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攻略男主,我死了一百遍》 第1页 [穿越重生] 《为了攻略男主,我死了一百遍》作者:大梦当觉【完结】 文案 米丘的攻略之旅来到最后一站。 严肃地告诉她,这个世界的男主江冽生性冷漠、残酷无情,攻略难度比之前高了999级,所以特意给她配了一个能存档的bug。 米丘自称攻略无敌手,不屑一笑。 一开始,她成了江冽的丫鬟,她温柔小意、蓄意接近。 系统:因为你误摘了有毒的果子,江冽以为你要毒害他,于是一抬手你就身首分离。由于画面太过血腥,此段掐去。 米丘错愕:「……读档!」 后来,她升级成了他唯一的属下,她赤胆忠心,伺机攻心。 系统:因为看到你和坏人搭话,江冽以为你是卧底,于是一抬手你就经脉尽断。由于画面太过血腥,此段掐去。 米丘愤怒:「读!档!」 最后,她终于成了他唯一信任的朋友,她热泪盈眶、战战兢兢。 系统:因为你暴露了卧底的身份,江冽勃然大怒,于是一抬手你就……由于画面无法通过审核,此段掐去。 米丘错愕迷茫加惊恐:「读档读档读档!!!」 系统:应宿主的强烈要求,此段读档一、百、遍。 米丘:「???!!!」 * 江冽生于深渊,鲜血染红双手,白骨没过双足。他本以为自己此生都会与仇恨堕于黑暗。 直到他遇见了米丘。一个即便面对荆棘也能笑着陪他走完的姑娘。 他拿出仅有的柔软分给对方,却发现对方早已背叛,那一瞬间,万箭穿心不过如此。 他怀着满腔的愤怒与痛楚,又强行将对方禁】锢…… 内容标籤: 布衣生活系统 读档流 搜索关键字:主角:米丘,江冽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杀了我爱上我2.0 立意:爱是痛你所痛 下一本《太娇了怎么办[]》文案: 有这么一群女配,她们刁蛮任性、胸大无脑,成为各种清纯善良、独立坚强的女主的拉踩对象。在不断作死的路上狂奔,最终的下场就是得到男主的厌弃。 但如果有一天这种女配变了,不要误会,是变得更坏了:一碰就红,一热就软,性格懒散,十分难伺候,就像是藏在怀里的奶糖一样又软又娇气——那该怎么办? 系统:还能怎么办?对付这种恶毒女配当然是无视她、鄙视她、抛弃她! 狗男主:分手的事……咳,以后再说。 原女主:他走了,我能顶上吗? 系统:? 唐乃:谢邀,我的本体确实是奶糖,但请老实走剧情不要总想着吃我谢谢。 1:。面冷心骚特种兵狗男主x只会拖后腿的前女友x冷酷杀手原女主。 2:古代。敏感多疑王爷狗男主x只想爬床的美貌舞姬x来和亲的外族公主原女主。 3:现代。脾气暴躁霸总狗男主x只会发嗲无能女秘书x自强不息灰姑娘原女主 4:现代。颓废偏执导演狗男主x只会臭美的花瓶女明星x化妆技术超强网红原女主。 5:仙侠。冷漠无情仙君狗男主x只会勾引人的合欢宫宫主x健气自强修士原女主。 第1章 「攻略对象姓名?」 「江冽。」 「年龄?」 「十八。」 「把他的背景给我。」 纯白的内,一张纸出现在米丘的指尖,她懒洋洋地一瞥:「江冽,是《将烈》小说的男主。生于武学世家,因为感知迟缓,从小就被称为怪胎。八岁时父亲被反派所杀,母亲随之离去。武林同道为了正大光明瓜分江家秘籍,于是污衊他这个江家最后的传人魔气入体。他的伯父以偷盗之名断他双腿、他的宗门以麻木难驯之名毁其根骨、少林高僧以魔气难消之名溃其神智,最后在他神志不清、沦为废人之后,一股脑扔给了药王谷做成药人……」 顿了一下,指尖一抬白纸就飞了出去:「又是老套的受虐剧情……后面的不用看了,用屁股想也知道他不仅没死成,还逆袭成功、报仇雪恨。」 「宿主猜得不错。」 金色的光芒在纯白的空间里跳跃,声音却是平稳的拟人化:「江冽在药谷里变成了活死人,但他始终存了一口气。不仅打通了经脉、还咬断了药童的喉咙逃了出去。用七年时间练成神功,把和他有仇的正道反派杀得一个不留,最后成为正邪谈之色变的存在。他的攻略难度比之前的高了九九九级,是宿主最后一个攻略对象,我建议宿主谨慎对待。」 「999?」米丘磨搓着眉毛嗤笑:「上一个世界攻略对象可是毁天灭地的大魔头,你忘了他抱着我的『尸身』痛哭流涕一百年的样子了?这只是一个武侠世界,还不至于让我如临大敌。」 指尖一定,她偏过头来:「攻略方案我已经想好了。既然他童年不幸、身负血海深仇,心理肯定敏感多疑,又有神功在身,性格肯定自以为是。对付这种男主,一要降低他的戒备,二要让他在『不经意』间知道我的真心——那就选路线好了。」 所谓的救赎路线,就是面对黑化男主、反派大魔头这种高难度攻略对象,一不能怕,二不能逃,要充分发挥自己的攻略者主观能动性用爱感化他们。用米丘的话说就是:给点吃、给点喝,没事陪他们唠唠嗑;我理解、你没错,好感度赶紧送给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米丘用这套口诀救赎了不下两位数的黑化对象,甭管他们之前多么毁天灭地、王霸之气,到最后都恨不得变成狗守着她这根骨头。 「宿主已经决定好了吗?最后一个世界的难度超出想像,我还是建议宿主做一套完备的计划更好。」 「不要啰嗦了。」米丘站起来不耐烦地摆手:「任务已经做了九十九个了,流程我都熟,赶紧把我的灵魂投射进去,回来晚了就赶不上回家的二路汽车了。」 提起回家,她的眼中恍惚了一瞬。然而也仅仅是一瞬而已。 「对了,别忘了带上我的积分兑换来的那些道具。什么『把男主变成狗的胶囊』、『让男主一离开我就心疼的药丸』、『让男主失忆药片』……我就不信一套大保健下来他能不对我死心塌地!」 「对不起宿主。」金光微弱地闪了一下:「根据评估,本世界难度奇高,鑑于宿主在之前九十九个世界的良好表现,为了让你的攻略成果不功亏一篑,我已越级向上申请,将你所有的道具兑换成系统商店隐藏大礼包——存档功能,作为试用的第一人,我们十分期待您的反馈,记得给好评,亲。」 「什么?」米丘目眦尽裂:「我去你——」 她张牙舞爪地冲上去,只是向前一步就勐地坠落了下去。 灵魂投射的感觉并不好受,米丘想到那些积分心都要滴血,刚一落地就要找系统算帐。哪知感知屏蔽一退出,爆炸般的声响向她灌来。 「快走,快走!再晚了来不及了!」 「赶紧关门、赶紧关门!」 「让开让开!他来了他来了!别挡着我回家!」 怎么回事?米丘赶紧后退一步。傍晚时分,每日更稳稳群夭屋儿耳气五二八一霞光给所有的行人披了一层血色。所有人连滚带爬,狰狞着面孔甩着膀子,活像是被老鹰撵着跑的老母鸡。不仅行人,就连街旁的店家也齐齐关门,门窗翻得比米丘胡牌还快。 面前一赤膊汉子慌不择路与一大屠户撞到一起,两人一对眼就打得尘土飞扬。直到将墙上的告示滚在身下,那告示像是贴在脑门上的符,让二人一瞬间弹了起来,也顾不得那点恩怨呲牙咧嘴地蹿回了人群里。 武侠变末世了? 她捡起那张告示,发现是一张通缉令。 上面画着一个络腮鬍大汉,这大汉怒目圆睁,一条刀疤从左到右贯穿半张脸,眼若铜铃鼻若红灯,一张大嘴獠牙遍布,凶得像是能从白纸里冲出来一口吃了她。 一斜眼,旁边写着:「案犯屠门客,杀人越货、打家劫舍、欺凌老幼、偷鸡摸狗无恶不作,见者无需上报官府,赶紧逃!」 米丘:「……」 啧啧,她还以为他们在怕什么,原来是在怕男主啊。 米丘过目不忘,她记得男主杀人,从来都是斩草除根。所以被称为「屠门客」。 当初他顺手杀了巫山派掌门之后,站在门口问一句:「谁想为他报仇?」 所有人觉得人多力量大,十多个门派参与围剿。然而三天三夜后,巫山门前的长阶都被染成了红色,却只有他一个人缓缓走了下来。 从此江冽的名字让人闻风丧胆。 这里人吓成这样,看来江冽要来了。 ——只是一个精神有些不稳定的黑化男主而已,有什么可怕的。米丘弹了一下张牙舞爪的画像,越厉害的男主就越註定会变成听话的狗。 「系统,这就是让你怕得要死的男主江冽?」 「回宿主,这只是官府的夸张化描绘。系统对攻略目标无情感倾向,他的危险性只是相对于宿主而言进行的评测。」 「呦,我还以为你把我的道具都餵狗了之后选择一直装死呢,原来你还活着。」 「不是餵狗,是换成了隐藏大礼包。我们穿书部门一切以宿主的利益为宗旨,以攻略成功为目标。男主江冽的危险程度可见一斑,宿主早晚会用上存档功能。」 米丘吐了一口气:「好,那你说说看它有什么用?」 「在宿主被杀死的时候可以重来一次。」 「……什么?你再说一次?!」 「宿主被杀死的时候,可以按照存档时间读档重来。」 米丘被气笑了:「你说我、被杀死?你在开玩笑吧?你难道不记得我和你经歷过的99个世界里,我攻略过多少大魔头、黑化男主?他们哪一个不是毁天灭地要死要活的?有的爪子都伸到我的脖子上了,还不是被我精湛的演技骗过去相信我的真心,以为我是他们生命中唯一的光?」 「他就算再厉害、再没有人性也不过是两只眼睛一只鼻子,和那些又自大又自卑,敏感偏执的男主们有什么不同?凭什么花费我九十九个世界的心血去对付他?!」 她越说越来气,干脆立下g:「这样吧,我和你打个赌。我米丘,就算是攻略失败、在这里功亏一篑,永远都回不到现实世界,我也不会用你的存档功能一次!」 「但你可能会用无数次。」 「……好了,你可以消失了。」米丘的脸快要比手中的画像狰狞了。 狠狠搓了搓眉梢,她很快调整过来。和系统打交道了这么久,她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系统故意将她的道具收走,换成一个实用性最低的功能,很可能是故意给最后一关增加难度,阻挡她通关成功。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不过系统还是小瞧了她,没那些花里胡哨的道具她照样能攻略成功。 攻略首先要确定时间节点,再介入剧情。 根据通缉令信息可知这里是沧澜城,如果男主在这里出现就代表他刚杀了少林高僧了恨,接下来要杀沧澜派的掌门沙如海。 江冽杀的人不少,但只有几个是他的主要目标:焚天教炎远冬、沧澜派沙如海、济世堂魏钧、正心宗铁锋削、少林高僧了恨、药王谷白蚕心。 这些人要么杀了他父母,要么断他腿骨、毁他武功。要么将他炼成死不了、活不成的药人。其中少林高僧了恨最是德高望重,但却能在他腿骨被断、根骨被废后,又以几十年的刚强内力对十一岁的他梵音入耳。导致他神智不清、四肢溃残,彻底成了废人。这才被送入了能让人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药王谷。 与这些人相比,沧澜派的掌门沙如海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在一开始就告诉所有人:江冽感知迟钝,父母死后不哭不闹,恐怕是被焚天教的教主魔气入体,给了所有人一个正大光明逼杀他的理由罢了。 在杀了了恨之后,江冽向沙如海下战书,月出之时,沙如海的命和那五分之一的秘籍他全都要。 只是他没想到沙如海早已在沧澜山上布下天罗地网,阵法、下毒、炸药一切能让人尸骨无存的手段全都用上。若不是江冽的超强自愈能力,恐怕真会栽在他们手上。 不过他虽没死,但也只是勉强吊着一口气,倒在破庙里恢復了三天三夜才一瘸一拐地走出来。 攻略需要一个完美的开场。看时间江冽还没到,如果在这个时候提前告诉他有埋伏,不仅能让他欠自己一个人情,还能和他产生纠缠,这应该算救赎路线的最好开场。 米丘打了一个响指,已经想像到江冽对她感恩戴德的样子了。算算时间,现在出发还来得及。只是脚尖刚一抬,她就是一顿。 这个时候如果去找江冽,确实能救他半条命,但如果再等等呢?等他被算计得半死的时候,等他一身鲜血奄奄一息的时候…… 夕阳扯走可最后一丝晚霞,夜色在米丘的眼底留下幽深。 救赎路线有两个方法: 一是装痴卖傻,先降低自己的威胁性。比如化作小动物、扮演小丫鬟、让男主听到自己的心声等,这些都能让男主放下戒备,再让对方习惯了你的存在,就能日久生情。 二是扮作圣母,以施捨的心态对待男主。无论是照顾还是救命都是顺手之举,来时轻飘飘,走时不带走一丝云彩。主打的就是白月光效应,成为他灰暗人生中唯一的一片净土,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狂涨好感度。 这两种路线都是为了能完成任务,不分高低。只是按照米丘的性格,她更喜欢第二种,还喜欢把那些道具用在男主身上——掌握主动权不比装傻轻松多了? 横冲直撞地去救人,就相当于把主动权让了出去,这就算是第一种。 只有第二种才能对江冽造成冲击。试想他在奄奄一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看见一个白衣女子惊讶地走过来,再温柔地扶起他,他不得会红着眼眶,恨不得把命都给她? 这种男主戒备心最强,但内心也最脆弱。只要在他防御力最低的时候以最纯洁的姿态出现,再随便给点温柔,狂揽好感度不是问题。 想像到好感度到手的情景,米丘得意地歪嘴邪笑。 新身份她也想好了,就选「医女」。这种「治疗buff」加「治癒buff」于一体的角色,男主根本毫无抵抗力。 至于医术,用她以前的攻略经验应付一下就行,装备嘛……米丘环顾了一圈,从脏乱的街上捡了些「装备」。 什么破布、剪子、针线,治不死人也救不活人,反正男主的自愈能力强。 想了想,又在桌子下捡了一张烧饼。这种硬邦邦的烧饼她是不会吃的,正好可以当做投餵男主的第一餐。 男主嘛,落魄时一个馒头都能感激涕零恨不得把人关起来永远只对他好的生物,有什么可挑的。 第2章 沧澜山。 沙如海站在门派大门前,门前的长阶洁如白绢,渐渐束成一点延伸到山底。夜色汹涌,寒潮的气息刺激着鼻端,如同呛人的血腥味让人不适。 沙如海能坐上沧澜派的掌门,手上没有沾血是不可能的。但他活了五十年,第一次闻到那么浓重的血腥气是在巫山派灭门之后。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接到消息时赶到巫山派时,看到犹如地狱般的场面。血水成河、尸体成山,沿着台阶几乎要绵延到天际。他倒吸一口凉气,踉跄地爬上台阶。在滚了一身的血水之后终于找到了至友巫成峰,不,那已经不是他的好友,也不像是巫山派的掌门,而是一摊勉强拼凑起来的……肉。 谁也不知道受了那么重的伤巫成峰为何还能留有一口气,也许是天意也许是……那人故意为之。巫成峰只是用仅剩的一颗眼珠瞪着他,血齿红唇:「他、他说……不、不用急,早晚会、会轮到你。」 「他」是谁?沙如海毛骨悚然,然而在下个月少林的了恨大师出事以后,他终于知道对方到底是谁。 是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回来报仇了!当初只是帮了一句腔的巫成峰就死无全尸,更何况是始作俑者的他?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月光如同一只惨白的手爬上了台阶,沙如海打了个激灵。身后传来沙沙的响声,他稍稍松了一口气。他的身后不提门派内的弟子,就算是外门派的高手不下十人,更有早已布下的天罗地网,江冽逃不掉的——他不怕别人说他胜之不武,杀一个魔子天经地义,谁敢有二话? 他握紧了手中的剑。 巫山派的悲剧不会在他身上重演,今天他就替天行道杀了江冽这个魔头。 然而他眉心一动,缓缓抬起手臂,古铜的皮肤上寒毛根根竖起,如同感受到天敌的猎物下意识地戒备起来。沙如海的眼角一抽,僵硬地抬起头。 不知何时,一道瘦长的黑影已站在台阶之下。 …… 月光如枯骨般抓到米丘的白裙上时,她收拾好了东西,准备上路了。 那张又硬又干的烧饼和一大堆零里八碎的道具被她放在包袱里,想来明天早上味道不会好到哪里去。不过管它呢,又不是她吃。 包袱在臂弯里颠簸,米丘走得气喘吁吁,终于来到了沧澜山山脚。仰头望去,偌大的沧澜山像是垂死的巨兽,发出隐隐的哀鸣。沧澜派就在山顶,她还要接着爬山。 要是有瞬移道具她还用受这些罪?米丘咬着牙又骂了系统一百遍。头昏脑胀地再往上爬,腿一软勐地被绊倒。她愤怒地将绊倒她的「木棍」举起来,瞳孔勐地一缩。 原来是一截残肢。 米丘瞬间扔掉,此时月光朦胧,这才看到路边堆积在一起的尸体。这些残肢伤口整齐,干净利落,隐隐可见白色的骨头。越向上看,残肢和尸体越多,几乎淹没了整条路。此时通向沧澜派的石阶几乎被鲜血染红,在丘陵般鼓起但散发着血腥气的尸体中,隐约才能见到被淹没了一层的沧澜派的大门。 这么多的尸体没有一个完好,下手人之狠辣可见一斑。 换句话说,这些人都是江冽杀的。 「宿主,男主江冽的危险性你已经看到,强烈建议你打开存档功能,以免穿书进度清零。」 米丘拍拍手站起来:「你以为这样我会害怕?仙君入魔的样子我又不是没看过,魔头为我刨心的时候我又不是没有经歷过,他杀几个人算什么。你不用为了推销你的什么破功能吓唬我。」 系统还想再说,突然「砰」的一声,一声炸响让整座山开始震动,惊起野兽无数。 「是炸药,江冽被炸了!」米丘喜笑颜开:「系统你看到没,江冽肯定被炸得奄奄一息了。你就等着他摇尾乞怜地向我献上好感度吧!」 「……」 米丘一扫疲惫,步履如飞。不多时就来到了沧澜派的大门口。远远地看到大门前有两个黑影,应该就是江冽和沙如海。原文里两个人还要打会嘴炮,然后才先后倒下。米丘来得早了一点,她有些不耐烦,摸了一下眉梢保持冷静。 现在肯定不能就这么冲上去,必须等江冽爬都爬不起来后再惊艷出场。她看中一颗台阶旁的歪脖子树,决定先等一会。 轻巧地蜷在树根处,此时卷着血腥的风送来一声模煳的喘息: 「没、没想到我也……巫……后尘。」 米丘微微探出头,她虽然听不太清他们的话,但可以结合原剧情脑补,这一定是沙如海的声音。沙如海一直和巫成峰是至交,两派也是盟友。沙如海得到江家的五分之一的秘籍后,见众人拿江家唯一的孩子没办法,冷笑这群伪君子都喜欢做好人,于是干脆给江冽定了一个罪,说他受到魔气侵袭,迟早会成为江湖大患,必须除之后快。巫成峰立刻附和,自然上了江冽的黑名单。 杀巫成峰只是顺手,杀高僧了恨才是震慑。 当时巫成峰死后,沙如海不以为意,直到听到了恨大师在重重高手坐镇之下的少林殒命,这才慌了。 他召集了数十高手,又是下毒又是炸药,本以为做了万全的准备,没想到还是如同巫成峰一般死在江冽的手里。 而江冽是怎么说的?她想想……好像是说:「你不是最后一个。」 你听听,多么完美的「承上启下」。书中对江冽的外貌和声音都没有过多的描写,只说他看起来如江水一般冷的人物,米丘微微侧头,准备听听这个霸气侧漏的男主会怎么说这句台词。 空气中的血腥和寒气交汇成一张锋利的网,米丘不自觉地搓了搓肩膀,然后她就听到了江冽的声音: 「你不是……最后一个。」 出乎她意料,比她想像中的年轻,比她预料中的沙哑。就像是断在水底的琴弦,清越的声音戛然而止,留在水面的只有无尽的沉闷。毕竟他才十八岁,远不到低沉。而他因从小无法感知疼痛被人视为怪物,很是寡言,父母双亡之后,更是缄默,在原文里,就连被药童抓着蛊虫往伤口里塞的时候,也一声未吭。说话难免生疏沙哑。 沙如海断断续续地笑出声:「好、好、好,我有 、有那几个傢伙陪葬,也、也不冤。」 他笑得像是被割开了喉咙的野兽:「只、只是谁也没想到,当初那个被打断腿、废了根骨还一声不吭的小子竟然、竟然会活下来,还成了屠门客,看来我当初……有了先见之明,你就是魔气入体,你非魔,却更胜魔!」 江冽父母乃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大侠,二人陨于魔教之手,大侠之子却沦为魔道,没有比这更加诛心之语。然而江冽的声音却平稳得让米丘听得一清二楚: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秘籍,交出来。」 沙如海停了一下,他似乎没有想到江冽没有被他的话影响,还在惦记着江家的秘籍。现在他的左胸已经被洞穿,靠着最后一点内力护住了心脉,死亡只是时间问题。然而他不甘心,他只是想再多撑一点时间,撑到别人来,无论是谁,管他是药王谷的还是济世堂的,只要他能留着一口气,就有可能像是江冽一样起死回生。 他贪婪而又兇恶的眼神落在江冽的身上,像是苟延残喘想咬人最后一口的鬣狗。 「你要……秘籍?」沙如海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你以为我会那么、愚蠢地带在身上?我在你来之前早就、早就把它藏在了你找不到的地方。只要、只要我死了,你这辈子都……」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在凛冽的风声中,米丘听到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一刀封喉,脑袋像是蹴鞠一般滚落在地,沙如海不可置信的脸就这么凝固在月光里。」——原文是这么说的。 江冽的耐性很少,对于板上钉钉的答案,他从来不会浪费时间盘问。 终于死了,要是再啰嗦一会她就要变成冰雕了。每日更稳稳群夭屋儿耳气五二八一米丘呲牙咧嘴地活动僵硬的身体。她的身边尸横遍野,稍微一动旁边的尸体就震动了一下。月光下,那人死不瞑目地瞪着米丘。 啧,古代人真的死心眼,上面的人随便一句话他们就冲锋陷阵,死了之后也无人记得。如果是她,谁想让她当炮灰,她先让他变骨灰,就算逃不过也要装死,如今就这么死了有个屁用? 「砰!」铁兵落地,随着膝盖重重砸在地板上的声音后,一切归于寂静。米丘的眼睛瞪大了些,倒了!江冽终于倒下了,该她出场了! 圣女出场必带悲天悯人之态,但也不能太过淡定,那样就多了一分刻意。她要让江冽知道自己是偶然路过这里,意外看见他倖存,好心给他治伤的。至于一个医女为什么能三更半夜独自上山,就说找草药好了。反正爱情的滤镜会吃掉男主一部分的脑子的。 米丘凝神静气,脸上带出三分惊慌,六分悲悯一分惊喜,刚要以白鹭掠水的姿态冲出去—— 「我已经听到你的声音,出来。」 米丘:「……」 米丘:「?」 她怀疑自己是幻听,就听江冽又吐出两个字:「出来!」 这一声如水中重鼓,不声不响却让周围树木顿时一震,米丘立刻气血翻涌。被发现了?不可能,她已经离得够远,够小心了怎么可能还会被发现? 除非他在重伤之下还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不是,他属狗的吗? 米丘一搓眉梢,很快冷静下来。既然被发现了,那就将计就计。说自己路过被鲜血吓到了才躲起来。一脸惧意却难忍治癒天性,坚定地向你走来的医女简直是buff拉满,她就不信这么开场拿不下他! 这么想着,眼眶顿时发红,咬住唇瓣后,一点点地侧过身。 「江、江公子,我是、我是路过的啊!」 米丘一愣,尸海里面一个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捂住红彤彤的肚子,哭得悲惨至极:「我、我和他们没关系,我、我就是路过,您、您别杀我!我就是、就是不想和他们同流合污才、才选择装死的,您就放我一马,给我一条生路吧!」 米丘:「……」 不是,大哥,你真的装死啊?怎么还抢她台词啊? 离得很远,江冽的身影融入了夜色。米丘根本看不清对方的样子,但见白光一闪,这人人头落了地。 米丘:「……」 「你还在,出来。」 米丘动了一下喉咙。夜色里,江冽的话无异于催命阎王。 路过这个藉口用不了了,不行,必须再想一个藉口。先降低他的警戒心再说,要不然说她认识他的父母,反正有原文兜底,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两人之前祖辈是世交,自己这次就是来救他的。 就这么干。 她一搓眉毛,脸上的表情顿时大义凛然,刚一抬脚。 「江、江冽,你不记得我了吗?」不知何时,尸群中又涌动出一个大汉,这人就剩下一条腿,鲜血淌了一地,但还是涕泪泗流地向前挪动:「我爹的大伯的娘子曾经、曾经和你是同乡,你还可能吃过、吃过我大伯娘的奶水呢,江、江冽,看在同为老乡的份儿上,你饶我……」 大哥,那也是她的词儿啊! 这次他话都没说完,鲜血就井喷而出。 「……」 寒风和鲜血纠缠着勒紧米丘的喉咙。看来老乡的藉口也不能用了,这两个命硬大哥是谁派下来的这么克她?! 「我数三个数。三……」 你数十个数也没有用,她出去说什么?说她不是路过的、更和他不熟只是专门过来救赎的?要不然先给他点根烟行不行?开场被打断了,buff就没了,要是有个钢腿水上漂她先撤退再想办法也不迟,可现在她连毛都没有! 「二、一……」 一瞬间,米丘身上的寒毛直立,她精准地预测到江冽的刀气能斩断树干直接横穿她的脖子。 「宿主,我强烈建议……」 「闭嘴!」 米丘的眉尾红得像是染上了胭脂。谁也不能质疑她的专业性。不就是出场吗,看她来个大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她一搓脸,悲极怒极,猩红着眼眶就沖了出去。 「魔头,我要向你报仇!」 第3章 沧澜山尸横遍野,血腥沖天,起伏的山脉像是腐烂在原野的巨兽尸骸,在月光下翻出惨白的伤口来。 米丘在喊出那句话后胸膛剧烈起伏,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溢到腮边,她浑身颤抖,握着一把断刀对准江冽,然而谁都能看出来,那把刀随时都能压断她的手腕。 江冽抬起头,整张脸如同沁出水中的玉缓缓浮现在月光下。 很瘦,这是米丘对他的第一印象。穿着夜行衣,像是阳光下拉长的黑影,只有肩颈的骨头撑出硬挺的轮廓。单膝跪地,也要握紧他的刀。残缺的袖口露出紧绷的肌肉,像是一只奄奄一息还蓄势待发的黑豹。 也很白。白到月光几乎模煳了他的五官,只有一双黑洞洞的眼睛。越是白,就越能反衬出脸上的红。他的脸颊被炸开,伤口横亘脖颈直到锁骨,鲜红的血肉暴露出来,因他的自愈能力诡异地蠕动着,像是被封印千年冰棺里起死回生的尸体。 诡异到可怖。 不过在米丘的眼里,他只是一条需要被拯救的狗罢了。 「魔头 !」她深吸一口气:「你不用吓我,我根本不怕,我本来就要找你报仇的 !」 如果被江冽杀死的人都站在这里,肯定会发出一声暴鸣。他们当初就是因为「报仇」两个字被他大卸八块,别管真有仇还是假有仇,只要对他说报仇,就相当于「宣战」,就算是老弱病残他也照杀不误。 米丘现在说要向他报仇,无异于说是要送死。 握在黑刀上的手缓缓旋转,江冽一言未发,只有指尖的鲜血顺着刀刃流下。突然,惨白的刀刃勐然一转。 米丘倒吸一口凉气,瞳孔缩成了一个点,就像是看到了这辈子最恐怖的画面。 她勐地扔掉断刀,连滚带爬地挪到一具尸体旁边,对着他大喊一声: 「爹!!!」 这喊声震耳欲聋,震撼人心,蕴含的感情让人忍不住鼻酸。 然后尸体被翻过来,旁边的脑袋还瞪着死不瞑目的眼睛。 是沙如海。 系统:「……」 虽然知道宿主的操作一向很骚,没想到这么骚。先是说要报仇,后又认男主的仇人做父,这简直是在江冽的刀刃上反覆横跳啊。 江冽握住刀刃的手一顿,若伏击猎物的野兽般,将视线落在米丘的身上。 「爹,你看我一眼啊!」米丘伏在沙如海的尸体上,哭得梨花带雨:「爹你不要丢下我啊!娘刚走,我就剩你这么一个亲人了,你怎么捨得把我一个人留在世上,爹!!」 她哭得肝肠寸断,仿佛沙如海真是她的亲爹。亲爹死了哭得也不过如此了。 哭完,她勐地回头: 「魔头!我爹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如此残忍,不仅灭了他的宗门,还让他死无全尸!」 嘶——她明明知道江冽杀沙如海是为了报仇,此时却还倒打一耙,宿主这不是在刀刃上横跳,这是在刀刃上拉x! 江冽手中的黑刀嗡嗡作响,一滴血从他的额头落到眼角,猩红沉在眼底,像是飢饿多年,却选择不露出獠牙的野兽。 疑惑吧?愤怒吧? 米丘在心里得意地笑。 嘿嘿,那就对了。 既然他认为任何接近他的人都是心怀不轨,打断了她的圣女buff,那他就如他所愿玩个大的,直接让他成为她的杀父仇人。沙如海的尸体还没凉,当她的表演道具正好。 这样她的躲藏、她的恐惧就有了合理的解释。且在她的倒打一耙下,江冽的復仇反而成了滥杀无辜,让她占据了道德制高点。 她不怕江冽反应过来,也不怕他突然出手,因为她才刚「开场」,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 鲜血在眼帘滑下一道红痕,透过一层朦胧的红,江冽还能清晰地看到女子脸颊上的泪。他很肯定沙如海只有一个后代。因为自己在杀了他的儿子之后,对方青筋爆出:「你杀了我唯一的孩子!」 然而女子的反应不似作假。他能看到对方脖颈处因愤怒露出的青筋,感受到对方因激动加快的血液,听到因伤心而控制不住的哽咽,不像前两个漏洞百出的男子,她的情绪毫无破绽。 然而他的直觉告诉他不对。 江冽的睫毛微微一颤,鲜血落到了脸颊。杀戮了一整晚,再加上被炸伤,让他的精神无以为继,连思考都慢了很多。即便他有自愈的能力,然而身体的虚弱和无力还是让他十分不耐。 不过还好,无力总比在药王谷里被人将蛊虫放进体内时的无能为力要好得多。他虽然感受不到疼痛,但虫子游走在身体里的感觉让他咬断了牙根,午夜梦回时总是要靠握住刀刃才能摆脱那种梦魇。 ……那女子在质问他,为什么要杀她的爹?杀了就杀了,他握紧了黑刀,随着鲜血的流失,神智愈发不清了,是真是假无从分别,干脆一杀了之。 骨节缓缓张开,如同野兽缓缓张开它的獠牙,黑刀在他的手中发出嗡鸣,正要挥手。 却见那女子突然捧起了沙如海的脑袋。 「算了,你这种魔头怎么可能会愧疚?」 她自嘲一笑,捡起旁边的刀:「反正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也杀不死你,临死之前就让我完成我母亲的遗愿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她看着沙如海的头,怔怔落下泪来:「娘……爹他这么多年很少回家,您念他许是行侠仗义、一心为别人所以无怨无悔,没想到他在您病重的时候也没回来……您这才醒悟,也许、也许他在外面早就有家了。」 她哽咽了一下,勉强压下喉咙的颤抖,将刀缓缓对准沙如海的耳朵:「您临死之前告诉我,让我去找他,如果、如果他在外面有了别人,就让我杀死他,将他的耳朵带回来给您。我千辛万苦地找到他,没想到他、他竟然有了儿子,更没想到他早就被别人杀了……」 米丘闭上眼,「命运弄人,如今我虽回不了家,但也算勉强完成您的遗愿……」 她双手颤抖,却还是不忍将刀刃落下去。 宿主不愧是宿主,刀刃在旁也能不急不缓地补充人设,只可惜江冽对这些情爱剧情毫无感觉——系统这样想。 米丘的手臂竖起根根寒毛,空气中仿佛有一根无形的丝线横割向她的脖颈,所有的尸首都睁着眼睛,仿佛在告诉她她的下场也马上就和他们一样。 直到她崩溃地开口:「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肯把他最重要的武功秘籍都送给你,却还是抛下了你……」 话音未落,锋利如刃的压迫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眼前一黑,浓烈的血腥气灌入她的口鼻。米丘下意识地叫一声。她勐地起身,但鼻尖却碰到了了温软的凉,她一惊,睁开眼发现自己被江冽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江冽压低身形,桎梏住她的手脚,夜晚的寒和他身上的血腥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两人唿吸相闻,近到米丘终于看清他的眼睛。像是一条江水,生机与情绪潺潺流过,只余下毫无波动沉淤的黑。 米丘瞳孔一缩:「你干什么?!」 江冽的手快要捏碎她的骨头,「你说,沙如海将秘籍,给了你娘。」 米丘疯狂挣扎,然而无济于事。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杀我就直接杀吧!」 「秘籍,在哪里。」 米丘手脚不能动,只能勉强抬起头,哪知两人的鼻尖相撞,她倒吸一口凉气跌了回去。 「原来你觊觎我家的秘籍。」缓了缓,她偏过头:「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告诉你这个魔头!」 江冽紧紧盯着她,看她眼角沁出的泪,看她咬出血的唇瓣,虽然颤抖的身体已经暴露出她的恐惧,然而紧闭的双眼已经表达出了视死如归的决心。 然后,他的手伸向了……刀。 你的耐心就不能多一点吗?! 「我明确地告诉你!」米丘突然睁眼,目光灼灼:「我现在孤身一人,只剩下一条命。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带我爹的尸体和我娘合葬,你杀了我吧!」 江冽握紧了刀柄,手腕一横。血色扬起,沙如海的耳朵就落在地上。 「爹!!」她捂住心口惊叫。很好,男主很上道。 「说。」 这一次,刀刃对准了沙如海的鼻子。沙如海可能也没想到自己死后也成为米丘和男主玩y的一环。 米丘大惊失色,护在沙如海的身前:「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破坏我爹的遗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刀刃缓缓向下,示意她开口。 她咬紧唇瓣,又愤又怕地看着他:「秘籍,被我放在母亲的棺材里了。我老家在岭南。」 岭南,离这里有千里远,走到那里恐怕江冽的仇人都杀完了。 江冽沉默,米丘瘫坐在地上苦笑:「你若是不相信我也没办法。我可以带你去,若是我有半句谎言你可以随时杀死我,我只求你给我爹留个半尸。」 此时第一缕金色落在米丘的眼角,泪光盈盈落下。她抬起头看着对方。江冽逆着光,朝阳似乎都不能驱散他身上的寒。 「好,你带我找秘籍,我暂时不杀你。」 米丘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低下头缓缓抹去了眼泪,表演完成。 「系统,看见没,这就叫专业。」 系统也不得不佩服。 宿主先用杀父之仇降低男主的戒心,用悲惨身世转移他的注意力,再用莫须有的秘籍引他同行。只是它不懂在两人之间加上杀父之仇,以后该如何「救赎」? 这就是系统的不懂了。杀父之仇看起来很严重。但具体实施可大可小,大了那就是爱恨纠葛,小了那就是增加情趣。她虽然是被杀了父亲悲愤至极的孤女,但她心地善良啊! 「她」虽然愤恨江冽,但早晚会发现滥杀无辜的大魔头居然有那么悲惨的过去,还看到了他隐藏在强大能力之下的脆弱,在别人都唾弃他、恐惧他、逃离他的时候,只有她不离不弃,温柔小意,抛弃杀父之仇用爱救赎他,简直是最完美的救赎! 米丘得意地回味自己的剧本,突然,江冽的身体晃动了一下,勐地倒了下去。她一惊,下意识地拉住他。 江冽死死抓住她的手腕,眸光在朝阳下终于有了波动:「带我,离开。若是你逃,我就杀了你。」 终于换副本了,这地方真臭。 米丘哽咽地点头,战战兢兢地将他扶到自己背上。别看江冽长得瘦,体重一点也不轻。她记得那间破庙就在山腰上,米丘走得气喘吁吁,还要找地方,日头上来了才将其拖到那里。 到了破庙里,米丘累得有上气没下气了,但江冽比她更不好。他的胸膛起伏得十分微弱,气息也几乎消失,即便如此他的手也如同手铐一般牢牢锁住她的手腕。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青痕已经开始在她的手腕上蔓延开来了。 她小心翼翼地挣扎:「你、你抓痛我了!你放心,我不会逃的,我这人说到做到。」 江冽的瞳孔动了一下,缓缓松开了手。 米丘看他终于闭上了眼睛,这才勐地缩回了墙角。 在原文里,江冽就是这么躺了三天。莫看他闭着眼,但米丘敢保证他根本没有睡着。濒死的野兽就连落下的树叶也能让他绷紧神经。 她咬了咬唇,小心地爬了出去——当然不是逃跑,而是出去给他找草药和吃的。 这可不是发自内心的同情,穿越部有句老话:「同情男主,是要下地狱的。」 只是她现在是善良到单纯的孤女,虽然这个大魔头杀人如麻、砍手分尸、杀爹屠兄,但他现在满身是血,幽暗的眸子里满是除了她谁也看不出来的痛苦,她这么善良怎么可能忍心看他死在面前? 米丘来到无人的地方,将包袱里的饼子扔了。 系统不解,这饼子不是准备给男主吃的吗? 米丘冷笑:「本来想用这张破饼攻心的,但是这臭小子竟然敢让我受这么大的累,吃什么饼子,吃草去吧!」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旁边正好有棵歪脖子树,上面的果子看起来又酸又涩。 啧,那就摘两颗敷衍一下他得了。 第4章 这棵树上有两种果子,一种是绿色的,一种是红色的。 绿色的表面坑坑洼洼,像是被人放进石堆里狠狠踩了几脚——看起来就不好吃。 红的果子十分圆润,像是更小一点的苹果,上面还带着清晨的露珠,看起来清脆可口。 米丘当然给男主选的绿的,想吃她亲手准备的东西,没有资格挑。 她不仅选了绿的,还选了干瘪得像是被人吐在路边的芒果干的,草药她没找到干脆不找了,止渴的水也是从污水沟里兜的。 对一个病号如此毫无人性,她毫无心理负担,反正一会他醒来就会被她的柔情软化,给他吃泥巴都会感恩戴德。 至于她自己……摸着空落落的肚子,她还是忍住了。米丘对食物的要求很高,除非剧情要求否则她不会碰任务世界的食物。 「宿主。为了攻略任务的执行,我可以问问你接下来的计划吗?」 「计划?」米丘饿着肚子,回答得有些不耐烦:「很简单啊,不就是给他点吃、给他点喝,再温暖温暖他的小心窝。」 这段被米丘称为「三个基本点」。 说起来简单,其中的诀窍可不少。给吃的可不是直接给,而是要保持住「仇人之女」人设的同时,展现自己的柔情、善良,矛盾、挣扎,充分表达自己是因为天性如此,控制不住对他这个杀父仇人的关心,以此深化人设,表现人性的复杂。 当然,除了三个基本点,还有「一个中心」。 「一个中心」就是:以只有她才能看到男主隐藏在变态人格之下,那不为人知的脆弱为中心。 在相处的过程中,要时不地告诉他:「虽然你杀人如麻,毫无人性,但这世上只我知道你深有苦衷,只有我最理解你!错的不是你,是这个世界!」 在这个方针指引下,建设又好又快救赎路线不是问题。 「根据评估,江冽男主的危险性只表现了冰山一角,宿主是否考虑更周全的计划?」 似乎是上次被怼得自闭,系统这次的用词更加谨慎。 然而一提到攻略,就相当于踩中了米丘的猫尾巴:「你在质疑我的专业?你知不知道,如果没有你把我的积分全部浪费了,现在我根本用不着饿着肚子给他找食物,而是应该享用积分兑换来的大餐,摸着变成狗的江冽的狗头舒舒服服地狂揽好感度!」 飢饿加上旧帐,让她的怒气值狂飙。那些道具可她一个世界一个世界攒起来的宝贝啊 ——特别是将男主变成狗的道具,让她享受了多久掌控男人的乐趣;还有让男主听见她心声的道具,让她多少次暗爽男主的自以为是。 它们陪着自己征战情场,所向披靡,现在就因为一个江冽,就被系统都葬送了,这和灭门之仇有什么分别! 「……是系统考虑不周。」 「?」米丘脸上狰狞的表情一收,「呦,太阳打西边出来,我还以为你会吐槽是我自己选择了摘果子,自讨苦吃呢。」 「我没有顾及到宿主心情,导致误会的产生。但我认为矛盾的根源是因为宿主没有意识到存档功能的好处。」 「好处?」米丘摸了一下眉梢,「好处就是我连看它都没看一眼,就让你口中毁天灭地的男主对我深信不疑……」 话音未落,她的任务面板跳了出来。 为了给宿主减负,现在的面板只有一项好感度。而江冽的好感度是零。 米丘并不意外,有的男主一开始对她的好感度甚至是负的,她现在只是刚开了个场,对方若是情根深种她才觉得有鬼呢。 在原本的好感度旁边,多了四个字:存档、读档。 所谓的隐藏礼包就是两个按钮,也没她想像中那么高大上,牺牲了她所有的积分就换来这么个东西? 「存档功能是我们穿书部的隐藏礼包,界面干净、内容简洁,只要您在见到男主之前轻轻点开『存档』按钮,无论您在被斩首、捏死、经脉寸断还是灰飞烟灭,在点击『读档』后,系统会还给您一个完好无缺的身体,以及什么都没发生的时间线。产品质量童叟无欺、价格公道,堪称攻略、穿书必备神器。试用免费哦,亲。」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米丘:「……」 这是功能介绍还是诅咒!? 「还是很鸡肋的功能,我根本就不会死,不可能会用得上这个破玩意谢谢。」 「宿主,我也是为你好。比如你一会儿被男主杀死,只要提前存一次档,马上就能回到被杀之前……」 米丘微笑:「带着你的存档功能,给我滚。」 「……」 妈的,现在的系统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以前做任务的时候不仅鼓励她,还会给她一些「学习资料」作为参考,如今不仅背刺她,还开始诅咒她任务失败,难道为了不让她通关最后一关,故意加大难度? 她将果子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想让她不能回到现实,想得美。 出了气,她若无其事地将果子捡回去,然后故意在鞋边抹了一些泥,装作一瘸一拐地走回去。 想要吃她的东西,光有感激可不够。 现在的江冽还处在最虚弱的时候,刚被炸伤,又被沙如海心灵攻击,现在肯定空虚寂寞冷,她不计较「杀父之仇」给他送吃的,他热泪盈眶是必须的。但米丘可不会就这么直接送过去,将自己弄得狼狈一点,让他感激之余多些愧疚,这样才能增加两人纠缠的契机。 嘴硬心软的仇人之女+受伤柔弱的身体,buff拉满,就算他是再世杀神也得把好感度给她吐出来! 米丘摸着自己发红的眼角,系统还说他会杀了她,笑话,下下下辈子吧。 —— 这座破庙处于半山腰,被掩映在重重灌木之间。本来是米丘选择当做医女的临时住所,在破梁旧墙之间,她温柔地看着江冽醒来。 现在……看着自己又是血又是泥的白裙,她无奈地搓了一下眉梢。算了,现在就当是重来也来得及。 来到庙门口,她放重了自己的唿吸,配合着小小的闷哼,一瘸一拐地走进去。 树叶兜着的水在手里晃晃荡盪,她一抬头看到江冽倚在半截佛像前,一抹红痕下的长眸正盯着她。 破碎的佛像只露出一个头,弯眉笑目,让人观之可亲。然而江冽手握黑刀,血腥冷冽,仿佛是刚杀佛屠神的罗剎,整座寺庙也变得阴森可怖起来。 米丘无视对方的眼神,突然发现对方转醒一般,惊唿一声,差点摔倒,水也溢出些许。 「你醒了?」 她面色发白,如遇野兽后退两步,「我没逃,我只是……打了些水。」 说完,她一瘸一拐地抱着果子和水躲到一边。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马上就给他东西吃的,一是容易让江冽有了戒心,二是太过于热切,反而让她落于下风。 江冽半倚在佛像前,一只手握在黑刀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涸,顺着手腕延到刀刃,如同一条噬尽鲜血的蛇。 他现在的血已经半干,五脏六腑都受到了重创,换做旁人早就一命呜唿,而他却还能存着一口气,甚至伤口癒合,生机迴转。 当初被扔到药王谷的时候,也是如此。 白蚕心见他痛感迟钝,于是将他所有的蛊毒都用在了这个十多岁的孩子身上。江冽本就断掉的腿骨开始溃残,损毁的根骨开始溃烂,他仿佛一摊只会饲养蛊虫的血肉。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就这么死在这里,哪想到他始终存在一口气,然后咬破药童的喉咙,逃了出去。 似是所有的蛊虫的偶然作用,让他有了不死之身。虽不死,但也不活。微弱的气息、沾着血的唇瓣,都表明他需要新鲜的水和及时的食物。 然而从始至终,他的视线都没有落在地上的水和果子一秒。 忍吧忍吧,他越忍一会吃她亲手送到嘴边的食物,就越是感激。 米丘压下嘴角的笑,缓缓缩到墙角。她似乎是怕极,不敢向对方多看一眼。 「听说你叫江冽?」 江冽的瞳孔一动。 「我是偷听到的。」米丘垂下长睫:「我早在找爹的路上就听过你的名头,他们都说屠门客要杀上沧澜山了,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其实我当时并不知道沧澜山的掌门就是我爹,毕竟他从我小时候就很少回家,在我的记忆里他更像是一个不常来的客人。」 提到以前,米丘的眼里都是恍惚:「但我娘对他很是执着,我也对他有了更多的憧憬,因此等我打听到他有了儿子之后万念俱灰……更没想到我找到他后,他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了。」 米丘仰起头,憋回眼泪:「娘让我杀了他,没想到他却被你杀了,这何尝不是命运呢?只是我不明白,我学医的时候,师父说只要病人还有一口气就不能放弃,而你会因为一本秘籍就杀了那么多的人,那秘籍有那么好吗?」 日光缓缓爬行,落在佛像上像是晕了一层光圈。江冽握在黑刀上的手动了动。 熟悉吗? 在原文里江冽被魔君炎远冬杀了父母的时候江冽也曾这么问过上天。为什么因为一本秘籍,魔君就能杀了他双亲,为什么因为一本秘籍,所有的正道都变了模样。 现在有人和他发出同样的疑问,他难道就不动容? 「没有为什么。」 米丘吓了一跳,还以为他不会回答让她自说自话呢。似乎发现这个冷漠的男子也有交流的可能,她小心翼翼地开口:「怎么可能没有,是有人逼你吗?还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她像初出茅庐的江湖女子,对所有纯粹的恶都要找个答案。然而有时候恶是没有答案的。 江冽闭上眼,看起来不想说话了。 他本就虚弱,如今闭上眼,更像个死人。 米丘忍不住向前侧目。 「你……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没事吧?」 江冽毫无声息。 米丘面上出现惊慌:「他不会死了吧?」 「死了正好,我也不用报仇了,契约更是作废了。只是看他似乎还有一口气在……」 她有些挣扎地咬了咬唇瓣,「可是师父曾经说过,要当医者就要对所有的病人一视同仁……无论他们是正是邪,我们都要救。他虽然杀了我爹,但也算是一个伤患……」 片刻,米丘终于坐不住了。 「罢了罢了,我就给他看一次。是死是活是他的造化,毕竟我不能见死不救……」 她咬着牙,扶着墙站起来。手里捧着果子与水,踉跄地走了两步。 脚腕似乎是痛得厉害,每走一步都带着压抑的闷哼。 虽然白裙沾了污浊,脸上沾着血痕,但逆光过来,纤腰若素,像极神女。唇瓣被她咬得发白,额上是忍痛的汗,但眸光里满是对善念的执着,像是知道要扑火的飞蛾。 没有人能不为这一幕心动。 她走到江冽的旁边,然后微微向他伸出手。 江冽嗅到了水汽与水果的清新,他微微睁开眼,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啊哈,小子,心动了吧。 米丘微微移开视线: 「你没事就……」 话音未落,眼前红光一闪。 米丘只觉得脖颈一麻,如同被电了一般。 再一睁眼,眼前是熟悉的纯白空间。 过了好久,米丘从灵魂里发出疑问: 「花生什么事了?」[注] 第5章 眼前这个纯白的空间,没有人比米丘更熟悉。 每次她攻略完一个男主,美美拿到一百好感度时,都会被送回这里休息。 这里可以说是米丘的大本营、灵魂中转休息站,然而从来没有一次,她在任务途中被传送回来过。 米丘还保持着送果子的姿势,像是一截僵硬千年的老树枝。 「系统,发生了什么事了?」 金色的光点跳跃了一下:「宿主被江冽杀了。」 「……」 「哦。」 她应了一声,半晌,纯白的空间内发出一声暴鸣: 「什么?!」 「你再说一遍我怎么了?」 「被杀了。」 「被谁?」 「江冽!」 定身解除,米丘像是炸毛的猫,在空中挥舞出残影:「怎么可能,我是谁?我可是米丘诶,穿越部的攻略无敌手,将男主玩弄于掌心的最佳宿主!男主将我供起来我都不稀罕,怎么可能被他杀死??」 系统给她回放刚才的片段。 画面里自己温柔小意缓缓靠近江冽,她浑身狼狈难掩坚韧,紧咬的唇瓣、微微颤抖的脚腕,脆弱得让人恨不得立刻拉进怀里。而对面的江冽,血腥冷冽,但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眼中暮霭沉沉,似是只执着她一人。 然后画面一黑。 「这就没了?接下来呢?」 「一刀毙命,身首异处。」系统解释:「由于画面太过血腥,上传数据的过程中被掐去了。」 「……」米丘后退两步,僵硬地发出笑声:「你在开玩笑是吧,我刚才的表演完美无缺,我的情境布置天衣无缝,我的剧本精妙绝伦,他根本没有杀我的理由。」 「这一定是你们穿越部的阴谋,你们故意让我不通过!」 系统长长地闪了一下,像是发出悠长的嘆息:「因为你摘的果子有毒。那果名叫修罗果,没成熟之前吃下之后会全身麻痹。你没察觉到这点,和你医女的人设背离,引起了江冽的怀疑,所以他直接把你杀了。」 米丘的眼角一抽。 就只是因为……一颗果子? 就他妈的因为一颗果子?她又不是当地人怎么可能察觉到哪颗有毒哪颗没毒?再说了,就、就算退一万步,如果她出了错误,他身为男主不应该被她的反差引起好奇,玩味地看着她这个「小东西」演戏吗? 怎么一声不吭就杀人?他的良心不会痛吗? 「系统早就提醒过宿主,这个世界的男主江冽非比寻常,宿主不能大意。一旦有任何纰漏,就会被斩杀。」 此时系统说的任何话都是火上浇油,米丘气喘如牛。她经歷了九十九个世界,虽然不是每个世界是完美无缺的,但她的演技和应变能力足够让她有惊无险地通关。但只有这一次,她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杀了,这不仅是失败,更是奇耻大辱! 「狗崽子!」 米丘跳脚地骂,「竟敢杀我,这么多年只有你一个男主敢杀我!你个狗崽子!」 骂累了,她气喘吁吁地搓眉毛。现在被杀了,就说明任务失败了,她回不了家了。 最后一关,功亏一篑。 想到在家里等候的父母,她的心脏微微一揪,离家太久,对亲人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煳,但停留在脑海的一点温暖似乎成了无边大海中唯一的灯塔。 她不是坐以待毙的人,绝对不允许自己败在最后一关。这个时候要怎么做?她捂着眉眼,要不然和系统同归于尽?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不行,刚开始签了合同,不能伤害对方。要不然以身心受创投诉它?等一下,她记得刚上沧澜山的时候系统说如果被杀死,就有可能穿书进度清零。是清零,不是任务失败。 穿越部只有一个失败标准,那就是结局时好感度不合格。她还没到结局呢,她还没输! 此时的系统飘到米丘身边,正准备先教育对方不能轻敌,再天神下凡般献出自己的隐藏大礼包,却见米丘老神在在地转头看它。 「我还没输吧,说吧,我的死亡不在考核范围之内,你要拿我怎么办?」 系统:「……」 大意了。知道宿主聪明,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反应过来。 「很难猜吗?如果最后一个世界的危险程度早已定好,死亡早就被你们划分到合同里了。什么隐藏礼包,什么999级别,我猜都是你们穿越部临时搞出的玩意,拿我当试验品。」 「……宿主猜得不错。这个世界是临时构建。如果宿主被杀死,会被传送回故事开始,一切从头再来。如果攻略始终没有进展,宿主也没有加速器,就会在这里蹉跎岁月,这也算是一种新型考核。」 「呵。」 「但您是第一个测试员,为了攻略的人性化,为了宿主的精神健康着想,我们部门特意推出了存档功能,免于您奔波的危险,只要您养成存档好习惯,通关本书不是梦。如果测试完成,不仅让您准时復活,还能赠送您大量财富作为补偿。宿主,要试试吗?」 「……」 米丘对金钱没兴趣,她只是咽不下这口气。但是想到之前立下的g,她的嗓子紧了紧。 「这可是你求着我,可不是我主动要用的。」 「是的宿主。」系统现在可不敢刺激她。 「可是,我没存档啊,我用了你这个玩意,不还是得从头再来?」 「放心宿主。」系统放出耀眼的金光:「我们是免费试用。免费试用的意思就是,在您被杀死之前,我已经帮您存好一次档了。」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米丘别别扭扭地伸出手,轻轻地点了一下「读档」。 眼前白光一闪,一睁眼,这儿她熟悉,前面不是那颗歪脖子树吗? 上次她就是摘了什么修罗果,引起了江冽的怀疑。 江冽的无情让她恼怒,然而更加激起她的胜负欲。不就是高度敏感、高度怀疑吗?只比她想像中的要难一点点而已,下次她只要再谨慎一点就好。 这次她摘了两颗红的,然后用树叶兜了些清水。同样的事米丘做了两遍,有些不耐烦。想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她咬牙切齿。江冽,等自己拿下他的好感度,一定会千百倍地还回来,等着她往他的伤口撒盐吧! 她刚想走,系统幽幽地提醒: 「宿主,记得养成随手存档的好习惯哦。」 米丘刚想拒绝,然而下意识地摸了摸脖颈,快速点了一下「存档」。 「我就是随手点了一下而已,可不代表这次我会失败。」 如同上次那样,米丘一瘸一拐地回到寺庙。先是缩在墙角,然后回首过去,畅享未来,展现展现人设,表达表达同情,然后再表现出自己挣扎,艰难地向他走去。 由于这一套流程她已经熟悉,这次米丘做得更加顺畅,还给在哽咽之中加一些小小的颤音。 他走到江冽面前,小心翼翼地向他伸出手。 然后他同样睁开眼。 眼前红光一闪。 又是熟悉的白色空间。 米丘:「……」 系统:「……」 米丘是沉默,系统是不敢说话。 「说吧,这次是因为什么被杀?」 「因为……」系统的声音小了一些:「因为在野外,越是颜色鲜艷的果子越有毒。修罗果成熟之后,吃了的人会神智模煳,江冽看你不知道,所以就……」 米丘咧开嘴微笑:「给我向苹果道歉啊。我又不是土着,我知道个狗屁修罗果,生的有毒,熟了的更有毒,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啊,是不是唯一没毒的就是树皮啊,我下次给江冽吃树皮吧!」 「不对!」米丘挽起袖子:「既然我暂时死不了,我干脆把两种果子塞他嘴里得了,我和他同归于尽!」 看米丘气到发疯,系统赶紧安抚:「宿主!宿主!多次重生只会消耗你的精气神,咱们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从长?我『长』得了吗?我才就开个场,我连他小手都没摸呢,我连一个好感度都没得到呢。我那么辛苦地为他找吃的,他上来就是一刀,他怜香惜玉吗?他是男主吗,不,他是人吗?」 米丘气喘如虎。 系统不知该如何劝解,只好出主意:「咱们下次就不说自己是医女了,不给他找茬的机会。」 「你不懂,人设是我的底线!」 半晌她长吸一口气。 「罢了,妖魔鬼怪我都攻略过,一个不是人的狗崽子我怕什么。既然他这不吃、那不吃,我就下勐药了。」 系统有些忐忑,上次她开个大的,让江冽成了她的杀父仇人。这一次不知又要干什么。 米丘阴森一笑。 ———— 冷,是即便艷阳高照,还能感受到无边的冷。 即便冰火折磨的那两日没来,但失血催化了魔功的反噬。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江冽闭着眼,神智昏沉,他死死握住刀刃,用反覆癒合割开的伤口让自己清醒。 掳来的那个女子虽然毫无武功,但她的出现太过巧合,她的说辞天衣无缝。然而就是太过完美,让他有了戒心。 他从来都相信自己的直觉,这直觉救了他很多次。 刚才那女子跑了出去,是逃跑?还是找救兵?无所谓,前一个他会找到杀了她,后一个,就一起杀了。 胸膛的闷痛让他眉头紧皱,他咬着牙根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这时,耳朵一动,他听到了一瘸一拐的脚步声。 她回来了。 是逃跑无果?还是找到救兵暂时回来稳住他?对方的声音不小,似乎带回来了很多东西。片刻,只听噼啪一响,他感受到了温暖飘向自己。 江冽瞬间睁眼,看那女子浑身狼狈,但似乎刚洗漱过,面颊白皙,髮丝沾着水,一只手拿着木棍在锅里搅拌,红的果子和绿色的果子混在一处,清新的香气裊裊而出。 她吹开热气,微微尝了一口。 似乎发现他的视线,微微一愣。 「醒了?」 她用破碗给他倒了一点:「修罗果,敢吃吗?」 第6章 米丘端着破碗,小心地放在两人中间。 那碗汤颜色微白,两颗果子在汤中挤挤挨挨,清新的水汽挤走了破庙的阴冷和浮尘。 江冽没有动。飢饿对他来说早已如同失血的无力一般熟悉。早在济世堂、正心宗时,吃不饱已是常事,更别提在少林与药王谷,活下来就已非易事,更何况有一口吃的。 他对食物的要求不高,能让他活下去就好,无论是汤里的果子还是泥里的果子对他来说毫无分别。但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会接受。 米丘将碗放下后就马上走了回去,她似乎也不在乎江冽是否会碰那碗汤: 「我之前学过医,知道修罗果有毒,但这是我仅能找到的食物了……不过有些人不知道,其实两种果子一起吃,反而会中和这种药性。」 江冽的瞳孔这才动了动。 热气氤氲了她的眉眼,她低下头,挽在耳边的碎发缓缓垂下。 「其实,刚才在你昏迷的时候就想过用果子毒倒你,再给我爹报仇。」 说到这里,她看向江冽,咬了一下唇:「但我是学过医的,医者是不会把医术用在这种卑鄙的地方的,更不会对一个病患下手。我会等完成我们的约定,再光明正大地和你决斗。即便我现在恨你恨得要死……」 说到这里,她的眼角落下一滴泪,有些恼怒地抹干:「我也不会对你下手的,你可以放心养伤。等到了岭南,我将爹的遗物和我娘的合葬,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她抱紧自己的包袱,边缘露出一点沙如海的衣物。看来她刚才又回了一趟山顶。想必经过了昨夜的厮杀,其他门派听到风声应该已经到达,她若是传送出了消息,外面不应该没有一点声响。 真的,没有逃。 江冽缓缓收回了视线,热气裊裊,飘过斜射的日光,如同他在家乡头顶的云。 「我知道你叫江冽。」 江冽阖上的眼帘微微张开了些许。米丘没有看他,视线落在头顶布满蛛王的窗口: 「我在你和爹说话的时候偷听到的。在找到爹以前,我从来都不知道他是沧澜派的掌门,我只以为他是一个行侠仗义的大侠,所以不常回来,怕被仇家追杀,所以让我随母姓叫米丘。」 她抱着包袱,自嘲一笑:「等我找到他时,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又知道他还有一个儿子之后,一切疑问迎刃而解,什么大侠,什么无法归家,原来是因为他早已在外面有家了。」 她眼眶微红,许是接受了事实,声音有些无力却没有哭腔:「我恨他,也怨他,却真的没想过要他死。来之前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他负了我娘,我就将娘的遗物扔在他身上让他忏悔来着。」 「所以,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因为一本秘籍就要了他的命,让他尸骨无存。」 米丘缓缓转过头,用她那双猩红的眼睛看向江冽:「你就没有想过被你杀的人也有家人,他(她)们的父母子女也会伤心吗?」 那双眼睛,不带怒,只有迷茫和痛苦。 恰恰是这种平静的指责,就像是沉在江中的巨石,表面平静无波,但只有江知道水底多么翻涌。 两人隔着日光对视,光芒模煳了彼此的脸。 半晌,江冽说:「谁杀我,我杀他。」 他毫无波动的语气让庙内骤然一凉,米丘摇了摇头:「罢了,我不懂。」 「因为欲望。」 米丘一愣,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对方回答的是自己第一个问题。因为欲望而争夺秘籍,因为秘籍而杀人。 「只有拥有秘籍的人才能拥有实力、权利、财富。」江冽的声音沙哑,像是沉在水底的沙砾:「无论正邪,在欲望面前都如野兽。撕咬、拼杀、掠夺,才是人间常态。」 他看向她手中的包袱,「忠义、孝悌、感情,都是假象。」 最后一个字落下,似有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嗤,每日更稳稳群夭屋儿耳气五二八一似是在嗤笑米丘虚伪而又短暂的亲情,又似乎在嗤笑那个当初信任正道的自己。 江家一直保管着焚炎秘籍,传说这秘籍乃是焚天教祖师所创,流落民间。歷代保管者保管秘籍,非传承者不能为外人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不知焚天教教主炎远冬为何知晓消息,杀了他父母后,找不到秘籍未果撤离。正道姗姗来迟,掘地三尺,最后江家的房子下找到秘籍,一分为五。 江冽醒来后,就被送到父亲的好友济世堂堂主魏钧那里。他父母双亡,孤身一人,魏钧是他唯一信赖的长辈。 后来被污衊偷盗之后断了两条腿,他笃定伯父是被小人蒙蔽。 辗转到正心宗,宗主铁峰削铁面无私,他暗自嚮往。断腿未愈,又被污衊嫉伤师兄,铁峰削亲自动手废了他的根骨。 他被人提起是魔气未除,被送到少林,少林高僧了恨见他一面,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梵音入耳三天三夜,出来后已神智不清。 直到偶然醒来,发现皮下涌动,一只虫破肤而出,他目眦尽裂,穿在身上的锁链噼啪作响。 「你都不会痛,怕什么?」药王谷的白蚕心笑着对他说。 他含着一口气,等伯父来救他,他是济世堂的堂主,一定能查明真相。等师父来找他,他是正心宗的宗主,一定能秉公执法。等高僧了恨来渡他,他佛法高明,也许能给他一个痛快。 然而,无人到来。 白蚕心划破他的身体,惊嘆他的无知无觉:「你还不咽气?难道是等那几个傢伙来救你?可怜可悲的孩子,你信不信,这五个人里面,只有我是最希望你能活下来的人。你一死,唯一知道秘籍下落的江家人,可就没了。」 江冽睁开眼,眼前一片血红。 米丘也从剧情里回过神,以前的江冽是大侠之子,从小受江父耳濡目染一心嚮往正道。自从遭遇不幸之后,对人间的真善美早已毫无信任。 自己这般可怜,还在坚持善良,在他看来都是愚蠢的假象,等面对真正的诱惑就会堕入黑暗。 但,自己会让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白月光。 那是面对生死、诱惑都能坚持心中执着的存在。 米丘握紧了包袱,仿佛能隔绝他冰冷的目光。 「不是的。」 她先小声反驳,然后突然坚定:「不是的。人间并不是全都是算计和杀戮。我的师父,是个女医,她曾经说过,只要病人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能放弃。」 「无论正邪,她都一视同仁,虽然最后她被救下的人以灭口为名杀了,但是还有无数的好人缅怀她。」 她鼻尖发红,「你可以说她愚蠢,甚至是顽固,但做好事就是要愚蠢的,如果只图回报,这世上还有什么好人呢?如果有一天我遇到和她一样的情况,我也会做出如她一般的选择……」 江冽闭上眼,已经不想和她说话了。 米丘的声音低了下去:「反正你是错的,我要让你明白为了秘籍杀人是不对的……」 火光渐渐小了下去,炊烟如同精怪遁地收束了所有的仙气。 江冽的手握在了刀柄上,嵴背微微靠在佛像上。 微风吹拂,他闭着眼,唇瓣微抿,唿吸比之前平缓了许多。 米丘等了一会,待庙内再无声响,她也微微靠后,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她从来没有想过,对付一个男主,需要这么累过。 从一开始送给对方那碗汤开始,她全身就紧绷着,生怕对方不给她找补的机会一刀下去。不过她的紧张也贴合了人设。这次她并没有靠近,而是循序渐进,攻身为辅,攻心为上。 他还真就吃这一套,狗崽子,真他爹的难伺候。 系统在精神世界里给她按摩:「辛苦了,宿主。」 辛苦倒是不辛苦,就是痛苦。 她看向自己手边的破碗,两种果子混合在一起的功效并非是她胡诌,是她读档了不知多少次试验出的效果。 最后终于试出了修罗果的功效。为了这碗汤,她喝了不知多少碗。这一次,米丘终于知道了自己下厨的威力了。 她倚在墙上,两眼发直。 那汤闻着清香,其实果子还没炖烂,她能喝到水里的泥沙和断掉的果梗,混在一起的味道像是一条鱼沖她吐了一口口水。 再让她喝,还不如直接让她去啃地。 系统看她两眼发直,像是吃撑了憨态,有些好奇: 「宿主,滋味到底如何?」 米丘幽幽地落下两行泪:「我想吃烧饼了……」 她那丢弃过的烧饼,到底在哪里啊…… 系统:「……」 夜晚,星辰点点,虫鸣声声。 米丘睡醒了,她伸了个懒腰,踩灭了最后一点火星。 这点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无异于晴天雷霆,而对声音十分敏感的江冽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没有转醒。 他当然不会醒,因为他昏了。 米丘看向身旁的火堆。 这狗崽子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修罗果上,并没有注意到烧火的树枝。那树枝就是修罗果的枝干,一旦燃烧就会释放麻醉气体,只有两种果子一起吃了才能解毒。 也就是说,中午的那碗汤,江冽喝了就证明他对米丘的态度软化,更有利她的攻略。 他不喝,正好中了她的计。 这也是系统佩服她的这一点,无论处在什么样的下风都能逆风翻盘。想起几次存档时,宿主对着火堆又是吹又是咳的样子,不由得轻嘆。 江冽看她生活做饭驾轻就熟,其实她早就练了不知多少次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你那存档功能不错,替我向上级给个好评。」 米丘走到江冽身边,刚想伸脚,突然摸了一下脖子,试探地伸了一下手。 指甲碰到了他的脑袋,他的头一偏,没有反应。 米丘的唿吸立刻就粗重了。 「宿主,接下来要准备做什么?」 「做什么?」米丘立刻嚣张起来。她扭着手腕,露出狰狞的笑:「让我死了那么多次,终于让我逮到机会了,狗崽子,我要是让你好过我就不姓米!」 「关门,扒衣服!」 第7章 嘶—— 系统是真被吓了一跳。 「扒衣服?宿主,你难道是要……」 系统不知到想到了什么,金光变成了黄光:「我可以开屏蔽模式……」 米丘摸了一下眉毛:「不许屏蔽!你得给我好好看着,还得录下来,我留着以后好好欣赏。」 「……理解宿主需求,但上面有规定,太过口口的视频是不能上传的。」 「太过血腥?」 米丘从包袱里掏出一个匕首:「我只是要划他两刀而已,审核不会这么严吧。」 系统:「……」 这刀是米丘白天从山顶捡的,上面还带着血迹。她用刀掀开了江冽的衣领,歪嘴邪笑。 江冽微低着头,无知无觉。月光下,黑色的衣领被翻个边,皮肤的白就被衬更加明显。 因为癒合能力,无论他受了多么重的外伤都不会在身体上留下痕迹,更不会感到疼痛。之前的锁骨明明被炸得血肉模煳,然而仅仅一天的时间,就已经癒合得如同白玉。 这就代表一整晚,她都可以为所欲为了。 米丘兴奋得手都在发抖。 她赶紧点了一下存档。 「宿主很谨慎,值得表扬。」 「你懂什么,好不容易才找到报仇的机会,万一玩到天亮怎么办。反正存档不要钱,我多体验几次出出气怎么了?」 系统:「……」 刀尖落在锁骨上,一滴血从肌肤里渗出,凝出一滴血珠。 像是雪里的红缨。 米丘的唿吸都变得急促了。 刀刃又是一横,江冽的锁骨渗出了一道红线,她轻轻用手一抹,血液留在她的指尖,锁骨上的伤痕已经消失不见。 「这么神奇?」 怪不得这傢伙恢復力超强。 不过这么点伤简直对不起米丘受过的罪,她干脆放下匕首,一把扯开了他的衣领。 她像是扯开了一块冰。 带着微凉的白,和浸染的血腥盈满她的感官。江冽虽瘦,但多年的杀戮让他的骨架上覆了一层薄薄的肌肉,介于少年与青年的体型中间,似是能被人一肘揽住,却又怕被他挺阔的骨骼割伤。 他微微低着头,外袍半挂在手肘,好似要献祭给月神的圣子。 米丘的喉咙动了动,刀刃晃晃悠悠:「你说先从哪里下刀才好?」 「……」 她在他的胸肌前晃了晃:「要不然先在这上面划个叉?」 刀尖下落,落在腹肌:「从上面直接向下也可以……」 米丘稍微用力,点点血丝从江冽的肌肤渗出,随着他微弱的唿吸顶着刀尖一起一伏。 「宿主?」 「啊。」米丘才回过神一样,「我在想是不是该在他身上刻一个我的头像。毕竟这狗崽子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就让他永远都把我记在身上!」 「可是明天一早,他身上的痕迹会消失不见,他也会什么都不记得。」 「这倒是个问题。」米丘摸了摸眉梢,「这狗崽子不怕疼,我划他两刀他也不知道,反而是我吃亏了。必须在他身上留下一个记号……」 米丘的视线落在了地面上的修罗果。 啊哈,找到了。 她走到江冽的身后,将他的髮丝撩到身前。 挺阔的嵴背露了出来,简直是最上品的画卷。 米丘用沾着果汁的刀刃刺入他的左后背,血珠如蛛丝般落下,米丘不由得屏住了唿吸,然而为了稳住右臂,左手不得不扶住对方的肩膀。 对方的皮肤温凉,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什么,她的唿吸逐渐变得灼热。 刻完后,她抹去血渍。 片刻,伤口癒合,皮肤里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红痕。 是一个铜板大小的「米」字。 「哈哈!」米丘得意地歪嘴邪笑:「这下他身上已经被打下我的烙印,而且他永远都看不见,狗崽子,看你还怎么得意!」 系统:……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米丘正要把剩下的一个字刻上,突然只听一声骨骼脆响,白光一闪,黑刀迎风震颤。 米丘:「?!!」 ———— 江冽的神智坠入了江底。 像是有一层柔软的云压着他,无尽地向下飘落。 他潜意识地知道这并非现实,然而一挣扎彻底坠落下去。 后背像是轻轻抵住了什么,他勐然睁眼,看到了婆娑的树影。清新的空气穿过树隙覆满口鼻,日光斑驳地落在他的身上。 还带着十分真实的灼热。 好像……是在家门口的树下。 每次父亲出去行侠仗义时,他都要躺在树下等着那一抹高大的身影。然而自从父母双亡后,不知过了多久,他都没有梦到这一幕。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他对父母的所有记忆,全被铺天的血色、冰冷的刀光,悲惨的哀嚎所覆盖。他更不敢梦到这一幕,仿佛只要朦胧地看见了双亲的影子,他就会沉浸在这里的温柔,忘却他身上的血仇,只愿,长眠不醒。 江冽缓缓眨了一下眼,一片叶子落在他的胸口,带着痒意滚落到下去。 他正要去捡,突然,似乎有人在他的脖颈上吹了一口气。 江冽勐然惊醒! 他杀戮无数,受伤无数。每次醒来身体比神智反应得更快。五指张开,横刀一斩! 静,静得能听到周围的虫鸣。 也能听到格外急促的唿吸声。 一缕黑髮从他的眼前飘落下去。 他睁开眼,米丘衣衫不整地挤在他的身边,面色赤红,震惊而又迷茫地看着他,断髮散乱地勾在脖颈。 江冽皱眉。 米丘这才如梦初醒,她手忙脚乱地先帮他把衣领拉上去,却将他的衣服抻得一团糟。 「对、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我刚才就是在门口睡觉,没想到一醒来就、就在你身边。你不要误会……」 江冽微微移开视线。 她这才想到自己,赶紧整理衣裙,格外狼狈又难为情。 她懊恼地咬唇,连退几步。然而这几步摇摇晃晃,差点被自己的裙子绊倒,她闷哼一声,跌跌撞撞地缩回墙角。 「我真、真不是有意的。我、我可能是昏了头了……」 她想要解释,却发现怎么也解释不清,眼神也不敢放在他的身上。月光落在她的脸上,髮丝混着汗水蜿蜒在脖颈,月色也压不住她脸颊上的红,紧闭的双眼盈不住一丝羞恼的晶莹。 江冽紧紧盯着她,手放在刀上,一刻也不放松。 此时夜风唿啸,撞得破锅破碗叮噹作响,欲摧毁最后一点火星。凉意如霜一般覆盖了整座破庙。米丘缩在门口,裙角飘荡,她抱住臂膀,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你、你放心,我今晚不会再睡了,我保证不会过去,打扰你一步。」 似是怕他多想,更加向门口挪去。她尽量减少存在感,然而粗重而灼热的唿吸却怎么也藏不住。 江冽坐在里面,虽有凉风但毕竟比门口好了不少。他看了看自己被揪得微皱的衣衫,握着黑刀的手动了动。 也许是难得被火光的热意影响,他竟梦到从前。以前屠戮过后,每每习惯与黑暗孤寒作伴,竟也忘了人间炊烟的样子,也忘了人逐光追热才是常态。 指尖一抬,内力催着最后一点火星。霎时间,火光摇曳,破庙又温暖了起来。 米丘紧皱的眉头一松,眼帘逐渐开始贴合,抱着的臂膀也缓缓松开,直到再也坚持不住,睡了过去。 江冽看了一会火光,再度闭上眼。 修罗木的枝干早已燃尽,庙内只有最纯粹的温暖。米丘缓缓睁开眼。 妈的,吓死她了。 刚才这傢伙出手来得太快,她根本来不及读档。好在自己反应迅速,装作忍受不了寒冷迷迷煳煳蹭到他身边的样子,这才过关。 是她大意了,只注意到他癒合能力超强,却忘了他因为蛊虫的原因,身上有一定的抗药性,没等到天亮就醒了。看来下次还得加大药量。 「宿主,天已经快亮了,还要读档再爽一回吗?」 「……你看我爽得起来吗?」 折腾了一晚上,又是兴奋又是惊吓的,她没病也真被折腾出病了。 「算了算了,爽过一回就得了。」 她再存了一次档,打了个哈欠。 「把刚才的录像后半段掐了,前半段加上bgm,等我明天好好欣赏。」 然而第二天,米丘真就倒下了。 她迷迷煳煳地烧水,然而周围根本没什么吃的。她现在出不去,就算是在山顶捡的银子也用不到。 更别说她自己炖的果子比药还难喝,喝了之后反而加重病情。 没了系统给的道具,她这才发现自己脆弱得很。 反正昨天自己装病了,她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睡过去。 直到中午,她迷迷煳煳地醒来。一睁眼,看到锅里的汤都干了,再一转头,发现旁边空无一人。 米丘一惊,人呢? 江冽呢?! 门口传来脚步声,一个黑影缓缓走来。是江冽。 似乎是刚洗漱过,他身上的血腥全然不见,还有清新的水汽,眼角的睫毛还挂着一滴水。 「走吧。」 走? 去哪? 米丘迷迷煳煳的。 「去正心宗。」 米丘大梦初醒。换地图了!按照原文这傢伙不是应该明天才能动吗?怎么今天一脸精神,头不昏了腿不瘸了,他是超级赛亚人托生的吧? 「也许……是因为宿主照料得好?」 「他连一口东西都没吃,怎么算我照顾他?」剧情有变动,米丘有些不安。 更为重要的是,他现在眼不花了腿不瘸了,那么自己这个医女的buff可就削减了,主动权不得落到他手里? 不行不行,米丘摸了摸眉梢,得想想办法。 她记得在原文里,江冽养好伤后直接去了正心宗,由于他行踪隐秘,所以无人能追查到他的下落。 而在追击他的几个宗门中,只有一个最为难办。 就是药王谷的人。药王谷擅长蛊虫,驭虫驯兽。江冽被蛊虫入体过,最是厌恶虫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其中两名护法最是难缠,后期江冽险些被他们断掉一条手臂。 如果在路上把他们提前引来…… 米丘搓了搓手,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一能再让他处于危险的境地。 二嘛,就该让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白月光。 那可是坚持心中执着时,连生死都不顾的变态般的存在。他不是不相信她的善良吗,这次就让她看看她的本事。 「走吧。」 米丘一愣,赶紧将破锅破碗放进包里,她还指着它们熬毒药呢。 江冽的视线一定,似乎是回想到什么,复杂地移开视线。 像是要咽下沙砾一样,喉结下意识地一动。 第8章 从破庙出来后,江冽一掌轰碎了庙宇,残垣断石将佛像掩埋,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在原文里,江冽自从杀了了恨和沙如海之后,剩下的几个仇家都知道了消息,生怕他下一个就找上了自己,于是疯狂打探他的下落。 但这狗崽子就喜欢看那些人担惊受怕的样子,故意掩藏行踪,等所有人再次知道他的行迹时,就看到他如鬼魅般出现在正心宗的门口。 由此可见,想在他眼皮子下留下线索多么困难。 两人从山腰下去,一前一后。 江冽走得很快,她拎着一大堆东西在后面跟着。那包袱里有她在山上找的碎银子,匕首还有锅碗瓢盆。她每走一步都叮噹作响,磨得小腿发红。 偏偏那狗崽子不知道怜香惜玉,帮她提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米丘摸了一下眉梢。突然,她惊叫一声,重重地跌落在地。包袱里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嘶……」 她伏在地上,嵴背颤抖得如同冬风里的雪花。 江冽回头,垂眸看她。 「我没事!」米丘咬着唇忍着痛,快速地收拾东西,「我不是故意拖延时间,就是……晃了一下神才跟不上,我马上收拾好东西。」 一双黑靴缓缓出现在她眼前,米丘收拾得更快了。 「我马上就好!」 将所有东西都收在包袱里后,她踉跄地站起来,面上坚韧:「走吧,我真的没事。我保证不会拖你后腿了。」 她向前走了两步,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一样,比之前快了不少。 然而江冽却没动,他半蹲了下来,眼睛一眯,在旁边的草丛里看到一块手帕。那帕子平平无奇,通体纯白,放在草丛里也不会引人瞩目。江冽拿了出来。 米丘面色大变: 「我竟然把它落下了,那是我……」 话音未落,江冽拿起帕子走了过来,连带着她的包袱全部扔到了山头的另一边。 「三天之后必须赶到正心宗,我不会让你浪费时间。」 他收回手,目光冷冽,仿佛是第一次自己给他送吃食时暮霭沉沉,那代表着他在怀疑。 「可那是我母亲的手帕!」 她大声喊出来,面颊微红,眼底带怒,像是被夺走珍爱东西的小兽。 江冽下意识地一眨眼,唿吸屏住了。 米丘愤然瞪他,咬着唇瓣要去捡,然而刚走了两步又跌在了地上。血色从白裙里透了出来,掀开白纱,一滴血从小腿缓缓流下,像是绵白糖糕里沁出的蜜,滴落在地上。 应该是之前被石头划伤的,但刚才她却说晃了神,还装作无事走得飞快。 江冽的瞳孔一动,视线像是被撞碎的坚冰,融不能,寒不得。只有猜疑和莫名的情绪在冰底晃动。 米丘胡乱地擦拭血迹,一瘸一拐地站起来,看他挡路,勐地撞开他。 「我去找东西。放心,我不会逃。」 江冽退后两步,他站在原地沉默片刻,默默跟了上去。 米丘怒气沖沖地走在前面,即便一瘸一拐也不影响她的气势。听着后面不远不近的脚步声,歪嘴斜笑。 狗崽子,那么多疑,被她倒打一耙愧疚了吧。 那不是什么她母亲的帕子,就是在山顶上随便找个尸体的衣角撕下来的而已。这种狗直男懂什么帕子,煳弄煳弄他还真信。 他以为那是她留下的什么信息,其实手帕什么都不是,鲜血才是。既然在他身边搞不了小手段,那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搞。 在原剧情里。追击他的药王谷有两个护法,一蛇陀一菩蛛,二人驭虫,那蛇虫当初吸食过他的血,对他的血格外敏感。只要嗅到他的血迹,就能知道他在哪里。 狗崽子的血么,米丘歪嘴邪笑,恰好她有。她刚才趁着受伤,已经把对方的血混了进去,让江冽眼睁睁地看她留下线索。剩下的就等着那两个护法来了。 敢和她斗,这才刚开始呢。 ———— 两人找到了包袱,米丘还是走在后面。江冽这个狗崽子还是一言不发,不过几次米丘试探地放缓速度,他也只是背影停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两人离开沧澜山,来到官道处。 然而再慢,米丘也受不住。日头正盛,江冽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她真是搞不懂这些古人,大白天的要穿一身黑衣赶路,半夜走或者买个马不好吗?他有内力她可是全凭一双腿啊。 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圣母」要亲自背东西的,她们不都是美美地坐在马车里马背上,被男主捧在怀里宠的吗? 偏偏她这个时候走的还是倔犟人设,不能主动放赖。要是有积分就好了,好歹给她兑一双飞毛腿或者一个鲍鱼也好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系统,我要是完成任务,我还会投诉你!」 米丘怨气冲天,她自然不会放过系统这个罪魁祸首。 「宿主,是我考虑不周。」还是老一套的哄人的话,但系统知道米丘受用,「为了任务你真的辛苦了。世上所有的宿主都没有你伟大,就连宫里的丫鬟都没有你辛苦!」 米丘的神智都开始模煳了,突然被「丫鬟」这两个字刺激了一下。 等、等一下。回想这两天。她先过用苦肉计降低江冽的戒备心,为了接近对方还一直装痴卖傻,迫不得已还烧过火做过饭,这不是丫鬟是什么? 难、难道她一直以来坚持的圣母路线,其实早就变成了「丫鬟」路线?! 米丘被打击了,这和美滋滋地吃了一口水果,却发现是她自己亲手熬出来的修罗果有什么分别?! 察觉到身后的人停下了脚步,江冽回头。却看一直跟在身后默不作声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满脸是汗,面色煞白,像是遭受了什么重大打击。 视线落在她紧紧攥住的包袱上,他的脚步一停:「休息吧。」 「?」米丘一愣,她抬头一看,正好有个茶摊。 她累得神智模煳,然而还是咬牙摇头:「我、我不累。」 江冽,你要是个人就要看出我坚韧不拔之下的脆弱,她要吃饭!! 好在,江冽今天做了一回人。他坐在茶摊里,给自己要了一壶茶,给米丘要了一碗面。 米丘先是有些嫌弃,然而清甜的香气溢了出来,她的口水就开始疯狂分泌。她有些挣扎: 「我吃不下……」 江冽喝了一口茶:「我们只有一盏茶的时间,天黑就要到下一个城池。」 米丘十分勉强地挑起一筷子,吞下一大口。 香! 也顾不得许多了,一碗面被她吃得飞快。 茶水热气氤氲了江冽的眉眼,他想了想,抬了一下手:「老闆,再要一碗面。」 两人一黑一白,穿得普通,但是长得不普通。许是看两人年轻,旁边的客人唏嘘道:「现在还有年轻人外出,难道不怕那屠门客?」 「嘘,小点声。听说整个沧澜派被屠得连只狗都不剩,小心被他听到!」 「怕什么?如此草菅人命、畜牲不如的东西,若是被他杀了我也能名声长存!」 江冽面无表情,米丘竖起耳朵。npc出现了!这种当着男主的面说坏话的npc,就是感情线的最佳助攻! 按照套路,这个时候米丘有两个选项: 一:拍桌而起,大声怒斥这两个人一不认识屠门客,二又没看见屠门客,凭什么这么诋毁他? 二:默不作声,当做听不见。 米丘哪个都不想选。第一个她自认感情还没到那地步,为他出头反而不妥。按照常理她该选第二个。但是经歷了刚才的「打击」,她必须把攻略路线从「丫鬟」「掰回」到「圣母」来。夺回属于她应有的待遇! 她放下筷子,如鲠在喉。 「对不起,我吃不下了。」 面都吃完了,她戏瘾才上来。 江冽放下碗就要走。米丘怒了,这么着急做什么,让她演完戏成吗? 她突然出手拉住他,柔软的手心如同羽毛一般覆在他的手背上,但让他全身为之一震,黑刀嗡嗡作响。 米丘懊恼地缩回手:「先别走,我就想告诉你。虽然我和你有约在先,但、但毕竟也有仇。我不能就这么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的施捨,这让我爹泉下有知定会难安。以后不论我是累了,还是饿了、渴了,你都不用管我。就算我、我昏在你面前、饿到吐血,累到晕厥,我也不会拖你的后腿……」 小子,赶紧愧疚吧。告诉她你错了,你不该让她背那么重的东西,不该让她烧火做饭,不该不把身上所有的钱贡献出来给她找个马车! 江冽看着她的头顶,刚想张口。 「想不到人人得而诛之,又恨又怕的屠门客,此时却带着一个女人吃面?」 一声清脆的笑声迴荡在峡谷间,有种青天白日被人泼了一盆水的诡异感。 米丘的唿吸一变,来了!菩蛛来了! 茶摊的人面面相觑:「谁?」 「大白天见鬼了?!」 「她刚才说什么,屠门客?屠门客在这里?」 一听到「屠门客」的名字,所有人面色大变,似乎这三个字比刚才的笑声还可怕。桌椅被掀,不一会老闆和客人跑得干干净净。 从旁边山上落下一女子,这女子身披红沙,肌肤若隐若现。头戴金钗,眼底红纹,像是异域而来的红蝎。 「屠门客。」菩蛛的视线落在江冽的脸上,微妙地一顿:「听说你当初在药王谷的时候,还是个一句话都不说的毛头小子,没想到亲眼见了,比我想像中的还要……顺眼。我可以保证,杀你的时候尽量少割几刀。」 她缓缓向江冽走来。 米丘看起来十分害怕,但力持镇定:「她是谁?是你的仇人吗?」 「是药王谷的人。」 「药王谷?」米丘惊了一下,然后微微松了一口气:「听说药王谷的人救人无数,特别是谷主白蚕心更是悬壶济世,是我和我师父一直神往的再世华佗。他们的人一定很好沟通的。」 江冽的唇瓣动了动,最后什么都没说,抿成了一条直线。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这位妹妹说得对。」菩蛛缓缓从后腰抽出双刀:「我们药王谷向来救死扶伤,对付这种滥杀无辜的魔头更是不留情,必须以刀割之,以虫噬之,以毒化之!你若是被他俘虏的,我可以放你一马,你若是和他一伙的……那可别怪我无情了。」 米丘被她的话吓了一跳:「既是救死扶伤,为何……」 「在这里不要动。」 江冽握紧黑刀,瞬间沖了上去。 不动?笑话,她偏要动。 她不动怎么才能让对方抓到她威胁江冽,她再圣母大爆发表示不畏生死让江冽感动得痛哭流涕? 等着吧,她今天必须夺得五个好感度! 第9章 米丘找个好地方观战。 江冽神功在身,就连高僧了恨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是药王谷的护法。当然,他练的神功就是焚炎神功。当初江父在将其藏起来前,曾特意交代秘籍的位置,他看过那本秘籍。 他过目不忘,秘籍内容早已深深印在他的脑海中。但因无痛感,被江父严苛下令不能习武,更对秘籍无兴趣。后在药王谷阴差阳错打通了经脉,他逃出生天,跪在父母坟前,心志已然变化。 大雨倾盆,是正是邪、是神是魔早已分不清,他默念心法,眼底爬上鲜红,既然如此就让整个世道随他一起下地狱吧。 药王谷的人当然不知道他练的是焚炎功,但知道他非比寻常,因此已经做出了十足的准备。 米丘看着菩蛛洒向江冽的毒粉,那毒粉落在路边的枝叶上,花草瞬间枯萎,她露出三观崩塌的表情:「药王谷的人不都是悬壶济世吗?为何会用如此狠毒的招数?」 菩蛛闻言哈哈大笑:「小妹妹,这就算是狠毒了?对付这种魔头,我们的手段多着呢。看你如此紧张的样子,难道和他真是一伙的?」 她紧张?米丘大惊失色,「我怎么会紧张他?他明明是我的杀……」 话音未落,眼看江冽一刀砍断菩蛛的手腕,而彪出的鲜血却似活物般涌动出来。她下意识地上前:「小心!」 鲜血迸溅到江冽的手上,突然钻出几个针眼大小的红蛛,咬破他的皮肤疯狂向里面钻去。江冽眉头一皱,随手削去一层皮肤,剩下的红蛛对着地面的血迹一拥而上,片刻啃噬得干干净净。 「很意外吧。」菩蛛捂着手腕,露出痛苦而扭曲的笑:「这些蜘蛛从小就是靠着你的血长大,对你的血趋之若鹜。所以它们很容易就能找到你,你越是伤我,就越是……」 鲜血滴落到地面,江冽的手还没等癒合,一刀再度斩出。菩蛛瞳孔一缩,这傢伙根本不怕被毒蛛反噬,江冽真是个疯子! 米丘比菩蛛还要害怕,大哥你全都杀完了她还怎么演戏啊! 就在菩蛛处于下风的时候,一把金刀横在米丘的脖颈。 米丘松了一口气,是蛇陀。大哥你终于来了,你要是再不出现她自己就把脖子送到菩蛛的刀上了! 「住手,江冽!」 江冽回头,看米丘面色煞白,被一把金刀横在脖颈,血丝沿着刀刃渗了出来。蛇陀从她身后走出: 「江冽,若是不想让这个女人身首异处,你就乖乖束手就擒。」 江冽眯起眼,那刀悬而未收,杀气四溢。 蛇陀赫赫一笑:「怎么样,这么美的小美人要是没了脑袋,想必你也不忍吧?」 米丘小心地吸着气,她故意咬紧唇瓣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此时越是沉默,就越能展现脆弱而坚韧的力量。此时她紧紧地盯着好感度面板,那个「零」仿佛是她一生之敌。 她这么脆弱,好感度应该得到一吧…… 然而江冽的视线没有任何波动,没有一点退让的样子。 「我杀了她的父亲,你可以随时杀了她。」 ……我靠!米丘目眦尽裂。虽然知道这小子狼心狗肺、残忍冷漠,但是一点波动也没有这也太没良心了吧。他就不能「眼角发红」、「隐忍沙哑」地进入天人交战吗? 一个有人性的男主是不会说出这么冰冷的话的,而是该乖乖放下武器,受他们一刀再痛哭流涕地求他们放了她! 蛇陀也开始怀疑地皱起眉头。若是用她威胁不了江冽,还有什么用? 「不要被他们骗了,刚才我还看到这女子担心地看着他,他们若真有杀父之仇,他又怎会毫无防备地将她带在身边?」 米丘心中窝火,爹的,反派npc都懂的道理你小子无动于衷,一会我让你愧疚死! 「不需用我威胁他,我和他根本没什么关系。」 她突然张口,露出一个释然的笑:「自从我爹死后,我就已经料到我会有这一天……让我去黄泉下陪他们也好。只是……」 她将视线落在江冽的身上:「虽然我和你有约在前,但、但这次可不算我临阵脱逃。你若是一个人去我的老家,稍微打听打听也许也会知道我娘的坟。我没有什么心愿,只愿死后魂归故里……」 米丘泪光盈盈,脖颈处还带着鲜血,被困在蛇陀的怀里时,如同一截随时被折断的玉枝。然而她面上不带半点恐惧,坚韧得让看惯别人痛哭求饶的蛇陀也有些意外。 这段表演,至少值两个好感度。 然而江冽还是握紧了黑刀,眼底沉沉,若夜中江河,只感寒气,不见半点波澜。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米丘:「……」 大哥,她大招都放出去了,你怎么好感度一点变化都没有啊,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你倒是有点波动啊! 「都有过约定,还要拜见母亲,说你们没关系谁信?!」 「这姑娘有些血性……」蛇陀的态度有些和缓:「啧啧,只是可惜了,和这个魔头扯上关系。」 「他是魔头……」米丘咬唇:「你们也未必是好人。我从未见过明明身为医者,却将治病之物用作害人,将弱小生命炼化成为毒物,你们、你们不配被称为医者!是我瞎了眼,药王谷原来是沽名钓誉之辈!」 菩蛛冷笑一声:「你现在已和魔头同流合污,恐怕已经被魔头洗了脑。不知我们正道为了对付邪道多么不易。蛇陀,别忘了正事。」 蛇陀的脸色也冷了下来,金刀一压:「闲话少说,你最好让你的情人将秘籍交出来,否则的话……别怪我不怜香惜玉。」 米丘的唿吸开始不顺畅起来,她艰难地抬起头。 秘籍是江冽的软肋,他根本不可能交出来。如今他神功大成,之所以在学会神功之后还要将残页一个一个地夺回来,就是想将完整的秘籍放在父母的坟头,给他们一个交代。让他交秘籍,无异于让他从心口剜肉! 她只是想和男主玩一玩情趣,可真没想玩真格的啊,要是重来一遍她真的累了! 江冽:「秘籍在我这里,你们可以来取。」 他将手伸进怀里,拿出一本残页。 米丘:「……」 米丘:「?」 怎么回事?他转性了?可是好感度没变化啊?那就是故意引蛇出洞。米丘有些失望。 菩蛛刚想让他扔过来,突然视线一定:「不对,那秘籍只有一本,那是假的,真的肯定在那女子的包袱里!」 米丘:「?!」 我去你们大爷,关她什么事啊! 她的包袱里藏着的就是锅碗瓢盆,哪里像是有秘籍的样子? 不对,那里面还藏着她「娘」的遗物,所以说她为了保持早上视「手帕」为命根子的人设,还得不要命地保护这个破包袱!? 米丘:「……」 蛇陀刚想抢,然而米丘死命抓着不放,她含泪喊出一句:「我死也不会放手的!」 她越是挣扎,就越是证明秘籍在她的包袱里。 蛇陀一刀正要砍下去,米丘暗道难道还要再读一次档?爹的,为了这些破铜烂铁再折腾一次太不值了,她从包袱里抽出匕首,正要抵挡,只听「砰」的一声。 金刀被击飞,米丘转头一看,江冽一手抓住她,一脚将二人撞进山壁里。 二人知道这次讨不了好,瞬间没了踪影。 米丘大喘着气,有些失神地看着江冽。 江冽将散落一地的东西捡起来,特别是她母亲的手帕。 米丘咬着唇瓣接下,「多谢。」 狗崽子,还知道帮她捡东西。不过别以为这点小恩小惠就能压下她的怒火。刚才他的冷漠、他的无情、他的无理取闹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卖惨,让他交代到底为什么见死不救! 「这手帕是我母亲留给我唯一的物品,虽然它……」 她泪眼朦胧,和江冽对视,然后剩下的话突然梗在喉咙口。 因为再她和江冽冷漠的眼神中间,是她的任务面板。上面的好感度大大地显示一个数字: 「-1」 —1…… 米丘的眼角开始剧烈抽动,负的负的!竟然是负的!除了那种正邪不两立的剧本,她在男主那里的好感度什么时候是负的了! 而且一开始不是零吗?怎么就掉了?在她又哭又受伤,圣母大爆发外加亲情buff的演绎下,他的好感度不升反降,他是人吗? 在「零」上死了那么多次,负的岂不是要被千刀万剐? 似乎接受了自己的命运。米丘浑身卸力,难得没有发火。 「虽然它在你看来只是一块布,但在我眼里,它比秘籍重要多了。」 她深吸一口气,说完它。对着江冽的目光不躲不避:「你看我做什么?」 江冽道:「你身上有我的血腥味。」 血腥味而已,又不是香水味!等、等一下,米丘心思电转。他不会是猜到了那两个傢伙是被她引来的了吧…… 刚才菩蛛透露蜘蛛就是顺着他的血腥味过来的,他自己没有外伤,肯定怀疑别处出了纰漏。自然而然地,他想到了她。 这么说来,他刚才那么冷漠就是因为怀疑她和那两个傢伙是一伙的,然后全程看她表演?! 「很大程度上宿主猜得不错。」 米丘不需要系统补刀,想到自己忙活了半天不仅没增好感度,还要倒贴一个,她几乎要呕血。现在该怎么办,接着演下去,还是重新再来? 可是……他也救了她,就说明这事有转圜的余地吧…… 米丘的脸上出现了晕红:「昨天晚上,我、我贴在你身上,许是那时候不小心蹭上的……」 江冽这才收回视线,然而那个明晃晃的「-1」还在告诉她,他根本没有放下戒心。 米丘咬牙切齿,狗崽子这么不好煳弄。 爹的,大不了从头再来,她再用点苦肉计消除他的戒心好了。正要点击「读档」,突然,刚要起身的江冽眉头一皱。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他的膝盖「砰」地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怎么回事?米丘一惊。 江冽闷哼一声,手上青筋爆出,深蓝的纹路顺着血管爬满了全身,寒气四溢。 「别动!」 他发出沙哑的,像是兽类的低吼。 米丘心跳如鼓,她想起来了,江冽入魔了! 因为他修习的是魔功,这功法霸道,每个月就会反噬自身。现在虽然不到月圆之时,但他本就重伤未愈,今天又伤了元气,导致反噬提前了! 「宿主小心!在原文里江冽入魔之后,可是会大开杀戒的。」 「你懂什么?」 米丘兴奋地搓手。 「有一句名言是:入魔好、入魔妙,热要脱衣冷来抱,他发疯,我说好,一觉醒来别想跑。」 「……」 「ps,作者是我,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存档,今晚他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第10章 自从练了焚炎神功,江冽每个月都会受到反噬。极致的寒冷让他的每滴血液都欲凝冰,极致的灼热让他的每寸皮肤都要燃烧。 痛,确实没有那么痛。然而如坠冰渊、如落岩浆的狂乱让他神志不清,过往的经歷与杀戮如潮水一般涌来,混在冰里、融在火里,彻底湮灭他的一切。 此时江冽半跪在地,额上青筋爆出,粗粝的唿吸像是含着沙石。 然而江冽越痛苦,米丘就越是兴奋。 入魔代表什么,代表着混乱、代表着血腥、代表着嗜杀。无论多么寒冷狂霸的男主一旦入魔,就会变成毫无人性的野兽。 但另一方面,它也代表着直白,代表着控制,褪下白天的冷静睿智,他现在就像是一条极需安抚的孤狼,只剩最纯粹的欲望。 不就是发冷吗?她就不信给他一晚上的温暖,他不得乖得像一条狗? 哈哈,她已经可以想像得到明天早上江冽醒来后发现他像狗一样粘在她身边,又惊愕又羞恼的表情了。 「你、你走!」 他突然抬起头,一只瞳孔早已被红色占据。 米丘似乎被吓了一跳,连退三步。 「江、江冽,你怎么了?!」 江冽怎么会把自己入魔这个弱点告诉她?他的手握在刀刃上,用反覆割开皮肤的触感让自己清醒,然而无济于事。 「我内伤发作,你要是不想死…… 就别靠近我。」 米丘的脸色煞白,然而目光很是坚定:「我可以不靠近你,但你忘了我学过医,我们医师是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 许是想到了什么,江冽的嘴角嘲弄地一勾。米丘顿了一下:「你把我和药王谷的那两个人相提并论?」 她怒气上头,直接上前搀扶住他:「我会向你证明,我和他们不一样,并非所有的好人都是虚伪卑劣的!」 很不巧,她就是。 江冽的手臂瞬间绷紧了,这算两人严格意义上的亲密接触,不似上次的一触即离,这次江冽可以感受到她手心的温软,还有缠在指尖的髮丝带来的痒。 剥夺对疼痛的感知,反噬带给他的似乎除了冷热,还有对外界更为敏感的感触。 他捂着头:「我不想杀你,你还有用。」 米丘咬了一下唇瓣:「我知道,但我也明白我师父的下场就是我的归宿。你刚才也算救过我,我也不想欠你的。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无怨无悔。」 说完,咬着牙将他扶起来。一步一步地向峡谷走去。一会还要抱团取暖,她可不想在官道上当现眼包,必须找个隐蔽的地方。 江冽已经分不出精力与她辩解,他感觉自己的神智被一团冰包裹,尖锐的冰凌狠狠刺进他的大脑,冰冷、血腥让他的理智被消耗殆尽,然而身侧一点微弱的温暖却和蛛丝一般,摇摇欲坠地牵扯着他的理智。 善良?温暖? 这世上有毫无目的的好意吗? 米丘终于找到了一个山洞,旁边的江冽已经陷入狂乱,气息都微弱了。 在进入山洞前,系统咳了一声,米丘瞬间想起来还没存档呢。按照江冽以往的厉害,她这次可算是狼口拔牙,不过不入狼穴,焉得狼子,为了她攻略者的名誉,拼了! 她存了一下档,然后将江冽放在地上。从包袱里掏出那把匕首。 「宿主只想用匕首防身?」 「这可不是简单的匕首,这可是附了魔的匕首!」 米丘十分得意。 这匕首上面抹满了绿色修罗果的果汁,一刀下去毒素进入血液,这可比煮了吃快多了,管他是狼是狗,不出三秒就会被放倒。 她横起刀刃,「哼哼。一会等我把江冽放倒,我就能为所欲为了。我先把他衣服扒了,再让他靠在我的身……」 剩下的话米丘卡在喉咙里。匕首锋利光滑,清晰地映出一双猩红的眼睛。 她下意识地回头,然后对上了一双冷到极致的眼睛。 —— 又是熟悉的纯白空间。 如果有积分的话,米丘想要兑换一根烟。 俗话说得好,事不过三,三过家门而不入。现在她已经死了三次了,回家不下十次了。她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你说他怎么就不一样呢?」 米丘摸着眉梢:「以前的男主入魔,先得撕心裂肺地躺在地上呻)吟一会,再痛哭流涕地求我安慰他,怎么他一点前摇都没有,上来就放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我和你说过,他是不同的。」 米丘将地板拍得啪啪作响:「他又不是多了一个鼻子一双眼睛,怎么就不一样了?难道我没有魅力吗?难道我不脆弱善良吗?他杀我的时候怎么就一点都不挣扎呢!」 「你说过无怨无悔的……」 米丘抬起手:「行了,别打我脸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满脸的颓然。 「死了三次了,还怕死一百次?下次我提前准备好,不给他扑过来的机会!」 再一睁眼,又是熟悉的山洞。 江冽在她的旁边忍耐地喘息着,她忍住想在他身上扎个窟窿的冲动,将其放在地上。 然后将江冽扔在地上,掏出匕首躲在角落严阵以待。 日光昏暗,幽暗挤进了山洞里。江冽趴在地上,如同缓缓甦醒的魔物,在地面扯出黑暗的影子,缓缓站起。 米丘深吸一口气,试探地问: 「江冽?」 江冽发出痛苦的闷哼,他捂住一只眼,缓缓抬起头。 这么远的距离,他应该够不到吧。 「你是不是很冷?来来来江冽……」米丘竭力回想当初在网上看到的驯兽视频:「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江冽痛苦地喘息着,看着她不说话,米丘暗松了一口气,他够不到自己果然杀伤力就减了一半…… 一口气还没彻底吐出,只见江冽掌心一闪。 米丘:「……」 靠,忘了这傢伙会远程攻击。 回到纯白的空间,她撕扯了一下领口。她还就不信了,清醒的时候攻略不了,不清醒的时候更攻略不了,她要是今晚拿不下他,她还在穿越部混不混了! 「系统,给我读档!」 第三次,她将江冽一推,在狭小的山洞里辗转腾挪,然后被一掌拍死。 第四次,她干脆在山洞外等着,然后被江冽用内力一吸,被一手掐死。 第五次,她直接将存档点放在在山洞里,然后一睁眼,直接被贴脸杀三次。 死了不下十次后,米丘彻底疯狂:「读档读档读档!」 她气喘如牛,眼红如血,看起来比江冽还要像是入魔了。从来没有哪个男主让她如此费尽心思过。她这不是攻略,是在玩大逃杀,别说扒衣服了,连手都没拉上! 「宿主宿主,你可以休息一下,存档功能它……」 「我不休息了,我要大开杀戒!」 她直接打开面板:「不就是武功高吗?不就是入魔吗?我可是攻略者,我的怨气不比他小,既然他毫不留情,我就和他拼了!」 系统倒吸一口凉气。 「宿主,难道你是想……」 「反正我可以读档,我爽了再说!」 话音刚落,她瞬间点击读档。一睁眼,熟悉的阴冷爬上嵴背,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黑暗中,黑影瞬间扑了上来。 米丘不闪不避,一刀插入江冽的胸膛。 江冽的身体一震,猩红的眼睛震盪了一瞬。米丘没有发现,她用力将对方推到地上,反身骑了上去。 「狗崽子!」 她一拳打了过去:「敢欺负我,你以为我没有武功就怕你了?你不怕疼,我也死不了,来啊,谁怕谁?」 阴冷和暴虐再度爬上江冽的双眼,他下意识地伸手,然而米丘早已弯下腰,狠狠地咬】在了他的脖】颈上。 江冽的手一颤,下意识地弓起身体,每日更稳稳群夭屋儿耳气五二八一喉咙发出沙哑的声音,瞳孔微微放大。没有疼痛,然而温热的鼻息对这具冰冷的身体,无异于冰上炸裂的烟花。 月光再度挤走黑暗,两个人一上一下,像是交叠在一起的天敌。 江冽的血是冷的,带着苦味儿。这是因为他曾经被当做药人,他的血肉是最上品的补药。 米丘咽下他的血,感觉浑身的疲惫和疼痛一扫而光,早知道他的血这么有用,当初就该多存点。 温热的唇碰在冰冷的脖颈,她的手缓缓用力,将带着毒素的匕首深入他的血液。为防止药性进入她的身体,她瞬间放开对方。 月光下,她披散着头髮,唇瓣带着血,如同吸人精气的魅魔。 江冽的领口微敞,额上青筋爆出,眼睛执拗地看着她,却像是被固定一般动也不能动。这药效发挥得这么快? 米丘管不了许多,她知道这点毒控制不了他多久,趁着他无法动弹,她必须报仇回够本。 她扯开他的领口,冷笑一声。 「狗崽子,我就说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现在让你得意,等我把你好感度弄到手,我再头也不回地回到现实,让你和之前的男主一样,痛哭流涕!」 江冽脖颈处的牙印已经开始癒合,月光下,只有光洁的胸膛在一起一伏,她用刀在上面划了一个叉,抹掉血珠放在唇边: 「不给你点教训,你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 看着她将血珠卷进口中,江冽的眼神一变。如同固定的机械勐然运转,瞬间桎梏住米丘的手腕,将她按倒在地。 米丘一惊,这傢伙的恢復速度比她想像中还要快。 双手被固,她赶紧喊:「系统,读档!」 「对不起宿主……」系统的声音很微弱:「因为您刚才在短时间内读档次数太多,导致读档功能发生故障。我刚才想提醒您,可惜没机会。维修时间大约在一个小时,祝您好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米丘:「……」 米丘:「?!!」 什么意思,那就是说她一个小时都不能读档了?!我去你大爷系统! 等、等一下,她刚才可是把江冽得罪透了啊…… 米丘转过头,对上江冽似乎要将她吃了的目光,打了个激灵。 第11章 米丘不怕死,反正就是眼一闭一睁点个读档功能的事。 但是她怕半死不活。 江冽桎梏住她,浑身的血腥和冷冽像是一座密不透风的牢笼,牢牢将她困在怀里。沉重的唿吸,和一直紧盯着她脖颈的眼神,让人大感不妙。 她不由得想起原文里被他咬断脖子的那个药童。 江冽的肩胛骨被牢牢锁住,动不能、死不了、言无能,他就像是一摊早已失去生机的骨肉,成为药王谷所有人的实验品。 小药童被白蚕心责骂,用匕首划开他的手臂,将手指狠狠地戳进伤口里:「他们都说你无法感知到疼痛,要我说你就是痛得不够狠。」 鲜血滴落在地上,江冽闭着眼似无声息。 「每天都要伺候你这个废物,因为放虫晚了就要被责骂。不过你的好日子到头了,谷主说明天就把你扔到万虫池餵虫……」 似是怕江冽装死没听清,小药童凑在他的耳边得意地笑。 然而下一秒,他就对上一双猩红的眼睛。 听说等白蚕心等人赶到时,看到小药童的尸体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整个屋子。脖颈溃烂,死不瞑目。 此时此刻,米丘觉得自己的下场比那个药童好不了多少。 野兽都是怎么咬断猎物的脖子来着? 它们会像江冽这般桎梏住猎物,再盯住要害,一口咬住,如果猎物还在挣扎,它们就会合上獠牙,怎么样都不会松口。 米丘仿佛看到了自己被江冽咬住喉咙半死不活的模样,她竭力控制唿吸: 「江冽,你听我说。刚才我都是、都是胡说八道,其实我很关心你。我就是怕你冷,给你放放血,听说促进血液循环有益身体健康……」 然而江冽此时根本什么都听不见,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脖颈,手也随之攀了上去。 感受血液在薄薄的皮肤下流动,还有她说话时微小的震动,就像是即将熟透的浆果,等着人用牙齿嗑破那一层皮,吮】吸里面的汁水。 江冽的手太冷了,米丘只知道他不怕疼,然而却不知道极致的冷是这么让人难以忍受。 只一瞬间,她就打了个哆嗦。 「咱们打个商量……」米丘唿出的气体都是白色的,她空出来的一只手去摸被江冽拔出来的匕首:「你要是杀我,再等半个时辰行不行?咱们、咱们吃人的时候不要太血腥,等你支个锅、烧个水,小火慢炖口感更……」 话音未落,江冽已经下口了。 米丘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惊叫一声。 她的手脚都蜷缩在一起,因为过于紧张而僵直。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我完了我完了我完了。 叱咤风云,驰骋情场的米丘,竟然有一天会被男主活活咬死。这要是传出去,她肯定成了笑话。 第一次,米丘被吓出了眼泪。被咬死简直太痛了,还不如被一刀解决呢。 系统,你害人不浅! 她咬着唇瓣打个哭嗝,看着落在身侧的月光,突然觉察不对。 哎?怎么不疼? 她眨了下眼,刚想动一下,然而却被更加强硬地桎梏住。江冽像是不满猎物挣扎的黑豹,几乎将她绞进怀里,他的气息更加粗重,吞咽的声音也更加明显。 原来是贴近的皮肤太冷,麻木了伤口。 不痛,但很冷。血腥味和体温的流失,让她的神智变得昏沉,好似自己也入了魔,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中翻涌。 她看到自己完成任务后,各种各样的男主守在她的尸体旁,面如死灰的样子。 她看到自己第一次看见系统惊愕的样子。 最后,是满堂华灯下,居高临下的一对夫妇。 那应该是自己的父母,不,怎么会是她的爸妈,她的爸妈不应该是温暖慈爱的吗…… 米丘的眉头一皱,唿吸有些微弱了。 —— 江冽被反噬了无数次,混乱、嗜杀、冷热,早已是熟悉的流程。 当初初见焚炎功,父亲就同他说此功法霸烈,以练功者心神为噬,若是练到大成,恐会成为一个只知道杀人的疯子。 为了报仇,他毅然练了。疯了又如何,这个世道真假难辨,善恶不分,与他一起归于湮灭,也许更好。 每次入魔之时,是他内力最盛也是神智最弱之时,他要么找个土匪窝大开杀戒,要么躲在无人处独自承受。但温热的血液比独处的月光更让他感受到温暖,只有杀,唯有杀,才能让他将脑海中的仇恨甩开! 这一次,他神智浑噩,知道拽了个人进来。本也想将手浸入对方的血液里,然而他能感受到对方的抗拒,他在模煳之中感受到对方喷在颈侧的鼻息,还有吸食他血液时加快的心跳,不由得陷入迷茫。 血,也可以如此用吗? 他学着对方的样子将其禁锢,在朦胧之中下意识地知道她的脆弱,就像是一颗小小的浆果,自己一个用力她就没了,于是他用牙齿轻轻嗑开她的皮肤。 血液顺着牙齿流入喉咙,好像是甘琼温热了他全身的血脉,他从来不知道血液带来的带来的不是杀戮和肆意,而是舒缓和平静。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对方还在挣扎,他不满地拥紧她,温暖、柔软,几乎填满了他整个胸膛。直到他的气息平缓,脑海中的混乱也似乎被溪流平復,他这才发现对方的气息开始微弱。 江冽有些不满和迷茫地放开她,颈侧的血痕,苍白的皮肤,还有闭上的双眼,脆弱得像是满洞捧也捧不起来的月光。 入魔状态下的江冽清楚地明白什么是死亡,那是停止的唿吸和不再迸发的心跳。 他不满地发出闷哼,然而无论如何她也毫无声息。 半晌,他将视线落在自己的手腕,用牙咬开,落在米丘的唇上。 米丘模模煳煳地感受到唇上的凉意,像是她在树下接着秋雨。她不是死了吗?不应该在系统空间吗,难道系统空间漏雨了? 她瞬间睁开眼,正好对上江冽一双眸子。 米丘:「……」 江冽紧紧地盯着她,好像是在盯着一块因为太烫暂时不能吃的糖糕,米丘下意识地想要捂住脖子,却在嘴里品出熟悉的血腥味。 是江冽的血。 她摸了摸开始癒合的颈侧,难道……对方的血这么厉害,一口就能管到九十九? 鸿茅药酒啊?! 眼看江冽又要扑过来,她瞬间翻身起来,捡起地上的匕首。 「你先别过来!」 她现在知道了,面对野兽求饶是没用的,只有恐吓才有用:「你要是再过来,我就再给你扎个窟窿!」 然而江冽根本不怕痛,她现在在他的眼里只是一块挥舞着匕首的年糕而已。 「喂!」米丘到底失了血,渐渐被他追上,又被他按在地上。第二次她已经无奈了:「你这傢伙,就那么喜欢咬人吗?」 她直接将他藏在衣服里的秘籍残页找出来:「你的秘籍丢了,赶紧去捡啊!」 然而此时的江冽根本看都不看散落在地上的秘籍,他直接抱住米丘,让她打了个激灵。 但他却只是在她的脖颈处嗅闻,几次张开嘴,却又发出不满的声音。 像是发现骨头只剩下一半,捨不得下口的狗。 米丘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个比喻。 如此危急时刻,她竟然想要笑。 「狗崽子。」 她叫了他一声。失血与失温让她的眼皮发沉:「算了,你要咬就咬吧,反正我也不疼。」 似乎是听懂了她的话,江冽的眼底明明亮亮,他用高挺的鼻尖不满地蹭着她的皮肤,发出低沉的喘】息。 月光缓缓落在两人身上,许是难得静谧,米丘道: 「没想到入魔的冷这么可怕,冷到全身麻木,脑海中也出现了回马灯。我还梦到我的父母……」 那是她的父母吗?米丘被子里的想法吓了一跳,一样的脸怎么不是,只不过比自己记忆中还要威严一点而已。 许是离家的日子太长,她对父母的记忆已经模煳了吧。 说到离家,这也算是她攻略以来,第一次没有系统的陪伴。那个傢伙去修理存档功能了。 没有了系统,米丘好像是失去了一层盔甲,又像是没了一层束缚,她也说不上是好是坏。 只是在江冽身上,她是第一次体会到攻略的挫败,还有普通人的脆弱。 「我要是攻略成功,我就抛弃你和父母团聚。你就孤身一人守着我的尸体吧。」 米丘迷迷煳煳地哼了一声,即便知道眼前的人带来了冰冷,然而身体还是下意识地向他的怀里缩去。 江冽从她的颈侧抬起眼,看着洞口的月光,眼底一时明灭。 —— 第二天一早,米丘浑身僵硬地醒来。 她感受到了身侧的温暖,迷迷煳煳地睁开眼。 火光在她的脸上跳跃,她回想起昨天的情形,头皮一炸勐地坐起来。 还是在山洞里,即便是白天也在燃烧的火堆,身上还披着一件黑色衣服。 她认出是江冽的,然而满洞都没有对方。 她一惊,下意识地站起来。然而失血让她头晕。 「系统,男主呢?!」 「我是随着宿主一起启动的,我也不知道。」 「这我不知、那也不行,我还要你有什么用?!」 「可是宿主,江冽的好感……」 话音未落,门口传来脚步声。江冽抱着柴火走了进来。他只剩一身白色里衣,似乎是沾了水,皮肤若隐若现,看见她时脚步一顿,点了一下头。 米丘看见他,脑袋轰鸣一声。 他醒了,自己竟然睡了一晚上。他有没有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想到她都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恨不得立刻撞死在这里。 如果对方想起来,自己干脆现在就读档,可是被杀那么多次再读档她实在是心肝颤。 如果没想起来他怎么不说话,这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 一定是想起来了,他在等自己再露出破绽给她一击必杀,她还是赶紧存个档,现找理由也来得及。 米丘深唿吸,迅速打开面板。 然而一抬头,愣了。 「我刚想告诉你,宿主。」 系统慢慢地说:「男主现在的好感度,是三。」 第12章 好感度三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你出门买根油条,老闆看你长得好看多送你一根。 这一瞬间,你对老闆的好感度就涨了三。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三」在米丘这里,代表着她对有的男主回眸一笑,代表着她对有的反派温柔以待。好感度在米丘这里最珍贵,但也最不值钱。 只是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因为三个好感度痛哭流涕过。 江冽的好感度竟然是正的正的!涨了三个,不,是涨了四个!别看只是正三,这代表着他披着的狼皮之下还是有人性的,代表着他还是能被打动的! 这不仅仅是好感度,这是米丘吹响胜利的号角! 「系统,你看到了没有!」如果不是还在任务中,她恨不得扭成麻花:「我就说,没有男主能逃得了我的掌心,没有人!」 「看到了。」系统诚心诚意夸赞:「宿主十分厉害。」 就像是它只会说男主会杀死她,但从未说过男主不会爱上她。 所以他是什么时候对她改观的?米丘激动地回想,是发现他可怜巴巴地贴在她身上取暖的时候,还是看到她绝美睡颜的时候? 没能亲眼看到对方意动的表情,她痛心疾首,差点想读个档再来一回。好在她控制住了自己,赶紧存档保护好这来之不易的战果。 「我、我睡过头了,你什么时候醒的?」 江冽将柴放在地上,拨了拨火星。 「一个时辰前。」 一个时辰前?「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你昨天晚上……」 米丘下意识地站起来,却是腿一软。下一瞬,她跌入一个微凉的怀抱。她微讶抬头,和江冽在晨光中对视。 小子,别看你一脸平静,我已经看到你藏在面瘫之下那个珍贵的「三」了。别装了,看到我绝美的脸蛋,你肯定小鹿乱撞了吧。 「我不是故意的……」 她竭力起身,却是更向下坠去。 「你失血过多。」江冽将她稳稳地扶住放在地上,「先休息一下,暂时不要动。」 「失血……」米丘像是想起来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脸上一时红一时白。 「昨天晚上你突然发了疯,十分痛苦的样子,我怕你伤害自己就想靠近你,哪知你突然就……」 她咬了一下唇,江冽的视线也下意识地落在她的脖颈上,再开口时,视线一垂:「我入魔之后嗜杀,昨天晚上咬伤了你喝了很多血。」 米丘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脖颈,有些疑问地看向他,他接着道:「我的血……其实能癒合伤口。许是怕你死去,于是给你餵了一些血。」 说到这里,江冽的眉头隐隐一皱。他入魔之后六亲不认,嗜杀成性,哪里会顾忌到刀下人的生死。但他昨晚不仅没有杀了对方,反而把自己的血餵给对方,这不符合常理。 若不是自己隐约记得自己做过的事,他也不敢相信,甚至以为自己被另一个人上身。 米丘有些惊讶,明明是她自己咬的他脖子,怎么被他记成他主动餵她的了?算了算了,不管他想起来什么,看来是完全忘了她的「胡说八道」,好感度到手才是真的。 「我就知道你的身体有问题。」米丘没有太多惊讶:「我是学医的,刚见到你时你一身伤痕,转眼就恢復如初,这样的情形我也就在书中看到过。书中说似乎只有……药人才能这样。我想到了那两个药王谷的人……」 她小小地吸了一下气,这才露出震惊的表情:「难道他们那些蜘蛛是吸你的血长大的,是因为……」 救赎小技巧:在涉及男主过去的时候,要「不经意」间发现他的苦痛,展现自己的心疼和理解。 米丘从遇到药王谷的人之前就铺垫这一刻,从崇拜到破灭到回踩,转变得十分丝滑,就为了这一刻。 狗崽子,被人误会是屠门客那么久,终于遇到理解你的人了吧,还不赶紧露出动容的表情,感恩戴德? 江冽没有明显的表情,只是仔仔细细地看着她。好像是想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什么一样,米丘心底一缩,面上保持懵懂和晕红: 「为什么如此看我?是我猜错了?」 江冽这才收回视线。 「没有,你猜得没错。在这个世上本就如此。悬壶济世其实是蛇蝎心肠,治病救人其实是不择手段。只有愚蠢之人和心怀目的的人才会看不清。」 谁是愚蠢的人,谁是心怀目的的? 米丘当做听不懂。许是这三个好感度起了作用,对方难得和她探讨人生观,她必须抓紧机会深化圣女人设。 「你为何如此看待世间?」 米丘下意识地反驳,然而太过激动眼前又是一黑,瞬间向前倒去。江冽慢了一瞬,伸出手去扶住她时,已经让她栽进了胸膛。 一瞬间,似乎昨夜柔软的月光落入怀里。 他恍惚一瞬,瞬间将她扶起来。米丘全身无力,在他的掌心下柔软轻薄得像是一段白纱。 额上带汗,但目光晶亮:「我认为这世上并非都是如此黑暗的。我相信你的父母也是好人,我的母亲是好人,我的师父是好人,我……我……」 她咬了咬唇:「我现在还没做到悬壶济世,但若是有需要我牺牲的一天,我也会无怨无悔。就比如……昨天。」 最后两个字轻得差点被微风缠走,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一深沉一清冽。像是带着昨夜的余温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江冽的指尖一动,就像是惊醒的蝴蝶。他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什么,然而视线在她带血的脖颈上一转,又尽数沉寂。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你休息吧,明天我们出发。」 他转身走了出去。 米丘倚在石壁上,吐出一口气。 对付这种黑化厌世男主,不仅要理解他、感动他,更要以身作则,将自己化作太阳照亮他前行。 米丘可不是太阳,她是黑洞。什么正义邪恶,什么好的坏的,在她眼里都是狗屁。 对她好的,就是正义,对她坏的,就算你是十世善人,那也是恶贯满盈。 如果换作她是江冽,虽然不会大开杀戒,但也会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杀她米丘的父母,不想活了?如果不是要攻略,她甚至想直接对他说,大哥还磨蹭什么,干脆把他们都骗到一起一起炸了都别活了得了。 哎,要想攻略人,还得装小太阳,真麻烦啊。 系统在精神空间里给她捏捏肩。 米丘这才想起来,还有帐要算呢。她撸起袖子冷笑: 「说吧,昨天晚上的bug怎么补偿我?」 「……」 —— 江冽走到河边,流水澹澹,水草在碧波下飘荡。 他的面容在水面模煳。 这不对劲。 江冽抬起手,掌心还有一滴刚才米丘激动时落的泪。她据理力争,愤怒反驳,确实让他心生触动。 父母是人人敬仰的大侠,他确信就算整个江湖坠入地狱,他们也都能纯净到底。 她也如她所说的般,在面对药王谷的威胁时,可以暂时忘记杀父之仇,坚持他们的约定从容不迫,不畏生死。在明明知道自己入魔之后,本可以一刀杀他了之,但她会为那个莫名的「救命之恩」甘心留下,彻夜照顾,即便差点被他吸干全身的血液,也无怨无悔。 她如此说,也如此做,是他这么多年遇到的第一个和父母一样,善良到愚蠢的人。 然而,就是不对劲。 掌心的眼泪马上就要蒸发。他想到早上的眼泪,米丘还未醒来时的眼泪。 每次他入魔之后醒来时,如同全身浸入化骨池,身体神智无一不无力,难以控制。仿佛自己的血肉变成了没有触感的烂肉,他只是一缕孤魂,艰难摆弄这具躯壳。 然而这一次,他缓缓醒来。 像是坠在云端。 一睁眼,就感觉到嘴里的血腥,他对血腥早已习惯,因此并不意外,直到他看到了怀里的米丘。 不知是对方没有死让他更意外,还是对方在他的怀里更让他震惊。他从未处理过这样的情况,因此一时失神。 直到米丘哽咽了一声。他这才发现她的左手紧紧地攥着刀,无力地搭在他的嵴背上,那是一个用力就能扎穿他的姿势。 然而右手死死地攥住他的领口,像是婴孩一般向他的怀里钻去。脸上泪痕未消,灰尘、血痕混在一起,狼狈而又…… 她闭着眼,哽咽着,嘴里似乎还在骂什么,江冽听不清。 他只看到她的眼泪。 她不是没有哭过,因为她的爹,因为她的心软,因为她的坦然赴死,然而没有一次,让江冽回不过神。 溢了满脸,堆叠在眼角和鼻尖,在她的每一次哽咽中坠在他的怀里,洇湿了衣衫。 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抹下她的一滴泪。 那是不一样的眼泪,有什么不一样他却说不清。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回想起昨夜自己做过的事,他的眉头拧成了一团。他怀疑是错觉,于是检查了一下她的脖颈,白皙的皮肤上没有一点伤痕,但上面带着血痕,可以看到是反覆吸允沾染上的。 然后顿了一下,小心地将掰开她的唇瓣,指尖沾到了一丝血痕。 那是他的血。 一切应召了他的记忆,他吸了她的血,又把自己的血给了她。 江冽不知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起来,看到地上被两人的脚印踩得乱七八糟的秘籍,下意识地看向对方。 世人眼里的欲望之集,原来在她眼里也不过如此。 他感知到洞外的河面有涟漪动了一下,却不知为何一直在他的胸膛迴响。 一只虫从河面掠过,涟漪迴荡,江冽回过神。 看着眼泪晒干,他缓缓垂下眼睫。 理智与直觉告诉他两种答案,到底哪一种更该相信?也许时间会告诉他答案。 —— 和系统讨价还价后,米丘又争得了一些回家待遇。她倒是不感兴趣,只是系统死也不肯把那些积分和道具还给她,她摸着眉梢,昨天的故障有些奇怪,系统不会又在偷偷搞什么坏事吧? 突然,一声轰鸣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摸了摸肚子,饿了。 看着旁边包袱里被踩得稀烂的果子,她一脸绝望。 比没吃的更惨的情况是什么,是她不会做饭!江冽那个没人性的人类可以用内力挺着,她可是纯纯需要山珍海味上供的平凡人类啊! 鼻子一动,她嗅到了一丝香味。如游魂一般到门口后,她的眼睛勐地瞪大。 江冽半蹲在火堆前,烤鱼在他的手里旋转。 「休息好了?鱼好了。手艺不好,明日我会带你吃面。」 闻着诱人的香味,米丘咕噜一声,咽了一口口水。 ————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米丘吃了剩下的烤鱼。 然后等到中午,江冽还没有回来。 系统问米丘为什么不着急?米丘剔着牙:「我昨天明里暗里告诉他我现在身娇体软,腿不能行。他现在想要快点到正心宗,要么抱着我,要么给我买个马车,你说他会选哪一个?」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可是……我猜他的钱不够买一辆马车……」 对啊!米丘瞬间站起来,还是太虚差点跌倒。她捂着脑袋,这小子身上的钱还没她「捡」的多呢,哪里去买马车? 难不成……真的跑了? 她一咬牙,突然听到蹄子踏地的声音。眼前一亮:「啊哈!我就知道这狗崽子心疼我!管他是卖血卖肾,我的马车有了!」 从今以后她要重振圣女路线走向人生巅峰! 她走出去,江冽身上有一点新沾上的血腥。听见声音回头:「上车吧,我们现在出发。」 在树下吃草的骡子哼唧了一声,带着后面快要散架的车厢哐当哐当响。 米丘:「……」 这是圣女的待遇吗?!江冽你说句话啊! 她硬生生挤出一个笑:「你从哪里弄来的车?花那么多钱,不好吧……」 江冽没说话,只是将车停在她的身前。 米丘看着快散架的车厢有些犹豫,江冽却是顿了一下,然后突然弯下身将她抱起。 米丘:「?!」 「你身体虚弱,这几天就在车里休息。」 她还没来得及回味这个公主抱,马车,不,骡车就开始走了。 哐当哐当响,她头晕目眩。气得咬牙。 「不行,还是好感度太少了,让他这么『虐待』我!我要马车!我要香香软软,里面全是各种美味的马车!」 「这只是刚开始而已,宿主别急。」 「我能不急吗?他杀人像是切西瓜,等他到了杀完人我这好感度也许还没合格呢!既然他的好感度会涨,就说明他对我并非全无感觉……」 她摸了摸眉梢:「我前天晚上那么受罪,他不应该就涨那么点好感。也许他是没有察觉他对我的感情,需要一点刺激……」 「宿主是想要……」 「有句话说得好……」察觉自己又在立g,米丘赶紧止住,「我就告诉你两个字:嫉妒。」 第13章 嫉妒什么? 是你有我没有的酸涩,是我后你先的敌意,是凭什么我不是唯一的抗拒。 老话,不,是米丘的话说得好:男人是嫉妒的化身,假如冷他三天,他能狂喷三天的醋汁。 鑑于她之前一对系统说心得,就会遇到各种各样意料之外的情况,她这次打算执行计划之后再说。 但是系统跟了她这么多年,也能猜出一二。 「你是想让他嫉妒别人来刺激他增长好感度?」 「嗯哼。」 「可是……他现在的好感度是三。太过激进会适得其反。」 系统这个担心也不无道理,江冽现在的好感度太少,要是刺激狠了直接给他吓跑了。 「你小看了嫉妒这两个字。」 米丘老神在在地摇了摇手指头:「嫉妒不单单指爱情,也可以指亲情、友情、各种情。接下来我只要无差别挥洒圣母光环,冷落他三天,他自然就会不适应,然后占有欲就会蹭蹭地增长,恨不得把我锁在怀里……等一下,我是不是又把计划说出来了?」 「……」 系统虽然又有不好的预感,但是它还是选择闭嘴。 骡车晃晃荡盪,米丘在车里脑浆都快晃荡出来了。每当做这种古代任务的时候她就在想,那些小说里的女主到底为什么要留下来,这里没有马桶没有外卖更没有空调,要她留下来还不如杀了她。 「江冽!」 米丘面色狰狞,然而声音却是柔弱的:「这车子花了你不少钱吧。我说过我不会拖累你的,既然我说得出口,我就不会食言,要不然……你还是退了吧。」 让她在这种破车里摇脑浆,还不如让她直接下地走! 江冽顿了一下:「这车,没有花钱。」 没有花钱?怎么可能,现在的老闆这么好心了吗?突然,她想到他一身的血腥味,眼角一抽。 不是吧大哥,一辆骡车而已你竟然把人杀了?! 骡车突然降下速度,米丘听到外面有杂乱的脚步声,似乎有一群人走到了马车前。 「哎呀,少侠,你要出城啊?」 是个大娘的声音,米丘竖起耳朵。 江冽没说话,许是点了一下头,那大娘笑道:「每日更稳稳群夭屋儿耳气五二八一这车用得舒坦不,这骡子听话不?刚才若不是你帮我们赶走那几个山匪,我和老头子可就要……」 许是后怕,大娘的声音带着颤抖,米丘下意识地将头探了出去。 「没事。」 江冽坐在车前,只能看到他白皙的后颈。他的语气很是平淡,若不是他身上还留着血腥味,还以为他只是出门砍了几个西瓜。大娘又是千恩万谢,要送些东西,江冽推辞,骡车又开始动起来。 她收回视线,山风掀起车帘,日光洒在她的额头。内心一动,原来这个破车,好吧,这个骡车是他靠砍山匪挣来的。 那、那没能换个好马车,也确实情有可原…… 骡车走远,大娘突然啧啧了两声。大爷撇嘴瞧她:「你作这些怪动静做什么?」 「我说那少侠不要银子,也不要山珍,只看上咱们村里的马车和骡子,原来是给他的娘子当做代替的脚力啊。」 「娘子?我咋没看到?」 「就在车窗探出头的,怔怔地看着她丈夫呢,你这个老眼昏花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虽有骡子,但比人脚快不了多少。米丘体弱,需要休息,江冽赶得也没多快。到了正心宗的周围时,已经过去了七天。 这远远地大于江冽定下的「三天」,然而米丘一路观他脸色,发现他也不急。 反正都是切西瓜,早切晚切都是切。 正心宗在天德城。 当初江冽被济世堂的魏钧以偷盗之名打断双腿后,正巧正心宗的宗主铁峰削在此,见江冽倒在地上,即便神智模煳也迟迟不肯承认是他偷盗,因此有些意外。 「魏堂主?江冽乃是江向明乃是之子,江向明不提是你的至交好友,那也是有名的大侠,他的儿子怎会偷盗?这其中有误会吧?」 魏钧摆了一下手,意味深长地一嘆:「我也不想承认,但我的堂主金印就在他身上,几个义子也亲眼见到他从我的书房里出来,这还能有假?还有,铁宗主莫要被他骗了,莫看他如此痛苦,此子感知冷淡,我断他腿是知他不会痛,只给他一个教训而已。」 江冽被带了下去,鲜血淋漓了一地。 铁峰削蒲扇般的大手一拍:「江大侠被魔教杀死,我们必不能让他唯一的儿子走上邪路。若魏堂主力不从心,可将他交给我,我必严加管教,让他改邪归正!」 「如此,甚好。」 二人对视,微微一笑。 从此江冽被从济世堂带到了正心宗。他腿伤未愈,即便站起也不良于行。来到正心宗后,铁峰削以磨练他为理由,让他干诸多杂活。 冰冷的水洒到脚面,沉痛的铁桶撞在小腿,江冽毫无怨言,只有在每日清晨看着愈发肿胀发紫的腿,问自己为什么还没有感受到痛。 铁峰削将他扔到宗门里一走了之,幸好有大师兄多加照拂。直到一日醒来,他的刀插入大师兄的腹部。 他再一次被拎到大堂,众目睽睽之下,铁峰削走到他身前:「魏堂主说你恶根深种,我本不以为意。没想到你竟然心藏嫉恨,害待你如亲弟的大师兄,实在是麻木难驯。也不知江大侠泉下有知,是否会死不瞑目……」 江冽瞳孔震动,五指勾出血痕:「师父,我……」 「你不配做我的徒弟,我也不是你的师父!如此不忠不义不孝的弟子,我铁峰削只好忍痛……清理门户了。」 所有人冷漠以待,往日温和的大师兄坐在椅子上,满脸不忍,却是勾着嘴角垂下视线。 江冽所有的话都被铁锋削的手打断,铁宗主,一双铁爪手削铁如泥,捏碎人的骨头也轻而易举。 咔嚓咔嚓,江冽感受不到疼痛,但是他能感受到身体控制的流失,像是有一只野兽撕开他的皮肉,咬碎他的筋骨,喀哧喀哧、喀哧喀哧…… 为什么还感受不到痛,是不是只剩下灰烬,才能感受到痛呢? 「你们听说了没有啊,最近那个什么屠门客,杀人如麻,畜牲不如啊。沙如海沙掌门,多么德高望重的大侠啊,连个全尸都没留下,一只耳朵也被割走了,实在是太过骇人!」 「了恨高僧都惨遭毒手,更何况是沙掌门?也不知谁能杀了这魔头,替天行道。」 「你们那都是老消息了。没听正心宗的人说吗?屠门客以前是正心宗的弟子,名叫江冽。他父母都死于魔教之手,是几个大门派收留了他。」 「魏堂主待他不薄,铁宗主更是倾囊相授,更别说了恨高僧传他佛法,然而他却自甘堕落与魔教为伍,因一点恩怨就杀了高僧和沙掌门,下一个不知道是魏堂主还是铁宗主哦。」 米丘和江冽坐在城外的茶摊前,再往前走十里,就进入天德城。 小小的茶摊,坐满了江湖人。这些人不敢高声语,像极了挤在一起的鹌鹑。 江冽倒了杯茶,似乎话题的主人公不是他。 米丘摸了一下眉梢,送分题又来了。同样的问题,这一次她不选三,她选择「一」。 「砰!」的一声,一赤膊大汉差点将桌子一拍两半:「你们这些废物,只是一个败类而已就将你们吓成这样。正心宗已经召开募英大会,专门对付那个什么屠门客,我就不信那么多人抓不住他一个!老子这次特意前来就是为了武林除害,你们信不信,若他在老子面前,老子一刀就能噼死他!」 「哎,江冽!」 米丘突然脆生生地喊。 如此紧张的时刻,她的一声「江冽」如同一点火星点燃了鸡窝,所有人张牙舞爪亮出武器跳了起来: 「什么?江冽!」 「江冽在哪里,江冽在哪里?!」 那赤膊大汉面色陡然煞白,握着九环刀的手不住地颤抖。「江、江冽在哪里,莫要躲躲藏藏赶紧出来单挑!」 众人巡视了一圈,视线落在米丘身上。发现二人一黑一白,男的背对他们,手握一把黑刀,看武器和年纪都与传说中的那个屠门客对得上。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江冽缓缓抬眼,视线落在米丘的脸上,米丘道:「哥,我看错了。我以为刚才走过去的人就是传说中的屠门客呢。」 虚惊一场,所有人骂骂咧咧地坐回去。 「一个小姑娘知道什么屠门客?」 「大惊小怪,不成体统!」 「我是不知道。」米丘将茶杯在桌子上轻轻一放,目光淡淡地扫了过去:「但我猜你们也不知道。道听途说便群情激愤,以伸张正义为名信口开河,却只听到别人的名字就被吓得屁滚尿流,如此『『正道』如何让百姓放心地将性命交託于你们?恐怕正心宗的宗主一声令下,跑得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她这样不疾不徐、温柔淡定的样子仿佛一股清风拂面,然后留下了通红的巴掌印。所有人面面相觑,口不能言。 刚才的赤膊大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面色通红将椅子踹得粉碎走开了。 在npc面前维护男主,达成。 米丘看向江冽,却看他毫无波动,有了之前的经验,她倒也不灰心。这几天的相处,她发现这个人得「小火慢炖」,待时机成熟之后再「狂放勐料」。 现在的平静只为了之后的爆发,狗崽子,三个好感度在她手里,还装什么装。 「我,我刚才是不是……多说了?」 江冽摇了一下头:「先休息,明早进城。」 二人回到马车上,日薄西山,万籁俱寂。 这几天都是他睡在外面,她睡在里面。 四周静悄悄的,虫鸣声此起彼伏。准备明天进城的江湖人也都和衣而卧。 江冽突然出声: 「你刚才……没有戳穿我的身份,就不怕我如他们所说,杀死正心宗的宗主?」 米丘眉梢一挑。小子,原来刚才不说话,是一直都在心里念着呢。 「我戳穿你有何用?看你手起刀落杀了所有人灭口?」她倚在车厢上,月光落在脸颊,声音也带着夜色的清幽飘忽:「我只是……说实话罢了。」 「我杀了你爹,也杀了了恨大师。他们说的没错。你说的也并非实话。」 「那你觉得我为何说假话?」 江冽沉默。 只有小骡子惬意地踢踏着蹄子。 小子,知道「杀父之仇」buff的厉害了吧,她虽然受制于他,但道德上占据制高点,根本无需讨好他,因此她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 「我只是觉得,一个能帮助村民赶走山匪的人,也许……并不是他们口中滥杀无辜的人。这几日我和你一路走来,看到药王谷并非我想像中那么大公无私,看到这些大侠并非话本里那么威勐正义,这才知道也许这世上什么事都有两面性,并没有我想像中那么简单。」 她伸出手拉开车帘,看到他倚在门口瘦削而又听挺阔的嵴背:「所以,我愿意暂时放下恩怨,了结你的过去。如果我能解开你所有的迷惑,能让你少杀几个人,那我就死而无憾了。」 江冽下意识地回头,两人唿吸相闻。 米丘的唇瓣微颤,胸膛微微起伏。夜风带着她的髮丝落在他的嘴角。 「不。」 是不愿意,还是不可能? 江冽倏然收回视线就要跳下车厢,米丘一伸手拉住他的领口。 「哎,先别走!」 他脚下一软,差点坠下马车,难得气息乱了一瞬,抬眼看她。 米丘懊恼地收回手,咬了一下唇故意大声说:「哥,你进来一下,我找你有事。」 第14章 周围人只当他们是兄妹,并不侧目。 只有江冽站在原地,像是平原里突兀的一根木桩。 米丘看着他,缓缓将帘子落下:「真的有事……」 在帘子即将关上之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拦住,车厢一晃他就跳了上来。 小小的车厢勉强容下两人,江冽坐在门口,只一侧身就能出去。 「什么事?」 米丘拿出匕首,然后割断一截头髮。 「我想给你易容。」 江冽皱眉。 米丘解释:「我知道你是去杀人的,但是现在正心宗找那么多人杀你,你一进城就会暴露身份。若是你……反击,定会杀了很多无辜的人。」 「杀我者,便是死物。我不管他是否无辜。」 「……我知道。但是你杀那么多的人也会累,受伤了也会痛是不是?少一些麻烦不行吗?」 江冽的唇瓣动了动。 不会痛。 最后,他只是垂下眼睫。 这是同意了。米丘缓缓靠近,明明是幽冷的夜,灼热的唿吸似乎充盈了整个车厢。她掏出半路上採集的草汁,粘在髮丝上。然后轻轻粘在江冽的上唇上。 草汁有些粘,混着米丘微热的唿吸,让江冽撑在车厢上的手微微一紧。 米丘小心翼翼,然而车内昏暗,她的指尖不免碰到他的唇瓣。江冽的唇很凉,像是清晨干枯的草叶,她的手一抖。 「失、失礼了。」 江冽抿了一下唇,差点将她的指尖抿进去。他道: 「无事,继续。」 微凉的气息吐在她的手心,米丘的脸颊是夜色也盖不住的红,微微调整唿吸后,很快就粘好了鬍子。 「好像……和你的脸不怎么配。你的脸太白了……」 她借着月光看他,忍俊不禁:「是我的手艺不好,让你看起来像是故作老成的少年郎。」 如果江冽的父母没有死于魔教之手,他现在恐怕应该就是偷偷跑出来行侠仗义的少侠。 「这样就好。」 「这怎么行,你面相出众,也许一进城就会被发现了。」 米丘急着找别的东西弥补,却发现车厢内不知何时只剩下她自己的声音。 她这才想起来,在狭窄逼仄的空间内说一个男子面相出众,对古代的女子来说实在是一件「出格」的事情。她下意识地抬头,对上江冽的视线。 说他长得好看,这是真话。 当初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只能看到笼罩在他脸上的夜色,之后也忙于攻略,并没有仔细打量过他。如今第一次如此安静平和地相对,米丘才发现他的白像是月色下的瓷,温凉单薄,似乎轻轻一搓,就能触碰到皮肤下涌动的经络。他的唇瓣虽薄,但唇上有个小窝,连接着有些模煳的唇线,像是能盈起露珠的枝叶隐入殷红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两人的唿吸都停在了这里,面前的任务面板上,一个「三」开始变得虚幻,就在马上跳跃到「四」的时候。 突然,骡子痛叫一声,马车不受控制地晃动起来,米丘一惊,瞬间栽倒在他怀里。 江冽看似瘦弱,其实骨头硬得像是钢。米丘的头被撞微红,不由得闷哼一声。 江冽按住她的肩膀,定然是骡子受击发疯,以他的耳力定然会提前知道,但是刚才…… 「握好车窗!」 他飞掠出去,一瞬间拉紧缰绳,骡子瞬间停住了。 米丘惊魂未定,探出头去:「怎么了?」 江冽给她看看骡子屁股上的小伤口:「它被人用石子射伤了。」 谁干的?竟敢碰她的骡子,不想活了!? 米丘立刻跳下来:「是谁这么可恶?它又不会说话,也不会惹事,伤它干什么呢?」 江冽没说话。但是看他的表情似乎已经知道是谁了。正要出发,远处有了火光,一行人举着火把找过来。 「二位!不用找了,我们帮你们把贼人找到了。」 三个穿着蓝白宗门服装的两男一女跑了过来,后面缚着的正是那个白天被米丘撅了面子的赤膊大汉。 江冽看到他们的衣服,眉心一动。 米丘想到原文,哦嚯,他们是正心宗的弟子,也就是江冽的仇家。 在原文里,江冽杀上正心宗。让铁峰削交出秘籍。铁峰削不承认秘籍在他这里,江冽亮出手中的刀:「如此,我就杀光他们。」 所有弟子赤红着眼睛,叫着「杀死魔头,为正义而死天经地义。」 江冽血染宗门,昔日的师兄师弟全都死在他的刀下。待他的刀就要落在铁峰削的脖颈上时,对方终于将秘籍拿了出来。 「江冽,你杀了你曾经的师兄师弟,你与魔头无异。我当初、当初就该送你与你的爹团聚!」 「你忘了,我早已不是正心宗的人。」 所以,在江冽的眼里,他们根本不算他的师弟妹。但是在米丘眼里,这正是个好机会。 她挥洒圣母光环的时候到了,让她来拯救这些愚昧的灵魂,激发江冽的占有欲吧! 米丘躲在江冽的身后:「多谢你们,你们是……」 两男之中年长的一位站出来:「二位别怕,我们是正心宗的弟子。最近屠门客可能会在天德城出现,为了百姓的安全,我们被派来巡逻。正好看到这个男子伤了你们的……骡子。」 江冽没说话,米丘这才露出微笑:「多谢你们。」 赤膊男子愤愤不平地呸了一口。 米丘皱了一下眉,她身形纤瘦,白裙在夜风中飘荡,火光下额头上的红痕清晰可辨,这让赤膊汉子的行为更加过分。 唯一的女弟子怒道:「伤了人家的马……骡子还这么嚣张!」 米丘看向江冽,江冽还是不说话,她干脆道:「要不然还是放了他吧……」 几人惊讶,米丘露出大度的表情:「反正我和哥哥也没受伤。就让他赔了伤害小骡的钱吧。小骡一路跟着我们不容易,我想进城之后给它看看伤。」 江冽似乎对她的大度亳不惊讶,但听到她一声脆生生的「哥哥」,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 几人这才注意到她身边的「哥哥」。江冽气息收敛,即便在火光下也似乎被笼罩在夜色下,让人看不清面容。 只能看到他唇上乱七八糟的小鬍子,加上光线不好,让三个人以为他的年纪很大。 想到他之前停住骡车利落的身手,不由得敬佩起来。 「哥……」米丘故意当着所有人的面叫他,指尖扯了一下他的衣袖:「你说行不行?」 所有人的目光都射过来,火光在江冽的眼底明灭。片刻,他点了一下头。 米丘:嘿嘿,狗崽子,这哥你是不当也得当,成了我们米家的人你可就别想下贼船了。 最后几人放了那个大汉,得了一些碎银两。几人交换姓名。两男一女中,女弟子叫洛小梅,年长一点的男子叫古良,剩下的一个叫于元风。 几人都是在江冽走后才进入的宗门,因此对这个「师兄」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米丘只说自己姓米,对于名字没有告诉。三人以为二人谨慎,没有见怪。米丘只说自己和哥哥来这里是探亲。 三人紧张起来:「你们难道没收到消息吗?屠门客很可能来这里,万一被伤到怎么办?」 在他们眼里,即便江冽是个高手,带个瘦弱的妹妹也是不行的。 「哎,怕什么?」于元风挑动着火堆:「师父已经召集各大门派的高手,别说一个屠门客,就算是十个也不怕!」 米丘伸出手烤火,安静地听。 古良道:「可是沧澜派的掌门也曾不下天罗地网……」 「哎呀师兄!」洛小梅挤眉弄眼:「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说完,又凑近米丘:「你放心,有我们正心宗的弟子在,是万万不会让你们出事的。明日你就随我们一起进城,我们师兄妹护你们周全。」 米丘笑着点头,额头的髮丝散落,遮住了额角的通红。但她一笑便如清风拂面,不见丝毫娇气。 洛小梅的面颊被火烤得微红,咳了一声:「别说屠门客了,就算是屠、屠城客我们也能把他拿下。」 「多谢你们,我们兄妹二人便能放心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米丘特意看了江冽一眼。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二人的目光在火光中相撞,她突然想起在车厢内发生的事情,微弯了眼睛: 「你说是吧,哥?」 「……是。」 夜半,几人再度休息。 米丘用布条给小骡包扎,江冽站在旁边,沉默的背影像是融入夜色的树。 「你的鬍子有些干了……」 江冽下意识地抬手:「没事。明日……我自己弄就好。」 「那……你的肤色呢?」 「我自会想办法。」 米丘点头,待看那三个人都打起了唿噜,就扯了一下他的袖子。眼神示意一下。 这一次,江冽一顿,不用他说就自动进了车厢。 小骡吃草,见怪不怪地低下头。 二人进入车厢,昏暗中勉强看到对方晶亮的眼睛: 「我让你跟着我姓米,你……生没生气?」 「没有。」 「那我刚才……让他们放了那个男子,你有没有生气?」 江冽道:「没有。他还没跑远,一会我就杀了他。」 米丘:「……」 「你、你要杀他?可是为了一头小骡,我、我不是说小骡不好、不珍贵。它毕竟是你为我找到的。但是这未免有些……太大动干戈了。你别杀他好不好?」 圣母人设关键:不仅自己要有不怕死,敢牺牲的精神,还要时刻影响男主向真善美发展。 成功的技巧和关键就是:阻止男主杀人。 江冽不说话。他不仅是为了小骡,过关的经歷告诉他,一切对他有恶意的都要赶尽杀绝。 当初他杀巫成峰时,一个瘸腿老者趴在地上,嗑得头破血流,他顿了一下,捂着伤口下山。 半夜,万箭穿透纸窗,燃烧了整座客栈。 那个瘸腿老者双目猩红:「给我放,烧死这个魔头!」 好在江冽警觉,将其一刀毙命。对自己復仇路上的任何不在控制之内的因素,他都会赶尽杀绝。 不在控制…… 他视力十分好,能在昏暗里看到米丘有些犹豫的表情。 米丘在昏暗里伸出手,要扯扯他的衣角,然而却落在他冰凉的手心。 她瑟缩了一下,转而捏住他的袖口:「这个时候你要是杀了人,岂不是告诉别人屠门客要来了?要不然、要不然……」 要不然把他掳来当脚力,天天逼他吃草拉车,敢伤她的骡子,不要命了! 那小骡多可爱,比马儿好多了! 米丘难得来了脾气,眸光一闪: 「要不然……你就以牙还牙?」 「你让我砍下他的臀部?」 「哎呀,不能这么……粗俗。」她低下头:「也不能那么血腥,给他一个教训得了。行不行,哥?」 江冽的视线落在她纠结在自己袖口的指尖上,半晌。 「好。」 —— 第二天一早,米丘被外面的声音吵醒。 洛小梅叽叽喳喳地说同门传来消息,听说在此地不远有个大汉被人在屁股上削去了一层肉,嘴里塞满了草。所有人如临大敌,以为屠门客来了,后来一想屠门客不会如此无聊,便以私怨作罢。 米丘伸了个懒腰,这几个弟子心思单纯,待她发挥圣母光环,做饭、包扎、嘘寒问暖,把对江冽的所有特权全都分配出去,看江冽还有没有危机感! 她可还记得昨天晚上的好感度,差一点就到四了! 她一下车,洛小梅就跳了过来:「米姑娘,你醒了啊。」 米丘点头。 「你们几个饿了吧,我去做饭给你们吃。」 「不用啦不用啦,你们自己吃吧。」 「我们?」 一阵香味飘了过来。洛小梅道:「你哥哥来了。」 米丘这才看到,江冽顶着一张微黑的脸,还有小鬍子走了过来。 「吃饭吧。」 他手上拿着烤好的野鸡,十分熟络地放在她手上。忘了,这几天都是这傢伙做饭的。 于元风顺着香味凑过来,米丘为了「圣母」人设不得不分给他们一些。于元风边吃边说:「米姑娘,你哥哥真厉害。不仅做饭好吃,早上一起出去找猎物的时候,他一个石子就打死了一只野鸡。」 洛小梅吃得满嘴都是油,不住点头:「他可比我两个师兄厉害多了。有一条蛇要过来,也被他顺手杀了。」 古良说:「我问他为什么身手这么利落,他说杀多了便如此。如此风趣幽默,也不知道是师从何门?」 米丘啃着交换而来的饼子,面带微笑,其实内心已经开始疯狂。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我的烤鸡我的烤鸡!那是江冽给她烤的野鸡,她为什么要装圣母分给别人,她要吃烤鸡! ——装了圣母为什么他们感谢的人还不是她,该死的江冽,一早上打野鸡就好了,散发什么魅力!不,该死的不是他,该死的是人设! 系统:「嫉妒是一种很玄的东西~」 谁嫉妒?她嫉妒? 米丘冷笑。她只是生气圣母buff没有机会施展了而已。 她面无表情地回去,江冽正在马车边擦刀。小骡啃了一下米丘的衣角。 「哥,你烤的野鸡很好吃。他们都很喜欢……」 擦刀的手一停,看她微笑着,但突然摸了一下眉毛。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他问:「吃饱了吗?吃饱了就上路。」 吃什么吃,她被气得吃不下,大饼子怎么会有烤鸡好吃? 「吃饱了。」她快控制不住脸上的笑,率先上了马车。 「咱们进城吧。」 片刻,小骡却没走,一只手伸了进来:「我还烤了蛇肉,敢吃吗?」 这一幕何等熟悉——修罗果,敢吃吗? 米丘内心一动,接过后一口咬住。 听着里面传来咔哧咔哧的声音,江冽看了一下晴朗的天,轻巧地跳上了骡车。 「系统提醒:好感度,加二。」 第15章 好感度五代表什么? 代表着你年纪大了,颤颤巍巍地过马路,一个年轻好看的异性温柔细语地扶你过去。 五个好感度就这么交代出去了。 米丘将那个「五」翻来覆去地看。 这傢伙又抽什么风? 她看向自己手中的蛇肉——啊,她知道了,一定是看她把他辛辛苦苦烤的鸡肉分给别人,有了危机感,于是再用蛇肉讨好她,占有欲就上来了! 嘎嘎嘎,小样,还得是她的计策好使!看来还得接着刺激啊…… 小骡受了伤,走得很是慢。好在三个弟子也不着急,一路慢慢悠悠,到了下午就进了天德城。 一进天德城米丘就能感觉到不对劲,街上有很多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江湖人,所有人行色匆匆,就算是不小心撞到一起也会对视一眼马上离开。 ——生怕自己撞上的人是屠门客一样。 米丘给小骡换了草药,见几个弟子要回宗门,马上道:「你们这么快就回去了?我和哥哥还没谢你们呢。」 「有什么可谢的。」于元风摆了摆手:「我们只是顺路而已。」 米丘抿嘴一笑:「那也不能让你们就这么匆匆回去,我和哥哥会良心不安的。这样吧,咱们在客栈里吃个便饭如何?我和哥哥初来乍到,也想知道那个屠门客……到底怎么回事。」 江冽正把小骡拴在客栈门口的树上,闻言手一顿。 三个人面面相觑,接受了米丘的好意。 进入客栈,虽然人满为患但都诡异地安静,几个人一进门,所有人齐刷刷地看过来。好在客栈老闆认出这三个是正心宗的弟子,给几个人腾出一张桌子。 米丘算了算自己的小金库,忍痛点了一桌子好菜。古良笑道:「今天早上吃了你们一只鸡,这顿还是我请吧。」 米丘几次推辞后,终于「难为情」地答应了。 「其实我一直想问,屠门客和正心宗有什么恩怨,让你们这么讨厌他?」 屠门客三个字一出,客栈顿时安静下来。洛小梅有些为难地挠挠头。 「是我冒昧……」米丘低下头:「只是一路上,听到别人说他曾经是正心宗的弟子,而你们身为同门,却对他恨不得挫骨扬灰……」 还是于元风大手一挥:「你们两个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自从了恨大师和沙掌门死后这点破事恐怕全江湖都知道了。」 古良微微一笑:「还是我说吧,那个屠门客叫江冽,曾经就是我们正心宗的弟子。以前只是偶尔听到宗门里的师兄师姐提起他,只说他被宗主好心收留,却恩将仇报伤了大师兄,导致大师兄废了武功,于是宗主就废了他的根骨,逐出了师门。」 「被废根骨……」 米丘的眉头轻轻一蹙。 江冽面色平静地倒了一杯茶。 洛小梅赶紧道:「虽然他被废了根骨,但是我们宗主心善,给他找了少林寺的了恨高僧讲佛法,又给他找了药王谷的谷主白蚕心给他治伤,已经仁至义尽了。」 米丘隐晦地看江冽一眼:「那他……是怎么到你们宗门的?他的父母呢?」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古良嘆了一口气:「我们也是最近才打听到的。当初江冽的父母被魔教的人杀死。许是被魔气侵袭,又许是天生恶根,江冽不哭不闹,让人心寒。于是济世堂魏堂主念旧情收留了他,放在身边加以教导。哪知他忘恩负义偷了魏堂主的东西,又拒不认罪。魏堂主无奈,就把他送到了我们宗门。」 「我们宗主本以为能治他的恶根,没想到却发生了大师兄被伤的事……从那以后,大师兄就不能习武,在宗门里颓废度日。」 于元风似乎和那个大师兄交好,露出伤心又气愤的神情。 「说回他被送走后,本以为有了恨大师的佛法和白谷主的医术,能让他改头换面。没想到不到一年,就听到他咬死药童偷跑出去的消息。」 说到「咬死」,洛小梅打了个冷颤:「那药童每日伺候他,却没想到丢了性命。那可是被咬住喉咙活活痛死的啊,江冽的兇残可见一斑。」 米丘的面色也是一变。 「这几年没听到他的消息,宗主也就放下了,想着也许他有自己的命。哪知道前段时间传来了恨大事和沙掌门惨死的消息,这才知道他竟然回来寻仇了。」 于元风一拍桌子:「我们也很倾佩江大侠夫妇的为人,哪想到他们的儿子本性如此之坏,对几大门派的养育之恩视而不见,却对他们的严歷教诲怀恨在心。如今了恨大师和沙掌门都死了,现在所有人都在猜,他下一个要杀的人是谁。我们怕他对我们掌门下手,所以对他深恶痛绝。」 「米姑娘?米姑娘?」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米丘回神:「我在听,你们接着说。」 「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洛小梅拄着下巴:「除了沙掌门和他的恩怨,我们知道的就这么多。」 「是不是吓到你了,我看你的脸色有些发白。」古良说。 米丘摇头:「我没事。只是……」她的视线落在平静的江冽身上:「在想,也许他去了药王谷或者是济世堂,你们怎么确定他会来这里?」 「这不是有备无患嘛,宗主特意召集这么多的高手,就是为了找他。他若是过来定让他有来无回,他若是不过来也会让他无处遁逃。后天就是募英大会了,你们要是感兴趣也可以来啊。」 送走了三个人,米丘和江冽对坐无言。 窗边的风拂过江冽的面颊,明明听了一大段关于他的故事,他的眼底没有半点波澜。 米丘看着茶杯里的热气出神,面色虽然苍白,但并无惧色,反而有种隐隐下决定的坚韧。 「我擅自打听了你的过去,是我冒昧了。」 「这不是秘密,你早晚会知道。」 「但……有些奇怪。」 米丘咬了一下唇瓣,目光坚定: 「我觉得这其中有隐情。」 江冽瞳孔一动: 「他们没有说谎。」他道:「济世堂、正心宗的人都可以作证。药王谷的人也可以证明,我被送到那里过。伤人、杀人就是我的过去。」 「可是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提到过『秘籍』的事。也没提药王谷其实是狠毒之辈,更没提你和我爹的恩怨……」 江冽放下茶杯:「秘籍之事寻常弟子怎会知道?药王谷虽有特殊手段,但他们确实济世救人。我和你爹……毫无恩怨,只是因为他和那几个掌门交好。」 米丘的眼眶渐渐红了:「真的?」 「你若不信……」江冽转过头,日光落在他的脸上,反射出冰白的冷:「我可以清晰地告诉你,我是如何将刀送入正心宗弟子的腹中,如何用牙撕开那个小药童的喉咙……」 「够了!别说了!」米丘突然打断他。江冽垂下目光,面容沉寂在黑暗。 周围的人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她咬着牙,轻声说:「可我还是信自己的直觉,我还会继续寻找真相的。」 江冽突然起身。一言不发地向外走。米丘一惊,跌跌撞撞地跟过去。 「江……哥!」 她在门口扯住他,「你别走,我还有没问清楚的。」 江冽视线一垂,突然拉住她的手腕扯进一处无人的巷子。米丘一惊,她是真惊了,赶紧存了个档。 大哥,她只想来个情趣的拉扯,不想被杀人灭口啊! 江冽桎梏住她的肩膀,将她牢牢地按在墙上。米丘闷哼一声,撞入他冰冷的目光。 「你要知道什么?」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阴影遮了半面,像是从夜色里爬出的死神。 米丘的喉咙一动:「我只想知道真相。」 「真相就是我杀了了恨、杀了你爹,接下来还要杀铁峰削、白蚕心、魏钧。」 「为什么?就因为他们都对你十分严厉?」 「没有为什么。」江冽的手缓缓爬上她的脖颈:「因为我是天生恶根,我会让整个江湖化作血海。」 头顶的面板突然变成红色,好感度从五变成了四。 米丘内心一沉,爹的,玩大了。 她瞬间镇定下来,眼眶微红:「我只相信我的直觉。我还会阻止你杀更多的人。如果我坚持下去,你会像是咬死那个药童一样,咬死我吗?」 她没有说「杀」死她,而是说「咬」死。这并非求饶,更像是一个引导。江冽的视线下意识地落在她的脖颈,纤细白皙,带着细微的颤抖,却倔犟得像是一截笔直的玉芝。 他不得不想起在入魔时凌乱的记忆,吸吮、厮磨、桎梏。如同被梦中的温暖柔软所迷,他缓缓低下头,冰冷的唿吸喷在她的脖颈上。 米丘微微仰起头,唿吸都停住了。日光偏西,光点落在江冽的眼角,他瞬间起身。 「不会。我会直接杀死你。」 江冽瞬间没了踪影。 米丘脱力跌坐在地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天知道,她废了多大的力气才能摆脱被杀的阴影,按住想要读档的手。 不过好在她现在还有被利用的价值,江冽不会杀她。 她站起身往回走。系统不解地问:「宿主,你已经掉了一个好感度,为什么还没有……」 「没有像以前急得跳脚?」米丘打了一个响指:「你还是太年轻了,ai还是不理解人类的感情啊。这个好感度掉了只是暂时的,而且不是针对我,是对他自己。」 「虚心求教。」 米丘双手盘胸:「之前我就对他说过,我要探究他的过去,他虽然拒绝了但是被我敷衍过去了。这次他发现我是认真的,而且在听了他那么多『黑料』后,还能冷静分析,他开始慌了。」 米丘回到客栈,继续分析:「他怕他真正的过去被我发现,怕他的痛苦和伤疤被揭开,因为那代表着示弱和委屈。他怎么肯让我继续查?所以他有些恼怒,对我的好感度下降了。然而这也不完全关我的事,因为我的人设就是如此圣母,圣母不管闲事算什么圣母?」 「那如何将这一个好感度赚回来?」 「等着吧。」米丘嘿嘿一笑,「不就是一晚上的事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掌柜的,给我开一间房。」 「姑娘,您和正心宗相识。我们客栈有规矩,正心宗的客人都受优待。我们还剩两间房,您和您的哥哥足够了。」 米丘啧了一声:「一间就一间,废什么话。」 掌柜的一懵,她又补充:「等我哥回来,你就告诉他只剩一间了,懂不懂?」 她塞过去一点银子,掌柜的有些纳闷,米丘扭捏地低下头:「其实,我们不是亲的。」 「啊~」掌柜的恍然大悟,露出瞭然的眼神:「我懂我懂,情哥哥也是哥哥嘛~」 第16章 月上柳梢,米丘以一种看似随意实则别扭坐在窗口等人。 长裙要拖到地上,手腕要无力搭着,既可以让江冽一进门就能看到她绝美的侧颜,又得让对方看到她身体的疲惫。 狗崽子刚才被她刺激得跑了,这个时候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她得保证让他一回来就以为自己彻夜不眠只为等他。 但是她左等右等,等到胳膊麻了,等到打了个喷嚏,也不见江冽回来。 「这傢伙不会直接跑去报仇了吧?」 算了算日子,她们在路上耽误了时间,以江冽不耐烦的性格可能今天晚上就杀上去了。但米丘猜他这个人听到有募英大会,牛脾气一上来很可能贴脸开大亲自参加,再杀个片甲不留。 她摸了摸眉梢,该相信原文的时间点,还是该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换好衣服,去楼下问掌柜的:「我哥还没回来吗?」 掌柜的放下算盘:「没呢,我在这站了一下午,没看见您……哥回来。」 说着,看着窗外的夜色:「姑娘,您也别出去找了。现在的天德城乱得很吶,不提那个屠门客,就说以前也出现好多弟子被吸干精气、武功全失的事,出门之后太危险!」 米丘皱了一下眉:「也罢,只是我实在放心不下,等我哥回来你在楼下喊我一声。」 掌柜的看她愁容满面地走了,唏嘘了一声。刚才他有句话没说,外面的「红粉骷髅」可比屠门客还要可怕,这么晚还没回来恐怕是不想回来了,可怜的姑娘哦…… 「可怜」的米丘一回到房间就面露狰狞,狗崽子敢放她的鸽子,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他不想活了! 她正要发疯,却在千钧一髮之际灵光一闪。 就算他打探消息,以他的轻功也就是一个来回的事,「没回来」是不是也有可能是……「没有走」? 她施施然地坐在窗边的小榻上:「在上面待了一晚上,不冷吗?」 树影婆娑,米丘的眼角抽了一下,不是吧,难道她猜错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上面?」 江冽沙哑的声音,随着夜风一起飘进房间里。 哈哈!她猜得没错。这小子果然没走! 米丘压抑住得意,怎么知道?当然是猜出来的!不过此时却不能这么说。 「我说过,我相信我的直觉。」 直觉? 树影和月光斑驳了江冽的面容,他坐在房顶上,见整座城死寂得如同屠戮过后的沧澜山,只有河岸对面灯红酒绿,偶有调笑欢唿之声。 杀意与欲望,这就是他们所说的江湖。 他垂下视线,他也相信自己的直觉,直觉往往能救他一命。然而别人的直觉,他却是不信的。那只是假象的谎言罢了。 「你不信?」米丘贴近窗棂,「那你说我怎么知道的,我又不会武功,又没有千里眼。」 江冽卡壳了。 「我只是觉得……你今天生了我的气,肯定不愿在客栈待着。但又肯定觉得这里无趣,没有去处,只能回来。」 她故意将白天的争执说成他生她的气,江冽否认也不是,肯定也不是,顿了一下道:「遍地晦暗,哪里都一样。我回到这里……只因这里能俯瞰全城。」 米丘也不揭穿他:「上面很冷吧。你若是还在生气,那……我可以出去。掌柜的说这里只剩一间房了。」 江冽不得不道:「我没有生你的气……」 米丘:呦呦~ 他闭了一下眼:「我杀人无需原因,你问不出任何结果。再多问,我便直接杀了你。」 米丘存了一下档,好啊,要杀她,狗崽子不知道她有正无穷的命吧! 「可我不想我爹死得不明不白,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滥杀无辜。」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将窗户全部打开。这里是最高层,一瞬间夜风唿啸,她在风口根本站立不稳。然而她却将半边身体都探了出去。 「我现在就要问你杀我爹到底是因为什么,你来杀我吧!」 身下是幽深的街道,头顶是举手可探的明月,米丘的身体摇摇欲坠,她的手撑在窗棂上,正要做个样子,然而窗口的木刺刺入她的掌心,让她的手一滑, 「啊!」 眼前黑影一闪,江冽一个翻越跳入窗内,将她按了回去。 米丘的背狠狠抵在冰凉的地板上,死里逃生让她心跳如鼓。但并不是怕,而是得意。虽然那根木刺是意料之外,但收穫效果在她的意料之中。 狗崽子还敢和她玩冷战,一点点苦肉计就让他不得不屈从了。 她喘了喘,小心翼翼地睁开眼。 然而一愣。 江冽的眼里不是怜惜,而是幽深。像是一条江被乌云压住,翻涌着浓烈的阴沉。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你故意威胁我。」 米丘的喉咙一动:「你就当我是故意的吧。但你还是救了我。你大可以看着我坠下去,摔个四肢全断,我不会死,只会如你在正心宗一般被吊着半条命,根本不会影响带着你找秘籍。」 她故意说起正心宗,就是利用他的痛苦产生共鸣。 江冽瞳孔颤动:「你如何对我来说没有分别。但你的血会引起纷扰。你说得对,只有你不动,对我来说是最好的。」 话音刚落,他就点了米丘的穴。 米丘:「……」 米丘:「?!」 大哥,这情形不对啊,你不该感慨她的不怕死和执着的精神,满含痛苦地和她互诉衷肠吗?把她点穴了她怎么办,她怎么用行动诱惑他,怎么用表情打动他,就算她的演技再完美演给谁看,给天花板吗? 最最重要的是,她的手动不了,还怎么用读档功能啊! 江冽,让她动一个手指头读档,重来一遍行不行? 「系统、系统,赶紧给我读档!」 「对不起宿主,存档系统是手动的。宿主四肢健全的时候我可以代劳,如今宿主行动不便,我若是代劳就有帮助宿主、改变剧情的嫌疑,是会被上级问责的。」 米丘:「……」 我去你大爷,你这个废物! 江冽将她抱在床上,米丘已经顾不得这个公主抱了,赶紧憋红了眼眶:「江冽,你让我动弹不得,我、我自是理解。只是、只是我到底是女子……」 江冽也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侧过头:「我会找来一位大娘照顾你起居。」 「一晚还好,你到底要定住我多久?」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我从未让、让别人近身过。」 「如此。」他思忖了一瞬:「那我现在就去杀了铁峰削。稍后便走。」 米丘:「……」 不是,祖宗你的主意改的也太快了吧,你说杀就杀,把我这个圣母放在哪里?!你把人杀了还能显得我的能耐了吗? 米丘一阵暗恨,她不该啊,千不该万不该给了江冽灵感,以后万一一直被他这么点着,剧情还有她什么事,不到一个月人就被他砍没了! 「你就不怕……我大喊出声,把别人叫过来?」 「你不会。」江冽下意识地回答:「你怕我会杀人灭口,也不会让别人知道我的行踪。」 说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曾几何时,他怀疑米丘的纯善,却在刚刚下意识地用「善良」当做她的软肋。 米丘也内心一动,她研究人性,怎会不知江冽的心思。看好感度在「四」和「五」之间左右摇摆,她赶紧乘胜追击: 「你既然知道我的性子,就也该明白若让我眼睁睁地放你出去杀人,还不如杀了我……」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杀人啦!杀人啦!」 「死人啦!广德客栈的嵩山掌门死了!」 「是屠门客!屠门客来了!」 江冽面色一变:「我马上回来。」 一瞬间就没了踪影。 米丘:「……」怎么说走就走了啊,她还躺着呢。米丘皱了一下眉,剧情因为有她的介入已经改变了不少,现在她无法动弹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难道就这么干等着江冽回来?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要不然她咬舌自尽?好像有点疼…… 憋死自己试试吧……不行不行,难度太高。 就在她努力憋气时,突然听到窗户「咔哒」一声,米丘一笑,狗崽子还是捨不得她吧,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努力斜着眼睛,却没看到半个人影。 纳闷地回神,一只红色的蜘蛛正从床顶悬着蛛丝,缓缓向她落下…… ———— 江冽的轻功登峰造极,在众人之前赶到广德客栈。嵩山掌门就倒在门口,被人砍断脖颈,身首异处。 看那伤口,明显是刀伤。所有人脸色煞白,草木皆兵。 他目光一扫,见一黑影从窗口朝山头狂射而去,瞬间跟了上去。 此人身形魁梧,背着一把大刀,一身漆黑比他这个屠门客更像「屠门客」,江冽瞬间追上,一刀砍了下去。 对方一惊,瞬间躲开。 不多时,周围突现一股浓雾,树影婆娑,能听到蛇虫嘶嘶爬行的声音。 江冽眯眼:「蛇陀。」 黑衣人一笑,干脆揭开黑面纱:「不愧是屠门客,这么快就能认出我。」 江冽没说话,他看到了浓雾中的黑影,人蛇扭动,似魔似幻。这是个陷阱,对方特意引他出来。 「药王谷竟然一刻都等不得吗?」 他本以为对方会和正心宗联手,没想到他们会先找上门来。 「等?等你拿到铁峰削手里的秘籍,还是等他们得到你手里的两份?」 蛇陀掂着刀背:「我特意装作屠门客,就是知道你肯定会出来。今日你非死不可了。」 周围的黑影与蛇影压了过来,蛇陀桀桀一笑:「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毒雾,江冽,好好享受吧。」 江冽屏住唿吸,然而立刻他的手脚就开始无力起来。他被药王谷研究过一年,白蚕心十分了解他的体质,自然会找到最毒的药控制他。 「怎么样江冽?」蛇陀狞笑着走过来:「是不是四肢无力?你放心,我们会留你一个全尸,毕竟你死里逃生,谷主还要好好研究研究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话音未落,单膝跪地的江冽突然抬起头。 黑刀嗡嗡作响,竟是仍有九分之力!蛇陀等人一惊,竟不由自主大叫一声。江冽道:「白蚕心了解我的血,却不知我到底练了什么武功。」 黑刀一横,血色染红黑雾。 月色凄寒,远处天德城灯火通明,吵嚷一片。后山却安静得可怕。 一条蛇被噼成两半,剩下的人也都只剩残肢,蛇陀躺在地上,只剩下一条手臂的他苟延残喘。 「为、为什么……」 看着江冽连条刀疤都没有,而他的手下全部死无全尸,蛇陀不甘、愤怒、甚至是疑惑。 临走之前,白谷主说对方能杀死了恨,一定让他们小心,他仗着有毒药在手并不畏惧,哪知、哪知葬送了手下,自己也即将命丧黄泉。 「你可以去地府问其他人。」 江冽正要一刀斩落,蛇陀突然癫狂大笑:「江冽,你不用得意,我在地府等你!」 鲜血飞溅,身首分离。 江冽收刀,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他的脸颊紧绷如玉石。蛇陀在这里,那么菩蛛呢? 想到客栈里被点穴的米丘,他如电一般向山下掠去。 —— 米丘看着头顶落下来的那一只小蜘蛛,差点看对了眼。 红蛛? 红蛛怎么在这里,这是不是代表菩蛛来了?对方怎么可能会找到她?她和江冽的行踪很是隐秘,难道和刚才广德客栈的乱子有关?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故意装作不知道。 如果菩蛛在这里,利用对方也许就能死一回读个档。娘的,下一次她再也不这么作死了,江冽去哪她去哪! 房门「嘎吱」一声开了,米丘故意道:「哥,是你回来了吗?」 「好妹妹,你哥是回不来了,姐姐来看你如何?」 一道妖娆的声音让烛火开始跳跃,整个室内充斥着一股异香。 米丘一惊:「是谁?」 「好妹妹,几日不见就把我忘了?」菩蛛坐在床边,红裙迤逦在地,「我瞅瞅……哎呦,还胖了一些,看来真不把我放在心上。怎么,这是病了,竟然不能动了?」 米丘面上震惊:「是你?你是那个……药王谷的女子?」 「原来你还记得我。」菩蛛左手捂唇轻笑,「我看看,原来你是被点穴了。江冽如此不怜香惜玉……倒是苦了妹妹你了。不过这也利了我,我还愁怎么迅速抓住你呢。」 米丘奋力挣扎,却怎么都动不了,她额上渐渐出了汗:「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说来也是意外……」菩蛛伸出手,不,是手腕,磨蹭在她的脸颊:「我和蛇陀正愁找不到你们,突然蛛儿就嗅到了江冽的血腥味。这才知道你们藏在这里。于是我们兵分两路,他去引他出来,我来这里抓你。」 刚刚癒合的手腕让米丘十分不适,然而她注意不在这里。 ——血腥味? 米丘道:「你骗人,他根本没有受伤!」 此时红蛛爬上了米丘的手心,菩蛛举起她的手,手心柔软,没有一丝伤痕,却留下了一点血渍。 菩蛛晦暗不明地看着,突然大笑:「没想到啊没想到,本以为窗口的血是江冽的,却没想到是你的……他是把血餵给你喝了吧,所以你的血液里有他的气息,也能迅速癒合伤口。」 米丘的喉咙动了动:「那又如何,这是我和他的事情。」 「这小子上次还装作对你冷情冷性,连血都给你喝了,想必也把药人的身份告诉你了,如此情根深种,倒比我想像中还要痴情。只可惜……看你还被点穴在床,恐怕还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吧?」 米丘咬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没关系。」 菩蛛将断掉的右手缩回袖里,乍一看毫无异样。 「我本来打算挟持你,以助蛇陀一臂之力。如今看来我倒是可以剥下你的脸皮贴在我的脸上,和他玩上一玩……也许我心情好了,让蛇陀多留他一晚,了却你的遗憾,你觉得怎么样?」 第17章 她要扒了她绝美的容颜? 米丘差点绷不住脸上的表情。菩蛛,你是个「狠银儿」啊! 「随便你。我和他只有杀父之仇。你若是装成我,也许他一个不顺心就会把你杀了。」 菩蛛捂嘴轻笑:「好妹妹,你还在诓我。他若是想杀你早就杀你了,说什么杀父之仇,还不是餵血又带在身边……你说我要是装作你,他会不会早就捅破窗户纸了?」 米丘作势惊叫,对方马上点了她的穴道,「你要叫?就算你叫破喉咙也没用,现在他被困在后山,根本来不及回来救你……咱们速战速决,万一晚了他缺胳膊断腿,我玩起来就不好玩了……」 米丘张了张嘴,果然发不出半点声音。 菩蛛得意一笑,慢条斯理地拔出一个匕首放在米丘的额角,微微一个用力,红色的血珠渗了出来。 米丘:「……」 这傢伙来真的。 她现在动也不能说,任谁看她都是死路一条,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系统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惊险的情况,正在纠结该不该插手呢,米丘却冷笑一声。 ——慌什么,和我共事了九十九个世界,还不知道我最厉害的地方是什么吗? ——不是道具、不是美貌,是演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她露出痛苦的表情,突然脸颊一绷,恶狠狠地瞪向普蛛,眼里有憎恨以及无尽的绝望。 菩蛛冷笑:「恨我?再恨我你也束手无策。」 眼泪从米丘的眼角溢出,她的喉咙一动,一股血从嘴角涌了出来。 一瞬间,她的脸色灰败下去,就连胸膛的起伏也停止了。 菩蛛一惊,没想到米丘竟然如此有血性,直接选择咬舌自尽。人要是死了,这脸皮儿可就没弹性了啊! 她赶紧掰开米丘的嘴巴,在看到猩红一片时,突然指尖一痛,米丘睁开眼睛,死死地咬住她的手指。 她竟然装死!菩蛛自负美貌,只有她骗别人的份儿从来都没被别人骗过,这小丫头片子竟然这么会演戏! 她怒上心头,一刀就要扎进米丘的胸口。 米丘闭上眼,美滋滋地等待熟悉的纯白空间降临。 「砰!」 如同狂风唿啸,夜风裹挟着寒气,将木窗沖得粉碎,强大的冲击力击中菩蛛,让她狠狠撞在墙上。 一道黑影出现在床边,凛冽的寒气根本压不住他身上的血腥气。 菩蛛吐了一口血,看清床边来人:「……江冽?!」 米丘:「?!」 好傢伙,狗崽救美! 江冽先是看了一眼米丘,见她嘴角的血滴已经染红了衣衫,眉心一动。瞬间给她解了穴。 米丘赶紧坐起来,想说话却被嘴里的血腥味呛得皱眉。 「我没事。」她咳了两声,「我只是咬破了嘴巴吓唬她。」 江冽抬住她的下巴:「莫要说话,我先杀了她。」 两人对视,米丘在他眼底看到了浓烈的墨色,还看到他白得诡异的脸颊。江冽看到她脸颊上干涸的泪,然后米丘就听到系统的通知: 「系统提示,好感度提升三,目前为止数值为七。」 米丘松了一口气,不枉费她这一晚上又是跳楼又是吐血,他要是再不多爆点好感度她就和他同归于尽! 「姐姐我疼得狠,你们两个倒是打情骂俏。」菩蛛揉着胸口站起来,嗅出江冽身上的血气:「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回来……难道他……」 江冽直接站起来:「不用猜了,蛇陀已经死了。」 黑刀在他手中嗡嗡作响,菩蛛面色煞白,上次被对方砍断的手腕似乎还隐隐作痛,那可是谷主花费了很大力气才让它短时间癒合的,这一次,没想到蛇陀也惨遭毒手,难道她也要身首异处? 菩蛛高喊一声:「都别找了,屠门客在这里!」 话音刚落,外面寂静了一瞬,然后传来爆炸般的声响。菩蛛趁乱逃离,江冽正要追了出去。 米丘怒了,狗崽子还要把她留下!却看江冽突然回头,长臂一伸就揽住了她的腰。 「走。」 米丘:「?」 她下意识地将手勾在他的脖颈上,像是勾着一块冰。不过为了攻略她也忍了。 江冽带着她依旧身轻如燕,但米丘却能听到他如鼓的心跳,不由得意外。这小子,难不成是害羞? 菩蛛为了逃命,使出了浑身解数,她知道江冽不好暴露身份,于是跑向了闹市,江冽一道刀气砍出,菩蛛瞳孔一缩,不甘地回头。 她看到江冽抱着米丘落在楼顶,眼神比夜色还要冷。 「屠门客、屠门客在、在……」 话音未落,她就惨叫一声,气绝身亡。旁人上前查看,倒吸一口凉气。这女子全身只有一道伤口,然而五脏六腑皆被刀气撕裂,这、这是谁下的手,也太狠了! 一夜之内,又死一人。 整个天德城彻底炸开了锅,江冽为了不打草惊蛇带着她撤退。米丘以为他的目的地在山上,没想到他找到一处院落,突然闷哼一声坠了下去。 米丘大惊,这狗崽子要把她摔死不成?! 好在千钧一髮之际,江冽垫在她的身下,两个人滚得七荤八素,直到滚了一身的草屑这才停了下来。 米丘被摔得头昏脑胀,感觉屁股都变成了八瓣,她勉强坐起来,发现江冽额上青筋暴突,手指插入地面,直到鲜血淋漓,然而身体却僵硬得如同生锈,缓慢坐起后勐然跌了回去。 他眉头一皱,面颊紧绷如玉石。 米丘赶紧扶他起来:「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了伤?」 「没有。」 「那你怎么动不了了?是有人暗算点了你的穴吗?」 江冽摇头,即便额头青筋爆出,嘴巴也硬得像是河蚌。但米丘微微一嗅,马上就猜出关键:「你……中了药王谷的毒?」 江冽眸光一闪,米丘按住他的手:「动不了就不要动了。药王谷对你身体很是熟悉,中招了也是没办法的事。你越是着急,毒素在血液里散发得就越快。」 说到这儿,米丘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你都中毒了,怎么还能那么快回来?难道是怕我……」 江冽的视线一垂:「我的内力能暂时压制住,现在只是刚好爆发。」 别装了,刚才可是像是疯狗一样直接冲进来了。米丘装作一脸失落,将他的手臂拉到肩膀上:「那我先带你出去。」 「这里是哪里?怎么如此冷清?」 毕竟这附近可是商区,寸土寸金。而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不说,反而杂草丛生,好似荒废了许久。 但若是仔细一听,似乎能听到前方不远处有脚步声,实在是诡异。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前面有一间屋子。」不知道是不是米丘的错觉,江冽的声音低沉了些许,「先去那里。」 这傢伙的体重她之前就领教过,如今几乎大半个身体都靠在她的身上,米丘的腰差点断了,江冽用刀拄着身体,两个人挪了半天,终于挪到那间小房子。 她伸出一只手推开房门,「嘎吱」一声,灰尘从门内涌出,米丘咳了一声:「这件屋子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住过了。你的眼力真好。」 江冽没说话。 米丘摸着黑将他放在床上,然后吹亮火摺子照明。她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追过来,因此不敢生火。 江冽道:「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 然后他告诉米丘在床底有蜡块,米丘一愣:「你怎么知道?」 狗崽子的鼻子真是好使。 她从床底找出一个包袱,一打开发现是一团凝固的蜡块。这些蜡块并非完整,红的白的混在一起格外斑驳,但能看出来主人很是珍惜,里三层、外三层地包着。 蜡块而已,有什么可珍惜的。她在包袱下又找到一个小本子,许是藏着多年了,一碰就腐坏。米丘眸光一闪,放在旁边准备点燃蜡块。 小小的烛光摇曳,整个屋子都亮堂起来。米丘看这个屋子不大,东边的房顶甚至塌了一块,月光如雪一般撒了下来。家具破旧,是能看出来即便在以前也是破旧,上面布满大大小小的刻痕,有的甚至断了一截腿,不得不用石头顶上。 屋内的东西少得可怜,只有墙角的几个水桶看起来坚固一点,偶尔有老鼠从墙角探头,好奇地看着两人。 米丘回头,江冽正闭眼打坐,她拿着小小的蜡块靠近那个小小的本子。 小本子上的痕迹已经斑驳,但好在没有字,只有画。一个小小的人正在练剑,她小心翻了一页,小人的姿势变了。连在一起能发现这是一本「武功秘籍」。 独属于江冽的武功秘籍。 对,米丘猜出来了。这个地方就是正心宗,而她们所在的地方就是江冽小时候住的地方。 这里如此破旧且偏僻,是因为铁峰削随意打发他,根本无需舒适的房间。 他将所有蜡块藏起来,是因为吃穿尚且是问题,根本没有多余的蜡烛。这些蜡块是他一块一块积攒起来的宝贝,也是他唯一的光亮。 白天挑了全宗门的水,晚上一瘸一拐地回到房内,江冽凭藉记忆画下师兄姐们练剑的姿势——没有人教他剑招,没有人教他内功,他想学武功给父母报仇,只能如此盲目地模仿。 这墙上、这桌上千千万万道刻痕,是他每夜不眠不休模仿出来的拙劣的剑招。 如今,近十年过去,他又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 「系统……啧。」 米丘想拉着系统感嘆一番,发现这个时候也不想说什么。嘲笑或者同情,那都不是攻略者该干的事。 她现在应该捨弃任何主观情绪,对他的现状加以分析,以此为突破口获取好感度。 米丘回头,见他坐在床边,瘦削的身影似乎能融入夜色里。 米丘坐在他的旁边,刚想开口,江冽突然睁眼:「你的嘴……好了吗?」 米丘一愣,没想到对方先问她问题,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嘴巴:「已经好了。那个女子说我的身体里有你的血。想必是因为如此,伤口才这么快就癒合了吧。」 江冽动了动唇:「红蛛就是顺着我的血才找到了你,我没想到这一点。」 米丘低声道:「你回来得正好。我只是咬破了嘴唇,又被她划伤了脸颊而已,根本不疼的。」 江冽停了一下:「下一次,我不会再点你的穴道。」 米丘问:「那你杀人的时候,也要带着我吗?」 江冽不说话了。 米丘低下头:「你不想杀我,也不想让别人杀我,更不想定住我。所以,你杀人的那天我该如何自处呢?」 「我可以……」江冽想了想,「把你送到正心宗弟子那里。你若是逃走,我就杀了所有人。」 米丘想要表达震惊,但是内心的笑意实在忍不住,这傢伙还真是不骗人。她只好撑住额头问:「你必须要杀铁峰削吗?」 「募英大会开启之日,就是我取他性命之时。」 屋内陷入长久的安静。 江冽本以为米丘又会说什么大道理,却听吧嗒一声响。他微微侧目,看米丘哽咽一声。 「江冽,你要杀铁峰削,我其实也理解。毕竟他对你……咳,咳咳!」 江冽眉头一皱,米丘假哭到一半,哪知道一个暴风抽泣吸入了大量的灰尘,让她暴咳不止。 她的台词还没说完呢!她同情男主理解男主的台词啊! 看她咳得太狠,江冽动了动渐渐灵活的腿,瞬间下床。 狗崽子看她难受了要跑?米丘捂着胸口咬牙切齿地想,娘的,七个好感度都不靠谱吗! 她正要发怒,却看对方径直走到墙角,就要拎起地上的水桶。 她内心一动:「喂!」 江冽一停,她下意识地说:「江冽,不需要再打水了。」 第18章 「砰」的一声,木桶在江冽的手里化成了碎屑。 米丘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过度。她应该用眼泪化解对方的戒心,再一点一点引他说出过去,这样直白地揭穿他,和直接撕开他护身鳞片有什么区别?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她定了定心神,没有选择读档,而是顺势说:「我也是猜的。」 她看着被小小烛光摇曳得有些鬼魅的屋子,声音低了下去:「这也不难猜。正心宗本就在闹市,你又对这附近十分熟悉。而且、而且还对这个小屋子里的东西知之甚详,若不是你以前住在这里过,我也想不到别的理由了……」 江冽回头看她,好感度没有掉,但是眸中晦暗不明。被人揭穿最可悲的往事,他没有丘想像中恼怒,但像是将所有的江水都汇进一口古井,情绪幽深得让人看不清。 「这一路上,我也曾听到正心宗多么能惩奸除恶,铁宗主多么刚正不阿,那三个小弟子也是正义善良,但是今天晚上,我却发现这里和我想像中的不一样……」 她看着地上的桶,微微皱眉:「偌大的正心宗竟然会有这么偏僻的地方,一个小孩子住的地方只有一个水井,却准备了不下四个水桶,狭小的房间,不够用的蜡烛……一起的一切让人不得不多想。」 她深吸一口气,对他的目光不躲不避:「江冽,你不仅在在这里住过,还被他们为难过,是吗?」 月光落在江冽的半张脸上,似乎将他截成两半:「你猜错了,我从来都没有在这里住过。我只是嗅觉灵敏而已。」 「原来是我猜错了……」 她起身,走到桌子边,小心摸索着小本子上面的小人:「我还以为是你呢。毕竟似乎只有你的性格,才能在这种境界下不忘练武。这些蜡烛、这些划痕,都似乎说明这个屋子的主人坚韧的性格……」 江冽眉头一皱,微微一抬手,桌上的烛火突然跳跃,瞬间点燃了小本子,米丘一惊,马上用手一扑,那本子本就脆弱,如今即便被米丘拯救,她得到的也只是一片黑色的灰烬。 一阵夜风吹过,桌上所有的灰烬如烟尘飘落,米丘下意识地去追,江冽却道:「早已成灰的东西,无需追它。」 米丘微微嘆了一口气,蹲下身仔细捡起残屑:「因为不是你的东西,所以你可以随意丢弃。我想这个本子的主人要是知道了,不知该有多伤心。毕竟他当初挑灯夜练,都是为了能有一身好武艺。莫说是以前,就说是现在,恐怕也无人能及这份坚韧。这些灰烬不是屈辱,而是功牌。」 江冽的喉咙一动,看着她小心地将所有的灰烬都包在布里,拧眉认真地将它们拼凑在一起,那些小小的简笔人在她的手下仿佛有了生命,竭力地伸展着扭曲的四肢去拼凑一个完整的自己。 烛光昏暗,她秀气的眉头一蹙。 江冽拿着蜡块走了过去,米丘一惊:「难道你还要烧吗?」 然而江冽却放下蜡块,捡起地上的纸屑:「我来吧。」 米丘愣了一下,抬眼看他:「你……」 江冽道:「我烧的,应该由我自己拼凑。」 话音未落,两个人的手碰到了一起,她不由得「嘶」了一声。烛光下,这才看清手心早已是红的黑的煳成一片,红的是血,黑的是灰烬。 江冽停住了,米丘把手背过去:「我没事,只是一点小小的烫伤而已。」 江冽将纸屑放下,然后扯着她的袖子来到院子里。江冽一手拉着她,一手拎着木桶,很快就找到了一口长满杂草的古井。 他沉默地打上来一桶水,将米丘的手放进去,微凉的液体涌上她的指缝,抚平刚才的灼烫,米丘立刻松了一口气。 江冽突然道:「现在的气候最适宜,若是等到初秋,晚上的水就会冷了。」 米丘一愣,才意识到他在和她说起这里以前的事,还是如此平和的语气。 她问:「……那冬天呢?」 「冬天……」江冽看着月光。「冬天的时候水很凉,还未打上来就有一层冰。雪也很厚,但我有一层薄薄的夹袄,虽薄一些,也可以免去别人别人冲撞时,水洒后的沉坠阴冷。」 他垂下目光,嘴角若有似无地勾了一下,「后来,我已经能练到躲避他人时,水不洒出一滴。」 米丘道:「你真的很厉害。夏天的时候,你会好过一些吗?」 江冽轻轻地道:「夏天的时候,需要更多的水。」 米丘沉默了。 她将手从木桶里拿出来,指尖洁白恢復如初,身体里江冽的血已经能自动癒合这些小伤口了。她轻轻地道:「你现在长大了,江冽。再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小孩子了。」 江冽点了一下头。 「所以我又回到这里。谁杀我,我屠谁。」 「等、等下一下!」米丘赶紧解释:「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可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不对不对,也可能有些误会,咱们不打打杀杀也可以……」 这么一句话,她解释得额上冒汗,然而却听不到半点声响,抬头一看,江冽微弯着嘴角,像是乌云后崭露的月牙,朦胧清冷又熠熠生辉。 四下无声,只有虫鸣起伏。 ——宿主? 米丘眨了一下眼,刚想说什么,却又看江冽面色一变,无声地说:「有人来了。」 米丘一惊,下意识地就要拉着他跑,他却沉着地拎起木桶,十分娴熟地揽住她的腰,几个跃步就回到了屋内。 米丘赶紧将烛火熄灭,唿吸有些粗重。 江冽按住她:「莫急。」 两个人躲在门后,外面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突然抱住他的腰,双臂绕过衣衫,死死地锁住他。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江冽的唿吸一乱:「你……」 米丘小声道:「我不怕他们找到我们,我怕到时候你会杀了他们!」 江冽的眸光一动,米丘接着道:「在他们都没走之前,我是不会松手的。」她目光坚定,瞳孔澄澈,大有若他想动就从她的尸体上踏过去的架势。 江冽的唿吸窒了窒,片刻,他不再挣扎,只是身体僵硬得像是一根石柱。 米丘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得意地一挑眉梢。 门外,能听见来者的吵嚷声:「又死了一个!短短一晚上死了两个人,明明后天就是募英大会,这不是挑衅是什么?」 米丘一愣,这竟然是正心宗弟子于元风的声音。 「屠门客已经来了,我们当务之急是保护好大家的安全,你在这里大喊大叫地干什么?」 古良在旁边劝诫,然而这句话似乎不能平息于元风的怒火,他的脚步越来越乱,也越来越近,米丘下意识地揪紧江冽的衣衫。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他当初被人赶出济世堂,本闻由鹅君羊一五二而七屋耳爸一整理还是宗主好心收留他,没想到他竟然嫉恨大师兄武艺高强,暗算了他。此等忘恩负义之人,人人得而诛之,他现在竟然还有脸回来报仇?!」 「江冽!江冽!」 王元风大喊出声:「我知道你以前住在这里,你要是有本事现在就现身,咱们一对一单挑,在外面滥杀无辜算什么本事!」 「元风!」古良喝止他。 米丘偷偷观察江冽的表情,发现对方正垂着眸子,目光有些虚无。这傢伙是在放空?啧,她都美人在怀了,他竟然敢给她放空?! 洛小梅惊叫一声:「等一下,你们来看这口井旁边有水!」 米丘脸上带了惊慌,勐地拽紧他的衣衫,许是用力过勐不小心扯松了他的衣带,衣衫层层堆叠在他紧窄的腰际,衣领如同乌云挤月,露出微光一隙,江冽放空的目光骤然一变,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墙面。 他垂眸看她,米丘回以比他更为惊慌的目光。 门外,古良的耳朵一动,下意识地看向那个小木屋。漆黑、安静,此时却像是一个装睡的巨兽,只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于元风摸了一下水珠:「真的有水,水渍还没干,谁刚来这里?」 「有谁会来?谁都知道这里以前是江冽住的地方,避之不及,除了咱们谁还敢来这里?」 于元风瞳孔一缩:「我知道了,一定是江冽回来了。他要杀宗主,肯定要先藏在这里!」 他不管不顾就要冲进木屋,古良赶紧把他拽回来:「元风,你疯了!江冽就算是要藏在正心宗,也会易容混进来,怎么会选如此荒凉的地方?」 于元风大喊:「那你说除了他还有谁?」 「也许是哪个弟子……」 于元风甩开古良沖向木屋,古良面色一变,虽然他不确定江冽是否在里面,但是元风如此莽撞,实在是太危险了! 米丘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咬牙,对江冽无声地说:「我、我先出去。」 江冽却勐地拉回了她,耳朵一动,从破碎的窗口打出一缕劲气。 只听围墙上砖瓦一响,古良瞬间回头:「谁?!」 几个人快速沖了出去,在门口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大师兄?!」 司徒礼正走到门口,不防几个师弟妹突然从这里窜出来,他面上先是一慌,接着拧眉沉声「你们几个不好好养精蓄锐,半夜跑到这里干什么?」 古良和洛小梅不敢说话,于元风仗着和他交好,马上求饶:「师兄,是我错了。我刚才听闻外面死了两个人,嵩山掌门被一刀砍断脖颈,一妙龄女子当街被杀,所有人都说是屠门客杀鸡给猴看,我气不过,所以拉着他们两个想来这里引出他。」 司徒礼的面色无比苍白,但仍急言令色:「你都这么大了,怎么如此莽撞!?莫说他不会来这里,就算他……在此,你就不怕打草惊蛇?」 「可是我不甘心师兄。」于元风咬牙切齿,红了眼眶:「他当初把你害得武功尽失,如今又回来挑衅,我若是不杀了他,我咽不下这口气。」 司徒礼闭了闭眼,然后马上缓声道:「他作恶多端,自有武林同道替天行道,还轮不到你。你们几个莫要闹了,回去吧。」 于元风内心一暖,但还有些恹恹,「那师兄,你这么晚了不睡来这里干什么啊。」 司徒礼偏过头,瞳孔微缩:「毕竟……他以前曾是我的师弟,我来这里看看。」 古良和洛小梅对视一眼:「这里荒凉偏僻,以前人人都把这里当晦气之地,自从江冽杀了了恨大师后,人人又避之不及,恐怕也只有师兄敢来这里了。」 司徒礼神思不属地点了一下头。 古良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师兄。 于元风哼了一声:「也就大师兄把他当师弟,我看师兄就是太善良了。换做是我肯定要把他大卸八块。」 几人走之前,洛小梅下意识地回头看一眼,见里面黑漆漆一片,打了个激灵:「师兄,有个问题我一直就想问了。咱们宗门里的房间那么多,怎么给江冽一个这么偏远的地方?」 司徒礼一怔,抿唇不语。 是啊,为何将那个孩子放在这里?耳边似乎又响起师父轻飘飘的话:「魏钧那老傢伙想让这烫手的山芋消失,但实在太过心急,若是被别人看出什么反倒显得咱们几个门派过河拆桥。你随意给他找个地方,搓磨人嘛,也不必如此大动干戈,须知这世上,人心才是最狠的刀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师兄,多谢……替我解围。」 ——「师兄,我不会痛,不用担心。」 ——「师兄,可不可以……帮问师父。什么时候,可以练剑?」 从始至终,他司徒礼都是完美到无懈可击的大师兄。 「师兄、师兄?」 司徒礼似刚回过神,道:「因为他在济世堂曾经偷盗过。宗主怕他再犯错误,所以故意将他安置在这个偏僻的地方磨练他的心性。」 「宗主真是用心良苦。」于元风撇了撇嘴:「可惜了他根本不领情。师兄,你也别想他了。你身体不好,我们送你回去吧。」 司徒礼咳了一声,被三人扶着走了。 余光看着这个偏僻的院落,他藏住眼底的一抹冷光。 就算再回来又如何?以前能让你生不如死一次,现在就能让你万劫不復第二次。 待外面没了声响,米丘这才缓缓吐了口气。那三个人的声音虽然窸窸窣窣,但夜深人静,连蒙带猜也能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江冽松开她的手臂,道:「已经走远了。」 米丘没再点燃蜡烛,两人在黑暗中对视,她故意压低了声音:「后来的那个人……就是那个、那个传说中的师兄?」 「传说中」的,自然指的是别人疯传的故事版本,江冽嫉恨师兄武学有成,于是偷袭了他。 江冽点头。 米丘道:「听他的声音,他对他的师弟妹们都很好。」 江冽没说话,只是回到了床上,准备打坐。刚才还差点脸对脸说话,现在就要「睡」了,看来是不愿意听了。 米丘忍笑,故意拉长声音: 「可是……我总觉得他有些奇怪。」 江冽微微睁开眼,没有打断她。米丘咬了一下唇:「你当初那么小,是怎么打伤他的?」 江冽道:「这也不是个秘密,他对我疏于防备,被我刺伤了丹田。」 米丘走过去:「那都是别人的版本,我想听你说的。」 江冽又不说话了。米丘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袖——从以前的试探,到如今的顺手,她越来越大胆了:「你刚才,不也告诉我你在这里的过去吗?怎么这个又不说了?」 江冽的眉头轻拧,薄唇又变成了河蚌。 米丘继续缠他:「你既然不说,我来猜好不好?我的直觉很准的。他们都说你伤了他,可是一个宗门的大师兄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孩子伤到呢?更何况是全身武功尽失,我从未听过这么特殊的伤口,能让人的武功如同牛肚泄气……」 江冽的眉梢一动,米丘接着道:「于少侠说他身体不好,但我学过医,我能听出来他即便咳嗽也中气十足……我实在不想怀疑正心宗的大弟子,但是你们身上的谜团太多了。」 寂静中,只有她格外执着的眸子。 江冽张开嘴:「我要休息,后日准备杀人。」 「……」 米丘一噎,赶紧闭上了嘴巴。 江冽再度打坐,唿吸已经平缓。她四处看了看,然后将脸伏在床边,渐渐地,气息也平缓了下去。 江冽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一垂眸,就看到她白皙的睡颜。似乎是睡得不舒服,眉头微蹙。 他起身,有些犹豫地将手伸到她的肩膀上方,米丘突然抬手抱住他的手:「好冷……」 她呢喃着,没有睁开眼。似乎是在他的手心没有感受到温暖,有些嫌弃地皱了一下眉。 江冽的手就在她的心口,随着她的唿吸一起一伏,他如木雕一般定在地上,正要强硬抽出来时,突然听到米丘的梦呓: 「江冽,两个人,这屋子就不冷了。」 「……」 ——系统提示,好感度加三,目前数值为十。 ———— 第二天一早,米丘从床上醒来,昨晚她睡得很好,一夜无梦。 起床时,床上只有她一个人,身上还披着一件单衣。 江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米丘也不急,这傢伙明日要放大招了,今天可不得侦察敌情。 她伸了个懒腰,对自己独占床铺的现状毫不意外。 十个好感度做这些是应该的,她可没有受宠若惊。 好感度十代表什么? 代表着你被人扶着过马路两次——咳,当然不是,是你收了一个人十封情书,然而不为所动。最后一次,对方夹了一朵玫瑰:惟愿你安好,再不打扰。 无论你是否意动,这份心意会沉淀成淡淡的香味留在心里,久久萦绕。 现在江冽对她说不上心动,但她攻心了这么久,又撬开了他一半的嘴,她在他心里当然有一丝丝的地位。 米丘好心情地哼着歌,狗崽子之前一直和她玩欲擒故纵,直到他入魔才被攻破心防,现在要想赚他的好感度简直易如反掌。 苦肉计再加圣母光环,再加点意外接触,百试百灵。 只要按这个节奏下去,结局之前百分好感度不是梦。 「宿主,你要干什么去?」 「走剧情啊。」米丘整理好衣装:「虽然我知道那个大师兄是自己作死丢了内力,但是我必须装作不知道,还要自己找答案。不走剧情明天怎么顺理成章地当众戳破司徒礼的假面,让江冽感动得痛哭流涕?」 「你要……帮男主洗白?」 「圣母必会技能:不仅要温暖男主的心灵,更要解救他于水火,有超人的智慧,更要有过人的胆量,很不巧,这些我都有。」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她算了算,「明天大约,能挣十个好感度吧。」 只要好感度越多,她就越安全,她若是再出纰漏,他自己就能自欺欺人,根本就不用她自己找理由。 米丘兴奋地搓手,「你说明天我用什么身份帮他出头?」 系统有些犹豫:「你们不是『兄妹』吗?」 「哎,兄妹那是我们俩玩的情趣,放在外人看来就没意思了。」她摸了摸下巴,「说我和他有杀父之仇反而不妥,这不是洗白是给他洗『黑』啊,要不然含煳一下?」 「对了!」她眼睛一亮:「我就装作『能让人一眼就看出姦情的下属』如何?」 「……要素过多,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19章 「喂!」 米丘拉下脸:「你是不是在诅咒我?」 「系统结论完全鄙弃对宿主的情感。根据数据分析,宿主第一次以救赎圣女路线出现,被两个npc打断,第二次以苦肉计攻心,江冽不为所动,第三次以嫉妒为主,自己反而……」 「好了好了!」米丘打断它:「那些只是一些……不成功的尝试,不算败绩。无论如何,我现在坐收十个好感度,这就是专业。」 系统:「……」 米丘从大门口探出头,听外面熙熙攘攘,到处都是兵器碰撞的声音,看来是别的门派开始入住正心宗了。米丘装作一女弟子混入其中,然后顺着人群寻找目标。 此时所有的正心宗弟子面容紧绷,一个一个严查来者。于元风和古良一左一右守在门口,于元风拿个帕子,来个人就要核对对方到底有没有易容。洛小梅拎个食盒路过,于元风道:「师妹,没看我们正忙着吗,别躲懒啊!」 洛小梅道:「我正要给大师兄送吃食呢,师父说他体弱,人多危险,让他先在房里休息。」 古良点了点头。明天就是募英大会,虽说今日来的都是偏远的小门小派,但谁也说不准屠门客会不会混进来。大师兄和那个魔头有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安心休养为好。 「那你去吧。」听说她要给师兄送饭,于元风不再说什么,反而再三嘱咐:「你让师兄在房里好好歇息,千万不要出来。这有我们呢!」 米丘跟着洛小梅,来到一处精緻安静的院子,围墙白皙,绿竹从墙内探出头,一派安逸景象。一身穿白袍的男子站在门口,往来弟子无不恭敬问好。 「大师兄。」 司徒礼,即便被江冽害得武功全失,但凭藉着他至高的人品和让人如沐春风的性格,正心宗上下还是一如既往尊敬他。 「大师兄!」洛小梅跑过去,「你不在屋里休息,出来干什么?」 「哎。」司徒礼轻笑:「你们如此匆忙,我身为正心宗的大师兄,怎能安心待在屋里坐视不管?」 「你身体不好嘛,再说宗主也让你多休息。」 司徒礼摆了摆手:「今日……宗内可有可疑的人?」 「有古师兄坐阵你还不放心?」洛小梅一笑,故意夸张道:「古师兄的武功已经很厉害了,今天来的客人都说他很有你当年的风范,就算是十个屠门客来了,都会被他当场拿下!」 洛小梅笑嘻嘻地将食盒递过去,却被司徒礼的眼神吓了一跳:「……师兄?」 她下意识地收敛笑容:「怎、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 司徒礼马上一笑,拍了拍小梅的脑袋:「没有,师兄没生气。只是想到我身为你们的大师兄,大敌当前不但没办法保护你们,反而要师弟妹们保护,实在是太失职了。」 洛小梅马上松了一口气,只是莫名觉得头顶轻飘飘的重量像是逐渐压下的云雨,她不自觉地躲开:「师兄,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你好好休息,等明天募英大会看我们几个手刃魔头帮你报仇!」 司徒礼勾起嘴角,看着洛小梅远去。 食盒就放在他的手心,「咯吱」一声,把手竟然无声无息地裂开。 旁边的弟子问:「师兄,你怎么了?」 司徒礼按了按额角:「刚才洛师妹送了吃食过来,如今宗门这么乱,我如何能吃得下。我先去宗主那里看看,这些吃食就先送给你们吧。」 「师兄,这如何使得?」 「拿着吧。」 几个弟子一面脸红,一面唏嘘着走开了:「咱们宗门里,就数大师兄人品最好,可惜命不好,摊上江冽那个大魔头武功全失,哎……」 司徒礼的眼角紧绷,就在他刚转身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慌张的声音:「哥!哥!」 听这声音是一个毫无武功的普通女子,来正心宗找亲人? 对方越来越靠近,他正要躲避突然眸光一闪,按下转弯的步伐。 「砰!」 米丘狠狠地撞到了司徒礼的后背,她哎呦了一声,旁边的弟子吓了一跳:「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司徒礼踉跄了一下,幸好有师弟扶住。他闷咳了两声:「我没事,快看看这位姑娘。」 那弟子正要责怪米丘,却见她面色苍白、眼眶微红看起来比师兄这个被撞的还要难受,立刻就把话咽了回去。 米丘:呵呵,不就是装白莲花吗?来啊! 「姑娘,你是哪个门派的,怎么来这里找人?」 米丘捂着额头:「实在抱歉,我着急找人不小心撞了您,我在找我哥哥,我就只是多看了一会风景,就和他失散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司徒礼将她拉起来:「你是哪个门派的?你哥哥叫什么?我可以让我这位师弟帮你找。」 米丘咬了咬唇:「我和哥哥没有门派。听闻明日就是募英大会,所以就想来凑凑热闹。我哥很好找的,他个子高高的,穿着一身黑衣服,如果你们能帮我找到他,我感激不尽!」 司徒礼眯了眯眼,这女子看似话语详尽,然而根本什么都没说,难道…… 米丘像是下了什么决心,面上紧绷突然将手伸进袖口里。 白色光芒一闪,司徒礼面色一变,不好,是刺客! 他下意识地运气,一手握住米丘的手腕,还未来得及一脚踹开,米丘就惊叫一声,连退三步跌倒在地,一枚簪子从她的袖口里滚了出来。 小师弟一脸茫然:「师、师兄,发生什么事了?」 米丘坐在地上,她捂着胸口咳了几声,嘴角渗出一丝血痕,然而她根本顾不上身体,用布满青痕的手去够地上的簪子:「我、我知道在正心宗如此繁忙时候劳烦你们不好,但我身上并无银两,只有这一枚簪子,若是、若是这位师兄嫌弃,我、我就不劳烦你们了。」 她将簪子捂在胸口,眼泪无声地落下。 即便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得为此幕心揪,小师弟赶紧扶她起来,看她嘴角的血被吓得心惊肉跳。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都在问怎么回事,小师弟看了一眼司徒礼,简短地说了。 司徒礼握紧拳头,脸色铁青。难道是他多想了?只是一枚簪子而已。但他只是握住她的手腕,她怎么可能会受内伤?他心思烦乱,看着所有人异样的视线,怒火堵在胸口。 是他冲动了,差点暴露了自己武功还在的秘密。 「都吐血了……看起来挺严重的。」「只是一推就受了内伤?咱们的大师兄是不是力气太大了点……」 「赶紧带她去医馆去看看吧,正心宗把客人弄伤了算怎么回事?」 司徒礼深吸一口气,突然道:「实在抱歉姑娘,我以为你要拿银子,我身为正心宗大师兄有责任帮客人找到亲人,又怎么会要你的好处,因此反应过激……这簪子我不会要,我先带你去治伤,再帮你找哥哥如何?」 「是啊姑娘。你别误会,我们师兄哪里是嫌贫爱富的人,他定然是不想收你的钱财,才推辞的。」 米丘咳了两声点头:「我知道,你们正心宗的都是好人。这次是我不好,没有武功却莽撞地跑进来,让师兄误会下意识地用了大力气,我自己受伤都是咎由自取。我实在没脸面再麻烦你们了,我还是自己找哥哥吧。」 说到一半,她捂着嘴又咳了两声,手心里全是血点。 他们刚想解释大师兄也没有武功,一看她手心的血倒吸一口凉气:「还找什么哥哥啊,赶紧送她去找大夫!」 那小弟子看了司徒礼一眼,面色复杂地搀扶起米丘走了。 司徒礼面色涨红,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旁边的弟子下意识地要给司徒礼拍背,不知想到了什么收回手,大师兄一掌就能把人推伤,现在也没咳出血,也许他身体比他们想像中还要好呢。 司徒礼捂住嘴,渐渐不咳了。他咬紧牙关,压住眼底的阴沉。 ———— 米丘被小弟子带着,先是惊喜地表示看到了哥哥,然后再泪眼朦胧地说她自己没问题,给正心宗添了麻烦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一套眼泪攻势成功开熘。 回到江冽的住处,她抹去嘴里的红痕。反正有江冽血液的buff,装伤她最在行。司徒礼那个假莲花想和她这个莲花比,还差得远呢。 她这朵莲花,可是洁白的花瓣,根儿上带着泥——从根上就是黑的。 在原文里,司徒礼因为迷上魔教护法,和其共度一夜,哪知第二日一早武功全失。这也是客栈老闆说武林弟子经常武功全失的时期。司徒礼不敢相信自己也如外面的那些庸碌的江湖人一般被女人骗走武功,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宗门。 看到一个个师弟妹们孺慕的目光,想到宗主严歷冰冷的视线,他如坠冰窟。不知不觉走到那个偏僻的木屋——每当他在里面扔下两句话,出来后总会受到各种赞赏的话语。 ——他是正心宗最好的大师兄,会永远都是。 他走进去,看到那个孩子还在往返于水井和前院之间,在茫茫雪地上走出一条直线。看见他时眼前一亮,却是微微踉跄。一丝血从额头滑了下来,对方浑然不觉。 「师兄。」 是了,对方不知道痛,所以不知道自己额头上有伤。 因为不知道有伤,所以不知道自己早已发热。 可怜、可悲,愚蠢,仿佛是雪下即将腐烂的落叶,没有人在意,没有人关心,只能和整个冬日陪葬。 早晚要死的,不如就让对方化作最后一份养料吧。 他让那个孩子过来,将匕首放在对方滚烫的手心,那孩子神智迷茫,他一个用力,匕首瞬间刺入身体。 江冽瞳孔一缩,瞬间昏倒。他也倒了下去,看着茫茫的天空,微笑着闭上眼,他相信等他再次醒来,还是正心宗最好的大师兄。 米丘收回记忆,这一次她只是揭开司徒礼一半的假面,明天才是硬活,明天她将变成「米扒皮」,一切白莲花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她哼着歌打开门,却发现江冽不在家。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 这狗崽子跑哪里去了,就这么把她一个人放在这里了吗,是不是跑出去偷吃了! 米丘面色狰狞,正要出门去找,一回头就撞进一个冰凉的胸膛。 熟悉的冰冷飘进口鼻,她反射性地红了眼眶跌坐回床上:「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了好久!」 江冽换了一身衣服,是藏蓝色,看起来比黑色少了些许沉稳,却有着他这个年纪的风流隽秀。他直勾勾地看着米丘:「我之前已经回来过一次。」 米丘一愣,她故意将手背过去:「我……我错了。我不该偷跑出去。」 江冽的胸膛微微一起伏,「你去找司徒礼了。」 她勐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他看向她的身后,米丘咬着唇,做出懊悔和愧疚的表情:「你都看见了。对不起,我不该擅自行动,还差点暴露了你的存在。」 「我就是想知道,司徒礼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故意接近他。」 解释了半天,江冽没动静。一抬眼,被他眼底的阴沉吓了一跳,米丘以为对方在气她莽撞,却看他眸光一动,她瞬间会意,将手伸出来:「我没事,就是被他握了一下。我没想到他的力气那么大……我以为他没了武功,体力和我差不多。」 手腕上的青紫已经消退,但江冽还是眉头一皱,他拖住了米丘的手。 米丘的眉梢一颤,对方这是第一次主动碰她的手,两个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最亲密也就是他入魔的时候,但是这狗崽子也只是握住她的手腕,哪有这个时候的轻柔? 此时此刻,她内心的激动仿佛是看到了上帝碰到亚当手指的那幅名画。 江冽拖住她的手腕,低声道:「我的血可以让轻度的骨伤癒合,但若是你的骨头不正,癒合后也是歪的。」 米丘:「?」 下一秒,只听咔嚓一声,江冽把她的手腕掰了回去,米丘的脸上空白了一瞬,接着眼泪疯狂流下。酸胀、麻木、微痛,各种感觉让她似乎喝了一盆怼了柠檬汁的酸辣水,偏偏还得碍于人设不能号啕大哭。 她红着眼睛控诉地看向江冽。 江冽突然勾了一下嘴角,骄阳正好,笑意像是躲在云后的日光,一闪而过却又灿烂夺目。 「系统提示:好感度,加一。总数值为十一。」 米丘:「……」 这狗崽子有病吧,她一晚上又是要死要活的又是受伤攻心的,他就涨了三个,现在她就是哭了一下他就涨了一,这傢伙是抖s不成?! 她抽泣着把手收回来:「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江冽没回答,他把桌上的东西递给她,米丘一看,原来是吃食。 她一喜,正好饿了。还是肉包子。最近和江冽风餐露宿的,她已经什么都不挑了。一口咬下去,眉头皱成个疙瘩,呸,不好吃!没有江冽烤的肉十分之一好吃! 「你一早上出门干什么了?」 「我去看看小骡。」 米丘看着他的新衣服,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包子,突然一噎:「你把它……卖了?」 江冽沉默了一下,「没有,暂时放在一处农户家帮忙照看。」 「那这包子……」 「明日就是募英大会,最近的天德城鱼混杂。我抓了一个逃了十年的大盗。这是用官府给我的钱买的。」 他掏出几锭银子。 米丘一愣:「这是要……给我吗?」 江冽道:「明日我要杀人,携带不方便。放在哪里都一样。」 狗崽子,嘴硬。 米丘顺势做出吃不下的样子:「必须要杀人吗?今日我去看了那个司徒礼,察觉到他气息平稳,一掌就能捏碎我的骨头,完全不像是武功尽失的人。他……当初是不是骗了人?」 江冽不说话,米丘凑近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如果、如果当初真的有误会,有委屈,说开了就好了啊,让所有人都知道误会了你。为什么要打打杀杀呢?」 江冽转过头:「知道与不知道,说与不说,没有分别。」 第一次被污衊偷盗时,他双腿被废,即便鲜血淋漓,他也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偷盗。然而,无人相信。 第一次被污衊伤人时,他根骨被废,即便全身无力如同烂肉一般趴在地上,他也没有认罪,还是无人能信。 在少林寺、在药王谷,他神智模煳、满身蛊虫时,祈求上天一千次。一万次,有人能查明他的冤屈,带他逃离苦海。 然而他最后才知道,他们本就知道真相,他们只想他死。 现在,他也无需真相,挡他者死。 「有分别!」米丘突然高声,她眸光灼灼:「至少我相信,至少我在乎,至少当初那个……躲在屋里偷偷练剑的小孩子在乎!江冽,不是所有人都是非不分的。」 相信…… 江冽喉咙一动,日光洒在米丘的瞳孔,恍惚中她的眼睛比太阳还要耀眼,灼人、炙热,他身上的杀意仿佛夜色的霜寒,节节败退,彻底消融在温暖里。 「我是你的杀父仇人,你为什么相信我。」 「我们之间不仅是有仇的关系,我们还是……」 米丘一愣,面色红白,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是仇人,还是……朋友?都不是,她只是一厢情愿地替他出头罢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米丘低下头:「还是救人与被救的关系。反正……我不能让你这么杀下去。也许我爹当初和你也有什么误会,可能是别人陷害,又或许是栽赃,如果再让你杀下去,我爹的下场很可能就是正心宗的下场。我不会眼睁睁看你越陷越深的。」 江冽不说话了。 「我会向所有人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米丘像是在承诺,又像是在打气,低声补了一句。 江冽眸光微闪。 -——— 司徒礼回去后,问于元风有没有看到一对黑白兄妹进入宗门,洛小梅道:「进宗门的那么多,他哪里记得住?」 「不过我们倒是认识一对喜欢穿黑白的兄妹。」 司徒礼侧目,古良补充:「不过他们姓米,年纪看起来差距也很大。」 司徒礼这才松口气,「无事。明日就是募英大会,你们好好休息。」 于元风小心凑过来:「师兄,听说你不小心伤了那个姑娘?」 司徒礼眸光一闪:「是我不小心,以为她要给我银两,太过激动了。」 「伤了别人是不好。」于元风挠了挠头髮,「不过你也是太过刚正了嘛。师兄,原来你的身体已经康復了,我们都为你开心。内功练不了,还有外门功法嘛,师兄你那么聪明,以后一定能和古师兄不相上下的。」 司徒礼勉强挤出个笑,待送走众人后,身后的栏杆瞬间化成粉末。 第二天,米丘一早就醒来,她害怕江冽为了大开杀戒故意把她落下,还好,一睁眼看到对方打水回来。 「醒了,先洗漱。」 米丘一身的干劲,准备今天大展演技,刚想笑着点头,突然觉得喉咙不对。 她张了张嘴,一点声音都没有:「……」 江冽将食物放在桌子上:「我点了你的哑穴,你今天不能说话了。」 米丘:「……」 米丘:「?!!」 江冽我去你大爷的,你这个拖后腿的狗崽子!!不能说话她还怎么演戏?!在所有人面前张牙舞爪演默剧吗?! 第20章 演技最重要的是什么,声台形表,但是米丘不仅要演戏,还要帮江冽洗白啊,她不能说话能干什么?举个牌子喊冤吗?还是当场拉着一个小孩子表演默剧给别人看?! 如果就这么被拉着过去,她和只能看剧情的路人甲有什么区别? 不行不行,她必须想办法让江冽把穴道解开! 她立刻下床,震惊地看着他。 江冽正走到门口,用木桶里的水洗去脸上的易容。清冽的水珠从鼻樑滴落到下巴,日光落在他白皙的侧脸上,如雪皑皑,长睫一抬,像是颤走寒露的松针。谁都不能和那个沉默寡言的「黑脸大哥」联繫到一起。 她走到他面前,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满脸的落寞和失望根本无需言语。 他不是说再也不会点她的穴道了吗? 江冽道:「我没有点你周身大穴,只是不让你做多余的事。 」 米丘下意识地拉住他的袖口,摇了摇头,表示那怎么可能是多余的事,她只是想不让他再造杀业,不想让更多无辜的人死去。 江冽像是铁了心肠:「一会我去杀了铁峰削,我先把你送到正心宗弟子那里。」 米丘一惊,然后疑问地指了指两人:「你让我暂时装作不认识你吗?」 江冽点头。 米丘面上震惊,心中却是忍俊不禁。真不愧是狗崽子,不仅要当着所有武林人士的面杀了人家的宗主,还要别人照顾他的「拖后腿的」。她可以想像得到江冽在杀完铁峰削之后,当着正心宗弟子的面把她带走的情形了。 不过他现在这副小白脸样,洛小梅他们还真是认不出来。 米丘摇头,指了指床上。表示既然他要杀人,她就无法忍心看着血腥流到她的脚边,她还是留在这里吧。 江冽道:「你不能留在这里。外有人追查屠门客,内有正心宗彻查,我必须亲眼看见你才…… 能放心杀人。」 换句话说,就是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米丘咬了一下唇瓣,沉默地抵抗。 江冽道:「如果你一直保持安静,我可以答应你。不杀洛小梅三个人。」 米丘红着眼眶,有些意动地看向他。 狗崽子,竟然还玩上强取豪夺的「威胁y」了,好,她就让他看看,演绎界的大师是如何不靠台词就推进剧情的! 为了募英大会,今日的正心宗是使出浑身解数,不仅巡逻的弟子比昨天多了一倍,就连铁峰削也换了一身装束,亲自出门迎接。 古良和司徒礼位于铁峰削左右,二人一是名声远扬的温润弟子,一是武功高强的后起之秀,来往掌门前辈无不恭维,铁峰削古铜的脸上满是得意晕红:「哪里哪里,我这两位弟子还差得远呢,往后行走江湖,还请各位掌门多多照拂。」 「这话说得见外。咱们武林正道同心同志,互相照拂才对啊。更何况古小友武艺高超,颇有当年司徒礼之风,我们以后还要仰仗他也说不定啊!」 古良面色微红,连声说不敢。司徒礼看了古良一眼,面带微笑地点头。 几人寒暄过后,司徒礼故意拖住铁峰削的脚步,微皱了眉头:「宗主,募英大会马上就要开始,可是药王谷和济世堂还没有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铁峰削的脚步停了一下,冷哼一声:「我早就知道了,口口声声说他们治病救人、济世行善,不与江湖人为伍,其实就是一群缩头乌龟!你看着吧……」 铁峰削的鹰目一一扫过众人:「他们只是『门派』没有来,但肯定在这群人里安插了探子。无论咱们和江冽孰胜孰败,他们只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那要……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次咱们定要抓住江冽。他们不是想当缩头乌龟吗?那就别怪我吃了这条大鱼,独占鰲头。」 「您的意思是……」 铁峰削拍了一下他的肩,他立马会意,躬身下去:「江冽武功高强人人得而诛之,在各大门派见证之下能杀死他的人,非武林盟主莫属。」 铁峰削哈哈大笑,带着他走远。 于元风听见声音,和洛小梅凑在一起:「你说宗主和大师兄笑什么呢?」 这两个人在宗门里是小辈,既不能凭辈分像是司徒礼一样伴宗主左右,又不能凭本事伴宗主迎客,于是只能和别的弟子例行巡逻。 「我也不知道,宗主的心思只有大师兄能懂。」 洛小梅接着嘆口气:「师兄的身体都那么差了,还要坚持待客,真的好辛苦。」 「差吗?」于元风挠了挠头:「你忘了昨天他一掌就把一个姑娘打出血了?师兄十分坚持帮宗主迎客,我看他的身体好着呢,追上古师兄不是问题!」 「那不是听别人说的么,我又没亲眼看……」 话音未落,身后一痛,她一转头看到一白衣姑娘撞到自己,惊慌地抬起头。 洛小梅一愣:「米姑娘?!」 于元风也是一乐,「米姑娘来了!」 米丘眼眶微红,只是低头不说话。洛小梅以为她哥出了什么事,赶紧询问。然而米丘只是摇头,看起来不是很着急,反而像是受了委屈,洛小梅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可能是两兄妹吵架了吧。 「昨天没听见你们的消息,大会快要开始了也没见你们的身影,以为你们不来了。对了,米大哥呢?」 洛小梅瞪了于元风一眼,让他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正好有这些大人物我也凑不上去,跟我走,我知道个好地方带你近距离瞧瞧。」 于元风纳闷:「哎,瞪我干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米大哥身手那么好,有他在也算是不小的助力。我这不想快点抓到屠门客么。」 洛小梅带米丘走向正心宗的队伍里,米丘边走边回头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面上不免带了焦急。在洛小梅心里,更是她放不下哥哥的表现。 「我在宗门里,从小和古良和于元风一起长大,虽有宗门规矩压着,但是也免不了吵架,更别说亲兄妹了。你放心,等大会开完,我送你回去,你哥就不生气了。」 米丘勉强挤出一丝笑,洛小梅觉得她今天有些沉默,但想她心情不好,再加上个性文静也就没多想。 两人混在队伍最后,「你看见没,那就是我们宗的宗主。他旁边的你也认得,不就是古良吗?还有一个个子高的,就是我们的大师兄了。也就是我们之前跟你提到过的。」 米丘随意地点了一下头,神思不属。 「今天来的不仅有附近的门派,还有神意门、崑崙派、逍遥派……能来的都来了,定然让江冽有来无回!」 米丘面色一白,洛小梅只以为她在担心害怕,赶紧搂住她:「你别害怕,这么多高手在呢,这里面任何一个掌门,在外面都是唿风唤雨的人物,怎么可能打不过一个江冽?再说,这次是开大会……就是商量抓人计策,不怕江冽不来,他若是来了咱们往后一躲,我猜也就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能拿下他。」 米丘顿了顿,刚想「说」什么,铁峰削就咳了一声,在场所有人顿时一静。 铁峰削向所有人拱手:「各位,我铁某话不多说,在场所有人能站在这里都是为了同一件事而来:除魔卫道!江冽身为江向明之子,虽父母死于魔教之手,但却自甘堕落,沦为魔道,先杀了恨大师,又杀巫成峰、沙如海两位掌门,行兇作恶罄竹难书!」 他声若雷霆,顿了一下又道:「如今他出现在天德城内,先杀嵩山掌门,又杀妙龄女子,之后不知还有多少人糟他毒手!正心宗身为正道砥柱,又是曾经教导过他的宗门,养出如此魔头,我铁峰削难辞其咎!」 铁峰削眼眶微红,司徒礼赶紧上前扶住他:「宗主,有责任的是我,我当初也曾是魔头的大师兄,是我发现得……」 「哎。」崑崙掌门不贊同:「铁兄莫要将这责任揽到身上,况且若不是令徒牺牲自己,正心宗怎会发现此子年幼便已心存恶念,你又是将他送入少林,又是求药王谷医治,已是仁至义尽,我们又怎会怪你呢?」 铁峰削嘆口气,「我最愧疚的是没能早早看出江冽的恶根,将我的大弟子葬送了进去。当初江冽妒我徒弟武艺高超,于是伤他丹田,毁他武功,我不得不毁他根骨以防他再作乱。但为了让江大侠夫妻瞑目,又找了药王谷医治,却也最对不起我这个大弟子……」 司徒礼面色苍白,双目含泪: 「我怎会怪师父,徒弟虽不幸受创,但若一想那一刀刺中了宗内师弟妹,若有心智不坚定者必会寻死。如此想来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众人齐齐称赞师徒二人高义。铁峰削这才收敛起情绪:「虽有各位掌门的理解,但我正心宗要抓魔头责无旁贷。济世堂与药王谷和其皆有渊源,但众所周知二者远离江湖争斗,我是万万不愿两位掌门捲入血腥中的。我愿代替两位掌门,了结与魔头的恩怨!」 所有人动容:「铁宗主……」 几个掌门面面相觑,干脆一拱手:「既如此,我愿推举铁宗主成为募英大会的会首,一来铁宗主对此地熟知,二来铁宗主对那魔头也了结,我等随铁宗主抓人便可。」 铁峰削一愣,接着苦笑推辞,架不住众人一再推举,他这才无奈应下:「如此,铁某便不再推辞,我定带领各位大侠前辈,抓住魔头,匡扶正义!」 洛小梅得意地对米丘一笑:「看吧,我就说我们宗主厉害吧。」 米丘欲言又止,她匆忙一笑,掩住眼底的微红。 「只是铁宗主,我们该如何寻找江冽?把所有人都派出去寻找吗?」 铁峰削眯了一下眼,慢慢坐回去:「我能召开募英大会,自然就有对付他的办法。他虽堕入魔道,但对江大侠还有一丝敬畏之心。于是我让弟子连夜从他的老家将「江向明」请了回来……」 江向明?他不是死了吗? 铁峰削微微抬手,有人拉了一下古良,古良顺手接过一个被布盖着的盘子,微微一愣。 「师兄,去啊。」 古良如梦初醒,赶紧将东西送出去。铁峰削揭开黑布,上面赫然是江向明的牌位! 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把人家爹的牌位带过来,这也太…… 米丘眯了眯眼。 「各位,铁某这是不得已而为之,为了找出这个魔头,我用了不算方法的方法。若是有任何怨言指责,铁某无言担下,只愿能马上抓住魔头,给武林一个太平。」 「宗主。」司徒礼哑声道:「您之前最是佩服江前辈,我知道您心中肯定难受……」 「只是一个牌位而已,能引出魔头有什么好顾忌的?」 「况且江大侠虽然行侠仗义,但也生出来一个杀人魔头,功过相抵铁宗主也不算过分。」 「我要是江大侠,泉下有知也会默认的。」 铁峰削道:「若能抓住江冽,我铁峰削愿亲自前往江家负荆请罪!如今,我不得不得罪江大侠,将他的牌位放在正堂。请各位放出风声,他江冽但凡有一丝人性,就过来取他爹的牌位,我铁峰削在此等着他!」 「铁宗主深明大义啊!」 「铁宗主高风亮节!」 洛小梅也跟着喊了几句,突然,她瑟缩了一下:「米姑娘,你有没有觉得冷啊?」 米丘才反应过来一样点了一下头。 洛小梅都觉得冷,更何况是感知更为敏感的各大掌门。所有人脸色变了,突听手边兵器嗡嗡作响。 铁峰削面颊一绷,率先向上一看。 一道蓝影倏然落下,如此迅速、无声,似是一片灰烬,待你想要追寻他的踪迹时,他早已落在地面了。 「江冽。」 铁峰削从牙齿里挤出他的名字。 江冽?江冽! 一听到这个名字,整个会场轰然炸开,只听桌椅齐齐崩裂,小门派的掌门瞬间站起,手中兵器齐齐亮出。德高望重的死死留在原地,但看到江冽手中那把散发着寒气的刀,也是眼角一抽。 再看他面容,苍白隽秀,谁能想到他这么年轻就能屠遍各大宗门? 江冽道:「不用找了,我一直在这里。」 一直在?!嘶——他们这么多人怎么没有一个人发现? 洛小梅看得心惊胆战,之前说要把屠门客大卸八块,今日人家来了却只敢瞄一眼。只一眼,就莫名觉得不对劲:「米姑娘,你觉不觉得这个屠门客……有些眼熟?」 米丘咬着唇,摇了一下头。 「江冽!」有人怒视他:「你竟然有胆过来!」 江冽道:「我来这里,是要杀铁峰削。」 司徒礼马上道:「江冽,当初因为我,宗主才会废你根骨,你若是想报仇,可以找我。这不关宗主的事!」 江冽的视线动也未动:「铁峰削,你知我寻你理由。交出我的东西,我可以留你全尸。」 司徒礼脸色勐然涨红,他这几日一直怕江冽记恨自己,因此辗转反侧,却没想到对方的眼里根本没有他! 铁峰削的眼里闪过暗芒:「如果你说你爹的牌位的话,我可以给你。但你滥杀无辜,就要留下命来!」 江冽的目光落在父亲的牌位上,脸颊一绷,「如此,两样我都要取。谁若挡,杀之。」 古良面色一变,他率先提起剑沖了上去:「魔头,受死!」 正心宗第一弟子身先士卒,所有人大惊,于元风大喊:「古师兄!」 洛小梅更是捂住双眼。她虽然知道古师兄厉害,但心里也明白,对方可是江冽啊,是能杀死了恨大师,屠了两个宗门的屠门客,古师兄他一个人怎么可能…… 所有人都以为古良必死无疑,江冽却没有动,只是微微侧目。 米丘张了张嘴,还是低下了头。江冽这才回头,刀背随意一横,古良的剑正中刀背,剑身弯曲,勐地被一股真气弹了回去。 古良狠狠地砸在墙上,狂吐一口血。洛小梅两人心凉了一半,赶紧扶起他:「师兄,师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于元风一探,大喜:「还有救!还有救!古师兄没死!」 司徒礼眸中冷光一闪,本以为古良会死在江冽的刀下……可惜了。 铁峰削见自己的弟子连一招都没打出,面色阴沉。 江冽道:「你们可以一起上了。」 于元风咬牙,正要冲上去,一直沉默的米丘突然紧紧抓住于元风的袖子。 「米姑娘,你放开我,我要替大师兄和古师兄报仇!」 听到于元风的声音,司徒礼下意识地转头,却看见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昨天的那个女子? 她不是无门派的散客吗,何时和小梅他们混在一起,等等,她姓米? 电光火石间,司徒礼已经把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再看米丘望着江冽的目光悠长痴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洛小梅他们被骗了,那对米氏兄妹就是江冽和这个女人,江冽没有亲人,这个女子就是他的女人! 怪不得他们都找不到他,因为他们就藏在宗里。怪不得那女子神神秘秘,原来是因为她来打探消息了! 眼看江冽要大开杀戒,司徒礼冷笑一声,突然大喊: 「江冽,你想滥杀无辜,但没想到你的女……」 话音未落,却看那女子突然抬起头,吐出一口血。 洛小梅惊叫:「米姑娘?!」 小梅声音尖利,在乱糟糟的会场如同吹一声哨响,两人为了拉住于元风又赶在人前,很是醒目,所有人都转过头来。 那女子一身白衣,纤细瘦弱,嘴边的血迹像是点点红梅,让人见之心碎。 米丘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还是崑崙派掌门见多识广:「她被点了哑穴,这是气急攻心吐血了!」 洛小梅面色一变,米姑娘竟然被点了哑穴,她这么久都没发现实在是太粗心了。洛小梅一脸愧疚,赶紧给米丘解穴,但是无论怎么点都无济于事。 「这是怎么回事?!」 「定是给她点穴的人内力太高深所以解不开!」 「江冽就在这里,还不速速捉拿,关心一个女子干什么?!」 司徒礼在铁峰削的耳旁耳语了一句,铁峰削看了一眼放下刀的江冽,眯了一下眼。 「各位稍安勿躁。江冽都停手了,咱们又何必着急呢?」 所有人回头,果真发现江冽的刀停下了,他目光沉沉,死死地盯着那个女子,这、这是怎么回事? 米丘被洛小梅扶起来,她缓缓抬眼,对上江冽的视线,突然就抽出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鲜红的血珠滚落出来,她笑着,却有一行清泪落在匕首上。 泪眼朦胧,像是威胁风雪傲然独立的梅花。于元风和小梅震惊不已,一时间竟然忘了阻止她。 嘶……所有人瞪大眼睛。这女子到底是谁,为何突然对着江冽自杀,难不成这两个人认识? 一个又是哭又是笑,一个满身杀气却把刀都放下了。啧啧啧,这关系有点复杂啊。 江冽没有动,就连好感度都没有动,就像是腐在雪下的淤泥,毫无声息地沉寂在冰寒里。 他只是这么看着她。 米丘微微躲避江冽的目光,指尖一颤。 然而感受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场子,不仅不退缩,面上更是悲悽。 狗崽子,不是让她安静吗,她现在可没说一句话。但谁都得看着她。 这就是专业!等着被她强烈的情绪拿捏吧。 「米氏表演法则」,show time![注] 第21章 米氏表演法则一:最精湛的表演需要留白, 有人能替你脑补——如果有人能配合你补充就更好了。 「米、米姑娘。」洛小梅震惊地看着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屠门客认识?」 米丘无声地说了两个字。洛小梅惊叫一声:「什么?,你是他的手下?!」 在场所有人顿时?一静, 不可思议地打量她。就她, 是屠门客的手下?看样子连刀都拿不起来怎么能当江冽的手下? 洛小梅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她比别人想得多,如果米姑娘是江冽的手下,那米大哥呢?突然,洛小梅看向?江冽。一样的身高、一样的身形, 就连声音也差不多,米、米大哥不会就是江冽吧。 想到他们在江冽面前说「江冽」坏话的样子,洛小梅和于元风面面相觑,勐地打了个激灵, 脸色像是打翻了的调色盘。 「既然是手下, 怎么?又站出来了……」 「还被点了哑穴……莫不是两人合伙搞什么?阴谋诡计吧?」 好在不用米丘解释, 江冽就又抬起了他的刀: 「我说过, 只要你安静, 我可以不杀他们三个。」 江冽的眸光一动, 再?加上米丘挡在于元风的前面, 这三个人是谁不言而喻。洛小梅和于元风头皮一麻, 下意识地看向?米丘。就连倒在地上的古良都睁开眼一只眼,神?色一变。 「米姑娘……」洛小梅看着米丘脸上的泪, 再?联想到刚才米丘的异样,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米姑娘虽然说是和屠门客是一伙的,但对方这么?柔弱, 性?格这么?文静,怎么?可能会和江冽一起做坏事?对方一定是被胁迫的! 再?回想起一路上米姑娘的强颜欢笑, 对江冽意味深长的目光,她就痛心疾首,怎么?就没有发现异样呢?对了,米姑娘故意当着江冽的面提起屠门客,就是为?了提醒他们小心啊!是他们大意了,没有理解米姑娘的暗示,导致米姑娘被点了哑穴,因为?他们三个人的性?命还要受江冽威胁!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短短几秒,洛小梅三人就脑补了一大堆米丘的受虐剧情,于元风更是为?自己?刚才的警戒感到羞愧,他眼眶微红:「米姑娘,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不值得你如此牺牲。你把匕首放下吧,我们一起对付江冽,帮你摆脱他的威胁如何?」 米丘摇了摇头,更加坚定地上前一步,洛小梅瞪大眼:「米姑娘,你竟然还想保护我们所有人?!」 于元风眼眶微红:「我们这些?正?道人士怎么?能将性?命交託在你单薄的肩上呢?」 古良:「咳、咳咳!」 江冽眯了一下眼,手中?的黑刀嗡嗡作响:「走开,我会连你一起杀。」 铁峰削眯了眯眼,老神?在在地看着。他暗示司徒礼找弟子从后?包围,一会趁着江冽卸下防备的时?候一举拿下。 米丘咬了一下唇瓣,突然指了一下司徒礼,面露薄怒。 司徒礼一愣,还是洛小梅很快反应过来:「米姑娘,你说当初江冽伤了大师兄,罪无可恕,连你也看不下去了?」 ——好孩子,孺子可教?。 司徒礼停下脚步,露出不想多说的表情。铁峰削冷笑一声:「江冽,你的『手下』都对你的罪恶一清二楚,她如今站出来即便豁出命也要匡扶正?义,你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吗?」 江冽将黑沉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铁峰削心脏一沉,接着道:「代表你作恶多端、违背天道,註定无人相助,孤苦一生?!你还不快快投降,偿还你的罪孽!」 「对!」 洛小梅和于元风挡在米丘的身前,「江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赶紧投降吧!」 江冽的眸光一闪,看米丘将匕首拿下来,然后?缓缓地对准他。这是最直白的「决裂」的行为?,他握紧了黑刀,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洛小梅也不由得屏住了唿吸。 「米、米姑娘……」 铁峰削视线一动,司徒礼立刻会意,正?要抬手让后?面的人出手,却见米丘突然回头,竟然径直向?他走来。 司徒礼:「?」 白裙飘逸,米丘目光坚定走向?台阶,在日光下似像是随时?都能消散的圣女,她把匕首递给他,无声地说了一句: 「既然他罪无可恕,那我就用我的命替他赎罪。」 …… 嘶——这一瞬间,仿佛整个会场被日光晒干,洛小梅的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她抖了抖唇,看旁边的于元风也是如此震惊,这才反应过来,不是自己?听错,这是真的,米姑娘要替江冽赎罪,她要替他去死! 米氏表演法则二:在所有人都以为?已?成定局的时?候,来个反转——最好加上爱恨情仇。 「什么??」司徒礼一惊,下意识地反问:「你要替江冽去死?」 「喝!」整个会场如同被低温油炸了一般,一扫刚才的血腥,混乱的嗡鸣声不断。 「我就说吧,他们不可能只是领头和手下的关系,她都肯为?江冽去死了!」 「哼,为?了一个魔头去死,也不是什么?好人!」 「哎,也不能这么?说,人家不也为?了救那三个弟子连命都不要了么?……」 江冽握着黑刀的手微微一动,正?要抬起时?,铁峰削突然拍碎了一张桌子:「安静!米姑娘,我们虽然欣慰你回头是岸,与江冽决裂。但是你若是想用一条命……」 铁峰削还没说完,洛小梅就惊叫一声:「大师兄,你千万不能答应!」 司徒礼怎么?可能答应?他一直就觉得米丘有些?古怪,对方径直找上自己?,若他真的答应了对方,岂不是把自己?推入不义之地? 「米姑娘,我万万不能答应。」司徒礼握住她的手腕,眼眶含泪:「况且我和江冽之间并?无个人恩怨……这么?说也许所有人都不信。但我恨他是恨他滥杀无辜,并?不恨他令我武功全失。」 他抬起头,对着众人苦笑:「毕竟我当初也是他的大师兄,对他有教?育之责,他不仁、我不能不义。我现在只希望恩怨已?了,若他能再?放过我们正?心宗,我即便再?受他一刀又如何?」 铁峰削长嘆一声:「礼儿?,即便你现在武功全失,你也是为?师心中?最优秀的弟子……」 「此等心胸,恐怕是多么?高的武功也比不过的。」旁边有人感嘆:「铁宗主是找到了一个好苗子了,正?心宗后?继有人啊!」 洛小梅和于元风也动容:「大师兄……米姑娘,你莫要傻了,为?了那个魔头死不值得啊!」 米丘却似乎铁了心肠,就要让他给自己?一刀。司徒礼看到她完好的手腕,眸光一闪,一瞬间明白了这是米丘和江冽合伙演的一出苦肉计,只要自己?伤了米丘,江冽就完全有理由拿捏正?心宗! 既然如此,自己?干脆将计就计,十多年前演的戏,今日也可以再?演一遍。这一次他要看看江冽还有什么?话好说。江冽,你的尊严永远是他往上爬的阶梯! 那匕首不知?为?何,突然调转方向?,勐地插进司徒礼的身体,司徒礼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米丘:「你、你竟然……」 铁峰削瞬间站起来:「徒儿?!」 洛小梅和于元风也惊叫一声:「大师兄!!」 两人瞬间去扶他,米丘被挤得退了出去。所有人又被眼前的情况吓懵,那米姓女子不是要赎罪吗,怎么?赎到司徒礼的身上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我就知?道!」还是刚才的人大喊:「这两个人就是一伙的,趁你们卸下防备偷袭!」 铁峰削大怒:「江冽,你竟然如此歹毒。十年前废我爱徒,如今又用计再?伤他一次,你有什么?怨言沖我来,为?什么?三番两次地对着司徒礼!」 这一次,江冽二人似乎犯了众怒,不用铁峰削的怂恿所有人就全都涌了上来。米丘被周围凛冽的杀意刺得皮肤生?疼,她后?退几步,却撞入一个冰冷的胸膛。 手腕被紧紧锁住,江冽解开她的哑穴:「跟紧。一会我杀人时?,会无法顾及你。」 两人这等亲近模样,坐实?了刚才是演戏的猜测,让正?心宗弟子看了更是愤怒。洛小梅红着眼眶看向?米丘,嘴唇抖了抖却说不出话来。 米丘却一脸淡然,「等一下。」 等一下,等什么?? 片刻,突然听到被众人重重围着的司徒礼发出一声「□□」,他闭着眼,似乎在梦呓:「红儿?,你真美。」 洛小梅把哽咽噎了回去:「大师兄,你说什么??」 司徒礼睁开眼,然而眼神?还是迷茫的,神?智似乎陷入混沌,他皱了一下眉:「但我的武功呢?」 洛小梅以为?他受伤导致神?志不清,赶紧安慰:「大师兄,你的武功早就没了,你忘了?你受了些?伤,现在已?经止住血了。」 「怎么?可能?」司徒礼突然双目一红,勐地推开洛小梅:「我是正?心宗的大师兄,我怎么?可能会武功全失?」 洛小梅一屁股坐在地上,于元风要拉他,也被推开。铁峰削面色微变:「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拉住他!」 「大师兄怎么?了,是不是被那个妖女下毒了?」 妖女?米丘面色微变,她现在是圣女!谁敢改她人设,杀无赦! 她赶紧捂住嘴:「我没有!我也不知?道那把匕首是怎么?到司徒师兄的身上的,若是他中?了毒,我也受了伤为?何我又没事呢?」 当然是因为?那匕首上没有毒,只有能让人神?智模煳的修罗果的果汁啦,她提前吃了绿果子,一点影响都没有。 众人也莫名,米丘泪流满面,要咬舌自尽以示清白。千钧一髮之际江冽托住她的下巴,将她拉了起来。他虽面无表情,但也不知?道是否是米丘的错觉,隐约看到他的眼角一动。 现场乱成一团,司徒礼推开众人,突然看到江冽,面色一变: 「烂泥!」 他用手指着江冽,众人以为?他在义正?辞严责骂对方时?,司徒礼却又冷笑一声:「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知?道你是……一摊烂泥,註定要被别人踩在脚下。」 于元风、洛小梅:「……」 这两个人的表情是一片空白,此时?在场的所有人比米丘要替死时?还要安静。 「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司徒礼拧着眉毛,嫌恶又牴触地看着他:「你以为?我会救你?笑话,烂泥是要腐烂……」 司徒礼哈哈大笑:「是要被污水反覆沖刷,被冰寒反覆覆盖的,你註定成为?我的脚下泥。怎么?样江冽,亲手伤了你最敬爱的大师兄感受如何?伤心吗?迷茫吗?还是恨我,恨我握着你的手,亲手伤了我自己??」 「嘶——」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司徒礼这话的意思,当初江冽伤他另有隐情?铁峰削面色铁青:「司徒礼被下毒神?志不清胡言乱语,速速将他带走!」 「别碰我!」司徒礼挣扎,被几个弟子扯碎了外袍:「我是正?心宗的大弟子,谁敢碰我?」 几个弟子面面相觑,洛小梅的面色无比冷峻:「你们不要动,让他说下去。」 眼前的一切天旋地转,司徒礼看到了米丘白色的衣裙,又感受到了落在身上的寒意,竟似回到了那个寒冷的冬日。 他眨了下眼,江冽的脸又变换了,那女子一身雪白,偏偏脸颊上是点点血渍,红得扎眼,对方抹去唇角的鲜血,微微启初唇:「礼郎……」 「红儿?、红儿?……」司徒礼的视线又变得虚无,将米丘认作梦中?之人:「我对你情根深种,却不曾想佳人无心,为?何、为?何你要夺走我的一切,你知?不知?道,武功是我的立身之本啊!」 于元风瞳孔一缩,已?经忘了唿吸。他心跳如鼓,下意识地去看师父,师父面色冷凝,掌心下的木椅已?化成粉末,再?慌忙去看洛小梅,小梅双目含泪,麻木放空,他不想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于是狰狞着上前:「师兄,你醒醒!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的武功不是被江冽废掉的吗?」 「滚开!」司徒礼一拳将其打走,于元风吐出一口血,在场所有人都发出惊叫,这一拳十分有力,还有残影,竟然是用上了内力! 司徒礼不是武功全失吗,他怎么?会有内力? 此时?一名逍遥门的弟子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的右手。 司徒礼缓缓向?米丘走去:「红儿?,你为?什么?不说话?我把我的武功都给了你,你看,我现在不还是正?心宗的大弟子吗?你怎么?不回来找我?还是说因为?我没了武功?」 江冽横起黑刀,将米丘拉至身后?。 于元风吐出一口血,然而他还是没有放弃,挣扎着去抓司徒礼的裤脚:「师兄,师兄你告诉我实?话,你的武功到底是不是江冽害没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给我滚!」司徒礼一脚将其踹开,这一脚又有龙虎之势,在场又有一名弟子面色一变。「红儿?,看到了吗,我的武功恢復了,如同你当初吸干我的内力一样,我的武功原封不动地被还了回来!他们只以为?我是废物,其实?我看他们如同废物,整个正?心宗的弟子,没有一个比我更厉害,你要是想要,你就再?回来啊……」 说到这里,哪还有人不明白的。 崑崙派的掌门沉声道:「原来当初正?心宗的大弟子武功全失,并?非是江冽之祸,而是与女子厮混,被人吸干了内力!」 「然后?再?嫁祸给江冽,当了我们这么?多年的好师兄。」洛小梅面无表情地补充,她扶起于元风,表情似笑似哭:「正?心宗的大师兄,宗主眼里的好徒儿?,竟然是沉迷情爱,又陷害他人的伪君子!」 古良躺在地上,默默流下一滴泪。 铁峰削的面色已?经算是青黑了,他的目光似刀一般刮过洛小梅等人,最后?落在米丘身上:「各位,我的大弟子神?智模煳是事实?,铁某怀疑是中?了江冽两人的奸计,还望各位不要偏听偏信,冤枉了司徒礼。」 「这怎么?算冤枉?这不是他亲口说出来的吗,难道是那姓米的女子一字一句地教?他念出来的?」 「司徒礼这人肯定不简单,他说自己?武功已?失,为?何刚才打他师弟两下内功浑厚,他嘴里竟然全是谎言!」 「我想起来了!」有人看向?逍遥门:「刚才那一拳,特别像是逍遥门李师兄的独门绝技奔雷拳吗,他一个正?心宗的弟子怎么?会知?道?」 「还有刚才那一脚,更像是竹山派的青云纵!」 「内力精纯,更有嵩山派之象!」 「传说魔教?有一门邪功,女人练了能采阳补阴,男人练了以掌相贴,便可吸人一半内力。但代价就是……终身不育,是以江湖上除魔教?女子外,无人敢练。」 「他身负多门武功,定然是练了魔教?武功!怕被别人发现,所以胡说一个女子推诿!」 逍遥门的李师兄道:「我想起来了,十多年前我曾来此地追查大盗,晚上遇到司徒礼和他对饮,第二日一早就失去了武功,我以为?是有妖女作祟,觉得难堪就没有说出去……」 竹山派的弟子也点了一下头,露出羞耻的愤怒。 两个门派一开头,所有人这才想起来近些?年天德城的武林人士相继武功全失的情况,本以为?是魔教?作祟,没想到是正?心宗的大弟子伪装做坏事! 这下苦主以及各门派的师兄弟全都红了眼,江冽杀人如麻,但还没有杀到他们家这事可以放一放,但是眼前这个伪君子可是真正?伤害了他们的同门,此时?不除更待何时?? 一瞬间人人义愤填膺,恨不得将司徒礼除之而后?快。 「一派胡言!他一男子怎会练魔教?魔功?!」铁峰削终于坐不住,就要将司徒礼带走,然而逍遥派的掌门主动出手拦住:「人证物证俱在,铁宗主还有什么?话好说?!」 米丘大声道:「我不相信,司徒师兄仪表温润如玉,怎会做出如此下作的事呢?」 于元风躺在洛小梅的怀里,哑声道:「其实?,早该师兄伤了米姑娘的时?候,我就该猜出来他身负武功。我只想、只想着师兄的身体已?经被养好,早晚能重回巅峰,哪知?道,他这身武功,竟然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 听他一提醒,有的弟子就反应过来了:「是,我们亲眼看到大师兄一掌就把米姑娘推伤了!」 「对,我也亲眼看到!」 米丘咳了两声:「大师兄不仁,我不能不义,若他能讲出真相,还武林一个清白,我再?受一掌又如何呢?」 江冽低头看了她一眼,虽面无表情,但他手中?的黑刀似在笑,微微震颤了一下。 大势已?去,铁峰削目眦尽裂,他看着神?智昏聩的弟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是我教?导无方,让我的弟子犯了大错。今日是募英大会,却让所有英雄看了笑话。待抓住江冽之后?,我愿带着司徒礼向?各位掌门负荆请罪!」 「以后??以后?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师父!」司徒礼似醒非醒,他浑噩地走向?铁峰削:「师父,你对弟子的期许,我都做到了。你说过,江冽最是难驯,需要用温水浸泡他的精神?,再?用寒冬的冷击溃他的身体……」 话音未落,司徒礼的眼神?就涣散了。他全身发抖,用最后?一丝神?智抬眼看向?这个自己?最信任的宗主,最后?一个念头是:也好,瞒了十多年,他终于可以闭上眼了。 铁峰削,一双大手削铁如泥,拍碎人的脑壳不费吹灰之力。 所有人看着满脸是血的司徒礼,一时?沉默。古良三人像是被吸干了所有的情绪,竟然有些?麻木。 铁峰削将手背过去,面色如常:「让各位见笑。我的弟子罪无可恕,我这个做师父的不得不大义灭亲了。」 他将视线转到江冽:「江冽,当初我也被司徒礼蒙蔽,本闻由鹅君羊一五二而七屋耳爸一整理以至于废了你的根骨。但我也将你送入药王谷医治,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只是你虽与我们正?心宗没有仇怨,但你滥杀无辜,我身为?正?道护卫者,是断然不会放你走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江冽道:「杀死你之前,我也不会走。」 铁锋削一窒。 「师父。」人群后?突然响起沙哑的声音,众人回头,见古良被弟子们扶起来,虽浑身是血,但面色并?不苍白,眼里还有压抑后?的灼灼:「你真的被司徒礼蒙蔽了吗?」 铁峰削的眼角一抽,「你什么?意思?」 古良看着司徒礼的尸体苦笑:「没什么?,弟子只是觉得,大师兄伴您多年,您身为?武林高手真的看不出他还身负武功吗?」 铁锋削沉声道:「他所练为?魔功,为?师对魔教?并?不熟悉,这点是我的疏忽。且当初他被江冽所伤,万念俱灰,所以为?师……」 「宗主。」古良摇头:「您能相信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伤到大师兄,却不愿相信大师兄身负武功是因为?步入魔道。」 「嘶,正?心宗的这个弟子说得有道理啊,和不就是铁锋削看江冽不顺眼,从小偏心眼吗?」 「他不是佩服江向?阳吗?」 「哼,真若是佩服怎么?把人家的牌位都带来了?」 铁锋削的脸色越来越铁青,此时?有人在人群里大声喊道:「各位,大家都听到了吧,铁宗主亲口承认他和司徒礼走得近。那司徒礼偷了那多么?门派的武功,就不会偷偷告诉铁锋削吗?」 几个掌门面面相觑,又有人说:「没准这都是铁宗主私下授意的呢。司徒礼话都没说完,可就被铁宗主灭口了啊。」 一瞬间,场上形势又转,从江冽的抓捕大会,变成了正?心宗的讨伐大会。铁锋削面色阴沉,药王谷、济世堂,他就知?道这两个缩头乌龟不会乖乖装死! 「你们无凭无据,竟敢污衊正?心宗?」 「铁宗主十分可怜。」 米丘看向?江冽,泪盈于睫:「我想到当初你也是无凭无据,仅凭司徒师兄的一面之词就被打断根骨。是我误会你了……」 江冽本不可能说话,此时?却突然开口:「我知?道。」 米丘:「……」 你知?道个屁,帮你演戏你还得了便宜还卖乖! 「铁宗主!」 几个掌门拱了拱手:「令弟子祸害多名武林弟子,虽然他已?死,这事却是没完。如今虽说你与屠门客的恩怨已?了,但我们无法再?信任你成为?会首。」 铁锋削微微退后?一步,他们是什么?意思,竟然是要不参与募英大会了?若是把他一个人扔给江冽,那他的下场…… 如果想要堵住一个知?道所有宗门绝学的人的嘴,最直接的方法是什么?——如同司徒礼一样,死人的嘴是最严的。 铁锋削看着一个个刚才还在恭维的各掌门的脸,再?看自己?辛辛苦苦教?育出来的,满脸悲伤愤恨的徒弟们,瞬间想到他刚才说过的话:作恶多端、违背天道,註定无人相助,孤苦一生?! 他怒喝一声,今天谁也别想取他的性?命! 他看准米丘,铁爪如勾瞬间向?前,只要抓住这女子江冽定然不敢拿他怎么?样! 江冽却是瞬间抬手,铁爪撞在黑刀之上,「砰」!的一声火花四溅。所有人赶紧后?退一步。在场大大小小不下数十个门派,竟然未有一人出手。 洛小梅轻唿一声,下意识地起身,但古良拽了她一下,眼角发红:「师妹,从他杀了师兄灭口起,他就不算咱们的宗主了。从他想要用米姑娘威胁江冽起……他就不算正?道了。」 许是憋闷了好久,洛小梅扑入古良的怀里哽咽出声。 偌大的场地被两人打得七零八落,所有人也终于知?道江冽的厉害,他可是才十八岁啊,就能和叱咤江湖几十年的铁锋削打得有来有回,这不是怪物是什么??! 试想刚才若是有人不自量力地出手,下场会是什么??几个年过半百的掌门面面相觑,竟然后?怕起来。 只听一阵雷霆般巨响,尘土瀰漫。一人从房顶落入正?殿里,有人探头去看,倒吸一口凉气:「是、是铁锋削!」 铁锋削输了! 无人敢上前,只有米丘跑了进去。瞬间,江冽落了下来,揪起铁锋削的领口:「秘籍在哪里?」 铁锋削已?经是奄奄一息,但他还是露出一个冰冷的笑:「我就知?道你小子要找秘籍。了恨和沙如海的都在你身上了吧。可惜……你永远都不会找到我这本……」 话音刚落,他吐出鲜血,没了气息。 江冽双目一红,米丘暗道这段剧情被她改了,所以铁锋削的反应完全不一样。但按照她的推测,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赶紧道:「莫急,你再?找找他身上。」 江冽摇头:「他衣衫不整,若是带在身上早就应该掉了下来。」 米丘想了想,「我觉得以他的谨慎,秘籍应该会放在最贴身的地方。」 没有比皮肤之下更贴身的了。 然而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想到这一点。江冽眸光一闪,举起了匕首。 等所有人觉得太安静不对劲冲进去的时?候,屋内只剩下铁峰削的尸首。 米氏表演法则三:离场时?要不带走一片云彩——回味无穷,才能留下深刻印象。 ———— 米丘坐在小骡拉的车上,美滋滋地跟系统数着好感度。 「二十、二十……」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哈哈,虽然比她预想中?的少了一个一,但看在对方难得一次性?给了九个好感度,她就大度地不计较。 二十个好感度代表什么?? 代表你收到了情书中?的玫瑰花,心血来潮地想看看对方是什么?人,同学帮你一指,细雨朦胧中?,那个人穿着一身白,举着伞蹲在流浪猫旁边。 「砰」的一声,玫瑰花在你的心里盛开了。 「玫瑰玫瑰,我爱你~」米丘得意地哼着歌,她就知?道自己?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才不到半个月,二十个好感度稳稳到手。 她再?加把劲,满分好感度不是轻而易举? 车厢摇摇晃晃,走在树影婆娑的小路上,清风袭来。 江冽戴着兜帽坐在车头,只露出一点挺阔的肩膀。 似乎是听到声音,问:「醒了?」 她可没睡,反倒是他的声音沙哑之中?带了一点鼻音,好像是刚刚打盹醒来。江冽那个恨不得全身安上雷达的性?格,竟然也有晃神?的时?候? 她道:「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江冽:「去药王谷。」顿了顿,又补充:「暂时?不急,我们可以慢些?走。」 我们……米丘挑了一下眉梢,装作没有听到他话里的不同。 「你说……古良他们几个会不会怪我啊?」 江冽摇头:「不会。」 「你怎么?知?道,你不是认为?所有的人都是是非不分,不值得信任吗?」 江冽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在给他下套,他视线一垂,嘴角像是被暖阳晕染了笑意,没有说话。 两人路过村镇,这里是沙河镇,离的很远就看到一个书生?被几个混混围住。 「敢得罪我们老大,知?道我们老大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那可是沧澜山沧澜派沙如海掌门的七叔公的亲娘舅的儿?子!」 米丘:「……」虚惊一场。 那书生?可能真不知?道沙如海是谁,梗着脖子道:「在下无意冲撞阁下的马车,若有不妥在下愿与你们去见官,你们怎可滥用私……」 话音未落,几个混混冷笑一声:「见官?那官员见了我们公子也得跪着叫爷爷!」 米丘知?道江冽不会管这种闲事,她也就做做样子欲言又止,然而看到了书生?被几个混混压在地上,不肯弯下去的脖子时?,突然失神?。 她确定没有见过对方,然而这种场景却莫名很熟悉,难道是在现实?世界见到过? 她捏了捏眉心,突然车厢一停。 前面精緻的马车里传来不满的低吼:「哪个不长眼的敢碰我的马车?」 一柄黑刀勾开车帘:「你的马车,我要了。」 ———— 米丘鸟枪换炮,坐上了新装备。马车就是好啊,里面又大又宽敞,马儿?跑得也格外平稳。小骡不用拉车,跟在后?面嘚嘚地跑。 米丘对于江冽同学见义勇为?的行为?表示十分赞赏,但江冽的心情似乎没有那么?好。 虽然一如既往地不说话,但米丘就是能感觉到对方压抑在沉默之下的汹涌。 好感度都上二十了,他还在闹什么?别扭啊。 米丘啧了一声,正?好看到路边有一家小客栈,她赶紧打了个哈欠。马车一停,江冽道: 「先下来休息一晚上吧。」 米丘揉着眼睛:「也好。小骡跟了一天了,它也肯定累了。」 两人拴好骡马走入客栈。吃完饭后?,她拎着酒壶敲响对方的房门。江冽看起来也没睡,身上的衣着完好,但那双眸子还是有些?幽暗不明。 她咬了一下唇:「我睡不着,你能陪我一会吗?」 江冽的视线落在她的酒壶上,点了一下头。两人坐在房顶,夜风习习,米丘深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原来这就是上面的景色,怪不得你喜欢坐在房顶。」 江冽接过酒杯,没说话。 米丘自己?先喝一口,这酒不烈,但混着冰凉让人不由得打颤。她眯了眯眼,道:「我很少喝酒,在家时?娘亲从来不让我喝。」 她似乎也不在乎江冽是否搭话,笑着道:「不过今天开心,你的冤屈被洗刷了,值得庆祝。」 江冽沉默了一下,喝了一口,这一口一杯酒只剩个底。 米丘一笑,不动声色地给他倒满。「不过我看你似乎不怎么?高兴,你难道不开心更多的人知?道你受委屈了吗?」 「这并?不能消除他们对我的杀意。」江冽目光沉沉,又喝了一口,「道不同不相为?谋,被不相干的人知?道过去没有什么?可开心的。下次见面,我还是要杀。」 「那咱们两个开心不就行了?」米丘微微抬手,杯里的酒微微摇晃,「我觉得值得庆贺。」 江冽看了她一眼,杯壁碰撞,清脆一响。 米丘道:「今天在正?心宗……你就不怕我真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匕首插进你的身体里?」 「你呢,你不怕我反悔,杀了你?」 米丘摇头,「我相信你。」 江冽一愣,头顶的弯月困在杯中?,像是镜花荡漾。「你不是说过只要我安静,就不会杀我为?难我吗,我可是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 江冽忍不住勾了一下嘴角,两人又碰了一下杯。米丘的脸开始晕红,说话也有些?含混了:「所以,你还没有说,你当时?看着我拿着匕首在想什么??」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江冽摇了摇头。 是不想说,还是什么?都没想? 米丘也没追问,她看得出来对方的心情好多了,于是乘胜追击,丰满自己?的人设:「我找你喝酒,不仅是为?你感到开心,还有为?自己?感到悲哀……」 她吐出一口气,「今天亲眼看到铁锋削的真面目,却有些?不真实?感。平时?娘亲嘴里、师父口中?的那些?大人物,也有自己?的欲望,也有自己?的算计。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爹呢……」 她一直看向?远方,此时?微微回头,眼眶微红:「江冽,我有些?怕。我怕他从一个不好的父亲,变成一个不好的人。」 江冽垂下眸子,没说话。 「此时?此刻,我多么?希望你们两个真有误会。」 她呢喃着,微微倒向?他的肩膀。江冽浑身一绷,待看她面颊晕红,唿吸彻底平缓了之后?,这才如同马车卸货般,缓缓松懈全身的肌肉。 夜色漫长,乌云开始挤压弯月,明日可能会是个雨天。 米丘当然是装醉,作为?攻略者「说醉话」的技能必须要有。 许是这半个月高度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又许是摄入了一些?酒精,她的意识很快就陷入了混沌。背上一暖,似有轻薄的布料围拢住她,熟悉的冷冽将她包围,她陷入更加放松的境界中?。 「江冽。」她轻语,「再?找三份秘籍,一切就能结束了。」 轰隆一声响,远处闪电撕裂乌云,一抹惨白照亮江冽的眼角。点点冰凉中?,酒水顺着他的指尖淋漓而下。 第二日一早,米丘伸了个懒腰醒来。意料之中?的,她躺在客栈里的床上。狗崽子越来越会怜香惜玉了。 洗漱后?,米丘刚想出门,想了想随手存档,虽然这几天存得不是很频繁,她也觉得以后?估计也用不上这玩意了,不过有备无患嘛。 二十个好感度,只要再?努努力,她就算是当场杀人江冽都会自欺欺人地帮她找理由。 她哼着歌出去,看到江冽在大堂坐着。桌上摆了很多的食物,她惊讶地走过去。虽然说觉得对方开窍了,但是也开得太多了吧。 听见她的脚步声,江冽的耳朵一动,却没有回头。只是看着门口掉落的雨滴。 「下了一夜的雨?」 她搓了搓手臂:「那今日岂不是走不了了?」 江冽这才回头:「不走了。在这里停一天。」 米丘啃了口包子,有些?嫌弃地皱了一下眉,勉强咽下去:「不会耽误你的事吗?」 江冽摇头,「不会,也许明日之后?就会更快些?。」 有马会更方便不少,不过可怜了她的屁股。见江冽不吃,她问:「怎么?了,没胃口?」 江冽不答反问:「休息一天,你想干什么??」 哦……这小子要找机会约会。她装作听不懂,「这客栈里能干什么??也就是喝喝茶、听听雨。」 不过她还是有一些?私心:「就是……有点馋你烤的东西。只是这里下雨。」 江冽点头:「借客栈的后?厨房即可。」 竟然真就这么?容易答应了?今天的江冽好说话得过分,米丘暗道二十个好感度就已?经这样了,等到三十、四十,她不得飞上天啊。 这时?,寒气侵袭。原来是几个逃荒的村民冒雨过来,向?客栈的客人乞讨。这一群人穿着破烂,身上还有难闻的气味,打着破伞时?,如同山野里斑斓的蘑菇群。 来到米丘他们桌的,是一个爷爷和一个小孩,老人面带沟壑,头髮花白,瘦得似乎只剩下一把骨头架子,女孩倒是胖一些?,但眼睛格外地大,面无表情地看着你时?,有些?瘆人。 米丘将食物都送给他们,两人感恩戴德,问米丘姓氏,下辈子定然做牛做马报答她。米丘暗道这两个人如此熟练,许是为?了生?存如此的话不知?说了多少遍,也没有放在心上。 于是道:「我姓米,你们不用客气。」 待祖孙走后?,她回头。突然觉得江冽的视线一直凝在自己?身上,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却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怎么?了?」 「那两人是哪个村子的?」 「我也不知?。」米丘摇头:「许是附近的村镇的。我看他们可怜,就把食物都分给他们了,你不会介意吧?」 江冽道:「不会。」 中?午,米丘吃了江冽烤的鱼、烤的鸡,她从未吃这么?饱过。自从跟着对方上路后?,就一直风餐露宿。江冽照顾得如此周到,差点让她以为?是最后?的晚餐。 吃完,两人站在檐下听雨。米丘伸出手,感受微凉落在掌心,她送给江冽看:「你说,这像不像是一滴泪?」 江冽垂眸,却是没有移开视线。 「喂,你怎么?发呆?」 他收回视线,摇头:「不像。」 「怎么?不像。」米丘一笑,「他们都说雨声嘈杂,我却觉得这个声音最是静谧。闭上眼,你能听到树叶的声响,小虫的惊叫,还有小骡、马儿?惬意的踢踏声。」 她嘆口气,「自从和你上路以来,好像很久没这么?放松过了。」 江冽道:「再?有三个地方,就……结束了。」 三个?指的是剩下的三本秘籍?这小子对秘籍的秘密护得像是野狗看骨头,这么?说是不是已?经决定把秘密透露给她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米丘故意问:「到了岭南,你还会杀我吗?」 江冽看着她的眼睛,眸光幽深,像是汇集了所有的寒雨。他道:「不会。」 她就知?道!狗崽子开始沦陷了! 米丘压抑住得意,脸上浮现出晕红,然后?她缓缓地向?他偏过了头。江冽没有动,米丘更是得意,将头终于枕在他的肩膀上,她闭上眼轻轻嘆口气: 「如果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感受到从后?背延伸到脖颈的冷意,她知?道对方的手就要搭了上来。狗崽子挺上道的,她装作不知?,只等着压在肩膀上疼惜的重量。 然后?一睁眼。 竟然是熟悉的纯白。 米丘:「……」 米丘:「??!」 米丘有些?没反应过来,她站起来对着那个瑟瑟发抖的金光横眉冷对:「你是谁?!你是不是江冽?这是哪儿?,我肯定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 系统小声道:「宿主,您现在无比清醒,您是死亡之后?灵魂回到空间了。」 死亡……米丘露出疑惑的表情:「我什么?会死亡?是心脏病发了,还是踩到狗屎摔死了,又或者是天降陨石把我砸死了?」 系统知?道米丘是在爆发的边缘,轻轻地道:「被江冽杀了……」 米丘的眼角一抽,接着是嘴角,然后?是脸颊,就像是一个程序紊乱的机器人,突然不受控制,系统怕她中?风,赶紧给她扇风:「宿主、宿主挺住!挺住啊!」 米丘沉默了一下,开始发疯: 「江冽,我要和你拼了,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系统赶紧拉住她:「宿主,咱们有存档功能呢,咱们还有机会!」 米丘抓着头髮:「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你告诉我是为?什么??!」 她倒在地上,在纯白的空间里阴暗地爬行:「我想不明白,我们两个刚才不还是雨前云下,我倚着他,他抱着我,昨天还对月对饮,畅谈人生?呢,怎么?今天他就杀我了?你别告诉我,是因为?他害怕爱我爱得难以自拔,所以提前杀死我!」 「也许是因为?……你和焚天教?的教?徒搭话了。」 「焚天教??谁?」 系统给她调出图像。米丘翻身而起,看着照片上熟悉的祖孙,她的眼角一抽:「就是因为?他们两个?」 「他们是魔教?护法的左右手。擅长易容,一个叫高天,一个叫石地。最喜欢扮成老人孩子欺骗过往武林人士挖人心肝吃。」 米丘微笑:「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怎么?可能知?道他们是谁,这世上老人孩子那么?多,难道我要一个一个地都不说话吗?江冽有雷射眼他就戳穿他们啊,看我把所有的食物贡献给他们反而怀疑我有问题,这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呢。」 米丘越是笑,就越说明她的怒火快要冲破理智了。系统于是道:「我知?道宿主委屈,要不然咱们……再?试一次?」 米丘道:「还试什么?啊,二十个好感度都挡不住他杀我,你信不信把我传送过去我能直接和他拼了。」 她越是平静,系统就越是害怕,米丘话锋一转:「他不是杀了我吗,我倒要看看在心里已?经有我之后?,还要杀了我,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宿主,由于画面太过血腥此段掐去了。」 「别想骗我,他就只是掐了一下我的脖子,有什么?可血腥的,赶紧给我放!」 系统不敢惹她,赶紧给她调出画面: 「由于技术原因,没有宿主灵魂实?载的世界,只能运行十秒的时?间。」 十秒就十秒,她要看看那狗崽子是如何痛哭流涕的! 然而画面一打开,米丘就是一愣。 第22章 房檐像是?编钟, 被大大小小的水珠击打,杂乱的声音倾泻而下。檐下的白石接住雨水,洼出?一个小洞。 雨越来越大, 裹挟着所有寒气, 笼罩整个客栈。 米丘的脑袋靠在?他?的肩头,身体还带着?温热,但是唿吸一点点地沉寂下去。 江冽的手?支撑住米丘,她?嘴角微俏,面带晕红, 好像是刚睡着了一般。坐在堂口的店小二听着?雨声,打了个盹一抬眼,不由得摇头一笑。 现在?的小夫妻呦~ 一滴水从房檐落下,滴到米丘的脸颊, 落在?苍白的唇角。她?没有半点反应。江冽伸出?手?, 接住一滴寒露。 这次的雨, 冰冷、迅速, 却在?他?的掌心长久不散, 好像是?一滴泪。 江冽看着?手?心里的雨点, 眸中沉沉。旁人只当他?是?在?沉思, 其实他?的心思如同被敲打千万遍的岩石, 不闻雨声、只余沉默。 他?向?来是?沉默的,但这并?不代表他?毫无心思。米丘也曾问过, 当她?把匕首指向?他?的时候,他?在?想什么。他?只是?看着?她?颤抖的手?,看着?她?微红的眼角, 那是?一个防备且拒绝的姿态,但他?按捺住杀戮的黑刀, 一切都交给自?己的直觉。 他?的直觉向?来很准。 爹娘被杀的那天早上,也是?如此?之大的雨。他?站在?门口,接住从古树叶间飘落下来的雨,然而雷电击中那颗树,火焰在?雨水中疯狂生长,他?内心一动,就?看到远处如鬼魅的一排黑影。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鲜血稀释在?雨里,他?倒在?地上,雨水沖刷得眼睛无法睁开。但是?他?还是?看到父亲和母亲并?排的尸体,他?们瞪大双眼,齐齐看向?他?,满是?不甘与担心。 然而越来越大的雨水隔绝了所有的视线,似乎也隔绝了所有声音和情绪,他?缓慢地眨眼,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无限拉长,内心的空洞也似乎被无尽的雨水填满,没有伤心、没有恐惧,只剩冰冷的空荡。就?连魔教的炎远冬抬起刀时,他?也毫无反应。 直到远处几个门派到来。 如今,雨水再一次笼罩住了他?。他?放慢了唿吸,看着?手?中的那一滴水。心里像是?有几滴雨偷偷飘进?,他?没有动,仿佛怕被它们肆意洞穿。 然后米丘的脑袋一偏,无力地垂了下去。 一瞬间,米丘所说的只有在?雨声里才?能听到的声音却如同潮水褪去。虫鸣、树动、雨打,渐渐不甚分明?,甚至不如怀里越来越冰凉的体温来得真实。 也许是?檐下太过聒噪,他?皱了一下眉,将米丘打横抱起。 屋内的店小二见?他?不想回屋,于是?笑着?递上一个凳子,他?点头躲开,带着?米丘走进?雨里。 米丘的头枕在?他?的脖颈,手?腕乖巧地放在?胸口。大雨瞬间淋湿二人,旁边的小骡抬起头,不安地踢着?蹄子。耳边的声音似乎还没有恢復,远处群山环绕、青木茂盛,像是?能沉眠的好地方。 他?向?前一迈。 黑色掐断了一切。 米丘收回了视线,半晌幽幽地开口:「所以这十秒,他?没有痛哭流涕,没有懊悔不已,而是?抱着?我,想随便找个山沟给我埋了?」 「根据他?的行为推测……是?的。」 米丘笑了一声,突然抓住系统嘶吼:「他?凭什么?他?凭什么?!他?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米丘!穿越部的攻略无敌手?!想当初我在?仙侠世界假死的时候,大魔头把我冰封起来守了我的尸体两?百年,我醒来后还是?美得冒泡,他?不就?是?个狗崽子,凭什么就?把我埋进?山沟里了!」 她?面色狰狞,将系统搓圆捏扁:「他?不仅杀人,还诛心,他?是?瞧不起我!江冽,我和你?势不两?立!」 系统差点被她?撕碎了,赶紧道:「宿主别生气,江冽是?有眼无珠!」 米丘气喘如牛,虽然知道江冽没有人性,但在?她?最得意的时候对方杀死她?,无异于给她?当头一击。她?缓缓冷静下来,狠狠地搓了一下眉毛: 「这一次可能是?我太得意忘形,让他?察觉出?了端倪,以为我和魔教的人有关联。下一次、下一次我要?更谨慎,不能让他?挑出?错来。」 一听到「下一次」,系统就?松了一口气。终于把这祖宗送走了。 米丘点了一下「读档」。 再一睁眼,还是?熟悉的客栈。她?在?门口调整好表情,然后惊慌地冲下楼去。看到江冽还好好地坐在?门口,她?马上松了一口气。 咳了一声,走过去:「你?怎么起得这么早,我看你?没在?房间,还以为你?早就?……」 雨滴挟风落入堂内,江冽的髮带微微飘荡,他?沉默的侧脸就?就?像是?水中的玉石。 听见?声音回头:「早起,听雨。」 米丘笑道:「雨有什么好听的,昨天不都听了一晚吗?」她?坐下,也学着?他?的样子侧耳:「不过雨中的声音比雨声好听多了。即便在?这里也能听到树叶晃动、虫鸣鸟飞、骡马踏蹄。」 她?睁开眼睛,却发现江冽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一愣:「怎么了?」 江冽摇头:「今日雨大,我们要?在?这里停留一天。」 「所以你?就?点了这么多的吃的?」 「休息一天,你?想干什么?」 米丘想了想,未启唇面颊先红了,她?靠近,声如蚊吶:「我想让你?教我烤食物。」 江冽抬起眼,两?个人距离十分之近,米丘左右看了一眼,在?他?耳边道:「最近总是?麻烦你?,我也过意不去。再说,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你?烤出?来的食物那么好吃。」 江冽顿了一下,点头:「好。」 米丘抿唇一笑。「只是?今天下雨,咱们不得不借客栈的厨房了。」 江冽耳朵一动,看向?门外。逃荒的老弱又来了,米丘眼角微抽,上次栽在?这两?个傢伙手?里,她?已经有了一点心理阴影。见?高天和石地马上进?门,她?赶紧道:「这些人都是?逃荒的,看样子很久都没有吃饭了。要?不然……咱们把这些都给他?们吧。」 江冽看了她?一眼,点头。 米丘一笑,然后将包子馒头都塞进?他?的手?里,江冽一愣,米丘道:「我之前就?说过,江湖里有很多好人的,你?若是?不信,我就?带你?去做这个好人!」 说着?,她?拉江冽起来,让他?分发食物。狗崽子,不是?怀疑她?用食物给魔教的传递信息吗,这次他?亲自?给,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来! 江冽许是?第?一次(被迫)释放善意,动作有些坚硬,米丘远离那两?个魔教卧底,坚决不和他?们发生任何交集! 然而那「一老一少」对视一眼,竟然向?米丘这里走来。米丘眼角一抽,娘的这是?看她?好欺负吗?米丘赶紧喊了一声:「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江冽正由一个孩子从他?手?里拿包子,闻言回头。米丘走过去,将所有食物都递给他?:「我看这些食物不够,我想起楼上还有点碎银子,要?不然我拿一些给他?们吧。」 江冽眸光微动,低声道:「银子,不安全。」 米丘一笑,低声道:「你?都知道这些村民将银子带在?身上不安全,还说不是?好人。」 江冽抿唇不语,米丘道:「马车里还有之前的少爷留下的点心衣物,我去拿给他?们。」 看着?米丘有些急匆的步伐,他?回过头,视线落在?眼前有些畏缩的一老一少身上。 两?人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就?是?无法开口。直到老的碰了一下小的,小女孩这才?挤出?一个笑。 「大哥哥。」小女孩瞪着?她?那双大得有些诡异的眼睛:「我们也可以有包子吃吗?」 江冽垂下视线,让她?自?己来拿。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然后伸出?很短,但有些枯瘦的手?迅速拿走一个包子:「谢谢大哥哥。」 祖孙二人相互搀扶着?,但走得比米丘还快,等米丘回来,堂内已经不剩几个人了。米丘有些失望:「下着?大雨,他?们只吃了一点东西,还穿得单薄,这可如何是?好。」 江冽道:「无事,死不了。」 米丘哼了一声,「吃食都送出?去了,还说这些嘴硬的话干什么。」她?嘆口气,「听说前面不远,就?是?这些村民的家乡。如果我们路过的话,再顺手?帮一把吧。」 江冽倒茶的手?一停,米丘以为他?不愿,于是?轻声问:「我保证不会耽误你?的时间,就?送一些吃食和衣物,行不行?」 江冽缓缓点了一下头,目光沉沉:「好。」 中午,两?人借了客栈的后院,买了一只鸡在?廊下烤了。只是?今日有雨,寒风作乱,再加上米丘没有江冽雄浑的内力调节火焰,不一会一只好好的鸡被烤得焦黑,她?抹去额角的汗,却抹出?一道黑。 「咳,怎么会这样?」 米丘捂着?嘴巴咳嗽:「明?明?按照你?告诉的步骤做,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做不好。」 「做不好就?不用做了。」 米丘摇头:「我不甘心。怎么能色香味一样没占呢?你?为什么会烤得那么好吃?」 江冽半蹲在?地上,用刀削去焦黑的肉片,「做得多了就?会了。」 自?从从药王谷逃出?来后,天地茫茫只有他?自?己,不想茹毛饮血就?只能自?己想办法。 米丘道:「我觉得你?烤的食物,比客栈里的大厨做的都好吃。如果我以后每天都能吃到就?好了。」 江冽的手?一顿,看着?眼前的女子瞪着?眼睛,满脸的灰痕挡不住白皙的肤色,也遮不住从白里沁出?的粉红。 米丘眸光一闪,咳得脸色涨红:「咳咳!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我想学会你?的手?艺。等有一天我和你?分开的时候,我也能尝到心怡的食物了……」 江冽把软嫩完好的肉递给她?,没说话。 那肉在?匕首上,锋利与柔软,让人胆寒。 米丘眯了一下眼,缓缓弯下腰,用舌尖一勾。满背的黑丝带着?微凉的水珠从肩头盪下,落在?江冽的手?腕,在?他?最脆弱的命门之一无心地扫荡着?。 他?手?臂的肌肉瞬间一紧,目光落在?米丘的侧脸上。只要?他?的手?一动,她?的脸就?会被一分两?半。 米丘抬起头将肉吞进?去,似乎没有察觉到他?刚才?的紧绷。 微微一笑:「好吃!」 ———— 午后,在?雨声的对比下,客栈更为寂静。 两?人在?檐下听雨。 米丘有些昏昏欲睡,她?带了两?个凳子,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算远,也不算近,只要?手?臂微微一抬,袖子就?能交叠在?一起。 打盹的小二一看,会心一笑。 米丘闭着?眼,道:「能听见?吗?远处的小骡和马儿在?吃草呢。」 江冽也闭上眼,他?没有听到小骡的声音,但听到米丘的袖口与他?的摩擦的声音,还有她?浅浅的唿吸。此?时异样的安静,让他?想起当年在?古树下。 血腥、大雨,冷刃,还有仿佛停止的时刻。 「如果……听不见?呢?」 米丘一愣,对方耳力比她?还好,怎么可能听不见??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江冽的试探,于是?斟酌地说:「听不到,可以看。」 「看不清。」 米丘想了一下,于是?握住他?的手?,突然伸出?:「那就?去感受。」 江冽身侧的黑刀勐然一响,他?瞬间睁眼,杀气让飘进?的雨滴戛然而止,然而一滴水落入他?的掌心,如同在?无尽的沙漠里无限地扩散,他?的指尖一颤,在?米丘小巧的手?心里化作冰雪消融后的枝。 「不过是?一滴雨,有那么凉吗?」 米丘怎么会感觉不到对方的杀意,自?己只是?稍微靠近他?就?戒备至此?,这让她?心里一沉,但她?装作没有发现。 她?收回手?,「你?就?是?沉浸在?杀戮里太久了。不知道悠然自?在?有多么好。」 米丘伸了个懒腰,「要?是?时间停止在?这里就?好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江冽看着?手?心里的雨滴没说话,她?笑着?道:「外面的雨还有很多呢,莫要?看啦。我先回去休息。」 她?刚站起来,江冽突然出?声:「米丘。」 「什么?」她?笑着?回头。 然后,她?看到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白色空间。 米丘:「……」 系统默不作声地躲在?墙角。 米丘沙哑着?嗓子:「用我的积分,给我兑根烟。」 「回宿主,你?的积分早就?没了……」 米丘幽幽地看向?系统,系统不寒而慄,正以为自?己要?再遭蹂躏时,却看米丘抹了一下脸:「系统,我认真地问你?,江冽其实没有痛感模煳,是?有感情模煳吧?」 系统:「……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不提最近,一开始我对他?用苦肉计,他?无动于衷。我不畏生死,他?无动于衷。现在?,我和他?打死了反派,我帮他?洗刷了冤屈,我们还烤了鸡,我甚至没有和那两?个魔教人说一句话,他?还是?杀死了我。除了他?没有感情之外,我想不通还有什么理由!」 「感情模煳是?在?我们那个才?会有的精神疾病。患者极度自?我、极度自?私,一切行动以自?己利益为标准,除了有正常的喜怒哀乐之外,对亲情爱情友情等一切感情淡漠。江冽绝对不是?这种人,我用穿越部的节操担保!」 米丘冷笑:「我怎么觉得每句话都在?影射他?,你?的保证毫无信誉可言。因为穿越部的节操就?和你?的能力一样少。」 系统:「……」 米丘搓了搓眉毛:「这一次,我又是?因为什么被杀的?」 「根据上传的影像资料推测,在?你?刻意不与高天和石地接触时,男主就?已经怀疑你?了。」 「我他?爹的连和他?们一句话都没说,为什么怀疑我?」 「因为……以你?圣母的性格,不可能对这一老一少视而不见??」 米丘:「……」 她?咳嗽得差点吐血,「搭话不行,不搭话也不行。江冽也太难伺候了。要?不然我直接掀桌和他?们同归于尽得了!」 系统看出?她?的颓丧,赶紧给她?扇风:「上次你?能解开修罗果的困局,这次也一定行!」 米丘揉了揉眉心,快速回想读档之后的所有剧情,突然眸光一闪:「不对,江冽的表现从一早上就?不对劲了,不是?在?我碰到那两?个魔教人之后!」 所以是?哪里出?了问题? 读档之后……难道是?在?读档之前,昨天晚上?! 米丘的大脑飞速运转,突然,她?想起了一个数字,脸色一白。 「三……」 江冽为什么要?和她?强调,还有三次就?结束了?三……还剩三本秘籍?! 电光石火间,米丘终于想起昨晚的醉话,她?发出?爆鸣:「系统,我昨天晚上说漏嘴了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昨天晚上她?得意忘形,说出?江冽还要?找三本秘籍的秘籍。但秘籍一共被分为几份,这件事只有那几个掌门和江冽知道。她?知道得如此?详尽,又看似和魔教有了关系,江冽当然会以为她?是?魔教派来的卧底,等他?把秘籍收集完毕后再一网打尽! 「昨天晚上宿主的神智陷入混沌,我以为没事也就?屏蔽了啊……」 米丘差点吐血。 她?千算万算没算到问题出?现在?自?己身上,而且她?只有一个白天的存档,想要?改口根本来不及。江冽这傢伙要?是?怀疑她?就?直接问啊,或者干脆杀了她?也行,让她?有个读档的机会,现在?事已成定局,她?再弥补已经来不及了! 米丘捶胸顿足,她?气了一会自?己,然而她?是?不会把全部的责任揽在?身上的,骂了一会系统废物,又怒骂江冽不是?人,不就?是?口误吗,他?怎么就?杀人?! 谁他?爹的看见?一个自?己的异性说醉话就?直接杀了对方!? 这二十个好感度是?狗屁吗? 系统幽幽地说:「那要?是?……那个二十个好感度的异性,是?你?对面班级派来的,故意扰乱你?心思让你?考不上大学呢?」 米丘马上道:「当然是?撕了情书从他?嘴里打到菊花,杀无赦!」 系统:「你?看……」 米丘:「……」 她?捏了捏眉心,半晌长吸了一口气。 好了,知道癥结了。她?得去拨乱反正了。秘籍的事不好解释,但先把那两?个魔教人解决再说。 经过这两?次死亡,米丘长了教训。一不能再得意忘形,二是?……无论江冽的好感度有多高,他?不会像是?其他?男主一样丧失理智,她?必须更谨慎才?行。 然而米丘的眼里有一团火,江冽的不确定性也更激发她?的征服欲。 总有一天,她?会让对方跪地痛哭。 ———— 雨越下越大,米丘从楼梯口下来。 江冽的耳朵一动,但他?没有回头。 「怎么这么多食物……准备在?路上吃吗?」 「今日下雨,停留一天。」 米丘一笑:「一早上就?准备这么多,让我以为是?最后一餐一样……」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江冽转过头:「你?打算做什么?」 「有什么可做的。」她?拄着?下巴,「我觉得就?这样安静地听雨挺好。」 江冽:「如果雨下一天呢?」 「那就?听一天呗。」她?露出?贝齿,「你?听,雨声里还有小骡的脚步声,外面的虫鸣声。这不比你?之前的刀剑声好听多了?」 江冽垂下眸子。 雨滴带着?寒气飘向?大堂,但也带来了困顿。门口的小二打了个盹,突然惊醒。 江冽的耳朵一动,他?端起茶杯,映出?米丘有些异样的神色。 片刻,几个村民踏入了客栈。有人将食物分给他?们,一老一少扫视大堂,看见?两?人眼底暗芒一闪,就?要?过来。 江冽看向?米丘,米丘额上出?了汗,她?微微侧身躲过老少的视线,见?江冽拿茶杯以为要?拿食物分出?去,赶紧按住他?的手?。 江冽一顿,米丘眼底微红,唿吸急促。她?看着?江冽,无声地说:「小心,他?们是?魔教的人!」 第23章 雨声杂乱, 湿冷随着村民们带水的鞋印一点点侵入客栈。 米丘坐在江冽的对面,侧对着村民,她死死地按住江冽的手, 打了个冷颤。 江冽看着她, 似乎皱了一下眉。那双向来如同死水般黑沉的瞳孔,仿佛有一股暗流在?掀起熊一个。 哈哈,狗崽子,被我整不会了吧。 你不是怀疑我是魔教的卧底吗,这次她主动把那两个傢伙暴露出来?, 看你还怎么说?! 「我确定他们就是,怎么办?」 江冽收回手,道:「莫要?动。」 高天和石地互相搀扶地走来?,一老一少风尘僕僕, 一个满脸沟壑, 一个一脸天真, 用渴望而又畏惧地目光看过来?时, 任谁都不能无动于衷。 「姑娘、公子……」老人直勾勾地看着他们桌子上的食物, 「我们是逃荒来?的, 你们若有吃不下?的食物, 能、能不能送我们一些……我、我可以不吃, 但我的孙女……」 小姑娘眼巴巴地看着米丘手边的包子。 米丘眸光闪烁,咬着唇不说话。江冽道:「自己拿。」 小孩子看了一眼老人, 迟疑地伸出手。这时,江冽突然一动,袖口微盪, 骨节分明的手指像是黑蛇展开的獠牙。 小孩子惊叫一声,迅速把手缩了回去?。 江冽拿起茶杯, 抿了一口。 高天、石地:「……」 「这、这包子太烫了。」小孩子喏喏解释,还是高天小心拿了两个,千恩万谢地走了。 待大堂又恢復了安静,米丘这才缓缓松口气?。 「他们终于走了,幸好?他们没有出手。」 江冽放下?茶杯,「高天和石地是来?此探查,不会出手。」 「你竟然认识他们?」米丘吃惊,看茶气?氤氲了江冽的眉目,低声道:「你跟我出来?一下?。」 还是熟悉的檐下?,大雨隔绝了一切声音。米丘微微靠近江冽,声音压得很低:「你怎么认识的他们?」 两人的衣袖交缠在?一起,米丘的身上没有沾染水汽,带着一点?温香的软。 他的唿吸一向很浅,此时接近于无,「二人虽外表没有一丝破绽,步伐也轻浮不稳,但气?息骗不了人——魔教的武功与众不同。」 就比如他的焚炎神功。 「魔教之中,以老幼示人的,也就只有高天和石地。」 「还是有武功的人懂得多。」 不,是因为魔教的每个人,他都清清楚楚。十年前,那个充满着血腥的雨天,一把红刀黑袍加身的炎远东,甩着鞭子的红衣护法,一老一少的高天石地…… 他垂下?视线,黑刀隐隐作响,杀气?让檐外的雨丝都无法靠近。 「我认识他们是因为……就是他们两个杀了我的师父。」 江冽瞬间抬眼,他看向米丘。女子的白?裙在?风雨里飘荡,细瘦、单薄,髮丝随着裙摆,不断地拂过他的手指,她整个人像要?随时随风而去?,但发红的眼角,苦涩的笑意又填了一丝凡人情绪的烟尘。 「我很久都没有和你提起我师傅了吧。」米丘对着江冽笑了笑:「因为我知道,你看似沉默,其实?对我和师父这种『榆木』脑袋不屑一顾。特别是我师傅这种因为救了坏人丢了命的。」 江冽眉心微动,没有说话。米丘吐了一口气?:「当初这两个人受伤,倒在?我师父的医馆门口。我正要?给师父送草药,还没等进门师父就出来?,让我莫要?进去?,这几日也不要?靠近。想必那个时候她就察觉到这两个人不对劲。」 米丘苦笑一声,「我当时以为师父有私事,于是只看了一眼屋内就走了。屋内都是血腥味,我只看到一老一少两个影子,也没多留心。若是当时知道这两个人是魔教的人,我怎么会将师父独自留下??」 她偏了一下?头。吸了一口气?道:「后来?几日没听到师父的消息,我就感觉到了不对,于是跑到了医馆。到了医馆外面,我就嗅到了血腥味。」 米丘的鼻音越来?越重,她看着江冽,声音像是拉长的雨丝,带着凉意的慢:「我看到师父被一刀封喉。她就躺在?地上,手里拿着药方。路过的江湖人告诉我,这两个人很可能是魔教的人,是大人伪装成老幼杀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见江冽眸光闪动,她低下?头:「这么多年,我也在?寻找他们。只是茫茫人海老少何其之多,如何能找得到?」 「你……如何认出他们?」 米丘勾了一下?被吹乱的髮丝,「脚印。他们踩着我师父的血,带走了伤药。刚才从他们进客栈一瞬间,带进来?的雨水让我认出来?了。毕竟,如果?真是一个小孩子,印记怎么会那么重?我虽不知道他们的皮相,但我了解他们的骨头。」 系统:「……啪啪啪!」 佩服佩服,竟然给圆回来?了! 江冽眸光一闪,点?了一下?头。 「好?,那我现?在?就去?杀了他们。」 「等一下?。」米丘扯住他的袖子,「他们两个太危险,你刚才不出手难道不是因为不想打草惊蛇吗?」 江冽顿了一下?,米丘轻声道:「我本以为他们看到我是来?杀我灭口的,但看你反应,我觉得他们是来?试探你的……毕竟,我听正心宗的人说,伯父伯母死于他们之手……」 江冽对于父母的死一向缄默,他看着米丘揪住他袖子细长的手指,低声道:「也许……」 米丘接着说:「又或者……是想偷你的秘籍?」 雨势似乎瞬间停止,在?时间拉长这一秒,米丘瞪大眼,试探而又无辜地对上江冽幽深的视线。雨水似乎裹挟了杀气?,落在?皮肤上刺人生疼,她似无所觉,反而更加靠近他,两人的袖摆和着风雨纠缠。 她微微垫脚,靠近他的耳边:「我知道你不愿意告诉我。但是你忘了,我曾经看过我爹的那份秘籍,再加上你从铁宗主身上得到的一份,所以秘籍不是完整的,你只想把它们都找齐。」 她眨了眨眼,继续说:「当初我们下?了沧澜山之后,菩蛛很确定你手里有两份。所以我猜了恨大师也有一份,我爹有一份,只是他的那份在?我娘那里,还有铁宗主的。你每次杀的人都和秘籍有关系,你接着要?向白?谷主、魏堂主寻仇,所以我猜,你至少还要?找到三份秘籍。」 江冽微微垂眸,眼里的汹涌似乎随时都能把人吸进去?,翻涌、撕裂,似乎任何谎言都将无所遁形。 米丘偏偏不躲不避:「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每个和你有渊源的人都有一份秘籍,甚至连魔教的人也在?觊觎。我之前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我只关心一件事:我爹。他和你除了有秘籍之争以外,是不是还和铁宗主一样,对你做过……」 江冽握住她的手臂,微微一退。 「无论你猜什么,都无关紧要?。这和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米丘突然大声,打盹的小二一惊,偷偷探头。 「我至少要?知道真相,知道我爹做了什么。要?恨你,还是要?……放过你,都是我的自由。」 话顿,她突然揽了上去?。带着一身的温软,死死地拉下?他的脖颈。江冽一惊,「砰」的一声撞到窗棂,房檐的落雨凌乱地迸溅,鸟飞虫鸣,骡马踢踏,一切随着米丘温热的气?息,骤然在?耳边拉远。 米丘一口咬上他的脖颈,她的牙齿并不尖利,但是用了七分的力?嗑破了江冽的皮肤。一瞬间,带着药味的鲜血涌入口中。 米丘吸吮着他的鲜血,狗崽子竟敢杀她,看她不咬死他! 江冽的手紧紧握着黑刀,刀身和雨滴一起震颤。他的瞳孔由汹涌变得混沌,后又变得虚无。温热和触感带来?熟悉的恍惚,仿佛他在?什么时候也经歷过同样的事情,然而遍寻记忆,只能找到一片空洞。 他不疼,这一点?鲜血还没有他随手一割流得多,但不知为何手指却出现?了失血过多的无力?。 为何,如此熟悉…… 门口的小二看着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啧啧地转过头。 小夫妻哦,刚打架就和好?了。 米丘放开江冽,像是怕对方有什么反应异样率先推开他,冲进屋内。 走到门口,她顿了一下?:「我不会感到愧疚的,因为我知道你根本不会感受到痛。」 长裙消失在?转角,江冽握紧了黑刀,半晌闭了闭眼。 ———— 大马车又踏上了路途。 米丘悠闲地在?车里吃着点?心。 江冽赶车,除了车帘掀起偶尔才能看到对方的背,对方的气?息隐匿得似乎根本无人赶车。 这傢伙已?经三天没和她说话了,米丘很理?解,毕竟任谁一口气?戳穿了自己两三个秘密,还站在?道德制高点?,不想搭理?对方都是好?的,换作是米丘,她能发疯「撞死」全世界。 不过谁让这狗崽子的对手是她呢,她可不管他怎么难受。 「宿主,好?感度没有波动了。这么刺激男主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他可是在?二十好?感度下?杀死我两次。我不过就是戳穿他的秘密,然后再咬了他一口嘛,你信不信我晚上还能再给他一刀?」 系统:「……」 「说笑的。攻略要?张弛有度,之前我帮他洗白?了,他涨了九个好?感度,对我的感情变得模煳不清。这个时候如果?一味地对他好?,不仅引起他的警觉,还得让我落入下?风。我虽然刺激了他,但是也算消除了一些信任上的隐患,两个人冷静一下?,接下?来?攻略他,好?感度才能成倍增长。」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攻略?」 此时车外的脚步声多了起来?,米丘掀开车帘,看着逃荒的村民变多了。 这些人都是从一个地方过来?,前方的天顺城。 在?原文里,这里有数以万计的百姓因为浑身无力?的怪病不得不背井离乡。城里的人口还有地可去?,村里的百姓不得不流离失所。江冽来?到丰茂村,遇到一打着治病救人为旗号要?求村民献祭少女的神棍。那神棍其实?是药王谷之人,奉了药王谷的命令拦住江冽,蛊惑所有村民,说江冽的血比少女的还有用,只有要?将江冽烧死献祭,这场怪病才会停止。 结果?可想而知。 鲜血染红了村里的河流。村民的血也带着毒素,它蚕食着江冽的血肉,反覆癒合、消失。在?一天醒来?后,江冽发现?自己的右手已?变成森森白?骨。 米丘放下?车帘。 「很简单啊,先深化一下?圣女人设,治病救人。再来?点?刺激,让他意识到我的重要?性?。」 「刺、刺激?」 她伸出两根手指:「两个字:消失。」 第24章 「消失……」 系统根据自己的经验猜想:「宿主是想通过突然消失, 让男主着急,从而?提升好感度?但这份计划在菩蛛杀你之时已经试验过了。」 「哎。」米老师摇了摇手指:「一样的情境,心?境不?同效果就有很大的不?同。上一次我消失是被迫的, 是他点?了我的穴道导致我经歷危险。所以他的好感度有愧疚在里面。这一次……」 米丘露出一个狞笑:「我要主动消失。还得在他和我冷战最严重的时候消失。最关键的是必须不?经意地让他知道, 我是为了挥洒圣母光辉、无私奉献才选择走的。他肯定自责懊悔, 甚至是崇敬怜惜,然后疯狂地寻找我,掐住我的腰,红着眼眶让我再也不许离开他的视线……」 系统:「……然后我就开启屏蔽功能。」 米丘:「……不?用,那?是另外的好感价钱。」 马车平稳地前?进, 一路上江冽真的除了日常需要外不?和米丘说话。他只是冷漠地赶车、冷漠地餵马,冷漠地烤肉。 呵, 她冷笑一声。狗崽子以为冷暴力能吓到她?笑话, 她现在巴不?得?他再冷一点?,等?走剧情的时候看到她残留的体香才会更加懊悔。 这一走,又是三天。遇见?的逃荒的百姓却是越来?越少。但仅有的几个面黄肌肉、浑身无?力,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用古怪且灼热的视线看向他们的马儿和小骡, 若不?是看到江冽腰间的黑刀,恐怕会扑上来?直接生?啃。 直到路边变得?杂草丛生?, 焦土遍布,米丘就知道已经来?到丰茂村附近了。他们两个人在正心?宗闹得?那?么大,药王谷不?可能没有准备,此时肯定派那?个神棍在丰茂村里埋伏。 她掀开了一点?车帘。风沙带着诡异的气味滚了进来?,往前?一看, 就看到三根木头勉强撑在一起的村门, 上面挂着一块破旧的村牌:丰茂村。 一阵夜风颳过,村牌发出吱呀一声, 掉了半边。 米丘:「……」 哎呦,这就到了。 她正要让江冽停下,却听?到前?方传来?一声声哭叫。 「爹、娘!女儿不?想走啊!」 「女儿!女儿!」 远远地,一群人在拉扯,似乎有人在抢夺少女,米丘来?了精神,剧情来?了! 她赶紧道:「江冽,停车!」 然而?马车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毕竟江冽从来?都不?会「多管闲事」,米丘发了狠,干脆一闭眼向下一跳。 前?方的尘土飞扬,马儿叫了一声瞬间停下。米丘收回?不?及,差点?从江冽的肩上翻过去。这时他的一只手随意一横,让她堪堪停了下来?。 米丘喘着粗气,心?有余悸。看着江冽毫无?波动的侧脸,她咬了一下唇,有些赌气地跳下马车。 前?方,一伙人正撕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她的父母用尽全力地搂住她的腰,然而?根本阻挡不?了女儿被人带走。 因为带走她的人,正是同村的村民。 「老李啊,洪圣人都亲自来?接了,你就放手吧!」 「是啊,要是触怒了仙人我们怎么办,你想我们这些人都去死吗?!」 老李死死抱着女儿细瘦的大腿,泪水涂满了沟壑。他瞪向这些往日里好得?恨不?得?同吃一锅饭的同乡们,嘴里发出赫赫的声响: 「那?是因为被带走的不?是你们的女儿!」 有几个同乡被他一瞪,有些心?虚:「你、你有什么可委屈的,你女儿一条命,换我们这么多人一条命多值!再说了,一个月前?,村长家的女儿不?也被送出去了吗?」 「可我的女儿才十四啊!」李夫人揪住少女的另一只胳膊,瘦如枯枝的手臂似乎随时要折断,眼泪停在她深陷的燕窝里,她张着嘴,嘶吼得?嗓音已经沙哑:「她、她还小,还什么都不?懂呢!你们还有脸说,村长刚把女儿交上去的第二天,他就在家上吊自尽了啊!」 众人哑口无?言。此时坐在高坐之上,一身金狍的洪圣手缓缓睁开眼,面容肃然、高深莫测,如同最古朴的佛像降临,与?这个荒芜贫穷的小山村格格不?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本座供奉的乃是药善仙人,自古救苦救难。今见?你们有难,特屈尊降世为解病痛。但此地已被毒瘴笼罩,仙人法力无?法施展,需最纯净的少女之血洗涤瘴气。之前?的张……」 旁边的蓝衣弟子打?了一个莲花手势:「回?圣人,张村长名叫张旺德。其女名叫张慧心?。」 「张旺德之女虽年龄已到,但其血不?洁,触怒了仙人。因此你们才多受一月之苦。如今周边村子皆送出少女,已承圣水,百病皆消。仙人不?忍,愿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果尔等?再执迷不?悟……」 洪圣手的话都还没说完,几个村民就像是疯了一样拉扯老李夫妻:「你们都听?到了吧,这是最后的机会!别的村子都有圣水喝,凭什么我们没有!赶紧把她交出去!」 两夫妻摇头,宁死也不?放手。这时,一稍微强壮的粗民看到墙角的砍柴刀,眼神一厉,拿起来?就要对准二人的手臂砍下。 「住手!」 米丘的声音脆声声的。除了不?能走的,村里的妙龄女子全都随父母逃走。这声清脆的唿喊在荒土中如同偶然开放的白花,让人想一把採撷,或者……一手碾碎。 所有人大惊,看着这个有些瘦弱的白衣女子。 洪圣手摸着手中的木莲,窄小的瞳孔在狭长的眼眶里一动,看起来?毫不?意外。 「竟然来?个女的!」 有些村民不?敢相信,「是村外的吧,我可不?认识她!」 「你是谁?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李家三口泪眼朦胧地看着她,发现她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后,瞳孔又灰暗了下去。 洪圣手一摆手,所有人立刻噤声。他坐在人扛的高台之上,居高临下,神秘冷漠。 「姑娘可知,妨碍了涤尘仪式,药善仙人可是要降罪的。」 「药善仙人?」米丘皱眉:「我从未听?过有这个仙人。就算有仙人,又怎么会要少女献祭?」 「你懂什么?」不?等?洪圣手开口,几个村民先怒了:「仙人未降世前?,我们所有人都得?了怪病,不?仅浑身无?力,年老体弱的直接虚弱至死!这个时候只有洪圣手敢给我们医治,他带来?的水乃是药善仙人心?头血凝结而?成的圣水!只要一碗水下去百病皆消!我们一个月前?已经失去一次机会了,这次是不?会让任何?人妨碍的!」 米丘看向那?个瘦小的少女:「所以,就要用小孩子的血救你们的命?如此苟活,与?禽兽何?异?仙人也非仙,恐怕是妖物作祟!」 几个村民面色一变,唯恐她得?罪了洪圣人,上来?就要将米丘拿住:「这女子胡说八道,定然是哪里来?的邪物,不?如直接将她献祭给仙人,倒省了咱们的事!」 李家三口泪眼朦胧,让米丘赶紧走。 米丘掏出匕首,面上虽有恐惧但并不?慌张,她咬着唇道:「我是不?会离开的,如此丧心?病狂之事,我怎能袖手旁观?」 她一边走一边瞄着洪圣手。这死神棍怎么还不?说话。他的目标不?是江冽吗?! 「慢着。」 洪圣手终于开口,他缓缓抬起手:「本座突然发现,有一个人的血,也许比李萍儿的更好。」 李家三口停止了眼泪,剩下的村民下意识地看向了米丘。然而?顺着洪圣手的指尖,他们看到了远处那?个,握着黑刀缓缓走来?的男人。 热意在黄土上滚动,所有人看不?清江冽的身影,然而?黑髮黑刀,如同落在荒野上的黑鸦,带来?无?尽的威压与?死气。 所有村民打?了个哆嗦,看江冽手中的黑刀更是头皮发麻。 一个男人? 他的血竟然比李萍儿的更好?圣人莫不?是看错了吧。 洪圣手瞳孔微微一动,自动有人送上一个金瓶。那?瓶子散发着淡淡的腥味,一蓝衣弟子道:「我们圣人感念你们的赤城,愿将准备给别的村子的圣水提前?赐给你们……只要你们抓住那?个男子,并将他献给仙人。」 圣水、圣水…… 所有的村民眼睛发红,像是饿了三天三夜看见?绿洲的野兽。他们齐齐吞了一口唾沫,就连挟制李家三人的村民也都松开了手。 几个人看向江冽,已经不?是看一只带来?死亡的黑鸦了,仿佛是一只待宰的羔羊。米丘也没想到自己脑海里会出现这么一个词。这些人被圣水蒙蔽了神智,虽然战斗力为零,但他们就像是一颗颗炸。弹。他们身体里流的血,早已经被污染,对别人来?说只是无?力的传染源,对江冽来?说,却是致命的毒药。 江冽的脚步没有变化,黑刀甚至没有发出嗡鸣。但米丘知道,只要他一动手,这里註定血流成河。 让男主在圣母的眼前?杀戮,就是在质疑她的专业性。她立刻拦在几个村民的前?面,「你们就这么听?他的话吗?他说谁的血更好谁的就更好吗?我们甚至不?认识他!」 此时江冽已经走到她身后,米丘看见?他面上松了一松,然而?却更加担忧地看向所有人。谁都以为她是在害怕村民抓住江冽,但只有她和江冽自己知道,她是怕江冽杀了所有人。 听?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诋毁圣人,村民们忍不?了了,就要把她一起抓走。 黑刀一震,米丘瞬间回?头,有些犹豫地开口:「你、你能不?能暂时不?要出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这是两个人七天以来?第一次有效交流。 「挡路,必杀。」 几个村民被他身上的杀气吓得?一愣,然而?看到旁边的圣水,勐地咬牙,纷纷拿起柴刀围了上来?。洪圣手转了一下手中的木莲,闭着眼念了一声「药善仙人功德无?量。」 眼看江冽就要出手,米丘站了出来?向洪圣手走去。 她如此不?管不?顾,让所有人顿时一愣。 几个扛座的弟子甚至都向后退了一步。米丘道:「既然你们说他是圣人,肯定得?了仙人的庇佑。我想知道若是圣人受了伤,仙人会不?会降下仙迹救他。」 几个蓝衣弟子一惊:「大胆!」 知道米丘言外之意的洪圣手也是一惊,他低喝一声:「快!退!」 「快」字还没说完,一颗丹药就扔进他的嘴里。洪圣手眼睛一瞪,咕噜一声就咽了下去。 众人:「……」 米丘道:「我这药叫含泪半步颠,吞下这颗毒药,双腿就不?能落地,否则就会七窍流血而?死。」 其实?是修罗果的粉捏成的泥丸,本来?用来?对付江冽的,没想到提前?拿出来?了。 江冽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心?微动。 洪圣手乃是药王谷出身,怎么会被米丘轻易骗到:「你莫要打?诳语,你这是对本座不?敬……」 米丘道:「你现在是不?是感到全身麻痹,动也不?能动?」 洪圣手微微动了一下手指,冷汗瞬间就下来?了。米丘道:「你要是觉得?你无?事,可以下来?走两步。」 洪圣手:「……」 米丘向后一退:「正好可以让大家看看,若是你死了,仙人的仙迹是什么样的。仙人的赐福可比圣人的赐福要直接得?多了,我想大家也不?会拒绝的。」 仙、仙人的仙迹?这一次,所有愤怒的村民都有些意动。洪圣人是唯一一个能直接接触到仙人的凡人,对方就有这么大的造化,若是他们能亲眼看见?仙人,莫说是圣水了,恐怕日后也会如同洪圣人,前?途无?量啊! 所有人面面相觑,放下了手中的柴刀。洪圣手的眼角剧烈抽搐,此时几个弟子被吓得?腿软,差点?让他栽下去。 他记得?米丘双脚不?能离地的警告,下意识地低吼:「给我抬好了!」 低吼过后,看到众人异样的眼神,他脸色涨红,狠狠闭了一下眼:「本座不?与?尔等?凡人计较。本座感到仙人即将降临仙府,不?得?不?先回?去。至于你们这些……不?敬圣人的愚者,等?着仙人降罪吧!」 洪圣手打?道回?府,只是走得?太匆忙金瓶掉在地上,圣水洒了一地。所有村民顾不?得?许多,纷纷跪下来?舔舐地面,甚至为了空瓶打?了起来?。 李家人心?有余悸,让米丘几人随他们进屋。 江冽不?动,米丘看了他一眼,想到两人还在怄气,嘴巴就挂了油瓶,又想到刚才若是没有他在,自己恐怕早就命丧当场了,于是低声说:「你爱进不?进,可以选择在外面餵蚊子。」 几人进了屋,江冽想了一下,也打?开了房门。 进屋后,李家三口对两人行了大礼,米丘赶紧扶他们起来?。 老李哭道:「今日若不?是有公子和姑娘,我的女儿可就没了啊!」 在原文里,没有具体提起这三口人,但是按照米丘的推想,李家人很大可能会死在江冽的刀下。在女儿的生?死,在圣水的诱惑下,谁都可能行差一步。 就像是江冽说的,在欲望面前?,谁都是野兽。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米丘虽然对拯救npc没什么感触,也没什么成就感,但此时十四岁的小姑娘哭得?颤抖,然后用孺慕的眼光看着她时,她还是微微挺起了胸膛。 米丘问他们怎么不?随众人逃荒,李夫人用破碎的袖口抹眼泪:「我和老李倒是想走,但是这把脆骨头恐怕也走不?了两里路。女儿也放不?下我们两人,于是就留了下来?。本以为萍儿年纪小能躲过一劫,没想到仙人却看中了她……」 哪里是仙人,是洪圣手看中了她。 米丘又问了瘟疫是何?时开始的,李家人说是两个月前?,和原文大差不?差,起先河流开始变红,众人不?以为意,然后让人浑身无?力的病就开始蔓延开来?。 后来?洪圣人就来?到此处。他本是在天顺城居住,仙人的仙迹就降临在那?儿,若不?是要寻找合适的女子,并不?会到这种偏僻的村子。但自从他出现,得?了怪病的人确实?少了很多,所以越来?越多的人尊崇他。 米丘暗道这里的水不?能喝了。好在车上有些果子点?心?能扛一两天。 老李头哑声道:「姑娘、公子。你们得?罪了仙人,明日仙人肯定会降罪下来?,你们还是连夜走吧。我和老婆子就剩这一身破骨头,再活也没什么意义。只是求你们一件事,把我们的女儿带走,下辈子做牛做马我们都会报答你们!」 李萍儿摇头说她不?走,李家人抱头痛哭,米丘看向江冽,江冽道:「我要去杀人,无?法带人。」 李家人这才想起来?他的黑刀,面色一变。 米丘咬了一下嘴唇,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那?我留下来?。」 李家人一惊:「姑娘……」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米丘道:「我捅的篓子,我自己收拾。我更不?会见?死不?救。」 她偷偷看了一眼沉默的江冽。然而?江冽的脸孔在烛光下明灭,冷冽的目光毫无?波动。 米丘垂下目光,遮住眼里的失望。 李家人嘆口气,看米丘坚决也就不?再劝了。看样子那?公子是个高手,也能保这姑娘一命。 晚上,李家人给两人腾出一间屋子,江冽一声不?吭就出去了,米丘一愣。李夫人一笑:「是不?是小两口吵架了?没事,明天早上就好了。」 米丘惊慌失措:「不?是!我们是……」 她咬了一下嘴唇,低声道:「我们没什么关系……」 李夫人不?信,小声点?道:「姑娘是在说气话呢。我看公子随时护着你,就是话少了些。」 米丘苦笑一声:「话少和不?想说是不?一样的。」 李夫人尴尬一笑,不?再劝了。 接过被褥后,米丘关上了房门。 她又坐在窗前?,确定江冽就在房顶,欲言又止:「其实?我想就在今晚……」 她下定了决心?,似乎想与?他商量。但想到他一路上的冷漠,还有刚才宁愿与?李家人说话也未曾和自己说一个字,滚在喉咙口的话就这么咽了下去。 转而?道: 「我想今晚好好休息。我知道你最近不?想看到我,你放心?,我做什么都不?会连累你……」 然而?她得?到的还是只有沉默。 米丘苦笑了一声。 夜深,灯熄。 江冽坐在房顶,看着下面放在车旁的被褥,眸光一闪。 房门一响,有人进去了。然而?从门口泄出一丝光,可以看到烛火的摇曳。像是少女一颗忐忑而?又期待的心?。 江冽收回?视线,他握紧了黑刀,还是没有下去。 米丘吹灭了烛火,然后拿起厨房里的柴刀。 ………… 马车虽然华丽,但夜晚的车厢并不?保暖——但最起码比屋顶好得?多。 江冽坐在车门口,骡马在不?远处安静地歇息。 打?坐可以让他运转内力,也能让他保持清醒。然而?不?知是不?是身下的被褥带着温软,他的神智有些混沌,如同坠在永不?醒来?的梦里。 在熟悉的古树在眼前?一闪之时,江冽瞬间睁眼。 他微微抬起手,还好只是有一点?无?力。嗅了嗅被褥上的气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是修罗果!不?知想到什么,他面色微变。 李家人哭了半宿,许是接受了明日一家人要死在一起的事实?,倒也睡得?踏实?。 直到「砰」的一声响,几个人蹦起来?,就看到白天那?个寡言少语的男子带着满身的寒气进屋。 去对面转了一圈,然后摘下窗口白色的布料,沉默得?像是石柱。 第25章 江冽看着手中残破的?布料, 月光投了下来,却更显他藏在暗处的阴影冷冽 李家人战战兢兢地披上衣服过来,还是老李先反应过来, 看见残留的?衣角不由得?一惊:「这、这是米姑娘的衣裳?她人呢?」 李夫人向外看了看:「我、我们也没听见声音啊。糟了!米姑娘她不会是自?己偷偷走了吧!」 「这、这么晚了能去哪儿啊?」 李萍儿从厨房转了一圈:「柴刀没有了, 难道米姐姐是……」 李夫人一屁股栽倒在地:「糟了, 米姑娘是不是自?己去找洪圣人了吧?!」 「这、这怎么可能?!」老李嘴唇颤抖着,「那可是洪圣人啊,不提他有仙人庇佑,就说?他的?信徒和弟子,那也是谁都惹不起的?啊。」 江冽垂下眼?睑, 布料在他的?手里皱成?一团。 「若是被他们发现,岂不是会像是那些姑娘们一样, 被活生生地放干全身的?血液?」 「那可不止, 今天白天米姑娘还得?罪了圣人,那圣人岂会那么容易地放过她?小兄弟,你快……」 老李还没说?完,一转头就只看到空荡的?窗边, 只留下一块衣角。 昏暗的?平原,有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披星戴月, 缓慢行进着。 米丘拎着柴刀,百无聊赖地噼砍路旁的?枯枝。 「宿主,有一件事请教?,你怎么确定江冽会受到被子里修罗果粉的?影响。」 米丘收起柴刀,哼了一声解释:「很简单。如果他心里有我, 那他就会接受我的?好意, 主动选择去马车里。如果他心里没我……我在窗前说?的?话也会让他知道,我一直在屋里离他最近的?地方。他为了远离我也会选择去马车……他总不会把人家?的?被子扔了吧。无论他怎么选, 都逃不过被我迷倒的?结局。」 系统:「受教?。那宿主是想他心里有你,还是没你呢?」 米丘:「……」 她搓了搓眉毛:「那还用说?,我如此美貌善良,他怎么可能会忍心拒绝我的?好意?!」 系统:「哦……所?以接下来宿主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等他来找我。」米丘双手抱臂 ,却差点被柴刀割伤,她啧了一声:「虽然我给他留下要去找洪神棍解决问题的?假象,但我现在一没武功,二没帮手,就这么单枪匹马地过去就相当于送死 。我又不是真圣母,没那么伟大。所?以只需要等他过来后美美收割好感度,再让他去干活就好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说?完,她算了算时间。从她把江冽迷倒后,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这个时候江冽应该已经看到她留在窗口?的?布料,意识到她为了救所?有的?少女孤身犯险。此时肯定内心焦灼、懊悔不已、心酸敬佩,甚至有可能抱着她仅存的?布料痛哭流涕。 她铺垫了这么多天,今晚最少得?拿到十五个好感度吧。 上一次又是以死相逼又是帮洗白的?,才得?了九个好感度,但是这次不一样。有两个人二十个好感度打底,又有之?前的?冷战先抑后扬,好感度得?成?倍增长。 说?是十五个都算是少的?,以前攻略别的?男主时,好感度直接从二十跳到五十,她是算了又算,减了又减才不得?已得?出这个数字。 「十五,是我的?底线了江冽。」米丘咬牙切齿,「赶紧给我爆好感度啊!」 米丘死死盯着显示面?板。 然后只听系统的?声音:「提示,好感度发生变化?。好感度加十五。」 米丘欢唿了一声,嘴角扯到了耳后根,「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狗崽子扛不住这一招!」 「减十。」 米丘:「?」 「加三。」 「减五。」 米丘开始慌了:「等、等等一下,怎么回事?江冽是在坐过山车吗?」 「减三、减二、减一……」 系统像是看不见米丘的?崩溃,毫无感情地播报着。好感度只能看抓不住,米丘的?脸色随着上下波动的?数字越来越狰狞,偏偏她还阻止不了,她抓狂得?像是一只手舞足蹈的?猴子。 「江冽,江冽你这个狗崽子!你在搞什么鬼?!」 「好感度不应该上涨吗,你给我玩什么过山车,赶紧把好感度给我还回来啊!」 她气喘如牛,直接拎起柴刀噼砍:「我杀了你!!」 「本座不知道做了什么,让你有如此之?大的?怨气。 」 米丘一惊,回头一看。洪圣手被四个弟子抬着,夜色之?中毫无声息,只有领头的?弟子提着两个红灯笼,映衬着他们面?无表情的?脸,像是荒野里出行的?鬼魅。 她瞬间后退一步:「神棍?」 她此时怒气高涨,满脑子都是自?己失去的?好感度,因此也懒得?和洪圣手装了。 「神棍?」洪圣手的?眼?角一抽,他没想到白天文文静静,看起来有些迂腐的?女子竟然在私下里这么叫他。 「大胆!」提灯的?弟子一瞪:「竟敢对我们圣人不敬?!」 「世人大多愚昧,见真神不识。无妨,自?有仙人降罪。」 米丘冷笑:「你先从那个破台子上下来再说?吧。」 洪圣手:「……」 他微微眯了一下眼?,手指一抬:「与?愚人多费口?舌无用。那个男子是不是还在丰茂村,你怎么独自?跑出来了?」 米丘看所?有人都带着家?伙,一瞬间想明白了什么:「你早就在等着我了吧,江冽在哪里你心知肚明。」 洪圣手脸上带着微笑:「不皈依仙法?之?愚人,对世人来说?如同未开化?野兽。为保全城人的?安全,密切注意你们的?动向是本座的?责任。」 米丘道:「所?以呢,你要杀了我?」 「不,本座继承仙人之?志,以救死扶伤为根本,怎么会杀人?我们只是在清除无法?承接仙法?的?野兽罢了。只要有你这根骨头在,不愁江冽不过来。」 他的?指尖一动,蓝衣弟子全都围了上来。他们手中都捏着一颗红色的?药丸。 「既然身处天顺城,与?这里格格不入如何理解仙人恩德?只要你吃了它,立刻就如同丰茂村的?村民?一样,甚至会比他们更加渴望圣水的?赐福……」 米丘眉头紧皱。她知道那药丸是什么东西了,和让天顺城所?有百姓都得?了怪病的?毒素同出一处——那是药王谷药人尸体化?成?的?血。 一瞬间,她的?面?色有些古怪。 洪圣手以为她怕了,故作神秘的?脸上控制不住露出一丝得?意。他本是药王谷里最低等的?药师,负责处理因实验而死的?药人尸体。 药王谷用活人做实验乃是绝密,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因此实验失败的?药人全都被药水融化?成?了血水。但血水过多存在药王谷也是一个问题,因此药王谷派他专门处理这些血水。 每到夜里,他都会用几辆马车,拉着一桶桶血水来到天顺城旁,将血水倒入河流。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哪想到血水会让天顺城的?百姓有了反应,先是失去力气,后又虚弱至死——这和他们试验用在江冽身上的?药效一模一样。 白蚕心知道后勃然大怒,就要将他扔进血池。但他干的?是最低等的?活,同时也是知晓白蚕心秘密的?几个之?一,他向白蚕心求情,说?自?己能收拾好烂摊子,若是交给别人做很有可能会将这个秘密传出去。 白蚕心眯了眯眼?,勉强应下。然后交给他解药。 他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解药投入河里,却发现河水流动,想要解除所?有百姓的?毒,太难了。 他装作游医来到村里,用稀释后的?解药治好一个老人后,老人对他三拜九叩,直称他是救苦救难的?仙人。洪圣手看着躲在门后老人的?女儿,缓缓眯起了眼?……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如今他已经成?为仙人弟子,成?为了天顺城所?有人眼?中的?圣人。白蚕心虽愤怒,但见他有利用之?处也放了他一马。然后交给他一个任务:不计任何代价,杀死江冽。 江冽?对方可是杀死了恨、沙如海和铁锋削不是魔头胜似魔头的?家?伙。洪圣手当然有自?知之?明,但他知道最好的?武器不是武功,而是人性。 无论是恨,还是爱。 眼?看着所?有人向她走来,米丘一瞬间就了解了这些人的?计划。从一开始,药王谷的?目标就是她,不,应该说?是间接目标是她。他们用药摆布她,以此来威胁江冽。只要江冽不束手就擒或者?乖乖自?杀,他们就绝对不会交出解药。 如果是刚才,米丘还有把握。不就是毒药么,她吃了之?后只会让江冽更加愧疚,很有可能直接让好感度蹦到四十。 然而看着面?板上那个跳得?像是羊癫疯的?好感度,她又不确定了。如果江冽的?状态不对,直接无视威胁将所?有人杀了怎么办,她就只能乖乖等死?到时候江冽把她往路旁一扔,剧情还有她什么事啊! 况且以江冽的?狗脾气还真能做出这样的?事! 米丘的?唿吸粗重了一瞬,她有些紧张,但并不害怕。敌众我寡,跑是跑不了了,她得?多争取时间! 眼?看几个人要扑上来,她一个弯身从他们臂下穿过,一瞬间就撞上了几个扛座的?弟子。洪圣手大惊:「给本座稳住!给老子稳住!」 米丘就是看他们腾不出手,于是一刀就砍在高台上,洪圣手心神欲裂,勐地从高台上掉了下去。 「圣人!圣人!」 几个弟子大惊,赶紧充当人肉坐垫。洪圣手慌乱地从弟子的?背上起来:「都给老子趴好,不要让老子的?脚落地!」 然后他看向米丘,彻底失去了高高在上的?镇定:「把她给我抓住,把所?有的?药丸都塞进她的?嘴里去!」 米丘一愣,全都塞进去,那不得?噎死她啊?! 她虽然灵活,但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被几个人拧住压在地上。沙砾重重地研磨她的?膝盖,她闷哼一声,手腕也似乎马上被拧断了的?疼。 有人捏住她的?脸颊,正要将药丸往她的?嘴里灌。 「噗呲!」 鲜血溅了米丘半张脸,两个压着她的?弟子,一个餵她药的?弟子,全都没了脑袋。三具无首的?尸体晃了晃,「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 除了风声,此地落针可闻。 黑刀勐然收回,远处一个黑影缓缓出现。如同地狱里走出的?勾魂使者?。冷然、幽静,没有一丝声响。 剩下的?几个弟子连声音都没发出就吓尿了裤子。洪圣手坐在弟子的?背上,被吓得?面?色苍白。摇摇欲坠。 来了、来了!那个白谷主口?中比魔头还要魔头的?江冽来了! 「圣、圣人!您快想想办法?!」 洪圣手定了定神,看见米丘神色一厉:「赶紧把那女子给我拽过来!」 然而一个弟子颤抖地去抓米丘时,血光一闪,一条断臂就落在米丘的?脚边。 米丘:「……」 「啊啊啊啊!」剩下的?几个弟子如同见了活阎王,瞬间把洪圣手掀下去了,齐齐躲在他身后:「圣人!圣人,那个男子,您快求仙人降下神迹啊!」 洪圣手被推到人前,然而他根本不敢走半步:「别他妈的?推我!你们赶紧给我上!小心我让仙人降罪你们!」 「圣、圣人,你先让仙人降罪他们吧!我们不想死啊!」 然而哪里有仙人?洪圣手有苦难言,本以为能用米丘威胁江冽,没想到江冽跟得?这么紧,根本没有他们近身的?机会! 米丘跌坐在地,她眼?看江冽走到身前。眸光闪了闪,然后勉强站了起来。 此时的?面?板数值终于稳定了下来。目前是二十一。 忙活了一晚上,不,是铺垫了七八天,只涨了一个好感度。米丘似乎已经气过头了,此时心里还很平静,甚至好笑地想,就涨了一个好感度还来找她干什么,看她的?是怎么被杀死的?吗? 江冽的?视线从她别开的?眼?神落在她红肿的?手腕,再到渗出血的?膝盖,最后定在洪圣手的?身上。 带着夜色,在红色的?灯笼映照下,那双眼?睛果真如同毫无感情的?野兽。 洪圣手瞬间如坠冰窟,他牙齿打颤险些说?不出来话:「江、江冽,你杀我那么多的?弟子,小心、小心仙人降罪!」 江冽道:「我可以现在送你们去见仙人。」 他抬起手中的?黑刀,杀意四溢。洪圣手立刻跪倒在地:「大侠!江少侠饶我一命!我并不是故意杀你,这一切都是白谷主指使我的?啊!」 剩下的?弟子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惊。他们眼?中一仙之?下,万人之?上的?圣人竟然向这个男子下跪?! 有的?机灵的?见事态不妙,开始偷偷逃走,然而却瞬间被江冽的?刀气砍断双腿。悽惨的?叫声在旷野里此起彼伏,洪圣手汗如雨下,赶紧磕了三个响头:「江少侠饶命啊、饶命啊,这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听命行事啊!」 江冽垂下眸子,看起来毫不意外:「来到此地我就察觉到怪病有异,与?蛇陀困住我的?毒雾产生的?反应十分相似,因此很可能与?药王谷有关。你应是药王谷最低等的?药师,因为我从未看过你,但你身上有药王谷特有的?让人作呕的?气味。」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此时若是白蚕心亲自?到场,应该为他这个属下感到骄傲,因为从来没有人能让江冽解释这么多。即便,这句话并不是解释给洪圣手听的?。 米丘微微侧目,原来江冽已经知道了洪圣手的?身份,以他的?性格怎么没有一刀噼了他,反而放他走了? 「既然和药王谷有关,就必须知道污染的?源头。我本想留你一晚,只是你找上门来。」 洪圣手面?色剧变,额头磕到出血:「少侠,是我不知道天高地厚!只要你不杀我,我什么都说?!这里的?怪病确实是和药王谷有关,是因为我在河里倒了……」 话音未落,洪圣手双目一瞪,口?中发出赫赫声响,倒地绝气了。 米丘一愣:「怎么回事?」 江冽道:「他身上应该有药王谷蛊虫。一旦察觉到他叛变,蛊虫就会立刻咬断他的?心脉。」 怪不得?他没有出手。在原文里江冽一杀了之?,如今却顾忌真相收手。这倒是个不错的?转变…… 剩下的?弟子跑了,米丘看着洪圣手的?死相,低声道:「这样死去太便宜他了。」 江冽微微侧目。 这样「 不圣母」的?话出现在她口?里,十分让人意外。然而米丘看着那二十一个好感度,再看他这张依旧毫无波动,仿佛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变化?的?脸,怒火又缓缓拱了出来。 反正她刚才存档了,她怕什么。 ——好笑,看见要杀她的?反派她没有存档,反而他来救她了,她就存档了。 「任谁看见萍儿哭得?那样惨,听到村长家?的?悲剧都不会轻易原谅他。他现在死了,但还有千百个女子死在他的?手下。还有无数的?百姓受他蒙昧。他应该被五花大绑,接受百姓的?审判。」她低声解释。 江冽道:「明日我把他的?头吊到城墙上,自?然有人会清醒。」 米丘试探地走了两步,却被膝盖的?疼痛刺激得?差点栽倒。江冽随手一扶,却是握住她的?手腕马上放下。 米丘眸光一闪,主动退后两步:「所?以你一向无动于衷,为何会追来?」 江冽握着黑刀的?手一紧,米丘步步紧逼,他启唇: 「因为你让我过来。」 米丘:「……」 她心脏重重一跳,不明白江冽的?意思,只好静观其?变。她面?上没有表情,仿佛对他的?揭穿有一种麻木。 「你一路留下的?痕迹很明显,下的?毒也很轻。」 米丘:大意了。 怪不得?他的?好感度上上下下,原来是下意识地感动,但看到一路上的?痕迹,下意识地以为药王谷的?人特意留下的?痕迹埋伏他,但又怀疑她是在故意骗他,因此好感度立刻波动起来。 妈的?,那只是她无聊地砍两颗草而已,谁救人还要观察路边啊,他不会斜视吗?! 「所?以你在怀疑我?」 江冽沉默,视线垂了下去。嘴唇紧抿,侧脸反衬出刀背的?冰冷苍白。 「不用否认,我能感觉到你的?情绪。」米丘对上他的?视线,甚至上前一步,「对,我是故意下很少的?毒,让你正好醒来,也故意留下线索让你追来!」 江冽一皱眉,好感度却还是稳定在二十一。 「因为我想你追来,又不想你追来。」米丘的?鼻音越来越重:「这几天,你装作看不见我,装作与?我陌路。在李家?甚至不愿和我说?一个字。」 她顿了一下,才咽下喉咙的?梗塞:「我若是告诉你,我想让你帮我救出所?有的?姑娘,你会吗?是会沉默,还是会嗤之?以鼻?笑我在戳穿了你的?秘密之?后,竟然还有脸求你,莫说?是你,就是我自?己也瞧不起我自?己。」 江冽的?眸光骤然一闪,唇瓣张了张,然而米丘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但是我又清除地知道凭藉我一己之?力根本打不过那么多的?人,我死了可以,那么多的?孩子,那么多的?信徒怎么办?所?以我又希望你能很快醒来找到我。」 「你若是信,就信。若不信,也可以将我当做和药王谷串通好的?人,一起杀了。」 「不……」 「这有什么可难的?。我知道你一路上怀疑我很多次。我甚至有种预感,你有的?时候会一句话不问,直接杀死我。下一次,也许你看到我和你哪个仇人说?话,会直接给我一刀吧。」 说?这话的?时候,米丘的?声音有些沙哑。她听到自?己的?心脏重重一顿,察觉自?己的?情绪太过,摸了一下眉毛。 月色下,她微微移开的?视线,眼?泪倔犟地挂在睫毛上,像是藏在花叶下的?荆棘不耐露珠,终于破开一角。 江冽的?瞳孔瞬间一动,似有无尽的?夜色在里面?汹涌。 米丘收敛情绪,抹去眼?角的?泪痕,一瘸一拐地向天顺城走去。 「我去找囚禁那些孩子的?地方。你既然只会杀人,就莫要跟来了。」 她走得?飞快,身后毫无声响。正忐忑地数着数的?时候,突然手臂一紧。 带着寒意的?气息落在她身后。 「我跟你去。」许是夜色迷离,江冽的?声音比以往更为沙哑。 「系统提示,好感度加五。目前数值为二十六。」 米丘闭了一下眼?,吐出一口?气。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救走所?有姑娘,将仙人府里的?圣水分发出去后,两人辞别一再跪拜的?李家?人和百姓,又踏上了前往药王谷的?路途。 米丘拿着那些姑娘们送的?荷包和吃食,心情很好。她本来可以「奴役」江冽救人,自?己坐享其?成?。但一想到李萍儿那孺慕的?目光,立刻就改了主意。 不就是多走两步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一次,她和江冽的?形象完全颠倒。是米丘对他冷漠。冷漠地看他赶车、冷漠地看他餵骡,冷漠地看他烤肉。主打的?就是一个心如死灰,你竟敢怀疑我的?失望style。 江冽的?唇瓣每日抿成?一条直线,如果说?以前的?沉默是故意赌气,现在的?沉默就是被迫无言。像是兇狠的?狼王被人敲了一铁锤,还没找到北。 虽然这一次有惊无险地让江冽放下戒备,但米丘还是不满意,因为她最终只得?了六个好感度,不到她计划中的?一半。一周的?时间只得?了这么点好感度,对她来说?无异于奇耻大辱,若是放在别的?世界,这一周好感度狂飙早就到五十了! 根据经验,好感度到后期只会越涨越快,但是江冽却越涨越少。米丘开始復盘,还是觉得?除了突发状况之?外,自?己的?计划和表演完美无缺。 她敢说?这世上根本没有比她更完美的?白莲花。 所?以问题不是出现在自?己身上,而是江冽身上。难道是……精神刺激到了阈值了,需要一些身体刺激? 很快,两人就来到药王谷附近。米丘算了算日子。 江冽的?入魔时候要到了。 第26章 药王谷位于金罗群山之中。 金罗山郁郁葱葱, 离得很远就看到地平线上冒出的山尖。药王谷隐秘,多少?江湖人士想要进入,往往会迷乱在群山之中。 而要想进山, 还要先通过山下的小镇。 镇口, 马儿和小骡的蹄声?轻快。江冽压低帽沿, 唿吸放重。此时他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车夫,毫无杀气。 镇上到?处充斥着药材的味道,很多伤重的江湖人进不去药王谷,就退而求其次选择在这里落脚。 因此这里药材铺林立,有?真?才实学的大夫也不少?。 然而今天, 不知?为何镇口堵满了?人。 「我身中剧毒,凭什么不让我进?!」 「你的毒暂时死不了?, 等我们查完了?才能进!」 门口发生了?吵嚷, 江冽微微抬头,见门口数十人守着。他们手?无寸铁,穿着松散,像是寻常百姓, 却是面容肃穆,拿着一张画对每个来此的伤患比对。 「去给他洗把脸, 看他有?没有?易容。旁边的那女子也不能放过,凡是一男一女搭伴过来的都要仔细检查!」 「凭什么?老子可是江东黄金刀,信不信我一刀噼了?你!」 「敢在药王谷附近杀人,除非你永远无病无灾!我们是为了?白谷主的安全,坚决不会放过一个可疑人士!」 旁边的女子赶紧将黄金刀拉走:「你个傻子, 没听?旁边的人说嘛, 屠门客很可能会找药王谷的麻烦,现?在所有?人都要被检查身份, 就怕屠门客混了?进去。」 「对!有?我们在谁都别想伤了?白谷主!我们是受了?白谷主恩惠,若不是他经?常派药师下山,我们早就病死了?!」 「白谷主悬壶济世,是在世菩萨!谁想浑水摸鱼,就先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屠门客?!」黄金刀突然高声?,不仅没有?理解反而脸色煞白:「妈的,你不早说,屠门客要来我要是进去不得被一起杀死吗?赶紧走!」 众人一愣,面上顿时五彩缤纷。 江冽收回视线。没想到?药王谷会用这个招数拦住他。以为用百姓的血肉就能铸成一道防守的墙? 他的黑刀嗡鸣震动,像是在宣告嗜血的高鸣。江冽的指尖缓缓合拢,然而视线却无意识地向后?一动。 那是几日以来,几乎没有?被掀起的车帘。除了?偶尔的马蹄声?,只余沉默。 看着远处警戒巡逻的一群人,黑刀跃跃欲试地颤动,江冽的手?像是坠着千斤巨石,指尖发白。 突然,一只白皙的手?掀起车帘,有?些犹豫地缓缓撩起,露出半张秀美的脸,米丘见他停车,有?些疑问地看向他。 刀尖若有?似无地向下一放……像是藏着什么一样。江冽干脆跳下马车,然后?沉默地将缰绳递给米丘。 米丘记得自己现?在走高冷路线,于是也沉默地与他对视。 江冽顿了?一下道:「我现?在无法进去,你先进镇,我稍后?就到?。」 米丘咬了?一下嘴唇,由于几天没有?说话声?音有?些嘶哑: 「为何不能进去?」 「有?人看守,是药王谷找来的人。」 米丘瞬间想到?了?什么,面色微变: 「你要怎么进去?是要把他们都杀死吗?」 江冽眉心一紧,唇瓣未张,米丘就又道:「那只是一些被药王谷蒙蔽的村民罢了?。你杀死一个,就会有?千千万万个找上来!」 在原文?里,江冽杀死洪圣手?之后?,根本没有?给药王谷准备的机会,连夜杀上了?金罗山。如今有?了?她这个蝴蝶,让药王谷有?了?充分?的时间做准备,竟然让百姓拦住江冽的去路。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江冽垂下眼帘:「我可以……不杀。」 如果死在江冽刀下的亡魂都站在这里,很可能会气到?跳脚,指着江冽的鼻子怒骂:「不杀?你他娘的杀的人还少?吗?怎么这个时候说不杀就不杀了??!」 「但我必须挟持一个人进去。所以这里不宜久留,你可以马上离开。」 米丘对上他的视线,故作冷淡的面上有?一瞬间的迷茫,然后?低声?道: 「你确定外面比里面更安全?如果他们抓住我来威胁你怎么办。」 这个猜测也不是不可能。药王谷既然能用百姓的命拦住他,就必然做了?十足的准备,再次对米丘下手?。 江冽眉心一动,米丘又别开视线,微微勾起嘴角:「这样也好。你放心,我不会拖累你,无论是以前……还是被怀疑之后?。」 江冽握着黑刀的手?一顿, 「好,我带你走。」 江冽的声?音微微沙哑,「但你必须跟在我身边。」 米丘瞬间回头,眼里有?了?光亮。她抿了?一下嘴角,轻声?说:「我有?一个办法,也许不伤人就能进去。」 江冽抬眼,米丘低下头,像是诱捕猎物般收回自己的裙角:「……进来说吧。」 江冽一顿,跳上了?马车。马儿有?些不习惯地踢着蹄子,小骡倒是见怪不怪地低头吃草。 车厢并不昏暗,但米丘拉了?帘子,就只剩下一丝光亮泄了?进来。这个车厢比上一个更为宽敞,但如同蜜液凝固般的气氛还是让人同样躁动不安。 江冽单膝跪地,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在华丽的装饰品映衬下,米丘的脸颊和白裙都被染上同样的红,她小声?道:「既然我们两个现?在的样子进不去,不如就再乔装一下装作病人进去?」 江冽二话不说就要给自己扎上一刀。 米丘赶紧按住他的手?:「不行!你的伤口很快就要癒合,况且那里面可是有?真?的大夫,很容易就能看出来的。」 江冽有?些疑惑,却看她咬了?一下唇,然后?掏出药丸,二话不说就吞了?下去。 江冽一惊,反手?就握住她的手?拉回。然而这一握却发现?米丘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瞬间倒了?下来。 她像是轻薄的纱飘了?下来,但江冽的胸膛一震,像是被人点了?穴无法躲开。 米丘的髮丝、气息、松散的衣裙,都像是一团绵软的棉花被整个团进他的胸膛,仿佛最轻柔的风落到?最寒冷的雪山,微微一动恐怕就会撕碎这唯一的暖意。 修罗果的药效哪有?那么快,米丘勾了?一下嘴角。 她故意将唿吸放乱,有?些想要挣扎起来,却还是软了?手?脚。 「江冽,我……」 江冽扶起她,她的脑袋不受控制地垂了?下去。不知?为何这一幕十分?熟悉,江冽恍惚了?一瞬,似乎在哪里看到?过。然而他确认他的记忆力没有?这一幕。 「你吃了?修罗果?」江冽眉头紧缩,仅泄进来的暖光都无法照亮他眼底的汹涌。 「是。我现?在全身麻痹,就算是最好的大夫也一时之间想不到?是修罗果的作用。足够我们瞒过过他们了?,这样的话,你就可以不用伤人……也不用自伤了?。」 米丘微微一笑,似乎对自己的虚弱毫不在意。 江冽眸光闪烁,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放心,我也是医者?。修罗果的毒素对身体的伤害微乎其微。接下来我们只要假扮村民进去就好。」 米丘的视线落在旁边的包袱上:「里面有?我最新找到?的易容的汁水,不易洗掉。你可以自己易容。还有?我向李家夫妻要的两套外袍。」 说到?这里,米丘声?如蚊吶:「你、你自己先换上它吧……」 江冽察觉出她语气中的异样,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却看米丘面色红润,唇瓣已经?被咬得红肿:「但我、我刚才忘了?换衣裳,所以还要麻烦你……」 江冽的手?一顿,气息瞬间一窒。 ———— 金罗山下小镇外,几个百姓正和几个江湖人争论,剑拔弩张之时。 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他们面前,车后?的骡子叫了?一声?。 众人第一次看拉着骡子的马车,不由得闭上了?嘴,好奇地看。 然后?车帘被掀开,一个面色黝黑的瘦长汉子最先跳下车,然后?从里面僵硬地抱出一个女子。 汉子倒是普通,那女子让众人不由得侧目。一袭素裙,穿着寻常妇人穿的衣裳,但也难掩身形纤细。她的脸颊埋在汉子的脖颈中,有?一只手?臂软软地垂了?下来,露出葱白的指尖。虽看不见相貌,但也让人觉得是一个弱柳扶风、相貌姣好的女子。 再看那个抱着她的那个汉子,啧,实在太黑,不配。 江冽抱着米丘走向众人。他像是抱着一团随时消散的云,不能轻、不能重。此时的米丘格外安静,面颊羞红地闭着眼,酥软的指尖一盪一盪地蹭着粗糙的袖口,似是因为回想起什么,反射性地瑟缩着。 所有?人都以为她无力病重,然而只有?江冽自己知?道对方吹在他脖颈上的气息有?多么慌乱。 「等下!」 守门的百姓上下打量一下这两个人:「你们是哪里人,为什么要进金罗山?」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江冽:「看病。」 「看病?看什么病?谁有?病?长得这么黑先去把脸洗了?再说!」 江冽一皱眉,米丘就咳了?两声?。众人这才看清她的相貌,见她肤色蜡黄,不免有?些失望。 米丘勉强睁开眼,轻声?道:「各位哥哥姐姐,我们是从天顺城来的。前段时间天顺城的人都得了?怪病,所有?人浑身无力,直到?虚弱至死。我也不例外,我想求求药王谷的谷主,能不能救我一命。」 一听?到?时天顺城来的,所有?人捂住鼻子退后?一步。 有?人道:「不是听?说那个什么奇怪的病有?解决方法了?吗?」 米丘苦涩一笑:「若是有?用,我相公又何必跋山涉水带我来这里?许是我体虚,病得更重一点,只有?白谷主能治我的病了?。请各位哥哥姐姐发善心,让我们进去吧。」 听?到?「相公」这两个字,江冽的眉心一动。 几个人面面相觑,还是那个大夫率先走上来,伸出手?去摸米丘的脉。 指尖刚要碰到?,突然浑身一冷,大夫一惊,下意识地抬头。那个黑脸汉子垂着眸子,眼若寒星,似有?暗潮汹涌,让人不寒而慄。 「你……」 「咳咳。」米丘咳得胸腔震动,她勉强喘一口气:「大夫怎么了??是否是我相公的长相太过凶神恶煞,吓到?了?您?」 大夫只得摇头:「无事。」 他摸了?一下米丘的脉,发现?她的脉象确实虚浮无力,但他生性谨慎,看二人虽与画上的男女不相似,但身形年龄都对得上,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二人后?,他观察到?男子的肌肉僵硬,不太像是抱着妻子。 而二人穿着简朴,身后?的马车却无比华丽。 不对劲…… 大夫微微退后?一步,向所有?人使?了?一个眼色。一瞬间,气氛变了?。 几个村民面色煞白,咬着牙围拢上来,几个江湖人也察觉到?不对劲,偷偷地退了?出去。 江冽藏在身后?的刀微微震动,他用毫无情绪的眼眸一一扫过众人。 大夫等人大惊,正要让躲起来的村民抄傢伙,却看米丘突然咳了?一声?,有?气无力地道:「大夫,我的病做不得假。如果各位愿意行个方便,那辆马车就是你们的了?……我们夫妻二人新婚不久,没有?多少?银两。」 说到?这里,米丘喘了?一口气,笑着看向江冽:「但我相公怕我路上颠簸,加重了?病情,于是花了?全部的银子买了?这辆马车。车子可以给你们,那马儿和小骡却是我们两个的心头肉,望、望各位行个方便,我们夫妻二人感恩戴德。」 她说得越来越虚弱,已经?是有?进气没出气,几个婶子看了?一眼,先心软了?:「这小娘子已经?快不行了?,要不然就让他们进去吧。」 「哎,就这两个脆身板,一进去不得被谷中的豺狼虎豹吃了?啊。」 但大夫等人还有?些犹豫,江冽的黑刀还在不断震动。 米丘的眼眶微红,有?些祈求地看向江冽:「把马车就给他们吧。能不大动干戈就不大动干戈了?,好不好,相公?」 最后?两个字轻得接近于无,缭绕在江冽的颈侧。 看似是在求他送车,实则在求他不要杀人。 大夫紧紧地盯着二人,不放过一点不对劲。 江冽一顿,肘弯的僵硬瞬间软了?下去:「好……娘子。」 第27章 娘子…… 米丘一惊, 下意识地抬眼看他。 恰巧此时江冽的臂弯微微一软,她的身体瞬间下坠,脸颊不由得蹭到了他的颈侧, 像是棉纱蹭到了玉石, 无端起了灼热。 她压住嗓子里的惊唿, 热烧瞬间到了脸上。怕江冽说什么,她鸵鸟般屏住唿吸,闭上眼不敢再看了。 江冽也瞬间收敛气息,牙根一动?。 「哎呦,看这小娘子脸红的, 恐是发了热,各位要是没查出?什么错漏, 就让他们过去吧。」 此时, 几个?村民从马车后跑出?来,对着?大夫等人说:「车上只?有各种吃食,没什么别的东西。」 若真是屠门?客和他的属下来此地杀害白谷主,怎么会如此悠闲, 买了一辆豪华马车还吃着?各种点心? 大夫卸下防备,让出?一条路:「也罢, 就让他们进吧。但坏话说在前头,金罗山迷瘴遍布,你们两个?高瘦病弱的,恐是有去无回。」 米丘的脸埋在江冽的颈侧,仿佛真的发烧了般, 混沌不敢说话。 还是江冽喉结一动?, 低声道:「我会护住她。」 旁人只?道这是丈夫逞能?,然而只?有两人知道, 这是对进入药王谷的承诺。 「还得是夫妻啊。」几个?婶子一嘆:「你们进去吧,这骡马我们为你们看着?,放心,马车也不会动?。三?日后你们若是不出?来……」 剩下的话未说,所有人都?不看好二人。 江冽低声道谢,抱着?米丘穿过小镇。 米丘的气息在他的颈侧微弱地晃荡,直到走到无人处,她这才微微睁开眼。江冽对自?己「下手」十分地狠,黑色的草汁涂满了整张脸,几乎看不到肌肤的纹理。然而却也更能?看出?他轮廓的硬挺。 离得这么近,米丘能?看到他清晰的下颚线,还有微微颤动?的喉结。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她感觉热意又快涌了上来,赶紧说:「好、好了。把剩下的修罗果?给我吃了吧。」 修罗果?一种能?让人浑身麻痹,一种能?让人神智混沌。之前为了选它让米丘吃尽了苦头,自?从知道了它的好处,她就偷偷地准备了药丸、粉末各种形态的毒药,随时对付发癫的江冽。 上次在正心宗用过一次,这次在药王谷前又用了一次,好在她之前已经调整了人设,让江冽知道她也不是一味地圣母。江冽对她身上带着?修罗果?也见怪不怪了。 他顿了一下,找到一棵树将米丘放下。树影婆娑,脚边溪流潺潺,如果?这里不是药王谷的话,确实是个?好地方。 江冽用树叶盛了一点水,然后掏出?药丸放在米丘的嘴边。 米丘咬了一下唇瓣:「我、我没法低头……」 江冽的指尖一紧,差点将药丸捏碎。他停了一下,然后低声道:「失礼了。」 拇指按住米丘的唇瓣,露出?白色的贝齿和一点点殷红的舌尖。他顿了一下,顺着?她微微张开的缝隙将药丸塞了进去,然而米丘太过羞恼,不等江冽的指尖收回去就合上了牙关。 带着?湿润的贝齿咬住了他的指尖,唇瓣像是温热的流水覆在上面?,江冽感受不到疼痛,然而却像是有一根针戳中他的肘间,让他瞬间一震。 米丘的眼眶发热,有些自?责地红了脸,下意识地用舌尖推走他的指尖。江冽就像是被鞭子抽了一样收回手,他侧过头,握成拳头才消散那点烫意。 米丘赶紧把药丸咽下,但由于太过着?急咳嗽了两声。江冽只?好又给她餵了水,一阵混乱过后,两人相对无言。 半晌,米丘的头能?动?了,她的头低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轻声道:「谢谢……」 江冽摇头,「你本不用吞下药丸……我去找路,你先歇息。」 他转身走开,却也没走多远。黑色瘦削的影子始终在远处时隐时现。 米丘吐出?一口?气,然后脸上的红晕慢慢褪去,勾了一下嘴角。 刚才的接触虽然让他的好感度没变,但这狗崽子的反应很明确地证明他不是无动?于衷。活像是自?己是洪水勐兽,他越是躲就越证明他越是心虚。 她只?是刚一出?手他就受不住了,看来她的身体刺激计划有很大的可实行性。只?要等月圆之夜,他入魔时刻炽火焚身的时候,她就能?为所欲为了…… 狗崽子,原来你吃这一套,之前装什么冷淡,死闷骚。 片刻,等米丘的手脚有了力气,江冽回来了。他一把扶起她,面?色如常再次让人猜不透情绪。 「入口?就在前面?。」 米丘试探地动?了动?脚腕:「我走得有些慢……」 「过了峡谷,就是蛇虫潜藏之地,不急。」 两人慢慢向前走,江冽带她找路。越靠近峡谷,杂草就越多,但江冽似乎总能?找到正确的路。 这是药王谷特有的防止外人寻路进来的方法。若是有人踩出?一条路,第二天这些杂草就会重新长直。 是以多少?江湖人寻医不得死在金罗山,也说明若没有指点,从这里出?去会有多么的困难。 十年前的那个?晚上,江冽咬断了那个?药童的喉咙,跌跌撞撞地走出?了药王谷。朗月高山,连绵不绝的山峦像是一座巨大的囚笼将他困在此地,而那一轮圆月,就像是他永远可望不可及的出?路。 他仰着?头,空洞的肩胛骨血肉模煳,癒合的能?力让没有铁链隔绝的筋骨迅速合拢,他感受不到疼痛,然而却感受到了骨子里的寒冷。 像是月色所有的霜寒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失血让他神智模煳,寒冷让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他咬紧牙关,跌倒了再爬起来,爬不了就用手扣着?地面?。 身后,药王谷追逐的火把亮起,他屏住唿吸,眼里只?有那一轮明月。 他不能?死,不能?被当做怪物一样死在这里,他要强大,要活着?回来,要活着?覆灭这一切…… 这里虽然已经被一年又一年的杂草覆盖,然而他走出?的每一寸路,都?撒过他的鲜血,他记得每个?角度每个?山峦的纹路,记得每一寸路每种植物的分布。 这段路他在梦中回望了千百遍,又怎么会忘? 江冽带着?她走入山谷,此地雾气缭绕,蛇虫盘行。米丘怕雾气有毒,因此用布捂住了口?鼻,江冽会闭气,一时之间倒也不怕。蛇虫虽多,但也不敌江冽的黑刀。 两人走得不快,到了傍晚就来到了药王谷。 看着?被草木缭绕的「药王谷」石碑,江冽皱了一下眉。这一路太顺利了,顺利到他怀疑是药王谷故意为之。 黑刀嗡鸣,他突然握住米丘的手腕:「跟紧我。」 米丘跟在他后面?,小小地点了一下头。 两人进入药王谷,这里到处充斥着?草药味,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平矮的房屋,错落的布局,大多掩映在重重叠叠的树影里,让人一眼仿若进了没有出?路的森林。 然而,这里太静了。 静得只?有风声,静得几乎听不到鸟叫蝉鸣。无论是大夫的脚步声、患者的呻】吟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不对劲,太不对劲! 江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突然射进房内。屋内刚捣好的草药就这么扔在旁边,药丸也散落了一地,伤者的鲜血也都?在。好像所有人都?凭空消失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他打开每一扇门?,看过的每一间房都?是如此。 没有、没有、没有!药王谷没有一个?人! 白蚕心就这么走了?在他打算復仇的时候走了,他怎么敢?! 江冽站在原地,四?周的房屋似乎化作起伏的山峦再次压了下来,他捂住额头,牙根紧咬,手中的黑刀发出?不安的嗡鸣。 米丘吓了一跳:「江冽!」 她赶紧拉住他的手臂:「你怎么了?」 江冽突然抬起头,一只?眼睛已经被猩红占据,像是玉石爬上鬼魅的纹路。 米丘一惊,然而定了定神反而握紧他的手:「你是不是走火入魔了?莫要激动?,药王谷之前处心积虑地对付你,如今看你过来怎么可能?会轻易逃走?他们、他们肯定躲在暗处看着?你呢!」 就这一句话,让江冽恢復了片刻的清醒。反噬时间快到了,他的神智也受到了影响。竟然因为愤怒差点失去了理智。米丘说得对,以白蚕心的为人,没有看他化作血水,怎么可能?会不战而逃? 此时他们是躲在哪里,笑看他化作困兽,并将整个?药王谷变成困住自?己的牢笼。 这时,他面?色微变。一抬头,见四?周有红色的雾气向二人涌来,碾压着?草木,覆盖着?房屋,仿佛千军万马要将他围困。 这雾气……江冽的血液在不安地涌动?,这雾气和蛇陀涌用来对付他的一模一样,且更为浓烈,在夕阳的映照下血一样深红! 一瞬间,他握着?黑刀的指尖都?在微颤。 米丘嗅到却毫无影响,她惊讶道:「这是什么?」 「专门?用来对付我的毒雾。」江冽说着?,看准一个?房间:「先躲进去!」 他瞬间反手握住米丘的手,带着?她射进房内。然而房内的木窗根本挡不住无孔不入的毒气,江冽的指尖发白,竟然用上了五分的力气才能?握紧刀柄。 米丘赶紧找来纱布堵住缝隙 ,然而无济于事。眼看房间里也快要被红色填满,她面?色发白。 突然,听到江冽手中的刀嗡鸣,她回头见江冽紧锁眉头,想了一下用双手握住他的手指,用力合拢,黑刀瞬间停止震颤。 「江冽,我带你出?去!」 江冽和她对视,他摇了一下头,哑声道:「这点毒挡不住我杀人。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可以挡住所有的毒气。」 他深深地看了米丘一眼,像是亘古不变的顽石,在温凉的细雨中被迫袒露出?一丝缝隙,仅仅只?是一丝,却已是袒露、崩裂的前兆。 米丘一愣,江冽不是一直被困在药王谷无法动?弹吗,他怎么会知道这里哪里安全,难道是…… 两人相携出?去。外面?红雾瀰漫,日光昏暗,似是鬼魅伸出?爪牙伸向两人,江冽屏住唿吸也坚持不了多久,她只?能?尽快地顺着?他的指引带他找路。终于,在一排房屋中间,看到了一个?小屋。这屋子从外面?看并不大,布满了各种藤蔓,木窗外面?又被钉了一层木板,严密得看不到一点缝隙。 门?上落了锁,江冽随意一拽就打开。米丘赶紧将他扶了进去,然后关上门?。 一进门?,江冽就坐在了地上,唿吸变得粗重起来。 且门?一关,室内彻底化为黑暗,一股血腥味窜进了米丘的鼻腔。不浓,却像是血液干涸在铁皮之上,带着?经年累月的冷腥,还有陈年的浮尘。 不知为何,只?是站在这里,就感觉有无边的冷意侵袭她的皮肤,好似四?周除了幽暗,还有看不见的邪物涌来。 米丘有些害怕,但还是先关心对方。 「你怎么样?浑身还无力吗?」 她咬了一下唇瓣,只?记得刚关门?江冽就跌坐在地上,这里根本看不见他的样子,只?能?听到他的唿吸。 「无事。你莫动?,站在那里就好。」 许是有些无力,江冽的声音格外沙哑,像是压着?什么情绪。 米丘搓了搓手臂,打算去找他。然而伸手不见五指,她只?能?让对方发出?声音寻找方位: 「你的眼睛总是比我厉害。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如此严密,门?一关就什么都?看不见?」 江冽的唿吸乱了一瞬,没有说话。 米丘决定还是先找光亮吧。既然这里有锁,就一定有人进来,肯定有烛火。于是摸着?黑向前迈了一步。只?是一步,她就踢到了一块硬物,勐然向前栽去。 她惊唿一声,千钧一髮之际,江冽起身揽了一下她的腰,然而米丘踉跄了一下,手心按到了一样东西。是一截木头,竖着?插在地上,横着?被另一根截断,如同?现代的十字架。 粗糙、高大,比她还要高,上面?带着?划痕,像是……被什么抓挠而出?。 这是什么? 江冽就站在她的身侧,没有出?声,似乎就连气息也消失了。 米丘疑惑,指尖再一动?,是冰冷的铁,不,是冰冷的锁链。铁链搭在木头上,粗糙地磨着?她的掌心,顺着?铁链向下,摸到尾端,竟然尖锐如蝎子的尖尾,带着?刺骨的寒意,血腥扑鼻。 米丘的指尖开始颤抖。 她知道这是哪里了,这是曾经关着?江冽的暗房。 第28章 暗房里有什么? 江冽知道, 这里有束缚住人的玄木,有能贯穿肩胛骨的铁钩。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没有自由和筋骨分离,习惯了也就是寻常罢了。 但最难以忍受的是黑暗。 是一闭上眼一睁开眼, 都有无?数的光怪陆离向自己涌来, 像是有无?形的鬼魅排山倒海倾轧, 它们沉沉地落在他的肩颈,坠在他的嵴背,像是要将人的嵴樑都压断。 黑暗,带来的不止是无?尽的妄想,还有对声音的敏感。 每当午夜, 白蚕心带着药童门关上房门,幽暗堵住所有外来的空气。一点点细微的声响都将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无?限地放大。 嘀嗒、嘀嗒, 那是自己身上鲜血落在地上的声音, 是从刚癒合一点又被铁钩穿破的肩胛骨的声音,是从刚被割开放进新蛊的手臂、反覆抓挠不断破开的指尖的声音。 又或者,都是。两三滴的声响化?作杂乱的暴雨,对着他的耳膜倾泻而下, 一旦喘着粗气,就?听到?了自己的唿吸声, 听到?了自己牙根紧咬的声音,听到?了指尖的抓挠声。 然而有一种声音却像是骤雨中的惊雷,让人如何都忽略不了。 那是蛊虫涌动的声音。它们在自己的皮肤下,在自己的经脉中,啃噬他的骨肉, 啜饮他的鲜血, 每一寸的涌动,每一次的啃噬, 都让他听得清清楚楚。 看不见任何东西,然而也更容易幻想那些蛊虫如何在他的身体里肆虐。旁边的桌子上放着瓷罐,那是准备明天放在他身体里的蛊虫。 「今天是绝音蛊,一旦你发出任何声响,它就?会啃噬你的筋脉。」白天,白蚕心笑着,背对着大门,面上像浮了一层佛光:「不过你感知不到?疼痛,不必害怕。你若是叫一声,明日?我?就?少在你身上放一条蛊虫如何?」 他闭着眼,声音和气息几乎都消失了,白蚕心有些失望:「那我?就?只能?试试别的蛊虫了。看见那个罐子没,里面的是绝声蛊,能?让你什么都听不见,但会让你的触感增强十倍……」 他的睫毛一颤。 白蚕心的指尖划过他的手臂,引起一阵剧烈的颤抖。本文由八六一七七三三零四群整理音带着笑意:「我?让它陪你一晚上,明日?再把?它放进你身体里如何?」 肩胛骨上的铁链开始晃动了起来,年少的江冽张了张嘴,咬破的唇瓣溢出了鲜血。 然而,他的回答还是沉默。 …… 米丘的指尖停在铁钩上不动了,像是停在了亘古不化?的冰面,被霜寒黏住了手。 「宿主心疼了?」 心疼?怎么可能?? 「心疼男主的宿主是要下地狱的。这代表着她们的理智会被情感带走,会不再客观地判断情况,最重要的是……会被男主的虚情假意影响,留在这个连马桶都没有的时代!我?可是攻略无?敌手,你以为?我?会犯这种错误?」 「……我?相信宿主的专业性。」 米丘冷笑了一声,下意识地想摸了一下眉毛,然而指尖抬到?一半却像是被什么压着一样。 心疼他? 。 一瞬间,她就?想好了接下来的攻略计划。 调整好表情后,她像是被毒蝎咬了一般勐地收回手。 「这是什么?!」 米丘下意识地退后两步,瞬间撞在江冽的身上,她唿吸变了,紧紧地揪住他的袖口,唿吸乱得像打在窗上的雨。 江冽没有回答她,他向来寡言,回到?这里就?更加沉默,像是被人下了绝音蛊,对米丘多说一个字就?像是能?要了他的命一样。 这个关住他的小房子,与正心宗的木屋如出一辙。这里藏着他的伤痛,他的过去,代表着他的弱小和无?能?为?力。如果可以,江冽很想把?这里付之一炬。 米丘似乎也不需要他回答,她紧紧地握着他的袖子,喘了两口粗气之后,又像是确认般地去摸那块铁。然而在伸手不见五指中,她的手径直向铁钩的尖端摸去。 千钧一髮之际,手腕顿时一紧。 江冽的声音像是收束了所有的霜,带着被北风吹乱的沙哑和冰寒:「这是刺穿人肩胛骨的铁钩,这两根是束人的玄木。」 米丘一顿,她的唿吸也停住了。 「怎能?、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东西。」 她的气息恢復混乱,低声呢喃 「我?之前便在菩蛛和蛇陀身上见识到?药王谷的厉害,又在丰茂村看到?了他们的腐坏,然而直到?到?了这里,才?察觉之前都是小巫见大巫。缚人身,穿甲骨,这哪里是治病救人的地方,恐怕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 米丘闭了闭眼:「这上面的血痕这么严重,肯定有个人受了很长时间的苦。」 这句话像是击中了江冽,他后退两步,喉咙发出沙哑的闷哼。「砰」的一声,好像撞到?了墙上。 哈哈,狗崽子痛苦了吧。她就?是不主动戳穿他,这种站在旁人视角的「心疼」更为?戳心。如同寒冰等了很久的暖阳,然而能?融化?一切的光线却射进了旁边的火焰里。他要是想要温暖、想要同情,就?主动向她要啊。 只要他控制不住透露一点他就?是被关这里的药人,她就?能?飙出眼泪,露出不可置信、心疼不已、心酸愧疚的表情,然后美美地收穫好感度。 只是不知道她这一戳是不是太?狠,江冽自从听了她的话一言不发,反而气息粗重了很多。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页 狗崽子一向不爱袒露心声,既然他现在有反应,那就?说明自己刺激得对。 「江冽,你知不知道曾经被关在这里的人是谁?」 江冽没有回答,似乎是十分勉强地忍耐着。甚至是发出了含煳的鼻音。不知为?何米丘觉得有些热,好像周围的黑暗里默默燃起了一把?火。 她动了动干哑的嗓子,这里空间狭小,氧气也不足,她得速战速决。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也在为?药王谷做的事感到?愤怒,我?实?在想像不出谁值得药王谷如此下如此狠手。」 「砰!」的一声,像是什么用力撞到?了墙面,似乎还能?听到?墙面碎裂的声音。就?算是被刺了也不至于这么大的反应吧…… 米丘皱了一下眉,下意识地向江冽的方向走了两步,然而刚迈出一步,突然腰上像是被两团火勒住,她天旋地转撞进一团火热。 米丘惊唿一声。 无?尽的黑,什么都无?法?看见。 然而黑暗放大了其他的感官。米丘像是被团进一团被绒布包裹着的岩浆里,腰上桎梏的手好像是烧红的铁链,透过薄薄的一层白纱,好像要融化?她的皮肤,烫进她的五脏六腑。 她慌忙伸手稳住身体,然而江冽的胸膛剧烈起伏,他的唿吸也烫如沸水,带着不易让人察觉的颤抖,每一次吐出都像是濒死的野兽发出的呻。吟。 米丘的唿吸似乎也被浸润了一汪沸水。她挣脱不开,心有所感抬手伸向他的脸。熟悉的俊挺轮廓,陌生的灼热温度,她感觉自己的指尖差点就?融化?了。 她内心一沉,狗崽子入魔了。 她的身体像是夕阳下的云般温软,坐在江冽的怀里轻飘飘的几乎没有重量,然而再暖的温水在炽火面前也如冰水般冷冽。 江冽的脑袋一片混沌,无?论?是让人无?力的毒雾,还是熟悉的环境,又或者是地上那点点滴滴经年累月沖不掉的血迹,都如同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地戳进他的大脑。 焚炎神?功反噬的日?期又被提前了。 上一次是冰寒。这一次是灼热。 像是每条经脉在烈火上炙烤的热,像是没一滴血液开始沸腾般地热。反噬密密麻麻地侵蚀他的每一点神?智,他将头撞向墙面以此保持理智,然而他根本感受不到?疼痛,血腥气反而加重了他理智的流失。 然而如同林中的篝火舔舐细雨,他能?模煳地听出米丘的声音。若近若离、时快时慢的雨丝,由远及近。 他是听不清她到?底在说什么的,大约是说这间暗房以及曾被束缚住的那个人,然而对方的声音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他现在只是燃烧的火焰,要吞噬所有湿润的一切。 他将这团湿润团进怀里,然而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下口。直到?带着微凉的软落在脸颊,像是被烧红的钢丝终于被扯断,江冽的眼底覆满了红。 江冽一旦入魔就?会六亲不认,上一次米丘用了匕首和不要命的精神?,阴差阳错地让他安静了一晚上。这一次本打算如法?炮制,再为?所欲为?。 然而没想到?这个时间又提前了。因为?进来得急,包袱落在地上,里面有她给他准备的大力麻醉丸。现在这里伸手不见五指,她怎么找? 米丘警铃大作,下意识地要收回手去摸包袱。然而手背上的气息一阵滚烫,然后指尖就?勐地被咬住。 「嘶——」 米丘瞳孔一缩,如果不是优秀的职业素养她真的会怒骂出声:狗崽子! 有一些痛,却并不是难以忍受。然而米丘怕这只是开始,江冽就?像是被火鞭抽中的野兽,想要杀戮、撕扯发泄,咬住指尖只不过是他咬住喉咙的试探的开始。 米丘不敢撕扯,她怕对方毫无?顾忌咬下她的指尖。 「江冽……」 江冽得寸进尺,他伸出手死死地握住她的手腕,牙齿辗转,唇瓣碾磨,像是真能?在她手上啃下肉一般,不知是怕还是烫,米丘打了个哆嗦。 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她却像是亲眼看到?对方一边握着她的手,一边紧盯着她啃咬的嚣张模样。 她不动声色地微微后仰,用剩下的一只手去摸地上的包袱。然而她任何动作都被江冽认为?是到?嘴的骨头要逃走。他不满地压倒她,轻车熟路地嗅着她的脖颈,似乎是在寻找上一次最佳的啃咬地点。 米丘心里一沉,上一次他身体冰寒,自己没有感觉到?疼痛,这一次他烫得像是火,自己要是被他咬一口他岂不是直接吃上烤肉了?! 「江冽,你清醒点!」 米丘用力向后挪动,他按住她的腰,让她无?法?动弹。米丘的手胡乱向后挪动,摸到?了冰冷的铁钩,江冽像是制止住不乖的猎物缓缓拉下她的手,然而指尖却碰到?了铁钩。 一瞬间,他手臂一震,唿吸变得狂乱起来。一声巨响,铁钩瞬间分崩离析。 江冽一手握住她的腰,一手随意将玄木折断,如同踩中陷阱的狼王,恼羞成怒地要碾碎一切。 米丘正巧摸到?包袱,她赶紧找出药丸握在手心。 江冽发泄完毕后,浑身微颤,胸膛剧烈起伏。然而即便失去了理智,左手死死地握住她的腰,不让她离开半步,他的神?智更加乱了,好像要彻底撕扯手心下的猎物,才?能?让自己知道他不是被束缚在这里的弱者。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页 米丘的腰快要断了,她的手在他的身上摸索,没碰到?他的嘴巴,反而碰到?了他的脖颈。 喉结在她的手心下滚动,对方的脖颈因为?愤怒、不甘梗得笔直,带着细微的颤抖。比她想像中还要细,比那个书生的还要细…… 米丘内心一动,五指试探地收束,然而江冽似乎毫不在意她能?伤到?自己,反而不满地在她的脖颈处蹭动。 好怪,好像是他能?随时咬死她,但反而把?命门送进她的手里。 药丸滚落了下去。 米丘眸光一闪,双手一揽。 「江冽,我?知道的,都不痛了。」 痛?他怎么可能?痛。 他从出生就?开始不会感受到?痛了。 蹭在她脖颈的犬齿微微开启,正要嗑破她的皮肤。然而这句话就?像是一滴冰水滴在眉心,他因无?法?下口不满地低吼,挣扎地喘着粗气。 米丘根本不在乎他的唇齿,她看着他的眼睛: 「痛的不是你的脑袋,是你的身体。」她的声音更轻了,「你感受你的伤口,它们每一次癒合,每一次抽搐是不是都在说痛,你的血就?是你身体流出的泪……江冽,你真的不痛吗?」 江冽张了张嘴,发出沙砾般含煳的声音。米丘的话音一落,他似乎就?感受到?手心伤口的抽搐,血液的流失,它们每一寸,每一条,都像是在空气中发出惨叫。 一瞬间,他好像从四肢百骸感受到?了无?尽的抽搐,好像在这个房间里承受的所有难熬都化?作具体的疼痛涌了上来。 伤口的痛,虫噬的痛,冰冷的痛…… 这就?是疼痛? 他低吼一声,想要捏碎所有幻象,然而米丘却突然按在他的心口:「疼痛都过去了,现在这里没有铁钩,只有你的心跳。」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指尖温软,像是要帮他确认那里是平整的一片,砰砰砰跳动的,不再是反覆撕扯的血肉,而是有力的心脏。 江冽顿时一停。 指尖一动,顺着肩膀又来到?来到?后背:「我?帮你看看……这里也没有蛊虫。」 嵴背宽阔,像是抚平着辽阔的青山,隐隐绷紧的肌肉是沉淀多年的玉石,在绵软的掌心下化?成柔软的水流。他的嵴背颤抖,似是老?旧的古楼,随时轰然倒塌。 「你身上什么都没有。我?只摸到?了你的骨头……」米丘的手指用力地按在他的肩胛骨,虽然不能?让他感受到?疼痛,但带着压力的触感让他的肩颈一颤。 「是十八岁的江冽的骨头,像是千年的玉石坚硬,不是小孩子江冽的骨头。江冽,别怕,痛苦都留在了回忆里了……现在谁也不能?伤害你。」 如同抽走最后一根嵴樑,内心的防守轰然倒塌。江冽从不允许他暴露出自己的软弱,鲜红再度爬上双眼,他想要撕扯她不断开喝的嘴唇,将她连血带肉地吞进肚子里,然而一低头,她像是一汪水缓缓浮了上来,贴合炽烈的火焰,好像在蒸发自己安抚所有燃烧的疼痛, 「嘘……」米丘在他的耳边道:「你听,听到?了什么?」 这里什么都没有,只能?听到?血液和虫子的声音。然而米丘的手按在他的胸口,心脏的声音在胸膛里无?限地迴荡。 「砰砰砰。」 他的嵴背起伏,米丘的手臂像是锁着野兽的锁链,让他全身都失去了力气。 本就?狭小闷热的暗室更是充斥着粘腻,像是被烈火烤化?的冰糖,无?处不在地渗透每一寸空气,她在他耳边小心地喘】息着,唿吸声久久在室内迴荡,以强势的姿态赶走所有沉淀在记忆里的声音。 他听到?了,听到?了两人的唿吸声,还有混在一起的心跳声。 渐渐地,他的嵴背塌了下去,眸光微闪,唿吸也平缓起来。 米丘缓慢地捏着他的后颈,江冽不由得闭上眼。隔绝一切,怀中的触感更加鲜明。似乎有比嗜血更能?安抚血液的温软,比冰水更能?镇定的轻柔团进胸膛,他不自觉地合拢手臂,顺着腰际回到?手肘,仿佛就?能?如此塞进自己的身体里。 两人的衣摆纠缠,米丘翻了个身,指尖爬上了他的脖颈:「是不是好受很多?江冽,只要你乖乖听话……」 江冽眨了一下眼,眼底的猩红缓缓褪去。第?一次,他在入魔的时候恢復了一点神?智。 米丘尚未察觉,她带着迷惑人心的语气揉搓着他的喉结:「你就?不会痛苦了。你要记住我?,以后不能?咬我?,不能?对我?……」 话音未落,喉结突然一颤。 米丘指尖一停,两个人倏然对视。 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清明,他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惊慌。 「你……」 江冽话音未落,米丘突然坐起来,但不知道碰到?了什么机关,只听身下一响,一条隧道开启,砰的一声两人掉了下去。 第29章 米丘骤然坐起, 然而却不知压在了什么上面?,地面?一空瞬间滚了下去?。 江冽一惊,下意识地握住黑刀, 然而一直贴身的黑刀却在翻滚的?过程中不知落在了哪里, 他一惊勐地拉紧米丘的手。 但这地道不知被涂了什么东西, 米丘的?手滑得?像是泥鳅。他指尖一动?,眼睁睁地看见米丘滑进了另一条通道。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页 「米……」 唿喊如同萌芽即将破土而出,下面?传来的?血腥气让他瞬间一凛。江冽脚尖踢纵,几下延缓了下落的?趋势,砰地一声落地, 他如猎豹一般站起,一瞬间, 周围火光点燃, 如同烽火连绵,照出一屋的?肃杀。 这是地下的?山洞,周围是裸露的?山体,隐约能看到斧凿的?痕迹, 书架林立,药材堆积, 然而却挡不住这里扑鼻的?血腥味。 在他身后,是一个巨大的?血池,白玉为壁,猩红翻滚,隐约可见皑皑白骨, 浮没其中。如果不是他反应快, 恐怕也会化作枯骨。 江冽面?不改色,他正要对着米丘消失的?方向?抬起脚。 突然, 眼前的?山壁一震晃动?,一节石板转了过来。 「江冽,难得?远道回来,怎么不再多留一会再走呢?」 那人?坐在精緻的?石座上,绿袍加身,白髮童颜,乌眉凤目。像是一尊刚出水的?玉佛。与他相比,故作高深的?洪圣手就如同地摊上的?随意摆放的?石雕。 「白蚕心?。」 江冽咬着牙从唇瓣里挤出这几个字,看到熟悉的?面?孔,刚刚清醒的?神智又被混乱席捲了。 —— 米丘径直落下,她可没江冽的?内功,「砰」地一声直接掉入了水池里。 米丘:「!?」 冰冷的?水没过她的?头?顶,她被冻得?差点抽筋,好在这么多的?任务做下来她也有一点水性,扑腾上岸后,她大口?喘了一口?气。快要把肺都要咳出来。 爹的?,白蚕心?要整江冽也不睁大眼好好看看,把她也连累是怎么回事? 是的?,她猜出来了这肯定是白蚕心?的?阴谋。一开?始诱江冽深入,又用毒雾逼他进?入暗房,等江冽怒气上头?破坏了玄木,再用机关将二人?勾了下来。 只是怎么会有两?条地道,难道是故意将他们分开?? 不知道江冽那边遇见了什么,她现在手无寸铁,处境恐怕比对方还要危险。现在读档回到之前和江冽待在一起更安全。 米丘点开?面?板,指尖刚悬在「读档」上,就是一顿。 她的?存档在江冽入魔之前,如果这个时候读档,她就必须还要顶着被他吞吃入腹的?风险再安抚他一遍。 指尖收了回来,但是如果不读档…… 米丘想到掉下来之前江冽比灯泡还要亮的?眼睛。 怎么早不醒晚不醒,偏偏在她给他「催眠」的?时候醒,虽然还没来得?及说出别的?话?,但是差一点就要暴露了。 还是读档吧……指尖又放了下去?。 耳边似乎又听到了痛苦的?闷哼声,米丘停住了。 「宿主在犹豫什么?」系统看她反覆纠结疑问,「第一次看你在存档上两?难。难道……不想再看一遍江冽痛苦的?样子?」 「啊?」米丘从喉咙里挤出惊讶,「你以为我在心?疼他?」 她摸了一下眉毛,愤怒地瞪起眼:「你在质疑我的?专业性知不知道?我安抚住他,一切都只是为了攻略罢了。我差一点就能给他下暗示,让他从今以后只能听我的?话?,哪知道他……」 「但是你有修罗大力丸却没有用,反而用言语安抚他。」 「啧。」米丘莫名地有些焦躁,好像是江冽身上的?火烧到了她身上:「我只是……喜欢有挑战性而已。你不觉得?驯服一条野兽比麻倒一条野兽更让人?有成就感吗?」 「……」 「算了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明白。」米丘深吸一口?气,取消了读档面?板。反正读档什么时候都成,她现在看看情况再说。 另一方面?,她刚安抚好江冽,这狗崽子肯定对她感激不尽,正好分开?一下让他着急一下正好。 她摸着黑向?前走了两?步,似是摸到了墙面?,不知按到了什么,「轰」地一声,火光连绵,瞬间照亮了整片区域。 米丘仰起头?,这里是一个地洞,药材和医书塞满了书架,在她身后,是一个巨大的?蓝色水池,寒气缭绕,微清见底,里面?空无一物。 米丘摸了摸身上的?水珠,没有什么不适。能放在药王谷的?地下,这池子水可不只是会染色这么简单。 「这池水是用来对付江冽的?,谁让你毫无内力呢,正好被你躲过一劫……」 米丘一惊,下意识地回头?,然而转了一圈,却半个人?影都没有。 突然,她头?皮发麻,缓缓抬头?向?上看。 一个穿着褐色紧身衣的?女?子倒挂在岩壁上,腰环铁钩,如同一只毒蝎。 ———— 江冽看着白蚕心?。十多年过去?了,对方依旧没有变化。只不过以前是他被绑在玄木上,平视对方,如今只需要微微俯视对方。 ——你的?骨头?长大了,变成了十八岁的?江冽。 如同过云清风的?声音在耳边缭绕,江冽清醒了一瞬,他镇定下来:「既然故意引我来这里,便是要杀我,无需废话?。」 白蚕心?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十多年未见,你竟如此直接吗?」 江冽拧眉:「米丘在哪里?」 白蚕心?一愣,不知他怎么突然将话?题拐到这里。想了一会才想起「米丘」是谁。 「那个和你一起来的?姑娘?」白蚕心?的?双腿上放着一本医书,他不紧不慢地翻开?:「我听手下来报,本以为是你的?属下,见你如此紧张,那你们的?关系可比我想像中更近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页 江冽的?唇瓣动?了动?,然而什么都没说。 「莫急。」白蚕心?抬头?:「既然我是故意将你们分开?,又怎会轻易伤到她……咱们十多年未见,该好好叙叙旧了。」 「你变了不少?,我方才差点没认出来你。刚开?始你被送来的?时候,你浑浑噩噩,瘦小无力,金罗山的?猴子也比你康健。你当?时不愿说话?,只想着魏钧和铁锋削能救你出去?,我心?中想着这个孩子,实在是太傻了。」 白蚕心?微微一笑,带着悲天悯人?:「我不忍你被那几个老傢伙欺骗,就告诉了你真相,你看不到自己脸上的?表情,我却看得?一清二楚。当?时我就想……这孩子疯了。」 江冽的?目光犹如江水汹涌,沉淀成了不见底的?黑。 白蚕心?唏嘘地摇了摇头?,将医书合上:「后来你就更不想说话?了,连我一条一条地将蛊虫放在你身上,你也是一声未吭。我也算是看你长大的?,如今却径直想与我打杀,啧。」 江冽道:「我一直想杀了你,这一点从未改变。」 白蚕心?的?面?上露出悲哀之色:「何必呢?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让你恨之入骨。」 他抬起玉枝般的?手,指了指放在旁边的?瓷罐:「是在你身上放了这小虫?还是放了你一点血。又或者都有?」 江冽抿唇不语,白蚕心?:「你年纪尚轻,只知眼前微末仇怨,却不知有些事情功在千代?、利在千秋。悬壶济世,总要有人?牺牲——放在你身上的?蛊虫救了多少?失去?五感之人?,你留下的?血 也让不少?病人?受益。」 他微微前驱身体,有些不解:「如此功德无量的?事,是多少?人?求我都无法胜任的?,你又何怨之有呢?况且,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你这具能随时癒合伤口?的?身体,就出自我之手。没有我在你身上放蛊虫,你恐怕早就死了千百次了。说是我给你了第二条命也不为过。你不仅不对我感恩戴德,反而恩将仇报来杀我……」 白蚕心?摇了摇头?,长嘆一口?气:「我实在是寒心?。」 若是米丘在这里,肯定跳着脚,有一百句怒骂他,然而江冽不是米丘,他只是在手上积蓄了力量。从父母双亡开?始,从被接二连三地断骨开?始,他就知道解释、质问都毫无意义。 只有用鲜血才能让对方闭嘴。 眼看江冽的?掌心?微红,即便没有刀也带着令人?胆寒的?力量。白蚕心?的?面?色微变,勾起嘴角道:「你果真如此绝情?你就不怕杀了我之后,永远都见不到那个小丫头?吗?她那里,可也有相似的?池子啊。」 江冽一顿,然后看了一眼身后的?血池,眉心?一动?。 「果然是情深义重,可惜你独独对我忘恩负义。也罢,只要你能在这里坚持一柱香的?时间,我就给你一个看见她的?机会如何?」 江冽面?色一变,勐地射出去?,然而墙面?一翻白蚕心?彻底消失。 他面?色阴沉,拳头?握得?咯吱作响。 紧接着所有石壁传来轰隆隆的?巨响,一面?面?墙体被打开?,近百个青年男女?被放了出来。他们神态浑噩,不知道今夕是何夕,摇曳的?火光落在脸上,如同即将喝下孟婆汤的?游魂。 所有人?鼻尖一动?,看到江冽的?一瞬间如同吞下千万怨气,顿时从游魂化作厉鬼,嘶吼着扑上去?。 江冽退后一步,然而这些人?像是被抽了一鞭子的?野兽,恨不得?将他吞吃入腹。他随意拧断一人?的?手臂,出乎意料的?是,那人?像是不知疼痛一般接着向?他扑来。 就像是……发狂的?他一样。 江冽眉心?微皱,打碎书架横拆一节断木,瞬间插进?一个想要撕咬他脖颈人?的?肩头?。 鲜血喷溅。 尽数落在他的?手背上,只见白烟一闪,点点血迹处皮肤竟如同雪上落盐,缓缓凹陷下去?。 鲜红的?血肉露了出来。 江冽面?色微变……他们的?血有毒! 米丘看着倒挂在上面?的?女?子,眼角一抽。 药王谷有两?个护法,一个菩蛛一个蛇陀,还有一个死士蝎明王。 蝎明王擅长隐遁,是菩蛛和蛇陀的?师父。与那两?个护法不同,对方很早就跟着白蚕心?,因此对江冽的?存在一直知道。且受益于江冽的?血,她身上的?毒虫更加厉害。 米丘顿了一下,露出惊慌的?神色,一屁股就坐倒在地:「你、你是谁?」 蝎明王缓缓爬了下来,她的?四肢分开?得?奇大,细长干瘦,与其说是蝎子,不如说是蜘蛛,且周身阴冷,神态似蛇,真不愧是两?个护法的?师父。 「我是菩蛛和蛇陀的?师父。」蝎明王的?声音沙哑,像是毒蛇吐信:「菩蛛和蛇陀你总不会忘记吧?」 米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色一白:「你是那两?个坏人?的?师父?!」 「坏人??」蝎明王爬到她的?面?前,用枯枝般的?手指捏住她的?脸颊:「你竟然说我的?两?个徒儿是坏人?,你可知他们都是药王谷的?护法,是多少?人?心?中的?护法金刚,没有他们就没有安定的?药王谷,你们这些凡人?哪能承蒙白谷主的?恩泽?!」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页 米丘的?颊边刺痛,她心?中给对方记一笔:「你们以佛陀自居,却干着伤天害理的?勾当?。我没有兴趣知道你们药王谷的?事,我只想知道江冽在哪儿。」 「江冽……」蝎明王微微一笑,她的?唇瓣极薄,口?裂却很大,舌头?尖利得?像是尾钩:「既然你在这里,他当?然在另一边。自有谷主好好招待他。」 米丘的?唿吸急促起来:「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蝎明王缓缓靠近米丘:「江冽以前在这里待过,当?然是要和他叙旧……顺便,再清算之前的?旧帐。」 米丘颤声道:「你要为你的?徒弟报仇?」 「我本来是想亲自报仇的?,谁知道你却掉了这里。没能将铁钩穿透他的?胸膛十分遗憾,但是有你先帮我开?开?胃也不错。」 指尖一个用力,米丘的?脸颊就渗出了血,米丘咬牙,她绝美的?容颜! 蝎明王伸出舌头?将血珠卷进?了嘴里,却发现她的?伤口?也在癒合,一瞬间,她的?眼前一亮:「你的?身体竟然也能癒合?这熟悉的?气味,难道你的?身体里也有江冽的?血?」 对方的?唿吸变了,眼神似乎化成铁钩将米丘大卸八块。 米丘抿着唇不说话?。 蝎明王得?意大笑:「他竟然把血餵给你,这就说明你们的?关系非比寻常。也不知道一会他见到你的?尸体会是什么表情……我忘了,他不可能找到你的?。」 米丘内心?一动?:「他一定会找到我的?!」 蝎明王嗤笑:「白谷主特意将你们两?个分开?,你以为他会轻易让你们团聚?就算江冽聪慧过人?知道你在这里,你以为他会活着走出那个洞窟?」 米丘的?唇瓣颤抖:「你们到底要对他做什么?」 「只是让他见识见识这么多年白谷主的?成果,那些药人?养了这么多年,早就飢肠辘辘了。恐怕就算是我,也得?避其锋芒。你觉得?他能活下来吗?」 米丘眼眶微红:「你们竟然用活人?做药,不怕反噬吗?」 「这你放心?,我们自有控制的?手段。」她凑近,狭长的?眉目像是虫类的?花纹,在火光下格外诡异:「这么关心?他,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你猜我会怎么对付你?」 米丘知道了江冽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也就玩够了。正想要读档,指尖正要一按,对方突然掐住她的?脖颈。 「要不然,先从你这张无辜的?脸蛋开?始怎么样?」 米丘的?手一抖,「读档」点成了「存档」。 米丘:「……」 米丘:「??!」 ———— 江冽将手从一个药人?的?手臂上收回来,这些人?已经不算是药人?,更像是野兽。他们不知道疼痛,不知道疲惫,只知道撕咬,然而似乎仅存的?一点神智也没有用来对抗兽性,反而看到他忌惮他们的?血液,自己扯断手臂,用鲜血撒向?他的?皮肤。 江冽的?半张脸如同被腐蚀,露出红白的?一片,然而身体的?癒合能力却让伤口?缓慢生长,在反覆的?癒合腐蚀中,他就如同毫无生机的?植物,毫无情绪地看着自己绽放枯萎。 在拧断几个疯狂的?药人?脖子和大部分人?的?四肢下,江冽已如血人?,胸口?的?毒血让他的?胸膛凹陷下一块,几乎能看到鼓动?的?心?脏。 森白的?手骨垂在身侧,在鲜血的?刺激下,他眼底的?猩红又爬了出来。 他不会痛,然而看着自己的?伤口?,耳边似乎响起温柔安抚的?话?,那些伤口?像是一张张嘴在尖叫,顿时一愣。 「啪啪啪!」 面?前的?石壁再度转动?,白蚕心?拍着手转了过来。 「本以为你会两?柱香才能解决他们,没想到不到一柱香……」 白蚕心?视线一动?,石墙后的?药王谷弟子鱼贯而出,却不是对付江冽,而是将所有药人?扔进?血池里,一瞬间白烟冒起,所有的?药人?都化作了血水。 一看见那血水江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天顺城的?根源在药人?身上。他看向?白蚕心?,猩红的?眼底似有血溢出实质。 白蚕心?一眯眼,不动?声色地一笑:「不愧是杀了了恨那几个老东西的?屠门客,还是我小看你了。」 「米丘在哪里?」 「哎,莫急。我什么时候对你食言过。我只是好奇,你当?初逃出药王谷时手无缚鸡之力,怎么短短几年你就有了如此神力?」 江冽不耐,就要上去?杀了他,然而墙上的?火光一闪,白蚕心?瞬间消失,从另一面?墙上出现:「难道你真如他们所说,修习了魔教的?魔功?只是我从未听说过魔教的?功法如此厉害,你练的?功法恐怕比魔教的?更高一级,假以时日,你定然能和炎远冬一战。」 每一个石墙都有千斤之重,然而白蚕心?却能迅捷隐于其后,他就算是冲上去?,也不可能伤到对方。 江冽的?唿吸越来越粗重,眼前的?白蚕心?似乎化成了两?个,他捂住眼睛,突然射出。 然而白蚕心?早有准备,正要翻转过去?之时,江冽一手将他吸过来,白蚕心?面?色一变,手中金针飞出,「砰砰砰」几声脆响,他站了起来,看着江冽面?上阴晴不定。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页 「果然不对劲……」 紧接着,江冽身如鬼魅,两?人?对战数百招,白蚕心?虽然手段众多,但江冽一力降十会,瞬间就击穿白蚕心?的?肩胛骨。 白蚕心?闷哼一声,但肩膀上的?伤很快就癒合,虽然比江冽的?还要慢一点,但还是能清楚地看到血肉如同虫子一般蠕动?。 江冽瞳孔一缩。 白蚕心?微微一笑:「很熟悉吗?这是我赐予你的?能力,但这么多年找了多少?药人?都无法做出一样的?效果。这是我能做出最快的?癒合能力,江冽,这要多亏了你啊,看,我现在也是不死之身了!」 江冽苍白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似乎无比厌恶,瞬间冲上去?。 白蚕心?疯狂大笑:「来吧,动?手吧,你是杀不死我的?!」 所有药王谷弟子都涌了上来,江冽的?眼底彻底被猩红占据,他大开?杀戒,一瞬间鲜血在脚底汇成溪流。 白蚕心?银针刺他穴位,然而此时江冽入魔时期,银针对他毫无作用。他低吼一声手指瞬间穿透了白蚕心?的?胸膛,正要把他的?心?脏掏出来。 白蚕心?一惊,却是一笑:「你杀了我,就不怕再也见不到米丘了?我告诉你,她就在我手下的?手里,我若是一死,我的?手下会感知到,并且瞬间杀死她。」 江冽一顿,额头?青筋爆出,缓缓地将自己的?手缩了回来。 白蚕心?吐出一口?血,胸口?的?伤缓慢地癒合,他确认了江冽就是修炼了焚炎神功,因此差点被其杀死后不仅没有恼怒,反而有些兴奋。 焚炎神功本就在江向?明手里,以前他从来没考虑过江冽修炼它的?可能,毕竟秘籍被分开?的?时候江冽还太小。但……若江冽很早之前就看过呢? 想到了恨大师曾经说过的?话?,白蚕心?眸光一闪。 现在的?江冽除了炎远冬无人?能敌,但是他白蚕心?就要做第一个。 对付武功登峰造极的?人?,攻身是自寻死路,攻心?才为上。 他爬回了石座,咽下了口?中的?鲜血,吃了几颗药之后很快就调整过来:「我说过给你一个机会,就绝对不会食言。」 再一拍手,他的?身侧出现两?个打开?的?石门。其中一个上有个石台,另一个空无一物。 石台上放着一本秘籍,正是《焚炎神功》其中一份。 江冽瞬间看向?白蚕心?,白蚕心?将手放在秘籍上:「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了恨的?、沙如海的?、铁锋削的?应该都在你身上。我本以为你想集齐秘籍,再向?我们报仇。但是刚才我改了猜测——那几个废物猜不出来,我却能看出来,你明明早就修炼好了焚炎神功!」 江冽面?沉如水,眼底的?红光明灭。 白蚕心?收回手:「你之所以要找这几份秘籍,就是想找个发泄的?由头?。我也算是看你长大的?,如何能不成全你?但是,我之前说过,我只给你一个机会。」 火光跳跃,映在白蚕心?的?脸上,如同坠下凡尘的?恶仙:「能不能抓住就看你的?了。左边是秘籍,右边是关着米丘的?房间……」 江冽眉头?一皱,白蚕心?又道:「你若是此时想杀了我拿秘籍救人?,那么你什么都不会得?到,这两?个石门都会关闭。但你若是选了左边,右边就会关闭,选了右边,左边同样如此。」 「你最好快一点做出选择,晚了她也会死。怎么样,江冽,你要选哪一边?」 江冽眼底的?猩红犹如实质,鲜血顺着他惨白的?指骨落在地上,他的?眼底是两?道门,一个是他多年的?执着,一个是他刚刚的?承诺。 ——爹、娘,我一定会将秘籍带回来,给你们一个交代?。 那是年少?的?大雨,他在父母坟前嗑出来的?血。 ——我一定会护住她。 那是在来到药王谷前,坠在怀里的?力量。 江冽的?眼前几乎也被红色覆盖,他咬着牙低吼一声,眼睁睁地看着白蚕心?带着微笑消失在墙后。 右手不断地颤抖,鲜红的?血肉再度覆住白骨,他想起了刚才掌心?下的?温软的?力量。 鲜血、秘籍、血液的?嘀嗒声还有温软的?触感在他脑海里缭绕,他单膝跪地,半边完好的?脸犹如鬼魅。 片刻,江冽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将手伸向?白蚕心?的?左边。 秘籍收拢在手心?,这是真的?。 与此同时,右面?的?石墙瞬间合拢。沉重的?力量让整个地面?震动?,那一点幽暗转瞬就成为一条线。 却是火光一闪,霎时间一只手伸了进?来!强大的?重量与强大的?内力对撞。 「砰」地一声,内力爆开?,石门崩裂,江冽吐出一口?鲜血,右臂白骨从皮肤突出,鲜血迸溅! 他捂着手臂挤进?去?,下意识地张口?:「米……」 然而,瞳孔一缩。 这里面?什么都没有。 第30章 米丘被蝎明王死死地掐住, 她闷咳一声。脑海里迅速回想起原文剧情。 在原文?里,江冽如同鬼魅,根本没给药王谷的人反应的时间。白?蚕心正在谷中布置机关, 那些药人是谷中机密, 万万不能摆在明面上的, 于?是他让弟子准备蛊虫。哪知道夜色深沉,被腐蚀得似是骷髅的江冽就出现在门口。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页 火光照亮了所有人绝望的脸,第二日济世堂的人带着江湖人来看好戏,就看到药王谷被血水淹没,白?蚕心倒在高座上?, 胸口是空的。 蝎明王倒在白?蚕心脚下,胸口被她自己的铁钩洞穿。江冽一力降十会, 让所有江湖人再一次认识到了他的可怖。 蝎明王虽然打不过江冽, 但是蝎明王可以打死一百个米丘。 她若是读档让江冽对付对方还好,但她这个时候误触了存档,根本?回不去,若找不到对付蝎明王的方法, 这个存档有个屁用! 爹的,江冽怎么还没来!?两个人不就是一墙之隔吗, 怎么会这么慢?! 「不知道……我的脸何时惹到了你,不过你大可以下手。容貌于?我如……浮云,你算是刮花了我的脸,我也不会向你求饶一句!」 米丘咬着牙挤出这段话。 「不是你的脸惹到了我,是你的神情惹到了我。」蝎明王靠近她, 欣赏着她惨白?的脸色:「那么清高那么善良, 就好像天下只有你一个好人一样?……」 米丘:「……」 她到底是夸她还是骂她? 「我的两个徒弟第一次遇见你,就说你软硬不吃, 为了江冽可以甘愿去死。如果我现在扒了你的脸皮,你还能像现在这样?面不改色吗?」 米丘动了动唇瓣:「你可以试试。即便……不为了江冽,我也不惧你。」 蝎明王尖利的指甲划过米丘的脸,留下半洪半白?的痕迹,仔细观察米丘后?,发现她的眼底没有半分闪躲,便是眸光一闪:「倒也真是块硬骨头。只是你还是小瞧了我们药王谷的手段。」 她松开?米丘的脸颊,却没放开?她。 「你若是不喜欢『硬的』,那咱们就来软的。」蝎明王伸出手,一只白?色的幼虫爬上?她的指尖:「你没见过蛊吧,当?初就是这小玩意放入江冽的身体?,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既然愿和他同生共死,就让你也尝尝这滋味如何?」 米丘瞳孔一缩。 卧槽卧槽卧槽虫子! 她最讨厌虫子了,大姐她再也不嘴硬了,她一点也不清高,她其实骨子里比药王谷还要卑鄙! 米丘开?始转移话题,咬着牙道:「原来我猜得没错,那个暗房里当?初关的就是江冽。你们打着悬壶济世的幌子,干的却是伤天害理的勾当?。如何能当?得起?这『药王』?!你们这些人,恐怕连魔教的人都不如!」 果然,这句话惹怒了蝎明王,她瞬间将米丘打倒在地,瞳孔缩成竖瞳,如同毒舌吐信:「你懂什么,若没有白?谷主,没有药王谷,那些苟延残喘的江湖人早就死了!你难道没看见镇里的百姓有多?么感恩戴德吗?他们日夜烧香祈祷,拜的却不是菩萨,是我们的白?谷主!若没有白?谷主的不辞劳苦,这些小小的虫子怎能成为治病救人的仙物?你们肉眼凡心,不懂得白?谷主的大义,不可饶恕!」 米丘被她这一掌打得胸膛憋闷,不由得咳出一口血。她不动声色地向身后?的蓝色池子退去,冷笑道:「即便你巧舌如簧,也改不了你们草菅人命的事实。你们救治的江湖人,无一不是位高权重,贪的是利;你们只救治周边村民,却不打开?山门,主动行医,贪的是名。追名逐利的药王谷,还自诩为万医之首……」 蝎明王面色一变,突然向她抓来,米丘正要翻身进入水池,却听蝎明王一笑:「还想逃?你难道不想知道江冽的下落了?你是不是以为他就在隔壁!」 米丘一顿,对方的话什么意思,难道江冽不是在隔壁? 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蝎明王袖口的黑蛇勐地咬了米丘的脖子一口,她瞳孔一缩,指尖搭在水池的边缘,无力地坠了下来。 「竟然想用这毒水对付我。」蝎明王眸光一闪,轻易地将米丘拎起?来:「若不是有江冽的消息,恐怕还真让你得手了。」 米丘全?身都动不了,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将自己甩到书?架下的石凳上?。 「江冽在哪里?他、他是不是不在地下?!」 「我还没开?始,你何必这么着急呢?」 米丘直勾勾地看着她。 蝎明王又取出那条小虫:「这是噬心蛊,江湖上?最常见的蛊虫,但是经过药王谷的炼化,已经是最顶级的蛊虫。只要将它放入你的身体?,它就会顺着你的经脉爬到你的心脏,它的爪子会刺入你的血肉里,它的牙齿啃噬你的心脏,让你日日夜夜遭受心痛折磨,直到虚弱而?死。」 米丘眼角一抽。 「即便你将它逼出体?外、剖胸取蛊……」蝎明王靠近,语气?轻柔,「它的牙齿也会留在你的体?内,让你不得安宁。药石无解啊。我也和你打个赌,只要你一声未吭,我就把他的方位告诉你如何?」 米丘闭了闭眼,半晌喉咙一动:「好……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但你必须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 蝎明王一笑:「竟然这么痴情,不过你就算看见他又有什么用,此时此刻他恐怕已经被药人的血腐蚀得只剩下一具枯骨吧。」 米丘一惊,她竟然忘了,那药人的血可都是有毒的。 此时,蝎明王已经抬起?她的手腕,用匕首在她的手腕上?划出一道伤口。 米丘眼睁睁地看着鲜血溢了出来。她本?该在脑海里和系统骂得天昏地暗,此时却有些晃神,最痛的时候竟然浑噩过去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页 「宿主……」 蛊虫顺着伤口爬进她的手臂,米丘的唿吸开?始急促起?来。这、这就是江冽曾经经歷过的?她眼睁睁地看着蛊虫在皮肤下涌动,从手腕到手肘,像是在蚕食她的生命线。 「怎么样?,被蛊虫入体?的感觉如何?」 她闭了闭眼不说话。 蝎明王微微一笑,站起?来按住她的肩:「你和当?初的江冽一模一样?。只不过他刚被送来的时候,是浑浑噩噩的,无论我们在他体?内放多?少蛊虫他都没有反应。直到有一天,他醒来了,然后?便发了疯一般……」 说到这里,蝎明王大笑:「只是他如何发疯,也逃不过白?谷主的手掌心。他的锁骨被穿透,又被放了血,从那以后?倒是学乖了,在我们向他身体?放蛊虫的时候一声不吭,只是闭着眼……你们两个倒还真有些相像。」 那蛊虫终于?爬到了米丘的心口,米丘只感觉心脏一停,眼前顿时黑了下去,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浑身就瘫软了下去。 蝎明王顿时兴奋得浑身颤抖:「是不是蛊虫发作了?你是不是感觉到心脏被啃噬焚烧般的痛?我告诉你,这才?刚开?始……」 她转过米丘的脸颊,欣赏她苍白?的脸色:「每过十息,你的心脏就会疼痛一瞬。这种疼痛就连最顶尖的高手都受不了,我很惊讶,你竟然真的一声未吭。」 米丘:「……」 娘的她只是疼得昏过去了! 她咬牙挤出两个字:「江、冽……」 「时间还早,你急什么?我只说你一声未吭,没有说什么时候,也许是一柱香,也许我的心情好了,是半柱香。只要你坚持到那个时候……」 去你爹的,她知道不能相信对方,若不是为了勾出江冽的下落,谁愿意受这个罪。人她不找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她不玩了! 她正要咬舌自尽的时候,突然轰隆一声响。头顶石板崩裂,地动山摇。 墙面的火光一闪,刺鼻的腥味在整个地下蔓延开?来。 米丘眸光一闪,这个熟悉的血腥味,带着药材的苦,是……江冽?! 蝎明王也是一惊,她下意识地用铁钩将米丘勾到身边,然而?烟尘未散,似有凶兽红光乍现,「砰」地一声,蝎明王被死死地按在山壁之上?。 书?架书?页齐飞,山壁以蝎明王为心碎裂,蝎明王的手剧烈颤抖,狂吐一口血。 按在她脖颈上?的,是一只血肉模煳的手,尚未癒合的红肉包裹不住惨白?的指骨,江冽双目猩红,如同刚从忘川水里逃出的恶鬼,让人不寒而?栗。 蝎明王艰难地认出江冽,被挤得突出的眼球更是暴涨:「江、江冽,你不是死了吗,你怎么、怎么找到这里……」 江冽的右手微微一动,突出血肉的白?骨咯吱作响。他根本?不屑回答蝎明王的话,指尖一动对方的脖颈如同冬日残枝,「啪」地断裂。 蝎明王就这么死了。 米丘在地上?疼得死去活来,也看不清他们在干什么。但她知道江冽找来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妈的狗崽子终于?来了,还是从天而?降。只可惜来了晚一点,让她受了这么多?的苦,她必须要趁着这次机会狠狠榨干他的好感度。 「江、江冽……」 她咳了一声,勉强张口:「我现在动不了。你怎么样?了?」 她的余光看到一个红色的影子过来,米丘虽然看不清,但被他身上?的血腥味熏得心惊,离得近了,似乎能看到他即将蹦出心口的心脏。 她顿了一下:「是不是中毒了?那个……女子说,你遇见的药人,血里有毒。」 江冽没说话,只是缓缓扶起?她。米丘感觉他的左手臂有些不习惯,不过此时也没什么可挑的了。赶在下一个十息过来,她微微放松,突然有了劫后?余生的感觉。 和江冽一起?劫后?余生,很奇怪,就像是坐了过山车之后?心脏重回胸腔的时刻,带着心有余悸的害怕,和回归安全?的平稳。 「那些药人,是受操控的。我猜、是、是墙上?的火把。里面有药粉能刺激他们狂性?大发。下次遇到他们你直接吹灭火把就好了,傻子。」 说完,心口一疼,米丘嘶了一声,差点喘不过气?。江冽缓缓抬起?右手,放在米丘的脖颈上?。脆弱的心脉在他的手心下勉强跳动。 如同被扒了皮的白?桦树枝落在新雪的晶莹上?,脆弱得不知哪一个先被北风吹乱。 米丘皱眉道:「她、她给我下了噬心蛊,说是十分厉害。每过十息就疼一次。不过我没事,我可以忍耐……你找到秘籍了吗?白?蚕心是不是还在附近,你的伤……」 「米丘。」 江冽低低叫了她一声,手掌一动,米丘的嘴角就印上?一点殷红。 「嗯?」 米丘下意识地回。 然后?下一秒,还是熟悉的纯白?空间。 米丘:「……」 ———— 系统的金光正在中央,本?来水缸大小此时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个碗。 米丘盘腿坐在地上?,沉默了一个小时。 系统不敢惹她,但也看不下去她如此消沉,于?是小心安慰:「宿主,江冽他这次绝对不是故意的,不,是、是被迫的!毕竟你被那蛊虫折磨得不成人样?,他之前就受蛊虫折磨,对此知之甚深,为了不让你太过痛苦,所以就提前结束了你的生命……」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页 米丘缓缓抬眼,眼底有了红血丝:「所以他就能一声不吭地杀死我?」 「毕竟他就只有这个办法了啊。」 米丘摇头:「你还是不懂。就因为他的选择太正常了,所以才?不正常。」 系统:「?」 「在之前的几个世界,为了试探男主的真心,我也曾假死过,或者假装中毒过。所有的男主无一例外痛彻心扉,即便我剩半口气?,也要带着我走南闯北求爷爷告奶奶地救我的命,甚至愿意把他们的心给我,但是从来没有一个,直接给我判了死刑。」 「……所以我说江冽是特别的嘛。」 米丘苦笑:「托你的福,我算是真正领教了男主的『特别』。他能如此干脆地杀我,还有一层原因,他还在怀疑我。」 「怀疑?他不是……都带你来到药王谷了吗?」 米丘摇头:「我的身份、我的能力,都是我一口编造,只要不做出戳中他底线,或者明显的纰漏,他都会默不作声,几次出错,也靠着我的演技骗了过去。然而?这种信任如同空中楼阁,随时都会崩塌。」 「这一次我死了,他可能会松了口气?吧。毕竟死了的白?月光才?是最美的白?月光。」 系统:「……」 米丘向后?一倒:「放心,我没那么容易认输。毕竟我爸妈还在等着我呢。我先歇一会,一会再想办法。」 系统看见了自己的后?台,金光一亮,刚想说什么却看米丘的灵魂进入休眠状态,它不敢打扰,只好守在米丘的身边。 米丘做了个梦,她也很奇怪灵魂竟然也能做梦。 梦里,先是看见了她的父母。他们坐在精緻的餐桌前,头顶是华丽的吊灯,映照得两个人如同橱窗里的模特般完美。 「小丘,你在看什么?难道我们不恩爱吗?」 一转眼,大雨倾盆,她好像看到一个瘦削的人影跪在雨里,黑色的髮丝,同色的校服,只有脖颈后?的一点白?如同墨中浮出的玉石…… 这是谁? 满眼被红色取代,江冽从雾中走出来。他难得穿了一袭白?衣,褪去满身的凛冽,露出少年的肆意隽秀来。 「你去干嘛了?」 米丘笑着问。 「去给你打猎。」他也勾了一下嘴角,坐在她旁边。米丘发现他的右臂一片血红,空荡荡的。 「你的手臂呢?!」 江冽一愣,随意地扯下空荡荡的袖子:「不知道,可能是被野兽吃掉了吧,反正也不疼……」 米丘骤然睁眼,她大口喘息着,久久没有回神。 「宿主……」 系统小心翼翼地凑过来。 「干嘛?!」米丘语气?有些不好。系统带着雀跃,小声道:「由于?后?台数据发生变化,因此我翻看了你『死后?』十秒的视频,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米丘皱眉,浑噩的脑袋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系统将那十秒的视频给她看。 画面里,江冽满身猩红揽着她,她的头侧在他的颈边,若不仔细看还以为她睡着了。刚才?在书?中世界她看不清楚,如今来看江冽的右臂十分诡异,竟是像被人折断了一般。 他不是说骨头如果没有癒合好,身体?的自愈能力再强也不行吗,为何他自己没有正骨? 江冽抱着她一动不动,如果不是他睫毛上?的血迹缓缓落下,滴在她的眼角,米丘还以为自己在看一张照片。 十秒过去了,什么事都没发生。米丘搓了一下眉毛,「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只看见他抱着我的尸体?发呆。你要是想要转移我的注意力就赶紧给我消失。」 「你难道没有看出他沉默的外表下内心的暗潮汹涌吗?」 「……你他爹……」 「这个可以证明!」 系统突然调出好感度面板,只见数字「26」后?面,有一个半透明的「+10」。 米丘眯起?眼,压抑住内心的激动:「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你死后?,我们陆续收到的好感度。这就证明江冽他不是无动于?衷的啊,如同你预料的,他在后?悔愧疚,所以在你死后?增加了好感度!」 米丘大抒了一口气?。十个好感度!这狗崽子竟然在她死后?增长了十个好感度,当?初她累死累活他最高才?是九个! 狗崽子,不枉她疼他! 此时此刻,米丘再看这段录像心境完全?变了。 在冰冷的地下,他抱着她的尸体?倚在墙面,连唿吸声都听不到,只能听到两人血液滴在一起?和蛊虫啃噬的声音。看着他眼底不断明灭的红色,她感觉喉咙莫名一紧。 赶紧咳嗽一声:「快,快把那十个好感度给我加上?!」 「……可是这个好感度是在你死后?再加的,现在加上?不符合规定。」 「那26后?面的『+10』是什么意思?」 「心理安慰。」 米丘面色狰狞,就要和他拼命。系统赶紧道:「宿主,有好感度就代表有希望,你也不想咽下这口气?吧,这一次你再努努力,就有十个好感度了!」 「你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米丘重振旗鼓,又开?始雄赳赳气?昂昂了。她一甩头髮,点击了一下「读档」。 ———— 白?蚕心得意地隐回墙内,所有药人倾巢而?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页 江冽面色阴沉,拆了书?架的木头就刺穿了一个药人的肩头,鲜血迸溅,顿时在他的手背烧出一个小坑。 ——傻子。 莫名地,有一道无力却带着笑意的声音在他的心里响起?。 江冽蓦然一怔。 对面的药人见他停下,嘶吼着向他咬来。他向后?一躲,打碎墙上?的机关,一瞬间所有火把熄灭。 药人们都停了下来。 江冽眸光一闪,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是谁在说话? 第31章 地下陷入一片昏暗, 所有的药人如同失去方向的游鱼,浑浑噩噩地四处乱窜。 即便撞到了江冽的身上,也像是撞到了礁石一般自动避开, 没?有半点凶性。 江冽闭了闭眼, 耳边轻柔得如同细雨的声音渐渐远去, 却留下了一地的潮湿,抚平他心底的焦躁,长?睫一抬,眼底的猩红如同被逼退的烈火,缓缓褪去。 紧接着石壁发出嗡鸣, 一道白如月光的光亮照亮了整个地下。 白蚕心将?人头大小的夜明珠放在?旁边,白色光芒自下而上, 映出白蚕心微微扭曲的五官, 竟比沧澜山里的佛像还要?可怖。 「竟然让你误打误撞破了此阵……」 并非是误打误撞,而是因?为他脑海里有一个声音。然而江冽唇瓣一动,却问:「米丘在?哪里?」 白蚕心面沉如水,他本想用这些药人掣肘江冽, 以血杀之,哪知道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就让对方?瞎猫碰上死耗子逃过一劫,这让他接下来的计划全盘被打乱,一时之间准备好?的话竟然也全都用不上了。 他顿了一下笑道:「何?必着急呢,既然你能通过我的考验,我必然会说到做到。只?是我也说过, 我只?是给你一个机会。」 他拍了拍手, 墙面翻转,所有药人浑噩回去。 而在?他的左右是两?个未被关闭的石门, 左面上的石台放着一本书,右面是一个空的门。 借着微弱的光辉,可以看?到里面幽深黑暗,如同深不见底的漩涡。江冽只?是微微扫了一眼,瞬间眸光一动。就像是被里面溢出的黑暗包裹一般,他的鼻端甚至嗅到了里面的潮湿窒闷,疑惑、虚无,连带着他的心脏不自觉被坠入里面,发出迟缓的空洞声。 「左边,是你要?找的秘籍——」 江冽勐地收回视线,再?度看?向白蚕心。 「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找的东西就是秘籍。无论是了恨或者是铁锋削都死在?了你的手里,他们的秘籍肯定也都在?你的手上……所以这一次你找到了我。」 白蚕心惨白的指尖划过秘籍,发出虫豸爬过般的声音:「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怎能不如你所愿?但?是右边,就是关着米丘的房间。你只?能选一个。选了一个,另一个就会同时关闭。你当然可以选择攻击我。」 白蚕心十分放松地向后一倚,「但?是只?要?我一按机关,你两?个都得不到。」 江冽的拳头髮出咯吱的声响,视线从秘籍再?到右边的房门上,最后落在?了白蚕心的脸上。 灰尘如同遇到游鱼的蜉蝣,瞬间消散,白蚕心眼角一抽,看?到自己的夜明珠微微震动,发出崩裂的声音。 这等内力,绝对不是寻常魔教魔功可比。 白蚕心按紧了秘籍,微微一笑:「我只?给你十息的时间考虑,十息之后可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江冽的眼底又爬上了红丝,如同岩浆卷土重?来,他垂下眸子,看?着自己的右手,如同看?到了两?条河流分隔左右。命运的轨迹,在?此分离。 「……三、二、一!」 他闭了一下眼,再?度抬眼时眸光一闪,轰然一声,如同在?地下裂出的一道缝隙,他倏然沖向白蚕心。 这一招谁也没?想到,本来胜券在?握的白蚕心面色一变,他下意识拍下机关,然而江冽已然就在?身前。一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白蚕心吐出一口血,袖口微敞开一条黑蛇嘶鸣向前。 江冽被咬了一口,浑然不觉,他心中似乎有一条火龙在?嘶吼:杀了他!杀了他! 白蚕心被他眼底的杀意震惊,黑蛇盘臂而上,绞下细密血肉,那蛇带毒,却非剧毒而是如蝎明王的一般让人无力的毒。江冽的指尖一颤,白蚕心找准机会瞬间翻转过去。 江冽低吼:「别?逃,米丘在?哪里?!」 轰然一声石墙关闭,不知从哪里传来白蚕心沙哑的声音:「江……冽!你向我出手就失去了选择的资格,无论是秘籍还是米丘,你都得不到!」 话音刚落,夜明珠砰地一声炸裂,四周归于黑暗, 江冽喘着粗气,无力的右手垂在?身侧,他只?能听到血液滴落的声音。 嘀嗒,嘀嗒。 突然,山壁轰然作响,似有石门开启。若琴弦嗡鸣,一道劲气倏然向他射来。 他翻身躲过,反手夹住,冰冷刺骨,腥气扑鼻,竟然是一根毒针! 紧接着数声,如同万箭齐发,不知从哪里来的毒针尽数向他射来。 江冽虽然看?不清,但?耳力绝佳,腰身一拧齐齐躲过。他听到石门的开合,又听到轻巧的脚步声。 这不是机关,而是药王谷的人设下的阵法! 「江冽,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吗?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我无情!」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页 「莫废话,米丘在?哪里!?」 「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就在?我的右手,可惜你没?有抓住机会。」白蚕心的声音变得轻柔,因?为喉咙被江冽所伤,含煳沙哑,如同各种蛊虫在?瓷罐里碰撞。 「现在?米丘已经被融进了血水了,江冽,你要?记住,是你自己害死她的……」 江冽捂住右眼,仿佛「看?见」岩浆侵蚀神智。他虽然看?不见门内的情况,但?内心莫名觉得米丘不在?那里。 然而米丘明明和他一起掉进来的,不在?隔壁到底在?哪! 到底在?哪里? 江冽的脚尖一顿,毒针在?他的眼前穿过,带起髮丝微盪。他眼底即将?被猩红占据,却在?这时突然转过头。 是风,是药王谷的人打开石壁时带出的风! 数道毒针当即穿胸而过,一滴血顺着丝线,嘀嗒落在?地上。 他就像是被蛛网缠住的猎物,只?等着毒入肺腑,再?被绞杀。 江冽咬紧牙关,用仅存的理智感受穿过石门里的风拂在?面颊,它们带着微弱的声音在?山壁间冲撞,但?是在?他的耳里,如同万马奔腾,带着汹涌的河流在?他的胸膛激盪着。 然而这点声响还不够,还不够! 他猩红的双眼一一扫过众人。几十根毒针齐发,径直穿过他的肺腑。他吐出一口血,却没?有丝毫反击之举。 药王谷的手下一惊,下意识地看?向白蚕心。白蚕心一眯眼,看?来这一招走对了,对付这种神智踩在?刀刃上的高手,攻心才能为上。 对方?已经走火入魔,杀了他易如反掌! 一挥手,几个手下微微一用力。指尖红绳绷得笔直,莫看?只?是红绳,靠着毒针的力量软化对方?的血肉,只?要?一个用力就能让对方?的五脏六腑分崩离析! 其中一绿衣弟子早就准备好?,他是菩蛛和蛇陀的弟子,对江冽恨之入骨,不等白蚕心一声令下,勐地拉紧红绳。 去死吧,魔头! 红绳绷紧,只?听嗡鸣一声,手中却没?有传来割断肺腑的利落感,绿衣弟子一惊,心头剧颤。 完了,下一瞬冰冷的气息就出现在?眼前。 白蚕心一瞬间明白了江冽的用意,竟然是心头剧震。 他不是入魔,他就是个疯子! 江冽面无表情地抽出胸口红绳,一边射向石门。他找了,他找到了!那是自下而上的风,米丘就在?地下! ———— 米丘被蝎明王掐着,她咳嗽了一声。 重?来一次,还是被对方?掐着,娘的这个仇她必须报。如同上次一样,她故意激怒蝎明王,被对方?打倒在?地。 米丘早就做好?了准备,顺着对方?的力道倒在?地上,她捂着胸口咳嗽了一声,不动声色地靠近蓝色的水池。 「你们药王谷追名逐利,还自诩为万医之首,根本就是个笑话!」 蝎明王面色一变,就要?向她抓来,眼看?米丘要?跳进池子里,厉声道:「还想逃,你难道不想知道江冽的下落了?你是不是以为他就在?隔壁!」 这一次米丘当做听不见,「噗通」一声落入水池里。这水冰凉,让她打了个冷颤。米丘浮出水面,咳嗽了两?声: 「不用你告诉我。」她扯了一下苍白的嘴角:「我知道他早晚会来,而且是从天而降。」 蝎明王面色一变,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上面。米丘怎么知道江冽在?上面,难道对方?也对机关术有研究? 米丘得意地笑笑,蒙了吧,谁让她有读档的外挂呢。 蝎明王面色阴沉,突然一笑:「就算你知道他在?哪里又如何?,有白谷主坐阵,他现在?只?不过是药人手下的白骨骷髅而已。你等着他救你,下辈子吧!」 话音刚落,腰间铁钩如同游蛇一般瞬间蜿蜒而出,向着米丘破风而来。 米丘一惊,下意识地潜入水里,铁钩一击即空,带着不甘的嘶吼缠回蝎明王的腰间。 蝎明王咬牙,那池蓝水是为了对付江冽特意准备的化人内力的毒水,只?一滴就能让人武功消散。 她没?想到竟然会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钻了空子。要?是让白谷主知道她连一个普通人都对付不了,该对她多么失望? 蝎明王瞬间伸出手,一只?黑蛇射入水中,「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吗?」 米丘一惊,这傢伙不讲武德!眼看?那条蛇弯曲地邮过来,米丘不是害怕,而是想到那条进入她体内的蛊虫,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一瞬间,她呛了口水,不得不浮出水面。 蝎明王早就等着她,铁钩袭来正对着她的脖颈。 米丘:靠!还要?读档! 「铮——」 若琴弦绷断,只?听一声炸响,铁钩凭空断裂。蝎明王大惊,下意识地回头,然而已经晚了。身后石墙不知何?时打开,一道黑影若鬼魅出现。 只?一脚,正中蝎明王的胸口。 她狂吐一口血,径直倒在?池水里,激起水花无数。 米丘被这强大的冲击力拍回了边上,她吐出一口水,下意识地抬起头。 火光下,江冽身上的衣服颜色更加深沉,滴滴答答地向下坠着液体。走进了,熟悉的气息灌入口鼻,米丘才知道他的血竟然把衣衫浸透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页 不过还好?,他没?有上一次那么狼狈,至少身上的皮肤还在?。 等一下,这一次他怎么受了不一样的伤,难道是……蝴蝶效应? 正恍神之时,手腕一紧。江冽瞬间把她拽了上来。从水里到岸上,她的腿一软,江冽紧紧握住她的手臂,米丘咳嗽了两?声,髮丝狼狈地落在?颊边。 摇曳的火光下,脖颈处的红痕更加可怖。 「江、江冽。」 她的嵴背颤抖,话都说不清楚,只?能勉强挤出他的名字。 只?是这一声名字,却让江冽眼底的猩红暂退。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米丘勉强一笑表示自己没?有事,突然看?到他身上的伤口: 「这、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江冽微微摇头,表示无事。但?米丘又摸到了他的指尖,皮肉翻卷,白骨暴露,她的掌心一颤。 「不疼吗?」 轻柔而又冰冷的指尖,径直摸到了他的骨头,微微一颤,却又坚定地盖在?上面,像是一层云覆在?了千疮百孔的山。 他看?向米丘,唇瓣动了动。 「我……来晚了。」 一瞬间,胸口的激盪停止,好?像是这句话让他含在?胸口好?久,如同两?辈子那么漫长?,终于说了出来。 米丘看?着他,眸光一闪。 「系统提示:好?感值有变化,好?感度+6,目前好?感度为32。」 米丘:「……」 怎、怎么可能会是六?不应该是十吗? 系统:活人和死人冲击力是不一样的…… 米丘:……我去你大爷的江冽,你他娘的好?感度还带打折的,凭什么瞧不起活人,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不对,我要?和你同归于尽,把她的好?感度还回来!! 米丘磨了磨牙,突然搂住他的脖子狠狠咬了一口。 江冽浑身一震,垂下了眸子,浑身的肌肉都放松了。 狗崽子,她这次不咬够本她就不姓米!大不了读档从头再?来! 江冽垂在?身侧的指尖微颤,炙热的气息吐在?颈边,他似乎听到了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还有米丘急促的喘息声。 不疼,却又似乎感受到了疼。 像是浸泡在?岩浆中,他毫无感觉,然而胸膛震颤,血液奔流,身体早就诚实地告诉了他一切。 「系统提示,好?感值变化,好?感度+1。」 第32章 米丘用牙齿磨着江冽的脖颈, 突然听到系统的提示声,不由得?一愣。 好感度竟然增加了,这傢伙竟然没有生气!?狗崽子可是睚眦必报的, 当?初莫说碰他一个手指头, 就算是?逞强说一句报仇, 也得被他「格杀勿论」。 这一次好感度不降反增,别看只是?一个「1」,却诡异得?让她害怕。 难道是因为……他愧疚了? 对,上?一次她咬了他一口相安无事,就是?因为?自己?让他愧疚了。这一次很有可能他把自己?泄愤的啃咬当?成害怕之后的发泄。 米丘眸光一闪, 决定将计就计。 「其实我刚才撒谎了。」她松开唇齿,颤抖的唿吸吐在江冽的颈边:「我跟你说我无事, 但?听到你说你来晚的时候, 才察觉到原来我真的很害怕。」 米丘搂紧他,竭力把自己?的眉眼隐在他脖颈的阴影里,像是?能隔绝刚才恐怖的一切。 「我怕她的钩子,我怕她身上?的蛊虫, 我更怕……你找不到我,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江冽的唿吸变了, 墙上?的火光映得?他眼底不断明灭。 米丘咬着?唇:「不过幸好,你还是?来了。还没晚……」 江冽微微低头,正要启唇。突然一道水声打破了寂静。 他瞬间抬眼,墙上?的火光似乎被冻结,不敢震颤一瞬。 蝎明王被江冽一脚踹得?内脏碎裂, 再加上?吞入大量的毒水, 全身内力尽失,此时已经出气多进气少?。 九死?一生爬上?来后, 看见黑色的靴子缓缓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猩红的印记如同死?神的脚印,烙铁一般活生生烫在她的眼底。 蝎明王开始剧烈颤抖,江冽身上?的杀气竟然比这毒水还要让人浑身冰冷。 「江、江冽。」她语不成句,「你、你不能杀我,你若是?敢杀我,你绝对走不出这里一步!」 江冽的脚步没有停下,声音低沉: 「杀了你,还有白蚕心。」 蝎明王瞳孔一缩,她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你以为?你能打得?过白谷主?你痴心妄想!」 突然,石门内的风吹到蝎明王的身上?,她狠狠打了个冷颤。这才想起来,如果江冽没有打败白谷主,他怎么会活着?来到这里? 无所不能,如同神佛的白谷主怎么会输?! 她想通了什么,疯狂地向深处游去,如同恶鬼逃离勾魂的鬼差,然而?江冽一伸手就按住她的脖颈,蓝色的毒水滴在了他的指骨。 江冽毫无反应,好像这水似清水一般毫无杀伤力。 蝎明王不可思议地瞪大眼,下一瞬,她的脖颈一歪,带着?不甘沉向了水底。 「江冽!」米丘吓了一跳,先是?复杂地看了一眼水池,再托起他的手:「你的手怎么样,她说这水有毒,能消融人的内力!」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页 江冽展开手,指骨上?的血肉开始重?新生长,他道:「无事,这点毒不算什么。」 「怎么可能,你是?不是?在逞……」 话音未落,周围的火光顿时一闪,一道如同碾磨着?沙砾的声音在地下迴荡: 「他当?然无事,因为?他修炼的是?焚炎神功。」 米丘一惊,下意识地揪住他的袖口。 江冽握住她的手腕,向四周扫视。 「白、蚕、心!」 「江冽。」对方的声音如同阴风唿啸:「你竟然杀了我的得?力护法,我要让你后悔莫及!」 江冽面无表情。 「白蚕心……」米丘却是?一惊,小声问:「就是?这个药王谷的谷主?」 「原来我的名字已通晓江湖之外。」白蚕心的语气一变,如同愤怒的厉鬼成为?惑人的幽魂:「不错,我正是?药王谷的谷主白蚕心,也是?当?初救了江冽一命的人。」 江冽握紧拳头,眼底有殷红划过。 「我正要找你。」米丘握紧江冽的袖子,却是?上?前一步挡在江冽身前:「没想到你就过来了。」 她面颊有些红,像是?红梅怒放在雪里的浅影:「你为?何不现身?我刚才听你那个护法说,就是?你当?初用江冽做药人,将蛊虫放进他的身体里,那间暗房,就是?你关着?他的牢笼!」 江冽微微一怔。他对入魔之时的记忆有些模煳,但?也隐约知道是?米丘安抚了他。虽猜到米丘已经知道暗房里发生的事,但?由她亲口说出,还是?有些不同。 如同早已遮掩溃烂的伤疤,被人再度揭开却是?敷上?了镇痛癒合的草药。 他不痛,却是?有些不习惯。 他真的不痛。 白蚕心的声音沉默了一会,然后低低的笑声迴荡在石壁间。 「你是?在替江冽委屈?我之前听手下禀告,屠门客身边跟着?一个软硬不吃的小姑娘,本以为?你是?涉世未深,被男人所矇骗,怎么事到如今还看不清他的真面目呢?」 米丘咬唇:「我当?初正是?因为?涉世未深,才被药王谷的名头所骗,以为?你们都是?悬壶济世的仙人,没想到你们是?沽名钓誉的恶鬼!」 白蚕心这一次沉默得?更久了。 毕竟从未有人指着?鼻子骂他们药王谷,无论是?江湖人还是?平头百姓,哪一个不把白蚕心奉为?神明,谁都知道白蚕心医术精湛,只要能求到他面前,就相当?于求到第二条命。 然而?米丘却咬牙切齿,面带怒容,好似药王谷是?被人踩烂的蛊虫。 「你现在如此愤怒,正是?因为?你不知他骨子里的恶。他爹娘被魔教杀死?的时候,我就在当?场。眼睁睁看着?他倒在地上?,面上?没有一分悲情。长大后,不仅不想着?替父母报仇,反而?修炼魔教神功,也许沙如海说得?对,他就是?被魔气……」 江冽面色微变,倏然一掌击向一扇石门,「砰」地一声石门震颤,白蚕心狼狈射出。 他勉强站稳,一群药王谷弟子鱼贯而?出站在他后面。 「谷主、谷主!」 白蚕心抬起手,面沉如水。 与之前的老神在在不同,如今的他衣衫带血,颈带瘀伤,即便力持端正,见到飘在池上?的蝎明王时,还是?忍不住眼角一抽。 此时的他倒是?和洪圣手有些相似,无论是?真佛假仙,在屠刀面前都露出自己?魔性的一面来。 他再度看向江冽,冷笑一声: 「怎么,白某说得?不对?你既然滥杀无辜,还怕我揭穿你的兽行?吗?」 米丘瞪大眼,下意识地看向江冽:「他提到沙如海……是?什么意思?」 江冽没有回头,像是?故意为?之:「此事和她无关。将秘籍交出来。」 「我说过,我只给你一个机会。是?选秘籍……还是?选米丘。」白蚕心的视线故意落在米丘身上?。米丘一愣,她倒是?不知道有这么一遭。 下意识地,她没有看向江冽,而?是?蜷了一下手指。 「倒是?你却选择杀我。如今算你运气好救了她,但?是?那秘籍……已经让我扔进血池里了。」 白蚕心坐在弟子准备好的椅子上?,故意冷笑一声。 米丘不动声色地垂了一下长睫,放松了一下指尖。 江冽道:「你不会毁掉的。你还想得?到剩下的秘籍。」 米丘却抖了一下唇:「秘籍的事放一边,我只想知道沙如海的事。」 江冽一顿,下意识地回头看她。 米丘回以坚定的目光:「沙如海……当?初说了什么,他是?不是?和铁锋削一样对你做了什么?」 江冽面沉如水,嘴唇又抿成一条直线。 白蚕心见江冽沉默,微微眯起眼,眸光一转就是?轻声一嘆:「只不过指出他是?魔气入体,天生魔种罢了。如此……便被他屠了宗门。小姑娘,你如此关心,难道是?和沙掌门熟识?」 「我、我是?……」米丘的唇瓣颤了颤,「沙掌门故友之女,他对我如有再造之恩。她看向白蚕心,又看了看江冽:「只是?因为?沙掌门说了一句话?」 江冽脖颈处的青筋一动。 白蚕心面露不忍:「沙兄走后,我也在想他何时得?罪了江冽。思来想去,也就是?说了那么一句实话。」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页 米丘目光闪烁,似有不信。 白蚕心眯起眼,「你若是?不信,可以亲口问他。但?他默然不语,已经告诉你我所言非虚。能为?一句话屠门杀人,即便他在你眼里再无辜,也是?十恶不赦之辈。米姑娘……」 白蚕心的声音更加和缓,眼底似有精光闪烁:「你不是?最看不惯作恶多端,误以为?我们药王谷草菅人命吗,怎么一个杀你恩人的魔头就在你身边,你却无动于衷呢?」 米丘面色迷茫,下意识地退后一步。白蚕心倏然站起:「你看清了他的真面目,竟还敢在他身边,你就不怕他狂性大发再杀了你?!」 火光摇曳,白蚕心如今已从狼狈厉鬼化作阎王判官! 白蚕心对着?米丘说话,但?眼睛却故意对着?江冽,眼看着?他的眼底又有红色覆上?,不由得?勾了一下嘴角。 能让江冽不顾穿心之伤下一层寻找的女子,定然和他的关系不一般。既然江冽因为?她发疯,自己?就能利用米丘逼他再疯一次。 如果说理智的江冽是?一只凶兽,那么发了疯的江冽就只会是?一只伤人伤己?的凶兽。不用他出手,这个满是?机关的地宫就能困死?他。 米丘缓缓向前一步,手腕却是?一紧,她回头。江冽的一只眼爬上?猩红:「白蚕心,我会杀了你。」 「不必威胁我。」白蚕心微微仰起头:「为?武林而?死?,是?白某的荣幸。只是?死?之前,实在不愿米姑娘被你所矇骗。米姑娘,他是?不是?说我们药王谷如何害他,将蛊虫放在他的身体里?」 白蚕心缓缓掏出一把匕首,扔在米丘的身前。 「那只是?他的一面之词而?已。白某承认曾用蛊虫将他养成药人,但?那也是?顺应天意。他天生魔种,不痛不伤,被用来作为?蛊虫器皿最为?合适。我从未愧疚,只后悔当?初为?何没有将他一掌打死?,以至于让他逃了出去为?祸人间!」 「只可惜白某刚才为?了保护弟子被他所伤,不能完成这个任务。米姑娘,白某知道你是?刚正不阿的女子,你能在正心宗以身为?质,就证明你良心未泯,选择为?他辩护是?因为?被他蒙蔽,一时煳涂。现在你迷途知返还不晚……拿起匕首,刺入他的胸口,为?你的恩人报仇!」 匕首就在米丘的脚底,闪着?惨白的光芒。 米丘看向江冽,对方却没有看她。长睫掩住眼底的深色,只有火光带来的阴影在他的脸上?跳跃。 米丘轻轻挣了一下,江冽的指尖一僵,然后缓缓松开了她的手。 眼看米丘蹲下身去,白蚕心的唿吸都屏住了,他亲眼看到江冽的喉咙一动,眼底的猩红犹如实质。 快了,就快了! 他使了眼色,一旦江冽失去理智就合上?石门,困死?他! 米丘捡起匕首,问:「这毒是?从药人的血里凝结而?来的?」 白蚕心一愣,不知道她为?何问起这个。 「你沉默就代表了默认。」米丘用同样的话回答,匕首指向他:「你错了,我跟在江冽身边不是?因为?我被矇骗,是?因为?……」她咬了一下唇瓣,「我知道他所有的恶。」 白蚕心一愣。他算准了米丘的「善良」,却没算到她是?善良过头的「圣母」。 江冽倏然抬头,眼底的猩红如同火光遇见落雨,挣扎明灭。 米丘接着?道:「我知道他杀过很多人,也知道他曾经屠了沧澜派。正因如此,我才要阻止他杀掉更多人。我和他之间;有救命之恩,我无法下手,但?我会等他报仇之后以死?明志。你们说我是?帮凶也罢,坏人也好,这一路走来,是?非已经让我分不清了,倒不如随心为?之。」 江冽顿时一怔。 米丘笑了一下,嘴角有些苦涩:「至少?,在我眼里他的『恶』光明正大,而?你,身为?药王谷谷主,养药人,培蛊虫,明明事事都自私自利,却说是?要为?了江湖正义。你的恶是?在骨子里,充斥着?江冽无声的疼痛,包含了无数药人的鲜血,你才是?最坏的!」 白蚕心的眼睛陡然变红,「冥顽不灵!」 米丘一惊,下意识地拉住江冽的手。 江冽江湖一等的高手,却慢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反手握住米丘的手,一掌击向白蚕心。 白蚕心面沉如水,如同白鹤向后掠去,但?江冽纠缠不休,眼看今天恐会死?在江冽手里,他咬了一下牙让手下先上?。 然后沖向石壁,石门一关,墙上?火光一闪突然翻转,火焰轰然点燃书架与药材,霎时间火势连绵,白蚕心竟想烧死?所有人! 剩下的弟子们也都慌了,齐齐放下武器面面相觑。 「怎、怎么回事?!」 「门怎么关上?了?谷主呢?」 「江冽米丘!」白蚕心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既然你们二人顽固不化,就化作飞灰给我的医书陪葬吧!」 弟子们面色煞白,这才明白过来他们也被白蚕心当?成了炮灰。 「这、这不可能,谷主怎么会抛下我们?!」 「谷主大仁大义、悬壶济世,怎么会做出如此下作的勾当?,这、这定然是?缓兵之计!」 「什么都别说了,快开门啊!」 「只有白谷主才能打开石门机关,除非你有千斤之力!」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页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安慰自己?,越来越大的火势是?不争的事实,所有弟子不得?不跳入蓝色水池里,然后被里面的毒液消融了所有内力,一瞬间哀嚎声又起。 米丘捂着?嘴咳嗽,她暗骂了一句白蚕心真是?诡计多端,看来这次逃不出去了。干脆读一次档,让江冽下一次小心一点。 然而?刚抬起手,就被按入一个冰冷的胸膛。 带着?难以忽略的血腥气,却能让人有了唿吸的余地。 米丘的指尖一缩。 「江冽……」 江冽的指尖深入她的髮丝,「别怕。」 他走到石门前,双手置于其上?,手心红光乍现。一瞬间地动天摇,整个地下开始摇晃! 米丘一惊,江冽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手臂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米丘似乎看到他的骨骼欲要破肤而?出! 米丘瞳孔一缩,正要制止。轰然一声,石门开启,新鲜空气疯涌而?出! 所有弟子正争抢池水时,突然感觉空气变了。一回头看到石门大开,地下有零星的血迹。 所有人一惊,他们是?……被江冽救了? 白蚕心握住胸口向前跑,这次捨弃弟子是?他不得?已而?为?之,江冽的凶性超出他的想像,他只能用这个方法断尾求生。 弟子没了,可以推给江冽,只要他活着?,就会有更多的弟子更多的信徒,到时候他就是?杀死?魔头的第一人! 白蚕心眼底猩红,露出狰狞的笑。然而?身后的脚步声让他面色骤变,回头一看正是?江冽。 鲜血从他的手心落到黑刀上?,如同地府里爬出来收割灵魂的鬼差,白蚕心目眦尽裂,他是?怎么逃出来的,怎么火也烧不死?他?! 白蚕心疯狂向上?爬,爬到暗房。这里昏暗一片,他身受重?伤目力下降,伸出手去推大门。 只要、只要让他出了药王谷,镇内的百姓就会主动帮他,有千百个肉盾在前,就不信江冽能伤得?了他! 然而?他慌不择路,被江冽打断的横木绊倒。「噗呲」一声,铁钩刺入他的身体。白蚕心目眦尽裂,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正欲拔出,然而?却听到窸窸窣窣的响声。他身上?的蛊虫罐子被打碎,蛊虫嗅到了血腥味,开始向他身上?爬去。 白蚕心狠狠打了个冷颤,他根本看不见,只能听到「咔嚓咔嚓」的响声,不知是?从他哪个伤口钻了进去。 一点点地,顺着?他的皮肤钻入他的血肉。他的蛊虫他最是?了解,里面有噬心蛊、溃体蛊、吞力蛊,每一只都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的脸扭曲到几乎变形,暴跳着?想要甩下去。 然而?他却忘了,这里是?曾经关着?江冽的暗房。这里还保存着?江冽的血,对于以江冽的血为?生的蛊虫来说,无异于最好的「春」药。 一瞬间,所有蛊虫更加兴奋,顺着?他的胸口钻了进去,白蚕心唿吸一滞,张大嘴巴目眦尽裂。 一点火光从地下升起,江冽举着?火把上?来,看到暗房的一切不由得?一愣。 米丘在下面道:「我刚才好像听到了惨叫……你的左臂已经被震碎了,莫要出头。还是?我先上?去吧。」 江冽低声道:「上?面无事,你先等我一下。」 他缓缓走上?去,看着?白蚕心胸口伤口大敞,翻红的血肉里三?只蛊虫交替翻涌,地面其他蛊虫徘徊在旁,对着?白蚕心的伤口跃跃欲试。 白蚕心的身体微微抽搐,似乎疼痛已经让他发不出声音了,如同一摊烂肉。 他被火光刺激得?睁开一只眼,看到江冽并未惊讶,只是?沙哑着?嗓子: 「原、原来这就是?你在这里的感受。我听到了血液的声音、听到了蛊虫的声音……」 江冽垂下长睫,没说话。 「想我、我白蚕心高高在上?一、一世,却没想到栽、栽在自己?手里。」 他看向江冽,干裂的嘴唇扯出一个诡异的笑:「不过你也不用得?意,我会在地、地府等你,江冽……」 白蚕心狂吐一口血,半截舌头吐了出来。眼神涣散,彻底没了气息。 米丘小心地问:「是?不是?白蚕心在上?面?」 「他已经死?了。」火光映在江冽眼底,看不出情绪,但?是?看向下面,又似乎有了暖意的错觉。 「死?了?死?在这里也算是?罪有应得?。」米丘嘀嘀咕咕。 「你上?来吧。」 米丘上?来,看到满地的蛊虫先是?一惊,接着?脸色彻底白了。 江冽想了想,蹲下身体。米丘一愣:「我、我不用你背,你的伤还没好呢。」 江冽没有动,米丘只好搂住他的脖子。对方轻松地站起来,平稳地迈过虫子。 米丘将脸埋进他的颈侧不敢看,忍不住问:「你、你不害怕吗?」 江冽眸光一闪。 「怕,也不怕。有些事情比蛊虫更可怕。」 江冽带着?米丘就要离开,米丘不敢抬头,却拽了一下他:「先不急,白蚕心为?人谨慎,肯定和铁宗主一样将秘籍也带在了身上?,你的手不方便,可以、可以先放我下来,让我看看。」 江冽却是?没急着?放下她,而?是?转头看向她。 米丘一愣:「怎么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页 如此之近的距离,可以看到她面颊带着?灰,被吓得?眼角发红,却还是?咬着?唇要下来。 「无事。」 江冽的喉结一动。 「系统提示,好感度有变化。好感度加六,目前为?止好感值为?39。」 ———— 第二日?,济世堂的大弟子随着?药王谷内应赶往药王谷,本以为?会看到白蚕心和江冽两?败俱伤的好戏,却没想到看到药王谷火光沖天。 镇内的百姓义愤填膺,说定然是?江冽那个魔头干的坏事,就要冲进谷里为?白蚕心报仇。 然而?还没等他们进去,就看到百十个药王谷弟子走出来,后面跟着?浑浑噩噩几十个带着?药味的人。 济世堂的人兴奋地问:「怎么了,是?不是?江冽那个大魔头害死?了白谷主,只要你们一声令下,我们济世堂和所有百姓就为?你们报仇!」 那些看见他们先是?一愣,接着?跳脚怒骂。「谁是?大魔头?!别他妈的让我们听见白蚕心那个王八蛋的名字!」 …… 药王谷白蚕心养药人、培毒蛊、坑弟子的传闻席捲了整个江湖。 有人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看似大仁大义的白蚕心竟然是?个十恶不赦的小人。 有人说江冽在药王谷出现过,也许这是?他放出的谣言,就是?为?了搞臭药王谷。 真真假假让人分不清,然而?米丘和江冽又踏上?了路途。 下一站,两?人的目的地是?济世堂。 这一次米丘收穫了十三?个好感度,目前是?三?十九。等江冽走完济世堂的副本,就要去岭南找她「娘」了,然而?好感度还没过半,米丘有些着?急。 眼看副本就要走完了,好感度还没及格,这也太有损她攻略者的威名。 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最乐观的情况,就是?下一次及格达到六十,然后在江冽与炎远冬决战的时候,她再加把火,沖一下「八十」,天知道她以前最低的好感度也是?九十五! 但?是?她的底线已经一降再降,八十,是?最低的了。米丘咬牙,所以下一次战役是?关键点,最低也要二十个好感度,她只能赢不能输! 「所以宿主准备再一次帮江冽解开心结,争取好感度?」 米丘摇了摇手指头:「那太慢了!这次我累死?累活才十三?个!」 「所以宿主打算……」 米丘老神在在地盘胸:「知道我为?什么在白蚕心面前自白吗?知道我这几日?为?什么对他和我『爹』的过去含混不问吗?知道我为?什么更加温柔小意了吗?」 「不知道……」 「那是?因为?我从上?次的失败中提取了灵感。」米丘搓了搓手,狰狞一笑:「既然他在我死?后才会增长好感度,那么就别怪我发大招了。我要让他尝尝不珍惜的人死?在他面前后悔莫及的滋味,这一招十分霸道,江湖人称——追!妻!火!葬!场!」 第33章 「火葬场」, 传说中能让多少渣男怨女经歷痴心错付、九死一生、懊悔不已然后迎来happy ending的绝杀剧情。 这种伤筋动骨的大杀器,米丘一般不会轻易使用。上一次使用的时候,就是米丘经常提在嘴边的战绩:那个守了她「尸体」两百年的魔君。虽然米丘用了加速道?具, 两?百年对她来说只是两?秒钟而?已。 当时魔君对她的好感度为九十?, 算是中等偏上。然而米丘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好感度低于95, 随便找了个由头作妖诈死,让魔君后悔莫及。没想到魔君竟然守了她两?百年,然后在她「死而?復生」之?后,将好感度飙到了百分百。 这么?想来,米丘摸了摸眉毛。那个魔尊的倔犟和江冽的还有几分相似。 说回正题, 系统对她这个决定有些震惊,因为米丘现在根本没?有假死的道?具。 「宿主, 你难道?要真?的去死?但是死后的好感度根本不会计入面板。」 「啧。」米丘眉梢一挑:「你又在质疑我的专业性。这个武侠世界蛊虫都有了, 更何况是假死药?我心中已经有主张,一定要在济世堂的副本走完之?前,让他后悔终生。」 系统很久没?有看米丘整个大活儿了,实在有些好奇:「宿主是打算在济世堂吃下假死药, 碰瓷魏钧,然后让江冽后悔吗?」 「你只学到了皮毛, 没?有学到精髓。『追妻火葬场』的关键不是死亡,而?是——落差。」 米老师抬了抬不存在的眼镜,敲了敲车厢准备开?课。 「什么?是落差,就是你本来习惯的温情骤然变成了冷清,你常感不适的热烈变成了冰冷, 你随手就能触碰的柔软却变成无法触及的飞灰, 然后每日只能在漫漫长夜独自咀嚼过去的美好,质问自己千万遍, 为什么?我当初没?有珍惜?」 米丘仰起?头,「为了加大江冽的落差,我最近必须要添把火,将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我要向他暗示我的心意。」 系统:「?!」 米丘眯起?眼:「我要让江冽误以为,我对杀父之?仇的隐忍,对他的无条件的好,都是因为我对他有意思。」 系统:「??!」 「当然,以他现在的好感度不可能接受我,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对他有意思,是他不识抬举!等我『死』后,让所有人都戳他的嵴梁骨,时时刻刻提醒他对不起?我,让他活在懊悔之?中。然后我再完好地蹦出来,告诉他我没?死,到时候……嘿嘿嘿。」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页 米丘的脸隐藏在阴影里?,发出邪恶的笑声。 系统:「……」 对于将周围的人都变成她攻略y的一环,宿主倒是专业的。 听?见声响,马车一停。 江冽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米丘,怎么?了?」 米丘收回敲车厢的手:「没?事……只是想起?来你的手臂还没?有好,需要好好休息。还是换我来赶车吧。」 前几天?在药王谷地下的时候,江冽为了推开?千斤重的石门,竟然将自己手臂的筋骨绷裂,即便他的身体有自愈能力,手臂也一时之?间难以恢復如初。 好在马儿和小骡比较听?话,两?人也不着急,不用?缰绳赶路倒也随性。 说起?受伤,米丘想起?来在地下读档的时候,江冽第二次找她,受的伤却不一样?。难道?读档之?后没?有她的干预,江冽也会遇到不同的情况吗? 「这是不是存档功能的bug?」 米丘察觉到不对劲,开?始质问系统。 「回宿主,存档功能不会主动干预剧情发展。我的视角也是跟随宿主变化。根据数据分析,江冽能做出不同选择的原因,很可能是宿主掀起?的蝴蝶翅膀引起?的风暴。」 「你的意思是……我唿吸的频率不同竟然影响了江冽出刀的速度?」 「……很有可能是这方面的原因。」 「你把我当傻子?把,我去你……」 「米丘。」 车帘被掀开?,耀眼的阳光落在米丘的眼角。米丘侧了一下头,待适应光亮后,江冽清隽的眉眼逐渐清晰。 「你不出声,是累了吗?」 米丘回神,点了一下头。见江冽的手指发红,还有些僵硬,赶紧跳下车厢:「时候不早了,咱们在这里?休息吧。我路上买了一些饼子?,一会热热给你吃。」 马儿和小骡被解开?缰绳,在林中撒欢。江冽拎起?黑刀就要走,米丘赶紧扯住他的袖子?:「你去哪里??」 江冽道?:「打猎。」 米丘一愣,接着低声道?:「你还是歇着吧。你的手已经不能再用?力了。这个时候去打猎,是不想要恢復了吗?」 江冽没?有动,而?是看向米丘。米丘一愣,对方以为是她想要吃,不由得咬牙,她有那么?馋吗? 不过对方竟然能主动询问她的需求,这是个好兆头。 毕竟三十?九个好感度在这里?。如果说二十?个好感度是盛开?在心里?的玫瑰,那么?三十?九个好感度就是你和对方坐在一起?,看光影落在对方的眼角,对方倏然倾身,指尖悬在你勾在脸颊的髮丝上,但迟迟未动。 多一分,就跨过友谊的界限。 少一分,就无法拥有共处的机会。 暧昧与界限像是两?条红线,警戒在相处的周围,隔出一片自制而?又浮想联翩的天?地来。 她迅速低下了头,似是不能与他对视:「出门在外,也不能处处舒适。不过你受伤未愈,确实需要进补。我试着出去找找有什么?猎物。」 江冽握住她的手腕:「不用?,干粮便好。」 米丘的视线若有似无地划过他的手,眸光闪烁,低声道?:「好。」 这一声若有似无,很是平常,却在尾音上千迴百转,像是树林里?卷着暖意的风,想要抓住时,只能留下一点错觉。 徒留人遐想。 系统:来了来了!这就开?始了! 江冽一愣,瞬间松开?了手。 米丘一笑,转身去烧水。她虽然做饭不好吃,但也不是热不了几个饼子?。 火光摇曳,映在两?人的脸上。天?色暗了下来,这里?的光亮如同夜幕下唯一的萤火。米丘收拾好碗筷,见江冽擦拭他的黑刀。 他的手骨碎裂,虽然他自己有正骨之?能,但是这几日总是不好好修养,因此指尖没?有长好,依旧僵硬红肿。 米丘知道?他在顾虑什么?。从药王谷出来后,江湖人肯定已经传开?了两?人杀了白蚕心的事,因此会引起?更多人的警觉。 只要稍一打听?,就会知道?两?个人现在是一骡一马的诡异组合。若是济世堂不想步药王谷的后尘,在路上下手是明智之?举。 江冽虽双臂重伤,但没?有一刻放松。 她想了想,觉得这个时候不加深一下医女人设说不过去。但是她一没?经验,二没?道?具,想让她给江冽正要骨无异于让熊瞎子?掰玉米,她能连手带臂给对方掰断了。 然而?这并不代表她不能「治」,以江冽那个狗脾气,很可能不让她碰他的伤处,因此她先做个样?子?就行。 「江冽,你的伤还没?好,先不要擦刀了。」 江冽没?说话,视线一寸寸地划过自己的黑刀。别人都以为屠门客的刀是绝世兵器,其实这刀来头普通,是镇上的一个铁匠随意锻造而?成,却让他用?到了现在。 现在危机四伏,他根本不可能放下他的刀。 却是旁边头顶一暗,有人挡住了光亮。温软带着夜里?的风绵软地入侵他的地域。米丘不顾刀刃的锋利,突然将手盖在他的右手上。 江冽顿时一停。 「刀可以以后再擦,但是你的手如果癒合不好,那可就又要受一回罪了。」 她本以为江冽会反射性地将她的手甩开?,没?想到江冽却是一怔,停下了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页 米丘眼角一抽,娘的这狗崽子?不会这个时候开?始听?话吧?她不得已握住他的指尖,将它们一一展开?:「我看你这两?天?没?有好好养,骨头都有些长歪了。我说是学了一些医术,却从未帮你仔细医治过。」 米丘轻吐了一口气,看向江冽:「那我……就帮你正骨了?」 江冽垂下眼睫,左手握住刀柄,只有火光在他的脸上明灭。 米丘:「……」爹的,你倒是快拒绝啊! 江冽还是没?说话,像是默认了。她一咬牙,缓缓展开?他的手心,看着江冽手心里?的纹路,指尖顺着无名指向上,轻薄的皮肤可以感受到他所有的指纹痕迹。 白皙,微凉,像是展开?的夜昙,几乎将她的手全?部包裹,米丘压下微微颤抖的唿吸,摸到了一处骨节扭曲的地方。 她从未给人正过骨,不知道?这次要下多大的力,一旦出了差错就会被对方怀疑。她不禁埋怨自己自投罗网。 突然,她想到什么?眸光一闪。 她看向江冽,似是被烫了一般,勐地收回手。 江冽一愣,却看她在火光下侧过去的脸,以及红得似血欲滴的耳朵。 米丘的声音微哑:「我、我学医不精,是我不好。到了下一个镇子?上我去给你找更好的大夫吧……」 她低下头去,藏不住自己灼热而?又混乱的唿吸。 江冽先是眉头一皱,然后若有似无地意识到什么?,看着自己如同被流云拂过的指尖,手掌一颤。 本就微凉的手心,似乎被火烤出了温度。 二人对坐,正无言之?时,突然听?到远处传开?惊叫:「救命!救命!」 江冽眉目一厉,拎起?黑刀就向远处看去。林子?尽头,一个书生拎着包袱,连滚带爬地向二人跑来。 看到江冽和他手里?的刀面色煞白,有种没?脱离豺狼又遇到虎豹的绝望感。然后再看到米丘,眼睛就是一亮,踉跄地跑过来:「恩、恩人!」 江冽一眯眼,手中黑刀嗡嗡作响。 书生赶紧道?:「恩公莫要着急,我是你们曾经救过的那个书生!就是被沙如海七叔工的亲娘舅之?子?迫害的那个书生!」 米丘:「……」 是那个有些清高,脖子?比江冽粗一点的书生! 米丘下意识地看向他衣衫不整的脖颈。 江冽将刀尖对准他,书生面色煞白,却力持镇定:「恩人,上次你们救我一命,却让沙家亲戚记恨,我被那个小公子?报復,他毁我家园,我气不过进城报官,又写下状文张贴痛斥。哪知道?他就让沙如海掌门的七叔公派人打杀我,还望二位恩人再度相救!」 江冽眯了一下眼:「救你可救一次,却无法救你下一次。」 米丘知道?这事有些麻烦,但为了保持圣母人设,赶紧道?:「这马车还是因为遇到他才有的……江冽咱们可不可以救人救到底啊?」 书生如蒙大赦:「恩人大义?,以这位侠客的能力,定然能扼杀住沙家的气焰!听?说那沙如海的七叔公虽辈份大,但年纪不大,与沙如海知之?甚深,经常来往。以前在岭南住过,又搬回了这里?。没?想到沙掌门却有如此下作亲人,实在让人愤怒!」 「知之?甚深」、「经常来往」、「岭南住过」。 听?起?来很是普通。 但米丘的眼角一抽。她捂紧了身上不存在的。 第34章 当初为了打消江冽的戒备, 她反其道而行之让江冽以为她是沙如海的私生女。 但其?实身份是假的,娘是没有的,家乡更是假的。她本来打算等走完了济世堂的副本, 再找个机会?弄个假坟哭一哭, 反正到时候好感?度一高, 就算有纰漏江冽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现在还没等走副本呢,就来?了一群人要扒她的马甲,这怎么能忍?! 她咬了一下唇瓣,赶紧走到江冽面前:「你的手还没好,一会?吓吓他们就可以了, 千万不?要动手。」 系统:「……」 宿主的心?疼」是弹性的,刚才为了深化圣母人设让江冽帮书生报仇, 可没想起他的手有伤, 现?在一听对方有可能扒她马甲,怕江冽把人抓起来?逼问?,又转而关心?他的伤势,实在是…… 之前它?还在猜测宿主是不?是对男主心?疼了, 现?在来?看还为时尚早。 哎…… 好在江冽没懂米丘的弯弯绕绕,他面色未变, 手指却攥紧了黑刀:「我没事。那几个追你的的人在哪儿?」 最后一句话是对书生问?的。 「在后面!」 书生袁平清赶紧向后一指。正巧,两个穿着黑衣的打手从林子里窜了出来?。这两人身形高挑,拎着白色大刀,面上狰狞,脚步却虚浮, 看起来?不?像是高手。 当然, 追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需要多?么高的武力。 那两人追着袁平清, 正追到火光处。就看到袁平清瞪大眼?指着二人,狞笑一声正要杀上去,突然身侧一凉,这才看到一鬼魅般的身影就在眼?前。 两个人大骇,连滚带爬地撞在一起:「什、什么人?!」 江冽的脸缓缓出现?月色下,脱离的火光的覆盖,如同堕魔的邪仙:「你们是沙家的手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页 两个打手对视一眼?,以为江冽是袁平清找来?的帮手,顿时讥笑起来?。大刀一收,就上下打量了江冽两眼?。 人虽然长得高,但是瘦得看起来?经不?住他们一拳头,虽然手里假模假样地拎着一把黑刀,但手臂虚虚垂着,似乎连刀都提不?起来?,除了那张脸一无是处,这样一个小白脸竟然想帮袁平清出头,自寻死路吧。 「是。」为首的打手拄着大刀,眼?角懒洋洋地一掀:「那又怎么样,你想替袁平清出头,也不?看看他得罪的是谁。我们老?爷可是沙掌门的七叔公沙犹河。你今天要是敢站在他前面,就要想想得罪我们沙家的后果!」 袁平清愤愤不?平地瞪着二人, 「沙犹河……」江冽念出这个名字:「他之前是不?是去过?岭南。」 米丘听到这里,眼?角一抽。 「当然。」两个人下意识地回?答,反应过?来?后有些恼怒:「你问?这个干什么,这是你该问?的吗?你若是想拖延时间,算是打错了主意。还不?速速把袁平清交出来?,否则我们连你一起杀!」 两人围拢上来?,正要打杀,眼?看江冽要一刀砍下两人臂膀,米丘赶紧跑出来?:「江冽!」 她的声音脆生生的,白裙迤逦,走过?来?时像是拖拽着火光:「你别下死手,吓唬吓唬他们就可以了。」 她一出来?,两个打手眼?神顿时变了,本以为追个书生碰见个挡路的算是倒霉,但没想到这个挡路的却带来?个女人,这一趟算是没白来?。 两人使了个眼?神,摸着下巴笑了笑:「姑娘,你该担心?的不?是我们,而是这个小白脸,又或者,是你自……」 话音未落,火堆发出「呲啦」一响,眼?前黑影一闪,接着鲜红溢满了眼?眶。 为首的打手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双眼?发出剧痛这才明白髮生了什么。他跪倒在地惨嚎,无助地捂住眼?睛,但还是挡不?住鲜血从指缝流了下来?。 袁平清借着火光一看,这才看到江冽黑刀上流下的血痕,不?由得骇然。 后面的打手因为站得远逃过?一劫,但是此时已经被吓得尿裤子。他根本没有看清对方何?时出手,同伴就已经倒下了,若是自己再往前站一点点,那么此时被割瞎双眼?的就是他了! 最可怕的是,那个小白脸伤了人之后竟然面无表情,比活阎王还要可怕! 「你、你别过?来?!」 他一屁股瘫倒在地,下意识地想问?对方到底是谁,然而旁边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一马一骡不?安地从树林中蹿出,他眼?角一抽,一马一骡,一男一女,这、这不?就是沙大当家的最近经常提起来?的那个屠、屠门客吗?! 「屠、屠门客?你就是那个江冽?!」 他嘶声质问?,许是屠门客的大名太过?骇人,让失去双眼?的打手勐然止住了哀嚎,像是个熊瞎子一样疯狂向后乱爬。 「什、什么屠门客!你说他就是沙大当家的所说的江冽!?」 袁平清不?明所以。 江冽眯了一下眼?,「你们怎么认出我的?」 没瞎的打手一听到他承认身份,瞬间就跪了下来?:「大人,您的名字已经享誉江湖了,谁不?知道屠门客带着一马一骡,身边还有个白衣女子。我们两个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望您大人有大量,饶我们一命吧。」 米丘有些担心?地咬了一下嘴唇。 江冽抬起黑刀:「放你们回?去,就是打草惊蛇。」 江冽准备杀人灭口,然后杀了沙犹河?米丘眉头微皱,对方不?是爱管闲事的性子,无论如何?,不?能让对方见到那个七叔公。 眼?看那黑刀就要落下,米丘面色一变,下意识地伸出手一挡。明晃晃白皙的手心?在黑刀之下,如同一碰即碎的豆腐,江冽唿吸一停,靠着强大的控制力硬生生地停住了黑刀。 然而刀气无法收回?,米丘的手心?被刺出一道裂痕,鲜血顺着掌纹流下。 米丘:嘶……真?疼,这下有理由不?用行医了,嘿嘿。 她的手臂顿时软了下去,江冽瞬间握住她的手腕:「你……」 他眉头拧着,嘴角也向下撇了过?去。 这是第一次,米丘看到他向自己发火。以前的他脸上像是挂了冰,喜怒不?形于?色。怀疑了就杀,生气了就下手。见他如此明显地变了脸色,她的喉咙一动,有种拔了狼王鬍鬚还能活蹦乱跳的得意。 「我只是情急。」 她看向那两个已经傻眼?的打手:「他们两个虽然作恶多?端,但也是听命行事。你若真?是喊打喊杀地把他们都杀光,让那个书生如何?在城中自处?不?如先给他们一个警告,让他们回?去復命,明天我们再找上门如何??」 打手听出米丘在发善心?,赶紧不?住磕头:「多?谢女菩萨不?杀之恩,我们知道错了,我们这就回?去禀告老?爷,让老?爷放过?袁平清,也让老?爷备下酒菜,给二位接风洗尘!」 江冽垂下长眸,道:「你们回?去,告诉沙犹河,明日我去找他。若逃,我必杀之。」 两人如蒙大赦,相互搀扶着逃跑了。 米丘也松了一口气,她只能做到这里了,一个有脑子的人会?趁着这次机会?赶紧逃的,沙犹河,你跑远点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页 袁平清也嘆为观止:「我就知道,找二位恩公找对了!明日二位恩公若随我回?城,给沙犹河一个教训,让他洗心?革面,袁某更是感?激不?尽!」 江冽却似未听到,他低下头,在火光中看到米丘的手心?伤口狰狞地敞开,半晌没有癒合的情况。 米丘低声道:「明日你要帮书生做主?沙犹河毕竟是沙如海的七叔公,也是我的……亲人之一。若是他真?的犯了错,咱们将?他送到官府,若是没错,咱们就解开误会?可以吗?」 江冽道:「他若是去过?岭南,有可能去找你的娘亲。」 米丘一愣,江冽的意思是…… 突然,她的掌心?一凉。她下意识地一低头,就看到他面无表情地割破自己的手心?,盖在了她的伤口上。 第35章 江冽的血是?凉的, 但是?落在米丘的手?心,却变得滚烫。她的指尖一蜷,下意?识地抬头看他。 江冽却是?面无表情, 淡然地收回了手?, 好似放血治伤对他来说被蚊子叮了一般不在意?。 「我猜他受沙如海所?托, 寻找秘籍。剩下的一份应该在他的手里。」 鲜红的血盈在米丘的手?心,和她?的血融为一体。伤口处传来癒合的麻痒,像是?有几?个小蚂蚁在上面爬,直到掌心一偏,手?心的血落在地上她这才?回神。 眨了一下眼, 面上露出焦急神色:「你是?说,他、他开了我娘的棺材?」 江冽点头, 「只是?猜测。」 米丘咬了一下唇瓣, 「这?该怎么办?我刚才?应该留下那两个手?下质问的。」 江冽道:「放心,他跑不了。」 米丘暗道傻子才?不跑,沙犹河最好跑到天边去,永远都让他们找不到才?好。 「但愿如此。」 她?垂下目光, 看着又恢復白嫩的手?心,突然内心一动:「所?以, 你刚才?那么着急想要去找沙犹河,是?因为替我着急,还?是?……想要秘籍?」 话音一落,周围只余树叶的窸窣与动物悠闲的踢踏声,在沉寂的寂静中, 米丘缓缓抬起眼。 夜色下, 江冽的眉头轻拧低头看着她?,唇瓣若有似无地微张, 这?是?一个惊讶的表情,似乎还?带着一丝迷茫——这?绝对不像是?江冽脸上能做出来的表情。 这?傢伙泰山压顶面不改色,莫说是?迷茫了,就算是?天降陨石他的眉头也不会动一下,如今却露出怔然神色。 却不知道这?惊讶是?对这?问题的答案,还?是?对提出问题的人。 火光在两个人之间跳跃,木柴发出「噼啪」的声响,米丘被惊醒,像是?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一样,瞬间退后一步: 「抱歉。」不知道是?否离火光太近,米丘的脸颊涨红:「是?我唐突了,我可能被你的猜测吓昏了头,胡言乱语。你、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江冽却皱了一下眉:「你……」 声音低哑,像是?扫过树隙的风,带着经?久的嗡鸣。 「毕竟我知道你一直以来对秘籍都很执着,我从未有过比较的心思?。你若是?能快些找到秘籍,我也替你高兴。」 她?越说越多,却像是?越描补越乱。最后放弃地抬起头。 火光落在江冽的肩头,月色凝在他的眼底,他的唇瓣正?要一动。 突然传来微弱的声音: 「那个……」 米丘一怔,瞬间回过头。 袁平清站在大树后微微探出个头:「我并非故意?打扰两位,只是?时间不早了,我、我能不能问二位恩公几?个问题?」 江冽的唇瓣一抿,他沉默地带着黑刀走到火堆旁。 米丘咬牙切齿,她?正?打算给狗崽子亮一亮真心呢,他就这?么突然跳出来。她?还?不知道江冽的答案呢! 定了定神,她?用帕子擦掉手?心的血渍,走到江冽的对面坐下,对袁平清微笑:「公子,你有什么疑问?」 袁平清有些忐忑地看了江冽一眼,然后向米丘这?边凑了凑。虽然同样是?恩人,但是?比起一身杀气的江冽来说,还?是?米丘更?加有亲和力。 江冽随意?一抬眼,袁平清不敢再向米丘靠近了,他先是?向两人深施一礼:「袁某先多谢二位救命之恩,但有些事□□关善恶道义,袁某不得不问,还?望二位宽恕冒犯之罪。」 这?些臭书生?就爱搞这?一套,米丘不耐烦,却还?是?耐着性子笑:「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刚才?那两个人说,恩公是?叫屠门客?袁某不才?,却也知道这?『屠门』有血腥之意?,我非江湖人,还?请恩公告知你们真正?的身份。」 米丘下意?识地看向江冽,见?他毫无反应地加着柴火,于是?咬了一下嘴唇:「我不能告诉你。我只能告诉你我们杀了很多人,也就救了很多人,是?好人也是?坏人。你若是?心有芥蒂,就先行离开吧。但是?沙犹河我们还?是?会帮你找的。」 袁平清面色一白,这?两个人的身份果然不一般,他是?出了狼窝又入虎穴,现在他本该撒腿就跑,然而看着米丘歉然的脸色,这?脚就像是?生?了根,想到当初江冽三两下解决沙家家丁的样子,米丘从破车厢里露出的担心的眉眼,他就长长地嘆了口气。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页 人家一个高手?,一个善女?,要是?对你下手?,你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袁、袁某没有芥蒂!只是?,只是?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刚才?恩公说,那个沙犹河是?你的亲人之一……」 这?一次米丘长睫一颤,她?按着自己刚癒合的手?心,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承认这?点,像是?有夜色压在她?的嵴背上,肩膀都瑟缩了些许。 袁平清的眼角一抽,「既然是?沙犹河的亲人,你怎么会想要帮我?」 米丘摇头:「我也不想是?非不分……」说到这?里,她?看向江冽,「如果他真做错了事,我会大义灭亲,如果没有,我希望这?个误会能解开……」 「哪里有误会!」袁平清义愤填膺,「恩人你是?不知道,那沙犹河无恶不作,欺男霸女?……」 话音未落,他的脸色一僵,瞳孔涣散,「砰」地一声栽倒在地。 米丘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蹦了起来:「他、他怎么了。江冽你是?不是?杀……」 江冽收回手?,一粒石子落在地上。 「聒噪。」 米丘:「……」 她?无奈,只好将袁平清拖到一边,免得夜里有路过的马车把这?傢伙压扁。只是?这?傢伙也很重,她?才?拖了两步就累得气喘吁吁。 直到手?腕一紧,旁边一只苍白的手?自然地接过袁平清的袖口,像是?拖死猪一样将其随意?拖到马车旁边,米丘都怕马儿一个不小心就能踩中对方。 许是?路上的拖拽,袁平清的领口有些松散,米丘下意?识地多看了一眼。 她?收回视线,却对上江冽的目光。 火光在对方眼底摇曳,身后的幽暗像是?张牙舞爪的鬼魅,全都缩在他身后跳跃的影子里。 米丘莫名一顿:「怎么了?」 江冽没回答,坐回对面:「明日,你要向沙犹河坦白身份?」 米丘点头,决定先打个预防针:「我爹只剩我一个孩子,所?以沙犹河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无论他是?好是?坏,他都曾经?是?和爹最要好的亲人,我想要了解我爹,只能通过他。」 提到沙如海。周围的气氛都变了。毕竟两人心知肚明让米丘变成没有父亲的的罪魁祸首是?谁。 这?让当初在药王谷里白蚕心的话再度涌入脑海:在血海深仇面前,她?真的能放下一切,毫无怨言地跟着他?两个人故意?忽视许久的问题,在这?个夜晚随着夜色浮了上来。 米丘垂下眼睫:「你这?么问,是?不是?还?在以为我在为我爹的死耿耿于怀?」 江冽的唇瓣一动。 她?就扯了扯嘴角,没有看江冽的表情继续说:「一开始,我以为你为了抢夺我爹的秘籍,所?以恨你太过无情。」 江冽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 「后来又遇到药王谷的人、正?心宗,这?才?知道秘籍另有隐情,它?本不是?沙家的东西?。」 米丘微侧过头,火光和夜色让她?一时灼热一时冷颤:「我在想,就算正?心宗以前对你那么不好,药王谷那么表里不一,我爹也许是?个例外,他和你可能有误会才?引来杀身之祸。直到我到了药王谷。」 她?闭上眼,轻吐一口气,「我也算是?知道了部分真相。当初因为我爹的一句话,让你被正?心宗折磨,所?以你就杀了他报仇。因为一句话就杀人,这?太令人胆寒……」 米丘的唇瓣颤了颤,江冽看着火光,没有明显表情,只是?他身侧的影子都似沉寂了般,毫无声息。 米丘咬了一下唇瓣,「白蚕心说出真相的时候,我有些怕。但我一路陪你走来,看到那个冰冷的木屋,看到关着你的暗房,我知道,我爹说的不仅是?一句话,而是?让你倍受折磨的诅咒。」 她?看向江冽:「是?他的一句话,给了别人伤害你的理由,如果换作是?我,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是?坠入魔道,还?是?原谅他们?我只知道,我现在没有资格苛求你了,我只能希望我在你身边,能解开你的心结,让你既能报仇雪恨,也能少做无辜的杀戮。」 江冽眸光一闪,倏然抬头。 「至于我爹……」米丘的目光变得虚无:「我的这?条命是?他给的,但是?我也无法替他报仇了。我知道身为女?儿,在对与错之间,我没有站在他那一边是?情有可原,但是?在情感上……」 她?语气怅惋,目光像是?盈着薄雾,像是?在说「情感」,又似乎在说其他。对上江冽的视线时倏然止住了话头,垂下眸子:「我还?是?有愧于他,我不配做一个女?儿。」 江冽皱眉:「沙如海并非一个好父亲。」 江冽从小虽感知模煳,但父母恩爱,对他袒护。他是?知道一个正?常的父亲是?什么样,无论是?严厉还?是?慈爱,都绝对不是?沙如海的模样。 米丘看了他一眼,带着莫名的意?味。苦笑道:「你不懂。」 江冽的眉心微微一动,他确实不懂。 米丘点到即止。她?吐出一口气:「总之,本文由八六一七七三三零四群整理明日我会向沙犹河坦白身份。不过我爹生?前就没有承认我和娘,不知会和沙犹河怎么介绍我娘,也许,只说她?是?随便的一个女?子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页 江冽道:「明天就知道了,若他真对你娘不敬,我就杀了他。」 米丘苦笑摇头,正?要回车上休息,江冽却叫住了她?。 「米丘,你……」 米丘下意?识地回头:「怎么了?」 他的眉心隐约一蹙,低声道:「无事。」 米丘不明所?以地走进马车,车帘一落,立刻露出狞笑。 哈哈!狗崽子蒙了吧!今天晚上一通操作,本来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江冽被她?弄得晕头转向。她?猜他后半夜根本睡不着,肯定会在想她?今天的反常。 看似她?向他剖白,但是?她?就是?留下半句话不说,让他去猜。 系统:「宿主,如果说这?就是?表白,是?否太过含蓄?」 米丘双手?盘胸:「就要这?种含蓄的。再说我现在还?有『杀父之仇』buff在身,太过明显不好。想要表达自己的心意?,主动说出来反而落了下乘。反而像我这?样的,处处暗示才?算高端。」 「米老师请讲。」 「我先剖析了我对他的感情,打开了两个人一直以来的心结。我对他是?感激之中带着羞愧,然后又说在道义上我没有对不起我父亲,但是?在情感上我愧对沙如海。为什么我会愧疚?」 米老师沉默,等着回答。 系统很是?给面子:「为什么?」 因为『我』身为女?儿爱上了杀父仇人!」米丘的唿吸因为兴奋变得粗重:「一旦他想通这?一点,就会意?识到我做出了多大的牺牲,受到了多大的委屈,每日要承受着良心的煎熬还?要和他在一起,这?种夹杂着爱恨情仇的心意?一定会冲击得他无所?适从,恨不得把我塞进心窝里疼爱!」 系统:「……」 哎,就作吧。 「可是?,你确定,以江冽的情商能猜到你的暗示?」 米丘:「……」 第?二天,米丘带着黑眼圈醒来。 昨晚她?一边想着如何选一个又直接又含蓄的方法让江冽明白她?的心意?,一边担心沙犹河被江冽抓到,一通威胁把她?的马甲扒了,胡思?乱想了半天,最后根本睡不着。 她?刚一下马车,就看到袁平清躺在地上看着她?,张了几?下嘴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看来是?早上太过聒噪,又被江冽点了哑穴。 米丘不会点穴,但是?看着袁平清的领口,她?蓦然内心一动。最近做梦,她?总是?梦到一个人的脖子,纤细、挺直,像是?沁在水中的白玉。 这?一点倒挺像江冽,但那人穿着校服,不可能是?书中的人物。 她?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是?谁,难道是?什么徵兆?江冽的脖子根本不让她?碰,袁平清的试试也不错。 她?蹲下来,正?要试探地伸出手?。 突然一粒石子在她?眼前飞过来,瞬间击中袁平清的脖颈,袁平清眼睛一瞪,疯狂地咳嗽起来。 米丘吓了一跳,起身看江冽拎了一只野鸡回来。 视线落在她?的指尖。米丘道:「我、我不会解穴,但是?我懂医术,就想先试试。」 江冽的视线落在她?发青的眼下:「……先过来吃东西?。」 袁平清捂着脖子站起来,他不敢对江冽有怨言,但看两人的相处,实在是?有些奇怪。像是?情人?又太守礼,是?朋友?想到江冽看他的那几?个眼神,他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颤。 早上他刚醒,晕头转向地,看到江冽走过来突然想起昨夜的一幕,反射性地一叫。 江冽却突然看了安静的车厢一眼,随手?点了他的哑穴。 这?两个人的关系让人看不分明,让他这?个足不出户的书生?还?真是?犯了难。 食物本来是?没有他一份的,但是?米丘心善分给了袁平清一半,袁平清推辞,看到米丘小心翼翼地落在江冽身上的眼神,顿时内心一动。 也许,有可能…… 不行不行,这?样的猜测对一个女?子的名声太不好了。 两个人再度启程,只不过这?一次多了一个袁平清。 这?傢伙不被江冽允许上马车,只能连跑带爬地跟在小骡后面,还?是?后来路上实在吃不消,买了一头驴子这?才?勉强跟上。 来到明义城,袁平清勉强从驴子身上下来,他上气不接下气:「这?就是?明义城了,沙家就在里面。二位恩公,你们千万要小心。」 米丘走在江冽后面,紧紧拽着他的袖子。 三个人踏入明义城,却发现整条街的人都少得出奇,零星的几?个百姓走在街上,却是?直来直往,毫无烟火气。 偌大的一条街,竟然连个叫卖的都没有。 有些不对劲。江冽也微微皱眉。袁平清左右看了看:「今天的人少了很多,许是?听到了恩公的……威名。」 一路走来,袁平清也听到一点关于屠门客的大名,知道身旁有这?么一个大杀神,他也是?一头冷汗。 他给两人指路,「前面就是?沙府了。二位恩公,定然要给沙犹河一个教训!这?等欺行霸市,无法无天的恶贼,让明义城的百姓苦不堪言,若是?能让他知道江兄的厉害,想必他就不会出来害人了!」 米丘回头看,几?个走过去的百姓神情有些僵硬,像是?在害怕什么,江冽刚迈几?步,突然察觉脚下石板微颤,不像是?陈旧的路面。他面色微变,勐地抱住米丘的腰飞身上楼,而袁平清被他一脚就踹飞了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页 袁平清大惊,以为对方卸磨杀驴,正?要搜肠刮肚找词痛斥对方,突然耳边一阵轰鸣。 「轰」!的一声,江冽脚下的石板炸开了! 这?种气味……是?炸】药! 当初沙如海用炸】药差点炸死江冽,如今沙犹河也用同一招,就算没有见?到沙犹河的面,也知道两人是?同出一宗的了。 江冽飞到二楼,哪知二楼早已有弓箭手?等待,箭如雨下。他右手?抱着米丘,左手?横刀,一瞬间将箭全都反弹了回去。 「江冽!」 二楼里有一华服中年男子见?所?有弟子全都倒下,怒目相视:「你竟然有脸来这?里,你忘了你曾经?杀了沙如海上下几?百口吗?」 米丘一惊,这?就是?沙犹河? 这?个大傻x,我哔——,你他——地怎么这?个时候不逃,反而上赶着送死啊,我去你——,要死你自己死在一边为什么要拖她?下水! 江冽一眯眼,伸手?就捏断了他的脖子。 米丘:「?」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江冽就道:「他是?假的。」 米丘:「……」 江冽顺手?将那人的假面撕下,随意?一扫,瞬间看中远处的高塔:「在这?里等我。」 他如风一般射了出去,此时袁平清捂着胸口累死累活爬上来:「米、米姑娘,江公子呢?!」 米丘面沉如水:「他去找真的沙犹河了。」 「『真的』?沙犹河还?有假的?」 这?要是?让江冽找到了,对方肯定会严刑逼供,米丘的马甲岌岌可危,她?干脆就向下跑,袁平清以为米丘在担心江冽,眼神有些复杂。 「米姑娘,你莫急。我知道你心繫江冽,但是?那边太危险了!」 米丘的脚步一停,她?眸光一闪。 这?个时候已经?阻止不了江冽与沙犹河相见?,她?继续逃避也无济于事。她?狠搓了一下眉毛,回头看了一眼袁平清。 袁平清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米姑娘,袁某的脸上有什么?」 米丘咬了一下唇瓣:「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袁平清眸光一闪,女?子对男子倾心,是?一件说出去有损颜面的事情,他身为读书人最懂得怜香惜玉,赶紧道:「袁某什么都没看出,只是?米姑娘,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江湖上多刀光剑影,你手?无缚鸡之力,刚才?可是?差点丢了性命,无论你担心谁,还?是?多珍重自身为好。」 米丘复杂地一笑。 很好,是?一个十分上道的npc,竟然这?么快就看出她?对江冽有意?思?。特批准他到济世堂看戏,授予他审判「渣男」江冽的资格! 「我知道,我只是?……心甘情愿罢了。」 米丘留下了一句让人怅惋的话,跑向了对面的高塔。 塔上的敌人被江冽杀了个干净,她?气喘吁吁地爬到塔顶的时候,就看到江冽掐住一个男子的脖颈,面色阴沉。 听到她?的脚步声,耳朵一动。 沙犹河被掐得脸色发青,看见?米丘也无暇顾及她?是?何人,只是?求饶地抓挠江冽的手?腕。 「江、江冽,你放过我,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 江冽没有回头:「米丘,他说不认识你娘,去岭南也并非寻找秘籍。」 米丘的喉咙一动,眼泪夺眶而出:「七太叔公,我爹……就如此不在意?我们母女?吗?」 第36章 沙犹河被江冽掐住脖颈, 因为惧怕脸上的肉剧烈颤抖,像是被攥在手心里即将胀碎的猪肝。 米丘在?如此危急的时候,差点被自己的脑补笑出?声。 然而她的眼泪可没停下?, 唇瓣颤抖, 面上浮现了?复杂的失望。 沙犹河几乎要窒息, 他都?要死了?,但是?看到米丘的眼泪,还是?不由自主地挤出三个字: 「你……是?谁?」 米丘的瞳孔一闪:「七叔太公,你怎么能不认识我,我是?沙如海的女儿, 他、他死之前?真的没有向你提到过我吗?」 沙犹河的喉咙发出?「赫赫」的声响,艰难地摇了?一下?头。 他似乎刚被江冽威胁过, 每一个动作都?要观察江冽的眼色, 甚至控制不住浑身的颤抖。 「这怎么可能……」 米丘跌坐在?地,「他怎么能这么绝情?」 江冽的视线一移,指尖就微微放松。他的手指细长?,白皙, 任谁小看了?这一双手都?将会尝到颈骨分离的滋味。 江冽杀死无数人?,这是?除了?米丘的第一次, 将手从?别?人?的脖颈上拿下?来。 江冽的手一松,沙犹河顿时跌在?地上咳得昏天黑地,他本?着华衣,头冠高束,一看就知养尊处优, 此时却髮丝散乱, 狼狈不堪,这才有点「七叔公」的样子了?。 江冽看向米丘:「也许他在?撒谎, 不想交出?秘籍。」 「秘籍,什么秘籍?」沙犹河此时真见识到了?江冽的厉害,哪里还敢隐瞒,听两人?再?三提起秘籍,当下?赶紧洗清自己的嫌疑:「我真的不知道什么秘籍!江冽,江大?侠!我不自量力想要对付您,是?我有眼无珠,是?我蠢钝如猪,您已经杀了?我所有的手下?了?,您就饶了?我一命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页 沙犹河哭得撕心裂肺,便是?最好的演技恐怕也没有他情真意切。 「糟了?宿主。」系统说:「沙犹河是?真的不认识你,也没有拿秘籍,他的反应极其真实,话也不是?假的,你该怎么骗过江冽?」 「骗江冽?我为什么要骗江冽?」米丘胸有成竹地一勾嘴角:「我只要骗过沙犹河就好了?。 」 她泪眼朦胧地看向沙犹河,先?是?温柔地扶起他,沙犹河一个瑟缩,米丘哽咽道:「七叔太公,你莫怕。我们?只是?想问你一些问题。」 沙犹河却不信,他以为这两个人?在?故意诈他,赶紧撇清关系:「我不是?你什么七叔太公,我确定沙如海没有女儿,他就那么一个宝贝儿子!」 江冽眯了?一下?眼,微微侧目看向米丘,却看到米丘投来无助的目光。 米丘几乎是?焦急地问:「不可能!那你的手下?说过你曾经去过岭南,那是?我娘亲在?的地方,你若是?不知道我们?两个的存在?,为什么要去那里!」 「你娘是?谁,我根本?就不认识!」 「我娘叫米容!」 米丘目光灼灼,因为喊她亲妈的名字亳不心虚:「你到底为何去岭南?!」 沙犹河咬着牙,躲闪她的目光。江冽握紧了?黑刀,他赶紧喊道:「我、我去岭南是?去找硝石的!」 他气喘如牛:「听说你杀了?沙如海之后,我立刻就想到必须偷偷制作炸】药以备不时之需,万一、万一你找上门来,我也能有个自保的手段。」 江冽眯起眼。 米丘摇头:「我不信,我和?江冽来之前?明明已经手下?留情,让手下?活着回去告诉你我们?只是?上门讨说法,但你刚才故意引我们?过来,还要用炸】药致我们?于死地!」 沙犹河一把鼻涕一把泪:「正因为你们?二人?手下?留情放了?我的两个手下?,让我错判了?江冽,以为他的威名都?是?外面以讹传讹,所以才自不量力地想为沙如海报仇。」 他嘆口气:「无论你们?怎么试探,我该说的都?说了?。我是?真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什么秘籍。我身为沙如海的七叔公,也算是?和?他知之甚深,他若是?有个女儿,岂能不告诉我?」 江冽蹲下?来,视线一寸寸地从?沙犹河的脸上划过,落在?米丘发红的眼角。 米丘的身体因为哭泣不自觉地颤抖,她看起来无话可说,消极得有些沉默。 黑刀缓缓颤动,江冽的瞳孔一动:「米丘……」 单单两个字,却让人?听不出?情绪,但又似乎带着绑在?冰川之下?的冷冽。 此时,好感度的数字开始有了?微弱的变化。「三十九」的数字正在?变淡。似乎随时就能降下?去。 沙犹河喘着粗气,觉得此时的气氛比刚才江冽掐住他的时候更加骇人?,他捂住脖子不敢说话。 米丘低着头,长?发挡住了?她的表情。她突然苦笑一声:「至亲的夫妻连对方的真实身份都?有可能不知道,更何况是?亲戚呢?叔公,我真不是?江冽找来诈你的。我娘是?他养在?岭南的妻子……其实连妻子都?算不上。他早就有妻有子,却欺骗了?我娘的感情,说他无妻无子是?一个侠客。这一骗就是?十多年,我娘临死之前?都?不知道他是?沧澜派的掌门。」 她深吸一口气:「他很少回家,所以我对他的印象更是?少之又少。但是?我记得每年的夏天,爹都?会回到岭南,身上带着一股肃萧的味道……娘说他行侠仗义总是?风尘僕僕,一个人?在?外面没人?照顾太可怜,他却说自己还有个长?辈,年纪不大?辈分大?,算是?自己的朋友,这个时候应该去寻欢作乐了?。」 夏天? 沙犹河的眼角一抽。确实,十多年前?,沧澜派还没壮大?的时候,每年夏天他都?会和?沙如海去岭南运硝石,这种一被发现就容易惹到官府的事沙如海绝对会亲自处理,因此两人?的行踪特别?隐秘。 制炸】药这种事只有他和?沙如海二人?知晓,他又没有提到沙如海,这丫头怎么能知道这个时间? 而且有几次他确实去了?青楼寻欢,这事也对上了?。 再?看这丫头梨花带雨的样子,其母亲也必定是?个美人?,以沙如海那性?格,也许真的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米丘掀开眼帘:「后来,我娘在?病故之前?,我爹就匆忙回来。说他可能遇到了?麻烦,有很大?的危险。但是?他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又交代了?那个『好友』善后,让我娘不要担心。却没想到这一别?,就是?永别?。」 沙犹河哑然,这、这也对上了?。 沙如海被江冽杀死之前?,特意找他,说屠门客要来,但是?对方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让他坐等消息。难道沙如海真的和?这姑娘有关系? 「后来的事您也知道了?。」 米丘的声音带着怅惘:「我母亲病故,我去寻找父亲,却没想到亲眼看到他死在?江冽的刀下?。」 仿佛被反覆折磨后,她再?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声音也听不出?喜悲了?。 沙犹河却是?心潮起伏。这姑娘、这姑娘的话不似作假啊!对方若真是?和?江冽一起来诈他,何苦认了?一个死人?做父?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页 况且对方句句都?能和?他对沙如海的印象对上,看这梨花带雨、白皙绝美的模样,若不是?真女儿,怎么会受得了?这委屈? 他本?以为沙如海绝了?后,现在?看来还剩一个骨血啊! 「你、你真是?如海的女儿?」 米丘点头:「我姓米,叫米丘。随我的母亲姓。」 「如、如此甚好。」沙犹河连连点头:「你快说说,你和?你娘具体的事!」 米丘听出?他的认可,不由?得一笑。她转头看向江冽,江冽也垂下?眸子,身上的肃杀柔和?了?许多。米丘走到一边,对江冽小声说:「我总觉得他肯定还瞒着什么事,既然他和?我相认了?,我就趁此机会多问一些,你站在?这里他会害怕,先?去下?面等我好不好?」 江冽看了?她一眼,想了?想。 将黑刀递给她。 「小心。」 看着他递过来的刀,不由?得一愣。这刀虽然不起眼,但相当于江冽的第三条手臂,对方从?不离身的。 「我在?楼下?随意再?捡一个即可。」 米丘垂眸笑道:「你让我用刀,岂不是?又把他吓跑了??你不要离我太远就好。」 江冽点头,听着脚步声离去,米丘勾了?一下?嘴角。 「江冽真的都?信了?。」系统的声音有些赞嘆。 「可是?宿主。」它还是?不解:「你、你的身份全都?是?杜撰,你是?怎么知道关于沙如海的细节的?」 「很简单。沙如海能用得起炸】药,沙犹河也在?用,我猜很有可能两个人?在?私下?制作炸】药。正好沙犹河的解释正对我的猜测。硝石採集格外艰苦,两个人?没有大?规模制造,只会选在?条件相对较好的夏天採买。至于沙犹河『寻欢作乐』……」 米丘冰冷一笑:「他如此养尊处优,怎是?心有抱负之人?,很有可能是?被沙如海提携,走一个过场。来到远离家乡的地方,他怎么不可能暴露本?性??」 「至于沙如海对我娘说的话让他共鸣,这更简单。以沙如海的谨慎,他在?埋伏江冽的时候,肯定做了?最坏的打算——他不就是?把秘籍提前?送走了?么。沙犹河也算是?他的心腹,他怎么可能没有一点交代。」 系统佩服。 这一次有惊无险地骗过江冽,而且好感度还没有掉,也不算白来。 ——只是?打消了?江冽的怀疑?不,她要的不只是?这些。 「等一下?!」沙犹河突然想到了?什么,面露警惕:「你既然是?沙如海的女儿,为何会和?江冽走到一起,你不应该替父报仇吗?」 下?楼的脚步声一顿。 米丘低下?头,勾了?一下?嘴角。 就等你这句话呢。 她做出?有难言之隐的模样,在?沙犹河再?三的逼问下?,慢慢抬起苍白的脸:「我本?想报仇的,但是?、但是?……对不起我爹,但是?我的心已经不在?我的身上了?,恨又怎么能留得下?呢?」 心不在?她的身体里,又能在?哪里?通向楼下?的风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 沙犹河目瞪口呆。 楼下?,风声和?唿吸声都?似乎在?这一瞬停滞了?,只能听到破旧的栏杆,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吱呀的响。 米丘得意地抹去眼泪。 狗崽子,既然「含蓄的」听不懂,「直接的」也不行,这种「间接的」总该明白了?吧? 第37章 比起含蓄的示意、直接的表白, 这种「间接的」心意,带着一种意外?的怦然,而且在第三个人的见证下, 更具说服力和满足感。 米丘说完这句话后, 沙犹河的表情像是得到一本神功秘籍, 打开一看却发现要先自宫一般。 他的眼角一抽:「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能被米丘选中,参与她爱情y中的一环的npc分为两种。一种就是袁平清这样?的,对爱情还?抱有幻想,米丘只是掉了一滴眼泪,他就能脑补出九转千回的痴怨情节来, 是绝佳的助攻。一种就是沙犹河这样?的,满肚子坏水, 对情爱嗤之?以鼻, 然而这样?反而更能衬托出米丘「真心」的伟大来,用另一种话来说,就是最好的反向助攻。 此时他越是不?信,米丘的戏瘾就越是大。 她的唇瓣颤抖着, 脸色迅速变得苍白,就连双眼里?的光芒都?消失了, 恨不?得用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肤告诉对方自己的羞愧与痛苦。 「七叔太公,您何苦要我说明白呢。」她扯开苍白的嘴唇,「您在知道我身份的那一刻,还?看见我在他身边,就应该明白的……」 沙犹河向后撤头?, 脸颊隐隐发青:「你的意思是, 你不?仅没有帮你爹报仇雪恨,反而爱上了你的杀父仇人?!」 米丘脸色一变, 下意识地回头?看去,见身后无?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七叔太公!您小声些……我只是、我只是心不?由己。」米丘低下了头?,声音沉闷:「我知道我是错的,我不?配当沙如海的女儿,您怎么骂我我都?认。」 沙犹河脸色铁青:「你、你竟然把你爹的仇恨给忘了,你难道不?记得江冽是如何杀你爹的吗?!」 「我爹的仇我没有忘!」米丘下意识地回,她抬起头?,眼泪溢了满脸:「只是我无?法?下手,特别是听?到我爹当年做过什么事之?后……」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页 沙犹河的脸上有些不?自在,沙如海对以前的事讳莫如深,但他最近也或多或少?听?到了一些关于江冽的传言,无?非就是伤了人家的东西?,又说了几句落井下石的话。这根本无?伤大雅,江冽灭了沧澜派的门就是不?对! 他恼怒道:「这都?是你的藉口罢了。你就是爱上了男子,便没有了廉耻,竟然忘了自己的杀父之?仇。听?你的话说,虽然如海没有养育过你,但到底有生你之?恩,你就是如此回报他的?!」 米丘的瞳孔颤抖,面色迅速灰败下去:「是,您说得对。就算有百般藉口,也改变不?了我忘恩负义的事实。只是七叔太公,我真的不?想奢求什么。我只要陪江冽走?完了这一程,就回到沧澜派为我爹守坟……可以吗?」 沙犹河被气得浑身发抖,此时的他仿佛真是个恨铁不?成钢的长辈,完全忘了自己刚才根本不?认识米丘,现在恨不?得掰开她的脑壳。「你、你就算把你爹守诈尸了也没有用,你最好现在就拿起刀,插进江冽的胸膛!」 米丘瞳孔一缩,下意识地一退:「这怎么可能?我是不?会杀他的!」 「我看他对你还?有留恋,你动手定然能成!你若是还?记着你身上流着的是沙家的血,就趁他不?备杀了他!」 米丘苦笑:「哪里?是留恋,他对我只是……出于承诺,和顾及那一本秘籍罢了。但是我是不?会向他出手的,若是想让我杀了他……」米丘一顿,「除非我死。」 高楼上的风如同挣脱了枷锁,在两人身边唿啸。清冽的风吹干了米丘眼角的泪,只留下胭脂般的红,更显她的瞳孔晶亮而又热烈。 任谁都?无?法?在如此汹涌的心意面前无?动于衷。 沙犹河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脱窗,他看着米丘的坚定的脸,如同看到一个拿着神功却喊着要自宫的女人。 「好!」他的脸颊抽动:「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算是指望不?上你了。」 米丘下意识地觉得不?对劲:「七叔太公,你要做什么?」 沙犹河冷笑一声:「做什么,我现在自身难保,当然是要抓你威胁江冽。」 米丘做出惊讶表情,眼看对方突然扑上来要捂住他的嘴,楼下蓦然传来一声惊唿: 「恩公,你怎么突然……」 话音未落,只听?风啸被一道嗡鸣撕破,黑影带着冷冽的光穿透空气,只听?沙犹河发出一声惨叫。 黑刀入木,嗡鸣不?止。 鲜血顺着沙犹河断掉的手臂一路淋漓,米丘跌倒在地上,眼角还?残着泪,似乎被吓得回不?了神。 来了!狗崽子不?想看她受伤,坚持不?住出手了! 哈哈,她就知道,他肯定是听?到她动情的告白,心潮起伏。毕竟现在的她不?仅在唯一的亲人面前剖白心迹,又维护他,他肯定感动得热泪盈眶。 她保持着惊慌的姿势,等着对方扶起她。 手臂一紧,米丘微微启唇,眼含热泪地抬头?望去。 袁平清:「米姑娘,你怎么样?,没有被吓到吧?」 米丘:「……」 大兄弟你是谁,江冽呢?江冽死哪里?去了?! 沙犹河持续传来惨叫。直到楼梯木板一声响,打破了血腥。 江冽缓缓出现,杀意四溢。他走?向沙犹河,像是收割生命的死神。 米丘保持姿势:快看我,快看我啊! 江冽没有回头?,他捡起黑刀,正对沙犹河。 沙犹河倒在地上捂着手臂哀嚎,「江、江冽,我没有对她做什么,你饶我一命吧!」 江冽道:「既然你一事不?知,那就去死吧。」 怎么回事?不?先扶起她,怎么开始杀人了? 「江冽!」她突然出声,踉跄地站起来,「先别杀他,把他交给官府,最起码把『炸药』制造的地点说出来!」 江冽的脚步一顿,这一次终于看向米丘。高楼的风卷着日光落在他的眉眼,没留下半点柔和,反而清晰地料峭。他的眸光平静无?波,点了一下头?。 米丘眼角一抽,等一下,有些不?太对劲。 不?会吧,不?会吧……这傢伙也太平静了,难道是欲扬先抑,害怕爱她爱得要死,所以故意压制他汹涌的情感? 袁平清赶紧道:「好,此事交给我!」 对于扭送官府一事他十分贊成,他虽嫉恶如仇,但到底是个书?生,还?是见不?得打杀的。在江冽点头?的一瞬间,他立刻就上去抓住了沙犹河。 沙犹河断了一根臂膀,对一个书?生毫无?还?手之?力,一路哀嚎着就被扭送了下去。 楼上只剩下二?人,江冽正要下楼,米丘咬了一下唇瓣:「你刚才出现得这么巧,是因为……一直在楼梯口听?着吗?」 江冽的脚步一顿,他先她一步,只露出微抿的薄唇。 米丘:「江冽?」 「我感受到了杀气。」 米丘面上微微松了一口气:「所以你刚才……什么都?没听?到?」 她紧张地看着他,眼底还?残留着晶莹,仿佛江冽一说什么就会瞬间破碎。 江冽回过头?,眸光如树影掩映下的古井。薄唇一抿:「我……」 米丘的喉咙一动,屏住唿吸。狗崽子快说啊,说你听?到了,说你感动她的付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页 「恩公!」楼下的袁平清高喊:「沙犹河的血快流干了,你们快来看看!」 江冽的眸光瞬间收束,他仓促地点了一下头?,跃了下去。 米丘:「……」 卧槽袁平清!你怎么总是坏我好事?!褫夺你「助攻」封号! ———— 将沙犹河送进官府之?后,袁平清千恩万谢,不?仅是因为两人帮整个明义城除去了一个蛀虫,还?有两人完全没有让他在其中露面,免去了被官府找麻烦。 「多谢二?位恩公!」袁平清深施一礼,「如果?没有你们,袁某或许早就曝尸荒野。如果?二?位没有把他们送入官府,恐怕明义城早晚会被他们的炸】药毁于一旦。」 米丘摇头?,「说到底,这算是沙家的事,我身为沙家的人有责任承担这一切。」 袁平清隐约知道一点米丘和沙家的关系,暗道沙家欺男霸女,又暗中做这些违律的勾当,有米姑娘这样?一个后代真算是祖坟烧高香了。 「袁某就不?和二?位客套了。二?位恩公,虽然外?面对二?人以讹传讹,但是袁某自从和两位恩公相处,便知凡事必须要亲眼见过才对。不?知二?位接下来要去哪,如果?能停留几天?的话,袁某正好可以好好招待二?位,以偿我的冒犯之?罪。。」 米丘笑道:「之?前不?就答应过你不?怕你冒犯吗?我们两个之?前……对你的态度也不?怎么好,你心有戒备是应该的。」 袁平清还?要坚持。 她只好道:「我们接下来想要去明德城。」 袁平清眼前一亮:「如此正好,到我家顺路。我可以为二?位恩公接风洗尘。」 江冽正要拒绝,米丘却低声问:「可是,这样?会不?会打扰到伯父伯母?」 本来她们过了这一关就能马上走?最后一个副本,然而米丘临时改变了主意。江冽现在太平静了,平静得超出她的预期,她今天?晚上不?把他的脑子挖出来看看里?面藏的是不?是石头?,她就不?姓米! 袁平清听?出她的意动,赶紧道:「寒舍清净狭小,常年不?来客人,父母久居家中难免冷清。二?位恩公若是去了,我父母定然十分欢迎,若是再住上一两晚,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米丘咬了一下唇瓣,看向江冽。 江冽道:「那便打扰了。」 马车晃晃悠悠地向村里?走?去。路上,袁平清看米丘眉头?轻拧,知道她有话要对江冽说,于是找个藉口避开了. 米丘和江冽坐在山坡,看马儿和小骡悠闲地吃草。 米丘微微嘆口气:「七叔太公也不?知道秘籍的事,看来秘籍没有到他的手里?。」 江冽看着夕阳,从嗓子眼里?「嗯」了一声。 米丘看向他:「在我和七叔太公相认的时候,你是不?是……怀疑我了?」 江冽一愣,他看着米丘清澈毫无?保留的眼睛,道:「是。」 米丘轻轻嘆口气,脸上没有很失望的表情:「我知道,我来得十分凑巧,你之?前被正心宗骗过,被药王谷骗过。所以对别人的信任度很低。你能听?我解释,没有直接拔刀,我就很欣慰了。」 江冽道:「之?前在丰茂村,你说过给你解释的机会。我不?会拔刀。」 你tm的可是直接上手。米丘暗暗翻白眼,低声道:「我们经歷了这么多,我怎么可能会骗你。你就像是一个河蚌,我要是稍稍用石头?骗你,你就彻底合上了。」 江冽被她的比喻弄得怔然,虽然没有明显表情,但是周身的气息柔和了很多。 「所以江冽……」米丘抬眼看他:「我答应你,我不?会骗你。你不?用害怕了好吗?」 我只会把你骗得连裤衩都?不?剩。 夕阳映在江冽的眼底,恍惚中如同井中锦缎,有了异彩的错觉。 害怕? 他从来不?会害怕。 然而江冽还?是缓缓点了一下头?,似乎为了郑重,又道:「好。」 米丘一笑,然而仿佛承受不?住他眼中映出的异彩,唿吸一窒,瞬间低下了头?。 「其实今天?……七叔太公还?和我说了别的话。」 江冽微微垂眸,米丘一字一顿:「他说我怎么不?报仇,我说是因为……」 身边的气息没有丝毫变动。 「我也不?知道谁对谁错。」米丘嘆口气,「这一路走?来,真真假假、是是非非我都?快分不?清了。但是好在我能看到你控制杀戮,救了很多人,我想『以德代怨』,比血腥更让人觉得愉快。」 江冽转过头?,喉结一动。 「等到了济世堂,一切就能结束了。」 「是啊。」米丘笑道:「就快结束了。」 她笑着回到马车,车帘一放瞬间开始发疯。 「为什么他毫无?反应!这狗崽子难道不?感动吗?难道内心不?起伏吗?我可是当着他的面表达心意了!我米丘的告白谁能无?动于衷?他是人吗,啊?!」 系统怕她真发疯,把江冽引来,赶紧安慰:「也许是……出了一点点差错,咱们再来一次?」 「不?可能!我不?可能出错。」 人设,一如既往地完美,很圣母,很坚韧,这一次再加上了一点「深情buff」,设定几乎要拉满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页 演技,因为有沙犹河这个「自然派」做对比,她遇强则强,演出了新高度 ,就连沙犹河也被骗了。 双管齐下,江冽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在之?前就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以他那个狗脾气,要么会对她避之?不?及,那反而是好事,说明他害怕他自己沉沦。 要么直接掉好感度,那更是好事,说明他已经泥足深陷了。然而她千算万算,没算到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米丘气到快中风,系统赶紧想办法?:「也、也许是……是因为风大!」 「啊?」 「对,是因为风大!塔上的风声太强了,再加上他总关心沙犹河的杀气,因此很有可能没有听?清!所以才错过了你的感人告白。」 米丘:「……也算是有这种可能。」 她自我安慰,总算心情好受许多了。 「我就说他不?可能没有波动,一定是没听?清。我大人有大量,再给他一次机会。」 米丘面目狰狞地低喃:「含蓄的、间接的不?行,下一次我可就直接上了!」 ———— 晚上,两个人随着袁平清回家。 袁家虽不?大,但环境清幽,后方有一院竹林,墨香透了出来。怪不?得袁平清有一股被礼仪腌入味的老?古董的感觉,原来是家学如此。 袁父袁母十分感激米丘二?人救下他们的儿子,晚上杀了为数不?多的一只鸡。米丘连连感谢。修习的时候,袁母收拾出两间小屋,米丘和江冽的房间只有一个木窗之?隔。 袁母送来被褥,米丘感激接过。袁母多看了她两眼,嘴角含笑。 关上门后,就看到江冽的身影被蜡烛晃在了木窗上。 米丘正要敲一下木窗,准备今晚再「直接」一点试试,那边突然传来了小声说话的声音。 米丘把耳朵贴在门缝上,连蒙带猜才知道袁家人在说什么。 袁母:「那个米姑娘落落大方,听?你说还?十分善良,和那个江公子是夫妻吗?」 「不?是,娘!」袁平清反驳:「他们二?人是……朋友?」 袁父:「朋友?」 「朋友?原来尚未婚配。怪不?得看你鞍前马后的……」 「娘!莫要胡说!」袁平清的声音严肃,嗓音也不?自觉地大了一些:「米姑娘是喜欢江公子的!」 话音一落,像是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声音顿时沉寂了下去。 米丘都?能听?得明白,更何况是耳力更加厉害的江冽。 她瞬间看向隔壁,然而江冽深邃的轮廓落在窗户上,莫说是气息了,就连影子都?没有颤动一瞬。 他听?到了,他懂了,他无?动于衷了。 米丘:「……」 终于,她再没藉口自欺欺人。她米丘的告白,就和他听?到随便的一个npc要杀他一样?,他毫无?反应。 米丘的感情对他来说如同狗屁! 这还?「直接」什么,他直接去死好了! 米丘直挺挺地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脸。半晌,被褥里?传出拳打脚踢的声音。狗崽子我杀了你!!! 木窗被微风掀得微微震动,江冽坐在窗下,屋外?的说话声随着夜色沉寂下去,隔壁辗转反侧的声音随之?清晰起来。 他的视线一动,烛火摇晃中,悠长的气息也变得若有似无?地一停。 屋外?,虫鸣渐起,江冽倏然收回视线。他垂下眸光,茶水里?映出清冽的瞳孔。茶水微微摇晃晃,接着变凉,最后一切归于平静。 米丘又做梦了。 梦中还?是那个雨天?,这一次更近了。她看到那个着校服的男子就背对着站在她的面前,校服被雨水浸湿,贴合在修长的身形上面,短短的黑色发茬贴在后颈,和白皙的皮肤形成泾渭分明的分界线。 她抬头?,能看到他微红的耳垂,以及耳后那一条青色的血管。 好想、好想按下去。 米丘的手指颤抖,她不?受控制地抬起手,好像按住对方的脖颈,就能捏在对方的脉门,在这个瓢泼大雨的日子,感受冰冷之?下,灼热的脉搏在跳动。 就在她的指尖马上就要碰到对方的一瞬间,米丘勐然惊醒。 她说不?上这是回忆还?是噩梦,然而是回忆的话她只能在梦中相见,却捡不?到半点记忆的碎片,如果?是噩梦的话,倒也没什么吓人的。 指尖下意识地蜷了蜷。 隔壁没有声响,米丘推开木窗,发现江冽早就出去了。 一早上,吃完早饭。米丘和江冽要再度出发。 江冽去解缰绳,袁平清见她眼底发青,以为她又在为情所困,于是看了一眼江冽,赶紧走?过来:「米姑娘,你昨日没有休息好?」 米丘点了一下头?。袁平清嘆口气:「米姑娘,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你千万要保重!」 米丘勉强一笑:「袁公子,有缘再会。你若是想要云游,可以去明德城找我们。」 「好,你放心米姑娘,我定然会去。」 即将分别之?时,米丘见他转过头?,内心一动,死死地盯着他的脖子。虽然和江冽的差了一点,但是如果?能刺激她想到更多的记忆碎片,也值得一试。 只是在古代,不?好直接上手。除了袁平清还?真没别人可以试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页 要不?然找个藉口试试? 「米丘。」 米丘回过头?,江冽牵着马,眸色沉沉:「走?吧。」 米丘回神,她勉强一笑上了马车。 江冽走?到袁平清身边,袁平清一拜:「恩公,慢走?。」 江冽微微垂下目光,袁平清下意识地觉得后颈发麻,他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脖子。 「恩公?」 江冽却没说话,袁平清的额上渐渐出了冷汗,汗水被风一激,他浑身打了个激灵,不?由得捂住了脖颈。 「恩、恩公,可是有什么交代?」 「没有。」江冽收回视线,一点头?转身上马车。 马车再度出发。 米丘在马车里?阴暗地坐着。 系统:「宿主,接下来要怎么办,直接向他表明心意吗?」 「算了。」米丘躺在车厢里?挺尸:「既然把左脸给别人打了,就不?要把右脸伸过去了。」 看得出米丘的低落,系统安慰:「宿主,既然江冽和你的好感度已经到了三十九了,他不?可能无?动于衷。也许是你的话给他的冲击太大,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二?十的时候还?能杀了我呢,三十九算什么。好感度及格之?前一切都?不?能保持乐观。也许他是真的无?所谓。毕竟这傢伙性格阴暗,不?懂得一个女人,特别是一个绝美的、善良的女人告白的珍贵!」 系统:「……」 米丘一抹脸,又振奋地坐起来。 「不?管了,不?论他是因为什么无?动于衷,反正他现在的反应也正中我的下怀。他现在越对我爱搭不?理,以后我就越让他高攀不?起!他不?是无?动于衷吗,我就让他的懊悔再升一级:我假死之?后干脆就不?给他留『尸体?』,我要他吃我的骨灰,还?是不?加糖的,我噎死他!」 系统:「……」 「没吃过骨灰的男主在追妻火葬场的y中都?是不?及格的!」她咬牙切齿,「我要让他不?仅边吃,还?要边哭,谁要是抢就和对方拼命的那种,最重要的是要痛哭流涕地懊悔自己没有对我的心意感激涕零!」 系统:……哎! 马车平稳向前,江冽看着越来越低的乌云,凉风吹乱他的髮丝,露出白皙的后颈,他听?到车厢内混乱的气息声,视线一移。 天?际只有一束光撕裂乌云,他似被光芒刺了眼,缰绳一动马车疾驰而去。 两人走?了几天?,终于来到了明德城的地界内。 然而等两人的马车远远地来到城门外?,米丘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好像所有人都?在偷看他们,米丘知道现在两人的形象满天?飞,于是干脆也没有易容,然而这些人似乎认出了他们,并没有怕? 江冽眸色深沉,直到刚进城门。 突然有人喊:「屠门客江冽来了,快去通知济世堂的魏堂主!」 马车突然一停,米丘一惊赶紧稳住身形。这就要开打了吗?她偷偷从车帘后查看,蓦然一愣。 只见所有百姓聚在他们对面,举起了一个硕大的横幅: 「欢迎屠门客江冽来到明德城。」 落款:济世堂魏钧。 第38章 米丘看着所有夹道?欢迎的济世?堂的弟子和各种江湖人?, 眼角不由得一抽。 在原文里,江冽屠了药王谷之后,魏钧战战兢兢, 生怕下一刻江冽的身影就站在他的床头。他想要临阵脱逃, 但济世?堂是他打理多年的心血, 他若是一走了之一世英明岂不是毁于一旦? 但是如果不逃,以他的武功根本打不过对方,只能?白白送死。 如果效仿铁锋削广揽天下高手,且不提江湖上的高手都快被江冽杀光了,就说即便?是剩下的, 一听到屠门客的大名谁人不憷? 魏钧走投无路,甚至有想躲进少林的冲动, 还是魏夫人?提醒他, 此时躲开更是落了下风。不如就把少林寺的高手请来。 于是魏钧将了恨的师兄了怨请来,想以佛法镇压江冽这个大魔头。 然后,他们就等到了血肉模煳,如同?从岩浆走出, 堪比恶鬼的江冽。 那?一战三?天三?夜,江冽杀死了所有人?。他倒在地上的时候, 看到远处一排黑影,如同?挣脱夜色的鬼魅,缓缓围拢上来。 与他的父母被杀的那?一日一模一样?,闪电撕裂乌云,照亮了炎远冬冰冷的脸。 马儿和小骡不安地发出喷鼻的声音, 米丘这才回过神?来。这一次有她的扰乱, 两个人?晚到了差不多一个月,这就让魏钧有了充分?的时间做准备。 米丘本以为对方会效仿沙犹河来个炸】药、大】炮, 没想到就会来个软刀子,这让她马上来了兴趣。 对方要演戏是吧,论演戏谁能?演得过她? 马儿穿过人?群,缓慢地行进。济世?堂的人?拉着欢迎的横幅,却面带戒备,就连最弱小的小骡,他们都退避三?舍。 米丘从车帘里小心地伸出手,扯着江冽的衣角:「江冽,怎么了?」 她的手极白,在荒诞却充满杀意的环境中,像是不甚和谐却安抚一切的流水。 她的声音不大,江冽微微靠后,低声道?:「无事,济世?堂的人?来了。」 这一靠,米丘的指尖正好擦过他的脖颈,如同?划过一截冰水里玉。她的指尖一蜷,却看江冽的浑身一绷,她正要说什么,外面有人?在喊:「魏钧魏堂主来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页 所有人?一静,接着如同?鱼群遇到头领,纷纷簇拥了上去。 「魏堂主!」 「堂主!」 「魏善人?!」 唿唤的声音此起彼伏。魏钧,就是江冽父亲的好友,也算是江冽的伯父。此人?建立济世?堂,是为了收留各处的孤儿,再留在身边给他们生计。因此虽不入江湖,但江湖人?无不尊称为「魏善人?」。 江冽缓缓抬眼,见人?群后方走出一人?。这人?长身玉立,一席蓝袍,眉眼间有一股悲天悯人?的色彩,比起白蚕心,更填一丝书卷气。 「江冽。」 魏钧对着他一点头,笑容感慨万千。 「你回来了。」 他微微上前?一步,仿佛是看到自己多年未归的晚辈:「我已经等你很久了,我知道?你为何回来。当?初的事不仅让你耿耿于怀,也让我心绪难平许多年。这一次,当?着所有人?的面,这就给你一个交代。」 他让所有人?退后,济世?堂的弟子们齐齐围在他身边,担忧地看着他:「堂主,您要做什么?」 「堂主,莫要再靠近了,危险!」 魏钧对众人?安抚地一笑:「我既然让你们夹道?欢迎,就对即将做的事情下定了决心。你们莫要拦我,这是我犯下错误该承担的责任。」 说完,他一侧目,从人?群后挤出一个身型魁梧的汉子,此人?眉黑斜目,一脸戾气。光】裸着上身,竟然背负着荆条,看见马车上的江冽,眸光一闪,像是看见了咬死父母的野兽般,不甘而又恐惧地向下一跪。 「砰」地一声,膝盖落地的声音,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济世?堂的弟子赶紧围上来:「大师兄!」 「大师兄你怎么跪下了?」 「大师兄,不要向魔头低头啊!」 江冽这才想起来,这人?就是当?初说「亲眼」看到他从堂主房间里出来的大师兄,石天。 石天面颊紧绷,低着头不说话?。 「让他就这么跪着。」魏钧面上浮现一丝不忍,声音开始沙哑:「做错了事情就该承担责任。你还记得他吧……江冽。」 江冽没说话?,他的眸光毫无波动,好像是在看一出无比无聊的戏剧。 魏钧牙根一咬,想到夫人?的交代这才深吸一口气。「当?初就是他说看到你偷了我的堂主金印,导致我误会你打断了你的腿。后来你被送到正心宗,又被送到药王谷,我才知道?是这小子看错了,误会了你。但我想补偿的时候,却收到你咬断药童喉咙逃走的消息……江冽,是伯父亏欠了你,才让你一步错、步步错。」 魏钧长嘆一声,神?情陡然一变:「是我才让你从当?初的乖顺侄儿变成如今这副麻木不仁的模样?。我对不起江兄,更对不起众多江湖好友的信任。既然事实已定,亡羊补牢犹未晚,我这就还你一个清白!」 说完,他摘下石天背上的荆条就要往自己的身上背,这可把所有人?吓了一跳。堂堂济世?堂的堂主竟要负荆请罪,这要是传出去了该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魏钧面色苍白,执意要背上荆条:「各位不用多劝,魏某既然下定决心就断然不会反悔。我一人?荣辱与所有人?的人?命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石天热泪盈眶,咬着牙去抢荆条:「师父,是我错了。我当?初若不是错看一眼误会了江冽,又怎会给济世?堂招来杀身之祸?!」 所有人?乱成一团,江冽皱了一下眉。他握住黑刀,聒噪的声音让他的指尖颤动,像是即将噬血的白蛇。此时只有鲜血才能?压倒一切。 旁边有人?看到他拿出刀,不由得惊叫一声。这些人?虽然从未见过江冽,但也对「屠门客」的名字如雷贯耳。听说他不仅屠了沙如海、杀了了恨,铁锋削和白蚕心都死在他手。这样?一个杀神?如果拿起刀,就算是被波及也是非死即伤。 他这一叫,如同?鱼群发现了鲨鱼,顿时轰然一声所有人?连退三?步。这条街本就拥挤,一时间乱成一团。有人?被踩了好几?脚,不忿大喊:「魏堂主和石天不是都负荆请罪了吗,怎么江冽还要杀人??!」 「魔头的意思我们怎么能?懂,听魏堂主说只不过是在他年少误会了他一次打断了他的腿而已,他就记仇记这么多年,如今即便?知道?是误会,他哪有那?容人?之量?」 「嘘——小点声,小心被他迁怒了!这傢伙杀人?不眨眼!」 「可是……我也听说那?个铁锋削和白蚕心不是好人?,现在就连魏堂主都说了误会他,是不是咱们想多了……」 「他刀都拔出来了,还要说什么?」 魏钧被围在人?群后,看江冽射过来冷冽的眼神?,心中一突,但见对方被千夫所指,不由得冷笑。 任你神?功盖世?,也难挡三?千匹夫。 况且有了怨大师在此坐镇,江冽若是真?伤了无辜百姓,那?可就真?惹怒了少林寺了。 黑刀嗡鸣,缓缓拔出一道?惨白的光。 突然,手腕上一重,似有流云压在上面,却有了千钧的力?量。江冽回头,米丘缓缓从车里走出来。 她一出来,有人?惊讶,原来这马车里藏着的竟是一个女子,能?跟在屠门客身边,恐怕是个面善手辣的。有消息灵通的更是兴奋,原来她就是那?个跟在屠门客身边的女人?,上一次她挡在江冽面前?,间接地杀了铁锋削,这一次她是不是还会为江冽出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页 米丘压住江冽的手,有些谨慎地看了魏钧他们一眼。 「他们既然在负荆请罪,你怎么能?出刀呢?」 江冽:「聒噪。」 米丘道?:「那?也不能?随意出手。我听他说……他之前?冤枉了你,我觉得既然是十多年以前?的事了,你就莫要放在心上了。魏堂主他……罪不至死。」 米丘的声音不大,但却像是清流一样?抚平所有的吵嚷,一瞬间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惊讶地瞪大了眼。他们是不是听错了,江冽带来的女人?竟然……站在魏钧的那?一边? 这、这不是打江冽的脸吗? 更有看热闹的一听她如此善解人?意,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有人?能?劝住这个魔头了。 江冽垂下视线看她,眉心一动。像是无波的古井,终于被细雨点乱了水面。 狗崽子在不满,以前?他若是不满,可是像被冻结了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直接出刀的。这一次竟然有种「瞪」她的意味。 ——她告白他都无动于衷,怎么有脸「瞪」她?! 米丘微微一笑,故意等了一会,这才不紧不慢地说:「既然魏堂主有心道?歉,你就暂时接受他的道?歉,一笑泯恩仇。让他当?众负荆请罪,再以牙还牙打断他的腿,千万不要像以前?那?样?将他千刀万剐行不行?」 她的声音缓慢,如同?藏在溪水下的软刀,一刀刺下去不疼,却是能?放人?半身的血。 江冽顿了一下,黑刀倏然收回。他点了一下头。 米丘松了一口气,她转过头对魏堂主安抚一笑,让对方放心,暂时死不了了。 她这一笑,颇有种如释重负,「我很不容易」的感觉。如同?神?医救人?,救回半条命却把人?救成全身瘫痪、不定时癫痫、偶尔智障还要好处之感。 魏钧面色铁青,一口气上不了也下不去。 米丘冷笑,接着演啊,谁能?演得过她? 第39章 江湖人是喜欢折中的。一开始所有人看堂堂的济世堂堂主?魏钧要负荆请罪, 根本不能接受。那可是魏钧魏大善人啊,让他负荆请罪,岂不是太过折辱人? 然而听米丘这么一说, 他们这才想起来江冽的「毫无人性」, 听说以?前连老幼妇孺都不放过, 就连他的师父都没留下全尸,这么一想人家都不打算杀人了,就想为以?前的自己出一口气,断对方两条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然而济世堂的弟子却忍不下这口气, 他们连看魏钧负荆请罪都受不了,更何况被打断双腿, 所有人都义愤填膺, 若不是惧怕江冽的视力,早就沖了出来。 魏钧听着周围的议论声,脸色由青转白,他看向米丘, 压下眼中的冷意?。 「这位姑娘说得?对。」魏钧艰难地一扯嘴角:「我身为小冽的长辈,不仅误会了他, 还?让他误入歧途,仅仅只是负荆请罪又怎么会平息他的愤怒?不牢小冽动手,我这就自断双腿!」 小、小冽? 米丘眼角一抽 ,有种吐不出咽不下的感觉。她现在很想调侃一下江冽,听到「小冽」这个名?字之后是什么感受。然而她现在在走剧情, 她不仅要压下上翘的嘴角, 还?要一脸严肃地看向对面,根本不敢转头看向对方。 ……小冽, 噗。 魏钧一抽长刀就要向砍向自己的膝盖,然而石天眼疾手快一手就握住长刀:「师父,此事?因我而起,我怎能让您独自承受?让我来吧,用我的双腿平息他的怒火!」 被石天这么一激,在场所有的济世堂弟子都被激出了血性,说要替师父(师兄)断腿。魏钧看着?自己的弟子们,欣慰地闭上了眼。 眼看现场又哭作一团,「小冽」的黑刀嗡嗡作响,米丘知道他又不耐烦了,她赶紧握住他的手腕:「江冽,莫急!魏堂主?不是临阵脱逃之人,他身为济世堂的堂主?,怎么可能眼睁睁地让自己的弟子替自己赎罪,更何况他要以?身作则,告诉所有弟子犯了错就要付出代?价,你给魏堂主?一些时间,可以?吗? 」 话音一落,连石天的哭嚎都变得?干哑难听,魏钧的刀高高地举起,像是举着?冲锋的号角,却眼看自己的弟子往刀口上横脖子,自己却没有动一步。即便是看热闹的百姓也有些察觉出奇怪了。 从江冽到这里来,都日上三竿了。江冽一句话还?没说呢,济世堂的人都哭了两回了吧?要杀人还?是要自】残,给个准话啊。有的人不耐烦地挠了挠站得?发麻的脚,怎么这些江湖人这么磨叽,还?没他们村东头打仗的两个老头好看。 魏钧的手举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他生平第?一次差点?坚持不住面上的表情,然而此时不仅是看热闹的百姓在等着?他,就连刚才口口声声说要替他断腿的弟子们也都犹豫了一下。 冲动过后,就是对鲜血的恐惧。真的要自断双腿?他们可没有江冽那么好命,能被送到药王谷医治,他们的武功是好不容易练出来的,若是这个时候断了腿岂不是前功尽弃? ——这是人性的必然,没什么好指摘。然而就是这犹豫的一瞬,就让魏钧的脸变得?发青。 就在他被架在半空中时,突然后面传来济世堂弟子的唿喊:「堂主?!堂主?您不用断腿了,了怨大师发话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页 「了怨大师?」周围顿时一静,魏钧如?同见到降伏神猴的佛祖一般,大松了一口气:「了怨大师说什么,还?不快快说来!」 「了怨大师说……」那个小弟子喘了一口气:「说他知道屠……江冽为何来此,他能解开江冽的心结。愿江冽看在杀了了恨之后少林亳不追究的份儿上,不要再造杀孽。」 江冽来到这里,是为了秘籍。 难道了怨知道? 江冽抬眼,他终于跳下马车,对着?那个小弟子说:「带路。」 那小弟子一惊,下意?识地倒退两步,还?是那个白衣女子轻柔地扶起他,「小心。」 小弟子木讷,脸颊微红。同手同脚地带他们穿过长阶,竟然是路过自己师父的时候也不顾了。 魏钧面沉如?水,好在想到了怨坐镇,自己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暂时咽下了这口怒气。想到夫人的嘱託,他眉眼深沉,江冽,你现在如?此嚣张,以?后我让你死无全尸! 所有人被带回了济世堂。江冽第?一次被带到这里的时候,父母双亡。他神情麻木,如?同木偶一般被魏钧揽在怀里。 周围是听到消息赶来的各种江湖人,无不对他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表达同情。 「小冽。」魏钧当着?所有人的面,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虽然江兄江夫人遭遇不幸,但是我身为他的生前好友,又怎能弃他唯一的血脉而不顾?从今以?后济世堂就是你的家了,而我就是你的亲伯父,你莫要拘束。」 江冽幽暗的瞳孔缓缓移动,他看着?济世堂的牌匾,面无表情。然而看到魏夫人快步走出,依偎在魏钧身边时,如?同看到了当初恩爱的父母,那双毫无波动的双眸,终于有了波动的痕迹。 「好。」 他从干涩的嗓子里挤出一个字。 一瞬间,周围的人都在叫好,更有甚者感动落泪。齐声道不愧是济世堂的堂主?,这孩子不哭不闹,还?以?为是被沙如?海说中了魔气入体,一来到济世堂就说了话,看来是魏堂主?的善心感动了上天。 魏钧一手拉着?魏夫人,一手放在江冽的肩上,露出一个克制的笑?。 「你还?记得?当初你刚到济世堂的时候吗?那个时候江兄江夫人刚刚逝去,你满脸麻木,我不忍故人之子流落街头,于是力排众议将?你带回济世堂……」 魏钧走到江冽附近,只是并排并未靠近,「你那个时候……」 话音未落,江冽就跃过他向里面走去。 魏钧:「……」 走进济世堂,留守的弟子都戒备地看着?他。江冽的刀稳稳地握在掌心,这些人根本对他构成不了什么威胁。他只看中了一个人,一个就站在院子中间,着?红黄袈裟,无发白须的和尚。 少林高僧,比了恨还?要难缠的了怨。 江冽的气息有些不对,当初他被了恨带到少林,被梵音入耳了三天三夜,出来后神志不清,恍若废人。如?今再看这熟悉的红黄僧袍,不马上砍人,已经算是他的脾气好的了。 ——然而江冽的脾气真的好过吗? 他的右手被米丘的指尖轻轻压着?,米丘没有丝毫内力,她的手只如?一片云,带着?柔软的暖虚虚笼住,就让他如?同承住了漫天的湿气,手腕都垂了下去。 「了怨。」他从唇缝里吐出对方的名?字:「你要了我心结,便知我要的是什么,秘籍可在你手中?」 听到「秘籍」两个字,走进院子里的魏钧眼角一抽。 了怨只身前来,身旁并无半个沙弥弟子跟随,然而他一人独立,便觉佛法无边,佛陀万千全都隐于身后。了怨施了一礼:「阿弥陀佛,贫僧的师弟就是死于此物之手,贫僧怎能不知?但那邪物并不在贫僧手中。」 江冽眉头一皱,米丘拉住他施了一礼:「大师,您有话直说吧。」 了怨缓缓抬起眼帘,清润的目光里盈住米丘纤细的身影,他移开视线,看向快步走向自己的魏钧。 「秘籍在魏堂主?手中。魏堂主?,为了不再生灵涂炭,请交出来吧。」 魏钧:「……」 他的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他请了怨来这里是坐镇的,之前可没和对方交代?过秘籍的事?,了怨这是什么意?思? 所有人面面相觑,秘籍?什么秘籍,怎么从未听魏堂主?说过? 米丘的眉梢也微微一动,原文里了怨也曾想度化江冽,但那时的江冽早已被杀戮占据了神智,被血腥染红了双手,莫说是了怨,就算是少林寺贪嗔痴恨全都上,他也照砍不误。 现在了怨竟然主?动提出让魏钧交出秘籍,实在是不按常理出牌。难道这一次魏钧能留下一命? 江冽转过头,将?黑刀缓缓举起,对准了魏钧。 魏钧面色一变,他沉默了一瞬,接着?质问了怨:「大师,秘籍一事?乃是江湖机密,并非是魏某自私私吞,而是因此物关系重大,一旦放出来很有可能……」 「魏堂主?。」了怨合上眼,「您找贫僧过来,不就是想结束恩怨吗?这是不见血的最好的方法。」 魏钧的牙关紧咬,石天也吃惊地看向他:「师父,了怨大师说的什么秘籍,到底是何事??」 「是啊,师父,到底是什么秘籍,让江冽找上门来?」 「他竟然不是为了当年的旧怨而来的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页 魏钧额头青筋暴起,此时一弟子突然递来一张纸条,他瞄了一眼面上顿时平静下来:「好,我愿将?秘籍交出。我也愿意?把藏了十多年的秘密告诉大家。」 魏钧快步走到高座上,对着?满目迷茫和惊慌的济世堂弟子和江湖高手道:「没错,十年前,我是拿了江家的秘籍!」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石天更是目眦尽裂,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师父。济世堂的堂主?,人人皆知的魏大善人,当初竟然偷了江家的秘籍?! 这、这比白蚕心养药人还?让人震惊。 魏钧抬起手,安抚众人,这才不紧不慢地说:「这事?存在我心里十多年,我本打算守住这个秘密,然而眼看沙掌门、铁宗主?惨死,江湖上接二连三生灵涂炭,我不得?不说出来。我拿的秘籍,乃是魔教自古以?来传下来的魔功『焚炎神功』,此功法霸道无比,是比魔功还?要邪恶的存在,若是落到有心人手里,免不了要江湖不宁。」 「江冽的父母——」魏钧看了一眼毫无表情的江冽:「就是守护这个秘籍的世家,但魏某与江向明大侠来往,只是因为志向相同,并未察觉出江家的秘密。直到江兄身死,这才知道江家守了这个秘密几百年。魔教知道秘籍地址,找上了江家。我等过去的时候,江兄身死,江冽已然昏厥。」 说到这里,魏钧面上浮现一丝遗憾:「江夫人跟随江兄而去前,其?实还?剩一口气。她将?秘籍的地点?告诉了我们,并将?江冽託付给我们。因此,我们五人将?秘籍一分为五。那时,魏某便决定将?这个秘密随着?尸骨埋入地下,也定然不负江夫人所託,将?江冽抚养长大。只是没想到,造化弄人,如?今他却……」 魏钧闭上眼,一行?清泪落下。 听到魏钧的嘴里提到父母,江冽手边的黑刀嗡嗡作响,然而右手一紧,那几个虚虚笼住他的手指如?同最终落下的大雨,紧紧地包裹住他的手掌。 米丘的手很小,艰难地按住他的手心,江冽有一瞬间似乎只能听到雨声,看着?魏钧的嘴唇开开合合,喧嚣被隔绝在外。 他垂下眸子,看起来没有明显情绪。 然而在外人眼里,听到父母都无动于衷,更加落实他「麻木不仁」、「魔气入体」的说法。 「在沙兄和铁兄死后,我便知道,是故人之子走上了歧途。竟然想要拿回魔功秘籍。我若是给他,岂不是眼睁睁看着?他如?虎添翼,堕入魔道?可魏某若是不给他……恐怕今日济世堂上下几百口性命,以?及各位高手,也将?葬送他手。」 听魏钧这么一说,所有人「嘶」了一声,没想到十年前江大侠夫妇之死还?有这层隐情,这几个武林正道为了江湖和平,竟然将?这个秘密藏了这么多年,实在是大义凛然,让人佩服。 现在想来,铁宗主?那么刚正不阿,怎么可能偷学别人武功,白谷主?悬壶济世,又怎么可能会制造药人。 定然是江冽放出的谣言,想要杀人诛心! 「帮他们家守好秘籍,江冽不仅不领情反而要杀他们,哎,江冽堕落致此,也不知道江大侠夫妇再度醒来,会不会后悔生了这么一个儿子。」 「早知道就让他死在魔教教主?的刀下,还?救他干什么?」 江冽眯起眼,周围的话语如?同蚊鸣。当初也是如?此,他站在广场中央,看石天指着?他说他刚从堂主?书房出来,他的师弟将?他带来的仅有的行?李抖落在众人面前,堂主?金印就是如?此滚落出来。 惊讶、嘲笑?、不耻、嫌恶。 如?同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罩得?人喘不过气,如?今,还?是同样?的视线,却多了一份恐惧。 他本该愤怒,然而手心一痒,他微微转头,看到米丘死死捏住他的手,眉心紧拧,眼眶微红,胸膛不住地起伏。 ——她生气了。 江冽微微一怔,此时了怨紧闭双眼转动佛珠,让人心神不宁的梵音从其?唇齿里缓缓流出。同样?的梵音入耳,却再也没有当初的痛苦浑噩。 魏钧再度抬起手,对心疼自己的弟子们回以?一笑?:「既然了怨大师让我交出来,魏某就不得?不交出。但是为了整个江湖不被魔功裹挟,我自愿将?秘籍交到少林。」 了怨微微掀开眼帘。 魏钧看向江冽:「小冽,当初你娘特意?将?你託付给我,也将?秘籍的地点?告诉我们,就是为了不让你误入歧途,还?江湖一个太平。你今日既然到此,那几份秘籍恐怕也都在你身上。你若是还?有一丝顾念你母亲的遗愿,就将?剩下的秘籍都交出来,交给了怨大师保管,可好?」 江冽缓缓抬眼,整个济世堂顿时一肃。石天打了个冷颤,一抬头不由得?一惊。 什么时候,落了雪花? 有些从正心宗赶来的高手面色微变,在正心宗也是如?此落了雪,却是江冽正盛怒的时候。 他不寒而慄,偷偷从人群中熘了出去。 米丘咬着?牙,心中存着?火。 系统很少看她这么生气,「宿主?,我知道你在为江冽打抱不平,但我必须提醒,你的愤怒太过明显,圣母温柔人设就了。」 「你懂个屁。」米丘的胸膛快速起伏:「这傢伙敢抢我戏,你看他演的,比我还?投入,这谁能忍?!」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页 系统:「……」 她咬牙切齿,突然红了眼眶,转身投入江冽的怀抱,低声哽咽起来。 江冽一僵,握刀的右手缓缓抬起,发出震颤的嗡鸣。 系统:……论?抢戏,谁能抢过你啊? 第40章 米丘一转头就钻入了江冽的胸膛, 在剑拔弩张的时刻,如同一口大锤,「砰」地一声砸灭了每个人脑袋上的火。 「震颤嗡鸣」、「目瞪口呆」、「倒吸一口凉气」不?足以描述所有?人的心情。 这、这光天化日之下,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米丘冷笑一声, 她才不管。她的脸埋进江冽的胸膛, 一唿吸满是带着杀气的冷意。 正?在身形抽条的年纪,少年一天一个样?。仅仅不?到三个月,她就感觉江冽的胸膛宽阔了一些?,脸颊撞在上面,能感受到薄薄的肌肉, 如同覆在冰铁上的绒。 她微微屏了一下唿吸,似乎在气息消失的一瞬间就听到了对方微微加快的心跳。江冽的肌肉瞬间紧绷, 左手就要?扯住她的手臂。 米丘瞬间红了眼?眶, 她揪紧对方腰间的衣衫,将少年的腰身拽出劲瘦的弧度:「江冽,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为何不?跟我说?」 江冽一怔, 如同被点?了穴一般定住。 她抬起眼?,鼻尖变得通红, 眼?里满是心疼:「我以为,你?杀了那么多的人,只是因为他?们待你?不?好,没想?到是因为他?们想?抢那本秘籍,欲杀你?灭口!」 此话一出, 了怨的鬍鬚一颤, 他?微微睁开狭长的眼?眸,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你?、你?血口喷人, 我杀了你?!」 石天就要?跳起来冲过去。 江冽的身形微微绷紧,却是随手一抬,刀气横贯而?出,只见石天膝盖溅出血痕,当即跪倒在地,捂着膝盖痛嚎出声。 济世堂的弟子大惊失色,所有?人乱成一团。江冽缓缓抬起手中的黑刀,杀气如同冰棱一般刺入每个人的太阳穴, 「谁想?再来?」 济世堂的弟子敢怒不?敢言,牙龈咬碎了也不?敢再上前。反而?是别人被石天这一招吓了一跳。 魏钧面色微白,不?得不?主持场面。 「石天出手伤人实在不?该,但也请各位高手念在他?护师心切的份上网开一面。」 他?又?看?向米丘:「姑娘,我不?知你?为何说出此话。当初我们五人听到消息赶到江家,就看?到江家人倒在一起,若没有?我们的震慑,恐怕小冽也会成为魔君刀下亡魂。看文来抠抠君羊八六一齐齐三三零四整理我们五个人这些?年对江湖的付出有?目共睹,又?怎会做出抢夺魔功秘籍一事?况且,当时江夫人确实交代了秘籍所在之处,也确实将江冽託付给我们,我若是想?要?杀他?灭口,又?何必将他?带了回来?」 米丘揪住江冽的衣衫,却是不?答他?的话:「江家守了这个秘密几?百年,却没想?到一朝暴露,让魔教的人找了过来。以前我总听说伯父被魔教的人杀死,伯母心伤随之而?去,但我现在想?来,明明是伯母宁愿身死,也不?愿接受魔教的威胁,将秘籍的下落说出来!」 她的声音低缓,因为心疼微微颤抖,仿佛瞬间将人带入那个血腥的雨天。 众人也陷入恍惚,似乎看?到江家夫妇惨死一幕。 江冽的气息顿时一乱,他?握住米丘的手指尖有?些?发白,像是被瓢泼大雨压浸透了全身,杀意与沉郁之气反覆交替。 米丘的手按在他?的胸膛上,半是依靠半是支撑。她缓缓看?向魏钧:「你?说那本秘籍是魔功。江伯父、江伯母即便葬送性命也未曾开口提到秘籍所藏之地半个字,就是为了不?能秘籍落入魔教之手,也为了秘籍不?会面世生灵涂炭。她又?怎么会轻易地告诉你?们,让你?们将这邪物挖出来?!」 米丘的声音不?急不?缓,却是掷地有?声。如一记重锤捶得所有?人目光清明。对啊,江家人明明都用命守住了这个秘密,只把自?己的儿子託付出去了就好,怎么可能又?把秘籍的地点?告诉所有?人,这、这不?是白死了吗? 魏钧瞳孔一缩,他?眯着眼?看?向米丘,似乎想?在她白莲一般的面容下看?出是否藏着一条毒蛇。然而?他?只能看?到悲哀的愤怒。 他?紧紧捏着那张字条,纸面几?乎被汗浸湿。那纸条上并没有?提到此时该如何应对,也许夫人也想?不?到,那个跟在江冽身边的女子这么难缠! 如今,他?只能自?己应对了。 「那是因为……」魏钧的声音沙哑:「江夫人怕魔教的人去而?復返,将秘籍找出来。因此特意交代我们将秘籍找出来,分别保存……」 「如果真想?让魔功不?现于世,不?应该是当场销毁吗?被一分为五想?要?瓜分,还是保守秘密,魏堂主最?应心知肚明。」 米丘看?向了怨,微微施礼:「大师,如果真是想?要?让魔功不?现于世,那么秘籍就应该在少林手中,而?不?在了恨大师手中。您说对吗?」 了怨眸光一闪,念了一声佛号:「师弟一步错、步步错。他?身陷迷障,无法与之抗衡。本以为坚守本心,却不?曾想?自?己已为魔障一环。少林寺之所以没有?对江施主追究,就是因为知晓师弟有?自?己的因果,造化弄人,不?外如是。」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页 了恨当初和魏钧等人赶往江家救人,其他?四人对魔功起了心思,于是将江家挖地三尺,找到了焚炎神功。了恨拦之不?及,见几?人已被贪婪蒙去神智,又?要?再现一场屠杀,心下生寒,于是提议将秘籍一分为五,免去争斗。 回到少林,对武林正?道皆是贪婪自?私之辈境况感到心凉,彼时的了恨虽武功高强,但佛法未有?了怨高深,一时之间心绪难平,无法对寺内做出交代,于是就将秘籍暂压至今。 五个人分庭抗礼,明争暗斗,为了不?引起另外四人群起而?攻之,迟迟没有?动手。 直到江冽魔功大成,杀了了恨开始,平静的假象这才被撕破。 了怨如此说,便就是承认了当初几?人拿了秘籍是因为私心,所有?人目瞪口呆,以为自?己听错了了怨的意思,然而?大师闭上眼?,再不?肯说话。济世堂的弟子反应尤为地大,不?肯相信自?己听到的,上去就要?撕扯了怨。 了怨乃是高僧,不?提在少林内的地位,就算是放在整个江湖,也是人人敬仰的存在。魏钧这个「魏大善人」在其面前也得低下头,更何况是他?的弟子? 当下,就有?几?个江湖高手挡在了怨身前,面沉如水:「出家人不?打诳语,你?们要?一个交代,就去问你?们的师父,莫要?看?了怨大师好脾气就来纠缠!」 「就是!」一短打百姓蹲在墙头,「呸」地吐出瓜子皮:「我虽佩服你?们济世堂做的善事多,收养的孤儿多,但恐怕也只教会他?们混吃等死,礼义廉耻竟然是一个也不?教。这么一会又?是杀人又?是打人的,甚是难看?!」 「魏堂主如此温文尔雅之人,怎教出这么多冲动鲁莽的弟子,那个石天亲口承认曾经污衊江冽,如今又?喊打喊杀,说得好听是忠心耿耿,说得不?好听……便如魏堂主的牛马,一点?脑袋都用不?得了,如此下去,所有?的孤儿都变如此模样?,可如何是好……」 「了怨大师都发了话,这几?人私藏秘籍确实有?私心,如今这些?弟子都变如此模样?,你?怎知这不?是魏钧故意为之?」 魏钧眼?角一抽,扶手寸寸碎裂,他?控制不?住掌心的颤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了恨大师已死,了怨大师如何能知其中奥秘?」 他?似知道米丘难缠,将视线转移到江冽的身上,甚至从他?的宝座上站起来:「小冽,你?当初昏迷不?醒,是我将你?从雨里抱回来。那些?不?相干的人不?知我们经歷过什么,不?知道我们对魔教的痛恨,你?又?怎会不?知呢?你?在我这里长大,从不?爱出声,到一口一个伯父,直到你?被我冤枉的时候,还用那双眼?看?向我……」 魏钧的声音颤抖:「我虽误会了你?,打断了你?的腿,但我想?起来时时刻刻都觉得心如刀绞。你?若是对我有?误会,那定然是受了旁人的挑拨。是铁锋削还是白蚕心?我听说他?们不?仅污衊你?,更将你?做成药人……伯父也未曾想?一介掌门,一个神医竟然有?如此歹毒心肠。」 他?缓步走到江冽对面,手臂试探地抬起:「许是被魔功蒙蔽了心肠,故意挑拨你?我关系,让你?杀人取书,他?们再坐收渔翁之利。小冽,你?莫要?中计啊……」 江冽抬起刀,只要?魏钧上前一步就能砍断对方的手臂。 然而?魏钧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所有?人都提起心脏。这时,一只白皙的手搭在江冽的手上,只是轻轻一放,就让江冽的手腕一垂。 米丘看?向魏钧,复杂地摇了摇头:「魏堂主,何必骗人骗己。同样?是弟子『犯错』,你?的大弟子刚才甚至拿刀砍人,你?连伸出一根手指都没有?。而?江冽,被人误会『偷盗』,你?却断了他?的双腿。你?若对他?有?半点?真心,岂会在铁锋削断他?根骨的时候不?闻不?问?岂会在他?被梵音入体时一声未出,岂会在他?被药王谷带走的时候一次未见?魏堂主,你?这个伯父,可真有?心疼过江冽一次吗?」 「轰隆」一声,不?知何时乌云压顶,潮湿幽暗笼罩住整个明德城。闪电撕裂乌云,照亮了魏钧的面庞,他?瞳孔一缩,看?向米丘的表情甚至有?些?狰狞。 江冽眉头一皱,黑刀翻转,刀刃惨白硬生生将魏钧逼退数步,魏钧低头一看?,衣袖碎裂,胸前似被千刀万剐,刀气纵横血液飞溅。他?大骇,吐出一口血:「江冽,你?……你?竟然因为女子伤我。」 江冽握紧米丘的手腕,黑刀指向对方:「莫要?废话,将秘籍拿出来!」 魏钧面色发白,踉跄退后?两?步,见所有?人停在雨中,表情看?不?分明,但只有?零星几?个弟子上来扶他?,魏钧的面色由白转青,正?当以为自?己的一世英名和性命即将毁于一旦时,旁边的弟子突然从人群中窜出来: 「师父、师父,您不?用着急了,师娘来了!」 从人群后?方,出现一柄油纸伞,白色为底,竹叶勾勒,一股淡淡的茶香在雨中氤氲开来。所有?人自?动让路,白伞抬起,一张上了年纪但仍不?失清丽的脸露了出来。 是魏钧的夫人,阮秋白。 一看?见阮秋白,魏钧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他?挥开关心的弟子,踉跄地走到魏夫人身边:「夫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页 阮秋白皱了一下眉头,轻轻擦去他?唇边的血渍,然后?微微一嘆:「明明是不?善言辞,容易招人误会,又?为何不?叫我过来呢?」 魏钧道:「如此危险的境地,我怎捨得你?来?」 阮秋白无奈摇头,然后?看?向米丘二人:「小冽,你?该不?会认不?出我了吧。」 江冽眸光一闪,点?头致意。 能让他?默然示意的人很少,阮秋白算是一个。对方是所有?弟子的师娘,也算是半个娘。当初对刚入济世堂的江冽尤为照顾,在江冽被污衊偷盗时,她是唯一求情的人,因此江冽给她三分薄面。 「能认出我便好。」阮秋白松了口气:「既然你?伯父做了蠢事,磋磨了你?的亲情,那我这个做伯母的,就不?得不?用当年的情分厚颜求你?一次,让我为他?分辩几?句。当初你?爹你?娘的事太过久远,你?还小。五人之中,也只有?你?伯父尚存,是非曲直怎能由外人评说?」 米丘微微眯了一下眼?。 江冽道:「米丘并非外人,她所说即我所言。」 阮秋白一顿,视线若水一般轻飘飘包裹住米丘:「我曾听说过这位姑娘的名字,她似乎是你?的……」 米丘咬了咬唇,刚想?回答「手下。」 就看?见江冽的喉结一动:「……朋友。」 米丘微微瞪大眼?,阮秋白眸光一闪:「原来是朋友,难怪对你?的事如此上心。如此,我便也直说了。当初的恩怨太过久远,你?伯父虽饱读诗书,但最?讷于言,莫不?如你?们两?个单独……」 江冽握紧米丘的手腕,细密的雨滴落在两?人皮肤相贴之处,片刻也变得如手心一般滚烫。他?将刀刃转向魏钧:「不?必多说,我只要?秘籍。」 魏钧没想?到江冽软硬不?吃。他?正?要?去抽剑,阮秋白却按住了他?:「小冽,只是因为一本秘籍而?已,就要?兵戎相见吗?我想?你?娘在世,也不?会想?看?到你?因为秘籍而?伤人伤己。这样?吧……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然了怨大师在场,也请了怨大师做个见证,三日之后?便是月秋节,你?和你?伯父当众比试。你?若是输了,我们不?要?你?性命,只要?你?答应不?再伤人便可。你?若是赢了……」 她看?向魏钧:「就让你?伯父交出秘籍,再在你?父母的牌位面前下跪认错如何?」 魏钧面色一变,「夫人,你?……」 阮秋白微微动了一下瞳孔,魏钧瞬间咽下口中的话,咬牙道:「我可以接受。」 装死的了怨也睁开眼?:「阿弥陀佛,一旦开战,这里恐会尸横遍野。若是能没有?伤亡就解决问题,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众人也都点?头称是,江湖人嘛,江湖事擂台了,有?什么话打过再说。 米丘搓了搓指尖上的雨滴,啧,遇上对手了。 江冽的视线一移,那是思考的姿势。米丘感受到他?握住自?己手腕的紧绷,反手握住他?的手:「好,我们答应了。」 江冽一愣,瞬间抬眼?看?她。米丘道:「伯父伯母为了这本秘籍失去生命,受多少的跪拜都不?为过。魏堂主夺秘籍,害你?断腿,他?就算跪在江家面前三天三夜也都无法平息你?的怒气,你?恐怕会用一刀了结一切。但是魏夫人有?句话说得好,不?能为了秘籍伤人伤己。」 她微微一笑,唇瓣因为雨滴的湿冷微微发白,却如同沁露的白昙,露出转瞬即逝的清绝来。 「三天后?的一战,你?就和济世堂彻底断绝关系。你?不?仅代表你?,也代表江家,从此以后?仇怨分明,别人就再也不?能指摘你?了。江冽,无论输赢,我们都正?大光明。」 三言两?语,就由魏家的不?得已而?为之,变成江冽的受屈忍让,让在场所有?人都变得动容。按理说,魏钧犯了大错,对着江冽三拜九叩都不?为过,但是谁让现在死无对证,人家不?认呢。 江冽现在吃了亏,又?碍于两?家的情分不?好直接动手,也算是受了委屈了。 蹲在墙头的男子囫囵将瓜子吞下,啧啧出声。 哎,这么看?这个江冽父母双亡,年幼又?被济世堂如此欺辱,成人之后?就只有?一个女子是真心为他?着想?,也是惨啊。 两?人隔着雨滴相望,像是池中分开根茎却又?纠缠在一起的并蒂莲。 「我不?在乎。」江冽道。 「我很在乎。」米丘笑:「我跟着你?,不?就是让你?少杀人吗?」她握紧他?的手,看?向面色复杂的魏氏夫妇。 「魏堂主、魏夫人,三日之后?我们会准时赴约。希望魏堂主准备好秘籍和高高的神龛,江伯父和江伯母的牌位会等着您的痛悔之语的。」 说完,两?人正?大光明地走出了济世堂,所有?人默然,主动为二人让开道路。就算是济世堂的弟子也默默地低下头。 魏钧面色比刚才更加铁青,隐隐还有?些?恼怒。阮秋白没有?在意丈夫的怒火,听着耳边所有?人提到米丘的善良大方,不?由得眯起眼?。 突然,快要?离开视线范围的白裙一盪,那个别人口中「善良」的女子微微一停,眼?角一动,对她眨了一下眼?。 不?復纯良,那是带着恶意的挑衅。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页 阮秋白顿时一愣,握着雨伞的手瞬间缩紧。 ———— 「宿主,为何要?答应他?们的要?求,让男主直接报仇,岂不?是就能少了很多冲突?」 「没有?冲突我怎么能浑水摸鱼?不?能摸鱼我怎么能假死成功?有?人想?要?坐收渔翁之利,我就只能当一条鲨鱼喽。」 「米老师,求教……」 「追妻是需要?铺垫的。」米丘不?吝赐教,「只有?循序渐进,火葬场的大火才会旺。此时的江冽虽然戒备,但是对三日之后?的比试十分有?信心——他?这个傢伙死脑筋,认为一力降十会,所有?阴谋诡计在实力面前都不?值一提。但是那是对于他?来说,不?是对于我来说。」 米丘闭上眼?:「我会让他?知道,一次疏忽会酿成多么大的错误。对我的告白无动于衷会付出多么大的代价——他?就等着悔恨终生吧!」 「嘶……」系统不?寒而?栗。 米丘挑眉微笑:「这一次,幕后?boss也会成为我们y中的一环。我连『骨灰』都准备好了,谢绝品尝,不?用夸奖。」 第41章 米丘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 这瓶子通体纯白,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微微一晃荡,就能感受到里面的?粉末在动盪。 「这是骨灰?」系统有些惊讶, 骨灰怎么就这么一点? 「你是不是嫌弃它小?」米丘摇了摇手指头, 一脸高深:「这就是你的?不懂了, 悲剧要?点到为止才刚好。况且我这么纤细怎么可能装得满一个大?罐子?现在这个大?小既方便我携带,又方便江冽一口闷,多么的?合适!」 系统:「……」 你还是给他再准备瓶水吧。 米丘刚放下罐子,门就一响江冽推门进来。 她正襟危坐,无?比自?然地问:「怎么了, 你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 江冽一顿,他将饭菜放下, 道:「无?事……」 米丘只?是随口一问, 听他声?音顿时觉得不对劲,赶紧凑了过?去。 「楼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江冽薄唇一抿,似乎将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然而经不住米丘凑近,柔软的?唿吸和清润的?目光, 都随着烛光向他覆盖过?来,像是温热的?水润走了他身上所有的?冷冽。 视线一斜, 他低声?道:「客栈里的?人有些不对劲,他们送了我一壶酒。」 米丘看着托盘上格格不入的?酒壶,先是一愣,接着恍然。 「送了你一壶酒?难道是因为这酒有毒?」 江冽抿着唇不说?话。 「那就是没毒了。」 米丘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江冽坐下,夜风和着烛光落在他的?眼角, 恍然像是倾注了所有的?柔和。 他迟疑地点了一下头 米丘看着他在烛光下愈发纤长的?睫毛, 笑道:「你是不是察觉到了他们的?好?意??没有算计、没有杀意?,就只?是最?纯粹的?善意?。你无?法以『杀意?』作为理由出手, 又没有经验应付这种热情,便感到困扰是不是?」 米丘的?声?音含着笑意?,带着一丝平时绝对不会有的?灵动和调侃。江冽回?头,撞进她微弯的?眸子里,瞬间一怔。 米丘意?识到自?己的?得意?忘形,差点露出自?己的?劣根来。便咳了一声?,幽幽地嘆口气:「但是你还是将酒带回?来了。你看,接受别人的?善意?虽然一开始很不习惯,但是这种感觉却是十分美妙的?。江冽,试着把你的?手从刀上放下,把你的?视线从仇恨中脱离出来,这世上如我之前所说?,并非全部都是坏人的?。」 江冽皱了一下眉,他还是有些排斥提及此事。毕竟他这一路被米丘的?圣母光辉照耀着,但从正心宗到济世堂,遇见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满目血腥,一遍遍地将他以前的?伤疤揭开。 若让他马上就能放下戒备,也并不实际。 他薄唇一抿,脸颊就微微偏了过?去。 哎呦,这狗崽子竟然给她脸色看。米丘咬了咬牙,自?从从药王谷出来后,这傢伙又是瞪她,又是给她脸色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她还没有跟他算他把她的?告白当屁放了的?帐呢。她看到旁边的?酒壶,微微眯了一下眼。 「好?了,我不说?。」她给他倒了一杯酒,酒水清冽,她的?声?音也徐徐如流水:「只?是今天?,若没有那些江湖人的?帮腔,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也要?承认,别人的?善意?也是能帮人的?。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你一直以来杀那么多人,是为了那本秘籍。而秘籍竟然就是江家的?,但我一开始却……」 米丘垂下目光,将酒放在他的?面前:「却以为你是夺宝的?坏蛋。」 她缓缓抬眼,看到他沉沉的?目光,不由得一笑:「不过?幸好?,我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也替你开心。」 她勾了一下嘴角:「你终于可以拿到所有的?秘籍,完成执念。也不用对故人砍杀见血,不用受千夫所指。只?要?过?了这一关,你就是自?由的?。」 「我不在乎。」 「但我在乎。」米丘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我知道我爹当初在伯父伯母死后,将江家掘地三?尺,又与其他四人瓜分了秘籍。为了把你灭口,于是说?你是魔气入体……」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页 她摇了一下头,眼角有了干涸的?红:「他虽然没有铁锋削几人那么可恶,却也给了他们戕害你的?理由。我本以为你们之间有误会,如今真相大?白,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从你的?仇人,变成了罪人,若是我能让你身上的?污水少一些,对善意?多接受一些,我就心满意?足了。」 江冽的?眸光一动,烛光让瞳孔成了盈住灯火的?一扇窗,只?余光亮,其余在夜色里看不分明:「你不必如此。」 喉结一动,再道:「我和沙如海的?恩怨已经了结,你……做的?已经足够」 米丘一笑,却是笑着笑着溢出了眼泪:「有你这句话就,我怕你嫌我多管闲事。如今我的?任务就快完成了,等到了岭南,我就再也不能为你做什么了。」 江冽的?唇瓣动了动,还未开口,米丘就要?将酒送入口中。 然而江冽却盖住酒杯。 米丘顿时一愣:「你怎么不让我喝?」 江冽想让她把酒放下,米丘来了脾气,眼角微红:「我……只?是想尝一下这里的?酒,更好?入眠,你连这个机会也不给我吗?」 然而她的?声?音微颤,任谁都看的?出来她根本不是用酒入眠。在酒气的?薰染下,对亲情的?绝望和对离别的?伤感,让她彻底卸下了白日的?伪装。 酒杯在两人的?指尖发出不堪重?负的?破碎声?,江冽眉头一皱,干脆握住她的?手腕,将酒一饮而尽。 米丘唿吸一滞,指尖无?比接近他的?气息,他的?唿吸清冽,但似乎被这一杯酒引燃,带着灼热与滚烫。她似乎被烫到一般指尖一缩,瞬间松开了手。 酒杯「砰」地一声?落在桌面。 江冽的?唇瓣被酒水润过?,显出本色的?殷红。少年侠客,本以杀气覆身,唇瓣无?色,今夜恍然间似雪山冷冽、白雪皑皑,瞬间染上了枫叶的?红。 米丘的?手垂在桌面上,她眸光闪烁:「你、你怎么抢我的?酒喝?」 江冽将唇上的?血色抿尽。 「夜深了,早些休息。」 米丘摇了摇头:「我说?过?,我睡不着。」 这一次,她低声?道:「有你在,这里很安全。江冽,就让我喝一杯好?不好?。」 江冽看她晕红的?眼角,放开了握住酒壶的?手。 米丘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似乎是压下什么一样全部喝光。 只?是没想到这酒劲儿大?出她的?想像,只?一杯,就让她的?脑袋整个炸开了。 卧槽,那送酒的?大?哥也太实在了吧! 米丘顿时吐出一口浊气,她的?神智有一瞬间的?恍惚。 「米丘?」 江冽微微皱眉。 米丘摇了摇头,「无?事,我没事。」她又倒了一杯:「既然咱们两个都喝了,就把这酒喝光吧。」 江冽又盖住酒壶:「你莫要?再喝了。」 米丘低声?道:「人家送的?东西,怎么能浪费?也许,下一次再想喝,也没有机会了……」 她说?的?似乎是酒,又似乎是其他东西。江冽的?喉结一动,松开了手。米丘给他倒满一杯:「今晚不醉不归。」 江冽想了想,微抿了一口。 第二杯下肚,米丘的?脸颊彻底红了。她装作有些醉了,看着酒杯低声?呢喃: 「你说?,人要?是能选择出身该有多好?。最?起码,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 她的?声?音瓮里瓮气,眼帘也欲掀不掀: 「我和你有杀父之仇,你和我有夺籍之恨,命运真的?很会开玩笑。本来应该我找你报仇,没想到到最?后,反而是我欠了你。」 江冽抿了一下唇,除了周身的?气息被酒熏得微软了些,面上没有一点异样。 她偷偷掀开眼皮,这不应该啊,狗崽子从来都没有碰过?酒,怎么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想看清对方的?脸是否变红,却只?能看到烛火摇晃,江冽的?脸在光晕中逐渐模煳。 怎么回?事,江冽和她玩犹抱琵琶半遮面吗? 系统:「……宿主,你喝醉了。」 哎,真是害人先害己啊! 米丘摇了摇头,不想承认自?己比狗崽子的?酒量差。她自?己之前都是用道具混过?去的?,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实酒量。 然而对方越来越虚幻的?面孔让她的?内心一紧,她的?酒量竟然真的?连狗都不如!醉了错过?攻略不要?紧,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就完了! 她赶紧装作含煳道:「江冽,你莫要?乱晃啊,我们再来一杯好?不好?……」 江冽放下酒杯,微微皱起眉。 任谁都能看出她醉了。面颊发红,褪去了平时的?坚韧,像是夜色降下朦胧的?一盏烛光,带着似乎能随时握在手心里的?柔软。 米丘向他伸出酒杯,却迟迟碰不到他的?手,咕哝道:「你莫不是不想和我喝吗?」 江冽刚压住她乱动的?手,她就迷煳地倒在桌子上:「罢了罢了,明日我们再喝……」 晕红的?脸颊贴在桌面上,长睫一覆,唿吸彻底沉了下去。她睡得香甜,似乎根本不在乎桌子的?冷硬和手臂的?麻痹。 江冽放下酒杯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清冽的?凉意?缓缓靠近,直到覆盖住她的?身体。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页 沉默了一下,然后僵硬地将双臂放到她的?腿弯处,瞬间将她抱起来。 米丘的?脸颊很是乖顺地贴在他的?脖颈,带着一点酒气和灼热。 江冽一顿,缓缓将她放在床上。 柔软的?床铺一贴后背,米丘的?瞳孔就微微动了动。她现在虽然是醉了,但也不是全然没有意?识。按照常理,此时在她剖白、卖惨、醉酒之后,江冽应该心潮起伏,注视着她的?睡颜良久。 然而身上一凉,对方气息似乎一刻也不愿留恋,瞬间消失。 米丘:「……」 似乎是酒气麻痹了神经,她半梦半醒,半真半假,又似乎看到了胸膛里的?岩浆一瞬间冲到了大?脑。 她瞬间睁开眼,伸手就拽住了江冽的?衣袖。 江冽一惊,传说?中身手比鬼还快的?屠门客竟然一个错步,跌了下去。千钧一髮之际,他用手撑住,支在她的?两边。 两人唿吸相闻,江冽的?气息乱了一瞬。 在床铺制造的?昏暗里,所有的?唿吸都被放大?十倍。 他的?喉咙一动,正要?起身,却看米丘缓缓眨了一下眼,如同凌晨瀰漫了雾气,郁郁葱葱的?树林变得朦胧沉郁起来。 「江冽。」米丘拽住他的?袖口,瞳孔闪动:「我们现在……是朋友吗?」 江冽的?喉结一动:「是。」 米丘一笑,笑得胸膛震动,她带着酒气闭上眼,缓缓摇头:「我曾经对你说?过?,我不会骗你。但是你呢,江冽,你有没有骗过?我?」 江冽垂下眸子,然而也只?是将视线从她沉郁的?眸子落到微白的?唇瓣,一时间目光如同屋内的?烛火,破碎不成一束。 米丘一笑:「你看,你不敢回?答。我知道答案,你骗过?我一次。你这一路上装作无?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其实你当初听到了我对沙犹河说?的?话了对不对?」 江冽倏然抬眼。 系统:「……卧槽宿主你在干什么?」 「发酒疯啊,既然『含蓄的?』、『间接的?』没有用,那我干脆来『直接的?』呗,你以为我不记仇啊。」 她的?牙齿已经磨好?了呢。 第42章 米丘戳穿江冽的伪装, 江冽的眉头紧紧皱着,一瞬间两人的唿吸都停滞了,如同即将开化的冰河, 水与冰都在霜寒之下无声地角逐着。 米丘揪住他的袖口, 胸膛剧烈起伏着。 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我知道你的耳力很好?, 所以什么都逃不过你的耳朵。所以你肯定听到了我和沙犹河说过的话,也肯定知?道了我的、我的……」 米丘将唇瓣咬得发白,似乎不敢把「心意」两个字说出来:「我的想法……也许即便那一次我不说出来,也是藏不住的,所以, 你肯定什么明白。」 她的眼角溢出泪,嘴角却是勾着的。 江冽两手撑在她的身侧, 即便垂眸也能感受到她混乱的唿吸, 颤抖的胸膛。好?似狂乱的、脆弱的雨,拍碎了一屋的烛光。 他的喉结一动,刚想说什么,米丘却瞬间捂住他的唇:我不用?你给我答案, 你一路的沉默其实早就给我答案了。我只是、我只是想最?后?再确认一次……」 江冽的唿吸吐在她的掌心,带着亘古不变的温凉, 米丘的指尖颤了颤,她顿了一下说:「都说飞蛾扑火,但小虫也许知?道那是焚身的火焰,却还是抵不过心中的妄想,想用?生命确认答案。我没有怨怼, 也没有不甘, 毕竟你我的关系哪里是朋友……」 她似想到了什么,声音又?变得颤抖:「只是同行的人罢了。我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 隔着阴谋诡计,我能和你共处一室,便已经觉得是个奇蹟了,哪里会奢想更?多呢?」 江冽抬了一下眼眸,和米丘对视。 那双向来古井无?波的双眸,似乎是被细密的雨打碎,变成伸幽的漩涡,然?而烛光一闪,又?似乎是万般变化只是错觉。 米丘松开掌心。 「你就当我喝醉了酒,胡说八道吧……」 江冽一顿,他垂下视线正要起身。突然?,米丘面色一变,伸出手揽住他的脖颈,绵软的指尖落在他的皮肤上,带着依託的弧度,却藏不住控制的力道。 像是搭在枝头的落雪,绵软轻柔,却终将挺直的枝干压成屈服的弯。 江冽瞳孔的光骤然?炸裂,他瞬间握住了她的手腕。 米丘却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指尖用?力就贴了上去,唇瓣微张牙齿就嗑上了他的皮肤。 一瞬间,鲜红的血液似是溪流,熟悉地找到迸发的出口,涌入米丘的口中。 江冽的喉结一动,却是定住了身形,任她索求。 米丘松开唇,唇瓣被鲜血染得鲜红。 她舔走鲜血,在他耳边轻声说:「其实,我还在生气。气的不是你的答案,是你的欺骗。江冽,我没有骗过你,你以后?也别再骗我了,好?不好??」 江冽微微偏过头,却只能听到她渐渐舒缓的气息。 她竟然?睡着了…… 他沉默了一会,直到米丘彻底陷入熟睡,才将其放下。 米丘的脸陷入绵软的枕头里,带着酒后?的红,还有发泄过后?的白。 桌边,烛火依旧。「噼啪」一响,烛泪在桌上堆叠成一座小山。烛光落在江冽的脸上,却有半道床幔留下的暗影,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页 他走到窗边,望向窗外,弯月当空,逐渐显出满月的猩红。那红几乎要占据江冽的眼底,他收回视线,胸膛绵长地起伏了一下。 米丘背对着江冽,微微睁开眼。手心里似乎还残存他脖颈的温凉,她握紧了指尖,眸中闪过一丝恍惚。 这种感觉,和梦中的竟然?十分相像…… 此夜无?眠。 客栈外,一高一低,一老一少收回视线,二人对视一眼,迅速消失在人群中。济世堂后?山,郁郁葱葱,树木在夜色下皆化作无?法移动的魅影。 高天和石地半跪在地:「护法,江冽和那个女子自从?进了客房,他就一直没有出来过。」 山石之上,一黑衣人如同连根在此的古树,没有半点声息。 它的声音也是沙哑低沉:「蜡烛可?是灭了没有?」 高天和石地对视一眼:「在我们离开之前……没有。」 「江冽耳力极佳,你们确定他没有发现你们?」 高天低了一下头:「我们确定。为了谨慎起见,我们二人混在人群中,没有靠近。属下保证他就算看到我们,也绝对不会认出我们是魔教的人。」 「上一次……」石地的声音有些得意:「在客栈里,他也未察觉出我们的不对劲。」 护法沉默了一刻,低声道:「他们二人的关系肯定不一般。但江冽下手狠辣,手段不亚于教中人,没有查清他的态度之前,先不要带走那个女子,以免打草惊蛇。」 高天、石地低头:「是。」 「还有……」 护法微微抬起手:「这一次江冽来到济世堂,整个江湖都盯着这里。教主?留下话,一定要将水搅混。杀了济世堂的人不要紧,最?要紧的是将少林拖下水。那些老秃驴就会作壁上观,就连了恨死在江冽手里也装死……」 护法冷笑?一声:「这一次,绝对不能让他们独善其身。在三?天后?的比试之前,一定要让少林来人,我们再一网打尽。这样一来,放眼整个武林,除了被江冽杀死的,能和魔教抗衡的就已经所剩无?几了。」 高天和石地先是振奋地答应,接着又?疑惑道:「可?是……如何将那些秃驴引来?要不然?……我们二人放出消息,江冽难以对付,需要少林施以援手?」 「蠢货!」护法声音低缓,却让周围树木瞬间一盪,它转过身体,兜帽之下是看不清面孔的漆黑:「我不是刚和你们说过吗,就算江冽杀了济世堂的所有人,少林也不会出手。能让他们出手的情况,只有一个:了怨出事!」 这一声让高天和石地汗如雨下,护法在魔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是身份成谜,来无?影去无?踪。两人在其手下多年,却从?未知?晓对方的身份,却也对对方的手段知?之甚深,立刻低下头去:「请护法明示,我二人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会完成任务。」 「死了一个了恨,少林可?以说是了恨自己的因果。但是死了一个了怨,那就是江冽的冥顽不灵。就算江冽现在的声名逆转,那也改变不了他是魔种的事实!为了江湖安定,少林就不得不出手。一旦他们来到明德城……」 护法发出沙哑的笑?声:「便是江冽和他们自相残杀,魔教坐收渔翁之利的之时。如果这把火烧得不够旺,可?以再加一把火——月圆之夜,江冽定然?会陷入狂乱,这狂乱的程度也可?以加大。你们一要搞清他和米丘的关系,二要备下药物?以备不时之需……等他杀了所有人,我们再收网,我们只需他一条命在就好?。」 二人拜服,深深地低下头去:「谨遵护法指令。」 ———— 米丘又?开始做梦了。 还是那场雨,还是熟悉的虚幻的环境,只有那个少年站在她的身前,这一次,米丘看得更?清楚了一些。他看到他的双手似乎被无?形地束缚,奋力地挣扎。 短短的发叉蹭在校服衣领,像是一头小兽竖起全?身的毛髮。她眨了一下眼,居高临下地看了一会,然?后?缓缓走下楼梯。 一步、两步,踩碎了水花。她没有救下他被束缚的双手,反而「助纣为虐」般地将手放在对方的脖颈上。 一瞬间,对方一僵,然?后?更?加兇狠地挣扎开来。米丘抿直了嘴唇,没有人敢忤逆她的意志,她按住对方转到其身前来。 少年喘着粗气,突然?抬起脸。 米丘瞳孔一缩,剑眉星目,那竟然?是江冽的脸!江冽眉头一皱,一刀横了过来…… 「检测神经波动较大,部?分屏蔽功能失效,数据泄露中。数据抹除中……」 米丘瞬间睁眼,她喘着粗气,只觉心脏狂跳,头也炸裂般地疼,她揉了揉眉心,突然?发现昨天晚上的梦变得支离破碎,她竟然?有些想不起来了。唯一想到的却是…… 「怎么了?」 「我梦到你用?黑刀杀了我。」米丘下意识地回。 突然?,她意识到是谁在问,勐然?转头。清晨的阳光落在室内,江冽坐在窗前,桌上已摆好?了饭菜,他正襟危坐,面孔在热气之中有些模煳,但幽深的双眸却是清晰可?辨。 他微微眨了一下眼,似乎在表达疑惑。 米丘赶紧道:「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总想着我爹的事,怕你还在怪我……」 江冽沉默了一下,「不会。」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页 他起身:「你洗漱吧,我先出去。」 他转头后?,米丘突然?叫住他:「江冽,你脖子上怎么会有血痕?你受伤了吗?」 江冽按在门上的手一顿,他微微回头,眼里看不出情绪。 米丘有些头疼地按住额头:「我昨天晚上似乎是喝多了……什么都忘了。昨天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你身上还有哪里受伤?」 她说着,摇了摇头就要晃晃悠悠下床。 江冽道:「没有。」 他抿了一下唇:「没有发生别的事,只是……擦刀时被刀割伤。」 米丘无?奈地摇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垂下目光:「我会注意的。」 说完,他关上了房门。 门扉一合,米丘就变了脸色。她捶了捶额头,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然?而脑海里空白一片,身体却似乎记得。她看着自己的掌心,下意识地握了握。 「宿主?,怎么了?」 米丘道:「我之前做梦,都能清楚地记得梦到了什么。这一次却只记得尾巴,奇怪了。」 「……根据调查显示,人类在压力越大、神经越衰弱的时候,越有可?能记住全?部?的梦境。也许是你昨天喝了酒,所以睡得沉。」 「那点酒量怎么可?能放倒我。你没看见我借着发酒疯,又?咬了他一口么,我还按住了他的脖子……」 「宿主?,为什么要装作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米丘面色一变,双手盘胸:「为什么要记得,一旦记得我就落了下乘。我说出来是为了报仇,让他愧疚拿捏他,我选择忘记,是让他辗转反侧,坐立不安。总之,我们现在的关系不适合挑明,先这么吊着他正好?。反正等我『死』了,我昨天晚上所有的话,都将成为刺向他心口的利刃!」 「米老师高招。」 米丘得意地笑?了两声,「我现在已经升级了,请叫我米主?任。」 得意以后?,她下意识地又?握紧了指尖。 真是奇怪…… ———— 饭后?,米丘向江冽提出,现在他们身上只带了江伯父的牌位,伯母的牌位还未准备。正好?上街上找家店,现做一个。 江冽想了想,答应了。 马上就是月秋节,街上的行人格外地多。准备夜灯和各种吃食的小贩在人群中往来穿梭。江冽算是第一次和人群这么贴近,难以适应地皱起眉。 米丘怕自己跟丢,紧紧地扯住他的袖口。 别说,看到狗崽子这么明显地露出不耐的神情倒也很新奇,像是一头狼狗叼着她这根骨头,收敛爪子、藏住獠牙,不得不穿行在行人中间,明明眉头皱着,皮毛竖着,也要低下头收敛全?身的杀意。 一旁的小贩热情地叫卖,卖的是月牙形状的簪子。 米丘内心一动,她拉住江冽,指尖缓缓划过簪子上的珍珠。 自从?到了这个世界,她还真没买过首饰。为了贴合人设,包袱里的衣裙都是白色的,更?何况是簪子。 她对穿戴没什么要求,走剧情的时候,圣洁就穿白色,黑化就穿黑色,倒是好?记得很。 但总穿一样的衣裙难免腻了,现在她也不能换一套花枝招展的,换一根簪子也是行的。 「宿主?,我觉得这个挺好?看的,你再问江冽如何呢?」 米丘:「你说……这个簪子放在我骨灰的旁边,会不会有一种破碎的悽美?」 系统:「……」 「小娘子,你是喜欢这簪子?我跟你说,这簪子是为了月秋节我家娘子亲手制的,全?明德城独一份的!您要是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米丘咬了一下唇瓣,有些纠结价格。小贩又?看向江冽:「相公,还干愣着干什么,还不给你家娘子买下来?」 米丘一愣,脸颊瞬间涨红,她下意识地看向江冽,又?看向小贩:「你误会了,我不是他、他娘子,他也不是……」 话音未落,江冽就将银两放在桌上。上一次他抓土匪的赏银还没有花完,这一锭银子够两个人半个月的花销了。 小贩笑?眯眯地收下银子:「您相公可?真是大方,您也是容貌倾城,二位真是般配,我祝二位百年好?合!」 米丘低下头,拿着簪子不说话了。 江冽道:「很好?看。」 米丘低低地嗯了一声,簪子在葱白的指尖转了一圈,她正犹豫该不该让江冽帮她戴上,却看对方突然?握紧她的手。 米丘一惊,他低声道:「莫动。」 米丘的身体瞬间僵直,江冽道:「是高天和石地,他们过来了。」 第43章 高天和石地也来了? 不过在原文里, 江冽杀死?魏钧之后,魔教的人就将这里包围。炎远冬想当那个「黄雀」很久了,现在当然有可能按捺不住派出一两只小虫打探情况。 只是对方在比试前的第一天就如此急不可耐, 米丘有种直觉, 这并不是简单的试探。 她立刻低下头, 装作若无其事:「你是说魔教的人就在附近?」 「昨夜我察觉出一点异样,但却没有看清是他?们。」能让江冽失去对危险的判断力,这样的情况少之又少。江冽抿了一下唇,捨去了对这部分?的解释,「没想到他?们竟然跟到了这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4页 「那我们该怎么办?」 江冽握紧她的手腕:「跟紧我。」 他?不躲不避向着高天和石地的方向走去, 却将米丘换了个位置。米丘的手还捏着簪子,藏在纱衣之下, 只露出一点葱白的指尖, 像是雪里探出的枝丫。 她的手摇摇晃晃,视线却定在他?的面上。 两人一路穿行,在行进的人群中,如同逆流的两尾鱼。 米丘的眼力没有江冽的好, 她看不见高天和石地两个人,然而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声?爆响, 紧接着如同闷雷炸裂,人群轰然一声?火树炸裂,疯狂向后退去。 「卧槽,谁家的小孩,当街放什么爆竹?!」 「让我抓住他?们, 我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别?挤了、别?挤了!再挤我就被炸成?烟花了!」 人群疯狂向后挤, 米丘感觉手腕顿时一紧,江冽死?死?握住她的手, 腰侧的黑刀不断嗡鸣。米丘吓了一跳,怀疑他?随时能抽出刀来?将挡路的人砍了。 她赶紧按住他?:「莫急,别?伤人!」 江冽的眉头一拧,看了她一眼,就像是被栓住脖颈的野兽,即便浑身不耐也只得?藏住獠牙。只是前方拥挤的人群来?不及让二人犹豫,身旁的人一挤,米丘先?倒了下去,江冽死?死?抓住她的手腕,米丘痛哼一声?,这一声?小小的呻】吟如同江里一尾鱼打了个转,在沸反盈天的大街上稍不注意就会忽略过去。 江冽面色微变,微微一松手指,只是松一点,米丘的手就如同游鱼般熘了出去。她面上带了惊慌,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里。 江冽眉头大皱,转眼只能看到茫茫的人头。 米丘顺着人群快速熘走,她仗着身形瘦游走于人群中间,倒也没受伤。系统看出米丘的故意,赶紧问:「宿主?,为什么要自己逃走?」 「你没看出来?吗?」米丘一边护住头一边倒腾步子:「高天和石地刚出现,就有了这场意外,说不是魔教的手段我把头给你揪下来?。只是魔教若是用这点手段对付江冽,还是太儿?戏了,我猜……他?们是沖我来?的。」 「沖你?」 「当然。」米丘勾唇冷笑:「人群踩不死?江冽却能踩死?我。他?们故意用孩子引起骚乱,就是试探我有没有武功。」 她虽然在江冽面前装个样儿?,但毕竟自己身份不明,身世全凭一张嘴。江冽没时间查她,魔教的人可就不一定了。只要一仔细调查,就知?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米丘」这个人。而且她一直跟在江冽的身边是尽人皆知?的事,江冽几次让铁锋削等人名声?大败,如果说没有她的帮助,根本不可能。她引起魔教的怀疑是顺理成?章的事。 「只是我现在真?的不会武功,也不可能看到江冽为了脱身伤害百姓,现在脱身是最好的方法。」 「但是……江冽会担心?吧……」 「他?担心??也许是有点吧……」米丘含混地哼了一声?,「三十?九的好感度带来?的担心?是多少,是能让他?落泪、红眼,还是低吼发疯?」 「……以前被你攻略的男主?确实这样,但是江冽……」 「算了吧,等他?什么时候能为我发疯到失了神智再说,现在让他?再找一会。」 米丘下意识地摸了摸发青的手腕。 正感受到细微的疼痛时,旁边有人喊:「是米姑娘!」 米丘转头一看,是一个胭脂铺子。大门敞开,济世堂的魏夫人正招唿人进来?,好些被绊倒的人得?了救,千恩万谢。阮秋白看见米丘,赶紧道:「快把她带进来?!」 米丘眯了一下眼,一脸感激地被拽了出去。 「魏夫人!」米丘喘了口粗气?:「幸亏你在这里,否则我刚才……」 阮秋白让手下给米丘倒了一杯水,然后带她走进后院,见她喝水时指尖颤抖,露出纤细的手骨和淤青,不由得?一嘆:「还没到月秋节呢,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现在的小孩子太过顽皮了。」 米丘摇头:「也是不巧。我没什么大事,就怕有人受伤。」 阮秋白道:「我已向济世堂传了消息,他?们很快就会派人过来?疏散人群。好在今日的行人不算太多,你不必担心?。」 胭脂店的老闆娘也是大松了一口气?:「幸亏有魏大善人在,否则不知?道会出现多么大的乱子,谢天谢地,谢谢济世堂」 说完,蓦然想起济世堂发生的事。米丘等人闹得?太大,魏钧负荆请罪又遭质问的事全城皆知?,虽然对其中真?假存疑,但突然遇到意外,听闻济世堂会出手相救,往日的情分?又涌上心?头,暗道魏善人如此善良,又怎会做出那般没有人性之事? 许是被污衊了吧……这么一想,看向米丘的眼神顿时有些不自在。找了个由头出去了。 米丘似是未觉,垂眸看着茶杯不说话。 阮秋白突然想到什么一样,向外看了看:「怎地是你自己一个人在街上,小冽呢?」 米丘的指尖一颤,她咬了咬唇不说话。 阮秋白一愣,面上浮现担忧:「你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若是独自出门,定然要有人跟着才好,小冽竟然不是个细心?的,竟敢让你一女子孤身出门。」 米丘道:「他?在我身边的,只是刚才人多情急,一时之间松了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5页 系统:「……」 宿主?倒打一耙的功夫日益上涨啊。 阮秋白眯了一下眼,似乎唏嘘了一点,摇头嘆道:「还是粗心?大意,如此危急时刻,怎能松了手。幸亏被我看到,若是真?出了什么事……」 米丘面色微变,似乎藏不住脸上的脆弱偏过头去。茶杯也在她的手心?里晃了晃。 阮秋白挥退左右,阳光落在眼角,像是带着刺目的笑意:「我也算是看着小冽长大的,知?道这孩子寡言,戒心?重。若是想走进他?心?里,却是难上加难,更?遑论在他?身上得?到什么东西……」 米丘咬了一下唇瓣:「我待在他?身边,并未想要什么。只要他?一心?向善,少做杀戮就可以。」 阮秋白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若真?是如此便好。只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身上藏着珍宝,免不了被各种来?路不明的人觊觎,你们要多多小心?。」 米丘道:「您说的可是指秘籍?那秘籍我未曾看过一眼,也不知?江冽将其藏到何处,就算有人来?抢,也过不了江冽那一关。」 阮秋白放下茶杯,看向米丘。 米丘眼中闪过一丝哀怨,很快就又被掩饰了过去。她喉咙一动?:「况且,最后一份秘籍在魏家,即便想要集齐,也要费一番周折,先?要感到危机的,自然不是江冽。 」 这句话,反倒像是恼羞成?怒的攀咬。 阮秋白温和一笑:「那秘籍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能送出倒也少了很多麻烦。济世堂虽有心?存着,却无这个能耐。只盼能供到佛前,消减它的罪孽。」 米丘皱了一下眉,看向阮秋白:「魏夫人,您何必惺惺作态呢?」 阮秋白顿时一愣:「这话……米姑娘,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米丘双手盘胸,身上的柔弱之意顿时去了两三分?:「昨日在济世堂,我就看出来?,您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女子,虽口口声?声?都是为人着想,但您一直都向着您的丈夫说话。魏堂主?是个伪善的人,您也不一定能好到哪里去。」 阮秋白啼笑皆非:「米姑娘,你怎么会这么想……」 米丘摇了摇手指头:「您能骗得?了旁人,却骗不过我。我第一眼就看出来?您和我是一样的人……『骗男人』这个能耐,您还没我高深呢。」 阮秋白哑口无言,半晌失笑:「所?以米姑娘,我很好奇你到底是哪里的人,竟然能跟在『屠门客』身边那么久……你对自己的能耐就那么自信,就不怕他?杀了你吗?」 米丘眸光一闪:「杀、杀了我?他?怎么可能杀了我?你没听到他?说我是他?的朋友吗?」 她下意识地盖住了手上的淤青。 阮秋白的视线缓缓扫过,轻声?道:「小冽的性子阴晴不定,你作为他?的朋友,要多担待了。」 米丘倏然站起:「你知?道什么,他?对我从来?始终如一!」 说完,她似不耐,转身就走,刚一出屋,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黑影。 此时所?有的百姓都被疏散开,偌大的街上一时冷清。日光明晃晃地照在地上,反而透出月光的清冷,那道黑影仿若月下枯树,寂静得?让人发寒。 米丘的脚步停了下来?,唇瓣动?了动?。 阮秋白跟了出来?,看米丘停下脚步,不由得?意外。但一抬眼,就看到江冽站在门口,更?是一愣。 「小冽?」阮秋白眉头一拧,先?笑起来?:「你过来?了?刚才米姑娘独自一个人被冲进人流里。若不是我看见,恐早就被踩伤了。你怎地不多多留神,就这么松开她的手?」 江冽没说话,眸光沉沉地看向米丘。 正午的日头,却起了凉风。米丘搓着手腕,低声?说:「魏夫人,是个意外。不怪江冽的。」 「但他?也不能……」 江冽却是没看向阮秋白:「走吧。」 米丘咬了一下唇瓣,眼眶微红地沖向江冽,她求安慰般拽住他?的袖口,但江冽身形一僵,竟然是毫无反应。径直带着米丘离开此地。 看着两人渐渐消失的背影,阮秋白微微眯起眼。 米丘跟着江冽走,发现他?气?息沉沉,像是谁给他?餵了毒药又灌下哑药一样。她顿时翻了个白眼,虽然这次是她自己逃走的,但他?把她弄丢了是不争的「事实」吧,她还没向他?发脾气?呢,他?又给了她脸色,真?是欠收拾! 米丘立刻停住脚步,「嘶」了一声?。 江冽回头:「怎么了?」 没事,米丘欲盖弥彰地盖住手腕,「没事,就是走得?急了一些,绊到了脚。」 江冽的视线在她的手腕上落了一下,然后看向周围。见一家药馆,就带米丘走进去。 大夫给米丘看了手腕,开了一些散瘀外敷的药,她那伤还带着清晰的指痕,很轻易就能猜出是如何受伤。老大夫捋了捋鬍子,看向沉默在一旁的江冽眉头一皱:「夫妻之间小打小闹不碍事,你身为男子,怎可下如此之重的手?」 米丘暗笑,这里的大夫npc属性也能点亮。 她赶紧道:「不是,大夫,我们不是夫妻,我握着伤是、是他?……」 「是我之过。」 他?微微垂下眸子,像是咬伤主?人之后乖乖挨训的狼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6页 米丘有些惊讶,能让江冽低头认错,这可相当于把他?的秘籍拿出来?放到脚底踩两脚,再一脸不屑地扔回他?的脸上,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这傢伙是不是被打了狂犬疫苗了吧?! 老大夫满意点头,将药膏放在他?的手心?:「这药一日三次涂抹,需轻抹将瘀血散开,她单手不便,你可要加倍小心?。」 江冽点头,将药膏放进手心?。 待两人走后,学徒走到大夫身边,小声?嘀咕:「师父,您认错了,那两个人就是昨天大闹济世堂的两个外乡人,他?们不是夫妻!」 老大夫一拧眉:「你放屁,我活了这么多年,看了这么多的病人,是不是夫妻我难道还看不出来??」 当夜,弯月当空,济世堂的后山。 高天和石地被一掌扫在地上,二人吐出一口血,来?不及调理内息,瞬间跪倒在地。 黑影缓缓收回手,声?音沙哑,掩不住的阴沉:「我只让你们试探一下米丘,你们竟然蠢钝至此,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不说,还利用上了孩子,你们真?是胆大妄为!」 两人面如土色,小孩是最不可控也是最能降低别?人警戒的工具,他?们只想着制造混乱试探一下米丘,却忘了护法的心?结。 对方在济世堂快二十?年,因为自身功法的原因,一无所?出,对孩子之事相当敏感,本以为能立个大功,没想到没试探出来?米丘,却碰到了护法的逆鳞。 「护法,我们二人知?错,那、那几个孩子只是受了些责罚,并未有生命危险。我们二人明日再想别?的办法。」 「不用试探了。」护法的声?音沙哑,「米丘的来?歷不明,但我观她脚步虚浮,浑身无力。若真?能隐藏功夫,其实力不在江冽之下,真?是一个高手的话怎肯藏在江冽身边担惊受怕、饱受冷待?」 二人一愣:「护法……可是查到了什么?」 「很有可能是咱们遗漏了哪个门派,许是走漏了风声?,被人知?道了秘籍的存在,特意派米丘当个内应……只可惜,是个只会故作柔弱的,不知?道撞了什么大运能待在江冽身边这么长时间。但也仅止于此了,不仅秘籍没看到,反而先?动?了情,贴了一路的冷脸。」 「这么说江冽对她十?分?不耐?那我们……还要不要用她威胁江冽了?」 「这事先?放一边。三日之期已过一天,了怨那个老秃驴却是不得?不杀了。」 「可是……」高天和石地对视,动?了动?干哑的嗓子:「了怨的功力深厚,恐怕连江冽都不是对手,我们二人更?是难以匹敌,如何才能杀了他??」 护法冷笑一声?:「没想到我养的手下各个都是废物,没有办法就想办法,我何时让你们亲自动?手?『下毒』、『坐山观虎斗』,无论你们用什么方法,明天晚上,我定要看到了怨的尸体!」 二人冷汗潺潺,低下头去:「是。」 护法轻吐了一口气?,化作一道黑影,向济世堂的院中飘去。 片刻,堂主?卧室的窗户一响,一盏灯缓缓亮了起来?。 ———— 烛光下,米丘的长睫如蝶翅般颤抖。 她的手放在桌子上,纤细的手腕,上面的青痕触目惊心?。 药瓶就放在桌子上,江冽不在屋,他?要出去净手。 米丘咬了一下嘴唇,似乎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脸颊有了一些晕红。 「宿主?,我还是有些不明白。」 「米主?任今天要上『推拿』的『体育课』,概不补课,再见。」 「『推拿』的又不是你,只要你动?动?口就好,米主?人、米校长?」 米丘受用地哼哼两声?:「想问什么,说吧。」 「当初为什么要主?动?挑衅阮秋白,你就不怕她怀疑你的身份吗?」 「我的身份人尽皆知?,但是也十?分?可疑。实话说,除了江冽,很多人都开始怀疑我了。我主?动?暴露纰漏,就是坐实他?们的怀疑。」 「……和当初你装作江冽的仇人之女一样?」 「对,他?们不相信有人能一心?一意对江冽好,那就如他?们的所?愿,我越是有破绽,反而更?让他?们相信我是哪个门派派出来?的奸细,降低对我的警戒心?。『心?怀不轨』和『心?有所?属』并不冲突,我还是那个一眼就能被人看出对江冽有意思的『下属』。」 「可是……今天你也故意让他?们知?道江冽对你不在意。如果他?们放松了对你的警惕,你如何才能完成?追妻火葬场的『死?遁』?」 烛火噼啪一响,落在米丘的眉眼,像是深海反射出的潋滟,虚假的迷幻和阴冷交替,她毫不在意地用那只受伤的手摸了摸眉梢。 「这一次『死?遁』,不是他?们威胁我。而是我故意送上门的——为了帮江冽找到秘籍,故意羊入虎口,然后被反派以灭口只之名杀死?……等到江冽找到,只能看到骨灰和一支玉簪。这样的剧本起承转合都有了,比直接死?在江冽的面前更?有冲击多了,是不是?」 系统:「……」 宿主?在「杀人诛心?」上很有心?得?,只不过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如她所?愿了。 「嘎嗒」一响,江冽推门进来?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7页 第44章 米丘赶紧放下手腕, 由于放得太急,以至于「砰」地一声磕在了桌子上。她的眉梢狠狠地一抖,眼眶顿时红了。 江冽一回头, 看见她微红的眼眶, 眸光一闪。 「大夫说, 一日三次涂抹药膏,很快就会散去瘀血,也就……不会痛了。」 这狗崽子竟然以为她会因为?这点小伤叫痛,她借坡下驴,动了动指尖:「这点小事?还要麻烦你……」 「无事?。」江冽将药瓶打?开, 苦涩的清香溢了出?来,「是我抓伤了你。」 米丘咬了一下唇瓣, 「当时事?出?紧急, 若不是你抓住我,恐怕我早就被踩倒了。」 江冽将瓶口一斜,就这么直接倒到米丘的手腕上,指尖一伸就要给她按开。 米丘:「……」 这哪里是按摩, 是和面吧,和面都没有这么敷衍!她幻想的亲昵暧昧的按摩呢?! 她的手腕一颤, 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江冽的手瞬间?悬在她的手腕上:「可?有……不对?」 米丘的脸颊微微红润,她低下头小声道?:「药膏并?非是这样用的,是……是要化在掌心,再用掌心在淤青处……揉开。」 江冽一顿,他看着米丘颤抖的睫毛, 如同窗外拍打?窗户的树影。 米丘就要把手收回来:「是不是有些麻烦, 我自己来……」 江冽坐下,将药膏倒在手心里。他体温偏凉, 微微一运功,手心就变得微红。米丘的手腕就摊在烛光下,雪白的肤色,上面的痕迹由青变紫,像是一条白绢被泼上了青墨,碍眼又?可?怜得很。 「我动手了。」江冽一手拖住她的指尖,一手悬于她的手腕,「忍耐一下。」 米丘:「……」 这家?伙到底是要给她治伤,还是要上刑? 她只微微一晃神,江冽的掌心就贴了下来。两人的肌肤相贴的一瞬间?,米丘的指尖就是一颤。太烫了,本以为?江冽的手一直是凉的,没想到这一次对方刚贴到她的手腕上,就让她如同浸在热水里。 手腕处的血管本就多,如今像是被热水汤得沸腾起来,汹涌地流向心脏。 她的眉梢一抖,还没等来得及说什么,江冽就动了。 他的手心绕着她的手腕一打?转,像是搅动一汪奶泉,米丘的眉心瞬间?一跳,差点惊唿出?声。 灼热转化为?疼痛,滞瑟在血管里的瘀血被散开,冰凉薄薄的皮肤被烫着,她好像是一颗汤圆落在沸水里,还要被人用筷子搅来搅去,又?疼又?热,一时间?鼻尖都出?了汗。 她不自禁地挣扎了一下,椅子发出?刺耳的响。 江冽瞬间?停住手,抬眼看她:「很疼?」 这狗崽子是没有疼痛感知的,不知道?被揉开瘀血是个什么滋味。她现在恨不得咬他一口让他至少也出?点血,但是碍于人设,她的眉毛抖成了波浪,也得装下去。 「我不疼。」她的唇瓣抖了抖,眼眶有些红,「你没用多大的力气我,我、我都没什么感觉。」 江冽的手重新放了回去,这一次左手按住她的指尖,让她无法移动,右手微动,却是力气小了很多。米丘挣扎不开,只能小声吸着气。 狗崽子毫不怜香惜玉,娘的,等她有机会了一定还回来! 然而最上面的淤青被揉开,好似泡久了适应了温度,所?有的酸疼胀痛都随着温热散开,米丘的脸颊开始发红,脑袋也似乎泡在了水里,轻飘飘的。 渐渐地,她的手肘越来越松,软绵绵地躺在江冽的手心里,若不是被江冽拽着指尖,恐怕会垂到桌下去。 「我从来都不知痛的感觉。」 米丘一愣,回神才?发现是江冽和自己解释。她的鼻尖又?沁出?了一层汗,只不过?这一次是热的。她轻轻眨了一下眼睛:「从生下来就如此吗?」 江冽给她揉着手,嗯了一声。 米丘想了想,给他形容:「痛就是……五内俱焚、筋脉寸断、七窍流血……这样说也不对。」 她嘆口气,有些苦恼:「我不知该如何用你经歷过?的感受形容你从未有过?的感受。有时一想,没有痛感,就不用感受到痛苦,你刀光剑雨,倒也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但转而一念,有的时候你身受重伤却不自知,那才?是最危险的……」 江冽抿了一下嘴唇。 米丘看难得二人坐下来聊天,等过?两天对方该抱着她的骨灰哭了,于是格外「情真意切」: 「你小时候受伤了是怎么办的?」 江冽一顿,童年?和父母在一起的日子是他的逆鳞,米丘本以为?他不会回答,没想到他却轻下声音: 「我受伤后,每次都是我娘第一个发现的。往往回到家?后,才?发现血液湿透了嵴背。 」 小小的孩子,除了调皮之外很少有机会受那么重的伤,看江冽现在这个样子,小时候也不像是调皮的性格。唯一能让他受伤的,就是同村孩子的欺辱。 毕竟一个不知疼痛的「异类」,在这个世界同妖怪无异。 米丘道?:「那伯父伯母应该很珍视你。」 提起父母,江冽的视线虚了一瞬,他点了一下头。 「他们并?未因为?我是异类而放弃我,我就未因身体而觉得无地自容。」 米丘下意识地想说她的父母也这样恩爱,但说到一半想到自己还是在书里,硬生生转了话锋:「我的父母……就不是如此。」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8页 江冽的掌心若有似无地一停,许是想到了米丘的身世,他抿了一下唇瓣。米丘本就没了母亲,唯一的「父亲」也死于他的刀下。 虽说沙如海并?非一个好人,但其「存在」的意义都没有,完成断送成为?一个「好父亲」的可?能。 米丘却是随意一笑:「母亲一心都扑在爹的身上,爹一心想要匡扶正义——当然,现在来看,他是在和沙犹河在一起大肆发展势力,两人的心思都不在我的身上,我从未知晓一个和睦欢乐的家?庭是什么样子。」 越说,米丘的身体就越沉重,仿佛自己口中的话是真的一样,她微微调整了一下唿吸,暗道?自己的母亲大人米容可?是权政新贵,父亲丘山是商界大佬,两人强强联合、琴瑟和鸣,对自己更是予己予求,哪有自己说得那么惨。 自己今天入戏太深了,这样可?不好。 她微微吐出?一口气:「虽说我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但是母亲走后,还是难以释怀……这种『疼痛』远非刀割、剑刺带来的疼痛所?能及的,就像是……」 「一场雨。」 江冽补充。 米丘顿时一愣,她下意识地抬头。 江冽抿直了唇瓣,并?没有看她。 他的父母死在一场雨里。当时的情况歷歷在目,他还记得那日阴沉的天气,如同巨龙咆哮的闷雷,砸在人身上冰冷的雨滴。 他倒在地上,看到炎远冬站在父亲面前,手起刀落,看到母亲伏在父亲身边,远远地看了他一眼,引颈受戮。大雨似乎隔绝了他所?有的感知,然而他能看到雨水迸溅,砸起带血的水点落在他的脸上,看到豆大的雨滴落在古树下,挤走泥土,露出?惨白的树根。 像是一张张伤口,沉默地呻】吟着。 他怔怔地看着古树的「伤口」,没有哭泣没有流泪,如同被雨滴拍碎的泥,融入了大地里。 ——痛到无以復加的时候,江冽是不会出?声的,仿佛所?有的情绪都被藏在瓢泼大雨之下。 米丘看他气息沉沉,知道?他想起已逝的父母。江冽寡言,然而对父母的爱无需宣之于口,他仅仅为?了一本早已熟记在心的秘籍就能单挑五大门派,最后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感情可?见一斑。 米丘下意识地想问,如果她真的死了,他会不会也如此地伤心? ——他怎么可?能不会,毕竟她的计划完美无缺,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米丘皱了一下眉,嘲笑自己多虑。 掌心的力道?更轻了,他松开手:「好了。」 他的手刚收回,米丘就看到他被挽起的袖口下,凌乱的淤青。 她顿时一愣,能让江冽身上出?现这么密集的伤痕,定然不是一般人,他怎么丝毫没有透露出?来? 江冽刚要松手,米丘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袖口。 江冽眉心一动,米丘问:「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江冽这才?知道?自己身上有伤一般,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无事?。」 「怎么可?能无事?。」 米丘看那淤青连绵,可?能身上还有,干脆将他的袖子一挽,淤青甚至到了臂膀处,她咬了一下唇:「怎么这么多的伤,是谁伤的你,我……看看你的后背好不好?」 烛光下,江冽的眸光一闪,米丘的脸颊有些晕红,她赶紧道?:「我、我是担心。你若有什么暗伤,万一和魏钧比试的时候受到影响该怎么办。检、检查一遍比较好。」 江冽摇头:「这是今天白日不小心弄到的,没有别人伤我,也无内伤。」 今天白天,自己唯一没在他身边的时候,那不就是她「脱逃」后他找自己的时候? 米丘勐然想起来。 若是在那么多的人里找她,最直接的方法是一刀砍下,用鲜血震慑片刻的骚乱,二是顺着人流走,要不时忍受周围人的拥挤和推搡,受伤是难免,不被别人踩在脚下就已经是大幸。 米丘在胭脂铺的时候,并?未听到有谁出?刀伤人,她下意识地想到他站在胭脂铺外面冷冽的身影,寂静沉沉,那时候想必已克制了极大的杀意从人群中走出?,再找到她。 竟然是半个字也未对她说。 虽然知道?他有自保的能力,虽然知道?他无法感知到疼痛,米丘还是咬了一下唇,干脆将药膏抢过?来,放在自己手心化开:「我知道?你不把这些小伤当回事?。但皮肤发青,就是在告诉你它?们的『疼痛』。我必须将它?们都揉开——你把外衣脱了,还是我亲自帮你脱?」 江冽瞬间?抬眼。 米丘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烛光「啪」地一声,剧烈晃动一下,晃得江冽眼中闪烁不定。半晌,他将手放在自己的领口。 这两个月,江冽又?长高了许多,除了更加宽阔的胸膛,就是更加挺阔的后背,由少年?逐渐显露出?青年?的雏形。因为?常在暗中行走,皮肤极白,青色的淤痕如同雪中的残叶,格外扎眼。 米丘将手心搓热,放在他的肩膀上。 米丘想着这小子刚才?对自己不怜香惜玉,她也就没留力气。 江冽的肌肉瞬间?一紧,米丘下意识地问:「疼了?」 说完,才?想起来他是不会感受到疼的,江冽微微侧头,挺拔的鼻尖在烛光下留下一点光:「没有。」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9页 米丘放心地揉开,她松开手,白皙的皮肤下,是一个小小的「米」字。 想当初,这个「米」字还是因为?他惹急了她,她把他放倒偷偷刻的呢。 当初那个她一靠近就露出?獠牙的狗崽子,现在却能把后背交给她,一想起来恍如隔世。 米丘的喉咙一动,低声问:「江冽,如果我突然不在了。你会……怎么样?」 第45章 窗外?树影摇晃, 像是夜色轻摇着枝丫,调侃地拍打着窗棂。 江冽一顿,然后低声道:「我会回到家乡, 守在父母坟前。」 米丘一愣, 眼角不由得一抽。怎么回事?, 对方的意思是她若是死了,他什么表示都没有直接回老家了? 米丘刚要发怒,突然觉得不对,这小子的不会以为她的「不在」是一切结束之后,两人「分道扬镳」吧…… 一瞬间, 她的面色有些古怪起来,想怒而不能怒, 想笑而不能笑, 察觉自己在这点小事?上投入太多心神,她马上一睁眼,收敛所有神色。 「是嘛……其实我也打算给父母守灵。」她轻轻揉搓着他肩膀的淤青,看着小小的「米」字愈发的鲜红:「只是这一次, 我不打算将二人合葬了,毕竟我爹……」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我爹并?非我娘想像中那般正?义善良,我爹也不见得想和我娘相伴永世。他些许……对我娘有感?情,毕竟都把最重要的秘籍交给她了,但这些远远比不过他的私心和名声。」 江冽肩膀的肌肉逐渐变得僵硬,他一手攥着松散的衣袍, 一手按在了桌面。不知是不是米丘的力?气太大, 他的指尖用?力?到有些发白。 「欲望可以改变一个人。」他的喉咙微动,声音低沉:「即便是亲如夫妻, 也形同陌路。」 米丘忍不住一笑:「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说这些老掉牙的话。我承认你说的话是对的,但是这并?不能代?表所有人。比如说伯父伯母,又比如说……魏堂主和魏夫人。」 江冽眉头?一皱,微微回过头?:「他们?」 挺直的鼻樑在烛光下?缓缓侧过来,像是日照山峰,瑰丽和陡峭一起灌入眼帘。米丘一顿,手里?的力?度又像是压住什么一样大了起来:「虽然只和他们见了几面,但是我能察觉到二人恩爱非常。即便有秘籍这么大的诱惑在前,也并?未因此有了隔阂。魏夫人对魏堂主从?未有一丝怀疑。」 江冽的肩膀一颤,桌上的茶杯瞬间打翻。米丘吓了一跳,「怎么了,是我的力?气太大了?」 江冽摇了一下?头?:「没?有。」 米丘将手收回来,温热的触感?一消失,夜风吹拂,凉意袭上他的肩头?。江冽下?意识地伸手,指尖在小小的「米」字上拂过,米丘的眼角一跳。 江冽尤未察觉:「只是诱惑难以匹敌野心罢了。」他似乎不愿对魏家多谈。 米丘扯了扯嘴角,低声道:「那你认为的。如果按照你的意思,若有更大的诱惑,我就会背叛你?」 他蓦然一怔,唇瓣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米丘却是一笑:「玩笑罢了。江冽……如果我们真的分开,你自己要小心。」说到这里?,声音有些低哑:「我知道我在你身?边的时候,是你的累赘。但有些时候……」 她咬了一下?唇,笑容再度浮现,但已有些勉强:「我还是有一些用?的。没?我在身?边,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莫要对伤口不在意,莫要风餐露宿,莫要不记得……照顾自己。」 江冽眸光闪烁,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两人在烛光下?对视,米丘突然后退一步:「好了,我揉开了。明日你的淤青就应该散得差不多了。」 江冽也低下?头?,指尖一动,衣袍松松地笼住后背。 「时间不早,休息吧。」他道。 米丘将药膏洗了,躺回床上。江冽吹灭蜡烛,坐在桌边,像是一个沉默的雕像。 米丘缓缓闭上眼,黑暗中无声地微笑。 狗崽子,以为她在煽情,一点反应都没?有。不过没?关系,现在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以后插向他心口的利刃! 第二日,两人再一次去?街上,上次因为意外?没?能订制好牌位,这一次许是怕再出意外?,街上的人不多,两人顺利地找到一家棺材铺。 棺材铺里?有些阴冷,晦气的买卖自然生意不能有多好,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老闆的脸盖着蒲扇,发出沖天的唿噜响。一听到米丘的脚步声,瞬间蹦了起来:「二位是打棺材还是看寿衣啊,我们往生寿材店一条龙服务,什么都有!」 米丘说要看看牌位,问他能不能刻字。老闆的眉毛有些耷拉,暗道蚊子肉也是肉,带两人去?看料子。米丘说刻上江冽之母的名字:于?若晴。 老闆点头?哈腰,见二人不吝啬钱财,恨不得把一个牌位推销成金的,直到他问起二人的姓氏。 江冽道:「江。」 老闆:「……姜?」 米丘解释:「江河之江。」 老闆的面色变了,他皱紧眉头?,抿直嘴巴,客气地将二人请出去?:「对不起了二位,这生意我不做了。」 米丘一愣:「为何?」 老闆嘆口气,看向江冽的神情有些畏惧,但还是咬牙道:「你们就是前天打上门的江冽和那个女子吧。实话跟你们说,无论外?面说什么,我都站在魏家的那一边,更何况昨日是魏家出手,救了我们所有人。我更不能帮你们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0页 米丘眉头?一皱,用?手顶住大门:「老闆,只是一个牌位而已……况且,您既然知道江家和魏家的恩怨,肯定也听过魏堂主的话——他亲口承认自己的错误,您又何必执迷不悟呢?」 老闆面色一僵,恼怒地就要将门关上。米丘尚未痊癒的右手一响,她面色微变,突然一只手穿过她的颈侧,停在她的手边。 「咯吱」一响,沉重的木门竟然发出即将碎裂的声音。 老闆瞳孔一缩,勐然对上江冽黑沉的双眸,就像是看到勐兽探出囚笼,他「喝」地一声连退三步栽倒在地。 「你、你要干什么?!」 江冽微微用?力?,大门轰然碎裂,所有人都被骇了一跳,惊疑不定地看向这边。因为前天的混乱,导致很多人都认识了江冽,他们下?意识地一缩,偷偷说要不要去?找济世堂的人。 米丘嘆口气,按住江冽的手:「江冽,莫急。」 她看向寿材铺老闆,先是扶起对方,然后道:「老闆,你莫怕。以他的武功,若想杀您恐怕也等不到这个时候了。」 老闆一噎,他推开米丘的手:「我、我难道还要承你们的好意不成?罢了罢了,我哪里?知道谁对谁错,现在外?面的人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们和魏善人打交道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就因为一点流言就倒戈相向?你们二位也要体谅一些不是……」 米丘看了一眼江冽,见他眉目古井无波,便知他也没?那么生气,于?是道:「我们理解,打扰了。」 二人出去?,刚走两步,就被叫住。 老闆左瞧右看,往米丘的手里?塞了块东西:「实话跟你们说,你们再找别家,恐怕也得吃闭门羹,现在的店啊,都不愿给自己找麻烦。要我说,你们办完了事?就赶紧走吧,莫要和魏善人比试了,伤了和气也不好。」 米丘勉强一笑,刚想说什么对方就熘回了店里?。 她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块上好的木料。 她看向江冽,江冽也是眸光一闪。 两人果然没?找到愿意雕刻牌位的店,一路走一路停,渐渐没?了人烟。 江冽亲手雕好了牌位,最后一刀落下?时,日头?已然偏西。 米丘挽起被风吹乱的发,看江冽的侧颜在夕阳下?朦胧得有些模煳。狗崽子虽然不说话,但是她知道他心里?不好受。 「屠门客」一向独来独往,任他们如何恐惧谩骂,他要的只是人命。然而江冽恐怕从?来也未想过,有一天自己身?上背负的「恶果」也要蔓延到父母身?上。 曾经?江湖上人人称赞的江家夫妇,如今刻一块牌位都如此艰难。 她低声道:「自己亲手刻的牌位,也许能让伯母感?受到你的气息,偶尔回来看一看呢?」 江冽的指尖一动,他点了一下?头?,身?上的冷冽去?了不少。 米丘将江向明的牌位拿出来,和于?若晴的摆在一起道:「这样伯父伯母就能团聚了。」 此时城外?凉风徐徐,草长莺飞,两个裸露的石堆仿佛是两座坟。 江冽看着父母的牌位,缓缓跪了下?来。少年的嵴背挺直,身?形矮了下?去?,像是荒野里?舔舐父母尸体的孤狼。 米丘一愣,「江冽,你……」 江冽道:「拜过之后,才?是父母的牌位。」 米丘沉默地看着他拜下?去?。 髮丝从?他的嵴背落到地上,看不清表情。 米丘本以为他会说这些日子以来痛苦的经?歷,说起即将大仇得报的得意,然而他全程一言不发,薄唇抿得像是刀刃一般地平。 那双眼睛明明灭灭,仿佛所有的话都藏在了风中。米丘看着他的背影,短短几个月,少年已成为青年,他身?上无数的伤痕,都被「癒合」的能力?抹平,如果江父江母真在这里?,恐怕也不知道他们的儿子这一路到底吃了多少苦。 江冽还是一如既往,什么都不说。 米丘穿得清凉,待日头?偏西的时候被风吹得打了个冷颤。 「爹、娘,明日我就会拿回所有。然后再找炎远冬,了结一切。」 许是预料到去?魔教?九死一生,他的话里?有诀别的意味,米丘的胸膛起伏了一下?,又见江冽磕了一下?头?,然后道: 「她叫米丘。」 米丘:「……」 米丘:「?!」 「啊?」她下?意识地出声,意识到江冽在他父母的牌位前提了她的名字后,下?意识地挺直了嵴背。这狗崽子叫她的名字也不提前打个招唿,别人向父母介绍女子,要么先说「我有了喜欢的女子」,要么说「我要给你们介绍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哪有像他一样,突然把她「拎」出来的啊。 她赶紧道:「伯父伯母好。」 不知为何,她明明知道这只是两个牌位,并?没?有什么神迹能量,然而却有些心虚,好像真有两个和蔼威严的夫妻看着她。 她心中默念伯父伯母,莫要怪她,虽然后日她就要欺骗他们儿子的感?情,榨取他的眼泪,很有可能还给他来一顿「骨灰」大餐,但是她的心是好的啊,她是为了让他感?受爱情的力?量,世间的美好,她是身?不由己的啊! 她正?犹豫该不该也拜一拜,江冽却已经?站起来,道:「走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1页 米丘刚要拎包袱,却被对方抓住了袖口,她赶紧道:「抱歉,失礼了。伯父伯母的牌位该是你来拿才?对。」 江冽回头?,视线落在她的手腕上:「你的手……回去?多涂一次药。」 米丘一愣,她摸了摸手腕。 两人回去?的路上,遇见了怨在讲经?。这和尚是个真正?的大师,即便来到明德城也不忘传播善念。米丘对他还有三分尊敬,于?是远远地合十双手。 江冽一顿,微乎其微地点了一下?头?。 了怨对二人微微一笑,米丘见这和尚周围只有几个少林弟子跟随,竟然是一个高手都无,心中无奈。 「了怨大师艺高人胆大,也算是『孤身?』来此了。他只以为这里?有『屠门客』,却不知这里?也有魔教?的人。」 江冽道:「他武功高强,无人能伤他。」 米丘道:「武功再高,也怕暗刀。」 说完,她不顾江冽,上前对了怨耳语了几句。了怨面色不变,对米丘道了一句「阿弥陀佛,多谢施主提醒。」 米丘道:「我也是不愿横生枝节,大师,您多加小心。」 江冽见她回来,面色如常,米丘忍不住看他的脸色,有些意外?:「我刚才?关心了怨大师,你好像……没?有生气?」 江冽道:「无需生气。」 米丘握住手腕,嘴角微微翘起:「那可不一定。我记得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只是躲着不出声,你就要杀死我。现在我又是关心你仇人的师兄,又拦着你让你不要杀人,你怎么就无动于?衷了?」 江冽脚步一停,他看向米丘。 米丘被他看得忐忑:「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 他皱了一下?眉:「……我们初见?」 他回想起以前。他似乎……要杀她,他确实要杀她。当时他身?受重伤,如同濒死的野兽,即便是一只蝴蝶飞到身?边,也会视对方于?毒虫。现在米丘完好地站在他的眼前,如果当时他不管不顾真的出手…… 米丘看他眸光一闪,如同被点了穴一般不动了。 「江冽?」她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 江冽瞬间回神,他将微微发麻的指尖攥在掌心:「无事?,许是即将到了月圆之夜,魔气躁动。」 米丘听他喉咙沙哑,吐出一口气:「这个时候不能放松,还是赶快回客栈歇息吧。」 二人回到客栈,米丘将月牙簪子找出来放在桌前,回头?自然地道:「后日就是你走火入魔的日子。我信魏钧不是你的对手,但我怕他们耍诈,万一拖你拖到月圆之时……」 江冽看起来不是很担心:「无事?。」 米丘欲言又止,见他不在意,只得压下?了口中的话。低声道:「上一次你发作的时候格外?痛苦,这一次若是、若是我刚巧不在身?边,你怎么办?」 她侧身?站在烛火旁,纤细的身?影像是一截玉枝。轻柔的声音更似一个月前暗室内的娓娓安抚,江冽眸光闪烁,被米丘的指尖划过的皮肤,又似乎再次变得麻痒起来。 他的胸膛,他的嵴背,他的手臂,仿佛被重塑过,在昏暗的环境中,在低低的絮语中,想起的不再是恨不得以手挖之的痛苦,而是寸寸灼热的麻痒。 入魔时的记忆虽然模煳,但他也不是全然忘记。至少,他知道若没?有米丘,他早就成了嗜杀的野兽。 他喝下?一口冷茶,道:「我不能让你冒险安抚……」 见她垂下?眸子,又道:「但我不会让你离开。」 米丘勾起嘴角,她捏着髮簪把玩,上面的珍珠一闪一闪地反射出烛光的晶莹。 「这样……就很好。」 夜深,两人刚要入睡,突然听到楼下?传来喧譁。江冽瞬间睁眼,米丘就要下?床,江冽站起来:「莫动。」 他打开门,楼下?灯火通明,十多个济世堂的弟子随着魏钧站在楼下?。一个弟子正?要敲门,被他吓得目眦尽裂,瞬间从?楼梯滚了下?去?。 楼下?的人惊叫出声,有人喊:「杀人了!江冽杀人了!」 另外?有人道:「你瞎了,那是咱们的师弟自己掉下?来的!」 魏钧眉头?一抽动,他压住对这些废物弟子的怒火,眉眼沉沉,低声道:「小冽,随我来吧。」 江冽沉默地看着他,魏钧的面色有些僵硬。此时,米丘慌忙走出来,她尚未挽好髮髻,黑髮只用?一根月牙簪子随意束起,看着楼下?的乱象,勐地一惊。 「江冽,他们……」 江冽伸出手,将她拦在身?后。 「魏钧,你若违约,我这就杀了你。」 魏钧面沉如水,当着所有人的面怒喝:「小冽,事?到如今我已亲自赶来,你还不知道我所为何事?吗?!了怨大师他……刚才?仙逝了!」 江冽眉头?一皱。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只有米丘,兴奋地搓了一下?手指。对方下?手比她想的还快,啊~她已经?迫不及待开始推进剧情了。 第46章 米丘马上调整好表情, 反应比江冽还?要大: 「什么?!」 她从江冽身后出来:「你们说了怨大师,刚才仙去了?」 魏钧先是看了一眼众人惊愕的神情,这才沉痛道:「是, 就?在刚才。」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2页 「他、他是怎么死的?」 「 被人一刀穿胸而死。」 米丘面色煞白, 她下意识地看向江冽, 声音也沉了下去:「了怨大师仙逝,我们也很?悲痛。但是魏堂主?深夜前来,仅仅是要我们去弔唁吗?」 魏钧眯了眯眼,沉声道:「了怨大师佛法高超,武功更是登峰造极。能无声无息地靠近他, 且用刀杀死他的人凤毛麟角,而在我们明德城, 就?只有江冽一个。」 米丘一惊:「魏堂主?, 你们没有证据,怎能直接污衊江冽?当初你就?是如此污衊江冽断他双腿,如今又要重来一回吗?」 魏钧一窒,当初他「冤枉」江冽, 是顺水推舟,也是故意为之。他不得已向对方低头, 就?是为了让此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哪知江冽不依不饶,连他旁边的女子也反覆提及此事。 身?旁的弟子们神情有些异样,他察觉到自己操之过急,赶紧软下声音:「小冽、米姑娘, 我也是一时情急。你们莫怪。了怨大师死得蹊跷, 无论这事是否和你有关?,你都?该去济世?堂。一方面, 我也想知道真?正的兇手是谁,另一方面,也能还?你一个清白如何?」 「不用了。」江冽缓缓拔出他的黑刀:「无论兇手是谁,我早晚也会杀了你——受死吧!」 所有人大惊,魏钧知道江冽性格暴戾,但没想到他竟然是如此地软硬不吃,径直杀了过来! 千钧一髮之际,米丘按住了江冽的手:「等一下江冽!」 江冽的手臂一震,黑刀没有嗜血,发出不满的嗡鸣。米丘喘着粗气:「我们先去看看好不好?」 江冽看她,眉头微微皱起?。 米丘道:「毕竟、毕竟了怨大师为咱们说过话,并非是完全站在魏钧那一边。于情于理,咱们应该知道他是死于何人之手。更重要的是……江冽,莫要杀人了。你若是动手,这两天?的等待就?功亏一篑了。」 江冽的指尖动了动,米丘抬起?还?带着青痕的的手,掌心轻颤,却坚定地盖在他的手背上。 江冽的目光闪烁,接着视线一寸寸地划过楼下济世?堂的众人。 魏钧的面色陡然变得青白,他此时谨记阮秋白的话,竭力维持镇定。今天?晚上了怨大师之死的确在他意料之外。毕竟这几日他一直心焦于与江冽的比试上。 夫人安抚他说有了怨坐镇,他定然没有生命危险,只要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江冽定然也不会太?过为难他。 魏钧对此表示不安,他宁愿相信江冽会杀了所有人,也不相信对方能放下屠刀。但是夫人温柔的微笑安抚住了他的心脏,只是轻声说:「车到山前必有路。」 直到今天?晚上,他看到了怨大师的尸体,一瞬间如遭雷击:如果了怨大师死了,谁还?能震慑住江冽?然而他的弟子却低声说:「师父,您莫伤心,了怨大师死了,少林寺的和尚肯定就?找来了,有他们向江冽讨公道,咱们就?不用出头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 一瞬间,魏钧心跳如鼓。有一种猜想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拍打着他岌岌可危的理智。夫人快步走到他旁边,握住了他的手:「魏钧,马上派人通知少林,你再去找小冽,能杀了了怨大师的人恐怕就?只有他了……我们必须给?大师一个交代?!」 一瞬间,心脏又掉回了肚子里,他暗骂自己多想,按照阮秋白的交代?来到客栈。 夫人说若是江冽出手,莫要着急。他旁边的女子为保江冽的名声,定然会拦住他,现在一看果然如此,不由得对阮秋白的信赖又多一层。 此时江冽的视线收了回去,黑刀入鞘。 他道:「好,我跟你们走。」 随手握住了米丘的手腕。 魏钧大松了一口气,米丘垂眸,看着对方虚虚笼住,却不曾松开的手。 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头顶的簪子,眸光在摇晃的烛光里晦暗不明。 一行人赶往济世?堂,由于了怨的死闹得太?大,凌晨时分都?有人探出头看热闹,更有甚者白日听过了怨讲经?,闻此噩耗大惊,吵着嚷着要跟过来。 于是浩浩荡荡的百姓们再度涌入了济世?堂,火把起?伏,照得济世?堂恍若白昼。 米丘和江冽刚到,门口的弟子就?严阵以待,江冽随意一抬眼,为首的弟子勐然一惊,下意识地向后一退,手中的兵器叮铛作响,十多个人差点被彼此的兵器穿成葫芦。 魏钧面色青黑:「都?挤在门口干什么,还?不快把路让开!」 「他们都?在尽责守卫而已,你迁怒他们做什么。」一声软语,彻底熄灭了魏钧的怒火。阮秋白被两个丫鬟扶着,快步走来,看见江冽先是一愣,接着拧了一下眉头道:「小冽,你来了。」 她走过去轻拍一下魏钧的手臂:「我让你将小冽请过来,你是不是和他吵架了。小冽,你某要和你伯父见怪,他也是情急……」 江冽打断他们:「了怨的尸体在哪里?」 阮秋白一眯眼,魏钧的额角青筋一跳,他看了一眼夫人的眼色,压下对江冽无理的愤怒:「在他的客房里。那几个少林弟子不让我们碰大师的尸体,正把他围起?来超度。」 米丘暗道确实是少林和尚的一贯的倔脾气。 江冽径直走过去,所有人跟在后面。济世?堂紧绷的气氛骤然被打破,了怨的卧房门口,早已有一个小沙弥在等待。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3页 他向众人深施一礼,牢牢守在门口。 阮秋白伏了一下身?:「小师父,人已经?齐了。请你再说一遍今晚大师仙去之前的情况吧。」 小沙弥的眼眶微红,声音有些颤抖:「晚上,师父讲经?回来后,就?独自一人进入卧房。师父打坐休息时,不会让我们随侍左右。待小僧给?师父松热水之时,发现窗户大敞,师父躺在床上,胸襟大开,胸口、胸口有一道刀伤。已是仙去了……」 说到最后,已是不能自已。在场人无不动容。 魏钧轻嘆一口气,看向江冽:「小冽,并非是伯父有意为难你,而是事实摆在眼前——能悄无声息地接近了怨大师,又用刀的高手,只有你一个。」 所有人顿时看向江冽,米丘道:「可是晚上的时候,我和江冽都?在客栈。客栈老闆可以作证,我们从未下楼过。」 魏钧摇头:「对于顶级的高手来说,来无影、去无踪。以江冽的轻功,来往济世?堂和客栈,如入无人之境。」 米丘咬牙:「魏堂主?,你无凭无据。我们要先看过了怨大师的尸体再说!」 江冽缓缓抽出黑刀,正要一刀噼开木门,此时有一道嘶哑的声音突然响起?:「莫要让他靠近大师的遗体!」 这声音如同遇见野兽无力又愤怒的嘶吼,米丘一顿,瞬间回头。 火把渐渐分开,一个年迈的老者走出来。他步履不稳,还?需要两个人搀扶,眼底却闪着足以燃尽一个成人的怒火:「任何有杀死大师嫌疑的人,都?不能靠近。你们都?是佛陀座下的罪人,我不允许你们侮辱大师的遗体!」 米丘从恍惚的记忆里认出此人,是了怨在讲经?时坐在最前方的老人,眼里的炙热真?诚,就?算米丘修炼十辈子的演技也甘拜下风。 魏钧嘴角一翘,刚要开口,老人的三角眼就?又「夹住」了他:「还?有你,你也不许靠近,任何有武功的人都?不能靠近!」 魏钧:「……」 啊,这个老头无差别攻击,米丘差点绷不住脸上的表情。为了推进剧情,她只能道:「老人家……」 对方瞬间转过头,米丘赶紧道:「我在大师讲经?的时候见过您,知道您对佛法嚮往。但若不查探大师的遗体,怎能知道兇手是谁?」 老人的视线在江冽的身?上转了一圈,明显不相信她。但米丘最擅长的是什么,是获取别人的信任:「我知道您在意我是江冽的……朋友。您对我们没怀疑可以理解。但请您相信这里最想查明真?相的,就?是我们两个。我很?想还?他一个清白,也想知道了怨大事的死因?。如果您不放心,可以让一个没有武功的人进去。」 此时小沙弥念了一声佛号:「既然众施主?执着真?相。我等虽为师父超度,本?不愿外人打扰。但毕竟师父死因?蹊跷,愿师父极乐安宁,可让施主?查看遗体。为不引起?灵魂不安,只可进一人。」 小沙弥竟然就?这么让开了路。 米丘干脆道:「我去吧。我没有武功,我也可以敞开门,让所有人看着,不碰大师一根手指。」 老人有些犹豫,身?后有人道:「李,就?让她试试吧。她是真?没武功,况且这姑娘心眼不坏,咱们这么多人看着,她做不了什么手脚。」 米丘回头,竟然是棺材铺的老闆。 「莫要耽搁了,赶紧把门打开,我们看看了怨大师到底是怎么死的!」 「是啊,再耽误下去,天?都?亮了!」 魏钧心中笃定是江冽杀了了怨,此时却下意识地看向阮秋白。 阮秋白微微点了一下头,他这才道:「也好,米姑娘,你去看看吧。只愿大师的遗体能让你再无话可说。」 米丘握了一下江冽的手,走向了怨的卧房。江冽的眉心一动,看着米丘耳后的髮簪在火光下莹莹闪着光。 门一开,昏黄的烛光就?泄了出来。里面念经?的声音顿时一停, 江冽的视线射向屋内,了怨的遗体就?躺在床上。所有的和尚围坐在一起?,在烛光照不到的昏暗处,像是有鬼魅的阴影在肆意挣扎。 米丘缓缓进入屋内。 她看到了了怨的尸体,对方的胸口微敞,胸口的伤口翻卷着,露出惨白的边。 系统:「大侦探宿主?,请问?您查出什么了?」 「不用查——虽然我知道这老和尚是被魔教的人搞成这样的。但是根据现有的证据表明他是被毒死,再被利刃穿胸的——并不致命的伤口里没有多少血、显示他的身?体基本?处于停滞状态的时候,被人一刀穿胸。」 「当然……」米丘停了停:「以了怨的武功,即便是江冽也不能无声无息地暗杀他。魔教想把他变成死于江冽刀下的样子,只能先下毒,再下刀。」 「这一段原文里并没有提到。宿主?若是能猜到了怨死于什么毒,就?能还?江冽一个清白了。」 米丘露出一个笑,却绝对不是得意,甚至说得上有一些难言的意味。 她很?快道:「是烛火——魔教一直监视这几个门派,想必也把药王谷的『绝活』也学了下去。但是屋内的烛火每个人都?能吸到里面的毒素,我猜还?有一种毒药,分开让人无事,一旦结合到一起?,就?是剧毒。」 她的视线一扫,看到了桌上的茶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4页 这个「案子」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系统也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就?可以交差了。」 米丘却眸色沉沉,她回过头看向江冽。对方站在门口,紧紧握着刀,像是守在洞口,谨防窜出黑熊叼走她的孤狼。 米丘此时本?该嘲笑一声,然而她瞬间避开视线。只有一瞬而已,她用自己超高的专业度、精湛的演技,让自己露出绝望甚至是惊疑的表情。 江冽皱了一下眉。 有人问?:「怎么了,你是看到什么了?」 老李头也微微侧过头,将耳朵竖起?来。 米丘咬了一下唇,摇摇头不说话。 「哎呀,你到底看到什么了,怎么不说话啊!」 魏钧眯起?眼:「米姑娘正是因?为什么都?查不到,才如此沉默吧。」 米丘看向江冽,眼角发红:「和小师父他们说的一样——了怨大师确实是被人一刀穿胸而死的。」 系统:「嘶——」 在场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立刻有济世?堂的弟子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谁不知道了怨大师的死因?啊?」 「蠢笨!正因?为她没有查出别的什么来,才让江冽更有嫌疑。」 米丘咬了咬唇瓣:「且他的伤口确实和江冽的黑刀——十分符合。」 所有人面色一变,纷纷亮出兵器对准江冽,阮秋白面露哀色:「米姑娘,你可看清了?你要知道,你这么说,无疑就?是指认小冽杀了大师。」 米丘瞬间抬头:「我没有这么说!」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怒视阮秋白:「这只是巧合而已,说明不了什么。江冽根本?没有理由杀了怨大师!」 「这也未必。」魏钧似乎不愿说,但还?是轻嘆口气,「当初他杀死了了恨,了怨又是了恨的师兄……若是迁怒了了怨,随手杀死也是可能的。」 米丘下意识地看向江冽,咬唇道:「我相信他。」 系统:「……宿主?,你比这些反派更可怕。」 米丘:闭嘴,打扰我表演小心我明天?也让你追「我」火葬场谢谢。 然而此时,「人证」、「物证」俱在,即便米丘的「相信」也无济于事。魏钧面露痛心:「小冽,虽然我很?想相信你,但是如今……我也说不出什么偏颇你的话了。我劝你速速放下刀——我已向少林递出消息,他们最晚明日就?到。你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难道能逃得过佛法的镇压吗?」 听到「少林寺」一词,米丘面色一变,露出些许恐慌。 阮秋白看了她一眼,微微眯起?眼。 李老头气得面色涨红,将手杖重重敲在地上:「如此灭绝人性的魔头,还?留他做什么,我老头子就?算压上这条命,也不会让他走出济世?堂半步!」 火光在风中肆意摇曳,远处一线白缓缓出现在天?边。竟然已经?天?亮了。 江冽的黑刀愈发冰凉,他上前,握住了米丘的手腕,低声道:「走。」 一个「走」字,却让米丘的指尖瞬间一颤。 江冽丝毫未觉,黑刀一翻,刀鞘瞬间崩裂,刀刃惨白,竟比这晨寒还?要冷上三分! 「我无话可说,也无需解释。只需要杀了你们就?好。」 所有人大惊失色,齐齐后退,阮秋白眯起?眼:「小冽,你要想好。你若此时动手,不会得到秘籍,也不能逃出生天?——没有人能面对佛法的愤怒。你要对付的不仅是少林,是万千的百姓。」 所有看热闹的人面路愤然,米丘突然拽住了江冽的袖口:「各位,能否给?我一天?的时间?」 魏钧顿时一愣,米丘站在江冽面前:「我知道,凭我的话你们不可能相信江冽是无辜的。但是魏堂主?说了怨大师乃是武林顶尖高手,寻常人不能接近。然而要悄无声息地杀他,也是难于上青天?,更何况江冽现在毫髮无伤——他虽能自愈,但短短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他若行动自如也是不可能的。」 所有人面面相觑,确实。两个武林高手打起?架来怎么可能一点声响都?没有,但能杀死了怨的除了江冽还?能有谁? 米丘深吸一口气:「所以,我恳请各位给?我一天?的时间,我会找出答案。」 魏钧道:「米姑娘,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只是了怨大师尸骨未寒,你们若是离开济世?堂,魏某允许,但是全城的百姓可……」 米丘回头,看向江冽:「所以,江冽可以留在这里。」 魏钧顿时一怔,阮秋白看向米丘,似乎想到了什么,露出玩味的笑。 米丘按住江冽颤动的右手,轻声道:「你在这里等着我,不要杀人好不好。不超过一天?,我定然能给?你一个答案。」 魏钧看向阮秋白,阮秋白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我也不愿因?此让小冽背上杀死高僧的罪名。各位,今日我就?厚颜向各位求情,给?他们二人一个机会。在少林的高僧们来之前,让米姑娘去寻找答案。」 众人不满,但阮秋白开口,只能陷入犹豫。此时了怨的卧房房门大开,几个沙弥相继走出,对所有人一拜:「各位施主?,师父不在,我等虽不愿介入此事。但为了找出真?相,小僧们愿以大厅为牢,以梵音净化江施主?魔气,静待米施主?和师门归来。」 梵音?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5页 米丘瞬间抬头。她看向江冽。 江冽垂下眸子,手里的黑刀不断震颤,米丘一个没察觉,被割伤了手心。他瞬间握紧刀柄,低声道:「好。」 这一声「好」,很?沉,却顺着清晨的风,仅到了米丘的耳里。 米丘抬起?手,手心的伤口在缓慢的癒合,她将药膏和包袱全都?放在他的怀里:「等我。」 江冽随着四个沙弥进入房内,他转身?,黑刀入地,没入三寸,众人看着震颤不已的刀,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没有人敢前进半步。 大门一关?,里面瞬间传出念经?以及木鱼的敲击声。 一声又一声,循环往復。 米丘后退一步,阮秋白拧眉道:「米姑娘,你到何处去找线索。难道要将客栈里的所有人都?找出来吗?」 米丘冷笑:「关?你何事?」 阮秋白却不生气,看了看天?色:「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启程了。」 米丘咬了咬嘴唇,逃难般跑了出去。 魏钧看得云里雾里,回身?低声问?:「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还?不清楚?」阮秋白低嘆一声:「最是无情负心人。那女子本?就?不怀好意跟随而来,如今少林的高僧一来,即便强如江冽也在劫难逃。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她说什么要去找线索,实际上是找个藉口,先逃了。」 魏钧眼睛一瞪:「竟然有这种内情,我本?看那女子对江冽情深一片,没想到却是装模作样。」 阮秋白笑:「知人知面不知心罢了,在欲望面前,情爱算得了什么?」 「夫人看得明白,为何却将她放走了?」 「不值一提的人罢了。况且她将江冽困在这里,我们只有等少林的人来了就?好了。」 魏钧松了一口气。 「确实,还?是夫人高明。只要少林的人一来,什么都?结束了。」 「是啊。」阮秋白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微微一笑:「一了百了,万事皆休。」 ———— 米丘知道身?后有人在跟踪,她不敢大意,带着马儿和小骡向城外跑去。两只傢伙看不见江冽,有些闹脾气,还?是她发了火才不情愿地抬起?蹄子。 她驾着马车离开明德城,路过昨天?两人拜祭江父江母牌位的地方,微微一顿。 此时太?阳正南,晒得她的鼻尖微微出了汗。 「别跑了。」系统的声音有些冷淡:「后面的人恐怕不追了。江冽也早在济世?堂里等成人干了吧。」 米丘沉默地跳下了马车,她给?两只傢伙餵了草,看着远处的江水发了会呆。 「你说这个时候江冽在想什么?」 系统像是随口一提:「会不会以为你下一刻就?会回去?」 「还?是会觉得同样的梵音入耳,现在的更好听?」 「你如果要给?他一个惊喜的话,我觉得时间有些太?长了……」 「闭嘴!」米丘拧紧眉毛,她将手心的血洗了,然后从怀里掏出纸笔。这里的条件不好,只能将纸垫在膝盖上,歪歪扭扭地写字。 正阳下,如同江边的花骨朵,缩成小小的一团。 「宿主?,这个时候还?在写……」 系统的声音突然一停,像是被人扯断了电源。因?为它发现,米丘写的是…… 遗书?。 第47章 第三日的白日已过半, 所有?人围在正厅之外?,听着靡靡梵音,不由得昏昏入睡。 关着江冽的大门紧闭, 没有?人知道里面的情况, 只能看到门口嗡鸣的黑刀, 仿佛那不是江冽的紧闭之地,而是最危险的禁地。 「这都半日过去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那姓米的女人不是说找证人去了吗?即便将全明德城的人都找来,时间?也是足够的吧。」 「哼。」有?等得满头大汗的人冷笑:「说什么再给?她一天时间?,我看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话倒也不能这么说……」棺材铺的老闆挥着蒲扇, 见所有?人的目光不善,声音瞬间?低了下去:「实话说, 那个江冽可?是不好对?付, 一个不顺心刀就?要砍了下来。米姑娘即便是要拖延时间?,那也是为了救咱们一命嘛……」 众人语塞,直到一声清脆的小儿?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那个江冽就?算是再厉害,也打不过少林寺的高僧们。他现在若是敢对?咱们出手, 那就?是与?整个少林为敌。现在闭关起来,也定是找个机会逃跑罢了。」 众人回头一看, 原来是个不到成人腰际的孩子,倚老的人暗自?发笑,然而仔细一琢磨,发现还真有?几分道理。 「小孩,你谁家的?我们怎么没见过你?」 那小孩子牵住旁边人的手, 低低叫了一声爷爷, 众人才知这是一对?祖孙。日光灼热,那「爷爷」枯瘦如?柴, 虽面相和蔼,却莫名让人觉得没有?一丝人气。 棺材铺的老闆对?这方?面最为敏感,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正疑惑时,阮秋白和魏钧相携走来,阮秋白道:「各位莫急,我们济世堂的所有?弟子都将正厅团团包围,保证不会让江冽有?逃出的可?能。」 众人松口气,魏钧让弟子们给?百姓们分瓜吃,道:「各位父老乡亲,江冽已经被困厅内,想必有?少林的震慑,他一时不敢乱来。但毕竟他野性难驯,难保不会突然暴起伤人。这里有?我和夫人坐镇,大家还是先回去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6页 阮秋白也是柔声劝着众人会去, 李老头等人贊一声魏堂主夫妻和睦、琴瑟和鸣,又大仁大义,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魏钧微微一笑。 阮秋白亲手将瓜果送到祖孙手上,「爷爷」点头谢过,说:「我们二人就?不吃了。这点瓜果留着带回家,我的儿?媳回了娘家,此时应到了十里坡外?,待她回来给?她吃。」 阮秋白微微眯了一下眼,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笑道:「老人家,我们这里瓜果有?很多。你们莫要在这里看热闹了,这里太危险了!」 老人道:「正因为危险,我们才要守在这里。济世堂做了那么多的善事,如?今大难临头,我们怎能坐视不管?」 众人齐声应是,阮秋白微微红了眼眶。二人走到拐角,魏钧才卸下面上的轻松:「夫人,一日已过了半日,少林的和尚们还未到来,若是江冽不顾约定,暴起杀人……该怎么办?」 阮秋白看了看天色,眉心隐约一皱,低声一笑:「夫君,没听那个孩子说嘛,江冽虽然厉害,但也怕少林寺的那些和尚。他要出来,肯定先杀那些小和尚,你确定他还要为和少林的血债再添上一笔?」 魏钧还是不放心:「既然他已经得罪了少林,也不差这几条人命了。」 「莫急,我早已下了布置。从?他踏入那扇门之后?,就?再也不可?能出来了。」 魏钧一愣,「夫人,你说的『布置』是……」 阮秋白微微一笑,指尖搭在他的肩上:「夫君何必多虑,一切有?我。你就?安心安抚百姓就?好了。一切顺其自?然,不好吗?」 魏钧的嗓子有?些干。他眸光闪了又闪,只?好点头。 阮秋白回到卧房,问旁边的弟子:「茶水都送进去了吗?」 小弟子面色恭谨:「回夫人,都送进去了。每个人都有?份。只?是开门的和尚说,那几个小僧只?管念经,不吃不喝。」 阮秋白捏着茶杯,嘴角的笑意像是冬日正阳,即便再温柔也带着冷冽气息:「不吃不喝,他们是铁打的不成?里面的人可?有?说什么?」 小弟子摇了摇头:「咱们的人只?能开一道缝,有?外?人看着,他没说什么。我也只?看到江冽被围在中间?,听到那几个和尚一直在念经。」 为了控制这几个势力,魔教近年没少向?几大门派安插人手。了怨身边的小僧就?是其中一个。 只?是到底是众目睽睽,不能做得太张扬。 阮秋白——魔教的护法拧了一下眉:「罢了,等到晚上把新的蜡烛送进去。这一次,换一种毒,最好是能让人神智昏聩,加速入魔的毒。」 小弟子立刻点头。 阮秋白放下茶杯,微微嘆口气。江冽在济世堂里就?像是个不稳定的爆竹,她也担心对?方?会突然不顾约定杀人,然而一日已经过半,对?方?竟然真的没有?半点异动。 难道是真的慑于少林寺的威名,还是为了和那个女子的约定? 想到之前江冽对?那女子的冷遇,又想到那女子脸上藏不住的不甘,她放弃了这个想法。恐怕是江冽真的想要自?证清白。 毕竟对?方?接连让铁锋削和白蚕心名誉扫地,遇到魏钧有?她坐镇,还尚未分出胜负,定然不想功亏一篑。真以为凭藉一个女子就?能查出真相。 只?可?惜了,那女子眼看讨不了好,已经逃到十里坡外?了。刚才高天和石地亲口告诉她,做不得假。 竟然是如?此冷情,刚从?济世堂走出就?逃了。阮秋白冷然一嘆。 江冽啊,江冽,也不知道将这个消息告诉你的时候,你还能不能保持冷静呢,毕竟入魔时刻,可?要提前了啊…… 檀香缭绕,念经之声若潭底迴荡,不断在室内迴响。 江冽垂眸药瓶冰凉,硌着他的掌心。耳边是靡靡梵音,脑海里记忆在不断回溯。当初,了恨也是如?此将经文灌输于他的脑海中。 当时的他腿伤未愈,根骨被废,满心疑惑愤怒,一睁眼就?看到满目的烛光,如?同最热烈的太阳,塞满他的眼眶。他被缚中央,嵴背不能直立,如?同一摊烂泥般承受所有?目光。 了恨一袭红色袈裟,十分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他沙哑着嗓子:「大师,我、我是冤枉的,我没有?偷盗,我没有?伤了大大师兄,大师,你……」 「阿弥陀佛,魔气未除,魔根未废。此子将来恐有?大害。了恨愿以身饲魔,除他恶念。」 话音刚落,对?方?伸出手按在他的头顶,佛印犹如?实质,从?对?方?的唇吐出,落在他的眉心。犹如?落日入河,江冽的整个大脑开始沸腾,他目眦尽裂,犹如?困兽挣扎。 直到,失去所有?神智。 那道梵音,似乎穿过这十年,再度灌入耳中。江冽再度睁眼,眼底的猩红被瞬间?压去。临近月圆之夜,魔气再度蠢蠢欲动。他捏了捏藏在袖子里的药瓶,微凉的触感让他瞬间?清醒。 这些小僧当然不及当初的了恨十分之一,因此杀人与?等待,都在他的一念之间?。毕竟等待,是「屠门客」最不会做的事。 无论对?方?是谁,都会以刀杀之。这一次,他只?要抓住魏钧,用明德城全城的百姓性命威胁对?方?交出秘籍,不管杀死了怨的兇手是谁,杀死一切质疑他的人便可?。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7页 但是……他看向?自?己的指尖,惨白中带着一点红痕。 那是米丘的血。 手背上似乎还残留着祈求的颤抖和温度。似乎承载着的,不仅是所有?人命,还有?她一直执着的「真相」。 是「真相」让铁锋削的真面目被公之于众,是「真相」让白蚕心的恶行大白于天下。也是真相,让他在明德城,尝到了第一口旁人送的酒。 那晚的醉意似乎还歷歷在目,江冽的喉结一动,他瞬间?松懈下了力道。 只?是一天的时间?,他可?以等。 几个小僧察觉到室内空气中的杀意消散,瞬间?松了一口气。 坐在门口的僧人微微睁开眼,眸中冷冽。日头偏西?了,夜晚很快就?要到来。到时候看江冽还怎么得意。 ———— 遗书该怎么写? 米丘以前为了引起男主们的心疼,也写过不少遗书。 或是绝望,或是诀别,或是温情。 但只?有?这一次,聊聊几句话,还没有?占满三行。 系统之所以看出这是遗书,是因为米丘最后?两个字是「绝笔」。 绝笔、绝笔,带着高级数据想不明白的意味。 系统:「……宿主准备执行死遁计划了吗?」 米丘将笔扔了,将信纸塞进怀里。 「从?未进入济世堂开始,我就?在执行计划。」她又恢復了自?己的专业性和激情,声音变得又快又急:「现在的时间?比我预料得早一些,但是也不影响什么,反正都是送死,早死晚死都得死。」 系统:「……我就?知道你不会无故诬陷江冽。本以为你又在欲擒故纵,原来是准备更大的计划。」 她一边松开小骡的缰绳,一边道:「谢谢,我早就?说过不要小看我的专业性。」 小骡迷茫地看了她一眼,被她一拍屁股,撒欢地跑了。 米丘看着小骡的背影,沉默了一瞬,然后?她骑上马儿?,快速向?明德城奔去。 路过和江冽来过的郊外?,她将遗书夹到石头下。系统一愣:「请教米主任,你怎么肯定江冽会来到这里看到这封遗书?」 米丘道:「这封遗书就?像是一滴油,早浇上会让火势加大,晚浇上会让火势持久,没浇上……也就?没浇上。」 系统:「啊?」 「啊什么啊。」米丘道:「正因为在这里,才显示出我自?己写下遗书的迫切性和随意性,一切按部就?班、有?迹可?循,反而让他有?了警戒心。」 「米主任说得对?。只?是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陪在江冽的身边,反而饶了一个大圈子。」 米丘道:「时候不早了我还要给?你解释……算了,我长话短说:欲扬先抑。阮秋白为了对?付江冽,特意杀死了怨引来少林寺,选择坐山观虎斗。为了让江冽大开杀戒,所以肯定会刺激他的神智,这个时候一定会对?江冽说我的坏话,说我背叛他、早熘了巴拉巴拉。」 「以江冽那个狗脾气,很可?能会信了,」米丘摸着眉毛接着道:「然后?在他对?我最失望的时候,知道我其实消失是为了替他找藏起来的秘籍,在他最深受感动的时候又看到我的『骨灰』,这样的火葬场就?算是放眼所有?世界,烧起来也得有?十级吧。」 系统:「万一,他不信呢?」 米丘一顿,「怎么可?能不信?」她看着那一页纸在石头下挣扎翻飞,声音似乎也碎在风里: 「我知道他不信我会逃走,但是若加上我『虚假的身世』,这一个砝码呢?」 系统的光芒顿时一停。 ———— 夜色渐深,有?弟子来报,少林寺的高僧们都来了,就?在城外?三十里处,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到了。 魏钧精神一震,所有?等待的百姓都松了一口气,此时他们早就?忘了还有?一个「查案」的米丘,一心盼着少林寺的人过来坐镇,最好让江冽再无翻身的可?能。 阮秋白让僧人替换新的蜡烛,她给?身后?的高天和石地打了个眼色,对?所有?人道:「既然米姑娘未回,高僧们已经来到,我想这件事追查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不如?就?由我告诉江冽这个消息吧。」 「夫人,不可?!」魏钧赶紧拦住她。 阮秋白低声道:「无碍的,我是他的师娘,也是伯母。是唯一在这里能与?他说得上话的人。若是在高僧们来之前,劝他莫要挣扎,也许能少了一场争斗。」 魏钧还是不舍,「夫人,还是我、我去吧。」 阮秋白眸光一闪,笑意有?几分真挚:「魏郎,我去去就?回。你放心,他现在奈何不了我的。」 魏钧顿时一愣。 她缓缓走到门口,门内的念经声竟已消失,一丝声音都没有?。阮秋白丝毫没有?惊讶,径直推开了门。 第48章 一推门进去, 就看到所有的僧人都倒在了地上,除了门口的小?僧。 那小僧睁开眼,沖她点了一下头, 便守在了门口。 阮秋白看向江冽, 对方坐在正?厅中央, 头微微低下去,像是失去了神智。 周围的蜡烛缓缓燃烧着,透明的烟气浮动,像是将人困在时间的阵法。阮秋白曾经听教主说过,江冽被了恨关在少林寺, 以梵音灌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8页 虽然江冽的遭遇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中,但当时就连教主也笑了一声:「人人都说焚天教的人心狠手辣。毫无人性。然而有时候和这些道?貌岸然的正?道?比起?来, 炎某还是甘拜下风。」 如今阮秋白?以同样的阵法困住对方, 就是为了引起?江冽的心魔,让他走火入魔。 明日就是月圆之夜,正?是江冽受到焚炎功反噬之时,她用毒只是为了加速这个过程而已。 阮秋白?的嘴角溢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她看着江冽无声无息地坐在那里,似乎对她的到来一无所觉。任他的武功再高?强, 也只不过是笼中雀。 她只要稍加手段,就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更何况,江冽拥有的武功还是在她们教主的默许之下。只是一个丧家之犬而已,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已是他的运气,现在焚天教只是收回不属于他的一切罢了。 「江冽。」 她让手下将蜡烛移开,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江冽的长睫颤了颤, 他缓缓抬起?头。 昏黄的烛光下,他的眼眸如同浸润墨汁的琥珀, 幽暗掩住一切情绪,只有阴冷的气息溢了出?来。 阮秋白?的脸上还带着笑意:「看见我很意外吗?毕竟整个明德城,也只有我这个伯母来看你了。被关在这里的感?觉如何?」 江冽的指尖动了动,微微皱了一下眉。 阮秋白?一抬眼,门口的弟子?瞬间上前,将椅子?抬到她的身边,她施施然坐下,一挑眉梢:「是不是感?觉浑身无力,气血翻腾?那就对了,软筋散和『醉梦』的功效混在一起?,饶是了怨还在世,恐怕也会?神志不清。你还清醒着,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 江冽启唇,声音沙哑:「是魏钧让你来的?」 阮秋白?一笑,殷红的唇瓣像是藏在白?蛇吐出?的红信:「他?你认为以你伯父的性格,会?想到让我下毒这个办法?江冽,这么多年,你还是看不清谁是你真正?的仇人啊。」 江冽抬眼看她,气息乱了一瞬。 阮秋白?很是满意他的变化:「当初,你信任铁锋削,却被对方捏断了根骨,你求助白?蚕心,却被对方当成了药人。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你总是一步错,步步错?」 江冽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以前你对别人倾注信任,没想到十年过去,还没有丝毫的长进。不愧是江向明夫妇的儿子?,永远识人不清。」 江冽哑声道?:「你要说什么?」 阮秋白?一笑:「莫急,少林寺的人马上就要来了,你一会?儿就变成个只知道?杀戮的疯狗,能?清醒的时间不少了。我本可以直接将你丢出?去,但是我毕竟也当过你的伯母,在你失去人性之前,我可以告诉你一部分真相。」 江冽的眸光一闪:「你是……魔教的人?」 阮秋白?一怔,接着掩唇一笑:「中了『醉梦』还能?反应得这么快,看来白?蚕心在你身上试的药并非全无用处。」 她双手交叠,仪态骄矜,嘴角带着笑意,然而眼里的冷然让屋内的烛光都闪烁了一瞬:「不错,我是魔教的人。你的每一次掉入深渊,都有我们的推动。就连你这条命,也是我们教主故意手下留情,要不然,你真以为你会?等?到那几个废物过来?」 江冽的眉心蓦然一动:「炎远冬……他故意留下我的命,是为了什么,是想看我一步步地杀死所有江湖人?」 阮秋白?眯起?眼,声音柔和了下去:「这只是一部分原因,更多的原因却不能?告诉你……江冽,你知道?的这些就已经足够了。足够你到了地府向你的爹娘交代了。只是可惜……」 她幽幽一嘆:「你到底,都没有替他们报仇,到死,看文来抠抠君羊八六一齐齐三三零四整理也没完成他们的遗愿……你知道?你母亲曾经跟我说过什么吗?」 阮秋白?看向江冽:「她跟我说,你对痛觉没有反应,因此受了不少欺负。不求你以后大富大贵,只求你平安无忧,胜友如云。但看你现在……形单影只、众叛亲离,像是一只丧家之犬。你口口声声说为了父母报仇,却只杀了几个废物,又没活成你父母希冀的模样,你苟活在世有何意义?」 江冽的气息顿时一变,身旁的烛火瞬间熄灭。 阮秋白?下意识地向后绷紧身体,意识到自己被一个浑身不能?动的「废物」吓到,她的面容染上了冰寒:「仅仅是这些就受不住了?是不是气血翻涌,如坠深渊,却偏偏不能?动?」 她缓缓站起?,看向窗外的夜色:「因为『醉梦』,你练焚炎功的反噬提前了。等?少林的那和尚过来,我就打开这扇门,届时无论?是那些道?貌岸然的和尚,还是墙头草一般的百姓,都将成为你的猎物,你就能?肆意杀戮、发泄魔气了。我知道?你杀了了恨还不够,这就把所有的和尚都送到你的刀下,我这个伯母做得如何?」 守在身边的小?僧走到门口,忍不住勾起?嘴角。 谁都没有看到,江冽却动了动手指。眼底的猩红被一点点压下去——这烛火有毒,虽无色无味,然而江冽察觉到了不对劲,是直觉,也是……一点幻听。 他在梵音靡靡之中,神智似乎再次抽离,烛火若近若离,耳边似乎响起?一道?轻柔的,带着嗔怪的声音:「烛火有毒,傻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9页 掌心的冰凉让他瞬间清醒,他屏气凝神。虽然免不了吸入一些毒素,但以他的神智还能?控制住。 待所有和尚倒地后,他终于等?到了幕后之人现身。看到阮秋白?进来,对方是站在魏钧身后的人,他并不惊讶。毕竟魏钧虽有心机,却胆识不足。对方是魔教的人,在他的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恐怕也只有魔教,能?如此不择手段,潜藏十年只为了颠覆武林。 但无论?谁是兇手,何种?阴谋,只要他手中握着刀,他就能?斩断一切。 即便是阮秋白?、炎远冬又如何,他们今夜设此大局,便是要让他和少林相互缠杀。但他们恐怕没有想到,他并未受毒粉影响。他只要等?炎远冬献身,杀了对方一切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他微微伸手,将门外的刀唤进手中。 直到听阮秋白?咬着字眼笑道?:「你若是下不去手,我就再给你添把火。你能?如此听话地在折柳枯坐一天,是不是以为可以等?到一个结果,以为可以换来清白??你我二人心知肚明,了怨不是你杀死的,是我故意杀死引来少林的引子?,但是这里没有人相信你——就连你身边的那个女子?也不相信。」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底带着怜悯:「你以为她说去找证人,为何这么久都没有回来?那是因为她早就逃走了!这个时候她恐怕已经逃到了明义城。我怕你不信,特意让属下看仔细了。她离开的时候带着一马一骡,仓皇得像是逃命。」 江冽的眸光没有半分闪动。 阮秋白?缓缓走过来,脚尖慢得像是在慢条斯理地碾死每一只蚂蚁:「江冽,你从未怀疑过她的心思吗?一个女子?怎么可能?会?毫无怨言地待在她的杀父兇手的身边?」 江冽缓缓抬眼,似乎在质问她为何知道?米丘的身世。 阮秋白?摇头一嘆,似乎在嘆息江冽的迟钝: 「查出?她的『身世』不麻烦,沙犹河还在监狱呢,我们只需要一点手段就能?全问出?来。他说米丘是沙如海的女儿,因为对你投入了感?情,才忘记生养之恩跟在你身边。你当初能?因为几大门派对你的亏待就屠杀宗门,怎么能?相信一个和你有杀父之仇的女子?心甘情愿地跟在你身边,还任劳任怨地为你奔波?」 江冽的眉心蓦然一动。 阮秋白?摸了摸鬓角的发:「我承认那姑娘有几分能?耐,能?言善辩,还故作善良。但是你从来都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吗?凭空出?现的身影,只存在口中的身世,还有她所谓的医术……我猜猜她用什么迷惑了你,是感?情,还是秘籍?你以为她这个沙如海唯一的女儿知道?秘籍在哪里,所以故意留她一命?」 「但是一个有趣的事情是……」阮秋白?忍不住轻笑: 「她根本不是沙如海的女儿。因为我们查到,在岭南根本没有米容这个女子?,更没有米丘这个人。沙如海也只有一个儿子?。」 烛光映在江冽的眼底,金黄之中,仿佛掺杂了红色的丝,他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气息沉沉。 「看你的模样,原来你早已怀疑但是不敢承认啊。毕竟你一承认,就代表你从始至终都是孑然一身,从生下来就是个可怜虫,到最?后半点真心也没留下。」 江冽骤然抬眼,阮秋白?微微一笑:「今天我就帮你断了最?后一点念想吧:她从一开始就骗了你,因为——沙如海的那本秘籍就在我的手里啊。」 江冽的眼底瞬间爬满了猩红。 --—— 米丘马不停蹄,回到明德城的时候灯火通明,她浑身快散了架。 她踉跄地从马背上下来,摸着马儿的头道?:「马儿、马儿,快走吧。」 马儿小?小?叫了一声,瞬间回头。米丘看着对方的背影,一时间复杂难言。用包里的草汁胡乱地给自己易了容。此时远处大亮,是少林寺的和尚们要来了。 米丘不想耽误时间,混着看热闹的百姓再次进入济世堂。远远地看了一眼困住江冽的正?厅,那里没有丝毫声响,她顿了顿。 这狗崽子?真的等?了一天…… 她摸了摸眉梢,还未发表什么感?想,看人群骚动起?来赶紧躲进阮秋白?的卧房。她记得在原文里写,阮秋白?藏在济世堂十多年,为了安插人手,控制势力,早已将济世堂挖空。 在她们的卧房地下,就是她挖的密室。而《焚炎神功》的剩下两份,就藏在这里。 沙如海当初说将秘籍放在江冽猜不到的地方,就是送给了魔教。其用炸】药作为利益输送的工具,一直和魔教有往来,阮秋白?算是他的引介人。当初察觉到江冽来者不善,他知道?这秘籍在他手中没有好?处,毕竟十多年过去没有一个人挑明真相,干脆将秘籍送给魔教讨个好?。 魏钧的秘籍当然也送给了阮秋白?,让其代为保管。在原文里,江冽杀死所有人之后,已是强弩之末,倒在地上九死一生,失去了补齐秘籍的机会?。 这一次,因为米丘的介入,让阮秋白?有了更加充足的时间准备,有了铁锋削和白?蚕心的前车之鑑,对方根本不会?将秘籍带在身上。 这个地下迷宫,成了最?好?的藏秘籍之地。 米丘走到两人的书房,墙上的水墨画画了四?季草木,她在「竹林」上摸索了几下,书架瞬间翻转。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0页 最?简单的密码就是最?安全的密码,米丘很是得意自己对原文剧情过目不忘。 一落地,周围漆黑一片,她拿出?火摺子?,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深吸一口气,先?点了一下「存档」。 魔教的暗室,可不像是白?蚕心的地宫好?闯,暗器机关不计其数。 不过没关系,她失败了还可以读档嘛。 第49章 江冽的眼底彻底覆满了猩红, 像是最浓稠的红墨,逐渐转为?最深邃的曜石。 窗外,魏钧在喊:「夫人, 少林的人马上就到了, 你快出来吧!」 阮秋白格外满意地?欣赏江冽的变化, 「醉梦」是焚天教特意为江冽准备的毒药,可以?让其提前进入入魔状态。但是醉梦却无法让魔气更加汹涌,可以?说现在的江冽比她预料中的还要痛苦,虽然让她?有些意外,但正好也免了她?再刺激他?的神智。 如此疯魔, 莫说是几个和尚了,就?算是杀了全城的百姓恐怕也不在话下。 她?走到门口, 低声道:「将这?屋中的蜡烛换了, 待我们?离开他?自然就?能行动自如。」 小僧点头称是。阮秋白正要推门,突然感受身后一寒,魔教护法的功力?非比寻常,她?下意识地?躲避, 如同一片竹叶瞬间飘过,哪知身后的杀气溢出, 让她?唿吸都不由得一窒,身形更是慢了下来。 就?在要被一掌断绝声息之时,千钧一髮之际,她?勐然扯过旁边的手下挡在身前。 「噗!」 是利刃穿透人体的声音,然而江冽的刀还在房外。小僧吐出一口血, 不可置信地?看着穿透自己胸膛的手臂。江冽缓缓抬眼, 对着惊骇的阮秋白露出一丝狞笑。 「你、你……」 你怎么?可能会动! 来不及想太多?,阮秋白面色一凝, 将死透的手下扔了出去,瞬间转头开门: 「救、救命!」 她?对着所有惊讶的人大喊:「江冽疯了,他?杀死了所有人!」 喝!! 一瞬间,像是一记重锤捶在所有人的头上,天旋地?转、一片空白不过如此。魏钧还未反应过来,就?见门口的黑刀嗡鸣,大门瞬间被破开。 鲜血顺着黑刀淋漓落下,江冽看向所有人,眼中的黑犹如实质。 魏钧倒吸一口凉气。 ———— 米丘在地?下,因为?迷宫修得十分精妙,导致上面发生了什么?米丘一无所知。她?算了算时间,这?个时候少林寺的人应该到了,阮秋白为?了刺激江冽,肯定用上了手段。 魔教的「醉梦」可不是一般的厉害,不过江冽是块硬骨头,要让他?彻底入魔,还得攻心。 不就?是说起江冽的仇恨刺激他?,再加上说一些她?的坏话嘛,阮秋白会说什么?她?都能猜出来。要么?是说她?的身世,要么?是说那份沙如海秘籍。 只?要秘籍的秘密被暴露,就?如同釜底抽薪米丘整个人设就?全部崩塌了。毕竟沙如海的秘籍都在阮秋白的手里,米丘口口声声说的对方放在她?娘亲那里的话岂不是无稽之谈? 然而米丘的脸上丝毫不见紧张之色。 「宿主,即便你有『死遁』这?一步棋子,让江冽增加对你的愧疚。然而放任阮秋白揭你老底实在是太危险了,我怕你覆水难收。」 简单地?说,系统理解米丘的计划,但怕米去玩大了,江冽不吃她?这?一套。 「所以?我写了遗书?喽。」米丘一耸肩:「到时候能不能力?挽狂澜,就?看天意了。」 系统:「……」 「安心啦。」米丘摆摆手:「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等江冽把魏钧杀了,他?就?找炎远冬报仇了。这?个狗崽子阴晴不定的,没准上一秒还在跟你装木头,下一秒就?提着刀去杀人了。我不兵行险招恐怕到结局的时候连好感度的及格线都达不到。」 说到这?里,她?难得异样地?压平了一点一下嘴角:「不及格来说对攻略者是奇耻大辱。只?要他?对我心怀愧疚,好感度一上升什么?疑点都不是问题。爱情,对怀疑来说是最好的滤镜。」 系统轻嘆:「但愿。」 米丘什么?都准备好了,倒没有担心地?上。她?担的是地?下。 眼前的这?条迷宫不大,但看似平整光滑的隧道其实险象环生。在原文里只?说阮秋白记住了特定了路线,然而到底怎么?走一个字都没说。 现在没有江冽在她?前面替她?扛伤害,她?还得自己来。 深吸一口气,米丘试探地?向前迈了一步。 「咔嚓」一响,脚下的地?砖突然凹陷了下去。 一簇火光突然向她?喷来,米丘大惊:「读档读档!」 地?面的火把连绵,所有人看着缓缓走出的江冽,像是看到破笼而出的野兽,恐慌、惊疑、迷茫,如同毒药一般迅速在人群中蔓延。 透过敞开的大门,可以?看到门口躺着一个小和尚,胸口鲜血淋漓,血液从门口连到门外,腥味扑鼻。门内剩下的小僧也都歪七扭八地?倒着,想必也早已死去。 阮秋白扑进人群里,悽厉哭诉:「夫君,我、我本想劝江冽回头是岸,没想到他?、他?却突然杀死所有人,若不是那个僧人替我挡了一招,我恐怕就?……」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1页 魏钧瞳孔一缩,他?抱着瑟瑟发抖的阮秋白对江冽咬牙怒斥:「江冽,你杀了怨大师在先,不进步闭门思过坐等赎罪,反而再杀死少林僧人,你简直是灭绝人性、畜牲不如!」 江冽直直盯着他?,像是沉在湖底的墨石,只?余黑沉不见温度,他?缓缓抬起刀,对准了所有人。 一滴血,从他?惨白的指尖落下,有人意识到他?刚才就?是徒手穿透那个小和尚的胸膛,更加不寒而慄。 有人牙齿打颤:「他?、他?刚才不是还安静地?待在里面吗,怎么?突然就?开始杀人了?!」 「我早就?说过,他?躲在里面是为?了逃跑,哪知道我们?堵住了他?的去路,听到少林寺的高僧来了,这?才狗急跳墙!」 「那、那还等什么?,还不速速去请少林寺的高僧进来!」 「他?们?马上就?到了,只?是还没等他?们?到,恐怕江冽就?得将咱们?全部杀光啊!」 魏钧心跳如鼓,他?让阮秋白躲到他?身后,大声道:「江冽,你要杀人就?沖我来,莫要对我的弟子和全城的百姓下手!」 江冽手中的黑刀嗡鸣。阮秋白向后一看,一个小孩勐然站到众人面前:「魏堂主,我爷爷经常对我说您对明德城的百姓的好,我绝对不允许这?个大魔头伤害您!」 魏钧一阵欣慰,原来连小孩子都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只?可惜他?养出了江冽这?么?一个狼崽子,仅仅因为?自己断过他?的腿,就?耿耿于?怀至今。 没想到下一秒,江冽看到这?个小孩,混浊的视线一凝,瞬间一刀飞出,穿胸而过。 哗啦一声响,那小孩吐出一口血,下意识地?回头看向阮秋白,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勐然栽倒在地?。 魏钧下意识地?退后两步,险些被身后的石头绊倒。他?的嘴唇剧烈颤抖着,若不是他?刚才站得远,恐怕也要被穿透。小孩倒在地?上死不瞑目,像是在控诉成?了他?的替死鬼。 在场鸦雀无声,直到小孩的那个爷爷向后退了几步,就?像是打开屠杀的机关,所有人疯狂惊叫,他?们?本知道江冽是个大魔头,但那只?存在于?传说中。自从对方出现,不是身边跟着一个柔弱的女子,就?是被关在房门里一声不出,本以?为?是个惧怕人多?势众的莽夫,没想到对方真的会下手,就?连孩子也不放过! 一瞬间,所有义?愤填膺的百姓如同无头的苍蝇到处奔逃,李老头被挤得撞在墙上,棺材铺的老闆捂住胸口,不可置信,他?、他?是看错人了吗?! 阮秋白看着自己下属的尸体,咬了咬牙,江冽疯狂的程度超出她?的想像,如果再留在这?里恐怕会引火烧身,此时趁着有焚天教的教众在外接应,她?还是销毁所有痕迹离开为?好。 想到这?里,看着呆在原地?一脸煞白的魏钧,她?咬了一下唇,毅然进入了卧室,在机关上拍了几下,瞬间进入了密室。 江冽踩中「小孩」的尸体,将黑刀抽了出来,然后缓缓对向神情僵硬的魏钧。 「受死。」 迷宫里的烛火一闪,米丘从脚上拔出一根毒箭,出了一身的冷汗。 也许上面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对她?来说有五十分钟那么?久。她?在这?条路上不知道重走了多?长时间。只?能说阮秋白的戒心比她?想像中还要大。 脚上的毒素还有一段时间才能流到心脏,米丘现在没心力?读档了,她?倚在墙上吐了一口气。爹的,除了江冽,就?是这?座迷宫让她?读档了这?么?多?次了,如果不是这?里没有药王谷大,她?恐怕真得试到猴年马月去。 扫雷的游戏都没有这?么?惊险刺激过。不过试得多?了,就?发现这?里的机关完全是心理游戏,本以?为?这?一块地?板有了机关,下一块就?没有。但哪想到下一块地?板直接让她?掉了进去。心理这?块米丘熟悉,读档了几次后她?渐渐找到了规律,下一次她?保证就?能无伤通关了。 狗崽子,你要是不给我爆二十个好感度我就?跟你没完! 米丘正咬牙切齿,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机关门打开的声音,她?瞬间直起身,阮秋白这?么?快就?下来了?不行,她?还没有找到秘籍呢。 米丘赶紧点开读档。 这?一次,她?很快通过机关,找到一处密室中的暗室,推开石门,发现里面是整面墙的书?架,书?架里全都是各个门派的秘籍。而在正中央的墙上,挂着独属于?魔教的标志,一个火焰纹。 那纹路简洁,却似是鬼魅身上的妖火,似乎多?看一眼就?会心神摇曳。米丘赶紧低下头,在满墙的秘籍中寻找那两份焚炎神功。 此时外面响起机关门打开的声音,米丘的眉头紧锁,手上的动作?更快了。 终于?,她?摸到书?架中的一处机关,在火焰纹的下面,空白的地?面上突然升起三块石板。 三块石板下,是三个盒子。似乎是摆明让人选。 似乎一个是秘籍,剩下两个是暗器。 系统道:「宿主,你是知道答案的,快点拿走秘籍啊!」 米丘的眸光闪了一下,墙上妖异的铁纹反射出她?紧锁的眉头,米丘将手放在最左边的机关上。 系统:「宿主,你……」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2页 机关「嘎嗒」一响,瞬间有白色的烟气冒了出来。米丘只?觉得全身的力?气被抽干,她?瞬间栽倒在地?。 几乎是同时,石门被打开,脚步声渐进,似乎是发现了不对劲,迅速快了起来。 阮秋白的声音第一次失去冷静: 「……米丘?!你怎么?在这?里?」 米丘瘫倒在地?上,闻言艰难地?回过头,苦笑一声:「我、我本以?为?能替他?找到秘籍,没、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 第50章 阮秋白?看着米丘, 像是看着一只跑出火海却又转了回来的飞蛾,特别是看到她凌乱的髮丝,散乱的衣裙, 更是惊疑不定。 想通了前因后果后, 她发出一声不可思议的嗤笑:「所以, 你根本就没有逃跑,你只是设下迷障,就为了跑回来替江冽偷秘籍?」 米丘咳嗽了两声,她偏过头,似乎对阮秋白?的话感到难堪, 只有在听到江冽的名字的时候,眸光一闪。 阮秋白?看着她狼狈的模样, 好整以暇地蹲下来:「只是你没想到这?里被我?布下了天罗地网吧……啧啧, 枉费你和?江冽演了这么大的一场戏。」 「江冽不知道我?在这?里。」米丘转过头,声音沙哑:「他什么都不知道。还有,我?不是偷秘籍,是取回。那秘籍本就属于江家的!」 阮秋白?倒没有生气, 而是讽刺地一笑:「秘籍名叫《焚炎神功》,是当初焚天老?祖创出的武功秘籍, 只是他在与所谓的正道厮杀的时候,被他们掠夺,这?才给了那些人隐藏秘籍的机会。你口口声声说属于江家,何其?厚颜。」 「魔功之所以叫魔功,是因为练了它之后会滥杀无辜, 颠覆江湖。你应该说江家用几代人的生命束缚住你们魔教心中的恶鬼, 还所有人一个太平。」米丘咬牙,「魔教的人本就立身不正, 仗着正道势微肆意妄为,还为了这?本秘籍杀了江冽全家,当真是厚颜无耻、颠倒黑白?!」 阮秋白?的面色终于变了,她蹲下身捏住米丘的脸颊:「真是牙尖嘴利的丫头,当初第一次见面我?本以为你能言善辩,没想到吐出的话比刀子还利——你既然如此善恶分明,又为何对江冽的滥杀无辜视而不见?」 米丘的喉咙一动,她咬牙道:「他自有他的下场,如果有一天他要是被凌迟处死,我?愿替他受过。」 阮秋白?微讶,像是想从米丘的眼底看出半点谎言,然而她只能看出一片澄澈:「原来你竟然情深至此,肯为了江冽去死,是我?小看你了……」 米丘梗着脖子怒视她,似乎亳不在意她的「夸奖」。 「我?很好奇,你到底为何知道秘籍藏在这?里的,你到底……还知道什么?」 米丘道:「这?很简单。你和?魏钧既然抢了江冽的秘籍,肯定怕他找上门?来,秘籍就更不可能放在身上。我?看魏钧对你言听?计从,就知道秘籍在你那里。于是我?骗了江冽,准备一个人回济世堂找秘籍。你的机关也不过如此,我?很容易就找到了。」 阮秋白?看她浑身狼狈,却没有伤痕,已是信了两三?分:「江冽有你这?么个『朋友』,也算是三?生有幸。只是可惜,他在上面以为你弃他而去,正发着疯满世界找你准备杀死你呢。」 米丘的瞳孔勐然一缩,她的眼眶微红,烛光即便映在她的眼底,也沉寂了下去。 「我?早就预料到了。」米丘的声音像是含着沙砾:「罢了,这?是我?应得的下场。谁让我?骗了他呢,我?弥补不了的。」 阮秋白?提起?了兴趣:「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既然从头到尾欺骗江冽,又肯为了他的秘籍甘愿赴死……」 米丘偏过头,挣脱她的手掌:「我?的身份不重要,倒是你……你在这?个密室里藏着各个门?派的秘籍,又在墙上设下火焰纹,据我?所知只有魔教才以火为尊,你更是为魔教的人说话,如果我?没猜错,你是魔教的人。」 阮秋白?丝毫不紧张,就像是看着一只挣扎的蝼蚁:「那又如何,你现在猜中已经太晚了。你猜……上面是不是已经被我?们焚天教的人控制了?」 米丘的唿吸一窒,她的唇瓣抖了抖,还是不相信:「我?不信,江冽的武功那么高,怎么可能会出事? 」 「你还是太高估他了,他只是一个丧家之犬而已。我?早就告诉你,他已经发了疯。你猜少林寺的人过来,会怎么对付他?只需要片刻,上面就会血流成河……而他,也会被我?们带回去,成为一条没有人性的狗。」 米丘红着眼眶:「我?就知道,你身为魔教的人,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江冽拿回所有的秘籍,你们就是有所图谋,心怀不轨!」 阮秋白?勐地掐住她的脖子:「我?没时间和?你争论,你到底是谁派过来的,你如果说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米丘艰难地咳了一声:「我?可以说……」她的眸光暗淡了下去,似乎心如死灰:「但?是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放心,我?不会让、让你放了我?。」 「好,你说说看。」 阮秋白?微微松开指尖。 「我?、我?其?实真的是沙如海的女儿——只不过是被他收养的。我?从小就无父无母,替沙如海做一些见不得光、坑蒙拐骗的勾当。他之前听?说江冽要、要杀他,于是让我?藉机接近对方,没想到还没等我?先接近江冽,江冽就杀了沧澜派所有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3页 米丘无奈一笑:「之后你应该查到了吧。我?为了替沙如海报仇,捏造身世,想要接近他,获取他的信任,待他松懈的时候杀了他,却没想到……」 「没想到你却爱上了他。」 阮秋白?讽刺又怜悯地一笑。 「是。」米丘大方承认,「我?从想杀了他,到理解他,最后可以为了他死。」 阮秋白?嘴角一勾,露出一个同情的笑:「你竟然如此为情所困。但?你的付出没得到半点回报,江冽可是一直拿你当朋友啊。」 米丘道:「我?知道你对此鄙夷,但?我?甘之如饴。毕竟在你们这?些人的眼里,深情不过是粪土,情爱不过是云烟。毕竟……你对魏钧也是如此。」 阮秋白?面色一变,勐地将米丘拂到地上。 米丘闷咳一声,吐出一口血。 她不顾阮秋白?的愤怒,低笑出声:「你有何愤怒呢,你身为魔教的人藏在济世堂,将魏钧视作棋子,我?正是夸你不愧是魔教中人断情绝爱,你为何会恼羞成怒?」 阮秋白?捏紧了拳头冷笑:「收起?你的自以为是,死到临头还在自作聪明。」 米丘缓缓抬起?头,苍白?的肤色上血痕如同白?沙红炎一般刺眼:「好,就当是我?自以为是……」 她笑了一声:「我?的身世就这?么简单。一个无父无母又交付真心的蠢人罢了。你若是信,就给我?一个机会,你若是不信……可以现在就杀死我?。」 阮秋白?一眯眼,米丘的身世扑朔迷离,自己当然不能轻易信她。但?这?女子敢为了江冽去死,恐怕这?个「要求」也是不简单,万一是什么计策…… 看出阮秋白?的谨慎,米丘无奈摇头:「你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吗,又为何如此小心?放心,我?若是说得出,你肯定会做得到。」 就在这?时,上面突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响,就像是有百千炸药一同炸响,整个密室开始摇晃,阮秋白?面色一变,难道是和?少林的人打起?来了? 她看向米丘目露凶光:「你要是让我?饶江冽一命,那就不用说了。」 米丘低声道:「我?相信江冽会逃出生天……罢了,我?对他的信任无需向你多说。我?只是想求你……」 米丘的声音低了下去,开始颤抖:「我?希望,你见到江冽之后,可以告诉他我?的尸体?被你们魔教的化骨散化掉了。莫要让他想着为我?收尸了。」 阮秋白?的眸光闪了闪:「你竟连死后也替他着想……」 米丘看向她:「我?倒也希望你告诉他,我?死得有多惨。让他念着我?的好。只是……我?实在不忍他伤心难过。他只当我?是普通的朋友,我?便已死而无憾了。」 系统:「……」 阮秋白?的嘴角僵硬地一扯,「好,既然你如此执着,我?也网开一面,我?会告诉他的。我?答应你给你一个痛快,这?就送你上路。」 她从腰间抽出软剑,就要一剑刺过去。米丘却突然从头上拔出簪子,向自己的腹部一插。 一瞬间,鲜红从米丘的腹部扩散,米丘向她吐出一口血,如同红花落在她的竹叶衣裙上。 阮秋白?一惊,怔然看向她。 米丘一笑,鲜血从腹部汩汩流出,胸膛剧烈起?伏着:「我?虽然要死,却也不会让你们魔教的手,脏了我?的血!」 米丘的声音悽厉,让阮秋白?失神了一瞬,回过神来后她恼怒地一挥,米丘瞬间撞在墙上,魔教的火焰纹震颤了一瞬。 「你既已寻死,我?不拦你。但?你若是装死,我?可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正要用化骨散直接活融了米丘,米丘的手却碰倒了墙上的蜡烛,一瞬间火油倾倒,书架成为火海连绵一片! 米丘倒在地上生死不知,阮秋白?不敢上前。看着被火焰包围的秘籍机关,不由?得咬了一下牙。 上面的震动更甚,她想到即便是有人查到这?个地宫,也不会找到真正的秘籍在哪里。更何况现在外面有少林众多秃驴,她若是学白?蚕心等将秘籍带在身上,若是一个不小心那才是自寻死路。 现在离开,日后再派人来找才最稳妥。 想到这?里,她痛恨又复杂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米丘,提着被血染过的衣裙迅速逃离这?里。 阮秋白?离开后,米丘从地上睁开眼。 待彻底没了动静,她这?才放开唿吸,咳得惊天动地。 系统赶紧道:「宿主,赶紧离开这?里!」 米丘捂住口鼻,从「腹中」拔出簪子,叮铃一声落了地。她用簪子插中的是她自己的血包,没受致命伤,但?是魔教的软筋之毒和?阮秋白?的那几下子也够她受的了。 她咳嗽了几声,掏出怀里的瓶子,将里面的「骨灰」洒在髮簪周围,然后看了一眼藏着秘籍的机关,指尖在上面一颤,留下一道血痕。 她咬了一下牙,刚想从火海里冲出去,却听?上面一阵清脆的声响,墙上的火焰纹竟然径直掉了下来。 那标志本就不重,但?是被烈火燻烤过后格外滚烫,一瞬间米丘的嵴背一抽,不由?得「嘶」了一声,她恼怒地将其?甩开,一摸后背出现了凸起?的瘢痕,不由?得咬牙。 若不是怕麻烦,这?一段她非读档躲掉不可。算了,还是赶紧逃出去,万一让江冽闯进来,再看到她完好地站在这?里,那就尴尬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4页 ———— 江冽的刀从「石地」的胸膛上抽了出来,刚要对魏钧噼下,旁边的高天双目猩红,怒吼着:「江冽,我?要让你偿命!」 他从腰间抽出软剑,江冽如同鬼魅般射出,一手就扭断了他的脖子。这?个时候没有人在意一个老?人怎么会用软剑,他们只注意到一件事:江冽又杀人了,还是杀了一对祖孙。 棺材铺的老?板面色苍白?,长嘆一声,无论江冽和?魏钧的孰对孰错,就看今日他杀了那么多人,已是无药可救了 一瞬间,群情激愤。所有人都默默围拢过来。魏钧不动声色地藏在人群之后,江冽的眼中毫无感情,他一掌将所有人扫到地上,正要向魏钧砍去。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如同黎明破晓,天际一丝白?,撕裂所有黑暗。 江冽的黑刀嗡鸣,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阻挡,他眼底浓墨翻涌,竟然硬生生噼下,黑刀崩裂,魏钧倒在地上狂吐一口血。 江冽旋身下落,看向远处。 所有人被这?一声佛号念得目光清明,只见老?李头哆哆嗦嗦地指向东方:「了、了怨大师!」 喝!所有人以为是老?李头被吓得产生了幻觉,直到那道黑影缓缓走出,慈眉善目、端正清净。 棺材铺老?板一屁股坐在地上:「真、真的是了怨大师,了怨大师死而復生了?!」 了怨对众人深施一礼:「各位施主,贫僧假死实乃无奈之举。乃是因为当初有施主向贫僧传话。济世堂内有魔教中人,为挑起?恩怨恐会向贫僧下手。贫僧知济世堂广行?善事,因此只当是戏言。哪知回到卧房,便察觉到异样。」 他嘆了一口气:「对方想用毒药毒死贫僧,再作刀伤。为了找出幕后之人,贫僧不得不将计就计,假死诈出幕后之人。」 魏钧倒在地上,被人搀扶起?来,然后咬牙吐出一口血:「大师,您定然是受了蒙蔽,我?们济世堂怎么可能会有魔教的人?」 「是啊、是啊!」 旁边的百姓帮腔,并非是质疑了怨,而是此事难以理解:「若济世堂真有那个魔教的人,又怎么会几十?年如一日地做好事?」 石天被抬了出来,他面色冷硬:「大家让了怨大师说,我?倒要看看他指认谁!」 了怨双手合十?,正厅里十?来个被迷倒的小僧鱼贯而出,他们迈过门?口死去弟子的尸体?,面上有些悲悯。为首的僧人向了怨施了一礼。如果米丘在,定然能认出这?个僧人是了怨讲经之时跟在其?身后的小僧人。小僧蹲下身在祖孙两个人的脸上摸了一下,揭下来两张假面。 「嘶……」 有人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魏钧和?石天也是眼角一抽。 小僧双手合十?:「他们两个并非是明德城的人,而是魔教的两个属下,名叫高天和?石地。」 「真、真是魔教的人,可是魔教的人又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是来卧底的,来杀了怨大师引起?纷争的!」 魏钧的嘴角抽动,他紧紧咬住牙关:「但?这?两个人根本不是济世堂的人,凭什么说我?们济世堂有魔教的人?」 他的语气又快又急,完全失去了平日的风度和?分寸。 那小僧道:「这?两个人是魔教护法的手下,他们虽然不算是济世堂的人,但?是魏夫人呢?」 「……」 魏钧的嘴巴张开,发出干哑的声音:「你说什么?」 石天眼睛一红,就要甩开同门?的搀扶冲上去,所有人乱成一团,这?时候了怨说出所听?所见,一锤定音: 「方才贫僧在正厅听?得清清楚楚。阮秋白?藏在魏堂主身边,是为了用秘籍引起?江湖纷争。江冽父母、江冽之遭遇,皆出自他们之手。若魏堂主不信,可当面叫来魏夫人对峙。」 魏钧冷笑一声,正要让人将阮秋白?叫出来,然而转了一圈,却没发现阮秋白?半个人影。 「魏夫人人呢?」 「是不是刚才被吓到,藏起?来了?」 了怨双手合十?:「想必魏夫人早已远遁,和?魔教的人汇合了。」 魏钧却是不信:「我?不信,我?不信,你这?秃驴含血喷人!」 了怨垂眸,念了一声佛号。 「我?想起?来了,了怨大师的饮食起?居,全都由?魏夫人负责。刚才魏夫人也是独自一人进入正厅,她说江冽发疯杀了所有人,然而眼下这?些圣僧们都好好的,只死了一个大师说的『内应』,魏夫人为何要说谎?!」 「那正厅之内早已被下了毒,所有高僧都浑噩倒地,只有魏夫人完好无损地走出来,还清醒地指认江冽,这?还不够清楚吗?」 魏钧面色苍白?,哑口无言。 「魏堂主对魏夫人最是了解,难道就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这?话一出,魏钧的唿吸顿时一窒。不对劲?他是秋白?最亲近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察觉到不对劲?提及子嗣,秋白?闪躲的眼神,了怨「死后」秋白?格外兴奋的唿吸,还有对付江冽时,对方格外笃定的神情。 这?么多年的相处,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夫人非同一般,但?从未想过对方会是魔教的人。他的牙齿打着颤:「我?还是不相信……」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5页 只是这?话,已是掩饰不住的心虚。 众人面面相觑,哪还有不明白?的。 没想到人人敬仰的魏大善人,竟然在府里养了一个魔教的护法,这?么多年不知道一起?干了多少坏事呢。老?李头有些不甘:「也许、也许魏善人也被蒙蔽,那女子擅长花言巧语,假面示人,魏大善人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放屁!」棺材铺的老?板此时心情复杂,由?对魏钧的崇拜瞬间转为厌恶:「他那么大的男人了,若是一事无知,那还活着做什么?当初他抢了江家的秘籍,又断了江冽的双腿,这?些又不是阮秋白?逼着他做的!这?个时候又推给魔教的人了!?」 众人哑然,石天也面色涨红,不敢抬头。 然而,这?才有人想起?来,了怨没有死,是被阮秋白?下毒害的,几个小僧也没死,也是被阮秋白?下毒药倒的,江冽唯二杀死的就是魔教的人。 这?是不是说明……江冽是无辜的? 这?个时候,被江冽掌风扫到几个江湖人捂着胸口,脸上青白?一片。一时觉得气愤,一时觉得有些羞愧,只能讷讷不言。 了怨向暗处深施一礼:「为引出魔教中人,让江施主受此冤屈,贫僧深感不安。还要多谢米姑娘的提点,贫僧才能躲过这?一截。待此事了结,贫僧定然带着众弟子登门?拜谢。」 众人这?才想起?来,对啊。既然是那个米丘提醒的了怨大师,那她不是出去找什么线索了吗?怎么为何现在都没回来,这?可是第二日了啊! 火把仅剩的火苗「噌」地熄灭,像是寒气吸走了所有的热源。清晨的光落在角落的江冽身上,丝毫驱不走他身上的幽暗。 江冽缓缓走出,青隽的容颜暴露在众人面前。 即便是听?到自己沉冤昭雪,他也没有半分波动。或者?说,就像是看到被抢夺猎物的野兽,看够了戏,也终于不耐地亮出爪子了。 了怨看着江冽被浓墨填满的眸子,内心一沉。对方走火入魔的程度比他想像中还要严重,他本以为自己还江冽一个清白?就能压住对方的魔气,然而他猜错了,江冽已经失去了理智,对方只是暂时安静下来,寻找出手的机会。 了怨不动声色地让小弟子疏散人群,手中暗暗蓄力?。 「江施主若是心存有怨,可找米姑娘与少林仔细商讨,我?等愿给你们一个交代。」 躲在墙角的棺材铺老?板道:「那米姑娘性格温和?,善良大方,定然不会为难少林。江、江大侠,要不然先找米姑娘试试呢?」 然而,本来毫无声响的江冽,一听?到米丘的名字,眼中混浊的黑墨顿时翻涌,若一道鬼影瞬间射出,了怨一惊,一道佛法金印打出。江冽竟然不躲不避,手掌穿透金印,竟是将魏钧一掌穿胸! 魏钧吐出一口血,不可思?议地看向江冽,最后留恋地看向周围,终于没有看到那道竹叶般飘然的身影。他的眸光暗淡了下去,电光火石间想起?夫人对自己意味深长的笑。 对方既然知道江冽走火入魔,又为何会将他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 原来,他早已被放弃…… 魏钧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众人大惊,看着满地的鲜血,竟然是连惊叫都发不出来。 江冽抽出手掌,对着了怨阴冷一笑。 了怨沉下脸色,此时远处佛号齐鸣,是少林寺的高僧们过来了!了怨立刻飞身在天:「江冽入魔,师兄师弟速速祝我?!」 霎时间,十?多个金红身影从远处急射而来,组成金印法阵,径直对江冽压下。 这?本是用来对付魔教的,却没想到先用到江冽身上。江冽眼中浓墨汹涌,他低喝一声,硬生生冲破封印,一时间地动山摇,若千百炸药炸响! 所有人耳鼻流血,倒在地上哀嚎。了怨知暗处有魔教的人虎视眈眈,江冽入魔,若无法解决恐会出现第二个魔头,到时候腹背受敌更加难办,于是怒喝: 「江冽,你若是控制不住心魔、滥杀无辜,怎能对得起?米施主的付出?!她可是为了你的清白?四处奔走,此时未归恐怕是出了事,你万万不可辜负她的心意啊!」 米丘、米丘…… ——她可是从头至尾都在骗你。 ——她怎么会为你讨回清白?,许是完成了任务,正坐在哪里欣赏你入魔的狼狈模样呢。 江冽捏碎了袖子里的药瓶,鲜血顺着指尖淋漓而下,他对了怨露出一个嘲讽而又狰狞的笑,瞬间消失在晨曦之中。 了怨大退了几步,弟子赶紧扶住他:「师父,您没事吧?」 了怨摆摆手:「江冽的武功比为师想像中还要霸道,若不是今日各位师兄师弟坐镇,恐怕为师真的就……」 小僧咬紧牙关:「那魔教之人太过卑鄙,弟子亲眼看见他们对江施主下毒,却碍于不能打草惊蛇无法阻止……」 「此事是少林欠他的,你无需歉疚。」 「可是师父,不知是否是弟子的错觉,弟子发现只要有人提到米施主,江施主的气息就乱了一分,杀气也更加四溢……」 了怨也是一怔,他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贪嗔爱恨,困人误己。只愿米施主能平安回来,江施主能及时找回自己。」 小僧也是一嘆。 江冽冲出少林的包围,他的眼前如同蒙着一层黑雾,混着留下的鲜血,似鬼魅织成的仇网,将他紧紧环绕。一时之间,一会是阮秋白?的笑声:「她从一开始就在骗你。」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6页 一会是米丘的轻嘆:「我?从未骗过你……」 像是两把最凉最热的钢刀,插入他的大脑,翻搅他的理智,他唿吸加速,眼前的母亲抱着他:「愿你无病无灾,胜友如云……」 ——「你到死都是孑然一身,最后留在你身边的也是别有所图,江冽,你什么都没有! 「你再给我?一天的时间,我?会给你一个答案。」 ——「她是医女,又怎会看不出了怨身中剧毒?但?她就是没有说出真相,反而一日未归……她到底藏在哪里,要看你被千夫所指,被万箭穿心?清白?,什么清白??答案,什么答案?都是笑话!江冽,你这?一生就是个笑话! 江冽低吼一声,冰冷的魔气从心脏流向他的四肢,他需要血,需要最温暖的血,只有血才能温暖他天生魔种的心! 他不需要怀抱,不需要安抚,他只需要杀戮! 江冽看中前方江湖人的一把刀,正要杀人夺刀,却突然心脏一紧,瞬间栽倒在地。对方看见他,先是一愣,接着看见他浑身鲜血,双目如墨,一瞬间以为看到从地府里爬出的恶鬼,惨叫了一声扔了长刀,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江冽捂着胸口闷咳,几个秃驴的力?量还是不容小觑,他挣扎着要去够刀,却突然听?到一声喷鼻的响声。 在朦胧的视线中,一匹马儿欢快地跑过来,嗅到他身上的血腥气,不安地用头拱了拱他。 江冽的脸色下意识地一缓,然而想到这?马儿的来处,顿时冷下面孔。马儿拱了拱他的身体?,示意他跟着它走。 江冽用刀拄起?身体?,踉跄了两步,却是相反的方向。 马儿叫了一声,连咬带拽地扯住他的衣袖,江冽将刀横在马儿的长颈上:「莫要跟着我?,我?会杀了你。」 马儿还在挣动,即便被刀刃划出血痕也不放弃。江冽眸中的黑墨颤了颤,跟着对方走。 一路上,鲜血淋漓,多少赶到明德城参加月秋节的外地人无不退避三?舍。直到伤口癒合,直到血液干涸,他这?才来到城外。 还是熟悉的地方,在这?里他和?米丘祭拜了父母。 江冽的指尖下意识地一颤,好似看到了最不想回首的往事。他身上的杀气四溢,远处的小骡不安地跑过来,他拎出长刀,就要将这?里毁于一旦。 清晨的风骤然捲起?,小骡让开身体?,一颗石子滚落,一张纸顺着风,在空气中几度欲被撕裂,然而像是将将维持最后的坚韧,飘到了江冽的手里。 此时,朝阳初升。 金光的光照亮了手中薄薄的一页纸。 江冽垂眸,从模煳的视线里分辩字迹。然后,就像是旁边的枯树一般,气息由?盛转衰,最后只剩下一具躯壳久久地定在原地。 —— 江冽,你若是见到这?封信定然是从济世堂回来。我?知你受了许多委屈,但?有了怨大师在想必不会出大问?题。 我?疑魏夫人与魔教有关,其?中种种不能细述,她定然将秘籍藏在堂内,我?只有用此方法调虎离山,为你取书。 若她诬我?身世,许是为激你心智,我?知你必不能信,故不担心。此去济世堂暗室,危险重重,若不成功,留下气味痕迹,你可自寻,千万小心。 米丘,绝笔。 「绝笔」两字又被涂去,下面补充了一行?小小的字:「我?会尽量回来,与你去看我?娘,届时分别,再无遗憾。」 日光照得薄薄的一张纸,若海面金光,澄澈透明。那字似被风吹透,带着细微的颤抖。 江冽缓缓抬起?头,看向旁边甩着尾巴的马儿和?有些得意的小骡,他的唇瓣张了张,想说什么却骤然捂住了胸口,冷风似乎不是从他的口鼻灌入,而是从胸口无形的裂隙倾灌而入。 他止不住地咳嗽,嗓子发出啸声,握着信的手似是插入了冰水里,有些青白?。 那纸变得褶皱,像是垂死之人不甘被拽住的床幔。马儿和?小骡不安地围在他身边,江冽缓缓直起?腰,眸中的浓墨瞬间消退了一半。 「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找她……回来。」 他的声音哑得像是被风刃割过,最后两个字直接破碎在风里。 ———— 阮秋白?从暗门?出来后,听?着身后传来江冽和?少林等人对峙的声音,不由?得冷笑一声。 打吧,打吧,等他们打完就是魔教坐收渔翁之利的时候。 有手下接应她,见她衣裙上全是鲜血,不由?得一惊。她摆了摆手:「无事,这?不是我?的血。教主呢?」 手下道:「教主正在向这?里赶来。因为忌惮那几个秃驴,暂时不能轻举妄动。还请护法暂留城内,随时监察情况。」 阮秋白?拧了一下眉,只好道:「好,带我?去分部。」 她来到高楼,来不及换衣裙,只能披上披风遮掩一身的血腥。因为里面被封得密不透风,只能等济世堂大门?开启才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属下慌忙跑来:「不好了,护法!那江冽虽然和?少林的几个秃驴打起?来了,但?是了怨根本没死,他只是诈死,就为了逼咱们出来。现在高天死了,魏钧也死了,少林的人正到处找咱们呢!」 「什么?!」 阮秋白?勐地起?身,也不知是为计划失败而震惊,还是为魏钧的死而震惊。片刻,她瞬间反应过来:「死秃驴,咱们都被他骗了!赶紧告诉教主莫要靠近!咱们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7页 寒风凛冽,话音刚落,眼前的弟子还没来得及下楼,就没了脑袋。 阮秋白?的头皮发麻,瞬间转过头。 秋风猎猎,日光落在江冽的脸上,没有血色的白?。 他看着阮秋白?身上的血迹,眸中浓墨一浑: 「她在哪里?」 阮秋白?下意识地一愣,以为江冽在找教主,然而看清对方的神色,她瞬间明白?过来。一时间又是讽刺,又是怜悯。 「你在找米丘?她不是弃你而去了吗?你都不知道,我?又如何能知道?」 「你身上有她的血腥气。」 阮秋白?瞳孔一缩,下意识地嗅闻自己身上的血腥气。即便用斗篷遮掩,对方竟然也能找到她…… 她心惊肉跳,江冽突然抬起?刀,看似缓慢,然而一瞬间就断掉她的一条手臂。阮秋白?的面容瞬间狰狞,不由?得倒在地上,牙根紧咬才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呻。吟。 此时,她怀中的化骨散掉了出来,只是微微碎出一道缝隙,里面的粉末就将木板腐蚀出一个洞。 江冽的气息瞬间一变,视线不敢在化骨散上停留一瞬。 他将刀指向她的胸口:「她到底在哪里?」 阮秋白?一笑,即便笑声里带着压不住的痛苦:「你大可以杀了我?,杀了我?之后这?世上就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了。」 江冽手中的长刀嗡鸣,像是迟迟没有合上獠牙的野兽。 阮秋白?蓦然心头一动:「你倒是对她很在乎,你难道不在意她欺骗你、背叛你?」 江冽的回答是将长刀又送了三?分,阮秋白?吐出一口血,竟然得意大笑:「你的刀只要往前一点就断了我?的心脉,堂堂杀人不眨眼的屠门?客,竟然有一天会在入魔的时候为了一个女人控制住自己的刀尖!」 江冽道:「再不回答,下一次这?刀会插进炎远冬的胸膛。」 阮秋白?收敛笑容,声音有些虚幻:「她说你定然能逃出生天,平安无事,如今看来她是对的。」 江冽眉心一动,两人心知肚明这?个「她」是谁。 「罢了。」阮秋白?握住刀刃:「临死之前,我?也做一个好人——她就在济世堂的地下,她的尸骨已经被我?用化骨散化成了粉末。这?是她的要求,她说不让你寻找她的尸首——江冽,我?也有看错的时候。米丘为了你,可谓是、用尽心机……她连死,都不想让你念她的好,只是可惜、可惜你被我?骗得疑她背叛!」 阮秋白?的笑声格外刺耳,江冽的喉结滚动,薄唇抿得没有血色。 「她现在可是连尸首都没有了,你找到一点骨灰又有什么用呢?」 长刀一颤,江冽的声音似乎让日光都染上了冷冽:「从哪里进入地下?」 阮秋白?瞬间用长刀贯穿了胸膛:「你可以……去地府问?她。」 她带着得意的笑意,将生命凝固在这?一刻。 江冽抽刀回身,如同惊鸿一般瞬间向济世堂射去。此时炎远冬收到消息,临时撤退,几个少林高僧前去追击。了怨在后方坐镇,看江冽去而復返,瞬间一凛:「江冽,你……」 江冽却是头也不回,他的鼻尖微动,在浓烈的血腥气中间,终于找到一丝不同:那是修罗果的气味。是米丘留给他的「线索」。 他瞬间射入魏钧的书房,在墙上感受到米丘的气息,却是直接不找机关,一刀噼下,轰隆一声响,一瞬间石崩地裂,墙面骤然出现一个大洞! 石天听?到消息,被众人扶着过来:「江冽!我?师父已经被你杀死了,你还要毁他们的遗……」 话音未落,看见墙上的动 大洞,就像是被人割了舌头,目瞪口呆。 江冽一瞬间就闪身进去。这?里机关众多,他却是看也不看,径直飞略过去,越向里面走,烟雾越多,江冽拧了一下眉,脚步越来越快。直到他嗅到了浓重的血腥气,在这?迷宫里如同池中一滴,但?在他的脑海里,却如同血染遍地。 他的喉咙一动,来到一处暗室前,刚想将其?暴力?破开,却似乎被凝固住指尖,他缓缓推开了暗门?。 一切在他眼前缓缓展开。 先是漆黑的墙面,这?里似乎起?过火,却因为地方狭小早已熄灭,只留下焦黑的痕迹。然后是散落的书架和?烧到一半的书籍凌乱地散落一地。 有一枚珍珠簪子躺在黑尘里,格外显眼。它被烧得变形,珍珠没了光泽,月牙失去了光辉,然而长针上却挂着烧也烧不掉的血迹。 最后,是藏在烟尘下的如同白?沙一般的…… 江冽怔怔地看着地面上的那摊白?,像是看到他此生最牴触的事物。 被迷宫开启时带进来的风随意掀起?,若浮尘,似羽粉,好似一个不小心,就能让它们瞬间消散。 血迹层层叠叠、点点滴滴,也在被不经意间裸露出来的地面上,连绵干涸着。 他缓缓蹲下,指尖顺着血迹触碰,像是摸到最浓烈的岩浆,烫到骨肉分离,青筋爆起?,也不离开。血迹延到墙角,地板上有一道轻轻划过的指痕,像是雏鸟用最后一点力?气留下的划痕,告诉别人——秘籍不在机关里,而是在地下。 她在等待雄鹰找到她留下的痕迹,打开他梦寐以求的「答案」。 江冽看着那道血痕,浓墨般的双眸骤然转为猩红,像是有两片血池在他的眼中干涸。它们桎梏住他的眼眶,在干裂与血腥中,让他坠于黑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8页 他微微启唇,却像是才让气流灌入胸口,咳出了声音。 直到外面有人进入,他们走得又快又急,一阵风再度袭来。像是狰狞的凶兽,肆意破坏这?里的「白?沙」,一瞬间漫天纷飞,晶莹漂浮。 江冽面色一变,他瞬间上前。在接住骨灰的一瞬间,周围瞬间抽离,像是最虚假的画布被人一掌扯走,变形、远离,不断重现。 明明是最阴暗危险的地下,他却听?到了瓢泼大雨的声音,湿透他的嵴背,从他的心口灌入,再从胸膛漏出,一遍又一遍地冲击着他的心脏,一次又一次地稀释着他的血液。最柔软的雨滴,变成了最冰凉的利刃,刺入他的心脉。 一滴、一滴,声音逐渐变大,直到充斥着他整个胸膛。 然后在他合上掌心的一瞬间,万物收束,红炎蔓延,干涸地炙烤他每一寸经脉。 了怨等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之力?进入暗室的一瞬间,就看到江冽站在门?口,沉默得如同被烧焦后的死寂。 了怨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江施主竟然找到了魔教的暗室,真是可喜可贺。」 他们看江冽的手里拿着什么,壮着胆子问?:「江、江公子,你拿的什么?是不是魔教的什么丹药宝贝什么的?」 「江公子,为何不说话……能否给我?们看看?」 江冽微微动了,他的视线扫过众人,所有人不由?得一凛。他突然一刀挥下,这?里瞬间分崩离析,整个暗室地动石摇,竟是要塌了! 所有人大惊,眼睁睁地看着江冽拿着一根簪子走了,无人敢置喙。 了怨嘆了一口气,一边让众人退出,一边安抚弟子们。 「了怨大师!」出来后,有江湖人咬牙:「江冽如此嚣张,竟然一意孤行?毁掉了暗室,这?里面万一有魔教的关键信息该怎么办?」 了怨双手合十?,低声道:「此事恐是误会。」 「?」 「江公子双耳已失聪,又如何听?得见你们的意见?」 「……」 沉默之中,只能听?到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 米丘艰难地从暗门?爬出来,她跑到旁边的一家农户里,大娘见她浑身狼狈,不由?得一惊:「姑娘,你怎么弄成这?样?是糟了什么难吗?」 米丘受了伤,又被浓烟呛到,此时神智浑噩,只说自己家中失火,家当全都不在了,身上无银,只希望能借一身外袍,挡挡身上的狼狈。 大娘给她一件外衣,米丘艰难地穿上,一抬左臂,便觉得钻心的疼,她摸了一下后背,被上面的瘢痕吓了一跳。 还是留疤了,算了,反正在后背江冽看不到。 她对大娘千恩万谢,大娘留她养伤,她道丈夫外出,若是回来看见房子没了定然着急,她得赶紧回去。 大娘嘆了一口气,看米丘转身,身后的瘢痕若隐若现,她这?才勐地变了脸色。低声对身后的「丈夫」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快去速速禀报教主!」 「是,红姑娘。」 米丘晃了晃头,躲过行?人来到郊外。此时马儿和?小骡早已等候多时,看着两个小傢伙在悠闲地吃草,米丘如同回到了家般,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侧躺在地上,看着压着遗书的石头还在,但?是遗书已经不见了。 她开始笑,边笑边咳嗽:「我?赌赢了,我?赌赢了,这?狗崽子真的看到了遗书!」 系统:「上天都站在宿主的那一边。」 它本以为米丘只骗了江冽,没想到她是骗中骗,它本以为米丘只骗一个,没想到她还骗了阮秋白?。她在江冽这?里「运筹帷幄」,「不惧牺牲」,在阮秋白?那里「全然不知」、「为爱牺牲」,两个人都在她的股掌之间,也不知道这?两个人碰到,会发生什么事。 「天时地利人和?。」米丘抹了一把脸,却抹上更多的灰尘:「我?就不信今天能不及格!」 「宿主肯定能成功的。」 「算你会说话。」米丘勉强向后倚着,松散自己浑身酸痛的骨头:「胜局已定,剩下的就是细节问?题。你说……江冽看到我?撒在里面的骨灰,他会不会真的吃了?我?可没有放糖啊!」 系统:「……这?个可能性,很低。」 「那疯狂地收起?来,不愿让我?在那里受冻呢?」 「……到时候你可以问?问?他。」 「那多没意思?。」米丘摆了摆手,「有些时候,此生无声胜有声。好了,你别说话了,我?等着好感度来个『大跳』呢。」 系统:「……」 然而,她们这?一等,就是夕阳西下,米丘中途睡了一觉,醒来后好感度还是没有动,格外稳定的「三?十?九」。 米丘沉默。 系统紧缩。 米丘道:「我?觉得……你的数据功能坏了。」 「最近刚更新?过好感度功能,不会出错。」 「那就是……数据延迟?」 「实时更新?。」 米丘微笑:「所以你说到底是为什么,我?累死累活九死一生私人订制的追妻火葬场,会没有用啊。他这?个时候不应该抱着我?的骨灰,回忆我?对他的情爱,对我?的付出痛哭流涕吗?」 系统:「……」 「你不回答,我?来回答。他一定是死了呢,肯定是和?少林寺的几个和?尚打架的时候被人一掌拍死,所以才会没有上涨好感度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9页 系统被她说得不寒而慄,却看米丘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后,此时如灌神力?,骑上马儿疯狂向城内奔去。 系统大惊:「宿主,你伤口还没好,干什么去?」 「我?去鞭尸!」 ———— 江冽走在人群里,此时夕阳西沉,华灯初上。 他如此走了半天,浑身血腥,气息不定,往来外乡人不知他的身份也不知其?情,皆白?眼翻飞,避之不及。 更有甚者?,直接将他推搡到一边。这?让在旁边监看的少林弟子一阵心惊肉跳,生怕江冽一刀将其?砍成肉酱。 好在,江冽的眼皮都未掀开,只是将右手更加缩回袖口,缓缓向前走去。 他如同逆流的鱼,万千华光、百般喧闹都似流水在他身边滑过,不沾半点喧嚣。 有个卖簪子的老?板,瞬间认出了他。 「哎,相公!您不是前几日在我?们这?里买月牙簪的人吗,哎呦,怎么弄成这?样,你的娘子呢?」 江冽暗红的瞳孔动了动,他将右手伸出来,上面的血渍和?簪子连绵到一起?:「这?个,能修好吗?」 声音沙哑,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过一般。 老?板被上面的血痕吓了一跳,「莫不是你们两个遭了罪了吧。恕我?直言,这?簪子被烧过,珍珠已碎,月牙已化,已是修不好了。相公,您给您的娘子再买一个新?的吧,您的娘子她……」 江冽盯着他的唇,只看到「修不好」三?个字,就像是被烫到一般,瞬间将簪子收回,转身走开。 老?板从摊子后探出头:「相公,您娘子没事吧,可一定要保重啊!」 然而江冽的嵴背挺直,他看着手中的簪子,亳无所觉。 此时此刻,仿佛又回到的双亲横死的那天,今夜没有雨,只有万千灯火,与他无关,他听?不到半点声音,感受不到半点情绪。 像是被大雨淹没,又被岩浆炙烤,化作一摊毫无反应的烂泥。 烂泥,许是生来如泥,如今又尘归尘、土归土罢了。 身旁,一家三?口买下纸灯,相携离去。 ——我?带你去看我?娘,再无遗憾。 他蓦然一停,脑海中似乎出现了一道温柔的声音,一时是笑,一时是哽咽,如同千万缕丝线,包裹着、缠绕着,像是要将他的大脑彻底绞成碎屑。 「恩公?」 「恩公!」 他的耳边是一片空寂,然而感受到空气的动盪,瞬间回头。 对方吓了一跳,看见他的眼睛和?浑身的血渍后,瞳孔一缩:「江恩公,你为何、为何是这?个模样,可是遭了暗算?」 是那个被米丘央求救下的书生,袁平清。 见江冽不说话,袁平清指了指身后的父母:「今夜是月秋节,我?特意提前带父母来此凑热闹,就是为了和?你们团聚。米姑娘呢?」 江冽的眉心蓦然一动,他缓缓垂下眼睫,转身就要离开。 袁平清最后一句话并不是询问?,而是试探,见他一身是血,还单独一人,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他瞬间变了脸色:「江恩公、江冽,米丘在哪里?!」 江冽脚步不停,然而袁平清实在难缠,江冽这?才微微启唇:「死了。」 「死、死了?」袁平清像是瞬间被人抽干了脸上的血液,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江冽:「怎么可能会死?你那么厉害,你可是屠门?客啊,怎么可能会让人在你眼皮子下杀人?江冽,你在骗我?的是不是?」 江冽毫无反应,似乎是「死了」两个字在他口中如同浮尘一般轻盈。 袁平清由?悲转怒,愤怒让他压下了对江冽的恐惧,他勐地对江冽出拳:「你怎么不回答,怎么能无动于衷!难道她死了你不伤心吗?」 江冽眉头一皱,不躲不避,袁平清反倒被震得倒在地上,袁父袁母赶紧扶起?他,看着江冽敢怒不敢言,袁平清却是不怕:「爹、娘,我?不怕他,有本事让他打死我?!我?不信这?世上没有情义,没有公理!你们知道吗,当初他们离开咱们家的时候,我?就劝告过米姑娘……」 袁平清的嘴唇开始发抖:「我?跟她说跟在屠门?客的身边太过危险,让她小心,如果留下来我?们全家欢迎。但?是你们知道她对我?说什么吗,她对我?说她心甘情愿……」 江冽看着他的嘴唇,像是被「心甘情愿」烫到一般,瞬间收回眼神。他的眉头紧皱着,眼底的红丝开始缠绕,如同蛛丝缠住他的理智,蒙蔽他的感官。 然而在极度的死寂之中,往日的声音又化作幻象浮现: 「……你什么都知道,你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与你同行?本就是庆幸,又怎会奢望更多呢?」 「……都忘了吧,就当我?喝醉了。」 然而,又怎么能忘? 袁平清对他「呸」了一口,「没想到她真心错付,你不仅没能保护好她,还对她的死无动于衷……江冽,我?等着你孤苦一生,不得善终!」 江冽毫无反应。他垂下眸光,继续前行?。 来到江边,天上月灯代替星辰,像是漫天的莹尘。他似乎是想到什么一般瞬间低下头。簪子尖锐地抵在他的掌心,没有丝毫的疼痛,却只余血腥蔓延。 桥上,流水潺潺,潋滟清冷,反射出月灯的晶莹,连绵成一片。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0页 江冽避无可避,他只好松开僵硬的左手。里面的灰烬早就消散,似乎从未被他抓到手心过。 一时间,他想到魔教之人的一句话:「孑然一身,生来就是个错误。」 天生魔种,魔气入体?,此时独身一人,孤寂缠身,繁华皆避,是他最终的下场。 「江冽!」 「江冽!」 身后似乎传来风声,熟悉的气息飘了过来。似梦似幻,如果是假的,与之分别又如何? 他默默站了一会,缓缓转过头。 ———— 米丘看着江冽逆行?在人群里,看着他有心情去看簪子,看着他对袁平清的质问?无动于衷,看着自己的面板像是死了一样毫无波动。 一瞬间,似乎有一团酸涩在胸膛里爆开,她瞬间就红了眼眶。 系统也是无奈:「宿主,莫要伤心……」 话音未落,就看米丘抽出匕首,突然向江冽跑去。 「卧槽宿主,你要干什么?!」 米丘喊对方不应,短短不到一天就连她的声音都认不出了,她咬牙正要掰回对方,却看江冽突然转身。 她唿吸一滞,对上对方的眼睛,勐然将匕首插入对方的肩头。 江冽的胸膛一震,却似乎回不过神一样,死死盯着她。 「你这?个狗崽子。」 她咬牙切齿,上去就揽下他的脖颈,牙齿一张就咬住对方的温软。一瞬间,血珠从江冽的唇瓣溢出,落在两人的唇齿之间。 烟花轰然炸开,万紫千红,绚丽异常。 「系统提示,好感度增加二十?,目前数值为五十?九。」 第51章 江冽的唇上贴到了一抹柔软。 像是有温软的水流沖刷, 绵柔地抚平所?有干涸留下的裂口。霎时间,若冰河开裂,天河倒泄, 万千浮华随着剧烈的心跳声一齐倒灌入耳中。 他在一瞬间, 听到?了一切。 然后, 唇瓣微颤,温软的水流中陡然射入的火星,灼热携着尖锐在他的唇瓣上一刺。 江冽的眸光骤然一颤, 他又感受到?了痛。 ———— 米去在江冽的唇上?发泄着自己的怒气,直到?对方带着药味的血珠落在她的唇瓣, 在研磨之中缓缓被抚平,她这才消了一半的气。 又是刺人, 又是咬人的, 这和她的圣女人设太不?相符。但是如果她不?发泄出来,她很可能拉着所?有人一起爆炸。 反正存档点在济世堂的迷宫里,大不?了她再?来一次。麻烦又怎么样,为了解气她豁出去了!她第一次扎江冽一刀, 第二次给他一个巴掌,第三次再?狠狠地咬烂他的脖子, 直到?她出了这口恶气才罢休。 然而还没等她将唇移到?对方的脖颈上?时?,突然听到?了系统的提示声: 「好感度增长:二十。」 米丘:「……」 ……是她幻听了,还是说是系统抽风了? 「再?次强调,好感度增长二十,目前好感度为五十九。鑑于宿主第一次让江冽的好感增加值为二十, 特?此颁发成就:心动飞升。奖励已经发送后台, 请注意查收。」 米丘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成就,她的脑海里都被一个数字刷屏了: 「二十……」、「二十?」、「二十!」 真的是二十个好感度, 二十个好感度相当什么?相当于在正心宗走了两遍剧情?!狗崽子真的给她二十个好感度,这和对方当众握住她的腰说把命给她有什么区别?! 米丘恨不?得大笑三声,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自己算无遗策!虽然晚了一丢丢,但江冽这个狗崽子註定?逃不?出她的手掌心的! 米丘的唿吸因为激动顿时?一变,此时?烟花在头顶炸开,江冽看着她,幽暗的瞳孔仿佛退淤的河流,清澈地映出所?有的华彩。他微微垂下眸子,像是河边幽森掩住潋滟,明灭开合都只盈住她一人的脸。 米丘的心脏一顿,激动过后,仿佛鄙弃了一切喧闹,四周模煳,只剩她们两个人。 她在异样寂静的空间中,听到?了两人交叠的心跳。尝到?了格外苦涩的血腥,看到?了他如墨的眸子。 米丘松开他的唇瓣,缓缓放下踮起的脚尖。 她本以为插进对方血肉、发泄她怒气的匕首,不?知何时?早已掉到?地上?。 她的喉咙动了动:「江冽,我……」 突然,江冽的唇瓣一动,一皱眉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米丘:「?!!」 然后,她就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向她倒了下来。 ———— 「江施主是急火攻心,导致经脉逆行。好在他内功深厚,修养几日?就没事了。」 米丘坐在床边,先看着江冽惨白的脸,微微回头。 「多?谢了怨大师。」 客栈的卧房内,烛火摇晃,了怨双手合十,目光如月色轻柔地落在米丘的身上?:「米施主,莫要担心,你们二位粉碎了魔教的阴谋,让江湖免于纷争。江施主有伤,少林定?然全?力救治。只是贫僧观米施主气息,长短不?定?,定?然是受了内伤。服下药后,也早些休息吧。」 米丘被阮秋白打了两掌,她凭着一股子劲儿沖了出来,此时?竟然还没觉得痛,她低声道:「多?谢了怨大师。这两日?发生太多?的事了,我死里逃生,他又……重伤在身。若江冽醒来,我和他登门致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1页 了怨垂下眸子:「阿弥陀佛,二位施主性命无虞便好。」 待了怨和众弟子走后,米丘松了一口气。 她这次失踪有些蹊跷,但要是解释也不?是不?能。但她现在哪里有心情?应付这些人。烛光凑近,她看着江冽愈发苍白的脸,拧了一下眉。 「放心吧,宿主。不?提江冽的癒合能力,就说了怨大师的能力,江冽也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米丘拧眉:「我像是会担心男主的人吗?我只是嫌他麻烦好不?好,好不?容易给了我二十个好感度,我正等着他痛哭流涕地向我表达忏悔之心,满眼猩红地向我表达爱慕之情?,再?不?济……说说吃骨灰的感想也可以啊!」 她越说越急:「他倒好,眼睛一闭就昏过去了,把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晾在路边,若不?是旁边监视的少林弟子帮忙,我还要费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拖到?医馆……」 系统:「……」 现在江冽不?醒,米丘双手盘胸,觉得有些麻烦。 这傢伙的二十个好感度给得很迟,让她摸不?准到?底是因为愧疚才给她的好感度,还是因为第一次被、被她亲才涨了好感度。 毕竟如果是愧疚,那在看到?她之前就应该涨了好感度。如果是因为第一次被她亲…… 虽然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是不?可能。 她清了清嗓子,像是清理思考中产生的杂乱思绪。 刚才她一时?激愤,将匕首插进对方的肩头,这肯定?是偏离人设的行为,必须要读档重来,但如果问不?出对方的真实心理,一会读档的时?候万一弄错了功亏一篑了该怎么办? 「狗崽子。」 米丘掐了一下他的脸颊,惨白的肤色上?有了一瞬间的殷红。 「等你醒来,我非得好好拷打你,让你写一万字的检讨,把对我的心路歷程都写出来不?可!」 江冽的睫毛都没颤,无声无息。 米丘看着江冽在烛光下格外安静的脸,微微动了动眉心。和狗崽子相处这么长的时?间,还没这么近的距离看过江冽。 他的额头上?还残留着血迹,像是白玉砚台上?被化开的红墨。顺着浓黑的眉毛,就是紧闭的双眼,以前他若是入魔后,总是皱着眉入睡,今日?倒是眉心平整,长睫都没有颤一下。 顺着挺直的鼻樑,就是微白的嘴唇。米丘的指尖一停,刚才她气不?过咬了一口,如今伤口早已癒合,但就像是一滴墨融进了玉里,留下一点红色的痕迹。 虽不?显眼,她的指尖一按,就能融入微软的白里。但她一松手,就如同花瓣的蕊,刺眼地浮出红来。 米丘垂下眸子,眸光在烛光下明灭。 「那个……」系统突然出声,「我不?是故意打扰,只是……想申请一下现在能不?能打开屏蔽功能。毕竟万一一会有意外,我也可以免责。」 米丘:「……」 她咬了一下牙:「你想哪里去了,我在看他的嘴里有没有残留的骨灰!」 系统:「……这个真没有。」 米丘深吸一口气,她收回手正襟危坐,「算了,先把那个什么成就的奖励给我。」 「请宿主在后台亲自查收。」 「什么东西值得我亲自拿。」米丘虽然不?耐,但也被勾起好奇心。和系统这么多?年,这傢伙的抠门她已经从震惊、愤怒到?习惯了。 当初把她所?有的积分都拿走兑换那个什么破……咳,还挺有用?的存档功能,也是一点预兆都没有。现在竟然要给她奖励。 对方能有什么奖励?难道是她以前的那些积分数据? 做任务这么久了,米丘倒有些习惯了没那些道具的日?子了。不?过那个「把男主变成狗」的道具倒可以拿出来玩玩。这狗崽子总是惹她生气,下次再?这样,她就把他变小然后「团」死他! 她点开邮箱,点击接收。 一瞬间,一个名叫「永恆十秒」的动态图片出现在面板上?。 米丘眉头一皱,仔细一看不?正是刚才她在街上?飞奔向江冽的时?候吗? 她当时?怒气沖沖,哪里注意到?自己的表情?,握着匕首就沖了过去。如今第三视角看来,和她想像中的竟然不?一样。 她以为自己是有仇必报的女侠客,然而她面色苍白,唇角带血,匕首藏在袖口里,白色的衣裙翻飞,如同万千烛火下的一缕白烟扑进了江冽的怀里。 然后,江冽的胸膛一震,她眸光含怨带怒,拉下对方的脖颈就亲了上?去。 衣袂翻飞,漫天烟花在两人头顶绽放。 从她扑向对方,再?到?相拥亲吻,前后一共十秒。 怎么说呢……米丘先是搓了一下眉毛,然后搓了搓整张脸:实在没眼看。 「你在侵犯我的隐私!特?意把它做成动图就是为了羞辱我?」 「宿主误会了。这不?是动图,这是一段时?空截取。」 「什么意思?」米丘放下手。 系统让她点了一下,只一瞬间,周围的一切迅速倒退。米丘一个不?稳,再?一抬头竟然又回到?了晚上?。 她一惊:「你敢动我的存档?!」 「这是为宿主另开的存档,不?影响主要剧情?。且只有十秒的时?间。」 米丘下意识地看向远处,江冽站在江边,眸光虚无。这一次她更加仔细看向对方,这才发现他的神情?不?对,就像是……江水干涸,被吸走了所?有的情?绪一般。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2页 她内心一动,刚想叫住对方。周围再?度扭曲,她又回到?了客栈里。 米丘:「……」 她捏了捏眉心:「你在搞什么鬼。」 「好感度增长二十,且只要再?一点好感度宿主的攻略就及格了。如此关键的时?刻想必对宿主十分重要。我特?意向上?级申请,保留下这个时?空碎片。」 「呵呵。」米丘冷笑出声:「有个屁用?啊,又不?能增加好感度,又不?能给我积分。我留着它做什么,反覆观看达到?脱敏吗?」 「这个时?空碎片可相当于平行时?空,保留了那一瞬间江冽的一切思想和数据。宿主可以随意穿入,无需存档。」 「那也没……」米丘眼角一抽:「等一下,和江冽一样,还不?需要存档?」 「对,十秒之后数据清零。」 所?以,平行时?空=不?需要负责, 不?需要存档=为所?欲为? 十秒钟能干什么?对别人来说可能就是几句话的时?间,但对于一个坏胚来说,那可太足够了。 米丘以手拄头,好整以暇地摸了一下眉梢。 髮丝微盪,落在床边,带着痒意扫在惨白的指尖上?。 她没看到?,江冽的长睫一颤。 第52章 米丘正琢磨着如何反反覆覆地利用这十秒时, 突然汗毛直立,如同?沾满雨露的?蛛丝密密麻麻地将她网住。 她一低头,就勐地对上了江冽的眼。 米丘:「……」 这狗崽子什么时候醒的?, 娘的?他是超级赛亚人托生的?吗, 走火入魔加急火攻心加重伤在身都能这么快醒来? 她刚才没说什么话吧……米丘迅速调整好表情, 倏然站起:「江……」 话音未落,只见无力垂在?床榻上的?手突然一动,瞬间攥住了她的?手腕。像是落在?冰河里的?藤蔓,冰凉带着不容拒绝的?紧迫。 米丘一惊:「江冽?!」 这狗崽子莫不是想起来刚才她对他又是打又是骂,所以回过味来了准备找她算帐? 江冽半阖双眼, 长睫颤颤地搭在?眼角,明灭的?烛火在?他的?眼底里不起半点波澜, 像是含着两汪黑潭, 朦朦胧胧地看不清楚。 他「看」了一眼米丘,长睫一合再度昏了过去。 米丘屏住唿吸,见他半晌没睁开眼这才松了一口气。狗崽子刚才根本没醒,可能是梦游? 她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出来, 然而微微一动,对方的?指尖突然攥紧, 像是锁链一般缓缓锁紧。 米丘一惊:「疼疼疼!江冽快松手啊!」 江冽微微松懈了一点,然而却没有松开。米丘只要再一动,他还会锁紧,绞杀猎物的?蛇都没有他的?谨慎。米丘怀疑对方在?假睡,然而想来江冽要「制裁」她根本无需假装。 她用手掰、用牙咬都没用, 最后累得?一身的?汗, 她只好?投降:「好?好?好?我不动了!爹的?,我不就是咬了你一口、扎了你一刀吗, 你想找我算帐明天行不行,我又跑不了。」 江冽的?唿吸平稳,似无所觉。 米丘嘆口气,这么一顿折腾她也累了。仿佛之前忽略的?疲惫全都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她咳嗽了两声,伸着一只手趴在?床边。 「算了,明天、明天我再读档吧……」 ———— 江冽陷入黑沉的?昏睡里。 他仿佛站在?一处只能立足的?「岛屿」中,四周是茫茫水面。无波无雾,如同?一面银镜。看似平静,然而他知道,只要一探足,就会坠入无尽的?江底。 他的?眼中毫无波动,仿佛四周之无边际,周身之无声息,对他来说只不过只是浮光微粒。 直到眼前延伸出了一段「路」,绿色繁茂,像是长在?水中的?林荫路。 「江冽。」 他抬眼,看到河的?对岸站着一个?人影,白衣若素,长裙随着风雨飘荡。朦朦胧胧,若近若离,像是晨中的?一抹雾。 是米丘,虽然看不清身形,但是他能听出对方的?声音。 「江冽,有路了,过来吧。」 那不是路,是青苔,是让人惑于错觉一脚就会踏进?深渊的?假象。 片刻,身影又晃动了一瞬,更加清晰了些:「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相信我,过来吧。」 江冽微微抬眼,情爱如水,米丘如幻。前进?一步,也许能得?偿所愿,也许会万劫不復。江冽缓缓垂下目光。 他一只脚踏上了水面。 除了死寂,他一无所有。他愿意?一试。 ———— 失重的?感觉让他骤然醒来,江冽的?胸膛急促起伏着,待神智快速回归,他感觉掌心微热。 一转头,米丘的?手乖巧地躺在?他的?掌心,脸颊贴着床铺睡得?正沉。许是累了,她还没来得?及洗漱,脸上的?血迹还没来得?及擦,髮丝凌乱地散在?脸颊。 身上披着不知是谁的?衣袍,挡不住白裙的?狼狈,血迹透过布料像是晕在?雪里被人踩烂的?红梅。 江冽的?长睫一颤,看着对方在?自己?手心的?手腕,纤细苍白,还带着上次的?青痕,急促的?脉搏就在?自己?的?掌心下跳跃。 他的?唿吸一变,刚才空寂的?胸膛似乎被这一点温软瞬间塞满。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3页 他下了床,正要将米丘抱上来,然而一靠近,就感觉到了她喷在?自己?脖颈上的?唿吸。 灼热而急促。 江冽面色一变,米丘发烧了。 ———— 米丘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她醒来的?时候,看到了熟悉的?床幔,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透过床幔,看到外面的?两个?身影,血腥和檀香一起漫了进?来。 「江施主,米施主已经无事了。是贫僧有愧,竟然没有察觉出米施主受这么重的?内伤……让她昏迷三天,实在?不该。」 三、三天? 「多谢。」 江冽两个?字就打发走了了怨,然后缓缓拉开了床幔。 米丘抬眼,一对上他的?视线就迅速咳了起来。 江冽将水递到她的?唇边:「了怨和尚说你中了两掌,又呛了浓烟,再加上大怒大喜,于是就倒下了。之所以没有立刻昏迷,是因为强撑着一口气。这口气泄了就只能倒下,如今已经昏睡了三天了。」 这话米丘听得?耳熟,了怨曾经对她这么说过江冽的?病情。她怀疑这老和尚一套话骗他们两个?人。 她被他餵水,用余光偷瞧对方。见江冽面色平静,浑身气息也平和,看起来不像是要找她茬的?样子,不由得?松口气。不过也说不准,这狗崽子杀人之前可都是面无表情的?。 她喝完了水,喉咙里的?火热终于被压了下去:「我、我没什么大事。就是你突然昏倒,吓了我一跳……你还记得?你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江冽将碗拿下去,自然地说:「记得?。我听不见你说了什么,但我记得?你刺了我一刀,然后……咬了我一口。」 「咳咳咳!」 米丘开始咳得?昏天黑地。 江冽赶紧按住她的?后背,好?一会,她的?眼尾发红,泪水盈在?眼睫,看向江冽时震惊而又无措,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说出来。 米丘缓了缓,着急道:「我、我并非有意?的?。我当?时从阮秋白的?手心里逃出来,看见你一个?人走在?路上,我叫你也不答应,完全没了以往的?模样……我便、我便以为你是魔教?的?人伪装的?。于是怒气沖沖地准备刺『你』一刀,没想到一靠近才察觉到你是真的?……」 她的?喉咙动了动,看了一眼他的?唇瓣又马上收回:「惊喜交加,就、就咬了你一口。」 说完,她因为情急低低咳了几声。江冽放在?她嵴背之后的?手僵硬地上下一动,米丘顿时好?了很多。 他点了一下头:「我知道了。」 这就是……他的?回答?这家?伙到底信还是不信啊。她的?话乍一听逻辑很通顺,其实仔细一想到处都是漏洞,米丘本想着能骗过去就骗过去,骗不过去再读档。 如今他这么简单的?反应,反而让她摸不准他的?心思了。 「江冽……我看见你时你仿佛变了样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江冽收回手,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我遇见了阮秋白,以为你葬身在?济世堂的?地下。」 米丘微微吸了一口气,暗道来了来了,真正的?考验来了!她立刻就瞪大眼:「是她告诉你的?是不是!」 江冽道:「她说她用化骨散化了你的?血肉,只剩下了骨灰。」 他虽没有明显表情,但声音沉沉,像是笼在?一团浓雾内,拨开迷障才能看清对方沉浸在?晨露内冷冽潮湿的?情绪。 米丘顿了顿,声音立刻变快:「我就知道!她当?初就是这么威胁我的?,她说要用我的?死刺激你入魔,和少林的?高?僧们自相残杀!」 提到阮秋白,她瑟缩了一下。 江冽的?视线低垂,落在?她纠结在?一起的?葱白指尖上。 米丘吐了口气:「其实我很早就知道她不对劲了。我给你留下的?纸张上不是写到,我察觉到她和魔教?有关吗?我从到济世堂就感觉有异,许是在?高?天和石地上吃过亏,一遇到魔教?的?人我就很是敏感。」 她摇头苦笑:「确认她是魔教?的?人时,还是上次咱们两个?在?街上走散时。当?时你说你看见了高?天和石地,但我转眼就碰见了她。这太巧合了让我不得?不心生警惕。她让我好?好?保存剩下的?三本秘籍,免得?遭人觊觎。我当?时就觉得?奇怪……别人都以为你的?手里有四份秘籍,怎么她就知道你只有三份?」 米丘看向江冽,一字一顿:「当?时我就猜到,我娘的?那本秘籍肯定也在?她的?手上。」 说到这里,她的?面上露出一丝悲愤,但很快就被压了下去:「她或许和我爹有关,但一定不是沧澜派的?人,我便大胆地猜,也许她是魔教?的?人,只有魔教?的?人对我们知之甚深……所以我娘的?坟墓定然被他们打开了。为了报仇,也为了替你找到秘籍,我不得?不和了怨大师合作……骗了你。」 米丘试探地抬手,去碰江冽的?指尖:「我、我知道了怨大师无事,但我想把你留在?济世堂,所以故意?没有说。江冽,你若是怪我,我也没有怨言……」 江冽道:「我无事,只是……多等了一天而已。」 米丘面上露出轻松,接着道:「等阮秋白掉以轻心的?时候,就去密室找秘籍。我本想着等找到秘籍就告诉你真相,却没想到地下有那么多的?机关,等我找到时阮秋白已经发现我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4页 她的?手有些颤抖,江冽的?指尖蜷了蜷,将她的?手放进?被褥里。 米丘暗自翻了个?恨铁不成钢的?白眼,接着道:「她勃然大怒,将我打得?吐了血。」 直到听到这里,江冽才有明显的?表情,虽然只是嘴角微微一压,却似薄雾裂隙,露出一股冰凉来。 「然后说你以为我逃跑了,正要追杀我。我自然不信。她又要将我杀死,用我的?尸体激你入魔。我道我和你……只是朋友,你必不可能为了我走火入魔。」 江冽的?眉心一动。 米丘低下头,吐口气:「阮秋白说杀死我只是顺手。我见拦不住她,于是用簪子刺伤自己?,用血给你留下讯息——那两份秘籍其实在?地板下面。然后推倒了烛台,毕竟死在?火里也比死在?她的?手里强。」她露出苦笑,「只是我没想到,她把我抓出来,说要留着我的?命,待到焚天教?继续刺激你的?神智。」 「然后我就看到她在?地上洒满了粉末……我猜她准备将其装作是我的?骨灰欺骗你。我被她的?手下带走无能为力。幸好?那几个?魔教?弟子在?少林打败魔教?后做鸟兽散,我这才逃了出来……我一逃出就疯狂地找你,后来,就是你看见的?样子。」 说了这么一大串,米丘开始剧烈咳嗽,江冽有些熟练地拍了一下她的?嵴背。 米丘咬牙:「我没事,我只是生气。阮秋白不仅冒犯了我娘亲,还故意?撒谎,用我的?『尸体』骗你入魔,实在?太坏了!」 系统:「……」 阮秋白如果?听到了,恐怕会从地下爬出,魂飞魄散前也要大唿冤枉! 江冽将桌上放凉的?药端过来:「我已经杀了她,不足为惧。你该吃药了。」 米丘眼角一抽,眼睁睁看着对方端着药碗过来。这不是正煽情着么,吃什么药啊?! 米丘按住他的?手腕:「江冽,你当?初是不是……真以为我死了?」 江冽点头,米丘咬了一下唇瓣:「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江冽的?喉结一动:「如蒙暴雨,如落荒原。」 米丘:「?」 狗崽子不说情话在?这拽什么词啊。她垂下眸子:「你倒在?我身旁的?时候,我只觉得?天要塌下来了,生怕你马上就要离我而去。想到你以前,总觉得?对你不够好?,我当?时在?想,若有满天神佛,一定要救救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你醒来……」 她从被褥里直起纤细的?身体,里衣轻薄,脖颈带汗,如同?一丝细雨飘进?浓雾,轻轻地拢住江冽的?脖颈。 「江冽,你还在?,真好?……」 霎时间,手上的?药碗一震,汤药洒了一半。 「系统提示,好?感度增加,目前好?感度为59.1。」 第53章 一听到江冽又爆了好感度, 米丘已经见怪不怪,狗崽子在经歷过她的假死、又误会?她之后,对她的愧疚感直接爆表, 她现在就算是掉一滴眼泪, 对方也得把好感度爆出来。 这么一算, 好?感度合格也就几秒的事。 米丘老神在在地看向面板,然后视线就定住了。 「……」 「……」 「?!」 她揉了揉眼睛,然后将上眼皮上扬了三毫米,确保自己的眼睛没有?花,视线没有?被?遮挡后这才不得不承认, 好?感度为五十九……点一。 米丘的眼角开?始剧烈抽搐,半张脸不受控制地抖动。当初她不学无术, 被?老师以五十九点九分挂科的时候都?只?是微微一笑, 如今她看着那十分妖娆的「0.1」,感觉全身所有?的血液都?涌上?了大脑。 她嘴巴都?快说?干了,对方就涨了0.1?!打发乞丐都?没有?这么扣吧! 她抖着唇,还是不相信地问: 「系统, 是不是面板出了问题?」 「回宿主,这是新换的面板, 像素达上?千万级。」 米丘开?始咬牙: 「所以你的好?感度功能,什?么时候开?发出了小数点选项?」 系统:「我们部门一直都?有?小数点功能,从未展示过可能是因为?……之前的男主的爱恨比较明显?江冽、江冽的情绪比较细腻……」 米丘道:「江冽也很明显——恨得很明显!」 她深吸一口气,因为?有?之前的二十个好?感度打底,现在勉强压下了火气。 这狗崽子如此保守, 一定是因为?被?她的柔情煳住了脑子, 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对,肯定是这样, 她还得加大「剂量」啊。 她更加收紧自己的手臂,莲藕般的手臂勾在他的脖颈,柔软的里衣和他带着凉意的外袍摩擦,如同?藤蔓绞紧繁茂的枝丫。 江冽的喉结倏然一动,他微微侧头,瞳孔在暗影中看不分明。 「江冽……」 米丘的唿吸还带着退烧之后的余热:「我很怕。我本想着和你解决这一切后,放下一切守着我娘的坟。但是经歷这一次生死之后,我怕我不在,你又会?像是没遇到我之前一样,不惧生死,不理疼痛。也许某一天?就会?病痛缠身,肢体残缺。我更怕你仗刀行事,不理阴谋,身陷囹圄而不自知……」 那碗药撒了一半,药汁顺着江冽的指尖淋漓而下,然而他就像是被?藤蔓束缚住,丝毫不动,但是长睫却是一颤。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5页 他的唇瓣开?合,眸中红色暗影浮动。似有?无尽的汹涌即将溢出,又似红蛇盘旋挣扎。然而片刻,全都?归于沉寂,化为?晦暗。 米丘的脸靠近他的脖颈,似乎在感受他生命的流动:「如果我不在了,你该怎么办呢?」 江冽道:「自我身负焚炎神功时起,就知道自己的下场。得之我命、失之我幸。只?要能报仇雪恨,即便我身首异处也甘之如饴。」 米丘正要安慰他莫要悲观,却突然察觉到不对劲,这傢伙把话说?反了吧? 江冽缓缓后退,将药碗从床上?拿下:「我去换一碗药。」 米丘抓不住他,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出了房间。 狗崽子,让她咬一口再走?! 她恼怒地捶了一下被?褥,该死的狗崽子竟然学会?了欲擒故纵,好?好?好?,不说?是吧,看她怎么收拾他! 第二日,待米丘的伤势好?些了,两人向了怨辞行。米丘将发生的事情对了怨又说?了一遍,了怨这几日忙于魔教?一事,再加上?要收拾济世堂的烂摊子,和蔼的面容上?已有?了憔悴的痕迹。 他先是看了二人的伤势,道:「江施主已无大碍,米施主还要多?多?修养。」 这是自然的,江冽有?武功在身,再加上?有?自愈的能力,只?躺了一天?就活蹦乱跳的。米丘一点内力都?没有?还受了阮秋白两招,如今能下地行走?已经算她生命力顽强了。 了怨道:「前几魔教?欲要坐收渔翁之利,幸好?少林早有?准备,逼退了对方。只?是也略有?伤亡……江施主身负神功,若是能留下……」 江冽道:「我自己的仇自己报。」 了怨也不强留,只?道炎远冬武功霸道,少林几个高僧联合都?只?是勉强平手,希望江冽万分小心。 米丘看这老和尚十分不容易,于是道:「多?谢大师。」 江冽本来抿着唇,也低声道:「多?谢。」 米丘问那两本秘籍是不是在了怨的手上?。说?来也是让她恼恨,她冒着生命危险给?江冽留下记号,这狗崽子竟然没有?找到!如今还要厚颜向了怨讨要,她也是无奈, 了怨的眉心一动:「确实在贫僧手上?。只?是焚炎神功到底是不祥之物,二位施主一切苦难都?来自于这本秘籍……」 米丘摇了摇头,「大师,我知道您的顾虑。想必您也猜得到,江冽其实已经修炼了焚炎神功。当初江家将此书隐匿,就是为?了不祸害武林。现在除了江冽,还有?什?么地方比他手里更安全?他练过武功,心中已经没有?了执念,找全秘籍也只?是为?了给?江伯父伯母一个交代罢了。」 了怨有?些意动。 米丘道:「这份秘籍将会?在坟前烧毁,您放心,我们不会?让其流传出去的。」 了怨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魔功虽危害武林,但其中武学大成实乃武林至宝。若去除魔性?,发扬精华也算上?一门神功,对后世无穷造化……」 这些武林人也真是奇怪,放着一个不定时炸,药不扔了,反而期待它能像是太阳能一样发光发热,米丘拗不过他们:「大师,你们可以誊抄一份。以后就存在少林寺吧。」 「阿弥陀佛,多?谢米施主、江施主。」 这老和尚答应得倒是挺快,米丘才想起来询问地看向江冽。江冽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只?是点了一下头。 拿到剩下的秘籍后,两人离开?了明德城。 米丘坐在马车里,看着完整的《焚炎神功》恍如隔世。当初自己因为?莫须有?的一份秘籍,让江冽放下戒心,成功让她同?行。因为?两人的身份问题,莫说?让她看一眼残缺秘籍了,就算是旁敲侧击也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现在嘛……米丘随意地将秘籍扔在旁边。这狗崽子一拿到秘籍后就让她代为?保管。像是这本书不是让正邪两道趋之若鹜的秘籍、也不是让他差点成为?疯狗的执念,而是一本随意买来的话本。 米丘摸着下巴,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她从离开?明德城之后就发现了江冽的异样。因为?她重伤未愈,不能远行,只?能暂时找地方静养。好?在这里离江冽的家乡不远,再向南走?就是岭南了。 按照人设,她「娘」现在的棺材板都?被?掀了,此时莫说?她重伤未愈,就算是四肢残废就算是爬也得爬过去,然而她咳了两声之后,江冽就说?先去他家修养,她推辞了几句之后就默认了,这傢伙竟然没有?一点反应。 说?他信任她,自己旁敲侧击之前没有?说?完的话题,他三缄其口。说?他不信她,又把这么重要的秘籍交给?她,还对她的疑点视而不见。 他到底在搞什?么? 米丘摸了摸眉梢,难道他仅仅只?是害羞,然后好?感度高到可以对她的一切疑点视而不见?五十九……点一的好?感度已经迈过「朋友」大关,向着心照不宣的「恋人」方向奔去。其实已经不算低了。即便好?感度一旦变高,给?男主在增加一层降智滤镜,但江冽真的如她所预料中的忽视,她反而不安了。 车帘晃动,若隐若现对方挺阔的背影。米丘双手盘胸,狗崽子仗着武力高自己对付不了他,所以选择当个哑巴。 但是可别忘了,她还有?个「江冽二号」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6页 她对付不了大的,还对付不了小的吗? 想到这里,拉好?车帘,然后点开?后台的那个十秒的时空截图,意识瞬间被?投射了进去。 米丘一睁眼,又回到了月秋节的那个夜晚。身旁摩肩擦踵,她的衣衫在华灯下更显狼狈。米丘没顾得上?自己,远远地就看到江冽的身影站在桥边。 她刚想跑过去,却察觉到了不对劲。 江冽浑身血腥,一席黑袍让旁人退避三舍,明明的是热闹的长桥,此时仿佛是取人性?命的奈何桥。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抬过头,仿佛万千浮华都?与他无关。 米丘皱着眉,看到他缓缓抬起手,仿佛手中的东西有?千斤重。在烟花炸响之时缓缓松开?……米丘刚想去看对方到底握着的是什?么,然而面板突然跳出,时间到了。 米丘:「……」 爹的,她刚才竟然看狗崽子就看了十秒钟,浪费了她的时间! 再次点击进入,一阵眩晕之后,周围又响起喧闹声。米丘深吸一口气,勐地向江冽冲去。 这一次,对方也慢了一会?儿转过头,那双猩红的眼睛毫无光亮,然而在映出她身影的一瞬间,如同?血池落石,无边地迴荡着。 米丘气喘吁吁地跑到他的身边,再次勾住他的脖子,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江冽!你看着我,我没死!我还活着!你告诉我,你刚才是不是很伤心?」 江冽的胸膛一震,皱着眉看着她。 米丘的话又快又急:「我没时间跟你解释太多?,你就告诉我你现在的想法就可以了!」 江冽的唇瓣动了动,突然将手按在她的后背上?,带着寒冷的温度和不容忽视的力度。像是要透过一层薄薄的布料,贴住她的皮肤,锁住她的嵴骨。 那双猩红的眼睛如同?河下的岩浆,冷与热的对抗变成了痛苦的沸腾。 米丘的唿吸一窒,她下意识地盯住对方的唇瓣。 带着血渍的惨白,只?有?用牙齿咬过,唇瓣研磨才能使?其显示出原本的殷红来。 米丘的喉咙一动,缓缓垂下目光。 「……米丘!」 「米丘!」 「宿主!」 米丘心脏一顿,勐地睁开?眼。 面前是江冽的脸,瞳孔如同?墨玉,没有?丝毫猩红,他紧皱着眉,将手放在她的后背上?。 「你怎么了?」 米丘急促地喘几口气,视线一移确认自己还在车厢里这才定了定神,她反问:「我……没事啊。怎么了?」 江冽的唿吸也平缓下去,他将她拉起来:「到家了。我叫你,见你昏睡且唿吸急促、面色潮红,以为?你……旧伤復发。」 想到唿吸和面色异样的理由,米丘的喉咙痒了一下,她低低咳嗽了一声,暗道自己刚才去调。戏你的分。身去了,是万万不能让你知道的。 她本想着顺着对方的关心巩固一下人设,说?自己因为?思念母亲做了噩梦,但是此时看着江冽微皱的眉头,不知为?何内心一动。 「我只?是……做了噩梦。梦见你在明德城的桥上?孤身一人,我怎么叫你你都?不说?话。我十分担心,于是就情绪激动起来。」 江冽看着她额角的汗,还有?因为?激动发红的眼角,指尖一紧。 「系统提示,好?感度有?变化,目前好?感度为?59.2。」 第54章 「59.2……」 米丘的眉毛剧烈抖动着?, 但?是她提前有了心理准备,反而面色如常地一笑:「不过幸好是梦,你没事?。」 江冽拧了一下眉, 将她拉起来。 「到家了。」 家? 米丘被?这个字戳得眼角一动, 抬头看江冽好似全然没发现这个字的特别, 她也就装作没有听出其中深长的意味。 「这么快?」 江冽接她下车。她本来重伤未愈,再?加上一路舟车劳顿,身体情况大不如?前,乍一离开车厢,被?风吹得打了个激灵。 江冽握住她的手, 本来微凉的手心陡然升起温热。米丘急声道:「你的伤也没好,不要用内功为我?取暖了。」 江冽没说话, 半搀着?她来到村口。 江冽的家在永乐村。 米丘一抬头, 就看到村口的石基,中正的三个字经歷风霜和?刀痕,如?今已歪歪扭扭地被?沙土埋了半边。 一眼望去,虽草长莺飞, 但?格外死寂,让人不安。米丘发现这里除了她和?江冽, 一个村民都没有。 江冽一手扶着?她,一手砍断杂草。 「自从十年前炎远冬突袭永乐村后,所有的村民都搬了出去。附近的人以为那夜的黑影是鬼魅作?祟,也不敢靠近。」 米丘慢慢地跟着?他:「所以你从药王谷出来后,就一直独自住在这个村里?」 江冽摇头: 「刚开始逃回这里拜祭了父母, 在家里躲藏了一段时间。后为了不让他们寻到我?的踪迹, 就隐姓埋名闯荡江湖,很少回来。上一次回来, 是在三个月前。」 三个月前……米丘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他那个逮谁就咬的疯样子?,到如?今……她看了一眼他搀扶着?自己的手。想来也是恍如?隔世。 「这次回来,有我?……和?马儿、小骡一起陪着?你,你不用再?隐姓埋名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7页 脚步一停,江冽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 米丘微微勾了一下嘴角。 三个月,对村子?来说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远远地看到一棵古树,枝叶繁茂,不见阳隙。然而只有地上的落叶,才能?看出盛极而衰的凋零。 江冽的脚步微微一顿,过了古树,正是他的家。 江家不大,但?篱笆围出的院子?却很宽阔。可以想像出江父还在的时候该多么用心对待里面?的庄稼 墙根下还留着?花盆摆放后的白痕,如?今江冽哪里有心情种花弄草,只能?看着?遗留下的花草在墙根肆意生长着?。 若是江母还在,该是花团锦簇,井然有序。 江冽将马骡拴在门?口,推开了门?。一瞬间阳光洒满了屋子?。 三个月没回来,屋内不脏,但?是有些乱。桌椅都凌乱地倒在地上,床铺也被?掀开,像是被?谁翻过。 米丘想起铁锋削说来过江家的话,不由得磨了磨牙。 好在屋内的摆设并不多,倒的只是几个桌椅板凳。对方就算是想掘地三尺,也没地方发挥。 江冽倒没别的反应,许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我?以前就住在这个房间,隔壁是我?父母的房间。你可以……先住在这里。」 米丘点头,帮他摆好桌椅,突然察觉到不对:「怎么有的木材和?地面?新旧不一?」 江冽道:「当初那几个门?派来到这里,为了找出秘籍将这个房子?掘地三尺,莫说是家具,就连梁木都不剩几根。这些……是后补上的。」 怪不得他如?此淡定,原来早在十年前已经经歷过一回了,铁锋削这次还算是「手下留情」了。 米丘暗道还是让铁锋削死得太?容易了。她还想到一个事?。 这些是后补上的,是江冽找人来修还是自己修的?米丘发现对于江冽从药王谷逃出后的生活原文根本没有详细描述,只道他是潜心修炼,终于在十八岁神功大成,出关报仇。 那片空白,终于在她的到来以后展现出烧焦般难言、不堪的一角。 米丘问:「当时你孤身一人,举目无?亲,如?何?在这里独自生活,又如?何?想办法将其修復的?」 江冽抿了一下唇,没回答。 这个问题不需要思考,江冽无?亲无?故,若真有依靠的人又怎会成为人人喊打,冷面?冷情的屠门?客? 那么小的孩子?,要想办法偷偷修缮房屋,又要拖着?一身的伤痕艰苦练功,也不知?是怎么过来的。 米丘扯了一下他的袖口:「以前的事?都过去了,现在秘籍也拿回来了,该报的仇也都快报完了。既然回来就好好歇息,我?和?你一起把家里恢復成以前的样子?好不好。」 家…… 江冽的眉心隐约一动,他点了一下头。想了想又补了一个字。 「好。」 江冽打了水,米丘洗漱过后去整理墙角的花。肆意生长的花草攀爬深入墙面?,破坏着?地基。 米丘不是个做精细活的性子?,但?此时阳光暖融,清风抚过,带着?清新的草气扑鼻,身后的江冽在翻弄着?园子?里的土。 她也难得有了闲情,小心地将所有的花移植了过去。 日光倾斜,直到米丘的脸上出了一些汗,所有花草才整齐地摆放在窗口,远远望去花团锦簇,像是框在木窗内的花草画卷。 这几日她一直待在车厢里备受颠簸,如?今出了一点汗倒觉得骨缝里的寒气都被?驱散了些许。 她的耳朵动了动,没有听见土壤翻动的声响,勐地一回头。 院内,江冽一手握着?锄头,微微回头看她。日光在他身后打下来,像是在照一片透光白瓷。他的眉眼晕在日光里,只有停滞的身形和?融在阳光里的暖意,可才能?看到他刚才一瞬间的怔然来。 似乎是察觉到米丘的视线,他瞬间回头。 米丘忍不住勾了一下嘴角。 晚上,她就在外面?吹了一点风,脑袋就有些发热。江冽把药端给她,眉头微拧: 「大夫说你身体虚弱,必须再?喝满七天的药才能?痊癒,也不能?受风。」 最后几个字有些重,带着?难言的意味。 米丘苦着?脸接过药碗,她很少生病,以往在别的任务世界就算是生病了也有办法用道具装过去,然而现在道具没有,命就一条,她还真不能?不喝。 许是她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江冽顿了顿:「明日,我?去镇里,就有糖了。」 家里的食物不是所剩无?几,是根本没有。晚上的饭还是江冽现去叉的鱼做的。更遑论那种小孩子?过了年才能?吃到的「糖」了。 江冽小时候是吃过糖的,每次被?同村的孩子?欺负得遍体鳞伤的时候,江母哄他吃药,总是给他一块方糖。他倒是不在意,无?论多苦的药都能?眉头不皱地喝光,因此对糖这个东西,倒没什么执念。 但?看到米丘皱起眉,每次喝之前都要深吸一口气的样子?,他突然想到同村那些受了风寒的孩子?,每次哭闹都要被?父母用方糖哄住。 于是便下意识地想到这个方法。 米丘弯了一下嘴角,问:「除了方糖,镇上都有什么?」 江冽想了想:「都是些平常东西,只是明日附近的村民都会拿山货猎物换卖,东西也比平常多了些。」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8页 米丘马上道:「那我?也要去。」 江冽道:「大夫说你不能?受凉。」 米丘道:「我?可以多穿点……我?不想一个人在家。」 江冽没说话。 米丘从碗沿上看他,长睫扑簌簌地颤。江冽顿了顿:「好吧。」 米丘忍不住一笑,江冽微微推了一下碗,示意她可以喝了。 米丘:「……」 娘的,这小子?一次也不肯放过她。她一饮而尽,然后被?药苦得脸皱在了一起。 爹的,如?果明天不拿下这小子?,她都对不起自己吃过的「苦」! 晚上熄了灯,米丘睡在江冽的床上。这床是新的——想来当初「小江冽」的床如?今也睡不下。被?褥是旧的,上面?还带着?江冽身上特有的,像是江边松木的气息。 米丘翻过身,被?褥挡住口鼻隔绝夜色的湿冷。 屋里的家具不多,空旷得很。没有江冽守在床边,她本该难以入睡,但?从门?缝里泄出对面?的灯光,就像地平线上第?一缕阳光,她看着?看着?,眼帘渐渐低沉。 这狗崽子?半夜不睡不是又该练功吧……渐渐地,她坠入了梦乡。 睡到半夜,她莫名心慌,突然睁开眼睛。 门?缝里的光已经消失,但?她也没听到半点唿吸声。米丘皱了皱眉,她披着?外袍起身。 「江冽?」 对面?没有应答。米丘面?色微变,赶紧推开大门?。 一瞬间,夜风将她的白裙扬起,她打个激灵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这狗崽子?大半夜不睡觉跑到哪里去了,难道是…… 「江……」 话音未落,突然看到房后不远处一点火光。像是幽暗里唯一的萤火。米丘内心一动,上前走了两步。 火光前,江冽若一截黑色枯树,沉默地伫立着?,火焰将他的身影撕裂摇晃得像是影子?似随时都要破碎在风里。 火光后,是两个石碑,如?同一对恩爱夫妻在无?际的旷野上相互依偎着?。 其实,那就是一对恩爱夫妻。 江冽去看他爹娘了。 米丘的脚步迟疑地停在路口。这个时候上前安慰他最合适,但?是她也知?道此时对方并不需要她的安慰,也许让他与父母独处,便胜过千言万语。 米丘转身,从房里取出提灯。 ———— 江冽把秘籍放在父母坟前,全都烧了。 他每次回来都要去看一次双亲。他没有什么话说,也觉得无?需说。爹娘在天有灵,定然明白他的心意。 唯一的例外就是上次,在父母的牌位前,他说了米丘的名字。 ——她是谁? 「她是米丘。」 ——她是你的谁? 「……」 她是我?的朋友……吗? 「爹、娘。」江冽微微垂眸,火光让他的长睫在脸颊上颤动:「我?将她带回来了。她在家里养伤……七天。」 他的视线有些虚无?,「只有七天……一切就都结束了。」 火光渐渐熄灭,《焚炎神功》的灰烬随着?风进入化为尘埃。平原彻底变为黑暗,夜色吞噬了他的身体。 江冽只能?借着?清冷的月光看到父母墓碑上的刻痕,带着?霜色的冷,触之冰寒。 他转过头,正要倚在墓碑前陪伴父母一夜,却在眼角突然看到一粒烛光。 像是幽潭残叶里唯一的萤火,盈盈光辉,却能?照亮一缕生机。 江冽的面?色一怔,他看着?小小的烛光在风中摇曳,似乎随时熄灭,他踟蹰地踏出一步。 第?一步只是试探,然而却越走越快,直到那一点萤火逐渐在眼帘里增大,直到看到其变成被?拢在烛光里微白姣好的面?容。 米丘对他一笑:「你回来了。」 没有问他为何?深夜离开,好似知?道他早晚会「回来」。 江冽的脚步一停,看米丘的衣袖在夜风中翻飞。 「你……在等我??」 米丘道:「我?知?道你和?伯父伯母有话说,于是选择在这里等你。你若是回来找不到路了该怎么办?」 他在这里生活近二?十年,哪里会找不到家呢。 江冽薄唇一抿,接过灯,碰到她指尖的微凉。 「系统提示,好感度有变化。增长0.3,目前数值为59.5。」 对于江冽现在只零点几涨好感度,米丘已经习惯了。她甚至「受宠若惊」地想,刚才可真不是苦肉计,她就是想给对方留个灯,好吧,只有一丢丢想让对方一回来就看见她的意味,这小子?就漏了好感度,她也是没办法。 「你把秘籍都烧了?」 江冽没回答,而是将衣衫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 米丘顿时感觉身上又暖和?了些许,「放心,我?出来的时候又加了一些衣衫。明天我?可要跟着?你去镇里,才不会让自己再?着?凉呢。」 江冽没说话,待看她面?色如?常这才回答刚才的问题——他点了一下头。 米丘道:「也算是给伯父伯母一个交代……也许以后再?也没有人会觊觎它了。」 江冽神色冷然。 「秘籍易毁,欲望难消。」 米丘道:「经歷了这么多,我?也确实觉得有时候你说得对。欲望可以让多少武林正道由人变鬼。」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9页 她微微嘆口气,然后抬眸看他:「它来自贪婪,来自不甘,是人性的低劣之处。若想让人消灭欲望,就如?同消灭人性,是不切实际的。所以,这也正是江伯父和?江伯母超出常人的伟大之处。」 江冽一怔,声音轻了下去。 「我?爹当年行侠仗义,但?也难知?好友真面?。不知?这些武林正道也觊觎这本秘籍。」 米丘想了想:「我?想,即便伯父伯母在世,知?道他们守护的正道是如?此虚伪,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江冽的薄唇一抿,点了一下头。 「确实如?此。」 声音里带着?少有的讽刺。 米丘也不理解这种几乎献祭的行为,但?是她表示尊重。若是他们都没死,恐怕狗崽子?如?今也会走上同样的道路。 想到江冽另一种古板迂腐的样子?,米丘打了一个激灵。 她下意识地握住他的手腕,「所以我?有时候在想,你若真如?他们所期待的那般无?私奉献,恐怕早就死在了药王谷里。江冽,你现在……就很好。」 江冽一怔,眼底的红丝如?蛛网般暗结,而米丘低下头去丝毫未觉。 半晌,他的眼中恢復清明。 「早些休息吧。」 他没接她的话。 第?二?日,米丘醒来,江冽已经练完了一□□。桌上已经盖好了清甜的米粥。 她昨天晚上被?江冽强行压了两床被?褥,今早闷了一头的汗,又喝了小米粥,只觉得浑身爽利,甚至觉得自己能?耍一会大刀。 然后她出门?,就在发现门?口的石头上有两个刀痕。 这狗崽子?练功不走远点,非要在门?口练,伤到她新整理好的花草怎么办? 米丘探头去看,正好看到对方牵着?马儿走过来。草长莺飞,江冽身上还披着?晨光,信步而来像是回家的侠客。 「怎么了?还是不适?」 米丘瞬间回神,她摸了摸额头:「没有。我?今天精神了很多。」 江冽的手抬了又抬,最后道:「你若是不舒服,镇上也有大夫。他的针灸十分厉害。」 米丘眼角一抽,这狗崽子?竟然会威胁她了。 「我?真的没有发热。」米丘无?奈一嘆,然后垂眸咬了一下唇瓣,「要不然,你可以贴一下我?的皮肤试试。」 江冽一怔,他抿了一下唇。 「时候不早了,走吧。」 米丘暗自翻了个恨铁不成钢的白眼,她被?扶进车厢,马儿又开始了拉车生涯。山路难行,江冽又赶得慢,几乎快到正午两个人才到了镇上。 江冽将马车拴好,带着?米丘向人群中走。此时热闹散去,只有闲逛的人群三三两两。 米丘看到这里真如?江冽所说,都是附近的村民用家里的粮食和?猎户打来的猎物来此以物换物。 米丘看得目不暇接,直到有个猎户先盯了江冽几眼,突然喊道:「江冽,你回来了?!你如?今变了很多,我?竟不敢认了!」 就只走三个月,顶多个子?抽长了些,怎么会认不出? 江冽回头,那猎户双手划拉着?解释:「哎,我?不是和?你客套。脸还是那张脸,就是吧……一块冰和?一碗水的区别。」 米丘忍俊不禁,她听懂了。 原来是说江冽这个大冰块融化了。 她这一笑,猎户瞬间把视线落在她的身上,脸上红了红,眼里带上了揶揄:「我?说怎么变了,原来是娶了娘子?啊。」 米丘:大哥好眼力啊,不仅把江冽看的透透的,还把他们的关系也看透了! 江冽道:「我?们去别处看看。」 「唉唉!」猎户叫住他:「你今天带了猎物来了没,看在你娘子?的面?子?上,老?哥给你高价收了如?何??」 米丘看向江冽,江冽简短地说。当初他刚回来,举目无?亲,生活困难。只好在山上打猎用来换生活用品,一点一点将记忆力的家修復成原本的样子?。 因为他不喜与人交流,便通过周围的猎户交易。他要价便宜一些,让猎户们得了不少好处,渐渐地,大家都知?道永乐村有个「好说话」的小子?。 魔教的人虽然去过永乐村,但?是十多年过去了,旁人只知?道那里是个不详之地,被?家里的长辈三令五申不许靠近后,对江家的恩怨还真不知?道多少。 一开始,还有人来打听江冽到底回没回来,永乐村的事?邪门?的很,知?道的、不知?道的都三缄其口。 直到近些年,那些人终于忘了江冽,他们也渐渐看江冽回来的次数多了些。村里的人生活简单,哪里知?道什么屠门?客,看他回来顶多问候几句,当然大多数得到的只有沉默。 这次看江冽竟然带回来一个女子?,大为惊奇。 江冽道:「这次我?什么都没带。」 「什么都没带?」那猎户一愣,紧接着?一拍脑袋,「是带娘子?出来逛逛吧。算了,看在当初你用一头野猪跟我?换了一袋米的面?子?上,我?便宜卖给你两只野兔行不行?你若是想吃,给你娘子?补补身体,若是想养,那就让你娘子?开心,如?何??」 米丘「……」 这大哥比她还会做生意啊! 然而这大哥猜错了,她还真不习惯养宠物。养马儿和?小骡还是看在它们一开始对她有用的份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0页 这种吃她的喝她的,还软绵绵十分脆弱的小兔子?,她可不喜欢。 江冽想了想,欲要掏钱。看了她一眼,又将手放了下去。 「你若不喜欢,就不买了。」 米丘:「……」 谁说不喜欢了,她这种「圣母」不喜欢兔子?简直是崩人设! 「我?……我?不喜欢兔子?。」 她咬牙,做出「喜欢」却捨不得花钱的样子?。 江冽想了想:「那便买回去烤了。」 米丘:「……」 她握紧拳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压抑住质问为什么要吃兔兔的话。 为了人设,她还是咬牙,「要不然,把它们买下来放生吧……」 江冽还是买下了,米丘看着?猎户美滋滋地收钱,于是问:「大哥,当初一只野猪值一袋米,现在两只兔子?值多少粒米呢?」 猎户:「……」 米丘笑着?又问:「大哥,我?们两个新婚,您和?江冽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也该表示表示心意了。」 最后,米丘和?江冽拎着?两只兔子?,和?一串钱,一包子?酥糖回到了永乐村。 马车稳稳噹噹地离开,几个村民收起摊位,迅速互看了一眼,很快消失在了人群里。 马车上,米丘含着?糖块,警告两只蹦来蹦去的兔子?要立正蹲好,反而被?它们蹬了好几脚。 系统问米丘。 「宿主,为什么这次你说你们两个新婚,却没有向江冽解释呢?」 「很简单啊。」米丘抓兔子?抓得气喘吁吁,「我?在打直球啊,以后调戏他的时候多着?呢,解释来解释去我?也嫌麻烦。况且我?屡次帮他出头,你真以为他还看不出我?不是小白花啊。我?现在是……荆棘白莲花,按需柔弱。」 「……」 系统又问:「你之前不是说装作?失忆,就是为了不挑明吗?」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他的好感度马上就到六十了,我?要是再?和?他玩心照不宣黄花菜都凉了。」 虽然江冽现在的好感度是零点几、零点几地涨。但?是米丘有之前二?十个好感增长度打底,并不十分恐慌。 她现在陪江冽岁月静好几天,反正早晚会及格。 「砰」的一声,她抓住了兔子?,然后被?其一脚蹬在了鼻子?上。 那两只兔子?还是被?留下了。米丘病痛未愈,更多滋源在抠抠裙八六一起起三三灵思吃不了油腻。放了它们,两只兔子?又没有跑远,最后又在园里住下,将江冽新整理的篱笆又挖空了。 江冽倒是有耐心又重新整理了一遍,米丘给它们两个起名:「小永」、「小乐」。 「我?希望它们能?如?名字一样,永远平安快乐。」 米丘对江冽一笑。 然而二?人心知?肚明,说的是兔子?,也是某个人。 江冽眸光一闪,没有说话。 到永乐村的第?三天,门?口的石头上又多了一道刀痕。 米丘跟着?江冽去江边钓鱼,她用草帽盖在脸上。等得累了,头一歪就倒在江冽的背上睡了过去。 江冽的身形一僵,脚边小永小乐啃噬他的靴子?,他也没有动。 「好感度加0.1,目前好感度为59.6。」 米丘睁开一只眼,微微一笑。 第?四天,石头上的刀痕又多了一道。两个人在房檐下下听雨,米丘躺在江冽新做的摇椅上,哼了一首歌。 江冽站在旁边,接住一滴雨。 「要是能?在树下听雨就好了。还能?听到树叶的声音。」 江冽道:「打雷,不安全。」 米丘一笑:「你肯定比雷还快,我?不怕。」 「系统提示,目前好感度为59.8。」 第?五天,刀痕变为五道。江冽一早就去练刀,晚上才回来。不知?道是否是米丘的错觉,她似乎看到他眼底闪过一抹红。 然而,那只是脸上的血痕带来的幻觉罢了。 「怎么会受伤?」 「不小心被?刀气伤到。」 米丘无?奈,她用指尖一抹,伤口早已癒合。 「不痛了。」 她踮起脚,给他吹了吹。 「好感度,59.9。」 第?六天,门?口的石头裂了一道缝,米丘的药终于要喝完。她苦着?脸将酥糖放进嘴里,然后嘆气: 「早知?道这药这么苦,我?就会更小心了……」 江冽道:「魔教的手段狠辣,你无?从躲起。」 米丘点了点头:「我?知?道他们的厉害了……再?有下次,我?绝对不会离开你。」 室内一瞬间变得安静,两个人同时想到,可能?不会有下一次了。 此时两只兔子?蹦进来,去啃江冽为她做的摇椅,米丘一惊瞬间站起来。却是左脚拌右脚,勐地跌了下去。 江冽一伸手接住了她,却是下意识地手肘微弯,像是接住一片云一般轻柔。 米丘看起来惊魂未定,喘着?粗气看着?他。 江冽的气息也乱了一瞬,两个人在晨光里对视。 「系统提醒,好感度又有变化。这次的好感度为59.99!」 米丘:「……」 米丘:「??!」 怎么回事?,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看到面?板上的数字,愤怒和?啼笑皆非让她的面?容开始扭曲。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1页 这是什么,新型的折磨难关吗?那个「9」后面?是不是跟着?无?限循环的「1415926」啊? 下一次是不是还会有59.9999? 她永远都不能?及格了吗?! 她甚至怀疑江冽已经知?道了她的系统,故意在耍她。然而系统再?三保证,数据没有失误,保密程度是最高级,江冽绝对不知?道。 米丘咬了一下牙,勐地推开江冽。 这一推让江冽都微微一震。 她面?色古怪,眼眶微红,与其说是害羞,不如?说更像是牴触。 察觉到自己过激,米丘微吸了一口气,迅速调整好脸色。 「对、对不起。我?觉得屋里有些热……」 她瞬间沖了出去。屋内只留下江冽一人。他缓缓站起,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眸中晦暗不明。 米丘跑到江边,她先发了一会的疯,然后找棵树倚着?,迅速进入时空片段里。 还是同样的场景,同样的江冽,以及更加愤怒的米丘。 「江冽!」 她飞快地跑了过去,然后瞬间将对方推倒在地压了上去。 江冽的瞳孔墨红在震颤,如?同墨汁翻涌,渐渐露出里面?的清冽来。 米丘先是狠狠地咬了他的脖颈一口,江冽的喉结一动,本来沉寂的气息瞬间变了。 「你说!」 米丘的嘴角带血,面?色狰狞:「看见我?死了你为什么不痛哭流涕?!」 「看见我?的骨灰你为什么不吃?!」 「你为什么不给我?爆好感度?!」 「你他爹的凭什么不爱我??!」 江冽听不懂前面?的,后面?的却让他胸膛一震。 「爱……」 米丘还想再?质问,却看他面?色迷茫浑噩,一个念头不可思议地从她的脑海中升起。 ——这个狗崽子?,不会是不知?道什么是……爱吧? 想到过往种种,对方的沉默,对方的麻木,瞬间茅塞顿开。这傢伙懂人类的情感,也知?道有「爱」这个感情的存在。 但?是他常年独处,又接连遭受背叛。根本不知?如?何?正确面?对别人和?自己的情感。 她就相当于和?一个不懂得处理情感的机器风花雪月,怪不得最近的好感度越来越难拿了。 原来是自己打直球,打到他「盲点」了。 米丘醍醐灌顶,刚想香对方一口表示奖励。然而时间一到,她瞬间睁开眼。 江冽正半蹲在她的眼前,她被?吓得差点闭过气。 江冽道:「这里容易受风,回去休息。」 米丘难得露出一个笑。 「没事?……江冽,明天就是我?在这里待的最后一天了。你为我?践行好不好?」 江冽垂下眸子?:「好。」 米丘露出一个狰狞的笑。 狗崽子?,不是压抑情感吗,等她明天把他灌醉,趁他意识模煳的时候加把火,她就不信他意乱情迷的时候还能?装下去。 上次就咬了他一口,就让他爆了二?十个好感度,这一次嘛…… 第55章 系统听到米丘的计划后?, 犹豫地问?: 「宿主,我十分支持你的计划。但是跳跃时?空的道具已经变成积分兑换出去了,所以你?……」 「你?想多了, 没有道具你?以为我会为了一个任务不管不顾?那是失败者最后?的手段。」米丘摇了摇手指头, 胸有成竹, 「狗崽子根本没接触过情爱,一个?不算吻的吻就让他心神大乱,这次我就是……再过火一点点而已。」 米丘伸出小手指,老神在在:「就只是一点点,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但是宿主也说过, 只会攻身不会攻心,是一种低等偷懒的做法。」 米丘咳了两声, 「本来我已经荣升主任不教课了, 既然这次临近期末考核我就屈尊降贵给你?答疑解惑:那种偷懒的方法只存在于没有感情基础的情况,没有感情基础的亲密,叫『强人?锁男』。我这种就叫『水到渠成』。 「现在江冽对情感迟钝,就算是喜欢也会被他误解为别的情感。他的嘴巴比脑袋硬, 脑袋比心还硬。但是嘴巴会撒谎,身体却不会撒谎。」 「我不相信经歷了这么多他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在酒精的作用下, 会无限放大接触的感知,降低他的警惕心,到时?候他身体的反应就会让他知道他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他再嘴硬也骗不了自己了。」 米丘说了一大段,累得喘了一大口气。 「受教……想必这一次宿主的好感度一定会及格了。我还想知道,马上就要到终局之战了, 宿主下一阶段的计划是什么?」 「这个?更简单。」 米丘挠了挠眉毛:「跟着他去打炎远冬呗。找个?机会替他挡一招。最低也能有二十五个?好感度, 再加上之前的数值最终记录会爆表也说不定。到时?候我得了好感度,他大仇得报, 我们?各回各家,皆大欢喜happy ending。」 「……如果?说,给你?一个?机会留哔——」 脑海里突然发出电流紊乱的声音,米丘瞬间一震,勐地捂住耳朵。 「系统,你?搞什么?!」 片刻,系统回来,声音有些不平稳:「十分抱歉宿主,临近结局各项功能都处于失修状态,电流紊乱造成您的不适敬请谅解。」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2页 米丘摇了摇头才感觉嗡鸣消失。她咬牙切齿:「我接下来都是大『活』,你?要是敢给我掉链子,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好……」 在永乐村的第七天?。 米丘一早起来,发现天?气阴沉,风雨欲来。窗外古树树叶摇曳,像是巨大的蘑菇云,在阴郁的天?空中反覆坍缩膨胀。 她缓了会神,没听见隔壁有声响,江冽怎么又?出去练功了,他就不怕被浇成落汤狗? 她披上外套,刚推开门,就看到走廊里小永和小乐堵在门口,草叶散落了一地。 一定是狗崽子把这两只小玩意儿抱回来的。米丘伸出脚将两只白团推到一边,看着它?们?四脚朝天?地滚过去,然后?齐齐上来啃她的绣鞋,不由得勾了一下嘴角。 这两只没什么用但还算是有趣。狗崽子说是要把它?们?都吃了,还不是留到现在,这傢伙就是嘴硬。 她出了门,发现门口的石头已经碎裂,像是张口的蚌一样躺在门边。米丘正要迈过去,却突然察觉到不对劲。 石头虽然碎成两半,但是上面的刻痕却比她第一次见到的多了。她蹲下身,白皙的指尖一寸寸滑过刻痕。 一、二、三……七? 七条刻痕?米丘眸光一闪,算了算日子,自己不正是来到永乐村七天?了?这狗崽子默默地数着数,原来是捨不得她走! 她觉得自己看破了一切,心跳如鼓。 她就知道狗崽子的嘴巴硬,但是下意识的反应可不会骗人?。这一次她对晚上的计划更加十拿九稳。 米丘起身拍了拍手。好吧,看在他这么「痴情」的份儿上,她决定一会好好犒劳一下他。 好久没做饭,她有些手生。不过好歹吃了几?天?江冽做的饭,也应该让江冽尝尝她的手艺。 只是她忘了今日风雨欲来,木柴刚被点燃就被倒灌进来的风勐地吹灭。米丘被呛得咳嗽,屋内充满了烟尘,她赶紧沖了出去。 米丘满眼是泪,迷迷煳煳摸到自己的髮丝都焦了几?缕。 她一抹脸蛋,没抹去灰尘,又?填了一道灰。 两只兔子被她移到外面,如今也被灰熏成了灰兔。 娘的,她是造了什么孽啊!米丘又?是气又?是恼。自己没事抽什么风,又?不是做饭的料,还想着献爱心? 但她就是不甘心,她堂堂攻略者还攻陷不下一口锅?!她捂着口鼻又?沖回了房里。 这顿饭做到了下午,此时?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两只被擦干净的兔子乖巧地凑在她的脚边吃草,三瓣嘴一努一努,发出清脆的响声。 米丘坐在桌边,髮丝还带着洗漱过后?的水汽。 桌上是一盘黑色的炒青菜,隐约还能看到一点意外的「绿」,散发着焦煳的清香。 「我觉得不错。」她点评,这是她炒了三次的成果?,最起码吃不死人?。她心情很好地摆上一坛酒,然后?看向?窗外。 江冽应该快回来了,他若是一进屋就看到这么丰盛的菜餚,一定感动得热泪盈眶。 她倒是可以再装得狼狈点让他心疼,但是为了晚上的氛围感,她觉得还是把灰尘洗了吧。 于是,米丘等到了天?色阴沉,昏暗笼罩大地。 她的眼角一抽,安慰自己对方定然是练刀练到一半被雨砸在了半路上,她再等一会,雨晴了就好。 然后?又?等到天?晴了,太阳跌向?地平线,米丘的嘴角一僵,暗道肯定是天?色晚了他迷路了所以回来晚了。 等到第一颗星星从黑幕里挤出来,烛光盈满整个?房间。 她终于坐不住了,冷笑一声,觉得自己像个?大傻——,瞬间起身就想将菜倒了。 然而不知道是今天?夜里格外寂静,还是她的耳朵变得灵敏,她听到了脚步声。 深深浅浅,像是陷过淤泥之人?不自然的行?进。直到到了院内,才彻底消失了所有声音。 江冽的脚步声接近于无,绝对不是如此沉重,难道是外人?进来? 她面色一变,抽出匕首就躲在门后?,待门一响瞬间刺了过去。 风雨的冷冽混着血腥滚了进来,沖走一屋的暖意。她的手腕被瞬间桎梏住,像是一截冰被雕成了锁链,牢牢环住她的皮肤。 米丘打了个?哆嗦,瞬间对上对方的双眼。 江冽眉眼沉沉,看见了她,眸光一闪。 「江冽?!」米丘拧眉。 对方浑身的凉意如同遇见火光的鬼魅,瞬间挣扎退了回去。他缓缓松开了她。 「是我,莫怕……」 米丘后?退一步,她心里还有气,难得没有按照人?设回应他的话。 江冽的视线又?落到桌上的菜,薄唇一抿,唇瓣有些犹豫地张开。 「我回来晚了。本该为你?践行?,却让你?空等。抱歉。」 米丘的胸膛起伏,眼角微红地看向?他,「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我……」他的视线一偏。「练功练得忘了时?间。」 珠光下,他的瞳孔若琥珀澄澈,却在恍惚之间似乎被火舌舔上了一丝暗红。 米丘咬牙,想狠狠咬他泄气。最好咬住他的手腕,咬破他的脉门,让他再也不能因为他的刀忽视她! 但是系统出现提醒她,「宿主,想想你?的计划!」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3页 米丘摸了摸眉毛,瞬间恢復镇定。她走到桌前倒了一杯酒,端到他的眼前。 「罢了,我知道你?把刀当成命根子,我从未想和它?比……只是外面狂风骤雨,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把酒喝了暖暖身体吧。」 江冽一顿,看着米丘紧盯他的目光,于是接过酒杯,两人?的指尖相触,像是莹莹灯火碰到一块冰。他一饮而尽,苍白的面上有了些殷红。 米丘被他的手冰得一顿,也要给自己倒。他的手却盖在了酒杯上方。 「你?重伤未愈,莫要喝酒。」 米丘暗道正好,她还不想喝呢。 两人?坐回桌前,米丘把青菜向?江冽面前推了推:「你?一天?没吃东西吧,尝尝我的手艺?」 江冽夹起一根,放进嘴里。 米丘不由得屏住唿吸,紧紧盯着他:「怎么样?」 「好吃。」 他点了一下头。 在米丘的记忆里,这应该是江冽第一次吃她做的菜,她只是觉得吃了没有肚子疼,对方竟然觉得好吃。好吧,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不就是江冽「超爱」的表现吗? 米丘得意地勾起嘴角,还没等她发功呢狗崽子就开始绷不住了,等她一会对他稍微动动手指,他不得像是野狗看到骨头一样难以自抑啊。 她压抑住翘起的嘴角,又?给他倒了一杯酒。 「有你?这句话我就觉得值得了。」米丘的指尖上还有小小的烫伤,她的声音如同酒水潺潺:「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我不用你?送。我自己的伤已经好了,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反而是你?,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万事要小心……」 酒水几?乎满溢,米丘还没来得及劝,他就将其抿进了嘴里。 今天?的狗崽这么好说话,一定是捨不得她吧。米丘装模作样地让他少喝,然后?又?给他倒了一杯。 「我觉得魔教的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我听阮秋白说,她们?放任你?练焚炎神功,其后?肯定有更大的阴谋,所以你?养好伤后?再去找他们?……最好和少林寺的大师们?一起,有他们?在我也能放心……」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似乎是晃神将酒倒在了桌子上。 「我又?在向?你?啰嗦了。」米丘回神扯了扯嘴角,「明日我们?就要分开了,我还在说这些。」 江冽缓缓抬起眼眸,像是窗外的夜色被尽数收缴,在瞳孔中挣扎翻涌。 「我都知道。」他声音低沉,「你?没有啰嗦。」 米丘一笑,「你?不嫌烦就好啦。就让我今晚多说一些,毕竟下次见面不知是什么时?候……」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在江冽制止之前先道:「我只喝一杯,临别之前我不能不喝。」 江冽只好拧着眉放下手。 米丘将酒倒入口中,感觉辛辣刺激着喉咙,朦胧的晕眩袭上脑海。 她知道自己酒力不好,但她还是清醒的,有些话借着酒劲说更显真实。 「我们?三个?月之前相识……三个?月对旁人?来说只是转瞬,对于我来说却恍如隔世。我跟着你?到正心宗、药王谷、济世堂,看到了我从未看到的地方,见到了我从未见过的人?,也认识到了人?心莫测……」 她看向?江冽,缓缓露出一个?笑:「我虽然和你?有仇,但也是恩怨纠葛,早已分不清是谁欠谁的了。因此这一路上,我并?不后?悔。」 江冽瞳孔一颤,眼底的暗红如同血液在夜色里流动。 米丘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歪着头看向?他:「如果?重来一次,不,是重来一百次,一千次,我也会选择遇见你?。」 一瞬间,暗红几?乎冲破牢笼占据整个?眼眶。江冽瞬间偏了一下头,待气息平稳后?,他主动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魔种之身,天?煞孤体。靠近又?有什么好处……」 米丘低声呢喃:「心甘情愿,又?何曾需要好处……」 此时?夜雨去而復返,一瞬间室内只能听到雨滴拍打窗棂的沙沙声。 一壶酒饮尽,江冽的面色更加红,眼底也有些迷濛。他喝醉后?,比平时?更加沉默。只能在瞳孔流转之间看到一点酒后?的失态。 「江冽。」 她在他的眼前晃了晃。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盯着她。米丘顿时?一喜,真的醉了?! 「你?喝醉了,我带你?去休息。」 她将其搀扶到床上。她自是抱不动他,但是此时?连拖带拽倒也顺利,江冽也听话得很,一瞬间就陷进了床里。 这床是江冽的,但是被褥是新?买的,铺了三层。每次米丘都要陷进去。 江冽第一次躺到这么软的被褥上,不适地皱了下眉,有些想逃,然而他的视线一落在她的脸上,像是失了神。 仿佛自己此时?对他做什么,他都不会有反应。 沉默安静,领口松散,像是一块让人?随时?拆封的大蛋糕。 米丘本来准备「大显身手」,却被他看得有了罪恶感。她盖住他的双眼,视线落在他挺直的鼻樑,再到被酒液浸润得微红的唇瓣上。 她的唿吸停了停,轻声道:「我知道这点酒醉不倒你?,你?明日肯定全都能想起来……但就让我放纵一次吧,毕竟我们?再也不可能相见了。给我一个?梦,明天?我们?再一次装作失忆,好不好?」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4页 江冽的长睫在她的掌心下微微颤动。 她看着他的唇瓣,缓缓俯下身。 越是靠近,就越能嗅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只是不知是否喝了酒,还带着一点灼热。 米丘的指尖也在发颤,不知是不是那一杯酒,让自己的脸也有些晕,红。两人?的鼻尖相贴,她顿了顿,就在要贴上他的唇瓣时?,突然手腕就是一紧,勐然被桎梏住。 米丘一惊,被揭开了掌心。 江冽眸中沉沉地看着她,她内心一坠,以为自己让他恼羞成怒,却瞬间被拽了下去,跌到他的胸膛上。 他拥着米丘快速转身,用挺阔的胸膛挡住了大部分的光亮。让米丘彻底进入床围和他间的狭小幽暗里。 黑暗中,他的眸光仿佛有了一丝暗红。 米丘的唿吸开始急促,「江冽……」 江冽缓缓压低身体,两人?贴合得十分之近,米丘起伏的胸膛开始受制,隔着薄薄的衣衫,可以感受到对方身体的灼】热。 米丘的喉咙动了动:「江冽,你?这样做,是不是说明你?不反感我,你?心里有我?」 江冽看着她,不说话。 米丘的手按在他的胸膛上,「不管你?对我是各种感情,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爱你?。」 她搂住他的脖颈,让他听自己的心跳,听自己血脉的流动,「我知道你?独自生活,难以理解这些感情。爱不是什么洪水勐兽,它?是付出,是奉献,是不求回报。就如同我,我不奢求与你?永远在一起,我只希望你?能开心快乐。」 江冽的气息顿时?一变,他回过头,仔仔细细地看米丘的眼睛,似要看出其中的真假。 米丘垂下眸子,唇瓣微张: 「我只奢求这一件事,离别之前给我一个?梦就好……」 江冽也垂下目光,落在她殷红的唇角。他在混乱的神智之中,记得上面的柔软,包裹着尖利的牙齿,疼痛与绵软,让人?抗拒而又?不想逃离。 他的喉咙一动,缓缓低下头去…… 米丘也闭上眼,正要屏住唿吸,突然在他的后?背摸到一手的湿漉。 难道是雨水?突然,电光火石间她想到了一切。 那是带着血腥。那是还未来得及癒合的伤痕!江冽身上的灼热是因为在发烧! 米丘一惊,刚想起身问?他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却看江冽的瞳孔瞬间变得澄澈,他面上一惊,皱眉看向?她。 这是酒醒了?米丘刚想说话,却脖颈一麻,瞬间陷入了昏迷。 爹的,你?要是不想亲她把她赶出去就好了,为什么打昏她?! 江冽你?个?这辈子都吃不上一口骨头的狗崽子! ———— 神智混乱之时?,她好似被拽到了时?空片段里。 这一次还是熟悉的地方,然而江冽已经来到她的面前。他看着烟花,轻声问?。 「爱是什么?」 夜色华光下,他苍白的脸有些不真实。 米丘还记得对方刚才拒绝自己的事,因新?仇旧恨让她面色狰狞、咬牙切齿:「爱是狗屁!是摧毁、占有,以及后?悔莫及!江冽,我会让你?后?悔的!」 江冽一顿,他点了一下头。 「好。」他的瞳孔里盈满了她,「但我要走了。」 他的声音带着被夜色浸润过的低沉。 走?去哪里?她还没跟他算帐呢! 她就要冲上去咬他一口,然而一瞬间踩空。米丘勐然睁眼。 眼前是陌生的床顶,鼻端是浓郁的檀香味儿。 米丘心跳如鼓,瞬间坐起来。 她踉跄地下地,看到古朴但崭新?的家具。她跌跌撞撞地推开门,一推开门瞳孔瞬间一缩。 这里不是永乐村,这里到处都是和尚。 「米施主。」前方一小僧带着吃食过来,向?她微施一礼:「这里是少林寺,您莫怕。」 米丘直勾勾地看着她:「我怎么会在这里,江冽呢?」 一开口,她才察觉到自己声音沙哑得可怕。 「江施主昨夜将您送到这里后?就出发了。小僧知道您心中有很多疑惑,了怨师父正在前厅等您。您用过斋饭之后?小僧便带您过去。」 「不用了。」米丘硬生生咽下横在喉咙的怒气,「现在就带我过去。」 半个?月未见,了怨又?清减了些许,但面上的慈悲和高深莫测还是丝毫未变。 米丘没有啰嗦,直接问?他江冽去哪里了。 了怨双手合十:「江施主昨夜将米施主送到这里后?,便去了覆水崖。」 覆水崖,那是焚天?教的地方。 江冽去找炎远冬了。 原来「七天?」不是她的离别之日,是他的离开之日。 第56章 米丘想起门口那七道刀痕, 还有江冽这七天诡异的沉默,以及身上莫名其妙的伤口,心?脏骤然一紧, 像是有粒石子在心脉之间挤压研磨着血肉, 不痛, 却酸胀得让人不舒服。 酸胀之后,就是让人无法忽视的愤怒。 这个狗崽子!竟然把她一个人丢到这里先跑了! 米丘咬牙切齿,下意识地就要离开。然而「砰」地一声,外面?的弟子得到了示意,大门勐然关上。一束阳光被束在米丘的脚底, 她瞬间转头: 「了怨,你什么意思?」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5页 了怨双手合十, 念了一声佛号:「米施主, 江施主在离开?之前,特意让贫僧护你周全,施主若是踏出这门一步,就算是贫僧不信守诺言, 望米施主莫怪。」 米丘:「我只是出这个门,又不是离开?少林寺。难道少林寺里还不安全?」 了怨只是微笑?着看着她。 米丘的怒火压了又压, 最后干脆不压了:「大师,您到底知不知道江冽去覆水崖到底去干什么?」 了怨眼帘垂下,晨光覆面?,像是座上悲悯的金佛,然而却愈发遥不可及。 「您沉默, 是不想告诉我, 还是江冽不让您说?」米丘冷笑?:「其实我一猜就能猜到。能让他专心?养伤,废寝忘食地练刀对付的人只有一个:魔教的炎远冬。」 了怨缓缓抬眼, 看向米丘的眼底若金光流溢。这老和尚不知道被江冽传了什么毛病,此时倒也学会了不说话,故作高深莫测起来。 米丘见他这模样愈发来气:「炎远冬杀了他父母,他杀了魏钧之后定然会找炎远冬报仇。只是我想不明白?,魔教伤天害理,人人得而诛之。您身为少林高僧,正?派领袖,真的放任他一个人找魔教……你们不是口口声声地说他是魔种,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吗,为何?此时却对他做的好事视而不见了?」 在原文里,江冽杀了魏钧之后,已是魔气占体,神?志不清,如同从?地府里爬出来只知道收割人命的血红骷髅。但是即便是恶鬼,也有力?竭的时候。江冽倒在了月色之下,朦胧中看到炎远冬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想到原文里江冽遭受的一切,米丘的唿吸微变。 了怨微微嘆口气,之前一切成竹在胸从?未失态的高僧第一次露出负面?的情?绪,他缓缓起身,微侧了一下头:「米施主,请跟我来。」 米丘皱了一下眉,想了想跟了上去。她倒要看看这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两人穿过重重大殿,来到一处僻静宝殿。了怨推开?门,里面?一座金佛坐落,眉目低垂,幽静平和。 但诡异的是,这里面?只有这一座佛,竟是连蒲团座椅也无?。 「这是当初关着江冽的地方。」 迎着米丘疑惑的目光,了怨解释。 米丘的眉心?一动?:「当初了恨就是将不到十岁的江冽关到这里?」 了怨点头称是。 她低下头,好像能在眼前看到瘦小懵懂的江冽,被用烛光围在中间,咬着牙承受梵音灌耳的痛苦。 米丘摸了一下正?中央的灰尘:「您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回想过去,然后忏悔你们对江冽犯下的错吗?」 此时门扉合上,了怨逆光垂眸:「米施主,贫僧知你有为江施主不平之心?。然而少林一心?向善,了恨师弟为人固执,却并非十恶不赦。当初他为了顾全大局并未拆穿那几个施主私心?。于是对江家有愧,但在祛除魔性上,了恨师弟他……对江施主并无?半分?亏欠。」 米丘瞬间抬头。 了怨微启方口,一串经文从?其口中溢出。米丘听得烦躁,「大师,我只想知道了恨大师的事,您不必念经耽误时间。」 「方才这一段经文,米施主听了有何?感受?」 米丘道:「没什么感受,您不是拐弯抹角的性子,有事可以直说。」 了怨微笑?:「这一段经文就是当初了恨对江冽所念的经文。施主之所以毫无?反应,是因为您的心?中清明,没有魔气侵袭。然而同样的经文,江施主却听得生不如死,米施主可知道这是为何??」 米丘瞳孔一缩,瞬间看向了怨。 了怨双手合十:「那是因为当初江施主确实是魔气入体。那本秘籍不仅能影响人的心?智,也在挑选最佳的主人。江施主不知苦痛,生性淡漠,仅仅是孩童时期见书一面?,魔气就不知不觉在他的体内扎了根。了恨师弟察觉出此事,想以梵音灌耳祛除他体内的魔气,没想到却弄巧成拙,加大了江施主的怨气……」 了怨一嘆:「这便是佛家所说的,因果轮迴,天命註定。」 米丘的喉咙一动?,像是石子爬到了喉口。在原文里最先发现江家藏着秘籍的,是魏钧。魏钧与江向明是多年好友,江向明对江家保寸秘籍一事守口如瓶,就连自己?的至交还有也未曾透露半分?。 江向明自诩自己?守护武林,即便身首异处也甘之如饴。然而每当外出斩杀魔教人,回到村中看到被欺负的江冽时,也难免心?生惆怅。 「我江向明自诩行侠仗义,对得起江湖、对得起亲朋,却唯一对不住的,就是自己?的妻儿。」 一次醉酒,他对魏钧低诉,看着儿子在古树下孤零零望着同龄孩子玩耍的背影,眼中溢出一丝湿润:「小冽寡言,还有了这么一个古怪的病,我怕他哪天流干了血都不知道。每日娘子担惊受怕,不仅要为在外的我担忧,还要为家中的孩子担忧……我若是个富裕饱食之家还好,可偏偏江某除了这一身蛮力?以外,一事无?成,让妻儿一起担忧受苦……」 魏钧道:「江兄为武林付出,嫂夫人定然会理解。」 江向明苦笑?摇头,「我只盼小冽能衣食无?忧,平安一生。但江家……江家……」 他双眼迷茫,看着济世堂堂主的好友,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心?中的苦,低声道:「江家有不能停下的理由,一旦断在小冽这里,就会有被生吞活剥的危险。我不能拿整个江湖做赌注……我想让小冽学刀,但是你嫂夫人坚决不让。我哪里不知道让小冽学武的危险,但是不能等了、不能再?等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6页 江向明倒在桌子上,魏钧正?要嘲讽好友杞人忧天,然而却想到什么,眸光一闪。 他回去后就将此事告诉了阮秋白?。 阮秋白?低头,微微一笑?。 「有何?奇怪的,许是江大哥想让小冽继承他行侠仗义的责任,不想江家的刀法断在他这里吧。」 期间二人又去了一次永乐村,过了几日就传来焚炎神?功在江家,魔教的人正?去争夺的消息。 在看到这里的时候,米丘就有些怀疑。阮秋白?是魔教的卧底不假,但为何?能从?魏钧的三两句话就判断出来魔功在江家,她就不怕消息错误打草惊蛇? 然而现在,她懂了。 如果江冽真的因为看了那本书就沾染了魔气,就说明在江家夫妇死之前,他的魔根就已经深种。阮秋白?本来没有对江冽多加注意,但自从?听了魏钧的话后她特意去了一次永乐村。 仔细观察江冽后,终于确定焚炎神?功就在江家。自此,她报告炎远冬,开?始了对江家的屠杀。 也就是说,江冽的存在,是压断江家夫妇生命之绳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的唿吸有了一点急促,皱着眉抬眼看了怨:「这件事……您和江冽说了?」 了怨点头:「说了。在米施主在明德城的客栈昏迷的时候就告诉了他。当时米施主高烧不退,他只得请了贫僧。在米施主昏迷期间,贫僧为解江施主心?结,就将此事告诉了他。」 米丘的唇瓣微张,一瞬间唿吸都变慢了些许。 竟然是这么早,狗崽子这么早就知道了此事。在原文里了怨早已死去,江冽当然不可能知道「真相」。如今了怨好好活着,当初的怨恨竟然被揭出另外的一面?。 个中缘由她都能一瞬间想清楚,更何?况他这个亲歷者? 怪不得他这几日沉默寡言,怪不得他站在他父母的坟前好久。那份秘籍被他烧毁之时,他是什么感觉? 懊悔、心?痛、怅然? 如果真的有重来的机会,不足十岁的孩童定然不会选择翻开?那本秘籍。 她吸了口气,气息瞬间恢復正?常:「了恨大师的心?情?我能明白?,但我不会接受……江冽他……当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了怨也嘆口气,面?上出现怅然:「所以当初江施主找到了恨师弟后,他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结局——江湖人都惊愕江施主能在我等坐镇之下还能悄无?声息地杀死师弟,那是因为了恨师弟是自愿赴死的。」 米丘一怔,低声道:「少林就是少林,以前是我想得狭隘了。」 「这便是师弟的因果,旁人无?法插入。米施主不必介怀。」 米丘张口,声音有些疲惫:「所以大师告诉我这些。是想说你们之中没有坏人,江冽所遭受的所有痛苦都是理所当然。让他独自面?对魔教也是咎由自取吗?」 「那本书选择了江施主,让其魔气入体。但自从?在济世堂,江施主被魔教的毒素引发之后,魔气会更加难以控制。江施主来找贫僧时说过,虽不是月圆之夜,但这七日,每日都有屠杀的冲动?。恐不出三月,会变成只知屠杀的怪物,伤人伤己?,自愈不能。」 米丘面?色一变:「您说什么?江冽他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她想到他这几日眼底莫名其妙的猩红,她本来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没想到竟然是他的魔气开?始在血脉里提前肆虐。 「为了镇压魔气,他只得远走练刀。期间抓住一魔教暗探,本想一刀……超度对方。却差点伤及周边村民,只能自伤镇压魔气。」 了怨看向米丘,眼中亦是唏嘘:「米施主与江施主朝夕相处,想必应该能够察觉。」 米丘一顿,她那几日虽然察觉到不对,但江冽总是寡言,还是重回故土,她以为他是思念亲人,在加上一心?恼恨他的好感度涨得慢,因此并不曾放在心?上。 她揉了揉眉心?:「所以,他将我留在这里。想趁着没彻底发疯之前,和炎远冬做个了断?」 了怨点头:「但杀戮和血腥会加快江施主魔气入体的速度。无?论这场仗他是赢是输,他都会沦为杀戮之魔。贫僧本想留下江施主,以梵音慢慢为他祛除魔气。虽无?法根除,但也能保他不死。但江施主执意亲自报仇,贫僧阻拦不能,只能放行。若一切尘埃落定,江施主真的入魔,贫僧愿效仿佛陀,以身饲鹰。」 米丘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无?论是一意孤行的江冽,还是这个固执得有毛病的老和尚。 她道:「他不会入魔的。」 了怨道:「当初师弟在世时,钻研未来因果之道。他算出练此功法的人註定会陷入魔障,戕害自身以及亲友,即便能侥倖活下,也是孤苦一生。想必江施主将米施主送到少林,有护你不被魔教威胁之意,也有斩断亲缘之心?。米施主,莫要辜负江施主的一片苦心?。」 她下意识地回:「了恨说得不准,那是因为他没有算到还有我。」 了怨顿时一愣,米丘转头就走。门口有小和尚看守,她低声道:「大师,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因果。我能陪江冽一路走来,还揭开?了当初的真相,您怎么就不知道这是我和他的因果?」 了怨眸光闪烁,他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7页 小和尚自动?让开?,米丘走出少林寺,待阳光洒满全身,才后知后觉地松了一口气。 她没想到在原文之外,还有一层「真相」,而江冽这七天真的就一个字没有说。他不仅对她守口如瓶,还学会了「离家出走」。 想起昏迷前他对自己?的拒绝,米丘咬牙切齿。狗崽子,等她再?看到他,一定咬死他! 连0.01的好感度都不给她,就把她送到这里来,别以为她会心?疼他! 突然,她想到那七天挤牙膏般的好感度,觉察出不对劲,心?脏顿时重重一跳。 那狗崽子莫不是是怕连累她,所以故意压抑感情?吧……这么一想,顿时控制不住嘴角,得意又愉快地翘起来。然而转而一想,江冽那个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面?瘫样子怎么可能有这么细腻的心?思,定然还是对感情?迟钝,把她放在这里也是怕自己?拖了他的后腿。 她摸了摸眉梢,感觉那粒「石子」又落在了心?口,上不去、下不来。 系统问她:「宿主,已经知道了全部的真相,要不要读档回到昨天,让江冽留下来?」 米丘的手一顿,半晌道:「不。」 「不?」 米丘道:「就算我回到昨天晚上,我也不可能把他留下来。他去意已决,我和他武力?值悬殊,他很有可能会再?强行把我打晕,然后独自上路。」 这狗崽子这七天恐怕就是在琢磨着如何?抛下她自己?去杀人。蓦然知道父母的死和自己?有关系,他能忍下七天已经是破天荒了,自己?于情?于理留不下他,更无?法跟上。 如今只有一个办法——她自己?一个人去。 在两个人打得天昏地暗的时候,她突然出现在覆水崖,然后替江冽挡一招,到时候死不死都没关系,反正?江冽一方面?感动?她的付出,一方面?懊悔他的失察,肯定把好感度噼里啪啦地爆出来。 系统道:「如果宿主真的死了,留下江冽一个人……他该如何??」 米丘双手抱胸:「以前我假死,让魔王、神?君为我痛哭流涕的时候,你怎么不问这个问题?怎么了,别的男主就不是男主了?」 「……抱歉,是系统逾越。虽然江冽是本次实验的特殊男主,但在战略意义上,所有男主本系统都一视同仁。只是宿主这一次对攻略对象的用心?程度,让系统判断宿主会对江冽特殊对待。」 「巧了。」米丘摸了摸眉毛:「我也一视同仁,只要能爆好感度,哪个男主都是好人。我对他用心?吗?这只是我功力?的三分?之一罢了……我在现实生活里的演技也不遑多让,当初还把一个人骗得……」 话说到一半,米丘的脑海中再?度嗡鸣一声,像是一截电流勐地穿过她的神?经,她捶了捶脑袋,一片空白?:「我……刚才说什么了?」 「……宿主说,你对所有男主一视同仁。」 「对。」米丘捏了捏眉心?,「总之这一次关乎着我最后一个攻略的生死存亡。只能赢,不能输!」 她点了一下存档,向着覆水崖走去。 这一路十分?顺畅,江冽似乎怕她会饿死,将包袱和银子都留给了她,还将马儿和小骡都放在这里寄养。米丘直接骑上马儿,她经歷那么多的世界,骑马不是问题,但这具身体孱弱,不过半天就觉得大腿内侧疼痛。 马儿似乎察觉到她的不适,自动?停下,米丘暗道若是晚了黄花菜都凉了,正?要拍拍马屁股,突然察觉到不对劲。 她从?怀中掏出匕首,不动?声色地向后一偏。 身后有三三两两的村民,准备进城採买。米丘眯着眼一一望过去。 虽然这些人没有半点异样,但是直觉告诉她,有人在跟踪。 第57章 江冽抱着米丘来到少林寺的时候, 天还没亮。 米丘的脸埋在他的脖颈,因为喝了一些酒,还有些灼热。他的臂肘微弯, 像是挽住一湾温热流溢的泉水, 就?连指尖都不能妄动?, 好似只要泄出一个口子,这湾水就?流了出去。 马儿带着小骡,用?马头顶了顶大门。片刻,小和?尚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来了来了!」 朱红的大门缓缓打开,小和?尚光秃秃的脑袋从缝隙里弹出来, 先?看到米丘苍白的侧脸,不由得一惊:「施主, 您这是……」 话音未落, 又看见江冽的脸。如?同看见什么洪水勐兽瞳孔一缩,一屁股倒在地上。 「屠、屠……」 他指着江冽说不出话来。 江冽道?:「请为我通传,我找了怨。」 小和?尚连滚带爬地跑了。 江冽迈进寺院。刚走几步,就?看到看到站在广场中央的了怨, 晨曦在天际裂出白隙,对方着金红袈裟, 眉目若刀匠雕刻,悲悯无波。 「江施主,贫僧等您好?久了。」 江冽低头看了一眼米丘,许是听到异样的响动?,她的眉心微动?。 江冽低声道?:「我先?把她送到卧房。」 因为被他点了睡穴, 一路颠簸米丘还没醒, 只是睫毛扑簌簌地颤着。江冽的手从她的脖颈后缓缓抽出时,她的头微微一偏, 灼热的气息就?扑在了手腕,唇瓣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皮肤。 江冽的指尖一蜷,若拘着一点清水,小心地背在身后。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8页 清晨细微的灰尘在两人之间漂浮,江冽沉默了一瞬,米丘的眉头微皱,唇瓣动?了动?,也没说出什么来。 千言万语,只余寂静。 关上房门,他和?了怨来到卧房。江冽先?道?:「我去覆水崖。」 了怨微微一怔,欲要阻止。他摇了摇头:「我去意?已?决,来这里一是交託米丘,二是因为还有要事交代。」 江冽说起这七日的魔气入体,眼中还有红光闪动?。檀香裊裊,不能抚平他心中半点戾气。 「炎远冬当初留我一命,引我入魔,是为了让我杀死其他掌门、颠覆武林。我知少林有除魔之心,但无意?杀戮。这是我自己的因果,我自己去了结。」 了怨神色微动?,念了一声佛号。 「江施主,杀戮只能加重你的魔气。若你愿意?,贫僧可为你祛除魔气,报仇一事可从长计议。」 「我身上杀孽累如?高山,也不怕再造杀孽堕入地府。江家的仇,我必须自己报。」 江冽抬眼,眼底猩红溢动?。仿佛刚才的沉默安静都只是假象,即便?沉冤昭雪,他还是那个嗜杀的江冽。 了怨面色微变,脸颊有些紧绷。 江冽道?:「此去不知何时回来,希望少林护住米丘,莫要……让她追上来。」 了怨长嘆一声:「这是自然。」 江冽起身,浮光微粒落在他的肩头,恍然眼底的红像是隔着琉璃燃烧,只见其形不见其热,江冽、将?烈,他就?像是永远烧不旺的火焰,靠近得不到温暖,只能得到灼伤。 即将?离开时,袖口?一动?。一颗硬物掉了下来,在地上打着转。江冽低头,眉眼一动?。 是一颗糖,是怕米丘吃药恼苦为她准备的糖。 眼底的红光流动?,似红浆溢出。他似乎想到什么,捡起糖果,话锋一转低声道?:「我虽不惧杀孽,但只知屠戮,不知灵魂与神智的人与兽无异。了怨,我无论?是生是死,消失在何地,都不会再踏入江湖半步。」 了怨一怔,他不知为何江冽突然改变决定,但还是十分欣慰地点头。 「江施主有慈悲之心,是武林之幸。若江施主真有不能自抑那一天,贫僧愿以身为祭,引您度过忘川河。」 江冽垂眸:「放心,我不会将?我的性命交託在别人手上。」 从少林出来时,天光微亮,石子路两旁的小和?尚执杖而立,对他投来恭谨的目光。他杀了恨在先?,屠宗门在后,本就?十恶不赦,在江湖上的恶名与魔教不遑多让,然而此时的少林弟子们神色平静,隐隐恭敬,若不是亲眼得见恐以为这是幻觉梦境。 江冽从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然而此时却神色微顿。一路走来,他知自己会粉身碎骨、人人唾弃的结局,然而却不知何时结果却与他的预想越来越远。 从一个人,到两个人。 最后,还是他一个人。 他垂下眸子,消失在晨光中。 覆水崖,接近岭南,山高险阻,易守难攻。传说焚天教就?隐藏至此,凡是想攻上魔教之人,还未找到魔教地址,就?会被满山的机关绞成肉沫,被遍地的毒物融成血水。 江冽走到山下,眉心微动?,倏然抬头。 山峰之上,一行黑衣人密密麻麻立于峰尖,若枯木黑树,寂静无声,却让人胆寒。 为首之人一袭黑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眸中红光闪过,耀如?红日。 「江冽。」对方开口?,和?当年一刀杀死江父时的声音一模一样:「本座本以为你早在七日前就?会找来,没想到你竟真的沉浸在温柔乡中。看来当年的杀父之仇对你来说也不过如?此。」 作为「杀父之仇」的罪魁祸首,这句话由炎远冬说出来十分讽刺。 江冽的眼底流过猩红:「你的死期,要看我的刀。」 炎远冬一愣,接着衣袍翻飞,发出肆意?大笑。声波震震,引起鸟兽飞起惊叫无数。 「好?!你可比你的爹有种多了!你爹当年死在我的刀下的时候,就?只会说他宁死不屈的的蠢话,杀他也无什么意?味。直到我看到你倒在我的脚下,我就?记住了你的眼神。」 炎远冬一顿,像是故意?松开咬住猎物的獠牙,只为了看对方徒劳地挣扎:「看似平静,其实凶得像是一条走投无路的野狗。如?今你这条野狗长大了,想要肆意?攀咬人了。也好?,我正要看看,十年过去了你的利爪到底长得如?何锋利。」 江冽根本不想与他废话,他缓缓抽出刀,对准了高山之上。 炎远冬旁边的红衣女子故意?大声道?:「教主,对付这种丧家之犬,何须您亲自出手。他杀死我们那么多的手下,又让阮师姐丧命教外,这个仇我非亲自来报不可!」 炎远冬缓缓抬起手,衣袍之下黑色的手套将?唯一露出的指尖也遮掩了下去。 他道?:「夏红,莫说是你,就?算你们全都下去,恐怕还不够在他的刀下走过三招,莫要自取其辱了。」 红衣女子的身形一颤,咬牙道?:「我不信,我吸了那么多人的武功,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输给他?」 炎远冬低低一笑:「你忘了,他的身上可是有焚天教最厉害的武功——焚炎神功。就?连了怨都要退避三舍,更何况是你们?也罢,本座已?经十多年都没有出手,就?让本座好?好?领教领教,本教神功的厉害!」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9页 话音未落,他若雄鹰扑鹿一般,倏然从山峰下落射向江冽! ———— 米丘不动?声色地收回匕首。她猜身后跟踪的人定然是魔教派出的手下。 毕竟几大门派的掌门都被江冽杀死了,一时之间还真没人敢找他们的晦气。而江冽那个狗崽子曾经对了怨说过,在永乐村的时候有魔教的探子。现在江冽去覆水崖打杀,那些魔教的人肯定会对她下手,以此来威胁江冽。 米丘想了想,与其自己费劲地找路,倒不如?搭个「顺风车」来得方便?又快捷。自己主动?去和?被动?去也没什么区别……只是「走到一半被人抓住当成人质」这个剧情有些蠢,和?她蕙质兰心的人设有些不相符。 算了算了,反正都是要死的,管江冽怎么看呢。 她故意?摔下了马,然后坐在路边唉唉叫着。果然,不一会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飞速过来,颤颤巍巍地扶起她。 米丘皱着脸,被扶到路边。此时日头正盛,路上的村民三三两两渐渐变少,这里寂静得只剩下蝉鸣。 「小娘子,你独自一人来到这种偏远的地方,是干什么去啊。」 那老人用?布满皱纹的手递给米丘一个水袋。 米丘盯着水袋,道?:「去找我相公。他不顾我们母子离家出走了,我去找他回来。」 老闆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米丘深吸一口?气,正要一口?气喝进去。突然脖颈一痛,她一口?水就?喷了出来。 米丘:「……」 娘的你们下毒害她就?可以了,没事上什么手啊。她接连两天受伤的脖子啊! 水袋掉在了地上,在模煳的视线中,她最后看到的是那个「老人」冷漠的双眼。 这一路昏昏沉沉,她感觉到了颠簸。许是觉得自己醒来后就?可以看到江冽,米丘的意?识很快就?陷入昏沉。 她又在做梦了。不过与其说是做梦,不如?说是回想。 她看到了原文里的剧情。 江冽昏迷之后,被带到了覆水崖的焚天教里。 炎远冬将?其打入水牢,仿佛重现江冽年少时的噩梦,他们用?最粗的铁链串过他的肩胛骨,用?最恶毒的蛊虫打入他的身体,用?最冰冷的醉梦浸泡他的骨肉、侵蚀他的神智。 当时的他本就?只剩下一具似骷髅般的身体,醉梦如?入无人之境侵蚀他的血脉,不到三天,江冽的双目红如?墨,直到变为似是实质的浓黑。 炎远冬走到水牢,十分满意?地欣赏自己的作品。 在看到江冽冰冷的视线,他发出嘶哑的大笑:「江冽,你以为我当初留你一命,又让你修习焚炎神功,真的是借你之手剷除武林正道?吗?不,你还是太小瞧你自己了。」 他眯起眼,兜帽下的眼睛亮如?鬼火,然后摘下了手套,将?枯瘦的指尖放在江冽的胸膛上。 一瞬间,江冽的胸膛一震,庞大的生机若飞速的流萤全部涌入炎远冬的手心。枯瘦的手臂瞬间充盈起来,他发出满足的喟嘆。 「知道?为何焚炎神功如?此霸道?,本座却留之不练吗?因为只要练成,你就?是我的下场。」 他露出森白的牙齿,低低的笑声让水面开始共振:「要想不变成嗜杀的野兽,且拥有最上乘的功力?,这就?是最好?的办法……江冽,多谢你的武功了。」 米丘的胸膛一震,瞬间抬眼。 她迷迷煳煳地醒来,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知道?自己在魔教的人手里。想必现在已?经是在覆水崖了。搞不清楚状况之前,她选择装睡。 然后,她就?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怎么还没醒?你刚才下手太用?力?了!上面交代说将?她迷晕带走就?好?,你怎么下这么重的手,若是她有个万一,咱们能担待得起吗?」 另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道?:「只是上面也交代,她性格谨慎,机智诡谲,我怕用?毒带不走她,只能出此下策……」 「算了算了,赶紧做正事要紧。」 米丘微微疑惑,这两个人这么怕她受伤,难道?是怕自己出事无法威胁江冽?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听到了两人的脚步声,忍着下意?识反击的冲动?,她放慢了唿吸。一人将?她半扶起来,然后掀开她的衣领。 米丘:「?!」 「还看什么?你刚才不是看过一遍了吗?」 那个沙哑的声音说:「我必须再确认一遍,此事非同小可,不能有半点疏忽。她的肩上确实有火焰纹,和?教主说的一模一样。快将?血拿出来试试。」 米丘内心一动?,这是什么新剧本? 她正纳闷,突然觉得指尖一痛,紧接着就?听两人喊:「融了!融了!这两滴血融了,她果然是教主所?说的那个孩子!」 米丘嘶了一声,好?傢伙玩滴血认亲是吧,这帮人讲不讲科学啊! 她瞬间睁眼,这一睁眼发现床铺不对,一转头更是好?傢伙,这不是江冽的家吗?! 这两个傢伙根本没把她带走,而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永乐村!她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地看向他们。 二人正盯着桌上的水碗,似乎是察觉到米丘的视线,一转头瞬间跪倒在地。 「少、少主?!」 米丘:「?!」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0页 ---- 江冽和?炎远冬从山下打到了山中,一个是江湖的后起之秀,一个人就?能屠了整个宗门。一个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魔教教主,在全少林中坚的追捕下还能全身而退。两人的刀光几乎削平了半座山。 应夏红带领所?有魔教弟子躲在树后,看山石崩裂,断壁落崖,不由得面色煞白。怪不得教主不让她们出手,江冽确实有几分能耐。自己上去恐怕撑不住一招。 想到江冽身上人人觊觎的那本秘籍,她眸光一闪,咬牙道?:「算他走运得了神功,今日就?让他把不属于他的东西原原本本地还回来!」 江冽和?炎远冬的内力?相敌,打得不分上下,只是江冽的江家刀法已?被江冽练至化境,在占得上风的一瞬间挑飞了炎远冬的刀。 高手过招,只需要一瞬。 就?在他要一刀洞穿对方的胸口?时,炎远冬竟然瞬间以手遮挡,鲜血迸溅,霎时间白雾从他的袖口?中喷出,径直扑向他的口?鼻! 江冽面色一变,对方使诈! 这毒让他的瞳孔瞬间一缩,如?同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又如?同被灌下千百滴醉梦,一瞬间让他神智迷乱起来。 他翻身落地,粗粗喘了一口?气。看到炎远冬断掉的手掌就?在脚边,对方浑不在意?,微微甩了甩鲜血,一只崭新的、枯瘦的手缓缓生长。 江冽面色一变。 「很意?外?」 炎远冬慢慢走过来,如?同十年前杀死他父母再想解决他一般闲庭碎步,「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你。白蚕心那个废物,想用?你的血找出自愈的方法,然而他实在是蠢笨,不知道?再造一个有何用?,直接抢来便?是。我用?更多的药人实验,一旦有任何一个人有了自愈的能力?,就?全部收为己用?,直到现在,我已?是不死之身了。」 他缓缓蹲下,伸出自己枯瘦的手掌:「这种能力?,才是真正的《焚炎神功》,而你学的,只是下卷而已?。」 下卷的焚炎神功,霸道?无比,却会让人走向癫狂,成为嗜血的勐兽。而上卷的焚炎神功,能直接将?旁人的功力?吸来,无需承担癫狂的风险。 这是魔教几百年前布下的局,没想到却被江家将?秘籍藏住,中断了这个计划。焚炎神功上半的存在,也只有歷届的焚天教教主知晓。 当初,他在杀死江家夫妇后,看见江冽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是被焚炎神功选中的人。 如?今被江家中断的计划,竟然在几百年后终于在江家的后人身上连续起来。 何其好?笑。 好?笑到让炎远冬觉得,这就?是天意?。天意?让他这一代教主完成这个计划,天意?让江家这个罪魁祸首成为这个计划的一环。 此时所?有魔教的人都从毒雾之后走了出来,嘲弄地看向江冽。 如?今看着江冽愈发黑沉的双眼,他更是得意?地咧开嘴角:「看来这个消息让你很惊讶,你的魔气入体得越来越快了。你的魔气愈加厉害,内力?就?愈发汹涌,本座得到的力?量也就?越多。」 所?有的教众都哈哈大笑着,仿佛看着江冽,如?同看着脚下的蝼蚁。 江冽吐出一口?血,血液如?同他的眼睛,是浓郁的黑色。他艰难抬起手,指尖发白,黑刀不断在掌心嗡鸣。 他闭了闭眼,想要压下眼底的黑雾,却只是徒劳。半晌,江冽的声音沙哑:「原来,你的目的是这个……」 「你知道?又如?何?」 炎远冬缓缓站起身,并?不着急吸取他的力?量,好?似看着一头待宰的羔羊。「这只是我看你成长十年以来,对你最后的怜悯罢了。毕竟你马上就?会沦为只知杀戮的野兽,知晓真相,是本座对你最后的尊重。」 醉梦的力?量,江冽当初体验过。他能让一个走火入魔的人陷入狂乱,也能让一个正常人化作野兽。 这毒雾之中带着能让人浑身无力?的药,当然,这点药效根本压不过江冽浑厚的内力?。然而足够了,只要他失去神智,就?如?同没有智慧的野兽,整座山都是他的牢笼。 不,不是野兽,只是一只随时可以任炎远冬取血的畜牲罢了。 「夏红,将?他绑起来,送到教内的水牢里。待……她回来,就?进行下一步计划。」 应夏红瞬间称是。她快速走过来,眸中闪过快意?。若是米丘在此,定然会认出眼前女子是在明德城借她外袍的那个「大娘」。 正当所?有手下都要围拢上来时,炎远冬的耳朵一动?,瞬间回头。 不好?!! 「躲开!」 却是晚了,江冽手中的刀瞬间飞出,若收割灵魂的镰刀,瞬间割断所?有人的脖颈。应夏红的脑袋掉在地上,面上还留着得意?的表情。 炎远冬一掌将?黑刀捏碎,看着缓缓站起来的江冽,眸中汹涌。 「江冽!」 对方早已?应该没有神智,却为何还能精准地用?刀?然而江冽似乎不给他思考的时间,对方若鬼魅一般射出,瞬间来到眼前。 炎远冬咬牙:「你怎么会还有神智!?」 江冽本不会解释,然而此时他看着近在咫尺杀父仇人的脸,沉声道?:「早在济世堂,你们就?已?经用?过同样的计策。我怎会再次中计。」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1页 在济世堂里,阮秋白就?是用?毒激出他的魔气,曾经告诉他让他杀了所?有江湖人只是魔教计划的一部分。 然而,这身魔功除了杀人之外,还能有何用?? 他瞬间就?想到了当初在正心宗里,司徒礼所?学的魔功,能将?他人的武功化为己用?。如?果他猜得没错,炎远冬要活捉他,正是因为如?此。 他在喉咙一点,瘀血裹着毒气瞬间吐出,他虽然吐出大半,但到底还是吸入了一些。然而这七日,他已?经竭力?控制魔气的侵袭,然而无论?是运功压制还是用?刀伤身都无济于事。 直到他在米丘喝醉时,和?她不小心靠近。被她碰过的伤口?瞬间感受到了她指尖的温度,尖锐酥麻,带着细微的疼痛让他勐然清醒。 他挥刀,袖口?翻飞,露出被白纱布包裹住的手腕,上面的血已?经染红了布料——那是米丘的气息拂过的地方。 仅靠着这一点疼痛,他保持住了清醒。 但是对于高手来说,片刻就?能定生死。 炎远冬瞳孔一缩,眼睁睁看着江冽的手将?自己穿胸而过。 他吐出一口?血,黑袍落下,伪装之下也只是一个头髮花白、面容枯瘦的老者?罢了。 炎远冬缓缓露出一个笑,牙齿鲜红。 「竟、竟然是你赢了。」 江冽抽出手,为了防止炎远冬死而復生,他捏碎了对方的心脏。确认对方一定会死后,他摇了摇浑噩的头,竟然是看都未看这个杀父仇人一眼,一句狠话都没有留下,跌跌撞撞地离开。 炎远冬跪倒在地,看着江冽渐渐离开的背影,发出癫狂的笑声,鲜血染红了自己的胸膛。 「我、我炎远冬算计了十年,那可是……十年啊,却在最后小、小瞧了你,功亏一篑、功亏一篑!!!」 他彻底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脸颊下的路面。看着江冽渐渐远去的背影,他眯起眼: 「但是、但是本座也没输,本座,本座还有后手。江冽,本座等着你五内俱焚!这一次,还是炎家、炎家赢了……」 江冽脚步一顿,什么也没说地继续走。 他察觉到自己所?剩无几的理智在极速流失,在退化成野兽之前,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走向一个方向——少林。 然而刚踉跄了几步,他吐出一口?血,看着自己布满血渍的双手,上面仿佛还残存着水的温热,还有唿吸的灼热。 不、不能去。 如?果说这世上只一处地方是困住野兽,埋下尸骨的地方,那就?是永乐村。 米丘看着这两个一高一低的魔教手下向自己跪下来,一时间大脑有些死机。 之前不是对她喊打喊杀的吗,阮秋白还差点把她弄死,怎么今天就?对她三拜九叩了?这是什么新型招数,打算把她招安吗? 「你们两个到底是谁,干什么的?!」 米丘摸着后颈,急言令色。 两个人面面相觑,还是那个声音沙哑假扮老者?的手下道?:「少主,您莫要装傻了。以您的聪明机智定然能和?猜出我们两个是焚天教的人。我们两个这次前来,是为了替我们教主认亲的。」 米丘:「啊?」 「您的后背不是有一个火焰纹吗?」旁边的手下道?:「那是我们少主特有的记号。当初我们教主还年轻的时候,那些伪君子打上过焚天教一次,当时焚天教并?不在覆水崖,差点被那些狗杂种一锅端。教主夫人为了保护教主而死,教主为了保护唯一的女儿,让手下偷偷将?女儿送出,为了日后能够相认,特意?在她的左肩印下火焰纹。哪知道?自那不久,就?失去了少主的消息。」 「教主得到少主失踪的消息后,十分震怒。为了教众,只得压下悲痛让所?有人都搬到覆水崖,这才有了焚天教的今天。」另一人补充,「上一次少主在应护法那里换衣衫,被我们护法看到后,立刻上报给了教主。教主大喜,特意?让我们过来与您相认。」 米丘:「……」 她沉默了一会,沉默到两个人开始跪立不安后,这才缓缓地挠了一下眉梢。 「系统,这是支线任务吗?」 系统回答:「不是,宿主。据数据分析,这只是一种巧合,和?攻略者?扰乱剧情线之后,世界意?志的一种补齐。」 米丘:「听不懂,反正我是他们的少主了。」 米丘正要得意?答应,突然察觉不对劲。 她如?果真的是炎远冬的女儿,为什么这两个傢伙不把她带回覆水崖,而是要把她带到永乐村? 两人察觉到米丘的疑惑,自动?解释:「回少主,现在江冽已?经攻上覆水崖,那里只会比江冽的老家更危险。待一切尘埃落定后,我们二人自动?会带您回到教中。」 米丘冷笑:「你们真以为我会信你们?以为有个莫须有的名头就?让我替你们魔教做事,算计江冽?」 她正要下床,两人面色一变,突然从她的包袱里掏出一包药粉,瞬间就?向她洒了过来。 他爹的,那是她的修罗果药粉! 只一瞬间,米丘就?倒在墙上,浑身虚弱无力?。 「对不起了少主,我们二人特意?被交代不能伤您。这包里的毒粉可以让您全身麻痹不伤您分毫——这是我们教主告诉我们的。他说如?果您执意?要逃跑,让我们可以先?斩后奏,只要将?您完整带回去就?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2页 米丘:「……」 卧槽!炎远冬这老头已?经把她研究透了,连她要逃跑,包里有什么都知道?了! 「我们教主自从知道?您是他的女儿后,夜不能寐,每天都在调查关于您的线索。上次您和?江冽在採买物品的时候,我们的人也在,只是为了不打扰您,没有上去与您相认。后来派去的兄弟也都被江冽杀了。待江冽走了,我们这才敢接近您。」 米丘一惊,感觉这两个人的话有一点可信度。她趁着指尖能动?赶紧点击面板。然而如?果读档,就?会回到昨天晚上,恐怕追问不到其中的真相。 她咬了一下牙,选择「存档」。 「我……真是炎远冬的女儿?」 「千真万确,不会有错。」 米丘眯起眼:「他不是查过我的身世吗,难道?不知道?我来歷不明?」 「正事因为您来歷不明,无父无母,才有可信度。教主相信定然是有不轨之人抹去了您存在的痕迹。」 米丘:「……」这他爹的还真歪打正着。得,她又多了一个爹。今天改名叫「炎丘」吧。 米丘面上还是露出不信:「如?果他真认我做女儿,绝对不会把我扔到永乐村,即便?不回覆水崖,也会在外面给我找一个客栈。除非……你们怕那边有什么纰漏,江冽没有死。让我继续隐瞒身份,替你们做事。」 二人面面相觑:「教主说少主天资聪颖,果然名不虚传!」 米丘靠在墙上无法动?弹,只能让二人听到自己的冷笑:「不用?拍马屁,他既然知道?我对江冽一心一意?,难道?以为一个虚假的名头就?能让我叛变?」 左边的手下道?:「这是互惠互利的事。教主说,您既然来歷不明,定然也是受了谁指使来此找秘籍。既然只对江冽存了两三分真心,又何必全仰仗他呢?若是江冽没死,焚天教还能看在您的面子上留他一命,若是死了,焚天教还能成为您的后盾。大把的金钱,和?所?有人都羡慕的秘籍都是您的,何乐而不为呢?」 米丘眯了眯眼,炎远冬睚眦必报,怎么可能会留下江冽的命。 看来她这个「少主」的身份真的不简单,炎远冬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她若是不问出来,还真的不能随他们走,否则到了别人的地盘,那可就?处于下风了。 她故意?眯起眼睛,高高在上地说:「你们两个的意?思我都知道?,回去告诉我爹,我现在还不想回去,我就?在这里等着江冽回来。无论?江冽是缺胳膊还是少腿,你们必须把他完好?地带回来。」 「少主,这……」 米丘道?:「身为焚天教的少主,我还做不了这个主吗?」 二人立刻低下头。 米丘又缓和?了语气:「爹既然对我知之甚深,有些话我也就?不藏着掖着。我知道?他暂时不会杀死江冽,定然是看江冽还有用?处。但我在江冽身边这么多时间,又是演戏又是弄虚,即便?没有三分真心也有一分感情。他若是想认回我,就?莫要对江冽多加折磨,否则破了相了,就?不好?玩了……」 「是,我们定然会禀报。教主让我告诉您,您这几个月受苦了。」 米丘翻了个白眼,「也不苦,看一个男人像条狗一样被你搓圆捏扁,多有意?思啊。」 两个人想到初见米丘时她的「聪慧坚韧」,又看到她此时即便?浑身不能动?都难掩骄矜的姿态,一时间十分复杂,只能点头拍马屁。 两个人正要站起,米丘却微微皱了一下眉。 怎么会有股血腥味,还是这么熟悉…… 突然,她想到什么,面色剧变。 大门轰然一声炸裂,江冽提着刀鲜血淋漓地站在门口?。迎着魔教二人肝胆俱裂的目光,他缓缓抬起头。 第58章 在原文里, 炎远冬将手放在江冽的胸膛上,为了这一刻,他将江冽折磨了七天七夜。 终于, 在这一天让江冽神智狂乱达到顶点。对方即便嗜杀, 但浑身无?力, 被?穿肩胛,如同吊在笼中?的野兽,只能任人宰割。 听到他所?说的真相后,江冽似乎已经认命毫无声息。 炎远冬正得意地吸取他的内力,突然感觉到不对劲, 一抬头?就看到江冽双目黑如浓墨,对着他狞笑。 肩胛骨上的铁钩被?江冽扯断, 伤口鲜血淋漓, 森白的骨头?和血肉翻了出来,半条胳膊欲坠不坠地挂在身体的一侧。然而对方本就不知疼痛,这点血腥反而激发了其凶性。 炎远冬没想到被?药水浸泡七天七夜江冽还有力气挣扎,他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 然而江冽用右手握住他的手腕,声音嘶哑:「杀、了、你!」 他以为他养了一头?任他取血毫无?威胁的畜牲, 却不知道自己养出了一个最为凶戾的野兽! 话音一落,炎远冬就感觉到手骨的剧痛,江冽竟然活生生地拽掉了他的手骨!他目眦尽裂,一掌击向对方,江冽反手拽住铁链纵上一跃。狭小的水牢霎时间成了斗兽场。炎远冬本来内力强于对方, 但是在不知疼痛的野兽面前, 也只有被?撕去所?有血肉的下?场。 最后,覆水崖尸横遍野。 江冽的四肢白骨森森, 鲜血染红他的手骨,尸体没过他的双脚,他迈过被?染红的溪流,最后化作一道孤影消失在天际。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3页 米丘一个晃神,仿佛把?想像中?那个苟延残喘的江冽和眼前的人重合,然而她再仔细一瞅,发现对方只是浑身的血多了一些,并?没有缺胳膊少腿,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秒,她意识到江冽身上的气息如此狂躁的原因,后知后觉的一棒终于敲在了她的后脑勺上。 这一棒子似乎把?她打?得眼冒金星,头?皮发麻,就像是被?人怼到了闸刀下?,鸡皮疙瘩从后颈一个劲儿地涌出,偏偏还动不了只能双眼发直。 她刚、刚才好像也没说什么吧…… 退一万步说,就算她说了什么,狗崽子又怎么会正好听到呢? 虽然她知道以他的狗耳朵不可能什么都听不见?,但她还是带着求救的意味问系统。系统诡异地沉默了一下?,然后幽幽一嘆:「根据江冽的气息计算,在宿主说出最后两句话前,江冽就已经站在了门口。宿主,自求多福吧。」 米丘:「……」 在这个屋子里,一共四个人。米丘双眼发虚,面无?表情,看起来是最淡定的。两个魔教手下?早已抖如筛糠,面无?人色,好像下?一秒就能晕过去。 他们不仅怕江冽,毕竟江冽是人人皆知的「屠门客」,凶名让魔教的人退避三舍。然而他们更?怕江冽站在这里背后的意义:对方既然能活着回来,就说明魔教凶多吉少了。 他们千算万算,没算到江冽提前回来,还正好把?他们堵在这里! 二人牙齿打?颤,在求饶和「求死」中?选择了后者,求饶的后果他们可以想像得到,但是若是殊死一搏还能有逃命的机会! 二人对视一眼,突然大喝一声:「江冽,去死吧!」 两个人左右包围,声东击西?,然而江冽仅仅是微微一抬手,霎时间鲜血迸溅,如同淋漓的水花,溅在米丘纯白的衣裙上。 两颗头?颅落了地,面上还带着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惊愕和迷茫。 刺鼻的血腥味在室内瀰漫着,门口的两只兔子鼻尖动了动,被?杀意刺个激灵赶紧蹦走了。 如今这里,只有米丘和江冽两人。 江冽扔了黑刀,倏然抬头?对上米丘的视线。 一瞬间,如同闸刀落下?,米丘头?皮发麻,心跳如鼓。那双眼睛浓如黑墨,看不到半点情绪,却如同最深的黑潭,径直将她溺毙。 她瞳孔一缩,瞬间垂下?视线。 狗崽子这个表情,不用猜就知道他肯定是听到了。娘的,她怎么就那么寸,只是敷衍魔教人的两句话偏偏就被?他听到了! ——又是演戏又是弄虚,即便没有三分真心也有一分感情。 ——莫要?对江冽多加折磨,否则破了相了,就不好玩了 ——看一个男人像条狗一样被?你搓圆捏扁,多有意思啊。 艹艹艹!根本不能回想,一回想她就头?皮发麻、浑身颤抖。她刚才为什么要?戏瘾大发把?话说得这么绝,她现在恨不得穿回去掐死口无?遮拦的自己! 所?以现在她是什么,是处心积虑把?他当狗玩,表面上被?他杀了爹,其实是杀了他爹的仇人之女? 娘的,怎么这么乱,这两个王八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还一口一个「少主」叫着,莫不是炎远冬那个老王八故意送过来挑拨她们的吧? 她想到江冽对杀父之仇的执着,一时间心乱如麻。还未来得及想好说辞,一垂眸就看到对方的长靴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江冽的长靴是黑色的,此时却淋漓出了红色的脚印,鲜红的印记像是死神留下?的印章,重重地烙在米丘的心尖上。他每向这里靠近一步,米丘的眼角就是一抽。 一步。 ——他怎么不说话?刚才看他眼底如墨,是不是魔气又入体了? 两步。 ——这个时候还关心他做什么?狗崽子魔气入体的时候就像是脱了缰的野狗,自己能动的时候还能安抚一下?他,但是现在她根本不能动,岂不是任他鱼肉? 三步。 ——怎么还没停?他难道就听不出来她刚才说的是敷衍之词吗? 四步。 ——娘的,他现在越来越近了。她现在动不了,根本无?法读档重来! 五步,江冽终于走到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全部的光影。冷冽和血腥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牢牢地将她锁在床上。 米丘的唿吸愈发的急促,冷汗溢出鼻尖。她用所?有的专业性强行让自己镇定,未语泪先流。 她咬了咬唇瓣,声音颤抖。 「你总算回来了,我刚才……真的很怕。他们两个趁我去找你的时候,将我绑到这里。又威逼利诱,让我动弹不得……我、我怕我去晚了就见?不到你,只能虚以委蛇。」 她默默流泪,直到声音里有藏不住的哽咽,「幸好、幸好你没事?。江冽,我现在不能动,解药在包袱里,你帮我解开毒,让我看看你的伤好不好?」 江冽缓缓伸出手,带着冰凉与血腥碰在她的脸颊,然后突然下?落,桎梏在她纤细的脖颈上。 米丘:「?!」 江冽垂下?眸子,声音嘶哑:「为什么,你是他的女儿?」 米丘的唿吸开始不顺畅起来,她咬牙道:「江冽,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为什么……」江冽的嗓子像是含着沙砾,挤压研磨,似乎下?一秒就要?沁出血来。他扶起米丘,让她与自己对视:「为什么,是他的女儿?」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4页 米丘的唿吸急促,她察觉出对方油盐不进,似乎已经陷入狂乱。她喘了口粗气:「江冽,我不是,我真的不是,你……」 话音未落,他突然压了下?来。米丘的眼前一黑,若乌云沉甸甸落在她的身上,床幔自动落下?,隔绝外面的血腥,狭小的空间内只能嗅到江冽身上的冷冽,听到两人凌乱的唿吸声。 他死死地桎梏住米丘的手臂,像是用胸膛合成狭小的牢笼,眼底浓墨汹涌,几乎要?溢出实质:「为什么是炎远冬的女儿,无?论你是沙如海的女儿也好,不是也罢,是白蚕心的手下?、甚至是魏钧的人,都可以。为什么、为什么是炎远冬……」 他死死盯着她,气息灼热而混乱,像是在质问,又像是在发泄。 米丘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两人的唿吸开始纠】缠。 狗崽子果然什么都知道,他早就怀疑她了,只是一直闷不做声。他似乎并?不在意她是谁,但从他刚才的话可以知道,她可以是任何?人,就不能是炎远冬的人。 他年?少时亲眼看到炎远冬杀死父母,对其恨意让他能忍下?羞辱修炼魔功,能能从断骨、蛊虫等种种折磨下?活下?来,其中?浓烈可见?一斑。 如果说能让他报仇雪恨,代?价是失去四肢,他恐怕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但是自己和他从沧澜城走到明德城,从沧澜派走到济世?堂,一步步走到他的心里,又成为他身边唯一的人,身份骤然变成他杀父仇人之女,他当然不能接受。 米丘的眼底有些发热,她竭力恢復唿吸:「江冽,莫怕,我可以解释。」她不躲不避地对上他的视线:「我真的不是炎远冬的人,他们只是看见?了我后背的烫伤误会,我其实……」 话音未落,江冽将她半抱起来,掀开她的衣领。米丘一惊,紧接着灼【热的唿吸就扑在了自己的皮肤上。江冽的指尖滑过那道烫伤。 明明已经癒合,但她似乎还能感受到炙热的刺痛。 米丘的喉咙颤了颤:「看、看到了吗?那是在济世?堂被?烫的,根本不是炎远冬留下?的印记……」 江冽没说话,浓墨般的眸子微阖,视线若实质一寸寸地滑过她的皮肤。倏然,他低下?头?,牙齿嗑破了皮肤,鲜红的血从火焰印记下?溢了出来。 米丘闷哼一声,身体瘫软只能让她的头?无?力地向后仰,她的指尖细微地颤抖,身后新癒合的伤疤无?比敏锐,能感受到他唇瓣的滚】烫,还有细微的刺痛。 她闭了闭眼,无?力地张口唿吸。 「江、江冽……」 「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他松开她的皮肤,昏暗的光线下?,还可以看到唇角的殷红。「你说你一直在演戏,只有一点真心。」 米丘不得不睁开眼睛:「我说什么你才会信?如果我对你没有真心,我会一直跟在你身边吗?」 「你说,我是一条狗。你会对狗有真心吗?」 米丘的喉咙一动,「那是假的,我在骗他们。」 江冽微微低下?头?,唿吸与她的纠【缠,「没有,那是真的。我看到你叫我狗崽子。米丘,我在你心里是一条狗。」 米丘:「?!」 是在什么时候?是在明德城他昏过去之前?狗崽……,不,是江冽到底知道多少,他又瞒了她多少? 她视线闪烁,被?江冽认定为心虚。 「为什么要?骗我?是因为秘籍吗?还是要?配合魔教引我入魔,取我武功?」 米丘无?力地张了张嘴:「我……」 「你的身世?是假的,是为了让我信任。你的死是假的,是为了让我入魔。焚炎神功就那么好吗,让你藏在我的身边。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江冽的额角青筋突出,他的气息越来越凌乱,魔气在他的眼底聚集,似乎随时破体而出。米丘心惊肉跳,她遇到的再难的情况也没有此刻棘手。 江冽本就入魔,还被?谎言刺【激,此时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米丘感觉自己似乎坠入了他眼中?的深潭,除了无?力还有酸涩的窒息。 江冽…… 她嘆了口气:「好吧,我承认都是假的。你满意了吗?只是江冽,我和你的感情是真的,嘴巴会骗人,但是身体不会骗人,你难道没有感受到爱吗?」 江冽突然一顿,他对上米丘的视线,然后露出一个十分复杂的狞笑:「你说过,爱是摧毁,爱是占有,爱是追悔莫及!」 米丘瞳孔一缩,她什么时候说过? 对了,是、是在「梦」里,江冽听到了她的梦话! 米丘刚想解释,然而江冽的神智似乎已经到了临界值,他看着米丘,面板上的好感度倏然一变: 「系统提醒,好感度有变化,好感度减三十,目前数值为29.99。」 米丘一惊,卧槽,这狗崽子的好感度竟然给她减了!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系统再次提醒:「好感度再次变化,目前数值为9.99……」 米丘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她的好感度,她辛辛苦苦攒的好感度,竟然连「十」都不剩了! 她刚想发疯,系统就又又跳了出来: 「好感度再再变化,好感度加六十,目前为止为69.99。」 米丘:「?!」 他、他不是气得恨不得掐死她吗,怎么好感度还上涨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5页 紧接着,系统的提示不断跳出: 「好感度加三十,目前好感度为99.99。」 「好感度减一百,目前好感度为-0.01。」 「好感度加八十,目前好感度为79.99……」 米丘一口气梗在喉咙口,眼睁睁地看着好感更多滋源在抠抠裙八六一起起三三灵思度过山车一样上下?地蹦,心脏也跟着上蹿下?跳,感觉自己坐云霄飞车都没有这么刺激。面板上的数字不断变化,直到「好感度」三个字突然变黑。 怎、怎么回事?? 系统惊慌地道: 「宿主,由于男主的情绪波动太大,好感度检测系统运行过载,已经发生故障了。」 换句话说,江冽他……坏掉了。 「?!!」 卧槽啊!米丘头?皮发麻,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挣扎,然而对方突然垂下?眸子捏住她的脸颊。她的眼前一暗,似有带着冷冽的薄雾压了下?来,下?一瞬只觉得唇上一热,紧接着就是尖锐的刺痛。 她闷哼一声,手臂被?死死地桎梏住,身体被?揉》进他的胸膛,像是要?融入他的身体里般用力。 此时什么好感度,什么功能全都被?抛到脑后,她现在根本自顾不暇! 黑衣与白纱在厮】磨中?纠》缠在一起,渐渐不分彼此。米丘感觉自己像是一头?上岸的鱼,被?融化在炙】热里,褪去鱼鳞,失去氧气,只能靠对方渡过来的空气勉强存活。 她想要?唿吸冰冷的空气保持清醒,然而脸颊上的力度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只能陷入下?一轮的迷】乱里。 然而他只是要?给她片刻的甜头?,最终目的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一开始,带着青涩、兇狠从她的嘴唇开始啃》噬,直到她露出鲜嫩的鱼肉,这才深】入绵长地细细品味。 米丘根本喘不过气来,她的指尖颤抖着,带着被?逼出来的粉,面上也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 她是第一次被?人溺于热》切里,这一切和她所?熟知的太不一样,她感觉下?一秒自己就要?窒息死掉,要?么被?吞吃入腹,要?么被?热度融化大脑。 米丘慌了,这里根本没有跳跃时间的道具,江冽这个狗崽子真有可能将她给吞了! 「系统!系统!系统!」 米丘连忙大声唿叫:「赶紧想办法,我很少求你,你这次千万不能见?死不救!」 系统也急道:「宿主,你先别着急。你的脑电波跳跃得太厉害,男主造成的破坏还没有修好呢,你再激动很有可能会影响数据运行。我这就想办法!」 「我能不急吗?!他他爹的都坏掉了,赶紧把?道具给我!」 「道具都没了,这是真没有啊!」 米丘溢出了眼泪,江冽一顿,他干脆盖住她的眼睛,像是要?将猎物一口毙命一般咬》住她的要?害。米丘的喉咙剧烈震颤,她的眼前一片漆黑,此时什么藉口都说不出了。 疼痛、粘】热,像是在热汤里的鱼,被?人用唇齿碾】磨着,一寸一寸地抿去皮肉,直到露出她的骨头?来。 她浑身无?力,只能拼命唿叫系统。 「道具没有也可以,你替我点一下?读档!我要?重来!」 「可是……这不符合规定……」 「就这一次,就这一次系统。你要?是不答应我和你同归于尽!」 「好、好、好!」系统的声音开始如掉线般波动,「宿主千万别着急!我马上上上级禀报,给你开个特例!」 米丘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敲骨吸髓的骨头?,马上好就要?被?吞吃入腹,她的胸膛剧烈颤抖。「坏掉」的江冽让她毫无?反抗之力,她恨不得马上消失在这里。 「禀告个屁!赶紧给我读档读档读档啊!!!」 这一瞬间,米丘的脑电波让系统出现了一道嗡鸣。 只见?「读档」功能突然一亮,被?选中?了。 还不等米丘松了一口气,只见?「读档」之后还有一个小字再不断闪烁。 「+1+1+1+1+1……」 系统哆嗦地说:「应宿主的强烈意志,这一段读档,一、一百遍。」 第59章 一、一百遍? 米丘以为自己的脑袋被热意绞成?了浆煳听错了。 一百遍是什么意思?谁tdd给她「翻译翻译」什么tmd叫「一、百、遍」?! 下一秒, 时光斗转,她再度依靠在床边。地?上两个魔教弟子瑟瑟发抖,门口大敞, 江冽冷冽的目光透过尘埃径直射了过来?。 上一秒恨不得把她拽进岩浆一起融化, 这一秒就恨不得用冰棱戳死她, 米丘冰火两?重天,浑浑噩噩不知今夕何夕。 那两?个?魔教弟子面?面?相觑,然后一咬牙勐地?扑了上去:「江冽,去死吧!」 紧接着,还是熟悉的鲜血迸溅, 熟悉的血腥瀰漫。直到鲜红的脚印出现在米丘的眼底,她这才如梦初醒。 下意识地?道:「江冽!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 但?是我该说还是得说。我和魔教没有关系, 他们认错人了!我就算要骗你,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暴露身份,更何况我还……」 话音未落,江冽已经走到她的面?前, 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许是灵魂里还残留之前被?拉入混沌的热切,米丘的唿吸下意识地?一变, 闷哼了一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6页 这一声?绝对不是痛,带着两?人都?感到意外的绵软和低颤。 米丘瞬间移开视线:「我、我现在不能动。如果?我真?是他们的少主,他们还会这样对我吗?江冽,你……」 江冽眸光一闪,拉着她的手腕就一起坠入了绵软了被?褥里。 床幔层层叠叠地?落了下来?, 米丘无声?地?呻】吟。 怎么还来?啊!? 再一次转醒, 还是熟悉的床头,熟悉的两?个?魔教王八蛋, 还有门外像是疯狗一样的江冽。 米丘:「……」 系统:「我想不用我解释了,这就是『一百遍』的含义。无论宿主做出什么样的反应,都?改变不了这个?bug的。」 米丘:「……」 系统,我跟你拼了!!! ———— 江冽带着浑身的血,跌跌撞撞地?回到了永乐村。 门口,古树摇曳,小永小乐率先出来?嗅闻他的长靴。他勉强分出微乎其微的理智停下。然后,就感应到了屋内的气息。 是米丘? 他竭力凝神,唇角刚微微抬起,就像是被?寒风冰封的江水,再没有半点波动。 ——又是演戏又是弄虚,即便没有三分真?心也有一分感情。 ——莫要对江冽多加折磨,否则破了相了,就不好玩了 ——看一个?男人像条狗一样被?你搓圆捏扁,多有意思啊。 原来?,都?是假象。原来?,她从?一开始就在骗他。 其实他早该知道的,什么身世,什么亲情,什么赎罪,都?是假的。但?是每次的死里逃生,每次生不如死,她从?未有一分一毫迟疑过,谎言会骗人,身体不会骗人。 她会愤怒地?指责铁锋削,会温柔小心地?抚平他入魔的苦楚,也会全身心交付于他依偎在火海,更会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给他一窗温暖烛光。 如果?这是虚幻的救命稻草,他可以沉梦不醒。 但?是,她绝对不可以是炎远冬的女儿。 那棵树下,还埋着他父母的血,还藏着年少时被?压抑的不甘。炎远冬,是他最?后要决一死战的死敌,即便杀了对方也难解心头之恨的仇人,为何、为何会是他的女儿? 为什么?为什么?! 江冽捂住快要沁出血泪的眼睛,他瞬间结果?了两?个?手下。看到米丘倚在床头,用毫无情绪的目光看着他。 唇瓣苍白,自始至终没有发出半个?字。 是……无话可说了吗? 江冽的喉咙一动,想要发出讽刺的声?响,然而却只能发出含混低鸣。他走了过去,抓住了米丘的手腕: 「为什么不解释?」 米丘眨了一下眼,没说话。 江冽低下头:「是因为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对吗?你对我没有真?心,接近我只是为了任务,最?后逼我入魔……助炎远冬神功大成?。」 米丘抿直了唇瓣,不说话。 江冽终于笑出声?,却是像含着沙砾,「我知道了。」 黑暗再度笼罩两?人,他看着米丘的眉目,恍然有了熟悉的错觉,仿佛已经将她桎梏在怀里千百遍。 然而他知道这只是入魔之后的幻觉。 隔着衣衫碰到了米丘的后背,感受到那一块他深恶痛绝的火焰纹。 「如果?,如果?我早就知道……」 早知道又能如何呢…… 江冽咬了上去,米丘只是眉头皱了一下,早就预料到了一般没有发出声?音。唇齿辗转,两?人唿吸相闻。 「你以前总是告诉我,世上并非都?是坏人,大爱无私。但?你在睡梦时告诉我,爱是占有,是摧毁。」 江冽看着她毫无波动的眉眼,声?音低沉:「我到底该信哪一个??」 米丘闭上了眼,像是拒绝与他交流。江冽眉心一动,倏然沉下】身体。两?人在热】切与冰冷中纠缠,说不清是身体更加灼》热,还是心里更加冰冷。 半晌,江冽的唇瓣贴在米丘的脖颈上不动了。 「你的心跳除了快速一点以外,身体没有任何变化。不是说身体不会骗人的吗?米丘……我在你心里真?的是一条狗……」 感受到江冽的唿吸又变得震颤不稳,米丘睁开眼。微微嘆口气。 「不是,江冽,我只是有些累了。」 大哥,对你来?说是第?一次。对她来?说已经三十七次了。 要么,她们两?个?纯盖着棉被?聊聊天,要么,给她一个?痛快,让她也感受被?美色支配的昏庸。 就是这读档的时机不对,一到关键时刻她就被?拽走了,再这么下去她会有阴影的啊!! 米丘开始磨牙齿,然后对着系统阴森一笑。 系统下意识地?有了不好的预感:「宿主,你、你个?打?算干什么?难道是要咬舌自尽?可是自尽了还是得重新再来?啊……」 米丘冷笑:「你以为我那么傻吗?我准备咬死江冽。我咬掉他的舌头让他流血过多而死!他这个?男主一死,整个?世界就会崩溃。我就不信你的上级不会下来?调查。你维护好感度和存档功能不力,造成?错误却要我承担,哪有这样的道理?!你就等着被?格式化摧毁吧!」 系统大惊:「宿主留情!这样做整个?任务就会失败的!再说你、你忍心下得了手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7页 「怎么可能失败?你的错误造成?我受到精神损失,也许上级还会补偿我一次免费合格呢。合格就合格吧,我也不奢求太多了。至于江冽……我怎么可能下不了手?我的宗旨是从?来?都?不会心疼男主!」 感受到江冽在她脖颈上痛苦的唿吸,她竭力绷紧面?上的神经和心跳。 她不敢保证这一招有用,因为根据她的经验,这个?系统和上级完全是一伙的,只能期望能诓住对方了。 「好吧……」 系统嘆口气。 「宿主不就是想要逃离这个?bug吗?需要我怎么做?」 「我要马上终结这个?轮迴!」 系统道:「宿主,其实我们也一直在努力。我们部门绝对不是故意要看到攻略者进入两?难境地?,使剧情陷入停滞,宿主的精神受到威胁。只是你们两?个?的精神波动实在太大,一个?是太过痛苦,一个?是太过激动和恐惧,造成?数据分析的终端来?不及处理,就造成?了这个?bug……」 米丘皱眉:「数据终端不应该只记录攻略者的吗,关江冽什么事?」 「收集主角的好感度当然也要参考主角的情绪啊!」 「所以,你们这些废物就一直没有想到好的方法,只等我在这里干等一百次?」 「办法是有,但?就怕你不接受,所以系统一直没敢通知……」 米丘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快、说!」 「存档bug不可以跳跃和加速,但?可以覆盖。你还记得我送你的成?就:『永恆十秒』吗?如果?将那个?存档变为主存档,那么就可以跳出这个?循环了。」 米丘想了一下,突然打?了一个?激灵。 永恆十秒?那不就是在明德城自己假死之后两?人重逢的那十秒吗? 如果?回去确实可以逃离这种困境,也不用面?对彻底「坏」掉的江冽。但?是那个?时候,两?个?人的好感度才只有「三十九」啊…… 米丘眸光闪烁。 「我就知道宿主不会接受。」系统嘆口气,「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不过只要你再给他一吻,也和现在差不了零点几个?好感度……」 米丘突然道:「好,我接受这个?办法。」 系统:「啊?」 「啊什么啊?赶紧给我读档!!!」 系统来?了精神赶紧道:「我这就加载。新存档启用中,覆盖原档案。倒计时开始,五、四、三……」 趁着系统加载,米丘突然叫了一声?江冽。 江冽眸光一闪,微微侧过头。 米丘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这才向他一撞。唇瓣贴合,在他怔愣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狠狠地?咬破了他的唇瓣。 狗崽子,下次再见。 「二、一……覆盖完成?。」 米丘一个?踉跄,转眼一看。既熟悉又陌生的明德城,月秋截摩肩擦踵,人声?鼎沸。 远处,江冽现在桥头,手里捏着簪子,目光没有实物。 此?时的他和刚回到永乐村的时候何其相像,米丘猜错了,江冽不是迟钝。只是在他遭受痛苦的时候,心在他的身体反应之前就封闭起来?了。他从?始至终,都?是那个?寡言孤僻的少年。 「宿主,档案覆盖完毕,你可以去找江冽解开误会了。」 米丘摇了一下头,突然后退两?步。 「不,现在不是时候。」 系统:「?」 「你知道为什么魔教的人会知道我肩膀上有火焰印记吗?江冽都?不知道,他们却知道,这很奇怪。」 系统:「……刚、刚才不是在谈江冽的事……」 米丘根本不需要它的回答,她拧眉思索,步伐越来?越快:「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在我受伤神智浑浑噩噩的时候,换过一次衣服,被?人看到了。那个?人就是我身上袍子的主人——也就是魔教的人。」 「佩服。所以宿主是想?」 米丘抬起眼:「所以我要去魔教,正大光明地?当我的少主了。」 系统:「?!?!!」 它一直都?知道宿主的操作很骚,没找到这么……这已经不是骚了,这是有病! 米丘道:「之前被?江冽误会,我一遍遍地?解释,就是顾及到他爹娘的死,知道炎远冬的仇恨值太高,我若是直接刺激他怕他伤……咳,怕他更疯。现在我想通了,他入魔以后油盐不进,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解释。」 说到这里,米丘揉了一下眉心。 「其实,江冽的癥结不是救赎,是信任。从?他被?送到济世堂那天起,就没有一次不被?背叛的,因此?只要有任何疑虑,他就会竖起全身的尖刺。但?是用谎言铸造出来?的信任无异于空中楼阁,得到的也只是两?败俱伤。」 系统听出了米丘的言外之意,有些不可置信:「所以,宿主是承认『救赎』路线失败了?」 这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和宿主这么多的世界,从?来?没看过宿主任务都?快做完了才承认攻略路线错误了。 米丘下意识地?点头。 然后又摇了一下头。 「不算,『救赎路线』只是铺垫,后面?的计划才是真?正的大招。你之前送给我的那些『学习资料』不也是白莲黑莲什么都?有吗?我也是时候融会贯通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8页 系统下意识地?有了不好的预感。 看着熟悉的房屋就在不远处,米丘佯装体力不支地?倒下。房内的「大娘」谨慎地?向她这里看了一眼,瞬间沖了出来?。 「既然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那就不破不立——那就走『相爱相杀』路线好了。」 第60章 米丘正好倒在魔教教徒的不远处。 她感受到自己被团团围起来, 虽然对方人数众多,却是井然有序毫无慌乱,十分迅速地将她抱起来带走。 她这时的身体刚重伤不久, 本应该不适地很, 但?许是精神十分疲惫, 竟然在颠簸中陷入了昏睡。 昏睡之前最后一个念头是,狗崽不知道这次没看见她,还会不会被?少林的人捡走。 这一睡又不知道今夕何夕。 米丘醒来的时候是漆黑又精緻的牙床,她身?上的里衣已经换过,浑身?清爽。这一次的待遇可比上一次好多了, 狗崽子可就没这么?细心。 转过头,发现屋子更是宽敞, 雕樑画栋、檀香裊裊, 不像是隐藏在山中藏头露尾的魔教,好像是哪个王侯将相的行宫。 米丘缓慢地坐起来,刚想?叫人,就有一行女子一动推门进来。这些人看起来都有功夫在身?, 踩地无声。见她起身?,什么?都没说就要她换一身?行头。 米丘皱眉:「这里是哪里?你们要做什么??」 「米姑娘。」众女子身?后, 一红衣女子缓缓走出。这女子面容妖娆,和阮秋白两种风格,却是更为年轻一些。众人面色恭敬,叫了一声:「应护法。」 米丘面色戒备,应夏红让人接着给她穿衣服, 看她的眼?神里带着打量和复杂:「这里是焚天?教的教内, 我是护法应夏红。是阮秋白的师妹。你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我们的教主希望和你见上一面……应该说, 以后还会见上许多面。」 米丘面色一变:「教主……炎远冬?」 她就要挣扎,然而应夏红很快点?了她的穴道。 「你手无缚鸡之力,莫要挣扎了。你放心,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 米丘咬牙,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把自己拍进层层叠叠的黑裙子里。对着镜子一看,哎呦,这不是她梦寐以求的黑化装备吗。 黑裙子是扎眼?了点?,不过好看就行。 被?一路带到正?厅,她被?按到了软座上。一抬眼?,就看到正?上方的黑袍人缓缓转过头。 对方看见她的一瞬间,身?形一颤。 「你和你娘……不怎么?像。」 米丘:「……」 「不过仔细看来,眉宇间的桀骜不驯倒是和我如出一辙。」 米丘:「呵呵。」 他嘆口气,将面具摘了下来。是一张枯瘦的平凡的脸:「想?必你很意外,我为何让人将你绑来,是不是要以此?威胁江冽。你猜的都错了,我将你带来,因?为你我发现你是我失踪了十多年的女儿?。」 米丘面上一片空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炎远冬缓缓走下来,面容可以称得上是和蔼。只是更像是被?拧干的抹布纠结着:「好女儿?,你本不叫米丘,你生下来的时候我还没来得及给你起名。你应该叫炎丘。我们父女十多年未见……你可知我这么?多年找你找得多么?辛苦。」 沙丘、炎丘、米丘,下一次她不如就叫山丘吧。 米丘想?要后退,却根本动都不能动。 然而炎远冬只是僵硬地摸了摸她的头髮。 「我知道你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一切可以等应护法给你解释。只要你安心待在这里,我会让你感受到家的温暖,如何?」 米丘咬牙:「我才不会信你的鬼话。你就是骗我用来威胁江冽罢了!我要回去,放我走!」 炎远冬面色微变,却是不怒反笑。 「江冽?你还记着这小子呢?据我的手下来报,你为了帮他找秘籍,不惜以身?犯险,现在外面的人都以为你死在了济世堂。而他呢?你的好郎君正?悠闲地待在少林,一点?动静都无,就连眼?泪都没流下一滴!」 米丘面上一变,正?正?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但?是内心却是嗤之以鼻。别以为能骗得过她。狗崽子现在神智最是昏聩的时候,也许还没反应过来。经歷了在永乐村的那一天?后,没有人能质疑他的独占欲。 现在也就是好感度显示功能还没有修好,要不然米丘更有底气怼炎远冬。 「你、你怎么?知道少林里发生什么?事?情。即便魔教手眼?通天?,难道连江冽掉几滴眼?泪都要有人专门数着不成?」 炎远冬哈哈大笑:「那确实?不至于。不过你莫不是也只以为我们在少林里就安插了几个手下吧。实?话告诉你,如今江冽住在哪个禅房,吃的什么?斋饭,我们也都清清楚楚。」 米丘想?到上一次自己刚从少林寺出来,对方就找上来的事?,不由得信了三分。 「所以呢……」 米丘咬了咬唇瓣:「你告诉我这个,就是为了让我对他死心?」 「当然。我炎远冬的女儿?,焚天?教的少主,要找什么?样的男人不好找,何必找一个丧家之犬呢?更何况,你之前?效忠你另外的主人的时候,他不也是没有对你倾心吗?」 米丘偏过头:「我没什么?主子。就是一个偶遇江冽,准备偷他秘籍的骗子罢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9页 炎远冬摇头失笑:「你背后的主人实?在让我好奇,你不说也情有可原。你若真是个骗子,那武林上这几个掌门都得自惭形秽。毕竟这几件事?串联起来,你如同冥冥之中知道因?果般推着所有人向前?走……如果真是你这个小姑娘的造化,那我还真是捡到宝了。」 米丘有些凛然,冷笑一声:「做坏事?的人都自诩为天?衣无缝,其实?他们的破绽不堪一击。也只有江冽那个蠢蛋才会一言不发用武力取胜。我要做的,就是在他提刀之前?,帮他扒开那些人的假面。」 炎远冬看了她一眼?,微微一嘆:「没想?到我炎远冬的女儿?竟然也学了那些不中用的情义。也罢,我说什么?恐怕你此?时都听不进去。但?有件事?你只需要仔细想?想?就明白:在江冽和外人看来,你是为他而死,但?是目前?为止,只有少林等几个门派寻找你的尸体,而江冽一直在少林龟缩不出……」 剩下的话炎远冬未说,米丘垂下眸光,唇瓣被?咬得发白。 ———— 回到卧房,米丘开始卸下满头的朱翠。 「说什么?他躲在屋子里面不出来,在狗崽子看来我早就化作飞灰了好不,再?出来找我的尸体,那就是傻子。哎,系统,你那个好感度显示功能怎么?还没有修好?!」 「在催了在催了……宿主,你是不是也在担心江冽没把你放在心里?」 「谁担心?」米丘嘲讽地笑,如果不是碍于这个房间里有人监视,她恐怕会夸张地乐出声。她怎么?可能会担心狗崽子的心里没她?难道系统没有看到谁像是疯狗一样把她困在他怀里吗? 「就算他现在毫无反应,也是他不愿接受现实?,自我压抑的结果。这狗崽子就会骗人骗己……」 等一下,米丘摸了摸眉毛,狗崽子确实?是会自欺欺人。万一他自己憋着憋着,真以为他对自己不在乎,把自己当个「屁」放了该怎么?办? 「系统!你不要转移话题,那个破功能到底什么?时候会修好?」 「……少则五天?,多则七天?。」 米丘咬牙:「我再?给你放个年假好不好啊。」 系统:「我、我这就去催!」 报告上级,宿主的精神指数越来越不稳定了,哎。 ———— 少林寺,檀香裊裊。 江冽坐于当初了恨困住他的大殿中间,此?时地面仿佛还残存这当年的蜡液,还有少年不断挣扎时流下了眼?泪。 他盘坐在央,眉目古井无波。只除了在手心里捏着一根珍珠簪子。 了怨敲响了房门:「江施主,贫僧已经命各大门派弟子出去寻找米姑娘的下落。有弟子来报,似乎在月秋节那晚看到米施主的身?影,但?转瞬即逝,对方若尚在人间,不可能还未出现……」 江冽垂着眸子,不说话。 了怨嘆口气:「若再?找不到米施主的下落,少林上下愿为她做一场法事?,这也是少林欠米施主的一个人情……」 「不。」 了怨一愣。 江冽的薄唇似乎就从未动过,他看着眼?前?的金佛,眼?底红光溢动:「不需要。」 是她不需要,还是谁不需要呢? 了怨眸光闪烁,只能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 「江施主,大悲自抑,只能伤人伤己。你魔气在身?,还望倾听佛法慢慢疏解,切记、切记。」 江冽闭上眼?,手里的簪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 三天?后。 米丘再?被?炎远冬请到正?厅的时候,她的面上已经不像是之前?那么?平静了。 「怎么?样,考虑得如何了?」 米丘顿了一下:「有什么?好考虑的,当魔教的少主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我怎么?会拒绝?」 这几日确实?过了几天?好日子。炎远冬这个便宜爹恨不得把所有的山珍海味、绫罗绸缎都堆到她的房间里。如果不是对这老头的真实?人品知之甚深,她还差点?中了对方的糖衣炮】弹。 炎远冬哈哈一笑,这一次熟练地摸了摸她的头:「好孩子,这都是你该得的,怎么?会是天?上掉馅饼?只要你在这里住下来,以后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米丘有些意动。 「算了,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当什么?少主,还不是在这一亩三分地,我还是想?要我的自由。」 炎远冬眯了眯眼?:「看来你还不死心啊。你是想?去看江冽吧。」 米丘一愣,接着有些难堪地偏过头。 「也罢,女大不中留。有些时候,你没经歷过就不会死心。这样吧,我让夏红带着你去一次少林寺,让你看看他到底是在为你的死痛苦不已,还是无动于衷如何?」 米丘瞬间回头,压抑住嘴角的雀跃。 「这可是你说的!」 炎远冬眯了眯眼?:「说好了,他们只是带你去见他,要对江冽做什么?,你可是无权置喙的。」 米丘有些狐疑,只得道:「好。」 回到屋内,米丘开始整理行李。系统问米丘为什么?不在炎远冬面前?装得听话一点?,最好哀莫大于心死也能让对方放下戒备嘛。 米丘放下包袱,摇了摇手指头:「你不懂。他现在不仅想?要一个女儿?,还需要一个有软肋,受他制约的女儿?。我越是对江冽情根深种,在他眼?里就越是可以拿捏,才会对我放下戒心。」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0页 「嘶……」系统不敢深入分析:「人类的情感竟然如此?复杂,他不还想?当你的爹吗?」 「成为我爹的前?提是……他还是焚天?教的教主。」 收拾好东西,门外早已有应夏红等着。她道:「少主,江冽十分危险,请全程配合属下行动。」 米丘道:「对你们来说十分危险,对我来说就不一样了。」 应夏红一顿,面上有些微妙,但?还是被?压下了。 旁边有弟子说:「只是护法,少林最近密不透风,我们该如何引江冽出来?」 应夏红皱了一下眉,「先杀个和尚再?说。」 米丘道:「不用。你们把这个东西送进去再?说。」 几人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枚珍珠簪子。 第61章 几个人看着她手中的簪子, 是炎远冬特意交代属下给?她採买的,因此不可谓不精緻。但若说上面带着什么高?超的机关和见血封喉的毒药,那是没?有的。 「护法, 您看……」 几个属下接过簪子, 不敢擅自做主。 应夏红皱了一下眉。 「让你拿着就拿着。怎么, 不相信我的厉害?总比你们非死即伤打草惊蛇要厉害得多吧。万一你们把少林寺的惹怒了,逃跑的时候你们倒是跑得快,吃亏受苦的还不是我?!」 应夏红顿了一下,只得同意。 去往教外的路上,米丘被蒙上了黑布, 塞进了轿子里。说来也?好笑,她现在是焚天教的「少主」, 但?是一不能出山, 二?不能驱使属下,三?吃喝拉撒处处受制。就算是能出去也?要被蒙住眼睛,与其说是少主,不如说是囚犯。 偏偏他们互相还要装作岁月静好的样子, 实在无聊。 她坐在轿子里,眼前一片漆黑。几个魔教手下的轻功如鱼游水, 丝毫感受不到颠簸。就是旁边坐着的人让人浑身不适。 米丘双手被缚,她干脆向后一倚:「应护法,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把我蒙起来。是为了不让我看到下山的路吧。但?也?不至于把我的手也?绑上吧。我这?个人还算是听话,只要你不让我看的,我绝对不会看, 何必这?么『赶尽杀绝』呢?」 应夏红双手抱臂, 闻言掀开?上扬的眼尾:「教主曾经说过,少主心思玲珑, 对教内没?有归属感,且对江冽余情未了。为免横生枝节,只要带你出去,能束手绝不单独覆面,能覆面决不能敞口。」 米丘瞬间闭上嘴巴。 好啊,原来给?她蒙上眼睛又束缚双手,已经算是对她法外开?恩了。她可以不看不动,但?不让她说话是万万不行的。 只是她虽然默不作声了,却在安静之中更加让人难以忽视。应夏红皱眉看去,米丘倚在车厢上,白皙的脸被黑布蒙去了一大半,只留下挺翘的鼻尖,还有尖细的下巴。 微白的唇瓣勾着,带着松弛随意的弧度,却比她阴阳怪气的话来得更让人直冒火。 应夏红忍不住皱眉问:「你笑什么呢?」 米丘侧了侧头:「是在和我说话吗?我看不见。」 应夏红顿了顿,咬牙挤出一个笑:「少主,请问您在笑什么?」 米丘这?才让胸膛放肆地震动出声:「我没?有在笑什么。只是奇怪你们真?的对炎远冬十分信任。连对我这?个半路回家?的女儿?也?礼遇有加。但?是你们眼睁睁看着他『后继有人』,自己却还要学着绝后的武功……」 应夏红面色一变:「你是什么意思?」。她下意识地看向车外的属下。 米丘缓缓直起身:「放心,这?并非我刺探来的。这?很好猜……你应该就是正心宗那个大弟子司徒礼心心念念的那个『红儿?』吧……他从你这?里偷学来的魔道武功,后来亲口承认无法拥有子嗣。后又是你的师姐阮秋白,在魏家?十多年无后。当然,我不是说小孩子很好啊……我可是最讨厌小孩子了。但?是某种?程度上也?能说明问题……你们练的功法都有问题,而你们甘之如饴。」 应夏红眯眼道:「如果少主以为用?这?些人尽皆知的事情用?来分离教众,那您就错了。我们生下来就属于焚天教,不,属于教主。无论是父母还是子嗣,全都是身外之物。本来就不需要的,又何需要有呢?」 但?是可以有和不能有是两个概念。炎远冬现在学的功法可以吸取江冽的焚炎神功,而他教给?教众的功法却需要断绝亲情。到底血缘关系对功法有什么影响? 想到炎远冬看自己那么热切的目光,事关自身米丘不得不多一些防备。 「好吧。」她怂了一下肩。 「是我小瞧你们的忠心了。」 应夏红盯着米丘嘴角的笑,有些僵硬地坐了回去。她双手放在小腹之上,眉心微锁。 ———— 到了少林寺所在的善德城,还未靠近就能嗅到檀香裊裊。 几个人找到一处破庙,此时天色渐晚。米丘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开?始埋炸药、放毒药老一套。有些无奈了。这?些人虽然知道江冽不好对付,但?是还是逃不开?魔教的傲慢和愚钝,他们根本没?有想过江冽就算被炸个半死也?能一掌带走他们。 不过这?也?说明,待她来找江冽是顺带的,炎远冬很早就想再对江冽下手了。 她微微向后退一步,期待他们一会打起来血不要飙到她身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1页 许是看出她的退意,应夏红上来就要点她哑穴。米丘一惊,幸亏早有准备:「护法,我可什么都没?做呢?!」 应夏红道:「稍后若是少主出了声……」 「我是必须要出声的。」迎着应夏红惊讶的目光,她无辜道:「要不然我来这?里干什么,看戏吗?我肯定要问他还记不记得明德湖畔的米丘啊?他若是记得,我就得问他为什么不找我,他若是说不记得,你们也?就不用?看我了,直接把他杀了就得了。」 应夏红:「……」 米丘双手抱胸:「难道你的教主没?有和你说起我为什么到他身边吗?我本来就是有私心的。况且,这?种?扰他心智的事还用?我向你们交代?」 应夏红想了想,决定按照教主的指示,如果米丘执意做什么先按兵不动再说。 「好,先听少主的。」 米丘得意地一勾嘴角,她正正好好坐在高?位之上,黑裙迤逦,披风大敞,月光照在了她的眉眼。 「我是焚天教的少主,不听我的,听谁的?」 月朗星稀,一个黑影缓缓敲开?了少林寺的大门。 门口的小和尚谨慎地一探头,看见一老者模样的男子也?未放松警惕。 「阿弥陀佛,施主。我们寺内已经到了休息……」 「小师父。」 那人声音沙哑,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这?是我们主人送给?江公?子的物件,还请江公?子到城外一叙。」 小和尚有些谨慎地接过,他不敢打开?,想来想去只好一熘烟地跑向了了怨。 木鱼声声,檀香裊裊。江冽缓缓睁眼,身后,了怨念了一声佛号。 「江施主,非贫僧打扰你清修,而是有一物要送你,来人神秘,手法并不像魔教中人。还请你亲自定夺。」 江冽眸光未掀。 「不看。」 了怨一愣,见他意志坚定不好再劝,正想离开?,突然听到一声清脆响声。 低头一看,原来是布袋开?了一角,什么东西掉了出来。 带着莹润的弧度,滚到了奖励的脚底。 原来是一颗珍珠。 江冽骤然抬眼。 第62章 那粒珍珠色泽光滑, 莹润生?辉,看起来绝非凡品。然而即便它是东海的龙珠,对江冽来说也无甚分别, 但是他却?缓缓捡起, 目光闪烁。 「它是从什么上掉下来的?」 江冽突然开口, 声音像是被灌了铅粉一般的沙哑。 了怨一愣,赶紧从袖口里拿出?布袋。一根掉了珍珠的簪子半遮半掩从布料里探出?头来。只是露出?的一瞬间,就被江冽捏在手中。 这在旁人来看只是一枚有些贵重的珍珠簪子而已,然而江冽却?眉目一变,指尖缓缓划过上面的一枚小月牙。 珍珠簪子不?是普通的簪子, 上面的月牙代表着?月秋节的月亮。这个秘密只有他和米丘知道。不?,也许现在是「见过米丘最后一面」的人才知道。 江冽缓缓转过头, 视线一寸寸地?划过对方:「是谁, 送过来的?」 了怨赶紧叫小和尚进来,小和尚一五一十说了。 「对方只说,江公子若是想再见到故人,就到城外一叙。」 江冽没说话, 只有长睫在烛光的映衬下?闪烁地?跳,虽毫无声响, 但周围的烛火瞬间动盪,像是被涌动推远的水波。 了怨察觉出?什么:「江施主?是要追查来源?贫僧本以为这本是一件普通之物,但若能引你出?寺,那对方绝非等闲之辈。很有可能是魔教捲土重来,江施主?莫要冲动。」 然而江冽不?动如山, 和尚如何能看出?他冲动? 他只是缓缓站起身, 周围的烛光瞬间一晃,如同刀光剑影无声斩杀, 烛火一灭光亮成空。只有墙角的烛光在苟延残喘,从黑暗中?拽着?唯一一丝暖光。 「他向哪里走了?」 小和尚打了个冷颤:「对方说完就没了身影,只道、只道如果您有心相见的话,一定能找到……」 话音未落,原地?已没了江冽的身影。 了怨一愣,长长地?嘆了一口气。 「阿弥陀佛……」 月朗星稀。 米丘和众人等在寺庙后方,看着?远处少林寺里一点动静都没传来,不?由得抽了一下?眼角。 狗崽子不?会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吧……那可是她?特意选的簪子,难道他就没有觉得眼熟吗?她?的「尸体?」还在济世堂下?面当灰尘呢,他怎么能这么快就忘了当初的情分了? 爹的,她?那「骨灰」就算没进他肚子里也算是进他肺里了吧,打个喷嚏也能想到她?啊,怎么那么大的「定情信物」送进去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要不?然是不?是小和尚没送到,或者?太晚他睡着?了? 应夏红也狐疑地?看向米丘。她?想的是更深的一层,她?怕米丘送进去的珍珠簪子是暗号,是为了通知江冽逃跑的信物。 现在江冽这么久没动静,是因为他早就偷跑了。 崩管她?想的是什么,这种质疑的目光对米丘来说就是对她?专业的一种侮辱! 她?冷下?脸色来:「只是让你们送个簪子而已,这点事都办不?好!」 应夏红一噎,她?许是已经知道米丘是什么德行了,直接问属下?:「有没有看见人影从少林周围逃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2页 属下?赶紧回:「回护法,自从来到少林寺周围,我们就严密控制了周围,保管没有一只苍蝇飞出?少林寺!」 应夏红:「那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她?隐晦地?看了一眼米丘,皱眉道:「你们去,揪出?一个和尚杀了,扔到寺里,就不?信江冽不?出?来!」 「一个和尚有什么用。」米丘坐在椅子上,和众人的着?急相比老神?在在,「江冽曾经可是屠门客,即便现在住在少林,恐怕也是权宜之计。你们可别忘了当初了恨可是把他关起来过的。莫说是一个和尚,就算是你们把所有和尚都杀了,他都不?可能会理会。」 应夏红皱眉:「那么以少主?的意思是,他不?可能出?来了?」 米丘耸了一下?肩头:「我可没这么说。」 应夏红眯起眼:「依属下?看,不?是他不?愿出?来。是得了消息不?敢出?来吧。」 米丘眉心一动,「红护法以为我刚才是给?他递消息?」 「少主?对引江冽出?来如此积极,属下?不?得不?多想……」 米丘微微扬起眼角,遮在面纱之下?的面庞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她?像是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笑得胸膛都在震盪。应夏红变了脸色:「少主?!」 米丘按了按眉梢:「失礼了。我只是笑你们这些魔教的人,宁愿相信江冽是个缩头乌龟,都不?愿相信他是个冷情冷性,看到定情信物都不?愿出?来的人。」 说是嘲讽,最后几个字却?只有她?自己能听出?来的咬牙切齿和憋屈意味。 「也不?知道到底谁和他是站在一边儿的……」 应夏红深吸一口气:「属下?也愿意相信少主?不?是不?顾大局的人,只是……」 话音未落,一股血腥气缓缓飘了过来。这血腥的气息无声无息,如同这夜色缓缓侵袭每个人的周边。应夏红面色一变,周围的属下?根本没有减少,这血腥气是从远处传来的,既然是远处传来,就说明那边手下?们已经出?事很久,而等血腥气都飘过来了她?都没有丝毫察觉到! 「谁?!」 乌云辗转,月色若霜华流溢。 一道黑影静静地?出?现破庙外的枯树下?,黑鸦悲鸣,不?安地?颤动翅膀,似是感受到了杀意,仓促地?沖向云霄。 所有人像是瞬间被掐住了嗓子,眼睁睁地?看着?江冽走进了破庙。其手边的那把黑刀,好似也割在了所有人的喉咙上,只要擅动一下?,就会血溅当场。 米丘屏住唿吸,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江冽。 「上一次」见他,还是在明德城。然而当时两个人离得远,米丘和他没有沟通半个字就到了魔教。真要算上「见面」,恐怕也就只有在存档覆盖前的永乐村了。 当时的他满目猩红,情绪不?稳,和现在气息冷冽,情绪稳定的样子有着?天壤之别。现在的江冽许是以为自己「失踪」了不?过七天,但是在米丘看来恍如隔世。 江冽的视线一寸寸地?划过幽暗的寺庙,让所有躲在暗处的魔教人胆战心惊。他们没想到前一刻还在说没有人能从少林寺毫无声息地?出?来,然而下?一刻就眼睁睁看着?对方不?仅杀了同伴还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 「将?人交出?来,我可以留你们全尸。」 江冽突然开口,声音像是割破夜色的霜刀,锋利毫无波动。 应夏红皱了一下?眉,她?不?知道江冽要什么,但为今之计只能先?站出?来。 「江冽,你既然找到这里,就应该知道自己死到临头!」 话音刚落,应夏红瞬间挥手。藏在暗处的几十个魔教弟子咬牙,一拥而上。然而即便江冽重伤未愈,对付这些魔教弟子也根本无需出?刀。 他将?一个教众死死踩在脚下?,看向浑身是血,眼含不?甘的应夏红: 「我再问一遍,人被你们藏到哪里了?」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霜色,应夏红还没反应过来,「谁?」 江冽举起手,一枚簪子熠熠生?辉。 「米丘……的尸体?。」 第63章 一听到对方要自己的「尸体」, 米丘的?指尖一颤,就像是?心?脏被人混着沙土搓了一把,酸麻胀痛还未品味出来, 眼?底就感受到了胀热。 她刚想说什么, 应夏红就看了她一眼?, 意味深长地说:「原来你还念着那个女子。当初就是?因为她你杀死了我的?师姐,这?个帐我们还没跟你算呢,你反倒向我们要人来了。」 江冽仔细观察她的眉眼?,寻找一丝一毫的?破绽。 「这?枚簪子,只有见过她最后一面的人知道。米丘, 在哪里?」 应夏红刚想否认,然?而却不知想到了什么, 瞬间改了口风: 「这?枚簪子确实是?我们送出去的?, 人……也确实在我们这?里。」 江冽的?气息瞬间一变。 「把她交出来。」 应夏红眸光流转,捂着胸口直起了胸膛。 「你刚才杀了我们这?么多的?手下,我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就告诉你米丘的?下落?除非……你先把刀放下。」 江冽缓缓握紧簪子,眉眼?沉沉。 寺庙外?的?黑鸦回?旋到了枯枝之上, 猩红的?眼?睛一偏,沉默而又诡异地看着这?一切。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3页 应夏红莫名地开始不寒而慄, 她看着满地的?尸体,挤出一个嘲讽的?笑:「怎么,只是?让你放下刀而已,你就不愿意了?江冽,我可是?听说那个米丘为了帮你找秘籍, 连自身的?安危都不顾了。还是?说你表现出来的?深情也不过如此??也对, 如果你心?里真的?有米丘,怎么可能在这?几天里毫无动静?我们可是?在覆水崖里等你好久了。」 江冽手边的?黑刀嗡鸣作响, 枯树上的?黑鸦不安地颤动着翅膀。 米丘站在阴影后,缓缓缩紧了瞳孔。 「砰」的?一声?,黑刀落了地。 「米丘,在哪里?」 江冽从来不是?讨价还价的?性格,能让他多费唇舌再问一遍,若是?熟知他的?人来看定然?知道他已经破了多大的?例,如同野兽在最后一次收敛它的?爪牙。 然?而应夏红不知道。 她对江冽的?所有信息全都来源于教主口述,以及师姐属下的?只言片语。 在她的?情报里,江冽只是?被教主玩弄于股掌之中,武功高一些的?丧家之犬罢了。即便师姐死在他的?手上,也并非师姐技不如人,而是?江冽运气好而已。 如今见江冽甚至能为米丘放弃武器,她顿时像是?踩中束缚野狗的?锁链,兴奋得浑身都颤慄起来。 「这?么着急做什么?你若是?早束手就擒,米丘的?尸体恐怕早就被放在你的?脚边了。」 她向剩下的?弟子示意,找准机会一拥而上。一边不动声?色地向其?靠近。 江冽道: 「你们将米丘的?尸体带走,可有好好善待……她?」 应夏红斜睨了一眼?米丘,意味深长地一笑:「当然?有好好善待。我保证,等你看到米姑娘时,她一定完好无损……」 米丘的?眼?角骤然?一抽,啧。 江冽瞬间抬眼?,如同鬼魅般跃起,勐然?掐住应夏红的?脖颈。 寺外?黑鸦悲鸣,霜色斜射,衬出他眼?底的?猩红,若银汁红墨,迸溅出无边的?冷冽来。 所有人大吃一惊,应夏红面色涨红,指尖无力地抓挠江冽的?手腕。 「江、江冽,放手!你、你不想看、看见米丘了吗?」 江冽缓缓低头,眼?底的?红光似乎是?溢出的?实质:「她走之前,留在济世堂无数的?血痕……你们魔教根本没有带她走。」 还是?……还是?只剩下了灰尘…… 应夏红的?瞳孔缩成一个点,她的?嗓子里发出「赫赫」的?声?响,她千算万算没算到江冽会注意到这?一点!本打算用假消息逼他就范,哪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直到唿吸开始变得稀薄,看到江冽毫无波动的?瞳孔,她才明白师姐当初的?警告是?什么意思。 江冽绝对不是?被拔去獠牙的?野狗,而是?一条随时能撕开别人胸膛的?狼! 躲在暗处的?教众们看得心?惊肉跳,眼?看应夏红就要没命,几个人面面相觑,想到了本来的?计划:用毒。 这?次的?毒是?专门用来对付江冽的?,只需要一点点,就能让其?全身无力,陷入昏厥。 几个人正?要吞下解药释放毒气,突然?手背一凉。 转头一看,米丘按住他们,缓缓从月色下露出半张脸。长睫微颤,眼?底带着月色的?凉,还有一层隐隐约约说不清楚的?朦胧幽深。 「江冽,」米丘突然?出声?:「你这?么着急想要杀死我的?护法?,是?因为被她戳中了心?事?,恼羞成怒吗?」 她的?声?音不大,在所有人都咬牙屏息之时,如同清泉不断在古井般逼仄的?寺庙里回?盪。 米丘的?声?音也不特别,只是?较之前的?绵软温和,多了一层月色般的?微凉。 然?而在她的?最后一个字落地的?一瞬间,江冽的?瞳孔剧烈一颤,像是?古井坠入了巨石,猩红加着霜寒层层叠叠无边无际地在双眸中动盪震颤着。 应夏红胸膛一震,勐地大口吸一口凉气,掉在地上疯狂咳嗽起来。 江冽的?指尖颤了颤,接着瞬间抬起头,径直看向米丘所在的?方向。 月色下,黑色的?长裙发出细碎的?声?响。米丘自暗处走来,黑纱覆面,只留下光洁的?额头和眉宇间的?冷然?。 她不躲不避地看向江冽,眸光古井无波。 所有人莫名屏息,大气都不敢喘。直到地上的?应夏红沙哑地笑出声?: 「您终于捨得出来了,我的?……少?主。」 少?主…… 江冽的?眸光骤然?一颤,死死地看向米丘。猩红的?视线若冰下火焰,径直烧穿米丘面上那一层薄薄的?面纱。 米丘的?喉咙一动,她微吸一口气走向江冽:「如果我再不出来,让他杀死我的?属下该怎么办?」 应夏红捂着喉咙咳嗽,她搞不准米丘的?用意,但见她语气冷然?,话里话外?都对江冽有敌意,暗道难道米丘真的?被教主感化了所以选择站咋焚天教的?一边? 然?而转念一想,这?根本不可能。米丘这?么说,还是?因为她对江冽余情未了,心?怀怨怼。不过无论米丘到底怎么想的?,只要她能牵制住江冽就好。 江冽的?眼?睛一刻不错地看向米丘,看她老神在在地坐在属下准备好的?椅子上,然?后沖自己抬起下巴:「忘了和你自我介绍,我就是?焚天教的?少?主,也是?炎远冬的?女儿。」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4页 只一瞬间,江冽就像是?被夜色禁锢住了所有的?行动,毫无声?息,就连唿吸都化作夜风,融入霜寒里。 米丘被他看得仿佛面上的?纱巾若无实物,脸颊一时火辣辣地疼,一时又阵阵发着冷。她挺起胸膛,故意冷笑一声?:「怎么,不相信?我可是?应夏红应护法?亲口承认,如假包换的?少?主。我身上还有焚天教的?胎记呢。」 如同冰层乍裂,江冽微微启唇: 「少?主……炎远冬的?女儿……」 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下意识的?麻木的?重复。 米丘的?嗓子有些哑:「对,都是?我。那簪子是?我送给你的?,怎么样?,看到以前的?东西,有没有很?怀念?」 江冽的?眼?底突然?颤动,如同冰河迸裂,江水汹涌,庞大的?情绪再也无法?隐藏,全部化作冰棱溢出,若破碎的?冰层挂在眼?底。 他瞬间上前,将米丘桎梏到佛像之下。谁也没能看清他的?动作,待只听一声?惊叫之后,就看到他死死地握住米丘的?腰,气息凌乱得如同寺外?黑鸦急促留下的?羽毛。 「怎么,可能……」 他咬着牙,「怎么会是?炎远冬的?女儿,怎么会是?魔教的?少?主……」 「怎么不可能?!」米丘的?腰好似马上就要被掐断,她又惊又怒,对着江冽猩红的?眼?底不躲不避:「有些人可以对着所谓的?『朋友』的?死无动于衷,甚至一滴眼?泪都没有落下,我为什么就不可以是?炎远冬的?女儿?」 系统:「……」 卧槽宿主你倒打一耙!!它本来猜米丘主动化作魔教少?主,是?为了不破不立刺激江冽,让他达到「脱敏」。没想到她还站在更高的?一层:明明是?她骗人在先,现在反倒指责江冽伤心?得不够明显! 她明明、明明是?知道江冽曾经是?怎么为她发疯的?啊…… 江冽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侧着头,似乎能随时咬断米丘的?喉咙,又似乎能看透这?一层面纱,直看到她的?心?里去。 「不可以、不能……」 他反覆地呢喃着这?两句话,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眼?底的?猩红几乎爬满了整个眼?眶。米丘现在根本不知道对方的?好感度变化,然?而江冽此?时凌乱的?气息让她下意识地想起在永乐村那间小屋的?混乱。 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咬着牙道:「无论你是?否承认,我就是?魔教的?少?主。从一开始就是?,如假包换、童叟无欺!如果不是?的?话,我怎么会轻易指使这?些魔教的?手下?如果不是?,魔教的?护法?又怎么会对我毕恭毕敬?」 江冽的?气息如同野兽撕咬猎物般的?低沉混乱,他紧盯着米丘的?脖颈,似乎在思考是?先咬断她的?喉咙,还是?先撕扯她的?唇瓣,才能……听不到任何如同毒药般的?话。 「你这?样?伤心?给谁看,江冽,你真的?在乎谁是?魔教的?少?主吗?你不是?连好朋友死了都当做没有事?发生吗?!你不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流过吗?!」 江冽闷哼一声?,他抬起手就要摘下米丘的?面纱,想要看看藏在面纱之下的?,是?否是?记忆中的?那个人。 然?而却在碰到她的?脸颊时突然?一顿。仿佛他摘下的?不仅是?一张面纱,而是?两人自欺欺人不用面对面目全非的?藉口。 米丘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她故意将手放在自己脸侧:「怎么,你要看这?张脸吗?又为何不动了?你是?怕看到的?是?一张幽魂的?脸,还是?一张日后会让你憎恶的?脸?江冽,你要放了我,还是?要……杀了我?」 米丘紧紧盯着他,仿佛要将一个悬崖边的?人彻底逼到万丈深渊里去。 系统有些看不下去了:「宿主,你突然?失踪,又突然?出现。一出现就告诉对方自己是?他的?杀父仇人之女,谁都受不了。」 米丘冷哼。 「他当初逼我的?时候可没有给我选择的?权利。他不是?不敢承认吗,不是?愤怒吗?那就把我掳走啊,我们两个去没人的?地方慢慢说。」 江冽的?瞳孔剧烈闪烁,突然?面色一变,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第64章 江冽一口?血吐了出来, 米丘的瞳孔一缩,就像是被他的血钉在了地上,准备的满肚子讽刺话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江冽倒下去?, 这狗崽子就像是被困住四肢的野兽, 即便鲜血淋漓也不打算松开她的这个「饵」。一双大手死死桎梏住她的腰, 带着她一起跌到了地上。 米丘的唿吸屏住了,她怔怔地看着江冽闭着眼。对方即便是昏睡过?去?,眉心也拧成了一团。鲜血残留在苍白的唇瓣中间,没了刚才的戾气就像是被冰封住的白玉,安静得很。 直到一声得意的笑声让她彻底回神, 她的胸膛深沉地起伏,唿吸才恢復了正常。 应夏红倒在地上, 看着江冽笑得面色狰狞:「江冽竟然倒了?!这条野狗刚才不还是嚣张至极, 一副咬死所有人?的架势吗?怎么这个时候就倒下了?」 如?果不是现在根本站不起来,她恨不得再上去?补两?脚。 应夏红咳嗽两?声,看向米丘的目光灼热晶亮:「少主,刚才是我误会你了。如?果不是你的计策, 恐怕我们还要再折损几名手下。我、我这次回去?,定?然会向教主秉明一切!」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5页 米丘:「……」 她闭了闭眼, 一瞬间面上恢復平静。 「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这只?是意外而已……」 应夏红也顾不得别的,赶紧让手下扶她起来,再把江冽绑起来。这一次的任务虽然出了一些波折,但好在结果是好的。 米丘眼睁睁看着他们将江冽绑起来,对方的手还在牢牢勒住她的腰, 还是她一根一根地掰开才重得自由。 「宿主, 怎么办?」系统开始为她发愁。本以为能?和?江冽独处,再慢慢解开误会。现在话只?说到一半江冽就倒下了, 而且还要被带回魔教里,这两?个人?之间岂不是更加说不清了? 「慌什么。」米丘咬了一下唇瓣,眉目里满是晦暗。「既然要让他脱敏,就要下最勐的药。他不是最愤怒我是炎远冬的女儿吗?那我就天天提醒他这一点,每天都不得不让他面对这个现实!」 「嘶……」系统不寒而慄。 回到覆水崖还是一样的流程,只?是这次许是见米丘「立了功」,并?没有束缚住她的手,米丘此时倒不在意这个了。她倚靠在车厢上,虽然看不见,但也知道江冽在另一个车厢里。 狗崽子,本来能?两?个人?勇闯天涯的,是他不争气晕过?去?了。这次要是回到魔教受罪,可不怪她…… 知道这一次顺利地将江冽带了回来,炎远冬大喜过?望,主动?出门迎接。应夏红虽然差点没了命,但此次顺利完成任务,脸色看起来比米丘还要好。 待应夏红对炎远冬「述职」之后,米丘被请了进去?。她面色平淡,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偏偏炎远冬就像是能?看出什么一样,未语先嘆了一口?气。 「你和?江冽发生的事,夏红已经先和?本座说了。」 米丘搞不清楚这老王八的意思?,唇瓣抿得笔直没有搭话。 「本座理解你对他余情未了,但听到夏红说你能?鄙弃情感,激他吐血,这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米丘的眸光微闪:「那只?是……意外而已。」 「不论是故意还是意外,你将他带回来是不争的事实。你向他表明的身份?怎么样,他是不是无法接受?」 米丘皱了一下眉,无法回答。 「他当然无法接受。当初我自秋白那里收到消息后,就知道江家将焚炎神功藏至永乐村。为了拿回属于焚天教先祖的东西,我不得不对他的爹娘下手。看在和?他爹打交道这么多年的份上,本座本可以留他们一命,但是江家的人?实在太?过?贪心,即便送了命也不愿将秘籍交出来,没办法,本座只?好送他们下地府。」 炎远冬双手背负,声音平淡,说杀两?个人?如?同?杀两?条鱼一般轻松。 「因此,江冽成了丧家之犬,也视我为他的杀父仇人?。而你身为我唯一的女儿,受他怨恨也是情有可原。」 米丘的唿吸变得急促,她低声道:「我和?他本不会走到这一地步。」 炎远冬轻嘆口?气:「你是我的女儿,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但是如?果他有心的话,大可以先放下这一段仇恨……」 炎远冬的声音轻了下去?,像是地府里最魔幻的低语:「毕竟你们有感情在先,他若是能?体?谅你,也不枉你对他的付出。毕竟当初你为了替他找秘籍,连命都可以不要了,不是吗?」 米丘的神色陷入迷茫,她摇了一下头像是甩去?所有不该有的想法:「感情不是这么算的……」 炎远冬微微一笑:「感情当然可以这么算。夏红说你对他在你失踪后无动?于衷一事耿耿于怀,就说明你心中并?非全无计较。我炎远冬的女儿怎么能?在感情上吃亏?」 米丘深吸一口?气:「你到底……要说什么?」 炎远冬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一次能?顺利将他带回来,多亏了你。本座本可以直接取他的性命,但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可以暂留他七天的性命。这七天是给你的机会,让你理清和?他的关系。最后是杀是留,全都看你。」 米丘一愣,接着下意识地道: 「你要和?我打赌?」 炎远冬哈哈大笑:「就算是吧。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能?为你退让多少。」 米丘压抑住激动?,「好,那我有一个要求。这七天,江冽要任我处置!」 「这是自然。」炎远冬眯起眼,「他的一切本座都交给你。但是有一个前提:江冽虽然昏迷,但他醒来定?然会伤到你。因此他不能?离开焚天教的水牢,也不能?断了让他虚弱的药。」 米丘咬牙:「好。」 待她的身影出了门之后,应夏红从屏风之后走出来:「教主,真的要放手吗?万一少主她……余情未了,将江冽放走该如?何?」 炎远冬坐回椅子上,看起来胸有成竹:「她本就余情未了,何须用猜?」 应夏红捂着胸口?一愣。不理解教主既然知道米丘对江冽还有情分,为何还要让她看管江冽。 炎远冬微微一笑:「但是对方对她可就不一定?了。『杀父之仇』岂是那么容易忘记的?一旦她得不到她想要的,由爱转恨也是一瞬间的事。我这个失而復得的女儿……虽对男人?情根深种,但也并?非是个全心全意付出的性子……她骨子里留的,还是炎家的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6页 应夏红松了一口?气:「只?是……真的要给少主七天的时间吗?」 炎远冬眯起眼:「不是给她七天的时间,是给『醉梦』七天的时间。时间一到,就可以动?手了。」 「是。」 米丘走出房门的一瞬间,面色就紧绷起来。 「宿主,炎远冬为了你这个女儿退让很多。你可以试试继续利用这个身份替江冽脱身呢?」 米丘冷笑道:「他说看在我的面子上不杀江冽,你还真信?唯一的可能?就是现在还不到杀江冽的时候,他卖我个人?情罢了。至于他为什么会看在我这个半路回家的女儿的面子……」 她眯了眯眼,「信他是有父爱,不如?信我是秦始皇转生。只?有一种可能?:他要在我身上谋求更大的利益,现在只?是拉拢我,我和?江冽一样,都没有到被宰的时候。」 系统有些害怕:「所以你要想办法尽快救江冽出来吗?」 「急什么,这不还没到时间吗?他既然想要利用我,就说明我暂时是安全的。他利用我、我利用他,演戏而已。况且现在还不能?走,毕竟江冽他身上的……」 米丘马上住嘴,摸了摸眉梢:「毕竟江冽刚知道我的身份,要是这么容易就放他走岂不是便宜了他。」 系统嘆了一口?气。 她问了一下焚天教的水牢在哪里。那些弟子许是被炎远冬交代过?,很是顺从地带她去?往一处暗室。水牢在焚天教的地下,米丘沿着隧道一层一层地向下走,越是向下,就越是潮湿阴寒,前方的教众小心地举着蜡烛,直到蜡烛开始不安地跳跃,终于来到了最底层。 米丘先是听到了一滴水坠入水面的声音。 然后一转眼,就看到楼梯尽头,偌大的水池,一个黑影被锁链束缚着正在水池中央。双手被缚,微微低着头,若不是胸膛微微起伏着,毫无声息。 米丘看到那锁链,不知想到了什么瞳孔一缩。她下意识地举着蜡烛上前,直到那个弟子提醒: 「少主,小心!再上前就是水了!」 水面湿了米丘的鞋袜,米丘毫不在意,直到走得进了,这才看清那铁链是锁在江冽手臂上的,并?不是从肩胛骨穿过?去?的。 她的胸膛绵长地一起伏,转过?头后没有露出半点异样:「这里的水这么多,我怎么审问他?你去?把他的锁链打开,将他带上来。」 属下面露为难:「回少主,锁住江冽的钥匙在应护法的手里,我们这些属下是没有资格打开的。」 米丘神色一戾:「那还不快去?找?难道我爹没有通知你们,以后江冽的所有事都由我负责吗?!」 属下面色一变,连滚带爬地向上跑了。一瞬间,这里只?能?听到她和?江冽的气息以及水滴声。 这狗崽子微低着头,领口?松散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如?果不是胸口?微微起伏,好似没了气息一般。 她知道为了让江冽不逃走,没有穿他的琵琶骨,但是定?然给他下了大量的迷药。在如?何对付江冽这件事上,有时候魔教比药王谷更有心得。 她垂下目光,试探地下水。这水无比冰凉,湿了鞋袜的一瞬间就让她打了个冷颤。她咬着牙,缓缓走到江冽的身边。 「狗崽子。」 她仗着他听不见低声地骂,刚想探探他颈侧的脉搏,突然察觉不对劲。 虽然对方没有半点破绽,但是米丘在永乐村里和?他近距离纠缠了不知有多久,对他的气息和?脉搏无比熟悉。 只?一瞬间,她就察觉到对方早就醒了。 想来也知道能?药倒大象的迷药估计也药不倒他。 为何还没有声响,可能?是因为……狗崽子不想理她。 第65章 江冽的双手似被蟒蛇一般的锁链束缚着, 肩膀如同起伏的山峦。 他静静地垂着头,身形若被淹没的古树在水池里笔直地伫立,如果不是胸口微微起伏, 好似没了半点气息般。 米丘调整了一下?唿吸, 视线从他的肩膀来到脖颈。 许是因为被?人锁住双臂, 领口有些松散,露出胸膛前薄薄的肌肉。被?浸湿的黑袍紧紧贴在胸口,濡湿出饱满的弧度,一滴水顺着沟壑缓缓融入了腰际。 米丘看着他缓缓起伏的胸膛,咬了一下?唇瓣, 冷哼。 这个?狗崽子,明明已经醒来了还装作昏迷, 就这么不想?看见她吗? 她咬牙切齿, 故意上前一步,将手?贴在他的颈侧:「这里没有别人,只?有你和我了。莫要装了,我知道你早已经醒来了, 这点迷药还迷不倒你。」 锁链一阵晃动,江冽缓缓睁开眼。 昏暗的地下?, 他的瞳孔像是一弯井中动盪的明月,回?盪终止只?留下?死寂般的霜华。 米丘顿了顿,「你刚才为什么装昏迷不想?看我?」 江冽没有说话,只?有睫毛微微垂着,眼底不见有她半点身影。他越是沉默, 米丘的怒气值就越高。好啊, 臭小子,和她玩上冷战了?! 「我就那么面目可憎吗?」米丘的胸膛快速起伏着, 「你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回?答她的只?有沉默,米丘将手?收回?来,这里阴冷潮湿,她不自?觉打着哆嗦,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你不愿看我,到底是因为我是焚天教的少主,还是因为……不想?面对我这张脸?」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7页 她主动揭下?面纱,缓缓靠近对方: 「江冽,你好好地看着我,我难道变了吗?」 江冽缓缓抬眼,即便眼底有了米丘,也?似视她于无物。米丘的指尖一颤,她深吸一口气捧起他的脸颊,和他对视:「你现在看清楚,这是一张陪着你走过正心宗、药王谷、济世堂的脸!这是和你出生入死了三个?月的脸。这是一张为了你找秘籍,差点失去性命,但你却无动于衷的一张脸。还是当初的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你为什么就不敢看我?」 江冽垂下?目光,似乎连听她说话都不愿。 米丘怒极反笑:「好,也?许在很早以前你就不愿看见我了。听说我失踪后,你没有丝毫的反应……」说到这里,她的喉咙一动,「也?许马儿?和小骡失踪,你都会为他们立个?坟,但是我消失后,却连一滴眼泪一培土都得不到。从始至终,是我自?以为是罢了。」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顿时一变: 「不过。我现在都是焚天教的少主了。一句话就能决定你的生死。以后这里就只?剩下?你和我,你就算再厌恶我,也?只?能看着我!」 米丘的声?音像是寒泉一般在地下?回?盪,自?从和江冽认识的第一天起,她的声?音永远是温温柔柔的,如今这般冷硬还是第一次。好似一朵白?莲终于露出自?己瓣叶下?的尖刺来。 然而这刺,也?带着能刺伤自?身的颤抖。 江冽毫无波动,只?是在听到「少主」两个?字之时,长睫若有似无地一动。 她松开手?,刚缓缓后退一步,身后就传来脚步声?: 「少主,钥匙拿来了。只?是应护法说……江冽即便身中迷药,也?难保不会暴起伤人。少主还是、还是小心为好。」 「你跟她说多谢她的好意,我觉得她说得对。」米丘的胸膛微微起伏,「咬人的野兽是不能被?放出来的。」 她将钥匙拿过来,用力向墙角一扔,转头就走了出去。 「哎?!」小弟子一惊,看着毫无反应的江冽,一瞬间竟然手?足无措起来。他挠了挠头,也?不敢捡墙角的钥匙,只?能连滚带爬地跟上。 「少主,您慢点!」 米丘走得怒气沖沖,系统小心问她:「宿主,虽然你打算用你的身份给江冽『脱敏』,但是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还把他扔在水牢里……」 米丘看起来还没有恢復冷静:「又泡不死他,这只?是刚开始而已!」 米丘一开始没有用冷言冷语刺激他,还稍稍透露出自?己的「余情未了」、「旧怨难消」,就是为了用以前的纠葛化解一点仇怨,要不然一开始下?药下?得太狠,那就不是「脱敏」,而是「结仇」了。 没想?到她都后退一步了,这狗崽子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特别是她提到自?己出生入死地为他找秘籍,他连个?坟也?不给她立一个?,他大?爷的他的眼珠子都不会动一下?,难道他就不会愧疚吗? 她本来用他的冷漠作为藉口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如今也?不知道是否「假戏真做」,先把自?己气到了。 「宿主莫急,也?许江冽是还在气头上。毕竟一个?陪伴了他那么久的红颜知己,转瞬之间就成为了自?己杀父仇人之女,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当初他成为我的『杀父仇人』时,我不也?总给他找藉口屡次救他吗?」 米丘下?意识地反驳,话说完,她也?察觉到自?己不对。毕竟她本来的身份也?是假的,用别有用心的谎言去要求江冽马上放下?仇恨,确实有些不切实际。 更何?况江冽对炎远冬的恨,她是最清楚明白?的。 「算了。」她摸了摸眉梢,低声?嘀咕:「狗崽子反应慢,我就原谅他这一次。反正时间多得很,我和他慢慢磨。我就不信他永远都不对我说话。」 现在可不是在永乐村她不能动的时候了,他们的情况完全调转,现在是她为刀俎,他为鱼肉。是她为所?欲为的时候了。 转头,她对跟上来的弟子说:「江冽现在是我的囚犯,没有我的允许你们任何?人不许靠近他。还有……好饭好菜地招待着,要是他中途饿死了,我拿你们试问!」 教众点头如捣蒜。暗道这个?新少主说话语气和教主如出一辙,谁敢怠慢? 夜晚,一滴水缓缓从顶层落下?,落在江冽的手?心,径直掉入了水池里。 外面有层层守卫把守,即便隔着水牢,也?能听到混乱的唿吸声?。 铁链毫无声?响,却出现了细密的裂纹。江冽缓缓抬眼,眸光比这月色还要寒凉。 他的视线划过地面上的钥匙,眸中古井无波。铁链连接山壁处突然一响,有灰尘落了下?来——这些迷药确实十分霸道,然而他永远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强上一层。 铁链正要断开,外面突然传来铁门开启的声?音。 江冽的眉心一动,正要垂下?目光,突然察觉到不对。 不是米丘。 轻浮的脚步声?缓缓落下?,守门的弟子战战兢兢:「应护法,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怎么,这里除了少主,别人就不能来吗?」 「不,只?是……只?是太晚了。属下?们也?怕您深夜前来有什么要紧事,我们这些人领会不到耽误了您的大?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8页 「没什么大?事,只?不过完成教主布置下?的任务罢了。」 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应夏红走到水池前,看到江冽毫无声?息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快意。然而脖颈的疼痛让她下?意识地狰狞了面目。 「嘶……」 她摸了摸脖颈,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瓶,正要倒进?水池里,突然察觉到一丝寒意。然而抬眼,周围并没有异样。 「应护法,这是……」 「不该你知道的不要多问。」应夏红面无表情地吩咐,「还有……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少主。」 手?下?顿了一下?,低声?应是。 直到整瓶「水」都倒了进?去,而江冽还没有清醒她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还是教里的迷药有用,应夏红冷笑一声?。 再兇恶的野兽只?要进?了覆水崖也?会变成任人宰割的猎物。 只?要七天,七天之后就能完成教主的夙愿了。 手?下?点头哈腰地跟在应夏红身后,恭敬地将她送出去。临走之前,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江冽,见他真的没有动静这才放松地关上门。 看来刚才的冷意只?是错觉罢了。 墙上的锁链停止了颤动,江冽的唿吸变得十分地清浅,甚至若有似无。 他知道应夏红在水池里放的是什么,恐怕就是阮秋白?所?说的能让人陷入幻境入魔的「醉梦」。 他本可以一掌打死对方,然而在毒水进?入水池的那一剎那。熟悉的汹涌和魔气侵入了脑海,他知道接下?来会被?幻觉占据心神?,因此并不恐慌。 直到他的眼前勐然闪回?了一个?画面。 漆黑的破庙,微笑的佛像。好像是他屠杀沧澜派的那一晚。在他的眼前,是一道白?色的身影,白?裙似月光般皎洁。 江冽的唿吸变慢了,他瞬间就认出了对方,是米丘。 然而对方并没有他记忆中一般温柔微笑,也?没有靠在他身边温声?软语。而是倒在残枝落叶里,鲜红的血顺着脖颈溢了出来,染红了半边裙摆。 只?一眼,他就勐然睁开眼呛咳出声?。 第66章 江冽骤然?醒来, 亮如月光的双眸像是猩红的月,红云翻涌混沌地遮住所有的光亮。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半晌终于随着平静的水面恢復安静。 只是醉梦带来的幻觉而已……他平静下唿吸, 却不知为?何想到那近乎真实的画面, 眼底的红光始终没有消散下去?。 今夜睡不着的不止是水牢里的「囚犯」, 还有米丘。 她坐在窗边看着山里的的树影,影影绰绰,沉默摇曳,像是一只只虎视眈眈的鬼魅。 也不知道死在覆水崖的冤魂有多?少,米丘收回视线, 捏了捏眉心。 「系统,你?那个好?感度系统到底什么时候修好??」 现在看着灰扑扑的面板, 她心里没底总有种不安全感。 「回宿主。全部门上下加班加点修復, 不超过?五天。」 「五天?!」米丘咬牙切齿,「五天过?后江冽的尸体都凉了!」 「之?前你?和江冽造成的破坏太大,再加上存档覆盖消耗了一些能量……」 米丘的胸膛微一起伏,「不要让我察觉到你?是在敷衍我!」 系统道:「事关数据安全, 这一点上我们是不会欺骗宿主的。」 米丘冷笑:「那就是说?除了数据安全之?外,你?很有可能骗过?我?」 系统:「……临近结局, 各项功能检查中,系统下线。」 米丘:「……」 竟然?遁了,她怒极反笑,不过?现在系统逃避总好?过?和她打太极。这就代表她的猜测是正确的,这帮王八蛋不知道为?了所谓的「任务」, 又偷偷地坑了她很多?次。想起几次所谓的「系统故障」, 她眉眼晦暗。 不过?好?在马上就能结局了,只要不耽误她回家, 他们做什么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米丘摸了摸眉梢,如果?真的耽误她回去?,她不介意鱼死网破,反正她的父母也是…… 突然?,她的眉心一拧。她的父母琴瑟和鸣,那么温柔慈爱,她刚刚怎么能那么想…… 米丘嘆口气?,许是临近结局她的精神也不自觉地紧张起来了。 看着窗外的月色,她似乎也能感受到凉水没过?双脚的冰凉。然?而她没有选择回到床上,只是倚在窗口发?呆。 以往这个时候狗崽子?总会坐在房顶,两人虽不出声?但也心照不宣。 现在……她垂下目光,沉默不语。 第二日,米丘特意选在中午去?看江冽。狗崽子?被她晾了一上午,此时肯定抓心挠肝了吧。 站在门口,她一个眼神就让属下毕恭毕敬开了门。只是昨天对她笑脸相迎的手下今日却目光躲闪,一直不敢抬头。 米丘内心一沉:「你?为?何不敢看我?」 那个手下并非无名无姓,本是应夏红的手下,名叫狼牙,因为?犯了错被罚到地牢守门。他对米丘并不熟悉,但也知道这个新认回的少主格外受教主重视,总想着能有一天重回上层,因此谁都不敢得罪。 一听米丘冷然?的声?音,冷汗顿时下来了。 「回、回少主的话,少主艷丽逼人,属下不敢直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9页 米丘没有管他的马屁,不知道想到什么脚步顿时快了许多?。本就不短的楼梯,此时却仿佛没有尽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水牢里的水都在无声?地震动。 终于,看到那道瘦削的身?影好?好?地站在水牢里,且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伤痕后,她闭了闭眼,狠狠瞪了一眼大惊小怪的狼牙。 「我不喜欢拍马屁,下一次有事直说?就好?!」 狼牙松了一口气?,赶紧道:「少主秉性高洁,自然?看不惯这些虚头巴脑,属下记住了……」他点头哈腰:「少主,您刚才走得那么急,是不是有些口渴。」 米丘咳了一声?,斜了一眼毫无声?响的江冽,「为?了监管犯人的情?况,我当然?要走得急一些。我现在还不渴,一会我要亲自、单独审问江冽,没有我的允许你?们谁都不许进来。」 狼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光一闪,大声?应了一句,马上跑出去?了。 铁门一关,墙上的烛火瞬间一盪,映在江冽的脸上,如同起了明火的幽暗山峦。 米丘借着烛光,看他长睫一颤,缓缓睁开眼。烛火融不进半点暖意,反而映出一点流溢的红。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江冽似乎仔仔细细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收束所有的眸光,化为?一汪死寂。 她微吸了一口气?,声?音故意变冷: 「过?了一晚,你?还是不想看到我。」她微微抬起头,「不过?无所谓。我说?过?我现在已?经是焚天教的少主了,我不会像以前的那样温柔地对你?,你?要是不说?话,我会让你?知道所有魔教的手段。」 烛光在她的脸上跳跃,那是从来都没有在「米丘」脸上出现过?的冷然?和讽刺,一席黑色长裙,仿佛是池塘里最阴冷缠人的浮萍。 江冽垂下目光,他终究立于假象之?上。 两人隔着水池,像是隔着千山万水。水声?一响,米丘缓缓走向江冽,「你?现在动也不能动,只能任我处置了。反正魔教折磨人的方?法多?得很,我可以一个一个地试过?来。不过?在那之?前,我觉得咱们两个之?间还有很多?话没有说?。毕竟从我们重逢开始,你?只是知道了我真正的身?份,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江冽这才抬眼,干裂的唇瓣一动,却到底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偏移了一下目光。 米丘只好?道:「你?不问,我直接回答你?: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她仔仔细细地盯着江冽的眼睛,「从一开始我接近你?就是有所图谋,我想要你?的武功,想要借你?的手收集全部的秘籍。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吗,我本来是想装作医女救你?,让你?对我感恩戴德的,只是没想到你?迟迟没有倒下,我就只好?装作你?的杀父仇人之?女获取你?的信任。」 米丘半真半假地说?着,江冽的眸光没有半点波动。直到她说?了下一句: 「沙如海当然?不是我爹,我用虚假的身?世获取你?的信任后,就把你?带到了破庙里,故意将修罗果?递给你?……」 江冽的长睫一颤,他瞬间转过?头看向米丘。冰冷的唿吸在米丘的指尖一扫。米丘以为?提起以前终于戳到了他的心,于是更加冷下声?音: 「我当然?不会只给你?一颗,那岂不是暴露了我假的医女身?份。」 江冽眼底的光亮又熄了下去?,他微微垂头,像是打算隔绝一切来自米丘的声?音。 米丘却不让他躲避,声?音更加清晰: 「然?后,我跟着你?去?正心宗,没想到你?中途入了魔。」她的眉梢隐约地一动,对这段含煳了过?去?,「我很顺利地就安抚住了你?。毕竟你?的入魔全都是魔教的手段,这点能耐不算什么。无论是在正心宗前,还是在药王谷里,每次你?的入魔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都是为?了让你?感激我。毕竟那只是……顺手而已?。」 米丘缓缓靠近,微微抬手揽下他的脖颈——像是压迫着一只猫科动物低下他的头。成为?魔教的少主后,她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做这个动作。 唇瓣贴在他的耳侧:「所以,我对你?的一切心意都是假的。在正心宗里为?你?说?话,那只是为?了取信于你?。在药王谷陪你?出生入死,那只是权宜之?计。在济世堂,为?了你?深入火海找秘籍,那也是……逼你?入魔的手段。」 米丘轻轻笑出声?,像是冰凉的水在水牢里迴荡。 「我说?过?的什么爱,什么喜欢,都是故意说?给你?听的。炎远冬的女儿?又怎么会有真心呢?那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锁链瞬间绷紧,发?出哗啦啦的响动。米丘的心脏提起,险些以为?下一秒江冽就会扯断锁链然?后捏死她,然?而那只是她的错觉。 江冽彻底闭上了眼,就连最基本的眼神交流都没有了。他像是封住了所有感官,将米丘视为?空气?。 米丘咬紧牙关,恨铁不成钢地在他的胸膛抓了一记,一瞬间,他的胸口出现了五道红痕。 狗崽子?,她都这么刺激了他还是没有反应,就不会红着眼眶质问她吗,一点点情?绪波动也好?啊,这样她就能顺理成章地和他哭诉,来一段爱恨纠葛的自白,逼他承认就算她是他的杀父仇人之?女他的心里也有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0页 谁知道她技能都放了,他连个屁都不放! 「你?可以不说?话。」米丘咬牙,「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毕竟那个一言一行都为?了你?,什么都以你?为?标准的『米丘』,根本就不存在!」 最后几个字久久地在水牢里迴荡,像是冰棱不断地沖刷着心湖。 江冽的唿吸浅了些许,却还是没有说?话。米丘泄愤地捶打一下水面。 「你?就在这里黯然?神伤吧,明日我还会来。我会好?好?地帮你?回忆,那个『米丘』是怎么骗你?的。」 她怒气?沖沖地走向台阶,没有看到身?后的江冽缓缓睁开眼。 出了门,门口的狼牙带着手下推来一个车子?,十分恭敬地等在原地。 「少主,您要拷问的问题得到答案了吗?」 米丘顿了一下,「我要问什么,还要向你?报告?」 狼牙马上道:「不敢、不敢。只是以属下多?年看守水牢的经验,但凡是被关进水牢里的犯人,全都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没有非同一般的手段是撬不开他们的嘴的。为?了让您少受些累,属下特意找回了这些东西,请您过?目。」 狼牙掀开车上的黑布,一瞬间,米丘就被上面摆满的鞭子?炮烙等刑具吓得一怔。 狼牙讨好?地道:「您刚回到覆水崖没多?久。不了解咱们焚天教的手段,若是将这些东西都一一用在犯人身?上,不出一天包管您能得到想要的答案。就算是正心宗骨头最硬的弟子?也受不住。」 米丘捏了捏眉心:「拿走!都拿走!」 狼牙拍马屁又拍在了马腿上,不过?他见米丘的脸色不好?,暗道这些东西恐怕早晚都能用得上,干脆就给手下示意,暂时放到一边。 米丘心累地嘆口气?。江冽那个狗崽子?无视她,魔教的这些手下还不听话,她这次选择回到魔教,真是自讨苦吃。 入夜,随着药水再次滴入水池。 江冽的眼前又是一变。这一次,是在山洞。他隐约记得在山洞里他入了魔,然?后是米丘安抚了他。在米丘的嘴里,这一夜不值一提,甚至是顺手为?之?。 然?而在这次的环境里,他再度看到了血光。 是米丘的血。 一次、两次、三次……不知多?少次,他看到自己如同野兽般一次次地了结米丘的性命。 他闭着眼,铁链开始不住地晃动。终于,不知道第多?少次,他看到了米丘的眼泪。 第67章 米丘咬住了他的喉咙, 像是孤兽的垂死挣扎,一瞬间,江冽在梦中感受到了濡湿和柔软, 他的喉咙轻颤, 像是被咬住了命门般的野兽无法动弹。 然?而他了解自己, 即便在梦里。一开始他根本就不会放任米丘如此靠近他。 然?后,他就看到米丘流着泪,缩进了他的怀里。明明浑身颤抖,也像是寻找庇护般想要融入他的胸膛。 江冽的指尖颤抖着,仿佛看到一头柔软的小兽在小心翼翼地靠近他。他正要抬起手, 水声游荡,寒潮挤走所有的烛光。 江冽睁开眼, 看着波动的水面闭了闭眼, 只是梦罢了。 眸光清冽,他的眼前又浮现米丘在他掌心下逐渐死寂的双眼,还好……是梦。 米丘回到卧房后,待入夜的风吹在脸上, 这才恢復了冷静。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进到水牢之前都信心满满, 将自己变成不择手段的大魔头,然?而一见?到江冽就像是变成泄了气的皮球,只能无能狂怒。 这怎么和她想像中的不一样? 米丘摸了摸眉梢。在她的设想里,她几次刺激江冽,让他彻底将对她的怒火和不甘发?泄出来, 然?后她再提一下以前, 两个人来一段天崩地裂的吵架,气消了这件事就算是翻篇了。 但是这狗崽子却始终一声不吭, 像是对她视而不见?,又像是被人捂住了嘴不知道痛一般……是她忘了,他本来就不知道痛。 捨弃接近六十的好感度选择重来,还是直接对立的立场,米丘是铤而走险,然?而现在好感度还没?有修好,她还摸不准江冽的心思?,一时间没?了安全感。 狗崽子是对她毫不在乎,还是对她的好感度已经跌到谷底了? 放在眉梢的手又挪到了紧拧的眉心上。 「怎么就和我计划中的不一样?」 她低声嘀咕着。 「宿主不是神仙,不能算无遗策。」 米丘冷笑:「功能修好了吗,你就敢对我泼冷水?」 「宿主,这是实话。回首攻略数据,从一开始宿主就没?算到江冽和别的男主不同,然?后失败了很多次。」 米丘一愣,面色有些古怪,许是想怒不能怒,因为系统说得对。她从进入这一个世界开始就频频遭受打击,不过靠着存档功能也算是取得阶段性成果。 说句没?出息的,走到这里即便江冽还对她心存怀疑也没?有下杀手。从济世堂开始到现在,虽然?好感度涨得慢,但一切都算是在她的掌控之中,但是这一次…… 「我不是在质疑宿主的计划,只是有时候人心是最难揣测的。就像是宿主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炎远冬的女儿。」 「你错了。人心是最好揣测的,这是一开始我不知道如何攻略的时候,你交给?我的那?些『学习资料』告诉我的。谎言欺骗、伏低做小、居高临下,善良邪恶,每一个人设和套路都能让我成功得到接近满分的好感度。所?以对我来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1页 米丘深吸一口气,「人心是可以搓圆捏扁的,爱是可以欺骗和占有的,这是我九十九个世界信奉的真理。你现在才和我讲什么大道理,晚了。」 系统诡异地沉默了一会。 「我给?宿主的学习资料,是为了让你体会情感,再用心攻略那?些男主,却没?想到……也许一开始就是错的。」 米丘拧眉,「你没?错,你做得很好。我也想通了,是我下的药不够勐,让江冽以为装死就能躲避我的欺骗,我对人心算无遗策,这一次也不会错。」 系统的声音突然?变快:「宿主,你没?有算错人心,你只是低估了人心。你有没?有想过江冽如此沉默,是因为你低估了他的痛——」 突然?,一声嗡鸣射穿了米丘的脑袋,她面色一变捂住脑袋。 「系统,你在搞什么鬼?」 「临近结局,后台结算前九十九个世界的好感度中,突然?故障希望宿主谅解。」 米丘被震得头晕眼花,差点吐了出来:「……你们部?门最近的故障还真挺多。」她冷笑,「要是结局的时候少?我一个好感度,我就不是这么好说话了。」 「我们都知道。」此时系统的声音似乎又恢復了冷静,它轻轻地道:「临近结局,系统不能干涉半点剧情,我衷心希望宿主能够成功。」 「这还算是一句人话……」米丘松了一点眉心。 此时思?忖了到了半夜,她翻来覆去地根本无法入眠,想了想于?是干脆走出了房门。正走到半山腰的凉亭处,突然?看到远处一个黑色人影 ,仓促地走出来。看其方向,是从教主的卧房里出来的。 对方脚步一顿:「是你?」 米丘也面色古怪:「原来是应护法。」 应夏红整理了一下鬓髮?,面上又恢復了风流散漫:「少?主晚上不在屋内歇息,又不在水牢里折磨江冽,怎么在这里吹冷风?」 米丘拢了拢身上的袍子,「白日折磨江冽折磨得累了,晚上出来松松筋骨。」 应夏红不知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一笑,上下掀动眼帘:「那?个属下送过去的东西,您一个都没?用上。与其说是折磨,不如说是叙旧吧……也亏得教主如此信任您,就把江冽这么直接交到您的手上。」 米丘面上闪过一丝难堪,她深吸一口气:「这是炎远冬信任我,我如何折磨江冽是我自己的事,无需你的置喙。」 应夏红嘲讽地眯眼:「事到如今,你甚至都不愿叫一声教主『爹』。」 谢谢他不是我亲爹也不是教父,她张不开这个嘴。 米丘坐在石凳上,忍着石板的冰凉,冷笑一声: 「那?又如何?我身上不还流着他的血吗?我终归甩不掉魔教少?主这个名头。」米丘的眼底有一丝嘲讽,她不躲不避地看向应夏红,「我和你不同,我是中途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的,如果我这个时候像是被下了蛊一般对魔教感恩戴德,你们恐怕也不会相信我。」 应夏红走到亭内,山风掀起她的长裙,像是燃烧的火焰。 「少?主这句话的意思?我却是不明白。焚天教众弟子对教主心悦诚服,一心一意为了教主的大业,难道此等?忠心志向在少?主的眼里,就如同被下了蛊吗?」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焚天教的人为了更少?的努力获得更厉害的武功选择归顺炎远冬可以理解。但是我不明白,既然?是各取所?需,你又为何如此忠心耿耿?难道阮护法不是你们的前车之鑑吗?」 应夏红的面色变了:「这又关我师姐什么事?」 米丘倚在木柱上,长裙乖顺地堆叠在脚边,像是缠住夜色的黑色的荆棘。「我知道你一直在记恨是江冽杀了阮秋白,但是我也听说阮护法死之前身上并无多少?伤痕,与其说她是被江冽杀死的,不如说她早就存了死志。她身为魔教护法却选择坦然?赴死,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应夏红冷哼:「少?主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何必对属下卖关子。」 米丘缓缓地道:「是因为魏钧死在她的前面。她为了脱身,也为了让江冽成为众矢之的,相当于?亲手将魏钧送到江冽的刀下。在面对江冽的刀时,知道自己死期将至,也为了抹去愧疚因此并不挣扎。」 应夏红顿了一下,接着发?出夸张的冷笑:「您又没?有在旁边,说的这些话都是臆想罢了。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又如何?为了焚天教的大业,为了教主的远志,我们连生命都能放弃,更何况是所?谓的情分?」 「那?阮秋白得到了什么?是从一开始就伤害自身的功法,还是和伴侣相伴近二?十年,又亲手送他去死,又或者是焚天教的虚名?目前为止,她有得到教主的悼念了吗?整个焚天教,如今念着她的,恐怕也就只有应护法一个人罢了。」 应夏红面色一变,「教主日理万机,又是抓住江冽的关键时刻,一时之间难以分身是情有可原。你如此说,就不怕我告诉教主?」 「随便你说。」米丘倚在柱子上轻轻一嘆,「我不怕教主来找我,在没?有解决这些疑问前,我就永远都不是焚天教的人。」 应夏红顿了顿,「今晚的话我可以当做没?听到。少?主,教主当初为了找到你费了不少?心思?,我永远相信教主的心中有我们。只要你在覆水崖待下去早晚会知道教主的苦心。至于?江冽……」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2页 她眉目一冷,「如果您下不了手,耽误了教主的大计,属下即便拼了被教主厌弃的风险,也会出手的。」 米丘转过头,轻声道:「你放心,我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应夏红深吸一口气,对米丘的软硬不吃咬牙。 「那?好,属下拭目以待。」 接下来的两日,米丘接着用冷言冷语刺激江冽,然?而除了得到更加沉默的回应以外?,没?得到半点想像中的反应。 只是狗崽子的目光似乎越来越深邃,每次被她抓到他泄出来的目光时,她总觉得对方似乎要看穿她的皮肉,看透她的骨头。然?而再等?她捕捉过去的时候,他又垂下眼帘,仿佛刚才的执着深邃都只是米丘的错觉。 眼看着狗崽子越来越沉默,眼底也愈发?猩红,她这日起得很早,来到水牢门口时,狼牙正在打瞌睡。 米丘叫醒他,他瞬间蹦直身体,看到米丘的一瞬间不由得一愣。 米丘皱眉:「怎么了,睡傻了吗?」 狼牙揉了揉眼睛,脸色有些红:「少?主突然?换了装束,属下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米丘问:「这个时候,江冽吃过东西了吗?」 狼牙一顿,支支吾吾不敢说话。米丘面色微变:「到底怎么了赶紧说!」 狼牙瞬间单膝下跪:「回少?主的话,这几日江冽滴水未进,我们几个商量下去,觉得他有内力护体,暂时也饿不死他……于?是、于?是就顺水推舟没?告诉您……」 说完,半晌都没?有听见?回话,他和几个手下大着胆子抬头,却看米丘目光发?直,唇瓣白得像是夜里的霜。 「少?、少?主?」 米丘眨了一下眼。 「一点吃喝都没?给?吗?」 米丘的声音沙哑得像是含了沙砾。 「也……给?了一点,但是他只在晚上刚点上烛火的时候喝了一些水,其余时间并不理人。」 刚点上烛火,那?不就是每次她去水牢之前?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看了狼牙一会,直到狼牙冷汗直冒,她这才开口:「很好,你做得不错。」 她竟然?微微笑起来,「给?我端来一碗白粥,我亲自送下去。」 「少?主……」 「如果他饿死了,耽误了教主的大事,你们拿什么赔?!」 米丘的声音近乎绷不住的悽厉,狼牙等?人连滚带爬地去要了一碗粥。 米丘闭了闭眼,已经四五天了,这个狗崽子真就一口不吃,他果真是恨极了这里,不,是恨极了她。只是要怪的不是狼牙,是她。 她虽总在夜里过来,却只关注他的沉默,每天只想着「攻略」、「攻略」、「攻略」,却连他最基本的身体问题都未注意到过。毕竟魔教的人在她的压制下没?有动刑,却从未想过会在最基本的吃食上苛待江冽。 几天的虚弱,他之前可是因为吐血昏迷才被抓到的…… 恍然?间,她突然?想到系统曾说过的话:「人心是不可掌控的。」 她瞬间摇头,摇去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咬了一下唇瓣,她端着一碗粥缓缓走下去。那?粥是新盛出来的,狼牙端得呲牙咧嘴,看米丘面无表情地端着,不由得吓了一跳:「少?主,您、您小心!」 「留在这里,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来。记住,是任何人。」 米丘眸光清冽,带着冷然?。 狼牙打了个哆嗦,点头如捣蒜。 米丘提着裙子缓缓走下去,来到水牢时指尖已经被烫得发?红。然?而她似乎也染上了江冽的「毛病」,无知无觉。 昏黄的烛光落在她白色的裙角,给?她镀了一层梦幻的光,仿若坠入阴寒地府的小仙人。 江冽缓缓睁开眼,仔细看发?现他果真瘦了一圈,只是眼底猩红精神却没?有半分萎靡,反而有点混乱的亢奋。 米丘顿了一下,觉察出不对劲。 江冽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恍惚了一瞬。 然?后微微启唇: 「米丘……」 和她冷战了这么多天,在他以为以前的米丘回来之时,终于?开口了。 第68章 米丘一顿, 这声「米丘」仅仅只是四五天没有听到,却恍如隔世。 「是?我……」 她的声音格外轻柔,似乎生怕再大一点就扑灭蜡烛。 「你怎么来了。」他似乎陷入某种混沌, 分不?清今夕何夕。 米丘沉默一下, 含混地回答:「我来看看你……」 江冽似乎若有似无?地勾了一下嘴角, 身上?的锁链顿时一响。 她瞬间回神,看向对方被高高束起的双臂胸膛起伏了一下。想了想将粥放下,起身寻找被自己丢掉的钥匙。白裙在?潮湿阴冷的水牢里飘荡,期间江冽的视线一直粘在?她的身上?,似乎一刻都不?愿错过, 连眨眼都成了奢望。 只是?地牢昏暗,米丘举着烛台仔细寻找, 然?而不?知道是?否是?她扔得不?对, 还是?被别人踢到了别处,她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不?由得有些?急躁。 烛火在?她的手上?颤抖,她的唿吸也越来越急促。 「怎么找不?到?」 「明明就在?这里的, 我明明就扔在?这里的!」 「不?可嫩找不?到,怎么可能找不?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3页 「米丘……」 米丘的手一停, 下意识地回过头去。江冽缓缓抬眼看她:「你在?找什么……」 许是?很久没有说话?,狗崽的声音有些?沙哑,但也似藏着如烛光般的恍惚似幻。 她下意识地想说在?找铁链的钥匙,然?而看到他双臂上?如同蟒蛇一般吞噬骨肉的黑铁时,瞬间将所有的话?都吞进了肚子里。 她摇了摇头:「没找什么, 你……饿不?饿?我带来了粥。」 她嘆口气, 端着粥缓缓走?向江冽。江冽静静地看着她,在?幽深的眼底出现一个小小的白影, 直到其逐渐占据整个瞳孔。他垂下眸子,像是?拢着一盏忽明忽灭的烛火连唿吸都清浅了些?许。 米丘走?到他面?前?,小心地把勺子递到他的唇边 :「小心,烫。」 江冽乖乖地喝了,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脸上?。 米丘轻声问:「烫不?烫?」 江冽摇了摇头,抿了两口粥之后唇瓣有了一些?血色。米丘看他瞳孔都没有动?过,不?由得问: 「你看我做什么?」 江冽哑声道:「好像……好久都没有看到你了。」 勺子的速度慢了下去,「我也是?……好久都没有和你说话?了。」 江冽的长睫缓缓垂下,眼底的猩红若岩浆流溢,他仔仔细细地看着米丘:「你的伤好了吗?」 「什么伤?」米丘下意识地问,对上?江冽的视线,她突然?意识到对方的意识在?哪里,他以为……自己刚从济世堂死里逃生。 眼底有些?发热,她点了点头,「我没事。我,我自己从火海里逃出来了。」 江冽点了一下头,「我去找阮秋白,她说你被化骨散融掉了……我去济世堂找你,只找到了一枚簪子。」 他的声音低低的,断断续续若墙上?跳跃的烛火。 米丘在?他的怀里摸出了那枚簪子,上?面?的珍珠已经失去了光泽,可以想像得到在?他的手心里待了多久。这个时候,她本?该问他在?听到她的「死讯」之后到底在?想什么。 毕竟作为「攻略」的一环,掌握被攻略者的心理动?向是?必不?可少的。 然?而此时此刻,她看着簪子轻声道:「都是?骗人的,她说了假话?。我不?是?好好地站在?你身前?吗?你呢,身上?有没有哪里感觉到痛?」 说完,她想起来江冽根本?不?会感受到疼痛,她换了个问法:「身上?哪里有不?舒服?」 江冽摇了摇头,米丘正?好放下勺子贴了贴他的脸颊,肌肤与?肌肤相贴,他像是?一只主?动?贴在?主?人掌心求顺毛的小兽,米丘刚想喊一声「狗崽子」,突然?想到他不?愿听到这个词于?是?咽下了这三个字。 「我知道这里很不?舒服,但快了,我很快就能救你出去。」米丘干脆抬起手,拢住他冰凉的脸颊,「一切都快结束了,结束之后你就再也不?会受到入魔的痛苦。」 江冽的视线有些?恍惚,「我感受不?到痛苦,只是?做了许多梦。」 「梦?」米丘内心一动?,顺着他的话?问:「你梦到什么了?」 江冽的眼底红光流溢,「似真似假,似梦似幻。我看到了以前?,在?庙里,在?客栈,在?药王谷……」 这两日他又做了梦,他看到了庙里的她身首分离,看到了客栈里的她倒在?他的怀里,看到了药王谷的她被蛊虫折磨,她的脸颊贴在?他的颈侧,唇瓣开合,似乎说了什么话?…… 米丘以为是?自己的冷言冷语让他想起了以前?,于?是?低声道:「既然?分不?清真假就不?要想了。以前?…… 是?以前?,以后会好起来的。」 江冽意识到自己的脸颊贴在?她的手上?,想要偏离,然?而皮肤却像是?自动?追逐那点热源,久久都不?愿离去。他问: 「米丘,你是?真的吗?」 「我当然?是?真的。」米丘眨了眨眼,「我的身体是?温热的,像是?以前?一样和你说话?,如果我是?假的,还有什么是?真的?」 她一笑,看着他的眼睛:「傻子。」 墙上?的烛光一晃,水面?似乎被无?形的内力推动?,无?声地反覆迴荡着。江冽的瞳孔像是?坍缩的星空,瞬间开始收缩。 流溢的猩红似是?血在?他眼前?铺成画卷: 米丘艰难地吐着气,眼底却带着强撑出来的笑意:「下次遇到他们你直接吹灭火把就好了,傻子。」 傻子——是?他从药王谷死里逃生前?听到的话?。一模一样的声音,一模一样的语气。 是?幻觉,还是?真实,是?米丘,还是?假象? 他的唿吸顿时急促起来,锁链哗啦啦地做响。他面?色一变,瞬间打翻了碗。 半烫的粥就这么倒在?米丘的手上?,米丘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忍住痛哼声,然?而她一抬头看到江冽眼底的牴触,如同她是?洪水勐兽般地警惕,她的心脏一揪,怒火瞬间上?来了。 「狗崽子!」她咬牙切齿,「」你发什么疯?!」 这三个字就像是?一根冰棱,瞬间刺入江冽的心脏,他勐然?看向米丘,猩红在?眼底流溢化作片刻的清醒:「米、丘……」 和刚才的温情恍惚不?同,这两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米丘深吸一口气:「是?、是?我,你粥也喝了,话?也说了,怎么现在?就认不?出来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4页 江冽偏了一下头,似乎不?想看见她:「走?、开!」 米丘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她将碗一扔,揪住他的领口:「怎么,是?醒过来了吗?是?认出我了吗,刚才不?是?还温柔软语和我互诉衷肠吗,怎么现在?就冷言冷语恨不?得我马上?消失?!是?因为认出你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以前?那个温柔小意、善良坚韧的米丘,而是?一个自私自利、娇纵暴躁,毫无?感情的魔头之女?!」 她越说声音越沙哑:「我本?以为你不?愿理我,是?不?愿接受现实,其实你根本?就是?嫌恶现在?的我!我告诉你江冽,你做梦!我不?仅要缠着你,还要让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清,我到底有多恶劣!」 她瞬间回头,对着门外喊:「狼牙!」 大门轰然?一声开启,日光耀眼灌了一室,狼牙连滚带爬地进来:「少主?,您、您有什么吩咐?」 米丘咬牙:「把你的那些?什么刑具都给我拿来!」 「……啊?」 「啊个屁啊,赶紧都给我搬过来!」 狼牙又连滚带爬地跑出去,在?米丘的胸膛剧烈起伏的时候,狼牙带着一大堆叮叮咣咣的东西?跑了下来。一放在?地上?,地板都震了三下。 「少主?,您是?想通了是?吗?属下早就说过这个江冽冥顽不?灵,他既然?惹您生气,早就该拿这些?东西?教?训他了!您第一次接触这些?有些?不?熟悉,要不?要属下一个个地给您试验一遍?」 「滚。」 狼牙瞪大眼:「啊?」 米丘深吸一口气:「我说,滚!」 狼牙勐地打了个激灵,像是?被勐兽追赶般勐地向上?逃去。铁门再次关闭,刚才的那点温暖仿若是?错觉。米丘看着地面?上?的狼牙棒、铁烙等刑具,再看一眼又恢復麻木不?愿看她一眼的江冽,气得团团转,最后干脆找到一根鞭子,怒气沖沖地走?向对方。 她甩了一下鞭子,顿时溅起水花无?数。 「江冽。」她低低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你看着我。」 江冽闭上?眼,像是?室内根本?没有她这个人。米丘道:「好好看看你眼前?这个人,我自始至终都是?如此,冷漠、无?情。为你做的一切的事都是?心怀不?轨,你就算再念着我以前?的好,那都是?假的,是?从来都不?存在?的!」 江冽的长睫一颤,终于?抬眼看向她。 此时那里不?是?虚无?,而是?汹涌如潮水一般的晦暗,在?烛火下明灭不?定,米丘冷笑:「你终于?肯看我了。」 江冽开口:「既然?是?假的,又何必再出现……」 米丘的胸膛剧烈起伏,「因为我、我……我恶毒,我想撕开假象,让你知道真正?的我,让你痛苦、难受!我更想让你知道,即便我欺骗了你又如何,即便我是?你的杀父仇人之女又如何?!你现在?根本?杀不?死我。」 江冽的瞳孔一颤。 米丘冷笑一声,「如果是?以前?的你,只要我有一点纰漏,你就会起了杀心,只要我有任何疏忽,你没有给半点解释的机会就会对我的印象一落千丈。现在?我甚至是?你的仇人,我从一开始就欺骗你。你是?不?是?很痛苦、很愤怒?」 江冽想要否认,然?而倏然?想到「梦中」的一切,喉咙顿时一紧,他唿吸急促地看着她,像是?有无?尽的暗流在?吞噬着所有的理智。 米丘伸出手,用鞭柄扯开他的衣领,露出还带着红痕的胸膛。 「是?不?是?还恨不?得马上?杀死我?」米丘勾了一下嘴角,「如果你现在?手里有刀的话?,恐怕恨不?得让我身首异处,如果你现在?能动?的话?,恐怕会将我桎梏住,一口一口地咬死我吧……」 江冽的额上?青筋突出,他咬牙闷哼一声。眼底的红印犹如实质,铁链在?他的手臂上?哗哗作响,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不?。我……」 他想说什么,然?而神智再度陷入了迷乱。 「但是?现在?,你在?我手里。」 米丘在?他的胸膛抽了一鞭子,然?而不?知是?不?是?失去了准头,可以剥皮拆骨的鞭子却只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红痕,米丘恨铁不?成钢地将其甩掉,瞬间搂住他的脖颈咬住他的颈侧。 混乱且灼】热的气息扑在?皮肤上?,一瞬间江冽混沌的思绪似乎又被拽回那个山洞,他闷哼一声,只是?这一次,他似乎感受到了疼痛,带着绵延的钝痛从脖颈延伸到了胸口。 江冽喘了一口粗气,铁链哗啦啦作响,似乎要承受不?住在?山壁上?拽出裂缝。 他的脖颈青筋凸起,血液快速流动?。半晌,他像是?引颈就戮的野兽慢慢不?动?了,除了胸膛快速起伏外,只能听到他急促的唿吸声。 水滴从两人交叠的衣衫处落下,米丘缓缓松开了口。鲜红的血液沾在?她的唇角,她却并不?离开,而是?在?江冽的耳边咬牙切齿:「江冽,清楚你的处境了吗,我对你做什么都可以,就算你心里如何恨我,不?想看到我,也要乖乖地任我在?你身上?留下伤口。这就是?真正?的米丘,你不?接受也要接受。」 被水牢润湿的冰冷的气息吐在?江冽的耳边,她搂住他的脖颈,濡湿的衣衫在?两人的身体中间轻若无?物,心脏贴得如此之近,然?而两人的神色恍惚,心思各异。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5页 她松开他的脖颈,长裙缓缓脱离江冽的身体。 「今天只是?开始,从今天开始我不?会手下留情了。」 米丘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了水牢。 江冽在?她身后睁开了眼,看着寂静冰冷的水面?,还有飘在?旁边的那个碗,不?由得闷咳一声。 「不?会……」他的唇瓣动?了动?,补完了未尽的话?,「不?会再……」 ——不?会再伤她。 米丘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出水牢,系统有些?担忧:「宿主?……」 米丘摇了摇头,「我有些?累,不?想和你一起分析江冽的心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系统顿了一下,长长地嘆口气。 她刚走?了两步,就看到狼牙期待地看着她:「少主?,那些?刑具怎么样?」 再看米丘一身的水,面?色苍白眼角带红,不?由得吓了一跳,「少主?,您……是?不?是?受伤了?这血是?怎么回事?」 米丘抹去嘴角的血,道:「是?江冽的血。」 「看来你终于?想通了。」 米丘一愣,看向远处一道红影缓缓走?来,「我还以为少主?会一直和他纠缠下去呢。」 米丘整理表情道:「应护法不?忙着教?内的事物,怎么有心情往水牢跑?」 应夏红一笑:「江冽的事可比教?内所有的事都重要多了。教?主?辛苦了十多年,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米丘内心一动?,她让狼牙等人退下,低声问:「江冽的神智不?对劲,你们在?我不?在?的时候对他做了什么?」 应夏红左右看了看,微微一笑:「本?以为你过几日才会发现,看来你还是?对那小子关心甚深。事关教?内机密,少主?还是?不?知道为好,趁着他还有命在?,好好和他玩一玩不?好吗?」 米丘面?色微变,眼底泄出一点红,「关心……只是?给瞎子看罢了。也许将他带到覆水崖,就是?上?天告诉我覆水难收……」 应夏红眸光一闪,「我看到你让狼牙将刑具送了进去,是?否是?因为他对你的身份心怀芥蒂,所以你们分道扬镳了?」 米丘的声音沙哑:「本?就道不?同,不?相为谋……现在?只是?桥归桥、路归路罢了。」 应夏红脸上?这才有明显的笑意,「看来教?主?说得没错。少主?,您该听教?主?的话?的。」 米丘咬了一下唇瓣,「七天的时间还没有到,我和炎远冬的赌约就不?算输。」 应夏红没有揭穿她的逞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也罢,既然?你们都覆水难收了,我也就不?瞒着少主?。这一瓶名叫『醉梦』,只要滴入水中一滴酒能让人神智昏聩——放心,只是?针对江冽一个人,您没事。」 瓶身一晃,对方接着说:「这几日我一直在?水牢里下这种药,它还有一个好处,能让人在?混乱之时说出实话?……如果少主?觉得他还在?最硬,或者我的药下得不?够重,你可以亲自下手。」 米丘的手一抖,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原来他这几日神智混沌是?因为中了你们的毒?教?主?不?是?说过任他由我处置吗?」 「有何惊讶的?教?主?也没有说过不?处置他。少主?,教?主?能让他没有受刑,又不?用受穿肩胛之苦,那可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如今只是?加速这个过程罢了……七天一到,他的下场就连我也算不?准,少主?还是?抓紧时间,和他做个了断吧。」 米丘的唿吸有些?急促,面?上?似爱似恨,最后化作平静。 「好,我会抓紧时间。」 「那这毒……少主?还要不?要?」 米丘偏过头去,「既然?暂时不?会伤他性命,那你就继续吧。我……会当做看不?见。」 应夏红一笑,「有少主?这句话?,属下就放心了。」 ———— 回到卧房,米丘面?色瞬间恢復平静。她揉了揉眉心,看着烛光沉默不?语。 系统小心地开口:「宿主?,根据数据显示,明天一早就可以显示好感度了。」 「啊……」米丘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眨了眨眼,这本?来是?她梦寐以求的消息,如今却有些?神色恹恹。 恢復又有什么用,她猜现在?狗崽子的好感度能维持在?三十九就已经算是?他「心」下留情了。 看出米丘的低落,系统安慰:「宿主?,看过他因为你的真实身份崩溃的样子,这一次的好感度也许没有你想像中那么不?乐观。」 米丘向后一倚,「上?一次,他虽然?好感度飙到了九十多,但那是?在?我还保持人设,他不?知道我的真实面?孔的前?提下。这一次……他已经完全看到了我的性格,然?而他根本?不?接受现在?的米丘。他心里只有那个虚假的米丘——我以为他还沉浸在?爱恨之中,但其实他早就没了和我纠缠的心思。」 「……宿主?。」 她长睫微颤,像是?在?扑向烛火的虫萤:「你不?用安慰我,我不?是?在?自怨自艾。只是?看到了他清醒一瞬间的眼神,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恨不?得我马上?消失。原来真正?的米丘……就是?遭他嫌恶。」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6页 米丘闭了闭眼。 「系统,你从一开始认识我的时候,我就是?如此让人嫌恶吗?」 系统突然?沉默。 米丘失笑出声:「连一个数据都受不?了我,更何况是?疑心甚重的狗崽子呢。」 系统道:「人并非是?十全十美的,宿主?如果真的让人难以忍受,我不?会心甘情愿地跟着你九十九个世界。」 米丘的脸色好了一些?:「算你说句人话?。不?是?说狗和人类看到的事物是?不?一样的吗,他若是?讨厌我现在?的性格……那是?他眼瞎。」 系统接着道:「也许只是?因为误会太深了。如果宿主?觉得现在?的路线错误,我们可以读档。这一次你可以选择陪在?江冽的身边,温柔地告诉他一切。我想他会理解的。」 米丘摇了摇头,「你以为我现在?敢碰你的读档功能?万一你再给我来个『一千遍』我该怎么办?」 「我保证,这次不?会出错。」 「那也没必要了。我说过谎言带来的只有怀疑和毁灭。他早晚会知道温柔的『米丘』面?具之下是?个什么样的性格。与?其再一次与?他拉扯,还不?如现在?这样一步到位。待这一切尘埃落定,我就随便攻略出个及格线拍拍屁股走?人就行了。」 「宿主?还是?选择死遁吗?」 米丘懒洋洋地点了一下头。 「就算我是?仇人之女,我想再加上?点回忆buff,临死之前?他不?会连二十一个好感度都不?给我吧。」 系统欲言又止,只能长嘆一声。 「想这些?做什么。」米丘打了个哈欠,「明天我休息一天,让他自己一个人在?水牢里咒骂我吧。」 月色如霜,水牢的门缓缓打开。 狼牙低着头,噤若寒蝉。 一道红影举着烛火缓缓下楼,看到被束在?铁链上?的人瞬间抬起头,不?由得一笑。 「看来我的药下得还不?够多,你还有力气动?。」 江冽垂下眼睫,脖颈的伤口已经癒合,只留下一行血迹。手臂上?的铁链绷得笔直,没有人发现铁链的尽头已经快要崩裂。 应夏红缓缓走?到池边,从怀中掏出瓶子:「好在?,明日就是?最后一日了。过了明天,你就不?用受这种理智被吞噬的苦楚……当然?,也有可能永远都感受不?到痛苦了。」 她观察江冽的表情,对方垂着眼睫,却不?知为何不?寒而栗。 她顿了一下,故意大声说:「当然?,为了不?让你直面?痛苦,我今天可以给你一个痛快——这是?少主?要求的,她亲口允诺这些?毒全部放进池子里。」 江冽的长睫一颤,缓缓抬眼看向应夏红。 应夏红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想到当初脖颈上?的疼痛,面?色变了变:「怎么,不?相信?她今晚没来就是?最好的证明。你本?可以舒服地度过这几天,只可惜你没能审时度势,将她哄得开心——也许她一个煳涂,就能冒着风险将你放出来。不?过现在?说这一切都晚了。」 瓶口被打开,与?此同时铁链开始震动?。 应夏红尤未察觉:「她刚被教?主?认回来,自以为能用迟来的亲情保你一命,却没想到一切都是?她的自作多情……」应夏红低低地笑出声,「现在?的她终于?知道教?主?的良苦用心,对你死心了。」 刚被认回来…… 江冽瞳孔瞬间一颤,水面?开始嗡鸣震动?,他刚要说什么醉梦尽数倒入池里。 一瞬间,眼前?的一切开始纠结、变换。 江冽的眼底被猩红占据,然?而在?他的眼前?,却是?一片柔和的白。 耳边传来树叶沙沙的声响,他惊愕抬头,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家里。 这是?永乐村。 他一步一步向前?走?去,虽然?很久都没有回去,然?而眼前?的一切真实得可怕,似乎他真的回到了村里。古树在?门口沉默伫立,树叶摇曳晃动?。 一抹白缓缓走?出家门,看到他顿时一愣。 「怎么才回来?练刀累了吗?」 对方僵硬地抱起一只兔子,「小永和小乐都想你了啊……」 「米丘……」 第69章 江冽一顿, 他像是走向一团即将消散的云层,怕慢一些?对?方就会消散,快一点就会扑个一场空。 对方听见他叫她的名字, 勾了一下嘴角。 「怎么犯傻了, 不认识我了?」 她笑意暖融, 带着放松下来后偷藏的狡黠。一只兔子乖巧地卧在她的怀里,另一只调皮地啃噬她的长裙,盈盈伫立,似梦似幻。 他?的喉咙一动:「你?怎么……在这?里?」 米丘放下兔子,「回来三天了, 我也不能每日都憋在家里等?着你?回来吧。」 她走上前,接过他?手里的刀, 「就等?着你?回来吃饭呢。今天的天气不错, 一会我们去钓鱼好不好。」 回来…… 她的手柔软地覆盖在自己的手背上,像是雨滴缓缓濡湿火焰,江冽的手一颤,握着黑刀的僵硬的手不自觉慢慢松开。米丘带着他?走进院子, 熟悉而又陌生的家映入眼帘。 本来荒芜的庭院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墙角肆意生长的花草都被?好好地移栽到窗口?, 像是幽静的窗花,江冽看得恍惚,更加确定这?里是梦。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7页 「有什么好看的?」米丘一笑,「自从墙角的花都被?我挪到窗下后,你?每次回来都要看一眼。是不是想?起伯母了? 」 江冽的喉咙一动, 刚想?说话向前一迈, 眼前的一切开始幻化?。转眼之间他?坐在了江边,手里拿着鱼竿。背后温软, 带着轻缓的唿吸起伏。 他?微微回头,看到米丘的长髮垂落在他?的肩上,像是平静的水流。然而他?的指尖开始颤了。 水面开始不再平静,漩涡之后他?睁开眼,是在古树之下,雨声淅沥。树叶摇曳,米丘坐在摇椅上,偏过头对?他?一笑。 眼前恍惚,变换不定,他?看到她惊慌地跌到自己怀里,看到她满脸委屈,狼狈地坐在烛光下,最?后是她满脸酒气地和他?一起跌倒在床上…… 七天,转瞬之间就是七天。 江冽竭力想?要清醒,然而他?的手却穿过炎远冬的胸膛,满眼是猩红之时,他?又回到了永乐村。眼前的景象摇摇晃晃,鲜血顺着眼帘落在脚下。 他?正要推门?,突然听到了讽刺的笑声: 「又是演戏又是弄虚,即便没有三分真?心也有一分感情?。」 「看一个男人像条狗一样被?你?搓圆捏扁,多有意思啊。」 即便在梦里,他?也能感受到锥心之痛。他?勐然踢开门?,看到米丘惊愕地看向他?,从此刻开始,他?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无法控制身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将她困于床榻,米丘说:「我是刚被?认回去的,只是误会,我根本就不是炎远冬的女儿!」 她又喘着粗气说:「江冽,你?可以看那个所谓的印记!」 他?的眼前猩红一片,感受到自己的唇齿碾磨她的伤疤。梦中的自己愤怒痛苦到不能自抑,然而此时的江冽勉强在一丝清醒中抽丝剥茧回想?米丘说过的话。 ——刚被?认回…… 所以,一开始她就不是以魔教少?主?的身份接近他?的吗?米丘、米丘,到底是谁…… 灼热、相贴,亲吻,他?的灵魂在身体里若近若离,仿佛陷入一汪温热的流水,他?竭力将她融进怀里,却总怕下一刻她在手中逝去。 他?看着米丘潮红的脸,唇齿间的厮磨和血腥如此真?实,如果这?是梦,应该是仙人在他?临死之前编织的最?善意的梦。 他?放任自己沉浸一瞬,然而转眼间又站在了家门?口?。 「没有真?心……一分感情?。」 「……像条狗一样……」 他?的唿吸一窒,以为是自己重新进入同一幻觉。他?踉跄地走进去,看到米丘的面上毫无惊讶,语气急促:「我和魔教没有关系!」 江冽看着她的眼睛,有残余的惊慌,还有似预料到一切的无奈。他?又一次看到自己像是拘一捧随时流溢的水一般,将她困在怀里。 米丘,米丘…… 他?的唇瓣啃噬她的皮肤,然而再次睁眼,还是站在家门?口?。窗台的花草沉默地等?着它,似乎早就知道他?会回到这?里一般。江冽沉默地看着自己一次次地将米丘禁锢在黑暗里,他?本以为自己被?困于醉梦的毒性,直到第不知多少?次的重来。 米丘在他?的怀里再无灼热温度。 「还要重来多少?次……」她嘆口?气,眼角猩红地看着他?,「狗崽子,我说了很多遍了,我真?的不是魔教的少?主?。我谁都不是……我只是、我只是……」 她红肿的唇瓣颤抖着,最?后化?作无奈的嘆息,「算了,你?根本不会相信我。恐怕等?你?清醒之后,会气到直接杀了我吧……」 他?不知是该震惊,还是该揪心,只能怔怔地看着她疲惫的眼睛,想?要否认,想?要质问,然而他?根本控制不了身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如同野兽一般,啃噬她的皮肤,吸吮她的鲜血。 米丘闷哼一声,长睫扑簌簌地垂落:「反正,你?也杀了那么多次,不差这?一次了……」 若一记洪钟勐然在他?的脑海中嗡鸣,瀚海翻腾、天旋地转不过如此。 ——如果是以前的你?,只要我有一点纰漏,你?就会起了杀心,只要我有任何疏忽,你?没有给半点解释的机会就会对?我的印象一落千丈。 ——如果你?现?在手里有刀的话,恐怕恨不得让我身首异处,如果你?现?在能动的话,恐怕会将我桎梏住,一口?一口?地咬死我吧…… 不是,没有……他?的喉咙梗塞,像是有砂石在翻涌、推挤,直到磨出血腥才?捨得进入他?的血液,坠入他?的心脏,在心脉里若蛊虫般撕裂、研磨着。 他?想?要否认,然而梦境里一幕幕再度出现?在脑海,身首异处的米丘、被?他?吸干血液的米丘、躺在他?脖颈处的米丘、被?蛊虫折磨的米丘……每一张面孔,每一个死寂的气息都仿佛化?作重重魔影,侵入他?的心头。 即便是在幻境,他?也痛如刀绞。 是的,痛。 不同于父母逝去之前的迟钝麻木,他?终于感受到了痛。像是最?冰的冰棱刺入心脏,又像是最?毒的蛊虫啃噬心脉,潮水翻涌,反覆沖刷着心口?不存在的伤疤,直到伤口?泛白,露出他?勉强跳动的心脏来。 他?真?的杀了她…… 他?真?的杀过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8页 这?也许是假的,并非是美梦,而是他?的恐惧化?作的噩梦。这?是地府里无数被?他?杀过的恶鬼降下的最?恶毒的诅咒,是他?造的杀孽让他?永世不得翻身,永远都循环在痛苦与血腥里! 他?不会、他?不可能杀过米丘。 然而,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他?真?的不会杀没米丘吗? 江冽在幻境里神?思迷茫,初见时他?的戒备,一路上的怀疑,交心后的谨慎,即便是、即便是早就把她藏在心底,在听到她「背叛」的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只有占有摧毁。 了恨说得对?,他?是天生的魔种,没有情?感,没有人性,终究要伤人伤己。 从沧澜派到济世堂,他?自以为的每一次的怀疑、谨慎、审视,也许已经在冥冥之中变成砍向米丘的刀……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接管这?具身体。心口?似乎还残留着被?欺骗的疼痛,然而此时此刻却化?作最?可笑的感受,他?搂紧米丘,想?让自己心脏的血回流到她的身体里,填补她的伤口?,抚平她的疲惫。 「多少?次……米丘,我究竟杀过你?多少?次……」 然而米丘不可能回答他?,她无法动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们走过这?一切,是你?在无数次地重来吗?我能报仇雪恨,重得清白,是你?一遍遍地重来吗?」 「米丘……米丘……」 「这?是假的,是假的……你?告诉我吧,这?都是假的。」 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语调,缓缓抬起眼,眼底的猩红彻底被?浓墨占据,怀中的米丘终于动了,她轻轻地叫了他?一声: 「江冽。」 江冽浑身一颤,他?看到她对?他?微微一笑,然后带着怒火和无奈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唇瓣。 血珠在两人的唇齿之间被?抚平,他?的心脏鼓动,有了不好的预感。 米丘眼含歉意,像是要深深地记住他?的此时此刻。 无声地说:下次见。 眼前的一切轰然倒塌,怀里的米丘,已经染上两人气息的家,窗台的花草以及窗外的白兔,全都化?为粉末被?搅碎在时光长河里。 江冽骇然地伸出手,徒劳地想?要留住这?一切。 不,他?们的回忆,米丘,别?走! 他?似乎听到古怪冰冷的一道声音:「存档覆盖完毕。」 江冽骤然睁开眼。 是梦? ……非梦。 ———— 米丘的左手垂在桌子上,还带着被?烫过之后的微红,她本以为自己这?一晚上睡不着,没想?到倒是迷迷煳煳到了天亮。 「叮!系统提示,好感度功能已修復。目前好感度发生变化?。好感度延迟接收中。」 「好感度加十。」 「好感度加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 米丘刚醒,就被?这?个「加十」吓了一跳,紧接着就被?念经般的「加一」弄晕了。 「等?、等?一下怎么回事?!系统你?慢点!」 「根据计算,这?几天江冽的好感度共涨十六,目前好感度为六十五。」 六、六十五?这?么说她及格了?等?一下,米丘从浆煳般的脑袋里找回清醒,这?么算起来她和江冽刚一重逢,对?方在知道她是他?的杀父仇人之女后好感度竟然加了十,然后在魔教的这?几天,在她以为他?心如死灰,在被?她「虐待」的情?况下,他?还是一点点地增长了好感度?! 六十五,虽然不多。但是在这?种水火不容的情?况下,已经比那「七天」还要多了。 她的喉咙干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喜还是别?的情?绪,只是放在桌上的手有些?抖。 千言万语只能低声骂了一句:「狗崽子……」 这?么能装。 系统突然又开口?:「系统重要提醒:好感度再次变化?,好感度增加三十,目前为止好感度为九十五!」 米丘:「?!!」 第70章 三十好感度代表什么? 若是放在别的男主身上, 可能是一次假意的生死相托,也可能是一次虚幻的「时空跳跃」,然而在江冽身上, 米丘想像不出来。 毕竟当初自己假死, 再加上欲扬先抑让对方还误会她背叛的前提下, 死亡加上愧疚双重buff,也只是让对方增加了二十好感度。 当时的米丘感激涕零,如今看着这三十个好感度,她?直接宕机,毫无反应。 「宿主、宿主?米丘——」 米丘瞬间回神, 她?想要喝杯茶压压惊,然而手指颤抖茶水全都倒在了桌上。直到冰冷和濡湿落在腿上, 这才勐地蹦起来, 增长三十个好感度,九十五的最终好感度,她?、她?不是在做梦吧?! 难道今天?是愚人节,系统在骗她?玩? 一会看到那个大大的「三十」, 一会又看着那个更大的「九十五」,只觉得浑浑噩噩, 如坠云端,直落沧海。 「宿主,现在的好感度是九十五!」 系统再次提醒。 米丘差点控制不住五官,她?深吸一口气暗道自己没出息。以前有的男主一天?涨了五十个好感度她?也没这么失神过。收拾了身上的水渍后,她?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 「我?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 速速招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9页 她?微扬着下巴, 一脸肃然,然而却怎么也压不住上翘的嘴角。 「由于?系统的视角全程在宿主这边, 对江冽相关情况完全不知,这一点还需要宿主自己去问?。」 「就知道你一问?三不知。」米丘难得没有生气,她?整理了一下衣衫,施施然地站起来:「这还不好猜,一定是他想通了,还是觉得现在的我?魅力十足,所以积攒很久的好感度瞬间爆发,冲破了九十!」 九十五个好感度,那已?经?是情根深种?了。狗崽子,之前还跟她?装心如死灰,私下里不还是偷偷地对她?情有独钟? 她?想要绷紧面容,却控制不住弯起的眼角。除了一点得意之外,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荡漾在心底,好像比「好感度」这三个字更深刻一些?,像是隐藏在「任务」之外,她?故意忽视很久的感情终于?浮出了水面。 她?走出门不自觉地走路发飘,清晨的凉风都吹不走脸上热意。 算了算了,她?这次就自己亲自去问?,这么歷史性的一刻她?还要亲自见证才好。 走到水牢门口,狼牙对她?笑脸相迎,带着谄媚的讨好:「少主,您来得这么早。吃过早点没?」 米丘难得没有训斥他,而是抬起下巴:「把门打开?。」 狼牙点头哈腰,赶紧把铁门打开?:「看您今天?红光满面,定然是心情好。要不要试试新出来的刑具,包管一鞭子下去,江冽比狗还听话。」 米丘冷笑一声,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这种?东西我?根本用不到,真正的高?手只要站在对方面前,就能收服人心。」 狼牙不明所以:「啊?」 米丘:「啊什么啊,把路让开?。把门给我?关紧,一个时辰之内,不,是两个时辰之内谁来都不许把门打开?,听到没有?!」 狼牙瞬间绷紧身体?:「是!」 米丘施施然地整理了一下衣衫髮髻,咳了一声才慢慢进入水牢。铁门在身后关闭,晨光被?夹成束,最后一丝消失在她?的脚下。 墙上的火把像是跳跃的鬼魅,明灭地照亮米丘脚下的路,她?莫名打了个冷颤,深吸一口气后,向下走了一步。 「系统,你说一会见到江冽,他会对我?说什么?会不会痛哭流涕地对我?表达爱意?以他的性格可能表现得不会那么明显……但是都九十五的好感度了,他也得表示一下吧……这个狗崽子像是锯了嘴的葫芦,发疯的时候也就是知道『啃啃啃』,他不知道唇齿是用来说话的吗?」 系统看米丘自问?自答,很明智地没有出声。 米丘接着向下走,脚步轻快得似乎马上就要踮起来。 「我?也不要求他说什么天?崩地裂的情话,说两句好听的话总行了吧。说他之前是被?猪油蒙了心,狗毛煳了眼,没看到我?的魅力。经?过一夜的反思,终于?承认他早已?经?对我?情根深种?,并且深深拜服在我?更强的魅力之中……」 米丘越说越兴奋,差点哼出歌来。 一滴水落入水面,在潮湿昏暗的地下迴荡。米丘突然觉得今天?的水牢静得可怕,她?暗道是自己多想,来到最后一层。 墙上的烛火跳跃,水面像是海面昇阳,金光澄澈。然而水面拍击墙壁产生不断迴荡的空洞声响却在反覆提醒,这里只是幽闭的水牢。 米丘抬眼望去,不由得一愣。 江冽竟然保持清醒,直勾勾地看着她?。 烛光明灭,他的眼底像是不断坍缩的黑洞,没能融入半点光亮。 米丘莫名地不寒而慄,然而她?想到那珍贵的九十五个好感度,立刻就挺直了胸膛。 「我?又来看你了。」 她?高?高?在上地,但还是在语气里泄露出一丝微妙和柔软。 江冽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米丘背着手走到水池边:「我?昨天?晚上想了一宿,觉得有的时候你的脑袋太迟钝,感受不到真正的……美好,咳,在你眼前。我?可以原谅你一次。」 说完,看江冽没有回话,她?当然不恼,狗崽子爱她?在心口难开?九十五的好感度都有了,她?还差这点耐心? 「现在,我?就站在你面前,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锁链哗啦啦地响动,似乎还掺杂着砂石落下的声音。墙上的烛火骤然灭了一盏,米丘不适地眨了一下眼。 就听江冽道:「米……丘?」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迟疑和含混,像是分不清她?到底是真人还是幻影。 米丘想到水中的「醉梦」,心脏像是被?沙砾揉了一把,轻声道:「是我?,我?不是醉梦造成的幻觉。」 说完,她?试探地下了水。水波荡漾,不断地在他的腰际她?的胸膛下来回冲撞。终于?走到了他的身边,米丘感受到了潮湿的寒冷。 她?嘆口气:「再忍两天?,马上就可以结束了。」 她?的手拢住他的脸颊,抹去上面的水痕,「我?昨天?不该留你一个人在这里的。不过你确实惹我?生气了。我?告诉你,我?可是睚眦必报,比你还要恶劣的。现在趁着我?心情好,你说什么我?都会信。」 她?屏住唿吸,抿着唇看着他。 江冽缓缓眨了一下眼,唇瓣微微开?合,在她?的手心下摩擦。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0页 「米丘……」他又叫了一声,带着低低的颤意,然后皱起了眉头: 「以后,莫要在家里等?我?留灯了。」 家里?什么家里? 米丘陷入迷茫。 他的视线混沌,像是陷入了迷幻,又像是想要竭力透过迷障看清她?的脸。 「也不用……等?我?练刀回来,你只要和小永、小乐留在家里就好。」 米丘张了张嘴,半晌发不出声音。 他在说什么鬼话?什么留灯?! 这里是魔教,怎么会是家里?! 他都被?关在这里了,如何练刀?还有小永小乐,这里根本就没有那两只兔子!! 明明是冰冷的脸颊,米丘却像是被?他的脸烫到一般瞬间抽回手,她?目光闪烁,眼前的江冽仿佛变成了洪水勐兽,他随时都可以吞噬她?! 米丘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向后退。然而脚下失了方寸,瞬间向后倒去。千钧一髮之际,墙上的烛火又灭了一盏,只听「砰」的一声,铁链崩裂,拍在水面激起层层浪。 江冽一只手就拉住了她?,米丘的腰身一扭,被?他牢牢地锁进了怀里。一瞬间,被?浸湿的衣服、剧烈的心跳都在两人之间被?碾压成混乱的一团,米丘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冰冷颤抖的身体?像是化?作一团冰,被?江冽麻木而又执拗地塞进他的胸膛。 她?大口唿吸着,看着墙上仅剩的烛火,感觉自己在黑暗中被?扒得只剩下一层皮,而困住她?的人,不,是野兽也许下一秒就能将她?啃噬殆尽。 米丘的唇瓣颤抖着:「你在……胡说什么?」 江冽的一条手臂带着被?铁链崩碎的血痕,像是一条更加冰冷粗壮的铁链牢牢锁住米丘的腰,他的额上青筋暴起,声音沙哑: 「米丘……」他不回答她?的话,只是反覆念着她?的名字,「我?做了新的摇椅,我?在家里,等?你。等?你回来……」 米丘勉强一笑,装作听不懂一般道:「这里,就是我?的家。」 「不是!」他的眼中混沌骤然一动,像是星辰变换,碾压粉碎所有的光芒,「这里不是……你的家。你不是他的女儿!这是你在家里告诉我?的,米丘、米丘……选在这里重来,是不是因为你想要这个……」 他混沌的眸子里透出最直白?的疑惑,在米丘缩成一个点的视线中,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一瞬间真气灌注,鲜血迸溅出来,只要再一用力,就能摸到他跳动的心脏。 「我?能……感受到痛了。你可以将它挖出来。」 他眨着眼看着她?,「一次的痛比不上一百次……但你可以、一遍遍地重来。」 米丘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喉咙里发出风箱般的声音。在头皮发麻仿佛被?炸开?的一瞬间,她?勐地推开?他「砰」地一声落到了水里。 铁链哗啦啦地作响,米丘从水里冒出头:「你别过来!」 她?的声音嘶哑得可怕,像是猎物在临死之前发出的啸声,江冽一只手吊着,瞬间不动了。昏暗的水牢里,像是沉默伫立了千百年?的石像。 这里只能听到米丘剧烈的唿吸声,她?抖着唇,无比惊惧地看着江冽,然后缓缓地向后退。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她?眼底发红,色厉内荏之中带着竭力隐藏的祈求,冰冷的水珠顺着她?的脸颊缓缓落下,她?狼狈得如同水鬼,但此时已?顾不得许多了。 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他怎么会知道的?! 他知道了那七天?里发生的事情,还知道了她?有重来的能力! 不不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米丘的鼻子发酸,像是最滚烫的水从她?的喉咙浇灌下去,沙哑她?的声音,灼热她?的血液,然后侵蚀她?的血肉,让她?在这个小小的水牢里无所遁形。 他还知道多少?知道她?狼狈地死在他面前吗?知道她?在他入魔的时候痛哭流涕过吗,知道她?为了让他手下留情,在客栈里反覆讨好试探吗? 知道她?在药王谷痛得死去活来吗?知道她?在永乐村竭力祈求吗? 米丘看着他的眼睛,一瞬间冰锥入体?,打了个激灵。 他什么都知道。 她?盯着江冽,如同面对洪水勐兽般一步一步退回岸上。被?水流承载已?久的双腿瞬间一软,她?忍着不适倒在地上。此时正好看到角落里的一点晶莹。 竟然是打开?铁链的钥匙。 然而此时此刻,江冽根本就不需要这个东西。 米丘瞬间将其捡起来,然后用力扔到楼梯尽头。不能、不能让他跟上来,不能再让他知道一切! 一瞬间,她?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强迫自己站起来,她?的指尖抽动着,仿佛还能感受到对方心脏的跳动,浑身发冷不断颤抖,她?咬牙道:「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既然你不肯对我?、服软。江冽,你就等?着我?的报復吧!」 她?瞬间回头,然而踉跄了一下差点栽倒。 拖着满脑袋的混乱和一身的疲惫潮湿,她?狼狈地跑向铁门。 「开?门!」 「开?门!」 久久无人应声,米丘下意识地回头,仿佛尽头里有鬼魅在追逐,她?咬牙切齿地大喊:「狼牙,给我?开?门!」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1页 外面,狼牙小心地回:「少主,您说不够两个时辰不能开?门……」 米丘崩溃地撑在上面:「赶紧给我?开?门!」 「好好好!」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阳光照在米丘的身上,她?打了个冷颤,看狼牙不明所以的目光,一巴掌就打了过去。 「滚!都给我?滚!」 狼牙倒在地上,敢怒不敢言,见米丘面色煞白?浑身狼狈,不敢再发一眼连滚带爬地跑了。 米丘忍着回头看一眼的冲动,踉跄地回到屋内。 关门的一瞬间,她?跌坐在地上,控制不住地摸着眉梢:「系统,系统你给我?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系统像是慌忙上线:「回宿主,我?这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去问?问?上级。但是我?敢保证,这绝对不是数据泄露!」 米丘无意识地咬着手关节:「不是数据泄露是什么,是我?半夜託梦给他,让他知道的吗?」 「……根据数据推测,也许是临近结局。江冽的意识太过强大,冲破了系统的数据保护屏障……不过宿主放心,这并非是你有意暴露身份,上面是不会判定任务失败的。」 米丘的眼睛发直:「你不懂,你不懂!即便对任务没有影响,但他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知道了我?最大的底牌。还知道……那些?心动,那些?意外,全都是我?有意为之。这和将我?扒光当街示众有什么分别?」 系统:「……宿主,冷静。」 「冷静?」米丘笑了一声,「我?怎么冷静?!我?最大的倚仗被?他知道了!一个攻略者,真实身份就相当于?她?最后的保障,把自己最大的秘密都暴露出去了,还有什么尊严可讲?」 「可是……他的好感度已?经?到了九十五,对宿主造不成威胁。」 米丘摇头,「那只是一时的错觉,他知道了那七天?的温情,和现在对比当然怀念那个不存在的以前。等?他反应过来后,就会更加厌恶现在的一切的。他很可能会避之不及,将我?视作最居心叵测的妖人。」 系统嘆口气,见米丘还在颤抖,于?是安慰她?:「宿主,还没有结局,一切还没有向最坏的地步发展,你不要担心。」 米丘摇头,「对,还没有结局。我?现在如果继续待下去,恐怕上辈子的电脑密码都会被?他知道了。我?必须马上走,苟到结局的时候,也许还能让好感度保持在及格。那个时候你再提交任务,我?就没事了!」 系统赶紧道:「可是你救赎救到了一半,江冽怎么办?」 「他是男主,他根本死不了!」米丘胡乱地收拾衣物:「再说我?早就不救赎他了,我?已?经?转变路线好久了。退一万步说,『救赎』只是我?的手段,又不是我?的『目的』,我?只要好感度,如今好感度到手,我?管他去死!」 系统看着米丘慌乱地收拾东西,却不说话了。 半晌,米丘却总是不能把那件黑裙子好好塞进包袱里,她?恼怒地将所有东西都扔在地上,坐在床榻前红着眼睛问?: 「你怎么不说话了?」 「宿主。」系统先嘆了一口气,「既然这么不想让江冽知道你的真实样子,又为什么在他对你的真实性格冷淡之后而恼怒呢,继续当做是假的,逢场作戏不行吗?」 米丘一愣,像是被?人钉在了地上久久说不出话。 半晌,她?哑声开?口:「我?心高?气傲,看不得别人对我?无动于?衷不行吗?至于?逢场作戏……他早就受不了欺骗了,我?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只是,宿主现在的『身份』也是假的。只有让他知道一切,才不是欺骗。」 米丘不可思议地抬起头:「你在胡说什么?你不是我?的系统吗,到底站在哪一边的?你竟然让我?主动暴露身份?」 「我?只是……」系统又陷入沉默,「只是发现有些?路线,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宿主,我?不能干扰你的任何决定,但是你摸摸你的眼角,我?希望你日后不要后悔。」 米丘眨了一下眼,她?随意一抹,竟然抹到一点湿润。 这点湿润浸到指甲缝里的血迹,融为了一体?。 这只是在水牢里沾上的水而已?…… 米丘这么想着,却看着这点湿润久久回不过神。 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它可以是武器,是工具,却不能成为攻略者软弱的证据。米丘的心慌了,她?使?劲揉搓眼角,直到眼角发红,似乎都抹不掉上面的凉意。 「怎么会这样……」 她?想问?江冽,更想问?自己。 突然,有人敲响房门。米丘勐然惊醒,门外,应夏红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少主,听闻您神色大变地从水牢里出来,教主猜中您是受了委屈,特意请您去书?房一聚。」 一听到是应夏红,她?瞬间打起精神。她?抹了把脸,故意将声音压得沙哑,然而一开?口,声音比她?想像中还要沙哑。 「好,我?马上去。」 应夏红一顿,低声道:「您可要保重身体?啊……」 米丘闭了闭眼,没说话。 待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看向窗外,来了,等?了六七天?,炎远冬果然忍不住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2页 如果她?没猜错,对方一定要解开?她?身上最大的谜团——这两日就能做个了结。 江冽,送佛送到西,如果她?能让他摆脱入魔的辖制的话,希望她?的尸体?能随着所有的秘密一起化?为灰烬。 第71章 米丘深吸一口气?, 打开了房门。晨风吹在眼角,有种紧绷的疼痛。 不远处,应夏红正在半山腰的凉亭处等着她, 山风猎猎, 应夏红眯着眼, 看到米丘眼角的微红,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我以为少主还要在房间里暗自神伤一段时间呢。」 米丘顿了顿,偏过头去l:「他找我有什么事?」 应夏红收起脸上的笑,带着她款款前行:「除了江冽和您的事,还能有什么事。教主可是时时时刻刻都在关心您呢。」 如果是以往, 米丘肯定冷嘲热讽。现在米丘的面?上出现一丝难堪,愁绪像是乌云一般笼罩在她的眉宇。 应夏红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扬着眉梢道:「少主, 莫嫌属下多?嘴,虽然您回来不过七天,但也看?到了教主对您的真心。不但为您准备锦衣玉食,还让所有下属对您无比尊敬, 更是为您破了例,没动江冽一根手指头。事到如今, 您还是不准备对教主敞开心扉吗?」 米丘咬了一下唇瓣,「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以为应护法一直眼高于顶,看?不上我这个?半路回家的『少主』。况且……以应护法和教主的关系,不应该视我为眼中钉吗?」 「你!」应夏红面?色一变, 没想到米丘竟然看?穿了这层关系。她正要发怒, 但见米丘神态逞强,便知米丘也是色厉内荏, 当下便微微一笑:「少主果然心细如尘。但是与教主……和你想像中的不同。只要教主开心就好。毕竟……您是他唯一的女儿了。」 说?到这,她似乎伤感,又似乎不甘,又重复了一句: 「只要能让教主开心……」 米丘抿了一下唇,似乎无话可说?。 到了书房,应夏红打开门:「无论如何,请您多?想想我刚才说?过的话。」 米丘难得?点头:「我会?的。」 她推门进去的时候,炎远冬正站在画前,背影形销骨立,却?像是一把饮饱鲜血的长刀,让人不敢轻视半分。 「你来了。你来看?看?这幅画,能猜中这上面?的人是谁吗?」 对方?没有回头,而是指向眼前挂在墙上的一幅画。米丘抬眼看?去,画中只有一个?女子?,身形纤细,侧着半张脸。 她是不理解这里?的人是如何从?简短的线条认出人的,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是她的「便宜娘」。 她故作不知,皱眉看?向炎远冬。 炎远冬嘆了一口气?:「她就是你的娘。」 米丘面?上一怔,看?着画像出神:「你怎么……才给我看??」 炎远冬转过身,面?上满是沧桑:「我本想让你在焚天教里?适应几天,并不想用?亲情当做绳索强留下你,因此?一直没有和你说?起你娘的事情。但是这几天我总听?应护法说?你神思不属,想到你娘还活着,定然不愿见你受情伤之苦,于是我打算把话提前说?开。」 米丘恍惚地看?着他。 炎远冬拉住她的手腕,在墙上一按就走到一处暗室。 「这里?放着的都是你母亲的遗物。这么多?年我都好好地存放在这里?,想她了就来这里?看?一看?。」 米丘摸了摸柜子?上的衣物,不说?话。 「这里?还有她在你出生?之前准备的婴孩的包袱,你娘十分期待你的降生?,哪知道那些伪君子?会?突然攻上覆水崖……你和你娘被送走,我本想等一切尘埃落定再接回你们母女,哪知道会?出现意外,你们二人失踪……」 他长嘆一口气?,「到如今你娘音讯全无,想必也凶多?吉少。但老天有眼,将你活着带回了我的身边。」 米丘有些不自在:「这些故事……应护法已经不知对我说?过多?少遍了……」 「但总不是你的亲生?父亲对你说?的。」 炎远冬正要微笑,突然闷咳了一声。米丘一愣,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他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无碍。「我年纪大了,这具身体常年病痛,在半百之时才等到你回来,不知是上天对我的惩罚还是恩赐……」 米丘的眼底发热,不自觉地向前一步。 炎远冬深吸一口气?,笑着看?向她:「不过能看?到你好好地站在我身边,我即便是死也无憾了。」 米丘的唇瓣抖了抖:「你……怎么了?」 炎远冬闭了闭眼,不愿多?说?:「今日?我找你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那个?江冽。」 一听?到「江冽」的名字,米丘面?色一变,脸上出现纠结的神色。 炎远冬看?透一切般看?着她:「虽然还没没有过去七天,但是有些结果已经是一目了然,你……还要与我赌吗?」 米丘苦笑一声:「再赌下去,我恐怕就一无所有了。他……对杀父之仇耿耿于怀,对我避如蛇蝎,连一丝一毫也不肯退让。也许我们……有缘无分了。」 炎远冬嘆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即便你输了,为父也是不会?杀他的。」 米丘一惊,下意识地抬头看?他。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3页 「为父知道你情根深种,与你打赌是要让你看?清他的真面?目。但是若真是杀了他,又怕你对他念念不忘……我只能退让一步,留他一条命。」 米丘的唇瓣颤抖,哽咽出声:「爹……」 这声爹当真是九曲迴肠,感慨万千。炎远冬扶住她的手腕,面?上的皱纹深刻了些许:「能让你叫我一声爹……即便江家的夺籍之仇不报了也是值得?的。」 米丘低下头,似乎愧对他。 炎远冬嘆口气?:「但是有件事必须与你商量。我虽能饶他一命,但是他和焚天教有深仇大恨,若是留他一身武功,早晚会?酿成大祸,若是有一天刀剑相向……你也左右为难。于是为父思来想去,决定废了他的武功。」 米丘勐然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他握紧米丘的手腕:「女儿,你莫要替他求情。既然你想留下他的命,那就是对他余情未了。想要彻底掌控一个?男人,就要将他的羽翼彻底折断!他既然不顾往日?情分,对你冷然以对,你难道就不会?废了他的武功,让他永远留在你身边吗?」 米丘眸光闪烁,有些意动,又有些犹豫。 炎远冬闷咳了两声,他转过身从?暗格里?抽出一本薄薄的书,那书只有几页,却?让炎远冬十分小心。 「如果你不放心,你可以亲自动手——这是焚炎神功的上半部?分,只要学会?了上面?的心法,就能将江冽的武功全部?吸收殆尽。」 米丘瞳孔一缩,眼睁睁地看?着炎远冬缓缓地将秘籍放在她的手心上。 第72章 在秘籍交到她手上的一瞬间, 米丘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勐地松开了手。 秘籍「啪」地一声落在地上,掀起灰尘。 她下意识地退后两步:「焚炎神功的上半部分?我、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炎远冬嘆口气, 将秘籍捡起来。 「这是焚天教流传很久的秘密。江家得到的只是下半, 这神功虽威力巨大, 但有走火入魔的风险。但只要?练了上半,就可不受入魔的影响,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完全?得到练了下半的人的功力。」 不受入魔的影响…… 米丘的瞳孔一缩:「所以,这才是你抓江冽回来的真正目的?只是眼看你的计划就要?成功了,你怎么捨得让给我?」 「这是我从把你认回来之?后就想好的计划, 我时日无多,即便拥有了那么强大的武功也无济于事。但是我死后, 我怕你孤立无援, 在焚天教无法服众。这是唯一一个让你能?自保,还能?让你如愿的方法。」 米丘的神色怔然:「你,到底怎么了?」 炎远冬摇了摇头,扯开衣领, 露出?干瘪的胸膛:「都是以前留下的暗伤。我用一些药人试验,想要?治疗旧疾, 虽然偶然有了自愈的能?力,但是也付出?了缩短寿命的代价……」 米丘瞳孔一缩,泪盈于睫。 「怎么会是这样…… 」她咬了咬唇瓣,「我以为?,我以为?你很……」 「无所不能??」炎远冬苦笑一声, 「在教内和那些所谓的正道的伪君子看确实如此。所以这件事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小丘, 你是我唯一孩子,为?父知道你还心?怀芥蒂, 但是焚天教的担子我早晚会交到你的肩膀上……如今正是江冽走火入魔的关键时候,机会只有一次,莫要?再犹豫了。」 「可是……」米丘看着秘籍,唇瓣颤抖:「可是我对武功一窍不通啊。」 「这不难……」 炎远冬微微一笑,直起身体将秘籍塞进米丘的手里,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许多。 「我可以直接传功给你……这本秘籍只是心?法引导,有为?父在,你可以在一个下午就融会贯通。」 米丘深吸一口气,翻了几页,发现只是引导内功的方法。她复杂一笑:「原来人人趋之?若鹜的真正功法,就在我的手里……」 炎远冬拍了拍她的肩膀:「许是造化?弄人。但是你相信,爹是不会伤害你的……只要?你学会了这上面?的心?法,无论是江冽的武功,还是江冽这个人,又或者是焚天教,日后就都是你的了。」 米丘的瞳孔颤动,她捏紧了秘籍:「好,我学。」 炎远冬眼底有流光闪过?,他捏紧了米丘的手臂,紧得让她感受到了痛:「为?父这就传功给你,今晚,就是事成之?时。」 竟然是连给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学会了马上就马上去?夺人内力。 她心?事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 身负武功的感觉十分奇妙,仿佛能?感受到血液在快速地流动,脚底若有风,身轻如飞燕。米丘连神仙都做过?,这种感觉自然不足为?奇,但是此时她露出?茫然惊喜的表情,不知所措地看向炎远冬。 「这就……可以了?」 「是……」传功之?后炎远冬的脸色更加憔悴,但是眼底晶亮如同灰烬在燃烧最后一点?热量。 「时间不早了,咱们?现在就去?找江冽。」 「可是……」米丘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我还没?有准备好。」 炎远冬顿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安慰的笑:「为?父理解,毕竟让你亲手夺走他的武功,无异于亲手斩断你们?之?间唯一的可能?。但是女儿,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你既然已经留不住他的心?,那就留住他的人——我只给你半柱香的时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4页 然后,他轻轻地把米丘手里的米丘拿走,当着她的面?将秘籍放在墙上的烛火前缓缓燃烧: 「既然你学会这武功,这秘籍想必日后也用不上了,为?防那些小人觊觎,还是毁了为?好。」 米丘的喉咙一动,神态有些疲惫:「您放心?,事已至此,我不会将秘籍告诉江冽的……恐怕这秘籍真拿到他的面?前,他也会以为?是我故意坑害他的假秘籍。」 炎远冬面?色未变:「你既能?如此想那便是最好。要?不要?我让人送你回去??」 米丘摇头:「让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就好。 」 炎远冬眸光微闪,一脸沉重地离开这里。暗门一关,待室内恢復安静,系统这才敢和米丘说?话:「宿主?,我终于知道你为?何要?留在这里,原来是要?替江冽找秘籍的上半部分。 」 「我早就猜到那秘籍可以祛除江冽身上的魔性,而你身为?通晓剧情的系统,现在才想明白,不愧是未来的高科技。」 「……我只是顾虑宿主?的计划多变,不敢轻易下结论。但是现在那本秘籍已经被炎远冬烧了。」 米丘把耳朵从门上「摘」下来,确认外面?没?有半点?声响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张薄薄的羊皮纸,然后从头上拔出?一根簪子。 系统恍然大悟:「这张纸你随身携带在身上,竟然就是为?了此时此刻?但是宿主?,你怎么就能?确定?他因为?上半秘籍找你?」 米丘用簪子从指尖刺出?一点?血,一边回忆刚才看到的秘籍内容,一边疯狂「笔」走龙蛇,脑海中也是不停回话:「因为?我是他的女儿。你难道没?发现吗,他教给属下的武功也是同样地吸取别人的内力,但这武功却有残缺,需毁人生育。所以真正的焚炎神功,定?然和血缘关系有联繫。」 短短片刻,鲜血浸透纸背,若萤虫大小的字密密麻麻地挤在纸上,米丘皱着眉,微喘了一口气:「所以,我猜他身为?一个魔教教主?,如此看中我,不可能?只是因为?我是他唯一的女儿,还有可能?和焚炎神功有关。只要?让我接触到焚炎神功,我就有可能?将其默写下来,只要?能?存档,一次不成就来第二次,两次不成就来第三次——还好,我过?目不忘。」 米丘得意地勾了一下嘴角,然而很快就因为?指尖的刺痛垮了下来,鲜红的血珠溢出?,吸吮上簪子的针尖,在纸上划出?鲜艷的痕迹。 系统沉默了一会。 说?话声音慢了些许:「……原来宿主?早就算好了一切。但是在这里太危险,炎远冬早晚会回来。」 米丘的额头上出?了汗:「你的问题还真多,要?是让我写错一个字我就撕了你。」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羊皮纸,口中默默有词:「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的房间早就被他派了人层层监视,反而是这座藏着秘密的暗室没?有人监管。他当着我的面?烧了秘籍,这里又没?有纸张笔墨,是最能?降低他戒心?的地方。况且,以炎远冬的骄傲,他干不出?来偷窥我的事。」 系统嘆口气。 「但是,如何带出?去?呢?我怕他会让人检查你的身上。」 米丘一顿,幽幽地说?:「你忘了之?前那两个老?头是怎么把秘籍藏在身上了吗?」 ———— 米丘出?了暗室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远处零星的火光照亮,像是团团萤火拟出?明珠的光辉。米丘被风吹得打了个冷颤,面?色更白。 门口应夏红正等着她,先是微微一笑:「少主?,教主?让我带您去?水牢。」 说?完,仔细地观察了一下米丘的周身……教主?特意交代过?要?仔细检查米丘的全?身。 但是现在看来并没?有什么异样……等一下,米丘身上的气息? 应夏红面?色一变:「你怎么……是不是教主?给你传功了?」 米丘眉头一皱,应夏红勐地拽住了她的手臂,一瞬间她咽下口中的闷哼,疑惑地看向对方:「是,怎么了?」 应夏红深吸一口气: 「米丘,你知不知道,教主?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你这样堂而皇之?地接受他的功力,就没?想到教主?的身体吗?还是说?,你到现在都没?把对方当做亲人……」 ……听对方语气,应夏红理解的「传功」和她的传功不一样。 难道炎远冬的计划对方不知道? 她眸光一闪,但此时并不是深究的时候。她一点?点?地掰开应夏红的手指:「应护法,这种事你应该和我爹说?才是。」 ——「我爹?」 她和教主?的关系缓和了吗? 应夏红神态一变,米丘面?色冷漠。就算人设崩了又怎么样,最后一天了……她深吸一口气,不,是最后的一个时辰了。 炎远冬已经忍不住将秘籍交给她,她也不得不提前计划。虽然比她设想的要?早一切,但是想到江冽白天的话……现在回去?也不算早。 马上,她就可以解决这一切回到现实了,米丘看向山腰,的眼底有远处的火光明灭。 「应护法,我爹找我有事,如果没?别的事我是不是就可以去?水牢了?」 应夏红瞬间回神,她带着米丘向前走,一路上神色紧绷,终于忍不住问:「少主?,我看不透你。你真的决定?认回教主?这个父亲的了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5页 米丘道:「我都叫爹了还让我怎么样?倒是应护法你,如果真的对我爹给你的功法不满,大可以说?出?来。何必压在心?底?」 应夏红脚步一顿:「我从未对教主?的任何决定?产生不满。」 米丘一笑:「那你为?何对我看不顺眼,即便我和教主?冰释前嫌?」 应夏红顿时一愣,米丘轻声道:「因为?我是他唯一的女儿,而你跟在他身边多年,却无法与他有个结果?」 应夏红瞳孔一缩,脸上散漫的笑意渐渐褪了下去?。米丘道:「有时候这个『结果』也未必那么好……它被孕育出?来,是註定?要?被别人蚕食殆尽的。」 应夏红咬着牙道:「你现在已经是焚天教的少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将来恐怕焚天教也会是你的,当然可以这么说?。」 米丘失笑:「好吧,是我小瞧应护法了。我以为?你对教主?如此执着,是因为?情根深种,原来还是因为?地位……」 她收敛了神色:「只能?说?欲望真是复杂的东西,可以让人成为?野兽,也可以成为?半人半兽。」她突然想起了江冽的这段话,勐然回神,道:「不过?等成为?一捧黄土,就什么都不剩了。」 应夏红冷冷一笑,以为?米丘在胡说?八道,因此并不答话。 两人来到水牢前,狼牙点?头哈腰地等着。 进去?之?前,米丘歉意地看了一眼应夏红,深吸一口气:「应护法,多谢这段时间以来你的照顾。但是这次就算我失礼了。」 这次要?带走你「顶头上司」了。 应夏红皮笑肉不笑,只当米丘为?刚才的话道歉,她扬起眉梢:「少主?,您还是速速进入水牢吧,教主?可没?有我手软,晚了一步,江冽可不知道要?吃什么苦……」 米丘道:「没?关系。爹说?只要?他死不了,下半辈子就算是我的,我有很多的时间和他慢慢纠缠。」 应夏红一咬牙。 刚一关上铁门,米丘就控制不住面?上的表情。 应夏红提醒得对,因为?她刚想起来早上走之?前江冽就挣断了铁链,她一时焦躁忘了这事。此时炎远冬在水牢,若是看到江冽还有余力,为?了计划安稳进行就穿了对方的肩胛骨该怎么办? 米丘咬着牙,迅速下楼梯,片刻,她踉跄了一下,来到水池边,不由得一愣。 烛火通明,炎远冬负手而立,池边水线不敢似乎也惧他身上威严,不敢舔舐长袍一步。 江冽的双手被束,一端的铁链被好好地锁在墙上,他的双臂紧绷地抬起,虽然保持了清醒,但是眼底漆黑如墨,没?有半点?人的情绪。 「你来看看,这就是走火入魔最终的模样。」 米丘缓和了一下唿吸,喉咙干哑:「他现在还有神智吗?」 「没?有。焚炎神功练到后期,就是会一点?点?地吞噬人的神智,让人化?作只知道杀戮的野兽。这个时候,他的内力最为?汹涌,特别是受了教中秘药『醉梦』的影响,浑身的内力几欲爆裂。但是你莫怕,他中了大量的迷药,此时根本不能?动。」 说?是没?有神智,早上还对她「胡说?八道」,此时也不知道是否是她的错觉,她以靠近,江冽的瞳孔就颤动了一瞬。 米丘深吸一口气:「所以,我要?怎么做?」 「很简单。」炎远冬站在她的身后,声音像是粘稠的夜色,挣扎出?墙面?化?出?的鬼魅:「将你的手放在他的胸膛上,运转我教过?你的心?法,他的武功就会转移到你的身上了。」 米丘的喉咙一动,她抖着手迟迟不敢抬起。 炎远冬此时焦急了些许,仿佛眼睁睁看着掉进陷阱的野兽不能?宰割的急切。他握紧米丘的手腕,瞬间抬起: 「小丘,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忘了他的冷情冷性?你忘了你们?之?间隔着的血海深仇?女儿,事已至此不必犹豫了,你若吸了他的全?部武功,他就会从身到心?都任由你摆布了……」 米丘眼角一抽,这老?王八果然藏不住了。追纹连载纹在扣抠裙八六艺奇奇三三零四只是江冽比对方想像中还要?命硬,米丘敢肯定?此时的江冽即便再陷入混沌,也保留一分清醒。 此时听到了这些话,以对方那给一刀就还屠全?家的性格,肯定?会再次绷断铁链对她冰寒而视吧。 也许好感度也降下来也说?不定?…… 米丘屏住唿吸,然而出?乎她的意料的是,江冽毫无动静。他只是微微垂着眸子,虽然烛光点?不亮他瞳孔里的半点?浓墨,但确实如同黑潭,映出?她纤细的身影。 好感度没?有半点?变化?,还在夸张地挂着大大的「95」。 米丘的喉咙一动,甩开炎远冬的手之?后,试探地放在对方的胸膛。 只一瞬,对方的唿吸和她的指尖具是一颤。 这具身体,被她用匕首刺伤过?,被她用唇齿啃噬过?,被她用指尖差点?洞穿过?。如今,得益于他身体里的自愈能?力,所有的伤口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现在她的身体里也存在对方的血,迅速且无声地修復她身上的伤口,让她能?有惊无险地站在炎远冬的面?前。 如今,她的手又放在他的胸膛上,只不过?这一次不是挖出?他的心?,而是要?吸干他最为?依赖的武功。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6页 米丘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她深吸一口气,默默运转心?法。只一瞬间,炎远冬的功力在她的丹田处运转,她感觉自己的指尖像是有几道漩涡,开始疯狂地吸取江冽的武功。 炎远冬站在她的身后,气息开始急促,紧紧地盯着她的掌心?。 米丘心?跳如鼓,眼睁睁看着江冽的脖颈青筋爆出?,像是有生机从他的血脉里不断流失。她看不见江冽的表情,但也知道这滋味不好受,只是江冽像是身体和灵魂已经分离,根本感受不到疼痛般毫无声音…… 可是这狗崽子明明在白日还对她说?过?他已经能?感受到疼痛了啊…… 想到这里,她指尖一颤,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只这一步,江冽缓缓眨了一下眼。炎远冬面?色瞬间一变,上前按住了米丘的肩膀:「事已至此,你还退缩什么?小心?前功尽弃!赶紧把他的武功给我吸光!」 米丘面?上的嫌色一闪而过?,她咬着牙看向江冽。 对方微微垂下长睫,瞳孔若被乌云拽下的弯月,带着静默的应允。米丘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试探地再度将掌心?贴了上去?。 这一次,她感受到了他如鼓的心?跳。 霎时间,她冷静下来。对着炎远冬哑声道:「对不起爹,是我一时心?软。我马上就吸干他的内力。」 炎远冬勉强缓和了神色。 米丘深吸一口气,再度运转武功。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江冽的唇瓣越来越白,眼神也暗淡了下来。米丘不自觉屏住唿吸,这一刻时光仿佛在江冽眼底扭曲拉长,周围烛光变换,像是有无数鬼魅从墙壁伸出?触手,将二人推挤到黑暗里。 米丘以为?自己的唿吸急促,其实是身后的炎远冬控制不住兴奋的唿吸。 直到一滴水从他的额角落下,落在她的指尖,她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勐地收回手。炎远冬的面?色一变:「怎么这么快就收手了?!」 米丘刚想说?话,江冽就吐出?一口血来,脸色彻底灰拜下去?,就连气息都开始变得虚弱。 米丘抖着唇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好像他的身体里已经再也吸不出?内力了。」 她面?色灰白,像是眼含绝望,又像是破罐子破摔的兴奋,求助般地看向炎远冬:「爹,是不是以后,他就再也逃不掉了,永远都陪在我身边了?」 「是……」 炎远冬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向米丘:「爹,保证,你们?会永远地在一起。只要?有爹在的一天,就不会有人打扰你们?……」 阴冷的水被炎远冬推向米丘,他的眼睛在水牢里如同暗中幽火般晶亮得可怕,此时此刻,他看向米丘,像是在看着一只闯入陷阱里的兔子,居高临下地怜悯,带着微不足道的愧疚。 米丘下意识地退后一步:「爹?」 炎远冬向她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只是前提是,你要?乖乖地听话,当我最懂事的女儿……」 米丘勉强一笑:「爹,我不明白,我还要?怎样懂事?」 「身无武功、足不出?户、言听……计从。」 每说?一个字,他的手就紧一分,米丘的瞳孔就缩一点?,直到最后一个字落下,她似乎被雷噼了一般面?色一片空白,茫然地看着他: 「我不明白,您刚才不还是让我吸、吸了他的内力,怎么现在就……」 「好孩子。」炎远冬微微一笑,像是黑暗中的野兽裂开的狰狞巨口,「因为?你是替我吸取的内力。」 话音刚落,他的手腕一震,米丘的手臂瞬间一软,内力竟然疯狂地涌出?。她踉跄地后退,水花迸溅,墙上的烛火开始疯狂摇晃。 一瞬间,铁链勐然动盪,米丘的手擦过?江冽的手腕,她靠在江冽的身上,这才恢復平静。 「爹!」 她干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唇瓣颤抖茫茫然不知所措。 「你为?何要?吸取我的内力,你、你可以直接找江冽啊!」 炎远冬避开她的视线,为?了不暴露情绪面?色反而有些狰狞:「莫要?怪我!你生下来就是为?了此刻!」 米丘仓惶抬头:「你是……什么意思?」 「焚炎神功是仓促写成,下半自有不足之?处,于是老?祖特意写出?上半。但是这么多年,没?有人知道它到底能?不能?成功。一旦不成功,很有可能?连对方的伤毒魔性都吸到自己身体里……我用改良后的功法让教众试验,仍有不成功之?例。于是我想到教里的血祭大法——用自己的亲生骨肉作为?引子,提前过?滤掉所有的危险。」 米丘的身体瞬间一颤,眼角通红地看着他。 「于是我和你娘生下了你。在你失踪后,我伤心?失意,放弃了这个计划。没?想到你又出?现在我面?前,这就是天意!如今你吸收他所有的功力,而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你的全?部功力,这不是老?祖的眷顾又是什么?」 米丘的声音颤抖:「你、你就不怕我也入魔吗?」 炎远冬的眼角一抽,声音软了下去?,「所以爹愿意补偿你,只要?你乖乖听话,你就可以在焚天教衣食无忧一辈子。」 米丘身体愈发无力,她感觉自己的生机似乎随着内力也一起逝去?:「怪不得、怪不得教里的众人都没?有生育能?力。原来你是怕有一天他们?发现了这个秘密,效仿你的做法,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有超强的武功,于是提前在功法里做了手脚!」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7页 「是。」炎远冬干脆地点?了一下头,昏黄的烛光下,他的脸颊开始充盈,胸膛也开始如同注入生机般膨胀起来,感觉到身体力量的壮大,他看向米丘的眼神愈发慈爱和心?疼起来:「除了为?父之?外,我不允许任何人知道这个方法。我将那上卷毁掉也是如此。从此以后,我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焚天教唯一的强者!」 米丘微微低着头,先是髮丝开始颤抖,接着是浑身开始颤抖。炎远冬以为?她在伤心?害怕,直到他听到了她低低的笑声。 他皱了一下眉,莫名?有些不安:「你笑什么?」 米丘直起腰,抹去?眼角溢出?的泪:「我笑,我米丘算来算去?,还真差点?算不过?你这个老?王八。」 「老?王八」三个字一出?,炎远冬的眼角一抽。他握着米丘手腕的手一紧,似乎能?听到咯吱的声音。 米丘面?色苍白,一边叫着痛一边笑道:「炎远冬,你这辈子把自己的妻子、教众、江家还有天下人都算了个遍,就只是为?了成为?天下第一。但是你漏算了一件事。」 烛光摇曳,米丘的脸在黑暗中像是忽明忽灭的烛光,带着暖意的冷。 「……什么?」 「那就是……」米丘勾唇,一字一顿:「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一滴水从米丘手上落下,滴到水面?盪起层层水波,炎远冬张着嘴,似乎不明白髮生了什么。然而下一刻,他的胸口一涨,像是有强大的气流在一瞬间灌满了胸膛,他的眼睛一瞪,勐然吐出?一口血。 米丘嫌恶地后退:「应该是开始反噬了吧……毕竟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血祭大法也不好用了。」 「你……」炎远冬想说?什么,却被满嘴的血呛得说?不出?话,他恶狠狠地看向米丘,然而眼底似乎还藏着什么别的东西。 「你在胡说?!女儿,你是不是故意这样说??你在故意气我!」 他的胸膛一瞬间瘪了下去?,浑身的肌肉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比以往更加干瘪贴合在骨头上,这一声怒吼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浑身的关节都在不断颤抖。 米丘咬着牙道:「我有没?有胡说?,你的身体已经回答你了。炎远冬,你之?前利用亲生骨肉,那孩子失踪是她的造化?!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沾沾自得找到了自己的骨肉工具,你却没?想到我身后的伤疤是偶然烫的,我能?和你的鲜血相融也能?和江冽的鲜血相融!你自以为?所有人都是你的玩物,却败给了自己的自以为?是!」 炎远冬目眦尽裂,他的唇瓣剧烈颤抖,血丝爬满了整个眼眶:「我、我杀了你!!!」 他正要?捏断米丘的手腕,却突然听到清脆一响,铁链在墙上瞬间绷断,一股寒气直冲他面?门而来! 炎远冬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松开米丘的手向后退去?。米丘呲牙咧嘴地握住手腕,踉跄了一下。身后一凉,似乎有被绵软包裹的冰块贴上,米丘勐地抬头:「江冽……」 江冽扶住她的手臂,眼底混沌一片,但在漆黑之?中却格外清晰地映出?她惨白的脸:「小心?……旁边。」 他皱着眉,似乎竭尽所能?保持清醒,才勉强挤出?这几个字。 米丘深喘一口气,她点?了一下头躲到一边。 炎远冬飘到岸上,眼睁睁看着米丘和江冽熟稔对话,一时间恍然大悟,这两个人从头到尾都在演戏! 「你、你故意冒充我女儿,就是为?了秘籍的上半!」 米丘冷笑:「谁愿意和你扯上关系,除了你之?外谁知道秘籍还有上半?!」 炎远冬陷入恍惚,一时冷一时热,仿佛吸入醉梦的是他,而现在只不过?是一场幻境。然而江冽扯断铁链,已经攻来,他如梦初醒,咬牙迎上:「既然如此,我这就送你们?两个下地府!」 江冽目光冷然,径直攻他心?口。他虽被米丘吸了一半的内力,但是炎远冬被血祭大法反噬,此时反倒比之?前虚弱,二人一时之?间打得不相上下,霎时间水波动盪,碎石跌落,整座水牢开始晃动,随时崩塌。 米丘赶紧找个机会跑出?去?,但炎远冬看见她的身影,眸光一闪。 暗道怪不得米丘刚才在暗室里独处那么长时间,原来是想将秘籍背下来,然后给江冽解开入魔之?毒! 他气急攻心?,越想越牙痒,恨不得一口一口地撕下他们?的血肉方能?解心?头之?恨! 好,既然如此他就先杀了米丘,绝了他们?断绝入魔的心?思,待江冽彻底沦为?野兽之?后,他再一点?一点?地片去?他身上的肉! 想到这里,眼底的猩红几乎爬满整个眼眶,他瞬间转身向米丘击去?,千钧一髮之?际,江冽勐然挡下,炎远冬向远处嘶吼:「应夏红!来人给我杀了这两个贼人!」 然而脚步声渐近,应夏红竟然从水牢门后走出?。 炎远冬一愣,瞬间被江冽挖走胸膛前的一块肉。他捂着胸口看向应夏红,还在试探挣扎: 「你还在发什么愣?米丘是假的,她并非是我的女儿。这二人里应外合为?攻破我焚天教,你还不速速带人拿下她!」 应夏红眼底猩红,用一种陌生而又恐惧的眼神打量炎远冬:「教主?,即便她是真的,恐怕此时也已经倒在水牢里了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8页 刚才,应夏红听到了一切。当然,这是因为?米丘留了门。 炎远冬的脸颊剧烈抽动着:「你在说?什么胡话?!你是我的护法,凡事以我为?尊,她是个假的,你竟然要?违逆我的意愿站在她那一边吗?」 「不……」应夏红的面?色苍白:「我是站在,我们?永远不可能?有的孩子那一边……」 炎远冬愤怒到青筋爆出?,眼睁睁看着所有弟子围上来却慑于江冽的杀气不敢上前,他又吐了一口血,这群废物! 他在仓促之?中与米丘对视,对方捂着手腕站在旁边——并不是在江冽身后,眉目平静,眼神淡然,似乎对生死和他的威胁置之?度外。 然而这种平淡却更加点?燃炎远冬的怒火,就这么看低他,想到刚才米丘的字字鄙言,他的怒火似乎冲破干瘪的胸膛,顿时强接一招,顿时鲜血飞溅,他的一只手臂被硬生生地扯了下来。 然而不等新肉发芽,他瞬间沖向米丘。 江冽刚一回头,就看到米丘站在风口,炎远冬的掌风已经掀开她的长髮。然而她不躲不避,神态十分平静。 是要?……重来吗? 江冽如此想着,然而心?脏开始揪起,强大的不安像是一只手在他的胸口翻搅,然而将他的五脏六腑压成一团,任凭血水挤出?在体内上下翻涌。 不,不是! 他下意识地喊了一句:「米丘!!!」 这声音沙哑得可怕,却隔着唿啸的山风径直吹进米丘的耳里。 米丘正等着炎远冬一掌打死她,然后她好接着机会死遁。毕竟这个时候就是原文的结局了,想必以江冽的能?力一定?能?杀死炎远冬,然后对方只要?看到她的尸体,就能?知道秘籍被她藏到了哪里,也不算她白忙一场。 然而,眼看炎远冬的的掌心?就要?向自己拍来,系统突然快速提醒: 「好感度加五,米丘,现在是一百了!!!」 米丘的瞳孔一缩,瞬间对上了江冽的目光。那一瞬间,仿佛隔着无数幽暗于微弱的火光,看到对方眼底的撕裂和疼痛,她勐然想起在永乐村里他猩红的眼,还有无数声嘶哑的呢喃。 难道让他眼睁睁看到最重要?的人再一次死在魔教的手里? 也许……不该在这个时候告别。 最起码,不能?这个样子告别…… 她下意识地一躲,手臂一紧,旁边应夏红竟然扯住她的手腕瞬间将她拽倒:「你不躲不避,竟然是不怕死吗?!」 山风拂过?,米丘出?了一身的冷汗。 江冽微张着嘴,似乎是屏息已久倒吸了一口气,他看向炎远冬的目光又冷厉化?作深不见底的幽深。 炎远冬一击即空,不由得目眦尽裂。 「应夏红,你竟敢背叛我?!」 「教主?!」迎着山风,应夏红的红裙似火飞扬,「收手吧,这样下去?没?有好结果的!」 炎远冬咬牙切齿:「你竟如此绝情,莫怪我无情了!」 眼看江冽一掌击来,他瞬间扯住应夏红的手腕,将其甩了过?去?,江冽勉强收手一掌击中应夏红的肩膀,应夏红吐出?一口血,倒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向炎远冬。 炎远冬看都不看他一眼,回身与江冽交手。 米丘赶紧扶起应夏红,低声道:「这下你该死心?了吧,我早就说?过?他不是好玩意儿!」 应夏红眸光闪烁,半晌似哭似笑地颤抖了一下。 江冽和炎远冬打得难捨难分,炎远冬失去?的手臂还在生长,江冽的神智越来越混乱,再打下去?几乎要?分不清敌我。 正焦灼之?时,米丘喊了一句:「炎远冬!你莫要?垂死挣扎了,我来之?前已经服下了毒药,你现在身体里已经有我身上的毒了!」 江冽和炎远冬皆是一颤,炎远冬下意识地回头,米丘给江冽一个眼色,他瞬间会意勐然贯穿了炎远冬的胸膛。 鲜血迸溅,炎远冬目眦尽裂,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胸口。 「你、你们?……」 米丘喘着粗气道:「一路好走,我想黄泉下的江伯父伯母一定?在等着你,你好好赎罪去?吧!」 炎远冬大口地吐着血,先是不甘地看向所有人,接着半跪在地上。 应夏红踉跄地要?去?扶,却不知想到什么停在原地:「教主?……安息吧。」 炎远冬死死盯着米丘和江冽,不知想到什么突然一笑,露出?猩红的牙齿:「江冽,你以为?……有了秘籍的上半,就能?、就能?摆脱入魔了吗?你别忘了,你是天生的魔、魔子,这辈子註定?会害人、害己,不得善终……我在、在黄泉下等你,看你一家团聚,哈哈哈哈!」 他癫狂和愤怒的笑声传遍整个覆水崖,江冽面?色紧绷,瞬间了结了他。 眼看唯一的倚仗教主?死了,剩下的人惊慌失措,齐齐后退看向几人。 应夏红捂着肩膀:「既然教主?已死,那我就是焚天教的教主?。我宣布……焚天教从此不復存在,你们?都……散了吧。」 所有人面?面?相觑,惊慌而又茫然地看向应夏红。有些人不甘心?,想要?劝应夏红收回决定?,然而应夏红转过?头对两人低声道: 「你们?,下山吧……顺着枯树一直走,就能?出?了覆水崖。」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9页 米丘扶着江冽,咳了两声:「护法,保重。」 两人一瘸一拐地下山,许是死里逃生,一时之?间无言。 走到半山腰,身后突然燃起火光,焚天教被付之?一炬。 米丘的眼底红光跳跃,她哑声道:「一切都结束了……」 她看向江冽,唇瓣动了动,想说?什么却一时之?间想不出?话来。 江冽…… 江冽…… 她此时似乎明白了在永乐村时江冽的心?境,似乎千言万语,都藏在了对方的名?字里。 江冽微微弯着腰,眸光里的浓雾缓缓散去?,米丘正以为?对方要?质问她存档系统的事。 对方却微微垂下眸子,在身后的火光中,在清晨的寒寂中,缓缓抱紧了她。 先是试探她的真假一般虚虚地一拢,接着慢慢缩紧手臂,如同将她揉成血肉塞进他的胸膛。他滚烫的唿吸就在耳边,鲜明地彰显存在感。 「米丘……」 他按着她脑后的髮丝,声音干哑得像是刚从火场中逃离,然而却只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再不说?话了。 米丘微微松了一口气,然而等他的体温传到她的周围,像是有暖阳在胸膛里升起。米丘由紧张陷入恍惚。 还好,他没?有像原文里那般如血红骷髅般独自走向未知。还好,他还有理智。 还好…… 她有和他话别的时候。 米丘小心?地搂住他紧窄的腰,觉得还是要?速战速决。脑海里顿时翻涌出?各种叮嘱的话。一定?要?检查她的尸体,一定?不要?再深入险境,一定?不要?再…… 再相信她这样的坏女人…… 米丘眼底有些发热,她暗道自己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个时候不走难道等着对方问你存档功能?的事吗? 她刚想启唇。眼前突然蹦出?一条提醒: 「宿主?,根据数据确认。现在还不是最终结局,即便你和他话别,也无法提交任务。」 米丘眼角一抽:「啊?」 「最终的结局并非是江冽杀死炎远冬,而是江冽一个人孤苦地走向远方——这是原文。」 系统把原文内容拍在她的脸上,一字一顿:「他走了七天七夜,所以你们?还有七天的时间。」 米丘:「……啊?!!」 第73章 米丘看着那「七天」, 像是中风一样?先是眼角一抽,接着嘴角一斜,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神经。 「系统你大?爷的, 你不早说!万一我刚才直接死了怎么办?」 「我也是刚收到数据反馈。如果宿主刚才死亡, 我可以提醒宿主还?有?读档机会。」 米丘:「……」 米丘差点口歪眼斜, 她像是被炎远冬诅咒了一般,胸口的气差点把她鼓成个气球。这个系统,它?是故意的吧! 她几乎快把所有?的脏话都用上?,转而幸好她刚才没说什么矫情的「遗言」,万一她又是说让他好好的, 又是一脸虚弱地让他忘了自?己,然而自?己屁事没有?现在还?怎么下台? 米丘越想?越气, 然而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摆在眼前: ——既然还?有?七天, 就说明?她现在走不了了。既然不走了,这个时候要对江冽说什么? 恭喜你大?仇得报?还?是……好感度都百分百了,请问江先生有?什么感想?? 又或者——我现在可以叫你狗崽子?了吗? 米丘此时身体疲惫至极,但脑袋里天马行空, 混乱得像是小猫抓乱的毛线。 直到江冽的手臂越来越紧,她承受不住不得不推了对方一下肩膀。 「江冽……」 她整理了一下思绪:「你……要不要先坐下休息一下?」 江冽缓缓松开了她, 他摇了一下头,眼底像是一块燃烧的冰,炙热与晶莹反覆交替。 「米丘…… 你刚才为什么……」 话音未落,他突然闷哼一声,像是被人?折断了嵴樑了一般身体突然地坠了下来, 全部压在了米丘的身上?。 米丘一惊:「喂!」 江冽彻底倒在了她的身上?, 长手长脚几乎把她压得看不见身形。米丘被压得面色大?变,连连后?退几步, 直到承受不住带着对方跌坐在地上?。 江冽的脑袋歪在她的脖颈,灼热的唿吸就扑在她的脸侧,像是远处燎原的火,混乱而又燥狂。 米丘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额头的温度比唿吸都要灼热。她内心一沉,糟了,狗崽子?发烧了。 这傢伙在地牢里待了近七天,没事被她用语言刺激,偶尔还?要受醉梦折磨,在被她吸走了一半的武功情况下又和炎远冬大?战了一场,如今还?能站着下山已经算是他生命力顽强了。 她左看右看,这里还?没有?出魔教的地界,万一这个时候魔教的人?不受应夏红的控制下山,又或者正道的人?得到消息赶来,无论他们是否知?道所谓的真?相,到底也是个麻烦。 她极目远眺,选中远处的一处山洞,连拖带拉地带着江冽藏进去。 江冽这几天瘦了不少?,但是骨头的份量不轻,追纹连载纹在扣抠裙八六艺奇奇三三零四米丘累得气喘吁吁终于和他一起跌在地上?。来不及休息,她开始观察四?周。这个山洞不大?,和江冽第一次入魔时候躲藏的地方差不了多少?,且十分隐蔽。洞口有?藤蔓树叶掩映,能看到远处的山路,即便有?人?过来也能率先发觉。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0页 她将江冽小心放下,又急匆匆地从附近找来水,用树叶给江冽餵下。 清冽的水进入江冽的唇瓣,他的脸色就缓和了些许,只是眉头还?一直紧紧皱着。 洞外的光被夹成一束,落在他的眼角,恍惚耀出他苍白的脸色。 米丘累得面色潮红,她松了一口气跪坐在江冽旁边,小心地摸了一下他的眉心:「系统,你说……他为什么突然就知?道痛了?」 「回宿主,我的视角不在江冽那边,无法获知?详情。」 若是以往,在系统刚才「坑」了她一次的前提下,这会肯定又会收到米丘的嘲讽攻击。 然而这次米丘却没说话,她似乎也不需要系统的回答,只是垂着眸子?看着江冽的脸。 指尖一动,江冽的眉心就如同融化的冰层缓缓被抚平,米丘的指尖也顺势来到他的鼻樑,透过薄薄的皮肤,能摸到硬挺的鼻骨,但米丘的力道很轻,声音也轻了下去: 「我猜……是因为魔教的醉梦伤了他的神经。」她皱了一下眉,她以前顾虑江冽不知?痛,被人?砍断了手脚都不知?道。如今知?道痛了,却因为内伤发热而昏迷,实在是……让人?难以抉择。 她神色恍惚,指尖无意识地落在他苍白的唇瓣上?。因为刚喝过水,并?不那么干燥,却像是含着炭火般灼热。 「说你是狗,你还?不信。你现在就是一只被扒了皮的狗,做什么都要先感知?到陌生的疼痛……」米丘低声呢喃:「疼也好,让你涨些记性。最起码在我不在的时候,你就不能再像以前那么疯了……」 突然指尖下的软肉开始颤动,江冽的长睫一抖,瞬间睁开眼。 米丘一惊,下意识收回手。 「你醒了?」 她小声地问。 江冽定定地看着她,眸光像是月下浓稠的玉露在流溢,他启唇,却是问她: 「米丘,寒气逼人?,外面下雨了?」 声音沙哑,缓慢得像是火焰熄灭的炊烟。 「没有?。」米丘顿了顿,她想?了想?微微将他扶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是你发烧了才感到冷。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那就好。」他上?闭眼,声音低了下去,「若是下雨,记得叫醒我……窗外的花和两只兔子?还?要带回家里。」 第74章 江冽眼帘缓缓合上, 米丘僵硬的肌肉这才放松了下来。 刚才她几乎是下意识忍着头皮发麻的不适和心脏几乎到嗓子眼的紧张,才让自己没?有发出声音来。 这狗崽子烧煳涂了,竟然以为这里是在读档前的永乐村。竟然就这么在意吗, 就连梦中?也在念着它…… 米丘头疼地将后脑勺磕在山壁上, 现在的江冽像是闻到香味的狗, 死拉着你的裙角不放,看似可怜兮兮,实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咬你一口。 上一次他戳穿自己的身份的时?候,她勉强煳弄过?去,然而她的攻略者身份是个逆鳞, 一次两次还行,万一他再这么追问下去, 自己一个暴躁暴露了怎么办? 是被他当成不死的妖人? 还是被认为比魔教少主更?加居心叵测的不死鬼怪? 如果他这么想?的话, 恐怕好感度会瞬间从一百降到负一百吧……这并非是米丘杞人忧天,而是因为江冽太过?喜怒无常,她不敢赌。 本来打算趁着对方?没?有反应过?来的一瞬间,用生?死稳住他的好感度, 因此她并没?有想?过?在一切尘埃落地之后要如何与他相处。 毕竟以前有的世界里?,即便男主在结局之前好感度达到百分百, 那也是在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的基础上,她只?要做做样子秀秀恩爱就好了。 现在,她就差底裤没?被扒出来了,等对方?清醒后,无论?她是温柔坚韧, 还是黑化恶毒, 他都会认为那是居心叵测。 这七天可怎么过?啊…… 要不然把他扔在这里?得了,自己接着「死遁」, 这样下去「死」无对证他还能留着百分百的好感度,让自己苟到结局。 这么想?着,她就要将自己的腿从江冽的身下挪开。只?是刚一动,对方?的眉头一皱,微微侧了下头。灼】热的唿吸立刻就喷在她的小腹,米丘像是被熔浆浇筑成雕像,瞬间不敢动了。 「系统!!!」米丘有些恼怒:「看看你做的好事!如果不是你们?部门的数据防火墙那么脆,江冽怎么可能知道?一切,我又怎么能落得这个田地?!」 「江冽的数据有一部分不是我们?部门负责的……」系统就此打住,「宿主,其实也不完全是部门的责任。『醉梦』可以让江冽陷入幻境,放大他的感官,使他提前陷入入魔状态。而且你还那么刺激他……导致他的精神波动达到最高值,所以他突破数据屏障也并非是偶然……」 米丘冷笑:「这么说我还有责任了?你倒是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竟然把责任都推到了毒药身上,那醉梦要是真的那么厉害,怎么江冽在济世堂……」 等一下,米丘突然察觉不对劲。 醉梦确实很厉害,但是江冽在济世堂的时?候就已经领教过?它的强度,不可能一点警戒性都没?有。即便一开始被迷药毒得浑身没?了力气,但每一次应夏红下醉梦的时?候,他怎么能毫无动静? 米丘缓缓坐直了身体,越想?越细思极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1页 应夏红背着她偷偷下了水牢五六天,每次都是安然无恙,甚至没?有半点情绪波动,这就证明江冽从头到尾都没?有反抗过?。 这怎么可能,以江冽的能耐也许应夏红不出三天都出不了水牢的门。 毕竟这狗崽子在最混沌的时?候都能轻易扯断铁链,区区一个护法不够他一掌的。 而且那条铁链在不知不觉中?被恢復了,如果是魔教的人恢復的,炎远冬怎么可能一点异样都没?有? 米丘低下头,看着江冽渐渐平缓下来的神情,不由得嵴背发麻。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缓缓升起:除非……这一切都是江冽故意为之。 在他第一天进入水牢时?,自己就开始刺激他,也是在一开始,应夏红就下了毒,所以江冽可能在更?早之前就知道?了「真相」。他之所以没?有反抗,也许是想?在「梦」中?看到更?多…… 一次次地,为了不知道?真假的,她从未承认过?的记忆碎片,他竟然就眼睁睁地看着应夏红给他自己下毒? 这和一条亲眼看着猎人设下牢笼,还心甘情愿地走?进去的野狗有什么区别?! 米丘的喉咙一动,掌心从推拒变成了合拢,她挡住江冽的眼睛,也微微闭了闭眼。 这么一推测,墙上断了又连的铁链也找到了理由。他为了等她的「解释」,明明有能力逃出去,却还是选择在水牢里?等他。 「你这个狗崽子……」 米丘咬牙切齿,面上却没?有愤怒,只?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到底想?要知道?什么……知道?她的身世,还是想?知道?她的真心? 「宿主?」系统半晌没?听到她接着说话,只?见她面上五颜六色,不由得担心地问。 「我在想?事情,不要打扰我。」米丘不耐烦地回。 她不自觉地摸着眉梢。 他为了知道?真相都这么执着了,要不然……透露一点?不行不行,她的身世是她的底线,底线一但降下一点就全盘皆输! 米丘的头比刚才的更?疼了。她思来想?去,觉得现在就这么走?有些不仗义,万一他被那些不分青红皂白的正道?弟子碰上了怎么办? 要不然……先陪他七天,把秘籍交给他把他安顿好再走?吧。 在这期间,就装傻吧,再找一个身份,死不承认他看见的「真相」是真的就好了。 米丘嘆了口气,迷迷煳煳地就睡了过?去。不知道?是否真的下了雨,半梦半醒之间,她感受到了潮冷,许是身体在逃避,她坠入了温暖的梦乡。 第二天一早,她听到鸟儿叫声。眯着眼睛醒来,突然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身上还盖着一件黑色的外袍。 她一惊,瞬间起身:「江冽?」 洞内没?人,只?留下清寂。米丘心脏勐地一揪。 然而只?三息,外面的藤蔓就被一只?修长的手掀起,江冽走?了进来:「我在。」 米丘松了一口气,「你干什么去了!?」 她拧着眉,睡得潮红的脸上带着惊慌之后的薄怒,若是以前,定然会温柔软语,此时?却像是卸下伪装张牙舞爪的猫,娇蛮暴躁。 米丘也察觉到自己反应过?大,但顿了顿还是瞪着他,眸子亮得惊人。 「去找水。」 他抬起手,是叶子捲成的「水杯」。清晨露重?,他穿着薄薄的里?衣走?向米丘。米丘接过?水,先是看了一眼他的面色,见他精神好了很多这才咳了一声,抿了一口。 想?到两个人一团乱麻的关系,她的头还有些痛,只?好没?话找话。 「你……何时?起来的?现在身体还痛吗?」 她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问江冽「疼不疼」,也算是命运弄人。 江冽摇头,他道?:「不痛了。外面正烤着鱼,待你吃完咱们?就走?。」 米丘一愣:「走??去哪里??」 这还有一堆破事没?有解决呢,他就想?直接走?? 江冽抬眼,背光而立,眼里?却像是暗中?唯一的萤光:「回家,我们?一起回家。」 米丘的喉咙一动:「你要带我回去?你、你到底清醒没?有。我们?昨天可是在魔……焚天教势不两立的。」 江冽点头,把树叶接过?来扔掉。转身就要去拿鱼。 米丘赶紧站起来:「江冽,你怎么走?了?我们?之间还有话没?有说开呢!」 江冽走?在前面,米丘跌跌撞撞地跟在他后面。「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焚天教虽然没?有了,但是我现在没?有跟着你的理由,我救了你一命算我功德无量,我不会再跟你纠缠了!」 江冽的背影笔直得像是松,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别看我杀了炎远冬,其实、其实我之前说的话也是真的,我自从第一天接近你开始就心怀不轨,我是沙如海的手下,本来接近你是为了替他报仇,后来就想?通过?你找回所有秘籍!」 米丘叉着腰,边走?边道?:「没?想?到被炎远冬错认成他的女?儿,所以顺水推舟,想?要利用魔教折磨你。我帮你杀他……也只?是察觉到他要利用我而已!所以你最好及时?醒悟。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就赖在我身边,然后等冷静下来就做出一刀杀人的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2页 江冽的脚步几不可察地一慢。 米丘说得气喘吁吁,见他头都没?有回,顿时?来了怒火: 「喂!江冽!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江冽的脚步一停:「我在听。」 「你在听你还……」米丘皱眉,故意大声道?:「你是不是因为那个醉梦又在胡思乱想?了?上次你就说了一堆胡话!你是不是还没?有清醒!」 晨风吹过?他的里?衣,勾勒出挺阔的身形,他没?有回头:「没?有,我很清醒。我信你不是炎远冬的女?儿,也信你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个骗局。」 「哦……」米丘深吸一口气,「然后呢?」 河边的炊烟裊裊升起,晨光越过?高山缓缓铺在两人身上,江冽的声音仿佛也被风搓成金光,洒在晨曦里?。 「但是……至少我还活着站在这里?,没?有成为众矢之的,也没?有成为行尸走?肉。你的行为和你的话自相矛盾,让我分不出真假……所以就不分了。」 米丘一噎,「你什么意思?」 江冽转过?头:「所以,你说什么我都会信,你就什么都不必说。」 米丘:「……」 她一张嘴,仿佛被晨风吹裂了嗓子:「为、为什么?」 「因为即便是谎言,那也是你想?让我相信的。真假就没?有了意义。」 真假没?有意义? 真假怎么会没?有意义?他从一开始不就执着于?她的身份真假吗?如果没?有意义,她又怎么能重?来这么多次?! 米丘啼笑皆非,觉得这是老天爷开的玩笑,又像是江冽被谁附了身。她想?要张嘴嘲讽,然而一抬眼,却一愣。 此时?江冽站在金光下。眸光流溢,带着坚定和晦暗的情绪,仿佛被一只?柔软的手,以强硬的力道?重?新塑造成如今的模样。 平和,笃定,这是以往的江冽绝对不会露出的神情。在经歷过?断腿、折骨、囚禁和餵蛊之后,他只?会愤世嫉俗、睚眦必报,如今,他却毫不在意她的身份,仿佛自己再欺骗他一次,他也会全盘接收。 米丘的眼底发热,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低下头,深吸一口气,露出冷然: 「我不信。」 她压住眼底的情绪,扬起下巴:「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就翻脸不认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对我说怀疑就怀疑!如果不是我反应快早就被你杀了!你连我话里?的半点不对劲都受不住,谁信了你才是傻子——你个狗崽子!」 最后三个字一出,山风像是碰了鼻,突然挺直唿啸。江冽的眼角落下金光,映得他眸中?澄澈,他的面色微变,倏然上前。 米丘吓了一跳,赶紧存了一下档。 「你、你干什么?」 江冽微微低下头,握住她的手腕:「我不是狗崽子……我马上就可以行冠礼了。」 第75章 米丘沉默了一会, 然后被他眼里的执着逗得忍俊不禁,她?勉强压住勾起的嘴角,点了点头:「好, 知道你?是刚过十八了……但是我保留谨慎态度, 你?要是有任何不对劲, 我就走。」 江冽点了一下头,低声道:「我会用时间证明。」 他握紧米丘的手腕,眼底无比晶亮:「现在,我想带你?回家……」 米丘的喉咙一动。 下山的路上有些艰难,过来的时候她?被?抬着, 出去的时候才知道路程的颠簸。而且这里深山荒芜,鲜有人烟, 两个人要走, 不知道要走多长时间。 然而不知道江冽从哪里找到一头小毛驴,把米丘抱了上去。 米丘:「……」 好好好,又是马又是骡,现?在又来了个驴, 永乐村成了动物园了是吧。 「这你?又是从哪里找到的?」米丘挑起一边的眉梢:「我看周围可没有土匪让你?打。」 江冽牵起绳子:「但是周围有豺狼虎豹,我和山下的农家换的。」说着, 他递给米丘一顶草帽:「戴上这个。」 米丘戴上遮阳,哼了哼:「你?倒是想得周到。走得快些吧,如果晚了这……」 迎着江冽的目光,她?把「七天?」咽了下去,轻声道:「晚了, 我可就不耐烦了。」 江冽点头, 牵着驴子向?前走。山路逐渐平坦,树影婆娑, 像是被?云层筛选过的金光撒在两人身?上,米丘眯着眼,浑身?暖洋洋的昏昏欲睡。 这一路上狗崽子再也没提过那个「梦」,好像真的相信了她?说的话一样。不过米丘知道江冽不会这么容易就相信他,对方?肯定伺机而动,随时等着她?露出破绽就上来咬一口。 这几天?她?必须继续装煳涂,把他的好感?度给稳住。 接下来应该先……算了,今天?天?气这么好,还是等一下再说吧…… 她?在驴背上昏昏欲睡,突然一阵马蹄声惊醒了她?,她?下意识地揭开草帽向?远处一看。 一行?白烟在地平线上升起,近乎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激起烟尘无?数。驴子不安地停下蹄子,江冽牵紧缰绳,微微皱了下眉。 米丘疑惑:「怎么回事?」 江冽眯了一下眼,然后回过头:「没事,是正心宗的人。」 「正心宗?」 米丘勉强看清,发现?为首的弟子穿的确实是正心宗的衣服,这才放松地盖回草帽:「我还以?为是有人来追杀咱们两个呢。原来只是收到消息的正心宗弟子…… 」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3页 正心宗似是很久远的名字了,江冽的脸上毫无?波动。 听着身?后平缓的唿吸声,他的脚步瞬间一停。 回过头,看米丘东倒西歪,于?是轻轻伸出手就接住了她?。 米丘很轻,在魔教待了七天?又瘦了许多,像是云一般飘在他的怀里,轻柔的唿吸就扑在他的颈边,眉目平静,让他想起在客栈房檐下的那一瞬。 雨声淅沥,她?毫无?声息。 如今晴空万里,她?的胸膛不断起伏,恍若最真实的噩梦渐渐褪去黑沉,露出美梦成真般的明媚来。 江冽看着她?的睡颜 ,小心地缩紧手臂。然后缓缓地垂下头,贴在了她?的额头。 ———— 「古师兄,我好像看到江冽……和米姑娘了。」 长风猎猎,吹起几人的蓝袍,古良随意地向?后望一眼,远远地只看到两个相依偎的黑白身?影,内心也是一动。然而想起临行?前了怨大师说过的话,又不自?觉唏嘘。 「米姑娘早就下落不明,江兄又被?俘已久,如今魔教遭到大火,二人许是在地府下……」 「呸呸呸!」于?元丰在逆风中大喊:「别把事情想得那么坏,也许这火就是二人放的呢!咱们这一次带着武林各位前辈,一定要攻下覆水崖!」 洛小梅也嘆口气:「希望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能?一直在一起。」 米丘这一觉睡到了晚上,此时不知走到了何处,耳边传来了人潮喧闹的声音,米丘感?觉到脸侧下细微的颠簸。 她?睁开眼,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直到江冽的声音在身?下响起:「醒了?」 米丘勐地起来,对方?将她?缓缓放下,身?后驴子不紧不慢地跟着。她?有种今夕不知何夕之感?:「你?、你?刚才就一直背着我?」 江冽点头:「你?在驴背上睡着了。」 米丘的脸颊有些涨红,完全想不到自?己在驴背上东倒西歪的样子,然而她?是惯于?倒打一耙的人,摸着眉梢道:「那也不用你?背着我,你?的背好硬,我睡得一点都?不舒服……」 江冽顿了顿,道:「我记住了。」 你?记住个屁!米丘观察四周,这里似乎立明德城不远的小镇,此时不知是举行?什么节日,烟火瀰漫,人群攒动,和明德城的月秋节十分相似。 「这里是哪里?」 江冽道:「走的近路,穿过这个镇子,就快回到家了。」 这么快?米丘刚想说话,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颤抖的唿唤: 「江恩公?、米、米姑娘?!」 米丘有些疑惑,下意识地转过头。在路的尽头,看到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跌跌撞撞地跑过来,面上看不清神情,但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的颤抖。 待对方?走近了,米丘这才想起来:这不是、这不是那个、那个「助攻君」吗?他叫什么来着? 江冽在她?身?后道:「是袁平清。」 米丘对江冽记人记得比她?还准的这件事表示震惊。 袁平清连滚带爬地来到两人面前,先是迟疑地看了江冽一眼,然后就把视线落在米丘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似乎在观察她?到底是不是真人。 「米、米姑娘……你?、你?没死??」 米丘微微一笑:「我命大得很,怎么可能?会死?。」 米丘的反应超出他的意料,让满腔惊喜和感?动的袁平清瞬间梗在喉口,他只当米丘与自?己生?分了,但对方?是自?己的恩人,哪有对方?迁就自?己的道理。 「那就好那就好,你?没事就好。」他擦了擦眼角,「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上次我见到江恩公?的时候,还以?为米姑娘你?……当时一时冲动,就和江恩公?起了冲突。」 米丘道:「我只是诈死?而已,根本没有事。你?打江冽的时候,我还在旁边看着呢。」 袁平清:「……」 不是他的错觉吧,这怎么和他印象中善良坚韧的米姑娘完全不一样? 他张了张嘴,下意识地看向?江冽,却发现?对方?垂着眸子,面上毫无?怒气。这、这难道是两人闹别扭了,米姑娘故意假死?让江恩公?着急? 可米姑娘也并非那样的人啊! 他干笑两声:「米姑娘就会说笑……上次我带父母去了明德城,最近准备带他们回家。听说这里有热闹看所以?临时改路到这里。既然与二位相遇,那就是天?大的缘分!既然误会已经解开了,我请二位去我们的酒楼,为二位接风洗尘如何?」 米丘觉得时间不够用了,想要摇头。江冽道:「天?色已晚,就在这里歇息吧。」 米丘咽下口中的话,只好道:「随你?。」 趁着江冽安顿驴子的时候,米丘随着袁平清回酒楼。此时华灯初上,二楼角落的一张桌子十分清净,米丘坐在窗口,拄头斜眼看向?楼下。 她?还是那一身?白衣,只是褪去了往日温柔的笑容,从包容一切的云层化作高高在上的明月,填了一丝清冷。察觉到袁平清的视线,懒洋洋地转过头来: 「看我做什么,不认识了?」 袁平清瞬间回神,他给米丘和江冽的茶杯倒满茶,轻声道:「是有些不认识了,总觉得……米姑娘变了许多。」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4页 米丘摇头一笑:「你?有没有想过,不是我变了。是我本来就这样?」 华丽的烛光下,她?的瞳孔颤动,好似被?云雾掩盖的山泉终于?露出了自?己的清冽来。袁平清本来无?波的心莫名开始震动,他低下头喝茶掩饰:「米姑娘……是不是和江公?子吵架了?」 米丘道:「别瞎猜了。」 她?看着楼下江冽缓缓上楼的身?影,讽笑道:「我们两个连真话都?不敢说,如何吵架?」 袁平清却是内心一动,下意识地问:「所以?米姑娘其实对江公?子无?意?」 此时,通向?楼上的脚步声一停,米丘回头。 她?刚想说自?己满肚子只有算计,哪有真心。然而脑海中突然想起自?己和江冽的「争论」——她?们两个是「吵过架」的。 虽然牛头不对马嘴,且还是因为「梦话」。 她?告诉江冽,爱是付出、牺牲,奉献,然而她?却把内心的话告诉了江冽:爱是摧毁、占有、后悔莫及。 她?对江冽付出过、牺牲过也奉献过,但是那都?是在有好感?度的程度上。 江冽摧毁过她?、想要占有过她?,也后悔莫及过,然而那也是在她?的刺激下,他也从未将心意宣之于?口过。 她?们两个到底哪个真哪个假? 说来也好笑,江冽的好感?度都?百分百了,她?才考虑这个问题。 这么长时间以?来,江冽是唯一一个让她?在满分的好感?度时还在费心对待的男主,她?在他身?上花费的心思远超旁人。 但那要说是「有意」,却似乎是铺满江水上虚假的浮萍,根本没有实质感?觉的契机。 她?摸了一下眉梢,含煳地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只是想确认一下有些事情。」袁平清的脸颊有些潮红,「想来若对人有意,若是分别一时也是如隔三秋,再次见面就控制不住地欣喜。但米姑娘却……」 米丘神思不属,要不然她?一眼就能?看出袁平清的心思。她?只觉得此地喧闹燥热无?比,有些后悔答应和袁平清来到此地。她?连喝三杯茶都?压不住内心的火气。 此时脚步声已经来到楼上。 穿过层层红灯,点点烛光,黑色的身?形像是璀璨烟花中唯一静下来的远山,只一瞬,周围的声音都?压低了些许。 茫茫人头中,对方?的视线径直射了过来,眸光如同山中碧波,微微一动。 在米丘没有发现?的时候,百分百的好感?度瞬间一亮。 米丘的指尖停在眉梢,面无?表情。 「砰」的一声,窗外烟花绽开,她?的指尖瞬间一颤。 ———— 昨夜的事没个定论,米丘一早顶着沉重的脑袋和江冽回到了永乐村。 在村口,她?用陌生?的语气说:「原来你?的家在永乐村,名字很好听。」 江冽牵着驴走进去,低声道:「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家就在古树旁边。」 两个人走回家,江冽一推院门,看到满院的荒芜,和墙角肆意生?长的花草,唇瓣一动,也没说出什么。 米丘也是一怔,她?早已习惯那七天?里的井井有条,一时间看到如此荒芜的房子,险些有些反应不过来。 好像,她?回溯的不止是时光,还有……无?数的回忆。 江冽将小驴拴好后,让她?先进屋,然后沉默地拿起锄头收拾院子。看着墙角杂乱的花草,米丘压住发痒的手指。 现?在小马和骡子都?在少林寺,她?又不是以?前的米丘,情况完全不一样了,她?不能?再做出以?前的选择刺激江冽。 现?在来看,就是比谁更能?忍。 米丘咬了一下指关节,随意瞄了一眼窗外,突然一怔。 院墙外,两只白色的动物一蹦一跳,先后地靠近。三瓣嘴在空气中动了动,仿佛在嗅闻什么。 不等她?说话,江冽瞬间直起身?走向?院外。 第76章 看着那两只小兔子蹦进院子里, 米丘的喉咙开始缩紧,像是被自己摒弃已久、冰火交融的梦境如滴在画卷上?的墨水一般化为真实。 这一刻,说不上?是喜悦还是恐惧, 米丘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千万不能让江冽察觉出端倪。 她?走出门外?, 发现那个猎户赶来。说这两只兔子怎么都卖不出去, 今天突然?跑了出去。他追到这里,问江冽买不买。 江冽买下两只兔子,然?后问米丘:「米丘,给它们起个名字吧。」 米丘的脸狰狞得像是巫婆:「我才不喜欢兔子!我以后一眼都不想?看到它们!」 江冽顿了一下,没有回头, 低声道:「好?。」 好??好?什么好?? 米丘怀疑这是江冽和?猎户的阴谋,就是为了逼她?承认早就被覆盖的记忆! 然?而接下来两天她?还真没见过小永小乐, 而且在这两天里她?终于知道什么是度日如年?。 窗下的花她?不敢栽, 院里的土她?不敢翻,树下的椅子她?不敢坐,远处钓鱼的小池塘她?也不敢去。仿佛这里处处是炸】弹,任何一个过去的回忆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把她?炸得粉身碎骨。 然?而偏偏这个放炸】弹的人?却毫无反应, 江冽一如往常,根本?提都没提过, 甚至连试探都没有。他越是平静米丘就越是害怕。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5页 是江冽根本?忘了此?事,她?杞人?忧天,还是他闷不吭声,准备攒个大招? 这两日他一如往常地去练刀,一早那两只兔子不知从哪里跑来的又停在门口。米丘看得眼角一抽, 左看右看没看到江冽的影子, 就哼了一声:「你们两个不是走了吗,怎么好?意思赖在这里, 不怕我把你们两个吃掉?」 两只兔子动了动三瓣嘴,转身就走。 米丘下意识地觉得有些不对劲,赶紧跟上?。直到来到江冽练剑的山头,她?看到对方急匆匆赶来,顿时止住了步伐。 江冽看着她?,又看了一眼地上?的两只兔子,身后的两个兔子窝格外?显眼。 他微微侧过头:「我一时大意,让它们逃走了。这次我会将它们送到更远的地方……」 米丘的喉咙一动,她?觉得是时候离开了。 晚上?,米丘给江冽倒了一杯酒:「我们两个回来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喝一杯庆祝。庆祝你……大仇得报,我……重获自由!」 米丘要喝一杯,江冽却夺下杯子,眼睛看着她?一饮而尽。 米丘一愣。江冽道:「我喝,你莫要喝了。」 然?后米丘眼睁睁看着他一杯接着一杯,直到喝完了所?有的酒,这才脸色晕红地倒在桌子上?。米丘怕他装醉,掐了掐他的脸蛋,看他确实没有动静,这才将他拖到隔壁的房间。 这几?天狗崽子不定时地回来,让她?想?取出秘籍的时间都没有。她?已经?打好?算盘明?天跑路,特?意选在他人?事不省的时候将秘籍取出来。 米丘深吸一口气,看着桌上?的蜡烛和?旁边的匕首,摸了一下眉梢。 片刻,淡淡的血腥味溢了出来。 夜风躲开闪烁的烛光,顺着墙角探进屋里。米丘的鼻尖上?都是汗,却一声不吭。她?之前之所?以没让炎远冬察觉出任何异样,就是学铁锋削等人?将秘籍藏在皮下,靠着江冽鲜血的力量瞬间癒合。 在覆水崖上?,即便炎远冬杀死她?,只要江冽能将她?的尸体带回去就能发现这个秘密。只是没想?到系统突然?给她?延长了七天,她?还要自己解决这个麻烦。 米丘藏得并不深,挖出一个伤口就抽出一个角,正要咬着牙全部抽出来突然?感觉不对劲。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到一个黑影,就站在门口。气息凌乱,眼角猩红。 视线落在她?的手臂上?,眼底像是被吸干所?有水分的黑潭,只余混沌的浓稠。 米丘张了张嘴,脸上?一时红一时白,「我、我是……」 话音未落,只见他眉头大皱,烛光瞬间熄灭。米丘也陷入了黑暗里。 米丘开始做了梦。真是好?笑?,她?竟然?也梦到了那七天。在梦里,她?和?江冽坐在古树下听雨,小永小乐跑过来啃噬两人?的鞋面。 米丘看着摇曳的树叶,接住雨滴:「难得有这么平静的时候……」 江冽躺在她?旁边,长睫搭在脸颊上?,如同远处的高山般静谧。她?收回视线,捞起脚边的兔子:「只是不知道这样的生活会持续多久。」 江冽缓缓睁开眼,眼底像是承雨波动的湖:「可以是一辈子,也可能是……一瞬。」 米丘有些疑惑,江冽看向她?身后。米丘下意识地回头,身下的椅子倏然?消失,整洁的院落瞬间变得荒芜,两只兔子慌乱地从她?的手中?逃走,米丘一惊,连连后退。 江冽站起身,用那双看不透的眸子看着她?:「米丘,回忆都消失了……」 米丘的心脏一揪,一脚就踏空。 她?睁开眼,眼前还是黑的,自己似乎躺在了床上?,嘴里满是血腥味,却只能看到零星的光亮。 她?要动,却被按住了手腕。对方的手有些凉,传来微缓的声音:「米丘……天快亮了,下雨了。」 「是吗……」 米丘眨了一下眼,迷迷煳煳地,「要把小永小乐抱回来吗?」 话音刚落,她?察觉到了自己在说什么,头皮一瞬间像是被炸开,从头顶麻到嵴椎。她?下意识地就想?要读档,然?而对方早已俯下身来紧紧地抱住了她?。 一如往常,他的手臂缓缓缩紧,像是要把她?揉碎化成他的一部分融进他的胸膛。然?而与以往不同的是,他的浑身开始颤抖,唿吸混乱,像是捧着一怀沙,越是用力就越是怕米丘熘走。 米丘的胸膛剧烈起伏,她?开始疯狂地挣扎,长裙和?袖口在摩擦之时翻卷,露出早已包扎好?的手腕。米丘这才知道刚才江冽把自己打晕,是替自己把秘籍取了出来。 所?以这算什么?在他看到自己用身体为他藏秘籍的时候,又被他知道了自己真正的秘密。在他眼里,她?算是心甘情愿、盲目可笑?为他牺牲的可怜虫,还是居心叵测、博取同情的魔女? 一个,让她?失去尊严,一个让她?失去好?感度。 无论?失去哪一个,都让她?如同被剥皮抽骨。 江冽抱得太紧,米丘连手指都抬不起来,她?只能勉强蹬脚,踢到他腿上?时他也一声不吭。直到米丘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江冽这才闷哼一声,却将手放在她?的后脑勺,带着僵硬和?颤抖安抚: 「莫怕、莫怕米丘,没事了、没事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6页 米丘松开嘴,嘴里是更加浓郁的血腥,她?干脆破罐子破摔:「你想?说什么?」 她?在昏暗里盯着他的脸,声音嘶哑:「说我是不死不伤的怪人?,还是被你杀了那么多遍还要粘在你身边的妖人??!」 江冽抿直了嘴唇:「没有。」 米丘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是!我是有重新来过的能力!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因为大意被你杀了,你不止杀了一次!然?后是在山洞里,为了接近入魔的你,又被杀了一次次。」 米丘的声音开始颤抖,唇瓣像是被雨击得冷颤的花叶:「然?后是客栈、药王谷,还有我根本?数不清的多少次。一旦我露出一点马脚,你就会横起刀,收割我的性命!然?而我还是一次次地重来,跟着你从沧澜派到魔教。那都是因为……」 米丘的唿吸开始艰难,从牙缝里挤出字:「我是最恶的妖怪。我居心叵测、蓄意接近,要的不是什么秘籍,而是你的心!只要得到你的心,你在我眼里就只是最狼狈的一条狗罢了!我帮你、助你,都是为了让你对我倾心,其实我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 她?越说越快,最后几?个字的气息接近于无,正当眼前昏花之时,身上?的黑影勐然?压了下来。温热的柔软研磨着她?的唇瓣,颤抖的气息就渡了过来。 「唔!」 米丘的胸膛一起伏,如同岸上?的鱼汲取水分,不自觉地贴合上?去。 慢慢地,血腥在两人?的口中?争渡,又开始掺杂着咸味,米丘眨了一下眼,感觉有温热顺着眼角落在鬓角。夜色和?窗外?的雨声在唇齿间被厮磨、啃咬,最后化为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江冽贴着她?的额头,感觉她?的气息虽乱,但平稳了不少。这才又将她?揽进怀里:「你不是什么妖怪,你是仙人?……」 江冽的声音低低的,就在她?的耳边:「你是拽我出深渊,洗净我手上?鲜血,又陪我走完荆棘的小仙人?。」 米丘的喉咙一梗,瞪大眼睛看着他。 江冽垂下眸子,认真得唿吸都沉重了些许:「也是上?天听到我的祈求,派下来拯救我的仙迹。」 米丘仔仔细细地看着他,喉咙干哑:「那我,可是要你的心呢……」 「如果这就是交换,我甘之如饴。」江冽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我有两颗心,一颗在胸膛里。你早该在魔教里将它挖出来。一颗……早就在你的身上?。」 米丘的胸膛震动了一下,她?瞪大眼睛,感觉自己的周围似乎在天塌地陷,她?竭力守卫自己的这一寸之地。 「你在骗我。」米丘仓皇的露出讽笑?:「我睚眦必报,比你更心狠。其实我嫌恶正道、厌恶魔道,是最自私自利且引以为傲的人?,我要做就做最凶的妖怪,怎么可能做仙人??」 「米丘……」 他抹去她?眼角的滚烫,轻声道:「你说以前是假相,魔教的你才是真实。但是在我眼里,这两个都是你。」 米丘的唿吸一窒。 不等她?回答,江冽就接着说: 「你会……让我救人?,也会对魏钧嗤之鼻,会设计杀死炎远冬,也会对应夏红网开一面。你是又『好?』又『坏』的米丘,是比我更自由的米丘。」 米丘的喉咙开始颤动,她?沉默地看了江冽一会,突然?搂紧了对方,死死地咬住了他的喉咙。 江冽闷哼一声,这点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然?而他知道,他的痛声对米丘来说是抚慰不甘和?怒火,最好?的解药。 「狗崽子!」米丘松开牙,唇瓣贴】合,瓮声瓮气:「你别以为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你!」 江冽微微垂眸,喉结一动:「对不起米丘。是我的睚眦必报害得我差点一次次错过……我的时间都是你的。这一瞬,你可以重来千百回,又或者……用我的余生。」 米丘的眸光闪烁,她?看向江冽。低声道:「不需要余生,我只要你这几?日的表现。」 ———— 清晨,小雨刚退,古树上?鸟儿站在枝头梳理羽毛。 江冽在院门口练刀,两只兔子徘徊在米丘的身边,亲昵地啃噬她?的靴子。米丘随意捞起来一个,摸了摸小永耳朵上?的毛。 系统道:「宿主看起来心情很好?。」 「有吗?」米丘勾着嘴角,倒在摇椅上?闭着眼:「可能是天气不错吧。」 小雨刚退,现在还阴着。系统没有戳破她?:「是因为和?江冽互相表明?了心意吗?」 米丘睁开一只眼:「哎,是他向我表明?了心意,不是我。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系统:「……所?以宿主的意思是?」 摇椅一停,米丘看着远处将刀耍得格外?赏心悦目的江冽,摸了摸眉梢:「我嘛……身为攻略者,怎么可能会对男主……好?吧,我承认我对他有点不一样。」 她?举起兔子,勾起嘴角:「谁让江冽是特?别的呢,我动了那么一丢丢的心思也是情有可原的吧。这样……也不算给攻略者丢人?啊。」 系统道:「没人?会嘲笑?宿主。只是宿主是喜欢,还是……」 话音未落,江冽收刀回来。米丘站起来:「不说了,我还要让他带我去镇上?买糖呢!」 系统长长地嘆息一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7页 ———— 米丘总觉得,和?江冽敞开心扉后,日子也没什么不同。她?以前虽然?沉默寡言,但是自己有什么需求江冽一声不吭就能提前为她?办到,如今做回真正的自己,还没等她?开口江冽还是为她?办到,这让想?要「作一作」的米丘颇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之感。 而且更为关键的是,自从那天在房间里「冲动」了一次之后的江冽,每次见到她?就更加地守礼,好?像他是条被栓起来的野狗,而她?是块一啃就碎的骨头。 搞清楚,她?可是能把野狗变成人?的仙人?! 米丘哼了哼。一早,两人?带着驴子是后山吃草,江冽在旁边练刀。她?坐在木桩上?,看着对方紧窄的腰在自己眼前乱窜,长袍飞舞露出修长的大腿,不由得将嘴里的草叶嚼了又嚼。 突然?,远处传来马蹄声。两人?抬眼看去,原来是少林寺的小和?尚。 小和?尚走得不快,因为他身后还带着一匹马和?一头骡。 米丘一惊:「小马、小骡!」 小和?尚下马,对二人?说正心宗的人?赶到魔教后,只找到了残垣断壁。有人?称曾看到过二位,了怨大师算到他们两个就在这里,于是让小和?尚将一马一骡送过来。 这个了怨真实算无遗策,米丘接过缰绳。这下家里真成了动物园了。 小和?尚欲言又止,米丘抬了一下下巴:「是不是了怨和?尚还让你带什么话?」 小和?尚面色涨红:「师父只让小僧通知一件事:在二位消失的这段时间,焚炎神功的秘籍手抄本?就在少林的事被传了出去。有一看守藏经?阁的长老一时被贪慾迷了眼,修炼了上?面的秘籍,然?后将其带了出去,分成了好?几?份。现在外?面有好?多修炼了残页魔功的武林人?士。因为魔功并不完整,且他们都不如江施主心智强大,所?以不到半个月,就会入魔杀人?……」 米丘翻了个白眼:「我早就知道那本?破秘籍是个不定时炸】弹!老和?尚不把它销毁,还要研究,这不是在考验人?性吗?」 江冽拧眉:「了怨只说了这些吗?」 「他是不是让江冽出山,帮他找回秘籍?」 小和?尚有些无地自容,摇了摇头:「大师说……那些人?困于入魔,一旦听闻江施主还在的消息,一定会不管不顾地跑来找他,望二位万分小心。」 米丘下意识地想?到家里的那本?焚炎神功上?半,也许对入魔有用。自从被江冽取出之后,对方竟然?是看都不看一眼,如今若送到少林寺…… 江冽倏然?握住她?的手腕,眼底沉沉:「告诉了怨,我们会小心。」 两人?回去的路上?有些沉默。 按照米丘的性格,这件事谁捅的篓子,谁就去解决。她?是什么麻烦都不想?沾身的。而且现在江冽好?不容易从恩怨中?脱身,静心修养远离纷争是最好?的做法。 然?而自从那晚之后,她?也知道江冽有些事并非不知,只是不说。 他说自己是有好?又坏,他又哪是一黑到底的蛇蝎心肠呢? 江向明?、于若晴的坟就在不远处,为「正义」而死,似乎是江家逃不脱的「诅咒」。 想?到这里,米丘勐地回神。下意识地甩掉这些晦气。算了算日子,离离开的日子只剩下两天了……最后的两天,她?只想?平静渡过。 晚上?,江冽放完几?只动物,却久久没有回来。 她?想?到他曾经?说过让自己不要给他留灯的话,气得咬牙切齿。 披上?外?袍,她?提着灯笼灯笼顺着脚印寻找,远远地,看到三只动物的黑影在水边闲庭碎步,月光反射出白色的潋滟,隐隐能听到水声。 米丘加快走了几?步,那水声一停。她?瞬间明?白了过来,这狗崽子为了躲她?,竟然?忍着寒冷在河中?洗澡! 她?大步走了过去,只在岸边找到少许衣物,外?袍不见了。水面还在波光荡漾,留下细碎的月光。 米丘转了一圈,没有看到半个人?影,想?到自己这几?天像是一挑子热,恼怒让她?面色涨红: 「江冽,你不用躲着我!我知道你厌烦、恐惧我。口口声声说我是什么仙人?,其实私下把我当妖人?,连靠近都不敢!我去你的!」 她?眼角发红,胸膛不住起伏:「我这就走,离开你的永乐村!」 她?刚一转身,身后的树叶一响。后背倏然?一凉,潮湿带着力道瞬间压弯了她?的嵴樑。 米丘的唿吸一窒,眼睁睁地看着一条白色的手臂若白蛇一般锁住她?的腰,湿冷的水滴浸透她?的嵴背,灼热的温度几?乎烤干了薄薄的一层布料,熨帖着她?的皮肤。 一滴水从身后落在她?的颈侧,流到胸膛里,米丘打了个冷颤,一瞬间唿吸全乱了。 「别走……」 江冽的声音沙哑,像是被击碎的潋滟。 米丘深吸一口气:「不走,等着你在这里嫌弃我吗?」 下巴被冰凉的指尖转走,她?迎上?一个湿漉漉的灼】热的吻。狗崽子有了经?验,几?乎吞掉她?所?有的唿吸,直到她?的双腿支撑不住,不得不揪住他的臂膀,然?而手臂湿漉漉地滑,让米丘徒劳地留下几?道抓痕。 江冽箍紧她?的腰:「不是嫌弃……」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8页 他的气息微乱,将脸藏进她?的脖颈里,似乎生怕让她?看出一点端倪:「是不敢……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能靠近你……我怕会再次做出逾礼之事。」 米丘半是紧张半是松了一口气,差点忘了它不仅是个狗崽,还是个小古董。 如今体温传递,她?似乎也被灼得飘然?,哼了一声:「谁说必须要媒妁之言的?在我们那里……只要你想?就可以。现在,只有我说了算。」 第77章 河边的蹄声阵阵, 像是被什么惊扰四散开来。 树叶扑簌簌地落在湖中?,月光下白色的潋滟被不断震盪、击碎,聚散成光, 又化作朦胧繁星, 惊起岸边鸟虫无数。 夜风萧瑟, 却?带不走一丝灼热。树影婆娑,两道修长的身影交叠在一起,岸边长袍纠缠,风中?隐约传来一声声啜泣。 迷乱而又灼】热的晚上,最后一点月光都藏进了云层里。 米丘有?些着凉, 感觉自己被放进了温暖的被褥里。嵴背也被抹上了药膏,不过微微动一下鼻子, 就能嗅出血腥味, 想来还是狗崽子的血。 醒来后一定要记住让他?少用点血…… 一夜无梦,米丘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松快了不少,额上似乎搭着手掌。 她缓缓睁开眼,看到江冽已经穿戴整齐倚靠在床头, 垂眸看着她。 米丘是不会?害臊的,她只会?生气自己没能先他?醒来, 然后调】戏他?的睡颜。她揪了一下他?的长髮。 江冽一顿,意识到她的用意,缓缓低下头。 两人在晨光中?相贴,江冽起身时脸颊还有?些红:「你……哪里有?不适?」 米丘感觉虽然后背的伤好了,但是浑身的骨头架子像是要散了。这个时候她当然不能露怯, 于是咬牙笑道:「我好得?很, 我看起来比你还精神。」 江冽顿了一下,帮她调整枕头:「你有?些着凉, 今日?就不必出门了。」 米丘也是这么想的,不提她现在的身体,看一下时间明?天?就要走了,今日?她只想安静地待在家里。 江冽点头:「我去?拿毛巾给你洗漱。」 「喂!」米丘哭笑不得?,她是不能出屋,又不是不能下床。 「宿主。」系统突然出声,「有?两个事情通知你。」 米丘懒洋洋地把?自己从被窝里拽出来:「说吧。」 「一是……好感度显示功能又坏了。」 「啊?」 「是江冽的好感度爆表,所以显示失败。」 米丘松了一口气,「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的魅力值爆表,一百好感度怎么可能是他?的上限。」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忍不住勾起嘴角。 狗崽子,说是小古董,其实骨子里还是个闷骚。 「第二个通知:鑑于宿主完美?地完成这次试验世界,穿越部给您争取到了一份福利:您可以在这个世界停留,又或者选择回?家。」 米丘摸了摸眉梢,云淡风轻:「这还用选啊,任务完成了当然是回?家啊。」 此?时江冽端着水盆回?来,突然停在门口不动了。 米丘回?神失笑:「我又不是残疾,你还真?把?水端过来了?」 话?还没说完,面色一变:「哎!木盆漏了!」 江冽皱着眉,才惊醒般去?换水。米丘松了一口气,这才想起来系统:「明?天?晚上时间一到,我就选个地方了结自己,在这期间你不许给我掉链子啊。」 系统:「……宿主真?的不多做考虑吗?」 米丘拧了一下眉:「你今天?的话?怎么这么多,我以为以你对我的了解,根本不会?提出这么愚蠢的选项。」 江冽再?次回?来,像是带了一点外面的霜寒,眸光沉沉,像是浸在死水般的冰。 「怎么这么凉?你刚才去?外面了?」 「嗯。屋内燥热,去?外面站了一会?。」 江冽的喉结一动,拿出毛巾给米丘擦脸,先是光洁的额头,再?到挺翘的鼻尖,最后落在有?些红肿的嘴角。他?仔仔细细,带着生疏和僵硬,力道却?轻得?像是在揉一团云。 米丘被热意一烘,大脑瞬间清醒许多,她见江冽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不由得?失笑: 「怎么了,一早上不说话?,就这么一直看着我。」 而且眼神有?些不对劲。一开始像是啃骨头啃得?心满意足的狗,现在就像是守在洞口,怕任何人觊觎珍宝的野兽。 江冽摇头,放下毛巾缓缓靠近她。 昨夜的江冽刚刚开了窍,今天?的江冽就食髓知味。米丘感觉唇瓣像是熟透的果子,被对方吸吮啃噬,直到被反覆确认再?也咬不出汁水来,也不肯放过她。 米丘皱了皱眉,直到不能唿吸了才推开对方。 她「嘶」了一声,摸到唇角一点血丝,不由得?气恼:「还说你不是狗?!」 江冽用手摩擦她的嘴角,在饱胀得?几乎要破皮的唇瓣上停留了一瞬,低声道:「只可惜狗通人性,被抛弃时大多绝食断水终此?一生,要不然当一只毫无心智的野兽也好。」 米丘:「?」 江冽摇了摇头,问她:「要吃什么,我去?做。」 米丘道:「还不饿。」 她看了一眼窗外的天?气,发觉天?空又开始阴沉:「你陪着我就好。」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9页 不到中?午,果然又下了雨。米丘吵着屋里闷,江冽无法,只得?用被褥将她团团裹住,抱着她在古树下听雨。 两个人挤在一张摇椅上,幸好身形都颀长,倒也塞得?下。米丘看远处三只动物在草棚里打着响鼻,轻声道:「本来想着和你出去?踏青,如今发觉听雨也不错。若是这雨下到晚上,听蝉鸣拂夜风,那是再?好的日?光也比不过的。」 江冽的脚尖一动,摇椅缓缓晃动起来:「若是不舍……便就重来几次吧。」 米丘闭着眼一笑:「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我第十次说这句话??」 江冽抿嘴沉默。 米丘忍俊不禁:「骗你的。」 她抬起头,从厚厚的被褥里抽出手臂,戏嚯地按在他?的下巴上:「美?好总是短暂的,重复来重复去?也没有?新意。」 江冽长睫一颤,他?突然起身。髮丝迤逦地坠在米丘的脖颈,微微启唇,却?是没说出什么来。 米丘掐他?的脸颊:「怎么了,本来就像是锯了嘴的葫芦,现在像是被人封住了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你一早就古怪得?很。是不是担心秘籍的事?」 江冽摇了摇头,轻声说:「我只是……想重复这一刻。」 米丘笑得?胸膛震动,扯了扯他?的头髮:「怎么了,羡慕我的能力了,你也想重来?」 江冽低下头,长睫像是细雨般扑簌簌地颤下,他?将她从椅中?捞出来揉进怀里:「短暂也好、重复也罢。也许一次次的回?溯,会?变成拉长的梦境,就永远不用清醒地面对即将到来的黑夜。」 米丘道:「我在你旁边呢,你怕什么?」 她开始啃】咬他?的脖颈,江冽的唿吸开始变化,然后将她的手塞进被褥里:「会?、会?着凉。」 米丘把?被子展开将他?一起包裹进去?:「不闹你了。你也休息一会?,我今天?看你神色不对。」 江冽缓缓眨了一下眼,却?是盯着她不肯合上。米丘的手盖在他?薄薄的眼皮上:「睡吧,晚上雨晴了,还要陪我等星星呢。」 江冽这才合上眼。只是眉头皱着,像是拢着一层看不见的晦暗的情绪。 待他?的唿吸逐渐平缓,系统突然又出声:「宿主,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米丘差点怒骂出声:「你是什么毛病?」 江冽的长睫一颤,她这才发现自己虽然没说话?,但气息变了。于是深吸一口气:「你就这么想让我留下来?」 系统沉默了一下,轻声道:「只是给宿主两个选项。并且身为系统,有?责任为宿主解释各种后果:如果你选择离开,那么江冽呢?」 当然是只伤心了一会?,然后该吃吃、该喝喝…… 米丘想到这里,突然一顿。 她低下头,看着对方即便在睡梦中?也要紧紧握住自己的手。指尖青白,带着强硬而又珍惜的力度,好像怕一个不小心,她就会?从他?的手中?熘走了一样。 不会?,江冽才不会?当做无事发生。 他?爹娘的死,改变了他?整个人生,让他?半辈子如蒙阴雨中?。如果自己再?在他?眼前消失,如同噩梦重现,他?绝对不会?毫无反应。 米丘知道,自己所谓的「救赎」只是将自己化作江冽与这个世界连接的一根线,他?看似平静地接受了所有?的苦痛,然而只要自己这根线一断,他?就会?瞬间四分五裂。 她走后,江冽便没有?了朋友,没有?了爱人,他?只有?他?手中?的刀,还有?远处的两座坟。 他?本就不愿说话?,许是以后更不会?说话?。 米丘抬起头,看着孤零零的院落,天?地苍茫似乎只有?这一处是海上摇晃的小船,而这艘船很快就会?分崩离析,让江冽再?次成为丧家之犬。 江冽,会?不会?再?次入魔? 谁会?安抚他?,谁敢靠近他??会?不会?最后,连小永小乐都不认识了,再?次堕入屠杀?他?会?不会?……将这一切归咎到他?的魔种之体? 米丘越想越心乱如麻,气息全乱了。 她只得?破罐子破摔:「那你是想要我留下来?你有?没有?想过,我选择留下来,将会?面对什么?」 她坐起身,捂着额头,指尖不断颤抖:「这并非是简单的『在一起』就能解决的事。我若是留下来,不仅意味着要放弃我的父母,还要将九十九个世界的努力弃之脑后,所有?的攻略,所有?的目标都成了笑话?!」 米丘放下手,眼底红得?像是溢出的血:「九十九个世界……你最是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这不仅代?表我放弃了我的心血,还代?表我放弃了自己的尊严。在这里,我没有?父母,没有?身份,像是无根的浮萍,一日?两日?还好,三年五年也罢,但是若是要我在这里待上一辈子……那是不可能的。」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以前的任务我可以用跳跃功能,但是现在我什么倚仗都没有?。江冽可以去?做大侠,去?做魔头,我却?不能把?我附庸在这里。要不然,我迟早会?被时光的洪流冲击得?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怪人!」 「那如果……时间缩短为二十年呢?」 「你还没有?听懂吗?只要我的底线一开始退,那就是退无可退。不如就……从一开始就不要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0页 系统好久都没有?出声,米丘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脸颊紧绷得?可怕。被褥上浸湿了一角,她下意识地看向江冽。 对方唿吸平缓,没有?被惊醒。 她松了口气,开始回?避对方的睡颜,勾唇讽笑:「怎么不说话?了?被我的自私吓到了?从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我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即便代?价是江冽的生命……」 系统沉默了好久,它只在屏幕上打下这样一段话?: 「宿主,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所以,到底是哪里错了。 ———— 晚上,炊烟裊裊。 米丘摸着小驴马儿三只动物的头,道:「我不在的时候,你们要好好照顾他?。别让他?看见什么事就冲出去?,要好好逗他?开心……」 米丘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直到马儿不耐烦地踢了一下蹄子。 她这才走回?去?。 江冽站在门口看着她,烛光披肩,美?好得?像是幻境。 「怎么自己出去?了?」 他?问。 米丘道:「心血来潮,去?看看家里三只神兽。」她一笑。 饭后,米丘让江冽把?上半秘籍拿出来。江冽沉默不动,她知道对方的顾虑,当着对方的面打开:「这东西?能治你的病,你为什么不练?」 江冽像是被上面的猩红刺到,移开目光。米丘强硬地放在他?的眼前:「你不练也得?练,要不然白费我的心血了。万一、万一……我出了远门,不在你身边你发病了怎么办?」 江冽的眸光倏然一颤,他?抬眼看向米丘。 「如果离开……你要离开多久?」 米丘的指甲一颤,她有?些心虚,若无其事地坐下:「我就只是说说而已嘛,我怎么捨得?离开你。但是事有?意外,万一我不在你身边,你该怎么办?你……别让我担心好不好?」 江冽这才缓缓点了一下头。 米丘就像是卸下一个重担,脸上带了些欣喜:「如果可以的话?,你找机会?把?这份秘籍送给了怨吧。虽然少林寺不怎么靠谱,但似乎唯一能解决的这件事的人也就只有?他?们了。我总想让你远离是非……」 米丘轻轻一嘆:「但我知道你骨子里流的还是侠者的血,这是唯一一个折中?的办法。」 她说完,却?看江冽一直盯着她,不说话?。 米丘作势要咬他?:「怎么又看我?我脸上有?字吗?」 江冽摇头:「没有?,我只是爱听你说话?。」 无论是找藉口取他?信任的米丘,还是在所有?人面前侃侃而谈的米丘,又或者在他?面前愤而指责的米丘,每一个米丘都熠熠生辉。 所以,完全无法想像她被岁月磋磨的样子…… 米丘勾了一下嘴角,但想到以后两人这样秉烛夜谈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嘴角便又垮了下去?。她勉强打起精神:「所以你听进去?了吗?」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江冽将秘籍小心地放到一边,像是手上力道像是在保存一件珍贵之物,但眉目却?是毫无波动:「这两份秘籍串起了百年阴谋,无论在谁手里都会?掀起腥风血雨。需以快刀斩乱麻。」 米丘嘆道:「在这个世道,需要以佛之心,魔的手段才能办成事。希望了怨大师不要再?优柔寡断了。」 江冽一顿,「米丘……你希望我是哪一个?」 米丘一愣,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虽然现在江冽的大仇得?报,但这么多年恩怨纠缠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完的。是放下屠刀,岁月静好,还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她想了想,扣了一下手指:「我不知道。」 一向成竹在胸的米主任第一次露出了迷茫的神色,她轻嘆一口气:「我私心想要你远离是非,只要平安度日?就好。但是麻烦总会?找上门来,杀戮必不可免。如果再?次提起长刀——江冽,选择一条没有?人走过的路太孤独了。你总说那些正道的人愚钝、伪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真?正的善者不在高座之上,而在百姓之中?。」 她吐出一口气:「你父母行侠仗义?,并不为名利,然而百姓记住了他?们好多年。我、我不求你什么,只是希望如果……如果真?有?麻烦,我希望陪在你身边的是无数的善意。只愿你百年之后……鲜花若海,香烛满山。」 江冽定定地看着她,半晌哑声开口:「我本是江向明?和于若晴的儿子,身为大侠之子却?因父母之仇一念坠魔。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米丘,我可以爬出深渊,走另一条完全不同的路。」 米丘一笑,却?不知为何眼前被烛光朦胧。 她低下头连连道:「那就好、那就好。」 只愿她不在的时候,江冽真?的能胜友如云、平安度日?。 ———— 乌云散去?,星辰点点。 米丘身上的汗在夜色中?也似繁星坠落,她揪紧床幔,想要借力更想要逃离,然而很快就被另一只修长的手狠狠握住,藏回?了黑暗与潮热里。 ——不是说好看星星的吗? ——今天?,只想看你。 米丘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她迷迷煳煳地起床,发现窗外还是黑的。她想要起身,却?发现昨天?的骨架是拆过,今天?就是被碾碎过。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1页 呲牙咧嘴地起身后,她怒骂了一声这个狗崽子不知道节制。 四周无人,对方怎么趁她睡着了出去?了? 她摸着黑点燃烛火,发现桌上扣着饭菜,一摸已经凉了。怎么半夜还做了菜? 米丘有?些疑惑,心里更是有?不详的预感。 「系统,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一张口,她就觉得?自己的嗓子沙哑得?可怕。 「回?宿主,现在是晚上七时。离离开的时间还有?不到五个小时,」 米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什么五个小时,不是明?天?吗?」 正好趁着江冽不在,她写一封诀别书。就说自己这个「仙人」有?任务在身,需要外出游歷。让他?自己在家好好吃饭,好好练功。等上个十年八载的,也许就能忘了她吧…… 「宿主已经昏睡一天?了。」 「啪」的一声,茶杯落了地。 「你说什么?」 她惊慌抬头,额上的汗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系统重复:「我的时间不会?有?错,根据现在情况推断,宿主从昨夜睡到了第二日?的晚上。」 「这怎么可能?!」 米丘下意识地要去?找江冽,然而从里到外一个人影都没有?。米丘跑出房外,发现后面的两座坟前有?焚烧过的痕迹,一时间心潮起伏,疯狂跑向家里。 果然,放在柜子上的秘籍不见了。 是江冽拿走了它。但是他?现在不在,拿走秘籍是为什么,总不可能是不告而别只为了给少林寺送秘籍吧? 米丘突然想到他?昨天?的异样,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涌上心头:「这狗崽子要亲自收回?所有?秘籍?」 爹的,她让他?当英雄也不是这么当的啊! 她现在该怎么办,去?找他??可是去?哪里找? 米丘咬牙切齿,只好读档拦住他?。然而想到难熬的这两天?,指尖就是一顿。 她揉了揉眉心,深吸一口气。算了,什么都没有?狗崽子的命重要。 她正要点击读档,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不安的响鼻声,她内心一动,瞬间沖了出去?。 圆月当空,在挡住北风的高山上,两道黑影伫立。是一人一马。 米丘看着熟悉的身影,眼底一热:「狗崽子!」 她顾不得?许多了,直接逆着风骂他?:「你快把?我吓死了!」 她深吸一口气,快步跑向对方,浑身的骨头散了架,她这几步跑得?踉踉跄跄,但心口松下来了,倒也没多少恼怒。 只是她手上没提着灯,一个不注意被勐地绊倒。刚想起身,却?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她瞳孔一缩,下意识地屏住了唿吸。 是……杀了很多人吗? 她勉强站起来,看对方突然单膝跪地,身旁的马儿也踉跄了一下。她的心口一揪,赶紧跑了过去?。这一跑,胸腔几乎炸裂,夜色下那山如此?地近,却?不知为何总也跑不到尽头。 直到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她的脚步愈发不稳。 等着她、等着她! 「宿主,不要追了。」系统突然出声,「江冽已经……死了。」 米丘一个踉跄,轰然倒地。她低着头,大口喘息了几次,然后嘲弄地一笑:「你在干什么,在试探我吗?他?是男主怎么可能会?死?」 「男主是不会?被别人杀死的,除非——他?自己想死。」 米丘笑了两声,在胸腔里混着倒灌的冷风形成怪异的震动:「你死了,江冽都不可能寻死。」 系统将面板打开,属于「江冽」的两个字已经变得?灰暗。 这是代?表人物已经死亡。 她向后退了退,避开面板:「把?你的破面板拿走!不要挡我的路!」 米丘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继续向前走。系统的声音低了些许:「攻略人物已死亡,但是好感度还在百分以上,所以上面算宿主攻略成功。因为江冽身死,世界即将崩塌,你还有?十分钟的停留时间。」 米丘充耳不闻,她一直执着地盯着那个黑点。 「宿主,不管你信不信。江冽真?的已经死亡,且是自愿赴死的。」 米丘倏然回?头:「我以前问你你一问三不知,这个时候又什么都知道了?!」 她的声音破开夜风,近乎嘶吼。系统停了一下,道: 「因为我刚才收到上面的通知。在两天?前,他?就听到你和我的对话?。知道了你要离开。」 米丘的脸上一片空白,似乎有?些回?不过神。 都……听到了?包括她要离开,不管他?,甚至不在意他?性命的话?? 这……怎么可能? 是假的吧,是系统和所谓的穿越部设下的计,就为了让她愧疚,然后让她留下来? 一定是假的!这种「火葬场」的戏码她最熟了!他?们就是为了玩弄她的心,惩罚她的自私自利,制裁她的冷情冷性! 她才不会?上当呢!她一个没有?心的人,怎么会?感到愧疚?米丘捂住一边的眼睛,似乎能稳住视线,她才不会?愧疚…… 他?们的算盘打错了,等她拆穿他?们,让江冽随她回?家,再?一口一口地咬遍他?的全身,让他?再?也不能离开她的视线一步。 温热的液体顺着指尖溢出,米丘走到离江冽只有?十步之遥,突然不动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2页 马儿看见她,欢快地打了个响鼻。 江冽背对圆月,一手拄刀单膝跪地。 鲜血在他?的膝下汇聚,成为小溪。他?半睁着眼,一直看向山下。 ——所以江冽,你真?的死了吗? ——你真?的听到一切的了吗? ——你真?的选择听我的话?,成为英雄牺牲自己吗? 米丘就像是被江冽的刀贯穿了嵴柱,定在原地,连唿吸都被风干了。万千碎屑从江冽的怀中?散出,那是焚炎神功的复印本,然后还有?一截小小的,好好保存在他?的怀里。 他?用她身体带出的功法,吸走了所有?人的武功,经脉寸断而死。 临死之前,他?也要回?到两人的山村里,然后倒在地上,看着她一点一点地向他?奔过来。 为什么不多坚持一点…… 为什么、为什么不质问她为何要走? 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要让她愧疚,还是想让她毫无包袱地走?! 米丘以为自己在嘶吼,其实她的唇瓣只是动了动。一瞬间,她似乎也听不到山风在咆哮,鼻端只有?冰冷的凉,一丝血腥味都没有?了。 「系统提醒,离世界关闭还有?一分钟。」 「我要……读档。」 「目标人物已死,无法读档。」 米丘的眼角一动,像是麻木的人偶:「为什么?」 「第一次出现男主身死情况,世界崩塌,数据回?收。无法回?溯时光了。」 米丘想做出表情,却?像是被风封印在了这具躯壳里。她道:「我不信,这真?是你们的阴谋,都是假的,是假的……是为了惩罚我不留在这里的藉口!」 系统嘆口气。 「宿主,接受现实吧。一次次重来也是一种选择,而选择,是没有?完美?的。男主的死也在我们的意料之外,但是最起码,你的任务成功了,你也终于可以摆脱……我们了。」 米丘麻木地不说话?。 「时间已到。本世界人物攻略成功,灵魂抽取中?……十、九……」 米丘突然张口:「不可以读档,那可以重来吗?我可以再?做九十九个任务,你们把?他?的灵魂投到过去?,让他?一切重来。到一个父母都在,没有?……米丘的世界。」 系统一顿,接着带着唏嘘和颤抖:「已经晚了,米丘。也许我们对你的评估换一个标准,一切的结果会?大不相同。但是如今,只能交给未来了。」 「我听不懂。」米丘摇头,「我只想让他?重来。」 「我只能告诉你,一个健全的人格是不会?做九十九个任务还毫无影响的。去?未来吧米丘,那里有?你想要的一切。」 「三、二、一,抽取完毕。」 米丘瞬间睁开眼,眼前白光一片,有?人似乎在拔她嘴上的管子,有?人在慌张奔走。 「醒了醒了!米小姐醒了!」 「快、快做心里评估!」 「马上通知米!」 米丘被人扶起来,她向四周一看,原来自己是在营养舱。被故意抹去?的记忆瞬间回?到大脑,米丘的指尖一颤。 她想起来了。 她是米丘,却?不是二十一世纪的米丘,而是时代?的米丘。 而江冽……是她的前男友。 第78章 米丘从生下来就有感情模煳症。 然而米容和丘山是政商联姻, 本就是利益结合,再加上米丘是从基因筛选技术培育下来的婴儿,他们更不可能察觉到她的不同。 基因?筛选技术是上?层特有的技术, 能?让一个婴儿从性格、智商再到长相?全程订制, 从生下来就是天之骄子。米丘是米容和丘山合作, 技术的产物,从小就被?保姆带大,虽个性娇纵,但因?容貌姣好,所有人都会娇惯她。 米容对这个没有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孩子没有多少感情, 只当她是哄父母的吉祥物,丘山只做表面功夫, 但在钱财上从不拘束米丘。 她在娇生惯养、万众瞩目中长大, 自私自利、待人冷漠也?可以说是上?层人特有的「品质」,从来都没人敢置喙她。 直到一次,她成绩平平也?代表新生入学讲话,被?众星捧月簇拥走?在长廊, 不知是谁带错了路,走?到下层区的校区里。 彼时的星际学校, 和整个社会有这如出一辙的阶】级分层,上?层区的人享受最好的资源,无论是生活还是教育。而下层区,即便是用尽所有力气,即便是分数高到离谱, 只要出身低微还是要在下层的校区学习。 上?下之隔, 犹如天堑。 而那天,下着大雨, 有人认出是下层校区的荒芜景象,骂了一声晦气。 只有米丘,看到远处一个穿着黑色校服的学生,顶着短短的发茬,湿漉漉地像是被?人按在地上?的野狗。对面两个学生一个压着他的脑袋,一个压住他的嵴樑,让他跪下学狗叫。 然而他的脖颈没有低下一寸,白皙惹眼,像是一碰就碎的白玉,其?实是从未弯折的岩石。 只一瞬,米丘的指尖狠狠颤了一下,像是有一簇火在这个雨天彻底将?她点燃,心口深藏很久的恶意、激情像是汹涌的岩浆,翻腾地涌遍全身。 「按在他脖颈上?的那只手,该是我的。」 米丘直勾勾地盯着,阴暗地想,「他该跪在我的脚下当我的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3页 大雨朦胧中,米丘看到他将?两个人撞开,鲜血和雨滴迸溅。剩下的几人被?他的爆发力吓了一跳,齐齐骂着不愧是下层区的人,疯得像是野狗。 而对方踉跄地站起来,从他们眼前?走?过,一个眼神都未施捨。 「他是谁啊这么?拽?」 「听说是下层校区第一的,叫江冽。因?为一直独来独往,很多下层区的人都看不惯他。」 江冽…… 米丘记住了这个名字。 三天后,下层校区多了一个米丘同学。米丘为将?野兽驯化?成独属于她的狗,特意查了一些资料。要先接近野兽,必须先卸下对方的防备。 于是她给?自己伪装了一个新身份,一个下层区的学生。 米丘的名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然而江冽独来独往,再加上?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于是江冽变成了现实里的「楚门」。 江冽出身于普通下层区之家,因?为身体?原因?对痛感模煳,因?此对旁人十分戒备。 米丘一开始的接近碰了一鼻子灰,她察觉到江冽虽然身处下层区,但眼高于顶,她不得不放下自己的「不学无术」,用成绩吸引他的注意力。 终于,在两个人同时拿到第一的时候,江冽抬眼看向她,那双狭长的眼睛像是野兽,终于看到了自己的竞争者。 米丘当时想的是,等着吧,迟早让他跪在自己的脚下。 从那以后,两个人的接触开始增多,天长日久,相?恋是水到渠成的事。米丘也?终于知道江冽的家庭背景,当她暗自嫌弃下城区的环境时,江冽为她敞开家门,昏黄的灯光,带着热气的饭菜,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资料库里才有的古地球的烛火。 微弱,却带着触手可得的温暖。 江冽问她家里情况,她冷着脸回他关他屁事。江冽一顿,此后再也?没有多问。米丘动了动唇瓣,一路冷脸回到家里。 米容开会刚回来,对她在学校的所作所为一清二楚,然而却只是留下一句:「别闹得太狠。」 丘山从报纸中抬起头:「没事记得检查身体?,不要在下层区沾了病气。」 米丘有些不耐烦,转身又和那几个上?层区的同学去了声乐场所,灯红酒绿,夹着耀目的悬空招牌间,米丘的脸也?和窗外的霓虹女郎一般,变得模煳不清。 「江冽那小子,平时拽得吆五喝六的,米丘一出手他就像是哈巴狗一样?跟在她身边!」 「下层区的贱皮子而已!」 米丘喝下一口酒:「想当我的狗可不简单,最起码你们这里所有人智商都不如他的一半。」 所有人顿时一惊,有人低声问:「小米,你认真了?你可别上?头啊,下层区的人心眼可多着呢,也?许他早就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故意装无辜吊着你。」 米丘一顿,「他装的?」 「要不然他这么?长时间怎么?对你的身份一无所知?你要是想要知道真假,要不要试试他?」 试试?怎么?试? 试探一个人的真心,需要把他绑起来用吐真剂吗? 晚上?,她回到家,发现家里乱成一团。一问机器保姆才知道,母亲到下层区视察,不幸赶上?了辐射风暴,此时危在旦夕正在医院里做基因?手术。 米丘赶了过去,看到平时和母亲相?敬如「冰」的父亲趴在玻璃前?,哭得涕泪泗流,连连说对不起,懊悔不该早些对米容吐露心声。 米丘面无表情地看着,有些恍然。 原来真心是这么?试出来的。 她准备好了一切,骗江冽自己也?遇上?了辐射风暴。在下层区里,任何一个居民碰上?此病只有一个下场——等死。 不提庞大的医药费,就算是后续的康復费用,也?能?让普通的人家绝望。 米丘躺在病床上?,说自己的父母知道她得了这个病之后全都跑掉了,她现在只有江冽了。江冽沉默地看着她,握住她的手。 从那以后,每日下课,他都会来到医院给?米丘带饭。正值期末考,短短几天,他的脖颈就又瘦了一圈,像是高高的稻草人,顶着空荡荡的衣服。 米丘躺在床上?吃水果,看着门外的「医生」对江冽说自己的病多难治,卡上?已经没有钱了。她看不见江冽的神情,只是有些疑惑,此时的江冽不该痛哭流涕地说,对她不离不弃吗? 从那以后,江冽更?加频繁地来往医院,甚至连上?课的时间也?在。身上?开始莫名其?妙出现伤口,脸颊凹陷,衣服又大了一圈。 和她相?比,他好像是病入膏肓的人。 米丘问他上?次考试考得怎么?样??是不是她这个老?虎不在,他在称霸王。 江冽扒橘子的手一顿,在星际社会里,水果是很奢侈的实物,然而江冽每天都能?给?她带来一颗。米丘看不上?这橘子,但她慢慢吃完一颗,他总会从外面回来。 「很好。」 他一笑,「很快就有奖学金,你的病有救了。」 下层区的奖学金只是吊着驴的胡萝蔔,哪里能?够付得起医药费。米丘看他越来越没有表情的脸,热情渐渐散去,有些腻了,决定找个机会和他说清楚。 然而这天,她的跟班慌忙跑过来:「坏了小米,咱们闯祸了。」 「什么?祸?」米丘抿着一瓣小小的橘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4页 「那个江冽为了你的『病』已经辍学了,现在在废城区,帮人切割星骸甲虫挣钱!」 米丘的脸上?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是该先震惊江冽辍学,还是先震惊他竟然干这种工作。 星骸甲虫,是虫星的原住民,也?是星际联盟的敌人。它们如同古地球的虫类,却身披盔甲。只是钳子就能?将?人切割成两半。 米丘为了好玩也?养了一只,就放在地下室里,每日都要听到它愤怒的吼叫。然而甲虫的壳也?可以作为材料,切割需要超高的胆量,毕竟谁不知道哪一只是假死,随时给?你来上?一口。 米丘有些不信:「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我特意去查证过了,咱们玩大了!」 下层区的第一,不仅为了她辍学,还为了所谓的医药费,去干那种最危险的工作。 她要是说出去,恐怕没有人会信。 米丘的唿吸不由得急促起来,仿佛这里不是医院,而是困住甲虫的牢笼。她踉跄地下床,力持镇定:「这有什么?好紧张的,这不正好证明他是我的一条好狗吗?」 一瞬间,小跟班后退一步,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 米丘手里的橘子被?捏成一团,她云淡风轻地一笑:「正好我也?玩够了,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咱们就走?吧。」 小跟班喏喏,却再也?不敢看她。 米丘面色从容,回到学校后却动用家里的关系,威胁校长将?江冽的学籍恢復,然后在他们家的门口扔下大量星际币。 仿佛那不是钱财,而是她落荒而逃的证据。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江冽失踪了。 消失得干干净净,连带着他的家人,仿佛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我让你不要闹得太大,你就给?我捅出这么?个篓子。若不是我压下来,谁都知道我米容的女儿骗人钱财,玩弄感情!」 米丘躺在摇椅上?,无所谓地一笑:「让更?多人知道也?好啊,也?免得更?多的男人受罪。」 米容横眉立目:「你知不知道我为了压下去这件事废了多大的力气?特别是那个江冽……」 听到江冽的名字,米丘的喉咙一动,她用报纸盖住脸,拉长声音:「江冽怎么?了,不会是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后跳河了?自】杀了?要不然怎么?羞愧到不敢出来?」 米容似笑非笑,瞪了她一眼:「放心,他好好的。只是日后,你永远都见不到他了。」 摇椅一停,「正好,我也?腻了。」 丘山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个贪玩的性格,什么?时候能?改?日后我们两个的担子可是要交到你身上?的。」 米丘摆手:「下辈子吧。」 从那天起,米丘就开始失眠,每当闭上?眼鼻端仿佛能?嗅到橘子的味道。她勐地惊醒,然后独自一人来到地下室,盯着那只还在嘶吼的甲虫,不自觉走?上?前?去。 直到对方勐然将?利爪撞在玻璃墙上?,她才如梦初醒。 米丘打了个冷颤,连滚带爬地出去。她只能?归咎于,自己无聊了。 她得找下一条狗了。 然而每当她盯上?一个「猎物」,对方欲拒还迎地几回,下一次突然就拒绝了她。米丘百思?不得其?解,多来几次之后,也?懒得纠缠了,被?丘山塞到了公司里,学着跟进最新的神经重塑技术。 此时距离她和江冽分开,已经过去三年。 她每日百无聊赖,除了去公司无所事事,米容和丘山只当她收了心,并未察觉出不对。 直到二人因?为合作问题吵架,吵得天昏地暗,机器人保姆差点被?拆掉。 米丘就坐在饭桌前?,慢条斯理地给?自己的面包上?抹橘子酱:「有什么?好吵的呢?这样?吧,妈你再得一次辐射病,爸不就会跪在你的床前?痛哭流涕了?」 二人头皮一炸,不可思?议地看向米丘。 米丘回以无辜的眼神,似乎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女儿不对劲——米容和丘山想。 她被?做了全身的检查,没有检查出什么?大毛病,只能?下一个结论:感情模煳。 许是人工培育出的孩子与母体?没有情感连结,又或者是后天没有得到爱护,米丘对一切感情可有可无,极度冷漠、自私自利。 换句话说,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对她有用的,才是好感情。对她无用的,她瞬间可以弃如敝履。 米容和丘山面沉如水。一方面自责在米丘小时候没有给?她足够多的爱护,一方面担心这件事背后的隐患。 米丘是两人基因?的结合,也?是两方势力合作的产物。当年像她一样?出生的上?层孩子,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他们各个是高层家庭的结合。 如果米丘有问题,就难保他们不会出问题。 在更?大的隐患暴露之前?,必须要亡羊补牢。 于是两人开始全力推行神经修復的计划。在此期间,军】方也?加入了这个合作。为了推进军人与机甲更?为高效的神经连接,这是最好的办法?。 一年后,全自动神经修復舱建设完毕,进入实验阶段。 此时甲虫已经被?驱逐干净,只剩下一些妄想反扑的残兵败将?。 米容让米丘第一个进入舱内修復,米丘冷笑:「我没病,我也?不想当你的什么?小白鼠。」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5页 米容道:「你的过往被?扒出来,现在谁都在说我和丘山的女儿是无情无义的人造人!无论是对你自己,还是对你爸爸的公司,这都是巨大的打击。你若是能?第一个进入,我就有理由回击他们!」 米丘还想讽刺,只是此时窗外的悬空gg开始播放白银上?校带着骑士团凯旋归来的片段。 硕大的机甲几乎占据整面屏幕,银色的亮光像是收割生命的钢刀,让人见之不由得屏住唿吸。 在弧形流畅的肩甲闪过之后,是一个威风凛然,如同白狼般的头甲,沉稳如同河流的声音响遍整个星际:「我会带领骑士团,守卫整个星球!」 米丘知道这个人,是近几年以斩杀闻名的上?校,对方军衔升得飞快,都是由一场场战役用命拼下的。但是从以前?到现在,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他的真实名字和身份。 所以有的人猜盔甲之后,其?实是ai。 米丘对他不感兴趣,但是对方的声音却让她一愣,她听了一会,才轻声道:「好,我答应你。」 坐在营养舱里,助手让她签署了一系列文件,什么?不保证时间,必须要暂时覆盖记忆,有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米丘匆匆扫了一眼,随意地签了名。 此时,米容和丘山站在玻璃床之外,紧张地看向里面。 米丘对这些技术的东西不感兴趣,自从军方加入之后她并未深入核心,因?此只知道这个计划的大致运行之外,并不知道更?多。 此时米容和丘山肃面,原来是军方的人走?了过来,先是看了一眼米丘,对她指了指,又指向了身后。 米丘的视线一动,对方所指的方向被?机器挡住,她什么?都看不见。 片刻,米容在外面点了一下头。 米丘就被?插上?了管子,舱门也?缓缓关闭。 米丘闭上?眼还在想,也?许以她的恶劣程度,就算是在里面待上?一百年,也?不可能?「改造」成功吧。 然而她没想到,这一待,就是近一年。 米丘趴在舱边干呕,旁边的技术员拿着电脑,拧眉思?索:「这到底算是成功,还是没成功?」 米容和丘山跑进来,赶紧给?她披上?褂子:「小丘,你怎么?样??还认不认识我们?」 米丘低着头,突然问:「江冽呢?」 所有人顿时一静,齐齐看向她。没米丘抬眼,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不用跟我装了,最后一个世界,如果不是他亲自掌控,性格、面貌、特质,怎么?会一模一样??若不是我被?洗去记忆,我早就认出他来了!我就说最后一个世界有问题,是不是他?他藏在你们中间,故意报復我?你们让他出来,出来和我对质!」 米丘的声音愤怒,然而眼睛却亮得惊人,有执着有兴奋,就是没有愤怒。 技术员们面面相?觑,有人道:「这里、这里没有叫江冽的技术员啊?」 米丘的瞳孔瞬间一缩,她控制不住地发抖,咬着手指。 难道、难道真是一场梦? 米容露出瞭然,赶紧抱紧了她:「小丘、小丘先不要紧张。他们都只是知道一些碎片信息,你想要知道什么?,问一下你的系统行不行?」 「系统?」 技术员赶紧把电脑给?她:「在这几个世界一直陪着你的系统,就是我们设立的ai。为了测试员的隐私安全,所有数据我们都只是分组查看,只有ai全程跟随。」 米容被?扶着坐下,她紧紧抱着电脑,不让任何人近身。直到把所有人都赶走?后,紧紧盯着电脑:「系统?」 电脑一闪,投射出一团金光:「宿主,又见面了。」 米丘闭了闭眼,莫名地松了一口气:「这是怎么?回事——先说好,我不会信江冽不存在这件事。我敢肯定他就是我认识的江冽。他是不是就藏在技术员里面,为了报復我当年欺骗他的感情?」 系统道:「宿主,我只有一部分权限。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江冽确实就是你记忆中的那个人。」 米丘张了张嘴,终于学会唿吸般跌坐在地上?。她揉了揉眼角,一时不知道该酸还是涩,「然后呢?」 「但他不是你们公司的技术员,他是军】方的人。这一点你父母比我知道得更?清楚。」 「军方?」米丘想到睡过去之前?看到的那几个军人,有些瞭然。 怪不得系统有时候说他没有江冽的权限,原来权限在军】方那里。 「他竟然参了军吗?难道是特意选择这次合作,想要找回面子?」 「不是报復。」 金光倏然一闪:「当初你和他同时进入康復舱,而他已经陪你走?过一百个世界了,换句话说,前?九十九个世界的男主,都是他。」 米丘沉默地看着系统,有些回不过神。她下意识地讽刺:「你在骗我吧,这怎么?可能??」 「确实如此,我可以把所有的攻略记录调取出来。」 米丘的唿吸像是停住了,这一瞬她似乎思?考了好久:「我不明白……」她勉强勾了一下嘴角:「我不明白。如果那些神君魔头真的是他,他为什么?要这样?,他一直在和我演戏?」 「和你不同,他身为军人,精神波动是最高级,因?此是被?抹去了全部记忆投入到任务世界的。只有在任务间隙才会清醒,调整下一次人设。看似是每一次你在攻略他,其?实他也?在攻略你。」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6页 不等米丘问,系统又道:「我曾经在任务间隙,和他有过简短的对话。问他为什么?要变作旁人的样?子,他说当年你既然不喜欢他寡言的模样?,那就换一个人,总有一个能?让你的感情不再模煳。」 米丘想到那九十九个世界,感觉心脏和脑海快要被?撑爆, 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个狗崽子是疯了吗?!竟然跟着她跟了九十九个世界,不,是试验了九十九个世界。她捂住头,苦笑一声:「只是他没想到,我会坚持九十九个世界。」 「是的,因?为宿主喜怒无常,好感度经常在十到负一百之间波动,所以根本无法?判断宿主的感情情况。只有用最后的结局:你是否愿意为他牺牲,留下来作为判断标准。」 「但是我一次都没有留下来。有一次甚至假死,让他等了两百年。」 「对宿主来说,只是一个道具的功夫。但江冽坚决不肯用系统和道具,于是他真守了你的『尸首』两百年。当然,同等的现实时间下,他的神经被?刺激,时间感知被?无限拉长。」 米丘靠在墙上?,用手捂住了眼睛,她的喉咙动了动,想要制止,然而却强迫自己吐出几个字:「继续说。」 「后来,看你沉睡的时间太长,最后一个世界江冽醒来,他做了一个决定:还是用他自己真实的性格与你相?处。我问他若是重蹈覆辙怎么?办?他说:只要不先爱上?你,就有可能?和你相?爱。」 米丘的下巴开始紧绷颤抖,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但是他还是先爱上?我了。重蹈覆辙地被?我一次次欺骗。即便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即便听到了我抛下他的话,还是为了让我离开自己走?向了末路。」 系统沉默了。 米丘失笑:「所以呢,我的任务成功了,他的任务失败了?」 「这……不好说。我告诉过宿主,也?许从一开始我们就是错的。我们对『爱』的评判太多片面。对于宿主来说,爱是占有、摧毁,对于江冽来说,爱是付出和牺牲。」 「这不就是失败么?……」 「但是在离开世界之前?,宿主愿意为了让江冽有了一个完整的人生,选择重来。我和几个组员进行商议,确定宿主已经完全治癒。对于宿主这种感情模煳的患者来说,盲目的付出不等于爱,能?够感同身受、痛他所痛,才是药引。」 米丘捂着脸,突然全身颤抖。不知是哭还是笑,她放下手,眼底早已是猩红一片。 「辛苦你了系统。」 「我并不辛苦。只是这一年以来,我亲眼看到宿主父母从淡定到担忧,从担忧到崩溃——虽然一开始任务里那两个温暖恩爱的父母影子是江冽建议给?你种下的感觉,但是也?请宿主不要忘了真实世界的父母,给?他们一个机会。」 米丘扯了扯嘴角:「机会多得是,我不差这一次当个不孝女了。我现在只想知道,江冽是不是就在隔壁?」 「他先宿主一步醒来,已经离开了。似乎是有任务完成。因?此并未听到我们之后的分析报告。」 这狗崽子,醒来之后一定以为他的任务失败了吧。 米丘踉跄地站起来:「那好,我去找他。」 此时窗外的gg上?显示出一亮巨大的白银机甲,若流星般滑向天际。 米丘看向远处,军】方、声音、机甲…… 她内心一动,难道江冽是…… 第79章 米丘踉跄地要出去, 然而瞬间被米容拦住:「小丘,你的?身?体还?没?恢復,不要乱跑!」 「江冽都可以出去, 我为什么不可以出去?」 米容瞳孔一缩, 米丘低声道:「不要瞒了, 从头到尾你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我?知道隔壁的?人?就是他。他可能也是那个什么白银上校,我?现?在就要去找他!」 米容嘆口?气:「好,我?知道你着?急。但是不是我故意拦你,是他真?有任务在身?。甲虫军团反扑,只有他才能摆平, 你现?在追出去,就是在刺】探】军】情!」 米丘深吸一口?气:「那我?不跟着?他们, 我?跟着?甲虫走总行了吧!」 米容一脸怒色:「米丘, 你疯了?!」 此?时丘山赶紧过来:「她的?身?体还?虚弱,有话好好说。」 米丘压下胸膛的?暴躁,先吸了一口?气:「爸、妈。如果你们每次都是在追悔莫及之中感受到爱,为什么要让我?留有遗憾?」 米容一怔, 指尖松了松。 米丘抽回手就要冲出去,丘山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小丘, 用家里的?飞船……那辆安全指数最高的?。」 米丘的?脚步一停,米容也低声道:「从家里的?密道走,那能最快通向边境。」 米丘的?喉咙震颤:「谢谢,爸、妈。」 她迅速赶往家里,一路上看着?天空各种飞艇、蜿蜒空轨、全息gg、被等比放大的?银白机甲模型, 仿佛转瞬之间走过千年, 一时之间难以适应踉跄了一下。 江冽银白的?机甲在大屏幕上一闪,她瞬间收拾好情绪赶向家。 在地下, 米丘找到了飞船。设置好路线后,飞船在隧道里如同离弦之箭,疯狂飞向边境。 窗外的?环境开始飞速倒退,在耀目的?灯光里,如同飞逝的?时光长河。米丘独自一人?待在飞船里,这才能细细回想和系统说过的?每个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7页 竟然……真?的?随她走了九十九个世界。 没?有系统、没?有工具,没?有记忆,如同轮迴了九十九次,只有在任务间隙的?时候醒来,准备好下一次的?「投胎」。 江冽,你在清醒之后会看到我?吗?你当时在想什么,是怪她怎么这么铁石心肠,还?是期待下一张面孔能让她施捨一点真?心? 米丘躺在舱椅上,用手盖住了眼睛。 不过是五年前的?一次欺骗罢了,他怎么能心心念念这么久……对?她来说那只是一场游戏罢了,他不早该看清她的?面孔,然后当成被狗咬了一口?远远地躲开吗? 怎么又在这个时候凑了过来,还?在她还?没?有搞清楚真?心的?时候又悄悄熘走。 米丘的?指尖颤抖,在前四年,他如何在军中过的?,下层区的?孩子若想在短短几年间爬到上校这个位置,几乎要付出半条命。 军】方让他驾驶机甲,是因为他根本不怕痛吗? 刚从任务世界里出来就奔赴战场,是不是心如死灰,真?的?以为她无可救药,永远不会爱上他? 一件件疑问?压在她的?心头,米丘越想越唿吸急促,她向后磕了一下脑袋强迫让自己定神,一口?气将飞船的?速度设置为最大值,像是剑光一般飞速行驶。 远远望去,甲虫群临死反扑,几乎蚕食了半个边境线。 所有下层区的?居民登上太空客船,疯狂向主城区赶。在万千流星般的?飞船中,米丘如同逆流而上的?陨石,带着?向死而生的?气势破开重重气流,径直射向远处恐怖狰狞的?虫巢。 然而她还?是在边境被军】队拦下,米丘不得?不跳下飞船,穿着?黑色铠甲的?守卫伸出长臂:「女士,前方就是战场,所有人?都要撤离此?地,你不能前进了。」 米丘道:「你知道我?是谁……」 她的?下巴一绷,硬生生压下自己的?暴躁,哑声道:「我?不出去,我?只想看你们的?长官。」 那士兵垂眸看了她一眼,只当她是担心江冽的?狂热粉丝:「上校自有我?们保护,女士。这里十分危险,请你马上离开,否则我?们会採取强制措施!」 米丘道:「我?不会离开,我?要确保他不会出事!」 那士兵拧了一下眉。 此?时周围的?人?发出一声惊唿,米丘抬眼望去,看到了在虫群里闪烁的?银白机甲。巨大、华丽,像是一把钢刀在混浊泥泞的?黑潭中砍出一线天光,所有人?即便逃命也带着?心安和崇拜。 然而只有米丘知道,那冰冷的?机甲内,包裹着?的?是江冽修长、脆弱的?人?体。 他刚刚才恢復痛觉,此?时根本来不及适应就投入了战场。如果有任何一点失误……米丘觉得?自己嘴里出现?了血腥味。 她想要趁乱更近一步,突然天际一阵阵炸响,像是无数星球相撞,地动山摇、深渊裂隙,头顶飞船躲闪不及相继对?撞,残片断尾若陨石般夹杂着?硝烟落下,星际末日不过如此?。 守卫瞳孔一缩:「是虫族,它们用生物热引爆自己的?虫腹炸开了盾墙,赶快逃!」 米丘被推了一把,她仓皇抬头,不行,不能走,还?有江冽! 她屏住唿吸,瞳孔缩成一个点,在茫茫星空中寻找那抹银白的?机甲。所有的?甲虫腹部发红,发出震颤刺耳的?啸声,如同一枚枚闪烁着?倒计时的?炸】弹,不断地吞噬生命。 江冽的?机甲在虫群之中闪躲腾挪,光刃随意噼开它们的?腹部,此?时所有虫群似乎知道在江冽手下完全不可能逃脱,竟然径直向他们沖了过来。 庞大的?虫群,铺天盖地。 米丘的?瞳孔一缩,仿佛此?时自己才是蝼蚁。 她不怕死,只是还?有遗憾,江冽,江冽,她还?没?有说…… 千钧一髮之际,银白机甲若惊鸿切入,瞬间挡在重重黑潮和边境线之前。庞大的?身?躯若天神降临,米丘看到对?方红色的?晶石眼眸若有似无划过自己。 然后,熟悉的?声音响遍整个星际,也成为了米丘多?少?年挥之不去的?梦魇。 「全部能量转换为护星之盾,自爆程序已启动。」 一瞬间,白光闪耀,若江水般淡蓝的?护盾缓缓升起,隔绝了边境线。由?机甲中心发出耀目光芒,似狂沙袭境席捲了一切。 如同任务世界里的?噩梦重现?,米丘目眦尽裂:「江冽!!!」 ———— 虫族袭击的?三天后,一切归于平静。 丘山商业联盟在米议员的?带领下,全力支持边境重建。相传两人?的?女儿?米丘因之前的?人?造人?问?题消失了三天,夫妻二人?分身?乏术,面对?镜头时难掩憔悴。 自从白银上校牺牲自己拯救所有人?后,所有上下层的?居民都不约而同聚集此?处,想要和军队一起找回上校的?尸身?。 然而三天内,他们除了一些机甲碎片之外,一无所获。 渐渐地,有人?开始怀疑机甲里面根本没?有人?,只是一团数据ai。 怎么可能没?有人?,那是最真?实的?江冽,是有血有肉的?江冽!米丘想像以往那般冷笑怒骂,然而她此?时仿佛被抽干了情绪,只能麻木地翻动残垣断壁。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8页 机甲的?残片和虫子的?断肢混在一起,昭示着?之前战】斗的?惨烈。为了效率,所有人?用仪器探索机甲碎片之下,然而米丘怕江冽被压在骯脏的?虫尸之下,每个虫子她都要仔细检查一遍。 一次拽短甲虫前臂的?时候,腥臭扑了她一身?,甲虫死而不僵长尾倏然向她弹射,如果不是旁边的?士兵眼疾手快推了她一把,她可能瞬间被射个对?穿。 米丘倒在地上,第一个想法是:他当年就是这么工作的?吗? 任何一个疏忽都有可能失去生命,然而他却从头到尾一声不吭…… 这边的?事故引来注目,米丘勉强爬起来,她不能让父母知道她在这里,否则他们一定会将自己带回去。她必须要做第一个找到江冽的?人?。 米丘看着?茫茫的?星空,江冽绝对?不会死,他绝对?不会死…… 飞船她不敢回,只能先找个地方躲一会,路过丘山集团的?全息gg,上面反覆滚过一段话:「米丘,我?们知道你不愿回来,别让我?们担心,早些回家。」 米丘笑了一下,将自己的?身?份卡沾在机械上,希望他们看到能明白她的?意思。 如此?又过了三天,还?没?有看到半点江冽的?身?影,有些人?忍不住道:「是不是尸骨无存了?机甲自爆可不是简单的?能量……」 话音刚落,就看到远处一个瘦削的?女子盯着?自己,虽身?形狼狈,面容憔悴,但眼底的?冷意犹如实质。他立刻就想到白银上校的?那些狂热粉丝,瞬间闭上了嘴。 米丘不眠不休了近七天,只是麻木机械地工作,此?时怒气上头,只觉脑海混沌一片,眼前一片迷濛,像是坠入虫族尸体化成的?血海深渊。 旁边的?人?虽不认识她,但见她一直寻找江冽,只当她是头号粉丝,让她赶紧去休息。 她摇了摇头,对?方软声道:「你现?在狼狈不堪,不要还?没?找到上校自己就先倒下了。万一见到了上校,你把他熏到了怎么办?」 米丘迷迷煳煳地,想到确实如此?。她迟钝地点了点头,觉得?不能让江冽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 用最后一点钱租下一间房间。这里地处边境,还?是下层区,因此?周围环境很像古地球。 米丘仔细地沖了一个澡,然后昏昏沉沉地将自己埋进床铺里。她打开电视,上面不间断地播放寻找白银上校的?进展新闻。 米丘将手搭在额头上,她只是想缓一下神,只是一小会而已…… 然而,一闭上眼,仿佛就被深渊里的?手拽入了黑暗里,米丘的?唿吸开始变得?灼热,气息也凌乱起来。 好像又回到了任务世界,江冽半跪在山头,血腥味充斥着?鼻端。 米丘疲惫而又麻木地站在他的?对?面:「是不是每一次,我?都差一步呢?」 此?时,电视发出刺耳的?响声,像是有人?在里面欢唿。窗外飞船嗡鸣,似是同时收到了什么消息齐齐撤退。 米丘皱了一下眉,不安地颤动眼珠。 一阵风吹过,被洗得?发白的?窗帘缓缓飘动。 米丘似乎听到了房门的?声响,然而这里除了她谁能进来?她的?指尖一颤,灵魂如同被坠在空中的?气球,半晌落不到实处。 紧接着?,额头一凉,像是有指尖轻轻略过,她不耐地偏过头,耳边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嘆息。 如此?地……熟悉。 米丘的?长睫颤了颤,浑身?的?疲惫让她的?警惕性降低,外界的?一切似乎隔着?一层水,迟滞地进入她的?脑海,在沸水般的?思绪中,迟钝地琢磨着?。 是不是……梦? 紧接着?,脖颈传来虫子叮咬般的?疼痛,似乎有什么被注入体内,她嗅到一点血腥,带着?机械的?铁寒气味,如同徜徉在冰冷宇宙里的?铁,轻轻地贴在她的?皮肤上。 米丘心跳如鼓,想要睁开眼睛,然而进入体内的?液体仿佛是流水一般熄灭所有灼热,磨平所有的?疼痛,她微微吐了一口?气,坠入更沉的?梦乡里。 半梦半醒之间,浴室传来的?水汽声。 梦中,江冽缓缓抬起眼:「米丘,我?在未来等你……」 如同心脏被重锤击中,米丘瞬间睁眼。 眼前已经漆黑一片,夜风不断撩起窗帘。只有老旧的?电视在不断地播报着?最新的?新闻: 「据本台消息,军队全数撤出:寻找白银上校取得?重大进展!」 米丘浑身?的?疼痛被一扫而空,然而她的?脑袋好像还?似浆煳一片。倏然,如同被电击中,她瞬间明白了新闻的?话勐地就要起身?。 然而身?旁的?唿吸让她浑身?一凛,如同被人?用匕首顶住后心般头皮发麻。 她正要向后一退,手腕就是一紧:「别动。」 对?方的?声音低沉,带着?熟悉的?沙哑与不熟悉的?成熟。 米丘心跳如鼓,在黑暗中只能看到那是一个伏在床边的?黑影,她眼睁睁看着?对?方的?身?形若起伏的?山峦般缓缓直起,双眸晶亮: 「身?上还?疼吗?」 米丘不由?得?屏住唿吸,她一会听电视里传来的?喜报,一会又在黑暗里努力描摹对?方的?轮廓,她还?没?有确定对?方的?身?份,眼底已经发红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9页 「我?给你打了復能针,明天早上就能恢復力气了。只是我?只带了復能针,恢復伤口?的?针在我?回来的?时候用光了。」 他说着?,举起她的?手,指尖磨搓着?上面的?伤口?。然后,灼热的?唿吸靠近,温软的?触感贴了上来。米丘的?指尖一颤,好像从那一点濡湿,感到全身?都被泡在热水里。 她的?唇瓣动了动,正要说什么时,指尖突然一痛,对?方用牙齿啃噬,然后再用唇齿安抚。 米丘闷哼一声,却没?有把手抽出来。 「你……」她的?喉咙动了动:「怎么才回来?」 江冽松开她的?指尖,气息扑在她的?手腕:「我?启动自毁模式后,被弹飞了出去。因为内脏受伤,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后,发现?自己在无边无际的?宇宙……通讯系统失灵了,导航系统也受损。我?用最后的?五根针撑到了安全舱修復完成,活着?回来。」 米丘的?手无力地坠着?,她嗅着?他身?上的?水汽与血腥,渐渐地仿佛这几日灌入的?冷风和沙尘开始倒灌,不断地冲击着?她的?喉咙,让她的?声音难以保持平稳: 「所以你当时为什么选择自毁?你不怕……你的?家人?伤心吗?」 对?方一顿,似乎是微微侧头,高挺的?鼻樑在她的?手腕一滑而过:「我?没?有要自杀,米丘。」 这是两人?重逢以来,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带着?冲破时光的?熟悉,还?有隔着?五年的?唏嘘。 「在我?第一天成为军人?起,我?就知道自己会随时为了星际牺牲。当时所有的?虫族受到了命令,自】杀式袭击,那是我?唯一能护住星际和重要的?人?的?办法。你说过,你想看我?的?坟头香烛满山,无论是在任务世界里,还?是在星际时代,我?都做到了。」 米丘喉咙的?梗塞再也压抑不住,她深吸一口?气偏过头。 「就只是一句话,你就付出了两次生死。只是一段欺骗的?感情,你就念念不忘五年。江冽,没?有人?说你像是一条狗吗?」 江冽一顿,接着?缓缓放下她的?手腕。 「说过。在五年前,就有人?当着?我?的?面,对?我?说我?只是你的?一条狗。但是他们不知道,我?是一条毫无退路的?野狗。」 米丘觉得?有些不对?劲,一回头对?方倏然靠近,她的?哽咽勐然被对?方堵回了肚子里。 这是一个隔着?五年,与一百个世界的?真?实的?吻。米丘咸涩的?眼泪,还?有对?方浓重的?血腥,都化作兇狠的?啃噬还?有压制的?索取。 米丘的?胸膛剧烈颤抖着?,她被压得?微微向后仰,满胸口?的?酸涩都化作了惊惶。然而天生的?主导性格又让她将手放在他的?背后抓挠,指尖扣中了他刚癒合的?伤疤。 更加浓郁的?血腥味溢了出来,江冽仿佛更加兴奋,两个人?跌在粗糙的?被褥里,隔着?一层薄薄的?被子,像是相撞碰出火海的?陨石。 紧接着?,新的?星球开始融合、碾磨成圆。这个吻又变得?温柔,充满安抚与长达五年的?思念。 直到米丘唿吸不畅,江冽这才放开了她。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感觉自己差点就死于这一个吻。 对?方偏过头,没?有对?上她的?视线,声音沙哑:「被野狗咬中的?猎物,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松口?。即便是猎物求情……也不可以。」 两人?靠得?如此?之近,离得?近了可以看到他更加英挺的?轮廓,还?有更加宽阔结实的?胸膛。五年未见,他真?的?变了很多?。 米丘的?手靠在他的?胸膛,感受对?方剧烈的?心跳。一瞬间,仿佛错过的?时光还?在停滞。 江冽,还?在芥蒂自己从未爱上过他的?事。 她刚想解释,对?方就又开口?,胸膛带着?她的?手震动: 「你不用开口?。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从始至终,都没?有爱上过我?。但是我?不在乎。我?只会咬住你的?命门,让你完全离不开我?。」 他越说越快,紧紧盯着?米丘,仿佛是强迫自己面对?她眼底的?情绪:「你既然无法爱上我?,也就无法爱上别人?,所以,我?只要你在我?身?边。」 「系统说爱是付出。但爱有时也是占有。这一个结论我?从五年前知道真?相的?时候就已经领会。所以我?进入了军队。在进入康復舱之前,我?就告诉自己,无论任务是否失败,我?都不会松开爪牙。米丘,要想摆脱我?,除非你把匕首插进我?的?心脏里!」 他按住她的?手,放在他不断起伏的?胸膛,仿佛随着?力道能陷入他的?皮肤,挖出他的?心脏。 声音如同江水一般冰冷,然而他的?气息散乱,眼底似有流光,好似不是在威胁,而是被逼到绝路的?野兽,发出最后的?嚎叫。 米丘仔仔细细地看着?他,轻声一嘆:「江冽,只是五年前的?一次欺骗,值得?吗?」 江冽一顿,他似乎没?想到米丘会问?到此?处。恍惚间,眼底似乎闪过沧海桑田。 「你永远不知道,对?于一条只会撕咬的?野狗来说,一只温柔的?手代表什么,即便那只手要的?是他的?心。」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0页 米丘的?面色倏然一变,她抖着?手,如同在任务世界中做了千百次的?那般,缓缓环住他的?脖颈: 「好,这可是你说的?。现?在,这就是你的?枷锁,你永远都不可能摆脱我?——成了我?米丘的?所有物,不管你是上校还?是魔头,你都逃不掉了。」 江冽的?胸膛顿时一震,他就要去看米丘的?表情,但是米丘仰起头咬住他的?脖颈,压抑的?情感这才倾泄而出:「这是给你盖的?章,惩罚你没?有听完所有的?话——谁说你的?任务失败了?该死的?狗崽子!」 江冽的?瞳孔一缩,不可思议地看向米丘。 过往的?一幕幕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夜色里对?方踉跄地走向她的?身?影,临消失时以为是幻听的?「重来」的?话语,一瞬间,他就像是被拔去所有的?利爪尖牙,只能无声地从胸腔里发出喘息。 感受米丘在他的?怀里哽咽,发泄。他的?喉结开始不断颤动,最后缓缓地将她揉进怀里,如同走投无路的?野狗,将最心爱的?物品团进最柔软的?腹部。 「米丘、米丘……」 他又在像是以前一样?叫着?她的?名字。 如果这是上天赐给他的?仙迹,就让这个「梦」再延长一些吧。 ———— 飞船全速前进,随着?无数赶向主城区的?客船,如同万千流星欢迎白银上校的?归来。 谁都不知道,一辆最为低调且最为严密的?飞船里,躺着?万众期待的?人?。 米丘睁开眼,入目是熟悉的?飞船结构。薄薄的?被子顺着?皮肤滑落,露出深浅不一的?红痕。 江冽微微蜷缩着?身?体侧对?着?他,即便睡着?也微皱着?眉头,手臂环住她的?腰,仿佛生怕谁把她偷走。 昨天晚上,要不是为了安抚这个狗崽子,她才不会在那么破旧的?地方躺上一晚。好在后半夜迷迷煳煳的?时候对?方抱她回了飞船。 她动了动肩膀,浑身?没?有不适,只是有种一碗水被倒空了的?懈怠感。 江冽还?没?有醒,似乎是骤然放松发起了低烧,睡着?都在说梦话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米丘还?真?被他这副惨样?子欺骗了,由?着?他昨天晚上一遍遍地「确认」。 她低下头,看着?更加抽长的?、属于青年的?身?体。五年不见,江冽变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米丘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揉开他眉心的?结。 成长了,但内心还?是那个一碰就碎的?狗崽。 当然,也有心机了很多?。昨夜对?方只提到了对?她的?执念,绝口?不提那三年莫名其妙对?她避之不及的?男人?们。米丘哼笑,「好啊,长心眼了。」 不过这确实也是真?实的?江冽,有着?狗崽般的?执拗,也有着?野狗般的?攻击性。他只是在被她无数次地磋磨之后,才收敛了爪牙。 也因此?更加复杂,也更加深沉。对?方可能还?在怀疑她的?真?心,不过等回去之后让系统解释就好。 「系统上线,宿主,好久不见。」 米丘头皮一炸,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任务世界。一转头,原来发出声响的?是自己的?飞船,她又气又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江冽。 「系统?你不在资料库里待着?,来我?飞船干什么?」 「由?于宿主父母十分焦急,特申请我?的?一部分接入你的?飞船。从此?以后,我?就是自主家居智能ai了。」 米丘翻了个白眼:「谁要从头到尾都知道我?隐私的?数据跟在我?身?边啊。」 「全知情感互动、超强情景模拟,是居家旅行、情侣相处必备良品,您值得?拥有。」 米丘内心一动,摆了摆手:「算了,给你一口?饭吃。」 她低下头,江冽正好皱了下眉,长臂一伸就把她勾了下去。 她吐出一口?气,躺在他的?身?边。一截绳子从他的?脖颈上掉了出来,上面拴着?一块机甲残片,写着?一个小小的?「米」字。 即便还?是不安她的?真?心,但早已主动套上了枷锁。 江冽,米丘嘆息一声,轻吻他的?额头。 随她回家吧,她会用余生告诉他答案。 飞船向着?万千光明飞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