。 李相夷见他闭紧了嘴巴不吭声,眼珠一转,提出了个主意,“那这样吧,你留在临汾一个月,给我们打下手如何?” “好。”笛飞声立马答应,他直接按照自己的理解,打手嘛,他又不是没当过。 李相夷怀疑笛飞声可能没懂他意思,但是想了想,自己又好像没有说什么会曲解的话,便暂且放下了这事。 “那——阿飞?”李相夷老神在在,完全忽视了笛飞声飞过来的眼刀,“你就先去劈柴吧。” 笛飞声皱眉,略有些不解,但还是去劈了,用他背后的刀,两三下就劈完了。 李相夷捏着木头碎片仔细瞅了瞅,双手突然颤抖了起来,“你就是这样劈柴的?” “这样不是更好烧吗?”笛飞声一脸理所当然。 “行啊。”李相夷咬牙切齿,“天气冷了,你今晚就用这些碎片烧火沸水煮汤熬粥。” “这里本是半个月的量,我相信你今晚一定够用的吧?” 一个晚上过去,李相夷看着柴房多出来的木头,又看向乖乖劈柴的笛飞声,哼了一声。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果然该给他个教训。 江知晚没打算一个月后再给笛飞声解蛊,如今的笛飞声可真是金鸳盟名义和实际上的掌控者,金鸳盟的大小事务都要他过问。 日子暂且记着,江知晚第三天找上了笛飞声。 “给你解蛊的东西有些奇异,你可能保证不说出去?”江知晚看着笛飞声。 感觉到她认真的态度,笛飞声便也认真回答,“我保证。” 不管怎么说,江知晚都是信任笛飞声人品的,知道笛飞声一向守诺,便也放下心来。 江知晚装作从袖中拿出罗摩鼎,打开鼎盖,一个红胖的虫子静卧在里面。 笛飞声只露出了些许疑惑,但他什么都没问。 江知晚把母痋靠近笛飞声,笛飞声立马就觉得体内蛊虫瞬间有了动静! “将蛊虫逼出来。”江知晚道。 对于笛飞声来说,江知晚虽算不上陌生人,但也差不多。所以她担心若自己动手的话,笛飞声会下意识反抗,便干脆让笛飞声自己来。 笛飞声知晓这虫子定然克制蛊虫,便也毫不犹豫点了身上几处大穴,运功将蛊虫从耳朵逼出。 母痋从罗摩鼎内飞速升空,一口吞下准备逃跑的蛊虫,随后又乖巧的回到罗摩鼎。 江知晚把鼎盖合上,“可以了。” “多谢。”笛飞声对她抱拳,“之后你若有什么需求,大可以与我提,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 江知晚知道她体内有蛊是一回事,愿意帮他解蛊又是另一回事。虽然她和李莲花都没说什么要求,只玩笑着说让他做他们的打手,但笛飞声却不能知恩不报。 “若有事我一定不会客气。”江知晚笑道。 人情最难还,所以若有人情在,定要尽早解决,可别像笛飞声这个憨憨一样把人情留到以后,到时候谁知道会让他帮忙什么事呢? 不过若是有人无条件帮你,那也要小心了,天上不会掉馅饼,天下也不会有免费的午餐,每个给你的礼物,暗中都标好了价格。 不过江知晚还是很好心的,她只不过是想让金鸳盟和万圣道对上,让他们两败俱伤,并把四顾门拉下水。 既可以消磨各方势力,又可以让四顾门那些慢慢开始心大的人,打回原形罢了。 笛飞声郑重点头,随后又将目光落在江知晚手中的罗摩鼎上,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江知晚也没管他。 笛飞声总要纠结那么几天,之后才会跟他们开口,他都习惯了。 第65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65 毕竟是不堪入目的过往,笛飞声也不是很想自揭伤疤。 江知晚还是很宽容的给了他时间,她相信笛飞声一定会很快来找他们。 因为金鸳盟那边离不开他,笛家堡那边,也是笛飞声一直想要解放的地方。 江知晚离开了笛飞声的屋子,李相夷正站在外面抬头赏月,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她。 “解决了?”他问。 江知晚点头。 李相夷就走上前拉着她的手回屋,“那赶快回去吧,你看你的手,都冰了。” 哪里有冰啊,不过是李相夷的体温,因为时刻运转扬州慢,再加上男子气血足,时刻散发灼热,他接触什么都是冰凉的。 不过江知晚也没反驳,就这么任由他拉回了房,然后拆发洗漱。 第二天笛飞声就来找他们,速度快的属实是让江知晚有些惊讶,不过她没表现出来。 “你可不可以把那个虫子借我十天?”笛飞声劈完今日的柴火后走到江知晚面前。 “方便说下为什么吗?”江知晚看向他,李相夷原本正低头逗弄着李宜之,这时也抬起头来看他。 只是觉得没什么好隐瞒,又或者觉得隐瞒的话,江知晚不会给他业火痋,笛飞声便将笛家堡的事说了。 “如果你是为了救人,我可以把它给你。”江知晚神色认真,“但你必须要将它完好无损的带回来,因为它很重要,不能流落在外,否则会引起很大的乱子。” “我答应你。”笛飞声语气郑重,“以命相抵。” 李相夷眉眼一动,还是没有说话。 江知晚将罗摩鼎递给他,“倒也不用用命来还,丢了找回来便是。” 李相夷的血就是最好的的杀虫剂,即使母痋落在了单孤刀手上,江知晚依旧能在子痋被放出来前消灭母痋。 笛飞声带着罗摩鼎离开了。 江知晚看向李相夷,“有话说?” 李相夷碰了碰李宜之稚嫩的脸,“我之前查过笛飞声的来历,他可能是西南一带某个杀手训练场出来的。” “他这次应该是为了彻底消灭那个训练场吧,让更多不是自愿的人解放出来。” “你刚才是想跟着去吧?”江知晚抱累了,把李宜之递给李相夷。 李相夷接过,也没反驳,“但是宜之还小,我怕你一个人力不从心。” “想去便去吧,天下第一有时候也要重回江湖,刷下存在感的。”江知晚轻轻靠在李相夷肩膀上。 “我可以护好自己跟宜之,你不用担心我们,而且临汾也很安全,没有那么多江湖事端。” “你本就想要惩奸除恶、匡扶正义不是吗?” “我们不是牵绊你脚步的绳索,而应是支撑你的力量。” “江湖安好,我们才能过得更舒心不是吗?” 李相夷伸出手紧紧抱住了江知晚和李宜之,“你说的对,是我着相了。” 江知晚起身打了他一拳,“而且你还低估了我。” “还没与你遇见的时候,我可是自己一个人过活的,且就在这临汾,我能有什么事?” “更别说以前与你一起出去闯荡的时候,又不是没见过我武功。” 李相夷笑了起来,“是啊是啊。” 他一手抱着李宜之,一手抱着江知晚,脑袋在江知晚颈间蹭来蹭去,“对不起,原谅我,以后就靠迟迟来保护我啦!” “别撒娇。”江知晚好笑地拍了拍他。 李相夷跟江知晚告别,在她额上印下一吻,随后转身去追笛飞声。 江知晚抱着李宜之在门口目送他离开。 李相夷和笛飞声铲除西南笛家堡的消息很快像飞了翅膀一般传遍了整个江湖。 众人无不感慨。 西南笛家堡的事被四顾门传了出来,里面许多惨无人道的厮杀也被江湖人唾骂。 倒是没有人将笛家堡跟笛飞声联系起来,估计是在众人眼中,笛飞声怎么也不可能与那个地方有关系吧。 连带着金鸳盟的名声都好了很多。 第66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66(森屿微扬) “我觉得就是那帮人带坏了金鸳盟的名声,不然怎么那些人一离开金鸳盟,笛飞声就开始做好事了呢?” “说不定笛飞声之前也是这样的,只不过都在金鸳盟的恶名之下被埋没了,他也不屑澄清。” “这样看来也有点一代大侠风范。” …… 茶楼中,茶客三三两两坐着,他们讨论的就是最近的江湖热门笛家堡之事,但他们对于角丽谯那帮人也不敢说出名字,反而笛飞声他们却能光明正大说出来。 好似他们也认可了笛飞声的正义和人品,也相信笛飞声不屑于因为他们的议论,而找他们麻烦。 随着茶客们的相互传播,笛飞声身上的污水洗去了一些,李相夷的名声也更上一层楼! 实在是这么久了,李相夷一直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四顾门那边也没有传什么消息,当初的人气便有些散了。 万圣道中,单孤刀猛地砸碎一个杯子! “李相夷,笛飞声,都该死!”他怒气腾腾。 单孤刀当然不会认为笛家堡与笛飞声没什么关系,李相夷上去插一脚单孤刀还相信,笛飞声若是跟他无关的人或事,他绝不会多看一眼。 “真可惜……”单孤刀咬牙。 若是早知道笛飞声来自笛家堡,他一定会更有把握控制笛飞声,将金鸳盟真正纳入手中,也不必落到现今这个地步。 南胤在金鸳盟的谋划力量,因为角丽谯的激进全都付之一炬,连带着最容易得手的四象青尊手中天冰也变得困难至极! 该死的,愚蠢的女人! 但单孤刀如今还需要角丽谯的力量,他不能与她撕破脸,所以角丽谯如今带着人暂时待在万圣道内。 不过角丽谯也不怎么相信单孤刀,毕竟是个半路来的南胤人。所以角丽谯其实也在暗中收拢一些小门小派,想要建成属于自己的帮派力量,好跟单孤刀乃至笛飞声叫板。 封磬走了进来,“主上,黄泉府主逃到了小远城。” “让角丽谯去将功折罪,一定要拿到他手中那枚天冰,相信角丽谯应该十分想要将黄泉府主千刀万剐。”单孤刀哼笑一声。 毕竟就是因为黄泉府主,角丽谯才会被笛飞声赶出金鸳盟啊。 虽然真正原因是因为笛飞声发现角丽谯在金缘门中竟然有独属于自己的势力,且不听他指挥。 不过单孤刀不在意这事,角丽谯也不在意这事,所以他们只能将矛头暂时对准黄泉府主了。 封磬又道:“查到很可能是[玉]的后人,目前掌权的是玉楼春,但我们只能查到他与漫山红有关,却无法找到具体的位置。” “只知玉楼春与元宝山庄的金满堂关系十分要好,每年都会请金满堂去参加漫山红。” “那便去对金满堂威逼利诱,但万不要打草惊蛇,另外去找那些拿到漫山红帖子的人,搞清楚他们为什么会得到请帖,再把我们的人换进去。” 单孤刀觉得自己说的很清楚了,便挥手让他下去。 封磬恭敬退下。 李相夷带着笛飞声回到临汾,笛飞声把完好无损的罗摩鼎交还江知晚。 “没有食言。”他认真道。 江知晚收回罗摩鼎,弯了眉眼,“恭喜。” 笛飞声如今周身气势不再沉重滞涩,反而平添了几分轻松圆润之感, 江知晚察觉到,他要突破了。 “该回金鸳盟了吧?” 笛飞声知道瞒不过身为医仙的江知晚,哪怕他一再强压着,便点头,“我马上就会走。” 李相夷其实这一路上也有感觉,本来觉得笛飞声马上要走还有点不舍,毕竟难得遇到一个这么合拍的人,但他见笛飞声跟江知晚说话又很不爽。 干脆把笛飞声拉到门外,“那我们就在这里说再见,拜拜!” 嘭得一声,大门关上。 笛飞声瞪了几眼紧闭的门,最后无语转身离开。 第67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67 门内,江知晚看着李相夷抱着她不撒手有些哭笑不得。 “你怎么什么醋都吃。” “我没有。”李相夷坚决不承认,“我只是有一段时间没见你了,特别想特别想。” “有多想呢?”江知晚逗他。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哈哈……” 江知晚给天机山庄送去了方多病的药,并说明之后若无意外,应该这次就是最后一次了。 李相夷在收拾东西。 因为多了一个人,他们要整理的东西也多了起来。 在临汾待了几个月,莲花楼又开始上路了。 听说小远城盛产翡翠矿石,李相夷想着为江知晚打几套首饰,便往那里赶去。 江知晚是进了城才发现这里有些熟悉的,李相夷还在旁边叭叭叭地说小远城的翡翠多么温润亮丽。 “到时候给你几个玉镯,给师娘也打,还可以做几个玉佩。” 李相夷将莲花楼在城外遮掩好,与江知晚一同进了城。 两人先在客栈订好房间,把行李放下,之后便一身轻松地上街逛逛。 小远城以翡翠闻名,街上随处可见的都是翡翠制品。 李相夷一只手抱着李宜之,一只手牵着江知晚四处看看,时不时举起翡翠簪子在江知晚头上比划,逛累了就坐在一家面馆吃面。 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上,老板是个实在人,厚切的牛肉就这么平铺在面条上。 李相夷把自己的牛肉夹了几块放进江知晚碗里,“你多吃点。” 江知晚笑笑,把李宜之抱回自己怀里,让李相夷休息一会儿。 两人正吃着,就听见面馆有客人在讨论城中一处大宅,每天晚上都会有轰隆轰隆的声音,而且宅院很大,主人却没请多少仆从。 而这小远城没,晚上似乎还会出现一个双头怪物。 李相夷有些好奇,竖着耳朵听。 江知晚却心中了然,定然是黄泉府主夜晚采矿的声音,而因为角丽谯紧追不舍,为了藏起来也没请什么仆从,但想要享受便买了大宅。 那双头怪物,恐怕就是牛头马面了,他们这时还没有因为中毒而不得不分离。 “想去一探究竟?”江知晚问道。 李相夷的好奇心最是浓烈,他毫不犹豫点头,“世间无奇不有,或许我只能窥得两三分皮毛。但也想知道一个真相。” “那便去吧,我与你一起。”江知晚轻拍睡着了的李宜之,“那处大宅肯定有什么隐秘,一个人不方便也不安全。” 李相夷的目光划过襁褓,还是点了头。 他对自己的武功还是有自信的,再加上江知晚,这世上必定没有什么人能伤到他们和他们的孩子。 那宅院能成为谈资,必然是城内百姓都略有耳闻的地方。 李相夷出去打听了一下就知道位置所在。 白天太引人注目,等到夜晚,李相夷和江知晚才蹿入那府邸查探,李宜之也很给面子安睡着。 李相夷和江知晚素来自信,即使是黑夜私闯住宅也没有换上夜行衣,依旧是一白一绿,还抱着个襁褓,显眼的很。 但普通人的视线在夜晚总是模糊的,习武之人却更加依赖于听力和感觉,毕竟若有危险一定不是眼睛先看到的。 就这样,武功立于武林之巅的李相夷带着江知晚如入无人之境般在府邸中随意游走。 轰隆轰隆声是从后院的井中传出,江知晚用面纱遮住李宜之的脸,防止灰尘呛入气管,随后跟着李相夷下了井。 身形轻巧落下,李相夷瞬间就接住了江知晚,等她站稳后便打头往前。 轰隆轰隆声越来越近,李相夷探头往一处洞穴看去,随后如常收回目光。 江知晚也看了一下。 黄泉府主和牛头马面在采矿,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晚上来采。 走吧? 江知晚示意。 李相夷点头。 两人又悄无声息离开了。 第68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68 回了客栈,李相夷灌了口茶水,“原来那些传闻是这么个回事。” “轰隆轰隆声是在采矿,双头妖怪也不过是两个个可怜人。” “不过他们为什么要在晚上采呢?”李相夷疑惑。 江知晚把李宜之放在床上,也坐到桌子旁,闻言摇了摇头,“不知,但他们此举可能是需要隐藏什么吧?” 李相夷耸肩:“他们明明可以在白天跟大家采矿的时间一致,好遮掩声音,却非要晚上来,这不是更明显了吗?” “或许……”江知晚想到什么,“他们就是要闹出一些动静,好让大家惧怕呢。” “不然双头妖怪的传闻不就太可疑了吗?” “想让大家惧怕然后远离吗?”李相夷思索着,“也不知在藏什么。” “对于他们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吧。”江知晚不以为意,“早点休息吧。” “好。” 烛火熄灭,江知晚习惯性抱着李宜之酝酿睡意。 金玉黄权都没有想要复国的心,金满堂沉迷财富只想解决自己的树人症。玉楼春怕死得厉害,连武功都是类似金钟罩的玉骨诀。 黄泉府主估计是想要捏着罗摩天冰这个把柄,好给自己求个退路。四象青尊更大可能是不想子痋面世祸乱武林。 话说金满堂有树人症,简凌潇的妻子是南胤人也有树人症,角丽谯为什么没有? 那李相夷呢? 江知晚猛然惊醒,吓了正准备抱着她入睡的李相夷一跳。 “怎么了?”李相夷低声问。 “没事。”江知晚摇头睡下,闭上眼的时候还能感觉到李相夷拍着背在哄她。 她差点就忘了,是金满堂一脉的南胤人才有树人症。 金满堂手中的天冰已经被单孤刀拿到,女宅的位置上次江知晚去过,也通过各种方式告知了万圣道的人,就是顺便也递了个消息给乔婉娩与何晓惠。 乔婉娩心性坚韧,对于残害女子之事深恶痛绝,一定会帮助女宅的姑娘。 何晓惠的天机山庄与皇家有联系,可以间接把事情上报,监察司一定会出手。 女宅的位置易守难攻,且玉楼春藏有大量金银珠宝,皇室想必会毫不犹豫笑纳。 玉楼春毕竟是江湖中人,碍于皇室与四顾门之前的约定,女宅一事本就该归四顾门管,监察司横插一手就落了下风。 乔婉娩一定会想尽办法从玉楼春的私库中划拉一大笔财富交给女宅姑娘,而监察司也会顺水推舟。 这次赤龙还没被拐进女宅,慕容腰也没来中原,女宅的姑娘们更没计划出杀死玉楼春的事。 所以玉楼春,就交给万圣道来对付吧。 单孤刀不是要天冰吗?不付出怎么行呢? 江知晚迷迷糊糊睡着了。 感受着她呼吸平缓下来,李相夷睁开眼睛,用手探了探她额头,发现没有发热,才安心抱着她睡去。 第二日,江知晚和李相夷摊子上吃着馄饨,李相夷随意一扫的眼神突然定住。 一个红色异服女子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头发,带着一群人大摇大摆地往他们昨晚去过的宅子方向走,四周百姓无不避让这看起来就不好惹的一伙人。 江知晚察觉到李相夷的不对,随之看去,“角丽谯?” 难不成是为了黄泉府主手上的天冰? “我去看看。”李相夷落下一声,人转瞬就不见了。 江知晚皱起眉,转头看见馄饨铺夫妻俩打算收摊,显然是察觉到要有不对。 她走上前去,笑容亲和,“婶子,能不能帮我看一下孩子,我夫君这个不怕死的就是要去看热闹,我担心他想找他回来,又怕孩子万一出什么事。” 江知晚三言两语打消了馄饨铺夫妻俩的怀疑困惑,又留下了银钱当作照顾费,夫妻俩这下更是喜笑颜开,抱着襁褓的手像是托着个金贵童子。 江知晚把步离镯给李宜之戴上,保证即使这夫妻俩有什么坏心思,她也能找回孩子。 还好步离镯的灵力不强,外面没有打雷什么的,江知晚也就松了一口气去追李相夷。 第69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69 角丽谯带着效忠于她的下属,大摇大摆地从城门进来,若不是咸日辇太过引人注目,角丽谯还想着直接几炮轰了黄泉府,反正罗摩天冰材质坚硬。 至于小远城的百姓,那关她角丽谯什么事啊? 不过真可惜啊,没法用那么舒爽的方法。 不过黄泉府主那个蠢货,如今的手下只有牛头马面,不用咸日辇她也能杀了他! 在黄泉府门口,角丽谯一挥手,身穿黑底红边训练有素的下属们就包围了整个府邸。 “黄泉府主,我知道你听得到,把东西交出来。或许我们还能商量商量。”角丽谯坐在手下特地搬来的椅子上,漫不经心地看着艳红指甲。 话是这么说,但黄泉府主能从她角丽谯手下逃脱,又害得她被笛飞声逐出金鸳盟,黄泉府主必死无疑! 李相夷隐在一处屋顶,这条街道因为角丽谯的到来已没有了人烟,安静得很,所以他能清楚地听到角丽谯的话。 李相夷皱起眉,角丽谯需要什么东西? 不过看她这样子,即使离开金鸳盟,过得也很是滋润,角丽谯身后,或许还有其他势力。 而且黄泉府主这个名号,他好像之前听闻从角丽谯手中逃脱过。 江知晚落在另一处屋顶,与李相夷远远相望,她来迟了些,怕打草惊蛇便离得远了点。 李相夷则有些惊讶于江知晚也来了,他目光扫过握着不染心的手,心中也没多大担心。 知晚定是安排好了孩子才来的。 下方的角丽谯已经开始不耐烦了,黄泉府主就像一个缩头乌龟,怕死极了,但这个府邸,却不是坚硬的龟壳啊。 角丽谯冷笑一声,直接下令让手下强闯府邸,“我可是给了你机会的,是你自己没有好好把握。” “上!” 黄泉府主和牛头马面再不能缩在里面,好在黄泉府主感念牛头马面护卫之恩传授了他们“碧中计”,如今也没有离心,用翡翠绿让他们中毒。 牛头马面的武功比上次高了许多,但虽然他们看起来是两人,却只有双手双脚,在众多黑衣人的围攻中,很快落了下风。 黄泉府主也是如此。 他上次本就是九死一生逃出来的,对角丽谯心怀畏惧,气势便落了下风,所以一开始也只会躲在屋内当作没人。 此时逼不得已出来,下意识也觉得自己是要落在角丽谯手中的,招式便畏畏缩缩,一见牛头马面也不敌,便干脆束手就擒。 “早这样不就好了。”角丽谯又坐在了那张椅子上,“省的还让我们劳累一番。” “说吧,罗摩天冰在哪儿?” “在大厅主座花瓶内。”黄泉府主低头道。 角丽谯示意手下去拿,自己就坐在那儿等。 手下很快拿着罗摩天冰出来,递给角丽谯,“帮主。” 角丽谯的鱼龙牛马帮如今已初见雏形,这些都是她的人,可不是单孤刀的万圣道的人。 角丽谯接过天冰看了看,有金满堂那块在单孤刀手里,角丽谯自然也认得天冰什么模样。 确认是真的,角丽谯从袖中抽出短匕,慢慢靠近了黄泉府主。 “你、你要做什么?”黄泉府主惊恐地看着她手中的匕首,“我不是已经把罗摩天冰给你了吗?你不是说要留我一命吗?”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更何况刚才你又没有乖乖交出天冰,我可没有说话不算话哦。”角丽谯咯咯笑着。 “更何况我的画皮功法,本就需要鲜血来滋润啊哈哈哈哈哈哈。” 短匕对着黄泉府主的心脏就要刺下,一颗突如其来的石子却直接打飞了匕首。 角丽谯捂着收到冲击的右手,凶狠道:“谁!” “好久不见啊……嘶——” 李相夷的打招呼被江知晚一拧给打断了。 两人落在空地上。 “哟~原来是许久没有消息的四顾门门主李相夷和医仙江知晚啊。”角丽谯放下了被捂着的手,“好久不见,我还以为你们都不知道被哪个无名小卒杀了,死在哪里了呢?” “那可就暴露了你消息不通的缺点,前段时间我还和笛盟主去了一趟西南,我们交谈的挺好,称兄道弟的。”李相夷挑眉,“他还答应我,会时不时的就来看看我。” “烦人得很,还是你好,都见不到笛盟主的面。” 第70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70 “你——!”角丽谯咬牙,但她又很快收敛了情绪,依旧笑盈盈道,“哈,你也就只能胡说八道了。” “如今四顾门可是肖紫衿、乔婉娩以及佛彼白石当家。谁还记得你李相夷这个四顾门门主呢?” “说的好像以前不是他们当家一样。”李相夷满不在乎道,“我兄弟就是心疼我,帮我分担事务,不然我怎么能如此轻松的四处游历呢。” “我记得你以前在金鸳盟的时候,笛飞声好像也没有多少空闲能出来吧?你能力不行啊。” 李相夷往角丽谯心口上插刀,“之前阿飞还跟我说过,也想要有我那些可以帮他处理事务的兄弟,只可惜一直找没有找到,让他很苦恼,觉得就是你带坏了金鸳盟其他人。” “你看你一离开了金鸳盟,金鸳盟的名声都好了很多,阿飞也不用因为那些本就不属于他的脏水而烦恼。” “哦对了,我叫他阿飞以显示亲近,你叫他什么呀?” 角丽谯胸膛剧烈起伏,嘶声道:“杀了他!” 少师和不染心飞速出鞘,黑衣人只是仗着人多,角丽谯想着只是对付黄泉府主,便没带雪公血婆,如今只能看着李相夷和江知晚一剑一个! 更别说李相夷还打赢了笛飞声! 角丽谯再不甘心也无法,“撤!” 她带着剩余的手下离开。 李相夷没追,他看到了江知晚撒药的动作,估计角丽谯回去也不好过。 也没解开黄泉府主和牛头马面身上的绳索,他们之前也不是没做过恶,所以他打算通知四顾门的人来将他们关进一百八十八牢。 江知晚到馄饨铺接回了李宜之,两人回了客栈,步离镯依旧在李宜之手上,江知晚没收起来。 有步离镯在,江知晚也能放心。 为了等四顾门的人来,李相夷和江知晚便又在小远城多留了几日。 黄泉府主和牛头马面就被关在黄泉府,每日送些吃食过去就行。 李相夷现在在思考角丽谯为什么要得到罗摩天冰,罗摩天冰又是个什么东西。 看着就是一块冰片,也没什么特别之处,角丽谯又为什么因此而对黄泉府主紧追不舍呢? 李相夷如今没从一品坟中拿到罗摩鼎,也没去元宝山庄得到第一块天冰,更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将角丽谯和南胤串联起来。 他只能胡乱猜测,最后实在想不明白干脆打算让四顾门去查消息。 角丽谯的动作这么大,之后说不定还会有其他事,只需要跟着线索走,一定能查清角丽谯到底在做些什么! 李相夷跑去找江知晚,见她正在哄睡李宜之,便轻声问道:“你在角丽谯身上下了什么?” 江知晚看都没看他,一副寻常样,“刺激精神的药。” 李相夷点点头。 他也就是如今闲得无聊好奇才一问,不然早就刨根究底了。 至于江知晚下的是不是毒药什么的,李相夷其实是无所谓,毕竟角丽谯是真的作恶多端,即使把她抓进四顾门一百八十八牢,估计她也会想尽办法逃出来。 他虽然不支持以杀止杀,但有时候也不是不会用这个法子。 石水很快来到小远城,李相夷跟她说明了情况,然后自觉无事的他便带着妻儿离开,徒留石水一边吩咐带走黄泉府主和牛头马面,一边恍惚地想。 门主,是有孩子了? …… 角丽谯回到万圣道,将罗摩天冰交给单孤刀,也说了李相夷在小远城的事。 “管他在哪里,只要不妨碍我们就好。”单孤刀捏着天冰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如今李相夷在江湖上的风头少了很多,或许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彻底在整个江湖销声匿迹。” “之后,便是我单孤刀的天下!。” 单孤刀大笑起来。 角丽谯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就他? 还不是要靠业火痋,李相夷可是只凭自己的本事当了天下第一。 还销声匿迹。 角丽谯敢保证,若之后没有一个风头盖过李相夷的人,那么未来十年,恐怕李相夷都会在江湖人心中神话。 她角丽谯是心狠手辣,但也慕强,又不是看不清自己,也没有做白日梦的爱好。 单孤刀让她都有点讨厌自己的南胤血脉了呢。 第71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71 “主上。”封磬上前一步,“玉楼春那边有消息了,在一处险峻山峰,我们的人也混了进去。” “哦?”单孤刀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罗摩天冰的收集并不算艰难,于是他大手一挥,“我也去。” 角丽谯无聊地甩了甩手,“如果没什么事儿,我就先离开了。” 她懒得跟地沟鼠和榆木脑待在一处,婷婷袅袅地走了,徒留一抹暗香浮动。 单孤刀不屑地瞥了眼角丽谯的背影,没有管她,反正在单孤刀看来,角丽谯如今是依靠他才能依旧横行霸道于武林。 …… 莲花楼内,李相夷摊开一张纸条,随后走到江知晚面前递给她。 “紫衿让我们回四顾门一趟,他说我们生了孩子都不带回去给他们看看,太不够意思了。” 这时一只信鸽咕咕飞来,李相夷捉住它,从信筒中拿出传信,看了之后眉眼间无奈浮现。 “这是乔姑娘写给你的信,跟紫衿的大差不离,也是想要看看宜之。” “那我们转道回一趟四顾门吧。”江知晚推着摇篮道,“不过我们是不是也要将宜之带给师父师娘看一看?这毕竟是他们的徒孙呢。” “师父师娘定是要骂我玩得心都野了,带着宜之乱跑。”李相夷拍了拍脑袋,“我先传信给他们,省的又太突然,让师父师娘好生埋怨。” 江知晚和李相夷打算先回四顾门,再去云隐山,主要是想将李宜之交给漆木山和岑婆。 一来有个孩子,他们在云隐山上也热闹许多,二来李宜之实在太小,江知晚和李相夷在江湖行走多有不便。 特别是之前遇到角丽谯一事,让李相夷总是放不下心。 好在李宜之如今在断奶,也不用江知晚时时喂了。 四顾门中,早早得到消息的肖紫衿、乔婉娩他们在门口迎。 莲花楼被李相夷停回江宅,江知晚和他都是步行到的四顾门。 “来了来了。”眼尖的石水第一个看到两人。 长长的阶梯上,一位白袍清俊男子抱着一个襁褓正与身旁的青衣女子说说笑笑,两人看到四顾门众人,不由得快走几步相互打招呼。 “真是许久不见了。”乔婉娩看着一身轻简,只簪了支墨玉莲花簪的江知晚感叹,“你都不惦记我,一封信也不来。” “因为阿娩时常惦记我,所以每次我想写信的时候,刚好就收到了阿娩的信。”江知晚笑嘻嘻道,“而且每封信我不都是有回吗,怎么说一封信也没有呢。” “那都不是你主动,而是看到了我的信才写过来的。”乔婉娩抱怨着。 “那我之后一定多多给阿娩写信,让阿娩不要时刻惦记我,换成我来时刻惦记你。”江知晚拉起乔婉娩的手摇了摇,“所以阿娩大人这次能不能原谅我呢?” “真是败给你了。”乔婉娩无奈摇头。 江知晚却高高兴兴挽起她的手,“谢谢阿娩!” 前面肖紫衿和佛彼白石他们正围着李相夷说个不停,仿佛是在劝说什么,也有在逗弄李相夷怀中的李宜之的。 突然一声大喊划破天际。 “师——父——!” 一个白色身影奔驰而来,一把抱住李相夷的腿。 “师父啊——” “师父啊——” 哭叫着活像李相夷已经去世许久,如今突然诈尸。 李相夷动了动腿,没抽出来。 见来来往往的弟子已经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这边,李相夷忙不迭让方多病赶紧起来。 后面的江知晚与乔婉娩对视一眼,干脆上前抱走李宜之,随后便直接溜走。 “小宝他这是怎么了?”江知晚问。 “他啊。”乔婉娩笑了起来,“许是太久不见门主了。” “就这么崇拜相夷?”江知晚勾起唇角,“只认准相夷一个吗?四顾门中也不是没有武功厉害的。” “毕竟能有天下第一作为师父,谁不会选呢,更何况我看门主那样显然也是有意。” 说着,乔婉娩眉头微蹙,“门主若是想收弟子,尽快定下来吧,毕竟方多病确实是个好苗子,根骨奇佳。” 江知晚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没有多问。 第72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72 乔婉娩转而说起了其他话题。 “你之前传来的消息是否属实?女宅那个地方是真的存在的吗?” 江知晚点头,面色也严肃了些,“是的,你也知道我因为医仙的名头,人脉广。” “他们有人传给我来消息,许多地区都有女子莫名失踪。有些人追查到了一处三面环水的山崖。” “他们发现每年都有江湖人从远处坐船而来,上山后经过唯一一座机关桥,之后就能进入女宅。” “女宅之内都是掠夺过来的无辜女子,谁也不知道女宅开了多久,那些姑娘又来了多久。” 江知晚的语气随着诉说也变得沉重起来。 “我本来想和相夷前去查探一番,但想了想,只有我们两个可能不够。必须要以四顾门出面,才能彻底铲除女宅。” 乔婉娩呼出一口气,“你的考虑也有道理,那些姑娘单凭你们两个肯定是无法全部顾及的。” “你和门主之后打算去哪儿?”她看了眼襁褓中的李宜之,“孩子打算放在哪里?乔府可以帮忙。” 江知晚拍着襁褓摇摇头,“我和相夷打算送宜之去云隐山,师父师娘还没看过宜之呢。” “叫宜之啊。”乔婉娩好奇凑过去,对上那双圆溜溜的葡萄眼,不由得惊讶道,“这孩子好乖啊!” “是懒。”江知晚无奈,“怀他的时候就懒洋洋的,生下来更懒了,哭都懒得哭。” “竟是这样。”乔婉娩惊奇。 “你要不要抱一抱?”江知晚递过去。 乔婉娩有些僵硬地摇了摇手臂,小心翼翼的模样。 江知晚在一旁笑看着她。 …… 方多病正式成了李相夷的弟子,李相夷和江知晚打算去云隐山,也带上的方多病。 乔婉娩已经打算出发前往女宅,江知晚跟她说好了,若有事就传信给她。 当然,就算有事江知晚也是不可能让李相夷去的,她去就行。 毕竟女宅那里到底是什么江知晚也清楚,再加上些风流言论,她可不想以后每天都喝酸醋。 江知晚可记得清楚李相夷原本应该是什么样的! 梅苑折梅十七朵,送给四顾门女子,袖月楼与花魁对弈,题三十六句《劫世累姻缘歌》,还有乔婉娩…… 莫名得了江知晚狠狠一瞪的李相夷突然有些心虚,他放开了被揉搓得不成样的狐狸精,叫上方多病,很快让莲花楼行走了起来。 云隐山很快到了。 第一次来这里的方多病惊奇地看着一步一景的阵法,随后便在李相夷的带领下见到了漆木山和岑婆。 “哟,两个徒孙!”岑婆高兴道,接过江知晚怀中的李宜之,稀罕极了。 “师祖,师祖娘!”外向的方多病一点都不怕生,哄得漆木山高兴极了。 然后就被李相夷托付了方多病。 “你个臭小子,自己的徒弟不教,让师父来教,有你这样当师父的吗!”漆木山骂骂咧咧,但李相夷和江知晚早就溜了。 他们本来就是来这待几天,然后一个托付方多病,一个托付李宜之。 “行了行了老头子,早就知道的事,你还在这嘀嘀咕咕什么?”岑婆抱着李宜之心情好极了,“反正你在这山上也无聊的很,教谁不是教,等我们宜之长大了,还要教呢。” “是吧宜之?” 岑婆哄着李宜之去了。 漆木山“啧”了一声,最终还是起来教方多病去了,就跟当初教李相夷和单孤刀一样,从最基础的开始,好在方多病,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不然漆木山心中的嘟囔可多了! 树林,莲花楼停在不远处,李相夷和江知晚稍作休息。 江知晚在看乔婉娩递过来的传信。 因为江知晚的透露,乔婉娩和石水带着四顾门弟子飞快到达了女宅,本来还想从周边收集点证据也好事出有因,却没想到碰上了监察司的杨昀春。 第73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73 据杨昀春说,是下面有人上报此事,陛下派监察司来探。 有监察司在前,四顾门顺利进入的女宅。 女宅之中处处都是证据,乔婉娩和石水当然要捉拿玉楼春归案。 却没想到玉楼春早死了,听说是一位客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的,之后飞速逃了。 既然首恶伏诛,乔婉娩和石水便跳过玉楼春,捉拿帮凶! 这些帮凶侍卫武功都很不错,四顾门却没有全都接手,毕竟也要给监察司一些功劳。 之后的事情如江知晚所料。 乔婉娩从玉楼春的私库中拿出金银给女宅姑娘,还动用了乔府的力量帮她们寻得安身立命之所。 至于玉楼春的其他财宝,四顾门和监察司因都有出力,对半分了,这处女宅被皇室收用,之后要用来做什么,就不是乔婉娩能知道的了。 江知晚对这些也不关心,只将注意力放在了当众杀了玉楼春的客人身上。 如果她没想错的话,这位客人估计就是单孤刀。 之前给单孤刀下得药,再加上角丽谯身上的催化剂,单孤刀想必很是头痛吧? 太阳穴一鼓一鼓,脑袋像是在被人用锤子猛砸,每条神经都在呻吟。 单孤刀用力按住头,想要让自己好受些。 封磬进来禀报,单孤刀却没心思听。 他觉得自己肯定是遭了玉楼春的毒手,要不然怎么喝了漫山红之后就开始头痛欲裂。 玉楼春死不足惜,单孤刀只恨他死得太轻松! 若不是四顾门和监察司突然闯入,单孤刀定会将玉楼春大卸八块,而不只是一剑穿心! “……主上。” 耳畔隐隐传来封磬的声音,单孤刀不耐,直接撑着脑袋挥手,“拿到四象青尊手中的罗摩天冰,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只要得到结果。” “是!” 角丽谯刚踏进来就见封磬一脸坚毅的表情出去,刚才的话她也听到了。 角丽谯都不知道该说单孤刀蠢呢?还是蠢呢?还是蠢呢? 就如今万圣道这些三教九流的人物,去金鸳盟四象青尊手中拿罗摩天冰,这不都是送死吗? 不过算了,等拿到最后一枚罗摩天冰,她角丽谯就给单孤刀一个痛快好了,也算是对得起这些时日心中憋闷。 至于母痋,她自会带着手下找寻。 不过就是封磬还有他的手下不太好处理。 从单孤刀那领了协助封磬命令的角丽谯,心中正在琢磨怎么弄死单孤刀,和兵不血刃吞并万圣道,而坐在上首的单孤刀却一无所知,仍在揉着脑袋。 …… 莲花楼停在城外,江知晚和李相夷漫步入城,城内人声鼎沸,喧闹却不嘈杂。 城中大户是一家郭姓人家,郭员外乐善好施,在城中极有名声。 一位身穿锦服的小公子带着十多个人穿过街道,周围行人都下意识躲避,但却没人出言斥骂。 除了畏惧小公子背后的势力,估计更多的还是因为小公子脸上难以言喻的失落吧。 “婶子,那位小公子是哪家的呀?”江知晚侧头问一旁包子铺的老板娘。 老板娘用围裙擦擦手,瞅了一眼,道:“郭家的小少爷郭祸。” 老板娘仿佛被勾起了谈性,“郭员外如今只有这一个儿子,可不得如珠如宝的看着,可惜郭小少爷瞧着是不太愿意。” “那些围在郭少爷身边的仆人都是郭员外用来保护他的,但就这一个小孩用来保护的人也太多了,难怪郭小少爷一直闷头闷脑不高兴的模样。” 说着,老板娘叹气摇头,“小孩子都不活泼好动了。” 江知晚道谢后走回了李相夷身边。 “郭员外也管的太紧了些。”李相夷的眉头只是微微一皱,便很快舒展了,“走吧。” 世间家庭千千万,有慈母有严父,对于其他人的家事,谁都无法置喙。 李相夷去书屋里买了纸笔,写了什么收起来,然后看似不经意往前走去。 “哟,对不起对不起。”李相夷装作不小心的模样,道了歉后赶紧就跑,好似生怕会被抓,走之前却对郭祸眨了眨眼睛。 郭祸摸着手中硬硬的纸张,拦住了准备去抓李相夷的人,“算了,反正我也没什么事,继续逛逛吧。” 第74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74 和平常一样逛完后回到郭府,等屋子里再没有旁人后,郭祸才敢拿出早就被汗水浸湿的纸。 被水渍晕染开了墨,但仍旧看得清字迹。 “剑客载酒惊风雨,步下鸾凤踏九渊。 蹈足飞袖身如电,共醉金荷万里泉。 我舞云巅一轮月,我怒苍涛一曲琴。 我叹天外一声嗟,我笑平生不许人。 我自沧崖见人间,人间却见花如雪。 …… 孤鸿远望荒城外,梦醒何处是归年。 我是人间天涯客,一剑疾转三万里。” 郭祸瞬间捏紧了这张纸,随后想到什么又小心翼翼的将它铺平,还用书本按压。 他把这张纸藏在书里,心中猛然涌起一股期待,期待着有一日能像李相夷一般潇洒,来去自如。 “我叹天外一声嗟,我笑平生不许人。”郭祸喃喃着。 那样意气风发、狂傲肆意的人,除了李相夷,还有谁呢? 明天开始就让父亲给他找武师,如果父亲不愿,他就绝食! 反正他是父亲唯一的儿子,不是吗? 郭祸眼中泛起嘲讽。 另一边,江知晚和李相夷往城外走去,他们不过是来这儿补充些物资,并不打算久待。 “刚刚做了什么好事?”江知晚笑着侧头问他。 李相夷歪头,“不过是给那孩子一个选择罢了。” 江知晚笑笑,没再问。 如今金鸳盟依旧完好,一切的起始狮魂不会东躲西藏,不会出现用尸体养出的流光玉婉,郭乾的夫人不会成为第一个牺牲品,至于之后,就看郭祸怎么做了。 是依旧隐忍,还是奋起反抗。 江知晚和李相夷不是保姆,能帮一时就不错了,之后的路,还是要个人选择自己来走。 莲花楼又轱辘轱辘上了路。 “晓惠姐说万圣道准备攻打金鸳盟!”江知晚拿着天机山庄传来的纸条递给李相夷。 李相夷看后第一个问题是:“万圣道是哪个门派?” 江知晚沉默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不过他既然敢和金鸳盟对上,想来是某个暗中发展得十分强大的门派吧。” 李相夷若有所思点点头,“阿飞那边估计已经有了消息,但他恐怕不会愿意我们插手,更别说跟着攻打的还有角丽谯。” “阿飞估计会觉得这是金鸳盟内部的事,我们如果行动的话,恐怕会套上一个多管闲事的名头。” 江知晚想了想:“那我们便召集弟子在金鸳盟附近当做观众好了,这样可以以防不备。毕竟这个万圣道突然冒出来跟金鸳盟对上,难保下一个对付的不是四顾门。” “而且金鸳盟最近风评好了很多,也没听说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切都有转好的迹象。” “万圣道属于突如其来挑事,四顾门有平定江湖风波之责,这种事还是需要管一管的,起码不能让万圣道和金鸳盟伤及无辜百姓。” 李相夷点头:“我这就传信回四顾门。” 见李相夷离开,江知晚垂眸看着桌上的纸条。 天机山庄估计是通过单孤刀查到了万圣道的动向,何晓慧这次的提醒十分突兀,或许天机山庄已经知道了单孤刀与南胤的关系。 万圣道这次动作如此之大,何晓惠可能也怕南胤说不定就差这最后一步了。 天机山庄,应该也会参与进来,但估计只有何晓惠和何晓凤两人,传信说不定就是想要搭上四顾门的顺风车,毕竟天机山庄与四顾门交好江湖上谁人不知? 五台咸日辇推动向前,巨大的炮台压迫着所有人的心弦。 封磬向来把自己当作下属,这时是角丽谯出面与笛飞声对立而战,身后是几百号人。 “尊上~”角丽谯娇笑着,“可有想阿谯?” “叛主之人,本尊不留。”笛飞声冷漠道。 “尊上竟然还把阿谯当自己人,阿谯真的好高兴。”角丽谯摸着自己脸,“阿谯也在日日思念的尊上。” 笛飞声冷冷地看着她,没在说话。 “好吧,既然尊上不愿说话,那我们就动手吧。”角丽谯抬手,手指轻动,几百号人层层迫近,包括巨大的咸日辇。 第75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75 金鸳盟三面环水,唯一与陆地相通的地方就是金鸳盟出入口。 此时角丽谯正带着万圣道的人与笛飞声的金鸳盟对峙。 李相夷、江知晚以及天机山庄的何晓惠坐着船远远地看着这一切。 “角丽谯身边的雪公血婆没来。”江知晚挑眉,“她看起来只是顺水推舟,并不打算伤筋动骨。” “那咸日辇是仿造我们天机山庄的追云车打造的!”何晓惠咬牙切齿,“该死的……” 最后几个字被她咬碎在齿间。 李相夷眺望着远处,“四顾门的人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或许我们可以与金鸳盟前后夹击,只是需要拖延一下。” 今日一战,不管怎么说都是万圣道先挑事的,四顾门有权捉拿万圣道之人。 金鸳盟中,有一人不自量力举剑刺向笛飞声,笛飞声还没来得及出手,这人就直接被角丽谯给杀了,鲜血溅了一地。 角丽谯这手让整个场面都静了一静。 “角丽谯!”封磬警告道。 角丽谯却哼笑一声,不以为意,“怎么了?” 她瞥了眼封磬,“尊上是我的人,也只能由我来动手,其他人休想动他一根指头!” 笛飞声冷冷地吐出两个字:“疯子。” “尊上你在说什么呢,阿谯才没疯,阿谯是在担心你呀。”角丽谯娇声道。 笛飞声看都懒得看她,直接让手下趁对方不备多杀几个。 万圣道的人很快也回过神来。 两方人打成一团,不过这次笛飞声身边却诡异出现了一圈真空地带。 笛飞声干脆不等他们来,直接拔出刀飞身而下,直对着角丽谯劈砍。 毕竟就目前形势来看,角丽谯肯定是领头的,更何况之前笛飞声饶了她一命,只是把她驱逐出了金鸳盟,角丽谯非但不领情,还带着别人打上来,那就休怪笛飞声对她不客气了。 远处的小船内,江知晚三人看得颇有些无语。 “这角丽谯的想法,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懂的。”何晓惠吐槽道。 何晓惠来此只是想着单孤刀可能会来,本打算趁乱一剑捅死他,也好消除方多病以后的隐患,却没想到看了这么久,单孤刀还真打算当个缩头乌龟。 整个局面完全都是由角丽谯操控的,单孤刀连个影子都没有。 何晓惠咬牙之余又想着待会儿干脆多杀几个万圣道的人泄愤,反正都是单孤刀的手下,日后必定是要作恶多端的。 或许已经作恶多端了也说不定。 不远处的通道口有人影逼近,李相夷揽着江知晚飞出小船,踏水而过,“四顾门的人来了,我和知晚先走一步。” “什么?!”何晓惠惊叫,“等等,我不会划船啊!” 一白一青的身影飞快从水面掠驰,闯入交战混乱的人群之中。 银色剑光闪烁,剑气涌动,李相夷一剑横劈四周,瞬间清场。 江知晚飞身至四象青尊旁,一脚踢开封磬,然后走到李相夷身边。 “李相夷!” “是李相夷来了!” 万圣道的人瞬间乱作一堆,然后被封磬强硬安抚下来。 “李、相、夷!”角丽谯死死盯着他,“又是你!” 李相夷却只对着笛飞声道:“哟,阿飞,好久不见,我来跟你抢人头了。” 笛飞声哼笑一声,面色依旧冷硬,但十分了解笛飞声的角丽谯却能看出他的高兴。 角丽谯咬牙。 这时,万圣道身后又传来了响动。 有人眼尖瞧见了打头的肖紫衿和乔婉娩,“是四顾门的人,四顾门也来了!” “尊上,你好狠的心。”角丽谯捂着胸口,一副伤心模样,“阿谯只不过是为了跟你联络感情,你却宁愿联系你的对手,也要破坏与阿谯的重逢的吗?” 第76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76(加更用户30043323) 笛飞声懒得理她。 李相夷对着万圣道和金鸳盟的人,朗声解释道:“「百姓之事归衙门管辖,江湖恩怨由四顾门定夺」这是四顾门成立之时与朝廷的协议,今日万圣道挑起战火、动荡武林,四顾门有权利平乱,并将万圣道众关入四顾门大牢。” “四顾门与金鸳盟乃武林两大门派,有十年和平之约,意在休养生息、维护江湖和谐,正魔两道皆安定。” “然万圣道如今公然挑衅,这不仅是金鸳盟之事,更是四顾门乃至整个江湖之事。” “故此——”李相夷用少师指着万圣道众人,“四顾门特来此平江湖之乱,定武林风波。” “杀——!”四顾门弟子冲上前来,飞速与万圣道交战。 江知晚和李相夷也飞快冲了上去,两人都特意把角丽谯让给了笛飞声。 咸日辇轰隆作响,想来是准备启动。 江知晚踢起脚边石子射入炮管口,石子骨碌骨碌滚下去,然后卡在一处。 咔—— 咸日辇的声音突然停了,封磬一边拼杀一边怒吼,“怎么回事!” “盟主,咸日辇……出故障了。” “废物!” 不知是在骂咸日辇,还是在骂手下。 封磬扫了一眼局势,对万圣道十分不利,金鸳盟和四顾门前后夹击,他们倒成了被瓮中捉鳖的鳖! 他看了眼处在下风的角丽谯,又摸到袖中硬质玉石,果断下令:“撤!” 万圣道溃败,众人边打边退,竟是连角丽谯都不要了。 角丽谯见此目眦欲裂,“该死!” 她袖中突然飞出一柄袖刀,笛飞声后退两步躲开。 “尊上,阿谯看着今日是没有后路了。”角丽谯目光突然凶狠,“那便委屈尊上跟阿谯做一对鬼夫妻了!” 轰——! 五台咸日辇有两台故障,但还有三台完好。 炮弹射入人群,敌我不分,炸出一团血肉。 “啊!!” “咸日辇带走!”封磬下令。 这是万圣道难得产出的五台咸日辇,若不是单孤刀只想着用火力压制,他们如今怎么会落得如此地步! 封磬心中短暂的出现了埋怨情绪,但很快被他对南胤的忠心压了下去。 但即使万圣道撤离得再快,他们的位置也十分不便,他们必须冲破四顾门的屏障才能离开! 咸日辇的炮弹不是很多,毕竟封磬只是想着用咸日辇来形成一个压迫态势,炮弹很快打完,有些万圣道弟子干脆躲进咸日辇内或扒在咸日辇上,然后横冲直撞冲出去。 乔婉娩飞出暗器卡在咸日辇轮子上,让咸日辇再不能动,其他弟子飞速上前围攻。 不一会儿,除了封磬逃脱,其他弟子全部或重伤或死亡。 金鸳盟大殿前,笛飞声一刀割开角丽谯的脖子,角丽谯软软倒下,她张了张口,无声地说出两个字:尊上。 漫天血色中,尊上好像又换回了她曾经准备的大红色衣服,配着喜欢穿红色的她,宛如一对即将拜堂的新人。 角丽谯看着笛飞声的背影渐渐远去,最终闭上眼,沉入了永恒黑甜的美梦。 “角丽谯对你可是一心一意,你就这么把人杀了?”李相夷挽了个剑花收剑入鞘。 “我最恨背叛,之前能留她一命已是仁慈。”笛飞声冷冷道。 李相夷耸肩,也不再多说。 江知晚作为此时唯一的医者,很是忙碌地奔波着四处探查强者情况,金鸳盟那边有药魔,倒是不用她管。 这时,四象青尊欲言又止来到笛飞声身边。 笛飞声瞥他一眼,“什么事。” 四象青尊看了眼李相夷。 笛飞声:“直说。” 四象青尊这才犹犹豫豫说了南胤之事。 “南胤?万蛊之首业火痋?” 李相夷皱起眉头。 笛飞声却不知为何看了一眼在旁医治的江知晚。 第77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77 “是。”四象青尊递上了一幅舆图,“这是业火母痋所在之处,但我也不知具体在哪儿。” “来个人,快来个人啊!”海面上突然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叫喊。 李相夷猛然想起什么,往那里看去。 果然,何晓惠正乱手乱脚摇着船桨,一点一点朝这边靠近。 李相夷看了眼不远处的江知晚,然后与笛飞声对视。 笛飞声翻了个白眼,飞身上前抓着何晓惠回来。 “唉呀呀,我都要累死了!”何晓惠喘着气道,也不在意笛飞声的动作粗鲁,要不是为了天机山庄那一丁点面子,她早就瘫在地上了。 李相夷有些心虚地偏开头,是他没有顾虑周全。 何晓惠缓了口气,就看到李相夷手上的舆图,是笛飞声去接她时顺手塞给李相夷的。 “咦?这——”何晓惠现在觉得她超理直气壮的,所以一把从李相夷手中抢来舆图,“这好像,是皇宫的地图啊。” “皇宫?!”李相夷和笛飞声震惊不已。 怎么南胤就跟皇宫扯上关系了呢? 不对! 李相夷突然想起来前段时间一品坟被盗之事,一品坟就是南胤萱公主和芳玑王的陵墓啊! 笛飞声看向四象青尊。 四象青尊抿唇,“我的祖先也只流传下来一句诗:遗形得极乐,升仙上玉京。” “之后就再没有了。” 两人又看向何晓惠,何晓惠叉腰,“我也不知道了啊,我就是偶然见过这图,不过这也不是如今的皇宫舆图了,而是百年前的。” “百年前?”李相夷喃喃。 笛飞声却直接转身离开,“我觉得这事你管就行,反正我们金鸳盟也不过是魔教,这种事对我们金鸳盟来说无所谓。” “怎么会无所谓呢?如果业火痋一旦出现,那对整个江湖武林来说都是巨大的灾难。”更甚至恐怕会涉及朝堂! 李相夷拉住笛飞声不许他走,一旁的四象青尊也忧虑点头。 笛飞声扯回袖子,“我倒是觉得这事没那么坏。你们且等着看吧,不会出什么事的。” 临走前,他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李相夷。 江知晚给伤者大致处理了一下,之后还需他们回四顾门将养,正准备走到李相夷身边,却突然对上了笛飞声的视线。 笛飞声很快离开,四顾门的人也不能在金鸳盟的地盘上多待,便也带人退出这里。 何晓惠累死累活划船,直到大战结束才匆匆赶上,甚觉没意思的她又听闻方多病不在四顾门,被李相夷丢给他师父了,便干脆回了天机山庄。 四顾门中,江知晚在药房劳累一日,见天色已晚就留在李相夷的院子里休息。 她进院子时,李相夷房间的灯还亮着。 “歇一会儿吧,明日再看。”江知晚推开房门劝道。 李相夷放下纸张,看了看外头天色,活动了番筋骨,“不知不觉竟然这么晚了。” 他起身走向江知晚,“你也刚忙到现在吧?我们一起去休息。” 江知晚点头。 洗漱完躺在床上,李相夷不自觉想到四象青尊的话,又想到那份百年前的皇宫舆图,叹了口气。 “怎么了?”江知晚侧身向他。 李相夷于是把南胤之事说了。 江知晚面色平静,“那你可要继续追查下去?” “既然万圣道是为了四象青尊手中的罗摩天冰而来,想来这门派就与南胤有关,或许继续追查万圣道我们可以顺藤摸瓜。” “封磬虽明面上是个盟主,但就今日的情形来看,封磬很可能也只是个副手,他上头应该还有人在操控着这一切。” “查肯定是要查的。”李相夷看着帐顶,“但就目前而言,无从下手啊。” “这次万圣道与金鸳盟一战只逃了封磬一个,他们之后必定蛰伏。”江知晚分析这着,“不过万圣道弟子在我们手中还有活口,只不过伤重了些。或许能从他们口中知道什么。” “也只能这样了。”李相夷无奈。 “对了,皇宫之中好像也有一个业火痋,你之前在皇宫内,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李相夷转头看着江知晚。 江知晚面不改色,她先是想了想,随后摇头,“并没有。那里毕竟是皇宫,而且我居住的地方多有不便,周围监视的人也多,所以也不敢随意乱走。” 第78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78 “看来我们真的是无从着手啊。”李相夷感叹一番,之后干脆将此事暂且抛之脑后。 就如江知晚所说,此次万圣道与金鸳盟一战,万圣道元气大伤,接下来必定蛰伏,这段时间肯定会抓紧时间休养。 即使四部顾门趁此机会追查线索,但缩回老巢的万圣道肯定不会让他们轻易得手,反而会耗费大量人力物力。 不如干脆以静制动,待万圣道再有动作之时,逐个击破。 至于皇宫那边……没有证据的事上报反而会惹一身腥,还是他们自己注意些吧。 “睡吧睡吧。”李相夷一挥手,蜡烛熄灭。 江知晚自动窝进他怀里,两人相拥而眠。 打退一个万圣道,收获了大量好名声和五台咸日辇,四顾门上下都很满意。 万圣道经此一战彻底在江湖出了名,却是比魔教金鸳盟还要魔教的门派。 毕竟角丽谯领头,还无缘无故攻打金鸳盟,除了那五台咸日辇,万圣道的人基本上就是些靠人多撑起来的武力值,在江湖武林眼中,那都是胜之不武的,更别说他们还没有胜。 那五台咸日辇,因为何晓惠认出了是天机山庄的武器追云车改造而成,本来该站在江湖道义上把咸日辇归还天机山庄,但何晓惠直接大手一挥送给了四顾门,还派人来维修。 至于金鸳盟,虽然他们没有要求四顾门参战,但四顾门的帮助是有目共睹的,于是金鸳盟获得的战利品很少,没有咸日辇在内。 更别说金鸳盟目前依旧是魔教,而四顾门乃江湖正道之光,四顾门众人不会把最好的战利品留给金鸳盟,好在笛飞声也不在意,于是双方也没有过多争执。 总而言之,这些都是成年人的拉扯。 四顾门人手不足,李相夷便多留了几日。 江知晚却不是四顾门中人,之前帮忙治伤,不过是看在李相夷的面子上,如今四顾门众人自己能有方法治疗,江江知晚便推脱其他地方有事,干脆离开了扬州。 她去了云隐山。 这不是还有个孩子嘛。 “所以你们都去了金鸳盟,我娘也去了,就是没有我!”方多病一脸不可置信。 江知晚淡定地撸了把他的头,“你不是还小吗,等你再长大点,我们就放你出去闯荡江湖。” “那你们可要说话算话。”方多病瞬间惊喜。 江知晚点头。 她肯定说话算话,就是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的了。 云隐山上,江知晚除了照顾李宜之,就是跟漆木山和岑婆唠嗑,时不时还逗逗狐狸精。 狐狸精乖巧,带来云隐山也比在人多眼杂的四顾门要好。 偶尔江知晚还给方多病讲讲一路上遇到的趣事,听得方多病向往极了,不过他却从来没有开口让江知晚教他武功,即使江知晚与李相夷的武功同出一源。 方多病脑子还是十分清楚的,他认得是李相夷作师父,而是漆木山如今也不过是给他打基础,没得拜了师却让别人来教。 李相夷忙完四顾门的事赶来云隐山的时候,带了一封何晓惠寄来的信。 方多病突然心生不好的预感,他接过信件打开。 果然,何晓惠让他回京城到国子监入学,因为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世家子弟。 户部尚书的儿子不入国子监,恐怕会被朝中大员视为一种贬低的手段。 以及—— “给我定亲了公主?!”方多病大叫,“我才不要尚公主!!” “公主?”江知晚微愣,随即笑了起来,“当今唯有一位公主昭翎,如珠如宝,是个好姻缘。” “师娘!”方多病不可置信,“你应该站在我这边!” 江知晚笑道:“好好好,站你这边。” 方多病轻哼一声,“就算要娶妻,我以后也要跟师父一样,找一个配得上我的,虽然可能比不上师娘,但也不能差太多!” “你怎么就知道昭翎配不上你呢?”江知晚打趣。 方多病皱眉想了想,随后不管不顾道:“反正就是配不上,我才不要尚公主,然后一直都待在京城那个地方。” 方多病不是不知道方则仕与何晓惠的考虑,他们毕竟只有他一个儿子,朝堂上的人脉肯定只能由他来继承,一旦天机山庄在朝堂上没了话语权或者消息不通,之后的发展肯定会很艰难。 但方多病不愿,就是不愿! 他的人生,才不要早早就被规划好,让他只能走唯一的路! 第79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79 方多病决定回天机山庄一趟,表明自己坚决的态度。 “而且说好了等我长大就出去闯荡江湖的。”方多病扁嘴看着江知晚,委屈巴巴的模样。 江知晚下意识就要安慰他。 一旁的李相夷眼皮一跳,直接往前一步扯着方多病就走,“既然你都要离开了,那就让为师先传授你扬州慢的心法,也算全了这份师徒之谊。” “放开我,师父——” 方多病被拖走了。 方多病与昭翎公主,这次不知会不会有变动? 看着方多病不情不愿的模样,江知晚想。 不过上一次方多病也是十分不情愿,但最后两人还是成婚了,婚后日子也挺好的。 看来果然是没相处过的原因,等之后认识,方多病也就不会这么抗拒了。 李相夷将方多病拖到练武场,口述给他扬州慢心法,之后让他好好练,就准备离开。 方多病赶忙拉住他,“师父这就没了?相夷太剑呢?婆娑步呢?” 李相夷敲了敲他的头,“为师的扬州慢都是自创的,相夷太剑和婆娑步也是。” “你身为我的徒弟,自然也要自创自己的剑法。不然总继承他人的本领,岂不是固步自封?对你的成长又有什么好处呢?” 方多病一脸受教,握着木剑低头抱拳,“弟子受教!” “行了。”李相夷转身挥挥手,“既然能传给你的都传给你了,你就好好练吧,之后再下山也不要丢了我的脸啊。” 方多病总感觉哪里不太对,但又没找出不对之处,便对着李相夷大喊:“师父——我知道了!” “我一定会好好练习的!”方多病握拳。 李相夷回来时,只有他一人。 江知晚挑眉笑道:“小宝被你骗下山了?” “你可不要污蔑我啊。”李相夷凑到江知晚身边逗弄李宜之,“他只是顺从他的本心下山,跟我可没有关系。” 江知晚:“你的脸皮越发厚了。” “嗯?”李相夷把脸凑近她,“没有厚哦没有厚,你要不要捏一捏?” “行了行了,师父师娘马上就过来。”江知晚笑着推开他,“你还不赶紧去厨房帮忙?师父可是一个人在里面,等一下又要骂你了。” “就去。”李相夷轻轻捏了捏李宜之的脸,带着笑意离开。 江知晚看着即使被捏了也不哭不闹的李宜之,“爹爹坏坏,就知道欺负我们宜之,不过宜之如果不舒服,一定要表现出来哦。” 李宜之对着她笑了。 “宝宝真可爱!”江知晚低头亲了亲。 …… 方多病一路疾驰回了天机山庄,他强烈要求解除与昭翎公主的婚约。 方则仕皱眉,“圣旨已下,更改不得,你难道要抗旨吗?” 方多病:“可我不想做什么驸马,我只想闯荡江湖。” “咳。”何晓惠突然出声,“其实你完全可以带着昭翎公主一起去闯荡江湖。” “只要你能力足够的话。” “可她是公主!”方多病不满,“这个身份天然就有许多束缚,我哪还敢带她往那些危险的地方走。” “你个臭小子就一定要往危险的地方去吗!”何晓惠揪起他的耳朵。 方多病一边嗷嗷大叫,一边坚定道:“我要像师父一样惩奸除恶、匡扶正义,怎么能因为危险就不去呢!” 第80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80(加更礼子曰) “昭翎应该会好说话很多。”方则仕暗示道,“陛下如今有了皇子,对公主近日来也冷淡了些。” “那怎么就落在我头上了呢!”方多病抱怨道。 突然想起什么,他又道:“可以让宗政明珠去尚公主啊,他不是宰相之孙吗?” “就是因为他是宰相之孙,所以才不可能。”方则仕摇头,“陛下不会让宰相的势力太过庞大。” 方多病急道:“难不成我就真的要娶昭翎吗?” “臭小子!”何晓惠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你跟昭翎之前又不是没见过,就这么不情愿吗?” “见过又怎么样?她那一副娇纵样难伺候的很。”方多病鼓嘴,“还好我那时候身体病弱,她才少些折腾。” “如今事已成定局,你也只能接受。”方则仕斩钉截铁道。 方多病:“爹——!” “好了!”方则仕打断他的话,“你实在不愿。便磨个几年便是,如今只是有了个婚约,也没碍着你什么,成不成婚日后再说。” 到底是从小养到大的,即使不是亲生子,那也是宠溺多年。孩子不愿便不愿呗,如今方多病和昭翎都还小,等到他们成婚还有几年呢。 方多病双眼一亮:“谢谢爹!” 方则仕:“我可没说就一定能解除婚约……你小子给我回来!你还要去国子监呢!” …… 封磬拖着重伤的身体,在一处安全点休养了一段时日才回到万圣道。 他一进来便迎来一个茶盏。 嘭——! “你还知道回来,你还知道回来!都这么久了,你现在才回来?!” “罗摩天冰呢?拿到没有?” “角丽谯呢?她是不是不把我这个主上放在眼里?怎么不来汇报?” 单孤刀面色苍黄,额头青筋鼓动,唇色发白,一副耗尽精力的模样。 茶盏骨碌骨碌在地上滚着,滚到了封磬脚边。 单孤刀力气不大,或者说他已没有了力气,茶盏飞至半空便掉落下来。 这段时间他天天做噩梦。 睡眠不好导致胃口也不佳,若不是心中想着第四枚罗摩天冰就要到手,单孤刀早就倒下了。 封磬上前行礼,“罗摩天冰拿到了,但角丽谯……” 他顿了顿,“死了。” “哦。”单孤刀不甚在意地挥挥手,“死了便死了,把罗摩天冰拿过来。” 封磬心中突然一寒,他抬头看了眼单孤刀。 单孤刀察觉他的迟疑,眼神瞥向他,神色阴沉,“怎么?” 封磬呼了一口气,心中寒意好似也随之呼出去了。 他恭敬地将罗摩天冰呈上。 “很好!”单孤刀摩挲着这最后一枚罗摩天冰,喜悦感充斥了整个头脑。 他拿出罗摩鼎,将四枚罗摩天冰一一插入嵌口。 罗摩鼎机关打开,一只十分细小的虫子飞出,在罗摩鼎附近环绕。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子痋,是子痋啊!”单孤刀狂喜,“之后只要我们得到母痋,就能造出千千万万业火痋,控制整个武林乃至大熙,我南胤,复国有望!” 封磬单膝跪地:“燃汝之躯,驱汝之魂,祭我燧弇,业火焚天!” “哈哈哈哈哈!” “好!” 单孤刀还要说什么,却突然发现子痋突然尖啸一声,随后像折了翅膀似的,从空中落地,再无声息。 业火子痋,死了。 “不——!!” “噗——” 单孤刀猛喷出一口血,瞪着双眼,仰倒下去。 “主上!”封磬冲了上去。 …… “凡事不能大喜,也不能大悲。大喜大悲最伤身,很容易一口气内喘不上来,直接没了啊。” 江知晚看着鼎中灰飞烟灭的母痋,勾起笑意。 单孤刀想要超过李相夷,立于万人之上,成为人上人,不惜用各种方法,哪怕是邪术。 他期盼的太久了,倾注了太多心血,如今黄粱一梦终成空,在阴暗处悄无声息死去,是对他最好的报复! “感谢我吧,单孤刀,这次就让你带着南胤遗孤的骄傲,下去与那些南胤先祖好好聊聊。” 江知晚轻声道:“起码死之前,你依旧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不是吗?” 第81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81 单孤刀死了。 死在只有封磬知道的时候。 为了不动摇其他人意志,封磬只能封锁消息。 但他如今是迷茫的。 单孤刀死了,角丽谯死了。 南胤的皇室血脉,彻底断绝。 封磬抬头看着天,他从没这么认真专注地看过天空。 接下来……该怎么办? 万圣道毕竟实际掌权者是封磬,单孤刀只是躲在背后下令,所以不管怎么说,万圣道没有乱。 但封磬乱了。 他找不到未来的方向。 封家百年来的坚持,如今彻底断绝,他……没了前行的动力。 自与金鸳盟一战,万圣道彻底消失在了江湖之中,有人说他们只是暂时蛰伏,也有人他们彻底解散。 众说纷纭,但万圣道在此之后真的连影子都不见了。 “没了主人的狗狗就会失去前进的方向,不过认错了主人还是个死脑筋的狗狗,不要也罢。”莲花楼内,江知晚摸着狐狸精的毛毛轻声道。 李相夷是在很久之后才收到单孤刀的死讯的,因为有人看见了他的坟,荒草丛生,那人因为好奇才上前查看,然后才在记忆中勉强找出了单孤刀这个名字。 唯一记得的,就是他是李相夷的师兄,便传了信给四顾门。 李相夷收到信的时候愣了很久。 其实这么久没有听到单孤刀的消息,李相夷心中也是有这么个预感的。 不过既然有坟,那说明单孤刀在离开四顾门后也有了可以为他收殓尸体的人,那李相夷也不必再做什么。 江湖纷纷扰扰,快意恩仇,总有人新生,总有人死亡,算不得奇怪。 李相夷想着之后前去祭拜一番,便将这张纸放在了一边。 单孤刀,他最后的名头,也不过是李相夷的师兄罢了。 四顾门中,李相夷不耐俗事缠身渐渐隐退,但唯一的门主令却一直在他身上,是众人要求的。 四顾门众人知晓四顾门是由李相夷一手创立,朝廷最初也是看在李相夷的面子上,才会给予四顾门青睐,更别说江知晚还为太后治好了病。 而与朝廷联系颇深的天机山庄是因为江知晚调理了方多病的原因与四顾门交好。还有其他被江知晚救治过的大小门派 连带着魔教金鸳盟,盟主笛飞声也是看在李相夷这个他认定的对手面子上才会签署十年和平之约。 更别说在李相夷的带领下,四顾门的制度不断完善,江湖的认可度逐渐升高。 李相夷这个名字与四顾门完全绑在了一起。 即使肖紫衿和乔婉娩也是四顾门门主,但有了第一,谁会看见第二和第三呢? 乔婉娩是不介意的,肖紫衿暂时还没表明态度,最多沉默不语。 但即使是肖紫衿,也是认可李相夷的,哪怕李相夷几乎不管事,可他每次管的都是大事,或者说,只有大事才需要出动李相夷。 “李相夷”这三个字,已经成为四顾门乃至江湖武林的定海神针。 …… “江湖最快的剑是李相夷的剑,他十五岁战胜血域天魔,成为天下第一高手,十七岁建立四顾门,二十岁问鼎武林盟主,结束武林混战,一时成为传奇。” “有人以他为中原武林的希望,但更多人以战胜他为念,其中包括魔教金鸳盟盟主笛飞声。” “自十年前那场东海大战,笛飞声亲口承认不敌李相夷,但这十年间,他仍在不断挑战,甚至亲自到四顾门下战帖。” “李相夷不堪其扰,渐渐从四顾门中隐退,带着妻子医仙江知晚在江湖游历,说不准,你便什么时候与他们擦肩而过。” 皮影戏台子上,说书人对着皮影述说着十年都说不厌,依旧人人都爱听的话题。 “李相夷是天下第一,我学了剑,我以后也要成为天下第一!”一个男孩拿着木剑兴奋比划,却被一旁同拿木剑的女孩打掉。 女孩对他轻哼,“就你这样还想当天下第一。” 她转头看向说书人,“爷爷,你别老只说李相夷的故事啊,你说说医仙江知晚的事。” “听说她与李相夷的武功路数同出一源,且医毒双修,按理来说若非他们是夫妻,这天下第一肯定也是要争上一争的。” 第82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82 男孩捡起木剑,“全江湖都知道李相夷是天下第一,而且医仙以医成名,再怎么说,对于剑术的领悟肯定不如专心练剑的李相夷。” “才不是呢!”女孩瞪他一眼,“我听说笛飞声都要找医仙比试,那肯定就是承认医仙的武功之高!” “没错没错。”说书人拍手,把听客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台上来,幕布后的人也机灵地换了皮影。 “那是五年前,李相夷不想被缠着比武,直接把儿子李宜之丢给笛飞声当作拦路的,笛飞声不屑对孩子动手,把人带回金鸳盟好吃好喝养着。” “之后是医仙江知晚一个人打上金鸳盟带回了李宜之,也是从这时期笛飞声才知晓医仙是个深藏不露的对手,他从追着李相夷一人,变成追着他们夫妻俩。” “之后万人册也更新的江湖排名,李相夷江知晚并列第一,笛飞声第二,美人榜上江知晚也是第一。” “为什么不是李相夷第一,江知晚第二,笛飞声第三呢?难道是因为李相夷和江知晚之间没有比过的缘故吗?”小男孩问。 “可以这么说,但却不能这么理解。”说书人摸着胡须。 “前面说了,李相夷是为了躲避笛飞声而把李宜之扔给他,江知晚知道后先去了金鸳盟的老巢带回了儿子,随后便将李相夷揍了一顿。” “李相夷毕竟理亏,所以也没怎么还手,那段时日他鼻青脸肿的模样可是有不少人见过,再加上笛飞声对与江知晚的对战十分期待,江知晚曾放过话让他先打赢李相夷再来挑战她。” “万人册将他们并列第一,其实还是压了一下江知晚的武力排行的,主要也是李相夷与江知晚并没有真正打过一场,再加上江知晚毕竟是医术更广为人知。” 女孩皱起眉头挥舞了下手中木剑,“那这样对江知晚来说岂不是不公平吗?谁都不知道她的厉害啊。” “那如今你们不是知道了吗?”说书人笑呵呵道。 人群之后,一对夫妻离开了这里。 “你又怎么惹他了?”李相夷在人群中护着她往前走,“他如今到处宣扬你武功比我还厉害,笛飞声到时候又来要招惹你了。” 江知晚哼了一声,“之前他把我的行踪泄露给了笛飞声,我气不过给他下了泻药,如今正记仇呢。” “他不过是一老顽童——” 江知晚斜了他一眼,李相夷立马噤声。 “我只是好奇他从哪知道这些隐秘事,却没想到他非但不说,还挑衅我想试出我武功深浅。要不是他孙女苏小慵合我胃口,我才不会只给他下泻药这么简单。” “这也不怪你,毕竟你那时候也是十分担心宜之才……”李相夷刚一说完就拍拍嘴,坏了,又说错话! 果然,江知晚横了他一眼,直接大步往前走,理都不理他了。 李相夷赶紧跟上,各种伏低做小,还买些小玩意儿哄她,总算把人给哄好了。 台上的说书人看着两人远处的身影,微微一笑,“我们现在来说当初那场月下红绸剑舞,漫天火树银花……” 江知晚回了莲花楼,李宜之带着狐狸精蹬蹬蹬跑出来迎接。 “娘——” 正要扑到香香软软的怀抱里,后面的李相夷大跨步上前扯住他的衣领。 李宜之:“……” 李相夷把他丢到一边,“那么飞快的冲过来干什么?小心撞到你娘。” 李宜之对他翻了个白眼,又跑过去牵住江知晚的手,“娘,我削了个木簪给您,您看看——” 李相夷眼皮一跳。 “看什么看!”他一把扯开李宜之的手,自己握上了江知晚,“木簪是送给心怡的姑娘的,对着你娘使什么劲!” 李宜之:“……这醋你都吃,也是没谁了。” “你说什么?”李相夷瞪眼。 “我说娘这么漂亮,配你个糟老头子也是没谁了!”李宜之大声说完飞快就跑。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李相夷追了出去。 江知晚在楼内哈哈大笑,随后看着绕着她不停转圈的狐狸精,去厨房准备午膳。 李相夷提着李宜之进莲花楼,然后随意丢在一边。 李宜之揉了揉屁股,对着李相夷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第83章 莲花楼:李相夷天下第一83(完) “恭喜你啊,有喜了。”李相夷把着脉,对病人微微一笑。 “你神经病吧!”屠户瞪着眼睛,“我能怀上吗?我是来看我的腰,腰!” 李相夷一派云淡风轻,起身按住屠户,“虽然你伤的是腰,可人家街头王娘子伤的是心啊。” 屠户心虚但嘴硬:“我来看腰,和王寡妇有什么关系?” “别乱动啊,我也奇怪,王娘子她为何把你的腰打折。” 李相夷说着一手顺着屠户脊柱往下,在一处猛用力一推,屠户忍不住叫喊出声。 但他仍不承认:“你、你胡说什么呀?” 李相夷语气淡淡,丝毫不将屠户的辩解当一回事,“你面上生疮,舌苔厚腻,必是急火攻心所致,但你店里生意兴隆,你老婆笑容满面,可见问题不是她。” “你说你的腰是从隔壁村拉猪回来扭伤的,是这上面分明有洗衣锤留下的八角形淤痕。” “你一个卖猪肉的,从领子到鞋脚都干干净净,还透着皂角的清香。巧了,街头王娘子就是洗衣为生。” 李相夷一边转移屠户的注意力,一边在探查到的地方一个猛用力。 “啊——!”屠户叫出声来。 李相夷拿出几副膏药扔在桌上,“五两银子,每日敷一次。” “五两银子,你抢劫啊?”屠户瞪大眼睛。 “你不给,我就去找你老婆要。” 李相夷作势要走,屠户连忙拦下他,“我给,我给!” 他掏出五两银子给李相夷,李相夷心情颇好跟他道谢,背上药箱就离开,还拿了一块肋排。 气得失钱又失肉的屠户在后面大骂:“你个怕老婆的,在你老婆面前伏低做小,在我们面前就开始抖威风了,呸!” “这天下,谁不怕老婆啊。”李相夷用肋排逗着跑过来迎接他的狐狸精,“你说是吧,狐狸精?” 江知晚带着李宜之在莲花楼内做饭,外面突然来了一群人要找神医李莲花。 江知晚知道这些是风火堂的人,不耐应对他们,不染心出鞘,直直钉入风火堂众人离脚不过半寸的地。 她从楼内阴影处走至外面,光影交错间,风火堂众人好似看见一个红粉骷髅阴沉地盯着他们。 知道自己踢上铁板,风火堂的人赶忙抱拳告罪,推着妙手空空的棺材离开。 江知晚素手一翻,一粒药丸顺着不慎滑落的棺盖飞入棺内。 妙手空空此次用的并非归息功,而是江知晚特制的假死药,江知晚早就闻到那清淡的药味,如此,他们也不用担心妙手空空假死变真死了。 之后就看妙手空空怎么想方法逃脱了。 李相夷回来时路过一群推着棺材离开的人,只好奇了一会儿便放下了,高高兴兴回到莲花楼同江知晚邀功。 “看,这是我没花钱得到的肋排,够勤俭持家吧。” “够够够。”江知晚亲亲他的脸,“去帮我把这肋排剁了吧。” “好!” 吃饭时,两人说起了四顾门的事。 江知晚:“佛彼白石打算退下来了么?” 李相夷点头又摇头:“他们已经定好了接任者,汉佛毕竟年纪大了,过个几年便会真正退下来,江鹑也是。” “石水打算让接任者接手,她跑去乔婉娩门下一起做事,说是跟乔婉娩更合得来些。” “至于彼丘。”李相夷笑了声,“他有一次好不容易离开四顾门出去走走,却到了一个村子。那里的人十分不开化,与外界的联系几乎为零,也不知大熙律法。” “彼丘之前一直想科举,但四顾门牵绊了他,之后又因为和宗政明珠与方多病打过交道,透过他们也看清了朝廷一些黑暗之处,打消了念头。” “但这次偶然进入这个村子倒是激起了他心中想要教书育人的心,如今打算在那个村子扎根,传授知识,也算是找到了另一条路,我也衷心为他高兴。” 江知晚:“那很好啊,那个村子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石寿村吧?”李相夷不确定道。 江知晚一愣,微笑起来,“那很好。” 她重复到,一切都很好。 城门口,一个锦衣少年带着一柄华光十足的剑踏入城门。 “江湖,我来了!” “师父,我来了!” 第84章 莲花楼番外1:我是你爹1 感觉脚下一空的时候,李相夷立马圈住了身边的江知晚,但仿佛是他的错觉,他们并没有掉下去,仍好好踩在地上。 “相夷。”江知晚轻轻扯了下他的袖子,压低了嗓音,“这里……不太对劲。” 李相夷将视线从地面移开,看向周围,这才惊讶地发现四周的景和人都换了个遍。 他将视线定在一个略微有些眼熟的破庙上,“我们去那里看看。” 李相夷拉着江知晚,身体时刻保持警惕,江知晚倒是挺放松的,她刚刚问了系统,这是二十多年前。 两人走进破庙。 一个大点的孩子躺在茅草上浑浑噩噩,小点的看着也快不行了。 江知晚给他们把脉,“大的烧得很严重,还脱水,小的饿晕了。” “我们先带他们离开。” 李相夷马上抱起发烧的,江知晚也抱起小的,很快离开了破庙。 在他们走之后不久,一个乞丐过来,看到空荡荡的破庙,啐了一口。 前往医馆的路上,李相夷怀中的孩子迷迷糊糊睁开眼,他看着抱着他颇有几分印象中熟悉的面容,张张嘴:“爹。” “臭小子,我可不是你爹。”李相夷回道,但怀中孩子又昏过去了。 “这孩子警惕心还挺高,哪像我怀里的,睡得可舒服了。”江知晚对比了下两个孩子,这小的心真大。 …… 李相显是在药味中醒来的,感觉到地方不对劲,他没有睁眼,而是用耳朵和嗅觉以及触觉感受周围的空间。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小鬼,醒了就别装了。” 李相显抿唇,觉得应该不是仇家,于是睁开了眼。 然后就看到了放大版的弟弟。 李相显:? 难不成我发烧烧了十几年? “弟……”声音嘶哑,李相显感觉喉咙肿得厉害,根本没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嗯?”李相夷歪头,想了想,“哦,你是在找另一个孩子吧?” “等着。”他走了出去,外面传来交谈声,之后抱着个什么走了进来。 李相显脑子还糊涂着,见到这一幕还以为大弟弟生了个孩子。 直到李相显看到被放在旁边的孩子的容貌。 李相显:不愧是弟弟,生的孩子都跟他长一个样。 李相显伸出手想要抱抱侄子,却发现不对。 自己的手怎么如此稚嫩?! 不对,床上这个才是自己的弟弟! 所以这个跟弟弟长得一样的男子…… 李相显抬头,看着李相夷,泪眼婆娑:“爹——” “嗯?”李相显大惊失色,“你可别乱叫啊!” “我上有老下有小,有妻有子,儿子可不长你这样啊!” 李相显脑子还晕乎乎的,根本没听清李相夷在说什么,只觉得找到了能庇护他和弟弟的港湾,他挣扎着扑向李相夷。 “爹,你都不知道我和弟弟这段时间过得有多苦,我好怕,天天都怕那些人追来,怕自己护不住弟弟。” “都怪我没本事,让自己和弟弟天天挨饿,我还以为这次我撑不过去,我不在了,到时也不知道弟弟该怎么办……” 李相显扯着嗓子,也不管喉咙疼痛难忍,只想着一股脑把自己的委屈说给“爹”听。 李相夷听着怀中孩子的哭泣,手悬在空中半晌,最终还是拍了拍他的背当作安慰。 江知晚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没说话。 自将一大一小洗干净后,江知晚就发现了这两个孩子的身份。 二十多年前,与李相夷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以及一个差点就要离开人世的孩子,还有被大孩子护得很好的玉佩。 等李相夷将刚醒来的孩子又哄睡过去,江知晚便拉着他到一旁说明了一切。 李相夷不曾怀疑江知晚,他虽好奇但又怕触碰到什么隐秘,担心如果自己知道了一切,江知晚会像话本中的仙女般飞走,再也不回来,所以他一直不愿深究。 反正江知晚的内功心法和武功路数也是他教的,李相夷只要知道在江知晚身上打了标记的人一定是他,江知晚如今在他身边就够了。 至于是哪个他……反正现在只有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