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案局中局》 第一章 局中局 这一年春天,汴梁城里发生了两起惊天动地的大案子。两起案子还发生在与皇宫仅一墙之隔的御街。 御街是条繁荣的街市,就在宣德楼外。这里不仅是宫女、内监常来的地方,就连朝中大臣也是这里的常客。据说当今皇帝时不时还会扮作平民来这里游玩。御街两边有不少店面,其中有一家叫“如是我闻”古懂店,就在京城第一大古董店藏宝阁的隔壁。此店虽小,却有几件镇店之宝,第一件是唐代画作《捣练图》;第二件是金钗,传说是唐玄宗与杨贵妃的定情物;第三件是本朝名人欧阳修亲笔所写的《秋声赋》。这三件宝贝都是珍品。正因有了这些宝贝,小店的生意还算红火。 不过店老板最得意的却是另外三样宝贝,人们戏称是万金不换的宝贝。这第一件宝贝老板娘,人人都叫她俏西施,本名却无人知晓。她头脑精明,一双巧舌世间少找,店里不少生意都是她亲自打点;第二件是老板的一双巧手,于老板是出了名能工巧匠,雕、镌、刻、凿样样精通,金、银、玉、铜器,凡是他过眼的东西,都能仿得惟妙惟肖;第三件则是“如是我闻”匾,据说此玉采自天山,其价值不可估量。 这一天,店里来了位大主顾,他自称姓钱,慕《捣练图》之名而来。他愿意出价千两黄金购买此画。于老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那幅虽是名画,可估价不过五百两黄金。现在有人愿意出双倍的价钱,对他而言绝对是天大的喜事。为了保险起见,于老板特意请来了隔壁李三和王五来招呼这位客人,这两个也是商场上的老手。一番攀谈后,于老板得知这位钱姓客人来自关外,靠贩卖马匹、丝绸为生,经过十几年的辛苦奔波,攒下了不少积蓄。他自称刚在城西买下豪宅,准备在此地定居。 于老板觉得,这些富人不差钱,大部分学识不高,为了自抬身价,除了购置豪宅外,都会买大量的古画、古董当摆设,好让人以为他们受过良好的教育。李三、王五二人仔细观察此人后,也认为这桩买卖能做,光看他那身行头都不下百两。敲定生意后,那人爽快地付了五十两黄金为定金,交易时间由于氏夫妇决定,交易地点定在汴河边上的樊楼。 这桩买卖传出去后,整条御街的人个个都羡慕他的好运气。于家两口子也喜出望外,打算做完这桩生意就把小店卖了,回老家养老。在《捣练图》交易前几天,他们先打发女儿回老家请人修葺房子,接着就张罗买主盘出店面。 好事成双,就在他家店面要盘出去的消息才放出去第二天,就有人过来询问,双方谈得很投机,对方还给了一个于老板连想都不敢想的价钱,唯一的要求是尽快盘点店里的物品,他们着急做生意。送走了这拨人后,于老板派人按照买画的钱氏留下的地址送信,说第二天进行交易。 第二天一大早,于老板在李三陪同下早早赶到樊楼,留下俏西施和准备盘下店面的人清点店面。日过晌午,突然有个穿灰布衣服的小子赶着车来到了“如是我闻”店,告诉俏西施说于老板在樊楼突然昏迷不醒,让她赶紧过去。俏西施吃了一惊,一旁帮忙的吴妈也吃吓了一跳,她心想出门前于老板还说一会儿就回来,怎么还喝起酒了呢?俏西施再顾不上盘店,打发那些人离开,拿了十几两碎银子,就让吴妈陪着上了车。 在车上,吴妈安慰着焦急万分的俏西施,又时不时向小伙子打听于老板的情况,那小伙什么都不肯说,只说很快她们就会知道了。吴妈还想问什么,突然一阵浓烈的香味让她脑袋发晕,接着只觉得喉咙一甜,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赶车的小伙子听到车里的动静,这才停住车,掀开车帘看了一眼,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的表情。他马上掉头向东飞奔而去。 樊楼,李三和于老板始终没有等到那位钱姓的老板。李三暗暗惊奇,那人已经交了定钱,没有道理不来,可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见踪影呢?于老板反而十分镇定,他让李三少安毋躁,要了几盘菜,两个人很快对饮起来。到太阳西斜,他们这才觉得那人可能不来了,整理好东西往回赶。 于老板并不是很失望,面对不停安慰自己的李三,于老板自我宽慰道:画虽然没有卖掉,可那五十两黄金却归自己了。忙活了近五年的店面也以不错的价钱盘出去了,再加上前些年的积攒,他们一家三口后半辈子可以衣食无忧,到时候再给女儿找个婆家,这辈子就不用愁了。 谁料在家里等着他的又是个大意外:店里的东西被搬运一空。他冲进去和人理论,却被店里的人轰出来了,为首的人声称店已经被他们盘下来,而且拿出了卖店的契约,上面有于老板的签名和他们夫妻二人的指印。争执中,李三才发现“如是我闻”店门上的匾额不见了踪影。 “怎么可能那么快?”于老板看着空空如也的店面,“不是说今天只是清点物品,内人怎么没打招呼就把店卖出去了呢?” 正在于老板一头雾水的时候,吴妈的儿子小六儿慌里慌张跑过来,问他有没有见到吴妈和俏西施。听小六儿说完事情的原委,于老板觉得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里。他忙拜托李三前去报官,又让四邻帮忙守住店面,不许店里的人离开。 衙门里的人很快赶来,按照双方的说法,他们将契约仔细比对了一下,确认那契约上的确有于老板的签名,上面写明俏西施收了对方九百两银子。至于店里的东西,据邻居们说,上午盘店的人在俏西施离开后不久回来,他们问起时,那人说于老板急病,需要大笔钱治病,众人没有多想,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店里的东西都拉走了。 真是祸从天降!于老板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东西没了不少,连老婆也下落不明了! 知府大人大为光火,光天化日之下,天子脚下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太不把他这个知府放在眼里!他下令让府衙内所有人追查此案,绝不能放过凶犯! 直到此时,于老板才醒悟过来,这就是个骗局,定画的人和转卖店面的人就是一伙的! 衙役们绕城搜索了大半天,最后在城东一处少有人至的小巷里发现了奄奄一息的俏西施和吴妈。她们两个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仔细检查后,俏西施发现她出门时带的银两还在,只是右手食指上沾着一些已经干了的印泥。 根据于老板夫妇和店里现场勘察的情形来看,捕头李一剑断定有人看中了于家的宝贝,才策划了这么一出骗局。随后,李一剑检查出来那张可疑的契约是装裱过的,老板的指印是粘上去的,老板娘的指印大概是趁她昏迷的时候印上去的。 李一剑对盘下店面的人仔细审问后又发现了一件怪事,这些人竟然真的是生意人目的就是寻下一处店面做生意。两天前,他们通过牙客认识了一位出手阔绰的商人,那人声称自己有间在御街上的店面要盘出去。双方一拍即合,双方讨价还价,最终以一千两银子买下这间店面,并预付了一百两银子的定金。就在于老板去樊楼的那天上午,牙客通知他们接受店面。确认房契、契约后,他们付清了房款。他们以为已经万事大吉,见到于老板后才知道自己也受骗了! 抱着残存的希望,在衙役们的陪同下,于老板去城西找找,有没有可能找到那个钱姓商人。可查了半天,发现并没有从外地迁来的人,也没有新近买房的人。于氏夫妻残存的一点儿希望也破灭了。 幸好,准备买下他们店面的人因为急着做生意,同意追加一千两银子买下“如是我闻”店。 捕头李一剑觉得贼人骗来那么多宝贝,肯定急着出手,遂决定拜托三教九流的朋友一同追查“如是我闻”店丢失的物品。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天后,他风闻有人准备以低价出售美玉,他乔装打扮去查看,发现出售的美玉正是“如是我闻”店的那块牌匾。李一剑大喜过望,正准备抓捕时,贼人却认出了他,趁乱扔掉牌匾跑掉了。 这对于家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随后,于老板以千金售出,带着这些家底,于氏一家含泪搬到了开封东郊的一处小宅院。 事情到了这里还远没有结束。“如是我闻”店被盘掉后一直闭门装修,白天、晚上动静大得吓人,左邻右舍们不堪其扰,每天不得不早早关门,就连巡逻到附近的兵士们都不愿意在此逗留。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一个月。又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士兵们像往常一样巡逻到这里,却没有听见往常一样的躁音,只见屋里隐约透出点儿灯光。士兵们起初没在意,只觉得有点怪。其中一名士兵想凑近查看时,店里突然又传出了熟悉的噪音,士兵们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第二天天大亮的时候,其中的士兵突然惊叫起来,他觉得昨晚他之所以感觉灯光有些奇怪,是因为亮灯的地方不是“如是我闻”店,而是藏宝阁!听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吓了一跳,他们连滚带爬从城皇根跑到藏宝阁,震惊地藏宝阁的珍玩不翼而飞!更加古怪的是,大门完好无损! 第二章 寺内桃花 这个发现让在场的人惊得魂飞魄散!这里是天子脚下,离皇城仅有一里之遥,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接连发生了两起大案,万一皇上追究起来,他们个个难逃干系!让他们更加胆战心惊的是,藏宝阁的幕后老板大有来头。所有的人都想不明白,什么人竟然有这么大胆,敢打藏宝阁的主意? 李一剑闻讯带着大批捕快赶来,查看后发现藏宝阁失窃的秘密是的地下被人挖了个地洞,地洞的起始点在“如是我闻”店,出口经藏宝阁直通御街街口。等他们将“如是我闻”店团团围住后,才发现那里早已人去楼空,被砍得七零八落的柜台上留着几个端正的字体:藏宝阁宝藏已赐领,谢知府大人美意。右下脚留了一只蝴蝶的印鉴。 这分明就是挑衅!两次大案,都发生在皇城根儿,知府气得肺都要炸了!得知此事的皇上也大为震怒,他责令开封府全力追拿要犯,必要时封锁全城。随后,知府下令实行宵禁,同时挨门挨户搜查,尽快将贼人捉拿归案。 一连三天,汴梁城被闹得人仰马翻,可最终却没有查出一点儿蛛丝马迹。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四月的相国寺,桃花开得分外妖娆。在飘满茶香的忘尘室里,无忧大师和梁王正在对奕。 “梁施主心神不定,莫非在为那件奇案发愁?”无忧大师突然问口道。 梁王叹了口气:“是啊,没想到天子脚下,竟然会发生这样的案子。江湖传言,玉蝴蝶是一个结构严密的组织,作案无数,却从不与官府直接冲突,这次怎么会在京城犯案呢?方丈大师你怎么看?” 无忧捻了捻花白的胡须:“老衲听闻他们每次作案都要花很大的时间,作案后把赃物藏起来,等风声过了才会将财物瓜分。这样算来,他们肯定对藏宝阁里的宝贝心仪已久,而且策划了很长时间,但老衲认为他们肯定会留下线索的。” 梁王叹了口气:“谁知道呢!天有不测风云!恐怕这下府尹大人官位难保喽!” “老衲可举荐一人,说不定可以助府尹大人一臂之力……”无忧大师笑道。 “大师推荐的人,莫非是楚云飞?他……只不过徒有虚名罢了。前几天他从本王这里借出了玉牌,说是要去青城山访仙问道。显然是明哲保身,怎么会出面帮忙呢?” 无忧大师双手合什道:“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我猜他一定会插手此案。老衲若输了,愿意我珍藏了十几年的猴儿酿送给梁施主。” “这么好的酒给不懂酒的人,岂不是太浪费了吗?不如送给我吧?”一个男人大步流星几步跨到院里,手里还握着一枝桃花。 “楚云飞?你不是去青城山了吗?哪阵风又把你吹回来了?”梁王朝方丈大师眨了一下眼睛。 楚云飞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了,连干了好几杯茶才吐了一口气:“好茶,果然是好茶!当然是无忧大师的好茶把我引回来!本来我打算只闻闻茶香,没想还听到方丈大师愿意用猴儿酿打赌,我怎么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呢?” 难道他真的要查这件案子?梁王有些不太敢相信:“你有线索了?” 楚云飞摆了摆手:“目前还没有。梁王的玉牌暂时在我这里保管些日子。顺便请你们告诉一下李一剑,他手里若有线索,最好早点儿让我知道。” 楚云飞吃了几口饭,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等他走了好大一会儿,李一剑才从内室里走出来,脸上还带着几分怀疑:“难道这样就能让他出马吗?” 梁王笑了几声:“当然可以,他自称是酒中仙,觊觎方丈的猴儿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了。我们布了局,他怎么可能会不动心呢?” 李一剑皱了皱眉头,他打心眼里讨厌楚云飞,更不喜欢他爱管闲事的个性。眼下让楚云飞参与此案是迫于府尹大人的压力,另外他也想借此机会查出楚云飞的真实身份,这个莫名其妙就红遍全城的家伙! 出了相国寺,楚云飞按了按有些发痛的印堂。关于案子的来龙去脉,京城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虽然有人添油加醋,但案情的大致脉络他已清楚。现场已没有再去的必要,因为官府已经派出几拨人马查看现场,就算有线索,现在早被破坏了。藏宝阁一案与“如是我闻”店案是一伙人所为,那不妨先从“如是我闻”店查起。 楚云飞的第一个目标是于老板。于老板的新家在汴梁城外的一座紧邻大运河的村子。进出村里除了村后一条通往官道的小路外,只能走水路。楚云飞出相国寺就直奔于老板家。可赶到的时候,却发现不幸再度降临在于家。 于老板和俏西施,已经变成两具尸体冰冷的尸体,他们趴在饭桌前,嘴角的血迹早已凝固。俏西施的手里握着一双筷子,于老板双手握住喉咙,像是在痛苦地挣扎。 自杀?还是他杀?楚云飞扫了一眼桌子,上面摆着六盘菜,他用随身携带的银针逐一试了一下,菜中没有下毒。俏西施手里握着一双筷子,于老板的脚下掉了一双筷子,除此外,桌子上再没有别的东西,楚云飞感觉还少了一样东西,至于少的是什么,他想了好大一会儿才明白。 就在他准备继续查看的时候,屋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等他看清来人时,嘴角扯出一抹笑意:为首的他见过,是开封府的名捕何马。 何马根本没有给楚云飞解释的机会,甚至都没有问他的身份,就把他当嫌犯绑了起来! “看来……你这个捕快当得并不合格。”楚云飞懒洋洋晃了晃被绑在他手上的锁链。 “你这个杀人犯,竟然敢来教训我?”素来心高气傲的何马忍不住大叫起来。 “你说我是杀人凶手?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杀人了?或者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杀人了?”楚云飞瞟了他一眼,仍然一脸吊儿郎当的表情。 “铁证如山,你竟然还敢狡辩?除了你,难道还有第二个人来过这里吗?”何马厉声呵斥道。 楚云飞揉了揉鼻子:“听你这个口气,还有这身官服,我猜你就是开封府的铁面捕快何马吧?” 何马没想到他竟然知道他的名字,愣了一下:“既然你说你不是凶手,那你只要证明你的清白,我就放你走。” “好!”楚云飞一下子跳了起来,本来锁得好好的枷锁竟然应声而开,把所有人都吓得退后了几步! 楚云飞一脸的歉意:“哎呀,对不起!对不起!用力过猛!”说到这里,他绕着两位死者走了一圈,“我到的时候现场就是这样,这两个人已经中毒身亡,根据死者身上体温来判断,起码死了一天以上。我判断当时现场应该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就坐在主位上。” “你说现场还有一个人,难道你亲眼看见了?”何马抓住了一点儿矛盾,忙问道。 楚云飞摇了摇头:“从桌上摆放的饭菜来判断。如果只是夫妻两个人,眼下他们家又突遭巨变,怎么可能准备这么丰盛的饭菜呢。” “那你判断是有人毒杀了他们夫妻二人的根据是什么?” 楚云飞叹了口气:“何捕头,俏西施左手握筷子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来之前我已经调查过,俏西施不是左撇子,不可能左手使筷子。而且她左手的姿势也很奇怪,如果把筷子换成带柄的酒壶一类的是不是就正常了?所以我想她当时应该是在给什么人倒酒,就在那时,毒性发作……根据这些来判断,凶手最起码应该满足两个条件:一,凶手和死者相识;二,屋里没有被翻动的痕迹,显然凶手不是为财杀人。很显然,这两个条件我都不符合。” 何马愣了一下,这个自鸣得意的男人到底是什么人? 楚云飞揉了揉鼻子:“好吧,认识一下,在下楚云飞。” “你就是楚云飞?”何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惊奇地问道。 “如假保换!” 何马惊讶得下巴差点儿掉下来,看他的样子,像是准备扑到楚云飞的身上:“没想到啊没想到,在这里也能见到我心目中的偶像!真是太意外了!太意外了!我竟然见到活的了!这可真是……大水冲倒龙王庙……楚公子,哎哟!真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见到你。不知道楚公子查到了什么线索?” 楚云飞摆了摆手,向何马询问于氏一家的情况。据何马说,“如是我闻”店在御街开业已经有五年,店里除了一个帮忙的伙计外,只有于老板、俏西施还有待字闺中的女儿于雪晴,一家三口吃住都在店中。店面卖出后,于氏夫妇带女儿在此地定居。 这些情况与楚云飞根据现场判断的情形大致相似。现场没有打斗过的痕迹,于老板和俏西施被害,那于雪晴又去了哪里呢?是逃跑?还是被人带走了? 第三章 线索 左邻右舍对这一家显然不熟,他们只知道这里住了一家三口,男主人很少出门,俏西施经常外出买菜,每次见到邻居也常互相打招呼。关于于雪晴,大部分邻居们只在他们搬来的那天看见过一次,而且她的脸上还蒙着面纱,甚至至今为止,他们都不能肯定那是不是这家的女儿,因为显然男主人对自己的女儿太过热情! 会不会于雪晴杀害父母后卷款逃跑呢?何马大胆地提出了这样的设想。 这个想法让楚云飞哑然失笑。这个假设太过异想天开,而且毫无事实根据。因为于家的千两白银分文未动,如果是卷款逃跑,怎么会放过那笔数目巨大的银子。他认定肯定有外人来过,否则于家的酒宴就无法解释。 左邻右舍们也没有注意过有人进出过于家。楚云飞的兴趣却大增,他绕着小村落绕了几圈,最后在河边停住了脚步。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何马不解地看着他。楚云飞笑道:“凶手肯定不会从天而降的。我仔细查看过了,这里一共有两条道路,一条是通往官道的小路,另外一条是水路。走小路势必被人注意到,而且左邻右舍们都说没有见到过有陌生人来过这里所以凶手进入于家唯一的通道就是走水路。” 这个问题让何马近乎狂热地崇拜一下子降了不少温。他吃惊地望着楚云飞,这么简单的事情他还要调查吗?他想当然地认为,楚云飞就是个活神仙,只要在凶案现场看一眼,马上就能知道谁是凶手!可看他现在这样子,和他心目中的神探差了不少嘛! 楚云飞似乎对何马的反应习以为常。他的调查还在继续。很快,他从一名船夫那里得知,前天晚上有人度河。船夫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过船的人很特别:一个脸上带刀疤、头上戴着瓜皮帽的男人,曾押着一顶轿子过河。那男在的面相太过凶狠,所以让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船夫没有看到坐轿子的人,不过轿子上岸后,他发现停轿的船边多了一双精致的绣花鞋,他据此断定轿子里坐的必定是一位千金小姐。据船夫回忆,他们上岸的地点是城内州桥,上岸后一直向西去了。 楚云飞仔细看了看那双留下的鞋,通过样式和绣的花,他判断绝对出自城中的袁记鞋行。袁记鞋行出售的鞋,每双都被登记在册。果然,根据账本上的记载显示,那双鞋是在一周前出售的,据卖鞋的伙计回忆,来买鞋的正是个脸上带疤的男人。 “脸上带疤的男人?”何马心中大喜,“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么明显的特征肯定很容易找出来。是不是要府尹大人全城贴通缉令?” 楚云飞的脸色有些凝重。他认为带走于雪晴的人,极有可能与藏宝阁案有关。根据之前的两起案子,再加上于氏夫妇被杀案,能认定凶手行事周密,怎么可能会留下这么大的破绽给他们呢?说不定他们是有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误导他们。 “那怎么办?如果不那么做,不是一点儿线索都没有了吗?”何马有点泄气。眼下整个府衙都被这件案子弄得焦头烂额,一连过去了两天,如果还查不出一点儿线索,只怕到头来他们小命难保。 楚云飞摆了摆手:“怎么会没有线索呢?这么多的线索等着你们追查呢。眼下我们不妨将计就计,大张旗鼓地在全城搜查脸上带刀疤的人,动静弄得越大越好。这是何捕头最擅长的,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何马不太明白楚云飞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既然是楚云飞的命令,他仍然欢天喜地地去执行了! 何马本以为,楚云飞会全力以赴地调查这件案子。可他没想到,就在他在全城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楚云飞却到了梁苑,优哉游哉地品着南国进贡的荔枝。梁王笑眯眯地坐在他对面,看楚云飞这模样,他判断这个家伙一定在憋着坏主意。等楚云飞吞下第十颗荔枝的时候,梁王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又看中了什么,尽管开口吧。” “‘藏宝阁’的失物名单。”楚云飞慢悠悠地开口道。 梁王心里不由得一震。 楚云飞抹了一下嘴:“你是知道的,全天下能瞒得住我的事情不多。藏宝阁真正的老板是你,否则你也不会这么热心对吧?阁里的宝物,除了那里的管事提交给官府名册,肯定还有些东西是你们不想让官府知道的!我说的不错吧?否则你也不会那么大费周章地请我出马,对不对?” 梁王大笑:“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的眼睛!不错,藏宝阁的确有本王的一部分,那批失窃的宝物中最珍贵的物品……其实是碾玉观音。” 梁王把话音压得很低。 楚云飞的脸色一下子部了:“你说什么?那尊天下闻名的碾玉观音?王爷不至于穷到准备把它卖掉吧?” 梁王苦笑着摇了摇头:“是我太大意了。你也知道,梁苑远在郊外,考虑到城内守备森严,藏宝阁离皇城很近,里面又设有机关,所以我才存放到那里。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只能说,盗贼的运气太好了。” “运气太好了?”楚云飞一愣。 梁王点了点头,在他看来,贼人行窃前,大概并不知道碾玉观音这件罕世宝物也在店中,因为除他外,知道碾玉观音被藏在藏宝阁的人少之又少。 “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于老板一家被害……这可真是祸从天降。”梁王一脸的歉意。这位衔着金汤匙出生的王爷,对金钱没有一丝一毫的概念,他更看中的是人,“你说于小姐下落不明?难道她也遭遇了不测吗?” “王爷见过于小姐?”楚云飞惊讶地问道。 “不错。本王曾和于小姐有过一面之缘。”梁王的眼前一亮。 “于小姐是位大美女?”楚云飞忙追问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梁王被人一语道破了心事,免不了有些尴尬。 楚云飞叹了口气:“只看王爷的表情也猜得出来,于小姐绝对是个大美女,否则也不会让阅人无数的王爷动容了。” 梁王点了点头:“不错。那天本王护送碾玉观音去藏宝阁,顺便又去了‘如是我闻’店,没想到就见到了于小姐。” 楚云飞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临走前,他问了一个古怪的问题:于小姐穿得是什么鞋子? 梁王爷瞠目结舌,他虽然生性**,却不是个登徒浪子,自然不会无礼到查看于雪晴的鞋子,但他能肯定一点:于雪晴很懂得打扮自己,只是见那一次,他就看得出来,雪晴的钗饰、服饰都是精心挑选的。 御街西面的茶馆。楚云飞正细细地品着一杯茶,眼睛时不时扫视着周围。从梁苑回来后,他就坐在这家茶馆一动不动。就在他的背后,乔装打扮过的李一剑正悄悄地观察着他。 一顶轿子在御街街口停下,从轿上下来一位雍容华贵的妇女,接着她走进一家古董店。又过了一会儿,随同那名女子一同入店的男子朝轿夫们招了招手,让他们把轿子抬到了那家店的门口。接着,一口大箱子被抬到轿子里,不久后,那名妇人抱着小盒子从店里走出来。轿子被抬起来,沿着御街向南缓慢前行。 楚云飞眼睛一亮,低声道:“我说……别坐在那里乱琢磨了!快,让你的人跟上那顶轿子。” 李一剑抬起头来,惊奇地发现楚云飞正对着他说话。他顾不上多问,带人冲出了茶馆,随着那顶轿子出了御街。 “好险,好险!”望着同时从茶馆里冲出去的三个人,楚云飞不由得叹口气:“我以为李大捕头亲自出马,没想到他竟然还带了三个帮手!” 李一剑小心翼翼跟在那顶轿子后面,跟了半天,轿子终于在一条僻静的小巷停下,坐在轿里的妇人掀帘从轿里跳出来,顾不得整理被撞得东倒西歪的珠钗,直冲到门口,敲了敲门。门应声而开,有人鬼头鬼脑地探出头来打量了一下四周,接着和那女人说了半天话,才让轿子进去! 李一剑皱了皱眉头,难道轿子里抬着的是藏宝阁的赃物吗?犹豫了一会儿,他并没有马上采取行动,而是选择回到茶馆。此时,楚云飞仍在悠闲地品着茶。 “你知道他们是贼人乔装改扮,来转移赃物的?”李一剑疑惑地问道。 楚云飞淡淡道:“我只是有点怀疑,不能肯定。你知道,藏宝阁里除了金银财宝,还有大量的古董和玉器。不管对手计算得多巧妙,也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把那些宝贝都运走。我猜我猜他们必定先将宝贝藏在某个地方。” 李一剑差点儿鼻子都快气歪了:“风声不紧?你竟然说风声不紧?现在何马差不多将开封府翻个底朝天了,你竟然还说风声不紧?” 第四章 凭空消失 楚云飞摇了摇手:“你别忘了,他们的搜查以饭店、客栈、茶楼酒肆为主,普通百姓家并不包括在内。还有,他们搜查的范围集中在外城。这样外紧内松的情形会让贼人们早做打算,他们肯定会担心外城搜索结束后,接下来就会搜查内城。所以他们的当务之急是尽快转移那些宝贝。” “所以你才怀疑那顶轿子?你觉得光天化日之下他们敢明目张胆地转移那些赃物?这不太可能吧?”李一剑冷哼道。。 楚云飞叹了口气:“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往往最有可能发生。趁你们离开的功夫,我去那家店里问过,箱子是藏宝阁案发前一天,有人以一千两银子寄存在那里的,店老板说当时他看了一下,里面都是些字画,值不了什么钱。不过,你可别忘了,那家店就在离御街很近的地方,也正是地道的出口!从之前轿夫留下的脚印来看,轿子里的东西很重,在那名妇人的重量不可能增加的时候,唯一的可能就是箱子里装了很多重东西,比如说金银财宝之类。” 李一剑“恩”了一声:“你先告诉我,那箱子里装得有没有可能是我们要找的东西?” 楚云飞一脸的轻松:“虽然我没有十分的把握,但我能肯定箱子里的东西来路不明。这有几点依据:一,那位穿金戴银的贵妇人一点儿也不像是有钱人,富人想装穷人很难,穷人想装富人更难;第二,店主人说,那些人没有查看箱子里的东西。结合这两点来看,……箱子里藏的东西肯定十分可疑。” 李一剑疑惑地看着他:“你肯定?” 楚云飞笑笑:“我不能肯定!不过李捕头,你想想,女眷外出不带丫环,反而让一个大男人陪伴左右,这不是很奇怪吗?仅凭这一点,我一定会去查看个究竟。” 李一剑皱着眉头离开了,楚云飞笑得如花般灿烂得笑容让他很讨厌!不过,他还是将楚云飞的结论通知了衙门。 楚云飞知道李一剑对他的话肯定半信半疑。不过他相信,以李一剑多疑的性格,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果然不出他所料,在和府尹大人商量过后,李一剑带人包围了那座院子。 “你能肯定这次不会失手?”面对自信满满的楚云飞,李一剑仍然一脸的怀疑。从被围捕的这些人来看,他们不太像是传说中结构严密的玉蝴蝶,反倒有点像是街头小混混。 楚云飞摸了摸鼻子:“我不能打包票,他们也不一定是盗窃藏宝阁的罪犯。但这些人就算之前和藏宝阁没关系,现在也有关系了!” 李一剑一头雾水地看着楚云飞。当他看到搜出来的那口大箱子,还有箱子里与藏宝阁所报名单一模一样的东西后,他终于明白了楚云飞这句话的意思。 现场所有的衙役们都松了一口气,压在心口的一块重石终于可以落地了。 随后赶到的知府大人和梁王也笑逐颜开。 “你们可千万别高兴得太早。这些东西,你们不觉得找出来得太容易了吗?”楚云飞懒洋洋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再度响起。 李一剑皱了皱眉头,他最讨厌自以为是的人,尤其是这个自以为是的楚云飞。 “这话是什么意思?”梁王看了楚云飞一眼。 楚云飞指了指那口箱子:“这些赃物找到的太容易了。凶手筹划那么长的时间设计,怎么可能轻易被我们抓到呢?你们不妨看看这些东西是真是假?” 梁王脸色一沉,他知道楚云飞从来不会在断案的时候开玩笑,尤其是在眼下这种场合。他径直走到箱子前,远远看上去,这些的确是藏宝阁丢失的那批物品。他随手拿起一件玉器,对着灯光照了一下,脸色一下子变了,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接着又翻出几件东西查看了一下,这才彻底呆住了:“哎呀,这些东西不对,都是仿造的!” 楚云飞竟然没有一丝意外的表情,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李一剑颜色大变,他大踏步过来,拿出那里面的东西仔细看了一眼,颤声道:“王爷,您肯定这是赝品吗?” “不错。”梁王点了点头:“这些东西乍一看一模一样,但绝对不是正品,而是仿造品。如果不信的话,可以请藏宝阁的老板,还有辨认古董的行家们都过来看一看。而且……” 梁王把接下来的话咽了下去。楚云飞知道,梁王想说的是在那些宝贝中,并没有丢失的碾玉观音。 李一剑找出了上午随轿的男子,可问话进行得并不顺利,他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跟随那名妇人一起去御街,之后把箱子抬回,至于箱子里是什么东西,楚云飞他们要找的是什么东西,他一点儿都不知情。 “这样问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还是我来问吧。”楚云飞突然插话:“先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院子的主人是谁?” 李一剑沉声道:“院子的主人叫李三翁,这只是他的一处别院。几个月前,他们举家迁往洛阳,这里就成了这帮小流氓的天下。” 楚云飞用略带吃惊地思前看着李一剑。过了一会儿才问道,“这里谁是主事的人?” 李一剑摇了摇头。他调查过,据说李家并没有留下人看守这处院子。 接着,楚云飞从那人口中问出了有用的线索:几天前,一名贵妇出现在这里,愿意出一百两银子雇佣这些人,目的只是让他们先去街上雇顶轿子,然后用那顶轿子运回寄存在一家店面的箱子。而且那个男人很肯定地说,他所说的那位妇人,并不是坐轿的那个女人,而是另有其人。 第五章 神秘求助 那轿子里的又是什么人呢?面对楚云飞的询问,众人都面面相觑,最后才有人说,那名女人是王婆,平日里靠替人说媒为生。李一剑马上命人找来王婆,据她说,是有人花了五十两银子,只是请她扮一下贵妇人而已。 “那箱子呢?从那里抬回来之后,有没有什么人动过?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了吗?”楚云飞再次问道。 他们说箱子抬过来之后,一直都被关在后院,没有人动过。虽然他们也曾打过箱子的主意,可最后他们一致认为,从古董店里抬出来的东西,虽然昂贵,如果找不到买主,也只不过是破烂一堆,反倒不如锁在那里等那女子出现,到时候再狠狠敲上一大笔钱。 那女人说好今晚会过来取箱子,没想到没等来财神,反而把捕快招来了。 “还有一个抱匣,抬回来后被王婆带走了,她说是那个女人特别的交待要带回去的。” 王婆听完这话一下子慌了神,几乎连哭带叫道:“这个……那个箱子,说起来还真是吓人,我抱着那口小匣子,还没走到家门口,就被人抢去了,我连什么人都没有看清。” 关于那个神秘的女子,他们谁都说不清她长什么模样,因为她自始至终都蒙着面纱,手脚都裹得严严实实,唯一能确定的是那名女子年龄必然不大。 李一剑有几分挫败感,对方似乎故意做了个圈套引他们上钩,可他们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呢?可楚云飞仍然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似乎早就知道这里会是这些样子,结果也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回头看了一眼楚云飞,眼里有几分不屑,还有几分气愤。 这样的结果让梁王大为震惊,也让开封知府的脸上挂不住。回到府衙,李一剑默不作声。在城里搜索一天的何马看见楚云飞,忙迎了上去。 “这就是梁王推荐的人才?可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我们竟然被那么一个女人给骗了,而且还是在高人的指引下上了钩,传出去可真是让人笑掉大牙。”李一剑冷冷道,矛头指向了楚云飞。 楚云飞没有答话。何马忙打圆场:“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再狡猾的狐狸也玩不过猎手,这一次不行,还有下一次,何必太认真呢?” “何必?你说的倒是轻松,怎么不想想,那可是一箱宝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偷运出去了,你们不着急我可着急,大人可是给了期限,到时候我们抓不到罪犯,说不定就是死路一条。还以为鼎鼎大名的楚云飞能帮上什么忙,到头来还不是白忙活一场?”李一剑鼻子都快气歪了。 楚云飞的脸上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白忙活?这可不一定。最起码眼下我们到手的线索更多了。” “你说什么?”楚云飞似乎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被对手耍了,还值得庆幸吗?” 楚云飞笑道:“不错。最起码到现在为止我们有人早就对藏宝阁的东西动了心,还将那里大部分的古董做了赝品;其次,对手将我们的行动摸得一清二楚,否则也不可能这么大张旗鼓地引我们上当。我想目前宝物还在汴梁城中。眼下我们要做的就是继续追踪宝物。” “线索在哪里?”相比李一剑的嗤之以鼻,何马显然对楚云飞的结论很感兴趣。 楚云飞摸了摸鼻子,忍不住大叫道:“线索当然不会很明显地摆在那里嘛。不过今天天色已晚,我可要去怡红楼美美地睡上一觉了,两位捕头,要不要一起去?” 何马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李一剑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觉得这个人可靠吗?”见楚云飞离开,李一剑低声问何马。 何马愣了一下:“你说楚公子……他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不过他不像是个浪得虚名的人。否则,又怎么能名扬京城呢?” 李一剑冷哼了一声。远处响起了楚云飞的轻快的口哨声。 怡红楼热闹非凡,进出这里的都是颇有身份的人,来这里听曲饮酒是他们的一大爱好。眼下这里最热门的谈资就是藏宝阁被窃一案。楚云飞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守在门口的人径直把他带到了二楼的包间,里面梅家二公子梅映雪正在等他。 楚云飞进门坐下,倒上一杯酒一饮而尽,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今天的案子并不顺利?”梅映雪低声问道。 楚云飞点了点头:“意料之中。被一个女人算计了。” 梅映雪笑了起来:“天底下能算计你的只有女人。算计你的,一定得是个漂亮女人。” 楚云飞也跟着笑了起来,梅映雪的确很了解他,因为她被女人算计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只是这次有点匪夷所思。 “有什么收获?”梅映雪问道。 “收获不大,现在我还是一筹莫展。不过眼下已经确认‘如是我闻’店的于老板和此案有莫大的关系。”楚云飞压低了声音回道。 一位脸上蒙着纱的女子正在台上轻歌曼舞,眼睛时不时望向二楼的包间。她有些着急,甚至舞步有些凌乱。 本想认真和梅映雪讨论案情的楚云飞,突然转过头去望着舞台,脸上还多了几分不悦的表情。 “你怎么了?”梅映雪一脸关心地问道。 “你有没有觉得这曲子不太对劲?” 梅映雪一脸的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楚云飞的声音压得极低道:“你是知道的,来这里表演的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歌伎,乐师的造诣可以可宫廷乐师相比。可现在,你听听,我怎么觉得一直在走音呢?” 梅映雪看了一眼台上的舞女,轻笑道:“或许是他们为了省钱,请了新手。所有人都没听出来,也不是人人都和你一样有一双听力过人的耳朵。我都听不出来,这些人更不会听出来了。” 楚云飞突然变了:“不对……这走音的地方……与歌词是相对的……” 顺着鼓点,楚云飞闭着眼睛雪找曲调走音地方,一共有四处,对应的四个字分别是“就、雪、晴、与”。 第六章 百花楼 将这四个字拼在一起,楚云飞狠狠吃了一惊:“‘救于雪晴’!那唱歌的女子莫非是于雪晴?” 待楚云飞回过神来时,台上的女子、奏琴的琴师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有什么不对吗?”看楚云飞一脸的严肃,梅映雪收起脸上的笑容,跟着他下了楼。 “我不知道,只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楚云飞几乎飞奔着来到了舞台的后面。 他仔细查问了负责人,可他们只知道今天请来的是凝香阁的翠云姑娘和她的专用琴师,不过刚才那名女子并不是翠云。那两个上台的人,没拿赏金就走了。 就在这时,凝翠阁的人赶来了,还带着精神有些恍惚的翠云姑娘。据他们说,他们是奉命接翠云的,没想到半道上遇到了她。问了半天,楚云飞才知道这翠云在来这里的路上被人偷袭,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女子有可能是于雪晴?她是来求救的吗?为什么还做得那么隐秘呢?难道她身不由己,已经成了别人的阶下囚?”楚云飞满脸的问号,顾不上一直跟在他身后追问情由的梅映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梅映雪着急地问道,手里还拿着一个胭脂盒,“你担心刚才台上的那位姑娘吗?不会又是你的哪个红颜知己吧?这个是我在台下找到的,会不会是那姑娘掉下的?看你着急的样子,不会是你的旧情人吧?” 胭脂盒?楚云飞一愣,忙接到手里看了几遍,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梅老弟,你先回梅香小筑,我去个地方,很快过去找你。” 梅映雪来不及开口拦他,楚云飞就不见了踪影。他知道云飞一向是风风火火的个性,他想做的事情,没有谁能拦得住,至于他想说的话,还是等着下次一起说吧。 如果楚云飞当时注意到梅映雪的表情,或许就不会走得那么急,也不会绕了那么大一个弯子。 到了大街上,楚云飞在街上呆了一会儿,因为他也知道该从哪里入手,更不知道眼下该向谁求助。那个歌女到底是什么人?她似乎熟悉凝香阁,又猜到他会到这里来,所以才会特意求助吗?既然留下了“救于雪晴”的消息,又让他从哪里入手呢? 就在此时时候,一辆马车停在他面前:“这不是楚公子吗?” 楚云飞回头,是梁苑的管家梁云生,他是奉梁王之命来请楚云飞去梁苑。楚云飞嘴角扯出一抹苦笑,眼下梁王突然见自己,恐怕又有要紧的事情发生了。 梁苑灯火通明,梁王请楚云飞来的目的,是因为他接到了一封信,信里是一张纸,纸上画着碾玉观音的画像,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此物只应天上有。字的下面还有一个小小花押,隐约能辨出是个“花”字。 据梁王说,这封信是楚云飞离开之后不久送来的。梁王肯定地说,如果不是亲眼见过碾玉观音像的人,是不可能画出这张画像的。 “王爷的意思是要我根据这张画像找出碾玉观音的下落?”楚云飞皱着眉头问道。 梁王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这张画像对将来寻找碾玉观音有用,你留着吧。今天从那所院子里的查出来的都是赝品,可那些东西与失窃的物品几乎一模一样。可那里独独却少了假冒的碾玉观音。我想,极有可能仿造的人并没有见过碾玉观音,或者说就算是见过,也不一定认识。你留着这个,说不定会有用。还有这张纸,这个奇怪的花押,希望你能查出点儿线索。” 楚云飞从怀里摸出了梅映雪交给他的胭脂盒,交给了梁王:“你看……这两个是不是一模一样的?” 听楚云飞说完胭脂盒的来历,梁王一惊,他和楚云飞的感觉一样,觉得似乎有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慢慢收紧。 “这个看起来……像是百花楼的匾额!”梁云生小声道,底气似乎有点不足。 “百花楼?” 梁云生点了点头:“是的。我曾经听人说过,百花楼的匾上没有字,而是一朵形如百合的木雕花,据说百花楼本应该是百合楼,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却传成了百花楼。这个印记,看起来很像是百合。” 梁王一愣,他转头看着楚云飞。汴梁城里大大小小有名的地方他都知道,可却从来没有听说过百花楼。 梁云生继续解释道:“我听人说……这百花楼是传说中一座会飞的楼,名声不小,可却从来没有人知道它在什么地方,去过那里的人都说它是人间仙境,只有有缘人才能进去一看。” 楚云飞大笑道:“这个地方,我倒是听说过,现在不妨碰碰运气,去那里一探究竟。” “……你打算怎么去?”梁云生一脸的问号。 楚云飞笑着把胭脂盒收了起来:“我自然有我的方法,你们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楚云飞觉得眼下最重要的是查出于雪晴的下落,她才是破案的关键,最起码她一定知道不少东西。 出了王府后,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就跟在楚云飞的身后。这不可能瞒过他的眼睛,知道有人,他脸上反而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笑容。 梅香小筑,梅映雪的别院。对于楚云飞提出要去百花楼的主意,梅映雪吃惊得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但是他知道,一旦楚云飞打定了主意,就没有人能够改变,就算是他亲爹、亲娘也不行。他无奈地摇摇头,让家人准备了一匣子珠宝,两个人就在大厅里对奕。 “这就是去百花楼的方法?”楚云飞有点摸不着头脑。 “是啊。就算你想去百花楼,那也得看他们想不想让你过去。我们只能坐在这里静等,到了午夜时分,自然会有人来接我们。 “午夜时分……难道说,百花楼真的不在人间?”楚云飞故意大惊小怪地问道,他从来不信鬼神之说,可以这样诡异的方式进入百花楼,确实超出了他理解的范围。 还没等梅映雪回答,院子里冒出一股浓烟,楚云飞根本来不及反应,就不省人事了。 第七章 人面桃花 楚云飞醒来后才明白人间仙境,他最先闻到一股让人心神荡漾的脂粉香,睁开眼睛才发现他和梅映雪正躺在一张宽大的床上,透过房间的窗户向外看,能见到不少妙龄女子正在轻歌曼舞,时不时还传来女人撒娇的声音、男人们划拳的声音。在摇曳的烛光下,这一切都显得那么暧昧,又那么不真实。 “欢迎二位进入百花楼,这是二位的宝匣,请尽情享受吧。”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出现在他们面前,双手还恭敬地捧着梅映雪的匣子。 楚云飞打了个哈欠,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发软的四肢让他明白对方使用了大量的迷药使他们陷入昏迷。 “这里就百花楼。名不虚传,就连这待客方式都与众不同。”他看了看面前的男人道。 那男人笑了笑,把匣子递给了楚云飞,拱手立在一边。 美酒、女人、赌场,这里就是男人梦想中的天堂,要想享受这里的一切,先决条件就是钱! “你这样的正人君子也来过这里?”楚云飞笑着接过梅映雪递过来的面具。 “机缘巧合,曾经陪人来过一次。不过只一次,却花光了我做完一大单生意赚来的钱。这里就是个销金窟,也讲究个人的修为,看你能不能让他们看上了。”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百花楼的正中央,传来如百灵鸟百婉转动人的歌声,听得楚云飞觉得身上每一个毫毛都无比的舒服。见他听得出神,立在他们面前的男人笑道:“两位可真是有福气,这位可是我们百花楼花重金请来的歌姬,今晚第一次登台献艺。不知道两位是否有意与她共饮一杯呢?” 楚云飞听见美女就两眼放光,更何况还是一位色艺双绝的女子呢。 梅映雪轻声道:“你别忘了来这里的目的。” 楚云飞却颇有意味地看着那名女子,只见她身上裹着一袭轻纱,曼妙的身材若隐若现,露出外面的一双玉手,让人幻想轻纱下她的身材必然如精雕细琢的玉雕一般。不过最勾魂摄魄的是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如水波流转,令人动情。楚云飞暗暗惊奇,这般如阆苑琼姬的女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公子有意?不如……花上千金赌上一赌。”一直陪着他们的男子显然看穿了楚云飞的心思。 “赌上一赌?这话什么意思?” 听那男人低声解释了一遍,楚云飞才算明白这是百花楼的规矩。所有的地方都是一个赌局,任何事情都可以拿来一赌,比如眼前这位绝色女子也被拿来赌,赌约是那女子手里握着的那支花会抛给谁? “这样的赌局很有意思。”楚云飞叹道,“只可惜我没有那个兴趣。” 没想到跟在他们身边的人却笑起来:“其实不玩也无所谓,两位公子站在这里就是赌局中的一份子。” 他扫了一下人群,虽然这里所有的人都戴着面具,但他总觉得在人群中有一双熟悉的眼睛正盯着他们。 “哟!”本来安静的人群突然惊呼起来。 等楚云飞回过神来时,却发现歌伎手里的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手里。 “看来你还真有女人缘。”梅映雪含笑推了他一把。 还没等楚云飞明白怎么回事,竟然就被一群女人送进了二楼的雅间,然后被一群如花般的女子围在中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楚云飞一脸的哭笑不得,正想脱身,没想到一群脂粉女钗早已将他团团围住。 他正想弄明白怎么回事,却闻到一股浓浓的花香味,几名女子簇拥着刚刚在楼下跳舞的女子出现在门口。围在她身边的那女子都不见了踪影。 “敢问姑娘芳名?芳龄几何?”楚云飞跷着二郎腿坐下,大大咧咧地望着那名女子。 那女子轻声道:“难道公子一向都这么唐突吗?” “不,我只对漂亮姑娘才会这么无礼,因为不这么直接的话,可能失去认识姑娘的大好机会。”楚云飞一脸虔诚道。 显然这样的马屁拍得恰到好处,那女子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但马上又绷紧了脸:“小女子是胡人,人人都称我胡姬,公子不妨这么称呼我。” 楚云飞一愣,因为眼前的女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胡人,因为胡人一般都较为高大,说汉话必然有些生硬,眼前的这名女子却说一口流利的官话,再加上娇小的身材和细腻的皮肤,看起来怎么都不像是胡人。 “姑娘是这百花楼里的人?”楚云飞明知故问道。 “不错。百花楼主买下了我,现在我算是这里的人。” “那姑娘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于雪晴的姑娘在这里?”楚云飞逼问道。 虽然楚云飞不能看清被胡姬遮在面纱下的表情,但他能感觉到胡姬的情绪有些变化。 “公子既然进了百花楼,就应该知道百花楼的规矩,不该问的不能问,不该说的不能说。要知道百花楼只是个取乐的地方,不问世事。”胡姬的回答很绝妙,让楚云飞想不出什么话继续问下去。 “是吗?”楚云飞突然扑过来抓住了胡姬的手:“既然这样,我们就不谈世事,只谈风月,姑娘还没有回答我你的芳龄。” 胡姬挣回了自己的手:“我想公子你弄错了。你现在只不过赌局中的一个棋子而已。我来这里,只不过是为了参加这个赌局。” “赌局?赌什么?”楚云飞一愣,他想不到这百花楼里处处都跟赌有关。 “赌你会不会被我赶出去。”胡姬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像我这么帅的人,你怎么会忍心赶出去呢?”楚云飞一惊。 “我怎么可能赶你出去呢?我只会让人把你丢出去……”胡姬一脸无害的笑容。 就在这时,四五个壮丁从后堂里出来,四脚朝天把楚云飞抬了起来。 第八章 踪迹 “等等,我还有话说。姑娘难道不喜欢胭脂吗?”在即将被丢出去的一瞬间,楚云飞突然大叫起来。 胡姬一愣,命他们把楚云飞放了下来。 “你说胭脂,什么胭脂?”胡姬看着楚云飞,给他使了个眼色。 楚云飞心下明白,用手指沾着水在桌上画出了胭脂盒上的那个印记。胡姬的脸色一变:“你是……楚云飞楚公子?” 被这么漂亮的女人认出来,对楚云飞来说比捡着个金元宝还要高兴。胡姬压低了声音道:“这么说来,你是为了‘如是我闻’店的事情而来吗?” 楚云飞点了点头,胡姬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想不到公子竟然真找到这里来。眼下于小姐身处险境,还请公子出手搭救。” “她不在这里?” 胡姬点点头,低声道:“恩。我也不能肯定她去了什么地方。待会儿公子下楼后请小心留意,我让人把那样东西交给公子。那东西是于小姐在出事前送给我的,说如果她出事了,那方罗帕一定要好好留着。我想……说不定它对公子有所帮助。” “胭脂……”楚云飞不太明白,难道在怡红楼里出现的人也是胡姬吗?可根据他对女人敏锐的直觉,他能肯定不是胡姬。 “公子手上的那盒胭脂,是我两个月前送给于小姐的,并且告诉她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就来这里找我。没想到……后来却听说她家里出事的消息。真是福祸难料啊!”几滴眼泪从胡姬的眼睛里滚落下来。 梅映雪看见他从楼上下来,忍不住对着他调笑了一番。他有点怀疑楚云飞是天生命里带桃花运。 “我们去外面走走。”楚云飞拉着梅映雪就准备往外走。 “进了楼就不能出去,这是百花楼的规矩,也是为了保证各位客人的安全。”一个冰冷的男声在他们身后响起。 楚云飞一愣,却见身后站着一个带着金童面具的人站在他们身后。 站在他们面前的,是百花楼主的金童,地位相当于百楼主的左右手,平日里负责打理这里的一切。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楚云飞楚公子也会到这里来。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我想你最好告诉我,不然的话……”金童发出几声冷笑。 楚云飞揉了揉鼻子:“其实……我也不想来这个地方,为了查藏宝阁的案子,我不得不来这里……” 楚云飞的坦白不只让梅映雪有些吃惊,就连金童也愣了一下:“藏宝阁的案子?难道你怀疑我们和那件案子有关?” “我想你又弄错了。我只是碰巧听说百花楼是个销金窟,说不定那些价值连城的宝物会在这里出现,所以来碰碰运气。”楚云飞一脸的天真无邪。 金童冷哼了一声:“如果你来这里是为了享乐,我们欢迎。如果是为了查案,公子还是请回吧。” 没等梅映雪、楚云飞反应过来,就被一阵浓得化不开的浓烟迷晕了。看他们倒在地上,金童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你不觉得这么做会加重他们的怀疑吗?”一个娇柔的女声。 “我们要的,就是让他们继续怀疑……”金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狡黠。 第二天清早,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楚云飞觉得像是做了个长长的梦,直到看到胡姬派人送到他手里的罗帕,他才肯定那不是梦。 “白忙活一场!如果你不那么招摇,说不定我们还能查出点儿线索,现在可好,想再进去就没有那么容易了。”梅映雪揉揉发硬的肩膀抱怨道。 楚云飞笑笑,却没有答话。也就是在门口待的那么短的时间里,他已经发现了线索,还发现了百花楼的秘密,如果能解出那些秘密所在,百花楼就不再是个秘密。想到这里,他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向外走去:“你好生在家养着吧,最好再准备一些珍宝,以后去百花楼用得上。” 出了梅香小筑,看着握着手里的罗帕,楚云飞觉得身上突然有了使不完的劲。现在他要去见的是号称京城第一绣的店主人绣心。 绣心,人如其名,人称有七窍玲珑心。看见楚云飞带着一方罗帕进来,她的脸上就盛满了笑意:“楚公子这又是看上了谁家的姑娘,难不成还想让我看看姑娘的绣工不成?” 楚云飞笑笑没有答话:“你帮我认认,看看是什么人的。” 绣心不敢怠满,看了半天笑道:“这可真是巧了,这方罗帕是半年前一位姑娘托我绣的,她姓王,就住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她人你不一定见过,可是她爹你一定认识——京城数一数二的大财主王百万。” “王百万?你说这个罗帕是王百万的女儿的?”楚云飞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据胡姬说,这罗帕是于雪晴送给她的,照理说这就应该是于雪晴的东西,怎么突然又成了王家小姐的东西呢?难道是绣心记错了? 绣心笑道:“我绝对不会记错的。我们绣庄虽然每个月接的活都有上百件,可是每家的订单都是不一样的,如果从这里出去的东西一模一样,那不等于砸了自己的招牌嘛。我能保证,这个罗帕绝对是王小姐订的货,你看看,这花的下面还绣着一个‘王’字呢。” “楚公子可真是好心情啊,都火烧眉毛了竟然还想着追女孩子。”李一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随他一起来的还有何马。 楚云飞皱了皱眉头:“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何马正要开口,却被李一剑挡了回去:“我们忙活了大半夜,总算查出一点儿线索来,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出了绣庄,听何马说完他们来这里的始末,楚云飞吃惊得差点儿叹起来:“你说什么……已经查出了碾……下落?确定吗?” “不能十二分的肯定,但起码有七分的把握。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我们决定今晚就行动。”李一剑瞪着楚云飞一字一句道。 第九章 血案 李一剑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细致,天色将晚时,楚云飞还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不过他总觉得案子不可能这么简单。他想做的,是尽快找到于雪晴,或许她才是知情人,找到她,一切都会迎刃而解,想了半天,他想先去找王小姐,向她打听于雪晴的下落。 “我劝你最好不要出去。”李一剑拦住了他的去路。 楚云飞看了看他:“你是怕我走漏消息?现在我对你们的计划还一无所知,你没有必要担心。” “为了确保行动万无一失,任何人都不能离开衙门一步。”李一剑挡在了他面前,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哟,哟!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我们也马上准备行动,楚公子,你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何马忙跑过来打圆场。 李一剑仍然没有让步的意思。 楚云飞心里隐约有种不安的感觉,他想马上赶到王百万家。从开始调查到现在,对方似乎算计好了他们要走的每一步,他生怕这一次对手会再一次赶在他前面。 “你一点儿都不相信我?”楚云飞淡淡问道。 李一剑冷冷道:“不错。在正式行动之前,所有人都不能离开,就算你是梁王亲自点的将也不能例外。” 楚云飞不得不妥协。临出发前,楚云飞才知道碾玉观音就在王百万家。 “你是说碾玉观音就在京城首富王百万家里?”看何马一本正经的样子,楚云飞简直无法用语言现实自己的惊讶。 “不错,千真万确。” 楚云飞喃喃道:“怎么这么巧?又是巧合吗?” 巧合的还不仅仅是这些,等衙役们将王家团团围住,冲进院子里的衙役们却吃惊地发现王家已经血流成河,连看门护院的狗也没能幸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一剑气急败坏大吼道。 “唯一能解释得是有人走漏了风声。我想知道,你的线索是从哪里得来的?”楚云飞拦住他问道。 李一剑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楚云飞皱了皱眉头:“我一直在调查‘如是我闻’店老板的女儿于雪晴的下落,昨天晚上我得的了一条线索,得知王百万的女儿可能与于雪晴有关。没想到……又被人抢先一步。你们的线索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李一剑转过身去,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楚云飞叹了口气:“我们虽然用的方法不同,但目的只有一个。可眼前的状况……恐怕我们不但找不到碾玉观音,说不定还有人因此丧命。” 李一剑没想到这些话竟然从楚云飞的口中说出,顿了顿才细声道:“我们今天早上接到线报,说王百万几天前得到了一盒价值连城的宝贝,根据描述来看,就是藏宝阁丢失的物品,所以……没想到有人比我们抢先一步。” “线索是从哪里来的?”楚云飞忙追问了一句。 楚云飞有自己的顾忌,他觉得现在事情巧合得有点离谱。 “快来人啊,李捕头、楚公子,你们快过来啊!”负责查看死者的何马突然从后院大叫起来,声音里带着说不出来的惊恐。 楚云飞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是什么状况竟然能让身经百战的何马吓成这个样子。他飞奔到后院,见何马哆嗦着指了指大厅道:“大人……大人……见鬼了,真是见鬼了!” 楚云飞和李一剑冲到大厅里,看着坐在大厅正中的死者时,毛骨悚然的感觉油然而生:那名死者与“如是我闻”店的于老板一模一样!!真是活见鬼了! 于老板不是已经死了吗?楚云飞亲眼看见了他的尸体,街坊们也证实那座在郊外发现的尸体的确就是于老板,那为什么这里会出现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呢? 李一剑怒气冲冲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快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人,确认这名死者的身份!” 楚云飞叹了口气:“我们上当了!李捕头,对于这个王百万你了解多少?” 李一剑不太明白楚云飞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楚云飞娓娓道来:“王百万家财万贯,名满京城,可一向很少见外人,王家大大小小的生意都是由管家出面打理,我说的不错吧?” “那又怎么了?”李一剑不太明白楚云飞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云飞叹了口气:“王百万是什么时候开始搬到汴梁城的,你还记得吗?” “六年前。六年前他们买下了这种宅院,并开始经营漕运。而‘如是我闻’店则是在五年多前开业的,我说的不错吧。”楚云飞继续道。 “你想说什么?”李一剑严肃起来,他觉得楚云飞不会无缘无故问这些话。 “我想知道王百万与于老板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楚云飞的脸色有些阴沉。 其实他心里也有一个大大的问号:如果死在这里的人是王百万,那几天前的那个“于老板”又是什么人呢? 何马仔细清点了一下人数,倒在院子里的大部分是家丁,大部分是中毒而亡,后院里都是女眷,大部分被利器所杀,除了丫环、仆妇外,还有三名应该是王百万的妻妾。王百万是腹部中刀而亡,王百万身边的正是王家的管家王顺,他也是腹部中了一刀。根据仵作的检验,这些人死了还不到一个时辰。 清查完所有人之后,按照户籍登记,何马发现少了一个人,王百万的大女儿王晴。 衙役们很快对左邻右舍进行了调查,可奇怪的是,王家死了这么多人,外面竟然没有听到丝毫的动静。难道这些人都是自杀? 楚云飞皱紧了眉头,一个问题在他的心里不住地盘旋:难道有人给贼人通风报信?若不然,为什么每次别人都能抢在他们前头。 第十章 李代桃僵 楚云飞的猜测没有错,王百万虽然名扬京城,可他一向深居简出,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可于老板不同,他在御街开店五年,不认识他和他老婆的没几个。不过,当李三、吴妈等人面对两具几乎一模一样尸体的时候,也都愣住了,他们根本就分不清哪个是王百万,哪个是于老板。如果王百万就是于老板,那在河边发现的那具尸体又该怎么解释?难道他们两个是双生子? 李一剑一筹莫展,他有些糊涂了。他得到消息的渠道绝对可靠,在王百万的家里的确搜出来了藏宝阁丢失的部分东西,可那是什么人抢在他们前面血洗了王百万家呢? 让他最震惊的还有王百万和于老板的户籍记载,于老板的档案记载着他出身玉匠世家,五年前迁入开封。而王百万的记载却很模糊,只记载了他的祖籍是陇西,共有一妻二妾,生育三儿一女。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 “想要解开这个谜团,恐怕只有让死人复活才能说清楚。”何马感叹道。 “你说错了,谜底他们已经告诉我们了,而且绝对没有撒谎。”楚云飞看了何马一眼,淡淡道,“想要弄清楚怎么回事,其实很简单。” 李一剑和何马半信半疑地跟着他进了敛尸房,他仔细比对了一下王百万和于老板的尸体。 “真正的于老板,就是王百万,而这个于老板,是假冒的。”楚云飞下了定论,语气十分肯定。 李一剑的脸色变了一下,但马上变得正常:“你有什么证据?” 楚云飞抓起了王百万的手:“据我们所知,于老板曾经是京城出了名的玉匠,右手上必然会留下一些老茧,还有伤口,另外,经营店铺的生意,经常外出,自然皮肤会晒黑。而王百万是京城首富,养尊处优,深居简出,再加上事事有人服侍,自然会养得细皮嫩肉。可是你看看,在王家发现的这具尸体,先不说他这张脸,看看他这双手,手布满老茧,上面还有一些陈旧的伤口,显然是用利器刺伤的,大概是琢磨玉器的时候留下的,你们看……” 李一剑看了两眼:“你的意思是说,他就是于老板,那在城外于家发现的那具尸体又该怎么解释?” 楚云飞突然掀开了盖尸布,拉起那人的手道:“你们看这个人,手掌上有老茧都在这里,再看看他的脚,脚掌肥厚、宽大,还有一些伤口,经常赤脚的人才会留下这些伤口,显而易见,他不可能是经营店面的于老板。我想,根据手上老茧的位置看,大概是个船夫。所以,上一次我们在郊外看到的于老板是假冒的。换句话说,基本上能肯定,于老板和王百万是同一个人。” 这样的结论有点骇人听闻,不过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过去。 “证据呢?”李一剑望着他,这样的推测能解释案情,可动机呢?证据呢? 楚云飞冷笑了一声,王百万,也就是于老板曾经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玉匠,证据就是从那处院子搜查出来的模仿得惟妙惟肖的赝品。虽然上面没有落款,但手工和字迹一样,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作风,尤其是于老板那样的能工巧匠,已经现成自己独特的风格。 “你们查到了什么线索?”府尹大人火急火燎地赶过来问道。 “算是有了一些发现,据楚公子说,王百万和于老板是同一个人。于老板与人合伙,设计了当初那个骗局,然后再秘密挖通地道,将藏宝阁洗劫一空。不过眼下……王百万已经死了,这些推测暂时还不能完全证实。”李一剑忙解释道。 楚公子的嘴角挂着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李一剑的解释滴水不漏,万一出现了纰漏,完全可以推到他身上。 “王百万和于老板是同一个人……王老板又被杀了?难道王老板和那个什么蝴蝶是一伙的?他为什么又被杀了?”府尹继续追问道。 李一剑沉吟了一会儿:“这个……从王家搜出来的东西,的确能证明王百万和藏宝阁一案有关,可还有一大部分东西下落不明。” 除了那些东西之外,还有碾玉观音!楚云飞心中长叹,时间拖得越久,找到那些宝贝的希望越小。 府尹叹了口气:“你们可得快点儿了。这一案没破,又起了一案,还死了这么多人,我的位置难保,要是再拖下去,只怕我这条命都要搭进去了。” 楚云飞没想到,一向谨小慎微的府尹大人竟然在皇上面前立下生死文书,如果七天内破不了案,他就提头去见皇上! 既然王百万就是于老板,那王家失踪的那位小姐,会不会就是于雪晴呢?楚云飞突然眼前一亮,顾不上向府尹大人解释,他骑上快马直奔绣庄,准备找绣心问个究竟。 绣心对他的再次回来似乎一点儿都不意外。她没有见过于雪晴,但是却曾经与王家小姐有过一面之缘。不过,王小姐每次出面都是蒙着脸,根本不让外人看清她的脸,她只能肯定地说王小姐的眼睛很漂亮。楚云飞隐约感觉,于雪晴就是在怡红楼留下胭脂盒的那名女子。 第十一章 埋伏 灯火通明的梅香小筑,一个柔若无骨的女子人依偎梅若香的身边。看见楚云飞昂首阔步走进来,梅映雪一脸苦笑地望着他。 “梅老弟,想不到你竟然也会金屋藏娇!不过……这位小姐……貌似来者不善呐!”楚云飞望着那名女子笑道,“我猜你应该是百花楼派来的,因为除了百花楼,偌大的京城再找不出这样的美女来。” 显然楚云飞的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那女子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横在梅映雪的脖子上。 梅映雪淡淡对身边的女子道:“你们要的人,他已经来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楚云飞一脸不羁的笑容:“我本以为只有我这样的男人才会有女人缘,想不到梅老弟竟然能让女人主动送上门来,真是让我甘拜下风啊!” 那名女子鼻子都快气歪了,冷哼了一声,匕首又往梅映雪的身上凑近了一些。梅映雪苦着一脸:“喂,你最好严肃一点儿,我的小命现在可拽在她手里呢!”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何况还是这么漂亮的美女,你可以含笑九泉了!”楚云飞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你最好乖乖闭嘴,否则的话,我就不客气啦!”女子小脸涨得通红。 “哟,那好啊,让我看看你想对他怎么不客气!”楚云飞不顾死活地大声问道。 楚云飞一向怜香惜玉,让他对女人下手他真的狠不下来那份心,可要命的是,这个漂亮女人竟然用刀对准了梅映雪,而且就架在他的脖子上,如果他再嘻嘻哈哈应付的话,恐怕梅映雪小命难保。他打量了一下他们两个,悠悠道:“说吧,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楚云飞竟然坐下了,脸却朝着像是凭空从后面冒出来的三个人。 “说出碾玉观音的下落,否则的话,我就要了他的命。”女子突然有了底气,大声道。 梅映雪一脸惊叹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这里还有其他人?” 楚云飞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如果没有人给这位小娘子壮胆,就凭她一个人,怎么敢挟持大名鼎鼎的梅映雪呢?” 梅映雪笑了起来,抵在他脖子上的那把刀被收了起来。 “你们是百花楼的人,为了碾玉观音而来?王家血案……是你们做的?” “我们是什么人,你用不着关心。至于王家,我们赶到时,王家已经遍地都是尸体!”后面冒出来的为首男子大声道。 “你们从哪里知道的碾玉观音?”楚云飞好奇地问道,据梁王说,知道碾玉观音的人很少,知道失窃消息的人更少。 为首的男子冷笑了几声:“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不过我想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遍整个京城,现在告诉我们,那尊佛像在哪里?王小姐人在哪里?” 楚云飞一脸的无奈:“你们觉得如果我查到了佛像的下落,还会来这里吗?我和你们一样毫无头绪。” 那人抛过来被揉成一团的纸,张开来看,画上是一名女子正端坐在桌边看书。男子淡淡道:“这个就是传说中的王小姐,是王百万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替女儿画的画像。听说王小姐下落不明,说不定她知道碾玉观音的下落。” “哦?”楚云飞吃了一惊,“那她和于雪晴是不是同一个人?” 那人摇了摇头,楚云飞不知道他否定的是什么。待楚云飞想继续问下去的时候,又闻到一股浓浓的香味,根本来不及再问什么,就见梅映雪晕了过去,他勉强支撑了一下,也倒地不起。 “就这么放了他们?”挟持梅映雪身边的女子低声问道。 “我们的目的是找到碾玉观音。眼下想要找到碾玉观音,只有他才能做得到。”是为首的男人的声音。 他们的脚步声很快消失在门口。趴在地上的楚云飞突然翻了个身仰面躺好,他看看趴在桌子上昏迷的梅映雪,长长地叹了口气。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且先不说王家发生了那么大一桩血案,这突然冒出来的是百花楼的人吗?为什么他们也对碾玉观音也这么大的兴趣?如果他们是百花楼的人,那胡姬肯定是有意留下那方罗帕把他引到王家的?接下来该怎么办?眼下又该从哪里着手寻找于雪晴的下落?还有,于雪晴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衙门里,灯火通明。李一剑闷头在屋子里不停地走着,抬头却见楚云飞正严肃地看着他。 “有线索了吗?” “没有。你的线索是从哪里来的?可信吗?会不会……中间出过什么差错?” 楚云飞这样简单的问题让李一剑一愣:“线人的规矩你应该知道,我不能告诉你,不过那个人绝对靠得住。你怀疑我们中有内奸?” 楚云飞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这样的态度惹火了李一剑:“我的人绝对可靠,绝对不可能出卖我们!楚公子如果没有过人的能力,那就罢手吧。” 这样生硬的回答却让楚云飞笑起来:“我只是随口一问,李捕头不用太当真。最后一个问题,你有没有见过王小姐?认不认识于雪晴?” 李一剑冷笑了起来:“你这个人可真好笑,你说的这两位都是娇滴滴的千金小姐,我这个粗人怎么见过?” 楚云飞转身准备离开,他决定再次去拜访一下梁王,从那里找点儿线索出来。就在他离开时,李一剑突然大声道:“我觉得楚公子与其把心思放在女人心上,不妨赶快找出王家血案的凶手,七天之限已经过了一天……” 面对楚云飞的询问,梁王的回答很含糊,他只说见过碾玉观音的人很少,知道碾玉观音被放在藏宝阁一事的人更少,除了他和王妃外没人知道。 第十二章 意外来客 梁王拿出一页纸,上面罗列的是在王家发现的失物名单。楚云飞接过去仔细看了看,从名单可以判断大部分都是玉器,还有几件唐三彩。 “的确是藏宝阁的东西。”管家梁云生低声道,“只是眼下还不能辨别真伪。不过有样东西……虽然是藏宝阁的,但却不是失窃的物品。” 梁云生说完指着单子的最后一行,上面写着“玉飞天”,他解释道:“这尊玉飞天是在藏宝阁初建时从外地收购回来的,不过三年前已经卖出。” “这么说来,这尊玉飞天是王百万从藏宝阁中买走的?”楚云飞追问道。 “不!买走它的并不是王百万,而是梅映雪!”梁云生肯定地回答道。 楚云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得到梁云生再次肯定地回答后,他才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呢?梅映雪手里的东西,怎么会到王百万的家里?会不会是巧合?还是两样东西一模一样?” “绝对不可能,因为每样从藏宝阁售出的物品都有标记!” “楚老弟,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梁王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梅映雪是你的好朋友,我们这些外人不该多嘴,可你也得多长个心眼儿,万一……” 楚云飞愣住了。梅映雪是他最信赖的朋友,但他也很了解梁王,无凭无据的话梁王绝对不会说。他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炸开了,需要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你觉得他会相信吗?”见楚云飞离开,梁云生低声问梁王道。 梁王低声道:“不管信还是不信,最起码他会怀疑,这就够了!” 正在密谈的梁王和梁云生没有注意到,就在后堂内,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楚云飞设想过很多与胡姬见面的情形,可怎么都没想到,胡姬会来找他的住处! “楚公子还真是个大忙人,你害我等了半宿。”胡姬叹道,“我都听说了,王百万家全家人被杀!太悲惨了!”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楚公子名满京城,有那么多的仰慕者,只要有钱,想找到这里并不难。”胡姬一脸的轻松。 “你有什么事?”楚云飞用生硬的语气问道。 看着他一脸的严肃,胡姬正色道:“我来是想告诉你,昨天上午,王小姐突然被一顶轿子接走,之后在州桥附近不见了踪影。” 又是州桥!楚云飞心头一紧,他记得追查于雪晴下落时,那名运轿子过河的船夫也说轿子是在州桥上了岸! “楚公子想到了什么?”胡姬追问道。 楚云飞摇了摇头:“你这么关心藏宝阁的案子?” 胡姬叹了口气:“当然不是。我最关心的是雪晴的生死,其他的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想请楚公子尽快找出她的下落。” “我有样东西让你看一下,”楚云飞突然想起了在梅香小筑那里得到的画像,据说那张就是王小姐的画像。胡姬见过于雪晴,说不定可以帮他解除心中的疑惑。他说完把画像展开,递给了胡姬。 “呀!天啊!”胡姬惊呼起来:“这是……这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她是什么人?”楚云飞逼问道。 胡姬的表情阴晴不定:“这个……这个很像是于雪晴!楚公子,这画像你是从哪里得来的?雪晴很少见外人,怎么可能让人画像?所以画中的女子绝对不会是她!” 楚云飞接过画像:“她……不是于雪晴,是王百万请人为他的女儿画的像!” “你说什么?不是雪晴?怎么可能这么像?这……难道说于雪晴……就是王百万的女儿?”胡姬一脸的震惊。 楚云飞看得出她脸上的震惊绝对不可能是装出来的:“我很好奇,你说于雪晴很少以真面目示人,你是怎么和她认识的呢?” 胡姬又眨了眨眼:“我说过了,我不是中原人,在来中原的路上,在雁门关遇到了女扮男装的于小姐外出采办货物。我被歹人欺负,多亏她出手相助,最后结伴来到了汴梁。” 胡姬在说谎!不过眼下楚云飞并不打算追究,他突然转移了话题:“你听说过碾玉观音吗?” 胡姬听到楚云飞问话时低下了头,但她眼中惊恐的表情却被楚云飞尽收眼底,只见她咳了几声才回答:“你是说观音像吗?现在全天下的人都信道教,拜佛的人只怕不多吧。” 楚云飞并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胡姬松了口气。 临走前,胡姬又提到了一件事情:在王小姐离开王家时,随身带走了一大箱东西!据说都是王小姐的衣物,可根据目击者的判断,里面的东西绝对不可能仅仅只是衣服! 楚云飞很想知道,为什么胡姬对王家的事情也知道得那么详细,但即使他问了,她也不会回答。 开封府衙,何马见楚云飞从外面进来,忙迎了上去。 “何捕头,李捕头说有要紧的事情,让你赶快过去!”还没等何马开口,一名衙役冲了过来。 何马欲言又止,只低声说了一句话:“情况有变,线人被杀!” 没等楚云飞反应过来,何马就转身离开了。 楚云飞怎么都没有想到,李一剑口中的线人竟然是住在“如是我闻”不远的吴妈,眼下她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李一剑见楚云飞过来,掀开了盖在尸体上的布道:“昨天晚上你离开后我们就去了吴家,没想到她已经遭遇不测。她腹部中刀,且一刀毙命。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不过在她们家搜出了一大包银子,约一百两!” 李一剑断定有人用高价从吴妈口中得到了碾玉观音的消息,而这个人就是王家血案的凶手!王家事发后,凶手怕吴妈出卖自己,所以斩草除根,对吴妈下手! “我记得吴妈还有个儿子叫吴小六的,他在哪里?” “他昨天送媳妇回娘家,逃过一劫!”李一剑叹了口气。 第十三章 发现 楚云飞低头不语,他不太明白李一剑为什么突然转变态度,主动告诉他这些。 李一剑挥了挥手,一直守在尸体边上的仵作端着一个盘走上前来,盘上摆着一张布,上面有工整地拓下来几个血字:杀我者,梅。梅字后面写了一竖:“这是在凶案现场发现的,这个梅……我猜大概指的就是凶手,只可惜字没写完她就死了……” 楚云飞心里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死者还真有意思,临了撑着一口气,不写完凶手的名字,反而写了几个没用的字。 李一剑沉声道:“眼下大人下令全城缉拿姓梅的人。我想,有了这些线索再加以排查,凶手很快就会落网。毕竟梅姓并不多见。” 楚云飞淡然道:“是吗?我也有一位姓梅的朋友。不过我心中有些疑问。吴氏之前我们见过,上次我们也发现,她儿子吴小六斗大的字识不了几个,吴氏一个女人竟能写出这么漂亮的字,你不觉得有些可疑吗?” 李一剑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想想看,如果凶手的目的是杀人灭口,怎么可能让吴氏留下这些字?还有,吴氏只是个普通的妇人,怎么写得一手这么漂亮的字……我猜,留下这行字的可能是凶手。目的可能是为了转移我们的视线!” “你想说凶手是在陷害姓梅的人……”楚云飞自以为是的态度惹恼了李一剑,“难道楚公子知道凶手要陷害的是什么人?” 楚云飞摇了摇头:“我又不是凶手,怎么会知道凶手要陷害什么人?除了这些外,李捕头还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李一剑不耐烦地把头转向一边:“没有。我又不能未卜先知,怎么会知道?” 楚云飞并没有打算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李一剑冷冷道:“眼下我们已经派人封锁了现场,正准备进一步搜查,不过从目前到手的情况来看,还没有查到线索。不知道楚公子有没有兴趣跟我们一起回到王家重演案情。” 楚云飞摇了摇头,既然李一剑要去,他又何必自讨没趣?更何况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对了,今天早上,我们还得到了另外一条消息。”李一剑低声道,“昨天早上,有人发现有顶轿子离开王家,随后在州桥附近消失了!如果楚公子有空的话,不妨调查一下!” “恩?”楚云飞难以抑制心中的惊讶,瞪大了眼睛看着李一剑,心中暗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消息他是从胡姬的口中得知的,除了胡姬外,楚云飞觉得不会有人事先注意到王家的动静,为什么李一剑也知道呢?难道他早就得了信? 李一剑低声道:“眼下我还要带着弟兄们去王家,如果楚公子有时间的话,不妨去州桥一趟,听说那里有一处地方叫‘听梅小筑’,那家的主人姓梅,说不定能查出点儿什么东西来。” 说完,李一剑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楚云飞摇了摇头,他决定先检查一下吴妈的尸体。他见过吴氏,一直觉得吴氏胆子比较小,像她那样的妇人,不可能做衙门的线人。 楚云飞仔细检查后确认吴妈的确是中刀身亡。不过他也注意到了一些反常的情况:从衣服上的折痕来看,吴妈身上的穿的是新衣服,鞋子也是新的。 “不对啊……”楚云飞喃喃自语,又仔细看了一遍。 “怎么不对了?”何马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身后跟着开封府尹。 楚云飞解释道:“据说吴妈是在夜半时分被害的。依常理推算,那时吴氏应该睡下,怎么会穿得这么整齐?难道她知道有人会去找她?还是她正准备外出?或者是外出刚刚回来?” 何马和知府大人对看了一眼。楚云飞又继续道:“换作我是线人,我肯定会在卖出线索后藏起来,怎么会等到对方找上门来呢?这太不合常理了!” “楚公子的意思是说……”知府大人一头雾水地问道。 楚云飞摇了摇手:“这个问题恐怕一时半会不可能找到答案。兴许……” 正在他准备下结论的时候,目光又在吴妈的头上停住,只见她的头上插着一根镶着碧玉的簪子,虽然只看一眼,但他能肯定那枚簪子必定价值不菲! “这枚簪子有什么特别吗?”见楚云飞小心地抽下那根簪子,何马忙问道。 “你懂玉饰吗?”楚云飞转身把簪子递到了何马手里。 何马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不就是根簪子吗?怎么了?” 楚云飞淡淡道:“不错。寻常人家常用的是银簪、铜簪或木簪,富贵人家则用金簪、玉簪。每个时代的审美眼光不同,做出来的簪子也不一样。你看这簪子上纹样,落脚深、中间粗直,收笔细尖,花纹的外缘还有一条粗弦纹边框,框内雕牡丹花纹。再看造型,端庄富丽、明艳大方,根据这些特点来看,此簪可能是唐人遗留下来的物品,至少也是个仿制品。据我所知,唐朝的玉饰并不流行于民间,多是宫廷用玉,所以这簪子可能出自宫廷。” 这么一大堆专业的术语说完,听得知府大人和何马一愣一愣的,不过他们总算听明白了楚云飞的意思:这枚簪子是件古物,而且是唐代遗留下来的。 “只怕它……也是藏宝阁里东西。”楚云飞叹了口气。 “难道说她也和藏宝阁的案子有关系?”知府大人追问道。 “不太好说。先确认一下这枚簪子是不是出自藏宝阁!还有,我想知道这些日子吴妈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第十四章 圈套 梅映雪对楚云飞突然出现一点儿都不意外,淡淡道:“你是为了王家小姐的事情来的?” 楚云飞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该怎么进行这一次对话,虽然是例行公事。 “我听说王家血案发生前,王家小姐已经离开。真是幸运!”梅映雪叹道,“好了,你可以出来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楚云飞吃惊地看着梁王从梅映雪的房间里走出来。 “不是你让我来这里的吗?”梁王看着瞪大眼睛的楚云飞。 楚云飞一头雾水地望着梁王,又看看梅映雪:“这到底怎么回事?” 梁王和梅映雪都是一头雾水:“不是你派人送信说查到了碾玉观音的下落,让我们在这里等你的消息吗?” 楚云飞眉头紧皱:“我怎么会传信让你来这里?” “他说的没错!不是他送的信,是我送的!怕王爷不肯赏脸,所以才假借了楚公子的名义!属下没有冒犯王爷的意思,只是想请王爷做个见证!”李一剑冷冷的声音响起。 楚云飞转过身去,只见李一剑的身后跟着大批士兵。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 李一剑确认他们三个都在场,才发号施令道:“仔细检查这里的每一寸地方,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梅映雪一脸淡淡的笑望着李一剑,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明白李一剑是冲着他来的! 在士兵们仔细搜查这里的时候,李一剑恭敬地走到梁王的身边:“王爷,我们收到消息,说王百万的女儿就藏在这里。梅公子是楚公子的好朋友,为了公平起见,所以才冒然请王爷来这里做个见证!” 梅映雪一向不爱与人争长短,听李一剑这么说也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梁王看了看楚云飞:“这个不太好吧?你们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可靠吗?” 李一剑点了点头:“昨天有人见到王家的轿子在附近消失的。而且……昨天晚上在御街又发生一起血案,死者临死前留下了一个‘梅’字,所以我们认为梅公子可能与王家血案、吴氏被杀案有关联。” 梅映雪一脸的淡然。这在李一剑看来,反而是做贼心虚的表现。 搜查了好大一会儿,士兵们从后堂里抬出来一尊玉飞天。李一剑几乎难以抑制心头的激动,终于师出有名了,这可是藏宝阁丢失的物品:“梅公子,这个你该怎么解释?” 楚云飞一脸的轻松。梁王把脸转到了一边。 梅映雪看了看那尊飞天,淡淡道:“你说这个嘛……是两三年前我从藏宝阁里买回来的,一直都放在后堂……” 李一剑冷冷道:“你还敢狡辩!这分明就是藏宝阁丢失的物品!” “是真是假,你问问王爷不就知道了吗?”楚云飞幸灾乐祸道。 梁王点了点头。李一剑想不到事情竟然会这么草草结束,他本想借此机会消消楚云飞的气焰,却让自己下不来台!顾不得再查问昨天晚上梅映雪的行踪,他带着手下灰溜溜地离开了。梁王尴尬地朝楚云飞笑了笑,也离开了。 “快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楚云飞低声问道。 梅映雪笑笑,摸了摸飞天像:“还真是瞒不过你的眼睛。我也不知道这尊飞天是怎么被他们找到的,因为昨天它突然不见了,我翻遍了整个府上也没有找到。咦?” 梅映雪突然举起飞天,对着光线看了两眼,低声惊呼道:“不好。你来看看,这上面有行小字……” 飞天的背后竟然写着一行蝇头小字:想见于雪晴,去千芳阁。 很显然,这一行小字应该是偷走飞天的人留下的。难道是那四个曾经出现在这里的人留下的?除了他们外,楚云飞想不到还能有什么人能自由进出这里? 为了能尽快查出碾玉观音的下落,楚云飞决定去千芳阁一探究竟。 千芳阁,是京城出了名的销金窝,曾经有人将它与传说中的百花楼相提并论。不同的是,这千芳阁里的姑娘没有百花楼的姑娘漂亮,也没有赌局。 楚云飞一路被领到了三楼的包房,里面坐着一位蒙着面纱的姑娘。楚云飞朝她施了一礼:“姑娘可是于雪晴?” 那女子笑了起来,眼里盛满了笑意,亲手给他斟上了一杯茶。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前,你可不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女子细声慢语道,那声柔得让楚云飞觉得自己都快被融化了,“你可知道,碾玉观音里藏着一个大秘密,你知道那个秘密是什么吗?” “大秘密?”楚云飞重复着她的话,一头雾水地望着她,“我从来没有听人说过啊?” 女子柔声道:“对啊。碾玉观音里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当今圣上怎么会那么紧张一尊玉制的佛像呢?公子你认为呢?” 楚云飞点了点头,饮了一口茶:“我真没有听说过,不过,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不是于雪晴?” 那女子起身笑了起来,拿起手帕对着楚云飞晃了下:“好啊。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一股浓浓的香味冲鼻而入,楚云飞知道自己又被暗算,想要躲开已经来不及了。 见着楚云飞倒在榻上,那女子摘下了脸上的面纱:“真是太可惜了!你要是知道那个秘密,说不定还能留你一命……” 那女子拍了拍手,藏在屏风后面的两个人转了出来。 楚云飞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衣冠不整地躺在床上,在他的怀里,还有一具早已冰冷的尸体!虽然他没有见过这个女人,但他知道她就是于雪晴! 第十五章 逃命 “我竟然会和命案扯上关系!”楚云飞狠命敲敲发昏的脑袋,确认眼前的一切不是在做梦!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焦急的声音再次响起。 楚云飞仍然昏昏沉沉的,他迷迷糊糊听见有慌乱的脚步声,似乎看见还有人站在门口。他定了定神,又吃了一惊,站在门口的竟然是李一剑。 “我知道你肯定是被陷害的!现在这种情况,恐怕你全身是嘴都说不清!所以,你最好马上离开,找机会查清真相!要不然整个开封府,包括梁王都会遭殃的!”李一剑焦急道。 “你在说什么?”楚云飞疑惑地看着李一剑,他感觉李一剑似乎把他当成了杀人凶手!这又是什么状况? 李一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顾不上再解释,冲过来把他从床上拽下来推到窗户边上,指了指下面:“你从这里跳下去就能到二楼,楼梯的西面直通后门。这里由我来应付,你的任务是尽快查明真相!听说皇上已经缩短了期限,再查不出案我们都要遭殃。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帮大人一把!” 楚云飞昏昏沉沉被李一剑推了出来,甚至没让她多看一眼床上的女尸。待他跳到二楼,听见三楼传来何马的声音:“李捕头!李捕头!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了命案?……凶手呢?跑了?快追……” 楼上,何马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形,比他们早到一步的李一剑倒在地上,满脸是血。他扶起李一剑:“是什么人干的?千万别让我抓到他,否则我一定将他千刀万剐……” 李一剑面对何马的追问欲言又止,一脸为难的表情。见何马穷追不舍地再三追问,李一剑才脱口道:“是楚……楚云飞!” “怎么可能?”何马呆住了,这个答案太出乎他的意料。 李一剑摇了摇头:“我相信他一定有苦衷,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可是……他……” 话没说完,李一剑就晕了过去。 浑身是伤的李一剑被带到府衙的那一刻,就像油锅里掉进了一滴水,全衙门都沸腾起来。谁敢相信梁王推荐的人竟然会杀人放火,而且还打伤捕头?可事实是从李一剑的口中说出的,除了何马,当时在场的另外两名衙役也听见了。李一剑还因此受伤,事实摆在眼前,众人不得不信。 随后,留在千芳阁进行现场勘察的人再次证实了这种说法:昨晚千芳阁上百人看见楚云飞去了三楼,没人见他下来过。老鸨子也一口咬定,今天早上的的确确房门是从里面锁着的,外人不可能进入!这些结论无疑都证明,楚云飞是凶手,他们不会弄错的! 梁王都快气疯了,他不信楚云飞是杀人凶手,楚云飞的确有拈花惹草的毛病,但他绝不会杀人,何况死者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 可府尹提出的问题让梁王无法反驳:既然楚云飞没有杀人,为什么要打伤李一剑?为什么要逃跑? 城中的一处院子里,一个身穿斗篷的男人悄无声息站在那里,对面站着一个蒙面的男子。良久,斗篷男子沉声道:“你们太急功近利了!布下这样的陷阱,这么小儿科的招数,能让他束手就擒吗?” 蒙面男子摇了摇头:“这不是我们做的。” 斗篷男子顿了一下,声音变得冰凉可怕:“我知道你们想除去他,但不是现在。回去你告诉他,这样小儿科的把戏以后少玩。他的对手是楚云飞,目的是碾玉观音,小心引火上身!哼!” “我们没有……这不是……”蒙面男子着急道。 斗篷男子哼了一声:“没有解释的必要。你们不是毛头小伙子,希望以后不要再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下次做事前记得动动脑子!” 斗篷男子说完转身离开了。蒙面男子站在原地,冷哼了一声,嘴里蹦出来几个字:“他奶奶的,就算是老子干的又怎么样?” 汴梁城大街。走在人群中的楚云飞尽量不惹人注意。他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可下手暗算他的是什么人?会是那四个莫名其妙出现在梅映雪家了人吗?为什么李一剑会出手帮自己?他找不出答案,唯一能肯定是,对方的目的是不让他们继续追查下去!如果换作他是对手,下一步会做什么呢? “于雪晴!对,要尽快确认那具女尸是不是于雪晴!”楚云飞自言自语道。 去梅香小筑找梅映雪!这是楚云飞心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但他马上否定了这种想法,恐怕官府的人早已在那里等着他了!他庆幸自己是梁王推荐的人,否则他现在就是过街的老鼠! 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楚云飞琢磨了半天,竟然大摇大摆进了衙门,出现在何马的眼前。 “你……你怎么敢进来?天啊,我说楚公子,所有人都在搜捕你了!”何马吃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具体情况我一时也说不清楚。我需要你的帮助。你告诉我,千芳阁死的女人是什么人?”楚云飞尽量让何马平静下来。他不想被人瓮中捉鳖。 “你……你竟然不知道死的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何马再一次吃惊得瞪大眼睛。他的偶像也太夸张了,竟然在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的情况下把人杀了? 幸亏楚云飞出手快,不然何马的声音大到能把房顶掀起来! 楚云飞叹了口气:“不管你信不信,我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可是,我觉得她和一个人很像……于雪晴!也可能是王百万的女儿!” 何马愣住了,因为千芳阁的老鸨子一口咬定死者是千芳阁的人,如果她是于雪晴或者是王小姐,怎么会出现在千芳阁? “你确定吗?老鸨子拿出了她们那里的花名册,确认她的确是千芳阁的人,花名叫玉奴。” 楚云飞拍了拍脑袋:“不会这么太巧合吧?你最好再去千芳阁确认一下,我怀疑老鸨子可能知道点儿什么。还有替我……” “何捕头……”四五个衙役从外面进来。 楚云飞吃了一惊,恐怕这一次在劫难逃了! 第十六章 棋走险招 衙役们明明听见何马房里有动静,走进来却发现只有何马一个人。 “你们怎么回来了?发现了什么吗?”何马大声问道。 衙役们摇了摇头。 “听说大人紧急被皇上召见,只怕大事不好!我们剩下的时间可不多了!对了,李捕头怎么样了?”何马大声问。 一位衙役惊讶地看着他:“恩?你不是刚从他的房里出来吗?” 何马大声道:“我来的时候,他还是昏迷不醒。现在还没醒吗?要是他清醒过来就好。要不然,我们恐怕都要遭殃了!” 衙役们附和着,拥着何马一起走了出去。 大厅里,楚云飞从房梁上跳下来。他知道何马那些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李一剑昏迷不醒,这是什么状况?他皱紧了眉头,千芳阁案肯定有鬼!李一剑那么精明的人都会中招,对手不可小觑!想到这里,他更加忐忑不安,设陷阱的人是谁?会不会再次在千芳阁设下局引他上钩?可为了查明真相,他不得不孤身犯险。 千芳阁里人来人往,进进出出都是开封府里的衙役,他们要找这里的人一一问话,看能不能找到证人。眼下老鸨子、管事的都被叫去府衙问话,剩下一帮莺莺燕燕躲在房里,生怕再出任何意外! 大门口,一名衙役大摇大摆走进来,守在门口的衙役打量了他几眼,想当然地认为他 是来帮忙的衙役,挥挥手让他进去了。如果他们能再仔细一点儿,就能认出他是楚云飞。 楚云飞慢悠悠向后院走去,他要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昨晚的情形一遍遍在他的脑海里回旋。对方知道梅映雪是他的好朋友,还知道他在寻找于雪晴的下落。根据昨晚的情形判断,他们的目标不是碾玉观音,而是藏在玉观音里面的秘密。它的身上竟然还会有秘密吗? 就算他知道,他们依然会将他置于不利境地!换句话说,他们的目的是要他的命,并阻止官府追查那批宝物的下落! 楚云飞去了三楼,巧妙地绕过把守在楼梯口的衙役,从二楼顶上迂回进了昨晚那间包间。 眼下房间外面已经被封死。女尸仍然摆在床上。正如李一剑说的那样,房间的门栓断裂,据此不排除有人破门而入的可能。楚云飞仔细看了看那门栓,叹了口气。门口放的椅子被推倒。再过去就是一张床,早上楚云飞就是从这张床是爬起来的。床边地上横七竖八地扔着女人的衣服,如果只看地上,很容易让人感觉床上一定是满床春光!昨晚发生了什么?楚云飞自己也不清楚,眼下唯一清楚的事实是,床上多了一具尸体。 楚云飞揭开盖在尸体上的裹尸布,见那女子头发散乱,头上只挽着一根木簪子。双目圆睁,双唇紧闭,脖子下面有几道紫黑色的扼痕,奇怪的是她的脸色只是苍白,而不是青黑。根据目前观察到的这些情形判断,这名女子可能在口鼻被捂的情况下被人扼死。再往下看,女子上身全裸,下身裤子还在,外面的裙子有些凌乱。 “好狠的手段!好高明的布局!”楚云飞的眉头紧皱。此景此情,任何一个头脑正常的人都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此女被人施暴,在挣扎过程中被人扼死。凌乱的衣服、脖子上的瘀青,凶手百口莫辩!更何况他还和尸体躺在一起!这次,他真的是遇上对手了! 只是这样的布局并不太高明!楚云飞咧开嘴笑笑,对方的目的,是想置他于死地! 楚云飞的目光又被死者胳膊上的伤痕吸引:死者的两条胳膊,左右各有几道瘀痕。不仅如此,在死者的指甲里还留着血痕,显然凶手被死者抓伤了。 楚云飞再次检查了一下死者的双脚,只见她的脚偏大,脚上还有老茧。手上虽然没有老茧,摸起来却很粗糙。看到这些,楚云飞有些迷惑了,看那双眼睛,的确很像于雪晴,可看她的样子,哪里像是一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小姐啊? 想到这里,楚云飞再一次检查了一下房间里的衣服,衣服下面还掉落着银钗、玉镯等饰品。衣服上浓浓的廉价脂粉味,呛得楚云飞连连打了两个喷嚏。 楼道里很快响起了脚步声!唬得楚云飞忙躲到了屏风后面。 “屋里没人啊?怎么听见有声音?难道诈尸了?”衙役推开一道缝道,眼睛趴在门缝上往里看。 “楼上还住着不少姑娘,说不定哪个姑娘房里还藏着男人吧。”另外一个衙役调笑道。 两个人说说笑笑又离开了。 楚云飞轻轻吐了口气,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既然已经查到了他想要的线索,那就得马上离开。想到这里,他的手竟然触到了屏风,接着就听见“卡”一声,东面墙上本来紧闭着门突然透出一条缝来,一个声音响起:“咦?” 原来这两间房是通着的!楚云飞大喜过望,那扇门轻轻打开,一张被精心修饰过的脸出现在门上,但脸上的粉显然遮不住她眼角的皱纹。 女子大惊失色,楚云飞冲上去紧紧捂着她的嘴,他可不想落到衙役们的手里,否则一切都前功尽弃! “现在由我来问问题,你回答,否则的话,我就要了你的小命!”楚云飞向来鄙视男人欺负女人,可眼下他却不得不用这招。 女人点了点头。 楚云飞终于放开手,指了指隔壁道:“昨天出现在那间房中的女人是什么人?” 女人细声道:“那个……不是我们这里的姑娘。听说昨天有人给了老鸨子一大笔钱,租下了那间房子。” “你确定吗?那具女尸是从哪里来的?”楚云飞继续逼问。 女人抽噎了一下:“我说的都的是真话,没有必要说谎。昨天他们包下这里的房子就把我们轰走了,其余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你要想知道他们的来历,还不如问老鸨。” “她?我自然会去问的,不过眼下我先问问你,那个女人到底是谁?”楚云飞压低了声音,可恐吓的意味却很浓。 “啊……我知道了,你不是官府的人,是你……你就是昨天来这里的那个人……”女人看着楚云飞,口气有些惊慌,可脸上一点儿惊恐的表情都没有。 楚云飞的脸上闪过一抹笑容:“既然你知道就好,否则的话,我可不会怜香惜玉!” 第十七章 意外收获 女人惊恐得战栗起来,哆嗦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只知道她包下了整个三楼,还有……来的时候,我听见那些人称她夫人。” “夫人?”楚云飞愣了一下。 “恩。”女人点了点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们是这么称呼她。她身上有一股特殊的味道,那种香料我从来没闻过,好像……来自西域,但我说不出来那是什么香味。” 楚云飞一愣,如果不是这个女人提醒,他也差点儿忘了,昨天他的的确确闻到了那种香味。 通过这个女人描述,楚云飞才知道被称为“夫人”的女人是昨天中午到的这里,和她一起来的还有两个男人和一顶遮得密不透风的轿子。轿子被抬进来后,一个穿着斗篷的女人被两个男人架到了这间房里。 “你们怎么知道他们要找的人是我?”楚云飞很想弄明白这个问题,他记得他说出自己的名字后,就直接引到三楼。 “是……是她吩咐门口的人这么做的。”女人战战兢兢道,“我们只知道有一位楚公子要来。” 依她所述,昨晚楚云飞被送到三楼后,整层三楼再没有进出过人。二更天后,那女人突然带着那两个男人下了楼,告诉这里管事的人不要上楼打扰。男欢女爱的事情在这里再寻常不过,管事的人没多想,爽快地答应了。 “第二天早上……是怎么回事?”楚云飞继续问道。 那女子沉思了一会儿才道:“这个嘛……我听人说,那女人临走时吩咐一定要在天刚亮的时候叫门,无论如何都要把里面的人叫起来,否则到时候就不能拿到赏钱!再后来……我们听见管事的老鸨子惊叫起来,围过去后才发现你们两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老鸨觉得事情有些不妙,赶忙去衙门报案……” “后来的事情呢?” “后来?你是说那位捕头来了之后吗?我们撞开了门,发现那位小姐已经死了……再后来,你都知道了。”女子低声道。 楚云飞点了点头,暗叹道:这招请君入瓮,让他心服口服!布下这个局的是什么人呢?看来凶手又一次走在他前面,如果他继续这样的话,会更加被动。 打定主意,楚云飞一掌打晕了那名女子,又小心翼翼把她扶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正准备离开,却看见女人的身上挂着一个玉牌!他犹豫了一下,扯下挂在身上。 州桥边,楚云飞一身书生的打扮,坐在桥边的小摊上要了一碗冰糖水。 州桥是城里一座四通八达大桥,横跨在汴水之上,又称天汉桥。桥正对着御街,站在桥上,南可见朱雀门,北可见宣德楼。桥边还有一座明月楼,站在楼上,城内热闹的景象可尽收眼底。如果恰逢月圆,就能看到州桥明月这一美景,无数文人夜晚在此徜徉,留下不少诗篇。可与这样浪漫的想象相反,于雪晴、王小姐竟然在这附近消失,这会是巧合吗? 楚云飞再次打量了一下摩肩接踵的人群。他一向不认为跟踪是件太难的事情,可眼下看看这里的热闹情形,再加上拱起的大桥,跟踪一个人不难,但不被人甩掉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你果然在这里!”梁王的声音在楚云飞的身边响起。 只见梁王一身便装,身边没有随从。不等楚云飞开口,梁王反倒扭过头去,低声道:“我都听说了。我相信你是清白的。不过眼下还不是替你自己洗白的时候,最要紧的是尽快找到碾玉观音,不然的话,我们都麻烦了!现在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嗯?”楚云飞不太明白梁王说的“事情”指的是什么。 梁王观察了一下四周低声道:“碾玉观音失窃的消息不知道什么人走漏了出去,现在各路人马都在寻找碾玉观音。府尹大人一早被传到宫里,听说皇上十分震怒。如果玉落到坏人的手里,只怕……事情就更复杂了……” “为什么?”楚云飞总觉得碾玉观音里似乎还藏着什么秘密,要不然的话,为什么皇室成员都这么紧张?还有一件事情他更不明白,既然碾玉观音十分重要,为什么不藏在皇宫中,反而要放在藏宝阁呢? 梁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以后你会知道的。眼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这个东西,你留在身上,或许用得着。还有,梅公子那里,你暂时不要去,因为梅香小筑四周已经设下埋伏。” 梁王转身离开。楚云飞把梁王留下的东西收了起来——梁王考虑得十分周到,因为他留下的是块玉牌,持这块玉牌,任何时候都可以进出皇宫,也可以随时出城。 看来有必要冒一次险了!楚云飞突然亢奋起来,既然官府不打算明目张胆地捉拿他,那他就没有太多的后顾之忧! 楚云飞信步来到桥上,四处张望了一下:王小姐是在这里不见了踪影,至于于雪晴,据那位船夫说,也是在这里上岸。换句话说,就算她们两个不是同一个人,那他们的落脚点肯定也就在这附近!可能于雪晴就是那具冰冷的尸体,那么王小姐呢?她们两个是同一个人吗? 就在楚云飞四处张望的时候,一个头戴白玉冠的女子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只见她一身翠绿色的衣服,脸上围着绿色的布纱,这样打扮很惹人注意,楚云飞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一看不当紧,差点儿让他的心跳出来:虽然只是不经意间看到了她的眼睛,但只是一眼,那双令人沉醉的眼睛就让他认定那绝对是个绝色的女子——而且很符合梁王描述的于雪晴!楚云飞有些糊涂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如果她是于雪晴,那千芳阁中的女尸又是什么人?难道那张画像有误?或者胡姬在说谎? 楚云飞来不及思考,尽量小心地观察着她的举动。那女子显然对众人注视早已经习惯,用一脸的漠然回应众人的注视,时不时停下来看看街边的小摊,但楚云飞注意到她在观察后面!这样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楚云飞的眼睛,他能肯定,这个女人说不定就是她要找的女人! 第十八章 玉观音的传说 绿衫女子穿过州桥,走过繁华的大街,最后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等楚云飞追到小巷的时候,那女子不见了踪影。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踪我?”随着轻柔的声音,刀抵在了楚云飞的腰上。 不用回头,他知道正是他跟踪的那名女子。 “我只是随便走走。”楚云飞回头望着绿衣女子,一脸无害的笑容。 绿衣女子警惕地打量着她,眼前突然一亮,伸手从他的腰上扯下了那块玉牌,表情更加戒备:“你怎么会有这块玉牌?……快说,这是从哪里来的?” 玉牌是楚云飞从千芳阁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身上取下来的。当时他只觉得有些特别,没想到这个绿衫女子会认得。 “你认识这块玉牌?”楚云飞忙追问道。 绿衣女子瞪了他一眼:“快告诉我,它是从哪里来的?” 楚云飞叹了口气:“说实话,这是我抢来的。我也不太清楚玉牌的主人是谁,只能告诉你她浓妆艳抹,看样子……” 说到这里,他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觉得千芳阁遇见的那个女人似乎有点不太对劲,可一时却想不起来哪里不对。 绿衣女子突然收起了刀:“你是楚云飞楚公子?小女子失礼了!” 剑拔弩张的形势突然转变,楚云飞有点回不过神来,问号充满了全部问号。 绿衣女子笑笑:“你不用知道我是什么人,楚公子的大名小女子早就听说过,只是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真是特别!” 楚云飞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绿衣女子笑笑,从身上扯下来一小块玉佩举到楚云飞的眼前,只见上面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公子听说过‘玉蝴蝶’吗?” “你是指在藏宝阁留下蝴蝶印鉴的那个蝴蝶帮吗?”楚云飞一愣,想不到眼前这个娇弱的女子竟知道“玉蝴蝶”。 那女子抿了抿嘴:“藏宝阁的案子跟我们可没有一文钱的关系。我们‘玉蝴蝶’虽然名声不好,可这么大的案子不会做,更不会花那么长的时间算计藏宝阁。” 从这样花枝招展的女子口中说出“玉蝴蝶”已经让他吃惊不已,没想到她还是“玉蝴蝶”的人。 女子继续道:“为了替我们洗清冤屈,两天前我们已经来到京城,想协助官府尽量查明那批珍宝的下落。千芳阁的事情,我们已经听说了,想不到楚公子这么聪明的人都能被人算计。眼下,我们正尽全力追查碾玉观音的下落,还有就是希望能与楚公子联手。没想到竟然让我先找到你了!不过这里……说话不太方便,你跟我来吧,我们还想听听公子的意见。” 楚云飞一脸莫名其妙,但他总算明白了一件事情:眼前这个女子和他一样,都是为了追查藏宝阁的宝物。他点点头:“好吧!现在我可是脱毛的凤凰了!不过在我去之前,可不可以让我看看你的脸?” 绿衣女子一愣,低下头摘去面纱,一张俏丽无比的脸出现在楚云飞面前。嘴角左下角的那颗痣,为她平添了几份调皮。她很快又把面纱蒙上,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像一个人?昨天就有人说我很像一个人,可惜看到我的脸就失望了。” “谁?”楚云飞下意识地开口问道。 “一个香香的、自称来自北方的女子,说我很像她的一位故人!”绿衣女子笑道,“不过眼下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楚公子,随我来!” 北方女子?是胡姬吗?胡姬错将她当成于雪晴吗?胡姬也会认错人?为什么她会见到胡姬? 他还想再问几个问题,谁料那女子却敲了敲门,门应声而开,一个小女孩打开门,惊奇地看了一眼楚云飞。绿衫女子领着楚云飞进了院子。 楚云飞心中苦笑,看来他是太大意了,如果她只是随口胡诌,只为从他口中得到碾玉观音的下落呢? 那女子带他进大厅,分宾主坐下后,那女子道:“我们暂时借住在这里,眼下还没有查到有用的线索。不过关于碾玉观音,我们听到一点儿消息。不知道楚公子有没有兴趣听?” 楚云飞一愣,怎么她会这么爽快? 女子笑笑:“我想一时半会儿没办法让公子完全相信我们。但是这些是我们的人千辛万苦打探出来的消息,关于藏在碾玉观音上的秘密。” 它的秘密?这个话题引起了他巨大的兴趣,他觉得昨晚设计陷害她的那个女子问的就是这个问题,他也好奇地想知道到底是什么秘密。 女子娓娓道:关于碾玉观音有两种说法,第一种说法认为它是唐朝之物。太宗贞观年间,突厥人常派兵搔扰边境,**颉利可汗曾亲率十万大军直逼渭水。数次交锋后,突厥人归顺唐朝。其后,为了长久维护两国和平,太宗皇帝积极推行和亲政策,其妹衡阳公主下嫁给突厥将领阿社那社尔。衡阳公主出嫁时,太宗皇帝命能工巧匠将一块上等的美玉雕作观音像,送给衡阳公主当陪嫁。阿社那社尔很爱衡阳公主,为唐朝立下赫赫战功,其中就包括平定龟兹之乱。阿社那社尔死后,公主殉葬。他们夫妻二人被葬在太宗皇帝昭陵之侧。据说公主临死前将玉观音留给太宗皇帝,并告诫子孙,若后世有人持此像有求于突厥,他们一定要做到。唐亡后,此像就落到了石敬塘的手中,他靠着那个佛像,当上了后晋的皇帝。太祖皇帝开国之初,得到了这尊佛像,一直珍藏于宫中。当今圣上登基后,将它赏给了弟弟梁王。 说到这里,那女子顿了口气,悠悠道:“我觉得这种说法不尽可信,公子可全当一听。不过这第二种说法,我觉得可信度比较高……” 第十九章 亦真亦假 第二种被绿衫女子认为相当靠谱是说法是这样的:碾玉观音与当今圣上有关。几年前,辽人犯我边境,圣上御驾亲征,见到辽国萧太后。两人在战场上一见钟情,相见恨晚,生了惺惺相惜之心。正因如此,圣上与萧太后结成了澶渊之盟,生生世世不再兵戎相见。回到京城后,圣上对萧太后念念不忘,命工匠们用上等的玉料,以萧太后的容貌雕成一尊像以慰相思。为了掩人耳目,就雕成观音模样。后来,跟随皇帝出征的宦官多嘴,后妃们知道了玉观音的来历,把**闹得天翻地覆。为了平息**之怨,皇帝不得不把它交给梁王保存。 这么八卦的说法,让楚云飞刚喝到口中的水全喷了出来,又笑又咳,好半天才开口说话:“这么荒唐的说法你还说可信?你是说书的吧,这么离奇的故事也编得出来?我可告诉你,碾玉观音是西域进贡的宝贝,不可能与辽国扯上关系。” 绿衫一愣:“你怎么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可你想想看,如果不是皇帝情人的雕像,他怎么会那么紧张?” 楚云飞一脸的苦笑,这些传言在他看来一点儿都不靠谱,但这样的消息能流传出来,说明碾玉观音被窃的消息已经传出。是谁传出去的呢?据他所知,碾玉观音失踪一事,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 “不管怎么说,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对了,昨天晚上,我们跟踪了那个约楚公子去千芳阁的女人。”绿衫女子正色道。 楚云飞又是一惊,想不到她们竟然这么快就盯上了他?或者早知道昨天晚上那个女人会对自己下手?难道……那块玉牌的主人…… “其实不瞒公子说,这块玉牌我们见过,是前天早上在州桥看见的。也正是因为她,我们才盯上了昨天暗算公子的那些人。”绿衫女子解释道。 “她是什么人?你见她的时候,她在干什么?”楚云飞忙追问道。 “我们是在她跟踪人的时候发现的她,她跟踪的是昨晚约见公子的那伙人。没想到跟到梅香小筑后就把她跟丢了。我们兵分两路,一拨跟踪轿子,另一拨人寻找那个女人。她我们没找到,最后却跟着轿子去了千芳阁。”绿衫女子解释道。 不过她隐瞒了一些信息,当时他们在梅香小筑跟丢的不仅是那个女人,轿子也丢了。后来他们在州桥边又看见了那顶轿子,才算去了千芳阁。 “你是说……那些人去过梅香小筑?”楚云飞吃了一惊,李一剑怀疑吴氏留下的字迹指的是梅映雪,难道梅映雪和这件案子真的有关系? 那女子点了点头:“是啊。他们还拿着一样东西,翻墙进去的。不过进去没多久又出来了。” 据绿衫女子的所说,他们离开千芳阁后直奔州桥,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只能远远跟着,只见那人在州桥转了几个来回,才走进桥边的一家客栈。今天早上,他们把客栈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那几个人。那几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不过楚公子不必太过担心,眼下我们已经拜托全汴梁城的车马夫打听动静,一旦有消息,我们会通知公子的。不过说起来也真是奇怪,那些人神出鬼没,和传说中的一处地方的人很像啊。”绿衫女子长长叹了一口气。 “你是指……” “百花楼!”绿衫女子脱口而出。 她和楚云飞相得一样。除了百花楼,全京城里再没有第二处地方会有那么妖冶的女子。转念一想,事情好像又没有那么容易:如果那女子是百花楼的人,为什么那些人称她夫人?胡姬为什么要把这个消息传递给他呢?这其中还有什么猫腻吗? “那个女人的手里握着碾玉观音!”楚云飞心中打定了主意,看着绿衫女子一字一句道,“昨天,她让我说出碾玉观音里的秘密,并没有询问碾玉观音的下落,想必碾玉观音就在她手里。”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了那张王小姐的画像:“你看这画像里的人你见过没?” 绿衫女子摇了摇头。 楚云飞觉得有必要再去百花楼走一趟,虽然眼下寻找梅映雪是件冒险的事情,为了尽快找到碾玉观音,他必须冒险一试。 临走时,绿衫女子忍不住问道:“你难道不问问我到底是谁吗?” 楚云飞笑笑:“能对‘玉蝴蝶’了如指掌,初到开封却对所有的消息都打探得这么清楚,除了掌门人,还有谁能有这么高的权力?” 绿衫女子一脸惊愕地看着楚云飞飘然走了出去,留下一句颇令她回味的话:“代我注意一下府衙的动静,尤其是何捕头最近的行踪!” “那我去哪里找你?”绿衫女子追了出去。 “到时候你会见到我的!”楚云飞自信满满道。 楚云飞出了院门后,绿衫女子才顿了顿脚:“真是的!把我当什么人了?竟然都不问问我姓什么叫什么!” “我跟你说过,他一向都是个目空一切的人!有时候,还会故作清高!”淡淡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竟然是梅映雪! “可是你也说过,他是个风流公子,处处留情,我看个是呆子才对,一点儿情趣都没有!”绿衫女子气呼呼地摘下了脸上的面纱,随手扔到了桌子上,“梅公子,你让我帮的忙我可都帮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梅映雪一脸的高深莫测:“吉凶祸福,一切都要看他的造化了。今天晚上,他一定会千方百计去梅香小筑,到时候再见计行事吧。” 楚云飞心事重重地出了院子,又不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那扇门,转身离开,向着州桥走过去。虽然他对绿衫女子的话半信半疑,但她对州桥附近的描述应该没有错,眼下,该到他亲自出马的时候了! 第二十章 如是我闻店的秘密 楚云飞比梅映雪想象中来得早。他才刚刚用过午饭,回卧房准备小憩时,却发现床已被楚云飞霸占了。 “你是怎么进来的?”梅映雪一脸的不解,前后门都有衙役把守,楚云飞是怎么进来的? “你能出去,我当然就能进来。”楚云飞从床上坐起来。 梅映雪只望了他一眼就差点儿笑出声来,因为他竟然一身丫环打扮!女人的装扮让他看起来十分滑稽。没想到他扮成丫环挺像那么回事儿! “想笑就笑吧,我知道这样的打扮很可笑。”楚云飞满不在乎的口气。 梅映雪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不那么夸张:“只是有一点儿可笑。我说的是真心话。只是,你这么高大威猛的丫环,这身打扮走在路上,恐怕有不少人对你行注目礼吧?” 楚云飞白了他一眼,“噌”的一下站起来。这下梅映雪的笑声终于爆发出来:裙子又小又短,难为他竟然还能穿上!可以想象得到,他一定是弯着腿走进来的:大名鼎鼎的风流公子楚云飞以这种打扮走进来,想想就让人忍俊不禁。 梅映雪猜想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去百花楼。意外的是楚云飞的目的地是“如是我闻”店。梅映雪爽快的答应了。 御街没了往日的繁华,大部分店面都是半打烊的状态,连二楼的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街口把守的士兵们警惕地望着来往的人。“如是我闻”店和藏宝阁大门紧锁,上面贴着封条。门前时不时有人经过,但大多都是匆匆而过,生怕招来麻烦。 寂静的大街突然热闹起来,因为一位锦服男子大声喊来了士兵,并要求进藏宝阁一探究竟。 什么人竟然敢自找麻烦?士兵们好奇地围上去,却见那男子手里握着梁王的腰牌。凭牌上的花纹,他们知道这腰牌是御赐的,代表着无上的权力,见牌如见君王。就算士兵们有一万个不愿意,也得把门打开。整条街上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吸引,逐渐围拢过去看热闹。趁这个功夫,楚云飞绕到“如是我闻”店的后面,撬开后门进了店里。不用说,那个引开士兵的人就是梅映雪。 梅映雪有些无奈,可为了楚云飞他不得不两肋插刀。确认腰牌的确是梁王所赠后,士兵们不情不愿地打开了藏宝阁的大门,让梅映雪进去。 “如是我闻”店里横七竖八堆着椅子、桌子等物件。一楼里值钱的东西一件都没有留下。柜台后面是挖好的一条地道,那些人正是通过这条地道进人了藏宝阁。楚云飞打量了几眼,接着上了二楼。 二楼是于氏夫妇——准确地说是王百万和俏西施夫妇的起居室。楼下的布置很平常,楼上却别有洞天,楼梯顶头是一个可供两人半行的南北走道,北面一扇窗户,南面是一扇门。窗边放着一把椅子,立在窗前正好将后院的情形尽收眼底。楚云飞立在窗前看了几眼,发现窗棂上的漆已经被磨没了。转身朝南走,推开门,一股淡淡的香味迎面而来,虽然香料里搀了麝香,但那股熟悉的味道还在。楚云飞环视了一下屋里,家具、被褥都已经被收走,但窗户上的装饰还在,地面被清扫得一尘不染。显然住在这里的人很懂得享受生活。 楚云飞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府衙的捕快们太过大意了。当初“如是我闻”店的案子发生之后,只要他们曾经到过二楼,就能判断出于老板不是平常的小商小贩。一个坐拥百万家财的人,吃穿用度自然不是于老板这样身份的人可比的——薰衣服的香料都是寻常人家一年的花销还买不上一块的麝香,那使用的东西自然也非平常人家可比。只要稍加询问,说不定就能让王百万露出马脚,最起码会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藏宝阁的悲剧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可他们却放走了大好的机会! 楚云飞下了楼,推开院门进了一处小院,越过天井就是一处小小的阁楼。天井很小,立在下面只能看见巴掌大的天。这个阁楼本来与店面并不是一家,据说是于老板特意加盖的。楼下是仓库,楼上是于雪晴的闺房。撬开门,只见楼下并排摆着几张木板搭起来的床,上面堆着褥子、被子。显然这些是贼人居住的地方。 楚云飞曾经进过很多闺房,可当他进到于雪晴的闺房后还是吃了一惊:满屋子散乱地摆放着各式的玉料、石料,加工玉器用的工具,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玉器纹样。除此之外,还有铜器一类的物价被摆在地上,几乎让人无从下脚。窗户下面摆着一张床,证明这里的确是卧房。床上的锦被、毛皮做的枕头,说明睡在这里的人也很懂得享受生活。但住在这里的会是一位尚未出阁的小姐吧? 这里的景象让他暗暗吃惊,无论是梁王、街坊还是曾经被他们雇佣过的伙计,都说平日里住在这里的是于雪晴,而且她通常都在二楼,既然这是她的绣楼,为什么看起来更像一间作坊呢?要知道做玉器的能人是于老板,而不是于雪晴!既然这里是于雪晴的闺房,那于老板仿造玉器的地方又在哪里? 还有一种可能,于雪晴得到了于老板的真传。不过还有点说不通,如果说仿造玉器的人是于雪晴,死去的王百万,也就是真正的于老板手上的伤口又该怎么办解释?还有,如果于雪晴真的就住在这种地方,为什么梁王,甚至伙计们见到她的时候,她都是浓妆艳抹,打扮得十分得体呢?这间房难道另有玄机,要不然于雪晴用什么打扮自己呢? 想到这里,他转身来到床边。就在他来到床边的一刹那,一个意外的惊喜出现在他面前:一把梯子摆在窗前,因为房里比较黑,走近后才能看见。阁楼和前楼相隔不过三丈的距离,房檐之间的距离,再加上那把梯子,正好可以从后面跨到前面那座楼——也就是说,王百万住的地方是这里!难道他和俏西施是假夫妻?王百万替自己找了个替死鬼,那俏西施呢?于家血案中唯一的受害人是她吗? 第二十一章 胡姬身份的疑问 不过他很快否定了这种想法:俏西施是于老板的老婆,大大小小的事情她都参与过。她怎会不知道于老板的身份?这样功于心计的女人,对任何人都有戒心,又怎么能轻易地死于非命?这里面难道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楚云飞下了阁楼到了店里,亦步亦趋进了地道。地道比他想象中要高很多,不用弯腰就能过去。他留意了一下地道两边:“如是我闻”下面的地道两边长出了厚厚的青苔。再往里一丈,差不多是藏宝阁的墙面下,泥土还比较新,应该是新近挖的!换句话说,这个阴谋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楚云飞从地道里面出来,见梅映雪正对着藏宝阁挂在正中央的一幅画发呆,那幅画据说是吴道子的真迹,但贼人竟没有将它盗走,真令意外。除了这幅画和柜台,店里面空无一物。 从藏宝阁出来,楚云飞一直沉默不语,直到回到梅香小筑,他才对梅映雪道:“今天晚上,我要去百花楼!” “最好带上我一起去!”突然冒出的梁王接道。 梁王的突然出现,不只让梅映雪意外,楚云飞也十分吃惊。看梁王一脸严肃的模样,不像是在开玩笑。 梅映雪面露难色看了看外面:“本来去百花楼应该没什么问题,可是外面那么多的衙役。我们再有心,他们也不一定……” 梁王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这个你们不用担心。守在外面的衙役都被我的管家带走了,一个时辰内不可能回来。” 见楚云飞点了点头,梅映雪吩咐人在门口连放了三枚烟花。 梁王低声道:“皇上把期限压到了三天,如果大后天还不能找到碾玉观音,破不了王家血案,府尹就会被革职。” “恩。”楚云飞头都没有抬。 “如果真的找到不到他,或者让它落到别有用心的人手里,只怕……后果很严重啊!”梁王叹了口气。 楚云飞没有答话。他眼下最关心的是怎么样找到碾玉观音。还有查明于雪晴的身份。 “我见到了千芳阁里的那具女尸。”梁王低声道:“真的很奇怪,本来我以为她就是于雪晴,但没想到她被人易过容的!她的的确确是千芳阁的歌伎。那里的老鸨子认尸时,差点儿晕过去。” 楚云飞愣了一下,离开千芳阁的时候,他并没有细看那具女尸,他当时只觉得那具女尸看起来有些古怪,根本没想到她是易过容的。还有梁王的说法,想到这里,一个心惊肉跳的想法突然冒了出来:上午在千芳阁看到的女人又是谁? 不错,当时他是无意中打开了那扇门,那女人见门被他打开并没有感觉意外,听声音像是知道有人从里面出来。可看见他从里面走出来那脸上的震惊绝对不是装出来的。那个女人……绝对不可能是千芳阁的人,她虽然一身姑娘家的打扮,但显然已经上了年纪,怎么可能被留在千芳阁呢?还有她奇怪的称呼,也说明她不是青楼的女子,那她……又是什么人? 就在这时,一阵奇异的香味传来,三人同时失去了知觉。 “用得着这么快就把他们带过去吗?”低沉的男声响起。 “趁现在无人把守,我们得马上把他们带过去。”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楚云飞觉得鼻子有些痒,勉强睁开眼睛,发现胡姬正坐在身边,手里还拿着一根羽毛。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找我的。案子追查得怎么样了?有没有查到雪晴的下落?”胡姬迫不及待地问道。 “在我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于雪晴的真实身份。”楚云飞低声问道。 这下轮到胡姬发呆了:“你怎么问这样的问题?雪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她是于老板的女儿啊?” 楚云飞逼视着胡姬,一字一句道:“如果你想尽快找到你朋友,就告诉我她的真实身份。现在王百万已经死了,王小姐下落不明。不管那个所谓的王小姐是不是于雪晴,但是我能肯定,现在找她的人不止我一个,说不定她已经有生命危险!” 在看胡姬看来,楚云飞绝对夸大其词了,虽然雪晴身处险境,但绝对没有人想要她的命。 “你是于小姐?”戴着面具的梁王不知道什么时候闯了进来,他打量了胡姬几眼,:“哦,你一定是于雪晴,我不会认错的。” 梁王的意外出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胡姬看了他几眼,笑道:“这位客人,我想你弄错了,我是百花楼的歌伎,你说的于雪晴,是我的好朋友。” 梁王的表情有些恍惚:“你……不对,应该是于雪晴,你的样子,……我不会弄错的。” 面对胡姬的坚决否认,梁王没有坚持,只是微微叹了口气道:“你就是于雪晴,这双眼睛……我绝对不会弄错的。” 好不容易让人把梁王带了出去,胡姬微微吐了口气:“他……是什么人?怎么会把我当成雪晴呢?” 楚云飞一笑:“这个问题,最好还是由你自己回答比较好吧?” 胡姬愣了一会儿,眨了眨眼睛:“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于雪晴……有一个孪生姐姐,叫雪梅。大概就是那幅画上的王小姐,我不能十分肯定,因为我有一次认错了人。” “你在撒谎!”楚云飞一字一句道。 胡姬的脸色变了。楚云飞不想告诉她人撒谎的时候表情会不同,更不想让她尴尬,眼下还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撒谎骗他,说明她还在意,最起码是在对他隐瞒什么。 第二十二章 难言之隐 楚云飞又抛出了一个问题,问她有没有见过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 胡姬逼视着他,一脸的不悦:“在百花楼我见过不少男人,却从没见过脸上带疤的男人。” 楚云飞没有解释为什么要这么问,在这胡姬看来,他是在试探自己。两个各怀心事的人难免产生误会。 “我再打听一个人。一个身上有特殊香味的女人,你见过吗?”楚云飞轻声道。 “女人?身上有香味的女人?”胡姬吃惊地笑了起来,“这天下的香料有那么多种,每个女人使用的香料会有所不同,身上有香味的女人不少,有特殊香味的女人,真不好说。” 楚云飞正色道:“我说的不是普通的薰香,而像是抹在身上的西域香料,我在波斯国曾经见到过,听说那种香料很贵重。全京城用得起那种香料的人不多。” 香料对女人的诱惑,绝不亚于胭脂水粉。像胡姬这样的女人更会留意那种特别的香味。何况,他闻到香味的地方又是“如是我闻”店,虽然香料里搀了麝香,但那种香味仍然可以清楚地分辨出来。如果她真是于雪晴的好朋友,肯定会留意的!其实在去“如是我闻”店之前,他还在另外一处地方闻到过——千芳阁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身上。 胡姬脸上表情阴晴不定:“哦!你是说抹香吗?我的确闻到过,于雪晴的母亲使用的香料或许和公子说的是同一种。” 楚云飞心头一震,只见胡姬继续道:“其实那是一种膏脂状的东西,多用来洗头发,像平常女孩子们用的皂角一样。听说把它抹在头发上,会让头发很柔顺。也有人用它洗澡。那种香料的确来自西域,非常名贵。雪晴曾经送给我一瓶。我不太习惯用太香的东西,就一直放在那里。我让人拿来让公子闻闻。” “你确定吗?是俏西施常用的?”楚云飞疑惑地看着她,心里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恩!”胡姬郑重地点了点头:“绝对不会有错的。对了。我听雪晴说过,那种香料是用特殊的方式制成,长时间使用的话,香味就会停留在身上,一两个月后才会散去。” 楚云飞点了点头,如果她说的话可信,有些问题就能解释得通了,不过一个惊人的事实也随之出现:他在千芳阁看见的女人的确是俏西施!她为什么去那里?王百万家的血案发生时,她是怎么逃脱的? 一个羊丫环送来一个造型古怪的盒子。胡姬把盒子打开,递到楚云飞手里:“这就是雪晴送给我的那个,公子闻闻看,是不是这种味道。” 打开盒子的那一刻,楚云飞能肯定这就是他在“如是我闻”店闻到的香味,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身上也是这种味道。这么说来,他见到的人极有可能就是俏西施!如果真的是这样,事情就更加复杂了! “公子,楚公子!”胡姬见他出神,忙高声喊了几下,“其实,我这里还有另外一个消息。是关于‘如是我闻’店的。我听人说,昨天晚上有人以五百两黄金卖出了《捣练图》,据说卖画的是一位年轻的公子。你说,什么人有可能拿到那幅画呢?有没有可能是于家的人?比如说雪晴?”胡姬柔声道。 “哦?”楚云飞皱了皱眉头。手里能握《捣练图》的除了于雪晴,还可能是另外一个人,俏西施。 “其实你想要王百万的底细,我可以提供给你一部分。”爽朗的男声响起,一个穿金黄色衣服的男人被簇拥着走进来。 他的脸被娃娃面具遮住,看上去有些滑稽。男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几乎是自说自话道:“王百万的名字可谓家喻户晓,他是一位传奇性的人物。六年前的他还是个无名小卒,可仅用了几个月的时间,他就成了富人的代名词。我是个爱财如命的人,所以对他这样一夜暴富的人物也很好奇,早在五年半前,我们就对他进行了调查。” “哦?”楚云飞抬头望着他。 “我们百花楼做的就是有钱人的生意,要想赚他们的钱,就要调查清楚他们的一切,以投其所好。可调查王百万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他很少出门,几乎不与人接触,想见他一面难比登天。不过还好,我们费尽周折,还是查到了一些事情。你知道他一夜暴富的秘密是什么吗?”男人开口问道,不过不等楚云飞开口,他就自顾自说道,“一夜暴富的途径有千万种,唯一一种不需要本钱的方式就是……盗墓!王百万就是靠这个白手起家的!” “盗墓?”楚云飞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太过惊讶,但这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不错,是盗墓。王百万其实不姓王,他真的姓郁,叫郁来财。楚公子对这个名字可有印象?” “你说的是他?洛阳有名的盗墓高手!郁来财!”楚云飞吃惊道。 这个名字对洛阳、开封一带的人来说都不太陌生,洛阳一代的王孙贵族墓葬他几乎都刨过。但凡有钱人家,提起他没有不恨得咬牙切齿的。 “不错。六年前,他带着那批不义之财来到开封,隐姓埋名置办家财,为了能隐藏身份,他做起了生意,并很快成了京城首富。不过他贼性不改,打起了藏宝阁的主意。现在反过来想想也是,没有人会嫌钱多,何况是他那样的人,看见价值连城的宝贝哪里还会放手?所以他再次铤而走险,耗费大量心血设下毒计,洗劫了藏宝阁。”男子的声音十分平淡。 楚云飞一脸膜拜的表情:“百花楼主真是用心良苦,那有些问题我是不是可以再请教一下楼主?” 第二十三章 迷雾重重 男子笑道:“人都说楚公子有一双慧眼,竟然能看穿我的身份,真是名不虚传。在下佩服,佩服得五体投地。公子有什么话尽管问。” 楚云飞强忍住笑:“既然楼主打听得这么明白,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洗劫藏宝阁,是王百万一手策划的?为什么‘玉蝴蝶’会被牵涉进来?” 百花楼主摇了摇头:“仅凭他一人之力,怎么能想出这么完美的计划?‘玉蝴蝶’,他们的成员一直在外地,不会把手伸向京城。王百万肯定有同谋,我想这一点儿你比我更清楚。” “于雪晴和王小姐是不是同一个人?俏西施和于老板是什么关系?” 百花楼主笑笑:“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说实话,到现在为止,我们不能肯定于雪晴和王百万到底是什么关系。只能说,王小姐看起来和于雪晴看起来很像一个人,但又不太像。” “你派出了胡姬,也没有能查出来她的身份吗?” 这个问题让百花楼主措手不及,他看了胡姬一眼:“她和于雪晴认识,这是我想不到的。不过她只是见过于雪晴,没有见过王小姐。我想她也不清楚于雪晴到底是什么身份。不过关于俏西施,我们的确查到了不少线索。” 百花楼主轻而易举地把话题转移了,楚云飞没有打断他的话,只听他继续道:“俏西施是郁来财的结发妻子,两人没有一男半女。后来,郁来财纳了几房姬妾。据说于雪晴是其中一个小妾生的女儿,被俏西施收养。‘如是我闻’店一案,如果不是她的精心策划,肯定不会那么完美的收场。可以说她在王百万的身边扮演着至关重要的位置。我猜可能她知道王百万太多的秘密,才会被灭口。” 楚云飞皱了皱眉头,既然俏西施有那么缜密的心思能设下那个骗局,对于生活在一起那么多年的郁来财,她真没有一点儿防备之心吗? “楚公子,你在想什么?”百花楼主笑吟吟地问道。 楚云飞一本正经地望着他:“我庆幸我们不是敌人。” 两个男人就这样面对面相识良久,他们心里都在想着同一个问题:如果他们是的敌人的话,谁输谁赢? “你来告诉我的目的是什么?不会是发扬高风亮节吧?”楚云飞笑道。 “当然不是。我的目的其实很简单,让我看一眼玉观音。”百花楼主说完这些话飘然而去。 他也是为了碾玉观音?难道它的身上真藏着什么惊人的秘密?会是绿衫女子提的那两种说法吗? 百花楼内,梁王来来回回找了几遍,还是没能找到梅映雪。他觉得有必要查清百花楼的所在,在京城留着这么一处地方,终究不太保险,万一这些人有谋反之心…… “王爷……”一只手搭在他的背上。梁王回过头去,却见梅映雪抱着个宝匣正站在他身后,“你去了哪里?害我找了好半天。” “我还能去哪里?还不是去找那个楚云飞了?眼下是查案要紧,他在这紧要关头还只顾着跟美女聊天,还真是……你干什么去了?” 梅映雪掀开了手中的匣子,里面塞满了珠宝:“我今天运气不错,赢了不少珠宝。您要不要也去试试?” 梁王强压怒火,心说这两个人怎么回事?梅映雪做事不靠谱也就算了,为什么连楚云飞也这么不靠谱呢?还没等他想说什么,只见脸前出现一个戴着面具的女人挥了挥手帕,他和梅映雪就同时倒在了地上。 “这么快就让他们离开了?”胡姬不解地看着金童。 “主人的命令。如果他们再继续待在这里,恐怕让他们查出什么。” 楚云飞、梅映雪、梁王三个人是被巡逻的士兵发现的,他们当时正躺在州桥上。瓮中捉鳖,他们正好把楚云飞逮个正着。等他们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府衙的大堂上,边上还站着双眼通红的府尹大人。 “天哪,我的楚公子,你可算醒过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成了杀人凶手啊?”府尹这样的语气,让守在边上的衙役们吃惊得下巴差点儿掉下来。 梅映雪一言不发地看着堂上的情形,梁王一头雾水,看看府尹,又看看楚云飞。却见楚云飞摇了摇头:“这个……一时半会儿还不好说,不过眼下我已经理出了一些头绪,不知道大人有没有兴趣听听?” 所有的衙役很快围拢过来,他们想听听从他的口中到底听到什么。楚云飞说得很简单,首先,他确认“如是我闻”店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是俏西施和于老板编出来的一场精彩的闹剧。这个他们曾经设想过,眼下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无论是买画还是盘下店面的人,都和于老板是一伙的。他们的目的是为了藏宝阁里的宝贝。而于老板和王百万是同一个人,而他的真实身份,是盗墓高手郁来财。 “盗墓?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还有那个所谓的‘蝴蝶”派只不过是子虚乌有的帮派吗?”梁王吃惊地看着楚云飞道。这个蝴蝶派,可真的存在,不是他们的话,仅凭王百万一家,能布下这么大的局吗? 楚云飞摇了摇头:“不错。王百万、于老板,都是郁来财,这个毋庸置疑。确实存在着‘玉蝴蝶’这个帮派,不过就我目前的调查来看,他们是被陷害的。” 显然,他再一次隐瞒了和“玉蝴蝶”掌门接触的事实。在案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他不想再惹麻烦。 府尹大人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只是让他们抓紧时间休息。 第二十四章 交易 已经到了三更天。梅映雪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梁王插话:“我觉得胡姬就是于雪晴。你想想看,三起案子中,唯一逃脱的人就是于雪晴,那个胡姬长得很像是于雪晴,又是百花楼的人,她肯定是凶手,百花楼的那些人就是帮凶!” “你能肯定吗?”楚云飞打了个呵欠,想伸伸懒腰,却发现手脚一点儿劲儿都使不上,那些人到底用的是什么迷药。 梅映雪也同样哈欠连天。 梁王点了点头:“我能肯定。” “我看还是算了吧。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找个地方睡个好觉。我觉得明天肯定会有一场精彩的好戏上演。”楚云飞又打个长长的哈欠。 梁王白了他一眼。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有心情睡觉,这神探的名号他到底是怎么混上的? 远处,一辆马车缓缓向他们驶来,随后停住,赶车的人正是梁云天:“王爷!天哪,可算找到您了!您快上车,再不回去恐怕全王府的人都要出动了!” 目送车子离开,梅映雪低声道:“真是巧啊。要不然的话,还不知道梁王要怎么回去。你打算去哪里?” 楚云飞叹了口气:“我觉得想回自己的床上,再美美睡上一觉!” 不过他的计划落空了,因为当他回到家,推开门,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就让他睡意全无,他知道有故人来了。 “楚公子,你总算回来了。”一个略显苍老的女人的声音响起。 仅凭她身上的香味,楚云飞知道是在千芳阁见到的那个女人。 “你来这里干什么?”楚云飞低声问道。 “我来向公子求助。”女人亮起了火折子,把桌上的蜡烛点着了。 果然是她,不过如今她已脂粉尽去,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只怕我帮不上什么忙了。你别忘了,拜你们所赐,我已经成了官府通缉的杀人犯。”楚云飞在榻边坐下。 “以楚公子的能力,想要开脱罪名还不是轻而易举吗?”妇人起身,“他们那点小计量,怎么能难得住公子?妾身来这里的目的,除了向公子求救,还想和楚公子谈一项交易。” “嗯?”这话引起了楚云飞的兴趣,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公子要追的是那批宝物,我要的是凶手,只要公子能将他们交给我就好。” 楚云飞一言不发。 “公子今天去过‘如是我闻’店,差不多能猜出我的身份了吧?”妇人悠悠道,“不错,我就是于老板的妻子,人称俏西施。” 楚云飞一言不发,他一向认为沉默寡言是对付聪明女人的最好办法。 俏西施长叹了一口气:“公子能追查到王家,查出我的身份只是早晚的事情。不过我没想到,老郁竟然还留了一手,早早替自己找了个替身。我是罪有应得,当初设下骗局,洗劫藏宝阁我都参与了,到头我却被人反咬一口!我绝对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就算要我的命,那我也得拉个垫背的。” 从俏西施的口中,楚云飞证实了自己的推测得:在藏宝阁隔壁开办古董店,郁来财的目的就是为了藏宝阁的宝物。从第一眼看见藏宝阁里的宝贝,他就按捺不住想大干一票。可他知道藏宝阁来头不小,背后有大人物撑腰,冒然下手,肯定落不到什么好处。思量再三,他们才制定出那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他们计划的第一步是赢得附近人们的信任。为了能让计划顺利进行,他们按部就班做起了古董生意,拿出了几样东西当镇店之宝:粗略加工的匾额、《捣练图》和传说中的金钗。这三样东西,除了《捣练图》能让人辨出真假外,其他两样东西,虽然识货的不多,却能赚些人气。显然他们的第一步走得还算顺利。 第二步几乎在开店之初就开始了,那就是仿造藏宝阁的东西。郁来财将自己的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俏西施还提到了另外一个“大功臣”于雪晴,她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凡是她过眼的东西,每一个细节都能记得清清楚楚。此外,她擅长绘画。不到一年的时间,藏宝阁那些贵重又容易被复制的东西,她都画下来了。 楚云飞一愣:“你说那些画都出自雪晴之手?” 俏西施点了点头,楚云飞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突然想起了梁王接到的那幅碾玉观音的画像,难道也出自于雪晴之手? 他很想拿出那张画,让俏西施确认一下,不过他还是打消了这种想法,小声问道:“这么说来,于雪晴之所以住在后院就是为了完成那些画像。平常她并不住在那里对吗?” 如果说后院是郁来财的房间,那也就意味着他们夫妻一直都分居。这里面恐怕就大有文章了。 俏西施一脸的苦笑:“果然没有瞒过公子的眼睛。不错,那里白天是雪晴的书房,晚上睡在那里的人却是郁得财。雪晴和我住在前面。其实从来到汴梁后,他就再没有碰过我。” “为什么?”楚云飞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既然俏西施是他的得力助手,为什么还要对她那么冷淡? 俏西施一脸的不在乎:“我跟了他二十多年,已经人老珠黄,怎么和那些年轻的女人相比呢?” “这么说来,是你们一家三口完成了这个计划?”楚云飞觉得仅凭他们的力量,不可能进行得那么顺利。 俏西施起身来到榻边,端起壶倒了杯水:“不错。这个计划仅凭我们的力量是不可能完成的。两年前,突然有人来找我们,一语道破了我们的计划。我们本来以为那人是来敲诈的,没想到他却说愿意参加我们的计划,不过事成之后要给他一样东西。” 第二十五章 埋伏 “有人加入你们的计划?什么人?”楚云飞的兴趣一下子被激发出来? “不知道。他很神秘,每次出现的时候都是晚上,穿着黑斗篷,脸上蒙着面巾,声音也像是故意假装出来的。不过……”俏西施低声叹道,突然把头凑近楚云飞,声音压得极低极低。 楚云飞一愣,俏西施说的那些话像石头一样句句敲在他的心上。 俏西施的声音往往抬高了一些道:“不过郁来财爱财如命,根本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觉得自己可以掌控一切,以为设下一个金蝉脱壳之计,就能摆脱黑衣人,也能除去我这个绊脚石,最后准备独吞那批宝物。后来的王家血案,肯定与黑衣人有关。”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手里的杯子突然滑落到地上,人也随之倒在地上。 “茶里有毒!”楚云飞吃了一惊,摸了摸茶壶,水是温热的,这水怎么会有人下毒呢? 俏西施一脸的苦笑:“想不到……真是想不到……” 楚云飞扶住了俏西施,她低声道:“机关算尽,想不到还是被人算计了。约你去千芳阁的人,虽然我没有看到,但我感觉她……是于雪晴,她其实不是……” 俏西施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楚云飞把手放在她的鼻下探了探气息,长长叹了口气。 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就在此时,房顶上也有了轻微的响动。楚云飞全身戒备,恐怕有人早就盯上了她,趁她在茶壶里下了毒。对方是什么人,竟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下手?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有人推开了门。楚云飞抬头,发现是以何马为首的衙役们。 “楚公子,你没事吧?”何马一脸关心的表情,惊奇地看了看倒在楚云飞怀里的女人,迟疑道:“我们接到消息,说昨天晚上约你去千芳阁的人与‘如是我闻’店有关。我们怕你出危险,所以匆忙赶了过来。你没事吧?这个女人是谁?” 楚云飞叹了口气:“她是……俏西施!” 何马几步来到他面前,看了看那女人:“不可能吧?这……她……真是俏西施?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我们都见过她的尸体……” 楚云飞点了点头:“我们在那里也见到了于老板的尸体不是吗?和王百万一样,上一次她侥幸逃脱了。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何马摸了摸耳朵:“这个就不知道了。守门的衙役说是一个小乞丐送的信,等我们追出去后,那人早就没影了。她……竟然是俏西施,那死在城外的那个……也是个替身吗?府尹大人说,楚公子的嫌疑已经排除,接下来请公子全力缉拿凶手。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全力保护你的安全。” “李捕头怎么样了?” 何马摸了摸耳朵,有点不太好意思:“这个嘛……李兄现在还昏迷不醒,已经送回家养伤了。不过,郎中说关系不大,可能是劳累过度,再加上受了伤,才会昏迷,只要好好休养,过两天就能醒过来。楚公子不用太担心。等李捕头醒来后,一定能还你清白的。” 显然何马误会了楚云飞的意思。楚云飞没打算解释,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办。看看天逐渐大亮,他打算马上出门,赶去一个地方。 何马没想到他要去的地方是千芳阁。何马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楚公子,这都到了什么时候了,你还想洗白你自己?没有那个必要!我已经说过了,现在大人已经确认你是清白的,只要李老兄一醒……咦?你这就走了,这个女人怎么办?总不能扔在这里吧?万一让人看到影响不好。我还要跟着你帮忙……” 楚云飞打了个响指,竟然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何马为难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俏西施:“真是委屈你在这里待着吧。我一会儿找人替你收尸。” 他们离开后一会儿,一个身穿黑斗篷的人出现在门口,他推开门进去,借着昏黄的灯光,仔细打量着了几眼俏西施,过了一会儿,才满意地起身离开了。 等接到信儿的衙役们赶过来时,却发现报信人口中说的尸体已经不翼而飞了! 千芳阁,老鸨子看见楚云飞吓得魂飞魄散,不等楚云飞问话,她竹筒倒豆,一五一十全都说了。有价值的东西不多,其中两点儿却引起了他的注意:第一,那个女人虽然刻意装扮过,但依老鸨子的经验,她能肯定那个女人很年轻。第二,那女人的跟班中,有一个男人脸上有刀疤。 “刀疤脸?”楚云飞暗暗心惊,又是刀疤脸?俏西施一口咬定,暗算楚云飞的是于雪晴,于雪晴恰恰又是被一个刀疤脸带走的,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们两个中有人说谎? 何马望着楚云飞问道:“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把全城缉拿刀疤脸?” 楚云飞摇了摇头:“不,我们现在马上赶到绣坊!” “绣坊?”何马眨巴着眼睛,难道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还准备买东西?想安葬俏西施吗? “捕头,您说的那个尸体,我们根本没有找到啊!”两名衙役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何马的声音大得能把房顶掀翻:“什么?尸体不见了?你确定你们没去错地方?总不难诈尸了吧?” 楚云飞却一脸意料之中的表情,摆了摆手:“没关系。你们回去吧,对了,你们回去的时候,如果顺道路过李捕头家,代我去看看他。” 两个衙役答应着离开了。 “快,我们快去绣坊!”楚云飞低声对何马道。 何马吃惊地问道:“一帮大老爷们,这天刚刚亮就去那种地方不太好吧?你想干什么?” 楚云飞根本不打算解释,拖着他就向外跑去。 第二十六章 布局 一行人赶到绣坊的时候,绣心刚起床,正在梳洗打扮。对他的猛然闯入闺房,绣心显然十分不高兴。 楚云飞像根本没有看见她在生气一样,拿出了罗帕在她眼前展开,轻声问道:“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谁的东西吗?” 绣心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更不明白他为什么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怎么了?我不是说过,这是王百万的女儿王晴的东西嘛。” “王晴的东西!你和王晴很熟吗?你确定这个东西的确是王小姐,而不是别人的?”楚云飞的声音压得很低。 绣心腾地一下站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已经告诉过你,这是她托我绣的,我当时也是这么回答你的!现在你找我再问这样的问题是什么意思?不信任我?还是让我难堪?” 楚云飞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叹了口气:“不错。这可能是王晴的东西,但拿到这样东西的人却不是王晴……你怎么知道的她的名字?我找你辨认过手帕的事情,除了你之外,还有什么人知道?” 绣心望着他,似乎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楚云飞逼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现在的事情很严重,这张手帕可能牵涉到几十条人命,如果你不肯说实话,可能下一个送命的人就是你!” 绣心一脸的犹豫,似乎在掂量他说的话是真是假。看来不对她说实情,她也不肯说实话。 楚云飞斟酌良久才开口道:“这张罗帕,是一位小姐托她的朋友转交给我的,不久后,那位小姐就不见了。你认出了这张罗帕是王晴的东西,线索指向了王百万家。可是……就在那天晚上,有人抢先我们一步,血洗了王家,他们一家上百口人送了性命。” “所以你怀疑是我走漏的消息,不会的,你是知道的,我……不可能……”绣心的脸色突然一下子变了,她瞪着楚云飞。不过就在这时,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她不太相信那是事实,可从他们认识开始,楚云飞从来没有骗过他,这一次也不可能骗他的! 她喘了好半天劲,才对楚云飞低声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这个名字在他的意料之中。恐怕王小姐的名字也是从他的口中说出的,见楚云飞准备离开,她轻声道:“我是不是太自作聪明,才会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对吗?” 楚云飞拍了拍她的肩膀:“天涯何处无芳草!错过了这棵草,还有大片的树林等着你呢!比如说我……” 绣心被他的话逗得破涕为笑,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可不想让全京城的少女都吃我的醋!” 绣心远比他想象中得要坚强,能确认这一点儿,楚云飞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来,临走前,他又问了绣心一个问题:“有没有见过一个只要和男人说话就会脸红的女子?” 绣心笑笑:“你这个问题还真是难住我了。平日里很少出门的大家闺秀,哪有几个会见了生人不害羞的呢?” 楚云飞把她的话重复了好几遍,他突然眼前一亮,怪不得会那样哪?原来是这样! 不过他的问题还远没有结束,接着,他又问了绣心一个问题,这是一个关于女人的问题,绣心脸红了半他,结结巴巴回答完了。楚云飞听完后,竟然兴奋得一溜烟向外跑去,绣心更加摸不着头脑。 何马几乎让楚云飞的行为弄昏了头。明明一晚上没睡觉,怎么他像是吃了仙丹妙药一样活力四射呢?出了绣坊他竟然又去了梁王府。王府门外,何马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想抓紧时间睡上一小会儿。还没等他坐下,楚云飞竟然又大摇大摆从王府出来了,并声称要马上赶去下一个地方。 “天啊,楚公子,你到王府,难道只是过来看一眼吗?这么快就打算离开?”何马一脸苦笑,他不明白为什么楚云飞会有这么好的精神头儿。 楚云飞笑笑,回头看了看梁王府的匾额:“我当然不是只为看一眼王府,我来这里的目的,是告诉他已经查到了在千芳阁设下圈套的人的下落!并且顺便告诉他碾玉观音就在那些人的手里!当然主要的目的,是让他准备好庆功宴,我要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衙役们惊喜得差点儿跳起来,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不管凶手有没有抓到、其他宝贝有没有找到,只要能找到碾玉观音,就能解了燃眉之急。 无精打采的何马眉飞色舞起来,跳起来激动地抓住楚云飞的手:“真的吗?你真不愧是我的偶像!我小马没有看错人!!你说吧,接下来要我们做什么?” 楚云飞看着他们,低声吩咐了几件事情。何马和众衙役都不太明白楚云飞为什么要这么安排,但为了碾玉观音,他们爽快地答应了。 好不容易撇开了衙役们,楚云飞信步来到了州桥附近的客栈。这家客栈就是当初于雪晴、王小姐和出入千芳阁的那个女人出没的地方。凑巧的是,自称“玉蝴蝶”掌门人的绿衣女子也在店里,看见他进来,忙招呼他坐下。她觉得楚云飞查案无望,所以来这里赌赌运气。 “是啊,有时候就得靠运气。不过我一向运气不错。”面对绿衫女子的揶揄,楚云飞却自信满满地看着他。 绿衣女子皱了皱眉头,从昨天分开一直到现在,她的人四处查访却什么线索都没有查到,对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所以楚云飞的自信,在她看来只不过想替自己找个台阶罢了。 “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怀疑有没有那么傻的兔子会自动送上门来?”楚云飞轻笑,“你完全没有担心的必要。我让你的打听的事情,你打听得怎么样了?以‘玉蝴蝶’的实力,那么点儿小事不会难住你吧?” 第二十七章 意外收获 绿衣女子得意洋洋地向他宣布,他们不仅打听到了消息,人也找到了。楚云飞大喜过望,不过现在他还不能离开,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 此时,一顶遮得严严实实的轿子被抬了过来,虽然看不见轿子里的人,但阵阵香味从轿子里散发出来,引得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它的存在。飘到店里的香味让绿衫女子跳起来,还好楚云飞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拽了下来。 “就是她!……再不跟上去他们可又丢了。”绿衫女子着急道。 楚云飞叹了口气:“好吧。你要是愿意凑热闹的话,那就跟上去吧。不过我觉得,你最好还是留在这里。” 轿子很快到了客栈门口,街上巡逻的衙役大声喊道:“那顶轿子,停下来,快停下来!” 拥挤的人群自动为衙役们闪开了一条路。那顶轿子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越走越快了。楚云飞像是没有注意到外面形势的变化,反而警惕地望着四周。就在这时,本来在客栈里忙活着的伙计突然冲出去,在快到轿子的一瞬间,被跟出来的绿衫女子抓个正着。伙计大惊失色,不过轿帘被掀开了一点儿,所有人都看见轿子里面坐着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行刺轿子里面的人?”楚云飞低声问道。 “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信息,门都没有……”伙计突然紧紧咬了一下嘴角,几滴黑血从他的嘴角里流出。 绿衫女子赶过来时,伙计已经瘫倒在地上。她狠狠跺了跺脚:“真是亡命之徒,他是什么人……难道就是……” 楚云飞摇了摇头,衙役们押送着轿子,连同伙计的尸体一起去了衙门。客栈的人也都被留在院中,任何人不得进出。 绿衫女子直到此时似乎才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这是你早就安排好的对不对?他们要抓的人……就是那个女人?一石二鸟……” 楚云飞没有接她的话,反而拖着向外走去。在拐弯的地方,一个普通渔人打扮的人突然低声说了几句话,楚云飞点点头,继续向前走去。 一处僻静的院落里,里面时不时能听到舞剑的声音。他敲了敲门,门很快被打开,百花丛中,身穿黑斗篷的人正舞动着手里的剑。 “不得了了……俏西施没有死,已经被押到衙门里去了……”进来的男子慌慌张张道。 舞剑的男子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仍然全神贯注地舞剑。男子催促了好几遍,他才停了下来,斗篷将他的脸遮得严严实实,声音冷得让人打冷战:“你亲眼看见她没有死吗?” 男子摇了摇头:“绝对不会有错的。那香味是不会错的。我们准备动手,没想到却被楚云飞发现了,结果……” “你说楚云飞也在那里出现了?”斗篷男子猛然一惊,整个身形都顿住了。 男子点了点头:“不错,千真万确。他和一位姑娘。他们出现后不久,那顶轿子就出现。后来,轿帘被掀开了一点儿,我看见了轿子里的人穿的衣服,的确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女人!” “你看到她的脸了吗?” 男子愣了一下:“当时轿帘子掀开一点儿,我没有注意到,大概……” 舞剑的男子叹了口气:“你们中计了!香料虽然罕见,有心人却能弄到手。没有见到轿子里的人就贸然行动,太不应该了!” 报信的男子向后后退了几步:“我来的时候已经确认没有人跟踪,还请……” 他的话音未落,一把剑已经插在他的胸口:“留着你这样的废物做什么?不杀了你,可能就会追查到我们。” 他没再看倒在地上的男人一眼,只是喃喃道:“他来得好快,比我想象中快得多,难道……” 迟来了一步!楚云飞得到信息和绿衫女子赶到那处院子时,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地上还有尚未干掉的血迹。 楚云飞仔细回想了一下,这处宅院临水而建,东、北两面正好是一条曲折的小河,河流直通汴水,西面是进出这里的一条路,南面一片树林,林边还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通往州桥。想要进出这座院子,除了西面的这条修好的青石板路外,就是那条不起眼的小路。楚云飞派人走了一遍,才发现那条小路的出口就在州桥。怪不得他们能在州桥这么快消失,原来他们走了近路。就算有人发现,追到这个人早也跑了。看来,这些人的确费了很大的心思。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就在楚云飞忙活着这些事情的时候,绿衫女子也在不停地打量楚云飞,曾经在这里的人是千芳阁布下的陷阱吗?她能肯定,现在的确有几股势力在碰撞,目的都是了为了碾玉观音,可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呢?她低声道:“又扑了个空,你打算怎么办?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楚云飞点点头:“的确,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可他们的时间同样也不多了。所以,我们要做的,是尽快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总得知道要引的是什么人吧?你不觉得现在事情越来越乱了吗?你要找的是什么人?还有,轿子里的那个……到底是什么人?” “你说轿子里的那个女人吗??……大概其……有可能是你们见到的那个女人,但也有能不是。就看要怎么说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绿衣女子一头雾水。 “意思就是……很简单,你先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还有你的名字。”楚云飞突然板起了脸。 “恩?”绿衫女子难掩脸上的笑意,想不到他真的会问:“我的名字叫迎春。身份嘛,是‘玉蝴蝶’的掌门人。” 这下轮到楚云飞吃惊了:“你说的是真的?” 迎春大笑起来:“我看起来不像吗?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 第二十八章 引蛇出洞 眼下还不是纠结她身份的时候,他现在还不想探究她的真实身份。 迎春一脸的好奇,她想知道号称京城第一名探的楚云飞怎么布这个局?目前的状况是:于雪晴下落不明,俏西施中毒身亡。除了这些人,其余的对手什么身份不清楚,对方实力如何更不知道。他怎么才能布好这个局呢? “如果你还有时间的话,不妨快点去一趟绣坊,帮我一个小忙……”楚云飞的声音压低下去,绿衫女子点了点头,很快离开了。 楚云飞看了看天色,嘴角扯出一抹笑容,眼下一场精彩好戏差不多快开始了,那么精彩的画面,他可不想错过。 梅香小筑,俏西施被放在床上,梅映雪一直守在她身边。眼下他最想做的是狠狠揍楚云飞一顿解解气。真是交友不慎,让他和楚云飞成了朋友。莫名其妙把女人塞到他这里来也就算了,可总不能把没气的女人也往这里送吧?更可气的竟然还要求寸步不离地守着她!这叫什么事嘛! 梅映雪还记得凌晨那一幕,他睡得正香,突然有人敲门,打开门后就见一个黑影扛着这个女人杵在门口,说出了一连串让他冒火的话:“楚云飞让我把她送到这里,他让你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明天一早他会过来。” 没等他细问,黑影就把女人推到他怀里,等他反应过来时,黑影早已不见了踪影。他哭笑不得,心里把楚云飞骂了几千遍,连拖带抱把女人放到床上,又吃惊地发现这个女人好像没气儿了。这么没谱的事情,也只有楚云飞能做得出来。不过抱怨归抱怨,把她放到床上后,梅映雪没敢再闭眼睛。直到天快亮时,再也撑不住的他才靠在榻上睡着。 “公子,不好了,公子,不好了!”仆人的惊呼声把刚刚睡着的梅映雪又惊醒了。 楚云飞揉了揉眼睛,床上的人还在,他松了口气。 仆人慌慌张张推开门,大叫道:“公子,真的不好了……有人硬闯进院子里,说要找公子要人……” “要人?要什么人?”梅映雪心想,闯进来的不会又是楚云飞派来的吧?除了他,还有谁敢这么随便进出梅香小筑。想到这里,他大声道:“什么人这么大胆?大早上就来捣乱,不会把这里当成客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吧?你去门口把人拦住,问明白了再来回话。” “公子难道准备拒我以千里之外吗?”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梅映雪抬起头时,发现一位脸上蒙着薄纱的女子正立在门口。 “你是什么人?”梅映雪一脸的好奇,他觉得眼前的陌生女子他好像见过。 “我是百花楼的人,花名唤作雪儿。公子去过百花楼,难道不记得我吗?”女子挥动着手里的手帕进走来。 “你肯定不是百花楼的人!要是那里的人,他怎么会不认识?”楚云飞戏谑的声音响起。 女人的身子变得僵硬,转身看到楚云飞正笑吟吟地倚在门框上。 梅映雪长出了一口气,楚云飞总算来得及时,他一向不喜欢和女人打交道,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说吧,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别告诉我你来这里仅仅是想和梅公子叙叙旧,温习一下上次见面的情形。”楚云飞双手环抱胸前,倚在门框上调笑道,“梅公子,这可是你的老相好,记不记得,上一次你可吃了人家不少豆腐,最后还被她用刀指着呢。” 那女子咬了咬嘴唇,没想到竟然被他认出来了。她想借机逃跑,可楚云飞把门口把得严严实实,没打算给她任何逃跑的机会。 “好,你不肯说,那就我来吧。你不是百花楼的人,但你却对百花楼比较熟悉,当初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碾玉观音,为了找到它,还把王百万的女儿王晴的画像给了我。这么看来,你们和王家人也很熟。这一次你来这里的目的,我猜是想看看俏西施是不是死了,如果没死,最好能通过她找出王晴的下落,顺藤摸瓜再找到那批宝物,我说的不错吧?”楚云飞淡淡道。 “你……你既然知道了,何必再问?楚公子也是道上的人,那你就应该知道,就算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也不能活着出去,对吧?”女子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强自镇定道。 楚云飞点了点头:“你说得很对,这是道上的规矩。不过我一向最懂得怜香惜玉,怎么会伤害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呢?俏西施就在那里,你可以远远地看上一眼。放你走也是有条件的,我拜托你一件事情作为交换,可以吗?” 女子警备地望着楚云飞。 楚云飞一脸轻松的表情:“我只是想让你告诉你家主人,他要的东西在于雪晴的身上,现在最起码还有一拨人追着她不放。能不能拿到,就看你们的能力了。还有,你能告诉我,于雪晴和王晴是不是同一个人?” 女子摇了摇头。 楚云飞无奈地叹道:“上一次你们也是摇了摇,意思是你们不能告诉我,还是不能肯定她们两个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女子瞪了他一眼:“我们……当然不能肯定她们是不是同一个人!楚公子到现在都没有查出来的事情,我们怎么可能查出来呢?这个答案兴许王百万才知道。” 目送那女子离开,梅映雪长出了一口气:“现在我才明白什么叫交友不慎!你肯定碾玉观音在于雪晴的手里?查到她在哪里了吗?为什么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她?” 楚云飞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我不能十分肯定,只不过想蒙一下,如果蒙对了他们就赚了,蒙不对最多让他们多跑跑腿。他们的消息可真够灵通的,竟然知道俏西施在这里。” 梅映雪一脸被打败表情:这样也可以?这个神探的称呼他到底是怎么骗回来的。 “我来看看她怎么样了。”楚云飞往前走了一步。 “好。作为交换,你能不能告诉我,送她来的那个是什么人?”梅映雪一字一句问道,“像个鬼魅似的影子,差点儿没把我魂吓丢了。” “这是个秘密,天大的秘密。” 第二十九章 大发现 梅映雪一脸苦笑,他觉得楚云飞设下了一个圈套,诱饵就是他,目的是引那些人引上钩。楚云飞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道:“他们知道你是我的朋友,如果我有所行动的话,请你帮忙也理所当然,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 “那好吧!算我怕了你了!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下一步计划是什么?”梅映雪瞪着他。 “我想让你看样东西。”楚云飞把那张梁王给他的画像递给了梅映雪。 画像展现在梅映雪眼前时,他吃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甚至无法用语言描绘出第一眼看见画像时那种怪异的感觉。他细看好几遍,才又抬头望着楚云飞。 “我要让你看的不是这个,而是角上这个形如‘花’字的花押,你能不能看出点儿什么门道。”楚云飞指了指小字边上的标记。 梅映雪皱了皱眉头,看了好半天才开口道:“这……不过是个画押嘛,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你记不记得当初我们在怡红楼的时候,在舞台下捡到的那个胭脂盒?”见梅映雪点了点头,楚云飞继续道:“那个胭脂盒和这张画像一样,也有同样的标记,正因为如此,我才追查到了百花楼,又碰巧遇见了于雪晴的好朋友胡姬。现在回想起来,这一切是不是太过于巧合了?” 胭脂盒?梅映雪一愣:“你是说……那个发出求救信息的歌姬对吗?我想起来了,你在怀疑什么?难道是怀疑……” 楚云飞点了点头。不错,从一开始他就忽视了,他和梅映雪怡红楼会面虽是早就定好的,但这件事情除了他们两个外,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要去怡红楼的消息是无意中说出口的,如果不是听者有心,绝对不可能上演那一幕。眼下还不是消息究竟是怎么走漏出去的,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出谁才是幕后主使这一切的人。所以,弄清画押的真正含义,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你见到过百花楼的匾额吗?”楚云飞突然问道。 梅映雪吃惊地望着他:“百花楼的匾额?什么匾额?百花楼只是传说中的一座楼,它之所有名气大,神秘莫测是它吸引人的一大目的,怎么可能还会有匾额呢?百花楼虽然神秘,但……绝对在京城附近,你觉得他们有可能楼上挂上醒目的匾额?” 楚云飞的脸一下子白了,他连连叹了好几口气道:“哎呀!我还真是糊涂,怎么没想到这一步呢?那就是说……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梅映雪看着楚云飞,只见把那张画折好放到怀里。 楚云飞来不及解释就匆匆出了门,只说让他一定要看好俏西施。梅映雪无奈地摇了摇头。等他回过身来,却发现迎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了,眼下正坐在床边,不停地打量俏西施。他没有问为什么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他比我想象中要聪明。我很好奇,那个凶手是什么人,怎么会布下这么精妙的布局,能耍得他团团转?”迎春淡淡道,“你也跟着他一起疯,怎么把死人放在这里了?这个女人是谁?很重要吗?” 梅映雪没有答话,只是微微摇摇头,很多事情局内人迷惑,局外人看得清楚,可眼下,所有的人都被搅到了局里,若想要揭开谜团,只能慢慢摸索。 “你怎么不问我来这里干什么?”迎春站起来,脸上还带着嗔怒。 梅映雪装作很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帮他的忙吗?我还能问什么?总不能和他争风吃醋吧?” 迎春瞪了他一眼:“你为什么不跟他说实情呢?如果早说的话,兴许他就不用走这么多的弯路了?” 梅映雪一脸苦笑。不错,当初他是应该说的,可惜楚云飞根本没给他机会,当他想说时,事情的发展已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已经迟了,说不定还会连累其他人。不过他相信凭楚云飞的努力,一定会把事情处理好的。眼下,他能应付得过来吗?离结束的期限可只剩下不到两天的时间了。 相国寺,无忧大师笑呵呵地迎接楚云飞的到来。他不知道楚云飞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看楚云飞一脸的严肃,他猜到他肯定遇上了难题,而且这个难题肯定和藏宝阁有关。果然,楚云飞拿出了那张画像,在他的面前徐徐展开。 “阿弥陀佛!”无忧大师双手合什,一脸的虔诚:“楚施主是从哪里得来的这幅画像,这……不应该是中土所有。” 楚云飞收起了画像:“大师见多识广,修为高深,能否告诉我这张观音像的来历。” 无忧大师面露难色,不过他没有多问,反而带着楚云飞来到了禅房,随后,他打开了佛龛下面,只见下面隐蔽的地方也同样放着一张画像。楚云飞迷惑不解地看着他,只听无忧大师淡淡道:“观音菩萨,梵语称阿缚卢枳帝湿伐逻,意为观察世间众音的菩萨,是四大菩萨之一。唐朝时有一位著名的高僧僧伽,传说他是观音菩萨的化身,来世间拯救万民。当时有许多佛造相都是以他的容貌为模本刻画而成。受中原文化影响,西域的观音菩萨像也是如此。碾玉观音正是以这位高僧的容貌为模本作像,佛门中人称为男身女相。到了我朝时,观音菩萨的形象已经大为不同。这张画像,若不是亲眼见过,就连佛门中人,不一定能猜出它的来历。” “这么说来……它果然出自西域,那这尊观音像的身上,真的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吗?”楚云飞紧跟着问道。 第三十章 另有玄机 无忧大师双手合什:“这要从僧伽大师的生平说起。他是葱岭北何国人,何国是碎叶国的附属国。僧伽大师长大后云游四方,并来到中土,最后在江阴悟空寺圆寂。他坐化后,一部分舍利子供奉在悟空寺,一部分被送回碎叶国,也就是通常所说的西域。这些舍利子被视为佛家至宝,修有专门的灵塔供奉。一百多年前,天山发现了一块罕见的美玉,能工巧匠们将它雕成了观音像。据说雕像完成时,佛像发出灵光。国王听闻,认为美玉已集天地之精华,为了能更加尽善尽美,就派人请出一颗舍利子嵌在佛像中。舍利子放入玉观音像,舍利子更是放出万道霞光,照亮了整个王城。碾玉观音到达中原时,有高僧预言,它虽能给万民带来福气,可如果心存歹念的人拥有它就会酿出一场大祸。没想到,这个预言很快变成了噩梦般的事实,碾玉观音身上藏有舍利子的传言很快流传开,人们认为只要得到那颗舍利子,就能长生不老!一场浩劫就此拉开序幕,一时间腥风血雨,不知道有多少人枉送了性命。” 楚云飞点了点头,长生不老,是人类千百万年的梦想,号称一代明君的唐太宗都痴迷丹药,并为此葬送了性命,更何况是其他人呢?拥有不老之身是个遥不可及的传说,可人们仍然会为这个梦想而变得狂热。 “可是……按理说碾玉观音已经有近百年的历史,传说中那枚神奇的舍利子早应该不见了吧?这其中会不会还有什么误会?”楚云飞一脸的惊奇,他觉得既然佛像已经流传了这么长时间,那颗舍利子早应该不见了。 无忧大师摇了摇头:“这一切都是传言。当初碾玉观音送到汴梁时,舍利子就不见了踪影。有人说被嵌在玉里面,有人说舍利子根本就没有放进去。当今圣上信奉道教,并不像唐代帝王那般热心于佛教。只因那块玉料价值连城,做工精致,所以它才会被奉为国宝。否则怎么可能被交到梁王的手里呢?其实对于芸芸众生而言,舍利子在或不在,都已经不重要。长生不老更是无稽之谈。最重要的要有一颗虔诚的心礼佛,修身养性就能颐养天年。楚施主,我说的话,你可明白了?” 楚云飞点点头,无忧大师的一番苦心他当然理解。眼下如果不尽早找到碾玉观音,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此而丧命,想要阻止这场悲剧,就要尽快找出碾玉观音。 “无忧大师这张画像是从何而来?”楚云飞收起了画像,突然反问无忧大师。 无忧大师笑道:“果然没有瞒过你的眼睛。你看看,这是一幅绣像,两天前有人送来的,让老衲解开这画像的秘密。不过老衲修为不够,只告诉那位施主这画像的来历,她听完后就离开了。” “是什么人?”楚云飞一惊,忙问道。 无忧大师没有答话,反而把那张绣像递给他。楚云飞不解地对着佛像看了几遍,明白了无忧大师的用意——只看看绣工,他就能猜到是绣心。 绣坊,为了不让绣心太过难堪,楚云飞先拿出了那张画像。绣心展开看了几眼,站起来连声问道:“这怎么在你的手里?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楚云飞瞪着她,一字一句道:“这个问题应该我来问你,它应该在什么人的手里?为什么不能在我的手里?” 绣心又气又急,仔细拿着画像看了两眼:“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佛像,不容人亵渎。你……” 楚云飞收回那张绣像,一字一句道:“不错,这是观音菩萨像,神圣而且高洁,可这却不是一般的佛像,已经有许多人为它送命。如果你不肯道出实情,还有更多的人送命,说不定下一个人就是你!” 绣心吃惊地望着他,好半天才喃喃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云飞拿出了那张绣像,一点点展开在她面前:“我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绣花就像写字一样,每个人都会逐渐形成自己的风格,尤其是绣工高超的人,旁人能照猫画虎,但神韵却无论如何都是学不走的。这张像肯定是你绣的对不对?你知不知道这张像的来历?” 她却不明白楚云飞为什么生气:“不错,是我绣的像。只不过绣了一张佛像,怎么竟会让楚公子兴师问罪?我只能说它很特别,跟我们平时庙里见到的观音不同罢了……” “不同……不同?好,你以为真的只是不同吗?我告诉你,这画像全天下只怕也只有这么一份——藏宝阁里的碾玉观音。这只是传说中的东西,如果你没有见过,怎么可能绣得出来?说,是什么人给你的画像?还是你见过这尊像?” 绣心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这不可能,怎么会……自己也卷入了这场麻烦?这……就是碾玉观音?他不可能见过的,这只是巧合对不对? 楚云飞伸手把她拉起来:“现在你只要告诉我这是从哪里来的。如果你不肯说的话,且不说别人,我、知府大人都会受牵连。你不会忍心看着悲剧上演的对不对?” 绣心呆呆道:“你是说……这就是碾玉观音?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客人只说绣佛像是为了给家人祈福。只要虔诚,绣出一个佛像,就可以完成人的一个愿望,怎么会,怎么会…… 楚云飞知道这个事实让她难以接受,绣心虽然大大咧咧,本性却善良而又敏感,这样突如其来的打击她怎么会受得了? 绣心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叹了口气:“算了,兴许一切都是命吧!我实在没想到……这张像是半个月前送来的,来人付了一大笔订金,让我绣好了之后把它送到相国寺,还要问一问无忧大师这画像中的秘密。” 虽然绣心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但是仅仅只是描述了一下容貌,楚云飞就猜出了那个人身份。不过,听绣心的口气,除了送画像的人之外,那个人也见到了这张像! 第三十一章 酒宴上的来客 天色渐晚,开封府却热闹非凡,审案的公堂成了歌舞场,酒席摆了八九桌。衙役们脱下了制服,忙得不亦乐乎。眼下如坐针毡的是府尹大人,明天就是结案时间,到时如果破不了案,追不回碾玉观音,非但他小命难保,还可能殃及家人。他不明白楚云飞到底发什么神经,竟在公堂上大摆酒宴,还请来了几个歌伎。难道他想提前给自己送行?这成了什么世道?府尹大人叹气,可惜啊,府衙里最能干的李一剑昏迷不醒,如果他在的话,肯定不会让楚云飞胡来。 何马乐呵呵得指挥着大家忙来忙去。有的被他派出去请客人,有的准备酒菜,还有的在厨房忙着洗菜、炒菜。来到后堂,见府尹大人愁眉不展,他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我说大人,这酒宴已经准备一半,您怎么没换好衣服。这可是我们难得一遇的大喜事,破了案皇上也会嘉奖的。您可一定得给我们面子,酒桌上千万不能摆大人的架子。对了,梁王爷的大厨也到了,一会儿还要露几手呢。您就等着请好吧。” 府尹大人摆了摆手:“这样合适吗?眼下犯人没抓着,反倒先开起了庆功宴,万一被外人听到了不好。到时候总不能拿这些人交差吧?还有……” 何马打断了他的话:“我的大人啊,楚公子可打了包票,说明天肯定能让您带着碾玉观音去见皇上。您就不要再杞人忧天了。梁王差不多也快到了。听说楚公子特意让他带了几坛好酒过来,里面还有几坛上好的女儿红呢。” 府尹白了他一眼,他对楚云飞一向信任,因为他帮官府破过不少案子。可这一次,楚云飞有点不太靠谱。 何马嬉皮笑脸地看着知府大人:“我觉得,楚公子从来没有说过大话,更没有做过不靠谱的事情,所以……请你无论如何都要相信他这一次。他可是京城第一名捕,破案一向十拿九稳,您说对吧?您想想看,这全京城如果有楚公子都破不了的案,还有谁敢接这案子?他打了包票的案子,怎么可能破不了呢?您说对吧?” 府尹叹了口气,何马这话说得的确不错。前两次他们都白高兴了一场,本来以为查到了线索,没想接二连三又发生了命案。话是这么说是没错,就算他再不想饮酒作乐,眼下弓在弦上不得不发,再说出面摆酒宴的人还是梁王,就算他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如此了。 两个人正说着,就听见有人来报信,说梁王已经到了。他们迎出去,只见一顶软轿在衙门口停下,身着便服的梁王从轿子里出来。还有一辆马车跟在轿子后面,是王府的管家梁云生负责押运。 下了轿,梁王微微叹了口气。他还记得早上楚云飞进梁王府时的情景,当时他们正在用早餐,楚云飞大大咧咧走进来,满面春风地告诉他千芳阁设局的人已找到,碾玉观音今天晚上就能自动现身。为了表示庆祝,他希望由王爷出钱,在府衙摆下宴席,犒劳衙役们。临走前还再三声明,让梁王一定要出席。梁王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以为他没睡醒在说胡话,可临走时留下的那句话,又让他确信楚云飞很清醒,因为他说,要十坛上好的女儿红。 最好别让我知道他在骗我,梁王心说,万一他是把我当猴耍,无忧大师那坛猴儿酿他这辈子都甭想再闻到。 “在下觉得楚公子应该没有骗王爷。我听说……今天他们在州桥边上押回来一顶轿子,那轿子里的人,听说跟藏宝阁的案子有关。”梁云生在梁王的身边低声说。 梁王迈步进府衙,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吧。他要是信口雌黄,恐怕也难逃牢狱之灾。皇兄的脾气我是知道的,他一旦生气谁都劝不住,何况还是……” 梁王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因为在他身后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回头就见楚云飞大摇大摆地进了府衙,身后还跟着一顶封得密不透风的轿子,抬轿的显然是梅香小筑的人。 府尹大人和梁王来到楚云飞的身边,看了看那顶轿子,忙问道:“这里面是什么人?” 楚云飞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暂时保密!酒宴差不多该开始了吧?我要的女儿红送来了吗?” 梁云生在一旁接道:“都已经送来了,都送来了,全都是上好的女儿红。楚公子可真是识货,那些酒王爷平日里都舍不得喝,想不到您一张口就是十坛……” 梁王牙痛似的抽了口凉气,他一向视珍珠如粪土,可却爱酒如命。偏偏楚云飞和他一样,也是个酒鬼。这梁云生的话又勾起了他的伤心回忆,相当年……只能说交友不慎遇到这样的人哪! 楚云飞指挥轿夫们把轿子抬到了后堂。然后派了两名衙役在门口守着,任何人都不能接近那顶轿子。梁王好奇地看着他,这家伙又在玩什么花样,轿子里既然有人,为什么不请出来?轿子里是什么人,不但坐着轿子进府衙,还被抬到后堂?难道准备用美人计贿赂府尹大人,好从此案里脱手? 楚云飞神秘一笑,只说到时候就会知道了。 何马一直跟在楚云飞的身边,凭着他有限的智慧,他感觉楚云飞不可能仅仅只是安排一个酒宴,可不管他怎么问,楚云飞回答他的只有一句话: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的。 “这庆功宴太热闹了!只可惜李捕头没有看到这样的场景,要是他也在就好了。”一名衙役在边上感叹道。 楚云飞回过头,发现正是白天跟随他们同去千芳阁的人,他记得曾要他们去看李捕头的,想到这里,他忙问道:“李捕头现在怎么样了?还是昏迷不醒吗?” 衙役点了点头:“恩。李大娘一直守着他呢。郎中去检查过,说可能是头被打伤,里面积了些瘀血,等血化了就能醒了。” “是啊。他很快就会醒过来的。”楚云飞轻声道,见何马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忙解释道:“我的意思说,他如果知道碾玉观音找到了,一高兴就能醒了。” 第三十二章 角力 大堂里,饭菜香迎面而来。所有的衙役们都兴奋不已,因为楚云飞这是提前举行的庆功宴,是梁王爷特点为犒劳他们而准备的。很快,快乐的气氛感染了这里的每一个人,笑声、划拳声几乎要把房顶掀翻了。 最里面摆着的一张方桌,梁王、府尹大人、楚云飞、何马还有管家梁云生都围坐在一起。梁云生有些惶恐,在他看来,这是王爷和官府中人的聚会,他是管家,不应该留在这里。可楚云飞执意把他留下了。 梁王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盯着楚云飞的脸看了几遍:“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你能肯定今天晚上宝贝能找到?不会是痴人说梦吧?” 楚云飞一脸高深莫测的神情:“这个……王爷,我们已经说过,现在只管享乐,不谈案子。来……我敬你一杯。” 和前院的热闹情形相比,后堂异常的安静。守在门口的两个衙役坐在门前的廊柱下,时不时低声谈论着案子。他们很好奇轿子里是什么人,可楚云飞再三嘱咐,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都不能进去,更不能和里面的人说话。眼下就算他们再怎么好奇,都没敢靠近房门一步,只是远远地守着。 其中一个衙役似乎听见了什么,其中一名衙役起身往屋里看了一眼,只见有个影子晃了一下又进了轿子。这让衙役吓了一跳,忙低声喊了几鞓,只听里面的人低声道:“两位差大哥不用担心,我只是有点累了。” 两个衙役对看了一眼,心想这轿子里竟然真是个女人?楚公子在打什么算盘,竟然把她抬到府尹大人的屋里?不会楚公子真破不了案,提前用美人贿赂大人,好让大人后天在皇上面前为他开脱吧? 其实不只他们好奇,就连梁王、府尹都很想知道轿子是从哪里抬来的,为什么抬轿的人是梅香小筑的,坐轿的又是什么人?楚云飞只笑不答,更勾起了他们的好奇心。 “王爷,大人,你们不用再担心了。楚公子的名气那么大可不是白来的,他这么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我猜……一定和藏宝阁的案子有关吧?听人说……昨天在州桥边上,楚公子做好安排,逮着了一个嫌犯,还押回了一个女人。坊间传言,那个女人就是在千芳阁暗算楚公子的人。楚公子的能力毋庸置疑,大人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楚云飞满脸的醉意,得意洋洋道:“你说错了。那只是我们布下的局,轿子里坐的其实不是那些人想的那样,这叫移花接木,那些人……” 何马惊慌失措,唬得忙拦住了他的话:“楚公子,来……尝尝我们这里的手艺……” 楚云飞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不用担心,这里又没有外人。梁管家,不瞒你们说,我觉得那些人够笨的,他们只记得那女人身上的味道,记得那女人的衣服,却不一定认识那个女人。于是我就利用这一点,让衙门里的小兄弟男扮女装,换上颜色相近的衣服,再抹上那种香料,那些人就上钩了……可惜我们出手太慢,功亏一篑!要不然,我们要是顺藤摸瓜,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真是可惜……” 何马哭笑不得地看着楚云飞,听他说话口齿不清,应该是喝醉了。当初他再三嘱咐过,这件事情绝对要保密,不能告诉任何人。他和弟兄们都做到了,可楚云飞这张大嘴竟然都说出来了!真是可气又可笑!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楚云飞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我早就有了安排,明天绝对能查到那些人的下落,碾玉观音……也绝对能找到……” “碾玉观音!?”何马倒抽了一口冷气。藏宝阁失窃的那批物品中竟然还有国宝碾玉观音,怎么他们之前都不知道呢。 梁王也吓了一大跳,想不到楚云飞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说出来了。见何马和府引都疑惑地看着他,不得不点了点头:“不错。碾……的确在那里嘛。所以……这件事情不只关系到藏宝阁,还关系到我们,甚至包括我大宋的国运。” 府尹大人一脸苦笑,之前他一直认为碾玉观音被窃是无稽之谈,现在他总算明白为什么皇上会震怒了。这么说来,那尊观音是以辽太后萧观音为原型雕成的吗? 后堂,一名衙役一路小跑来到后院。两名衙役警惕地看着他,看清来人的确是府衙中的人,才放松了警惕。 那名衙役开口道:“大人让我来替换两位,你们快点儿过去。这里就交给我吧。” 两名衙役再三嘱咐他不能靠近后堂就离开了。这名衙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目送那两个衙役离开,小心翼翼退到了门口,推开门闪身进了屋里。借着灯光,他看见轿子就被放在大厅正中央,轿愣都没有掀开。 衙役抽出腰中刀,亦步亦趋来到轿子前面,掀开轿帘的同时,刀狠狠向轿里刺去。不过跟他想象中血溅满轿的计划不同,他竟然连人带刀都被带进了轿子里。待他回过神时,本应握在他手里的刀已架在他脖子上了。这一变故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直到看见眼前人的那张脸,他才忍不住惊呼:“怎么是你?” 轿子里的人笑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晕了衙役。 大堂里,一双本应该醉意朦胧的眼睛看见两名衙役来到大堂,他知道精彩的好戏已经上演了。 第三十三章 请君入瓮 一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不过这种平静很快被打破。不大一会儿,一个蒙面人闪进了屋子里。不过几乎就在此人准备靠近轿子的那一刻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最先近来的人翻身上了房梁。 脚步声在门口停住了,房门被轻轻地推开,又一个蒙面人闪身进了屋子。他行色匆匆快步靠近了轿子,低声唤道:“施夫人?是你吗?” 屋子里仍然静悄悄的,来人感觉到除了自己的心跳外再听不到任何声音。他试探着掀开了轿帘,虽然看不清轿子里坐着的是什么人,但借着微弱的灯光,一双绣花鞋露了出来。来人松了一口气,正准备探身近轿,只听“哗啦”一声,房门被推开。本应该醉得不省人事的楚云飞神采飞扬地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府尹大人、梁王以及大批的衙役。 “果然是你!想不到你会铤而走险,真是让我很意外。”楚云飞叹了口气,双手环抱在胸前。 梁王、府尹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难道站在屋子里的蒙面人楚云飞认识?仔细看了几眼后,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虽然他蒙着面,但那身衣服他们都很熟!怎么会是他? “梁管家,你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楚云飞依然问道。 站在轿边的人扯下了脸上的布,果然正是梁云生。 梁云生强自镇定,淡淡道:“我只不过是很好奇,看看楚公子把什么人抬到了后堂。这偷看,算不上罪过吧?” 楚云飞笑笑:“是吗?好奇心太重可是会害死人的!你们也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两次布下同样的陷阱。这的确很冒险,但我知道你们会冒险一试的!很可惜,轿子里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快出来吧,让他们看看你到底是谁。” 轿帘被掀开,梅映雪从里面出来,随后又从里面拖出来一个衙役。怪异的场面更让在场的人百思不得其解。 楚云飞叹了口气道:“你既然被我们抓个正着,那能不能告诉我们你在藏宝阁那出精彩的好戏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梁云生“哼”了一声,有几分不屑,还有几分心虚。 梁王惊得瞪大了眼睛:“喂,云飞,你不会弄错吧。他可是我的管家,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呢?这……” 楚云飞叹了口气:“正是因为他是你的管家,才知道碾玉观音的确切位置,才能了解它的真正价值。本来我是不该怀疑他的,可他的行为却总是让我意外。我最初开始怀疑他,是去过百花楼后。我们冒险进入百花楼,接触到胡姬,还查到了有关于氏一家的消息,一切都缘于那个古怪的符号。梁王爷,你还记得佛像上那个奇怪的花押吗?” 梁王点了点头。楚云飞笑笑:“其实在看到画像的花押前,我们在另外一个地方也看到了那个符号。那晚,我和梅公子相约在怡红楼见面,一位漂亮的歌伎用古怪的方式向我们发来求救信息。”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只有梅映雪知道他说的是在怡红楼发生的事情,他接话道:“在我们想探明发出求救信息女子下落的时候,我捡到了一个胭脂盒,那个胭脂盒恰好来自百花楼,更巧合的是,那上面还有一个新拓下来的花押。然后,我们就在怡红楼门口看见了梁管家。” 楚云飞接着他的话继续道:“其实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百花楼并没有匾额,更没有那个所谓的花押。一个空穴来风的画押能同时出现在画像和胭脂盒上,只能说这是同一伙人所为。梁管家不失时机地提出了百花楼,我们追查到百花楼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这件案子和百花楼有什么关系啊?”如坠云里雾里的府尹大人开口问道。 “是因为,百花楼里的一位姑娘,和于雪晴有很深的渊源,他想通过我们,找到于雪晴的下落!” 梁云生冷笑了两声。 楚云飞笑笑:“我们眼下有足够的证据能证明你在藏宝阁一案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梁官家,说实话我很佩服你。为了能让我们按照你的设想追查,你派人将玉飞人从听梅小筑里偷走,把官府的视线引向梅映雪,然后又将玉飞人送还。为了不让我们偏离目标,还把那个所谓的王晴的画像送到我们手里。你这么费尽心机,只是为了碾玉观音?” “你听不懂楚公子在说什么。”梁云生淡淡道。 楚云飞拍了拍手:“好!果然是条汉子!不过你想全身而退不可能了。对了,我还想告诉你一个意外的消息。我还得到一个消息,你知道于老板有个交情不错的朋友叫李三吧?他说假扮的钱姓富商曾经在那家店里喝过茶,还观赏过那里的瓷瓶,凑巧的是那个瓶子上面落了不少灰,钱老板的手印就那么巧合地留在了上面。李三说,于老板在搬到城外前,把那个瓶子交给了他。而且,那个李三还说,那个乔装打扮后的钱老板,和管家长得很像,那个人……就是你对吧?” 梁云生警惕地看着楚云飞。 楚云飞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假扮钱老板的那个人,其实很容易查出来。现在我告诉你一个常识,全天下的人生来差不多就是两只手,但或多或少有些不同,仔细观察就能分辨出来。所以,只要把你的手掌和那个手印对比一下……” 梁云生大惊失色,下意识地把手躲到了背后:“楚公子,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你可不能血口喷人!” “只要对比一下,就能证明你的清白,不如梁管家试上一试?”楚云飞用的商量的语气,可根本没有留下商量的余地,他挥了挥手,守在门口的两个衙役端着印泥走了进来。 梁云生终于低下了头,长长地叹了口气:“不错。那个假扮钱老板的人……就是我。可是……” “可是你却莫名其妙吃了个哑巴亏,我说的不错吧?” 第三十四章 杀人灭口 梁云生长叹了一口气。 楚云飞的嘴角扯过一抹笑容:“按照你们的计划,在完成藏宝阁一案后,紧接着就应该是设计于氏一家被杀,好让他们金蝉脱壳,等风声一过,就立刻携带那些宝贝离开京城。可意外发生了,于家血案中,有人被杀。接着王家被血洗,宝物下落不明,这说明,你们中间有人想独吞那批宝物。” “金蝉脱壳?”何马瞪大了眼睛,这也是其他人想问的问题。 楚云飞点点头:“不错。按照他们的安排,于雪晴离开后,于氏夫妇制造自杀的假相蒙骗官府。可俏西施没有想到,王百万早就找好了替身,还要杀了她灭口。我们在案发现场发现两名死者坐的位置十分古怪,其实是当时在场的还有第三个人,他就坐在主位上,这个人就是真正的于老板,也就是郁来财。” “这……不对啊。你说俏西施已经死了,可是……”何马有些语无伦次,这样的推论太荒唐,也太匪夷所思。 楚云飞点了点头:“对。俏西施很聪明,她假装断气,骗过了于老板。等他离开后,她的同伙找来的替身也被带来。所以,在于家我们看到一个和于老板一模一样的人,还有一个穿着俏西施的衣服,身量、年龄都和俏西施差不多的女人。唯一出现的漏洞,是一向浓妆艳抹的俏西施只略施粉黛。上了年纪的女人,化妆和不化妆,往往判若两人。而别人没有见过她不化装的样子,很自然地认为她就是俏西施。” 他的话到这里顿住了,叹了口气道:“案子到了此时,变得复杂起来。为了不让对方抢先,你在失物名单里加上了玉飞天,这个玉飞天恰好是被梅映雪买走,又出现在王家诸多赝品中的东西。这么做的目的,是让我怀疑梅映雪,并见到玉飞天。” “为了让戏演得更加逼真,你们把这个消息通知了李捕头,让他搜查梅府。最初我以为,你们的目的是栽赃梅映雪,后来才发现是为了将我引到千芳阁,并替你们逼出来一个人——于雪晴!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就是俏西施的同伙,对吧?而千芳阁,应该是于雪晴的藏身的其中一个地方。”楚云飞几乎是步步紧逼。 梁云生不置可否。楚云飞笑笑:“很可惜,你们的如意算盘落空了,有人棋高一着,利用你们设下的局又设了个圈套,他的目的是置我死地的同时,还要让你们以为于雪晴已死。”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千芳阁不是那个神秘女人设下的局吗?怎么还牵涉到梁云生? 楚云飞见众人不解,忙解释道:“一开始我以为那还是你设的局,后来发现是有人先你们一步,另外设了个圈套。俏西施留在那里,也是为了确认死者是不是于雪晴。很可惜,对方早已经撤离了,你们却暴露了自己。” 梁云生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他算计得那么精妙,想不到还是轻而易举地被楚云飞抓了正着。俏西施曾说计划不会出现纰漏,想不到她身上的香味,却彻底出卖了她自己。 楚云飞灿然一笑:“所以,俏西施与我们接触,只要布下这个局,你就会出手。要知道,掀起这所有风波的人,为的不仅仅是藏宝阁的那些宝贝,而是号称国宝的碾玉观音。你处处小心,到头来却几乎功亏一篑,还是没有算计过你的对手。你敢这么大的险,是为了你口中的施夫人,也就是俏西施对吗?” 对手?梁云生竟然还有对手?是那个于雪晴吗?她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这么厉害? 梁云生长长地叹了口气:“你说得不错。” 楚云飞点点头:“大丈夫有情有义,精神着实可嘉,只是你选错了路,也选错了人。不过我很佩服你,因为你竟然想到派人利用音律向我发出求救信号。如果我不识音律,也没有这双耳朵,你的安排不就白费了吗?不过也是我,把一切都想得过于复杂……如果当时我们能想到这一点,就不用走那么多弯路。” 梅映雪叹了口气,心中暗想,如果那个时候他告诉楚云飞,那个胭脂盒上的花押看起来很像是新拓的,事情就不会这么复杂。他回头看了一眼梁王,只见他脸色铁青,看样子是在强压着怒火。 梁云生的脸上闪过一丝苦笑,他看着梁王道:“王爷,对不起,我利用了你。眼下我说什么都没用了。不过请你相信我,我没有杀人,手上也没有沾染任何人的鲜血,请你相信我。” 梁王哼了一声。梁云生回头看着楚云飞摇了摇头:“楚公子,你很聪明,可是你的对手远比你聪明,这里的事情也比你想象中的复杂。我想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不……她大概已经……”楚云飞摇了摇头,那表情代表的含义十分明显,声音似乎还有一种怜悯之情:“眼下我也不能肯定,只能告诉你她不太好。” 梁云生脸色抖然变了,闭上嘴再不肯多说一个字。楚云飞挥了挥手,两个衙役上来把他带了出去。 就在这时,被梅映雪从轿子里拖出来的衙役醒来了,看见屋里站了一屋子人,他一脸欣喜道:“你们来了,真是太好了。我被人暗算了……” 这样出乎意料的话语让人很是意外,这显然不应该是一个犯人该有的表现,惊慌失措、跪地求饶或者咬紧牙关一句话不说,或者用不屑的眼光蔑视所有的人,这些都在情理之中,可他这样的反应太令人意外了。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杀轿子里的人?”楚云飞笑盈盈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衙役也是一头雾水,正想开口,外面却突然乱成了一团,只听有人喊:“不好了,起火了,快来人哪,快救火啊!” 只见前院火光冲天,叫喊声、锣声、狗叫声响作一团。情势危急,审问被迫中止,除了留下一名衙役看守,所有人都跑去救火。 起火地点是前厅,一股松油味飘散开来,火势越烧越猛。楚云飞吃了一惊:“坏了,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第三十五章 暴风雨的前骤 等楚云飞再返回后堂已经晚了,负责看守的衙役昏迷不醒,嫌疑人中刀身亡。楚云飞愤恨地用手砸了一下地,仔细检查地面时,突然发现轿子后面有什么东西在发光,忙过去捡起来,对着灯光看了几眼,几乎是倒抽了一口凉气,眉头紧缩。 “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人在府衙里杀人放火,真是胆大包天!太过分了!这是什么人干的?”府尹大人鼻子都快气歪了。 梁王看了看楚云飞,眉头紧皱。 接着赶来的衙役们很快把这里封锁起来。楚云飞、梁王和府尹三人出了大名。只听楚云飞低声叹气道:“我们太轻敌了!看来凶手要狗急跳墙!好戏,就要上演了!” 什么好戏?匆忙从前院赶回来的梅映雪正好听到最后一句话。他以为事情就此结束,但听楚云飞这话的意思,一切似乎刚刚拉开序幕。楚云飞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又凑到他耳边,跟他咬了半天耳根子。梅映雪愣了一下,点点头就很快离开了。 酒宴最终不欢而散,不过总算有了一些收获,最起码梁远生让自己暴露了。梁王在临走前问楚云飞:“你布下的局,针对的人不是梁云生?听你的话音,还有人参与到这起案子中对吗?” 楚云飞沉吟了一会儿,叹气道:“您说对了。我们大张旗鼓摆下宴席,当然是个陷阱,不仅仅只是为了提前庆功。可那些人就算知道是个陷阱,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也会出手。” 梁王放下轿帘离开了,眼下他心里压了一块巨石,让他喘不过气来。他没想到王府的管家会参与进来。他不明白梁云生的目的是什么?贪财?还是贪恋美色?还有,楚云飞为什么没有追问梁云生那批宝贝的下落?难道是时间太紧忘了吗? 开封府大牢,一股腐臭的味道在空中飘荡,借着大门口灯笼微弱的灯光,身穿囚服的犯人们都已经入睡,此起彼伏的打鼾声让大牢里显得更加安静。被关在最里面的梁云生却没有一丝睡意,他盘腿坐着,震天响的鼾声让养尊处优的他更没有一点儿睡意。坐在那里,他似乎还在等待着什么。脚步声由远及近响起,梁云生微微张开眼睛,很快又闭上了:“楚公子,你不用再费心了,从我的口里你不会得到任何消息。我是罪有应得,现在也没有了牵挂,只求速死,你还是不要枉费心机了。” “生无所恋?这个想法很好,非常好!那我就放心了。”低沉的声音传来,显然来人不是楚云飞。 梁云生吓了一跳:“是你!你怎么会来这里?想干什么?” “送你上西天!”阴沉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梁云生冷笑了两声:“你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这里可是大牢,你想要下手,没有那么容易。” “当然。我当然不会傻到自己动手。但你别忘了,我们手里还有王牌。你觉得和我们手里的王牌相比,你的性命重要吗?梁管家,你是个聪明人,就算你今天能逃过一劫,到头来能逃过一死吗?现在,你自己做选择吧。” 一个瓷瓶被丢到了梁云生脚步,梁云生捡起来握在手心里,哆嗦了半天长长地叹了口气:“你好卑鄙!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梁云生打开了瓷瓶,一饮而尽。瓷瓶落地的同时,他也倒在地上。来人冷笑了几声,转身离开了。 一切又归于沉寂。不过不大一会儿,又有人进来打开了牢门后,在梁云生的身边蹲下。 城中小院,站在院中发呆的男人长叹,穿着锦衣华服的女子从房里出来,把一件衣服披到了他身上。 “已经完事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女子柔柔道。 男人把她揽入怀里,低声道:“眼下只能孤注一掷!我不能肯定他们都查到了什么。楚云飞比我们想象中要厉害。我觉得眼下最好的出路是连夜出城,你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一切由我来应付。” “恩?”女子迷惑地望着男人的眼睛,“你放心把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不怕我带着它逃之夭夭吗?还有,现在风声这么紧,我怎么可能出去?” 男人笑笑:“我相信你不会背叛我,至少这辈子不会。我有办法让你出城。一切我都安排好了。” 灯火通明的怡红楼人声鼎沸,无数人仍留在这里寻欢作乐,彻夜买醉。就在这时,一队衙役悄无声息地将这里包围,为首的正是何马,身后还跟着楚云飞。他们的行动十分隐秘,除了守在后门的人,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人。 静悄悄的后院,烛光摇曳中,几个人影不时在房中晃动。何马挥了挥手,衙役们四散开来,将所有进出这里的通道都守住了。 从天而降的衙役让屋里的男人吃了一惊。看到最里面的那个男人男人,何马更是吃了一惊,因为他竟然是个刀疤脸——应该就是他们一直在找刀疤脸! “我们又见了面了!”楚云飞淡淡道,“真是谢谢你们在千芳阁布下那么精彩的陷阱,要不然,我可能还像一个没头的苍蝇一般四处乱转呢。” 何马没听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楚云飞没有解释,只下令让衙役们把这里的每个地方都仔细检查一遍。 “你……你们是怎么查到这里的?”为首的人惊恐不已。这是他们认为最安全也最不可能被查到的地方,想不到竟被抓了个正着。 “藏起一粒珠子最高明的方法,就是把它混在珠子地里。这里可是京城最大的教坊之一,附近又多客栈和饭庄。而且,这里离州桥不过一箭之地,方便通过水路进出城。这里还是个销金窝,人员复杂,每天进出的金银不计其数。所以,”楚云飞淡淡道:“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不是你们行事的一行风格吗?无论是洗劫藏宝阁,还是灭掉王百万一家,你们都在奉行这个原则。今天一大早,我拜托‘玉蝴蝶’,请她们帮我把这方远十里的地方排查了一遍。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们怡红楼突然多了几个神秘人物。再联想到当初我查案到过的第一个地方就是这里,所以我想这里才是你们的栖身之处。赃物肯定也被留在这里。我没有猜错,对吧?” 果然,他们床下有一个用木板掩起来的地窖,几名衙役费了好大力气,把一口大箱子从里面抬了出来。 第三十六章 调包 一个寻欢作乐的烟花地,供轿夫、浣衣娘、厨娘一类下人住的地方竟然藏着价值连城的古懂,着实令人意外。被抓个正着的男人一个字都不肯说,不管怎么追问,他们只有一句话:“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楚云飞摇了摇头,对刀疤脸道:“就算你不开口,我也知道你们的秘密。眼下你要担心的不是你自己,而是那个突然不见的主人。这些东西对那个人来说无关紧要,可对你们来说,这些东西在,你们皆大欢喜。东西不在……又会怎么样呢?” 淡淡的几句话把这些人的希望击得粉碎。楚云飞继续道:“可能他曾经给过你们许多承诺,可想想看,从一开始到现在死了多少人?他可曾有一丝的心软?所以,为了保全自己,他绝不可能放过你们,你们难道甘心情愿为他送命?” 这些人仍然默不作声,楚云飞挥了挥手,让衙役把东西连同犯人送到官府,同时派人通知梁王和藏宝阁的店主速到府衙,好辨认这些是不是藏宝阁的失物。 “我们现在去哪里?”这里很快只剩何马和楚云飞两个人,他好奇地问楚云飞。 在他看来人,嫌犯已经抓到了,只要加以审问,就能找出幕后真凶,也就意味着很快就能大功告成,为什么楚云飞好像还有别的打算。 此时的楚云飞心口像压了一块石头,眉头皱得更紧了。通过刚刚简单的对话,他认为幕后人物早已经料到这些人会被抓住,甚至还有可能,这些人已经得了密令,只要拖到明天晚上,皇上就会追究开封府办案不利的罪名,所有人都会被问罪。他们就能逃过一劫。 汴梁古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沉静,女扮男装的黑衣人向南门快速疾驶。马上的人松了口气,因为路上除了偶尔遇上两三个更夫外,并没有巡逻的士兵,她也就不用担心会被人盘问。骑马人一路顺利到达南城门,到了南城门,她松了口气,只要出了这道门,一切都会成为往事。 城门楼上一个卒子探出身子喊道:“是什么人哪?不知道卯时三刻才能开城门吗?现在还早着呢,到时候你再过来吧。” 女子大喊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赶到城外十里铺,我有开封府发的腰牌,你得马上开城门,万一耽误了,你可吃罪不起。” 守城的卒子看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借着城楼上灯笼的光看清她举起的腰牌,这才晃晃悠悠从城门楼上下来,嘴里还念念叨叨,显然有些不满意。只见这卒子慢慢腾腾下了台阶,:“你这人也真是的,这天就快亮了,哪差上这么一会儿时间。人家赶大集的还在城外赶着呢,我都没让人进来。来……让我看看你的腰牌,万一要是让贼人骗了,小老儿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年轻人不情不愿把腰牌举到卒子眼前,等她回过神来,举着牌子的手已经被抓住了,想要挣脱已经来不及了。年轻人大喊道:“你想干什么?我出城是公干,要是误了我的事……” “我们当然不会误了你的事,于雪晴……不对,确切地说,应该称呼你王小姐,我说的不错吧?”本来看上去老态龙钟的卒子突然揭去了脸上的伪装,一张俏丽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如果被称为雪晴的女子曾经见过这个女人,就会认出她就是自称“玉蝴蝶”掌门人的迎春,很可惜她从没见过她。突如其来的变化把她被吓了一跳,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你是谁?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是……” 她一向最功于心计,最会伪装。可突然被人识破身份,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几乎下意识地用手护住怀里的包。 “其实你不用自报家门,也不用知道我是谁。不过我觉得你应该认识我。当初你们做下了那么大的案子,打的可是我们的旗号。现在,你又想用假腰牌蒙混过关是吗?很可惜啊,楚公子早就已经做好了安排,所有的城门都已经接到密令,只要有人以官府的名义外出,那个人就必然是藏宝阁案的凶犯。我呢,从昨天晚上就一直守在这里,想不到竟然抓到你了!”迎春最讨厌漂亮的女人做出那么丑恶的事情。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想要出城办事,你……不是守城门的卒子……要是再不开门,我可要喊人了。”被称为雪晴的女子一脸的惊恐。 “不用装了。于雪晴,不管这是不是你的名字,你就是那个女人。不要玩花样,更不要想要和我动手,如果你敢对我动用迷药或是暗器,最好考虑清楚,因为周围最起码有几十人用弓箭对着你,只要你一动,马上就会变成刺猬。”迎春一脸的笑意,可说出来的话让人不寒而栗。 女子长叹了一口气,不得不乖乖投降。 迎春把她的双手绑好,吹了一声口哨,埋伏在城门边的一个人驾着马车赶了过来。 “你不是说……这里埋伏了很多人吗?”那女子吃惊地发现竟然只有一个人。 “我不那么说,你的迷香能饶得了我吗?”迎春笑道。 被称为雪晴的女子鼻子都要气歪了,瞪大了眼睛看着迎春。她机关算尽,没想到竟然在最后一关栽到这么个小丫头手里! 城楼上,守城的士兵们鼾声震天,这是这个月来他们睡得最好的一觉,这可真是多亏了楚云飞,派人替他们看守了大半夜的城门。 第三十六章 调包 一个寻欢作乐的烟花地,供轿夫、浣衣娘、厨娘一类下人住的地方竟然藏着价值连城的古懂,着实令人意外。被抓个正着的男人一个字都不肯说,不管怎么追问,他们只有一句话:“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楚云飞摇了摇头,对刀疤脸道:“就算你不开口,我也知道你们的秘密。眼下你要担心的不是你自己,而是那个突然不见的主人。这些东西对那个人来说无关紧要,可对你们来说,这些东西在,你们皆大欢喜。东西不在……又会怎么样呢?” 淡淡的几句话把这些人的希望击得粉碎。楚云飞继续道:“可能他曾经给过你们许多承诺,可想想看,从一开始到现在死了多少人?他可曾有一丝的心软?所以,为了保全自己,他绝不可能放过你们,你们难道甘心情愿为他送命?” 这些人仍然默不作声,楚云飞挥了挥手,让衙役把东西连同犯人送到官府,同时派人通知梁王和藏宝阁的店主速到府衙,好辨认这些是不是藏宝阁的失物。 “我们现在去哪里?”这里很快只剩何马和楚云飞两个人,他好奇地问楚云飞。 在他看来人,嫌犯已经抓到了,只要加以审问,就能找出幕后真凶,也就意味着很快就能大功告成,为什么楚云飞好像还有别的打算。 此时的楚云飞心口像压了一块石头,眉头皱得更紧了。通过刚刚简单的对话,他认为幕后人物早已经料到这些人会被抓住,甚至还有可能,这些人已经得了密令,只要拖到明天晚上,皇上就会追究开封府办案不利的罪名,所有人都会被问罪。他们就能逃过一劫。 汴梁古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沉静,女扮男装的黑衣人向南门快速疾驶。马上的人松了口气,因为路上除了偶尔遇上两三个更夫外,并没有巡逻的士兵,她也就不用担心会被人盘问。骑马人一路顺利到达南城门,到了南城门,她松了口气,只要出了这道门,一切都会成为往事。 城门楼上一个卒子探出身子喊道:“是什么人哪?不知道卯时三刻才能开城门吗?现在还早着呢,到时候你再过来吧。” 女子大喊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赶到城外十里铺,我有开封府发的腰牌,你得马上开城门,万一耽误了,你可吃罪不起。” 守城的卒子看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借着城楼上灯笼的光看清她举起的腰牌,这才晃晃悠悠从城门楼上下来,嘴里还念念叨叨,显然有些不满意。只见这卒子慢慢腾腾下了台阶,:“你这人也真是的,这天就快亮了,哪差上这么一会儿时间。人家赶大集的还在城外赶着呢,我都没让人进来。来……让我看看你的腰牌,万一要是让贼人骗了,小老儿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年轻人不情不愿把腰牌举到卒子眼前,等她回过神来,举着牌子的手已经被抓住了,想要挣脱已经来不及了。年轻人大喊道:“你想干什么?我出城是公干,要是误了我的事……” “我们当然不会误了你的事,于雪晴……不对,确切地说,应该称呼你王小姐,我说的不错吧?”本来看上去老态龙钟的卒子突然揭去了脸上的伪装,一张俏丽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如果被称为雪晴的女子曾经见过这个女人,就会认出她就是自称“玉蝴蝶”掌门人的迎春,很可惜她从没见过她。突如其来的变化把她被吓了一跳,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你是谁?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是……” 她一向最功于心计,最会伪装。可突然被人识破身份,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几乎下意识地用手护住怀里的包。 “其实你不用自报家门,也不用知道我是谁。不过我觉得你应该认识我。当初你们做下了那么大的案子,打的可是我们的旗号。现在,你又想用假腰牌蒙混过关是吗?很可惜啊,楚公子早就已经做好了安排,所有的城门都已经接到密令,只要有人以官府的名义外出,那个人就必然是藏宝阁案的凶犯。我呢,从昨天晚上就一直守在这里,想不到竟然抓到你了!”迎春最讨厌漂亮的女人做出那么丑恶的事情。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想要出城办事,你……不是守城门的卒子……要是再不开门,我可要喊人了。”被称为雪晴的女子一脸的惊恐。 “不用装了。于雪晴,不管这是不是你的名字,你就是那个女人。不要玩花样,更不要想要和我动手,如果你敢对我动用迷药或是暗器,最好考虑清楚,因为周围最起码有几十人用弓箭对着你,只要你一动,马上就会变成刺猬。”迎春一脸的笑意,可说出来的话让人不寒而栗。 女子长叹了一口气,不得不乖乖投降。 迎春把她的双手绑好,吹了一声口哨,埋伏在城门边的一个人驾着马车赶了过来。 “你不是说……这里埋伏了很多人吗?”那女子吃惊地发现竟然只有一个人。 “我不那么说,你的迷香能饶得了我吗?”迎春笑道。 被称为雪晴的女子鼻子都要气歪了,瞪大了眼睛看着迎春。她机关算尽,没想到竟然在最后一关栽到这么个小丫头手里! 城楼上,守城的士兵们鼾声震天,这是这个月来他们睡得最好的一觉,这可真是多亏了楚云飞,派人替他们看守了大半夜的城门。 第三十七章 意料之外 “碾玉观音,真的是碾玉观音!”得到消息后冲到公堂的府尹大人,看见公案上佛像几乎欣喜若狂。 对着佛像看了半天,府尹在公案前坐下,这才注意到公堂的角落里站着两个打扮古怪的女人。得知他们的身分后,府尹又吃了一惊,一个自称玉蝴蝶的帮主迎春,另一个则被她坚称是于雪晴。府尹问了好几次,才确认自己的耳朵没有听错,这两个传说中的人物,竟然同时出现在府衙上。她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楚云飞的出现打乱了府尹的审问计划,同时和楚云飞一起出现的还有梁王。 “于雪晴!是你!”梁王爷情不自禁地大叫道,那的确是他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于雪晴,她的气质和身段他不会记错的。 被称为于雪晴的女人摇了摇头:“这位官人……你认错人了!” 梁王疑惑了,凭着记忆,他觉得她的容貌与于雪晴有几分相似,可她的断然否定,又让他怀疑自己认错了人。 “雪晴小姐,你有什么话说?”楚云飞几步来到那个女人的面前,放肆的目光在她的身上下打量了她好多次。 那女子摇了摇头:“这位大哥,你弄错了。我不是什么小姐,也不姓于。” “不错,你的确不是位千金小姐,也不姓于。你姓王,是王百万的小妾,闺名雪晴,在‘如是我闻’店里,你的名字是于雪晴,我说的不错吧?”楚云飞语出惊人。 那女子用古怪的眼神望着楚云飞。只见他淡然一笑,突然拍了拍手。接着,一个身着紫衣、脸上罩着面纱的女子来到了堂上。紫衣女子掀开面纱,那个咬定自己不是于雪晴的女人看到她的脸,惊得退了好几步。 “你……怎么是你……”那女子吃惊地看着来人。 “天哪,你不是已经……”迎春吓了一跳,因为她在梅香小筑里曾经见过她,但那个时候她好像已经断气。 “不错。我的宝贝女儿!不,应该说我的好妹妹!按照你派出去的人给你的信息,我早已中毒身亡,绝不应该在这里出现,对吧?”俏西施强忍心中的怒火,瞪着雪晴。 这一切都在楚云飞的意料之中,俏西施的突然出现是他的精心安排,一个本已经死了的人突然出现,定然能让雪晴惊慌失措。而眼下能证明雪晴身份的也只有俏西施。 俏西施的突然出现不只吓到了雪晴,衙役们也大大吃了一惊,因为他们从何马的口中得知俏西施已死。 俏西施之所有在这里出现,还要从她找楚云飞说起。楚云飞的追查让躲藏在暗处的罪犯十分不安,为阻止他继续追查,这伙人决定除去他。他们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打听到楚云飞暂时包下了城中一家客栈的后院。随后,他们买通伙计,化装潜入客栈,在茶水里下了毒。阴差阳错,就在他们以为自己得手时,俏西施突然出现在那里。俏西施倒的那杯茶救了她自己一命,因为楚云飞是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每次喝茶都会自己煮水,从不假手他人。更重要的一点儿,晚上他从不喝茶。所以,他看见俏西施倒茶,就感觉到事情不对,遂立即向俏西施发出暗号。俏西施心领神会,假装倒地,楚云飞扶她的时候,挡住了蜡烛的光线,把一粒药丸喂她服下。那药是他无聊时的作品,吃下会暂时出现气绝、心跳减缓,表面上看起来和死人差不多。果然,这招骗过了躲在梁上的人,以为俏西施已死。他们松了口气,因为俏西施已死,再没有人能证明雪晴的身份。 “别以为你那两招就能骗过所有人。其实楚公子早就开始怀疑你,还找到证据,证明你是藏宝阁案的主谋之一。”俏西施冷笑着看着雪晴。 楚云飞知道俏西施在打自己的算盘。他淡淡道:“的确如此。从你在藏外渡口那只小船上留下鞋开始,对你的调查就开始了。我们查过,那只鞋出自袁记鞋行,价格不菲。现在仔细回想起来,我猜你那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让我们确认轿子里坐着的是位千金小姐。” “鞋?什么鞋?我听不懂公子在说什么?”雪晴故作镇定。 楚云飞从身上拿出了那只鞋:“我们已经确认过,这只鞋的确出自袁记鞋行,买走这双鞋的是个脸上带疤的男人。而你离开城外时,随轿的也是个脸上带疤的人。更奇怪的是,当初在千芳阁,那个跟在带着面罩的神秘女子,身边也跟着个脸上带疤的男人。所以我确定,在千芳阁暗算我的人就是你。眼下刀疤脸已经被落到我们手里,要不要他和你当面对质?” “你说是她故意留下了那只鞋?为什么?”梁王难掩心中的好奇。 看着梁王痛心疾首的模样,楚云飞知道他一定在为他心中雪晴的美好形象的幻灭而难过。 “很简单,她的目的是让我们认为她被绑架了,这样我们就会把注意力转到追捕刀疤脸上。而她则可以全身而退。不过很可惜,我们得到了雪晴送给某个姑娘的罗帕,通过这方罗帕我怀疑王晴和于雪晴是同一个人。当然我查到这些你们也查觉到了,为了尽快脱身,你们先迷惑了王百万,转移出王家大部分的财物,之后你再次以王晴的身份逃之夭夭。”楚云飞一字一句道。 “好……好……好!”一身男装的雪晴连叫了几声好,同时伸手拉下头巾,“这个故事真是很精彩。不过很可惜这只是个故事。你可以说我是王晴,也可以认为我是于雪晴。如今我落到你的手里,没什么好说的,只能怪我自己交友不慎……” “人生难得一知己。”楚云飞的脸色有些凝重,“你知道,胡姬一直都在担心你。” “她可真是对我……好啊!”雪晴气得咬牙切齿,似乎还有难言之隐。 “不过也正是因为她,我才查到你的真实身份!”楚云飞突然加了这么一句。 本来镇定自若的雪晴,脸色瞬间变成了死灰色。 第三十八章 雪晴的身份 俏西施吃惊地望着楚云飞,又看看雪晴。她还记得六年前第一次见到雪晴时的情形。那时他们初到汴梁,她和郁来财准备雇几个长工,在大梁门内集市上看见了头插草标的于雪晴。得知他们在雇人,雪晴几乎是痛哭流涕跪在地上拉住了俏西施的裙子。出于怜悯,俏西施把她买下了了。后来,她发现雪晴机灵能干,再加上模样不错,她就准备培养她当自己的心腹,好拴住郁来财的心。随后,她在雪晴身上花费了大量心血。雪晴没让她失望,琴棋书画很快学个大概。不久,他们在藏宝阁买下店面,为掩人耳目,雪晴以女儿的身份被带过去。为了彻底拴住丈夫的心,俏西施主动捅破了那张窗户纸。郁来财又惊又喜,收下了老婆准备的这份特殊礼物。为了能让雪晴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们,雪晴也逐渐参与到谋划藏宝阁案中。 楚云飞绕着雪晴转了一圈,转身望着俏西施:“你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的来历吗?按你的说法,她只不过是个粗野的丫头,可那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改变那么大呢?还有,她能让郁来财这个妻妾成群的男人服服帖帖,如果只是个不黯人事的小丫头,恐怕也没有那么的本事吧?” 俏西施愣住了,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想过,只觉得她很能干,因为有好几次郁来财都把外出进货的任务交给了雪晴。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不只挑起了俏西施的好奇心,也让府尹大人竖起了耳朵。楚云飞低声道:“六年前,府尹大人还在翰林院任职。郁来财是很有名的摸金校尉。就在这一年,郁家人突然失踪。传言他发了一笔横财,远走他乡。这个时候,怡红楼有个十五岁小丫头也不见了踪影,她是歌伎小月儿的私生女,其父不详。小丫头从就接受训练歌舞,目的是将来能成为一名歌伎。但她突然不见了,且一直下落不明。两年后,她的母亲小月儿暴病身亡,有名的郎中也没诊出她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很凑巧,就在今天晚上,我们找到了小月儿的坟墓,开棺验尸后,根据骨头的颜色和坟墓周围来看,她是中毒身亡。这是一种很厉害的毒药,一次使用少量的话,不会致命,只会囤积在腹中。如果多次服用,会出现腹痛、心慌的症状,除此外一切正常,再高明的郎中都不可能查出病因。死后,仵作也检验不出来她是不是中毒。小月儿死后,她身边被安排好的一个小丫头也在当天落水身亡。” 雪晴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楚云飞继续道:“小月儿的女儿名叫雪晴,也就是你,雪晴姑娘。六年前,有人看中了你的聪明,花大价钱将你买走,我想应该还对你许诺了什么。随后你被安排进了郁家。你不负众望,不仅入了郁家,还顺利地成了郁来财的小妾。凭着过人的记忆和不错的画工,你也在藏宝阁一案中出了不少力。而更让人想不到是,你的手段太过高明,竟然能让郁来财和 夫人翻脸,我说的不错吧?” 俏西施这才反应过来,一切她想不明白的事情终于有了答案:“你是说……从我们初到汴梁就已经被人盯上了?为什么?她是什么人安排到我们身边的?我们也只是被他们利用的棋子?难道说……” “不要忘了,郁来财再怎么改换名号,他都是有名的盗墓贼。他们的目的,最初可能只是为了郁来财盗墓得来的宝贝。没想到郁来财太贪心,竟打起了藏宝阁的主意。对那些人来说,藏宝阁更有诱惑力。不过他们也没打算放过郁来财,所以藏宝阁案后,洗劫王家大院应该早在他们的计划之中。我说的不错吧?”楚云飞说到最后,话头一转,把目光转向了雪晴。 她把头转向了一边,她感觉这只不过是楚云飞施的离间计。 楚云飞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反而继续道:“他们算计得很清楚,除了巧施美人计外,为了让雪晴姑娘专心致志为他们做事,他们杀了小月儿,好让你无后顾之忧。雪晴姑娘,我真佩服你,你竟然能对仇人言听计从,这种忍耐力真不是常人能及的。” 雪晴瞪了他一眼,因为他不可能对自己做出那样的事情。虽然楚云飞说得头头是道,但绝不可能是真的。 楚云飞叹了口气:“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接受,为了确认我说的是不是事实,我们不妨试一下。我们从小月儿的坟墓里取出了一些骨殖,目的就是为了彻底打消你心中的疑虑。” 他的话音刚落,一名衙役端着托盘走进来。楚云飞接过来端到小月儿的前面,只见上面是一截发黑的人骨,边上放着几根银针。他看着雪晴:“人骨只有在中毒的情况下才会发黑。我想你大概也发现,在你母亲的坟前寸草不生。那是因为她体内的毒逐渐到周围的泥土里,使那些草都无法生长。现在,只要把你的血滴在骨头上,血渗入骨头中,就能证明这的确是你的母亲。否则,你的血无法浸入尸骨中。来吧。” 说完,楚云飞把银针递到了雪晴的手里。她呆呆地看着那骨头,犹豫了一会儿,才抓起针刺破了指尖。挤出几滴血撒在骨头上。不大一会儿,令人吃惊的变化出现了,血竟然真的渗到了骨头中。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雪晴吃惊地望着楚云飞。 楚云飞看了看那骨头:“这就是所谓的血脉相连,因为你们的身体流着相同的血,所以才会融入骨头中。这也就能确认,那名死者的确是你的母亲小月儿,而她,也的确是中毒身亡。现在,你还在怀疑我的推论吗?” 雪晴她张了张口,几滴眼泪滚落下来,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何马在旁边急得抓耳挠腮。楚云飞说了那么多,却没有一句说到点子上。他最关心的是,既然雪晴、俏西施包括郁来财都是被人利用,那利用他们的人到底是谁?怎么会计划得这么周详?楚云飞对那个人只字不提,难道他还没查出来? 就在此时,楚云飞突然走到公案前,一把抓起了摆在公安上的碾越好观音。对着灯笼仔细打量了几眼,再次回到雪晴的面前,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想,你感觉在他的心里你一定很重要是吧?” 雪晴低下头,仍然没有说话。 其实到了现在,所有人都能猜到那个幕后人物和雪晴关系不一般。而雪晴得知母亲死亡的真相后仍不肯开口,也正是这个原因。 “啊!……”楚云飞竟然松开了手,玉观音朝地上落下。满堂人都忍不住惊呼起来。 “楚云飞!你疯了!怎么把那么贵重的玉观音摔了!你不要命了!”梁王和府尹同时大叫起来。 第三十九章 真凶现身 就在众人惊呼的同时,楚云飞又在它即将落地的那一瞬间又抱住了。他抬头扫了眼众人,又把它放回公案上。府尹大人心想这楚云飞胆子可真够大,敢开这样的玩笑。就在这时,雪晴意识到了什么,冲到公案前抱着玉观音看了两眼,突然一下子瘫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 楚云飞几步来到她跟前,淡淡道:“雪晴姑娘,你有什么话说吗?” 雪晴声音高了一点儿:“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当然有可能。这张画像,你是不是很熟悉?”楚云飞从怀里摸出一张画像递给了她。 雪晴接过来张画像,不等她回答,楚云飞继续道:“我已经和‘如是我闻’店后院二楼墙上的画比对过,无论是用墨还是线条,都是同一个人所画。” 雪晴黯然点了点头:“不错,这画像……的确是我画的。只是……” 楚云飞把佛像交到了梁王的手里,一字一句道:“从发现藏宝阁宝物的仿制品后我就觉得很奇怪,我记得当时藏宝阁的老板仔细核查后告诉我们,金银玉器都有复制品,唯独少了这尊碾玉观音。当时我们猜测,可能因为它从不展示,你们没有见过它,因此也就不可能仿造。但仔细想想,既然画像存在,赝品自然也会存在。而唯一能解释它失踪的可能,就是有人从王家大院拿走了。” “你说……这尊是复制品?不可能!!”梁王一脸的震惊。他觉得楚云飞是危言耸听,因为他对佛像十分熟悉,借着灯光看玉的光泽和质地,绝对不会出错的。 “你还记得当初‘如是我闻’店里那块号称价值连城的匾吗?听说曾经失窃,后来又被李捕头找到,又还给了郁来财。可于家血案发生后,我们并没有找到它,在王百万家也没有发现。你觉得它会去哪里?” 楚云飞的话句句捶在梁王的心里,这种可能性存在,而且还很大。 楚云飞继续道:“据梁王说,碾玉观音是用籽玉雕成,那么大块的籽玉极为罕见,因此才十分珍贵。这块玉据说采自天山之阴,这里是出产美玉的地方,这是很多人知道的。不过很多人可能并不知道,在天山东侧还有一片产玉的地方,那里所产的玉,其色泽、手感甚至透明度都和天山之阴的美玉相似,但它最上等的玉颜色白里透暗,所以价钱远不及天山之阴的玉料。二者之间的区别很明显,只要在日光下一对比就能看出来,可是如果是在烛光下,根本就看不出来。” 梁王狠狠吃一惊,“如是我闻”店的那块匾他留意过,外面是虎包皮,粗略雕刻过的地方能看出点白玉,但白中透青。当时他只觉得里料颜色和寻常所见的玉不太一样。现在经楚云飞这么一说终于明白了。换句话说,这尊佛像就是赝品。 雪晴脸色十分难看,她勉强站起来,咬紧牙关看着楚云飞。 楚云飞从迎春手里要来一张腰牌,那正是从雪晴的身上搜出来:“其实有问题的不只是佛像,还有这张腰牌。在你看来可能这是一张保命牌。腰牌的确没问题,除皇亲国戚外,够资格拥有它的还有禁军统领、边关将领还有朝中重臣,守城的卒子只认牌不认人。换句话说,谁都可以拿着它出城。但可惜的是,藏宝阁案发后,各个城门已经有禁卫军接管,他们的任务除了检查过往行人外,还要注意到凡是持有此牌的人,不管是谁,都要送交官府,查验身份。拒不配合者,格杀勿论。我肯定你不知道,否则也不会冒险,对吧?但是,交给你腰牌的那个人知道。” “我很好奇,你怎么能那么快就确定王晴和于雪晴是同一个人?还有,我的身份,我们自认设计得很巧妙,你不可能这么快就查出来的。”雪晴转移了话题,这也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第一次去百花楼的时候我已经猜到。你还记得有人送你的胭脂盒吗?盒子底下有个百合花的印记。有人把那个标记拓下来,利用碾玉观音像和假冒的胭脂盒把我们引到了百花楼。更巧的是,我又从百花楼得到了一个手帕,她把手帕交给了我们,好让我们尽快找到你。”楚云飞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看俏西施两眼。 雪晴听完这句话,脸色完全变了,巨大的压力让她有点喘不过气:“你是说……胭脂盒,是这个对吗?” 雪晴从怀里掏出了那个胭脂盒,翻开底下,上面果然有个百合花的标记。没想到……这也能被人利用。她叹了口气:“我果然低估了你,楚公子。你之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我娘的死,还有腰牌和佛像……” 几滴血从她的口中流出。楚云飞大吃一惊,显然雪晴想到的事情他也想到了。没想到他会提前下手!逐渐变青的脸色说明毒药的药性正在逐渐扩散。 “你……真是好狠的心哪!”雪晴的身子往前栽倒,楚云飞忙抱住了她。她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想不到,真是想不到!我聪明一世,竟然也会被人暗算,还输得这么惨!这个……给你,他不仁,我……也不义……只是求……求你,在我死后,把我交还给……怡红楼,还有……胡姬她……” 雪晴挣扎着扯开了衣领,把贴胸口戴着的一样金晃晃的东西扯下来,交到了楚云飞的手里。她的声音慢慢低下去,楚云飞把耳朵贴到她的嘴边,勉强听明白她在说什么。他的脸色逐渐难看。正想再问,却见雪晴的头一歪,停止了呼吸。 “她怎么样了?”何马一脸焦急地问道。 楚云飞摇了摇头,轻轻地把雪晴的尸体放在地上:“她已经死了。不过,眼下,也到了凶手该现身的时候了。我想,差不多他也该来了。” “恩?”堂上的人都用惊奇地目光看着他,凶手?他口中的凶手又是什么人? 第四十章 接近真相 “不得不承认,这是我这些年来遇到的最棘手的案子之一。数次交手,我们发现对手思维非常缜密,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得严丝合缝,几乎没有漏洞。不过太完美的东西,往往会让人感觉不真实,也容易让人起疑。正是因为这样,弄明白一切之后,凶手才更容易找出来。”楚云飞突然转移了话题。所有人都略为惊奇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话题转移得这么快。 眼下俏西施最关心的不是幕后真凶,她急切地想知道,为什么雪晴会突然吐血身亡?她真的死了?还是楚云飞又在故弄玄虚?受命赶来的仵作证实雪晴的确已经死了。根据中毒的症状和发作时的情形来看,那是一种极为厉害的毒药。凶手肯定使用某种东西把药丸裹起来,才会延迟药效的发作。但一旦毒发,就一点儿没有救活的希望。 对方果然老谋深算!!梁王失望地叹了口气。在他看来,楚云飞口口声声说玉观音会自动出现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此时,他的心里有说不出来的失落感,雪晴的死让他的心理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毕竟她曾经是他倾慕的女子,这种打击几乎是致命的。 楚云飞的推理还在继续,他继续道:“想要找出凶手,就要从头到屋把案情再理一遍。我记得藏宝阁案发后的第二天,我和李捕头在御街的茶馆看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女人,并追踪到了第一批劣质仿制品。随后我们才发现那只是罪犯们布下的陷阱,只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但我有了一些发现,其中一点,那里的人交待说他们是受雇于一位神秘的女子。当时我们并没有一直追踪下去,现在回想起来,那个神秘的黑衣女子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上当,所以才会铤而走险,我说的对吧?那个一直没有露面的人,就是你吧?” 他的话说完,竟然把脸转向了俏西施,只见她眨了眨眼睛,竟然十分爽快地承认了:“不错,的确是我雇了那帮小混混,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只是雇了那帮混混?那个老妈子的死你怎么解释?”何马有些激动地追问道。 俏西施摇了摇头,眼中还有几分无奈:“你是说王婆?她得手后不久,那个宝匣就被人抢去了。后来,有人告诉我官府已经追查到那个院子,所以我没再出面。” “我早就应该想到了。其实从那一次行动时,我就应该想到,你们内部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想……从藏宝阁案发生之后,你们产生了分歧。当时你们没有能力把那些宝贝马上运出去,因为那会引起人们的怀疑,所以才把它们藏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随后,你和郁来财带着雪晴到郊外住下,而不是远离京城,也是为了等待时机。随后,在于家血案发生前,也正是你们下一步计划实施前,郁来财突然改变了主意,他想要了你的命,这样就可以少分一部分赃物给你,我说的不错吧?那你能告诉我,当时在郊外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居然会让你们夫妻反目吗?” 俏西施叹了口气:“其实……就像你们说的那样。我们合力演完了那出戏,搬到郊外后,我就发现雪晴已经不再对我言听计从,而且变得神神秘秘。我警告郁来财要小心他,谁知道他已经鬼迷心窍,反而对我百般责怪。后来,这个丫头竟然说我和……我和别的男人有染,郁来财不问青红皂白,对我百般讽刺。我本想拿到那笔分到手的财宝就离开这里,谁知道老天有眼,让我偷听了他们的谈话,才知道他们密谋杀死我!这让我对他彻底死心。不过,我觉得他不会忍心,也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动手了。” “案子到了现在已经很明显,雪晴也是个被利用的棋子,而且是个很重要的人物。”楚云飞突然转过身来,细细打量着每个人,“正是因为如此,凶手的身份,不用我说,你们差不多也能猜到了。” 就在这时,一个担架被抬上来,上面躺着仍然昏迷不醒的李一剑。府尹大人倒抽了一口凉气,怎么在家养伤的他也被带过来了? “你不会说……李捕头和这件案子也有关系吧?还是你们两个在密谋什么?”梁王仔细打量着躺在那里的李一剑。 楚云飞淡淡道:“现在……涉及到本案的人差不多人都到齐了。刀疤脸、雪晴、俏西施,还有那些失窃的物品也差不多都找到了,唯一不见踪影的是碾玉观音,恰恰这又是最重要的。所以……我能肯定地说,凶手就在我们这些人之中。请李捕头过来,只是为了凑个人数。”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看他的样子,心中至少对谁是主谋已经有了十分的把握。 俏西施好奇地仔细看看李一剑,一头雾水地摇了摇头,突然恍然大悟道:“哦!他不是……最有名的李捕头吗?怎么……?” 俏西施的话没有说完,从她的表情来看,显然是想起了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这个问题应该我来问你。那天在千芳阁,我离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楚云飞望着俏西施,又看一眼何马。 这是困扰了楚云飞很长时间的问题。他曾经无数次回想着那天早上的情形,想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俏西施那个时候在隔壁吗? 俏西施的表情十分犹豫:“那天早上我的确在千芳阁,不过没在三楼。因为头天晚上,三层楼都被人包下了。一旦有人包下,就会有专门的人守着,任何人不许打扰,这是千芳阁的规矩。我是在案发现场被封锁之后才去的那间房子,所以……” 这样的对话当然只有她和楚云飞明白是什么意思。面对府尹的询问,楚云飞把那天的情形重复了一遍。接着,何马把那天去千芳阁前后的情形说了一遍:接到报案后,李一剑先行一步到了千芳阁,他紧跟其后,半路上却有点事情被耽误了。等他赶到千芳阁时,发现李一剑昏迷不醒地倒在门口,而床上躺着一个已经断了气的女人。 要弄清楚案子的关键其实并不难,只要李一剑能醒过来,一切都会真相大白,可这也是目前最大的难题。因为没有现场证人,谁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也成了楚云飞最头痛的事情。(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十一章 谜底 楚云飞注意到一个小细节:何马说在去千芳阁的途中发生了意外。在他再三追问下,何马才想起来是遇见两口子打架,拦住了他的去路。他费了好大力气才脱身。 “那两口子是很难缠,那女的看见何捕头就冲上去抱着他的腿,说要让何捕头替她做主。不依不饶地说了好半天,才算有人把他们劝走。”跟何马同去的衙役解释道。 何马一脸懊恼的表情,如果没有出现意外的话,李一剑也就不会发生意外了。 楚云飞眨了眨眼睛,何马遇见的绝不是意外,否则那女人怎么会知道他姓何呢?想到这里,他突然从衙役手里抢过来衙杖,狠狠地向李一剑头上砸下去。手起杖落,可李一剑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楚云飞的脸色一下变了,衙杖停在李一剑的面前,好半天才算收回来。 “李大人,你是不是疯了?怎么对李捕头这么无礼……你?你不会怀疑他跟这件案子有关系吧?这绝对不可能,绝不可能!”何马吃惊道。 楚云飞没有答话,反而让俏西施把于家血案的内情仔细说一遍。俏西施的说法,再次证实了楚云飞的推断:得知楚云飞会参与调查案子后,他们突然改变了计划。他们先安排雪晴离开,还让雪晴故意在船上留下线索,造成她被人绑架的假象。不过郁来财改变了神秘人的计划,他要俏西施一命归西。俏西施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杀意,处处提防,最终假装中毒逃过一劫。随后她的同伙用一个和他身量相同的女人代替了她。郁来财大概临死也不明白,他机关算尽,最终却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而俏西施却捡回了一条命。 “王百万一家被杀,是因为有人想要杀人灭口!幕后的凶手肯定不是你,也不会是你的同谋。”楚云飞看着俏西施道:“你知道为什么雪晴临死前的表情为什么那么痛苦吗?……那是因为,她至死都不肯相信她也会被人利用。正是她的那块手帕,给王家带来一场血光之灾。” 楚云飞说着从身上拿出了一方手帕,递给了俏西施:“这方手帕,是京城最有名的绣坊所绣,老板娘恰好是我的好朋友。我想你们可能没有研究过,刺绣也是一种艺术,拥有高超绣艺的人,会在上面留下自己的符号。从百花楼里得到这方手帕,我就知道它出自绣心之手,果然,从她那里打听到了这方手帕的来历。幕后的主谋没想到,手帕会落到我的手里,还追查到了它的主人是王百万的女儿王晴,也就是雪晴姑娘。为了不让我们追查下去,他痛下杀手,在我们未赶到王家之前,让王家所有人永远闭上嘴。” 一方小小的手帕竟能引出这么多线索?所有人都有些吃惊,还很好奇,什么人会这么精明?竟然能赶在楚云飞的前面灭掉所有的线索?而楚云飞口中所说的这个人,必然就是策划这一切的主谋。 “要查出这个人并不难。当时我曾经怀疑是梅映雪……”楚云飞一本正经道:“但后来我发现不可能是他,因为自从我查出罗帕的主人是王家人之后,就一直在府衙,没有出过大门一步,直到临出发去王家前。排除这种可能后,我就想到了其他的可能,比如说这个人怎么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消息,马上做出决定,不仅运走了王百万家大大部分家财,还妥善安排好了一切。最终我们从王百万家中搜出了那些赃物,让我们误以为王百万就是幕后真凶。这样看来,唯一符合这个条件的人……” 楚云飞的话到这里顿住了,何马有些震惊,他心里隐隐能猜出那个人是谁。府尹大人一脸着急地看着楚云飞:“我说云飞,你就不要再卖关子,快说那个人是谁吧?这天可就要大亮了……” “就是李一剑,开封府的衙役们的捕头,京城名捕李一剑,我说的不错吧!李捕头!”楚云飞把目光猛然转向了安静地躺在地上李一剑。 府尹大人狐疑地看着他们两个,叹了口气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开什么玩笑。游戏到这里结束。快点儿说……罪犯到底是谁?” 俏西施更加震惊,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反过来想,如果不是李一剑,谁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赃物运走,又在王家血案后全身而退?……真的会是他吗? 李一剑微微睁开了眼睛,猛然从地上坐起来,打量了一下大堂上的人:“我……真的是在大堂上?刚才楚公子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楚公子是因为担心破不了案,准备栽赃到我身上吗?楚公子,你也是半个官府中的人,这规矩你也懂得,没有真凭实据的话不能乱说。否则,我完全可以请大人治你个该诽谤罪。” 对于他的突然醒来,有一部分吓了一跳,但同时也有些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恐惧的表情。这些都没有逃过楚云飞的眼睛。 楚云飞直视着李一剑,只见他又以一脸冷冷的表情望着所有人。这样深邃的眼睛后面,又藏着一个颗什么样的心呢?就在二人对峙时,府尹大人把问题扔了俏西施,看李一剑是不是真的涉案。俏西施摇了摇头,的确有人卷入了她们的案子中,但那个神秘人物每次都是蒙着面,声音也经过伪装,她不能断定那个人是不是李一剑。 “说出怀疑我的理由!”李一剑收回了目光,瞪视着楚云飞。 站在旁边的人都暗暗捏了一把冷汗。他们的担心是相同的:如果李一剑是凶手,那他掩饰得也太好了,仔细想想他们就会后背发凉;如果李一剑不是凶手,楚云飞可就闯了大祸,因为那件宝贝还没有找到,也就意味着无法向皇帝交待。他们的命运就掌握在楚云飞的手里。为了自保,甚至有人希望李一剑就是凶手。 楚云飞望了他几眼,终于开口了:“这话还要从梁王和无忧大师身上说起,他们两个以美酒相诱惑,让我加入这件案子的调查,应该都有你在主导对吗?你这么急着让我出手,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十二章 对质 楚云飞这话并不是自夸,因为他是个出了名的怪人。心情好的时候,能帮邻居大妈找丢失的小狗,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算有人抬着金山上门,他都避而不见。更奇怪的是,没人知道他家在哪里,形迹飘忽不定,想要见他一面简直比登天还难。这一次若不是恰好梁王出面,再加上无忧大师相助,楚云飞绝不会轻易出手。除此外,他不愿意参与这件案子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他和李一剑向来不合,李一剑觉得楚远飞吊儿郎当,根本不适合办案。而楚云飞又觉得李一剑一本正经,太累。可是梁王和无忧大师同时出面,让他开始怀疑背后有人推动。后来才发现逼他出面的人就是李一剑。 李一剑不置可否,只是冷笑了一下。话这么说没错,可当初他只是装作很无意的样子在府尹大人面前提到了楚云飞,府尹大人就去求梁王,梁王自然也很想楚云飞出面,再和无忧大师联手引楚云飞入局。一切顺理成章,而李一剑则聪明地主导了这一切,却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楚云飞笑笑:“像你那么聪明的人,是不可能留下证据的。不过我也没想真的和你合作,因为从一开始你就派人跟踪我,查于氏一家血案的时候,何马的突然出现,和你多少也会有些关系。本来我以为你监视我这件事,我同样抓不到证据,可没想到我运气还不错,有个得力助手,他呢,已经把那些小乞丐都抓起来了。那些小乞丐虽然不一定能认出你,但只要他们能证明有人雇他们做事就够了。” 他口中的得力助手指的是梅映雪,当初他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动梅映雪,把那些小乞丐们都集中到了一起。不过据梅映雪说,那些小乞丐也不清楚雇佣他们的是什么人,只知道是个身穿黑色斗篷、脸遮起来的男人。 “有人跟踪你?小乞丐?……我想起来了,你是说那些不管我们到什么地方都能见到的小乞丐?他们是跟踪你的人?也是啊……以前我好像没有注意街上会有那么多的小乞丐。”何马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李一剑还是一脸的满不在乎。俏西施的眉头突然慢慢皱了起来,她努力地在回忆什么。 “从我介入这起案子之后,你们所有的计划都发生了戏曲性的变化。首先是金蝉脱壳计划失控。按照你的策划,让他们死去,然后到新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可郁来财却有自己的小算盘,他想除掉俏西施。这直接导致了你们内部的分裂。你还没来得及出手,梁云生就开始搅局。他是梁王身边的人,自然能通过梁王观察我们的一举一动,于是他在怡红楼设局,让我们得知雪晴未死的消息,随后以两个百合花的标记将我们引到百花楼,因为他知道,雪晴和百花楼里的人有来往,如果我们进了百花楼,就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说不定还能查明你的身份。果不其然,那里的确有于雪晴的好朋友,还让我们顺藤摸瓜,发现了王晴的存在。”楚云飞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好半天才叹了口气。 “搅局?……梁云生……是个搅局的人?”何马瞪大了眼睛,他们不是一伙的吗?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内情? 根据楚云飞的判断,他们进入百花楼时,主谋就已经得到信息。而当时雪晴姑娘不一定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主谋就要赶在楚云飞之前,除掉所有的线索。楚云飞淡淡道:“其实我一直都很奇怪,那天我去找绣心姑娘是在从百花楼回来后,这个决定是我私下里决定的,没有告诉任何人。可奇怪的是,我在绣坊却见到了何捕头和李捕头,你们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啊?”何马吃惊地看着楚云飞,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半天才道:“那天我们是……我记的李捕头说要去找你,说你可能会去绣坊。” 李一剑神色十分自然:“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谁不知道楚公子是脂粉堆里最受欢迎的美男人,我还知道你是绣坊的座上宾,你和绣心是要好的朋友,我们能找到那里很正常吧?” 他的说辞显然有些强词夺理,但却让人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这反倒让人起疑。楚云飞摇了摇头:“我想,你的信息来得那么快,是因为百花楼里也有你的眼线,所以你才会适时地出现在那里。” 不过这样的推测李一剑根本不会承认。楚云飞也没打算继续这个话题,道:“那天晚上,临出发前,我才得到知道你们要去的地方是王家大院。府衙里的人,除了你和何马之外,没有人知道目的地是哪里。当时你的表现让我很意外,你以怕走漏消息为由,不许我踏出府门半步。你如果不是事先我要去的地方,是不是就不会阻止我?……对了,当时,我记得我还曾问过你,那个提供给你线索的线人到底是什么人?” 李一剑冷哼了一声,楚云飞的推理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根本勾不起他想解释的兴趣。但最后一个问题戳到了他的痛处,他虽然不愿意回答,可却不得不回答,再敷衍下去只能说明他心中有鬼:“我的线人,其实是王家的管家,不过他那天……也死了。” 显然这样的答案没有丝毫的说服力。管家是王百万的人,一直替他打理王家的全部生意,他怎么可能出卖自己的主人呢?他会得到什么好处?楚云飞没有放过这个漏洞,追问他给了管家什么好处,竟然能让他背叛自己的主人?李一剑只是冷笑,他轻蔑地笑称这些结论都是推理,楚云飞根本就没有证据证明他的指控。 “我的确没有证物,像你这么高明的罪犯,怎么可能让自己留下破绽呢?但是我却有人证,不妨请上来让你们对质?”楚云飞突然拍了拍手,两个衙役押着双手带着枷锁的梁云生来到了大堂上。 突然走上堂来的梁云生让李一剑惊得不由往后退了一步。而俏西施满脸的惊讶,同时还有带着几分惊喜。梁云生踉跄着来到俏西施的面前,眼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十三章 狡猾的狐狸 震惊的表情从李一剑脸上划过,虽然只是一刹那间,却没有逃过楚云飞的眼睛。这是他安排好的惊喜,当然不会错过每一个细节。梁云生回过头来望着李一剑,一字一句道:“你是不是很意外我还活着?” “梁管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梁王府的管家,谁敢把你怎么样吗?”李一剑冷冷回道。 俏西施吃惊地插话:“你说……他参与了这件案子?怎么可能?他……他可是京城有名的大捕头。” 李一剑脸上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夫人这话说得不错。我一向廉洁奉公,这是有目共睹的,楚公子想往我身上泼脏水,也总得拿出点儿证据吧?无凭无据就这么咬着我不放,是什么意思?” 楚云飞拦住了冲上去的梁云生,三言两语就让李一剑乱了方寸:“何捕头,你告诉我你的俸银是多少?” 何马愣了一下,心想这个家伙怎么问这样的问题。不过他肯定不会无缘无故问这样的问题,所以照实回答:“一个月二两,勉强够养家糊口。” “恩。这些的确只够养活一家老小。李捕头比何捕头高上一级,最多也不过二两多到三两银子,我说的不错吧?”楚云飞把话头转向了李一剑,继续道:“从你任职开封府这这四年中,你破获过不少大案,前前后后从官府得来的奖励有两千两银子,再除掉你一向出手大方,每次奖赏都要请这里的弟兄们大吃一顿,到你手里的银子肯定不会超过两千两,我说的不错吧?” 李一剑表面上仍然是不以为然的表情,内心却十分震惊,他没想到楚云飞竟然会注意到这样的细节,这是他从来没想到会有人注意的问题。 楚云飞知道他在想什么:“早在三年前,我就开始注意你,当时纯粹只是好奇,因为你是开封府的第一名捕,人们又将你我相提并论。相对而言,你廉洁奉公、严格执法,从不放过到手的罪犯,比起我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更受人敬重。我还研究过,真正让你扬名全京城的时间应该是在两年半前。当时城东发生数起盗窃案,失窃的都是名门望族,而贼人是个神出鬼没的江洋大盗。你巧设机关引他上钩,抓到他后,据说那人愿意出千两黄金请你放过他,但你不为所动,仍然将他捉拿归案。那个人入狱后不久就自杀了。但你不为金钱所动的事情仍然传扬开来,而你也成了京城第一名捕。不错吧?不久之后,你还升到了开封府的总捕头。” 这是李一剑的荣耀,也是他一生的骄傲。楚云飞一笑:“不错。我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调查你。同时也注意到了一些被你掩饰的小细节。比如,你一向是个很讲究的人,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舒服又不显眼。比如说你价值不菲的剑,做工精致的靴子,合体的衣服。尤其是你现在的腰带,可能在别人眼里,那只是块再普通不过的石头,可懂行的人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它价值不菲。注意到这一点后,我又去了你家。你们家看起来很普通,只有一处普通的宅院,里面没有富丽堂皇的装饰,更没有请下人。但我还是注意到你睡的床出自京城最有名的‘金满屋’,他们那里一张床就要五十两银子。屋里那些看上去很古朴、其实很讲究的家具,一整套下来不会低于五百两,恐怕连府尹大人都舍不得买吧?随后,我又把你的身世仔细调查了一番,发现你们祖上并不大富大贵,也就不可能留下大笔的遗产让你挥霍。这就让我更加好奇那些财产的来源。你能解释一下吗?” 李一剑几乎有点站立不稳,他本以为和楚云飞的较量是从藏宝阁案发后开始,没想到楚云飞在那么早的时间就开始注意他。这场较量从一开始就注定失败,或者说还没开始就注定他会失败,而他的盲目自大,让他一败涂地。楚云飞很可怕!曾有人不止一次地提醒过他,可他一直认为自己成竹在胸,不可能出错的! “其实不用梁王和无忧大师出面,你也会主动参与这起案子的对吗?借中梁王的腰牌,去青城山访仙求道,都是你故弄玄虚?”李一剑嗓子有些发干地问道。 楚云飞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没有,当时我的确没想插手这件案子,只是有点好奇。我一直都很好奇你的经济来源,但也从没想过你会和藏宝阁案联系在一起。因为我觉得像你这么聪明的人,不大可能做这么糊涂的事情。可梁王和无忧大师同时出手,而一向最讨厌我的你也肯出面,我也只好顺水推舟。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参与到这件案子中来?既然你害怕穿帮,为什么还要找我来?” 李一剑冷冷道:“很简单,我想确认我们两个,谁才是真正的京城名捕。” 这样的回答令人惊奇,但却在楚云飞的意料之中。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看着李一剑问道:“这对你来说很重要吗?甚至不惜为此以身试法?” 一丝狡黠的笑容从李一剑的脸上滑过:“我觉得这是一场智者的较量。既然你坚持认为我参与了这起案子,就想办法证明你的观点,而不是再做无聊的猜测。” 楚云飞不解地望着李一剑,他本以为李一剑的动机仅仅是为了财,所以才会精心布下了陷阱。可听他这么说,他越来越看不懂,甚至感觉李一剑的心智和正常人不太一样。不过他明白,和李一剑的正面交锋才刚刚开始。 在这一场开始的较量中,谁都没有取胜的绝对把握,不管楚云飞还是李一剑,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付可能出现的局面。要知道这两个人的智慧和心计都是不相上下。楚云飞的胜算本来就不大,因为李一剑的狡猾已经出乎他的想象。不过,梁云生的到来,为楚云飞增添了有力的保障。(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十四章 迷雾下的真相 要想让李一剑露出狐狸尾巴,就要出其不意地出招。考虑到所有可能出现的状况他都考虑过,楚云飞决定采取迂回包抄的战术。要想赢得漂亮,就先得在心理上赢得优势。他觉得激起所有人对李一剑的怀疑,让他把自己的本性露出来,才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他首先提到了在府衙后堂被梅映雪打晕的那个衙役。那个衙役醒来之后的奇怪表现,肯定让很多人起疑,按理说被抓了个现形,本能的反应肯定是惊慌失措,而他的第一反应却完全相反,反倒是像立了大功一样。解开这个谜团并不难,不过却能让李一剑放松警惕。 楚云飞道:“其实仔细想想一点儿都不奇怪,我猜是有人吩咐他那么做的,而对他下命令的人,必然是值得他相信的上级。除了你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 李一剑看了一眼楚云飞,那个衙役已经死了,而他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这样的推测毫无意义,他当然能理直气壮地矢口否认。 他的反应完全在楚云飞意料之内。楚云飞没有回应,反而把目光转向梁云生,不用他开口,梁云生就怒不可遏瞪着李一剑:“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会活着出现在这里?” 李一剑脸上扯出一抹笑容,半天才吐出几个字:“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梁云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举了起来:“这个你总该认识吧?是你亲手交给我,逼我自杀的!不过还好,你大概也想不到,我竟然会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做手脚,把你的毒药,换成了普通的补药。” 梁云生又从怀里摸出一个和原先手里差不多的瓷瓶,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区别来:“你以为你是天下第一聪明人吗?有人可比你厉害!你恐怕做梦都想不到,有人替我想好了调包计,让我我有机会当面揭穿你!” 李一剑震惊了。梁云生提到的人难道是楚云飞?他难道想到他会走那一步吗? 梅映雪轻叹了口气,酒宴过后,楚云飞就把一个瓷瓶交给了他,让他无论如何都要交到梁云生的手里,并躲在暗中观察这一切。 “你还想抵赖吗?”梁云生逼视着李一剑。 李一剑没有接他的话,转过身来看着楚云飞。 楚云飞摇了摇头:“梁管家的确没有说谎,因为牢里有人看到了所有的一切。看守大牢的人也可以证明,昨晚的确有一个穿黑斗篷的人去过,他没有看清脸,只看到了他手里拿的腰牌。只不过,李捕头这件事情做得太漂亮,因为你早就想到可能会有人指控你,如果认出你的人只有梁云生,他作为嫌疑人,说的话自然不会被官府采信,所以你完全可以否认。” “楚公子果然聪明。”李一剑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看起来却无比的邪恶,“你们还是没有证据。仅凭他说的话,只要我否让,你们就没有证据能证明那个人是我。腰牌不能作为证据,因为这里几乎每个人都有腰牌,你总不能说他们都有嫌疑吧?” 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他,想不到李一剑耍起滑头来比街头无赖有过之而无不及。而这正是楚云飞想要的结果。 楚云飞淡淡道:“接下来,我们就谈一谈雪晴吧。关于她,你有什么好说的?” “她?她的什么身份你到现在还没有查出来?这也太可笑了吧?”李一剑望着楚云飞:“就算你查不出来,眼前不是有她的母亲俏西施吗?她肯定比我更清楚,为什么要问我?” 李一剑试图转移众人的注意力。楚云飞暗暗叹口气,这样一个老奸巨猾的人,无论什么话都说得滴水不漏。不过他想,现在肯定不少人都有想冲上来揍他一顿的冲动吧? 楚云飞无奈地笑笑:“你推脱得倒真干净。这起案子中最奇怪的不是梁云生和俏西施的关系,而是雪晴为什么背叛王百万?如果俏西施真的是她的母亲,她怎么会背叛她呢?她是被你安插在王百万身边的眼线,目标是王百万的家财。之前我们已经查证,她就是十几年前的歌伎小月儿的女儿。而且我们还查到,小月儿死因是慢性毒药中毒。” 李一剑的眼中闪过一抹震惊,他没想到楚云飞会追查到小月儿,更没想到连她的死因都没放过! 楚云飞道:“雪晴姑娘知道了这个事实,当然也猜到了是谁下的毒手。还有,我们追查她来历的同时,偷偷翻阅了官方的乐籍资料,又发现为她脱籍的人没有留下任何资料。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官府中的人。所以,综合以上信息来看,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只能是你!” 楚云飞像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一个花名册,里面记录的是五年前京城乐籍女子的花名册。在他掀开的那一页上,赫然写着小月儿、王晴这两个名字。在王晴的名字被人用笔勾去,下面注着几个小字:已脱籍。后面是脱籍的具体时间。 李一剑太意外了,他瞪着楚云飞道:“你怎么想起来查这些东西?” 梁王心中暗笑,这还用问吗?楚云飞一直都是个流连花丛的花花公子,还有什么事情是他打听不出来的?凡是京城出了名的花街柳巷,他都去过。雪晴身份的扑朔迷离,再加上王百万家在开封府留下的户籍资料又很奇怪,他当然会查。而最让楚云飞好奇的,是两次命案她都能侥幸逃脱。对这样一个神秘而又美丽的女人,他当然最有兴趣追查到底,只是没想到会查出那么多东西。 “我从她身上下手,是因为她给我的印象是不择手段。像她这样如花的年龄,不应该有那么深沉的心计,背后肯定还有主谋。不过没想到她背后的高人会是你。但有一点我能肯定,在你眼里,她也只不过是个棋子,为了自保,你一定会出卖她。所以我才拜托‘玉蝴蝶’的迎春小姐出面,让她的手下埋伏在各个城门。果然,为了能彻底逃脱,你安排她连夜出逃,为了以防万一,还给她下了毒。可你万万没有想到,我们找到她的时间比你预料得要早,还找到了小月儿的尸骨,因此,从她的身上就得到了更多有用的线索。”楚云飞又从怀里摸出了一样东西,这样东西,让李一剑的情绪彻底崩溃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十五章 罪恶 楚云飞展示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块纯金打造的麒麟。这种造型的麒麟曾经在两年半年风靡全城,从金到铜甚至是普通的镀铜,人人都以拥有这样一件麒麟为荣。而引起这场潮流的正是李一剑。两年半年,李一剑破获连环盗窃案后,皇帝特意命少府鉴为他打造的,全天下只此一件,在麒麟的腹部还有少府鉴的印记。要知道少府鉴只为皇家打造金银器,一般人根本不会有。这只造型独特的金麒麟全天下只此一件。李一剑高明的诡辩,也不能把自己洗刷了。 “她什么都跟你说了吗?”李一剑没有一丝感情,但无疑承认了他和雪晴的关系。 楚云飞没有答话,把那枚金麒麟握在手心里。这只麒麟兴许能撕开他布下的心理防线。但他很快失望了,李一剑再次紧闭双唇。 “你觉得她会跟我们说什么?”楚云飞抬眼望着他,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神情。 李一剑似乎并没有打算继续这个问题。而楚云飞觉得只有到最后才能使出杀手锏。为了争取主动,他追问道:“那天在千芳阁,你之所以让我离开,再把自己弄晕,仅仅只是为了陷害我?还有,当你进到那间屋子的时候,里面的人还有第三个人,他是谁?” 楚云飞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如果排除这一点儿可能的话,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当时那间屋子里或隔壁还有人,李一剑那么做只是为了引开随后赶来的何马的注意力。 李一剑叹了口气:“不是。当时屋里并没有人,只是我注意到当时外面似乎有人,所以故弄玄虚,引起楼下人的注意,同时转移……何马的注意力。我只是灵机一动,没想到竟然一石二鸟,还达到了陷害你的目的。这不是很奇妙吗?” 何马瞪大了眼睛看着李一剑,他没想到自己也成了陷害楚云飞的帮凶。 俏西施突然皱起眉头看着李一剑,努力回忆着什么,脸上的表情也在不断地变换着。 楚云飞摇了摇头,他实在想不明白,既然李一剑恨他,想置他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他扯到案子里呢?他为了这个完美计划花了那么长的时间,再亲手毁掉这个计划,难道只是为了和他一较高下? “你真的是那个……突然出现在我们店里,而且还主动要求加入到我们计划中的那个人。”俏西施十分肯定地指着李一剑,“不会有错的。你一直在伪装你自己,你的衣着打扮还有你的声音。但是你的叹息声没有变,就是你。” 李一剑的神色轻松了不少,他看着楚云飞:“看来老天爷都在帮你,注定我会败在你的手里。不过你以为你会赢吗?不会!你的失败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我会笑着看你怎么比我先死的!” 李一剑的表情看着有些癫狂,他得意地看着楚云飞:“你是不是从头到尾把这个故事再说一遍,再拿出证据来证明我的确是那个头脑冷静的犯人?” 听完他的这些话,楚云飞的脸色有些变了,他隐约猜到他指的是什么,可眼下这个游戏却不得不继续,他不愿意揭人的疮疤,尤其还是一个足以和自己并驾齐驱的人:“好吧。事情还得从六年前开始说起,那时你还只是个小捕快,战战兢兢在衙门混日子。三教九流你都会接触到。我想那个时候你一定听说了郁来财的名字,还查到了他的来历。更巧的是,他竟然选择来汴梁定居,这就给了极好的机会。于是,你找了个适当的时间,把雪晴安排进了化名王百万的郁来财家中。为了能让你的计划顺利执行,仅仅是一个小捕头的位置,根本不能帮上什么忙。所以,两年半之前,才会突然出现了一个江洋大盗。”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李一剑的脸色都变了,他没想到楚云飞竟然再提到这件事情。 楚云飞叹了口气:“其实当时那件案子也是一大谜案。因为没有人见过那个江洋大盗的模样,传说中他戴着一个面罩,频繁作案。而每次第一个出现在现场的人都是你。还有,江洋大盗被抓到的时候,突然变成了哑巴,他盗窃的那些财物下落不明。没等大人审问,他竟然又死在大牢中。这不是很奇怪吗?” 梁王和府尹都吃惊地看着他们两个,他们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那也是李一剑的计谋?而那个所谓的江洋大盗根本就子虚乌有。 李一剑不置可否,就算楚云飞提到,也早就没有了证据。这是他最得意的手笔,因为谁都想不到他竟然会为了这个计划花那么长的时间,费了那么多的心血。不过,他承认了楚云飞的推断,最初他的目标只是想把郁来财的财产弄到手,没想到他竟然打起了藏宝阁的主意。他很快改变了计划,让雪晴守着“如是我闻”店,直到完成藏宝阁计划。当然,有了雪晴的帮助,他也能很自然地加入他们的计划,筹码就是,如果他们不同意他加入,就向外宣布郁来财的真正身份。 接下来的事情几乎是他一手安排的,无论是于氏夫妇的金蝉脱壳,还是雪晴的离开。这都是他精心设计好的。但是他没想到,中间竟然出了岔子,梁云生把他们引到了百花楼,而从百花楼里,他们又追查到了王家。这样的快节奏完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为了自保,他不得不提前进行杀人计划,血洗王家,并秘密转移了王家的大部分家财。 “证据,你别忘了,办案最要紧的是证据。”李一剑的脸上突然现出了几分不耐烦的表情,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的本性,而那个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永远冷得没有一丝表情,才是他的伪装吧?他的嘴角扯过一抹笑容:“楚云飞,我可以当面承认这所有的案子都是我一所策划的,可是空口无凭,你觉得能让人信服吗?谁会相信我这样一个名捕能参与这样的案子呢?还有,他是罪犯,凭他的指控,你能定我的罪吗?” “我可以证明,也能定你的罪。”柔柔的嗓音响起,一名头发有些凌乱的女人突然出现在大堂上。李一剑的情绪彻底崩溃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十六章 楚云飞的疑惑 这个衣衫不整的女人竟然是绣心!楚云飞吃了一惊,因为绣心一向最讲究形象,怎么没梳头就过来了?这里发生的一切,难道她都知道了。 “我可以作证,李一剑的确通过我打听了很多楚云飞的消息。那天楚云飞拿着那块手帕让我辨认,他们离开后不久,李捕头又折回来,向我再三确认手帕的主人。还有,相国寺里的绣像是我交给无忧大师的,画像是梁管家交给我,让我照原样绣出来的。绣完后,他没有把绣像取走,只画像拿走了。李捕头曾经无意中见过那张画像。这……算能不能证明他确实有问题?”绣心逼视着李一剑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出了这些话。 李一剑望着绣心,好半天才勉强从口中说出了几个字:“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绣心冷冷地望着他:“是不是你想让我和雪晴小姐一样,倒在地上不能说话之后,才能认清你的本来面目。我本以为……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想不到你接近我也只是为了利用我。既然你准备暗算楚公子,肯定在很早之前也打听过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也知道我是他诸多红颜知己中的一个。那你就应该想到,在必要的时候,我会跳出来替他分忧。” 李一剑摇了摇头:“我没有……” 绣心斥责道:“你不用再伪装成很在乎我的样子!我不会再被你骗了!你敢拍着你自己的良心说,你接近我的目的难道不是利用我?难道不是出于你不可告人的目的?” 楚云飞叹了口气,任何一个女人都不能忍受心上人的欺骗,何况这个男人在对她信誓旦旦的同时,还和别的女人有暧昧关系。兴许李一剑自认自己很高明,在玩弄雪晴的同时,还与绣心牵扯不清。可惜,绣心可不是一般的女人。而雪晴肯定早就感觉到了,否则也不会去绣心那里绣手帕。楚云飞一向认为女人惹不得,尤其是在感情方面。再软弱的女人,一旦感情受骗,醒悟后来的表现都是惊人的。 李一剑看着楚云飞,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楚云飞会胜券在握,因为他早就从绣心那里知道了很多东西,他叹了口气:“你果然聪明,竟然想到用这一招。我承认,这一切都是我策划的,愿意对这一切负责。” “理由呢?理由!!”府尹大人把惊堂木重重地敲在案上,他根本不相信李一剑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李一剑却如释重负,看着府尹大人道:“追名逐利,这是人的天性。我想和楚公子一样名扬京城,作一个人人敬仰的名捕,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可现实完全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破案……说起来容易,可干的是什么大家都知道。我不想一辈子过这样庸俗的生活,更不想让我的女人过苦日子。结果,就像楚公子说的那样,为了我的野心,我盯上了郁来财。因为像他这样的人,钱财来路不明,就算丢了也不敢声张。还有,他手上的东西,大多不是本朝之物,根本不会有人查。” 就像楚云飞推论的那样,他在怡红楼见到了雪晴,她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对李一剑几乎是一见倾心。于是,他利用她对自己的感情,将她安插在郁来财的身边。他本来打算弄清郁来财的财物都放在什么地方后就动手,想不到雪晴却告诉他一个惊人的消息:郁来财准备在御街上开一个古董店。李一剑吓了一跳,以为他要利用小店洗钱,谁料仔细调查后才发现,那只不过是他的伪装,店里摆的除了他自己亲手做的东西外,还有很多从关外淘来的廉价古玩,他真正的目的是藏宝阁。 有了雪晴这个内应,他们所有的计划李一剑都清清楚楚。两年前,他突然出现在郁来财的面前,要求加入他们的计划,并以揭露郁来财的真实身份为要胁,逼他们束手就擒。他加入计划后,将梁王是藏宝阁的幕后大老板这个消息告诉了郁来财。为了弄清藏宝阁的机关,他们决定拉梁云生下水。郁来财准备忍痛割爱,让雪晴出马,施美人计拉梁云生下水,没想到梁云生竟然迷上了俏西施。计划进行得很顺利,梁云生他们一拍即合,将藏宝阁的机关图、宝贝数量还有藏宝地点都一一告诉了他们。 楚云飞弄不懂为什么梁云生会对俏西施动感情?可感情这东西,不分年龄、不分种族,一旦被点燃,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谁能解释得清楚? “不过,到后来你却盯上了里面的碾玉观音,否则,像你疑心这么重的人,绝也不会把那些东西交给别人保存的。我说的对吗?”楚云飞淡淡地问道。 李一剑仰天大笑了起来:“不错。我想要的只是碾玉观音。它价值连城,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蠢蠢欲动。你也感觉到了,不是吗?” 楚云飞默然,从一开始查案到现在,他知道有一股十分隐秘的力量一直在追踪着碾玉观音。梁云生眼下已经被抓,可是他派出那几个人呢?那些人会是百花楼的人吗?还有昨天晚上出现在后堂里的第三个人,当他们赶出去救火的时候,那个人就躲在房梁上,他会是杀死衙役的凶手吗?还有那个“玉蝴蝶”是个传说中的帮派,谁都没有亲眼见过,迎春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还自称是“玉蝴蝶”的帮主?她也是为了碾玉观音而来吗?难道他所知道的关于碾玉观音的几种说法都不对?其中真的还藏着一个什么天大的秘密?才会让各方的人都蠢蠢欲动? 相比之下,梁王和府尹大人更加关心碾玉观音到底在哪里?李一剑似笑非笑地环视着众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楚云飞的身上:“你能猜到那尊碾玉观音像是假的,又能猜到真的在我手里,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那你现在猜猜看,真的玉观音被我放在什么地方了?你如果猜错的话,代价可就是府尹大人的项上人头!” 楚云飞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所说的一开始就注定自己会失败的真正原因,就是将碾玉观音藏了起来,而且藏在了一个极为隐秘的地方。眼下,他必须尽可能地让他开口说出玉观音的下落,最起码从他的口中得出点儿线索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十七章 亦真亦假 就在楚云飞出神的功夫,府尹大人就迫不及待派人赶到李一剑家。眼下已经没有时间再和李一剑玩猜谜游戏,他觉得只要将李家上上下下搜查一遍,肯定能找出来。对于他的命令,李一剑很是不屑。 楚云飞没有阻止府尹大人,虽然他明知道不会有结果。 李一剑突然走到绣心的面前,抬手摸摸她散乱的头发。绣心退了一步,躲开了。李一剑苦笑道:“你难道真的那么怀疑我?” 绣心叹了口气:“你的心机太深,我不知道你哪句话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所以只能选择不相信。” 李一剑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道:“难道我对你的心,你真的不懂吗?” 对于他这样的表白,反而让绣心多了几分反感:“对我说过的那些话,雪晴姑娘是不是也都听过?像你这样的人,眼中除了你自己,还会有其他人吗?” 李一剑长长地叹了口气:“的确,我这一生中错过很多事情,但唯一正确的是认识了你。我想让你过上舒服的日子,不让你每天为生计奔波,不想你为了生活操劳。还记得我送给你的牡丹花吗?我说过,等到牡丹花开的时候,我就会把你娶进门。” 恐怕铁石心肠的人面对这样的表白也会动心吧?虽然绣心还有些疑惑,甚至还有几分戒备,可曾经拥有过的感觉不会错,最起码他曾经在乎过。两行泪水从眼中滚下,从她口中说出的话却让李一剑一愣:“你要把罪名按到我的头上吗?你是为了我?还是为了让你自己过上舒服的日子?还是想和云飞争个高下,证明你才是京城第一名捕?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有负疚感了吗?” 李一剑潸然泪下的表白却换了绣心有这样的反应,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你说的对,或许为你只是个借口罢了。我是为了我自己,还有那个虚无缥缈的名声。但请你相信我,我爱你,我的心中只有你。还记得我送给你的那株牡丹花吗?一定要好好留着。如果我不在了,希望它能代替我一直守在你身边。” 这样大胆的表白让所有人都是一愣。没等绣心反应过来,李一剑的脸上突然现出几分诡异的笑容,他转身看着楚云飞:“我败了,能败在楚云飞的手里,我心服口服。如果还有下辈子,我一定还会选你当我的对手,不过我一定不会失败了。而你,找不到碾玉观音,就会来陪我,所以,这天下第一名捕的称呼,不一定归你所有。” 话音刚落,李一剑竟然出人意料地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插进了胸口。他挣扎了几下,倒在了绣心的脚边。绣心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流出来。李一剑挣扎着抬眼望着她:“不要为我伤心。就当你也……只是……被我……利用的……一颗棋子,那样你就不会伤心了。……记住,养好我送你的牡丹花。” 李一剑倒在地上不动了。楚云飞扶住了几乎站立不住的绣心,取出手帕替她拭去眼泪。绣心苦笑道:“你说……我是不是不值得为这样的人掉眼泪?女人就是心软,总会被花言巧语打动对吗?他……” 绣心的心情很复杂,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李一剑说的话。他的心思那么深沉,她曾经一度以为她爱上了自己,可没想到这只是个设计巧妙的布局。 正如楚云飞所料,奉命去李家搜查的人两手空空地回来了。他们仔细查了每一寸地方,却没有任何发现。府尹大人和梁王眉头皱得更紧。李一剑……难道还有另外的巢穴,他们只是还没有找到?一场闹剧到这里画上了一个句号,可最宝贵的东西呢?楚云飞还是输给了李一剑?没有找到碾玉观音,他还是逃不掉被皇上治罪的结果吗? 第二天一大早,府衙大人换上了一身平民的衣服,官服、官帽都叠得整整齐齐。他黯然伤神,现在要赶到皇宫里去,也许用不了一个时辰,他就会和这个可爱的世界告别。临别前,府尹大人心中默默和府衙的一草一木告别。 不过这样的安静很快被何马打乱,只见他手里托着一个带锁的锦盒闯进来。据他所说,这是楚云飞刚刚派人送来的,是送给知府大人的礼物。 府尹大人心里一阵苦笑,这个楚云飞,太狡猾了!眼看皇帝要问罪,他反倒躲起来,那还送什么礼物?他挥了挥手,让何马随便找个什么地方放下就好,他哪有什么心情看礼物。 何马一脸的迟疑地把一把钥匙递给了他:“楚公子交待说,这个礼物十分重要,要大人无论如何接到礼物后亲手打开。大人是不是……” 府尹大人的怒火被激起来,他大踏步来到何马的面前,抱怨道:“你可真是的,你把自己当成楚云飞的亲信呢!这有什么……天!碾玉观音!!” 锦盒里竟然安放着一尊白中透着润亮的男身观音像!不用猜,肯定就是碾玉观音!府尹大人失态地拍着手大笑:“真的是碾玉观音!天啊,楚云飞是在什么地方找到的?” 何马半信半疑地把锦盒转过来,几乎忍不住大叫起来:“真的找到了!真的找到了!果然不愧是我心目的偶像。我就说过嘛,他不会让起失望的!” 梅香小筑,楚云飞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梅映雪笑眯眯地看着他:“你难道不打算去皇上那里领功吗?总不能只便宜了那些人吧?还有,你怎么猜到碾玉观音的下落的?” 楚云飞叹了口气:“猜透了李一剑的心思,当然就不难找到了嘛!你想想看,他是个多疑的人,雪晴、俏西施、梁云生、郁来财……这些都是他的棋子,唯独绣心的出现是个意外。她只是个绣女,他之所以和她交往,除了想要打听出我的秘密外,必然还有其他的原因。临死前他再三提到牡丹花,我想里面肯定藏有什么线索。没想到真的就在那株牡丹花的底下,可真令我意外。” “你是说在他真的对绣心动了真心?”梅映雪半躺着,好让自己的身子舒服一点儿。 楚云飞摇了摇头:“像他那样的人,谁能猜得透?” 绣坊,绣心对着那盆牡丹花发呆,楚云飞昨天瞒着她动了这盆花,不过她不想知道里面藏了什么。对于李一剑,她的心里有说不出来的难受,或许,除了算计外,他对自己还算有几分真心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十八章 迷影 梅香小筑,楚云飞心事重重,他知道案子其实远没有结束。他心目中最大的疑点是皇上为什么那么紧张碾玉观音,这似乎不太合常理。皇上是一国之君,信奉的是道教。观音像早在很久前就由梁王保存,按理说不可能那么紧张。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不可被外人所知的秘密呢?那个秘密是什么呢? “你能不能认真地回答我一个问题。”楚云飞看着梅映雪,“告诉我,你和迎春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她真的是‘玉蝴蝶’的帮主?” 梅映雪一愣,随后笑了起来:“你还惦记着她?怎么会想起来问她和我什么关系?” 楚云飞叹了口气:“我知道她的出现绝对不是偶然的。你们之间的关系也非同一般。虽然在我的面前你们故意装作不认识,但我能肯定,你们绝对有关系。” “你说对了!我就说你瞒不了他的!”迎春的声音响起,接着突然从门外跳进来,笑嘻嘻地走到他们面前。 梅映雪含笑望着她,又看看楚云飞。 楚云飞大笑起来:“想不到啊想不到。梅老弟你这个不爱说话的呆瓜竟然老走桃花运,我还真有点嫉妒你!” 迎春不高兴地望着他:“你在说什么呢?没搞清楚状况前不要乱说话!你怎么什么事情都往不好的地方想?” “我弄不清楚状况?那请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迎春有点不太高兴,梅映雪却没有为她解围,反而摆出了一副看热闹的架势。 “喂,喂,喂!你们两个不会是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人吧?你们要是再这样下去,我可要哭了!”迎春的鼻子一酸,眼眶里真的泪珠在打转。 楚云飞没想到迎春翻脸比翻书快多了,忙起身想要道歉,突然又像是想了什么似的,仔细看了看他们两个人后,突然用夸张的口气道:“哦,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听说城南十几里外有一处傲梅山庄,傲梅山庄里有一位刁蛮任性又大胆的梅小姐。这个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不会就是你吧?” 他说话的时候虽然是对着梅映雪,但傻子也看得出来,他针对的人是迎春。迎春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过了好半天才跺了跺脚道:“喂,堂哥,人家都把我说成是大魔头了,你怎么还在边上傻笑!” 楚云飞跳起身来拍着手大笑道:“果然被我猜中了。你就是傲梅山庄的梅小姐!我早就该想到了。能在京城里呼风唤雨,还对京城这么熟悉的人不多,再加上你这么漂亮又能干,除了傲梅山庄的千金小姐,再不会有其他人。只是想不到,……你竟然会冒充‘玉蝴蝶’的帮主,要是让真的帮主知道了,还不定……” “我真的是‘玉蝴蝶’的帮主。”梅迎春打断了他的话,很严肃地望着她道:“你难道觉得我不像吗?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都是。我之所以会来到这里,正是因为听说这次的案子中有人发现了‘玉蝴蝶’的标记。” 楚云飞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又求证似的看着梅映雪。梅映雪点了点头。这下真的轮到他吃惊了,把这样一位花容月貌的少女和传说中的侠盗联系在一起,总觉得怪怪的。不只是他不信,当初他说出她的身份时,府尹大人、梁王的反应也都很奇怪。 梅映雪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我有很要紧的事情要先走了。楚大哥,下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记得通知我。” “恩?”楚云飞愣了一下,看迎春真的打算离开,忙出声拦住她,“我还真的有事情想请你帮忙。” 楚云飞拜托迎春的事情有点棘手,他想让她查出那个自称叫雪儿的女子的下落。楚云飞本来以为她是梁云生的人,可仔细查问过之后,梁云生似乎也不清楚她的来历。而她还曾经打算对俏西施动手,看起来应该和他们不一定是一路人。案子查到现在,她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这是怎么回事?她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是存在着的第三种势力吗? 迎春悻悻地答应了他的要求,转身离开了。 “我得罪了她了吗?不就是请她帮个忙吗?”楚云飞不解地看着梅映雪。 梅映雪看了他一眼,“你是真不懂还是装傻?算了,算了。还是看不懂的好。” 楚云飞不太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不打算追究下去。因为他让梅映雪马上带他去百花楼。梅映雪很爽快地答应了,似乎这个要求在他的意料之中。 百花楼里似乎没有他们上次来时热闹,偌大的赌场也撤了,人也没上次多了。唯一不变的是所有的人仍戴着面具。楚云飞丢下梅映雪,径直找到了胡姬。 “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听说藏宝阁的案子已经结了。公子怎么没好好在家休息,来这里做什么?”胡姬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子里突然出现的楚云飞。 她的戴在脸上的面纱,让楚云飞琢磨不透她此时的表情。他走近了几步,从怀里掏出了一只金灿灿的耳坠,对着它仔细打量了半天。胡姬猛然震了一下,脸上勉强扯出一抹笑容,“你是……从哪里找到的了?” 楚云飞走到她身边,望着她的眼睛,淡淡道:“我很好奇你的身份,还有你的目的。能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吗?” 胡姬一脸苦笑地望着他。那副耳坠的确让她无法为自己开脱,因为是她不小心掉在府衙后堂里的。那天第二个闯进后堂的人就是她。可她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听到外面有人进来,不得不躲到了房梁上。 “你眼睁睁看着衙役被杀却没有阻止,是害怕,还是漠不关心?” 从看见耳坠的那一刻起,楚云飞的心里就画上了很多问号,她为什么去那里?躲在轿子里的梅映雪知道房中有人,为什么不肯说出来? 胡姬接过那副耳坠,她打赌楚云飞不会向官府出卖她,“我是为了自保。如果楚公子觉得见死不救也要被问罪,那就把我送交官府吧?” 楚云飞抓住了她伸出来的手,拉到唇边亲了一下:“我该把你怎么办呢?你让我意乱情迷,我怎么舍得把你送到官府。不过,作为交换,我想把你带走。” 胡姬吃惊地望着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楚云飞的嘴唇扯过一抹笑容,淡淡道:“我要把你带走。相信百花楼主不会反对的。这个决定,不只是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十九章 离奇绑架案 汴梁城中,二更天,安静的杜家大院。杜员外仍然在书房挑灯查账。每个月的最后十天,杜员外都要将杜家各商号送来的账本一一核实,每次都要忙到三更天才休息。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忙碌了一天,杜员外觉得有些累了,阵阵睡意不断袭来,他忍不住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相公,你的夜宵。”他的第三房夫人曲氏端着点心推门进来。 在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曲氏感觉薰香的味道有点怪怪的。走到杜员外身边时,她特地留意了香炉里的香料,看见里面的香料已经燃得差不多了。 “要不要我替您换一炉香?”曲色柔声问道。 “不用。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今天我睡书房。”杜员外头也没抬,只是微微扬了扬手。 曲氏有些不快,可只能谦卑地答应着离开了。她心里有些愤愤不平,因为按照杜员外的安排,每个月的最后几天该在她的房里睡觉。可每次都因为对账的事情让她独守空房。那些事情明明可以让管家或几位公子处理的,可他偏偏亲力亲为,这让她感觉杜员外不喜欢自己,查账只不过是离开自己的借口罢了。 如果她仔细留意的话,就会注意到书房的窗上映出一个奇怪的影子。可她只是扫了一眼,只感觉有些奇怪,却并没有留意。等她再次回想起这个细节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勒索信被发现的四个时辰后。 曲氏被何马找来问话时,脸色很难看,眼睛通红通红的。因为书房里摆着她送去的点心,所以大夫人坚持认为是她串通外人合伙绑架了杜员外。大夫人认为,杜家防守那么严密,如果不是她做内应,贼人怎么可能那么顺利地绑架杜员外,又不留下痕迹呢? 对于大夫人和几位公子的指控,曲氏坚决否认。可她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已经二更天过了,丫环、婆子早就睡下,没有能证明她确实在房里。曲氏百口莫辩,一时间急火攻心,竟然晕了过去。 何马拿着那封勒索信仔细看了一遍,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速准贝(备)五千两银子,不能抱(报)官,否折(则)替杜老爷收尸! 看来写勒索信的人不怎么识字!何马心中暗笑,短短的二十几个字竟写错了三个字,肯定不是秀才写的。仔细再看了一遍,何马突然想起了什么,心猛然往下沉了一下。这些字很熟悉,他绝对见过!难道是……为了确认自己的推断,他让同来的衙役把纸条拿到衙门里,找府尹大人核对一下。 杜家对当家人的被绑架分成了两派,一派以杜家大公子为首,他们认为一定要凑齐五千两银子,把杜员外赎回来。可他的建议却遭到了大夫人的强烈反对。她不想交赎金,因为她感觉交赎金就等于助长绑匪的气焰,一旦他们尝到甜头,很快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绑架。大公子拗不过大夫人,只得顺从她的意见。何马这才顺利地来到了杜家,着手调查这次绑架案。 “不过丑话我说到前头。希望你们能保证我家相公平安无事。”张氏带着几分傲慢的神气望着何马,“我不太相信你们官府。听说藏宝阁的案子就是你们自己人做的,所以我希望你们能请楚公子帮忙,我愿意出钱。” 何马的脸色很不好看,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张氏这番话一下子戳到了他的软肋!他想要反驳几句,可只能叹口气:“这件事情就放心交给我们吧。这样的小案子,楚公子不一定会出手的。” 大公子不屑地在边上插话道:“小案子?你说小案子?我听说前几天木器行的贾老板也被人绑架了,万一是同一伙人做的,何捕头还觉得这会是小案子吗?” “你说什么?”何马愣住了。关于贾员外的被绑案对外一直是封锁消息,任何人都不能对外透漏一点儿消息。突然从杜大公子口中道出,不能不让他吃惊,“你怎么知道的?” “这么大的事情,你以为是官府想封就能封得住的吗?所以,我才想凑银把父亲赎回来。万一出了意外……”杜大公子叹气道。 张氏不满地看了大公子一眼。转过头来望着何马,“不管怎么样,这案子就交给你们官府来办吧。我们不想助长绑匪的气焰,也不想让我相公出事,你们可要多用心。” 绑匪除了勒索信外并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何马感觉就算楚云飞出面,也不定能查出什么来:书房的东西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账册仍然摊放在桌上,上面只多了一些压痕。据第一个发现杜员外出事的人说,早上书房的门是虚掩的。除此之外,再没有其它线索。 何马揉了揉额头,这案子还真古怪,如果说没有内贼里应外合,那杜员外怎么会凭空在自己家里失踪呢?那封勒索信更加奇怪。一般绑架案的目的无非是图财,勒索信里除了要求赎金外,更重要的还会留下交易的时间和地点。可那封勒索信竟然没有写。就算杜家人真愿意出赎金,也不一定能找到收钱的人。 就在何马在杜家院中徘徊的时候,梅香小筑里,睡得正香的楚云飞却被人摇醒了!睁开眼睛却发现梅映雪正一脸焦急地望着他。 “怎么了?在你家睡个觉都不让我睡好,不会是怕我把你家的床腿压折了吧?”楚云飞揉着眼睛坐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梅映雪。 梅映雪很严肃地望着他:“你准备逍遥快活一段日子,还是准备再辛苦些日子?” 楚云飞一头雾水地望着他,皱着的眉头几乎拧出一个问号来。梅映雪无奈地摊了摊手:“现在至少有三拨人在门口等着要见你,你见还是不见?” “见我?”楚云飞竟然又躺下了,“是不是哪个美女想来看看我?请她们进来好了,你干嘛那么严肃嘛,不会是在嫉妒我的桃花运吧?” “她们都是美女,不过都是上了年纪的美女。既然你想见,我就请她们进来了,到时候可别后悔啊?”梅映雪阴阳怪气说道。 楚云飞觉得后背一阵子发凉,他感觉这一次准没好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章 古怪的勒索信 楚云飞还是反悔了。在梅映雪离开之前,他以箭一般的速度向外冲了出去,直奔后门,根本没理会梅映雪追在急切地说着什么。打开门后他却傻眼了,因为四五个丫环正簇拥着一个年近半百的妇人堵在门口,把他逮个正着。 从后面追来的梅映雪哭笑不得,小声对他说:“我忘了告诉你,前后门都被人堵上了。这下,是你自投罗网,跟我可没有一丁点儿关系。”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还能再推脱吗?何况人家已经等了半天。梅映雪招呼着把人都带到客厅,本来宽敞的屋子显得有些拥挤。梅映雪估计得不错,这些娘子军是三拨人,为了防止楚云飞逃跑,她们兵分三路,一拨堵在侧门,一拨在后门,还有一拨守在前门。她们目的是相同的,营救他们相公,因为他们的相公都被绑架了! 这也太儿戏了吧?这样的案子也让楚云飞出马?绑架案完全可以由官府来处理嘛!因为绑匪想要的无非只是钱。只要衙役们用点心,就能把人救回来。楚云飞提不起一点儿兴趣,可他却想不出合适的词婉言拒绝大龄美女们的要求! 自称是贾夫人的女人很懂得察言观色,看楚云飞的神色有些不对,忙开口道:“楚公子,不是我们不懂事,实在是因为案子太过蹊跷。我家相公失踪的第二天我就去官府报了案,可事情却没有那么简单。因为……我们收到的勒索信都是一样的。” 说着,贾夫人递过来一张纸,那是官差从她家拿走绑架信前抄下来的。楚云飞展开,只见上面只有短短的二十几个字:速准贝(备)五千两银子,不能抱(报)官,否折(则)替杜老爷收尸! 楚云飞的眉头微皱,这勒索信太奇怪了,肯定还留有别的东西。他抬头看看贾夫人,“除了这封信之外,还有没有留下别的东西?你家相公失踪多久了?” 贾夫人叹了口气:“真的只有这封信。我家相公已经失踪三天了。” 另外两个女人的说法和她的说法一样。虽然另外两个女人不识字,可家里人识字,她们虽然没有把勒索信带过来,勒索信的内容却记住了。那些勒索信和贾夫人抄下来的一字不差!奇怪的地方还不止这些:贾员外失踪事件发生在三天前,另外两个女人的相公是在前天失踪的。除了绑架信相同外,三个男人失踪的地点都在自己家里。唯一不同的是,贾夫人报了案,另外两个夫人没敢报案。人被绑走后,他们都没有收到绑匪消息。 “其实怪事还不止这些呢。刚刚我的贴身丫环外出时,听说城中杜员外也被人绑架了!也是在杜家院中被绑走的!”贾夫人用哀怨的眼神望着楚云飞,“楚公子,这是人命关天,所以,请你无论如何一定要出手相助!” 楚云飞的眉头拧到了一起,这还真把他难住了,会有这么糊涂的绑匪吗?绑完人之后不留交易地点,就算是把皇帝老子绑架了也拿不到赎金啊?这些绑架案还是同一伙人所为,难道他们还有其他的目的? “我们不会让公子白忙一场的!”贾夫人朝跟在她身后的丫环颔首示意,“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请公子无论如何把我家相公救回来。” 跟在她身后的两个丫环把抬进来的箱子抬到楚云飞面前。楚云飞皱了皱眉头,打开来看,却见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银元宝。不等他反应过来,另外两位夫人也让丫环把抬来的箱子送到他面前。不等楚云飞拒绝,贾夫人开口道:“我们知道,这些身外之物公子不见得看得上。不过这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请公子千万不要推辞!公子肯收下,不管能不能找回我们相公,我们都会对公子感激不尽的!” 这样冠冕堂皇的话让楚云飞找不到借口推辞,只得收下。 好不容易打发她们离开,梅映雪看着那些银元宝叹气道:“这差不多有上千两白银吧?你打算怎么办?” “这对她们来说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公子不妨收下!至于查案,公子只要略微动一下心思,肯定能查出来对吧?”胡姬笑盈盈地从后堂走出来,手里还端着两碗粥。 胡姬是昨天晚上随楚云飞回来的,她很好奇楚云飞到底对百花楼主说了什么,让百花楼主十分爽快地让她离开了。 “你打算怎么办?”梅映雪好奇地看着楚云飞。 “等!”楚云飞的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 本来梅映雪猜不透楚云飞要等的是什么,直到下午看见何马气急败坏地从外面赶过来,他才知道楚云飞等的就是他!显然何马已经听说贾夫人来过梅香小筑,直言不诲地说让楚云飞插手这些案子。 “给我!”楚云飞懒洋洋地坐在榻上,何马急燥的心情一点儿都没影响到他。 何马把勒索信递了过去,一共两封,一封是贾员外被绑后留下的,另外一封是今天发现的。果然和贾夫人抄下来内容一样。看来这几起绑架案都是同一人所为。是什么人那么大胆,竟然一连做了数起案子呢? “好吧,你先离开吧。让我好好研究一下。”楚云飞仔细了会儿勒索信,突然的何马下了逐客令。 何马一脸的惊喜:“你查出什么来了是吗?我就知道你绝对不会让我失望的!快说,查出什么了?” 楚云飞斜了他一眼,“我不是神仙,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查出来。不过,这两天你们还是多留意一下。绑匪这么嚣张,肯定不会就此罢手的。最早失踪的贾员外已经被绑了三天,肯定会有动静的。你回去安排一下。” 何马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快说,你查到了什么?”梅映雪突然从后堂里钻出来,把楚云飞吓了一跳,“可别想拿对付何马那招对付我,你肯定发现了什么,难道这信上还有什么名堂?” 楚云飞撇了撇嘴,“快去,给我找根蜡烛过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一章 信里玄机 梅映雪不太明白蜡烛楚云飞要蜡烛的目的是什么,直到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把信放在蜡烛上烤,才忍不住出声道,“你干什么?这可是绑架信,你不是要查线索吗?烧了你去哪里找线索……天!这是什么?” 在蜡烛的烘烤下,纸的温度逐渐升高,本来干干净净的空白纸上显现出来一朵盛开的牡丹花。下面还写着几个工整的小篆:城北开宝寺,未时一刻。 梅映雪指着那行小字,他不明白为什么白净的纸上怎么会有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朵古怪的牡丹花,他看着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到过。仔细看了两眼,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紧紧抓住了他的心。 楚云飞仔细看了几眼,把信收了起来,“这个嘛,早在几百年前,一些身负特殊使命的人就用这种方法传信,据说是大美女西施发明的。看起来有些玄乎,其实很简单,就是写字的时候用笔沾着米醋写,醋干了看不出来上面有字。收到信的人只要对着火一烧,字就会显现出来。看来……这封信应该也是这样……” 他又拿出另外一封信如法炮制,果然,不大一会儿上面出现了一朵盛开的牡丹花,同样也有几个小篆:午时一刻,教坊街口。 “诶?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未卜先知?” 楚云飞把信递到他面前,“没什么好奇怪的。你闻闻,这上面有醋味儿,像我这么聪明的人,只要顺便动动脑子就能猜出来了。” “原来这其中还另有玄机。要不要把这个消息通知何马他们?”梅映雪好奇地看着那封信。 楚云飞摇了摇头,他觉得还不到时候。这案子看起来一点儿都不难办,绑匪只不过玩了个小小的障眼法。既然绑匪的目的是为了求财,肯定不会就此罢休,所以他们现在也不用着急。 楚云飞的判断还是出现了失误。绑匪的确再次行动,不是向被绑架的家属送信,而是又绑架了一个人——城西最有名的大财主李大善人。李家人天不亮就跑到开封府报案,让府尹大人头疼得半死。 就在府衙里的人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李家唯一的女儿李巧儿却抱着一匣子首饰来到了梅香小筑的门口,要见楚云飞一面。 “你见还是不见?”胡姬望着楚云飞。在她看来,楚云飞远比她想象中的多情,美女相求,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楚云飞眯着眼睛望着她,淡淡道:“你觉得我该插手吗?” 胡姬笑了,她笑起来很好看,一双眼睛弯成了月亮似的,“我又不是天下第一聪明人,也不是名扬京城的名捕,会不会答应人家的请求,我怎么会有答案呢?” 梅映雪压根就没给楚云飞拒绝的机会,他让家人把人带进来,因为他实在不忍心让一个女孩子可怜兮兮地待在大门口。不过可笑的是,李巧儿错把梅映雪当成了楚云飞,进来后就把梳妆匣递到了梅映雪的手里,“公子,求求你救我爹吧。我们家不能没有他,求你一定要帮帮我。” 说着,哭得如梨花带雨一般的李巧儿竟然曲膝跪在他面前。梅映雪顾不上男女大防,伸手扶住了她,“小姐,你不能这样!我们一定会帮你的。不过你也弄错了,那位才是你要找到楚云飞!” 气氛有些尴尬,胡姬很体贴地过来扶李巧儿坐下,还不忘回头扫了他们两眼,“人家李小姐很少出门,哪里分得清你们哪个是哪个。李小姐,你不用放心上。快说说是怎么回事,看两位公子能不能帮上忙?” 据李巧儿所述,这起绑架案与前几次几乎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失踪时间,前几个都是三更天,而李大善人失踪的时间是大清早。李大善人的失踪完全是意外!绑架案连发,李大善人早就提高了警惕,这几天一直安排有家丁不离左右。昨天晚上,按照李大善人的吩咐,两个家丁在李大善人的房外守到五更天才离开。天蒙蒙亮时,大公子赶着去接码头接货,找李大善人要收货的印章时,才发现李大善人不见了踪影。他喊来家丁,找了半天,才在李大善人的房中发现了一封没有署名、没有落款的勒索信。 楚云飞皱了皱眉头,据李巧儿说,那封勒索信已经由家人送到了衙门,是大公子自作主张让家人赶去官府报的案。 梅映雪偷偷打量着李巧儿,他知道李家大夫人几年前已过世,现在替李大善人管理家务的是五夫人。李家只有一位小姐,她是哪位夫人生的?李家人怎么会让她一个人跑出来呢? 楚云飞好奇地看着她,“既然你的家人已经去官府报案,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呢?” 李巧儿抬起一双泪眼望着楚云飞,“我担心我父亲,他年龄大了,经不起折腾。再说官府破案,什么时候才能有结果?听我娘说,京城连着好几起绑架案,不是到现在还什么都没查出来吗?公子是京城第一神捕,肯定能把我爹找出来的。我把所有的首饰都拿来了,要是公子嫌少的话,我愿意为奴为仆报答公子……” 这样的恳求让楚云飞怎么忍心拒绝? “李小姐,你放心!他不会不出手的。这些东西你带回去吧。”梅映雪开口了。 楚云飞忍不住想笑,这一向不开窍的梅映雪竟然也懂得怜香惜玉? 李巧儿却不放心,“不行!这些东西公子一定要收下!……你是真的嫌少,所以才不肯收下是吗?我……” 楚云飞伸手从匣子里摸出一样东西递到梅映雪的手里,“这个我收下了,就算是定金。其余的你就拿走吧。你放心,我肯定会插手这件案子的。” 李巧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连道谢。 胡姬打量了这两个男人半天,心中暗暗画了好几个问号。直到李巧儿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后,她才忍不住问道:“你们两个还真是奇怪,到底谁才是真的怜香惜玉?我怎么感觉梅公子比楚公子还要热心呢?莫非你……” 梅映雪冷淡地看了她一眼,“总不能为难人家吧?反正他已经接手了那么多的案子,多一件案子对他来说也不会太麻烦。” 就在楚云飞准备开口取笑梅映雪的时候,却见何马一路小跑冲了进来,“我看见了李家的马车刚刚离开,一定是他们家人来过了。你都知道了吧?快替我想想办法,要是再这样下去,非弄得全城人心大乱不可!”(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二章 绿牡丹的传说 刚刚升任大捕头不到两天的何马显然还不适应突然面临这么大的压力。楚云飞等他抱怨完了,才拿出勒索信,让牡丹花和那些字再次显现。出乎他的意料,何马的反应非常大,“‘绿牡丹’?怎么可能?那不只是个传说中的组织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勒索信上?” “你说什么?‘绿牡丹’?”何马的话像是一记重拳重重捶在了楚云飞的心口上。 “绿牡丹”是十几年前搅得整个开封府都不安宁的神秘组织,没人知道里面的成员都是什么人,只是坊间传言他们中大多数成员可能是女人。绑架、勒索钱财再放人,他们用这种方式闹得全城人心惶惶。被他们绑架的差不多二十几个人中,基本上都是为富不仁、名声很烂的有钱人,这些人最终被他们的家人用几千两、甚至上万两银子赎回。怪就怪在那些被赎回来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被绑架了。他们回来后的说法也极为相似:他们被带去一个安乐窝,那里有美酒、佳人,他们提出的任何要求都会被满足。离开时他们甚至还恋恋不舍。直到听说真相后,他们才后悔不已。根据这些说法,一些老百姓们甚至认为他们是行侠仗义的英雄。十几年前,绿牡丹突然销声匿迹,京城一带也再没有发生过绑架案,现在怎么突然冒出来呢?难道他们又死灰复燃了吗? 胡姬若有所思地看着陷入沉思的楚云飞,识趣地离开了。 “你有没有留意过开封府里的旧档案?那么轰动的案子,肯定会留下点线索的。还有,这些人的目的肯定是为了钱财。现在勒索信已经到了我们手里,不管被绑架的人有没有报案,绑匪肯定还会有所行动,最起码会通知人质的家属交赎金。我现在去一趟贾家,看有没有什么发现。”楚云飞做出了决定,和何马同时离开了梅香小筑。 梅映雪在他们两个离开后,重重叹了口气。他隐约觉得,何马口中所说的那些人呆过的地方,很像是百花楼。现如今再次被绑架的这些人,也会被带到那种地方吗? “公子有心事?能说给小女子听听吗?”胡姬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梅映雪并没有理会胡姬。胡姬大大方方走到他面前,正视着他的眼睛,“公子在想什么?难道不能跟小女子说说吗?现在这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人,我们不找点事情做,不是太难打发时间了吗?” 梅映雪微微皱了皱眉头。胡姬水汪汪的眼睛里似乎还有别的意味。他不明白为什么楚云飞要把她带出来,还把她留在这里。他有意识地和胡姬保持距离,“迎春说过两天派一个小丫环过来伺候姑娘。还有,你住在前院也不太合适,我让他们收拾一下别院,姑娘今天晚上就搬去那里吧。” “公子是在下逐客令吗?”胡姬笑笑,转身在榻上坐下了,那是楚云飞坐过的位置,“公子是怕我吗?还是觉得我很讨人嫌,一点儿都不招人喜欢?” 梅映雪没有答话,转身出去了。胡姬本来漾满笑意的脸僵住了,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复杂,她叹了口气。 梅映雪从大厅里出来就到了后院,他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他吩咐书童守在他的卧室门口,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他。之后,他进入了卧室,打开了通往地下室的暗门。这间地下室是他心血来潮时自己设计的,除了他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不过,他打算在合适的时候领楚云飞参观一下,想着楚云飞到时候可能表现出来的意外,梅映雪心里就有说不出来的兴奋。 地下室里面藏着很多东西,大部分是梅映雪的父亲留下的。梅映雪一直觉得父亲太爱管闲事,偌大的梅家产业需要他打理,可这些似乎还不够他忙的,他竟然还当上了开封府查案的编外人员,只要是曾经发生过的案子,尤其是稀奇古怪、难断的案子,他都要插上一脚,而且每次都会记下来。他小时候经常翻看那些记事本,而父亲大人也经常不厌其烦地讲给他听。当从楚云飞的手里看见那朵牡丹时,他隐约感觉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直到何马说出“绿牡丹”三个字的时候,他才吓了一大跳,因为他感觉自己好像在父亲的记事本里见到过。 果然,翻了半天他终于在其中一本翻出了关于绿牡丹案的记载,父亲还将此案命名为“绿牡丹案记”。里面记载的有价值的东西似乎并不多,除了被绑架的人名外,具体的案情记的很模糊,梅映雪感觉父亲似乎也不太清楚案子的具体情形,里面有很多“据说”、“可能”“据传言”“风传”……这样的字眼。只是在记载的最后,父亲留了几句古怪的评语:这或许是上天的安排,随着案子逐渐被人们遗忘,除了当事人偶尔能想起那些情景外,再不会有人提起这些令人伤心的陈年往事。只是若干年后,同样的案子还会上演吗? 梅映雪吃惊地瞪着最后一行字,难道那时的父亲已经觉察到了什么吗?他又摇了摇头,在他的印象里,父亲像个爱恶作剧的大男孩,怎么会预见到后来发生的事情呢? 在离开梅香小筑后,何马一直念叨着绿牡丹的事情。因为十几年前他的叔叔正好在衙门当差,也被传说中的绿牡丹弄得焦头烂额。据他回忆,当初叔叔曾经提到过,被绑架的所有人中,似乎只有一家报了案。官府本来以为只是普通的绑架案,派人认真调查后才发现案子比他们想象中严重得多。后来官府联合那家的家属设下埋伏,准备抓住绑匪,可还是让绑匪跑了。正因为那一次围攻,人质家属怕激怒了绑匪,只好答应出一千两银子换回人质。因为没有出人命,被绑的人名声又不太好,案子最终不了了之。如今旧旧事重提,谁知道当初那件档案还在不在? “如果还是以前那个传说中的绿牡丹,他们只是为了钱财,而不会杀人灭口,对吧?”何马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可现在看起来事情有点不太对劲。不是说绿牡丹绑架的都是为富不仁的人吗?可这些人,要么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要么乐善好施,怎么会被绿牡丹盯上呢?难道是世风日下,她们也变了?” 楚云飞叹了口气,“现在说什么都还早。你现在回去尽量把那些档案找出来。还有,再顺便查访一下,当年曾经参与过那起案子的人,看他们能不能回忆起什么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三章 恶化 贾家静悄悄的,楚云飞到来打破了这里的宁静,向贾夫人说明来意后,她很热情地把楚云飞带到了贾员外失踪前待过的账房。 账房紧贴着前院而建,坐东朝西,倚东院墙而建。账房南面是连接前后院的小门,北面是小花坛,花坛北面是围廊,围廊连接着贾夫人的卧房。据贾夫人说,贾员外是在晚上失踪的。贾夫人和往常一样,用完晚饭之后不久就睡下了。二更天时,如意给贾员外送过夜宵。据她自己说,她离开时贾员外起身把门插上了。厨娘也证实了如意的说法,因为她是如意端走夜宵之后才睡下的。如意睡下的时候,全家上上下下的人差不多都睡了。整整一个晚上,谁都没有听到动静,就连大街上也没有什么动静。谁料第二天房门大开,贾员外却不见了踪影。更加奇怪的是,大门是从里面插着的,院墙上也没有攀爬过的痕迹。换句话说,贾员外在家中不翼而飞了。 推开账房的门,污浊的空气迎面而来,楚云飞下意识地把鼻子堵上了。贾夫人见状忙解释道:“这里放的都是账册,我家相公每个月都有抽出几天时间把所有的账目对上一遍,有时候会忙到很晚。为了提神,我每次都让如意给他准备好香料。那天晚上用的是冰片,可以提神的。香料用得时间长了,屋里难免会有薰香的味道。” 屋子很小,四面高大的书架占去了一大部分空间。屋子正中摆着一张桌子,桌上左手边靠角落的地方放着一个香炉,里面有半炉香灰。右手边摆着砚台,里面的墨早已经凝固。桌子正中靠里面的位置,摊放着两本账册。楚云飞特意注意了一下账册,发现纸张上有折痕。椅子上有一件厚披风,据贾夫人说,那是如意送过来的,怕贾员外着凉。 贾夫人特意指了指桌上账册的旁边,“当初勒索信就在那里摆着。想起来我真懊悔,要是那天晚上睡觉不那么死,肯定就能听到动静,也不会……” “你说那天晚上你睡得很死?没人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吗?”楚云飞皱了皱眉头。 其实这一点楚云飞早就怀疑了!这不合常理!先不说把一个大活人绑架会弄出多大的动静,陌生人突然闯进来,会没有人注意到吗?贾员外对外人的出现不意外吗?再说,这里几乎每条街上都有狗,只要有一点儿动静,它们也会叫唤个不停,难道那天晚上贾员外真的凭空消失了? 贾夫人点了点头,“按理说,我平日里睡觉很轻,只要有一点儿动静就会醒。可是那天我一觉睡到了天亮,直到如意跑过来敲我门,说相公人不见了,我才起来。” 贾夫人的贴身丫环插话道:“其实不只是夫人呢,那天我也睡得特别死,还是夫人起来之后把我摇醒的。” 有人在他们饭菜里做了手脚!这是楚云飞的第一反应,而且事实似乎也在印证着他的推断,因为贾家院子虽不大,可毕竟主子加仆人有近二十几号人,不可能所有的人都睡得那么死!这其中绝对有蹊跷。一种不好的感觉让楚云飞皱紧了眉头。 据如意说,那天她起来得比往常要晚。按照往日的情形,她起床、收拾完屋子,下人差不多都起来各忙各的。可她梳好头发出来,院子里还是静悄悄的。她以为自己睡糊涂了,正想回房间,却突然发现账房里的蜡烛还亮着。她以为老爷在账房睡着了,走近一看才发现里面没人,当时觉得不太对劲,发现夫人房里也不见贾员外,她才慌了神!贾夫人得信后去账房仔细查看了一遍,发现勒索信后,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派人去官府报了案。 “公子不妨先去客厅里坐一会儿,合计一下看我们还能再做些什么。从我家相公不见了以后,我是六神无主了,万一我家相公出点好歹来……”贾夫人说话的时候,眼圈一红,眼泪都出来了。 “等!”这是楚云飞踌躇了好久才给贾夫人的建议,“眼下最着急的是绑匪,在没有拿到钱之前,他们肯定不会轻举妄动,更不会伤害贾员外。所以,你们要耐心地等消息。还有,如果有条件的话,准备好绑匪勒索的钱财,以防万一。” 楚云飞并不打算把绿牡丹的事情告诉贾夫人,以免引起她不必要的惊慌。就在他准备离开时,看门人慌慌张张拿一包东西跑进来,说刚有人送来的。贾夫人愣了一下,拦住了楚云飞,让他帮忙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楚云飞小心地将包裹严实的包袱一层层打开,只见里面除了一张写了字的白纸外,还有一绺头发。楚云飞拿着那张纸小声读了出来,“上报官府,赎金涨一千两。明日午时一刻送到城北开宝寺,否则后果难料!” “这是……这是……相公的字迹。”贾夫人惊呼起来,仔细看了几眼,又随手把那封信交给了如意。 如意看了几眼,郑重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家相公他会不会有危险?真是怨我,要不是我报案的话,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接下来该怎么办?送信的人呢?”贾夫人心灰意冷,顾不上再理会楚云飞,回头瞪着看门人大叫起来。 “不用了,送信人肯定早就走了,绝对不可能等在那里领赏。就算找到那个人,他也肯定什么都不知道。这是绑匪在玩花样。”楚云飞拦住了贾夫人。 贾夫人失态地跺了几下脚:“这可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才好?要不要马上通知官府,楚公子,你快拿主意啊?” 楚云飞做了两件事情,第一,贾家任何人都不许出大门一步,如果非要外出,必须由贾夫人派信得过的人跟着;第二,把可能知道贾家人报案的人群画出来,看能不能找出点儿线索。之所以会做第二个决定,是因为楚云飞感觉绑匪似乎正躲在暗处观察贾家的一举一动。 突然收到信让楚云飞感觉很奇怪,这件案子他是昨天见到贾夫人后才知道的,官府一直都在保密。贾夫人按照官府的要求,下令任何人都不许声张,就连他们家亲戚都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绑匪会知道贾夫人已经报了案呢? “这样有用吗?夫人,要不我们还是按照上面要求的那样,把赎金送过去吧?只要相公他……”如意怯生生地开口了。 “你住口!”贾夫人大声呵斥到,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她才叹了口气:“这事你不用插手,做好你份内的事情就好。眼下楚公子拿主意,他说什么,我们就怎么做。” 只是一瞬间,楚云飞注意到一抹恨意在如意的脸上闪过,等他回过神后,却见如意温顺的点了点头。 第五十四章 圈套 楚云飞很快做出判断,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贾员外是第一个被绑架的人,眼下又接到了勒索信,那其他被绑架的人肯定也会陆续收到提示信,毕竟他们不会想到信中另有玄机。楚云飞觉得自己需要帮手。既然绑匪能知道贾家的举动,说不定在另外几户人家的周围也安排有眼线。他觉得他眼下还是和官府接触为妙。在没有摸清对方的底细前,他不能冒险,也不能出任何差池。于是,梅映雪、胡姬两个人被他发动起来,以亲戚的身份分别住进了另外两户人家,看有没有什么情况发生。这两家都没有报案,虽然官府得了信,也立了案,可因为他们两家不肯配合,官府一时间没办法插手。楚云飞再三嘱咐梅映雪和胡姬,只要一有动静,马上来贾家通知他。而他,今天晚上会暂时住在贾家。 “夫人你说什么?……楚公子准备住在这里?”如意听贾夫人这么说,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连连问了两遍。 贾夫人点了点头,“是啊。楚公子为了尽快找回相公,答应暂时委屈住在这里。我已经让丫环们把客房打扫出来了。对了,你要想起什么线索,一定记得要告诉楚公子。” 如意面露难色。在贾夫人来看,如意是因为怕见外人,所以才不高兴。她其实也不想让如意抛头露面,可眼下救相公要紧。她理解如意的心情,因为如意的房间就在客房的隔壁,想躲开楚公子都难。 “我能去如夫人的房中看看吗?”从大厅里出来,楚云飞突然向如意提出了这个荒唐的要求。 “不行!”“可以!”如意和贾夫人同时开口。如意态度坚决地反对。但贾夫人竟然同意了。对如意的不肯配合,她有点恼了,“为什么不可以?公子是为了找回相公!现在就算是他要你的命,你也不能有异议!” 如意瞪了楚云飞一样,没敢再反驳。 如意慢吞吞地带着楚云飞来到了她房门前,推开门,一股浓浓的香料味道迎面而来,楚云飞连连赞叹了好几声:“好香!好香料!” 这不是普通的香料,楚云飞闻得出来,这香料中似乎还混有浓浓的花香。听到夸奖,绷着脸的如意微微放松了表情:“这些香料都是夫人赏给我的。我觉得味道太浓,所以每年春夏之交,都会把香料浸在鲜花汁中,这样就能冲淡一点儿香料的味道,还能加一点儿花香。” 如意房中和楚云飞想象得很不一样。房中没有华丽的装饰,无论是床帷还是铺盖,都像是用了很长时间。有些家具已经开始脱漆。看起来这位贾员外对侍妾并不是很大方。打量完房间,楚云飞又仔细打量着如意,一般的侍妾都会长得比较漂亮,但如意容貌并不出众,她比贾夫人年轻不少,可称不上漂亮,只能说模样还算周正。她上身穿着一件常见的桃红的小夹袄,下面系了一条黑色的裙子,这样的打扮甚至比不上大户人家的大丫环。她的脸上没有涂脂抹粉,头上也不像贾夫人那样戴了不少贵重的首饰,只是用一根碧玉簪子绾住了头发。左手腕上有一只银镯子,看式样早就过时了。纳妾是男人为了享受生活,养眼当然是第一要素,可这位贾员外真是与众不同,怎么会找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子当侍妾呢?难道他的审美眼光与常人大不相同? “公子不觉得这样看妾身很不礼貌吗?”对楚云飞这样放肆地打量自己,让如意很不满,她忍不住出声抱怨道,“男女有别,还是请公子快点儿出去吧。” 这样的逐客令反而引起了楚云飞的兴趣,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如意,“贾夫人说了,你们要配合我的工作。你也不能例外吧?现在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希望你能照实回答我。第一个问题,你是哪里人?怎么被贾员外看上的?” 这个问题问得很无理,在如意看来他问得很荒唐。既然楚云飞抬出了贾夫人,她就不得不回答,她愤愤不平地瞪着楚云飞:“我是乡下的放羊的头,为了讨生活来到汴梁投亲,后来被亲戚介绍来贾家做工。贾员外见我手脚还算麻利,做饭也不错,就收到房中当了侍妾。这样的回答你满意了吗?” 如意瞪着楚云飞,如果可以的话,她恨不得咬楚远飞一口解解恨。不过楚云飞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她回答完问题后,楚云飞竟转身出去了。如意愤恨地咬了咬牙,随即脸上却展开了一抹笑容。 东拼西凑,贾夫人总算凑出了六千两银子。虽然贾家家境还算不错,可要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毕竟那么多的生意需要维持,这些都离不开钱。六千两银子,整整装了一大箱子,两个家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抬进屋里来。 楚云飞一直等到二更天,梅映雪和胡姬也没有传来消息。楚云飞皱了皱眉头,看起来绑匪只给贾家送来了消息。难道他们准备逐个索要赎金吗?那些人质现在会在什么地方?他们安全吗?绑匪除了钱财外,还有没有别的目的?还有何马,去了大半天,也没再见他露面,难道十五年前的旧案没有留下一点儿线索吗?楚云飞胡思乱想了半天,在床上翻来覆去大半天,到了三更天,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一口大箱子抬出了贾家大院。两个人费了好大力气才把箱子抬到马车上,之后,两个家人赶着马车向北城门外走去。 “楚公子呢?怎么没有看见楚公子人呢?”马车离开后,如意好奇地问贾夫人。 贾夫人笑道:“这可是楚公子设好的巧计。他也一起去了。” 如意不太明白贾夫人的意思,可两个人女人一起进了后堂,看见贾夫人房中摆着的那口大箱子,她什么都明白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五章 中计了! 开宝寺坐落在汴梁城北郊,两个家人赶着马车出了城北大门,很快就到了开宝寺大门前。这里比相国寺冷清了不少,偶尔只有三两个结伴而行的妇人出入寺庙。因为信上没有说接头的地点,两名家人只能暂时在门口等着。他们两个不停地小声讨论着绑匪。其实在他们看来,一般的绑架会让人质家属把钱送到某个指定的地点,而那个地点接受钱财的人可能是被雇来的,这样绑匪就算拿不到财物也不会将自己置于不利境地。可他们面对的绑匪却要求来开宝寺交易,难道他们准备当面验看赎金吗?万一官府的人埋伏在周围,不正好把他们逮个正着吗?不过反过来想一想,两个人开始担心起来,绑匪敢这么安排,肯定周围埋伏的有同伙,到时候不会把他们两个杀了? 两个家人守在马车边上,不时回头看看车厢。这马车上是六千两银子,他们不能出一丝差错,因为这关系到男主人的性命。差不多到午时三刻,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把一封信交给了他们两个。两个家人狐疑地拆开信,上面写着几个字:相国寺,石狮前。 顾不上多想,他们赶着马车飞奔回城中的相国寺。他们不懂绑匪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可出门前贾夫人曾经再三嘱咐过他们,不管绑匪提什么要求,都要照做。他们在相国寺一直等到天黑,都没有见到任何人,这才明白他们被放鸽子了。 一直躲在箱子里的楚云飞被拉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差不多散了架。还把两个家人吓了一跳,他们以为里面是一箱银子,谁料竟然是个大活人! 贾夫人满脸愁容地望着楚云飞,“绑匪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怕有人跟踪?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楚公子,接下来该怎么办?” 楚云飞叹了口气,他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因为对手绝对发现了箱子里的秘密。因在马车离开开宝寺前,透过箱子上的缝隙,他发现车厢里多了一封信。而马车底下似乎曾经藏过人。仔细把整件事情想一遍,楚云飞能肯定是他们的计划被识破了,马车离开贾家时就有人藏在马车底下。 楚云飞并不打算把那封信拿出来,他怕吓着贾夫人,因为上面的字可谓字字惊心:再玩花样,小心贾员外的狗命! “有人走漏了消息。”楚云飞好半天才开口,他看着贾夫人,似乎又不太确信自己的判断,“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们一直都很小心,绑匪是不可能知道我们的计划的。唯一的解释是有人走漏了消息。绑匪送信让我们从开宝寺赶去相国寺,只是在浪费时间,捉弄我们罢了。可能在我们到达开宝寺后不久,他们就知道这是个圈套了。” 楚云飞说完从怀里拿出一张布条,那是他后来在马车底下发现的,一片被拱起的铆钉挂下来的布条。这能证明车底下曾经藏过人。 “怎么可能呢?这绝对不可能。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箱子被抬走,除了我们两个人之外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怎么可能会有人走漏消息呢?”贾夫人一脸的焦急。 楚云飞认认真真地把今天的情形想了一遍,他感觉不可能出现纰漏,因为抬箱子的两个家人不知道箱子里装的个大活人,藏在马车底下的人当然也不可能知道箱子里另有玄机,因为从贾家到开宝寺,他一直都很小心,大气都敢喘一下,一动不动地躺在箱子里。也就是说,如果今天凌晨绑匪没有识破他们的花招,那就是他们离开后有人走漏了消息。 除去所有不可能的事情外,唯一的答案就是贾家有内奸,那是绑匪为了万无一失提前布下的眼线。他们是在开宝寺等了很长时间,楚云飞又是在准备去相国寺时发现的那封信,也就是说,在这段时间里有人给绑匪通风报信。 “难道是她?”听完楚云飞的推论,贾夫人想了半天又摇了摇头,“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她也是贾家的人,怎么会胳膊肘往外拐呢?” “夫人说的是谁?”楚云飞追问道。 贾夫人的脸色有点不太好看,叹了口气,低声道:“送你们走之后,只有如意到过这间房里,她看见了那口箱子。除了她之外,再没任何人到过我的房间。难道会是她吗?这……除了她之外,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可能?” 楚云飞一愣,这样的结论成立吗?贾夫人绝对没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说谎。那如意呢?会不会真的是和绑匪里应外合的那个人? “夫人,听说楚公子他们回来了,不知道相公有没有消息?”如意推门进来,看见楚云飞却一下子愣住了,脸上一副想哭却哭不出来的表情。 贾夫人带着一脸苦笑摇了摇头。 如意叹了口气,“怎么会这样呢?我们不是把钱都送过去了吗?难道说他们嫌少?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楚云飞突然满面春风地看着如意:“二位夫人不必担心。其实我已经有一些线索,只是一时间还无从下手。我们很快就能追查出绑匪的身份。到时候救出贾员外不在话下。” 贾夫人狐疑地看着楚云飞,怀疑他在试探如意。 “你们听说过绿牡丹这个组织吗?”楚云飞突然正色望着如意道。 如意摇了摇头,贾夫人突然大声道:“哦,我知道了。是十几年前那个总是绑架有钱人的组织是吗?我听说过,那时候可闹得京城都沸沸扬扬。你们那时候还小,肯定不太清楚。不过那些人……不是十几年前就销声匿迹了吗?怎么楚公子突然提起这个?难道说……” 楚云飞点了点头,却没有接贾夫人的话,带着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离开了房间。 夜半时分,静悄悄的贾家大院,一扇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人影从房间里出来,急匆匆向前门赶去。快到前门时,黑影警惕地看了看身后,又看看逐渐西沉的月亮,小心地摸索着往门口走去。 “你这是打算去哪里?”黑漆漆的门房里突然亮起了一盏灯,灯光下坐着悠然自在的楚云飞,“如夫人,你是想给什么人通风报信对吗?” 一身夜行衣的如意呆在那里,指着楚云飞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上当了!这个狡猾的楚云飞竟然识破了她的计划!!(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六章 十五年前的线索 “是不是很奇怪我怎么会在这里?”楚云飞满脸笑容,“不过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在贾员相公绑架案里,你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如意狠狠瞪了她一眼,张了张嘴,还未发出声音,只听“扑”的一声,只听她惨叫了一声,身子猛然往前扑倒在地。楚云飞吃了一惊,忙上前扶住了她。借着灯笼微弱的光,楚云飞发现她的后背上多了一支箭,箭尾几乎已没入了她的身体。 “有刺客!”楚云飞大叫起来。 黑暗中,楚云飞似乎看到后院有东西一闪,一切又归于平静。本来安静的贾家大院很快嘈杂起来。他本想起身追过去,可看看怀里的如意,只得放弃。 “怎么会这样?”如意努力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楚云飞扶着她坐下,用胳膊撑着她的腰。如意一脸的惊恐:“天……我真的弄错了吗?楚公子,绑架员外的人,真的是绿牡丹对吗?为什么她们要……” 楚云飞点了点头。 如意一脸无奈的表情,“我都做了些什么啊?我被利用了,她们不是……” 如意的声音弱了下去,嘴巴一张一合,却没有再发出声音。 贾夫人闻风赶来时,如意已经断了气。她又气又急,狠狠瞪了如意两眼,冷冷地吩咐家人赶快去买棺材。因为如意没能为贾家生下一男半女,按照规矩,只得暂时将她的灵柩寄在离贾家不远的庙里。 借着这个功夫,楚云飞把贾家后院又查了一遍,可却没有任何发现。楚云飞暗暗吃惊,总觉得事情似乎有点不太对劲。杀死如意的人是谁?会是贾家的人吗?他甚至有点怀疑贾夫人。他没见过贾员外,不清楚贾员外和如意的关系如何,可是他知道贾夫人和如意绝对势如水火。就在昨天,他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而那,可能是迫使如意背叛贾家的原因——贾夫人在给如意的香料中做了手脚。 贾夫人只是象征性地掉了几滴眼泪,很快从悲哀中恢复过来。在楚云飞看来,她似乎有几分幸灾乐祸。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她开始追问有关绿牡丹的事情。楚云飞却没打算和她长谈,很快离开了贾家,他想看看何马有没有查到线索。 开封府档案库里,何马和两三个衙役正在紧张地翻阅着陈年旧案。他们忙活了一天多,才整理出来几页有关绿牡丹的资料,就这么点资料中,似乎还有些资料不见了。何马认真翻看了一下,发现在这几页纸中只是简单地记录了人质对绑架前后的描述,人质家属讲述的被赎出来的经过,还有官府在绑架案发生后追查的情况。 楚云飞拿到这些残缺不全的资料,发愁地挠了挠头。根据上面的时间来推算,绑架案发生在十五年前,一年间有十几个人被绑架。记录在册的人名中,有绝大部分是为富不仁的人。报案的那户人家名声非常坏,男主人是出了名的吝啬鬼。据上面的记载,被绑架正是这个吝啬的男主人,他是在从家去店铺的途中被绑架的。接到勒索信后,这户人家不想出钱,干脆就全权交给官府来处理。 “其实我知道的可能比这上面记载得还要详细,因为当年我叔父正好也是抱头,也参与了调查这件案子。我听他说,这户人家非常吝啬,多一分钱都不肯花,没想到最后却被迫花了两千两银子。为了把那笔钱省出来,这户人家吃了五年的素,后来又卖掉了宅子去乡下住。”何马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这个吝啬鬼才是被绑架的人质中唯一接触过绑匪的人,原因有点可笑,因为其他人只是被软禁,他们被送到一个神秘的地方,吃喝玩乐。可能暗中会有绑匪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但这些人并没有注意到。唯独这个吝啬鬼,长了一千个心眼,他被人带走后,一不喝酒,二不近女色。据说他也是先被送到了那个有酒有女人地方,见他不为所动,又总是想趁机逃跑,才把他关起来。据资料上记载,这个吝啬鬼被抓走后,眼睛一直被蒙着,只有吃饭的时候才允许露出一点儿。那个人由始至终也没有看见绑匪的样子,因为蒙住眼睛的布只是被拉下一点点,他还得低着头,只记得绑匪下衣、鞋子,还看见了一双白净的手。不过有一次,他意外地看见了一个人,不是绑匪,是个五六岁大的孩子。那个小孩子是突然闯进去的,摘下了他的眼罩,他仔细打量了那孩子几眼,发现那个孩子胸前似乎受伤了,用白布包着。 何马其实不太相信十几年前猖獗的绿牡丹会再次卷土重来。因为时间已经过去十五年,那些人已经不再年轻,怎么可能有精力再出来作案呢? “这一次跟上一次绝对不一样。已经出了人命。”楚云飞望着何马。 何马吃惊地望着他,“出了人命?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撕票了?是什么人?他们不是一向不伤人命的吗?怎么会这样呢?” 楚云飞摇头,“不是撕票,是他们的内应被杀了。贾员外的侍妾如意,被人买通了。贾员外从家中被绑架,就是她搞得鬼。在我揭穿她的身份时,她被杀了。” “你说什么?还有内应?就在你的眼前,把她杀死了?”何马吃惊地问道,对方怎么那么大胆,竟然敢在楚云飞的眼前杀人。 “是我太大意了。” 楚云飞感觉脑袋一下子炸开了。正如他自己所说,案子变得复杂了,而如意的死亡,也让现在的绑架案和十五年前发生的案子发生了质的不同。他在怀疑,如今的绑匪,和十五年前的绿牡丹可能不是同一伙人。既然贾家出了内应,那其他几户人家呢?也有内应吗? 梅香小筑里,得到楚云飞通知后赶回来的梅映雪一直在灯下发呆。天色已晚,袭来的困意让梅映雪忍不住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他还不知道贾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楚云飞这么晚突然把他召回来,肯定有要紧的事情,所以他得守在那里。 “你怎么知道我家里会有那些资料?”楚云飞回到梅香小筑的第一件事就是问他要资料,这让梅映雪很意外。 楚云飞笑笑,“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梅伯父当年可是出了名的编外名捕,虽然很少直接参与办案,可只要是轰动一时的案情,他都留有第一手资料。我想,绿牡丹的案子,他应该不会错过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七章 带疤的女人 梅映雪把小本递给了楚云飞。楚云飞仔细翻看了一遍,上面记载的资料也有限。不过其中有一点细节引起了楚云飞的注意,那是梅老先生做出的推断,上面写道:“这看起来很像是女人们在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是她们是在报复?还是惩戒负心的男人?” “你想到了什么?”梅映雪好奇地问道。 楚云飞抬头看着他,“梅老伯的推论!何马的叔叔也认为策划绑架的是一群女人!这不太可能是巧合!” “一群女人?一群女人把开封府搞得天翻地覆?这也太离谱了吧?”梅映雪大声置疑他的结论。 楚云飞紧张地思考着。如意的死让案子更加复杂化了,也打乱了他所有的安排,不过这也给他们留下了不少线索。眼下,他要查出指使如意的到底是什么人?还有,她是怎么做到的?如意如果是内应的话,有些谜团可以解开了,最起码贾员外不是凭空消失的。 其实如意的动机楚云飞基本上已经猜到。他离开贾家前曾问过贾夫人,她说如意两年前曾经怀过一个孩子,可刚刚被郎中诊断后不久后突然流掉了,从那以后再没有怀过孩子。 梅映雪不太相信这样的结论,“这就是她甘心当内应的原因吗?她不可能把生不了孩子这件事情也归因于贾家?” “不是归因于贾家,而是归因于贾夫人。”楚云飞叹了口气,他一向对大宅院里的女人们的勾心斗角十分反感,心里隐隐对如意产生了几分同情,“我曾去过如意的房间,她房间里的用具虽然都很……破旧,但使用的却是上等的麝香,而且味道很浓。你知道,麝香只要一点点,就能满屋生香,而且香味持久。麝香有催生下胎的药效,对女人肯定不好。就算她能怀上孩子,闻了那种味道,也很快就会小产。” 梅映雪和何马都吃惊地看着他,不用楚云飞再解释,他们就能想到是什么回事!贾夫人太过恶毒,她是害怕如意生了孩子来分贾家的家产吗?不过仔细想想,这也在情理之中,对于女人们来说,如何保住地位才是最重要的,尤其是对贾夫人这样年过半百的女人来说。 “你有没有注意如意都和什么人接触过?她会不会还有同谋?”何马追问了一句。 楚云飞摇了摇头,“如意虽说是侍妾,可不一定能赶得上贾夫人身边的丫环。我查过,平日里她不仅要和厨娘外出买菜,还要做饭……”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了。肯定有人利用了如意对贾夫人的恨意,挑拨了如意和贾家的关系,才导致她最终铤而走险。贾员外失踪的那天晚上,有人在家里所有人的饭菜里下了蒙汗药,这不太像是如意一个人能到的!他识破如意的阴谋时,也有人在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如意大概预感到什么,所以那天晚上才匆匆忙忙带着一个包袱离开,不是要和别人接头,而是要逃命!所以她才会被人暗算!而那个最有可能接近和利用如意的女人,可能就是厨娘,或者是平日里跟她走得比较近的下人! “我怎么才想到呢!”楚云封懊悔地拍了拍自己的头,拉着何马和梅映雪一路小跑来到了贾家。 “你想起什么了?怎么走得这么急?”到了贾家门口,何马才长出了一口气。 楚云飞顾不上解释,一直来到大厅里。当时贾夫人正在翻看账本,看见楚云飞突然从外面闯进来吓了一跳。 “快查看一下人手,今天府上有没有少什么人?”楚云飞看着贾夫人吩咐道。 贾夫人一头雾水地看着他:“少什么人?没有啊?外出的人都已经回来了,应该没少什么人吧?我不记得安排什么人出去过。” 楚云飞摇了摇头,“夫人,你还是查一下吧!这关系到贾员外的下落。” 贾夫人半信半疑,打发小丫环从前院到后院认真清点一下人数。不大一会儿,小丫环急急忙忙回来,厨娘不学家现。她是不久前离开的,看门人说之前有人来找她。 “什么人会来找她?”贾夫人愣了一下,追问道。 “听看门人说,来人自称是厨娘的娘家妹妹。” “放屁!弄错了!”贾夫人猛然一下站起来,“她是个孤女,娘家早就没人了,哪里还会冒出来个娘家妹妹?” 楚云飞一脸懊恼的表情,他早该想到了,如意大部分的时间都会和她在一起!要想在全家人的饭菜里下药,还要做得很隐秘,除了厨娘,还会有什么人呢? 看门人很快被带进来。据他回忆,来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穿着印染的蓝色土布衣服,头上包着头巾。厨娘出来后,两个人叽叽喳喳在门口说了半天话。他当时没有留意两个人说话说了多久,等他想起来时,厨娘已经不见了踪影。家人末了又加了一句,那个女人的左手上有道伤疤。 贾夫人已经有些气急败坏,连连大叫道,“她……怎么会是她!怎么连她那样的人也有问题。还真是古怪!连着出了两个家贼,你说我家相公还有救吗?这可怎么办?” 楚云飞对贾夫人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好感,不管她知不知道麝香到底是干什么用的,那些香料都是她交给如意的。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才着急,太晚了! 他看了贾夫人几眼,冷冷道:“守好院子,看好这些人,还有准备好银子,以免绑匪随时会再送信过来。” 楚云飞很担心,既然贾家会有内应,其他几户人家保不齐也有眼线,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抵挡住金钱的诱惑的。看门人说来找厨娘的女人左手有疤,这倒是条线索。他带着何马和梅映雪又匆匆赶到另外两家。果然,在那户孙姓人家里,他们打听到他们家的厨娘手上确实有道疤,那个女人下午外出,至今尚未回来。 果然是她!这是一起早有阴谋的绑架案!楚云飞让何马把目前查到的这三个女人的身份再仔细核查。 从孙姓人家出来之前,平日和厨娘关系不错的女佣人提到了一个细节,前些日子,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常来找她,每次来的时候她的脸上都罩着面纱,看不清她的脸,但她注意到那位姑娘的胸前似乎有一道紫色的印记,因为隔着衣衫,她看不太清楚,不能肯定是胎记还是什么。 “是伤疤!”楚云飞和何马想到了同一个问题。 根据档案记载,十五年前的绑架案发生时,那个吝啬鬼曾经在被关押的地方看到一个胸前有伤的孩子。算算年龄也差不多,同样是在胸前……不可能真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吧?难道绿牡丹真的复活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八章 绿牡丹的来历 何马和楚云飞的心情有些沉重。如果正如他们推测的一样,那案子就变得更加复杂了。他们简短商议过之后,很快兵分两路,由何马负责调查两个厨娘的背景,楚云飞则赶回梅香小筑,再翻翻梅映雪的父亲留下的资料,看能不能查出点儿什么线索来。 “既然你坚持这么认为,我无话可说!可这不仅关系到楚公子的安危,也关系到我的名声,我不会这么做的……”刚刚进门,楚云飞就听到胡姬略带怒意的声音。 难道谁还敢来梅香小筑招惹胡姬吗?谁能那么大胆?楚云飞加快了脚步,进门后才发现迎春安然坐在胡姬的对面,身边还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而胡姬的一张脸都气得发白。 “两位大美女,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为抢粽子打起来了吗?”楚云飞打趣道,他不清楚她们两个为什么要争吵,可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引火烧身,万一不小心同时惹了这两位姑奶奶,那可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们两个竟然没再争下去,似乎刻意回避刚才的冲突。既然她们不愿意再提,楚云飞也不好再问,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却被梅迎春拦住了,“听说你在调查绑架案是吗?我查到了一些事情,还知道一些线索,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线索?”楚云飞两眼放光地看着梅迎春,“当然,我现在正发愁没有到手的资料呢。你快说说看。” 胡姬识趣地离开了。 迎春并没有开口,反而转身去了后面。过了好大一会儿,把一条还带着体温的汗巾子递给了楚云飞,显然是她刚从身上解下来的,“先别问我是从哪里得来的,你先看看这条汗巾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似乎并不是一条普通的汗巾,因为展开后一股奇异的香味迎面而来,让楚云飞分不清到底是迎春身上的体香,还是被香料薰过的味道。再看那料子,也不太像是寻常的丝绸一类的织物,反倒像从西域来的。汗巾的一头绣了一朵盛开的牡丹花,这……是迎春姑娘的腰带嘛,有什么好看的? 看他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迎春笑了起来,“我以为公子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没想到连这样东西都不认得。这是二十年前西夏国送来的贡品,总共才有三条。这可是世间难得的宝物,冬天就算把它放在外面,摸起来也总是温温的,夏天系着身体却不会出汗。还有,这不知道是用什么料子织成的,一年到头闻起来都是香香的。” “你说这是贡品?二十年前的贡品?你是怎么得来的?” “这说来可就话长了。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玉蝴蝶’的历史有多长了?”梅迎春反问道。 这可真把楚云飞问住了。看他一脸为难的样子,迎春笑了起来,“看来无所不知的楚公子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知道嘛。既然这样,我就不用回答你了。不过,在我们玉蝴蝶的诸多前辈中,曾有一位入宫成了先皇的妃子。她得到了三条汗巾中的一条。” “你说的梅妃。”楚云飞笑起来,谁不知道二十多年前那起轰动一时的爱情神话,那可曾被无数人传唱过,甚至现在还偶尔会被人们提起。当时的皇后百般阻挠,甚至以死相要挟,却没有能阻止平民的梅妃入宫。几年前,皇上驾崩,对皇帝一往情深的梅妃自缢陪葬,“我曾有幸见过梅妃一面,她……难道是你们梅家人?这条汗巾,就是她送给你的?” 迎春没想到二十年前的事情楚云飞也知道,想要卖弄的心终于收了起来,她拿过那条汗巾道,“不错。入宫的那位就是我的姑母。这些汗巾入宫后,皇上感觉颜色太过单调,就让织染局在上面绣了牡丹花。其中一条就赐给了我姑母。后来姑母转赠给了祖母,祖母又把它给了我。听我姑母说,其余的那两条,一条被皇后留下,另外一条下落不明。” 楚云飞听得糊里糊涂,“这汗巾和绿牡丹有什么关系吗?” 迎春听了口气,指了指上面牡丹花:“你看这牡丹花是什么颜色的?” 还用问吗?那么一大朵明黄色的牡丹花,让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才是皇家使用的颜色嘛。 迎春瞪了他一眼,“你可真是笨死了!让你看牡丹花的颜色,是因为丢的那条上面绣的是一朵绿牡丹。你知道绿牡丹的传说吗?” 楚云飞有点兴味索然地看着她,这个丫头到底还能扯到哪里去。不过迎春根本没注意到他在走神,反而继续说道,绿牡丹传说中是百花仙子头上的碧玉簪变成的,极为罕见,是牡丹花中的珍品。当初那条绿牡丹汗巾丢了之后,皇后派人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猜想可能是被哪个宫女或是太监藏起来了。之后,遇上太后重病,宫里遣散了不少宫女,还有未被皇上临幸过的宫女。汗巾有可能是在那时被带出宫的。 “后来‘绿牡丹’在开封府疯狂作案,处处留下的都是绿牡丹的名号,映雪哥哥的父亲,也就是我叔叔曾经把这件案子讲给我祖母听。我祖母当时怀疑可能和汗巾有关。不过因为被绑走的都是为富不仁或者是有恶名的人,祖母也没有在意,只是跟叔父提了一下。不过,昨天我听堂哥说起了绿牡丹的事情,所以就把这条汗巾也拿过来,看能不能帮上忙。” 楚云飞一惊,迎春真的帮了自己很大的忙!既然对方使用的牡丹纹样一模一样,肯定有原型。而在汗巾上绣花也需要花样,因为织染局也是专门为皇宫服务的,所有的花样绝对不能重复。如果“绿牡丹”真的和那条丢失的绣了绿牡丹的汗巾有关,留下的花样说不定是一样的。 比对的结果是惊人的,因为勒索信上的牡丹花和那条汗巾上的牡丹花完全吻合! 第五十九章 挑战书 这样的结果让迎春也愣住了,她喃喃自语道:“想不到,真是想不到,你说……难道真的是十五年前……那个传说中的绿牡丹吗?这也……太恐怖了?怎么可能呢?” 楚云飞知道迎春在想什么。时间已经过了十五年,就算那时的疯狂作案的是一群豆蔻年华的少女,此时也早已为人妇、为人母,怎么可能再次出现呢?难道她们为了生计所迫,再次铤而走险吗?他很快否定了这种想法,要知道那时候的宫女基本上都是千里挑一,凡是被选中的,都是容貌、才华较为出众的女子。一旦宫中遣返宫人,那些达官贵人、富贵人家都会视她们为至宝,或纳为妾,或娶为妻,以满足他们的虚荣心。再不济她们也能嫁给商人,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怎么可能落到靠绑架勒索为生的境地呢? “你……打算怎么办?这……可真是太让人意外了!”迎春讷讷道,她震惊得有点说不出话来了。 她以为,楚云飞在确认绿牡丹的来历之后,可能会欣喜若狂,或踌躇满志,可却没想到他像是被打败的公鸡一样,完全没有了斗志。他淡淡地摆了摆手,仰面倒在了卧榻上。 “喂,你不会这么快就认输了吧?难道是害怕绿牡丹?这不太像是你的行事风格嘛!”梅迎春的脸上映着几分淡淡的笑容,打趣他道。 楚云飞摆了摆手,他不太想说话,因为他要节省精力,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出对付绿牡丹的法子。眼下一切都是个未知的谜团,无论是对方的身份还是组织结构,猜测绿牡丹是一帮女人,仅仅只是猜测而已。所以,眼下必须要追踪厨娘这条线索,希望何马会有收获。 迎春识趣地走开了,不过她暂时不打算离开梅香小筑。因为她需要全神贯注对付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胡姬,因为这才是她最大的威胁,也关系着她一生幸福与否。等她从后院和胡姬交涉回来后,却发现楚云飞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梁苑。梁王对楚云飞的突然出现一点儿都不意外,因为他的行踪一向变幻莫测。楚云飞大大咧咧地说明自己的来意后,开口提出要看十几年前太后病重时,皇帝遣返宫女的花名册。 “你要它干什么?”梁王一头雾水。 楚云飞却没有想解释,只说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查看一下那份名册。梁王拗不过他,立马派人把名册找了出来。趁着王府佣人取花名册的功夫,楚云飞向梁王提起那三条来自西夏国的汗巾。 “你是说西夏国进贡汗巾啊?”梁王爽快地开口了,“当然有印象,那时本王年岁不大,一直随母后住在宫里。你说的那汗巾,我曾经在母后的那里见到过。我记得,那是三条大红色的汗巾,两头绣上了牡丹花。不过在本王看起来,它与普通的汗巾把没有区别。本王以为只是数量较少,后妃们才会争个不休。后来才想明白,它原来确实有点特别。那三条汗巾,据说一条送给了梅妃,一条在我母亲那里,另外一条,不知道哪里去了……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问题?这和近期发生的绑架案有关吗?” 梁王一脸惊奇地看着楚云飞。 楚云飞淡淡道,“你听说过绿牡丹吗?” “你是说十几年前把全城搅得天翻地覆的绿牡丹是吗?本王当然听说过,听说那可是一帮劫富济贫的绿林好汉,听说当初梅映雪的父亲都束手无策……”梁王似乎想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在楚云飞说出近期发生的绑架案也与绿牡丹有关时,梁王怎么都笑不起来了。他和楚云飞一样,觉得有些荒诞,十几年前的帮派销声匿迹那么久,怎么可能再次出手作案呢? 楚云飞一脸苦笑,不只梁王不信,就连他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花名册被带了过来,这是二十年前太后病重时遣散宫女的名册,一直由皇后保存。圣上登基后,这些资料都被转存在梁王府中。花名册中记载得很详细,里面有宫女的籍贯、姓名、年龄以及体貌特征和离宫的时间。根据上面的记者,里面差不多都是年龄稍大的宫女,最大的二十五岁,最小的也已经十八岁,都到了嫁人的年龄。根据上面的人数统计来看,当时遣散出来的宫人共有四百多人,其中大部分都住在开封府周边。 “你想从这些名单中找出来线索?那可比登天还难吧?”迎春的声音再次响起,把梁王吓了一跳。 可楚云飞似乎料到她会跟过来一样,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认真地翻看着那些资料。想从这些名单中找出汗巾的线索,并不是件很难的事情,毕竟当时被遣散出来的宫女,大部分都是干杂活的宫女,在宫中可有可无。而那些平日里太后、皇后、皇上身边的得力助手,肯定不会被送出宫,除非有特殊的原因。还有一点,能接触到皇后的人少之又少,这样就更进一步缩小了嫌疑人的范围。果然,不大一会儿,三个宫人的名字出现在他眼中:吴明珠,延福宫掌灯宫人,二十二岁,自求出宫;欧阳惜春,福宁宫清扫庭院的侍女,因小过失受罚,借机要求出宫;林清玉,寒香阁司衣女官,二十四岁,因家人上书请回,被遣送出宫。 楚云飞知道,延福宫是先皇居住的宫殿,与寒香阁遥遥相望。福宁宫是当时皇后居住的地方,位于皇宫的正中。寒香阁?虽然他曾经见过,可当时里面住的是什么人呢? 梁王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因为年代久远,再加上梁王离宫时年龄尚小,对宫里的那些妃子们根本就没有多少印象。想了好半天,他猜住在那里的可能是与梅妃同时被册封的贤妃。贤妃姓柳,受封大概两三年后就暴毙身亡。 记下这三个名字后,楚云飞带着迎春回到了梅香小筑,没想到,却有一个巨大的惊喜在等着他:一封赤裸裸的挑战书就摆在梅香小筑的大厅上,下面的落款竟然署的是绿牡丹。胡姬不安地在大厅里来回踱着步子,见楚云飞回来,忙不迭把信交给了他。(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十章 设局 “楚公子, 在下久闻楚公子才识过人,风流倜傥,少有人匹敌,故特来相约一叙。明日辰时,开宝寺宝塔下,不见不散。望公子只身一人赴约。妾身恭候公子。 绿牡丹” 楚云飞从头到尾仔仔细细把信读了一遍,之后又把信折好放了回去。胡姬那封信是一个小乞丐送来的。不等她把话说完,迎春一脸着急地看着他,连连道:“你真的打算过去吗?这肯定是个阴谋,是个巨大的阴谋,你可不能去。” “既然人家邀请书都送过来了,我哪有不去的道理,总不能让人家认为我楚云飞是个怕事的胆小鬼吧?”楚云飞反问道。 胡姬欲言又止,转身离开了。 其实看完信的那一刻,他就决定去见见这个传说中的绿牡丹。他甚至怀疑那个出现在孙姓人家、胸前有疤的姑娘就是传说中的绿牡丹,最起码她和这些人有关系。眼下,绿牡丹送来了邀请书,还自称妾身,这就大大激起了楚云飞的兴趣,哪还有不去的道理?他蠢蠢欲动,计算着明天怎么去开宝寺。 何马那里暂时还没有消息。看楚云飞激动的样子,迎春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心中有些不满意,可她不想给楚云飞留下啰嗦的印象,只能闭口不言。等她想开口阻止楚云飞时,他却再次不见了踪影。她气得直跺脚,回头却看见胡姬正饶有趣味地看着他。 楚云飞按照花名册中记载的地址去了城北,打听吴明珠的下落。这里早已物是人非,原先的房子都已经拆掉重盖。按照几个上了年纪的人指点,他总算找到了吴明珠的相公,一户经营酒楼生意的老板。据他说,吴明珠从宫里回家后不久,他就请媒婆去吴家提亲,最后抱得美人归。两个人婚后很幸福,共生育了两男一女。五年前吴明珠得了一场重病,撒手人寰,墓穴就葬在城北郊外。 楚云飞生怕漏过任何线索,仔细询问了吴明珠结婚后的情形。在吴明珠相公的描述中,吴明珠是个温柔敦厚的女人,婚后一直过着相夫教子的日子,也没有与那些同她同时出宫的人有过往来。所以,她不可能是那个神秘的绿牡丹。 嫌疑人的目标又缩小了,眼下一个是在皇后宫中当差的欧阳惜春,一个是寒香阁的司衣女官林清风。根据记载,林清风也住在城北,离吴明珠家并不远。当楚云飞找过去是,却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林家的老宅早已经换了主人,眼下住着一户姓万的人家。据万家人说,他们在十八年前买下了这处宅院,是林家长子出售的这套房产。至于他们一家人去了什么地方,他们不清楚。楚云飞提到林清风,总算有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有点印象,她说林清风长得特别漂亮,似乎来这里提亲的人很多。可直到离开这个宅子,她都还没有嫁人。 这和花名册中的记载相吻合,里面提到林清风“姿色上乘”。 又一条线索被掐断了。 不过最奇怪的是欧阳惜春。他很快找到了欧阳惜春花名册上记载的家庭住址,据邻居们说,这户人家在这里住了近五十年。可他们不姓欧阳,而是姓秦。无论他怎么问,秦家人都十分肯定地告诉他,这里绝对没有一个叫惜春的姑娘,二十多年前没有,现在更没有。难道是花名册上弄错了?楚云飞觉得这不太可能,因为每个入宫的人都会被仔细调查背景,毕竟宫人关系到皇室安危,怎么可能让一个身份不明的人混入宫中呢?就在他进一步追问的时候,秦家人不耐烦地重重地把门关上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楚云飞的心中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蹊跷?欧阳惜春不可能是凭空冒出来的。她不姓秦,为什么留下秦家的地址呢?秦家人为什么坚称没有这个人呢?这可真是个大麻烦。楚云飞看看天色已晚,决定还是改天再来调查一下。 在楚云飞上马离开的时候,秦家院门不远处,一个身着蓝布衣衫的年轻人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看他上马离开,那人长长松了口气,接着朝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你真的要去赴约吗?”凌晨,一直守在楚云飞门前的胡姬被惊醒,看着穿戴整齐的楚云飞,她一脸担心地问道。 看她这样子,肯定在这里守了大半夜,楚云飞一直在研究案情,竟然没有注意到。这让他多少有些感动,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真的这么担心我?可真是太让我感动了。现在时间还早,你快回去睡一会儿吧。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胡姬的睡意都被他这短短的几句话赶跑了,她皱着眉头瞪着楚云飞,“你既然会感动,那为什么还要去,你知道我在担心你。我不想你出意外……” 楚云飞安慰似的又拍了拍她的肩膀,揽着她的腰把她送到房中,临出门前,他回头笑着看着她,“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出事的。现在应该担心的是她们,而不是我。” 楚云飞骑马赶赴北城门。他是城门开启后第一个离开的人,随后,还有另外一匹马也奔出了城。 开宝寺,虽然刚刚过了五更天,可陆续有不少住在附近的村民赶到寺庙里进香。寂静的山林里,和尚们颂经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衬托得这片山林越发的寂静。楚云飞很快到了山门外,把马拴好,直奔开宝寺塔。 开宝寺内的宝塔名叫灵感木塔,是当代有名的木匠喻浩修建而成,是一座楼阁寺佛塔。这里周围有参天古树环绕,环境宜人,又轻易不会打扰。可眼下,楚云飞心烦意乱,根本无心看眼前的风景。他胡思乱想,心中对那个约他前来的人作出了种种设想。 可从辰时一直等到大天亮,他没有等到传说中的绿牡丹。 “好了,看来我是被人设计了。你可以出来了!”楚云飞打了个长长的呵欠,突然回过头来对着树上的人喊到。 一直藏身在树上的梅映雪不得已跳了下来,一脸惊奇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上面?难道你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楚云飞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可是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你在想什么,我会不知道吗?不过,我们真的是被设计了,白白浪费了这么长的时间!” “何止是被设计!……你……你们上当了!就在刚刚,贾家出了大事,可不了得了……何捕头让你赶快去贾家……”迎春说话的同时,拉着他们两个就向门口跑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十一章 再遭劫案 绿牡丹何止给了楚云飞一个意外,简直就是意外的惊吓。据迎春说,这天夜里,贾夫人准备好的六千多两银子从她的卧室不翼而飞,连带她的头发都被人剪去了一半。贾夫人竟然没有察觉,直到睡在她身边的丫环注意到她的头发有些异样。据迎春说,贾夫人现在基本上已经吓傻,把自己的房间整整加了三道门栓,连窗户都钉死,任何人都不许靠近她的房子。在迎春赶过来前,贾夫人指名要见楚云飞,要他给自己个说法! 他们赶到贾家的时候,何马正在贾夫人的卧房门口急得团团转,不停地劝说着贾夫人。见楚云飞被带回来,忙把楚云飞拉到一边,问了问开宝寺的状况。随后又把贾家的情况仔细说了一遍,正如迎春说的一样,现在贾夫人不许任何人靠近,一个人在屋里又哭又笑。何马是万般无奈下,才让迎春赶去把楚云飞找过来。 楚云飞的出现让贾夫人的情形更加激动,她一把拽开门,出来把楚云飞拉到了房间,随后拴上门,指着空空如也的大箱子,又指了指自己的头发,歇斯底里地大骂楚云飞,“你不是号称第一神捕吗?你不是号称天下第一聪明人吗?这就是你给我出的主意,害我差点儿连命都没有了。这剪子是剪在我的头发上,要是插在我的脖子上,或者是插在我的心口上,我还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吗?” 楚云飞只能苦笑,最让他头疼又束手无策的只有两种人,第一是撒娇的美女,第二是撒泼的妇人。贾夫人则毫无疑问地应该被归到后一类。贾夫人没有就此罢休,继续抓着他又踢又打,直到楚云飞同时抓住她两个手,让她再动弹不得,她才算安静下来。 “你说吧,现在钱也没了,我家相公也不见了踪影,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是如意,都怪如意这个丧门星,如果不是她的话……”贾夫人一连串的抱怨。 楚云飞一把甩开了她的手,冷冷道,“你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如意的身上,在责怪她之前,是不是也应该检讨一下你自己?” 贾夫人大笑着瞪着楚云飞:“检讨我?难道你不应该检讨你自己吗?如果不是你,我们家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楚云飞最讨厌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咎于别人身上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可偏偏贾夫人就是这样的人,她认为所有的过错都是别人造成的,所以她不只是骂如意,捎带着连楚云飞一起骂。楚云飞忍无可忍,“你就没有想过如意为什么会那么做?这不都是你造成的吗?为什么你不检讨自己?” “我有什么好检讨的?那是她咎由自取,吃里扒外……” “那她房中的麝香,你又该怎么解释?”楚云飞冷冷道。 短短的几个字,不仅让贾夫人住了口,也让她的情绪一下子平静下来。想说什么,却张了张口,低着头从怀里摸出方手绢包住了头发,接着又瞪着楚云飞,“那又怎么样?我只不过是为了我自己的幸福而已。她只不过是我们买来的一个丫环,难道你想让这样的女人跟我平起平坐,若干年后还要分我的家财吗?” 对于这样贪财到连人性都被泯灭的女人,还可什么好讲的?楚云飞冷哼了一声,转身环视一遍屋里。据她和随后被叫进来的小丫环说,昨天晚上她们两个人睡在这间屋子里。睡觉前丫环已经把门插好,可醒来的时候门虽然是关好的,却没有从里插上。装银子的箱子就放在床对面,之前上面还有锁,可眼下锁已经被剪成了两半。换句话说,在她们睡着的时候,有人来到这里间屋子里,撬开了箱子,把整整六千多两银子运了出去,而且还躲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不出楚云飞所料,在贾夫人房里的香炉中,他发现了未燃尽的香料,残留的香味表明那是下三滥常用的一种迷香,一旦大量吸入,就会使人瞬间失去知觉,毫无抵抗能力,无论是外人看起来,还是本人的感觉,都是睡着了。贾夫人的香炉如此,其他人房间门口也都或多或少发现了迷香的残留物。换句话说,昨天晚上,整个贾家院中的人都中了迷香,只是程度深浅不同。 “你来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个叛徒,可都已经不见了踪影,她们是怎么进来的?要是你能留在这里的话,一切都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贾夫人哭哭啼啼地继续抱怨着。 楚云飞却没有功夫理会她,来到门口仔细检查了一下门栓。上面有利刃划过的痕迹,应该是匕首或是刀一类的锐利物。凶手的确是有备而来。可是……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呢?要知道早上起来之后,院门还是拴上的,而墙上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难道说……贾家还有内奸吗? 梅映雪和何马面面相觑,这让他们不敢想。二十几口人的家中有两个内奸已经够吓人的了,如果还有第三个,那就太匪夷所思。可如果不是内奸,贼人是用什么手法,把那么多的银两运送出去的呢?就在这时,楚云飞突然又发现了一件诡异的事情:在贾夫人的枕头底下,似乎还留着一封书信。他上前拿出来一看,又吓了一跳,因为上面赫然写着他的名字。信里只有几个字:解开银两消失之谜,放回贾员外,否则,郊外收尸。最下面的落款是一朵牡丹花。 真是太嚣张了!何马愤愤不平地拿着那封信左右看了好几遍,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听说能救回贾员外,贾夫人再顾不上自己的形象,扑通一声跪在楚云飞的面前,“楚公子,你大人有大量,求求你救回我家相公。要不然,我家的钱不见了,相公要是再有个好歹来,你可让我怎么活啊?” 楚云飞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才是对手布下的局!而那封诱自己前往开宝寺的信,只不过是凶手的调虎离山计。(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十二章 密室之谜 梅映雪一脸若有所思待在前院。迎春好奇地看了他好几眼,都没有引起他的注意,这反倒让迎春觉得自讨没趣,干脆去东面的围廊坐下来。不久后,楚云飞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抓着那封信,经过梅映雪身边时,随手递给了他。 “你被暗算了!”梅映雪低呼道,心说这家伙不上女人的当才怪。 “希望是被一个大美女暗算了。”楚云飞一脸苦笑。 要想解开银两凭空消失之谜,对楚云飞来说虽然是件难事,可既然有人故布疑阵,肯定会留下线索的。他再次确认一下贾家院墙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才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大门上。他相信世上绝对没有穿墙术这样诡异的传说,绿牡丹如果想把那么多银两带走,必然会走大门。据看门人说,当早上贾夫人大吵大闹的时候,他特意看了一下大门,确实是从里面栓着的,毋庸置疑。 说这话的时候,看门人的神情有些恐慌。显然有了如意的事情,他害怕成为下一个如意,说话的时候自然也特别小心。就在这时,贾夫人从里面冲了出来,用一脸很不耐烦的神情看着楚云飞,“他说的没错。所有的人都可以作证。我就不信了!这么多人里竟然还会有内奸!绝对不可能了!” 楚云飞知道,贾家还存在内奸的可能性不大,因为自从如意的身份暴露后,包括看门人在内,都是两个或以上的人同吃同住,目的就是互相监督。就算还有人想要动手脚,恐怕也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而且,在如意事发之后,贾夫人已经把所有人的背景查了个底掉,确信再没有什么人值得怀疑。 “是件密室案吗?”梅映雪很是担心。 楚云飞只听梅映雪的语气,就知道他有心事。不过眼下还不是听他说话的时候,只是点点头,来到大门口里里外外看了好几遍。 贾家大门安装的是城里富贵人家最用的大门,从外面可以用锁锁住门上的一对铜环。里面则可以用门栓。门栓是一根大约半尺厚的方木。插门栓的地方,是门框两边的水磨石做的洞,白天门栓会被取下来放在门后,晚上就把它横在门上,这样外面的人就进不来。贾家院子虽然不大,但院门却很高大,门板差不多有五六寸厚。因为用的时间太长,两边门对开的地方已经有些旧了,留下差不多一指宽的门缝。如果是普通的门栓,比如说像是贾夫人门前那样的小门栓,很容易就能用刀一类的东西拨开,可这么粗的门栓,想要打开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因为那个重大十几斤的门栓,是不可能用刀一类的东西拨开的。 “你来帮我想想主意,要怎么才能从外面进来,又不惊动里面的人?”楚云飞开口问何马,还不忘回头看看梅映雪。 何马挠了挠头,然后摇了摇头,“是不是你弄错了,他们有没有可能从别的地方离开?比如说房顶?” “不可能的,”梅映雪坚决否定了何马的说法,“要知道那可是六千多两银子,先不说房顶上能不能承受那么大的重量,怎么把银子弄上房顶上都是个大难题。还有,背着那么重的东西,肯定会踩碎瓦什么的。可我已经检查过了,地上并没落下来的瓦或者是泥土。” 楚云飞点点头,这也正是他想说的,却被梅映雪先行一步说了出来。他加了一句:“你看看,贾家的房子差不多有十多年的历史,上面长满了青苔还有草,要是有人曾经在上面走过,肯定会留下痕迹。另外,这院子里也没有那么粗的树,能承受得起几千两银子。所以,要想离开这所院子,只能走大门。他们必然想出了一种能从外面把门打开,又能从外面把门栓上的方法。” 楚云飞说完来到门后,拿出了那个重重的门栓,仔仔细细开始检查,在阳光下,他发现门栓靠近两头的地方似乎沾着绒毛类的东西,尤其是右手边,断断续续差不多有一尺左右都有绒毛。此外,在门栓的正中间,有不太明显的划痕,根据上面的颜色来判断,显然是新留下的。他回头对看门人招了招手,让他示范一下平日是怎么栓上门的。看门人顺从地答应了,他先把两扇门对齐关好,再从楚云飞的手里接过门栓,熟练地把门栓放入了门后两个石洞里。楚云飞注意到,看门人拿门栓的时候,两只手离得很接,差不多正好握着门栓的中部。他还发现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插门栓的两块石头,虽然是个洞,整体却呈椭圆形,下面凸出,上面内凹,可以让门栓滑到洞里去。那两头的绒毛一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呢?会是……? 想到这里,他眼前一亮,原来这是个子简单不过的障眼法!!只要看看门上露出来的空隙,所有的谜团就能解开。他强忍兴奋,让看门人赶快找来两条手指粗细的绳子,一头松松地系在了右边,另外一根绑在中间。接着,他把门栓的一头插进西面的栓洞,再把绳子的一头搭在门上,这样就能固定好门栓,再把绳子递给梅映雪。他自己则把门小心翼翼地关好,之后再透过门缝观察门栓,同时指挥梅映雪徐徐放下绳子。果然,门栓倒向东面,再用绳子调整几下,门栓就顺利地进入了东面的门洞。成功了!门果然被拴上了。 “怎么回收绳子呢?”梅映雪晃了晃手中的绳子。 楚云飞笑笑,这是步骤中最简单的问题。因为门栓已经固定住,绑在上面的绳子只要不往上抬,可以任意拉动。绳子两头只要拉到门缝边上,因为系的是活扣,只需要一根手指就能解开了! 既然能从外面把门栓上,从外面打开自然也不在话下,只要有足够的力气就行了。楚云飞让何马找来一根手指粗细的铁棍,沿着门缝插到里面,和梅映雪两人用力一抬,门栓应声而落,大门也随之打开了。 直到这时,楚云飞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贾家周围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人群中似乎还有个娇媚的人影,一闪而过。(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十三章 神秘温柔乡 楚云飞看见那个影子后,几乎再没舍得让眼睛离开,那背影让他着迷。可就像是做梦一样,那个身影竟然还是消失了。等他回过神来,只看见围观的人正在看着他。 “你看什么呢?这么出神?”梅映雪眉头微皱,拉回了楚云飞天马行空的想法。 楚云飞摆了摆手没有答话,其实他心里还有个小小的疑问。如果对方所指的谜团是大门,那现在他已经当众解开,贾员外会被送过来吗?还有门口那些围观的人群中,会有绿牡丹的影子吗? 就在众人陆续散开时,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驶到贾家门前。浓重的脂粉味让周围的人群都停了下来。赶车的是个穿着红衣服的男子,一看就知道是青楼负责迎宾的小童。小童掀开马车,接着,眼睛被蒙住,双手被绑的贾员外就扶了下来。接着,那小童把他的是手解开。逐渐散去的人群窃窃私语,对着贾员外指指点点,因为蒙住他眼睛的是一丝绿油油的丝帕,腮帮上还沾着红红的东西,看起来十分怪异。得了信的贾夫人几乎从院子里冲了出来,可是看着摘下眼罩的贾员外,一下子愣住了。 本来围观的人群哄然大笑!楚云飞也似笑非笑地看着贾员外,先不说他那身脂粉香,只看看他一脸的胭脂,就知道他去过什么地方,更别说取下来那条绿油油的丝巾了。不过楚云飞心中隐隐还有几分不安,这几乎和十几年前的情形差不多,贾员外也被送到了那个神秘的地方?看样子他也没有受苦。但是,贾员外如果是个怕老婆的人,他的苦日子将很快就会到来。 “这……你……怎么……”贾员外似乎也没弄明白是什么状况,看了看赶车的小童,又看了看站在眼前的贾夫人,再盯着楚云飞和梅映雪看了一会儿,最后又上上下下把自己打量了一遍。 “这位爷,现在我们已经把您送到了地方,我就走了。希望您下次再来……”小童恭敬地弯腰行礼。正想牵着马离开,却被楚云飞叫住了。 贾员外还想回头,却被脸色难看的贾夫人一把拽回了院子。贾夫人正想拉着他进去,却再次被何马拦住了。贾夫人没敢说什么,狠狠瞪了贾员外两眼,就转身进了房间。直到家人端过来一盆水给他,贾员外才发现自己的左边半张脸上都沾着胭脂,也终于明白这才是所有人发笑的原因。 门口,楚云飞来到那小童身边,先仔细打量一下那辆马车,又望着他看了半天,“你们……是哪座教坊的?刚才那位……这几天一直在你们那里吗?” 没想到小童的嗓门出奇的大,“我是翠红楼的伙计,就是很有名的翠红楼。刚刚那位是昨天晚上去我们那里,和我们那里的小云姑娘忙活了大半夜。今天一大早,送他去我们那里的人,让我们备车把他送回来。” “恩?”楚云飞好奇地看着这名小童,他感觉事情肯定不简单。 在他亮明自己的身份,再三追问之下。小童才吞吞吐吐说,送贾员外去他们那里的人,刚刚不久前突然出现,那时贾员外还没睡醒。他要小云姑娘演一出戏,让她告诉贾员外要带他去见京城第一名妓赛貂蝉。贾员外听说后,很顺从地让小云蒙上了眼睛,乖乖绑住了双手,这才顺利地把贾员外送回来。 楚云飞暗自好笑,怪不得贾员外的打扮那么怪异,怪不得他下车后一脸茫然,原来是发现自己上当了! 小童提到的一点儿引起他的特别注意,他说是有人把贾员外送过去的,又安排他们把他送回来。到底是什么人呢?小童摇了摇头,他说不清楚,因为送他去那里的人穿得很普通,长得也没有什么特点。本来还想问问,可那人给了老鸨子一百两银子,让她们好好照顾好贾员外,他们当然不会跟钱过不去。今天早上,同样也是给了一百两银子,让他们把贾员外送过来。除了这些,小童什么都不知道。为了能进一步弄清真相,楚云飞拜托梅映雪跟着马车一起再去翠红楼打探究竟。 贾家大院内,贾夫人虽然竭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可一张涨得发紫的脸说明她的情绪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只是碍于有外人在这里,不好发作。 贾员外面对何马的追问,也说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只记得那天晚上对账到很晚,后来迷迷糊糊就睡着了。醒来之后就到了一个神秘的地方,那里有酒、有肉、有美人,更加重要的是,那里的美人非常漂亮,让他陷入温柔乡中不能自拔。他就在那里醉生梦过了那几天,直到昨天晚上被送到翠红楼。 何马一愣,他想起了那些档案中的记载,心中不由得一愣,忙追问道,“你还记得你去的是什么地方吗?” 楚云飞满怀希望看着贾员外,毕竟贾员外是个精明的商人,不可能没有留意一些特别的地方。可没想到贾员外认真地摇了摇头,他哪里顾得上这样的问题,那里简直就是所有男人梦想中的地方,他所有膨胀的欲望都能实现,他感觉自己至高无上,所有的要求都会被满足,那些看起来或冷艳、或热情、或娇媚的女人都对他百依百顺,随时都有人伺候着,他哪里还有心思再去想这些事情呢? 楚云飞没接话,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贾员外,又仔细闻了闻他身上的脂粉香。显然绿牡丹比他想象中的更加聪明。且不论贾员外第一次被带去的是什么地方,他去过那里的味道,已经完全被翠红楼的脂粉香压住了,让他计划根据脂粉找线索的梦想完全破灭了。 楚云飞拿过贾员外蒙住眼睛的那块绿色的丝巾。本来准备换衣服的贾员外突然指了指这条丝巾,“这……这是我从那里带出来的。今天早上小云姑娘说要蒙住我的眼睛,我就把这块藏丝巾带出来了。” 据贾员外说,他们在那里曾经玩了一个非常刺激的游戏,游戏里,所有的女人只穿一层薄纱,她们将贾员外的眼睛蒙住,无论他抓到谁,谁就得按照他的要求做任何事情。 只听这几句话,就已经让不少男人热血沸腾了。没想到贾员外却叹了口气,“我以为……我能抓到不止一个,没想到却一个都没抓着,反而碰了满头包!”(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十四章 绿牡丹的暗示 贾员外似乎生怕他们不信,信誓旦旦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本来也以为自己真的走了桃花运!可没想到那帮小娘子太过狡猾,给我蒙上眼睛后,她们都藏起来了!害我满屋子乱撞,磕了满头包,却只抓住一个半大的小子。” 楚云飞强忍住笑,看来贾员外真的对那个地方念念不忘。只是不知道当他得知家里花了六千两银子才换得他平安归来,他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呢?大概一定会懊悔到这辈子再也不愿意遇上那样的桃花运吧? 除了这些,贾员外并没有留意到其他情况。据他回忆,那座院子里除了负责洒扫庭院的小厮外,只有他一个大男人,剩下都是些妙龄女子。根据他说的情况来判断,其他被绑架的人并没有在那里,最少没有和他关在一起。楚云飞的询问到此结束。当贾员外知道自己被人绑架、勒索贾夫人六千两银子的实情后,吃惊得嘴巴半天都没有合拢。看那架势,如果不是有外人在这里,恐怕他会捶胸顿足,大骂劫匪吧? 就在他们准备离去时,去翠红楼的梅映雪赶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一封书信。据他说,这封信是他到翠红楼前,有人交给老鸨子的。据老鸨子说,送信的人与送贾员外去那里的是同一人。而收信的人名字却是楚云飞!不用问,又是绿牡丹!而他们似乎早已算到楚云飞会去那里。 信里的内容很简单,但却大大出乎了楚云飞的意料,因为上面的字十分怪异:“十八子,家家有财,若解谜团,且从此入。” 何马惊叹地摇了摇头,绿牡丹又在玩什么花样,稀里糊涂写这么字是什么意思?虽然后面的他看不明白,但有几个字他看明白了,“十八子”,一般指的是“李”字,这被绑架的人中最有钱的人家,不恰恰正好是李大善人家吗?他们家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人家。难道是绿牡丹提示他们去李家? “这信……是什么意思?李大善人不是已经被他们绑架了吗?为什么她还要去李家?”何马追问道。 这么显而易见的提示,显然是让他们追查李大善人绑架案。可理由呢?会不会是他们设好的圈套?李大善人不是已经被他们绑架了吗?为什么要让他们去追查呢?想到这里,楚云飞又是一愣,当初李家的勒索信他并没有仔细看,忙回头看着何马,“李大善人被绑架时的那封勒索信呢?还在你身上吗?” 那么重要的东西,何马当然不会随身携带,他派人赶回府衙去取。随后送到梅香小筑。他们也很快离开了贾家。楚云飞接到信后心里有几分明白,因为信纸上没有淡淡的醋味,对着蜡烛烧了半天,也没有出现任何字迹。眼下,楚云飞的心里多多少少有点谱,他认为李大善人绑架案的确有些蹊跷,最起码这起案子可能不是绿牡丹做的。 楚云飞顾不得多想,拉上何马直奔城中李大善人家中。费了半天功夫,楚云飞才算弄清楚李家的家谱:李大善人加上原配夫人一共有六位夫人,大夫人几年前已经过世,留下大公子李建业。二夫人是大夫人的陪嫁丫头,今年已有四十多岁,是二公子的母亲,二公子年近二十;三夫人三十多岁,正是李巧儿的母亲;四夫人两年前病死;五夫人三十岁,是李大善人的得力助手,四年前生下了三公子;六夫人萍儿,也是李大善人三个月前新纳的侍妾,年仅十九岁。 正如当初李巧儿说的那样,关于李大善人被绑架一案,李家显然分成了两大派:大公子、三夫人、李巧儿和六夫人萍儿的态度是一样的,他们要把案子全部交给官府来处理,对楚云飞的介入更是十分欢迎。因为他们知道李大善人的脾气,他一向吃软不吃硬,如果他们真的接受绑匪的勒索,真的能把李大善人救回来,他肯定也会很不满意。所以交给官府是最好的选择。但二夫人、二公子、五夫人坚决不同意他们的做法,他们害怕因此激怒了绑匪,更担心李大善人因此送命。两派争执不下,五夫人盛怒之下,对楚云飞下起了逐客令。 何马头痛不已,他没想到李家的情况远比贾家复杂得多。 “我听说……贾员外刚刚被送家了。贾夫人不也报案了吗?还请了楚公子帮忙,结果官府倒是很积极,可到头来绑匪不一样得手了吗?请你们来有什么用?你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生怕老爷会回来……”五夫人的风凉话,句句刺耳。 面对这样舌尖嘴利的女人,何马根本就招架不住。他求助似的看着楚云飞,但很快失望了,因为楚云飞脸上的表情比他更加难看。接着,就听楚云飞淡淡道:“这位夫人的话没错。贾家的确以损失六千两银子的代价换回了贾员外。我虽然不能打包票一定能把银子追回来,但我能保证能把那起绑架案解决了。” 五夫人夸张地笑起来,一张涂满了脂粉的脸有些扭曲,只听她笑道,“就凭你?就凭你们真的能把老爷找回来?你骗三岁小孩子呢?我说了,不管对方提什么条件,我们都会答应,只要能换回老爷。” 楚云飞拦住了准备反击五夫人的大公子李建业,“夫人说的不错,凭我一人之力当然不能把李大善人找回来,而且我说的不是找回,而是断了李家这起案子。” 直到此时,精明能干的五夫人才算听出来点儿苗头,她吃惊地看着楚云飞,“你是说……我们李家的案子?难道不是……” 五夫人并没有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她只是望着楚云飞。楚云飞自然也明白她问的是什么,轻轻点了点头。显然,他们已经明白对方在说什么。这样的行为在旁人看来却是一头雾水,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立在一旁的萍儿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看看楚云飞,又看看五夫人,竟拉着李巧儿出去了。二夫人不满地瞪了她离去的身影。而这一切,尽收楚云飞的眼中。(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十五章 错综复杂的豪门关系 楚云飞单独留下了五夫人和李建业两个人在大厅。因为那天最先发现李大善人不见了的人李建业,他有必要从李建业的口中了解当时的情形。可李建业能提供有用的线索却很少,他只能确认李大善人是在五更过后、天蒙蒙亮前失踪的。换句话说,李大善人是在独处的半个时辰左右失踪的。与前几起案子不同的是,李家的大门是虚掩的,说明李大善人可能是被人从前门带走的。 和李建业的交谈刚刚结束,五夫人就忙追问道,“你难道真的认为我家相公和那几起绑架案不同?可绑架信又该怎么解释?难道说……” 大公子一脸错愕地看着五夫人,他根本就听不懂五夫人说什么。 楚云飞出言安慰道,“其实眼下我们也没有确切地证据。但从目前已经查到的情况看,李大善人绑架案,显然与那几起绑架案不同。不过,只要你们配合我们,相信这件案子很快能查个水落石出。” “我凭什么相信你?”五夫人不愧是位精明的当家人,说出的每一句话都直中要害。 李建业冷冷道,“五姨娘,眼下我们不信任楚公子和官府,还能信任什么人?难道指望你吗?只怕现在你巴不得让我父亲再回不来,那样你就可以永远霸着李家的大权了。” 五夫人一双通红的眼睛瞪着李建业,似乎有满腹的怨言,叹了半天气才缓缓道:“大公子,你是李家未来的大当家,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眼下我只不过是替老爷打理家务罢了,要说管事,老爷不是已经把一部分生意交给你打理了吗?” 这是最让楚云飞头痛的场面,也是他一向不喜欢和生意人打交道的原因。这些人虽然家财万贯,可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不拼个你死我活是不会轻易罢休的,尤其像李大善人这样拥有众多姬妾的家庭。他甚至怀疑李大善人的善名是怎么得来的,如果他真的是有名的善人,为什么还给自己找那么多的麻烦呢? 既然李大善人绑架案可能与绿牡丹无关,从李家内部进行调查是不可避免的。在楚云飞的进一步调查开始之前,五夫人说了一句颇有深意的话,“我觉得……说不定是老爷的恶作剧。他一颗心都在小六身上,小六那花花肠子谁能猜得准?我看她就是看中了李家的钱财,才嫁给老爷的。我看还是从小六身上下吧?你说呢?大公子?” 没想到李建业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支支吾吾半天说出一个字来。五夫人似乎没打算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反而转身出去,把那两个近几天一直守在李大善人身边的家丁找了过来。毕竟那天最后见过李大善人的是这两个人。 如果只看这两个家丁的体格,就能判断李大善人考虑得十分周到。这两个人广大威猛,就算不会功夫,一般人也近不了他们的身。楚云飞盘问了半天,他们却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他们这几天不离李大善人左右,时刻都绷紧了弦,很容易就疲倦。那天到了五更天,他们回房倒头就睡下了。直到听到大公子的呼救,才知道主人已经不见了! 对李家其他人的询问,也没有得到特别有用的线索。不过楚云飞发现一点儿,对于他侍妾萍儿和大公子的关系,所有人都三缄其口,就连那个亲自赶到梅香小筑向楚云飞求助的巧儿和她的母亲三夫人都不愿意多说,这更加深了楚云飞的好奇心。 萍儿似乎对这一切都懵懂无知。楚云飞故意提起大公子,萍儿却回答的滴水不漏,她只说自己大部分时间都在照顾李大善人,和大公子接触不多。这样一来反而让楚云飞更加好奇,他隐隐感觉,萍儿比自己想象中心思细密,在她那张看起来单纯又令人黯然销魂的脸上,肯定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为了彻底调查清楚,楚云飞特意让梅映雪想办法接近李巧儿,从她身上找到突破口。 功夫不负有心人,梅映雪从李巧儿的口中得出了令人震惊的事实。据说萍儿是四个月前来到李家的,她自己说,几年前自己家遭难,是李大善人向她们伸出了援手。眼下,萍儿已经成人,自愿到李家府上作奴婢,以报道李家的恩情。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大公子李建业的整颗心都扑在她身上,一心想要迎娶她为妻。萍儿似乎对大公子也有意思,却不言明,只是对他若即若离。因为母亲过逝,他与巧儿的母亲,也就是三夫人关系不错,所以就委托三夫人去和李大善人说。谁料李大善人以门不当户不对拒绝。事情在三个月前突然发生了个大转弯,李大善人突然宣布再纳一位侍妾。直到六夫人出来给大家见礼,李家其他人才震惊地发现,所谓的六夫人竟然是萍儿! 从那天开始,大公子处处躲着萍儿。大概李建业认为这件事情太难以启齿,而三夫人向来嘴严,外人不会知道。谁料这件事情早就传到了五夫人的耳朵里。五夫人本来对李大善人纳妾的事情都不满,有了这个话柄在她手里,自然时不时发作一下,好吐一口怨气。李大善人似乎也明白自己有些过分,为了安抚儿子,就才把家里不少生意陆续交给李建业打理。 李巧儿对梅映雪说出这些的时候,一脸羞愧的表情,好像做错事情的是她,而不是自己的哥哥和父亲。巧儿连连叹气道:“父亲或许是年龄大了,需要有人陪着,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只不过,他不应该纳萍姑娘为妾,两个人年龄相差太大。我真羡慕那些简单的家庭。很可惜,那样专情的好男人,已经少见了。” 看着她一脸的愁容,梅映雪强压住想安慰她的冲动,呆呆地看着她。 等梅映雪把这一切转诉给楚云飞之后,用略带苦恼的声音一字一句道,“你觉得……这位大公子和那位六夫人,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如果是那样,真让人无法接受……” “你是在担心李家?还是在担心你的心上人巧儿小姐?”楚云飞打趣道。 梅映雪没有接话。楚云飞知道一切才刚刚开始,既然绿牡丹会传书给他,那就说明,李家绑架案绝不可能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十六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 楚云飞心里一点儿谱都没有。因为绿牡丹自从留下那封信后并没有进一步行动,所以他不能肯定是有人模仿作案,还是只是一个恶作剧。李家关系复杂,一个个生怕成为被怀疑的对象,想尽办法把自己撇清了。没想到,调查尚未结束,二夫人和五夫人发生了冲突。女人 吵起架来,发生什么情况都不会意外。她们两个很快吵得不可开交,接着就爆出了几件惊人的消息:当五夫人指责二夫人经常缠着相公,二夫人完全否认,还说李大善人失踪的那天晚上三更时分,她看见萍儿进了书房。 楚云飞注意到二夫人说这话的时候,萍儿的脸色一变。接着否认二夫人的说法。 “你还不承认?我虽然年龄大了,可眼还没有花!你有本事哄得老爷高兴,却没本事让我们都相信你。上个月十五,相国寺门外的树林里,我亲眼看见你和一个小伙子卿卿我我,难道那也是我眼花了不成?”二夫人没好脸色道。 本来和她争吵的五夫人也停了下来,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地看着手足无措的萍儿。大公子像是避嫌一样,干脆躲开了。 “我……我……真的没有,我只是……” 萍儿急着解释,可二夫人哪里会给她反击的余地,“肯定是你,你连自己的身份都说得吞吞吐吐,一会儿说你们家收了老爷的恩惠,一会儿又说家里没有什么人了。我看你来到李家是有目的。委身老爷,就是为了算计李家的家财!要不然,就凭你在脸蛋,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萍儿一张脸通红,接着眼泪汪汪地看了看躲到一边去的大公子,又看了看楚云飞,失声大哭起来。这是楚云飞最不忍心看到的情况,要知道他是出了名的怜香惜玉,怎么忍心让这么漂亮的女人这么无助呢?但是,他心中有谱了,最起码二夫人的话听起来不像是凭空捏造的,萍儿肯定也不会像他想的那么单纯。 就在楚云飞让何马把其他人带到另外的房间,想要细细询问萍儿的时候,萍儿却提出了一个要求,要回自己房间换件衣服。对美女的要求楚云飞从来不会拒绝的,更何况还是一个情绪不稳定的女人。他爽快的答应下来。 萍儿换衣服一直过了半个时辰还没有回来。五夫人感觉事情不对劲,派人过去查看,才发现她已经收拾细软离开了。 “她离开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五夫人几乎大叫了起来,满脸的不相信,“自从老爷被人绑架后,我一直都很小心,后门早就派人锁上了,上面加了两把锁,由二姐和我分别保管。前门不是一直都有人守着吗?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被找来的看门人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显然还有几分不满。面对楚云飞的追问,他十分肯定地说自从楚云飞、何马这些人来到这里后,一直都没有人再出过院子。不过,约摸半个时辰前,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蓬乱、背着包袱的乞丐站在门口想进来,被他打了出去。 “难不成她会飞檐走壁吗?”巧儿在边上插话道。但显然,微微皱起的眉头说明她对并不相信这样的结论。 楚云飞踌躇了一会儿,大声叹了口气:“果然狡猾!她是从大门走出去的!那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就是六夫人。你看到她的时候,她是不是已经进了院子,正背对着大门?” 看门人疑惑地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似乎在惊奇楚云飞是怎么知道?难道他当时也在场? “这就对了。她利用了人们的惯性思维。想想看,乞丐出现在大门口,人们会很自然地认为那人是从外面进来,绝不可能是从里面出去的,更不会想到有人假扮乞丐!所以,她才能大摇大摆地从李家走出去了!”楚云飞解释道。 何马真有点泄气了!这人可是从楚云飞的手上溜走的,可他为什么看起来一点儿都着急,反倒一脸的轻松?不等何马开口,谁料楚云飞又轻松道:“现在你们是不是先查一下这位萍姑娘的背景?她不可能不留下一点儿线索的。” 他故作轻松,但已经感觉到似乎有些不太对劲,既然六夫人能费尽心思地逃出去,说明她心里肯定有鬼,那她是怎么进入李家的呢?又是如何赢得贾家人的信任呢?他的话音刚落,五夫人就解释说,她是被她的姨娘送过来的。之前和之后,所有的人,包括在李家时间最长的二夫人,都没有见过萍儿的家人,李大善人似乎也不记得了。那个被萍儿称为姨娘的女人,后来只在萍儿被纳为侍妾的那天出现过一次。 看来,萍儿不仅颇有心计,还一早就为自己设计好了退路。 何马按照李家人给出的萍儿家的地址找去,发现地址和人根本就对不上,那户人家根本就不认识萍儿,也不知道萍儿的姨娘,更可笑的,那家人连李大善人的名号都不知道,直到何马提到城中首富,他们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周围的邻居也证实他们的确不认识萍儿。 “你们就是这样查案的?”五夫人显然十分不满意,楚云飞和何马的调查在她看来完全是个大笑话。那么重要的人,而且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竟然从他楚云飞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还真让人笑掉大牙。她几乎用尽力气嚷了起来,“怎么办?请你们来做什么?还不如我们自己处理呢。还有,萍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她是那帮绑匪的同伙?也是绿牡丹的人?他们可真是舍得下血本。” 楚云飞却一脸的气定神闲,眼下一切还在他的掌握之中,暂时也没有向李家人解释绑架信中玄机的必要,“既然她主动跳出来,肯定留下了不少线索。五夫人,不妨你带我们参观一下她的卧房。还有,二夫人不是说过,六夫人曾经在相国寺和什么人见面吗?你不妨说说那个人的样子,说不定我们也能查出什么来。” 出了李家大门,萍儿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把套在外面的脏衣服扯了下来,满意地掂了掂手里的包袱,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的笑容。京城数一数二的名捕又怎么样,她照样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跑了?想到这里,她心中暗自盘算,看逃到哪里比较合适。就在她暗自盘算的时候, 一把冰冷的剑架在她的脖子上,接着几句冷得让她哆嗦的话传到了她的耳朵里:“萍姑娘,真是让我久等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十七章 案中玄机 萍儿吃惊地转过身来,却见一个貌美的绿衫女子就站在她身后,她的手里握着一把剑,一把随时能要了她小命的剑。 “你……你是什么人?”萍儿有点结巴地问道。 “我是梅迎春,是楚云飞派我在这里等你的!”梅迎春收起了剑,脸上有几分得意。其实在萍儿出现在这里之前,她一直以为楚云飞是在和她开玩笑。 萍儿一张脸瞬间变成了死灰色,脸上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震惊:“想不到……真是没想到,他竟然早有准备,我……” 迎春没有理会她,朝远处招了招手。很快,一辆马车驶了过来,很快载着她们两个朝梅香小筑的方向驶去。迎春认为这一切做得非常隐秘,但没想到就在不远处,有人把这一切尽收眼底,随后,悄悄跟上了她们的马车。 楚云飞在萍儿的房间里发现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东西:一把较为罕见却破旧的香扇,一个上面全是包浆的玉镯子,几尊唐三彩……这些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她肯定要卷走了最值钱的东西逃跑了,为什么偏偏舍下了这些价值连城的东西呢?难道说,她拿走的那些东西更加名贵? 他还发现了几个卷好的画轴,打开后才发现这些画基本上出自京城名画家张凤山之手。他的画一幅难求,不少豪门都以请他为自己家眷画像为荣。这些画,虽然都是些花草美人一类的,但每副最起码价值两百两以上。此外,他还发现了一幅《捣练图》。楚云飞心中暗暗惊奇,《捣练图》不是在郁来财的手中,几经周折后被官府查没了吗?这里怎么也有?难道是赝品? 李巧儿看完东西,忍不住惊呼起来:“这不是……这不是前些日子我娘托人画的画吗?怎么会在这里呢?” 在楚云飞的询问下,她才解释说,三个月前,李大善人结识了张凤山,因为他知道三夫人和巧儿喜欢画,特意向张凤山订了几副送给她们。没想到刚刚挂上一个月,那画突然不见了。萍儿怎么弄到手的?她要这些画干什么?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萍儿自己能解答,但楚云飞隐隐已经猜到个中情由。 五夫人听巧儿说起画,忙过来仔细看了两眼,最后指着那张《捣练图》冷冷道:“这幅画我曾经见过,是老爷最珍爱的画。之前,张凤山几次恳请老爷让他看一眼,都被老爷拒绝了。真是没想到,这画竟然也到了她的手里。要是再留她在这里些日子,只怕整个李家都会到她的手里。” 何马有些吃惊,“你说这幅画,李大善人一直珍藏着?” 五夫人点了点头:“是啊。听说这画是十几年前老爷买来的,当时花了不少钱。我虽然不识画,但听老爷说,这幅画不是真品,是五代名人临摹的。” 这样看来,萍儿受宠毋庸置疑。这个萍儿究竟是何方神圣?楚云飞猜想,她可能与李大善人绑架案有关。他们肯定还有进一步的行动。 大公子虽然很平静,但楚云飞看得出来,他的情绪几乎徘徊在失控的边缘。好不容易才把五夫人打发走后,楚云飞才走过来安慰他道:“其实人是最懂得趋利避害的。我想,六夫人来到李家,肯定抱着某种……不为人知目的。可能是为了钱财,也可能只是为了寻找一处避身之地。但李家的财富让她心动,所以她才会铤而走险……” “不!不会的!她不会是那种人的……”大公子的情绪有些激动,几乎“噌”一下站了起来,瞪着楚云飞。 从他的反应来看,虽然萍儿名义上是他的长辈,但他对她仍有几分微妙的情感。 就在楚云飞为怎么开解他犯难的时候,突然折回来的巧儿几句话就让大公子安静了下来,“当初爹娶萍姨过门,是她自己情愿的。当初老爷还跟我娘说起过,说他们两个年龄相差太大,怕委屈了萍姨。可她愿意,说自己是心甘情愿的。如果她不那么主动,爹是不可能把她娶进门的。” 李建业一脸震惊的表情望着她,“你说的是真的吗?可当初她告诉我,是爹想要收她当六房,她是迫不得已才答应……” 李巧儿一脸为难的表情看着兄长,“那我……可真的就说不准了。可……爹是不可能骗人的。你也知道爹的脾气,一向是吃软不吃硬的。谁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当初我娘的确也问过六姨娘,还劝过她不要嫁给爹,毕竟那关系着她一生的幸福,可她根本就不听。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我娘。” 楚云飞看着李巧儿,不由得对她生出几分佩服。这么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打消了李建业心中所有的疑问。说明她对李建业和萍儿的事情很清楚。从她对李建业的态度来看,她似乎很关心这位兄长,似乎对萍儿有戒心。如此一来,他推断萍儿的事情她肯定还打听过不少。 李巧儿接着提起几天前发生在李家后院的一件怪事:三天前,经常给李家送菜的那个人闯入李家后院。当时巧儿正在母亲和母亲学刺绣,被那人吓了一跳。恰好路过那里的萍儿三言两语就把那人赶走了。不让巧儿感觉十分奇怪,因为萍儿似乎一向都怕见外人。而且在她赶那人的时候,她看见那人的手动了一下,似乎把什么东西扔到了地上。她本想过去看个究竟,就在这时,萍儿突然摔倒。她和母亲只顾着照顾萍儿,就没有继续追查。可她有理由相信,男人丢下的东西,绝对到了她的手里。 接着,巧儿又说出了两件让李建业大为震惊的事情:萍儿识字,她曾经见过萍儿写字。可萍儿对李家人一直声称自己不认字;萍儿似乎对草药了解一些,有一次三夫人染了风寒,巧儿准备煮药的时候,她随口说了一味中药,说能怯风寒。巧儿半信半疑,让下人们去抓了那味药回来,没想到真的药到病除。可萍儿却再三嘱咐她不能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楚云飞感觉事情更加复杂了。到目前为止,萍儿更像是为了骗财而来到李家的。在她的背后,似乎还隐藏着一股看不见的势力! 在李家的调查到此暂时结束。何马虽然一肚子的问号,却不得不听从楚云飞的安排,离开了李家。(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十八章 胡姬的手段 俗话说得好,三个女人一台戏。不过这并不是说所有的情况,尤其是三个女人中其中一个身份可疑的时候。萍儿从来到梅香小筑就一言不发,这反倒让迎春和胡姬很快结成了统一战线,由迎春负责盯着萍儿,防止她再次溜走,胡姬负责对她的东西进行检查。于是,当楚云飞和梅映雪回来之后,就看见了这个奇怪的景象:迎春和萍儿对峙着,胡姬安静地坐在角落里清点东西。 最惊奇的是梅映雪,他指萍儿,连说话都有点结巴了:“天……你……她……怎么会在这里?你们是怎么找到她的?” 迎春一脸的得意,这还不多亏楚云飞一早做好安排。其实在去李家之前,楚云飞就命令她守在李家门外,只要有人里面出来,无论男女老少,一律带回梅香小筑。就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她等到的会是个漂亮女人。 梅映雪笑着拍了拍楚云飞:“你可真是太让我意外了。你难道早已算到她会从李家逃出来?不会从一开始你就发现她有问题吧?” 楚云飞没有答话。这一次只是运气好罢了。其实他一开始都用怀疑的态度观察着李家的每一个人,自然也怀疑过萍儿。安排迎春守在那里,只是为以防万一,没想到却派上了大用场,把萍儿抓了个正着。 萍儿瞪着楚云飞,有点心虚,却不甘心认错,大叫道:“你想干什么?你不会怀疑我是绑架李大善人的吧?要是你真那么想,那你就再的弄错了。我承认,当初嫁到李家就是为了钱财……” 从楚、梅二人进来后,胡姬一直顾不上理会他们,仍心致志地做着手里的事情。当萍儿开口说话的时候,她才一脸的震惊,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却被楚云飞看在眼里。显然,这个声音她绝对听过,但一脸迷茫的表情说明她想不起来萍儿是谁。 “可是李大善人却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大方,我说的不错吧?”胡姬突然开口了,还扬了扬从萍儿的包袱里找来的首饰,“既然你是从李家逃出来的,而且还选了个非常时期,那这些必然是你平是认为最宝贵的东西。可这些……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五百两银子,和你的六夫人的身份不相配。况且,这些东西大部分都不是真金白银。尤其是这些成色较新的,绝对不是真金白银。唯一能让人看上眼的,恐怕只是比较新颖的式样了!” 萍儿惊得上前几步,看着胡姬追问道,“你说什么?这些不是真金白银?怎么可能呢?他……不可能,他不会骗我的,虽然很少给我钱,但这些东西……他不会骗我的。” 楚云飞拿起首饰仔细检查了一遍,果然,就像胡姬说的那样,真正值钱的不过两三件首饰,而且式样较老。那些看起来比较新的首饰,基本上都是镀金或鎏金的。上面的宝石成色也不是太好,肯定价钱也相当便宜。 萍儿一脸的失望,忍不住想要大叫,但只是叹了口气,脸色更加难看。 “现在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从李家逃跑吗?你当初进李家是什么目的……”楚云飞望着萍儿。 萍儿一张脸涨得通红:“我……我没名没姓,是个孤儿……去李大善人家……只是听说他人心善良,家里又有钱。为了骗吃骗喝,享几天清福……所以我才去那里。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显然她并不是个善于撒谎的人,一说起谎来就有点结结巴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写满了羞愧。 “你说你是个孤儿,什么都不懂?可在我看来并不是这样。你看起来很有修养,在李家似乎跟大家的关系还不错。不过你去李家肯定怀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否则你就不会放着好好的大少奶奶不做,偏给李大善人当偏房。李家大公子虽然容貌说不上出众,但无论如何都要比李大善人年轻得多吧?他将来才是李家的当家人,你舍此求彼,这其中会没有内情吗?” 萍儿语塞,她不得不承认楚云飞说的很多。她进李家的目的就是为了钱财,原因也正如楚云飞说的那样,李家真正掌管金库的人是李大善人,他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五夫人虽然管家,可能平她自己做主的事情却很少。至于李大公子,名义上李家长子,可李大善人掌管着所有的生意,他只不过偶尔帮忙处理一些事情罢了。其实……她一直都感觉有点对不起李建业,她认为他是个好人,而自己却是个坏人。 看着她已经默认,楚云飞继续问道,“你们当初留下的地址,那里虽然有户人家,却没有你这个人。当初你那位口中的姨娘是什么人?也是你的同伙吗?” 萍儿依然沉默,她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说! 要想让女人开口说话,楚云飞确实有点束手无策。就在此时,坐在对面的胡姬突然来到她面前,拿着那些首饰,轻声道,“我是个女人,也曾经和不少男人打过交道。虽然在男女关系中钱不是很重要,可一个男人肯不肯为女人花钱,才是最重要的。只要看看这些首饰,就能猜出来你在李家过得并不幸福。要不然的话,你也不会铤而走险,对吗?” 萍儿用迷惑的表情看着她。虽然她听不太懂胡姬在说什么,但她的话显然已经触动她的心弦。胡姬继续道:“尤其是嫁给一个比自己大的男人,肯不肯在自己身上花钱就显得更加重要,因为肯花钱,才是他看重自己的表现。不管李大善人的名声有多好,最起码从这些首饰来看,我觉得他不是一位好丈夫。他家财万贯,可送你的首饰都是些便宜货,那他对你的心会是真的吗?你应该庆幸,今天我替你分辨出了这些假首饰,如果我不告诉你,你把这些东西拿给了你的亲人、朋友,肯定会成为所有人的笑柄!所以,不管你曾经对李大善人做过什么事情,都在情理之中,因为他这样一个欺骗女人的男人,根本不值得你去爱!” 这一席话,获得了迎春的极大肯定。却让站在一旁的楚云飞和梅映雪脊背发凉,没想到女人的心思会这么复杂。 萍儿咬了咬牙,泪水在眼眶里面滴溜溜打转,“真是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个样子……太让我……意外了!当初我不应该相信他……不过,我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更没有绑架他,如果你们不信的话,那去查好了。” 楚云飞有些疑惑,看萍儿的样子不像在说谎,似乎也没有说谎的必要。但从一开始到现在的调查结果来看,她和李大善人的被绑架肯定有关。看来,接下来他需要花一番心思让她开口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十九章 萍儿的供辞 萍儿虽然已经做好准备,可当楚云飞提到二夫人说过的那个年轻人,脸色仍然变得非常不自然,“那是我的未婚夫,叫牛二,是城里一家酒店里的伙计。五个月前我们订下终身。可是他……他根本就觉得我配不上他,所以我……才去了李家。两天前,他已经离开了京城,留下我在李家自生自灭。” “我猜,他就是你的帮手或者同伙吧?你参与绑架了李大善人,要不然,你的脂粉也不会沾到这封勒索信上。”楚云飞拿出来那封勒索信,递到了她的面前。 这个动作让萍儿花容失色,大叫道,“不可能,那封信不是我写的……” 显然她知道自己说漏嘴了,忙辩解道:“我的意思是说,我根本就没有碰过那封信,怎么可能有我的脂粉。” 这样的狡辩没有任何意义,尤其是对楚云飞这样有经验的侦探来说。 迎春在边上好奇道:“李家有那么多人呢?你怎么知道那脂粉味就是她的呢?” 这个问题分明就是在帮萍儿。这让萍儿忍不住感激地看了她两眼。不过楚云飞接下来的话却兜头浇了她一盆凉水,“你说的没错。李家女人的确不少,但涂脂抹粉的没几个。二夫人和三夫人不抹粉,李小姐虽然抹了脂粉,但味道很淡,根本就闻不出来。五夫人用的脂粉是京城最好的。像这种香味不错,价钱不贵,但一般人又买不起的,整个李家除了你六夫人外,还会有第二个人吗?现在只要我把这封信交给官府,他们也会从你的身上调查。听说开封府里刑具非常齐全,能让死人开口说话。绑架案又成了开封府的头等大案……只要把你送进去,你就会忍不住开口说出来。我说的不错吧?” 胡姬和迎春都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对脂粉这么有研究,怪不得被称为脂粉堆人人熟知的人物呢! 萍儿一张脸吓得惨白,虽然楚云飞一脸的笑意,但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让她忍不住让她尖叫:“好吧。我说!我说!那封信……的确是我们抄来的。不过我确实没有碰过那封信。但是……李大善人……我们的确准备把他绑起来,可是就在我们动手的时候,意外的情况出现了!……现在他……早已不知所踪。” 对萍儿来说,之前发生的事情简直就是一场噩梦,到现在都分不清那是不是事实。按照他们的计划,他们先从被绑架的人家中得到了那封信,然后抄下来,准备实施他们的大计划。可没想到李大善人十分警惕,除了五夫人亲手准备的东西,谁送的东西都不吃,任何陌生人都不见。连平日里最受宠的她都被冷落到一旁。 不过李大善人越是戒备,反倒促使萍儿他们加快了行动的步骤。说到这里,她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如果计划没有实施,她的梦想还能实现。可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就在他们实施计划的前一天,黄昏的时候,她看见五夫人正在看一份药膳食谱,她扫了两眼,发现那是安神凝气的药膳,那道膳食恰好是给李大善人准备的夜宵。她喜出望外,在五夫人准备的原材料中加大了合欢皮的份量,这味药有强力的催眠的作用。为了能保证计划顺利进行,她悄悄溜进厨房,在后厨为全家准备的汤水中加入枣仁、合欢皮,这两样东西能保证全家人一觉睡到天亮,不会妨碍到他们的计划。 为了确保李大善人喝下五夫人准备的药膳,三更天她特意去了李大善人的书房。没想到却被李大善人赶了出来。这也是二夫人说看见她进入李大善人书房的原因。她当时不敢承认,就是怕楚云飞继续追查。 楚云飞暗自摇头,如果当时她爽快地承认了,也不会引起他的怀疑。毕竟女人之间争风吃醋是很正常的,更何况李大善人还是姬妾满屋。 五更天时,正如她所料,两个疲惫不堪的家丁回房休息了,不久就传来打鼾的声音。趁着这个功夫,她把一直守在大门外的同伙引到院里,把昏睡的李大善人抬了出去。 一切进行得十分顺利!萍儿把他们送到了大门口,眼睁睁看着他们把李大善人抬上马车,正准备关门时,她只觉得眼前一花,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晕了过去。随后,她似乎听见牛二叫了自己一声,但她的眼皮儿沉得根本没有力气回答。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一切像是在做梦一样,就在她摸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回房的时候,却发现枕头底下留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去官府报案,否则一切公之于众。 那间房里只有她和一个小丫环,那小丫环五更天时已经被她用迷香薰倒,不到天亮根本醒不过来。房门是从里面插上的,纸条是怎么会出现在她枕头底下呢?她又是怎么回到自己房里的呢?她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不得不照着纸条上的要求去做。于是,她坚定地站在大公子一边,支持他去官府报案。 不过事情到这里还远远没有结束。就在那天中午,她偷偷和牛二会面,从他的口中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李大善人不见了!他们离开李家后不久,竟然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发现他们正睡在马车里,而李大善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萍儿的第一反应是牛二在撒谎。可看他的样子又不太像!牛二提醒她,事情可能会暴露!让她想办法离开李家,远走高飞。可她不甘心就此罢休,因为当初她进李家的时候,牛二曾经说过,如果没有钱,不能让她过上安稳的生活,他就不会娶她。在李家的这些日子,她真正懂得过上富贵生活是件多么惬意的事情,和之前那种无依无靠的日子相比,这里简直就是天堂。所以她决定,达不到目的之前,她干脆一直留在李家。 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就在那天晚上,她在床上又发现一张纸条,上面提醒她李巧儿已经去找了楚云飞,让她多留意一下李巧儿,伺机探听楚云飞的消息。 她本以为是小丫环搞得鬼,可她故意试了一下,那个丫头根本就不识字!第二天早上,她又得到了个惊人的消息,牛二给她报完信之后就逃离了京城!(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七十章 李杜两家的渊源 真是太狗血了!楚云飞、胡姬吃惊地看着萍儿。痴情女子负心汉的事情每天都会出现,可为了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竟然让未婚妻委身于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不能不让人震惊!而萍儿竟然甘心情愿为了那样的人做这样龌龊的事情,更加令人感到悲哀。楚云飞想不明白,像她这样一个识字、容貌出众的女人,怎么会做那么愚蠢的事情呢?不管那个男人是什么样的人,既然让她去做这样的事情,肯定动机不纯。他回头看了看胡姬,发现她的眼睛里有同情、怜惜还有几分更加复杂的情绪。 楚云飞很快从这种情绪中摆脱出来,他要先查出牛二的什么身份,还有萍儿的出身。这一查不要紧,还真让他大吃一惊,牛二出身书香门第,真名不叫牛二,而叫牛家兴。这个家伙是个野心勃勃的野心家,走科举之路不成功后,就动起了歪脑筋,曾经贩运私盐,去边境贩马匹。他的确有一位未婚妻,不过不是萍儿,而是之前遭绑架的杜员外的女儿杜蕊!杜蕊的母亲,正是杜员外的大夫人张氏。虽然牛家兴与杜蕊早有婚约,可张氏认为牛家现在一贫如洗,不愿意让女儿嫁给牛家兴。为了让他知难而退,她在两个月前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要五千两银子作为聘礼,否则就要悔婚。而牛家兴极有可能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铤而走险。 事情到此产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当楚云飞把查到的结果通知萍儿的时候,她的情绪几乎瞬间崩溃。她以为他们是在骗自己。在调查牛二的同时,他让迎春赶到杜家,去拿了杜蕊和牛家兴的定情信物,同时让她通知杜家人大公子和夫人张氏尽快赶到梅香小筑,好配合他们的进一步调查。 萍儿目瞪口呆,这才明白自己只不过是牛家兴利用的一颗棋子,连他落魄公子的身份都是伪造的。她这才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她的确是个孤儿,在城外的尼姑庵里长大,终日在庵堂抄经文,有时候跟随师太们外出施药。一年前,收养她的那位师太过世,她耐不住寂寞,就从里面尼姑庵里逃了出来,想见识见识这个花花世界。为了养活自己,就去酒楼打杂。几个月前,她在酒楼见到了买醉浇愁的牛二。牛二自称是位世家之后,因被小人算计,才会落魄到这种地步。两个人相同的身世,让他们很快结成了好朋友,而牛二一身的才会更加让她仰慕。所以她把一颗心都系在了他身上。萍儿本来与世无争,更看不清世上所谓的人情和人心险恶,只是单纯地幻想着她和牛二的未来。谁料想,当她提出和牛二成亲,找一个小山村过安静的生活时,牛二却提出想要挣一大笔钱,只有那样才能永远过衣食无忧的生活。于是,在他的安排之下,四个月前,萍儿进入了李家,并很快成了李大善人的姬妾。不过,对萍儿来说,她本性善良,不是贪错之辈,更对金钱没有什么概念。最初她只是偶尔把李大善人送她的几样首饰交给牛二。 这让牛二很不满意,令她多拿一些金银财宝。可李大善人真的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大方,就算纳她为侍妾的那天,也没有将真金白银交给那个冒充她姨娘的女人。而萍儿却越来越适应那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贵生活。牛二怕事情失控,于是他想出了一个听起来极为高明的法子——绑架李大善人。这才是来钱最快的办法。接下来,就像之前她提到过的情况是一样的。只是没想到牛二,也就是牛家兴竟然逃跑了。 萍儿说完这些,用一幅大义凛然的态度看着楚云飞,叹道,“其实我听说过楚公子的大名,听他说大小姐去找楚公子,我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想不到我真的落到你的手里。要杀要刮随你的便吧。反正现在对我来说,活着还不如死了来得痛快。” 她这样的态度反倒让楚云飞更加为难。眼下暂时还不是纠结这件事情的时候,尽快找到牛家兴,查出李大善人的下落才是最重要。 就在他发愁的时候,杜员外的大夫人张氏和杜家大公子已经到了梅香小筑,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不仅是为了打听杜员外的情况,还想探探楚云飞的口风,毕竟第一个被绑架的贾员外已经回来,。 看见萍儿,杜家大公子愣了一下,指着她半天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你们认识?”楚云飞疑惑地打量着杜公子。 杜公子很犹豫,像是在努力回忆什么。过了好半天,他才惊呼了起来,“我想起来了!我见过她,在樊楼!我曾经在樊楼见过她。好像就是她……” “你肯定认错人了。”张氏不满地瞪了大公子一眼,“他是李大善人的侍妾,也是李家的六夫人。当初他们成亲,我们也收到过喜帖。她怎么在这里?也是为了李大善人的事情来的吗?” 楚云飞没有答话,拿出了牛家兴和杜蕊的定情信物。张氏这才想起来来这里的目的,笑道:“那位姑娘走得太过匆忙,我还没问她要这样东西干什么?难道是……这个牛家的小子,和什么案子有关联吗?我就知道,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希望他和什么案子扯上关系吗?”楚云飞反问道。他知道这个问题问得十分尖刻,但对于这样的女人,他不认为应该很客气地对待。 张氏叹了口气:“那我可就不知道了。我告诉你,那个小子……你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他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老爷太多事,非得指什么娃娃亲,现在倒好!他就是赖着不肯退婚!蕊儿可是我的女儿,我可不想让她嫁过去就受苦。可这个无赖,竟然还敢说会让我的女儿跟他过上好日子。其实还不是看上我们杜家的钱财,我女儿的陪嫁,就算不是一座金山银山,但肯定也能让他们两个半辈子不愁吃喝!对了,楚公子,那位小姐说你让我们来这里有十分重要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 让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是因为牛家兴在京城已经举目无亲,唯一可依靠的就是未来的岳父大人杜员外。眼下他下落不明,必然还会向杜家求助,最起码会去找未婚妻杜蕊,所以他想让张氏和杜公子助自己一臂之力。他们答应得很爽快。 萍儿一直默默地守在边上,他们的对话她一字不漏地都记下了。对她来说,真相远比酷刑更加残酷,没想到牛家兴竟然从头到尾都是在演戏,也根本没有娶她为妻的打算。胡姬意识到她有些失态,顾不上跟楚云飞打招呼,扶着她去了后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七十一章 牡丹现身 楚云飞感觉胡姬有点怪怪的,这似乎和平时的她不太一样。不过他没有太多时间去考虑这个问题,因为眼下的事情已经够让他头疼了。他很快让何马安排人乔装打扮埋伏在杜家周围,而他,需要再去李家一探究竟。 案子真的变得复杂了。自从他出了梅香小筑,就有人一直跟在他。那人似乎没有想要躲开他的意思,他偶尔回头看看,那人甚至还朝他微微点头。这会是什么人呢?绿牡丹?还是那伙绑架了李大善人的人?他想干什么? “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什么人?你要找的人是我吗?”楚云飞在一个僻静的路口终于停了下来,回过头看着那个大大方方的跟踪者。 那个说出了自己的身份,让他十分意外身份:牛家兴。也就是萍儿再三提到的牛二! 楚云飞满肚子的问号,萍儿不是说牛家兴已经逃之夭夭了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他想干什么? 据萍儿说,牛家兴只不过是酒楼里打杂的一个伙计,可在楚云飞看来他根本完全不像一个伙计,无论是气质还是举止,都像是经过专门训练过的,或者说是天生的。只是看起来会让人感觉他不可靠。他虽然身上穿的衣服有些半旧,但很干净,头发也梳得很亮,一看就知道上了不少头油。牛家兴直言不讳地道出自己的目的,他想和楚云飞做一单生意,只要楚云飞肯出一千两银子,那他就说出李大善人的下落。 “为什么你不去找李家的人,反倒来和我做生意呢?难道你不知道我一向不和任何人谈生意吗?尤其和你这样的人。”楚云飞回答的很干脆。 牛家兴不自然地笑笑,“我倒是非常想和李家的人做生意,可他们家哪有人会有本事能把人带出来呢?再说了,如果真是件容易的事情,我还会来找楚公子吗?” 这样厚脸皮的人还真是少见。楚云飞无奈地摇了摇:“你知道李大善人的下落,但是他并没有在你的手里是吗?” 牛家兴点了点头:“不错!你说的一点儿都不错!刚刚,我看见有位漂亮的小姐把萍儿带进了梅香小筑,又看到有官府的人进进出出。我想她肯定把她知道的都说出来了。我再不做这单生意,只怕连自己都要赔进去。所以我来找楚公子,只要一千两银子……” “一千五百两,把消息卖给我!”一个身着黑衣、头上蒙着黑纱的女人突然站在他们的身边,让楚云飞和牛家兴同时都愣住了。 “你是……什么人?”牛家兴吓了一跳,定定地看着那名女子,但眼中闪出来的贪婪的目光,说明那个提议对他很有诱惑力。 那女子没有理会他,反而转过脸看着楚云飞,用惋惜的口气叹道:“楚公子,你可真的太让我失望了!我以为你很快就能把这件案子搞定,没想到还是这个臭小子主动现身,才找到点儿线索。看来有时候谣言真的不可信。……你还是算了吧,还是乖乖回去去李家,让李家人准备一万两银子就行了。” “你是绿牡丹?”楚云飞略带几分惊奇地看着她。好像站在他面前的不是恶名昭彰的绑架惯犯,而是位倾国倾城的美女。 这样的反应让黑衣女子十分意外。她戒备地看着楚云飞,身子往后退了几步,连声制止道:“你不要乱动。还有,你弄错了一件事情,我不是绿牡丹,是黑牡丹!绿牡丹是十五年前那个组织的名字,现在我们叫‘艳牡丹’,没想到你连这个都会弄错。……我好心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别再弄错了。还有,别再轻举妄动,否则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 楚云飞歪着头打量着她,心里隐隐有几分不安,不过突然语出惊人冒出了一句:“我猜,你一定是个丑女人,说不定还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丑女人!” “你说什么?”绿牡丹显然十分生气。 这招果然奏效了。从十不到八十岁,没有女人听别人说自己的丑的时候还不动气,尤其是说这话的还是个年轻的男人!楚云飞有点得意,用放肆的目光上下打量她好几眼,“而且我觉得你可能有点分不清颜色。你不是传说中的绿牡丹吗?不是青牡丹或者黑牡丹,为什么要穿一身黑衣服呢?我猜,这身衣服说明你的年龄很大,怕被别人看出来你是个老太婆……” “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割了你的舌头,不信你试试……”绿牡丹压低了声音,看样子是真的发火了。 不过她很快发现自己上当了,于是不再理会楚云飞,而是转过身来盯着牛家兴,“我的马车里有一千两银子,如果你愿意的话,随后我们会给你再送去五百两,只要你肯说出李大善人的下落,如果你保证不再对任何人提这件事情,我愿意再加五百两……” 两千两?牛家兴的眼睛闪出了绿光!这个数字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这送上门来的好事,没有理由不答应啊。 没等他开口,楚云飞阻止道:“她们的钱,肯定是贾夫人为了赎贾员外备下的。那些银子上都有我们做的记号,如果有人拿到市面上,就说明他和绑架案有关。牛公子,你们会傻到真和他们做生意吗?还有,你可别忘了,现在全京城都在通缉你,如果你跟我合作,说不定还能留你一条生路。如果你不肯乖乖跟我走,后果可就真不好说,要知道教唆罪再加上诈骗和绑架罪,你觉得这辈子你还有可能从牢狱里面出来吗?” 这样一峰半威胁的话果然起了作用。牛家兴迟疑地看着黑牡丹,又看了看楚云飞,只得闭口不言。 “拿到钱后远走高飞,你觉得你抓到他吗?如果你们能抓的话,十五年前的绿牡丹就不会逃脱,要不然也不会有现在的我们,我说的对吧?”黑牡丹往前迈了几步,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的表情。 楚云飞知道她要出手,却猜不出她会使用什么样的方式。黑牡丹突然得意地笑起来:“楚公子,你往前走两步试试。” “你……”楚云飞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脚,可没想到根本动不了。“你……什么时候做的?你用的什么东西?”(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七十二章 在劫难逃 黑牡丹似笑非笑地冷哼了两声。看来传说中那个传言是真的,能平楚云飞上当的永远是女人。可这胜利对她而言未免来得太过容易了吧? “你想从我的眼前把他带走对吗?不过……要真想带他走,没那么容易!”楚云飞的脸上现出几分古怪的笑容。 黑牡丹冷哼了一声,“你是怕他不跟我走?那你就不用操这样的心。既然我能出现在这里,说明我早有准备,当然也有办法把他带走。你可以选择闭上眼睛,或者是眼睁睁地看着我把他带走。然后再安心地在这里当一两个时辰的雕像……” 她的话说到突然停住,因为她发现楚云飞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身后。难道他也早有准备,安排有后援?不然他怎么看起来一点儿都不着急?她不敢回头,怕万一有把刀突然抵在她的后腰上。 楚云飞悠然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就只好不客气了,因为我也想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和十五年前的绿牡丹又是什么关系。”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马蹄声,黑牡丹的表情瞬间变得很难看。看来楚云飞真的早有准备,响起的马蹄声是他的救兵吗?顾不上再细想,她以飞一般的速度跳上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离开了。剩下牛家兴和楚云飞两个人对峙着。 “想不到……你早就有安排。那我们的交易……你打算怎么办?我……”牛家兴时不时回头,却发现本来急促的马蹄声突然不见了,他疑惑地看着楚云飞。 楚云飞叹了口气道:“其实那出现的马蹄声并不是我安排的。她是做贼心虚,自己吓自己罢了。现在这个时间,肯定有不少马车经过附近。如果她不是聪明过头的,很容易就能发现我在骗她。可惜了,她放过了一个大好机会。” 牛家兴长舒了一口气,“你早说嘛,害我以为你真的有救兵呢。既然这一次生意没谈成,那还是下一次吧。说实话,把消息卖给你,真不如卖给刚才那个女人,最起码她开的价钱很诱人。” 说完,牛家突然转身准备离开。可他并没有如愿,因为就在他转身的同时,一把剑真的抵在他的后腰上,眼前站着的正是那个抓走萍儿的梅迎春。牛家兴吃了一惊,带着几分愤恨的表情转头看着楚云飞:“你不是说你没有救兵吗?为什么要骗我?” 楚云飞叹了口气:“我没说我没有救兵啊?我只是说那个马蹄声不是我安排的。可是这不代表我没有后援!黑牡丹是聪明过头,你正好相反,是笨过头了!” 梅迎春瞪了楚云飞一眼,她是怕楚云飞出意外,所以才一路跟过来,没想到这个家伙一点儿都不领情,反把自己说成了后援。不过,当她知道被她拦下的男人就是萍儿口中所说的牛二后,马上换了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有好戏看了!不知道萍儿见了你会有什么反应?你又该怎么解释呢?还有你的那个未婚妻杜蕊,应该也把她请过来……” 牛家兴的脸色都吓白了,他差点儿跪下来哀求梅迎春不要把他带到萍儿面前,更不愿意见到杜蕊。他很利落地答应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给他们听。 楚云飞问起李大善人下落的时候,牛家兴的语气十分奇怪,“我本来想从水路南下,可没想到错过了最后一班船,只能第二天离开。为了不让人发现自己的行踪,我随便在附近找了个无人看管的仓库安身。那天晚上,差不多到了二更天的时候,我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人鬼鬼祟祟地朝不远处官家的货仓过去。我跟在那人身后想看个究竟。没想到那人竟然去了有士兵巡逻的官仓。还像官兵出示了什么东西,士兵就让那人进去了。那人进了官仓,过了好久才出来。借着岸上的灯光,我发现他进去时拿在手里的包袱不见了。我以为官仓里可能藏着什么宝贝,于是就找了个机会偷偷凑过去,没想到里面竟然是手脚被绑的李大善人。” 楚云飞大喜过望,让何马带着衙役们,由牛家兴带路,火速赶往官仓查看究竟。而他则在梅迎春的护送回了梅香小筑。 梅香小筑里竟然又有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李家大小姐李巧儿正守在大厅里。看楚云飞这个样子,她并没有说出自己的来意,而是一脸失望地离开了! 何马花了很长时间才查到了牛家兴口中所说的那间官仓。可事情进行得并不顺利,等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除了发现一些吃剩的饭菜证明那里曾经被绑过人外,再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很明显,有人比他们先行一步,把人带走了。何马责问那些士兵,可那些人根本对他们不理不睬,直到他们拿出开封府尹的通缉令,那些士兵们才不情不不愿地告诉他们,在他们去那里的半个时辰前,有人拿了转运使司的手令,从这里运走了一千石大米进城。此外再没有任何人靠近过这。至于牛家兴所说的库房里关的有人,所有的人都说不知道,只说牛家兴可能看错了,可对于留面留下的剩饭,他们无法解释,干脆耍起了无赖,说只要他们去转运使司拿到钧令,他们才肯说。 何马无奈之下只得离开,一面让人向府尹大人汇报,自己则赶去通知楚云飞,看他能不能想出什么办法。 官家货仓?楚云飞吃了一惊,那里负责巡守的是转运使司,这虽然是个颇有油水的衙门,可那些士兵绝对不可能敢绑架人,这其中必要蹊跷。看来李大善人这一次可真的是在劫难逃,他会被运到哪里呢?那个把他藏在那里的又会是什么人呢?难道绑架他的人跟官场中人有关系? 何马一脸沉思的样子,他在想怎么才能拿到转运使司衙门的批文。说不定只要府尹大人出面就能搞定一切,毕竟眼下京城最棘手的就是绑架案。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楚云飞却让给了他一个奇怪的建议,让他无论如何在一天的时间内就要去调查他安排的事情,而且要查得非常仔细。作为交换,他会亲自审问那些士兵。 何马爽快地答应了,他知道虽然楚云飞没有官职,可他的身份在任何地方都好使,转运使司大人恐怕还要敬他几分,对付那几个小卒子,还不是小事一桩!(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七十三章 诡计 楚云飞的调查进行的十分顺利,在他表明自己的身份和来意后,负责巡防的首领几乎是毕恭毕敬地把他请进来,然后将所有人召集起来。经过询问,楚云飞查到了一些颇有价值的东西:这里的士兵们虽然负责官仓的巡访,可眼下是青黄不接的季节,为了防止盗窃案的发生,他们的钥匙都被上级收缴,他们的职责只是在粮食入库和出库的时候清点一下数目。三天前,的确有人拿着转运使司衙门的手令运了一千石粮食过来,说是暂时寄放在这里。前天晚上那人又来查看了一次,拿的还是同样的手令,说是检查一下那些粮食是不是有些发霉。今天,那个人又过来了,还带了五六个人。他出示了一张调运手令,把那些寄放在这里的粮食运走。负责点数的人发现他们只装了一大半,就填了清库单子。当时他们还挺高兴,因为填了清库的单子就意味着剩下的粮食就归他们处理。这样就算以后仓库里的数目对不上,他们也能用余下的粮食凑数。可他们怎么万万没有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涉及到了一桩绑架案! 根据曾经和那人接触过的人描述,楚云飞感觉那人进行了伪装。但他留下调运令没有任何问题,上面的确盖着转运使司衙门的大章,这不会有错的。 楚云飞疑惑不解,拿着那张手令赶到了转运使司。他们虽然都近期都没有出具过调运粮食的手令,可楚云飞拿着调运令上的大章绝对不会出错,因为上面的确盖着四个大章。根据规定,漕运的粮食入库,只需要一枚印鉴就可以,如果要将粮食转运出来,除了调运方的盖章外,还需要主管转运使司从上到下三枚印鉴。三位负责管印的人都不记得曾将一千石粮食运到官仓。事情到了这里,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这一切,难道又是艳牡丹的诡计吗?那他们又是怎么做到的? 楚云飞揉了揉有些发昏的脑袋,他真的有点糊涂了。 梅香小筑内,梅映雪回到暗室,再次翻阅了父亲当年留下的笔记,希望能找出点儿线索来,尽快破了此案。他知道,凭着父亲那份固执,不可能只留下那些语焉不详的记录的,肯定在别的地方有记载。他知道父亲的个性,当年轰动一时的皇上身份案,虽然民间禁止谈论,甚至一度成为宫廷禁忌,但父亲还是转弯抹角把所有的事情都调查清楚,留下了完整的记录。他连这样的事情都不忌讳,怎么会放过绿牡丹这起案子呢?所以,不管绿牡丹的身份如何神秘,父亲肯定会追查到底的! 梅映雪把自己关在房里大半个上午,凡是父亲写字的册子都被他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就在他有些失望,准备放弃的时候,一个只剩下半页记载的纸出现在他眼前,上面的内容让他大吃一惊!虽然上面写得很含糊,甚至还有些模糊不清,但他明白,这可能就是关于绿牡丹的真相!一个惊人的事实!可……他不能做那么残忍的事情,怪不得父亲的记载中只是留下了一些推测,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评语,原来他早就洞悉了这一切!只是,为什么现在的那些人为什么还要打着绿牡丹的旗号吗?还是这些人只是用了同样的标记? 出了房门,他看见书童已经坐在门口打瞌睡,看见他从里面出来,忙不迭站起来。梅映雪没打算理会他,而是来到了大厅里。不过让他很是意外的是,李巧儿竟然安静地坐在那里,胡姬、迎春和萍儿都不见了踪影。他的出现,让李巧儿也十分意外。 “你怎么在这里?在等云飞是吗?”梅映雪叫来书童,让他端茶来。 “没有,我是来找你的。听说……我听说六姨娘现在就在府上做客,所以过来看看。你们打算把她怎么样?还有,她是不是和我父亲的失踪有关?听说……我刚刚听说,杜员外家收到了勒索信,要他们准备八千两银子,明天上午在城中进行交易。” 梅映雪没有说话,完全一幅漠不关心的表情。李巧儿好奇地看着他,这样的反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你对这件案子一点儿都不关心吗?还是梅公子……一直对什么事情都不怎么关心,除了梅家的生意之外对吗?”李巧儿突然问道。 这样的对话平梅映雪不太习惯,他看了李巧儿一眼,“我只是个读书人,除了偶尔需要照顾一下家里的生意外,很少插手这些别的事情。毕竟,眼下把开封府搅得天翻地覆的是‘绿牡丹’,十五年前官府都束手无策,现在肯定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既然她们只是为了钱财,何必再过问呢?” “哦?你是说……绿牡丹?其实我小时候也听我娘亲提起过。只是从来没有见过。不过……这样一来,可是闹得不少人都人心惶惶,你觉得……绿牡丹会是什么人呢?和十几年前那些会是一伙人吗?他们……真的像传说中的那么厉害吗?”李巧儿一双灵活的眼睛盯着梅映雪,眼中写满了渴望。 梅映雪端详着她,这是一张秀丽而小巧的脸,眼睛里似乎也写满了真诚,不过对于他而言,心里却生出几分莫名其妙的感觉,他叹了口气:“只怕……这次出现在这里的绝不可能是十五年前绿牡丹。虽然眼下楚云飞还没有查到什么线索,但我总感觉,他很快就能查出来了。对了,你怎么不问问萍儿为什么没有被送去官府呢?” 巧儿一愣,不过只是一瞬间,她的表情很快变得有些凝重,“她?留在这里和送进官府……对我们来说没有什么区别。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她和我父亲的失踪有关。听说,那个奸夫已经被送到官府了是吗?” 这下轮到梅映雪愣住了。他的眼神变得十分复杂。 “李小姐怎么有空来这里?我听见有人说话,就过来了。来……梅公子,还是让我替你招呼客人吧。”胡姬笑盈盈地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两碗茶。 李巧儿吃惊地看了她两眼。不过胡姬本来脸上的笑容很快收了起来,因为就在这时楚云飞进来了。 “你们在讨论什么,这么高兴?” “你查得怎么样?”楚云飞和梅映雪同时开口,两个人又同时愣住了。 楚云飞摇了摇头,却没有开口,反而有些好奇地看着李巧儿,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梅映雪,那眼中掩饰不住的笑意显然已经将他的心意准确无误地传达了出来。不过梅映雪根本没有注意到,反而心事重重地望着他,眼睛里写满了担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七十四章 纵火案 “暂时还没什么发现。李小姐,你来这里,莫非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楚云飞看着李巧儿。 胡姬识趣地离开了。李巧儿敷衍了几句,也离开了。梅映雪将她送出大门,才发现这一次她竟然是走过来的。 “你们查到了什么?……”这是梅映雪回来之后的第一句话,问话的时候竟然还皱着眉头。 楚云飞摇了摇头,有些事情还是暂时不要跟他说比较好。不过他突然想起了那个黑衣女子曾经说过的话,她说她是黑牡丹,并不是绿牡丹,他们的组织叫艳牡丹,不再是从前所谓的绿牡丹。这提醒了楚云飞,这些人的确和绿牡丹有关系,只是……现在出现的这帮牡丹们,已经和昔日的绿牡丹有所不同,正是因为这样,事情才会变得这么复杂吗? “这件案子太棘手了。”梅映雪的表情更加阴沉,“你能不能不要继续追查这件案子了!这只不过是几起绑架案,她们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要钱。你没有必要花太多的心思……” 这样莫名其妙的话让楚云飞吃了一惊,他看着梅映雪,看不懂他怎么突然说起胡话了? 梅映雪认真道:“不管眼下出现在京城的人到底是绿牡丹还是艳牡丹,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钱罢了。你何必再插手这件事情呢。我看还是算了吧。毕竟十五年前都没有查到线索,到头来……” “你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楚云飞疑惑地看着梅映雪。他知道梅映雪从不说废话,更不会无缘无故插手他办的案子。但从时间来看,梅映雪似乎并没有离开,难道是李巧儿说了什么?或者是他有什么重大发现? 梅映雪把头转到一边,他知道,以楚云飞的个性,如果不将案子查个水落石出,他是不会就此罢手的。 两个人就这样各怀心事对坐着,直到上灯时分,楚云飞要赶去官府,梅映雪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后院。 一切正如楚云飞所料,何马调查到手的资料和他预料到的东西是一样的。不过眼下还是揭穿那个人身份的时候。他们眼下要尽快抓紧时间,找出被绑架人的下落,尤其是李大善人,如果不进一步行动的话,恐怕他这一次就会凶多吉少!他们两个关在房里精心地策划这一切。 就在这天夜里,杜家发生了一件非常古怪的事情,杜家烧起了一场离奇的大火,着火的地方在偏院堆放柴火的柴房里。灭完火之后,人们在柴房里发现了一具尸体。到场的衙役们只能从大致的身高和骨架来判断,那是个男人!唯一留下的线索,就是挂在焦尸脖子里的一块玉锁。杜家几位夫人看过之后,肯定那就是杜员外贴身饰物!并据此认为那名死者很有可能就是杜员外!!可是……杜员外不是被绑架了吗?杜家那封绑架信的确是绿牡丹——确切地应该说是艳牡丹留下的,可他的尸体怎么会在柴房出现?难道说……艳牡丹并没有把杜员外带出杜家,而是一直都把他藏在这里了? 楚云飞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杜家的柴房在偏院,是专门冬天储藏柴火用的,平日里偶尔只有下人进出。不过因为现在已经到了春天,差不多有半个多月没人进过柴房。因此杜员外是什么时候进的柴房,柴房为什么会失火,都成了谜团。衙役们在案发现场发现了引燃柴火的火把,恰好在柴房最靠近外墙的部分。楚云飞判断,可能是纵火的人从借助柴房后墙上的小气窗丢进来的。因此也不能认定纵火的是外人还是杜家的人。 仵作对尸体进行了检验,很快发现死者的口鼻中并没有发现灰烬,据此可以判断,死者早在柴房被烧之前已经身亡。至于死亡的原因,仵作判断是中毒身亡,因为在用银针探死者的喉部时,银针竟然变黑了。 “有人在死者的食物或水中下了毒?”何马几乎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说杜员外失踪的这些天,一直都被关在柴房里?” 楚云飞略带几分好奇的表情看着他。何马忙解释道:“总不可能是有人把他毒死了之后再送到这里的吧?那样目标太大,而且现在杜家防范也很严密,不可能有人进来还不被发现。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杜员外一直都被关在这间柴房里,凶手怕我们会追查到这里,杀人灭口,又放火烧了柴房?” 这样的分析不无道理。不过如果说他的推断完全正确又缺乏有力的证据。凶手很狡猾,一把火的确可以抹去所有的记忆,让他们无处可查。楚云飞陷入了沉思,看来如果想查个水落石出,就得从这具尸体上入手。但有一点儿他想不太明白,当初杜家人收到的的确是一在用醋写的勒索信,按照贾员外的遭遇来判断,他们应该是把杜员外送到那处神秘的地方,而不是关在柴房里。难道,她们不只改了组织的名字,甚至行事风格也变了吗? 杜家已经乱成了一团。虽然死者的身份还没有完全确认,但杜家长子和夫人张氏之间的争权夺利已经拉开了序幕。眼下,他们以发丧来确认杜家未来的掌门人是谁。看这架势,他们根本不打算再让官府的人插手。 “你们为什么肯定这名死者就是杜员外呢?或许这个人只是戴着杜员外的饰物罢了,万一弄错了,不就闹笑话了吗?”何马阻止张氏道。 张氏几乎是声泪俱下:“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不想让我家老爷入土为安吗?那件饰物是我家老爷最宝贝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到别人的身上?你们官府无能,总不能再阻止我们埋葬我家老爷吧。好了,现在你们该问的也都问了,请你们离开吧。” 楚云飞若有所思地看着忙着挂白布的杜家人,竟然不合时宜地露出了古怪的笑容。他很快拉着不肯善罢甘休的何马离开了杜家。 “难道我们就这么走了?又让那个什么牡丹的赢了一盘?这不像是你的风格嘛。”何马连声抱怨道。 楚云飞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杜家的门匾,一字一句道;“不错。不过我还是打算暂时借着这场好戏,好好见识一下那些人的手段。”(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七十五章 黑牡丹的身份 楚云飞感觉突然发现杜员外尸体这件案子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事情出得太突然,又是在他们追查李大善人的节骨眼上。这未免太过于巧合。他隐隐感觉,还会有案子发生,而且,他基本上已经锁定了目标,至于会不会达到他想要的目的,还另当别论。这一次他没有回梅香小筑,而是去了樊楼,京城里最大、最热闹的酒家。他是这里的常客,也是这里的贵客,三楼的雅间几乎是常年为他备着的。只是今天似乎有点奇特,原本一直被派来照顾楚云飞的小伙计不知道跑哪里帮忙去了,又换了一个瘦小的伙计。楚云飞漫不经心地看了他几眼,坐下来没有说话。 “你以为躲到这里来,人家就会找不到你吗?”正在低着头想心思的楚云飞突然被胡姬打断了思路。 他发现胡姬一身公子的打扮,鼻子底下竟然还俏皮地贴着假胡子。这模样再配上她有些娇弱的声音,看着有说不出来的怪异。他强忍住才没笑出声来,那个瘦小的伙计却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忙着自己手头的工作。楚云飞好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不是陪着萍儿吗?怎么来这里了?” “有梅小姐在那里,你觉得还用得着我吗?为了不太碍眼,我就只能出来散散心了。真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把萍儿交给官府,反倒要留在梅香小筑呢?万一出了意外,你要担的干系不是太大了吗?”胡姬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到嘴边轻轻闻着淡淡的茶香。 楚云飞没有开口。虽然他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比如说胡姬。胡姬似乎一点儿都不介意他对自己的态度,干脆自斟自饮,自得其乐。 “我劝你还是少喝一点儿吧。小心茶里有毒!”楚云飞的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微微笑道。 胡姬被他这句话吓得一下子呛到了,狐疑地看看杯子,又看看一直在房间里忙来忙去的伙计,指着楚云飞笑骂道:“你……可真是要被你害死了。你不会在茶里真下毒了吧?我可没有得罪你的地方!” 楚云飞笑着站了起来,出人意料地一把把小伙计揽在了怀里。这样的情景不只那个小伙计吓了一大跳,就连胡姬也被呆住了,心说楚云飞难道有断袖之癖?连小伙计都不准备放过?不过,她很快觉察为什么楚云飞会跟自己开玩笑,因为她现在感觉自己手脚发软,根本动弹不得! 小伙计的脸十分不自然地抽搐了几下,挣扎着从楚云飞的怀里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反倒把门关上了:“你……你怎么看出来的……” 小伙计的声音变了,就算楚云飞的耳朵再不好使,他也听得出来这是个娇弱的女子的声音。楚云飞指了指她那张脸:“这张脸……已经把你出卖了。不错,脸看起来并没有破绽,可你下巴以下的皮肤都特别细腻。还有,你看看你的这双手,细腻、白嫩,怎么像是经常干粗活的人?不过你干活的样子还是相当专业的,桌子插得相当干净。但是你别忘了,这里是酒楼,可不是你们自己家,桌子、椅子,是在客人走了之后才会擦拭的。如果我连这些都看不出来,就真的太过分了!说吧,你这次又来干什么?” “又……难道之前你们已经见过?”胡姬不动声色地朝他们两个笑笑,她心里发慌,可却不敢表现出来。 楚云飞往前去了一步,十分轻薄地深深吸了一口气:“不错,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不过这一次我能肯定,最起码从你的身材上来看,你绝对不是个丑女人。我说的不错吧,黑牡丹?” 那人的表情变了,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冷冷道:“真是没想到,竟然被你识破了。难道又是凭着你这只狗鼻子吗?” “狗鼻子?”楚云飞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那你可真是太抬举我了。我要真有一只狗鼻子,一进来就会发现你这个伙计不对劲,也就不会喝下你准备好的茶。说吧。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总不会是对我一见钟情,忍不住想多看我几眼吧?” 黑牡丹抓了一下脸,显然戴着这个面具让她不太舒服:“我来这里是想要通知你两件事情,第一,李大善人失踪了,不过他没有在我们的手里。第二件事,杜员外的死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头领想让你尽快查清杜员外死亡的真想。另外,我们也很想知道,杜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作为交换,我先把你的情人带走。” 说着,黑牡丹抓住了胡姬,准备带着她离开。没想到本来跌坐在椅子上的楚云飞竟然轻易地站了起来,拦住了她的去路。黑牡丹吃惊道:“你不是……刚刚你不是已经喝下了那些茶了吗?为什么你还能动?” “我的确是把那些茶喝了,但是并没有咽下去。当我发现你这个伙计有问题的时候,就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吐出来了。现在请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们的首领又是什么人?”楚云飞的表情十分严肃,看样子随时准备抓住她。 黑牡丹吃了一惊,躲闪着想避开楚云飞伸出来的手。不过她没有成功,脸上用来伪装的药膏和面皮竟然被楚云飞一把扯了下来。不过她早有准备,在小伙计的假皮下面,竟然还藏着一张更加古怪的假面。 “你早有准备?”楚云飞冷笑了起来。这个女人看起来比她想象中更难对付。 黑牡丹冷笑着没有说话。楚云飞叹了口气:“你以为你真的能从我的眼前消失吗?” 黑牡丹冷笑了两声,突然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扑向了瘫在椅子胡姬。楚云飞投鼠忌器,不得不停了下来。不过她似乎并没有打算继续纠缠的意思,反倒趁着楚云飞后退的时候,一溜烟从楼上冲了下去。 “你根本不用管我的。要查明她的身份,对你来说才是最重要的,眼下……”胡姬带着几分歉意望着他。 “她的身份对我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她口中提到的那个首领才最为重要。”楚云飞若有所思地看着从樊楼里冲出去的黑牡丹,脸上的表情更加复杂。(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七十六章 被激怒后的判断 楚云飞不得不雇了辆马车把胡姬送回梅香小筑。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内,梅香小筑竟然发生了一场巨大的变故:梅映雪失踪了,而且是在突然被袭、身中巨毒的情况下失踪的!而守在梅香小筑的人,不是受了伤就是中了迷药,个个趴在地上不能动弹。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梅迎春和萍儿还在,可两个人躺在榻上昏迷不醒,请来郎中给她们扎了半天针才算醒过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们怎么会……你们怎么在这里?”迎春猛然坐了起来。 楚云飞严肃地看着她,直到郎中确定她们只是被人下了迷药昏迷不醒,身上并没有其他伤痕之后,才在她的面前坐下,强压住心底的悲痛问道:“你们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梅映雪去了什么地方?梅香小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梅迎春似乎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反问道:“你说什么?我堂哥?他不是在前院吗?对了……丫环们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里出事了!”楚云飞不得不把事实有选择地告诉她,“现在映雪下落不明,有人说……他身上负伤。现在你仔细回想一下,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迎春一张小脸吓得惨白,她根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当时她正在看着萍儿,只闻到一股香味,就晕了过去。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根本就不知道。 “不好了,不好了。梅映雪他……梅映雪他……”突然冲进来的何马打乱了他们的对话。 何马惊慌失措,震惊地看看躺在床上的梅迎春,又看了看动弹不得的胡姬,忍不住大叫了起来:“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还以为是梅公子在和我们开玩笑的呢。没想到……真没想到事情会到这种地步,……” “你说梅映雪,你见过他?他现在怎么样了?”楚云飞阴沉着脸回头看着何马,那表情几乎像是要把何马吃了。 何马忙解释道:“刚刚,就在我来这里的路上,遇见了梅公子,我本想把他送到医馆,他却非让我赶过来通知你,让你小心‘艳牡丹’!还说她们的背景十分复杂,说不定你会有生命危险。还坚持让我赶快赶来,嘱咐我一定把话带到。” “他人呢?人在哪里?”楚云飞跳起来抓住了何马的衣服,把何马吓得脸色都变了。 “他……人已经不行了,我本想找辆马车和他一起回来,他却让我先回来。我想想有些不妥,就让他暂时待在那里,我去找车,可等回来后,他已经……已经不见了踪影……”何马一脸惭愧。 “你说什么?”楚云飞的手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桌板应声而断。梅映雪是第一次看见他发这么大的火,吓得大气都不出了。 楚云飞皱紧了眉头,他知道自己必须先要冷静下来,一旦冲动可能就会做出错误的决定。他突然想起了昨天梅映雪的反常表现,当时他劝自己放手,不要继续追查什么牡丹。还说这只不过是几起绑架案。当时楚云飞只觉得他的话怪怪的,因为梅映雪没有坚持,他也没有追问。现在仔细回想起来,梅映雪直接帮他办案的时候很少,但从来不会阻止他查案。难道说那个时候他已经发现了什么线索?或者是发现了哪里有不对的地方?所以才会遭人动手吗?这…… “艳牡丹!准是他们干的!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梅迎春愤怒得几乎两眼都要冒出火花来,她简直不敢相信,在天子脚下,竟然有人还敢对梅家人的下手? 在何马的帮助下,他们很快找来了几位郎中,把受伤的家人们都包扎好,煎了些药让他们服下。这些人虽或多或少都受了伤,可因为他们事先已经中了迷药,抵抗力本来就弱,除了几个懂武功的人,剩下的人都是轻伤。据他们认真回忆,当时一共来了十五六个穿着白衣、脸上蒙着白纱的人,等他们冲进来之后,一直往他们的身上撒药粉,大部分的人很快都失去了抵抗力。 据郎中的判断,那些药粉都是用上好的药材加以提炼而成的,精纯度极高,只要闻一点儿就会浑身无力,甚至昏迷。 何马瞅准了机会把楚云飞之前安排他去查的事情认真说了一遍。楚云飞好半天才叹了口气:“果然和我想的一样。看来我们的下一步计划要提前执行了!” 虽然楚云飞心中万分着急,可眼下梅香小筑还暂时离不开他,只得安排何马完成接下来的工作。当所有的人都安排好了之后,中了迷药的胡姬总算恢复了过来。 “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会选择在这个时间离开梅香小筑吗?”楚云飞的声音冷冷的。 “我……”胡姬苦笑着转过身来,“我就知道你会怀疑我。可我实在不知道该解释你才会相信。如果我知道这里会出状况,打死我也不会离开这里一步。你是不是……怀疑我和那个什么艳牡丹有关吧?……我说我是无辜的,你相信吗?” “我相信,但是有人不信!”楚云飞的脸上像是挂上了一层霜。 胡姬冷笑了两声,不再作任何解释,反倒转身离开了。楚云飞看着她的背影有点发呆。他真的相信胡姬吗?其实说出这句话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现在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梅映雪又生死不明,,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偏偏去了樊楼,这不是太奇怪了吗?更何况她的身份本来就是个谜,还有她的所作所为……想到这里,他再次叹了口气。 他不能想这些事情!他要全力以赴对付那个人,还要查出眼下出现的这个艳牡丹和十五年前的绿牡丹到底是什么关系?黑牡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樊楼?如果这里的一切真的是艳牡丹做的,为什么黑牡丹还要去樊楼?难道她们早就算准了他会在那里?抑或是她的目的只是为了拖住他?看黑牡丹的样子,像是准备暗算他,而不是拖延时间,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蹊跷? 就在这时,从李家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一个时辰前,李家人收到了一封属名“艳牡丹”的勒索信,里面写明要李家准备一万两银子赎人,否则就要撕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七十七章 高手对质 李家,又是李家!楚云飞冷笑了两声。终于有人忍不住要跳出来了!这正中他的下怀,也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虽然他知道眼下必须做出冷静的判断,可梅映雪的突然失踪、梅香小筑突然发生的一系列的变故,让他心烦意乱,甚至有点坐不住。梅迎春平日里看起来大大咧咧,可得知堂兄生死不明的情况后,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如果不是胡姬在一旁阻止,她已经打算回家动用梅家的关系,把整个汴京翻个底朝天!她大喊大叫,弄得楚云飞的心情更加糟糕,他捏了捏手指,关节咔咔作响。 “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打算去李家?”好不容易才让梅迎春睡下的胡姬突然出现,拦住了楚云飞的去路,脸上还带着几分不屑、几分同情。 “你让开!男人的事情,你少插手!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我必须得去!”楚云飞冷冷开口。这几句话让胡姬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这是他们认识之后,楚云飞第一次用这样的态度和她说话。 胡姬双手环绕在胸前,站在他面前纹丝不动。楚云飞无奈之下只好坐下来,可情绪却一直都停不下来。胡姬了口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想干什么。我虽然是个女流之辈,可只要把所有的事情连起来,就能猜出来梅公子的失踪绝对是有人故意策划的,目的很有可能只是为了激怒你,让你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处理李家的案子。前面等着你的就是他们设好的圈套!你难道在明知是圈套的情况下还往下跳?” 楚云飞有点惊愕地望着她。她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她难道已经洞悉一切?或者已经猜透了他的计划?她说的不错,自己的确怒火中烧,梅映雪的失踪让他方寸大乱,但他很有把握在李家这件事情上绝对不会出意外。他已经制定好了近乎完美的计划,可眼下却不能说给胡姬听。 胡姬冷冷地望着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在你离开之前,我想向你认真地请教一个问题,关云长失荆州,这句典故出自哪里?” 显然胡姬话里有话。动动脚趾头就能想得出来,她明讽暗劝,还是在不想让他去冒险。他终于叹了口气:“我知道你……” “先回答我的问题!”胡姬的表情十分严肃,郑重其事的态度让楚云飞不得不让步。 “关云长大意失荆州,典故出自陈寿《三国志》,关羽远征樊城,荆州空虚。于是曹操利用司马懿的计谋,一面派兵增援樊城,另外一方面暗中与东吴结盟,写密信通知孙权袭击荆州。东吴大将吕蒙设计攻破了荆州,结果关羽败走麦城,并最终丧命!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你是在担心我?” 胡姬瞪了他一眼,没有接他的话,反而继续问道:“楚公子和关羽比起来,谁能当得起‘英雄’这个称号?” 心烦意乱的楚云飞被这个问题逗乐了,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将我和关将军相比,不是太高抬我了吗?我只不过是个好管闲事的人罢了,哪里配得上‘英雄’二字?” 显然,他这话是自谦,更想让胡姬放他一马。没有想到胡姬依然冷着一张脸:“不错。你的确不能和关将军相比。可关将军最终还是因为大意失了荆州!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样的道理想必公子一定懂。眼下你的心已经乱了,怎么还能静下心来插手李家的案子?交给何公子处理不是更好吗?眼下不只梅香小筑需要你,梅小姐这里也需要你留在这里……” 楚云飞不明白胡姬为什么突然说出这些话来,这和她一贯的作风不一样。听她的语气,很像是准备马上离开一样。他起身,将胡姬揽在怀里:“我今天的态度让你生气了是吗?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可眼下,我真的得赶到李家去……” “你真的决定要去?我的挽留没用对吗?”胡姬皱着眉头再次问道,见他肯定地点了点头,胡姬这才长长地叹了口气道:“算了。我知道我是留不住你的。只是请你记住我对你说过的话。还有,我相信梅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 胡姬的态度让楚云飞隐隐有些不安。看她的样子,分明是有心声。可是他根本没有太多时间去考虑胡姬的问题。眼下,无论如何他都要赶到李家去看那场好戏。这是他和何马的大好机会,也是掀开绑架案冰山一角的机会!所以,他不得选择忽视胡姬那双眼睛,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梅香小筑。 “你还是没有留得住他!”萍儿柔柔的声音在胡姬的身后响起。声音里似乎还带着无尽的伤感和同情。 “他不会为任何人留下来,当然这个‘任何人’也包括我。只是,你一点儿都不担心李员外吗?不管你喜欢不喜欢他,他都是你的丈夫!”胡姬转过身来,眼中带着几挑衅看着萍儿,“现在这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进李家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你能瞒过别人,却瞒不过我这双眼睛!” 胡姬凌厉的眼神让萍儿的心忍不住一颤,她几乎吃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女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突然问她这样的问题?她自信已经骗过楚云飞,难道却被这个柔弱的女人看出了端倪?她几乎声音发颤地问道:“我?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胡姬冷笑了两声,并没有答话。 李家,表面上看起来波澜不惊的李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大公子急得团团转,千方百计地正在凑银子,几位夫人仍然为这件事情争执不休。在这样乱糟糟的情况下,波澜不惊的李巧儿就显得分外扎眼。李家混乱的状况,直到楚云飞的到来才算结束。看着差不多已经凑齐的一万两银子,楚云飞心中有点小得意,他知道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七十八章 陷阱 楚云飞的出现完全出乎李家人的意料。五夫人冷嘲热讽道:“楚公子,你来的可真是时候,不过恐怕这一次你真的帮不了什么忙。之前我已经说过了,有贾家在前,我们绝不能再让你们插手。现在我们已经把银子备齐了!没什么事情你就离开吧!要不我可要下逐客令了!” “五姨娘,你在说什么呢?楚公子是为了帮我们尽快把我爹找回来,你怎么能这样呢?再说……”李巧儿的到来为楚云飞解了围。她拉着略有些激动的五夫人坐下,柔声细语道:“大家现在的目的都是为了尽快把爹找回来,你又何必动怒呢?反正楚公子已经来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大哥和楚公子他们吧。” “我……”五夫人脸色十分难看,显然依然十分不满。 不管五夫人如何反对,都没能阻止何马和楚云飞参与到这起案子中来。根据那张纸条上的要求,银子要在天黑之后送到开宝寺,而且只能由一个人押送银子。到地方后,他们会安排人接迎,清点过银两就会把李大善人放回来。李公子本想亲自押着这些银子去交易,不过因为三夫人、五夫人的坚决反对作罢。这项大任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楚云飞和何马的身上。 “你们打算怎么办?”好不容易把五夫人送走了,李巧儿和李家大公子心事重重地问楚云飞和何马。 “我想……你们能不能派人去请一个人过来。”楚云飞淡淡地开口道,双眼望着地面,让人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接着,一个人的名字淡淡地从他的口中说出来,不只是李家的人,就连何马都吃了一惊,因为楚云飞说的那个人是绣心,他的红粉知己。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李巧儿让五夫人准备了一辆车、两个丫环去请绣心。楚云飞闭目养神,不肯再多说一个字,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何马嘀嘀咕咕在边上小声道:“请她来?请她来干什么?总不能想让她在银子上绣几朵花出来吧?” “难道你忘了吗?绣心可是京城第一巧手。她有这样的美称可不只因为她绣得一手的好绣活,还有一点,她能替人换一张脸。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妙手娘子’,这个名号你不会没有听过吧?”楚云飞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像是在嘲笑何马,又像是在说给李家的人听。 “你是说她?那个传说中的易容高手?绣心小姐就是传说中的‘妙手娘子’?”何马吃惊地望着他。惊奇之余,他心中也有点犯嘀咕,难道说……楚云飞要经过易容之后,亲自前往开宝寺进行交易? “会不会太冒险了?”李巧儿柔柔地望着楚云飞,看她的样子,像是在担心楚云飞,又像是在担心自己的父亲。她张了张口,下面的话却没有说出口。 绣心很快被带到李家,一直被带到大厅里。看样子她一头雾水,直到看见愁眉不展的楚云飞,才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哎呀,你们……何捕头?楚公子?可真是把我吓坏了!我还以为是谁这么急着要见我,还要我带上百宝箱。” 绣心晃了晃手中的箱子。 此时的大厅里只剩下大公子、何马、李巧儿和楚云飞四个人。楚云飞叹了口气道:“现在差不多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绣心,我们需要你帮忙。首先,李小姐,麻烦你多找两个人手守在门口,一定要找信得过的人,而且要寸步不离守在门口,不能让任何人靠近!绣心干活的时候,你最好也要回避一下!” 打发走了所有的人,楚云飞笑着把绣心拉到自己身边,微微叹了口气道:“这下,要辛苦你了!我们开始吧?” “开始?干什么?我……”绣心抬高的声音突然被压了下去。接着,守在门口的李巧儿就听到一声惊呼,里面再没有了动静。 一个时辰之后,绣心笑眯眯地拎着百宝盒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着巧儿守在门口,柔声道:“真是麻烦你们了。楚公子让我告诉你们,已经准备好了,不过,为了不出什么意外,只请你和五夫人进去看看。我先走了。” 李巧儿莫名其妙地看着绣心出了门,看她的模样,像是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任务一样。不过看绣娘走路的样子,一种怪异的感觉让李巧儿感觉十分别扭。她一边吩咐守在那里的人赶快把五夫人请过来,对着绣心发了半天待,这才推门进去。接着,守在门口的人就听到李巧儿一声惊呼,想要冲进去,却被冲出来的李巧儿挡在门口。 五夫人最初认为李巧儿在大惊小怪。直到她亲眼看见两个穿着不同衣服,却一模一样两位大公子从里面走出来,终于忍不住惊呼起来。最后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是迈着小碎步出来的何马。他从李巧儿进入大厅后,一直到到李家大公子赶着装有一万白银的马车离开,都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只不过在马车离开的时候,赶车的“李家大公子”朝何点了点头。何马也迈着小碎步离开了李家。 “是我眼花了吗?到底……这是怎么回事?哪个才是大公子?你是真的大公子吗?”五夫人转过身来看着坐在大厅里一动不动的大公子。 可大公子像是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一样,像尊木偶一样一动不动。李巧儿皱紧了眉头:“我看,那个赶车的人肯定就是楚云飞。不过……那个何捕头,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还有之前离开的绣心……” “你不会怀疑那个绣娘和何捕头……对调了身份吧?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她刚才不是和你说话了吗?”五夫人被李巧儿提出的疑问吃了一惊。 李巧儿低声道:“这个楚云飞,到底是在玩什么把戏?他难道想用这种手段麻痹对手?这是不是太过冒险了?” 就在马车离开后不久,一只鸽子从李家大院里飞了出去。鸽子身上绑着一张布条,上面只有几个字:“来人有诈,小心防备。” 暗处,一双警惕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只飞去的鸽子。看着鸽子在天空中消失,那人打了一声呼哨,不远处,几声布谷鸟叫声传了过来。那是他们约定好的暗号,他知道对手已经开始行动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七十九章 在劫难逃 开宝寺门外,赶车的“李家大公子”根本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四五个身着白衣的人包围了,他甚至来不及解释,就被人用剑指着脖子,“你以为你用高明的易容术,就能骗过我们的眼睛吗?虽然你是大名鼎鼎的京城名捕,但你无论如何都不到这里会是个陷阱,而你,竟然落到我们手里了吧?” “你们……是什么人?”“李家大公子”故作镇定地问道,“我知道了,看你穿的这身衣服,应该是袭击梅香小筑的人是吗?你们就是传说中的艳牡丹?” 为首的人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楚公子不愧是楚公子,竟然能识破我们的身份!不错,我们的确就是血洗梅香小筑的人,只可惜让梅映雪逃掉了。不过他已经射中剧毒,肯定逃不远的!你放心,用不了多久,你们就会在黄泉路上再见的!” “原来,你们早就在这里设好陷阱,只等着我来对吗?你们……是不是也早就算好了我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说……难道说李家内部真的有内鬼?”楚云飞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为首的男人大笑了起来:“你既然知道这里是个陷阱,还往这里跳?真不知道该夸你聪明,还是说你笨!你以为凭你一人的力量能逃得过我们设好的天罗地网吗?” 楚云飞长长地叹了口气。 出乎白衣人的意料,楚云飞没有作任何反抗,就乖乖地束手就擒。为首的白衣人虽然有些意外,但胜利的喜悦已经让他不能自持,他命人把楚云飞押上马车,一行人赶着马车浩浩荡荡地向西行进了。 城中,绣心拎着百宝箱小心翼翼地走在大街上。从李家离开时,她本以为李家会派车把她送回去,可出乎她的意料,竟然没有人再理会她!所以,她不得不步行回到绣坊。虽然路程不是太远,可走回她的绣坊,无论如何也得半个时辰。半道上,她坐在桥边歇了一会儿。借着转头的余光,她看见身后不远处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人也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去装作欣赏周围的风景。 意外会发生吗?绣心的心里一紧。她知道从她走出李家大门时,那人就一直跟在自己后面。可她知道,眼下还不能让他们得逞,想到这里,她闪身进了一家茶馆,特意包下了一个雅间。这样,绝对不会出什么意外,而那个人会乖乖地守在楼下,一直等到她下楼为止! 李家客厅里,大公子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大厅里。李巧儿几次想上前,都被五夫人制止了:“现在还是不要吵他了。我都说了好几次,不能让楚云飞插手,可没人听我的。现在冒这么大的险,唯一相公要是出了意外,我看你们怎么办?” 李巧儿心事重重地看了五夫人几眼,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安慰她,只是一声不响地坐在那里,似乎在等着什么消息。 在茶馆里坐了差不多三柱香的时间,绣心心满意足地下了楼,以一种略显做作的状态从楼上下来。她知道,只要再穿个两条小巷,就到她的绣坊。她隐隐有些担心,刚才那个跟踪他的人会不会突然袭击她?有几次,她探出身来看看楼下,果然看见那人就守在楼下,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 小巷子里,绣心加快了脚步,她不得提防后面可能随时被人追上,没想到却迎面撞上了一个铁塔般的大汉。转过身来,却发现一个大汉正拦住了她的去路。她抚了抚胸口,正想想从那人的身边绕过去,没想到那人却拦住了她的去路,“绣心小姐,你准备去哪里啊?” 铁塔般的男子开口了。绣心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一直跟在自己后面的人竟然也赶了过来,两个人恰好一前一后把她堵在小巷的正中央。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绣心战战兢兢地开口道:“我只是绣娘,身上没带什么钱,不过这个箱子可以给你们……” 铁塔般的男子狂笑了起来:“你以为你真的能骗过我们吗?如果你真的这么想的话,你就真的大错特错!何捕头,你这样一个大男人,扮成女人的样子不是太可笑了吗?” 绣心脸如死灰一般:“你说什么?你弄错了。我是绣心,不是何捕头。你们……” 两个男人哪里给她反抗的机会,可当他们看到绣心耳朵上两个耳洞的时候,脸色竟然都变了,黑塔般的男子沉声问道:“你真的绣心?” 绣心忍不住大叫起来:“难道还能有假吗?你们说我是什么何捕头,怎么可能呢?我是个女人,如假包换的女人!难道你们男人、女人都分不清吗?”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突然大惊失色,顾不上再管绣心,飞也似的朝着李家的方向跑去。绣心拎起了百宝箱,长出了一口气:“天!幸亏云飞早就告诉我会是这样!要不然的话,魂非吓丢了不可。他们……哼……还不知道是谁上了谁的当呢!” 李家大厅里,五夫人逐渐坐立不安起来。她不清楚外面会发生什么样的状况,更不知道楚云飞他们会作什么样的安排。在徘徊了一柱香的功夫之后,她才忍不住来到大公子的面前,“大公子。这……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说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啊?” 大公子抬头看了她一眼,突然毫无征兆地大笑了起来:“我不能未卜先知。不过有人却能算出来大公子会不会出事!” 五夫人狐疑地看着大公子,他的声音和平时的不大一样。 坐在一旁的李巧儿目瞪口呆地指着大公子的脸,好半天才道:“你……你……你不是……不是大哥,你是……你是谁?” “你已经猜到我是谁,为什么不说出我的名字呢?”“大公子”突然摘下了脸上那张假面具,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竟然是何马! “你……怎么是你?怎么可能是你?那赶车的……真的是大公子?怎么可能?这么说来,他……他……”五夫人的表情又惊又喜。 “你希望赶车的人会是谁?”何马把目光转到了李巧儿的身上,“不过,在你猜出来赶车的人是谁之前,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八十章 作茧自缚 李巧儿被这一句突如其来的问话惊呆了。她有些吃惊地看着何马,似乎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是不是在开玩笑!看起来似乎又不太像,她迟疑地问道:“何……何捕头,你说的……是我吗?我当然是李巧儿,李家小姐,这有什么问题吗?” 五夫人带着几分戒备的神情望着何马,又看着李巧儿。眼前的状况已经足以让他们头晕目眩了!既然留在这里的是何马,赶车的人自然不可能是大公子,而真正的大公子却扮成了何马的样子离开了李家?何马会无缘无故地说李巧儿有问题吗?五夫人很吃惊的模样,但出于礼貌,她只是后退了几步,并没有转身就跑。 “你以为你真的能瞒得过去吗?”何马的脸上带着几分讽刺的表情,“从你踏入梅香小筑的那天起,楚云飞就开始怀疑你,尤其是在萍儿暴露之后,你的身份就更加可疑。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楚云飞怀疑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我只知道一件事情,在楚云飞离开之前,他让我注意你的行踪。五夫人,说说吧,你有什么发现?” “发现?我能有什么发现?”五夫人一头雾水地看着何马,她怀疑何马是不是吃错了药,所以胡乱推测。 何马轻咳了一下:“刚刚是不是有两个人离开了李府。我想……差不多他们应该也该回来了吧?” 他话音刚刚落,就听外面传来了几声布谷鸟叫的声音。本来镇定自若的李巧儿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何马望着她:“你知道楚云飞曾经吩咐我做过什么事情吗?……几天前,他派我翻阅了一下开封府的档案,重点调查你的身份。他怀疑你可能并不是李大善人的亲生女儿。果然,在翻阅了旧档之后,我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当初三夫人勉为其难地给李大善人当小妾的时候,身边还带着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就是你,李大善人唯一的女儿。我说的不错吧?” 闻讯赶来的三夫人听见这句话差点儿晕过去,呆呆地立在门口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何马继续道:“对了,楚云飞之前还让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你是什么时候露出的破绽吗?” 李巧儿紧咬嘴唇,只用眼睛瞪着何马。 何马笑道:“他说你在第一次去梅香小筑的时候,就已经露出了破绽。按理说,你只是个未出闺的女孩,就算楚云飞名声再大,人人尽知,可知道他和梅映雪关系不错的人少之又少,知道他在梅香小筑的人更是少得可怜。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孩怎么会知道他在那里呢?” “这也是破绽吗?怎么可能?”李巧儿冷笑道,“既然楚云飞名满京城,他的行踪怎么可能会没有人知道呢。我只是听别人说,他曾经在那里出现过,所以就去了那里。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何马附和地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几分高深莫测的表情,那样子,很像是抓到了别人的小辫子一样,连连道:“恩。不错。” “你说什么不错?”李巧儿依然不动声色,可心里却有点慌了。 “我当然是说你做出的反应。正如楚云飞说的一样,你肯定会做出这样的反应。要换了是我,肯定会认为你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但是你要知道,你选择了楚云飞作为对手,就应该能想象得到他有多可怕。你还记得之前出事的梅公子吗?楚云飞特意安排他接近你,当然,你肯定也猜出来梅映雪接近你的目的就是为了从你的口中探出关于李家的情况。” 李巧儿不屑地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你可能认为我梅公子只是的你有好感,对他的了解可能也只限于他是梅香小筑的主人,但你不知道他还有另外一重身份,就是楚云飞的得力助手。虽然他不能像楚公子那样明辨是非,透过迷雾看清所有的真相。但却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正是从你的口中,他们得知萍儿可能抱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来到了李家。你还记得,当初梅公子曾经问过你什么话吗?” 何马突然顿住了,认真地看着李巧儿。他觉得这些话对着这样一个娇弱的女子说出来一点太伤人,这并不是他的本意,他说出的每一个字几乎都是楚云飞让他说的,而且楚云飞再三嘱咐,让他必须不打折扣地把这些话说出来,这样才能达到预期的目的。他见李巧儿不说话,才道:“萍儿被抓走之后,被带到了梅香小筑。梅公子曾经问过你,为什么不问问萍儿没有被送去官府,我说的不错吧?” 李巧儿的心咯登一下,这的确是梅映雪曾经问过他的话。那时的她,以为梅映雪已经迷上了自己,对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不会怀疑,可却没想到两个人私密的谈话竟然也能告诉何马!这说明她被骗了,想到这里,李巧儿几乎恼羞成怒,“我不明白你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也听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什么?难道你在怀疑是我绑架了自己的父亲?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不要信口雌黄……” 何马突然笑了起来:“是吗?我信口雌黄?那你说说看,刚刚那两声鸟叫是什么回事?你早就怀疑赶车的人不是大公子,而是楚云飞。不过他们两个谁赶去开宝寺,结果都是一样对吧?只是,那两声布谷鸟叫,是不是提醒你事情发生了变化?” 李巧儿的脸色一凛:“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如果再这么无理取闹的话,我可真的不客气了!” “小姐……对不起……我们……我们办砸了!”两个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男人被推了进来,看他们的样子,肯定是经过一番打斗之后才成了这副模样。 李巧儿的脸一下子变了颜色。五夫人恍然大悟,猛然站起来指着李巧儿道:“天!真的是你,真的是你!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本来站在门口的三夫人,咕咚一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八十一章 螳螂捕蝉 李巧儿看见三夫人倒在地上,五夫人又气势汹汹的模样,狠狠地瞪着何马:“这就是你想达到的目的对吗?真是想不到,你竟然早就算计好了。我以为,最厉害的对手是楚云飞,你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想不到啊想不到,你竟然比我想象中要足智多谋!” 何马一脸得意的表情,心想这可都是楚云飞教给他的:“我知道,你在这招叫螳螂捕蝉。不过你应该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管你的计划有多么严密,总会露出破绽的。你最不应该做的,是对梅香小筑下毒手!你太急功近利,否则的话也不会换来楚云飞对你们致命一击了!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李巧儿冷笑了起来。她当然不会善罢甘休,既然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怎么可能束手就擒呢?那不是前功尽弃吗?看那两个狼狈的男人,她猜到可能在李家的门外,何马已经设好了埋伏,但她自己绝对还有可乘之机。想到这里,她那双白嫩的小手突然伸到怀里,就在何马还没来得及想入非非的时候,突然冒出了一阵白烟,除了那两个男人之外,何马和带那两个男人进来的衙役、五夫人都只觉得眼皮儿有点儿沉,意识渐渐变得模糊,随后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头儿……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门口确实有人守在那里……”瘦小的男人低声道,事情看起来有些棘手了。 李巧儿冷笑了两声:“还能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止我们下一步的行动呢?他们自以为自己安排得巧妙吗?就算再巧妙又能怎么样?那六千两银子不还是到了我们的手里吗?现在,我们马上离开这里,赶着去和他们会合!” “那……夫人怎么办?总不能把她留在这里吧?万一追查起来……”又高又胖的男人指了指倒在门口的三夫人,再回头看着李巧儿。 “她?带着她有什么用?那样反倒会拖累我们!只要她不推说什么都不知道,官府的人是不会为难她的。”李巧儿的脸上带着几分冷漠,听着就让人心寒。不过,两个男人却不敢有任何异议。 李巧儿最后看了一眼房中的摆设,似乎在对这里的一切告别。她知道,这一次离开,就永远不可能再踏进李家一步。虽然有些不忍心将三夫人留在这里,可是带着她能怎么样,风餐露宿、颠沛流离的生活,绝对不是她应该过的日子。 “你真的忍心就这样把从小把你带大的姑姑留在这里吗?”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飘进了李巧儿的耳朵里。她身着一身黑纱衣,脸上也蒙着黑纱,露在外面的,只有一双如秋水般多情的眸子,里面盛满了笑意。 这几乎如天籁般的声音让两个男人愣住了。李巧儿也是一愣,下意识地惊呼道:“你是什么人?什么时候到的这里?” 女人咯咯笑起来,声音十分悦耳,不过她没有靠近李巧儿,反而在三夫人的面前蹲下了:“你冒充了那么久我的名号,难道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吗?那我不是太亏了吗?” 李巧儿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屑的表情,“你就是黑牡丹?我当是什么人呢?原来和我一样,都是贼,你有什么地方值得骄傲的,竟然敢指责我?” 显然,突然出现的女子似乎是针对他们来的,看她的样子,似乎早就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可她怎么知道这里出了状况?可能是巧合吧?李巧儿本来以为她是为了把自己叫了十几年的娘的三夫人救醒,但恰恰相反,不知道她拿出的是什么东西,三夫人睁了一下眼,然后完全失去意识的样子。这把李巧儿吓了一跳:“你……你对她做了什么?你不许……” 女子长长地叹了口气:“你弄错了,我不是黑牡丹。既然你连把你当亲女儿看待的李大善人的就不放过,何况是你的亲姑姑呢?不过你放心,我没有一点儿恶意。如果她听到一直被她视入已出的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对她的伤害不是更大吗?” 李巧儿有点着急,她不能和这个女人纠缠下去,要想办法赶快脱身。只是一时间她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脱身。 “你一定奇怪我怎么会进来的。还有,你眼下最着急的应该是怎么离开这里,我猜的不错吧?”女子的眼中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笑意,“如果你真的这么打算的话,我看就不必了,因为你任何想要逃跑的计划都是徒劳无功,因为这里已经被官兵团团围住了!” 李巧儿半信半疑地看着她,一脸地不敢相信。不过,眼下李家大院的情形的确有些诡异,似乎所有的人一下子都不见踪影,空荡荡的院子好像只剩下他们几个人,其他人去了什么地方呢?这一切,难道都是何马安排好的吗?既然是官府的人把守在李家院外,为什么这个女人敢出现在这里?她不正是官府的人想要通缉的要黑牡丹……准确地说是那个什么牡丹的成员吗?为什么她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担心,反倒是一脸想要看好戏的表情? “不用乱猜了,我当然是有备而来。我来这里,是以外援的身份来的,我可以给你看样东西。”说着,女人从手腕上取下了一个精巧的腰牌。 “御赐腰牌?”李巧儿惊呼起来:“怎么会在你那里?那不是……” 女人拍着手大笑起来:“李家大小姐果然不同凡响,竟然认识这块腰牌。这应该也不是大门不出的千金小姐应该认得的东西吧?这次的确我赢了!你快点出来吧?要不然的话,看她的样子可准备把我吃了啊!” 在李巧儿惊慌的目光中,一身新衣的楚云飞如鬼魅般突然飘到了她的眼前,她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心跳也越来越快:“你……你不是……你不是应该……” 楚云飞一脸凝重的表情:“我应该和那六千两银子一起被你的带走了对吗?你使出的那招着实很高明,只可惜,你忘了一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八十二章 一波又起 李巧儿似乎根本就没听懂楚云飞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显然她输了!否则楚云飞这个家伙也不可能生龙活虎地出现在这里。她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炸了,可还是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两个人计划好的,她是自投罗网吗?她确信自己的计划是天衣无缝的,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 “我想……何马该说的话应该都已经说过了。其实,在我们今天来这里之前,我们已经开始怀疑你,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安排,采取什么行动,我们都会有相应的对策。只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敢对梅映雪下手,为什么?”楚云飞冷着一脸,平日里嘻嘻哈哈的表情完全不见了踪影,看他那架势,如果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是李巧儿,他会毫不犹豫地将她撕成两半!一想起梅映雪下落不明,楚云飞的心里都不由自主地抽痛起来。所以,尽管李巧儿很快换成了一副人见人怜的模样,却没让他多看一眼。 “你一定想知道,你最致命的破绽是在什么出现的对吗?”楚云飞瞪着李巧儿,他本来以为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相当准的,可是没想到这一次竟然犯了个致命的错误,正是这个错误导致了梅映雪出了意外,他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你太过热心了。我记得我从转运司衙门回来的时候,恰好在梅香小筑看见了你。当时梅映雪不经意地提了一句,说你是走路去的那里。当时我就应该怀疑了,只是……我却没有多想,认为你只是太过关心李大善人的下落,所以才会不顾自己千金小姐的身份,步行去那里。” 李巧儿再度吃了一惊。她本来以为自己表现得很自然,根本不会出一点儿差错,没想到还是被楚云飞看出了端倪!不过那又怎么样,梅映雪不是还毁在自己手里了吗?只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身着黑纱衣的女人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说她真的传说中的“艳牡丹”?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什么用,眼下尽快脱身才是上策。她再度把一只纤纤玉手伸到了胸口,可没来得及出来,只觉得脖子里一凉,接着那个娇媚的女声再度响起:“住手!把手慢慢地拿出来,否则的话,我手上的刀可不管你是不是美女,一刀下去绝对保证让你血肉模糊!你要不要试试你厉害,还是我手中的刀厉害吧?” 楚云飞吃惊地望着黑牡丹,没想到她的动作会那么快,而且还先行一步看清了她的目的?李巧儿已经无处可逃了。只得硬着头皮看着他们。楚云飞叹了口气,打了个长长的忽哨,本来守在外面的士兵冲进来,把李巧儿连通那两个手下围个结结实实。 “好吧,现在说李大善人到底在什么地方?”楚云飞定定地望着她。 李巧儿默不作声,像是为了反击似的,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不是很厉害吗?那就把他找回来吧?别以为你这样就能把我关起来,别忘了,从开始到现在,你用的只不过都是推理,根本就没有真凭实据指证我什么?这里可是天子脚下,没有证据,你们根本没有理由把我关在那里。” 李巧儿一脸得意地看着楚云飞。这是她能想到最糟糕的结局。不过,她胸有成竹,只要不认罪,楚云飞根本不能把她怎么样?何况她的手里还握着一张保命的王牌!楚远飞冷笑着看着她:“你真的以为我没有证据吗?我忘了提醒你一件事情。你还记得当初去梅香小筑请我出面插手这件案子的时候,抱着的那只匣子吗?” 李巧儿狐疑地看着楚云飞。只听他继续道:“别忘了,那匣子首饰我虽然没收下,可里面有样东西我却取了出来。那样东西……很凑巧,我并没有留在自己身边,而是送给了梅映雪。巧合的是,在梅映雪遇害之后,他曾经见到过何马,托他把那样东西又交给了我。现在,我已经把那样首饰交给了府尹大人,我想……就凭这一点儿,梅香小筑的案子就能定你的罪。我知道你有恃无恐,可是你别忘了,梅映雪的奶奶也是皇亲国戚,你若是想要凭背景,以为自己能占到什么便宜,我劝你还是省省吧。” 李巧儿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再没想到连她心里想什么楚云飞似乎都知道,难道她的真实身份……他也已经猜到了?就在此时,站在她身后的黑衣女子轻轻地说出了几个字,本来还有几得意的李巧儿一张脸顿时变得面如死灰。 很快,大厅里的人,五夫人、三夫人都被李家的人送回了各自的房间,李巧儿连同她的三个手下被送到了衙门。而昏昏沉沉的何马被暂时带到了客房。黑纱女子的眼中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兴奋道:“真是没想到,你的计划没有出现一点儿漏洞。怪不得是京城第一名捕……真让小女子大开眼界!” “这话应该由我来说才对。现在,是不是可以摘下你脸上的面纱,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人?”楚云飞突然转移了话题,他现在离黑纱女子不过三尺,只要他一伸手,就能取下她脸上的面纱。 黑纱女子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叹了口气道:“现在……最起码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不……你不觉得现在应该是继续调查李巧儿身份的时候吗?我最看不惯的就是像她这样打着艳牡丹的名号胡作非为的人。” “你不是黑牡丹!”楚云飞的脸上突然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不过,既然你不想说,我也就不勉强。但我相信我们绝对见过面。为了表示诚意,你最起码告诉我你到底是哪枝牡丹花吧?” “绿牡丹!”黑纱女子淡淡地吐出这几个字,听到楚云飞的耳朵里却如惊雷一般! “你就是绿牡丹?”楚云飞惊呼起来:“你难道是十五年前那个……不对啊?看你的年龄,最多不过十几岁,怎么可能跟十五年前的绿牡丹联系在一起呢?” 话是这么说,但那个胸前有紫色胎记的线索就在此时在他的脑海中闪过。难不成……眼前的女子就是十五年前被那个吝啬鬼看到的孩子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八十三章 三夫人的秘密 “你多想了。我就是我,你想知道我到底是谁……现在还不到时候。”黑衫女子带着盈笑意,“你不会想把我送到官府去吧?我可不想去那种地方,再说,你不好奇杜家为什么会突然发生的火灾吗?梅映雪到底是生是死?还有,三夫人,你不觉得这个女人也是个很大的谜团吗?也许解开了她的秘密,你就能知道很多你想要的东西。” 楚云飞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正如眼前的女子说的那样,他已经完全陷入了一个大麻烦中,制造这个大麻烦的人就是一堆女人,包括李巧儿、三夫人、萍儿甚至是胡姬和梅迎春。这突然冒出来的绿牡丹,也会成为他的大麻烦吗?她到底是不是他想的那样,就是十五年前那个孩子呢? 想到这里,黑衫女子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抛给了他:“这是我们的独门解药,你拿着这个去见三夫人,到时候只要把瓶子放在她的鼻子下面让她闻上几下,她就会醒过来。我想到到了现在,她应该不会再隐瞒什么。我还想委托你……问问她……她和欧阳惜春是什么关系!” 欧阳惜春?这个名字从绿牡丹的口中说出让楚云飞的心头猛然一震!这个名字他已经深深地印到了脑海里,在二十年前从皇宫里遣送出宫的宫女名册中清楚地记录着这个名字。他记得欧阳惜春是福宁宫的宫女。可眼前的绿衫女子怎么知道?难道她和那个欧阳惜春……不对啊?听她的口气,似乎并不清楚三夫人的真正身份! 黑衫女子根本就没有给他机会再问问题,趁着他发呆的功夫,她飘然出去,清脆的声音在空中响了起来:“我会帮你找到梅公子的,你放心查案吧!” 等楚云飞回过神来追出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看了看丢过来的药瓶,看见瓶口较细的地方还系着一方手帕,上面绣了一朵小小的牡丹,显然并不是他在那些勒索信上看到的那些牡丹花样。应该是女孩子初学刺绣时都会描摹的花样。手帕上还带着淡淡的香味,应该就是那个女子留下来的! 三夫人醒来后看见楚云飞坐在自己的床前,下意识地往床里缩了一下。看她的样子,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自己昏倒,也不愿意面对这个睿智的楚云飞!可眼下,她已经无路可逃,只能选择坦然面对!所以,尽管“欧阳惜春”这个名字让她的脸变得没有一丝血色,但她还是勉强开口道:“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样……” 三夫人有些吃力地想要坐起来。她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接下来的话。她知道楚云飞的身份,自然也知道万一……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把自己陷入不利的境地。 “我能不能冒昧的猜一下,你……好像并不是从宫里出来的人,最起码不是宫廷里被封了女官的宫人对吗?所以,我猜你应该不是欧阳惜春。”楚云飞率先打破了僵局。 他说出的话显然一下子让三夫人解开了心中的疑惑:“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宫女?难道我不像吗?” 徐娘半老的三夫人脸上现出一抹红晕,其实她本不该这么问话,可却忍不住想知道楚云飞为什么能得出这样的结论。她相信楚云飞绝对没有见过欧阳惜春。 “您的举止和神态和宫女大不相同。其实那些进宫的女子,除了极少数被皇上看中,飞上枝头变凤凰外,大部分人只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宫女,她们要学各种各样的规矩,学着伺候娘娘们和皇上,还要学会在深宫之中如何保护自己。所以她们连走起路来都是小心翼翼的。而夫人的举止神态,显然出身富贵人家,没有一般宫女常见的那种……”说到这里,楚云飞一时间想不出合适的词来说接下来的话。 三夫人的脸上微微展露出笑容,她点了点头:“想不到……真是想不到竟然会被楚公子一眼看穿了。事实上的确如此,欧阳惜春……其实不姓欧阳,她是我的堂姐。当时为了逃婚,就冒充我姨丈的女儿,改名欧阳惜春入宫……” 想不到这其中竟然还有这么一份渊源!三夫人似乎怕她有些不信,她淡淡道:“其实我们家的女孩名字里都有一个惜字,我的闺名就唤作惜燕!” 关于巧儿的身份,三夫人是似乎一点儿都不愿意多说,她似乎陷入了沉思中,有些迷茫,眼神有些空洞,好像她所有的情绪一瞬间被人抽走了似的,眼睛空洞洞的,好久才道:“她……其实是……其实我堂姐的孩子,她……” 楚云飞不由得一惊,算算时间,李巧儿难道是……再联想到欧阳惜春曾经在先皇居住的福宁宫当差,难道说…… “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样!”三夫人苦笑道,楚云飞的反应就和她当年的反应是一模一样的,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她其实是个很木讷,不知道怎么跟人交流,却又十分固执的人。那个孩子,是她出宫一年半之后才生下的,所以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孩子出生后,她就自杀了。至于孩子的父亲是谁,我们谁都不知道。” “她就把那个孩子交给了你?”楚云飞吃一惊,按照当时的情形推算,似乎三夫人当时尚未出嫁,一个未出嫁的女子带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别人会怎么看?最重要的是,她要怎么嫁人呢? “公子又弄错了。其实那时……我已经回娘家住,被原来的相公休掉了!”三夫人脸上带着一丝难堪,许久才继续道:“我本来抱着这辈子不再嫁人的心理。只是没想到,员外他……他竟然不嫌弃我是个被休的女人,不能生育,身边还带着个孩子,把我迎进了门!而且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接纳了巧儿。其实……很多人并不知道巧儿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这么多的曲折!这样说起来,李大善人不只很关心三夫人,对这个没有一点儿血缘关系的巧儿也很好。为什么……为什么李巧儿会对这个和父亲并无两样的男人下毒手呢?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曲折? “其实……事情在两年前突然发生了变化。巧儿对员外的态度突然发生了变化,我想……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能是……那个男人……我是说巧儿的生父,可能找到她!”(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八十四章 柳暗花明 两年前?这是三夫人提到一个关键点。楚云飞望着三夫人,想弄明白她是不是在说谎,她一脸的平静。假定她说的是真话,那欧阳惜春临死前都不肯对惜燕说出女儿的父亲是谁,多年以后那个男人怎么找到李巧儿,又能赢得她的信任呢?如果她在说谎,目的又是什么?像是看穿了楚云飞的心思一样,三夫人慌忙摆了摆手说:“请你相信我,那只不过是我的推测,不是我亲眼看的,自然只能是随便猜一猜。虽然我有意对巧儿隐瞒了她的真实身份,可总会有一些风言风语传到她的耳朵里。偌大一个李家,人跟人之间的关系相当冷漠,一个个跟斗鸡似的。何况我也不像她们那样,能有儿子当靠山。只是……对她的生父是怎么找到她的,我自己也很好奇!我还记得,两年前的一天,巧儿突然严肃地看着我,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然后问我:‘李员外不是我的父亲,你不是我的母亲,我也不姓李,对吧?’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整个人差点儿晕过去!毕竟,这应该是个大秘密,李家绝对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的。” “你是指你不是李巧儿的生母这个事实吗?”楚云飞皱了皱眉头,他感觉自己像是抓住了一条虚无缥缈的线索,可却怎么都理不出头绪来。 三夫人很严肃地点了点头:“不错。巧儿生出来后一直由我抚养。李员外在将我接近门之前……好像就曾经向我的家人提过亲。所以……当我带着巧儿嫁进门,所有的人都认为我不守妇道,没进门就怀上了孩子。也有人巧儿不是员外的亲生女儿,也传过一阵子风言风语,但对她是我女儿这个事实,从来没有怀疑过。” 楚云飞看着她,听她这话的意思,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能肯定巧儿是他女儿。但是还有样东西似乎不太对劲:从第一次看见李巧儿一直到现在,她所有的行动都表明她聪明过人,猜忌心重,绝对不可能轻信传言,更不会轻易被人利用。那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取得了她的信任呢? “除了你之外,当时你们家还有什么人?我是指知道巧儿是惜春的女儿这件事情?真的没人知道巧儿的生父是谁?”这个问题已经成了让楚云飞最头痛的事情,如果能找出答案,说不定李大善人就能很快被找到。 三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却硬生生把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其实……未出阁的女儿家未婚怀孕,本来就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生怕别人知道了会传扬出去。所以惜春怀孕之后,一直都躲在家里,和我住在一起。别人……别人都把当时怀孕的人当成了我,就连我们自家人也只有我娘、伯母三个人知道,所以……” 真是高明的一招棋。楚云飞的嘴角微微上扬,怪不得在此之前他都从来没有怀疑过三夫人和李巧儿的关系。就连一向对汴梁的大小事务都了如指掌的何马也没提过这件事情。可是……为什么在事情过了十几年之后,会突然冒出来个巧儿的生父呢? 三夫人似乎已经猜到楚云飞想到了什么,她一字一句道:“正是因为我从来没想过,当她突然问我那么多的问题时,我吓得几乎要晕过去了!真是让我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一发不可收拾。巧儿她……你说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她做出这样的事情呢?我可……我可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员外了!” 楚云飞在和三夫人接下来的对话中基本上理清了一些事实:三夫人和他的家人曾经怀疑过几个男人可能是巧儿的生父,可都被惜春否认了。那些人现在早已经成家立业,有了子女,而且生活得都不错,所以不可能冒然认女儿。李巧儿身上并没有胎记一类的东西,就算是有,看到的人只有三夫人和她的母亲、伯母、惜春、接生婆四个人,可那四个人早已经过世。惜春死前并没有给巧儿留下什么信物,只是把亲手绣的肚兜交给了三夫人,希望她在巧儿出嫁前亲手交到巧儿的手里,现在仍然由三夫人保存着,除了她之外没有第二个人见过。除了这些之外,三夫人不认为惜春还会留下什么特别的东西让巧儿找到她的生父。就算惜春曾经给情人留过什么信物,巧儿也不会轻易相信的。 楚云飞皱了皱眉头,如果三夫人说的是事实,那就是说突然出现的神秘人物完完全全说服了巧儿。他用的是什么方法呢? “那你还记不记得两年前……府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楚云飞有些焦急地看着三夫人,如果再问不出一点儿头绪来,他可真的要崩溃了! 三夫人紧张地思索着这个问题,她的眉头越皱越紧,似乎想起了什么,但马上又把头低了下去。显然她有顾虑,过了一会儿,三夫人才为难道:“两年半之前,府里曾经来过一位算卦的先生。他说能预知旦夕祸福、过去未来。我们……我们府上的人都被他相过命。其中也包括巧儿。当时他……” “那个算命先生说出了巧儿并不是你和李员外的亲生女儿,是吗?”楚云飞的脸上闪过一丝阴云。 三夫人下意识地瞪着他:“你……你怎么知道?” 楚云飞叹了口气,对方是有备而来,说不定是为了探听虚实。他忙追问道:“那个算命先生,你还记得长什么样子呢?后来有没有见过他?” 三夫人似乎不明白楚云飞为什么那么吃惊,过了一会儿才叹口气道:“说起来你可能还不太信!那个算命的先生,这个月初一我还在相国寺的门口看见他在那里摆摊呢。” 楚云飞行色匆匆地离开了李家大员,他要马上赶到相国寺,查清三夫人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他的怀里,还藏着三夫人特意找出来的肚兜,正是十多年前奄奄一息的惜春亲手绣给巧儿的!不过,在看到肚兜的一睡间,楚云飞眼前一亮,他猜到了那个神秘人物使用的诡计!(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八十五章 声东击西 楚云飞离开李家差不多一里外,又再度匆匆忙忙赶回来,因为他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不管是之前的五夫人还是紧随其后露出马脚的李巧儿,其实都有一条明显的线索穿起来,只不过因为他太过心急,竟然忽视了。亡羊补牢还不算太晚!想到这里,楚云飞微微松了一口气,他觉得现在很有必要再把案情捋一遍,只要解开了中间那个环节,所有的一切也就会迎刃而解。显然,不管出现的那名神秘女子到底是绿牡丹还是黑牡丹,她给出的线索到目前为止都是正确的。李大善人被绑架,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当初从绑架信上楚云飞已经看出了些端倪。似乎……李巧儿从梅映雪的口中得知那个事实之后,曾经表现出疑惑和震惊,但很快就马上想出了对策。三夫人说的是对的,有人替她出谋划策,可那个替她出谋划策的又是什么人呢?还有,更可疑的是她对萍儿的态度。按理说,如果她不知道自己身世,或者那个神秘的人没有出现,那她对萍儿的不冷不热,或者准确地说生硬的态度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可在她明知道李大善人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后,为什么还会对父亲的侍妾满怀敌意呢?按理说,如果她恨李大善人,不正好和萍儿结成统一战线吗?她当时的表现不是有些奇怪吗? 想到这里,他忆起了当初李巧儿第一次出现在梅香小筑的情形。当时她楚楚可怜地抱着一个小匣子,里面装满了首饰。与此同时,李家已经乱作一团,分成了两派。李巧儿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请为了楚云飞出面。只要是楚云飞插手的案子,大部分最终还是会转到官府,这在整个开封城来说是尽人皆知的事实。李巧儿显然对这一切都心知肚明,否则的话也不会主动跑到这里来。之后,在楚云飞到李家儿,李巧儿虽然看起来所做、所说的一切都是不经意的,却成功地将楚云飞的目光转移到了萍儿的身上。事实也正如她所料的一样,萍儿也的确有问题。这一切似乎正是李巧儿想要结果。 解开问题的关键还是负责照顾萍儿的那个丫头。他回来的目的就是找到她。很快,在五夫人的帮助下,负责照顾萍儿的丫头被带到他面前。这个丫头名叫小翠,是李家家生的丫头,从小和李巧儿在一起,后来却主动要求去照顾李大善人。萍儿成了侍妾后,李大善人特意把这个丫头送给了她。这是个伶俐的丫头,一进门开始眼睛就骨碌骨碌转个不停,显然,她已经知道了李巧儿的事情,自然对楚云飞为什么把她找来也心知肚明。在楚云飞没有发话之前,她紧紧地抿着嘴。看她的样子似乎并不害怕楚云飞,或者她已经从李巧儿的口中得知,楚云飞从来都不会为难女人。 “现在,是你主动说出来你参与的事情,还是我来问,你来答?”楚云飞的声音很低,但每个字说出来都带着几分威胁的味道。 小翠忙低下了头,“我不太明白公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只是个丫环……” 楚云飞感觉自己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动几下,如果眼前现在站着的是个男人,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狠狠揍他一顿。所以,他的表情很是吓人,几步来到小翠的身边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对李家发生的一切都不知情?你认为我什么都没查到吗?李巧儿已经暴露,你认为你替她做过的那些事情能瞒得了别人吗?还有,你们老爷的侍妾就在我们那里,如果你想要和她当面对质的话,那不妨走上一趟。” 小翠的脸色吓得惨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公子,你饶了我吧,千万不要让我和那个女人对质啊?不行,真的不行!你想问什么,我都说,我都说。我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那都是小姐逼着我干的,我以为那样做是帮小姐,帮小姐就是帮老爷,可是没想到老爷真的会不见了。所以……所以……” 小翠经不起楚云飞的威胁,一五一十把所有的事情都老老实实交待了,甚至把她自己的野心也都说了出来:其实小翠也和别的丫头一样,也都希望有一天能爬上主人的位置。她主动要求负责照顾李大善人,目的就是能顺杆爬上侍妾的位置。虽然李大善人年龄大了,可有那份产业摆在那里,到时候分得属于自己的那份家产,她就能过上不错的日子。不过,她没有想到萍儿的出现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不仅如此,她还被当成了丫环送到了萍儿的身边。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李巧儿一直对她很好,似乎也明白她的心思。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巧儿告诉她,这位新纳的侍妾做事总是鬼鬼祟祟的,让她多留点儿心眼,免得老爷被骗。这话正中她的心思,于是她和巧儿结成了同盟,萍儿每天的行动,都由她通报给巧儿。所以,萍儿在李大善人失踪前的所作所为,完全在李巧儿的掌控之中。从萍儿往全家人的饭菜里下药,往五夫人特意给李大善人准备的夜宵里放药,都在她们的监视之中。所以,那天晚上,巧儿和她早有防备。在门口突然把她迷晕也是她们两个的杰作。要不然就无法解释为什么晕倒在门口的萍儿,第二天会躺在封闭好的卧房里。萍儿虽然长得漂亮,可论心机根本就不是李巧儿的对手。后来,萍儿故意试探过小翠,可却一无所获,认为自己是多疑了。 看来女人的头脑和外表正好是相反的,楚云飞暗暗叹了口气,恐怕直到现在,萍儿也没有意识到小翠就是李巧儿安排在她身边的眼线。 除了这些之外,小翠并不知道李巧儿曾经和什么人有过来往,最后才说出了一件比较奇怪的事情,原来李巧儿从不进寺庙,不过从两年前,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去相国寺。 楚云飞一惊,三夫人提到的那个算命先生!看来,三夫人没有撒谎!他再度急匆匆出门,马不停蹄地赶去相国寺,他得看看那个相面的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会不会和这一切的阴谋有关?(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八十六章 一团乱麻 楚云飞没有想到早已经有人先他一步行动了。他好不容易才打听到在相国寺前摆摊先生的住处,在相国寺西面的小巷里转了好几圈,才总算找到一个大院子。他确信那位算命先生就在这里。他听见紧闭的房门里有低低的呻吟声,根据经验,能听得出来那人拼尽力气挣扎,可发出的声音却低得可怜。楚云飞推门想进去,却发现门是从里面反插着的,窗户也是紧闭的。等他好不容易破门而入的时候,躺在那里的人早已经断了气。楚云飞细细打量着屋里的这个人,他不过三十多岁的模样,虽然脸上长着胡子,可肤色很白净。楚云飞不经意地用手托了一下他的脸,才发现他下巴上面飘着的胡子竟然是粘上去的!这显然是伪装,可他为什么这么做呢? 就在他准备检查死者身上的伤口时,门口传来了一声惊呼,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大叫起来:“天哪!死人了!快来人哪!” 任由她这么叫起来,恐怕周围的人肯定会很快冲过来,不会理会楚云飞是什么身份。为了保护现场,他不得不暂时让男人照靠在桌子上,拦住了大呼小叫的老太太,随后,亮明了自己的身份,还有那块腰牌。老太太看了他半天,惊魂不定道:“你……你真的是衙门里的人,不是杀死柳半仙的凶手?看你的样子……好像也不太像是个坏人!” 楚云飞微微叹气,要是坏人的脸上都写着字,那他就不用费那么大力气满世界抓人了。虽然那老妇人只是喊了两嗓子,可住在附近的人早已经被惊动了,院门口很快来了不少人,看那位老太太和陌生人站在那里说话,都靠了过来。楚云飞尽量堵在门口,不让他们看见屋里的情形,随后找了个年轻力壮的人赶快去开封府报案,一边向这些人打听老太太口中柳半仙的来历。 疑点很快出现了,据这些人的说法,柳半仙是个将近五十岁的老人,两年半之前租下了刚才那位老妇人的房子。他一直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平日里深居简出,不过大部分时候,他并不是独自一人留在房间里,因为有不少慕名而来的人拜访他,而他的任务就是替这些人答疑解惑,那些人或是神色紧张、或是一脸轻松地从里面走出来。每逢初一、十五这两天,他都不在这里,而是在相国寺门口摆摊,替人解签、算命。 在楚云飞的再三询问下,所有的人都能肯定这个柳半仙是个将近五十岁的老人,无论是行为举止还是做事,都能证明他是位近五十岁的老人。这里进进出出来找柳半仙的人很多,差不多每天都要有十几个人来这里。不过有一件事情他们能肯定,那就是一年多来,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能见到一个妙龄少女偷偷摸摸来找他,两个人每次关到房里都是商量半天。除此之外,他们还提到了一位蒙着面纱的女人。据说那个女人是半年前出现在这里的。他们异口同声地说那应该是很漂亮的女人,奇怪的是,谁都没有看见过那个女人的脸!这让楚云飞很是不解。更加让他感觉莫名其妙的是,根据那些人的描述,谁都说不出到底那个女人多大年龄,到底怎么个美法,但所有人的感觉,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一致认为那是个美人!而且那个女人还是唯一和柳半仙发生过争执的人! 不等楚云飞追问,那个老太太就绘声绘色地把当时的情形描述了一下:半年前,其实也就是刚进入二月后不久。当时天还很冷,很多人都在这个院子外晒太阳,于是那个蒙面的女人突然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她的声音很轻柔,向他们打听柳半仙的住处。虽然来找柳半仙的人不少,其中也不乏城中的贵妇一类的,但是像她那样穿得那么得体而且举止很有风度的女子,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几个热情过度的人把她带到了柳半仙的门外。她道谢完了之后就进去了,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不久之后房间里竟然传出了争执的声音,那个女人很快从里面气冲冲地出来了,看她走路很急的样子,能想象得到她肯定非常生气! “当时你们说的那个柳半仙说什么了吗?”楚云飞拦住了想要冲进房间里看个究竟的男人,继续问道。在弄清楚事实之前,他得尽量把所有的事情问个明白。而且,在这些人之中,他试图发现凶手。虽然不能十分肯定,但他认为凶手可能还没跑远,所以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几个男人对视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你是说柳半仙?他倒是没有说什么,那个女人走的时候连门都没有关,是柳半仙出来关的门。看见我们看他,有点不太好意思的朝我们摇了摇头,然后把门关上了。不过,有意思的是那个女人,她出了门之后,大喊了一句‘你肯定会后悔的’,随后离开了。” 看来楚云飞真的没有猜错,那两个出现在这里的女人,他猜想其中一个可能是李巧儿,他已经想到办法判定那个是不是她。但是第二个被他们认为绝美的女人是谁,他却毫无头绪。不过,既然柳半仙可能和李巧儿扯上关系,那他也可能是策划绑架李大善人的原凶之一。那个女人可能知道他们的阴谋。楚云飞心里紧张地想着对策,随后又问了一个让他困惑的问题:“这几天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在这里?或者是有陌生人来过这里?” 本来七嘴八舌的人们一下子笑了起来,把这里的悲剧气氛冲淡了不少。楚云飞皱了皱眉头,过了好半天才算弄明白他们为什么发笑:来这里找柳半仙的人,除了那个经常出现在这里的女子外,绝大部分都是陌生人。 就在那名老妇人想说什么的时候,突然最靠近门口的人惊呼了起来:“那个……看起来不太像是柳半仙!他……根本就没有这么年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八十七章 现身(1) 楚云飞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之所以一直都在阻止那些人靠近房间,目的就是为了不让这些看见那张粘着假胡子的脸。根据这些人的描述,他吃惊地发现屋里的那个“柳半仙”和他口中的柳半仙绝对不是同一个人,也就是说,在屋里还发生了某种意外。他的目的最初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尽可能多地问出一些线索来。现在他精心的布置一下子被人戳破,再想挽回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众人吃惊地看着他,对他的身份也提出了置疑。甚至还有人用敌视的目光看着他,显然把他当成了嫌疑人。楚云飞叹了口气,从腰上扯下了那个腰牌,其实他一点儿都不能肯定这些人会不会认识这个腰牌,更不能肯定自己的名气能不能起作用。毕竟这里是开封城的南郊,不是城里,而他感觉自己的名气还没有到家喻户晓的地步。眼下只能碰碰运气了! “楚云飞!你竟然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楚云飞?”人群里一阵惊叹,所有的人就像是突然看见了稀有动物一样一下子把他围了起来,这阵势好像他好像变成了一个被人耍的猴子。而屋里的情形似乎早就被人忽视了,他还能看到,有几个手舞足蹈的人竟然大叫着他的名字跑了出去。看起来,看见活蹦乱跳的楚云飞对他们来说也是件大喜事。 “不错。我就是楚云飞,如假包换的楚云飞!”其实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楚云飞心里那点自傲的心理被点燃了。当名人的滋味还是不错的嘛!尤其是在这里突然被人认出来之后,那种沾沾自喜的感觉还是会让他难以自持! 终于还是有人恢复了清醒,忙指着那里的人大叫起来:“那个趴在那里的到底是什么人呢?我们能肯定他绝对不是柳半仙!柳半仙哪里去了?不会是……被人害了吧?” 楚云飞皱了皱眉头,还得继续问问题,他环视了一下众人,幽幽道:“你们……能肯定里的那个真的不是柳半仙吗?” 几个大胆的人在楚云飞的带领下进了屋子。那几个人都摇了摇头,说他们见到的柳半仙绝对不是这个样子,因为那个柳半仙是个老人,眼下趴在桌上的人,分明是个年轻人!而且他们还能肯定这个年轻人他们之前从来没见过!楚云飞紧皱眉头,看来,有人抢先一步到了这里,或者说,那个柳半仙已经意识到自己处境危险,所以才会逃之夭夭,而这个年轻人可能冒然出现在这里,成了柳半仙的替死鬼? “你们之前有没有看见什么人来到过这间宅子里?或者是有没有看见有什么人从这里出去?”楚云飞皱着眉头继续道。按照经验来判断,那个人死了没多久,凶手不可能走太远的。按照常理来推算,应该有人会留意到的。 果然,他们说不久前有一辆马车到了这里。赶车的是个戴着斗笠的老人。坐车的是两个女人。那辆马车在这里待了差不多只有一柱香的时间,然后就离开了。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人来过这里。 楚云飞怀疑可能那些人利用马车把柳半仙带走了。但是这些人否认了他的看法。他们很肯定地说,当时除了赶车的人之外,只有一个小丫环和一位夫人。 “要非说可疑的地方,我认为那个丫环有些夸张了,那位夫人长得很漂亮,大老远就能闻到脂粉香味,可是那个丫环却是很丑,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像是胎记一样。身上竟然还穿着大红衣服。真是笑死人了!”其中一个男人笑道。 楚云飞的第一个反应是,柳半仙可能和那个丫环调了包,但他很快又否认了这个推测,在这些人看来,柳半仙都是一个年近五旬的人,怎么都不可能扮成丫环的模样。除非他本身就精通易容术,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就在楚云飞想着各种可能的时候,何马带着几名衙役匆匆忙忙赶了过来。对再度发生命案,还有楚云飞也出现在这里的事实,何马简直连哭都哭不出来,只能苦着一张脸看着他,过了好大一会儿,好容易才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天啊!” 李巧儿!肯定是李巧儿捣的鬼!不过楚云飞认为既然他们铤而走险,而且这么快逃走,那就说明更有问题了。正想着,却听见一个女人惊叫起来:“天!这不是……这就是那个柳半仙吗?他……他怎么了?” 什么状况?楚云飞转过身去,却见一个穿桃红色衣服的女人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支签,夸张地捂住了眼睛。楚云飞走过去,淡淡道:“他不是柳半仙。你认识他吗?” 那个女人吃惊地看着楚云飞:“怎么可能不是柳半仙呢?就是他!我见过他三次,本来约好今天他帮我解这个签的,怎么会……” 这下把楚云飞弄糊涂了,听她的样子,似乎很肯定自己没有弄错。为了确信,他让那个女人又看了看桌前的那个男人,女人叹了口气:“我怎么能认错的,你看看,他是个六指,我再笨也不会弄错的!” 不只是楚云飞,就连围观的人也完全弄糊涂了,他们并没有注意到柳半仙的手,经过女人的提醒,他们更加吃惊道:“不可能!柳半仙根本就不是六指!而是五指!” 看来,事情真的越来越复杂了!不过,楚云飞最起码能肯定一件事情,这个柳半仙应该不是一个人!他们来这里,绝对进行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之前出现在这里的丫环和那个夫人,可能就是凶手,而恰好不在这里的那个柳半仙,或者是躲在暗处的他,恰好躲过了一劫! “你有线索了吗?这么复杂的案子……你能不能把凶手找出来?我越听越糊涂了。这到底是什么案子啊?”何马叹气道。 “密室杀人案!”楚云飞低声道,“我想,凶手一定认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说不定现在就躲在人群里看热闹!”(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八十八章 现身(2) “会不会和之前一样,只要解开了密室杀人之谜,就能找出凶手藏在什么地方?”何马有些小兴奋地看着楚云飞问道。他很清楚眼前这位名探的实力,当然更希望他能很快找出凶手。不过,他并不认为凶手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杀了人之后还留在这里看热闹。 根本用不着楚云飞吩咐,何马早已经把附近全部围了起来。楚云飞低声问道:“你能保证绝对不会有人从这里溜走吗?” 何马得意洋洋地回答道:“您放心好了。现在就算是一只蚊子从外面飞进来,我们的人也能分出公母来,更别提一个大活人了。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楚云飞数了一下,除去那些看热闹的老弱妇儒之外,有可能杀掉一个成年人的只有四个人,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一直环抱着双肩站在人群里看热闹,暂且称其为甲;一个手拿蒲扇的皮肤白皙的男子,身穿蓝色长袍,站在人群的最后面,暂且称为蓝衣人乙;站在一位水红色妇人身边的满脸麻子的男人,据说他绰号就叫麻子;最后是一直想看清楚房中情形的灰衣男人,身材高大,脸上全是乌漆墨黑,绰号就叫黑碳。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可疑的人物,从楚云飞出现在这里开始,他一直都坐在围墙边的太阳低下,脸上盖着顶帽子。虽然这边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可是那个人却连动都没有动,如果不是刚刚他很不耐烦地翻了个身,楚云飞都有点怀疑只不过是件晾晒的衣服罢了。楚云飞把他列入了最后一个嫌疑人。这些人之中,可能有一个就是杀死房中年轻男子的凶手。至于真正的柳半仙,眼下可能就藏在人群之中。 年轻男子的死因是背部中刀而死,准确地说那是一把刀柄几乎没入背部的匕首。不用问,仅以常理来看,在刀刺入他后背的一刹那间,鲜血也会喷涌而出,但椅子上留下的血并不是很多,这就说明他在死后还被人挪动了地方。其实楚云飞从一开始进来到现在都在留意,死者到底死在什么地方,可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什么发现。他绝对不可能被人从外面带进来的。也就是说,这里仍然是案发现场,就算眼下那个杀人犯仍旧在这里,只要他能想出杀人手法,仍然能指认凶手到底是什么人。 正如之前一再确认的那样,这是一间完整的密室。最后一个见过柳半仙的应该就是坐着那辆马车来的一主一仆两个女人。那个漂亮的女人到底是谁,楚云飞心里没谱,但当他再度回忆起那个男人描述的丫环的样子,不由得愣了一下:且不说那位夫人是什么人,一般能买得丫环的人家,除了挑人要机灵、手要巧之外,更重要的是还得拿得出手,当然不应该买一个脸上有胎记的丫环。况且,那个人说的“青一块紫一块”,如果是脸上的胎记的话,大部分都是紫红色的,鲜有青色的胎记!更重要的是她穿的衣服,一般人家只有夫人才能穿大红色,其他的别说丫环,就连小妾都要避讳红色,以免喧宾夺主。所以,问题还是出在这两个女人的身上,说不定当初和那位夫人一同来的,就是倒在椅子上的年轻人,而那个杀人犯,就是再装扮成丫环的模样出去,毕竟,那样夸张的打扮会让所有的人都忽视她的容貌,只会记得她的那身打扮。而围观的人群中,必然还有另外一个人。 楚云飞沉思了一会儿,再度回到那间房子里。死者安静地趴在那里,显然绝对没有怀疑,甚至没有想到自己会突然遭了别人的毒手。换句话说,凶手只有在他毫不防备的情况,绕到他的身后,才有可能突然对他下手!让楚云飞想不明白的问题也就在这里,他肯定能感觉到什么,不可能让陌生人靠近自己?就算死神快要到来时的那一瞬间,因为突然受到袭击总会有点反应。可眼前这个人却像就是为了送死一样。要么凶手就是采用了一种到现在为止楚云飞还没有发现的方式自杀了。可这种概率太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楚云飞绕着桌子转了好几圈,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按理说死者的身上穿着一件衣服,就算是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让血洒到地上去,可事实上悄悄相反,就在桌脚边上,有一小滩血迹。这绝对不可太可能是从死者的身上滴下来的,倒像是顺着桌子滴下来的。借着亮光,楚云飞再度细细查看了一下,接着趴在桌子上闻了一下,桌面上除了淡淡的硫磺味道之外,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难道血迹是从这上面滴下去的吗?果然,楚云飞弯下腰,看见桌上有一道已经被抹去的痕迹,虽然上面的血液已经被抹去,血的颜色和桌子的颜色也有些相近,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一些痕迹的。这下,楚云飞真的太过于吃惊了,不管怎么看,死者被害的地点不是别的地方,正是在这张桌子边上——除非是和死者有着特殊关系的女人,或者是说死者蠢蠢欲动的女人,否则绝对不太可能让他死在桌子上边上的? 想到这里,楚云飞向外看了一眼,自己本来的猜测看来都发生了偏移,杀死死者的并不是那四个嫌疑最大的人,而是一个女人。眼下出现在这里最可疑的就是那个穿桃红色衣服的女人,她又会是什么人呢?难道说……她的态度都是假装出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打听下案子的侦破情况?可她为什么要杀她呢?除非是…… 楚云飞想到这里暗暗心惊,镇定自若地来到那个女人的身边,随后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在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之后,拉开她的袖子,接着,一道紫红色的伤疤从她的胳膊那里露出来,不用问,这个女人就是和贾家小妾如意的交往过的孙家厨娘!(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八十九章 灭口 女人吃惊地看着楚云飞,慌忙抽回了自己的手。其实,在掀开她袖子的那一瞬间,楚云飞也认为自己可能猜错了。如果不是她的提醒,他根本不知道柳半仙竟然是个拥有畸形手指的人。可事实上摆在眼前,已经容不得她抵赖。而此时,正如楚云飞预料中的一样,还有另外一个人似乎想要溜出院子,用不了多久,他还会再度乖乖回到这里的,毕竟,眼下已经成了热锅上蚂蚁的何马,绝对不可能再粗心大意,出任何意外。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城中贾家的小妾如意,你认不认识?”楚云飞平静地看着她,没有一点儿夸张或是过分的地方。 没想到那个女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她下意识地把手藏到了背后,脸上带着几抹十分不自然的笑容:“这位爷,……小妇人听不懂您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就住在城郊,很少去城里,更别说认识什么有钱人。您说的什么如意,到底是什么人哪?” 那样的表情让楚云飞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弄错了!可惜,这样高明的手腕他已经不止一次地见别人玩过,想让她露出破绽并不是件难事,“是吗?那我再说出几个名字,看你是不是会有些印象。城中李大善人家、李巧儿、杜员外……这些人,会不会能让你想起一些什么来?还有,曾经有人亲眼看见过一个胳膊上带疤的女人出现在贾家,她与贾家小妾如意关系密切。我想,只要他们曾经看见过你,肯定会对你有印象,要不要我们带你去和那些人去对峙?现在,你是不是该对我们说点什么了?比如说,说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或者是我们再谈一下牡丹花?” 女人这下真的震惊了!她瞪大了眼睛,一步步向后退去。幸亏楚云飞刻意压低了声音,其他人并没有听出来他们到底在谈什么。楚云飞继续逼近那个女人,换上了一脸笑容:“我劝你还是放聪明点儿,我知道你曾经来过这里,而且肯定之前见过柳半仙,但你应该和他的死没有太大的关系,我说的不错吧?如果你能坦白交待问题的话,说不定我们还有的商量,如果你想玩什么花样,那个混在人群中的凶手,就会第一个对你下手!” 女人似乎还没有弄明白眼下到底是什么状况?楚云飞转过身去,脸对着外面的人群,却仍然压低了声音道:“我想那一击之后,凶手并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杀死了眼前躺在那里的柳半仙,还有,他一定很想知道这个假柳半仙会不会给我们留下什么线索。现在我可以毫无保留的告诉你,赶到这里对这里所谓的柳半仙下手的,正是李巧儿,也就是李大善人唯一的女儿。她既然舍得除去这个人,你觉得她可能会留下你吗?” “我不明白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怀疑我可能是绿牡丹的人吧?”眼前的女人笑了起来,声音微微抬高了一些:“事情肯定不会像你想象中的那样。我想……你肯定是弄错了……” 楚云飞摇了摇头:“我没有弄错。不过我很能肯定你绝对不是什么‘绿牡丹’的人,你们只是打着她们的旗号在京城为非作歹罢了。要说你真的那个组织里的人,那才是高抬你了。这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你觉得十五年前那些风光一时的大侠们会真的这么做吗?” 这下穿桃红色衣服的女人才真的一脸震惊地看着楚云飞,“你是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些被绑架的人中,大多数都是为富不仁的人,难道不是吗?” 这其中真的有什么隐情?看来楚云飞之前的推测是正确的,眼前这个女人或许和别的女人一样,成了被别人利用的对象,还自认为自己正在从事的是伟大的事业。想到这里,楚云飞皱了皱眉头看着她,随后指了指人群道:“你来看看,人群中有没有看起来比较眼熟的人,我想……柳半仙,你口中的那个柳半仙肯定就在人群中,如果你能帮我指认他的话,说不定……” 女人表情复杂地把脸转向了人群,就在楚云飞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本来站在他身边的女人身子竟然软软地倒了下来,当他意识到事情不对的时候,只听人群中再度发出一阵惊呼,而女人满嘴都是血和着白沫倒在地上。 “天啊!这是什么状况?”何马吃惊地跑了过来,一边手忙脚乱地帮楚云飞扶起那个女人,一边还不忘赶快询问状况。 楚云飞紧张地检查了一下女人的口中,接着又检查了一下她的眼睛,随后摇摇头叹息道:“应该是来这里之前已经被人下了药。看她的样子,没有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看来,那个人比我们想象中要难对付得多。” 何马挠了下头,瞪大了眼睛望着楚云飞,“你的意思是说,有人竟然敢在你的面前对嫌疑人动手了是吗?这可真是有损神探的威名!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又少了一条线索,总不能还要花上半天的时间,才能结案吧?” 楚云飞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你说错了。这样一来无疑让我猜出来他们的用意到底是什么。还有,嫌疑人真的基本上已经能确定,你把那四个人给我请进来,最起码过了这么长时间,他也应该出来露露面了。” 何马迷惑不解地看着楚云飞,甚至听不懂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有一点儿他看得出来,楚云飞又恢复了自信。不管他心里有多么大的好奇,他还是很快把楚云飞指定的那四个人请到了现场。更重要的是,他看得出来,一场精彩的推理马上就要上演了! 楚云飞双手环在胸前,其实在和女人的交谈开始之前,他都不太肯定自己是不是有十足的把握让那个人跳出来,不过,那个女人临死前古怪的表情,让他有了十足的把握!(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九十章 柳半仙的供词 “柳半仙!果然你就是柳半仙不是吗?”楚云飞踌躇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在那个一直坐在围墙边的男人身边停了下来,这本是他列的嫌疑人里面最靠后的一位,想不到在推翻所有不可能的猜测之后,唯一可能的竟然是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这是被楚云飞列出的名单里最不可疑的一个,因为他的太过镇定,终于在最后时刻,暴露了他的身份。 那人显然被楚云飞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这位……这位大人,在下不太明白你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只不过是在这里看热闹,顺便再晒晒太阳,难道这也有问题吗?还是说……您从心里压根儿就认为像我这样的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看热闹?” 楚云飞没有答话,突然一把抓住了男子的手,畸形的手指无疑证明了他的身份,楚云飞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道:“看热闹?如果只是寻常的人物,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的身手?还有再看看你的这只手,已经出卖了你自己就是常年躲在这里的柳半仙吗?不过……我想这个所谓的柳半仙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你们两个轮流装的对吧?能告诉我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吗?还有,那个想要了你性命的,到底是什么人?” 柳半仙缓缓站了起来,却并没有继续争辩的意思,只是看着楚云飞,似乎等着他解释为什么会认定他才是柳半仙。楚云飞叹口气:“如果不是知道房里东方发生了什么状况,怎么可能会悠哉游哉地坐在这里稳如泰山呢?还有,出卖你的还有那个女人的目光,我想她到临死的时候才明白,你原来真的会对她下手?我说的不错吧?其实一开始我并没有注意到你,而是因为你太过于沉着,太过于内敛,我才能把目光放到你的身上,说吧,你是怎么样认定李巧儿就是你的女儿,你的背后还有什么人?” 柳半仙一张脸涨得十二分的难看,不过楚云飞却没有继续往下问,而是看了看何马,沉声道:“算了,这个男人你还是把他带到衙门里,派重兵把守,绝对不许任何人前去接近他,他可是我们这一次案件中的重要证人,千万不能让他出任何的意外!” 楚云飞在做出这样安排的时候还做出了两手准备,他知道自己说出的这番话很自然地会让在这里围观的众人听到,这样一来,用不了太长时间,他在这里说过的每一句话,还有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就会被添油加醋地传扬开来,而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自然会去衙门附近打探消息。而他要做的,就是吩咐何马让那些负责看守他的人做出样子,让那些人接受外来人的钱财,只要肯掏钱,就能让那些人进去。不过千万不能做得太过夸张,免得被别人看出破绽。 “你不是……你这不是逼着我们犯错误吗?”何马苦着一张脸,看样子和一个苦瓜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过了好一会儿才又继续叹息道:“话是这么说没有错,可是我们绝对不能做这样的事情,你想想看,我们可是在天子脚下,而你又是皇帝的好朋友,万一你在他们的面前提上一句,我们的衙门还开不开了?” 楚云飞无奈地白了何马一眼,这个家伙!过了一会儿才勉强解释道:“我可不是让你们犯错误,不过这是我们眼下唯一能使用的招数,就是诱人上钩,现在我虽然不能肯定出现在这里到底是什么人,但是我知道他们绝对会有所行动的。这个所谓的柳半仙,肯定就是之前和李巧儿有过接触的人,他竟然能有办法让李巧儿相信他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就能看得出来这个男人绝对不简单,还有,眼下我们手里还有另外一张王牌,说不定她能帮上我们大忙!” “他?他是谁?现在李巧儿已经被我们抓到了,可是李老员外还是下落不明,你能不能不卖关子了?快点告诉我们那个人到底是谁?她才是幕后策划这一切的首脑吗?”何马真的有些着急了,事情拖了这么久还没有结果,府尹大人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烦,如果不是有楚云飞出面的话,恐怕他们早就被抓去喂狗了,哪里还有闲心在这里谈天说地呢? 楚云飞却一点儿都不着急的样子,反而再度对何马打起了哑谜:“这个你不用着急,我们马上就能让所有的一切结束了,所以你不用着急,千万不要着急,因为我有一个很好的方法,能让那个藏在幕后的人彻底现身。” 楚云飞最挂念的还有梅映雪的下落,眼下他不知道梅映雪是死是活,但是他却能猜得出来,梅映雪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那个胸前有胎记的女人,到底又是谁呢?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出现?还有……从李巧儿的口中……或许他还能问出一些什么来。 李巧儿一言不发,不管楚云飞怎么问就是那一句话:反正我已经在你手里,想怎么着你就怎么着吧,让我开说出卖自己的同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楚云飞惊叹地拍了拍手,忍不住赞叹道:“好!有骨气!果然不愧是女中豪杰!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有可能只是被别人利用的一枚棋子,你想想看,你是三夫人的养女不错,可是她是你的亲姑姑,她那里的确有你的母亲留给你的东西,可却一直都不肯告诉她你父亲的身份。既然如此,我想你的父亲必然是个值得她爱的男人,现在转过头来想一想,你所做的一切无非是因为那个算命的先生柳半仙对吗?如果他真的是你的父亲,怎么会让你做这样的事情?虎毒不食子,这个道理我想你是明白的,如果他真的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女儿,怎么可能合让你做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舍得让你铤而走险呢?” 这些话再加上之前发生的种种,已经让李巧儿的心思开始不停地动摇,可是她却坚持认为自己绝对不会弄错的,可眼下楚云飞说出的这番话,却让她的心真的开始动摇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十一章 紧锣密鼓的布局 楚云飞知道眼下绝对不能继续等,他想知道的还有梅映雪为什么会突然遭袭,这件事情是不是和李巧儿有关系?不过他明白李巧儿绝对不会轻易地说出这些事情,只能等所有的事情都真相大白了之后,至少推翻李巧儿所认为的真相,才有可能会让她开口,在他看来,李巧儿就算不是首恶,参与这些计划也绝对不是短时间的事情,因为看她的身份已经是个小首脑,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供她差遣。不过,眼下不急,他有的是时间和这些人慢慢地磨,只要还有一点儿希望,他绝对不会放弃的。 关在牢房里的柳半仙从进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这让那些守在那里的人十分奇怪,因为每一个关到这里的人都不一定能耐得住寂寞,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总得会发出一点儿声音,哪怕是被牢头们骂上几句,也比傻呼呼的一个人留在那里舒服,但柳半仙却不是这样。更为可笑的是,前来看望柳半仙的人竟然不少,很多人都是赶过来看热闹的,还有一些曾经找柳半仙算过命的人也会赶到这里来,目的就是打听一下柳半仙有没有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 “这些人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所以行为才会这么古怪?你难道不觉得这些人的反应太过奇怪了吗?按理说,他们应该急着和他撇清关系才对吧?”何马火急火燎地找到楚云飞,他担心有人会浑水摸鱼,到时候再出现有人把柳半仙从他眼皮儿底下救出去。 “这不正好是我们想要的吗?现在我最怕的是那些人不动,万一真的不动,我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如果他们肯动一动,那对我们来说才真的是天大的喜事?你不这么认为吗?”楚云飞安静地坐在大堂里,就像这里就是他的家一样,表情十二万分的放松,随后还把一杯茶递到了何马的手里:“现在你可是开封府里的大捕头,应该能沉得住气了,怎么还是跟过去一样,一点儿捕头的风度都没有。” “风度?天哪,你还是给我一刀吧,我可不想在这里继续等下去,现在可是有那么多人下落不明,他们一个字都不肯说,我们就这样傻乎乎地等在这里?等什么?你不会是等凶手自动送上门来吧?那不是太奇怪了吗?”何马气呼呼地望着楚云飞。他自然是不敢对着楚云飞发脾气的,所以虽然十二分的生气,却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平静下来。 “你说对了,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凶手自己送上门来。你就坐在这里等着看好戏吧。很快就会有人出现在牢房里,而且,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人。”楚云飞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他早就让何马吩咐下去,守在那里的牢头都已经被替换掉,而且都是他亲自选出来的,那些人的眼光一流,绝对不会让他失望的。 果不其然,到了天快黑的时候,也就是寻常时刻牢头们换班的时候,一个穿得十二分普通的女子出现在他们面前,看起来只不过是一个寻常人家的丫环。她塞给当班的一锭银子,出手如此大方,自然引起了衙役们的注意,不过他们却装得很好,做出一副贪财的样子,先是把银子放在口中咬了一下,确认那的确是银子后,这才懒洋洋地问道:“说吧,有什么事情想要求大爷的,只要大爷能给你行的方便,我一定替你行方便。” 那个女人脸上露出几分难色,过了一会儿才道:“我想……我想见见关在里面的柳半仙,是因为听说他是城南算命最准的半仙,我家有急事,所以才会来这里请求见一下柳半仙。还请你们无论如何都要行个方便。” 牢头朝着不远处眨了一下眼睛,这是他们事先约定好的信号,不过没等他再度开口,只闻到一股怪味,随后他和守在边上的几个人都倒在地上。本来还有些唯唯诺诺的女人突然冷笑了起来,低声道:“老娘的钱是这么好拿的吗?你们还是给老娘老老实实的躺在这里吧。” 鱼儿上钩了!楚云飞起身拍了下何马的肩膀,本来还坐在那里悠闲地看着天上的云彩的他马上站了起来,如疾风一般拉着何马、叫上三个守在边上的衙役就冲到了牢房门口,他们只等着守株待兔。 果不其然,那个女人熟练地撬开了牢房的锁,大声道:“柳先生,让你受苦了,快离开这里。我们必须得马上赶到城门外,不然的话,可能所有的一切都会晚了,这是……” “你怎么来了?”本来安安静静地柳半仙吃惊地站了起来,听见女子的声音几乎差点儿惊呼起来:“我不是说过了嘛,你千万不能轻举妄动,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偏偏要跟出来?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你们不会是楚云飞的对手,他是诡计多端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成为京城第一名捕,现在听我的话,马上离开这里,绝对不能耽搁了,要快!” “不行,我一定得把你带走!”女子固执地看着柳半仙,“没有你的话,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谁都拿不出主意,现在外面都乱成一团,要是你再不肯出去,恐怕我们接下来的行动更会受挫。” “是吗?这么说柳半仙就是你们的军师,替你们出谋划策的对吗?那让我来看看你的真面目吧?虽然你伪装过自己,而且好像还换了一张脸,但是我知道你是谁,你就是萍儿对吧?萍儿夫人,李老员外的小妾,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你才是柳半仙真正的女儿?要么就是他的相好?而那个李巧儿,只不过是你们用来骗她入伙才编出来的谎话。真是一场好戏啊,李巧儿,现在你是不是很疑惑,眼前这个自称是你爹的人,为什么和萍儿夫人这么熟呢?是不是觉得自己上当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十二章 对话中的破绽 本来平静的柳半仙在看见楚云飞的那一瞬间几乎差点儿晕过去,而当他看见楚云飞和随后被押过来的李巧儿,更是目瞪口呆,吃惊得张大了嘴巴,半天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不过出现在这里的萍儿也同样让楚云飞吃了一惊,他本来以为萍儿只不过是想从李员外的身上骗走一大笔钱,而且她得到的那些首饰一类的东西,还有逃跑时卷走的那些东西,都让楚云飞认为从她口中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可如今摆在眼前的事实却让他确信,和李巧儿的深谋远虑相比,这个女人才是最可怕的,因为如果不是她贸然出现在这里,绝对会让他心生几分怜惜,回头就会让何马放她一马。可事实却让他再度大跌眼镜!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梅香小筑在受到袭击的时候,她和梅迎春两个人都没有被杀,因为如果想要保全她,同时也为了减轻她身上的嫌疑,只有这么做才是最保险的。可是那些人袭击梅香小筑的原因呢? “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萍儿有点哆嗦着说出了这句话,脸上的表情却显得不是很自然。她看了看楚云飞,却下意识地挡在了柳半仙的前面。 楚云飞怜惜地摇了摇头,淡淡道:“卿本佳人,奈何为贼?我想……你一开始就把所有的人骗了。不过没想到你的演技竟然那么好,连精明的李巧儿都骗了。不过最可怜的应该是李巧儿吧?你才是那个被人卖掉了之后还帮人数钱的人,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的姑姑虽然只是李老员外的三夫人,可是他对你的关爱却一点儿都没有变。而这个男人才真的是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来到你的身边,目的就是为了挑拨你们父女之间的感情,这才是最重要的。” 李巧儿几乎随时都要昏过去了,她精心筹划了那么久,目的就是为了跟自己的父亲一起过上幸福的日子,可当事实以这样血淋淋的方式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的情绪在瞬间崩溃,她大叫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这个女人怎么会在这里?她是那个男人的侍妾不是吗?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那么奇怪?你不觉得这样太可笑吗?说……她到底是什么人?如果跟她没有一点儿关系的话,为什么她会跑过来救你?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本来就是这样的道理。还用我再解释吗?只是没想到,像你李巧儿这么精明的人也能上当。本来你的想法是对的,我的确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出现在李家,目的就是为了李家的钱财,所以我才会在李家的男人间故意摆出一番游离的态度。但是你不同,你是李老员外最宠爱的女儿,我想他对你的婚事自然也是很在放心,要是不把你骗到手,我们怎么采取接下来的行动。不过你可真是让我太意外了,当你把翠儿那个死丫头送到我的身边,我就明白我父亲的计划已经得手,我只要很配合你的行动就行了。” “你说什么?这么说从一开始……你就是假装中了我的计?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彻底洗脱嫌疑,这样也能名正言顺地离开李家?”李巧儿的情绪彻底爆发,她冲到萍儿的面前,狠狠一个耳光打了下去,“你这个不要的脸的女人,还有你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为了骗我,竟然使出这样的手段,这么说……你们拿出的那些所谓的信物,也都是在骗我?为什么?” “越是聪明的人越容易被我们所利用,还有,就是像你这么聪明的小姐,一旦被我们所利用,而且一旦非常痛恨自己的身份还有自己的家人,就会变得十二分的疯狂,所以我才会利用你。现在你想后悔也来不及了,因为你已经成为我们绿牡丹中的一员……” “沽名钓誉,到现在为止你还要继续假冒绿牡丹的名号吗?十五年前的绿牡丹是一个惩奸除恶的正义组织,可是现在你们的行为却是在勒索钱财。现在我想你们的心中一定有很多疑问,不过不用着急,我一定会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告诉我,那些人被你藏在什么地方?你们最终的目的是什么?那么一大笔财宝,绝对不可能是为了让你们自己挥霍!”楚云飞拉住了想要继续殴打萍儿的李巧儿,让其中一名衙役把她带回女牢。随后萍儿也被带走了,只留下柳半仙一个人有些吃惊地望着楚云飞,看他咬牙切齿的模样,分明打算把他一口吞下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很可惜,你的希望是不可能成真了。”楚云飞云淡风轻地望着柳半仙,这下总算没有白忙一场,而且还有了萍儿这个意外的收获。 “你早就猜到萍儿会出现在这里?”柳半仙眯着眼睛望着楚云飞,他被抓之后,就对楚云飞的细致入微的观察力感觉吃惊,但他没想的萍儿会出现在这里,更没有想到他认为萍儿绝对有能力做到全身而退的时候,楚云飞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没想到楚云飞淡定地摇了摇头:“这只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我想过,你对那些人而言绝对非常重要,而且应该也是一位数一数二的人物,要不然他们也不太能特意赶到城南暗杀你不是吗?不过我没有想到你会做出这样的安排,本来我以为李巧儿会对你下杀手,却出想到世上竟然有两个柳半仙。杀死那个人,应该是你的金蝉脱壳之计吧?可当时我们到得太快,没有给你脱身的时间,所以你不得不守在人群里,等着再有突发事件的时候再趁乱离开,我说的不错吧?” 柳半仙笑着看着楚云飞:“真是想不到,连这你都猜得出来?你猜对了一部分,的确如此,每次我和李巧儿都是在那里碰面,而且组织里的人早就知道我们会在那里碰面,可是我早就算到他们可能别有用心,所以才花钱从乞丐堆里找了一个人出来,目的就是为了有一天发生意外的时候让自己逃脱。”(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十三章 谁才是幕后真凶? 策划缜密,而且不留下一点儿死角,给自己和女儿都留下了全身而退的后路,恐怕就连李巧儿也会认为他布置的每一项计划都是经过认真考虑后才定下来的,所以李巧儿才会这么死心塌地地把他当成自己的父亲来对待吧?说服李巧儿的方式有很多种,最为重要的是,李巧儿本来就不是三夫人的女儿,这种微妙的关系更容易成为这些人下手的地方。 “能不能告诉我,你们背后的主谋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梅映雪下毒手?”楚云飞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十二分的平静,而且从口中说出来的每一句话看起来都十分的勉强,看上去像是商量的语气,但是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让人感觉到他在压抑心中的怒气。除了梅映雪之外,恐怕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能让楚云飞如此动怒。 柳半仙是个聪明人,他当然明白什么时候该闭嘴,什么时候该开口说话,看楚云飞有些失态的模样,他就知道自己应该万分小心,否则就算真的一拳被他打死,恐怕官府也不会追究下去。“你为什么不认为我是主谋?策划得这么周详,而且能有一个完美的计划退出,你不觉得不是一般人能设计得出来的吗?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继续追究下去,而不是认定我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楚云飞淡淡道:“你现在最好老老实实地说出谁才是那个幕后的人物,如果不说出来的话,恐怕你的小命就难保了。我虽然很佩服你的智力,而且认为你的确有能力策划很多事情,但是你绝对没有能力策划这么多的案件,这么多起绑架案,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是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你只不过同样是被别人利用的一枚棋子而已,只不过我感到可惜的是,你不仅仅被人利用了,而且还搭上了自己的女儿。说吧,真正的幕后黑手,所谓的艳牡丹,到底是什么人?” “你不用再问他了,我想他是不太可能知道答案的。不过眼下我这里已经查到了一些线索,我想你可能会感兴趣。”一个身穿黑纱的女子突然出现在那里,她是那个自称叫绿牡丹,但是每次都穿一身黑衣的女子,只不过这一次她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同。 “你……你是什么人?”本来一脸平静的柳半仙突然激动起来,因为他看见在站在门口的那个女人黑色的头巾上竟然用金线绣了一支牡丹花,他有些激动,但是看了那个女人半天却平静下来:“你到底是什么人?不会是……绿牡丹?” 女人没有说话,转身走了。柳半仙吃惊得像是被人在脸上打了一拳一样,半天还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勉强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到底是什么人?你告诉我?” 楚云飞没有答话,不过柳半仙的反应已经让他的猜测得到了部分证实,他只是很平静地看着柳半仙道:“这个问题应该我来问你,希望我能从你的口中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还有,我想提醒你的是,现在你被抓起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你觉得你的同伙有可能会放过你吗?他们应该不会就此罢手的,不然你的女儿也不太可能主动跑到这里来救你。还有……更为重要的一件事情,她们那里并不像你这里的守卫那个森严,而且那里的女牢头整个开封府里最贪财的一个人,只要肯给她钱,她什么事情都肯办,万一有些人别有用心,进入牢房里对萍儿下手,真不知道你这个做父亲的心里会怎么想?” 楚云飞明白见好就收,所以他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看柳半仙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站起身来大笑着离开了,留下柳半仙呆呆地站在那里,好半天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黑牡丹,你来了!”楚云飞淡定地打了个招呼,跟着黑牡丹去了附近他常去的一家茶楼,进了一间包间。 “我不叫黑牡丹,之前我们好像已经谈过这个问题。”绿牡丹有些不太愉快,淡淡道:“想不到你的行动会这么快,不过这些人……也该有点儿教训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这两个人看起来都是那些组织的大人物,是不是要等到抓到那些大头目之后再放手?你有什么计划吗?” “你的问题比我多多了!”楚云飞给自己倒了一大杯茶,摸着有些烫手的茶杯,过了一会儿才叹息道:“这个问题还是由我来问你吧,能不能告诉我,那些人的下落你查到了吗?那么大的目标,像你这样的人应该能查得出来吧?如果找不到那些人的下落,我们就不能轻举妄动,因为那可关系到几条人命,一旦……” “你放心,他们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不过我来是想要告诉你一个你可能最想知道的消息,梅映雪找到了,现在就躺在梅老夫人那里,听说……他受了重伤,还好生命并无大碍。是不是应该谢谢我给你带来了这个消息?”绿牡丹慢慢地从口中说出来这些话,但是她看得出来,楚云飞脸上的惊喜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么说……是梅老夫人……梅家的人找到了梅映雪?可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能不能告诉我?我现在……”楚云飞原本的庄重全都不见了,紧紧抓住黑牡丹的手,好半天也不愿意松开,如果不是黑牡丹好心地提醒他,他可能还会更加失态。 黑牡丹摇了摇头:“我不认为现在是见他的好时机,因为他现在仍然处于半昏迷状态,就算你过去,也不可能从他的口中得到什么消息。别忘了,你还有很多事情去做,比如说抓出幕后的真凶,找到那个真正为非作歹的人物。还有……关于我们整个绿牡丹,你不觉得事情真的有些匪夷所思吗?不管怎么样,这才是你这个名捕该做的事情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十四章 拨开迷雾 所有的一切是该到了了结的时候了,楚云飞的心头闪过一抹凄凉的感觉,眼下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渐渐明朗,他扬了扬眉毛,笑眯眯道:“你说的不错,一切很快就会真相大白。忙了这么多天,总该好好地犒赏一下自己。我已经在樊楼定好了雅间,不知道你能不能赏光?” 黑牡丹的眼中闪过一抹不屑,冷笑道:“你还有这么好的兴致,现在你的好朋友……”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明白生命的无常,更要珍惜我生命中的每一刻。”楚云飞的脸上扬起了一抹大大的笑容,“你不会不肯赏脸吧?樊楼的美酒可是天下驰名,品美酒若没有像你这样的美人相伴,不是太可惜了吗?” “油嘴滑舌!难道你一直都喜欢用这样的方式跟女人说话?……不过……我答应你,明天会出现在樊楼。只是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能信守承诺,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黑牡丹的眼中扬起了一抹笑意。 就在黑牡丹打算离开之前,楚云飞却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一脸坏笑道:“水落石出的不只是案件,还有你的身份。难道你真的想一直在我的面前保持神秘?” 黑牡丹惊慌失措地望着楚云飞,努力从他的怀抱中挣脱,一溜烟消失在楚云飞的面前。楚云飞淡定地吸了口气,悠悠道:“我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就算你想逃,也来不及了。” 一向热闹的樊楼意外地冷清下来,临窗而坐的楚云飞悠然自得地望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奉楚云飞为心中偶像的何马并不太明白楚云飞的用意,却还是照着他的吩咐守在门外。 请帖昨天晚上已经连夜发了出去,算算时间,那些人差不多都应该出现了。梅老夫人、黑牡丹、萍儿、柳半仙、三夫人以及随后赶来的胡姬,这些人同样都用惊奇地目光望着来人。楚云飞笑眯眯地端着酒杯站起来,让这些人一一坐下,“你们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把你们请到这里来。其实想明白了,事情也就没有那么复杂了。” 和其他人的各怀心事不同,梅老夫人一直淡定地坐在楚云飞的身边,悠闲地品着酒。她不时笑眯眯地看楚云飞两眼,那眼神像极了一位慈祥的老人要将自己心爱的物品相赠一般。胸有成竹的楚云飞似乎也被她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只得笑眯眯地望着老夫人。 梅老夫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笑道:“俗话说得好,宴无好宴,更何况还是楚大公子设下的酒宴。老身虽然年龄大了,也有些糊涂了,但还是能猜得出来,这些人应该都和之前开封府发生的几大案件有关吧?楚公子,按照老身对你的理解,还有平时春儿和雪儿跟老身说过的那些事情,制造那些案件的凶手就在我们这些人之中是吗?” 楚云飞没想到老夫人会这么直接地追问,他沉吟了一会儿,笑道:“老夫人果然厉害!不错,今天请大家到这里来,主要就是要把那个害群之马揪出来。其次,还有多年前的一件悬案,也该到水落石出的时候。十多年前的‘牡丹’再度在开封府出现,制造出了这么多的案件,若再不将他找出来,只怕大家也很难放下心来。” 酒宴尚未开始,楚云飞就说出这样的话来,除了梅老夫人之外,所有的人脸色都变了,他们彼此打量着对方,似乎想通过眼神来洗脱自己的嫌疑。楚云飞环视了一遍众人:“不过,在解开所有的谜题之前,我想大家一定都很想知道,十几年前曾经在开封府里大扬侠名的‘绿牡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他们的首领到底又是什么人?梅老夫人,这个谜题是由您来解开,还是由我这个无知的后辈说出来?” 众人一脸惊奇地望着梅老夫人,这个年近七旬的老夫人能知道些什么吗?虽说梅家在京城也算有名气,可梅老夫人终究因为年事已高,很少理会外面的事情。 似乎明白了众人的心声,梅老夫人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笑眯眯道:“楚公子,老身早就听说过你聪明过人,这一次说出来的话可一点儿都不像样。你难道没有看到老身脸上的皱纹吗?你想从老身的口中知道些什么?什么红牡丹、绿牡丹的,老身并不知情。” 楚云飞的眼神变得深沉起来,他叹息着摇了摇头,接着脸上的表情变得异样激动起来:“想当年,‘牡丹’可是人人称颂的组织,他们来去无踪,虽然做的是寻常人想做不敢做的事情,可哪一件事情不是大快人心?更为重要的是,他们劫的都是不义之财,再用那些财物资助穷苦的老百姓。所以朝廷当初虽说有心追查,终究还是不了了之。那些前辈做过的事情,真让在下仰慕不已。恐怕在坐的各位也都有所耳闻吧?” 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楚云飞的话引起了他们的共鸣。立在门口的何门叹息道:“在下也曾经听说过一些事情,这个世上,谁不希望多几个那样的乱世英雄。不对啊……楚公子,这个节骨眼儿上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情?这和今天你召大家来有什么关系吗?你不是曾经说过,之前发生的案件,不过是十几年前那些人死灰复燃吗?这一次他们可是出了人命官司?你不会认为这样的人也值得我们同情吧?” “你说的不错。”楚云飞故意一脸可惜的表情:“人心不古,或许是因为他们真的改了性子,才能做出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吧?就算曾经做过好事,眼下突然转了性子,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 “你住口。”立在一旁的黑牡丹一脸气愤道:“不要污辱了我们的名号。我说过了,这次的案子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把这样的污水都泼到我们……” 黑牡丹的话音未落,梅老夫人轻轻咳了一下,本来躁动的人群再度安静下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十五章 意料之外 一直安静地坐着的胡姬突然叹了口气,她认真地打量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也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公子,既然你已经心中有数,又何必在大众人面前卖关子呢?” 这也是众人的心声,在场的人各怀心事地望着楚云飞。 楚云飞依然还是笑眯眯的模样,他走了几个来回,将房间里的人仔细看了个遍,最终在老夫人的面前停下了脚步,悠悠道:“老夫人,到了现在您还想隐瞒实情吗?十几年前的‘绿牡丹’,难道您真的一点儿都不知情吗?如果我猜得不错,您应该其中的一员,据说当时他们的成员都是以牡丹的花色命名,您熟悉服是哪色牡丹?” 话音落下,所有的人都用惊奇地目光望着梅老夫人。楚云飞看似云淡风轻地描述,根本没有给梅老夫人留下任何回旋的余地。梅老夫人虽神色自若,却已不是从前那般镇定,她微微摇了摇头,笑着叹息道:“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不过我并不是什么牡丹,当年她们在京城兴风作浪的时候,我已经快要当奶奶了,怎么可能和她们一起胡闹呢?你猜得其实也不算错,他们的事情老身还是知道一些的。还有……恐怕你们并不知情,当年的几朵牡丹花,要么已不在人世,要么早已经洗尽铅华成了别人的妻子。” 楚云飞安静地望着梅老夫人,她果然还是有备而来。如此沉稳的老人,他该说点儿什么,才能让她将实情和盘托出呢?沉吟了一会儿,他淡定地摇了摇头,叹息道:“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已经退出了不是吗?最起码那几位侠女一直都在暗中资助穷苦的老百姓。可惜,她们的秘密终究还是被别人洞悉,以至于被别人利用,才会酿成今天的惨剧。老夫人,事到如今,您真的无话可说吗?如果您真打算这样,就意味着纵容这些人的行为。” 人群再度安静下来,梅老夫人的脸上现出几分古怪,她长长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懊悔:“你说这话的意思……这一次发生这么多事情,终究还是和当年……那些人有关系是吗?如今策划这一切的人,就是当年曾经无限接近她们的人对吗?那……到底是什么人呢?难道是……不可能,不可能是惜春,当年的惜春早已经死了不是吗?她的身边……” 她的话瞬间顿住了,一边摇头一边仔细地打量着周围那些人。楚云飞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老夫人,您已经想到了什么对不对?” “恩。”梅老夫人点了点头,神色之间有些异样,叹息道:“算了,有些事情……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你待老身再认真地想一想,等过些日子,老身想起了什么,再跟你说吧。今天你请我们大家来,是为了这几件案子,老身能用自己的身家性命担保,如今发生的这几起案子,和十几年前的人没有关系,绝对不可能是他们做的。” 楚云飞的嘴角噙着一抹笑容,梅老夫人一诺千金,既然她能说出这样的话,那他们离真相肯定就不远了,但有些话的确不能当着这些人说。他微微叹了口气,正要开口,边上的何马皱着眉头,正想要开口,楚云飞忙拦住他道:“梅老夫人说得不错,今天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李大善人的案子,难道你不想知道这个打着‘牡丹’旗号,一直在开封府里胡作非为的到底是什么人吗?” “这么说楚公子已经有了眉目对吗?”何马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惊喜地打量着那些人,虽有些不合时宜,“好!太好了,那我就不客气了,除了梅老夫人之外,剩下的人都带回开封府大堂,到时候请大人审案,一定会让他们说出来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楚云飞无奈地白了何马一眼,笑道:“何必费那么大的力气呢,那个人现在已经坐卧不安了。李家三夫人……事情到了现在,你难道还认为自己能瞒得过我的眼睛吗?” “你说什么?”所有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发问,他们的脸上同样带着惊奇的表情。 柔弱的三夫人眼泪汪汪地看了楚云飞一眼,细语道:“楚公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的意思是说,像我这样的女子,竟然会是江洋大盗吗?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啊。你可不能没凭没据就说出这样的话,妾身虽只是一介女流之辈,但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楚云飞朝着何马使了个眼色,可偏偏这一次何马却像是走了神一般,他好奇地看了三夫人,低声问道:“楚公子,你不会看错吧?现在李家已经有几个人都卷入了案子,要说其他人,我觉得说得过去,可你要说是三夫人……怎么可能呢?你是不是糊涂了?她怎么可能和这起案子有关系呢?” “案子发展到现在,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吗?”楚云飞突然伸手从桌上抓起一只茶碗,猛然朝三夫人狠狠砸了过去。 人群发出一阵惊呼,楚云飞身手不错,这样突如其来的袭击,绝对会伤到三夫人。反应过来的黑牡丹想要出手相救,可已经来不及了。但随之而来三夫人的反应更是让所有的人吃惊,因为她竟然轻轻松松就躲过了那只茶碗,并稳稳地接住了那只茶碗。 所有的人都吃惊地望着三夫人,本来还算平静的她脸色一下子变了,叹息道:“想不到你竟然能想出这样的方式来试探我,算你赢了。接下来的事情不用你说,所有的事情的确都是我做的,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 “真的是你做的?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们是……在扮戏吗?还是有什么目的,所以……”何马一头雾水地看着三夫人,接着又看看楚云飞。 楚云飞一脸苦笑道:“扮戏?这就是事实。她的确就是策划这一切的幕后真凶,大概一切都还得从欧阳惜春的身上说起,不是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十六章 女人的心思 三夫人的表情依然平静,她环视了一下房中诸人,慢慢开口问道:“这么说起来,楚公子在我的身上一定下了不少功夫对吗?我很奇怪,楚公子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你又打算把我怎么样?送交官府?借他们的手除掉我?听说官府里有不少审案的高手,就算是铁人进去了也得开口说话。就算我什么都不肯说,也得掂量掂量后果。” 楚云飞细细打量着弱不禁风的三夫人,也跟着叹了口气:“若不是亲眼看见三夫人的身手,在下一定会心生怜惜。谁不知道这府衙的大门一向好进不好出,更何况夫人可是有了把柄落在我们身上,就算你不想说,他们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说出来的。我劝夫人还是三思,倒不如眼下把话说个明白。” 房间再度陷入一片死寂,胡姬起身,给每个人面前的茶碗都倒了杯茶。 或许是耐不住这样的沉寂,三夫人的眼睛里莫名其妙多了几分神采,她端起了茶碗,咕咚咕咚饮了几口,用手帕抹了下嘴,笑道:“过去的事情,我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当初不过是跟人赌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却莫名其妙成了李家的三夫人,就算这辈子活得再精彩,也不过是别人的妾室。绕了这么一大圈,我的目的不过是给自己一份自由……有了那么多钱,我以为自己可以做很多事情……可没想到,到头来不过是替他人做嫁衣裳。你们说说看,我这么做图的是什么?许多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你们就没有必要再继续追查了,很多事情都不想你们想得那么简单。从现在开始,我只希望剩下的人都能好好的……” 三夫人说到这里猛然顿住了,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别人听:“在这个世上,我已经生无所恋,自己造下的孽,到了偿还的时候。你们一定很好奇,萍儿、柳半仙还有那么多人为什么会卷到这里面来,其实我不过利用他们的贪欲罢了,每个人的内心都是贪婪的,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费尽心机地算计别人。在这个世上,唯一让我难忘的,只是……” “怎么会?”三夫人的手软软地垂了下来,本来安静的楚云飞剑步冲了上去,一把抓住三夫人的手,低声道:“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你们快……快去请郎中来……” 三夫人在楚云飞耳边低低说了句话,楚云飞的脸上露出一抹震惊,还想要继续追问,三夫人却已经没了呼吸。 “她怎么了?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吗?”胡姬猛然冲了过来,她的脸上画着一个大大的问号,“要不要紧?她现在怎么样了?郎中大概还要过一会儿才能来,现在要怎么做?” 楚云飞叹了口气,将三夫人放在地上,“她已经死了,所有的人都不用再动了。” “死了?”人群里发出几声女人的尖叫。 何马的脸色猛然变了,结结巴巴问道:“死了?怎么就死了?不是说好了还要把她送到官府去吗?难道案子就这么结了吗?就凭三夫人……她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可能做这么多案子?还有柳半仙……他和三夫人到底的是什么关系?还有那个萍儿?我越来越糊涂了。这下可完了……该怎么……怎么跟大人交待呢?” “中毒身亡,手帕上有毒,她应该是自杀。我想来这里之前,她已经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所以才会自杀。”楚云飞仔细打量着李三夫人。 何马挠了挠头,张口想问什么,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 “凶手找到了,动机嘛……我想当初是因为她和欧阳惜春关系密切,对当初那些‘牡丹’们的所作所为有所了解。你难道没有看见她刚才的身手吗?只怕她的功夫不在你之下。可惜了,这么个人才……何捕头,现在案子基本上已经清楚了,你带着这些嫌疑人回去复命,再把三夫人送到义庄。”楚云飞微微叹了口气,他知道何马会对自己言听计从,得想办法先将他打发走。 拥挤的房间随着何马带着众人的离开再度冷清了下来。眼下只剩下穿黑衣的蒙面女子、梅老夫人和胡姬三个人。楚云飞皱了皱眉头,悠悠道:“事情到了现在,难道你还不想说出你的真实身份吗?”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蒙面女子叹了口气,起身朝着门口冲了过去。 楚云飞瞬间挡在了她的面前:“好不容易才把何马打发走了,我怎么可能让你这么轻易就溜走呢?好吧,现在你可以说说你的真实身份了吧?” 本打算离开的梅老夫人本想要起身,却笑眯眯地坐了下来。胡姬的脸色阴晴不定,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将目光落在了黑衣女子的身上。楚云飞将这一切反应尽收自己眼底,笑道:“看来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么好奇!好吧,到了现在,我可不想继续这样装下去了。你应该就是梅老夫人最疼爱的孙女梅迎春。” “咯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过后,黑衣女子揭开了脸色的面纱,正是迎春那张俏丽的小脸,不过脸上却多了几分绯红,“你怎么知道是我?万一猜错了,你难道不怕我会生气,一剑杀了你?” “猜错?他怎么可能会猜错呢?错的是你,我的傻丫头。”梅老夫人摇了摇头,怜惜地望着迎春道:“奶奶早就跟你说过了,楚云飞不是一般人,就算你伪装得再好,他都能够一眼看穿,你还偏偏不信这个邪。好了,楚公子的心里一定有不少谜团解不开,不如改天你到映雪的梅香小筑去,一切或许都会真相大白了。” “老夫人……你……”胡姬吃惊地看着梅老夫人。 梅老夫人只是微微一笑:“胡姑娘,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这些,梅老夫人起身离开了,只留下三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十七章 下一个目标 “其实还有很多谜团没有解开不是吗?就算三夫人的身手再好,她也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就凭她一人之力,怎么能搅得动全局?老身想,楚公子是不是还发现了什么,不过出于某种目的,而不肯说出来?”梅老夫人笑眯眯地看着楚云飞问道。 眼下梅香小筑已经恢复了昔日的平静,唯一不同的是梅映雪依然卧床养伤,并没用陪在梅老夫人的身边。楚云飞跷着二郎腿,悠闲地品着茶。听梅老夫人这么问,他笑着反问道:“这样的问题应该我问老夫人才是吧?李家三夫人的背后肯定还有什么势力,只是在找出那些幕后真正的指使之前,老夫人应该告诉我,当年的‘牡丹’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迎春小姐她也是牡丹组织的成员?莫非……这件事情不仅和皇宫有关,并牵扯到了朝中大员?” “都说你比寻常人的心多一窍,看来这话真没说错。你猜得不错,当年那几朵牡丹花,的确与皇宫或多或少有关,被称为‘绿牡丹’的女子,才是真正的‘牡丹’首领,其他人不过是听从她的号令而已。至于她真正的身份,人已经死了,我想楚公子就没有必要再继续追查下去了。”梅老夫人的脸上突然多了几分惆怅。 楚云飞点了点头:“老夫人说得不错,要不然我也不会那么快就罢手了。若不是因为那些人的身份特殊,做的又是让老百姓拍手称快的事情,皇上也不会不继续追查下去。可这样的风气的确不能助涨,若人人都像她们那样,恐怕将来还会惹下大乱子。我不明白的,眼下‘艳牡丹’真正的首领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是当年‘绿牡丹’的女儿?还是说……” 梅老夫人惊讶地眨了几下眼睛,随后咯咯笑了起来:“楚公子,你不会真的天真到认为那些人能看到什么吧?她们做事一向稳妥,绝对不可能让外人发现什么线索。一切的传言,不过是那些人为了迷惑外人所做的假象,要不然,怎么能让楚公子都犯了难呢?” 话里还有话!楚云飞笑了起来:“梅老夫人果然不是一般人,能猜出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可是梅老夫人,有些事情留下一点儿疑惑才更有意思。案子到这里就算是完结了,我不打算继续追究。” 说到这里,楚云飞叹了口气。梅老夫人看了他好几眼,惊讶地扬了扬眉毛,过了一会儿才叹息道:“你说什么?完结?难道你真的认为事情到了这里就完结了吗?老身可不是三岁的小孩子,这一次李三夫人冒充‘牡丹’为非作歹,他们犯下的事情绝对不只是这么一两件。你难道真的想事情就这样结束了?这可一点儿都不像你的个性。楚公子不是一向喜欢追究真相的吗?” “梅老夫人所谓的真相……和我认为的真相,只怕不是指同一件事情。老夫人可曾听说过百花楼这个名字?”楚云飞突然转移了话题。他的脸色些不太好看,本来他是想从老夫人的口中知道更多关于牡丹的事情,不过看梅老夫人的态度,以及自己查到的蛛丝马迹判断,当年的“艳牡丹”多多少少和皇宫有些联系。既然当年的事情已经画上句号,他又何必苦苦追问?而百花楼才是最让他头痛的事情。 “你说什么?百花楼?”梅老夫人倒吸了口冷气,连连追问道:“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个名字的?怎么可能?你是从哪里听到的?” “这么说……老夫人听说过这地方?这是……李三夫人临死之前说过的,她说百花楼……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楚云飞收起了脸上嬉笑的表情,一脸严肃地看着老夫人,他明白事情似乎已经发生了变化。 梅老夫人的表情瞬间古怪了起来,“百花楼……老身也是不久之前听人说起过的,据说百花楼的主人坐拥天下财富,百花楼雕梁画栋,用黄金铺地,夜明珠照明,远比皇宫更奢侈。那里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事情。可没有人知道百花楼是什么地方,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只有百花楼主看上的人,才能成为那里的座上宾。这些都不过是传言,因为只要是去过百花楼的人,一定不舍得离开。” “老夫人是在说笑吗?”楚云飞满脸问号地望着梅老夫人。越说越古怪了,既然没有人愿意离开百花楼,那李三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想起李三夫人临死前的表情,还有那语气,她的神情里绝对不仅仅只是恨,似乎还有更多其他的意味。 梅老夫人摇了摇头:“是真是假,这就需要楚公子你自己去证实了。你听说段天涯这个名字吗?若你能找到他,或许能从他的身上看出点儿什么。” 楚云飞没有动,段天涯这个名字他当然听说过,他曾经是皇上的御前侍卫,三年前曾经神秘失踪,不久之后又神秘地出现在皇上的寝宫外,不同的是那时的他已经昏迷不醒。据说苏醒后的段天涯已经完全失忆,变成了一堆行尸走肉。皇帝感念旧情,所以特意命人在皇宫内给他安排了一间房子,并派了专门的人照顾他的饮食起居。那样一个失常的人,会记起什么? “百花楼里一定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可惜官府的人从来不认为存在着这么个地方。”梅老夫人摇了摇头,她突然紧张地盯着门外,抬高声音呵斥道:“什么人在门口鬼鬼祟祟的?” “是我……我本来是想给两位送点心来的,没想到两位在说话,怕扰了你们的兴致,所以不能肯定要不要进来。”胡姬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这个明艳动人的女人,总是这么体贴!楚云飞的嘴角溢出一抹笑,“映雪现在怎么样了?过两天就是皇上安排的赏花大会了,希望他不会错过这个大好机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十八章 前奏 楚云飞一想起赏花大会就会忍不住扬起嘴角,按照他的理解,花总是和女人有分不开的关系。可眼下整个社会的风气却恰恰相反,男子簪花、赏花成风,逐渐取代女子成为赏花会的主角。但漂亮的女人总是会出现的,楚云飞歪着头笑了起来,只要有女人的地方,他就是中心人物,到时候会有他期待的漂亮女人出现吗?可惜,今年他未必会有那么好的运气,因为胡姬、梅迎春两个人势必会跟在他后面。名草有主的男人,自然会让女人敬而远之。 “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不会还想借着赏花大会走桃花运吧?我的楚公子,你要去的地方是皇宫,可千万别乱了心思,到时候惹恼了皇上,未必有好果子吃。可别忘了,你的大名,可是让全京城的公子哥儿眼红,再惹恼了皇上,这京城还有你的立足之地吗?”醒转过来的梅映雪显然心情不错,开起了楚云飞的玩笑。不过因为说话让他费了不少力气,他猛烈地咳嗽起来。 楚云飞笑眯眯地替他拍拍后背,“现在你还是好好养伤吧。眼下我哪里有什么心思去想女人,百花楼的事情已经让我焦头烂额,身边还有两个麻烦虫,我哪能抽出时间?要说这桃花运,恐怕还是你更让人嫉妒吧?” “楚大哥,你这张嘴一点儿都不饶人,若让胡姬听见了,说不定会在你的茶里下点巴豆。”梅迎春站在门口,颇有深意地叹息着说:“外人是没看到你们两个现在的暧昧动作,要不然,别人一定会认为你们两个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不知道要伤了多少多情少女的心哪!” “你这丫头,什么疯话都敢说出来?奶奶真是把你惯坏了!我不是说了,让你这些日子多陪陪胡小姐吗?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难道不怕楚公子笑你失了待客之道吗?”梅映雪苍白的脸上现出几分笑容。对这个妹妹,他一向是没什么办法的。 梅迎春瞅了楚云飞一眼,“唉,你以为我想来啊?还不是那个何马,派人送信说有要紧的事情等着见楚公子,还派了辆车来接。人就在门口等着,让楚公子换身衣服,跟他去趟开封府。” 这不像是何马的行事风格!他来见自己,怎么可能会摆这么大谱?楚云飞皱了下眉头,何马想必又有什么事情要麻烦他,又不想让梅氏兄妹知道,才故意弄得这么神秘吧? “没听说开封府有什么案子,倒不如留下来陪我吧?何马你还不了解?就是芝麻大的事儿,他也想来劳烦你,只为见一见他心目中的偶像。”梅映雪咳了几下,试图挽留。 楚云飞笑了起来,“哈哈……开封府虽没什么案子,可却有几坛窖藏了几十年的好酒,我去取了来,等你伤好了我们一起分享!” 其实楚云飞心里也在犯嘀咕,何马突然这么神秘兮兮的,是不是查到了百花楼的什么线索?自从上次的事件过后,何马也在秘密调查百花楼,想拦都拦不住。本来楚云飞不想何马插手,可转念一想,由开封府介入,未必是件坏事,最起码会让百花楼的人有所行动。难道何马是瞎猫逮着死耗子,真的发现了什么? 等待楚云飞的是一辆豪华的马车,这让他的心里更犯嘀咕,这更不是何马的行事风格!可立在马车边上的人穿的是却是衙役的制服。他看起来有些脸生,楚云飞微微皱皱眉,和开封府打了那么长时间的交道,虽然不是所有人都能叫得上名字,最起码看着会脸熟。这个……是新来的? “楚公子,我们家主人已经在等着您。请您上车吧。”立在马车边的衙役恭敬地向楚云飞施礼,同时拉开了车厢的门。 这样的马车,恐怕全京城也找不出十辆吧?楚云飞暗暗叹息,要见他的绝对不是开封府的人。更让他好笑的是眼前的人,她虽身一身男子的装扮,但绝对是个女人!衣服下若隐若现的曲线已经完全出卖了她。他犹豫了好大一会儿,轻薄地捏了下她的下巴,笑眯眯道:“有美人相请,恐怕我不给面子都不行了。其实只要你们送上一份儿请帖,我就会亲自赴约。” “请公子自重!”那名女子显然没料到楚云飞会是这样的反应,更没想到楚云飞已经识破了她的伪装,惊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脸色瞬间变得绯红:“公子请上马车。若您不肯赴约……” “这么漂亮的马车,还有你这样的美人相伴,我为什么不去赴约呢?”楚云飞笑眯眯地上了车,一脸享受的表情。 楚云飞认为自己已经是个极懂得享受的人了,可没想到马车的主人远比他更会享受,小小的车厢被布置得富丽堂皇,就像是个移动的房间。车里铺着昂贵的波斯毯,大小适中的小桌子上摆满了佳肴,右手边就是一壶美酒。楚云飞心中暗自感叹,马车的主人显然很了解楚云飞。他拎起酒壶闻了几下,醇厚的酒味中还有几分芳香。他暗自叹息,若不饮了壶中的酒,不是负了主人的一片美意吗? “公子,那美酒可合公子的心意?”女子清脆如黄鹂般的声音响起。 车厢里依然安静。女子冷笑了两声,低叹道:“看来你也只是个普通人,并不像传说中的那般厉害嘛。只是白搭了主人的一壶好酒!楚云飞啊楚云飞,主人太高估你了。” 当楚云飞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悬在床底。这是什么地方?他慢悠悠从床上坐起来,环视了一下四周,脸上多了几分轻松的笑容。大声道:“看来主人很懂得待客之道嘛!这么舒服的大床,还有这么美味的大餐!怪不得古人会说乐不思蜀,眼下我也有同感!” 几乎不用任何人招呼,楚云飞自顾自地来到桌前,右手拎起酒壶替自己倒了一杯酒:“好酒,若不喝真是太可惜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十九章 妙龄女郎 “公子果然好胆识,怪不得人人都说楚云飞是京城第一公子,六扇门的大救星。只凭你这胆识,你已经将那些草包们都比了下去。”楚云飞的杯子刚刚举起,一个穿白色衣服的女子从外面飘然而入。 也就在她进门的一瞬间,楚云飞看见了外面。此时还是白天。可房间里却暗暗的,唯一透来的光亮就是床顶上悬着的那颗明珠。自己睡过去多久?但眼下绝对不能让别人看出来,几乎就在一瞬间,他夸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连声道:“我的天,你是要试试我的胆子吗?这身衣服大晚上出来吓死人的。” “你是在说我这身衣服不好看吗?”来人径直来到楚云飞的身边,在他的身边坐下,“我听说,女人要想俏,就要带三分孝。这样的纯白色不是很好看吗?最起码看起来人很干净。也和公子的这身衣服配合得相得益彰不是吗?” “那可得看穿在什么人身上了。你嘛……好像差那么点儿意思,看起来像妖艳的女子,满身的风尘气,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有天壤之别吧?可惜了这身衣服。你知道看见你,我想起了什么吗?”楚云飞的脸上多了几分惋惜。 来的女子脸上闪过一丝不快,毕竟被人贬低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儿,但楚云飞的话显然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她连声问道,“你是说,我长得像什么人?” 楚云飞淡定地摇了摇头,“不是人,而是一种勾人魂魄的东西,老百姓称那是‘美女蛇’,蛇蝎心肠,却美貌如花。这三个字放在你身上再贴切不过。” 女子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闪过一丝狠毒,但很快一闪而过,她笑了起来:“楚公子还真是风趣,连夸个人都与众不同。若不是我这等姿色的女子,怎么敢过来见楚公子。来来来,就为公子这句话,我要敬公子三杯酒。” 她不动声色地表现,更让楚云飞明白她绝对是别有用心,同时也意识到这房间里不只他们两个人,一定有什么人躲在暗处观察,要不然她不可能把自己的心事掩藏得这么好。楚云飞打定了主意,既然送上门来,他怎么能错过这么大好的机会。 楚云飞笑呵呵地举起了酒杯,大声道:“哎呀,真是没想到我走了大运,不只有天下少有的美酒,还有美人相伴。若是不痛饮一场,怎么能对得起你们家主人的热情招待。” 楚云飞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把将那名女子拉入自己怀中,笑眯眯道:“既然有美人相伴,我们就换个花样来喝酒好不好?不如我们来个交杯酒?再要不我们划拳,谁输了脱衣服好不好?” “就怕公子到时候输得连裤子都不剩了。”女子挣扎了几下,发现根本不是楚云飞的对手,徒劳无功只能让楚云飞抱得更紧,只得咬牙切齿地说话。 楚云飞放肆地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随后狂笑道:“是吗?那不是正合适吗?在美人的面前,我最喜欢‘袒’诚相待了。尤其是像你这样的火辣的美人。要不我们现在就试一下,看谁能笑到最后。不过在那之前,你是不是先告诉我你的名字,要不然,我可不会放手的哦。” “你……”女子显然已经快让楚云飞气疯了,徒劳无功地挣扎了半天,只得投降,她的口气也软了下来:“好吧,妾身小燕!楚公子,我是奉命来陪公子喝酒的,让我来替公子斟酒可好?” “我怎么能舍得让美人替我倒酒?美人还是走在这里,让我来伺候你怎么样?既然你是奉命来陪我喝酒,我更不能辜负了你的一片心意是不是?来,我们干杯。”楚云飞满满替小燕倒上酒,随后热情地举起了酒杯。 不会有错的,的确有人在监视着这里的一举一动。楚云飞心里暗暗叹息,看小燕这架势,自己别打算从这里溜走了。而且设下这个局的人绝对不是一般的聪明,他们在暗,自己在明,自己所有的动作绝对逃不过他们的眼睛。既然如此,干脆逢场作戏不是更好吗?喝完酒,楚云飞放肆地在小燕的脸上亲了一口,大声道:“小姐可真是天生的尤物啊?肤如凝脂,身上还散发着香味,这可真是……” 小燕略带几分惊恐地望着楚云飞,可她根本逃不脱楚云飞的手,只得努力挣扎道:“公子,你别这样,我们还是来喝酒吧?我们……” “怎么了?你不是奉命来这里陪我的吗?你想想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们好像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吧?”楚云飞放肆地拦着小燕的腰,同时耳朵里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听到了一声微微的叹息,那声音低到他几乎听不到。接着是细微的脚步声,守在外面的人已经离开了。这样的动静不只是他留意了,就连小燕也注意到,她不再挣扎,而是一把勾住了楚云飞的脖子,悠悠道:“看来楚公子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既然如此,那妾身就奉陪到底吧?来,公子替我饮了这杯中的酒,你想要什么,我都照做的。” 楚云飞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凑到小燕的手前,将她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含笑望着小燕,接着用手帕擦了擦嘴,笑道:“这酒我已经喝过了,下一步呢?” “下一步?你只要好好的睡上一觉就行了。我就不陪了。”小燕的笑容变得诡异起来。 楚云飞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愣愣地瞪着小燕,连声道:“你……那酒里……酒里有问题。我应该知道的,你哪有那么好心,让我喝酒。” 小燕狂笑了起来:“哎呀,好色误事!难道这句话你没听说过吗?不过也是,像你这样浅薄的男子,怎么可能把持得住自己?更何况你面对的还是我这样国色天香的女子。好了,什么话都不用说了,你只要好好睡上一觉,明天一切都会不一样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章.暗夜下的秘密 “你不该这么快就对他动手的,我说过了,今天你的任务是好好陪他,他想做什么都要随他去,而不是在他的酒中下蒙汗药!”安静的房间里,一个白衣男子安静地坐着。他头上带着斗笠,将他的脸遮得严严实实。连他的声音似乎也经过了伪装,沙哑、低沉而且不带任何感情。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小燕。此时的小燕脸上多了几分妩媚,眉梢流露出万种风情。可惜眼前的男子连头都没抬,只微微叹了口气。小燕略带几分悲伤开口道:“我知道我该做什么,可是我做不到,你不知道我的心里……我的心事……” “别忘了你的身份,还有你应尽的本分。我们的原则,只要照着指令做就是了,你没有自我,更不能拒绝。”白衣男子低声叹道。 小燕有几分失态,她努力地开口想要辩解,但最终只叹道:“是!可是您要的只是他好好睡上一觉,有没有我陪不都一样吗?更何况,他并没有你说的那么能干,不然的话,他怎么可能会中招呢?眼下他睡得跟死猪一样。恐怕……” “别太高估自己的能力。现在马上回去,守在他的身边,在明天天亮之前,绝对不能离开他身边一步。”白衣男子不容置疑地开口道,“胜败在此一举,我不希望楚云飞会破坏我们的计划。还有,你别小看了他,只要留下一点儿蛛丝马迹,他有可能就会识破我们的阴谋,到头来所有的计划都功亏一篑。” 但显然小燕完全没将他说的话放在心里,对她来说,能见到眼前的男人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但这个她日思夜想的男人,却硬生生将她推到楚云飞的身边。一想起楚云飞对自己的轻薄,她几乎忍不住想要狠狠地刺他两剑,哪有心思多看他一眼? 当小燕回到房间,见楚云飞打着震天响的呼噜睡着,并没有多看两眼,只搬了把椅子守在门口,防备他突然醒来趁机溜出去。夜半时分,小燕终究还是没抵得住一阵阵袭来的睡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当太阳再度升起的时候,楚云飞发现自己竟然睡在一辆马车上。身上还盖着厚厚的锦被。他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见梅迎春慌慌张张地掀开了车帘,惊声道:“天哪,你果然在这里!我还以为是有人在开玩笑。快……这里是胡姬给你准备的银子,还有几身换洗的衣服,你马上离开京城,最起码也要等过了这阵风声再说。我会替你查明真相的……” “我还没睡醒吗?还是你在说什么胡话?”楚云飞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他眨了几下眼睛,慢悠悠道:“还是你睡糊涂了?美酒、佳人,还有舒服的大床,怎么都不见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还有……听你说这话的语气,好像我犯了什么罪过?今天是开玩笑的日子吗?还是你又玩心大起,玩什么游戏?” “开玩笑?现在谁还有心思跟你开玩笑?昨夜皇宫里失窃,丢失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东西,听说那关系到大宋的国运!宫里刚刚传来话说,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你!宫里最起码有五名侍卫能指认你,绝对不会有错的!六扇门的人已经将你的住处还有我们家都围住了,只等你一露面,就把你抓起来。”梅迎春满脸焦急地瞪着楚云飞,努力让他明白眼下的事实。 楚云飞的酒总算醒了,他拍了拍自己的头,“你说什么?我成了要犯?而且我昨天晚上入皇宫了?怎么可能呢?我昨天晚上……他们总得有什么证据吧?依我跟皇上之间的交情,应该是发生了什么误会吧?我还是先入宫,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唉呀!你连丢了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吗?听何马说……你把自己的腰带留在宫里。那还是皇上亲眼认出来的,说是上次他赏给你的。那么重要的东西,你是不会交给任何人!对了,你昨天晚上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梅迎春略带几分尴尬地朝着楚云飞的腰里看了一眼。 楚云飞摸了摸自己的腰,心里不由得“咯登”一下,果然,那条价值连城的腰带,他轻易不会离身的。再加上他非凡的头脑还有利落的身手,绝对不会有人能从他的身边偷走。可眼下它偏偏不见了踪影。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现在就算他浑身上下长满了嘴也说不清了。他慢悠悠道:“昨天晚上我……连我自己都说不清自己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只知道那是个富丽堂皇的地方,绝对不是一般人能住得起的。” “那有没有什么人能替你作证呢?”梅迎春的眼中多了几分惊喜。 “人证?怎么可能呢?想不到我自诩聪明,到头来还是中了人家的圈套。想不到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背黑锅。现在除了逃亡,我真的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京城的捕快们,我是最清楚他们的身手的,到了他们的手里,恐怕我再也别想逃出去。”楚云飞的脸上多了几分无奈。 梅迎春长叹了口气:“我相信你是清白的!可官府的人未必会信。这也是我们大家的意思,除了你之外,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能查明真相。你还是快走吧。” 楚云飞叹了口气,拎着梅迎春送来的东西,坐着马车离开了。他需要点儿时间认真地理清自己的思路,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听梅迎春的语气,是皇宫中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关系到国运的……恐怕就是皇上上次亲自在他面前展示的南海明珠了!宋辽两国多年的征战终于要停了!两国还协定了互相送的礼物,而那颗南海明珠就是送给辽国的礼物。那颗夜明珠价值连城,据说辽国当权的萧太后就是慕名而停战。甚至还派出了朝中重臣来迎接那颗夜明珠。由此可见,那颗珠子对两国的意义有多大。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竟然有人动它的心思,到底是什么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零一章.援手 楚云飞没料到官府的行动会那么快,因为他们一向磨磨叽叽,除非真的遇到了天大的案子。但没想到才出门就发现路上巡逻的衙役们多了起来,表面上宣称是为了维持京城的安定,不用问肯定是为了追查他的踪迹。他现在根本无法露面,因为他是京城名人,无需画像,大半城的人都认得他。思虑再三,他易容之后,他终于找了个热闹的酒馆里坐下,希望能从这里探听出什么消息。 从前的风光无限,突然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这让楚云飞有些不太习惯,从前的他可以大大方方地接受捕快们崇拜的目光,眼下却只能躲着走。正如他想的一样,他成了街谈巷议的话题。听着那些人的百般猜测,他的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自己曾经破过无数个案件,是人人敬仰的大英雄,可今天却成了人们口中的强盗。人云亦云,这就是人情。 从人们添油加醋的描述中,楚云飞才知道昨天晚上有人硬闯皇宫,不只偷走了宫中的宝贝,还刺死了两名侍卫,并打伤了十几个闻讯赶来的大内高手。楚云飞暗自惊叹,到底是什么人有那么大的本事?大内高手可都是从侍卫中拔尖挑出来的,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一般人怎么是他们的对手? 更让他哭笑不得的是老百姓们的论调,昨夜发生的状况让他们幸灾乐祸,所有的人几乎都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在说这件事情。这就是普通老百姓,楚云飞暗自摇头,在他们看来,为官的大多不仁,自己模糊的身份,已经很自然地被他们归结为官府那一般,理所当然地应该是坏人。 且不说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需要静下心来认真地考虑一下,该如何才能还自己一个清白。他需要一个安身之处,楚云飞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起来,借着这个机会,他终于可以安心地去“那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同时借助她的力量,查一下自己那晚到底被带到了什么地方,又是什么人布下的局。 当夜幕逐渐深沉时,景中阁里却依然热闹非凡。这里可是京城第一热闹的去处,此刻人来人往,文人骚客们大谈人生和政治,不少妙龄女子或翩翩起舞,或浅吟低唱以助谈兴。楚云飞很清楚,这里鱼龙混杂,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被人认出来。再三确定无人跟踪自己后,他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顶楼,这里是京城第一花魁娘子杜鹃的香闺。 “快点儿出来吧,别鬼鬼祟祟地躲在那里。”尚未停住脚,楚云飞就听到一个俏声声的声音,接着一个清丽的丫头出现在他面前:“果然是楚公子,我家姑娘就说,今天晚上肯定会有贵客来,可没想到楚公子拜访我家姑娘的方式如此特别。” 这是眉儿,杜鹃的贴身丫环,她一向是得理不饶人的。楚云飞含笑望着她,慢条斯理道:“你这个丫头,才几日不见,怎么还是这么伶牙俐齿。这么说,你们家姑娘猜到我会来这里?她人在哪里?快带我去见她。” “那是当然,要不然,就算你是当今皇上,怎么能轻易来到这景中阁的顶楼?不过楚公子,我可真得说你两句。若不是你此刻落了难,你会来见我们家姑娘吗?唉,要不就说公子薄情呢,用得着人家的时候才来,用不着连见一面都不肯,真不知道我家姑娘到底着了什么魔,怎么莫名其妙地就喜欢上你了?”眉儿一边向前走,还不忘数落着楚云飞。 好男不跟女斗!跟何况还是伶牙俐齿的小女子!楚云飞笑而不答,对杜鹃的心意,他如何不知,只是他知道她的心里有太多的无奈,只能压住所有不切实际的想法。 “眉儿,怎么对公子如此无礼?快请公子坐下,我换了衣服就来。”在灯光的照耀下,一个柔美的身影投射在帐幔上。清柔的声音带着几分轻快。 杜鹃的心情很好!楚云飞微微吐了口气,这个时候他可不想花太多时间用来安慰杜鹃,或者是看她愁眉苦脸的模样,那样只会让他的心情更乱。 这里还和过去一样,除了悠悠的花香味,还掺杂着一股悠悠的茶香。楚云飞微微皱眉,赫然发现案子上摆着刚刚煮好的茶。不等他开口,眉儿瞪了他一眼:“看看,我家姑娘生怕你会渴着了,所以让我煮好了茶,你快点儿喝了吧,省得白白辜负了姑娘的一片心意。” “眉儿……你去拿些点心来。”一只白嫩的手搭在了帐子上,接着出现了一张绝美的脸,虽未施脂粉,却依然美得让人无法呼吸。 眉儿虽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离开了。偌大的房间内只剩下楚云飞和杜鹃二人相对。楚云飞的心不由得绷了起来,杜鹃是个聪明绝顶的女子,在她面前,他从来没有任何保留。他只得苦笑着望着杜鹃,悠悠道:“我有麻烦了,所以只能来你这里躲几天。” “我听说了,不过我相信,那件事情绝对不是你做的。我还听说,现在官府悬赏五千两银子缉拿你?”杜鹃端起了茶杯,脸上依然带着柔柔的表情。 楚云飞苦笑着摇头:“想不到我那么值钱。不过你肯定不会为那点儿钱动心的。” “我早就说过了,你来这里,我随时都欢迎。眉儿虽然脾气有点儿大,口风却很紧,她绝对不会乱说的。你想在这里待多久都行,不会有人来捣乱的。”杜鹃含笑望着楚云飞。 和聪明的女子在一起不会让人感觉有多大压力,正如眼前的杜鹃,不等楚云飞多问,她就起身把他带到了书房,准确地说,是她闺房里的暗格,地方虽不大,却布置得十分舒适。那里除了她和眉儿外,还从未有第三个人进入。杜鹃含笑道:“这里应该能让你住上一阵子,就算有人来这里,也不会发现的。不过,眼下唯一的办法,是尽快找到解决问题,既然你不是凶手,那就快点儿把凶手找出来。我倒是好奇,能设下圈套让楚大公子上当的,应该是个绝美的女子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零二章.神秘访客 聪明的女人懂得如何把握男人的心思,楚云飞很愿意将那晚的情形说给杜鹃听,但转念一想,那到底是梦还是现实,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杜鹃很聪明,她的那些话明明是挠到了楚云飞的痛处,但不过是一瞬间,她很快云淡风轻把话题转移了。就好像一阵风拂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楚云飞只是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悠悠叹道:“我只能说,所有的一切在我看来都是一场不切实的梦。等事情了结了,我会从头至尾把事情说清楚。现在……” “现在你需要好好休息,在这里绝对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你安心留在这里。”杜鹃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她像一阵风离开了。这里只留下楚云飞一个人。再度环视这里,楚云飞承认这里的确是个能让人休息的好地方。没有刺眼的光线,门关上后,这里像是完全被隔离的小世界。倒在软软的床上,楚云飞很想认真地回想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头却沉沉的,很快进入了梦乡。他从来没有感觉那么放松过,梦里的他再度见到了那个在月光下看起来极美的女子。灯下看美人,向来都是如此,或许是自己的错觉吧?迷迷糊糊之间,楚云飞意识到对方了解他,也知道他是个怜香惜玉之人,要不然,绝对不会设下那个局的。 再度醒转过来的时候,周围还是很安静。楚云飞闭着眼睛,杜鹃很是体贴,她平日里一向高朋满座的,但今天却分外安静。是为了自己特意拒绝了那些人吗?不过楚云飞很快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房间里有人,那种细微的呼吸声被他的耳朵不经意地捕捉到了。而且来人绝对是个高手,要不能绝对不可能将自己的呼吸控制得那么均匀。接着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似乎是檀香的味道。楚云飞心里暗暗心惊,杜鹃一向不喜欢檀香,她平日里基本上都是用茉莉花的。是谁?他的心里产生了戒备,什么人?若不是对他了如指掌,怎么能找到这里?难道又是那些神秘的人物?无数个念头闪过楚云飞的脑海,但但他终究只是懒懒地睁开眼睛,叹道:“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出声?难道不怕吓着我吗?” “好耳力!想不到在这种情形下,你能还做出准确的判断。”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楚云飞的身边响起,接着就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落难的楚公子在此时依然能保持镇定,还真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只是对我来说……坐在这里看你睡觉,还真是一直折磨,若不是怕别人看见说闲话,我还真想跟你抢一席之地,躺下来好好睡上一觉。” 来者是敌是友?为什么他的声音好像曾经在哪里听过?楚云飞从床上坐起来,赫然发现坐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衣衫整齐的男子,修剪得整齐的指甲、懒洋洋的神态,再加上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让楚云飞忍不住低声喝道:“叶欢?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出现在京城?” “想不到你还记得我这个老相识。你是知道的,我的性格一向懒散,到处游山玩水的日子也并不适合我,所以我就在六扇门挂了个闲职。本来打算这几日拜访你的,但想不到风光无限的你会突然变成过街老鼠……哈哈……真是想不到,你也有这么狼狈的一天,所以我就找来,好仔细看看你。”叶欢的脸上扬起了灿烂的笑容,“要是师父听说这件事情,一定会不远千里来京城,看看你狼狈的模样。我能有这样的眼福,真是求都求不来的!” 楚云飞感觉自己的头不合时宜地疼起来,提起他那个老顽童师傅,他就头晕。怪不得教出来的师兄弟们没几个有正形的,眼前的叶欢就是代表。看他的样子,若此时不是在这里,他恐怕要拿着大喇叭到大街上狂笑一通,再把所有的人招来看热闹,以示他与众人同乐。但头痛归头痛,他得先弄明白叶欢的来意。楚云飞拍了拍自己的头:“好吧,现在你想看到的也看到了,是不是该跟我说点儿什么了?你说六扇门……怪不得他们这些日子破案的效率提高了,原来是多了你这个帮手。好好的你来这里做什么?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不会是要把我抓回去邀功吧?” “要找到你还不容易?我只要用自己的鼻子一闻,就知道你藏在什么地方。别忘了,我可是追踪行家,天下无双的。”叶欢大笑了起来,他走过来夸张地摸着楚云飞的头发,似乎打算将他的头发拨弄得更乱:“你不会真的是那个皇宫大盗吧?若说你进皇宫里偷了哪位公主或是妃子,那我还信,若说你只为偷了颗明珠,打死我都不信的。我来这里,只是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顺便请你去个地方。” 楚云飞感觉自己的头脑有些转不过来了,突然莫名其妙地钻出来个师弟也就算了,怎么看他的样子是想要帮自己一把?眼前真的是那个一向没大没小的叶欢吗?他能替自己做什么?楚云飞揉了揉脑袋,长长地“哦”了一声,随后摇头道:“你想帮我?我也想帮自己,这一次的事情根本就没头没脑,我正在想办法找到那些人。你要是真想帮我,倒不如马上离开这里,你能找到这里来,难道六扇门别的人就找不到这里来吗?” “啧啧啧啧啧……你还真的不了解六扇门的那帮兄弟们?凭着你和他们打交道这么多年,你认为他们会信你会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吗?眼下不过是做做样子给皇上看罢了。好了,时间不早了,现在你也该出去走走了。我替你倒杯水?”叶欢无奈地望着楚云飞,殷勤地把早已经倒好的茶递到了楚云飞的面前。 “难道我只是睡了一觉,整个世界都颠倒了?你居然会倒茶给我喝?”楚云飞疑惑地看着叶欢,之前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再度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拼命地摇了摇头,叹道:“又得喝是吗?眼下我只希望你跟那些人不同,千万别在茶里再下点儿药,那样我的头又该疼了。你……” 第一百零三章.不安的会面 楚云飞在倒下去的那一瞬间,拼尽了全力狠狠瞪了叶欢一眼,这个家伙居然也敢暗算自己?正是因为对他的不防备,才让他再度陷入了昏迷之中。不过叶欢对自己还算客气,最起码还把药下在了茶里。他记得有次叶欢为了逃出去玩,将师傅的酒里放上药,以致于师傅浑身上下痒了一整天,后来看见酒葫芦就会很自然地挠几下身子。这小子……到底想做什么?要把自己运到哪里去?他很想开口告诉叶欢,整件事情他都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现在他需要时间,把事情查个一清二楚,好还自己一个公道。但一切都来不及了,像是有千斤重的东西在压着自己的眼皮儿,接着就沉沉睡着了。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想不到你居然没半点儿防备。本以为会被你一眼看穿,看来你的本事退步了,太没成就感了。好久没与我交手,看来你的防备心降低了不少。”叶欢有些夸张地绕着楚云飞转了好几个圈,又使劲捏了捏楚云飞的鼻子,笑道:“真想不到大师兄居然也有上当的时候,这下知道本公子的厉害了吧?让你总是嘲笑我。” “我说你可不能乘人之危啊?他可是我的……座上客,要是再这样,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的杜鹃一脸心疼地望着楚云飞,悠悠叹道:“要不你威逼利诱,我也不会说出他在这里。现在你真的打算带他走?离开这个地方,他能去哪里?现在大街小巷都是他的画像,只要他走出这里,就会被人发现的。那么多的赏金,足以让善良的人铤而走险的。我劝你停手吧?” “谁说我要带他离开这里了?这不过是本公子大计中的一小部分而已。杜姑娘,这里没你的事情了。你放心,我们不会把你的心上人怎么样了?再怎么说,他和我也是同窗一场,就算不为了他,我也绝对不会落一个同门相残的名声。”叶欢有些夸张地摇了摇手,随后不停地打量着房间,似乎打算进行下一步计划。 亏他说得出来,他当然不会干见钱眼开的事情,却未必会让自己的日子好过。想要训斥他几句,可根本没那个机会,因为他睡意渐浓,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皮儿。 当楚云飞迷迷糊糊再度醒过来的时候,他并没有马上睁开眼睛,而是努力用自己的感觉判断自己的方位所在。过了许久,他才微微叹了口气,苦笑道:“叶欢,你小子到底是站在哪一头的?你不会是想帮着别人算计我吧?我告诉你,待我查明了真相之后,一定会跟你没完的,你还记得上次的马蜂事件吗?” 本来得意洋洋的叶欢脸色一下子变了,他笑眯眯地来到楚云飞的面前,讨好道:“哎呀,楚大哥,楚公子,你醒了?真的醒了?真是太好了!这件事情你可不能怪我,其实我们这么长时间没见面,我只是想试试你的身手,可没想到你居然……功力完全退化了吗?怎么能一口气把那些茶全喝进去?” “你这个臭小子!我哪儿知道隔了这么久,你小子的玩心未变啊?”楚云飞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是靠在一张香木榻上,而不远处还坐着一个人,他本来还想好好教训一下叶欢,但眼下显然时机不对,他摇了摇手:“算了,这一次就放你一马,下次若再这么调皮,我可要跟你不客气了。” 叶欢不合时宜地笑了两声,显然还有话想说,但最终只是微微摇了摇头,随后悄无声息地退后了几步。坐在那里的人才是主角?楚云飞端正了下自己的坐姿,“不知道你让叶欢费这么大力气带我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都说你是京城第一聪明人。那能不能猜猜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又是什么人?”来人显然是要考验楚云飞,这些话虽说得云淡风轻,但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 又来了!楚云飞无奈地摇了摇头,难道跟叶欢有关系的人都这么古灵精怪的?他闭上眼睛吸了口气,慢悠悠道:“你们是在故意考验我吗?这里当然还是杜鹃的住处,悠悠的花香她的最爱,全京城只怕再找不出比她更爱鲜花的人了。还有这房间的格局,我是再熟悉不过了。唯一让我惊叹的是,好像所有的家具都换了。虽然杜鹃房间的隔音效果不错,但是依稀还是能听到外面推杯换盏的声音,也只有勾栏里才会这么热闹。至于你的身份嘛……” 楚云飞站起身来,心里却在不停地嘀咕,叶欢带来的到底是什么人?他虽不知道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但依他对叶欢的了解,还有外面情形的判断,最多不过一个时辰。在这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里,居然能将杜鹃住处的家具重新换一遍,而且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那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他细细打量着来人,虽然他已经尽量在伪装自己,但一些小小的细节还是没能逃过楚云飞的眼睛,他叹息道:“你的肤色很白,白中透中一股发暗的颜色,只有长久养尊处优的贵族家庭才能有养出这样的人;虽然你穿的衣服很普通,但是袖口的绣花却很精致,花样是时下宫廷中流行的刺绣方式;另外,你脖子里带着的玉坠是羊脂白玉雕成的,式样是仿的古玉,这也是近期贵族间悄然流行起来的。再加上你不过二十几岁的模样,我猜你应该出身皇室。而根据我对皇室成员的了解,梁王与襄王的年龄与你相当,但我们两个显然没见过,所以你应该是那位足不出户却知晓天下事的襄王,当今皇上的弟弟。我猜对了吗?” 眼前人显然被楚云飞这一番话说得有些惊呆了,他张了张口,过了好半天才叹道:“你……真的太让我意外了!真没想到你居然能猜出我的身份!” 楚云飞心中暗暗好笑,其实这一点儿都不难猜不是吗?在他完全清醒过来之后,已经认出了眼前的人便是襄王。他曾经远远看见过他几次,虽说是隔着较帘。只不过像襄王这样的人,怎么会留意他呢?现在说出来,反倒让楚云飞占了天大的便宜。 第一百零四章.纠结的来意 漂亮的场面话之后,楚云飞却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紧,襄王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也是为了所谓的南海夜明珠?仔细想想似乎又不太可能,按理说,襄王一向不理世事,更不会插手皇宫内苑的事情,他在这个时候出现似乎并不合情理。难道是为了杜鹃?她是眼下京城最炙手可热的红妓,就连当今皇上都听说过她的艳名……不对,若王爷是为了寻花问柳,又何苦坐在他的面前?楚云飞正想犹豫着开口,但襄王却先开口了,他的眼中带着几分倦怠,“你应该能猜到我来这里的用意,其实今天坐在这里的本应该是皇兄,可他若出现在此地,万一被人认出来,肯定会掀起惊涛骇浪,无奈之下只好把我这个闲散人硬生生推出来。我虽有些不知所措,但也只赶鸭子上架了。” “王爷不会是打算亲自把我送入天牢吧?其实不用费那么大的力气,只要王爷一句话,我就会乖乖走过去。只是,现在的时机……”楚云飞笑眯眯地望着襄王,他的心里莫名其妙地轻松起来,虽然他还不能断定王爷的来意,但看这情形是不会为难他的。 襄王微微摇了摇手:“不管别人怎么看,我相信你绝对不会做那样的事情,除非你是吃饱了撑的。本王已经仔细调查过,这件事情确实诡异,因为那几个与歹人交过手的侍卫都坚称看到的人是你,他们保证绝对不会认错你的身手,据说当时那个歹人还说出了你的大名。我想……这其中必然有什么天大的秘密。所以,不管是为了还给你自己一个清白,还是为皇家找回夜明珠,你都责无旁贷。接下来的事情,就要靠你自己了。” 早就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楚云飞的心中暗暗苦笑,不过同时他的心里还有一丝疑惑,如果皇家真的认定他是清白的,为什么还要大张旗鼓地在全城巡逻?难道不是为了抓他?不等他开口,襄王悠悠叹道:“至于外面的动静……不管怎么说,你的嫌疑最大,就算是为了装装样子,我们也不得不这么做。现在看来这样的决定是明智的,因为把你当作焦点,那个冒充你的歹人就会放松警惕……” 楚云飞心中暗暗叫苦,难道那是替他考虑的做法吗?抓到他可是五千两银的赏银,只怕那些走起路来颤巍巍的老大爷都会想来分一杯羹。更可疑的是,襄王虽这么说,但必然还有其他的安排,以防备他可能会借此机会溜走。果不其然,不等他开口,襄王指着叶欢道:“皇上的意思,是让你暗中追查,由叶欢从旁协助。而且,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声张。辽人派来的使团马上就会来京城了,所以你最多只有半个月的时间,若到时候追查不到夜明珠,只怕就要委屈你了。” 说来说去还是要让自己当替罪羊?楚云飞心中苦笑,却不得不接受这样的安排。虽然随后襄王又做了诸多的承诺,并且会小范围内公布他是无辜的消息之外,他还会是京城内人人喊打的“老鼠”。最后,襄王意犹未尽地指了指这间房子道:“今天我们的会面是秘密进行的,除了叶欢之外,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会面之所。当然,在你找到了夜明珠之后,就能见到皇上……” “这算是给我画了一个大饼,让我眼馋吗?”楚云飞双手环抱在胸前,半个月时间内找出盗走夜明珠的真凶,而且还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根本就是强人所难,可他却没有丝毫讨价还价的余地。 “那是当然了。而且为了保证这一次你会全力以赴,你还得在这张纸上签字画押。”就像是变魔术一样,叶欢笑眯眯地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张纸,工工整整地在楚云飞的面前展开:“这可是我的主意,一来是为了能向皇上和王爷证明你有实力统领六扇门,二是万一你失手了,不至于将旁人牵连进去。来吧,签个字!按个手印也行。” 叶欢这小子一向鬼精明,他怎么肯把自己拖下水?这么做,分明就是先把他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不过他当着王爷的面提出,就算楚云飞不同意也不行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襄王,叶欢一脸痞子相地斜靠在榻上,用手托着腰笑眯眯道:“哎呀,真是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楚公子居然也有这么落魄的时候。不过我可真是佩服皇上,明明知道你是最大的嫌疑犯,却还是放心地把这个案子交给你去办……” “少在一旁说风凉话了。若不是你,他们能找到这里来?你到底是站在哪一头的?还有,这哪里是信任我,把你留在我身边,分明是为了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好吧,你不是号称自己是‘小诸葛’吗?足智多谋的你就帮我想一想,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从哪里下手比较合适呢?”楚云飞懒懒地看了叶欢一眼,等着他开口。 叶欢笑眯眯地看着他,“你这话算是问错人了吧?我哪里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一点我很好奇,既然盗明珠的另有其人,那那晚你在什么地方?若是有人能证明你的清白,你又哪里会变成人人喊打的老鼠?莫非……你有什么难言之隐?而且不希望外人知道?” “我早就说过了,能让他上当的,除了女人之外,绝对不做其他猜想。”杜鹃笑盈盈地从外面走进来,脸上多了几分从容,她只是朝叶欢一笑,便再度将目光转向楚云飞:“公子,我想你的心中已经有了线索,不如放手一搏,要不然,半个月之后你就惹上麻烦了。我可不想去天牢里看你。” 楚云飞的心中一动,他不是不明白杜鹃的心意,可此时此刻,自身难保的他怎么敢做出回应呢?他只是微微叹了口气,故作轻松道:“你放心,你担心的事情,我绝对不会让它发生的。眼下最重要的是,我饿了,你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吗?” 第一百零五章.美人在侧 美人、美酒、佳肴,世上所有男人渴望的东西就摆在楚云飞的面前,可此时的他却食不知味,因为所有的事情还没有理出头绪,但他心里隐隐感觉到这件事情会很棘手,更让他头痛、也是至今没有答案的就是那些人藏在何处?现在就算摆一盘龙肉在他的面前,她也不完全没胃口。 杜鹃以主人的身份坐在正中,她并没有千般温柔地贴在楚云飞的面前,也没有过多的理会叶欢的调笑,只殷勤地指挥丫头不停地给叶欢夹菜。 “你不会是指望用这些菜堵住他的口吧?他不是个轻易就会知足的人,万一他迷上了这里厨子的手艺,只怕你想轰都轰不走了。”楚云飞举起酒杯,脸上多了几分淡淡的笑容。 叶欢哪里还顾得上答话,口中“唔唔”算是应了两声,接着就不停地往嘴里塞各种佳肴。楚云飞的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年轻真好,虽说叶欢只比他小三岁,但心态却还是个小孩子,若是脱去了身上的孩子气,他就会成为一个大力支持吧?再要不,他就是一点儿不关心这件事情案子,就是常言说的别人头上的虱子不痒吧? 一丝电光突然在楚云飞的头脑中一闪,他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触动了整件事情的开关,那些人不是没有留下任何破绽的,虽说那个地方太过普通,但终究还是有些地方会惹人注意的,比如说……夜明珠?眼前的杜鹃不就是最好的专家吗?楚云飞云淡风轻地开口了,他悠悠问道:“杜鹃,你对名贵的珠宝应该有所了解吧?对宫里丢失的这颗夜明珠,你可有所了解?它真的有传说中那么珍贵吗?” 本来吃得兴高采烈的叶欢停下了筷子。杜鹃显然也有些意外,她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好吧,那我就来说一说我了解到的。夜明珠是传说中的宝物,又叫‘明月珠’、‘夜光璧’等等,是宝玉中的极品!传说当年秦始皇陵中,用夜明珠‘具作天象’,以代表天上的日月星辰。至于它的光彩,史书上说,汉光武帝的内弟郭况就有一颗夜明珠,‘悬明珠与四垂,昼视之如星,夜望之如月’。但夜明珠只有帝王家才会有的东西,寻常百姓是见也见不到的,从前的人只知道夜明珠珍贵,但自隋唐以后,都将夜明珠视为天赐的宝物,再加上文人骚客的推波助澜,夜明珠的来历和传说,都被描述得神乎其神,武则天曾经赐孙子李隆基夜明珠,后来李隆基当上了皇帝,还振兴了唐朝的基业,打那开始,夜明珠就被赋予了更多的意义,拥有它似乎就拥有了无上的权力,甚至历代皇帝登基、太子还朝时,夜明珠会被当作‘镇国之宝’入宫。这大概也是辽太后心仪夜明珠已久的原因吧?当然,在大宋来说,有一些所谓的夜明珠也没那么珍贵,我这里就有两颗,据说与皇宫中的那颗夜明珠比起来,我这颗只能称之为萤火虫了。” “咳咳咳……你们说了这么多,不会是想说,皇帝把那颗夜明珠送给辽国,还有特别的含义吧?难不成他是打算向辽国称臣吗?为换取天下的太平?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其中代表的意义。好歹我们大宋朝国富兵强,怎么能向蛮夷之邦送那么贵重的礼物?依我看,这珠子丢的好,简直就是太好了!”叶欢一脸不高兴地插话道。 “话是这么说不错,但那也得看看它究竟代表着什么含义,那颗珠子虽名贵,但对皇上来说,只是心爱之物,也能忍痛割爱。更何况皇上的夜明珠不止那么一颗,肯定是选了一个不是最出挑,但又拿得出手的礼物。你也知道,我们的皇帝从来都是不爱舞刀弄枪的,你以为他真的肯看着天下再度战乱?”不等楚云飞开口,杜鹃就忙不迭地解释道。 叶欢吐了口鱼刺,笑眯眯地望着楚云飞:“你说皇帝家还有很多颗?那皇帝这事儿做得不地道嘛。” “噗哧……”楚云飞刚刚喝进去的酒全吐了出来,皇上不地道?恐怕这个世上也只有叶欢能说出这么不靠谱的话了!“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叶欢一本正经地望着他,悠悠叹道:“你看看,皇帝既然不止一颗夜明珠,那接下来的事情不就好办了吗?再随随便便从国库里挑一颗不就行了吗?何必再这么劳心伤神地费这么大事儿?切,这不就跟我丢把剑一样……小菜一碟。” “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若真是如此,皇上何必大动干戈呢?在彼此互换礼物之前,礼单已经被提前交到了对方那里,珠子的大小、图像也都一起被送去,若到时候再换掉礼物,是极不礼貌的事情,说不定还会再度引起纠纷。”楚云飞无奈地瞪了瞪叶欢。 叶欢惊讶地瞪着楚云飞,淡淡道:“好吧,算我什么都没说!之前我们说到哪里了?我们继续……你快点儿找线索吧?要不然,我可要被你连累了。” “这些日子我会替你留意暗市上的动静,要是偷珠子的人想用它换一大笔钱,那绝对逃不过我的眼睛,那路上的朋友,我会替你留意的。不过我猜,他们未必有那么大的胆子。”杜鹃笑眯眯地望着楚云飞,“至于别的事情,我就帮不上大忙了。” 楚云飞略带感激地看看杜鹃,她考虑得真是周全,黑市上只要是杜鹃想留心的东西,从来没有出过差错。好歹是京城名妓,杜鹃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要不然能在这里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吗?也正因为如此,她能对楚云飞如此关心,更是难得。 “好吧,我们还是找找别的线索吧?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事到如今你还是一头雾水。”叶欢揉了肚子,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儿,这才严肃地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楚云飞苦笑道:“你总得让我喘口气儿吧?至于线索吗?我想先带你去见一个人,或许她那里有我想知道的消息。” 第一百零六章.茫然 作为名人的好处是,不管什么人见到你,都能准确地说出在你的身上刚刚发生过什么事情,就连一向稳重的绣心也不例外。就在楚云飞像往常一样准备和她打招呼时,想不到她将手里的剪刀对准了楚云飞,直挺挺冲了过来,夸张的笑容把她的脸挤成了一朵盛开的花,活脱脱像是捡到了金元宝:“天哪!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居然也能降临到我绣娘的头上?这一次我可不能空手而归,五千两雪花银,我得做多少绣活才能挣到那么大一笔钱。楚云飞,你说现在是我动手,还是你乖乖投降?” “我才值这么点儿钱?是不是太便宜了?我以为最起码我的项上人头也得值个万两黄金吧?堂堂京城第一名绣手,居然也能看上那么点儿钱?绣心,你不会真打算对我动手吧?”楚云飞不停地向后躲闪,虽然明白绣心是在开玩笑,却还是忍不住心惊肉跳。 绣心白了他一眼,收起了手中的剪刀:“哈哈……我倒是想发那么一笔小财,可惜没那个机会了。你难道没听说过,黑市上一般价钱都会翻倍的?更何况还是你楚大侠的人头。听说已经有赏金猎人出现,你可得小心点儿。说吧,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你来找我绝对不是为了跟我喝茶吧?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呢?还有,你带来的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又是谁?不会是你的同谋吧?” “同谋?我怎么可能跟他是同谋,就算我真的想要找同谋,也得找像娘子这样美丽又大方的女子不是?你大概还没听说过我的名字,我叫叶欢!今年二十五岁,未婚!很高兴认识你。我早就听过过你的大名,我以为你叫绣娘!原来你的名字叫绣心?真是太荣幸了!我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你的名字!京城内外可有不少公子哥儿为了见你一面,花不少钱订你绣庄里的绣活儿。”叶欢摆出了一副万人迷的姿态。 “哦?你就是叶欢?那个四处拈花惹草,脸皮比城墙还厚,自封京城第一帅哥的叶欢?想不到你……比传说中还是标致那么一点点。我可不想认识你,进出我绣庄的可都是名门闺秀,若是让她们知道你曾经来过这里,只怕我得用几大缸水洗地了。”绣娘揶揄道。 叶欢一脸被打败的神情,连声道:“哎呀,不是吧?连你也这么打击我?那我还有什么脸面再去乡亲父老?楚大哥啊,你可要替我作主啊……” “好了好了,本来还以为你们两个是第一次见面,想不到居然有这么多话要说。但我可没时间听你们在这里废话,还是谈正事要紧。”楚云飞正色道,他打量一下四周,绣娘的绣庄是个安全的地方,绝对不会有人敢打扰她的清静。而绣娘很显然懂得如何掩饰,窗门大开,这样外人就不会注意到这里的异样,就算有人偷听,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出现在这里,他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到了绣娘的手里:“我想借你这双慧眼,看看这是不是出自你之手?” 居然是一个枕套?叶欢忍不住在边上插话道:“你这是从哪里来的?不会是偷什么人,还顺道把人家的枕套给偷回来的吧?你悄悄告诉,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 楚云飞白了他一眼:“你觉得我会做那么无聊的事情吗?我可不像你,整日里想着就是如何偷香窃玉?这可不是一般的枕套,可能会是破案的关键,你想尽快摆掉这个大麻烦,就得仔细听听绣娘怎么说” 绣娘的名号可不是白得的,天下有名的绣法她都会,而且一眼就能认出来出自哪个地方的绣工之手,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来麻烦她。楚云飞微微皱了皱眉头,那晚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正因为发生的一切都太奇怪了,所以他才会特别在意那里所有的细节。这个枕套是他无意中扯下来的,因为借着夜明珠的光,他看出那绣活做得相当精致,很像出自绣娘之手。当时她只是想取笑一下那个奇怪的女子,可没想到居然成了关键。能顺着这条线索找到那伙人吧?他的心里也没那么肯定,毕竟那只是一个枕套,而且是顺手牵羊拿到的,万一那些人想要误导他……这种可能也是存在的。 “你在想什么呢?”叶欢显然已经开始施展自己的魅力,努力想让绣娘知道他的存在,“这到底是哪家小姐的绣活,看起来乱七八糟的,有什么名贵的地方吗?我说楚大哥,你不会是当初只顾着约会,忘了人家的住处,所以才想顺藤摸瓜,借绣娘之手,找到那个神秘的情人?我劝你还是算了吧,我们做正事要紧。” 没想到绣心只是斜了他一眼,“你这是在嘲笑我的手艺吗?这可是我花了两天的时间才绣好的,这对枕头叫‘如意同心’,一共绣了两对,还是同一个买家买走的。我太有印象了,因为每一个从我这里取走绣活的人,都会毫不犹豫地留下自己的名字,因为下次来可能就会得到一些优惠,但这个人……很奇怪,她不肯留下自己的名字,而且还付给了我双倍的价钱。” 楚云飞的心情在那么一瞬间大起大落,不过转念一想,这不是很正常吗?那些人既然敢费那么大力气把他请过去,怎么可能会给他留下线索呢?偷出枕套的确让他钻了个空子,只怕丢枕套的那个人也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他叹了口气,绣心的活儿,而且还能付双倍的价钱,最起码应该是个出手阔绰的人。不等他开口,绣心忙开口道:“我只知道她是个年轻的小姐,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手指很长、很细,头发微微有点泛黄。她的眉毛精心修饰过,用的也是上好的香料。要说她的身上有什么显著的特点,那就是圆,整个人圆圆的,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脸蛋。身上的其他地方就不用手了,看起来就像是莲藕做成的人一样。” 第一百零七章.百般猜测 楚云飞暗暗好笑,怪不得绣心会记得如此清楚,毕竟时下是以瘦为美,一个微胖的美人当然会让人印象深刻。“楚王好细腰,宫人多饿死”,这种苛刻的审美倒是苦了那些追求完美的人,甚至已经形成了一股风气,甚至有些人认为瘦到露骨才好看。虽说他丝毫不认为那是种美。一可这些似乎对他们的帮助并不大,难不成让他们满大街去找胖美人?毕竟天生就“肉肉”的女子也为数不少,就算把全汴梁城查一遍,也未必能找到那个人的身影。最后,绣心郑重其事地告诉他,那个女子偏爱紫色的衣服,这应该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 一切似乎和自己见到的那个神秘女子不一样,他还记得那个女子穿的是白色的衣服,当时的光线不是那么明亮,但凭着他的经验,衣服下的她虽然称不上太瘦,但绝对不是个圆圆的女子。唯一让楚云飞记住的是她身上的香味,她身上的香味是他之前从未闻过的,根本无法准确地描述出来。所以那只能是记忆,就算绣心对香料有些了解,也不可能帮得上什么忙。能给自己这么多线索,已经很了不得了。想到这里,他只得微笑道:“好,我知道了。你帮了我的大忙,最起码我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离开绣庄,叶欢忍不住连声问道:“你真的知道了线索?难不成你认识一个圆圆的女子?而她就是枕头的女主人?你不会是暗恋她吧?想趁着被关入天牢之前,再和她见上一面,诉一诉衷肠?” “在你的眼里,我是个跟你一样的人?整天除了那点儿花花肠子,再想不出别的事情?大哥,我现在在办案呢,我的小命可都捏在自己的手心里呢,一不小心就会人头搬家。”楚云飞无奈地望着这个小师弟,几乎要晕过去了。他是在跟着自己查案,还是要在这里打探小道消息?“难不成你真的想用这样的方式消磨完这点儿时间,然后把我交给襄王有爷发落?” “你?什么时候变成好人了?谁不知道你风流倜傥,迷倒全城十八岁到八十岁的女子。就连你的红粉知己也都的顶尖的美人。还有刚刚那个杜鹃,那可是京城第一美人,谁能成她的座上宾,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叶欢歪着头打量着楚云飞,一脸艳羡的模样,“我要是能有你一半的艳福,就算是我上辈子积了德了。调侃你有什么不对的吗?男人也有嫉妒心的,除非你答应……介绍绣心跟我认识。” 若不是现在还有火烧眉毛的事情要做,他一定毫不犹豫地揍叶欢一顿,不过这也难怪,他这个小师弟可从来没有过正形,能说出这么多听起来还算正常的话,已经了不得了。他一把揪住了叶欢的耳朵上了马车,匆忙离开了绣庄。 “我的耳朵,我的耳朵,再用力就变成猪耳朵了。哎哟,大师兄。我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你一定是发现了线索,那就不妨我们一起去查查看吧。其实我是怕你太过紧张,以至于不能思考,所以才说……那样的话调节一下气氛罢了。”叶欢努力从楚云飞的魔爪下逃了出来,揉着自己发红的耳朵,“我可不是什么神探,只是无奈之下才会跟你成了拴在一根绳儿上的蚂蚱。你说吧,接下来要我做什么。” “你的鼻子。”楚云飞瞪了叶欢一眼,他当时真的该长着叶欢的鼻子,那样他就能顺着那些气味找到那个神秘的地方,还有那个神秘的白衣女子。 叶欢却会错了意,他捂着自己的鼻子大叫道:“什么?你要我的鼻子?那怎么能行?我还得留着自己喘气儿呢?好吧,我知道自己错了。无论如何都不敢再说那样的话。” “好吧,那就让你的鼻子暂时寄放在你的脸上。接下来我们还是先去个地方。”楚云飞微微叹了口气,只有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才能打探得到他想要的消息。更何况从一开始他就有种隐约的感觉,那件事情绝对和百花楼有分不开的关系,眼下只有那个人能帮到自己。 脂粉气混着酒味,热闹的喧嚣声几乎能掀开了房梁,偶尔还能听到三五声琴声。但琴在这里仅仅只是装饰罢了,出入这里的人全部都是赤裸裸地表达自己的欲望,哪有空闲谈什么风花雪月?这是汴梁城最大的秘密销金窝,也是个让人纸醉金迷的地方,因为这里有数不尽的美女和美酒,但前提是你得有足够的钱。想来这里的门槛很高,仅入场费就得交上一百两银子,更别说其他的开销。而这里的主人显然很小心,因为他从来不接待陌生人,除非是熟人介绍来的。更要命的是,这里的打手也很厉害,若是敢在这里闹事,绝对会缺胳膊少腿。 “这样的地方你居然也来过?”叶欢惊得下巴差点儿掉下来,连声道:“你……你真是太让我意外了!你可是楚云飞……” “很让你意外吗?还是想鄙视我的所作所为?你想对我说点儿什么?”楚云飞的心中闪过一丝无奈,难道自己的行为真的有那么令他大惊小怪吗?还是分开了太久,他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惊奇?从前的叶欢可是个欢场浪子,什么稀奇古怪的地方都见过。 叶欢一本正经地瞪着楚云飞,背起手就像是个老夫子:“我想说的是,你要带我来这里,早点儿说嘛,我也好回去换身漂亮的衣服,这样才能和美女们搭讪……” “你现在已经帅到一塌糊涂!所以根本不需要再锦上添花了。”楚云飞敲开了那扇厚重的大门,从自己的身上取出了那个代表曾经出入过这里的青铜牌子。 “乖乖,人家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现在我不只要刮目相看,还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这种地方居然你也能这么熟?”叶欢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第一百零八章.智慧老者 每次来到这里,楚云飞都会感觉自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此次更是如此。脸上戴着的面具提醒他不必在意自己被朝廷通缉的身份,因为在这里绝对没人好奇你的身份、打听你的过去,更不会过问你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只要出钱,任何人都能平等地享受到这里的一切。楚云飞曾经在这里看见过朝中大员,也看到过通缉犯,偶尔也会从这里发现一两个罪案累累的逃犯。也正是因为出入这里,他才有可能发现那些人的下落,最终让那些人受到应有的惩罚。但来到这里对任何人都是种考验,因为纸醉金迷的生活很容易让人上瘾,一不小心就会迷失自己。 叶欢很懂得轻重,在套上那个面具之后,他很快就安静了下来。低声询问过这里的注意事项后,他从楚云飞的身上要来三百两银子,自顾自地参加到热闹的赌局中去。而楚云飞要做的,只是见一见那个号称天下所有的事情都瞒不过他眼睛的神秘老者,他自称知尽天下事儿,但规矩是,从他那里听到的消息,绝对不能外漏。 七拐八绕地被带到一个僻静的房门外,里面很快响起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又是你,这一次你又有要紧的事情想要问?但这一次我不一定能帮得上忙。其实你不来这里,我也知道你惹上了大麻烦,而且不是一般人能处理的大麻烦。我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一个问题五十两银子,概不赊账。” 和往常一样,轮子运转的声音响起来,接着门上开了个小缝,一个一尺见方的小托盘从门上伸了出来。楚云飞知道这位神秘老者是位设计机关的高手,而这个能从远处操控自如的小托盘,就是他的杰住。放上去五十两银子,感应到重两的托盘会自动缩回去。但这一次不同,托盘却停在了楚云飞的面前。 “我说过了,不一定能解得了你心中的疑惑,所以你先问问题,若在下不能说出个子丑寅卯,自然就不能收你的银子。我有规矩,你是知道的,不回答关于当今圣上和百花楼的任何问题,其余的,你都可以问。”老者的声音再度响起。 楚云飞摸了下鼻子,这可是从来都没遇到过的情况,从前的他若是遇到了棘手的难题,对面的老者都能指点迷津。他思虑了半天,才悠悠叹道:“皇宫失窃,您大概已经听说过了,能告诉我为什么辽国会对这颗夜明珠如此重视吗?” 对面的人显然松了口气,“楚公子是故意借这个问题给我送银子呢?其实你心知肚明,辽国觊觎大宋时日已久,可他们虽是兵强马壮,国力却远不及大宋。这一次的和谈,占上风的本是我大宋,可皇帝为了展示我天朝的威严,才自降身份,送给他们不少礼物。这夜明珠本就是圣物,甚至代表着天命所在。所以辽太后是垂涎已久,势在必得。公子大概也听说了,为了迎接这颗夜明珠,辽国甚至派出了只有皇帝才能使用的仪仗队,在两国边界线上等候。公子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这夜明珠已然关系着两国之间和平与否,如果一旦夜明珠失窃的消息传扬出去,可能会引起再度交战。能不能将战火消弥于无形之中,只能看公子的本事了。” “那这一次偷夜明珠的到底是什么人?就我所知,京城内外有名的大盗,似乎都不可能对夜明珠感兴趣。就算是那个著名的神偷阿飞,也只会对内苑的其他宝贝感兴趣。”楚云飞缓缓开口道。自己离答案很远,所以他只得小心地盘问,省得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到时候满盘皆输。 “我若知道答案,怎么还坐在这里替公子解惑?你该知道规矩的,我只会说众人感兴趣的事实,而有些关键问题,尤其是涉及到皇宫的,从不回答。”对面的人显然有些挫败感。 这的确强人所难的,关于这样的问题,对面的老者很少回答,除非有了十全的把握。楚云飞笑了笑,“那不如换一种说法,世上有没有一种方式,能将一个人变成另外一个人。我的意思是说,能完完全全能冒充另外一个人,又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世上没有两个完全一样的人,就像世上没有两片一样的叶子,就算是双生子,也会多多少少有些差别,只要熟悉他们的人,就能做出判断。冒充一个人并不难,只要体型和身高差不多,稍微做点儿伪装,就能让不熟悉的人认错。更别说还有传说中的易容术了。我听公子有一位朋友就是易容高手。”里面的声音变得有些平淡,似乎有些漫不经心。 楚云飞很想开口多问一句,这次的事件是否跟百花楼有关,但他知道这不合老者的规矩,虽然他不知道是为什么。他从怀里掏出五十两银子,淡淡道:“听您这么说,我得到了一些启发,现在我没什么疑问了,只是想知道……关于百花楼,您都知道些什么?” 里面沉默了起来,大约过了半柱香的功夫,里面才传来一阵轻轻的咳嗽声:“其实我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百花楼是个神秘的组织,他们是按照七十二星宿排列的,楼主是男是女无从猜起,但绝对是个厉害的角色,因为他们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会留下任何线索,那些被他们盯上的人物,死后都会被做成意外的假象。无论是官府还是道上的人,很少能看出破绽。但这几年来,百花楼的势头越来越强,骄傲的人难免会自满,早晚都会露出破绽的,所以我想……哎呀,火!……” 话说到这里猛然顿住了,楚云飞吃惊地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烟味,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只看见里面有个人影一晃,很快不见了踪影,他很想冲过去看个究竟,但从里面扑出来的火苗杀他个措手不及,让他只得匆匆忙忙地逃离现场。 第一百零九章.百花开 那位老者是生是死?楚云飞很想冲进去一探究竟,可那些匆忙赶过来的人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看这情形,这场火绝对不是意外。随着火势越来越猛,赌场里的人也都跟着四散逃窜。保命要紧!这个销金窝,不是他能插手的地方,要想查什么线索是完全不可能的。不等楚云飞做出反应,自己的胳膊就被人抓了起来,硬生生被人拖着逃到了外面远离人群的地方。 “是我,是我!你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要不是这场火,恐怕我输得连裤子都要当了,紧要关头,我买了小!哎呀,这可真是场及时火,因为之前我偷偷看了一下,是大!差点儿我就出来了!喂,大师兄……不对啊,你怎么会这么贴心帮我的忙?是不是你看这里不顺眼,所以干脆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省得再有人来这里一掷千金?还是遇上了对你纠缠不休的小女子,你们干柴烈火,不经意间引发了火灾?”叶欢显然兴奋不已,眼睛里都多了几分光彩。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记得在我们小时候,师母常对我们说,小孩子玩火,晚上就会尿床。看你的样子,不会是今天晚上也想重温小时候的旧梦吧?这场火不是我放的,不过……这也正好说明了他们心虚,他有些话说到了点子上,甚至是戳到了他们的痛处,所以他们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只是你……手气那么差?什么都没赢回来?”楚云飞无奈地看着叶欢,他不是自称情场浪子吗?什么时候也开始喜欢上赌局了?看他的反应,分明是自己做错了决定,不该带他来这种地方,要是将来他学坏了,谁知道师傅会不会怪到他头上? 值得庆幸的是这一场火,让他得到了不少自己想要的消息:他以为自己的调查是秘密进行的,现在看起来早就有人盯上了他们,怪不得他总觉得自己的背后有双眼睛。而百花楼也不是完全与世隔绝的,那位神秘的老者既然能查出消息,那他也同样能查出点儿蛛丝马迹。当初的“牡丹”隐藏得那么好,不也被他找出来了吗?更重要的是,他们很清楚自己的对手是他楚云飞,所以他眼下就是那些人的焦点所在,只要把握好机会,他就有取胜的把握。 “接下来呢?我们还要去什么地方?一整天你带我去的地方都很特别,我很想知道下个神秘的去处……”叶欢的脸上带着几分期盼,看样子似乎准备随时欢呼。 楚云飞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单独去见个人。” “不带我一起去?你别忘了王爷说过的话,他说我是你的左膀右臂,所以我得……”叶欢的脸上多了几分恋恋不舍的表情。 “你这是打算了我形影不离吗?我可不想身后多个尾巴。”楚云飞皱着眉头,“我知道你这个时间不一定能闲得着,那倒不如进趟宫如何?查看一下皇宫的守卫,要详细的路线图,还有护卫们换班的时间安排。我想这中间可能也藏着什么线索。” 终于把叶欢打发走了,楚云飞不由得苦笑着摇头,他需要单独见一见梅映雪,自己在这个世上最好的朋友,越是冷僻的东西,梅映雪越感兴趣,查到的资料也就越详细,而关于百花楼,他和自己一样,一直都在秘密追查,只可惜丝毫暂时查不到线索。 梅香小筑里灯火通明,却听不到什么动静。难道他们都睡下了?犹豫了半天后,楚云飞决定不惊动这里的人,他只需要和梅映雪见上一面就好。就在他准备推窗跳进去时,里面却传来了胡姬柔柔的声音:“是楚公子吗?快进来吧?我们都在这里等着你呢。” 难道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吗?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聚在这里?不只胡姬和梅映雪,就连迎春和梅老夫人也等在这里,边上还站着焦躁不安的何马。 看到他出现,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还不等他开口,梅映雪淡淡道:“你总算来了,要不然我们就要在这里彻夜长坐,好等你的消息。快来跟我们说说,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就知道,你绝对不会让那些笨捕头们抓住的,就凭他们,也能在你的手下走上几招?”梅迎春的脸上带着几分激动,看样子若不是当作众人的面,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给楚云飞一个热情的拥抱。 不过这话显然让何马有些不同意,但却想不出辩解之辞,结结巴巴道:“梅小姐,谁说我们捕头都是吃干饭的?其实我们相信,而且是绝对相信楚公子不会做那样的事情。偷珠子,老夫人说只有……只有鸡什么狗……鸡鸣狗盗之徒才会做的,所以我们当然不会抓楚公子了,您说是吧?好歹您跟我们府衙是有交情的。” 果然够朋友!楚云飞的心里闪出一丝涩涩的味道,有多久没有尝过这样的滋味了?不等他开口,梅迎春就急急道:“楚大哥,现在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的那些小姐妹们,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帮你们做事。” “还是先让公子喘口气吧?春儿,楚公子在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还不清楚,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受了不少苦。来公子,先坐下喝杯茶。这是我准备的点心,公子好歹吃点儿,再跟我们说说,接下来要怎么办?”胡姬永远想得最周到,她一向把事情做得很圆满。 不等楚云飞开口,梅老夫人笑盈盈地站起身来,“时间不早了,我想楚公子应该有事情想要单独跟什么人说,一定不会是我这个老人家。留在这里,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里永远是你的后盾,不管你做过什么,我们梅家人都会不遗余力地帮你。当然,我们也不会是非不分的,只是凭老身对你的了解,那件事情绝对不是你做的。” 第一百一十章.管中窥豹 不过是眨眼之间,屋子里只剩下楚云飞和梅映雪四目相对,虽然才分开那么短的时间,但似乎已经过了几百年。两个人心里都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梅映雪咳嗽了两声,淡淡道:“很好,你平安回来了。我一直都不放心,生怕你会出什么意外。你能回来,想必是查到了什么线索?还是知道了些什么?需要我们做什么,你尽管开口,我们永远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客套的话就不用多说了,直奔正题吧?” “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其实我的心里也是千头万绪,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才好。其实这一次的事情,我直觉认为是百花楼的人做的,可是我却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嫁祸给我?他们的目的似乎是夜明珠,既然已经到手了,为什么还要让我当替罪羊?这不是多此一举吗?你有什么想法?难道不觉得很好奇吗?”楚云飞郑重其事地望着梅映雪,他是自己最好的兄弟,也是最信任的人,除了他之外,世上恐怕再无第二人来跟他分担这样的忧愁。说出这些话之后,不管梅映雪做何反应,他都感觉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一样,可以微微松口气。 梅映雪苍白的脸上微微泛着点儿红光,脸上似乎还有点儿兴奋:“百花楼?你的意思是百花楼插手了这件事情?而且开准备把你拉下水?这可真是太好了……我知道这个时候说这新的话可能有些不太合适,但你想想看,百花楼行事一向谨慎,我们追查了这么久,也只是知道一点儿皮毛而已,倘若我们能抓住这一次机会,说不定能将他们连根拔起!我想他们这一次是想弄点儿大的动静出来。” 楚云飞和梅映雪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这可是他们共同的心愿!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梅映雪很快收起了自己的手,微微一笑:“这么说起来,他们已经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了?只是为了全局的考虑,暂时只得委屈你一下?” “你哪里知道他们的算盘?我是带罪之身,若是半个月之内查不出真相,那就只能乖乖地进天牢,若夜明珠还不现身,到时候我就是替罪羊,早晚都是要治罪的。”楚云飞一脸的无奈,这就是所谓的官场,面子上的事情,要做就得做足。 梅映雪惊得差点儿从床上坐起来,连声道:“你说什么?难不成……若是你破不了这个案子,还真的要送了性命?这怎么能行?那帮人既然明明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为什么还敢这么胡来?难道他们不知道你和皇上的交情吗?还迟疑什么,你马上离开京城,走得越远越好,那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会查出夜明珠的下落!” 楚云飞摇摇手,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我已经立下了军令状,若破不了案子,我可就插翅难逃。千万别替我想什么所谓的脱身之策,恐怕不只是杜鹃,连你们都要一起受牵连。所以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百花楼,只要他们交出夜明珠,强加在我身上的罪名不就没了吗?” 说起来容易,可真要做起来简直比登天还难,楚云飞曾经和他们交过手,自然明白这件事情有多难办。他默默地坐回去,拿起胡姬送来的点心咬了一口,这个时候做点儿别的事情能让他把注意力转移吧?他再度默默把事情从头到尾又想了一遍,心里还是在不停地犯嘀咕,这件事情真是太过巧合了,巧合得简直有些离谱。 “发生了这么大的案子,他们总不会想就让你一个查案子吧?你需要一个人陪在身边,万一出现了状况也好应付。百花楼的那些人你是明白的,他们个个心狠手辣,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本来……我是应该陪在你身边的,可惜我眼下还病着,恨不能起身替你分忧。”梅映雪有些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床。 楚云飞的脸上勉强展开一抹笑容:“这就不用担心,我现在已经有了助手,虽然有些不太靠谱,但有他在我身边,总比我一个人好很多,将来也只有他能派上大用场。你还记得那个地下赌场吗?我今天去过了。” “你说的是……那位传说中的智者?他那里可给你提供了什么线索?天下事他无所不晓,只是百花楼好像一直都是他的顾忌,从他那里你探听到了什么?”梅映雪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想要把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脑海里赶出去一样。 一抹悲凉从楚云飞的心头闪过,那位智者到底是死是活?火灾过后,恐怕那里要清静些日子了,那里的主人同样身份神秘,但对百花楼,他们是有所顾忌的。再想见到那位智者,只怕要碰运气了。他朝梅映雪摇了摇头:“其实我一直都很奇怪,自从那天我离开梅香小筑后,一直都觉得有什么人在跟踪我。我想百花楼的人什么也心里没谱,所以才会监视我的一举一动。至于那位智者……若我没去找他,或许他还能安然无恙,可现在就不好说了,谁知道他是死是活?而且他是个很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就算真的知道什么,在这个时候也不会说出来的,除非我们能改变眼下的状况。” 梅映雪微微叹了口气:“百花楼就像个一谜团,我们努力了那么久,却始终没什么线索,没有人知道它在哪里,甚至都不知道它的主人是男是女,只知道他们的势力惊人,任何行动从不留下任何线索。从前的百花楼,亦正亦邪,从不常理出牌,但这一次他们打错了主意,万万不该将夜明珠盗走,更不应该把你牵扯其中。看来他们真的要与天下人作对!” “我倒是很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把百花楼料理得如此井井有条?”楚云飞微微扬了扬眉毛。 第一百一十一章.追杀令 在楚云飞看来,梅映雪似乎有很多难言的苦衷,此时的他依然还在养病,虚弱的身子尚未恢复,大概是因为帮不了自己,所以他的反应才会怪怪的吧?为了让他心安,楚云飞笑着拍了下梅映雪的肩膀,大声道:“你放心在这里养病,其他的事情不用多想。你知道我的运气一向不错,这一次倒不如也赌上一赌。若是我赢了,半个月之后我会带上宫里的佳酿来看你,希望你到时候已经康复,可别扫了我的酒兴啊?” “我只恨自己现在身子尚未恢复,不能替你做太多。不过你放心,我会把百花楼从前做过的案子从头至尾再细细研究一遍,说不定还能发现点什么破绽,尽量帮上你的忙。至于百花楼,早晚都有倒掉的那一天。还有,旁的事情我也会替你留心的,毕竟我们梅家在京城还算是名门望族,跟皇家也有些交情,到时候我会联络一些朋友,替你向皇上求情,绝对要保住你……” “你不是说过我一向命大的吗?像我这样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人,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倒是你,总是让我不放心。时间不早,我得走了。”楚云飞的脸上多了一抹忧愁,勉强撑出来的笑容看起来有点儿僵硬。 梅映雪微微叹了口气:“你不应该和她们见上一面吗?你知道胡姬……还有春儿她们,一直挂念着你的消息,好歹应该跟她们说上一句话,也让她们放心。不然的话,万一……” “眼下查案子要紧,我就不去见她们了。你是知道的,我最怕的就是女孩子在我的面前哭哭啼啼,也许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我能控制的,但是女孩子的眼泪,我一向束手无策,而且只有乖乖投降的份儿。你回头跟她们说,我一切都好,让她们安心在这里等我的消息就好了。”楚云飞慢慢站起身来,踱着步子走到了门口。 “就这么走了?为什么不在这里好好休息一晚上?你知道的,这里的安全措施还算到位,更何况还有何马……总比在外面强百倍吧?”梅映雪有些着急地出声阻拦楚云飞离去的脚步,挣扎着准备从床上站起来。 楚云飞示意他躺回去,连声道:“你看看,别说是女儿家了,就连你现在都搞得这么煽情,这样我怎么放心查案呢?这里听上去最安全,但肯定会有人认定我在这里。明天一早,这里肯定会被围得水泄不通,毕竟五千两银子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足够让不少人铤而走险。可惜了,只怕他们的算盘要落空了。” 本来楚云飞以为是自己想多了,毕竟他是京城名人,而且身手也是一等一,就算有些莽撞之辈可能会来找他的麻烦,但那些头脑清醒的人,绝对不会打这样的算盘。但事实却让他大吃一惊,就在他离开梅香小筑前,就看见门口不远处起码躲了五六个人。他不由得苦笑着摇头,这个世上除了银子外,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人如此不顾惜自己的性命?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楚云飞依然没能摆脱那些跟在自己身后的人,眼看东边天逐渐发白,楚云飞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连声道:“朋友,别跟在后面鬼鬼祟祟了,还是出来吧?你想做什么?难不成是要跟我单挑吗?” 十二个人!楚云飞吓了一跳,他没想到突然现身的居然有十二个人,他们围成了一个半圆形,正好将他围在正中,其中居然还有几个熟悉的面孔。这让他有些哭笑不得:“那不是豆腐西施吗?为什么你也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你,熊老大?你不是开始做镖局的买卖,什么时候也开始学会管这样的事情了?你们来这里……难不成真的是为了那五千两银子?” “五千两银子!白花花的雪花银,谁跟银子有仇啊?你要知道,我得卖上两辈子的豆花,也未必能挣得到这五千两银子。所以楚公子,你可千万别怪我。我们虽然是熟人,而且你来我这喝过几次豆花,但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跟你客气的。而且江湖上已经有人对你发出了追杀令,为的就是那五千两的赏红。你还是……准备好动手吧?”跟在最后面的女子战战兢兢道,扬了扬手中的剑,却躲在了最后面。 楚云飞无奈地苦笑:“两辈子?京城有一半卖豆腐脑的生意,好像都是你们家的吧?五千两银子,也不过是几个月的功夫就能挣回来。真是可惜了。好吧,你们想动手就来吧,我虽然身手不错,而且能保证打趴下前面的五个甚至是十个,但是后面的人,我绝对打不起来。你们要不要商量一下,谁先来,谁后上?等你们排好了顺序,再来烦我也不迟啊。” 这是一道简单的问题,简单到任何人只要动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排在前面的人当然不会捞到什么好处,而后面的人却可以坐收渔利。楚云飞的话音才刚刚落下,那些围在前面的人就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难道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吗?大家快一起上啊,等银子到手了,大家再一起分不是很好吗?”后面的人跟着起哄,但却没有采取任何动静。 楚云飞扬了扬眉毛,假装若无其事地掸了下自己的衣服:“哎呀,既然你们都敢上,那我就只好先走一步了。不过我劝你们还是暂时不要想其他的花招,因为若是被我识破了,或者是我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会有不少人替我报仇的。” “他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一个低低的声音再度响起。 可那些人依然一动不动,没有人愿意当别人的垫脚石,这是人的本性。楚云飞苦笑着挠了挠头,大步流星地继续向前走去。看来平日里大街上的那些流言蜚语还真是有用,传说中的他是个绝对的高手,能在眨眼之间杀人于无形,想不到关键时刻这个无稽之谈居然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第一百一十二章.布局 “想溜?没那么容易!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么离开!白花花的银子啊!大家快上啊!”一声断喝从楚云飞的背后传来! 万事开头难,楚云飞感觉自己的后背有些发凉,只要有人肯出头,这些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现在他们缺的不过是勇气而已。果不其然,那句话像是给他们吃了定心丸,他们很快再度将楚云飞团团围住,剑已出手,绝对没有轻易收回去的可能。楚云飞抬眼看了下东方逐渐泛红的天空,不得不准备应战。 不过是一柱香的时间,楚云飞掸了下身上的灰尘,昂首阔步地离开了那里,在他的身后,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的人。至于之前发生了什么,那些人永远闭口不谈,丢面子的事情谁愿意向别人提起?而楚云飞更不会提起,他从来不喜欢在外人的面前炫耀自己的身手。那些早听到动静在不远处看热闹的人,直到楚云飞消失不见,这才悄悄露面。 流言却在清晨传遍了所有的大街小巷,添油加醋之后,就变成了楚云飞夜战一百二十位高手,那些人全被打得跪地求饶,楚云飞仁慈之心,就放了他们一马。而那些人眼下已无面目继续待在京城,溜之大吉了! “乖乖,还真是了不起啊?你的身手不错,这我是知道的,可若说一晚上大战一百二十人,你的体力还会这么好?看你神采奕奕的样子,不会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了吧?难不成师傅把他自己的秘方给了你?”叶欢无法掩饰自己的好奇,忍不住刨根问底。 楚云飞苦笑着摇头:“街头巷尾的无稽之谈你也信?那些人一向都喜欢夸大其词的。不过这样也好,谣言传得久了,自然就会变成事实,那样我也能躲点儿清静了。倒是你,打听到了什么消息?宫里的巡逻布防图拿到了吗?” 叶欢一脸若有所思,他拖长了声音“哦”了一声,最后却犹豫着摇了摇头:“本来我以为拿到布防图是件很简单的事情,但万万没料到,那几乎是皇宫里的最高机密,不是特殊身份的人,根本没有资格看一眼,也就是说,除了皇上和御前侍卫外,几乎没人能接触到那张布防图。别看我在六扇门挂职,就算是那些巡逻的禁卫,也未必知道自己的任务。所以说……我费了那么大力气,暂时无功而返。不过你放心,一定有别的办法可以弄到手的。” 楚云飞的心里闪过一丝不安,叶欢一向交友广泛,只要是他想弄到手的东西,很少有落空的时候,可这一次却发生了意外。那个冒充自己的人又是如何进入皇宫的呢?毕竟那里是皇宫内苑,若不是对那里很熟悉,很容易就迷路的,更不可能知道夜明珠藏在什么地方。更让他心惊的是,皇上选定夜明珠作为代表自己和谈的诚意,必然在宫里内加强了巡逻,尽最大努力不让夜明珠发生意外。据他得到的消息,就在夜明珠失窃之时,皇上加派了六班巡逻禁卫,日夜不停地在附近守卫着。说不定布防图也临时做过变动。那那些人是怎么找到可乘之机的呢?难不成……那个人会隐身遁地之术,要不然怎么解释夜明珠被盗的事实? “你在想什么呢?是担心到时候破不了案子吗?”叶欢无奈地在楚云飞的身边坐下,收起了脸上的玩世不恭,“其实皇上做了个最正确的选择,因为纵观整个汴梁城,除了之外,再没有人能替他找回夜明珠。他既然对你寄予厚望,那我们就只能全力以赴。从昨晚到现在,你可查到了什么线索?我听说……你好像和数年前让京城内外大为震惊的什么‘牡丹’的人认识是吗?那为什么不借助她们的力量呢?” 楚云飞看了叶欢一眼,或许是因为叶欢一向没正形,偶尔还会有点儿孩子气,所以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楚云飞从来没有放在心上。但这一次却是例外,他无奈地摇了摇手:“这个时候你提她们做什么?难不成还指望他们跟‘百花楼’对着干吗?不过你这句话说得倒是不错,有一件事情也只有你才能帮上我的大忙。” 说到这里,楚云飞故意压低了声音,而且还显得十分不情不愿,但叶欢却听得心花怒放,一脸兴奋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这个时候你居然还能替我着想,真是难得?不会是……你设好了陷阱等着我往里跳吧?还是你有什么小秘密在瞒着我?” “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就只好亲自出马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在被关入天牢之前,痛痛快快地享受一场,这不是来得更实际吗?”楚云飞站起身来,缓缓度着步子,做出随时可能离开的模样。 叶欢夸张地大笑起来,连声道:“哎呀呀,你说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好麻烦您老人家呢?一个杜鹃,已经够让你忙活的了,现在你也不宜抛头露面,还是交给我去办好了。” 不等楚云飞开口拒绝,叶欢一溜烟从他眼前消失了。楚云飞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其实很不想这么做,但眼下只有冒险一试。叶欢虽平日里没个正形,但做事一向知道轻重,想必这一次不会让他失望的,而叶欢成功与否,关系着他的整个计划能否成功。 杜鹃恰到好处地在叶欢离开之后出现在楚云飞的面前,她的脸上虽带着笑容,但是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担忧,不等楚云飞开口,她微微叹道:“昨天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这一次……你真打算继续冒险吗?不只你昨天遇到的那安人,听说江南的高手也在络绎不绝地来到京城,为的就是找你一试身手……” “只是为了那五千两银子?是不是根本不值得如此冒险?”楚云飞的嘴角微微上翘,看起来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是真理,谁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人会阻拦自己的探案? 第一百一十三章.桃色陷阱 杜鹃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勉强道:“五千两不是个小数目,听说还有人在地下赌场里下赌注,除了官府给的五千两之外,还有人额外愿意再多给一万两的赏银,更要命的是,这个数目似乎还在不断地增加。一万五千两,足够一家人这辈子过上花钱如流水的日子。只是冒险一次,就能让自己后半身安逸,任何人都会心动的。现在想要你项上人头的不在少数,所以在你没有易容之后,千万不能离开这里一步。” 楚云飞只能苦笑,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如此狼狈,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非得躲在女人的背后,尤其这个女人还是对自己仰慕已久的杜鹃。或许是察觉了他的无奈,杜鹃笑着摆了摆手:“大丈夫能屈能伸,难道公子还怕没有来日吗?成大事者,必然能忍受常人不能忍之屈辱。韩信都能忍胯下之辱,更何况公子做的是对得起天地良心的好事儿。谁都有不放便的时候,能为公子效劳,是我的荣幸。难不成公子不想给我这样的机会?还是认为我杜鹃不配为公子做些什么?” 盛情难却,楚云飞当然不愿意让杜鹃觉得难堪,更何况让女孩子难过从来不是他愿意做的事情:“就算我不想,现在不也住在这里了吗?我知道,有你在,我在这里就不会有危险。” 在杜鹃精心替楚云飞打扮后,他终于能再度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茶馆里,这里每天热闹非凡,除了喝茶的人之外,偶尔还能遇上斗茶的热闹的场面。在茶博士给楚云飞倒上一杯热茶之后,楚云飞突然发现对面坐了一个笑靥如花的女子,她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活脱脱就像是身陷热恋中的女子在望着自己的情郎。若是换作从前,这样的状况并不会让他觉得意外,因为这样的情形太常见了,毕竟他算是京城名人。可眼下就太奇怪,因为他已经被伪装过,以杜鹃的手艺,绝对不可能让人认出来的。 “你怎么不问问我是谁?从哪里来?还有……为什么要看着你?还是你一点儿都不奇怪,我的出现在你的意料之中?”女子风情万种地用手托着下巴,不停地眨着眼睛。 楚云飞皱了皱眉头,故意大声道:“你这是在跟我调情吗?还是你的眼睛出了什么问题?真是世风日下啊,怎么现在的女孩子作风这么大胆,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你居然主动跟我调情?不会是吃错了什么药吧?” 他以为简单的几句话就能让眼前的女子知难而退,想不到她只是微微一笑,挥了下手里红色的手绢,俏笑道:“哎哟喂,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难不成你是一点儿都不相信自己的魅力?还是认为自己的魅力不够?我知道你是谁,再好的伪装也遮不住你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还有,易容术虽然能改变一个人的样貌,但有些东西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所以,别以为几句话就想让我离开。想不想知道现在你有多欢迎?只要我说出你的名字,这里肯定就会变成战场。我想,车轮大战,你未必能站得了上风吧?以一敌百,就算你胜了,也会累得去了半条命吧?你就不怕到时候我捡个大便宜?反倒是你,为他人做嫁衣裳,不觉得很亏么?” “你居然能看出我是谁?那你又是什么人?不会是……”楚云飞故意搓了下手,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像是被她迷倒了一般,“现在很少有人关心我能做什么,不过能败给你这样漂亮的美人手里,这辈子也算是值了。好吧,你是准备劫财还是劫色?我都会很配合的。” “咯咯……”女子娇笑了起来,就像只动情的小母鸡一般,“公子还真是会说笑,早就听说过公子虽风流却不下落。眼下看来这传言似乎不大可信嘛?不过,你的确有资本被评为风流公子,因为你的确有那种魅力,就连我忍不住都要为公子折腰了。好吧,你倒是说说看,接下来打算做点儿什么?我们是不是好好谈一谈?” “最好还是找一个闲人免进的地方看一看。”楚云飞故意夸张地拭了下嘴角,让眼前的女子误认为他在擦口水,“楼上就有雅间,不如我们上去坐坐?像你这样的美人,我还是很乐意奉陪的。” “你可真是会说笑。不过我们要谈不是在这里,而是在外面,走吧,我想你一定对我也很好奇是吗?”女子扬了下手中的红手帕,娇滴滴地拧着腰站起来,朝外面走去。 只要是女人设下的陷阱,不管是否意识到了危险,楚云飞都会义无反顾地跳下去,虽然明明知道眼前的女人另有目的,而且他也明白,只要自己走出茶楼,就可能会有意外发生,可眼前的女子还是很成功地将他带离,当他再度看见那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就只有挠头苦笑的份儿了。他忍不住叹息道:“看来我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是不是?就算我真的拒绝了,你也会想别的办法把我带出来?” 拿红手帕的女子咯咯再度笑了起来:“楚公子还真是个聪明人,你为自己选了最直接的方式。当然,我想其他骗你离开的手段,你一定不想知道,更不想一试。现在,请你上马车吧。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我想你也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一见他才是。” 百花楼的人!楚云飞暗暗叹了口气,他心里有种抑制不住的兴奋,勉强假装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他含笑望着眼前的女子:“那好吧,能不能提最后一个要求?” “哦?好吧,看在楚公子这么配合的份儿上,只要是我能回答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女子娇笑着扶着腰,同时掀开了车帘。 楚云飞郑重其事道:“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子,而且我希望你是最后一个!你难道看不出来,我眼睛里的深情款款?” 第一百一十四章.忧心忡忡 “好吧,按理说我是不应该说出来的,因为这是我们的规矩。我的名字叫梅,人人都叫我梅小姐。你也可以这么称呼我。这么俗气的名字,应该入不了你的法眼对吧?”梅再度挥了挥手里的绢帕,似乎有些漫不经心,但却隐隐透着说不出来的魅惑。 “好名字!傲然凌霜雪,不与百花争艳,真是难得的好名字,只可惜,这名字和你的人似乎也有点儿不太对,因为名字太冷,人嘛却……”楚云飞故意拖长了声音,见眼前的女子收回了心思望着追加,他这才悠悠叹道:“你的名字里若带一个红字,不是更好吗?” “哈哈……”梅笑了起来,一只手叉在腰上,连声道:“你说的不错,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时间不早,我们该走了。楚公子,你准备好了吗?这马车只有贵客才能坐得起的。除非是你真的打算拒绝。” 同样的事情再度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楚云飞的心头闪过一丝无奈。可谁让自己现在是过街的老鼠?这可是实打实的把柄被人抓住。更何况眼前的人根本没给自己留下拒绝的机会。要么众目睽睽之下被别人抓去送官府,要么乖乖地坐马车听从她的安排。他是个聪明人,当然不希望自己的日子过得那么艰难。所以就算明明知道那个女人递来的酒有问题,他还是没有丝毫犹豫地喝了下去,面对楚云飞的淡然,眼前的女子却有些吃惊了,她摇了摇头:“怪不得总有人对你念念不忘,现在总算明白了,你的身上的确有种说不出来的魅力,只要是个女人,都不可能拒绝你的。” “美人的称赞真让我飘飘然!还有,美人配美酒,真是难得!就算是玉液琼浆,味道也不过如此。”楚云飞将杯子放在眼前,脸上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赞叹。看来这些人的确有一定的经济实力,仅仅只是这只白玉杯子,就价值不菲,更别说车上其他的物件了。可惜,如此昂贵的东西,就这样被这些心术不正的糟蹋了,真是太可惜了。 楚云飞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当他醒过来的时候,是趴在一张玉案的上面。他笑着坐起来,鼻子在空中嗅了几下,果然案子的那头放着一只碧玉杯。他故意咋了几下嘴,好让藏在暗处的人注意到自己的动静,接着就悠悠叹道:“好酒!果然是好酒!虽然我不是懂酒之人,但却也能分得出来好坏。只是有如此佳酿,若无人分享,不是太可惜了吗?” “好定力!在这样的情形下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果然不愧为楚公子!”不知道是在墙的后面,还是屏风的后面,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很显然那声音是精心伪装过的。 楚云飞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悠悠道:“谁啊?谁在那里说话,惊了本人的好梦?既然来了,为什么不现身呢?有酒就得跟朋友分享,虽然我们还不是朋友,但也可以一起品一品这好酒。总不能让我独饮吧?那样不是太孤单了吗?” 不过换来的只是一声低低的叹息,又过了一会儿,那个声音才缓缓响起:“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能有此闲情逸致,我果真没有看错你。楚云飞,现在你已经是朝廷通缉的要犯,人人都想要你的脑袋,只要你走出这里,恐怕就会有人为难你。有没有替自己想过将来?难不成你真的想要在天牢里过完你的后半生?皇家的人可是最无情的,谁知道皇上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样的安排?” 他果然最清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楚云飞暗暗叹口气:“我是个凡夫俗子,当然少不了还要受人的管制。不然的话,那就只有乖乖地认命。倒是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不肯现身说话?难不成你是见不得人吗?还是不愿意别人看见你的真面目?” “哼……”来人用鼻子哼了一声,半天才悠悠叹道:“你不会猜不出我是什么人吧?能如此轻松就把你送到这里,除了我,世上还有什么人能让你楚公子如此头痛?” “女人……和百花楼。”楚云飞的心里闪过一丝波澜,他故意这么说,为的就是激怒那个不知道藏身在何处的人,房间里仅有的光亮在自己的案子上,剩下的一切都是黑漆漆的,那个人似乎就在自己的耳边说话,但奇怪的是,那声音又仿佛离自己很远。 “知道就好。我们交手不是一次两次了,不管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手段,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能自查到百花楼,那就是你了。但百花楼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只怕能找到百花楼的人,还没生出来。我很佩服你,更欣赏你的身手,所以我想现在请你帮我一个忙,你可愿意?”那个声音再度响起,但这一次却显得郑重其事。 楚云飞不置可否,他只是端起了面前的杯子,思虑着要不要将这酒一饮而尽。或许一切都是在做梦吧?他叹息着摇了摇头,可这梦未必太过真实了! “你知道你并没有拒绝的机会!听说现在全江湖的人都准备追杀你,更重要的是,你身边所有的朋友,包括梅家人,都会因为你的拖累而陷入麻烦之中,你一向是最讲义气的,不会不替自己的朋友考虑吧?更何况,只要你肯加入百花楼,我会许你所有你想要的一切,只要我做得到的,绝对不会让你失望。”那个声音再度响起。 “你的话很有说服力。我想我在你的眼里一定很重要,要不然你也不会开出那么高的价钱。但同时也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你要做的,必然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除了我之外,世上再无第二个人能做得到,我说的对吗?”楚云飞端起了面前的酒杯,朝中空中扬了扬手。 那个声音轻轻咳了一下:“你说的不错,果然是聪明人!不过我还是给你留有余地,若是你不肯话,我当然不会强人所难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邀约 “可是你很聪明,知道我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而且你也很清楚地知道,若我选择了拒绝,下场一定好不到哪里去,跟你们做对的人,向来都是无声无息地消失。我是个惜命的人,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更好,那我就痛痛快快地接受你的邀请。不过我有两个要求,第一是让我看看你的样子,我们两个做对手这么长时间,你总得让我知道对手是什么人吧?第二,我想问你要一个人。百花楼主,既然你能说出那样的话,想来应该不会反悔吧?你还有什么话说?”楚云飞云淡风轻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他当然知道这些一切是强人所难,不过同时他也很清楚,那个人会答应自己的要求。 对面的人显然愣了一下,他淡淡道:“你果然很聪明,也很会提条件。想知道我是谁,可以,我答应你,但不是现在。等这件事情过后,我们可以把酒言欢。至于第二个要求,你不会是想……要一个女人吧?楚云飞的身边难道也会缺女人?” 对面也是个聪明到让人觉得可怕的人,楚云飞暗暗吃惊,当他意识到自己这一点儿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里捏的全是汗,几乎都要快滴下来了。他努力笑起来,让自己看起来云淡风轻:“人生难得遇到知己,若不是此时此地,我想我们一定很想跟你喝一杯!看来你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比我自己更懂我!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好奇这里的每一个人,包括女人,所以你是不会让我失望的。” “你想要梅?好吧,既然你喜欢,她会陪在你身边。”对面那个人微微叹了口气,似乎有几分不情不愿。 楚云飞晃了晃自己的手指:“不,我想要的,是一个叫小燕的女孩子。” “她?”百花楼主显然很是意外,语气中带着不小的震惊,但那也不过是眨眼之间,他叹了口气,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道:“好吧,既然你喜欢,那她到时候自然会跟你一起离开这里。不过……你不应该选她的,因为她是小孩子心性,未必会让楚公子如愿。好吧,时间不早了,你可以喝下杯子里的酒,睡上一觉。接下来的几天,你只要养精蓄锐。到时候我要你做什么事情,燕子自然会告诉你的,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痛痛快快地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楚云飞果然再度飘然入梦,这酒果然没让他失望,药下了十足十的量,看来他们绝对对他不放心。只是不知道这一次睡醒之后会在哪里出现? “王八蛋、大臭虫,好好的为什么要把我带出来?难道你不知道我最恨你这样的人吗?自我感觉良好,却不替别人考虑一下,我恨死了。你最好每天都保证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不然的话,坏了我的好事,我要了你的小命的!”楚云飞尚未睁开眼睛,就听见耳边传来苍蝇似的嗡嗡声,不用问,熟悉的声音还有熟悉的味道,他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小燕。那个穿白色衣服、设下陷阱的女子。 准确无误地抓住她的手,楚云飞接着用她的手捂着自己的胸口,连声道:“你不会这么生我的气吧?你难道不知道,生气很容易就会让女人变老的,难道你愿意自己变成个黄脸婆吗?虽说你称不上是什么花容月貌,但万一变得更丑,不是更让人伤心吗?” “你这只大臭虫居然醒了!那还不快点儿起来?说吧,把我找来到底为了什么事情?你若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向我报仇,我劝你还是省省心吧。因为你将要做的是件大事,而且很有可能会……”小燕的话说到这里猛然顿住了,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她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口,样子看起来十分滑稽。 “咳,不是很有可能,是绝对会送了性命。不错吧?百花楼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把我找出来,绝对不可能只是想请我喝茶那么简单。若不是万不得已,你们也不会让我插手这件事情不是吗?”楚云飞坐起身来,同时也在细细打量周围的环境,他心中暗暗吃惊,因为自己居然在景中阁,杜鹃煞费苦心给自己安排的住处。他们居然把他送回来了?杜鹃是个很谨慎的人,若不是有十足的说服力,她是绝对不会让外人踏入这里的。眼前的女人到底使了什么花招? 安静的房间里没有看见杜鹃的影子,也没有看见平日里那几个喜欢叽叽喳喳的丫环。楚云飞更觉心惊,这绝对不是杜鹃的行事作风?难不成她被暗算了?百花楼的人想要打听杜鹃和自己的关系不是难事,可……他们早就知道自己藏身在此处?怪不得……他们好像对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那么清楚。 小燕微微叹了口气,拿出白手绢抖了一下,一脸不屑道:“你将来要做什么与我无关,只是从今天开始,我会陪在你身边,所以你别想有什么小动作。” 楚云飞苦笑着打量着眼前的小燕,心里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感觉,这和那日见到的小燕似乎有所不同,她不应该是个风情万种的女子,坐在这里跟自己调情吗?为什么反倒看起来冷冰冰的? “你醒了?我还以为你会好好睡上一觉。为什么好端端的会突然晕倒?当小燕扶着你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我都要吓坏了。要不要请郎中过来瞧一瞧?”杜鹃从外面走进来,很熟悉地对小燕打了个招呼,接着就急忙奔到了楚云飞的身边。 这下轮到楚云飞惊诧了,他指着竹小燕,连声问道:“你……认识她?跟她很熟吗?” 杜鹃看起来一头雾水的模样,同样诧异道:“你难道没见过她?她是景中阁的人,差不多已经是我们这里的头牌了。现在有不少人都是朝她才来景中阁的。我倒是好奇呢,你们怎么这么快就认识了?不会是……” 楚云飞这下只有摸自己头的份儿了!眼前的小燕居然就是景中阁的后起之秀竹小燕?他怪不得她的身上总是带着那股香味,而且是价格最为昂贵的西域奇香。 第一百一十六章.高明 竹小燕的脸上闪过一抹玩味的表情,几乎就在杜鹃出现的那么一瞬间,她整个人像是突然换了个人一样,瞬间风情万种起来,一举手一投足都透着股说不出来的魅惑。她朝杜鹃眨了下眼睛,无限哀怨道:“我还以为自己白白捡了个宝贝,但是没想到居然是杜姑娘的座上宾,看来我注定要失望了。不过,不知道杜姐姐是不是介意我经常来看看他?听说……能与杜姑娘交好的男子并不多,除了……名动京城的楚云飞楚公子之外,眼前的这位公子也算是个例外吧?不知道这位公子高姓大名?方不方便告诉奴家?好歹奴家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对不对?” 杜鹃的脸上有些难堪,她虽然很会逢场作戏,但是面对自己熟悉的两个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要给楚云飞随意编个名字吗?还好楚云飞适时替她找了个台阶:“我有些渴了,杜鹃,能不能麻烦你给我倒杯水过来?” “哦。好吧,我这就过去。”杜鹃松了口气,她似乎知道楚云飞已经想到了应对之策,脸上紧张的表情也终于放松下来,“燕子,你在这里陪一会儿公子,我去去就回。” “你想知道我的名字,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呢?像你这么漂亮的姑娘,我当然会告诉你。何必去为难杜鹃?你既然听说过楚云飞的名字,就应该知道他长什么模样。难道你连他本人都没见过?”楚云飞故意大声道,为的是要让杜鹃听到他说的这些话,那接下来她就不会太为难。不过他心里也将眼前的小燕骂了个狗血喷头,虽说他知道她这么问的目的是为了消除杜鹃的疑问,不再怀疑她的身份,可这分明给杜鹃造成不大不小的困惑,让杜鹃无法对她隐瞒,可又无法说出实情。这可真是个棘手的女人,留她在这里,谁知道还有可能出现什么无法预料的状况? “哦?想不到我居然这么幸运!真是个大惊喜!你居然就是鼎鼎大名的楚公子?”小燕故意欢喜雀跃道,可惜在她的脸上没有丝毫喜悦的模样。她将头转向外面,确信杜鹃已经离开后,这才低声道:“想不到你还这么会演戏,真不知道他到底看上你什么了,为什么非得要将你拉入局中。” “那你能不能还我一片清静,让我安安静静地睡上一觉。这酒虽好,可是喝多了还是会让人头昏脑胀的。”楚云飞无奈地伸了个懒腰,看来接下来他的日子并不好过,所幸的是小燕也是景中阁的人,她现在还不敢明目张胆地跟踪自己,尤其是白天的时候,他可以无所顾忌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小燕风情万种地站起来,故意伸手拍了下楚云飞的脸蛋,这样暧昧的动作正好落在已经返回的杜鹃的眼中,同时还不忘笑道:“那好吧,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有空闲了自然会来找你。不过眼下你还是养足精神,省得到时候……” 再来一个暧昧的眼神,加上欲言又止的表情,所有的一切不言自明。杜鹃是个很懂得掩饰自己感情的人,她的眼中似乎有泪光闪动,但很快恢复正常,将杯子放下,她淡定道:“是我打扰了你们两个的谈话吗?时间还早,正好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倒不如,你们两个在这里多坐会儿吧?” “不用了。我们以后多的是时间,何必急于一时呢?现在我把他托付给你了,可千万别让怠慢了楚公子,要不然,我可是会心疼的哟。”小燕故意拍了下杜鹃的肩膀,随后飘然离开。 “其实……我和她之间并不是很熟,你知道……”楚云飞本不想向杜鹃解释,可他真的不忍心看见杜鹃情绪低落,更不想她因为小燕而对他产生什么误会。 没想到杜鹃只是摇了摇头,吸了下鼻子道:“公子说什么呢?这些都是公子自己的私事,我有什么好计较的?我知道公子交友广泛,若是每一个都计较,只怕早就累死了。倒是公子你,出去了这么长时间,是不是有了什么收获?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已经一天半过去,留给公子的时间不多了。” “好吧,我现在解释什么都没用了,以后你自然会明白的。倒是你,能不能……这些日子替我多留意一下外面的动静?我想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有些事情,的确太古怪了。”楚云飞叹了口气,虽然明明知道是杜鹃想多了,而且产生了误会,可他却不能解释,因为那样有可能会把杜鹃也卷入麻烦之中。他绝对不能让自己的朋友涉险,尤其还是杜鹃这样的娇滴滴的小女子。 杜鹃看起来很是失落的模样,她假装大方地笑笑,思虑再三还是问出了心中想知道的话:“你们两个……真的是今天才认识的吗?为什么当初我们两个认识费了那么长时间,你们才认识……为什么看起来就像是认识了很久一样?” 楚云飞只有苦笑的份儿,难道要告诉她,自己是被挟持了?那个所谓的红颜知己其实就是个美女蛇,随时都有可能会要了自己的性命?这些话若真传到杜鹃的耳朵里,谁知道她会不会做什么傻事?万一她想替自己出头,那不就打草惊蛇了?他努力将这种不安的感觉赶走,淡淡一笑道:“我说过了,很多事情现在还不便向你解释,以后有的是机会。倒是你……平日里最好还是不要跟她走得太近,我想……你对她并不了解。” “既然是公子的朋友,我怎么会怠慢呢?更何况她一向不错。我做事知道分寸,绝对不会让公子为难。”杜鹃的脸上闪过一抹失落,眼泪似乎随时都会滴下来。 但她终究没有那么做,毕竟她是个见过场面的人,适时的眼泪的确能打动男人,可若是争风吃醋而表现得可怜兮兮,那样只会让男人更反感。所以她走了,很潇洒地转身离开。 第一百一十七章.摆脱不掉的麻烦 “女人啊女人,你们共同的名字,就叫做麻烦!人人都道我楚云飞好艳福,可个中滋味,只有我自己才能懂啊。围着自己的女人多了,那才是真正的令人头痛呢?”楚云飞暗暗叹息,心里闪过一丝无奈还有疲惫。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要想安抚杜鹃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她心里可能有各种各样的想法,那只能随她去吧。杜鹃是个很知道分寸的人,她绝对不会给自己造成什么麻烦。可怕的是小燕,万一她利用杜鹃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或者是以杜鹃相要胁,到时候自己该怎么办?依杜鹃的心性,本应该能看明白这其中有什么猫腻的,可看她的模样,分明已经是醋海生波,被醋意蒙蔽了眼睛的她,未必能识得透这其中的奥妙。 叶欢那里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消息,毕竟要他去做的,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叶欢绝对能胜任这一次的任务,只是不知道他到时候能不能收放自如?还有那个人……会不会有所怀疑?一切都只能看叶欢的了。 那个神秘的地下赌场也没有了消息,像是一夜之间得了什么消息一样,那个地方连同那些经常出入那里的人都没了踪影,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当楚云飞想要再度寻找那位神秘老者的时候,赫然发现那里的房子早已经被便宜卖出来,里面已经住满了不少做小生意的人。 百花楼,除了百花楼之外,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在一夜之间让那么多的人不再出现?还有那么多的美酒和女人,居然凭空消失了一般。 不管楚运飞有多么不想看见小燕,她还是时时在提醒着他,她就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这让楚云飞很是头痛,更要命的是,不知道小燕到底跟杜鹃说了些什么,杜鹃居然完全对小燕放心了,甚至还允许她随时进入这里看望楚云飞。女人的心思一向最难猜的,更何况还是杜鹃还是个敏感到有些神经质的女人。楚云飞几乎忍不住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接下来只能自求多福了。 “你今天怎么这么乖?一个人留在这里不觉得太寂寞了吗?”小燕的声音再度在楚云飞的耳边响起,接着就看见她迈着轻盈的步子走进来,脸上还带着几分暧昧的笑容,“哎呀,你这样不出门,也很少说话,让人家看见,可是会心疼的哟。” 但楚云飞看得出来,她的笑容太假。这算是要做给谁看?虽然明知道杜鹃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可为了自己的大计,楚云飞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把将小燕搂在怀里,柔声道:“你怎么来了?难道是怕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太寂寞的缘故吗?其实我之前正在想你,想不到你就来了。我们两个还真是心有灵犀啊?怪不得我会对你如此牵挂……” 这么肉麻兮兮的话果然让小燕受不了了,她做了个快要吐的表情,猛然挣脱了楚云飞的怀抱,连声道:“算了,既然没有外人,我们何必在这里作戏?你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我想做什么?难道你就不怕我去他那里告上你一状,让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看我一眼?哼,楚云飞,我劝你还是识相点儿……” “好好的怎么生我的气了?是因为我说错了什么话吗?你可别忘了,他把你送给我了,而且任由我如何处置你。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虽然你还要充当信使,但在大部分的时间里,你是归我所有的。来吧,美人……”楚云飞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风情万种,像她这种时时刻刻都想要算计自己的女人,总得让她吃点儿亏才行。他端起了杯子送到她的嘴边,“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女人是水做的。要想永远美丽,那就得多喝水才是。” 这些听起来似是而非的话显然让小燕愣住了,就在她出神的那么一瞬间,楚云飞已经将水递到了她的嘴边,根本来不及多想,她就喝了下去。但她的表情很快变了,努力掐着自己的喉咙,似乎想要把那水吐出来:“你……你怎么能……怎么能跟我喝这水,你想要害死我吗?快点儿……想办法把刚才那水弄出来,因为这水里……” 说到这里,燕子居然一头倒在楚云飞的身上晕了过去。楚云飞端起那杯子闻了一下,悠悠叹道:“哎呀,我忘了告诉你,这水里除了你放好的蒙汗药和催情药外,我另外还加了点儿好宝贝,最起码能保证你在这里睡上五个时辰。想要算计我,想法是不错,但是每次都用同样的招数,很容易就被人识破的。更何况我也不是太傻。好了,这里的床和被子就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好好地睡上一觉,而我,得去我想去的地方看看啦。” 夜色如水,当楚云飞走出景中阁的时候,他很肯定这一次绝对不会有人跟踪他,因为他把自己改成了一个中年人,一个仕途坎坷但情场得意的中年人。此时的他稳稳地坐在轿中,那轿子是他早就安排好的,到时候自然会到他早就布置好的小院内。那些人就算真的怀疑,也不会看出任何破绽的,因为他要一处秘密的外宅,里面还有置办好的小妾和丫头,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而他,就得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入宫一趟,仔细查看宫内的情形。 楚云飞的心里再度暗暗叹了口气,其实他这辈子最不想去的地方就是皇宫,因为那里住着一个总是让人猜不透心思的皇帝,那个男人太过神秘,或者说,他很喜欢让别人认为他很神秘,不管他在想什么,或者是在做什么,看起来都没有什么表情。但在楚云飞看来却不是那样,因为他总是能留意到那些常人不会注意的细节,所以不管皇上有什么心事,他总能轻轻松松地猜出来。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皇上才一直视他为知己。 第一百一十八章.意外 还好楚云飞是个天生就比较乐观的人,几乎就在眨眼之间,另外一个念头让他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在过去的日子里,无论哪次入皇宫,除了要被皇上追问各种问题之外,还有几位麻烦的公主总会围绕在他的身边,让他左右为难。除此之外,偶尔甚至还有慕名而来的嫔妃躲在不远处偷看。也正是因为如此,皇上对他是又是喜欢又是恨,总会用酸溜溜的语气说几句酸话。但这次却是另外,因为他是悄然行动,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晓的。这样就能避免那些不必要的麻烦了。 所谓的宫禁森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夸张。楚云飞微微摇了摇头,从前的他只要出示了皇上特赐的腰牌,就能大摇大摆地走进宫。最初他以为是自己身份特殊的缘故,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才发现,不只是他,只要稍微胆子大一点儿的人,不管出示的何种宫牌,只要跟皇宫的人搭上边,都能进入皇宫,只是在进入内苑时才会严加盘查。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有人浑水摸鱼也不一定。就算眼下因为夜明珠的事情,整个皇宫内人心惶惶,进出宫苑的人也进行了更仔细的搜查,但依然可以很轻松地入宫。就像是易了容的他,在经过简单的盘问之后,就被放入宫里来一样。楚云飞不由得苦笑,或许更多地表现与民同乐的思想也不见得是件好事,因为危险随时可能存在,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人贸然闯入宫中呢? 楚云飞对这里还算比较熟悉的,他很快进入了禁卫军驻守的地方,凭着自己之前对这里的熟悉,很快找到了一身禁卫军的衣服。换上那身衣服,再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陌生的脸,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诧异,这分明就是皇上的大内侍卫展雄飞嘛。 展雄飞的脸果然好用,楚云飞不由得暗暗欣喜。入皇宫内苑几乎就如同入无人之境一般,本来还心中有所疑虑的侍卫,在看见他那张脸之后,纷纷施礼,以示对他的尊重。为了避免惹上麻烦,楚云飞快步抄小路来到了内苑,他需要尽快地熟悉这里的路线,同时还想看看,凭借着大内侍卫的身份,能否顺利地接近藏夜明珠的地方。 内苑却比楚云飞想象中的盘查要严得多,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虽然看见他出现在那里有些惊诧,但还是有人向他行礼。再往前不到一里就到藏宝阁了,据说那里就是收藏皇家宝贝的地方,而且除了皇上之外,很少有人被允许去那里。楚云飞微微叹了口气,正想迈步向前,却被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四名侍卫挡在了面前。 以不变应万变,楚云飞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现在是该到了试一试展雄飞这张脸魅力的时候了。但显然这张脸不好用,出来的四名侍卫冷冷地望着他:“展大人,前面就是藏宝阁了,这里的规矩你应该懂的,没有皇上的旨意,或者皇上亲临外,任何人是不能靠近那里的。请大人出示皇上的旨意吧?” 楚云飞不由得一愣,他很想问问,这里从什么时候开始盘查得如此严格,但转念一想自己眼下的身份,只得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道:“不用了,我其实只是四处走走,但想不到会来到这里。皇上眼下正在和朝臣们商量重要的事情。不过这藏宝阁的事情他不放心,又实在抽不出时间,只能派我走上一遭。今天……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来过?” “除了大人之外,再没有任何人来过这里。大人,您要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可以马上离开了。因为再过一柱香的时间,这里的机关就会开启。为了避免伤及无辜,还请大人速回。”为首的男子朝着楚云飞施了一礼,但无疑是不想他再往前走一步。 楚云飞一向不喜欢做那些让大家都不高兴的事情,所以转是微微叹了连气。想不到就在那一瞬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既然时间还早,那你就陪朕去藏宝阁里看看吧。你们……都在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皇上?楚云飞眨了几下眼睛,他怎么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了?难道这个时辰他不应该在批阅奏折吗?可根本没给他留下任何询问的机会,皇上径直走到他面前,热情地拉着他的手朝藏宝阁走去。 这……是不是太夸张了?虽然楚云飞一向放荡不羁,但是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手拉手地跟皇上一起走。看着那几个人强忍住笑的表情,他就知道这些人肯定是想歪了。但皇上的表情为什么也是那么奇怪?楚云飞心里狐疑不定,难不成……他看出了自己的伪装?不可能的,当今皇上虽然聪明绝顶,但是对武林中的这些小猫腻还是没什么了解的,更不可能看穿自己的伪装。他心里微微松一口气,或许亲自去皇宫中所谓的藏宝阁看一看,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这里就是朕的藏宝阁,虽然地方是小了点儿,但天下各地进贡的宝物都藏在这里,这里共分三层,第一层不过是寻常的宝物,第二层是各国进献的奇珍,第三层,就是收藏所谓的镇国之宝。这一次失窃的夜明珠,就藏在第三层。”皇上就像是个殷勤地解说员,一五一十地把这里的情形说给楚云飞听。 这下轮到楚云飞惊诧了,皇上为什么会对展雄飞这样一个大内侍卫如此热情?难道他们之间也有什么……秘密?比如说皇上好男宠之类的?一想到这里,楚云飞几乎无法掩饰地露出了镇惊的表情。 或许是看到了他表情的异样,皇上在他的后背拍了一把,淡淡道:“你在想什么呢?你把朕看成了什么人?还是快点儿看看这里有没有你想要的线索吧?楚云飞,这查案子的事情,不会让朕教给你吧?” 第一百一十九章.心照不宣 楚云飞的震惊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难道皇上从自己的伪装上看出了什么破绽?还是自己哪里出了状况?他假装不经意地摸摸自己的小胡子。但不等他开口,皇上一脸好笑地望着他:“看你的样子,对朕能认出来你很意外对吗?那朕是不是有资格跟你谈条件了,答应帮朕做一件事情,朕就告诉你是如何看出你的伪装的。你会对朕说的话感兴趣,因为你从来不允许自己的伪装有不完美的地方。” 眼前一点儿都不像那个平日里看起来沉着冷静的皇上,楚云飞暗暗好笑,看来皇上一定很得意吧?看他的模样,再算算他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机,绝对不应该是他看出了自己的破绽,而是有人早就告诉过他,所以他才能及时出现,并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就算猜中了又如何,他是皇上,总不能让他觉得很不爽吧?得罪皇上,将来自己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的。他故意装出满脸的惊讶,自吹自擂道:“皇上……难道也会什么火眼金睛?一般人绝对不可能看出我的破绽,我这可是京城第一巧手制成的精巧面具,就像是真的一样,无论看起来还是手感,应该不会出错的。既然皇上看出来了……那好吧,既然皇上都开了玉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想让我做什么,尽管开口吧?” “朕只需要你答应这个条件,但让你替朕做什么,朕心里一直还没谱。既然你答应了,那接下来的问题就好办了。朕就先解了你心中的疑惑吧。你的伪装……看起来很不错,可你不该挑一个朕最熟悉的人,虽然你和展雄飞身量差不多,但他还是比你壮实不少,眼睛又不像你那么有神,尤其是他的眼角还有一颗很不起眼的小痣……你见他的次数有限,不了解这些小细节也很正常。”皇上把这些话说得头头是道,嘴角带着一抹似笑非笑。 看来皇上的心情不错。楚云飞是个聪明人,他当然知道如何讨好皇上,适时的装傻,而且假扮是皇上的崇拜者,这招百试不爽。果不其然,当他满脸诚恳地望着皇上,似乎想从皇上的口中听到什么真理时,再也绷不住的皇上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连声道:“哎呀,你还真信这些话啊?这可不像是你平日里的风格。你不是说,这天下没有你看不透的伪装吗?朕故弄玄虚地说了这么多,你居然没听出来?其实朕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六扇门派人过来给朕回话,说今天晚上你可能会夜入皇宫,如果入宫的话,那肯定会来藏宝阁一探究竟,所以朕就来这里等你了,因为展雄飞是个很谨慎的人,没有朕的旨意,绝对不会踏入这里一步。没想到你一点儿都没让朕失望。既然来了,快进去看看吧。朕的心里其实也有不少疑问,需要你来解释。” 越靠近大内的藏宝阁,楚云飞的心里越没底。据说这里是只有皇上和极少数皇室近亲才能靠近的地方,就连当今皇后都未曾踏入过这里一步。而他居然在皇上的陪同下亲自来到这里,这就意味着,皇上会有重要的事情交给他来处理。他的心里闪过一丝忐忑,因为这里还是案发第一现场,能亲眼看看这里,说不定还能查出什么重要线索。 在皇上未推开大门之前,他微微叹了口气,不等他开口,皇上也跟着叹了口气:“其实让你卷入到这件事情中来,朕也觉得不可思议。可若说世上还有什么人能解得了这个疑团,并找回失窃的夜明珠,世上唯你一人而已。朕知道你的心里肯定有不少顾虑,但现在……朕只能把这千斤重担压到你身上。楚云飞,你不会让朕失望的对吧?” “我定当为皇上尽心尽力,不辜负皇上的期望。”楚云飞郑重其事地望着皇上,他明白皇上的心思,也知道自己责无旁贷,说出自己的承诺也就在情理之中。 当厚重的大门缓缓在楚云飞的面前打开时,他这才留意到,所谓的藏宝阁并不是远离人群的,门内就站着两个高手,他们悄无声息地将门打开,随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开。看他们的模样,一般人绝对不可能轻易近得了他们的身。怪不得那些荒诞不经的传言也会有人信,若不是十足十的高手,是不可能自由出入这里的。门内的情形更是出乎楚云飞的意料之外,这里名义上是藏宝的地方,他以为会布置得奢华异常,但想不到只是寻常储物的地方,到处都是堆东西的多宝格。不过只要看看那些堆好的东西,他就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些东西个个都是价值连城,任何一样东西拿到市面上去,都足够买得下一座城池。 “什么叫皇家富贵,这下真的是见识了。皇上,你知道寻常百姓家如何形容皇家富贵吗?”楚云飞突然来了兴致,笑眯眯地望着皇上。 这让皇上一愣,他淡淡一笑:“皇家富贵?你说寻常百姓家?他们怎么说?” “据说有一个外地入进城,回去之后跟自己的同乡炫耀,说他见过皇上。别人就问他,皇上到底什么样啊?他就回答说:‘皇上左手一个金元宝,右手一个银元宝,顿顿都吃肉包子,身上穿的衣服都没补丁!’”楚云飞一本正经地说出了自己曾经听说过的那个笑话。 本来严肃的皇上听到这些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半天才算止住笑:“所谓的天家富贵,其实不过是老百姓的民脂民膏。朕倒是希望,在朕的有生之年里,天下不再起战事,所有的人都能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就好。” 说到这里,皇上在一处架子前停住了,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直到此时,楚云飞才意识到他似乎并未看到楼梯在何处,难道这进出二楼还有特别的入口吗?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只见一抹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不等他做出反应,突然从上空伸出一架梯子,缓缓落在他们面前。 第一百二十章.谜一样的对手 直到此时,楚云飞这才开始相信那些传言:关于皇宫内不久前的变动。据说皇上几个月前召来了有“鲁班再世”美称的喻皓的嫡传弟子。外人都以为皇上请他们来是为了重修后宫,但实际上却是另有目的。喻皓是何许人也?或许大部人的人并不知道,但提起汴梁城东的铁塔,只怕少有人不知道,而那正是喻皓的杰作。虽然人人都道喻家子弟以木工闻名,但楚云飞却很清楚他们的本事:机关的设置和灵巧的木工手艺。正如铁塔周围那些可以藏下一千精兵的机关一样,寻常人绝对看不出机关所在,但必要的时候,那里却是绝妙的避难场所。喻家精巧的手艺,就连欧阳修都赞叹不已,尤其是对年事已高的喻皓,称他“国朝以来木工一人而已”。不过欧阳大师是位酸溜溜的文人,自然是不曾亲眼见过喻家制作的巧妙机关,若是亲眼瞧见了,还知道会如何呢? 仅只是眼前的机关来看,看似简单,若不是经常出入这里,绝对不可能轻易找到,当梯子缓缓从空中落下时,更让楚云飞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但一想起喻家的手艺,他的心很快放宽。但皇上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形,沿着梯子朝上爬去。而楚云飞心里虽然有诸多疑问,也只能跟在皇上的后面,沿着那个梯子来到了二楼。 来不及欣赏这里的别有洞天,还有里面珍藏的无数珍宝,皇上径直带着他走进二楼的一间密室,走过暗暗的楼梯,当再度看见外面的光亮时,楚云飞吃惊地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三楼。楚云飞连声赞叹这里布置的精妙,皇上虽然不动声色,但眼中显然已有了几分得意。 “你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外面传得神乎其神,里面似乎藏着无数财富。现在你看看,也不过是个寻常的房间,只不过放了几件不同寻常的东西罢了。在朕看来,外人看来是稀世珍宝,朕却只是当成寻常物件罢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朕才会选出一颗夜明珠当作礼物送给大辽太后。女人嘛,终究还是喜欢这些东西的,投其所好,才能达到朕想要的目的。”皇上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自己的内心的疑惑,但脚步却一直没停下来。 难道这就是皇上送给辽太后夜明珠的理由?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解释完了?楚云飞无法掩饰自己的好奇。但有些话在皇上的面前还是不能明说的,他微微一笑:“只是外人却未必能了解皇上的心思。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像皇上一样,能坐拥天下的富贵,四海之内的珍宝,只要皇上想要的,开口就有人双手奉上。这也正是让别人艳羡的地方。所以那颗夜明珠,才会被人觊觎。皇上难道不在意外面的那些传言吗?” 和聪明人说话果然不用费什么力气。皇上在一个方方正正的箱子面前停住了脚步,回头望着楚云飞,脸上多了几分无奈,他忍不住叹息道:“朕也听到了一些传言。说有人认为夜明珠是国运的象征,正因为如此,辽国才会答应两国修好。也正因为如此,既然代表着国运,那些正义之士就绝对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夜明珠入番邦。出现夜明珠失窃的情况,似乎也在情理之中。这样的传言……朕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不过在那些人看来,朕一定是个傻瓜,居然拱手将那样的宝贝送人。” “皇上是个大方的人,对皇上而言,那颗夜明珠不过是一件小礼物而已。”楚云飞适时地开口,他不是个不政治的人,对国内外大小事情都了解一些。这些传言日嚣尘上,难免会让他的心里犯嘀咕。“其实皇上不必为这样的小事上心。若仅仅只是用一颗夜明珠,就能换来天下太平,百姓们不再倍受战争之苦,这是件很值得的事情。只是天下人……未必真的能懂皇上的这番苦心,只是想当然地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皇上的头上。”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是我的知音。”皇上有些失态地望着楚云飞,眼里多了几分激动之情,不过他很快将那种情感收敛起来,“只是除了你之外,大部分的还是将朕视为无能的昏君,就算是打了胜仗,却依然还要跟番邦求和的懦弱之人。” “终有一天,他们会了解皇上的一番苦心的。皇上虽有悲天悯人之心,却未必能为天下人所领会。但作为天下的主宰,本来就是寂寞的。”楚云飞的口中淡淡地吐出这几个字。 有时候安慰并不一定要絮絮叨叨说上很多。安静的房间内,两个男人彼此相视了一会儿,才淡然一笑。皇上从身上取出一枚钥匙,打开了摆在面前的箱子,然后从里面取出一个锦盒。皇上打开空空如也的小盒递到了楚云飞的面前,叹道:“这里本来躺着的,就应该是那枚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不过现在却不翼而飞了。” 楚云飞直到此时才意识到一个惊人的事实:夜明珠是在箱子里消失的,而那个偷夜明珠的人,居然连盒子都没有带走。为什么?难道是为了拿取方便的缘故吗?还是什么特殊的理由?他接过盒子:“这个箱子的钥匙,除了皇上之外,还有什么人能接触到?” “除了朕,就只有朕的皇后拥有这把箱子上的钥匙,因为这里面收藏的,都是朕当初为储君的时候,皇上赏的宝贝,而这个箱子……正是皇后请人打造的,钥匙只有两把,朕的这把从来不离身,而皇后,从未踏入藏宝阁一步。可朕听说过,这把锁虽然不通寻常,但那些高明的人稍微费点儿力气,还是能打开的。若当初能猜到夜明珠会失窃,无论如何朕都不会将它放在这里,反倒应该放在朕的书房,日夜对着它,也就不会丢了。”皇上的脸上多了几分愁容。 第一百二十一章.百般猜测 就在皇上忧心忡忡地自责时,楚云飞的脑子已经高速运转起来。看来那些人的确做足了功课,要不然绝对不会轻易得手。这里是皇宫,就算防卫得再松懈,也不是寻常人家,这里高手如云,绝对不会让普通的飞贼来去自如。更要命的是,看看这些机关,就应该会猜得出来,一般人不小心就会被机关卡住,或者是关在里面出不去,给那些高手们捉住的机会。毕竟那些守卫可不是吃素的,一般人绝对不可能在他们的手底下走上十几招的。可那个人不但做到了,而且还来去自如,更要命的是,他还能冒充自己的身份,让大内高手都认定那人真的是楚云飞。若说这其中没有内鬼,只怕楚云飞连自己都说不过去。百花楼吗? 百花楼是个神秘的组织,据说最初是靠取人钱财、替人消灾挖的第一桶金,随后声势才越来越大,又越来越神秘。楚云飞的心中一寒,其实关于百花楼有不少传言,据说前任楼主在世时,曾经放任他的手下自相残杀,据说是为了考验他们,因为他认定只有在严酷条件下经得起考验的人,才是真正的精英,也才配得上当百花楼的人。他的主人到底是什么人?楚云飞并不清楚,但想必绝对不是个碌碌无为的人,若不是立下了赫赫战功,是不可能服众的。现任楼主是什么样的品性,他更是不清楚,只知道他是在杀伐之下站上了楼主的位置,更是靠着自己的智慧将百花楼发扬光大。那他的性格之中除了坚毅之外,更多的应该是冷酷。 更让楚云飞心惊的是,百花楼向来少与官府为敌,更不会与朝廷结怨。可这一次为什么会如此主动出击?根据他得到的消息,伪装成自己的那个人绕过了所有的防卫,直奔藏宝阁盗宝,而且是在得手之后才惊动了守卫。这更让楚云飞认为他是有意而为之,换句话说,他是故意让那些人知道“他”就是楚云飞。楚云飞不由得叹了口气,这里面存在着两个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为什么那个人对这里的路线会那么熟?这里的机关他是怎么破解的? 让楚云飞心惊的还不止这些,他们既然敢出手,就应该能猜得出来,万一楚云飞真的落难,他的那些朋友们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更何况天下人都很清楚,楚云飞与皇上之间的交情,就算真的是他做的,皇上也会仔细查问之后才会定他的罪。难道说……他们早就算准了自己会被通缉?而且还能确保在皇上之前找到自己? 这些疑虑却只能藏在心里,不便跟皇上说出来。他微微叹了口气,望着皇上道:“皇上的心中可有了什么猜测?看这里的情形,皇上是不是能给在下提点什么线索?” “你这是在故意考验朕吗?”皇上的嘴角闪过一抹笑意,“好吧,虽然朕的观察力不如你的那么强,但是朕的心里也有几个疑虑。且不说闯入宫的到底是什么人,但能肯定的是,他对后宫很熟,最起码对藏宝阁这一带的路线很熟。最后惊动侍卫,说不定是他故意而为之,为的就是让我们知道,偷盗宝贝的人是你!若说这其中没有内外勾结,朕无论如何都是不信的。可是朕却想不明白,若那些人只是寻常的江湖人士,取夜明珠又有何用?你看看这藏宝阁,价值连城的宝贝不少吧?若是为了财,就算对珠宝一无所知,也不可能只取那颗珠子的。他可是单单奔着那颗夜明珠而来的。” 说到这里,皇上顿住了。楚云飞只是安静地立在一旁,等着他把话说下去。他知道当今皇上是个心事极重的人,有些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就意味着是他极为重视的问题。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皇上才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朕记得你曾经说过,除了一时冲动犯下的案子外,大部分时候办案最重要的就是看凶手的目的。夜明珠被盗,在朕看来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辽人内奸所为,其实宋辽之间议和,不只朝廷内有不同的声音,就连辽国内部意见也不统一,就算是打了败仗,他们也认为我们兵马不如他们强壮,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仅仅只凭这些东西就把他们收买了,显然不会让他们满意的,盗走了夜明珠,就能让两国再度开战;第二,就是……那些对朕有异心的人。皇帝的宝座,九五之尊的荣耀,从来都会让人丧失理智的。朕能当上皇帝,只不过是因为先皇的宠爱罢了,朕并没有什么过人的长处。那些人……怎么可能会服朕呢?依明珠不见,自然就成了朕的过失,到时候他们就有机会讨伐朕,让朕众叛亲离。自古以来,为了争夺皇位,手足相残,弑主的事情多了去了,我朝又怎么可能会例外?只是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能真心替天下的黎民百姓们想一想。” 楚云飞的心猛然往下一沉,其实这是他最不愿意猜想的地方,但皇上的这番话却指出了最大的可能。谁都有可能卷进去的!楚云飞暗叹,这些皇族内部的争斗从来都没有停止过,毕竟能真正做到清心寡欲的人并不多。皇上眼下真的是对自己坦诚相待了,要不然怎么会对他这个外人说出这些惊心动魄的话来? 不等楚云飞开口,皇上的脸上绽开一抹大大的笑容:“不过这只是朕的想法而已,不见得是真的,而且朕也不希望事情是这样的。将来的事情,还需要你自己亲力亲为,尽快找到夜明珠的下落才是。朕知道,你是天下第一聪明人,绝对不会让朕失望的。想要什么尽管跟朕开口,只要朕能做到的,绝对会满足你。” 楚云飞忙回道:“这件事情我一时间还理不清头绪,需要一些时间才能给皇上答案.不过您放心,当初您定下了半个月之约,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隐隐的不安 “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其实朕很庆幸,你能为朕所用,而不是朕的敌人,要不然,朕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头痛了。”皇上的脸上难得地露出几分笑容。 这是皇上难得的赞誉!这才是真正的王者风范吧?或许是因为多年的训练有素,所以皇上情感甚少外露,更是少出口称赞任何人。楚云飞的心里不由得多了一抹小小的得意,对那些虚荣,他向来是不在意的,但皇上发自内心的赞赏,却极为难得。不过在皇上的面前,他知道该如何掩藏自己的小得意,只略略拱了下手,悠悠叹道:“历来良材都是择明主而栖的,在下也不例外。” 两个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地不再多言。楚云飞以为接下来皇上会有很多问题,但没想到他只是替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来,任由楚云飞一个人四处查看。忙活了半个时辰后,楚云飞终于停下来,顾不上擦额头上的汗珠,他悠悠叹道:“这里的一切都已经查看完毕,皇上,我们可以离开了。” “好。”皇上惜字如金,淡定地站起身来,环视了一下四周,只微微叹了口气,“接下来,朕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离开藏宝阁后,换下了伪装的楚云飞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回到了景中阁,差不多正好是小燕醒来的时间。他以为自己能安静地等着小燕醒来,然后再好好的讥讽她一顿,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杜鹃已经坐在房中,看见楚云飞回来,目瞪口呆地指着小燕道:“她……” “嘘!”楚云飞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知道小燕是个诡计多端的人,虽然她并不是楚云飞的对手,但绝对不能小看,更要小心防备。他拉着杜鹃的手到了门外,确信外人绝对不会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这才用耳语般的声音道:“我猜你可能心里在疑惑什么。小燕对我来说是个特别的人,所以我希望你能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这么说,会让杜鹃明白自己的苦心吗?楚云飞的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他最怕的是杜鹃多心,万一她真的被嫉妒蒙蔽了双眼,到时候事情反倒会变得更复杂?杜鹃太过聪明,但有时候容易多想。杜鹃的脸色果然有些不太好看,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女人的心思果然是最难猜的,前一秒还在惊叹之中,后一秒却像是换了个人,当杜鹃手里端着一碗银耳汤出现在楚云飞房中,而且十分体贴地唤醒小燕之后,楚云飞心中的震惊几乎无法用文字来形容。 这下可真是捅了马蜂窝了!这是两个女人暗战的开始吗?楚云飞心中暗暗叫苦,他想要的只是一个安静的环境,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把案子给破了。但两个女人围着自己转,怎么可能会让他静下心来?所幸的杜鹃一向稳重,她假装什么都不知情,见小燕醒来,忙热情地坐在她的面前,把银耳汤推到她面前,柔声道:“刚才我听楚公子说,不知道你为什么莫名其妙地晕倒了。所以我就让她们熬了点儿银耳汤,最能消火的。快趁热喝吧?” 想不到女人演起戏起来,远比男人精彩多了。看杜鹃很自然的表情,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借着端起汤碗的机会,小燕狠狠瞪了楚云飞一眼,那样子真是古怪极了。就在楚云飞准备起身离开之前,小燕轻轻叹了口气,故意用十分暧昧的语气道:“从来没这么累过,想不到楚公子的体力会这么好,难怪这京城有那么多女子会为公子神魂颠倒了。原来公子不只是有副美丽的外表,还是个颇有‘内涵’的人。” 如此露骨的暗示果然让杜鹃的脸色微微一沉,但她的脸上还堆着客气的笑容,悠悠道:“是吗?想不到楚公子居然还有如此魅力。看来燕子真是对他情有独钟啊。那楚公子可千万要好好对人家,千万别辜负了人家的一番美意哦。” 争风吃醋?而且竹小燕似乎露骨地暗示他们之间有什么……暧昧关系?真下可真是牵扯不清了。楚云飞眼下只有装傻,要是真的卷入战局之中,他可更难以脱身了。朝杜鹃使了个眼色,虽然她的表情看起来是那么的不情不愿,但终究还是有了回应。她慢悠悠道:“整日和楚公子闷在这里也不太好,倒不如我们一起上街走走好不好?听说最近南方运来了大批优良的丝绸,倒不如我们去看看究竟如何?我看水姑娘昨日裁了一身衣裳,很是不错呢。我看你也有些日子没置办新衣服了。” 虽然还有满心的疑虑,但终究还是难抵诱惑,燕子放下碗就急匆匆拉着杜鹃离开了。看着瞬间空下来的屋子,楚云飞揉了揉自己发疼的脑袋,要是燕子继续这样胡闹下去,会严重障碍他的计划的。眼下总不能一直这么被动地等下去,但眼下万一能牵制做燕子的,却只有杜鹃而已。 “美人在侧啊!我还以为你交给我的任务已经够香艳,但没想到你……居然在这里早已经有了心上人?一个杜鹃已经美艳不可方物,怎么还能把这里的新宠红牌迷得七荤八素的?能不能传授一下,你有什么秘诀吗?”大大咧咧地走进来,给自己倒上一杯茶,叶欢还不忘挖苦楚云飞。 楚云飞朝他摇了摇手:“这样的艳福,我避之不及。这个时候,谁听到我楚云飞的名字还不避得远远的?你觉得她会寻常女子吗?虽然你脑袋不怎么好使,但也不至于真的认为她是因为仰慕我的大名,所以才跟我在一起的吧?” “噗……咳……”正在喝水的叶欢一下子把水全喷了出来,咳了半天才哭笑不得道:“哎呀,我倒是没想起来,毕竟她们虽然是风尘女子,胆子却不应该这么大的。这么说……这是你找到的线索?这线索还真是……让人过目不忘啊。” 第一百二十三章.神秘 “的确是让人过目不忘!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忘了她!”楚云飞的脸几乎要皱成一团,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疼的眼睛,他叹息道:“因为她就是那天晚上将我约出来的女人!而且还是她让我乖乖喝下了那些放了蒙汗药的酒!” “哈哈……”本以为能换来叶欢的同情,但没想到却是他惊天动地的笑声,直到过了半天他才勉强停下来,依旧幸灾乐祸道:“我就说嘛,能让你楚云飞毫无防备的,当然只有女人。真是难为你了,在那种情形下居然还能想起来偷人家一只枕头……” “嘘!”楚云飞无奈地朝叶欢摆了摆手,早知道他是这样的反应,还不如什么都不说更好,“你难道不觉得问题现在很严重吗?既然她出现在这里,你就应该想到,我们的周围到处都是他们的眼线,甚至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不可能逃得过他们的眼睛。” 叶欢笑眯眯地用胳膊支着自己的脑袋,继续笑眯眯道:“那又如何?反正事情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不过对付女人嘛,你一向是在最有办法的,怎么现在反倒手忙脚乱的?大师兄,这可一点儿都不像你平日里的风格。现在的你,太过严肃了。你可一向不会让女人牵着鼻子走的,这一次难道要破例了?” 的确如此。楚云飞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自从来到杜鹃的住处后,好像他的心完全乱了,所有的事情似乎也都脱离了他的掌控。继续这样下去可不行。是时候该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好好地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了。相比较而言,眼前的燕子似乎比别人更好对付一些。 可惜叶欢并没有带来什么让自己轻松的消息,不过他那里一切进行得还算是顺利,最起码没遇到特别的麻烦。叶欢应该不会让自己失望的,楚云飞暗叹了口气,同时小声地嘱咐了叶欢几句。虽然有那么几分不情不愿,叶欢还是点了点头。 当夜色来临的时候,浓妆艳抹的小燕再度进入了楚云飞的房间,不相衬的是她的冷冷的表情:“接到命令,今晚你要参加一个小小的聚会。马车一会儿就到,你准备好了吗?” “是……他发来的指令?什么聚会?不会是欢迎聚会吧?”楚云飞的脸上带着几分不羁的笑容,一只手已经托起了小燕的下巴,动作暧昧十足:“你要陪我一起去吗?若是没有佳人相伴,那多乏味啊?” “快放手!”小燕急红了脸,想要折腾他的手,但没想到这反倒让楚云飞揽住了她的腰:“你不要总是这么动手动脚地好不好?我说过了,我只是奉命来这里,可没说过要……” 楚云飞笑眯眯地望着她:“既然是他让你来的,当然就应该想到,我虽然是名捕,但更有名的风流人物吧?偷香窃玉可是我的一大爱好。放手?为什么要放手?你不是说过,我是个很有‘内涵’的男人吗?难道你不想多了解我一些吗?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而且还是你的主人亲自应允的,你不会打算违抗他的命令吧?” 小燕愤愤不平地瞪着楚云飞,很快挣开了他的束缚,故意摆出恶狠狠的表情:“我说过了,你要跟我保持距离,否则的话,我可是会不客气的。马车就停在外面,快把这件衣服换上,要不然的话,迟了就要受罚。他绝对不会因为你是楚云飞,就对你手下留情的。” 楚云飞皱了皱眉头,是该到了拆穿她小把戏的时候吗?姑且让她得意几天吧?现在说出来,对自己未必有利。他假装暧昧地拍了下她的肩膀,笑眯眯地换上了她递来的宽大的紫色长袍,借着夜色的掩护来到了景中阁的后门。 “是今天晚上有什么特别的任务吗?”楚云飞不忘装出依依不舍的神情,假装想要拉住小燕的手,“还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聚会而已。” “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具体的内情,只有你去了才知道。我不想知道,也不能知道。这是上头的命令。做自己的份内之事,绝对不能打听跟自己无关的事情,更不许过问别人的任务,这是我们的规矩!从来都没有敢违背过,除非是活得不耐烦了。”燕子一脸严肃地望着楚云飞,完全不顾他的调笑。 这果然是百花楼的行事风格!楚云飞的手心里不由得捏了把汗,根据他这么多年来对百花楼的了解,这些人一向是单线联系,就算出了状况,其余的人也可以全身而退!不过转念一想,他的嘴角不由得微微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把小燕留在自己身边真是个明智之举,虽然她心狠手辣,把自己伪装得很好,但只要用对了方法,她在自己的面前是很难藏得住心事的,尤其是在被激怒的情况下。 一辆马车缓缓地从夜色中走来,车门两侧各挂了一个灯笼,似乎为了照亮夜路。赶车的人穿着和楚云飞同样的长袍,只是颜色不同而已。楚云飞以为赶车人会多问几句,但没想到那人只是看了一下楚云飞,示意他马上上车。 似乎换了辆马车。楚云飞暗暗叹了口气,本以为还是自己专享的旅程,但没想到里面居然住着四个人,诡异的是那四个人居然都蒙着面,再加上同样宽大的袍子,根本看不出是男是女。宽大的马车也显得稍微有些拥挤。楚云飞不由得一愣,“你们好,想不到居然还有人同行,还真是意外。真是难得,我还以为又是自己独自旅行呢。” “你哪里那么多废话?难道你不懂规矩吗?”坐在最靠前面的人递来一条黑色的帕子,“快点儿把脸围上,除非你真的很想让外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楚云飞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他甚至还有些好奇,为什么那些人会突然转了性子,这一次居然要让自己清醒地去面对百花楼主?还是要执行任务?可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和其他四个安静的人相比,他不想表现得太另类! 第一百二十四章.试探 一切都显得太古怪了,按理说夜色之中走着这样一辆马车,应该很引人注目,龙头老大边的人就算不明目张胆地讨论,总会发出一两声惊叹吧?但显然路两边的人完全没留意到,虽然他们走的是汴梁城晚上最热闹的街道。为什么?楚云飞的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他很想掀开车帘,看看外面的风景,但却被车里的阻止了,为首的人冷冷道:“你难道不要命了?还是想让旁人认出你的身份?我们现在是非常时期,绝对不能抛头露面。你得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不然的话,小心会惹怒了主人!” “我只是想看看窗外的景色而已,你何必如此大惊小怪?”楚云飞慵懒地叹了口气,他一向不喜欢树敌的,更何况还是这样的情形下。 借着这个机会,倒不如好好打量一下边上的四个人:就好像将四个大西瓜扔到了西瓜堆里一样,除了不同颜色的外衣能分得出他们的不同外,其他的没什么分别,更看不出他们有什么身手。但能让百花楼如此慎重对待的,绝非一般人。和楚云飞满脸的好奇不同,他们四个都在闭目养神,而且似乎完全将楚云飞视为不存在。看来现在的确不是个交谈的好时机,楚云飞叹了口气,干脆留意着车里的动静。 马车继续在路上行驶,不过眼下已经从离开了热闹的街道,转了两个弯之后,楚云飞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又来了!熟悉的味道!楚云飞心中叫苦不迭,看来他们对自己的防备心还是挺重的,就在他想开口再调侃几句时,却已经失去了知觉。 当他再度醒来的时候,四个人正整齐地立在自己的面前,楚云飞心里一惊,但还是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慢悠悠道:“哎呀,好大的排场?怎么好让你们在这里守着?这是什么地方?不是说我们有任务吗?现在是不是可以分派任务了?” “你醒了!”还是那个冷冷的经过伪装的声音,“早就听说过你是个心胸开阔的人,但没想到居然会开阔到如此地步,居然在陌生人面前也睡得这般好,难道你不怕别人会暗算你吗?” “若是你们想要暗算我,又何必如此大费周折?反正我的小命早已经捏在你的手心里,我反抗有用吗?既然不能反抗,那就不如好好享受这个过程。”楚云飞戏谑道。 那个声音顿了一下,很快笑了起来:“很好,很有趣的理论,你果然总是那么与众不同,也难怪我会看中你。不过,这一次的事情没那么容易,这里是我特别为你们安排的地方,你们要完成一项任务,这个任务要求你们配合巧妙,要不然的话,就会功亏一篑。” 说了这么多,还是让人无法猜测他的用意,楚云飞开口想要问,却发现那四个人如临大敌一般,接着一个体态玲珑的女子出现,手里还拿着一把钥匙。那个声音随即响起,声音淡漠得完全没有半点儿感情:“摆在你们面前的,是一把钥匙,也是唯一的一把钥匙。待会我会派人将你们送到一个特别的地方,你们要在一个时辰之内找到面前的这把钥匙,打开大门从里面走出来,这就是你们的任务……” “要是万一我们没能从里面走出来呢?”楚云飞掏了下耳朵。那个人虽然说得云淡风轻,但在他听来却不亚于一个炸雷,他隐约能猜出那个人的用意,但在未确定之前,他不敢轻易下结论,更想从那个人的口中听到他想要的结果。 “哈哈……”阴森的笑声在周围响起,那声音极为难听,就好像是锅铲用力在铁锅上刮过一样,“这个问题问得好,简直就是太好了!若是在规定的时间不能从这里面走出来,那里就会成为们的坟墓!记住了,你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而且还要找到面前的这把钥匙。那里其实就是一座迷宫,要凭着你们的脑力和智慧,才能从那里走出来。明白我说这话的意思了吗?千万别想耍什么花样,因为那里还有机关,一不小心就会让你们送了小命。” “有没有什么提示?”楚云飞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和那个人对话的机会,潜意识里,他总觉得那个人似乎在有意躲避着他,不想让自己知道他的身份一样。不过显然那个人已经远去了,楚云飞叹了口气:“好吧,我明白了,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睡上一觉,然后送我们该去的地方?” “请吧。”眼前的女子面无表情地捧出了五坛酒,举到了他们的面前。 楚云飞故意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故意叹息道:“哎呀,你还真是聪明,最起码没有在我们离开之前,说‘送我们上路’这样不吉利的话。” 眼前的女子自制力简直太强了,换了旁人早已经笑起来,可她只是眼中多了几分笑意而已,却再没有别的动作:“公子说笑了,我祝几位马到成功!” “好吧!看来你们的主人很了解我的心思,知道我一向最爱的就是美酒。不过这酒喝多了,会不会把人变成傻瓜呢?”楚云飞举起了酒坛,一饮而尽。是不该这么喝下去的,但有时候醉了比清醒让人舒服。 再度醒来的时候,楚云飞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因为他再度躺在一张软软的大床上,似曾相识的味道,像极了那天晚上他被带去的地方!更重要的是,房间里也悬着夜明珠!难道还是那个地方吗?只是不知道在这里会不会看到小燕? 四周静悄悄的!楚云飞在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之后,凭着自己的记忆朝房门走去。他以为自己会弄错,但没想到门真的打开了,而让他意外的是,外面并不是如他想的一般是个院子,而是一个更大的空间,唯一能肯定的是,这里绝对不是露天的! “迷宫,这里就是传说中的迷宫,只是没想到比我想象中要壮观得多!”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 第一百二十五章.迷宫 楚云飞的心头不由得一动,转过身去,赫然是一个跟自己穿同样款式服装的人。似乎是洞察了他的用意,那人的下巴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优越感:“很好奇我的身份?我知道你是什么人,至于我的身份,暂时不能告诉你,你只知道我叫竹就好了。” “竹?只是个代号而已?我们既然是朋友,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你的名字?”楚云飞懒懒地靠在墙上,他一向不喜欢太费力,如果能靠着的话,他绝对不直挺挺地站着。 看得出来那人眼中的轻蔑,因为竹的眼角向上挑了一下,那种傲慢的神情毫不掩饰:“我们不是朋友。不过你很聪明,竹只是眼下属于我的代号而已,因为不只我一个人用过这个代号。看眼下的情形,我们不得合作,才能离开这个地方。” 远处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带轮子的重物在地上滑过,但很快又陷入了寂静。楚云飞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他很想弄明白之前的响声是什么,那个人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意,一脸淡漠的神情:“是他们之中的某一个触动了机关。不过听起来危机已经被他们处理掉了。算他们命大,我倒是希望他们能被困在机关里。” 眼前这个人越来越有意思了。楚云飞假装不经意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人,不大的眼睛平静如水,就算是说出那么恶毒的话,依然没有什么感情的起伏。他呵呵笑了两声:“好歹我们也是同坐一条船上的人,朋友,若是他们出事了,难道你一点儿都不关心吗?” 那个人的眼中闪过一抹光彩,定定地望着楚云飞,低声道:“你是我要找的那个人吗?”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楚云飞一愣:“你说什么?什么是你要找的人?我不是那个人找来的吗?不用问,我当然是你们要找的人。” 竹摇了摇了头,眼中闪过一抹大大的光亮,语气似乎也变得暧昧起来:“我一直在等一个人,一个有能力来接应我的人。你知道我等了很多年,但一次次的失望。可你是楚云飞,连六扇门的人都会让你几分,你一定就是我要找的人。要不然,你应该不会轻易被别人算计的。” 楚云飞的兴趣一下子被激了起来,他几乎忍不住要佩服眼前的人!看他的样子分明不像是在演戏,可为什么说出来的话那么搞笑?真的会有人打入到百花楼内部?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他和梅映雪费了那么大的力气,都毫无头绪,难道还会有人比他们更早地渗入百花楼?就算是,他也不可能如此轻率地说出来。想玩?恐怕还没有人是他楚云飞的对手吧?他用手指挠了下自己的鼻子,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轻描淡写道:“你好像有话要跟我说?我是你要找的人?难不成我们之间曾经有过什么恩怨?还是我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从前我的确抓过不少坏人,若是你想找我报仇,现在的时机可不对……” “你是故意在装糊涂?还是不信任我?这里没有人能听到我们的谈话。任何敢偷听我们谈话的人,我都不会让他见到明天的太阳。好了,我们可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你是不是来接应我的那个人?”竹的脸上多了几分警惕。 这下轮到楚云飞吃惊了,他瞪大了眼睛,让自己的惊讶显得不那么夸张,嘴巴张成了个大大的“哦”,最后才苦笑道:“我不会运气那么好吧?你真的是什么人派到百花楼里来的内应?我还真是佩服你!不过可惜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你若不是我要找的人,那就只能去死,因为只有死人才知道如何保守秘密。”那人亮出了一把约三寸长的剑。 是他!当楚云飞看到那把造型奇特,又奇短的剑之后,终于认出了眼前人!他就是昔日名动一时的白虎堂的堂主李童!传说中他得到了某位世外高人的指点,练就一身的好功夫,更让外人羡慕的是,他手里有一把湛卢剑。这把剑或许世人没什么印象,但提起春秋时期的鱼肠剑不少人都恍然大悟。其实这把湛卢剑和鱼肠剑同出自铸僵大师欧治子之手,昔日铸剑大师取赤堇山之锡,耶溪之铜,再利用卓越的铸剑术,将这些天地之精华铸成了五把名剑,其中之一便是湛卢剑! 他真的打算杀人灭口吗?楚云飞一时间无法反应过来,只淡淡道:“好吧,既然我已经知道你的秘密,就算是被你杀了,那我也心甘情愿。可是我却不太明白,为什么不留下我一条性命呢?要知道万一你杀了我,百花楼主肯定会怀疑的,若是追查起来……” “我只要说你是另有目的,趁机想要对我动手,而我迫不得已还击,不小心杀了你就行了。到时候我不只不会受罚,说不定还会受到奖励。”李童的脸上闪过一丝诡笑。 楚云飞无奈地叹了口气,难道一场大战势必难免?这些人还真是有意思,其实他还想看看这里的迷宫,更想知道这其中还有什么惊人的机关。百花楼楼主是个目的性极强的人,把他们放到这里,绝对不会是让他们来游玩的。转念一想,李童给自己设置的不是一座更为古怪的迷宫吗?他想要做的,大概只是为了确定自己的真心而已。与其在这里多费口舌,倒不如痛痛快快地将他一军才是,他冷冷道:“好吧,既然我们之间这一场大战在所难免,那就动手吧?我想我未必不是你的对手!” 就在他准备应战时,只感觉自己的脖子一麻,他勉强转过身来,却看见身后立着一个穿紫衣的女子笑眯眯地立着,手里还拿着一根大棒子。是她偷袭自己?为什么?李童居然还有帮手?不可能的,就算李童想要自己的命,只怕百花楼楼主也不会答应的!除非这里还另有阴谋。 第一百二十六章.煞费苦心 再度醒来时,楚云飞闻到了淡淡的梅花的香味,更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不是躺在床上,而是……软香温玉的怀抱?女人的身子?居然会是温柔乡?他很享受这样的感觉,在确定自己不是身处险境后,他抱着了自己枕着的腿,没有给对方任何逃脱的机会,接着假装迷迷糊糊道:“我这是在做梦吗?还是到了仙境?你好香,好软!若真是一场梦,那我宁愿再也不要醒过来?” “这里可不是仙境,我也不是你梦里的仙女,现在可不是调情的时候,你是不是可以起来了?”一个媚惑的声音响起,接着一双柔若无骨的手硬生生将自己拖了起来。 是梅!那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子!楚云飞不情不愿地坐起来,故意耍赖道:“难道我多躺一会儿就不行吗?难得我还能有么好的艳福。怎么会是你呢?我记得之前是你打晕了我。美人一点儿都没手软。那竹呢?他去什么地方了?不会也中了你的暗算吧?” “咯咯……”梅再度像个小母鸡似的笑了起来,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停住:“你的话是不是太多了?难道你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吗?既然你知道是我打晕了你,就该想到,我其实和竹是一伙的。其实我也是……” “你也是什么人……安插进来的?一个女孩子家家孤身来到百花楼?哦,你和竹是一伙的?你们两个早就认识?之前也是你们早就串通好的?那可真是太让我意外了?难道你就不怕吗?”楚云飞摆出了一副怜香惜玉的表情,恨不得马上将梅抱到怀里好好安抚。不过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绝对已经出卖了他。 梅淡淡一笑,“我跟他一样,但也不一样。因为我们两个来自不同的地方,虽然有着同样的目的。能来到百花楼,其实是我这辈子的梦想,因为我与百花楼有不共戴天之仇,而且还想用这双手亲自为我的家人报仇血恨。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她似乎完全陷入了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中了,楚云飞觉得自己最应该的是保持沉默,郑重其事地看着梅,从她的口中又能说出什么故事?只见梅眨了两下眼睛,悠悠叹道:“其实连我自己都记不清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只知道那时的我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在父母的呵护之下,日子过得很惬意。那个时候大概真的是因为太小,所以到现在为止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开始,家里的日子变得古怪起来,父亲经常会与各种各样的人神神秘秘地见面,而且不许任何人打扰。要不就会工作到很晚。更奇怪的是,他不许我们姐弟几人出门,万一非出门不可,他们也会非常小心地换上下人的衣服,不敢乘马车,更不敢张扬。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会特别小心,父母会特别嘱咐仆人们轮流守在门外,以便保护我们的安全。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气氛太恐怖,似乎为了保护我们的安全,还有一些陌生人被安排在我家,负责守卫。但那会儿我却觉得很好玩儿,因为有不少陌生的大哥哥、大姐姐出现在我们家。可意外还是突然间发生了,我记得那天很热,本来我应该很早就和姐姐睡下了,但我怎么都睡不着,所以我就趁着乳母没留意的时候,偷偷溜出了房门……” 她说的这些到底是真是假?楚云飞脸上多了几分玩味的表情,看她的深情,分明是陷入了沉思之中,若不是亲身经过那样的人,那只能说她很会作戏。可她口中提到的是自己的亲人,骨肉至亲突然遭遇了意外,为什么她的眼中会有几分邪恶的表情?难道是中邪了吗?还是她真的受了什么刺激,以至于神经有些失常了? 他并没有打断梅的话,而梅说到这里顿住了,似乎在掩饰自己的失态,再或者是在酝酿或是压制自己的情感。几乎就在那么一瞬间,她的眼中多了一些泪光,“其实时间很短,我不过是到了后院,想偷偷洗个澡。可发现几个人影从墙上跳下,朝着前院飞奔而去。等我反应过来,前院突然就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声音,喊叫声、哭声,那样的声音,这辈子我都不想再听第二次。我也吓坏了,急着想去找乳母。但却被人拉住,而且将我放到了柜子里,告诉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出声,因为她要跟我玩一个游戏,不管外面有什么声音,都不能出来查看,要不然就输了。” 说到这里,梅长出了一口气:“我躲在衣柜里,可能是因为太紧张,我不知道自己是晕了过去,还是睡着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原本好好的家已经是一片火光,而我就被那个人带走。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她是朝廷的人,本来是奉命来保护我的家人的,可那天晚上出了差错,再加上那些人功夫太高,她勉强救下了我,还有几个女眷而已。” “这么说……那些向你的家人下杀手的居然是百花楼的人?”楚云飞皱了皱眉头,淡淡叹息道:“如此说,还真像是百花楼的行事作风。你还真是命大!那个救你的人,把你带离了那个地方,而且还教你功夫了是吗?而你,忍辱偷生,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报仇雪恨?所以你当了百花楼的内应?” 梅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是啊,其实我是官府派来的暗探,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认定你应该就是我要找的人。所以我不能冒险,你现在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 “要杀我灭口是吗?”楚云飞无奈地摇了摇头,连声道:“我真的很明白你的心意,可惜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若我现在还有能力保全自己,一定会想方设法帮你一把。你知道我一向是最懂得怜香惜玉的。唉,如果你真的想要杀人灭口,那就动手吧?反正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梅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她扬起了手中的剑。直到此时,楚云飞才发现梅的手里一直都紧握着那把剑,就在他还没有回过神之前,那把剑已经逼向他的喉咙。 第一百二十七章.危急 这一次是动真格的吗?楚云飞感觉自己的心在猛然往下沉,那把剑的利刃离自己实在是太近了,不过眼前的人真的会对自己下杀手吗?楚云飞紧张地吞了口口水,“其实你不必如此的,虽然我这个人有时候不太正经,但替人保守秘密的能力还是有的。” “替我做了这件事情,我愿意以身相许,如何?”梅的眼中多了几分妩媚。 楚云飞的眼中闪过一抹亮光,但很快消失,他叹息道:“唉,其实我真的很想,尤其你还是个大美人。可相比之下,我更爱惜自己的性命!我不傻,凭一己之力,怎么能与百花楼相对?更何况现在我已经是朝廷通缉的要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逃得过他们的手掌心的。” “你确定不赌一把?我知道你的运气一向不错。”梅娇笑着将自己的剑贴上了楚云飞的喉咙,只要他稍微动一下,瞬间就有可能丧命。 楚云飞苦笑,连说话的动作都不敢太大:“你还是痛痛快快地给我一剑吧?这样太恐怖了!若是过去我与百花楼的较量中,能有一次取胜,那我也愿意赌一把。可惜,一次都没有。那些曾经和百花楼作对的人,哪个不是悄无声息地消失了?甚至连同他们的家人也一起不见。既然是不可能取胜的事情,你又就不用如此强人所难了吧?” “果然,能算计你楚云飞的,只有女人!如果连女人设下的陷阱都不能让你上当,那就说明事情绝对不会再出现任何意外,哈哈……你果然让我很意外!”竹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 楚云飞的脸色微微一沉,转过头来打量一下竹,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梅,事情难道有些失控了?百花楼主不可能如此不小心吧?他故意叹道:“我说怎么会那么凑巧。既然如此,你们两个打算一起上吗?有了共同的目的,还有共同的敌人,当然联手是最好的选择。好吧,既然如此,你们就一起上吧?毕竟尽力而为,说不定我还有取胜的希望。” 梅风情万种地撩了下自己的头发,“哎呀,现在我应该恭喜你,因为你已经通过了主人对你测验。你合格了!” “你说什么?”楚云飞的眼睛故意瞪得大大的,就好像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委屈的人一样,大声嚷嚷道:“这只是你们设下的圈套?为的就是试探我?还是你们一心认定我真的别有用心?你们是不是也太高看我了!你们两个……可是百花楼的精英,万一我说错了什么话,现在是不是已经身首异处了?” “这是入百花楼的必须得经过的考验,要不然,一旦我们的判断失误,就有可能给百花楼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我们只得如此。楚公子,现在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竹一脸冷漠地表情望着楚云飞。 果不其然!一切都如自己的预料一样。但这绝对不是结束,说不定仅仅只是个开始。不过这也让他见识到了梅的可怕,她能声情并茂地编出这样的故事,还真是个厉害的角色!他绝对不能就这样离开了,他皱了皱眉头:“照你这话的意思,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经过百花楼主同意的是吗?那你们的故事呢?都已经讲过无数次了?所以才会炉火纯青,不会让别人看出任何破绽?” 梅再度像只小母鸡似的咯咯笑了起来,甚至连腰都直不起来了:“要编故事,当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的故事或许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是假的。不过我说的,可是一件真实的事情。只是我不是故事里的那个小女孩,而是派去处理那户人家的杀手。唯一让我觉得遗憾的是,在那次事件里,居然让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和小孩逃脱了。唉,这可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败笔,不过我不介意把这些说给你听,因为我知道,你也是个爱听故事的人。” 果然如此!怪不得自己当时会有那么奇怪的感觉!楚云飞感觉自己的心里一凉,但脸上却扬起了灿烂的笑容:“幸亏我当时……还算是把持住了自己。这一次你们两个还真是不厚道,尤其是你,梅儿!你知道我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还对我说出那样的话来?万一我心软,那不就上了你们的当,那我的小命不也就要葬送在这里了吗?” 梅咯咯笑道:“你自己不是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若是刚才你有一丝的疑惑,或者说是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只怕此刻已经没命在这里跟我们谈天说地了。不过听你的语气,看来当时我还真不应该手下留情的!希望我们以为永远都是朋友,而不是敌人。” “除了朋友,我还希望我们的关系会更进一步。”楚云飞故意大大咧咧地凑近梅,让自己的动作表现得更暧昧,“我可不希望只是你的朋友而已。要不然,不是太浪费了吗?” “你真坏!小心哪天有人看不惯你的轻薄,会故意找你麻烦的。”梅娇笑着拍了下楚云飞的肩膀,拧着身子风情万种地离开了。 深情款款地目送梅离开,楚云飞才淡淡叹了口气。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还依然在迷宫之中,而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竹。就在他准备开口前,却见竹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以后要离她远点儿!要不然的话,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哦——!怪不得你之前的表情总是那么怪怪的,这么说你是很喜欢她对吗?不过看她的样子,好像对你没什么意思哦。你不会是单相思吧?那可真是太可怜了!既然她未嫁,我未娶,那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离她远点儿呢?”楚云飞摆出了一幅死缠到底的架势。 “她早晚都会是我的人,所以最好是离她远点儿!要不然的话,就算是楼主肯放过你,那我手里的剑也绝对不会饶过你的!”竹恶狠狠地瞪着楚云飞道。 第一百二十八章.盘算 “啧啧啧……你是怕她会喜欢上我,所以才会说这样的狠话?那还真是抱歉,我这个人就是有那么点儿驴脾气,遇到喜欢的女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手的,更不会因为别人的威胁而妥协。不过作为你的将来的情敌,我想提醒你,对女人嘛,温柔远比威胁更有效。要知道,没有哪个女人喜欢粗鲁的汉子,尤其是像她那种风情万种的女人。”楚云飞故意摆出了一幅色迷迷的表情,似乎要让竹死心。 “哼!那咱们就走着瞧,她是不会喜欢你这样的公子哥儿的!因为她不是那种浅薄的女子。”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从鼻子里冷哼一声。 靠近竹,楚云飞又再度闻到了那股香味,不是花香,似乎是檀香味?以个大男人居然还用檀香薰屋子吗?他不由得叹息着摇了摇头,若不是为了讨女子的喜欢,恐怕没有几个大男人喜欢把自己弄得香香的吧?这个竹还真是怪人。 楚云飞心里的疑问当然还有很多,就在竹准备带他出去之前,他忙问道:“你们的意思是说,其实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试探我而已?那之前的那些动静呢?还是说……除了我之外,其余的三个人也是你们要试探的?所谓的迷宫,本来就是一个幌子而已?” “你的话真是太多了!人人都道你很有魅力,现在看起来跟一个老夫子也没什么区别。”竹皱了皱眉头,说出来的话单调而没有任何感情,就好像在说一件跟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一样,不过在打量完楚云飞之后,终究开口道:“好吧,现在我们也算是一伙的,跟你说实话也无妨。这里的迷宫,为的就是要看看他们三个的应变能力,还有相互配合的默契,若是他们不能从这座迷宫里走出去,当然就不值得我们费那么大力气请过来。还好,他们似乎没让主人失望。至于试探你,不过是碰巧了而已。” “难不成……你们不用测试我其他方面的能力吗?为什么?”这让楚云飞更觉得好奇,这件事情真是太过诡异了。他们打算让自己做什么事情?毕竟费了那么大力气让他加入百花楼,绝对不可能是让他享清福。更让他奇怪的还有另外三个人身份,听竹的语气,那三个人似乎也是不久之前刚刚加入百花楼的。 竹瞪了他一眼:“因为有些事情只需要他们去做,你只需要完成你要做的那部分就好。不过,我提醒你,跟自己无关的事情要少问,要不然,你早晚都会给自己惹来麻烦的。” 楚云飞笑眯眯地道谢,可心里却不停地盘算着他们的计划,一些小细节当然能出卖他们。他一向认为自己最能透过那些不起眼的细节观察到他们的目的,但这一次却是例外,因为从开始到现在,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楚云飞以为时间会更晚一些,但没想到回到景中阁时刚刚三更天,那些寻欢作乐的人逐渐散去。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本以为可以安安稳稳地睡个好觉,可床上却多了一个人,等他想要出手时,没想到床上的人却出声了,是叶欢懒洋洋的声音:“你去哪里风流快活去了?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替你守着空房。” “明知故问!其实明天再来告诉我结果也行,何必如此着急?”楚云飞打了个哈欠,喝多了那些下了药的酒,果然会让他的体质变得虚弱,甚至连记忆力也下降了不少。那些人果然还是有备而来,若是自己再喝下去,脑袋迟早都是要变坏的。 叶欢笑眯眯地从床上下来,借着灯光,楚云飞才发现他只着中衣。这个家伙,难道已经准备跟自己再度“同床共枕”?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样,那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还记得当时他还是个毛头小孩子,而叶欢的年龄更小,一堆人共睡在一张床上,虽然有些挤,但如今想起来却多了几分温馨。 “你这么色迷迷地看着我干什么?我可没有断袖之癖?只是太累了,所以才借你的床躺一躺。要不要听正事儿?”叶欢的脸上带着一抹大大的坏笑。 楚云飞瞪了他一眼,他太了解叶欢了,若是一无所获,他当然不可能是现在这种表情。不过此时他只能假装无意,要不然,谁知道叶欢接下来还会出什么花招?他故意打了个长长的呵欠,随后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悠悠叹道:“你若是准备好,你可以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了。时间不早,你若是不想说,那我就准备好好睡上一觉。” “好吧,好吧。深更半夜,想逗你玩也没有那么好的精力了。自你们离开这里之后,我一直都跟随着那辆马车。不过让我奇怪的是,那辆马车在景中阁的后门很是扎眼,一转到热闹的街道上,就变成再寻常不过的马车,若不是我一直都盯着那些马,说不定还会弄错呢。”叶欢的脸上显然还带着几分疑惑。 这也是楚云飞觉得不妥的地方。早在那之前他就已经开始怀疑。不等他开口,叶欢继续道:“我没有看见你们中途停过,只记得他们在离开景中阁大约一箭之地时,那辆马车似乎停了一下。当时那里有些暗,我看不太清,也不过几丈的距离,难道就换了辆马车?你觉得可能吗?” 叶欢一脸困惑,显然对那里的情形依然还有些不太清楚。楚云飞皱了皱眉头:“你的意思是换马车?不太可能,虽然中间我曾经睡着过,但是那辆马车不会有错的。其他的?你有没有留意到别的细节?” “所有能注意到的地方,我都没有放过。而且那个地方我也仔仔细细地检查过,若是换了马车,或是有什么人在那里接应,我应该能看得出来。不过更奇怪的是,那辆马车几乎是穿过了整个汴梁城,绕了一大圈,却在城内一座荒废的院子里停住了。”叶欢的脸上带着几分古怪。 第一百二十九章.无奈 楚云飞忍不住想笑,因为他太了解叶欢了,他虽然天不怕地不怕,却是个怕鬼的人。尤其是听到他此时的语气,还有咕噜乱转的眼睛,都更让他忍俊不禁,所以忍不住故意逗他道:“怎么了?难道不成那个院子里还有什么古怪?那里不会有……鬼吧?还是你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比如说……” 叶欢打了个寒战,不停地摸着自己的肩膀,连声道:“哎呀,大师兄,你可真是太坏了!明明知道我怕什么,偏偏说这些不着调的话!不过想起来还真是让我头皮发麻。其实……你还记得几年前汴梁城的那件无头公案吗?听说是御史大人一家葬身火海之中,但却一直没有查到凶手,最后只得以意外暂时将案卷压了下来。” 怎么会不记得?楚云飞的心里闪过一丝凉意,他记得几个月前还在开封府看见过那一撂厚厚的卷宗。一家二十余口全部葬身火海之中,没有一个活口。但清点人数的时候,却发现少了三个人。不过因为当时人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再加上外人对御史家的情有情况并不十分清楚,所以也不能肯定少了哪三个人。想到这里,楚云飞的心头不由得一动,他还记得梅说起的自己的“经历”,不知道会不会和这件案子扯上什么关系。因为御史的那件案子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不过从犯案手段和左邻右舍都没有留意到什么线索的情况看,很像是百花楼的行事风格。而梅说的那个故事中的有些细节,似乎和御史家的案件有些相似。 转念一想,事情似乎还有些不太对,在他的印象里,那里虽然有些破落,但不太像是一座废墟?难不成那里还有什么入口?还是说叶欢弄错了?他看了一眼叶欢,不等他开口,叶欢忙举着手做投降状:“你是知道的,这件事情从头至尾我只是负责跟踪,终于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绝对不知道。只知道马车先是停在了那里,后来就出来一些人,分别抬着几顶轿子,然后就突然不见了,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现在想起来让我后背发凉。” “再然后呢?”楚云飞无奈地看着叶欢,“你不会就那样飞奔回来睡大觉了吧?我不是说过了,让你留意那里的一切动静吗?在没有查到任何线索之前,绝对不能轻易离开。” 叶欢点了点头:“我在那里守了大半个时辰,可始终什么人都没看见,连那辆马车最后也走了。你知道我胆子不大,所以……就离开了那里。至于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你呢,是不是查到了什么线索?” 楚云飞皱了皱眉头,看来事情越来越复杂了,那些似乎肆无忌惮,难不成他们在那里还设下了什么巧妙的机关,为的就是避开世俗的眼睛?因为谁都不会在意那个已经荒废了的庄园,更没有人愿意靠近它。而正因为如此,他们就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过这个叶欢还真是……不知道该笑他,还是该气他。他瞪了一眼叶欢:“所以你就溜回来,躲在我的床上睡大觉?我是局中人,只是为了演戏给他们看,你才是主角。好吧,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儿睡吧。” “你还没说你去了什么地方?都见了什么人?接下来还有什么计划吧?都这么晚了,反正我也没什么睡意,倒不如想想对策如何?”叶欢反倒是来了精神,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随即笑起来:“从前师父总是说,如果你愿意,这辈子肯定能尽享齐人之福。从前我只当师父是在取笑你,但现在总算明白了。你可真是好福气!到哪里都会有红粉知己!时时都会有人惦记着你。哪像我这么苦命……” “难不成你还想就这个问题跟我认真地讨论一番吗?”楚云飞无奈地白了叶欢一眼,都已经是火烧眉毛的时候了,他偏偏没有一点儿着急的样子,反倒跟自己计较这些。不过只是那么一瞬间,他故意抬高了声音道:“其实我也只是比你长得帅了那么一点点,比你多懂一点儿诗词歌赋。女孩子嘛,总是喜欢这些文雅的东西,所以有人喜欢我,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改天,我们可以交流一下追女孩子的心得!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儿歇息吧。我听说明天金明池那里好像要有什么大会,不如我们去凑凑热闹如何?” 不等叶欢做出反应,楚云飞一把抓住叶欢来到了床上,硬生生拉着他躺在了床上。叶欢一脸的尴尬,正想要发问,却被楚云飞一把堵住了嘴,同时用手指了一下外面。借着外面的光线,他们看见一个女人的身影从窗前一闪而过,又过了一会儿,直到那脚步声完全消失,叶欢才被放开。 “喂,你虽然是我的大师兄,但也不能在我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吃我豆腐好不好?好歹我也得为我未来的娘子守身如玉是不是?你看看刚才的姿势有多暧昧?万一要是让别人怀疑我们两个之间有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你让我以为怎么讨老婆?”叶欢有些无奈地拍了几下自己的衣服,满脸委屈地瞪着楚云飞。 楚云飞无奈地苦笑着摇头:“你以为我愿意跟你同床共枕?可看这形势,今天晚上你非得留在这里不可了。那些人,是绝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只能等到了明天早上,你再悄无声息地离开,最起码现在我们所有的行动还得秘密进行。” “好吧。”叶欢整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摆出一副浩然正气的模样,“不过咱们可得说好了,我睡觉毛病一向比较多,你可不能因为我睡觉打呼噜,或者是流口水,再要不就是说梦话、梦游之类的,就将我从床上踢下去,要不然的话,我可是要跟你没完!” 第一百三十章.一丝亮光 虽然人在睡梦之中,但楚云飞心里却对着那位王御史念念不忘。宋朝开国之后,国内体制大体沿用唐朝时的知道。御史的主要职责就是为了监察上至皇上、下至文武百官的言行。在楚云飞的印象中,能做御史的大体分为两类人,一类是刚正不阿的人,也被不少人讽为书呆子,不懂人情世故,这些人一般都有着铮铮铁骨,从来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有所改变。但这样的一人般最容易受到罢黜,毕竟没有人喜欢整日听人指责自己的不是,包括明君在内。一旦树敌过多,肯定就会被人攻击;另外一种就是极为圆滑的人,他们很懂得如何把握分寸,就算有所劝谏,也只是点到为止,甚至还会有些善于逢迎的人借此机会拍马。这样的人微微官运亨通,左右逢源。王御史算哪类人呢? 楚云飞虽然也参与官府的办案,但却少与朝中的官员打交道,尤其是御史一类的文官。更何况王御史一家被杀的案子发生在三年前,三年前的他还是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而已,怎么可能有机会结识御史这样的高官?不过那起轰动一时的案件他还是有印象的,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斩露头角,这样的案子自然也会传到他的耳朵里。只可惜,那时的他资历尚浅,根本没有资格参与这样朝廷命官的案件。 迷迷糊糊地想了这么多,楚云飞很快进入了梦想。不过没想到梦里梦到的却是梅,那个谜一样的女子。那才是真正的蛇蝎美女!楚云飞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把自己的喜怒哀乐都掩藏得很好的女子,不被别人所影响,这才是最可怕的吧?相比之下,小燕似乎就可爱多了,虽然她同样的狠毒,但在他的面前却掩藏不住自己的心事。 不能放过任何细微的线索!第二天一早醒来之后,楚云飞马上就做好了安排,他得尽可能地利用这些时间找出线索来,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而那些藏在暗处蠢蠢欲动的人似乎也按捺不住!只有出其不意,才能抢占先机。打发叶欢离开之后,他很快给自己做了伪装,巧妙地躲过竹小燕的监视之后,直奔开封府而去。 当何马将那一撂厚厚的卷宗抱到楚云飞的面前时,他还不忘安慰楚云飞:“公子尽管放心地查案,这里是我们的地盘,绝对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就是了。只一点,别人我们家大人看见你就好,我怕他到时候会难做。只是,你不是要调查夜明珠的案子吗?为什么会要三年前的旧案卷?难不成……这两者之间还有什么关联吗?” “你放心,我心里自有盘算,绝对不会让你们为难的。”楚云飞拍了下何马的肩膀,若不是有这些朋友,他恐怕现在还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钻。 何马微微叹了口气,飞速把自己知道的有用消息告诉给楚云飞:现在开封府上上下下的捕快们,名义上是在追查楚云飞的下落,但实际上却在留意着京城的一举一动,尤其是那些鱼龙混杂的地方,为的就是能发现点儿什么线索。可让他们奇怪的是,一切都和往常一样,除了那些身着波斯服装的人多了起来外,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你说波斯国的人?”楚云飞皱了皱眉头:“我知道我国与波斯国通商,往来也比较密切,但为什么会突然多起来?没听说波斯国最近有什么动静?难不成……” 想到这里,楚云飞的心里不由得一动,伪装成波斯国的商人,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伪装吧?毕竟不管是他们的服装还是口意,甚至还包括装扮,一向都是最有特色的,外人只会留意到他们的衣着,而不会注意到他们与中原人不同的面部轮廓! 不过,这只是自己的猜想而已,绝对还不能说出来。他朝何马淡淡一笑:“反正现在也没什么线索,倒不如让你们的人留意一下那些波斯国的商人,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收获。不过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我们哪里有那个闲心去招惹他们?不过既然公子这么说,想必一定有您自己的道理,那我们多留意就是了。”何马一脸兴奋地看着楚云飞,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但终究只是摇了下头:“公子曾经说过,要想查明一件案子,必须得留意那些看似不起眼的细节,所以我会照公子说的去做。不过我很奇怪,对于夜明珠被盗,其实还有不少人是暗暗叫好的,毕竟外人对夜明珠有不同的说法。最奇怪的一种,就是说夜明珠里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哦?那倒不如说来听听?”楚云飞的嘴角微微上扬,何马一向最喜欢危言耸听了,从他口中说出来的,微微都不知道会夸张上多少倍。 何马见楚云飞如此说,也马上有了兴趣,他凑到楚云飞的耳朵边,生怕被外人听去了一样:“听人说,那夜明珠其实并不是什么珍贵的宝贝,毕竟对皇家人来说,夜明珠就像是寻常人家有个珠宝首饰什么之类的。但被盗的那颗夜明珠里,却关乎着秘密,听说那个秘密与皇家的宝藏有关。公子应该听说过当年安禄山叛乱,唐玄宗皇帝被迫西逃的故事吧?” 越扯越远了!楚云飞的嘴角微微上扬,虽然这样的说法太过离奇,但有时候也不妨听一听。他点了点头:“恩,这样的故事当然听说过。相当年,唐玄宗可是一手开创了盛世,却因为自己沉湎于享乐之中,终于断送了大好河山。传说当初他仓皇逃往蜀中时,还带了大量的金银财宝。你说的就是这个吗?” 何马兴奋地点了点头:“我还以为这只是那些市井小民顺口胡诌的,想不到连公子也这么想。传说为了避免那些财宝落入贼人之手,于是就藏在了某个地方,而那些负责藏宝的将军就将藏宝的地方绘了一张藏宝图,而那张藏宝图,就跟失窃的夜明珠有关!” 第一百三十一章.秘闻 楚云飞看着兴奋得有些失控的何马,脸上扬起几分淡淡的笑意,因为从何马口中说出来的事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以至于他半天都没回过神来,所以没能马上做出反应。何马显然很快就意识到了楚云飞的反常的平静,忙问道:“难道公子从来没有听说过吗?这么说……这些都是街头巷尾乱说的?无凭无据说这些话……只是什么人在造谣而已?我真是太没头脑了,连这样的无稽之谈也当成真的,而且还当着公子的面说出来,我真是……” “从来都没有空穴来风的事情,虽然你说的这些传言不一定是真的,但事实上历朝历代都会留有些宝藏。远的如秦始皇、汉武帝,近的比如说隋炀帝、唐以及五代的帝王们,毕竟那些有远见的帝王们都会为自己的子孙留下一笔财富,因为他们并不能肯定自己的子孙个个都是治国的良材,国家突然陷入危难之中也是正常的。可那些宝藏会藏在何处,只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你说的这个想法很特别,也的确很有创意,说不定能解了这件案子也不一定。”楚云飞不想让何马如此尴尬,更不想让他因为可能说错了什么话而有心理负担,所以尽量想办法去宽慰他。他太清楚何马了,因为只要看看他每次望着自己时崇拜的眼神,就知道他已经视自己为他心目中的榜样。更何况这种说法虽然惊世骇俗,但却未必没有可能。 “你在安慰我?还是想取笑我?哈哈……反正你知道我是个没什么头脑的人,这样离奇的说法总是会让我特别的感兴趣。时间不早,我就不打扰你了。”何马摸了下自己的鼻子,而这个正是模仿楚云飞的动作。 楚云飞笑着摇了摇头:“现在千头万绪,在案件没有结之前,什么都是有可能的。你倒不妨认真地打听一下这个说法,我想应该不是什么人无缘无故就传出来的。不过千万不要声张,只需要暗地里留意一下这些传言就好。” 在何马离开后,这里很快陷入了沉静。翻开那些已经带着些许霉味的档案,楚云飞微微皱了皱眉头,其实就全国而言,每天都会有不同的案子发生。但有很多案子就像是现在摆在他面前的这些卷宗一样,成为了永远的悬案,甚至被封起来后就再不会有人提起。这位王御史就算名扬天下,可死了之后一切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改变,人们会逐渐淡忘他的存在,直到完全抹去他存在的印记。若不是这次机缘巧合被他碰上,这卷宗不知道何时才会重见天日呢?他定了定神,仔细地翻阅里面记载的一切,同时也在迅速地整理自己想要的信息:御史家是深更半夜时分发生的火灾,可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楚云飞的大脑飞速运转了起来,御史家就住在离皇城不远的地方,附近又大多是官员的宅邸,所以除了开封府会派人在周围巡逻之外,偶尔也会有禁卫军巡逻,为的就是确保这些官员的人身安全。按理说,只要看见了火光,就应该马上有人发现,就会有人救火。 不太可能存在着发现失火而没有水救火的情况!楚云飞的心里忍不住一声惊叹,先皇是个励精图治的人,虽没有开创一代盛世,但天下百姓们安居乐业,尤其是京城,更是日渐繁华。饱暖思**,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想着该如何让日子过得更热闹,夜市一类的也逐渐红火起来,吃的、穿的、用的商贩们每天都会在固定的地方摆摊设点,并逐渐连成了片。就算到了二更天,一些坊市之中还是热闹非凡,但同时这也造成了火灾的隐患,而的的确确火灾时有发生。所以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朝廷特意下令在各个坊市之中都要准备特制的大水缸,为的就是发生火灾时救火之用。王御史家所在的地方又是重点保护的区域,那些救火的必要措施更是一样不落。可为什么王御史家发生火灾那天所有的保护措施都没有来得及启动呢? 更让楚云飞后背发凉的是,王御史家的左邻右舍当夜都没有发现任何动静,也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他们几乎给出了相似的证言:那天晚上他们睡得格外沉,直到负责打更的更夫们路过,看见御史家火光一片,这才敲响了锣,将那些巡逻的禁卫们招了过来。而周围的邻居们这才从睡梦中惊醒。 不用问,当扑灭了火之后,御史家几乎变成了一片废墟,所有的人都葬身在火海之中。里面还有当时仵作给出的证实:所有的人身上没有外伤,而且口鼻之中都有灰,证实他们都是被活活烧死的。换句话说,当火烧起来时,那里所有的人都是活着的。当他们想要逃离火海时,已经来不及了! 这的确是百花楼的行事手法:将案发现场清理得干干净净,或者将杀人的现场伪造成意外死亡的场面,绝对不留下任何线索!真是令人发指!楚云飞忍不住暗骂,这原本就是赤裸裸的谋杀,就算真的是火灾,也绝对不可能所有的地方同时起火,怎么可能会没有活下来的人?更要命的是,事后的调查居然没发现一点儿线索? 这会是梅讲的那个故事吗?楚云飞摸了下鼻子,这份卷宗也不像自己想的那般完美,里面果然提到在核对过御史家所有的人数后,发现有三个人不见了踪影,不过因为火灾将人烧得面目全非,只能判断出王家失踪的是两女一男,至于年龄和身份,就无从知晓了。 除了百花楼,还有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能量做这样的事情?王御史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居然能让对方下如此重的狠手?楚云飞皱了皱眉头,一般身为御史的人,都是文官,他们不可能主动和百花楼结怨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什么人出重金请百花楼出手,灭掉了王御史一家。再要不……就是王御史发现了什么与百花楼有关的东西或者事情,所以才会让他们杀人灭口? 第一百三十二章.巧合 仔细翻看所有的卷宗,也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将所有的一切最终定为意外似乎完全合乎情理!但正是因为如此,才让楚云飞的心里七上八下,因为一切都做得太过巧妙,所以才会更让人起疑。依他的推测,这位王御史应该是无意中知道了重大的秘密,所以才会被人灭口!这种可能性最大,也最符合他的身份。可到底他会知道些什么呢? 楚云飞接着又认真地翻阅了所有的卷宗,显然当初整理这些卷宗的人很用心,也很想从里面查出点儿头绪,所以每样资料的分类、整理都做得很细致。不仅如此,甚至王御史平日里的爱好、交往的人群甚至包括家眷里平日都和什么人来往都写得一清二楚。里面提到了一些值得楚云飞特别留意的小细节:就在王御史家里发生意外的前后,每天傍晚时分,经常会有人出入王家,而且每次出入都是坐着被封得严严实实的马车里,而马车是直接通过侧门进入王家的,并没有按照一般的礼仪在门口下车。根据赶车的人和马车的样式判断,应该是不同的身份的人。这些都是王家邻居的证言。 会不会和王御史的背景有关呢?楚云飞感觉自己的脑袋晕晕的,像是随时都要炸开一样。他很快找到了介绍王御史的生平的资料,显然那些人是用了心去调查的,但得到的资料却很简单:王振,陕西凤翔人,太祖开宝二年进士。家族不详,祖父辈资料不详,无兄弟姐妹。妻刘氏,前任工部侍郎之女。与王振育有三女一子。妾魏氏,刘氏之陪嫁丫头,育一子一女。除了这些之外,再没有什么东西。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在这里,虽然来到开封府费了一番周折,所幸我来得并不晚。”梅映雪略带几分苍白的脸出现在楚云飞的面前,脸上带着几分淡淡的微笑:“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也好让我助你一臂之力?你查的……可是这几年发生在开封府的悬案,而且还是我们之前没有留意过的?我也正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本来还想要央求知府大人行个方便,但恰好遇到了何马,他说你在这里,所以我就马上赶过来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吗?楚云飞的心头一动,忙冲过来扶着梅映雪坐下。他的身子似乎一直都很虚弱,那他就更不能让他卷入这场未知的战争之中。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楚云飞才朝着他扬了扬手中的资料,淡淡一笑:“你怎么会来这里?其实我只是随便转转,看看能不能发现点儿什么。这个案子,也是发生在当时的悬案,我记得当时我们也讨论过,却没有什么结果。现在我只是拿出来随便看看。” “王振王御史家的那场看似意外的火灾?”梅映雪猛烈地咳了几下,很快定了定神道:“我就知道是这件案子。因为这几天我把之前我们认为可能与百花楼有关的所有案件都整理了一遍,总觉得三年前的百花楼似乎过于沉静了一些。所以就请知府大人允许我进来查一查。没想到就发现了几件当时比较蹊跷的案子。御史家的火灾只是其中之一。” “哦?这么说你还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快说来听听。”楚云飞掀了几下眉毛,他感觉自己已经开始兴奋起来。 梅映雪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可听叶欢说了,现在你的桃花运不断。美人环绕,你还能有心思留意这些案件吗?这不可太像是你往日的做派啊?舍得让美人独守空闺吗?还有,你让叶欢去我的梅香小筑,又是在打什么主意?总不会是想让他替你做点儿什么吧?” “哈哈……这就能被你发现了?你还真是目光如炬。其实让他去那里,只是我暂时的想法而已,因为只要我一天不被抓起来,那些人就不可能放松对梅香小筑的留意。为了确保我自己的安全,也为了不让外人知道我藏身的地方,所以只能委屈你们了。”楚云飞笑眯眯地开口,他知道不应该骗梅映雪,他毕竟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可现在保护他们的安全更重要,梅映雪知道得越少,就越安全。 梅映雪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总是先替别人着想。我知道你的想法,叶欢是六扇门的人,他在那里,就会让别人以为六扇门也在留意梅香小筑,那些想要硬闯的人,还包括那些想要抓走什么人威胁你的人,都得打消念头。我说的不错吧?” 楚云飞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梅映雪淡淡道:“好吧。还是回到正题。你说过,很多案子最终被破获,只是因为一些不起眼的小细节而已。所以我特意留意了一下近三年来发生在京城的一些不起眼的小细节。就在王御史家发生火灾的三个月之后,还发生了另外一件案子,你看,这就是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央求人弄来的,你快看看。” 梅映雪递过来的纸上和绘着一张图,里面居然是一张看起来毫无章法可言的构造图。看了半天,楚云飞的心头不由得一动,这不正是藏宝阁里布置的那些精巧的机关差不多吗?只是因为画得太过具体,所以一时间他居然没能认出来。虽然只是一张简单的图,但对画出这张图纸的人而言,却应该是天大的秘密,为什么梅映雪居然能弄到手? “这张图纸是我从喻家的弟子手中找来的,是动用了我祖母的关系。你知道,喻家除了建造房屋之外,最令人称道的就是机关。这张图纸上画的是清风观的机关。”梅映雪说到这里加重了语气,同时用手指点了一下那页纸。 楚云飞不由得愕然:最惊奇的是清风观特殊的身份。宋朝天子尊崇道人,而且经常不惜花费重金捐献给道观。清风观虽是城外诸多道观之一,但却是宋朝的御用道观,每逢重大节日,皇上都会前往道观祈福。传说清风观里设有机关,一是为了收藏那些皇家赏赐的宝贝,另外一个,则是为了在受到突然袭击时能利用道观自身的优势,保护皇上和观内人的安全。他原以为那些都是荒诞不经的传言,但想不到居然是真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离奇的猜想 最让楚云飞感兴趣的就是这张图纸的来历!他扬了扬眉毛,不等他开口,梅映雪一脸苦笑道:“你知道我们家梅老夫人的本事,她在汴梁城里可谓是手眼通天的。所以这张图纸是她进宫求了皇上的旨意,然后才从喻家人手里取来的。你知道喻家人做事一向谨慎,而且从来不会因为钱财就什么都肯做,尤其是涉及到替别人建造的机关。不过这张并不是原图,而是喻家人后来又给我画的。据说当时的那张图纸就藏在清风观地下的密室之内。还有,就像你现在看到的一样,当时清风观里失窃,所有贵重的物品都没有丢,唯一不见的只是藏在密室里的草图。” 听到这里,楚云飞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他太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了!若仅仅只是一张寻常的图纸,那他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可这是喻家做出来的机关图纸,那就意义非凡了!再高明的能工巧匠,不管能做出来什么巧妙的机关,总会有一个核心的理念树在那里,这就是所谓的“万变不离其宗”。而这张图纸,显然就是一些最基本的东西,再复杂的变化,也都逃不过这些东西。无论是皇宫里的藏宝阁,或者是喻家建造的其他机关,大致的变化也不过如是。那些人费尽心机地偷走这样东西,目的不言而喻。 只要看看梅映雪的表情,就知道他的担心和楚云飞不谋而合。两个人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由楚云飞打破了沉静:“看起来事情比我们想象中要复杂得多。或许是我们多虑了也不一定,既然他们敢将这张图纸留在清风观,他们后来造的机关有所改变也不一定……” “留下这张图纸并不是因为喻家要如此做,而是因为太宗皇帝的旨意,所以他们才不得不留下这张图纸。据说当时是为了避免皇上身陷机关而留,以防万一。想想看,当时他们既然是奉了皇命建造机关,怎么可能不拼尽所有的力量?难道你想故意忽视这个缘由吗?清风观里另有玄机,你就算想要忽视也不可能了。”梅映雪苦笑着摇了摇手,淡淡道:“唉,还是算了。还是接着说点儿别的吧。你还记得那个自封为‘妙手空空儿’的神偷吗?” “你说的是那个苏幻儿,还是叫苏焕的?怎么突然莫名其妙地提起他来了?”楚云飞悠悠叹了口气,脸上不由得现出一抹笑意。对这个对手,自己一直都是哭笑不得。这个自封“妙手空空儿”的神偷,一向来去无踪。更重要的是,这个苏幻儿一向以侠义之士自居,他虽然以偷盗为生,但却盗亦有道,专门盗窃那些为富不仁或者是作奸犯科的官员们,对寻常百姓家却从来不沾手,若是同道中人有什么人错了心思,偷了旁人要紧的东西,他还能再还回去。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得到了“侠盗”的美称。更要命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百姓们以讹传讹,居然还将他与楚云飞并列,据说理由是楚云飞是个专门“偷香窃玉”的“帅盗”,自然应该与“侠盗”是朋友。更让楚云飞哭笑不得的是,本以为“妙手空空儿”如传说中的那样来去无踪,但却几次败在他的手下。所以两个人虽然身份有差异,却惺惺相惜,成了亦敌亦友的尴尬身份。更可笑的是,到现在为止,楚云飞都不能肯定他的名字是叫苏幻儿,还是苏焕? “哈哈……你还是没弄明白他的名字?据听说,他的名字是叫苏幻儿,不过他觉得这个名字太过阴柔,又容易让别人误会这是女子的名字,所以就改成了苏焕。名字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眼下就在京城,而且听说他还有意于找出夜明珠。听说他好像得到了一些线索,你想要去会会他吗?”梅映雪笑眯眯地望着他,似乎还有什么话藏在心里没说出来。 这些话果然激起了楚云飞莫大的兴趣,他掀了下眉毛,质疑道:“你说的是真的吗?他那里有线索?这好像不太可能吧?据我所知,那颗夜明珠应该是已经到了百花楼。而且,那个派去盗夜明珠的人,原本就是百花楼的人。你觉得,那东西到了百花楼,还有可能流落他处吗?” “奇迹,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这里可是京城。”梅映雪淡淡笑了起来,他望着楚云飞道:“想想看,若是半个月之前,有人说皇宫里的夜明珠会失窃,只怕谁都不会相信,可奇迹还是发生了不是吗?更何况依苏焕的身手,只要是他看中的东西,有可能会不落到他人之手吗?天底下再精巧的机关,都不可能难得住他的。” 楚云飞无语地苦笑,梅映雪这番话说的的确很有道理,而且他感觉自己似乎也有些心动了。不过,他还是有些犹豫,毕竟苏焕整天吊儿郎当的,甚至比叶欢还要放荡不羁。 梅映雪叹息道:“你看看,留在这里只是翻看这些卷宗,反倒会束缚你自己的想法,万一想法走偏了,那不是浪费了宝贵的时间了吗?毕竟皇上给你的时间并不多。为什么不出去走走,也正好可以开阔一下自己的视野呢?说不定苏焕那里也会有你想要的东西。这里的事情暂时就交给我吧,反正我们两个这么长时间一直都在追查百花楼,我自然知道该留意哪些哪些细节,绝对不会放过任何重要的线索。” “那好吧。只是……我担心你的身体。”楚云飞有些无奈地望着梅映雪。 梅映雪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不会真的把我当成娇滴滴的女子了吧?看看我那个生龙活虎的妹妹,你也应该知道我们梅家人的本事。好了,快点儿做你该做的事情吧?” 楚云飞的心头不由得一动,最终还是满腹心事地离开了。目送楚云飞离开时,梅映雪的脸上多了一分耐人寻味的笑容。 第一百三十四章.大开眼界 楚云飞一向坚持认为,人世间有很多热闹值得一看,因为人活在世上,总得给自己找点儿乐子。比如说樊楼。这是京城里最豪华的酒楼,也是皇亲贵胄们经常会光临的地方,而樊楼的身价也随着这些人的追捧而水涨船高。更有趣的是,这里已经成了达官贵人们聚会和炫富的场所。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里似乎很快被诸多人所推崇,后来加入的更是源源不断。尤其是那些一夜之间爆富的人更是喜欢来这里招摇,他们好像认为只要出入樊楼,就是身份的象征。而那些爆发户们生怕世人不知道他们已经脱贫致富,将所有的家当都佩戴在身上,好引来别人羡慕的目光。 若说世人们还有什么比较离奇的爱好,大概也要数那些心思古怪的有钱人了。全汴梁城内最有名的神偷有三个,楚云飞恰好跟其中两个都算有点儿交情:一个是阿飞,这两年盗界的新秀,生来一双巧手,自认能打得开天下所有的机关,逃得过最高明的捕快们的追捕;另外一个就是以侠盗自称的“妙手空空儿”苏焕。与阿飞相比,苏焕才是个盗界最有趣的奇葩。他的技术是一流的,就连阿飞都自认比不上他。而他做的又是劫富济贫的事情,更要命的是,他辨别珍宝的技术更是无人能及,只有那些名贵的宝贝才会让他大费周折地下手。所以有些富贵人家甚至以东西被他偷走为荣。而苏焕似乎很享受作为名人的感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选择自己的目标之后,会先给人家送去一封预告函,告知对方,至于时间,就藏在预告函的字句里面,若是解对了,就能猜出时间。好笑的是,似乎为了让自己有一个标记,苏焕居然还在每封预告函的后面加了一个猫爪一样的记号。 随着苏焕的名气越来越大,自然也让不少人对他又爱又恨,也因此而闹出不少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说三个月前,楚云飞就遇到一件哭笑不得的事情:一位暴富不久的商人到开封府报案,自称东西家中失窃,而被盗走的是一件价值连城的红珊瑚。而且他还一口咬定,那东西是妙手空空儿偷走的。可就在开封府勘察完现场的第二天一大早,那位商人再度慌慌张张地报案,手里还拿着一张有着苏焕猫爪标志的信函,在楚云飞的追问之下,他终于勉为其难地承认,当初自己只是出于虚荣心,所以才会假装来官府报案,为的就是想让世人知道,他虽然是个暴发户,可却是个有品味的人,用得起珊瑚那么名贵的东西,而他也的的确确有实力被苏焕这样的“名人”惦记。可万万没想到苏焕居然会来真的。 也就是那一次,楚云飞和苏焕有了第二次的正面交手,最终的结果是苏焕放回了那株价值连城的珊瑚,同时声称那里没有自己想要找的东西。可苏焕到底在找什么?楚云飞费了半天的口水,却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而今天来到樊楼,只因为楚云飞认为“妙手空空儿”苏焕会在这里出现,因为这里有太多招摇过市的富人,他们中那些喜欢炫富的人,都会成为苏焕下手的对象。只是不知道苏焕会选什么人下手罢了。据说苏焕是个贪吃的人,而樊楼是京城美食的代称。 二楼的雅间一向是富人们的最爱,坐在这里可以看看汴梁城热闹的车水马龙。挑了最靠近楼梯口的位置坐下,楚云飞给自己倒上一杯茶,仔细查看着在这里的每一个人。这里每天都会有富人出入的,若是运气不好的话,可能会碰到一两个恨不得多长出个脖子来挂珠宝的人,那些闪闪发光的珠子亮瞎人的眼睛。苏焕……可能是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因为他也是个懂得易容的高手,而且还能做到模仿得惟妙惟肖。 就在他出神的那一会儿功夫,一个珠光宝气的迈着大步从楼下走上来。这是楚云飞见过的最夸张的人:脖子上挂着一块白玉坠,偏偏那玉坠是用金链子串起来的,十个手指上戴着十枚不同的戒指,腰上除了寻常的香囊外,还分别挂着四个不同的玉佩,就连鞋上带缀着几片玉。他这是要把自己打扮成珠宝匣子吗?楚云飞差点儿笑出声来。 此人似乎生怕旁人看不到他身上的这些珠光宝气,对着小二不停地吆喝。果不其然,一个坐在窗前不时对外面发呆的年轻人终于将目光转到这人的身上。在唇边展开一抹无奈的笑容之后,他缓缓朝着这个正朝里走的年轻人走来。 妙手空空儿?楚云飞先是愣了一下,人他是不太可能认出来的,因为几次的交手都是在夜间,更重要的是,苏焕的易容术太过精巧,而且每次都是以不同的面目出现,所以他并不能肯定这个人是不是他。直到看到那一双过于白皙、细长的手,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对的。这也是他第一次亲眼见识到“妙手空空儿”的本事:就在和那个珠光宝气的年轻人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几乎只是一眨眼的瞬间,没有举动任何人,那个年轻人身上最大的玉佩居然不见了。而苏焕的手中也没看到那个玉佩的影子! 果然是高手!楚云飞不由得暗暗惊叹,怪不得苏焕会如此自大,原来他真的有自大的理由,也有足够的本钱傲视整个“偷界”。他急急忙忙起身,跟随着苏焕的背影匆匆追去。 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在离樊楼不远处的一个僻静的地方,正准备认真检视自己的胜利品的苏焕还没来得及扬起得意的笑容,手里的玉佩就不见了踪影。随后胳膊就被人拧了起来。不等楚云飞开口,苏焕就忙不迭开口道:“哎呀,快放手,我的胳膊,我的胳膊就要折了。楚大侠,请你快松手,要不然,我这吃饭的家伙可就没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楚云飞无奈地松开了手,手里握着那块略带温度的玉佩。 第一百三十五章.一拍即合 苏焕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看着楚云飞,之后才气呼呼道:“我怎么能猜出来是你?天底下能抓到我的人世上有几个?算来算去,全京城里能找到我的人也没几个。叶欢是一个,因为他长了一只狗鼻子,只要是他见过的人,就算逃到天涯海角都能再被他找出来,再高明的易容术也骗不了他。但他绝对不会来找我的麻烦。这么喜欢捉弄我,又喜欢多管闲事的,当然就是楚公子了。而你,只能说已经不是人了!” “恩?你这是在骂我吗?”楚云飞无奈地瞪了苏焕一眼。 “哈哈……你不是人,而是半个神仙!我从来没想过这个世上居然还能有你这样的奇人,明明和世上其他的人一样,不过是长了一双眼睛、两只耳朵、一个鼻子、一张嘴巴,没比别人多什么,最多也就是比我帅了那么一点点而已,为什么就有那么出人意料的本事呢?你若不是有未卜先知的本领,怎么能每次都抓到我?而且每次都能人赃俱获?是不是你的身上有什么很特别的宝贝,能助你一臂之力?”苏焕的脸上带着灿烂的人笑容,而且看起来没有丝毫准备逃跑的打算。 没有人不喜欢被人吹捧的,尤其还是跟自己实力相当的人称赞?楚云飞苦笑着捏着那块玉牌看了两眼,淡淡道:“人人都知道你手上的功夫是一流的,但想不到你嘴上的功夫也这么厉害,只怕再被你这么夸下去,天上的嫦娥都要被你骗下来了。外界传言说,自从上次落败之后,你打算金盆洗手了,我以为你会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可为什么还要偷这块玉佩?” “喂喂喂,楚云飞,楚大侠!看你长得这么帅气的一个人,怎么说出话来那么不顺耳?我这哪里是偷,是‘窃’好不好?斯文一点,别总是说那么粗鲁的字眼儿。而且我声明,这一次我绝对不是‘窃’,只是借嘛。我只是借来赏玩一两天,自然还会再还回去的。什么金盆洗手,那是有钱人才能做的事情,我若是真的有金子做的盆儿洗手,哪里还用得着在江湖上混?”苏焕伸手准备从楚云飞的手上抢回那块玉佩。 像苏焕这样的人,可能偷对他而言已经成了生活中的一项乐趣,或者说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毕竟他下手的对象都是那些为富不仁的人,更奇妙的是,若他看中的东西只是一般的人家有的,他每次还会莫名其妙还回去。正因为如此,虽然官、盗本是对立的势力,但楚云飞却对苏焕生出了几分惺惺相惜。他将手里的玉对着太阳照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夸张的笑容:“哎呀,你也算是世上少有的奇人了,你说是你借的,那你跟东西的主人打过招呼吗?而且……你的眼力可不像外界传言的那么高明,这么劣质的一块玉,也值得你如此亲自出马?” “什么?这不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吗?怎么也得值个上万两银子啊?怎么可能……”苏焕一脸不敢置信地从楚云飞的手里接过那块玉,只一眼,他就忍不住惨叫道:“天哪,我好歹也是常在河边走的人,没想到这一次居然湿了鞋。什么时候京城也开始流行戴这种赝品了?看起来明明就是羊脂白玉,我还以为自己捡到宝。没想到这却是寻常的天山玉,绝对不是什么羊脂白,这颜色白中带着灰,是最不值钱的。还以为那是个有钱的主儿,想不到这东西只是用来装门面的。” “时间还早,倒不如我请你去樊楼吃顿饭如何?正好可以把这块玉物归原主。”楚云飞不由分说地拉住了苏焕的手。 苏焕无奈地耷拉着眉毛,坏笑道:“现在我真的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生为女子了。传说中,只要是被楚公子抓住的女人,是从来不会轻易放手的。哎呀……” 楚云飞的身子微微一偏,假装身子柔弱无骨的苏焕在身子快要倒下的那一瞬间收住了身形。他这分明是耍赖吗?楚云飞无奈地抓了下他的肩膀,淡淡道:“好吧,我也很庆幸你不是个女子,要不然,我逃还来不及呢。还是快点儿走吧。” 一切都在想象之中的,樊楼已经闹翻了天,那个不经意间低头发现自己的玉佩突然少了一件的人大叫起来,吵嚷着自己的玉佩不见了踪影,要搜身检查。出入这里的自然都是些有钱人,有谁愿意受这样的污辱?一时间楼上热闹非凡,甚至还有人在边上不停地煽风点火。 看你怎么收场?楚云飞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搜身自然是不可能的,可这里恐怕是坐不住了。他知道苏焕是个爱好美食的人,若是没有了这一次的口福,他会甘心吗? 苏焕朝着他眨了下眼睛,一步来到窗前大声道:“哎呀,可真是的见啊,怎么好好的一匹马怎么长了两个头?” “哪里呢?哪里呢?”本来还在看楼上热闹的人纷纷挤到了窗口,谁都不想错过这难得的人间奇事。一时间那位丢了玉佩的珠光宝气的公子被人群挤到了一旁。 也就在这么电闪雷鸣的一瞬间,苏焕的身影几乎是火速闪到了那个年轻人的身边,在那个人还在懊恼这突如其来的热闹之前,那玉佩已经再度挂回到了他的腰间。这一切几乎都是在一眨眼之间完成的,甚至楚云飞都没看清楚苏焕是怎么做到的。 当众人回过神来时,那个年轻人还想开口继续说什么,而他的手也不经意地摸着自己的玉佩:“呀?怎么……还在这里?不是明明丢了吗?” “且,你识不识数?没有丢还在这里大呼小叫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钱吗?”人群中传来一阵哄笑。 “下次出门的时候,还是不要把自己打扮得跟耍猴似的,别以为把全部家当穿在身上就是有身份的人了。”苏焕当然没有错过这在边上起哄的机会。 而那个人的脸多越来越难看,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终于还是落荒而逃! 第一百三十六章.探讨 不管从前的楚云飞对苏焕有多不心怀不满,甚至认为他不过是沽名钓誉而已,但现在都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他那快如闪电的手,楚云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不敢有丝毫的放松,还是看不清他到底做了些什么,除非真的能让时间定格。苏焕淡定地坐在楚云飞的面前,笑眯眯道:“你可不要用太多的溢美之辞来赞扬我,我可是会骄傲的哦。” 楚云飞暗暗惊叹,这个家伙的脸皮还真是够厚的!不过同时一抹惊讶也在他的心中升起,难不成苏焕真的有透视的能力,为什么能看穿自己的想法?还是说……他早已经习惯于面对别人惊叹的目光,所以才能准确地说出自己的心思? “好吧,其实外行人只是看个热闹,但只有我们这行的人,才知道要做到闪成如此之快,是需要苦练功夫的。毕竟没有人天生是作贼的类不是吗?哈哈……我们凭着这双手吃饭,只得让自己做到更快才行,要不然,怎么能躲得了那些捕快们的眼睛?听起来是有些玄乎对吗?其实不过是个障眼法而已,只是利用人们的心理罢了,毕竟人不是神仙,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的,就像是我,再怎么算计还是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一样。”苏焕掀了几下眉毛,脸上露出几分小小的得意,“好吧,你来这里不会只为了监督我还回那东西的吧?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请我帮忙?要不然,你可不会坐在这里听我闲话吧?哈哈……其实我现在更想要的是你的项上人头,那可是眼下京城里最值钱的。” “咳!你还真是聪明,不过现在可不是讨论我的人头到底该归谁的时候。你不会也跟着一起搅局吧?”楚云飞淡定地望了苏焕一眼,“还是说点儿正经事儿吧?我知道天下的至宝都逃不过你的眼睛,那你应该也不会错过夜明珠对不对?我想知道,你那里可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这样单刀直入的问话果然让苏焕的目光开始闪烁,他夸张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连声道:“哎呀,我的肚子怎么这么饿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哎哟,我怎么有头晕眼花,像是随时都要饿晕过去了……” “喂,你可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表现对我待客之道的不满吧?”楚云飞哭笑不得地望着有些得意的苏焕,“你放心,我已经替你要了这里最有名的招牌菜,肯定会让你大饱口福,看到时候不撑晕你才怪。你顾左右而言他,好像不愿意跟我多说。也好,反正我们总算也只是朋友一场,就当我临入大牢之前请你吃的最后一顿饭吧。” “你说什么?最后一顿饭?怎么可能呢?虽然这天下不少人都想要你的脑袋,可能动得了你的,只有高高在上的皇帝一人而已。何况他跟你不是朋友一场,怎么会真的要你的性命?我猜他不过是说说而已,等风头过去了,自然就会放你出来的。你不会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来博得我的同情吧?我可不会上当的。”苏焕给自己倒上满满一杯水,脸上扬起几分小得意。 他果然不是那种随波逐流的人,很有自己的见解!楚云飞淡然一笑,就好像讨论一件跟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想不到你作如是考虑,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不过,你这么想就真的太乐观了。你觉得大宋江山和我相比,对皇上来说哪个更重要?……这么简单的问题,恐怕连孩子都能回答你吧?所以为了保住大宋江山,也为了大宋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皇上就算再怎么视为我朋友,这一次也只能忍痛割爱了。算算时间,现在我只有不到半个月的自由,你若不肯帮我,那我就只好把这一次的会面当成最后的盛宴了。” “你说的真的?是在开玩笑对不对?”苏焕一脸紧张地望着楚云飞,很希望从他的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但直到楚云飞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他的脸上才多了几分凝重的表情:“怪不得……怪不得你会被拖下水,问题真的比我想象中要困难得多。好吧,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只一点,夜明珠的下落我也追查了一段时间,可却一无所获。我能肯定的告诉你,这件事情绝对不是我们道上的人做的。” “你真的确定吗?”楚云飞微微吐了口气,果然和他自己设想的一样,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不得不再次的追问,以免再犯下什么过错。 苏焕点了点头:“这一点儿千真万确。你应该知道的,像我们这些人,就算再怎么自视过高的前辈,都不敢跟皇家扯上什么关系,因为一旦惹恼了他们,那才真的叫自找麻烦,好汉架不住人多不是吗?……哈,你也不可能是完全没有线索就跑过来找我的对吗?我的确也发现了一些线索,只是还不那么肯定。你是不是怀疑这件事情跟……百花楼有关?” 提到百花楼时,苏焕故意压低了声音,似乎生怕旁人听到,他的脸上也有些不太自然。见楚云飞点了点头,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小小的疑惑,“你说的不错,那样的事情,除了百花楼之外,只怕再没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但据我的观察,事情似乎还没那么简单。想想看,百花楼不是今日才崛起的,无论是他们的财力还是物力,都非一般人所能想象,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还要夜入皇宫,偷盗夜明珠?与皇家结仇,这也不像是百花楼的行事作风。你觉得这件事情……会是那么简单吗?” 楚云飞的心里自然早就有了结论,不过话说回来,百花楼已经卷入这件事情之中,这是勿庸质疑的。他叹了口气,淡然一笑道:“不知道苏老弟你还有什么样的高见?也好解一解我心头的疑惑?” 第一百三十七章.冰山一角 “你这是在故意考验我吗?凭老弟你的本事,哪里可能一点儿线索都没有?不过我知道,你一定有了怀疑的对象,但仅就事论事,我猜事情比你想象中还有复杂得多!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好吧,怎么说我们都是相识一场,虽然你是猫我是老鼠,可谁让我们是势均力敌的敌人呢?为了这辈子都能有你这样的对手,我当然得把我知道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地全告诉你。好吧,你想先知道些什么?那不如我们闲话点儿别的事情如何?比如说……唐朝安史之乱时的那笔被分散到各个地方的宝藏,据说那个宝藏里就包括真正的传国玉玺,谁要是拥有了它,就等于拥有了天下,就能成为真正的天子。这可是上百年来人人都想得到的东西,几乎是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引得无数的人闻风而动,就连天子都忍不住蠢蠢欲动。”苏焕愁眉苦脸地瞪着楚云飞,他叹息着摇了摇头,“虽然从前我觉得这个说法是无稽之谈,而且没有丝毫的道理可言,但追查得时间久了,却越来越相信这可能是真的了。你可曾听到过关于那些宝藏的一些风声?尤其是近来,好像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了。” “你这么多年神出鬼没,不会一直在找传说中的藏宝图吧?所以才故意把自己弄得这么神秘兮兮的?你这是不是有些太过小题大做了?”楚云飞一脸无奈地望着苏焕,他是个爱财如命的人,自然也逃不过这些俗套,更何况还是那个传说中价值连城的宝藏? 苏焕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是,也不是。只是凑巧每次都能听到一些风声,所以我也就对这件事情开始感兴趣。空穴来风,肯定是有些根据的,你说这样的说法是不是有道理?更何况当初安史之乱时,的确有大批的财宝跟随唐玄宗一起入川,平定了安史之乱后,那些财宝却不见了踪影,你觉得那些东西有可能会凭空消失吗?千万别跟我说,那些珠宝都被皇上挥霍一空了。那是不可能的,因为那几乎是举国之力才能创造出来的财富,足以媲美秦始皇陵内的宝藏。” 这一句话瞬间点醒了楚云飞,他吃惊地望着苏焕,慢悠悠道:“你的意思是说……那颗夜明珠跟那个传说中的宝藏有关?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有什么证据吗?” 这下问题就变得更复杂了!难道百花楼真的对那笔宝藏感兴趣?依楚云飞对他们的了解,他们感兴趣的应该是钱财,但绝对不可能是权势。可若仅仅只是虚无缥缈的宝藏,能引起他们那么大的兴趣,让他们费那么多的人力物力做这些事情吗? 苏焕摇摇头,又点了点头:“听说你是这交友广泛的人。那你是不是认识阿飞?” 见楚云飞给了肯定的答复,他皱了皱眉头:“恩,我要说的就是这个。在我们这个道上,他可算是一号人物。据我所知,他的手上的确有些宝贝,绝对是只有唐朝皇室才有的东西。而且还是有人亲眼所见。这么长时间,阿飞也在寻那些宝贝的下落,他也在京城,应该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吧?要不然,他来这里做什么?总不是送上门来让你捉的吧?这些你听说了吧?若不是真有其事,他来这里做什么?” 几乎只在那么一瞬间,楚云飞感觉血一下子涌上自己的心头,让他自己的心口忍不住地绞痛起来,一切都是真的吗?据说那批宝藏之中,最令世人瞩目的就是那块传国玉玺,因为有了它,就可以号令天下,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坐拥天下。传说中,那块玉玺是由武则天皇帝亲手交给当时还只是皇孙的李隆基,武则天晚年,在继位人的问题上一直左右摇摆,甚至传出了数位继承人的说法,而几经波折之后,李隆基终于凭着那方玉玺成了大半世的名君,更让后人相信传说个的玉玺代表着天命。 “你也想到了?哈,别说是我,就算是皇帝老儿,肯定也会动心的。那可是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只要有了它,才能真正的拥有天下。那些金银财宝,自然就成了没什么用的东西。不过,我是个俗人,那劳什子对我来说一点儿用处都没有。我感兴趣的只是那些金银财宝而已,有了它们,我才能一辈子不愁吃喝不是吗?”苏焕的脸上闪过一抹大大的得意。 楚云飞无奈地白了一眼苏焕,这个家伙少有正形的时候,想要让他正经起来,只怕比登天还难,他叹息着摇了摇头,“喂喂喂,你能不能认真地点儿。我现在可是跟你讨论一件很严肃的问题,你告诉我,在那些寻宝的人之中,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物?” “特别的人?什么叫特别的人?在旁人的眼里,我们才是特别的人吧?就算是圣人,见了那些宝贝也不可能不动心的,所有不正常的人,在我看起来也都正常了。”苏焕笑嘻嘻地给自己倒了杯水。 几乎就在那么一瞬间,楚云飞用手捏住了苏焕的手掌,脸上也多了几分淡淡的笑意:“现在是我在求你办事,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帮我想一想,到底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或者事情,因为你是我的朋友,应该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 “哈,好吧!如果不帮你这个忙,恐怕我良心上也过不去。可要说那其中有什么特别的人,就是有一位看起来很白净的男人出现在那里。要知道,我们这些人做的都不是什么能见人的事儿,平日里风吹日晒,虽然有风光的时候,但大部分时候都不会那么光鲜,可那个人与众不同,每次看见他的时候,总觉得他很奇特,脸白白的,像是养尊处优,又像是刚刚得过一场大病似的。说起话来声音也是柔柔的。若不是出身富贵人家,很难想象会能是那个模样。更重要的是,他好像一点儿都不喜欢别人靠近他,而且还刻意在掩饰自己的身份。我曾经偷偷跟踪过他,却没想到居然被他发现了。”苏焕的脸上依然闪过一丝不不可思议的表情,就好像看见楚云飞的头上突然冒出来一根儿草一样。 第一百三十八章.困难重重 那个神秘的人物到底是谁?楚云飞满脸的问号,一个警惕性如此之高,又出身高贵的人,可能会是什么呢?苏焕对汴梁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应该都有些印象,连他都不认识的人,恐怕要么是无名小卒,要么就是很少抛头露面的人。可城里人口那么多,一时间还真是无从查起。不过眼下还有的是时间,他还有机会查出那个人的身份。 倒是苏焕,说完这些之后,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尝着眼前的美食。楚云飞在最初的失望过后,很快开始陪着苏焕胡吃海塞起来。如此行为,让苏焕惊得目瞪口呆,连声道:“哎呀,要不是亲眼看见,打死我都不肯信的。到了生死关头,你居然还能有这么好的心情……那四个字叫什么来着?大快朵颐?这才叫气度。”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是在说我没心没肺吗?就算是明天就要砍头,也得让我吃饱吧?这里大厨的手艺可比皇上的御厨不差呢,快尝尝这鱼,这里的招牌菜,绝对不会差的。”楚云飞热情地给苏焕夹着菜。 苏焕举起了酒杯:“恩,看来我的眼光不错,能有荣幸当你的朋友,还真是这辈子的荣幸,来来来,我敬你一杯,聊表心意。” “哎呀,看来你近来还真是跟云飞来往得不多,难道你不知道他近来看见酒就会晕的吗?还是我替他喝了这杯酒吧?”突然冒出来的叶欢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端起楚云飞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连声叹道:“哎呀,真是好酒,真是难得的好酒!还有这么多的好菜……啧啧啧,你们也太过分了吧?为什么来这里不叫上我?要不是我闻着饭香就赶过来,还真是就错过了这么好的口福。大师兄,好像你对我从来都没有这么大方过吧?” 楚云飞一脸夸张地表情望着叶欢,他能找到自己并不奇怪,谁让他长了一只狗鼻子?就算再怎么样掩饰,他还是能凭着自己的鼻子循着味道找到自己!楚云飞故意调笑道:“我记得师傅曾经说过,看你小时候猴精猴精的,可能长长就会稍微笨点,但想不到越长越精明了。我本来打算约你来,可你不正在享受美人恩吗?我哪里敢打扰你的兴致?倒是你,可真是没说实话,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难不成只是为了来这里吃顿饭而已?” 叶欢苦着一张脸道:“好吧,还是你最了解我。事实上,是有人想要见你,而我只是负责传个信罢了。不过在那之前,还是让我先痛痛快快地吃上一顿饭才是。” 当酒足饭饱的叶欢告诉楚云飞,说梁王要见自己时,楚云飞的心里闪过一丝暖意,按理说这个时候他应该远离自己才是,毕竟自己已经是众矢之的,任何跟自己沾上关系的,都有可能会染上天大的麻烦。可梁王居然一点儿都不避讳?不过同时他的心里也闪过一丝无奈的想法,梁王这个时候出现,肯定意味着他知道了所有的事情,而且想要助自己一臂之力。 当楚云飞在叶欢的帮助下,避过所有可能的麻烦后,终于出现在梁王的书房里。对梁王来说,书房不过是个摆设而已。他虽说娇生惯养,却是皇族中的另类,喜欢舞刀弄枪,书房也只是用来装装样子。想起这位王爷,楚云飞就忍不住暗暗好笑,梁王一向大大咧咧的,从前梁王府就来招来了不少骗吃骗喝的江湖混混,直到后来楚云飞成为这里的座上宾之后,这里才算逐渐稳定了下来。 “哎呀,你来了!小王以为你们还要多费上一番周折呢。快,快坐下,来人哪,拿上好的茶过来招呼客人。”一身劲装的梁王大步流星地出现在书房,对后面的人吩咐道。 能出入梁王书房的,自然都是他信得过的人,在送来了茶叶和点心,他们很快将房门紧闭,紧守在大门外,避免有什么人闯进来,打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梁王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不快,半天才笑起来:“你小子还真是沉得住气。发生那么大的案子,为什么不先来找本王?你知道本王是皇上的弟弟,就算不能保证一定能洗清你的冤枉,好歹也能尽一点绵薄之力。你是怕会牵累本王吗?” 他可是个急性子,所以楚云飞只能笑眯眯地听着他说话。梁王果然没有给他留下插话的机会,继续道:“不过还好,我刚刚听叶欢说,皇兄似乎只是想借你当个幌子罢了,我总算松了一口气。要不然,我真的要寝食难安了。” 梁王是个性格爽快的人,他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喜好,更不会说出一些虚伪客套的话。所以楚云飞自然也不好多客气,只笑眯眯道:“王爷的心意我明白,当然也知道王爷肯定会为了我的事情担心不已。我现在不是好生生地站在王爷的面前吗?” “还跟小王说这样的客气话?那你可真是把我当外人了。我也听襄王说过了,皇上给了你半个月的期限,让你想尽一切办法将夜明珠找回来。如果换了旁人,小王肯定会认为皇上是强人所难。可你不一样!”梁王的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连连拍了几下楚云飞的肩膀,叹息道:“不过小王也不得不早点儿做打算。现在你可查到了什么眉目?” 楚云飞依然还是笑眯眯地望着梁王,不过心里却闪过几个念头,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他必须得小心再小心,那就只能得罪王爷了,虽然可能将来会让自己不安。所以他有些夸张地微微皱下眉头:“王爷应该知道,外面那些传言都是夸大其词,其实我有几斤几两,王爷心里最清楚不过。这件案子,我现在依然还是一头雾水,只希望能很快查到有用的线索。要不然的话,恐怕王爷将来可就少了一个品酒的人了。” “你可别想偷懒,既然你是本王的朋友,我就不会让你从我的眼前消失。”梁王大声道。 第一百三十九章.挑拨离间 男人之间的友谊就是这么纯粹,没有虚伪的客套,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意味着承诺,这让楚云飞感觉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塞满了。他其实很想再多说什么,但多留在这里一刻,就意味着可能会给梁王带来更多的麻烦,所以在回应着梁王的注视之后,他一笑道:“好啊,等半个月之后,我们月下对饮如何?” “恩,本王有一瓶先皇赏赐的美酒,听说是窖藏了上百年的佳酿,到时候我们共饮。”梁王当然也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他爽快地大笑着,随后淡淡点了点头:“我在这里等你。只要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在离开梁王府后,楚云飞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人一直都跟在自己的身后,可当他转身想要寻找那人的所在,却什么都没发现。又是一名高手?楚云飞无奈地叹了口气,就算是再巧妙地隐藏自己的行踪,还是会被人发现的,看来百花楼还真是费心了。难怪那么多人都会忌讳百花楼。眼看一整天的时间又快要过去了,虽然自己知道了很多匪夷所思的说法,但好像还是没有什么特别有价值的线索。更重要的是,很多事情似乎远比自己想象中更复杂了。苏焕那里,他并没有问过多细致的东西,而苏焕似乎对自己也有所保留,所以有些事情还是再过几天问比较合适。 他眼下最挂心的王振的案子,是不是真的和百花楼扯上关系。梅映雪那里一直没有传来消息,他也只能坐等。不过……回到景中阁之后,他的脸上突然扯出一抹大大的笑容,为什么不试一试从小燕这里入手呢?她虽然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但心思相对简单,比梅好对付多了。相比之下,小燕是个更容易被人掌控的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跟她闲磨牙也不错。 根本没等他去找,小燕就自动出现在他的面前,不等楚云飞开口,她就毫不客气地指着她的鼻子大骂道:“你还真把自己当根儿葱了?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们之间的事情没那么好了结吗?你现在归我看管,所以不管你要做什么,都要事先告诉我,否则我要对你不客气了。再有,你要做的,可不是到处乱走,难道你真的不想要清白吗?心甘情愿地当个通缉犯?” 她还真是个炮仗,不用点就自个儿爆起来了。楚云飞故意轻浮地用手指托着她的下巴,笑道:“我当然知道,现在我是你的人嘛,当然应该听你的吩咐。可我也总得装扮一下自己,好让自己看起来赏心悦目是不是?而且,我总得想办法讨你的欢心啊?要不然,我的日子就会很难过?” 楚云飞故意把话说得很是暧昧,接着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一个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一个金簪子,是回来之前特意买来的。没有女人不爱首饰的,尤其是燕子那么爱美的人。果然,楚云飞说出来的那番话虽然让她很不高兴,可是金光闪闪的簪子还是让燕子的眼前一亮,她假装不悦地接过那个盒子,连声道:“我早就提醒过你,再跟我说这些没羞没臊的话,我会对你不客气。不过,劳烦本姑娘这么看着你,你破费一下也是应该的。这东西我就收下了。今天晚上,有人会来看你。”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总是提那些外人做什么?”楚云飞的心里一惊,看来那些人还真是很重视自己的存在,要不然也不会如此频繁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可他却有些不太明白,那些人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顾不了那么多了,一切还是先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他故意欺近了躲开的燕子,一脸无奈道:“这不是坏了我们的兴致嘛?你是不是对我也太冷淡了些。一点儿都不像是梅姑娘,她可比你热情多了。你这是在故意欲擒故纵吗?” “你的脸皮是不是太厚了?难道听不出来什么是真正的拒绝吗?”燕子狠狠瞪了一眼楚云飞,再度跟他拉开了距离。接着就长长叹了口气,连声道:“你说梅?这么说你已经认识她了?她那样的女人……哼,听见她的名字就让我觉得恶心。” “怎么了?”挑拨女人之间的友谊可是最简单的,因为她们过于敏感,又有强烈攀比之心,更要命的是,女人的嫉妒心从来都是最令人惊奇的,楚云飞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他故意道:“怎么看梅都不像是那样的人哪?她人长得漂亮,又那么有风度,而且举手投足之间,都有股说不出来的媚。是男人见了她都会倾心的。你怎么会这么说她呢?” “她就是个狐狸精!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吗?她可是天生最会勾引男人的!”小燕气急败坏地瞪着楚云飞,“哼,所有的男人总是会被她骗了。我最了解她了,她是天生的狐狸精,见了任何男人都会扑上去的!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整天装成不懂人事的小姑娘,以为这样就能勾引别人。” 成功了!楚云飞的心里暗暗得意,他没想到小燕如此轻易就上了他的当。这说明她们之间的确有矛盾。能让一个女子如此在意的,恐怕只能是男人了。照理说,自己怎么看都是算是个有魅力的男子,可小燕如此躲避自己,只有一种可能:她有了心上人。那个人对梅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甚至可能会喜欢梅,否则不会让小燕如此气急败坏!这的确是个难得的机会!想到这里,楚云飞故意皱了皱眉头:“不会啊?我看她人很好啊?是不是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还是你对她有什么偏见?我看见那个竹……好像就很喜欢她。” “哼,那些浅薄无知的男人,哪个不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你不会也被她迷倒了吧?哼,像你这样的好色之徒,不被她迷倒才怪!”小燕愤愤不平地瞪着楚云飞! 第一百四十章.偷窥的人 楚云飞怎么可能放过这个讨好小燕的机会,他举着手发誓道:“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绝对对她没意思。因为我喜欢的人是你,别人怎么可能入得我的眼呢?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各花入各眼吧?你看看,就算是傻子都看得出来,你比她漂亮,而且比她更迷人,我眼睛又没问题,怎么可能会看得上她呢?难道你自认为自己比不上她貌美?” 这些话果然让小燕很是受用,她的脸上总算扬起了一抹笑容:“总算你识货。不过咱们先说好了,以后这样的话,绝对不许当着外人的面说。更何况,我也没说会看上你。虽然你长得不错,但却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类型?能说出来让我听听吗?我猜……你是不是喜欢那种冷冷的,头脑冷静,而且很有权力的人。比如说……百花楼楼主?”和女人相处总是需要一些技巧的,比如说现在。女人在恋爱的时候,脑子总是会不太好使的,尤其是在提到她喜欢的对象,那更是会让她瞬间脑袋无法运转。小燕当然也不会例外,虽然还清楚她喜欢的到底是什么人,但他总得试一下,所以楚云飞试探地开口了。 小燕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里,几乎像是个红透了的大苹果!这可是个意外的收获。小燕虽然极力否认,但她的表情赫然已经说明了一切。楚云飞故意摆出了失落的表情,哀怨道:“不会吧?你真的有心上人了?我可真是太伤心了,怎么能这样呢?明明我才是那个最喜欢你的人,明明是我对你一见钟情的,你怎么可以对我这样?” “少在我的面前耍贫嘴!我还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哼,别净挑好听的说,我可没那么笨,你不就是想从我这里打听出来点儿什么消息吗?我可什么都不会说的。收起你的假惺惺吧?我还没傻到会信你说的这些话。”小燕一本正经地瞪着他。 可是楚云飞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大好的机会?他故意皱着眉头,让脸上失望的表情看起来更恳切,悠悠道:“你看看,是你想得太多了吧?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是真心的吗?我只是太喜欢你,所以才会问出这样的话,弄清楚我是不是有情敌,才好决定用什么方式来博得你的芳心啊?你说是不是?本来我还想理所当然地当个护花使者,但没想到你的心里已经有自己喜欢的人,那为了能争得先机,我总得为自己做点儿什么吧?要想达到这个目的,唯一的办法就是了解你更多,比如说你的喜好什么的,再比说,你觉得我用什么样的方式更能打动你的芳心?” 楚云飞说到这里故意顿住了,对付女人他有的办法,因为他一直都是个流连花丛的花蝴蝶,怎么可能会有他搞不定的女人?不过他说到这里时故意顿住了,为的是更好吸引小燕的注意力,然后盯着小燕的脸叹了口气,“不过反过来想想,有些人喜欢梅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她身上有的东西,你身上还真是的难发现……” “你说什么?你果然还是个滥情的人。这么说,你也看上她了?什么是她身上有的?你是说那股子狐媚劲儿吗?那我承认,我的确没有。”小燕皱着眉头,本来刚刚平复的情绪再度被挑了起来。 “不是,在我看来,你远比她更妩媚动人。我指的是辣手无情。我们可是交过手的,男人嘛,总是喜欢跟温柔的女人相处。你看看她,娇滴滴的,绝对不会像你一样,总是打打杀杀的……”楚云飞摆出了一副很是无奈的表情。 根本不等他再多说什么,小燕就像只被激怒的豹子一样,连声道:“你说什么?你说她是个好人?哈,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她的确很善良,因为每次杀人的时候都喜欢闭着眼睛……” “你说的不错,就是因为我每次杀人的时候都闭着眼睛,所以每次都溅得衣服上到处都是血,可惜了那些衣服。不过还好,楼主知道我的喜好,所以特意请人给我做了各式各样的红色的衣服。不过江湖中人以讹传讹,说我的衣服,是用别人的血染红的。”梅笑盈盈地出现在门口,柔柔插话道。 “哼,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小燕弓起了腰,一脸警惕地望着突然梅。 难道跟踪自己的人就是梅?照理说她一身火红的衣服,绝对不应该不被他发现啊?不过现在他只能保持平静,抱着看好戏地态度望着这两个人。不过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面对小燕的敌意,梅的脸上扬起了一抹大大的笑容,对着小燕道:“哈哈……你放心,如果有一天我们两个要对战的时候,我绝对会睁开眼睛的,免得脏了我的衣服。倒是你,这个时间,怎么说都应该打扮一下出去见客了吧?难不成还有赖在楚公子的房间里?你不怕他……会多想吗?” 那个“他”显然指的不是楚云飞。小燕愤愤不平地瞪着梅,却没有敢在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如此精彩的对决,连楚云飞都没有想到,他忍不住拍了拍手,惊叹道:“厉害,真是太厉害了!我不得不佩服姑娘的急智。小燕姑娘一向是不会服输的,没想到你这么简简单单几句话就把她打发了。” “哎呀,楚公子,你还真是太过奖了。我哪有什么本事。在我看来,楚公子才真正是个聪明人,很懂得把握女人的心思。不过这点儿小聪明,若是被旁人知道了,可能不只是会对你不利,小燕恐怕也会陷入麻烦之中。百花楼的规矩,你应该知道的。”梅的脸上依然堆着大大的笑容,就好像讨论一件跟自己完全无关的事儿。 面对如此精明又犀利的女子,楚云飞只能装傻,他连声道:“看来我又给自己惹来麻烦了对吗?其实我也只是闲得无聊,所以才会顺便聊上几句而已。总不能我跟她就这么大眼儿瞪小眼儿吧?那样不是更让人起疑吗?” 第一百四十一章.真真假假 楚云飞的心里自然再清楚不过,跟小燕比起来,梅更难应付,她城府最深,而且很懂得掩饰自己的喜恶。更可怕的是,她的脸上总是带着无害的笑容,让人无从琢磨她心里在想什么,不熟悉她的人,一定会将她当作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不过转念一想,她再怎么厉害,终究是个女人,女人该有的弱点,就算掩饰得再好,早晚都会露出端倪的。所以打定了主意之后,楚云飞的脸上多了几分笑容:“哎呀,好吧,我承认,我是个轻浮的人,看见美女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流口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是吗?这不是什么罪过吧?就像是你,这么漂亮的人站在我的面前,若是让我视而不见,那不是太难为我了吗?哪怕以后我再也看不见了,只要是见过这么标致的美人儿,我也不会有任何遗憾了。” “是吗?那我倒是想知道,你这句话到底是出自真心,还只是一时的戏言。让我来看看,是不是你的眼睛真的有毛病……”梅的脸上漾出一抹大大的笑容,在楚云飞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快速从头上拔下来一枚簪子,直刺向楚云飞的眼睛。 可惜她忘了自己的对手是楚云飞,就在电闪雷鸣的那一瞬间,楚云飞握住了她的手。不过他也很快发现,梅并没有用上力道,换句话说,她也不过是在试探而已。楚云飞的心里不由得一惊,怪不得百花楼主对她如此器重,这个女人还真不能用寻常的心思来推测。他笑眯眯地反手握住了梅的手,将簪子从她手中取出来,随后替她插在了头上,这才悠悠叹道:“美人总是喜欢跟男人动手动脚的吗?这样可不太好,女孩子嘛,总是应该温柔一些,才会更讨男人的喜欢。” “楚公子的身手不错,果然让我佩服。”梅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显然也是被楚云飞的身手惊着了:“从前只是听说楚公子身手不错,但从来没有亲眼见过。这一次算是有幸亲眼目睹了。还真是让我意外。你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能得到美人的嘉奖,真是让我觉得脸上贴金了。”楚云飞却并没有放手的意思,反倒是一把抓住了梅的手,样子有些滑稽。是人总会有缺点的。梅不可能没有任何的破绽,她有着女人的敏感,所以打定了主意之后,他更想一探究竟。他眨了下眼睛,有些夸张地摸了下梅的玉手,悠悠叹道:“我虽不知道百花楼主是什么样的人,但他绝对不懂得怜香惜玉,像你这样的美人,就应该是养尊处优的,怎么能每天过打打杀杀的日子?那可不是太唐突美人了吗?” 梅勉强抽出了自己的手,显然被楚云飞这一番话逗得乐不可支。她叹息着摇头道:“你当百花楼是什么地方?还养尊处优?对百花楼的人而言,若是没有了使用价值,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要不然,它怎么可能会存在那么久?这样的真相说出来似乎很残忍,但却是事实。不过你不用担心,因为你现在才是楼主最赏识的人,所以你不用担心自己会被人抛弃。” “可他还是不放心,派了你来试探我的身手。我说的不错吧?”楚云飞满脸带着邪邪的笑容,叹息着摇头道:“不过看来他是太不了解我的个性,到手的美人,我可是从来不会轻易放手的。你说是不是?更何况我对你……” “你不会想说对我一见钟情吧?之前你对小燕说过的那些话,我可一字不漏地都听到了,现在想要骗我,可没那么容易。我最讨厌的就是男人滥情,你知道我是怎么对付滥情的男人的吗?”梅笑靥如花地望着楚云飞,一字一句道:“我会先砍了他的脚,再跺了他的手,再剜出来眼珠子,让他不辈子都不可能再去勾三搭四。你觉得,我这样的手段如何?” 那么血淋淋的事情从梅的口中说出来,就好像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一样,这让楚云飞的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早就知道梅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要不然也不可能进入百花楼。但他从来没想过,一个娇滴滴的女子狠起心来会是什么样的。现在他总算明白了,怪不得百花楼主喜欢她,这样狂傲又冷血的女子,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谜,定然会有人喜欢的。 楚云飞假装吓了一跳,捂着自己的胸口道:“哎呀,你说的这是真的吗?我还以为你会用温柔的眼泪去淹死那个负心人呢。不过还好,我一向是个重情的人,所以绝对不用担心会遇到这样的结果。只是你……能看得上我吗?还是你的心上已经有了他人?” “哼。”梅有些嫌恶地瞪了楚云飞一眼,叹息道:“好吧,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是个自我感觉良好的人,而且好像认定我一定会喜欢上的你。可惜你失算了。我来这里,不过是奉命而已。你若不想给自己惹麻烦,还是少来招惹我。倒是你,可准备好了?” “什么准备好了?”楚云飞一头雾水地望着梅。都是女人是善变的,可像梅这样转变得如此之快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梅笑眯眯地看了楚云飞一眼,根本没有给楚云飞任何反应过来的机会就出手了。她要做什么?楚云飞先是一愣,当他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梅几乎是拼尽了全身的杀招在攻击他,若不是他反应得迅速,只怕早已经命丧她的手中。 为了自保,他只得尽量小心地保护自己,同时又不能伤害到梅。如此的小心翼翼,让他有些力不从心,但梅却没有丝毫想要退让的意思,直到她使出杀招,楚云飞才不得已出了狠手,一掌挡开了她拍来的手。 “哎哟……”一声惨叫从梅的口中发出,接着她脸色惨白地捂着自己的胳膊,左手指着楚云飞,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纠缠 伤到她了?难道她就这么不堪一击?楚云飞不由得叹了口气,她怎么可能轻易受伤呢?自己明明掌握好了力道,最多只是挡开她的进攻而已。可看梅的脸色,再加上她的动作,让楚云飞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下手过重了。他满怀愧疚地来到梅的面前,想要察看她的伤势,顺便看看她的伤到底要不要紧。可没想到楚云飞才弯下腰,梅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利落,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的软剑,不偏不倚地正好指着楚云飞的喉咙,而这一切让楚云飞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你居然如此算计我?用这样的方式?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做很没有风度吗?”楚云飞满脸无奈地瞪着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可怜兮兮。 梅冷笑着望着他,“哼,这叫兵不厌诈,难道你没听说过这句话吗?你不会告诉我,你孤陋寡闻,从来不知道什么叫诈术吧?” 楚云飞无奈地用手指轻轻点开梅的剑,悠悠叹道:“哎呀,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英雄难过美人关吗?就算我能猜到你在使诈,可看你伤成那个样子,我总不能不管不问吧?那也太没有风度了。而且,你也太低估我的同情心了。” “你以为在生死关头,还会有人顾忌到这些吗?你算我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那也是来要你的性命,你要做的,是不惜一切代价获胜。生存,可比什么见鬼的怜香惜玉重要多了吧?要知道,百花楼的生存法则,就是弱肉强食。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好。你……还真让我有些失望。”梅皱了皱眉头,终于收起了自己的剑。她淡定地望着楚云飞,就像看着一个突然从地上冒出来的怪物一般,半天才叹息道:“你呀,我以为你个名满京城的人,最起码应该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什么东西是能舍弃的,什么东西是必须要留住的。可你真的不懂。这一次,你差点儿丧命于我手中,那你能明白我的一番苦心吗?” “你是想告诉我,漂亮的女人不可信这句话吗?”楚云飞苦着一张脸望着梅,悠悠叹息道:“这个道理我明白,因为我已经不止一次地上过当,而且不止被一个漂亮女人骗过。下次,我会尽量注意的。只可惜,我并不能肯定下一次能否真的达到目的。” “你还真会扯歪理,我什么时候告诉你这句话来。我要说的是,当你执行任务的时候,绝对要小心地防备对方,不能让任何人有可乘之机。”梅无奈地瞪着楚云飞,“你接下来要接手的任务会更重,我们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疏忽。因为你的对手比我更强。要不然,功败垂成,你觉得你的下场会如何?还是说,你已经打算放弃,绝对不会再做什么?” 楚云飞长长地“哦”了一声,悠悠叹道:“哎呀,你说了半天,我总算明白了。原来所谓的百花楼主要见我,纯粹只是你打发走小燕的借口。你才是那个奉命而来的人?难道他让你来,只是为了这件事情?不可能吧?像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当然不是。只不过,我想借你之手,找回一样东西来。”梅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我听说梅映雪是你的好朋友,而且是绝对值得信任的朋友对吗?所以才会特意过来见你一面。” “可以这么说。”楚云飞的心里不由得一凛,这些人看来查得很清楚,就算他想要否认都不可能,只是他们在打什么主意?“你们不会还在打他的主意吧?他是我的朋友,我已经被你们拉下水,可是我不希望连带他跟着一同受累。” “没你想的那般严重。”梅的脸上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我们只不过是想从他的手里借一样东西,可是凭他为人那么谨慎,再加上梅家人都是那么高深莫测,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可能成功的。所以我只好从你这里下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什么东西能让你们如此大费周折?”楚云飞的好奇心也瞬间被勾了起来,他很清楚,梅家是有背景的,而且与皇室来往较为密切。但若说梅家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他倒真是有些奇怪了,总不可能是梅老夫人身上的什么东西吧?不然的话,依百花楼的行事风格,何须如此转弯抹角呢?明抢、暗夺,或者使点儿什么诡计,都些都能让他们达到目的啊? “其实只不过是一件小物件,你无须太紧张。而且对梅家来说,还是无关紧要的。”梅淡淡道:“只是保存物件的不是一个人,一个是梅映雪,一位是梅老夫人。梅公子那里自然需要你去说。不过最难的,应该还是梅老夫人,我听说那位老太太特别小气,只要是她的东西,都藏得跟宝贝似的,一般是借不来的。不过听说梅老夫人跟公子的私交不错。这件事情你一定能手到擒来的。那样东西其实就是……梅家庄最初建造时的图纸。” 楚云飞感觉自己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击打了一下,看来什么事情都别想瞒过那些人的眼睛,连梅家庄的秘密他们都知道?外人可能并不知情,可凭着他和梅映雪的关系,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梅家庄是座颇有来头的庄园。可是那个秘密,若是外人,真的能知道那么详细吗?转念一想,他将眉头紧皱,叹息道:“你说什么?只是想要一张图纸而已?什么图纸会那么重要?更何况……梅家庄怎么说也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吧?别说图纸,就连当初建他的工匠都不知道去了哪里,你怎么还想着要那些破玩意儿?” 梅夸张地张大了嘴巴,“哈!你还真是有意思!你可是梅公子的好朋友,不会连他们家的密室都不知道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梅家庄的秘密 “密室?什么密室?你确定说的是梅家庄,而不是赵家庄、柴家庄之类的?梅家庄那里几乎已经空出来了,听说里面住的不过是梅家几个族人而已,再加上一些负责打扫的丫环。就算那里曾经很辉煌,那又怎么样?不管怎么说,它已经破败下来。那里绝对不会有你们想要宝贝。你还是省省心吧。”楚云飞无奈地望着梅,努力想要让她信服自己的说法。 梅却淡定地摇了摇头,她慢慢地走到桌前坐下,随后给自己倒上一杯水,悠悠叹道:“看来有很多事情,梅映雪都没让你知道。其实梅家有什么财富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吸引力,有价值的,不过是他们家那个构造图而已,因为那张图纸上有我们想要的东西。所以,不管你用什么手段,都要将那个图纸取来。这是你入百花楼之后的第一个任务。” “等一下,等一下。我的脑袋有些转不过来了。”楚云飞一脸夸张地望着梅,叹息道:“你的意思是说,让我从梅映雪那里取来他们家的构造图,而且那张图是从来不外传的?我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开口不合适吧?更何况,若那东西对他而言真的很重要,那我就更不可能得手了,你还是替我好好想想主意,让楼主改一改任务吧?” 梅乐不可支地望着楚云飞,叹息道:“哈,想不到你居然也会有这么发愁的时候,还真是难得。我可听说,这世上没有你楚云飞做不到的事情,难道你忍心看着我失望吗?可楼主说了,这件事情绝对没有商量,你必须得去做,而且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还有……我是不可能帮得上你什么忙了,不过倒是有个人可以帮你一把。有她在,你自然能轻松到手的。” “哦?你没有跟我开玩笑吧?确定那个人真的可以帮我一把?快说,那个人是谁?总不会是天上的神仙吧?我可没办法跟神仙交流,更不指望他们能帮上什么忙的。”楚云飞的脸上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他很想知道,从梅的口中到底还能说出多少让他惊叹的事情。 “我听说,你有一个红粉知己叫胡姬,她眼下正在梅香小筑里做客不是吗?若是有了她的帮忙,这件事情就变得容易多了不是吗?还有,除了这位胡小姐,不是还有一位梅小姐,也是一片芳心都系在公子你的身上吗?必要的时候,从这位梅小姐的身上下手,不是更好吗?”梅的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 不过楚云飞也听得出来,她的话中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醋味。她这算是吃醋吗?楚云飞的脸上扬起了一抹大大的笑容,“你说的是不错,好像我总是能遇到这样的贵人相助。不过梅小姐就算了,我们两个太熟,熟到我都不好意思下手了。胡姬……倒是可以帮上我一些小忙,可你要的东西……太贵重了,只要要费上一番周折。” “任务我已经交给你了。怎么去做,只能是你自己想办法了。记住,你只有一天的时间。明天这个时候,我会出现在这里拿那幅图纸,要不然的话,恐怕你很快就会成为过街老鼠,不单单是那些衙门的捕快们在找你,就连那些江湖侠客们,也都个个巴着赶紧取走你的人头好去官府领赏银呢。”灿烂的笑容再度出现在梅的脸上,她笑眯眯地离开了。 这可真是个像谜一样的女人,来去也像是一阵风。若不是房间内淡淡的脂粉香,楚云飞一定认为之前就是在做梦。可那个任务……楚云飞不由得摸了一下自己的头皮,半天才叹息道:“哎呀,我看还是算了吧,事情没那么简单。映雪那小子,未必会上当啊,还是那么贵重的东西,我要是亲自开口问他要,他未必会给,所以我只能……用上一点儿小小的手段了。” 当月色洒在梅香小筑的时候,胡姬准备了用桌丰盛的晚宴。照理说这里平时都很热闹的,但没想到今天只有胡姬和梅映雪两个人。原本应该腻在这里的叶欢也不见了踪影。这一切看起来有些反常。 胡姬先给梅映雪满满倒上一杯酒,笑道:“没想到我也有和公子对饮的一天,时间过得还真快,眨眼我已经在这里麻烦了公子一段时间。不知道公子的酒量如何?我来敬公子一杯酒,以谢公子的殷勤招待。” “你太客气了,大家都是朋友而已,所以做这些也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你跟我妹妹很合得来,我很谢谢你陪我妹妹这么久,让我不用再为她的事情而发愁。”梅映雪举起了杯中酒,脸上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随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不过他很快摇了摇头道:“只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你也是酒中高手啊?你什么时候练得这么好的酒量?” “公子应该看得出来,我并不是什么名门闺秀,所以怎么可能会滴酒不沾呢?”胡姬举起了手中的酒杯,脸上多了几分落寞:“公子好像跟楚公子认识很长时间了对吗?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还有,楚公子莫名其妙地送来一封信,到底是为了什么?” 梅映雪微微叹了口气,“他……行事总是那么古怪。这一次只是为了一点儿小事而已。时间不早了,我想他也该来了。” “应该是吧?好像楚公子从来不会爽约的。看看时辰,这个时候他也应该到了吧?”胡姬再给梅映雪倒上一杯酒,悠悠叹道:“还请公子喝了这杯酒。我虽不是懂酒之人,却也能分辨得出,这酒是难得的佳酿。” 梅映雪将杯中酒再度一饮而尽,不过他很快愣住了,半天才叹息道:“这酒是不错,只是酒里,还下了上好的迷药不是吗?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但想必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好吧,只希望楚云飞能好好保住自己的屁股,到时候我自然……” 说到这里,梅映雪猛然倒在桌子上。一脸紧张的胡姬来到梅映雪的面前,低声道:“好吧,你出来吧,他已经睡熟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晴天霹雳 随着一声低低的叹息,楚云飞缓缓从屏风后面踱了出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等着看好戏的叶欢。看着已经被迷晕的梅映雪,楚云飞无奈道:“好吧,这一次算我欠你的人情,有机会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谁让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呢?” 叶欢在边上嬉笑道:“哎呀,好朋友是用来干嘛的?不就是用来陷害的吗?只怕他一时半会儿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了。不过我猜他一定会理解你的良苦用心的。东西到手,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楚云飞望着胡姬,淡淡道:“他怎么样?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胡姬的嘴角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公子是在担心梅公子吗?看来外面的传言是真的!公子放心,我在酒里不过下了一丁点儿的迷药,梅公子只是会昏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醒过来。毕竟梅公子也是高手,若是放得太多,他肯定能发现异样的。那么轻的份量,不会让他出什么状况。” “什么传言?你倒是说说看?不会是说……他们两个中的某一个,有龙阳之癖吧?大师兄难不成男女通吃?还是……”叶欢一脸凑热闹的表情,硬生生插话和来。 不过如此换来的只是楚云飞在他的头上拍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才淡淡叹息道:“好吧,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这下,他恐怕要恨死我了,我还是溜之大吉吧?” 说完,楚云飞小心翼翼地从梅映雪的怀中掏出了一个油纸包,仔细检查过后,这才带着叶欢匆匆向门外走去。在楚云飞看来,事情进行得还算顺利,只是不知道梅映雪这里会不会再发生什么意外呢?毕竟已经有太多人对梅香小筑虎视眈眈,若真的再发生了什么意外,谁能应付得了呢? “你好像有心事?不会还在担心梅公子吧?梅香小筑周围我们也布置了人手,就算真的有不明身份的人靠近,他们也能搞定的。可你是不是太过小题大做了。还是说,你跟他之间真的是超越了……”叶欢当然不肯闲着,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调戏大师兄的机会。 楚云飞斜了他一眼,冷笑道:“你小子敢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把你交给绣心,她绣花的本事厉害,想必把你的嘴缝上会不费吹灰之力。” 叶欢有些夸张地闭上了嘴,过了好半天才叹息道:“哎呀,好吧,刚才说的话我收回。不过我却不太明白,这件事情你为什么要交给胡姑娘去办?好在梅公子没有多想,其实稍微动下脑筋就能看得出来,胡姑娘绝对是别有用心不是吗?梅公子居然也会上当。……哦,我明白了,这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一点通?你在想什么,其实他是……啊!我不多说话了,绝对不会再多说一个字了!” 叶欢说得不错!楚云飞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梅映雪肯定已经猜出了什么,毕竟像胡姬那样的女子,不太可能无缘无故地就对他好。可他心甘情愿地喝下那些酒,就说明他也早有了准备,甚至可能知道他的目的,而成全他,不过是为了避免当面可能会发生不愉快的难堪。楚云飞叹息着摇了摇头:“其实你说的不错,我应该清清楚楚地跟他说明自己的来意。但梅映雪的性格……若是我直接问他要,他未必肯给,说不定还会提出一大堆的条件,比如知道我现在所有了解的内情,甚至关于百花楼的种种。我也是迫不得已。只希望将来他不会太生气。” 但事情显然并没有按照楚云飞的计划进行。就在半个时辰后,梅香小筑突然着火,当叶欢闻讯赶去的时候,却发现梅香小筑的花厅已经是一片火海。更离谱的是,梅家其他的人都在昏睡之中,他们还是硬生生被叶欢揪起来的。在梅迎春清点过人数之后,赫然发现少了梅映雪和胡姬两个人。叶欢像是疯了一样,连声道:“他们两个呢?他们两个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他们……胡姑娘不应该是醒着的吗?为什么会这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房子会着火?”梅迎春显然也吓傻了,她看着逐渐变小小火势,显然已经猜到了最坏的结果,带着哭腔道:“我大哥呢?他人在哪里?不会是在火海里吧?怎么可能呢?他不是应该在房间里吗?胡姐姐人也不见了?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快点儿告诉我,快点儿告诉我好不好?” 当这个消息传到楚云飞的耳朵里时,楚云飞的眼睛一下子红了起来,好半天才呆呆地出声道:“你一定在骗我,一定在骗我对不对?映雪他绝对不会出事,他绝对不会出事的!你不是说你早已经在梅香小筑安排了人手吗?为什么那里还会着火?为什么他们两个都会在那里?胡姬不是醒着的吗?她不是应该把梅映雪从房间里拖出来的吗?你们肯定弄错了。找!快去让人找!就算是挖地三尺,也得把人找出来!” “你不要这么担心,事情可能没想的那么糟糕。”叶欢努力地想要让楚云飞安静下来,“我们已经仔细搜查过那里,虽然那里已经化为了灰烬,可是里面并没有找到人,也就是说,他们两个并没有在火场里,你放心好了。”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两个当时一定是那里逃了出去。可为什么不见了踪影呢?”楚云飞本来激动的神情略微平静了一点儿,皱了皱眉头,随后又淡淡摇了摇头,“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两个逃走了,但是可能又被什么人抓走了对吗?” 这个消息最起码会让楚云飞的心情好受一点儿,因为最起码还能确定梅映雪还活着。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朝梅家下毒手呢?楚云飞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那些人难道又是冲自己来的。那好吧,他现在正愁找不到一个发泄的当口,就看哪个不长眼睛的撞上来吧。 第一百四十五章.权衡 当梅风情万种地出现在楚云飞的面前时,换来的却是楚云飞的怒吼,他将剑对着了她的喉咙,连声道:“你们还真是背信弃义的小人!我信任你们,也认为你们楼主是个人物,最起码会言而有信,可万万没想到你们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不过他的激动换来的却梅轻蔑地笑容,她冷冷地望着楚云飞,悠悠叹道:“楚公子,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好像从一开始到现在,我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吧?就算是曾经算计过你,那也只是奉命行事。你是不是真的信任我们,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知道你指的是梅香小筑,不过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件事情和我没有一点儿关系,据我所知,好像百花楼也没有下达过这样的命令。因为我们想要的,就只有梅家庄的那张图纸而已。想想看,梅家的势力不小,我们怎么可能会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楚云飞的剑没有放松,反倒更逼近了一点儿,冷冷道:“你说的话可信吗?若不是你们做的,为什么事情会那么凑巧。从我拿到图纸到后来,不过是差了半个时辰的时间。除了你们,还有什么人能做得如此利索?还有,一把火将房子烧得干干净净,这不是你们最常用的手段吗?” “公子,先把剑收起来好吗?这样可是会把我吓着的。你知道我胆子不大,一吓就容易晕过去的。”梅轻轻推开了剑,一脸无奈地望着楚云飞,“你说的不错,行事风格的确跟百花楼很像,但的的确确不是我做的。这件事情我也觉得很是奇怪,梅香小筑的防范一直挺严,而且没有任何的破绽。再加上……外围的那些势力,还有官府的人,一般人要下手,还真没那么容易。不过,这跟我们百花楼真的没有什么关系,因为梅公子并没有牵扯到我们的利益。你应该知道,百花楼一向不做无用功的。这绝不是我们楼主的风格。不过话说回来,除了我们,难道就没有别人虎视眈眈吗?梅公子是你的好朋友,这可是尽人皆知的事实,而公子现在又是全天下人都想要手刃的公敌,若是绑走了梅公子,再诱公子现身……这不是所有的一切都解释得通了吗?公子为何非得将罪名推到我们身上?” 梅的想法居然和楚云飞不谋而合,这反倒让楚云飞愣住了,他收起了剑,淡淡叹了口气,无奈地坐下。他看了看梅,却没有说话,就算这件事情不是他们做的,却不代表着和他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哟,公子何必为这样的事情发愁呢?我知道你一定是在担心梅公子的安危。不过你放心,他们若真的是有求于公子,绝对不敢把梅公子怎么样的?”梅的脸上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仔细地望着楚云飞的眼睛,悠悠叹道:“想不到公子居然如此重情重意,看你的眼睛红红的,不会是哭过了吧?不是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吗?还是担心梅公子是假,担心自己的红粉知己是真?” 楚云飞淡淡看了梅一眼,并没有答话,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道:“你不是说给我一天的时间,为什么这么早就赶过来了?你已经知道我得手了?” “当然不是。我是听说了梅香小筑的事情,所以过来看看你怎么样?毕竟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还是我们,我不希望你出意外。”梅表情复杂地望着楚云飞,看起来有几分为难,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情绪,过了许久才叹道:“留小燕在这里,她说话向来是没大没小,不知道分寸的,万一再戳到公子的痛处,你肯定会迁怒于我们,到时候事情反倒更难收场了。” “不会的。这件事情毕竟是我自己做的,我就应该有承担后果的勇气。说来说去,还是因而我而起,若是他们两个真出了意外,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开心的。”楚云飞看看梅。他很快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毕竟眼前对付眼前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他皱了皱眉头,连声道:“好吧,你要的东西已经在这里了。” 说着,楚云飞将那个油纸包递到了梅的面前,叹息道:“这可是用梅映雪的安危换来的,希望我没有让百花楼主失望。只是……我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这两天我不希望你们来打扰我。” “好的,我会将你的话转达到的。小燕那里,我自然也会吩咐她不要过来打扰你。”梅接过来那个油纸包,连看都没看一眼,就收了起来。 “你不看看真假吗?”楚云飞皱紧了眉头,梅的行事风格的确古怪,按理说,她应该查看真假,况且还是楼主吩咐她去做的事情,万一出了差错,她担当得起吗? 梅显然也很意外楚云飞会这么问,她笑道:“真真假假当然不是我能看得出来的,这得回去交给……算了,跟你说也说白说。我先走了。你多多保重。不过可能楼主也会来见你的。” 事情当然还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眼下是最用得着叶欢的时候,可不管他费了多大的力气,始终还是没能跟得上梅的脚步,更没办法循着她身上的味道找着百花楼的所在。失望地回到景中阁,面对质疑的楚云飞,叶欢无奈道:“你说……这百花楼难道是在半空中吗?明明从来没有什么人能逃得掉我的追踪的,她为什么就如此例外?难不成……她不是人,而是……” “自己没本事还要说出这样的话?是不敢承认自己不行吗?”楚云飞瞪了叶欢一眼,用沙哑的声音道:“不过,就算她掩饰得再好,总会有破绽的。现在我们要做的,只是静待时机而已。百花楼……” “公子说什么?什么百花?”杜鹃的出现打断了他们两个的谈话,而且她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像是在跟什么人赌气一样。 第一百四十六章.挑衅 本来还吊儿郎当的叶欢在看见杜鹃之后,很快端正了坐姿,用一脸崇拜的目光望着杜鹃,努力吸引杜鹃的注意力,像他这样感情多得无处发泄的人,当然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讨好美女的机会,更何况还是杜鹃这样的大美人。不过杜鹃显然并没有留意到他,只是淡淡对楚云飞道:“公子,有人想就见你,而且还找到这里来,公子要过吗?” 还不等楚云飞开口回答,杜鹃一脸幽怨:“公子,不是说这里是你的藏身之处吗?而且还嘱咐过我,绝对要替你保密。可为什么好像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在这里?还是说……公子有太多的人舍不得不见,所以就把这里告诉给了旁人……我知道公子可能会认为我多嘴,认为我可能不喜欢那些人出现在公子的面前。我只是想提醒一下公子,若那些人总是在这里进进出出,我怕对公子会不利。毕竟你现在还是全城通缉的要犯,若是这话传了出去,肯定会有人对公子不利的。” “能进出这里的,当然都是一些身份比较特殊的人,知道你在担心我。等事情告一段落后,我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的。是什么人?你让他过来吧。”楚云飞悠悠叹道,他何尝不知道杜鹃的心里在想什么,可现在不是时候,所以她知道得越少,对她越有利。 杜鹃并没有答话,而是快速从这里离开。叶欢本来坐直的腰板放松了下来,悠悠叹道:“你看看你,人家可是一片好意,就这么几句话,你就把人打发走了?难道你是真看不出来人家的心思,还是故意装糊涂?” 楚云飞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知道我对女人是最没有招的吗?告诉你,我还从来都没有这么狼狈过。若不是走投无路,我怎么会躲在这里?而且就算是这样,还不是没逃得过你们的眼睛,更别想骗过那些人了。我对她……现在除了感激之外,更多的是愧疚,我需要一点点的时间,处理掉所有的麻烦。” “公子,你果然在这里。”头上罩着斗笠的人闯了进来,看见楚云飞站在那里,她忙摘下了斗笠,居然是胡姬!她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真是没想到还能活着见到你!我……” “怎么是你?怎么会是你?那梅映雪呢?他在哪里?他没和你在一起吗?”楚云飞大喜过望,但看来看去却没有找到梅映雪的影子,他一脸失落地望着胡姬,语气里不由自主地多了几分责备,同时还有几分激动:“为什么你没和他在一起?他去了什么地方?你说话,快点儿说话啊?他在什么地方?他好不好?有没有受伤?” “公子难道见到我不开心吗?还是怪我……没有出意外?”胡姬一脸诧异这望着楚云飞,她擦了眼角,幽怨道:“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来,为什么公子不问问我好不好,反倒那么关心梅公子?难道公子就不担心我吗?” “你不正好好地站在我的面前吗?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快点儿告诉我,梅映雪他在哪里?为什么他没和你在一起?”楚云飞着急地望着她,根本出留意到胡姬的情绪变化,似乎生怕她会再说什么话,他一把抓住了胡姬的肩膀:“你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什么人下的手?他一切都还好吧?有没有生命危险?” “公子快放手!你弄疼我了!”胡姬的眼泪再度落下来,她抽泣了两下,有些不情不愿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在公子走后不久,我本来想着该怎么向梅公子解释之前发生的事情,突然莫名其妙就晕了过去。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倒在城外不远的一座破道观内。那里除了我之外,再没有任何人,我是走了很长的路,才找到一户人家,打听好了路才找回来的。所以我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知道梅公子的下落。” “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说……”楚云飞悲愤地望着胡姬,手重重地捶在了门板上,叹息道:“怎么可能?为什么你还活着?为什么你还能活蹦乱跳地出现在这里……” “你的意思是我不应该出现?也不应该活着吗?”胡姬眼圈发红地望着楚云飞,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她还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口,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楚云飞没有答话,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叶欢将胡姬带走。终于叶欢会将她安置在何处,那就是不是他关心的了。眼下梅映雪的下落才是他最关心的,所以他根本没有留意到胡姬脸上复杂的表情。 只有睡着了,楚云飞才能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梦里梅映雪还在,甚至还能听见他说话。虽然心里明明知道他身处险境,但梦到他总会让楚云飞的心里踏实一点儿。不过,他的美梦没有做太久,因为百花楼主的再度相约,让他没有时间再好好睡上一觉。 “你的脸色很难看。梅香小筑发生的意外我都已经听说过了,我对此表示很是遗憾。不过你不应该在这件事情上浪费太多的时间。人已经去了,你再怎么耿耿于怀,都不能让他出现的。还是快想想接下来我们怎么做吧。”百花楼主的语气十分平淡,而且不带丝毫的感情,就像是在讨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楚云飞哼了一声算是回答,“是我没有替他做好安排,所以才会陷他于危险之中。若是我思虑周全,这场意外本来是可以避免的。你想要的那张图纸,可是用他的命换来的,难道你不应该心怀愧疚吗?” “成大事者,不可有妇人之仁!难道楚公子要活在愧疚之中吗?你知道,为达目的,我向来是不择手段的,所以我希望替我做事的人,也都能有这样的心态。你是个聪明人,应该学会不要再为过去的事情伤心难过,因为那只是浪费时间而已。”百花楼主悠悠叹道,语气里不见一丝情感。 第一百四十七章.锥心之痛 百花楼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楚云飞一向自认为还算是稳重,自己很多想法会与众不同,但与眼前的百花楼主相比,他简直就是菜鸟一只。在楚云飞看来,他就是一个巨大的谜团,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每一个字似乎都是冰冷的,没有半点儿感情。不管是作为朋友,或者是熟人,他的态度都足够让人受伤。一想到这些,楚云飞自己的额头就在不停地冒冷汗,他勉强叹道:“看来我一时间还达到楼主的高度。只是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们非得要梅花庄的图纸呢?那不是一座基本上已经荒废了的园子吗?梅家人早已经不住那里了。眼下住在那里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里面不可能藏着什么秘密。” “你说的不错,那张图纸最初我以为会有很多秘密,而且里面也会是机关重重,可没想到……我太高估了梅家的实力,所以才会犯了个小小的错误。”百花楼主的脸上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似乎像是在炫耀,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哎呀,真是浪费了你的一片心意。这张图纸对我们而言,根本没有任何价值,因为它……并不是我们需要的那张,真的图纸,应该早已经被人取走了,而这一张,看起来像是伪造的。” “伪造的?什么意思?”楚云飞半信半疑,他伸手想要接过那张图纸看个究竟,但没想到百花楼主却收了回去,“你的意思是说……梅映雪用命换来的,居然是一张假图纸?还是说……这张图纸是他故意给我的?不可能,他不可能这样对我的。” “哈哈……”百花楼主狂笑了起来:“我的意思是说,这张图纸对我们来说根本就没什么用,却没说它是梅映雪伪造出来的。是我们的情报出了问题,所以才会找来这页图纸。” 楚云飞感觉自己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正想要问什么,却见百花楼主将那张纸凑到了蜡烛前面,根本不等楚云飞做出任何反应,那页纸就已经化为了灰烬。毕竟那是蜡纸,遇火就会着。百花楼主对着他摇了摇头:“恩,你放心,下一次我会吩咐他们做事要用心的。” “你轻描淡写地几句话,这件事情就这么完了?你到底想做什么?梅映雪是我的朋友,是我最好的朋友,难道你不知道吗?还是你故意这么做?为的就是让我和我的朋友反目成仇?”楚云飞情绪激动起来,他冲地想要抓住百花楼主的领子,把话问个清楚,但突然冲出来的竹挡在他的面前,让他不能轻举妄动。 “二对一,你不可能有取胜的可能。虽然你能打败竹,可是你不知道我的身手,在不确定自己能否获胜之前,你不敢冒这个险。你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保全自身,将来才会有希望。”百花楼主洋洋得意到,透过面具,能看见他的眼睛正在闪闪发光。他几乎是用目空一切的高傲语调道:“哈哈……想想我就忍不住想笑,想不到楚云飞也有如此狼狈的一天,只要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会让我高兴大半辈子。若说从前,你还有朋友,他们会顾虑你的安危,也会替你打理一切。可是发生了这件事情后,所有的人都会知道,因为帮你,最好的朋友竟然身处险境,甚至可能会送命。你觉得还有人会帮你吗?” “这才是你的如意算盘对吗?你这么做……就是为了让我孤立无援,好死心塌地地为你们卖命?你好恶毒的心,好恶毒的计划。”楚云飞的眉毛拧成了一团,他的表情无比纠结,恨恨道:“其实这原本就是你们的计划对吗?亲手在我的面前烧掉那张本来就没用的图纸,为的就是让我再没有回头路。” “你很聪明,猜得不错。这虽然不是我们最初的计划,可我们想要的目的达到了,最起码接下来我们不用再担心你会背叛我们,因为除了我们之外,再没有任何人会信你,也没有人能还你清白了。”百花楼主夸张地笑了起来,“哎呀,你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这么看来,我这一次还真是没做错。无毒不丈夫,这句话难道你没听过吗?不过你别想再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更别想做什么事情,因为我们绝对不会给你任何反扑的机会。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我们的指令乖乖做事,要不然的话,这样的意外可能随时还会发生。不过真是可惜,本来我觉得梅公子好歹也是个人才,若是能为我们所用,也是一件好事。” “我看你还是省了这份儿心吧?现在可是有不少人眼睛都在盯着你。你只要老老实实按照我们说的话去做。”竹低声在楚云飞的耳边道。 “好吧。反正我已经是你们手里的棋子,就算我想要反抗都不可能成功了。那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既然你们手里已经有了夜明珠,为什么还要把我找来?”楚云飞无奈地叹息道,“难道说,那颗夜明珠,并不是你们真正的目的?还有什么阴谋是我不知道的?” “聪明!果然是聪明!和聪明的人说话就是省力气,好吧。我也不愿意跟你多费口舌,我们最终的目的,是传说中的那颗无比珍贵的夜明珠,也是先皇赏赐给当今皇上的宝贝。它就藏在皇宫之中,我们要做的,就是将那颗珠子换过来。”百花楼主悠悠叹道。 他们果然还是另有目的的,楚云飞感觉自己的头皮在阵阵发麻。想不到苏焕的那一通听起来像是胡诌的话居然是真的!他还想再多问些什么,可百花楼主却下了逐客令,吩咐那些人赶紧将楚云飞送回去。 失魂落魄地回到景中阁,楚云飞感觉自己整个人的灵魂都像是被什么人抽走了一样。可他既然没有任何反击的机会,因为小燕很快给他送来了新的任务:盯紧皇宫内的动静,随时准备再度采取行动。 第一百四十八章.铤而走险 楚云飞当然早就猜到他们会有所行动,也猜到他们的目标会是皇宫,可是在不知道他们的具体行动目标之前,他只能保持沉默,并按照他们的指示去做。只有这么做,才能保证将来事情不会失控。 越是这个时候,他越需要找冷静,好让自己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但小燕的出现显然让他的全盘计划落空了。她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甚至有点儿幸灾乐祸的表情,尤其是在提到梅映雪时,她脸上毫不掩饰的笑容,让楚云飞感觉火都要从自己的头顶上冒出来了,他一把捏住了小燕的手,冷冷道:“聪明的女人,总是该知道什么时候该闭嘴的。可你似乎想要彻底将我激怒,难道你真的不怕吗?还是说……你活得不耐烦了?” 他如此激烈的反应完全出乎小燕的意料之外,她瞪大了眼睛望着他,确信他绝对不是在开玩笑后,小燕无奈地摆了摆手,连声道:“我只不过是觉得好笑,所以才拿出来随便说一说。当然,也更想知道你做何打算。既然你不高兴,那还是算了吧,以后这件事情我不会再提了。你先放了我好不好?” 冷冷地甩开小燕的手,楚云飞忽然笑了起来,双手环抱在胸前,连声道:“真的吓倒你了吗?我只不过是……想要让自己的耳边清静。所以能不能拜托燕子小姐你暂时离开?还有,我想百花楼应该也有新的指示给你吧?除了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之外,是不是还有什么特别的指示?” “……你在说什么胡话呢?什么特别的指示?我留在这里,不过是怕你耍什么花样。看来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可以彻底解脱了。哎呀,一想起我就要摆脱你这个大麻烦,我心里就有说不出来的畅快。”小燕本就是个没有太多心眼儿的人,听楚云飞这么说,自然也松了口气,本来提起来的敌意也很快放了下来。 楚云飞心底微微吐了口气,他知道小燕的确知道很多事情,甚至也可能从她的口中打听出来更多他想要的消息。他勉强叹了口气,又故意皱了皱眉头,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哎呀,我就知道,对你来说,没有什么比看见我倒霉更让你开心了。可是你真的舍得吗?就算你不念在我对你的一片深情的份儿上,好歹我们也总算是相识一场吧?看我现在坐立不安的模样,能不能帮我一把?” “呸!现在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脸皮还真是比城墙厚!你不是说,最喜欢的人是梅吗?那干脆和她那个贱人在一起不就好了?这样也省得……”小燕说到这里脸色微微一红,但很快正色道:“算了,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想他做什么?不过我倒是要劝你一句,千万别去招惹那个贱人,否则的话,你的下场可能会很惨。” “哦?你这有些夸大其词吧?怎么会很惨呢?她再怎么看起来也不过是个娇滴滴的大姑娘,还能怎么样?之前她说的那些话,我可是半信半疑的,看她的样子,也绝对不可能对我这样风流倜傥的公子下手的。”楚云飞故意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为的就是再度激起小燕的好胜心。 果不其然,小燕忍不住冷笑道:“你蠢哪?我还当你是个聪明人,想不到居然比猪好不到哪里去!你大概还没听说过,两年前,她亲手挑瞎了自己的初恋情人的眼睛!若不是有人拦着,只怕那个人比死好不到哪里去。凭你这样用情不专的人出现在他的面前,早晚都会送命的。你若是自己活得不耐烦了,倒是可以直接往她的枪口上去撞。她的心狠手辣,绝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这话,你可别怪本姑娘没有提醒你。哼,倒是她……原本就是贱人一个,想不到居然还有那么多人巴巴地贴上去。” “这么说起来,你也很讨厌她了?”楚云飞故意皱了皱眉头,好像有几分不情不愿。 小燕瞪了他一眼,愤愤不平道:“我讨厌她?她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我早就说过了,百花楼所有的人都是无情,只不过到头来比的是谁更无情罢了。要不然,怎么才能在那种地方上立足。倒是你,天生多情种,恐怕这次你走不了桃花运。花那么多时间在梅的身上,反倒不如多留意一下那个叫什么……胡姬的女子不更好吗?我……看了她一眼,那模样虽说比不上我这么俊俏,但绝对在梅之上。你要是错过,还真是可惜。” 想不到她居然会主动提起这些人?这让楚云飞的心微微放松一点儿。就在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之前,小燕继续一本正经道:“哎呀,其实你不只有这么一位红粉佳人,其实还有几位红颜知己不是吗?听说梅家大小姐也是对你情有独钟不是吗?只是这一次可惜了,发生了那样的意外,就算你想要挽回,梅小姐也未必会给你那么大的面子吧?” 楚云飞只有苦笑的份儿,半天才道:“好吧,我输了。想跟女人斗嘴,恐怕再练上十辈子我也没有办法与你为敌。我举双手投降还不行吗?可是你……总得告诉我一句话,梅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可怕吗?我还真的不相信她会是你说的那种人。你应该也知道,这几年来我一直都负责京城大大小小的案件,似乎没有梅犯下的案子嘛?你不会是嫉妒她,所以才故意说出那样的话,为的是要挑拨离间她和我之间的关系吧?” 小燕气得脸都红了,她指着楚云飞的鼻子大骂道:“你这个大笨蛋!难道我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吗?在你的眼里她可能是个神仙,可在我的眼里,她什么玩意儿都不是。倒是你,别被你口中的爱情冲昏了头,省得到头来被人卖出了还要替人数钱玩儿!她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你真的认为梅映雪的失踪,真的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吗?她可是个天生的阴谋家,而且一向能独善其身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一丝意外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让楚云飞心头的疑云顿时拨开了。的确,在他之前与百花楼主的接触时,他能感觉到百花楼内所有的人似乎都不愿意过多地提起梅香小筑的事情,更重要的是,他们似乎有意和这件事情撇清关系。虽然早就知道他们跟这件事情有必然的联系,可看他们说得那么信誓旦旦,不得不让楚云飞动摇内心的猜想。眼下小燕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他茅塞顿开,不错,他们绝对和这件事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就算没有直接参与,但未必没有在背后策划。就算不是他们做的,他们中也会有人参与其中。不过,他将自己的心思掩藏得很好,皱了皱眉头:“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只是我却不太明白,为什么你会看梅?她……你总得说出具体的事情,好让我完全相信你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吧?” 本以为如此一来,小燕会马上说出一些会让他觉得吃惊的事情,可万万没料到她笑了一下,“你当我是傻瓜吗?想从我这里套出更多跟她有关的消息?我劝你还是省省心吧。这些话我已经提醒过你了,你若是不放在心上,早晚都会吃她的亏。可能你现在觉得我是在危言耸听,但早晚有一天你会亲眼看见的,我又何必假惺惺的跟你说这些。我要是你,肯定巴不得离她远远的。对了,我可听说了,梅公子在失踪之前,好像也在调查什么事情对吗?你说……他是不是也得罪了什么人,或者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所以那些人才会故意……借着这个机会将他带走呢?这可是一举数得的好事,肯定有人愿意去做的。” 这句话无疑正好戳在了楚云飞的心口上,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却堆着大大的笑容。他其实早猜想过,梅映雪的失踪绝对不只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几乎全汴梁城的人都知道,他不仅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还是最得力的助手。凡是自己经手的案子,梅映雪很少有不参与其中的。他们这一次的算盘果然打得很是精明,如此一来,他们除了让楚云飞的情绪变得消沉之外,更重要的是让他没了左膀右臂,就算他想要反击,都没有得力的助手。一旦楚云飞变成了没有利爪的老虎,恐怕只能做困兽斗了吧? 楚云飞故意苦笑着望着小燕,当然绝对不放过任何拍小燕马屁的机会:“以前听说过聪明绝顶这四个字,却不知道有什么人能配得上这四个字!现在总算是亲眼看到了,我对你的仰慕,简直无法用笔墨来形容。你真厉害,能将所有的事情都看得那么透彻!佩服!我只能说除了我整个人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外,还对你生出了几分仰慕,哎呀……” “得了得了!这些酸溜溜的话,还是留给你的梅听吧。我可承受不起。”小燕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看样子不准备跟他多废口舌。 “等一下。我还有个问题很好奇,希望你能解了我心中的疑惑。”楚云飞再度出声,恐怕也只有小燕这样的人,才能回答这样的问题。见小燕转过身来,楚云飞慢吞吞道:“我所了解的百花楼,似乎和亲眼见到的百花楼有很大的不同。所以我想知道,在百花楼中,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名声?金钱?还是地位?” “名声?你开什么玩笑?你不会是想故意问这么愚蠢的问题,骗我留下来吧?”小燕翻了下白眼儿,摆明了就是不耐烦的模样,“你觉得百花楼有可能会需要什么名声吗?当然是世上越少有人知道它的存在越好!你当是打开门做生意啊?不怕树敌啊?你不知道人怕出名猪怕壮啊?更何况还是我们。还真是服了你,这么荒唐的想法都问得出口。” 她的反应,无疑证实了楚云飞的推想,他们的确是为了钱铤而走险。楚云飞看了小燕一眼,“这么说,他们真的是为了钱什么都肯干?钱才是最重要的?那人呢?比如说你……” 小燕的心里不由得一寒,冷冷道:“这个问题……好像之前我已经说过,你若想继续在百花楼里待下去,首先不能问这么多问题,其次……你得让别人意识到你能百花楼带来什么利益,才有继续活着的理由,否则的话……” 说完,小燕朝着自己的脖子比划了一个动作,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楚云飞笑着目送她离开,心里却依然七上八下,不错,从小燕口中得到的,不过是自己早已经下了结论的答案。可当那些话从小燕的口中说出来,还是让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压抑:因为那意味着,自己的猜测有可能是真的,百花楼这一次花了血本,拼尽全力,必然就是为了那个传说中的宝藏。而自己在此之前居然一无所知?这对他来说真是个莫大的讽刺。 还有什么人能在此时帮上自己的忙呢?楚云飞的脸上映出一抹大大的笑容,是该到了进行一次秘密会晤的时候,那些能帮上自己忙的人,总得露个面了。想到这里,他慢慢踱着步子走了出去,径直进了杜鹃的闺房。如他所愿,杜鹃正坐在窗前发呆。看见他走过来,她的脸上扬起一抹笑容:“公子来这里,想必是已经有了打算,那就请吩咐吧?” 楚云飞笑着朝她点了点头,随后两个人耳语了一阵。杜鹃虽有些疑惑,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好的,我会照着你说的去做,只是我担心……他们真的会如公子所说吗?” “我也不太清楚这招管不管用,但眼下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无论如何都只能试上一试了。”楚云飞笑眯眯地看着杜鹃。他始终还要对这个冰雪聪明的女子有所保留,因为她如果知道得太多,就会离危险越近,那自己的一番心意不都白费了吗? “只要是公子吩咐的,我都会去做的。我只是担心,公子什么时候才能脱困。总不能一直这样在这里耗下去吧?我真是怕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就看不见公子了。”杜鹃有些伤感地望着楚云飞。 第一百五十章.紧锣密鼓 “傻丫头,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我的那帮朋友?有他们在,我绝对不会有事的,倒是你,这么愁眉苦脸的,是在故意让我分心吗?”楚云飞有些宠溺地望着杜鹃,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很轻松,“很多事情我不跟你说,就是怕你会胡思乱想,但想不到……你还真的想多了。这一次的案子,和从前的案子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牵扯其中的人身份有些特殊罢了。与其担心我,倒不如好好想想自己,马上秋天就要来了,难道你不想再夺今年花魁的桂冠了吗?” 杜鹃有些失神地望着楚云飞,想要开口说什么,但终究只是苦笑着摇了下头,连声道:“好吧,希望你一切都好。我可不真的不希望事情再出什么意外。尤其是那个叶欢……看到他,总会让我的心里不太踏实。我听说,他参与的案子,个个都是了不得的大案,而且几乎全部都是以悲剧结尾,这是不是说明他没什么本事?我怕……” 这话若是传到叶欢的耳朵里,只怕会让他大哭一场吧?他是那么自我感觉良好,还想利用自己的身份多多接触杜鹃,但换来的却是杜鹃这样的看法。楚云飞勉强收住脸上的笑意,一本正经道:“你看看,整天胡思乱想,可是容易老的。你难道想这么快就变成一个黄脸婆吗?我都说了,这件事情很快就会结束的,你还是把自己的心放到肚子里好了。” “我会的……”杜鹃微微叹了口气,“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小燕……她到底是什么身份?难道真的如你说的那么简单吗?我总觉得她不是个一般的人,而且这几天我看见总是有什么人鬼鬼祟祟地来见她,应该是……” “你在留意着小燕的一举一动?”楚云飞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些都是危险人物,怎么能让她插手这样的事情?但转念一想,依杜鹃的性格,怎么可能真的会不管不问呢?自己对小燕的态度……也似乎有些过于亲热了。绝对不能让她和小燕结束,虽然小燕相对而言人比较简单,但也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万一杜鹃被她发现,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他连声道:“我不是提醒过你,不要离她那么近吗?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劝告,反而要一意孤行。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太过自作聪明的女孩子。难道你……” “你在生我的气?为什么我不能关心你?为什么我不能关心她?既然你说过……你喜欢她,而且似乎也对她动了真心,那我当然就要多关注她一点儿,因为我不希望你找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更不希望你找一个根本不值得你喜欢的人。你是在怪我自作多情吗?还是想说就是在多管闲事……”杜鹃满脸失望地瞪着楚云飞,眼泪随时都有可能滚落下来。 她再怎么名满京城,在楚云飞的面前终究还只是个小女孩而已,还有着小女孩才有的固执。明明就怕沾一个情字,可偏偏他却逃不开。他无奈地摆了摆手,连声道:“好吧,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别人插手我的事情,所以我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我知道你当然是为了我好,但是好呢,分很多种方式,比如说,你完全可以做点儿别的事情。比如说……还记得我跟你提过那个传说中的藏宝图吗?” 阻止杜鹃继续观察小燕的唯一方式,就是让她忙得没有时间再去理会这件事情。楚云飞一本正经地望着她,悠悠叹道:“我知道你可能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关于唐代宝藏的事情。” “宝藏?什么宝藏?你说唐代?那么多宝藏你指的是哪个?不会是……啊?我知道了,你说的是那个传说中藏在蜀中的宝藏对吗?我的确听到了一点儿风声,但那不只是个笑话而已吗?”杜鹃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两个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想要从楚云飞的口中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她皱了皱眉头,半天才道:“哎呀,你不会也变成了个大财迷,所以想在那件事情上动头脑吗?现在你的案子都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怎么还有闲心管这件事情?我劝你还是省省心吧。那些街头巷尾的无稽之谈,你也要放在心上?” “这么说你也听到一些风声?那倒不如说说看。”楚云飞的脸上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他当然早就知道杜鹃是个消息灵通的人,更清楚她的本事,从她那里总是能听到很多自己想要的消息,而且她从来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杜鹃无奈地瞪了她一眼,正想要发脾气,但突然扬了下眉毛,同时脸上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连声道:“哎呀,你不说我还倒是差点儿就忘了。你看看,这是前两天一位公子送给我的,说是给我的见面礼。你是知道的,我一向最不喜欢的就是金的、银的。因为在我看来,这些黄白之物就是太俗了。但那位公子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说这个东西绝对跟一般的东西不一样,说这是当年唐玄宗送给杨贵妃的金环。而且他还神秘兮兮地对我说,这是从一个什么宝藏里面中的一个,因为特别喜欢我,所以才会送给我。不过,我也只是当个笑话那么一听罢了。你看看,这除了成色比较老之外,跟市面上那些东西有什么区别?” 说到这里,杜鹃将自己手上的金镯子摘了下来,脸上还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表情,无奈地叹道:“你看看吧,这怎么可能会是杨玉环的金镯子?难道她也是那个俗气的人?” “那可不一定。”楚云飞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随后接过了那枚镯子,皱了下眉头连声道:“哎呀,这好像还真不是现代人的手艺。这个能借给我看看吗?” 第一百五十一章.冰山一角 楚云飞并不是鉴赏古董的行家,但机缘巧合,数年前他曾经和一位铸造大师结下深厚的友谊,两个人几乎是衣不解带地相处了三个月,互相从彼此的身上学到了不少对方的知识。从和那位大师的相处过程中,他耳濡目染,对历代金银铜器的制作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他很清楚,在唐而言,金银器是当时重要的手工艺品,就工艺而言,主要分“行作”和“官作”两类,前者是指民间金银器工匠们的作品,相对而言对花色、器型的要求比较低,基本上能流传于世的,都算是精品。而“官作”指的就是少府监中尚署所管辖的金银作坊院,凡是这里出来的物品,大多都有着极高的艺术价值。不仅如此,因为他们所制造出来的物品,都是供宫廷所用,所有的东西都有着严格的规制。而在中、晚唐时,宫廷所需要的金银器具及玉石之物,大多出自新设的文思院。但这上面显然并没有文思院的标识,那就应该中晚唐之前的作品。 仅凭着自己对金银器的了解,楚云飞很清楚眼前的作品绝对不是民间之物。这是一支极为罕见的浮雕宝相花纹手镯,镯子的正中是一只活灵活现的鸾鸟。若没有数百道工序,和数位能工巧匠的联手,是绝对不可能打造出做工如此精致的一只镯子,因为在创作这个作品的时候,任何一个疏忽,都有可能会让镯子断裂,根本这些,更让人能肯定这只镯子出自宫廷,绝对不是当代的制品。楚云飞连连咂舌,半天才叹息着摇头道:“这可真是一只难得的宝物。送你镯子的,是什么人?我能见一见他吗?” 杜鹃惊讶地望着楚云飞,半信半疑地指着那枚镯子道:“你不会说……这个俗气的东西,真是唐朝的东西吗?那我不是发财了吗?你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还是说……这些东西也不过是仿的而已。你也知道,现在的人个个都喜欢把自己扮成一个名士,身上不揣着几件仿古的器物,好像就有失身份。仿制这样一只镯子,对他们而言绝对不可能是什么难事吧?” 楚云飞摇了摇头,再三肯定地对杜鹃说:“我绝对不会弄错的,这样东西的确是件古物,现在的人就算有心,也未必能仿得出来这么精致的东西。想想看,古人不是说过,金银有价玉无价吗?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只是我却想不太明白,这东西为什么就莫名其妙地到了你的手里。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呢?” 杜鹃皱了皱眉头:“好吧,我尽量地想一想,那个人是位……年轻的公子,大概不过是二十五六岁的模样,穿着打扮是位富家公子,一身白色的衣服很是扎眼。看他的言谈举止,很有修养。不过……他似乎也没什么特别让人留意的东西,因为他长得……很是普通,见过他之后,根本就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模样。唯一让我印象深刻的,就是那张脸,很白,白得透明,甚至看起来有些吓人。” 这个描述为什么那么耳熟?楚云飞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好像什么时候他听过同样的描述。是……苏焕曾经描述过同样的一个人,而且那个人也一直都在关注着传说中的宝藏。不会错的。楚云飞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大了,他急急忙忙问道:“你真的确信吗?那他还会不会过来?你能不能安排我见一见他?我的意思是说……我只是想远远地看他一眼。” 杜鹃再度皱了下眉头,这个要求有些让她为难,但拒绝的话她似乎说不出口。楚云飞当然知道她心里的疑惑,更知道她一向不希望自己看到她与别的男子谈笑风声,因为那会让她很窘迫。想到这里,他笑着摇摇手道:“好吧,我知道你们这里的规矩。不过这件事情关系太过重大,我才不得不向你提出这样的要求。到时候你只要派人过来告知我一声就行,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发现的,更不会让你为难。” 杜鹃迟疑了许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不过她却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若那个人来了,只许他远远地看上一眼,绝对不许靠近。要不然,下一次绝对不会再帮楚云飞的忙。 当楚云飞赶去杜鹃安排好的地方时,苏焕、叶欢、何马早已经等在那里,看见他过来,三个人的脸色也同样的凝重。不等他开口,何马就连声道:“你可算来了,我们正为了这件事情争执不休呢,你难道真的认为,宫廷里发生的案子和那个什么不靠谱的宝藏扯上关系了吗?我怎么觉得那么不靠谱呢?” 苏焕在边上插话道:“就算是楚公子,也未必知道所有的内情。不管有关系还是没关系,那些人早晚都会入皇宫的。再叫上现在发生的这一切,我认为绝对不可能是巧合。现在最重要的不是看他们之间有没有关系,而是要看接下来他们还打算采取什么行动。不过事先声明,我来这里可只是为了看看热闹而已,绝对不可能帮上什么忙的。” 何马一张脸急得通红,他瞪着苏焕,“让你来这里,难道是为了看热闹吗?唇亡齿寒的道理你有没有听说过?若是没有了楚公子……” “喂喂喂,你怎么越说越激动了?你应该知道,你们是官,我可是盗,自古就是势不两立,我来这里,不过是想要尽江湖道义罢了。你可别给我戴那么大的帽子,我可承受不起。”苏焕寒着一张脸望着何马道。 叶欢却显然很享受看这两个人吵架的过程,他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悠然自得地抖几下脚,看起来十分搞笑。直到看见楚云飞心事重重的模样,他才勉强拍了拍手,连声道:“哎呀,你们两个斗了半天的嘴,可有什么结果吗?你们有没有想过,就算这些事情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联系,但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关系吗?” 第一百五十二章.猜测 在楚云飞看来,叶欢一向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他最喜欢危言耸听,也最喜欢说一些没有根据的话。但现在的他却有些异样,因为他太稳重,说出来的话也太四平八稳,所以才更让楚云飞觉得奇怪。他打量着所有的人,该来的人还没全到,因为有个人本应该也早早等在这里的,可偏偏那个人却没有踪影。杜鹃的人从来不会出错的,只要是她吩咐的事情,那些人绝对不会允许出半点儿差错,可偏偏那个人就没到。难道是路上出了什么问题吗?不过也好,趁着这个机会,他正好可以腾出时间来跟这些人聊一聊,所以听叶欢这么说,他连声道:“说的好,从一开始到现在,所有的事情都错综复杂,真让人一时间无从下手。我请你们到这里来,一是为了看看下一步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二则,我想知道你们到底知道多少关于宝藏的消息。如果那个所谓的夜明珠真的跟宝藏有关系,那这一局我们已经错过了不少,接下来,我们可无论如何都不能输。” 据他这么长时间的探查,再加上看到的蛛丝马迹,他自己基本上将所有的东西掌握了个大概。但就目前而言,对百花楼他依然还是一知半解的。自己见到的人,除了梅、竹和小燕以及那个一直戴着面具的百花楼主之外,并没有和其他人有过近距离的接触。换句话说,他眼下就等于在瞎子摸象,若不能抢先一步,那就将失去更多的先机。想到这了,他脸上的表情更加凝重,将自己的疑虑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听到后来,苏焕连连摇手道:“我说楚公子,你不会就打算这样将所有的事情都说给我听吧?我可不敢承受。虽然我很想帮你的忙,但万一出了什么纰漏,我的小命不就搭进去了吗?你不会认为我真的会为了这件事情赴汤蹈火吧?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你肯答应将来宝藏能分我一半的我,我愿意替你出一份力。但只是一份儿而已。” “做人怎么能如此斤斤计较?你就不想想,若不是楚公子放你一马,你觉得你还能好好坐在这里跟我们说话吗?楚公子真不应该把你当朋友,哼。”认真的何马一脸着急地瞪着苏焕,看他生气的样子,分明就是想要跟苏焕拼命。 不等苏焕开口,楚云飞止住了二人,连声道:“宝藏是不是真的存在,能不能找到还是个大问题,现在就谈论宝藏的归属不是太早了吗?你可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跟我们联手,远比你一个人蛮干更好吧?毕竟你也需要人帮你的忙,单枪匹马总拼不过别人不是吗?能得到我们这些人全力相助,你不觉得这对你来说很划算吗?” 苏焕的脸上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连声道:“哈哈!果然是楚公子,一样的事情,经你之口说出来就让人感觉不一样,好的!我被你说服了,接下来我们就这么干!你说说看,我们先从哪里下手?是不是先要找到藏宝图?现在闹得沸沸扬扬的不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藏宝图吗?据说藏宝图真真假假,已经让人很难分出哪是事实,哪是谣言了。” 叶欢皱了皱眉头,却没有插话,直到楚云飞将目光转向他,他才一脸无奈地摇头道:“要真的说这传说中的宝藏,其实我知道得并不多,只是根据六扇门里记载的档案来看,令人蠢蠢欲动的就是传说中唐玄宗入蜀时带的那笔巨大的财富。至于具体的数目,暂时无从得知,但我想那足以让人铤而走险。” “你说的不错,要知道当年安史之乱爆发之前,是唐朝的鼎盛时期,每年国库收缴的赋税都是一个庞大的数字。当年唐玄宗虽然是带着人仓皇间离开了京城,但为了保存实力,那些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这下你们就应该能想象得出来,那个数字会有多惊人。”苏焕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光彩。 爱钱的人提到钱,远比提到自己的心上人更激动,就好比眼前的苏焕。楚云飞的心里闪过一丝无奈,不过他已经习惯了苏焕一贯的态度。不过他更想知道,叶欢到底知道多少东西,想到这里,他朝叶欢使了个眼色,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 “好吧,很多事情或许并不像你们想的那般简单。要知道在当时那样的环境之下,想要保存好那笔巨大的财富,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大概你们听说了,当年的安史之乱爆发之前,唐玄宗已经沉迷于酒色和弄权,根本无心国政。所以在安史之乱爆发后,想要重新振作起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当年他专宠杨贵妃,将国家大权都交到了杨国忠的手里,安禄山更是他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就算是他有心亲征,肯定也会换来天下人的责难。我们都很清楚,是他自己一手葬送了自己的江山。逃往蜀中之后,他也在考虑着如何平定叛乱。后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在马嵬坡时发动了兵变,那个时候,就等于他的权力已经完全被架空。也就在此时,所以心系天下的太子李亨四处奔走,在危急关头继位,然后就开始东征西讨。这就是历史上的记载。你们可从这番话里听出了什么漏洞?” “漏洞?什么叫漏洞?这不就是白乐天的那首《长恨歌》里唱的那些吗?这些我在青楼里听过,没什么新鲜的。”苏焕有些不耐烦地摇了摇手。 “当时唐玄宗与太子李亨不和,已是人尽皆知的事实。唐玄宗是个多疑的人,他一直都在猜忌自己的儿子,再加上杨氏兄妹和太子多次发生不快,所以早在安史之乱发生之时,他们就已经势成水火。当叛乱发生时,唐玄宗不可能不防着自己的儿子。所以在逃难之前,他一早派了自己的心腹护送宝藏先入蜀中,找个安全的地方藏了起来,为的就是日后东山再起。为了安全起见,他一共派了四位心腹,传说中的藏宝图也就一分为四。其中一位,就是后来在马嵬坡逼唐玄宗扼死杨贵妃的陈玄礼将军!”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接着就出现了一张表情严肃的脸。 第一百五十三章.印证 是襄王?他怎么来这里了?难道来这里的不应该是梁王吗?他为什么会对这里的事情了如指掌?楚云飞心中一团疑云,但看看叶欢有些抱歉的神色,他猜到是叶欢将这里的消息告诉了襄王。不等楚云飞做出反应,就听襄王继续一字一句道:“可能在一般人看来,父子之情是最令人动心的。但若是生在皇家,‘亲情’二字就是奢侈品,就得小心翼翼的生活,因为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会送了性命。毕竟那个高高在上的,不只是父亲,还是权力巅峰的皇帝,他要考虑的不只是儿女的幸福,更多的是手中的权力。而权力,往往最能让人迷失自己。所以要想在皇权下生存,并最后成就大事的,往往是未雨绸缪的人。听说在很早之前,时为太子的李亨就开始为自己策划,在唐玄宗的身边不停地安插自己的眼线和亲信。那位陈将军就是他的杰作,但除了这位陈将军之外,其余三位都是唐玄宗的忠臣,就算到死都不可能告诉唐玄宗以外的人宝藏的下落。平定叛乱,再度回到破坏的长安后,唐玄宗名义上是太上皇,但实际却被赶出了权力中心,所以他们更不可能交出藏宝图的。因此,除了陈将军的那份藏宝图最后交到了李亨的手里之外,其余的部分下落不明。有人说那藏宝图是被封入了唐玄宗的墓中,还有人说,是那三个人想要独吞,而且彼此猜疑,最终谁都不肯妥协,导致最后谁都没有得到那份儿宝藏。众说纷纭一直到现在,还是没有定论。本王只知道,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有人在不停地追查那批宝藏的下落。是为了富国利民也好,为了其他的目的也罢,本王的意思,是不希望看到有人再为了一笔虚无缥缈的宝藏而送命,因为那太不值得了。” “王爷也认为那批宝藏的确存在,而且还有人曾经找到过?”苏焕一脸夸张的笑容望着襄王,看样子口水随时都有可能会流出来。 楚云飞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苏焕真是太迫不及待了,就算是爱钱如命,也总得好好收敛一下不是吗?可眼下……他没有阻止的理由,所以只能叹息着摇头后,他淡然一笑道:“世上大多数的人都喜欢盲从,更喜欢跟风做很多事情。凑热闹的人多了,会让原本就没什么的事情变得一塌糊涂。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力阻止他们的行动。但王爷真的也认为,宫里的夜明珠失窃,可能和这个宝藏有莫大的关系。” 襄王看了楚云飞一眼,脸上的表情越愈发的难看:“恩,这只是我的想法而已。要不然,他们没有无缘无故盗夜明珠的动机不是吗?想想看,难道真的会有什么热血青年,为了所谓的两国盟约,你铤而走险,入宫盗窃?这种可能性太小了。所以我想……两件事情一起追查或许会给你们提供一些线索。这几天,我听说了关于梅公子的事情,不知道楚公子那里可有什么线索?本王觉得,这件事情应该没那么巧合吧?他们会不会是想利用梅公子,逼你做什么事情?毕竟你对他们而言,有很大的利用价值。” “其实这件事情我也是千头万绪,根本想不出来那些人有可能接下来采取什么行动。所以我想听听王爷的高见。”楚云飞一脸诚恳地望着襄王。 襄王连连摆手,悠悠叹道:“小王不过是个富贵闲人,怎么可能知道江湖上的事情。怕只是怕,这全汴梁城都知道梅公子是你的好朋友,万一他们利用他逼你就范,你会怎么做?” “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连我自己都没有理清头绪。总而言之,我希望能尽快找到梅映雪,不希望他出什么意外,更不希望他会因为我而受伤。”楚云飞皱着眉头。他很清楚襄王的实力,也知道若是他肯出手帮忙,自己肯定能省心。只是这个时候,向他开口未必合适。 不过根本没等他开口,襄王就主动提出要帮他的忙,而且还让他尽管放心,在要心无旁骛地查案就好,只要梅映雪在方圆百里之内,他都能把人找出来。 不等楚云飞道谢,襄王就皱了下眉头,连声道:“本王能帮得上的,也只有这样的小忙了。其他的事情还要靠你们啊。本王只恨自己早些年不学无术,若不然,现在也定然能为朋友分忧。你的时间不多了,我希望你能在约定的时间解开这些谜团,抓住真凶。我能替朋友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我倒是很羡慕梁王,他的日子过得倒是悠闲得多啊。” 襄王来去就像是一阵风,说完这些话之后,确信自己再帮不上什么忙,竟然就带着人离开了,只留给他们一个潇洒的背影。 苏焕一脸羡慕道:“王爷就是跟一般人不一样,连走路的姿势看起来都那么帅。什么时候我要是也能有他这样的气派多好?” “说不定他倒羡慕你的逍遥自在,人嘛,都会有自己不如意的地方。我们还是商量下一步的行动吧,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所以我希望能尽快开始我们的计划。”楚云飞的心头闪过一丝无奈,听襄王之前说的那番话,很显然是有感而发。 当楚云飞回到景中阁时,却发现自己的房中又多了一位不速之客,而且小燕还陪着她有说有笑。看见楚云飞回来,小燕拉着那个女子冲到了楚云飞的面前:“哼,你不是一向喜欢漂亮的女子吗?她怎么样?看起来不错吧?接下来我就把她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招呼她,尽一尽自己的地主之谊啊?” 她们这又是玩的哪出啊?楚云飞皱了下眉头,他需要静下心来仔细地想想接下来的计划,但没想到自己的肩膀却被那个女子搭住了,那女子笑笑:“怎么了?看公子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道又在为什么事情烦心,能说出来让我听听吗?” 第一百五十四章.眼花 楚云飞最大的本事就是逢场作戏,虽然满心的不悦,可当他回过头来时,却已是满脸的笑容,连声道:“哎呀,什么心事不心事的,见到美女我怎么可能还会有什么心事呢?要非得说有的话,那就是现在我发愁怎么样才能博得美人的芳心罢了。倒是你,不知道为什么会大驾光临,不会是……百花楼主怕我一个人在这里总是闷闷不乐,所以除了小燕之外,还特意派你来给我解闷儿吧?那你都会些什么?” 不用问,如此热情地转变肯定会让人有些不适应,若是换了竹小燕,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给他两巴掌,然后再好好的教训他一顿,但万万没想到,眼前的女子只是扬起了淡淡的笑容:“公子说对了,我的确是来陪公子解闷儿的。不过不是在这里,而是在……主人早已经安排好的地方。公子准备好跟我一同走了吗?哦?公子是想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大家都叫我菊,公子不妨这么称呼我。” “好,这个名字取得还真是高雅。而且你人如其名,不只是人看起来高洁,就连衣服都这么别致。”强忍住想要笑的冲动,楚云飞连忙开口道。眼前眼前的女子虽然长得漂亮,但打扮得却颇为夸张,除了衣服上绣的菊花之外,几乎身上所有的东西、饰品上都有一朵夸张的菊花。她的整个人就像是陷入了菊花的包围之中。唯一还值得称赞的,是菊并没有夸张到一身黄色的衣服,而是紫红色的衣服,与她整个人的气质还算契合。 菊悠悠叹道:“公子一定在想,是不是我们所有的人都是按照衣服的颜色来取代号的?我想公子可能弄错了,这个代号有两种原因,一是楼主的偏好,另外一个,则是代表我们杀手的等级,比如说菊代表着秋天,所以我并不是百花楼的顶级高手。像公子这样能以颜色为代号的,才是真正的高手。” 说完,菊递过来了那套紫色的衣服,示意楚云飞换上去。一切都如之前的会面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当楚云飞再度登上那两马车时,才发现不只是马车远比之前的那辆更奢华,里面的人也换了:风情万种的梅笑靥如花地陪着那个穿着绿衣的蒙面男子身边。 这是什么状况?不等楚云飞开口,菊也同样上了马车,紧紧地依偎在楚云飞的肩膀上,低声道:“可能这样会让你感觉有些尴尬,我也有同样的感觉。到了地方就好了,因为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我们需要借着这个机会,让你们彼此之间联系一下感情。不过为了防止可能会出现在的差错,你们中的每一个人,都会有人陪着。为的就是希望能缓解你们心中的不安。” “菊,你跟他说那么多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他的花花肠子一向很多吗?我只是担心,他们两个若是让我们失望,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呢?”梅依偎在绿衣男子的怀里,随手剥了颗葡萄递到了男子的口边。 这个男人……楚云飞假装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虽然他蒙着面,只能看见他的眼睛,但却让他感觉有些眼熟,总觉得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不过那个人警惕性很高,很快假装不经意地将目光转到了一旁。 楚云飞曾经做过无数个猜想,但是却从来没想过百花楼主会将他们带到一个温柔乡里。气派的浴池,手艺高超的按摩技师,甚至只要他们愿意,还有随时可以自动献身的漂亮女子。这里……应该是叶欢的大爱吧?若是叶欢来到这里,一定会迫不及待地享受。而他,眼下只能选择假装享受。他很清楚,百花楼主若不是有求于他们,必然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们五个都被分别安排在不同的浴池里,在雾气缭绕的情况下,他们绝对彼此无法看清对方的。再加上随时都会出现的侍婢们,要想交谈更是难上加难。 借着享受按摩的机会,楚云飞还是看见了那个一直都很眼熟的人,在确信自己没看错的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是何马!怎么可能?何马怎么可能会来这里?他怎么可能被百花楼的人看中?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下晕起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何马虽然也是捕头,而且行事十分得当,但能力却只能说是一般,准确地说,他是个头脑比较简单的人,从不会隐藏自己的心事,一眼就能被人看穿的人,怎么会被百花楼看上呢?再叫上他对自己那种近乎迷恋的崇拜,更让他确信,百花楼绝对不可能费那么多心思将他找来。不对!当楚云飞的目光再度和那个人相对时,他确信那个人虽然和何马长得很像,但绝对不可能是何马,因为何马不可能有那么深邃的眼神,也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形下还能淡然处之。那个人就算是赤身裸体面对着那些侍婢们,依然是十分淡然。 再度跳入温暖的池水里,楚云飞闭上了眼睛。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现在他需要的只是再冒一次险,看一看那个和何马相似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他又在打什么算盘。 “楚公子的样子看起来很享受嘛。哎呀,能有如此眼福能看看楚公子现在的模样,只怕也是京城不少女子求之不得的事情吧?”百花楼主的声音再度响起,他穿戴整齐地蹲在水池边,眼中带着玩味的神情望着楚云飞。 “想不到你这么好的兴致来看我?可是这样……不是太尴尬了吗?倒不如请楼主下来与我同浴如何?”楚云飞扬起了头,看着眼前这个神秘的男子。 没想到对方却只是微微一笑:“我听人说,人在赤身裸体的时候,从来不会说谎话,所以我也想借着这个机会,来试试这话到底是随便说说,还是真理。” 第一百五十五章.小心翼翼的试探 百花楼主是个目的性极强的人,他从来不会做对自己没利的事情,更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里。楚云飞当然知道眼下应该掩饰好自己的心思,可赤身裸体地面对一个陌生的男子,而且还是个衣着整齐的男子,这让楚云飞感觉怪怪的,他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笑眯眯地扬起了脸:“好啊,既然楼主如此高看,我就不得不从命了。可我却不太清楚,像楼主这样的人,若想从我的口中问出什么话,你不是有很多种方式吗?比如说美人计……” “你总是用这样浅薄的张扬来掩饰内心的不安吗?我看得见你的鼻头有点儿发紧,而且眼睛里还有几分……不安,这就说明你很是紧张啊?不过你放心,我不会问太多重要的问题。”说到这里,百花楼主故意挽起了袖子,用自己的手试探了一下水温,他似乎想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看起来更暧昧。 就在百花楼主的手腕内侧,楚云飞看到了一颗痣,一颗看起来绿豆大小的痣。当然,他很确信自己的目光绝对逃不过对方的眼睛。在他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之前,对方就收起了手,似乎在故意掩饰自己的尴尬。 百花楼主轻声叹了口气,“我知道楚公子是个做事很有条理的人,而且做事之前都会做出周密的安排。我想知道,若是你打算从某个地方盗取一件很名贵的东西,打算先怎么办?” 他这是在故意考验自己吗?楚云飞的心里画出一个大大的问号,这绝对不像是百花楼主该问的问题,所以楚云飞故意皱了下眉头,反问道:“好像我应该像楼主请教才是,如何才能悄无声息地做到某件事情,而且还让外人永远不可能查到?” “问的好!你问得很好,果然是个有头脑的人,在这样的情形下居然还能头脑如此清晰,你太让我意外了。”百花楼主的脸上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随后挥了下手,让侍婢们送来了楚云飞替换的衣服。“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好好坐下来聊一聊可好?跟你说话,真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当楚云飞再度被带到百花楼主面前,他留意到百花楼主刚刚戴上面具。果然是个很小心的人,他似乎生怕别人会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楚云飞皱了下眉头,“我听说过,只要能和楼主坐在一起的人,都会被楼主视为朋友。只是不知道楼主打算做什么?我可受不起楼主如此的礼遇。” 在聪明人的面前绝对不可能自作聪明,更不能让他看出来自己心中的怯意,楚云飞端起面前的茶一饮而尽。百花楼主淡然一笑:“我知道近来你听到了一些风声,而且是有关那个传说中的宝藏的,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果然是小燕!楚云飞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他原本以为这些只是他和燕子平日里的话,绝对不会外传,可此时才赫然发现,原来小燕也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自己能利用她,那别人同样可以利用她从自己那里打听到更多的消息。想到这里,楚云飞的脸上扬起一抹笑容,浅笑道:“我不太明白楼主指的是什么?这么长时间以来,想必楼主费尽心思,为的就是尽快达到自己的目的。事情进行到现在,难道楼主会突然没了主意吗?还是没有了把握?” “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难道公子还要在我的面前装聋作哑吗?你可是当今圣上为数不多的朋友,皇上不可能什么都不跟你说吧?近期来京城内寻宝的人也越来越多,我就不信,你没有听到半点儿风声。”百花楼答非所问,反倒继续追问道。 “怎么可能会没听到的,楼主应该知道,景中阁本来就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有些事情就算是不想听,也会钻到我的耳朵里。”楚云飞的脸上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事情越来越棘手了,他真的无法想象,接下来事情还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百花楼主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安排。 但就在他准备全力应战的时候,没想到百花楼主却拍了下手,那个自称叫菊的女子再度出现在楚云飞的面前,脸上带着客气的笑容,连声道:“楚公子,小女子这厢有礼了。在接下来的几天,公子会住在我们安排的地方,而公子的衣食住行,则由我来安排。公子对小女子可满意?” 楚云飞努力掩饰住内心的不安,只是笑着点了下头:“那就多谢楼主的美意了。有如此佳人陪伴,是楚某人的福气。” “那就好,我还怕你会提出反对意见。毕竟接下来你们是要一起合作的,所以无论如何你们都要熟悉彼此。这里会是你们的住处,希望你们能尽快将自己的状态提升到最佳,事成之后,我自然会好好的感谢你们。”百花楼主的眼睛里透出几分莫名其妙的笑意。 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又来了,楚云飞努力摆脱身体的不适,点点头:“好,我自然会按照楼主的吩咐去做。只是你应该知道,我是个不喜欢被人束缚的人,不习惯被关起来。” “当然,你想去哪里还能去哪里,和平常一样。不过只是多了个人陪着你罢了。”百花楼主笑着叹了口气,“不过你一定会喜欢上菊的,因为她不是个会让人觉得无趣的人。” 看来想要反抗是完全没有可能了,楚云飞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在就算是要着头皮都要应承下来。不过,他依然期盼菊是个好相处的人,更重要的是,留在这里,这对他而言也是个机会,因为他很希望再度看到那个与何马长得极为相似的人,到底又是何方神圣。 “公子有心事?”菊再度出现,难得地皱下眉头,见楚云飞似乎想要跟自己说什么话,她摇了下头:“不管公子在外面是什么样的身份,来到这里,就是个普通人,公子应该有这样的自知之明。” 第一百五十六章.猜忌 在楚云飞看来,菊看起来要比小燕稳重得多,她的性子更沉静,但也比小燕更可怕,几乎就在百花楼主离开之后,菊如影随形,不管楚云飞去什么地方,她都跟在楚云飞的身边。不管楚云飞如何逗她,她的脸上总是带着浅浅的笑容,无论楚云飞说什么,她总是那“公子说的是”,一句话就将自己和楚云飞的距离拉得远远的,没有半分客气的可能。 “公子还是想别想离开我的视线之内,因为这是我的职责所在,这的楼主下达的命令,公子既然是百花楼的人,就应该知道楼里的规矩。要是公子这里出了什么意外,恐怕我的小命不保,还请公子多多包涵。”菊悠悠叹了口气,看起来完起是不情不愿的模样。 楚云飞笑着摇了摇手:“我可没有想要赶你走的意思,只是被你这个大美人贴身跟着,我总是感觉有些拘束。你难道没听说过,人呢,总是会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假装,好赢得对方的好感。就好比现在的我,就在努力地讨你喜欢。不过,我想去见一见其他几个人,你能替我安排一下吗?” “暂时还不行。因为只有在规定的时间,你们才能互相见面。这是楼主事先的安排,我没有办法接触到那几个人。”菊一脸抱歉地望着他,客气地和楚云飞再度拉开了距离。“我知道公子可能有各种方式达到自己的目的,但那有可能会让我们几个送命,希望公子不要太让我为难。公子一向不是怜香惜玉的吗?难道公子并不在意我的死活?” 直到吃晚饭的功夫,楚云飞总算见到了那个与何马长得十分相似的人。他的脸上依然还带着淡漠的笑容,看起来就好像人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见楚云飞特别留意他的存在,他朝着楚云飞微微点了下头,并没有开口。而让楚云飞感觉匪夷所思的是,竹一直在留意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也显然注意到了楚云飞有些不同寻常的举动。 “紫衣,你似乎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不如说出来让大家一起听听。”竹的脸上漾起一抹大大的笑容,看起来十分虚伪。 楚云飞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只是想不太明白,为什么突然把所有人都集中到这里来。是因为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还有,我想知道我们会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竹的脸色一寒,冷冷道:“你们只需要听命令行事就好,这些问题不是你们要问的。不过……今天晚上会有一次行动,希望你们全部都准备好了。” 竹的话音刚落,空气中顿时硝烟弥漫。楚云飞几乎能感觉到,所有人的情绪都变得紧张。事情肯定会有失控的那一天,楚云飞暗暗叹了口气,只要看众人的反应,就能知道在座的这些人也是各有自己的小算盘。直到散开的时候,除了有些亢奋的竹之外,所有人的情绪都很是低落。 在分开之前,那个绿衣人似乎有些走不稳,直直地撞到了楚云飞的身上。生怕自己把人撞坏了,楚云飞去扶了一下那个人的胳膊,但那个人却冷冷推开了他的手。守在他身边的梅,朝着楚云飞就是一个媚笑,连声道:“公子可要小心,走路总不能这么横冲直撞的。” 回到房间,菊很快替他准备好了夜行衣,再加上外面那套紫色的长袍。楚云飞打个了长长的呵欠,“你先出去吧,我换好衣服就出来。对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替我准备一杯茶。我想让自己定定神。” “是。”恭恭敬敬地朝着楚云飞施了一礼,随后替楚云飞合上了门。 那个人果然还是没让自己失望,就在自己扶他的那一瞬间,他塞了个小小的在自己的手里。直到此时楚云飞才发现,那是个小小的竹刻,里面是空心的,伸手揪了一下,里面露出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何云,偷龙转凤,皇宫。 是何云?楚云飞差点儿笑出声来!怎么会是他?何云是何马同胞哥哥,他们两个可是双生子,只不过何马比他大上一小会儿而已,但禀性却与何马是天壤之别。听说何云年龄尚小时,就在父亲的安排下拜了某位世外高人为师,去终南山待了十年的时间。三年前才回到京城,随后就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不过何马很少提到这个哥哥,大概也是因为两个人来往较少的缘故吧? 楚云飞很肯定,这是自己眼下唯一可以信任的同盟,就算是不能信,也只能赌上一把了。不过他提到的皇宫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不可能!应该不太可能是事实!他知道在皇上的身边有一个秘密的队伍,都是从全国各地挑来的精英,有精通术算、地理、奇门遁甲、星象等等的异人,这些平时看起来不过是普通人,但在皇上需要的时候,他们就会出现。难道何云也属于那批人吗?要不然,他写下“皇宫”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换好了衣服,再将那张纸条小心翼翼地烧掉,确信房间里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之后,楚云飞扯下了一根儿头发,放在自己的衣服上。如果有人进出这里,肯定会留下线索的。在这个特别的地方,他不得不选择小心一点儿。 “让你久等了,我准备好了。是现在就要出发了吗?”推开门,菊果然就是守在门外。看看外面的越来越浓的夜色,楚云飞展颜一笑。 “是的。马车已经等在外面了。但公子记得要系上面巾,省得被人看见你的脸。”菊小心地替他遮住了脸。 当楚云飞再度坐上马车时,他能感觉到这一次的行动绝对非比寻常,因为马蹄都已经用厚厚的布包住,就算是走在路上,已经听不到马蹄的声音。这一次,他认为有机会可以知道自己的去向,因为所有的人意志都处于清醒状态。 第一百五十七章.惊心 虽然楚云飞一直打起十二分精神留意着外面的一举一动,但他发现事情似乎比自己想象中复杂得多。马车继续前行,很快进入了一条长长的街道,他先是听见有整齐的脚步声走过,似乎还有人远处喊口令。过了一会儿,原先沉寂的马车突然像是换了马匹,再度传来“得儿得儿”的马蹄的声音。根据马蹄和地面接触的声音判断,不只是马蹄上钉着上好的马掌,而且他们正走在水磨石路面上。那会是什么地方呢?楚云飞不由得再度皱了下眉头,城内能铺上水磨石路面的地方并不多,除非是皇城。难道……他们真的进入了皇宫? “谁都不许出声。”竹的声音沉闷,但是却带着一丝不容质疑的威严。 楚云飞就算心里翻江倒海,也只能选择继续沉默。而随着竹的声音落下,气氛也抖然紧张起来。整个马车里静默得有些可怕!就在此时,他们听到有一队整齐的脚步声逐渐朝他们走了过来。所有的人顿时紧张起来。被人发现了?楚云飞感觉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那也难怪,如此招摇过市,不被人发现才奇怪吧?还是说……百花楼有意犯下这样低级的错误? 没想到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就在此时,外面响起了一个严厉的声音:“什么人?” 竹掀开了帘子,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光,楚云飞看见竹揭开了自己的面巾。本来还盛气凌人的语气瞬间变了:“原来是你啊?过去吧。” 等竹收回身子的时候,面巾已经再度围了上去。楚云飞感觉自己的心里总算是有数了。马车继续前行,却没有再度停下来,这一路上也再没有人将马车拦下来。这到底是什么状况?楚云飞的心里更是一团疑云。 大约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马车才停了下来。随后他们被带到了一个小小的院子里。门口亮着一盏漂亮的宫灯。就在楚云飞东张西望的时候,却听见了百花楼主那熟悉的声音:“你们果然没让我失望,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到了这个地方。我很满意。希望下一次也能如此顺利。这只是一场演练,因为我不希望你们走冤枉路,更不希望你们在不必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结束了这一次的会面。不知道晃荡了多久,马车才再度停下来。当他们跳下马车时,才发现他们又回到了当初的起点。这让所有的人都有些不解。竹却是一脸的平静,淡淡道:“好了,大家今天晚上都累了,还是早点儿休息吧。” “等一下,你们如此安排,是不放心我们的能力?还是别的什么缘故?”楚云飞拦住了竹,他可不想平白无故地就这样被人摆了一道。 竹只是冷冷斜了他一眼,完全是公事公办的口吻:“这些都是楼主的安排,难道你忘了这里的规矩,一切只要照着吩咐去做,否则就是坏了这里的规矩,后果你未必能承担得起。” 越是如此,越会让人猜出他们可能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楚云飞只是一笑,却并未答话。而其余三个人,各自对视了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竹对他们的反应很是满意,微微叹息着摇头:“你们好好休息,接下来会有一场硬仗等着你们去打。” 再度躺在安静的房间里,楚云飞的大脑再度飞速旋转起来,他知道他们要去的是什么地方,也隐约能猜到他们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但真的会那样吗?与此同时,他更确定另外一件事情:那颗栽赃自己偷走的夜明珠,他们未必会肯交给自己。不管是那颗用来和议的夜明珠,还是他本人,都不过是那些人利用的棋子而已。 想到这里,他起身看了看走之前放头发的那个地方,显然那头发已经不见了踪影。很好,他们果然仔细搜查过这里的一切。很好,那倒不如再试他们一下。 第二天一大早,他看见一只鸽子停在自己的窗前。名义上是伺候楚云飞,但实际上却是监视他的侍婢们正想要将那鸽子赶走,但楚云飞却朝她们招了下手,悠悠叹道:“喂,我劝你们还是手下留情吧。好歹那只鸽子也和我一样,被关在这个大笼子里,想要逃出去只能看主人的意思。看在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份儿上,也应该将它留下。” 菊适时的出现,她灵巧地抓住了那只鸽子,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悠悠叹道:“楚公子好像是有感而发啊?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如此挂心呢?” 说这话的时候,菊的手却一直没有停下来,她不经意地检查了鸽子的腿,确信那上面什么都没有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递到了楚云飞的手里,连声道:“公子既然如此喜欢,那就送给你好了。只是公子打算把它怎么办?” “若是只画眉鸟就好了,那样我就可以听听它的叫声。现在就把它放在那里,我和它就个伴吧。”楚云飞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接过鸽子,再将它放在窗前。“你们,也别闲着,去弄点儿什么吃的来,我要跟它……好好培养一下感情。” 楚云飞当然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大小事情,都会一一传到百花楼主的耳朵里。依百花楼主的小心谨慎,绝对不可能放过任何细枝末节。果不其然,这只鸽子也不会例外。半个时辰后,那只鸽子已经被带到百花楼主的面前。他悠悠叹了口气:“你们真的确定,这是只普通的鸽子,而不是他用来传递消息的?” 小燕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楚云飞是什么人,就凭他也敢在这里耍花样?不会的,绝对不会的。我看这不过是只寻常的鸽子,他再怎么胆子大,都不敢明目张胆地对外传递消息吧?” 百花楼主叹息着摇了摇头,“真是可惜了,你去什么地方不好,为什么偏偏要来这里?不管你的身上是不是真的有秘密,你知道的都太多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是是非非 在小燕的惊呼声中,那只鸽子被百花楼主拧断了脖子。守在一旁的人过来接过了鸽子的尸体。而百花楼主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用手帕擦了下手,再将手帕嫌弃地丢到一旁,脸上也扬起了大大的笑容:“好了,留下它给楚公子做一道红烧鸽子,想必他可能会喜欢。让菊给他送过我,其实我现在也想看看他到底是什么反应。” 小燕一脸的惊骇,脸上的表情都僵在那里,当百花楼主将目光转移到她脸上的时候,她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将头低了下去。百花楼主淡然一笑道:“怎么了?你害怕了?还是觉得我喜怒无常?在你的脸上,我从未见到过这样的表情,那是惊恐吗?” “没有,楼主做得很对。我只是……只是……”小燕结结巴巴地开口,在她的面前,楼主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形象,她从未见过楼主有如此狠毒的一面。 百花楼主展颜一笑:“你不会一直认为我是个很慈悲的人吧?不错,我的确听不了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因为那会脏了我的耳朵,所以我从来不会说那些血淋淋的字。但杀一只鸟,对我来说无伤大雅。快把它处理了,我一向是看不了尸体的。你还真是个孩子……我记得,你亲手杀的人也不在少数吧?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小了?” “我只是……”小燕一脸惊恐的神情,她努力在替自己寻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百花楼主微微叹了口气:“别试图给自己找什么借口,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说谎的人,在我的面前撒谎,你应该能想到下场。” 小燕刚要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半天才道:“当然,我是楼主一手培养出来的,怎么可能会心软呢?只是我从来没见过……没见过楼主这个样子,所以有些……惊讶。” “恩,很好,你果然没让我失望。我累了,需要休息。楚云飞那里,就交给你了,我希望你不要再犯什么低级的错误。”百花楼主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当那只红烧鸽子被端到楚云飞面前的时候,他一脸夸张地大笑起来。面对不动声色的菊,他夸张地笑了起来,连声道:“哇?红烧乳鸽吗?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吃这道菜?只是……啧啧啧,若是整日里飞来飞去多好,就这样成了我的盘中餐,还真是太可惜了。虽然就这么一只鸽子,可我们两个共享也不错,来来来,快坐下。鸽子女孩子吃是最好了,不过你若吃的话,褒汤是最好的。” “不必了,还是公子请吧。我一向不喜欢吃飞禽的。”菊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异,但很快一切又恢复了平常。 楚云飞笑眯眯地用筷子夹起了那只鸽子,叹息着摇头道:“难得你们楼主的一片盛情。除了我这里,只怕旁人不会有这么好的口福吧?无人独享,那倒真是便宜我自己了。” 就在菊准备他的话时,却不知什么时候院子里多了几只画眉鸟,叽叽喳喳的叫得甚是热闹。楚云飞有些夸张地大笑起来,指着外面的画眉道:“哎呀,不错,还真是不错。有了烧鸽子,是不是下一顿我们就要吃画眉了?接下来就要麻烦你们的大厨子了。” 当一只画眉跳上楚云飞手心的时候,他的眉毛几乎要得意地掀起来了。外面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只需要他顺利地将这里的消息送出去,外面的人就能采取行动。可问题也就在这里,百花楼主不是个能轻易相信别人的人,他总得在确定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出差错之后,才会采取行动。鸽子不过是楚云飞的第一步试探,但下一次呢? “公子在想什么哪?”菊的出现再度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静,她的手上托着的是一件紫色的衣服,“我们家主人有请,公子请更衣吧?” “这么快?我正想抓几只画眉来打打牙祭。”楚云飞放飞了手中的画眉,脸上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随后就顺从地接过了衣服,套在了自己的衣服上面,同时还不忘朝菊扮了个鬼脸,“你们家主人是不是特别的爱干净?为什么每次见他的时候,总得换上这样的衣服?” “他总是见不得人邋遢的。”菊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公子还是少问我这样的话。” 青、墨、深蓝、紫、绿,一共是五个人。除了绿衣的何云,和穿紫色衣服的楚云飞外,唯一能确定身份的就是穿深蓝色衣服的竹,也只有他摘下了脸上的面罩。青色和黑色到底是什么人,楚云飞眼下还没有定论。当五个人依次鱼贯而入,一身金色衣服的百花楼主拍了下手,叹息道:“好,很好。你们五个都是我费了好大的力气请来的精英,所以接下来就需要你们同心合力完全这件事情。你们要接受的任务其实并不太难,但却需要你们配合默契,所以你们需要彼此熟悉一下自己。接下来,就由竹给你们做一一的解释。” 青衣人的眼中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身上还透着一股子说出不来的孤傲感。但竹显然并没有给他太多的面子,只是指了一下他,“他需要做的,是打开机关,让我们进去。他的成败,关乎着我们能否顺利达到地点。最后还需要他打开那个盒子。所以他只需要跟紫衣人配合好就行,希望你们两个到时候不要出什么差错。” 他的话说到这里顿住了。楚云飞的脸虽然遮在面巾下,但依然朝着青衣人颔了下首。可那个人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墨衣人的任务是击退我们路上可能会出现在的障碍,那里会有顶尖的高手会守在这里,墨衣人的任务就是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让我们顺利地过去。我会是他的助手,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这也是我们计划的第一步。”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低沉。 第一百五十九章.紧张 百花楼主显然对竹的解说很是满意,他点点头,指了指楚云飞道:“你,是我最看重的人,事情成败的关键也在于你,换句话说,我们所有人的努力都是为了最后一步,而成败与否都在你身上。不过,现在我们还需要一点点特别的安排。……看到你身边的绿衣人了吗?他那里还有一些小小的问题,需要有人帮忙。所以紫衣人,我希望由你出面,帮绿衣人一把,好确保我的行动能在规定的时间完成,接下来的时间,我希望你们能互相好好的配合。” 很快,竹带着青衣人、墨衣人离开,这里只留下绿衣和楚云飞。百花楼主后退了两步,淡淡道:“我知道,楚公子的心里一定有很多疑问。我说过了,等所有的事情过后,我会给你一个解释。楚公子有一双灵巧无比的手,所以我想知道,你要怎么样才能完好无损地取出一样东西。” 说着,绿衣人不知道随手从哪里取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朝着楚云飞示意一下,随后快速地掀开上孔的盖,接着露出了一个圆形的洞,楚云飞比了一下,若想将那东西从里面取出来,只能伸进去两根手指。最上面是一个圆圆的鸡蛋大小的珠子,灯光下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下面则是一个白瓷做的类似于瓶子的东西。楚云飞试了一下,珠子轻易就到手了。那瓶子费了点儿劲,勉强才用两根手指夹出来。 绿衣人微微摇了摇头:“很好,做得不错。但在出来的那一瞬间,你却晃动了这个机关瓶。若里面真的藏了什么东西,比如说是醋和绢布,恐怕此时上面的字迹已完全消失。” 楚云飞一头雾水地望着何云,也就是眼前的绿衣人。不等他开口,百花楼主微微叹了口气:“果然,没有事先经过训练,是不太可能做到万无一失的。楚公子,事情的成败在此一举,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想一想,如果你失败了,可能我们所有的计划都会落空。更重要的是,你的清白只怕我也保证不了。” “这算是赤裸裸的威胁吗?楼主应该早知道,我们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人,若这件事情不能完成,我们谁都不可能独善其身不是吗?”楚云飞的脸上适时地扬起了一抹坏坏的笑容,他很清楚眼下自己对他们而言的意义所在,当然不会放过一个显示自己重要性的机会。同时,这也算是对百花楼主的一次试探,因为他得确信,眼前这个男人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百花楼主的脸色果然不太好看,但他显然掩饰得很好,笑眯眯道:“你说的不错,我们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人,所以谁都别想破坏我们之间的盟约。但前提条件是……” 说到这里,百花楼主用食指轻轻挠了一下自己的眉头,似乎想用这样的方式来显示自己的无奈,半天才道:“你要尽自己的全力完成这一次的任务,要不然,恐怕我们就会全军覆没。你不会希望看到的是这样的结果吧?” 楚云飞点了点头,“我当然会全力以赴,以保证事情绝对不会出任何错。一切都会如楼主所说,所有的事情都会朝着既定的方向发展。” 百花楼主叹了口气,朝他们两个挥了下手,示意他们离开。此时的他,显然已经腾不出时间再去考虑别的问题,楚云飞能否成功,已经成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楚云飞一点儿都没浪费百花楼主给的机会,他也断断续续从何云的口中得到了更多有用的消息,更让他震惊的是当年的御史王振一家被人灭口的真相:王振名义上是皇上亲封的御史,但实际上却担任着替皇上搜罗各种民间传言的任务,为的是见微知著,从细小的事情里发现朝廷中可能存在的问题,然后再对朝廷的政策加以修订。也就是在搜查这些资料的过程之中,王振从一些琐碎的资料中发现了关于宝藏的消息。最初他并未放在心上,可从各地集中的资料一天天多起来,自然就引起了他的兴趣。任何人在面对一笔可观的宝藏时,都有可能会迷失自己,当然也包括王振在内。从前的他还算是个能干的官员,可一旦有平步青云或者是发大财的机会,他当然不可能错过。于是,借着自己身份的便利,他秘密组建了一个信息网,为的就是将所有的消息组合到一起,再加以利用。 “后来呢?他有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皇上?”楚云飞虽然明明知道答案,但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因为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猜测而弄错了整件事情。 何云点了点头,“要不然,你以为我何以会出现在这里?王振是个聪明人,当他意识到自己身陷险境之时,选择了自保,他将自己调查到的东西写成奏折递给皇上。据我后来得知,那些呈上去的并不是全部,只是一部分而已。他很聪明,知道如何才能引起皇上的注意,而且还能在将来替自己想到脱身之策。皇上半信半疑之下,还是派大量的人手来保护他的安全。但万万没想到,那些虎视眈眈的人……远比我们想象中要利害得多,在出手之前,他们已经做好了周全的准备,根本没给我们留下任何防备的可能性。” 两个人相对无言。楚云飞的心里暗暗叹息,自己的猜想终究还是变成事实,而这个血淋淋的事实让他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看来梅说的那番话虽半真半假,但却说出了大部分事实。他摇了摇头:“这么说起来,那件案子……在皇上那里,早已经结了案是吗?” 何云一脸认真地望着楚云飞,脸上还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苦笑:“楚公子既然也是公门中人,那就应该知道,像这样的无头公案,是不可能结案的。更重要的是,其实当初在火海里发现的人之中,并没有王振的尸体。也就是说……王振在那次火灾之中人间蒸发了!” 第一百六十章.下一步计划 “你说什么?……”楚云飞震惊得失声叫出来,但他很快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努力压抑住自己的声音,连连叹息道:“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呢?不是说当时已经发现了王振的尸体了吗?我也查过开封府的卷宗,当时的确人数对不上,但看那上面的记载,似乎并不是成年男子,而且……” 他的话说到这里顿住了,在何云这些身份神秘、行踪诡秘而且还由皇上亲自指挥的人身上,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他们会知道更多的内情,说出来的话当然也就更可信。而那些记录在文档上的东西,只不过是给外人看的,肯定有伪造的可能。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这样的说法:王振再怎么说,也只是文人出身,他怎么可能从那一次的大屠杀中逃出呢?更为重要的是,他若真的逃出来了,为什么这么久都销声匿迹,没有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呢?难道他不想追查凶手?不想为自己的家人报仇?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该有的心态啊?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叹息着摇了摇头,连声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样的道理说起来容易,可一旦做起来,却未必真的能防备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这些人真是太可怕了,只怕何云从一开始接受那些东西,就已经引起了这些人的注意,所以才会在事情有了眉目之后突然采取行动,杀王振一个措手不及。但为什么王振会凭空失踪呢?他知道了那么多的事情,肯定是最先被灭口才对啊?” 不等他开口,何云打开了门,确信外面没有人路过,这才叹息道:“其实我们也是后来才确信他并没有葬身于那次火灾之中。后来我们费了很大的力气想要把他找出来。但很奇怪,他真的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不管我们动用多少力量,都再没有得到任何跟他有关的消息。所以说……这也是一件天大的悬案。我猜想,他也有可能就藏在百花楼之中。因为他的身上,有太多百花楼想要的东西。也有可能,还有另外一股神秘的力量也在关注这件事情,只是我们不知道那些人的存在,所以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若他们的猜想是事实,那事情真的就太过匪夷所思,也太可怕了。楚云飞很清楚何云这些人的本事,他最后提到的那种可能性是存在的,楚云飞感觉自己的眉头都快要拧到一起了,从一开始到现在,他始终能感觉到的确有一股力量在左右着事件的发展。比如说梅映雪的突然失踪。只是那股势力藏在暗处,他们就算想要有所行动,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这也是最让他们抓狂的地方。 何云很认真地摇了摇头:“楚公子,我们这一次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了你的身上,你可有什么应对之策吗?看他你这架势,马上就会采取行动。若我们还没有什么对策,恐怕只会越来越被动。听说辽人已经到了宋辽边境,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到达。我们若还找到夜明珠,事情又该怎么收场?难不成真的要用你的人头来平息这件事吗?” “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楚云飞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不能肯定眼前的人是不是真的可信,而且对将来的事情也没有十全的把握,所以他只能叹息着摇头:“眼下我只盼着,到时候老天也能站在我们这一边就好了。” 何云苦笑着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一个字。两个人相对无言,楚云飞只能苦笑着举起了那个瓷瓶。对着何云道:“可是我却想不明白,为什么百花楼主会对这样东西如此上心?难道我们的行动只是为了这个瓶子吗?这样东西又藏在什么地方?怎么……总感觉看这东西似乎有些眼熟呢?” “公子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吗?”何云一脸惊奇地瞪着楚云飞,但他的眼中同时闪过了一丝疑惑,就好像在怀疑楚云飞的说法。 楚云飞淡定地摇了摇头:“看着很像是杜鹃房中的那只插花的瓶子,只是比这个大上不少。看起来有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不是吗?对了,关于丢失的那颗夜明珠,你那里可有什么线索吗?还是说……你和那些人一样,都认为那颗珠子在百花楼?” 何云几乎是不能控制地笑了起来,“公子现在还提起这件事情,是因为心中还有很多解不开的疑团?还是为自己被别人算计而感到心有不甘?其实公子应该早就想到,事情绝对不可能巧合,至于那颗被盗走的夜明珠,我只知道一切都是百花楼安排的。但……我不认为百花楼主是个守信的人,他说会还公子清白,但事实会真的如此吗?” 楚云飞只能苦笑着摇头,对这件事情,其实他的心里早已经有了定论,只是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罢了。见何云也是同样的反应,他用手指和中指夹起了那颗圆圆的珠子道:“如果随随便便一颗珠子就能冒充那颗所谓的夜明珠就好了。最起码我就不用费那么大力气替自己洗刷冤屈了不是吗?” 相对无言,楚云飞有些无奈,心里还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终究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自己去面对的,比如说最重要的清白。何云拍了拍她的肩膀,悠悠叹道:“我相信,事情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公子既然是清白的,就不用担心那些无谓的事情不是吗?” 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楚云飞也没能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之前梅说的那番话真真假假,眼下自己又从何云的口中听到了另外一种匪夷所思的说法,那接下来该怎么去证实呢?还有,百花楼虽然十分严密,而且对他们四个都进行了严密的监视,甚至不惜动用这么多的高手陪在他们身边,却不是没有空子可以钻的,只要利用得巧妙,完全可以借他们之手达到自己的目的。想到这里,楚云飞的唇边不由得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 第一百六十一章.惊心艳福 楚云飞没想到自己会能享受飞来艳福的那一天,更没想到那个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被窝里的,居然是看起来一向庄重的菊。楚云飞在她靠近自己的那一瞬间,下意识地防备,很自然地朝她发动了攻击,但接触到那个赤裸的、软软的身子,他感觉自己的脑袋“轰”一下炸开了,费了好半天的力气才算让自己不想入非非。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绝对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占别人的便宜。他用被子裹住了菊的身子,悠悠调笑道:“姑娘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在梦游吗?好好的怎么爬到了我这个大男人的床上?难道姑娘不怕被我占了便宜吗?若此时我大叫非礼,你说别人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我?” 菊的脸上还带着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容,就算是赤身裸体的相对,还是让她保持着应有矜持:“我是奉命来伺候公子,公子应该知道,只要是上面的命令,我们不得不照做。只是不知道公子对我是否满意,若公子不满,可以换人。” “那你觉得呢?你觉得我应该换人?还是把你留下来?”楚云飞当然不打算放过任何调戏菊的机会,更何况眼前这个女人身上有太多自己想要的东西。唯独不包括的,是她的身子。强人所难当然不是楚云飞的性格,可他却想看看,此时能否从菊的口中打听出来更多的消息。毕竟,此时的她不太可能在自己的面前说谎。 菊的脸上带着几分尴尬,她咬了下自己的嘴唇,叹息着摇头道:“公子是个聪明人,又何须在我的面前故意说这样的话?不过我也很清楚,公子未必看得上小女子。倒不如,我去换了别人来可好?听说公子对梅姑娘情有独钟……” “可是我却没说过喜欢她。倒是你……还真是让我意外,本来在我的眼里,姑娘就像朵菊花一样,冰清玉洁,而且有铮铮傲骨。可没想到,你也和其他人一样,是个惟命是从的可怜虫罢了。”楚云飞知道要想试探出来菊的性格,只能让自己变得刻薄,而且丝毫不留情面。 果不其然,菊的表情像是被鞭子狠狠抽了一下,痛苦而纠结地瞪了楚云飞一眼,冷笑道:“不错,依我的出身,哪里有资格说什么冰清玉洁?那是只有豪门千金才能提的字眼不是吗?倒是我没想到,公子会将我看得如此之重,真没想到我能让公子如此抬爱。只是公子,你说这样的话对我来说公平吗?” “出身只是代表着一个人的过去,而且是无法选择的过去罢了。至于现在,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不是吗?虽然我不知道姑娘为什么会留在这里,但是我想,若是能给你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你是不会留在这里,与这些人……”楚云飞努力压低了声音,几乎是以耳语道。 但这几句话换来的却是菊强烈的反应,她几乎是毫不顾忌地转身抱住了楚云飞,同时在他的耳边低语道:“不要说话,外面有人。抱着我。” 不等楚云飞反应过来,隔着被子菊紧紧将楚云飞压在了身下,同时拉下了帐子。楚云飞很配合地搂住了她的脖子。这样的动作无论是什么人看来,都是火辣辣的一幕。果然,楚云飞听到了外面传来了一声几乎低得听不到轻笑,接着一阵脚步声蹑手蹑脚地离开了。直到确信那些人走远了,楚云飞才放开了手,低声在菊的耳边道:“那些人……已经离开了。所以我们不用再保持这么暧昧的动作了。只是我却不太明白,你为何要……” “从前的我一向是任性,而且也从来没有人在我的面前说过这样的话。但想不到我居然能从公子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所以……我想公子是个好人。”菊再度坐好,身子有些微微发抖,黑暗中那双亮亮的眸子望向了楚云飞。 这让楚云飞的心里多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被菊一把堵住了公子的口,只听她悠悠道:“公子不必多说什么,不管为公子做什么,都是我自愿的。只是公子……我知道你是个很能干的人,而且曾经破过无数个大案,但这一次,事情可能并不如你想的那样。公子曾经听说过一个词儿,叫‘步步惊心’吗?公子应该知道,百花楼主能将我这样的送到公子的面前,还要我无论如何都要自荐枕席。那公子要执行的任务,也必定凶险无比。所以公子……还请公子马上离开这里吧。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说到这里,菊朝着楚云飞眨了一下眼睛。这让楚云飞的心里有些吃不准,更拿捏不到她的心意,什么意思?是暗示自己马上离开?还是说……这件事情可能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什么惊人内幕?就在楚云飞开口之前,没想到菊的小手在自己的胸前轻轻拧了一下,似乎又在暗示他什么。 楚云飞一把抓住了菊的小手,故意叹息道:“好吧,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从我踏入百花楼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所有的事情都不可能那么简单,但君子一诺千金,既然是答应了别人的事情,那就得义无反顾的去做。毕竟这件事情还关系着我的清白。所以……只怕我要辜负姑娘这一番美意了。” 菊没有说话,只是表情复杂地望着他。就在楚云飞还想开口说话时,没想到房间的灯突然亮了起来,帐子外面悠然自得地站着那个戴着面具的百花楼主,他连连拍了几下手,叹息道:“哈哈……都是楚公子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果然如此。看来,我可以放心地将这件事情交给你去做了,我曾经想过这样的考验可能会出状况,但没想到,事情会以这样的方式圆满结束。菊,你做得很好。若是楚公子能做好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把她赏给你。” 第一百六十二章.硝烟弥漫 第二次了!这是第二次百花楼主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而且还完全在自己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现在楚云飞不得不相信之前何云的提示:何云亲口说过,这里所有的房间里都有机关,百花楼的人在随时随地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百花楼主如此神出鬼没,无疑证实了何云的说法。楚云飞只有苦笑的份儿,再看看帐子里有些发呆的菊,他的心里更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一切正如他所料,百花楼主是个疑心极重的人,面对如此赤裸裸的诱惑,只怕没有人能抵挡得住,更何况还是像楚云飞这样的人。这就好比在一个快要饿死的人面前摆上一大盘美食,只怕意志再怎么坚定的人都会毫不犹豫地投降。若不是菊的暗示,只怕自己此时已经身首异处了吧? 楚云飞有些夸张地捂着自己的胸口,朝着百花楼主道:“难道楼主一向都喜欢这样不请自来吗?还有,若是我之前的回答并不如楼主所愿,那楼主打算怎么做?” 百花楼主的眼中多了一抹杀意,却反笑道:“这话问得很好。若是你没有通过这一场考验,那这里就会是你的葬身之地。不过你一定不会觉得太难过,毕竟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不是吗?菊也是个百花楼的高手,她绝对会让你在没有痛苦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死去。哈哈……不过很好,你没让我失望,也没让她失望。所以,你不必再担心什么。” 他们的试探应该不只是针对他一个人,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为了排除一切可能存在的危险。到了现在,楚云飞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遇上了可怕的对手! 菊淡然地在帐子里慢条斯理穿上衣服,没有丝毫窘迫的感觉,就好像是已经习惯了无数次做这样的动作。她看了楚云飞一眼,淡淡道:“请公子原谅我的唐突,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不过公子也听到了,若公子真的能如主人所说,凯旋而归,那我将……能与公子日日相守。公子……还请多努力。” “哈哈……果然不愧是我百花楼的精英。楚公子,就算是为了她这句话,你也得尽全力啊,若是辜负了美人,只怕你这辈子都可能会心里不安吧?”百花楼主背着手朝外走去,只留下一阵放肆的笑声。 楚云飞无奈地撇了下嘴,可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因为所有的事情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而结局更是让他意想不到。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菊从自己的面前消失,却不可能说出什么挽留的话。之前她说的那些话,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更让她无从猜测。当外面的一切再度恢复平静,楚云飞的嘴角不由得多了一丝苦笑,只怕今夜无眠的不只是他一个人吧?他现在更担心的是,不知道那些人是否能顺利地通过百花楼主的考验,万一真的失败了,他们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当第二天早上的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楚云飞看到除了竹之外,所有的人都是一脸的疲惫。但他却万万没想到唯一没能通过考验的,居然会是那个目空一切的青衣人。只见他抱着一个约摸五十两的金锭在院子里踱着步子,口中居然还念念有词。看见众人过来,他低下了头。楚云飞在最初想笑的心情过后,心里又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感觉:百花楼显然对所有的人都有足够的了解,而且针对不同的性格采取了不同的方式进行考验。而眼前这个抱着金锭不停来回走到的青衣童子,显然再次见钱眼开,所以就被留在这里受罚。看见众人像围观怪物似的望着他,他那孤傲的神情终于绷不住了,连声道:“我说哥儿几个,有什么好看的,不至于这么围观吧?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样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哥儿几个这是准备幸灾乐祸吗?保不齐你们也会有这么一天的。我现在这样,不过是在锻炼自己的意志,希望自己能经受得起那样的诱惑罢了。你们……谁不服的,也过来试一试?” 不过他的强词夺理换来的只是众人的哄笑。竹有些无奈地拍了下青衣人的肩膀,叹道:“好吧,兄弟,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吧。我们几个可就不陪了。” 虽然百花楼安排过来的所有人都在尽量地活跃气氛,而且所有派来的人脸上都堆满了笑容,为的是让他们尽量轻松起来。但所有的人显然都绷紧了神经。就连何云再度与楚云飞相见,两个人相视了半天,才互相叹了口气道:“事情还真是比较棘手。看起来,他们今天就会有所行动。只是不知道……你是否准备好了?” “现在就算真的硬着头皮也得上了。难道我们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楚云飞微微叹了口气,连连摇头道:“好吧,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要尽量完成这个任务,接着我们才能有资格讨论接下来的事情,你说对不对?” 果不其然,一切都如楚云飞所料,当所有的人再度坐上马车,五个人都有了同样的想法,这一次绝对不再是演习,而是实战。而他们要去的地方,也正是最终的目的地。“得儿、得儿”的马蹄声重重地叩着每个人的心,所有的人都在期待着这一次的事情能顺利进行,否则的话,他们五个就有可能回不来。 “我期待你们四个真的准备充分,这一次绝对不能失手,因为这关系着整件事情的成败与否。”竹一脸郑重其事地吩咐道,他不忘多看了楚云飞一眼,叹息道:“好吧,希望你不会让我们失望,因为你自己的清白,还有你自己的前途,都握在你自己的手里。” “我当然会全力以赴。只是希望……事情不要再出什么岔子才好。”楚云飞勉强朝着竹展开了一抹笑容,随后将头转向了一旁,这个时候,他也需要尽快让自己的头脑清醒过来,理清所有的思路,因为眼下也是他们唯一变被动为主动的机会,问题是,他们能比百花楼抢先一步吗? 第一百六十三章.险象环生 还是熟悉的马蹄声,远处还是熟悉的巡逻卫兵。顺利地过了第一关之后,马车在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停了下来。宫灯晃动,楚云飞依稀看见是个太监的模样的人从外面一晃而过,很快消失不见。立在马车外的竹过了一会儿终究掀开了车帘,朝他们挥了下手,示意他们从马车上下来。 无须竹多说什么,所有人的动作都出奇的整齐,不约而同地放轻了脚步声。就像是猫走在路上一样,随时留意着四周的举动,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七拐八绕之后,楚云飞明白,此时的他们已经赫然闯入了皇宫,而且就行走在皇城内。无论是行动的时间,还是选择的线路,都恰好避过了巡逻的人群。再往前过一个院子,就是皇上的藏宝阁了。楚云飞感觉自己的额头在不停地往外冒汗,就算他努力地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也有些力不从心。而眼下他们也的确没有了退路。 “好吧,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现在第一个采取行动的就是墨衣人,替我们引开那些巡逻的御林军,我们就趁机从空隙的地方冲出去。现在正是子时,也是这里防备最为松懈的时候,一会儿会有两队御林军从这里经过,而你要做的,就是将他们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你的身上,好给我们尽量争取时间。记住,不要跟他们缠斗,只要将他们引开就好,只要坚持一柱香的功夫就好,你就可以全身而退。”竹的眼中带着丝毫不容怀疑的权威。 墨衣人点了点头,但楚云飞的心里却不由得一寒,竹的话说起来容易,但要真正做到全身而退,简直比登天还难。谁都清楚,所有负责巡逻皇宫的御林军们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精英,就算是绝顶的高手,也不可能全身而退的。竹这么安排,无疑要将墨衣人送上绝路。但墨衣人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握了下手里的剑,随后一跃而起,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当打斗声响起的时候,蠢蠢欲动的其余三人正准备行动,但没想到竹却做了个手势。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黑暗中有三个人影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朝着那打斗的方向追了过去。竹长出了一口气,这才示意他们急急忙忙朝着藏宝阁的方向行动。 他们计划的一切都远比自己想象中完美得多,楚云飞感觉自己的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接下来的事情还会这么顺利吗?当靠近藏宝阁时,楚云飞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儿,他细细打量着竹,眼前这个人难道真的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吗?他并不是顶尖的高手,甚至可以说是自己的手下败将,但就是眼前这个人,将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正因为如此,他才更觉得百花楼可怕。 “好吧,终于到了我的用武之地。你们全部后退,都不许打扰我。”不等竹开口,青衣人带着几分孤傲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甚至连竹都没有放在眼里。 竹只是瞪了他一眼,很快退后了几步。青衣人高傲地从自己的身上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小小细针,灵巧的双手在那把锁上动了几下,很快那扇门应声而开。楚云飞不由得轻笑起来,孤傲的人果然都有高傲的本钱不是吗?最起码青衣人有足以让所有人都侧目的本事,这足以让竹不敢对他怎么样。 “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出来,希望你们不要在里面耽搁太久的时间。还有,一旦触动了机关,你们无论如何都要选择自保,而不是救自己的同伴,否则的话,我们可能就会全军覆没,你们好自为之。”竹的脸上带几分说不出来的孤傲。 更让楚云飞吃惊的是青衣人接下来的表现,他知道藏宝阁里机关重重,当然也猜得出来,到了晚上所有的机关都已经开启。而青衣人就像是进了自己家一样,轻轻松松地带着他们到达二楼那个藏宝的地方。旧地重游,更是让我楚云飞的心里多了几分惊叹。 看到琳琅满目的宝贝,楚云飞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要对青衣人进行那样的考验,因为这里到处都是宝贝,处处充满了诱惑,任何一个定力不足的人,都有可能把持不住。那就有可能会触动这里的机关,再想从这里出去简直就比登天还要难了。想到这里,楚云飞不由自主地看了青衣人两眼,他只是平静地望着楚云飞和何云两个,淡淡道:“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要看你们两个的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何云点了点头,他朝楚云飞使了个眼色,接着就来到了那个紫檀木做的盒子面前,小心翼翼地打开,然后从里面找出了一个带着七巧连环锁的小盒摆在了桌上。他看了看楚云飞,低声问道:“你可准备好了吗?” 见楚云飞点了点头,何云低声叹道:“这里也是个很精巧的机关,里面放置的是磷,它与空气接触之后,很容易就会着火。而且,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弹簧,在确定你取出东西的那一瞬间,必须得有同样大小的东西放进去。在我打开的那一瞬间,你就得马上将里面东西取出来。还有,下面的那个瓶子,绝对不能有丝毫的晃动,因为那里才是我们想要的东西,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会让里面的东西完全销毁。” “好。”楚云飞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他自然明白接下来不能有丝毫的差错,更明白这一战恐怕关系着所有人的利益。 几乎就在何云小心地打开那把锁的一瞬间,楚云飞瞬间伸出了自己的手指,在夹出上面那颗最大的夜明珠之后,又夹出了之前曾经与何云练习过无数次的白色的瓶子。而何云飞快地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了一个白瓷瓶放了进去,同时放上去的还有一颗夜明珠,不等楚云飞反应过来,他又飞快地将那个盒子重新盖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预谋 楚云飞当然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因为他要从这里盗走的那颗夜明珠,恰好就是皇上十分珍视的夜明珠,是皇上尚是储君时先皇亲手送给他的,代表着天命所授。正是因为有了它,所以皇上就能名正言顺地当上皇帝。据说除了皇上之外,世上鲜有人能亲眼目睹,可眼下这颗夜明珠就到了自己的手里。苏焕的说法是真的,楚云飞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击了一下!原来那个机关制作的是那么巧妙,他们转了一大圈,为的就是要将里面的夜明珠调换出来。那个瓶子里的东西……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藏宝图的一部分?而那个传说中神秘的宝藏,难不成里面真的有那个传说中的传国玉玺?有了它,就有了号令天下的权威? 可就算是心里有再多的疑问,他也只能藏在心里,显然此时负责守卫皇宫的御林军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似乎打算采取点儿什么行动。事不宜迟,不能再有丝毫的犹豫,他们只能火速带着东西离开。 来的时候是五个人,可当他们再度坐上马车的时候,车上只剩下四个人。楚云飞忍不住开口问道:“墨衣人呢?他不是应该在马车上等着我们吗?为什么他不见了踪影?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我们是不是应该等他一会儿?” 竹的眼中带着几分不耐烦,他冷冷道:“什么时候楚公子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情就不应该多问,难道这样的道理你不懂吗?不过这件事情你们做得很好,回去之后,楼主一定会好好的奖励你们的。” 六目相对,不用问,他们内心的想法是一致的,墨衣人显然已经遭受了什么不测,要不然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出现?楚云飞原本还想多说几句,但终究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摇摇晃晃的马车沿着汴梁城内的街道在缓缓前行,直到在一处僻静的院落门前停下来,所有的人才有些迟疑地下了车。随后,他们被带到了一间灯火辉煌的房间里,一身金色衣服的百花楼主安静地坐在那里。看见众人出现,他有些激动地来到门口,“我就知道,你们绝对不会让我失望的。没想到你们会这么快出现在这里!好,很好!简直就是太好了!来来来,这是我准备的上好的酒,为你们庆功。原本还担心会用不上。哈哈……来来来,我们共饮此杯中酒。” 当飘着香味的酒端到众人面前时,所有人几乎都再抵挡不住美酒的诱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根本还来不及再多说什么,本来还各怀心事的四个人不约而同地互相看了一眼,随后就倒在地上。楚云飞皱了下眉头,他叹息着摇了摇头,所有的人都没有任何的防备不是吗?他们就算再怎么聪明,终究还是没能逃得了别人的算计。 恍惚之间,他似乎看见百花楼主揭下了自己的面具。当他闭上眼睛的时候,百花楼主已经转身离去,手里还拿着从竹的手中取来的那两样东西: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再加上一个白色瓶子。他很确定,被百花楼主拿走的,正是用上好的羊脂白玉雕成了的瓶子,那瓶子里还设有巧妙的机关。 看着房间里倒着的四个人,百花楼主缓缓揭下了自己的面具,他从喉咙中得意地发出点儿声音,随后再度戴上了面具,又拍了拍手。闻讯赶过来的菊看见这里的情形,先是愣,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的神态,恭恭敬敬地站在他的面前。 百花楼主对她一连串的反应很是满意,拍了下她的肩膀道:“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没有放过,甚至还包括竹在内?” “主人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而且主人的选择从来不会有错的。”菊的神色十分从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不卑不亢。 百花楼主点了点头:“很好,你是个聪明人,知道不该问的不问。不过你越是不想问,我越是想让你知道。竹知道得太多,而知道太多的人往往不长命。所以,我就只好替老天送他一程了。至于这些人,尤其是楚云飞,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确实太过可惜了。但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不是个能为我所用的人。” “楼主一向识人很准的。”菊淡淡地开口,根本就没有再回过头来看一眼躺在地上的人。“不知道您打算怎么善后?让梅处理?还是任由他们在这里?” “你知道我一向喜欢官府的人忙得焦头烂额,所以这里还是照着老规矩,一把火全部处理掉。这两样东西你拿着。明天我们要迎接贵客了。有了它,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倒是你……还真是让我没想到,你会如此聪明。”百花楼主再看了一眼菊,笑眯眯地走了。 临走之前,菊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脸上多了几分伤感,却没有再做丝毫的停留,飞快地跟在着百花楼主离开了。 不用问,四更天,当位于皇城不远处的一座小院突然变得火光冲天的时候,本来就热闹的汴梁城变得更是热闹非凡,不单单是开封府和皇宫,整个汴梁城的百姓们都早早起床,看热闹的人几乎是将那座小院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简直比过年时看社火表演的架势还要惊人。如此一来,心急火燎赶去救火的官差们也被挡在外面,当火势逐渐退下去之后,留给他们的也只有那一片废墟了。 在看热闹的人群中,也少不了梅的身影,她颇有兴致地嗑着瓜子,脸上带着一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容,唇边挂着一抹冷笑。当官差宣布里面只是发现了几具已经无法辨认的骨头后,她脸上的得意更是无法掩饰,随后摸了一下垂在胸前的头发,笑眯眯地离开了这里。 不远处的小楼上,也一直都有人在留意着这里的一举一动,当梅的身影从人群里消失的时候,那个人眼前一亮,朝着不远处的人微微招了下手。 第一百六十五章.贵客来访 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理所当然地成了全城最热门的话题,更重要的是,不少人开始猜测那些葬身于火海的到底是什么人。当夜色再度降临的时候,皇城附近的一座小院内灯火辉煌,全城的戒严却对这里没有丝毫的影响,甚至连主人的脸上都带着无法掩饰的喜气洋洋。他再三地吩咐那些人检查所有的细节,确信眼下所有的一切绝对准备妥当之后,他才总算微微吐了口气,半天才道:“唉,总算是差不多了,我们的贵客,也总该出现了吧?梅,你确信那个人已经出发了吗?这一次的会面绝对不能出任何的差错,眼下离我们的计划可就又近了一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这条大鱼从我的眼前不见了。” “当然。我的消息什么时候出现过差错,那些人大约再过一会儿就要到了。今天可是您的大日子,人多眼杂,所以我就不在这里碍眼了。一切都由菊来替您安排。”梅的脸上堆着客气的笑容,依然让人无法猜测她的心思。 一身金黄色衣服的百花楼主几乎是乐不可支地点点头,连声道:“好,很好。我当然无法推脱。可是菊,你们不是说她……这两天身子有些不太爽利吗?难不成现在又突然好起来了?万一她那里要是出了什么差错……” 可梅根本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只是展颜一笑,客气地转身离开。他冷哼了一下,朝着外面招了下手,似乎为了确保自己的无上的权威似的,他都声唤来了菊。还不等他再开口说什么,菊在一旁淡淡道:“楼主,您要等的贵客已经到了门口,马上就要进来了。不知道您是不是真的准备好迎接他们的到来?”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只见一个脸色苍白的男子迈着矫健的步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身着黑衣的男子。最让人无法忽略的是他们身上的那股气势,似乎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一般。房间里的空气随着他们的到来而变得紧张起来,就连一向平静的菊,呼吸也随之变得急促。 “我要的东西,你们弄来了吗?”来人只是冷冷地看了百花楼主一眼,完全颐指气使,,没有半点儿要客气的意思。 百花楼主叹了口气,“你要的东西,我当然拿来了。这可是我费了很大的力气,花费了大量的财力、物力才弄来的,难道你不应该好好的感谢我吗?” “一万两黄金已经按照你们事先指定的地点送去,只要现在我确认这些东西不会有错,那黄金也不会差你们一两的。来吧,先让我验货吧。”脸色发白的男子声音冷得不带一点儿感情。 “难道你打算就这样把这两样东西带走了?那可是一笔巨大的宝藏,我说的不错吧?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在西蜀藏着一笔巨大的宝藏,甚至可能是我们大宋朝数十年的赋税总数。那可不只是一万两黄金就能了结了的事情吧?”百花楼主止住了来人的行动,脸上带着一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容。 “怎么?你想反悔?这可不是百花楼的行事风格。我们打交道可不是一两天了,你应该知道,若是得罪了我,会有什么下场。”男子寒着脸道,脸上的表情也越发的难看。 百花楼主叹息着摇了摇头:“你这是打算在我的面前耍狠吗?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我的意思其实很简单,那一万两黄金,我不要了,但那一笔所谓的宝藏,我想要分一杯羹,这样的要求对你来说并不过分吧?” “原来如此,怪不得都说百花楼主的算盘打得精明,今天果然是让我开眼了。好吧,既然你关心的宝藏,我关心的是夜明珠,那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不是吗?来吧,让我验看一下这珠子,至于别的事情,还是先等我的人验过东西之后再确定。”神秘男子微微松了口气,似乎百花楼主的要求在他的预料之中。 站在男子左边的男子上前一步接过了百花楼主递过来的夜明珠,细细对着灯光看了一眼,最初还有些郑重其事,但只是过了那么一瞬间,他将珠子送到了那名男子的面前,随后耳语了两句。那男子并未说话,而是将珠子递到了百花楼主的手里,同时低声道:“那再接着验。” “这珠子有问题吗?”百花楼主的声音都有些变了,他费了好半天的劲儿才没让自己的声音发抖,事情到了现在,他已经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 菊在一旁淡淡道:“珠子绝对不会有问题的,它可是我们的人亲手从皇宫内苑里请出来的,我们为了这两样东西损兵折将,那可不是用万两黄金就能换过来的。这样东西……你们该怎么验出来是真是假?” 说着,菊小心翼翼地从桌上打开了一个机关,从里面弹出一个暗匣,在灯光的照耀下,里面的瓶子发出一层温和的光。之前验珠子的人不由得眼前一亮,他冲上前去,根本不等菊开口,就将那个瓶子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一边连声叹道:“不会错的,绝对不会有错的。有只有上等的羊脂白玉,才能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如此温润的光芒。还有这触感也绝对不会错,冬暖夏凉,那种触感会让人的肌肤感觉就像是喝了玉露琼浆一般,绝对不会有错的。若是这辈子曾经接触过一次,就再不可能会忘掉。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菊的心不由得往下一沉,连声追问道。 那人对着灯光看了一下,“美丽的东西,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当初为了保存藏在这里的东西,所以在玉的身上打了一个孔,为了保证里面的东西不会被人偷走,所以在玉瓶的身上打了一层蜡。而那种蜡跟玉接触时间久了,就会对玉产生一定的影响,比如说会影响它身上的光泽。所幸的是,我们现在已经得到了这样东西,它也就不必再受如此的折磨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出人意料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但这些人的反应显然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那个人,直到此时她才微微吐了口气插话道:“这么说,你已经能确定这东西是真的了?那接下来,是不是就能和我们楼主谈一下合作的事情了?” “那是自然,不过你们也应该很清楚,这里的东西想要取出来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还真是可惜了,听说将这个羊脂白玉瓶从那个地方取出来的人已经死了。他可是难得的人才,若是能再借他之手打开这个瓶子,就更省事了。现在……再想找到从这里面取出东西的第二个人,恐怕就比登天还难。听说,你已经用各种各样的手段试探过他们不是吗?既然他们对你忠心不二,你又何必赶尽杀绝?现在应该是你们最缺人手的时候,若是留着他们,迟早都会派上大用场的。”脸色苍白的男子一字一句道,显然他的心情有些不太好,对百花楼的行为也有些埋怨。 百花楼主却只是冷冷一笑道:“想不到你居然还能有这么好的心情说笑,要是留他在这个世上,你觉得我们还会有安生日子过吗?虽然……我的确是心狠了点儿,可却为我们避免了后顾之忧,这不是好事一桩吗?难不成你想一直留着他,到了最后紧要关头,才发现他是什么人派来的卧底?我一向不会让自己冒这样的风险。宁可错失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我愿意亲自来这里,当然也就看中你这一点儿。当初你费了那么大力气设计楚云飞,为的就不是今天吗?只怕他作鬼也想不到,自己忙活那么久,却只是你手里的一枚棋子。能证明他清白的那颗夜明珠,已经换回了这颗无法用金钱估量价值的夜明珠。哈哈……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运筹帷幄。”白面男子的脸上扬起了一抹大大的笑容。 菊似笑非笑地望着百花楼主,又看了看那个白面男子,好半天才叹息着摇头道:“很多事情未必如你们想得那么简单。楼主身为这里的主人,势必会替我们所有的人考虑。所以公子不必将过去的事情放在心上。” 白面男子淡淡摇了摇头,“好吧。既然我们有了共同的目标,那就应该坐下来认真地谈一谈,看看接下来该怎么做。我们的确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们帮忙,比如说……” 他的话音尚未落下,外面却传来了一阵细微的马蹄声,似乎还有急促的脚步声。虽然那声音被包裹住的,但显然已经惊动了这里的人。百花楼主脸色苍白地后退几步。不等他开口,白面男子连声道:“你……原来这是你设下的陷阱?你居然敢和官府的人勾结?” “不是,绝对不是我们。”百花楼主显然已经慌了神,慌乱之中他一把抓住了菊,连声道:“快……快离开这里,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怎么会乱作一团?你们不许走,把东西留下来,还有,后院有退路,我们快点儿走。” 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就在他说话的空当,白面男子已经在那两个黑衣人的护送下火速离开了这里。百花楼的人居然没有任何的阻拦。只留下百花楼主惊慌失措地站在原地。确定眼前的形势后,他才慌不择路地朝后逃去。但此时已然没有机会,外面的人将这里团团围住,根本没给他任何逃脱的机会。 “你们……你们想要干什么?大半夜的为什么要私闯民宅?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来到这里就是犯法的。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可是……”百花楼主惊慌地后退着,他当然知道出现在这里的都是顶尖的高手,他再没有逃走的机会。 更让他吃惊的是,之前安排在这里有限的人手,有的逃之夭夭,有的已经伏诛,只留下菊和他两个人。他显然想要利用菊逃离这里,同时采取了连续的攻势,根本没给人留下任何机会。但当菊将手里的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并命令他投降的时候,他才一脸错愕,连声道:“你这是干什么?难不成你疯了吗?你知道我……” “我当然知道,你是百花楼主。但是你恐怕什么都不知情吧?”菊的脸上带着一抹冷笑,“我早已经厌倦了待在你自己的日子,更讨厌看见你,所以我选择了弃暗投明。很吃惊是吗?更让你吃惊的只怕还在后头。还有一个人,或许你也想见一见。” 菊的话音刚刚落下,只见楚云飞飘然出现在百花楼主的面前,脸上还带着夸张的笑容,悠悠道:“哈,没想到吧?没想到我们会再次相见吧?你是不是觉得很意外?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吗?” “鬼啊!你……你不是已经……已经死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可能呢?”百花楼主像是见了鬼一样,目光中带着恐惧,连声道:“不可能,怎么可能呢?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酒里面是我亲手下的毒,而且我亲眼看见你喝下了毒酒,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不可能还活着的,除非你……你们两个早就串通一气了。” 菊依然还带招牌式的淡淡笑容,嘴角微微上扬:“什么叫串通?这么难听的字眼儿你居然也能说出口?我只不过是替自己寻找一条更合适我的路罢了。良禽择木而栖,这样的道理难道你不明白?那也真是太可悲了。你没说错,因为你为他们准备的的确是毒酒,他们也的确喝下去了,只不过,在那之前,他们已经服下了可以解毒的解药。” “他们……你说他们?所有的人都没死?”百花楼主脸色如死灰一般。 楚云飞摇了下头,叹息道:“不是所有的人都没死,你的得力助手竹……很可惜,他已经死了。至于那些在火海里发现的遗体,不过是我们临时从开封府里件来的尸体罢了。你无须如此震惊。毕竟要对付你们这样的人,从来都不能用寻常的手段。现在你可以安心地跟着他们走了,我想他们一定有很多事情想要问问你。” 第一百六十七章.未雨绸缪 直到所有的人亮出了兵器将院子团团包围,百花楼主才算是看清眼前的形势,他终于收起所有的骄傲,冷冷地望着楚云飞道:“我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都会如此的忌惮你!百密一疏,想不到居然被你钻了这么大的空子。这么说起来,这一切都是你们设好的局?好,愿赌服输,不过,好歹我也是个体面人,能不能给我个体面。比如说,我们两个借此机会一较高下?” 所有的人都将目光定在了楚云飞和百花楼主的身上,他们显然是想借这个机会看一看楚云飞的身手,更想知道这个神秘的百花楼主是不是如传中的那么可怕。楚云飞歪着头笑了起来:“你果然很聪明,而且知道我是个好赌的人。只可惜,这一次我却不会让你得逞。因为你是百花楼主,更因为你的身上有太多我们想要知道的秘密。所以……就算我想要放过你,这里的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那你们就一起上吧!我绝对不会束手就擒的!”百花楼主愤愤不平地瞪着所有的人。 当话音落下,所有的人迫不及待地冲了上来,车轮大战即将上演。但谁都没想到,那个取了百花楼主性命的居然会是菊。当她的剑插入百花楼主的心脏,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就连她自己似乎都被吓倒了,只是愣愣地望着所有的人,过了好半天才松开手,连声惊呼道:“呀!我怎么会……怎么可能……怎么是……” 楚云飞上前去将她揽在怀里,努力让她的心情平复下来。而菊在最初的惊慌之后,很快沉静下来,苦笑道:“我本来没想过事情会是这样的结果……这确实太让我意外了。怎么会这样呢?” “他做了那么多的恶事,终究还是他自己报应。不过就这么让他死,还真是太便宜他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叶欢连声道,一脸同情的目光望着菊。 当确信菊的情绪平静下来之后,楚云飞将她交给了叶欢,由他来安顿与她有关的一切。临走之前,他还不忘特别地嘱咐叶欢,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好菊,她可是十分重要的客人。 直到目送他们二人上了马车,楚云飞才叹息着摇头。他得留下来勘察现场,顺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线索值得他特别留意的。当一切再度恢复平静之后,楚云飞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按照他的要求,所有的人都悄无声息地暂时离开这里,只留下几个必要的帮手,为的就是不惊动城里的人。要不然,谁知道明天会有什么样的传言满天飞? “其实这里的一切都是你早就安排好的?为什么故弄玄虚,当初为什么不提醒我?难道是怕我会毁了你的计划吗?”何云如幽灵一般出现在房间门口,他的身子站在灯光外,似乎并不喜欢眼前的情形,甚至就连他的脸上都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失落。 楚云飞皱了皱眉头:“为什么不说这里的一切都是他们早就安排好的,而我们只不过是提前一步探知他们的计划罢了。所以我抢先了一步,而那个落后的他们,只有挨打的份儿。这个不可一世的百花楼主,结局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说到这里,楚云飞小心地揭开了他的面具。躺在地上是一个看起来十分陌生的男子,鼻子的正中有一颗硕大的痣。楚云飞的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他原本以为百花楼主应该是个年龄更大的人,每次的独自与他相处,都让楚云飞觉得他是个稳重老成的人,但想不到他居然如此年轻。百花楼主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在事情没有把握之前,从来不会轻易实施自己的计较。但这一次却是个例外,难不成他突然就这么急于求成了? “你真的肯定这个人就是百花楼主吗?会不会是有什么人冒充的?”何云再度淡淡地开口,眼里同样带着几分疑惑。 楚云飞点了点头,“看起来身高、体态都差不多,而且还穿着同样的衣服。我们唯一能确定的,只不过是他的声音,可现在人已经死了,我们再无从查起。不过……好歹我也算是和他近距离接触过的,所以大概我还能查到点儿什么线索。” 说到这里,楚云飞举起了他的左手,目光停留在他手腕内侧,一切如他所料,上面果然有一颗绿豆大小的痣。这也是自己之前特别留意过的小细节。他放下了百花楼主的手,叹息着摇头道:“恩,一切都如我所料,他的手腕上面果然有一颗痣。所以就这就代表着,他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百花楼主。” “你说什么?这就是说……百花楼的一切都结束了?擒贼先擒王,既然他已经死了,剩下的那些小喽罗们树倒猢狲散,应该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吧?”何云插话道。 楚云飞摇了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差不多可以这么说了,毕竟百花楼对我们而言一直都是个传说。既然头目伏诛,后面的事情差不多就可以结案了。” 何云的脸上扬起一抹古怪的表情,他愣愣地叹了口气,半天才道:“为什么之前不下手?我们费了那么大力气找出来的东西,不还是落到了那些人的手里吗?先不说那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还有那个羊脂白玉瓶。你应该知道那东西的价值,还有它对皇上来说意味着什么。若是皇上知道我们的计划,你说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那只有天知道了。好在传说中被我偷走的夜明珠已经送回了皇宫不是吗?我已经是清白之身了。”楚云飞拍了拍手,就像是做了一件什么值得自己特别高兴的事儿一样,手舞足蹈道:“哈,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原来他们盗取那颗夜明珠的目的,只是为了后来一连串的阴谋。” 何云显然被气着了,他淡淡道:“你不会真的像你表现出来的那么浅薄吧?我们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算查到一点儿眉目,可你却只是为眼前这一点儿小小的成就沾沾自喜?难道你不想继续追查下去了吗?要知道,消失不见的那两样东西,对皇上来说至关重要,甚至可以说,它们关系着天下的安危。你可不能就这么半途而废!” 第一百六十八章.蠢蠢欲动 幸运的人总是能和很多祸事擦身而过,就好比眼下的楚云飞。他心里当然清楚何云为什么那么着急,也知道皇宫内苑此时必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而那个全天下的主宰者,自然也可以用任何的方式来逼他就范。可偏偏他自己却不着急,因为他很确信,那些得了信的朋友想必已然赶到皇宫,还会亲眼看见皇上拿出那颗夜明珠。这样一来,他就等于摆脱了所有的麻烦,不再被追杀。此时的他已经完全变被动为主动,牢牢把握住了机会。看何云急得额头不停地冒汗,他淡然一笑道:“人算不如天算。不管我们安排得再怎么好,可终究还是有了漏网之鱼。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从我们布好这个局,一直到那些人出现,所有的步骤我们都是经过再三演练过的,绝对不可能出现任何的意外。但意外却偏偏就发生了。你觉得这会是巧合吗?” 本来还在生闷气的何云在听完这句话之后,眼前一亮,忍不住连声追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也早就预料到了现在的情形?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不讲情意的。能不能告诉我你的计划?比如说……是不是你已经做好了什么安排?之前出现在这里的人,你是不是心里有数,所以才会放他们离开?还是说……” “停,停停停……”楚云飞用无奈的目光望着何云,双胞胎终究还是双胞胎,就算是性格中有太多的不一样,但有些东西还是相同的,比如说当特别高兴或者是兴奋的时候,就会忍不住说很多话。这可让他的耳朵有点儿受不了。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叹息着摇摇头道:“现在我的心里也是千头万绪,怎么可能马上就得出结论呢?倒不如……还是把这里打扫一下,我想一定还有不少谜团等着我去解开。比如说这个院子,从前我们可是坐着那辆马车似乎走了很远的路,可现在看看,它和皇城也只不过是一墙之隔。谁能想得到呢?” “谁说不是呢?就连在百花楼那么久,居然都没认出来这个地方。看来他们的手段不是一般的高明。不过更让我佩服的是你,怎么就能悄无声息地将那些人都换成你的人?而且还能从百花楼主的手里救出所有的人?难不成你早就知道他要杀我们灭口?”何云的语气还是淡淡的,语气中却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困惑。 楚云飞悠悠叹了口气:“既然能只身入虎穴,我当然早就替自己做好了安排。还记得那只成了我盘中餐的鸽子吗?那不过是我们用来吸引他们注意力的手段。真正替我传递消息的,是后来那些随着画眉鸟一起飞来的鸽子。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他们当然不会继续防备,所以我才能有机会将消息传递出来。而后,所有的一切都能顺理成章了。让苏焕换下了墨衣服人阿飞,身手不错的叶欢换下了青衣人。至于你,本来就和我们是一伙的,所以就算竹察觉到有什么异样,也不会认为有人敢如此大胆,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将人替换掉。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就算百花楼主再怎么精明,他也不过是一个人罢了。更何况还有菊的帮忙,可以说,从一开始我们稳操胜券。” 想到这里,楚云飞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正要被抬出去的百花楼主。其实从看见他的那一瞬间,他就有种怪怪的感觉,可却说不出来是为什么。或许是因为惺惺相惜吧?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叹了口气,自己难得遇到一个跟自己旗鼓相当的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了,的确是太可惜了。还有梅映雪至今仍然不知所踪……他抬眼看了看同样出神的何云,连声道:“事到如今,恐怕能给我们留下的线索并不多吧?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映雪他……还是下落不明对吗?若说从前,还可以说我们是投鼠忌器。那现在呢?是不是可以继续追查他的下落了?我可一点儿都不信,他真的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梅公子的下落,宫廷的内卫们一直都在紧锣密鼓地追查,就连那些皇上安排在全国各地的眼线都已经秘密追查梅公子的下落,可是……现在我只能告诉你,追查了那么久,我们手里一点儿线索都没有。梅公子真的就像是凭空消失了。倒是你,现在是不是马上回到景中阁看一下?你不是告诉过我,那里还有一个百花楼的女子,而且还和楼主的关系十分密切,她那里或许会有我们想要的线索,你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坏了!一个念头从楚云飞的心头闪过,他感觉自己的心猛然不停地往下坠。这里既然已经成了一团乱麻,那小燕呢?她还有可能继续留在景中阁吗?若是她听到了什么风声,会不会采取特别的行动?仔细吩咐随后赶来的人小心查看这里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后,他风风火火地赶回了景中阁。 小燕是个心狠手辣的人!那梅呢?她会不会再出现?毕竟他们已经知道杜鹃是自己的好朋友,万一在知道他们突然采取行动之后,她们会不会对杜鹃不利,采取什么过激的行为?到时候一切可就难收场了?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景中阁里笑语不断,当楚云飞满脸惊慌地推开门之后,却见胡姬正殷勤地替杜鹃梳妆,小女儿的情态在两个人的身上都展现得淋漓尽致。看到他突然出现,不只杜鹃,就连胡姬都吓了一跳。 “你们两个都在这里,真是太好了。那个……小燕呢?你们有没有见过她?”楚云飞故意忽略了胡姬眼中的失落,忍不住连声追问道。 杜鹃看看胡姬,又看看楚云飞,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悠悠叹道:“公子怎么突然又莫名其妙地回来了?回来第一件事竟然还是追问小燕姑娘的下落?我们也正好奇呢,两天前她就突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到现在也没什么踪影。公子要我派人去找找她吗?” 第一百六十九章.娓娓而谈 一向柔顺的胡姬却狠狠瞪了楚云飞一眼,故意在边上说起了风凉话:“杜姑娘这话还真是说到了公子的心坎儿上,他现在可是巴不得能把什么莺莺燕燕什么的都找出来,要不然不就有负公子风流的美名了吗?人家对那位小燕姑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只是……小姐为他付出这么多,到头来可能反倒会落个埋怨呢。” 她还是一直这么记仇吗?楚云飞只有苦笑的份儿,因为他已经完全没有了还口之力。他虽然从没有见过胡姬跟人斤斤计较的样子,但他知道她是个厉害的小女人,只要是她想要坚持的,势必会达到目的。就比如说现在,她这么挖苦自己,为就的是要挑起他和杜鹃的不和。更要命的是,杜鹃是个性格很内敛的人,她从来不会将自己的喜欢表现出来,只是一味地顺从他想法。换句话说,杜鹃是个心重的人,喜怒哀乐并不会表现得那么明显,正因为如此,她心中的积怨可能也就会更深。 不过楚云飞如何堆起满脸的笑容,还是没能阻挡胡姬继续在那里挑拨离间。她恰如其分地点出了小燕在楚云飞心目中的位置,再加上之前楚云飞在杜鹃面前的表现,不用问,此时的杜鹃早已经火冒三丈,恐怕随时都有可能会跳起来。楚云飞很是无奈,他也只能叹息,过了好半天才道:“好吧,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也知道从前不应该在你们的面前说那么多不应该说的话,可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公子还能有什么苦衷?我记得公子从来不是婆婆妈妈的人,更不会无缘无故地说出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公子这么做,难道真的是因为心中有愧吗?如此看来,难不成还是我们错看了公子?再要不……是公子错信了我们?”胡姬咄咄逼人,根本没给楚云飞留下任何分辩的机会。 楚云飞感觉眼前冒出了无数的小星星,唯小人与女子难养,这不知道老夫子吃了多亏之后才想出的至理名言。他叹息着摇了摇头,好半天才道:“好吧。千错万错,都是我自己的错,是我自己弄错了,不应该说那些不该说的话,更不应该对着你们发脾气。可你们也总得听我说道说道是不是?想想看,当初……哎呀,很多事情我也根本无法解释清楚。而且事情也不像你们想的那么复杂。” “公子这是在替自己找借口吗?你不会认为杜姑娘和我一样,是个可以随意糊弄的人吧?人家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若是在她的面前花言巧语,公子未必能得到什么好处,反倒会有损公子的形象。我劝公子还是算了……”胡姬当然不会给他留下任何反驳的机会,连声驳斥道。 楚云飞哭笑不得,可现在若是此时离开,只怕以后更没有机会。这个胡姬……自己得罪她是因为太过担心梅映雪的缘故,而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惹毛了什么人,若是能再给他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打死他都不会得罪胡姬。长长地吸了口气,他连连赔笑道:“两位大小姐,你们不要再继续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错了,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的错!可我真的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其实你们未必不知道,那个小燕,身份太过特殊,我是无奈之下只得演戏给她看,为的就是避免给你们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她其实是……百花楼的人。百花楼你们听说过吗?” 听到“百花楼”这三个字,两个女子都有可不同的反应。胡姬本来还打算多说几句什么,但他选择闭上了嘴。杜鹃最初还是懵懂,但显然很快想起了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连声道:“你说什么?你说的是……百花楼?那个神出鬼没、杀人无数的百花楼?你的意思是说,小燕跟那些人有牵扯?怎么可能呢?她的样子……公子这么说,想必是已经肯定了,绝对不是危言耸听是吗?这么说起来,倒是我错怪了公子。” 这恐怕是楚云飞唯一一次能解释的机会,两个女人对自己的抗拒很快演变成了好奇。而他,正好可以继续谈论之前说过的那些话。楚云飞将小燕出现的前前后后大致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跟案件有关的线索。过了一会儿,他才叹息着摇头道:“好吧,我知道当初不应该隐瞒你们这些事情。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毕竟我得保护你们的安全。而百花楼的人又总是无孔不入,我怕你们的身边可能会有他们的眼线,所以才会对你们那么冷漠。现在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我也就不用那么紧张了。” “什么叫告一段落?”胡姬看着楚云飞连声问道:“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水落石出了吗?这么说公子的清白已经得到了证实?那我们是不是马上就能回家了?那真是太好了,这些天可真是把闷得够呛,那梅公子他……是不是也救出来了?” 楚云飞扬起的眉毛很快耷拉了下来,他叹息着摇了摇头,过了好半天才无奈地摇了摇头:“事情没你们想得那么简单。眼下梅映雪还是下落不明,还有另外一股不明势力也卷入了这次的事件当中。百花楼虽然已经不足为惧,可他们的残余势力还在,比如说当初出现在这里的小燕、梅,还有几个跟我有过接触的人,他们的力量也不容小觑。正因为如此,你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至于别的……只怕事情才刚刚开始,麻烦的事情可能还会接二连三地出现。我不能保证以后会怎么样,眼下只盼着你们所有的人都能平安。” “公子不必为我们担心。现在要担心的是公子你自己啊。公子说还有一股我们不知道的人,其实我之前也略有耳闻,接下来公子打算怎么做?”杜鹃满脸地望着楚云飞,两条眉毛几乎要纠结到一起了。 第一百七十章.蛛丝马迹 当楚云飞再度出现在皇宫,看见昔日意气风发的皇帝正满脸忧愁地坐在龙案前,他就意识到大事不妙,尤其是在看见那颗躺在皇上面前的夜明珠,他更是打起了退堂鼓,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何云肯定比他更了解皇上的心意,他之前的那番表述肯定也就是皇上的意思。现在逃离,或许还能避免一场大麻烦。但他很清楚,自己已经完全没有退路,就算真的要逃,只怕何云也会奋不顾身地阻止着他,无论如何都不许他离开的。楚云飞长叹了一口气,一场新的考验,终究还是即将上演,而他,这一次不管皇上会有什么样的要求,他都不得不照着去做。 “你来了,朕就知道,你不会让朕失望的。可事情似乎并没有按照你们当初跟朕承诺过的那样进行。”皇上抬起了头,才不过是短短几天的时间,他好像成熟了不少,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多了几分沙哑。不等楚云飞开口,他有些无力地摇了摇手道:“是朕太大意了,虽然这颗夜明珠回来了,可那颗失窃的珠子呢?你和朕可是多年的朋友,应该很清楚那颗珠子对朕的意义。现在,你告诉朕,朕要怎么做才能挽回损失?你是不是有什么万全之策,能让朕不那么头痛?那可是先皇送给朕的唯一念想,朕不想失去它……” “皇上多虑了。反正事情已经发生,眼下只要我们想好应对之策就好。皇上不是一再地嘱咐我们,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丢了一颗夜明珠,就像是老百姓说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老婆套不着流氓’一样,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这件事情就包在我们身上了,只要皇上适时的配合,我相信很快这件事情就能水落石出的,失窃的夜明珠,当然也能很快找到。” 几句话把皇上逗笑了,他揉了下自己的眉毛,连声道:“哎呀,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诨话,就在朕的面前乱说一通。不过话糙却有道理。朕当然知道,想要引他们上钩,就必须得下血本。可那两样东西都是朕最关心,也不想失去的,所以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你们必须得替朕找回来那两样东西,要不然的话,朕可是会跟你们翻脸的。” 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楚云飞当然比谁都清楚,也就更清楚皇上如果认真起来,什么样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他笑眯眯地对着皇上道:“皇上不会是在怀疑我们的能力吧?其实这有什么难的,这颗夜明珠我们都能找回来,更何况是那两样更为珍贵的东西呢?我已经派人留意城内外的动静,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绝逃不过我的耳朵。有皇上在这里坐镇,还有什么好怕的?现在我只是担心,那些人会狗急跳墙,万一对那颗夜明珠做了什么……” “别说了。你越说朕的脑袋越大,那颗珠子可是朕十分珍爱的,就连朕的几个兄弟,也只是看过几次而已。不是朕太小气,而是那东西是先皇亲自送给朕的。哎,这一次朕只能再拜脱你,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皇上的脸上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眼睛里还带着期望,他显然在期盼着楚云飞的回应。 “那好吧。”站了一会儿的楚云飞终究还是挑了个位子在皇上的面前坐下,他知道此时的皇上并不需要他守太多的礼节,最重要的是希望他能尽量将这个案子破了。 皇上挥了挥手,将守在这里的内侍、宫女包括何云在内一起打发走了,皇上这才淡淡开口道:“我知道,你的心里一定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是吗?那好吧,朕就给你这个机会,只要是朕能解答的,一定会知无不言。” “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楚云飞灿烂一笑,但很快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一字一句道:“皇上能否告诉我,关于那个传说中的宝藏,您都知道些什么?能毫不保留地告诉我吗?” 只要看看皇上的脸色,就能知道楚云飞的这个问题让他多为难。时间对楚云飞来说突然变得很慢,过了好大一会儿,皇上才勉强叹息道:“朕就知道你早晚都会问朕这个问题。其实朕之前曾经想过各种各样的借口,也想着用别的方式来回避你的问题。但现在看来,这一切的努力只能是徒劳无功。既然如此,那就不如完完全全地告诉你好了。你可能也早就听到了一些风声,当年的安史之乱,曾经有一大笔宝藏不知所终,关于外面的传言,朕相信你已经查得一清二楚对吗?” “外面传得沸沸扬扬,就算我不想知道,那些消息也都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楚云飞苦笑着点点头,眼下他更想从皇上的口中知道更多跟那笔宝藏有关的消息,而不是三言两语地被皇上糊弄过去。 皇上点了点头,悠悠叹了口气:“外面的传言当然是真真假假,但有些的确是真的。比如说那个传说中的宝藏。其实早在太祖皇帝时,就得到了一些关于宝藏的线索。你大概也听说过太祖皇帝千里送京娘的传说吧?” 楚云飞点了点头,在立国之初就有了这样的传言,那件事情发生在太祖皇帝尚在少年时。他去看望在道观里的叔叔,恰好遇到了被强盗们扣押在道观里的妙龄女子京娘。太祖皇帝拔刀相助,灭了强盗,随后不远千里将那名女子护送回家。传说中那位女子对太祖心生爱慕之情,但太祖皇帝不为所动,在京娘的父亲欲将其女许配给他时,愤而离去。这个美丽的故事传颂了数十年,最初楚云飞只觉得这个传说可能有不少虚拟的成分,不过也让世人了解太祖皇帝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而是个有血有肉的英雄,他见义勇为,匡扶正义,是位值得世人尊重的大人物。但眼下当今皇上突然提起这件事情,他总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第一百七十一章.真真假假的传说 或许是看穿了楚云飞的想法,皇上苦笑着摇了摇头,悠悠叹道:“朕当初从父皇的口中听到这个故事,只觉得太祖皇帝太不近人情,不懂得怜香惜玉,可却从来没想过这其中可能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直到先皇病重的前几个月,我才从他的口中得知了整件事情的内情。事情还得从那位女子的身上说起。不过在那之前,我先考考你,太祖皇帝救起那名女子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楚云飞不动声色,他知道皇家有很多事情是不便于被外人所道的,就算当今皇上,甚至包括几位故去的老皇帝从不向世人隐瞒自己的历史,但作为人臣,他终究还是应该避讳的,若是说错了什么,就是有辱先人。他明白,自己的性格中虽然有几分玩世不恭,但很懂得把握分寸。他微微施了一礼:“皇上知道我才疏学浅,还要故意考我吗?还请皇上赐教。” “你呀……”皇上笑着摇了摇头,“太祖皇帝曾经是周世宗皇帝的殿前都检点。但在他年少时,在高祖,也就是太祖的父亲看来,却总是个爱惹麻烦的热血青年。不过在道观救了京娘之后,太祖皇帝一改过去的脾性,投奔到了后汉大将郭威的手下,后来又因为拥立郭威为皇帝有功,接连受到重用。你可听明白了?太祖一生中最大的转折点,其实也就在救了那么女子之后。你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玄机吗?” 这下轮到楚云飞吃惊了,他虽说也对历史感兴趣,甚至偶尔也会翻看那些古书,可却从来没想过这些世人都知道的历史还会藏着什么玄机。难道真的如师傅当年所说,被掩盖的历史真相,就藏在那些白纸黑字的后面?他的惊奇换来的是皇上的苦笑,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淡淡道:“其实不只是你不懂,朕当初也不明白。直到父皇他老人家取出了一张早已经发黄的羊皮卷,我才明白事情没那么简单。当初太祖救下的那名女子,传说中她只是个普通的民女,但实际上她却是唐德宗年间卢龙节度使张弘靖的后人。你熟读历史,应该知道唐朝后期战乱不断,状况百出,这就不用朕在这里给你讲历史了。倒是这位张节度使,是德宗最信任的文臣,派他担任一向由武将担任节度使一职,一是为了安定卢龙的民心,二则还另有目的——寻找传说中握有四分之一藏宝图。他虽然大权在握,却始终只是个文弱书生,事情不但没办好,反倒让自己陷入了被动之中。他上任的第二年,卢龙辖下的武将们突然发动了事变,抢占了官府,还要杀掉这位张大人。在危急关头,传说中的一位世外高人将他和他的家人带走。那些发动兵变的人恶人先告状,反倒上书皇帝,诬告张弘靖谋反。再加上擅离职守的罪名,就算是他能在皇上的面前替自己洗刷冤屈,那也难保一死,所以不得已隐姓埋名,过起了普通人的日子。而救他的那个世外高人,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直到若干年之后,也就是唐代再度陷入混乱的时节,终于告诉他藏宝图的秘密,而且还让他发誓,在接下来有生的时间里,得用自己的性命守护那个藏宝图,直到有另外三份藏宝图出现为止。而且还要他对天发誓,在他的有生之年,不能让宝藏落到歹人之手。若宝藏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一定要想办法让它为百姓们谋福利。” “皇上是在讲故事吗?您的意思不会是……被太祖救下的那个女子,就是这位什么大人的后人?而他们手里的那份藏宝图,就落到了太祖的手里吧?”楚云飞感觉有点儿心惊胆颤,忍不住颤声追问道。 皇上点了点头:“是啊,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巧合。朕不知道你是不是信所谓的星象,但民间还是有不少所谓的相人之术。当太祖皇帝机缘巧合救下那位女子,而且千里迢迢将她送到家里后,就被那位女子的父亲见到,而且认定太祖将来会成大事,所以才将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他,同时还交出了藏宝图,希望能他能就大事,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之中。现在想想,他们的做法虽然冒险,却也可以理解,毕竟经过战乱之后的人,看过了人世间的悲剧,心也会变得麻木,可终究还是会有那么一份悲天悯人之心的。而且……他们给出的那份藏宝图只是一部分,直到太祖皇帝辅佐周世宗登基后,他们精心守护的那四分之一的藏宝图才送到太祖的手里。不过,其余的部分,一直下落不明。” 两个人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谁都没有再多说什么。楚云飞的心里七上八下,他没想到传言真的得到了证实,虽然还不能肯定那批宝藏里到底都有些什么,但能让人用生命守护的,必然价值惊人。可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吗? 又出了一会儿神,楚云飞有些艰难地开口了,他先是叹了口气,半天才道:“皇上,您不会说,那个被我们换走的白瓷瓶里,真的有传说中的那份藏宝图吧?您会冒那么大的风险吗?当时我不是派人送出信来,只要跟他们演一场戏就好了吗?” “你应该很清楚,要想骗过他们的眼睛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就算现在的人能仿造出来太多的古物,可是要想仿制出来一份精致的羊皮卷藏宝图,绝不是易事。所以他们的确从皇宫里带出了藏宝图,虽然只是一小部分,但总不能就那么算了吧?”皇上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楚云飞哭笑不得,但他知道,皇上肯定有自己的小算盘,若是他盘算得没错,肯定是想用那一点儿藏宝图,引出其他三份藏宝图,只有如此才能找到真正的宝藏不是吗?这样的想法虽然冒险,可是胜算的可能性就大。冒险加赌博,果然是赵家人的天性!可他知不知道,如此一来给他造成了多大的麻烦? 第一百七十二章.风声鹤唳 偌大的宫殿里再度安静了下来,不管是皇上还是楚云飞,都在安静地望着对方,似乎都在等着对方开口。尤其是皇上,他很想从楚云飞的口中得到什么保证,只有如此,才能完全放心不是吗?面对依然沉默的楚云飞,他笑了起来:“朕知道,你的心里一定有很多疑惑,比如说之前有人冒充你盗走的那颗夜明珠,还有藏宝阁里那些所谓的机关,甚至还包括早就安排到百花楼里的何云。其实这一切只能说是朕的无心插柳。当年王谦案子发生之后,朕就派人开始着手调查那起案子,而何云不过是朕派去的诸多干将之一。他心思最为缜密,所以得到的线索也就更多。不过其实他也和你一样,也是被人设下了局,在得到朕的首肯之后才加入的百花楼。至于而来发生的种种,只能说是百花楼主咎由自取了。你也应该知道,身为皇上,除了忧心天下的形势之外,朕也同样担心各种各样的神秘势力。” “所以皇上不惜动用真正的藏宝图?这么说起来,皇上接下来的打算,就是让我担起重任,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宝藏吗?”楚云飞的心里涌出几分无奈,自己明明只是个负责查案子的,这一次事件的最终目的不过是为了替他自己洗刷掉冤屈,可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是成了皇上手里的一枚棋子。那藏宝图可是经自己之手被人拿走的,无论如何都应该由他把东西追回来。 皇上的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朕想要的并不是那笔所谓的宝藏,而是那股蠢蠢欲动的势力。朕知道,你的心里一定有很多的疑团,甚至可能也觉察到了什么苗头,所以我想要的,就是希望你能借着这个机会加一把劲儿,将案子一查到底。朕倒是真的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兴风作浪。” 楚云飞不得不承认,皇上的确是个聪明人。他们两个都很清楚,这件案子牵扯到的必然不是一般的人,关于与辽人和议的那颗夜明珠就曾经在外面掀起了轩然大波,但没想到那珠子却被百花楼的人偷走了,换句话说,有人一直都藏在幕后在左右着这一切,而百花楼,包括楚云飞在内,甚至连皇上亲自挑选出来的那些精英,都不过是那股神秘力量的棋子。被人操纵的感觉不好受,可若是跟这股势力作对,自己又会落什么好处? 楚云飞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等他开口,皇上从案子前取出来一只看起来造型颇为古怪的令牌递到了他的手里,连声道:“朕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会让你很为难,所以为了确保你的安全,也为了能让你安心的查案,朕将这个能动用禁卫军和散布在天下精英的令牌交给你。只要你有了这样东西,他们就会按照你的指令去做,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朕只是希望,你能放心大胆地去做。” 这算是对自己的承诺吗?楚云飞犹豫不决,但终究还是从皇上的手里接过了那只令牌,他握了一会儿,无奈地笑着摆了摆手道:“好吧,只是我却希望没有动用它的那一天。皇上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是不是可以解除对我的通缉了?还是说,皇上想让我依然用这样的身份来插手这件案子,以示您的天威?” “哈哈……就知道你小子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就算现在朕有那样的想法,也不得不就此罢手,朕知道你的人脉一向是不错的,可万万没想到,你居然能让那么多人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只是为了向朕讨一个说法。幸好只是朕和你不过是演了一场戏而已。要不然,朕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皇上一脸苦笑地望着楚云飞,最后还不忘叹息着摇了摇头。“朕记得你曾经说过,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看来像你这样自称是君子的人,也最好不要得罪,要不然的话,朕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楚云飞不由得苦笑,还真是多亏了自己的那帮朋友卖力的出演,要不然,百花楼的人怎么可能会信以为真呢?只是,他当然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一次就是要请他们在樊楼里大吃大喝上三天。想到这里,他的脸上不由得扬起了一抹大大的笑容,既然皇上想让自己当冤大头,他又何必放皇上一马呢?对皇上来说,那点儿小小的开销,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离开皇宫,一大帮子朋友们早已经聚集樊楼。歌照唱,舞照跳,唯一不同的却是楚云飞的心态,他虽然像个花蝴蝶一样满场飞,招呼着到场的每一个朋友,殷勤地向他们道谢,可心里却依然还压着块巨大的石头。除了皇上吩咐的案子之外,更重要的是,梅映雪到现在依然下落不明,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调查案子的人,他都有责任尽快找出梅映雪。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凭我们的六扇门的实力,再加上你的力量,还有你的这帮朋友们的帮忙,就算是只苍蝇从哪个城门飞出去,都能被我们找出来,可偏偏梅公子不见了踪影,这不是太匪夷所思了吗?”叶欢手里拎着喝空了的酒杯,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忍不住叹息着摇了摇头。 “其实我也觉得很奇怪,按理说京城内外,我们不可能再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但谁能想到,就是在这里就出现了状况。难不成,这世上真的有传说中的隐身术?所以才能从你们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楚云飞皱了皱眉头,事情越来越玄乎了。梅映雪到底在是什么地方,他的心里也越来越没谱。 “说不定梅公子只是跟我们开了一个大玩笑,此时指不定正躲在什么地方偷笑呢。”叶欢无奈地叹了口气,像是安慰似的拍了下楚云飞的肩膀。 楚云飞像是被雷电击中了似的,他猛然站起身来,眼中露出一抹惊喜,大声道:“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一定是那样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惊险 一个人若是不吃不喝最多只能活上三天,但若是有吃有喝,只是关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呢?能存活多久?像百花楼主那么小心的人,他做事应该会给自己留有余地。至于那股神秘的势力,楚云飞很确信他们大概只是为了宝藏,却未必会在达到了目的之后再伤人。换句话说,梅映雪只是他们为了扰乱自己的心神而特别安排的意外罢了,所以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太可能下杀手,毕竟他们得顾忌到梅映雪的背景。眼下好不容易能停下来,所有的谜团就豁然开朗,只是眼下尚且不能证实自己的想法,他也只能将自己的怀疑藏在心底。 “你不会……想到了什么吗?难不成是查到了什么线索?是梅公子的下落吗?”叶欢的脸上扬起了一抹大大的笑容,连声道:“哎呀,我就说嘛,像大师兄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会忽略掉什么小细节呢?只要有你在,所有的问题都能解决,那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可以出发了?把这里的交给胡姑娘自己去处理?” “不,暂时还不行。我们还是先等一下。”楚云飞定了定心神,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很自然,“我不想让这件事情张扬,更不想让外人知道我可能查到了线索。你也什么都不许说。只等这里的酒宴散了之后,悄悄地来找我。” 苏焕、叶欢、阿飞、何马,还有一大堆形形色色的朋友,甚至还包括来到这里之后就不苟言笑的何云,所有人的脸上都堆着灿烂的笑容。当然,他们有资格大声说笑,因为这一次的成功和这些人的配合是绝对密不可分的。但楚云飞却很清楚,不管他有多么的不想承认,这些人之中都可能有别人的眼线,要不然不可能他们的计划会被外人知晓。也正因为如此,他接下来的所有行动都要万分小心,绝对不能再让上次的悲剧重演。 “公子在想什么呢?”胡姬悄然出现在楚云飞的身边,她的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容,就好像是个殷勤又周到的女主人一样,得体地招呼着每一个出现在这里的人。不过眼下似乎她那里也出现了小小的状况,就了她的声音里都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担忧:“奴家有话想要问公子,只是不知道公子是否会实言相告。” 楚云飞很喜欢在女人的面前装傻,尤其还是在胡姬的面前。他故意左顾右盼了老半天,才勉强出声道:“你是……在跟我说话吗?你说什么来着?想问什么尽管问。今天可是本公子大喜的日子,所以不管有什么话,你都可以说出口,我洗耳恭听。” 胡姬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楚云飞,欲言又止,“听说……叶公子带了一位姑娘去了梅香小筑,而且还交待说,那位姑娘是公子的贵客,绝对不许怠慢了。我想知道……那位姑娘和公子是什么关系,以后就要跟公子一起生活了吗?还是说……她有可能就是公子未来的夫人?公子……打算怎么安置她?” “你说的是菊吧?她只是我的一个新相识,暂时交给叶欢照顾。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我说过了,暂时能留在我身边的,只有你而已。难不成你也非得跟我生分了吗?”楚云飞一脸诚恳地望着胡姬,心里却重重叹了口气,想不到她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看她一本正经的模样,这个问题显然让她困惑了一段时间。 胡姬还想多问什么,最后却只是一笑,“好吧,公子若是喜欢的话,那就留下来吧。正好我也多了伴,以后就有人一起说说笑笑了。” 才不要!楚云飞的心里不由得多了一丝苦笑,三个女人一台戏,先别说梅迎春和胡姬就已经够让他头痛的了,若是再加上菊,天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跟她们共同相处。将来呢?恐怕事情只会让他更头大,毕竟还有杜鹃这样的小女子也一直都默默地守候在他身边不是吗? 当曲终人散了之后,楚云飞终于等来了假装醉酒的叶欢。两个人一同赶到梅香小筑。自从上次的意外发生之后,梅香小筑方圆三里之外都安排好了巡逻的人,绝对不许任何可疑的人进出。凡是看上去有些眼生的人,都会被查验身分,为的就是避免可能会出现的危险。果不其然,当楚云飞和叶欢两个人出现的时候,负责巡逻的人仔细盯着他们看了半天,直到确认他们的身份之后,这才放他们两个进了梅香小筑的大门。 “你做得很好,真没想到你会安排得如此细致。”楚云飞有些感激地望着叶欢,六扇门的人会来到这里,而且如此尽心尽力,除了职责所在之外,更重要的就是叶欢思虑周全,否则,那些人大概也只会走走过场罢了。 叶欢的手不老实地搭在楚云飞的肩膀上,笑道:“大师兄这是在跟我见我吗?其实我只是尽自己的一份儿力罢了。我知道大师兄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一向把朋友看得比自己都重。只是……现在布置得再怎么严密都没什么用,梅公子还是下落不明。我能做的,就是保护好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大师兄……你这是生气了吗?所以才会用这样的表情看着我?” 叶欢当然有理由这么认为,因为当叶欢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楚云飞居然笑了起来,而且还笑得很是灿烂。这让叶欢感觉心跟发毛,连声道:“大师兄,我知道自己错了,你是不是想要罚我?好吧,你说怎么样你才能消消气吧,只要你说出来,我一定会去做的。你别用这样的表情看着我好吗?我记得从前只要是我做了什么坏事,你都是这样的表情,然后我就会没什么好果子吃。怕了你还不行吗?” “这可是你自己主动说的,我可什么都没要求啊。”楚云飞再难掩脸上的笑意,忍不住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当欠我一个人情,在接下来的半个月之内,不管我提什么要求,你都要照做行吗?” 第一百七十四章.踌躇 叶欢满肚子的问号,他不明白为什么楚云飞突然会心情大好,他的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显然还在疑惑楚云飞是不是真的查到了什么线索。不过他显然很快放弃了这种想法,绝对不可能的,因为他的人一直都守在周围,而且京城内外他早就有了安排,若是有了什么消息,绝对不可能逃得过他的耳朵。在确认自己不会犯错之后,叶欢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甚至还与楚云飞击掌为誓,为的就是确保楚云飞不会因为太过失望,而做出莫名其妙的举动。 进入梅香小筑,甚至顾不上跟梅迎春多说几句话,楚云飞就迫不及待地将梅迎春拉到了一旁,询问她梅香小筑里有没有什么房间,是从来没住过人的,特别是那些不经梅映雪同意,任何人都不能进入的地方。 “你不会觉得梅公子还留在这里吧?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那些人怎么可能将梅公子留在这个地方?这梅香小筑虽说不小,可加上下人们的数目也不少,怎么可能会错过什么地方呢?”叶欢满脸的问号,完全不认可楚云飞的想法。 楚云飞只是摇了下手,“我可没说,人一定会在这里。现在只能这么赌一把。所以我才更要弄清楚,这个院子里有没有我们错过的地方。反正眼下我们什么线索都没有,为什么不试一试?” 梅迎春先是一喜,但神情很快黯淡了下来,她撇了下嘴,看样子眼泪随时都有可能会掉下来,连声道:“楚大哥,你不会是故意来这里寻开心吧?这里的每一个地方我都派人找过了,绝对没有大哥的影子。你大概也知道,这梅香小筑一直都是大哥住的地方,这里所有的人都是他亲自挑来的,个个都很机灵,而且对大哥的脾性也很了解。在那晚出事之后,我们已经搜遍了所有的地方,若是大哥留在这里,我们绝对不可能没发现的。更何况……大哥若是真的在这里,怎么可能不像我们求救呢?他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若他被关在一个隔音效果极好,就算他大声呼喊,也绝对不可能被你们听到呢?想想看,这里有没有那样的地方?”楚云飞循循善诱,他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所以绝对不能放过任何细节。 “你是说……这里的密室对吗?当初在修建这座院子时候,大哥的确让人在他的书房下面修建了一座地下的……房间,那里放着的都是大哥最喜欢的东西。可之前我也派人去看过了,那里机关重重,不懂得的人根本不可能进得去。大哥他……那天晚上是喝醉了,怎么可能会去那里?那些外来的人,更不可能知道那里还有什么机关,更不会从那里下手。所以楚大哥,只怕你的心思还真是要白费了。”梅迎春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失望,只差没有开口让楚云飞离开了。 可楚云飞却没有放在心上,只安慰似的看了迎春一眼,淡淡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既然我们手里什么线索都没有,那倒不如死马当作活马医如何?你带我们去看看那个地方,说不定有什么意外发现也不一定。毕竟……我对映雪的了解也不是很多,说不定他还有什么秘密的仇家,是我们不知道的。” 三个人一时间僵在那里。叶欢不停地揉着自己的耳朵,显然想要插话,却不知道该帮哪一边。至于梅迎春,经历过一次次的失望之后,她已经不再抱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尤其是当楚云飞还说出了那种最不可能出现的状况。但她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转身朝后院走去。 “你是说……这里是梅公子的住处。那就是说平日里你不住在这里?这里只是梅公子的别院?”叶欢却不肯放过任何和美女搭讪的机会,他悠悠叹了口气,“那我把那位菊姑娘留在这里,不是给你添了好大的麻烦吗?要不要我再替她安排另外一个地方?” 梅迎春心不在焉地摇摇头,此时的她哪里还有心思跟叶欢说笑,“那位姑娘留在这里也挺好,正好跟我作伴。胡姑娘过几天大概也会回来,这不就更热闹吗?我听说,那位姑娘也曾经在百花楼里做事吗?我正好想会会那里的人,更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对我哥下的毒手,若是有一天让我查到了线索,我非得跟他们拼命不可。” 楚云飞呲着牙朝叶欢笑了一下,自己的这位小师弟还真是嫩,就连他讨好女孩子的手段都没那么高明。不过他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一味地催着梅迎春快点儿走去。 后院一处僻静的地方,楚云飞很清楚,这间房子是梅映雪的私人领地,就连他这个被梅映雪称为最好朋友的人,也从未被梅映雪要求进入过这间房子。本以为里面可能会堆满整整齐齐的书,可没想到里面却空空如也,除了一张书桌和几把凳子外,只有两个柜子。柜门上了锁,根本看不到里面有什么东西。 直到靠近书桌,楚云飞才发现摆在桌面上的是一份厚厚的卷宗,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小字。那些小字他自然是不便多看的,但只是扫了那么一眼,他还是看到了“传说”、“宝藏”、“夜明珠”这样的字眼。怪不得……楚云飞不由得苦笑着摇摇头,梅映雪一向跟自己形影不离,自然也知道自己在追查什么,他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无非也就是想要助自己一臂之力。可没想到,这一次会让他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其实大哥一向不喜欢我们来这里打扰他,更讨厌我们自作主张地就进了他的房间。我只知道,在这个房间的下面有一间密室,却不知道入口在什么地方。既然楚公子想要进来看看,那就请吧。我可是什么忙都帮不上的。”梅迎春一脸无奈地望着楚云飞。 现在只能赌上一把了。楚云飞的心里不由得闪过一抹叹息,不管是不是如他所料,她都得赌上一把,若是赌赢了,那就意味着他们有了转败为胜的本钱。 第一百七十五章.惊奇 楚云飞仔细检查着书房里的每一寸地方,尽量不放过任何可疑的细节。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不由得有些失望了,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可能的出口。更着急的是梅迎春,在失望地进出书房三次之后,她终于忍不住出声道:“楚公子,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可这里怎么可能会有大哥的影子呢?你也看到了这,这里什么都没有。既然我们都找不到入口,外人怎么可能知道这里有密室,而且还能找的入口呢?肯定是我们弄错了。要不还是从别的地方想想办法吧?要是大哥真的被关在这里,他怎么可能不给我们留下任何线索呢?你真的确定……在这里浪费这么多的时间很值得?” “想不到你也是个急性子。关心则乱,就算找不到他,这里也可能会有我们想要的东西,毕竟那些人对他动手,就意味着他的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除了那张所谓的图纸之外,说不定他还知道些什么,甚至可能仅仅只是怀疑他知道些什么。”楚云飞忍不住出声道,既然这里有密室,而且梅迎春很肯定这件事情,那就意味着这里必然会有入口。但像自己这样漫无目的的找下去,却未必能找到入口。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楚云飞拍了下自己的脸,闭上眼睛长出了一口气,他在心里不停地念叨着,梅映雪可能就在这房间的下面,急等着他们的出现。而他要做的是,就是静下心来仔细寻找密室的入口,安全地将他带出来。想到这里,楚云飞仔细将所有的事情又想了一遍,从外面看,这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一间房子,房间左右两侧是不太可能有密室的。至于后面,是一堵墙,之前他已经认真地敲过每一寸地方,虽然不太肯定,但就算后面有夹缝,但绝对藏不下一个大活人。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地下。机关就算设计得再怎么巧妙,也都会留下破绽的。而他们已经试过了所有显眼的东西,无论是柜子、桌子还是凳子,显然都和机关没有太大的关系。 “你们真的很确定吗?我只知道这里可能有一间密室,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像这样漫无目的的找,什么时候才可能有线索?早知道这样,我倒不如多留点心好了,要不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束手无策。”梅迎春懊恼地不停地抱怨道。 这两兄妹的性格还真是不太像!楚云飞的心里不由得多了几分叹息,跟眼前的迎春相比,梅映雪是个更沉得住气的人,他绝对不会因为生命受到威胁就向别人屈服,更不会不顾后果,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那些人既然敢对梅映雪下毒手,那肯定事先就对他很了解。综合这所有的条件来看,假如梅映雪真的在这个房间里,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些人知道机关的所在,而且还知道如何打开密室的门。换句话说,打开密室的机关必然在某个不太起眼,但是又容易被人偷偷看见的地方,而且在打开密室的时候,又绝对不会受别人的影响。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眼前一亮,脸上突然现出了一抹大大的笑容,他笑道:“快,把所有的门窗都关上,我想,差不多我已经能找到机关所在了。” “你一定是疯了,一定是疯了!怎么可能呢?关上门找机关,你当自己是神仙啊?”梅迎春有些急不可耐地把门关上,她显然有些想要发脾气,可是当着楚云飞的面却不敢说出来。她看了楚云飞一眼,随后退到了门边,双手环抱在胸前,不再多说什么。 楚云飞笑着从怀里摸出一个火折子,随后点燃一只蜡烛,再加蜡烛拿在手里,仔细试过每一个地方。梅家果然是有钱人,当初建造这座小院时,据说也是请的喻皓的弟子,所以这里房间的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得很周到。楚云飞的心里不由得闪过一抹大大的叹息,只要关上了房门,根本不可能有一丝风透过来。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得更小心地找到密室所在。当楚云飞来到书桌前面时,突然烛光摇曳了几下。这让楚云飞大喜过望,密室和房间里的温度不一样,就会造成气流的变化,换句话说,密室的入口,就在这书桌正前方的下面。而这个位置,就算有心想要偷窥的人,也未必能轻易发现入口的所在。 找到了入口,再找打开机关的地方就更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他费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终于从桌腿上找到一个不起眼的小把手,直到此时,他们才发现那张桌子竟然是被固定在地面上的。当轻轻拨动那个小把手的时候,地面连同桌子就悄无声息地滑开,接着一个三尺见方的小洞口出现,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那个小小的洞口是盘旋着下去的。当机关打开的那一瞬间,从墙壁上竟然还悄无声息地滑出来一个梯子,可以供人从上面走下去。 “天哪,真是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这么个地方,当初设计这个机关,一定是费了不少力气吧?难不成这还是‘喻家班’的精彩之作吗?”叶欢忍不住惊叹道。 楚云飞点了点头,“除了他们,还有什么人能有如此精美的作品。不过,设计这样一个机关,想来应该也费了不少白花花的银子。只是从来没想过,在梅香小筑里居然还藏着这么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你说的不错,别说这里面藏个大活人,就算是藏十个八个人,在地下喊培了喉咙,也未必有人能听得见。”叶欢一边接着楚云飞的话,一边手脚麻利地跟在楚云飞的后面下去。 不管梅迎春如何着急,她都被留在上面,防备着可能会发生的意外。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万一再有什么人闯入,后果只怕不堪设想。更为重要的是,下面的情形远比楚云飞当初设想的更复杂,他以为下面最多只是一间房子大小,但没想到越往下空间越大,当他们来到密室的地面上站定,他和叶欢都愣住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奇迹 难不成眼前就是让楚云飞几乎要伤心过度寻找的梅映雪?不只是他,包括梅香小筑里的每一个人,甚至六扇门的人及所有江湖上的朋友,都在为梅映雪的下落忙得人仰马翻,甚至会想到种种最坏的结果。而此时他不应该是奄奄一息吗?再或者怎么说都应该没有力气再做点什么吧?可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一个活蹦乱跳的梅映雪,看见他们进来,他脸上的笑容已经无法用灿烂两个字来形容,脸上就像是堆满了盛开的桃花。不等楚云飞开口,梅映雪扔掉了手中的鸡腿,打了个饱嗝,连声道:“你比我想象中要晚了不少,本来我以为,按照他们的计划,还有你的反击能力,两天前我就应该能离开这里,而不是独自一人享受各色美食。你不会是功力退步了吧?” 楚云飞的拳头轻轻打在梅映雪的肩头,为的就是确信这个家伙的确他安然无恙。不等他开口,叶欢忍不住拍着手笑道:“我的天哪!不会是因为我们太过想念梅公子,所以才出现幻觉了吧?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看起来完好无损,浑身上下没有哪点儿看起来不太对劲。你真的是梅公子吗?确信不是什么人假扮的?” 梅映雪笑眯眯地用手帕擦了下自己的嘴,随后将它丢到了一旁,他总算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慢悠悠道:“怎么了?是根本就不相信你们能找到我?还是认为我不应该在这里?难不成你们还希望我从这里消失吗?那你们可真的要失望了,我是如假包换的梅映雪。倒是你,云飞,你可让我有点儿小失望,为什么之前你就没想到呢?其实你应该能猜得到,他们若时想把我这个大活人藏起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毕竟你的关系网遍天下,就算他们想要赌上一把,也得提起算一算胜算的机率有多大。你不会只顾着担心自己,把我抛到了脑后吧?” 他们并没有太多的机会斗嘴,梅映雪几乎迫不及待地抓着他们欣赏了一下这间设计较为巧妙的密室。让楚云飞和叶欢没想到的是,这间看起来已经颇为宽敞的密室里,居然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小暗格,那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大概是因为盛放在玉器中的缘故,就算新鲜的食物放在里面一段日子,也不会变质。这间小暗格里有一个直通地面的气窗,足以保持密室里的空气流通,所以就算在这里住上一两个月也不成问题。只是……那些新鲜的鸡腿和烧鹅该怎么解释? “他们怎么会把你放在这里?难道真的不怕你从这里逃走吗?”楚云飞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梅映雪难不成疯了吗?还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保护自己的计划顺利进行?一想起自己这么多天都在为他提心吊胆,而他却在这里逍遥快活,他就气不打不处来:“这里应该是你的天下,你若想从这里逃出去,应该易如反掌吧?” “那也得看看我面对的是什么人吧?本来我是能从里面逃出去的,可偏偏来的那个人对这里简直就是轻车熟路,从里面开启机关的装置被他破坏掉了。要不然的话,你觉得他们有可能那么轻易将我关在这里?”梅映雪一脸苦笑地摇了摇头,他还不忘瞪了楚云飞一眼,悠悠叹道:“说来说去,这一切还不都是拜你所赐,若不是那帮人在打我们梅家老宅的主意,你还跟着瞎起哄,我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地被这些人下了手?幸亏我早有准备,要不然,还真是着了你们的道。” 楚云飞的脸上闪过一抹羞愧,事实上也的确如梅映雪所说,如果不是他肯真心相助,仅凭胡姬那两下子,怎么可能会让他就范呢?他拍了下梅映雪的肩膀:“还好,一切都过去了,那些事情虽然并没有完全水落石出,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所以你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不必再担心会出什么状况。” “那简直太好了。虽说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做你的朋友是要付出代价的,可没想到这一次可差点儿让我自己送命。无论如何我都应该好好庆祝一下。要知道……地上和地下,虽然只是隔了一道小小的机关,但那种绝望的感觉,还是很折磨人的。”梅映雪的脸上带着一抹苦笑,他叹息着摇了摇头,接着又拍了一下楚云飞的肩膀,指了一下暗格里的小气窗道:“看见那个半尺见方的小孔了吗?不单可以通气,还可以很清楚地听到外面的谈话,但是不管我在这里如何高声说话,外面的人都不可能听得见。当初是为了自保,所以才有那样的设计。可一旦被关在这里出不去,外面的声音却清晰可闻,那种绝望的感觉才是真正的煎熬。不过还好,如果不是相信你早晚都会想到这一步,我也不会安然在这里住这么几天。” 面对大喜过望的梅香小筑上上下下的人,尤其是喜极而泣的梅迎春,梅映雪只是淡淡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似乎在责怪她太过动情,淡淡叹道:“既然知道我一直都没有走远,你不应该高兴才是吗?现在可是当着楚公子的面,你不是一向说,女孩子哭起来是最丑的吗?” “可人家就是忍不住吗?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幸亏奶奶她老人家并不知情,要不然的话,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迎春用力地吸着鼻涕,哪里还会再顾及到自己的形象。 梅映雪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觉得这汴梁城内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有可能瞒得过奶奶的眼睛吗?她假装不知情,只是不想让你担心罢了。你倒不如赶快去告诉她,说我已经平安无事了,要不然,不知道她又怎么睡不着觉呢。” 这兄妹二人性情还真是不一样,这或许应该归功于梅老夫人的因材施教吧?不管她怎么将“牡丹”这个组织交给梅迎春,希望她能担负起那个重任,可梅迎春毕竟是个女孩子,就算再怎么硬起心肠,梅老夫人也总会有于心不忍的时候,所以就养成了梅迎春的小女儿情态。 第一百七十七章.盘算,秉烛夜谈 不管梅映雪如何再三嘱咐,告诫梅香小筑上上下下的人不能声张,但喜出望外的梅迎春怎么可能隐藏得住自己的情绪,如果不是梅映雪的再三阻止,只怕她此时已经将梅香小筑里里外外都张灯结彩,庆祝梅映雪成功脱险。她的喜悦很快感染了这里的每一个人,甚至还包括那个性格一直都淡淡的菊。她的脸上居然都多了几分笑容。 当这场热闹终于再次结束之后,梅香小筑东面的水榭被当成了临时的客厅,梅映雪和叶欢正襟危坐,两个人用同样惊奇的目光望着楚云飞,等着他发号施令。楚云飞绕着房间里转了几个圈,才缓缓开口道:“时间不早了,只怕大家都很累,我们有什么事情还是明天再说吧?今天晚上,我和叶欢挤一起,就不用再劳迎春的大驾为我们安排住处。” “你觉得我有可能睡得着吗?”梅映雪淡淡一笑,他皱了下眉头:“虽然我并不太清楚在我失踪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但看看这里的人就能猜到,那件事情很棘手对吗?你说那个菊……曾经是百花楼的人,为什么是曾经?眼下百花楼真的已经被完全消灭了吗?还是说那些剩余的势力望风而逃,藏在了某个秘密的地方,只是静待时间的到来,一旦有机会,他们绝对会借势反扑的。我说的不错吧?” “啊?”楚云飞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更没想到梅映雪的表情会那么严肃,这和从前的梅映雪完全不一样,他对案子的关心也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楚云飞这才微微叹了口气,连声道:“好吧,其实到现在为止,我们抓到的大鱼并不多。据我们目前到手的情况来看,一直都有股神秘的势力在参与这件事情。而发生在你身上的这次意外,显然也是他们的手笔。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动这样的手脚,你觉得会是简单的人物吗?” “恩,说的不错。我倒是很想知道,能把梅公子关到那间密室里的到底是什么人?难不成梅公子对那些人根本没有一点儿防备之心?”叶欢不失时机地开口问道。 是不是综合了所有的问题,自己就能得到一点儿眉目?楚云飞几乎是无意识地将目光转移到梅映雪的脸上,但他很快惊奇地发现,梅映雪像是发现了什么令他自己很吃惊的事情,表情极其见怪。直到意识到楚云飞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他才勉强一笑道:“我只能说……大概是因为所有的事情太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所以事情才会失控。我那天见到的,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丫头,原以为可能是迎春带来的什么人,或者是你早就有其他的安排,她是你安排的。可没想到她就那样莫名其妙地冲我出手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那个地下密室里。这……说出来会不会让你们觉得我很没用?” “怎么可能?”楚云飞扬了下眉毛,在这个问题上他实在是太有同感了,作为堂堂男子,面对柔弱的小女子时,第一个反应先是欣赏女子不同的美,然后是怜香惜玉之心,最后在危险可能出现的时候,才想起来防备,但实际上已经太晚了,大多数时候都会成为别人手中的俘虏。尤其是梅映雪这样人畜无害的帅哥,更不可能对小女子有什么防备之心的。“可你不是说早有准备吗?不会说……胡姬准备的那些酒,你真的喝下去了?” “你应该知道,面对女孩子我一向是没什么办法的,尤其还是胡姬那样的小女子。既然要演戏,那就不能让她觉得难堪。”梅映雪的脸上多了一抹苦笑,他似乎很想让眼前的对话变得轻松起来,但只怕他终究还是要失望了,因为楚云飞和叶欢都在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似乎想要从他的口中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他坐正了身子,脸上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表情:“其实我说她的年龄小,只是因为她的脸上带着一个娃娃的面具,说起话来似乎也很孩子气。但跟她一起出现的那个,不知道是男是女,就显得稳重多了,只要是她说多了话,那个人就会在边上咳一下。我只记得当时她对我说:‘你……我们是不会要你的性命的,只是能不能救你出去就得看楚公子的手段了。希望你的朋友不会让你失望。至于你,千万别打什么主意,幻想还能从这里逃出去,因为这里的机关已经被我破坏掉。如果没有人从外面进来,你是绝对不可能从这里逃出去的,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保存好自己的实力,坚持到有人来救你吧。” 梅映雪的话说到这里,脸上多了几分古怪的神情:“其实被他们关到那里我并不害怕,因为我偶尔会在那间密室里查看资料什么的,所以里面也堆了不少食物。可没想到,他们考虑得很周到,除了给我留下一张被子让我保暖之外,还给我留了两只烤鸡、一只烧鹅,还有五斤牛肉,一坛清水。你们……见过考虑得如此周到的劫匪吗?” “你说什么?那里的吃的都是他们替你准备好的?难不成天上真的掉馅饼了吗?”叶欢一脸夸张的笑容望着梅映雪。 心中的疑虑终于解开了,楚云飞松了口气。不过同时他也感觉这件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不等他开口,梅映雪就连连摇头道:“别说是你,就连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仅如此,他们临走之前还嘀嘀咕咕说了半天,那个戴着娃娃面具的女孩叹息着对我摇头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很信任楚公子,但这一次,他未必能救得了你,所以,如果七天之后你还没有出现,我一定会来救你的。” 世上居然还有考虑如此周全的劫匪?楚云飞不由得苦笑起来,他甚至开始嫉妒梅映雪,多希望自己才是那个被关起来的人。 第一百七十八章.猜测,魂不守舍 三个人很快再度陷入了沉默,梅映雪似乎还有很多话想要问出口,可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至于楚云飞,心里更是闪过无数个念头,过了好半天才忍不住叹息道:“所有的事情似乎并不如我想的那般简单。我一直都感觉,对方不只是对我们的关系了如指掌,甚至连我们之间的关系,每一步行动都知道得很清楚,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 这么问,当然不仅仅只是为了引起他们同样的担心,更为重要的是,楚云飞很想借着这个机会找出那个藏在他们身边的人。早已经习惯了他的放荡不羁,突然这么郑重其事的说话让梅映雪不太习惯,他苦笑着摸了下自己的脸,“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为什么你现在看起来跟平时不太一样?难不成是因为多了叶公子的缘故吗?这可一点儿都不像你的作派,我所认识的云飞,就算泰山崩于前也不会改色的,你还是不那么正经的时候我觉得会比较好。” 楚云飞哪里还有心情说笑,他摇了摇手,一本正经道:“接下来我们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最重要的是除了追查夜明珠的下落之外,还有小心防备百花楼的人。依我们这么多年对百花楼的了解,他们绝对不可能就这么销声匿迹的。据我所知,梅、小燕这些人,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他们若是和那些人连成一气,绝对会给我们造成不小的麻烦。“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出任何意外。他再三嘱咐梅映雪,这一次只能留在梅香小筑,绝对不能离开这里一步。当然,作为楚云飞的左膀右臂,他不可能闲着什么事情都不做,他要做的是尽快翻看所有的资料,尽快抢先一步找出宝藏的所在。 “宝藏?你不会真的认为有那么一个传说中的宝藏吧?那不是痴人说梦吗?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做这些不切实际的梦了?”梅映雪苦笑着瞪了楚云飞一眼,“从有文字记载的历史直到现在,当然会有数不清的宝藏被埋到了地下,或者是藏在什么山中。可那只是传说罢了,怎么可能会真的存在?若是一辈子就做这样不切实际的梦,到头来只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呀,不会是几天不见,着了魔吧?” “若那些不稽的传言都是事实呢?而且世间也真的有一张所谓的藏宝图,而且还有人取出了里面诸多宝藏中的一样,你觉得这还只是传言吧?”楚云飞叹息着摇头。不只是梅映雪是这样的态度,几天前若是有人跟他说出这番话,他无论如何也不太可能会相信的。 这下轮到梅映雪吃惊了,他愣了好半天,忍不住叹息道:“这么说……我查到的那些东西是真的。宝藏……真的存在?怎么可能呢?我不信,我可一点儿都不信!” 但梅映雪显然很清楚,楚云飞绝对不会在他的面前撒谎,更不可能在这么大的事情上跟他开玩笑。当楚云飞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后,他摸着自己的胸口连声道:“这么说起来,我查到的那些所谓的传言都有可能是真的?不管我们信还是不信,那些宝藏终究还是存在的。也就是说,我们接下来的任务,除了你说的那些之外,还有替皇上找出来那批宝藏?那不太过强人所难了吗?” “强人所难?是天赐良机才对!”不等楚云飞开口,他就两眼放光地开口道:“有皇上撑腰,再加上大师兄的能干,还有梅公子相助。可惜的是这里少了二……” 楚云飞打断了叶欢的话,他只是飞快地朝着梅映雪点了下头:“接下来所有关于文字的记载,就要拜托你了。其实我们当初从那位王御史身上下手也没错,因为他的确查到了不少东西,只可惜那一场火将所有的一切都掩盖了。再想追查什么就不太容易了。那位王御史也生死不明,要不然,我们肯定能知道更多的东西。” “你说什么?生死不明?可是抬到开封府去的,不就是有王御史的尸体吗?当初可是有仵作检验过的,你为什么会这么说?”梅映雪震惊地开口道,一副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的模样。 失言了!楚云飞差点儿就要狠狠抽自己一个耳光了,怎么好好的就能说错话?幸亏这里的人都是自己信得过的,要不然,谁知道还有可能惹出什么乱子?于是他又将自己在皇上那里听到话仔细地说了一遍,随后郑重其事地告诫他们,绝对不许在别人面前提起,更不能走漏任何风声,要不然的话,谁知道接下来还会惹出什么乱子? “我明白了。”梅映雪再度恢复了镇定,他和往常一样,若无其事地点点头:“换句话说,接下来我只要留在这里就好。你既然是这么安排的,我想要违抗命令几乎是不可能的。一个胡姬已经让我焦头烂额,你送来一朵叫什么花的,哈!那才真的要热闹坏了,整天只要听她们叽叽喳喳,我脑袋不大才怪。就算我想有什么举动,也不可能逃得过你的眼睛的。你放心,我会尽量找出你想要的东西。至于寻访别的什么东西,那就只能交给你了。你真的很确信事情会如你所料?不会再出什么意外?” “我只是怕……你会惹出什么大麻烦。”叶欢有些不放心地看看梅映雪,“男未娶,女未嫁,那就是说什么样的可能都会发生的。我希望……” “我可早就过了怀春的年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对你的心上人做什么。”梅映雪很难得地开起了叶欢的玩笑。 楚云飞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只有叶欢有些发窘地愣在那里。不过,他的心里也有些不解,是不是自己每次都将梅映雪拖下水,所以让他一直没时间寻找自己的心上人。等这件事情有可结果之后,是时候该替梅映雪找一个暖被窝的人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疑惑 当凉意袭来,楚云飞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之后,他终于意识到秋天已经真正的来临。这些原本是在情理之中的不是吗?就好比他知道危险可能随时会来临,也确信不管自己做什么,都有人守在秘密守在左右。尤其是现在,那些人一定全神戒备地守在梅香小筑的外面。除了叶欢安排的人,大概还有皇上派给自己的密探吧?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不由得裹紧了披在身上的衣服,同时心里闪过一抹失落。千头万绪,留给他的线索千头万绪,只是一时间还没有找到有价值的东西。本来还以为凭着菊的关系,自己会顺理成章地找到那个神秘的白面男子,但没想到那所谓的男子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无论是他还是叶欢,都再没有发现那位男子的踪迹。就连出现在景中阁的那个神秘男子也不见了踪影,杜鹃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关系,却一无所获,换句话说,整个汴梁城内内的青楼再没出现过那个男人的影子。难不成自己发现的一切,全部都失踪了? 一切还要再从零开始?楚云飞不由得苦笑起来。叶欢或许是对菊抱的希望太大,再要不就是想要从她身上得到的更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除了只是确认他们当初围堵的小院就是百花楼的秘密老巢之外,其他的地方她并不知晓。面对一脸失落的叶欢,菊满脸歉意道:“对不起,我其实也是进入组织后不久,很多事情都还不熟。你们大概也知道,百花楼的组织很严密,绝对不可能让我这样的人接触核心的秘密。至于梅,还有你们提起的小燕子,我只能说……我跟她们也只是点头之交,偶尔会在那座小院里见到她。因为她们都是顶级杀手,绝对不可能跟我这样的人走得太近。不过,我唯一知道的是,她们平日里不过是寻常人,看起来和一般人没什么两样,只有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才会出现。” “照你这么说,她们有可的伪装有可能是良家妇女?在必要的时候才会出现?那不是太搞笑了吗?没有什么良家妇女有可能会有那样大胆的举止吧?”叶欢有些气急败坏地开口道,他显然已经有些气急败坏。 菊看了他一眼,情绪上却没有任何的变化,“公子还真是会说笑了,像我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什么良家女子?就算是混迹于市井之中,也多是迎来送往的卑贱之人,要不就是嫁一个老实本分的人,可以自由的抛头露面。要不然,怎么能执行那些任务的。” “那是不是也存在另外一种可能。”楚云飞忙出声道,若是任由他们两个继续下去,谁知道会不会失控?叶欢显然很喜欢菊,所以更希望从她的口中得到有用的消息,而菊的心事,别说是叶欢,就连他都猜不出来。他继续淡淡道:“有没有可能,百花楼内部的人会假扮成夫妻,或者是真的结为夫妻,这样才不会引起外人的侧目?” 菊有些吃惊地看楚云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虽然我并不太清楚,但我想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只是……”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悠悠摇了摇头道:“可能我的说法会让你们难以接受,但我认为,有没有可能有些人就藏在深门大宅之中?毕竟藏起来一粒沙子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它放到一堆沙子中。这可是当初我们楼主亲口跟我说过的一番话。” “那你呢?在此之前,你是什么身份?”叶欢有些好奇,脸上的表情有些奇特。 菊淡淡看了他一眼:“叶公子这是在关心我吗?还是想从我的身上推测别人的身份,那恐怕要让公子失望了。我说过了,其实我进入百花楼的时间并不长,而且因为身手不怎么样,所以只能留在那座小院子里,算是那里的管家,平日里基本上不与外人接触。” 她终究还是个谨慎的人,就算是她真的守在自己的身边,对自己的情感依然还是淡淡的,淡到让楚云飞觉得眼前的菊一点儿都不真实。难道她没有一个普通女子该有的七情六欲吗?还是说……世间所有的一切对她来说早已经是浮云了?再或许是那晚的情形真的把她吓怕,所以她似乎一直都有些紧张过度了? “公子在想什么呢?”菊很快将目光转移到楚云飞的身上,脸上多了那抹招牌式的淡淡笑容,“其实公子不应该将我留在这里的,怎么说这里都是梅香小筑,不是公子的家。除了会给梅公子造成麻烦之外,还会让我全身不自在。我一向不大喜欢跟外人接触的,尤其是这里居然还有这么多的人。” 楚云飞只是一笑,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让菊暂时无话可说,毕竟这里多一个人照顾,他就多放心一点儿。更重要的是,这里已经被六扇门和开封府的人倍加留意,这里再不可能会发生那样的意外。不仅如此,随着辽使即将渡过黄河,就连城内的禁卫军都多了起来,而这里,也成了他们格外重视的地方。 秋风萧瑟的晚上,楚云飞似乎能闻到空中肃杀的气氛,冬天快要来了不是吗?冬日的汴梁城又会是什么样子?他感觉自己对这个城市而远依然还是个陌生人,叶欢和他将住处安排在了城东的一处小院,那也是他多年前置办下来的一处房产,除了他和叶欢之外,没有人知道那处地方。不仅如此,楚云飞还将那里定为了跟朋友们秘密集会的地点。 但州桥依然还是灯火通明,有不少人拖家带口地出来,为的就是品一品夜市上的美味。楚云飞长吸了一口气,空气直带着一抹甜香,那是杏仁茶的味道。正想找个地方待一下,却不知道从哪个来冒出来的醉汉,东倒西歪地经过他的面前。还没等他来得及做出反应,那个人竟然塞了一张纸质的东西在他的手里,就在他想要抓住那个人问个究竟时,那个人居然消失在人海里。 第一百八十章.神秘来客 叶欢显然也留意到了那个男子古怪的行为,正想要开口问什么,但楚云飞只是朝他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继续漫步在热闹的街道上。直到回到那个小院,叶欢才忍不住追问为什么楚云飞当时没有追上去,那个到底是什么人。楚云飞这才扬起了手,在他的面前晃了一下,淡淡道:“他用这样的方式来向我传递消息,肯定不想外人知道,所以我们也不能声张。我想……可能跟我们现在调查的案子多多少少有些关系。” 本来以为纸条上会有什么惊心动魄的内容,但没想到上面只有简简单单几个字:“今夜三更拜会,详谈宝藏事宜。”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什么知情人?这似乎不太可能吧?百花楼现在已经是树倒猢狲散,那个神秘的组织也不太可能跟我们主动联系。还有什么人对宝藏的事情如此关心?而且还能弄得那么神秘?不会是……你的什么红颜知己吧?会不会是二……”叶欢依然不忘记继续调笑。 楚云飞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师弟果然是小师弟,他从来不知道看自己的脸色,更不敢自己提到的事情会让别人多么难堪。他这句话说出口,就让他感觉心里莫名其妙地泛出一丝波澜:“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别人我的面前前提起她的名字。而且,她也不会喜欢你在背后说她的是非不是吗?难不成你真的忘了当初她是怎么对你的?要说这世上唯一能让你害怕的,也只有她了吧?万一她此刻忽然出现在你的身后……” 叶欢紧张地转过身去看看身后,确信楚云飞只是在开玩笑,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连声道:“乌鸦嘴!真是乌鸦嘴!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太久不见师姐,我真是太想念她了,所以才会偶尔提一提。可我真的不希望再见到她。你不会说……真的被我说中了,这个给你纸条的人就是她吧?” “也不是没存在这种可能性啊,她一向神出鬼没,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出现。”楚云飞故意一本正经地望着叶欢,就好像根本没冲他说什么一样。 这下轮到叶欢惊慌了,他紧张地看了看外面,一脸要哭的模样:“不会吧?我真的没有想念他的意思,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大师兄,你可不许吓我。你知道二师姐她一向……最让我害怕的。我可不想再见到她。要不……我还是马上回到自己的狗窝吧,省得在这里万一被她见到,我只能横着从这里出去了。” “哈哈……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居然就能把你吓成这个样子?你不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吗?为什么偏偏会害怕她?”楚云飞爽朗地笑了起来,接着扬了下手里的那张小纸条,淡淡道:“看这上面的字迹就能判断出来,绝对不可能是她。而且这字体狂劲有力,应该出自一名男子之手,再加上这墨味道有些刺鼻,纸质也很一般,恐怕应该是什么人在匆匆忙忙写就的。此时风声这么紧,若不是知情人,绝不可能如此冒险给我们递一张纸条的。” 为了慎重起见,楚云飞还是打发叶欢去了客房睡下,而且再三嘱咐他,在没有自己的要求下,他绝对不可能贸然出现,因为对方不一定希望有第三者在场。 直到三更天悄然来临的时候,坐在蜡烛下面翻阅史料的楚云飞打了个长长的呵欠,随后合上了书。那个人说是三更天会出现,可他真的会如约而止吗?看看满天的繁星,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什么人耍了。 “公子好守信。”一个将自己完全掩盖在夜色里的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子里,朝着楚云飞一步步走来:“公子不是还有位朋友也在这里吗?为什么不见他的影子?” “想必此时他已经鼾声大作了。”楚云飞客气地扬了下眉毛,做了个请的手势:“因为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欢有什么人在场,所以我打发他一早就睡下了。有什么话,我们还是去屋里谈吧。我想我们身上会有彼此都想要的东西。” 一句话似乎拉近两个人的距离。楚云飞看到那个人的眼中泛着激动的光。但直到进入房间,楚云飞才赫然发现来人的脸上也遮着块布,将自己的鼻子以下遮得严严实实。他的心也跟着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他瞬间有了种错觉,就好像出现在他面前的是那个神秘的百花楼主。 “公子一定很好奇,既然是我主动来找公子的,为什么还要故弄玄虚?”来人显然已经在不停地猜测楚云飞的心意,脸上也只是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公子不必太多心,我之所以这样,只是还不想以真面目示人罢了。我们还是快点儿谈正题吧?公子既然已经恢复了清白,那颗用来和议的夜明珠也出现,那就意味着公子已经是清白之身不是吗?那接下来,我想公子早晚都会介入那起大案子。” 他是在试探?还是在追问?什么人居然能如此精准地猜到事情的进展,而且似乎还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楚云飞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淡淡一笑道:“想不到世上还有人能这么关心着我的一举一动。只是不知道,你口中所谓的大案子,指的又是什么?” “公子这是在试探我吗?能让楚公子大费周章的案子,而且还涉及到皇宫,甚至梅家,除了那一桩早就牵动人心的宝藏之外,还能是什么?”那个人嘿嘿一笑,将手环抱在胸前,连声道:“我来找公子,自然是为了和公子坦诚相待,若公子有心想要欺瞒,那我们就没有谈的必要了。在下就告辞了。” “等一下。”楚云飞不得不阻止他的行动,虽然明明知道他是有求于自己才会出现,可面对这样一时间琢磨不透的人,他只能陪着小心:“有什么话,我们还是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毕竟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不能不生出几分防备之心。” 第一百八十一章.一睹真颜 “嘿嘿……”那个人下意识地将手伸向了自己的嘴巴,很快又放下,悠悠叹道:“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天不怕地不怕的楚云飞,居然提起这件事情也会这么小心翼翼!看来经过这件事情,你的确沉稳了不少。不过凡事都要看两面,你如此小心,只怕反倒会畏首畏尾,不可能再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只怕你现在的状态,要让我失望了。我原本以为,会见到一个干劲十足的你。” 楚云飞听他这么说,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开口说话。那人安静了下来,细细打量了楚云飞半天,终于开口问道:“你在想什么呢?在思考我的来意?还是在猜我是什么人?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既然我打定了主意想要瞒着你,自然就不会露出半点儿口风。” “你好像有点儿跑题了。”楚云飞一笑,这是个很聪明的对手,而且比自己的阅历要丰厚得多,眼下万一能赌的,只是自己的眼力。可偏偏他是背对着光坐着的,要想根据细节判断他的身份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思考了一会儿,楚云飞终于抬起头对着他道:“我想最起码你弄错了两件事情,第一,是你主动要来见我的,也就是说,是你有求于我。第二,你是谁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所以你不必弄得如此神秘。” 他的这番话换的是那个人的哈哈大笑,他晃了下自己的食指,连声叹道:“好,你是个聪明人,这一次我绝对没有找错人。既然是我主动约的你,而且我还送上门来的,那我们就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么久以来,我一直都在追查那批传说中宝藏的下落,而且还查到了大量的资料,只是依我个人之力,不太可能有所发现的。所以我想,只要我们联手,一定会攻无不克的。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人真有意思!楚云飞的脸上不由得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什么时候自己也跟不上时代了,居然还有人主动送上门来?难道他不知道那是一笔巨大的宝藏吗?还是说他不认为自己是官府中人? 可不等他开口,那个人就眉飞色舞道:“我知道你的心里一定在犹豫,毕竟你是半个官府中人,还是皇室成员的好朋友,身份无比的尊贵,而且眼下背负着使命。但你转过头来想一想,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的光阴,只要那么眨一下眼就过去了,难道你真的愿意一辈子替他人做嫁衣吗?更何况,皇上坐拥天下,怎么可能还会在意那小小的宝藏呢?他不过是想要利用你找到那些东西,丰富一下国库罢了。像他那样养尊处优的人,怎么可能知道生命的宝贵?更不会过问你冒了多少风险,才能如他所愿。但对你来说就不一样了,哪怕只是十分之一的宝藏到了你的手里,这辈子你都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也不必在谁的眼皮子底下讨生活。这对你来说还不够诱人吗?你再想想看,若是有了那笔钱,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难道你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吗?为何还要为了他人忙得不可开交?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你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吧?” 这么一番极富有煽动性的话让楚云飞哭笑不得,他的心里还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金钱会让人迷失本性,只要看见这个人眼中闪烁着的光芒,他就知道那个不知道被埋藏在什么地方的宝藏已经让他神魂颠倒,像他这样的人,怎么肯放过任何到手的机会?他深深叹了口气,过一会儿才淡淡道:“好吧,既然你说想要合作,那就先亮出你的诚意。我想知道你的手里到底握有多少资料,值不值得我来冒这个险?” 蒙着面的男子欣喜若狂,他几乎马上跳了起来,以示自己的喜悦,随后才小心翼翼解开自己的衣服,从贴进胸口的地方掏出一个用布包好的纸包。小心翼翼地打量了楚云飞一眼,他警惕道:“快,快些把门关上,我可不想我们之间的秘密会被什么人发现。” 这样的反应大大出乎楚云飞的意料,不过他还是依眼前人所言将门紧紧地关上。烛光下,只见那个人小心地打开了那个包裹好的布,拆开之后,里面包着的是一个丝绸的帕子,再拆开一层,里面是油纸。拆去了油纸之后,从里面露出一张牛皮纸包着的东西。直到此时,那个人才小心翼翼地将那东西平铺到桌上,低声细语的说话,似乎只要稍微大一点儿声音,那纸上的字就会被吹走一般:“这就是我要给你看的东西,这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的东西。若不是机缘巧合,只怕这样的东西也不会出现。是不是能证明我的诚意了?” 楚云飞凑了上去,铺在那里的显然是一小块羊皮,粗线条勾勒出的是几个线条,细看之下,才发现那几个线条之中写着一个草书的“水”字。由此判断,那应该是河流和山脉的走势图,换句话说,这是一份残缺不全的图纸。更重要的是,图纸的边缘还用草书写着几个狂劲的小字: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盛唐大业,何日再兴? 不再等楚云飞细看,那人急急忙忙将东西收好,细致地重新包裹一遍,再放入自己的胸口,连声道:“按理说这些东西本不应该给你看的,但既然你已经看了,就没有再反悔的机会。能让你看上一眼,已经算天大的恩赐了。你可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藏宝图?” “你说什么?这就是传说中的藏宝图?怎么可能?”楚云飞的拧起了眉毛,连连摇头道:“你这是在笑我孤陋寡闻吗?只是一个看不清是什么地方的纸,你就说这是藏宝图?那天下不管是什么人,随时随地都能伪造出来这几样东西。恐怕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会如此紧张。我看你真的是走火入魔了。” “嘿嘿……年轻人,可别说这样的没轻没重的话,我说它是藏宝图,可一点儿都没有要骗你的意思。这可是千真万确。”面目的人脸上闪着一抹亮光。 第一百八十二章.似是而非 用“走火入魔”四个字来形容面前的人一点儿都不为过,提到宝藏时他双眼闪闪放光的模样让楚云飞感觉就好像看到了一头饿狼。到底是一笔什么样的宝藏,居然能让眼前的人如此迷失?楚云飞的心里不由得闪过一抹重重的叹息,但眼前的人显然已经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不能自拔,他得意洋洋的模样,让楚云飞确信这个人为了宝藏付出了太多,继续这样下去,事情恐怕就会失控。就在他走神的这一会儿,那个人悠悠问道:“你有没有听我在说话?你在想什么呢?” “我当然在听。只是我却想不明白,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对宝藏的事情,难不成你的心里已经有了十分的把握,而那一切,只是源于那张连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图纸?那不是太搞笑了吗?你凭什么就能肯定,将来那宝藏会落入你的手里?难不成你能预见未来?”楚云飞扬了下眉毛,脸上多了几分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人呆了一下,郑重其事道:“好吧,可能有些话说出来你不太信,但我说出来的都是事实。你不知道我在这上面花了多少心血,自然也就不知道我能取得多大的成果。从我的祖父那一辈开始,我们一直都在寻找这个秘密宝藏。这么多年的努力和坚持不懈的追求可不是白费力气。而我,终于因为机缘巧合,得到了一小片宝藏的线索。接下来,只要我们找到其余的四份图纸,那就能理所当然地找到宝藏的所在。” 那个人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他的眼睛几乎笑成了月牙儿,半天才道:“好吧,我承认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太可能完成这件事情的,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帮忙。要不然,我怎么舍得把这样的消息透露给你?这可是我们几辈人的心血。” 最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楚云飞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人,他的心头也不由得一动,站在眼前的到底的是什么人,他的心里总算有了眉目。不过,眼下暂时还不能揭穿他。他假装为难地皱了下眉毛,“这么说起来……你口中提到的那四份图纸,你知道它们分散在什么地方?再或者说,你知道藏在什么人的手里?不过凭你自己的力量,是无法从那些人手里拿到的,也就是说,你要借助的,是利用我的手,把那其余的四份图纸找出来?” “聪明!你果然没让我失望!”那个人再度晃了下自己的食指,同时也“嘿嘿”笑了起来,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继续道:“我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是个聪明人,聪明得有点儿超出了我的想象。不过你说的也不是全对,因为你要做的,除了要拿到那四份图纸之外,更重要的是保护我手里的这份图纸。汴梁城内风云变幻,已经有不少人对它虎视眈眈。而我,也为了它牺牲了太多。要是最终我一无所获,那不是……那不是太过悲哀了吗?祖先的梦想,无论如何都要在我手中实现。” 楚云飞正想开口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阵“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吆喝声,那是专门负责打更的人在巡逻,提醒人们小心意外。而原本激动的来人在听到这个喝声之后,硬生生打了个激凌,着急地站起身来,“过得真快,我得走了,现在就得离开这里,要不然就有可能会暴露自己的形迹。” “等一下,你还没告诉我,我要做什么?怎么做?下一次见面是我去找你,还是你来找我?你总得给我留下一个联系方式吧?我并不时常在这里的。”楚云飞有些着急地开口道,期盼着这个人能说出点儿什么来。 那人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勉强叹息道:“好吧,我知道你也是大忙人,不是每次都能那么幸运都能见到你。要不……这样吧,三天之后,我们在相国寺见,我会在相国寺大雄宝殿的门口留下特殊的标记,只要你看到标记之后,就表示我就在附近。到时候我也会主动和你联系的。不过你可千万不能声张,更不许在别人的面前提起见到过我。我……真的得走了。” 看那个人像是尾巴着了火一样急急忙忙向往走去,楚云飞的心里也像是压了块石头。看来不是这个人故弄玄虚,而是因为他也在小心防备着可能会出现的危险。只不过,或许是因为身处风口浪尖之上,所以他看起来有点儿神经质。 “为什么不跟上他?凭你的身手,绝对能查出他的落脚之处。你不会想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我吧?其实我认为你比我更合适。”不知道什么时候叶欢莫名其妙地冒了出来,脸上还带着几分笑容。 楚云飞却没有丝毫的意外,似乎叶欢的出现也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见叶欢兴致如此之高,他只是叹息着摇了摇头,“这个人……很有意思,所以我还想和他再次见面。你都听到了什么?确信他不会发现吗?” “那就不知道了,我又不是神仙能掐会算,不过一般人绝对不可能发现我的举动,除非他真的是个高手中的高手。”叶欢得意地摇了摇头,“不过我很奇怪,你没问他是什么人,也不肯跟踪他,是真的信任他?还是觉得……他可能是我们身边的人?” “我能肯定他已经关注我们相当长的时间,只是我却并不能肯定他是不是高手。”楚云飞的心头闪过一抹大大的叹息,“好了,还是继续好好睡上一觉,我觉得明天会有一场硬仗等着我们去打。别忘了,虽然皇上这一次没说限定时间,但辽使就要入京,皇上绝对不希望这个时候再出什么乱子。而那些人若是借着这个时候耍点儿什么花样,京城说不定会被他们搅得一团糟。你要是还想保住自己的乌纱帽,就得做好准备。” “好吧,本来我还想今天就大干一场,但……算了吧,谁让我得听你的指挥呢?”叶欢有些无奈地看了楚云飞一眼。 第一百八十三章.恩威并施 当太阳照常升起的时候,历史似乎又翻过了新的一页。若不是身处漩涡之中,楚云飞恐怕都无法相信,眼前看起来已经完全恢复平静的京城,气氛早已经变得紧张起来。勾栏瓦舍依然还是热闹非凡,唯一不同的是官府中各色差役都已经行动起来,张灯结彩,只为迎接辽使的到来。但街头巷尾中还是偶尔能听到关于夜明珠的传言。人人都喜欢传说那些关于夜明珠的传言,凭空失踪后再度寻回,自然会引起人们无数的猜想。而被无数男子视为强有力情敌的楚云飞当然会被安排上一个不好的结果。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咬牙切齿地说,夜明珠虽已经找了回来,但楚云飞却被关入了大牢,不久之后就会被问斩。既然是做过的事情,就得付出代价不是吗?就算他是楚云飞也不会例外,虽然无人肯定这消息是从什么地方传出去的,但那人一定很讨厌他。 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的心思。因为全城怀春的女子们都在盼着得到楚云飞的消息,甚至就连那些平日里鲜少抛头露面的女子,都忍不住走出来打探楚云飞的消息。 “听那些人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谁会不信呢?有句话叫‘三人成虎’,想必你也听过吧?对了,来的时候你见到了,听说某位侍郎家的小姐因为对你情有独钟,得知你被关入大牢的消息,已经绝食一天,只为逼自己的父亲救你。哎呀,还真是个痴情人。听外面的传言纷纷,你若再不出现,只怕连我都要替你立一个牌位,纪念我们曾经做朋友的那些日子。”绣心一向嘴上得理不饶人,尤其是接二连三地受到叶欢的骚扰之后,更是将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到了楚云飞的身上。 楚云飞依然吊儿郎当的模样,他靠在柜台上,努力让自己的心情看起来很好,连声道:“是吗?那我应该感到十二分的荣幸才是,最起码我还能知道,若是有一天我突然不见了,还有你惦记着我,这就够了。你说的什么小姐,我看还是算了。只怕也是个整日里闲得太过无聊的人,才会做出那么无聊的事情。” “轻描淡写几句话就这么把人打发了?要是人家亲耳听到了,指不定会有多伤心呢。好吧,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你来这里不会只是为了跟我闲话家常吧?虽然你现在已经春风得意,还受到了皇上的嘉奖,可也不能得意忘形。现在京城上上下下有那么多双眼睛在盯着你,尤其是那些身处漩涡之中的人。”绣心瞪了他一眼,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是气愤,“千万别告诉我,这一次又想让我帮你的忙?你知道这些日子我很忙,未必能腾出时间来替你易容……” “当然不会,你想到哪里去了?”楚云飞有些夸张地笑了起来:“虽然人人都知道我的大名,但能在大街上认出来我的人并不多。所以我还不需要伪装。但我想……拜托你做几件事情。这对我来说十二分的重要,也只有你,才能不辜负我的重托,问题是,你真的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什么时候你也学得这么婆婆妈妈了?不会是被女人围得太久,连怎么跟我说话都忘了吧?”绣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同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就知道你在拍马屁,但从你口中说出来的话就是让人无法拒绝。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调动所有自己能动用的力量,是楚云飞的计划。官府的力量当然是能不动就不动,但这些朋友不用白不用。一想起那股神秘的力量,他就后背阵阵发凉。与其暴露更多的实力,反倒不如明目张胆地打听事情,那些人反倒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现在他们要做的是斗快斗狠,尽快找到另外一颗夜明珠的下落。 当楚云飞缓缓说出自己的打算之后,绣心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嫣然一笑道:“你都开口了,我怎么会有拒绝的机会呢?其实事情并不如你想得那般复杂,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可你真的确信……这么做不会打草惊蛇?” “我确信的是,现在所有的人都在紧绷着神经,等着看事情的下一步发展,而我要做的,就是加一把火,让所有的人乱作一团,只有这样我才有机会不是吗?”楚云飞扬了下眉毛,自信满满地对绣心笑道。 绣心扬起手里的针,在自己的头发间挠了两下,好让针更锐利一点儿:“那好吧,在我们约定的时间内,我会做到的。只是……” 说到这里,绣心无奈地苦笑道:“能不能让你的那位小师弟离我远一点儿,我看见他……感觉就像看到了猴皮糖,怎么甩都甩不掉。年轻人,还是真应该找点儿事儿做,要不然就会胡思乱想。我可没那么多的时间来应付他。” “对你来说多一个选择不是更好吗?”楚云飞的脸上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连声道:“多一个人留在你身边不是更好吗?最起码我就不用太担心你的安危了。” 离开了绣庄,楚云飞感觉自己的心情大好。关键时刻,还是这些朋友能帮他不是吗?绣心更是会全力以赴,现在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叶欢。再三考虑过后,他答应了叶欢的请求,希望由他追查出昨天晚上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个神秘人物的下落,叶欢从来不会失手的,只要是他见过一面的人,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他找着。 但这次却是个天大的意外,当楚云飞看见垂头丧气的叶欢,就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不等他开口问,叶欢就无奈道:“这下可真是邪门了!世上居然还有我叶欢找不到的人?你说……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呢?” “可偏偏这一次就发生了对吗?”楚云飞笑眯眯地望着叶欢,心里也忍不住一动,“你不会告诉我说,这么大的汴梁城,你居然没找到那个人的下落吧?” 第一百八十四章.不安的猜测 叶欢像是被斗败的公鸡一样,垂着头懊丧道:“你说的没错,我居然没在这么小的范围内找到一个我曾经见过一面,而且还能记住他身上味道的人。怎么可能呢?按理说这样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可偏偏就发生了。你不觉得很好笑吗?喂!我什么时候失手过?” 楚云飞的心里几乎乐开了花,这就是传说中的马失前蹄吗?一向自诩追踪高手的叶欢居然也会有出师不利的时候。但他很清楚,叶欢还有几分小孩子心性,若此时打击他一番,只怕反倒会让他没了斗志。他笑眯眯地拍了拍叶欢的肩膀,连声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若是昨天晚上我就同意你的行动,肯定就能找到他落脚的地方。隔了一夜,毕竟很多事情都会发生改变。现在我们不是也很有收获不是吗?最起码,我们知道他不是寻常的人物,而且很懂得隐藏自己的行踪。一般的人只会留意到自己的足迹之类的小细节,可这个人连气味都能掩盖,说明他老谋深算。下一次,他绝对不可能再溜走的。现在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等叶欢再开口多问,楚云飞就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但这些话却让叶欢大为震惊,他愣了半天神,才摇了摇头道:“你真的确定自己要去见襄王吗?他一向不喜欢与外人见面,而且最讨厌不请自来的人,我怕他……” “所以我才要拖上你跟我一起去啊?好朋友嘛,就得有难同当。现在我们要追查的可是夜明珠,而且是关系到国运的宝物,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会惹出大乱子的。”楚云飞没理会叶欢随后说出来的那番话,带着他朝着襄王的府邸走去。 关于那批宝藏楚云飞知道得并不多。他很清楚,凭自己的实力,是绝对不可能那么快找到藏宝图的。但襄王就不同了,他虽说也是位闲散王爷,但江湖中的朋友却不少,想必他那里可能会有不少关于宝藏的消息。更为重要的是,楚云飞的心里一直都有个疑影,他得借着这个机会证实一下,到底自己的猜想是真还是假。 襄王府前冷冷清清,只有几个家丁正坐在廊下说话。看见楚云飞走过来,其中一个青衣少年走见来作了个揖,连声道:“这位想必就是楚公子吧?我们家王爷说,今天公子会登门拜访,让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慢待了。您请随我来,我们家王爷正在候着您呢?” “哦?”楚云飞并不想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太过惊讶,但这的确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难不成自己真的遇到了神仙?襄王什么时候也能掐会算了?不过他随后只是点了下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当亲眼看见襄王就坐在正堂之中等待他的到来,且早已备下了他一向最喜欢的吃食后,他的心里还是忍不住一惊:襄王远比自己想象中更了解自己,包括自己的喜好!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居然会注意到这些毫不起眼的细节呢? “很意外?你的脸上可写着惊讶呢?我听说你的性子一向沉稳,上次见面你的表现似乎也证实了我的猜想。”襄王的脸上多了几分若有所思的表情。 楚云飞马上展露了一抹大大的笑颜,连声道:“怎么会呢?我只是没想到王爷会对我的行动了如指掌,所以受宠若惊。既然如此,那王爷应该对我的来意也一清二楚吧?不知道王爷有何高见?” 襄王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难得的笑容,他摆了下手:“其实我们原本可以就这个问题继续探讨下去的,但现在我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跟你谈,所以本王就不跟你绕关子了。本王知道你已经着手追查那个所谓的宝藏,而且还查到了一些有用的线索对吗?我这里或许有你想要的东西,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的忙。” 说到这里,襄王小心翼翼地从身后取出一个精致的匣子,打开之后,只见里面躺着一块通体碧绿的玉石。他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取了出来,举到楚云飞的面前,悠悠叹道:“我早就听说过,你对古董有一些了解。那不妨来看看这样东西,出自什么地方,又是哪个朝代的作品?” 托在手心上,楚云飞只觉冰凉中似乎还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温润感,的确是块上好的玉料雕刻而成的。只是上面似乎未加雕饰,白白浪费了一块好玉材。正待他准备开口时,外面照来的光线让他意识到玉中像是突然多了一朵盛开的花朵。玉的颜色,再加上花开的模样,他忍不住低呼道:“绿玉!怎么可能?” “是块绿色的石头,难不成它也叫绿玉?”叶欢在边上插话道,有些好奇地想要凑过来,但碍于襄王的身份,他终究选择了静默一旁。 楚云飞摆了下手,“我说的是这玉中的图案。这玉石出自传说中的独山,所以又称独玉。与国人眼下追捧的和阗玉比起来,独山玉相对物美价廉。这种玉石有绿色、白色、紫色、黄色等,还有一些杂色相间的,总体来说色泽鲜艳,质地细腻,而且看上去很有光泽。一般的玉石都是不透明的,半透明至透明状的,是其中的佼佼者。就我手里握着的这块玉石来看,应该是绿色独山玉中的极品。更为精巧的是,能工巧匠们利用了玉石的光泽,用一种高明的手法在玉中雕了一株牡丹。这种牡丹是牡丹花中的珍品,也就是被世人称为‘豆绿’的名品,只怕天下也鲜有几株。这难道还不可贵吗?只是不知道……王爷是从何处得来的这样东西?依我看,这绝对不可能是我朝的东西。” “好眼力!好眼力!”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块玉,仔细地放到盒子里盖好,襄王继续赞不绝口道:“从前只听世人赞你博学多才,今日一见,才知道名不虚传。你说的不错,这的确不是我朝的东西。而是出自唐人之手。” 第一百八十五章.襄王的诚意 襄王对楚云飞给出的答案很是满意,他连连点头道:“好,很好。你果然没让我失望。这么说起来,我可以放心地将我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你。其实本王知道,这京城一直都是藏龙卧虎之地,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不小的轰动。自然像宝藏这样的事情,也瞒不过别人的眼睛。而本王机缘巧合,就得到了这样的东西。传说这是当年唐玄宗赐给自己的宠妃武惠妃的宝贝。在武惠妃过世之后,玄宗就留下了这样东西,常常睹物思人。直到后来见到了杨贵妃之后,这样东西就被束之高阁。后来的事情想必你们也听说了,这样东西随着皇宫里的诸多宝贝一同被送到了四川。所以我能肯定,应该有人找到了那批宝贝的所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少量的东西流落到世间,这样东西就是证明。” 楚云飞小心地揣摩着襄王的心思,仅凭着这两次跟襄王的接触,他总觉得襄王是个心思颇重的人,表面上看起来冷冷的,虽说对他还算和善,但每次见面他都有种进入冰窖的错觉。同为兄弟,彼此间的为人却各不相同,比如说梁王,跟他在一起就要舒服多了。既然襄王也是为了那批宝藏,那他的目的呢? 楚云飞思考了半天,小心地开口道:“这么说起来,王爷不认为那个所谓的传言是无稽之谈了?其实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查出了一点儿真相。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王爷大概也听说了,百花楼的人已经得到了那枚跟藏宝图有关的夜明珠,又将它交给了一个神秘人物。我们正在努力追查,可惜却一无所获。不知道王爷是不是也听到了什么风声?能否为在下指点迷津?” 襄王安静地望着楚云飞,眼睛眨了一下,外人根本无法判断他到底在想什么,一抹精光从他的眼中一闪而过,但也仅仅只是那么一瞬间,他的脸上就展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叹息道:“我听到了一点儿风声,但从你的口中说出来,就能猜到当时的情形有多么的惊心动魄。接下来不管你怎么办,只要是本王能做到的,都会助你一臂之力。凭你的能力,自然是能把这件事情处理好的。能否告诉本王,你打算从什么地方下手?” 这算是小小的试探吗?楚云飞感觉自己的眉头像是有针连刺两下,过了一会儿,他才勉强一笑道:“王爷还真是说笑了。现在我完全束手无策,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所幸的是,在我留在百花楼的那些日子,认识了几位朋友,综合他们知道的消息,应该能查出点儿什么来。就眼下而言,我这里却没什么消息要告诉王爷的。只是……我想知道,王爷是不是听说过,皇上丢失的那颗夜明珠,除了藏宝图之外,还有什么玄机?” 这只是楚云飞自己的试探罢了。当今皇上是个睿智的人,而且一直都很清楚把握分寸,所以楚云飞知道的消息并不完全准确。同样身为皇族中人,襄王会知道更多吗?楚云飞原本以为襄王会说点儿什么,没想到他的脸色有些难看,过了一会儿才叹息道:“你可真是会说笑了。难道你不知道,皇上丢失的那颗夜明珠,是先皇当初御赐给当今皇上的?有了那颗夜明珠,就意味着皇上得来的天下名正言顺的。本王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王爷,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好的福气呢?不过,小时候我倒是也听到过一些传说。仅此而已。” 这次的谈话算是不欢而散,楚云飞觉得自己已经十分小心,但没想到还是惹恼了襄王。他不是个大方的人,楚云飞的心中暗叹,堂堂王爷不应该有容人之量吗?为什么他的表现恰恰相反呢?是不是这其中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当他把这个问题摆在叶欢面前的时候,叶欢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一样跳了起来:“大师兄,你这是故意为难我吗?他可是堂堂王爷,像我这样的人,如果能被他多看一眼,那可就是天大的恩赐了,哪里还会知道更多内情?我只知道襄王对谁都是冷冷的,除了自己的家人之外,很少对人笑。似乎这世上没有让他什么特别喜欢的人,或者是特别喜欢的事儿,仅此而已。你还是离他远点儿比较好,省得他万一哪天生了气,再来找你的麻烦。” “你说的不错。”楚云飞打了个冷战,之前见到襄后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再度袭上了心头,那种感觉是不会有错的,襄王就好像是一块冷冰。既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那就没有必要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他扬了扬眉毛,对着叶欢道:“事情到这里是不是可以告一段落了?时间还早,倒不如你去看看菊可好?她留在梅香小筑,一定有很多的不习惯。再加上梅迎春和胡姬这两个人,我看她的日子不会怎么好过?” 叶欢简直是欣喜若狂地盯着楚云飞,连声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去见她了?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去,这就去。一天没见她了,我还真是很担心她能不能跟她们相处得很好,万一要是相处得不好……” “喂。”楚云飞哭笑不得地望着叶欢,这个小师弟能不能有点儿出息?怎么一提起女孩子,他就那么不矜持?“你可得小心点儿?女人的心思可是最难琢磨的。你喜欢的女孩子那么多,万一到时候她们个个都认真起来,你可想好了要跟哪个在一起吗?” 叶欢瞅瞅楚云飞,苦笑着摇了摇手:“大师兄,你这是在故意跟我开玩笑吗?我要是襄王那样的出身,还有张那么白净的脸,我一定能很自信地接受你说的这些话。但你看看我的条件,哪里有资格让女孩子跟我认真?她们给我点儿好脸色看,就已经让我谢天谢地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灵机一动 打发走了叶欢,楚云飞就有更多的时间好好考虑自己的下一步行动。他感觉到自己的面前像是已经张开了一张无形的网,铺天盖地朝他撒来,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这张贪婪的网准备网到什么。会不会连同自己一同吞筮进去?这可是个未知数。正因为将要面对的是个未知,所以一向沉稳的他也开始有些忐忑不安。皇上给了自己至高无上的权力,可那绝对不是他想要的。但眼下皇上赶鸭子上架,就算他再怎么不情愿,都不得不全力以赴地做好这件事情。 “你在这里发什么呆?难道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就能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吗?”梅映雪慢悠悠地出现。 楚云飞看了看梅映雪,经过这么多天的调养,梅映雪原本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血色,精神状态也一天天好起来。他细心地替梅映雪拿来软靠肯,让梅映雪坐下,这才笑道:“不是说好了,你只要从旁协助我就好,怎么这个时间还自己跑过来了?我虽然不是什么天才神捕,可总有那么几分好运气,有你们这帮朋友替我出力,我又何必太心急?” “你什么时候能有个正形?不会是跟你那个猴子一般的小师弟一起待久了,也被他传染得成了半个小痞子了吧?”梅映雪略带几分无奈地瞪了他一眼,继续道:“这几天我一直都在追查有关宝藏的线索,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有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发现。或许能帮上你的忙。听说你正闲着,所以我就马上过来了。” 梅映雪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一个锦帕包着的书递到楚云飞的面前,脸上的表情无比凝重道:“这些都是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官方的文献里找出来的,相信也是世上绝无仅有的东西。” 能让梅映雪如此郑重其事的,必然是难得的宝贝。楚云飞的表情也变得无比的凝重,小心翼翼地打开。虽明明知道这可能是个意外的大发现,但书里面记载的内容还是让楚云飞狠狠吃了一惊,上面记录的居然是本朝太祖、太宗两位先皇曾经数次秘密西行的经历,其目的却语焉不详,只是只要简单地看看上面记载的地名,就能猜出可能与那个巨大的宝藏有关。 一口气看完后,楚云飞长长吸了口气,抬头望着一脸期待的梅映雪,他踌躇了半天才道:“好吧,我知道你一定是有了结论。在我没有开口之前,能不能告诉我,你都发现了什么?确定这本书真的可靠吗?其实之前我曾经托人查阅过太祖、太宗实录,里面似乎都没提到过他们的西行。这会不会是野史,并不可信?” “作为天子,当然不可能事事都让人记录下来。不过这上面所写的东西确实可信。我比对过大内的档案,就在他们西行的这些日子里,皇帝都以‘内染急症’为由,不接见朝内的大小官员,而且我可有其他的东西可以佐证这个结论。眼下你要怀疑的,是他们西行到底得到了什么东西?为什么后来就悄无声息了呢?仔细想想看,太祖、太宗两朝,内忧外患,百姓勉强度日,若是有了那批宝藏,肯定就能解一时的燃眉之急。我想,若是能弄清楚这其中的关节,说不定就能拨开我们眼前的迷雾。”梅映雪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满脸的急切。 楚云飞认真地踱步,过了一会儿才点点头:“你说的不错,这的确是我应该留意的地方。不过凡事总是急不来的,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我想去会会某个人,说不定从他那里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见梅映雪似乎不情愿离开,楚云飞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难不成要留在这里陪我吗?我怎么能忍心呢?你放心,一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个告诉你。” 梅映雪无奈地皱了皱眉头:“我当然关心这件事情什么时候才会有结果,不过我更发愁的是那位不知道来历的菊,你真的确信她不会造成任何人的困扰吗?看起来你的那位小师弟,现在已经被她……迷得晕头转向了。” 这就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了。楚云飞同样无奈地摊了下手,叶欢向来就是那样的性子,看见漂亮的女子简直就像掉了魂一般,“那就只能暂时由他去了,不过你放心,他虽然有时候看起来迷迷糊糊的,但遇到大事绝对不会含糊。”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响起了画眉的叫声。就在楚云飞愣神的瞬间,梅映雪站起身道:“好吧,凡事只要你自己考虑周到,就不用我多操心了。我还是安心地当你的狗头军师比较妥当。你可小心点儿,现在已经几位漂亮的女子频繁出现在我们这里了,小心别被她们的脂粉味薰晕了。” 送走梅映雪的空当,楚云飞觉得自己的眼前一花,待回过神来,却见何云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之前梅映雪坐过的地方,而且还大大方方地替自己倒上一杯茶喝了起来。不过无论何云的神态看起来如何的悠闲,脸上如石刻般的严肃表情,依然让楚云飞感觉到压力扑面而来。他双手环在胸前,无奈道:“你来这里绝对不可能是为了喝茶吧?有什么事情还是尽可能先说出来,我可受不起什么惊吓啊。” 何云皱了下眉头,依然还是冷冷的表情道:“听说你查到了不少线索,我赶过来,只是想问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看来你查到的线索不少嘛。” “你不会还有偷听别人谈话的爱好吧?这一点儿你可不如令弟了。他虽然没有你这么能干,但绝对是个谦谦君子。”楚云飞略带几分无奈地看着何云。 但这些话显然完全对何云构不成任何威胁,他淡淡道:“我可不是那么迂腐的人。对了,我们这里有一个还算是可靠的消息,或许能给你帮上那么一点儿小忙。是关于王振的,也就是那个传说中葬身于火海中的男人。这个消息很是重大,而且大大出乎我们的意料,所以……还是第一个通知你比较合适。” 第一百八十七章.蹊跷 当这个名字从何云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楚云飞的精神抖然紧张了起来,在此之前他也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让他确信王家的那场大火有不少蹊跷之处,开封府那份秘藏的档案证实了他的猜想。更重要的是,他总觉得那件事情还没完。何云居然在这个时候再度提起这件事情,必然有他的目的。果不其然,何云一脸严肃地死盯着楚云飞,将声音压得很低道:“这件事情除了你之外,千万不能传到第二个人的耳朵里。从前我们都有同样的猜测,但一直都没有找到证据。现在我终于能肯定地告诉你,王振当年并没有死于那场大火之中,还包括他的亲人……” “我也有着同样的结论。”楚云飞皱了下眉头。他依然还记得从梅的口中听到的那个令他心寒的故事,梅为了获取他的信任,其中有些话是实情。 何云对楚云飞突然插话有些不满,他哼了一声,眉毛扬了一下,继续道:“好吧,不管你是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我希望你还是听完我说的接下来的话做决定。很多事情未必如你想得那般简单,我们是什么样的身份难道你忘了吗?这是我们费了很大的力气得来的王振的画像,不过是在大火发生之前留下的……” 楚云飞没有搭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何云。何云有些无奈地将画打开,展现在楚云飞的面前,同时低声继续道:“曾经有人看到过与王振容貌极为相同的人,而且亲自到官府里报过案,那个人口口声声说见到过王振,她的话大概是不会错的。” “不是有句话曾经说,这个世上有一个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吗?说不定是那个人眼花了。你们不至于为了一句话混话,就得出一个完全解释不通的结论吧?”楚云飞摇了摇头,同时眼睛细细地打量着画中的男人。 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脸上没有任何的特征,扔到人群里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淹没。似乎大街上这样的人不少。楚云飞打量了画中人半天,正准备出言讽刺一下何云,没想到何云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他不得不沉默了:“那个人是绝对不会认错的,因为她也是一位画师,王振的小妾魏氏的姐姐,听说当初她也心属王振,甚至还一度传出过什么消息……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既然是画师,必然有着非同一般的观察能力,当初她曾经在王家住过很长一段时间,不止一次地近距离和王振接触过。你觉得她弄错的可能性有多大?” 楚云飞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知道世界上有一种最难解释的东西,叫“女人的直觉”,那是他永远无法体会到的,女人似乎天生就有那样的本事,能轻而易举地说出某件可能发生的事情,还能做出准确地判断。所以他不得点了点头,同意了何云的说法。 何云收起了那幅画,慢悠悠道:“想不到你也这么无奈的时候,好吧。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我们费了很大的力气查找王振,可却一无所获。直到几天前,魏氏突然说,她前几天在前去相国寺的路上见到了一个跟王振长得很相似的人,可那个人是个瞎子。那个人听到她开口说话之后,很快逃离了那里。所以她……” “所以她就据此肯定,那个逃离的人就是王振?”楚云飞哭笑不得,却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结论。恐怕何云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让他自己接受这样的结论吧? 何云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道:“是的,因为她这一次不仅看到了那个人的模样,还看到了他走路的姿势。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每个人在这个世上都是独一无二的,认真观察,就能看到许多只属于本人的特色。她也是据此得出的结论。” 楚云飞很清楚,所有的事情都不是孤立存在的,他要做的,就是将这些看似偶然的事情一一综合起来,得出最有力的结论。他对何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虽然何云有些犹豫,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随后,他低声吩咐了何云几句,让他悄无声息地离开这里。而他,的的确确该仔细地想一想接下来的计划,总不能一直这样让别人牵着鼻子走。 当约定的时间到来之后,楚云飞将自己打扮得衣冠楚楚,兴致勃勃来到了相国寺,按照那个人之前的约定留下了记号之后,他有些招摇地在相国寺里四处游走。这里既是名刹,又是赏景的好去处,看着不时来往的人群,楚云飞却无法让自己静下心来。这件事情到了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呢?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又有多少人会牵扯其中呢? “公子,你是在找人对吗?”一个带着稚气的声音在楚云飞的耳边响起,等他转过身去,才见到身后站着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奶娃娃。 这让楚云飞有些哭笑不得,正想开口,那个娃娃拉着他的衣服继续向后院走去。直到来到一处幽静的地方,那个娃娃终于停住了脚步,两个眼睛滴溜溜转了好几圈,笑眯眯道“有人说,只要我带你来这里,你就会给我钱买糖吃。你不会骗我吧?” 果然如此!楚云飞的心头闪过一抹寒意,那个人真是好深的心计,居然会利用这么小的孩子?可此时他不得不撑起笑容,从上摸出来几个制钱递到了他的手里,“好吧,这是给你的赏钱,不过小朋友可不能占别人的便宜,小心会被别人骗。” 小孩子根本没理会他的这些话,接到钱之后,一溜烟儿就不见了。楚云飞无奈地摇头,却听一个声音在背后道:“这就是人的劣性,从小就注定的,不管你信还是不信,事实都是如此。” 果然是那晚的神秘人物。此时的他身着一身朱衣,头上带着的斗笠将他的脸遮得严严实实。楚云飞试探想要看出点儿什么破绽,但显然是白费力气了。就在他想要开口前,那个人却淡淡道:“好吧,既然你已经来了,我们还是进去坐坐吧。你一定有很多话想要问我,不过我却未必会回答你。” 第一百八十八章.不完美的会面 一向方向感颇强的楚云飞在神秘人物的带领下七拐八绕,终于在一处朱色的大门前停住。此时此刻,他已经被弄得晕头转向。细细打量周围的情形,楚云飞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必然是费了很大的心思,才能在相国寺里找到如此幽静的住处。推开门,只见院里一丛竹子,房间里的布置可以用简陋二字来形容。楚云飞有些恍惚,眼前的人是否真的是那个主动找到自己的人?本来他以为会有什么机关暗道,却没想到却是如此不起眼的地方。 “怎么了?有什么疑问?看起来你这个人好奇心很重。”那个人淡淡地开口,双手拢在袖中,隔着黑色的斗笠纱望着楚云飞。 虽然隔了那么一层障碍,楚云飞依然觉得对方的目光刺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痛。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才能给自己造成这么大的困惑?勉强一笑,楚云飞老老实实道:“我也算是交友广泛,朋友遍布三教九流,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我如此不安过。你是唯一一个让我摸不透的人,所以你应该能理解我此时的心情。” “你很会说话。”那个人愣了一下,轻轻地吐出这几个字。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叹了口气继续道:“好吧,你来这里不是为了跟我闲扯这些无聊的话吧?你是不是真的考虑清楚进行我们之间的合作?要不然,你没有出现在我面前的理由。” “看来就算诸葛亮再世,也不得不佩服你这样的高人!你怎么就能未卜先知,猜到我来这里的目的呢?你不怕我会选择拒绝吗?”楚云飞当然懂得如何把握分寸,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来这里之前深思熟虑过的。像眼前这样自以为是的人,当然喜欢被人恭维。 果不其然,原本还带着深深戒备的男人轻笑了起来,他略带几分夸张地摇了下手,“我早就听说过你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而且一向多阴谋诡计,我可不会上你的当。其实你比我更清楚,只有老老实实地跟我合作,我们才有可能达到各自的目的不是吗?否则的话,就算你踏破铁鞋,也未必能找到宝藏的下落。更重要的是,凭你的名气,输得起吗?万一你辜负了旁人的信任,只怕这辈子你都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吧?而我,恰好能助你一臂之力。准确地说,我们是各取所需,你不会吃亏的。” 对话是了解对方的最好机会,楚云飞对眼前的男人有了初步的了解。最起码对方是个跟他一样聪明的人,眼下示弱才是最好的方式,否则永远别想从他的口中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他拉起一张苦瓜脸,用沉痛的声音道:“你的眼睛还真毒!一语中的!要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我堂堂楚云飞怎么会来找你?好吧,你提出的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听听你的合作条件,咱们总不能只动口说说吧?” “爽快!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性格。说明我没有找错人。”那个人虽然在尽力掩饰,但兴奋之情还是溢了出来。“当然,我不会让你吃亏的。我一向是个很大方的人,从不占别人的便宜。你知道我一向最喜欢的就是追求双赢。其实不用我再强调,你也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我花了多大的力气。追查了这么久,想必你已经听说过王振这个名字对吗?” 这个名字突然从眼前这个神秘人物口中说出来,让楚云飞的神经猛然绷紧了。他还记得就在不久之前,何云郑重其事地提到过这件事情。他几乎下意识地追问道:“你说的是那个曾经在朝为官的王振?” 但他很快意识到如此太过招摇,忙故意皱了下眉头,“这个人……在我追查这件案子的时候,曾经听说过这个名字。只是他不是已经葬身火海了吗?那可是被写入官方的秘档之中的。好端端的你提他做什么?难不成你想告诉我,他还活着?” 这是楚云飞对眼前男人的试探,这样的态度在眼前这个神秘人物看起来,无疑是亮出了自己的底牌。神秘男子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好吧。我总得表现出一点儿合作的诚意,所以告诉你也无妨。准确地说,他还活着,在一个月之前,一直都和我在一起。可惜的是,一个月之前的某一天,他突然不辞而别。” 这似乎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何云说过的那个善于作画的魏氏果然没有说谎,她应该是见到了王振。楚云飞故意做出了惊讶的表情,反问道:“这么说来,你和王振不仅认识,还是朋友?你可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按你这话里的意思,王振和你手里的藏宝图,也有关系对吗?能说说看,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吗?” “当着明人不说暗话,你是个聪明人,怎么也会问这么幼稚的问题?当初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这个人,没想到……终究是中过进士的人,脑袋还真是好用。好在我想要的东西差不多都已经得到了。要不然的话,你觉得我会无缘无故将你找来吗?对我没好处的事情,我向来是不会做的。”神秘男子的鼻子里低低哼了一声,算是对楚云飞的不屑。不过他很快转变了语气,淡淡道:“既然从今往后我们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人,我也希望你不会对我有所保留,不然的话,只怕我们的日子都不怎么好过。今天的见面就到此为止,一会儿你就可以从后门离开了。” 对方突然下逐客令,还真是出乎楚云飞的意料之外。不过此行并不是完全一无所获的,他隐约能感受到一些东西,但却不能完整地将整件事情串联起来。他的脸上扬起了愉快的表情,朝着对方拱了拱手道:“好吧,那我们下次再见,是不是还在这里相会?” “同样的地方我绝对不会用第二次,为了安全起见。下一次我会主动找你的。”神秘男子冷冷一笑,漫不经心地朝着楚云飞挥了下手。 第一百八十九章.僵局 无论是何云还是叶欢那里,一时间都没有进展,整件事情似乎暂时陷入了僵局。这让楚云飞有些许的不安,难道一直这样继续等下去吗?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前的情形有点儿超出他的意料之外。不过他却没有时间发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筹划。 “公子在忙?那我一会儿再来吧?”端着茶和点心出现的菊柔声道,她缓缓来到楚云飞的面前,将点心和茶放在楚云飞的面前,微微一低头,准备转身出去。 楚云飞笑了起来:“是不是住在这里让你有些不太习惯?听说这几天你一直都闷闷不乐,为什么叶欢没陪着你四处走走?” 菊缓缓地抬起头来,用一惯温柔地声音道:“公子在说笑吗?公子能让我留在这里,已经让我感激涕零了,哪里还敢有什么别的奢求?叶公子他对我也极细心,只是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我虽然不还不太习惯这里的生活,但总得让自己有事做不是吗?更何况我也知道,公子留我在这里,是因为我对公子还有用。只是怕到头来我会让公子失望……”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难道我们之间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吗?”楚云飞皱了皱眉头,他来到菊的身边,让她住下,脸上堆着灿烂的笑容继续道:“你一定是在那里待的时间太长,看到了太多人世间的不幸,所以才会让你变得如此的不安。其实生活里有很多美好的东西,人与人之间也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不是吗?你若能助我一臂之力这很好,可这并不是我们生活的全部。你看看迎春,再看看胡姬,平时多跟他们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菊的眼中似乎有泪花闪过,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而已。她眨了下眼睛,点点头敷衍道:“公子说的是,是我还不太习惯,所以才会……公子放心,我会尽量让自己习惯这里的生活。对了,其实我来这里,是有事情要跟你说的……” 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小心翼翼。楚云飞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子,那位百花楼主真的很会挑人,就算是他这样的情场高手,看到她楚楚可怜的模样都不由得动心,更别说那些普通人了。菊和胡姬有某些相似的地方,唯一不同的是,菊的身上多了几分清高和神秘,让人捉摸不透,不过这对男人更有致命的吸引力。 菊显然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目光,她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道:“其实自从上次公子一举灭了百花楼之后,我也在想自己的噩梦是不是就那样结束了。公子明察秋毫,也能猜到事情绝对不可能就那么简单地结束了。梅、燕子等等那些人还在,我怕他们一有机会就会卷土重来。依他们的性格,如果有机会,肯定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公子,还有公子身边的人。所以我才更加不放心公子你……我能不能留在公子的身边,随时随地可以照顾公子,万一他们真的有所行动的话,我也能挺身而出……” 说到这里,菊一双柔弱无骨的手抓住了楚云飞的衣服,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这模样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心碎的。楚云飞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反握住他的手,连声道:“无论如何我都会护你周全的。好歹我的身边还有几个朋友,他们也会在关键时刻助我一臂之力。更何况那些人……眼下全城都在追捕他们的下落,他们自保还来不及,哪里还顾得上我们?” “你可千万不可小瞧了他们!他们的手段可相当厉害。我真的怕……”菊欲言又止,脸上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惊恐。她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外面,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道:“其实我说这些话,并不是……完全没有依据的。其实今天我……我看到了一个人,长得很像是梅。虽然只是从我的眼前一晃,但我肯定应该是她。” 这句话让楚云飞的神经也随之跟着紧张起来,他长长吸了口气,过了一会儿才勉强出声道:“你真的肯定吗?梅……怎么会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呢?她真的胆子大到了这种程度?难道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自投罗网?” 菊瞪着那双无辜的眼睛,努力眨了几下眼睛道:“公子难道这个时候还在多情地以为她会喜欢你吗?她是这个世界是最恶毒的女人。你可千万别被她的模样骗了。” “若她的目标是我,那倒好办了。曾经有人对我说过同样的话,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被她骗的。”楚云飞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他有些夸张道:“若她真的出现,我绝对不会有事的,该担心的倒是她。” 好不容易才算安抚好菊的情绪,菊一脸感激地望着楚云飞,含羞带怯的表情让楚云飞有些情不自禁。就在他忍不住想要靠近菊的时候,一声低低的声音响了起来:“哟,我来的还真不是时候。你们继续,就当我从来没来过。” 菊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她几乎下意识地站起来,双手紧抓住丝帕。不用回头,楚云飞就知道是胡姬出现了。他鼓励地朝着菊点了下头,淡淡道:“既然都来了,为什么还要打算离开?好吧,说说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吧。” “你们……好好谈,我先走了。”菊忙不迭地起身,几乎逃也似的离开了。 胡姬一脸无辜地朝着楚云飞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似笑非笑地表情,悠悠道:“我可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倒是耽误了你的好事。” “耽误我什么好事,你的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可千万别把我想得太龌龊。她是个不错的女孩子,你不敢用那么轻浮的态度对她。”楚云飞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不过他自己也对自己的反应有点儿惊讶,菊到底有什么样的魅力,居然能让他如此不能自已? 第一百九十章.愉快的开始 直到此时,楚云飞才发现胡姬手里竟然还捧着一件衣服,这可一点儿都不像是胡姬平日的风格,她虽说对自己的照顾很是周到,可日常衣着这样的小事总是由绣心一手打理。不等他开口,胡姬柔柔道:“谁不知道公子最难过的就是美人关,尤其还是菊这样的媚到骨子里的美人,恐怕到时候就算你被她吃了,心里还做着美梦呢。杜小姐不是说过嘛,能让公子上当的的,除了美人之外,再不做第二设想。公子可是吃了不少女人的亏,为什么就不能长点儿记性呢?难不成你还想上次的悲剧再度发生?” “作为一个男人,怎么着也应该有几分怜香惜玉之心不是吗?你不会是吃醋了吧?什么时候也跟迎春学得伶牙俐齿了?”楚云飞哭笑不得地看着胡姬将那件衣服展开,居然是一件颇为正式的礼服,很合他的身份。不用问,应该是某个重要的人物需要他去拜访。不过他依然不忘调笑胡姬道:“这些话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更何况……你也是娇滴滴的大美人,看来我也得小心地防备着你了。” “公子惯会取笑人。”胡姬飞快地替楚云飞换好了衣服,连声道:“很好,想不到人家送来的衣服这么合身,想来不知道又是公子的哪位红颜知己早就准备好的。公子还是快点儿出门吧,人家的马车就停在外面,说是让公子马上去。” 又是一个不请自来的人?无论楚云飞怎么追问,胡姬说出来的只有那三个字:不知道。因为那些人既没有拿拜帖,也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但看赶车人的服饰,应该是某位达官的家人。难不成京城最近所有的人都变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坐上了马车,楚云飞感觉像是吞进了只苍蝇一样,毕竟当初和百花楼主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他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和如今的情形颇有些像。这一次又会见什么人呢? 马车很快在一处僻静的巷子里停下来,楚云飞慢悠悠从车上下来,还没等感慨一番,小门被打开,接着叶欢从里面跳了出来,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连声道:“我就知道,要想让你快点儿过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弄得神神秘秘的。猜猜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什么人想见你?” 这个时候叶欢居然还有这么好的心情玩儿?楚云飞气都不打一处来,他伸了个懒腰,有些无奈地问道:“之前我让你办的事情都办好了?怎么到处乱走?难道你不担心梅香小筑可能会再出问题吗?你那怜香惜玉的心到哪里去了?这里不会又是哪个大家闺秀的住所吧?你又看上了谁家的姑娘?故弄玄虚,难不成你不怕我会收拾你?” “师兄,你也太小瞧了我不是?你看我像整天没事儿到处乱晃的人吗?”叶欢显然有些心虚,不过他很快转移了话题,连声道:“时间不早了,你还是快点儿过来吧?要不然的话,我可真的要倒霉了。来来来,楚公子,快里面请?” 当看见襄王大大方方地坐在那间雅致的客厅时,楚云飞的心里还是颇有几分意外的。襄王府他虽说并不熟,可凭着他对汴梁城的了解,就算是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路。这里显然不是襄王府。难不成这是他的别院?不等他开口,襄王略带清冷的表情望着他,一脸歉意道:“若不是情非得已,我不会故作神秘将你请到这里来。表面上看起来,这些日子京城相安无事,但事实上……无论是皇上,还是我们整个赵姓家族,所有的人都像是坐在碳火盆上。算算时间,辽国的使节很快就要入京了,你那里可有什么确切的消息吗?” 襄王依然还是淡淡的表情,不过楚云飞此时却感觉到了他内心的焦躁。他能看得出来,襄王希望能从他的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楚云飞摇了摇头,“恐怕要让王爷失望了,因为我也不知道事情接下来会朝哪个方向发展。不过王爷放心,不到最后一刻,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恩。”襄王的脸上带着那么一点点失落,但他毕竟是位受过良好教育的王族,“你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其实这些日子我一直……很不安。我和皇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可能他在你的面前不会说什么,但压在他身上的担子实在太重了。这几天他寝食难安,脸色也不大好看。如果这一次和议的事情真的出了什么纰漏,恐怕……” 完全是官场上的套话!冠冕堂皇的理由却让楚云飞无话可说,他忙接话道:“王爷说的是,无论如何我都会全力以赴。可眼下我的手里的确没有更多的线索,所以我也不敢向王爷保证什么。不过请王爷放心,在辽国的使团到达这里之前,我一定能找到那颗夜明珠的。” 襄王的脸上现出一丝轻松,他点点头,微笑道:“就知道你不会让本王失望的。希望你再接再厉,有什么消息一定要尽早告诉我。” 出了王府,叶欢的脸上堆着灿烂的笑容,连声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真的已经有了线索,所以才敢在王爷的面前打包票对吗?真是太好了,等这件案子了结了,我就陪着菊姑娘到处走走,说不定还能和她……” “你不觉得自己的心思有点儿太乱了吗?前几天你不是还说喜欢绣心吗?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楚云飞没好气地瞪了叶欢,平日里这个家伙看起来很稳重,怎么一到自己的面前完全就像是个孩子?他叹息道:“我倒是希望能尽快查到线索。可是我现在还能去哪里找线索呢?真是让我头都大了。” 这下轮到叶欢吃惊了,“先别说我更喜欢谁多一些,刚才你在王爷面前说的那番话……不会都是在故意骗他的吧?那……” “那什么那?场面上的话当然要说得漂亮一些,还得让他安心下来,不然的话,我的日子会好过吗?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你还没有告诉我,这些日子,我说过的那些事情你都做过了吗?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楚云飞的嘴角噙着一抹大大的笑容。 第一百九十一章.蠢蠢欲动 叶欢绝对不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前一刻看起来还是个玩世不恭的浪荡子,当楚云飞的那些话说出口,叶欢瞬间像是变了个人,脸上的表情凝重,显然是在认真考虑该如何将自己的话说出口。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回答楚云飞的问题,反倒十分认真地问道:“在那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怀疑。是不是你认为我们身边的确藏着别人的眼线?” “你知道我一贯的态度,在事情没有完全结束之前,所有的人都有可能会被卷入这件事情中去。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保证自己是最后的赢家。”楚云飞悠悠道,他尽量将每一个字都说清楚。根据他对叶欢的了解,若不是有所发现,他是绝对不可能问这样的话服。 果不其然,他的话音落下,叶欢的表情更加严肃,他似乎在犹豫什么,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长叹了口气,低声在楚云飞的耳边说了半天的话。原本楚云飞以为他是在小题大做,无论叶欢此时是什么样的身份,但在他看来都是自己的小师弟。可没想到事情远比他想像中要严重得多。 叶欢有些夸张地拍了下楚云飞的肩膀,无奈道:“其实我不愿意相信人心险恶如此,更不愿意相信世界上真的会有这样的事情会发生。但事实摆在眼前,不由得我们不信。我只是希望到时候会有人迷途知返!我其实和大师兄你一样,相信这个世界上美好的,人们都是善良的。可事实就是如此!要早知道会有这么多的事情发生,打死我都不愿意卷入这些麻烦中来。” 楚云飞很想开口安慰他几句,却想不出合适的词儿来。他何尝不是如此呢?再度回到自己那个安静的小院,还不等他有喘息的机会,就感觉到危险朝着他扑来:门是开着的。自己出门之前绝对已经锁上了门,梅映雪又绝对不可能在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院子里,在这里的又是哪位不速之客呢?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听到黑暗中有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就在那一瞬间,楚云飞下意识地后退了一下,同时从怀里摸出火折子,照亮了黑漆漆的房间。 “果然是好身手,原本以为我会一击得手,想不到居然失手了。这可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失手,幸亏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要不然我怎么才能挽回自己的面子呢?”梅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她就这样大大咧咧地留在这里?丝毫没有想要逃跑的意识?原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的楚云飞有些惊诧了。关于这个女人的本事,她早就听说过,可没想到她居然能如此沉得住气。在梅从容地燃着桌上的烛台后,他才摇头道:“如果你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跟我开玩笑,那我还真是命大,那玩笑还真是开大了。” “若是你逃不过我这一剑,那不就妄称京城第一名捕了吗?谁不知道楚公子的好身手?那一剑可是在公子的意料之中!跟公子比起来,我不过是花拳绣腿,在公子面前班门弄斧而已,你可千万别见怪哦。”梅娇滴滴地笑起来,同时收起了手中的剑,接着风情万种地挽起楚云飞的胳膊,殷勤地服侍他坐下。 若不是自己依然惊魂未定,楚云飞一定认为自己之前是在做梦。梅的玉手搭在楚云飞的肩膀上,那表情充满了挑逗的意味,“怎么了?楚公子这样的大英雄,会被我这么小孩子气的举动吓倒吗?若真是如此的话,那我可就有些失望了。你看看,我若是真的想要取公子的性命,一击不中之后,自然会拼了命的。公子可看得出我身上还有什么杀气吗?” 看来这个梅还真是高手,她很懂得玩手段,这些话说得滴水不漏。楚云飞只能当自己是吃了哑巴亏。他笑了起来,夸张地搂着梅的腰,轻薄地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道:“如此艳福,看来一般人真消受不起。那我何必浪费这么大好的机会呢?如此良辰美景,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们是不是……” “楚公子还真是心急。不过难道公子不知道,心急会吃不了热豆腐吗?我们……还是先来说点儿正事吧?我既然能独自前来,自然有十分要紧的事情来找你,难道公子一点儿都不好奇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梅显然对楚云飞这样的反应很是吃惊,忙不迭想要推开楚云飞。 楚云飞靠近她的耳边吹了口气,轻薄道:“见到你这样的大美人,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也不会在乎,怎么还会理会这些呢?难不成你还想让我眼睁睁地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不成?来来来,我们其实有很多事情可以谈一谈,比如说……” 其实楚云飞一向信奉那句话:对付无赖,就得用比他更无赖。眼前的梅绝对不是什么淑女,她可是百花楼最出色的杀手,所以就算身上起鸡皮疙瘩,楚云飞也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调戏她,好达到自己的目的。果不其然,不堪如此骚扰的梅无奈地妥协了,她急急忙忙说出了几个字:“夜明珠的下落,难道公子真的不关心?” 楚云飞依然还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左手轻轻拂了下梅的鬓角,再度托起她的下巴,“别忘了你是个娇滴滴的女子,怎么总是提这样让人扫兴的事情。我们其实还可以谈点儿比的,比如说风花雪月,再比如说……”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公子何必在我的面前演戏呢?我何尝不知道,公子的心里在想什么?不过就算你再怎么装,也总是会漏出破绽的。”梅的脸上露出了自信的表情,随后朝楚云飞风情万种地抛了个媚眼儿。 这样的女人才是最难对付的,就算是自己意乱情迷的时候,依然能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目的是什么。楚云飞觉得自己得定下神来,仔细会会眼前这个小女子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如意算盘 人得意的时候总是会忘形的,很明显,楚云飞明显落了下风的模样让梅很是得意,警惕性也随之放下来。她清了清嗓子,媚笑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不一定是我们的对手。所以你还是放聪明点儿,别以为之前的胜利就能让你翘起尾巴了。其实我们也可以合作的不是吗?你想要的是那颗和议的礼物,而我们想要的是另外一颗。难道我们不可以各取所需吗?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犯傻吧?” 又一个各取所需?楚云飞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疼的脑袋,到底有多少路人马是奔着那批宝藏而来,又有多少人是冲着破坏两国和议的目的来的?他苦笑道:“你们想要跟我合作?那总得让我看看你们的实力吧?虽然过去百花楼名声在外,令不少人闻之色变,可眼下树倒猢狲散,你还有什么可以依仗的东西吗?” “哼,那你也太小瞧我们这些人了。你亲眼看到的,可不一定是事实……”梅的嘴角不经意地露出一抹笑容,望了楚云飞一眼,她摇了摇头道:“这一次我们阴沟里翻船,只怪我们太大意,对手又是你这么能干的人,所以没什么好丢脸的。更何况……可是我们还是有资本跟你谈合作的。” “小美人,光说空话对我来说是没用的。”楚云飞摸了自己的鼻子,脸上依然带着玩味的表情,“既然你说要跟我合作,那总得有一个说服我的理由吧?难不成……” 梅笑着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一张画像,缓缓在楚云飞的眼前展开。正是那颗用来和亲的夜明珠,那一点儿瑕疵只要看过之后就永远不可能忘记。不等楚云飞开口,梅的脸上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好吧,既然你已经看出来这是什么东西,就不用我再多费口舌了。这可是你们用性命换来的东西,甚至说它关系着大宋的国运也不为过。那颗和议的夜明珠虽然找回来了,可这颗珠子依然下落不明。若是我们联手,找到它的希望就会更大一些,难道你不愿意多一个得力的助手吗?” “你不会说,它一直都在百花楼?而那个所谓的局,也是你们自己设下的吧?怎么可能?”楚云飞有些诧异地望着梅,虽然他早就知道百花楼不会那么轻易地被铲除,但他还是有些不太相信梅说的话。 梅晃了晃手中的画,“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这幅画最起足以证明我的诚意。百花楼可没有你想得那么脆弱,也不可能那么不堪一击。若不是你使出了那么高明……不对,应该说是那么阴险的一招,我们绝对不可能输得一败涂地。不过看来算计我们的可不止你一个人。你现在愿意跟我们联手了吗?我们并不指望你再替我们做些什么,只是想从你这里得到一些消息。” 如果最初楚云飞还觉得梅有些虚张声势外,眼下他已经完全不那么想。他长吸了口气,等了好大一会儿才抬眼望着梅,笑眯眯道:“好吧,看来我若是拒绝的话,你们应该还会有更多匪夷所思的行动对不对?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再有什么意外发生。不过在合作之前,我还有件事情希望你们能助我一臂之力。不知道你是否会答应?” 梅再也掩饰不住眼中的得意,她伸出食指点了下楚云飞的鼻子,随后爽快地答应了楚云飞提出的要求。临走之前,她的眼中带着几分犹豫道:“我虽然不知道你的用意是什么,但我确信你应该有了什么惊人的发现。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百花楼的人出手,怎么可能会让人失望呢?”楚云飞的脸上扬起了灿烂的笑容。 该出现的人,总算都出现了。楚云飞开始兴奋起来,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在照着自己的计划进行着。所有的人都想把他当成棋子来利用,但那些人何尝不会成为自己手里的棋子呢?楚云飞对着窗外,表情变得令人难以琢磨。 京城里的气氛一天更比一天紧张起来,几天之后辽国的使团就要进入京城,京城的大小官员们更是紧张万分。不知道何时起,过惯了悠闲日子的人们,早已经开始厌恶战争,尤其是当今的圣上,更是对战争深恶痛绝,所以宁愿多花一些银两换取天下的太平。表面上看起了这场和议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但暗地里不知道多少人咬牙切齿地咒骂当今皇上,认为他太过懦弱,居然让异族人骑到大宋人的脖子上作威作福,简直是丢尽了老祖宗的脸。听说有人暗地里准备行刺使团一行,为的就是让辽人知道宋人不是好惹的。就连楚云飞身边,都有蠢蠢欲动的人。 苏焕绘声绘色地说了半天,这才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抹了下嘴道:“其实我不过是个平民,哪里懂什么大义?跟我说这些根本没用。不过从心底里老子是支持这些人的做法。难不成辽国的那些王八蛋们认为我们宋人好欺?凭什么我们就非得看辽人的脸色?难不成我泱泱大国居然要看他们的脸色?幸亏……” 不等他后面的话说出来,楚云飞随手操起一块点心塞到了他的口中。他又是着急又是好笑,夜明珠失窃一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要是再从苏焕的口中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谁知道还会惊起多少风浪?他需要苏焕助自己一臂之力,可不能再让他若出什么麻烦? 苏焕瞪了楚云飞一眼。楚云飞无奈道:“好吧,我知道你是一腔热血,恨不得马上去征战沙场,但我们总得先顾虑到眼前的事情吧?我有些事情需要你帮忙,所以来……我以这杯茶为敬……” “什么时候你也会玩这些虚套了?”苏焕似笑非笑地看着楚云飞,拍着胸脯道:“我苏某是个粗人,可比不上你这个文人,玩不了那么多的花花肠子。有什么话就痛痛快快说出来,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苏某绝对不含糊!可你要是再文诌诌地说这些没用的话,我苏某可就真的要跟你翻脸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巧妙安排 月色如水,在如此皎洁的月光下居然会有人做坏事,还真是大煞风景!可偏偏最讨厌在如此美妙的夜色下做坏事的楚云飞,偏偏就开始了自己的计划。当二更的鼓声响起,一身夜行衣坐在屋顶上的楚云飞心里开始有些怨念。在他的脚下就是条热闹的街道,而且还是汴梁城最热闹的街道之一,每当夜色降临之后,这里就会成为人们消遣的地方。街道上各种美味小吃的味道,让楚云飞垂涎欲滴,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更是增加了几分诱惑。不过,他眼下可没有太多的心思关注美食,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关注。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当然少不了乞丐,再繁华的都市似乎都少不了这样的人。就在这条街上,楚云飞留意到有三三两两的乞丐蹲守在固定的区域内,他们显然分工合作,有着各自的地盘,绝不越雷池一步。在今夜之前,楚云飞曾经试图和这些人打交道,可他们对官府的人极为反感,每次都是顾左右而言他,根本不给楚云飞套近乎的机会,甚至还有人在背地里放冷箭,为的就是让他知难而退。直到后来他才意识到,正因为这些人是街上的乞丐,龙蛇混杂,其中不乏有官府通缉的逃犯,所以才会对他如此的排斥。想来想去,也只能拜托苏焕走一趟了,也只有他这样黑白通吃的人,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自己的计划。 在那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人蹲在那个安静的角落里,木然地望着来往的人群。时不时路过的人会在他的面前丢几个制钱。可他并没有任何的表示,就好像世上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那个老人摸索了一下面前的碗,随后将那些钱一一收好,哆嗦着站了起来,用手里的棍子点着路,朝远处走去。 是该到了看好戏的时候,苏焕不期然地在他的面前出现,就在两个人身影交叉的那一瞬间,苏焕已经将那个人身上的每一处地方都扫过了。楚云飞不由得暗暗好笑,只要是被苏焕盯上的人,怎么可能逃得了呢?但就楚云飞准备翻身下房的时候,只见苏焕和那个人站在原地,像是彼此间互相挟持住了。 这是什么状况?楚云飞不由得愣了一下。他们最初的计划并不是这样!不过他并不担心苏焕的处境,像他那样的人,若没有点儿本事,怎么能在江湖上混呢?果不其然,那人转身似乎朝楚云飞藏身的地方看了一下,但什么都没说。苏焕吹了下口哨,是之前与楚云飞约定好的暗号,示意他火速赶到那里去。 难不成出了什么意外?还是自己弄错了?苏焕居然也有失手的时候?忐忑不安地考虑着可能出现的状况,楚云飞来到了那两个人的面前。僻静的小巷里,苏焕依然和那个人对峙着,看起来那位老人是想着急想要离开,但苏焕却硬生生将他堵在那里。 “你来得好慢。”苏焕慢条斯理地放开了手,一脸埋怨地看着楚云飞:“你要的人已经在这里了,接下来就没我什么事情了吧?不过这家伙可比狐狸还狡猾,你可小心点儿,别被他的样子给骗了。” “还好有你在,帮了我的大忙,要不然,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楚云飞开口了,他的目光停留在眼前这个落拓的乞丐身上。不出他的意料,当他的声音响起时,那个人的身影顿了一下,整个人也变得不安起来。 “好好的你找一个乞丐做什么?难不成他还能跟那宝藏有什么关系?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好吧,我不多说闲话。”苏焕打了个呵欠,快步离开了。 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楚云飞缓缓开口道:“怎么了?难道你没什么话想要问我吗?” “小老儿还能有什么事情?你们这帮强人,难道看不出来小老儿是个瞎子吗?我可是辛辛苦苦才讨来这么几个小钱,难不成还有人惦记着?”那名乞丐终于开口道,不过底气显然有些不足。 楚云飞并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来在那人的眼前晃了一下。没有任何的反应!他果然瞎了!不等他再有所行动,那人伸出了手中的棍子,急急忙忙朝前面走去,看样子很着急想要摆脱楚云飞。楚云飞快走几步挡在他的面前,出声道:“难道你就这么着急离开?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能找到你吗?既然我能找到你,他们的鼻子那么灵,自然能很快找到你。难道你一点儿都不担心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乞丐看起来有些恼羞成怒的模样,声音有些发抖道:“请不要挡在我的面前,我已经是个无助的瞎子,难道你还要跟我过不去吗?” “啧啧啧……不得不承认,你的确伪装得很好。若你还能看得见,恐怕这世上能比你还精明的人没有几个。可惜了,王大人,到了现在你还要继续伪装下去吗?难道你真的不怕那些人会找上你?”楚云飞刻意压低了声音,不过每个字都很清晰,保证眼前的人绝对不会漏过任何一个字。 站在这里的狼狈不堪的人,就是昔日皇上面前的红人王振!恐怕换了谁都不会相信这样的结论。谁能想到他居然能沦落到与乞丐为伍的地步?更重要的是,谁能想到在官府档案上早已经死去的人,还活在这个世上? 楚云飞原本以为王振会矢口否认,那样他也会束手无策。但再度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眼前的人愣了一会儿,居然点了点头道:“好吧,我知道这个世上若有一个人还能找出我的藏身所在,那必定是你。只是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能干。可是现在我已经是个瞎子,没有什么事情都帮得了你,你还是放我走吧,就当是替自己做好事了。” 声音落下,楚云飞突然拉起了王振往后一躲。接着就听到了锐器撞到墙上的声音。有人在向他们下杀手!什么时候走漏的风声?那些人来得好快!楚云飞心里暗暗叫苦,可眼下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方法,只能先逃命要紧! 第一百九十四章.追杀 就在电闪雷鸣的那一瞬间,楚云飞感觉到有十几支箭同时射向了他面前的王振,丝毫不用怀疑,那些人的目标绝对是王振!此时此刻,他根本没有机会去细细考虑到底是什么人下的毒手,最重要的是逃离这个地方,保护好王振的安全。 楚云飞自认自己身手不错,而且对汴梁城的地形十分熟悉。但跟王振比起来,简直就是班门弄斧了。不等他开口,王振就快速地拉了他衣服的一角小声地指挥着他说出的路线逃离。居然被一个看不见的人指挥?楚云飞最初还有些嘀咕,可万万没料到王振的指挥很有效他们很快来到了一处热闹的街道。在人多的地方那些人总不好大开杀戒!这一招果然高明,可还没等他开口询问,为何王振会对这里的地形如此熟悉,王振却吹了下口哨,接着一辆马车快速地来到他们的面前。赶车的是个黑瘦的汉子,等他们跳上去,马车就快速而平稳地向前行驶。 “你……”楚云飞心中的惊讶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但他很快就明白,一个能在如此险恶的情形下生存的人,必然有着他的过人之处。 此时的王振终于卸下了自己的伪装,他吃力地揭下了头套和粘在脸上的假胡子,就连眼睛上的伪装也揭了下来。他居然伪装成了一个瞎眼的乞丐?看穿了楚云飞的惊讶,王振的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得意:“很奇怪是吗?我若是好好的人,他们总是会起防备之心的。谁都会认为一个看不过的人好欺负。我的眼睛原本是看不见的,不过后来我恰好遇到了一位名医,所以就恢复了。可小心点儿总没错,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活得比较长久。” “原来我得到的消息是准确的,一般人绝对不可能认出你的伪装。”楚云飞不由得感叹。 “可偏偏被你发现了不是吗?你是楚云飞,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你查过的那些案子,还有做过的那些事情,我都仔细研究过。”王振眨着那双小而有神的眼睛道:“好吧,客套的话就不用多说了。原本我以为自己的算盘打得不错,因为谁都不会想到,我会隐身在这么繁华的城市里。这就是传说中的大隐隐于市。倒是你,怎么能识破我的身份?我自认自己的伪装没什么破绽。” 楚云飞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若不是何云和那个神秘人一再地提到王振这个名字,他当然不会寻找王振的下落,偏偏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善于追踪的叶欢,要找到王振对他来说不费吹灰之力。之前他曾经对王振做出过种种猜测,可真的面对着他,却让他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好,过了好半天,他才苦笑道:“你的确是个高手,因为没有哪个人会对街边的乞丐感兴趣,可只要仔细看看,就能看出你身上的破绽,因为没有哪个乞丐能像你这么干净。只要留意一下你的胳膊和腿就能看出来。” 王振将自己的衣服全都收了起来,里面居然是一套干净的衣服。他有些嫌恶地将那些衣服收起来,捏了捏鼻子道:“我是受不了自己太过邋遢!穿这么件肮脏的衣服已经是我的极限。看来有时候人要保全自己,什么都得豁出去。下一次,我得考虑得更周全一些。好吧,有什么话尽管问吧,我不想多浪费时间。” 在那一瞬间,楚云飞有那么一丝错觉,他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很享受逃难的日子。这样的日子难道不应该很难受吗?官府的人在找他,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同样在找他,为什么他还能如此悠闲呢? “看起来你是没有体会过心惊胆颤的逃亡日子,所以根本无法体会到我的心情。易地而处,或许你就能明白我为什么会这样了。我需要得到所有的消息,所以才不得不留在这里。最安全的办法就是让所有的人都不在意自己的存在,这才是最好的伪装。不过,要想同时逃过那么多人的眼睛,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王振精明的小眼睛里闪着几分小得意,“所幸的是,不管什么样的人,在世上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忠心耿耿的朋友。” 原来如此,看来那赶车人也是他早就安排好的,为的是随时逃难。可是为什么王振会突然暴露身份呢?他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才道:“想不到,我以为自己的安排万无一失,但没想到还是被人盯上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还要继续逃下去吗?想没想过跟官府合作?其实你……” “少他妈的跟我来这一套。官府官府……我从前就是在官场上混的,还不清楚官场上那一套吗?有好大家分,可捅了篓子,个个都像乌龟王八一样缩进自己的壳里,只有我这样的才会被推出去顶罪。冠冕堂皇的话别在我的面前说,没用。你想要什么我知道,可现在我还不想跟你谈合作,更不想跟你搅和在一起。”王振恼羞成怒,说话的声音也跟着高起来。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王振的情绪为什么会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无论是何云还是百花楼,再加上那个神秘的人物,每个人的说法都不一样,看王振的模样,分明还受了莫大的委屈。难道他?楚云飞的心里闪过一个大大的疑问,出声试探道:“这么说王大人很是光明正大了?可是我听说,王大人当年神秘失踪,是发现了线索,种种迹象都表明,王大人是想要独吞那笔宝藏,这……” “放屁!”王振的脸气得通红,他骂骂咧咧道:“别跟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些人在打什么小算盘吗?我就是那个倒霉的家伙,不只是赔上了我的前程,还有我的家人,我的孩子!你说,那个陷害我的人,是不是该死?” “陷害你的人?这么说你认定背后有什么人在筹划所有的一切?”楚云飞更是疑惑了,这背后到底还藏着什么秘密呢? 第一百九十五章.引而不发 就在楚云飞做出种种猜测的时候,没想到王振突然像是发狂了一般,狠狠抓住了楚云飞的领子,大声地嚷嚷道:“想想看,这几年来我每天过的都是什么日子?每日里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跟丧家犬没什么两样!怎么说当年我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原本以为,既然为人臣,我不过是尽了自己的本分,可没想到……如果说所有的事情都要付出代价,那你说说看,我付出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人人都说上天是公道的,那我呢?谁又能给了我公道……” 楚云飞略带几分吃惊地望着失控的王振,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连声道:“王大人,你不要太激动,所有的事情总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你放心,只要你是清白的……” 不等他的话说完,王振的情绪突然平静了下来。他有些呆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像是醒过了神,急急忙忙放开了楚云飞领子,一脸羞愧道:“真是对不起,我都不知道自己这些日子是怎么了?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发脾气。你来找我,肯定是有备而来。你的为人我很清楚,是个急公好义的人,可这件事情绝对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弄明白的……你还是不要插手了,知道得越多,对你来说越没好处。否则的话,我的下场就有可能是你的下场。明白了吗?人哪,总是在吃了无数次的亏之后才会学会保护自己。当初的我何尝不是跟你一样呢……” 王振自说自话,像是完全失去了控制一样。楚云飞皱了下眉头,这位王大人到底经历了多少不平事,才能如此心灰意冷,说出这样的话?他再度开口,可根本没有给他讲话的机会,王振连声道:“楚云飞,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世上总有一些事情,不是应该你我这样的凡人去触碰的。毕竟……唉……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虽然还有些不情不愿,但楚云飞居然主动跳下了马车,临时,他说出了自己的住址。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希望王振能再主动出现在他的面前。直到马车从他的视线里消失,楚云飞这才意识到,自己坐在马车上转了一大圈,居然来到了大梁门附近,王振很会选地方,这里交通发达,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很容易就能逃离。对他而言,要想跟踪那辆马车并不是件难事,但眼下他并不想那么做。 “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走了?难道你不好奇他的知道些什么吗?说不定从他的身上能查出不少线索呢?过了这个村,可不一定就这有这个店了,你想好了,要不要我追上去?”叶欢懒懒的声音在楚云飞的背后响起,显然他是跟踪而来。 楚云飞转过身去,揽住了叶欢的脖子,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转身朝后走去。楚云飞的声音里多了几分疲惫:“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若真的需要我的帮忙,绝对不会离开。若他不想说,就算我强迫他留下来又能怎么样?还是先给他点儿时间冷静一下吧?” 其实楚云飞的心里也有些忐忑,他不太清楚王振是否真的会再出现,更不能肯定会不会还有别的人找上王振。但他很清楚,今晚绝对不是一个宁静的夜晚,尤其是之前出现的那些杀手背后的主子,恐怕更会坐立不安。敏锐地直觉告诉他,就在他们的不远处,一双眼睛正在紧紧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一切正如楚云飞所料,当追杀失败的消息传到那个神秘小院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沉默了。那一刻,几乎连空气都凝固了。坐在棋盘前的人过了许久才叹了口气:“楚云飞啊楚云飞,你终究还是先我一步。这一次,就算我放你一马。那些执行任务的人,这一次就先饶了他们,不过若再次失手,就不必回来了。省得脏了我的地方。” “是。”一个女子低低的声音,接着就听到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那名女子朝外走去。 房间再度安静了下来,棋盘前的男子叹了口气:“好吧,那我们就看看,接下来你还会再玩什么花招吧。现在我可不会要你的小命,因为你现在还是最有用的棋子。” 梅香小筑,这里突然再度热闹了起来,来到这里的都是被梅迎春划楚云飞的“狐朋狗友”。一向热情待客的胡姬居然躲在了后堂,反倒一向不怎么稳重的梅迎春出来主动迎客。她完全一改往日的形象,并没有多说几句话。 楚云飞的朋友遍布京城,可谓囊括了三教九流,甚至有些人本身就是仇家。可为了能助他一臂之力,这些人居然暂时抛弃了个人的恩怨,这让他很是感动。不过,有用的消息似乎并不多,唯一让楚云飞放心的是,除了官府的力量之外,这些人愿意义务保护和议团的安全,保证他们在入京之后不会受到任何威胁。可寻找夜明珠的下落,他们也爱莫能助了。 直到这些人逐渐散去后,梅迎春才无奈地望着楚云飞道:“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眼下最要紧的事情,不是先找到夜明珠的下落吗?你总不会等到最后一刻,把自己的脑袋交到皇上手里吧?” “要是他的脑袋真那么值钱,我就不用费那么多的心思想怎么帮他了。”梅映雪的一惯儒雅的身影出现,他有些不满地看了看梅迎春,随后淡淡道朝楚云飞点点头道:“这样也好,好歹有了他们的承诺,暂时不用担心还会惹出什么麻烦来。倒是你,应该认真地想想,接下来的行动了。” 楚云飞的心头不由得一动,他满脸惊喜地看着梅映雪道:“这么说,你已经有了什么惊人的发现对吗?快说给我听听,哎呀,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大哥,你看看楚大哥他……真是的,你不是之前还说要帮我……”梅迎春有些不悦地瞪着这两个人,跺了一下脚就离开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蛛丝马迹 楚云飞当然明白梅迎春心里在想什么,可他只能摇头苦笑。梅映雪无奈地摆了下手道:“迎春这丫头真是让我们家老祖宗宠得无法无天,总会说这么孩子气的话。不过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虽然查到的东西不多,但是我想多多少少总是会对你有一些帮助的。” “你查到了那份藏宝图?”楚云飞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因为梅映雪从身上掏出的是一些被精心包裹起来的竹签,上面隐约能看到符号,却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梅映雪无奈地瞪了楚云飞一眼,“如果你真的那么想,我可真的让你失望了,因为这些东西跟宝藏无关,只是一些……我比较感兴趣的东西,或许跟传说中的夜明珠有些关系吧?不过这些都是关于百花楼的。虽然这几天一直很平静,可是我总感觉周围总是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梅香小筑,除了百花楼之外,我还真想不出谁有那么大的本事。” 楚云飞的心里一直都有个疑问,但他始终不愿意再去想过去发生的那些事情。毕竟对他来说,百花楼主已经伏诛,那他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梅映雪突然再度提起这件事情,反倒让他的心里再度掀起了惊涛巨浪。因为他曾经和百花楼主近距离接触过,知道那个男人是个什么样的角色。一想起那张丑陋的面具,那种无形的压力就扑面而来。他皱了下眉头,并没有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而是定定地望着梅映雪,希望他继续说下去。 梅映雪清了清嗓子,“其实上次你采取的行动很利索,可终究还是被人钻了空子。所以我就在想,会不会百花楼的人早就有准备,甚至有可能早就对你有所防备。而被除去的那些人,可能仅仅只是他们利用的棋子,仅此而已。” “你是说我被利用了?”楚云飞有些夸张地看着梅映雪,但是从内心而言,这种说法和他心中早就有的猜想不谋而合。过了好久,他才有些犹豫地摇了下头道:“你说的不错,像他们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会认输呢?但……我们的计划可是前前后后仔细盘算过的,就算他们真的早有准备,也不太可能逃得那么顺利吧?” 梅映雪没有说话,反倒站起身来走了几个来回,最后郑重其事地摇了摇头:“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不是吗?难道你忘了,百花楼在汴梁城内存在了这么长的时间,不只是官方的人,甚至江湖上不是也有不些人曾经想要将他们连根拔起,最后不都是失败了吗?所以我认为事情绝对没那么简单。我猜想,百花楼并没有伤筋动骨,他们在暗地里策划下一次的行动,只是我想……他们……可能跟之前有所不同。” 话说到这里,梅映雪顿住了,他有些犹豫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楚云飞用手托着下巴,虽然再三鼓励梅映雪说下去,但一向谨慎的梅映雪却苦笑道:“咱们两个最大的不同,是你从来都敢做最大胆的猜想,而我,在没有得到真凭实据之前,总是想小心翼翼地求证。我能说的只有这些,结论还是你来下吧。不过,我绝对不会放弃追查这件事情的。” 说完这些,梅映雪将那些东西一一展示在楚云飞的面前,那些都是梅映雪费了不少的功夫,从最有限的线索里发现的蛛丝马迹,虽然每样东西都不起眼,但每样都是百花楼做下的血案。梅映雪的眼中带着一点点的小火花,他温柔的嗓音变得有些激动起来,“百花楼虽然看起来很神秘,而且每次做案似乎都天衣无缝,所有的案子都做得像是意外一样,但次数多了,总是会有下线索和规律的,这些都是我发现的。每一次案子发生之前,百花楼的人似乎都会使用迷药,其目的大概是为了让人完全丧失行动能力。其次是案发之后,所有的人都能做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过雁过留声,所有的事情依然有迹可寻。还有,他们并不是完全不使用武器的,比如说这枚暗钉,应该也是他们使用的暗器之一。这是在当年王振一家的血案中发现的。” 梅映雪真的遵守了当初对楚云飞的誓言,这样的结果甚至让楚云飞很是惊奇,他没想到梅映雪居然会如此用心,更没想到他会查到这么多有用的东西。朋友之间根本用不着那些客套的话,彼此相视一眼。 “两位公子,有贵客到。”胡姬笑盈盈地站在门口,歪着头望着房间里的两个人,却没有走进来的意思,“人已经在前厅等着了,还请二位公子好好梳洗打扮一番出去见客。” “恩?到底是什么人?”楚云飞不由得皱了下眉头,能让胡姬这么高兴的,肯定是让他头大的人物,他可不认为胡姬会有那么好的心情跟他们开玩笑。 梅映雪难得地笑了起来:“还能会有什么人?想必又是一位大美人吧?现在梅香小筑里已经很热闹,所以我就不跟过去继续当不识趣的灯笼了。” 忐忑不安地来到前厅,见梅迎春、菊正陪着杜鹃叽叽喳喳地谈天说地,楚云飞感觉自己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世上恐怕没有比同时面对一群对自己有心的女人更让人头大了吧?而且这几个还个个都冰雪聪明,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将这四人全得罪了。他心里打起了退堂鼓,正想往后退,胡姬去从背后推了他一把道:“哎呀,公子这是太过兴奋了吗?怎么都不会走路了?人家杜小姐可这儿等了半天,您还忍心让她再多等一会儿吗?” 只能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往前走了。楚云飞的脸上撑起了灿烂的笑容,朝着三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拱了下手道:“哎呀,真是对不住,之前有点儿事情耽搁了。只是这……你们正说得热闹,我一个大老爷儿是不是不合适啊?要不你们姐儿几个先在这里坐着,我端茶倒水伺候你们怎么样?” 第一百九十七章.杜鹃的话 梅迎春一脸灿烂的笑容望着楚云飞,“我们哪里能承受得起?这天儿好像不热啊?你怎么一个劲儿地冒汗?快点儿擦擦……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样招呼好杜小姐才是。我们就不在这里添乱了。要是我们一直在这里,你还不得汗流成河了?” 说完这些,梅迎春一手抓起菊,一手拉着胡姬如一阵风般离开了,偌大的花厅里只剩下楚云飞和杜鹃就个人四目相对。楚云飞有些无奈地歪了下头,独自面对杜鹃时,他更是感觉到了那种说不出来的压力,因为她的性子太柔,让人舍不得高声说话,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吓倒她。不等楚云飞开口,杜鹃的脸上就用手绢捂着嘴笑了一会儿,才道:“想不到你居然也会有这么紧张的时候?是因为梅小姐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这回我还真是开了眼界,要是让外人知道,一向风流的楚大公子居然还有如此心怯的时候……” “不管我一向怎么从容,也得看看面对的是什么人吧?你们几个……一旦想要合起伙来整什么人,就怕神仙都不一定能逃得了。你怎么好好的突然就跑来了?让他们带信儿来,我去看你不更好吗?”楚云飞的脸上堆起了笑容,替杜鹃斟上一杯茶。 杜鹃笑眯眯地将茶接过去,喝了一口才道:“若不是事情太过紧急,我也不会贸然来到梅香小筑。还是说正事要紧,你还记得上一次我跟你提过的那位公子吗?这几天他又出现在景中阁,而且……还特意去我那里坐了片刻。” “片刻?只是坐了片刻而已吗?”这下轮到楚云飞惊诧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然会有如此好的定力呢?要知道杜鹃可是名动京城的花魁娘子,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王孙贵族,哪个不是巴巴地捧着稀世珍宝,只为见杜鹃一面呢? 杜鹃的表情有那么一丝尴尬,她似乎在为自己的身份羞愧,又像是在自我解嘲道:“要说也是,好歹我那里也算是有点儿人气,但凡是能听我独奏一曲的,恐怕没有几个人不像是苍蝇一般守在那里,赶都不赶不走。可偏偏他是个例外不是吗?这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他……似乎很警惕,不知道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让他起了疑心?” 说完这些,杜鹃将自己见到那个男人的前前后后仔细说了一遍。要想见杜鹃一面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若只是个有钱人,那绝对不可能被请到杜鹃的面前。可因为杜鹃之前早有吩咐,所以当那个脸色异常白的男子出现在景中阁的时候,就有人悄悄将消息传给了杜鹃。在付出不菲的报酬之后,那名男子终于进杜鹃的闺房。杜鹃惯会逢场作戏的人,自然明白该如何摆架子才能引起男人的好奇心。可这一次却偏偏遇到了意外,那个男人似乎专门是为了听琴而来,并没有让杜鹃多说话,对她的有意安排更是没有半分的异议。 当一曲《平沙落雁》弹奏完之后,男子慵懒地拍了两下手。论琴艺,杜鹃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高手,就算宫中的乐师都不一定能赶得上她的水平。可那名男子似乎并不太满意,摇了摇头道:“‘欲取鸣琴弹,恨无知音赏’。原本以为小姐的琴艺会出神入化,让人流连忘返,可没想到还是差强人意。这首曲子讲就的是心平气和,可小姐的心不静。有心事吗?还是因为太过好奇我的身份,所以没有办法静下心来谈琴?” 听到这里,楚云飞的后背冒出了一丝凉意。杜鹃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人物没有见过?要说伪装,只怕她的心事才是最难猜的。可那个人居然这么轻易就道出了杜鹃的心事,绝对不是一般人。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突然浮出了那张戴着面具的脸。百花楼主!那个拥有着可以洞察人内心的男子!他轻叹了口气。不等他开口,杜鹃忙道:“其实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他会说出那样的话,可他并没有给我继续追问的机会,而是看了看门外,道‘算了,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等下一次你心静的时候,我再来吧。’” 当那个男人离开之后,杜鹃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里全是汗。望着一直盯着自己的楚云飞,杜鹃苦笑道:“我们……从小就是要受训的,在外人的面前,一定要隐藏好自己的情绪,要以笑示人。可这个男人太厉害了,他那双眼睛太毒,好像世上所有的一切都能看透似的。我想他绝对不是一般的人物。要是让我再见他一次,恐怕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站得稳了。太可怕了。你真的确定这个男人会是你要找的人吗?” “不试一试怎么能知道呢?”楚云飞拍了拍杜鹃的肩膀,安慰似的努力让她的心情平复下来。现在他已经能肯定,杜鹃口中的这个男人就是他要找的人,只是眼下他猜不出那个男人为何要出现在景中阁,按理说,汴梁城几乎是人尽皆知,杜鹃是楚云飞的红粉知己。那个人可是心怀叵测,难道他一点儿都不怕吗?难道那个男人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 杜鹃努力撑出几分笑容道:“你放心,我只是被吓到了而已,没什么大碍。应该担心的是你才对,我怕那个人还会采取什么行动,万一……” “没有什么万一,你难道忘了我是属猫的吗?”楚云飞的脸上露出了夸张的笑容,他再度郑重其事地望着杜鹃道:“你的性子我太了解。不过这个男人太过神秘,不知道他的背后是不是还有什么神秘的力量,所以我想……你这件事情暂时到处为止,千万不要再有任何行动,更不要试图去查他的身份,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处理好不好?” “为什么?你难道不知道我最怕的就是当个花瓶美人吗?”杜鹃扬起了一抹笑容,嘴角露出一个小小的梨涡。 第一百九十八章.扑朔迷离 将杜鹃当成花瓶美人的男人,恐怕才是天下第一号大傻瓜!楚云飞绝对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笑眯眯地望着杜鹃道:“若是在三年前,我们初次相见的时候,说不定我会这么想,但是现在……我可不想当日的情形再来一次!我知道你很能干,而且很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可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不知道背后还要牵连多少人进来。夜明珠的事情已经让我焦头烂额,所以别让我再替你多操一份儿心。就算是为我着想,你暂时什么都不要做好不好?” 杜鹃的脸上依然带着柔柔的笑容,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微微叹了口气,随后点点头道:“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我就勉为其难地听从你的安排。可是你记住了,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忙,无论如何都要开口。” 好不容易才和杜鹃依依惜别,楚云飞感觉自己的嘴角在忍不住上翘。想来想去,唯一的解释是那个人有些沉不住气,想要刺激自己的神经,才会招摇地出现在景中阁,为的就是逼着他主动出现在那个人的面前。接下来,他们要比的不只是耐心,更重要的还有一些特别的东西。好戏就要上演了,他要做的,就是让自己看起来十二分的轻松。总是会有人沉不住气的,那些心怀鬼胎的人,肯定会出现。 楚云飞万万没料到第一个出现的人是何马:开封府管辖的范围出事了。这是之前楚云飞就再三交待给何马的事情,凡是开封府内近期发生的案件,无论大小都要让他知道,因为任何的蛛丝马迹,对他们而言就会是极重要的线索。据何马说,是大梁门附近突然发生了一起火灾,那个地方虽然住宅连成了片,但火势居然没有漫延开来。更奇怪的是,在那个院落的周围,似乎早就有人预见会起火,周围事先采取了措施。一定是王振!楚云飞暗叹了口气,像他那么警惕的人,在预见到一点点危险后,就选择金蝉脱壳,当然是为了更好地保护自己。 果不其然,火灾现场的观察证实了楚云飞的猜想,是有人故意纵火,虽然大部分的东西都已经烧成了焦碳,但还是有情可愿的。弥漫着烟气的周围已经被衙役们封锁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入。这个院落看起来和其他的人家没什么区别。据周围的邻居们说,住在这里的是位五十多岁的老翁。通过他们的描述,楚云飞很肯定那位老人就是伪装之后的王振。据说还有一个中年人会经常进出这里,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人。 “我们是不是按照普通的火灾处理,这里的火情刚刚扑灭之后不久,是不是……”何马略带几分紧张地跟着楚云飞的后面,用手抹了一下额头的汗,连声抱怨道:“我们大人最怕的出意外,现在可是非常时期,没想到……唉,幸亏没死人,要不然,谁知道我们家大人的乌纱还能不能保得住。” 楚云飞看看何马,低声道:“这是你们家大人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所以你应该替你们家大人高兴才是,怎么能说丧气话呢?” “高兴?建功立业?你不会是被气糊涂了,所以才会说反话吧?”何马无奈地瞅着他,连声道:“哼,要不是楚公子早就说过近期开封府的案子你都会插手,我们家大人绝对不会放过我的。” “这么说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楚云飞扬了扬眉毛,眼下还不是对何马交待清楚来龙去脉的时候,他只是意味深长地瞪了何马一眼,淡淡道:“你回去告诉你们家大人,先让开封府张榜,就说火灾中死了两名无法确认身份的人,请家属前去认尸。” “可明明……”何云这下更是摸不着头脑了,他满脸的吃惊,“哦,我知道了。公子早有安排是吗?这么说……那好吧,我这就去跟我们家大人说。” 回到自己的小院,楚云飞更是悠闲地住下来。品着菊亲手为自己烹的茶,他几乎忍不住哼起了小曲。菊几次欲言又止,但最终什么都没问出口。 “喂喂喂,大师兄,你也太过分了吧?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人家哄开心了,可你怎么能指使人家替你干活呢?难道你不觉得有些太过分了吗?”叶欢满脸不悦地瞪着楚云飞,显然对他的横刀夺爱十二分的不满。 楚云飞瞪了他一眼道:“你不是号称京城第一风流公子吗?怎么还会吃大师兄的干醋?不过我猜,菊绝对不可能看上你这样的花花公子,你还是别白费心思了。” 立在一旁的菊抿嘴笑了起来,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留在这里,快走几步走了出去。叶欢这才怏怏地坐回去,连声道:“师兄,你好歹在美人面前给我留点儿面子好不好?” 看叶欢一本正经的模样,楚云飞的心头不由得一紧,他淡淡道:“就算你真的打算成家,也不急于一时。况且佳人未必会对你心有所属。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难道你忘了夜明珠和那桩宝藏的事情吗?再过几天,若是还找不到那颗夜明珠,我可就要人头落地了。” 房间里顿时陷入了沉默,叶欢显然也有些不知所措,平日里师兄弟二人斗嘴归斗嘴,可一旦遇到这样的大事,他当然要认真地面对。又沉默了一盏茶的功夫,叶欢低声问道:“听说今天大梁门那发生了一起火灾,还有人葬身火海,不会是王振他……” 楚云飞含糊地应了一声,微微抬高了点儿声音道:“之前我还认为那样的事情不太可能发生,但仔细查看过那里之后,我能肯定那里绝对就是王振的落脚处。可惜了!要是昨天我能抓住机会,说不定就能追查到那笔宝藏的下落,他知道的东西,可比我们要多多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说到这里,楚云飞再度刻意压低了声音,嘀嘀咕咕对着叶欢继续说下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一丝线索 楚云飞知道,此时此刻,已经有无数双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小院,甚至有大胆的人在偷听他和叶欢之间的谈话,越是如此,他越得让自己变得神神秘秘的,好让外人更弄不清楚他想做什么。而自己布置好的那步棋,已经在暗中启动。 所有的事情未必都会照着他的设计进行,尤其是那些妄图想要掌控一切的人。夜明珠的下落依然是个谜。就在楚云飞坐立不安的时候,那个曾经约自己前往相国寺的神秘人物突然出现在小院,依然和从前一样,一身的黑衣。只是这身装扮在白天看起来太过扎眼,很难让人忽视他的存在。他表明了自己的来意:为了王振。 楚云飞摊了摊手道:“你说的那件案子,开封府的人已经插手了,现在全部都由他们在处理。我这里或许没有你想要的东西,所以爱莫能助了。” “呵呵……”那个男人笑了起来,让楚云飞忍不住想要捂住耳朵。笑了一会儿,那个男人才叹了口气道:“你还想骗过我的眼睛吗?还是觉得我不知道你想耍什么花样?昨晚在城里发生了什么,绝对逃不过我的耳朵。居然还有人抢先一步,想要杀王振灭口!哼,看来真有人不把我放在眼里。现在你得告诉我,是不是真的死了两个人?还是你们故布疑局?” 按照楚云飞的吩咐,的确有两个盖得严严实实的担架从火场里抬了出去,而且这件事情特意做得相当神秘,在外人的眼中,那被抬走的显然是重物。这个人主动出现,当然是想要探听消息,也很想知道他们在现场发现了什么。楚云飞肯定道:“那是自然,不是官府已经张发了榜文吗?等着死者家属前全认尸。你来这里……是不是王振的身上还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可我到那里的时候,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有了,而且那两个人可能是王振的推测,只是根据现场发现的一些东西做出的判断。有些事情还是马虎不得的,是不是……” 那个人微微松了口气,这让楚云飞又是一愣。这个人显然很不愿意王振落在旁人的手上。这又是怎么回事呢?不等他追问,那个人冷冷道:“好吧,既然现在事情已经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那你就暂时节哀吧。我很高兴,因为没有了王振,你就只能跟我们合作了,因为王振知道的东西,已经被葬在了那个火场里……而你如果想要知道王振的故事,还有王振曾经知道些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也只能来求我了。” 说完这些,那个人意味深长地看看楚云飞,得意地笑笑:“好吧,那我可以暂时等着看好戏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算盘,但是我想,就算明明知道这是你们设下的陷阱,还是有人会忍不住上钩的。知道有人过得不好,我就很满意了。看来这一次连老天都站在我这一边了,真是痛快!” 楚云飞的眉头微皱,眼前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时候他居然还能幸灾乐祸地看笑话?不等他开口,眼前的男人悠悠道:“怎么了?你不会想说,我应该有点儿仁慈之心,不能看别人的笑话吧?哈哈……男人想要成就大事,就不能有妇人之仁。” 这个男人的目光太毒,楚云飞的眉头皱得更紧,他叹了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总感觉你说话的语气很像是我曾经认识的一个人。从前我只是怀疑,现在却能肯定了。” 那个男人的鼻子里哼了一声,冷冷道:“我看你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破了案子,所以才会疑神疑鬼的吧?原本我还有很多话想说,看起来暂时不必了。你是个男人,怎么也学得这么婆婆妈妈?还有,我想要提醒你,做人有时候不能太过骄傲,否则的话,到头来伤害的可能会是你自己。” 不等楚云飞再说什么,他竟然就自顾自地离开了。楚云飞略带几分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很明白,自己之前说过的那几句话,恰如其分地说到了那个男人的痛处。难不成那个男人自己真的曾经见过?他的心里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那个男人给了他似曾相识的感觉。那样的事情不可能再发生的,楚云飞的心头不由得打了个冷战,难不成百花楼主真的没有死?这个故作神秘的男人,其实……如果这是事实,那就真的太可怕了。 开封府里则又是另外一番景象。此时此刻,一身男子站立的梅迎春正在开封府衙门外紧张地盯着来往的人们。凭着女人的直觉,她知道有不少图谋不轨的人就在附近张望,每一个进出这里的人当然都逃不过她的眼睛。而她那些神秘的手下,也正在紧张地守在周围,唯恐放过任何可疑的线索。 何马换回了普通人的装扮,就守在梅迎春的身边,见她如此紧张,小声取笑道:“小姐是不是太紧张了?看你们这架势,谁还敢从这里经过?” “你难道忘了楚大哥的交待了?就算是有一只苍蝇飞过去,我们也得弄明白是公是母,是从哪里飞来的。倒是你,怎么还有闲心四处溜达?”梅迎春适时地摆起了小姐的架子,毫不客气地瞪着何马。 何马无奈地摊了摊手:“这不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吗?事情你们都做了,所以我们就落得个清闲。都快过去一个上午了,能出什么事吗?” 但他很快就有事情忙碌了,就在府衙不远处,先是两拨迎面碰上的人突然起了争执,非说对方挡住了自己的去路,从最初的口角之争变成了挥拳相向。接着又有一顶轿子里突然传出来女人的呻吟声,守在轿子旁的妇人大叫救命,说他们家夫人马上就要生了!那些原本守在府衙门口的衙役们不得不平息眼前的事态,而在那名老妇的再三恳求下,何马不得不一边安排人去请稳婆,一边向开封府尹请示,找一处稳妥的地方让这妇人准备生产。 第二百章.意外收获 梅迎春气急败坏地冲到了何马的身边,大声斥责道:“眼下是关键时期,不能放过任何可疑的人。你难道就看他们在这里捣乱吗?不知道眼下是非常时期?你,还有你们,快点儿离开这里,把他们送到别处去!” 那位老妇惊得一下子扑倒在梅迎春的脚下,连声道:“哎哟喂,这位公子哥儿,你这不是开玩笑吗?这生孩子哪里能等啊?就算是天王老子在这里,也做不得这样的主啊?怎么说都是人命关天大事!你可不能做那样的事情。我们家夫人这可是头一胎,若是出了什么闪失,到时候谁能担这个责任?这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就麻烦大了。这里可是开封府,我们的父母官不是在里面吗?难不成大人们要落得一个冷血无情的骂名吗?百姓们都说,这位大人都青天大老爷,难道他真的不肯管?” 梅迎春可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惊心动魄的场面,她并不是没有同情之心,只是担心眼下的情势,会给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以可乘之机!产妇略带凄厉地呻吟声让她也不忍多听,一把抓起了那老太婆,还想解释什么,但此时开封府里已经抬出了一顶软轿快速走了出来。梅迎春的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儿,先不说府尹大人是位极爱惜百姓的人,夫人更是位极富同情心的温柔女子,听说外面发生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会袖手旁观呢?众人七手八脚将那名妇人抬到了软轿上,接着乱糟糟地派了几个人跟了进去。 好不容易总算控制住了眼前的场面,梅迎春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她打量了一下四周,心里不住地打鼔,似乎有些事情会发生。之前发生的一切绝不可能是巧合。但这话又该跟谁说呢?看何马的模样,分明像是立下了赫赫战功,只等着她夸上几句呢。她皱了下眉头,连声道:“别在这里愣神吧,等着到时候这家人敲锣打鼓,给你们家大人送来一张‘爱民如子’的大匾,到时候自然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何马一脸得意道:“哎哟,梅小姐说的这是哪里的话?这不是事情赶到这里了?别说是我,换了任何人都会拔刀相助的。更何况……” “不对!”梅迎春脸上的笑容突然一下子收了起来,她使劲皱了下眉头,努力回想着之前发生的种种,不错,当时的确有一张脸从她的面前晃过,可因为那个老太婆拉着自己的衣襟,让她一时间分不出神去仔细看那张脸,现在才想起来!她的心狂跳了一下,来不及向何马解释,她猛然向开封府里跑去。何马在最初的一愣神之后,也意识到了什么,飞快地跟着向后跑去。 “果然是你!想不到你的胆子居然这么大,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出现在这里。难道你一点儿都不怕吗?”就在通往后院的路上,她看到了那张似曾相识的脸。楚云飞不止一次地向她描述过无数次,她也曾经在景中阁见到过那张无比娇艳的脸。眼下虽脂粉未施,但她能肯定这个人就是楚云飞口中的那个小燕。这张脸太过艳丽,只要见过,绝对不会轻易忘记的。 竹小燕似乎对自己的遭遇并不意外,她笑眯眯地望着梅迎春,眉梢中多了几分风情,拧着自己的小蛮腰走到梅迎春的面前,娇笑道:“哎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梅家的大小姐?你怎么来了?怎么能想到我会来这里呢?我以为除了楚云飞那个老狐狸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会对我感兴趣了。可你……真是让我意外啊。好吧,既然你来了,那他是不是也该出现了?总不可能他就让你一个人来吧?这可不像是他的个性。” 梅迎春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卖弄风情的女人,尤其还是小燕这么招摇的女人,她冷哼了一声道:“怎么了?你是怕你那些下三滥的狐媚招数在我的面前没什么用是吗?你是不是指望他来这里,还能放你一马呢?你还是死了这份儿心吧。老老实实跟我走,否则我可就要不客气了!快说,你的同伙在什么地方?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梅迎春说着就上前来抓竹小燕的肩膀,但她显然低估了竹小燕的身手。竹小燕可是百花楼里的杀手之一,并不是梅迎春眼里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就在梅迎春袭来的瞬间,她一个从容地错身,轻轻松松就摆脱了梅迎春。准备借此机会逃之夭夭的她忍不住轻笑。 “果然好身手!”梅迎春也绝对不是吃素的,她顺势揪住了小燕的衣服。 但小燕这一次可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在她手里的东西还未来得及扬起来之前,自己的手就已经被抓住,接着就传来了楚云飞低低的斥责声,他悠悠道:“我最不喜欢女人舞刀弄枪的。还有,你的手段未免也太狠了吧,你既然猜到我会来这里,为什么还不早点儿开溜呢?是舍不得我,还是故意拖延时间,让我来找你?” 说完这些,楚云飞将竹小燕手里的瓶子夺了下来,扔给了梅迎春,同时不忘提醒她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瓶子里不是下三滥的迷香,就是夺人性命的毒药,快把那东西扔了吧。你呀,心还是真大,知道这些人的手段,居然还敢一个人硬来。” “谁让你不早点儿出现?”梅迎春不满地瞪了楚云飞一眼,却没有再多说什么,顺从地带着那瓶药朝后走去。 原本神色还算平静的竹小燕,终于变得难看起来,狠狠瞪了楚云飞一眼,冷冷道:“你算准了我会来这里,所以才故意这个时候出现?难道你就一点儿都不怕吗?” 楚云飞眯着眼睛笑起来,同时抓住小燕的手并没有放开的意思,慢悠悠道:“我可是尽可能早地出现在这里的。对你朝思暮想这么久,我怎么可能放过任何亲近你的机会呢?” 第二百零一章.惊人 楚云飞很清楚自己在跟什么人打情骂俏,和面对梅时的处处防备不同,他可以轻松地应付着眼前这个女人。竹小燕是那种表面上看起来很轻浮的女人,她有时候甚至会很轻浮,但若遇到她不喜欢的人,她绝不会假惺惺地讨好,除非对方是自己的任务。就好比现在,当楚云飞握着她那双玉手的时候,换来的却是竹小燕狠狠的一巴掌,她冷冷斥责道:“又想在我的面前玩这招吗?我可不是那个风骚的女人,美男计对我来说完全没用。你不是想知道我来这里做什么吗?那我们谈笔交易如何?” “交易?为什么我要跟你谈交易?”楚云飞的嘴角不由得上扬,这个小女人还真有意思。不过他也不由地喜欢小燕这种头脑没那么复杂的小女子。“你来这里的目的,无非是想要确认官府是不是真的从火场里运出了两具尸体,还有那两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此时此刻,我想除了你在这里之外,外面应该还有接应你的人对吗?那又会是谁呢?梅?还是你的心上人?我知道,一般你们不会轻易冒险的!还是不提这些烦心事,说点儿别的吧?你不觉得我们两个许久未见,应该坐下来好好叙叙旧吗?” “叙你个头啊!”竹小燕狠狠抽回了自己的手,再度狠狠剜了楚云飞一眼道:“我哪有闲心跟你说这个。就你聪明,能猜到我来这里?哼……这么说,这是你们早就设好的陷阱,为的就是等什么人出现?可那又怎么样?你终究还是得放了我。”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估计楚云飞已经死了几百次。楚云飞苦笑着揉了下自己的鼻子,继续笑眯眯道:“你的火气怎么这么大?难道你不知道上次的事件发生之后,我一直都很惦记你的下落。我知道百花楼神通广大,一般的线索自然不可能将你们引过来。不过呢,连你这样的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个陷阱,为什么偏偏你还要来这里呢?不会是你中了梅的算计,才不得不冒险前来吧?” 这是自己唯一的突破口,说这些话的时候,楚云飞自己心里也没谱。让小燕出现在这里,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意外惊喜。旁敲侧击之下,也只有她才能说出实话。万幸被他猜中了!小燕的脸上果然十二分的难看,她显然有些懊悔,强撑出来的坚强并不能帮她什么,反倒有几分欲盖弥彰的味道。她盯着楚云飞,冷哼道:“那又关你什么事?反正我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现在放不放我走,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我听说……梅曾经去找过你,谈合作的事情不是吗?你不会主动把我送交给官府吧?你就不怕到时候我说出什么话,你会没有办法收场吗?就算你是楚云飞,却未必能救得了你自己。” 这下楚云飞的心里总算是有数了,他故意皱紧了眉头,夸张地朝着小燕施了施礼,连声道:“我的小姑奶奶,我怕了你还不行吗?你放心,我怎么可能会为难你呢?怎么说现在我们也是同坐在一条船上的人。只是我想知道,你们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兴致来这里。难不成昨天追杀王振的人,不是你们派出来的?” “追杀?什么追杀?”小燕一脸茫然地看着楚云飞,显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楚云飞忙清了清喉咙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也别在我的面前再绕什么弯子。你若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我就告辞了。” 这背后还有楚云飞不知道的势力吗?不是那个神秘的人物,不是百花楼的人,难不成……是那个曾经和百花楼有过接触的神秘人物?楚云飞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大了。不过眼下这可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面对着即将远离的小燕,楚云飞急急道:“那好吧,你想走就走吧,顺便带我向你们楼主问好。” 小燕的身子猛然一震,她的吃惊表现得很是彻底。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楚云飞朝她摇了摇手,心里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看来自己的猜测没错!百花楼主果然没有死!像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就上了他的当,又怎么肯轻易死去呢? 看见楚云飞一个人出现,梅迎春气急败坏地迎了上去,连声质问道:“人呢?我不是把人交给你了吗?你不会看着人家长得好看,又把人放走了吧?” 一旁的何马满脸同情地望着梅迎春,他真是替楚云飞捏了把冷汗,这位大小姐发起脾气来可没那么好哄。他正想要替楚云飞解释几句,却见梅迎春反手指向了他道:“你什么都不许说,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小算盘。今天要不是你滥发同情心,那个女人怎么可能溜得进来?” 永远都别想跟女人讲道理,尤其是在她以为自己很有理的时候。楚云飞一脸无奈地揉揉了鼻子,悠悠道:“我们费了这么多的心思才设下了这个局,我怎么可能轻易把她放走呢?不过你不是经常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我正是按照你的意思,所以暂时放她离开。你放心,一切都在你的安排之中。你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不过,我想肯定还会有人按捺不住,倒不如你再替我跑一趟,防止再有什么意外状况发生好吗?” 直到梅迎春离开之后,何马才苦着一张脸道:“还是你厉害,换了我,恐怕事情又会变得无法收场。不过……她也没错,原本我还以为是意外,真的有人借着这样的机会混到府衙里来,那场混乱,很显然是有人故意制造出来的。难不成要生孩子的那个女人,也是假装出来的?这也太离谱了?他们……” “他们完全可以挟持过来一个即将临盆的女人,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做不出来的?更何况要打听的还是那么重要的消息。”楚云飞打了个呵欠,他伸了个懒腰,开始思虑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第二百零二章.揣摩 等待的滋味并不好受,但楚云飞总是能将这些无趣的事情变得热闹起来。此时此刻,他更愿意看何马忙得四脚朝天,这样故意制造出来的紧张气氛,无疑会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更加坐立不安。陆续传来的消息无非都是证实了楚云飞的猜想:之前发生的一切当然都是有人预先安排好的,那拨起冲突的人收了别人的钱财,却并不能准确地说出给他们好处的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只是按照那人的要求在附近制造混乱,目的不言而喻。何马太清楚这些人了,他们都是街头的小混混,绝对不可能跟百花楼或者是神秘人物扯上什么关系,恐怕他们若一早知道是百花楼的安排,必定吓得屁滚尿流。而那位临产的妇人,居然也是收了别人的二十两银子,心甘情愿地坐上了轿子。 何马懊恼地跺了下脚,连声道:“这样的女人,居然自己的孩子都敢拿来做交易,真不知道她的脑袋瓜里在想什么,早知道如此,我又何必多那个心?” “如果这一招不管用的话,他们肯定还有别的招数。不达目的,他们怎么可能会甘心呢?”楚云飞悠闲地望着何马,就好像之前发生的一切跟他完全没关系一样。他眯着眼睛想了好大一会儿才道:“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他们这一次完全是一石二鸟,既给你们家老爷出了个大难题,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这是个好机会,最起码会让百姓们知道,他们的父母官的确对他们爱护有加,是好事!我倒是在想,为什么那些人能那么沉得住气呢?他们一点儿都不担心吗?” “他们有什么好担心的?看着我们这些公差跟傻子似的被他们耍,多热闹啊。”何马有点儿不开心了。他显然有些失落,毕竟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在楚云飞面前表现的机会,但照眼前这架势来看,自己之前一系列的精彩表现,原来都是在别人的算计之中。 楚云飞当然明白何云的这种心理,他拍了拍何马的肩膀,连声道:“如果不是你,我的计划可没有那么容易顺利实施,所以你才是我的大福星。接下来我还需要你的大力配合,不知道你肯不肯帮我这个忙呢?” 原本失落的何马顿时精神抖擞起来,他拍着胸脯向楚云飞保证,绝对不会让他失望的。楚云飞除了感动之外,还有点儿哭笑不得,何马的确是个忠诚的手下,但若只留他一人在这里,肯定会忽略到一些小细节。 王振可能葬身火海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何云那里。当板着脸的何云出现时,何马的神情变得不太自然,恭恭敬敬地来到他的身边,似乎等着他的训斥。楚云飞的出现适时替他解了围。何云小声地问了半天,得到的却是楚云飞有些含糊的回答。 “你觉得这些话能让我向皇上交差吗?什么时候你也学会对我藏着掖着了?”何云皱了下眉头,板着的脸更多了几分严肃。 楚云飞为难地摇了摇头:“在我们没有得到确切的结论之前,只能跟你这么说。皇上那里你暂时应付过去就好。我想他不会有意见的。你跟在皇上身边那么久,什么时候见皇上沉不住气过?更何况还是关系着夜明珠的大事?” 两个心智颇高的人对话,听得何马直摇头,他很想插话,但张了半天的嘴,最终还是选择什么都没说。何云可是整个家族的异数,对何家上上下下的人而言,都是个神秘的存在,他对自己的兄长更是敬畏有加,更不会在这个时候找不痛快。他巴不得何云马上离开,好让他轻松地喘口气儿。但出乎他的意料,这一次何云完全无视他的存在,在和楚云飞几番口头上的较量之后,他摇了摇头道:“那好吧,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直到何云离开,何马才略带几分夸张地抹了下额头的汗水。这个细微的动作当然逃不过楚云飞的眼睛,他似笑非笑道:“你的胆子也不小,怎么见了他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 “若是换了你,与那样一个优秀的人作兄弟,而且时不时就会被父母拿出来比较一下,换了谁心情都不会好的。”梅映雪笑眯眯地出现在他们的身边,手里还抓着几本书。 显然那书是新印出来的,老远都能闻到一股淡淡的书香。何马一脸苦笑地望着梅映雪,连声道:“哎呀,梅公子就不要再取笑我了。有这么一位出色的兄长,也好也不好。谁让我这么平庸呢?若是有一天我能像楚公子这样就好了,能成为京城名捕……” “只要肯努力,你肯定能做得很好。”梅映雪的脸上带着无害的笑容,他扬了下手,算是结束了和何马之间的谈话。在看到何马离开后,他才满脸忧色道:“你怎么一直在这里?难道你以为真的会有大鱼上钩吗?守株待兔,可不该是你的作风。” “你是怕我会白忙活一场?那就不妨赌一下我的运气,看能不能等到那只兔子。”楚云飞笑眯眯地喝了口茶,用无比轻松的口气道:“那些自以为是的人,怎么可能会让我失望呢?我只是想要再看看,到底谁才是那个最用心的人。倒是你,不好好在家里待着,怎么突然出来了?” 梅映雪在楚云飞的面前坐下,端起了楚云飞替自己倒好的茶一饮而尽,随后才淡淡道:“我是在替你担心。眼看时间一点点溜走,我能不担心你的脑袋吗?别忘了,伴君如伴虎,万一到时候你找不到夜明珠,你觉得皇上会肯轻易放过你吗?前车之鉴,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还有,我若再不出现,只怕你的那些红粉知己们,也不会放过我的。我的耳朵可都要被她们唠叨出来茧子了。你倒是说说看,她们哪个省油的灯?” 楚云飞笑眯眯地望着他,开起了玩笑道:“怪不得你看起这么滋润,原来是有美人相陪啊。好福气,老弟!” 第二百零三章.忐忑 一想起那些莺莺燕燕,楚云飞的头就莫名其妙地大了起来,美人福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享的,若不是自己总是装傻充愣,恐怕日子更难过。梅映雪来这里,想必也受了她们不少挤兑。他很清楚,她们在梅映雪的面前还是有所收敛的,梅映雪性子较为冷淡,多多少少有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感觉。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们怎么可能再去顾忌这些?谁知道她们还会再想出什么稀奇古怪的理由来帮他?看梅映雪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有些吃不消。虽然他一向信奉好男不跟女斗的真理,可架不住那些小女子们的纠缠哪?更何况她们几个凑在一起,总是会出各种各样的状况。所幸的是迎春已经被自己积极调动起来,与此同时,他又早早地再三提醒杜鹃,千万不要听从别人的蛊惑,否则,他怎么还能有那么好的心情整理现在的一切呢? 梅映雪再难掩饰脸上的笑意,抿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来这里我可不是为了看热闹,更不是给那些美女们当说客。只是想要提醒你几件事情,首先,前来和议的辽人使团已经快到了,可夜明珠依然没有下落,到时候只怕难交差。另外,也是我最新得到的消息,据说坊间最近出现了一些传闻,说什么传国之宝夜明珠丢失,得传国玉玺者才能得天下,有人甚至危言耸听,说可能会变天。不管这些传言是真是假,对皇上来说都是个大麻烦。若真的有人拿到了传国玉玺,就算皇上只怕也不得不慎重考虑吧。当务之急,越早找到夜明珠越好,你说对不对?” 楚云飞皱紧了眉头,他再度陷入了困惑当中。事情的本来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天威自古难测,更何况还是少年得志的皇上?他年纪轻轻就能在朝中竖立威严,当然有他自己的一套。可那颗夜明珠却是皇上自己主动放到那里的,难道他就没有考虑过后果?不得不承认,当今圣上胆略见人,他敢做很多外人来想都不想的决定。可若夜明珠关系到江山社稷,他应该不会如此冒险的?这也是藏在他心里的疑问。想到这里,楚云飞微微叹了口气,“你的担心不是没有问题。你有什么更好的主意,能避免目前的状况吗?” “你当我是神仙啊?”梅映雪有些不悦地白了他一眼,过了一会儿才道:“我总觉得,这件事情似乎还另有蹊跷。我怎么总是感觉……这件事情似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总不会我们是被别人利用了吧?” 其实这也正是楚云飞此刻的感觉。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管我们是不是被人利用了,眼下都得继续做下去。不知道有多少人正等着看笑话呢?你那里可查到了什么线索?” 梅映雪并没有接话。楚云飞知道梅映雪是个慎重的人,在没有得出确切的结论之前,他是不会轻易开口的。过了好大一会儿,只听梅映雪略带几分无奈道:“这一次我真的是爱莫能助。唯一知道的是,这些日子以来,京城不少人都在蠢蠢欲动,尤其是那些达官贵人。或许有人会借着辽使团到来的机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你可得小心防备,找到夜明珠虽说很重要,可万一发生了其它的变故,只怕你也不好交待吧?” 楚云飞略带感激地看了梅映雪一眼,认真地点点头。这才叫真正的朋友,彼此能在瞬间知道对方的想法,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眼神。他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连连道:“难不你真的认为世上有什么人能比得上我们两个人联手吗?” 楚云飞当然更清楚,就在此刻,一定有人比他们更紧张。真正沉得住气的当然大有人在。百花楼居然没能沉得住气!他不由得轻叹了口气,心里突然莫名其妙地冒出一个念头来:是不是百花楼的内部已经开始分裂?要不然,若自己的猜测是事实,那么精明的百花楼主怎么可能主动让自己的手下冒险呢?竹小燕……他叹了口气,那本来就是个沉不住气的人。可她却是对百花楼主最忠心的人! 就在城里某个僻静的院子里,光线昏暗的房间里,有人低低叹了口气。就在此时,低低的脚步声过后,有人在低低私语。过了好大一会儿,平静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惊奇,也只是“哦”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要不要我们的人再过去探听一下虚实?若是弄不清楚,总是不那么让人放心。”那个虔诚的声音用十分恭敬的语气道。 一阵沉默之后,那个低低的声音才响起:“若此时我们真的有所行动,那不正好中了楚云飞的奸计吗?像他那样的人,若不是有所图,怎么可能会如此大张旗鼓?你跟了我这么久,难道还不知道该如何透过事情的表象看本质吗?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得住气,千万别中了别人的圈套。” “可是开封府……是负责管理整个京城大小事务的,若是真的与……那件事情有关,那姓楚的就算是有十个胆子,也未必敢这么大张旗鼓吧?”显然那个恭敬的声音有几分疑惑,并不能完全肯定主人的做法。 “哼!”那个低沉的声音微微吐了口气,“别太小看了楚云飞这个人,就连皇上都要给他几分颜面,你觉得开封府里坐着的那位大人是吃干饭的吗?我敢说,现在开封府里上上下下都已经在听楚云飞指挥。你在这里什么都不要做。派出去的人不都已经守在府衙周围了吗?仔细打听一下,都有什么人进出过,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仔细留意着楚云飞的一举一动,相信我们很快就能得出最有用的结论。” “是。”那个恭敬的声音虽然还有几分不甘心,却顺从地出去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昏暗的房间里再度传出来一声轻轻的叹息,那人像是感叹什么似的,低低道:“楚云飞,楚云飞,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不过你若想改变结局,那可就是螳臂当车了。” 第二百零四章.内情 忙碌的一天总算是结束了!楚云飞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神经紧绷了一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疲乏。当何马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也就到了楚云飞最忙碌的时候,那么多的线索集中到一起,他得仔细查看所有的细节,确定自己不会漏过任何的蛛丝马迹。所有的事情都出乎楚云飞的意料之外,那些潜藏在平静表面下的暗涌才是最可怕的。面对何马略带疲倦的脸,他只是微微一笑,却并没有开口说话。 “又是一天过去了,公子难道一点儿都不担心吗?君无戏言,万一到时候没有查出个什么结果来,您难道不怕皇上真的会要了你的人头?”何马发愁地挠着头问道。 楚云飞哈哈大笑,“看来你比我自己更关心我的人头。无所谓了,反正现在我只当皇上是暂时让我的人头寄放在我这里罢了。” 何马心里不由得再度为楚云飞捏了一把冷汗,同时心里也有点儿发热。将生死看得这么淡,不愧是自己一心仰慕的楚公子!如此洒脱的风范,世上又有几人能做得到?不知道自己何时也能做到像他这般豁达?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切的发生都没能逃得出楚云飞的设想。出了开封府衙,楚云飞步履轻盈地一直朝北走去,是时候证实自己的猜想了,只是不知道那个答案会不会太过出乎自己的意料。往昔热闹的街道变得冷冷清清,听说是为了接待辽使的到来,而实施了特别的宵禁。这不能怪官府,谁知道那些热血的子民们,会对辽使团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呢?眼下京城惶恐不安,甚至已经有人在大骂朝廷丧权辱国了。 就在楚云飞快到宫城的时候,他无意中发现自己的身后居然跟着条小尾巴。什么人这么沉不住气?可当楚云飞转过身去,却没能从人群中留意到那个人。是自己多心了吗? 皇宫大内自然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当楚云飞出现在皇上面前时,迎接他的是爽朗的笑声。不等楚云飞开口,皇上笑眯眯地让他坐下,连声道:“哎呀,听说那件案子已经有了进展是吗?有什么好消息能说出来让朕高兴一下的吗?” 高兴?楚云飞心头暗暗叹息,若皇上这么想,恐怕真的要失望了。不过这些话却不能说出口,他淡淡道:“的确是有了些进展。不过事情并没有皇上想的那么乐观。我虽然查到了一些线索,不过还有些事情需要从皇上这里得到证实。” “好啊。”皇上的心情看起来很好,他居然兴致勃勃地站起身来,和楚云飞坐在一起,连声道:“那你不妨说说看。朕早就知道,你不会让朕失望的。” 该如何才能把话说得婉转,能轻松达到自己的目的呢?皇上早就已经将那些随身伺候的宫人们打发出去,偌大的御书房只留下他们两个人。楚云飞略一沉思,将发现王振的消息详细地说了一遍。他在说的时候,当然不可能放过皇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果不其然,正如自己所料,皇上紧锁眉头,过了许久才喃喃开口道:“朕就知道,他这个老狐狸不可能那么容易就出意外的。可当初朕费了那么大的力气,也没能力保王家上下老小几十条人命。他又是怎么逃出去的呢?现在他又为什么不肯见朕?难不成他在埋怨朕没有考虑周全吗?” “其实这也是困扰我许久的疑问。”楚云飞淡定地开口道,他得想方设法从皇上的口中探知更多有用的消息,更得给皇上一个台阶下。这句话说出口之后,他只是默默地望着皇上,希望皇上能说出点儿什么来。 可皇上却很快恢复了平静,他默默地端起茶品了一口,含在口中半天才咽下去,淡淡道:“看看这些精明的人,你就应该知道朕这个皇帝有多不好当了。虽然大臣们个个表面上对我恭敬有加,但却没少给朕出难题。王振……当初朕就是看他可靠,所以才会将那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处理。可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意外。你已经见过他了,他是不是已经恨毒了朕?” 皇上果然很善于揣摩旁人的心思!正因为如此,楚云飞更不能对皇上有所隐瞒,他淡淡道:“恐怕自从那场大火之后,他又经历了不少,所以难免会有怨言。不过像他那样在官场摸爬滚打那么久的人,肯定会认真地思索后来发生的种种。虽然我并没有与他深谈,但感觉他好像知道不少事情。” “你大概也听说了关于传国玉玺的事情。其实当初朕继位之处,就开始暗中调查唐玄宗西狩时带的那笔宝藏,更重要的是希望能找到那枚传国玉玺。”皇上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起身踱步,过了一会儿才叹息道:“太祖皇帝当日在陈桥黄袍加身,得来的皇位终究有点儿不那么名正言顺。即使到了先皇这一辈,依然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没有找到那枚所谓的传国玉玺,对朕的先祖们来说,无疑是件憾事。所以朕希望能了了他们这宗心愿。更重要的是,当初朕继位之前,朝中就有人蠢蠢欲动,甚至还有人想要动摇国本。有了那个宝藏的传说之后,更有人想要借机掀起轩然大波。” 楚云飞只是安静地听着,直到皇上停下来的间歇,他才悠悠道:“为君者,只要能以天下百姓的幸福为己任,又何必太在意那些世俗的目光呢?皇上当初深谋远虑,想必也是为了天下的太平吧?自古得人心者得天下,圣上贤名远扬,就算是有什么人拿出什么劳什子传国玉玺,旁人也未必会答应的。” “这就是朕最赏识你的地方。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和你有同样的想法。”皇上苦笑着摇了摇手:“朝中的局势。不提也罢,正因为如此,朕才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派了那么多的人寻找那批宝藏。你当朕是杞人忧天也好,未雨绸缪也罢,你可千万不能让朕失望。” 第二百零五章.棋逢对手 楚云飞皱紧了眉头,同时不停地盘算着该怎么接下来的谈话。既然皇上如此坦诚相待,他心里的顾忌自然就少了,同时他也意识到,当初皇上将那颗夜明珠放在那里,恐怕也是有意为之,为的就是引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出面。可皇上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他一时间还真是琢磨不透。最不等楚云飞开口,皇上继续道:“你放心,若仅仅只是那颗先皇留下的夜明珠,那些人成不了什么气候。就算他们闹翻了天,终究还有太后她老人家在,到时候只要她老人家发句话,天大的风波都会平定。朕希望你能以那颗夜明珠为诱饵,将那些人绳之以法。” “是。”楚云飞的心头不由得再度一动。皇上果然是有备而来,那就意味着他可以放手去做了。他略沉吟一下,“希望我能抢在他们的前面,绝对不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就在楚云飞准备离开的时候,皇上突然再度开口叫住了他。那些话似乎很难说出口,过了好一会儿,皇上才勉强一笑道:“你知道吗?朕的朋友并不多,你是其中一个。所以不管怎么样,朕都希望你平安无事。朕替你出了个大难题,你要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一群野心勃勃的人。” 楚云飞略带几分感激地点了点头,同时心头的那股寒意更重了。皇上会说出这样的话,就意味着接下来的事情会有多凶险。到时候又有多少暗箭会朝自己射来呢?百花楼,恐怕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角色吧?那个藏在幕后的又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崇政殿外,楚云飞低着头在不停地思索着什么。突然一双脚出现在他的眼前,等他抬起头来,只见何云那张严肃的脸就出现在他的面前。不等楚云飞开口,何马低声道:“跟我来,什么话都不许说,什么都不许问,我要带你去见个人。” 越是神秘的事情,越能引起楚云飞的兴趣。尤其何云还是那种天塌下来都会镇定自若的人。直到来到一处偏僻的地方,何云停下了脚步,转身朝着楚云飞问道:“你不是在外面查案子吗?为什么会来这里?是不是你查到了什么线索?” “可以这么说吧,我查到了一点儿蛛丝马迹,却没有太大的进展。”楚云飞的心头有些诧异。在开封府见到何云,已经让他吃惊不已,眼下何云的问话更是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将这种好奇藏在心里,假装不经意地打量了一下何云,开玩笑道:“你怎么紧张兮兮的,是在担心皇上吗?你放心,有何马在帮我的忙,这件事情不会出什么意外的。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吗?” 何云的脸抽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道:“当然。有他帮忙是好。不过你可得抓紧时间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千万记得开口。” 出了皇宫,楚云飞的心里像是压了块大石头。可现在他连说累的资格都没有。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希望能让自己的心绪完全平复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背后一直有双眼睛在死死地盯着自己。 是错觉吗?楚云飞心底叹了口气,绝对不会的,这是自己作为神捕最引以为傲的本事。可这一次自己却太不小心,居然没发现那人是什么时候开始跟踪自己的。故意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他慢吞吞地往前走着,希望那人能跟上来。 “你不怕会有人暗算你吗?”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乔装打扮成老妪模样的人,但是那分明就是王振的声音,他慢吞吞地朝着楚云飞走过来,继续淡淡道:“真是没想到,我会在这样的情形下跟你见面。你去见过皇上了,我猜你应该告诉了他我依然还活着的消息。接下来,就算我不想出面都不可能了。我来这里,是希望你能保护我的安全,最起码在没有尘埃落定之前,我还想好好活着。” 自己的一番苦心果然没有白费!王振的突然到来,加速了整个计划的进行。他喜不自胜,很快做好了妥善的安排,将王振秘密妥善安排之后,又特意从六扇门里挑出几个信得过的人,仔细照料王振的起居。这些人绝对能保证王振的安全。王振绝对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只要假以时日,他会开口的。 不过,要想让王振完完全全说出自己知道的全部事实,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很清楚自己的价值,更不愿意放过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果然是个老狐狸!楚云飞暗暗吐了口气!可眼下箭在弦上,能否找出夜明珠,以及整个宝藏的下落,也就只能妥协了。 这一切都是在十分秘密的情况下完成的,绝对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情!就连叶欢都被自己瞒着。楚云飞皱了下眉头,越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份危险!可事情偏偏出了点儿小小的意外,梅迎春居然凑巧遇到了从那个小院里出来的他,而且一口咬定楚云飞金屋藏娇。这位娇小姐的嫉妒心是最可怕的,他知道,凭着梅迎春的身份,要想知道结果并不是件难事,所以权衡之下,他还是对梅映春和盘托出。 “他是王振?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不是说他已经……”梅迎春瞪大了眼睛。 楚云飞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哎呀,我的小姑奶奶,就算是我怕了你行不行这件事情搞不好可真的是会出人命的。你难不成想要眼睁睁地看着我的人头落地吗?他可是找到夜明珠的关键人物,所以这件事情我希望你能保密,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明白了吗?” “你放心,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绝对不会出错的。”梅迎春连声保证道。 可所有的事情会照着自己的计划发展吗?楚云飞感觉自己的头都大了,他怕万一再出了意外,谁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 第二百零六章.谜局 当夜色深沉的时候,楚云飞对着满天的星星轻轻叹了口气,恐怕今夜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无眠?接下来的两天,所有的一切会照着自己的计划进行吗? “难得看见你有这么好的情致。你不会也想学学那些酸溜溜的文人,对着满天的星星写几句酸掉牙的诗吧?这可一点儿都不像师兄你的风格嘛。”叶欢迈着懒洋洋的步子进入了小院。 跟在叶欢身边的居然还有菊,她柔声问道:“公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所以才会对天长叹?要不要我去为公子备些点心?吃饱了肚子,心情就会好。” “不用那么麻烦。我下午派人去樊楼买了不少美食,就摆在桌上。那些可都是楚大公子平日里最喜欢吃的,只要你准备碗筷就好。”叶欢笑眯眯道。 当菊暂时离开后,楚云飞刻意压低声音在叶欢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叶欢的嘴唇有些抽搐地动了一下,反声问道:“你……这是又在发什么神经?确定无疑吗?万一要是闹错,那麻烦可就大了。我可不想被你当猴耍。” “我当然比你更清楚后果是什么。可你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人头落地吧?你觉得万一两个的和谈因为夜明珠出了状况,到时候就算我人头落地,能解决问题吗?若到时候宋辽两国硝烟再起,恐怕就要再度血流成河了。”楚云飞微微抬高了声音,看起来对叶欢的反应很是不满意。 叶欢踌躇了一会儿,只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当菊再度出现时,显然感觉到了气氛不太对劲儿,她有些诧异地反声问道:“两位公子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生气了?还是关于案子的事情吗?” “是的。”不顾楚云飞的阻拦,叶欢苦笑着摇头对菊道:“皇上限定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大师兄想要孤注一掷……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想用自己手里的藏宝图,交换那颗失窃的夜明珠。你觉得这是不是冒险?” 说完这些,叶欢气呼呼地看着菊,显然是想要得到菊的支持。菊并没有说话,反倒慢条斯理地将碗筷一一摆好,直到沉不住气的叶欢忍不住再三追问她的意见时,她才一脸为难道:“楚公子必然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安排,公子你也应该体谅楚公子的难处。难道你想眼睁睁地看着楚公子被抓起来吗?楚公子的想法虽然冒险,但却有胜算,这总好过坐以待毙。公子认为呢?” 叶欢这下被噎道了。他只能沉默以对,直到这次小小的聚餐结束之后,他再没开口说什么。楚云飞用略带几分沙哑的声音道:“我知道这样的想法很疯狂,所以更不能让自己的朋友出任何的意外。所以这两天你们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梅香小筑。菊无论如何都要待在那里,千万不能离开。映雪他们会保护你的安全。” 这些话说得很是伤感。菊略带几分伤感地看了一眼楚云飞,悠悠道:“公子这是准备拒我以千里之外了吗?妾身本是卑贱之人,承蒙公子垂爱,才能苟延残喘。公子若是以为妾身是个惜命之人,未免太看轻妾身了……” “正因为你们都是我所珍视的人,所以我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好好的。”楚云飞阻止菊继续说下去。尽量让声音变得柔和,“留在梅香小筑,听我的安排。” “那……好吧。”菊略带几分失望地望着楚云飞,她将目光转向了叶欢,努力让声音显得很是平静道:“但公子若有什么计划,可千万不能瞒着我,我愿意为公子尽一点儿绵薄之力。我这条命是公子给的,替公子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待菊略带几分落寞的背影消失之后,叶欢一脸不悦道:“你怎么一点儿都不领情?还是觉得她可能会碍手碍脚的?你难道看不出来她对你的一片心意吗?若是换了我……” “难道你真的舍得让她面对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危险吗?”楚云飞的脸上勉强撑一抹笑容,微微抬高了一点儿声音:“你有什么心事还想瞒得住我的眼睛吗?之前看你的眼神,差点儿就把我吃了!若是我真让她留下来,哼……” 叶欢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闷着头吃东西。楚云飞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在借着这个由头捉弄了他几句。 等到叶欢陪同菊坐上前往梅香小筑的马车上时,他的表情依然不那么好看。异样的表情让菊不得不连声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叶欢一脸不悦道:“没什么。我只是看不惯师兄自以为是的安排罢了。好像天底下就只有他一个人能干,所有的人都得围着他转。凭什么?要不是马上就……” 说到这里,叶欢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硬生生将接下来的话咽了回去。本来有些矜持的菊一双柔若无骨的手紧紧握住了叶欢的手,细语道:“公子心中有怨气,这也是难免的,可楚公子毕竟名声在外,而且颇得皇上赏识。既然眼下大战在即,公子还是少埋怨几句的好,省得到时候再惹出什么闲话来。公子这么能干,早晚有一天肯定能出人头地的。” “你真的这么想?”叶欢喜出望外地抓住了菊的手,连声追问道:“我以为……我以为你心里更加仰慕的是我师兄,之前你说的那番话……” “楚公子是人中之龙凤,怎能是我这样的人能仰视的?他的身边有那么多的姑娘,他怎么会在乎多一个,少一个呢?”菊微笑着摇头。 叶欢有些无奈点头道:“那倒是,我师兄一向最招女人喜欢,你喜欢他也在情理之中。我不会……” “我那么说是因为我对楚公子心存感激。好歹我的命是他救回来的,若不是他,我怎么能有这自由之身?知恩图报,这是人之大义不是吗?但若论情感,其实我……”菊含情脉脉地望着叶欢,含羞带怯地低下了头,细语道:“难不成公子真的一点儿看不出我的心意吗?” 第二百零七章.美人心思 叶欢被菊这一番直接的表白惊呆了,他虽然是个自命多情又风流的人,可从来只敢在女子面前献几下殷勤而已,却从没有人如此热情地回应过他。望着菊那双含情脉脉的双眼,叶欢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是。他不好意思地抬头看了一眼菊,随后有些慌乱地将目光转移到一边。 菊咬了下嘴唇,幽幽道:“公子不答话,难不成是因为嫌弃我的身份吗?我知道以公子的身份,是无论如何都看不上我这样的女子,更何况……”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叶欢一双手拼命地摇着,生怕菊会误会,连声道:“我只是……我只是没想到幸福会来的这么突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是。菊……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对我有意,我一直认为你喜欢的是楚……” 菊抬起右手堵住了叶欢的口,慢吞吞道:“你不是说过,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吗?难不成天底下的女子都得喜欢楚公子吗?楚公子的确是我仰慕的人,我视他为自己的大哥,我的救命恩人,仅此而已。我心里中意的,只有公子有一人而已。只是……公子若是嫌弃,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我怎么会嫌弃呢?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菊……”叶欢一把抓住了菊的手,似乎努力在用这样的方式让菊安心。 菊的嘴角多了一抹笑意,努力挣脱了叶欢的手,“你我……这可是大街之上,拉拉扯扯被人看见成何体统?既然彼此的心意已明,待眼前这些事情平定之后,我们再谈论接下来的事情也不迟。” 听完菊说的这些话,叶欢感觉就像是踩在了云端一般,走起路来都是轻飘飘的。看着眼前婀娜多姿的美人,他更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任凭菊抓住他的手,如痴如醉地往前走着。直到快到达梅香小筑,在菊的再三提醒下,他才总算回复了常态。而菊则像是引起旁人的误会,小声地讨论起王振的事情。 此时此刻,楚云飞却很悠闲地躺在床上,仔细地回想着所有的环节。对方的计划是缜密的,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想得出完美的对策。可再怎么周密的计划,也都会有疏漏的时候。他微微叹了口气,自己是个爱赌的人,这一次他要赌的是人心,赌的是对方的多疑,还有人性中的善良。他的对手不可能如他这般沉得住气的,早晚会出手的。 三更刚过,楚云飞换上了一身夜行衣,悄无声息地出发了。此时整个汴梁城都安静了下来,除了偶尔能听到巡逻士兵的口令声。楚云飞暗暗叹息,这或许是大风暴到来之前难得的平静了。 王振睡觉一向很警醒。这么长时间东躲西藏的日子,让他的警惕性变得很高,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让他从熟睡中醒来。他甚至有些庆幸自己有那么一双灵敏的耳朵,还有对危险即将到来是的预判,让他数次死里逃生。楚云飞是个很体贴的人,能安排到这样一个幽静的地方,而且还特意派了那么多信得过的人保护他的安全,让他这些天都能放心地睡觉。但今天晚上却是个另外,在夜半时分,他居然再度从睡梦中醒来,一种莫名其妙的心惊让他意识到危险悄然来临。几乎是下意识地,他双眼圆睁,努力不发出半点儿声音,将身子缓缓移到了最靠墙的位置。 就在他还没来得及对外面的情形做出准备判断的同时,刀锋划破了夜空的宁静,可刀尚未落下,又听到了一声低低的惨叫,接着就是刀落在地上的声音。 这是什么状况?王振惊疑不定,他知道这一次绝对来了高手,是敌是友?就在此时,房间里的灯突然亮了,接着就听到了楚云飞那带着几分可恶的笑声:“哎呀,想不到王大人住在这种地方,居然也有客人到访,真是难得啊。既然来了都是客,王大人,还是请下床来,好好招呼你的客人吧。” 而那位蒙面的刺客却呆立在原地,似乎忘记了要逃跑。楚云飞歪着头打量着对方,叹道:“卿本佳人,奈何作贼?” “你在说什么?不会是说……来行刺本人的……居然是个小小女子吧?难不成是……是……百花楼?”王振惊恐地望着那个黑衣人,但恐惧显然很快被心中的怒火取代,他气冲冲朝着黑衣人走去。 楚云飞一把拦住了王振,连声道:“难道大人不想听听,她的背后还藏着什么吗?我劝你还不是先摘下脸上的面巾,这样我们才好坦诚相对不是吗?菊小姐,你还要演戏到什么时候?想要瞒过楚某这双眼睛,并不容易。” 来人的身影微微晃动了一下,一声娇滴滴的叹息后,菊扯下了脸上那块黑布,幽怨道:“你怎么知道是我?这么说你一直都在怀疑我?才会在适当的时候出现在这里?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难不成你忘了当初我可是救过你的命,而且我们两个在一起经历那么多,你居然还怀疑我?” “姑娘应该听说过‘日久见人心’这句话。当初我的确相信你是全心全意地帮我们,而且一心想要回归正道。可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让我不得不对身边的人产生怀疑。你的的确确很会做戏,害我当初差点儿就信了你。是你自己露出了马脚,这能怪得了别人吗?”楚云飞苦笑道,这绝对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动动脚趾头也能想得出来,若是叶欢知道了实情,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菊诧异地瞪着楚云飞,“你说什么?我自认做得天衣无缝,怎么可能会被你看出什么破绽?” “是你的多情。”楚云飞无奈道:“你别忘了,从我们最初认识开始,你一直都伪装成清纯无辜的女子,可你不该有意无意地向叶欢表露自己的情感。他可没有你想的那么浅薄。” 第二百零八章.惊诧 “楚大公子居然也能想出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小女子?这样不值得推敲的理由谁信哪?”菊的唇边多了一抹不屑的表情,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声。 楚云飞无奈地摇头:“像你这样的情场高手,对付情窦初开的男子当然游刃有余,更何况还是我那见了美女就忘乎所以的小师弟。可是你别忘了,叶欢他虽然年轻,却是六扇门的军师,就算是真的为情所困,也不会迷糊到善恶不分的……” “师兄说的对。”叶欢略显疲惫地出现在门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他仔细地看了菊半天,才冷冷道:“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能轻易地从我的口中打头出来那么多消息,真的以为你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我能那么轻易地告诉你王大人的住处,当然是别有目的。这是师兄跟我订下的引蛇出洞之计。” “你……”这下轮到菊惊恐了,她像是看到了毒蛇猛兽一般,身子摇晃了好几次才勉强道:“这可真是好计策!这么说来,之前你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引我上当?” “你真的认为自己的魅力无人能敌吗?”叶欢换上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菊,那表情活脱脱在看一出精彩的好戏,冷冷道:“像你这样的滥情,只会让人觉得恶心。啧啧啧,老天有时候还真是不开眼,白给了你这样一副好皮相。真想不明白,当初我怎么就会为你着迷呢?” 菊的脸上一下子变得煞白。而楚云飞的心头却闪过了异样的感觉,叶欢上次说如此刻薄的话是什么时候?那个……对叶欢而言也是个特别的人不是吗?他忙打断了这两个人的尖锐对话,朝着叶欢挥了下手,淡淡道:“这里还是暂时交给我来处理吧。时间不早了,梅香小筑那里还需要人照顾。” 叶欢一脸心有不甘,可终究还是顺从楚云飞的安排离开了。在楚云飞的安排下,王振也转到了其他房间。这里只剩下他与菊两个人相对。菊的眼角展开了一抹灿烂的笑容,“公子一向以怜香惜玉著称。虽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但你依然还想让我保全颜面不是吗?他们不在,你就少了几分顾忌。既然我落到了你的手里,有什么话你尽管问好了。能不能回答你的问题,就得看我自己的心情了。” 楚云飞默默地坐在那里,慢悠悠一口一口呷着茶。菊看似平静,但不时抖动的脚尖已经出卖了她自己。楚云飞这才叹息道:“其实我没什么想问的,我只是等着你开口而已。我早就说过了,没有谁生来就是坏人,更何况还是你这样的美人。不知道百花楼主到底用了什么样的高明手段,能让你如此死心塌地地为他所用?除了你,还有梅、小燕……你们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大美人,难为他能找得出来。若有一天我见了他,必然要好好向他讨教秘诀。” “像你这样的凡夫俗子,怎么能明白楼主的雄心壮志?”菊的脸上突然现出了一抹红晕,“说了你也不会懂的。看来我们两个没什么好说的,你还是快点儿把我关起来吧。” 楚云飞大笑了起来,这更让菊如坠云里雾里。她正想发问,楚云飞道:“你难道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单独和你在这里吗?不管你我说了些什么,接下来我的所有行动,都会让你们的人认为你告诉了我什么。到时候你想要撇清关系都不可能了。想想看,你们的主子若知道你已经投靠了我,他会怎么做?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吧?” 菊像是怕冷一样抱住了自己的肩膀,她愣了好半天才喃喃道:“你好毒的心思!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这样葬送了所有的可能?哼,你做梦吧。他是不会信你说的这番话的,他对我……他对我与别人不同。” “那可不一定,他可不会为任何女人动情的。不妨我们赌上一把如何?就赌他对你的真情。”楚云飞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来人哪,给菊小姐安排一处幽静的住所,再派几个好好伺候她。” 直到菊被人拉下去,楚云飞才微微松了口气,百花楼主看来是沉不住气了,要不然也不会让菊暴露身份!无论如何,菊的被抓都应该打乱了对方的计划。想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像菊那么聪明的人,很快就会明白自己成了被人利用的棋子,眼下还成了一枚弃子。到时候,从她身上得到的东西,必然比自己想像中要多得多。 第二天一大早,负责看护菊的人就送来了不好的消息。楚云飞不由得暗叹,那些人好快的身手。他叹了口气,示意那人退下。 “公子的脸色好难看,难不成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胡姬满脸关切地望着楚云飞,同时殷勤地替他倒上一杯热茶。 楚云飞点了点头,目光却转向了梅映雪,“这些人好快的身手,没想到这么快就查到了菊的住处。” “菊姑娘?她怎么样?不会是……”胡姬狠狠吃了一惊,手里的茶壶重重地跌在了桌上。她忙不迭用手帕抹去了桌上的水,连声道:“对不起……我忘了,昨天菊姑娘不还在这里吗?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就……” “你不会真的忘了百花楼的行事风格了吧?”梅映雪的脸上带着冷笑,“稳、准、狠,这一向是他们奉行的准则。你早就该想到的不是吗?菊……你早就知道她是百花楼安插到你身边的眼线?为什么之前从未听你提起过呢?” “我也是昨天才确定。”楚云飞一脸无奈地摇摇头:“像她那样楚楚可怜的美人,怎么可能会是眼线呢?就算是让我想破了脑袋,也不想出百花楼主会有这样的远见。” “公子与那百花楼主,难不成还是惺惺相惜的知己?”胡姬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二百零九章.猜测 胡姬这句话无疑说到楚云飞的心上了,百花楼主何止是楚云飞的知己啊?两个人几乎到了心灵相通的地步!楚云飞心中暗叹,能找到这样一个对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梅映雪淡淡一笑道:“你这样说,不是太抬举那百花楼主了吗?这一次我们也太大意了居然能让他的人来到我们身边。万一你后知后觉,完全信任了菊,不就正好中了百花楼主的圈套了吗?一想起来这些,我就替你捏一把冷汗。” “所幸人已经抓起来了,就算她再怎么闹腾,也成不了什么气候。”胡姬接话道,她麻利地替楚云飞布好菜,后退两步,站在梅映雪和楚云飞身后,以供随时招呼。 但这一顿早饭花费的时候却比平时多了两倍,因为这里很快来了两位不速之客:叶欢和何云。两个人一前一后出现在这里。 何云沉默不语,进来之后就一语不发地将楚云飞面前的早饭拉到自己面前,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叶欢则是长吁短叹,似乎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开场白。 梅映雪将自己的早饭推到了楚云飞的面前,对着叶欢笑道:“昨晚的事情……我们已经听说了一些。你是想她求情?还是已经被对手的气势吓破了胆,准备临阵脱逃?放心,依云飞的个性,无论如何都不会为难菊姑娘的。” 叶欢的脸色微微一红,假装无奈叹息道:“好吧,就算被你说中了。我可不想在这个时候逃避。但是我可不想再被师兄当作棋子了,你们两个的智慧加在一起,诸葛亮只怕也不是你们的对手,仔细想想,是你们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果,偏偏把我一个人推出去。接下来,我希望你们能想出万全之策,千万别再把我当猴耍……” “世上哪里会有什么万全之策?人算不天算,这句话你没听说过吗?”何云不满地瞪了叶欢一眼,算是表示了自己的抗议。 梅映雪将目光转向了楚云飞,淡淡道:“叶欢说的这些话不是没有道理。你可得快点儿行动了。要知道现在你的对手不只有百花楼、神秘的幕后主使,还有京城内外那些热血男儿们。据可靠消息说,辽使团昨晚遇袭。若不是你一早提醒侍卫统领,只怕真的会出乱子。越早找到夜明珠,就能越早送使团离开京城,这对皇上来说是好事。你不是说,那颗用来和议的夜明珠就在那个神秘人物的手里呢?想好什么办法将那颗夜明珠寻来吗?” 这句话让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转向了楚云飞。可楚云飞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继续慢条斯理地品味着自己的早饭。 “师兄,你倒是说句话啊?难不成你想把我们都急死啊?”叶欢大声追问道。 楚云飞抬头看了他一眼,慢悠悠道:“子曰,‘食不言,寝不语’。难道你们都把老夫子的教诲忘到九霄云外了?这么美味的食物,若不好好享用,不是太可惜了?至于夜明珠那档子事儿,我还没有仔细想明白,一会儿再细谈。” 根本不给众人插话的机会,楚云飞转身对胡姬道:“差点儿忘一件事情,时间也不早了,你去告诉迎春,让她给菊送去一份儿早饭。提醒她,菊现在是重要的人物,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还有,除了梅小姐之外,再不许任何人跟着。” 楚云飞很清楚,胡姬绝对会一字不差地照着自己的话转达给梅迎春,眼下除了梅迎春之外,只怕再没有第二个合适的人去见菊。他看了看有些焦急的叶欢,不由得苦笑。这个家伙这么早出现在这里,绝对不可能是为了向自己报到,而是为了见一见菊。一旦陷入了感情之后,就算对方是凶神恶煞,也无法理智地抽身而出,这就是叶欢。不过他相信时间可以冲淡叶欢对菊的感情,眼下叶欢也只是有那么一点点不甘心而已。 直到早饭时间结束,梅映雪才望着楚云飞道:“你好像很愿意让迎春替你做事情。那个小丫头玩心太重,你不怕她会把事情办砸了?” “女孩子之间总是会有一些悄悄话要说。”楚云飞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一看你就是门外汉了吧?等这起案子结束了之后,我一定要多介绍几位闺秀给你认识。好吧,我们还是来说点儿正经事儿。我手里的确有了不少线索,眼下最起码我能保证,明天能寻来那颗用来和议的珍珠。到时候还希望你们能全力配合。” 房间里所有的人再度震惊地望着楚云飞。直到确信他不是开玩笑,叶欢才喃喃道:“不是吧?这么说……你跟菊昨天说了很多事情,上次夜明珠失窃是百花楼所为,那你一定是查到了百花楼主的下落?可你不是说过,那夜明珠在什么神秘人物的手里吗?” “这个……暂时不好说。”楚云飞的眉头扬了一下,故意卖关子道:“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还时暂时保密为好。对了,一会儿我去趟景中阁。” “很好。看你们有说有笑的样子,就说明你们对案子胸有成竹,那我就放心了。”何云终于起身准备离开了。 叶欢目瞪口呆地看着何云离开,好半天才叹道:“他来这里……不会只是为了这顿早饭吧?他跟何马的个性,差别还真是大。” “你觉得他只是为了一顿早饭而已?”楚云飞摇了摇头道:“他可比你想的要厉害。看来皇上对我也不是那么放心,要不然也不大可能一大早就把何云派来。” 梅映雪一直都在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听楚云飞这么说,他手指交叉道:“看来皇上也沉不住气了。听你这话,是要准备跟百花楼的人正面接触了是吗?事情到了这么紧要的关头,你为什么还要去景中阁?难不成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去看望杜鹃?” 第二百一十章.谈判 对于早已经习惯了夜生活的景中阁人来说,大早上正是睡懒觉的好时候,除了看门的丫环外,所有的人都在沉睡之中。当楚云飞被带到杜鹃的香闺时,来不及洗梳的杜鹃迷迷糊糊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看到是楚云飞,忙不迭整了几下自己的头发,一脸歉意道:“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看样子,皇上交待公子的任务,应该是已经完成了?听人说,昨天公子把那人安插你身边的小尾巴清除了?” “我就说过整个开封府里已只有你才耳聪目明。”楚云飞笑眯眯地望着眼前这个冰雪聪明的美人,“你既然知道我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自然也就猜得出我的来意。那不妨说说看,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助我一臂之力?” “太过聪明的女人,总是会让男人觉得高不可攀的,时间就了,就得一个人体会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公子这是在故意讽刺我吗?”杜鹃笑呵呵地坐下来,脸上多了一丝苦笑。眼前这个男人才是自己不可能把握得了的。不过她不是那种儿女情长的人,所以很快就收起了脸上的忧色,笑道:“公子是怕那个姑娘不甘心,到时候反倒会让你后院失火对吗?照理说公子的安排不会出差错。如果公子真不放心,为什么不把她交给胡姐姐看着呢?” 楚云飞万万没料到杜鹃会这么说,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女人们之间的小心思,他还真是不太明白。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恩,你说的倒是也有几分道理。可胡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现在只能拜托你多留意一下,虽然那里我已经安排了人手,但百花楼的人一向神出鬼没,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 “公子交待的事情,我自然会尽全力完成。”杜鹃由衷地笑了起来,显然她是被楚云飞的诚意打动了。“公子来这里,不仅仅只是为了说这几句话吧?” 楚云飞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笑道:“真是被你说中了。昨夜一宿没睡,我感觉头重脚轻,除了你这里,只怕也没有第二个地方能让我睡个安稳觉了。” 杜鹃再也难掩饰心头的笑意,起身亲自打开了那个幽静房间的小门,替楚云飞整理好床铺,服侍楚云飞睡下,这才笑眯眯地离开。 汴梁城中若有人亲眼看见此情此景,只怕会惊得下巴都掉下来吧?楚云飞闻着房间里幽幽的甜香,心里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味道。凭杜鹃的身份,大可不必如此细心地服侍他。当一个女子真心喜欢某个人时,会尽自己的全力讨对方的欢心。他越来越喜欢这种和杜鹃相处的模式,因为她从不让他有压力感,更不会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他跟她之间,比朋友更近一步,却不是情人。或许这种不远不近的距离,才让两个人的关系更融洽吧?楚云飞转念一想,此时的百花楼主又在做什么呢?他相信百花楼主也是个多情的男人,要不然仅仅只是凭金钱或是威势,是绝对不可能让一帮女人如此死心塌地地替他卖命的。对菊那样的美人,他会舍得痛下杀手吗? 梅香小筑里又是另外一番光景。梅迎春自从奉命去见过菊之后,回来就被胡姬拉来学绣花。胡姬看梅迎春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说大小姐,自从你回来之后就气鼓鼓的,难不成菊那个阶下囚还给你气受了?” “她敢?就凭她也配?”梅迎春前前后后地鼓起了嘴,但显然被胡姬说中了事实。 胡姬笑眯眯地用食指在自己的脸颊上刮了两下道:“羞羞脸了?我的大小姐,你可是一向最不会说谎的,看看,那心思可都写在你自己脸上了呢。这也难怪,听公子说,菊昨天晚上夜袭,被公子抓了个正着,接着又有百花楼的人过去找她的麻烦,她还有力气跟你斗气?怎么会呢?她一个挂了彩的人……” “挂了彩?我才是他奶奶的……差点儿挂了彩呢?她可是毫发无损地等在那里享清福呢。哼!早就听说过会咬人的狗不叫,还真是说着了。之前我还真把她当成个冰清玉洁的女子看待,对她也不算差。可没想到……这一次还真是看走了眼。她可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青楼女子都不见得有她那么放肆?她还说……”梅迎春再也无法掩饰心头的怒火,气冲冲地开口道。 胡姬忙不停地安慰着迎春,一边诧异道:“这不对吧?她现在是什么身份?还敢那么嚣张?要不要我过去给她点儿教训?她都说了些什么?不会是……跟楚公子有关吧?” “她说她跟楚大哥共处一室数次,而且两个人……还有了……那种关系……”梅迎春一张粉脸气得通红,可那些话终究不太好意思说出口。 能激怒梅迎春的,当然只有楚云飞的所作所为,更何况还是如此过火的一番言论。胡姬不停地安慰着梅迎春,不停地同声谴责菊的所作所为。最后梅迎春突然笑了起来,“别以为她会占到什么好处,哼,我已经把看着她的所有人都换成了男人。到时候看她内急的时候怎么办。我不信她脸皮会厚到一点儿都不在乎。” 看样子梅迎春对自己的小心计很是满意,正想要继续夸夸其谈,胡姬却脸色苍白地望着梅迎春道:“哎呀,我的大小姐,只怕你会坏了楚公子的大计。难道你忘了菊是什么样的人吗?像她那样的人,对付男人可自有一套。公子特意安排你去给她送早饭,为的就是让她无机可乘。这要是换成了男的,只怕反倒会惹大麻烦……” “还能惹什么麻烦?那种地方绝对不会有人找得到的。那些人,就算是色胆包天,也不敢放了她的。”梅迎春虽然还在嘴硬,但她心里也开始犯起了嘀咕。 第二百一十一章.陷阱 胡姬的嘴角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她用怜惜的目光停留在梅迎春的脸上,口中“啧啧”道:“你难道忘了梅公子提到百花楼时,是如何的小心了吗?他们的人可是无孔不入的。说不定此时此刻,就有百花楼的人在偷听我们的谈话。” 梅迎春听完这句话更是如坐针毡,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这样的反应让胡姬笑了起来:“大小姐,我可只是随口那么一说,你也别当真。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多想无益。想必那位菊姑娘也不大可能再有别的行动,楚公子既然放心地把她交给你,必然有他自己的打算。就算是出了什么乱子,公子也必然不会埋怨你的。” 这几句话说到了梅迎春的要害,她可是最要面子的?虽然胡姬慢条斯理地还想要继续说点儿什么,可急性子的梅迎春怎么还能坐得下去?不等胡姬再多说什么,她匆匆忙忙朝外走去。胡姬端起了边上的杯子,嘴角多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 此时在另外一处小院里,看似平静的人也变得躁动。在那个关得严严实实的房间里,百花楼主正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平日里一向千娇百媚的梅平静地坐在他的下手,显然在等着他的命令。 “你为什么不说出自己的意见?我一向认为你是最有主见的。可这一次却沉默不言,难不成是想要替她求情?”百花楼主低声叹道。 梅的脸上堆起了讨好的笑容,她淡淡道:“哎呀,我就知道在楼主的面前是藏不住半点儿秘密的。替她求情这样的念头我倒是动过,不过若真那么做,只怕反倒会让楼主觉得我假惺惺的吧?有她在这里多一天,就得多一个人跟我争宠不是吗?楼主既然知道下属的心思,又何必再问?” 百花楼主显然对梅的回答很满意,他皱了下眉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过一会儿才继续道:“我觉得你会为她求情?难道你不怕到时候自己也会落得同样的下场吗?” 梅娇俏地笑了起来,“从我进入百花楼的那天起,就时时刻刻准备为百花楼放弃自己的一切。难道菊不应该有同样的觉悟吗?更何况,楼主曾经再三嘱咐过我们,绝不可在外人面前泄漏我们的秘密,一旦落入敌人的手里,就好的选择就是自杀。所以菊早就该死了。楼主又何必如此优柔寡断呢?” “可她毕竟是跟随我多年的人。”百花楼主的眼中闪过一抹光芒,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而已,他微微叹了口气:“那就赏她个全尸吧。” 梅虽然还在笑着,可眼里已经没有半分笑意,“是,我这就吩咐下面的人去做。菊若知道楼主的恩赐,想必定然会含笑九泉的。” “不是别人,而是你亲自动手。”百花楼主下了定论,他的目光一凛,冷冷道:“她可是落在了楚云飞的手里。像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不设下陷阱呢?你曾经多次和他交过手,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你亲自出面比较好。” 直到梅离开之后,百花楼主才长出了口气,淡淡道:“菊可是泉的左膀右臂,没想到楚云飞你这么快就让我损失一员大将。好!很好!楚云飞,这一次让你抢先一步,可下一次你就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百花楼主缓缓站起身来,迈着沉重的步子在房间里不停地踱步,他在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的头脑尽快冷静下来。像他这样精明却又刚愎自用的人,是绝对不会听从别人的意见的。他之所以能如此自信,是因为他对自己的手下绝对的信任。在他看来,女人需要的无非就是那几样东西:首饰、衣服还有所谓的感情。而他,只是凭着自己天生的风流,让那些女人们个个臣服在自己的脚下。 梅出门之前还是精心替自己打扮了一番,她知道主人这些日子心情有些阴晴不定,甚至还有几分神经质。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他居然会让自己对菊下杀手。像菊那样的女子他居然也能下得去手?梅不由得摇了下头,菊曾经是他最宠爱的女子,也是唯一一个刚刚进入百花楼就成了他侍妾的女人。和别的女子不同,菊是专属他一个人的,他从来不会安排她接触别的男子,唯一的例外就是楚云飞。可怜的菊……难道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要被牺牲掉的棋子?梅的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楼主的心思是难猜的,可兔死狗烹这样的结果让她忍不住心惊,因为她不得不猜测,在不久的将来,她或许和菊是同样的下场。 找到菊并不件困难的事情,就算楚云飞思虑再怎么周全,也不可能避开百花楼的眼线的,更何况他们还早有安排。在打晕了门外的守卫之后,她恰好和正准备闯出来的菊碰了个正着,两个人对看了半天,外面突然传来细微的动静,梅慌忙拉着她躲到了房间里,仔细查看外面的动静。 “你怎么会来这里?你不会那么好心来救我的。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不是一直都在伺候他吗?专宠的日子,过得很不错吧?”菊一脸不屑地望着梅,不用问,女人的嫉妒心已经让她有些发疯。 梅一脸妩媚的笑容望着菊,“哟,我说大妹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难不成你认为所有的人都跟你一样吗?你若认为我是来这里看笑话的,那我还不得不承认?”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菊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同时不停地打量着周围的情形,显然在想一切办法尽可能地逃离这里。 梅摇了摇头:“什么意思难道你听不明白?谁能像你这样受宠,是楼主心里日夜记挂的人。我们这些人,也不过是替主子卖命的奴婢而已。看看一向趾高气扬的你落难的样子,也算是人生一大快事。可没想到,你身手不错嘛,居然能将这些人全都放倒了。原本我还以为楚大公子待你会有所不同呢?” 第二百一十二章.反转 菊冷冷地打量着梅,冷哼了一声道:“这算是对我的恭维吗?我还真是对梅小姐感激万分呢。还没有说你为什么来这里?是不是他不放心,所以派你来接应我?” “还是我来替她回答这个难开口的问题吧。”楚云飞笑眯眯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就好像逛花园那般随便。 菊一脸惊恐地望着他,而梅,显然很是无奈。她双手交叉在胸前,冷笑道:“怎么你老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出现?难不成我之前做的一切都被你看见了?” “你没听说过守株待兔这句话吗?就知道你会出现的。能落在我的手里,也是你的荣幸不是吗?我们是老熟人了,你又何必每次见了我总是这般不客气呢?”楚云飞笑眯眯地走过来,作势要握住梅的手。 就在梅躲开的那一瞬间,一个晶莹剔透的瓶子落到了楚云飞的手里。他握在手心里,凉凉的感觉不会错的,他不由得摇了摇头:“其实我和你们一样,都不愿意相信你们楼主会如此狠心。显然她来这里,不是为了接你回去,而是让你永远开不了口,我说的不错吧?梅姑娘?这个瓶子里装的东西,想必你们比我更清楚吧?” 说完这些,楚云飞将那个瓶子举到了菊的眼前。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喃喃道:“这……是百花楼特制的毒药,无色无味,只要那么一点点,就能让人顷刻之间送命。他……真是是他让你来的?不可能,这不可能的。” “若不是他亲自下令,梅怎么可能会对你这位极有可能成为楼主夫人的人选下手呢?”楚云飞的脸上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 菊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她抬眼看了看梅,正想要开口质问,梅却一脸无所谓的模样道:“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你可别忘了,这药有多名贵,还是他亲手制成的。我若是杀你的话,怎么舍得用头?不过你也应该很高兴才是,除了你,恐怕还没有人让他花这么大的本钱。”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菊抬眼看着梅,她显然不肯相信这样的事实。 “面对事实吧。其实你早就想到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急着逃出去。早认清事实,总比糊涂一辈子要好。”楚云飞将那瓶腰放到了自己的怀里,根本没理会梅一直在瞪着他,“不过一时间不能接受也可以理解,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你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你的枕边人会下这么重的手。可你们家楼主是胸有大志的人,为了自己的理想,死一两个心爱的女人有什么?不过他不应该再派你来,再怎么铁石心肠的人,亲手杀了自己的同类,怎么着都会心存不满的吧?” 菊跌跌撞撞想要往外冲,却突然发现那些原本被她弄晕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生龙活虎地站在院子里。她只得关上门,回头看着楚云飞。楚云飞大力地摇了摇手,连声道:“你别埋怨我,要恨只能恨那个多疑的男人。其实就算他这一次放过你,将来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你们两个啰嗦得有完没完?不就这么屁大点儿事吗?至于像个无知的小妇人一般讨论下去吗?”梅不耐烦地在楚云飞的身边坐下,她显然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同时抬了下手,示意菊坐下:“反正事情已经明摆着就这样了。你不会也要把我关在这里吧?我想不会的,现在可到了关键时期,你若想打败百花楼主,就应该放我回去。” “当然。要是把你们两个都留在这里,就算铜墙铁壁也不一定能留得住。”楚云飞笑了起来,他淡淡道:“你随时可以从这里离开,顺便给他带句话,说我已经知道了藏宝图的下落,他若有兴趣的话,不妨到我的住处一叙。而且,我还想让他见一个人。” “什么人?”梅一脸好奇地看着楚云飞,她当然会怀疑楚云飞的用意,说出这样的话,说不定也仅仅只是为了故弄玄虚而已。 楚云飞叹了口气道:“一个和你们家楼主一同设下圈套,害我差点儿送了性命的男人。” 梅有点迟疑地起身,她几乎忍不住想要掐掐自己的脸,“你真的就这样让我离开了?不打算从我的口中问出点儿什么来?比如说……” “以后我们相处的时间还多得是,又何必急于一时呢?”楚云飞故意摆出了暧昧的表情看着梅,连声道:“你若是舍不得的话,也可以随时去找我嘛。” 梅瞪了他一眼,“呸。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过我还是要小心地提醒某些人,别上了楚云飞的当,他那张嘴,说出来的什么话都不可信。” 当梅急匆匆地离开后,楚云飞这才留意到情绪已经近乎崩溃的菊。他费了半天力气,却知道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他站起身来,缓缓道:“你还是好生待在这里吧。” “你为什么不讽刺我几句?像我这样自作多情的女人,难道还不应该被狠狠嘲笑吗?”菊苦笑着看着楚云飞,神情有些恍惚。 楚云飞无奈地叹道:“男人的想法……和女人会有所不同。世上爱江山不爱美人的男人多的是,又不会多他一个。你又何必为了一个无情的男人如此伤心呢?” 菊叹息道:“你舍得用这样的借口杀了自己的女人吗?他不是无情,而是冷血。好吧,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多说的。你不是有些事情想要知道吗?正好趁着现在我心情好,我们坐下来仔细谈谈怎么样?比如说王振家的那场大火?再比如说,到底百花楼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楚云飞一脸凝重的表情望着菊,“我曾经查阅过开封府记载的所有资料,却发现根本无从查起。你能告诉我,他究竟是什么人吗?” 第二百一十三章.身份成疑 在楚云飞看来,曾经和百花楼主有过肌肤之亲的菊,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他百花楼主的真正身份。可没想到这个问题却让菊相当的困惑,她犹疑不定的表情让楚云飞也跟着诧异。不等他开口再追问,菊满脸迟疑道:“若我回答不出这个问题,你会不会觉得很震惊?事实上,我一直都不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子,因为我每次见到他的时候,他都是戴着面具的,而且不许我碰他的面具。据说曾经有人因为犯了他的禁忌……再没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你说什么?”楚云飞这下真的震惊了。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结果。百花楼主为什么会如此小心呢?就连自己的女人也如此精心地防备? 菊沉思了好大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我其实也很好奇,但这是我唯一能告诉你的。他的身份才是百花楼最大的秘密,恐怕要揭开它,比登天还难。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他的体型和竹相仿。”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会让竹假扮他?怪不得百花楼能存在这么久,却始终没有人知道百花楼主的真正身份。”楚云飞略带几分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心驶得万年船,百花楼主显然很信奉这个古老的教条,以至于他连自己身边的女人都不信任。“一直都过得如此谨慎,他不是错过了很多人生乐趣?你听说过段天涯这个人吗?” “段……天涯?”菊的表情变得惊恐,过了一会儿才点点头,“三年前他曾出现在百花楼,却被楼主识破了身份……最后被逐出。” 她显然不愿意多谈这件事情,在向楚云飞再三保证以后会和盘托出后,他们才将话题移到百花楼主的身上。 菊显然已经被气昏了头,说话也没有了顾忌:“他对付女人的的确确有一套,要不然,我怎么甘心留在他的身边?他称得上是一个让女人心折的男人,只可惜,他的心太狠。” 若不是他如此狠心,自己怎么能找到下手的地方呢?楚云飞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他淡淡道:“我还真得庆幸他还是个有缺点的人,要不然,我又怎么能取胜呢?” 眼前的菊是个冷静得让楚云飞觉得惊诧。不过,似她这般高傲的女人,一旦决定做某件事情,就绝不会有半点儿犹豫。她定定看了楚云飞好大一会儿,才幽幽道:“你若想要抓住他,不是件易事。所以你需要我的帮忙,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认真地听。” 菊很懂男人的心思,楚云飞很快从她那里得到了自己所有想要的东西,除了百花楼主的确切身份之外,菊知道百花楼主所有的作息习惯。她比楚云飞想象中还要深不可测,像百花楼主那么善于掩饰自己的男人,居然也能让菊掌握他的作息规律。这让楚云飞心里多了几分小小的诧异,百花楼主到底有多么信任菊,所以才会毫无顾忌地将自己的女人推到楚云飞的身边? “他从来没有佩服过任何人,但是你除外。”菊的脸上多了几分莫名其妙的表情,“若不是曾经服侍他这么长时间,我甚至会以为他是个女人,一个很仰慕你的女人。你不觉得他一直都想要引起你的注意吗?” 楚云飞不由得苦笑,“要不然他也不会费那么大的力气陷害我不是吗?我可差点儿就送了命不是吗?这个人还真是奇怪,明明好像为了钱什么坏事都肯干,却又像是有自己的原则,要不是被他害得这么惨,我甚至会认为他是我的知己。这么个人物……还真是谜团。” 午饭过后,是人最容易犯困,也是最慵懒的时刻。楚云飞歪在榻上打着盹。他知道此刻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寝食难安地等着他的消息,甚至连他自己也在为接下来可能出现的状况捏一把冷汗。那个人会不会真的出现呢?若是不肯出现,事情又该如何收场呢? “你还真是沉得住气。”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接着一个灰衣人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楚云飞的身边,大大的斗笠遮住了他的脸。 楚云飞翻身回来,脸上多了几分慵懒的笑容:“但你终究还是来了,这就说明我的功夫没有白费。哎呀,这不知道让我的心里有多安慰。” “你难道一点儿都不担心我不来吗?”灰衣人淡淡开口道,“你这里虽然地方简陋,可走进来容易,想要出去就未必那么简单了。” 楚云飞哈哈大笑着坐了起来,连声道:“只要百花楼主肯现身,你会不出现吗?你们两个可算是老熟了人吧?我真的很想看看,你们两个见面,不会分外眼红吧?” 话音未落,一身白底红花衣服的男子飘然而至,颀长的身子被风衣包裹得严严实实,让人无法看清他的模样。就在他进门的那一瞬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已经在门窗上挂起了厚厚的帘子,本来亮亮的房间变得昏暗起来。 他当然听到了楚云飞和那位神秘人物的对话,冷冷道:“我跟他之间的恩怨,自然会算,但不是现在。好吧,你想见我,我已经来了。你找我来这里,不会只是为了消磨时间吧?” “怎么可能呢?我说过了,请你们来,一是为了那颗南海明珠,另外就是我们所有人都关系的宝藏。听说那可是富可敌国的财富,任何人得到了它,只怕十辈子也挥霍不完呢。你们不也是为了它,所以才不择手段吗?”楚云飞笑眯眯地站了起来。 “你想要的珍珠在我这里。”灰衣人从怀里摸出锦盒,“其实这颗珠子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没什么用。你既然急着用,那就拿去吧。不过,你得拿一样东西来换。恩?我早就跟你说过,我的东西,可不会轻易送人的。” “那是当然了。”楚云飞的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连声道:“我怎么会让你空手而回呢?毕竟你手里的珠子可关系着宋辽两国之间的和平,在我看来,可没有什么比它更重要的了。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要的是藏宝图,当然,藏宝图我虽然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可是我却知道能找到其余部分藏宝图的线索在什么地方。” 第二百一十四章.贪婪 灰衣人的眼前一亮,他和百花楼主几乎同时望着楚云飞发声道:“快说,在什么地方?” “哎呀,你们急什么啊?现在我不是正在说吗?其实要我说出线索藏在哪里也很容易,来吧,不过我想从你那里要回一样东西。”楚云飞将手伸到了灰衣人的面前。 百花楼主显然也将目光盯在了灰衣人身上。这三个人,可以称得上是汴梁城内最聪明的大脑,唯一的差别只是谁比谁的反应更快而已。灰衣人显然有些犹豫,在权衡了利害之后,他缓缓将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那颗夜明珠,正是当初百花楼主费了不小力气从皇宫里偷出来的那颗。 见此情景,百花楼主满脸震惊地望着这个人,他显然很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只冷冷道:“你怎么不问问他,这珠子到底是哪里来的?不会是鱼目混珠吧?那可是你当初拼了命才换来的东西,万一弄错了,你不亏大了?” 楚云飞当然很清楚,这颗珠子上面没有任何的瑕疵,正是先皇赐给当今圣上的夜明珠,而当初和这颗珠子藏在一起的,正是那四分之一的藏宝图。此时此刻,他明白自己已经隐约能猜到灰衣人的可能身份,更清楚灰衣人眼下已经掌握了一半的藏宝图。他满意地收起了那枚夜明珠,叹息道:“这么好的珠子,搁在我手里也不过是个漂亮的珠子而已。不过我想对你而言,最重要的是和这颗珠子在一起的羊脂瓶对吧?看你的样子,那瓶子里的秘密应该已经解开了。现在最应该叹息的是百花楼主,你当初费了那么大的力气,硬生生逼着那么多的武林高手从皇宫大内偷出来的。可惜,你晚了一步,要不然,此时此刻这珠子不应该是在你的手里吗?那份藏宝图,也不会落到他的手里。” 百花楼主的身形微微一颤,这细微的变化当然逃不过楚云飞的眼睛。本来还算是沉稳的灰衣人有些坐不住了,他似乎想要开口说什么,但终究只是嘿嘿一笑道:“还真是抱歉,当初是我不小心从你们那里带走了这枚珠子。不过你放心,该付给你百花楼的酬劳,我可是一点儿都没少,都已经送到你们指定的地方了。” “好不好的,总该跟我这个主人说一句。”百花楼主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激动,虽然他在尽量掩饰,但那件事情依然让他愤怒不已。他继续道:“不过,好在我们百花楼没有毁了自己的信誉,你要的东西拿到了。可你为什么当初要和楚云飞串通一气?若不是我们早有准备,百花楼可就遭受了灭顶之灾。” 他们两个大男人居然也能吵起来?楚云飞暗暗好笑,忙出声阻止两个人继续说下去:“过去的事情,何必再提呢?这不是伤了我们之间的和气吗?最重要的我们要将那笔巨大的宝藏找出来不是吗?” “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绝对不会参与到这计划中来吗?还是说……你也是个见钱眼开的小人?我以为像你这样以正人君子自居的人,是不大可能被诱惑的。”百花楼主突然将目光转向了楚云飞,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些话。 灰衣人嘿嘿一笑道:“楚云飞再怎么名满天下,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平凡人该有的七情六欲,他一样都不会少。没有人能逃得过了名利二字的诱惑,会不会动心,那就得看诱惑够不够大。我说的不错吧?” “这话说得很合我的心意。”楚云飞笑眯眯地将夜明珠收好,同时小心地取出了一张早已经泛黄了的纸,连声道:“这世上巧合的事情就有那么多。这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王大人那里得来的。如果不是它,我也换不回这颗珠子不是吗?我先拿出来只给你们看一眼,让你们看是真是假。不过……咱们可得把话说到前面,这东西,在条件没有谈妥之前,这份儿东西暂时要放在我这里保管。” 灰衣人两眼放光地望着那四分之一的图纸。绝对不会有错的,自己的那份图纸,他早已经烂熟于心,而楚云飞手里的这张图,很明显正好能与其他的地方拼凑起来。正待他还要继续看时,楚云飞收了起来。灰衣人满脸不悦道:“不交给我也就算了,难不成你认为我多看一眼,就能把它吃了吗?” “世上有那么一种人,只要是看过的东西,就会过目不忘。”楚云飞笑眯眯地望着灰衣人。他的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不放心,百花楼主似乎对这藏宝图没有丝毫的兴趣,难不成他对此真的没有半点儿兴趣? “你们能确定到手的图纸就能找到传说中的宝藏吗?京城里可有不少人都费了好大的力气,却始终都没能找出藏宝图的下落,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这些东西,只怕……不那么能令人信服吧?”百花楼主淡淡开口道,冷冷的声音似乎能把人冻住了。 灰衣人哈哈大笑起来:“那些酒囊饭袋怎么能跟我比?我可是费了不少的力气,才收集这么多的资料。只是没想到,王振那个老狐狸精既然还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好,很好!终究他还是没能逃得过你的算计不是吗?只要我们联手,找到宝藏绝对如探囊取物。可你别忘了,那藏宝图还没有拼全,残缺不全的图纸,有什么用?” “车到山前必有路。我相信那份图纸会自动找上门来的。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有事情要拜托你们。”楚云飞的嘴角突然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我希望这一次辽使团能平平安安地离开京城,那样我就能安心与你们一同西行了不是吗?” 这句话说出口,灰衣人和百花楼主谁都没有开口。两个人都在盘算楚云飞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一个不小心地应答,就有可能会中了楚云飞精心设好的圈套。 过了许久,灰衣人才起身对楚云飞晃了晃手指道:“你很聪明。可惜了,老夫向来是不理政事,只关系钱财的。没别的是,我就先告辞了,想必你们两个还有贴心的话要说。” 第二百一十五章.攻守盟约 这是第几次单独面对百花楼主了?楚云飞安静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子。百花楼主显然很小心,他努力地掩饰着自己的一切,甚至包括自己的声音。房间里昏暗的光线,更让楚云飞无法看清他的模样。 百花楼主最先打破了眼前的宁静,他冷哼了一声道:“你还真是聪明,这招敲山震虎使得好,若他真是心中有鬼,只怕再不敢轻举妄动了吧?我却不太明白,夜明珠既然失而复得,你就可以跟皇上交差了,又何必再去理会那些闲事?难道皇上还会念念不忘那个羊脂瓶吗?就算天底下的人都经不诱惑,他也会例外不是吗?” “可若那笔宝藏关系着天下的安危呢?聪明如你,怎么可能看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呢?”楚云飞笑了起来,“不过你很聪明,这么快就让自己和所有的事情撇得一干二净。不过,你不应该问问我,你的侍妾到底怎么样了?还有,当初你们的人声称这颗珠子一直都在百花楼,我才会跟你们合作的。” 被人识破了阴谋之后该是什么反应?楚云飞曾经设想过百花楼主无数次的反应,可万万没想到他只是淡然一笑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如果不那么做,你也没这么快找回这颗夜明珠吧?这么说起来,我派来的人失手了?早就该想到的,这么说,你已经告诉她真相?那她应该已经倒戈相向了?” 如此坦承的敌人,让楚云飞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他叹了口气,悠悠道:“跟你做对手,这辈子也别想睡个安稳觉。好吧,不过就算她真的告诉我一切,想要查明你和百花楼的一切,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吧?更何况现在我们……还不得不暂时结成同盟。你不是同样痛恨那个设计陷害你的人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想你不会放过跟我结盟的机会。” “那是当然。”百花楼主的声音里明显有几分诧异,不过他很快接受了这样的事实,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不妨我们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你打算怎么做?” “待和议的事情结束后,我要西行,寻找那笔失落的宝藏。”楚云飞很坦承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同时一脸期待的表情望着百花楼主。“不只是因为那笔宝藏关系着我大宋的命脉,更重要的是,那笔宝藏里还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难堪的沉默。过了好大一会儿,百花楼主才郑重其事地点点头道:“好,很好,我支持你的想法。这几天我会暂停百花楼的所有行动。希望你不是在耍我。不过,我想你请我来这里,不单单只是为了说这么几句话吧?是不是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 “不错,我对你一直都很好奇。因为我和我的朋友花了那么多的力气,却一直没有得到太多有用的线索。曾经我们最关心的是百花楼,可万万没想到,最大的谜团会是你的身份。”难得百花楼主的心情这么好,楚云飞干脆将自己的问题抛给了他。 这样换来的自然是一顿嘲笑,百花楼主用轻蔑地语气道:“这世上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恐怕没有几个。好奇心有时可是会害死人的,难道你忘了段天涯吗?” 楚云飞一愣,他万万没想到百花楼主会在此刻提起这个名字。不等他开口,百花楼主用得意的语气道:“凭心而论,他也是万里挑一的高手,行事小心谨慎,将自己伪装得很好,甚至还有人替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只为让他成为我身边的棋子。可惜百密一疏!他的下场,就是好奇心太大的结果。我不希望你有朝一日也变成那个样子。” “百密一疏?能告诉我他是哪里露出了破绽吗?”楚云飞连忙追问道。他怎么可能忘得了段天涯如今的惨状?这也是一直萦绕在楚云飞心头的疑团:在段天涯的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世上自以为是的人很多,尤其是那些自认为能力超群的人。”百花楼主一脸不屑地表情,“他认为自己能力超群,而且还有着非凡的胆识,可却忘了他要面对的是整个百花楼,任何对百花楼不利的风吹草动,很快就会传到我的耳朵里。就算他是皇上的亲信又如何?” 直到此刻,那个模糊的念头才逐渐清晰起来,楚云飞勉强压住心头的惊讶道:“这么说起来,皇上身边也有你们的眼线?所以……并不是因为段天涯不够小心,而是有人早就将他的行动告诉给了你们对吗?” 百花楼主冷冷的目光在楚云飞的脸上扫过,不过他并没有否认楚云飞的推测。就在百花楼主离开之前,楚云飞突然问了一个让他很是吃惊的问题:百花楼主是不是早就知道那笔宝藏的下落,所以才会如此波澜不惊。换言之,他早就知道那灰衣人的身份,也早就知道夜明珠就在对方的手里,却一直隐忍不发? “我倒是希望如此,可惜……”百花楼主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才叹息道:“我曾经以为百花楼无所不能,可万万没料到却在阴沟里翻了船,哼,凭他什么人……事情的结果总是那么出人意料。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希望你能遵守你的诺言。”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盟友了。”楚云飞居然心情大好地笑了起来,他甚至友好地朝着百花楼主伸出手。 百花楼主那阴冷而又略带沙哑道:“只是暂时的朋友而已。我一直都认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利益的结合,仅此而已。” 有这些就已经足够了!楚云飞的脸上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离百花楼主越近,自己越能查到想要东西,或许事情比他想象中要结束得早。 事情到这里已经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楚云飞的脸上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可他的笑容甚至还来不及收起来,就看见何云满面愁容地走了进来。 第二百一十六章.远忧近虑 不管楚云飞如何煞费苦心地掩饰,终究没能躲得过皇上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何云依然板着他那张脸,希望从楚云飞的口中得到完美的解释。见楚云飞根本不想再提及那两个人,何云冷冷道:“我知道你有皇帝的令牌,所有可能的情况,你都可以不向皇上禀报而自己处理。可你总得让皇上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吧?能不能先告诉我,这两个神秘人物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和宝藏有什么关系?” “这还不好猜吗?”楚云飞笑眯眯地将夜明珠揣到了怀里,搂着何云的肩膀向外走去,“和你擦肩而过的那个人,就是传说中的百花楼主,而另外一个,则是不惜花重金请我从皇宫里盗走这颗夜明珠的神秘人物,说他神秘,当然就是猜不出他到底是什么人。事实上,我对他的身份能隐约感觉到一点儿什么线索,却不能肯定。待我完全确定了再告诉你好不好?这么好的天气,也该到皇宫里转转。” 楚云飞要应付的可不单单只是这个何云,更重要的是皇上会怎么看这件事情。一路上他都在思考,面对皇上的追问,他该如何回答才是。可万万没想到,皇上见到那颗夜明珠后的表情却像是吓了一大跳,过了许久才反问道:“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把它找回来了。还真是意外!既然它回来了,那就说明,朕精心收藏的那份所谓的藏宝图已经落到了歹人的手里对吗?他们是不是已经有了把握?” “皇上是指他们很有把握找到……传说中的宝藏?所以才会将这颗夜明珠还回来?”楚云飞的心里一凛,其实这是他最不愿意想到的结果,但偏偏皇上却提醒他留意这个事实。 皇上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真的觊觎皇位的阴谋家,就算拿到了这颗夜明珠,也绝对不可能对抗天子的威严。可万一是那个传说中的传国玉玺呢?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那方神秘的传国玉玺就藏在那宝藏之中。若它重现人间,对整个大宋王朝来说最为恐怖的事情。 楚云飞沉吟了半天才悠悠道:“皇上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但臣不得不这么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皇上应该知道,那些人神出鬼没,一个百花楼已经让皇上焦头烂额,更何况还有一个不知名的神秘人物呢?” 偌大的宫殿里一时间变得寂静。皇上徘徊了良久,才悠悠叹了口气:“好吧,既然当初朕将这件事情全权交给你处理,就完全信任你的能力。可是朕却担心,最后得到的那结果,是我们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这些话皇上虽然说得很隐讳,可楚云飞却能猜到八九分。若真如皇上所言,那个神秘人物的目标是传国玉玺,那他的身份必然非同一般,不是朝中重臣,就是皇帝的宗室。权力令人疯狂,在利益的驱使下,那些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不等楚云飞答话,皇上狠狠叹了口气道:“人人都道当皇帝好,可以尽享人间荣华富贵,可自从当了皇帝之后,朕一天好觉都没有睡过。朕真的很怀念当初在东宫念书的日子,只要埋头进书堆中就好。可做了皇帝之后才发现,最复杂的是人心,最难征服的是天下百姓的心哪。朕有心成为一代名君,可是将来……唉,只要不成为被世人唾骂的昏君就好。眼下朕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百姓们过上安稳的日子。” “皇上请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皇上失望的。只是……不知道最终找到答案需要多长的时间?”楚云飞的话说得很含糊。他当然不能信誓旦旦地在皇上的面前打包票,毕竟要找到传说已久的宝藏,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皇上只是叹了口气,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就在楚云飞不知道谈话该如何继续的时候,没想到皇上却兴致勃勃地令人送来了棋盘,要楚云飞陪自己下一盘棋。 “您这是打算要下很大一盘棋吗?”楚云飞的脸上扬起了一抹大大的笑容。 皇上笑了起来:“难得朕有这么好的心情,杀一盘不是很好吗?只是这一次可千万不能有意让朕,让朕看看你的实力可好?” 皇帝的心思,总得认真地揣摩才能猜透。楚云飞并不喜欢这样,可皇上却似乎很喜欢打哑谜。棋下了一半,楚云飞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皇上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十二分的小心,甚至有时候会顾左右而言他。他感觉自己的后背不知道何冒出了冷汗。换言之,皇上的处境似乎也不妙,再或者是,皇上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所以就算是在皇宫之中,一言一行都十分小心。那些人难道真的无孔不入,连皇上的身边都有他们的耳目? “皇上,不知道是不是还记得段天涯这个人。”借着皇上打发走了所有的宫娥、内侍后,楚云飞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皇上先是一愣,叹息道:“没想到你终于想起这个人来了。朕怎么能不记得这个人呢?他现在……听说状况不是很好,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他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就连眼睛也……可惜了,朕只能留他在宫里颐养天年。你有什么问题,不妨直接问吧,朕觉得,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应该没有人再会对他感兴趣了。” 楚云飞心里不由得一喜,他万万没想到皇上居然还记着段天涯这个人,换言之,这个人曾经对皇上很重要,所以才能让皇上念念不忘。思虑了一会儿,他提出的问题很是尖锐,让皇上也不由得为之一震:“当初是皇上派他潜入百花楼,而且替他布置了一切是吗?难不成三年前皇上已经开始留言百花楼?” “你是说这么多年前来你一直都在调查的那个百花楼?”皇上的脸上多了一抹诧异,他摸了下自己的鼻子,叹息道:“朕当时的目的并不是百花楼,而是……算了,有些话,倒不如让他自己告诉你好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真真假假 看皇上的脸色阴晴不定,楚云飞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那段天涯到底是何许人也?身为大内侍卫,却能让皇上单独在皇宫辟出一个小院,并派专人照顾的段天涯,绝对不是一般人,但他没想到皇上会如此爽快地让他见到段天涯,并再三嘱咐他,段天涯是个很小心的人,轻易不会开口。不过只要让段天涯摸一下他送给楚云飞的那块令牌,段天涯就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他所有的事情。为什么?楚云飞又是一愣,传说中的段天涯不是神经失常吗?难道那也只是皇上放出来的口风而已?为的就是让段天涯安心养老? 段天涯所住的小院在深宫之中一个独立的小院之中。虽然他似乎已经被世人遗忘,但皇上显然很重视他的存在。除了门口特别安排了侍卫之外,还派了好几个人专门照顾段天涯的起居。 “他们听不到,就算是听得到,也不可能把听到的东西说出去的。”段天涯在摸到那块令牌之后开口说话,他的手停在眼睛上方蒙着的那块布,情绪有些激动道:“想不到,真是想不到,事情过去三年之后,居然还有人会查到百花楼的线索。你是楚云飞,没错,我听说过你的名字,不过那个时候你名气还不大。好吧,说说看,你查到了什么线索?需要我对你说什么?三年了,三年了!在这里的每一刻,我都在想着该如何复仇,老天开眼,终于老天开眼了!我就知道,我的仇,终有一天会有人替我报的……” 段天涯是一个被封闭了许久的人,他显然有太多的话要说。从开口的那一刻起,似乎就没有停下来的打算,而楚云飞几次想要转移话题,都被段天涯打断,而是自顾自地说个不停。而他翻来覆去说的那些话,无非是在说自己有多么的不容易,自己的遭遇有多么地令人同情。楚云飞除了一再地附和之外,只能任由他继续说下去。 “这么说起来,当初你是奉了皇上的命令进入了百花楼?”在段天涯说得口干舌燥,喝水的间隙,楚云飞终于插上了话。 段天涯摇了摇头,又点点头道:“不错,当初我的确是奉了皇上的命令,不过并不是要打入什么百花楼,而是监视……监视中朝中有异常动向的人。可万万没想到会接触到那个神秘组织,更没想到他们会与朝中大臣勾结。我发现……” 楚云飞的心头一喜,他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多的收获。就在他准备得到更多有用消息的时候,万万没料到段天涯却痛苦地抓住了自己的脖子,等楚云飞回过神来,只见外面人影一闪,而段天涯喉部中了匕首,口中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却说不出话来。有刺客! “怎么会这样?”楚云飞努力扶起段天涯,同时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心里升起。 “想……想……”段天涯努力地发出声音,可只是努力地张口,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到底是什么人这么神通广大?居然能在深宫内苑杀人于无形?皇宫里……居然也暗藏杀手?楚云飞握了握段天涯那逐渐变冷的手,心里盘旋起了无数的念头。 不过他并没有无功而返不是吗?楚云飞捏了捏手指。不管那个穷凶极恶的对手怎么做,还是没能阻止他从段天涯那里得到线索:当初段天涯是因为追踪朝中的某个人,才会误打误撞地进入了百花楼。换言之,段天涯极有可能是因为误会百花楼和那个人有联系,大费周章进入了百花楼。最大的可能,就是段天涯追查的人和百花楼有关系,所以那个人才会借百花楼之手,除去了段天涯,但因为种种原因,最终他们没要了段天涯的性命。或许那个人也没想到,传说中早已经疯掉的段天涯居然还活着! 有人在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楚云飞的心头涌起一股愤恨,他们是尾随自己而来!段天涯……如果早点儿从他的口中知道更多……楚云飞摇了摇头,事实就摆在那里,没有假如不是吗? 原本以为段天涯这里失去的线索,可以从皇上那里得到答案,可万万没料到皇上只是意味深长地叹口气,再不愿意多说。 “这才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吧?我想知道皇帝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难道他不知道眼下已经是火烧眉毛了吗?”梅迎春在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忍不住出声抱怨道。 楚云飞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连声道:“他应该有不得已的苦衷,要不然也不会如此含糊。正因为如此,压在我肩头上的担子也就更重。” “干脆我们也什么都不做了。反正该找到的东西都找到了,那些东西也已经物归原主。”梅迎春气呼呼地坐下来。 楚云飞苦笑着摇头,正是因为皇上是这样的态度,说明事情比他想象中更严重。他得借着两国和议的机会弄清楚一些事情。想到这里,他再度想起了何云,这个皇上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或许从他的口中得知道些什么。 梅映雪同样愁眉不展,他皱了皱眉头道:“是不是皇上不太想你继续查下去?按理说皇宫里发生凶杀案,无论如何都会派人彻查的。皇上这种态度,无疑是在包庇罪犯。那些侍卫们你都一一问过了吗?凶手大白天行凶,不可能不留下线索吧?那里可是皇宫!” 这也正是段天涯被谋杀最为诡异的地方,那个时间恰好是两班侍卫交班的时间,根本没有人留意。更要命的是,那些照顾段天涯的都耳聋,天上打响雷都不可能听到,更别说听到有什么脚步声了。 “我真的要替你捏一把冷汗了。”梅映雪放下了手中的卷宗,叹息着摇摇头道:“这件事情若不是皇上派人做的,那就只能说明整个皇宫内也是危机四伏。面对这样的状况,你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第二百一十八章.高手对决 这样的丧气话怎么能由梅映雪口中说出来呢?楚云飞无奈地斜了梅映雪一眼,幽幽叹道:“你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难道就对我这么没信心吗?” “如果明知道是不好的结果,你也要做吗?我比谁都更想知道真相。可直到今天为止,我觉得……就算我们查到真凶又如何?只怕到头来也会是草草结案。”梅映雪一向洞察世事,再加上他的背景,虽然还不确定,但他已经能隐约猜个大概。他望着楚云飞叹了口气:“你向来是撞了南墙都不会回头的,我再怎么说也都是废话。不过你能不能认认真真地考虑之后再做决定?” 梅映雪当然是一片好意。楚云飞莫名其妙地心焦起来,他略带几分无奈地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才叹道:“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得跳下去。在未查明真相之前,我是绝对不会罢手的。” 两个人一时间都沉默了。梅映雪抬眼仔细看了看楚云飞,微微叹口气道:“既然如此,我只能尽我的全力帮你一把。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 楚云飞太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尤其是在皇上那极为**的态度,让他更加确信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不过有人应该能帮上自己的忙,那就是展雄飞,还包括何云。只是不知道这两个人是否真的信任自己? 展雄飞是皇上身边的侍卫统领,性格十分严谨,而且说话做事都极有分寸。楚云飞思虑再三之后,决定亲自登门拜访。他知道展雄飞一向谨慎,却没想到对宫内发生的事情似乎并没那么在意。尤其是在楚云飞说出段天涯已死的消息后,他只是漠然地点点头道:“他在后宫已经三年多了。我曾经提议将他送出宫,另找一处妥当的地方安置他,不知道为什么皇上却不肯让他离开。或许是因为皇上大仁大义,怕送他出宫,那些人就不肯尽力照顾他吧?” “你也这么认为?”这话从展雄飞的口中说出口,还真让楚云飞不习惯,他捏了几下自己的耳朵,慢悠悠道:“我以为你应该会有别的看法。” “比如说?”展雄飞略微有些吃惊地瞪着他,连声道:“你认为我是嫉妒皇上对他的偏爱?你是觉得我是那种眼里容不下别人的人?段天涯的确曾经很能干,如果当年不是他出了意外,我这个位置毫无疑问就是他的。皇上曾经不止一次地在我的面前夸耀过他的才华。可命运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说不好的对吗?他窝窝囊囊多活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还不是死于非命?” 想不到这个人的神经还如此敏感!楚云飞暗暗心惊,之前自己为什么从来都没发现过呢?他笑眯眯道:“我只是觉得,皇上将他留在自己身边,必然有自己的考虑。可有人居然会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杀人,你不觉得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吗?皇上是不是也会担心,皇宫是否安全?” “皇上的安全绝对没有问题!”展雄飞有点发怒道,他可是皇上钦点的贴身侍卫,楚云飞居然质疑他的能力,怎么不让他生气?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说此话的人是楚云飞,这个家伙的身份太过特殊,他顿了一下才解释道:“皇上身边的所有侍卫都是经过我精心挑选的。在段天涯出事之后,我已经将所有的人背景调查得清清楚楚,不会有任何问题。你应该清楚,这些人在必要的时候,会毫不犹豫地以身殉职。” “很好!”楚云飞拍了拍手,“那一会儿你将所有人的资料给我一份,我需要认真地研究。另外,我想知道,这后宫都有什么人可以随意出入,还有……能随意见到皇上的,除了皇后、妃子们之外,还有什么人?比如说什么可疑的人?” “你这是在说笑吗?”展雄飞瞪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到底是皇上弄错了,还是你本来就是欺世盗名?你可是鼎鼎大名的楚云飞,怎么也会问这么幼稚的问题?除了太后和皇后,你以为那些妃子是想见到皇上就能见到的吗?那不是开玩笑吗?除了皇上的手足之外,能随时见到皇上的大臣没几个,就连丞相大人,皇上也会偶尔拒之门外的。” 这样的答案完全在楚云飞的意料之中,根本没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或许是自己的神经有些过敏了。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楚云飞微微摇了下头,紧绷的神经总算了一点儿,叹口气道:“谁都知道这日子不好过。但身为皇上,日子应该更不好过。人人都羡慕你的位置,恐怕只有你才知道高处不胜寒的滋味吧?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展雄飞的脸上露出一抹奇异的表情,他突然放低了声音道:“人在皇宫,身不由己。恐怕就连睡觉说梦话,也得万分小心。” 这话是在暗示什么?楚云飞暗暗心惊,正想要继续追问,没想到伺候展雄飞的人已经回来,两个人不得不转移话题,寒暄了几句后,楚云飞带着满胆子的疑问离开了。 好像所有的人都有难言之隐。楚云飞的脑袋都大了,他早就想过事情会是这样的结局,可万万没料到,麻烦居然会来自自己身边的人。自从菊的事情发生之后,叶欢也闷闷不乐,完全打不起精神来,想要让他助自己一臂之力,简直比登天还难。 “关键时刻还得我出手相助吧?”梅迎春带着几分小激动出现在楚云飞的面前,她努力假装心不在焉,但却显然很期待得到楚云飞的认同:“虽然我是个女流之辈,可能做的事情却不少。只要你一句话,我愿意为你赴汤蹈火……” “赴汤蹈火倒是不用,不过我还真希望你能替我做件事情。”楚云飞的脸上扯出一抹大大的笑容,朋友不就是用来陷害的吗?或许梅迎春真的能帮上自己的大忙。 第二百一十九章.逆水行舟 当那个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的计划从楚云飞的口中说出来时,梅迎春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已经出窍了。杀敌一千,自杀八百,这样损人不利己的招数,居然会是楚云飞想出来的?她诧异了许久,连连眨眼,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楚云飞一脸认真地看着她道:“说出来的话,你不会还想要收回去吧?这可是我前思后想了许久才做出的决定,你会让我失望吗?” “好吧,就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也不得不认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算是对我的小小奖励,怎么样?”迎春的小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你没有拒绝的余地啊,不然,我是绝对不会替你做这件事情的。” 别说是一件事情,就算是十件事情,楚云飞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毕竟入宫探听消息,而且还是派梅迎春这么大大咧咧的人去,本就是冒险。他的心里有那么一点点担心,可一想起皇上和展雄飞的态度,这可能是唯一的办法。 梅迎春对宫里的情形比较熟悉,她能接触的也多是后妃或是宫娥彩女之类的。后宫女人们能知道多少?就算是皇上的宠妃,恐怕知道得有十分有限吧?可万万没想到,梅迎春带回来的消息,让楚云飞激动得差点儿跳起来:自从上次皇宫失窃之后,皇上的情形就不大对劲,素日里颇得皇上宠爱的后妃,都被皇上冷落到了一旁,反倒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位才人经常出入皇宫的御书房。如此一来,后宫自然怨声载道。 依楚云飞对皇上的了解,他绝对不是好色的人,就算是深藏在后宫里的绝代佳人,突然如此得皇上的宠幸,完全不正常。令他不解的是,据说那个受宠的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才人,却拥有与昭容同身份的宫殿居住,进出御书房都是专门备好的暖轿。没有皇上的命令,后宫的大小嫔妃居然没有一个人见过她的真容。如此神秘,更令人费解! “这么说,从来没有人见过她?就连当今太后、皇后也没见过她一面?你不觉得这话说出去有点儿太离谱了吗?”楚云飞反问梅迎春,他需要绝对准确的消息,绝对不能是道听途说来的消息。 梅迎春认真地回答:“太后见过她,是千真万确的。也正是因为太后发话,说如今大宋正值多事之秋,皇上的身边难得有个贴心的人,让她只一心服侍皇上,所以皇后也不能再插手这件事情,更别提认真盘问她的来历。……宫女们传言,说皇上是被那个女人下了蛊,所以才神魂颠倒。皇上也是个俗人,说不定那个什么才人是杨贵妃再世,把皇上迷得神魂颠倒……” “事情没那么简单。这么说起来,你也没有办法查明她的来历对吗?”楚云飞认真地反问道,在得到梅迎春准确地答复后,他叹了口气,看来自己只能冒险一试了。他抬眼望着梅迎春:“好吧。这件事情你做得很好,我没想到你居然能这么能干。接下来你帮我看好菊,这件事情能否成功,就得看你的了。不过在事情结束之前,你能对所有人都保密吗?” “当然。”梅迎春认真地点了点头:“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放心吧。” 楚云飞低头沉思,原本打算离开的梅迎春再度开口道:“楚大哥,这次入宫,我总觉得皇宫里好像跟从前不大一样。” “哦?说来听听?”楚云飞抬起了头。他很清楚,梅迎春虽然人小,可心却细,毕竟梅老夫人调教出来的人才,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 梅迎春皱了皱眉头道:“以前进出宫门,差不多都能看到熟悉的人。可这次……好像是换了一拨人,大部分看起来都眼生。就算是有过去的朋友,可说话也总是吞吞吐吐的。不会是皇上因为宠幸那个才人,才……” “可能是因为……过些日子要遣送一批宫女出宫,提前换了新手吧?”楚云飞的心里一紧,勉强笑着安慰梅迎春道。“这件事情……记得不要张扬。” 对梅迎春而言,保密是件极为痛苦的事情,当着自己的面,她当然会爽快地答应保密。楚云飞暗叹,就算她自己不想说,可她脸上洋溢出来的光彩,任何一个有心的人就能猜到她刚刚替自己办了一件大事。这也正是他想要的,只要梅迎春不仔细说出每一个细节,那些人就无法猜到他的用意。 眼下,是时候该故弄玄虚了。那些人早晚都会沉不住气,只是,谁会先向自己发动攻击呢? 他万万没想到第一个出现在他面前的居然精神抖擞的叶欢。不等他开口,叶欢的脸上堆上了灿烂的笑容:“我知道你一定在担心我。不过你放心,再沉重的打击我都能承受得起。大丈夫何患无妻不是吗?最重要的是要先建功立业。我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想了一遍,认为现在已经到了十分关键的时候。师兄,我能为你做点儿什么?” “我想……让你替我去查一份资料,那是很久之前的一个传闻。”楚云飞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追查资料可是叶欢最擅长的,没有之一,远比他的追踪要高明得多。可当那个名字从楚云飞的口中说出来,叶欢一下子愣住了。直到楚云飞认真地点了点头,他才点点头道:“好吧。希望我的耳朵没有出问题。” “什么时候你的耳朵会出问题?那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就凭你是云飞的师弟这块招牌,我就能保证你绝对不会出问题。”梁王打雷般的声音响了起来,遮住了房间大部分的光线。 借着楚云飞和梁王寒暄的功夫,叶欢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里很快充满了梁王爽朗的笑声。不过热闹之后,房间里却异常地安静下来,就好像所有的话就在那之前说完了。梁王呵呵一笑:“看来你小子这些日子过得不错。两国的和议已经达成,你是两国的大功臣哪。我的好酒早就备下了,只差你这位贵宾。再过几天,我们痛痛快快喝一场怎么样?” 第二百二十章.陷害 梁王一向是个直性子,最讨厌拐弯抹角,尤其是对朋友,更是喜欢推心置腹。楚云飞很清楚,支支吾吾只会让梁王心生不满,可自己提出的问题势必又会让梁王为难。怎么样才能打开那个话题呢?楚云飞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打破眼前的局面。 “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话说?你知道我最讨厌扭扭捏捏的人。想说什么,想问什么,你尽管痛痛快快地说出来。我们两个还需要客套什么?”梁王瞪了楚云飞一样。 楚云飞略带几分不安地摸了下自己的鼻子,他悠悠道:“王爷既然问了,那我就不得不说了。这件事情可能会让王爷不高兴,可若是不弄清楚,那就是关系到国家安危的大事。我关心的,正是多年之前的一个秘闻……” 作为京城的百姓们,最津津乐道的话题就是官场秘闻,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道消息,总是会成为茶余饭后的话题,就算是空穴来风,也能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关于当今皇上登基之前,也有一个风风雨雨的谣言。传言昔日的皇后,也就是当今的太后,很喜欢自己的小儿子,也就是如今的襄王,而对当今皇上却有些疏远。虽说爱子女是母亲的天性,可五根手指伸出来有长有短,子女众多的人之中,总有一个偏爱偏疼的子女。尤其是在皇家,这种偏爱更是致命的。当初皇上正是凭借着自己的能力,让先皇坚定了自己的选择。据民间传言,当初太后对先皇的决定十分不满,曾秘密联合朝中大臣,意图拥立襄王登基。 梁王王听了楚云飞说的这些话之后,表情变得十分严肃,他抬眼看看楚云飞,“其实当初我对这个谣言也有所耳闻。我和两位皇兄的关系都还算不错。如果非得要分个清楚,那我和皇上的关系更近一些。襄王他……他的的确确更受母后的宠爱,这一点儿从小我们就很羡慕。可你若说太后有心想要让他当皇帝,我不大相信。” “其实我也不太相信这些无稽之谈。我也……”楚云飞点点头。 “事实上……这其中可能也会有什么我不太清楚的地方。反正我从小就无心政事,只想做个逍遥闲人就好。人人都羡慕皇家,可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明白个中的辛酸。”梁王打断了楚云飞的话,他似乎还有什么顾虑,有些话想要说,但迟疑了半天才继续道:“好吧,这些话从你的口中说出来,应该就关系着国家的安危,所以我对你也不必隐瞒。襄王他个性要强……可自从皇上登基之后,他的所作所为,的确跟过去的他不太一样。或许他是有那么一点不甘心吧?” 这些话从梁王的口中说出来,虽然还带着那么一丝犹豫,但楚云飞很清楚,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是时候该敲打一下了。楚云飞的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当梁王被软禁在梅香小筑的消息“不经意”间泄露出去后,梅家瞬间变成了个全京城最热闹的去处,络绎不绝的访客让梅老夫人不堪其扰,不得不以身体不适为由而闭门谢客,而梅映雪在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情况下,也被卷入了这场是非之中。更要命的是,楚云飞像是铁了心的要跟梁王过去,梅家上下全被他赶出了梅香小筑,只留胡姬和梅迎春两个人在那里应付。 “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梁王到底惹了什么事情?怎么会被你关起来?”突破了层层障碍后,梅映雪终于见到了悠闲的楚云飞。 楚云飞皱了下眉头,但那也只是转瞬间的事情,他淡淡道:“好吧,没想到第一个来打听消息的人会是你。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自有妙计,你只要安静地等着消息就好了。” “安静的等消息?你这不是要了我们的小命吗?你软禁的可是当今的梁王,这城里城王谁不知道他是当今皇上最疼爱的弟弟?说说看吧,梁王到底犯了什么罪,就算是真的犯了天大的过错,也应该是皇上出面吧?”叶欢苦着脸也出现了。 “哦?我倒是想听听外面的传言是怎么说的。”楚云飞一脸欠揍的表情,悠哉游哉地品着自己的茶,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跟他无关一样。 梅映雪语气中多了几分尖刻,“你应该是知道的,世人总是喜欢捕风捉影,然后再按照自己的想法编排出各种匪夷所思的说辞。据外面说,梁王是跟之前的夜明珠失窃有关,而且听人说,他还派人袭击了辽国的使团。所以……” “所以有不少热血男儿都认为梁王是朝中的脊梁,我大宋朝的榜样。”叶欢摊了摊手道。 “哈哈……是吗?本王能得到这样的赞誉,还真是大大出乎意料啊。”梁王笑呵呵地从后面走了进来,一脸的小得意。 梅映雪和叶欢急急忙忙朝他行礼,同时脸上的疑问也就更多了。不等他们开口问,楚云飞眨眼间来到了门口,一脸坏笑道:“这下我可以将这个烫手山芋交给你们了。梁王在这里的一切可都交给你们两个负责。我想出去溜达溜达。可千万看好了,不能让梁王出任何的闪失,还有,如果皇上派人来,你们也得顶住了压力,无论如何都要留王爷在这里小住几日!” 还没等梅映雪和叶欢反应过来,楚云飞已经不见了踪影。四目相对,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楚云飞算计了。叶欢欲哭无泪地望着梁王,谁知道梁王的脸上带着同样的得意,他笑眯眯道:“哎呀,跟云飞大眼儿瞪小眼儿无聊了半天,这下可算等到人陪本王来了。叶欢,听说你功夫不错,不如跟本王切磋一下如何?” “啊?”叶欢感觉自己随时都要晕过去。他看了梅映雪一样道:“早就该想到的,大师兄想要算计谁,那可真是没跑了。这下可好,把自己搭进来了吧?” 第二百二十一章.躁动 没有人能猜出楚云飞的意图,尤其是那些朝中重臣,个个都不停地揣摩梁王为何会落到楚云飞的手里。楚云飞除了聪明,更让人佩服的是铁面无私。难道梁王真的做了那些不为世人所耻的事情?要不然,为何楚云飞会如此无情呢?一时间,皇室中人也忐忑不安,尤其是平日里与梁王交往的人,更是替他捏把冷汗。 更要命的是,坊间传言,行刺辽使团绝非梁王一人之力能做到的,幕后肯定还有人参与。各方的人都在揣测,到底有多少人卷入这是非之中。更要命的是,梅香小筑传来的消息更加令人不安:楚云飞突然不见了踪影!有传言说他已经前往蜀地,去取回那早已经找到的宝藏。而京城内浮动的暗流,似乎也证明了这样的说法,因为出城向西去的人比往日多了不少,让人不得不浮想联翩。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传言也从景中阁不胫而走:梁王的手中握有传说中失传已久的传国玉玺的线索。楚云飞并不是去了蜀地,而是去了洛阳,尽快找到传国玉玺,以确保不会有人利用它谋朝篡位。 更让人不解的是,早应该出面的皇上似乎对此一无所知,根本没有如世人行想的那般,派人来“解救”这个从小跟自己最亲密的梁王。这似乎更证实了那个说法:楚云飞是皇上的心腹,所以两个人秘密达成了协议,找到传国玉玺之前,皇上会假装不知情。 “你是故意放出风声,让人以为你离开了京城,而实际上,你去一直待在这里?目的何在?总不会是想借着这机会带着我私奔吧?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安静的小院里,一身大红的梅千娇百媚地斜靠在榻上,努力动用身上的每一个细微之处来挑逗楚云飞。 楚云飞的脸上堆着灿烂的笑容,他悠悠道:“如果百花楼主肯割爱的话,能与你私奔,我可求之不得。不过眼下还有几件火烧眉毛的事情等着我们办。你别忘了,现在我跟你们楼主坐在同一条船上,万一计划失败了,你们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这算是要胁吗?”梅咯咯笑了起来,食指在楚云飞的脸上划过,“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那好吧,说说你的计划?我们总不能一直就躲在这里吧?总得做点什么吧?我们楼主可不喜欢做事拖拖拉拉。” “我在这里是为了等一个人。相信他已经快来了。”楚云飞很有把握地开口道,接着就换了个懒懒的姿势躺在梅的腿上,尽情地享受着美人恩。 梅虽然满肚子的疑问,但终究却没有说出口。像她那么聪明的女人,当然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尤其还是在这种特别的时候。事实上没有人比她更心急,想要知道楚云飞等的到底是什么,但她居然还是忍住了。 直到夜色降临的时候,一身夜行衣的神秘男子才悄然出现。他倚在门框上,慢吞吞道:“想不到你居然还有这么好的心情跟女人调笑?我真想看看你的脑袋里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啊。看来我给你留的线索还是挺有用的,要不然你也不会这么快找来不是吗?”楚云飞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神秘人物慢吞吞走进来,身上说不出来的那股威势吓得一向沉重的梅居然主动站了起来。神秘人叹了口气道:“说吧,你费了那么大的力气,让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总不会是为了跟你说闲话吧?我想你若不是心中有鬼,是不大可能来这里的。”楚云飞利落地从榻上坐了起来,眯着眼睛望着眼前的神秘人物道:“我知道,你肯定心中在疑惑,我到底知道多少东西。要不然的话,凭着你对那宝藏的热情,既然已经得到了所有的线索,为什么还会来找我呢?”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梅听得一头雾水,就在此时,她留意到房间内那个秘密的通道开了一条小缝。不用问,楼主已经得到了消息,才能这么快出现在这里。 神秘人瞪了一会儿楚云飞,突然哈哈笑道:“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难不成才几天不见,你连当初我们的约定都忘了吗?” “正是因为我还记得当初我们的约定,所以我才能肯定,你已经得到了我们迫切想要得到的东西。那个传说中的宝藏,你已经找到了确切的地方不是吗?唯一让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还能如此沉得住气。不怕有人会捷足先登吗?”楚云飞慢吞吞问道。 神秘人物冷哼了一声,似乎在衡量楚云飞到底知道多少,最后微微摇了摇头道:“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难道你不知道那个传说中的藏宝图是残缺不全的吗?除非我是神仙,要不然我怎么能找到藏宝地的所在?我看你是糊涂了吧?” “的确如此,据我们所掌握的那些资料来看,那份藏宝图的确残缺不全。可若有人早就凑齐了其他的部分呢?找到最后残缺少的部分呢?”楚云飞无奈地望着眼前人。硬生生从别人的口中逼出实情,一向是楚云飞最不愿意做的,毕竟那太伤别人的自尊。 来人冷冷一笑道:“你可真是会说笑了,藏宝图意义非凡,普通人怎么可能会轻易地得到那四部分呢?更何况那个所谓的宝藏,原本就没有人知道他的所在……” “但对你来说,一定早就耳熟能详了不是吗?你不仅知道那批宝藏,而且还知道那批宝藏中藏有传说中的传国玉玺。更为重要的是,天下人都知道,若有人能得了传国玉玺,就能成为名正言顺的皇帝。而你,只要手握玉玺,就能登上帝位不是吗?”楚云飞步步紧逼,他凝视着眼前的神秘人物,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清楚。 眼前的人先是愣了一下,很快眼睛眯了起来,那眼神里充满了杀机,他一字一句道:“你真的会异想天开!难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你的命一定比我的命更金贵不是吗?就算是你想杀我,也会考虑清楚杀了我究竟值不值。”楚云飞的脸色一凛,“您可是堂堂的襄王,以您千金之尊,为了我一介小小布衣犯下杀人的罪过,太说不过去了吧?” 第二百二十二章.虚虚实实 当楚云飞慢条斯理地说出襄王这个名字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不过红梅低低的惊呼声压过了那声叹息!房间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原本准备偷偷溜走的梅硬生生被神秘男子的目光逼得回到原地。 襄王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微微叹了口气,淡淡扯下了脸上的伪装。一张白净的脸出现在楚云飞的面前。身为皇族,襄王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气息让楚云飞微微低了低头,就在楚云飞准备开口的时候,襄王冷冷道:“想不到你居然能猜出我的身份。我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按理说我的伪装是无懈可击的。” “正是因为你的伪装太过完美,所以只要静下心来认真地想一想,就能猜出你的身份非同一般。”楚云飞低低叹了口气,看来他的猜想没有错,虽然襄王是个有胆识的人,可终究是个被太后宠坏的孩子,他缺少皇上身上的那股子霸气,反倒多了几分阴柔。大概也正是因为处心积虑地算计了这么久,他才会如此多疑吧?“其实我早就该想到的,从你第一次出现在景中阁,故意送给杜鹃那个金钏开始,就已经设下了诱饵,为的是让我们都为你所用。” “堂堂王爷怎么可能会去景中阁那种地方?王府里最不少的就应该是歌伎。”梅诧异地插话道。 楚云飞摇了摇头:“王爷是个谨慎的人,就算再怎么相信自己的伪装,也不会轻易出现在人前的。我想去那里的应该是王爷信得过的人,而且对王爷的一举一动都很熟悉。要不然,依杜鹃的眼力,轻松就能识破。为了达到目的,先从我最信得过的人身上下手,王爷还真是费心费力。” “哼。”襄王不屑一顾地冷哼了一声,淡淡道:“既然你说那个人不是我,为什么又认为后来和你见面的人会是我呢?是你的运气太好?还是你的想象力太丰富?” “这都要谢谢王爷的贴心照顾了。仔细看看王爷身上的穿戴,每样东西看起来虽然普通,但个个价值不菲,这才会让我猜想到您的身份非同一般。不过直到段天涯在宫内被杀,我才将您和这个案子联系起来。段天涯死后,皇上努力让我相信他并没有那么在乎段天涯的生死,这就和他之前的所作所为相背离。再加上传国玉玺的传说,所有的这一切,只能让人联想到曾经让太后动过托国之念的您……襄王。我想,皇上身边的大部分人,都已经被换成了太后的心腹了吧?要不然,你们的计划怎么可能进行得如此顺利?”楚云飞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原本有些激动的襄王反倒平静了下来。他淡淡道:“哦?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查到我头上,对你来说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我唯一希望做到的,是在你没有自查到真凭实据之前,拖住你继续查下去。既然现在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你是打算自己留在这里面壁思过?还是我派人送你去某个地方好好休息一阵子?” “看来王爷打算对我高抬贵手?”楚云飞的脸上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怪不得自己每一步计划都被人抢先一步,襄王远比自己想象中要可怕得多。 襄王的嘴角微微向上抽搐了一下:“我怎么舍得杀了你呢?于公于私,你都是个人才,如果你能为我所用,将来肯定能大展宏图。良禽择木而栖,这样的道理我想你比我更明白。本王是个爱才之人,希望你也不要让本王失望。” 这样的话能从襄王的口中说出来,还真楚云飞有点儿受宠若惊,他原本以为襄王会和他针锋相对,却没想襄王居然会对他惺惺相惜。楚云飞微微一笑:“多谢王爷抬爱。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自由。更何况,王爷应该清楚在下的性格,既然已经知道了实情,怎么可能不继续追查下去呢?我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王爷的阴谋。” 襄王淡淡地望着楚云飞,什么话都没有说。楚云飞略带几分试探地开口道:“王爷其实心里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不是吗?王爷当然也希望投石问路,所以才会将宝藏的消息散播开来,为的就是浑水摸鱼,同时也观察皇上的举动,以确定传言的真假。所以,我才认为那宝藏的下落你早就知道了。不过传说中的传国玉玺,却始终不见踪影是不是?就算你明明知道我散播的可能是假消息,却依然会现身。” “继续说。”襄王看起来面无表情,但眼神中已经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恐惧。 楚云飞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抓住一样,其实他并没有完全的把握,说出来的这些话,也不过是他根据那些蛛丝马迹做出的推测而已,“早在很多年以前,王爷早就暗中动手,所以才会和百花楼主联手,查找宝藏的下落。可你没想到的是,皇上同时也在寻找传国玉玺的下落。皇上派出的心腹:王振和段天涯二人都因此遭遇不测。这都是王爷布置好的陷阱。后来的种种,好像一切都水到渠成,你不只是左右了我所有的行动,还巧妙地和百花楼设下了诡计,将我拉下水,顺利地得到了藏宝图剩余的部分。你想要的可能更多,只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不应该那么心急,更不应该那么早就在皇上的身边安插眼线。” “你是说那个脓包皇帝?若不是先皇替他安排了那么多能干的人,凭他的能力,怎么可能处理好朝中的大小事务?”襄王漫不经心地冷笑道。“可你是怎么知道本王没有找到传国玉玺的?” “猜测而已。”楚云飞得意地挥了挥手,连声道:“如果王爷的手中有传国玉玺,还会等到现在吗?皇上身边信得过的人,不是被逐就是被囚禁。而后宫里唯一被皇上宠信的女子,还是王爷和太后精心安排好的。可惜,王爷盼的东风,是不可能刮起来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胜利者 “哦?这么说你很有把握能帮他力挽狂澜?我看你还是不要痴人说梦了。”襄王脸上的笑容大了起来,他略带几分夸张地拍了拍手道:“我知道你很能干,可凭你一人之力,怎么与本王的势力抗衡?你难道忘了段天涯是怎么死的吗?就算本王的手里没有传国玉玺,却不意味着本王不能名正言顺地当上皇帝。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王爷慧眼如炬,自己看看不就行了?何必要赌呢?”楚云飞的脸上多了一抹灿烂的笑容,“王爷的确是人中龙凤,只可惜,王爷识人不明,正因为如此,王爷才会败得一塌糊涂。现在回头还来得及,皇上顾念兄弟之情……” “你胡说!本王精心策划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会败在你们这些小人手里?”襄王的脸色一沉,冷冷道:“你知道自己在跟什么人说话吗?本王虽然待人宽厚,可却容不下得志就张狂的小人!本王有惜才之心,希望你不要玷污了本王的一派好意。” 楚云飞没有理会襄王的话语,反而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哎呀,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在这么美好的日子里,应该多发生一些喜庆的事情才对。王爷就此罢手可好?” “罢手?你这是在痴人说梦!”襄王冷哼了一声,面无表情地瞪了楚云飞一眼。可他很快意识到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异样。像他那般聪明的人,怎么可能意识不到事情出了差错?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惊慌,惊声问道:“你……你早料到现在的情形,所以……” “所以他早就做好了所有的安排,在你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你安插在朕身边的细作全都监禁了起来。是不是很意外啊?”一身普通人装扮的皇上突然出现在门口,立在他身后的是不苟言笑的何云。 原本就已经相当吃惊的襄王几乎有些站立不住。他用手指着皇上,可半天却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楚云飞心底叹了口气,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恭恭敬敬地朝皇上施了一礼。 皇上微微叹了口气道:“看起来你果然对自己很有信心。自从朕对登基之后,从未因为当初的太子之争对你心怀芥蒂,对你委以重任,没想到……朕知道这人心险恶,也知道人心一旦被权力的欲望控制,就会变得疯狂。可你是朕的手足,一母同胞的兄弟……” “那又如何?屈居人之下,哪里坐拥天下来得痛快?你高高在上,当然不会明白我的痛苦。从小到大,你一直都比我更受父皇的宠爱,更得朝中大臣们的拥护。可我除了不是父皇的长子之外,样样都比你出色。就凭你施舍的那点儿恩惠,就能收买得了我?”襄王冷冷地瞪着皇上,眼睛里不带半点儿温情。 若襄王仅仅没有出生在帝王家,他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疯狂的念头?楚云飞微微叹了口气,越在权力的中心,就越难抗拒权力的诱惑吧?他很想讽刺襄王几句,可眼下这已经是皇上他们手足之间的矛盾,他一个外人不便插手的。 皇上愣愣地看看襄王半天,突然替襄王理了一下衣服,淡淡道:“上一次我们无拘无束地一起出游是十年前,那是你好不容易求了母后才得来的机会。你说得不错,从生下来的那天起,我就已经被认定了是皇位的继承人。可你不明白,当我看见你在母后的面前撒娇的时候我有多羡慕……” “他不会懂的,因为他早就盘算着如何才能打败皇上,顺利地登上皇位。正因为如此,他才比谁都更痴迷于找到那方传国玉玺。”王振的声音突然响起,接着就出现在门口。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让没有准备的皇上吓了一跳,而襄王的脸色变得铁青,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猛然站起来,冷冷开口道:“怎么可能……你没死?” “你还活得好好的,我怎么舍得去死呢?”王振眼中喷火。如果站在那里的不是当今皇上,他定然会忍不住大声咆哮。 皇上显然很是迷惑,他摸了下自己的额头,连声问道:“怎么回事?你是……王振……你还活着!太好了。可你们两个……为什么看起来也很熟的样子?” 王振死死盯着襄王,一字一句道:“拜襄王所赐,我才会被折磨成这个样子。皇上当今命我秘密寻找传说中的宝藏,按理说这消息是不应该外露的。但襄王却早就知情了。我真是瞎了眼,当初以为他和我一样,对皇上忠心不二,可万万没想到,他早有预谋!在得知我已经查到了藏宝图之后,他就盯上我。虽然我并不能肯定,可是我们全家几十口人一夜之间被杀、家被夷为平地,跟他绝对有脱不了的干系!” 这件事情本应由楚云飞向皇上禀报的,可由王振的口中说出来,更有说服力。果然,皇上震惊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襄王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不等皇上开口问,襄王眯着眼睛道:“难道你不知道‘无毒不丈夫’吗?留下你一条小命,本王已经是相当仁慈了……” “哼!就凭你这样的奸险小人,也配称王?”王振的嘴角抽搐了几下,似乎还想再放几句狠话,但最后却硬生生咽回去了。 楚云飞咬了咬嘴唇,手足相残,这样的悲剧在历史上并不少见。可亲眼见到,还是让他一时间回不过神来。他记得曾经听师傅提起过,当初先皇临终之时,再三嘱咐皇上要小心防备自己的兄弟,免得发生悲剧。皇上他……楚云飞诧异地看了看皇上,看样子,皇上未必完全没有准备。王振的悲剧,皇上未必没有责任吧? 过了好大一会儿,皇上摇了摇头:“看来你早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兄弟。视人命如草芥,就算你真的当了皇上又能如何?你认为天下的百姓真的能容得下一个杀人如麻的皇上吗?我们从小受到的教诲,难道你都忘了吗?太祖当初是怎么得来的天下?民心所向而已!你……还是好好地去天牢里反省吧!” 第二百二十四章.百花楼主的身份 襄王冷笑,就在他准备进一步采取行动之前,楚云飞挡在了他面前,淡淡道:“难道你还想做困兽之斗吗?如果王爷束手就擒,或许还能保全颜面。王爷是聪明人,自然明白眼前的形势。” 襄王是个洞察世事的人,他当然明白自己的处境,也只是在片刻的犹豫之后,他不甘心地跟何云离开了,但他还是说了几句话让楚云飞觉得莫名其妙的话。皇上的脸色很是难看,但最终点了点头。 楚云飞松了口气,他摸了下额头的汗。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比如说襄王背后的那股势力,还有百花楼。他微微叹了口气,皇上应该还有不少事情瞒着自己。 “你有很多问题想知道答案。眼下不是时候,这件事情……还是由朕处理比较好,毕竟是朕的家事。”皇上皱了皱眉头道。 楚云飞点点头,正想说什么,可看样子皇上并不打算跟自己长谈,也不希望自己足足下去。临走时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道:“这里的一切就都交给你了,这件事情还是不要张扬为妙。你自己权衡吧。” 息事宁人?楚云飞微微叹了口气,若真的追究下去,只怕事情会更难收场吧?谁知道还有多少人会被牵扯进来? 眼下他最关心的当然是梅,还有那个神秘的声音。梅战战兢兢地立在那里,低下头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楚云飞依然还是吊儿郎当的模样,笑道:“哟,美人不是一向最能说会道的吗?为什么到了现在反倒不吭声了?我可是替你们百花楼除去了一大劲敌。是不是也该请你们楼主请来跟我见见面了?” “这里哪来的楼主啊?不就是我一个人吗?”梅结结巴巴地开口,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连声道:“公子还真是会说笑。” 就在此时,一声刺耳的声音过后,接着就听咕咚一声巨响,那声音楚云飞听得真切,分明是有人倒在了地上。 就算梅有心隐瞒都不可能了。不用问,那声奇怪的声音也让她意识到什么严重的事情发生。根本不等梅做出任何反应,楚云飞已经掀开了她面前的那幅画,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开关的所在。墙上很快出现了一个暗门,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腥臭味!有什么东西快速地向后活动!怎么可能?楚云飞暗暗心惊,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地上仰面躺着的是一个男子打扮的人,脸上的面具已经被掀开了一半,更可怕的是那张脸,几乎已经肿胀得无法分辨出来。唯一能判断身份的是他的衣服,那是百花楼主万年不变的白色衣服。 “楼主?怎么可能?……”梅下意识地后退几步,她用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才没让自己叫出声来。 里面的动静显然已经惊动了守在外面的人,早已奉楚云飞之命守在外面的何马匆匆忙忙赶进来,不等他开口问,楚云飞摇了摇头叹息道:“看样子这个人应该就是百花楼主,他已经死了。” “死了?他不是……”何马一头雾水地看着楚云飞,一时间根本无法反应过来。 楚云飞仔细地检查了一会儿,突然响起自己闯进来时那阵沙沙的声音,再结合死者的伤口,一切很快明朗。眉头微微皱起来道:“他是被毒蛇咬死的,伤就在脖子里,显然是瞬间毙命。刚才那个刺耳的响声,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吧?” 说完,他将目光转向了心神不定的梅。此时的她显然已经没有任何抵赖的可能,她点点头:“是的,没错。那是……一种特制的竹笛。那是我们……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训练出来的毒蛇,它们会随着笛声的指示攻击……你既然都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多问呢?” 难不成百花楼主是死在自己人手里?这一切看起来是不是太讽刺了?楚云飞感觉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 “这……这……这就是传说中的百花楼主?唉呀,我的老天爷,总算是可以交差了。”何马拍着胸口连声道,压在他心里的那块大石头已经完全放下了。 虽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但无论是自己看到的真相,还是梅的表现,都让他很肯定这一切都已经应该画上句号了。虽然很无奈,但楚云飞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将这里的一切交给何马处理。至于梅,像她那么狡猾的女人,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太过狼狈呢?就在他离开之后不久,何马才意识到穿红衣的梅不见了踪影。其实他正想好好打听一下,那个漂亮的小娘子又是什么来历? “楚公子真是好福气,就连办案,都有那么漂亮的小娘子陪着!”何马擦了擦羡慕的口水,连声赞叹道。 在听到百花楼主身亡的消息后,最吃惊的人梅映雪。追踪了百花楼主那么长时间,耗费了那么大的人力物力,事情居然就这样草草结束?可不管他有多么的不甘心,在亲眼看见百花楼主的尸体之后,也不得不确信死了的这个应该就是百花楼主。 “你害怕这又是一个李代桃僵的计谋?”楚云飞眯着眼睛望梅映雪,眼中带着那么一丝疑惑道,“但我猜应该是没错的。不过没有了他,百花楼主却不见得会就错没落。” “你说的不错。”梅映雪点点头,“他们的组织十分严密,就算没有了楼主,只要那些成员还在,他们还是有可能继续兴风作浪的。那个梅……你为什么当时不带她回来?有她在,或许我们能捣毁他们的老窝也不一定。你别忘了,‘野火烧不尽,春风春又生’,我担心……事情到这里还远远没有结束。” 楚云飞点了点头,百花楼主的死,这其中有太多的疑点,最奇怪的是就那条突然攻击百花楼主的毒蛇。梅说过,蛇只会在听到那种奇怪的声音后才会攻击目标。到底是什么人在操纵毒蛇呢?若说这不是一场阴谋,恐怕根本说不过去。 第二百二十五章.环环相扣 楚云飞并没有答话,他很清楚,若百花楼主再度金蝉脱壳,或许百花楼会暂时销声匿迹一阵子,但不久后就会卷土重来,到时候他还能控制得了那局面吗?可能将来的血雨腥风会比他想象中更可怕。那个时候他还有能力回天吗?楚云飞不由得摇了摇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连声道:“将来的事情,还是交给时间来决定吧?还是不要杞人忧天了,哈哈……不过我的日子不会好过。你可别忘了,皇上是个很要面子的人。换了任何人,肯定都不希望这件事情传扬出去。为了自保,我想离开京城一段时间。” 梅映雪沉下了眼皮儿,过了一会儿才抬眼看了看梅映雪,淡淡道:“想得倒美!皇上虽不是个能轻易妥协的人,但却是个至孝之人。你难道没有听到什么风声吗?” 还真是心有灵犀!楚云飞似笑非笑地看看梅映雪,这也正是他所担心的问题。开封城里自然会热闹一阵子,毕竟堂堂王爷卷入阴谋之中,就算外面的人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能猜个几分。再加上太后她老人家背后的那股势力,皇上想平息这次风波,只怕并不容易。太后那么精明的老太太,怎么可能会轻易罢手?襄王怎么处置还是个大难题,更要命的是,若太后执意妄为,皇上又该如何处置?除非皇上还有什么杀手锏,能迫使太后低头。 楚云飞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连声道:“这个问题还是留给别人头痛去吧,我可要逍遥一阵子了。” “公子准备暂时离开京城吗?我也有同样的想法,不如我陪公子四处走走如何?”胡姬笑眯眯地站在门口,眼睛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风情。 有佳人相配,夫复何求?第二天一大早,当汴梁城内大部分的人还在沉睡的时候,楚云飞在胡姬的陪伴下坐上了马车,悄然向城外驶去。 事实却并未让楚云飞如愿。就在车子将要驶出汴梁城时,车帘突然被揭开,何云似笑非笑地坐在马车边上,悠悠道:“想不到还真是被皇上说中了,你可比猴子精明多了。你想溜之大吉?难道你觉得皇上会让你离开京城吗?” “楚公子为皇上的事情忙了这么久,总该休息一下吧?就算是皇上,也不能不讲人情吧?”胡姬的不高兴显然挂在脸上,几句软中带刺的话,说得何云连连挠头。 楚云飞歪着头笑笑,他知道何云有皇命在身,但留在京城,他还能帮上什么忙?见何云在不停地挠头,他更好笑,果然不愧是何马的同胞兄弟,连动作都那么像:“麻烦你带话给皇上,就说半个月后我会回来。” “皇上准你离开京城,不过你只能前往洛阳。”何云说完这些,交给楚云飞一张令牌,继续道:“此刻只怕皇上派出的卫队已经先行赶到洛阳,替你安排好一切。河南府大小官员,会全部听从你的调遣。另外……” 河南府?麻烦果然还是来了!虽然何云的话说得很是含糊,可意思再明确不过了:皇上让他火速赶往洛阳,这件事情关系着襄王的案子能否顺利地结束。 “十五日之内,必须找到舍利子交到太后手里。否则的话,太后就要联合朝中重臣,向皇上逼宫。太后虽然是一介女流,可是在朝中的势力不容小觑。所以,这么重要的事情,皇上只有交给你才放心。”何云在楚云飞的耳边低语。 舍利子?楚云飞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下炸开了。那可是佛教中被供奉的神圣之物!据说是由“戒定慧之所熏修,甚难可得,最上福田”,供奉舍利子,“其福报无边”。楚云飞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梅映雪还真是未卜先知,之前曾经借给他一本《大唐西域记》,根据上面的记载,唐代高僧玄奘前往天竺求取真经,回来是带回了佛祖真身舍利。唐王极为重视,斥巨资修建了大雁塔,将舍利供奉其中。这些都是明载于书中的。唐衰落以及随之而来的五代十国,关于舍利又有各种神奇的传说。太后她老人家突然提出舍利子,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直到胡姬不经意的一句话,才让楚云飞恍然大悟:民间有一种说法,如果以舍利子炼成金丹,服用的人就会长生不老! “你是不是不信?其实我也不太信。不过我的祖母就很相信这个。会不会因为年龄比较大的人,都会相信这种传言?”胡姬望着楚云飞,脸上多了一点点淡淡的愁云,她当然希望这次的洛阳之行轻松愉快,但眼下看起来不可能了。她继续道:“老百姓也愿意相信这些不是吗?就算英明如唐太宗,不一样也希望能借助丹药长生不老不是吗?太后也不过是个寻常的老太太,想必也怕死。别说是太后,寻常人不一样吗?”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楚云飞苦笑着点点头。长生不老,原本就是个神话不是吗?不过若是寻常人真的能长生不老,恐怕会有不少人愿意拼尽全力去拥有它!若不是如此,只怕太后也不会轻易松口,更不会答应交出自己的宝贝儿子。 “若是换作你,如果能长生不老,你是不是愿意负出全部?”胡姬抬眼望着楚云飞。 “长生不老?”楚云飞苦笑起来,“想想看,若是到七十岁,昔日的朋友都离开了人世,那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但普通人谁能有这样的匪夷所思的想法呢?长生不老,那是神话!楚云飞重重叹了口气,舍利子是佛教的圣物,大多是供奉在佛塔之内,难不成是要让他去塔内盗宝吗?更重要的是,舍利子应该还供奉在大雁塔内,可皇上指明的目的地是洛阳。这不是缘木求鱼吗? “说不定这其中还另有其他的原因。”胡姬皱了下眉头,她含笑望着楚云飞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公子还是静心等消息为好。皇上既然下了这样的旨意,想必是早有安排。” 何止是早有安排?陆陆续续传来的消息,让楚云飞感觉有人设下了陷阱,只等等他乖乖送上门去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初次相见 洛阳在唐代盛极一时,被封为“神都”。宋代虽然洛阳的地位略有下降,但依然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朝廷以洛阳为中心设置了河南府,称洛阳为西京,作为汴梁的陪都。这里虽然不是京城,但因为距京城不远,所以地位颇为重要,不少朝中要员甚至将家眷安置于此。更值得一提的是,因为这里不是政治的中心,少了御史台的监督,奢靡之风颇令人咋舌,名门之间的攀比也甚为激烈。而太祖皇帝以文人治天下,给各级官员极丰厚的为了投这些富人所好,各种奇珍异宝也流入洛阳城内。醉生梦死的生活,更激发了人的无尽的欲望,而求长生,更是不少人梦寐以求的神话。 秦始皇、汉武帝那么英明的风云人物,还期望长生不老,更何况是普通人呢?楚云飞暗暗摇了摇头,据传来的消息说,早在几年前,洛阳城内就有一种说法不胫而走:唐代曾经预言武氏称帝的袁天罡,机缘巧合得到了一枚舍利子,之后才羽化升天的!如此一来,更助推了人们对于舍利子的渴望。 楚云飞虽然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到来居然会引起那么大的轰动:河南府全府上下出动,在洛阳城外十里的地方设下筵席,为楚云飞接风洗尘。除了大小官员之外,还有无数喜欢附庸风雅的文人也赶来凑热闹,因为不少人都想亲眼目睹一下楚云飞的风范,夜明珠一案,楚云飞已经名扬天下。 “美酒佳肴,当然还少不了美女。公子,你真是好福气啊。”胡姬的脸上虽然带着几分笑,不过却掩不住心中的哀怨。 楚云飞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只怕这不是什么福气,反倒是个迷魂阵。你难道不知道,河南府里的苏大人,曾经前宰相寇大人的门生吗?据说他和那位寇大人一样,是个天生好命的官员,而且极为享乐。我想,这位苏大人你可能会很喜欢,他可是真正的风流才子。” 胡姬最初以为楚云飞只是在调侃而已,但亲眼看见苏南,她才意识到楚云飞丝毫没有夸张:虽然已经年近四十,可岁月似乎对这位苏大人格外的眷顾,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八九的模样,举手投足间却多了几分稳重。第一眼看去,他似乎并不太起眼,可当他开口说话时,那张平凡的脸突然就变得生动起来,让人忍不住将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再加上时不时出现在眼中带着的那份笑意,让人忍不住想要跟他亲近。 苏南果然很懂得享受,除了美味可口的食物之外,还有歌妓表演助兴。楚云飞不由得苦笑,苏南果然是个人精,名义上楚云飞只是京城的名探而已,可他却借着楚云飞大破奇案的名头,给楚云飞送了一顶高帽。人人都喜欢被拍马屁,尤其是这马屁拍得恰到好处。苏南以这样的方式,拉近了他和楚云飞之间的距离。 “听说楚公子也是喜欢风雅之人,在下也喜欢偶尔吟诗弄画,与公子还颇有缘分。到了洛阳后,不如请公子入驻在下的别院如何?这样,我们彼此来往也方便。”苏南笑眯眯地端起了酒杯,一脸恳切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这话虽然说得客气,可却没有给自己留下商量的余地。转念一想,自己来这里无非是为了寻找传说中的舍利子,跟苏南之间大概并没有利益的冲突,为什么不接受他的一番好意呢?楚云飞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眯眯道:“那就打搅苏大人了。” 这位苏大人果然跟自己所料的不差,楚云飞暗暗好笑,他果然是个人精。自己虽然没有钦差的排场,可顶的却是钦差的名头。只要伺候好了钦差,以后的日子才会好过,地方官员们谁不明白这样的道理?苏南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可让楚云飞略有些疑惑的是,苏南会真的安排他们住到了自己的别院,与他们同住的还有苏南的家人。 苏南的别馆就在府衙不远处,据说院落始建于唐,是位名人的故居。后来几经易手,后人不断复建和扩建,已经颇具规模。一道墙将别院一分为二,楚云飞他们就被安排在东面靠北的一处幽静的院落。显然在他们到来之前,这里已经被人精心地布置一新。 “难不成这位苏大人不懂得为官之道?他这不是自曝其短吗?除非他是真的对自己的家人很有信心,才会将我们安排在这里吧?”胡姬好不容易才打发走了那些殷勤的仆人,着手打理这个被称“竹香馆”的地方。 或许他还有别的用意。楚云飞并不急着下定论,对胡姬的论断也不置可否,环视院中的情形,他淡淡一笑道:“这里与梅香小筑比起来,别有一番风味。只是多了几分书香气,要是再多点儿丝竹之声,那就称得上是人间仙境了。”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就听见悠扬的琴声从不远处传来。不等他开口问,门口的竹帘晃动,一个身着绿衣的女子手托茶盘飘然而至。 胡姬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悦,她快走几步来到那女子的面前,伸手准备接过茶盘。没想到对方却躲开了,随后她眯着眼睛笑起来,用软软甜甜的声音道:“奴婢是奉了苏大人之命,前来侍奉两位的。怎么敢劳小姐动手?大人之前派来的那些下人合不合两位的心意?要不要再换一批来伺候二位?” 好一个聪明的丫环!楚云飞不由得暗暗赞叹,只见那丫头笑容满脸,不动声色地替他们斟好了茶水,恭恭敬敬地送到了他们面前。 “好茶!”楚云飞不由得赞叹道。 那丫环笑眯眯道:“我家大人料得不错,公子果然是好茶之人。这是我们家大人亲手泡的茶,特意命婢子给两位送来。” “你家大人还真是思虑周全!”胡姬品了一口茶,不过她的眼睛却一直放在这丫环的身上,冷冷道:“还没告诉我,你是苏家的什么人?” 第二百二十七章.夜半歌声 只要看看胡姬难看的表情,楚云飞就忍不住想笑。这下她可真遇到了对手。眼前这个自称叫苏甜儿的女子,不管胡姬怎么摆脸色,她的脸上都带着甜甜的笑容。恐怕胡姬就算满肚子的火,对着这样的人也难发出来。苏甜儿自称是苏家的丫环,其他的却一字不提。不管胡姬再怎么冷嘲热讽,她都笑而不答。楚云飞仔细端详着苏甜儿,只见她圆圆的脸上嵌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俏皮的小鼻子上有几粒麻点儿,让人不得不想起一个字“甜”,她称不上是大美人,但却是个很讨人喜欢的丫头,看样子不太可能是苏家普通的丫环。 “听琴品茗,是难得的雅趣。我家大人听说公子在断案之余喜欢品茗,所以一早就命人备下了上好的茶叶。”苏甜儿双手向楚云飞奉上茶,眼中多了几分钦慕之情。“我对公子仰慕已久,倒不如请公子讲一讲曾经破过的案子吗?比如说‘绿牡丹’奇案、最近的夜明珠案,还有……” “品茶最需要心静,却求公子讲那些血雨腥风的事情,你不觉得有些败兴吗?”胡姬悻悻道,说完这些还不忘瞥了楚云飞一眼。 有女人在的地方,就少了不争风吃醋。胡姬很少在楚云飞的面前失态,可这一次却显然失控了,女人的嫉妒心果然可怕。看他抓狂的样子,就能看出这个自称丫环的苏甜儿略胜一筹。楚云飞略带几分无奈地摇了下头,淡淡道:“听说你们家大人是个雅人,只是不知道现在抚琴的,是不是你家大人?” 苏甜儿对楚云飞突然转移话题没反应过来,一丝为难的表情从她眼中一闪而过,马上恭敬道:“回楚公子的话,眼下弄琴的这位并不是我家的大人,而是……我们家小姐。” “你们家小姐?”这句话一下子勾起了楚云飞的兴趣。他曾经翻阅过有关苏南的所有资料,档案上面根本没有提起苏南的子嗣,对他的家世什么也很含糊。 原本还兴致颇高的苏甜儿一下子变得不安起来,她抬眼看了看楚云飞,支支吾吾半天却没说清楚,只说那弹琴的是暂时寄住在苏家的人,又含混地说是苏家小姐。不等楚云飞细问,她就找借口离开了。 如此古怪的表现,谁都能看得出来有问题。胡姬幽幽开口道:“这还真是奇怪。苏大人也是年近不惑的人,有女儿不是什么稀奇事,怎么还不能对外人提?难不成是表小姐?就算是,难不成就比公主还金贵,提都不能提?” 楚云飞端起了面前的茶,认真地品了一口,不过对胡姬说出的话却笑而不答。胡姬太过敏感了。楚云飞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或许带胡姬出来并不是个聪明的选择,她这一次……好像跟之前大不一样了。不过,眼下最重要的完成皇上交给的任务,可眼下却没有太多有用的线索,总不能两手空空地回去吧? 楚云飞原本以为,苏南不会放过任何接近他的机会,但没想到却是苏甜儿替他们安排好一切之后,苏南再没有露面。或许是担心自己旅途太过辛劳了吧?楚云飞暗暗叹了口气。 “公子难道不想见见那位弹琴的小姐吗?苏南是个风雅之人,说不定这位神秘的小姐也是遗世而独立的大美人,说不定千里姻缘一线牵……”胡姬揶揄地望着楚云飞。 楚云飞连忙摇了摇手,他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胡姬继续纠缠下去,跟女人斗嘴,他怎么可能占得了上风?越少沾上是非才好。 夜半时分,楚云飞莫名其妙地从梦中醒来了。黑暗中他摸了下自己的脑袋,这些日子自己似乎太过紧张了,就算当初离百花楼主仅是咫尺之间,他也能睡个安稳的觉,可今天是怎么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楚云飞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之前还做了一个不好的梦,梦到什么已经记不清楚了,只是醒来后压抑的感觉让他觉得这绝对不是个美梦。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就在楚云飞翻个身准备再度睡去的时候,一阵抑扬婉转的歌声飘入他的耳中。 什么时辰?楚云飞猛然翻身坐了起来,那分明是个女子的歌声,声音虽然不大,但曲调幽扬,歌声里还带着那种浓得化不开的愁怨,将亡国之君李煜的愁思诠受得淋漓尽致!是苏家的歌伎?楚云飞心中暗暗叫好,就算是杜鹃,也未必能有如此动人的歌喉!能在洛阳听到如此动人的曲子,也算不枉来洛阳走一遭了。 楚云飞几乎是下意识地翻身下床,披了件衣服向外走去。整个院落很安静,尤其是在那歌声的映衬下,整个院子安静得有点儿异样。那歌声似乎是从西面传来的。楚云飞循着歌声找去,他记得初入这里时,苏南曾经告诉他,西边住的都是他的家眷。就算看不见佳人的面,离近点儿听一听佳人的歌声也不错! 但出乎楚云飞的意料之外,来到西边小亭子边上时,那歌声却越发显得缥缈。楚云飞不由得摇了摇头,还真是奇怪! “楚公子这么晚了还没睡,是换了新地方不太习惯吗?还是他们甜儿伺候得不周?”苏南的声音在楚云飞的背后响起。 楚云飞回过身来,却见苏南一手拿着灯笼立在他身后。楚云飞淡淡一笑道:“被佳人的歌声唤醒,所以就出来走走。苏大人怎么也这么好的兴致,也一样没有睡意?不如我们……” “歌声?公子不会是幻听了吧?这个时辰,除了守院的奴才们,大家都睡了,哪里会有什么人有闲情逸致唱什么歌呢?”苏南笑眯眯地迎了上来。 没有听到?难道之前都是自己的幻觉?楚云飞很想开口再继续追问,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叹息着摇头道:“或许是我在梦里听见的吧,可是一路奔波太累,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第二百二十八章.心照不宣的隐瞒 一向习惯早起的胡姬,第二天却直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楚云飞还想从她的口中印证那歌声,胡姬迷糊地摇了摇头,说自己睡得太香,根本没听到什么动静。 更让楚云飞觉得古怪的是,本应该早饭后就出现在他面前的苏南,却迟迟没有露面,直到快到中午时分,才派了几个衙役过来,说是怕楚云飞旅途劳顿,所以不便打扰,派了几个官府的人任由楚云飞差遣。因为楚云飞要追查舍利子的事情不好声张,楚云飞也只能暂时作罢。 胡姬火冒三丈,把苏南派来伺候的人全召来。楚云飞暗暗好笑,这位小姑奶奶只怕要借机做文章了,他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好好看戏。 “你们家大人好大的架子,就算我们家公子虽没有官职,可也是奉了皇命而来的。他这是瞧不起我家公子吗?”胡姬朝着苏甜儿发起了火。 苏甜儿一脸诚惶诚恐的模样,连忙出声道:“昨天晚上……不对,是今天我们家老爷照例前往白马寺上香,这是雷打不动的,所以才会怠慢了楚公子。还请楚公子不要见怪。” “昨晚你也听到了歌声对不对?”楚云飞出其不意地发问道。昨晚没有睡好的似乎不止他一个人,苏甜儿的脸色也不太好看。青黑的眼圈还有掩饰不住的倦意,已经出卖了她。 “没有,没什么!公子在说……开什么玩笑?”楚云飞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苏甜儿大惊失色,她猛然后退了一大步,差点儿将屏风撞倒。如果不是她身边的人适时地扶了她一把,只怕她已倒地。 “那么美妙的歌声,只怕没有几个人有福气能听到。”楚云飞继续道,同时打量着周围的人。除了一头雾水的胡姬外,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难看起来。凡是接触到楚云飞目光的人,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看来苏家的确有事情不想让外人知道! 楚云飞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他淡淡一笑道:“我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不过还颇有几分雅兴。既然这样,倒不如眼下的事情了了之后,再好好热闹一番。” 要想专注于这件事情是不太可能的,楚云飞只是在离开苏家的时候,简单地跟胡姬提了一下。胡姬是个能干的女人,而且天生善于跟人打交道,更容易从那些婢子仆从的口中探听出什么来。 大半天都时间,虽然楚云飞有权力调动洛阳城内大大小小的官差们,可千头万绪,他却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入手。根据到手的资料来看,据说当年洛阳被封为“神都”后,武则天曾经命人从西安专程请来了佛舍利,供奉于白马寺之中。但仔细翻阅了白马寺的历史档案后,却对这件事情只字未提。原本楚云飞以为明载于史册的东西,眨眼间变成了道听途说的野史,这让他有些无奈。偌大一个洛阳城,该去什么地方找寻传说中舍利子呢? 但让楚云飞略有些诧异的却是苏南对寻找舍利子的热情。他对舍利子的存在只是有那么一点儿疑惑,苏南却费了好大的力气,让他确信舍利子的确在洛阳城中,只是眼下不知道在何处而已。而从苏南那里,楚云飞得到了更多的资料:唐末洛阳也卷入战火之中,曾经有人闯入白马寺抢走了大批财富,其中就包括舍利子。后经五代战乱大批舍利子被供奉在他处。太祖开国之后,曾经派人四处寻访失落的宝物。据说当时的太宗,曾经到访过洛阳,某位隐藏了多年的高人,得意忘形之下居然向太宗展示了那难得的舍利子。事后那人十分后悔,遂向太宗献出舍利子,只求便自己一家富贵。 说到这里,苏南闭上了眼睛,微微颤抖的嘴唇让楚云飞明白他有多激动。过了好大一会儿,他叹了口气道:“以史为鉴,以史为鉴啊!成大事者,怎么会有妇人之仁?……虽然太宗皇帝并没有收下舍利子,可这件事情却传扬了出来。一时间纷争不断。那家人因为舍利子弄得家破人亡,子女流落乡。在下只知道事隔多年之后,舍利子再度回到了洛阳。” 楚云飞的心头不由得一动,苏南的似乎一直欲言又止。他故意假装为难地摇摇头道:“这些一直都是你的道听途说?迄今为止,还没有人见到过那舍利子,你就那么肯定眼下一定在洛阳?” “千真万确!我能拿脑袋担保。只是……要找到他,只有靠楚公子的智慧了。”苏南朝着楚云飞拱了拱手。 楚云飞不由得苦笑,他可是负了皇命来的,舍利子事关皇家的名誉,恐怕他只能成功,根本没有失败的机会。他朝着苏南拱手道:“接下来还要多多仰仗苏大人才是。我对洛阳城并不熟,所以……” “公子放心。”苏南的声音里有那么一丝异样,他咳了一下,努力将那股情绪掩饰住,笑道:“我定会尽全力助公子一臂之力。时间刚刚好,不如公子随我一同去见一个人如何?她知道不少关于舍利子的事情。而且她还是位绝代佳人!” 苏南很了解自己,最起码比自己想象中要了解!绝代佳人,这四个字对楚云飞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哪里还会拒绝?楚云飞开始暗暗庆幸这个苏南站在自己这边,否则,肯定也是个厉害的对手。转念一想,能在官场上混的,有几个不是耳聪目明的?恐怕当初自己刚出京城,自己的老底儿就已经被苏南查得一清二楚了! 直到那位自称香夫人的女子出现,楚云飞才明白苏南使了个小小的计策:这位香夫人曾经是位绝代佳人,不过此时已徐娘半老。精心修饰过的外表,抹不去岁月在她的身上留下的痕迹。不过,美人就算是老了,依然是个老美人!她仪态万方地站在那里,不用开口,就已经让楚云飞的目光牢牢锁在她身上。 第二百二十九章.神秘香夫人 当楚云飞的目光长久地注视在香夫人身上时,已是美人迟暮的香夫人脸上多了一丝红晕,她的嘴角微微上抿道:“苏大人一向最爱玩笑,不知道怎么在楚公子的面前说妾身。妾身已经行就将木。早就听闻公子风流多情,是不是……苏大人在公子的面前说了什么话?这玩笑开得有点儿大了。公子见到妾身之后很是失望?若妾身再年轻二十岁,说不定还能让公子多瞧上几眼……” “香夫人过谦了。夫人现在依然光彩照人啊!”楚云飞笑眯眯地望着香夫人,特意捡了个最靠近她的地方坐下。 香夫人含笑摸了摸自己的鬓角,回望着苏大人,悠悠道:“看来我更得遗憾自己早生了二十年。女人最好的年华已经过去了,可惜时光不能倒流……” 说到这里,香夫人用手帕拭了一下眼角,嘴角扬起一抹笑容道:“哎呀,你看看,人年纪大了,总是特别伤感。是妾身再三拜托苏大人,无论如何都要请公子来这里一趟。上了年纪的人,不想在世上留下什么遗憾,所以还请公子不要见怪。苏大人可曾在公子的面前提起?还有查了这么久,苏大人那里可有什么线索?” 楚云飞不由得心头一震,他知道民间有不少高人深藏不露。难不成这位香夫人也是高人不成?似乎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香夫人哪?就在此时,他的脑袋里电光一闪,一个称号从他的脑海里闪过:美人香!他很早之前曾经从自己的师父那里听说过这个称号,师父曾经说过,当年名动天下的十大美人之一。他眨了几下眼睛,试探地问道:“难不成……夫人就是二十年前美名扬天下的……美人香?” “哈哈……不是吧?你这么小的年纪,怎么可能听说过妾身年轻时的浑号?”香夫人用手帕掩着口笑得前仰后合,好不容易才停下来,“那不过是一些登徒浪子随意给人起的浑号罢了,什么美人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夫人真是过谦了。”楚云飞感觉自己的心头猛然一沉。那可是二十年前突然冒出来的一位传奇女子,几乎是一夜之间名扬江湖,不只是人美,做生意更是一把难得的好手,仅仅只花了一年的时间,就包揽了洛阳、汴梁两地的香料生意,不久之后更是将生意做到了皇宫,所以人送外号美人香。眼前的妇人就是洛阳专门为皇宫提供香料、花草之类的供货商?而且和皇室中人来往极为密切的香夫人。 不仅如此,随着生意的拓展,她不只把持洛阳城内不少生意,甚至还插手了赌场、妓院这样的生意。汴梁城内也有不少是她开的商号。或许在京城还能忽视她的存在,但在洛阳,她咳嗽一声,只怕全城的人也得跟着打喷嚏。洛阳城内大大小小的事情,只要她想知道的,怕都能快速地查个一清二楚。 苏南有点儿不太好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道:“下官不才,所以才把公子请到这里来。其实香夫人……曾经和舍利子有过不浅的缘分……” 楚云飞眨了下眼睛,在没有弄明白这两个人的用意之前,他只得选择沉默。只见香夫人轻咳了两声,“其实……妾身曾经有幸得到过舍利子,当时还将它供奉在妾身的佛堂之内。妾身的住处虽说不大,但平时守卫还算严密。可就在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之下,那舍利子还是不见了踪影。” “是有人将它盗走了。还不就是那句话说的,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一个响雷般的声音响起来。接着一轻一重两阵脚步声传来,就看到一个身着青色衣服的男子,还有一个着紫衣的女子一前一后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香夫人微微皱眉,但很快又招呼两个人向苏南和楚云飞打招呼。 紫衣女子名唤洛卿卿,是香夫人的女儿。公子名叫罗文松,据说是香夫人的外甥。自然什么事情都逃不过楚云飞那双眼睛,自从洛卿卿出现之后,苏南的表情就有些不自在,似乎有意不意地在逃避着洛卿卿,相反洛卿卿则大大方方地努力想要引起苏南的注意。 “刚才罗公子说那句话是何用意?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内情?”楚云飞将兴趣转移到了罗文松的身上。 罗文松张了张口,却见头转向了香夫人,迟疑了一会儿。不等他开口,香夫人笑眯眯开口道:“哎呀,小孩子知道什么,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公子要真仔细追问,那他可就说不出个所以然。卿卿,我跟苏大人,还有这位楚公子有要紧的事情谈,你们……” “楚公子?就是那个楚公子吗?”洛卿卿眼前一亮,眼睛认认真真地将楚云飞打量了几遍,摸了下自己的额头,就像随时都有可能晕过去一样,幽幽道:“娘,贵客来了你怎么不早说?这是苏大人的贵客,我却在人家面前太失礼了。你让我可怎么做人哪?” 楚云飞不由得摸了摸鼻子,除了苦笑,他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这位洛小姐也太过心不在焉了吧?居然现在才留意到自己的存在?这娘儿俩要是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恐怕大把的时间都要浪费了。 香夫人挥了一下手,原本还打算说什么的洛卿卿硬生生咽了回去。罗文松淡淡道:“姨妈,现在关于舍利子的事情,全城都已经传疯了。您还有什么要隐瞒的吗?大义上说是为了国家安定,小的说是为了保全咱们一家老小,您都应该把事实说出来,那样大家心里都有数了。虽然您一直都信因果报应,但一直让坏人逍遥法外,那不是眼睁睁地看着好人没有好报吗?” 好戏要开场了吗?楚云飞再度将目光转移到香夫人的身上,看来,这一次真的来对地方了! 第二百三十章.宝匣 香夫人最初还有些犹豫不决。苏南的一番话打消了她的顾虑。苏南告诉她,这一次楚云飞来洛阳,就是为了查明舍利子的下落,不管牵扯到任何人都会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牵扯到任何人?难不成还真的有什么大人物会被卷进去?眼前这位香夫人杞人忧天了吧?更何况香夫人原本就非一般人。转念一想,楚云飞心中暗暗叫苦,凭着香夫人的本事,案子居然也拖了那么久,那就说明这案子绝对不一般。苏南啊苏南,你这只老狐狸,真是挖了一个好大的陷阱让自己跳进去。 香夫人轻叹了口气,转向洛卿卿。洛卿卿转身进了香夫人的内室,过了一会儿,捧着一个半旧的匣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乍一看,那匣子似乎并不起眼,隐约能出那匣子的顶上镶着的宝玉透着温润的光。直到香夫人接到手中,小心地抚摩着,楚云飞才哑然失笑:那匣子居然是用紫檀雕成的,盖上是精心雕成的荷叶,正中的那朵荷花,竟然是将玉雕成荷花的再镶嵌上去的。仅仅只是那块玉,只怕已经价值不菲。能用这样的宝匣珍藏的物品,自然更是价值连城! 香夫人似乎看出了楚云飞的心思,她掀开了那匣子,露出红色的锦缎,里面却空无一物。楚云飞接过那匣子,一股薰香的味道迎面而来。 “这里面当初供奉的就是舍利子,就在这片宅子的佛堂之内。”香夫人一脸凝重的表情望着楚云飞,她摇了摇头道:“那已经许多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在我看来所有的一切都很好。父母恩爱,兄弟姊妹们亲亲热热。虽然我们家只是做点儿小本生意,日子却也过得不错。” 香夫人说到这里用手帕拭了下眼角,似乎完全沉浸在回忆里。不过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当她再度将目光转向楚云飞的时候,眼睛里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坚毅。她淡然一笑道:“很多事情就像是命中注定一般。就在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平静度过的时候,那一晚……家里突然发生了一桩意外。到现在我还记得那片火光,还有声声惨叫。”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苏南轻咳了一声,朝着楚云飞道:“楚公子,这些都是记录在官府的案卷之中的。我会命人将那些案卷呈送到公子那里。” “事情过去那么久,可在我看来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香夫人很快恢复了平静,她的脸上闪出一抹淡淡的哀怨道:“那晚,我们家失去的只有这匣子里面舍利子,还有上上下下十几口性命。只留下我一个人……我一个人活了下来。有人说我真是幸运,可对我来说,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煎熬,因为我在人世间所有的至亲都没了……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寻找那场大火的始作俑者。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找到了一些线索。” 说到这里,香夫人的眼睛闪闪发亮。楚云飞的心里却有一大堆的疑问。当初拥有舍利子的人,似乎并不姓香。那舍利子又是如何到了香家人的手里?仅仅只是机缘巧合而已?而香夫人所说的线索,不早就应该告诉苏南了吗?为什么她现在才肯说出来? 苏南皱了下眉头,他似乎有话要说,但终究选择了沉默。香夫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朝着洛卿卿点点头。洛卿卿迟疑了一下,再度转身进了香夫人的卧室,取出一个更为精致的小盒子。香夫人十分宝贝地双手接过那小盒子,小心打开,只见里面露出的是片已经烧焦了的布片,还有拇指甲盖大小的玉片。 “这是当初留在火灾现场的东西。是从我的家人手中……已经烧得完全认不出是什么人的手中取下来的,应该是凶手留下的。”香夫人像是在叹息,又像是在低低地抽泣,不过那声音里却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坚定,她抬眼盯着楚云飞,“如果不是这些东西,我不可能浑浑噩噩活了这么久。楚公子,你是名扬天下的神捕,所以这件事情妾身就托付给你了,不知道公子是否肯助妾身一臂之力?” “娘……”洛卿卿的表情有些难看,“楚公子是官府的人,咱们家的案子,既然他已经知道了,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你这么说,不是太让楚公子为难了吗?” 还有推脱的余地吗?更何况这件案子原本就和舍利子有关。直到回到苏南的别院,楚云飞才不由得拍了拍苏南的肩膀,却什么都没有话。 “公子有话想说?是在怪我多事吗?”苏南的表情微微有些难看,他轻轻摇了摇。“按说这都是多年前的案子了,我不应该让她们拿出来……” “洛小姐人不错。苏大人眼光不错。”楚云飞笑得眼睛笑成了弯月,“怪不得苏大人如此用心。你放心,既然我已经答应了下来,绝不食言。” 看来整个洛阳都不平静。不过苏南略带尴尬的表情,似乎表明他和洛卿卿之间的关系并没那么简单。苏大人又对香夫人的案子如此用心,除了香夫人身份特殊外,这其中必有内情。难不成自己料错了? 胡姬是自己身边交际手腕最厉害的,但苏家的人似乎更难对付。苏甜儿完全咬紧了牙关,无论胡姬怎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都不肯多说一个字。其他人也都保持了缄默。 “苏家似乎藏着一个惊人的秘密。”胡姬略带几分无奈地望着楚云飞。 楚云飞笑眯眯地望着她道:“我知道,所以我才更需要你帮这个忙。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不是吗?不过我相信用了不多长时间,一定会有人说出来。” 胡姬诧异地看着楚云飞,她似乎还想要多问几个为什么,但显然楚云飞根本不给她问话的机会,因为他马上摆了摆手道:“关于舍利子,我们已经找到了一些有用的线索。” 第二百三十一章.巧遇 就在胡姬以为楚云飞会说点儿什么惊人的内幕消息,同时安排下一步计划的时候,没想到他却突然将话锋一转,提起了香夫人,还有她那位年轻漂亮的女儿洛卿卿,说话的语气,带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而且声音还略略提高了一些。其实香夫人这个名号,他们早就听说过,尤其是杜鹃,更是对香夫人万分推崇,说她简直就是女子们的典范。 胡姬满脸吃惊道:“你是说香夫人?你这么快就见到了香夫人?不是说她一向很少见外人吗?” “对啊。这可是在情理之中,难道你忘了,苏大人也是位风度翩翩的美男子,更何况没听说过他有家室。”楚云飞惊奇地看了胡姬。“既然我们到了洛阳,香夫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胡姬胡乱点点头,“没什么。我只是有些好奇。听说香夫人每隔三个月,会亲自到京城检查所有的店铺,可却从未有人见过她的真容。就连杜姑娘,也只是见过她贴身的侍婢而已。公子还真是好运气,轻易地就见到了她?难不成她也仰慕公子的大名?所以主动向公子示好?传说她……她曾经是中原第一美人?” “传言总会有些夸张。不过她的确让人过目难忘。”楚云飞轻笑了起来,他已经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慢了下来,他要的目的达到了。“不过岁月不饶人!倒是那位洛小姐,还真是让人过目难忘呢。她虽然没有她母亲那么美丽,可也称得上是位佳人。我看她对苏大人一片真情,若是两个人能结为连理,也称得上是珠联璧合了……” “怎么你……”胡姬一愣,并不太明白楚云飞的用意。但她转身看看外面,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微笑道:“哎呀,这不是甜儿姑娘吗?怎么没听见声音你就出现了?倒是吓了我一跳。” “难道我可应该敲锣打鼓地走进来吗?”苏甜儿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怕是两位兴致太高,根本就没留意我会出现吧?” 话里话外,分明带着一股怨气。胡姬当然很快就明白怎么回事儿。当苏甜儿离开后,她忍不住笑起来:“你还真是最懂女儿家的心思。这位甜儿姑娘……她……她很聪明。可是你若这样就想要激起她的嫉妒心,似乎不太可能吧?” 楚云飞品了口茶,“看来你跟了我这么久,还是没有能学会怎么观察一个人。你不会真的认为苏甜儿只是个身份较高的丫环吧?普通的丫环怎么可能戴得起玉镯子,还有她脖子里挂着的那块银锁。还有其他的侍婢们对她恭敬的模样,都证明她绝对不可能是个普通的丫环。所以我想她应该是苏家的什么人。” “比如说……苏家的小姐?不会吧?”这下轮到胡姬惊慌了,她愣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我的意思是说……不可能吧?苏大人身份非同一般,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家的女子抛头露面呢?” “我可没说她是苏家的小姐。”楚云飞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他有点儿奇怪胡姬的反应,按理来说,胡姬没有理由看不出来这其中的缘由。 胡姬疑惑了一会儿,歪着头笑了起来:“公子这是在故意打哑谜吗?你是说……伺候我们的这个所谓的丫环,会是苏大人的……夫人?” “最起码应该也是个通房大丫环。”楚云飞微微皱了下眉头。越是这样,证明事情越复杂不是吗?苏南似乎对这件案子很上心。他难道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在官场上大展身手吗?“你不觉得奇怪吗?像苏南这样的人,怎么肯让自己的女人抛头露面?” “难不成他还另有图谋?”胡姬的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揶揄,盈盈一笑道:“这苏大人很懂公子的脾性呢,佳人配英雄,原说也应得的。俗话说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苏大人不会是……” “你的小脑袋里整天都在想什么呢?”楚云飞无奈地苦笑,看来带胡姬出门还真是有些失算。平日里没见她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他郑重其事地对胡姬道:“眼下我们还是应该小心为上。至于这位甜儿,你还得多费点儿心。” 身在洛阳,楚云飞有种困顿之感。从前的他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案子,总能从容面对。可这一次却像是被困在了不知名的黑暗中,让他摸不清方向。是该往汴梁写封信了,或许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洛阳城内的热闹虽比不上汴梁,但也颇为壮观。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楚云飞和胡姬两个人分外惹眼。胡姬夸张地摇头道:“人人都说老天是公平的。我看不尽然吧。看看你就知道了,除了无与伦比的聪明能干之外,居然还生得如此风流。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小姐这话虽然不重听,但事实却的确如此,这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楚公子呢。”一阵娇笑之后,接着一团粉红色的影子停在胡姬的面前。 洛卿卿?楚云飞不由得苦笑起来,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胡姬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但很快黯淡了下来。 洛卿卿很自然地向胡姬介绍了自己的身份,然后指了指身后的茶楼道:“不如我们去那里坐坐如何?你们来到这里就是客,我应该尽一尽地主之谊的。” 这次意外的碰面,让楚云飞却有了些意外的收获:洛卿卿无意的表现,让他明白香夫人在洛阳的势力也很大,但对城中的某股势力颇有几分忌惮。而传说中的舍利子,似乎已经惊动了四方的人物,据洛卿卿说,这几天已经有不少陌生脸孔出现在洛阳城中。 胡姬似乎对这一切并不太留意。她特别在意的是洛卿卿的容貌,而且还特别提到了洛卿卿的装扮,还有她的首饰,“那些可都是宫廷内流行的式样,连汴梁城中,也只是一些豪门女子才会有。” 第二百三十二章.暗流 女人总会特别留意衣服、首饰这些小细节,楚云飞却不置可否。胡姬似乎太过大惊小怪了,毕竟香夫人的生意已经做到了宫廷,卿卿又正是喜欢打扮的年龄,这似乎没什么不妥。 不可否认的是,洛卿卿的态度的确有些古怪,她似有意似无意地打听苏南的动向。女孩的心儿一直是最难猜的,更何况还是对苏南心有好感的洛卿卿。香夫人那么精明的女子,她养大的女儿,怎么会是一般人? 楚云飞更加留意的是洛阳城内的变化。若不是亲眼所见,他肯定不会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这洛阳城中,居然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那些都是传说中的人物,他也只是在画像上见过而已,这些人都是传说中的豪侠,专门劫富济贫的。他虽然是官府中的人物,对这样的人一般只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之前苏南的那番话,他以为是故意制造紧张的气氛,没想到居然变成了现实。 继续按兵不动?楚云飞的心头泛出一丝苦涩。难不成自己真的要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了吗?可问题是,到手的线索并没有那么多。一切先放下,汴梁那里暂时没有确切的消息之前,按兵不动是最保险的。 回到苏南的别院,却见苏甜儿一脸不悦地等在那里。不等他们开口,苏甜儿勉强撑出一抹笑容:“两位,怎么没打声招呼就自己出去了?这里比不上京城,治安没那么好。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可让我们家大人怎么办才好?” 因为之前楚云飞的一席话已经打消了胡姬心头的顾虑,所以她对苏甜儿也没有了之前的敌意,不等楚云飞开口,她笑眯眯道:“哎呀,甜儿姑娘说的是。原本我们只打算在附近走走,只是闻到街边小店的饭菜香,就忍不住出去大吃一顿。下次一定要带上你家大人,好让他掏腰包啊。” 就算苏甜儿有心逼开胡姬,只怕也难了。这世上恐怕还没有胡姬做不到的事情,更何况是有心从苏甜儿那里打听消息?楚云飞心中暗暗好笑,用不了多长时间,她就会和苏甜儿结成朋友。而他,似乎应该找苏南认真地谈一谈了。 苏南似乎很大方,无论楚云飞提出什么样的问题,他略加斟酌之后都会一五一十地解答。其实只要看看洛阳城内的繁华景象,就能看出苏南是个颇有政绩的官员。楚云飞故意夸奖道:“苏大人真是有雄才大略,待在这里还真是委屈了。用不了多久,相信大人就能高升。听说朝中有不少人在皇上的面前提起大人,大人可得早做准备才是。” “在下哪里有什么才略?不过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凭我一个人,哪有那么大的能力?留在这里,我已经很知足了。”苏南连连摇了摇手,似乎生怕楚云飞再说什么,他用十分肯定的语气道:“在一个地方待久了,总会有感情的。我打算将来年纪大了,可以在附近购一处别院,安安静静地过完自己的晚年。官场浮沉……总归不那么尽如人意。” “苏大人好像并不是洛阳人氏,怎么也心系此地?”楚云飞不经意地开口问道。 苏南似乎并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多谈,只摇了摇头道:“这里只能算我的半个故乡罢了。不过男儿四海为家,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不知道公子对寻找舍利子可有了什么线索?听说皇上可是限定了时间,如果到时候找不到舍利子……公子是不是就难交差了?” 苏南为什么表现得如此迫切?楚云飞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微微一笑道:“大人说的不错,这件案子千头万绪,想要找到线索也没那么容易。” “公子之前不是打算从香夫人的案子入手吗?这也是眼下关于舍利子最有用的线索。那些案卷,在下已经给公子送去了,难道公子没有翻看?”苏南的眉头紧皱,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像是在替自己解释,又像是在劝慰楚云飞:“其实我是担心,时间拖得越久,会有人捷足先登啊?毕竟……” “你说的不错。”楚云飞认真地点点头;“大人考虑的极是。案子我的确已经翻过了,不过时间过去那么久,想要重新调查,还需要多花点儿时间。” 说完这些,两个人一时间都沉默了。楚云飞的双眼盯着地面,他的心里也在不停地翻滚着。不过沉默也只是那么一瞬间而已,苏南突然一笑道:“公子可能被这些事情搅得有些头疼,倒不如明天我陪公子在洛阳城内走走可好?” 这句话一下子点醒了楚云飞的神经,他一笑道:“大人说的是。倒不如明天大人带上家眷,一同郊游如何?” “公子见笑了,官员外任不许带家眷,这也是规矩。我在这里倒是纳了侍妾,可惜她这些日子身体不适,再说小小女子,抛头露面终归不大合适,还是由我来陪公子好了。”苏南的脸色一凛,显然在尽力压着心头的怒火。 他在害怕什么?楚云飞心中的疑云更重了,再想起那晚神秘的琴声,他更能确定这位苏大人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他打了个哈哈,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 胡姬毫不犹豫地认为,苏南娶了个丑得不能见人的小妾,要不然,怎么态度会那么古怪呢?毕竟楚云飞是无心的。楚云飞摇了摇头,并不太认同这样的看法。外面传言,这位苏大人似乎没有妾侍。难道他之前是故意那么说的?有妾侍也没有大惊小怪的,这几乎是官场的通例。就算妾侍出身微寒甚至是卑贱,那也无可厚非。恐怕这其中还有文章。 “这位苏大人还真是奇怪。”楚云飞皱了皱眉头,他确信苏南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妾侍不肯让我们见。难不成他好男色?”胡姬下意识地追问道。 楚云飞一脸被打败的表情,胡姬还真能乱想。 第二百三十三章.故人重逢 让楚云飞没想到的是,胡姬费了一番周折,居然带来了好消息:苏甜儿不管再怎么圆滑,终究还是没能躲得过胡姬的试探。当胡姬假装不经意地再度提起洛卿卿和香夫人的时候,苏甜儿还是忍不住口出狂言:“就凭她也想爬上我们家大人的床?做梦吧?” “你是说香夫人?”胡姬故意满脸疑惑地追问道:“你说得也是,苏大人的身份高贵,怎么可能会娶她呢?更何况她还带着那么大的女儿。” “哼。徐娘半老的香夫人?怎么可能?苏大人再怎么不济,也不会可能看中她。更何况香夫人早就知道自己没本事迷住我家大人,所以另想了主意,时不时地把我们家大人请到她那里去,为的是撮合她女儿……”苏甜儿咬牙切齿道。 “哦。原来是这样。”胡姬满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她故意继续慢悠悠道:“怪不得楚公子说……” “楚公子说什么?”苏甜儿一脸警觉地望着胡姬,突然转口道:“啊?!我是知道了,你是在故意试探我对不对?我劝小姐你还是不要再费心了。你们来这里是为了查案子,可不是为了打听我们家的事情。苏大人一心为河南府的百姓,哪有心思理会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请小姐离开。” 这几句话怎么可能就让胡姬知难而退呢?她故意夸张地摇了摇头,“我可是一片好心哪,苏大人现在的那位侍妾,似乎颇不得苏大人的好感。你们家大人一表人才,身边缺一个可心的人儿,早晚都会找人陪他的。与其便宜了外人,倒不如从自己家挑个顺心的。我看你就不错,怕就怕有人打着如意算盘,动起了歪心思,到时候你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要当一辈子的大丫环不成?就算你不想,可苏家上上下下的丫环们不想吗?谁不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呢?你仔细想想吧,同为女人,又是一样地只是伺候主子,我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帮你的忙。” 这几句话显然正中苏甜儿的心思,她表情复杂地望着胡姬,却没有再说什么。不过仅仅只是这一次的对话,就已经让胡姬从苏甜儿身上得到了不少信息。更何况,这一番接触,拉近了她和苏甜儿之间的距离,那那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苏家的事情她就能弄得一清二楚。说不定那位夜半唱歌的女子,也很快就能找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楚云飞就在苏南的陪伴下,向洛阳城外出发。原本以为不过是几个人的外出游玩,没曾想苏南却安排了极大的排场,当楚云飞出门看见那浩浩荡荡的队伍时,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与其说是苏南陪自己外出,倒不如说是苏南有意安排的一次游行。那些号称对自己万分崇拜的青年男女,几乎将整个街道围得水泄不通,甚至还有人激动地往他的轿子里扔耳饰、手镯甚至肚兜。这是什么状况?楚云飞哭笑不得,苏南却一脸正色道:“公子可能有所不知,在汴梁城内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基本上这里的人都知道,所以人人都很仰慕公子呢。不过有些人就是希望能引起公子的目光,这……请你千万不要介意。” 半个时辰之后,那些拥挤的人群才逐渐散去。楚云飞总算舒了口气。他有点儿摸不透苏南的用意。他想干什么?难道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表明自己的立场?依苏南的个性,不太可能无缘无故地做这些事情。 不过,也就在人群散去的时候,楚云飞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他顾不上和苏南打招呼,悄然下了轿子,尾随那个人而去。 僻静的角落里,那个被自己跟踪的人停了下来,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道:“哎哟,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你不是好好的跟那位大人坐在轿子上吗?怎么就下来了?” 果然是苏焕!楚云飞感觉自己的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在“突突”跳个不停,有苏焕在的地方,都会有棘手的案子。他有些无奈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前几天不是听说你去了江南吗?怎么突然改了行程?” 苏焕的脸上堆起了讨好的笑容,“哎哟,算了。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没有利益的事情我是不会干的,所以这一次来洛阳,我是受人之托。” “舍利子?”楚云飞试探地开口,苏焕虽然是个盗贼,但却不会轻易出山的。 “好吧,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瞒你了。我的确是为了这个而来。”苏焕耷拉着眉毛开口道,他瞪着楚云飞,“自从你离开汴梁之后,消息就已经传开了。舍利子是什么东西我倒是曾经见过,可没想到居然真的有那么神奇。这次出山,也是迫不得已……” “你不会是也想长生不老吧?”楚云飞反问道:“我知道你一向不信那些东西的。而且你也不是佛门中人……是什么人花重金请你来的?” “这个嘛……你知道我们的规矩。我们是朋友,所以我只能言尽于此。”苏焕甩了下头,眨了几下眼睛,故作神秘道:“这次来洛阳,不少人都势在必得。恐怕就连我,也不得不让你为难了。所以你可要千万小心,万一找到了舍利子,千万不可声张。洛阳虽然离京城不远,可怎么说也是天高皇帝远。你多保重。” 苏焕的一席话让楚云飞的心头又是一凛。局势比自己想象中更紧张。眼下只盼着京城那里能快点儿来信,自己也好早准备。 “公子怎么突然不辞而别?难道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吗?”苏南带着几名手下出现在楚云飞的身后,一脸紧张地打量着四周。 楚云飞摇了摇头,淡淡一笑道:“没什么,以为自己看见了熟人,走近了才知道是自己眼花。时间不早,倒不如苏大人陪我一起用午膳可好?” 第二百三十四章.心腹之患 楚云飞一向认为像苏南这样的读书人,自然会恪守儒家的本分,“不语怪力乱神”。但苏南显然是个例外,他虔诚礼佛的态度让他觉得有些古怪。 “苏大人费了这么大的力气,不仅仅只是为了让我欣赏洛阳的风光吧?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话想要对我说?要不然,苏大人不会特意如此安排。”终于在二人独处的时候,楚云飞将心头的疑问说了出来。他打量着眼前这个依然活力四射的男人,多了几分严肃。 苏南没有答话,反而转身望向远处,淡淡道:“公子说的不错。人在官场,总是有几分不自在。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洛阳现在已经因为舍利子的传言而闹得风生水起,我怕到时候会闹出什么乱子,这可关系到洛阳城的安危。所以,我想请公子尽快找到舍利子,早日完成皇命。另外,我想跟公子谈的是香夫人……” “香夫人?”终于说到点子上了,楚云飞心头一喜,但脸上依然不动声色,“大人是在关心多年前发生在香家的案子?我已经仔细查阅过卷宗,上面的记载很是含糊。跟那些记载相比,反倒是民间的一些流言,提供的线索更多一些。” 苏南表情沉重地点点头,连声道:“公子的猜测不是没有道理。其实依香夫人现在的实力,若只是一般的贼人做案,哪里会等到现在还不结案?” 两个一阵沉默。楚云飞不好再表示什么。他其实更好奇香夫人真正的身份,还有档案上关于她夫家也只是略笔提了“望族”二字。所谓的望族又是什么身份?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会允许香夫人这样一个女人抛头露面? 苏南迟疑地开口道:“按理说……这些话不应该由我说出口。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香夫人的容貌你也是见过的,称得上是倾国倾城。当年她们家的变故之后,她孤苦无依,为了生活,所以就成了某位……要员的外室。为着不委屈她,那位官员特意为她在洛阳城内筑了别院。那位要员的夫人也是知情的,她为了自己的儿女们,也只能装不知道。” 这跟自己的推理相吻合。香夫人曾经说过,自己家当初虽然经商,却只是洛阳城内的中等人家而已。而她突然暴富,生意越做越大却是在那场大火发生的两年之后,如果没有什么外来的力量,仅凭一介小小女子,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能量?朝中要员的身份,再加上雄厚的钱财支持,这才是香夫人当年暴富的秘密。 “香夫人一直在洛阳,却能将生意做到京城。我想能有这么大能量的,不是一二品的大员,也是哪位王候了吧?”楚云飞微微皱了皱眉头,“她的案子,怎么可能会拖了这么久还悬而未决呢?她只要一句话,整个河南府动员起来,还怕找不到凶手?” 苏南的眼中闪过一抹震惊,他微微叹道:“怪不得人人都说公子冰雪聪明,才几句话就点出了个中要害。你也看到了,那案子几经易手,不知道多少人都查过了,可那毕竟是多少年前的案子,查也是白查,就一直拖到现在。其实若不是公子突然来到洛阳,香夫人是不打算再提起这件案子的。” 看来苏南和香夫人的关系,绝对比自己想象中更复杂。难道不成……楚云飞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其实只要仔细对比一下,就能猜得出来谁才是香夫人的神秘夫君。不过他对那些闺阁中的传闻并不感兴趣。眼下还是先查案子要紧。 这一次显然苏南是有备而来,不等楚云飞继续追问,他轻轻皱了下眉头,看看了日渐西斜的太阳道:“我不像楚公子能明察秋毫,不过这几年也颇费了点儿力气。能藏得住舍利子的,肯定不是一般人。洛阳城内,最值得怀疑的是一位深居简出的人物。” 苏南又在故作神秘?不等楚云飞说话,苏南指了指不远一处连绵到山脚的大院落道:“那里,传说中住着一位郡主。据说她并不姓赵,却曾经和赵家人结了亲,成了王妃。不过听说那位王爷一命呜呼,她就从汴梁搬到了这里。那也是我们河南府唯一不进去的地方。所以公子若是有心的话,倒不如过去看看。” 楚云飞面露难色,他从来没想过在这里会遇到所谓的什么郡主,更没想到苏南会痛痛快快地把这个线索交给自己。可前方到底会是什么?龙潭虎穴?还是温柔乡? “楚公子对付女人一向很有一套的。我不行了,几次登门拜访,都被赶了出来。所以这件事情,唯有楚公子出马办不成了。”苏南拱了拱手,再三道。 漂亮的女人,原本对楚云飞就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更何况还是一位深居简出的郡主?一切都和楚云飞猜想的一样,当他进入那座院落之后,就明白自己的猜想没有错。唯一意外的是那位传说中的郡主,比自己想象中要豁达得多。她亮如明月眸子望着自己,淡然一笑道:“想不到你还是来了。几天前就听说,有位楚公子到了洛阳,只是没想到会亲自来到我这里。难不成……是为了查案子?还是我有什么能帮上你的地方?” 如此直截了当的问话还真让楚云飞有些为难。眼前的女子终于让她明白什么叫贵气逼人。眼前的郡主姓柴,是后周柴家的后人。当年太祖陈桥兵变,皇袍加身,后周柴氏一家被迫让位。昔日的臣变成了君,而已经败落的柴家身份自然尴尬。不过,太祖出于对自己名声的考虑,保留了柴家一门富贵。坊间传言说这些人都是柴家的旁支,而后周皇帝柴荣的子嗣,早已经被除去。世家出身的女子身上终究有难掩的贵气,再加上曾经身为王妃的郡主,在她的身上又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为什么苏南猜测舍利子可能会跟她有关呢? 第二百三十五章.沧桑 楚云飞更好奇的是藏在面纱下面的那张脸,为什么她不肯以自己的真面目示人呢?她是个已婚的女子,按理说不会遵循这样的俗套。更何况在他到来之后,她有意将守在房间里的人都支了出去,显然并没有想要防备楚云飞的意思,她为什么又将自己的容貌遮遮掩掩呢?如果真有心守男女之大防,她大不可必让自己进门。 “楚公子怎么也和一般的俗人一样,扭扭捏捏?有什么话直接开口不是更好吗?”郡主的眼中多了几分愠怒。她冷冷道:“你是赵家皇帝派来的人,不用对我们柴家人客气。虽然太祖皇帝给了我们柴家无上的富贵,可也给我们柴家送来了一副大大的枷锁。身正不怕影子歪,我们自然是什么都不怕的。说吧,你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楚云飞忙不迭陪起了笑脸,过去的恩怨,不可能不在后人的身上留下痕迹,更何况还是夺位的大恨?虽说太祖皇帝在登位之初,对柴家十分恭敬,但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什么并没有那么光明正大。后周世宗的嫡亲基本上已经消失殆尽,留下来的大多是柴家的远亲。但毕竟血浓于水,就算是远亲,依然心念故人。太祖这么做,是出于政治的考量,也为了大宋江山的未来。时间过去那么久,仇恨依然会存在,而柴家依然会被打压。眼前这位封号为凌霜郡主的女子,似乎仇恨表现得更为直接。这大概和她婚姻的不幸也有关。他连声道:“请郡主千万不要见怪,我是听说郡主身在此处,所以才贸然前来看望,和皇上没有关系。” “恩。想必他也不会再为难我。”凌霜的眼神微微柔和了一些,她冷冷道:“不过既然你已经来了,想必也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我虽然身在内宅中,外面的事情也知道一些。听说你来这里是为了舍利子?难道他们赵家还真的不甘心?安安心心当好他们赵家的皇帝不就好了?当初太祖登上皇位,不就声称是民心所向吗?那就好好地治理天下,让百姓们安居乐业。将江山寄托在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上,不是太可笑了?你好歹也是皇帝身边的人,也该劝着点儿,难道你也跟那些无知的人一般,就这样惟命是从?” 楚云飞摇了摇头,这位郡主口头上还真是一点儿都不饶人。她的名字还真跟她的性子很像,冷得像是冰霜。过了一会儿,只听凌霜叹息道:“如果你没有什么问题,那就快请回吧。我终究是位失了夫君的王妃,男女有别,你在这里多有不便。” “关于传说中的舍利子,郡主都知道些什么?”与其继续兜圈子,倒不如单刀直入,他郑重其事地望着郡主,“郡主一定知道什么对不对?不知道能感对在下谈一谈?” 凌霜冷冷摇了摇头:“我很小的时候,似乎曾听祖母提起过,不过时间太久,已经记不太清了,只知道洛阳城内曾经供奉有舍利子。若是诚心礼佛之人,出于对佛法的敬仰供奉舍利子倒也无可厚非,可假若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它的身上,不是太可笑了吗?赵家的人……果然是没有远见。” 原本是抱了很大的希望而来,却没想到却一无所获。凌霜郡主说得没错,但自己肩负的责任就是找到舍利子。而那些熙熙攘攘来到洛阳城的人,无一不是将目光盯在自己身上,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引起轩然大波。 不过胡姬似乎比他要乐观不少。面对着有些垂头丧气的楚云飞,她摇了摇头道:“公子何必太心急?车到山前必有路。眼下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较劲儿,只怕不少人还将希望押在了公子身上,就算公子想查不到答案都难。”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楚云飞的嘴角微微上扬,胡姬说而太对了。眼下不是所有的线索都推到了自己的面前吗?接下来,肯定还会有更多的线索。 果不其然,汴梁的来信证实了自己的猜测:香夫人的身份果然非同一般,更重要的是,她非凡的交际能力。每年进出皇宫,结交后宫嫔妃,她可真可谓长袖善舞。她似乎不愿意放过任何交际的机会,就连杜鹃这样的人,都曾收过她送的礼物。 “长袖善舞的女人,就是懂得如何讨人欢心。”或许是因为楚云飞太过出神,以至于胡姬连连咳嗽了几声,他都没能回过神来。胡姬不得不满脸不悦地开口,“我记得公子曾经说过,讨男人欢心的女人很多,可漂亮的女人还得讨女人的喜欢,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公子说,那位香夫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楚云飞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笑道:“女人哪,还真是麻烦。只要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大麻烦。不过你说的不错,礼佛原本就在女人之间更为常见……” 说到这里,楚云飞顿住了。佛、道两家的影响无论是在官场可是民间,一直都影响极大。就连当今皇上都不例外。那苏南呢?儒、道兼济,这是大部分官员的状态,他难道是个例外?这是不是和苏家的秘密有关?他看着胡姬,看她的样子,似乎已经查到了什么线索? “别想打什么歪主意。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弄明白。我可不会随随便便就告诉你的。”胡姬一脸得意地看着楚云飞,看样子不打算放过勒索楚云飞的大好机会。 苏甜儿端着茶水突然出现,她满脸带笑道:“呦,两位说什么哪?这么开心?不如说出来也让我笑笑?” “没什么。”胡姬转身朝着楚云飞使了个眼色。 “对了,我们家大人听说公子回来了,说要请公子过去一趟,有要紧的事情商量。”甜儿笑眯眯地望着楚云飞,恭恭敬敬道。 要紧的事情?难道又是什么线索?苏甜儿却根本没给楚云飞和胡姬独处的机会,急急忙忙就催促楚云飞离开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猜测 在苏甜儿的带领下,楚云飞出了竹香馆,他们绕了好大一圈才来到苏南的住处。正对着窗外的苏南发着呆,一时间没回过神来。苏甜儿连声道:“大人,楚公子来了。您不是说有要紧的事情要跟公子单独谈吗?婢子这就吩咐旁人不得前来打扰。” “好,你去吧。”苏南挥了挥手,请楚云飞进到房中。他的表情略有些尴尬。 在楚云飞看来,苏南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他选择了暂时沉默。直到苏南清了清喉咙道:“公子今天是不是大有斩获?事情比我想象中进行得顺利。很难得,你是第一个去见了那位郡主,没有被扫地出门的人。她一向很少与外人打交道。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这下轮到楚云飞有些尴尬了,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大人还真是会说笑,那位郡主的脾气真是古怪,我虽没吃闭门羹,却被好好数落了一通。早知道就不去碰那颗钉子了。” “不必太放在心上。她的古怪也是有原因的。女人再怎么能干,终究还是比不得男人。就算是金枝玉叶,出嫁不照样得从夫?更何况是位落魄的郡主,嫁了位短命的王爷。她心中自然是有怨气的。也得亏了是你出面,我们这些人,连她的面都见不到就被轰出来了。”苏南的表情有些迟疑,还有什么话说,但张了张口,只是叹了口气。 两个人沉默了好大一阵子,苏南突然开口了,他认真地看着楚云飞道:“为什么公子不问问,我一定要请公子去见那位性格古怪的郡主?” “愿闻其详。”楚云飞认真地点了点头。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在查案这件事情上,苏南的表现始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似乎苏南有什么事情不肯让楚云飞知道,但又希望他能出面。眼下苏南突然表现这么说,楚云飞自然愿意听听他准备说什么。 苏南又微微叹了口气,“其实……这件事情说来真是话长。那位郡主现在住的地方,是则天女皇在位时,特意用来招待天竺到中土来的高僧的地方。后来有不少人仰慕大唐的风土,就留在那里……你是知道的,原来那些建筑已经毁于战火之中。” 楚云飞点了点头。他进入那里的时候,心里也有些诧异。按理说凌霜的身份非同一般,但那宅子显然是近几年才建起来的,院子的树木已经说明一切。 “那片宅子是那位王爷为了讨郡主的欢心,特意在成婚之后建好的。原来那块地属官府的,因为王爷出面,所以不得不出让给王府。”苏南的嘴角泛起了一抹苦笑,“不过没等到住进去,那位王爷就过世了。……郡主没有子嗣,之后就带着自己的仆从搬离了京城。” “这和舍利子有什么关系吗?”楚云飞皱了皱眉头,这话题扯得有些远了。他虽然和凌霜郡主只有一面之缘,但感觉和舍利子牵扯不上关系。 苏南的话冲口而出:“王爷得的可是不治之症,若是有了舍利子……” 他猛然间住了口,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他摇了摇头:“你难道真的想不出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吗?想想看,那可是佛祖舍利,有着无上的法力。普通人若得了它,自然可以延年益寿的。要不然,当年那些雄才大略的皇帝们,怎么肯花费那么大的心思迎接舍利呢?你难道是故意视而不见吗?那片宅子原本是招待外国高僧的地上,有人传言那地下可能埋有古物,说不定其中就有舍利子。若王爷有心……” “这样的话你也信?不过你的猜测倒是有几分道理,的确会有人将宝藏埋在地下,但那么长时间之后,就算真的有舍利子,也早被有心人请走了。”楚云飞不觉笑了起来,看苏南的模样,分明有些痴了。他起身拍了拍苏南的肩膀道:“虔诚的信奉没有错,但若一心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虚无缥缈上,恐怕到头来只会落得遗憾。大人也是读过书的人,这些话……” “你是不会明白的,你是不会明白的……当你……算了。”苏南的长叹了口气。 他们的话题并没有继续下去,他只是留楚云飞在这里继续闲话了一会儿。大约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楚云飞才离开。 一墙之隔的竹香馆里却异常安静。楚云飞才想起来胡姬似乎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她之前可是卖了个大大关子。想到这里,他暗暗苦笑,胡姬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谁知道她又会提什么稀奇古怪的要求。但出乎他的意外,胡姬居然没等着他。难不成出去了?怎么会呢?按照她的个性,不看到自己为难的模样,怎么肯轻易离开? 直到看见胡姬床榻上遗留下来的簪子,楚云飞的心头才猛然一震:胡姬不见了!他急急忙忙召来了一直在竹香馆里的侍婢们,却没有人看到胡姬去了什么地方,也没有人见她走出去。 “不是留你们在这里伺候小姐吗?你们几十双眼睛都是干什么吃的?”闻讯赶来的苏甜儿大声斥责道,她幽怨地望着这些人,“还守在这里做什么?难道还要在这里看热闹?还不快出去找找?万一胡小姐出了什么意外,我要你们好看!” 不等楚云飞开口,苏甜儿忙出声安慰道:“公子不必着急,想必胡小姐是有什么……” “她是个很小心谨慎的人,东西从来不会乱放,尤其是我送给她的这枚簪子,是从来不离身的。”楚云飞举起了手里的簪子,低叹了口气道:“她的个性我再清楚不过,所以如果不是事发突然,她是不太可能用这枚簪子提醒我……她出事了。” “是真的吗?”苏甜儿满脸关切道:“公子……不必多虑。我马上就把这件事情告诉我们家大人。你放心好了,就算是把洛阳城翻个底朝天,我们也会把胡小姐找出来的。” 第二百三十七章.线索 难道已经有人嗅到了什么味道,所以将魔爪伸到了自己这里?不管是什么人做的案子,他的胆子都太大了,居然敢从苏南的府中将人带走!自从他带着胡姬出现在这里,所有的人都清楚胡姬的身份。那也就是说,对方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后才动手的。楚云飞感觉自己的头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敲击过一般,嗡嗡地叫个不停。过了好大一会儿,他的心情才算勉强平复下来。那些人既然是冲自己来的,必然有所要求,在未达到他们的目的之前,胡姬是安全的。除非……胡姬本身就知道什么。想到这里,楚云飞感觉一抹寒意笼上了心头。 冷静下来的楚云飞突然意识到自己很饿,于是美食被源源不断地送到竹香馆。那些下人们无一不是用奇怪的目光望着他。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情吃东西?难道不应该是着急得吃不下饭吗?苏甜儿最初还有些诧异,不过似乎很快就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直到一封烫金的信被送来时,楚云飞才停住了筷子。侍立在一旁的苏甜儿来不及开口,楚云飞就开口道:“恩,劳烦甜儿姑娘打开信看看,里面写的什么?” 苏甜儿带着一丝不解打开了那封信,几乎是失声惊呼道:“这是……这是什么人送来的,说胡小姐在……在他们的手里,要公子你……” 楚云飞擦了擦手,这才接过那封信,淡淡一笑:“该来的果然来了。我就说,总会有人沉不住气的。只是,这些人也未免太沉不住气。我们可以暂时放下心。” “公子这话什么意思?”苏甜儿忍不住追问,“难不成已经知道胡小姐的下落了?” “没那么快。那些人有求于我,不会为难她的。”楚云飞挥了下手,那些人若真的不想自己有所行动,大可不必这么快就派人送来信。遇到心急的对手,倒是件好事儿。 其实纸上只有几个字:“胡姬在我手,拿舍利子换佳人”。楚云飞仔细将那信又看了一遍,又将那纸放在鼻孔下闻了闻,果然一股淡淡的幽香飘到了鼻子里。写信的非一般人,只怕仅仅是这信笺也得花上几个钱。 就在这封信送来后不久,还有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苏焕。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不等楚云飞开口,他一屁股坐在楚云飞的面前,叹息道:“听说……你这里也出事了?怎么好好的一个大活人你都看不住。我就说过嘛,这件事情不好弄,万一惹了不该惹的人,就会有大麻烦。这里不是京城,有些人不好得罪。这下可好……” “我可不像你,有些事情可以选择做或者不做。”楚云飞苦笑着摆了摆手,苏焕的这番话却引了他些许的不快,既然苏焕不想明说,他也只能作罢。“人家可是已经下了战书。现在不管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朋友,我都不得不出面了。来吧,你也来看看,能从这封信上看出点儿什么来。” 苏焕一向最喜欢在楚云飞的面前卖弄。他接过那封信端详了半天,“恩,字写得不错,比我这个大老粗写得漂亮。还有这信纸不便宜,最起码比一般的纸要贵上几百文钱。不过这烫金的信封,可不是一般的能拿得出手的。我记得……这好像是汴梁城里才特有的。洛阳城还从来没见过。” 楚云飞不由得笑了起来,“几天不见,想不到老兄你的水平大为见涨啊,连这都看得出来。那你能猜得出来,写这封信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我?这种事情不是你该做的吗?我不过是学你的模样推理一番。照猫画虎,见笑见笑!”苏焕连忙将那恐吓信推回到了楚云飞的面前。他摇头晃脑道:“我记得是谁曾经说过,断案虽然是有迹可寻的,可也得看每个人的天分,我也就敢在你的面前卖弄一番。就拿六扇门来说吧?叶欢不是你的同门师兄弟吗?断案好像总是差了点儿火候。” 叶欢吗?楚云飞微微一笑,自己的那个师弟只是有太多的心思不肯放在断案上罢了,若不然,应该也和自己不堪伯仲间吧?他仔细看了看那信纸,突然就想了起那个神秘的地下赌场,同样淡淡的脂粉香,还有几分未消散的酒香。那酒香,也只有京城的“十里香”才能酿得出的美酒。这洛阳城中,能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的,恐怕并不多。 “请问楚公子在吗?我们家郡主有请。”一位身着紫衣的小婢突然在苏甜儿的带领下走了进来,她拿眼睛扫视了一下房间,随后双手朝着楚云飞奉上名帖道:“楚公子,我们家郡主想请公子走一趟。眼下已经备了马车在外面,请公子跟我走一趟?” 好大的口气!楚云飞的眉毛上扬,淡淡一笑道:“是吗?我正好也有些事情想要请教郡主。好吧,那不如……” “可是公子,胡小姐的事情……”苏甜儿瞪大了眼睛望着楚云飞,显然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迟疑地挡在门口。 “一切暂时都交给你们家大人处理。我去去就回。”楚云飞淡淡一笑,跟在侍婢的后面朝外走去。 苏甜儿喃喃自语道:“这位楚公子还真是奇怪,明明事情都已经火烧眉毛,怎么听说什么郡主,就这么跟人走了?” “楚公子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人,他有自己的打算。更何况请他去的火是凌霜郡主。唉……”苏焕起身,脸上的表情略带几分古怪,他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对着苏甜儿道:“他说的话你还是放在心上比较好。省得到时候更麻烦。他一向看重自己的红颜知己,更何况还是胡姬。怕是有些人摊上大事儿了。” 直到苏焕朝着门外走去,苏甜儿还算回过神来,她拧了拧眉头,手叉在腰上冷哼一声道:“哼,当自己是什么东西,居然也敢这样跟本姑娘说话?!” 第二百三十八章.进退 第二次和凌霜郡主的见面十分正式,原本空空荡荡的大厅里面侍立着十几个侍婢,在众人的簇拥下,头上只簪白花的凌霜郡主更是显得娇弱。和楚云飞分主宾落座后,她淡淡开口道:“请公子来,原本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只是……听说苏大人府出了意外,有什么人被人掳去了?光天化日之下,有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一般人自然不会动这样的心思。”楚云飞淡淡开口道,他似乎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郡主相请,不知道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请郡主吩咐。” 凌霜皱了下眉头。这也难怪她如此不悦,像她那么高贵的人,怎么敢有人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她的眼睛眯了一下,冷冷道:“原本是有些事情想要拜托楚公子的,可现在看来倒是不必了,楚公子……” “郡主……”立在她右侧年龄偏大的妇人忙出声阻止。 郡主的胳膊扬了一下,阻止那名妇人继续说下去,她冷冷道:“我们姓柴的,也不是好随随便便就求人的。楚公子心中有事挂牵,就算肯帮忙,也难免会分心,与其三心二意,倒不如请楚公子回去吧。” 跟女人打交道果然很麻烦。楚云飞不由得心中叫苦,明明之前还好好的,突然就变卦了。不过眼下他可不打算就此服软,双手交叉在胸前,他淡淡道:“郡主就算不请我来,我也会登门拜访的。这件事情关系着我的一位朋友的下落。就在不久之前,我收到了一封信。我想请郡主看一看,这烫了金的信封,是不是有些眼熟。” 楚云飞将那信封递给了身边的婢子。凌霜冷眼一瞧,那反应无疑说明了一切,她反问道:“这看起来跟我们常用的拜帖很像,不过这有什么奇怪的吗?这样的东西,在京城多的是。楚公子想要这东西,倒不如我们送你几箱?” “有需要的时候,我自然会开口的,现在不过是想证实一下我的猜想。”楚云飞收起了凌霜还回来的帖子,起身告辞:“既然这样,那我就不便打扰了。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凌霜有些气急败坏地看着楚云飞远去的背影,将手里的手绢几乎要拧断了。立在她身旁的仆妇小声安慰道:“郡主性子是有些急了。好歹他也是皇上派来的人,郡主有求于他,暂时委屈一下不好吗?看他的模样,分明对郡主还有什么误会,要不要……” “不必了。”凌霜恨恨道:“就让他去好了。不就是一封恐吓信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们好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楚云飞啊楚云飞,哼,最好这辈子都别让我再见到你。你这目中无人的狂妄小子!” 那仆妇的眉头依然紧皱,不过终究只是微微叹了口气。郡主似对她很敬重,忍不住拉着她的手叹了口气道:“你放心吧。我做事一向有分寸。这一次的事情,惊动了官家也不好。要知道我们柴家终究……是他们赵家的眼中钉,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冲我们来的?” 苏南一直在努力地找寻胡姬的下落,洛阳城内已经开始挨家挨户地排查。只是这样有用吗?楚云飞叹了口气,若是那些人有心将胡姬藏起来,要找出来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唯一能救胡姬出来的办法,只能是尽快找到舍利子。 “终究还是有人盯着这块大肥肉。”苏南长叹了口气,他连声道:“都是我考虑不周,居然能让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了。千错万错……” 楚云飞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若有人存了心,就算我们怎么防备,他们还是有可乘之机。倒不如尽快查出舍利子的下落。那些人暂时不会为难她的。” “难不成公子已经有了线索?”苏南的眼前一脸,抓住楚云飞的肩膀摇了一下。 “眼下虽然没有头绪,可也算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楚云飞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桌前。 是时候让自己静下心来想一想。楚云飞摊开了那一堆卷宗,同时取出了从香夫人那里得来的被烧毁的布片,还有那指甲大小的玉。苏南很识趣地离开了。 二十年前的洛阳又是什么样子?卷宗里所有的事情都记载得很模糊,根据上面的记载,香夫人家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是个寻常的中等人家,做着香料生意。按照香夫人的说法,他们家是供奉有舍利子的。这么普通的人家,如果有了舍利子,怎么会张扬呢?那可是不少人眼红的东西。更蹊跷的是,既然她家如此普通,又是从哪里得来的舍利子? 直到夜半时分,楚云飞也没能理清头绪。直到一盏茶放在自己面前,楚云飞下意识地接过来,叹息道:“看来光阴真的能改变一切。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你又何必如此心急呢?”梅映雪的声音突然响起,他接过了楚云飞手里的那片残玉,淡淡道:“越是心急,就越容易出错,倒不如先休息一下吧。” 楚云飞满脸惊喜地看着梅映雪,几乎有点儿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会有错的,站在自己面前的,的确是风尘仆仆赶来的梅映雪。他激动地站起来,连声道:“你怎么来了?怎么派人提前报信?” “你不在京城,我的日子怎么可能好过?而且京城里……近来也发生了一些案子,我总感觉和你的洛阳之行有关,所以就马上赶来了。怎么不见胡姑娘?你带了她来这里,可是捅了马蜂窝了。”梅映雪解下了身上的披风。 “何止是马蜂窝,现在她还不见了。”楚云飞苦笑着摇摇头,早知道,还不如一个人来这里。 这恐怕又是个难眠之夜。不等楚云飞吩咐,体贴的苏甜儿就马上命人送来了夜宵。在最初的沉默之后,楚云飞缓缓向梅映雪讲述了发生在这里的事情。 第二百三十九章.渊源 梅映雪显然是因为太过担心楚云飞的处境,所以匆忙赶过来。依梅映雪的个性,来这里之前必然已做好了准备。楚云飞送到京城里的那封信,他已经再三细细看过,除了楚云飞询问的那些事情之外,他还让梅迎春、杜鹃打听出来一些消息。让梅映雪略感意外的是,就在他临离开汴梁之前,何云特意到了梅香小筑,假装不经意间跟他泄漏了一些小秘密:洛阳城内,皇上最挂心的凌霜郡主,无论如何都要让梅映雪去探望郡主,并带来一份礼物。 这番话让楚云飞颇为意外。听凌霜郡主的语气,分明对皇室怀恨在心。但梅映雪带来的消息,证实凌霜不仅与皇室关系密切,更是皇上儿时的玩伴。据说当年身为太子的皇上,曾经向先皇上书,要求与凌霜郡主结亲。因为当今太后的反对,这件事情被硬生生压了下来。不过皇上对凌霜郡主一直牵挂在心。 “这对皇上来说可是个巨大的遗憾。这件事情之后不久,先皇替郡主指了另外一位皇子。后来的事情你大概都知道了,那位王爷虽然对郡主宠爱有加,可因为天生体弱,成亲后不久就过世,留下郡主一个人搬来洛阳。”梅映雪皱了下眉头。他见楚云飞听得出神,忙继续道:“这些都是何云亲口说的,大概也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我想……皇上既然有心让他转告我这些事情,你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牵扯到皇家的,哪桩案子里不是有阴谋?那位凌霜郡主我见过。你若见她,只怕还要吃点儿苦头。”楚云飞点了点头,他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反倒望着梅映雪继续问道:“关于我拜托你们查的香夫人,得来的消息都确切吗?” “恩,不会有错的。”梅映雪点了点头,“那位老大人虽然还在世,但已经赋闲回了老家,听说眼下卧病在床,大概时日不多。那位老大人的儿孙们,也都无意官场,眼下都守在老大人病榻前。据说在那位老大人离开京城前,曾经再三嘱咐自己的门生,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好香夫人。” 看来苏南说得没错,那位老大人对香夫人真是宠爱有加。梅映雪抬头看了看楚云飞,悠悠道:“看来这两个人你都已经见到了是吗?有什么看法?关于舍利子,可有了什么线索?听说……你师父他老人家已经到了长安,不久之后一会来洛阳。” “他老人家不会也来凑热闹吧?”楚云飞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裂开了。一个整天不务正业的叶欢已经让他头大了,要是自己那位老顽童一般的师父再来,那还了得?师父来了,那师妹会不会来? 梅映雪看了楚云飞一眼,笑道:“他们来这里,不是更好吗?正好能助你一臂之力?毕竟这是皇上亲自交待你的事情。不过,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会对舍利子着迷。原本以为我奶奶的话是危言耸听,想不到居然成真了。” 梅老夫人?楚云飞再度惊讶地望着梅映雪,梅老夫人久已不理这些尘世中的俗事,怎么此时对这件事情如此感兴趣?转念一想,梅老夫人在江湖上名气不小,香夫人又是精通此道中人,怎么肯放过结交梅老夫人的机会呢?果不其然,梅映雪笑着摇了摇头:“老夫人说,那是她见过的出手最大方的人,初次上门送拜帖,就送了一对黑珍珠,一支金步摇,一支碧玉簪,还有一匹江南的绸缎。” “怪不得香夫人的生意能做得那么好。”楚云飞忍不住赞叹道,出手阔绰的人,往往都能交到不少朋友。 梅映雪点点头:“老夫人也的确见了她,也没有白白应承她的东西。不过在我来这里之前,老夫人还是再三嘱咐我说,香夫人不是一般的人,她心思缜密,而且极懂得察言观色,若是见了她,一定要小心。尽量不要与她走得太近。” “老夫人还有没有说别的?”楚云飞的心头忍不住一动。梅老夫人虽然上了年纪,很多事情都已经交给梅迎春处理,但在梅迎春未能独立处理那些事情之前,都是她一直在安排。这一番话,当然不是随随便便就说出来的。 梅映雪挠了挠头,抬起眼睛想了一会儿才道:“老夫人的话自然有她的道理。不过我从来没见过那位香夫人,所以也就猜不透老夫人说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着外面蒙蒙亮的天色,楚云飞、梅映雪二人决定睡是一觉,好好养养神。楚云飞隐约感觉到,天亮之后,会有不少事情等着他处理。梅映雪一时间还不想去见那位郡主,不过楚云飞建议他先给凌霜送去拜帖,等到合适的时候再登门拜望也不迟。 同样彻夜难眠的苏南,辗转反侧之后,他终于等来了楚云飞已经睡下的消息。他不由得叹了口气,柔声道:“要是连他都找不到舍利子,那还能指望谁呢?” “可他真的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奇吗?我看他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好色又贪吃,哼,这样的人也配大人如此客气地招呼?”苏甜儿带着几分不满反问道。 苏南摇了摇手,“你看到的只是他的表面,千万别被他的表面骗了。他的才干,我早已经见识过了。要不然,皇上怎么可能会把那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呢?你想想看,若是一般的人,怎么能按捺得住性子,做这么多无聊的事情?” 甜儿显然对这些话并不服气,不过她不愿意违拗苏南的意思,就顺着他的话道:“希望大人说得在理,大人将所有的希望押在他身上,眼下我只盼着他早点儿将舍利子找出来。时间不早了,大人早点儿休息吧?” 出了苏南的房间,苏甜儿的脸上露出愤愤不平的表情,她表情复杂地看了看苏南的房间,就在她出门之后,房间里的灯灭了。她微微叹口气,摇头离开。 第二百四十章.不速之客 第二天一大早,香夫人就派人送来了请帖,要请苏南、楚云飞、梅映雪赴宴。让楚云飞万万没想到的是,前来送请帖的居然是洛卿卿。她垂手立在那里,脸上带着几分关切道:“家母同样关切胡小姐的下落,担心楚公子没有心情赴宴,所以家母特意将宴席设在离苏大人府邸不足一里的妙香居。另外,家母听说梅公子也到了洛阳,也想借此机会替梅公子接风洗尘。不知道二位公子肯不肯赏光?我也好向家母回禀。” 看来这洛阳城真没什么事情能瞒得过香夫人的耳朵。楚云飞接过了那请帖,淡淡一笑道:“既然香夫人考虑得如此周全,我们哪里有拒绝的理由?劳烦小姐亲自跑一趟。” “三位都是贵客,一般人做事,我也放心不下。胡小姐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不知道楚公子那里可有什么线索?自从昨天得了信之后,我母亲也一直在为胡小姐担心,所以特意安排了上上下下的人,多留意城内外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动静。可到现在为止,还没什么线索。”洛卿卿满脸关切地开口道。 楚云飞接话道:“有劳夫人费心了。洛小姐是从自己的住处而来?没有去别的什么地方?” 这话问得太过唐突,引得洛卿卿一愣,她点点头:“是的。母亲生怕会误了事儿,所以就打发我来这里。不知道楚公子为何如此发问?” “没什么,有劳洛小姐跑一趟。”楚云飞拱了下手。同时眼睛又细细将洛卿卿打量了一番。 直到洛卿卿离开,楚云飞才将洛卿卿的来历跟梅映雪说了一番,随后道:“看来她们是有备而来。不过,与其说她们在担心胡姬的下落,倒不如说是想要从我们这里打听出来消息。洛卿卿虽说是香夫人的左膀右臂,却是位娇生惯养的小姐。可她今天……太奇怪了。” “你若不是存心,就不会最后问那些话。是发现了什么吗?”梅映雪太清楚楚云飞的个性,不过他之前已经留意过洛卿卿,似乎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一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姐,身上怎么可能会有油渍呢?就算她不留意,下人们也会特别在意。你难道没有留意到,洛小姐的裙摆上沾着油,还有一些灰?”楚云飞皱了下眉头。洛卿卿是个特别爱惜自己的人,尤其还对苏南有好感,来这里之前,必然精心修饰一番。若不是事出突然,只怕不太可能没留意到这些小细节。唯一的解释是,她到这里之前,出了一点岔子,而她身边的人也没留意到这一点。 梅映雪一向相信楚云飞的判断,他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更非去不可。” 楚云飞担心自己会受惊过度,以至于草木皆兵。他知道,除了梅映雪之外,所有的人都在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在酒宴之上,他能感觉得出来,所有的人都在有意无意地打探着消息,更想从他的口中得到确切的消息。 最沉得住气的是香夫人,她左右着酒宴的气氛。不仅如此,她一直都努力让话题变得轻松。苏南偶尔会插上一两句话,但大部分时候都很沉默。反倒是梅映雪,很快成了全场的焦点,他特殊的身份,再加上香夫人有意借着这个机会跟他套近乎,就算他再怎么不喜欢热闹,都不得不勉强稳住自己的心情。 “其实所有的人心里都有疑问,大家都想知道,楚公子是不是能破得了多年前的案子?大家都是爱面子的人,都不肯问,那就由我来开这个口吧。”罗文松的出现打破了原本看起来热闹的场面。所有的人都将目光定在他的身上,他似乎很享受这样的待遇,继续慢悠悠道:“大名鼎鼎的楚云飞,来到洛阳不是为了游玩,大家都很清楚你来这里是有目的的。那就不妨展现一下你的实力,解开多年前的血案。” “松儿不得无理……”香夫人尴尬地看了看楚云飞,连忙道歉道:“楚公子不必放在心上,我这个侄儿向来没大没小,所以……” “难不成楚公子是怕了吗?”罗文松并没有理会香夫人的话,反而朝着楚云飞又逼进了两步,大声道:“还是根本就没本事破案?要不就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自己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小人。好歹你也算是奉了皇命来的,我们就当多了个攀附权贵的机会。” 梅映雪皱了皱眉头,他正准备起身,却被楚云飞按了下去。楚云飞抬头看了看罗文松,一字一句道:“原本我以为罗公子也是个读书人,却没想到和那些无知小儿没什么两样。不过,听你的语气,像是知道些什么?倒不如说出来让大家听听,也好让我们见识一下你的本事?请吧,罗公子……” 谁都看得出来罗文松不怀好意。楚云飞心惊的是,像罗文松这样的人,怎么会突然敢这么对自己说话?他隐约能感觉到罗文松似乎在担心什么,可却不太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罗文松被楚云飞这么一激,冷哼道:“难道有些话还用说得那么明白吗?谁不知道官官相护的道理。话就挑明了说吧?当年能做得下这起案子的,非富即贵,为的就是得到那舍利子。想想看,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一手遮天?不就是那位王妃吗?这还要查吗?只要上门问一问,她肯定会认的,除非……” “松儿!”香夫人硬生生打断了罗文松的话,“不得胡言乱语?楚公子是断案的高手,哪里容得了你在这里胡言乱语?还不快点儿退下!” “这话说得似有几分道理。”楚云飞扬了扬手,阻止香夫人继续说下去。他知道,这句话说出口,就等于证实了罗文松的猜测,他淡淡一笑道:“罗公子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我想多年前发生的那起案子的确会牵扯不少人,我会查明的,但不是现在。” 第二百四十一章.信马由缰 “这么漂亮的场面话,谁不会说?难道楚公子就用这样的官场套话来打发我们?哼,不知道是什么人瞎了眼,居然把你捧上了天,原来你也不过是个酒囊饭袋!要是这件事情传扬出去,所有人肯定会笑掉大牙。你若还有自尊,就不应该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罗文松盛气凌人地指责楚云飞,根本没有半点儿退步的意思。 这些话无疑激怒了在场的人。只不过所有的人都碍于香夫人的面子不好发作。楚云飞捏着手里的杯子,猛然放下,他冷哼了一声。不过话尚未出口,香夫人就对着罗文松狠狠瞪了一眼,让人将罗文松轰了出去。 “好好的酒宴就这被这无知小儿毁了。”香夫人满脸歉意地站起来,对着楚云飞深深施了一礼道:“是妾身管教无方,才闹出这么大的笑话,希望楚公子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妾身在这里替他陪不是了。” 无知小儿?恐怕是有意为之吧?楚云飞皱了皱眉头,虽然努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杯中酒却洒了出来。他勉强一笑道:“这不怪夫人,的确是我没能尽快查明案子,才闹出这么大的风波。不过夫人好像知道些什么,倒不如……” “倒不如两位好好聊聊?”苏南起身,他皱着眉头道:“反正楚公子也在为案子发愁,胡小姐又不见了踪影。再美味的饭菜,恐怕公子也味同嚼蜡,倒不如借着这个机会仔细研究一下案情,夫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一切都在苏南的安排下进行,楚云飞被单独请到了小花厅。当换回了日常穿着的香夫人再度出现在楚云飞面前时,房间里很快充满了檀香的味道。香夫人依然还是满脸的歉意,在楚云飞的再三安慰下,她才缓缓开口道:“其实有些事情,我是不愿意再提的。没想到松儿他会当着众人的面让公子难堪……” 楚云飞并没有答话,他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询问。直到香夫人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了好大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道:“年少气盛,这不是很常见吗?相比之下,您真是沉得住气。夫人有什么尽管说吧。眼下的情形您也看到了……” 香夫人尚未开口,眼泪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她用手帕在脸上拭了拭,红着眼睛开口:“公子这番话,真的是触动了妾身的心思。上次不敢在公子的面前明言,是因为心里始终有所顾忌。更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件事情会牵扯到胡小姐。眼下胡小姐下落不明,妾身同样心急如焚,所以就顾不上礼数,照实说了吧。” 楚云飞安静地坐在那里,听着眼前的女子细细诉说。香夫人的话很是委婉,但矛头直接指下了柴家,她很含蓄地认为,柴家当初是为了重振柴家的威望,曾暗地里策划夺回皇位,所以就打起了舍利子的主意。事实上,当时的洛阳令也的确是后周的老臣,对柴家忠心耿耿。一场巨大的阴谋就那样暗中展开了。可惜后来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停止了计划。 “这么说,夫人认定这件事情跟郡主有关?”楚云飞很直接地追问道。 这话让香夫人愣住了,她张了张口,叹息道:“妾身听说,楚公子办案一向最讲究证据的,所以妾身只能说出自己的怀疑而已。其实于情于理都是这样,公子想想看,若非不是柴家,谁还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只手遮天?更何况柴家与皇帝关系非同一般。就拿眼下住在洛阳的郡主来说吧,她极受当今皇上的喜爱,殁了的那位王爷,更是对她言听计从。妾身想,想要从她的身上下手,没那么容易……妾身只能言尽于此,至于这其中的关系,还是交给楚公子查吧?只是请楚公子到时候无论如何都要替妾身作主才是。” 楚云飞低下头,似乎在想什么,半天没有动静。香夫人微微摇了摇头,继续道:“楚公子的心情我能理解。其实妾身也不太愿意相信这是事实。毕竟凌霜郡主怎么看都不像是作恶的人。但其他人却未必如此。妾身派人查过了,凌霜郡主的身边有一个从小就服侍她的仆人,姓潘,听说是郡主母亲的陪嫁丫环,后来做了柴王爷的侍妾,因为没有生育,就主动要求服侍凌霜郡主。按照她的年龄,如果这其中有什么秘密,她应该是知情人。楚公子不妨跟她细谈。” 说到这里,香夫人端起了面前的杯子,她的模样,显然是在尽力压抑着什么。不等楚云飞开口,她急忙顿了一下道:“或许是我多虑了,但是公子应该能感受到妾身内心的不安。毕竟那些葬身于火海的,都是我的至亲。妾身已经到了不惑之年,谁知道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我当然希望能在有生之间,看到凶手伏诛,这样才能对得起父母的在天之灵。” 楚云飞当然能明白香夫人的心情,而她将矛头指向了凌霜郡主。再度回到竹香馆,楚云飞认真地考虑着种种可能性,同时将手里的线索全部集中到了一起。 “你不会真的打算再去拜会郡主吧?她可是……”梅映雪的眉毛几乎都要拧到了一起。“真没想到案子会真的……” “虽然你我都没想到,但皇上早有预感,所以才会让何云跟你说那番话不是吗?”楚云飞抬头笑了笑。在案子没有彻底明朗之前,所有的人都值得怀疑。不过有些话还是暂时放在心里比较好。 他的话音未落,只闻到一股酒菜混合的香味飘了进来。不等他起身,之前曾经出现在这里的紫衣婢女跟在苏甜儿的身后出现,后面还跟着十几个手捧托盘的人。那紫衣婢子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强调凌霜郡主收到了梅公子的拜帖后,决定亲自登门。不等他们开口,紫衣小婢命人将酒菜摆好。苏甜儿则满脸看好戏的表情,不时拿眼睛觑着楚云飞。 第二百四十二章.不请自来 此刻竹香馆早已经成了全城的焦点吧?楚云飞的心头一阵苦笑,高傲如凌霜郡主,居然主动登门拜访梅映雪,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苏府有不少爱看热闹的人,借着不靠谱的借口出现在这里,只为亲眼看看热闹。 凌霜完全没有了盛气凌人的模样,对梅映雪十分谦和,甚至可以说很是热情。楚云飞暗暗好笑,她这是故意让自己难堪吗?来拜访梅映雪不过是个借口吧?那真实的目的呢?还是说梅、柴两家本来就有深厚的交情?为什么之前没听梅映雪提起过呢? 宴是好宴,酒是好酒,京城“十里香”的佳酿,而那些美味的佳肴,是凌霜郡主从汴梁带来的御厨,做出来的自然是人间美味。看看梅映雪,就知道他禁不起郡主如此热情。偏偏凌霜郡主完全主导了场面,梅映雪根本就插不话,楚云飞更没有开口的机会。 这场景突然让楚云飞想起了洛卿卿,她虽然很喜欢苏南,特别希望能引起苏南的注意,但只要苏南出现的场合,她都表现得比较矜持,平日里虽落落大方,但总会有拒人千里的感觉。相比之下,凌霜有着天壤之别。这也更让他想知道,凌霜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难道仅仅只是为了招待梅映雪? “好酒!果然是好酒啊!”楚云飞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夸张地大声嚷嚷道。 凌霜斜了他一眼,满脸无奈道:“当然是好酒。这可是从汴梁送来的好酒。既然楚公子是爱酒之人,那这酒就送你了。能不能……” “郡主果然出手阔绰,梅公子的面子还真大!”楚云飞怎么肯放过这个大好机会,他仔细看看凌霜,继续道:“郡主娇生惯养,用的脂粉、穿的衣服都是从京城送来的吧?” 凌霜被这句话说得一愣,不等她开口,一直紧跟在她身旁的仆妇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凌霜的手扬了一下,朝着楚云飞道:“你说得没错,不过有些东西是我亲自动手做的。你似乎有什么话,那就不妨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你知道我一向最讨厌转弯抹角。” 难道真的只剩下高手对决了吗?楚云飞忍不住苦笑,他并没有接话,反倒将目光转向了那位年龄偏大的仆妇道:“听说,郡主有一位情同母女的侍婢,想来就是你吧?你姓潘?” 这话让凌霜和那位仆妇都大吃一惊。不等她回话,凌霜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你已经把我们王府的底细都摸清了是吗?既然有备而来,有什么话倒不妨直说吧?潘姨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没有人敢对她不尊重。就凭你……” “郡主多虑了。想必楚公子是听到了什么闲话,那就不妨问上几句。”潘氏谦恭地开口道,她的声音不大,却让凌霜瞬间住了口。她的目光有些游移不定,目光在楚云飞的脸上扫了两下,低眉道:“公子有什么话请直说,老奴上了年纪,总是会有疏忽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开罪了公子。” “没什么。”潘氏一开口,楚云飞就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个很沉得住气的人,她虽然表现得很恭敬,却不卑不亢,让楚云飞根本挑不出什么错,却也不太好当着众人的面问话,“只是有些问题想要向您请教。” 凌霜冷冷地瞪着楚云飞,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潘氏将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她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这是一个很懂得拿捏分寸,知道进退的聪明女人!楚云飞万万没想到,接下来会是潘氏左右一切,她吩咐紫衣婢女服侍好凌霜和梅映雪,随后就大大方方地跟随楚云飞走到了院子里。不等楚云飞开口,她低头柔声道:“楚公子是从旁人那里听到了什么,才有此一问吧?郡主的性子的确有些娇纵,不过却不会主动招惹什么麻烦。若是有人存心跟郡主过不去,这也能理解。毕竟我们柴家与不少人曾结怨。” 这些话说出口,让楚云飞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尴尬地笑笑,“没什么,自从我们到了洛阳之后,似乎一直都没平静过,如今倒是查到了一些线索。眼下我倒是想要借助夫人的力量,查一查这洛阳城内到底还有多少不为外人知的秘密?” “公子如此称呼婢子,还真是不敢当。”潘氏有些惶恐地拱了拱身子,“只要公子吩咐,婢子再没有不从命的道理。公子所谓的事情,是不是与胡小姐的失踪有关?请公子明示……” 眼前的女子是太过直白,还是太过聪明?楚云飞的心头忍不住苦笑,聪明的女人更难对付,更何况还是位大智若愚的妇人。他诚恳地点点头,瞬间决定试探一下她的态度:“你和你们家郡主来洛阳也有段时间,城里大大小小的人物,应该也都见过一些。你觉得,到底是什么人会对舍利子如此感兴趣呢?” “舍利子吗?”潘氏的眉头紧皱起来,她迟疑了一下,才摇头道:“这件事情还真不太好说。舍利子的事情其实奴婢早就听说过,上到王孙贵族,下到贩夫走卒,哪有不觊觎的?说句不怕公子见笑的话,舍利子对诚心礼佛的人而言,的确是件无上的至宝,可若有人想要借着它实现不可能的愿望,那就真的让人笑掉大牙了。话又说回来,正是因为舍利子罕见,才会有那么多人打破了头也想争到手。这洛阳城内,只怕有一大半的人都想要。公子若问谁最可疑,奴婢还真不太好说。” 话说得含糊,却又让人完全挑不出错,不愧是王府出身的侍妾。楚云飞暗暗叹息,像她这样由侍妾最后却成了郡主的贴身侍婢,女人最看中的身份、地位恐怕对她而言都是浮云,已经完全证明她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她和郡主名义上是主仆,看得出来二人感情很深。这么圆滑的人,从她的口中肯定再套不出什么话,楚云飞不得不停止自己的试探。 第二百四十三章.黑手再现 好不容易送走了凌霜众人,梅映雪长长吐了口气,摇头苦笑道:“洛阳城里还真是故事不断。无论如何,他们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对于凌霜郡主你怎么看?难道你不会真的认为她和舍利子有什么牵连吧?她来这里,也是为了刺探你的下一步行动。恩,她的确如皇上所说,太过在意自己的形象,有什么话都是拐弯抹角地试探。” 楚云飞默然,他早猜透凌霜来这里的用意,无非是想借着拜会梅映雪的借口,顺便来看看这里的情形,顺便再摸一下自己的底。和潘氏的那番对话,让他清楚若没有证据,最好还是保持沉默。梅映雪再三提醒他,千万别忘了在凌霜的背后,还有皇帝在支持她。 既然已经查到了线索,楚云飞怎么可能不继续调查下去呢?他查案子一向只顾事实的。就在他准备采取下一步行动的时候,苏甜儿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见楚云飞他们都没有想要问话的意思,她才勉强道:“听说,就在刚刚,洛小姐她去见了我们家大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我们家大人就跟着她去了。据伺候大人的丫环们说,是香夫人那里出了什么意外,好像与罗公子有关。” “罗文松?”楚云飞皱了下眉头,这个时候他能出什么意外?“你们家大人连香夫人的生意也照顾到吗?他还真是体贴……” “谢天谢地,楚公子还在。”洛卿卿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矜持,她的眼中还带着泪花儿,连声道:“这可真是没想到,闭门在家中也能惹来天大的祸患。本来是不打算麻烦楚公子的,可苏大人说,这不是件简单的案子,请楚公子快过去看看吧。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请公子快随我去一趟。” 一路上洛卿卿将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罗文松一直都住在香夫人的外宅,平日里有两个专门的小厮照顾。只有香夫人有事让他去办,他才能进入内宅。下午本应该是对帐的日子,到了约定的时间,罗文松一直没有出现,香夫人派人去找他,才发现他一个人躺在床榻上,已经昏迷不醒。香夫人急忙请郎中来看,据说是中了毒,情况危急。眼下还不能说人是不是救回来了,因为罗文松依然在昏迷之中。 “确定中了什么毒吗?”楚云飞的心头一惊。罗文松这个时候中毒,怎么会那么巧? 洛卿卿表情沉重地摇了摇头:“大概已经查出来了,我不太肯定。我母亲怀疑是有人故意投毒,所以才请苏大人过去。苏大人……恐怕也认为这件案子比较重要,所以让我来请公子。” “难道是有人沉不住气了?”梅映雪皱了下眉头。快到香夫人的住处时,他低声在楚云飞的耳边道:“这个时候,你确定自己准备好了吗?” 楚云飞很清楚梅映雪在担心什么。接二连三的发案,而且都与舍利子有关,这些事情让他焦头烂额。再加上胡姬失踪,更让他的神经高度紧张,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刺痛他的神经。这个时候,他能保持冷静,并做出准确地判断吗?所幸的是,眼下有梅映雪陪在身边。他朝着梅映雪点了点头,让他确信自己没有问题。 罗文松的房间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热闹,偶尔能听到苏南低声地询问什么。不过,从门口留下的痕迹看,只怕在发现出事后,罗文松的住处早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人。门口摆放的花盆都已经被挪到了一边。就算现场曾经留下什么痕迹,也早已经被破坏殆尽,想查出什么是不大可能了。 把这里的情况介绍过之后,那名郎中迫不及待地向楚云飞说出了自己的怀疑:他认为罗文松是服下了含有苦杏仁之类的东西,应该可以肯定是故意投毒。但值得庆幸的是,因为发现得早,再加上郎中得当的处置,相信罗文松很快就能醒过来。 “苦杏仁?”洛卿卿的表情有点儿古怪。直到楚云飞将目光转到她身上,她忙摇头道:“我平日里只是用杏仁碾了冲茶喝,怎么吃了那东西会中毒呢?” “苦杏仁也是寻常的中药,咳嗽气喘、血虚津枯,胸肋多痰者适用,但要适量。平日里吃的杏仁大多是炮制过的,没有苦味,也就没有了毒性。”楚云飞皱了皱眉头。 不用问,这些话说出口后,那名立在一旁的郎中惊奇地看着楚云飞。楚云飞没有答话,反而朝着梅映雪使了个眼色,让他去问问伺候罗文松的两个小厮。而他,则特别留意罗文松房间里的布置,据说当时门是虚掩着的,若不是香夫人派人进来,平日这个时候罗文松都是午睡,没有人会打扰他。 据郎中说,罗文松是吃下了杏仁才中毒。那是什么人给他送来这东西?就那食用的量来看,应该是处理过的杏仁里面混入了苦杏仁,才让罗文松没有察觉。猛一看好像是意外,但实际上呢?楚云飞看看躺在床上昏睡着的罗文松,或许是因为这里的人处理得当,所以他的床榻边上很整洁。 第一个发现罗文松出现意外的是香夫人的侍婢,她说当时看见罗公子躺在床上不动弹,过来才发现他的脸色不对,嘴角有白沫,吓得她惊声尖叫,于是把前院的人都惊到了,那些人迅速跑了过来。香夫人诸人持同样的说法。 没等楚云飞细问,只听外面传来一阵激烈的喧哗,过了一会儿,只见四五个壮汉押着一个年轻的婢子走了进来,她满身满脸的土,脸上还有几青紫。这是什么状况? “就是她……就是她今天给罗公子送来的点心,一定是她下的毒,所以才会让罗公子昏迷不醒。罗公子平日里待你不薄,你居然恩将仇报?”为首的壮汉向楚云飞解释着,随后呵斥着让她跪下来。 第二百四十四章.细作 眼前的女子虽然狼狈不堪,却难掩清秀的容貌。她吓得抖成了一团,不过依然还在强自镇定。几名壮汉说她是准备逃离,被他们抓个正着。不过这丫头却矢口否认,她坚称自己是出去走走,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居然被他们硬生生拖了回来。 楚云飞哑然失笑,就算她想要信口雌黄,也得打好了草稿嘛?毕竟她打好的包袱已经说明她正打算逃走,无论她再怎么狡辩都无法让人信服。 这里虽然热闹,可香夫人平日里显然治家有方,居然没有人围过来看热闹。楚云飞心中暗自庆幸,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冷静下来处理这件事情。那几名在壮汉也没有再说什么,为首的那个只是强调,无论如何都要还罗公子一个公道。 “日防夜防,没想到居然出了个家贼!”一身绿衣的香夫人在洛卿卿的搀扶站起身来,她有些尴尬地望着楚云飞道:“唉,真是给几位添麻烦了。这样的事情说出去还真是丢面子。这个丫头……是什么时候入的府?为什么好好的要跟松儿过去不?这里可是河南府的苏大人,那位是京城有名的神捕。你若识相,就赶紧把实话说出来,说不定到时候还能保得住你一条小命,否则的话……” “你也不想想自己得罪的是什么人,快点儿吐出实话,不然,这洛阳还有你下脚的地方?”壮汉也在不停地帮腔。 那个丫头吓得脸色苍白,先是不住地摇头,最后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不妙,连声哀求道:“我不是有意的,我真不是有意的。是有人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把杏仁给罗公子送来,那人说她是罗公子的朋友,为的是想要讨好罗公子。我只是贪那银子,没想到……” “有人?是什么人?快点儿把话说清楚。”香夫人的眼前一亮,顾不上众人在场,急忙追问道。 香夫人果然不愧是个生意人,她生怕那小丫头不说实话,又许了百两银子,半是利诱半是威胁。那丫头原本就是因为十两银子害人,百两银子让她的两眼发光。眨巴着眼睛好大一会儿,丫头抬头环视了一下众人,将那人的长相描述了一番。是位妇人,虽然已经伪装过,但丫头描述得很仔细,所以楚云飞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一个人:潘氏。虽然只和她有过几面之缘,但小丫头描述的模样,分明就是她。 不等众人开口,跟在苏夫人身边的小婢低声道:“回夫人的话,这小丫头说的人,我好似见过,好像是那位……” “苏大人让奴婢好找。我们家郡主有要紧的事情,眼下就在府内大堂等着,请大人回去一趟。”郡主身边的紫衣小婢快步走了进来,没理会众人,径直走到了楚云飞的面前,很明显没将这里的人看在眼里。 不等梅映雪开口,楚云飞在边上悠悠开口道:“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也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找你们家郡主。那就有请前面带路吧。” 凌霜身边的丫头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也太不是时候了吧?紫衣小婢似乎并没有在意跪在一旁的侍婢,而那个吓得抖成一团的丫环,将头努力地往自己的怀里勾。看样子地上若是有道缝,她肯定早就钻进去了。 为了避免事情发生意外,楚云飞再三叮嘱苏南,无论如何都要将那个小丫头带到府衙,好生看管。而他自己则要和梅映雪一起赶到凌霜郡主那里,该是再会一会潘氏的时候了,潘氏有什么话说? 这一次的会面有些特别,因为只有凌霜一个人坐在堂上发呆。看到楚云飞和梅映雪进来,她有点儿冷漠地示意他们坐下。沉默了许久,她才无奈道:“其实我也是万般无奈之下,才请你们过来。我们这里有个人不见了,我们找了十天,可依然没有所获。这几天听说了一点儿风声,所以想烦请你们做个中间人。” 人不见了?这么凑巧?楚云飞感觉自己的脑袋“嗡”一下炸开了。他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郡主说的,不会是一个个子不高,看着很机灵的丫环吧?大概二十岁左右的模样,嘴角下巴有颗大痣?” “你见过她?那个死丫头不会逃到你那里去了吧?她在什么地方?快把她送回来。”凌霜的眼睛里透着股难掩的惊喜,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道:“虽然她也不过是个寻常的丫头,不过却是王爷……最宠爱的丫头。” “只怕一时半会儿还送不回来。”凌霜坦白的态度,反倒让楚云飞有点儿不知所措,他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才对。他故意拖长了声音,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继续道:“这件事情说来真是话长。倒不如郡主说说看,那个丫头是怎么走失的?平日里和什么人感情比较好?还有……这些问题是不是由潘夫人出面更好?” 凌霜一脸古怪地看着楚云飞,似在猜度楚云飞的用意。过了一会儿,她摇摇头道:“潘姨身子不大爽,大概还在房中歇着。至于那个丫头,她叫灵燕。那是个机灵得让人头痛的丫头,她总是跟一般人不太一样。潘姨曾经说过,那丫头心太高,平日里做事又总是偷懒,总是让人头痛不已。十天前,因为她偷吃了京城送来的两盒桂花糕,潘姨一气之下将她关到了柴房。可谁知道第二天就不见了踪影……” “是吗?”楚云飞若有所思地看着凌霜,这样的说法太过牵强。那个丫头的确爱贪小便宜,可却不至于胆子大的从这里逃走吧? “是郡主平日里待下人太宽容,才会让那小蹄子无法无天,不过说了她几句,居然就那么跑了。最好别让我们再抓回来。就算是仗着王爷的脸面又如何?总不能把自己当成主子吧?”一脸憔悴的潘氏出现在门口,苍白的脸上泛出一丝红晕。 第二百四十五章.内情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这是楚云飞万万没料到。灵燕居然是从郡主府里逃走的?还是说潘氏听到了什么风声,才故意这么说?为的只是撇清王府和灵燕之间的关系。眼下万一确定是事情是,灵燕离开王府后去了香夫人那里,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不管这其中有何缘由,事情就更奇怪了,她当初一口咬定是潘氏给了她那些苦杏仁,却又不肯说出潘氏的名字,反倒故意用那样一番描述,将潘氏牵扯其中,又撇清了自己和潘氏的关系。用意何在?可以肯定,这其中必然有人说谎。若想解开其中的关键,就得让灵燕和潘氏对质。 楚云飞认真地想想,叹息道:“好吧,且不管她是什么来历,为什么离开王府,我想请潘夫人去一趟府衙。那个小丫头可能已经找到了,但却牵扯到一起命案中。而她……一口咬定潘夫人害了罗文松罗公子。” “你说什么?什么罗公子?什么陷害?她好端端的跑到那个女人那里做什么?这个害人精!”潘氏有些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她的身子气得发抖,如此夸张地反应让凌霜也有些意外。 潘氏与香夫人认识?听这话,两个人似乎还有点儿什么过节?这更让楚云飞意外!不过,潘氏显然不愿意就这件事情多谈,她只叹了口气,“那奴婢倒是愿意去府衙一趟,也好看看是不是那个小蹄子。如果真的是她!哼,她敢去香夫人家里,完全不顾王府的脸面,就说明她已经背叛了王府,郡主就不必再理会她。” “是。”凌霜虽然有些不解,但很顺从地点点头,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却选择了沉默。她叹了口气:“希望出事的不是灵燕,要不然我该怎么向死去的王爷交待?” 潘氏很是冷静,离开王府后,她才再度低低开口,“两位公子都是明白人,所以我也就不遮遮掩掩了。之前楚公子说的那些话可是真的吗?那位罗公子被人害了性命?现在是死是活?公子来我们府上,必然是发现了什么。是不是疑惑我们跟那件案子有什么瓜葛?” 坐在马车另一端的楚云飞闭目不答,反倒是梅映雪,他反问道:“不知道夫人为何有此一问?是不是夫人知道些什么?还是夫人要故意瞒着郡主?” “唉,多少年前的恩怨,早晚都会被提起的,只是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潘氏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她很快对这件事情下了结论,“当年香夫人与我们柴王府结怨,本也是尽人皆知的事情。可没想到过了十几年,她居然还想反咬一口。我们王府……只怕要惹上大麻烦了。” “十几年前的恩怨?”这句话勾起了楚云飞的兴趣,他有些兴奋地望着潘氏,“你是说香夫人跟柴王府之间?究竟是什么事情?听你的语气,好像认定是她在陷害你们王府?准确地说,是在陷害你?理由呢?” “像她那样的人,害人还需要理由吗?祸水,祸水!年轻的时候是,没想到一把年纪了还是本性难移!”潘氏再度激动了起来,她猛然站起起来,不过因为马车太矮,她的头狠狠撞到了她的头,这似乎让她平静下来。用手抚了一下头,叹息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既然王爷已不在,那就由我来处理这件事情吧。只是请两位公子,千万别被那个女人的外表骗了。她是个蛇蝎美人!天生的蛇蝎心肠!不达目的,她是绝对不会罢手的!” 楚云飞和梅映雪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个人的想法是一致的:柴家必然曾经和香夫人家有什么过结,而潘氏就是知情人。倒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地询问一番。楚云飞叹了口气,故意严肃道:“不知道夫人愿不愿意多说一些?因为……其实我们之前是从香夫人家里过来的,正如夫人所料,郡主可能惹上大麻烦了。” 潘氏的表情惊疑不定,她几乎是厉声追问道:“你说的是香儿那个贱婢吗?她……我早该想到,像她那样爱贪小便宜的性子,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真是家贼难防!真是白养了这个白养狼,当年王爷白疼她了!肯定是香儿这个贱人!这么多年了,她居然还不死心……” 看潘氏的模样,若是潘夫人在她的面前,肯定会被她一口吞下去不可。意识到了自己态度太过激烈,她闭上眼睛长出了口气,悠悠道:“好吧。这件事情说来话长,香儿……我是说你们口中的香夫人,的确曾经和我们王府有过交集。不过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郡主尚是个孩子。她恨柴王府,恨柴家的每一个人,所以她一定会不计手段想要陷害郡主,毕竟这是离她最近的人!可我不会让她得逞的!” “香儿……夫人很清楚香夫人的来历?那当初香家的那一把火……”楚云飞急忙继续追问道。这可真是意外的收获。 潘氏哼了一声,“她不姓香。不过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搭上个只求美色不求人品的老头子罢了。她姓杨,小名香儿,从小就不安分,一心想要攀高枝。可惜,她们家的人都没那么好命。唯一能飞上枝头的人是她的姐姐,据说当初有一位豪门的公子看上了她。但一场大火,所有的东西都埋到了火场中。” “豪门公子?”楚云飞适时地抓住了这个问题追问道,但潘氏显然不愿意就这件事情多谈。楚云飞无奈继续追问道:“这么说起来,之前杨家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为什么她又会和柴王府结上仇呢?按理说那个时候她正年少,柴王府又在汴梁城。这其中的缘由,还请夫人明示。” 潘氏明显不愿意谈这件事情,用很模糊的语气道:“当时的确发生了一些事情。不过那都是多年前的事情了。她曾经见过我们家王爷,很迷恋我们家王爷。” 第二百四十六章.情路坎坷 潘氏终究还在楚云飞的再三追问之下说出了实情,毕竟这件事情关系到凌霜郡主的清白,更牵扯到了人命。她将自己知道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其实是个再老套不过的故事,一位经常去自家店铺帮忙的小家碧玉,遇到了偶然陪母亲外出的王府世子,两个年轻人不经意的视线接触,居然擦出了火花。世子本有报国之心,却因为身世的原因郁郁不得志,所以流连花丛,除了正妻之外,还有四位姬妾,几个通房大丫环。小家碧玉在世子的眼里自然又别是一番风景:出格的举动,泼辣的性子,再加上惊人的美貌。作为外人当然无法去体会当时杨香儿的心情,但想必她以为自己遇到了良人吧?一来二去,两个人就走到了一起。 “当时老王妃是极力反对的,就连一向安分守拙的世子夫人,也就是现在的王妃也不同意。可越是反对,就越让两个人觉得彼此这辈子都分不开。谁也不知道两个人就爱得那么轰轰烈烈,一个非她不娶,一个非他不嫁,闹得轰轰烈烈。老王妃无奈之下,派人去了杨家,愿意出三千两银子,让杨家将女儿带离汴梁。大概杨香儿的父母也知道继续下去没什么好结果,于是就离开了汴梁。”潘氏的表情呆呆的,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似乎要将心头的怨恨发泄出来,最后摇了摇头道:“王爷闹过一阵子。可因为老王爷过世,又发生了其他的事情,时间长了,慢慢地也就忘了。” 几句话说得轻松,可楚云飞猜得出来,一位娇纵的王爷闹起来,毕竟是府内上上下下都鸡飞狗跳。 潘氏苦笑着摇头道:“后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她和王爷分开差不多半年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发生了一场火灾。本来我们是不知道的,杨香儿曾经去过王府,正好被王妃见到,给了些钱就打发她离开了。再后来,她就成了名动京城的香夫人。所以,我想她是恨王府上上下下的人……这样的人,怎么肯放过郡主呢?” 这其中居然还有这么一番过去。楚云飞有些无奈,想不到生活居然会这么巧合。如此一来,那个小丫头说得话就值得商榷了。 “自从郡主到了洛阳之后,你们可与香夫人有过什么交集?”梅映雪皱了皱眉头。 其实这也正是楚云飞心头的疑问。这两户人家,几乎可以说是除了苏南之外影响力最大的家族。凌霜头顶郡主和王妃两道光环,香夫人就算想要把她怎么样,也得再三思量吧? 潘氏摇了摇头,郑重其事道:“这毕竟是上一辈人的恩怨,况且王爷久已不问世事,整日只知道访仙问道。杨香儿早已嫁人,等于说两个人都已经断了缘分。王妃多多少少还有些担心,临离开京城之前,王妃再三嘱咐,千万不可能招惹杨香儿。郡主从来不知道我们跟杨香儿还有这么一段过节,再加上香夫人是个商人,也就谈不上有来往了。楚公子,奴婢这么说您明白了吗?” 潘氏的态度让楚云飞确信,凌霜的确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但潘氏却未必没有和香夫人有过交集。 在快到府衙之前,潘氏又将那名叫灵燕的来历细说了一遍:她是赵王府的家生丫环,据说赵家颇有些瓜葛,她的母亲是赵王爷的乳母,所以王爷生前待个丫头颇为不错。太妃,也就是王爷的母亲,在灵燕十二岁时,特意拨了她作王爷的侍婢。因为王爷对她另眼相看,所以她也颇把自己当成半个主子。王爷过世后,按照规矩她应该替王爷守丧的,这也是太妃的意思。灵燕是万分不愿意,可碍于太妃的威严,不得不跟来洛阳。但到了这里后一直不安分,闹得郡主身边的人对她都颇有意见。幸亏郡主不太在意这些,一如王爷在世的时候待她,所以她在王府的日子过得还算逍遥。这一次不过是跟前几次一样,跟旁人闹了点儿不愉快,居然就出了王府。上次郡主特意请楚云飞进王府,为的就是找她回来。毕竟她是太妃亲自指定的人,若真的不见了,只怕太妃还是要问责的。 “你说那个小丫头,可以说是已故王爷的侍妾?”楚云飞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她既然是王府的人,为何又要帮着香夫人?这更说不过去了。除非她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潘氏摇了摇头:“应该不算。郡主入王府时,她年龄尚小。后来王爷一心都扑在郡主的身上,哪里会理会她?大概只是把她当作妹妹看待吧?毕竟王爷那么善良,又跟她吃同一个母亲的奶长大。倒是那丫头……骨子里就把自己当成了主子。” 天色已晚,到了府衙时,天色已晚。楚云飞一行人匆匆忙忙进了大门,与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迎面错过。在擦身而过的一瞬间,楚云飞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味道。因为太想弄清楚灵燕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他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就急忙进了府衙。 没想到府衙里却热闹非凡,里面不时有人跑进跑出。见到楚云飞回来,苏南满脸歉意地向他走来,随后说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灵燕死了!就在之前。负责看守的人感觉情形不太对,冲进去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没有了气息。 “死了?你说她……居然死了?”跟在最后面的潘氏一脸的震惊,她似有几分不舍,表情复杂道:“怎么死的?她不可能会自己寻死的!像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走那条路!一定是有人,到底是什么人下的毒手?” 这样的反应也让楚云飞略有些吃惊,不等他开口。苏南一脸为难道:“这也正是奇怪的地方。因为她是要犯,所以特意单独放在一间屋子,除了看守的人外,没有人进出。而且看守的人也是按照楚公子的吩咐,两人一组,绝对可以信得过。之前她的身上也仔细搜查过,没有见过可疑的东西。偏偏……她死了……这也太意外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蹊跷 楚云飞的猜测被证实,潘氏确认死了那个的确是灵燕,也就是不久前从王府逃走的丫环。潘氏指出了几样不同,一是她的穿戴。看样子这些半旧的衣服是从别处得来的,还有首饰,耳朵上那对银耳饰也不是她的。潘氏用手帕拭了下眼睛,“唉,她什么时候穿过这么寒酸的衣服?还有平日里戴着的那些首饰,也都不见了。” 怪不得!楚云飞微微摇了摇头,那也就更古怪了。楚云飞命人将所有与灵燕有过接触的人都找了过来,让梅映雪和苏南两个人仔细盘问。 楚云飞自己则着手检查灵燕究竟因何而死。又是密室杀人?楚云飞感觉自己的头有些晕,房间是从外面锁着的,窗户是封死的,根本不可能从那里进出。更匪夷所思的是,灵燕的身上没有任何外伤,也没有任何细小的伤口。从表面上来看,她是中毒而死的。最大的可能是她服下了什么东西,所以才导致她中毒身亡。应该是这样,楚云飞皱了下眉头,可能是她在香夫人的住处时,就已经被人下毒,到府衙后毒发身亡,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一切都是最合理的推断。但仵作认真检查过之后告诉他,胃里残留物并没有检测出来毒药,所以食物中下毒这一推论可以完全否定了。但奇怪的是,她又的确是中毒身亡的。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楚云飞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焦躁!慢性中毒?有可能!难道这是有人在很早之前就开始布局了?他要亲自去检查灵燕的尸体。但仵作是可靠的,检查出来结果也是正确的,胃里的残留物中的确没有毒药的痕迹。再三仔细检查过她的身上后,发现也没有什么细小的伤口。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楚云飞揉了下自己的鼻子,尸体上带着一股味道。他不由得皱了下眉头,好像之前……没错,是在进入府衙大门的时候闻到的那股味道。是巧合吗?还是一般人都会喜欢的薰香的味道。 “可能是薰的香料吧?现在不都流行这个吗?用香料薰衣服。”从外面进来的梅映雪答道,他也开始着手检查灵燕的尸体。 “你觉得她是死于哪种毒药?”梅映雪的出现,让楚云飞的心情总算稍微平静下来。他重新理了一下思路,是时候让自己的心情完全平复下来。 梅映雪没有答话,而是再度仔细地检查灵燕的尸体。过了好大一会儿,他皱了下眉头:“你比我更了解毒药,依你看,到底是什么毒药?很奇怪,毒药好像……是……” 说到这里,梅映雪感觉自己的呼吸突然变得紧张起来。楚云飞的心也跟着猛然一跳,连梅映雪这样的反应,说明他也拿捏不准到底是什么毒药。而那种猜测,极有可能是真的。他淡淡道:“倒不如我们猜上一猜如何?看看我们的想法是不是一样?” 他们的猜测是相同的:砒霜。而最令他们心惊胆颤的是另外一种毒药:曼陀罗。这两种几乎已经在民间绝迹的东西,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被用在一个丫头的身上?楚云飞无奈地苦笑,看来这个小丫头的身份还真是不一般,普通的砒霜也就算了,居然还有人想到用曼陀罗? “这是要将她整个人变成毒药吗?”梅映雪忍不住摇头,“什么人跟她这么大的仇恨?” “这还不容易理解吗?她是罗文松中毒案的关键证人,她的话,直接关系着一个家族的兴衰……”楚云飞再度叹了口气,嫌疑最大的就是香夫人一家上下,还有王府的人,确切地说是潘氏。不管是谁,都有可能对她下毒手。可问题是,就算知道谁最是最大的嫌疑,该怎么去证明?这原本就是个难解的谜题。 在没有解开这个谜题之前,赵王府和香夫人之间的谜团就没有办法解开。香夫人为人圆滑,自然是不会说什么。倒是罗文松,醒了之后就嚷嚷着要去赵王府讨还公道。 “你说,王府里是不是也乱成一团?那个丫头据说身份不一般,又出了人命案子,郡主会这么善罢甘休吗?”梅映雪略带几分好奇地望着楚云飞。 一直有些沉默地楚云飞没有答话,这件事情太奇怪了,他居然完全理不清头绪。所有的线索都摆在那里,可他却抓不到凶手。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个完美的布局,将他困在其中无法自拔。听梅映雪这么问,他摇了摇头道:“不管我们的对手是什么人,他的目的达到了。” “你不会打算不理会这起案子了吧?”梅映雪看着满脸失落的楚云飞追问道,“这不像你平时的风格。要不要让叶欢也来这里,助你一臂之力?” 楚云飞只有苦笑。这起案子怎么能不理会?他能感觉到,在这起案子的背后,似乎有一股令人战栗的阴谋在秘密筹划着。而他,却依然被困在这里无法动弹。他苦笑着摇头道:“我真希望事情没有那么复杂,可有绝对不想这样。又一天的时间过去了,可若是揪着这件案子不放,舍利子的案子呢?” 当他们离开府衙的时候,正好望见匆忙上轿离开的洛卿卿。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此时的香夫人必定寝食难安,所以才会让洛卿卿打听这件案子的进展吧?楚云飞决定再去见一见这位洛小姐,看看她是不是有什么高见。 洛卿卿虽很意外,却很爽快地答应了。不过她似乎也有自己的顾虑,思索了一会儿,她勉强同意一起去城中心的茶楼坐坐。 她是香夫人的女儿?没有继承香夫人的美貌,倒是与那位老大人颇有几分相似。这也难怪那位老大人会格外疼惜这对母女。梅映雪摇了摇头,他很清楚,洛卿卿这样的女子,绝不在楚云飞喜欢的类别中。所以他倒不用特别担心楚云飞会感情用事。 “洛阳比你想象中更热闹。你猜我在这里见到了谁?”楚云飞慢悠悠开口,他需要借着谈话让自己的心情完全平复下来。 梅映雪叹息道:“何止是热闹,真是闹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不知道是不是能如愿以偿,找到舍利子。眼下京城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这里。” 第二百四十八章.不同的声音 洛卿卿的表情平静得有些异样,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但似乎又生怕自己会牵扯到这件事情中。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她无奈道:“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我会为那个小丫头的死伤心欲绝吧?如果我真那么做,也太虚伪了!她到我们府上也不过是几天的时间,我都不记得什么时候看见过这么个人。不是我无情,而是事实就是如此,陌生人身上发生的悲剧,最多也就只能表达一下同情而已。只是没想到她是王府的人,这下麻烦大了。我想还是请公子尽快找出她的死因,也好让这件事情快点儿结束。” 她居然也能如此平静地看待这个问题?还说得这么坦白?她的头脑过于冷静了。这倒是很像香夫人的风格,果然是对母女。楚云飞有些无奈,好像除了自己之外,所有的人都没那么着急。是自己太沉不住气了吗?为什么好像所有的人都比自己冷静?楚云飞握了下拳头,认真点点头道:“恩,你说的不错。对这件事情,不知道洛小姐怎么看?还有,罗公子被害,你认为和王府有关系吗?” 洛卿卿端起了面前的杯子,对于这个问题,她表现得有点儿不知所措。大概是因为罗文松是她的亲戚,所以她才会特别在意吧?忐忑不安,这才是一个正常少女该有的状态。楚云飞缓缓地品着茶,希望能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 梅映雪完全把自己当成了隐形人,不停地给二人续茶,目光又不时在楚云飞和洛卿卿的脸上徘徊。 “公子的问题真是一针见血。这个问题其实也困扰了我好久。我想公子应该听说过一些风声,所以我母亲与王府的关系可以说有那么一点点……尴尬。”洛卿卿的脸色有些发红,她叹息道:“母亲自从跟父亲分开后,性格有些古怪。小时候的我不太懂,为什么母亲总是喜欢发呆,为什么父亲在的时候她会表现得有些不耐烦,后来才知道,她跟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大概也正是因为不喜欢父亲,不想看到她,所以她才愿意花那么多时间去打理生意。直到我长大成人之后,母亲拗不过我,才轻描淡写地提起了过去的事情……” 洛卿卿说到这里按住了话头,她苦笑道:“到了我这个年纪,自然明白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有多么重要,在被心爱的人伤了之后,才会更伤心。所以我就能明白母亲为什么会对父亲那个样子。但话说回来,事情都过去那么久,既然我母亲都把她变成回忆,为什么柴家的人还不肯收手呢?” 每个人当然会站在自己这方考虑。楚云飞当然明白所谓的人性,对洛卿卿这些话他并不能很快做出判断。他只是附和地点点头道:“这么说,你认定这件事情是柴家人做的?甚至可能就是郡主本人指使的?可是没有道理啊?既然想对你们不利,为什么要对罗公子下手呢?而不是针对香夫人……甚至是你呢?” “这也正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是因为我表哥经常外出?还是因为他发现了什么?或者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洛卿卿很认真地点点头:“所以接下来的事情还是由公子出面比较合适。等你找到了答案,无论如何都要告诉我。我也很想去问一问柴家的人,为什么还要跟我们家过不去。” 曾经一场缠绵悱恻的爱情,到头来居然在洛卿卿的心底种下了仇恨的种子?楚云飞无奈地叹息,人世间最难缠的恐怕就是所谓的感情了吧?更要命的是,居然还玩出了人命?不管洛卿卿再怎么排斥柴家的人,都无法否认已经发生的事实:灵燕是在离开他们家之后身亡的,楚云飞还得认真地检查一下灵燕生前住过的地方。 洛卿卿有些吃惊地看着楚云飞,她愣愣道:“这么说,你还是怀疑可能是我们家做了什么,才导致那个小丫头的死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根本没有道理……” “难道小姐想没来由得背上别人的怀疑吗?”梅映雪在边上插话道:“云飞只是怀疑有这种可能,只有认真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因素之后,才能查明案情,跟谁是凶手没有太大的关系。” 洛卿卿勉强点点头,其实她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听说自从灵燕身死之后,她的住处就已经被衙役贴上了封条,派了专门的人看守,只等着楚云飞过去检查。洛卿卿果然还是年轻,她虽勉强答应,但还是忍不住提醒他应该去赵王府里好好检查一下。 “在没有找到真相之前,什么都是有可能的。”楚云飞点点头。他眼下更担心的是罗文松,连洛卿卿都是这样的态度,只怕罗文松会跑到凌霜郡主那里找麻烦吧? 洛卿卿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将自己的怀疑又重新说了一遍。她的话其实不无道理,罗文松是个急性子,在和楚云飞那次正面冲突之后,当天外面就传出了一些风言风语,再加上有些人在边上煽风点火,罗文松被暗算也在情理之中。灵燕的死,肯定是有人想要灭口。 这和楚云飞有些看法是一致的。就在楚云飞打算去拜访一趟香夫人时候,却意外地遇见了苏甜儿,她说竹香馆里来了客人。 “那就稍晚一会儿吧?正好我也想和我的母亲再谈一谈,想想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洛卿卿客气地开口道。 回来的路上,楚云飞不由得皱眉。梅映雪慢悠悠道:“都说女子不如男儿。可我看这位洛小姐,可比那位老大人的几位公子有出息。几句话,将所有的事情就说得明明白白,更重要的是,所有的一切都说得过去。若你查不到什么证据,就这么结案,好像旁人也没有什么话说。” 楚云飞跟着苦笑,梅映雪说的这些,也正是自己心中所想。 第二百四十九章.添麻烦 竹香馆里有两位客人正等待楚云飞回来的,凌霜和苏焕。他们原本应该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吧?不过看起来他们认识。这两个人怎么会有交集?楚云飞揉了揉突突跳个不停的太阳穴,满脸凝重的表情走了进来。不过,这两个人同时将目光定格在梅映雪的身上,而将他完全冷落到了一旁。 这是什么状况?他望着谈得热火朝天的三个人,自己反倒成了影子一般。他忍不住出声问道:“我错过了什么吗?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很好奇?大名鼎鼎的楚云飞朋友遍天下,难道就不许我也认识几个贵人吗?”苏焕笑嘻嘻地看着楚云飞,显然对认识凌霜郡主很引已为傲。 这个时候苏焕居然跟凌霜郡主攀关系,难道不知道是在给凌霜找麻烦吗?楚云飞完全要被眼前这些人打败了。可这些话他不能说出口,只能选择安静地坐在一旁,等着他们的谈话结束。大概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让他心力交瘁,坐下不久他就昏昏欲睡。所幸的梅映雪太了解他,没过多久就将话题转移到了灵燕身上,从而引出了香夫人这个话题。楚云飞很快打起精神倾听。 凌霜之前显然得到了灵燕已死的消息,她虽然看起来平静,但眼圈却红了。不等楚云飞开口,她摇了摇头道:“唉,就算她当初一声不响从我那里走掉了,可终究主仆一场,我还是有些伤心。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去香夫人那里?真是很奇怪,她一向心比天高,最瞧不起生意人的。就算香夫人富可敌国,也终究不过是个行贾之人。” “也许是因为香夫人那里给的工钱更多吧?”梅映雪皱了下眉头,他一向不大喜欢这样插手,可看楚云飞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睡着,他不得不大声插话。 凌霜摇了摇头:“那更不可能。灵燕是家生的丫头,这规矩你是懂的,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鬼,这是无法改变的。除非……除非她能嫁给一个身份不一样的人,比如说某位贵公子。更何况,钱财这方面,潘姨一向不会亏待他们的,除了每个月的月钱之外,每个月还有额外的零花。虽然我们已经落魄,但好歹还是个王府,每个月都有朝廷专门拨来的款项,吃穿用度,绝对不会亏了他们的。” 那个灵燕……为什么会为了十两银子,去害一个跟自己完全没有利害的人呢?唯一的理由,就是她受人指使。凌霜郡主的这番话,无疑增大了潘氏的嫌疑。他仔细看了看凌霜,淡淡道:“这么说来,她也没有离开王府的理由了?” “她好像一直都希望离开王府。可能到了女子怀春的年龄,遇到了让她心仪的男子?她的性子……有那么点儿张扬,总是喜欢指使旁人,所以她跟别人的关系并不太好。可能是从前王爷待她太好,所以才让她的性子总是有点儿……与众不同。若说王府的人排挤让她离开,这似乎不大能说得过去,一向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凌霜皱了皱眉头。 没有人会喜欢太过个性的丫头,但这并不意味着灵燕对凌霜不忠心吧?作为家生的丫头,那可是终身为奴,从小就被灌输忠心为主的观念。楚云飞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可眼下却无法说出口,他只得叹了口气。 凌霜皱紧了眉头,直到此时,楚云飞才发现她的眼角有了细纹,虽然脸上有脂粉遮盖,但她的脸色依然十分憔悴。凌霜看了他一眼,继续道:“现在这样的事情发生,恐怕就算我说什么都是没用的。我只是想恳请你们,尽快把这案子查出来,我相信她是无辜的,更相信她绝对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还她一个公道,这也是楚公子唯一能替他做的事情了。你愿意尽全力自查吗?” “这是当然的了。楚公子生来就是为了主持公道的……”不等楚云飞开口,苏焕就在边上大大方方地接口道。 楚云飞点点头,他再度细致地询问了灵燕平日里的饮食起居,还有平日里跟她来往较为密切的人。事实再度让楚云飞有些吃惊,灵燕虽然是个丫头,但她在王府里还真是如同半个主子:有自己的住处,除了偶尔照顾一下凌霜外,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梳洗打扮。吃的、用的都十分挑剔,所以大部分的月银都是供她自己挥霍。她穿的衣服,大部分都是从凌霜那里讨来的。这灵燕的身份……楚云飞不由得叹了口气,虽说不是王爷的侍妾,可这待遇堪比一般的侍妾要高级。若王爷在世,只怕她的日子会过得更舒心。这样的人,若不是有什么目的,无论如何都不太可能心甘情愿地进入香夫人家里作奴婢的。 “关于香夫人,你还知道些什么?”楚云飞本不想再提起这个话题,但是他总觉得这件事情什么牵扯了不少人进来。凌霜郡主又知道多少状况? 凌霜眨了几下眼睛,一头雾水的模样:“关于香夫人?我应该知道些什么吗?我好像曾经见过她,那是在嫁入王府后不久,她曾经来拜访过王爷,不过我也没有特别留意。后来听人说,她好像生意做得挺大,甚至我穿的、用的,都有可能出自她们家……这洛阳城里一半的财富,只怕都是属于她的。只能说,她是女人的骄傲。可惜了……” 她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去。大概是想到了自己的伤心事吧?楚云飞没有再追问什么,毕竟她已经很不幸,没有了丈夫,又没有子女可以依靠。所幸的是皇上比较开明,替王爷守丧之后,她若想再嫁,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其实说实话,香夫人是我见过最有钱、也最懂得欣赏宝物的奇女子。”苏焕突然在边上插话道:“我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经过我身上的宝贝也可以说无数,可却比不上她那双慧眼。只要她经手过的东西,都是人间少有的宝贝。她家里,那才是真正的宝地。” 第二百五十章.误解 这两个人在说的是香夫人吗?真的是自己见过的那位香夫人?楚云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苏焕不会说谎,他也不会看走眼,更何况金银宝贝一向对他都有致命的吸引力。直到此时,楚云飞才明白香夫人还有另外一项烧钱的嗜好:金石收藏。上至春秋时期的青铜器,下至五代时期的绘画,甚至前朝文人的墨宝,都在她的收藏之列。苏焕两眼放光道:“听说香夫人手里有一只金步摇,上面镂的是牡丹。那只金步摇是花蕊夫人的,不知道怎么居然也到了她的手里,听说有人愿意花五千两银子购买,她都不肯出手。” “花蕊夫人?那位亡国后蜀皇帝孟昶的妃子?”凌霜的脸上闪过复杂的表情:“‘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那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竟无一个是男儿’。当年可有不少人视她为奇女子。但在我看来,她也不过是在为自己辩解而已。身为皇帝的宠妃,不能力劝君王勤于朝政,亡国后不能以身殉国,反倒在夫君死了之后又侍奉灭了后蜀的赵匡胤,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死不足惜!” “郡主……我们现在讨论的是香夫人手里的宝贝,而不是那位花蕊夫人,郡主不必如此激动!”梅映雪适时地阻止了情绪失控的凌霜,确保她完全安静了下来,这才将目光转向苏焕道:“你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吗?眼下可是有不少人仿造前朝的宝贝,再拿到市上售卖,这几乎已经蔚然成风了,尤其是在汴梁,说不定那也是假的。” “我怎么能看错?那可是罕见的宝贝,那色泽,还有那雕花,绝对是蜀国的精品,而且上面还有专门的印记,是绝对仿不来的。要不是我拿了也没用……”苏焕猛然压住了话头。 几句话不离本行!苏焕想要炫耀又不得不收住的表情十分滑稽,楚云飞也忍不住笑起来。苏焕尴尬地用手指抓了抓头皮,嘿嘿笑起来:“说多了就露马脚了。不过话说回来,那位香夫人……真是让人太意外了,原本以为她只是个老美人而已,没想到……没想到,我现在都在怀疑,我那个狗窝里的东西,加起来还比不上她的一成。” 楚云飞的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他一时间却抓不住那是什么。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楚云飞轻摇了摇头。凌霜似乎不太同意苏焕这句话,毕竟像她这样出世身家的人,最看不起来就是暴发户。虽说她对香夫人颇有几分仰慕的意思,但绝对不会在品味上苟同。见楚云飞望着她,她皱了下眉头:“这有什么好稀奇的?现在不只京城、洛阳两地爱好收藏成风,别的地方也是如此,所以才会让造假的人有机可乘。只要有人肯买,就会有人肯卖。话又说回来,香夫人就算喜欢收藏,那也没什么好意外的吧?毕竟她跟那些达官贵人多有交往,看得多了,自然也会照做。你是不是想太多了?你们不会因此就认为她有可能……和什么阴谋牵扯到一起吧?” 众人都沉默下来。谁都很清楚,眼下最重要的是查清灵燕死亡之谜,还有她究竟是如何插手这件事情的。楚云飞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道:“这么说来,香夫人还真有很多我不了解的地方。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不妨说说看,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到底是为什么?还有,灵燕姑娘的死,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什么她会莫名其妙地卷到这起案子中来,还白白送了性命?” 再度提起这个严肃的话题,凌霜更沉默。她张了张口,微微摇摇头:“这件事情我们都无能为力。灵燕……若是王爷在世,只怕一时间也难接受。眼下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向老王妃交待呢。只能等公子抓到凶手之后,我再向老王妃禀明一切。无论如何,都要请公子将这件事情查得一清二楚。楚云飞一向是刚正不阿的,我只是想……还请你多费心。” 楚云飞点点头。他并不打算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形。梅映雪似乎在不停地思索着什么。而苏焕,一双眼睛紧盯着地面,紧抿着的嘴角,似乎说明他有要紧的话想说。 “其实我听到了一些风声,还请郡主不吝赐教。”苏焕终于可是忍不住开口了。他满脸期待又十分恭敬地望着凌霜。 房间里有些沉默了。依凌霜的个性,必然会坦率地答应。但凌霜的态度却很古怪,她的嘴角勉强扯了一下,满脸苦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知道你想要问什么。所以我很确定地告诉你,不是你想的那样,王府里也没有你们要找的东西。你若是不信,尽管大大方方地来找就是了,我也希望能发现点儿什么。” “哦。”苏焕带着几分失望,不过他却很快点点头道:“既然郡主发话,那我照做就是了。只是……还真是可惜了,若大一个洛阳城,想要……唉。” 他们在打什么哑谜?直到送走了凌霜,楚云飞才猜出来,苏焕也认为舍利子就在王府里。不等楚云飞开口,梅映雪拧着眉毛到:“这样的谣言你也信?” 苏焕无奈笑道:“谣言满天飞的时候,那就只能信比较靠谱的那个。王府是什么地方?又跟皇家的关系那么近?更何况还是出身王府的郡主。不过连郡主自己都否认了,也许真的是谣言吧?” “我明白了,你们也是信了舍利子在王府的传言?怪不得……王府这些日子也比我想象中热闹?”楚云飞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恐怕王府不但但是逃走了一个丫头灵燕那么简单。连苏焕的心中都有此疑问,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时时刻刻准备找王府的麻烦,为的就是从王府里找到早已经不见了踪影的舍利子。这是不是就能解释,胡姬失踪的那天,凌霜匆匆忙忙将自己请入王府的原因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难言之隐 苏焕好像知道更多内幕消息,但看他的样子,眼下并不打算告诉自己多少。不过,那些谣言也不是完全没有根据的。精明如香夫人,不也有着同样的猜测?毕竟柴家是前朝皇族的后裔,王府所在的位置,又正是从前西域高僧的住处,再加上舍利子的传言越来越多,凌霜理所当然地会被众人更多地关注。不仅如此,杨家多年前曾拥有舍利子,再加上香夫人在背后推波助澜,风言风语肯定会给王府惹来更多麻烦。楚云飞叹了口气,给苏焕倒上一杯热茶,低低叹了口气:“现在问题更麻烦了。这次……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牵扯进来。灵燕的死,已经将王府和香夫人两家牵扯进来,这些难道都和舍利子有关?” “洛阳早已经是个是非之地,你既然来了,就应该能想到麻烦不少。”苏焕的脸上多了几分玩世不恭的笑容,真真假假道:“这些日子,王府一直都没安生过,听说已经至少有三拨人夜探王府……凌霜郡主才真不一般,若换了旁人,早已经寝食难安了吧?她没有提起,难道你也没听说过?你不是最懂得怜香惜玉的吗?偏偏这一次要装傻?为什么不加派人手去保护她?” 他的质疑不是没有道理。楚云飞微微叹了口气,凌霜的性格又怎么能是自己琢磨透的?她性子太冷傲,极不愿意开口求人,之前能坦然地跟自己说那些话,就已经让他受宠若惊。 梅映雪在边上插话道:“如果大张旗鼓地派人过去,不等于证实了旁人的猜想吗?既然王府里没有舍利子,倒不如大大方方地等着那些人去看。郡主可比我们想象中要聪明,她不可能没有一点儿察觉的,但却没有向苏大人任何要求,就说明她早有所准备的。” 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对决。楚云飞暗暗叹息。香夫人和凌霜,真是两个最难应付的对手。眼下是时候再去看一看灵燕的住处了,他最怕的是见到香夫人,谁知道这个同样绝顶聪明的女人,又会想出什么主意呢?所幸的是,眼下梅映雪已经来了,就算有难堪,有他陪在自己身边,就没那么孤独了。这……呃,是不是有点儿太强人所难了? 香夫人暂时腾不出时间见楚云飞,只是打发了洛卿卿招呼他们二人。楚云飞微微松了口气,径直去了灵燕的住处。 在潘氏的口中,灵燕是个太过娇纵的丫头,几乎等于半个主子。但在香夫人这里,她不过是个再寻常不过的丫头,唯一不同的是,她住的是单独的房间,是紧挨着柴房的一间下人房。隔壁住着的是一对耳聋的夫妇,据说他们是看着香夫人长大的。见楚云飞满脸的疑问,洛卿卿道:“当初我们府上缺一个粗使丫头,平时里也就是扫扫院子、烧火、洗菜这些粗活,有时候母亲会忙到半夜,就得有人准备夜宵。为了方便干活,才把她安排在这里。” 推开门,灵燕临时的住处可以用寒酸来形容:一间小房子,同时挤进去三人就显得拥挤不堪。除了门之外,只有一扇窗户,上面糊的纸泛着绿霉。楚云飞的目光在窗户上停留了一下,再环视了一下房间,只见一张木板临时搭成的床铺,下面用几块石头支撑着。所幸的是被褥都是新的。床头一张桌子,带锁的小柜子占去了大部分空间。靠着柜子斜立着一面镜子,还有一把已经断了齿的梳子,另外还有用去了一半的桂花油。掀开柜子来看,里面只有几件没洗干净的衣服,还有未洗去的油烟味。床下是一双破旧的布鞋。除此以外,再没有旁的东西。这……也未免太过寒酸了吧?灵燕居然在这个地方呆了这么久?而且还为了贪十两银子,差点儿杀了罗文松? 楚云飞仔细地检查了一下灵燕的床铺,甚至还不忘掀开看看。 “大人可找到了什么线索?”洛卿卿表情凝重地看着楚云飞,她皱了下眉头,“你们应该检查一下她的包袱。能拿走的东西,她可都拿走了。真不知道她当初是怎么就进了我们家。对了,昨天我母亲特意问了一下管家,管家说,他是在西市大街买来的丫环,本来是不想买她的,只是因为她要的工钱比较少,所以……唉,谁知道居然还是个见钱眼开的。” 楚云飞皱了下眉头,“恩,该看的差不多已经看完了。还要劝你母亲节哀,我会查明这件案子的。这两天你们千万看好这里,别让无关紧要的人进出。” “你们是打算认真查案?还是想替某些人找到脱罪的理由?”罗文松在两个小厮的搀扶下站立在门口,他脸色十分难看地捂着胸口,另外一手拿着手帕不停地擦拭着嘴唇,连声道:“官官相护的道理我是明白的,不过这一次希望你能秉公执法,将那家人……全部都抓起来,好替我报仇……” “表哥……”洛卿卿有些尴尬地望着楚云飞,带着几分责备的神情朝着罗文松开口:“苏大人和楚公子一定会还我们家公道的。你来这里做什么?还不好好休息?若是母亲知道了,必然又要责怪他们了。” “我没事,我很好。”罗文松狠狠地咳嗽起来,好大一会儿才止住,“我只是来提醒一下他们。若是办了冤案,我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会的,而且一定会将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楚云飞终于开口道,他仔细打量了一下罗文松,带着一抹意味深长地表情准备离开。 “希望你言而有信。他们可是差点儿要了我的命,谁知道下次还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对付我们?”罗文松喘息道,脸色变得青紫。 楚云飞淡淡接话道:“既然你这么怀疑,那就不妨停下来认真地想一想,给我一个怀疑的理由。还有,在没有查到真凭实据之前,我想这么快就下结论不太合适。” 第二百五十二章.猜测 忙碌了差不多大半天,楚云飞感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疲乏。洛卿卿很体贴地安排马车送他们回来。坐在马车上,楚云飞居然打起了盹。梅映雪满脸担心地看着楚云飞,努力地想要替他分忧。 回到竹香馆,一直沉默的梅映雪开口道:“什么都没有发现?不是说,香夫人一向对下人出手阔绰吗?怎么灵燕住的地方如此寒酸?” “你确定那是她住的地方吗?”楚云飞皱了皱眉头,随后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那显然是不久之前才新改的,如果我猜得没错,那里愿意应该是贮存食物的地方。他们如此费心地布置那个地方,应该有自己的目的。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你不会是说,这是他们故意安排好的吧?”梅映雪吃惊地接话道。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那里不是官府早就封存了吗?他们还有时间动手?难道不知道……” “在没有证据之前,我是不会乱说的。明天最好还是和香夫人好好谈一谈。”楚云飞的嘴角微微上扬,“好玩的事情还不止一件。你见过一个中了毒的人,不久之后就活蹦乱跳地出来吗?罗文松,看来比我们想象中还有意思。” “你是说他……是装的?可之前你也见到过,他不是看起来很虚弱,而且还是两个身强力壮的小厮架着他……”梅映雪的脑袋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弯,不过他很快意识到,楚云飞必然是看到了什么,“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罗文松是个很要面子的人,头脑冷静,而且绝对不允许自己出错,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都能帮香夫人打理生意。”楚云飞淡淡道,他摸了下自己的鼻子,脸上现出了招牌式的得意笑容,“不过他们之间应该出现了什么问题,所以罗文松才急于讨香夫人的欢心。一旦心急,就会出错。他的确是中毒了,但却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严重。他故意做出那种样子,就是为了让我们尽快破案。再加上之前的他那番表演,目的不言而喻。换句话说,罗文松不仅知道柴杨两家的过去,还想要置凌霜于不利地境地。” “一石二鸟!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这和梅映雪的猜测差不多,只不过梅映雪却没楚云飞想得那么深远。他皱了皱眉头:“那你打算怎么办?旁敲侧击盘问一下香夫人?还是就此打住?我想……” “我想再去一趟王府,了解一下灵燕的状况。我想,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楚云飞说完这些,紧抿着嘴唇没有再说什么。在潘氏的口中,灵燕是个贪图享乐的人,而且王府对她一直很包容,她万万没有理由自轻自贱到去香夫人那里做一个烧火丫头。这幕后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恐怕不仅仅只是因为在王府受气的缘故吧? 和香夫人家里寒酸的住处比起来,灵燕在王府的住处简直可以用奢侈来形容:在后院最靠近门口的一间是她的住处,里外都是半新的,可见当初凌霜当初来洛阳时,就给她安排了这个地方,眼下窗纱已经有些褪色。仅她床上的那套锦被,寻常的侍妾未必能用上。梳妆台上摆放的物品已经落了层灰,显然在她离开后不久,没有人为她打扫过。仔细检查了一下,在她的房间里还留下不少首饰,她居然连这些东西都没带走。 不过,这个灵燕的人缘相当差,王府内不只是凌霜陪嫁的丫头们,就连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那些丫头们,提起她也总是带着股不满的情绪,想必平日里她得罪了不少人。事实上,若不到万不得已,很多人是不愿意跟她打交道的,因为她不只是贪吃,更要命的是喜欢占小便宜。她房间里有不少东西,都是半抢半胁迫拿来的,其他人碍于凌霜的面子,不得不屈从。 “难道王妃从来不管她吗?”在不知道第几个人有同样的抱怨后,楚云飞忍不住好奇地追问道。 那丫头小心翼翼地看了楚云飞一眼,随后无奈地撇了下嘴:“王妃?王妃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怎么知道钱的重要?哪里懂得我们这些下人的辛苦。更何况,像燕子那样的丫头,经常威胁王妃要离开王府……王妃虽然是主人,可听说灵燕是老太妃指派的,惹恼了她,不就是得罪了老太妃吗?连王妃都让她几分,我们也只能一起忍气吞声了。现在人没了,真是老天开眼。” 爱贪小便宜?这倒是很符合楚云飞对灵燕的印象。又继续询问,总算问出了一点儿有用的线索:灵燕似乎在洛阳结识了什么人,时不时会溜出王府。 这绝对是个有意思的线索。楚云飞当然不可能放过,他一鼓作气继续调查,很快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在灵燕的房间里,发现了几件贵重的首饰,那绝对不是郡主的赏赐,而仅凭灵燕每个月的例银,又绝对承担不起。这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这还真是怪了!”潘氏皱了皱眉头,“她从前也就是逢年过节陪着郡主一起烧香才出门,再后来出去,也总会有人跟着,怎么认识什么人没旁人提起过?可这些东西……为什么后来又去了杨香儿那里?” 守在潘氏身边的紫衣小婢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低下了头。楚云飞当然没有错过这个小细节,不过他并不打算这个时候就开始追问。 楚云飞将那几样首饰收了起来,“我想把这几样东西带回去,仔细研究一下可以吗?” “当然可以。”潘氏忙不迭回应道:“公子放心,这件事情我也会细细查访……” “不必了。”楚云飞摇了摇手,十分郑重其事地开了吩咐道:“从现在开始,王府里进出每一个人都请你们分外留意,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最好不要外出,我随时会向你们请教问题的。” 第二百五十三章.按捺不住 再度回到竹香馆已经是夜半时分。面对从王府带回来的这些首饰,楚云飞感觉脑袋晕晕的,若是胡姬在这里,肯定能帮上大忙,可惜……她现在怎么样了?正想着,只见哈欠连天的苏甜儿特意送来一碗甜汤,并殷勤地嘱咐他早睡。 “好啊。不过在那之前,我需要你帮个忙。”楚云飞将从王府带来的首饰摆了出来,对苏甜儿道:“你来帮我看看这些首饰,都是从什么地方买来的,价值几何?” 最初还有些不解的苏甜儿,在看清那些首饰后,几乎两眼放光:“公子这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准备送人吗?公子好眼光!这些……都是我最喜欢的首饰,每次出门都要过去看上好几次。可惜……像我这样寻常的丫头,一年到头省下的月钱,都未必能买得起一件。你看,这个带红宝石的簪子,听说是从西域来的,最少也得二十两才能买到手。还有这个,这是绞丝银镯子,是今才流行起来的,最少也得三十两,是城里有名的银匠打制的。这些东西都来自城东那家叫什么鸿福的首饰店,那可是仅有的几家不是香家的店铺,但出来的东西是数一数二的,所以才能在洛阳立足……” 也就是说,放在这里的首饰,最起码要五百两银子左右才能买下来!楚云飞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是什么人出手如此阔绰,居然会给她送这么多东西?而灵燕不过是王府内的一个小丫头而已。 “这个我倒是认不出来,看上去倒像是有些年头了。虽然我不太懂玉,但看这色泽,应该价值不菲。”正在发呆的楚云飞被苏甜儿的一席话拉了回来。只见苏甜儿的手里举着一个类似玉佩的东西,只要看串起来的绳子看,应该是有些年头了。 楚云飞皱了下眉头,接过来仔细看看,仅仅只是借着灯光,都能看到那玉身上裹着的包浆闪出的光泽。这是羊脂白玉特有的色泽,握在手里的感觉,也能证实他的猜想。可这玉却不是出自王府,又是……楚云飞的心头闪过一抹灵光,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从他的脑海里冒了出来。虽然有些冒险,却值得一试。 首先,得布置人去调查,而想要得到这些消息很容易,半个时辰后,苏焕就把楚云飞想要的东西送了过来。楚云飞心中大喜,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果不其然,第二天才刚刚吃过早饭,就已经不时有人过来打听消息,甚至包括苏南都亲自来到这里。在楚云飞故意顾左右而言他,他才不得不离开。但接下来,凡是跟竹香馆里的人稍微有那么一点儿关系的,都开始上门拜访。值得庆幸的是,楚云飞早就安排好了对策,只怕一时间也不会消停。 “接下来怎么办呢?坐等凶手出现?”梅映雪依然保持着十二分的谨慎,他认为楚云飞的方法虽然不错,却有些冒险,万一对方没有上钩,那不就等于前功尽弃了吗? 楚云飞揉了揉脑袋,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道:“怎么会呢?对旁人来说可能如此,但是那个心中有鬼的人,肯定会迫不及待地知道事情的进展。你还记得我们从前破的那件案子吗?不就是在法场上抓到了真正的凶手,心虚的凶手,总得确认自己是不是安全的。” “那次我已经被你学吓出了一身冷汗。”梅映雪叹了口气,那还是楚云飞初出茅庐的时候破的第一起案子,当时可真是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我真的很担心……要不还是算了吧?”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就不妨好好赌上一把。楚云飞坚持自己的想法,这也是目前最有效的方式。他很想再向梅映雪解释什么,不过一阵困意袭来,他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你怎么好像一直都像没睡醒的样子?是因为找不到胡姬姑娘,所以才会寝食难安吗?”梅映雪满脸关切地望着他。 楚云飞又打了个呵欠,摇了摇头:“大概是因为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吧?还是不提这个了,你一定要小心留意,我想那个人应该快来了。” 所幸的是他们眼下还在暗处,因为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手如何。偌大的竹香馆内,也只留下了两个小丫头而已,守在周围的衙役都被楚云飞远远支到了一旁。不过,对方在大白天对手的可能性有多大?那得看对方到底有多着急,还有对方有多愚蠢了。 一个上着绿色对襟袄裙、下系大红色石榴裙的丫头再度送来了甜点。只见那小婢低着把东西摆到了桌上,随后眼睛就开始不停地乱转。楚云飞和梅映雪都没留意到她,依然在不停地低声讨论着洛阳城内发生的案子。 “你说胡姬现在怎么样了?那些恶人会不会把她怎么样?”梅映雪略带几分担心地开口道,他看着依然在不停地打哈欠地楚云飞,微微叹口气。 楚云飞摇摇头:“对方想要的是舍利子,在没有得到舍利子之前,肯定会保证她是安全的。眼下我更担心的是那些我们还不清楚的力量。比如说,那个害死灵燕的凶手……” “凶手?你不是说……”梅映雪满脸惊奇,楚云飞之前说过绝对不能提起这件事情,可现在为什么又主动提起呢?难道他……喝醉了? 原本像是霜打得茄子一样,完全提不起精神的楚云飞突然精神抖擞地站起来,大步流星来到了那名婢子的面前,一把手抓住了对方的手。不等对方开口,他冷哼了一声道:“现在是不是该你说点儿什么了?罗公子?” 罗文松?明明站在那里的就是个娇俏的丫头吗?虽然粗壮了点儿,但粗俗丫头有几个是弱不禁风的?梅映雪一时间有点儿回不过神来。而当那个丫头抬起头来,梅映雪差点儿笑出声来,不错,那的确是罗文松,虽然脸上敷了脂粉,但绝对是就是他! 第二百五十四章.步步紧逼 罗文松在被拆穿了伪装之后,有些恼羞成怒,当然还有少不了的尴尬。他大声道:“你们怎么……怎么会留意到?难道你们早就想到有人会来?所以一早就留了心?我的伪装是不会有错的,就算是熟人,也未必能看得穿。” “那是对一般人而言。”楚云飞笑了起来,男扮女装,这件事情若传了出去,只怕会让人笑掉大牙,更会让人脸上挂不住,何况罗文松还是极爱面子的人,“就算身材再怎么高大、粗壮的女子,和男子的总是有所不同的,就算再怎么扭捏作态,很容易就会被识穿。男子的手、脚都比一般的女子大,走路的姿态虽然窈窕,却有些故意做作。你身上的脂粉味太重,这太不应该了,要知道一般的丫头是不用脂粉的。更重要的是,稍微有点儿爱美之心的女人,都不会用大绿配大红色裙子吧?若隐若现的裙裾虽然能遮住你的脚,但这双鞋很显然小了,走路的时候才只能踮着脚尖。所有这些加在一起,看穿你是男扮女装,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吗?” 梅映雪不禁哑然失笑,扯了那么多,无非是想要证明给罗文松看。其实像楚云飞这样惹下无数风流债的人,只看一眼,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个女子吧?因为不管是什么样的女子,只要见到楚云飞,都会情不自禁地多看几眼。都说男子好色,女子也同样的好美色不是吗?其实梅映雪也特意留意到,自打罗文松进了房间之后,一直都刻意地回避着他们二人。 楚云飞一本正经地继续道:“罗公子,不知道你心里还有什么疑问?” 罗文松苦着一张脸,勉强走到榻边上坐了下来,他强自镇定,很快就替自己找到了合理的借口:他来这里的目的,是想要探听一下消息,看楚云飞是不是真的有本事找到舍利子,是不是打算对凌霜郡主徇私情,故意放她一马。 “这么说,你一口咬定那个玩手段的人凌霜?这样的理由不是太牵强了吗?”楚云飞皱了皱眉头,这样拙劣的表演他还要继续下去吗?“你来这里的目的,自然是听到了风声,所以想要回你自己的东西不是吗?” “笑话?这里能有什么我想要的东西?这又不喜欢男人,对你没兴趣。我说过了,来这里只不过是想要来探听一下虚实而已。既然被你们抓到了,那又怎么样?我男扮女装不犯王法吧?”罗文松傲气十足地瞪着楚云飞,显然打算嘴硬到底。 梅映雪完全是一副看好戏的态度,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该出面了,于是给罗文松倒了一杯水端到他面前,淡淡道:“当然不犯法。像罗公子这么英俊的公子,就算是穿了女儿家的衣服,也会让不少人垂涎三尺。不过,道理却说不过去啊?罗公子是不是还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比如说,是不是同样听到了什么风声?关于灵燕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罗文松开始耍赖,他努力地转移话题,故意板着脸冷哼道:“什么莺莺燕燕的我不感兴趣,只是想知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对付柴家的人?听说那位王妃进出这里好几次,是不是你们收了她的贿赂,所以才会徇私枉法?” 这个男人的脸皮还真厚!楚云飞一脸苦笑,他长出了口气,“好吧,既然罗公子提到了王府,那我们好好谈一谈王府里的丫头,灵燕。我想公子应该认识吧?” “我说过了,我不认识什么鸟,也不认识王府的人……”罗文松摆出了十足的流氓架势,一脸鄙夷地看着楚云飞。 “噢!是吗?那还真是奇怪!”楚云飞拿出了那件羊脂白玉的挂件,还有另外几件首饰,淡淡道:“你应该认识这样东西吧?原本这样东西应该是找不到它原来的主人,可偏偏这些东西都价值昂贵,所以每卖出一样东西,店家都会登记在册。这些东西都是你买下的,难道不觉得很眼熟?是不是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它们会出现在灵燕那里?” 原本端起杯子喝水,假装镇静的罗文松吓了一大跳,他猛烈地咳嗽了几下,连连否认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这些东西是我的?不可……” “想要否认可是没用的,因为每样东西都有特殊的标记,而且店家那里还有记录,店家是不会弄错的,因为这关系着他的信誉。”梅映雪取出了一个账册,递到了罗文松的面前。 罗文松几乎被吓傻了,因为那上面写着他的名字。不用看,那上面的记录和楚云飞拿出来的首饰是一一对应的。他还想要狡辩,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楚云飞继续道:“这一次我的反应还真是迟钝,其实答案早就已经摆在我的面前,我却一直忽视了。记得当初和凌霜郡主谈的时候,她说灵燕姑娘离开王府,最大的可能就是遇到了心仪的对象,要不然,她绝对没有离开王府的理由。能让她动心的,既要是位英俊的公子,而且家世还不错。当然,更重要的一点儿,是知道如何才能打动对方的心。灵燕是个很喜欢占人便宜的丫头,当然也喜欢英俊的公子。有了这些首饰,再加上罗公子的人才,就足够让对方动心了。我说的不错吧?”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罗文松努力地开口想要替自己辩解,但他的话显得那么无力。 梅映雪摇了摇头:“你不用抵赖了。我们既然能在这里抓住你,自然是做好了准备。你可能以为自己做得很隐秘,但是这些东西出卖了你。你……也太笨了,居然连自己家传的玉都给了她。” “是她抢去的!”罗文松替自己辩解道,但他很快意识到这原本就是个谈话的陷阱,这让他一下子瘫倒在地,叹息道:“怎么会这样?她说过这些东西……不应该再出现的。” 第二百五十五章.露出马脚 罗文松所有的辩解都显得那么无力,有些事情反倒越描越黑,楚云飞松了口气,最起码有些谜团解开了,比如说灵燕的失踪之谜。罗文松表面上看起来很是强悍,但却有勇无谋,在梅映雪和楚云飞两个人的盘问下,他很快就吐出了实情:正是他将灵燕骗走了,正如楚云飞所料,灵燕在他的大力攻势下缴械投降。而自己的中毒也不过是场闹剧而已,他的确是吃下了苦杏仁不错,但在事前已经吃了不少食物,为的就是避免吸收杏仁的毒。他一早就盘算好,就算香夫人派去的丫头没发现,伺候他的两个厮也会适时出现。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将潘氏拉下水,让她百口莫辩。 “可是……你们是怎么将这些联系到一起的?是因为看到了这些东西,去查了店家的账本,所以才会将我跟灵燕那个女人联系在一起?”罗文松依然愤愤不平道。 虽然这个时候开心太不合时宜,但楚云飞还是忍不住笑起来:“当然不是。你自己画蛇添足,才引起我的怀疑。当然,最先引我怀疑的,是你们对于灵燕身份的确认。我仔细检查过她的尸体,她的手细白,表明她没有做过粗活,指甲是精心修整过的,而且还是染过的,说明她平日里养尊处优,可你们却一口咬定她是个烧火丫头。不仅如此,为了让我确信她不过是个粗使的丫头,还不忘给她布置了一个简陋的房间。正是那个房间,让你们完全暴露了……” “不可能的,你怎么能看得出来?你不可能知道的,那里的确……”罗文松有些气喘,他不敢置信地望着楚云飞,显然更好奇他是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 楚云飞叹了口气,他淡淡道:“你难道不知道,离厨房越近,平日里就越会沾染油烟吗?进算她是个迫于生活不得不卖身为奴的丫头,也明白如何让自己过得更好。总的来说,像她那样很懂得爱惜自己的丫头,是不太可能让自己如此屈尊的。我曾经在你……昏迷不醒的时候见过灵燕,她很注意自己的形象,很爱干净,一切都说明,她是不会住在那种地方。那间房子里虽然被打扫过,但还是有蜘蛛网,一个有人住的房间,是绝对不会有蜘蛛网的。还有桌上的那把断了齿的梳子,上面居然没有头发,更奇怪的是地上也没有一根儿头发……你应该仔细观察一下女子的房间,就算经常打扫,也会有散落的头发?还有,最后一点儿,房间里最不应该出现的是几个鞋印,那么大的鞋子,绝对不可能是她留下来的,除非她和你相反,喜欢女扮男装。” “你……只是在那里看看,就看出来这么多东西?我真是不该相信……”罗文松完全被打败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捂着脸不停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当然,最明显的就是这些,还有更多,我就不一一指出了,免得你会发疯。现在是不是能跟我们说实话了?你是怎么认识灵燕的?还有,是什么人指使你这么做的?为什么要陷害潘夫人?”楚云飞继续追问,是时候让他完全说出实情了。 罗文松闭上了眼睛,他脸色铁青道:“我没什么好说的。读书人不是有句话,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是见色起意,所以就送她东西,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其他的事情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你只能证明我曾经送她东西,别的能证明吗?不能……” “苏大人来了,两位……”苏甜儿的突然出现,打断了罗文松的话,她的眼睛在房间里扫视了一遍,满脸歉意道:“我好像……不是时候对吗?我们家大人他……说是要见两位公子,不知道这个时候是不是方便?要不要……” “那就有请吧。”楚云飞转过身来看了看苏甜儿,“正好,我也有事情想要让苏大人帮忙。” 就在苏甜儿准备转身的瞬间,罗文松下定了决心一般,冷冷道:“好吧,好汉做事好汉当,我做过的事情,绝对不会抵赖。你们送我去牢房吧?不就是拐了王府的丫头吗?最多赔给他们一些银子,我有的是钱。” 这个时候他还想硬撑下去?这个人……他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梅映雪笑了一下,“你不会以为只要这样否人,事情就能结束了吧?先不说你故意设局陷害王府的人,再想想看,灵燕姑娘是在离开你们之后不久死的,所以你就脱不了干系。还有,你应该认真地想想,还有什么人参与这件事情,否则的话,你这辈子就完了。” 苏南同样吃惊地看着罗文松,但好歹也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他很镇定地找来了差人,吩咐他们暂时将罗文松关押起来,没有他的允许,不许任何人探视。 “是不是该通知一下香夫人?她会不会牵扯到这件案子中了?”苏南小心翼翼地追问道,“公子已经查明一切了?灵燕姑娘的死,是不是他做的?有证据的话,是不是就能结案了?楚公子……” “暂时没有。”楚云飞迟疑地回道,在没有弄清楚灵燕致命的死因之前,是无法断定凶手的,更何况,仅凭罗文松一个人,不大可能想出这么周密的计划的,他很想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牵扯到了香夫人?这幕后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苏南有些为难地揉了揉眉头,“那好吧。只是……公子是不是可以暂时将这个案子放一放?时间剩下的不多了,舍利子至今还没有眉目,若是再找不到,公子可就难向皇上交差了?虽然……我的担心可能是多余的,但尽快找到舍利子不是更好吗?这起案子……” “我会的。”楚云飞郑重其事地点点头,他很想再打起精神继续查下去,可却感觉体力有点儿跟不上。或许,是时候将这件案子放一放。 第二百五十六章.沉默的罪人 罗文松被抓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快地传变了洛阳。香夫人为了避嫌,再没有出现,而洛卿卿只是象征性地来打听了消息,哀叹了几句就离开。这让梅映雪更为罗文松感到可惜,他铤而走险的目的,当然是为了香夫人,可她们这样的态度,也未免太让人寒心。 凌霜似乎有些沉不住气,她派了潘氏过来打听消息,以确定案子是不是结了。不过,她们除了关心谁是凶手之外,更多的是想要给王妃一个交待吧?最起码潘氏是这样,她似乎并不太关心如何安排灵燕的后事。面对楚云飞的疑问,她只是轻描淡写道:“背叛了自己的主人,死不足惜,更何况还是去了杨香儿那里。她难道一点儿都不羞愧吗?” “你能确定她真的是为了罗文松才离家出走的吗?”楚云飞追问道,潘氏如此冷漠的态度让他感觉不太舒服。 潘氏摇了摇头:“我想知道的只是结果,至于原因,我并不关心。她背叛了郡主,我只要知道这一点儿就足够了。算了,人既然死了,我就不想继续说什么了。依她的个性……让王府蒙羞,也只是早晚的事情。毕竟跟年轻的公子哥儿们眉目传情,早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眼下死了倒好,也算是替我们做了件好事。要不然,再将她带回王府,谁知道还会惹出什么大麻烦?” 她似乎并没有打算就此打住这个话题,看着楚云飞继续道:“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罗文松我是见过的,一个看起来有几分头脑,野心都写在脸上的人。终身大事,他不可能不谨慎的,怎么就主动莫名其妙地勾引一个丫头?难道公子不觉得有人授意吗?最起码应该有高人指点吧?另外,灵燕那个丫头……我太了解她了,贪图享受,不达目的不会罢手,她怎么就心甘情愿地去香家做了丫环?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这其中必然还有什么曲折,公子打算查明白吗?还是就这样算了?” “当然不是……”梅映雪适时地替楚云飞接过了话,他皱了皱眉头,潘氏有些失态了,语气居然也变得咄咄逼人,“查出真相,才能告慰灵燕姑娘的在天之灵不是吗?眼下说什么都是托辞。不知道您有什么见教?” 这样的话让潘氏一愣,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道:“嗯,这个嘛……奴婢平日里只懂得端茶倒水,哪里懂查案子这些事情?还是交给两位公子处理吧。是我太过心急了,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不能不有那样的猜测:是杨香儿在幕后策划,目的就是为了报仇。女人哪,跟男人不一样,有些事情过了几十年照样记仇。对了,楚公子这几天脸色不太好?要不要王府派个郎中来给公子瞧瞧?” 好不容易送走了潘氏,坐在一旁的楚云飞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拿起镜子照了下自己。等梅映雪回来,他若有所思道:“你不觉得奇怪吗?好像自从到了洛阳后,我好像一直都打不起精神。这可不太像是年龄大了……” “已经上了年纪的人,哪有不累的?你就承认自己老了吧?”叶欢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不等楚云飞和梅映雪反应过来,他就像一阵风一样刮了进来。 楚云飞忍不住苦笑,这个家伙怎么也来了?难道他还嫌这里不顾热闹吗?不等他开口询问,叶欢端起他的杯子,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但一口气又全吐了出来:“啧啧啧,你的品味越来越不行了,怎么会喜欢喝这东西?来的时候没带茶叶过来吗?我可是都听说了,胡姐姐让你弄丢了。你看看,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连个大活人都看不住?” 有叶欢在的地方,怎么可能会安静下来?楚云飞端起了茶壶,小心翼翼地打开来看。不等他开口,殷勤的苏甜儿已经端了一壶水走了进来,她满脸堆笑道:“真是想不到这个时候还有贵客到。婢子已经让人备下了午饭,一会儿就让人送来。” “有劳姐姐了。”叶欢满脸堆笑地回道,他一向喜欢漂亮的女孩子,更何况还是苏甜儿这样让人眼前一亮的女孩。 苏甜儿没有答话,笑眯眯地退了出去。直到此时,楚云飞才总算可以询问叶欢,为什么这个时候突然来这里。梅映雪似乎早就知道什么,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你怎么不能像刚才那位姐姐一样关心一下我?好吧,我来这里可不是要帮你,而是追踪一个人,没想到就到了洛阳。不只是我,何马也来了,不过开封府一时半会儿离不了他,我又让他赶紧回去了。”叶欢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略带几分得意地看着楚云飞。 什么时候都不忘卖关子。楚云飞的心里有点儿无奈,不过,根本就没等他开口询问,叶欢就迫不及待地继续道:“我说出来能吓你们一大跳。是梅!那个百花楼的女人。你们不是说她不见了吗?我在开封又见着她了。” “梅?你说那个……百花楼的梅?怎么可能?”楚云飞的心里咯噔一下,她不是早已经销声匿迹了吗?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出现,而且还来到了洛阳? 梅映雪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不会信。其实当初我看见她的时候也不信,可事实就是如此,我没有弄错。可进了洛阳城后,我就跟丢了,正好来你这里蹭饭吃,正好也来帮你一把。只要她在洛阳,我肯定能把她找出来。” 最好是能把她找出来!楚云飞的心头还有不少疑问,恐怕只有梅才能解开。但问题是,她来这里做什么?不会也是为了舍利子吧?百花楼被连根拔起后,其余的人未必能成得了气候,但楚云飞的心里总是有种感觉,真正的百花楼主依然还活着!梅出现在洛阳,难道也是跟舍利子有关吗?是不是自己的判断错误,这件案子比自己想象中更麻烦? 第二百五十七章.疑惑 楚云飞在吃的方面一向很讲究,尤其是午饭,他认为美美地吃上一顿,能让他精力更充沛。而餐后来份甜汤,更是能让他觉得满足。这个爱好每每被叶欢所诟病,因为叶欢一向认为只有女子喜嗜甜食。但楚云飞却认为,吃点儿甜的,会让他的心情变好。更让他觉得满足的是,苏南很懂得投其所好,特意在竹香馆里安排了厨子,每顿饭都由他们精心准备。尤其是饭后甜点,每天都变换花样。楚云飞第一次留意到,原来自己的午饭是如此精心准备出来的,不得不由衷地佩服苏南的用心。 “你们家大人还真是有心。”楚云飞淡淡道,他望着立在一旁伺候的苏甜儿,“好好替我谢谢你们家大人。不知道这厨子你们是从什么地方请来的?我能不能当面谢谢他?” “怎么敢当?公子真是太客气了。”苏甜儿满脸带笑道,“这些厨子是我们家大人雇来照顾公子的,安排好公子的膳食,是他们应该做的,毕竟公子有重任在身……” 楚云飞没有再开口,很快找了个借口将苏甜儿等人支开,房间里只剩下他和梅映雪、叶欢三个人。随后,他很认真地将自己的汤推到了叶欢的面前。梅映雪先是皱眉,不过他很快意识到什么,同样一脸凝重地望着楚云飞。 “你知道我最不喜欢吃甜食……”叶欢苦着脸道,“你不会是想……” “不是让你喝,而是借用你的鼻子,好好闻一闻这里面有什么是不应该有的。”楚云飞很认真地看着叶欢,低声吩咐道。 “你发生什么神经?你不会是怀疑……怎么可能?”叶欢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楚云飞淡淡道:“潘氏的一番话提醒了我。仔细回想一下,好像自打到了洛阳之后,我一直都无精打采的,你不觉得太奇怪了吗?无论是胡姬还是梅映雪,我们吃的饭都一样,唯有这粥,是特意为我准备的,所以我想……” 梅映雪吓了一跳,这么多年来和楚云飞培养出来的默契,他很快想到了什么,张了张口准备说话,但很快选择了沉默。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叶欢端起那碗汤,很认真地观察了一会儿,随后放到鼻子底下闻了一下,原本还有点儿心不在焉的他,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抬头看了看楚云飞:“这汤,你喝了多久了?” “从到了这里之后,每天都有。里面放了什么?居然能骗过我?”楚云飞苦笑,他早就该想到的,居然有人在自己的鼻子底下动手?这些人的胆子未免太大了。 辨别气味是叶欢的强项,几乎是与生俱来的。当初他们的老顽童师傅不止一次地夸奖过他,说叶欢天生就长了个狗鼻子,能闻得出来旁人分辨不出来的味道。叶欢仔细尝了一下,低声道:“粥虽然很甜,却带着微微的酸味,但冰糖的甜味完全压过了那种微微的酸味,还有里面放了些莲子,大概是因为没有挑去莲芯,所以让粥里的苦味显得很自然。况且……这里面放的东西,原本就是可以吃的,一般的人不会留意。不仔细点儿,还真是容易被骗过去,看来是下毒的高手!……” 说到这里,叶欢顿住了,他想起了什么,但现在还不能说出来。 “到底是什么东西?”楚云飞低声反问道,看来对方还真是有心,居然能这样做手脚,说明对方早就策划好了一切。 “酸枣仁。”叶欢表情凝重道:“依我看,还是大量的酸枣仁。你应该知道,酸枣仁有安神的作用,另外里面似乎还有一种不太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东西……在没有看到那东西之前,我不敢下断言。” “你不会说……是少量的曼陀罗吧?”楚云飞的心猛然一惊,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自从到了洛阳后,他感觉自己时常出现幻觉,再想起那晚缥缈的歌声,更让他确定自己的猜测。难道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觉而已?只有曼陀罗花的花粉,才能让人产生幻觉。那种花……楚云飞感觉自己的眼前现出了一片火红。不可能的,那种东西早已经不在中原出现,怎么会有人使用? 梅映雪惊得半天没合嘴,见叶欢表情沉重地点点头,他低声惊呼道:“你说什么?这里居然有……不可能,这里怎么会出现呢?除非是……除非是……” “百花楼。”楚云飞的唇边展开一抹笑意,不会有错的,曼陀罗一向被视为不祥之物,也只有他们,才有本事弄来那样高纯度的曼陀罗花粉,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没有察觉。“我猜得没错吧?” “听何马说,皇宫里某个秘密的地方也有那样的东西。”叶欢的表情有些扭曲,他张了张口,过了一会儿才道:“听说是为了治病,所以秘密开辟出了一块地方。不过,寻常的人是接触不到的。这下麻烦大了……要不要马上就查?” “不,倒不如索性喝完这碗粥。”楚云飞的脸上展开一抹大大的笑容,这可是反败为胜的关键,那就做给他们看。更重要的是,叶欢可以偷偷地进行调查,看看自己的身边到底还藏着什么匪夷所思的人物。 一切好像再度恢复了平静,楚云飞依然在用过了午膳之后好好睡上一觉,梅映雪则和叶欢两个人叽叽喳喳地开始讨论汴梁最近发生的案子,偶尔还会辩论上几句。 “都很正常,他们没有丝毫的怀疑。您放心好了。”苏南的房间里,苏甜儿满脸讨好地说出了这些话。 苏南长长叹了口气,他像是有什么话说,但只是摇了摇手指道:“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想要回头也不可能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是……甜儿,你真的觉得我这么做值得吗?你难道真的一点儿都不担心?” “大人在担心……他可能会发现什么?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她的脸上再度堆起了甜甜的笑容,胸有成竹地向苏南保证。 第二百五十八章.毒源 楚云飞需要和香夫人认真地谈一谈,而与此同时,叶欢和梅映雪则匆忙赶去香夫人家里继续调查。将香夫人留在这里,尽可能替叶欢和梅映雪赢得时间,这是楚云飞的安排。唯一让楚云飞意外的是,香夫人非常聪明,她很快就猜到了楚云飞的用意。 “何必浪费时间呢?公子是聪明人,为什么不直接说出自己的用意?我不会对你有所保留的。”香夫人带着浅浅的笑容,继续道:“我早就该猜到了,既然松儿闯了祸,我作长辈自然逃不了干系。那个丫头……没想到是从王府里逃出来的,原本我是应该不让她进府的,可她那么喜欢松儿,我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楚公子,你是公门中人,查案子总是要讲证据的。她人死了,难道你就非得怪罪到我们身上吗?难道你不觉得这有失公允吗?松儿是不是无辜的,我不敢说,毕竟年轻人总是会冲动,可你不能把我们全家上下都拉下水吧?我们可是跟官场上的人有来往的人,若是传出去什么风声,我的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香夫人的反应是不是太过激烈了些?”楚云飞笑了起来,香夫人已经变得没那么平静,甚至有几分迫不及待了。是戳到了她的痛处吗?她显然很想摆脱罗文松,若是可以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跟罗文松完全撇清干系。 香夫人嘴角上弯,可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笑意:“激烈?这难道还叫激烈吗?现在出了人命,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等着看我们的笑话?” “这只是走一个过场而已。难道夫人是心虚了吗?还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才会有此一问?”楚云飞继续追问道。 香夫人没再说什么,反倒笑了起来,“楚公子,你若是没有怀疑什么,也不会打发那位梅公子去我们家吧?把我请到这里来,不就是缓兵之计吗?梅公子……是你最好的朋友,自你开始查案开始,几乎就与他形影不离。人人都说你是名扬天下的神探,但若没有了这个助手,你未必会有那么大的成,我说的不错吧?再加上叶欢,也就是你的同门师弟……就算没有点儿什么,恐怕我们也别想洗清嫌疑了。你……真是打得一手好牌。可是我相信你什么都不可能查出来的,因为我们什么都没做。难道你们还想从她住的地方查出点儿什么东西来吗?我劝你还是不要浪费力气了。” 是时候该使出自己的杀手锏了。楚云飞端起茶喝了一口,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容道:“所有的事情,或许都比我们想象中要复杂。其实让他们替我去一趟,不是为了看你们想让我看到的东西,而是要找一个房间,一间你们还来不及,或者说是暂时还不能改动的房间。” “哦?”香夫人以手托腮望着楚云飞,似乎对他说的话很感兴趣,但她的手指已经在微微发颤,“我更听不懂了。” 楚云飞淡淡道:“我们已经仔细检查过灵燕……也就是罗文松情人的尸体,发现她是中毒而亡。但奇怪的是,并不是食物中毒,而是体内的毒积累到一度程度,又有外因诱发的。灵燕姑娘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或许罗文松的追求曾让她意乱情迷,但是当她发现罗文松的真实身份后,就肯定有所怀疑。罗文松既然想利用她做一些事情,还要陷害潘氏,只能更周密地布置那个计划,说不定早在她被带到你们家之前,那个计划已经悄悄地进行了。” “我还是不太明白。”香夫人的表情很是难看,她眨了好几下眼睛,随后用手帕拭了一下眼睛,叹了口气道:“我听到过一些传言,听说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会不择手段。你不会为了想要讨好王府,故意栽赃陷害吧?” 这是心虚的表现。楚云飞能感觉出来香夫人的情绪处于崩溃的边缘,但是他还不太清楚究竟是为什么。是时候该刺激一下她的神经了。楚云飞看了她一眼,淡定地摇了摇头:“我最擅长的事情是解开谜团。但这次犯下案子的人,真是绝顶聪明。为了下毒,又不易让人觉察,有很多种方法,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对聪明人而言,就相对简单多了,比如说……在窗纸上、家具上做手脚……” 香夫人手里的杯子猛然掉在地上,她想要掩饰什么,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接下来,她只能强装镇定地吩咐侍婢们将碎了的杯子收拾,随后轻描淡写道:“公子不要误会,我这是……被你的话吓到了。难道真的有人会想到用这样的方式吗?松儿……他不是那样的人,他本性善良。况且看你的态度,应该知道我跟柴家曾经有过一段过去,柴家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从来不择手段,这次也不会例外。请你……” “这些只是我的猜想,还需要证据。”楚云飞说完这些沉默不言。其实香夫人的态度已经证实了他的猜想是正确的。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而香夫人是也不太可能主动离去,不管是为了打探消息,还是为了自己的清白。 梅映雪和叶欢当然不可能让楚云飞失望,他们带回来的东西证实了楚云飞的推测:就在香家隐蔽的后院,发现了被人做过手脚的客房:那些房子太好辨认了,因为只有那连在一起的三间房子是用的纸糊的窗子。其中一间正是灵燕的住房,在里面发现了灵燕离开王府后穿的衣服。叶欢仔细检查过后发现,包括窗纸、屏风、床榻甚至床上的帐子都被做过手脚,那些东西全部被人涂抹或浸入了砒霜。也正如楚云飞所料,那间房子前面就是一个池塘,隔壁房间被升起了炉子,看来是属于灵燕的小厨房。池塘的水气会加速窗纸的腐烂,而火炉会升高房间的温度,这样的条件无异有利浸在物体中的砒霜慢慢挥发出来。时间久了,那些毒素慢慢地被灵燕吸收。 第二百五十九章.匪夷所思 到底是多大的仇,才会使用这么狠毒的手段毒杀一个小丫头?楚云飞感觉自己的心头像是压了一块重重的石头,人心险恶,他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但如此匪夷所思的报仇方式,也未免太恶毒了吧?他郑重其事地望着香夫人,这个曾经名动天下、眼下已经是徐娘半老的女人,她又会替自己找什么样的理由掩饰? 叶欢和梅映雪都没有说话,而殷勤的丫环苏甜儿,虽然不太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但这里的气氛也让她吓得没敢开口,放下东西看了楚云飞一眼,见楚云飞点点头,她飞奔离开。倒是香夫人,一脸无辜地站在那里,好像之前楚云飞说的那些完全跟她无关。 沉默,令人难堪的沉默。直到楚云飞、梅映雪和叶欢三个人都将目光定在她身上的时候,她才悠悠道:“怎么了?看你们的模样,是准备将所有的罪过都推到我身上是吗?可我觉得……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说过了,那个小丫头我不认识,所有的一切都和我没关系。我是清清白白的,你们可千万别想随随便便给我按个罪名,就把我拖下水……” 这是楚云飞万万没料到的,这个女人……怪不得能把生意做得那么好,她的脸皮可不是一般的厚!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她居然完全推说不知。确切的证据,才能完全让她闭嘴,否则的话,只会有越来越多的替罪羊被推出来。毕竟案子发生在她家里,会有忠心的仆人站出来,主动承担所有的罪责。 楚云飞看了她一眼,认真道:“恩,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所有的一切都是罗文松自己做的,当初中毒事件也是他自己设的局,为的就是替你出一口恶气。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可以通知苏大人结案了。叶欢,像罗文松这样罪大恶极的人,你说会不会秋后问斩呢?” “既是主谋,又是出面行凶之人,当然会被问斩。”叶欢很快明白了楚云飞的用意,一本正经地回道。 梅映雪跟着附和道:“那是自然,不只是他,只怕他的家人也会被牵累。可别忘了,那位灵燕姑娘是太妃她老人家亲自指给王爷的,身份不一般,除了有人要为她偿命外,少不了要给王府一大笔补偿。不过香夫人应该出得起。若是香夫人不肯出,那就只能罗家出了,恐怕一般的人家得赔得倾家荡产了。若换了我是罗文松,死了倒轻松了,最起码不用理会家人过得怎么样。” 香夫人轻描淡写地接口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既然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就得接受这样的结果。好歹我跟他也算是亲戚一场,不会坐视不理……” “难道就这样了?就这样了?!”罗文松突然踉踉跄跄地冲进来,手上的镣铐让他的动作很是笨拙,他冲到香夫人的面前,连声责问道:“你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我送命,也不替我说句话?你不是说……” “你……你怎么来了?”香夫人吓得脸色苍白,她看着罗文松,又看了看跟在罗文松后面的苏南,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大声惊呼道:“你们……快点儿把这个疯子拉走?你们想做什么?难道想要污蔑我……” “你说过什么?你说过什么?你都忘了吗?你这个毒妇!你这个恶人!我要跟你拼命……”罗文松朝着香夫人飞起一脚。 不过立在一旁的叶欢适时地阻止了他,还没等他开口,跟在后面的衙役飞快上前,硬生生将他拖了出去。不甘心的罗文松依然在大声地叫骂。 直到此时,香夫人才恍然大悟,所有的一切都是楚云飞安排好的。恐怕那个丫头的出现,不过是想要得到楚云飞的指令,也就是那个时候,罗文松被带到了门外,为的就是能听到她的那些话。所有的罪名都被推到他的身上,像罗文松那样胆小的人,怎么会甘心就此送了性命的?更重要的是,想必香夫人曾经给他什么许诺,他才会一直保持沉默。到了现在这个份儿上,恐怕罗文松不会再隐瞒什么。 “香夫人,现在是不是该说点儿什么了?”苏南淡淡开口,他的声音里不带一点儿感情,冷冷道:“我已经派人仔细调查过,罗文松不是你们家的亲戚,你对所有的人都撒谎了。不过你很懂得如何收买他,比如说让他成为你的左膀右臂。如果没有发生后来的事情,他这辈子会过得不错,虽然他是你的地下情人,不过他似乎很满足于这样的身份……” “呃……”楚云飞感觉自己的胃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涌,罗文松居然是香夫人的养的小白脸儿?他一直认为罗文松喜欢的是洛卿卿!先不说年龄差,香夫人的丈夫明明还在世,她这样的做法……太惊世骇俗了吧?苏南怎么会有这么火爆的消息? 苏南像是很失望地叹了口气:“我花了很长时间,终于查出了这件事情的真相。你千万别想要狡辩,事实就是如此。” 香夫人的脸上终于挂不住了,她瞪了苏南一样,但很快心虚地低下了头,无奈道:“我也是个女人,有着普通女人的七情六欲,这没什么不妥。好吧,你们这招玩得着实阴险,我想要辩解都不可能。他……一定恨透了我。他说的每句话……” “他说的每句话都是证据,甚至他还有可能说出更多的东西来。你应该担心一下自己的下场。”苏南冷冷道,不等香夫人再说什么,他继续道:“我知道你手眼通天,跟不少高官都能攀上交情,可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还指望谁能救你?” 这些话对香夫人来说无疑是致命的,她长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才道:“好吧。我认输了。这件事情……是个可怕的错误,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对,我想见一见松儿……” “在案子没有真相大白之前,你不能见到他。你最好是想一想,该怎么坦白实情才对。”苏南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她的要求。 第二百六十章.踪迹 灵燕致死的原因基本上已经大白,是香夫人和罗文松两个人共同策划了这一切。那个布满了毒药的房间,早在两个月之前就已经布置好,他们伺机接近王府的人,凌霜身边所有的人都是他们的目标。灵燕对他们而言是个大惊喜,但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她很聪明。香夫人很懂女人,所以她让罗文松编了一个跟柴家有仇的故事,他则化身为被柴家人逼得倾家荡产,不得不投靠香夫人的角色。果不其然,灵燕被打动了。但后来的交往,似乎让她察觉了什么。为了让她彻底对自己倾心,罗文松不得不花费大量的钱财购置各种首饰。在一次约会的时候,还被她借机拿走了罗文松的传家玉。也正是因为那块玉,让香夫人和罗云飞之间第一次发生了冲突,而那次冲突,也让他们决定牺牲灵燕,达到他们的目的。 香夫人做得太过巧妙,她很清楚自己在罗文松心目中的地位,所有的事情只是暗示,或者假装不经意地说出一些话,罗文松一心为了讨好她,毫不迟疑地照着她说的话去做。所以不管罗文松如何替自己狡辩,始终都没有办法逃脱罪责:一切都是他自己动手,或者是他吩咐人去做的。就算香夫人犯有教唆罪,可罗文松也没有直接的证据能证明这些。 若不是苏南釜底抽薪,点破了香夫人和罗文松之间的关系,只怕香夫人完全不会松口,更不会承认自己有错。正如许多做了错事的女人一样,她除了哭哭啼啼之外,就是为自己找了各种各样的结果。对这样一个懂得如何保护自己的女人,楚云飞只能叹息。 “我知道你们想要让我认罪。可我不会的……我的身上,总会有你们想要的东西,也会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只要我还活着,就别想从我这里得到。”香夫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态度也变得古怪起来。 苏南冷哼了一声:“你已经是阶下囚,还想提什么条件吗?更何况和罗文松的事情,只要透出半点儿口风,都会让那位老大人颜面扫地,没有了她,你不过是个普通商人。” “我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呢?难道你忘了我是生意人吗?”香夫人满脸古怪的表情,她的目光在楚云飞、苏南的身上扫了半天,最后在楚云飞的脸上顿住,淡淡道:“我手里有没有王牌,到时候你们自然会明白的。你们都是聪明人,应该明白做事留余地的道理。与其在这里跟我纠缠这件事情,还是担心一下你们的命运吧?舍利子的事情,难道你们已经忘了吗?若是到时候交不了差,你们的脑袋不一定能保得住吧?” 她之前不是也很关心舍利子的下落吗?楚云飞的心中一凛,转头却见苏南紧抿着嘴唇,什么话都没说,脸色变得很难看。 “不错,真是不错。看来被我说中了。”香夫人平静了下来,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但很快转瞬不见了,她淡淡道:“我想将来你们可能会需要我的帮助。好吧,现在就把我关到监牢里去吧。千万别委屈了我。要不然……” “你是指舍利子可能在王府这件事情吗?当初罗文松似乎提醒过我。你们陷害潘氏的目的,除了想要报仇之外,还有舍利子?”楚云飞连声追问。 “报仇?除了潘婵娟那个老女人,还有谁会这么对我捅一刀?她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不过……你猜得也没错,若是真的因为这件事情,将她受一会牢狱之苦,这生意也挺划算的。不过现在要说的不是这个,而是舍利子。舍利子跟柴家……一定有关系。所以你们还是把目光放在那位高贵万分的郡主身上比较好。”香夫人一脸的得意,随后,她决定保持沉默,什么话都不说,更不提任何有关灵燕的事情。 “若想要救你自己,还是把你知道都说出来比较好。”苏南冷冷道,目光紧逼香夫人。 香夫人咯咯笑了起来,还不忘用手绢掩着口,“苏大人这是在吓唬我吗?我可是个生意人,在没有值得我开口的东西摆到我面前之前,我是不会开口的。你们还是别浪费力气了。好好办你们的案子吧。” “说得越多,错得越多。她好像很明白这样的道理。”苏南突然出现在楚云飞的身后,皱紧的眉头让他显得苍老了不少,“这件案子是不是可以结了?我可以将这里的事情告诉王妃了吗?她还在等着消息。只是……这样的消息只怕她一时间很难接受吧?” “不着急。”楚云飞看了他一眼,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眼前这个男人了,“这次还真是亏了苏大人,要不是你说出那样匪夷所思的消息,她也不大可能俯首认罪。接下来,她的日子就不那么好过了。你说这里的消息会不会传到那位老大人那里?她的将来会怎么样?” “公子不是说过,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吗?更何况她不过是个商人。若她做事堂堂正正,怎么会让人抓到把柄。依我看,这件案子差不多已经有了结论。接下来呢?你打算继续抓住这件事情不放?舍利子的事情怎么办?”苏南皱了皱眉头。 苏南远比自己更关心这件事情,是怕皇上会怪罪,影响到他的仕途?还是有其他的事情?楚云飞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慢吞吞道:“舍利子的事情,我这里已经有了一些线索,但是还需要人帮忙。至于香夫人……我看还是交给苏大人处理吧,相信你一定会秉公办理的。至于郡主那里,你也可以适当的提一下。” 无论如何,这件事情对香家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就算做得再怎么巧妙,都难堵世人悠悠之口。外面的传言可能比事实更伤人。香夫人难道真的从来没有预估过这样的后果吗?唯一让楚云飞对香夫人刮目相看的是,这件事情似乎对她的生意并没有太大的影响,除了发生一点儿小小的骚动之外,所有的一切都照常运转。唯一不同的是,洛卿卿成了当家主人。 第二百六十一章.夜袭 梅映雪却对苏南的作法颇有微辞,苏南不可能看不出来洛卿卿的用心,但却始终没有明确地拒绝。在紧要关头爆出那样的消息,一切都是巧合吗?不太可能,依香夫人那么谨慎的性格,行事必然万分小心,若不费一番功夫,只怕查不出什么来。他甚至猜想,苏南是不是为了调查香夫人,所以才会刻意不回避洛卿卿。 “人心难测,在官场里摸爬滚打的人,更让人捉摸不透。”楚云飞苦笑着摇摇头,他有着同样的感觉。苏南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有借口光明正大地进入王府,而且还可以见到凌霜了。想到这里,他突然提出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问题:“你觉得凌霜会不会对苏南很客气?她一向不喜欢跟官场的人打交道。” 梅映雪愣了一下,淡淡道:“是吗?我还以为苏南很懂得如何讨好郡主。只是郡主的性子,有时候未免太冷了。” 楚云飞没有再说什么。他需要安静的想一想,还有什么事情等着他去做?舍利子难道真的没有消息了吗?不可能!香夫人手里还握着王牌,她最后那些话显然是在威胁他们!而且似乎还在暗示她手里有线索,至于说不说,就得看她高不高兴。现在就有求于她,谁能肯定她会不会狮子大开口?楚云飞感觉自己的心里像是压了块石头。或许,是时候该休息一下了,比如说安安静静地睡上一觉。 不过叶欢带来的消息却让楚云飞再度不安起来:他再度发现了梅的踪迹,而她出现在了最不应该出现的地方——香夫人家。 “你确定吗?”楚云飞似乎并没有太意外,他早就有预感,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叶欢很认真地点点头:“没错,我亲眼看见她去了那里,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后,才坐着一辆马车离开。她们……不会跟百花楼有什么关系吧?还是说,她们……” “香夫人跟百花楼之间有什么关系,并不奇怪。你难道忘了,百花楼就是个销金窟,跟他们做生意,肯定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楚云飞扬了下眉毛,很肯定自己的判断。 叶欢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半天才道:“这么说来,事情可能比我们想象中更复杂是吗?我总觉得……事情不应该这么复杂的。那怎么办?要我把她抓来问个明白吗?” “你觉得能从她的口中知道什么?”楚云飞不由得叹了口气,梅那么狡猾的性格,再加上叶欢原本就是怜香惜玉的人,说不定反倒会弄巧成拙。“跟着她,但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我得想一想,认真地想一想。” 就在楚云飞开始对整件事情思索的时候,一场大火正在王府里漫延开来。起火的地点是柴房,所幸的是发现的早,所以遭殃的只有四五间房。等到火势扑灭了后,得了消息的楚云飞才匆忙赶了过来。 凌霜皱着眉头望着这一切,双臂缠绕,显然她有些吓懵了。潘氏立在她身后,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不时替她拉一下滑下肩头的披风。直到楚云飞到了之后,一直看起来很镇定的凌霜靠向了楚云飞,“哇”的一下放声大哭。潘氏先是一愣,但她很快吩咐所有的人离开,只留下凌霜和楚云飞两个人。 凌霜郡主必然受到了惊吓,依她的性格,是不可能如此失态!因此可以想象,事情远比楚云飞想象中要麻烦!楚云飞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大了,好不容易才让凌霜平静下来,他才开始询问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凌霜含泪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传言。但这里真的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为什么他们就不能放过我们呢?” 这几天以来的煎熬,已经让凌霜的情绪濒临崩溃,而这一次的着火事件,显然触动了她的内心。楚云飞只能尽量让她平静下来。 “我知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凌霜勉强止住了眼泪,她拢了一下有些散乱的头发,摇了摇头:“舍利子,不就是那颗舍利子吗?我早就说过了,这里不可能有,王府也不会有。这些传言……到底从什么地方来的?他们想要做什么?” “那些传言不是无凭无据就传来的。”潘氏突然出现了,她的表情很严肃,望着凌霜道:“有些事情,郡主并不知情,还是让我和楚公子认真地谈一谈吧?请郡主先回去好好休息。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来解决吧。” 凌霜撒娇似的看了潘氏一眼,见她并没有松口的意思,不得不离开。这下楚云飞更是不解了,凌霜身为郡主,为什么对潘氏如此言听计从?仅仅只是因为从小跟着她长大的关系吗? 潘氏坐到了楚云飞面前,脸上带着几分不容侵犯的高贵表情,淡淡道:“那些人不会甘心的,我早就猜到他们会不择手段,可万万没料到,他们居然敢在这里放火。这几天来,霜儿她……我是说郡主,一直寝食难安。她看起来很坚强,可是今天这把火,已经让她处在完全崩溃的边缘。关于舍利子……关于舍利子,楚公子查到了什么线索?” 楚云飞摇了摇头:“流言不断,但是有价值的东西不多。我猜想,舍利子的事情应该跟香夫人有关,可惜她现在……也身处麻烦之中,想要从她那里得到什么,只怕还得用什么东西去交换。不知道夫人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杨香儿觊觎舍利子也不是一两天了!她这个恶妇,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我想,她巴不得我们出事。”潘氏看了看楚云飞,眉头皱了好大一会儿,才继续道:“我知道她不会甘心的,只是不知道……现在发生的事情,她到底掺和了多少。” 第二百六十二章.欲盖弥彰 面对潘氏,楚云飞总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潘氏好像知道太多事情,可若不是涉及到凌霜,她说话都会有所保留,最多只用暗示的话语来提醒楚云飞。这样的女人,心思还真是难猜。直到现在,楚云飞也终于能看明白,王府上上下下的事情,都是由她做主。可她毕竟是只身一人,发生那么多的事情,她未必还能坐得住。是时候该让她说出更多东西了,楚云飞决定做点儿什么。 潘氏很沉得住气,不等楚云飞开口,她无奈地苦笑道:“之前发生的事情,我已经听到了风声。像她那样的耐不住寂寞的人,与人苟且,也在情理之中。可惜了灵燕那个丫头,自认有几分小聪明,怎么算计得过杨香儿?对了,听说那个男子……一直都住在杨家是吗?” “是的。”楚云飞一愣,潘氏好像很关心香夫人的事情,让他有点儿不太舒服的是,她无法掩饰的幸灾乐祸。不过,这也正是他可以利用的地方,微叹了口气,楚云飞正色道:“那件事情张扬起来,还是很有失体面的。香夫人已经被关入大牢,接下来呢?你觉得还有可能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记得夫人曾经说过,香夫人是个有野心的人,而且报复心极强,难道送她入牢房,她就会完全罢手?” “她是不是说过什么话?”潘氏迟疑地望着楚云飞,眼睛里多了一层说不出来的东西。 是时候试一下了。楚云飞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是的。她被抓起来的时候,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而且再次提到了舍利子和柴王府……我想这些事情应该相互之间有联系吧?这件事情……似乎还有什么大阴谋。夫人觉得呢?” 潘氏愣住了,坐在那里低着头,看样子是在思索什么东西。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她望着楚云飞道:“我就知道她不会甘心的。没想到她还想着这件事情。舍利子……多年前,王府里的确供奉有舍利子,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听说那是当年离开皇宫的时候带走的,是当年的太后……太后她老人家带走的。后来就到了老王爷的手里。” 说到这里,潘氏顿住了,她的表情很是复杂,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摇了摇头,像是自言自语道:“唉,很多事情,没想到现在还会被再度提起。谁能想得到呢?若王爷见到现在的杨香儿,他又会做何感想?当年……王爷曾经送给杨香儿一份重礼,至于是什么东西,谁都不知道。恰巧那个时候,王府发生了失窃案,有不少东西不翼而飞。因为在天子脚下,老王妃不便声张,更不想借着那个机会让赵家的人进到王府内,所以就没有声张。现在想起来,杨香儿可能是那个时候见到了舍利子,甚至有可能……其中有些就到了杨香儿的手里。要不然,杨家怎么可能会有舍利子呢?” 楚云飞感觉有什么东西缠上了自己身上,难不成……他简直不敢想,当年香夫人家里的那场大火,难不成和柴王府真的有关?扯上了舍利子,只怕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他郑重其事地望着潘氏,“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所以我想你能认真地想一想,事实到底是什么样的?这可关系到若干条人命,还有舍利子的下落。我想……现在的王府里,是不是真的有舍利子?难道真的是无风起浪吗?” 潘氏的表情更是难看,她选择了沉默。但凌霜的突然出现,让潘氏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凌霜只是望着她,柔声道:“潘姨,你还是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吧。其实很多事情我早就听到了一些话。就算你不说,总是会有那么一两个喜欢说闲话的。只是我从来没想到,那个香夫人……居然就会是他们口中的杨氏。还有,当年我曾经在父亲的书房里见到过一幅画,直到现在才想起来,那幅画里的女人就是香夫人?那她为什么……要对灵燕下毒手?她是冲我来的?还是冲柴家来的?” “你不懂,你不懂!当年的情形说了你也不懂!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怎么会让王爷喜欢?”潘氏激动起来,她似乎想要让凌霜离开,但倔强如凌霜,怎么可能会放弃呢? 两个人对峙了好大一会儿,凌霜才悠悠道:“如今楚公子也在这里。他也派了梅映雪特意来保护我,你还怕会出什么麻烦吗?我担心的倒是他,找不到舍利子,他的日子不会太好过。虽然我不喜欢赵家的人,可他……对我很重要……” 如此坦白地承认自己的感情,世间少有!凌霜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皇上!果然不愧是皇上喜欢的女人!楚云飞心中暗惊,原本以为凌霜还会遮遮掩掩,没想到她似乎完全不顾忌别人的看法。何止是她,皇上不是也没有任何的顾忌吗?这也就更能证明楚云飞的猜想,这两个彼此相爱的人,却是清白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能如此坦白。 “不愧是王爷的女儿,性子跟王爷都一模一样。潘氏有些吃惊,最终只是摇了摇头道:“舍利子曾经在王府里,但早已经不在王府里。可能当年……王爷送给了杨香儿,也有可能送给了别人。郡主,楚公子,难道你不想一想,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冲着王府来?你不觉得这是有人预谋吗?” “为什么?没有理由啊?”凌霜认真地想想,朝着楚云飞发问道:“想想看,很多事情都说不过去啊?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我的身份的确是王妃。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可能不顾忌我的身份吧?还是说……那个传说中的舍利子,真有那么神奇,以至于他们不怕冒犯了王室?” 楚云飞只有苦笑,谁知道呢?那些人到底在凑什么热闹?唯一的解释,就是所有的人都有自己的目的,认为舍利子有着神仙一般的法力。 第二百六十三章.算计 不等楚云飞吩咐,苏南就安排了人手加紧了对王府周围的巡逻。而这次的大火,也让凌霜没有再拒绝楚云飞的好意,允许他和梅映雪每天出入王府。正是因为凌霜的缘故,潘氏说了很多关于香夫人和王爷交往时的细节。至于舍利子,潘氏认定自己的推断没有错,当年王爷当时鬼迷心窍,将舍利子送给了杨香儿。 这个推断与楚云飞猜想的相符。要不然,依香夫人当年的家世,怎么可能拥有舍利子呢?恐怕也正是因为舍利子,才给杨家带来了灭顶之灾,毕竟他们完全没有防范的能力。找了个借口打发走了凌霜,楚云飞望着潘氏低声道:“我猜想,当年杨家被灭门,肯定是有人故意走漏了消息。要不然,杨家不太可能轻易将拥有舍利子的消息传扬出去吧?” “你这是在怀疑我们吗?”潘氏略带几分好笑地望着楚云飞,认真地摇了摇头道:“这只是我的猜想。因为当时所有的人都认为,舍利子是被入了王府的贼人盗走的。老王妃的个性……若是知道了,必然会要回来。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所以,你可以完全放弃这个想法。更何况仅仅只是一个杨家而已,若真的知道东西在他们家,只要搜出来即可。用不着……那么恶毒的手段。公子与其就怀疑我们与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倒不如和杨香儿认真地谈一谈,她……可能比你认为的复杂,更会耍花招。” 除了这些之外,楚云飞并不没有从潘氏的口中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比如说有关舍利子,她也只是知道当年曾经在柴家供奉过而已,而凌霜的父亲,当年意乱情迷地将舍利子送给杨香儿,大概是为了表达自己的真心。楚云飞更能确定,当年柴王的确对杨香儿动了心,要不然,绝对不会将那么贵重的东西送给她。杨香儿……也就是后来的香夫人呢?她又是什么想法? 当楚云飞刻意抹去了香夫人和柴王之间的关系,将其余的消息告诉苏南后,根本无法让苏南的心情轻松起来,他愣了好大一会儿才道:“你的意思是说,香夫人可能有所隐瞒?她之前说的那些话……哦,我明白了,她在那里等着我们呢。为的就是好让我们上当。怎么办?是不是将洛卿卿请过来?” 苏南的意思很清楚,在必要的时候,完全可以利用洛卿卿来威胁香夫人开口。楚云飞直接否定了他的建议。他太清楚香夫人的个性了,为难洛卿卿完全不可行。更何况,洛卿卿是那位老大人的女儿,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若他们执意为难洛卿卿,那位老大人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而香夫人像是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当楚云飞出现的时候,她满脸堆笑道:“我以为你会带着卿卿来这里,没想到会是你自己。用我的女儿要胁我,这不是苏南最拿手的本事吗?为什么不听他的安排呢?或许我心一软,就会把你想要的所有东西都说出来。” 跟她胡搅蛮缠,只会误事。楚云飞摇了摇头,香夫人是个聪明绝顶的女人,她知道如何让男人卸下防备。就好比是现在,她显然很想从楚云飞的口中得到确切的消息。不过在楚云飞看来,只不过是个年近半百的女人在搔首弄姿而已,只会让他觉得可笑。楚云飞只瞅了她一眼,淡淡道:“洛小姐很好,夫人不必挂心。眼下我关心的,是当年夫人是怎么得到的舍利子?我们是不是应该认真地谈一谈?” “那是我们杨家的东西,有什么好谈的?”香夫人瞪了楚云飞一眼,对未能达自己目的显然很不满意。 楚云飞坐在了香夫人的面前,双腿盘在一起,摇了摇头道:“柴王府的郡主,王爷的未亡人就在洛阳,夫人是知道的。夫人之前也提到过潘婵娟这个名字,难道你认为她不会跟我说什么吗?她说,当年王府里的确藏有舍利子,却被王爷,也就是当时的世子,送给了自己的心上人。你对这些话有异议吗?” “心上人?哼!唬鬼呢?你若知道他们做过什么,还会有这样的结论吗?当年……”香夫人原本脸上的小得意瞬间不见了踪影,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道:“当年的我太年轻,所以才会上了他的当。男人的海誓山盟,才是最不能信的。舍利子,舍利子……或许当年真的是我弄错了。” 香夫人的脸上突然张开了一抹奇异的表情,她的眼睛变得闪亮,望着楚云飞一字一句道:“漂亮的女人,最有利的武器就是美貌。同样的话,由漂亮的女人说出口,往往能轻易取信于人。也正是因为如此,越漂亮的女人,越爱说谎。是不是因为我已经不再年轻,所以你选择了怀疑?要不然,我还真找不到你怀疑我的理由?还是说……多年不见,潘婵娟还像当年一样美貌如花?所以她说的每一个字,你都不会怀疑?” 说完这些,香夫人摆出了一个很自恋的表情,那哀怨的表情,的确有几分落魄美人的架势。楚云飞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道:“夫人的美貌天下少有人能及。只是若想得到一个人的心,仅仅只是美貌是不够的。眼下倒是还请夫人明示,那些舍利子到底从何而来,事关重大,还请夫人赐教?” “可以,当然可以。”香夫人故意拖长了声音,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一字一句道:“那我总得会得到点儿什么吧?总不能就这样平白无故地帮了你的忙,然后再继续当犯人吧?我知道自己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这是我最后的砝码,所以……” “所以夫人会精心地筹划,换取你真心想要的东西。”苏南冷冷的声音在香夫人的背后响起,他的表情更是难看:“你还是先在这里安静地想一想。有重要的线索,请公子马上去一趟,是有关舍利子的……” 第二百六十四章.** 在楚云飞离开之后,香夫人迫不及待地找来狱卒,希望她能替自己偷听一下楚云飞和苏南的对话,并许诺她五十两银子,随时可以去找洛卿卿兑换成现银。香夫人向来一言九鼎,整个洛阳城的人都知道她的为人。香夫人早就和狱卒做好了交易,只要说出她们母女两个才懂的暗号,再加上香夫人给她的一样东西,想要什么洛卿 好在鼎鼎现在还处在整日吃了睡,睡了吃的状态,非常好带。听她娘说,得亏是这时候。要是再过上三两个月,鼎鼎睡得少一些了,就多了些清醒的时间。要人陪着玩,那她可就分不开身做别的了。而且那会也更能闹腾了。 他狠狠地掐着她的脖子,手下好像还在不断吸收着他的鬼力,夏黑他们共享了幽冥煞,有没啥用?一只手攻击一只手,还是掐着三七的脖子,夏黑看到三七忽明忽暗的魂体,也是难受如斯。 “诶,话别说的这么绝对,这样吧,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我们再谈。”王朝阳说完对王伟龙挥了挥手。 诺拉的性格极好,有雷亦菲大姐大的气质,但她不战斗的时候,更温和,现在有了孩子,更像贤妻良母。 肖伟明做事还是挺狠的,要知道他可是和卢友平二三十年的好友,说放弃就放弃。 梭屠贱笑一声,化拳为刀,一举砍了这个三阶神主的脑袋,将其藏于识海的领域直接破掉,元婴自然无处可逃。 很早的时候康氓昂就感觉他的拳脚是可以和在一起的,这样的是就能够组成一套新的功法,只是缺少合适的对手,让康氓昂根本进入不了那种状态。现在这四个少将级别的对手,用来练习,只怕是少有的了。 大笑声中,达瑞突然弯弓搭箭,一出手就是最强的土星之箭,正好是趁兽巫惊讶的瞬间,时机把握得正合适。 并且有了这个,等到我要是遇到了和当代天道有关的事情,说不定可以求助他。毕竟作为当代天道的仇人,两人早已不死不休。 清眉自然是不相信,而李常在也是单纯的不想被人抢了功劳罢了,这般愚蠢至极,更让清眉对她有了痛恨之意。 不一会儿,紧挨龙门的帮派就把防线给撤得更远了,因为谁也不愿意多花力气去对付很厉害的怪。 她不在乎这场比赛的输赢,只想好好跟云瑾瑶打一场,看自己能逼出云神多少实力。 本身暗夜殿和光明殿的位置距离很远,因此,这一座城池,就显得极大,堪比当初的六界洛云汐所在的风凌国。 “四四,你不是让我陪着你调查舰船的事故吗?”清宴瞧了一眼胤禛,他们直接歪楼了。 “穷的就剩下这身好身材,和这张漂亮的脸蛋了。”楚洛一眨眼,想要眨出几分风情,可是眨出的只有滑稽。 皓宁会心一笑,两父子之间又聊了不少国事,当父亲的算是考察一下儿子对国事的见地。 朱碧脑海中浮现出一众山贼被梓芜的姿容惊艳的模样,不禁有点想笑。她随口应了一声,匆忙追了上去。 他是秦枫二叔秦宇通的儿子秦天木,比秦枫大两岁,颇有能力,一直以来与秦枫也是明争暗斗,他和秦枫是秦家年轻一代最为有名的两人,仅仅28岁手下就掌控着秦氏集团下属的一家大型银行。 “任梦琪,你给劳资记住,要好好的活下去,不要让劳资白白送了性命。”司徒轩因为那一掌的缘故,坠落比之前更加的迅速。 第二百六十五章.出谋划策 梅在洛卿卿的面前坐下,拉起她的一只手,柔声道:“你还太小,也被你的母亲保护得太好,所以不太懂得人心险恶。苏南是什么人?他在官场混迹了那么久,有些道理怎么可能不明白呢?他不可能看不透你的心思,可是为什么偏偏到现在才由一个狱卒说出来?他肯定别有用心。再想想看,苏南的身边怎么可能会少女人呢?他可是丞相大人的门生,前途不可限量。现在又跟那个……楚云飞打得火热……飞黄腾达的日子,指日可待。倒是你,若是一时意乱情迷,断送了你母亲的性命,将来你的日子会好过吗?” 不等洛卿卿开口,她十分严肃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想要什么。眼下最重要的是保证尽快找到舍利子。若是有了它,你觉得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到呢?男人哪……跟女人是不一样的,我们总是太重情,所以才会被男人们利用。万万不可感情用事。” 洛卿卿瞅了梅一眼,皱眉道:“你是在说楚云飞吗?你听她的事情我听说过一些。当初你不还是上了他的当吗?这个时候,你居然好意思说我?” 梅一脸无奈地看了看洛卿卿,微微叹了口气:“女人嘛,终究还是难过情关。不过等看透了男人,也就不会再当回事儿。看看香夫人……也就是你母亲,一切不都明了吗?今朝有酒今朝醉。男欢女爱,就那么回事儿。你可千万不可能意气用事。尤其现在这个关键时刻。不过……你倒是可以利用一下楚云飞……” 说完这些,梅一本正经地打量着洛卿卿,有点儿遗憾地摇了摇头:“恩,看来有些东西就是注定的。你母亲的美貌,你最多也就遗传了三分而已。你的父亲若是那位王爷,恐怕你就是……可惜了……” 洛卿卿被人说中了心事,脸色更是难看,她冷冷道:“我的容貌,还轮不到你来评判。你不是说能助我一臂之力吗?难道打算一直这样废话下去?我知道你足智多谋,可还不是楚云飞的手下败将?要不然你们会这么落魄?哼!” “大小姐,别生气,我只不过随口那么一说,是在替你惋惜。好了,我们还是说说我们的计划吧?既然大家都认为舍利子是在王府,那我们是不是也应该采取行动?”梅正色道。 洛卿卿略带几分无奈,她恨恨道:“只要能救我的母亲,什么我都会去做。可是舍利子……你真的确定在王府吗?当初罗文松费了那么大的力气,不是照样一无所获吗?” “你不会真的认为那个丫环什么都会跟他说吧?”梅一脸不屑道:“就凭他?真不知道当初你母亲……算了,毕竟灵燕只不过是个丫头,那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会知道?我知道一些……东西,确定那东西的确在王府里,但是却不知道到底藏在什么地方。楚云飞肯定也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我们最好是死盯着楚云飞,掌握他们的一举一动。你才是最好的选择。不过最好能有个合适的理由,不能引起他的怀疑。” “你真的不担心吗?我们暗地里做了这么多,他们似乎不为所动?要不要……下狠手?”洛卿卿比划了一个手势,犀利的眼神瞪着梅。 梅惊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大声道:“千万别……你不了解他的个性,千万别那么做,否则到时候我们后悔也来不及了。千万不要去招惹你不该去招惹的人。” 半个时辰后,一身素净的洛卿卿出现在竹香馆,她的眼睛红红的。不等楚云飞开口,她连声叹息道:“唉,公子千万别误会,我可不是来向公子行贿的,也不为打听我母亲的消息。只是想知道……当年我外公家发生的案子,是不是有了线索?听外面的人说,似乎已经有了舍利子的踪迹,我就赶来看看。” 洛卿卿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楚云飞看来无疑是突兀的。他只得让她坐下来,任由她提问,将自己知道的东西有所保留地说出来。洛卿卿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她提出想去王府里走一趟,希望楚云飞能陪她去一趟。 “这个似乎不太合适吧?”楚云飞惊奇地看了一眼洛卿卿,这个时候她居然提这样的问题。“现在一切都没有定论……” “我想见见那位王妃,听说她是柴王爷的女儿。当初若我的母亲嫁给那位王爷,我也肯定是位郡主……”洛卿卿的神情有些异样,“其实找不找回舍利子,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我只是想见一见她,看看她是什么样的。” “现在不是你们叙旧的时候。”苏南皱着眉头走了进来,“香夫人的案子暂时还没有查清,关于那个丫头的死,也没有完全真相大白。你们家所有的人都是有嫌疑的。为了避嫌,你还是尽量不要出现在楚公子这里。至于舍利子……楚公子一定会找出来的。不过你真的能确定那舍利子就是你们家的吗?楚公子来这里可是负了皇命……” 不等洛卿卿说什么,苏南继续道:“我那里还查到了一些东西,需要大小姐确认。不如大小姐去府衙一趟。” “苏大人这是打算公事公办吗?那好啊。请吧?”洛卿卿生气地瞪着苏南,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反正我一个女流之辈,什么事情都不能做,也就不指望你能帮我什么。”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苏南略带几分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低声道:“我应该不许她来这里的,楚公子暂时还不能分心,也只能这样将她支走。对了,这是刚刚有人送来的信,还没等我发问,送信的人就跑了。” 那些人果然沉不住气了!打开信后,只见一缕青丝从里面飘落下来。楚云飞清楚那些人已经按捺不住,若是他再按兵不动,只怕那些人会对胡姬不利! 第二百六十六章.转机 “你打算怎么应对?”梅映雪从后面走了出来,脸上多了几分担忧,他看了看外面,淡淡道:“要说一点儿都不担心,是不可能吧?他们会不会……” “不会的。”楚云飞晃了一下那头发,淡淡道:“他们真正想要的是舍利子,而且想用这样的方式来逼我动手。不过,既然他们既然如此迫切地想我着急,倒不如急给他们看看。” 叶欢一脸疲惫地出现了,他捶着自己的腰道:“倒是用不着。我已经得到消息,有人来到了洛阳,已经到了王府。恐怕又要掀起不小的风波了。你们猜猜看,是什么人来了?” 这个时候他居然还在卖关子?楚云飞略带几分无奈地白了一眼叶欢。叶欢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无非是想要卖弄一下,但没想到居然会冷场。绷不住的叶欢还是主动说了出来:“是柴王爷。已经年过半百的老王爷。一路颠簸地来了。听说随行的还有王妃。”事情真是越来越热闹了。楚云飞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难不成王府真的会掀起什么腥风血雨吗?舍利子?王府里到底有没有藏着什么秘密? 而事情并没有给楚云飞留下任何喘息的机会,柴王爷很快就登门拜访。这可真是个烫手山芋,可楚云飞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潘氏亲自陪着王爷来了。 “王爷初到洛阳,应该在下去拜见王爷才是。怎么敢劳您大驾?”楚云飞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这位王爷。 大概是因为修道的缘故,在这位王爷的身上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超凡脱俗。他和蔼地打量着楚云飞,淡淡道:“槛外之人,原本是不该过问红尘中事。可这件事情不仅牵扯到多年前我欠下的一笔账,还有柴赵两家这么多年的恩怨。听说……皇上让你来查这件事情,听说可能关系着国家的安危,本王就不得不亲自走一趟了。” “那就有劳王爷指点迷津。”楚云飞突然感觉莫名其妙地放松起来,或许是这位王爷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出尘的气息感染了他,让他很自然地放下了所有的戒备。 柴王爷看了一眼立在他身边的潘氏,柔声道:“婵娟……这曾经是我的侍妾,也是最爱的女人之一。她已经跟你说了一些事情。不过我相信她为了保全我的声名,会对你有所保留的。至于个中情由,就不一一跟你说了。不过现在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当年我的确送给杨香儿一些礼物。当年……年轻的时候总是有很多美好的东西,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追求到手。那舍利子,在我看来不过是取悦心上人的东西而已,完全没想过会给她带去麻烦。杨家的灭顶之灾……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那传言中王府真的拥有过舍利子?你现在呢?遗失的舍利子,在什么地方?王爷是否知情?”在问这些话的时候,楚云飞感觉心头有些不安。太后指名要的舍利子,难道一直在柴家?那也就是说,应该是在京城和洛阳之间,而不在洛阳。可是皇上又派他到了洛阳,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不可向外人道的情由? 柴王爷叹了口气,摸了一下胡子继续道:“当年的舍利子,早已经不在王府。我们也是机缘巧合,才得了那东西。当年我的父亲,痴心妄想地以为只要拥有了舍利子,就能拥有一切,可事实证明一切都不过是痴心妄想而已。后来把它当成礼物送给她……我以为可以让我们在一起,但没想到……不过是一样东西,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执迷不悟?” “因为人人都会有个做不醒的梦,没有人会对自己的现状满意。”潘氏在旁边悠悠接话道,不过大概是因为生性害羞的缘故,她很快低下了头。 王爷拍了拍她的手,连声道:“说的好。说的好!人人都有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所以才会贪欲。当今太后也是一样,她以为自己可以拥有一切,可以左右大宋的命运,那样她就可以像当年的……算了,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笑话而已。你们想要的舍利子,和凌霜没有关系。我想在这件事情没有结束之前,让她暂离洛阳。” 恩?楚云飞愣住了。难道他来这里不过就是为了说这么一番废话而已?楚云飞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大了,只是为了带凌霜离开?他完全不必自己亲自走一趟。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不等他开口,王爷继续道:“不过,当年我曾经听说过一个消息,勇儿……就是凌霜的夫君,当年的确找到了舍利子的下落,他特意选择在洛阳安家,也正是因为舍利子的缘故。不过,我认为他不会跟凌霜说舍利子在什么地方,就连现在在王府里的人,大概也不知道舍利子在什么地方。” “那王爷的意思是……”这位王爷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有所指,似乎还有什么话没说出口。看来,他真的是有所图,要不然不可能说这么多。 那位王爷正色道:“我说了,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了结多年前的一笔情债。所以,我说了这么多,是为了换取……杨香儿的自由。这笔交易,对你来说是不是很划算?” “王爷是想用舍利子来换取香夫人?”楚云飞哑然。这位王爷真让他不知道平什么才好,他有点儿左右为难,放了香夫人,并不是件难事,因为在灵燕被杀一案中,她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无论罗文松怎么说,没有证据只能认为他是在胡说。楚云飞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叹口气道:“要放人,其实王爷只要说句话不就好了?皇上肯定会网开一面的。” “不。我说的是将整个王府暂时交给你管理,凌霜我会带回京城,让她过几天舒心日子。同时,我也不想杨香儿再参与到这件事情中去,我需要和她谈一谈……”柴王爷一本正经道。 第二百六十七章.谜团 柴王爷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围!楚云飞揉了揉有些发涨的脑袋,难不成还有什么惊人的秘密?正想开口问,没想到潘氏开口道:“很抱歉,楚公子,我当初对您说的那些话,的确有所保留,因为很多事情都牵扯到皇家,也关系着赵家的颜面……舍利子,我们的确有线索,当年因为种种缘由,赵家王爷一直都在苦苦寻找舍利子的下落。如今王爷他……他既然打算插手这件事情,那我就把我知道的所有东西都告诉公子。不过在那之前,我想请您先安排王爷和香……香夫人见上一面。” 舍利子的下落?这句话已经让楚云飞感觉像是到了天上。自己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居然如此轻易就得到了线索?看潘氏的模样,绝对不像是在说谎,要不要赌上一把?楚云飞微微吐了口气,或许当初皇上派他来洛阳,定然是早就有所准备了吧? 楚云飞以为要费上一番力气才能说服苏南,可万万没想到,根本没等楚云飞开口,他就一口答应安排所有的事情。不仅如此,苏南考虑得很是周全:因为王爷的身份特殊,所以万万不能进入监牢之中,所以他决定安排一个安全的地方,让香夫人和柴王爷见上一面。 怪不得有人送给苏南一个“人精”的绰号!他太会揣摩人的心思了!同时苏南还特意给香夫人送去了几套衣服,同时还派去了几个侍婢服侍她梳妆。 原本楚云飞还担心事情可能会失控,但事实却让他完全放下心来:苏南特意安排他们去了府衙后面的小花园,同时不远处安排人守着。既不会打扰他们之间的谈话,又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而楚云飞和梅映雪就被安排在不远处,看着这里的一举一动。楚云飞有点儿好笑,因为他万万没想到,一向喜欢涂脂抹粉的香夫人,竟然淡妆素裹地出现在王爷的面前。他叹息着摇头道:“二十多年前的旧情人见面,一定会万分感慨吧?” “不能确定,最起码潘夫人是希望他们两个的梦从此以后就醒了。物是人非,不管怎么相爱的两个人,时间过去那么久,他们已经不是般此印象中的那个人。潘夫人是个很聪明的人,她比柴王爷看得明白。柴王爷来这里,只怕她起了不小的作用。”梅映雪淡淡道,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远远站在花园门口的潘夫人。 谈话似乎进行得不那么愉快,香夫人看起来有些激动,她在对着柴王爷大声地说着什么。王爷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目光里带着那么一丝温暖,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漠然。楚云飞摇了摇头,如果香夫人想利用这次见面得到些什么,那就大错特错,柴王爷那样一个已经看破红尘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有激烈地表现? 过了不大一会儿,只见香夫人怒气冲冲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冲到楚云飞的楼下,大声道:“快点儿,把我送回牢房去。这里我一刻都不想待了。你们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楚云飞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儿晕,这可一点儿都不像是香夫人的个性?怎么突然像变成了十几岁的小姑娘?不过看她的样子,似乎希望王爷有所表示,更希望楚云飞会出面调停。尾随而来的柴王爷却暗暗做了个手势,示意楚云飞不可理会香夫人。 见楚云飞和梅映雪两个人都没有动静,香夫人冷哼一声道:“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背地里肯定做了不少事情。我说过了,那舍利子是我们家的,跟旁人没什么关系。我永远不会忘了当年的火光……就凭几句话,就想让我放弃所有一切,还有当年的仇恨?怎么可能?就算我死在大牢中,也绝对不会接受你的施舍。” 潘氏跟在柴王爷的后面出现,就在王爷有些犹豫的时候,潘氏几步来到香夫人的面前,轻描淡写道:“当年的事情,你一定误会了什么,所以才会千方百计地为难郡主不是吗?我们这一代人的恩怨,为什么还要牵扯到孩子身上?难道你想让她们也都背负着仇恨活下去吗?况且,王爷当年对你的一片情意……” “哼……”香夫人冷哼了一声,“人情冷暖,你以为我看不清吗?他?搬出来不相干的人,来压制我?你们这算盘打得太精了……” “难道换来自由不好吗?平平安安过一辈子,不比什么都重要?难道你真的奢望那些完全不现实的东西吗?当年的你,可不是这个样子。”柴王爷悠悠开口道,声音里带着那么一丝落寞,似乎不太明白为什么事情怎么就不一样了。 香夫人带着几分倔强地朝外走去,不过她的步子有些犹豫,走了十几步,她突然回过头来,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表情,朝着楚云飞道:“楚公子,相信他是不会骗我的,他欠我的,所以绝对不会让我在监牢里过完后半生。所以,我等你的好消息。我的身上,肯定会有你们想要的东西,可千万别忘了我哦。” 这个女人到底在打什么算盘?这算是**吗?楚云飞感觉汗从额头上不停地往下滴。所幸的是,王爷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从容地交待潘氏,让她将所有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楚云飞,完全不能有所保留。 “王爷打算什么时候离开洛阳?近期就走吗?”潘氏忙连声追问道,生怕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这里的事情……可以完全交给楚公子处理。王爷何必再费力气……” “我还想再看看,故地重游,我还是想四处看看。”柴王爷若有所思道,他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但最终只是微微叹了口气,慢悠悠离开了。 潘氏还打算再说什么,但却没有再说出口,转过身来朝着楚云飞苦笑着摆了摆手,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第二百六十八章.前因(上) 房间里很安静,梅映雪本打算离开,可潘氏却开口让他留下了。人总是要倾诉的,楚云飞看得出来,潘氏似乎有很多话想要说。不用她开口,那定然是一段悲伤的往事,香夫人之前说出潘氏的名字,就说明之前她们曾经有过交集。楚云飞看得出来,在潘氏的心里,柴王爷很重要,甚至可以说她的心里依然有爱,为什么当初她为什么又陪做了凌霜的陪嫁,到了王府呢?是她心甘情愿,还是另有内情? 过了许久,潘氏才微微摇了摇头,苦笑道:“原本以为这件事情早已经划上了句号,可万万没想到如今还会再被提起。物是人非,如果再重来一次,不知道所有的人会不会依然坚持当初的选择。” 这番话最初楚云飞还不太清楚什么意思,但经过潘氏的诉说,他才明白这其中的内情有多复杂。或许是因为柴王爷的到来触动了潘氏的心事,她若有若无地点出了自己和王爷之间的关系:在香夫人未出现之前,潘婵娟是柴王爷宠爱的小妾,甚至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更难得的是,她在王府上下都很受欢迎,尤其是王妃。可王爷在见到杨香儿以后,所有的事情都变了,王爷所有的宠爱瞬间不见了踪影,好像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其实最难捉摸的是男人的心思,楚云飞暗暗叹口气,男人对感情的执著才是最可怕的。潘氏摇了摇头,或许是因为柴王爷的移情别恋,再或者是出于对自己未来的打算,潘氏开始刻意地迎合未来王妃,也就是当时柴王爷夫人的喜欢,并主动提出照顾年龄尚幼的凌霜。 “舍利子的失踪,让整个王府闹得鸡犬不宁,不过却没有人敢声张,怕万人知道舍利子的消息。”潘氏沉浸在回忆里,声音里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沧桑:“当时因为处理不当,为了自保,所有的人都失去了理智,一个又一个人被牵连出来。人人自危,甚至有人因为这个自杀。婢子也是当时疑犯之一,若不是因为王妃,只怕我也自身难保。舍利子关系重大,可又因为柴家的特殊身份,不敢请官府的人插手。也就是那个时候,老王爷一下子垮了。闹了一年,舍利子依然下落不明,这件事情也不了了之。现在回想起来,如果再重新来一遍,我宁愿从未到过柴家,那段时间,太恐怖了。” 怪不得香夫人会被怀疑,恐怕所有的人都会成为怀疑的对象。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理智地看待舍利子,更何况还是已经衰败的柴家,再加上那些抱着不切实际想法的旧臣。之前潘氏请起这件事情时一带而过,他早就该想到这其中有多少曲折。甚至楚云飞有些怀疑,当初杨家灭门与柴家有关。 “听我家老夫人说,当年京城里曾经谣言四起,京城里面还加派了不少人手巡逻,听说是失落了一件至宝。算算时间,正是那个时间。据说当时柴王府里还失踪了十几个人?”梅映雪突然插话了,他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定定地看了看潘氏。 潘氏点点头,“那些人……只是因为被怀疑,就送了性命。唉!人人垂涎三尺的宝贝,就算再怎么谨慎,也都会传扬出去。无论我们怎么自证清白,有心的人都不会放手的。” 楚云飞感觉自己的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他太清楚了。经历过上一次的腥风血雨,他能明白政治斗争的无情。潘婵娟显然也一直都在漩涡里面挣扎。 潘氏说到这里,话锋突然一转道:“当时舍望得到舍利子的人很多,只是万万没想到,若干年后,我们会在赵家再次听到有关舍利子的消息。那是在先皇下了旨意之后,郡主无奈之下准备嫁给赵王爷。就在郡主出嫁的前几天,我们突然收到了一个消息,说舍利子就在王府之中,正被当时身为皇子的赵王爷保管着。”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这个答案虽然在楚云飞的意料之中,但却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潘氏认真地点点头:“别说你不信,其实开始的时候我也不敢相信。我知道舍利子从王府里失踪了,也猜想可能是到了杨香儿的手里,可若说是在赵家人的手里,我认为不可能,毕竟……那是舍利子,到了赵家人手里,就成了真正的宝贝,肯定会大肆张扬,甚至还有可能大建寺庙。可直到我见到王爷之后,才明白为什么。” 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住了,眼睛里面带着几分古怪的表情,她若有所思地望着楚云飞,淡淡道:“我听说你和那位王爷也颇为熟悉是吗?听说他跟梁王的关系也不错。你认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楚云飞只是点点头,却没有答话。的确如此,他和皇族中人关系较为密切,唯独凌霜的夫君,还有襄王,他与这两个人的关系不太好。或许是因为身体有些缺憾的缘故吧,那位王爷性情有些孤僻,说话很冲,再加上他母亲在后宫的地位并不高,所以他也颇不得志。凌霜郡主当初嫁给他,称不上是高攀。但幸运的是,在下旨令凌霜郡主许配给他之后,他不仅很快被封为王,而且京城内的王府还被大肆整修了一般,成为诸多皇子中最风光的一位。包括洛阳这座王府别院的修建,也都是国库直接拨钱修建的。当然这其中也有凌霜郡主和当今皇帝之间特殊的关系。楚云飞微微叹了口气,他望着潘氏悠悠道:“谁都看得出来,王爷很宠爱郡主。” “或许还有别的缘故,比如说舍利子。既然人已经不在了,婢子就不多说什么了,我要说的是,在王爷临死之前,送给郡主一幅画,而且告诉她,那幅画里藏着一个大秘密,只要解开了那个秘密,就能找出舍利子的下落。” 第二百六十九章.前因(下) 楚云飞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可抬头看看梅映雪,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梅映雪好像猜到了他心中的疑虑,梅映雪有点迟疑地开口道:“其实……很多事情早就有苗头了不是吗?就在我来这里之前,皇上特意将我召了过去,说过一番话。虽然他的话很含糊,但他暗示舍利子就在王府里,而且眼下就在洛阳。” “果然如此。”潘氏的脸上多了几分忧愁,她的心事像是完全被触动了,悠悠叹道:“难道这就是宿命吗?郡主……郡主她涉世不深……当初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我知道,婚姻一向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初被指给这位王爷,别说是郡主,我们这些下人都为郡主抱不平。可那又怎么样?下旨的是先帝,从太祖开始,哪个看柴家顺眼了?若是再担上抗旨的罪名,柴家正好给人落了口实,若是赵家的人较真儿,那我们就要万劫不复了。” 楚云飞和梅映雪同时点了点头,郡主当时的美名扬京城,再加上出身高贵,谁不想高攀?可万万没料到她会被许配给一位不得宠,而且体弱多病的王爷。当年那场风光婚礼的背后,谁知道有郡主多少眼泪。不过,他们婚后似乎过得很不错,这也是令楚云飞很意外的。或许是为了做给旁人看吧?毕竟他们的身份不一般,绝对不能让外人看笑话。不过,关于舍利子,肯定和郡主有关,楚云飞隐约感觉这中间还有故事。 “既然夫人答应了柴王爷,那应该事无巨细都说出来,或许这有助于我们解开那个传说中的谜团。”梅映雪突然表情严肃地开口道,“当初在皇上下旨之前,曾经亲自征询过王爷的意见,若郡主表明心事,事情必然还有转机的不是吗?” 潘氏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这么说……你们都知道了?早就该想到的,皇上和你们的关系那么密切,那么有些事情也不会瞒着你们。可是……你们太不了解太后的性格,若是郡主不嫁,你觉得柴家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这件事情越来越难办了。楚云飞的心里像是压了块石头一样,他早就听说过,当今太后与柴家人有过节,而且十分不喜欢当今皇帝,当初赵柴两家联姻,只怕她帮了不少“忙”。 “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吗?嫁给王爷,的确有很多人替我抱不平。可那是值得我一辈子回味的美妙时光不是吗?最起码陪伴王爷身边这几年,我过得很开心。”凌霜突然出现在这里,一身淡绿色的衣服,衬托出她曼妙的身姿。 潘氏表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马上起身迎接她的到来,万万没想到凌霜只是摇了摇头道:“不用。我已经不是个孩子,所以有些事情可以告诉我了。我知道,你们一定很好奇我的夫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人人说他性格阴鸷,与常人不同。不过自从我到了王府,他却视我如珍宝,很多事情他未必没有耳闻,他却选择相信我。也正是因为如此,对他,我总是带着几分愧疚的。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当太妃将灵燕指给王爷,并让她作了王爷的贴身侍婢后,我根本没有在意。” “难道你从来没想过,正是因为自己不在意的态度,才更让王爷伤心吗?”楚云飞微微叹了口气,看来凌霜并不太懂男人的心思。 凌霜的表情有些诧异,她愣了下神,潘氏连声道:“郡主是大家闺秀,怎么能做出不合身份的事情?难不成你们要郡主跟那些人争风吃醋吗?你这样说,对郡主太不公平。” “事实不就是如此吗?灵燕的心思谁不知道?就算在外人面前,她不是照样仗着王爷对她的纵容,把自己当成了半个女主人吗?要不然以她的身份,怎么敢那样放肆?”凌霜的脸上带着抹苦笑,“恩,都已经是故去的两个人,过去的恩恩怨怨,早就应该划上句号了。还是说一说舍利子吧?你说舍利子在王府,这么说你早就知情?” 说完这些,凌霜将目光定在潘氏的身上。潘氏很自然地低下了头,“好吧。其实……早在郡主没有嫁入王府之前,我就听到了一些风声。王爷身子一向不大好,听说是娘胎里带来的,若是想要治好,除非华佗再世。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王爷的身子突然好转,甚至还曾经登门见过郡主。” 凌霜一愣,显然这件事情她并不知情。不过她并没有开口问为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人之常情,只怕王爷登门,是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吧?凌霜的不情不愿,那个时候必然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潘氏微微吐了口气,“当时他曾经跟王爷、王妃说过一番话,也正是那番话,才让王爷决定让郡主嫁给他。他说郡主是天上的嫦娥,他自认配不上郡主。但皇上已经下旨,他不得不从命。不过他是真心喜欢郡主,无论如何都不会让郡主受半分委屈。” 楚云飞一下子愣住了,眼下跟唐代已大为不同,大部分追求的都是含蓄之美。就算是遇到自己的心上人,也不会如此火辣地表达自己的情感。不用问,当时的王爷和王妃都被惊呆了,所以才会应允吧?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第一次提到了舍利子。”潘氏的表情有些古怪,她似乎不太愿意说,可又不得不说出来。 果不其然,凌霜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张了张口,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是因为听到了舍利子,所以才会迫不及待地让我嫁过去吗?不管我同不同意,他们都要那么做?为的就是要得到舍利子?他们不是说过,从来不会在意那些虚妄的东西吗?到了我这里,一切就都不一样了?父亲是修道之人,难道这些东西还看不开吗?” 第二百七十章.画中人 在潘氏的安抚下,好容易才让凌霜安静了下来。难怪她会那么激动,若当初柴家同意这门亲事,真的是因为舍利子的缘故,她怎么可能会平静下来。换言之,若她嫁给了旁人,最起码眼下不太可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眼下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会拼尽全力寻找舍利子,因为人人都希望它能有无上的法力,拥有它,就等于拥有了一切。 凌霜叹了口气,她用手捧着脸,悠悠叹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按你的话说,外面的那些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还有那么多心怀鬼胎的人进出王府,都是有所求?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 “若郡主知道这个秘密,你的日子会好过吗?那些人会放过你吗?还有杨香儿,她会善罢甘休吗?灵燕的死,难道不是因为舍利子的缘故吗?”潘氏叹了口气,但接下来的话显然是要说给楚云飞和梅映雪听的:“所有的人都是如此。当年郡主每次入宫,只要王爷不在身边,太后身边的人,哪个不是旁敲侧击地想要从郡主的口中套话,为的就是打听舍利子的下落?若不是因为王爷……还有皇上的关系,只怕郡主的日子更难过。也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些,王爷一直不肯告诉郡主。郡主还记得王爷临去之前留给郡主的东西吗?” 凌霜皱了皱眉头,她叹了口气道:“你指的是什么?洛阳别院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留下的。剩下的只有几样我日日不离身的首饰,还有那幅画了。难不成……” 潘氏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随后将一直随身带着的那个长长的盒打开,柔声道:“今天出门前,我特意将这个带来了。这也是唯一一样王爷从不离身的画,后来又放到了郡主的寝宫。能不能请二位公子一观?” 画被缓缓展开在众人面前,凌霜虽然有几分不情愿,但她也知道事关重大,不得不同意。梅映雪则好奇地伸长了脖子,也期待能从画中看出点儿什么来。楚云飞却微微皱了皱眉头,王爷真的将谜团留在这幅画里吗?既然那么多年都没有解开,怎么可能会被人轻易破解?在这幅画被带到这里之前,他们肯定已经将这幅画端详了无数次。 那画是一幅风格独特的仕女图,看容貌显然是凌霜郡主,不过画中人比现实中的人物少了几分风韵。她坐在一座假山石旁的石凳上,正对着一潭清水,手里握着一卷书在细看,一缕轻丝飘在胸前。假山周围点缀有竹子。一眼望去只有这些东西,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你真的确定这里面会有线索?不太可能吧?”凌霜满脸惊讶地望着潘氏,很肯定地摇摇头道:“肯定是你弄错了。王爷既然当初不肯明言,就是不想让外人知晓,又何必故弄玄虚呢?潘姨,你是不是……” “不会有错的。你还记得王爷临别之前说过的话吗?”潘氏很肯定地将那幅画又细细端详了一阵,继续道:“千真万确,不会有错的。当时在场的除了你、我之外,还有灵燕以及那位郎中。王爷再三叮嘱过你,这幅画一定要好好保存……” “恩。”凌霜的眼里冒出一层水雾,瞬间陷入了回忆之中,“当时他说……想说的话,这幅画是他亲笔画的,他希望我能好好保存这幅画,这样他就能一直陪在我身边。还说……王府的兴衰全都寄托在这幅画里了。他还说……生在皇家,虽然有人人都羡慕的福气,可也有太多的不由自主,希望我能有福气远离所有的是非。” “他还说过,万一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可以将这幅画送给当今皇上。”潘夫人正色道,她很肯定地点了点头道:“除了这些之外,王爷之前已经交待过,让我守住舍利子的秘密,他说过,舍利子就在洛阳,但是千万不可能打它的主意,它会给人带来灾难。” 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凌霜似乎对这样的说法很不屑一顾,“你们真的确定吗?难道你们真的相信外面的那些传言?我是从来不信的。”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潘氏的声音里多了几分畏惧,显然她很不同意凌霜的说法,不过对凌霜这样的看法似乎早已经司空见惯。“事实往往会被夸大,所以很多时候不必尽信。” “眼下最重要的是先要找到舍利子的下落。”楚云飞的心情更是沉重,他看得出来,潘氏的表情已经说明,她不仅理解这个中曲折,更清楚一旦这个消息被证实之后,对凌霜甚至是柴家意味着什么。现在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梅映雪来这里之前,皇帝会嘱咐他一定要去拜见凌霜了。既然所有的一切都藏在这画中,那只有参透这幅画,才能找到舍利子的所在。 “倒不如这幅画暂时留在这里吧。我们还是不打扰你们解开这其中的秘密了。”凌霜略带几分无奈地开口道,“既然你们都认定那可能是事实,那就去做。我不想跟舍利子扯上任何关系,更不想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惹上麻烦。我想……” “请郡主这几日无论如何都要陪在柴王爷的身边。”楚云飞突然插话道,“其他的事情,你们不必理会。明天,我会亲自到府上。” 所有的人都惊奇地望着他,似乎想要追问,但终究都没有开口。所有的人心情都很沉重,一个不确定的谜题,不知道还会牵扯多少人进来。一旦发现舍利子,谁知道还会惹来什么样的大风波?更重要的是,这幅画里真的藏着那个惊人的秘密? “要起风了。”楚云飞将那幅画小心地收了起来,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望了望呆坐在那里的凌霜和潘氏,还有满脸踌躇的梅映雪。所有的人都各怀心事不是吗?眼下他只希望事情能尽快告一段落。 潘氏点了点头:“恩,是啊。说不定还有阵暴雨。洛阳的天气,总是不那么稳定。” 第二百七十一章.简单 竹香馆,安静得有些异样。楚云飞反复看那幅画差不多已经半个时辰,却毫无头绪。为了不打扰他,连平日里最殷勤的苏甜儿也只是悄然出现,向梅映雪打听楚云飞有什么需要,随后悄悄地送进去。梅映雪大被部分时间则安静地坐在那里,不时用手摸一下那幅画。 “到底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找出画里的秘密?你猜猜看,那位王爷会用什么特别的方式吗?比如说……画里另有乾坤,比如说装裱的时候,在里面做点儿手脚?”梅映雪提出自己的看法。 楚云飞很肯定地摇了摇头,这幅画显然已经被无数人摸过,甚至连画两头的卷轴,显然都被人拆开过,“你看看,为了找出里面的秘密,他们也颇费了一番功夫,看起来这幅画像是被装裱过两次,应该是他们为了解开画中的秘密拆开的。若是画轴里藏着什么,也早就被找出来了。” 梅映雪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不觉得事情有些难办吗?那位王爷可一向不按常理出牌,找不出规律,你觉得我们有可能找出其中的秘密吗?对他,你有几分了解?” 楚云飞摇了摇头,对凌霜的那位夫君,他知道得太少了。印象中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性情颇有几分古怪。再看看画中,凌霜郡主娴静地坐在湖边,虽然眼睛在看着手里的书,但目光似乎在望着不远处,视线落在画外,难道视线所落之处,才是秘密所在吗?楚云飞摇了摇头,这么浅显的事情,潘氏必然早已经想到。这画里是什么地方?楚云飞挠了挠头,自己还真是有些大意了,为什么之前不问问,这画中是什么地方呢? “看打扮应该是郡主嫁到王府之后。你看这样的发髻,只有成了亲的女子才会梳。”梅映雪皱了皱眉头,过了一会儿又继续道:“其实画中似乎没有什么能隐藏秘密的地方。 “说得没错。”这些自然逃不过楚云飞的眼睛,画里的东西一目了然,并没有什么可以隐藏的地方。画里的每一寸地方他都仔细检查过,绝不可能有遗漏。楚云飞细观画中人,不得不赞叹这位王爷的绘画技艺相当高超,郡主的每一个细节都把握得恰如其分。他曾经听说这位王爷最擅长绘画和下棋,现在看来还真是名不虚传。画里的人是已经成为王妃的凌霜,地点自然是汴梁的王府。这一点勿庸质疑。 要想解开这个谜团,首先就得先要了解那位王爷的性格,只有明白了他的喜好,才能正确地解开谜题不是吗?对此楚云飞一筹莫展。 “当初谁不说身为皇子的王爷是高攀了郡主。虽说世人都说郎才女貌,可女子也是爱好美色的,这位王爷虽然相貌堂堂,可却因为体弱多病,总有几分不完美。所以……世人总是有几分缺憾的。”楚云飞微微叹了口气,一边说着这些话,一边不停地打量着画中的人。显然,王爷对郡主是一片情意,若非如此,怎么会有如此深情的一幅画? 梅映雪点点头,两个大男人家长里短地说别人的闲话,总是有几分不自在。梅映雪太了解楚云飞,他不会无缘无故地说出这番话,遂将自己听说过的那些传言讲了出来:“当年郡主嫁到王府之后,王爷还是颇有几分不自信的。听说每逢佳节入宫,除了拜见太后之外,王爷几乎是寸步不离地陪在郡主身边。甚至当时宫里还有一个笑话,说要想找王爷,只要看看郡主在哪里就行了。不仅如此,据说当年王爷的母亲……因为郡主迟迟没有生育,大为不满,召她入宫。但郡主才刚刚到后宫,王爷就尾随而至,还因为母亲对郡主的态度不好而大发雷霆。从那以后,再没有人敢在郡主面前说什么?” 这样守在一个人的身边不是太累了吗?只怕王爷的心里还颇有几分不自信吧?楚云飞摇了摇头。王爷既然说秘密就藏在这幅画里,那就必然与郡主有关。以什么样的方式才能表达自己的情意呢?楚云飞突然展颜一笑道:“你还记得那个‘吃醋’的笑话吗?” “这跟那个秘密有什么关系吗?”梅映雪一头雾水,不过还是继续道:“你说的是唐朝宫廷的一个典故。据说太宗为了笼络人心,特意赏给宰相房玄龄貌美的宫女作侍妾,可房玄龄的夫人死活不肯。太宗觉得没面子,就下旨召房夫人入宫,下旨让她从命,否则就要赐毒酒。房夫人性情刚烈,宁死不肯,将壶中‘毒酒’一饮而尽。不过饮下后才发现那不是毒酒,而是一壶醋。太宗见房夫人如此,只得收回成命。为什么你突然提起这件事情?这真的和我们要解开的谜团有什么关系吗?” “郡主的心思其实很容易看出来,你来这里带来的那一番旨意,也说明皇上对他余情未了。那夹在皇上和郡主之间的王爷,虽然拥有了美人,日子却未必过得舒坦。更何况,王爷对郡主的一片心意,怎么能是用‘深情’两个字就能表达的?”楚云飞微微叹了口气。幸亏此时凌霜郡主并不在这里。这番话必然又会掀起郡主心底的波澜吧?男人的心思,也只有男人才会懂。 梅映雪的眼前一亮,显然楚云飞已经找到了谜底的关键所在,再望望眼睛直放亮光的楚云飞,他急忙追问道:“你真的确定吗?” “我想是这样的。不过,那些一直等在外面的人,你们不觉得外面有些冷吗?”楚云飞突然将目光定在窗前,脸上多了几分凝重。他很确定,守在外面的绝对不止一个人。 除了最先出现的苏甜儿之外,跟在后面的还有苏焕和叶欢,更令他吃惊的是,苏南也跟着他们后面走了进来,不等楚云飞开口,苏南一脸惊喜道:“你是解开了谜团了对吗?我们是不是可以向皇上交差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情理之中 果然所有人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竹香馆,甚至包括苏焕这样与楚云飞关系密切的人。见楚云飞严肃地望着他,苏焕尴尬地挠了挠头:“哎呀,真是凑巧啊,大家都在这里。我只是顺道路过,听说你已经查到了什么,就顺道过来恭喜你。既然人都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 根本不等楚云飞开口,苏焕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苏南则是一头雾水地望着他们,随后朝着苏甜儿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不过,楚云飞出口拦住了苏甜儿,吩咐她火速端一盆醋过来。 吩咐完这些事情之后,楚云飞抿紧了嘴唇不再开口。谁都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只见他绕着摆在桌上的画转了好几圈。直到苏甜儿端着醋出现,他才缓缓开口道:“既然画里藏着秘密,而且王爷还吩咐在万不得已的时候将这幅画交到皇上的手里,他就知道就算有一天秘密被揭穿,那皇上绝对不会为难郡主。王爷是个聪明人,他好像早就料到将来会有人找王府的麻烦,就做下了这样的安排。既要瞒着郡主,还有给皇上出难题,同时还要表达自己的心意,我想王爷利用了醋,让皇上明白他的心意。” “画里的秘密和醋有关?”苏南依然摸不着头脑,他看了看楚云飞,似乎不太相信事情会那么简单。 楚云飞点了点头,“王爷只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道理很简单,就是沾着掺了碱面的水写字。等干了之后,眼睛自然是看不见的。可只要用醋涂抹或是浸湿,写上去的字就会显现出来。王爷以这样的方式跟……所有人开了个小玩笑。” 在所有人怀疑的目光中,楚云飞用手指沾醋摸在了郡主手里握着的那本书。在最初的惊呼之后,很快传来一阵惊叹:被涂抹上醋的地方,很快像是被施了法术一般,显出三个工整的小字:拢翠阁。 不等他开口,梅映雪惊呼道:“这个地方我知道,就在王府。上次我去王府的时候,特别留意到了那个地方。听说那里是王府藏书的地方,原本打算给王爷做书房的,现在已经完全闲置。” “那还等什么?我们还是快点儿去吧?”苏南急急忙忙开口,他有些兴奋地望着楚云飞,连声道:“为了不惊动别人,眼下不宜安排那么多人去王府,毕竟眼下洛阳城内并不平静。倒不如我们先去一探究竟。” 这样的安排不是没有道理。眼下几乎所有心怀叵测的人,都将目光死死盯着王府,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会掀起轩然大波。更要命的是,这话若是传到了汴梁去,柴家的日子必然更不好过。所以在片刻的犹豫之后,他同意了苏南的安排。 叶欢主动留在了竹香馆,他说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楚云飞、梅映雪还有苏南三个人一行火速赶去王府。 正如楚云飞所料,当他将画中的秘密展示给潘氏看时,她的脸上有说不出的震惊和无奈。不过,在叹息之后,她却什么都没有说,带着众人去了拢翠阁。更让楚云飞没想到的是,这里早已经被翻得不成样子。不用问,就知道王府里这些日子过得并不平静,只是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无功的,舍利子依然没有踪影。 “每天进出王府的都有好几拨人,这里曾经是王爷的书房,自然又是他们关心的重点。几乎这里的每一处可以藏东西的地方,他们都仔细翻过。应该是你们弄错了。”凌霜被请了过来,面对楚云飞给出的结论,她直截了当地否定了那样的猜想。 楚云飞仔细看了看房间,恐怕不只是书架和柜子,恐怕地上的每一寸地方,包括地面的每一寸地方,都被人掀开搜寻过。他并不能完全肯定东西在这里,但王爷的的确确留下了那幅画,而且在那之前,绝对没有人想过秘密会藏在画中。努力让自己的心情静下来之后,他叹了口气,开始观察书房内有可能藏着舍利子的地方。 “我都说过了。这里是王爷的书房。可王爷早逝,也只是在房子未竣工之前曾经在这里待过。是不是那东西……一直都在汴梁?”潘氏说出了心中的疑虑。 楚云飞继续保持沉默,他也在想,到底那东西会藏在什么地方呢?他能以开玩笑的方式留下那个谜底,自然东西也不会藏得太过隐秘,但绝对是人最想不到东方。时间一点点过去,楚云飞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因为到现在为止,他依然没有发现。仔细检查过之后,也没有发现房间里藏有暗道或者是其他不为人知的密室。 “这里一直都没有动过,王爷当初布置得是什么样子,就保持着原来的模样。王爷喜欢画画,本打算在这里替我家郡主多画几张像的。可惜了……”潘氏在边上插话道,她的表情像是完全陷入在回忆之中。 “你是说,这几年,这里一直都没有被动过?所有的东西,都是按照原样摆放的?”楚云飞的脸上突然现出一抹笑容。既然这个谜团是完全围绕着凌霜展开的,那解开秘密的关键,应该也就在凌霜的身上。他将目光再次转到凌霜的身上,悠悠道:“这里有什么东西是特别为郡主准备,或者是让郡主觉得很意外的地方或者是东西?” 凌霜的目光转向了东间侧室的屏风,皱了皱眉头道:“只有这屏风,还有那架琴,是王爷当初背着我……从我娘家取来的。难不成……” 楚云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屏风……屏风怎么会能藏东西?他细细观察了半天,在底座雕刻出来的花纹掩映下,果然看到一处几乎看不出来的东西,手指轻轻叩了几下,里面传出空洞的声音。 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楚云飞的手上,能将东西藏在这里,足见王爷心思之缜密。楚云飞暗暗叹了口气。就在打开那个小暗格的一瞬间,他看见了色彩异样的舍利子。与此同时,他突然听见几声重物倒地声音,接着就连他也同样失去了意识。 第二百七十三章.螳螂捕蝉 在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之前,楚云飞闻到了一股香味,那是一种淡淡的、特别好闻的味道,而且还有几分似曾相识。自己曾经在什么地方闻到过,楚云飞很肯定自己的结论,他努力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可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的,他的眼皮重得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自己中了什么人的道!楚云飞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楚云飞被一阵透骨的寒冷冻醒过来。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依然倒在拢翠阁中,几乎与他同时醒来的还有梅映雪、苏南,随后,潘氏和凌霜也坐了起来。看来他们昏迷的时间并不长。房间里安静得有些吓人,苏南的惊呼声响起,才让所有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舍利子不见了!” “就这是所谓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楚云飞揉了一下像是要裂开的脑袋,这下又白忙了一场,又被什么人捷足先登了。真是好高明的手段,更重要的是,那人到底用的什么东西,能让他们在短时间内醒过来? “怎么办?接下来怎么办?到底是什么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苏南气急败坏地来回转着圈,着急道:“是我疏漏了!当初就应该多派些人手过来,做万全的准备……” “若是有人存了心,怎么防备都会有可乘之机。”楚云飞再度扫视了一下房间。不管是什么人,显然对这里的环境很熟悉,进出都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要不然,早已经惊动了王府里的人。 梅映雪呆住在那里,随后看了看周围,转身对楚云飞道:“怎么办?你打算怎么办?事情越来越麻烦了。要不要……请苏大人马上封锁整个洛阳城。只要东西还在洛阳,绝对不可能让他逃出去的。” “是的。我这就去。”苏南急匆匆地站起来,见楚云飞没有反对的意思,不顾自己的身份,飞快地向外跑去。 凌霜看了看苏南离去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东西不见了,对王府来说倒是一件好事。最起码我们不用每天提心吊胆地防备着贼人。倒是你,若是找不回来舍利子,你怎么向皇上交待?听说他……若是找不到舍利子,就没有办法解决眼下的大难题对吗?” 楚云飞突然笑了起来,在旁人看来他,他的笑容十分诡异:“不必了。找到舍利子,在我的意料之中,好戏才刚刚上映。放心,对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 这句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难不成……不过,楚云飞显然不愿意再多说,他再度看看外面的天色,吩咐潘氏守好拢翠阁,再不许任何人进出。同时还要尽快将消息散播出去,就说舍利子已经找到,不过却又在王府里被人抢走了。要想达到这样的效果很容易,只要做足架势,将王府上上下下的人全部都召来问话,不出半个时辰,这个消息就会飞遍洛阳城。 对楚云飞来说,找到舍利子最困难的部分已经过去,眼下只要静下心来看好戏就行了。眼下他最在意的就是那股香味。若是换了叶欢,肯定能嗅着那股味道找到罪犯。偏偏自己就没有叶欢的天赋,所以只能碰运气了。他略一沉思,就决定暂时回到竹香馆。 但梅映雪和叶欢就不同了,他们两个都猜不透他的心思,一个劲儿地想要追问出结果。楚云飞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他悠悠道:“这个竹香馆还真是个好地方,虽然临街,却十分安静。要是能再来一碗汤,安安稳稳地睡个好觉就行了。你说是吧,苏姑娘?” 殷勤的丫环甜儿被他这句话吓了一跳,愣了好大一会儿才迟疑道:“……嗯,楚公子说得对,这些日子公子恐怕都没有睡好吧?也难怪,谁能想到的,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居然发生这么多的案子。听我们家大人说,原本那宝贝已经找到了,可又被什么人抢走了是吗?倒不如几位先养好了精神,再去抓贼也不迟。” “甜儿姑娘果然是位识大体的好姑娘,几句话就都说到了我的心坎上。”楚云飞突然换上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脸上多了几分谄媚的笑容,那模样有说不出来的古怪,“我总觉得你不像是一般的丫头,你们家苏大人还真是好福气!” “您说的这是哪里的话?人的命不同,婢子生而下贱,原本就注定一辈子要为奴为婢的,公子这么抬举婢子,婢子万万不敢当。”苏甜儿显然也在琢磨楚云飞的用意,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说话的时候还不忘用眼睛时不时在楚云飞的脸上扫一下。 一向最怜香惜玉的叶欢,难得这一次居然没有插话,只是安静地立在那里。梅映雪则接过了苏甜儿端来的甜点,放到桌上品尝起来。 楚云飞并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反倒举止轻佻地靠近了苏甜儿,在她的头发上嗅了一下,继续道:“不过你们家苏大人平日里也待你不薄。恩,果然是慧眼识美人啊……” “楚公子不要开玩笑了。”苏甜儿吓得后退了几步,连连摇手道:“公子没有喝酒怎么就醉了呢?这话若是让我家大人听到了,还不得要了婢子的命?” “怎么会?他怎么能舍得呢?你们家大人可是特意拨了你来伺候我们,想必已经视你为最信得过的人。再看看你的打扮,无论是衣着还是用的首饰,哪样不是丫头里面拔尖的?普通人家的丫环,应该用不上银镯子吧?还有……就连你平日里用的脂粉,还有梳头油,都是中等人家的小姐都舍不得用的。你还说自己身份低微吗?”楚云飞突然笑了起来。 苏甜儿有些尴尬,想要否认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就在为难的时候,楚云飞突然挥了挥手道:“算了。今天我们的闲话就暂时到这里。没有我的吩咐,暂时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包括你在内。时间不早,我们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一丝亮光 谁都猜不透楚云飞的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就连一向自认最懂他的梅映雪,都有几分摸不着头脑。可他又清楚,楚云飞在思考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所以他也只能忍住自己的好奇心。只见楚云飞走来走去,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时而皱眉,时而露出几分古怪的表情。就在梅映雪拿起一块点心准备塞到嘴巴里时,他右手猛然拍在桌子上,大叫一声“好”!惊得梅映雪的点心失手掉在地上。 “发现线索了?快说出来听听?你知道舍利子的下落了?还是知道是什么人取走了舍利子?”梅映雪满脸期待地望着楚云飞。 楚云飞却摇了摇头,一脸兴奋道:“没有!我想起了那股香味是从哪里来的。早就该想到的!不会有错……那不是普通香料的味道,应该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所以我一直都没找到线索!唉!真是太粗心大意了!我终于明白了,的确一直都有人在背后捣鬼!果然没错……” 这番话让梅映雪和叶欢都是一头雾水,楚云飞看着他们,像是自说自话道:“如今大部分都喜欢用香料薰衣服,那样就能保持身上的香味。当初灵燕被送到府衙,我前去问话的时候,曾经与一个人擦肩而过,当时那个人的身上就是那样的味道,淡得几乎闻不到,但我能肯定,那绝对不是一般的香料。今天在王府里,我也闻到了同样的味道。那种香味很特别,绝对不是市面上出售的那些,那是混合了花香还有瓜果的香味!这样是不是就缩小了范围?” “要不要找府衙里的人问问?”叶欢一脸迟疑地望着楚云飞,他这样的反应是很自然的,府衙里的那些人,就算办不了什么大案,可毕竟是公门中人,自然有着一般人没有的警觉。“尤其是守在门口的那些衙役?他们说不定知道些什么线索。” 楚云飞拼命摇了摇手,他用略带几分无奈的语气道:“不,暂时还不行。因为我还没有找到证据,也不太确定那个人是不是凶手。今天晚上,我需要你替我做件事情。” 说完这些,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三个脑袋凑到了一起。过了好大一会儿,叶欢拍了下桌子道,“好,你很有想法,我就这去。” 此时此刻,整个洛阳城都变得不那么平静,在夜晚的灯光照不到地方,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为一个不实的传言而惴惴不安。贪婪的人性已经在黑夜里被激发出来,不少人竖起了耳朵,随时准备出动。毕竟那样一个美丽的传说,足以让所有的人癫狂。 在王府里,直到确信凌霜安然睡去之后,潘氏才飞快地赶到了柴王爷所在的房间。正的打坐的柴王爷看了她一眼,见她满脸的喜色,柔声道:“唉,这件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这些日子,真的辛苦你了。婵儿……” “这是婢子应该做的。时间不早了,王爷还是早点儿安歇吧。”潘氏转过身去,用手指抹去了眼角溢出的眼泪。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叹息道:“眼下我只盼着千万别再起什么风风浪了。郡主是我一手带大的,我只希望她能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 “可是她偏偏生在了柴家,又嫁到了赵家。”王爷带着几分愧疚道,“是我欠她的。” 当这个消息传到洛卿卿那里的时候,她望着梅发了好大一会儿愣才开口:“你说的不错,果然还是被他找到了。想不到你们散播的消息是准确的,那东西果然是在王府。接下来呢?你觉得有可能是什么人抢走的?” “能在楚云飞的面前抢走东西的,没有几个。”梅一脸肯定地表情道:“不会的,他怎么可能会失手呢?你只要坐在那里等他的好消息就行了。不过,你也得做好准备,东西一旦到了他的手里,就绝对不可能再回来。你母亲……应该也很清楚这件事情。接下来,还是安安分分地做你的洛小姐好了。毕竟……” “我会吗?”洛卿卿略带几分无奈地望着他,眼睛里多了几分踌躇。 同样不安的还有苏南和苏甜儿,他们两个默默坐到三更时分,苏南不停地叹息着,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道:“你猜……他说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他发现了什么?还是……” “绝对不会的,大人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苏甜儿忙出声安慰着苏南,不过她的语气并没有那么肯定,似乎为了自嘲,她摇头道:“说不定他只是随口那么一说而已。人人不都说,楚云飞是个出了名的风流种吗?这些日子,没见他拈花惹草,或许是老毛病犯了吧?” “没那么简单,事情绝对不可能那么简单的。你太不了解楚云飞了。”苏南的眉毛几乎要拧到一起,他看了看苏甜儿,有些无奈地摇了摇手道:“暂时随他去吧,现在他的心情肯定也不太好。眼睁睁到手的舍利子突然不见了,这样的责任,他怎么能承担得起?就算他是皇上的座上宾,也救不了他的命。” “大人说的是。时间不早,你还是早点儿歇着吧?”苏甜儿淡定地起身,殷勤地望着苏南道。“明天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大人处理呢。” 苏南没有答话,可苏甜儿却自说自话地离开了。在替苏南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她的脸上多了一抹古怪的笑容,随后急匆匆消失在夜色之中。 但就在苏甜儿离开之后不久,苏南熄灭了房间里的灯,单独一个人坐在黑暗之中,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微微吐了口气。 “大人这是在替自己发愁吗?烫手山芋到手的滋味,其实也不太好受吧?”黑暗中一抹黑色的影子出现,就站在厅中央。 苏南像是自嘲,又像是无奈,叹息道:“那又能怎么样?谁都有迫不得已的时候,我有自己的苦衷。相信不管换了谁,都会这么做的?你不也是一样吗?” 第二百七十五章.幕后人物 苏南的话音落下,房间里再度陷入了沉默。黑衣人摸了摸自己的胸前,却没有任何的表示。这下让苏南有些沉不住气了,他沉声道:“快点儿,把东西交出来吧?” “我不太明白大人的意思,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黑衣人突然笑了起来,他从鼻子里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苏南冷笑道:“你想在我的面前装傻吗?别以为我们是同姓,我就把你当成一家人。当初我们说好的,只要你把舍利子交出来,我们就算两清了。否则的话,从今以后你别想直飞过安生日子。你要知道……” 就在此时,门“吱呀”一声开了,接着房间里的灯亮了起来。楚云飞、梅映雪和叶欢三个人鱼贯而入,而那个黑衣人——也就是之前曾经一直出现的苏焕,就站在房间里的正中央,表情里带几分无奈,还有几分小得意。 “你们?你们……”苏南惊得站了起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们不应该……” “原本我们应该是在昏睡之中,原本是应该这样。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中,但这次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楚云飞皱了皱眉头,他皱着眉头看了看苏南,摇头叹息道:“早就该想到的。我猜在我未到洛阳之前,你就已经开始打舍利子的主意。我的到来,让你欣喜若狂的同时,还有几分担心。你怕我先找到舍利子,又担心我会识破你的计划,所以你坚持让我们住在这里,为的就是好掌控我的一举一动。为了达到这样的目的,你一早就做好了所有的安排,从苏甜儿到扫地的仆妇,全部对你忠心耿耿。我们所有的举动,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你居然早就开始怀疑我了?什么时候开始的?”苏南惊愕地瞪着楚云飞。 楚云飞微微摇了摇头:“我们初到竹香馆的时候。大人还记得那天晚上的事情吗?我循着歌声找了出去,没想到却被大人撞见了。其实当时我很肯定,那并不是自己的幻觉,可你却千方百计地掩饰了过去。当时我就感觉到,这里应该藏着什么不想让外人知道的秘密。但自打那天晚上之后,我每天都睡得很香,再没有半夜醒过来。甚至查案子的时候也总是昏昏欲睡,直到梅映雪提醒我之后,我才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恰好那个时候叶欢也出现了,他敏锐的鼻子,闻出来有人在我的甜点里下了药。能做到这些的,除了苏家的人之外,还有第二种可能吗?当然,这些并不在关键的原因……”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拍了下苏焕的肩膀,叹息着摇头道:“真正引起我怀疑的,是苏焕。他是个大盗,但盗亦有道,从来不沾手那些绝对不应该碰的东西。他明明知道我来洛阳是为了什么,却还是千方百计地从我这里得到舍利子。我想,唯一能迫使他这么做的,就只有官了。正是你,半收买半威胁地迫使他这么做了,你的手里,一定抓着他什么把柄。” “说得没错。你很自信,甚至认为我会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什么事情都肯做。可别忘了,任何人活在世上,都有自己的底线。我绝对不会伤害朋友的。”苏焕一脸凝重地表情望着苏南,脸上多了几分自信。“不过我早就知道你在竹香馆里安排了眼线,所以不能明说。可没想到云飞老弟这么聪明,居然这么快就猜出来了。根本不用我多说,他就同意我将计就计,设下了这个妙计,让你自己跳出来。” 苏南好歹也是在官场上混的人,虽然被楚云飞揭破了秘密,他依然面不改色地坐了下来,淡然一笑道:“是吗?我早就该想到的,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被轻易瞒过。我那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你不把精力放在我们苏家而已。” 说到这里,他的话突然顿住了,过了一会儿才继续道:“其实在我年轻的时候,有过很多梦想,可现实却总是让人无奈。我知道不管怎么说,你们都会认定我是个恶人。我不想为自己解释,只是我想……我想要舍利子,并不是出于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气氛变得有几分尴尬,楚云飞微微叹了口气:“在最初开始办案的时候,我总觉得世上的事情就应该是黑白分明的,好人得到奖赏,坏人就应该得到惩罚。但接触的事情多了,我才发现所有的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当然,那些天生的罪犯除外。在此之前我曾经做过一番调查,是关于你的家人的。听说……苏大人有几位儿女,其中最宠爱的掌上明珠,十几年前的一场大病,让她变得跟一般人不太一样。我想苏大人处心积虑地寻找舍利子,是为了她的缘故吧?” 这些话像是雷电一样击中了苏南。他呆了好大一会儿才叹了口气:“你……是怎么知道的?原来你其实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之前一直都不肯提?是为了引我入瓮吗?” “我只是想查清楚,你在所有的案子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苏大人是个聪明人,但你却成了旁人的帮凶。”楚云飞的语气突然间变得严肃起来,他惋惜地摇了摇头。 苏南喃喃自语道:“早就知道,事情一旦开始,很快就会失去控制。最初我还不相信,眼下事实就摆在眼前。既然已经被你们抓住,我没什么好说的。送我去该去的地方吧?” “事情怎么能到这里就算完呢?当然不能结束。”楚云飞摇了摇头,“整件案子,你是必不可少的一环,少了你,旁人这戏怎么演下去呢?别人还静等着你的好消息呢。” 苏南的身子猛然一震,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不等他追问,叶欢就微微摇了摇头道:“苏大人是在官场上混的人,而且出身书香门第,绝对不可能对类似于迷香东西有研究。在王府里,也是有人相助,所以你才能让所有人很快醒过来不是吗?我说的那个,可是曾经跟我们交过手的高人。” 第二百七十六章.渔翁之利 一直沉默不语的梅映雪,略带同情地摇了摇头:“苏大人……是因为爱女心切,所以才会成为别人利用的棋子。你仔细想想,你应该能明白到底是什么人利用了你。而他们最终的目的只是为了找到自己想要的——舍利子。这可真是个惹祸的宝贝。” “怎么会?”苏南还想要尽力否认,可话语却连他自己都不能说服。他沉默了一会儿,咬了咬嘴唇道:“好吧。你们想要让我做什么?” 楚云飞和梅映雪接下来的举动,让他很快意识到,楚云飞周密计划好了一切。而他,只能听从他们的吩咐。只是他也有些不那么确定,是不是自己照着他的话去做,所有的一切都能顺利地按照计划进行吗? 夜再度变得深沉。远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几声鸡啼。是到了天快亮的时候!苏南翻了个身,瞪得大大的眼睛说明他整夜都没有睡意。他似乎很想弄明白事情为什么突然就失去了控制,或许这件事情是该细细从头斟酌一番。可不等他反应过来,一阵莫名的味道袭来,这一招,楚云飞早就预料到了,而且还再三交待了他应对之策。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他还是猛然屏住呼吸,用被角堵住自己的鼻子。他太想看看,事情到底是不是楚云飞说得那么玄。该来的还是来了,他有些心惊,但却做好了准备。 过了好大一会儿,门悄无声息地被推开,一个影子泥鳅一般滑了进来,蹑手蹑脚地来到床前。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苏南闭上了眼睛,努力放平了呼吸。那个人在他的枕头边上摸索了一会儿,动作娴熟地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起身离开了。 苏南没有说话,也没有再采取任何动作,只是满眼的迷惘。过了许久,他才微微摇了摇头:“原本以为楚云飞是在故弄玄虚,想不到居然是真的。实在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人哪,总是有打错算盘的时候。我堂堂一个读书人,居然真的成了别人利用的小卒?” 这是黎明前的最后一阵黑暗,远处的鸡叫声已经停了下去,似乎是在为天亮做着准备。大街上只有一个凌乱的背影在一路小跑,不过在她在努力掩饰自己的呼吸声,尽量不惊动旁人。只见那个神秘人物转了几个弯,突然在一处高大的院落边上停下。不过她并没有从大门进去,而是来到了角门边上,轻轻叩了几下门,停了几下之后,才又接着叩了几下。过了不大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响了,接着从里面晃出个人影,他低声问了一句什么,来人同样急切地回了几句,两个人急急忙忙走了进去。门再度被重重地关上。 “你去?还是我去?”叶欢低声在楚云飞的耳边道,“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倒不如我们一同进去,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当然要这么做。不过,我们还是走大门吧?”楚云飞的脸上扬起一抹大大笑容,他朝一直默默跟在后面的梅映雪吩咐,让他火速将苏南请过来,同时安排好洛阳府周围的守军,随时应付可能发生的状况。不仅如此,他在最后还吩咐梅映雪将两个人请来。 “你的意思是说……会发生一场大乱?不太可能吧?”梅映雪有些迟疑,他当然不想在这个时候质疑楚云飞的怀疑,可如此大动干戈,也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楚云飞点了点头:“希望只是我多虑了。可谁知道呢?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按照常理出牌。” “那两个人?请他们来这里……真的合适吗?你不怕事情会完全失去控制?”梅映雪继续追问道。 “今天你的问题很多。”楚云飞笑了一下:“如果你想知道谜底,那就快去快回。” 果不其然,当楚云飞敲门的时候,他几乎能听到里面的脚步声有些慌乱。过了一会儿才过来一个衣着整齐的小厮。虽然他在努力地装着在打哈欠,可这反倒更说楚云飞怀疑。不等他开口,楚云飞连声道:“你既然知道我是什么人,快点儿告诉你们家主人,就说我有要紧的事情求见。” “可是……”小厮满脸的不情愿,之前早已经编好的借口没那么容易说出口,不过他显然已经得了命令,万万不可将楚云飞放进去。 楚云飞笑了起来:“好吧,既然如此,我在这里等着。你快去问问,你们家主人是不是愿意见我。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他们不会以为我会无缘无故地来这里吧?如果他们不想事情变得没有办法收拾……” “你还是来了。他想要进来,凭你一个小厮,能拦得住吗?”梅风情万种地出现在小厮的身后,几乎是**的身子裹着一条轻纱,身材隐约可见。 这样的打扮别说是那个小厮看得目瞪口呆,就连楚云飞心头都是一惊。那名小厮很懂得自己的身份,费了好大力气将头转过去,低声道:“请两位……还是进去说话吧。大早上,怪冷的……” “他说的不错,难道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我站在这里,无动于衷?我们是不是该进去说话?”梅巧笑倩兮,将胳膊搭在了楚云飞的肩膀上。不过她的目光当然没有错过立在楚云飞不远处的叶欢,一笑道:“你?难道不想进来吗?从汴梁追到这里。你比最厉害的猎犬鼻子还灵,这几天不是一直都在跟踪我吗?快请进来吧?我已经备下了酒菜,请你们好好喝上一盅。还有你们想要的东西,都在里面的。怎么了?难道你们两个大男人,还怕我一个小小弱女子不成?” “若天底下的弱女子都如你一般,我看所有的男人还是不要活了。”楚云飞笑了起来,笑眯眯地跟在梅的后面朝里面走去。“好吧,既然红梅你都发话了,就算要让我上刀山,下油锅,我都不在乎……” “明明知道你是在骗我,可这话听着就是这么让人开心。你果然最懂我的心思。”梅无法掩饰自己的脸上的笑容,扭动着身子继续向前走。 第二百七十七章.心魔 在再度踏入洛家气派的前厅时,楚云飞已经意识她们——洛卿卿和梅,以及脸色看起来十二分尴尬的苏甜儿,显然在梅出去应付自己之前,她们已经商量好对策。在楚云飞进来之后,她们三个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似乎打定了主意,准备什么话都不说。 “我们来这里,就说明我们早就知道苏甜儿的身份,她除了是苏南最贴身的侍婢之外,还是你们特意安排到苏家去的眼线。苏姑娘,我早就说过,你不是一般人,不过可没想到你也会是杨家的人。真是意外的收获。说吧,你在苏家待了多久?又得了多少好处?我早就该想到的,像你这精明的丫头,一般的人调教不出来?”楚云飞笑眯眯地开口,但是他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疼,看起来,百花楼的势力还在,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和香夫人有关系。 “你这是夸人?还是损人?这人跟人之间,不就是这样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她的确是几年前香夫人亲自安排进去的。毕竟苏大人那样的人,会喜欢比较伶俐的丫头。我们不如还是说点儿实际的吧?”梅娇滴滴地开口,打断了楚云飞的询问。 “恩,这话说得有道理。不过,我已经到了这最起码你们也应该给我一个借口,敷衍我一下吧?”楚云飞继续笑眯眯道。 梅夸张地叫道:“哟,楚公子,你大晚上的来到这里,难道就是为了听我们的借口?还有啊,你不是一向最懂得怜香惜玉的吗?何必摆出这样的态度,不怕吓坏了我们吗?” 这个女人总是懂得如何让楚云飞下不来台。楚云飞略带几分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现在不会还想在我的面前卖关子吧?” 这番话让苏甜儿的脸色更是难看,见梅朝她努了下嘴,忙连声道:“公子既然早就知道,当初为何不拆穿?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又何必再问?” “你们精心布置得那么周全的计划,我若不问,怎么能弄明白呢?”楚云飞无奈,这么多的女人,自己一张嘴未必说得过他们。适时的低头,或许能换来更多东西。 洛卿卿一直脸色铁青,她很快将那盒子重重地摆到桌上,连声道:“你还说不破坏我们的计划,但是你们早就李代桃僵,将到手的舍利子换了不是吗?这是什么意思?再者说了,就算我们把舍利子偷过来,那又如何?那原本就是我家的东西。拿回自己的东西,难道也算是偷吗?楚公子,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个交待?” 如此理直气壮的贼,还真是少见。楚云飞看了看洛卿卿,摇了摇头道:“洛小姐是个冰雪聪明的人,早就该想到事情没那么简单。舍利子最初并不属于杨家,更不属于你,难道你不知道吗?这是……” “人心不足蛇吞象。”潘婵娟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她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仅仅只是一夜之间,她好像是老了太多。“我一直都觉得,两辈人的恩怨,不应该牵扯到你们这些后辈身上。可是没想到,你也参与了进来。是因为你娘吗?我们曾经有过数面之缘,我一直都很庆幸,你跟你的母亲并没有没有同?可你想要舍利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梅的表情瞬间变了,原来轻佻的神情瞬间不见了。她忙将身上的轻纱使劲裹了一下,努力不让潘氏看见她的窘迫。而洛卿卿的表情却十分坦然,她冷冷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这是我们家,你不过是个小小的仆人,也有资格来教训我?” 潘氏的脸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一般,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回过神道:“你……难道你母亲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的吗?还是说……在你的眼里,只要有钱,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哼!怎么样也轮不着你来教训我。”洛卿卿看着有些古怪的潘氏,冷冷道:“我知道你是什么人。别以为你们柴家做的那些事情我一点儿都不知情。当初若不是柴家人无情,我怎么会落得如此尴尬?你们害了我母亲一辈子,还想要来害我?你们柴家不也是曾经的皇族吗?那倒不如你们来替我说句话,让他们把舍利子交给我,否则的话,我是不会罢手的。” “舍利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要舍利子为了什么?”楚云飞好容易插上话,他见过太多失败的母亲,想必香夫人也会是其中一个。或许香夫人自诩是个好母亲,但事实上,她的行为却影响到了洛卿卿。“或许,你应该先给我们一个很有说服力的理由。” 洛卿卿的表情有些古怪,她有些迟疑,“想要舍利子,难道真的需要理由吗?这不是我们所有人的梦想吗?它不是能实现人的愿望吗?我只希望有了它之后,就能实现……实现我所有的梦想。如果当初……” “果然是这样。你难道那么认为吗?况且那原本就不是属于你们的东西,勉强拿到手,只会给你们带来灾难。难道你的母亲从来没有跟你提起过,多年前的那一场火灾吗?”潘氏的脸上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悲哀。 坐在一旁的梅冷冷道:“这么说,你也知道多年前发生在杨家的那场血案?” 潘氏摇了摇头,却没有多说什么。梅的嘴角多了一丝苦笑道:“是吗?也难怪,像你们这样门第出身的人,只要动动嘴,甚至只用一个眼色,就有很多人会替你们出手不是吗?这么多年起来我一直都在追查杨家的血案……” “你?!”楚云飞这下真的吃惊了,他记得几个月前听菊讲过一个悲惨的故事,难不成……不太可能的。梅眼下看来也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模样,怎么会和二十多年前的杨家扯上关系呢?那菊当初讲的那个半真半假的故事,有部分是来源于梅?“你也是……杨家的人?” 第二百七十八章.骇人听闻 “差不多算是吧,杨家的后人。”梅的表情十分平静,说出来的话模棱两可。过了一会儿她才又继续道:“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的父亲……不过是在那场大火里留下来的可怜人而已。正是因为他的不幸,才有了今天的我……哼,你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不会的,永远不可能结束的?作恶的人,必然要受到惩罚。” 她话里有话,但矛头显然指向了柴王府。潘氏虽没有承认,可也没有否认,她只是看了梅一眼,眼神有些空洞:“人这一辈子,总是有迫不得已的时候。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为什么现在还要抓住不放呢?难道你们真的打算让仇恨蒙蔽自己的心吗?舍利子,不是你们该奢望的东西,你也好,香儿也好,都不应该染指这宝贝。” “你这话说得轻巧,是因为你们没有亲人死于那样的无妄之灾。话说回来,你来这里,难道就不是为了舍利子吗?要不然你来这里做什么?只是为了看杨家的笑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当初你不也是恨极了杨家的人吗?若不是香夫人,当年你还是柴王爷的宠妾不是吗?她的出现,不也是击碎了你的美梦吗?现在……舍利子找到了,你也分一杯羹?听说那位王妃依然健在。你以为有了舍利子,就能名正言顺地变成柴家的女主人?”梅的语气变得咄咄逼人,她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几分不容质疑。 “你想错了,我没有你想得那么浅薄。”潘氏很冷静,瞬间她的神情有些高深莫测。 事情会不会越来越难收场?就这样让他们继续在这里胡搅蛮缠?他很想转移话题,可一时间却想不出合适的话来。就在这时,只听外面传来一声“无量寿佛”,接着王爷在凌霜的陪同下出现了,跟在他们身后的,正是叶欢和苏南。 也就在众人有些吃惊的一瞬间,梅火速去了后面,眨眼之间已经衣着整齐。除了洛卿卿之外,所有的人都很清楚柴王爷的身份,但看到凌霜后,洛卿卿显然已经明白了来人的身份,她冷漠地望着这对父女,坐在那里不动。 柴王在进来之后,径直朝着洛卿卿走了过来,细细将她打量了一会儿才叹息道:“果然……你的父亲我曾经有过几面之缘,虽然你和他长得很像,可是眉目之间和你的母亲还是有几分相似。人这一辈子,总是会在一些事情上痴迷,不过不得不说,你的母亲走到今天这一步,我的确有责任。” “你这是想假惺惺地表达对我们母女的歉意吗?完全没有必要,你跟我们家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真的非常想做点儿什么,那就把真正的舍利子交给我。我们就算是两清了。”洛卿卿一脸愤愤不平。 “过去的事情,谁都说不清了。我不能说过去发生的那些事情和王府完全没有关系。怪我,当初的确怪我,不应该,的确是不应该……”柴王爷的脸上多了几分愧疚。 楚云飞虽然感觉自己有些不合时宜,但却不得不开口追问:“当初王爷将舍利子送给杨香儿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当初王爷并不知道舍利子关系重大?” “年轻的时候总是会轻易相信一些事情,而有些东西又会看得比较轻。”柴王爷的表情很是古怪,他叹了口气道:“就算我不说,将来也会有人将这当成笑谈的。人人都道舍利子是无上的圣物,拥有无上的法力。我以为……只要香儿有了舍利子,那所有反对我们在一起的人,都会顺从我们的意思。于是……我就将舍利子给了她。可是万万没想到,事情还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们……最终还是没能在一起,反倒给他们带来灭门之祸。我早就该想到的,痴心妄想的,不只是我们两个,还有所有……”柴王爷说到这里顿住了。 原本沉默的潘氏想要说脱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一切自有天命不是吗?当初王爷一心想要隐瞒真相,不肯将舍利子的下落说出来。杨家被牵扯到,恐怕也跟他们自己有关,毕竟有了那种东西……” “不管怎么说,我都无法推卸责任。”柴王爷很认真地点点头,他朝着楚云飞道:“我知道王法大于天,也知道不应该再开口向你求什么,我只是希望……所有的人都能过上平静的生活,不要再牵扯过多的人进去。还有,舍利子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它在虔诚向佛的人眼中,的确是无上的圣物,可那样用心去供奉,而不是打它的歪主意。” “哼,这话说得跟放屁似的!”梅开口了,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她眯着眼睛望着王爷道:“随随便便几句话,就我们打发了?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吗?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它真的没什么法力?为什么当今太后也发话要它?难道你当她也很好骗吗?如果你真是那么想的,那倒不如……把它留在这里不是更好。” “舍利子是佛教的圣物,哪里容得下你这样的亵渎?”潘氏冷哼道:“既然你们继续执迷不悟,那下场只会和杨家一样……” “难不成你们害了杨家一次还不够,还准备第二次?哼,我们全家,也不过只剩下我们两个,母亲已经在牢狱之中,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我就是我们家全家,想动手你们来吧?我不会眨眼的。”洛卿卿恨恨道。 是时候该停止这一场没有意义的争论了,楚云飞打开了那个被苏甜儿打开的锦盒,举到了众人的面前。洛卿卿满脸不屑道:“你拿着这赝品做什么?难不成想要糊弄我们吗?有什么话快点儿说吧,这次你们可别想随随便便糊弄过去。” “我没打算那么做。”楚云飞叹息着摇了摇头道:“其实这……这就是你们所有人一直都在寻找的舍利子,也就是从王府里取出来的一部分。” “恩?”所有的人都瞪大了好奇的眼睛望着楚云飞,显然他们都不太相信楚云飞说得那些话。 第二百七十九章.一场游戏 所有的人都以为舍利子应该是五彩绚烂的宝贝,但在众人面前展现出来的却是几样其貌不扬的指头大小的东西。楚云飞点了点头道:“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所以我已经在几个时辰之前,将东西派了信得过的人火速送往京城。这些,是我取出的其中一小部分。这是佛教的圣物,应该留给虔诚向佛的人,我想皇上是不会反对的。至于你们,觉得它有可能承载那些不切实际的荒唐梦吗?” 楚云飞的话顿住了,过了一会儿才道:“其实也不能怪你们,人们在走到困境的时候,往往愿意相信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个人的得失是如此,一个王朝的更迭也是如此。其实因为舍利子而引发的血案不止那么一桩。舍利子也不是一开始就属于柴王府,这点儿我的判断没有错吧?” 初到洛阳之后不久,楚云飞就知道当年的太宗曾经见过舍利子,不过他似乎对舍利子并没有表现出来多大的兴趣。随后,那家拥有舍利子的人就销声匿迹,换句话说,当时肯定还有消息传扬出去,对当时的柴家而言,必然会分外留心。楚云飞看了一眼柴王爷,他的表情无疑是说猜对了。目的呢?楚云飞并没有明说,但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明白,是有人痴心妄想,恢复周王朝。毕竟是赵家人从他们柴家夺走了皇位不是吗?看了看潘氏,他的心里猛然一动,像是想起了什么,但眼下这个时候还是暂时不说为妙。 “人这辈子,会因为心中的贪欲而犯下各种各样的错误。很多事情,往往一开始并没有预料到可怕的结果,直到意识到结果不是自己能承受得了,才想回头。”一直沉默的梅映雪在边上淡淡插话道,说完这些,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凌霜,又看了看柴王爷。 凌霜的表情有些难看,她想了一会儿,将目光定格在了潘氏的脸上。但面对她满眼的疑问,潘氏并没有任何的表示。 楚云飞摇了摇手,“有些事情,并不一定是出于自己的想法,而是因为身分的不同,决定了要去做某些事情。而另外有一些人,会将自己的一生,寄托在莫名其妙的事情上。比如说……” “你说的太对了。”王爷原本已经平静的脸上多了几分激动:“当初我并不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希望得到舍利子,更没想过所有人会将……会将柴家人重夺皇位的希望寄托在……寄托在舍利子身上。或者他们以为只要有了舍利子,天下的民心终究会重归柴家。可是他们错了……大错特错。” 这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猛然一震。凌霜的表情很悲伤,却低下头什么都不肯说。显然,这些话不应该由柴王爷说出口,可偏偏他却点破了那层窗户纸。楚云飞微微吐了口气,或许王爷是真正放下了所有,才能如此坦然。不过有些事情不能说,他只能选择继续倾听。 “王爷难道只是用这些话,去应付那些一心为了柴家的人吗?那么多人的努力,那么多年的坚持……”潘婵娟面如死灰地望着柴王爷,“终究……终究你还是看破了所有的一切,只是因为杨香儿?难道你忘了那些……” “不要说了。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都是普通人,包括你在内,我只希望所有的人以后都过上平静的生活。舍利子……这个荒唐的梦也该醒了。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虽然我们心中都有一个失落的梦,但清醒地看一看,现在不比什么时候都好吗?百姓们安居乐业,四海歌舞升平,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呢?”柴王爷厉声喝止了潘婵娟,脸上多了几分从未有过的凌厉。他的目光在洛卿卿、梅还有苏甜儿的脸上顿了一下,继续道,“还有你们,你们还很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应该好好珍惜,有梦想应该自己去实现,而不应该将梦交托到他人的手里。将来是自己的,幸福的日子也得靠自己去争取。为了舍利子,你的母亲已经入了监牢,难道这些还不够引以为戒吗?” 洛卿卿依然是满脸的不屑,她冷笑道:“怎么,看到舍利子又说出这样的话?难不成是想要将这东西再要回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小算盘……” “为了舍利子,你们害了多少人命?现在你还在执迷不悟?想不到你也是如此固执的人。”楚云飞皱了皱眉头,他万万没想到不肯放说的人居然是洛卿卿?难道不应该是梅吗?为什么梅此时反倒沉默不语了?他继续道:“从我第一次被带到洛家,就是一个陷阱。香夫人说得那番话,半真半假。不过,杨家的人因为它而死,你们费尽心力在苏大人的身边安插眼线,又拐了王府的丫环灵燕,甚至还搭上了一个罗文松。除了这些之外,还有那些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不知道还牵扯了多少条人命?只是为了舍利子?它代表着佛门的慈悲,你们有什么颜面去面对这样的圣物?难道你们不觉得心中有愧吗?如果舍利子真的有灵,恐怕也会对你们敬而远之吧?” “有错的不是舍利子,而是想要得到它的那些人。野心会让人失去理智的。”柴王爷满脸痛惜地望着洛卿卿,但更重的话他说不出来。 潘氏没再多话,冷静地看了看柴王爷,又看了看凌霜:“这里的事情,还是交给楚公子处理吧?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柴王爷没有答话,只是环视了一下厅内,微微吐了口气,起身离开了。 直到此时,梅才微微松了口气,柔声道:“想不到他就这么走了?我以为他还会有别的感慨呢?男人总是这么薄情,不管当时爱得如何轰轰烈烈,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吗?哼,就算是堂堂王爷也不过如此。” “你不是他,怎么会知道他的无奈?”梅映雪在边上悠悠叹道。 第二百八十章.一地鸡毛 不管洛卿卿有多么的不情不愿,她都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舍利子不可能属于她,也不可能再回到她母亲手里。而梅,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对这样的结果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我很想知道你在这件案子里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你们做了双重准备不是吗?你对我的态度一直那么**,也是你母亲的安排是吗?这么说,你在我面前的表现,都不过是听从了你母亲的安排?”一直沉默的苏南终于开口了。他表情复杂地望着洛卿卿,又看了一眼苏甜儿:“你们两个……都很聪明,都很聪明。就算我再怎么自认聪明,都逃不了你们两个的算计。这一次,我是真的败了。不过希望你们以后好自为之。” “大人……”苏甜儿和洛卿卿同时开口,尤其是甜儿,几滴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滚出来。 苏南扬起了手,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什么都不必说。我已经是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你们?可能是高估了自己,你们也不需要我做什么不是吗?像你们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不替自己安排好退路呢?与其放太多的精力在我的身上,倒不如讨好楚公子。” 苏甜儿面如死灰,而洛卿卿也低下了头。楚云飞看得出来,这两个为情所困的女子,只怕早都已经动了情。他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梅映雪说得一点儿都没错,很多时候,人们会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做很多违心的事情。不管是洛卿卿还是苏甜儿,她们都是年轻的女子,面对苏南这样风度翩翩的男子,怎么可能控制得了自己的感情? 回到竹香馆,叶欢迫不及待地说出了心头的疑问,当初舍利子是怎么到的柴家? “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需要问吗?”梅映雪有点儿紧张地看了看楚云飞,“你不觉得这些问题根本就没有再追究的必要?” “恩,追问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没看出来,柴王爷已经看破了红尘吗?过去的一切,都已经成了过眼云烟。舍利子为什么到了柴家?难道你们从来没有想过,潘氏到底是什么身份?她为什么会那么在意舍利子,又为什么那么在意香夫人的存在?”楚云飞有些无奈,这并不算是什么秘密,如果当初他多留一点儿心。可惜他放太多的精力在香夫人身上,竟然没有留意到潘氏。 梅映雪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来坐在那里不动。倒是叶欢,依然好奇地望着楚云飞。楚云飞摇了摇头,“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当年太祖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之后,就率兵回到了京城。表面上看,太祖对柴家人颇为优待,封后周恭帝为郑王,并立下碑誓:柴氏后人有罪不得加刑。但事实上——你们还记得陈后主和后蜀主的下场吗?身为皇帝,不可能完全放下防备,郑王完全成了任他们摆布的棋子。据说当时安置好郑王后,太祖要将柴家其他人斩草除根,当时的大臣潘美和卢琰,二人冒死进谏阻拦,偷偷抱走了世宗的两位皇子:既当时的纪王柴熙谨和蕲王柴熙诲。卢琰带走的蕲王,为避免被追杀的命运,改名卢璇。为免日后再起风波,卢琰带着家人远避到了南方,据说蕲王在卢琰的安排下娶了卢家三小姐卢锦,远避南方后再无音信。潘美带走的纪王也同样改姓潘,因为潘大人的关系,所以太祖也没有再追问。唯一能肯定的是,除了这二人,世宗的嫡系子孙们,死的死,散的散。在外人眼里看来风光的柴王府,据说是柴家的旁支。” “哦,怪不得……”叶欢满脸恍然大悟的表情,事情原来是这样,直到此时,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楚云飞在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为什么那么谨慎了。“若非如此,只怕他们二人也难保全性命。这么说起来……” “其实通过这件事情,也让太祖明白,柴家的势力,还有那些对后周忠心耿耿的大有人在,所以他们对柴家一直都特别小心。那些暗地里拥护柴家的人,也梦想着能早日重新夺回皇权,于是那些人想方设法得到了舍利子,希望能借助神仙的力量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是……事情并没有他们想得那么简单不是吗?就算是有了舍利子又能如何?柴王爷说的对,眼下百姓们安居乐业,哪里还会去想谁是皇帝?自古只有得民心者,才能得天下不是吗?”楚云飞摇了摇头道,“可惜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懂这样的道理,所以一直想要找回失落的舍利子。你们难道没有想过,潘氏的身份……” “你的意思是说……潘氏是后周世宗的后人?她就是……纪王的后人?”叶欢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楚云飞没有答话,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道:“或许是吧。要不然,当年的她仅仅只是王爷的侍妾,为什么会那么受柴家人的特别礼遇,就连老王妃都对她宠爱有加?如果不是有人从中周旋,大概以她的身份,也不会甘心做柴王的妾室。不巧的是,偏偏那个时候杨香儿出现了,将王爷迷得神魂颠倒,完全将她放到一旁。更重要的是,柴王爷将那么重要的舍利子交给了杨香儿。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我想,她的背后一定有一股势力,在寻找舍利子,甚至包括柴家的人。杨家当年的血案,或多或少地都跟她有关,未必是她自己出手的。可惜的是,他们无功而返,舍利子不知道为什么却到了赵王爷的手里。而潘氏在心灰意冷之下,甘心去服侍凌霜郡主,大概也是另有安排,比如说……制造郡主和皇上之间的相遇。” 好精妙的计划!楚云飞说到这里,都不由而开始佩服潘氏的头脑。不过仅凭她一人之力,恐怕还完不成那么庞大的计划,背后要牵扯的,不知道有多少人。 “然后就有了柴赵两家联姻?说服郡主嫁给那位王爷的原因,就是为了舍利子?潘氏莫名其妙地由妾室变成了郡主的陪嫁……也是因为他们听说了舍利子的,才最终同意了那场婚事。”叶欢有点儿迟疑地追问道。 第二百八十一章.无解 楚云飞不愿意将所有的事情都和阴谋牵扯上关系,但摆在眼前的事实却是如此。柴家及其背后的那股势力,大概以为自己做的所有事情都瞒过了皇帝的眼睛吧?但其实不然,身为一国之君,怎么可能不体察这背后的隐情?太后当年力阻凌霜嫁给当今皇上,原因是什么?仅仅只是因为太后不喜欢皇上,所以不希望他与自己心爱的女子成亲?那先皇呢?只是个耳根子软、怕老婆的男人?不会的,先皇并不是那么愚钝的人。楚云飞叹了口气,高手过招,很多时候结果都是无法猜测的,嫁给同为皇族的赵王爷,是双方共同妥协的结果。而梅映雪之所以来到洛阳,也是皇上的安排。只怕皇上也早就知道,一旦找到舍利子,柴家人就会牵扯其中。 “你打算怎么办?这件案子,从一开始你就不该插手的。现在进退两难了吧?对了,你为什么不让把梅抓回来?或许拿她交差也不错。”叶欢有些无奈,还有点儿破罐子破摔的态度。 楚云飞很认真地摇了摇头:“我想皇上并不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所有的人都是无辜的,已经有那么多的人被牵扯其中,我想到这里就算结束了。我打算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的事情还是交给苏大人处理吧?他在官场上混了那么久,做事自然有分寸。” “恩?”楚云飞一向是善恶分明的,为什么这一次偏偏如此糊涂?梅映雪皱了皱眉头,他摇了摇头:“明白了。你是打算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结案了?难道就不怕皇上会追责吗?” “你觉得皇上会希望看到我秉公办理吗?”楚云飞苦笑着摇了摇头:“可别忘了,你来这里的时候,皇上特意让你去一趟王府,恐怕为的就是让我知道,他和凌霜郡主的情分还在,最起码他不希望郡主会惹上什么麻烦。柴王府……原本就是风雨飘扬中的一只孤舟,哪里还经得起半点儿风雨?至于苏大人嘛……他是个聪明人,这次的案子之后,恐怕他就会远离官场,也算是人生勉强圆满了。这样的安排不是很好吗?况且,只怕皇上眼下也有一堆事情忙着处理,怎么还顾得上别人?你怎么确定他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但事情却比楚云飞料想得还要麻烦。当他们回到汴梁的时候,皇上已经罢朝两天,不用问,自然还是为了太后的事情。而楚云飞根本来不及休息,就被等候大梁门的内侍迎到了宫里。什么事情这么紧急?楚云飞暗暗摇头,最怕的事情还是来了,这件事情,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再插手。 “知道朕为什么要你来这里吗?”皇上眼神发呆地出声道,他摇了摇头道:“因为我也很奇怪,明明找来了舍利子,可太后却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要静养两天,谁都不肯见,也不许朕去探望。宫里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让外面的人更不安……这两天朕已经重新布置了禁军,希望能防备可能出现的状况。” “舍利子?太后收下了吗?”楚云飞急忙追问道。虽然之前他曾经猜测,太后不过是想利用舍利子拖延时间而已,现在看起来不太像,难不成她还另有打算? 皇上点了点头:“收下了。不过她说,等你一回到京城,就让你去无论如何去见她一面。朕先召你来这里,是因为有几件事情想要提前跟你确定一下。” “洛阳的事情一言难尽,我交给苏大人处理,想必不久之后他就会有消息传来。”明明知道皇上最关心的是凌霜,但楚云飞眼下只能选择这么回答。他并不太能确定苏南会采用什么样的方式结束那件事情。不过,像苏南那样的人,肯定知道如何处理才能让皇上满意。 皇上点了点头:“苏南……很好,他很适合处理那样的事情,毕竟当初朕派你去洛阳的目的,就是为了舍利子。现在你可以去见太后了。还有……朕想知道……算了,你还是去见太后吧,看看她老人家究竟还想要什么?” 楚云飞当然能明白皇上心中的无奈,太后是她的母亲,除此之外,太后的背后还有强大的势力在支持,还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在太后的身边不时地吹吹风。她万一不高兴,只怕皇上的位置未必会坐得稳。看得太多,野心就会越大,更何况太后和皇上之间的关系似乎一直都不那么好。可太后见自己做什么?她想要的舍利子,不是已经得到了吗? 与皇上的忧心忡忡不同,太后容光焕发。看见楚云飞进来,她笑着点了点头:“想不到你小子还有胆子来见本宫,恩,不错,很好。” 大礼见过太后,楚云飞立在一旁。他一向最怕和太后这样精明的女人打交道。香夫人是个精明能干的生意人,但是跟太后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她可是见识过风云变幻的人,楚云飞十分恭敬道:“听说,太后年轻的时候,也经常帮先皇处理朝中大小事务,甚至有时候还帮皇上批折子。草民怎么敢在太后的面前撒野?有什么话,还请太后明言。” “恩,不错,果然不错。怪不得本宫养的儿子们都对你赞不绝口。恩,会说话。不像别人,见到哀家都是战战兢兢,有些人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敢说。好吧,你快坐下。哀家有些话想要问问你,也有些话想要听你说。”太后和蔼道。 楚云飞大大方方地在太后的面前坐下,脸上多了些疑问。太后缓缓道:“听说天下的谜题,没有你解不开的,那倒不如你来猜猜哀家的心思。你说,哀家费了那么大的力气,要你找来这舍利子,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个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居然开口问这样的问题,这不是难为楚云飞吗?他不由得苦笑起来,看来自己不脱一层皮,是别想轻易离开这里了。就连太后最信得过的几个宫女,也都好奇地瞪大了眼睛,显然等着他说点儿什么。 第二百八十二章.心底的秘密 见楚云飞好大一会儿没有开口,太后笑了起来,“没关系。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咱们就当是两个熟悉的人谈谈天。哀家闷在宫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看着哀家身边的人不少,不管到哪里总是前呼后拥的,可总是少了点儿什么。你不是什么都不怕的吗?难道也会顾忌哀家的身份?” 楚云飞只得虚伪的摇了摇头,心里却在苦笑:这是什么地方,他心里有什么话怎么敢随意说?他当然很清楚祸从口出的道理,更何况在太后的心里,早已经将他当成皇上的人,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掀起涛天大祸。沉思了一会儿,他才勉强开口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太后母仪天下,没有您得不到的东西,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这样拍马屁的话,还是不要用来敷衍我这个老太婆了。”太后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挤成了一朵花,不过她很快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下意识地用手抚了下自己的脸道:“人生在世,哪能事事都如意?” “当然……”之前的楚云飞还有那么一丝疑惑,但是当看到太后这个动作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太后愿意跟皇上做这个交易了。他淡淡道:“听说太后也好黄老之术,只是没想到居然也对舍利子感兴趣。太后之所以那么急切地想要得到舍利子,大概也是和秦皇汉武一样吧?” “你是想说,哀家也渴望权力,希望能成第二个武后吗?”太后再度笑了起来,“你太高估哀家了。” “错。我说的是太后和他们一样,希望能长生不老,青春永驻。”楚云飞淡淡开口,虽然有些不敬,但是还是将目光定格在太后身上。 太后有些放肆地笑了起来,那声音在楚云飞听来有些毛骨悚然,但是他的目光跟随着太后。过了好大一会儿,太后才止住了笑声,望着楚云飞笑道:“怪不得……怪不得哀家的一番苦心安排,到头来反倒被你这个毛头小伙子看穿了。恩,不错,真不错。当人人都夸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不过是徒有虚名,想不到居然被你猜对了。你是胡乱猜的?不过是随口说说?” “连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那样历史上数一数二的精明帝王都期待长生不老,更何况是太后呢?长生梦,是不少人毕生的梦想。”楚云飞松了口气,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他低叹了一下道:“其实草民早就听说过,太后年轻的时候是位大美人,十分在意自己的容貌。就算当今皇上已经登基,太后看起来也不过是三十多岁,可见太后对自己的要求有多苛刻。而且……更重要的是,太后很少大笑,刚才太后略有失态,但马上就用手撑着自己的脸,可见是不希望自己的脸上有皱纹。这些,都足以支撑草民给出的结论不是吗?” 一旦人的秘密被拆穿,就像是太后这样吧?面无表情,还是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悲哀?楚云飞感觉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太后的表情。过了好大一会儿,太后才叹息道:“看来,跟太聪明的人说话,也不是件好事。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哀家不用再你的面前装模作样了。恩,很好,很不错。承认这是哀家的想法,似乎也没什么不好对吗?哀家……哀家老了,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是一次次的生育,已经把我折腾得不再像个女人。” 说到这里,太后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她苦笑道:“女为悦已者容,这句话从我记事开始,我的母亲就在我的面前不时地念叨。她是个美人,真正的美人,据说我的父亲为了她不惜绝食相抗争,才让我的祖父低头,把出身低微的她娶进了门。可惜,母亲的好日子过得并不长,有了孩子之后,她开始变老、变丑,再加上出身,她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直到有一天,父亲用一顶小轿将一个并不那么漂亮的女人迎到家里,母亲才意识到,自己真的老了,连当初给她提鞋都不配的女人居然和她平起平坐。她的美丽,也早被皱纹盖住了,再加上整天苦着一张脸,父亲更不愿意去见她。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她对我……包括我的姐妹,都要求特别严格。” “太后是幸运的,在最美丽的时候入了宫,而且还生下了皇上。”楚云飞有点儿吃惊。 太后木然地摇了摇头:“其实在入宫之前,我还对母亲那样的要求很是反感,可是直到入宫之后,我才明白容貌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重要。再怎么有才华的女子,若是没有一张人见人爱的脸,那这辈子都不可能过得幸福。就算是再怎么漂亮如哀家,不也是一样的吗?后宫的女人太多了,皇帝的心思也不是谁都能琢磨的……” “可是太后却是最后的赢家。”楚云飞淡淡道,太后的声音让他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难道是中了邪?既然先皇已经不在,她为什么还要如此执著于自己的容貌呢? 太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当爱美成了一种习惯,就会对自己越来越不满意。你看看我,再看看这些宫娥们?她们哪个比得上年轻的我,可是现在呢?走出这个皇宫,谁愿意多看哀家一眼?哀家想要的,不是权力,而是能让所有的人都将目光停留在我身上,不是因为我的身份,而是因为我的容貌。所以……”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太后才会给皇上开出这么个条件,为的就是要永远年轻?”楚欢飞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觉得太后已经有些不太正常。 太后先是看了他一眼,狂笑了起来:“恩,不错,果然不错。你就是太聪明,跟聪明人说话就是有意思。好,很好!既然哀家已经得到了舍利子,那哀家梦想也很快就能实现了。只要你告诉哀家,这舍利子该怎么用,才能让我永远年轻?” 第二百八十三章.荒唐梦 难不成她想要变成千年老妖怪吗?楚云飞猜想太后可能和其他人一样会痴心妄想,但是却没想到她会如此执著?他低声叹道:“那是不可能的,人终有……” “不会的,不会的。你难道没看过书吗?周穆王遇到了西王母,得到不死药,后来登了仙界;嫦娥服长生丹登了月宫;葛洪羽化成仙……就连《山海经》中都有不死之山,不死人、不死药的记载。这些都不会有错的。这舍利子是佛教的圣物,自然也有着非同一般的法力。所以哀家只要有了它,就能长生不老。快说……”太后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把抓住了楚云飞的衣服。 这下楚云飞有些慌了,他坐在那里不敢动,呆呆道:“难道太后真的信这些吗?舍利子……若有如此法力,哪会流传到现在?” “不会!不会的!”太后厉声呵斥道,“你是皇上身边的人,自然会用这样的话来糊弄我。哀家是不会信的,只要哀家能登仙界,这所有的一切哀家都会还给皇上。人世间的荣华富贵,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用这换取哀家长生不老,这个交易很划算。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你不是什么都懂吗?快点儿告诉哀家……” “其实儿臣已经替母后寻好了方子,不久之后就能进奉。”皇帝略带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接着他就出现在二人的面前,脸上仔细端详着太后。 太后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你……皇上什么来的?来这里做什么?皇上说有方子?真的有吗?为什么早不曾听你说过?” “是,皇儿并不是一早就知道母后有这样的心思,若是早知如此,又怎会等到现在才说出来。其实几个月之前,孩儿听说母亲身体微恙,就已经派人前去蓬莱岛求长生方,这几日派去的使者就会回来。”皇帝的表情很平静,望着太后就像是看着个陌生人。 楚云飞很知趣地离开了,接下来就是他们母子之间的问题了,他这个外人何必插手?不过,他想接下来并不是母子二人温情的对话,毕竟太后一直都不喜欢皇上,若非如此,又怎么会掀起那么多不必要的麻烦来?可皇上派人去蓬莱又是怎么回事? 几天之后,传出了襄王谪守岭南的消息。但就在襄王未出发之前,突然传出太后过世的消息。楚云飞暗暗吃了一惊,不过转念一想,心底不由得叹了口气:舍利子辗转那么多人之手,最后进入皇宫,只怕也是早晚的事情。无论是柴家还是一直对凌霜郡主念念不舍的赵王爷,恐怕都不会想轻易将舍利子交到他人之手吧? “你想没想过,太后是怎么过世的?你不是几天前才见过她吗?她像是得了重病吗?”梅映雪一脸好奇地追问道。梅老夫人一直都颇受太后的喜爱,所以梅映雪才会有此一问。 楚云飞皱了皱眉头,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儿才道:“太后似乎一直都保养得不错,不过这些年来,听说她一直都在服用道士们进贡的丹药,身体早已经不如常人那般。再加上舍利子……听说太后是突然过世,我猜想可能是毒发身亡。你还记得那舍利子吗?初见的时候,有什么异样?” 梅映雪最初还有些迷惑不解,但是他很快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不会有错的!他愣住了,半天才道:“你的意思是说……这舍利子其实原本就是……原本就是什么人设下的陷阱。不管是谁得到了,都不可能有什么好下场?那……” “这是贪婪的人该有的惩罚,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楚云飞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突然想起皇上当时说起蓬莱仙岛时异样的神情,恐怕内情还没那么简单。无论如何,皇上的心事已了。“若是心无杂念,又怎么会引来杀身之祸?” 或许这也是皇上特意的安排吧?太后过多地参与朝中的事情,早就有一些大臣们心生不满,皇上虽斥责了那些人,但实际上呢?他何尝不知道太后的用心?何尝不知道太后一心只是在为自己,还有最宠爱的儿子襄王打算?太后一旦过世,再没有人能在朝中掀起什么大风浪。毕竟太后的那些娘家人,有能力掌控大局的并不多。以皇上的才华,稳定局势也只是早晚而已。楚云飞暗暗叹了口气,或许,是时候该远离皇宫了。 “听说凌霜郡主不久之后就会到京城。”梅映雪继续道,“于情于理,她都是该回来的,毕竟她是王妃,该为太后守灵。只是希望她不要再惹上什么麻烦了。” 梅映雪指的当然是皇帝。楚云飞看了看梅映雪,点了点头:“应该不会了。有皇上在,还有谁会让她的日子不好过吗?不过,我想她大概会一直住在洛阳吧?对了,苏南的奏折已经送来了,听说罗文松被判了死刑,只等秋后问斩。香夫人被治了个教唆之罪,听说要发配到边疆,不过考虑到她年龄已大,再加上认罪很好,就判了罚金,这辈子不许离开自己的家门。除了这些,听说苏大人以自己身体有恙为由,辞官回乡。” “他很懂得为官之道啊。”梅映雪附和道。这些事情,其实皇上何尝不知道?洛阳城内大大小的事情怎么能瞒得过皇上的眼睛?苏南这样处理,即使不让皇上十分满意,对所有人来说也都是最好的结果了。 楚云飞略带几分无奈,他皱了下眉头道:“听说皇上要重修晋王祠,估计也算是要表达对太后的一片孝心吧?还有当初我取出的那部分舍利子,皇上也特意派了钦差,护送舍利子去大雁塔。这也算是为天下人祈福。” “恩。”梅映雪没有再多说什么。其实他也很清楚,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楚云飞把事情看得太透彻,有些不说反倒更好。 “那梅呢?那个比狐狸还狡猾的女人,这下又让她开溜了。其实她跟杨家并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而已。就这样任由她……不见了?”叶欢好容易找的了插话的机会。 第二百八十四章.暗流 “你不是最应该关心胡姬的下落吗?她去了什么地方?难道你已经完全把她抛到一边去了?你不是一直都把她当做姐姐的吗?怎么突然开始那么关心梅了?不会是喜欢上人家了吧?”梅映雪瞪了一眼叶欢,脸上多了几分不满。 “哪里轮得到我关心胡姑娘?看看师兄就知道,胡姑娘一切安好。要是胡姑娘真不见了,他还能安生吗?我猜想,她应该很快就回来。他肯定早有安排,只不过是瞒着我们罢了。”叶欢往自己的口中丢了个瓜子,满脸悠闲。 “哈哈……才几天不见,你怎么就突然变聪明了?”梅映雪不由得笑了起来。看来不担心胡姬的可不只他一个人,也包括叶欢。 楚云飞无奈地摇了摇头,若不是这样的结果出现,胡姬会安全回来吗?其实他早就该想到的,既然苏甜儿是香夫人有意安排到苏大人身边的,那苏甜儿早已经紧盯着竹香馆的一举一动呢?一个大活人丢了,同时又不举动苏家的人,唯一的可能就是内外勾结。再加上后来洛卿卿急匆匆地去见她,身上却沾了油灰,他就能确定胡姬是被他们带走,而且就关在香夫人的家中。不仅如此,他们还用那封绑架信误导楚云飞,让他将目光转移到潘氏的身上。说白了。现在回想起来,这完全是两个女人之间的较量,而他,似乎成了被他们利用的工具。 “是啊。要是胡姑娘真的丢了,最着急的应该是他吧?他一向最关心……是很关心胡姑娘的,就像是关心梅小姐一样。”叶欢得意洋洋地宣告道。不过看见梅迎春走进来,他不得不将说出口的话硬生生改口。 梅映雪没有再问什么。他太了解楚云飞,如果不是事情有些蹊跷,他怎么会完全置胡姬于不顾呢?见叶欢如此,他摇了摇手,淡淡道:“好吧,就当你是真的变聪明了。难道你不知道回京城之前,云飞特意安排了人手留在洛阳,观察苏南的一举一动,还有香夫人的下一步行动吗?香夫人那样的女人,怎么肯甘心落败呢?还有苏焕,你以为真的就那么白白放过他了?留在在那里,自然是为了要保护胡姬。” “你的意思是说……胡姑娘是大师兄故意留在那里的?怎么可能呢?为什么没听你提起过?而且……而且……”叶欢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 楚云飞点了点头,香夫人那样的人,在他们追查灵燕之死的时候,恐怕已经有所察觉,所以定然会卖个破绽,让胡姬想办法脱身的,而苏焕的身手,足以保护胡姬不受任何伤害。他朝着叶欢点了点头道:“不错,苏大人几天前已经派人送信过来,说就在我们离开洛阳之后第二天,他们在城内的一处尼姑庵里发现了胡姬,将养几天就会回京城。算算时间,差不多已经快到了。” “那我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梅迎春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笑眯眯道:“要是再没她的消息,只怕我都不敢出门了。以前她在这里的时候,可没觉出有多重要,消失这么一段时间,都还怪想她的。” 楚云飞也很想见到胡姬,他觉得心里有很多疑问,恐怕除了胡姬之外,也没有其他人能解了她心头的那些疑问了。到底是什么缘故呢?洛阳之行,对他来说有太多没有解开的疑问,还有太多需要胡姬回来之后才能说明白。 “梅一直都在,而且她的消息又来得太快。你不觉得她的出现才是最大的问题吗?她说自己是杨家的后人,你真的相信吗?”梅映雪终于可是说出了自己心头的疑问。 “啊?”叶欢原本还有些兴高采烈,听梅映雪这么一说,也顿住了,他将目光转到了楚云飞的身上,其实他一直都认为,楚云飞是不大愿意见到梅被抓的。 梅的存在对楚云飞来说就像是一根刺,她飘忽不定,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和她有关,但仔细追查,她又总是能撇得干干净净。不想见她的时候,她又总是能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楚云飞无奈,谁知道这个女人还能掀起什么样的风浪来?他最担心的不是梅,而是百花楼到底会不会死灰复燃。梅太让人琢磨不透,谁知道她说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时间会让人的心境改变,所以当胡姬风尘仆仆从洛阳赶回来的时候,楚云飞竟然将心头所有的疑问都全部硬生生地压了回去,只是平静地追问她这些日子过得是否可好?有没有受什么委屈?还有,那些人有没有为难她? “公子看我的模样就知道,其实我的日子过得还不错,毕竟她们也总得顾虑公子的面子才是。还有苏大哥……我说的是苏焕,有他在,那些人怎么敢为难我呢?再说还有公子给我撑腰,我怕什么?”胡姬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满脸带笑道:“其实除了没有自由之外,其他的都过得还不错。我早就该想到的,公子那么聪明,怎么能猜不到是什么人把我带走的?所以公子才会那么平静,什么都没有做?难道他们写威胁信的时候,没有说要把我怎么样?” 胡姬一向是最懂得察言观色的,而且向来不喜欢多事,所以也只是简单抱怨了几句,再没有多说什么。不过,从她的话语里,似乎暗示楚云飞一些事情,让他明白自己有苦衷。但楚云飞却假装没有听出来。当楚云飞想起来继续追问的时候,闻讯而来的杜鹃让他完全插不上话。于是,所有的话又都沉在各自的心底,只有静待更合适的时间了。 平静的时光很快过去了,眨眼到了乍暖还寒的初春时节。悠闲的时间似乎总是过得特别的快。自从太后过世之后,京城在热闹了一阵后很快平静了下来。楚云飞除了偶尔去一趟衙门,大部分时间都留在了梅香小筑。 第二百八十五章.夜深沉 春寒料峭,这样的日子总是能让昏昏欲睡,尤其是在白天,在太阳的照射下美美地睡上一觉,没有什么比这更能让人满足了。此刻楚云飞和梅映雪两个人就懒懒地卧在榻上,享受这美丽的午后时光。楚云飞很喜欢梅香小筑,尤其是在初春的时节,这里远比自己的窝要舒服得多,与知己相守,还有美人相伴,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不过他们悠闲的时光很快被打断了。事情最初的开始,缘于绣心一句抱怨。那天梅香小筑很是热闹,绣心、杜鹃还有梅迎春一起围着胡姬说话,不知道怎么话题突然转移了。一直对着窗外发呆的楚云飞突然被绣心问道:“你说这会是真的吗?以讹传讹,就算是这样,可为什么所有的人都相信了呢?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巧合?” “什么?”楚云飞愣了一下,他完全没注意之前她们在说什么。 “就知道他不会认真听的。”梅迎春嘟着小嘴看了他一眼,娇嗔道:“不知道他的心思又飞到哪里去了呢?不会是真的像你说的……在洛阳看上了什么人,所以心思到现在还没收回来?要不要再故地重游?” 只要她们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哪里还有自己说话的份儿。越解释恐怕会惹出更多的麻烦。不过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见他没有说话,杜鹃皱了下眉头道:“其实绣心姐姐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些日子汴梁城似乎不太安定。就连我们景中阁,来往的客人也都早早回去了。要不然,我哪里得空来找你们闲话?公子难道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 说完这些,胡姬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其实也不过是近几日的事情。五日前,听说踏青晚归的某位小姐不知道为什么被人刺了一刀,性命垂危。也就是当天晚上,城北某个省亲回来的女子,不知道被什么人持刀追赶。若不是巡逻的官差恰好路过那里,后果恐怕不堪设想。这两件事情发生之后,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地传出了流言,说是杀人狂魔突然在京城出现,而且还专门挑穿红衣服的女子下手。这些事情向来是传得最快的,所有的事情都被传得有鼻子有眼儿,让人不得不信。也正是因为如此,绣心原本进的一大批红色的绸缎,完全卖不掉,只得堆在那里落灰了。绣心皱着眉头,满腹委屈。 “不太可能吧?是不是事情有些巧合,所以才会造成这样的流言?”楚云飞皱了皱眉头,他不太相信在京城居然敢有人明目张胆地行凶。大概是有哪些不肯安分的人在散播流言吧?是不是日子太过清闲,才让这些流言有了可乘之机?若真出了什么大案子,不用他开口,何马自然会来找他的。六扇门都没动静,他自然更不必担心。 梅迎春皱了皱眉头,对这样的事情,按理说她的消息是最灵通的,可偏偏她一时间也没有头绪,“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也有可能只是凑巧吧?毕竟一旦有什么事情发生,总是会有人喜欢胡思乱想的。我会派人调查一下……” “我看这些日子大家还是小心为上,这样的事情说不好。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小心一点儿总没错。”绣心忧心忡忡,看了看楚云飞道:“你也别闲着了。还是先关心一下这件案子才好。不管是谣言还是事实,总是要查清楚了才好。要知道,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那么好的身手……” 楚云飞最初还有些不以为然,但很快这样的流言就被证实没那么简单:真的出了人命案。就在当天晚上,一位外出的歌伎被人杀死在一座僻静的小巷子里。何马气急败坏地赶了过来,邀请楚云飞出山帮他一把。 “若只是寻常的案子,无论如何我都不敢来打扰楚公子的清静。只是这案子非同一般,你听到了近来的那些流言吗?”何马一脸郑重其事地追问道。 楚云飞点了点头。何马一向喜欢夸大事实,这一次肯定也不例外。但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何马突然压低了声音:“对公子我是不敢有丝毫的隐瞒。之所以不得不请公子出山,是因为这次被杀的女子,穿的是红衣。京城里的那些流言你也听到了,所以我怀疑,这是不是一起连环案?要真的是连环凶手,那案子可就真的麻烦了……” 真的有案子发生了?楚云飞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不等他开口,何马继续道:“惨哪,真是太惨了。死者被人一刀割喉,看起来根本就没有反抗的机会。你都没见有多吓人……我到现在还忘不了。我家大人已经下了死命令,一月之内,无论如何都要抓到凶手。要不然,谁知道还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一刀毙命?你确定吗?”楚云飞的兴趣瞬间被勾了起来,一刀就能致人于死地的,必然是穷凶极恶的人,要么就是行家。他皱了下眉头,看来绣心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果真如何马所说,那不管是什么人,都是个可怕的人。 见到尸体之后,楚云飞才意识到何马没有丝毫的夸张:的确是一刀就割破了喉咙,而死者根本没有任何反抗。死者身上的首饰、钱财都在,衣衫也很整齐,这就可以完全排除劫财或者是劫色的可能。难不成……真的出现了杀人狂魔?就在天子脚下?而且还是在春天开始的时候? “我想公子可能对之前发生的案子也有兴趣,所以一早就派了其他人去问话。从六天前第一个被袭击的娘子开始,这已经是第四起了,前三个都没出人命,只是造成了恐慌而已。不过,我猜想可能这并不是同一个人,毕竟之前的人并没有出人命。之前的都是良家女子,而这一个,是在乐籍的。所以我猜想,这之间可能没什么联系?”何马滔滔不绝地卖弄着。 第二百八十六章.平静 楚云飞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听何马的细说案情,甚至根本没有时间等何马搜集好资料,因为他被一纸诏书宣进了宫中,听说皇上这些日子在为朝中的事情闷闷不乐,想找人说说话。何马就算心里有一千个不愿意,也不得不从命。 “这里的案子怎么办?是要继续追查吗?是不是……”何马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再提不起精神。 楚云飞强忍住笑,何马现在已经是开封府的捕头,可只要有他解不了的案子,必然会向楚云飞求救,看样子早已经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不过,是时候让何马学着自己断案了。他拍了拍何马的肩膀道:“出了人命案子,最重要的先要防范可能接下来再发生类似的悲剧,同时从这些线索入手,看能不能查出其中的关联。你一向心细,好好搜集线索就能找到答案,要相信自己。” “相信自己?我还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何马有些无奈,不过去不得不拍着胸脯向楚云飞保证,毕竟他是开封府的捕头:“我尽量吧,公子可以放心地入宫,不过还是要……尽早回来才是……” 在楚云飞入宫的路上,明显感觉在路上行走的女子少了很多,更奇怪的是,穿红色衣服的女子也少了不少。人言可畏,你一言我一语,就会扭曲事实。楚云飞略带几分无奈地摇了摇头,人们总是愿意相信没来由的东西。不过,被杀的女子穿的的确是红色衣服,这会是巧合吗?可能是吧。楚云飞眼下还不能给出确切的答案。在他看来,那女子是晚上被杀的,跟她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已经没有太多关系。毕竟,人没有办法在夜色中准确地辨认出衣服的颜色。以讹传讹最可怕,楚云飞有些担忧,毕竟在这个并不繁忙的季节里,任何一点小事都会勾起人们的兴趣,添油加醋的力量是不容小觑的,谁知道接下来会不会造成恐慌。 不过这也是锻炼何马的大好机会。楚云飞的嘴角不由得上扬,何马一直都是个勤勤恳恳的人,他或许没有办案子的天分,但是却很执著,加以时日,必然会有所作为。只要他加倍小心,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岔子。更何况,官府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他们定然会加派人手。就算凶手胆子再怎么大,也不可能跟全开封府的人作对吧? 但事情却远远比楚云飞想得严重得多。在宫里的第二天黄昏时分,正在发愁如何继续找话题让皇上轻松的楚云飞,却被皇上很严肃地叫到了身边,细细追问之前在城内发生的案子。他一愣,照理说皇上是不太可能对这样的案子如此上心的,皇上如此热心,或许还有别的原因。楚云飞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皇上听了半晌,才道:“是吗?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城内行凶?” “在没有完全了解案情之前,暂时还不能下结论。或许是巧合吧?”楚云飞点了点头,他尽量让自己的态度客观,毕竟皇上是一国之君,这样的事情应该有旁人来处理。 但案子似乎没那么简单。就在楚云飞终于让皇上开了金口,准许他离开皇宫的同时,又发生一起案子。虽然没有出人命,但那个女子因为惊吓过度,陷入了昏迷之中。不过比事实更可怕的是流言,坊间传言仅只是一夜之间,已经有数名路人被下杀手,除了女子之外,还有体弱男子和孩子。接下来的恐慌可想而知。 京城上下都乱作一团,眼下唯一可行的,就是减少出门的次数。局势似乎越来越紧张了,就连一向热闹的集市都冷清了下来。人们开始结伴出行,大概他们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大会出门的。再继续这样下去,谁知道还会出什么乱子? 更惴惴不安的是绣心,大概是因为开门做生意的缘故,所以她也就分外留意这些事情。这些日子她一直愁眉不展,连店铺也完全交给伙计们照应。见到楚云飞,她连声叹息道:“这样的日子还真是难熬,天知道厄运什么时候就降临了?就连这些日子接的绣活,基本上都得送货上门。就算如此,生意还是一落千丈。这几天我可是早早就关了门,生怕出什么意外。何捕头还去过我们那里几次,也没什么头绪。京城可没清静几天,怎么又开始不安生了?不会又是什么巨大的阴谋吧?” 难怪绣心会这么想,流言就是如此。甚至还有人拿出了鬼神,据说多年前的汴梁城内,曾经有一位被逼自杀的妇人,死的时候穿的就是红衣。据说她临死前发毒誓,早晚有一天会复仇的。眼下几乎所有遇到不测的女子都是穿着红衣,说不定是鬼怪在作祟。 “你相信这样的说法吗?我是不大信的。”楚云飞很认真地摇了摇头道:“子曰,‘不语怪力乱神’。你还是安心过自己的日子……” “安心?怎么能安心呢?有人已经提起了阴谋论,甚至还有人说,那些女子受害,是因为穿的衣服是出自我们的绣庄……已经有不少客人都不敢再登门了。要是再这样下去,只怕我都要去喝西北风了?”绣心无奈地瞪了楚云飞一眼。 “是谁这么嚼舌头的?”楚云飞马上追问道,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你们绣庄最受大家的欢迎,所以就算是穿的你们家的衣服,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吧?” “怪就怪在这里啊?这两天,我们几家店铺,除了那些个老主顾之外,再没有旁的生意。这不是很奇怪吧?我在想,不会是有什么人想要打我们绣庄的主意吧?”绣心皱眉继续追问道。 “恐怕这次的事情,要跟所有人都扯上关系了。”适时出现的杜鹃悠悠道:“恐怕受影响的不只是你们。现在我们那个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就在刚刚,我们出去的一个小姐妹被人砍了一刀,幸亏只是皮肉伤……” 第二百八十七章.详情 连景中阁的人都有人敢下杀手?楚云飞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景中阁是什么地方?那是京城第一乐坊,且不说老板娘的背景,出入景中阁的可都是达官贵人,甚至还有皇族中人。景中阁的人向来自律,从不仗着跟官员们相识惹是生非。正是因为如此,也从未有人招惹景中阁的人,更别提还有人堂而皇之地袭击。杜鹃看着楚云飞,连声道:“别说是她们,现在连我都怕了。谁能想到会出事呢?原本只是和往常一样,是某位官员临时送来了帖子,请她过去一趟助兴。回来的时候也不过是初更时分,照理说路上应该还有行人。” “她不应该是坐轿子或者是车送过去的吗?随行的人呢?”胡姬皱了下眉头追问道。 杜鹃点了点头:“那又怎么样?也架不住有人存了心哪?据他们说,是出了那位大人家不久,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将赶车的人打昏了。据小元说……就是那位被砍的小姐妹,她说那人就像是个疯子,举刀就砍,要不是马匹受了惊,猛然朝前窜,只怕他们还逃不出来呢?说起来这件事情……还真是后怕。幸亏那匹马是驯过的,知道回景中阁的路。也正巧几个赶车的把式都在门口等着,把马给拦住了……” 杜鹃当然是有备而来。楚云飞不由得苦笑起来,以杜鹃的侠义心肠,怎么可能会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熟悉的人身上?当他表现出有兴趣的时候,受了伤的小元,还有负责赶车的马夫都被带到了前院。只等着楚云飞问话。 不过,那个被称为小元的女子,能提供的线索实在不多,事发突然,她只看到一个明晃晃的刀向自己砍过来,随后又因为马匹飞奔,她惊慌之下哪里顾得上观察凶手是什么人?只看见有个人影一晃过去了。车夫更是什么都不太清楚,只知道脑袋一疼,就不省人事了。 “再仔细想想,有什么漏掉什么细节?这对楚公子查案有帮助的。”杜鹃有些着急地看着那两个人,迫不及待地继续追问道。 两个人同样茫然地摇了摇头。楚云飞皱了下眉头,的确如此,正常人的反应不都是这样吗?后怕还来不及,怎么还可能留意那些细节呢?他看了看那车夫,问道:“你是说,在赶车的时候被人打昏了。在那之前,你有没有留意到什么特别的事情?或者什么奇怪的声音?还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人?” “奇怪的……奇怪的人或者是声音?当时的确是,是因为我看见一个女子,就站在巷口。当时想着之前发生的案子,就想要提醒她……”那马夫想了好大一会儿才回道。 怪不得坐在马车上都会被人袭击,若不是速度慢了下来,被袭击就不太可能。楚云飞又细细追问了半天,不过有用的线索实在是太少。只知道他们是在景中阁和那位大人府第之间的路上被人袭击的,而他们走的那条路,这几日行人都比较少,要不然,他也不会特别留意到那个女子。 小元并不认为自己和什么人结下了仇,她是景中阁里一位并不那么出色的姑娘,尤其是跟杜鹃相比,简直可以说普通至极。她平日里性子也很和顺,以歌喉闻名京城,虽然有几位固定的恩公,但和他们并没有太多的纠缠,更不会有金钱上的瓜葛,所以不存在报复一类的。楚云飞也感觉得出来,这次的犯人行凶,在大部分的时候都是随机的性质。如此一来,查案也就更难了。 安排人送小元和马夫回去之后,杜鹃坐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只不时拿眼睛望着楚云飞。她一向最能沉得住性子,不过这一次却有些例外。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你倒是说句话呀,这个案子什么时候才能破?这可不仅仅只是小元的问题,还有其他人。难不成你要让全京城的女子都不穿红衣服、不出门才行吗?听说……” “那些人云亦云的话就不用说了。案子可能比你们想得要严重。”楚云飞叹了口气,继续道:“如果是报复杀人,或者是之间有什么联系,我们还能顺藤摸瓜,查出凶手并不难。可现在除了女子都是穿红色衣服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关联。更重要的是,我想昨天小元姑娘穿的并不是大红色的衣服对吗?” 红色本是正室夫人才能穿的衣服。既然小元昨天是登门献艺,不可能穿大红衣服。杜鹃点了点头,柔声道:“你猜的不错,昨天小元穿的是桃红色的衣服,可这之间……真的有什么不一般的地方吗?” “还说不太好。”楚云飞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才道:“不过这些日子你们都要小心为上,千万别再出什么乱子。你说的不错,我也觉得这些案子并不是独立存在的,其中必然有什么关联。” 绣心曾经担心,那些遭了毒手的女子,穿的都是她的绣坊里出去的衣服,毕竟只有她还有她召集的那批绣娘,是京城一流的刺绣高手。穿着经她们之手的出来的衣服,几乎是一种荣耀。京城里面几乎中等以上人家的女子,哪个压箱底的没有绣心家的衣服?不过仔细调查之前发生的那几起案子之后,楚云飞却很快排除了这种可能性。因为第一个遇袭的女子穿的是自己亲手做的衣服,而第三个被凶手追逐,惊慌之下落水的女子,衣衫也并不是出自绣心的绣坊。除了红衣服之外,他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联? “难不成凶手是属牛的?看见红色就会发疯?”空手而归的梅迎春满脸无奈道,她几乎有种要崩溃的感觉,查了半天,却一无所获。 “牛?”这句不经意抱怨的话,让楚云飞的心头闪过一丝亮光,不错,凶手应该是受了某种刺激,所以才会痛下杀手吧?或许从这里下手,能查出点儿什么线索来。 “你想要的东西,我去查。”梅映雪当然能能猜到楚云飞在想什么,很自然地替楚云飞分担了查案的一部分重任。 第二百八十八章.线索 楚云飞没能帮忙的时间里,何马急得团团转,他努力让其他人觉得自己很平静,可是谁都看得出来他很紧张这次的案子。命案接二连三地发生,府尹大人已经发下话来,时间可以宽限,但命案绝对不能再发生了。案子已经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也是皇上发话无论如何都要快点儿结案的,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最终压到了何马的头上。值得庆幸的是,这次不用他开口,府尹大人就同意请楚云飞出面。 当楚云飞出现的时候,何马几乎喜极而泣,连连把自己搜来的卷宗都搬了出来,连声道:“这些都是我们花了很大的力气搜集起来的。已经按照公子说的那样,从开始案发到现在,总共有六名女子被袭击,其中一人丧命,两人陷入昏迷,三个人因为巧合而没有受伤。这些女子都很年轻,最小的十五,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六岁,都正值好年龄。唯一有联系的是,她们穿的都是红色的衣服,所以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尽快抓到‘红魔’。” “‘红魔’?”楚云飞愣了一下,他看了看何马,以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如此古怪的称号。 何马很认真地点点头道:“我们给那个凶手起了个外号,‘对红色衣服女子下毒手的恶魔’,简称红魔,所以……” “恩。”楚云飞强忍住笑,他们还真是懂得苦中作乐,这样的称号也能想出来了。他咳了两下,勉强止住笑声,继续道:“对了,你们还查到什么线索了?案犯行凶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楚云飞总感觉这些案子似乎有些别扭。会是一个人杀手做的这件案子吗?唯一被杀的女子被一刀割喉,说明凶手是个很老练的杀手。可那些逃出性命的女子,又该怎么解释呢?是因为运气好?还是别的原因? 他皱了下眉头,仔细回想了一下被杀的那名女子的情形:的确是一刀毙命。从刀口上判断,凶手是个惯用右手的人。大概是因为身为歌伎,那名女子身量较为瘦弱。据说当时她是跟其他人结伴出游的。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离开了众人,要四处看看,不仅如此,她还将随行的丫头也赶了回去。这件事情看起来太古怪。 “你说这是不是鬼迷心窍?看看她的作为,分明就像是知道自己活不久,所以不想连累其他人。”何马皱了皱眉头,细细看了一下最后见到那些歌伎的证词,给出了自己的结论。 楚云飞没有答话,他觉得事情似乎太过凑巧了。他皱了下眉头,淡淡道:“我想见一见死者的丫环,还有平日里跟她来往较为密切的人。” “公子查到什么线索了?”何马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抓住楚云飞的手道。 他这是无论如何都要黏上自己了吗?还是真把自己当成了无所不能的神仙了?楚云飞很认真地摇了摇头,“不可能那么快的,破案讲究的是线索,更何况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可怕的对手。在案子没有结束之前,暂时还不能下定论。” 原本楚云飞以为遇到的又是哭哭啼啼的小妇人,可却没想到却是位对答如流的两位女子:鸨母自称姓史,是位三十多岁的妇人;小丫头也是买来伺候死者的,名叫翠羽,虽只有十四岁,却也不怯生。而死者自从被买到青楼后,就改姓史,艺名翠雁。鸨母的眼睛一直都红红的,连声念叨道:“谁能想到,谁能想得到呢?好好的人出去,就这么没了。换了谁都不敢信呢?前些日子还说,有一位姓王的公子要替她赎身呢?做我们这行的……大人们应该也都知道,过得是抛头露面的日子,能遇到有人肯赎身,可真是几辈子修来的好福气。虽说我也是个贪财的人,但好歹雁子那丫头打小就是我一手调教的。真是……真是让我心疼。” 翠羽懂事地在一旁不停地安慰着鸨母,一边向着楚云飞道:“那天原本我是该陪着雁子姐姐的,可她说脂粉用完了,打发我买了脂粉就先回去。要知道发生那样的事情,打死我都不会离开她半步,谁知道……” 两个女人擦了擦眼泪。鸨母含泪道:“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不心疼?眼下只求大人们赶紧查出真相,好还我们家雁子一个公道。唉,你说怎么就雁子这么倒霉呢?那天原本她不打算穿红衣服出去的,可是没想到……唉……” 果然还是红衣。按理说,青楼女子一般不大喜欢穿如此招摇的颜色,毕竟身份低微。据翠羽说,因为雁子的衣服全都送到了浣衣巷,唯一一件替换的衣服不知道为什么弄湿了,不得已才把那件红衣拿出来穿上了。 依然还是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楚云飞感觉有些混乱了。雁子是约了几个姐妹同时外出的,临时起意去的城外,所以完全可以排除这些人的嫌疑。那位王姓公子呢?楚云飞皱了皱眉头,这个名叫雁子的女人,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决定一个人外出,她可能有别的什么事情,所以才会千方百计将那些人离开。 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王公子不像是一刀就能杀人的凶手。不过奇怪的是他的态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性情不外露,所以面对楚云飞的询问,甚至提起雁子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反应都是淡淡的,就好像只是萍水相逢一般。 “听说公子原本是打算给她赎身的对吗?”楚云飞不经意地提了一下,他很好奇,打算替在籍的女子脱籍,原本就是件了不得的事情,若不是喜欢对方到了极点,怎么可能会做那样的事情? 王公子没有答话。一直侍立在他一旁的女子淡淡插话道:“大人还真是会说笑了?烟花女子嘛,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我们家公子也不过是随口说说,怎么还有人当真了?再者说了,不是一向说烟花女子最无情嘛?翠雁那样下贱的女子,怎么配进我们家的大门?” 第二百八十九章.雾锁京城 楚云飞原本以为那个口中狂言的女子是王夫人,却没想到她是王公子的表妹,名叫康佩,因为父母都已不在人世,所以前来投奔了王公子,差不多算是王家的半个管家。看她的态度就能猜得出来,她的身份不仅仅是王公子的表妹那么简单。只怕是那个叫雁子的歌伎阻了她的好姻缘吧?除了这些气愤的话之外,她再不肯多说什么,而楚云飞自然也不能从她的身上得到更多有用的线索。面对楚云飞的追问,她只是看了看王公子,很淡定地摇了摇头:“大人要办的是人命案,又不会问是非,那奴家就不知道了。翠雁是什么样的人,大人只要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又何必问我呢?是什么人杀的她,那就更不好说了。她不是有很多恩客吗?为什么非得来问我们家公子呢?” “不得多说话。死者为大。”王公子咳了几下开口道,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那女子离开。 那女子很顺从地施了一礼,从容地离开了。直到此时,楚云飞才发现这女子的脚有点儿跛,走路的时候肩膀一高一低。 “听说公子和翠雁姑娘有过盟约。那公子和她很熟了?”楚云飞不得不继续自己的问题,毕竟是人命大案,他可不想放过任何线索。 “原本我以为是这样,但事情却不是我想的那样。”王公子咳了两声,叹了口气道:“世上怎么可能会冰清玉洁的风尘女子?她们……一向是最惯演戏的。史翠雁……她很好,很懂得如何讨好人,也懂得如何让一个男人怜惜她。我也一心以为,她的心里只有我一个人。但没想到,她却不是我的良人。现在她死了,反倒好,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事情会怎么收场。” 很明显他是话里有话。楚云飞在一愣之后,很快继续追问道:“这么说来,公子似乎知道些什么?听说那天雁子姑娘是故意支走了身边的人,所以最后才遇害的。公子是知道她要见什么人吗?” “不知道。”王公子的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眼中还有一丝掩饰不住的不耐烦:“我要是知道,哪里还会等你问。像她那样朝三暮四的女子,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人命在他的眼里就这么下贱?问话当然没能持续下去。这反倒让楚云飞有些不解了。在史姓鸨母和翠羽的眼中,翠雁和王公子是两情相悦的,两人不久之后就要结为夫妻。可在王公子的眼中,她却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这其中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楚云飞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不过事实却不是他想的那样,且不说王公子没有那么大的力气能让翠雁一刀毙命,更重要的是,那天他恰好去参加了一个酒宴,在场的人都可以为他作证。如此一来,案件似乎和他完全没有关系。 何马那里也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或许是因为惊吓过度,几个女子的说法不一,并不能肯定凶手是不是一个人。从那些人的描述来看,里面又多了一些添油加醋的成分,甚至还有人把凶手说成了青面獠牙的鬼怪,一跃十丈远,所以那些女子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而何马无形之中又把这种说法夸大了。想要查清楚真相,更没那么容易。 “按照这些说法来看,你觉得行凶的是人吗?恐怕猴子也没那么灵巧吧?要真是找出这样的凶手来,只怕官府的人都不一定舍得杀他,说不定能还派上大用场。你难道没跟那些人说,万一说了假话,对破案不利。”楚云飞无奈地翻看何马收集回来的资料,无奈道。 “公子不是说过,要照实记录证人说的话吗?所以他们说什么,我就记了下来。至于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人……还真说不一定呢。谁知道呢?你说能连着这么多天行凶,而且完全不怕官府巡逻的人,绝对不是一般的人。”何马振振有词,他显然对那样的心法已经深信不疑。似乎生怕楚云飞不信,他走过来翻着那些档案道:“你看看,这可不是一个人的说法。在这么多的娘子的描述中,你看看,都是个子很高的人,手里挥舞着大刀,而且一跃……” “个子很高,似乎可以得到证实。”楚云飞点了点头,他又皱了下眉头道:“你不是说过,除了死者之外,其余几个被袭击的,都是生活优越的女子,体力不会特别好。不过这些人却从凶手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了,这就说明,凶手并没有她们口中描述得那么敏捷。我想,她们的供词中,应该多了不少夸张的成分。” 恐怕眼下城内的谣言还更夸张。楚云飞有些无奈,他站在桌前,对着铺在桌面上的汴梁城的地图发了一会儿呆,用手指点了几个地方道:“你们来看看,其实凶手行凶并不是完全没有规律的。这几个遇到袭击却逃脱的女子,大多集中在大梁门一代。这里虽然靠近西北,但并没那么偏远。我们是不是可以假定,凶手有可能就住在附近?” “没错,没错!这附近我们已经开始挨家挨户盘查了。同时这里还加派了人手,就怕万一再出什么乱子。不过还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何马连连点头。“不仅如此呢?那些热心的街坊们组织起了巡逻的人,每个时辰换一班。小心防备,应该不会再出什么意外了,除非凶手真的是胆大包天。” 若这真的连环案,那罪犯无论如何都应该消停一阵子了。按照以往的经验的确是这样。但事实会如此吗?楚云飞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在案子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暂时还不敢下定论。 正在他出神的功夫,梅映雪拿着一撂卷宗出现了,他皱着眉头道:“其实有些传言未必是传言。六年前,开封城里的确发生了一起案子,而且死者就是红衣女子。这其中,会不会真的有什么关联?” 第二百九十章.疑似 接过梅映雪递过来卷宗的同时,楚云飞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闪过一丝寒意。虽说那只是一瞬间,但他的感觉不会有错的,怎么自己也会有心惊的感觉?果然自己还是受了外面传言的影响: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民间就有了不得穿红衣下葬的说法,否则死了的人会变成厉鬼作祟。虽然他一向认为这样的说法是无稽之谈,但却知道这已经成为约定俗成的规矩。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向红衣女子下杀手,才能在京城造成那么大的恐慌。楚云飞苦笑着摇了摇头,有时候不能低估谣言的力量,正是因为没有根据,才会让人从骨子里感到恐怖。 梅映雪将案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说了一遍:其实是个再简单不过的情杀案:一个勤勤恳恳操持家务的妇人,突然有一天被丈夫写了休书。因为有公婆撑腰,所以丈夫不敢太造次。直到有一天,丈夫趁父母外出之时,带着姘妇回到了家中……至于中间发生了什么,只能通过丈夫的描述来看。总而言之,一向唯唯诺诺的妇人被激怒了,持刀要杀了那个勾引了她丈夫的女人。紧要关头,丈夫护住了自己的心上人。在争持之下,妇人的刀误伤了自己。因为太过惊慌,两人逃离了现场。直到公婆回来,才看见倒在血泊之中的儿媳,并报了案。案子最后也不过是草草了之,毕竟是家事,根据证词来看又是争执中发生的不幸,刀又握在妇人的手里,一切都表明是场意外。 “你怎么看?这起案子和如今发生在京城的案子有什么相同的地方吗?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没有任何联系。”楚云飞合上了卷宗。他太清楚梅映雪,若是跟这件案子完全没有关系,他是不太可能将这些东西送到自己面前的。 梅映雪略带迟疑地点了点头,他指了指那地图道:“原本我也以为这件案子可能没什么关系。但是你看……这是案发的地点,这是六年前发生血案的地方。犯案的地点,全部都离六年前发生的血案不远。不仅如此,最重要的不是之前的案子,而是几个月前发生的事情。死者的丈夫,也就是六年前坚决要休掉妻子的那个男人,突然不见了踪影,他后来娶的那个女人……也就是他原本的姘头,也同时不见了。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这有些牵强吧?”楚云飞摇了摇头:“我并不认为这其中会有什么关联。那个妇人的死,就算其中有什么内情,也不太可能将二者联系在一起。再者说了……” “很有趣的地方就在这里。这里有一个小细节。”梅映雪打断了楚云飞的话,直接翻到了卷宗的最后一页,那上面记载的是当时衙役和死者丈夫之间的对话。“上面写道,为什么死者会穿红衣服,丈夫的回答很奇怪,他说,死者一向是不太喜欢红衣服的,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就喜欢上穿红色的衣服。你从这里能看出点儿什么端倪吗?” “那个衙役还真是关心家长里短的小事。”楚云飞皱了下眉头,他看了看卷宗最后的签名,是一个名叫高远的衙役。想想也难怪,毕竟衙役们是经常和犯人交道的,他们更相信冥冥之中的事情。不过,或许这些资料并不是完全帮不上忙的。他顿了一下,突然意识到梅映雪这么问的目的,他迟疑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说……不会吧?” “没错。”多年的默契让梅映雪很轻松地就能猜到楚云飞在想什么,他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道:“正如你想的那样,为了挽回丈夫的心,她当然会尽一切的努力。有些女人……就是那么可怜,被那些士大夫的糊涂言论左右着自己的行为,以为只要讨好了丈夫,就能留住丈夫的心。她努力地迎合丈夫的喜好,所以也模仿那个女人……也就是要抢走她丈夫的女人的衣着打扮。根据上面的记载来看,她死的时候,穿的是一套大红绸缎的衣服。真是……太可惜了。” 案子有些意思了。楚云飞的眼前不由得一亮,以前不是办过相同的案子吗?他看了看梅映雪,不等他开口,梅映雪就点了点头,很肯定自己给出的答案。 “倒不如借着这个机会我们出去走走。”楚云飞站起身来走了出去,他伸了个懒腰,望着何马道:“这里的事情暂时交给你处理。我想……可能找到了一些有用的线索,但是还不能完全确定。倒是你,还是要分外留心,看有没有遗漏什么线索?” 楚云飞隐隐感觉案子似乎有了些眉目,但是他却不那么肯定。梅映雪和他的怀疑一样,认为如果这件案子和六年前的案子有什么牵扯的话,那就应该是当年亲眼目睹了那场惨案的死者的亲属,再度受了刺激之后发疯地报复。这有可能吗?楚云飞不能完全肯定,他有种感觉,案子绝对不可能那么简单。 “很凑巧的是,六年前死者的儿子,恰好也是十几岁的年纪,眼下已经成人。据迎春那里得来的消息说,他是个屠户。这若不是太凑巧,那就只能说明,其实他就是凶手,对不对?”梅映雪对自己的结论很满意,好像案子已经有了眉目。 但见到传说中可能的凶手时,反倒让梅映雪有些疑惑了:周大,他看起来是个憨厚老实的小伙子,和其他人一样,在知道楚云飞的来意之后,有些困惑。不过提起六年前的案子,他依然满眼的泪水,抽噎道:“唉,都过去那么长时间的事情了。你们怎么还提?难不成是把那对狗男女抓起来了吗?” “恩?”楚云飞有些困惑地看着周大,他不太明白他指的到底是什么人? 周大咬牙切齿道:“那个姓周的老头子,还有那个贱人。他们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娘的在天之灵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第二百九十一章.纠葛 看起来腼腆的周大,似乎完全已经被仇恨吞没了。他手里的刀,狠狠地扎在摆在案上的猪肉上,似乎还有些愤愤不平,他的手又重重地拍在案子上。这一系列动作也把楚云飞吓了一跳。不过能想得出来,自从周大的母亲过逝之后,他的日子并不好过,而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一切罪魁祸首就是勾引他父亲的那个女人。 “你们是不是查到了那对狗男女到了什么地方去?还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我正巴不得把他们找过来呢。以为走了我就不会再找他们麻烦了?”周大的眼神有点儿呆,过了一会儿才道:“我早就说过,我娘的死,绝对是那对狗男女的阴谋。他们就是想要害死我娘,好让那个女人进门。报应,真是报应,那个女人生的孩子一个都没活下来。真是老天开眼。哼……” 梅映雪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周大平静下来。不过,从他这里并没有得到太多有用的消息。除了提到这件事情之外,周大就是个木讷的人,楚云飞问一句他答一句,老老实实地不敢多说一句话。不过,他很快就猜到了楚云飞的用意,一脸夸张地表情望着楚云飞道:“你们来这里问话……不是怀疑我跟之前发生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吧?” “我们是在想……这件案子会不会和六年前发生的案子有什么关联。”楚云飞很认真地望着周大,他当然不希望这个时候再传出什么闲话。 周大很肯定地摇了摇头:“为什么会有关联?我说过了,我娘的死,肯定是那对狗男女害的,当时办案的大人们,肯定被他们迷惑了,所以才会把他们放出来。现在他们……哼。” 就在他们的谈话还要继续的时候,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女子站在门口叫周大的名字,看见楚云飞和梅映雪,怯生生地退到了门后。跟周大在一起的人开始起哄。据说,那个女子是周大的新婚妻子,来找他回去吃饭。楚云飞转过身去,只见一个看起来窈窕的背影一闪而过。这样的情形,应该让她觉得有些害怕吧? “既然你爹已经不在城里,以后就不要再想这件事情,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是对你娘最好的宽慰。”楚云飞拍了拍周大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再度回到梅香小筑,梅映雪依然还是满脸的愁思。他自言自语道:“难不成我弄错了?看周大的模样,不像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这么说,跟六年前的案子应该没什么联系?看来还得从头再查起了?” “你的猜测或许不是没有道理。”楚云飞看了看梅映雪道:“这周大看起来是一个头脑较为简单的人,却未必没有心眼儿。倒不如暂时派人过去,盯着他比较合适。而且,你不觉得他好像隐瞒了什么东西吗?他的父亲,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离开汴梁?这其中可能有什么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东西。” 这句话让梅映雪又是一愣,这样的决定是不是太过草率了?可楚云飞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躺下来,一个人对着房顶发呆。难道他也遇到了什么大难题?不过,就在他准备开口继续追问的时候,楚云飞却让他继续翻看六年前的卷宗,看还能不能找出什么更有用的线索。比如他们曾经的住处,以及周家的左邻右舍。还有,当年跟周大父亲相好的,到底又是什么人? “你为什么不问问周大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一个能将自己原配妻子休掉的男人,人品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既然已经离开了,还能掀起什么波浪吗?”梅映雪适时地插话道。 “这一切都等你来解开谜题了。”楚云飞笑眯眯道,不过,眼下他在想的是另外一个问题,或许不久之后,就能找到答案了。 终于过了一个平静的夜晚。这是加派了巡逻人手才换来的结果,不仅如此,就连里坊也都组织了年轻人巡逻,避免可能发生的意外。不过笼罩在人们头上的阴云当然不可能散去,只要抓不到凶手,人们悬着的心就不可能放下。楚云飞皱了皱眉头,恐怕也只有如此,才能勉强换来几天太平。凶手绝对不会就此罢手的,他一定在等待时机。此时,凶手只怕已经在暗中等待时机了。 当夜幕再度降临的时候,一个拿着包袱的女子匆匆忙忙进了城里,她似乎有些困惑,或许是因为安静的街道让她不安,所以她不得不加紧了脚步。与此同时,在她的身后不远处,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跟在她身后。就在那个女子走到一处巷口的时候,那个跟在她身后的人突然加紧了步子,同时扬起了手中的刀。 “啊……”在身后的人加快脚步之后,那名女子意识到可能发生的不幸,惊声叫喊了出来。她恐慌地跑了起来。 不过跟在她身后的人也同样飞奔起来,离女子越来越近的时候,他手里的刀向女子的头上砍去。就在刀准备落下的那一瞬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几个衙役,大声呵斥道:“住手!快把手里的刀放下!” 男子惊得手里的刀掉在地上。当衙役手里的灯照在他脸上的时候,梅映雪也同时出现了。不等梅映雪开口,他喃喃道:“你们……知道我要杀这个贱人?所以一早就等在这里了?” “周大,果然是你。我原本不希望是你的。想不到,真是想不到你居然会是那个凶手。”梅映雪的脸上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味道,他张了张口,叹息着摇了摇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没有犯别的案子,我只是想杀了这个女人。要不是她,我娘就不会死……”周大咆哮了起来,对梅映雪的话显然很不满。 那个哆嗦得像是风中的叶子一样的女人也被扶了起来,直到她被带到亮光处,周大惊得几乎要坐在地上:“你……你是什么人?你不是那个小贱人?” 第二百九十二章.神秘人 被吓呆的两个人被楚云飞和梅映雪两个人分别问话,然后再对两个人说的话进行分析,看这其中是不是能查出什么线索来。楚云飞觉得事情可能比自己想象中要严重得多。那名被吓坏的女子杨氏,家住汴梁城外。一个月前因为母亲身体不适,被接回娘家小住。眼看母亲身体好转,所以她才匆忙赶回家。她自然对城内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所以才会一身红衣服。若是知情,只怕无论如何都要换身衣服的。不过,她穿红色的衣服并不完全是巧合,因为毕竟是回娘家照顾病中的母亲,所以生怕将病气带回自己家中,同时也是为了庆祝母亲病愈,自然就选择了喜庆的红色衣服。 “你回来这件事情,都有什么人知道?”楚云飞很认真地追问,他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必然是因为事先的张扬,所以才有人知道她回家的路线。 “几天前我娘家让人给我丈夫带了口信,我丈夫……是私塾里的先生,是要参加大比之间科考的。”那女子提起丈夫的时候一脸的傲娇,不过显然之前发生的事情让她无法释怀,她继续道:“你们……刚才抓到的那个人,就是凶手对吗?为什么之前没有听旁人提起过?那个凶手……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好像……” “他是屠户周大。你认识吗?”梅映雪略带几分惊奇地望着他,隐约之间抓到了那么一丝亮光。 那个女人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很肯定地告诉梅映雪,自己只是看着他眼熟,可能买菜的时候见过几次,但跟他绝对没什么仇恨。 “这番是不是可以证明,周大就是那个‘红魔’,而且完全没有任何道理。”梅映雪将那里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楚云飞,好证实自己的判断。 楚云飞皱了下眉头,看着梅映,他似乎有种说不出来的愁绪,过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勉强道:“恐怕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你知道周大说什么吗?他说……有人给他通风报信,说周大的继母……也就是周大父亲多年前结识的那个女子,今天会回到城里。他是得了信,所以才会在那里等着那个女人。” “什么?你确定吗?周大有没有可能是在撒谎?眼看着被抓了个现行,他不过是想替自己找个脱罪的理由吧?”梅映雪有些疑惑了,他看了看梅映雪,说出了自己心头的疑惑。 楚云飞很肯定地摇了摇头,“其实之前我也这么想的。但现在却不这么想,这件案子可能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不如我们暂时先缓缓。先把消息散播出去。” 说到这里,楚云飞苦笑着看了看梅映雪:“现在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周大既然对自己的父亲和父亲的继妻恨之入骨,为什么之前不动手,偏偏要挑这个节骨眼儿上呢?还有……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这个女人回家的路线,会让周大知道呢?若不是有人存心安排,只怕不会那么巧合吧?” “你怎么想的?难不成是想……”梅映雪忙追问道。 “一切顺其自然吧。真正的凶手,是不大可能坐得住的。倒不如我们先缓一缓。”楚云飞点了点头,他觉得这样的安排是最合适的。 凶手被抓的消息在第二天早饭之后就不胫而走,好像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得到了第一手消息,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自己是如何怀疑周大的。更夸张的是,不少人抱着同情的态度,去安慰周大的妻子,但目的却是想从周大的妻子那里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于是更多添油加醋的消息被传扬开来。 就连绣心都得了消息,满心欢喜地开始张罗生意。也正是因为抓到了凶手,原本冷清的生意几乎在她开门的那一刻起就热闹起来。脱不开身的她,只好派了一个小丫头过来打听消息,以决定她要不要再进更多的红色的布料。 相比之下,衙门里的气氛却紧张地多。楚云飞一言不发地命人将周大关起来,没有他的命令,绝对不许任何人进出。而那个一心回家的受害人,也被暂时留在府衙内,交给府尹大人的妻子照看。此刻,他正在府衙的内堂问话,而一旁坐着情绪完全失控的周大的妻子。女人水做的,看来这句话一点儿不错,眼前这个女人的眼泪似乎永远流不尽一样,豆子大的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滚。而被临时召来安抚这个女人的胡姬,不得不将自己的手帕递到了她的手里。 “你现在心里一定很着急,很想见到你的丈夫。可是他犯了重罪,暂时还不能让外人见。你若是想要帮他,那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只有这样,才有可能……真正帮到你丈夫。”在周大的妻子好不容易稍微平静一点儿后,楚云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温柔。 对付女人,楚云飞自有一套,他好像有天生就能让女人信赖的能力,所以周大的妻子很快停止了抽泣,她愣了一会儿,“我的夫……他是不会杀人的。他虽然是个屠户,可却不能说他就是凶手啊?要说他想要杀了那个贱人……我说的是我公公的后来娶的那个女人,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因为那贱人太可恶,我的婆婆就是死在她的手里……唉,你们官府的人,就是不肯信这些话。……不过那个女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从她进了门之后,爷爷、奶奶很快就被她气病了,两年前先后过世。就剩她跟我公公两个人,逍遥快活……” 积怨当然不可能是一天形成的,更何况周大的母亲刚刚入土,那个女人就堂而皇之地入了周家的大门。楚云飞能想象得出来,周大一定恨极了这个女人,所以才会毫不掩饰自己的恨意。但若说他就此开始仇恨穿红衣服的女人……就目前发现的线索来看,他并不认为周大是凶手,甚至认为周大有可能只是被人利用而已。值得注意的是,到底是什么人给周大通风报信,或许能查到线索。但转念一想,如果这件事情是凶手布的局,那人绝对不可能留下任何线索的。 第二百九十三章.原因 周大的回答也证实了楚云飞的猜想,他是头天晚上跟几个熟人喝了酒,回家的路上得到的这个消息。他说那是快到家的时候,突然他的钱袋掉地上了。就在他蹲在地上捡钱的素食,一个男人告诉了他这个消息,而周大最初只是以为那个人是在开玩笑,根本没有留意那是什么人。只知道那是一个低沉的男人的声音,他之前从未听过那个声音。除了这些之外,再不能提供任何线索。 “你真的确信没留意到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楚云飞再三询问道。周大看起来脑袋并没有那么灵光,他似乎认为自己只要说出实情,别人就会相信一样。所以,在说出这些话之后,他不得不很严肃地强调:“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想明白之后再说。” 在得知自己有可能被当成连环凶手,而且还杀了一个跟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搭上干系的女人之后,周大都要哭出来了。他想了半天道:“喝酒耽误事,这下还真是给我惹上天大的麻烦了。我真的不知道跟我说那个消息的到底是什么人,只知道是个男人。个子看起来高高的。唯一能确定的是,我不认识那个人,绝对没有见过。那个声音……为什么?” “不认识他,却信了他说的话,而且还按照他给出的路线,准备去刺杀你的继母?理由呢?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楚云飞满头黑线,这到底是头脑有多简单的人,才会信了一个不相识的话,就去做那么荒唐的事情?不过转念一想,他心里的担忧更多:那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必然是深思熟虑之后,才会选定周大的。 周大给出的回答让他狠狠吃了一惊,这也是周大对自己的继母仇恨的原因:周大的继母再度怀孕了,而且是在近四十岁高龄的时候。这个消息并没有外传,只有他和他的妻子、以及他的父亲这四个人知道。那个人说得那么详细,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知道周大父亲和继母的下落,而且还跟他们有来往。 “这就是你想要除去她的原因?”楚云飞虽然不那么肯定,但终究还是问出了口。在他看来,周大并不是个穷凶极恶的人,突然行凶,必然有一个理由。 周大恶狠狠地吐了口唾沫,连声道:“没错!没错!就是这样,我才要杀了她!她那样的贱人,怎么有资格生下我们周家的孩子!她生出来的孽种,怎么配分我的家产?” 那么,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能说得过去了。周大自己的继母不是没有理由的。若那个女人真的生下一子半女,只怕更会损害周大的利益。在他的口中,连害了自己母亲的父亲都是贱人,更何况还是一个堂而皇之登堂入室的姘头? “你不认为这有可能只是周大的借口吗?世上没有哪个凶手会愚蠢到承认自己是凶手吧?”梅映雪提出了心头的疑问。他皱了下眉头,继续道:“如果你的猜想站得住脚的话,换句话说,那个人对周大的一切都很熟悉,包括六年前发生在他家的惨案,不仅如此,也知道他现在的生活状态。如果真有那么一个人,那不是太恐怖了吗?” “是啊。如果换了旁人,只怕就会草草结案,真正的凶手就此逍遥了吧?”楚云飞有些无奈。不过,这件案子绝对不会轻易结束的。 楚云飞很清楚梅映雪的想法,他是生怕自己走了弯路。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他需要从周大妻子的口中得到更多有用的线索。果然从她的口中证实了周大的说法:那个女人真的怀孕了。而之前她几次“不小心”让腹中的胎儿死亡,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选择离开汴梁。楚云飞暗想,那几次所谓的“不小心”,只怕不是什么意外。除此之外,那个女人再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据说她除了做饭、洗衣之外,几乎很少抛头露面。她是个唯丈夫的命是从的女人,周大讨厌父亲和那个女人,她提起他们也同样咬牙切齿,而周大继母怀孕的消息,也正是由她告诉周大的,她这么做的目的,一方面是周大安排的,另外也有可能是出样对她自己利益的保护。 在努力了半天之后,楚云飞将她交给胡姬,看胡姬还能不能问出什么更有用的线索。 “这个周大,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才能让人下这么重的手?”梅映雪翻了下卷宗,有些无奈道:“总不能只是因为六年前的案子,所以才设下这个圈套吧?” “为什么不静观其变呢?总会有人沉不住气的。”楚云飞点了点头,恐怕要找出真正的凶手,还得从之前发生的那些案子入手。尤其是那个丧命的女人。 梅映雪却并不这么认为,不过,在楚云飞没有打算再度采取行动之前,他只得吩咐梅迎春,先去通知一下绣心,小心防备可能再会出现什么意外。 “暂时放下心来。若真是凶手设计了这么个圈套,让我抓住了周大,他就不会轻易再暴露自己。”楚云飞拍了拍梅映雪的肩膀。 很快,楚云飞做出一个连梅映雪都认为草率的决定,因为他居然要去拜访王公子,也就是那个曾经和歌伎雁子有过盟约的王公子。不等梅映雪提出异议,楚云飞就很自然地拽上他一起出门了。 大街上不知道何时又开始热闹起来。看来消息比自己想象中要传得要快。只要看熙熙攘攘的人情就知道了。只是不知道那些人若知道周大并不是凶手,又会做何感想?这就是所谓的人性吧?想到这里,楚云飞感觉自己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不管那个躲在暗处的凶手到底是什么人,他都很懂得拿捏人的心思,而且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值得庆幸的是,何马和自己是一样的想法,所以路上巡逻的人并没有减少。凶手就算要继续行凶,只怕也会衡量一下自己的处境。 第二百九十四章.猜想 王公子却比他想象中悠闲得多,显然翠雁的死并没有给他造成什么打击,反倒让他松了口气。那位康姑娘也比之前的见面的时候轻松了一些,看见楚云飞和梅映雪两个人前来,十分客气地为他们倒茶,脸上始终带着谦恭的笑容。 “不知道两位来这里又是为了何事?听说杀人凶手已经抓起来。两位大人倒是可以安安稳稳地睡个好觉了。”王公子淡然一笑,原本就削瘦的脸上勉强挤出一朵花。 楚云飞并没有否认,只是端起茶来认真地品了一口,“公子这话说得是不错,要是凶手真的抓起来,我们倒是落得清闲了。可惜……” “可惜什么?”王公子皱了下眉头,很仔细地盯着楚云飞看了半天,才继续问道:“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内情?听说凶手是个屠夫。不会是……他还有帮手吧?那可就麻烦了。” “那倒不是。”楚云飞表现出了一丝不耐烦,像是有什么愁云笼罩着他,他皱了皱眉头,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这话按理说是不应该跟外人说的。不过既然公子这么问了,我也不妨多说一句。虽然外面的人都认定凶手已经被抓起来了,可我们抓到的嫌疑人,跟杀死翠羽姑娘的凶器对不上。还有,他没有杀死翠雁的理由啊?更要命的一点儿是,翠雁被杀的凶器,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所以,我们还不能说这件案子已经结了。” “可能是杀了人之后就丢到什么地方去了吧?杀了人,难道还会乖乖认罪吗?再说了,穷凶极恶的凶徒,杀人还需要理由吗?”那位康姑娘像是忍不住终于插话道,不过她很快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话,忙退后了一步。 王公子的两条眉毛拧到了一起,淡淡道:“什么凶手、凶器的,好像跟我们都没有什么关系?两位来这里不是为了这些闲话吧?有什么话不妨单刀直入地问出来。要知道,我只是一介布衣。难不成两位是怀疑我可能知道什么内情?还是我跟这件案子会有什么关系?我可做不了帮凶,你们也看到了,我手无缚鸡之力。” “没有,我只是现在找不到线索,所以随便问问。王公子认识那位屠户吧?”楚云飞慢条斯理地端起了杯子,假装十分不经意地问道。 “两位当我们家公子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认识那样下九流的人?”立在一旁的康姑娘适时地解围道。 “那是自然,王公子怎么可能会和凶手有什么牵扯呢?其实我关系的不是这个,而是另外一件事情。”楚云飞的话头一转,认真地看了一眼康姑娘,随后再望着王公子道:“其实我很好奇的是,王公子原本和翠雁姑娘的关系不错,为什么突然转变了态度呢?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王公子能提供点儿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个话题显然让王公子很紧张,他看了看自己的表妹,有些犹豫。但终于可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很认真道:“之前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她原本就是风尘女子。风尘中的女子,自然是薄情的。她之前曲意奉承我,百般地讨好,我以为他是真的喜欢我,可万万没想到……没想到她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证据呢?王公子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还是看到了什么,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结论?”楚云飞继续追问,这次绝对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不能让他有任何的隐瞒。 王公子皱了皱眉头,过了一会儿才道:“其实很简单,因为她突然多了几件贵重的首饰,不仅如此,她似乎还有什么瞒着我。而且……” “而且,那天我陪公子上街去买书,看见她上了一辆马车,马车里是个男人,而且两个人还搂搂抱抱……”康姑娘在边上适时地替王公子解了围。她有些无奈,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厌恶道:“你们为什么非得追问我们家公子,而不是去问问她自己身边的那些人呢?哼……那样的女人,哪个不是见了有钱人就跟见了自己祖宗一样。只要两位大人有耐心,把那青楼的人抓起来一一拷问,还怕问不出什么话来吗?” 好一张利口!看来她对青楼女子颇为不满。楚云飞特意看了她一眼,不过,对他而言是最有用的线索,但是他很清楚,这两个人似乎有意隐瞒了什么。不过,在没有证据之前,他也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梅映雪一直没有开口,直到离开了那里之后,他才不解地开口问楚云飞,为什么一直抓着这名为表兄妹、实为主仆的两个人? “王公子是个读书人,而读书人的脑袋,和平常人的脑袋不太一样,跟他们说一句话,都会让他们想上半天。更重要的是,你不觉得他身边的那位康姑娘,似乎跟一般的女子不大一样吗?”楚云飞的嘴角扯出一抹笑容。 梅映雪无奈地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傻子都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绝对有什么。或许那位康姑娘早就把自己当作王家的少夫人了吧?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位康姑娘的心儿未免也太大了吧?怎么就不清不楚地跟王公子住在一起?难道真的不在乎外人的话?还是说……对王公子是真爱?” “或许是母爱泛滥了也不一定。你没看出来,那位王公子不大会照顾自己吗?恐怕若非如此,那位康姑娘也不太可能照顾他。”楚云飞的脸上多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而且,更重要的是,只怕她也是王家默认的儿媳。她虽然穿的是布衣,可脖子里却挂着一件玉佩,一看就知道是个老物件了,应该不是她自己的东西。”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子,梅映雪很快就明白他为什么要先到王公子这里来,因为接下来他就去了史翠雁所在的青楼,他要去看看翠雁的房间,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更重要的是她身边的那些人,能不能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 第二百九十五章.雁子的秘密 乐坊自然有乐坊的规矩,尤其还是在汴梁城内。跟这些女子平日里打交道的,大多数都是文人,就算是市井之徒,也很难对着一群举止得体的女子粗鲁。而这里的人也都颇懂得礼仪,更懂得如何和官府的人打交道。楚云飞之前以为,史翠雁,也就是之前被杀的那位歌伎所在的青楼,会毫不犹豫地抹去她存在的影子,但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她的房间被保留了下来,而且自从楚云飞他们上次来过之后,那间房子的东西就再没有动过。面对楚云飞的询问,翠羽稚气未脱的脸上多了一丝悲伤:“在没有找到杀死雁子姐姐的凶手之前,这里的东西我们会一直留着。我们所有的人都认为,这里可能会留下线索。人人都说,楚公子是名扬天下的名捕,说不定能从这里查出雁子姐姐被杀的原因。公子既然接手了这个案子,所以无论如何都会查出凶手的对吗?” “查出案件的真相,是我的责任。”楚云飞万万没料到一个小小丫头还有这样的见解。不过转念一想,这也难怪。什么样的鸨母自然会带出什么样的人。这个史姓老鸨,似乎是个颇有见识的女子。风尘中也出奇女子,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他隐约感觉这个丫头有些古怪,她说的话,似乎像是有人提前教过的。 推开雁子住所的大门,翠羽站在门口,点了点头道:“这里就暂时交给公子了。这里的东西基本上都没有动,只不过雁子姐姐的衣服都没收回来。因为那天……” “我记得你们说过,那天雁子姑娘是不得已才穿上了那件红色的衣服出门。这样的状况是不是太过巧合了?”楚云飞皱了皱眉头,或许会有那样的情形出现,但是他却不认为在已经传出风声的时候,雁子还会冒险穿那样的衣服。 翠羽有些困惑,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她快走了几步,打开了床头的柜子,里面整齐地堆着几套冬天的衣服,还有几件显然是夏天的衣衫,除此之外就是一件桃红色的夹衣:“这些就是……雁子姐的衣服了。” 楚云飞再度环视了一下房间,只见床前的屏风上搭着一件皱巴巴的蓝色长裙,还有一件白色的夹袄。他捡起来看了一下,皱巴巴的是裙子下摆:“这件……就是翠雁姑娘出门前准备穿的那件衣服吧?” “是……是的。是这件。只是……”翠羽有些困惑地看了看楚云飞。 “因为被水弄湿,却没有及时晾干,就会有些皱巴巴的。”楚云飞很容易就能看出翠羽的困惑,所以很自然地将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这么说起来,那天回来之后,这房间里再没有人进出过?” “房间上的钥匙只有史妈妈和雁子姐姐两个人有。雁子姐姐一向不喜欢人进出她的房间,平日里也只有她叫我,我才会进来。”翠羽忙不迭地回道,同时眼睛望向地面。 这个小丫头看起来有些不安。楚云飞很肯定这个想法,她和雁子之间的关系,或许并没有她口中那么亲密无间。果不其然,不等楚云飞开口,翠羽连忙解释道:“雁子姐姐她……从前不是这样的。只是这几个月,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一样,没事儿的时候总是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想什么。可能是因为遇到了王公子,要跟我们这些人不一样了吧?您总应该听说过的,女子要脱乐籍并不容易,不是谁能碰上那样的好事……” “除了王公子之外,她跟谁的关系比较密切?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朋友?”楚云飞始终有些不太明白,那天为什么雁子突然决定一个人离开,她肯定是要去见什么人。 不过,翠羽对这个问题显然也很意外,过了许久才道:“我们这里是有规矩的,不得私底下和旁人见面。不过,因为雁子姐姐很招人喜欢,说不定有人私底下往来也不好说。可雁子姐姐又不像是那样的人,毕竟她和王公子之间不是已经有了约定吗?那怎么可能再和别的什么人来往呢?姐姐是信守诚诺的人,应该不会出现那样的情形。不过……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若真的说是巧合,那雁子姐姐不是太倒霉了吗?” 翠羽这些话说得颇有意思,她是不是在暗示什么?而且,她最后话锋一转,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翠羽,你这个丫头到哪里去了,还不快过来帮忙?”鸨母的声音从楼下传了过来。 翠羽脸色很不好看地匆匆转身,似乎又意识到这样不太礼貌,躬了下腰,连声道:“对不住了,我还有事情要忙。你们……有什么事情就去问妈妈比较合适。” 楚云飞看了一下房间里,所有的布置虽然并不是昂贵的东西,但好歹雁子是这里最受欢迎的姑娘,所有的东西还算雅致。不过,他总感觉这里面似乎多了什么东西。他愣了一下,转身看着梅映雪道:“你觉得怎么样?” “脂粉气重了些,除此之外,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梅映雪皱了皱眉头,他一向不太习惯进女子的闺房,虽然这里的脂粉气并不浓,但他还是感觉不太舒服。 “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那个小丫头。你怎么看?”楚云飞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继续道:“总觉得作为一个小丫头,她似乎太伶俐了一些。之前还总感觉,她好像跟死者的关系不错,现在看起来她似乎隐瞒了什么,而且她的心里有所顾忌,不敢说出口。” 梅映雪愣了一下,“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是想太多了吧?我怎么没看出来?” “或许是我想多了。”楚云飞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再度环视了一下房间,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房间里有些古怪了:现在已经是初春时节,这个房间里居然还放了炭盆。是因为她是偏寒的体质,所以怕冷吗?楚云飞踱了几步,突然一样东西引起了他的兴趣。 第二百九十六章.谁人有约? 被烧过的炭盆里果然有些名堂。楚云飞微微摇了摇头,看来这位雁子姑娘是个很谨慎的人,不管是什么人写的什么东西,都已被她烧掉了。留下的一角,说明那纸张似乎并不。是一般的纸。楚云飞小心翼翼地对着那片纸看了半天,只见那角上有一字:寺。那字写得很潦草,显然是在慌忙之中写就的。 在询问过这里的老鸨、对比过雁子平时写的字之后,能确定的是这绝对不是雁子姑娘的字。也就在楚云飞发呆的时候,一个穿着绿色长裙的女子羞答答地朝着楚云飞福了一个万福,娇滴滴道:“或许是……那之前有什么人送来的吧?我记得是一个……穿着灰色衣衫的人送来的,对了,翠羽,你还记得吗?我记得当时好像是你接的信……” 原本看起来还镇定的翠羽,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不过她也没有否认,仔细想了一会儿才道:“没错。就在……就在雁子姐姐出意外的前一天,有一个人送来一封信。” “你这个丫头,都到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所隐瞒?你脑袋里在想什么呢?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知道什么都快说出来,可别误了大事。”鸨母的脸色很不好看。她瞪了翠羽一眼,看起来怒气冲冲的样子。 或许,鸨母是不希望自己这里的姑娘会出什么事情,更不想楚云飞误会什么。 翠羽低下头想了一会儿,“其实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人,之前在这里也没见过他。本来私底下传信……这样的事情是不允许发生的。可在那个人来之前,雁子姐姐已经吩咐过我,要是有什么人找她,或者是送什么东西,让我无论如何都要照做。我想……应该就是那个人了。他穿的是灰色的衣服,头上带着斗笠,当时低着头把信交给我就走了。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你们说……雁子姐姐的死,会跟那个人有关吗?” “或许吧。除了这些,你还想到什么特别的地方?比如说,雁子还有什么东西是让你特别保密的?”这还真是个意外的发现。楚云飞隐约感觉,这件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翠羽再度沉默了,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满脸犹豫道:“这个嘛,要说特别的地方……也就是这几个月好像雁子姐姐特别开心,她说很快就要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了。我想……她说的是不是跟王公子在这一起这件事情?除了这些之外,并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了。” 但在鸨母的口中,雁子似乎并不是一个单纯到什么人都相信的女子,她很希望能嫁给王公子,但是对王公子会替自己赎身似乎也没抱那么大的希望。一千两银子,这是鸨母给出的赎身价,照楚云飞的理解,鸨母显然很仁慈,并不打算为难替雁子赎身的人。不过,一千两银子并不是个小数目,这可是一户中等人家十年的开销。楚云飞皱了下眉头,虽然他不太相信王公子是那种逢场作戏的人,但若让他掏出一千两银子,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只要看看他的住处就能清楚,最起码他在京城的日子过得并不阔绰,而且他的家境似乎也没那么阔绰。 如此一来,问题就变得很有意思了:一方面,在翠雁这边看来,王公子替她赎身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而另外一方面,却认定翠雁是个薄情寡义的人,早在之前已经下定决心要和雁子一拍两散。更值得人深思的是,王公子当初似乎说过要替雁子赎身的话,他不过是一时冲动许下的诺言吗?还是雁子有意让这话变成事实?可王公子绝对不是豪门公子。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秘密,是不希望让外人知道的,或者这二者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 “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雁子一向很乖,也是最让我省心的人,怎么可能呢?这……我这份儿心,不是白操了吗?其实你们也知道,若不是心疼雁子……”鸨母满脸的痛惜,看样子她是完全不知情。 就在鸨母絮絮叨叨地表达自己对翠雁有多怜惜的时候,之前那个着绿裙的女子表现出了不屑。在楚云飞结束问话之前,她还特意给楚云飞使了个眼色。什么意思?楚云飞不由得一愣,看来这其中似乎还什么故事。是时候和那位绿衣女子谈一下了,楚云飞想了个主意,不过,他觉得有些事情不能做得太过直接,所以他很快想出了个借口。 “挨个询问?这样不太好吧?”鸨母有些犹豫地望着楚云飞,她虽然不敢直接抱怨,但还是无奈道:“我们可是打开门做生意的,万一这话要是传了出去……” “我想您对翠雁姑娘那么有心,肯定也希望早点儿查出凶手对不对?自然也会全力支持我们查案对不对?”楚云飞笑眯眯道,“你放心,不会太麻烦的。” 果不其然,将所有人分开问话,还是问出了一些有用的线索,尤其是那个着绿裙,花名绿翘的女子,给出了一个让楚云飞很意外的答案:“妈妈肯放雁子走不是没有条件的。翠雁一向对她敬奉有加,所以有人提出替她赎身,她不能明着反对。再者,翠雁的年龄一天比一天大,眼看着风头已经比不上别的地方的姑娘。还有,你看看,妈妈花了重金教养出来的丫头已经长成人,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新的摇钱树。这么多年来,翠雁替妈妈挣的钱也不少,鸨母肯开出一千两的价钱,对豪门公子来说,还算公道,最起码没有临走的时候再从翠雁的身上榨油水。不过,问题就在于,那位王公子,真的能拿出一千两银子吗?” “你的意思是说,这里的鸨母并不是真心实意想要让她离开?”楚云飞愣了一下,这和那位鸨母说的并不一样。不过,就目前他了解的情况而言,这的确是最符合实际的说法。那位王公子的日子过得的确没有那么宽裕。 第二百九十七章.被忽略的细节 绿翘侧耳倾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见守在门口的梅映雪朝她点了下头,她才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道:“你们是官府中人,应该知道我们这些被乐坊登记在册的女子,想要脱籍从良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就拿妈妈来说,当年若不是因为全家被抄,也不太可能入乐籍。可一旦入了籍,再想离开就不容易了,尤其还是妈妈这样的人,她可能早就看开了,在这青楼过一辈子也不错。但妈妈虽然看着人不错,却是教坊里出了门的‘史剥皮’,想要离开这里,不想脱层皮怎么可能呢?更要命的是,她又好像很在乎别人怎么看她,无论如何都要给别人一个好印象,正因为这样,才会开出那样一个条件,因为她知道,翠雁要想借着王公子离开这里,并没有那么容易。” 看来她是有感而发,才会说出这番话来。楚云飞一愣,不过她的话倒是让他留意到一个事实,那就是这里的鸨母,似乎身份不太一般,她全家被抄?难不成并不是贫寒人家的女儿,而是官家小姐,或者是豪门女子?这不太可能吧?一旦成了官妓,就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机会。楚云飞一愣,恐怕这位鸨母的身份不一般,要不然怎么会留在这里做上了鸨母的?这应该跟整件案子关系不大,楚云飞皱了皱眉头,他说:“这么说起来,她还是不希望翠雁姑娘离开?” “也不是不想让她离开,而是要看什么人要替她赎身子。”绿翘很认真地看着楚云飞,一字一句道:“这件事情好像越说扯得越远了。就在王公子之前,还有江南的一位茶商,想要买了翠雁回去当二房。那位茶商出手很大方,第一次见面就给百两银子,很让妈妈心动,当时就说翠雁应该同意这件事情。可翠雁并不喜欢那个人,说他一身的铜臭味。” 绿翘说到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王公子的底细,只怕妈妈早就打听得一清二楚了。要不然,肯定是她捣了什么鬼,要不然的话,为什么原本还算热情的王公子,突然不见了踪影?大概是上个月,也就是王公子跟翠雁来往最密切的时候,我见妈妈鬼鬼祟祟地去见了一个女人,回来之后,她就变得很高兴,话里话外,显然是有了十足的把握能离开这里。所以我想这件事情……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是我们不知道的?” “姑娘意有所指?不知能否明言?”楚云飞朝着她拱了下手,态度更加和蔼。早就该想到的,肯定有他自己没有留意到的细节,只是万万没想到,会让绿翘这么尖锐地指出来。 绿翘有些脸红了,她苦笑道:“这件事情……其实没那么简单。结果怎么样,还得看翠雁怎么想不是吗?不过我们都看得出来,翠雁很喜欢王公子。虽然王公子有些寒酸,但只要按照约定,到时候能拿出一千两银子,她就能离开这里,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至于这其中是不是还有其他的隐情,还是公子自己去调查更合适。我不太喜欢打听别人的私事,尤其还是在这里。我们身份低人一等,自然不能自轻自贱。雁子的死……在我看来,或许是一种解脱吧?” 她为什么会有人如此消极的想法?楚云飞吓了一跳,他很想再追问什么。绿翘很坚决地了摇头,“我没有亲眼看见的事情,绝对不能乱说。听说楚公子一向最讲究证据,公子还是自己去查实比较好。我想,整件事情可能比我们想象中可怕不是吗?想想看,就在雁子准备离开这里的时候,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莫名其妙地送了性命,这不是太过巧合了吗?公子不觉得这其中可能大有文章吗?” 这些原本藏在楚云飞心底的话被说了出来,他的心底不由得猛然一震。这个原本并没有让他在意的丫头,想不到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她绝非一般人。就在楚云飞发呆的时候,绿翘离开了。直到梅映雪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叹了口气道:“看来我的见识,还远远不如一个女子,你说我是不是感觉太迟钝了?真是不能小看了青楼女子。你看看她,我总感觉她好像同时要告诉我很多事情,你是不是有同样的感觉?” “大概吧。你只是顾虑得比较多而已。”梅映雪摇了摇头,他撇了下嘴,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道:“不过她说的没错,这件事情的确没那么简单。她更关心的是自己小姐妹能否被昭雪,而我们要留心的,是能不能抓到那个神秘的凶手。你有什么计划吗?” 楚云飞扬了扬眉毛,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淡淡道:“看来时间还早。我们好像很久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倒不如借着这个机会,请这里的当家人吃顿饭如何?” 同时被带到酒楼的还有丫环翠羽。显然,从离开教坊的那刻起,史氏和翠羽两个人的心情都没有平静过。直到在酒楼的雅座坐下,史氏才一脸悲伤道:“哎哟,两位大人,我……”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我想二位跟我的心情一样,这几天都食不下咽,不过,总算查到了一些眉目。这一切,还都要多谢二位的帮忙。”楚云飞满面春风地朝着史氏拱了下手,热情地给她倒上了一杯茶。 史氏一头雾水地瞪了一眼翠羽,迟疑道:“这个……不是应该的吗?是不是他们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跟公子说……嗨,其实我们都是一家人,都在为雁子突然遭遇了不测而伤心。只是……只是怎么说呢?接下来的事情还要多拜托公子了。” “放心。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不过,我也有些问题,想要请教史妈妈,还有这位翠羽姑娘,希望你们对我不再有所保留。”楚云飞很认真地看着他们,不过他很确定,自己的表情让她们明白自己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第二百九十八章.私心作祟 “你别吓着他们了。”边上的梅映雪适时地提醒道,不过他接下来的话肯定让史氏更不安:“虽然这是人命关天的案子,可也不能随随便便冤枉了好人。史妈妈当然不会有心隐瞒什么,毕竟雁子是她的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相信肯定有人说了谎,要不然我们也不会来这里对不对?” “那是自然的。我只是怀疑,所以没有带你们去官府问话。”楚云飞的脸上多了一抹若有所思的笑容,他抬眼看看史氏,淡淡道:“你们之中没有人说实话,最起码是对我有所隐瞒。现在告诉我,曾经和你偷偷见面的,到底的是什么人?你是真想让雁子从良,还是耍了一个小小的手段,让她知难而退?” 被揭穿心事的史氏面如死灰,她目瞪口呆地瞪着楚云飞,显然还想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但是,精明如她,怎么会想不到自己的处境,在犹豫再三之后,梅映雪的一番话打消了她要替自己找借口的念头,梅映雪告诫她说,有些事情不说,不代表其他人不知道。就算自认为做得再怎么天衣无缝,还是会留下线索的,主动说出来,跟被查出来,可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结果。 史氏痛哭流涕,似乎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博得楚云飞和梅映雪的同情。但发现这招完全没有奏效了之后,她才无奈道:“好吧,这话……怎么说呢?好歹雁子也是我一手带大的,我可没少在她的身上花银子,怎么说,你们也得让我收回本钱吧……” “那就说说看,你到底玩了什么花招?”楚云飞冷眼瞧着史氏,他板起脸来:“既然知道我们是官府里的人,就应该知道,只要是我们想要查,没有查不出来的事情。我想,你也不想给自己惹什么麻烦对不对?” 原本还在哭泣的史氏一下子停住了,她似乎是在琢磨楚云飞说这些话的意思。似乎不太确定自己的感觉,她又抬头看了看楚云飞,直到确信他没有在开玩笑之后,她终于收住了眼泪,淡淡道:“好吧。我就知道瞒不过公子的眼睛。不过,雁子的死,实在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的确如公子猜想的一样,我的确做了些手脚……” 果然如自己猜想的一样。楚云飞长出了口气,他想起之前康氏,也就是王公子的表妹曾经说过,王公子亲眼看见翠雁上了一个男人的马车,而且两个人看起来还很熟。那应该和史氏有关。果不其然,史氏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证实了他的猜想:“不想让他们在一起的,不只我一个人,所以,翠雁就算是不出意外,也不可能和王公子在一起……” 果不其然,康卫,这个名字从史氏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楚云飞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是那个女子。虽然史氏的说法,不无为自己开脱的说辞,但大体上不会有错的。也就在王公子开始频繁和翠雁见面的时候,康卫出现在史氏的面前,恳求她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她甚至拿出了自己的全部家当,只求她能让王公子离开这里。 “我收了她五十两银子。”史氏的脸色一凛,她继续道:“这钱只是一部分的原因,最重要的是,王公子绝对不是个靠得住的人。在青楼里过惯奢靡日子的人,怎么过得惯清苦的日子?再说王公子清白人家,如果真把雁子带回去,她的日子会好过吗?所以,我们就想了一个小小的计谋,让王公子亲眼看见雁子上了一个男人的马车,两个人还在大庭广众之下亲热。不过,那个人也是她从前的恩客。其实,男人更善于嫉妒,从那之后,王公子再没出现过,我想,他应该已经不再有那么可笑的想法了。” 这和自己在王公子那里打听到的事实相符合,但有些地方却对不上,比如说绿翘曾经说过的那个送信的灰衣男子。想到这里,楚云飞继续问道:“这么说起来,雁子姑娘应该也知道,王公子不会再替她赎身了对吗?” “照理说应该是这样的,但雁子好像并没有放在心上。这也正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史氏的表情有些迟疑,她看了一眼翠羽道:“翠雁这些日子看起来神神秘秘的,肯定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只是我不太清楚……这件事情是不是跟王公子有关。他们两个私底下还有往来吗?你快说给两位大人听啊?” 翠羽很肯定地摇了摇头道:“没有,绝对没有。这些天雁子姐姐都没有再说过那位王公子。我想,姐姐那么聪明的人,什么猜不到?不会在明知道没有结果的情况下,还继续纠缠王公子的。只是……” “不管是什么事情,都要说出来,因为这可能会帮我们查到凶手。”楚云飞很认真地望着翠羽。这个小丫头似乎一直都有所隐瞒。 翠羽咬了咬嘴唇,过了一会儿才道:“其实我也不敢说是不是真的,这些天翠雁姐姐总是神神秘秘的,像是有什么事情。我曾经问过她,可是她却不许我打听。不过我想……她应该是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而且,很肯定很快就能离开……” “她遇到了喜欢的人?怎么可能?难道她真的喜欢那个病怏怏的王公子?还是另有他人?不可能啊?进出这里的人我心里都有数,绝对不会有人想要把她带回去的,除了那位吴员外……一位客居京城的茶商。”史氏满脸诧异道。 “是不是她私底下跟什么人来往?你平日里跟她形影不离,应该听到过什么风声吧?”楚云飞望着翠雁继续道。看来绿翘说得没错,这个小丫头也不简单。 翠羽的表情很是凝重,她显然是在考量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道:“我的确经常跟着雁子姐姐,可她也有自己的生活。我想……她可能是不希望我们所有的人都知道她的秘密。” 第二百九十九章.秘密 从史氏口中说出来的话,证实了之前绿翘的猜测,史氏果然是打算以五千两银的价格,将翠雁卖给那位茶商。她虽然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翠雁考虑,倒不如说是为了私利。不过,翠雁的死让她人财两空。世上没有后悔药卖,所以她不得不面对现实。 调查依然还是没有结果。楚云飞感觉有些泄气,事情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他有种抓狂的感觉。看来,这位雁子姑娘也是个有秘密的人,而且还掩饰得很好。问题的关键到底在什么地方?楚云飞有些发愁,看来还得从王公子那里入手。他想起了那个脸色苍白、脾气有些古怪的康佩,不用问,康卫就是她去见史氏时想出的名字。这样的伪装也未免太容易让人看穿。 当楚云飞拜托绣心找了个很合理的借口将康佩带到他面前的时候,这位冷冷的女子脸上多了几分惆怅。不过,她继续保持沉默,一直低着头。楚云飞有种挫败的感觉,因为从来没有女人对他视而不见,偏偏这个女子做到了。直到楚云飞提到了雁子,她才瞪了楚云飞一眼,满脸警惕地望着他。 “你不觉得应该说点儿什么吗?”楚云飞看了看她,这个女子还是有些心虚。不过,看来她并不打算说些什么,尤其还是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你给自己起了一个假名字,却没想到你的样子太好认,所以翠雁的鸨母只要说出你的模样,她口中的康卫,我就知道是你。就算你什么都不说,也该能猜到我们查到了什么。你不肯说,那我们就只好去问问王公子了。” “求你……”康佩的脸色变得苍白,她迟疑道:“求你们千万不要将这件事情跟王公子说。” “那就看看你能跟我们说些什么。我想你并不喜欢翠雁,而且一直都担心她会抢走了你的表哥对吗?”楚云飞皱了皱眉头,既然她对自己的魅力视而不见,那倒不如直接询问来得更直接。 康佩略带几分迟疑,她看了楚云飞一眼,很快垂下了眼角道:“其实表哥他……原本应该认真读书,准备科考的,我表哥他……将来应该是做状元的。可没想到,他不知道从哪里认识的狐朋狗友,居然把他带到那种地方。之前我并不知道,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他拿着一块女子的手帕发呆,我才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所以我就跟踪了他,原本以为他只是和那些人饮酒作乐,没想到他居然会去乐坊,还跟那个叫翠雁的妓女有了私情。” 虽然翠雁已死,可提起她的名字,依然让康佩愤愤不平。不过,她很快长出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才道:“不过,我知道那里的女人都是爱财的,再加上我表哥身上也没多少钱,所以他们绝对不可能在一起。可是没想到,表哥像是被迷了魂一样,天天往那里去……直到上个月,我觉得要是这样下去,表哥肯定会荒废了学业,所以我就……去找了那里的老鸨子,希望她能帮帮我。为了不让翠雁认出我,所以我就随口说了个假名。只是我……应该做得更隐密一些。” 她说的这些话,和史氏说的话并没有出入。楚云飞点了点头,不过他并不希望康佩知道太多,所以煞有介事道:“恩,好,你说的这些话,我们会去核实的。接下来呢?你有没有去找过翠雁?还有她被杀的那天,你在什么地方?” “公子是在怀疑我是凶手?”康佩像是被蛇咬了一口一样,猛然一惊道:“没有证据,你可不能乱说话。我的确很恨那个女人,因为她差点儿害了我表哥。像她那样的女人,罪有应得。我还真得好好谢谢那个凶手……” “因为你发现,虽然你达到了目的,让王公子认为翠雁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但是他却依然难以忘情对不对?这些日子,他并不好过吧?”楚云飞假装无意地继续道。 康佩表情黯然,不用问,楚云飞的这些话说中了她的心思。楚云飞细细打量着这个并不那么漂亮的女子,还有她那双略显粗糙的手,不难猜出她的日子并没那么好过。他低声叹道:“我猜,你其实是王家认定的儿媳吧?要不然也不会抛头露面去青楼那种地方。” 她的脸一下子变得绯红,害羞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才道:“其实我恨自己这辈子为女儿身,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指望着表哥他出人头地,也不枉我这么长时间的辛苦。只是我没想到的是,表哥会真的喜欢上她……” “时间会冲淡一切的,王公子如果够聪明,一定会好好珍惜你的。”楚云飞适时地安慰她道。这又是一个可怜的女子,完全将自己的希望押到了王公子身上,可偏偏这位王公子,并没有那么在乎她,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她做的一切。 这句话一下子触动了康佩的心思,她咬着下嘴唇望着楚云飞,眼泪滚落下来。不过也只是那么一瞬间,她用手帕擦去了眼泪,“希望如大人所言吧?只是……唉,女人这辈子,就是不容易。眼下只盼着这件案子能快点儿结束。大人可查到了什么线索吗?” “暂时还不能说,只是查到了一部分。”楚云飞很认真地开口道,他叹了口气,好像突然打开了话匣子一般,继续道:“不知道你有什么见解?听说外面有各种各样的说法,你怎么看?你猜猜看,凶手可能是什么人?什么样的想法都可以大胆地说出来,不必有什么顾忌。” “猜?”康佩被这句话吓了一跳,她显然不知道该怎么样说出自己的想法,迟疑了一会儿:“这凶手怎么能猜得出来呢?什么样的人都有可能吧?或许是个可怜人,也可能只是一时的冲动……不管怎么说,大人还是早点儿把这人抓起来比较好,这样才好让人安心。” “康小姐是京城人氏?”楚云飞突然插了一句话,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太闲了,所以才会跟眼前这个容貌看起来很普通的女孩子说出这样的话? 第三百章.抽丝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并加关注,给《大主宰》更多支持!第九百三十六章 唰! 一道道光影携带着尖锐破风之声,宛如雷霆一般直奔那庞大湖泊中心而去,在这些光影周身,都是荡漾着狂暴的灵力波动。 为了争夺那些突然间从湖泊中冒出来的诸多光团,各方强者显然都是在此时展开了毫无保留的激烈争夺。 因为那对于各大顶尖势力而言都是无比重要的灵神液,说不定就蕴藏在这些光团之中! 各方势力所在的山峰,距那湖泊也不过是数千丈的距离,以众人的速度,几乎仅仅只是一个呼吸间,众人便是冲进了那片湖泊的上空。 噗通! 不过,就在众人冲进了湖泊,并且准备直扑那些光团之时,突然下方的湖面猛然炸裂开来,一道道碧绿色的寒光猛的暴射而出,直射众人。 突如其来的攻击也是令得各方强者一惊,不过好在其实都是有所防备,毕竟谁都知道这地至尊秘藏危险重重,若是小心大意的话,恐怕小命难保。 因此,各方强者周身灵力猛然席卷开来,暴喝声中,只见得各种灵光闪烁,顿时拳风剑光横扫,一些强者更是施展神器,强横的威势弥漫开来。 嗤嗤! 但是。虽然有所准备,但众人显然还是小觑了这湖泊之中所蕴藏的危险,只见得那一道道碧绿寒光射来。竟直接是在接触的一瞬间,便是洞穿了不少强者的灵力防护,于是惨叫声当即响起。 而待得此时,众人方才彻底看清那碧绿寒光,原来是光芒之内,竟是一条条约莫尺许左右的碧绿小蛇,只不过是这些小蛇颇为奇特。其形扁长,犹如刀锋。蛇鳞竖起间,整个身体就如同一抹剑刃,而且,最令得人惊异的是。这小蛇通体布满着古老的符文,一股锋锐无匹之感,由之散发而出。 牧尘周身的护体灵力,同样是在先前的瞬间被一条小蛇所洞穿,而后小蛇直奔其咽喉,不过在即将射中的那一霎那,牧尘手掌横档,皮肤上顿时有着暗金光芒绽放出来,龙吟声响彻间。显然是直接将龙凤体催动了起来,瞬间肉身防御强横无匹。 铛! 那碧绿小蛇射在了牧尘掌心之中,顿时有着金铁之声响彻起来。那种冲撞,竟是令得牧尘掌心传出了刺痛之感,当即他面色一沉,反手便是一把将那碧绿小蛇狠狠的抓在手中,金光涌动,一把便是将那小蛇生生的捏爆而去。 不过小蛇在爆碎时。却出人意料的并没有任何鲜血溅射出来,反而是化为了破碎光点。迅速的消散而去。 “这些东西,竟然是被炼制出来的?!” 牧尘见到这一幕,顿时一惊,他还以为这是一种生物,但现在看来,这明明是被人以特殊之法炼制出来的,大致的说来,有些类似神器的炼制。 这些小蛇,全部都拥有着堪比下品神器的锋锐,而且数量叠加起来,那种攻势,就连六品至尊一个不慎都会着道。 牧尘抬头望去,果然是见到各方强者除了类似三皇这种等级的强者外,其余大多都是有些狼狈,甚至一些倒霉者,还浑身都是鲜血滴落,显然是受到了创伤。 牧尘迅速的看向九幽,不过后者虽然也是有些措手不及,但她毕竟乃是神兽体质,肉身强横并不比牧尘弱,所以倒并未出现伤势,而大罗天域的血鹰王等人,却是见了血。 “都各自小心,这些东西乃是以神器之法而炼制,专破灵力!”睡皇的喝声,突然在此时响彻在众人耳边。 “你们各自抱团,天鹫皇,灵瞳皇,随我抢宝!” 睡皇看了一眼其他方向,这些突如其来的灵蛇虽然对各方强者都是造成了一些阻碍,但却难以阻拦真正的顶尖强者,眼下其他势力的顶尖强者都是在迅速对着湖泊中心而去,显然都是打算抢先夺宝。 “好!” 天鹫皇与灵瞳皇也是面色凝重的点头,三人直接是将灵力催动到极致,闪电般的掠出这片灵蛇飞舞的区域,短短数个呼吸,三人便是率先接近了一道光团。 睡皇眼中精光闪烁,一把抓出,吸力暴涌,只见得那道光团便是迅速对着其掌心射来。 “哼,给老夫放下!” 不过,就在睡皇染指那道光团时,一道惊雷般的怒喝声,便是陡然炸响,而紧随那喝声而来的,则是一道足以洞穿空间的阴寒掌风,那掌风呼啸,弥漫着极寒之力,呼啸而过处,只见得空气都是瞬间被冰冻起来。 虽说进入石岛的各方顶尖强者,体内灵力都是受到了石岛的压制,但他们毕竟是北界之中仅次于各大地至尊的顶尖人物,此时出手,依旧是强悍之极。 然而,面对着这般凌厉而阴寒的攻势,睡皇却是冷笑一声,反手便是一掌拍出,只见得磅礴灵力直接是在其掌下汇聚成一道巨大漩涡,漩涡之中,有着狂暴的波动肆虐开来。 “咻!” 漩涡呼啸而出,与那镇压而来的阴寒掌风硬憾,灵力漩涡扭曲间,一口便是将那阴寒掌风吞噬而进,最后生生绞碎成漫天光点。 “哼!” 在那不远处,一道暴掠而来的身影微微一滞,喉咙间有着闷哼声传出,旋即他身形顿下,面色阴沉的望向睡皇。 此人一身灰袍,头发苍白,只是那眼神却是格外的阴厉,而他正是神阁的西阁主。拥有着八品至尊的实力。 不过显然,先前在与睡皇的交锋间,他直接是落入了下风。 “大罗天域睡皇之名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今日我神阁倒是要来试试,你大罗天域三皇究竟有多少本事!”那西阁主阴沉的道,而在其话音落下间,只见得另外两个方向也是有着流光射来,最后化为两名老者凌空而立。 睡皇先是手掌一握,将那道光团吸入手中,光芒散去时。化为一柄三尺青锋,剑身之上。寒光流溢,古老的符文犹如蛇一般的在其上攀爬,剑刃处寒光转动,竟是连空间都是被切割开了一道裂纹。 这是一柄上品神器。 这秘藏的收藏倒是颇为的丰厚。仅仅只是随手一夺,便是一件上品神器,这种神器若是在北界的拍卖场里面,怕也是会引来诸多至尊的垂涎。 不过对于实力达到九品至尊的睡皇而言,能够让得他心动的,却唯有达到绝品等级的神器,那才能够大幅的增强他的战斗力。 当然,绝品神器之上,还有着更强大的至宝。只不过那种至宝,已非神器,而是被称为圣物。但那等无上至宝,就连寻常的地至尊都无法拥有,因此睡皇也从未曾去奢望过。 所以对于这件上品神器,睡皇只是一瞟便是收起来,而后眉头微微的皱了皱,那些从湖泊中冒出来的光团数量不少。却不知道究竟哪一个才是灵神液,眼下这种混乱局面。可没有多少的机会一个个的去争夺,那样的话,显然太过的消耗时间了... 睡皇心思转动,这才抬起头来望着前方那三名老者,而后其目光一转,停留在了最居左那名老者身上,后者一身白袍,面带和善笑容,但从其身上,睡皇却是察觉到了不逊色于他的灵力波动。 而此人正是神阁四阁主之中实力最强的东阁主,其实力,同样是达到了九品至尊的层次! 这神阁一开始就出动最强者唯独睡皇三人,显然是在针对大罗天域,他们并不打算让睡皇他们有出手抢夺灵神液的机会。 “分开行事!” 睡皇对着天鹫皇二人说道,后者两人闻言也是点点头,旋即直接转向暴射而出。 “呵呵,阁主可是下过命令,决不让你们大罗天域染指灵神液。”那东阁主见状,呵呵一笑,只是其双目之中却并没有丝毫笑意,反而是充满着漠然,他微微点头,只见得另外两位阁主便是掠出,直追天鹫皇,灵瞳皇二人而去。 “想要阻拦我大罗天域,就怕你神阁还没这份能耐。”睡皇那素来睡眼惺忪的双目,在此时却是迸射出慑人寒芒,他盯着东阁主,缓缓的道。 “是吗?” 那东阁主淡淡一笑,浩瀚灵力犹如风暴一般在此时自其体内爆发开来,在那等灵力的冲击下,这片区域的空间顿时变得有些扭曲起来。 睡皇淡漠的望着威势惊人的东阁主,双手也是缓缓的抬起,一股丝毫不逊色于这东阁主的灵力威压,随之弥漫。 而在这两位仅次于地至尊的九品至尊在对峙时,其余的各方强者都是迅速的退开这片区域,这种交锋,他们显然都不想沾染。 咻! 后方的牧尘也是见到了被阻拦下来的三皇,当即眉头皱了皱,看来这神阁对于他们大罗天域的确是深有敌意,这般姿态,完全是要断绝他们夺取灵神液的念头。 不过,如果他们以为只要拦下了三皇,就能够杜绝他们大罗天域夺宝的话,那未免也想得过于天真了一些。 一念至此,牧尘突然深吸一口气,他双手结印,顿时璀璨金光自其背后暴射而出,清澈凤鸣声响彻,一对庞大的凤翼直接是从其背后伸展开来。 他凤翼扇动,立即将那些暴射而来的碧绿小蛇尽数的弹射而去,旋即双翼一震,顿时速度暴涨,化为一道流光遁出了这片区域,然后直接对着湖中心那片光团涌动之地掠去。 因为这片石岛实力越强,所受到的灵力压制也是越强的关系,此时的牧尘,所能够爆发出来的灵力强横程度,反而是要比诸王都要更甚一筹。 不过,对于牧尘这匹在陨落战场中崛起的黑马,各方势力显然也是早有所关注,因此,就在牧尘直奔湖心而去时,在那另外的两个方向,突然有着流光射来,最后隐隐呈现包围姿态,将牧尘堵截而下。 牧尘目光扫向那两道流光,双目却是忍不住的虚眯起来,眸子中寒光流动。 因为他发现那拦截之人,竟是那幽冥宫的幽冥皇子以及神阁的方毅! 说来也是巧,这如今北界龙凤录上排名前三的年轻一辈中最顶尖之人,却是在此时对碰在一起,而且奇特的是,还是这排名第一第二的霸主,联手堵截排名第三的牧尘... 幽冥皇子凌空而立,手中血红长枪斜指,他眼神森冷的看向牧尘,道:“失去了战意,你也敢横冲直撞,我奉劝你速速滚出此湖,还能保全性命!” 牧尘闻言,却是一笑,他没有说话,因为那自他体内爆发开来的磅礴灵力,已经代替了他的回答。 幽冥皇子见状,眼神顿时寒光掠过,手掌缓缓的紧握了手中血红长枪。 “既然你冥顽不灵,那今日我便让你知晓,失去了战意,你在我眼中,一文不值!”(我的《大主宰》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一章.揣测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并加关注,给《独步》更多支持! 这个少年绝不简单,我们这些人加在一起都可能不是对手啊! 那些围着步铮两人的人,心中都暗暗想着,刚刚步铮这两拳就算是运气好,击中了那两人,但能将他们一拳击倒在地,现在一动不动不知死活的,那就不是运气了,那是必须要有那种实力。 “你们都走吧!没事的,这个岛会有新的岛主了……”步铮在这个时候淡淡地说道。 “??”步铮的话顿时让众人有些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做,那还等什么,快点吧。”慕容情在这个时候笑了,虽然从开始到现在,步铮都没有和她说过任何关于这个的意思,但她能明白步铮想要说什么。 “你们什么意思?”还是有人表示不明白,其实倒不是他们想不明白,只是有点不敢去想而已,有时候人就是这样,不是想不到,只是不敢想! “意思很简单,我杀了你们的国王,让你们重新选一个岛主,这一次可要给自己选一个好一点的岛主哦。”步铮微笑着说道。 “……” “大胆,你知不知道我们岛主……”那个公说道。 “你的废话真多!”慕容情面前出现一道闪光,很明显她刚刚出了一刀,而这一刀没有人看得到。 只见那个公想要说话,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因他的喉咙已经被切断了! 倒下,血不断的冒出,直到流尽…… “哼!”慕容情哼了一声,对于杀了这么一个人,她是完全不会放在心上,本来她就是在魔道中成长的,这种事情见多了,而这个人还是替天行道,她下手更不会犹豫。 这个什么公一看就不是一个好东西,强抢民女这样的事情他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了,估计还收养着一批女童,让女童成长成为绝色女子,这些都是伤天害理的事情,而肯定也不止这么一点点,杀了他的确是替天行道。 “你怎么现在就杀了他啊,这样里面的国王会不会被吓跑了啊。”步铮微微皱眉道。 “逃得了吗?这里看起来就这么大,我只是有点奇怪,不是说他找了很多女人吗?那么多的女人,你说这个小王宫能住的下吗?”慕容情问道。 “如果说挤一点的话,勉强能吧……”步铮微微皱眉道。 “以这个国王表现出来的性格,他会挤吗?”慕容情继续问道。 步铮看了看那个精致的小王宫,说道:“我说会,那都是骗人的,现在只希望他放了那些女子,不是做出一些让人作呕的事情来!” “如果他做了呢?”慕容情问道。 “那就不杀他了……”步铮说道。 慕容情是呆了一下,问道:“为什么他做了你反而不杀他呢?” “活着未必比死了的好,因为活着才能感受到痛苦,死了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步铮淡淡地说道,然后直接向着大门走去。 此时此刻,步铮身边的人都已经四处逃散了,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赢得过步铮两人,刚刚慕容情的那一刀,他们甚至都没有看清楚,连刀光都只是看到那么一点点而已,就这一点已经说明这中间的差距。 他们这些人现在留在这里也没用,现在就国王能不能拥有比两人强的实力,在这个岛国之中,国王的实力是最强的,不然也不能在这里称王称霸。 而无论得到哪种结果也好,离开都是没错的,可能会没有一些功劳,但那是需要冒险的,并且也不一定能算在自己的身上。 “轰!” 步铮一拳打过去,一只真元巨拳出现在他身前,冲撞向大门,那大门就立刻破碎散开了! 步铮两人在踏入王宫的时候,感觉这个王宫虽然小,但还是五脏俱全的,果然是很精致啊! “里面的人都给我出来,女的站过来,男的站前面等着受死,至于不男不女的,自己选择。”步铮进入前面的超小广场之后,就冲着里面喊道。 虽然步铮的声音不算是最大的,但他相信这样的声音已经可以覆盖整个王宫了。 “我在重复一次,里面的人给我出来……” 因为是警告,自然要多说一次了,怕里面的人听不清楚,如果有必要的话,步铮还是会重复一次,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啊。 “大胆!到底是谁,敢在本王这里大呼小叫!!” 随着一声暴怒的声音,随后一个有点衣衫不整的男子出现在步铮两人的面前,而男子看到步铮两人的时候,似乎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好像对于步铮两人的出现很不能相信。 “慕容情!!没想到是你,哈哈哈,真是天意啊……”那个男子立刻就仰天笑道。 “啊……,慕容,他认识你啊……”步铮呆了呆,没想到在这里竟然出了这个事情,这里还有认识慕容情的人。 慕容情也是呆了呆,看着那个男子有些疑惑地说道:“我不太确定认不认识这个人,好像见过,又好像没有见过。” “那应该是路人吧,就不用太在意了。”步铮说道。 “路人……”那男子听到步铮的话之后,眉头就挑了一下,看着步铮的眼神也有点不爽了。 “你就是这里的岛主吗?”步铮也没有在意,直接问道。 “岛主?我是这里的国王!!”那男子说道。 “不都是一个意思!”步铮随口回了一句,然后看向慕容情说道:“慕容啊,杀了他,你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我能有什么问题,又不是什么熟人,再说了,这种熟人,我也会立刻杀了!”慕容情说道。 “哈哈哈,杀我?慕容情,这一次你落在我的实力,我让你再骄傲,以前你在真魔宗的时候我只能仰望,现在不一样了。我现在让你知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那男子大笑着说道。 “真魔宗?!” “这个名字好像有点遥远啊……” 步铮两人对对方说出真魔宗的时候,就感觉到有点意外,本来还以为这个男子是在这里认识的人,没想到竟然会是在东越神洲的事情。 真魔宗不就是当时慕容情在东越神洲所属的势力,想起这个,步铮倒是没什么,没心没肺是他的特点,而慕容情就不一样了,那感触不少啊。 对于东越神洲的人来这里成为岛主,哦,是国王,步铮两人倒是觉得不奇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际遇,不要说成为国王了,看看凌傲雪,都已经成了凌雪帝国的女帝了。 还有一些人,都已经到了更上面的域,其中包括步铮,而同时,步铮绝对不是第一个到皇极域这个程度的废域成员,至少前面的叶孤鸿似乎也应该是出自东越神洲的。 在这里出现一个东越神洲来的小国王,那就一点也不奇怪了,至少比起一些人来说,这个还是比较平常的事情!! “老天待我不薄!今天我终于是可以得偿所望了!!”那男子看着慕容情,样子有点**邪,也很好的帮他自己补充了自己所说的话的意思。 “你让我觉得很恶心!”慕容情有点皱眉道,然后一招拔刀术,直接攻向那男子。 “你还以为我是当初的我吗?现在的我,完全可以将你压在身下,随意的玩弄你……”那男子狂笑着,然后爆发出强大的实力,说实话,他的力量爆发开之后,慕容情就变色了。 因为,慕容情发现这个男子好像比自己要强大一些,至少从力量上来看是这样,看起来,此人得到的奇遇不比自己的少。 要苦战一番了…… 慕容情的表情有点凝重,而那男子看到慕容情的表情之后,心中就感觉大爽,心中在狂叫着,没错,就是这副表情,这幅挫败的表情,老子已经不是让你连名字都记不得那种人了,老子要踩着你,压着你…… 等下,为什么我感觉到脸上有一股刺痛呢? “嘭!!” 步铮一拳将那男子打飞到一边,还是那样的轻松,没有任何的难度,而那男子连反应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这样被打飞了,而颚骨似乎有点碎裂的感觉。 “步铮,你干嘛突然出手?”慕容情也没想到步铮会出手,武者来说,一般也要等分出胜负,或者明知道对方有危险才出手,刚刚才出手而已,连交手都没交上,而危险的情况似乎也不会发生。 一开始,双方肯定都是试探,并且慕容情虽然在境界上比那男子弱一点,但也弱不了太多,交手几十回合是绝对没问题的。 因此,步铮这一出手让她觉得有点奇怪,更不要说被打飞的男子,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去细想步铮可以轻松击飞自己这件事情,只是想要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嘴巴太臭了,你一时之间也打不过他,我觉得有必要先抽他一巴掌。”步铮看着自己的手,翻过来翻过去,好像是在看自己的手有没有损伤似的。 “你这是在为我出头,见不得别人那样羞辱我吧。”慕容情笑了笑问道,有点试探性地感觉。 “嗯!”步铮很干脆地点点头,也没有否认。 “嘻嘻……”慕容情没想到步铮会这么干脆的承认,心中有一丝温暖。 “你还是到一边去吧,这个人比想象的要强,还是我来解决!”步铮也没有理会慕容情同意不同意,直接就冲过去了。 “我要杀了你!!”那男子怒吼一声,暴发出全身的力量,冲向步铮……(《独步》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并关注,速度抓紧啦!)r1152 ... 第三百零二章.不安的人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并加关注,给《谜案局中局》更多支持! 楚云飞半真半假的一番话,吓得钱刚脸色变了又变,帕子在手指中间不停地绕来绕去。梅映雪在边上插话道:“是啊,你说的没错。这件案子是皇上亲自过问的,而且还限定了时间,到时候若真的找不到凶手,只怕诸位大人都难逃皇上的责罚。有时候为了交差,也不得不委屈旁人。” 明明知道梅映雪故意那么说,是为了唬钱刚,但楚云飞还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接着又故意重重叹了口气。如此一来,无疑是肯定了梅映雪的说法。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事情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是不是我弄错什么了?不是有句戏文是那么唱的,叫‘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吗?难不成这世道变了?我不信,我一点儿都不信。”钱刚情绪失控地猛然站起来,翘起兰花指指着楚云飞,很快又收回来,用手帕在自己的眼睛下面来回拭了几下,悠悠道:“你们这是在吓我对不对?我相信青天白日之下,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无辜的人不会被糊里糊涂就定罪了……” “你认为周大是无辜的?理由呢?你知道些什么,还是快一五一十地都说出来吧?”楚云飞正色道。眼前这个男人让他觉得有些于心不忍。不得不承认,在眼前这个男人说话的时候,还有他的一举一动,都让人忘记他是个男人,而他的眼波流转,再加上那些看似夸张但却优雅的动作,都让人觉得他是不折不扣的女人,怪不得人称“赛嫦娥”!楚云飞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男子,的确比女人更像女人。不过,他并不会因为这种异样的感觉,而轻易放过钱刚。他有种感觉,钱刚肯定多多少少和这件案子有关。 钱刚的情绪平静了下来,他看了一眼梅映雪,柔声细语道:“能不能劳烦公子为我倒杯水?我知道你们有话想要问我,所以我得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个男人比自己想象中要沉稳。就连楚云飞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自己第一次做出了错误的判断,眼前这个男人,绝对不是自己想的那般只是个绣花枕头,他也的确是有备而来,甚至说,之前说的那些话,其实也是他对自己的试探。这下真的遇到对手了,楚云飞下意识地晃了下头,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遇到敌手。 “楚大人的心头一定有很多疑问,其实我也一样。”钱刚用手帕拭了下额头的汗,他叹了口气,淡淡道:“大人一定对我很好奇。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们对我的了解,也仅仅只限于那位……何马大人当初对我的一番问话而已。不过,大人跟那些臭男人不一样,你有见识,也颇懂得如何运用手腕。你之前的那番话,的确被我吓懵了。幸亏早有高人指点,要不然,我还真的要慌了神。我一紧张可是容易忘事的。” “高人?”楚云飞又是一愣,这些话更是勾起了楚云飞的兴趣,他轻轻叹了口气,过一会儿才道:“既然如此,那倒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来这里的目的?还有这些案子,你到底知道些什么?这和你……” “大人太着急了,俗话说得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钱刚娇媚地朝着楚云飞挥了一下手帕,眼中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风情。 楚云飞感觉自已又一次被打败了。所幸的是他的反应比较快,几乎就在钱刚开口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之前梅映雪说过的那番话,于是淡淡开口:“你说的不错。那倒不如我们坐下来认真地好好谈一谈。我们先从你的经历说起吧。勾栏瓦舍,照理说我比较熟,不过对你,我似乎并不太了解。” 钱刚捂着嘴笑了起来,翘着兰花指在空中虚点了一下楚云飞,缓缓道:“哎呀,这话说的。楚公子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谁都知道,楚公子心心念念的,是景中阁的杜姑娘,那可是京城第一绝色女子。我们这些优伶,怎么能入得了大人的法眼呢?不过,我知道公子跟寻常那些男子不同,一向敬重俺们这些下等人,所以对公子不敢有所隐瞒。当年为了讨生活,我的爷爷被卖入戏班,成了伶角。不过到父亲这一辈,因为没有讨那碗饭吃的天分,就靠着我爷爷积下的钱财,做起了小本买卖。上天眷顾,总算没有白费我父亲的一番心思,居然赚了一些钱,在京城置下了房产,开起了小作坊。到了我这里,从小娇生惯养,原本父亲指望我念书识字,好歹能求取个功名什么的。但是……好像我也没有太大的出息不是。除了打理父亲传下来的生意之外,就是偶尔去勾栏里粉墨登场。原本只为过把瘾,可是没想到……众人抬爱,而且收入颇丰。家里人最初还极力反对,可是后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我去了。” 几句话说完,梅映雪的茶水也送到了钱刚的面前。只见钱刚给自己倒了一杯,细细品了一口,赞一声好茶之后,这才继续道:“大人关心的,就是内人遇刺一事。当知道想要对……贱内下手的人是周大,最初我是不信的,因为……” “因为盼着你夫人死的,可不只一个人,我说的不错吧?”梅映雪淡淡接话道,他看了一眼钱刚,继续道:“人道红颜祸水,其实像相公这样比女人还要娇媚的男人,更是祸水中的祸水。听说夫人是极力反对相公上台的,你们两个发生过数次不愉快,甚至还曾经将公子锁在家中对吗?” 钱刚有些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公子说的不错。不过,其实你们应该理解我……的贱内,倡优毕竟是上不得台面的人,她就算不替自己想,也得为……我们将来的孩子想一想不是?总不能为了我一时的痛快,搭上我的后人吧?我夫人这么做,也是有苦衷的。”(《谜案局中局》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三百零三章.线索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并加关注,给《谜案局中局》更多支持! 房间里再度陷入了难堪的沉默。钱刚用手抿了一下鬓角,显然也在沉思。梅映雪望着他一句话都没有说。直到楚云飞清了清喉咙,准备开口说话,钱刚才淡淡道:“我早就该想到的。有些事情,将来从别人的口中打听出来,倒不如我主动说出来的好。其实我的夫人她……她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自打出了名之后,我好像就跟从前不一样了。不少人都喜欢来捧场,男女老少都有,这让我觉得……没有办法。想过好日子,总得有付出不是吗?不管有多不喜欢,我都得忍下去。因为我知道,过日子,绝对没那么容易。有那么几个人,曾经把帖子送到我们家里去,贱内很是气愤,当着来人把帖子撕了……原本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不去就是了。可是送帖子的人,大概原本就看我不顺眼,就添油加醋跟旁人说了。于是,我的夫人就成了出了名的母老虎……哼,谁知道呢?贱内虽然……脾气有些急,可她对我不错。” 话说到这里,钱刚顿住了,他不再说什么,而是若有所思地望着楚云飞,似乎很希望他把话接下来。楚云飞没有任何的表示,同样望着他没有出声。 一直喜欢关键时刻插话的梅映雪,一直低着头在出神地想着什么,手里似乎还有什么东西被他不停地摆弄着。气氛在那一瞬间显得有些尴尬。 钱刚的表情有些失望,他咕哝了一句什么,故意拉长了声音开口道:“唉,你们难道就没有怀疑过,有可能是什么人因为看不惯我的夫人,所以才会故意设下了这个局?毕竟每天都有一些不安分的人,都想要跟我走得更近。” “你跟周大很熟吗?你一直都想替他脱罪,我说的不错吧?”楚云飞突然开口道。从钱刚的口中说出来的那句话,让楚云飞心惊肉跳。这个人,他还真是低估了。之前他认为眼前这个男人不过是个女里女气的草包,可没想到他绕了这么大圈子,居然会引出这样的结论。当然,他很清楚,钱刚之前的那番话,无疑是想要诱他说出这样的结论而已。还不到说这个问题的时候!楚云飞故意转移了话题。 万万没想到,楚云飞不经意的一句话,让钱刚泪流满面,他点了点头道:“虽然没有见过他,但是当年发生在他们的惨剧,我是听说过的。跟他一样,我也是个没有母亲的人。大概因为这样,所以才会特别留心那些没了娘的孩子。太可怜了!没有娘亲的照顾,不管将来会怎么样,都不可能过得幸福……” 这才是钱刚出现在这里的真正原因吧?楚云飞又是一愣。眼前这个男人让他有太多的疑惑,也有太多的意外。他又细细将钱刚打量了一下,或许是因为钱刚之前那些太过女性化的动作,让他并没有细细打量眼前这个男人,直到此时,楚云飞才发现眼前是一个极会打扮自己的男子,每一处细节都很考究,从头到脚,虽不一定出自名家之手,但每样东西都很整洁。 钱刚被看得有些不太好意思,淡淡一笑道:“大人这是怎么了?我们不是在说周大吗?其实自从知道周大是袭击内人的凶手之后,我一直都觉得有些不安,跟身边的人也在讨论这个问题,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他不太可能是凶手。” “不,我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楚云飞望着钱刚道,“听你夫人说,在她回来之前,曾经先派人给你捎回来一封信,信里提到了她回来的日子。那封信除了你之外,还有什么人看过,另外,既然知道你的夫人回来,为什么不去接她?反倒要让她一个人冒险呢?” 钱刚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迟疑道:“其实这也正是我不太明白的地方。这是贱内让人捎回来的那封信。这封信到我手里的时候,虽然是封着的,可却曾经被人打开过,大人不妨看看。” 这当然有可能是钱刚精心伪装过的。楚云飞心里先是冷笑了一下。接过那封信,他才意识到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信的确被人拆开过,但又被人很小心地裱上了。那绝对不是寻常人能做得到的,除非是专门的裱糊匠才有那样的本领。看来,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或许是看穿了楚云飞的心思,钱刚苦笑着微微摇了摇头,“其实我一直没有说这件事情,就是不想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其实,大人肯定会怀疑我的,毕竟内人从娘家回来,第一个知道的人应该是我。那天我的确应该去接内人的,可是偏偏那天……是我生辰的前一天,几位熟悉的好友硬拉我去樊楼饮酒。我也是面薄的人,经不住别人再三劝阻,就答应下来。我该想到的……” 事情是不是太过巧合了?楚云飞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儿大。如此一来,所有的事情似乎都能解释得过去,好像事情又再度回到了原点。简简单单的几句话,钱刚似乎解释了所有不合理的地方。那值得怀疑的又是什么人?楚云飞很快沉默了,的确有人故布疑阵,只时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看来,他才是真正的高人。他淡淡道:“好吧,到时候你把请你饮酒的人全都写出来,还有……有可能接触到这封信淡人,我也需要一个名单。” “好的。”钱刚似乎还有什么话说,顿了一下才继续道:“这封信……几经转手,最后送到了瓦舍……也就是我扮戏的地方。只是一封家信而已,并没有那么隐秘,所以不管什么人都有可能会接触到这封信……” “那你认为可能是什么人?”钱刚真是滴水不漏,楚云飞莫名其妙地感觉他就是个圆滚滚的球,不管说什么,都让人抓不住任何的把柄。 钱刚慌了,他连连摇了摇手道:“这话可不敢乱说。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不管怎么说,我不认为这件事情会是周大做的。言尽于此,还请两位大人明查。”(《谜案局中局》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三百零四章.浮现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并加关注,给《谜案局中局》更多支持! 钱刚果然还是有备而来,在楚云飞的再三追问之下,一个小小的群体浮现出来:王公子那一堆狐朋狗友曾经给钱刚捧场,后来就成了那里的常客。不仅如此,他们甚至还给钱刚写故事,还写过几首词来赞美钱刚,虽低俗,却被好事之徒传唱开来。看来,他们除了附庸风雅,想要博得虚名之外,也可以看得出他们对钱刚的喜爱。不过,钱刚否认了他们可能会跟这些案子有关,在他看来,这些都是读书人,绝对不可能牵扯到这样无聊的事情中去。言谈之中,能听得出来钱刚对这些人颇有好感,平日里走得也比较近。而他坚持认为,如果非得找出可能的凶手,那些出手阔绰的大老爷们嫌疑最大。毕竟在那些人眼中,钱是一切。 送走了钱刚之后,楚云飞对着他留下的那封家书发呆。信里的内容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是钱夫人在报平安的家信,里面写了自己回家的时间。梅映雪笑道:“这个人还真是有意思,什么话都能说得滴水不漏,还解了我们心中所有可能的疑惑。你看看,他的岳母病愈,再加上他的生辰,完全都是巧合……他可给我们出了一个大难题。” “我们也可以认为这完全都是旁人布下的一个局。”楚云飞的脸上扬起了一抹大大的笑容,“你看看,这是钱刚留下的名册,也就是我们认为的可能有嫌疑的人。再看看哪些人跟周大的生活有交集,还有清楚周大家庭生活的人,或许我们就能找出那些凶手。” “那些?你认为不是一个人?”梅映雪皱了皱眉头,淡然一笑道:“之前那些被袭击的人说过,凶手只有一个啊?” “不一定。”楚云飞的嘴角浮出一抹笑容,不过,眼下还不到明言的时候,他看了看梅映雪,笑道:“你先帮我查一下这个钱刚,还有他的夫人春氏。我想他们夫妻两个,可能也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另外,我还想知道,这个‘赛嫦娥’到底有多么受欢迎?” 传回来的消息让楚云飞瞠目结舌:这个“赛嫦娥”的受欢迎的程度,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据说几个月前,只是为了请“赛嫦娥”唱一次堂会,两位颇有身家的富商竟然挥起老拳。由此可以猜想,为了“赛嫦娥”而争风吃醋的人,不在少数,那所有对他着迷的人,是不是都可以列为怀疑的对象呢? 在此之前,楚云飞曾经做过一种设想:钱刚对自己的夫人十分不满,为了摆脱自己的夫人,所以才会设下一个圈套,诱周大出手,一来可以嫁祸,而来解决掉了春氏这个大麻烦。事实似乎也证实了楚云飞的猜想,钱家两口子也不是钱刚口中说的那般相敬如宾,为了钱刚抛头露面做优伶的事情,两口子没少闹口角。钱刚之前提到这些的时候轻描淡写,倒是没有隐瞒。那么,如此坦率的他,会是清白的吗? 楚云飞没有急着下结论,而是将钱刚留下来的那份名单仔细看了半天,随后又对着开封城的地图看了半天,突然摇头笑道:“我就说事情没那么简单。想不到居然躲在这里。是时候该和你认真地谈一谈了。你看……” 当胡姬陪着楚云飞出现在景中阁的时候,杜鹃正忙着打扮自己,看到楚云飞她愣了一下开口道:“你……你们两个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怎么没有让人提前说一声。我还有客人等着呢。要不要我去先把那些人打发走了?” “不必。你先忙,我是为了旁的事情来这里。”楚云飞笑眯眯地坐了下来。他当然知道,这句话说出来会让杜鹃不高兴,但他可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说谎。像杜鹃这么敏感的女子,很容易多想,到时候想要弥补就没那么简单了。 杜鹃“哦”了一声,轻笑道:“我就说嘛。都到了这个紧要关头,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我来呢?既然如此,那就让胡姐姐照顾你好了。我……” “我见到了‘赛嫦娥’。原本我以为这个名号是应该归你的,不只是我有这样的想法,只怕京城里一大半的人,都会有同样的想法,可是没想到他居然会是个男子,而且还牵扯上了命案。”楚云飞端起了桌上的果子,毫不客气地吃起来。 杜鹃抿着嘴笑了起来,连声道:“哈哈……想不到他居然真的去了。是不是很意外?别说是你,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也有些疑惑了。他虽然是个男子,可是一举一动,都的比女子更阴柔,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天性吧?要不就是投错了胎。他那样的人,男人见了都会动心的,公子不会也动心了吧?要不要牵线搭桥……” “免了。”楚云飞感觉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在一个劲儿的往下掉,他摇了摇头道:“说正经的,是在你的指点下,他才去找的我吗?说说看,关于这件案子你怎么看?还有……你不是一向很关心我办案的吗?为什么这一次没有告诉我,你认识钱刚?” “钱刚?……哦,你是说赛相公。”杜鹃愣了一下,莞尔一笑道:“这也不能怪我不是。我也是昨天他来这里,才知道遇袭的是他夫人。至于看法吗?我也不太清楚,毕竟我跟他也只是有几面之缘。对了,他似乎很疼爱自己的夫人,能嫁赛相公这样顾家的男人,也是好福气。不过……大概做他的夫人也会很辛苦吧?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接受那样的男人。” 杜鹃的判断没有错。楚云飞很认真地点点头,“听说他夫人也算是小家碧玉。不过,我要关心的不是这个,我想见一个人,他应该是你的座上宾,董成。听说他们每个月总会来这里聚上几次。” “董公子?你见他作什么?他就在外面,难道你没看见吗?就是那个看起来很老实,脸黑黑的公子。”杜鹃有些吃惊地望着楚云飞。(《谜案局中局》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三百零五章.对话 楚云飞点了点头,很认真道:“好,很好。我们来这里的事情暂时不要提起,过一会儿再找他进来问话。还要拜托你想办法让他单独来这里见我。还有,留意一下他身旁的那几位公子哥儿,记下他们的名字。” 杜鹃和楚云飞早就有了默契,他不多说,杜鹃自然不会多问。不过,她紧皱的眉头表明了她的疑问。胡姬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不用担心,事情没那么严重。这位董公子,好像跟那位王公子……也就是之前那个被杀的翠雁订了盟誓的王公子,来往较为密切,所以……我们才会来这里。不过,刚才我们看了一眼,似乎王公子没来这里是吗?” “哦。我明白了。你们说的那位王公子,应该就是雁子姑娘的情郎吧?他可是个酸书生,口袋里哪有那么多的余钱来这里寻欢作乐?倒是那位董公子,家里颇有些积蓄。”杜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胡姬说的这番话显然让她想起了旁的事情。不过她也不太好多问,只得继续打扮自己。 杜鹃的邀请果然让董成欣喜若狂,自然不会跟旁人提起。这个看起来果然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在得知楚云飞的身份之后,他变得极为不安。不管楚云飞怎么问,他的回答都是有所保留的。不过终究还是读过几本书的人,他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所以对自己和王公子之间的交往,以及王公子和翠雁之间的纠葛,他都说得颇为详细,可一旦涉及到命案,他都是很认真地摇摇头道:“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我也是吓了一大跳呢?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我要是知道些什么,肯定会毫不隐瞒地告诉大人。虽说我跟那位雁子姑娘不熟,可人命关天,这样的道理我明白。” 既然不能直接问出话来,那倒不如绕个弯子。楚云飞淡然一笑道:“我早就听说,公子在京城也颇有几分才名,赶上大比之年,肯定能中进士。只是还不知道公子居然是如此风雅之人,除了花街柳巷之外,还和‘赛嫦娥’这样的人来往较为密切,还真是让人吃惊呢……” 这些话果然让董成坐不住了,他的表情阴晴不定,显然是在琢磨楚云飞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楚云飞暗笑,读书人一般心眼儿都多,一句漫不经心的话,都会让他们思索半天,更何况自己还与官府有纠葛。董成没有马上跳起来替自己解释,就已经证明他的心里的确有鬼,恐怕此刻的他正在努力地替自己想借口。 “大人……真是火眼金睛……那不过是我们闲来无事,随便替自己找点儿乐子罢了,大人可千万别以为我跟那些下三滥的戏子有什么交情,更提不上什么来往密切。”董成正色道,他的表情更加严肃。 “不尽然吧?听说最近‘赛嫦娥’的戏文,还是你亲自动笔写的,这没错吧?”楚云飞当然是有备而来,不会因为董成的几句话就放弃自己的猜测。 董成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有点儿结结巴巴道:“哦。你……大人说的不错。那是有人花钱请我动笔,开始……开始还不知道是他。不过写点儿东西,总不犯王法吧?” “只是写一点儿东西吗?听说你曾经给‘赛嫦娥’送过不少东西,虽然没写名字,可那些瓦舍里的人记着你的长相。”楚云飞继续道,董成越是想要撇清,就越让楚云飞觉得可疑,所以他当然会继续紧追不舍。看着眼前这个直冒虚汗的男人,楚云飞微微松了口气。 董成想要替自己辩解,但他很快放弃了,有点儿无奈地点点头道:“恩,随大人怎么认为吧?我没什么话好说的。公子可能认为我下流,不过人各有好,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跟他有来往,最多也就是名声不大好,说我不检点,还能把我怎么样?大人若是没有旁的事情,我们就到此为止吧?我想回去休息了。” “怎么会没有旁的事情呢?”楚云飞给自己续上一杯茶,淡淡道:“难不成你觉得我来这里找你,只是为了闲话吗?” “大人若是觉得我和什么案子有牵扯,应该会找我去衙门问话,而不是在这里旁敲侧击地追问吧?”董成一脸镇定,他看着楚云飞,显然是在发泄着自己心中的不满。 果然是个读书人!楚云飞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微微摇了摇头,一字一句道:“既然你是读书人,就应该知道我朝范大人曾经有一句名言,叫‘先天下之忧而忧’。这次发生的命案,关乎京城的安定于否。难道你不想出一份力吗?更何况,你和周大还是颇有几分瓜葛,难道不想替他查明真相吗?” 直到此刻,董成的表情才变得难看起来,他认真地看着楚云飞,似乎在盘算着他都知道些什么,迟疑道:“大人想说什么?难不成是认为是我指使周大去做什么吗?没有做过的事情,我是不会承认的,而且,我跟旁人没有任何……” “你很聪明,以为只要否认所有的一切,就能逃避得了吗?看来……我还真是小瞧你了。其实来这里之前,我已经做足了功课。你跟‘赛嫦娥’的关系,我不必从你的口中得到证实,你周围的人,都能给我答案。很凑巧的是,来这里之前,我们还发现了另外一件颇有意思的事情。你的表姑,就住在周大家的后面,她是为数不多与周大家有来往的人,也许是因为太闲的缘故,她跟周大家的娘子来往密切,所以对周大家的事情了如指掌。更重要的是,因为她的日子过得没那么如意,所以经常去你们家,大概是为了‘打秋风’。她说……” “等一下。”董成的脸色变得苍白,他抹了一下额头的汗,连声道:“大人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我表姑……那是远得不能再远的亲戚,她的确经常去我们家,不过是为了占些小便宜而已。偶尔我也会陪她说上几句话。可那又有什么关系?茶余饭后说点儿闲话,这不是人之常情吗?难道大人因为这个要给我定罪吗?” 第三百零六章.难掩 “这原本是没什么关系,只是闲话家常而已。”楚云飞的眉毛上扬,他继续道:“可你不觉得事情太过巧合了吗?你知道周大家所有的事情,包括周大和继母之间的矛盾。你还对‘赛嫦娥’来往十分密切,甚至可以说是对他情有独钟。据我们打探出来的消息,“赛嫦娥”曾经不止对一个人抱怨过自己的夫人,而且人人都知道他的夫人回了娘家。更为重要的是,我派人找那天请‘赛嫦娥’吃饭的人问过话——当然,那几个都是很喜欢‘赛嫦娥’的人。他们说,最初提议给‘赛嫦娥’过生辰的人,就是你。” “大人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难不成联系这些事情,就硬生我和那个女人遇袭案有关吗?凶手你们不是已经抓住了吗?难不成一个犯人不观交差,还想要连坐?如果大人想这么做,那我就百口莫辩了。”董成瞪了一眼楚云飞,似乎并不打算在这个事情上跟他纠缠下去。 楚云飞摇了摇头,他淡淡道:“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要替自己解释的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难道大人这样的道理也不懂吗?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从前我一心认为,大人是闻名天下的探案高手,可没想到也只是徒有虚名而已。捕风捉影,这样只会冤枉好人。”董成一脸不屑地瞪着楚云飞,看样子是想要把他吃了。 “这话说得真好,义正辞严。”楚云飞笑了起来,文人果然不太好对付,从小读了圣人书的文人,使起坏来还真是让人牙痒痒。他摇了摇头,淡淡道:“这么说起来,你对自己的所为很有信心,认为旁人绝对不可能发现对吗?” “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董成眯了一下眼睛,愤愤不平道:“小民一向奉公守法,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大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说这样的话,难不成是非得让我认罪吗?没有做过的事情,打死我都不会认的。” “我若没有准备,怎么敢和你这样伶牙俐齿的书生正面交涉?”楚云飞皱了皱眉头,这个人还真是嘴硬,若是没有确切的证据,他是绝对不可能的低头的,所幸的是,自己早有准备,他挥了一下手里的信,淡淡道:“看这封信,你是不是有些眼熟?” “不过是一封信而已,有什么好奇怪的?”董成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屑,他的语气也变得有些咄咄逼人,连声道:“大人想说什么?还是不要在这里打哑谜了。大人拐弯抹角,无非就是想要把无辜的人送到牢房。不过我想,当今万岁圣明,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大人还是不要费那点儿心思了……” 眼前这个人心虚了。楚云飞的嘴角闪过一抹淡淡的笑容,眼前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年轻人,却不是他看起来的那么老实。他再度晃了一下手里的信,“是吗?这么说起来,你应该知道这是一封什么信。曾经有人在信的主人打开之前看过这封信。不过看信那人显然早有准备,他刻意又将这封信裱了一下,若是不仔细看,恐怕是很难看出来的。但可惜的是,那人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却还是被人看出来了。” 董成的脸色变了一下,不过他依然很是镇定,嘴角微微上撇,以表示自己的不满。 楚云飞淡淡摇了摇头,随后拍了几下手道:“哈,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主动说出来的。不过,什么事情能瞒得过我们的眼睛呢?” 一个穿着灰布衣服的小伙子走了进来,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指着董成道:“没错,就是他,一点儿都没错的。那天就是他拿着那封信过去找的我师傅,说是十分着急等着用。因为师傅一时腾不出手来,是我弄的。” 董成原本的傲娇瞬间不见了踪影,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倒是那个伙计,带着几分不好意思道:“我的手生,所以做的东西不像师傅那般精细。内行的人,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挥手让伙计离开,楚云飞有点儿想笑。也幸亏这个伙计的手艺没那么高超,所以才留下了破绽,要不然,这件事情怎么可能会结束呢?楚云飞苦笑着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才道:“好吧,你是不是现在能跟我们说实话了?其实原本这件事情我是追查不到你的。多亏了‘赛嫦娥’,是他看出来那封信被人动过手脚。不过这也难怪,毕竟受了惊吓的是他夫人,俗话说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他那么心疼夫人,无论如何都要揪出谁才是幕后的凶手!” 最后的几句话,无疑正中董成的软肋,他的脸色变得灰白,惊得瘫倒在地上,喃喃道:“怎么可能呢?你是说他?他不是说过很讨厌自己的夫人吗?怎么会?我做得那么隐秘。怎么会呢?我……怎么可能呢?不会的……” 楚云飞的料想没有错。董成是真的迷上了“赛嫦娥”,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有意在最后说出那些话,就是让董成对“赛嫦娥”彻底死心。而董成的表现,也无疑证实了他的猜想。 只见董成长叹了一口气:“唉。好吧,既然事情已经成了这个样子,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好汉做事好汉当,的确是我做的……不过我……我也只是一时糊涂,才会把别人的戏言当真,想出了这样的主意。还请大人明查……” “这些话,你还是留着去衙门说吧。”楚云飞摇了摇头,像董成这样的人,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做出这样的荒唐事儿。 董成可怜兮兮地望着楚云飞道:“这么说……我真的做错了事情,而且还要被送到衙门去吗?我只是……是我太糊涂……能不能不把我送到衙门去。我要是去了,这辈子就没什么指望了。我的家人,还希望我能出人头地呢?怎么会……” “要是早想到这一步,又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适时进来的杜鹃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一脸惋惜道。 第三百零七章.障碍 还有更多的事情留给自己去做!所以将董成交给何马之后,楚云飞再度和梅映雪坐在一起。梅映雪看着楚云飞,他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不会真的以为凭着何马就能搞定所有的事情吧?我想他还是会再来麻烦你的。” “你是指……他可能会认为所有的案子都是董成做的?恩,这倒是个问题。”楚云飞愣住了,不过他很快摇了摇头道:“你的担心没错。不过何马只要认真审案,就会发现其他的案子根本和董成扯不上关系。就算何马再怎么心急结案也没用。放心,我想他是不会胡来的。” “说说看,你是怎么查出董成是凶手的?”梅映雪终于还是没能压得住心头的疑问,假装漫不经心地追问道。 “只是偶然的发现罢了。”楚云飞的脸上闪过一抹大大笑容,“你应该还记得,当初钱刚来这里的时候,曾经提到过董成这些人曾经给他写过一些词,还写过一些戏本。这些没事儿喜欢出入花街柳巷的公子哥儿们,若不是对钱刚有什么想法,怎么可能会如此殷勤?更何况,钱刚的确是个很容易让人着迷的人,他的头脑可比董成聪明得多,春氏遇袭,他不可能没有怀疑,但却没有明言,只是将那封裱过的信交给了我。只有识字的人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只要去装裱店问问很快就能查清楚。钱刚虽然口口声声说那些大老爷们最有可能,可那些人,只是把钱刚当成了玩物,怎么会在意他的夫人会怎么样呢?” “怪不得……钱刚也说过,因为他大把的金钱拿回家,他夫人也就随他去了。所以那些大老爷们只要稍微大方一点儿,钱刚的夫人就不再理会他们怎么去胡混。但那些文人去不同,他们出手未必那么大方对吗?你还是坚持之前的判断,认为这只是一件单独的案子,和之前发生的连环案没什么关系?”梅映雪一脸的若有所思。 楚云飞点了点头,“就目前查到的证据而言,我坚持这样的结论。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钱刚这么人。他太聪明了,甚至可以说他有些滑头。受伤的是他夫人,虽说这其中是因为争风吃醋的原因,可他却起了很大的作用。必要的时候,我会再和他认真地谈一谈。” 果然如梅映雪所料,半天的时间不到,何马就匆匆忙忙赶来这里,连声哀号道:“要不是公子再三交待过,我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叫董成的家伙。看上去一脸老实相,谁知道他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可他还死活不认账,只说自己设下了局,让周大去攻击了春氏。怎么办?怎么办?公子这里有没有其他的证据,能让他认罪?” “没有做过的事情,你让他怎么认罪?”楚云飞一脸好笑。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何马惊得下巴都快要掉地上了,连声问道:“你说什么?您把之前的话再说一遍?你的意思是说……他只是做了这么一件案子?这么说,我们还得继续追查吗?这……说不通啊?他对这件案子可是门儿清,怎么可能只参与了这一件案子呢?要不要……” “说得不错。文人嘛,最能想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再加上他对周家的事情很熟悉,设这样一个小小的局,自然是不在话下。暂时先将周大放回去,再派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我们虽然只逮到了一条小鱼,可我相信线索就藏在这些案子之中。”楚云飞平静地吩咐道。 何马还想要继续追问,不过梅映雪适时朝他摇了摇手。在没有查到确实的证据之前,楚云飞断然是不会多说的。何马当然不甘心,但他知道多问无益,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接下来你打算做点儿什么?不会一直守在这里吧?线索可不会送上门来?”梅映雪望着一脸凝重的楚云飞问道。 明明知道所有的线索都摆在那里,可并不是什么都有一眼找出凶手的能力。楚云飞看了看梅映雪,他笑道:“恩,你说的话在理。很多事情都比我们想象中要复杂得多。倒不如你再去一趟绣心里那里,打听她那里这些日子可曾留心过什么奇怪的人。” 这样的吩咐让梅映雪依然不解,不过他并不打算违拗楚云飞的心思,很快离开了。而楚云飞在思索良久之后,决定与那些受害者有关联的人认真地谈一谈,或许能查到一些线索。 按照楚云飞的安排,几位与受害人直接或间接有关联的人被带到了梅香小筑。那是三个已近中年的男子,从他们的打扮来看,他们无疑生活得不错:衣着得体,修剪整齐的指甲,良好的修养。这些无疑都对女子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这三个男人都是和那些受害者有关联的人,而且他们同样都有家室。面对楚云飞的出现,他们同样十分紧张,不安地望着楚云飞,显然都不想在这里多做停留。 “我请你们来这里,不过是普通的问话而已,你们不必太放在心上。我想你们也都知道,这些日子在京城发生了一些案子,闹得人心惶惶,现在虽说案子有了些眉目,但却还有很多暂时没有解开的疑团。请你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查清案子的真相。”楚云飞把话说得冠冕堂皇,他知道,若是没有正当的理由,这些是绝对不肯在这里久留的。看他们眼前的架势,个个都绷紧了神经,要想从他们的口中问出一些话,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道:“我们跟这些案子没什么关系,大人说这样的话,是不是认为我们跟这些案子有牵连?” “当然不是。”就知道这些人会这么说,楚云飞小心地走了几步,淡淡道:“这一次被攻击的,都是你们熟悉的人。我想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第三百零八章.矢口否认 楚云飞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三个人男人,他以为这些人最起码会说几句公道话,或者重重地谴责凶手,这是最人最基本的道德。但事实上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大概是出于对自己名誉的考虑——毕竟他们在有家室的前提下,还和别的女子纠缠不休,当然要替自己找借口。楚云飞暗暗摇头,先不说重伤昏迷的王雪,还有受了惊吓的洛小姐,还有那位神智不清醒的唐小姐,不管她们曾经做过什么,这样的遭遇都让人同情。但这三个男人不仅矢口否认,还将自己与这些女子的瓜葛撇得干干净净,根本对她们没有半点儿怜惜。尤其是那位与王雪纠缠颇久的男子,他的回答更是无耻:“本来我跟她之间什么都没有,是她自己写了那些无聊的诗,还让我的夫人看到,才闹出那么多的风雨。我已经严辞拒绝了她,甚至不让她登门,为的就是让自己的后院不再起火。在案子发生之前,我跟她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其他人也都是同样的态度。不管楚云飞怎么问,他们都无动于衷。楚云飞不由得替那些女子们惋惜,若她们亲耳听到自己的情人说出这样的话,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他一时间有些后悔把这些人找来了。 一直在后面记录这些人谈话的梅迎春冲了出来,她怒气冲冲指着刚刚说话的那名男子道:“我也见过脸皮厚的人,可是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要脸的人。做过的事情不敢认?连最基本的廉耻都不要了?一个巴掌能拍得响吗?现在出了事情,你们一个个都当起了缩头乌龟,连替她们出头都不敢?你们还算是人吗?” 梅迎春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如果这三个人谁敢多说一个字,只怕她会毫不犹豫地给他们一刀吧?或许正是心虚的缘故,所以这些人个个低下了头,连一个字都不敢说。梅迎春没有继续下去,只是冷哼了一声道:“别以为你们什么话都说,就什么事情都能推得干干净净了。告诉你们,没那么容易。你们最好老实点儿,把你们知道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否则我让你们竖着走进梅家,横着出去!你们要是还想在京城混日子,都给我放老实点儿!” 楚云飞强忍着笑意转过头去。梅迎春说的这些话太有份量了。毕竟梅家在京城的势力不容小觑,就算她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官府也不管拿她怎么样。眼前这些人就不一样了,他们看起来一副无辜的表情,可哪个不是绣花枕头?梅大小姐的话,自然让他们吓得半死。也正是因为梅迎春的这番话,让这些人收起了之前的态度。 梅迎春顿了一会儿,指着那些人大声道:“我说的话你们都听见了。现在老老实实回答楚大哥的话,否则,哼!” 那些人点头如鸡啄米一般,哪里还敢有丝毫的隐瞒?他们将自己隐瞒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不过也正如楚云飞所料,这些人是绝对不会轻易认罪的。他们在说这些话的同时,还不忘替自己辩解。在他们口中,他们是因为被那些女子的深情所打动,才会忍不住跟她们暧昧。不过,他们也承认,自己的确动过想要纳她们为妾的念头。不过最后都被硬生生打断了,因为她们想要的是登堂入室,而不是只当一个难登大雅之堂的妾侍。 有所付出,当然就得有所收获。无论是那位自恃才名的王雪,还是洛、唐两位小姐,无非都有着一个不愿意醒来的梦。只可惜在这些男人们看来,她们不过是自作聪明而已。他们的夫人,又怎么会是省油的灯呢? “好吧,这个问题暂时放一放。”楚云飞觉得如果继续逼问下去,可能还有更多匪夷所思的答案出来。不用问,他们现在的心态就是想把所有的问题都撇得干干净净才好。他关心的可不是这些人的风流事。他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你们都是教坊的常客,自然应该也和史翠雁姑娘熟悉了?” 果不其然,这句话说出来,让这三个人的脸色更是难看,他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先开口说话。一扯上命案,谁都怕惹上大麻烦。 楚云飞微微摇了摇手道:“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这不是正式的问话,我只是想要闹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已。还有关于她和那位王公子,你们都知道些什么?” 三个人听到这话之后,明显松了一口气。毕竟不是牵扯到自己的事情,自然说话也就没有了那么多的顾忌。不过,他们三个什么也并没有说出什么新鲜的东西,只知道史翠雁是个心气儿极高的姑娘,不过因为有一副好歌喉,又弹得一手的好琴,所以虽不是十分标致,却颇受欢迎。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不止一个人都曾经吃过她的闭门羹。那位王公子,最初她也是很冷淡,后来不知道怎么突然就热乎了起来。 “这么说,王公子立志要为她赎身的事情,是真的喽?”楚云飞再度追问道。 那三个人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其中一个略带几分不屑地表情道:“说句对死者不敬的话。她的眼光未免太差劲了。虽说那姓王的也是位公子,可家底儿在那里摆着呢。一千两银子,只怕已经是他全部的身家了。就算真的替她赎了身,那样的穷日子,她又是过惯锦衣玉食的日子,怎么肯跟他过下去?更何况……他家里不是还有一个没有过门的夫人吗?” “这么说起来,你们都知道王公子有婚约在身?”楚云飞又是一惊,看那些人同时点了点头,楚云飞感觉自己的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那个勤劳又有几分刻薄的康佩,在有了身份的同时,却不被认可。之前曾经和翠雁海誓山盟的时候,王公子可曾替康佩想过,若真和翠雁结为夫妻,那又打算置康佩于何地呢? 第三百零九章.女人的心思 难怪康佩会伪装自己的身份,跟史翠雁的老鸨谈生意,她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王公子是不是真的对翠雁一往情深暂且不必说,万一翠雁真的被带到了王家,那康佩的身份就变得尴尬。或许是一时的触动,楚云飞开口问起了康佩,这些人既然曾经和王公子打过交道,必然对她有印象。果不其然,他们都多了几分同情,又带着几分暧昧地摇了摇头。只说她是个很贤惠又很温顺的女子,和王公子倒是也很般配。不过,跟楚云飞的想法一样,在他们的眼前中,康佩虽说是王家未过门的儿媳,但实际却像是半仆半主的身份,很是尴尬。其中一个男人不无戏谑道:“父母之命难违,媒妁之言可畏。可怜的王公子,哪里会安心遵从父母之命?翠雁姑娘出现得很是时候,正好让他有勇气跟家里人抗争一番,争取自己的幸福。” “说的不错,谁不想娶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不仅是为了面子,还有将来的前途。可那又有什么办法。都说她是王家老夫人的远房亲戚,是王老夫人认定的儿媳呢?所以就算心里有一千个不满意,就算反抗,最终还不是得听从家人的安排?”其中一个人略带同情地叹息道。 这样一来,似乎就解释了为什么王公子会对史翠雁一见钟情的原因了吧?一见钟情未必是真,但翠雁的出现给王公子以希望,最后又以失望而告终。 但跟提到康佩时的热情不同,一提到那几位受伤或者是受了惊吓的女子,他们全都闭上了嘴,根本不愿意多谈,脸上只差写着“活该”两个字了。若那些女子们知道她们的心上人会是这样的反应,又会作何感想? “要说那位康家小娘子……我是说王公子的那位未婚妻,也不是完全听天由命的,她也是有心计的,我们这些人,虽然偶尔才会去他们家,康姑娘却把我们的事情都摸得一清二楚,不仅如此,她还跟我们的夫人们有来往呢。”其中一个人话锋一转,略带几分不满道。 其他两个人也很快附和。另外一个接话道:“这也难怪,女人嘛,现在已经比不得过去,抛头露面自然是会让人说闲话的。她虽说长相……有点儿不那么漂亮,不过却还是真有手段。就连我的内人,都对她赞不绝口。夸她聪明伶俐,又绣得一手好活儿,绣出来的东西,不输京城一流的绣坊。对了,她做饭也不错,时不是去我们家帮个小忙。这女人看女人,跟男人看女人是不一样的。她好是好,就是太普通了。看她几次,都没法让人记住她长什么样子。” 这个人说的话,跟楚云飞的感觉是一样的。除了那清冷的目光外,楚云飞还真是记不起康佩有什么眼前一亮的地方。这算是个意外的收获。除了这些之外,他们的口中再没有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楚云飞打发他们离开之后,再度陷入了沉默。 “楚大哥,你在等什么呢?不会是想等着线索送上门吧?我大哥呢?他怎么还没回来?”梅迎春坐在那里,皱着眉头问道。 “只要楚大哥遇到案子,你就比他还要着急。倒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可好?让公子在这里单独想想?”胡姬适时地出现,笑眯眯地拉起了梅迎春的手。 没想到楚云飞却招呼她们两个坐下,淡淡笑道:“我正好有话问你们。刚刚那三个人说的话,你们大概也都听到了吧?他们说,女人看女人,和男人看女人是不一样的。你们两个都见过康佩,对她,你们怎么看?” 胡姬和梅迎春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只要看看梅映雪嘟起的小嘴,楚云飞就能猜到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忙笑着摇了摇头道:“我这是为了办案子。你们也看到了,虽然外面传得沸沸扬扬,可这次遭了毒手的全是女子,所以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或许能查到些线索。” 胡姬笑了一下,眼睛转了一下才缓缓道:“要说那位康姑娘,看起来倒是平淡无奇,很难注意到她的存在。她……不怎么爱说话,不过看得出来,只要提起王公子,她的话就变得多起来。我想,王家选中她当未来的儿媳,肯定是有理由的。要说,我就挺喜欢她的,没什么话,性子又柔顺。” “可大部分的男人,不都还是要看脸的吗?”梅迎春心直口快,当然不肯有半分的隐瞒,她见楚云飞看了一眼自己,忙摇了摇头道:“我可没别的意思。看看杜姐姐,不都清楚了吗?要说她也真可怜,要真的花容月貌,哪里用得着那么委屈自己?” “这就是人各有命吧?”走进来的梅映雪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他的表情有些复杂,看着梅迎春道:“人世间原本就是这个样子。越是有能力的男子,对女子的要求越少。越是日子过得紧巴又贪图富贵的人,对女子的期许就越高。不仅如此,他们还会千方百计用各种手段打击女子,让她们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只有如此才会对他们死心塌地。王公子似乎也很懂得运用这样的手段。不管怎么样,他成功了。” 楚云飞的眼前一亮。而听到这些话之后,梅迎春又展现了她热血沸腾的一面,捏着拳头问道:“你说什么?你是那个看起来病歪歪、一阵风就能刮走的王公子,就他那样,还敢看不起女人?快说来听听,看我好好教训他……” “现在可不是逞英雄的时候,我的巾帼女英雄。”胡姬一把抓住了梅迎春,脸上带着笑容道:“查案子最要紧,还是一起听听,他都做了些什么事情吧?难不成,你们真的认为王公子……跟这件案子有什么牵扯?” “这个暂且不知道,只是我从绣心那里打听出来不少消息。”梅映雪的脸上多了几分困惑,他淡淡道:“我们都知道,那位康姑娘几乎等于是王家的管家,可我们不知道的是,这几年,她一直都在做针线活,补贴王公子的生活。换句话说,王公子的日子能过得这么舒心,完全是靠了康姑娘。” 第三百一十章.苗头 楚云飞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诧异地看了看梅映雪,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道:“你说的是……真的吗?我觉得不太可能吧?王公子虽说不是富门公子,可家里也算小有积蓄。无论如何都轮不上康佩去养活他?堂堂一个大男人靠女人养活,这说出去不怕人笑掉大牙吗?还有,谁都看得出来,他并不喜欢康姑娘。”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还是让我一五一十地说给你听吧。”面对楚云飞的好奇,梅映雪微微摇了摇头,脸上多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之前我们都已经听说过了,康姑娘的身份。其实我们也应该能想到,既然王公子什么样的事情都由自己家人做主,自然每个月的开销,都是家人事先计算好的,然后再交给康姑娘来安排。由此一来,你们就应该能想到,王公子能和那些人往来,靠的是都是康姑娘的精打细算,另外就是她自己赚来的一些钱,要不然,仅靠家里给的那些钱,够他花天酒地吗?” “你说什么?”梅迎春一下子跳了起来。她眨了几下眼睛,才算明白自己的哥哥说的是什么话,愣愣道:“这么说起来,王公子说什么替人家赎身的话,都是蒙人的?那一千两银子,他根本就不能拿得出来对吗?他这……纯粹是道德有问题嘛。” “这笔钱我想他是有的,毕竟他是王家未来的当家人。不过他若想要动用那笔钱,可能并不容易。别忘了,无论如何,那位翠雁姑娘都是在青楼里混的,怎么可能如此识人不明呢?”梅映雪忙解释道,不过他很快再度摇了摇头,继续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是关于康姑娘,为了维持王公子偶尔花天酒地的生活,所以康姑娘经常接绣活,能获得一笔不小的收入。” “恩?你的意思是说……她跟绣心之间也有往来吗?她是绣心的人?”楚云飞有点儿吃惊,他之前可从来没有听绣心提起过。 梅映雪轻描淡写地摇了摇手,略带几分无奈道:“怎么可能呢?绣心那里请来的绣工,根本不许人把绣活带到家里去。绣心是不经意间在别人家看到了一样绣活,无论是针法还是对线的使用,都跟她的绣房里一模一样,但却不是她那里卖出去的。她很好奇,就派人查了一下,于是就查到了康佩。手艺是一模一样的,可价钱只到绣心那里的七成左右,你说别人会不会买?那应该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哈哈……想不到绣心姐也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她还不气得鼻子冒烟啊?想不到这位康姑娘还那么能干,果然没给咱们女子丢脸。倒是那位王公子,还真让人瞧不起。”梅迎春咯咯笑了起来,“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梅映雪摇了摇头:“不知道绣心怎么打算的,她也知道王家的情形,自然是抱有几分同情的,所以只能暂时按兵不动。适当的时候,再和她谈一谈。说不定会请她去做工吧?” 楚云飞摇了摇头,梅迎春说得没错,那个王公子的人品还真是有问题。事情到了现在,他总算明白为什么王公子为什么会突然转变态度了。就算他没有亲眼看见翠雁上了旁人的车,他也不大可能坚持自己的选择。只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王公子都是从心底排斥康佩的,甚至可以说,他只是不她当成了自己的仆人,仅此而已。 “时间不多了。”梅映雪的脸上多了几分焦虑,他很想将这种焦虑掩饰下去,可似乎线索越积越多,接下来该怎么做呢?“要不要设下一个局?派人穿红色的衣服出去到处走走,或许可以诱那个狂魔出来……” “我想……再和周大好好谈谈。”楚云飞一脸郑重其事道。 是不是要下雨了?楚云飞推开了窗户。春天的汴梁一向不怎么下雨的,可这天居然变得阴沉。这案子呢?他感觉自己的心情有种说不出来的沉闷。无论如何,案子都要查下去。一想起那些送了命的人,他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堆在他面前的是,是梅映雪特地搜来的所有资料,他认真地翻看着,生怕自己错过了任何小细节。 周大唯唯诺诺地站在门口,直到楚云飞朝他挥了下手,他才蹭了进来,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大人又找我来?不是又为了案子的事情吧?大人不是把我放回去了吗?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会好好过日子,至于那个女人,我不会再理会了。” “为了不必要的人搭上自己一辈子,的确是不应该。不过我要问的不是这个。而是另外一件事情。而是我之前没有留心过的事情……”楚云飞示意周大坐下,同是翻开了那薄薄的卷宗。他皱了下眉头,上面的东西写得很简单,但恐怕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这些话让周大很是疑惑,不过他还是坐了下来。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楚云飞皱了皱眉头,周大是个憨厚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被董成利用。他提到了董成这个名字,周大咧着嘴苦笑道:“哎呀,我的大人啊,您又要问这件事情吗?事实上,要不是后来何捕头跟我提起,我还真是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我们是什么身份,住的是什么地方,大人不是见过吗?那位董……相公,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用老人的话说,那可是念书识字的人哩!将来有可能也会成为官家的人。……你说我当时真是太冲动了!还好,还好当时你们出现得突然,把我吓了一跳,要不然,真出了人命案子,恐怕我这辈子都不得安生了。现在想想就后怕。我那婆娘,也好好说了我一顿,说过两天要回娘家。唉,你说这事儿,到底该怪谁呢?都是那个女人给害的,当初要不是她害我娘送了命,哪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第三百一十一章.陈年旧案 一提到周大继母——当然周大绝对不会承认她的身份,他就变得滔滔不绝,心底的仇恨根本无法掩饰,就连眼睛里都冒着怒火。不过,之前的事情已经给他足够的教训,所以他很快不再抱怨,只是看起来依然愤愤不平。 “她的确有错。但是,我想知道的是,她之前曾经怀过孕,但是却莫名其妙地没了。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楚云飞很认真地望着周大,他迫切地需要查到真相。不过,因为周大的父亲带着继母已经远走高飞,所以他不得不从周大这里找答案。其实在之前的问询之中,他已经打听到,周大的继母并不是个身子孱弱的女人。不用问,那个女人也迫切希望能生下一男半女,好让自己的后半生有依靠。所以,若不是偶然,便是有人故意为之了。 周大摇了摇头,一脸嫌恶道:“我哪里知道?缺德事做了太多,遭报应了?要不然该怎么解释呢?” 楚云飞正色道:“我想要知道真相,为的就是要查出谁才是真正的凶手。你不会想再度被冤枉,再被送到牢房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周大嘀咕了几句什么。楚云飞虽然没听清,但不用猜也知道,他必然是在抱怨自己管得太多。楚云飞无奈地望着他,他的设想能否成立,完全都在这一次的对话之中。他扬了一下手里的卷宗,“你要是不肯说的话,那我们就只好请你家娘子出面了。你不会想那么麻烦吗?毕竟就算你不肯替自己考虑,总得考虑一下自己的将来,你将来还有孩子呢?总不能不顾忌他们吧?” 周大拽下了头上戴着的帽子,眉毛拧了几次之后,一拍大腿道:“唉,好吧。说就说吧。那些意外,都是我自己造成的,不管是她摔了一跤,还是受了惊吓,都是我有心那么做的,为的就是不让她生下周家的孩子。老畜牲……我是说那个男人,要不是他,我娘不会没命。所以他们两个都该死……不过,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看来他们已经逃出生天了。现在只希望老天爷开眼,让恶人有恶报。” 跟周大这样固执的人,哪里讲得通什么道理?楚云飞翻看了那些卷宗,淡淡道:“先不说那个。我们还是来说点儿别的吧。我很奇怪,当时的卷宗上记载,当时你的母亲共有两个孩子,也就是你和你的姐姐。我说的没错吧?” 周大点了点头。他的表情黯淡了下来,低下头犹豫了好大一会儿才用沙哑的声音开口道:“大人,其实我知道,你们眼睛里肯定是看不上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的,可没什么办法,马马虎虎勉强能过日子就行。可他们两个事情做得太过火,导致我的姐姐……她在我母亲去世之后就下落不明,我的祖父派人找遍了所有的亲戚,可一直都没有消息,我也不知道姐姐是死是活。这难道不是他们造成的吗?你说之前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是不是他们的报应?” 不用问,在周大的母亲去世之后,他们的日子会过得很辛苦,正因为如此,才会更加痛恨那个害了他们全家的女人吧?楚云飞点了点头,他毫不避讳地说出了自己的同情,又继续道:“但是,这并不是别人也遇害的理由不是吗?不过幸亏,事实证明你不是连环凶案的杀手。你做得很好。时间会冲淡一切的,希望将来你能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周大用衣袖擦去了自己的眼泪,重重地点了点头重重地点了点头:“公子请放心,我以后不会做傻事了。会安心地过好自己的日子。不知道公子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楚云飞点了点头,虽然他知道继续问问题会让周大有些反感,可有些问题却非问他不可。于是他翻开了那些卷宗,追问关于他家娘子,以及关于周围邻居的种种,自然也不忘问一问关于董成的事情。不用问,周大的心里自然是有些疑问的,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所有的问题。直到楚云飞结束这次的问话,周大终于一脸愁云问道:“大人不是在怀疑我身边的人吧?不会的,他们都是普通人,绝对不可能是你说的连环杀手……” “这只是查案的需要,仅此而已。”楚云飞收起了那些卷宗,他感觉有些疲倦,挥了挥手,示意守在门口的官差可以让周大离开了。 楚云飞感觉有些累了,他揉了几下有些发酸的眼睛,似乎有些不忍心。不会有错的,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人,那会是事实吗?不会有错的。在确定自己的怀疑之后,他找来何马,让他调查一下开封府,包括附近的几个府有没有最近发生的案子,而且还是悬而未决的案子。 “这么说,案子已经有了眉目对吗?为什么看起来反倒心事更重?”梅映雪踱着步子走了进来,他太清楚楚云飞的个性,也知道案子终究还是查出了线索,“倒不如说出来听听?” 依旧是沉默。过了好大一会儿,楚云飞才勉强开口道:“其实……这件案子从一开始我们就被带入了一个陷阱,甚至可以说,是被人误导了。凶手是个极聪明的人,他似乎生怕我们忘记了多年前发生的案子,所以有意以红衣女子为目标。奇怪的也正是这个地方,有什么人会对红衣服有如此的偏好呢?换句话说,正是受了红色的刺激,所以才会诱发一系列的案件。我仔细翻阅过卷宗,也特意问了问周大,他的姐姐,在他母亲身亡之后不久,就不见了踪影,一直下落不明……” 几句话,梅映雪已经知道楚云飞要表达的事情,他愣了好大一会儿才道:“你不会是……不会是在怀疑这些案子可能是周大的姐姐做的吧?不是说她下落不明了吗?难道你已经找到了线索?她在什么地方?难道她一直都在周大是身边?” 第三百一十二章.复仇 这其实并不是个难懂的问题。楚云飞翻开了卷宗,淡淡道:“其实我也是不经意间发现的。周大的母亲,娘家姓康。而只有周家的人,还有当年的衙役,知道周大的母亲去世的真相,所以我想,所谓的连环案,除去之前‘赛嫦娥’的夫人遇袭是有人故意为之外,其余的事情,不过是为了掩饰她真正的目的而已。” “康?你的意思是指……那个康佩?不可能吧?她是那么老实的人,怎么可能会做起杀人的勾当?这不可能的,肯定是你弄错了。”这是梅映雪第一次明显地表示出自己不同意楚云飞的结论,他的表情,分明是认为楚云飞有些神经错乱了。 楚云飞顿住了,他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么地让人难以接受,不过这的确是事实。他叹了口气,淡淡道:“好吧,其实我跟你一样,根本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但的确如此。当然,天底下同姓的人多了,原本我以为这只是自己无聊的猜想而已。接下来我又翻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王公子的母亲的娘家,和康氏……也就是周大的母亲,当时就住在同一个地方。我想她们之间应该是有交往的。不过,后来王公子的母亲嫁到了城南十里铺,跟康氏来往不多。不过,我翻阅过王家的家谱,并没有姓康的亲戚,但他却有位姓康的未婚妻,所以这不应该是巧合。” 梅映雪皱了皱眉头,他过了一会儿才迟疑地点了点头道:“我听你说过,王公子是奉了父母之命,才和康佩有了婚约。这么一说,倒是能解释得清楚。不过这也有可能是巧合吧?” “你可以认为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猜想,接下来,会有事实证明我所有的猜想。”楚云飞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要想查出康佩的身份并不难,可问题是,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逼康佩说出实情,都是件很残忍的事情。一想到这里,康佩那清冷的目光,还有骨子里透出来的那股卑微,都让他不由得心生怜惜。她一直都在卑微地活着,想让自己过寻常人的日子,但终究翠雁的出现,打破了她的宁静。 梅映雪也沉默了,他用犹豫的语气道:“你说的不错。只要把周大叫来,让他们见上一面,就能知道真相。可是你真的相信自己的判断吗?” “这不是我相不相信自己的判断,而是有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楚云飞有些感伤地望着梅映雪,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淡淡道:“我们曾经一起抓住无数个罪大恶极的罪犯,可是这一次不太一样,因为她……好像太过普通了。” 梅映雪微微叹了口气,“我明白,不只你动了恻隐之心。恐怕所有的人若知道凶手真的是她,都会觉得不敢相信吧?你真的确认自己的结论吗?” “既然已经猜到了,又何必在这里纠结呢?”一脸忧怨的康佩,在梅迎春的陪同下出现了。她大方地打量着房间里的两个人,朝着梅迎春施了一礼后,这才迈步进了房间。 原本还带着笑容的梅迎春,在听到这些话之后,惊得半天没说出话来。等她伸手想要抓住康佩的时候,康佩已经进了房间。她张了张口,却因为楚云飞的一个手势,满脸不悦地离开了。 原本宽大的房间,却因为康佩的到来而显得有些紧促。她淡然地坐在那里,与之前那种唯唯诺诺的模样判若两人。她低着头,过了一会儿才道:“大人为什么不说话?既然已经猜到了凶手是我,为什么不说说自己的理由呢?大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像我这样一个普通的女子,是不大可能引起公子的注意的。大人不肯说话,是因为同情吗?” 原本有些呆板的眼睛,瞬间变得灵动起来,这给康佩那张再平凡不过的脸增添了几分神采。楚云飞很清楚,自己遇到的是一个极聪明的女子,自然也就不再加以隐瞒,用同样淡淡的语气道:“是在和史翠雁的鸨母交谈过,知道你以‘康卫’这个名字和她见面开始。” “哦?仅仅只是因为一个伪装的名字吗?公子难不成是神仙,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康佩的脸上多了几分惊奇。 楚云飞有些迟疑地开口道:“王公子是个读书人,我想你和他朝夕相处,应该也念过几本书,所以我想你应该听说过‘精卫填海’的故事吧? “真是想不到,大人居然能想到这样的事情。那是我临时想出的名字,不过确实有点儿自己的小私心。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炎帝的女儿去东海边玩,不小心掉到大海里淹死了。因为不甘心,所以她的魂魄化成了花脑袋、白嘴、红嘴的小鸟,人称‘精卫’。她日夜不停地从西山衔来树枝、石头,为的就是要把大海填平,替自己复仇。”康佩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继续道:“于是,在决定和史翠雁的鸨子见面的时候,就取了‘康卫’这个名字。公子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就应该知道,多年前那个女人毁了我的家,毁了的我母亲,还有我所有的一切幸福。我恨那个女人……” 这是个压抑得太久的女子!楚云飞有些心惊,因为他从康佩的眼睛里看到了一团火,那团火随时都有可能把她自己焚毁。翠雁的出现,终于让她的情绪彻底失控吧?楚云飞很想说几句同情的话,但是他知道,康佩现在需要的,只是认真地倾听。他没有说话,只是替她倒上了一杯水,放柔了声音道:“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你可以把自己的故事慢慢说给我们听?” “你们……真的愿意听?我的故事?”康佩的脸上现出一抹惊奇,唇边同时展开了一抹笑容,她笑了起来:“怪不得京城里有那么多的女子对大人着迷,大人还真是……很懂得体贴人。不过,话又说回来恐怕我的事情没那么让人感兴趣。只不过是一个愚蠢女人的复仇故事,仅此而已。” 第三百一十三章.掩饰 或许是因为当年惨案发生时康佩已经懂事的缘故,所以对当年的事情记得也较为清晰。她长吸了一口气,又轻轻吐了出来,冷冷道:“我小时候家里过得还是很幸福的。我爹外出做点儿小生意,我娘就在家照看我和兄弟。为了让我爹专心挣钱,我娘很快就成了家里的一把好手。她从来没让我爹管过家里的事情,不管是我还是我兄弟,都是她一手带大的。她还做得一手的好绣活,这样就能补贴家用。现在想起来,我娘真是太傻了!正是因为她太能干,所以我爹的日子过得很舒心,里里外外都是她一个人打理。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我的祖父母才会一直站在她这边。不过,大概是因为太能干了,有时候对我爹就没那么温柔,更不会装作狐媚的样子,时间长了,我爹在家里就好像成了客人……” 楚云飞没有说话,他看得出来,提到自己父亲的时候,康佩的话说得很有节制,但已经透出一股不满。女人始终是弱者,尤其还是在这个以男人为主导的社会里,当初要是选择和平离开,或许就不会有后来的悲剧吧?不过,有哪个女人愿意灰头土脸地被休呢?这是全天下女人的悲剧。楚云飞看了看康佩,却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她,用期待的目光,希望她继续说下去。 “终于他们两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我太小,总是太贪玩,所以并不太清楚他们之间怎么样了。只知道娘和爹开始吵架,每次回来说不上几句就拼命地吵个不停。而我爹不知道怎么又喜欢上了喝酒,回到家里就打我娘。那对我来说就是一场噩梦,我爹喝了酒之后对我娘大打出手,我娘哀求的声音,还有祖父母责骂的声音……我和弟弟每次都是抱头痛哭,两个孩子挤在一张床上,战战兢兢等着天亮。这样的日子好像持续了很久,记不清了。那个时候我还小。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我爹就带我和弟弟去见了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 说到这里,康佩眼里的火苗更旺了,她的表情也变得有些诡异。她看了一眼楚云飞,冷哼了一声道:“那一次我爹对我们两个很好,不仅给我们买糖吃,还许诺说要给我们买新衣服,带我们去金明池游玩。接着就把我们带到了那个女人住的地方。我还记得,那个女人拿出了好多好吃的,堆到我们的面前。我爹就让我们叫她姨。不过,看见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不喜欢我跟弟弟,却假装对我们很好。” 脸皮这么厚的男人还真是少见!楚云飞皱了皱眉头,他不知道该不该说话安慰一下康佩,好让她的情绪稳定下来,不过不等他开口,康佩的身子有些发抖,她冷冷道:“看我爹那跟那个女人眉来眼去,那个女人吃吃笑个不停,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所以我把她给我倒的茶,全泼到了那个女人的身上,然后拉着我弟离开了那里。我爹气得牙痒痒,骂我是条喂不熟的狗……” 梅映雪给她续上了一杯水,什么话都没有说。康佩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才道:“也就是在那次见面之后不久,我爹就把那个女人带回到了家里。而且还说,无论如何都要休了我娘。我爹第一次提,被我的祖父拎着拐杖打了出去。可我爹说,他不会跟我娘过一辈子的。我娘像是疯了一样,不过在旁人的劝解下,她开始打扮自己。可我爹已经被那个女人迷住了。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我娘死了,都是那个女人害的!所以,我恨她!如果不是她的话,我的家怎么会散?我怎么会寄人篱下,还得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 “你最应该埋怨的不应该是你的父亲吗?”或许是不忍心她被仇恨的情绪淹没,再或者是出于别的考虑,楚云飞忍不住出声点醒她。虽然他知道,女儿对父亲一般都有种特别的情绪,在外人面前更会维护父亲的形象。 聪明如康佩,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她冷哼了一声道:“如果不是那个女人水性杨花,故意跟我爹勾搭,怎么可能会让我娘那么伤心难过?又怎么可能会出那样的事情?没有半点儿廉耻之心的女人,就都该死。” 此时的康佩,已经完全听不进去别人的劝告。楚云飞淡淡道:“所以,你认为王公子想要背弃你的婚约,想要和翠雁姑娘在一起,也是因为翠雁的缘故,并不是因为王公子的薄情对吗?为了设下这个局,你费了好大的力气不是吗?之前故意袭击了那些人,为的就是不让我们查到,你真正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想要翠雁的命对吧?” 楚云飞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冷静的凶手,就算被人点出了自己的罪恶,康佩的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容,她摆了摆手道:“你说的不错,一点儿都不错。喜欢红色的衣服女人,没几个好东西。那些案子的确是我做的。既然来到这里,我就不会否认。她们同样身为女人,却故意卖弄,拆散别人的家庭。当然,其中最可恶的就是史翠雁,她明明知道我是公子没过门的娘子,却还是跟他有瓜葛。我绝对不能让我娘的悲剧在我的身上重演。” 好一个聪明的康佩。一切正如楚云飞猜想的一样,康佩有意伪装了自己,无论是第一位被攻击的王雪,还是最后一位被攻击的唐小姐,她们同样都偏爱红衣,而且名声都不怎么好,以攻击红衣女子为目标,为的就是恰如其分地掩藏自己的身份。 “不管做得怎么巧妙,还是被你们发现了不是吗?”康佩的脸上现出了一丝落寞。她似乎有些感伤,过了许久才叹了口气道:“原本以为,只要史翠雁死了,所有的问题就都解决了。但是没想到,我表哥他……好像一直都过得不快乐,他会出神,还会对着我叫着她的名字……祸害,真是祸害……” 第三百一十四章.罪恶之名 康佩是一个颇有头脑的人,在实施自己的计划之前,她就做好了周密的安排,虽然接近那些声名在外却品行不端的女子让她无比恶心,她却表现得十分平静。出售绣活对她来说正好一举两得。要想打听出来那些女子们的行程并不是件难事,除了她自己和这些女子有交集之外,王公子或多或少都跟他们有些关系。考虑再三,她锁定了王雪作为自己的第一个袭击目标。在精心伪装过自己之后,康佩对王雪下了重手,为的就是怕王雪可能认出自己。让她自己暗自庆幸的是,王雪由始至终都没看穿她的伪装,因为仅仅只是那身红色的衣服,就已经让王雪吓破了胆。第一桩案子之后,她是有些惴惴不安的,她以为官差很快会找她问话,但那种报复之后的快感,让她有些忘乎所以,也让她沉迷其中,所以就有了后来接二连三的案子。 说完这些,康佩的嘴角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在楚云飞看来有点儿胆战心惊,她的确在疯狂的边缘,只怕用不了多长时间,她扭曲的心理也会把她自己毁灭了。 “难道在你的心里,史翠雁就那么可恨吗?你是怎么把她约出来,又是怎么让她只能穿一身红衣的?”楚云飞不想花更多的事情听这些细节,不过,他一直都想不明白,既然翠雁也是个冰雪聪明的人,为什么会故意摆脱众人,独自一人冒险呢?她并不是那种涉世不深的大家闺秀不是吗? 康佩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表情,她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才道:“那是因为在那之前,我偷偷给她写了一封信,告诉她,我有一些关于……王公子的秘密想要告诉她,既然她那么在意我表哥,肯定会赴约的。至于她身上穿着的红色衣服,那绝对不是巧合。正是因为有人专门袭击女子,让所有的人都惴惴不安,所以她也不会轻易穿上红衣。但为了保险起见,我用了十两银子,收买了她们那里的一个女人,让她故意把翠雁的衣服弄湿。” 在康佩的描述里,那个故意弄湿翠雁衣服的,居然是绿翘的丫头。楚云飞又是一愣,难不成青楼之间的勾心斗角也这么厉害?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她不会爽约?”楚云飞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康佩似乎太过于了解。就算她很熟悉兵法,却又未必能做到了解翠雁所有的细节。毕竟他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康佩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才道:“是啊,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进行得那么顺利。这些都是从……王公子那里得到的消息。他既然对她那么着迷,肯定对她所有的事情都很上心,所以我只要每天假装很不经意地提一句,他就能滔滔不绝。当然,除了这些之外,我也曾经拜托那里的鸨母,偷偷进过翠雁的房间,为的就是想要弄明白,她究竟有什么狐媚手段,能让王公子想要解了我们的婚约。所以,我比任何人都理解她,收到我的那封信之后,她肯定会出现的。” “王公子会在你的面前说起翠雁姑娘?”楚云飞愣了一下,这不是太奇怪了吗?就算他再怎么不把康佩放在眼里,她都是他的未婚妻,这不会有错的。难不成他有十足的把握,认为康佩绝对不会声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康佩点了点头,显然她在努力压抑自己的痛苦,过了一会儿才道:“这才是最让我想不明白的地方。明明知道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明明知道她爱的是钱,可是……王公子他……总是会忍不住提起她的名字,只要一提起,好像就完全管不住自己了一样。这也正是让我不满意的地方。要不就说,史翠雁和那个女人没什么两样,她那样的人,怎么会替别人考虑呢?所以,不管怎么说,我都是替别人除害了不是吗?” 楚云飞没有答话,康佩似乎也太过于执着于过去发生的事情了。康佩端起了茶杯,用袖子遮着杯子,将茶一饮而尽,随后淡淡笑道:“其实我是不愿意来这里的,但这些日子以来,表哥他……王公子他一直都在不停地提起那个女人的名字,念念不忘,所以我做了那么多还是没有用不是吗?现在,我倒是能明白我娘的心境了。从前我还在怪我娘,既然连死都不怕,为什么还怕活着?可真的被逼到了那份儿,就会明白,死就是绝望中的唯一希望,只要死了,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也就不会那么痛苦……” 一丝殷红的鲜血从康佩的口中冒出来,她摆了摆手道:“原谅我,本来我不想用这样的方式结束我们之间的谈话,可现在……都不重要了。该做的我都做过了,可原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可还是不能得到。王法不容情,这样的道理我懂,所以我就让自己解脱了。本来还想要去见见我的弟弟,但是……下辈子吧,如果还有下辈子的话,我一定做个好姐姐……” 康佩的身子猛然朝地上倒去,立在一旁的楚云飞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康佩的确是个双手沾满了鲜血的杀人犯,可面对此景此情,他却无法做到无动于衷。所有的一切都像是电光一样从他的心头闪过。这是个可怜的女人,他连声道:“你……这是早有准备对吗?你解脱了,你的亲人该怎么办?你不能就这么死了……” “对了,告诉我的弟弟,他以后不用再担心……那对狗男女会回来搅乱他们的生活……因为就在……就在一个月之前,我找到了……找到了他们,给他们喝了这样的……这样的药。他们都死了,已经死了。以后,他只要过自己的日子就好。其实……我,早……就该告诉他,让他安心过日子。我这条命,原本就是娘给的,现在也算是……替她报了仇!” 第三百一十五章.震惊 谁能想得到,康佩居然会用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性命呢?还是在楚云飞的面前死去。楚云飞愣了一下,就在她喝水的时候,很巧妙地将剧毒的药物一起吞了下去。而一向自认观察力惊人的自己,居然没留意到那个小细节。楚云飞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是现在才想明白,从她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起,就没打算活着从这里离开。这是个性子多么刚烈的女子啊!楚云飞看着她闭上了眼睛,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直到梅迎春的尖叫着要去请郎中,他才反应过来,低声吩咐道:“没用了。还是去把周大找过来,还有那位王公子,告诉他们康姑娘……已经去了。” 最先赶过了的是周大夫妇。周大的娘子早已经哭红了眼睛,看见康佩倒在那里,她扑了过去,连连喊了几声大姐。而周大,有些发呆地看着康佩好大一会儿,这才抽了一下鼻子。不等梅映雪过去安尉他,只听一阵哀号,瘦弱的王公子冲了进来,一把抱住康佩,再不肯撒手。 不用问,一阵忙乱和哭喊声之后,康佩的尸体被暂时带到了府衙,在结案之后,才会被安葬。而那个看起来总是很冷静的王公子很是激动。周大却表现得十分理智,或许是因为分别几年后的缘故,他的眼睛红红的,在一旁不停地打听着康佩的消息。当得知康佩就是杀死史翠雁的凶手,甚至还有可能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和继母,周大先是一脸的不信,最后才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头大哭起来。 终于一切终于安静了下来,王公子显然并不认识周大,但是却知道他的身份。他拍着周大的肩膀,答应愿意自己一力承担安葬康佩的事情,同时还再三恳求楚云飞,这件案子能不能就此结束?或许生怕楚云飞为难,他很平静地摇摇头道:“我知道这件事情会让公子很为难,但无论如何,这件事情都应该告一段落了。康佩做了那么多,都是因为受了刺激的缘故。既然人都死了,我想官府也应该不再追究下去了,我想她尽管入土为安。” 这样入情入理的要求,楚云飞没有拒绝的理由。直到这些人离开之后,一直负责安慰王公子、劝慰周大及其内人的梅映雪这才总算能坐下来喘口气儿了。 “你怎么看这起案子?”楚云飞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他看着梅映雪,努力想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一切就这么结束了?凶手是康佩,是她自己一手策划了这么多的案子,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选择了自戕?” 梅映雪晃了晃手,又摇了摇头道:“其实你早就想到了她跟这件案子有牵扯对吗?早知道她的性子太过刚烈,我们小心点儿防备就好了。真是可惜……” “或许这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要不然,谁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样的可能?她不用面对让人难以接受的结局了。”楚云飞叹了口气。 “难道你的意思是说……这其中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还是说,你有什么特别的发现?”梅映雪惊讶地望着楚云飞。 不过,他的问题却没有得到答案,楚云飞只是长叹了一口气。接下来一连三天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出门。他知道,既然康佩已死,所有的案子很快都会结束。何马曾经来找过他,不等何马开口,楚云飞就猜到了他们已经找到了周大父亲及其继母的尸体。康佩到底花了多大的力气完成的复仇?事情的真相已经无从知道,不过,从何马依然无法恢复的震惊的表情判断,他亲眼看到了现场。直到楚云飞再度开口询问,他才略带几分无奈道:“那简直……那简直……简直就是人间地狱。恐怕我这辈子再不想看到第二次那样的情形。幸亏凶手是自杀了,杀了自己的父亲,五马分尸都不为过。她也算是落了个全尸。” 楚云飞没有答话,而何马当然也看得出来此刻的楚云飞心事重重,并不打算在这里久留。他只是咕哝了一句,说康佩眼下已经被安葬,听说就葬在她母亲的墓旁。 沸沸扬扬的案子总算告一段落。不用问,康佩的身份,以及她那么做的动机也很快被人们添油加醋地传播着,而她,由最初的罪大恶极,变成了人人同情的弱者,甚至连那些被攻击的女子们,也成了被人们议论的对象。这恐怕是康佩当初没想到的吧?不过,对楚云飞而言,完全体会不到案子了结之后的轻松,他反倒更加沉默。 当然,所有在梅香小筑的人,都看得出来楚云飞好像有心思,但谁都不敢多问。在楚云飞没有主动开口之前,谁都怕捅了马蜂窝。 “我想去康佩曾经住过的地方看看。”正准备出门的楚云飞,看见梅映雪挡在眼前,慢悠悠开口道:“你放心,我只是想出去走走。” “还是放不下?既然案子已经结束,就随它去吧。这可不太像是你的性格?是不是你还有什么秘密,不肯跟我说?”梅映雪望着他,满脸的担忧。 楚云飞沉吟着,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摇了摇头道:“我只是……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像康佩那么刚烈的女子,很难见到。我想去拜祭一下她。” 在拒绝了梅映雪的陪伴之后,楚云飞只身一人出门,到了王公子的住处。虽说这还是那个曾经熟悉的院子,但楚云飞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变化了。他没想到的是,王公子已经正在收拾东西,看样子似乎打算离开。见楚云飞出现,他难掩满脸的悲伤,长长出了口气,或许是因为太过悲伤的缘故,他只是抽了下鼻子,并没有开口说话。 楚云飞看看他,低声问道:“公子这是准备去哪里?将来可有什么打算?” “暂时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回家里住些日子。毕竟,这个地方留下了太多的回忆,我一个人守在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伤心了。”王公子淡淡道,语气里依然有过多的悲哀。 第三百一十六章.魔力 “离开了,难道有些东西就能抹去吗?向来人情最薄,想不到你做得更绝。难道你从来不觉得内疚吗?”楚云飞继续道,与此同时,他直视着王公子的眼睛。“我还真是为康姑娘感到不值,她做了那么多,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而你,却可以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将来还可以遇到一个自己心仪的女子。其实她应该庆幸自己离开了,要不然,知道真相之后,得有多心寒?” 面对有些咄咄逼人的楚云飞,王公子怒目而视,冷哼道:“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啊?有些话,只要一说出口,可就收不回去了。听说大人一向嫉恶如仇,就算你想要为那些人报仇,难道一个康佩死了还不足够,你还想要连诛不成?我要收拾东西离开这里了,大人没什么事儿的话,就快请回吧!” “你果然很聪明,很懂得如何以退为进,也很懂得如何保护自己。”楚云飞皱了皱眉头,他淡淡道:“就算你离开这里,难道你的良心上就能过意得去吗?你很聪明,很懂得掩饰自己,而且似乎一开始就站在康佩那边,并有意让我们忽略了你们两个的存在。你一早就知道康佩的身份,而她平静地过了这么多年之后,又突然发狂,应该和你有分不开的关系吧?” 王公子眯起了眼睛,他看了一眼楚云飞,淡淡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她已经死了,你有什么疑问,就去问问她自己……” “的确,正是因为死无对证,所以我才只能问问你。”狡诈的人楚云飞见过不少,可从来没见过像王公子这样看起来完全无害的人,耍起无赖比那些泼皮更厉害。他冷冷道:“你做得很高明,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但总是会留下一些线索,再精巧的布局,也总会有破绽的。” “哦?你有什么证据吗?话可不能乱说。虽然你是官差,可说话也得负责任的。大人打算就这么信口开河,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我身上吗?”王公子再度冷冷打量着楚云飞,显然是在盘算他说这些话到底什么意思。 楚云飞歪了一下头,眼前这人真的太厉害,他很懂得如何维护自己的利益。想到这里,他皱了下眉头,慢悠悠道:“好吧,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也正是因为这样,要想发现真正的元凶是你,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你很聪明,当我们第一次来这里找你问话的时候,你就猜到了谁是凶手,所以你才会毫不犹豫地说出了你和翠雁的关系。照理说,应该是没有破绽的,毕竟是一个被情人背叛的男子,情绪有些低沉也是应该的。可有些不合情理,你不觉得吗?两个相爱的人,从相识到最后反目成仇,这是不是转变得太快了?对翠雁的为人,虽说你并没有说太多,但无疑表明她已经背叛了你,是个见异思迁、爱财如命的人。更重要的是,从翠雁姑娘那里来看,你根本就没有改变自己的初衷,所以就算康佩施了一点儿小小的心计,但从翠雁姑娘的行动来看,她是认定自己没有看错人的。” “哦?大人的想象力倒不是一般的丰富,那不如你说说看,到底是什么地方能让大人这么想?你有证据吗?”王公子冷哼了一声,望着楚云飞,满眼的不屑。 终于他还是没能忍住。楚云飞有些略有些无奈,他淡淡道:“这也正是你做得高明的地方,因为你始终没有留下任何的破绽。要不然,你以为我还会在这里跟你说这么多废话吗?其实从康佩姑娘指到史翠雁,就应该得了你的暗示。谁都知道她是你的未婚妻,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在她的面前提起你在外面还多了一个心上人。而且,康佩姑娘并不是个读书人,她能给自己起一个‘康卫’的化名,显然也不是偶然的。综合所有的线索,就是你一直都在引导她做所有的事情。只要想一想,她亲身经历过家庭被别人破坏的痛苦,因此会千方百计地维护自己的幸福。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让她的情绪崩溃。” “这么说起来,你还是什么证据都没有。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王公子的脸上多了一抹诡异的笑容,“我不想解释什么。大人也是个聪明人,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又何必揪着不肯放手呢?反正,凶手不是已经伏诛了吗?” “可幕后的黑手却依然逍遥法外。”楚云飞略带几分好奇地望着王公子,他摇了摇头道:“你很聪明,当我们抓住了周大,随后又将他放了之后,你大概就知道,我们早晚会怀疑康佩,所以你很巧妙地在她的面前表现出自己的痴情,让她以为你对翠雁念念不忘。那样一来,她就明白,就算她杀死了翠雁,还是不能得到你的心。女子的痴心也就在这里,她们不可能和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生活一辈子。这也就是她投案自首,随后自杀的原因。” 说到这里,楚云飞顿住了。他感觉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他的性格一向不是很冷静的吗?为什么这一次如此失控?是因为康佩的遭遇激起了他内心某个早已经封闭的秘密吧?正因为如此,楚云飞才更觉得王公子的可恶。原本以为这只是个薄情的男人,却想不到他是一个披着人皮的脸,做出来的事情会那么恶毒。他不解地问道:“既然你不喜欢康佩,跟她解除婚约不就好了吗?为什么非得要做出这样的事情?” “解除婚约?”王公子突然狂笑了起来,笑得夸张到眼泪都出来了,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抹了下眼泪道:“你以为真有那么简单?你要是有一个固执的母亲,而且还一心认为你就是个孩子,就能明白我的处境。当初我提过,不想娶康佩过门,但我的母亲以死相要胁,为人子,怎么能让这样的悲剧发生,那样我恐怕就永远不能出人头地。所以,从那以后,我再不敢提这件事情。” 第三百一十七章.无奈的结局 看着眼前这个有些失控的男人,楚云飞突然想起之前曾经有人说过的,王公子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是他的母亲一手布置的,包括康佩成了他的未婚妻,以及亲手打理王公子的生活。有那样一个面面俱到的母亲,是王公子的幸福,可一旦有了自己的主见之后,那对他也是一种折磨。从王公子的话语里,之前那些人说过的话得到了证实:王公子在开封所有的开销,都是康佩一手安排的。他除了每个月的固定零用钱之外,只有一笔数额不小,仅仅只供他参加科举考试使用的。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楚云飞,无奈道:“康佩做得很好,在我母亲的眼里,她就是十足称职的未来儿媳,她能照顾到很周到,甚至还辛苦地做女红,好让我的日子过得正舒心。但也正是因为她做得太好,所以才让我感觉……有些喘不过气了。你大概不会明白的,有人替你布置好一切,你连最基本选择的权力都没有,只能接受,那种感觉……就好像我一直都是个孩子,所有的一切只能照着去做,而不能有丝毫的反抗。她做得越多,我的心里对她越反感,越想让她快点儿离开。可能在外人的眼里,我是很幸福的,可在我看来,我跟一个傀儡有什么区别?” 这才是真正的动机。楚云飞皱了下眉头:“为什么?既然你是这样的感受,完全可以提出了,为什么要以牺牲别人的生命为代价呢?” “可被杀的翠雁也只是个歌伎而已,死了就死了。因为她我得了自由,这有什么不好吗?”王公子的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楚云飞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居然能说出这么薄情的话来?他捏了捏拳头,很想给他一拳。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叹了口气悠悠道:“是吗?这么说,你一向是视感情为累赘是吗?所以不管是康佩还是史翠雁,都是你利用的工具?” “工具?大人也太高看我了。我做那些全是无心的。”王公子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你看看,我只是说了一些话而已,事情都是她们自己做的。我只是告诉康佩,我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你看看,人性就是那么丑陋不是吗?你看看,老鸨子见钱眼开,一点儿钱就能让她和康佩两个人联手拆散我们……” “可翠雁姑娘对你的心意一直都没有变不是吗?”楚云飞捏了捏拳头,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控制住自己要打人的冲动。“可是你,明明知道那是设好的一个局,还是就此疏远了她。你视感情为儿戏?” “那也得看对什么人了?”王公子轻佻地笑了起来,“你让我对一个青楼女子谈情,这不是开天大的玩笑吗?她是什么样的人?一只玉臂万人枕,难道她还有所谓的感情……” 楚云飞眯着眼睛望着眼前这个男人,他摇了摇头道:“我真的很为翠雁和康佩两个不值,她们不知道,自己爱上的是多么恶毒的一个男人。你应该知道,康佩能那么顺利地把翠雁约出来,是以你的名义。你觉得一个不爱你的人,真的会冒着可能遇袭的风险出来吗?不仅如此,你大概没想到吧?翠雁姑娘早就备好了一笔钱,也就是说,到时候无论是你自己出钱,或者是借钱,她都会替你把那笔钱还上的。她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跟你在一起。真可惜了,像她那般看透了世间冷暖的女子,居然还是瞧错了人。” 原本还一脸轻佻表情的王公子脸色变了,他瞪着楚云飞,脸色变得灰白:“你说什么?这不可能的。她是个爱钱的人,提出那一千两银子,也不过是为了算计我的钱……” “正是因为你,所以她铁了心的要离开。你觉得老鸨子耍的那些小把戏,她真的看不出来吗?谁都知道,老鸨子是个爱财如命的人,为了让她放心,所以翠雁姑娘才会不得已演戏给她看。”楚云飞无奈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是极度自私的男人,谁跟他在一起,都不会过得幸福的。他不太想指责王公子的无情,毕竟像他这样的人,没有必要再跟他费口舌。他只是摇了摇头道:“不过,你只顾着自己想要的自由,哪里还会替别人考虑一下?两个女人为了你斗得你死我活,难道你一点儿都不觉得愧疚吗?” “为什么要愧疚?这是她们自己愿意的,和我没有一点儿关系。我什么都没有做……”王公子的语气变得很冷。 楚云飞看了他一眼,不想再和他继续纠缠下去,只是冷冷道:“是啊。你的确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在史翠雁被杀之后,时不时在康佩的面前提起她的名字,让她以为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忘掉翠雁。而康佩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之后,才会变得崩溃。但她想不到,这一切都是你在暗示她去做的不是吗?你做得很巧妙。” 王公子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淡淡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她本就是王家的人。其实之前我只是听母亲说起过,到了城里之后,我才算知道她的故事有那么精彩。负心男子的戏码其实天天都在上演,只是她见得太少罢了。没读过书的人,自然没有什么见识,女人家也就是听听戏,我就给她念了不少戏文。” 这个男人的心思得有多深?楚云飞感觉自己的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就是这种看起来无意的故事,都一一被康佩记下了,所以她才会开始复仇。当然,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当年那个害了自己母亲性命的两个人给杀了。 “其余的事情,就不是我该能掌控得了了的。要知道,我只是个无害的读书人,平日里连蝼蚁尚且不忍伤害,更何况还是别人的性命呢?”王公子的脸上扬起了灿烂得笑容。 第三百一十八章.后手 冠冕堂皇的话王公子说得如此自然,谁能想到,这才是那个藏在幕后的真正黑手呢?更可恨的是,王公子心理很清楚,就算楚云飞是名扬京城甚至是天下的神探,可那又能把他怎么样?没有证据,他自然能逃得了律法的制裁。洋洋得意的眼神,就已经表明一切。 楚云飞只得叹息地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才悠悠叹道:“你……太过聪明。但是你别忘了,虽说大宋律法不能把你怎么样,人活在这个世上,总是要讲良心的。你做过的事情,不可能没有人知道的。你懂得利用人性的弱点,但是也别忘了,人言可畏四个字。从今以后,但愿你好自为之。” “那我就不送大人离开了。”王公子的脸上多了一抹大大的笑容。 就在楚云飞转身的时候,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梅迎春已经站在那里。她叉着腰,满脸的怒意,不等楚云飞开口说什么,她就连声道:“想不到,真是想不到。你这个王八蛋居然躲在这里?就算官府能放过你,你觉得康佩姑娘的灵魂会放过你吗?她做了那么多,都是为了你!不知道你每次午夜梦回的时候,难道就不怕她来找你吗?” “那又怎么样?是她的双手上沾满了别人的鲜血,和我有关系吗?”王公子干脆耍起了无赖,满脸不屑道:“愚蠢的女人,被人利用不也是活该吗?倒是梅家大小姐,她是你什么人?也值得你这么大动肝火?” 梅迎春一把上前抓住了王公子的衣领,完全不顾自己的淑女形象。指着王公子的鼻子大骂道:“你这个畜牲,自己做过的事情都不敢承认?你算是什么男人?康佩对你那么好,难道你一点儿都不记得吗?她就算是做里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为这样的人生气,不值得。”楚云飞最终还是拉开了梅迎春,冲动之下,梅迎春肯定会动手。一脸淡定地望着王公子,一字一句道:“凭着康佩对你的深情,就算是死了,也想天天看到你的吧?不错,在律法上我们是没有办法判你有罪的,因为你由始至终并没有动手杀人,可是,做人总得讲良心的。我想,你为了摆脱家人对你的束缚,反倒害了康佩和史翠雁这两位女子,你觉得,她们在天之灵,会放过你吗?” 梅迎春虽然十二分的不甘心,可还是被楚云飞拽了出来。跟这样的人多说何益?楚云飞虽然同样很想他受到惩罚,但既然律法做不到,那就只能随他去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懦弱?为什么不把他抓起来?你不能动手,那就让我来好了?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没良心的男人,尤其还是脸皮这么厚的人,简直就不配为人。”梅迎春气急败坏道,她还想继续回去找王公子算账。 楚云飞只是淡定地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才道:“我明白你的心思,也知道你在想什么。可你转过头来好好想一想,把他到官府,又能怎么样?没有证据,而且康佩担下了所有的罪行。王公子是个聪明人,比得起丢掉性命,恐怕他还是不会开口的。就算他真的承认曾经在康佩的面前说过那些话,我们还是没有办法,因为他没有教唆,只能算是引诱康佩犯罪。这一点儿,我们是没有定他的罪的……” “所以我就只能随他去了?”梅迎春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显然十二分的不甘心。 楚云飞淡然一笑道:“你难道忘了做贼心虚这四个字了吗?他毕竟还是有那么一点儿人性的,要不然,也不会在我提起史翠雁的时候,会有那么一点儿悲伤。其实真正该负责任的,到底是谁?如果不是因为康佩母亲的被杀,只怕康佩也不会离家,那她说不定就不会和王家扯上关系,后来的一切就可以避免。但转过头来想一想,王公子为了得到所谓的自由,不惜将两个无辜的女人都推向了绝路。就凭这一点,恐怕他这辈子都难过平静的生活。一辈子活在愧疚之中,或许比在牢里关上几年,更让他受折磨。” 迎春看了一眼楚云飞,虽然很是不满,但终究没有再说话。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等着,然后看到王公子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楚云飞也没有在答话,他当然很清楚,依着梅迎春的个性,说不定会想出各种各样的办法去折磨王公子,说的那些话,也不过是为了宽慰迎春的心而已。至于王公子的下场如何,一切都只要看他自己的打算了。不过,之前说过的那番话,应该已经在王公子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做了亏心事的人,这辈子怎么可能过得安生呢?如果再遇到什么打击,恐怕这辈子他都不可能摆脱那样的阴影了。 除了王公子外,楚云飞并不打算就在这件事情继续追责,他很清楚,如果细心调查的话,就会发现很多人都有参与这起案子,比如说周大的老婆。她在第一眼看到康佩的尸体时,就认出了她是谁,那说明她和康佩之间曾经有过往来,而这又恰恰是瞒着周大的。由此是不是可以让定,其实周大继母那次意外造成流产的原因,是不是跟她有关?恐怕正是因为周大的父亲或者是继母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离开京城。 一切都随着康佩的死而告终。楚云飞又想起了那个貌不惊人的女子,她考虑得很周到,或许在她临死之前,就已经明白,王公子和她的父亲一样,是个不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所以才会那么轻松地离开了。对她而言,已经生无可恋,死亡就成了对她的解脱。 “不如我们小酌几杯如何?”梅映雪端着一只酒杯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道:“这可是上好的竹叶青,我好不容易才得来的。” “好!我们不醉不归!”楚云飞接过了酒壶,扬起酒壶,朝自己的口中倒了一口。浓浓的酒香,从壶中四散开来。 第三百一十九章.三年前的旧案 宿醉之后,第二天醒来之后,楚云飞感觉自己头痛欲裂。昨天晚上的一切似乎都成了片断,他只知道和梅映雪喝了不少的酒,而饮酒一向有节制的梅映雪也喝醉了。想到这里,楚云飞的嘴角不由得上扬,他仅有的记忆让他忍不住想笑:不知道他和梅映雪是谁将话题扯到了女子的身上,然后就从梅映雪的口中就听到了那个名字:漱玉。不错,这是梅映雪很难得地提到这个名字。她可是一个谜一样的女子!楚云飞向来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只知道她是梅老夫人很喜爱的女子,每年都要接到梅家住上一段日子。近年来,梅老夫人就有意想要她作自己的孙媳,而冯漱玉家似乎已经默许了。虽说梅家尚未派人提亲,但只是早晚的事情。更重要的是,漱玉和梅映雪,两个人虽称不上是一见钟情,但两个人每次见面都有说不完的话,可以说是难得的情侣。眼下又到了春天,不知道今年,梅家会不会再请漱玉来梅家小住?听梅映雪的语气,似梅老夫人已经打算下聘,省得夜长梦多,再出点儿什么意外。而梅映雪,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吧?他还记得,当梅映雪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用的都是溢美之辞。 “把姜汤喝下去,赶紧醒醒酒。”胡姬满脸笑容地端过来一碗热汤送到了楚云飞的面前。“大家这会儿可都围到了前院,只差你一个人了。人家可指名要见你呢。” 果然,直到此时,楚云飞才发现一向热闹的房间,变得冷冷清清。是自己睡过头了吗?他没有答话,将汤汁一饮而尽。这才听胡姬笑眯眯道:“梅香小筑里可来了贵客了!原本迎春计划把你打醒,却被那位贵客阻止了。你快点儿去吧,人家就等着你了。” “贵客?等我?”楚云飞有些奇怪,这进出梅香小筑的,都是梅映雪和自己的好朋友,会有自己的贵客吗?他还想问问胡姬,不过没想到胡姬只是笑而不答,只是催促他赶紧过去。 虽然胡姬在自己的面前卖关子,但楚云飞并不认为来人会让他有多么的惊喜。有些心不在焉地到了前院,他才发现每个人的表现都很奇怪,就连平日里最懒惰的丫头,似乎也都忙碌着收拾院子,眼睛却时不时地瞟着前院的花厅。到底是什么人,能让大家都想要一睹风采?更古怪的是,来人居然破格地让梅家兄妹亲自招呼的客人。 直到看见那个眼睛里带着温婉笑容的女子,再加上梅映雪眼中难掩的情意,楚云飞恍然大悟:冯漱玉!也就是梅映雪心仪的女子。只要看看梅映雪嘴角的笑意,还有梅迎春殷勤的模样,就知道她有多么的讨人喜欢了。楚云飞朝她施了一礼,“贵客来了,真是失礼了。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吧?昨天映雪还提起你,想不到你就来了。” “是吗?”漱玉的脸上依然还是那样温婉的笑容,不过两颊变得绯红,她假装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梅映雪,继续道:“本来是应该先去向老夫人问安的。可是因为事出突然,所以才这里,请楚公子和……梅兄两位帮忙。” 能让一位大家闺秀出面,会是什么事情?楚云飞看了一眼梅映雪,只见一向柔和的他略皱了下眉头,望着楚云飞悠悠叹道:“之前她已经跟我说过了。这件事情涉及到三年前发生的一桩案子,还涉及到一位前途不可估量的朝中新贵,所以她才来过来找我们商量,希望我们能好好查一查。” 能让梅映雪如此慎重的,必然不是一件小事。不过,还有梅家摆不平的事情吗?更何况冯家在京城也称得上是望族,让冯家大小姐如此大动干戈,绝对不是小事。他看了一眼梅映雪,连声道:“什么事情这么严重?快点儿说出来看看……” “我就说过,只要一提案子,他就会热血沸腾。没错吧?他跟一般人不一样,就喜欢自找麻烦。”梅迎春笑着对漱玉道,“不过呢,幸亏你是答应下来了,要不然,大哥还真不知道该麻烦谁呢?” 自己有拒绝的机会吗?只要看看梅映雪望着冯小姐时满脸的笑容,就知道他的整个心都已经被俘虏了。自己要是说个“不”字,恐怕再别想进梅香小筑了。他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耍起了滑头,连声道:“为朋友两肋插刀,这是应该的。再说这几日我正好也没什么事情要做。送上门来的案子,我哪里会拒绝呢?” 梅映雪看了一眼冯漱玉,见她点了点头,这才皱了下眉头道:“你还记得三年前的今天,发生在州桥的事情吗?” 案子?三年前的今天?楚云飞的脑子飞速地转动着。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皱了皱眉头道:“哦,你说的是三年前的那桩案子?那个留下遗书投河身亡的女子?我记得那不案子,而是自杀。据说是那女子在被未来夫家退婚之后,因为受不了打击,一时想不开才会投水。听说她还是位富商的女儿。” “对,就是那件事情。”漱玉飞快地点了点头,她皱了下眉头,和梅映雪对视了一下,继续道:“其实当时就有不少流言,说她并不是自杀。还有传言说,就在她投水的当晚,有人看到她的身边还有一名男子。不过那人以为只是寻常的情人见面,并没有放在心上。再加上当时惠兰小姐……就是那名死者,当是留下了遗书,那件事情就没有人再追查。” “你是想让我们继续追查三年前的案子吗?”楚云飞愣了一下,这下还真是有些麻烦了。他不认为三年前被认定自杀案子还能查到什么线索。 漱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来这里的目的,其实并不是为了死去的惠兰小姐,而是为了我的表妹,她现在好像惹上了大麻烦。” 第三百二十章.缘由 漱玉在提到自己表妹的时候,眼神先是一亮,又马上变得黯淡下来,她挥了一下手,立在她身边那个被她称为琴儿的丫头点了点头,将自己随身带着的画轴呈了上来。在迎春的帮助下,画卷被缓缓展开。画中是一位头戴方巾的儒雅男子,眼睛里面含着笑意。身量中等,薄薄的嘴唇上微微上扬。看着画中的人,楚云飞有点儿不解,他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不过一时间却想不起来。画的左下方留着四个小字:淑娟小作。 见楚云飞看着那名字,漱玉忙道:“这幅画就出自我的表妹之手,她闺名唤作淑娟,小字九儿。是我姨丈和姨母的小女儿,也是他们的掌上明珠。画中的男子,就是我说的大麻烦。” 梅映雪适时在边上补充道:“这个人,就是眼下朝中任户部员外郎的肖振甫。你应该是见过的,三年前殿试中名列前茅,被当时的户部侍郎李准大人看中,娶了李家的小姐。” “哦。我知道了。”楚云飞的眉头一扬,果然是他!他曾经和他见过几次面,而且两个人虽交往不多,但颇有几分惺惺相惜的感觉。肖振甫做事十分老成,性格稳重。虽然前户部侍郎做人颇为圆滑,在朝中颇有人诟病,但肖振甫却跟其岳父大人截然不同,为人做事赢得不少人的赞扬,所以不少朝中老臣对他都另眼相看。难不成,是这位名为淑芳的小姐,单恋上这位大人?“你们所说的麻烦,不会是想让我当月老吧?” 漱玉没有答话,只是让迎春把画收了起来,这才淡淡道:“事情的麻烦就在这里。他的为人,自不必由我说,就连我的姨丈,对他都颇为赏识。也正是因为他有机会出入我姨丈家,所以我那个不成器的表妹,才会一见就对他着了迷,看眼下这情势,非他不嫁了。” 遇到这样头脑发热的女子,谁都会头大的。楚云飞没有答话,他虽还不太清楚为什么漱玉的用意,但已经猜得出来,她绝对不是想请他当月老替这两个人牵线。冯家是京城望族,那这位名为淑娟的女子,想必也不是小家碧玉。梅映雪像是有些幸灾乐祸,又像是担心,在边上解释道:“漱玉说的这位表妹,是新任翰林学士的女儿。” 翰林学士?张延之大人的小女儿?楚云飞倒吸了一口凉气。怪不得,翰林学士虽属正三品,但却有“使相大人”之称,是皇上极为器重的人,未来宰辅的首选。这位张淑娟还真是来头不小啊。堂堂翰林学士的女儿看上有妇之夫,这件事情太过棘手。 “我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个。”漱玉连连皱了皱眉头,像是在心疼自己的表妹不争气,又像是觉得提出这样的要求有些为难,她过了一会儿才道:“其实三年前……三年前惠兰小姐投水自杀的时候,有人说,当时跟她在一起的,很像是当年殿试高中的肖振甫。” 说到这里,她并没有继续下去。但言外之意不言而喻。房间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心直口快的梅迎春突然惊呼道:“哎呀,你们不会是想说,这个肖振甫其实不是什么好人,而他之所有能飞黄腾达,靠的就是裙带关系。前脚他的岳父辞官,他就想要另攀高枝吧?这样的小人,淑娟姐姐也看得上?这不是太……太没眼光了吧?” “眼下表妹执迷不悟,虽尚未明言,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就怕她才使出什么手段,迫使姨母、姨丈低头。她一向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谁知道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来?既然劝她不行,倒不如试试别的路子。所以我想……请你们调查一下肖振甫,看看他和三年前的案子到底有没有关系?我那表妹虽从小娇生惯养,但却是非分明,绝对不会喜欢上一个伪君子。”漱玉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很平静,脸上的表情柔柔的,可眼中的担忧已经掩饰不住。 “好了。你放心吧!我哥和楚大哥,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梅迎春拍了拍漱玉的肩膀,根本不等梅映雪和楚云飞开口,她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楚云飞苦笑,恐怕就算自己想要退缩都不可能了。而梅映雪自是看不得漱玉为难,自然会一口应承。三年前的旧案,真的能查出什么线索吗?更何况,肖振甫……一个正直名声在外的人,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现在反倒担心的是那位娇滴滴的张小姐。 漱玉在梅香小筑并没有停留太长时间,很快梅老夫人派来的侍婢们将她接到了梅老夫人的住处。原本梅映雪还想陪她同去,不过热心的迎春,为了解漱玉的燃眉之急,硬生生把他留了下来。她笑眯眯地对着漱玉拍胸脯保证,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 三年前的案子,要下手并不容易。依依不舍地目送漱玉的车从他们的视线里消失不见,梅映雪才转过身来看着楚云飞苦笑道:“你打算怎么做?这是她第一次请我帮忙,无论如何你都要尽全力啊。” “是必须!必须啊!我喜欢漱玉姐姐,更盼着她赶紧嫁到我们家来,给我当嫂嫂。”迎春的脸上扬着灿烂的笑容,她连声道:“回头我就跟奶奶说,让她快点儿请人去冯家提亲……” “少说两句,可没人把你当哑巴了。”梅映雪难掩脸上的笑意,但还是硬绷着脸看着迎春道,“还是想想,怎么才能解了这个大谜题吧?云飞可是难得休息,你还给他找来这么大的麻烦?” 这才真是亲兄妹俩!楚云飞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两个,他们一唱一和,自己完全没有推脱的理由。他假装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可真是我的好朋友!好朋友是用来干嘛的?不就是用来陷害的吗?明知道是你们挖好了大坑,我却不得不往里面跳!” 第三百二十一章.巧遇 州桥是一座石桥,修建于唐建中年间,是横跨汴河的交通要道,初名汴州桥,宋时改称“州桥”,官方记载为“天汉桥”,正对着大内御街。楚云飞和梅映雪二人离开梅香小筑,直奔州桥。只见桥下汴河流水潺潺,桥上人来如织,真是好一番繁华景象。 楚云飞抚摸着青石雕成的栏杆,同时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三年前的今天,这里应该同样热闹非凡。尤其是在月明之夜,许多人喜欢来这里赏月,并逐渐形成了汴梁有名的“八景之一”,即“州桥明月”。大概也正是因为这里风景独秀,不知道从什么开始,这里也成了情人们约会的最佳地点,沿着河两岸缓缓而行,说着动人的情话,自是别有一番韵味。可谁能想到,居然会有人选择在这风景如画的地方自杀呢? 不过时间可以冲淡一切,除了至亲的人之外,三年之后的今天,谁又曾想到这里曾经有一个年轻的生命离开人世呢?眼下这里依然游人如织,其中不乏年轻的情侣。 “三年前的今天,应该和现在的天气差不多。”梅映雪皱了皱眉头开口道,“这里可是有名的州桥夜市,很难想象,那位闺名唤作惠兰的女子,竟然会选择在这里自杀。可她偏偏做到了。据说,当时是第二天早上巡逻的人发现了尸体,然后通知了她的家人。当时……” 说到这里,梅映雪指了一下桥西不远,“当时她的遗书就放在那里,用一块青石砖压着。人就浮在桥下。真是可惜,那么年轻……不管是有意自杀还是他杀,总会让人觉得难以接受。那些传言,你应该也听说过对吧?” 楚云飞点了点头,其实任何一件不幸的事情发生之后,总有一些好色之徒编制那些离奇的传言:谣言说,那位惠兰小姐是约定与自己的情人一同殉情的,可当她跳到手里挣扎的时候,那个情人却逃走了;还有另外一种说法,说死者是被水鬼拖下水的;更离奇的说法,是她被水里的精怪迷惑,把水当成了平定,就走了进去……种种传言,更掩盖了现实。楚云飞并不认识死者,听说那是一位美丽而又体弱的女子。或许正是因为太过敏感,所以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离开人世吧? 楚云飞正想要开口再说点儿什么,但梅映雪却一把拉住了他,用眼睛向他示意了一下。只见石桥的东面,一个身着紫袍的男子正对着水面发呆。楚云飞愣了一下,一个名字在脑海里面一闪而过:肖振甫!他来这里做什么?看他的样子,既没带随从,也没有带朋友或者是亲人。他来这里做什么? “我记得漱玉说过,三年前的今天,就是那位姑娘落水的日子。他怎么也来这里了?不会是他们……真的有什么关系吧?因为心中不安,所以来这里拜祭死者?”梅映雪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 梅映雪太过心急了。楚云飞很快做出了判断,他有点儿后悔让梅映雪陪自己一起来这里。不过看看肖振甫心事重重地站在河边,他也在怀疑这是巧合,还是必然?还是他真的和那位惠兰小姐有什么关系? 楚云飞和梅映雪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朝着肖振甫走过去。若他真的和那位惠兰小姐有什么关系,那他的表现必然会有些异样。让楚云飞很意外的是,他立在河边,看见二人朝他走来,也只朝着他们含笑点了点头。 “肖大人怎么会有闲心在这里看风景?”不等楚云飞开口,梅映雪先开口道。 肖振甫拱了下手,嘴角微微上扬道:“梅公子、楚大人,怎么会这么巧?我除了休沐日之外,几乎每天都要路过这里。平日都是坐车或者是乘轿,今天难得这么好的晴天,所以就出来走走。两位怎么也会有如此雅致来这里游玩?” “我们正好路过这里。”楚云飞先行开口道,他觉得梅映雪似乎有点儿沉不住气,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单刀直入,让肖振甫产生不满甚至是戒备的心理。而梅映雪眼中闪过的一丝不解,也说明他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肖振甫好像并没有察觉出任何的异样,只是望着河水缓缓吟道:“‘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 “皮日休的《汴河怀古》,想不到大人居然会喜欢他的诗。”梅映雪一脸好奇地接话道。 “不错,就是唐人皮日休的古诗。眼下我朝的繁华,可比得上大唐,但朝中那些有识之士们,也开始担天下之忧。眼下我朝虽已与辽人结下了盟约,但辽人吞我之心不会死。我朝一向战备不足,我真担心……希望这些担心是多余的。”肖振甫皱了皱眉头,淡淡开口道。 楚云飞怎么都没想到,肖振甫会有这样的感慨,不过转念一想,这也难怪。他是朝中的后起之秀,前途不可限量,在庙堂之上先天下之忧而忧,很是难得。他朝着肖振甫拱了下手道:“肖大人能有此胸怀,真是天下百姓们的福气。” “楚大人过奖了。我不过是个寻常书生而已,多亏圣上赏识,才能为百姓们做一点儿事情。只是,凭个人的力量太微弱了,而且……还是不说这些了,希望有早一日,我们真的可以高枕无忧。两位,恕不奉陪,我得走了。”肖振甫再度拱了下手,朝着他们施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梅映雪和楚云飞两个人好大一会儿都没有开口说话,直到肖振甫上了州桥,很快在人丛中消失不见,梅映雪才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觉得他之前说的那番话,是有感而发?还是为自己找的借口?” “不管是哪种可能,他都有些心不在焉。”楚云飞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出一方手帕,上面绣着的是两只蝴蝶。 “这是什么地方来的?”梅映雪一脸吃惊地看着楚云飞。“不会又是哪家的小姐送给你的吧?现在我们可是要办案子……” 楚云飞有些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道:“这是从肖振甫的身上掉下来的。 第三百二十二章. 惊奇 “一看他就心中有鬼,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吟什么诗?那诗好像也不是很应景吧?是不是怕我们问他为什么在这里?要不是心中有鬼,怎么会走得那么匆忙?不会是怕我们怀疑什么吧?”梅映雪皱了皱眉头,他显然对肖振甫的表现十分不满。一向不怎么爱说话的他,居然也开始抱怨起来。 楚云飞没有答话,他知道梅映雪一向是个很冷静的人,甚至可以说有些冷淡,大概是从小经历过太多的事情,所以练就一身处事不惊的本领,除了办案之外,很少在自己的面前抱怨旁人。现在他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想必是因为太过关心冯漱玉的结果。所谓的关心则乱,就是梅映雪现在的情形吧?在这样的状态下,恐怕得暂时考虑一下不让梅映雪和肖振甫多接触了。 “你为什么是那样的表情?是觉得我说得有什么不对吗?”梅映雪显然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忙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感觉而已。接下来我们要去什么地方?是要准备去那位惠兰小姐家里,打听一下状况吗?” 楚云飞摇了摇头,梅映雪有些草木皆兵了,或许他只是对着汴河两岸的风景有感而发而已。不过,他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既然是三年前发生的案子,必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我想,总有人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的。我们去找人请我们一边品茶,一边听故事怎么样?” 直到楚云飞带着梅映雪出现在绣心的面前,梅映雪才一脸无奈道:“她真的会知道三年前发生的事情吗?你这不是难为人吗?而且她可不是那种喜欢打听别人闲事的人。” 绣心在听完他们的来意之后,先是皱了下眉头,过一会儿才略带夸张地摇了下头,淡淡道:“这下你们还真是来对地方了。那位惠兰姑娘,现在若是还活着,恐怕孩子都已经有了。出事前的两个月,她正好从我们这里订了两套衣服上的绣活,还特意要了两方手帕。因为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所以是我亲自上门,就这么着,我们两个认识了。” 梅映雪略吃惊地看着绣心,又看了看楚云飞,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楚云飞笑道:“很容易就能猜得到,既然是城里的有钱人,穿戴自然是讲究的。再加上她已经到了媒婆提亲的年龄,就算她不想打扮,她的家人也会督促她给自己置办衣服、首饰的。不用问,自然会有人大力推荐绣心的绣坊,毕竟绣心的手艺,可是数一数二的。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会认识她。” 绣心点了点头,下意识地吸了下鼻子道:“还真是凑巧,那天我们这里的绣娘都有事情要忙,所以我就自己去了。唉,我都没想到自己会见过那样的女子。原本你也应该知道的,这有些富贵人家的女儿,娇生惯养的不成样子,看见我们这些生意呢,又好像比我们高贵不少一样。偏偏这位小姐是个大大的例外。第一次见到她,我就感觉很面熟,就好像上辈子见过。她虽然身子娇弱,可对谁都很客气,包括我带去的丫环。人都说相由心生,还是颇有几分道理的。那位惠兰小姐,简直就像是从画里走来的,这世上恐怕再也见不到比她更美的人了。可惜她身子太过娇弱,平日里极少出门。但是说句实话,这京城里那些无聊的人捧着的所谓的才女,哪个都不及她的十分之一。可惜天妒红颜,她居然就那么去了。对了,大概你们也听到了那个传言吧?说是因为她的心上人突然变心,她一时之间想不开,所以才会自尽。” “当时不是有人提出了别的说法吗?说是她可能并不是自杀。”梅映雪在边上淡淡插话道,显然他并不同意后来官方的结论。 绣心的脸上现出几分小意外,她迟疑地看了看楚云飞,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道:“你说得不错,当时我还特意去打听了,毕竟和她相识一场。就是那个……” 说完,绣心用手指了一下对面街道最靠西一个挂着“贞利酒店”招牌的店面,继续道:“据说当时那里一个名叫小福的伙计也看到了。我去问的时候,他还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不过,大家都认为他是说瞎话,因为平日里他说话都是倒三不着两的,大家听听也就算了。不过,那位惠兰小姐,我总觉得……她不太像是那种想不开的人。” “哦?快说说看。”梅映雪的眼前一亮,这些话显然很合他的心意,于是他迫不及待道:“我就知道,肯定不是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 “这……不过是我个人的想法而已。至于是不是事实,我可不敢保证。”绣心轻摇了一下头,耳坠正好轻轻地触碰着她的脸,过了一会儿她才道:“虽然我不是读书人,但好歹也是看过几本书的。那位惠兰小姐就不一样了,她的藏书,一般人这辈子未必都读给,所以从她口中说出来的道理,自然也是一套一套的。还记得那天我送了几个花样儿给她挑,不知道怎么就提到了《孔雀东南飞》,说到了刘兰芝和焦仲卿,就给我讲了那个故事,然后说,刘兰芝真是太可悲了,她嫁了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所以才会落得‘举身赴清池’这样的结局。她说,身为女儿家,本身就是弱者,更要好好爱惜自己,更不能轻易做傻事。你说,一个有这样见识的女子,真的会自杀吗?” 楚云飞一愣,他原本以为,那位惠兰小姐不过是个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一不顺心就会耍各种手段的女子,再或者是性格过分懦弱的人,但万万想不到,在绣心的口中却得到这样的结论。如此一来,他的兴趣完全被勾了起来。 梅映雪一脸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道:“说的真好。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自杀的,所以我想,这其中必然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阴谋。说不定,是一个痴情女子负心汉的故事。” 第三百二十三章.偏见 听梅映雪这么说,绣心咯咯笑了起来,“难不成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除了云飞的事情之外,你可一向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的。怎么三年前的旧事能让你这么激动?不会是……哦,我想起来了,听说你有一位情投意合的未婚妻,也是冯家的小姐对吗?” “也是?”楚云飞先是一愣,不用问,绣心的消息自然是从梅迎春那么得来的。他过了一会儿才道:“不会吧?你的意思是说,那位惠兰小姐也姓冯,而且跟冯……” “是的。”梅映雪的表情微微有些不太自然,显然不太习惯在旁人的面前提起漱玉,他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道:“那位惠兰小姐和漱玉,她们是同宗,算是远房的亲戚吧?两家来往不多,不过论起辈份来,她们两个算是堂姐妹。” 事情这下热闹了。楚云飞原本以为冯小姐只是简单地委托自己调查一下肖振甫其人,但想不到她居然和已死的惠兰还是同宗。她当时并没有明言,恐怕是一旦说出口,他就会有所顾忌吧?而梅映雪早就知道这件事情,居然没有提醒自己。他有些无奈,想不到梅映雪也没有例外,同样是个重色轻友的人。 绣心和梅家的关系不错,自然很快就明白为什么梅映雪的态度会过分热情。她一脸遗憾道:“你不说,还真是不知道。话说他们两家,好像基本上没有什么往来吧?怎么以前没有听她提起过呢?你们突然提起这件事情,又是什么缘故?不会是想要翻出来三年前的旧案吧?理由呢?总得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吧?冯家人似乎特别不愿意外人提起这件事情——我说的是冯惠兰小姐的家人。要知道,冯员外一向是很爱自己的名声,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能不能提就不提的。” 看来绣心远比自己想象中知道得更多。楚云飞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道:“这么说起来,你应该知道不少事情?那你说说看,冯惠兰小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或者是碰到了什么事,所以才会出意外?” “你是想问,惠兰小姐是不是遇到了喜欢的人吧?”绣心皱了下眉头,她迟疑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道:“要说到了她那样的年龄,有喜欢的人也是在所难免。不过她实在是太害羞了,就算是有了喜欢的人,也是绝对不会在我这个外人面前说出来的。不过,我跟她认识的时间太短,或许你可以找她的丫环问问看,那个叫书儿的丫环。” 事情比自己想象中要麻烦不少。绣心显然是在努力回想着所有的细节。过了好大一会儿才迟疑道:“对了,有一次,大概就是惠兰小姐出事之前的一个月,有一天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像是在烧什么东西。当时我问了书儿,她只说是惠兰小姐焚掉了过去写的诗和画稿。我想,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她大概不会这么做吧?” 除了这些之外,绣心再想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而梅映雪,一直呆坐在那里,显然并不是在思考这件事情。听绣心这么说,他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跳了起来,连声道:“我就说嘛,这其中肯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会不会那个时候她就有了自己喜欢的人,而那个人在飞黄腾达了之后,就突然决定分手?焚书葬痴心,女子不都会这么做吗?这样一来,是不是所有的事情就能解释清楚了?” “你这是设定有罪犯的前提下,再推断整件事情,得出了结论太主观了。”楚云飞皱了皱眉头,他没想到梅映雪会因为冯漱玉的关系,而变得如此不冷静。他笑道:“所谓的关心则乱。我能明白你的心情,不过这样一来,对别人可就不公平了。我看这样吧,你暂时先回梅香小筑,去找何马问问当时是什么情形,我想他那里可能会留下什么东西。” 梅映雪很快点了点头,他并没有替自己解释什么。倒是绣心,一个劲儿地望着梅映雪笑。直到他们决定离开,绣心才故意道:“哎呀,这么说起来,梅家很快就有大喜事了对不对?到时候可要记得来我们绣坊挑东西啊。你放心,我绝对会挑最好的绣工,准备最好的绣活,好让冯家千金满意。” “到时候少不了要麻烦你。”梅映雪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脸颊上多了一抹绯红。 完全是一个沉浸于爱河不能自拔的人啊!楚云飞略有几分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要想查清楚这件事情,差不多得完全靠自己了。三年前的落水事件,究竟是自杀还是案件?想起肖振甫,他皱了皱眉头,那样一个沉稳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吗?更何况,冯家和李家,在京城并不是默默无闻的人家,打听点儿什么事情还是轻而易举的,两个女子喜欢上同一个男子,并引发悲剧,这似乎并不太可能。更重要的是,他好像没有听人说过,肖振甫和冯家小姐有什么关系。毕竟桃色新闻是众人最津津乐道的话题,若真的有,那些好事之徒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么有价值的消息呢? 原本以为,冯家人在听说自己的来意之后,会迫不及待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本地述说一遍,可楚云飞万万没料到自己先是吃一个闭门羹。就算知道他的身份,守门人带来的冯员外的话也让楚云飞很是意外:冯家是生意人,很少与官府的人打交道,眼下冯员外正忙着处理家事,分不开身来招呼他。 “所以大人还请离开吧,或者是过些日子再来。你应该知道,今天是我们家小姐……的忌日。”守门人的眼睛红红的,朝着楚云飞施了一礼。 楚云飞很想再问点儿什么,可不管他说什么,守门人只是摇头,却不肯多说。冯家人的态度真是太过古怪了。他迟疑地开口问道:“难道你们就真的认定,你们家小姐是自杀的吗?所以不希望有人调查这件事情?” 第三百二十四章.古怪 楚云飞的这一番话,把守门人吓了一跳,唬得他赶紧小碎步跑过来,将楚云飞拉到了一旁,小声道:“我的大人,您还是小声点儿吧?这话要是传到我们老爷的耳朵里,非得闹出大事不可。我们家大人最注重自己的名声,更不喜欢听见外人说什么闲话。三年前的事情,唉,怎么说呢?我们家老爷最不希望有人提起。大人,您要是还可怜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还是快点儿离开吧?千万别为难我们……” “当然可以。”楚云飞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苏惠兰的落水,难道给苏家人造成了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不过,从守门人的表现来看,苏家人很抗拒外人,想打听出来点儿什么事情,恐怕比登天还难。他低声问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这里有一个叫书儿的丫环,她在什么地方?” 守门人一愣,他回头看了一下大门,确信没有人之后,这才忙低声道:“书儿?看来大人真的是要查三年前的案子?书儿已经不在这里了,当年我家小姐亡故之后,夫人就以服侍不周为由,把她打发走了。听说她现在住在浣衣巷。我想,她今天可能去给我们家小姐上香吧?看看时间,差不多也该回来了。毕竟她跟我们家小姐主仆一场,两个人感情深厚……不过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冯家人如此无情?楚云飞又是一愣,转念一想,这或许也是人之常情吧?毕竟失去爱女之痛,会让冯员外和冯夫人将过错推到旁人身上,而伺候冯惠兰的丫环自然首当其冲。他点了点头,守门人夸张地连连拱手道:“大人,您还是快点儿走吧?要是被别人看见我在外面跟你说这么多话,恐怕我的好不容易才混来的活儿,弄丢了我去哪里混日子?您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为什么冯家人的态度会如此古怪?楚云飞心头的疑云更重了,他觉得这样的态度太过匪夷所思。毕竟悲剧谁都不希望看见,可为什么他们连提都不愿意提呢?难道在冯员外看起来,这也是所谓的家丑?是不是还有不足为外人道的内情? 颇费了一番力气,楚云飞才算是找到了书儿的住处。很难想象城里居然还有这么简陋的地方,破旧的房子、坑坑洼洼的石板路,两旁是矮小的青砖房。住在这里的人大多以浣衣为生,虽然日子艰难,但总算还有一口饭吃。很难想象,一个曾经在大户人家生活过的丫环,居然会在这里落脚。楚云飞打听了半天,才在一间低矮的房子面前停下来。这里就是书儿的住处,听说每个月只要花上几十文钱,就能住上一个月。便宜而且能避风雨,大概是书儿选择在这里住下的原因。透过窗户看,木板搭成的床铺上,放着一床半旧的铺盖。桌上还放了一面镜子和一瓶头油。跟这里的绝大部分人相比,书儿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你找人吗?”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那声音里似乎还带着几分怯意,“您找错地方了吧?这不是有身份的人该来的地方。” 楚云飞转过身来,只见一个瘦瘦的、身着青衣的女孩子就站在他的身后,手上挽着一个半旧的篮子,一身的素净,头发只是用一根绿色的头绳扎了起来。她看起来大约十七八岁的模样。他忙答话道:“我来找……住在这里的书儿姑娘,不知道……你就是书儿?” “不敢当,我就是。”书儿细细打量一下楚云飞,眼睛里带着几分对陌生人的警惕,她表现出来的戒备,似乎与自己的年龄并不相配。她皱了皱眉头道:“你是什么人?要洗衣服吗?是要我上门去取衣吗?上门的话,需要另外多收十文钱,浅色的衣服每件加收五文……” “我不是为这个来的。你还记得三年前的苏惠兰吗?”楚云飞打断了眼前这个看起来伶牙俐齿的小丫头。 “你是什么人?打听她做什么?难道是苏家人的不放心,来这里试探我吗?现在我已经落魄成这个样子了,你们还不死心吗?”书儿满脸敌意地瞪着楚云飞,看样子随时都有可能会跳起来给楚云飞一拳。 看来不得不改变策略了。楚云飞直说了自己的来意,提到了漱玉的担心。没想到原本一脸戒备的书儿在听到楚云飞的名字之后,眼中扬起了一抹亮光,连声道:“你真的就是楚公子?那位名扬天下的神捕?我没有听错吧?” “如假包换。”楚云飞略带几分无奈地点了点头,早知道自己的名字这么好用,就不用费这么一番口舌了。他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腰牌,让书儿确认自己的身份后,才继续道:“我来这里,就是想要问问,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事情。看我们能不能做点儿什么。” “我能肯定,我们家小姐绝对不是自杀,绝对不可能自杀的。因为我们家小姐不可能做那样的傻事。”书儿有些激动,她一把抓住了楚云飞的袖子,连声道:“公子,我就知道会有人信我说的话,其实那天我们家小姐和平常一样,只是说出去走走,什么都没有带,更不可能写什么遗书的。我知道,她是绝对不会……绝对不可能就那样去了。我是她的丫环,从小就跟她一起长大,她是绝对不可能什么都不说就走了的。所以我想,绝对是出了什么意外,再或者是,是什么人杀了我们家小姐……” 书儿的情绪太过激动,以至于有些语无伦次,不过她反复说的那些话却让楚云飞确信一件事情:那天苏惠兰的确是只身一人出的门,连自己最贴身的丫环都没有带上。他有些迟疑地望着书儿道:“为什么?你们家小姐为什么只身一人出门,连你都没有带?她是去约会了吗?她是不是有了心上人?还是说,她有什么特别的目的?” 第三百二十五章.少女的秘密 这也是楚云飞心头留存的疑惑。相较唐代而言,当今的民风虽保守不少,但不少开明的家庭很少限制女子的自由。毕竟越是富足的年代,对女子的要求就越少,但为了安全起见,女子外出总是需要人陪同的,要不就太过古怪。可冯惠兰外出,却不带着丫环,也没有带随从,还是颇令人不解的,尤其对门风相对比较保守的冯家而言。楚云飞提到的这个问题显然也让书儿很受伤,她迟疑了好大一会儿才道:“怎么说呢?这件事情的过错的确在我的身上,那天我是应该陪在小姐身边的。可不巧的是,那天我却一直在闹肚子,倒在床上不能动。其他几个人,小姐平日里一向不怎么喜欢,所以不带也在情理之中的。当然,其实老爷他……我们小姐是偷偷出去的,并没有告知老爷、夫人,尤其是老爷,向来不喜欢小姐外出。夫人虽说有时候跟老爷争执过几次,但为了不惹老爷生气,小姐就算想出去,也就只能瞒着老爷。” 这不合常理!楚云飞更加疑惑了。既然是门风保守的人家,守卫必然会尽职尽责。堂堂大小姐出门,必然会有人留意的。书儿的言辞有些闪烁,显然是有所保留。他皱了下眉头,看着书儿道:“这次我是受了冯漱玉小姐的委托来调查这件事情,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对我有所隐瞒,只有这样才明查明真相对不对?” 书儿抬头很认真地看了看楚云飞,点了点头。她还打算说点儿什么,但最后却摇了摇头道:“难,太难了。三年的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这么长的时间我一直都在自责。离开冯家之后,我就搬来这样的地方。因为只有忙起来,才能让我把过去的事情都忘了。其实我一直都在想,如果当初我陪在小姐的身边,或者说我阻止小姐外出,再不济派一个小丫头跟着小姐,也就不会发生那样的悲剧了。公子,你说我是不是错得很离谱?” “现在不是懊悔的时候。”楚云飞望着表情痛苦的书儿,出声安慰道:“我能明白你的心情,但你应该仔细回想一下,当时你们家小姐外出的原因?她是不是要见什么人?在那之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她是不是真的有了心上人?” 这么多的问题一时间让书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皱了皱眉头,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道:“不错,我们家小姐的确是有了喜欢的人,不过我不知道他是谁。我们小姐也从来都没有提过。那天她出去之前,特意打扮了一下,所以我想……她应该是见那个人去了吧?要不然,解释不通啊?我们小姐平日里基本上很少出门的。” “你不知道他是谁?”这下轮到楚云飞吃惊了。书儿是冯惠兰的贴身丫头,这一点儿不用怀疑。难道连她都不知道对方是谁? 书儿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才道:“不错,我的确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我们小姐也从来都没有提过。但是我知道,我们小姐的确有了心上人。他们两个基本上都是书信来往,可那些书信,我留心过,却不知道是什么人传进来的。就是因为这样,我们夫人才会那么生气,认为我是玩忽职守,所以才会小姐走上了一条错路。现在回想起来,我也不确定我们小姐是怎么见到的外人?平日里她是很少出门的,最多也就是在花园里转转。” “从来不外出?”楚云飞更吃惊了。难不成那位冯小姐还会分身术不成?她是怎么瞒得过书儿的眼睛跟外人来往的? 书儿点了点头,不过很快又摇了摇头道:“也不是完全不外出。比如说每年正月十五的灯会,还有每年的三月三、重阳节,我们老爷都会特别嘱咐夫人带小姐出去走动,说那样对小姐的身体大有益处。要说见到外人,也只有这么点儿机会而已。可你觉得可能吗?我们小姐应该不会轻易相信外人的,两人书信来往,按理说也应该经过我的手,可偏偏我却毫不知情,这不是很古怪吗……” 书儿一脸疑惑地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才淡淡道:“我甚至都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或许那只是谣言吧?只是为了败坏小姐的名声?我们家小姐是个很自爱的人,而且那么清高,绝对不是什么人随便都能攀得上的。大人,我可以拿自己的脑袋担保,我们家小姐绝对不会做什么傻事,更不会随随便便就被什么男人给骗了。” 楚云飞只是点了点头,却什么话都没再说。其实现在有太多他不能确定的东西。先是冯家古怪的态度,再加上书儿一脸的凝重。而对那位传说中的惠兰,他只知道那是一位身子娇弱却拥有惊人美貌的女子。楚云飞还需要从书儿那里得到更多的消息。他双手环抱着胸前,过了一会儿才淡淡问道:“好吧,要想查明白当年的案子,我需要你的帮助。只是那可能会花费不少时间。你愿意离开这里,暂时住在梅香小筑吗?” “你是说梅家?梅迎春小姐家吗?”书儿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在得到楚云飞的应允之后,她先是犹豫了一下,才点了点头道:“那好吧。不过我手头还有些东西需要处理一下。要不如,我晚些时候再去梅家拜访可以吗?梅家的路我很熟……” 不过楚云飞却有些担心。只见书儿很认真地点了点头道:“不会有事的。我在这里一段时间了,还交了几个朋友,公子尽管放心。” 楚云飞相信书儿既然能在这里住下去,绝对有她过人的本事,最起码她有几位还不错的朋友。不过,在回去之后,他还是很快安排梅迎春把她接回来,并将她的身份简单说了一下。不等楚云飞多说,梅迎春就带了几个手下匆匆忙忙出门。 第三百二十六章.袭击事件 梅映雪似乎也未能从何马那里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虽然何马没有明言,但楚云飞很清楚,衙门每天那么多事情要办理,自然是希望能少一事就少一事的。出了人命的案子,如果不是影响特别大,而且又没有明显的他杀痕迹,而死者家属又认为是自杀的,就会遵从所谓的民不告官不究。虽最初发现冯家小姐的人报了案,官府的人只是进行了简单的检查:死者是溺水身亡,赤足,衣衫完好,那双鞋被人在岸边发现,和遗书在一起。只是随身携带的荷包不见了踪影,另外头上的一支价格不菲的金钗不见了踪影。除了这些之外,上面提到的唯一线索是手腕上有青瘀。梅映雪的解释是,惠兰在落水之前曾经与人发生过争执,所以才会在胳膊上留下了瘀痕。做完这些检查之后,冯员外就认定自己的女儿是自杀身亡,匆匆命人将惠兰安葬,此后再不许提这件事情。或许,在冯员外看来,自己刚刚成年的女儿自杀,必是有什么想不开的,对他们冯来说是种耻辱吧?要不该怎么解释他这样的行为? “或许还有别的解释。”楚云飞有些无奈地看了梅映雪一眼,看来他是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件事情和阴谋扯在一起。显然梅映雪已经失去了客观的态度。 就在梅映雪准备反驳的时候,两个身着劲装的女子半抱半抬地架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怒气冲冲的梅迎春。楚云飞反应过来,才发现那个满身是土、脸上带伤的女子正是书儿。她的嘴唇青肿,鼻子还滴着血。发生什么状况? “幸亏我们赶到的及时,才把那些人吓跑了。那些人该庆幸自己跑得快,否则的话,我非得送他们去官府。”梅迎春愤愤不平地将手里的剑放到了桌子上。 梅映雪显然并不太清楚书儿的身份。不过,他显然猜到书儿和他们正在调查的事件有关,不等他们说什么,梅映雪急急忙忙命人将郎中请来。 “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个弱女子下手?是不是有人怕我们调查三年前的旧案?你看到那些是什么人了吗?”梅映雪连声问道。 书儿显然受了惊吓,再加上不断滴血的鼻子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书儿扶着自己的下巴,连声道:“是不是太凑巧了?那些人……其实就在浣衣巷边上的混混。公子前脚刚刚走,我正收拾东西,他们就来了。话都没有说,对着我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幸亏梅小姐到了,要不然,不知道我这条小命是不是保得住……” “真是太不像话了。何捕头呢?快去派人通知他,非得把那些人抓起来不可。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行凶?”梅迎春义愤填膺道,同时看着书儿满脸的心疼。 书儿显然很是恐慌,她看了看梅迎春,却没有表示同意,也没有反对,只是低着头不停地擦着鼻血。这让楚云飞有些疑惑。之前这样的状况经常发生吗?还是偶然的?楚云飞很担心,这件事情真的和他们正在调查的案子有关。不过,让何马插手这件事情也好,如果这其中真的有什么阴谋,何马的出现会搅动这一潭看似清澈的死水。 郎中检查的结果并没有那么乐观,在开过药方,同时说了一些照顾书儿的事项之后,他的表情十二分的凝重。楚云飞一愣,“很严重吗?” 郎中用手帕擦了下手,连声道:“不知道是什么人跟这位姑娘这么大的仇恨,下的可都是死手。恐怕只要再来那么几下,这位姑娘就会因为内伤而不治……幸好,这位姑娘身体比较结实,脑袋好像受了一点儿伤,现在一切都能接下来的观察。她也是强撑着,很可能会出现昏迷的状况,不过不用担心。……什么人跟她这么大的仇恨,下的可都是死手……” 楚云飞和梅映雪对视了一眼,几个街头的小混混,会有这么厉害吗?直到送郎中离开之后,梅映雪才叹息着摇了摇头道:“你还记得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吗?你前脚才去找她,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恐怕……是有人不想让她跟你说什么吧?” “你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楚云飞点了点头,他没想到,自己最担心的事情会变成现实。难道三年前惠兰小姐的落水并不是自杀,而是其中藏有什么阴谋?他想了一会儿,突然向梅映雪提出了一个不情之请:能否将冯漱玉请到这里来,他有些事情需要认真地跟她谈一谈。“现在的问题很严重,冯家的人完全不愿意多谈这件事情,而冯惠兰生前除了书儿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朋友。所以我想……或许冯小姐知道点儿什么?” 原本以为书儿的伤情没那么严重,但却镇如郎中所料,或许是太过紧张,再或许是猛然放松的缘故,她真的陷入了昏迷。所幸的是,郎中再三保证,伤情还尚在他的把握之中,不会出什么意外。不过由此一来,也就暂时别想从书儿的口中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 “如果不是有人下了命令,怎么会有人下这么重的手?”梅映雪皱了皱眉头,他坚持自己的看法,看着楚云飞道:“我觉得这一次你多多少少有些偏见,是不是因为三年前的案子,所以你并不想沾手?是怕毁了你的名声吗?” 这话好像说反了。楚云飞有些哭笑不得,如果这些话从旁人的口中说出来,他一定会置之不理,可现在却由梅映雪的口里说出来,他就不得不认真地考虑了。难道自己真的轻视了这件案子吗?是因为自己和肖振甫惺惺相惜的缘故,所以不希望事情朝着不好的结果发展?他迟疑了一会儿,淡淡道:“你知道,查案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真相。我不会改变自己的初衷。只是三年前的案子,牵扯的人太多,要想查明白,不是那么容易。” 第三百二十七章.猜测 跟楚云飞的乐观相比,梅映雪更为谨慎,他很认真地了点点头:“你说的不错。可是,现在显然是有人不愿意你继续追查。书儿就是明显的例子。说不定,这就是一个警告!我猜,我们的出现,可能已经让某些人开始紧张了。” 他们的调查并没有大张旗鼓,而是私底下进行的。楚云飞心里暗暗吃惊,到底是什么人,对他们的行动如此了如指掌?还是说那些人一直都在紧盯冯家或者是书儿,所以有一点儿风吹草动,他们就会行动起来。 冯漱玉带来的消息,似乎更给三年前惠兰的落水带来了无限的可能:虽然她和惠兰小姐并不熟,但是两家人偶尔还是会有来往的。她并不太清楚惠兰小姐是不是真的有心上人,但冯惠兰显然是个命运不济的女子:她的母亲,在她出生之后不久就撒手人寰。而如今的冯夫人,是冯员外娶的继室。 “我猜想,你们应该和我一样,曾经怀疑过冯夫人是不是待惠兰并不好。但事实却不是这样,我的婶婶,也就是我那位远房堂叔继娶的夫人,一心向善,与亲戚的关系不错,待惠兰姐姐也不薄。毕竟冯家有的是钱。更重要的是,这位冯夫人自从嫁入冯家之后,只育了一子,这对她来说,正好儿女双全,对惠兰姐姐与亲生并无不同。当然,我们作为外人不好评判,但最起码看起来不错。可毕竟不是亲娘,再加上她的父亲一直都忙于生意,更顾不上管她。惠兰她……似乎一直都是闷闷不乐的样子。这也是后来我听说的。再加叔叔他太在意自己的名声,对自己孩子的管束就更……不近人情,所以虽然年龄相差不多,又是同宗,但我却几乎没有和那位惠兰见过几次面。能看得出来,她过得并不轻松。” 漱玉说完这些的时候,脸上多了一份担忧,她踌躇了一会儿才继续道:“现在看来,我是不是给你们惹来了麻烦?之前发生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那个被打的丫环怎么样了?是什么人干的?仅仅只是巧合?还是有什么人有意为之?” 楚云飞没有开口,梅映雪原本还打算解释一下,但不知道为什么却选择了保持沉默。为了缓解眼前的尴尬局面,楚云飞叹了口气:“现在还不确定到底是什么原因,但不排除可能是巧合,也不排除是有人想要威胁她不再开口。眼下书儿……我是说那个丫环,暂时还没醒过来,所以也没有办法问出什么线索。不过,我对那位惠兰小姐很感兴趣,你说她平日里不怎么出门,为什么会留下遗书呢?遗书上都写的什么?” 这个问题难住了所有的人。根据梅映雪从何马那里翻到的卷宗来看,根本没有提到那封遗书,根据文档上的记载,只说那封遗书是密封好的,信封上写着“父亲大人亲启”的字样,所以旁人就将那封信交给了冯员外,至于信里面的内容,恐怕只有冯员外自己才清楚。 漱玉摇了摇头:“如此一来,就别想从我那远房的叔叔口中打听出来什么了。依他的性子,自然是什么都不肯说的。” 那该从别的什么地方入手?照书儿的境遇来看,当年曾经服侍过,或者说跟冯惠兰有过近距离接触过的人,恐怕下场都好不到哪里去,就算进入冯家,能打听出什么消息才怪。眼下,只能在书儿醒来之后,才能做进一步的调查。 冯漱玉显然也明白这样的道理,她皱了下眉头道:“那你们打听的肖振甫,可曾有什么线索吗?他现在可是朝中的红人。我怕你们会遇到什么阻力。” 无疑漱玉的看法,也正是梅映雪如此偏激的原因,她也是认定三年前惠兰投水的原因,就是因为肖振甫。楚云飞皱了皱眉头,不等他开口,梅映雪先开口道:“这个我们正在调查之中。不过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呢?肖振甫名声一向不错,而且……口碑也比他的岳父大人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话说得在理。”漱玉皱了皱眉,不过却没有说话。她过了一会儿才道:“倒是我那位表妹……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之前我接到信之后,曾经打算接她出来住两天。可她……不说也罢,她耍起性子来,才真真是让人头大。” “这么说,她真的一心要跟那位肖大人耗上了?明明知道他已经有夫人,也不打算放弃?”梅映雪有些哭笑不得地开口问道。 漱玉没有答话,过了一会儿才道:“事情哪有那么容易?想想看,我的姨丈是什么身份?若真的传了什么闲话出去,就真的就成了别人的笑谈了。倒不如……” 漱玉的话突然被打断了,因为梅香小筑里居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肖郁。而且还是叶欢陪着他同来的。最初楚云飞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梅映雪朝他使了个眼色,他才突然想起,他和肖振甫为数不多的几次碰面时,跟在肖振甫身边的正是肖郁。 “我是振甫的堂弟,刚刚在京城谋得一份闲差。听说了楚公子的大名之后,我才特意拜托叶公子带我前来。不知道会不会打扰了几位的雅兴?”肖郁的脸上堆着笑容,不过那笑容似有几分勉强。 “既然几位有话要说,妾身就告辞了。”漱玉起身低低施了一礼,很从容地离开了。 肖郁显然并不认识漱玉,但在漱玉开口时,他眼中闪过的那丝光芒,已经说明了一切。这显然让梅映雪有些不快。楚云飞用咳嗽掩饰了自己的笑容,客气地请肖郁坐下。而原本应该陪在肖郁身边的叶欢,正望着漱玉发花痴,完全没回过神来。 “突然来访,还真是失礼了。”肖郁的脸上依然堆着客气的笑容,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继续道:“不过,早就听说楚公子的大名,而且没有公子解不开的难题,所以我想来拜托您一件事情。” 第三百二十八章.巧合? “哦?”楚云飞的眉头微微一拧,他和这位肖郁并没有什么交集,第一次见面他就提出这样的要求,也未免太不客气了。不过转念一想,他既然是跟着叶欢一起来这里,想必就是叶欢给自己找来的大麻烦,无论如何,他都得答应的。想到这里,他只是一笑道:“肖大人过奖了,我哪有说的那么神?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或许我能尽一点儿绵薄之力?” 虽已有所准备,但肖郁说出来的话依然让楚云飞大吃一惊,因为他要调查的,正是三年前的旧案:冯惠兰落水一案。天底下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楚云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了他好大一会儿,才总算反应过来。难不成……三年前肖振甫真的和冯惠兰有什么私情?而冯惠兰真的是为情而自杀? 梅映雪却率先开口,阻止了楚云飞的问话,他皱了皱眉头望着肖郁道:“肖大人怎么会突然提起三年前的案子?我如果记得不错的话,三年前,肖振甫大人就娶了前任户部侍郎的女儿,找到了好靠山,而且之后凭着自己的本事飞黄腾达了吧?难不成三年前肖大人还和别的女子有什么瓜葛不成?” 这些话说得十分直接,显然直接得让肖郁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有些迟疑,过了一会儿才道:“这件事情跟堂兄其实没太多关系。这三年来,我堂兄也听到了一些风声,似乎将他和三年前的旧事扯到了一起,所以这几天一直都在念叨这件事情,似乎想拜托楚公子调查,可又觉得太麻烦楚公子。……来这里,是我的主意,希望楚公子能着手调查一下,最好能查清事情的真相。我来这里的事情,堂兄是不知情的。” 肖郁为什么会自作主张地来这里?看梅映雪的表情,显然并不赞同肖郁的说法。肖郁勉强道:“其实这件事情已经给堂兄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我觉得他和那件事情是完全没有关系的……但这些日子以来,堂兄和堂嫂的关系越来越紧张,而且堂嫂她……似乎听到了一些风声,所以才跟堂兄闹起来。你也知道,我堂兄每天都忙于公事,回到家里再为这样的事情发愁,的确有些头疼,要是真的把他和三年前的旧事扯在一起,万一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或者是哪位主管的官员那里,对我堂兄的前途就大大的不利了。” 这样的不情之请,着实来得有些突然,楚云飞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或许在梅映雪看来肖家人有恶人先告状的可能吧?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拒绝肖郁的理由。他皱了下眉头,过了一会儿才道:“瞒着肖大人?这样有些不太合适吧?再者说了,三年前的旧事,传言也只是传言而已,眼下肖大人已有妻室,而且官场得意,只要不理会那些传言不就行了?更何况肖大人也不是那样太过于注重小节的人吧?” “大人有所不知,这件事情无论是对我堂兄,还是对我,都关系很大。再者说了,那是三年前的旧案,除了楚大人之外,一般人也没有那个本事查出真相。无论如何,都请楚公子施以援手。”肖郁送出了一顶高帽子。 楚云飞没有答话,他当然要让肖郁看出自己的犹豫。果不其然,肖郁又颇费了一番口舌,对楚云飞的努力更是恭维,楚云飞这才假装有些勉强地点了点头道:“好吧,不过我想……在我调查的时候,希望你们不要对我有任何的隐瞒才是。” “可以。但是我希望……在没有出结果之前,暂时不要惊动我堂兄。他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自然不希望别人插手自己的闲事。”肖郁提出了一个让楚云飞很是为难的条件。 自己有拒绝的理由吗?楚云飞摇了摇头,他很清楚,这恐怕也是肖郁来找自己的原因。看来,肖郁也不是简单的人物,楚云飞更好奇的是,既然是肖振甫的事情,为什么肖郁不想让他知情呢? 梅映雪显然比楚云飞对这件事情更感兴趣,他好奇地开口问道:“三年前的肖振甫,不是在京城崭露头角,飞黄腾达之日几乎是指日可待了吗?为什么会被扯到那起意外上?难不成,他和那位落水的女子,有什么关联?” “其实……”肖郁的表情十分凝重,他眼中的那抹痛苦看起来几乎要把他吞噬掉了,努力了半天,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道:“其实……这也是我一直都不明白的地方。那位冯小姐……我是说惠兰小姐,跟我的堂兄应该没什么瓜葛。反倒是我,一直对她念念不忘。不怕二位笑话,当年我是无意中看了她一眼,我就对她……没有办法再忘记。” “你说什么?”这句话惊得梅映雪差点儿从榻上滑落下来,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算消化完这个完整的消息:“你说……你喜欢冯惠兰?听你的意思,你们之间似乎有什么往来对吗?” 肖郁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我对她……到现在还不能释怀。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可她像是有情,又像是无意。但是我绝对想不到,她会出现那样的意外,而近来的一些谣言,更让我想要查明当年的真相。因为太了解我的堂兄,所以我也不认为他真的会和冯小姐扯上关系。” 楚云飞这下是真的愣住了,他早就猜到,那位冯小姐必然是外面有了喜欢的人,所以才会只身外出,他甚至想过,对方有可能就是当时已经有婚约在身的肖振甫,但万万没想到,突然半道上杀出一个肖郁。看他痛苦的模样,完全又不像是装出来的。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你说冯小姐表现出来对你有意,这话怎么讲?你们私底下曾见过面吗?照理说冯小姐住在高门大宅之中,你又是怎么见到她的?”楚云飞单刀直入地开口问道。 第三百二十九章.浪漫的故事 肖郁原本有些哀伤的脸上,突然现出了一抹说不出来的表情,甜蜜或者是痛苦?楚云飞无法用语言描绘出来,但他曾经在别人的脸上看过,那是只有曾经被爱情伤过的人才会有的表情,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恐怕每个人都不愿意经历第二次。无论如何肖郁的本意如何,起码他深爱过一个女子。 又过了好大一会儿,肖郁缓缓解释道:“说起来,和冯小姐的第一次相见真是巧合。其实我是无意中路过冯家后宅,不经意间看见了正在楼上发呆的冯家小姐,她就靠在栏杆上,她好像是在陪自己的母亲说话。更没想到几天之后,在踏青的时候遇到了她陪着母亲出来。原本我还想,这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吧?” 根本不用楚云飞催促,肖郁就侃侃而谈。在他的口中,那简直就是一出精彩的续建。见第一次时,肖郁就已经被冯惠兰那楚楚动人的美貌打动了,再加上春游时无意中的碰面,让他瞬间变成了傻小子,尽全力寻找一切机会想要接近冯惠兰。但想要接近一位丫环成群的千金小姐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肖郁说到这里时苦涩地笑了一下,他提到了冯惠兰身边那个肤色微黑、看起来精明的丫头书儿。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肖郁终于有机会向冯惠兰出现在冯惠兰的面前,他只是施了一礼,说出自己姓郁之后,就被突然回来的书儿硬生生打断了。也破坏了自己唯一一次接近心上人的大好机会。 “那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女子,原本我是打量着她离开了,所以才会出现。不知道她突然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吓了我一跳。然后不等我开口,就说我是登徒浪子,不是好人,几句话就把我赶走了。”肖郁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看了楚云飞一眼,细长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无奈道:“我可是第一次被人当成登徒浪子,更没想到还被个小丫环那么狼狈地赶走了。那也是我唯一一次近距离地看到冯小姐。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说呢?她是那种……简直就是不食人间烟火一样,坐在那里就好像是仙女下凡一般。眼睛里带着一种说似烟又似雾的东西,让人看一眼就心上怜惜。也就是那次看见她,我就知道这辈子要尽全力……保护她,绝对不会让她受任何伤害。” 恐怕书儿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肖郁那样冒失的人吧?楚云飞没有答话,但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赞扬冯惠兰的美貌,连绣心都对她的美貌和才华赞不绝口,可以想像得到,惠兰必然美貌惊人。再加上情人眼里出西施,肖郁能念念不忘也在情理之中。只是美丽如惠兰却如此短命,难道自古红颜都薄命? 但事情到这里当然没有结束。肖郁看了楚云飞一眼,像是有点儿懊悔,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特别的事情,摇了摇头道:“其实……现在回想起来,我还真是后悔。要是当时就抓住机会,而且央求我爹前去冯家提亲,兴许就不会发生后来的悲剧了。” “你怎么就能保证她的家人就一定会同意呢?”总算从神游里回过神来的叶欢在边上插话道,脸上还带着几分不满:“冯家若真的肯把冯小姐许配给你,你可是结结实实算上高攀了吧?她可是冯员外的掌上明珠……” “说的没错。先不说冯员外这一关我能不能过去,就连我母亲这一关,我也颇费了一番力气,才总算说服她。因为我母亲开始的时候,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央媒婆去冯家,说冯小姐身子太过娇弱,不好生养。直到母亲知道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改变自己的心意之后,才勉强说再等等看,算是默许了。……那个时候我也担心,冯家会拒绝,所以就写了一封长信,拜托人送给了冯小姐。但是……”肖郁说到这里顿住了,他的心头好像有什么疑惑,一时间不便说出来。 “那封信是写给冯小姐的?她收到了吗?”楚云飞很好奇地继续追问道,他总觉得事情似乎不应该就这么简单而已。 肖郁点了点头,他略有些迟疑道:“那封信,我的确是交给了冯家的人,托她转交给冯小姐,而且生怕会出什么意外,还特意给了她一两银子。但那封信却泥牛入海一般,我等了许久,只是收到了一首诗……” 说到这里,肖郁拿出一张胭脂色的信笺,十分珍惜地双手递到楚云飞的面前。看得出来这么长时间他一直都细心地保留着。不用问,这信笺也应该颇有一番来历。展开来看,只见上面只有几行小字:动春何限叶,撼晓几多枝。解有相思否,应无不舞时。 “李商隐的小诗,而且只抄了上阙。这是何用意?”楚云飞皱了下眉头。 肖郁惊奇地看了楚云飞一眼,“大人也知道诗?怎么会……” “闲来无事读过几本诗集,碰巧这首就见过。”楚云飞轻描淡写地答话道,“重点不是这个,而是她为什么会给你传来这样半首诗?这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是经什么人之手传给你的?” 肖郁低下了头。他是在思索时间?还是在想这首诗是不是有什么深意?不过,过了一会儿,却见肖郁的肩膀抽动了几下,等他抬起头来,却抹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连声道:“这首诗我接到之后大概三天之后吧?就听说她……出了意外。” “除了这一首诗之外,你有没有收到过别的东西?”为了慎重起见,楚云飞再三确认道,他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那只是一张信纸而已,没有开头也没有结尾,更没有署名。这又是什么缘故呢?害羞?还是不希望别人看到这封信? 肖郁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道:“只是这一首诗而已,再没有旁的东西。这也正是我不明白的地方。这诗到底是什么用意?” 第三百三十章.打探 楚云飞更关注肖郁托什么人把信交给了冯惠兰,而那封信是不是真的到了冯惠兰的手里?为什么过了那么长时间,才收到冯惠兰写的半首诗。信的开始没有抬头也没有结尾,真的写给肖郁的吗?面对这些疑问,肖郁只是摇了摇头,他只知道拜托的那个人是冯家的人,在冯家小姐外出的时候见她曾经和冯惠兰在一起,听见旁人叫她竹姑。其余的就不确定了。 等书儿醒了自然能查明白这个竹姑是什么人。楚云飞暗暗叹了口气,事情或许没那么麻烦。他看了看肖郁,问道:“这么说起来,你瞒着肖振甫来这里,其实更多地是想查明事情的真相对吗?那除了你之外,是不是还有其他人知道你喜欢冯小姐这件事情呢?” 肖郁略微有些犹豫,摇了摇头道:“除了我父母之外,我并未向别人提起。这种事情,在没有结果之前,是不好跟别人提起的。毕竟万一被拒绝,我的面子往哪里搁?我的父母……也不一定跟旁人提起过。因为我母亲生性孤僻,平日里除了吃斋念佛之外,很少出门。不过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外面会有那样的传言?说我堂兄会和冯小姐之间好像有什么?” “那你怎么看?认为那样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吗?毕竟要想让一个男人忠心于一个女子,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除非两个人是真心相爱。”梅映雪在边上冷冷开口道,那声音足以让肖郁的表情一凛。 楚云飞没有插话,只是望着肖郁。他能感觉到,梅映雪对肖振甫并没有什么好感。而之前肖郁说的那个爱情故事,也并没有打动梅映雪。 肖郁皱紧了眉头,他看样子有点儿为难,过了一会儿才一脸为难道:“我不确定。” “什么不确定?”梅映雪没有丝毫放松自己的问题,紧追不舍地继续问道。 肖郁轻轻咳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我并不太清楚冯小姐到底爱上了谁?是不是真的对堂兄有意思。但我想那是不太可能的,因为我的堂兄他……有很多时候可以说是一个很固执得人,他很在意自己的形象,在意别人对他的评价,我想他是不可能在自己准备成亲的时候再去招惹冯小姐吧?其实你们也应该能看得出来,他跟我不一样,我只要能有个一官半职,能混日子就行。可他不一样,他是我们肖家人的骄傲。” “但感情的事情,你说得准吗?”梅映雪的语气咄咄逼人,继续追问。 若肖郁一口否认,或许楚云飞还能看出点儿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偏偏肖郁愣住了,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痛苦,有点儿下意识地反问道:“梅公子的意思是……有可能,有可能我的堂兄和冯小姐真的认识?而且两个人……那冯小姐对我不理不睬,也是应该的。毕竟像我堂兄那么优秀的人……她若是喜欢他,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不会的,我的堂兄绝不是个没有担当的人,更不可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和嫂子两个人感情也很好。正因为如此,我才更要拜托楚大人,无论如何都要查明事情的真相。” 楚云飞答应了下来。他很清楚接下这件事情意味着什么。他很想见一见肖振甫的夫人,也就是前任吏部侍郎的女儿李庭芳。传说中她是一个极为强势又泼辣的女子,肖振甫也就成出了名的怕老婆。他们夫妻二人感情如何?到底是不是真如传言那般,肖振甫是借助裙带关系上升?更要命的是,前任李侍郎听说是出了什么差子,上司对他相当不满。不过为了保全自己的颜面,李侍郎找借口赋闲。这些也都是传言而已。 肖郁离开之后,梅映雪略带几分激动地站了起来,他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之后一脸兴奋道:“好吧,现在我觉得事情越来越不简单了。肖振甫绝对不是肖郁口中那样的高洁,我想他的身上肯定藏着什么秘密。要不然,他怎么可能会又惹上现任翰林学士的女儿呢?想想看,这样的事情还少吗?他肯定是因为岳父大人失势,自己就想过河拆桥。” 事情会那么简单吗?看梅映雪这架势,分明是已经完全下了结论。楚云飞有点儿哭笑不得,他迟疑道:“这话说得未免也太过果断了吧?我想……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倒不如,我们先听听冯小姐的意见如何?” 楚云飞指的自然是冯漱玉。没等梅映雪答话,冯漱玉就在梅迎春和胡姬的陪同下来到了前厅。她有点儿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我想知道,他是肖家的人,来这里做什么?不会是他们也有什么事情,想要请楚公子帮忙吧?” “是我把他带来的。”漱玉的美貌果然让叶欢很是震惊,只见他两眼放光地盯着漱玉,口水就差没有滴到地上了,看起来,他完全不舍得眨眼,声音尽量放柔问道:“这位姐姐……真是对不住了。要知道你已经拜托我师兄调查这件事情,我就不多此一举了。哎哟,看来我还真得改改这多管闲事的毛病。” “话怎么能这么说呢?”冯漱玉的表情有点儿不太自然,不过她还是很认真道:“或许,对楚公子他们来说,这也是意外的收获吧?对了,你和刚刚那位肖公子是朋友?那是不是也见过……肖振甫肖大人的夫人?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叶欢的花痴病显然还在继续,根本没留语到边上的梅映雪一脸不满的表情。他很认真地望着漱玉,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道:“见过是见过。怎么说呢?我觉得她……很是泼辣,说话很大声,但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按理说她也是大家闺秀,却没有一点儿大家闺秀的风范。肖振甫对她很好……两个人看起来好像好比较恩爱。不过,这只是我的印象,说不定他们只是假装给我这个外人看吧?” 第三百三十一章.初次相见 这番话反倒让冯漱玉有些疑惑了,她过了一会儿才道:“你说的那个……真的是肖振甫的夫人吗?怎么可能呢?其实不久之前,我碰巧在路上见到她。她举止得体、打扮也很端庄,说话声音倒是很洪亮,就是一个普通女子,没什么特别。当时肖振甫没有在她身边,是一个丫头陪着她一起出来的。要说他们夫妻不睦,我倒没听过那样的传言,只是听说肖振甫比较惧内而已。” 叶欢满脸疑惑地望着他们,过了一会儿才喃喃自语道:“我……错过了不少东西是吗?怎么听不太明白你们在说什么?你们要查的不是冯小姐落水一案吗?喜欢她的人是肖郁。你们不会还真的要查肖振甫吧?我跟他……虽不是很熟,却觉得他无论如何都当得起‘正人君子’四个字呢。” “正人君子?难不成现在什么人都被当成正人君子吗?那不是污辱了‘君子’这两个字?正人君子会在有妻室的情况下,还去招惹了的女子吗?虽说三妻四妾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最起码不会故意欺瞒达到自己的目的吧?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的欺骗。”冯漱玉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快,情绪略有些激动。不过她很快收回了自己的情绪,顿了口气,又看了看叶欢,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看看楚云飞,皱了皱眉头道:“不过,我想接下来的事情还是交给公子去调查吧?说得太多,说不定反倒左右了公子的判断。一切都拜托了。” “我有一个提议。”楚云飞突然想出了一个主意,且不说梅家和冯家关系不错,因为梅老夫人的特殊身份,在名门望族中也颇有声望,或许,是时候先和漱玉的表妹,那位张淑娟小姐见上一面,然后再做判断。直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楚云飞的身上,他才继续道:“时下天气不错,又正值花开时节,倒不如请张小姐来梅家住上一段日子可好?一来可以陪冯小姐,二来也能多交几个朋友?我想,张大人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这个意见虽让人意外,但迟疑了片刻后,冯漱玉点了点头道:“那也好,眼下只能劳烦梅公子了。姨丈大人一向很仰慕老夫人的,我想只要派人送去一封请帖,姨丈大人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楚云飞很想去见一见冯员外,在三年前痛失爱女之后,他现在的日子过得怎么样?为什么会将书儿赶出冯家,还眼睁睁地看着她过着那么落魄的日子?可眼下,想要接近冯家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在书儿醒来之前,还是暂时不惊动冯家为妙。 梅映雪很快起身,想必是安排人手护送冯漱玉去梅老夫人那里吧?毕竟此时二人身份未定,如果留在这里,反倒会引来不必要的流言。直到二人离开后,呆坐在那里一直望着冯漱玉发呆的叶欢才吃惊地问道:“咦?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就这么走了?是什么原因?他们两个……不会……” “你要是在打什么主意的话?还是赶紧收回去吧?虽然尚未明言,但是冯小姐,恐怕已经被认定是梅家未来的女主人。”楚云飞有些无奈地开口道。叶欢一向自认的大众情人,可他除了喜欢对貌美的女子发花痴外,似乎并不擅长跟女子打交道。 “你说什么?”叶欢忍不住哀号道,“你们的意思是说……她和梅映雪……不会吧?这么说,我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你还有的是表现的机会啊。”楚云飞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梅映雪此时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正好叶欢可以助自己一臂之力,他笑道:“正好,我们去一个地方,你不想出去散散心,然后顺便看到几位娇巧可爱的女子吗?” 叶欢虽然满脸的不信,但是他很清楚,既然师兄开口,自己就没有不从的道理。可他会带自己去什么地方呢?总有一些东西是自己没有办法拒绝的吧?他犹豫了一会儿,才迟疑地点了点头道:“好吧。只是咱们得说好了,下次见到漂亮的女孩子,一定要提前告诉我,她是不是有了自己喜欢的人。” 楚云飞暗暗好笑,这不是问题所在吗?有几个女孩子的感情会那么热烈?有几个女孩子会向世人宣布自己喜欢的是什么人?转过头来一想,或许在冯惠兰的身上之所有会发生那样的悲剧,主要就是因为不敢表达自己的心思吧?再或者,那位固执的冯员外家教太过严苛,根本就不给女儿表达自己情感的机会。 漫步在汴河河堤,两岸柳树中不时传来清脆的鸟叫声。路上不时有女子路过,而叶欢则尽情地望着这些路上来来往往的女子们,不时发出一声惊叹。楚云飞不由得摇了摇头,叶欢一向自封情圣的,只是有几个人见过这样口水差点儿滴在脚上的情圣?或许他应该改称情痴才更合适。 “咦?那个不就是……那个不就是肖振甫的夫人吗?她怎么也有这么好的兴致?”叶欢突然停住了脚步,满脸的惊奇。 楚云飞一愣,只见对面走来一位肤色黝黑的女子,满头的翠饰很是耀眼。上身一件大红色的夹袄,下边系一条枣红色的石榴裙。随风飘动的裙摆,上面的绣的花颇经为考究。只是这样的打扮也未免太过招摇了吧?楚云飞愣了一下,没等他开口,却见肖夫人大大方方地朝他走来,先是好奇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目光转到叶欢的身上。不用问,叶欢和她是认识的。 “请问这位是?”肖夫人停住了脚步,她的目光扫视着楚云飞,嘴角带着一份掩不住的笑容。“先别说,我猜猜看。年龄约二十五六岁,能让叶公子陪着的,而且一表人才、气度不凡,能让无数女子驻足的,应该就是楚云飞楚公子了吧?妾身这厢有礼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印象 为什么自己见到的都是如此与众不同的女子?一大堆的溢美之辞出自肖夫人之口,自然很快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楚云飞的脸上多了一抹灿烂的笑容,他笑眯眯问道:“还真是……意外啊。没想到夫人能猜出在下的身份。” 肖夫人连连摇了摇头,“我家相公与公子神交已久。闲来无事时,常跟妾身说公子如何气度不凡,今日一见,果然能让人在人群中一眼认出。能在这里见到两位,还真是三生有幸。只是两位公子怎么会有雅兴在这里游玩?” “我们只是随便走走,想不到会这么巧碰到夫人。”楚云飞朝她拱了下手。第一次见面,这位肖夫人大大方方的表现,莫名其妙地博得了他的好感。这绝不是个矫揉造作的女子。若以姿色论,面前的她恐怕也只是中人之姿,可这般豪爽,让楚云飞不由得放下了所有的戒备,不由得想要跟她多说几句话。 肖夫人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哎呀,真是太好了。我家相公一直都很仰慕公子,只是没有机会亲近。正好,我家相公说今天不想在家里吃饭,在前面酒楼里订下酒席,只怕此刻他已经到了。二位不知道能不能赏脸,一同用餐?” 楚云飞哪里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更何况还是肖夫人主动开口邀请。叶欢虽然还记挂着河两岸的美人,但师兄有命,怎敢不从? 肖振甫对他们的出现更是意外,他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忙起身迎接。一边嗔怪自己的夫人为什么不早点儿说,也好让自己有所准备。肖夫人的眼角含笑道:“你呀,一天忙到完,哪里能抽出时间请楚公子吃顿饭?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相公可得好好谢谢我。相公倒不如和楚公子好好喝上一杯。这家酒店的酒,听说酿得相当不错,有时候皇宫里的人都会来这里买呢?” 惺惺相惜的两个人,打开了话匣子之后,自然有说不完的话。肖夫人则是一位殷勤的女主人,不停地替他们三个倒上酒,而那个被唤作小粉的丫头,完全只能替肖夫人打下手。这是什么状况?楚云飞暗中不停地打量着肖夫人,传远果然是靠不住的,这位肖夫人,绝对是位难得的贤内助。 推杯换盏的同时,肖振甫和楚云飞说一些客套的话,偶尔也会就朝中的事情发一两句议论,毕竟是初次相见,依他谨慎的性格,绝对不会畅所欲言。楚云飞能看得出来,肖振甫很在意自己的夫人,不时提醒她休息。 “我看神仙眷侣,也不过是过着两位这样的日子吧?夫唱妇随,真让人羡慕。”楚云飞很真诚地开口。 肖夫人一脸娇嗔道:“公子取笑我们了。我家相公,平时看起来倒是文质彬彬的,怎么说也是读书人,可回到家里,除了看书,就什么都不做。还好有几个使唤丫头能帮上忙,要指着我一个人,还不得累死。” “夫人这是在抱怨吗?”肖振甫笑眯眯地望着自己的夫人,过一会儿才朝着楚云飞笑笑:“是啊,夫人说得倒是一点儿都不错,家里上上下下的事情,都是夫人在打理。” “现在成亲基本上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知道两位是谁牵的红线?他可真是慧眼如炬,成就了一对神仙眷侣。”楚云飞笑眯眯问道。他很清楚,肖振甫和自己的夫人李庭芳比起来,绝对是门不当户不对。肖振甫能有今天,除了他自己的努力之外,与他岳父也多少有些关系。因此他也就更好奇,他们的婚姻是怎么结成的? 肖振甫还没有来得及答话,肖夫人就在一旁笑眯眯道:“这话说来还真是巧呢。其实那天我原本是陪父亲去相公寺还愿,没想到就碰到了几位金榜题名的大才子,其中一个就是我家相公。当时……我还是个姑娘,突然冒出来一大堆男子,都不敢抬头仔细看呢。” “岳父大人亲自上门来看我的时候,还真是把我吓了大一跳。像我这样出身不高的人,无论如何是不敢高攀的。夫人肯下嫁,又跟着我这三年,还真是受委屈了。”肖振甫的脸上带着柔柔而笑容,声音里有无限的怜爱。 肯定是冯漱玉想得太多了。楚云飞心底微微叹了口气,无论如何,这都是一对恩爱的夫妻,怎么可能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恐怕那位张小姐,只是一厢情愿吧?他眼下不确定肖振甫的心意,对于张淑娟的心意,他知情吗?更重要的是,翰林家的女儿,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给别人作妾室的。 “三年……三年前好像发生了很多事情。”叶欢似乎想起了什么。或许是因为坐在二楼的缘故,他指了指依然在向东流淌的汴河,悠悠叹道:“三年前,不就是在那里,听说有一位女子投水身亡吗?你们听说过这件事情吗?” 肖振甫的眉头轻轻一皱。肖夫人则满脸不高兴道:“好好的公子怎么提那么不吉利的事情?那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了。我也听说过,不过是个愚蠢的女子。有什么想不开的?我最看不起的就是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女人。连死都不怕,还怕活下去吗?为什么不替自己的父母想想?不替那些爱自己的人想想?这样的人,真是自私得可恨。” “这话说得太好了。值得喝上一杯。”楚云飞举起了酒杯,肖夫人的反应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也终于明白人不可貌相这句话。跟自己见过的那些女子相比,肖夫人的确貌不出众,可她的见识也的确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她太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难道她真的是那位善于钻营的前任户部侍郎的女儿吗?父亲是那样的人,可女儿跟他,却绝对不是一样的人。 李庭芳有点儿羞涩地一笑道:“是我太激动了吧?不管是听说还是亲眼见过那样的人,我总是觉得可恨。还请公子不要过笑才是。” 第三百三十三章.比较 和肖氏夫妇分开之后,楚云飞一直都在回味李庭芳说的那番话,她说的那番话印证了自己的判断:她是个不一般的女子。无论怎么看,肖氏夫妇都堪称是一对恩爱夫妻。或许第一眼见到李庭芳,觉得她并没有那么出色,仅从外表上看,她似乎与肖振甫并不般配,但就算是处了短短的时间,楚云飞能感觉到李庭芳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积极向上的气息。 “你怎么看肖夫人?”叶欢打了个饱嗝,看着楚云飞问道。 “这是在考我吗?”楚云飞的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他有些迟疑,因为这么快就下定论,并不是他的作风,更重要的是,作为一个外人,是无法评价别人的婚姻是否真的幸福。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他淡淡一笑:“她是个一个让人感觉很舒服、不会有任何压力的奇女子。反正我觉得跟她做朋友的话,一定是件很愉快的事情。” “恩。我也有同感。别说是我们,就连肖郁,提起自己的嫂子,也是赞不绝口。但是……有时候还是有怨言的。听说肖夫人平日里管肖振甫比较严格,据肖郁说,她曾经在他的面前说过几次,说生怕因为公事繁忙,让肖振甫累坏了身子,所以每天肖振甫都要在规定的时间回家。”叶欢笑眯眯地说出这些话,显然对别人的婚姻,他还是抱着几分好奇的心理。 “这也正常,哪个妻子不希望自己相公早点儿回家?”楚云飞点了点头。他明白自己是在查案,自然不能带有任何的偏见。但不管怎么说,现在他已经对李庭芳有了好感。他看了看叶欢,嘴角上扬道:“不过你提到三年前的事情,还真是吓我一跳。你怎么看他们两个人反应?尤其是肖振甫的反应?” 其实就在李庭芳慷慨激昂地说出那番话的时候,楚云飞特别留意了一下肖振甫的反应,他有那么一点儿失态,似乎为了掩盖自己的情感,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楚云飞还留意到,在肖夫人说出那番话之后,他的表情有那么一丝微妙的变化,虽只是一瞬间,却让楚云飞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或许,三年前真的发生了什么。最起码肖振甫应该知道些什么。更重要的是,就那件事情,肖振甫没有发表任何的看法。在自己的夫人发表过那么一番言论后,他并没有做出任何评论。 “师兄……”叶欢突然停住了脚步,脸上带着几分迟疑,过了一会儿才道:“这么说起来,你真的以算接手三年前的案子吗?我怎么觉得,这一次你……包括梅映雪,对这件案子是不是都太过热心了?” “难道你不想帮一把冯漱玉吗?还是想眼睁睁地看着他为难?对了,她的那位表妹,可能现在已经被接到梅老夫人那里去了,不如我们去拜访她如何?”楚云飞笑眯眯道,其实现在他也感觉到自己已经骑虎难下,可谁让自己是梅映雪的好朋友呢?未来的梅夫人有求,自己还能推脱吗?更重要的是,自从和书儿接触后,他更好奇到底是什么人在为难书儿,为什么冯家的人不愿意提起三年前的事情。 叶欢的眼前一亮,显然他对楚云飞的提议充满了兴趣。沿着汴河继续往前走,他轻巧地跳了起来,在空中转了个圈然后又落在地上,满脸欣喜道:“你说的这位小姐,应该待字闺中吧?不会再半道杀出个什么情郎来吧?” “照理说是不会了,除我们之前见到的肖振甫。”楚云飞的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转念一想,肖振甫的确是一个很容易让女子产生仰慕心理的男子不是吗?仅仅只是仪表堂堂的容貌,就已经让他占足了优势。 叶欢一脸被打败的神情。不过他显然信心满满,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在意呢?楚云飞微微摇了摇头,或许所有的事情没有他想的那般复杂。 直到见到那个瘦弱得一阵风都能刮走的张淑娟,小名唤作九儿的小姐,楚云飞才终于理解为什么冯漱玉会那么担心了。无论是谁,看见那样一个娇弱的女子,恐怕都会激起心中的怜惜之情吧?四个丫头寸步不离地守着她,能想得到平日里她在家里是如何的娇惯。 看见楚云飞和叶欢一前一后走进来,梅映雪介绍过他们之后,张淑娟勉强起身施了一礼,随后就坐下,身子歪在榻上,娇声道:“早就听说过楚公子的大名,没想到居然能见到。还真是幸会。可我表姐说,请我来梅家是为了散心,又把你们找来,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果然还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楚云飞感觉自己的头皮有些痒痒,他实在不愿意和聪明得有些过头的女子打交道。可不等他开口,叶欢上前一步施了一礼,谦谦有礼道:“哪里哪里,我们是听说过小姐的美名,能有这样的机会与小姐见上一面,真的是三生有幸,所以再三思量之后,我们才会冒昧前来拜访。” “是吗?”张淑娟皱了皱眉头,显然对这样的回答并不满意。她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冯漱玉,娇声道:“表姐,他们来这里,是为了我的事情吗?” “有一部分的原因。”冯漱玉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她同时有些无奈地看了看楚云飞,又向立在一旁的梅映雪道:“我这表妹,就是太过聪明了。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 “算了算了。”张淑娟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的表情,她用手托着腮,想了一会儿才道:“好吧,反正我人都已经来了,你们想做什么,那就去做什么吧?不过你们可千万别想我会改变心意。就算请来了楚云飞,你们也不能……” “请他来可不是为了你。”冯漱玉的脸上带着柔柔的笑容,“人多了还是热闹不是?你整天闷在家里,就算是好好的身体,待久了也会病了。说到玩,这位叶公子可是最擅长了。不如从明天开始,让他和迎春两个陪我们四处走走怎么样?” 第三百三十四章.谋略 目送浩浩荡荡的丫环们护送冯漱玉、张淑娟二人进去换装,被临时请到这里帮忙的胡姬有点儿疲惫地坐下来,无奈地摇了摇头对楚云飞道:“果然我还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到现在,我真有点儿同情冯小姐了,出面插手这样的事情,恐怕也是出于对亲情的考虑吧?如果你们再不给力,到时候冯小姐只怕会出力不讨好了。” 胡姬向来少在楚云飞的面前抱怨别人的不好,如今这些话说出口,就足以证明这位张小姐并没那么好伺候。梅映雪在一旁无奈地端着茶喝,见楚云飞没有开口,他摇了摇头,无奈道:“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尽全力。漱玉她可是第一次开口请我办事,要是办砸了……” “怎么会呢?楚大哥肯定会全力以赴的。”原本打算跟着过去的梅迎春突然又折了回来,听见他们这么说,她用食指和中指用力摩擦了一下自己的眉毛,苦笑道:“我跟你们一样,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娇生惯养的大家小姐。原本还想着她跟漱玉姐姐是一样的人。不过也难怪,听说这位张小姐在家里排行最小,也是唯一的小姐。张大人又特别偏爱女儿,自然是要捧在手心里的。你们……可千万要用心办案啊,不是为了别的,一切都为了漱玉姐姐……” “放心吧。”胡姬的脸上堆起了夸张的笑容,她看了看楚云飞,又看了看梅映雪,“就算是赶鸭子上架,他们也不得不尽全力啊?不过,除去排场吓人之外,这位张小姐其实也不错对吗?恋爱中女孩子,会耍点儿小性子也在情理之中。” “书儿怎么样了?她醒了吗?”楚云飞望着胡姬问道。胡姬原本应该留在梅香小筑照顾书儿的。 胡姬有点儿无奈,摇了摇头道:“一切还都是老样子,来这里之前,她还在昏睡之中。不过我已经嘱咐那些人,万一出现了什么状况,就来这里通知我。你放心好了,迎春她已经安排了自己最信得过的丫头守在那里,绝对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那就好。我是担心她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楚云飞淡淡开口道。他记得郎中曾经说过,书儿的情形并不严重,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呢?好多事情,等她醒过来之后才会有答案。更重要的是,她掌握着更多的有关冯惠兰的消息。 等了大约一柱香的功夫,原本应该出现的张淑娟却一直没有再露面,冯漱玉带着丫环满脸歉意地匆忙回来。看见众人都在望着她,她满脸谦意道:“抱歉,抱歉,我的表妹她……身子有些不太舒服,想暂时休息一下。诸位还请自便吧,她的性子一向这样。” 胡姬的反应是松了一口气。梅迎春还想问什么,不过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挽着漱玉的胳膊坐下来。楚云飞点了点头,淡淡道:“也好,我正好可以整理一下到手的资料。” “不只是这个……我表妹她……”冯漱玉一脸尴尬,似乎不清楚该怎么措辞才好。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道:“她明天想……明天想搬到梅香小筑里住上几天。她早就听说过那里的风景不错,所以想今天晚上派几个丫头过去,先选定了房子,明天一早搬过去。不知道……” 楚云飞有点儿哭笑不得,这位张小姐还真没有把自己当客人。而梅映雪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反倒是冯漱玉有些迟疑。梅迎春有些无奈,她显然知道冯漱玉在担心什么,忙安慰她道:“既然这样,那玉姐姐就一起搬过去吧?祖母她老人家,也有些日子没去梅香小筑了,我一会儿就跟她商量,让她也去那里住几天。” “那……好吧。真是打搅了。我早就该想到的,她一向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冯漱玉依然有些尴尬,显然对这样的要求不太满意。 和叶欢分开之后,梅映雪、楚云飞和胡姬三人先行回到梅香小筑。原本沉默的梅映雪突然苦笑着摇了摇头,望着楚云飞道:“原本以为……没想到啊,这下还真是见识了。肖振甫我也是见过的,恐怕他主动招惹这位小姐的可能性不太大吧?” “很凑巧,我们今天见到了肖振甫和他的夫人李庭芳。”楚云飞望着梅映雪,相比之下,这位娇滴滴的张小姐,显然比不上那位性格开朗的肖夫人。这两位女子显然胜负已分,肖振甫若是一个言行一致的人,绝对不会主动招惹这位张小姐。更何况,当今圣上对臣子们的品德还是极为看中的,如果肖振甫不只看中眼前那点儿利益,绝不会停妻再娶。眼下他已不太关注那位张小姐如何,现在更需要担心的是三年前的事情,到底是自杀还是意外?肖振甫跟冯惠兰,是否真的有牵扯。 “三年前的事情,你有什么发现吗?肖夫人又是位什么样的女子?听漱玉的语气,好像肖振甫是一位为了自己的前途,完全可以牺牲自己所有的人,你觉得他是那样的人吗?”梅映雪好奇地问道。 “一切都刚刚开始,我只是对那位肖夫人印象很好,她是一位很难得的女子。”楚云飞没有掩饰自己对李庭芳的好感,连声道:“问题的症结,似乎都在那位冯惠兰的身上。或许等书儿醒过来之后,就会有答案了。” 第二天一大早,三辆马车送来了张淑娟平时要用的东西,除了衣服和胭脂水粉之类的,里面居然还有一些吃食和煮饭用的器具,随行而来的还有两位厨娘。楚云飞不由得咋舌,知道的人是张淑娟来梅香小筑做客,不知道的人,和以为她在逃难。她是觉得梅香小筑根本无法照顾周到吗? 作为主人的梅迎春显然有些不太高兴,楚云飞暗暗好笑,这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情形。来过这里的人无数,可从来没有人如此大张旗鼓地做客?若不是看在漱玉的份上,只怕迎春要开口撵人了吧? 第三百三十五章.微妙转变 平静的梅香小筑随着张淑娟的到来而变得喧闹。之前张淑娟派来的丫头选定的房子根本就挤不下那么多的人,于是张淑娟带来的奶娘临时选定了靠近西边的一处院落——那原本是梅老夫人特意指给楚云飞,希望有一天楚云飞能带着自己的夫人住进去的。张淑娟的奶娘根本没理会梅香小筑丫环们的阻止,只是派人给梅映雪送了口信之后,就着手开始打扫。这让梅迎春很是不满。不过她很清楚,这张淑娟是漱玉的表妹,就算是心里有火,也只能闷在心里,绝对不能发生任何的不愉快。 “真是长见识了。”梅迎春有些无奈道,“我从小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样去别人家做客的。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反客而主吧?跟她比起来,我还真不像位千金小姐。幸亏奶奶没见到,要不然,又得抱怨一代人不如一代人了。” “要是我的表妹跟寻常人一样,不是什么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我的姨母又何必那么担心她呢?从前我母亲总说我姨母对九儿太过娇惯,将来说不定就会出什么乱子。现在你们也看到了,稍有一点儿不顺心,只怕她又要嚷着心口痛了。谁知道她还要惹出什么麻烦来。要不然,我也不用特意拜托两位公子调查那样的事情了。”冯漱玉只身一人出现,脸上多了几分歉意。 梅迎春亲热地拉着她的手道:“姐姐不必放在心上。我只是有点儿感情,同样是表姐妹,她跟姐姐的性子怎么差这么多?趁着这个机会,不如我们回房休息一下,我有好多话想要跟姐姐说呢。” 梅迎春拉着冯漱玉去了自己的房间。与此同时,另外一个好消息传了过来,书儿醒了。虽然精神还有些不济,但好歹是醒来了。冯漱玉听到这个消息一愣,却没有多说话。 楚云飞带着胡姬匆忙赶到了书儿的床前,她的脸还是肿的,说起话来也不是那么清楚,看见楚云飞,她强忍住眼泪笑道:“看来我还真是命大,我还真怕自己会醒不过来呢?真的要多谢谢公子和梅小姐。” “你能醒过来就太好了。”楚云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柔,这个瘦弱但却坚强的女子让他心里多了几分佩服,他淡淡道:“我已经着手调查三年前的事情,不过到手的线索太有限,还要等你完全恢复了之后,再跟我们说点儿什么。你认识肖郁吗?” “肖郁?”书儿一脸疑惑地望着楚云飞,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摇了摇头道:“不认识。确定不认识这样的人。他是什么人?跟我们家小姐的死,有什么关联吗?” “暂时还不确定。”楚云飞看着口齿不怎么利索的书儿,他总感觉书儿的目光有些游移,她不会对自己还有所隐瞒吧?楚云飞暗暗摇了摇头,书儿是个颇有主见的人,恐怕对自己也不是完全的信任吧?他思虑了一会儿又继续问道:“他们冯家,是不是有一个被称为竹姑的人?她是什么人?” “你说竹姑?”书儿满脸惊奇地望着楚云飞,显然这个问题让她颇为吃惊。过了一会儿她才略带几分迟疑道:“竹姑是掌管冯家上下丫头的当家姑姑,是夫人的陪嫁丫头。听说夫人曾经想过要让她作老爷的妾室,她却死活不肯。不过,她对夫人一直十分忠心,所以夫人才会放心将府里的事情交给她管理。听说现在她已经是半个管家了,到现在尚未婚配。我想,她可能要当一辈子老姑娘了吧?” “哦?这么说起来,她跟你们家小姐的关系如何?”楚云飞没有理会书儿的弦外之音,继续追问道。肖郁曾经说过,他是看见这位竹姑跟冯惠兰在一起,所以才会将信交给他,托他转交到冯惠兰那里的。 “公子为什么会这么问?”书儿再没有掩饰自己的惊奇,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道:“是问竹姑跟我们家小姐的关系吗?就是很普通的关系啊。我们家小姐是主人,她是仆人,平时除了照顾夫人之外,偶尔也会来看看我们家小姐。毕竟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就是为了照顾主子,生来就注定的。话又说回来,她跟我们家小姐……关系没那么近,毕竟她是夫人带来的,我们小姐她……并不是夫人所生。” “这倒是人之常情。”楚云飞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书儿的回答模棱两可,可如果继续追问,反倒会让她疑惑了吧? 书儿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自我安慰道:“公子可能不太知道冯家的事情。小姐她心底善良,所以颇得人心。那些从小就服侍她的,哪个不是对她忠心耿耿的?就算是夫人带来的这些丫头们,虽然对小姐不是那么亲热,但也是对小姐敬重有加的。至于竹姑吗?就不太好说了,反正看起来她对小姐还是不错。” 这句话再度让楚云飞明白,眼前这个丫头绝对没那么简单,要不然也不会只身一个人在浣衣巷平安无事地住了三年。他微微一笑道:“照你的意思,背地里,她并不太满意你们家小姐对吗?那冯夫人跟小姐的关系,是不是也像外人说的那样,亲密无间?” “啊?”书儿一愣,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不过疼痛让她很快合上了嘴巴,过了一会儿才吸口冷气道:“还可以吧?大家都是客客气气的。小姐又是那种与人无争的性子,夫人自然也高兴落得个清闲。夫人她……很会做人,最起码老爷很信任她。” 看来这个书儿还真不是一般的精明,她说的每一句都替自己留了退路。楚云飞有些无奈,无论如何,生活教给了她太多的智慧,所以才能让她如此从容地面对自己的质疑。不过,这对办案似乎并没有什么帮助。 “外面是什么声音?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吵?”书儿好奇地竖起了耳朵,满脸惊奇道。 楚云飞向外看了一眼,“这里来了一位贵客,现在正在收拾自己的住处。等你好了,就可以起来自己去看看了。你先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去何捕头那里打探一下,看打你的那些小混混是不是找到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初访 书儿一脸的踌躇,态度一直都犹豫不决,和初次见她的感觉似乎不大一样。她是不信任自己吗?楚云飞看得出来,她还有话想要对自己说,显然暂时还没有下定决心。直到他转身离开,书儿才迟疑道:“楚大人,请……留步。” “怎么了?我们还是等你休养好了再谈吧。”楚云飞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笑容,他可不想强人所难,继续逼问,反倒会惹来书儿的反感。 书儿又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才道:“明天就是十五了。其实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冯夫人都会去相公寺上香,而且上香的时候都是她一个人,竹姑每次都是守在门口。我想……公子倒不如借这个机会去和夫人谈一谈,或许能从夫人那里打听出来点儿什么消息?就算是没有机会和她见面,见一见她身边的人,也是好的。毕竟……那也是小姐身边不多的亲人了。” 发现楚云飞一直在盯着她,书儿的表情有些尴尬,她揉了一下自己的头,满脸歉意道:“我……那些人下手还真重。不知道公子能否容许我休息一下,或许还能想起什么来。” “恩,好的。你放心在这里修养吧。”楚云飞点了点头,这个小丫头的心眼儿真是太多了。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楚云飞确信,这个丫头知道不少东西,只不过因为她有太多的顾忌,所以话说得也十分含混。他皱了皱眉吩咐照顾书儿的丫头道:“你们也看到了,那位张小姐的架势不小,为了能让书儿姑娘安心养伤,你们一定要轮流守在这里,千万不能有任何的疏忽。就算是外人问起来,也不用多说什么。” “是。那还要跟我们家小姐提一下吗?”守在那里的丫头抬眼看了看楚云飞。 楚云飞有点儿犹豫,梅迎春的性子向来直爽,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心血来潮会突然想起什么来。过了一会儿,他才无奈道:“那暂时只能由她去了。我想她们应该也没时间来关注这里吧?” 书儿很惊奇地看着他们,显然心里有不少的疑问。不过她只是眨着眼睛认真地听着他们的谈话,却并没有开口询问。这样的表现,让楚云飞更确信书儿肯定经历过自己想象不到的事情,才能如此淡定。而她心里的顾忌,又是什么呢? 第二天一大早,楚云飞以想要调查线索为由,硬将正在休假的叶欢从被窝里薅了出来。原本他是想约上梅映雪的同去的。或许是因为冯漱玉已经住进了梅香小筑,梅映雪的心情完全定了下来,他也没有之前那般偏激。不过,梅映雪的情绪会不会再度失控?与其费力地与梅映雪争辩可能并不存在的事实,倒不如安心带着叶欢同去更好。 相公寺这里是自己第几次来这里了?好像每次都是为了办案而来,匆匆而过,从来没想过欣赏周围的景色。楚云飞摇了摇头,如今正值春天,百花盛开的季节,他除了感叹一下时不我待之外,只能费力地在人群中寻找冯夫人的身影。 从知道他的下一步动向之后,梅映雪一早就安排了人手,随时向楚云飞报告冯夫人的下落。果不其然,在进入相公寺之后不久,很快有人将冯夫人指给楚云飞看,而且还将冯夫人将要前往的地点告诉了楚云飞。 当楚云飞出现在冯夫人的面前,并说出自己的身份之后,冯夫人最初有些慌乱,过了一会儿才勉强平静下来道:“楚公子……楚公子的名字我听我们家老爷……说过。有什么事情……有什么事情才让公子亲自来问妾身?” “没什么,其实我只是想打听一下有关三年前的事情……”楚云飞看了看冯夫人。她看起来很年轻,大约不过三十五六的模样。不过这也正常,她是冯员外的继室。看她的举止,似不太像大家闺秀。“三年前有关冯惠兰小姐的事情。” “哪里来的泼皮无赖,居然敢骚扰我们家夫人?!你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这是你能招惹的吗?你……”一个年约二十五岁左右,一身藕荷色衣服的女子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指着楚云飞大叫道。 冯夫人马上阻止了他。在得知楚云飞的身份之后,也就很快得知这个盛气凌人的女子就是竹姑。看起来是个厉害角色,楚云飞有点儿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用放肆的目光打量了一下楚云飞,“哈,我说呢。昨天说有官府的人来我们府上问话。就是你啊?你不是有名的查案高手吗?好好的案子不查,非得揪着我们搞这些小手段做什么?难道还嫌我们家不够乱吗?该过去的事情就已经过去了,您又何必多管闲事?” “你们没听说过‘人言可畏’这四个字吗?外面已经有不少传言,甚至还有人说,冯小姐是为情自杀。这样恐怕会有损冯家的威名吧?难道你们不想知道真相吗?”楚云飞皱了皱眉头,怪不得那个守门人是这样的态度,看来,冯家人对此都很抗拒。 冯夫人拍了下竹姑的肩膀。虽然她一直被竹姑护在身后,但楚云飞看得出来,她是个颇有主见的女子。不过,对那件事情,她显然也有些犹豫。过了一会儿,她才犹豫道:“过去的事情,我们家老爷是绝对不想人再提起了。这三年来,我们老爷简直就承受不了那样的打击。妾身还是觉得,既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又何必再提起呢?外人说,那就随他们去吧?毕竟众人之口,是堵不住的。时间久了,一切都会被淡忘。” “可如果冯小姐的死还有内情呢?比如说,她有可能不是自杀的?再或者说,她有可能是被人谋杀的?再或者是有人逼着她走到了自杀的地步?难道你们也不想知道真相吗?”事到如今,楚云飞觉得倒不如赌上一把。 “我们家大小姐临死前留了一封遗书。我们家老爷也是看了那封信之后,再不许任何人提起那件事情。我想,公子若不是存心跟冯家人过不去,这件事情还是不要再提了吧?”冯夫人悠悠道。 第三百三十七章.旧事 冯夫人站在那里,薄薄的嘴唇抿着,直到楚云飞和她的目光相触,她才忙低下头,似有几分尴尬。楚云飞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位冯夫人还真是不简单,几句话就让楚云飞无话可说,也没有再追查下去的动力。民不告官不究,这早已经成了风气,更何况惠兰还是未出闺的女子没有证据,恐怕一时间无法追查下去。而竹姑则一直死盯着楚云飞,看起来随时都能冲上来给他一拳。硬来,反倒会遇到更大的阻力。想到这里,楚云飞觉得换一种方式,或许能奏效也不一定。 楚云飞故意皱了皱眉头道:“其实这件事情涉及到了旁的人,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不得不来打扰冯夫人。虽说冯员外和冯夫人跟寻常人不一样,而且可以完全不理会外面的那些传言,但终究还得替自己的后人想一想吧?毕竟冯家也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任由风这些谣言继续下去,谁知道还会有什么更难听的话?难道夫人一点儿都不担心吗?” “公子想问什么?”竹姑在边上开口道,她一脸的警惕。 冯夫人扬了一下手,阻止了准备上前的竹姑。她淡淡一笑道:“这么说,公子的心里必然有不少的疑团对吗?倒不如这样,妾身先回去将这件事情跟老爷说一下。如果他同意的话,那自然皆大欢喜,可若他不同意。我看公子还是不必多事了。” “好的。”楚云飞当然能明白她这是缓兵之计,为的就是替自己想出脱身的办法。他点了点头,“恩。那好吧。这件事情我们以后再说。另外一件事情,是关于书儿的……” “她已经跟我们冯家没什么关系了。”当书儿这两个字从楚云飞的口中说出来,冯夫人马上轻描淡写地撇清了书儿和他们的关系:“那差不多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她早已经不是冯家的人,我们好像就没有必要太过在意这些跟我们无关的事情吧?公子应该知道,我平日里很少出门,跟我们家无关的人,自然妾身是不会理会的。” “对啊,因为她服侍小姐不周,所以就被赶了出去。公子就不要用这样不着边的问题来打扰我们家夫人了。她不是很有能耐吗?什么事情能难得住她?”竹姑语气生硬道。 “恩,说的是啊。现在书儿被人打成了重伤,昏迷不醒。幸亏梅家小姐出手,暂时是保住了性命。”楚云飞故意欲言又止,一脸惋惜的模样。 “梅小姐?不是说……”竹姑倒吸了一口气凉气。她的表情有些难看,接下来的话结结巴巴半天却没有问出口。 冯夫人的表情同样有些古怪,她只是依然保持着微笑的模样,“哦?是吗?公子若不说,妾身都忘了我们冯家还有这么个人。不过,她的运气真好,居然遇到了楚公子和梅小姐。梅老夫人的名号我们是听过的,她可是出了名的善人。想必你们不会见死不救的对吧?若公子只是为了她的事情,我看就不必费这个力气了。既然她已经不是冯家的人,妾身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理会的好。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说完这些,她们不再理会楚云飞的反应,一前一后快步离开了。楚云飞的嘴角多了一抹笑容,这两个人的反应太有意思,或许,三年前的事情真的有内幕也不一定。 “就这么让她们走了?你问出什么没?”一直在外面晃悠的叶欢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楚云飞的身后,眼睛望着冯夫人和竹姑离开的背影。 楚云飞微微一笑道:“好像打听出来不少消息,但好像又没打听出来什么?一切暂时还不能下结论。倒是你,可曾打听出来什么了?” 叶欢点了点头道:“这位冯夫人每个月都来这里两次,初一、十五,雷打不动。每次来都只的带着那个叫竹姑的。上了香之后,会去后院用一次素斋。偶尔还会见到她娘家的人。不过倒是也奇怪,明明都是在开封城里,为什么她的家人不去冯家找她呢?” “大户人家的事情,我们就不清楚了。不过,我还想你去查一查,这位冯夫人的家底。”楚云飞看了看叶欢,这可是叶欢最擅长的事情之一。 “恐怕用不着我出面吧?”叶欢微笑着摇了摇头道:“你难道忘了梅映雪了吗?恐怕我们回去,跟那位冯小姐有关的所有东西恐怕收集得也差不多了。” 楚云飞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不只是自己留意到梅映雪的反常,就连叶欢也留意到梅映雪过分地关心这件事情。不过这样也好,梅映雪那里搜集来的资料,肯定更全面一些。之前他还能十分肯定,梅映雪必定有十二分的把握,但现在却有些疑惑了,冯家人的态度太过古怪,恐怕跟冯惠兰有关的所有东西,都已经被销毁了吧? 梅香小筑里,冯漱玉、梅映雪和迎春三个人显然都在热切地等着他们的消息。尤其是冯漱玉,虽然不说话,但眼中的热切已经说明一切。梅映雪就坐在冯漱玉的对面,脸上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表情,胳膊下面压着厚厚的一摞东西,那就应该是楚云飞想要的东西。 “你们……是不是没有太多的收获?”迎春笑眯眯地歪着头看着楚云飞,同时指挥着丫头给叶欢和楚云飞倒上茶,继续道:“早就该想到的,你们出门之前,应该先问问漱玉姐姐的,她说的话,可能对你们有帮助呢?” “还好,没有碰一鼻子灰。”楚云飞自我解嘲道,想起之前竹姑的态度,他就不由得想笑。过了一会儿,他继续道:“总算没有白跑一趟。你们也没闲着是吗?早知道这样,我们就再缓一缓了。” “那倒不用。”冯漱玉的脸上扬起一抹微红,“我早就听说,那位堂婶大部分的时候都不怎么出门。能在外面见到她,也是件难得的事情。只怕你从她那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吧?她……是出了名的小心谨慎。” 第三百三十八章.疑惑 楚云飞很认同冯漱玉的说法,他感觉冯家的人都很奇怪。先不说那个看起来比自己的年龄要老成得多的书儿,冯员外对自己女儿的死,态度更是让人捉摸不透。冯夫人和竹姑更是古怪,好像生怕她们会惹上任何麻烦。他好奇地望着梅映雪道:“你查到一个那过了竹姑的人了吗?她是冯夫人的陪嫁?” 梅映雪看了看冯漱玉,直到冯漱玉轻轻点了点头,他才翻了一下那堆资料,皱了皱眉头道:“不错。她的确是跟着冯夫人一起到的冯家,名义上是陪嫁丫头之一。不过……她并不是冯夫人娘家的丫环,而是冯夫人的母亲从小养到的,算是半个养女。” “养女?”楚云飞一愣,这样的身份真是古怪,这也不太符合一般人的行事风格。想想竹姑的表现,也的确不太像是个寻常的丫头。他知道,梅映雪得来的消息十分可靠,所以完全不用怀疑其真实性。这样一来,似乎不难理解为什么她会拒绝当冯员外的妾室。书儿曾经猜测她这辈子不会嫁人,也可能会成为现实。 梅映雪点了点头:“的确如此,所以她才几乎相当于冯家的二管家,替冯夫人分担了所有的事务。她在冯家的地位很重要。大概是因为冯夫人是填房的缘故,为了替冯夫人树立威严,所以待人比较严苛,但在某些方面又可以说比较大方。自从她的地位高升以后,原来不少冯家的老仆从,嫁的嫁、养老的养老,差不多所有的人都换了一遍。” 这倒是能理解,毕竟她需要考虑到冯夫人的地位,防备那些可能会有二心的人。由此一来,却难免会让人觉得刻薄寡恩。楚云飞点了点头,“那书儿呢?她差不多是三年前离开冯家的,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吗?” 冯漱玉在边上插话道:“我和惠兰姐姐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那个叫书儿的丫头都跟着她,对惠兰姐姐照顾得很是周到,甚至可以说,她跟我那位远房堂姐关系相当好。我却想不明白,为什么冯家会将她赶出家门。照理说,除非真的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过,才能被赶出来。听说……现在书儿就在梅香小筑里养伤?是什么人打伤了她?” 其实楚云飞想说的正是这个。他很想说出自己的怀疑,但冯漱玉在这里,有些话自然是不可能直说的,不用问,有些消息是瞒不住的,所以他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书儿姑娘被人打伤了,就在我找到她之后。打她的人,找到了吗?” 最后这句话自然是问梅映雪。照理说,梅映雪要找个人并不是难事,但没想到他却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们费了好大的力气,也请了衙门帮忙,可到现在却一无所获。我想,可能他们为了避开风头,已经暂时躲起来了。我觉得他们已经听到了什么风声,再要不就是有人提醒他们,所以他们才会那么就销声匿迹。不过你放心,查到他们也只是早晚而已,只要他们家还在开封,绝对不可能逃得了的。” “是不是说他们早有想好了退路?”迎春有些愤愤不平道:“早知道我就不客气,就算把他们打成重伤,也得抓回来几个……” “他们既然敢出现,肯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我想就算找到他们,也不太可能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楚云飞安慰梅迎春道。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有可能是别人收买的?难不成从我来到梅香小筑开始,就有人盯上了我?”冯漱玉突然变了脸色,原本平静的她开始有些惊慌。“不会是说……是我害了书儿吧?那样的话,我可真的无地自容了。” “跟你没有关系,肯定是有人在盯着云飞的一举一动。”梅映雪出声安慰冯漱玉,他皱了皱眉头,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要说,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冯漱玉似乎还有很多问题,但张淑娟的贴身丫环突然过来,说要十分要紧的事情要请冯漱玉过去一趟。这样一来,反倒让楚云飞松了一口气,毕竟有些话,还是不要让冯漱玉知晓比较好。尤其是考虑到梅映雪太过在意她的心情,更得小心考虑事情的可行性。而张淑娟派来的丫环显然十分着急,一个劲儿地催促她赶紧过去。冯漱玉虽有些无奈,却不得不陪她匆忙过去。 “你今天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不会是因为漱玉的缘故吧?”梅映雪待她们离开后,才开口询问道。 楚云飞点了点头,他知道梅映雪的性子太过敏感,对他有所保留,反倒会引起他不必要的担忧,“我是担心有些事情可能让她接受不了。想想看,我刚刚找到书儿,书儿就被打;而冯家人又很不希望有人再调查这件事情,所以我想,在事情没有完全出来结果之前,还是暂时不要让她知情为好。你不觉得……她和冯小姐的关系,可不是只见过几次面那么简单吗?还有,就算是出于特殊的考虑,可她跟那位娇滴滴的张小姐,关系似乎也没那么亲密。” “你不会是想说……她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查清三年前的事情吧?”梅映雪吃惊地看着楚云飞,似乎不太相信这样的猜测。 楚云飞没有答话,沉默了许久才淡淡道:“最起码存在这种可能性。所以我想,三年前她们之间是不是有书信来往,所以才能让她坚持认为,三年前那并不是自杀。你……看来是关心则乱了。” 除了这些之外,楚云飞还有别的担心:那位看起来身体孱弱的张小姐。恐怕在事情没有结论之前,冯漱玉是不希望张淑娟知道内情的。但眼下书儿和张淑娟都在这里,两个人碰面只怕也是迟早的事情。万一张淑娟知道了他们正在调查肖振甫,她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情绪会不会失控?到时候局面他们能否控制得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面子问题 与此同时,梅映雪也指出了另外一个让楚云飞不得不考虑的阻力:冯漱玉的身份有些尴尬,照常理说,替自己死去的堂妹查明真相,无可非议。可问题就在于,冯员外不愿意外人提起这件事情,甚至楚云飞亲自登门都吃了闭门羹。由此可以认定,如果继续查下去,来自冯家的压力不会太小。谁知道冯员外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甚至会不会造成冯漱玉和这位堂叔之间的矛盾? 楚云飞更想知道的是,为什么冯漱玉会这么热衷于三年前的事件。是因为重情重义,还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在漱玉的口中,她和惠兰不过是因为同宗,又有几次交往而已。 事实上楚云飞就来不及再担心什么,一个莫名其妙到访的人就打破了他所有的计划:冯员外亲自来到了梅香小筑,而且指定要拜访楚云飞。 “来得好快啊。”楚云飞不由得苦笑道,看来冯夫人是个绝顶聪明的女人,她果真将见到楚云飞的事情告诉了冯员外。而此刻他的到访,显然是有备而来。楚云飞看了看梅映雪,苦笑着摇头道:“你说的最大的阻力来了。你猜他会说些什么?” 一番寒暄之后,按照冯员外的要求,偌大的客厅只留下楚云飞和他两个人。他一直愁眉不展,显然女儿的突然离世让他备受打击。面对心事重重的冯员外,楚云飞只能沉默。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冯员外才缓缓开口道:“其实我是不太愿意在外人的面前说起小女的事情,更不愿意在外人的面前提起。听内人说,今天公子特意赶去相公寺见她,还颇说了一些让人觉得为难的话。我思虑良久,还是决定亲自来这里一趟,有些事情还是澄清一下比较好。” “员外请讲。”楚云飞扬起了头,淡定地望着冯员外。他看得出来,这是一位精明的老人,每个字说出口,显然都是经过再三考虑的。 冯员外点了点头,“那就好。楚公子是公门中人,夜明珠一案,已经让公子成为皇上面前炙手可热的红人,公子的一举一动,其实就代表着官府的动向。公子应该明白,自己不是一般人,也不太可能小觑自己的影响力。这一点儿我的判断没有错吧?” 果然是个生意场上的高手。楚云飞点了点头,他之前曾经听说过,虽说冯员外这几年已经不大理会生意上的事情,但他依然是个能掌控全局的人。 “那就好。这也是我来这里的主要原因。”冯员外的眼圈有点儿泛红,过了一会儿才道:“小女离世已经三年零一天了。过去的每一天,其实我都活在自责和痛苦之中。她是个命苦的孩子。亡妻一向体弱,当初若不是我执意想要个后人,恐怕她也不会送命……” “这是人之常情。想必夫人也是因为深爱着冯员外,才愿意生下冯小姐。”楚云飞忙出口安慰道。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一位年近半百的老人情绪如此失控。 冯员外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才道:“恩。公子说的这些话,让我宽心不少。其实之前我是不太愿意续娶,怕委屈了小女。可后来……家里终究还是需要有人打理。于是颇费了一番力气,娶了现在的夫人。新夫人虽说年轻一些,可对小女不错,两个人相处得也很融洽,这让我松了一口气。只是……只是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意外。” 楚云飞没有开口,他生怕会打乱了冯员外的思路。他想责怪谁?还是想说点儿什么?一切都是未知数。不过,话到这里,应该是说到了重点。 “我承认,自己并不是个好父亲,虽说小女已经长大成人,可在我的眼里,她还是个孩子。”冯员外老泪纵横,继续道:“夫人之前已经提醒过我,说女儿大了,是时候该替她寻一个合适的人家。可我总觉得她还小,就一直没放在心上。没曾想会出那样的丑事……” 丑事?这话让楚云飞一愣,他万万没想到冯员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之前他曾经在冯家人的口中听说过类似的话,可这句话从冯员外的口中说出来,还真是让他有点儿接受不了。他是一位父亲,为什么要用这样的话来形容女儿的死? 冯员外点了点头:“我一直都被蒙在鼓里,就连夫人也是……后来才知道。不知道小女她怎么就认识了外面的登徒浪子,而且两个人居然还……有了私情。大概是因为知道那个人突然背弃了女儿,所以她才会……” 这个消息让楚云飞感觉像是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半天没回过神来。他迟疑地开口问道:“您确定吗?不太可能吧?怎么会?” “我也不信哪。打死我都不会相信的。可是小女留下的那封遗书……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她的确是跟那个人有了私情,而那个男人又突然背信弃义,她为了保护我们冯家的名声,所以才会选择自杀……”冯员外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头。 楚云飞无言以对,早料到是这样的结果,但这话从一个父亲的口中说出来,又是何等的残忍。更奇怪的是冯员外的态度,没有丝毫的怀疑。可书儿当初跟的说的却又是另外一番话。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直到冯员外的情绪平静下来,他才缓缓道:“冯员外,你是因为那封遗书,所以才会做出自己的判断。我说的不错吧?以你对令爱的了解,她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吗?” 冯员外抬眼看了看楚云飞,有些无奈,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我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她能做出那样的丑事来,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就算不是遗书,其实我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女大不中留,这些话可是真理。我只恨……当初真不应该生下她,若是我的夫人还在……” 说到这里,冯员外再度情绪崩溃。不用问,他是恨女儿太不争气。自己的夫人用生命换来女儿的诞生,可女儿却并未如他所愿,反倒成了冯家不愿意提起的话柄。此刻,若是强硬争辩,只怕会引起冯员外的反感。 第三百四十章.计划 直到此时,冯员外的来意楚云飞已然明白,他是不愿意有人再提起过去的事情。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冯夫人会有同样的态度。恐怕他们冯家上下已经达成了一致的意见吧?面对冯员外提出让他不再继续调查这件事情,楚云飞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犹豫道:“难道冯员外真的认为令爱是冯家的耻辱吗?难道您从来没想过这其中可能还有内情?其实我也听到了一些消息,说冯小姐她……可能并不是自杀……” “是不是自杀重要吗?最重要的是,她已经死了。这么长时间,我们也差不多接受了这个事实。我也不想追究这些事情。楚大人,我请你理解我,我已经快五十岁了,日子虽说不长,但总要在这城里过日子,我还有儿子,如果知道他死去的姐姐如此不争气,你让他将来的日子怎么过?一辈子抬不起头来?还是背井离乡,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冯员外的表情有些难看,他瞪着楚云飞,眼睛里燃起了怒火。 这是一个固执得有些偏激的老人。楚云飞的心头升起几分无奈,他认定的事情,只怕无论如何都不能扭转吧?可为了下一步的行动,他必须得想尽一切办法说服冯员外。定了定神,他缓缓道:“难道冯员外真的认为令爱有辱门风吗?如果她是被人陷害的呢?难道员外就不想还令爱一个公道吗?毕竟人心难测。更何况,我已经查到了一些线索,说明这其中似乎还有内情……” “你今天就算是说破了天,我都不会同意你们再查这件事情的。搬出皇帝老儿都不顶用,我说了,这是我的家事,家事你懂吗?……”冯员外的倔脾气显然又上了了,朝着楚云飞怒目而视。 楚云飞感觉自己的头都大了,眼前的这位冯员外还真是固执。如果此时硬碰硬,只怕情况会更复杂吧?不过,他相信自己有能力说服这位老人。 “呵呵……小冯子,是你吧?好几年不见,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是忘了我这个老太婆?你前脚到我这梅香小筑,还没等我出现,就跟一个年轻人发起脾气了?”梅老夫人在梅迎春的搀扶下迈步走了进来,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 原本还在发火的冯员外,瞬间气焰不见了踪影,他几步上前施了一礼,连声道:“哎哟,老祖宗,您不是在那大宅子里吗?怎么会在这里?要是知道您在这里……” “要是知道我在这里,你才不来这里,更不想见我这个老太婆?嫌我这个老太婆不中用了,能躲就躲?你呀,才三年多不见,你怎么就有了白头发?”梅老夫人笑呵呵地继续说道,抚着冯员外伸出来的胳膊,快步走去坐了下来。 这是什么状况?楚云飞一头雾水地看着眼前这场景。事情变化得太快,他一时间还真是回不过神来。直到梅迎春朝他使了个眼色,他才猜到,这应该是梅迎春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梅老夫人,请她出面来化解这场尴尬吧? 梅老夫人笑呵呵地坐下,指了指楚云飞道:“这个年轻人,是老婆子我看中的后生,若不是我这个孙女脾气太大,我可是想着他能成我们家的人呢。不过,他的性子跟你年轻的时候可一样,不服输,什么事情都得弄得明明白白。云飞啊,快给你冯叔叔道个歉,他可是轻易不发火的,是不是你小子太过分了?” 老夫人果然是个压得住场面的人,几句话说得冯员外大气都不敢出。而梅迎春,却因为梅老夫人的这几句话羞红了脸。楚云飞心中暗暗苦笑,这还是摆在自己眼前的一大麻烦呢。 借着这个机会,他急忙向冯员外道歉。冯员外虽说有些勉强,但不再像之前那么强硬。梅老夫人显然知道他心中的顾忌,对着迎春和楚云飞挥了挥手道:“你们两个,快去准备酒宴,老婆子我可是许久没有见到故人了,怎么说也应该喝上一杯。我跟你们冯叔叔,也有几句体己的话要说。” 这自然是梅老夫人替他们两个想出的借口。出了门之后,迎春就迫不及待地向楚云飞炫耀道:“看看,还是我机灵吧?要不是我把奶奶请出来,只怕事情没那么容易了结吧?” “果然很聪明。”楚云飞有些无奈,他同时还有几分好奇:“你怎么就知道,他一定会听老夫人说什么呢?” “我是听漱玉姐姐说的。嘘,这话可不能让别人知道……”迎春得意的嘴巴几乎都要咧到耳朵那里了,“是她说,这位冯员外在生意场上混,可能承过老夫人的恩情。所以我就去把老祖宗请出来了。要不然,这事情恐怕没那么好收场吧?” 楚云飞点了点头,看来,有些事情还真的要借助外力才能完成。一切正如冯漱玉所料,所有的一切都进行得相当顺利,冯员外虽然还有些不太情愿,但不知道梅老夫人说了什么话,最终还是让他答应,让楚云飞查一查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提出的条件是,这样的调查必须在私底下进行,绝对不可张扬。 一场热闹的酒宴之后,送走了冯员外。梅老夫人才有些无奈叹道:“小冯子啊,是个好人。要不然,生意也做不了这么大。毕竟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个义字,可他这几年一直都不太顺。人人都羡慕他,既是世家子弟,头脑又精明。可最难过的就是个‘情’字。” “哦?这么说冯员外果然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楚云飞连忙接话道。 梅老夫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其实也不太好这么说。你也看得出来,他是个认死理的人,自己认定的事情,就算是撞了墙都不肯回头的。当年娶的那位夫人是如此,如今这位续娶的夫人,也是他自己顶着压力娶进门的。无论如何,这件事情还是交给你们去查吧?冯惠兰……我曾经见过她,是个很懂事的好孩子。” 第三百四十一章.漱玉的理由 楚云飞的调查还没来得及开始,另外一个小小意外就发生了:冯漱玉要求去见一见书儿,而且再三表示,自己有话想要问她,十万火急。梅映雪暂时搪塞了回去,可这能拖多久呢?梅映雪再三征询楚云飞的意见,要不要让她们两个见上一面。 漱玉急切地想要见到书儿,直到楚云飞出面,她才吞吞吐吐地说想要知道书儿怎么样了,另外还想打听一下当年有关惠兰的消息。梅映雪虽然很想急她之所急,但很清楚书儿的特殊身份,只能暂时拖着。漱玉虽然没再多说什么,但显然已经很不高兴,闷坐在那里无论如何都不肯再开口说话。 更古怪的书儿的态度。当楚云飞把这个消息告诉她的时候,照理说她曾经在冯家待过很长的时间,既然同为本家人,就算来往不多,也应该知道对方的存在。而书儿居然有些疑惑。就算在知道冯漱玉的名字之后,也只是“哦”了一声。 楚云飞摇了摇头,书儿不会是被打坏了脑袋,所以一时间想不起来该怎么回答吧?他有些无奈。看来冯家的人都很奇怪,包括漱玉在内。 “我应不应该去见见这位冯小姐?可我不记得她跟我们家小姐很熟?要知道冯家其他人……其实是看不惯我们家老爷做生意的。”书儿有些迟疑地开口道。 这样的心态当然很好理解。绝大部分的人,还是认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他们甚至抱着这样的老思想不肯撒手。楚云飞有些无奈了,面对这样一个有些精明,又总是隐藏自己心事的小丫头,好像他所有的魅力都派不上用场了。 楚云飞没有答话,只是双手环抱在胸前,柔声道:“一切都由你自己拿主意吧。你考虑清楚之后,我会把你的决定告诉她。她好像很关心三年前的事情。这一次我们肯接手调查这件事情,也是因为她的要求……” “可她跟我们家小姐……也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我甚至都不记得她们曾经有过单独相处的机会。这么说,她是为了我们家小姐好了?她们之间的交情,真的有那么深吗?”书儿有些迟疑地开口道,她看起来有些困惑。 不过最终她还是答应要见一见冯漱玉,条件是她们两个单独见面,绝对不许第三个人在场。这样的要求让楚云飞有些为难。不过,冯漱玉却没有丝毫的犹豫,飞快地点了点头。 安静的院落,楚云飞和梅映雪两个人就守在门口不远处。那些使婢们早已经被打发到了其他的地方。漱玉只身一人进了书儿的房间。站在门口,甚至能听到两个人由最初的冷淡到后来激烈地交谈。过了不大一会儿,楚云飞听到书儿有点儿失控地嚷了一声,随后就见漱玉有点儿惊慌地叫梅映雪和楚云飞的名字。 等到他们两个走进去的时候,书儿有些发抖地望着楚云飞,一手指着冯漱玉道:“让她出去,快点儿让她出去。我不想见到她,快点儿,我不想见到她!” 虽然还不清楚眼下的状况,可为了照顾书儿的情绪,楚云飞不得不示意梅映雪和暂时带着冯漱玉离开。而冯漱玉,在离开之前一直都瞪大了眼睛望着她。 “我不想见任何人,谁都不想见……她说的是真的吗?她说的是真的吗?说我们家小姐真的……真的跟什么有人私情?这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我们家小姐……绝对不可能的,我一直都守在她的身边,要是真的有什么事情,我肯定会第一个知道的。她在撒谎,她在撒谎对不对?我们家小姐绝对不是那样的人,她不会有任何的秘密瞒着我。你快点儿告诉我……”书儿情绪激动地抓住了楚云飞的衣服,身子也在微微发抖。 看来冯漱玉把自己所有的怀疑都说了出来。而关于肖郁之前的说法,似乎也透露了一些。楚云飞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总算让她平静下来。过了一会儿,楚云飞才低声叹道:“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猜测而已。明白了吗?所以在没有证实之前,一切都是猜测。事实上,你也应该明白,到了你们家小姐那个年龄,有几个仰慕者也在情理之中。” 为什么书儿会那么激动?直到书儿将自己心中的怀疑说出来,楚云飞才总算明白,冯员外对自己名声的爱惜到了何种苛刻的地步,甚至让书儿认为,冯家的任何女子,只要跟陌生的年轻男子搭话,就是不正经。现在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肖郁想接近冯惠兰时,书儿的表现会那么激动了。一个丫环尚且如此,那作为冯家的小姐,真的会有那么大胆的举动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我们家小姐绝对不可能单独和什么男子私会,这一点儿我可以保证。我们家小姐绝对不是那样样的人。”书儿着急地望着楚云飞,显然希望他能接受自己这样的结论,并想让他确认,自己绝对没有说谎。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丫环?楚云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再联想起之前冯夫人和竹姑听说书儿被殴打且昏迷不醒这个消息时的表现,他更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秘密。只是,眼下还不到揭开这秘密的时候。过了许久,他才微微点点头道:“好吧。我选择相信你。但也请你完全相信我,留在这里养伤。我会吩咐她们,暂时不许任何人来打扰你的休息。” “恩。”书儿点了点头,“我也想好好的静一静,再想一想三年前发生的事情。还有,为什么这位冯小姐,会如此关心我们家小姐?她们两个……” “或许是有几分惺惺相惜吧?她们两个毕竟见过面。”楚云飞忽然想起了肖振甫,虽然近距离的接触,也只是和李庭芳不经意间见面安排的那一次,但是他总觉得两个人的身上似乎有某种相似的东西,而那种东西,让他觉得自己和肖振甫像是相识已久。 书儿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道:“我不太明白。” 第三百四十二章.寻找蛛丝马迹 “没关系,你好好休息,先把身体养好。需要你帮忙,我自然会来请你的。如果你想要什么东西,都要跟胡姑娘说。千万不可离开梅香小筑一步。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些问题,需要你认真回答。”楚云飞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头,他觉得事情似乎有些棘手了。一切还都没有开始,为什么就能出这么多的乱子? 书儿同样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有些心不在焉,但还是点了点头,说自己愿意回答楚云飞的问题。可事实上,她的回答依然十分含糊,有些话甚至要楚云飞再三琢磨,才能明白她说那些话的用意。这可真是个难对付的丫头。两个人密谈了大约一柱香的功夫,楚云飞才放心地回到前院。同时还不忘再三嘱咐胡姬,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冯漱玉的情绪却控制得很好,在她的口中,书儿只是个被吓坏了的丫头而已。她的脸上带着几分悲天悯人的表情,像是懊恼又像是在怜惜地摇了摇头,“或许是我弄错了,她也许和惠兰姐姐的关系并没有那么要好。我想……我也得好好理一下思路。”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怎么就把我一个人留在那里了?”张淑娟在丫环们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脸上明显带着几分不满的神情。“我是来这里做客,可不是这里的主人。我也需要人来陪的。” “你不是在休息吗?怎么又出来了?我送你回去吧?”漱玉一脸无奈地望着她,快走几步从丫环的手中扶过张淑娟,脸上多了几分嗔怪,“我们也只是站在这里说几句闲话而已。不是说不舒服吗?怎么突然又出来?”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怎么能闲着?你在这里,是因为舍不得某个人吧?”张淑娟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笑容,表情暧昧地看了一眼梅映雪,又看了看楚云飞,柔声道:“今天天气不错,我想在这里四处走走。那位姓叶的小男孩呢?不是说要请他在这里陪我们四处看看吗?怎么没有看见他人呢?” 叶欢?姓叶的小男孩?楚云飞哭笑不得,要是叶欢听到这句话,还不得哭死?他最起码要比眼前这位小名唤作九儿的小姐大上几岁吧? 楚云飞其实有些问题想要问问张淑娟,但眼下似乎时机不对。谁知道贸然开口,会不会让原本就复杂的局面火上浇油呢?倒不如随他们去吧。叶欢是个很能玩、也很会玩的人,他需要的正是这一点儿,在问题没有解决之前,最起码张淑娟需要在这里住上几天。 从肖郁那里似乎也没有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除了对那位已故的女子念念不忘之外,他们两个之间似乎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当听楚云飞提起书儿就住在梅香小筑,而且还被人打了之后,他的情绪也跟着激动起来,让楚云飞无论如何都要查出凶手。 “我当然会尽量将凶徒捉拿归案。”楚云飞点了点头,不过问题的关键并不是这些,而是书儿似乎一直都有更多的事情想要隐瞒。他很想知道,那位竹姑会持什么说法。 “你们要和我的堂兄正面接触吗?听说你们已经见过一面,而且还是在我嫂嫂的引见之下。”肖郁的表情有些沉闷,他看了一眼楚云飞,似有什么话想要说,但最后却摇了摇头道:“我现在依然不认为他们之间会有什么牵扯。” “这个我们暂时放一边,还不到考虑这些的时候。”楚云飞十分淡定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才又继续道:“倒不如我们先去做点儿别的事情。比如说……你去见一见那位竹姑。你不是说,当年曾经将书信让她转交吗?我想你再和她见上一次。” “你是想跟她当面对质吗?还是在怀疑什么?”肖郁皱了皱眉头望着楚云飞问道,显然有些不太同意这样的看法。 楚云飞很快给出了自己的理由:他已经见过那位竹姑,觉得她并不是个容易相处的人,还颇有几分古板。她如果真的像自己表现出来的那般维护冯家,那无论如何都会拒绝肖郁私下和冯小姐通信。可她偏偏接受了,这其中难道没有古怪吗? 肖郁在犹豫了片刻之后,最终决定接受楚云飞的说法。楚云飞看得出来,他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顾虑。会不会去做,只能看在他的心里惠兰小姐的地位有多重要。 按照他们之间的约定,楚云飞和梅映雪两个人以世交的名义给冯家递了帖子。在大门口等候了很长时间,冯员外才派人将他们迎进去。这样敷衍的态度,让梅映雪不太满意。 竹姑和冯夫人两个人也在大厅里等候,她们很显然已知道了他们的来意,用谦恭的态度请他们进来,不过楚云飞却能感觉出来,他们的到来绝对是不受欢迎的。冯员外犹豫了好大一会儿,才对冯夫人道:“后院那里,下人们都遣走了吗?也好人他们过去看看。” “可那里是……后宅,老爷真的要让他们过去吗?”不等冯夫人开口,竹姑率先提出了反对的意见,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瞪了瞪楚云飞。 “没关系,既然我已经应允,就不应该再有所保留。”冯员外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做出了别人无法否定的决定。 “既然老爷都已经跟人家说好了,那就不能怠慢了客人。”冯夫人的脸上堆起了客套的笑容,她吩咐竹姑道:“那就由你陪在他们过去看看吧?毕竟咱们家也没什么好隐瞒外人的。” 竹姑虽然还有些不情不愿,但在冯夫人的催促下,还是带着楚云飞和梅映雪向后院走去。出了大厅,穿过一个角门,原本还能勉强装出几分客气的竹姑才顿了口气道:“你们……难道真的还不死心吗?就算你们勉强来到这里,那又能怎么样?事实就摆在那里……只希望你们快点儿离开这里,让冯家过安静的日子吧?” 第三百四十三章.旧貌 “那是当然的,只要我们尽快查明真相,很快就能还冯家太平日子。不过你好像一点儿都不欢迎我们,难道你是一点儿都不希望我们来这里,更不希望还你们家小姐清白吗?”楚云飞假装不经意地开口问道,想用这样的话来试探一下竹姑。看看她在冯家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还有她对冯惠兰之死的态度。他早就发现,竹姑是个不太能藏得住心思的人。 竹姑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清白?也就是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才会那么想吧?恐怕她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完美,只是希望你们查到了最后,千万不要懊悔到撞南墙。” 显然竹姑早就做好了安排,原本那些应该留在后院的老妈子、丫头们的不见了踪影。偶尔还能看到三两凑到漏窗那里看热闹的人,但是当竹姑的头转过去的时候,她们就飞快地躲了起来。由此可见竹姑已经在这个家竖立了绝对的权威。 冯家是三进院落,第二个院落里住的是冯氏夫妇和年龄尚小的冯家公子。据竹姑说,院落两侧是贴身伺候冯氏夫妇的丫头、仆人们住的地方,男女分东西两边住,中间隔了一个大花坛。再穿过一个小门,才是冯小姐住的后花园。或许是因为太过珍爱女儿的缘故,据说原来的四间正房被推平后,又重新修了两层的绣楼。后花园虽不大,可假山、水池、树木应有尽有。西面一侧是一溜平房,竹姑说,那是几个粗使的丫环住的地方。平日里伺候冯惠兰的丫环,都住在绣楼里。后花园也是惠兰小姐平日活动的地方,只有在特别的日子里,她才会走出这个院子。 “我们可以四处看看吗?其实你不一定需要陪着我们。”梅映雪显然并不喜欢这个看起来毫不友善的竹姑,最后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 没等竹姑开口,楚云飞却开口留下了她。他需要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眼下,除了竹姑之外,冯家并没有派其他人来协助他们,就已经足以说明他们完全不配合的态度。绣楼的门锁着,显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进出这里。 竹姑满脸不情愿地拿出了钥匙打开了门,却见里面收拾得很是整洁,桌上、地上都一尘不染。可见这里一直都有人料理。楼梯单独设在房子的西侧,所以楼下的空间就显得不那么拥挤。一楼不过是寻常人女儿家一样的布置,东侧是书房和琴室,桌上摆着几分砚台。最东侧的一间是暖阁,靠北面放了一张绣床。床头摆着一张矮柜,柜上除了烛台之外,还有一面铜镜。靠窗下摆着一张榻。中间一间用来会客,大概也不过冯夫人,或者是冯家亲戚中的女眷,才会来这里坐坐。 最西面的一间用绣的帘子稍微遮了一下,靠西面墙壁摆了一个博古架,窗下和靠北面的墙上各摆了一张榻。窗下的榻上有小几,想必平日里主人就会来这里闲坐。 “三个丫头就住在楼下。小姐需要什么东西,都由她们伺候着。楼上是小姐的绣房。另外还特意收拾出一间客房,家里来了女眷,一般都是被安排在楼上住。”竹姑见楚云飞细细打量着这里,忙开口解释道。 这里活动的空间足够大。可来了女眷为什么会安排与惠兰小姐同住?这其中是否还有什么缘故?不过这个问题还是暂且不提,楚云飞悠悠开口问道:“平日你们家小姐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楼上还是楼下?你们家夫人经常来这里吗?” “家里就这么几个人,肯定是天天见的。公子难道不吃百姓饭,连这最寻常的东西都不明白?”竹姑瞪了一眼楚云飞,满脸的不耐烦。见楚云飞没有理会她,继续道:“冯小姐她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待在书房。你也看见了。不过春夏之交,总是喜欢在楼上的时候多一些。” 冯惠兰很会享受自己的生活。楚云飞点点头,这跟自己最初的猜想完全吻合。他又细细打量了一下这里的布局。竹姑有些不耐烦地解释道:“我们家夫人派人找来了风水先生,风水先生说这楼建的不好,原本打算推倒之后重建。可是我家老爷不许,而且也不许任何人进来。这里的一切,都跟小姐在的时候布局一样,没有动过。老爷会定期派人过来打扫,而且还都是亲自监督。有一次下人们动了一下西边靠窗摆放的榻,老爷还大发雷霆。” 出门右转,拾级而上。窄窄的木制楼梯折了个弯直到二楼的楼台,伸出来的平台约半丈左右,三人并行也不会觉得急促。镂空的护栏全被漆成了竹红色。差不多和楼下的布局一样,四间房留了两个门,两扇窗,只不过冯惠兰的卧房放在了最西边,一间当作卧室,除了床之外还摆了一张宽大的榻,据说这是跟冯惠兰关系比较密切的人,就会被留在这里与她同住。另外一间当作了起居,同时也是书儿睡觉的地方。东面的两间被收拾了画室。据竹姑说,平日里冯惠兰也会在楼上写写画画。 “你看看,我们家夫人对小姐有多好?盖的是锦被,穿的是绫罗绸缎,更别说平日里穿金戴银了。只要是她开口想要的东西,我们家夫人没有不满足的。你说好好的她怎么就……怎么就给冯家惹来那么大的羞辱。”竹姑依然愤愤不平道。 竹姑如此愤怒,似乎是出于对维护冯家名誉的考虑。她真实的目的又是什么?楚云飞心底微微叹了口气,站在门口向外看。除了院子里的那些树木之外,院墙外还种有几棵看起来有百年以上历史的老槐树,将路与楼完全隔开。不过透过树的掩映,还是能隐约看见外面。这恐怕也是冯小姐接触外面世界为数不多的方式。肖郁正是不经意的抬头,看见同样欣赏景色的冯小姐,才会一见钟情的,那会不会还有别的男子,也有着相似的经历呢? 第三百四十四章.竹姑的说法 接下来所有的问题都需要楚云飞自己去发现了。他看了看梅映雪,心底忍不住泛出一抹笑意:梅映雪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认真,从前插手案子的时候,梅映雪总是扮演出谋划策的角色。亲自上阵,还真是颇为少见,看来爱情的力量还真是伟大。既然如此,就更不能让梅映雪失望了。他再度环顾了一下周围,心里对这里大致的布局了然于胸,于是决定对竹姑进行一番询问。 “平日里你们家小姐会单独外出吗?”没等楚云飞开口,梅映雪就率先开口询问。 竹姑冷冷地瞄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平日里都是在前院伺候老爷和夫人,哪里会顾得上后面。不过你们看看……” 说到这里,竹姑来到了栏杆上,指了指绣楼西面,那里单独留出了一个甬道,直通前后院,每个院门那里单独又开了一个小门,竹姑继续道:“你们大概也听说,这城里偶尔都会发生火灾。当初建这院子的时候,我们家老爷怕发生火灾,全家没处躲,所以就单独在后院也留了一个角门。谁知道小姐她会不会从后门出去?她若是从前门出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况且我们家老爷一向不许她出门的。” 梅映雪显然对她的回答并不满意,不过也没有办法,朝着楚云飞使了个眼色。 “你们家夫人偶尔会来这里坐坐吗?我是说冯小姐在世的时候?”楚云飞试探地开口。 “没有,没有。这里是冯小姐的私人领地,我们家夫人怎么会上来呢?”竹姑矢口否认,似乎生怕楚云飞不相信,急忙摇头道。 “哦?”楚云飞意味深长地拉长了声音,竹姑撒了谎。不过眼下他并不想揭穿她的谎言。“那别人呢?比如说那些偶尔来冯家做客的女眷们?” “有,怎么会没有呢?比如说冯小姐的姥姥家的女眷。”像说绕口令一样,竹姑冷冷道。 冯员外居然和前任冯夫人的娘家还有往来?怪不得梅老夫人说冯员外是个重情重意的人。看竹姑的模样,显然对此并不满意。这样一来,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会在冯小姐的闺房里设客房了,那是跟她的生母有血缘关系的人才会被留在这里。楚云飞故意问道:“哦?这么说起来,那位已过世的冯夫人的娘家人,也常来这里了?” “怎么能常来?那还不乱套了?”竹姑有些不满,但她竟然将那火气压了下去,过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道:“原来冯小姐在世的时候,她的姨妈和舅妈,每年的春天和秋天都会来这里小住几日,逢年过节也会打发她的那几位表姐、表妹来看她。三年前的事情发生之后,他们就不再来了。这倒是省心了。” 看来已过世的冯夫人,和如今的这位冯夫人之间的纠葛,在冯小姐活着的时候,一直都存在。无论如何,后母难为,想必冯夫人的日子也没那么好过。他靠在栏杆上,正想要开口说话,却不知为何栏杆轻轻晃动了一下。他及时定了定神。在这里,可以看到前院。只见一位身着灰布衣服的男子,正拉着一个垂髫小儿走过。 “那是谁?怎么之前没听你们家老爷提起过?”楚云飞连忙出声问道。 “那是我们家老爷请来的先生,平日里教我们家公子读书。姓阮。他来这里不过一年的时间。”竹姑急忙出声解释道。 那看起来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灰布衣衫,也难掩他的光彩。只在走路的时候,一只腿在后面微微拖着,看起来是那只脚有点儿不太方便。 楚云飞皱了皱眉头,不等他开口,梅映雪搂着自己的肩膀道:“哎呀,怎么回事呢?为什么好好的突然进这房间里就有些冷?” “大概是因为许久没有住人的缘故吧?”楚云飞叹息着摇头道,他知道梅映雪是有意为之,于是顺着他的话说道。 “是的是的,肯定是因为许久没有住人的缘故。我想再过些日子,等老爷的情绪平复了,这座楼还是拆了为妙。”竹姑忙不迭地点头附和道。 “这里一直留着,难道你们晚上睡觉不怕吗?你看这里这么空,又这么安静。”梅映雪的声音微微有些发抖,眼神也变得有些古怪。 竹姑的目光也变得有些游移,显然这是一个胆子并没那么大的女子,她故作镇定道:“公子也是念过书的人,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神神叨叨的?青天白日的,你怕什么?” “你难道没有听过外面的传言吗?”梅映雪故意压低了声音,对着竹姑道:“其实关于你们家小姐的传言,一直都没有断过。有人说,曾经在晚上的时候,看着一位穿白衣的女子,坐在这栏杆上……你……” “呀……你胡说什么啊?”竹姑吓了一跳,身子急忙往楚云飞这边靠了一下,“你不要胡说?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你们没什么事情,就请快点儿离开吧?” 楚云飞心底暗暗好笑。梅映雪故弄玄虚,无非就是为了吓吓竹姑,看看能不能从她这里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显然这已经奏效了。照理说,竹姑和冯小姐朝夕相处那么久,是不应该害怕的,如今这样的表现,是不是也说明了什么? 除了看看这里的住处之外,他们并没有能从那些仆人的口中问出些什么来。果然如书儿所说一样,三年前的旧人,差不多都已经离开了。费了半天力气,找来的也不过寥寥几个人而已,平日里他们又都是粗使的下人,问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们所说的,无非是冯夫人待小姐很好一类的话。 出了冯家的大门,梅映雪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楚云飞无奈道:“你是有意吓吓竹姑的对吗?所以你也看出她有点儿不寻常了是吗?” “恩。她的态度太过奇怪。我总觉得,她在有意维护冯家的名誉。是不是她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冯家的管家?她对冯夫人,是不是太过维护了?”梅映雪有些无奈地开口。 “她维护的是冯家,这一点儿没错。不过不一定是维护冯夫人,我想她更在意的,是冯员外吧?”楚云飞悠悠叹道。 第三百四十五章.鲤鱼传说 梅映雪原本还有些黯淡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他一把抓住楚云飞的胳膊,有些激动地开口道:“这么说,你也认为他们冯家人有些不太正常对吗?我就知道这其中肯定会有蹊跷的?我就不喜欢竹姑那个女人,好像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冯家的主人。可是……似乎不应该啊?他们是冯小姐的家人,而且冯夫人对她似乎一直都不错。她跟冯夫人,名义上是主仆,但实际上却是姐妹。这样的猜测会不会太过于武断了?还有……” “一切都是我的猜测而已。你可别忘了,女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自己的夫君心里还有别的女人,除非她一点儿都不在乎自己的夫君。偏偏冯员外又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我想……冯小姐发生的意外,或许并不是意外。竹姑的态度,很能说明问题。”楚云飞皱了皱眉头道。 “你不会是在怀疑冯家的人吧?那人心是不是太可怕了?不可能的……你忘了漱玉的猜测了吗?她怀疑的是肖振甫……”梅映雪有些不安地开口。 “佳人有言,所以你就顺着她的思路想对吗?可问题没那么简单。最起码这个叫竹姑的是有问题的,她在不停地撒谎。”楚云飞有些无奈地摇头。梅映雪还真是不可救药了,他恐怕一时半会还无法从漱玉的说法回过神来。“怀疑一切,小心求证,这不就是我们做事的原则吗?不过接下来,我还想去见另外一个人。” 依然是熙熙攘攘的汴河岸边,三五成群的人们结伴而行。或许是因为春天的缘故,外出作乐的人越来越多。贞利酒店,不大的店面里坐满了人。在这里小酌几杯,看看外面人来人往,再听听小曲,或者是听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传言,这里显得分外热闹。尤其是近一个月来,三年前惠兰小姐投水的事情再度被人们提起,而曾经在惠兰小姐落水之前见到过的伙计小福,更是成了大红人,不少人隔了数家酒店,特意赶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听小福说那天的情形。楚云飞带着梅映雪,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总算最靠里面墙角的地方找到地方坐下。两个人要了点儿烧酒和小菜,听着人们的闲谈。 “这里不是已经打听过了吗?难不成还能有些什么新鲜的玩意吗?”梅映雪显然不太喜欢这么热闹的地方,不满地瞪着楚云飞。 楚云飞笑了起来,压低声音道:“你难道不知道,越是热闹的地方,就越是谣言的聚集地吗?你看看,那个跟客人闲谈的,不就是那个叫小福的伙计吗?” 不远处,一个拎着茶壶,肩上搭着毛巾的年轻人正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说到激动之处,手也不停地比划着。显然这个故事已经被他说了无数遍,但边上的人似乎热情不减。除了几个熟客不以为然外,大部分的人都在很认真地听着。偶尔还会有人小声地评论着什么。 “你说的是那个?我已经派人来打听过了。我觉得他的话未必可信。”梅映雪摇了摇头道,“一看他就是长得比较迷糊的那种人。照理说这样的事情,他不太能这么大声地说出来。我看他也就是仗着这个,卖弄一下自己而已。” 楚云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看是这家酒店的老板,想借着这个风头,多招来客人罢了。所以,我想待会找他过来问问话。” “你说那位落水的女子,是不是变成了鲤鱼精?”那个伙计突然开口道。 这样一句莫名其妙地话,果然引起了无数人的注意。原本还有些喧闹的酒店里,瞬间变得安静下来。如此情形,自然让那位小伙计很是得意。边上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连声道:“鲤鱼精啊?怎么会呢?传说中的鲤鱼只要跃过龙门,就会变成龙。你这么说,难道就不怕冒犯了河伯吗?” 这句话果然让很多人安静了下来。楚云飞摇了摇头,恐怕这反倒会激起那些人更大的兴趣吧?传说中的河伯,是黄河的河神,而他手下的自然有无数的精灵协助处理事情。鲤鱼精更是被认为理所当然的助手。他看了看那个小伙计,大声问道:“你说那位小姐是鲤鱼精?为什么?是看到了什么吗?” “是啊。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吗?当时冯小姐落水之后,有无数的鲤鱼围在她的身边,各色的鲤鱼都有。那可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壮观的情形。”小福两眼发光地继续大声道。 这样的说法显然引起了不少人的兴趣。小福似乎意犹未尽,但那位店铺的老板已经开始大声嚷嚷让他不要多说闲话。所有人再度陷入议论之中,显然小福的说法引起了无数人的兴趣,恐怕还会引出不少荒诞的故事吧? 楚云飞很清楚,越是稀奇古怪的说法,越是有人愿意听。尤其还是在眼前这流言纷扰的关头。他的心中还有几分无奈,恐怕就是这些在酒店里的人,一时间的心血来潮口无遮拦,才会造成那么多的流言吧? 找了个机会,楚云飞还是将小福叫到了自己的面前,向他打听那晚的事情。店老板最初还有些不满意,但当小福把那比一桌酒席多了不少的银子递到店老板面前的时候,他不再多说什么,示意小福过去。 小福再度眉飞色舞地讲起了那个故事:他平日里和另外一个伙计就住在酒店里。那天晚上大约不到三更的时候,他隐约看见河对岸站着两个人。当时他听见的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在低声地吟唱,他当时还觉得好奇,以为是年轻人半夜幽会,毕竟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可他却没想到,第二天会听到有人落水身亡的消息。他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过了一会儿才连声道:“真是没想到,太意外了。要知道她后来会落水,无论如何我都应该守在那里,怎么说也能救她一命。” 第三百四十六章.意外连连 楚云飞当然不会放过之前他说过的那个有关鲤鱼的传闻。小福有点儿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过了一会儿才道:“其实……怎么说?我是在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才看见的。也看得不是那么清楚。第二天一早我是听见有人大喊大叫,才知道有人落水。当时我就猜到,可能是头天晚上看到的那两个人出了意外。可没想到落水的是个姑娘。虽然看不见脸,但那衣服一看就是个女子。当时她的身边的确有鱼,不过不是我们想的一大群鱼。上百条鱼总是有的。有的还翻着白肚,后来却没听到有人说捞到死鱼……这也怪了。” 除了这些之外,似乎再没有别的有用的消息。楚云飞从身上取出一个小银锭抛给了他,希望他如果还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马上通知他。 小福是在酒店里忙活的人,见过的人自然无数,当楚云飞说出梅香小筑这个地方的时候,他忍不住想要开口大喊,但马上压低了声音道:“您不会就是……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楚公子吧?哪位又是梅公子?听说你们二位一向形影不离的。你们不会是想查三年前的那件事情吧?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还是那其中另有隐情?” “不错。所以我们需要你的帮忙,调查一下三年前的事情。”梅映雪很难得地笑了起来,朝着小福拱了下手。 小福总算松了一口气,连连拍着自己的胸口道:“哎呀,你们为什么不早说啊?早说我就不用发愁怎么办呢?先不说那件事情。其实这几天……我都怀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昨天我去进菜,回来的路上,差点儿被楼上的花盆砸中,只是差了那么一点。” 那恐怕只是一次小小的意外吧?楚云飞没有答话,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道:“那是发生在哪天街上?你是每天都要路过那里吗?” 小福点了点头,说出了那条街的名字。楚云飞皱了皱眉头,其实从楼上掉下来东西砸到人,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而小福说的那条街,就是经常发生从楼上掉下来物品的地方。虽然官府已经整顿过几次,可总是会有人把花盆或者别的东西放在楼上。开封城内靠着黄河,尤其是春天,风力不小,所以从楼上刮掉东西、砸中行人的事情也就越多。小福经常从那里经过,应该知道避开那些经常会发生意外的地方。所以,楚云飞也就特别留意他说的那番话。 “除了这件事情之外,还有别的事情吗?”楚云飞望着小福继续问道。 小福摇了摇头,很确定地摇了摇头道:“也可能是我想多了吧。不过今天一早,我虽没出什么问题,我们店家的老板,出门的时候钱袋被人抢了。原本我是劝他去官府报案的,怎么说这里也是天子脚下。可他却不肯,说钱袋里只有几百文钱,就当是花钱消灾了。” “像我们这些打开门做生意的,遇到这样的事情也是正常。”店老板显然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店里来了贵客,手里拎了一壶好酒赶了过来,满脸带笑道:“那个拿走钱袋的是个瘦瘦的乞丐,我想着应该是饿急了才做那样的事情。总得给人留点儿生路是不是?再说官府里每天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处理,哪里有时间理会这样的事情?” 闲话了几句之后,楚云飞能感觉出来,这位店老板算是见过场面的人物,而且钱财看得似乎也没那么重。酒店不过是他的副业而已,他还有另外一家店面,就是经验金石字画的,那正是近年来做得风生水起的行业。店家并不怎么愿意惹麻烦,但似乎又想借着这件事情做点儿文章,态度才会如此暧昧。在得知楚云飞和梅映雪的身份之后,他连连拱了拱手,说以后会小心,再不会让小福多嘴。 “那倒不必。”楚云飞的嘴角突然多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看了看小福,摇了摇头道:“茶余饭后,人们总得找点儿话题不是?你们还是照往常一样,我想不少人可能会对那样的事情感兴趣。” 离开了酒店,梅映雪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不要再说那些谣言吗?难道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吗?这样说下去,对冯家有什么好处?” “正是因为对冯家没什么好处,所以我才让他们继续说下去。反正既然店主有心想要借着这件事情做点儿文章,那我们不妨就先顺着他的意。”楚云飞的脸上扬起了一抹大大的笑容,他知道,恐怕此刻暗中已经有人沉不住气了。而他要做的,就是紧紧地盯住这一切。 就在他们离开酒店后不久,只见一个略有些跛足的青年朝着那酒店走去。那不是之前竹姑提到的那个教书先生吗?他也喜欢喝两口?楚云飞微微叹了口气。 沉不住气的还有另外一个,那就是冯漱玉,见到他们回来,漱玉急忙过来,虽然没有开口提那件事情,但楚云飞和梅映雪两个人都清楚,她在等着他们开口。可梅映雪只是摇了摇头,楚云飞也没有说话。冯漱玉的语气略带一点儿失望,可依然撑出一分笑容道:“早就该想到的,我是不是太心急了?好吧。没什么,你们先歇着吧。” “你那里可有什么消息吗?对了,你一直没有提过,前任冯夫人的娘家,也就是惠兰小姐的外婆家,和冯家一直有来往?”楚云飞出声问道,脸上多了几分好奇。 “你们……才知道这件事情?难道这不是应该的吗?”漱玉惊奇地看着他们两个,很快放慢了语气道:“是的。我以为你们都知道这件事情,毕竟堂叔他是那种重情重义的人,女儿还在,自然跟前任婶婶的娘家有来往也是应该的。” “这么说……他们跟冯家之间,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纠葛?”楚云飞有些好奇,他总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说的不错。其实前任那位婶婶在娘家的时候十分受宠,嫁到叔叔家的时候,带了不少的陪嫁,娘家是大手笔,就连我那位堂叔在城外的近百亩地,都是那位前任婶婶的陪嫁。”冯漱玉皱了皱眉头道。 第三百四十七章.心机 楚云飞和梅映雪两个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他们早就想到过,前任冯夫人的家世可能不太好,但早就该想到,所谓前任冯夫人出身寻常人家,那是相对冯家而言。但在讲究门第的大风气下,前任冯夫人自然根基、门第都差不到哪里去,尤其是相对现任的冯夫人而言,绝对在出身上更有优势。相比之下,可能冯员外挣下的钱财会更多,但他们却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女儿受委屈,前任冯夫人的娘家自然会给女儿一大笔丰厚的陪嫁,而那,自然是由冯夫人自由支配的。 漱玉直到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司空见惯的东西,却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所以她连声道歉,“我真是没想到,早就该想到是这样的。那一大笔陪嫁……听说在婶婶过世的时候,都指定全部都留给惠兰姐姐,任何人都不许动用。若惠兰姐姐出嫁,除了婶婶留下的那批财物之外,叔叔自然还会另给一笔陪嫁,所以……” “所以,如果惠兰小姐没有出现那样的意外,最起码也会分走冯家不小的一笔财产。我说的不错吧?”楚云飞虽然已经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万万没料到这结果竟然如此夸张。他早就该想到的,冯员外表面上对自己女儿的过世似乎并不太关心,但他让人留着女儿住过的房子,甚至不许人动里面的东西,就可见冯惠兰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漱玉点了点头,她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红道:“照理说都是这样的,毕竟……这也是大家都认可的事情,为了不让自己家的孩子受委屈。可惜惠兰姐姐她……” 这样的事实,又为惠兰小姐的死蒙上了一层阴云。楚云飞皱了皱眉头,早就该想到,这件事情绝对不仅仅只是情感的纠葛那么简单。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继续问道:“这么说起来的话,你有没有想过,惠兰小姐她……什么人有可能跟她认识?她是不是真的如外面的传言一般,是因为对情绝望,所以才选择投水身亡?” “不可能……我想绝对不会的。”漱玉淡定地摇了摇头,“不管你们怎么看,最起码我是不会信的。毕竟她从小就没有了母亲,应该更会珍视自己的性命。她虽然平日里郁郁寡欢,但那也是因为她身体不太好的缘故。深宅大院里,恐怕她也没有那么多烦心事。对了,书儿有没有说过什么?” 楚云飞摇了摇头,并没有做回答。事实上,他想冷淡书儿两天。那是个太过谨慎的丫头,所以每次说话的时候都会有所保留。再加上眼下书儿的情绪有些激动,他更不会出面理会这件事情。没想到漱玉却点了点头道:“恩。这么说也是理所应当的,她恐怕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人,都会有自己的私心。” “九儿姑娘呢?怎么没看见她?”楚云飞很快转移了话题,他现在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要把张淑娟卷到这里事情里。他现在也不太肯定,肖振甫是不是真的和这件事情有关。恐怕把她带到这里,是另有目的吧? 漱玉有些无奈地摇头道:“她?太贪玩了。这会子不知道跟叶公子在什么地方玩呢?” 他们的对话随着肖郁和何马的到来而被打断。漱玉前脚离开,何马就扶着额头上带着青紫的肖郁跌跌撞撞走了进来。不等楚云飞开口,何马就连声道:“幸亏被我碰上了,要不还不得出人命啊?这都打到脑袋上了。我想说肖大人回去,可他说要来这里。快让人给他上点儿药……那些人,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不用,没那么夸张,我只是被他们吓了一下,磕到了脑袋。”肖郁揉着自己的脑袋道,脸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懊恼:“应该不那么着急,只不过是几个街边的小混混……” “街边的小混混也太大胆了?怎么大白天的就敢动手?回去我就报告我们家大人,仔细查查这件事情。之前那件事情还没结束呢。”何马愤愤不平地大声道。 在肖郁轻描淡写地描述中,差不多就在来梅香小筑的必经之路,他遇到了几个小混混,手里还拿着刀。肖郁最初还没放在心上,毕竟是大白天,可没想到他们居然朝他走过来。意识到有危险的肖郁转身就逃,可没想到还是被他们追上了,于是双方就发生了近距离的搏斗。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不是太奇怪了吗?下次他们绝对没那么好的运气,从我的手底下溜走了。”何马愤愤不平地大声嚷嚷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回去报告我们家大人。还让这帮小子反了不可?他们可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的。” 看着何马一溜烟不见了,原本还想说点什么的肖郁只能放下举起来的手,连声道:“算了,还是先不说这个了。就在之前,我特意去了一趟冯家,说要见见那位竹姑。可我万万没想到,她完全否认见过我,把我赶了出来。还说下次我再去冯家找麻烦,就给我点儿颜色看看。现在连我都在怀疑,我是不是真的拜托她给冯小姐送过信?” “哦?这么说,你从冯家离开之后不久,就遇到了那帮小混混?”楚云飞有点吃惊地继续开口问道。 肖郁点了点头,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道:“其实也不是了。我在路上碰见了堂兄,他正好去茶馆看上斗茶,所以我就跟着去看了一场,然后才来这里。没想到会碰到那些人……” “有什么损失吗?”楚云飞急忙开口问道,他看得出来,肖郁除了额头上青紫之外,长袍也被划了几个大口子,袖子也被扯下来一块。 肖郁苦笑道:“只是荷包被他们抢走了。也没什么,里面只有一点儿散碎银子罢了。倒是没想到,大白天的还能遇到这样的事情。” 第三百四十八章.游移 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楚云飞微微叹了口气,近期京城的治安有那么不好吗?天子脚下,自然不敢有人轻易动手的。可先是书儿,接着是贞利酒店的老板,然后又是肖郁,三人先后被人袭击,而且这三个人都或多或少与三年前落水身亡的惠兰有关。事情之间肯定有什么联系的,只是那些人故意伪装成突发事件。他皱了皱眉头,并没有说出心头的疑惑,反倒给梅映雪使了个眼色。不用问,梅映雪也会派人调查这件事情的。 肖郁在换上了梅映雪派人找来的衣服,都是梅映雪的新制的衣服。他跟肖郁身高差不多,给肖郁穿上正好合适。肖郁换好衣服,满脸不解道:“是不是有人不想我们查这件事情?我觉得如果不是巧合,那就是唯一能解释得过去的说法。那些人,我也的确没有见到过,也不太可能会跟他们结下仇。会是巧合吗?” 楚云飞并没有过多地在这件事情上做出评论,而是安慰肖郁说,既然官府已经出面,自然很快会有结果的。肖郁点了点头,他也是公门中人,自然明白楚云飞的用意。反倒是在关于竹姑这件事情上,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是困惑,甚至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面对楚云飞的追问,肖郁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道:“她的态度很奇怪啊。就好像真的不认识我一样。可事实上我真的拜托过她,而且她还一口答应了。可她现在就像是……完全都不记得那件事情,我好像就是个故意去找麻烦的登徒浪子。” “我会查清楚的。”楚云飞点了点头,不再多话。梅映雪很快派人将肖郁送回去。肖郁出门前有些无奈地摇头道:“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学点儿拳脚?要是真会什么,那些混混怎么敢对我动手?” 走到前院的叶欢和张淑娟,迎面和肖郁碰了这正着。叶欢朝着肖郁点了点头,随后很热情地陪着张淑娟来到了前厅内。而肖郁,也在片刻的犹豫之后,这才离去。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回来的?刚刚那个,是不是肖大人的堂弟?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难不成他和楚公子也认识?”张淑娟开口问道。 楚云飞点了点头,不等他答话,漱玉和梅迎春就已经从后面走了进来。漱玉连声道:“我在后院找了你们半天,你们怎么来这里?这里可转了一半?老夫人说,特意命人熬了火腿汤,快点儿回去尝尝吧?这里可不是自己家,总得拘束点儿才是。” “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是,不必太见外。”梅映雪忙不迭地安慰冯漱玉道。 “你看看,人家都说不用太见外,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对不对?”张淑娟的脸色多了一丝笑容,还不忘俏皮地朝着冯漱玉眨了下眼睛,不过她很快点了点头:“好吧。正好我也饿了。小叶子,我就先回去了。你在这里可不许走。我睡了午觉,你整来陪我一起玩可好?” 直到张淑娟一行人的脚步声听不到了,楚云飞和梅映雪两个人才终于大笑起来,一边连声摇头道:“小叶子?小叶子?你还真行啊,怎么就成了小叶子呢?” “有什么好笑的?这说明我很能讨这位张小姐的欢心啊?有什么不对的吗?”叶欢的脸上多了一抹小小的得意道:“不过,原本还以为她是个无趣的人,想不到也不是一般女子那般沉闷。还不错,我想我和她会成为好朋友的。倒是你们,一直都在调查,查到了什么线索吗?刚才我看到肖郁了,怎么他的脸上也带着伤?” 将之前肖郁的说法简单说了一下,叶欢连声道:“是吗?怎么还会有人敢动他呢?是谁那么不开眼?你们也没查到什么线索?” “事实上我们一直都在努力。”楚云飞吩咐人将肖郁换下的衣服取来,随后对着叶欢道:“正好你在这里,也省得我再费一番功夫了。” 闻衣服?叶欢没想到楚云飞会让他做这样的事情,拿着衣服,他有些无奈道:“你这是准备把我猎犬用了吗?我总觉得,自己插手这件事情,像是跳进了你们挖好的大坑里?” 叶欢细细闻了一下,很快报出了几种味道:皂角、檀香、茶香,还带着一点儿脂粉的味道。说完这些,他皱了下眉头道:“还带着一股子汗味。好吧,你问这几种味道做什么?难不成你在怀疑什么吗?” “没有,我只是好奇。在眼下没有线索的情况下,只能尽量地搜集可能存在的线索。听说肖郁至今单身,他的母亲也是个烧香拜佛的人,哪里来的脂粉香?”楚云飞的脸上扬起了一抹好奇,这位肖郁平日里似乎并没有传出过什么品行不端的事情。 “或许他也有什么红颜知己吧?总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才能让女子喜欢。”叶欢略带几分不满地瞪了瞪楚云飞,以示自己心头的不满。 楚云飞没有答话,他的心里眼下有太多解不开的疑问需要人来解答。而书儿,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偏偏那个丫头,根本完全不配合。 当书儿知道楚云飞已经去过冯家,而且完全一无所获的时候,书儿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摇了摇头,却什么话都没有说。楚云飞故意叹了口气,望着书儿道:“原本我以为,这可能是件简单的事故,可现在查到手的线索,让我发现没那么简单。你从来没对我说过,前任冯夫人给你们家小姐留下了一大笔遗产……” “这个……公子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书儿完全不惊讶,她点了点头,很肯定道:“冯夫人……我是说小姐的生母,她恐怕也担心后来可能会出意外,所以听冯家的老人说,当时冯夫人的确有话留下,请老爷无论如何都要善待小姐,她没有动用过的那些陪嫁,如果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谁都不能动,将来是要留给小姐的。” 第三百四十九章.掌上明珠 在书儿的描述中,惠兰小姐是冯员外绝对的掌上明珠,尤其是在现任冯夫人没有嫁到冯家之前,她的日子更是过得逍遥自在。因为生怕她会受半点儿委屈,所以大部分的时候,冯员外都是亲自照料。随着年龄逐渐长大,才在奶娘之外,又另外买来几个丫环伺候她。至于书儿,则是冯家家生的丫头,因为生怕惠兰一个人会太过孤单,所以在书儿很小的时候,就特意拨过来陪小姐玩耍,等于说两个人自小一块长大,情感自然非一般人可能。不用问,书儿的父母,都是冯老太爷买回来的家奴,受冯家的恩惠颇多。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对冯家如此忠心耿耿。 “那这么说起来,如果你们家小姐不出意外,她也差不多到了该出嫁的年龄。那她能得到多少嫁妆?为什么你们家老爷迟迟没想过让你们家小姐早点儿出嫁呢?”楚云飞心头的疑问更多了。 书儿有些迟疑,她低下头想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不是没有打算,我们家老爷自然有自己的难处。难道公子不知道,我们家小姐跟……之前的冯夫人一样,向来体弱的。她是因为生下了小姐,身子更弱,才会久病过逝的。我想我们家老爷也是有顾虑,万一小姐步了夫人的后路,他的后半生就要继续痛苦了吧?不过,我们家小姐不可能永远不出嫁的,要是留在家里一辈子,那还不得被人笑死了?我想我家老爷应该是有自己的顾虑罢了。” 换句平说,冯惠兰只要还活着,就会嫁出去的。楚云飞的心头还有太多的疑问,他犹豫了一会儿才问道:“你们家小姐,的确也到了许配人家的年龄,你们老爷可曾有什么合适的人选?还有,现任冯夫人,是不是提过什么合适的后生?” 这也是楚云飞最为关心的问题。冯员外除了对自己家名声刻意的爱惜之外,其余似乎并没有那么太在意,比如说对冯夫人的出身。或许,女儿下嫁也是他曾经考虑过的。如此一来,冯夫人似乎也有机会了。 没想到书儿却摇了摇头道:“这是不可能的,冯家只有两个女儿。除了夫人之外,还有一个姐姐也是做了别人的填房。就算真的会提,我们家老爷也不会愿意的。像她们那样的人家,还能教出什么样的人才?反正据我所知,没有过。” 或许曾经提到过,但却被冯员外拒绝了。楚云飞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才又继续问道:“那你说说看,你们家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平日里对你怎么样?还有对下人们怎么样?” “她?”书儿的表情很不以为然,不过她显然知道楚云飞绝对不是随便问问,于是低下头很认真地想了半天,才继续道:“她是那种看起来很无害的人。从前我只是觉得,她好像什么事情都会替别人着想。只有那个竹姑才是可恶的,现在想想看,她不过是自己假装好人,坏事都让竹姑出面罢了。可夫人就是有那样的本事,明明是为了她自己,却偏偏把话说得像是替对方考虑。她……怎么说呢?就算是准备把人吃了,也会说得很动听,恨不得自己主动送到她的嘴里去。” 这样的评价太到位了。楚云飞的心里多了一丝异样的感觉。恐怕书儿离开冯家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一直都在认真地考虑事情的来龙去脉,才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吧?或者说,在她没有被赶出冯家之前,对那位冯夫人,她最起码还是抱着一丝幻想的。但事情到了现在,她已经能认真地思索所有的事情,并做出相对公平的评价。但在这所谓的公平里,当然还少不了偏激。 “那你们家小姐呢?那个时候跟冯夫人的关系,也一直都像是外人看到的那样,很是亲热吗?”楚云飞继续发问道,他需要书儿明确地回答。 “你既然去过冯家,就应该能了解个大致的情形。”书儿略带稚气的脸上却多了几分老成,她叹了口气道:“我不想说东家的坏话,可是你也应该能看得出来,小姐被看管得很紧,平日里几乎是完全没有自由的,大部分的时候只能绣个花儿什么的。她最开心的时候,就是被夫人……我是说小姐的亲生母亲的娘家,接回去小住几天的时候。” “接回去?这么说起来,他们之间……来往还很多是吗?”楚云飞又是一愣。看来竹姑再一次对自己隐瞒了这个事实。他早就该想到的,既然两家有来往,自然也会接惠兰过去小住,毕竟对冯夫人的娘家而言,那是自己女儿血脉的延续。 书儿点了点头,她叹了口气,望着楚云飞道:“难道公子什么都没打听出来吗?那倒也是了,自从我离开冯家之后,准确地说,就在我们家小姐过世之后,那些原本对夫人忠心耿耿的下人们,都被找各种理由打发出来,谁还能替我们家小姐说句话?谁还能替我们家故去的夫人出来主持公道?我一直都认为,我们家小姐绝对不可能自杀的……” “你一直都认为,这其中另有阴谋对吗?”楚云飞虽有点儿不太忍心,但这话终究还是问出了口。有些事情,他需要书儿亲口确认。 书儿点了点头,嘴角多了一丝冷笑道:“我认为?什么叫我认为?根本上就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得出来的好不好?难道公子到现在才得出这样的结论吗?这么说你也是被她贤良的模样骗了,所以才不敢下这样的结论?有一句老话,叫‘宁娶大家丫环,不娶小家碧玉’,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什么东西都会放在心上的。难道你不知道,现在的冯夫人,是我们家老爷花了一千两银子,半买半娶进来的吗?名义上是填房,那也不过是叫她面子上好看罢了。” 第三百五十章.揣测 书儿的愤愤不平,更多的是来自于对现任冯夫人的不满,还有对竹姑的抱怨。就在她不停抱怨的时候,楚云飞一直都保持沉默。直到后来,书儿才意识到了什么,马上住口,瞪着楚云飞却不再多说一个字,眼睛里多了那么一丝怯意,小心地询问道:“我这样说……是不是太过分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一个背后乱嚼舌头的人?” “我想知道更多有用的线索,所以你提供的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很有帮助。”楚云飞这样回答道。这样的回答显然没能让书儿满意,她却只是瞪了一眼楚云飞,并没有打算再说什么。楚云飞继续循循善诱道:“你这么想,其实也是正常的反应。我也的确看到了,冯家现在基本上是竹姑大权在握。恐怕此刻就算你回去,大部分也都是陌生的面孔。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走茶凉吧?毕竟人都不在了,所有的一切自然也就淡了。” “我早就知道是这样。心狠手辣,她们两个就是这样的人,还不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威风?”书儿的眼中滚出了颗豆大的泪珠。 她说到这里顿住了,闭上眼睛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今天,我们就到这里吧?我也有些累了。很多事情,公子还是自己调查比较好,毕竟我也是只是个丫头,说起话来没轻没重,万一说错了,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对了,之前我见过的那位冯小姐,她不是说曾经跟我们家小姐很熟吗?那公子为什么不去问问她呢?或许她还能说出点儿什么线索来。她不是说跟我们家小姐关系不错吗?我总是觉得,很多事情我看到的,只是我看到的,里面是不是还有别的东西,我看不透。” 这句话又令人难以琢磨?什么叫她看到的只是她看到的?那别人看到的又该怎么说?而关于冯漱玉,她似乎也心有不满,这种不满又到底来自哪里呢? “那关于你们家小姐呢?她是不是曾收到什么人的书信?”楚云飞虽然明知道这个问题不太可能有答案,却还是问出了口。 这一次书儿反倒是沉默了,她看了一会儿楚云飞,愣愣道:“公子坚持问这个问题,是有什么特别的用意?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那么肯定我们家小姐收到过什么书信?” “因为有人曾经给你们家小姐递过书信,而那封信,是托竹姑转交的。我想知道的是,那封信是不是真的到了你们家小姐手里。你们家小姐似乎没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你的眼睛吧?你们两个几乎是同吃同住,几乎是形影不离。我们已经去过冯家,所以对你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楚云飞的话说得很慢,但是他很确定,自己的每一句话都表达得很清楚。 书儿沉默了,咬着嘴唇思索了半天才摇了摇头道:“我不确定小姐是不是收到了什么书信。在我的印象里是没有的。因为原先我们家小姐大部分的字画,自己满意的,都是收在楼上,要是不满意的,就会拿到楼下焚了,怕的就是惹出什么麻烦来。要说真的有什么书信,我想肯定不会的,我们小姐的性格十分矜持,怎么会做出那样出格的事情来呢?她比谁都更在乎冯家的名声,比谁都更尊敬我家老爷。所以要说我们家小姐私底下与人往来,根本就没有理由啊?况且我们家小姐……她没有在我的面前提起过什么人。” 谈话到这里算是告一段落。楚云飞没有继续逼问,在他的心中,书儿这丫头肯定是隐瞒了什么,但既然她不想说,强逼也不可能有什么结果的。 据胡姬说,今天书儿的情绪似乎并不太正常,虽说没有人来这里看过她,不过还是有嘴快的小丫头告诉了她关于张淑娟的消息。最初她还有那么一丝疑惑,似乎不太明白为什么张小姐会来这里,但是她很快猜到,这应该和楚云飞着手调查自家小姐落水身亡一事有关。 “你那里可曾查到了什么线索?冯小姐来过这里几趟,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胡姬淡淡道,脸上带着几分小小的疑惑。 “哦?看来她比我要心急啊。”楚云飞点了点头,回头望着胡姬。眼下他唯一能放心的,就是把书儿交给胡姬,看她还能问出什么线索来。 胡姬点了点头,迟疑地开口道:“是啊。我猜她留给你们的时间不是很多。她本来是想去见见书儿的,可我还是没让她进去。我想,这件事情还是完全交给你处理比较好。她是不是也没想到,一旦开始调查,就可能会引出更多的麻烦来?” 可现在还不到跟楚云飞谈的时候,反倒是肖振甫,在调查进行了这么多之后,是不是应该和他见一次面,最起码旁敲侧击地谈一谈。像他那么聪明的人,或许能说出点儿什么来。 不过没等楚云飞采取行动,马上就传出一个意外的消息,贞利酒店的店小二小福,大概因为头天喝多了酒的缘故,失足掉进了汴河!这时机未免太过凑巧! “怎么回事?我不是说过他对我们来说很重要,而且也派人去留意他的动向了吗?为什么还会出现这样的意外?”楚云飞大发雷霆,气冲冲地准备赶到现场去看看。 但还没等走出门,他就被梅迎春拦住了。本来还想说点儿什么,但梅迎春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楚云飞的表情就变得缓和起来。他点了点头,不等他说什么,梅迎春马上安慰他道:“这样的事情,谁能料得到呢?天命难违,所以还是算了。我哥已经派人料理他的后事,自然会好好安抚他的家人。楚大哥还是不要过去了。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忙吗?” 楚云飞一愣,但还是顺着梅迎春的口气接了下去。在外人的眼中,楚云飞就是那个愤愤不平又带有几分自责的人,而梅迎春的温言软语,很快让他平静下来,最终送他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安心养神。 第三百五十一章.遇见 小福的意外,再度掀起了轩然大波,原本就不平静的汴梁城内,更是流言纷纷,各种说法层出不穷,甚至有人说,是惠兰的鬼魂不放过小福,所以才造成了这次的意外。不过也有一些“颇有见地”的人,认为小福提出的“鲤鱼精”的说法,得罪了河伯,所以被河伯请去喝酒了。还有人说,那些曾经落水的冤魂找替身,所以就将小福拖了下去。无论哪种说法,似乎都让人觉得小福并不是个无辜的人。据胡姬说,当书儿听说这个消息之后,愣了半天,却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倒是张淑娟,似乎完全没有被外面的传言所影响,依旧过着自己悠闲的日子,让叶欢陪着她在梅香小筑里走动。她似乎对外界的事情漠不关心,自然也不会理会。或许是因为活动的比较多,就连吃东西都比平日多了一些。这让与她同来的丫环、奶娘都颇为开心。每天负责回张家报告状况的丫环还带回来了张氏夫妇的谢礼,除了向梅老夫人表达谢意外,还提出让张淑娟不妨在这里多住几日。 “看来有些人真是生而不同。就拿这位张小姐来说,还真是娇生惯养。他们家,恐怕真是把她当成小祖宗供着了,生怕出那么一点点意外。”梅映雪有点儿无奈地开口道,他一向不太与女子亲近的,尤其像是张淑娟这样从小就被娇生惯养的娇小姐,他更是退避三舍。 若不是看着漱玉的面子上,他怎么肯让这样一个女子在梅香小筑里招摇?楚云飞暗暗摇了摇头。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反倒准备带梅映雪出去走走。见梅映雪疑惑不解,他淡淡一笑道:“难道你不想去散散心吗?天天在家里坐着,线索可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你真的还有那个闲心……”梅映雪有些不安,他当然知道楚云飞说的有道理。但眼下手头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处理,自然犹豫要不要出去。 直到再度遇到肖振甫,梅映雪才明白楚云飞拉他出来的原因。这又是一个休沐的日子,朝中大小官员都要休息。肖振甫自然没错过这的大好的机会,出来稍微散散心。一切看起来就像是巧合:外出的楚云飞和梅映雪遇到了肖振甫,一番寒暄之后,三个人决定一同去酒楼里小酌。肖振甫在最初的犹豫后,很快接受了楚云飞的邀请。 肖振甫是个很聪明的人,所以要想在假装不经意的时候提起一件事情,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楚云飞几乎是调动起了自己所有的情绪,最终才决定让谈话显得顺其自然。外面的流言很快传到了他们的耳中,毕竟酒楼原本就是谣言的集散地。楚云飞像是有所感慨,又像是在惋惜道:“想不到,一个伙计怎么好好的就落水?时间还这么巧?” “你是说这件事情和三年前的那宗落水事件吗?”肖振甫的表情十分平静,他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道:“无论如何,这样的意外都不应该发生,最起码因为他们的离世,会让两个家庭陷入痛苦之中。” “哦?想不到肖大人还有如此见地?”梅映雪适时地在边上插话道,他望着肖振甫,淡淡道:“人人都说肖大人是个洒脱的人,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只是不知道,肖大人怎么看三年前的事情?又怎么评价今天发生的案件?” “案件?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伙计落水不是意外?”肖振甫的脸上闪过一抹惊奇,过了一会他才摇了摇头道:“三年前的事情,谁能说得好呢?或许只是一时想不开吧?毕竟身亡的是位豪门小姐,我不是她,怎么会知道她的心思。至于那位伙计,我今天早上也听说,那个落水身亡的伙计,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虽然让人同情,却让人怒其不争。如果不是贪杯,怎么能出那样的意外?” 肖振甫的情绪略有一些小激动,但是他很快压住了心中的不平,淡淡摇了摇头道:“不管怎么说,既然悲剧已经发生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可我心中有些不解,为什么你们会这么关心三年前的事情?你们不会也和一般人一样的看法,相信了那些无稽之谈吧?三年前的事情,怎么说都应该再过去了,无论是对生者还是死了的人,再提起都是一种伤害。” “可三年前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有解决啊。”梅映雪有些不快,他虽然说出来的话很平静,但眼睛一直盯在肖振甫的身上,一字一句道:“听说三年多之前,肖郁对冯家小姐一见钟情,而且还写了几封深情款款的信。对这件事情,肖大人有所耳闻吗?” 肖振甫的表情像是出了个涩柿子一样,瞪着梅映雪半天,才轻轻摇了摇头道:“我怎么没有听人提起过,是我……太孤陋寡闻了吗?为什么郁儿没跟我提过?你们……早就听说了?怎么可能呢?你的意思是说,肖郁喜欢冯家小姐?那是不可能的,我们肖家可不是什么世家,只是小门小户,怎么能高攀上冯家呢?你们别说笑了。他或许是信口开河吧?” “是他自己亲口说的,而且还收到了冯小姐亲笔写的诗。”楚云飞在边上解释道,他看看表情难看的肖振甫,淡定地继续道:“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会重新调查三年前冯家小姐落水一案。不仅如此,我们还找到了当年冯家小姐的贴身丫环。” 肖振甫点了点头,皱了皱眉头道:“这么说起来,你们肩上的担子可就重了。毕竟是三年前的案子,入土的人,早已经化了成白骨,还能查出什么线索吗?更何况小郁他……说话向了不怎么靠谱,他的话,真的可信吗?” “但是三年前还有别的流言,难道大人也没放在心上?”梅映雪显然不想就此罢手,继续追问道。 第三百五十二章.内情 肖振甫平静地望着梅映雪,虽然这样的问题似乎让他觉得有些意外,但他却依然波澜不惊,只是皱了下眉头,随后淡淡道:“三年前吗?三年前正是我和夫人大婚的时候,怎么会留意旁人的事情?郁儿他也一直都在为我的事情忙前忙后,我也没特别留意他是不是有什么意外的举动。更何况在我的眼里,郁儿他还是个孩子。不过你们说的不错,他也到了有心上人的年龄了。你们没有问问他,为什么会异想天开,希望你高攀上冯家吗?这原本就是个不切实际的梦罢了,他大概也就是那么一说,你们偏都信了?才子佳人,自然是应该称颂的,可人总不能活在幻想里,不切实际的梦,做不得。毕竟要成亲,还是要讲究门当户对的。我能娶了林家小姐,也算是巧合中的巧合。郁儿他,也没有特别出色的能力不是吗?” 这样一番话不只是梅映雪,就连楚云飞也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肖振甫会是这样的反应。换了谁此刻都应该明白,梅映雪之前说的那番话是针对肖振甫的,可没想到他却轻易地化解了这样的危机。看来,有时候外面的评价很多时候是作不得准的。就像是肖振甫,在外人看来,他是个耿直的人,可很显然,他的回答却很圆滑。 事情很快就变得有些尴尬,就在楚云飞准备再度开口之前,肖家的丫环不知道怎么找到这里来,说有客人登门拜访,让肖振甫马上回去。肖振甫虽面有难色,却不得不告辞,看那丫环的神色,好像还是来了很重要的客人。 临别之前,楚云飞淡淡道:“没关系,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说不定我们会登门拜访。想必嫂夫人也是个好客之人。” “她经常提起公子。随时欢迎来寒舍。”肖振甫淡淡接话道,不等梅映雪再开口,他拱了下手,匆忙和丫环离开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梅映雪才在边上无奈地摇头道:“哎,他这是什么态度?怎么事情会这么凑巧?可巧我们提到了冯惠兰小姐,就有他们自家的丫环找上门来了?你说是巧合,还是他故意安排人这么做的?为的就是不让我们多问话?” “兴许只是巧合吧?”楚云飞同样有几分不解。他不会仅凭自己的猜测就下定论。不过肖振甫的态度的确有些古怪。如果肖振甫真的和冯惠兰没有关系,为什么会如此着急撇清关系呢?话里话外,似乎也在替肖郁解释。 调查似乎完全陷入了僵局。楚云飞当然需要进一步的调查,会有线索的。他的脸上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小福的死,说明已经有人沉不住气了。小福身亡之后,官府开始大肆介入这件事情。如此一来,躲在暗处的人,更是如坐针毡吧?那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梅香小筑里却格外热闹,除了书儿养伤的小院。除了梅迎春偶尔会来替换胡姬外,大部分的时间里,都是胡姬守在书儿的身边。两个年轻相仿的女孩子,原本应该会有共同的语言,再加上胡姬天生的交际本领,书儿自然不会应该太和她见外。可谁都没想到书儿格外沉默,两个人四目相对,却始终没有什么话说。就算胡姬兴高采烈地提起什么来,书儿也只是含糊地应上几句,随后就闭上眼睛,干脆不理会胡姬的搭讪。 书儿身份特殊,再加上有伤在身,所以梅迎春对她格外上心,更希望她的身体早日复原。每天在早饭和午饭之间,还会特意命人送来点心,以免她因为饭不合口而饿肚子。几乎每次都是由厨娘做好了亲自送来,偶尔是由梅迎春亲自送来。这次却有些例外,送饭来的是个脸色苍白的女子,一身厨娘的打扮,身上还带着股油烟味。见到胡姬,她施了一礼,“这是小姐命人送来给书儿姑娘的点心。” “恩。你就放在这里吧。”坐在书儿对面的胡姬淡淡道,并没有回过头来。 “这是我们家小姐亲自看着人熬制的百合粥,凉了不就好喝了。要不还是我来服侍姑娘喝下吧?”那厨娘继续往前走,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胡姬转过身来望着她,点了点头:“那你们家小姐多费心了。还是我来吧。” 说完这些,胡姬接过了托盘中的小碗,端到了书儿的面前。就在转身的一瞬间,她的手里多了一把银制的汤匙,在汤匙接触粥的瞬间,汤匙变成了黑色。原本看起来无精打采的书儿,吓得猛然坐了起来。而立在那里的厨娘,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只是望着书儿和胡姬两个人,眼睛滴溜溜乱转。 “你可知罪吗?”胡姬将碗放到床前,手拍在了桌子上,叉着腰指着厨娘大声呵斥道:“你是什么人?快点儿从实招来。大白天的,竟然敢来梅香小筑里撒野……” 几句话就将守在外面的丫头们都招了进来,这些都是梅迎春特意指派来协助胡姬的人,而且个个都会拳脚功夫。随后赶来的,还有听到丫环报信的梅迎春。那个厨娘愣愣地看着胡姬,喃喃道:“姑娘……在说什么胡话?我不过是来送碗粥,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是吗?只是送碗粥而已?”胡姬将那碗粥端到了那女人的面前,大声呵斥道:“你看确,这是银制的汤匙。银针能试毒。你大概没想到吧?以为自己假装成厨娘,就能骗过我的眼睛?你也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你是什么人?居然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哼……厨娘呢?死到哪里去了?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人混进来?把她给我揪进来,问问她是不是收了人家的好处……”梅迎春气急败坏地指使人去后厨,同时一把揪住了那个厨娘。 胡姬端起那碗粥,对着那个假厨娘冷冷道:“你有两个选择,要么说实话,我们还有可能会放了你;要么,你就把这碗粥喝下去吧。” 第三百五十三章.狗急跳墙 胡姬的威胁很有效,因为那个女人看见那碗粥之后就开始惨叫,她当然看得出来胡姬绝对不是在开玩笑。她试图折腾梅迎春的拉扯,但一切都是徒劳的,或许来这里之前,她根本就没想过会和梅迎春正面交锋吧?在努力无果之后,她的情绪瞬间崩溃,大叫道:“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你们放过我吧?我只不过是受了别人的指使,来……来让书儿喝下这碗粥……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了……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杀我灭口?谁让你这么干的?”原本斜歪着的书儿猛然坐了起来,两只眼睛里冒出了怒火,她瞪着那个女人。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只怕眼前的女人已经死了几百回。 那女人哆嗦着嘴唇,又过了一会儿才从口中蹦出来两个字:竹姑。说完这些,她连声道:“饶命啊,我也是奉命行事,万不得已。求你们放过我吧?只要你们能放了我,这辈子做牛做马,我都会好好报答你们的。” “竹姑?这么说你是冯家的人?”书儿厉声问道,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这个女人。 那女人连连点头,对书儿道:“真是对不住了,对不住了。我是财迷心窍,才会答应下来。可是没办法,儿子要娶亲,娶亲就得下聘礼。我们家实在出不起,可又不能让儿子一辈子打光棍儿?我该死,我真是该死,我不该贪心,不该贪心……” “为了钱不惜害别人的性命?”梅迎春愤愤不平地抓住那个女人的领子,扬起了手准备给她一个耳光。 书儿反倒很平静,她安静地望着那个女人,死死盯着那个女人问道:“是吗?竹姑给了你多少钱,让你做这样的事情?我也很想知道,在竹姑的眼中,我的命值多少钱。” “一百两银子。”那个女人伸出一个手指,眼中现出几分贪婪的光芒。 一条性命,在竹姑的眼中只值一百两银子?就在梅迎春发话之前,想不到书儿却点了点头,“恩,那不错啊?想不到在她的眼里,我还这么值钱。这么说起来,你冒一次险,就能给你换来个儿媳,也算是值了。不过,我怎么觉得,竹姑的好日子该到头了。你是冯家的什么人?什么时候进的冯家?平日里是伺候哪个主子的?” 一连串的问题让那个女人目瞪口呆,不过她很快都说了出来,自己不过是个靠卖花为生的人,老公平日里除了喝酒就会打老婆,两个儿子,一个在漕运船上做苦力,另外一个整天无所事事。正是因为两个儿子都到了成家的年龄,所以她才会铤而走险。 胡姬、梅迎春和书儿三个人商量了半天,最终还是暂时交给楚云飞处理。而那个女人,当然知道自己栽到了谁的手里,听说不追究自己的错误,磕头如捣蒜一般,自然愿意出面指证竹姑。 赶去厨房查看情况的人带回来的消息更不容乐观:特意拨来照顾书儿的厨娘被人下了药,正在昏睡之中。叫醒了之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她原本是准备给书儿准备点心的,可因为太过口渴,喝了水之后就睡着了。也就是说,有人早就瞅准了机会,特意在厨娘的水里做了手脚,所以才能顺利地进入书儿的住处。如果不是胡姬早有准备,恐怕书儿的小命已经不在了。 “真是无法无天了,他们把这里当成了什么地方?” “想不到他们这么快就出手了。”楚云飞回来听说这个消息之后,忍不住叹了口气,似乎有几分不忍心一样。他当然迫不及待地想要找竹姑回来问话,不过,他很快做出了一个决定,暂时将那个假扮厨娘的女人留在梅香小筑,并告诉她,第二天再做处理。 “为什么不趁热打铁?这个时候赶过去,不正好将竹姑绳之以法吗?”梅映雪满脸不解,“好不容易送上门来的线索,只要过去一问,肯定就能查出线索的。”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楚云飞摇了摇头,“竹姑的行径,的确阴险。可是我们见过她,你觉得她有能力筹划这样的事情吗?更何况,梅香小筑里有这么多人守着,还有专门的人保护书儿,这个女人能大大咧咧地闯进来,你觉得这其中会没有什么名堂吗?”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梅映雪显然误会了楚云飞的意思,以为他是在抱怨自己保护不利。“这不是按照你的意思,外紧内松吗?是不是他们钻了这里的空子?” 楚云飞摇了下手指,淡淡道:“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不是这个女人的运气太好,就是他们早有安排,最起码他们对这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所以才敢采取这样的行动。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螳螂捕蝉,不如我们设上一计。” 梅映雪有些不解,不过因为和楚云飞有过太多次的合作,让他更明白楚云飞的能力,所以当楚云飞提出一个并不那么完美的计划后,他还是同意了。在实施计划之前,梅映雪不安地问道:“你真的确定这样的计划能完成吗?她应该不会上当的吧?你觉得她会是头脑那么简单的人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吗?”楚云飞的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他知道,那些人已经沉不住气了。能不能抓住他们且不说,最重要的是,他可以看看那些人的反应。 当天色逐渐暗下来之后,被关在柴房里的女子试探地性从捆着自己的绳索里挣扎了出来。门虽然是锁着的,可因为是柴房,所以门也十分简陋,拆下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她是干惯粗活的人,所以很顺利地将把重的门板拆了下来。大厅里灯火辉煌,而原本看守在这里的人,早在半个时辰之前就被叫走了,因为梅香小筑里要举行家宴,人手不够,所以他们也被调去帮忙。女人整了下自己的衣服,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梅家。 第三百五十四章.对质 或许是因为逃离的欣喜让女人一时间得意忘形,她当然没有留意自从离开梅香小筑后,就一直有人跟在她的身后。脚步轻快地转过几条街之后,她飞快来到了冯家的后门。拍了三下门板,此时的她,或许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完成任务,所以有些不安,站在门口不停地搓着手。门很快打开了,门缝里露出了竹姑的脸。她左右打量了一下,这才从门缝里钻出来,低声问了几句什么,那女人惊得退了两步,正想要开口,却没想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两个身影,将竹姑和她牢牢抓个正着。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快来人哪!救命哪!”竹姑大叫了起来。她努力地想要挤回到门里。 但是她的惊叫随着看清来人之后而停住了。看样子她在努力地想要自己镇定下来,让自己表现得更自然一点儿。站在她面前的梅映雪和楚云飞显然并不这么想。楚云飞放开了抓住她的胳膊,认真道:“这一次,我们是不是可以好好谈一谈了?” 那惊呼声还是将冯家的人引了出来,奇怪的是,他们看到楚云飞之后,反倒快步朝里面走了过去,并没有过来打听发生了什么状况。楚云飞看了看梅映雪,又望着竹姑问道:“好吧,你现在是不是可以跟我们说一下,你到底在干什么?目的是为了什么?”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竹姑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妙,所以干脆装傻,一脸无辜地望着楚云飞,准备耍赖到底。 “是吗?你不认识她?她是奉了你的指使,偷偷潜入到了梅香小筑,准备对书儿姑娘下毒手。她都已经全部招认,物证我们也还留着,只要细心查一下,自然能查清楚那毒药的来历。你还敢不认罪吗?”梅映雪皱紧了眉头,气冲冲地问道。虽然对方是个女子,可做出那么凶残的事情来,他自然不会客气的。 不等竹姑再说什么,原本站在那里的女人拍着大腿叫了起来:“竹姑啊,你可得说句良心话啊。那可不是我自己要去的,的确是你给了我那包药,然后让我喂给那个叫书儿的姑娘喝下去的。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耍赖啊,我生了两个儿子,当一辈子的受气媳妇,可还没有当过婆婆呢,我可不能去坐牢,绝对不能啊,我还等着抱胖孙子呢……” “这个疯女人,快带走,快带走……”竹姑大概怎么都想不到,这个女人会在这种紧要关头将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一时间慌了神,她努力地向后退。 没想到就在此刻,冯夫人却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满脸疑惑地望着这几个人,低声问道:“怎么了?这是什么状况?你们为什么站在这里说话?还有两位公子,既然已经来了,就请去里面坐坐吧。我们家老爷此刻不在,要不然,应该他出面请两位进去,竹姑,你在这里做什么?你们这是怎么了?” “不必了。我们还有案子要办。”梅映雪扬了下手,他对冯夫人的出现也充满了敌意。 冯夫人吓得脸色灰白,她看着竹姑,满脸迷惘地问道:“怎么了?案子?什么案子?这个女人是谁?竹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 “这件事情和旁人没什么关系,小姐请回去吧。我很快就会回来。你们,快扶夫人回去休息。”竹姑努力镇定地将事情布置妥当,这才望着楚云飞道,“好吧。事情恐怕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说清楚吧。现在我们去什么地方?是留在这里?还是去衙门?你们不会一直在这里,等着别人看热闹?” 竹姑暂时被带到了梅香小筑,而不是如梅映雪意料中的送往开封府衙。这让梅映雪颇有几分不解。楚云飞似乎还有自己的打算,他先是让梅映雪安排了人手好好照看竹姑,而自己则坐在梅家前院发呆,就好像在思索很严重的事情。 不用问,竹姑被带到这里的消息,很快就由梅迎春之口传遍了所有人的耳中。书儿知道自己的仇人就近在咫尺,挣扎着起身,无论如何都要与竹姑对质。幸亏胡姬守在那里,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总算让她安静下来。 “你们把她带到这里做什么?为什么不是送到衙门里去?杀人未遂,这可是重罪啊。”漱玉一脸不解地望着他们,显然想弄明白楚云飞到底想做什么。 梅映雪点了点头,“恩,你说的不错。自然是要将她送到衙门里的。但云飞说,怎么也得等到明天,他还有话想要问她。” “那我能不能去见见她?”冯漱玉有些迟疑地开口问道:“听说她是冯夫人身边的人,自然对惠兰姐也很熟。我想看看,从她的口中能不能打听出来点儿什么。” 梅映雪自然是不想拒绝冯漱玉的,但是有了书儿的前车之鉴,他还是很艰难地摇了摇头,“我看还是改天吧,最起码等云飞问过话之后。现在情况比较复杂。你知道,如果竹姑牵扯到这件事情中的话,你觉得冯夫人跟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关系的可能性有多大?她还想要杀书儿灭口……恐怕……” “那……好吧。”冯漱玉显然很不甘心,勉强点了点头,随后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又问道:“为什么她要对书儿下毒手呢?难不成是因为书儿知道些什么?是不是可以说,我堂姐的死原本就是一个阴谋。而现在,有人不想我们追查这起案子,所以才会杀人灭口?我的判断是正确的?那么……” “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还不能草率地下结论。不过,还是安静地等一晚上,今天晚上,恐怕没有睡意的不止我们几个人。”楚云飞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你是说冯夫人?还是冯员外?我总觉得冯夫人的表现有些太过古怪了。”梅映雪在边上淡淡接话道。 第三百五十五章.争执 梅香小筑里,恐怕日子过得最轻松的除了梅老夫人,就数张淑娟了。这几日因为有了叶欢的陪伴,她就好像换了个人一样,精神焕发,饭也比平时吃得多了不少。就连平日里寸步不离照看她的奶娘,也有大把的时间跟梅家的人小坐片刻。而叶欢,更有理由借着这个机会大献殷勤。唯有她身边的丫环,也就是平日里总是独来独往、伺候张淑娟梳妆的丫环,被人唤作金娘的,对叶欢不太满意,对梅香小筑的人似乎也总表现出敌意。 在前院思考下一步计划的楚云飞,不经意间抬头看见了金娘。她正从外面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楚云飞心里微微一动,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而金娘似乎没有看见楚云飞一样,反而加快了脚步。这让楚云飞心头一动,起身迎着她的走了过去。 “哎呀,是楚公子?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在这里做什么?”金娘的脸上带着几分客气的笑容,朝着楚云飞福了个万福,但身体却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 楚云飞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我还有些事情要忙,所以睡不着。你怎么还没睡?你们家小姐呢?她在这里可还习惯?” 金娘客气地低下了头,连声道:“承蒙梅家老夫人的照料,我们家小姐很好。只是在这里待了这么几天,也给梅家带了不少的麻烦,还请公子多见谅。” “这些都是我们的份内之事,你们不用太放在心上。”楚云飞的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眼前这个小丫头很机灵,而且很讨知道该如何讨别人的喜欢。他继续道:“我看见你从外面进来,这么晚了去做什么事情?” “没什么,我只是第一次来到梅家,很好奇,所以四处走走。看时间差不多要服侍我们家小姐睡下了,所以我就赶回来了。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我得赶紧过去,要不我们家小姐等急了。”金娘的脸上带着谦恭的表情。 “恩。”楚云飞点了点头,让开了一条路。不过就在金娘准备离开的时候,楚云飞再度开口问道:“你在张家待了多久?你可认识肖振甫肖大人?” “不认识。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平日里只知道伺候主人,哪里会留意什么大人、小人的。”金娘几乎是很快地回道,同时脚步也不停地朝后面走去。 这个丫头还真是有意思。楚云飞当然没有继续追问什么,转是微微点了点头。而那个匆忙离开的金娘,似乎有些不太放心,在快消失之前,还不忘回头看了楚云飞一眼。那目光中,似乎有几分怀疑,还有几分是说不出来的味道。是警惕吗?楚云飞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再多说什么,或许,那位娇生惯养的九儿小姐,也会有自己的小秘密吧?因为他看到了金娘怀里揣着一封信,虽然借着月色看得不是很清楚,但那绝对不会有错的。他皱了一会儿眉头,突然有了大胆的想法。 一切正如自己所料,第二天早上,他从张淑娟房间里倒出来的垃圾里,发现了烧过的纸灰。看来,九儿也不像自己想的那样,一直都安安稳稳地在这里住着,完全与外面隔绝了。不过,就他目前得到的信息来看,冯漱玉对自己的这位表妹,看起来也颇为放心。看来,她并不知道九儿依然没有中断与外面的联系。会是谁送过来的书信呢?会是肖振甫吗?楚云飞摇了摇头,他并不认为肖振甫会做出这样没有头脑的事情,除非他真的有把握,绝对不会被外人留意到。那这被烧掉的书信,又该怎么解释? 不过,楚云飞却完全没有机会考虑清楚这件事情。竹姑被带回梅香小筑的消息已经传扬开来,书儿自然要去见一见竹姑,无论如何都要找她对质。当梅迎春跑过来报信的时候,听说书儿已经不顾阻拦跑了出去,恐怕此时已经到了竹姑。楚云飞皱了皱眉头,看来书儿对竹姑的恨意,已经不是一两天。但这个时候,由书儿出面,或许事情会发生微妙的转变。 楚云飞慢慢地踱到了关押竹姑的小院,此时周围已经多了几个看热闹的人,她们无一例外都是九儿带来的人,其中就包括那个人称金娘的丫头。里面传出来书儿和竹姑的吵嚷,显然是竹姑占了上风,话里话外都对书儿讥讽不已,无非骂书儿是个心高的丫头之类的。而书儿原本的稳重也不见了踪影,几句话翻来覆去的说,却架不住竹姑一阵夹枪带棒的讽刺。楚云飞不由得暗暗摇了摇头,看来有时候姜还是老的辣。原本以为书儿已经很厉害了,可没想到,原本处在劣势的竹姑,居然还能占了上风。看来,书儿的判断是正确的,竹姑表面上看起来无害,但的确是个口齿伶俐、惯会玩弄手腕的女人。 “楚公子……”看见楚云飞突然出现,让所有看热闹的丫头们都吓了一跳。金娘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声过来施礼。 她的动作,自然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里面的四个人:胡姬、竹姑、书儿,还有陪着书儿一起出来的丫环,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里面的争吵也随之停了下来。金娘似乎明白自己不应该在这里凑热闹,还没等楚云飞反应过来,她们就一溜烟全不见了踪影。 “大人来了,正好可以替我主持公道。这个恶毒的女人,想杀了我不说,还不承认。昨天那个女人什么都招了,你还想抵赖吗?就算你嘴巴再厉害,也抵赖不了杀人的罪过。你的心还真是狠毒。我们家小姐的死,肯定就是你害的!不只是你,还有在你的背后,替你撑腰的人!” “什么意思?你这个丫头怎么像疯狗一样乱咬人?我说过了,我什么都没做过,你自己心里有鬼,还怪到别人身上了?啧啧啧,谁不知道你心比天高?可惜了,心再怎么高,也都是当丫环的命。现在又假装可怜,你以为别人都像冯惠兰一样那么缺心眼儿,会被你骗了?”竹姑的嘴巴依然不饶人。 第三百五十六章.冯夫人的说法 书儿脸气得通红,指着竹姑却说不出一个字来。竹姑的脸上有着难掩的得意,不过她肯定明白,楚云飞绝对不好对付,所以很快收敛了自己的张狂,低下头,等着楚云飞发话,不过,那种得意是掩饰不住的,竹姑并不是个心思极重的人。 “正好你们两位都在,我也有问题想要问问你们。”楚云飞淡淡开口道,“你们两个,可曾认识一个叫肖郁的人?” 书儿摇了摇头,她的目光很快转向了竹姑。竹姑连连摇手,很冷静地回道:“我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什么肖玉肖宝的,我们冯家是什么地位,怎么可能会跟那些穷人来往?” “穷人?这么说,你知道肖郁是个穷人了?”楚云飞也没想到竹姑会这么说,大概是因为跟书儿的争吵,已经让她有些得意忘形,所以这句话才会脱口而出吧?“这么说起来,你一直都在说谎,最起码你是认识肖郁的对吧?” 竹姑瞬间语塞,低下头不再敢多说话。书儿满脸不解地道:“为什么公子一定要问肖郁?我说过,我们家小姐她……” “我考虑过,你不可能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你们家小姐,所以才会让人有可乘之机,更何况还是那些可能心怀叵测的人。”楚云飞有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淡定地望着竹姑,又过了一会儿才继续道:“不过,现在我的心里还有一些谜团,需要你解开……” 竹姑的脸一横,皱着眉头道:“我不知道公子为什么一直就揪着我不放?三年前的事情,为什么还要调查?就算肖郁曾经对着我们家小姐发花痴,可那也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你们就算是搬出了梅老夫人,难道不知道我们家老爷有多伤心吗?难不成你们真的不知道……” 竹姑的话,被匆忙赶过来的梅家小厮打断了。因为冯夫人派人来到了梅香小筑,说要见一见楚云飞。书儿听说这个消息,只是微微叹了口气,自顾自地离开了。而竹姑,依然带着几分小得意道:“公子,想必我们家夫人也有什么话想要转告我吧?你们应该不太为难我对不对?我是清白的……” “可你也别忘了,如果不是我们早有防备,书儿就会死在你的手里。在你的眼里,真的就不把这些人的命当成人命?你还敢说自己是清白的?”胡姬愤愤不平地望着竹姑,大声呵斥道。 胡姬还真是难得发脾气,或许是因为亲眼验出来那碗粥有毒,所以才会让她如此后怕吧?竹姑果然为之语塞,过了一会儿,她才长出了一口气道:“清者自清,我们家老爷常说的就是这句话。不过,无论我做了什么事情,都是为了冯家。” 楚云飞有些不解,为什么事情到了现在,竹姑还是理直气壮地认为自己没有错呢?这些疑问,或许还需要她自己解释一切。 冯夫人显然一夜都没睡好,虽然脸上敷了粉,可却还是没能遮得住她憔悴的神色。看见楚云飞进来,她急忙起身行礼,连声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实在放心不下,竹儿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身边,离了她,我连饭都吃不下。她在这里怎么样?有没有受什么委屈?公子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所以才她带到这里来?这话是怎么说的?她难不成真的做了什么无法无天的事情吗?不会的,绝对不可能的……昨天晚上到现在,我一直都在想,她是不是犯了什么大错,可不会的,她不管是对我,还是对冯家,都是忠心耿耿……” “我们尚且没有定论,一切还都只是推测而已。”楚云飞皱了皱眉头,在他看来,冯夫人虽不向是竹姑那样,有着掌控大局的威势,但为什么眼下却看起来如此楚楚可怜呢?“夫人不用太过担心,只要查清了事实,我们自然会给冯家一个交待的。” “那就好,那就好……”冯夫人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显然是想让自己安静下来。她挥了下手,立在一旁拿着包袱的小丫环快步走了过来。冯夫人望着楚云飞道:“竹儿她虽说在冯家是个下人,可我还真的是拿她当自己的亲妹妹看,她自小跟我一块长大,后来又跟我一起到了冯家,所以自然与一般的人不同。她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我不是说梅家会亏待了她。唉,你看看我,一紧张就会这样。我让丫头们收拾出来一些换洗的衣服,麻烦公子转交给竹儿吧。还有,无论如何,我想她都不太可能做出什么害人的事情来,还请公子明查,还竹儿一个清白。”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姐妹情深吧?楚云飞点了下头。既然冯夫人已经出现,他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大好的机会,所以,一些问题很自然问了出来,比如说冯惠兰有没有什么亲密的朋友?和什么人有来往?除了这安之外,更重要的是,冯员外有没有给已经到了婚配年龄的冯惠兰寻找合适的人家? 这些问题让冯夫人很是为难,她皱了皱眉头,过了一会儿才道:“想必大人应该知道,我不是她的生身母亲。人人都说后母难为,当初答应嫁给相公之前,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后来才发现,当别人的后母,原本就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就拿姐姐……我是说惠兰的母亲——就她的娘家而言,是生怕惠兰会受委屈,对我自然也是百般的挑剔。所幸的是,老爷他一直都站在我这边。我呢,也尽量做好一个母亲的本分……这里的难处你大概也懂得……” 说到这里,冯夫人顿了一下,又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继续道:“所以大部分的时候,小姐她都是在后花园,你们也看到了。同时派了好几个丫环守着她,自然是怕她会出什么意外。不过姐姐的娘家人倒是常来,偶尔也会接她去住。至于婚配,我原本就是个后母,怎么敢插手这样的事情呢?一切自然都是由老爷做主,跟小姐商定之后才能决定。我想,老爷他自然是不太想女儿嫁出去得太早吧?他很宠爱小姐。” 第三百五十七章.第一个嫌疑人 楚云飞还想从冯夫人的口中得到更多竹姑的信息,可她显然不太愿意多谈,只是一味地强调,竹姑是个很善良的人,绝对不会做什么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情。冯夫人甚至向楚云飞保证,自己本身就是吃斋念佛的人,绝对不许身边的人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过,当楚云飞细问竹姑的行踪,还有她平日里接触的人时,冯夫人的回答就变得很含糊,从她的话音里,能听得出来竹姑几乎是掌控了冯家大部分的大小事务,所以冯家上下的事情,她都不太清楚,甚至有些事情,只有竹姑才明白。这和书儿之前的说法相印证,竹姑在冯家的身份绝对非同一般,而冯夫人对她的倚重,也超出了寻从主仆之间的关系。不过,无论如何竹姑都是仆役的身份,这一点儿无论如何都是无法改变的,所以无论是三年前还是现在,竹姑都不可能越过自己的身份,有什么不轨的行为。 “这话要说回来,毕竟小姐她已经到了该思春的年龄,说不定有了心上人吧?可我们一点儿都不知情。”冯夫人皱了皱眉头,说这话的时候,显然有些迟疑:“要想瞒过我的眼睛,也不是那么难。平日里只有她一个人住在后院,其余的都是下人,她想要做什么事情,根本不需要经过我们同意,那些下人们,更不敢把她怎么样。要不然,她也不太可能在那么晚的时间一个人出去不是吗?要不,事发之后,老爷他会那么生气,还把书儿那丫头赶了出去,其实还不是因为她们没有看好惠兰?要是她们肯尽心,怎么可能会出那样的意外?” 说到这里,冯夫人用手帕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像是在掉眼泪,吸了下鼻子继续道:“对了,反正这件事情,相公他原本是不希望外人插手的,现在看起来,他似乎也改了主意,那我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其实……说这些话真是对死者不恭敬,但为了冯家的日子能过得安宁,我也只能实话实说了。我们家你也看到了,当初建房子的时候,听说相公他怕家里可能会遇到什么突发事情,就特意留了一条通道。在后花园那里,也留了一道门。那道门,原本是开着的,为的就是方便住在后院的人进出,有时候姐姐……我是说小姐的外祖母、舅母、姨母或者是表姐妹们,也会从那里直接进入后院。我家小姐她大概也经常从那里出去吧?虽然后来有人说,小姐她是换了装,从前门出去的,但我想那可能也是为了保全小姐的名声罢了……你知道,女孩子大了,心思总是难猜的……发生那起意外之后,相公才吩咐人锁了起来,再不许任何人进出。” “你的意思是说……冯小姐她经常溜出去吗?”楚云飞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所以避免不了会觉得很惊奇。 冯夫人有些迟疑地看着楚云飞道:“具体是或者不是,我倒不太清楚。不过我想那样的情况是应该发生过的。要不然,当年事发之后,老爷也不会如此震怒。你想想起,已经到了那个年龄的女孩子,哪里还有没有许人的道理?谁都不知道老爷心里在想什么。我能明白小姐的心思,她肯定是担心自己会不会一辈子守在家里。不知道公子是不是听说过,其实当年姐姐……我是说小姐的母亲——她过世之时,曾经有人劝过我家相公,把小姐舍到庙庵里,说那样才会保小姐一生的平安。谁知道……老爷他实在太宠爱小姐,所以才没有理会那些传言。唉,说来说去,还是我们家小姐福薄……” “夫人可曾听说过肖郁这个名字?”楚云飞细细打量着冯夫人,不失时机地突然提出了这个问题,他想知道,肖郁是不是说了谎。 冯夫人的样子看起来也很奇怪,她眨着眼睛,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样的问题,又像是在猜想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迟疑地开口问道:“呃,这个吗?我还真的没有听说过。或许有吧。我们家小姐不知道你是否见过,她很漂亮。曾经有人说过,小姐她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简直就是人见人爱。但怎么说呢?或许……是我们想太多了也不一定。那些好事之徒……会不会买通了她身边的那些丫环,和她偷偷书信往来,也是可能的。毕竟我大字不识一个,她又每天留在绣楼上,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心思呢?” 除了这些之外,除冯夫人的口中似乎再说不出什么新奇的东西。就在楚云飞准备送她离开的时候,没想到冯夫人突然再度开口,脸上带着几分迟疑的表情:“其实……我也不是完全听不到什么风声。你知道女孩子有了心上人的时候,……那种样子总是很难掩饰的。我曾经听他们说起过什么叫什么风什么风的,不知道是不是个人名?” “风?”楚云飞有些迟疑地望着冯夫人,“她是在什么时候提起的?确定是个人名吗?还是夫人曾经见过小姐跟什么年轻的男子……来往的比较密切?” “我猜想是这样,不过不那么看懂。对了,听说那个书儿不就在这里吗?公子为什么不去问问她呢?或许她知道得更多一些。真是不明白,为什么我家相公会选中书儿伺候小姐,我想她就是心太野了。”冯夫人撇了下嘴道。 送走了冯夫人,胡姬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子信她说的那些话吗?她说的是真的吗?还有,她倒是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的,可事实上未必吧?” “她有些话是在撒谎,为的就是想要让自己看起来是个仁慈的母亲,但,她的话却未必不是全不可信。”楚云飞的脸上扬起一抹笑容,或许,只要稍微用一下力气,那些藏在暗处的人,就会忍不住跳出来吧? 第三百五十八章.不安的判断 冯夫人前脚离开,听到信儿的书儿就又再度杀到了楚云飞的面前,她着急地问楚云飞:“她来了?她真的敢来这里?为什么?不会是想要把竹姑带走吧?她们两个就是一伙的!她都说了些什么?要是我猜得没错,她是不是说了许多诋毁我们家小姐的话?不管她说什么,你都不能信……她是个恶毒的女人,谁不知道她在打什么算盘?她就是想要霸着冯家的家财,为了钱财,她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你说的不错。”楚云飞点了点头,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隐约能感觉到事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望着书儿道:“惠兰小姐一死,前任冯夫人留下的那么一大笔嫁妆,自然是要留在冯家的,而原本要留给你家小姐的那笔嫁妆,也派不上用场了。换句话说,到头来最大的受益者,就是这位冯夫人生下的孩子吧?我好像见到过那位小公子,看起来还是个孩子。不过,冯家以后偌大的产业可都是他的了……” “对,对,对!”书儿连连点头,她瞪大了眼睛道:“这不就是动机吗?她有杀死我们家小姐的动机!对她那样没有见过钱的女人来说,冯家的家财就足够让她眼红的了。竹姑都能说出那样的话来,冯夫人肯定会更狠……” “这么说起来,她好像说了很多有意思的话。”楚云飞点了点头,脸上多了一片阴云,“惠兰小姐那天晚上外出的原因,到底是为什么?我想你一定知道对不对?无论如何,都是你们家小姐自己出去的……她那天既然能自己出去,那之前肯定出现过同样的情形,为什么你一点儿都不知情呢?” “我说过了,那天我是因为不舒服,所以才没有跟着我们家小姐,而且她的性格……怎么说呢?她的脾气我们谁都知道的,一旦不顺她的意思,她能把天都捅出个窟窿来。除了我偶尔能劝劝,其他人无论说什么,她都不会听的。”书儿急得满脸通红,她努力地在替自己解释。说到这里,她突然摇了摇手道:“但是不可能,我家小姐绝对不可能见不认识的人。她更没有理由自杀不是吗?” “为什么不会自杀?身体一直不好,而老父亲看起来好像要留她一辈子,或许她郁闷到了极点,也会有自杀的念头不是吗?”楚云飞看着书儿问道。是时候逼一下这个小丫头了,她必然知道很多事情,可大概是因为心头太多的顾虑,她才一直有所保留。 书儿急忙摇了摇手:“不会的,绝对不会的。我说过了,我家小姐她比谁都坚强……” “她有了心上人?或者说,有没有让你们家小姐感觉还不错的仰慕者?”楚云飞紧追不舍地问道,眼睛直直地瞪着书儿,不让她有任何思考的机会。 几乎是下意识地,书儿点了点头,但是那个到嘴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她就一下子停住了,眼睛死死瞪着楚云飞,却没有再说出一个字。楚云飞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道:“看来,这是真的了?一直都想要对我隐瞒这个事实对吧?为什么?对方到底是什么人?难道真的是那个肖振甫?还是肖郁?再或者,是某个神秘的男子?你如果真的想要查明冯惠兰被杀的真相,那就说出事实来……” 原本还想要替自家小姐讨公道的书儿一下子蔫了,她坐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她才有些为难地开口道:“好吧。我知道……可能你们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就连我家小姐都想不到,她真的会遇到一个对她那么痴情的人……” 书儿这些话说得十分艰难,她甚至有些懊恼,过了一会儿才道:“就在我们家小姐出事的前一年,冯家曾经失盗过一次……” 书儿说这些话的时候,显然是在气自己。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三月初三,皇家特别在金明池举行了演练,冯员外也特意带了全家人去金明场踏青。那天家里只留了几个年龄比较大、平日里不喜欢走动人看家。照理说,是不应该出什么乱子的,可他们回来的时候,原本应该守在门口的人,居然在门房睡着了,而后院的门还开着。当时冯家人都炸开了,所有的人都着急清算自己房里的东西。趁着冯氏夫妇忙着清点东西的时候,书儿也陪着冯惠兰到了自己的住处,仔细清点她的东西。很奇怪的是,那些财物都在,一件都没少,但是冯惠兰的平日里存放自己写的字画,却有几幅不翼而飞了。 “就是少了几幅字画,原本我是准备告知我们家老爷的。可是你也知道……自从新夫人进门,尤其是有了小公子之后,小姐多多少少还是被冷落了,所以她说只是丢了几张字画,还是不用说了。所以,我们就没有声张。”书儿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古怪,同时脸上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恐惧。过了一会儿才继续道:“大概差不多到了端午节的时候,我陪我家小姐外出的时候,好像就有年轻的公子来骚扰我们家小姐,还偷偷给我家小姐传递书信,会说一些诸如仰慕我家小姐之类的莫名其妙的话,还会吟诗、作对之类的,就是为了引起了我们家小姐注意。开始我只是以为,是那些街头的小混混,故意接近我们家小姐,可是没想到,我家小姐却说,他们吟的诗,正是我家小姐自己写的……” “这么说……”楚云飞皱了皱眉头,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书儿会那么紧张了,“从前你们家小姐的字画会传出去吗?” 书儿很坚决地摇了摇头道:“不会的,绝对不会。我家小姐从来不会在意那些虚名,更很少与外人接触。就连那几位跟我家小姐走得比较近的表小姐,也都从未见过我家小姐的字画,更别说外传了。小姐满意的字画,会由我收起来,锁在二楼东间的柜子里,不满意的,就让丫环们烧掉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发现 “这么说,你认为那些人之所以能吟你们家小姐写的诗,就是看的你们家小姐丢的那些字画对吗?”楚云飞追问道,无论如何,他都得要知道书儿真实的看法。她才是惠兰小姐生前最亲近的人,所以也只有她,才可能最了解惠兰。就算她不清楚惠兰之死的真相,最起码也能猜得到为何会发生那样的悲剧。 书儿的表情有些迟疑,过了一会儿才道:“其实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清楚不是吗?除了那一次之外,没有什么外人能见到我们家小姐的字画。可是,大人不觉得很奇怪吗?既然是到冯家作贼,什么都不偷,为什么偏偏要偷我们家小姐的字画呢?而且……我家小姐的字画都是有数的,每张字画我都在不起眼的地方做了标记。要不然也不太可能发现。” 楚云飞点了点头,他陷入了沉思。的确,所有的情形分开来看,似乎都是正常的。冯惠兰虽极少出门,但的确是个有才有貌的女子。或许是因为出身豪门,她看淡名利,所以恐怕仰慕她的,只有少数几个曾经有幸一睹美人风采的人了。书儿的解释看似合理,但其中也有不合理的地方。他微微摇了摇头,心中已然明白,无论那些藏在暗处的人怎么想,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那些人之中,有没有跟你们家小姐走得特别近的?或者说是书信来往比较频繁的人?你仔细想想,千万不能再对我有任何的隐瞒。”楚云飞很严肃地望着书儿。是时候该敲打一下她,让她说出实情了。 书儿迟疑了半天,才有些为难地开口道:“其实……是有人……的确有人跟小姐有书信往来。但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人,连我家小姐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人。我只知道我家小姐说过,那个人写了一手好看的小篆,应该是在书法上颇寻了一番功夫的。还有就是……我家小姐看完那些写来的信之后,每次都会烧掉,但是从来不会写回信的。我曾经偷偷瞒过一眼,那些字我是不大认识的,只是在左下角,有一个看起来像是凤凰的印鉴。除了这些之外,我们家小姐绝对不会跟外人有书信往来,更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我想,这其中可能会有什么蹊跷,再或者说,会不会是有什么人存了心?” “好的。这几日你留在那个小院里,什么都不要做,什么人都不能见。我想,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出来的。”楚云飞的脸上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楚云飞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他拿定了主意之后,一个人来到了肖家。他想要再去见一见那位性格爽快的肖夫人,传说中她也是一位才女,只是嫁给肖振甫之后,她似乎将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到了丈夫的身上。 这是楚云飞第一次来到肖振甫的家,听说这座宅子也是李庭芳的陪嫁,当初李大人在女儿出嫁之时,就希望女儿离自己近一点儿,特意置办了这处宅子。两进的院落,虽然不大,但却与肖振甫的身份很相配。肖振甫是个幸运儿,因为他大部分同门的进士,都被派往地方历练,而他不仅留在了京城,还拥有这么大一处宅子,这一切自然和他的婚姻有分不开的关系。因此也能看得出来,那位前任吏部侍郎,有多看重自己的女婿。 “楚公子怎么这么好的心性,来到寒舍?我家相公没在家,平日里他都比较忙,恐怕要到黄昏时分才能回来呢。”李庭芳很快亲自迎了出来。毕竟她是女眷,在内宅见男客自然是不方便。 楚云飞眯起了眼睛,笑道:“我是路过这里,突然想起嫂夫人,所以就来这里看看。不知道方不方便跟嫂夫人谈几句?” “那……好吧。里面坐一会吧。不知道公子想知道点儿什么?”李庭芳和上次见到的似乎不太一样,完全没有了上次的热情。 “嫂夫人近来有什么伤心事儿吧?”楚云飞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十分淡定地问道,虽然李庭芳掩饰得很好,可她的眼睛还是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一样。 李庭芳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还能有什么?还不是为了肖家子嗣的问题。你也看到了,自从嫁给相公之后,到现在我还没能为相公产下一男半女。虽说相公并不在意,可是我……总觉得很对不起相公……” “哦。怪不得看嫂夫人心事重重的样子。”想不到李庭芳竟然毫不避讳地说出这样的话,反倒让楚云飞感觉有些不太自在。他迟疑地顿了一下,接着笑道:“肖大人平日里对嫂夫人亲敬有加,有孩子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嫂子何必心急呢?” “你还没有成亲,是不会懂的。唉,还是不跟你说这个了。近来京城好像风波不断啊?公子怎么闲心来这里?那些案子已经有了眉目?”李庭芳扬了扬眉毛,同时吩咐自己的丫环去沏茶、准备点心。 楚云飞很悠闲地坐了下来,看起来一点儿都不着急走。过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道:“没有,哪里会那么快?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把案子查得清清楚楚?正是因为没有眉目,所以我才想来这里偷个懒。不知道平日嫂夫人都忙些什么?可有哪些朋友们来这里?” “你说我?”李庭芳笑了起来,她指了指西间窗下的榻,上面放着箩筐,“还能做些什么,不就是做些针线活儿消磨日子?偶尔也会有邻居家的女伴来这里走动走动。我们女子,跟你们不能比啊,你们能做的,我们女子都没有资格去做。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不得不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相公的身上,希望他能出人头地。” “现在肖大人已经在京城崭露头角了不是吗?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飞黄腾达。嫂夫人何必太过心急呢?”楚云飞有点儿迟疑地开口道。 第三百六十章.试探 楚云飞很确定李庭芳是个很聪明的人,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说不好她到底在想什么,或者在盘算着什么计划。后来的接触,似乎已经让他有些颠覆之前对她的印象。比如说,她对三年前惠兰落水身亡一事的评价,再比如说上次和肖振甫“巧遇”之后的饮酒,都让楚云飞感觉她八面玲珑,虽处处讨巧,但似乎有种说不出来的东西让楚云飞有些疑惑。不知道此刻的她,是不是已经完全恢复了本色,最起码在楚云飞看来,这或许才是她最真实的一面:安静地做一个小女人,忙着手头的工作,然后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丈夫的身上。这是每个女子生活的平常状态不是吗? 他有些迟疑,过了一会儿才道:“嫂夫人现在每天都做这样的事情?从前嫂夫人也是才女,怎么就甘心做这些事情了?这岂不是埋没了才华吗?” “才女?你别笑话我了。说出去可是会让人笑掉大牙。识了几个字,念了几天书,就自封是才女,那才女这两个字也太廉价了。”李庭芳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连连摇手道:“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要这样的话,我可真的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从前我也自认是才女,可跟我家相公比起来,就是班门弄斧,所以就只好做自己更拿手的事情了。” “嫂夫人还真是太谦虚了。”楚云飞笑了起来,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很轻松。 “难不成我们两个就这样一直说闲话吗?楚公子应该还有点儿什么事情想要询问吧?”李庭芳心直口快地问道,显然不喜欢绕圈子。“不会又是关于三年前那起意外吧?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为什么还非得再询问呢?活着的人好不容易忘掉了,你们又去揭别人的伤疤,这不是存心让人心里难过吗?” 楚云飞很淡定地点了点头,不过他并没有理会李庭芳的话,而是认真地打量着客厅里的布置。和其他的官员们一样,这里也挂着一些字画,很难得的是,这里有朝中有名的画家的作品,上面的题款写的是赠给李庭芳的,想必是受了当初李大人的委托。另外一幅字画,是出自肖振甫之手。见楚云飞的目光停留在那幅字画上,李庭芳微微一笑道:“我家相公才真是让人惊喜呢,原本以为他只是个书呆子,想不到他样样精通。这是我特意让人裱起来的,当初相公还死活不同意,说这样的字要是让外人看到,就是献丑了。” “漂亮,有气势。朝中能赶得上肖大人的字的人,也不多了。”楚云飞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我是第一次见到肖大人的字,真是意外的收获。” 李庭芳的脸微微一红,好像被夸的那个就是她自己一样。楚云飞没有再多说什么,反倒问起了肖郁。话题转移了之后,李庭芳的脸上堆起了灿烂的笑容,连声道:“你说郁儿?他整天就没个正形。这不马上就要到大比之年,我家相公要他安心读书,好求取功名,就算不能扬名立万,也为自己争口气不是。可他这些天就像是丢了魂一样,整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我们这些外人,真是白替他操了这份儿心。公子若是见了他,可得替我们好好说他几句。” “年轻人难免会遇到自己的小心思。这也是正常的。”楚云飞轻描淡写道,他微微叹了口气,“这也难怪,自己喜欢的人突然间香消玉殒,别说是肖公子,就算换了其他人,也同样会受不了吧?不过,时间能让他忘掉所有的一切吧?” “喜欢的人?你是说郁儿?”李庭芳好奇地看着楚云飞,显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难道肖大人没有跟嫂夫人提起过吗?肖公子三年前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就是三年前落水的那位冯惠兰小姐。而且……听说肖公子还收到了冯小姐抄写的诗。真是可惜了,要是他们二人能结为夫妻,说不定能成就一段佳话。”楚云飞满脸惋惜道。 李庭芳只是附和地说了几句,她显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谈。楚云飞也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微微提了一下,眼下翰林学士的千金张淑娟正在梅香小筑做客,正是因为自己受不了她们的吵闹,所以才会出来四处走走。 “哦?你说的是那位娇滴滴的张小姐?虽然我没见过,却也听说过。她可是含着金汤匙生出来的,那才真的叫命好。我们这些人跟她比起来,只有羡慕的份儿。”李庭芳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楚云飞感觉她的笑容有些勉强,他也跟着起身,像是若有所思道:“恩。只是不知道将来这位张小姐会看上什么人?听说她一向特别受宠,就算是想要天上的星星,翰林大人也会满足吧?将来她要嫁的夫婿,就等于飞上了枝头,想做平常人都不可能啊。” 李庭芳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很恭敬地送楚云飞出了门。楚云飞虽然猜不到李庭芳接下来会怎么做,但他知道,自己说的那番话,必然会起到作用的。按照他的猜想,那些人必然会有所行动的。只是,肖振甫呢?他又会作何反应?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消息也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地传扬开来:几天前落水的小福,有人曾经在汴河边上看见他。原本那人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但他确信,那一定是小福。甚至有人还将这件事情传得更神乎,说小福不甘心,所以回来报仇了。原本以为这样的说法会让很多人吓破胆,可万万出想到,这反倒引来了一大批好奇心很重的年轻人,每晚几乎都有一批年轻人守在那里,为的就是想要见一见小福的鬼魂。 谣言之下,自然就引来了官府的不安,他们也加派了人手,除了劝阻那些年轻人之外,也加强了对汴梁边上的巡逻,以避免可能会发生的意外。 第三百六十一章.顺势而为 何马对此叫苦连天,因为他们不得不调集了所有的人手,不停地巡查。他累得像条狗一样,几乎是哈着腰出现在梅香小筑。不等梅家的人招呼,他就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上一大杯水,连灌了好几杯下肚,这才叹息道:“你们……你们看看,现在可热闹了。两位公子,我求求你们了,你们要查什么案子。就赶紧下手,可不能累得我们每天像只狗一样在河边跑啊?兄弟可都有些架不住了。有眉目了吗?有什么线索没有?” “你在河边走了这么几天,是不是查到了些线索?总不会没有一点儿收获吧?”楚云飞的脸上扬起了一抹大大的笑容,他将自己面前的点心推到了何马的面前,悠悠道:“这些日子,的确要你多费心,不过,肯定会有所收获的不是吗?那家酒店的老板,有什么反应?他应该会去找你打听情况吧?还有,这些日子你们在那里巡逻,总会有那么几个人来找你们探听消息吧?有没有看着眼熟的人?” “恩,是有不少人来打听过,可没见到过眼熟的啊?那位店老板看起来心情不大好,毕竟小福是他店里的伙计。可除了那些之外,也没什么线索。对了,倒是一个耳朵有点儿背的老太太,昨天我们巡逻的时候,她跟我们说,在小福落水的时候,她好像看见小福的边上站了个黑影,那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水鬼……”何马一本正经地说了起来。 楚云飞和梅映雪两个人都笑了起来。那些爱打听热闹的人,当然以老太太居多。楚云飞很快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问道:“那个老太太长什么模样?你还记得吗?” “你不问还好,那天那个老太太,还真是吓了我一大跳。那可真是个老来俏,怎么看都有六十多岁,脚上却穿着一双花鞋,绣花滚边的裤子,还穿着一件桃红色的衣服……哎呀,要不是别人都那么好奇地看着她,我也不会留意到她的。”何马有些无奈地形容道。 “哦。”楚云飞点了点头,“除了她之外,还有没有别的……能特别让你留意的人?” “没了。就这些已经够呛了。”何马有些无奈地叹道:“你们看看,每天我打听到的都是这样莫名其妙的消息,而且每个人都说得一本正经,就好像是他们亲眼所见的一样。” “你听到这样的说法就对了。”楚云飞开心地笑了起来:“人们不都喜欢这样稀奇古怪的传说吗?越是古怪,越有人想听,谣言传得也就越快。看起来,你们最起码还要辛苦一些日子。你可得认真一点儿,线索肯定就在其中,就看看你有没有一双发现线索的眼睛了。” “你的意思是说……”原本还在打退堂鼓的何马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楚云飞,眉飞色舞道:“真的吗?不会骗我吧?”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尤其是在小福当初落水的地方,认真地检查。到时候,自然会有发现的。至于那些喜欢凑热闹的人,那不如这样……”楚云飞朝着何马招了招手,两个人低声讨论了半天。 最初何马还有些疑惑,但很快他就马上明白了楚云飞的用意。在楚云飞的话说完之后,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连声道:“好,没问题。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失望的。我这就去了。” 何马连蹦带跳地跑了出去,而冯漱玉恰好看到了这一幕,她虽然有些疑惑,但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告诉梅映雪,自己想和楚云飞谈一谈关于冯惠兰的案子。梅映雪有些疑惑,不等他开口,冯漱玉有些为难地开口道:“映雪,听说九儿那里,好像跟梅家的人闹了一点儿小小的不愉快,能不能麻烦你过去处理一下?我怕万一传到老夫人的耳朵里,会让她老人家不高兴。九儿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 支走了梅映雪,房间里只剩下冯漱玉和楚云飞两个人。原本还一脸悠闲的楚云飞很快收起了脸上的玩世不恭,认真地看着冯漱玉,只等着她开口。如此一来,反倒是冯漱玉沉默了,她安静地坐在那里,低着头半天,却没有作声。 “我们的调查还在继续,现在只是有了一点儿头绪。可你也看到了,好像蠢蠢欲动的不只一个人,要想查明真相,恐怕还要再过几天。”楚云飞有些迟疑地开口,他自然是不希望让美人失望的,尤其是这个美人还将成为自己朋友的夫人。 冯漱玉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我都听说了,听说冯夫人来过了,来看望自己的丫头?是不是查出了什么?那个丫头很重要吗?能说给我听听吗?怎么说我们跟冯家都是一家人,可能有些事情……我知道一些什么东西。” 这话暗示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与此同时,楚云飞的心里也在打着自己的盘算,他皱了皱眉头道:“是吗?漱玉小姐眼下的年龄……跟只是比冯惠兰小上几岁,到了这个年龄,又同样被养在深闺之中,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有可能逃过全家人的眼睛溜出家门呢?” 这话让冯漱玉沉默了,她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么说起来,公子还是倾向于之前的说法,认为堂姐她可能是因为有了心上人,所以才会半夜偷偷跑出去幽会的吗?我觉得不太能的,堂姐就算真的有了心上人,也不用背着全家人不是吗?更何况……”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那又会是因为什么呢?小姐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吗?”楚云飞毫不放松地继续追问道。 冯漱玉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要是真的知道为什么,就不用像现在这般苦恼了不是吗?我也想不明白,像她那样小心谨慎的人,怎么敢那个时辰出去呢?难不成她真的是中了邪?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那么无稽的说法,我是不会信的。” 第三百六十二章.传言 “有无数种可能,我们只能寻找最有可能的那一种说法。”楚云飞突然很安静地看了看冯漱玉,微微叹了口气道:“你是有意把映雪支走的,自然是有什么话不想让他听到吧?那就不妨说说看,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冯小姐如此小心?” 楚云飞的话说出口,让冯漱玉一下子愣住了,她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有些无奈道:“迎春说过,你能看透别人的心思,想不到居然是真的。那好吧,你说的不错,我是想……我是不太希望映雪听说那些有关冯家的传言,这关系到冯家的名声,也关系到我们将来是否真的……真的会和梅家有关系……” 怪不得她会那么做,楚云飞点了点头,这也是个很爱惜自己名声的女子,同时也希望能保持自己在梅映雪心目中的形象,毕竟她很看中梅映雪。只是这件事情,她小题大做了吧?楚云飞有些无奈,看来不只是冯惠兰的父亲对自家的名声很爱惜,冯惠兰似乎也并不例外。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贵族人家的通病? 冯漱玉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先是摇了摇头道:“首先楚公子应该清楚,我并不是个冥顽不化的人,所以对有些事情,自然不会太在意的。可这件事情……还是越少知道的人越好。大概你也听说过,在我堂叔续娶婶婶的时候,冯家上下都不怎么赞同,甚至因为这个,我爹还曾经亲自出面阻止过。不过冯家上下的行动,反倒激起了堂叔的好胜心,最终还是把如今的这位婶婶霍氏娶了回来。” “霍氏?”楚云飞的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似乎有些印象,但一时间却想不起来。想来,应该是跟名声有关吧?要不然冯家也不会有人出面反对。 冯漱玉点了点头道:“老一辈的事情,我们自然是不太好插手的。可据我爹说,当年霍家的名声不太好,并不是一户老实本分的人家,据说霍家原本过得并不好,是侵吞了亲戚家的家产才过上不错的日子。据说婶婶还有一位姐姐,听说被她爹用五百两银子卖给了一位江南的商贩,这么多年都没有再回来过。这位婶婶,也是那些媒婆们上门来说亲的。我想当时堂叔他只是想找个人来照顾堂姐,所以认为只要看起来顺眼,平日里能顾着家,就什么都不顾了。根本就没有考虑到那些问题。听我爹说,这位婶婶,等于是我堂叔花钱买来的。我爹之所以那么反对,是因为我那位婶婶……其实在那个时候已经有了心上人,而且两个人从小就定下的亲事。” “啊?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吗?”楚云飞吃惊地望着冯漱玉,同时还不忘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这一次他真的有些后知后觉了,早就该想到的。为什么书儿每次提到冯夫人,都是一副不屑的神情,恐怕她早就知道内情。而借着冯惠兰之死,赶走原先冯家的那些旧仆,恐怕也是出于对自己形象的维护。但冯夫人曾经许过人家,这话又是该从何说起? 漱玉叹了口气:“具体的我就不太清楚了,只知道对方好像与霍家是亲戚,两家人旧时走动还颇为频繁,所以就定下了娃娃亲。不知道为什么,霍夫人……也就是我婶婶的母亲,突然就改了主意……我猜想可能是羡慕那一大笔的聘礼,所以才会动心吧?要不然,谁会忍心让自己的女儿去做继母,而且还搭上一个养女?” “你是说竹姑?”楚云飞好奇地望着冯漱玉,看来,冯漱玉和书儿一样,每次说话都对自己有所保留,而这,恐怕也正是事情拖到现在的原因之一。 冯漱玉点了点头道:“是的。我也是听别人说起过的。据说当时,冯家要与霍家联姻的消息,让霍家的人很是开心。霍家原本是打算买几个小丫头当陪嫁,好给自己女儿长脸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就把自己的养女,也就是公子见到的竹姑,当了陪嫁。谁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想法,或许是不想花那笔钱吧?” “也有可能是因为竹姑可靠,就算是个年轻的丫头,却也是霍家的人,不会给冯夫人惹来什么麻烦,更不会让冯员外有什么非分之想。”楚云飞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和竹姑接触的这几次,当然让他明白竹姑对冯夫人有多忠心。 冯漱玉点了点头,“公子说的没错。不过人都是有私心的,除了父母对儿女之外,谁还能一心一意地对别人?我认为惠兰姐姐的死,肯定不是意外,也不太可能是自杀。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人在推波助澜。” 这些话自然也让楚云飞有些疑惑了。竹姑是不是真的会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完全是清白的呢?而书儿,是否对自己也有所保留呢? 随之而来的消息,让楚云飞大吃一惊:竹姑上吊自杀了。幸亏梅迎春早就有了布置,让那些丫环们每隔一段时间就去看看,免得发生什么意外,所以就及时将竹姑救了下来。眼下她还处于昏迷之中。 “怎么一会儿就出这么大的乱子?”冯漱玉拍了下桌子站了起来,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回头有些不安地望着楚云飞道:“我该提醒你们的,那位冯夫人,绝对没有安什么好心。她前脚来这里,竹姑就自杀了,你觉得这会是巧合吗?如果人救不回来,那是不是你们就会认定竹姑是畏罪自杀?” “恐怕是这样。”楚云飞同样着急,为了防备可能的意外,楚云飞特意检查了冯夫人带来的所有东西,完全没有问题,也没有夹带什么东西,只不过是些寻常女子用的物品,除了一把梳子、一个半旧的香囊和几件换洗的衣物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天!我怎么那么笨!早就该想到的,香囊!该死,那香囊应该对竹姑有什么含义吧?所以她才会自杀。” 第三百六十三章.疑问 对那个寻死觅活而被救回来的人而言,最恐惧的就是再次面临死亡。楚云飞当然很清楚,竹姑的情形并不那么乐观。不过,因为救得很是及时,所以竹姑保住了性命,只是她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躺在床上什么话都不肯说,只是两眼直勾勾地瞪着上面。 楚云飞到了的时候,梅映雪正守在那里,看到楚云飞,他连声抱歉道:“我们真是疏忽了,要是她出点儿意外,我们可就罪过大了……” 原本准备去看望九儿的梅映雪,在听到风声后第一个赶了过来,也正是他和迎春两个人,将竹姑救了回来。 “这不正是冯夫人想要看到的吗?”楚云飞进来的时候,看见竹姑的眼睛翻了一下,绝对不会有错的,竹姑的意识是清醒的,她当然很清楚自己是什么处境。此时的她,恐怕要借住这个机会做一番文章。 楚云飞很快做出了一番安排,除了迎春、映雪留下来之外,将所有的人都打发了出去。在那些人离开的时候,他在一个小丫头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那小丫头点了点头,飞奔而去。 “现在怎么办?她这个样子,还能说话吗?我看她是不是有点儿吊傻了?她要是不开口说话,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这不是存心跟着添乱吗?守在这里的人,真是个个都该打……”迎春有些着急道,她看着楚云飞,眼里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歉意。 楚云飞眨了下眼睛。他知道,凭着梅映雪对他的熟悉程度,自然会明白他的用意,所以他很快皱着眉头道:“唉,谁知道呢?原本以为抓住了她,就能顺藤摸瓜查出来其他的人,可没想到出了这样的意外。你们有什么想法?” “还能有什么想法?就算是有书儿的证辞,官府总不能把这样一个看起来没有意识的人判刑吧?听说何捕头已经打算派人过来,就这么送交官府,也不合适啊?”梅映雪也同样皱了皱眉头。 梅迎春心事重重地听着他们两个的对话,几乎要哭了出来。如果此时的她留心的话,就会发现梅映雪和楚云飞,两人脸上都带着几分诡异的笑容。她带着哭腔道:“那怎么办呢?那可怎么办才好呢?案子办不了,到时候漱玉姐姐就会生气,她一生气,说不定就不会再来这里了,那我们以后怎么办?” “看看,你这又在说傻话了不是?就算没有了竹姑,我们不是照样也能办案吗?案子怎么可能会查不下去呢?只要我们手里有证据,就没有解决不了的案子。”楚云飞的语气变得轻松起来,继续道:“就算是她开口说不了话,我们照样能定她的罪。大不了,就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她的身上不就行了?大宋律法可没有规定,像她这样的人,只要犯了杀的罪过,照样是要秋后问斩的。倒是可惜了那个真正的凶手,以后可以过逍遥自在的日子了……” “真正的凶手,你是说……”梅映雪皱了皱眉头,他很好奇地望着楚云飞问道,“哦,我明白了,不管那个凶手到底的谁,都可以逍遥法外了。真是可惜了这位竹姑娘……” “我是冤枉的,你们可要替我作主啊,我不想死,绝对不想再死一次!”原本躺在那里的竹姑猛然坐了起来,她跪在床上快速地磕着头,一个劲儿地求饶。 这样的反应,如果不是早就预料到,恐怕在场的人都会笑到肚子疼吧?梅迎春哭笑不得地看着竹姑,指着她却说不出话来。楚云飞却十分淡定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恩,不错,果然你还是醒过来了,我就知道,你肯定会爱惜自己的性命。好吧,那我们就不妨认真地谈一谈,你为什么要自杀?还有,你在替什么人背黑锅?” “背黑锅?她不是畏罪自杀吗?”梅迎春吃惊地大声问道,她一时间还没能回过神来,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超出了她的想象。 楚云飞点了点头道:“因为没有动机,她跟书儿之间,能有多大的仇恨?我说的对吗?好吧,现在你可以从头到尾说一遍了。最好不要有任何的隐瞒,否则,只要我们将你送交官方,你就没有那么幸运再活一次。” “我说,我什么都说。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说。”竹姑的情绪已经完全崩溃,她赤脚从床上跳了下来,跪在楚云飞的面前磕头如捣蒜,继续道:“书儿那件事情,我的确是奉命行事,并不是我想让她死,而是因为……” “是因为她知道太多的事情对吗?”楚云飞扬了下手,“知道书儿在这里,而且知道我们已经查出了一些线索,所以才会迫不及待地想要让书儿永远消失?我想,大概从我找到书儿开始,你们就已经行动了对吧?” “这些我都不太清楚,只知道有人收买了街边的小混混,目的就是为了监视书儿,让她不能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一旦可疑的人跟她接触,就得要了她的小命。”竹姑有些哆嗦着开口道,她像是认真地思索,又像是在替自己找借口,过了一会儿才道:“我也是见到公子之后,才知道书儿还活着的消息,之前她不是一直都在浣衣巷吗?反正她那个丫头一向是心高气傲的,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我自然不会理她的死活。” “哦?这么说,三年前的事情,你也该知道些什么了?你可得想好了,如果说一句谎言,如果被我们证实的话,那你就真的完了。”楚云飞认真地说出每一个字,他知道,此时的竹姑,依然会心头抱有那么一丝幻想,如果不打破她心中的幻想,恐怕她依然会有所保留。“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和三年前有关对吗?那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希望你能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不……我不知道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真的不知道。”竹姑像是吓傻了一样,呆呆地看着楚云飞,目光也变得有些涣散。 第三百六十四章.心口不一 “那肖郁曾经传递书信给你们家小姐,这件事情,你知情吗?还是想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楚云飞悠悠叹道,看来,竹姑很想为自己留一条后路,所以就算明知道结果,却只能选择隐瞒。不过他一时间却有点儿想不太明白,竹姑为什么还对冯夫人抱那么大的希望?那个给她希望的会是冯夫人吗?“你不会说什么都不知道吧?肖郁曾经说过,为了请你帮忙传递书信,还给了你一些银两。而后来,他也的确收到了冯惠兰小姐的信件,我说的不错吧?在这件事情上,你撒谎了对吗?” “是的。”竹姑终于还是被梅迎春没好气地扶了起来,让她坐在门口的一个小矮几上,她窝在那里,看样子依然还在盘算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道:“反正每次出门,去跟冯惠兰搭讪、想尽办法想要跟她说句话的年轻人,数都数不过来。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那钱我是收下了,那信,我原本是打算扔掉的,却被我们家小姐要走了。” “你是说冯夫人?”楚云飞对这样的回答并不意外,见竹姑点了点头,他继续问道:“那后来呢?你有没有把什么东西让人交给肖郁?” “没有,绝对没有。”竹姑的表情有那么一丝不太自然,她抬头偷偷瞄了一眼楚云飞,过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我们家老爷一向很爱惜冯家的名声,我怎么能做那样的事情呢?除非我真的不想在冯家待了。要知道,女孩子太漂亮,就算不去惹麻烦,麻烦也会找上门去的。更何况我们家小姐的性子……你们可能不太清楚,平日里除了她的那些什么姨妈、舅母之类的话她还能听听,再就是书儿还能劝两句,其他人的话,她是一概不理会的。就连我们家老爷,也不太敢说她的,生怕她闹起性子来,连饭都不肯吃。” 竹姑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她皱了皱眉头道:“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你们一直都用这些问题来烦我们呢?为什么不去问问冯惠兰外婆家的那些亲戚?她们在打什么算盘,不是更可疑吗?人都是有私心的,谁知道那些人安的什么心哪?说不定是他们暗中捣鬼,引诱尚不太懂人情险恶的小姐去做出那么不理智的事情。” 看来之前那位冯夫人已经过世了,但问题一直都存在。如今的冯夫人霍氏,对之前那位冯夫人的娘家十分忌惮,这一点儿是勿庸质疑的,除了冯员外之外,那才是冯惠兰最坚强的后盾。如此一来,冯惠兰的死不就更显得蹊跷了吗?想到这里,他很淡定地摇了摇手道:“那边的事情,我们自然会查的。可在那之前,你还是仔细说说,冯惠兰出事前后,你们都做了些什么事情?” “一切都和平常一样,我只是做自己的工作,照顾夫人,小姐平日里都是在后花园。第二天一大早,我们才知道小姐出事了。”竹姑的样子不是那么好看,看样子心里还有太多的顾虑,她过了一会儿才又继续道:“要不然,我家老爷也不可能生那么大的气,所以葬了我们家小姐之后,那些贴身服侍她的丫头们,都被赶了出去。” “那冯夫人呢?当天她都做了些什么事情?”楚云飞继续追问,他直盯着竹姑。 竹姑轻轻摇了摇头,像是有所顾忌,但最终却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和往常一样,上午的时候随我们家老爷出去了一趟,说是要买些绸缎。下午回来就是照顾我家公子,平日里也都是这样。” “可你们为什么特别在意书儿呢?这到底是什么原因?”楚云飞根本没有给竹姑留下喘息的机会,继续追问道。竹姑的话前后不一,这其中必然还有什么隐情。只现在他并太确定,竹姑到底想要隐瞒什么。 竹姑愣住了。她似乎还在犹豫,但楚云飞的气势显然让她不敢再有所隐瞒,过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道:“其实我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一切都是我家小姐安排好的,她说……书儿那个丫头不老实,所以要好好盯着,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得给她好看。每个月,我家小姐去拜佛的时候,还会见一个……看起来像是街头小混混的人,交给他一个袋子。我想那个人大概就是我家小姐买通的、监视书儿的人。” “你们家小姐在担心什么?是担心书儿会说出实情吗?甚至还有可能是连书儿都不太可能知道的实情?”楚云飞继续追问道,他知道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但查到现在,他感觉就了竹姑似乎也被排除在外。他见竹姑的神色不那么自然,于是继续淡淡道:“好吧,其实不用我多说,你也应该很清楚,很多事情从一开始似乎就注定了。比如说你和冯夫人之间的关系……你是霍家抱养的女儿。照理说,你的一辈子不应该只是做个丫环,最起码应该光明正大地许配人家,可你却偏偏被贪财的霍家人抱养,后来又成了冯夫人的陪嫁,不仅如此,你都不能有自己喜欢的人。你不觉得这样过一辈子很委屈吗?”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竹姑的脸色很难看,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楚云飞,但似乎也不那么在意她说的事情,只是过了一会儿,才又叹了口气。 “难道不是吗?原本你的生活应该不是这个样子的。可是你却偏偏到了霍家,恐怕从进到霍家的那天起,你的将来就已经注定了吧?我听说过,霍家的大小姐,只是因为霍家贪那五百两银子,就被卖给一个江南的商人,现在已经杳无音信了吧?而你,就算不是冯夫人的陪嫁,也会被当成一棵摇钱树,许配一个你并不喜欢的人。我真是为你感到可惜,你若是一般人家的女儿,怎么会过这样的日子?”楚云飞循循善诱道。 第三百六十五章.辩解 楚云飞记得书儿曾经说过,竹姑看起来就是个有野心的人,她拒绝了冯夫人给她指定婚事的计划,一心想要成为冯家的管家。和竹姑接触之后,他突然发现她并不是那种心计颇深的人,喜怒哀乐皆输形于色。更重要的是,他原先有一种模糊的感觉,隐约能猜到竹姑选择不嫁人的原因,之前并不太确定,但眼下恐怕那是唯一能解释得过去的原因。作为一个普通的女子,她真的一点儿都不渴望属于自己的姻缘吗?楚云飞对此是保持怀疑的。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说出那些话后,竹姑的反应居然如此激烈,她几乎嚎啕大哭,楚云飞终于明白,自己说出了她心中多年的委屈。 竹姑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她泪眼朦胧地望着楚云飞,抽噎道:“你说的不错。我只是个寻常人家的女儿,可我又能怎么样呢?他们当初肯收留我,就算是给了我活命的机会。我怎么还敢要求更多?生恩没有养恩大,这不是老祖宗留下的话吗?我一心想要报答他们,可他们根本就不知足。更重要的是来到冯家之后……” “可是很多事情都出乎你的意料之外不是吗?因为你要维护自己的主子,其实就是你的姐姐的尊严。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她送来的那些东西,是另有深意的对吗?要不然,你也不会自寻死路吧?你真的认为,如果你死了,就能达到你想要的目的吗?”楚云飞继续追问道,他很清楚竹姑的心思,自然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正中她的要害。“你知道自己替她背上的,可是要杀死书儿的罪名。不过她的目的,显然并不止于此。书儿是冯惠兰的贴身丫环,这一点儿你很清楚对吧?你可别忘了,书儿可是冯惠兰的贴身丫环,关于冯惠兰所有的一切,书儿了如指掌。她跟你一样,是个忠心的仆人,一心想要还自家小姐清白。可她比你聪明,因为她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人,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所以选择了暂时沉默。或许她在等一个机会,那就是由官府出面,再度调查三年前的案子。” “那又怎么样?”竹姑有些诧异地望着楚云飞,就好像他说的是天书一样,她完全摸不着头脑,“难不成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怪不得竹姑会被人利用,楚云飞摇了摇头,她的反应好像总比别人慢,大概这也正是她被重用的原因了。楚云飞叹了口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聪明如你,只要想一想,就能猜到其中的关键。你既然知道冯夫人一直都派人监视书儿,而且还让书儿完全与他人隔离,就应该能想得到,书儿知道冯惠兰的死绝对不是自杀,有人阻止她说出真相。换句话说,冯惠兰的死,是有人故意为之的。” “那又怎么样?我们家老爷爱惜冯家的名声,所以……”竹姑依然坚持自己的看法,她十分固执地瞪了一眼楚云飞,对他那样的论调表示不满。 “如果冯惠兰不是自杀,而是有人设下的计谋呢?所谓的冯员外看到的那封遗书,也有可能是伪造的。不妨大胆地猜测一下,有人设下了一个陷阱,将冯惠兰约了出去,将她杀害之后,又留了那封遗书,表面上她的死没有什么争议。但这却是最大的漏洞。”楚云飞慢条斯理地开口道,他努力将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满,好让竹姑能跟得上她说话的节奏,“而书儿之所以一再被人算计,就是她坚信那封遗书是伪造的。而她为了保命,所以没有说实话。藏在你背后的人,害怕书儿说出实情,就假借你之手想要除去书儿,这样就可以一了百力。但计划失败,你被我们抓了起来。接下来,为了保住她自己,所以她只能让你送命,这样就能将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你的身上。你懂了吗?” 竹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楚云飞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不明白。你以为自己真的明白了吗?我们的调查已经进行到今天这一步,也就是说,我们可能很快就能查出冯惠兰落水的真相。如果一旦我们证实,冯惠兰死是个巨大的阴谋,你觉得冯员外还会对你另眼相看吗?他有多宠爱自己的女儿,我想你是知道的。如果他知道了真相,你觉得他会有什么样的举动?对凶手会有多恨?” “你的意思是说……”原本看起来还理直气壮的竹姑,显然被楚云飞的说出来的这些话吓到了,她结结巴巴地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当年冯家大小姐并不是……并不是自杀?也不是为了保全冯家的名声而……情愿投水?这怎么可能呢?不会的,绝对不会的,那封遗书我亲眼见过,冯家小姐说是因为她自己的过错,给冯家带来了……” “如果真如你想的那样,她是为了冯家的名声,那为什么要选择投水身亡的?死有很多种方式不是吗?她应该知道,一旦选择在汴水投河身亡,自然会被外人发现,那事情就会被传得沸沸扬扬。虽然我从未见过冯惠兰,但我想她不是那种思虑不周全的人。”楚云飞皱了皱眉头,这些全都是他的猜测,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将这样的猜测说出口的。 竹姑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她有些艰难地望着楚云飞,问道:“这么说起来……如果小姐的死是场意外,那老爷他无论如何都会为小姐讨回公道的是吗?那样一来,凶手……只要抓到了凶手,就算是官府不法办,老爷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替小姐报仇的。不……不会的,我不信……事情不太可能是那样,冯家小姐的死……” “小姐比你更在乎冯家的名声,绝对不可能做出什么不体面的事情来。倒是你们,一直都在算计小姐不是吗?”早已经守候在外面的书儿,自然完全听到了竹姑说的那番话,她忍不住冲了进来,大声地对竹姑呵斥道。 第三百六十六章.对质 书儿的出现,把竹姑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她瞪大了眼睛望着书儿,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楚云飞选择了旁观,他很清楚,书儿此刻出现,自然不再对自己有所保留,曾经藏在她心里的秘密,自然也会说出来。他眼下最担心的是,自己的那一步安排是否如期进行了。 书儿的语气咄咄逼人,如果不是梅迎春适时拉了她一把,谁知道她会不会对竹姑拳打脚踢?楚云飞之前说过的那番话,已经让竹姑很是震惊,如今书儿再出现,自然更让她受打击。只见她定了定神,望着书儿问道:“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你真的确定,冯小姐的死就是个阴谋?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你应该是知道的,冯惠兰平日里有多任性,而且她总是写写画画,再加上总是会有人给她写信。夫人早就提醒过老爷,说女大不中留,偏偏老爷不听,如果当初他能听夫人的话……” “小姐的秉性一向孤傲,那些男子怎么能入得了她的眼?那些信,她看都没看,全部都烧掉了。倒是你们,平日里都按的什么心?那几个在楼下住着的丫环,哪个不是跟着一起起哄?她们哪个没有收到过那些好色之徒送来的东西?替他们牵线搭桥,为的就是占那么一丁点儿的便宜。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霍氏在打什么主意。就连你自己,不也收了别人的钱财吗?你别以为小姐是少不更事,她只是不愿意跟你们一般见识罢了。还有,为什么那些人总是会出现在后门的那条路上,那也是巧合吗?”书儿愤愤不平地瞪着竹姑。 这几句话说得竹姑目瞪口呆,她似乎还不太相信书儿说的那番话,“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的,我听老爷说起过,小姐是为了维护冯家的名声,小姐死的时候,已经……已经身怀六甲,正是因为怕这样的丑事败坏了冯家的名声,所以才……” “你放屁!小姐绝对不会做出那样丢人现眼的事情!你这是污蔑!”书儿急得冲了过来,急得扬起了巴掌。 可是梅迎春再度拉住了书儿。楚云飞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她居然如此沉得住性子?如果任由书儿放纵,谁知道她还会有什么样惊人的举动?竹姑像是豁出了去了一样,她大声道:“难道不是吗?要不然她为什么自杀?总得有一个理由吧?我知道,你们都不知情,所以才会认为小姐不可能自杀,但是……” “好啊。那你说说看,你们家小姐是跟什么人有了私情?如果你们家小姐真的和他是两情相悦,为什么不先让他去你们家老爷那里求亲,反倒会让冯小姐选择了自杀,以保全冯家的名声呢?总得有一个那么一个人存在吧?”楚云飞再度开口,打破了原本紧张的气氛。 这个问题显然让竹姑很困惑,书儿愤愤不平道:“说不出来?那就是诬蔑!我太了解我们家小姐的性子,她绝对不会对那些主动接近她的人有什么接触的!” “可小姐曾经不止一次地溜出过,这也总是事实吧?”竹姑针锋相对地反驳道,“你自己也很清楚,就在小姐出事之前,她看起来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你不能否认吧?她可不一定什么事情都会跟你说吧?你以为自己每天伺候她,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吗?” “小姐从来不会有什么秘密,就是你们这些心思龌龊的人,才会用那么肮脏的目光来看小姐。”书儿自然毫不含糊,她瞪着竹姑道:“别以为我什么话都不说,你们做的那些丑事我都不知道。那个姓阮的教书先生跟霍氏是什么关系,以为我不知道吗?打着去烧香的名义出门,可背地里却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小姐和我都是知道的。小姐不肯让我告诉老爷,只是为了公子不要像她那样,从小就过着没娘的生活……” “你个小蹄子在乱嚼什么舌头?你懂什么?做错事情的人是冯惠兰,这是谁都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安分的东西,背地里居然在这里嚼舌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冯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她冲到了书儿的面前,扬起来的手却抖个不停。 她能突然出现,自然是楚云飞的安排,就在不久之前,他特意吩咐人火速赶到冯家,将冯夫人请到这里来。之前书儿说出的那番话,她全都听了进去。正是因为书儿说的那些话,才让她忍不住跳了进来。情急之下,才会失态不是吗?因此他也就有机会知道更多跟真相有关的东西。楚云飞的脸上扬起了淡淡的笑容。不只是书儿,就连竹姑的脸上都多了几分迟疑,她似乎也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 “怎么了?是被人说中了心事吧?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丑事我不知道。原本我还想照小姐的意思,保全你的颜面,现在你连过世的小姐都不放过,都要诋毁她的名声,我还有什么好顾忌的。”书儿冲到了冯夫人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硬生生拉到了楚云飞的面前,大声道:“大人,就是这个女人,虽然我不知道她做了些什么,但是我家小姐的死,绝对跟她有很大的关系……” “是她自己不检点,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是我弄错了吗?竹儿,你说句话,你快点儿替我说句话。那些事情你不是也知道吗?为什么不开口?”冯夫人也急了,她使劲儿挣扎,却没能从书儿的手里挣扎出来。 楚云飞知道此时如果大笑,肯定不合时宜,不过眼前的场景的确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他没想到书儿小小的身体会有那么大的能量,更没想到从他的口中说会说出那些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话。他知道,有些事情已经注定会被揭开,而冯夫人的状态,显然是被人踩到了尾巴,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第三百六十七章.盘算 竹姑站在那里没有动,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凄厉:“我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跟冯小姐的死,到底有没有关系?你说过,什么事情都不会瞒着我的,为什么他们会知道那么多的事情。你究竟还做了多少不能见人的事情?是你,让我背负了杀人的罪名,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了,你说……” 竹姑的那番话,再加上她的态度,让原本还心存幻想的冯夫人一下子垮掉了。她看了竹姑一眼,却将目光转到了楚云飞的身上,连声道:“疯了,疯了!她们这两个小贱人都疯了!大人,你可不能跟他们一样是非不分啊?我是冯家的夫人,为什么要害冯小姐?这说不过去不是吗?她早晚都是人家的人!我害她做什么?我是冤枉的。她们……真的是疯了,快让她放开我,放开我!” “证据呢?”楚云飞慢条斯理地开口道,不过他还是让书儿放开了冯夫人。这样的纠缠,能查出事情的真相吗?他有些怀疑。唯一让他确定的是,冯夫人自己的秘密已经被书儿撕开了一个大口子,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阴谋,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了。 被放开的冯夫人抿了一下自己的鬓角,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从容,一脸淡定道:“那还不是很容易吗?竹儿不是也从老爷那里知道了实情吗?冯惠兰自杀的原因,就是因为有孕在身。这一点儿,我们都是很清楚的……” “你放屁!”书儿几乎是忍不住对着冯夫人大叫了起来,“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还不放过我们家小姐!” “你说的是那封遗书?所以你才那么确定冯小姐有孕在身?遗书是可以作假的。”楚云飞扬了一下手,阻止书儿继续说下去,他很清楚,问题的关键已经出现。 “事实就摆在那里,别以为冯惠兰就那么冰清玉洁,她的心思,我还不知道吗?”冯夫人的脸上带着一抹小得意,她扬了扬眉毛看着书儿,“她也就骗骗你这样的小丫头……” “起码在这件事情上,有人撒谎了。”楚云飞看了看这三个女人,心里突然莫名其妙地生出一丝悲凉,“你们大概还不太清楚官府办案的流程。当初冯惠兰被人发现落水身亡之后,是先有人报了案。官府的人已经赶了过去。虽然还没来得及进一步的调查,冯家的人就已经赶了过来,但是有一点却很肯定,仵作最先要确定的,就是对死者进行初步的检验。根据那些卷宗上的记载,还有当年那位仵作的亲口证实,能证明冯家小姐还是清白之身,绝对没有怀有身孕。这一点儿,你们怎么看?” 这句话说出口之后,竹姑的表情变得很难看,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冯夫人,却没有再说话。而书儿似乎并不意外,淡淡道:“我就知道,我家小姐绝对不会做出任何抹黑冯家人的事情。” “可是这三年来,却有人利用这一点兴风作浪不是吗?有人诋毁冯惠兰,目的是什么?冯夫人,你能告诉我这其中的原因吗?”楚云飞依然还是十分和蔼的语气,但眼神却变得很是犀利,他瞪着冯夫人,根本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现在你还不想说吗?你费了那么多的心机,不就是为了冯家的家财吗?现在你觉得还会有人站出来替你说话吗?竹姑,你是不是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主动站出来替她承担罪名吗?你觉得,如果你深爱着的那个男人,知道你杀了他最心爱的女儿,结果会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的?”竹姑吃惊地瞪着楚云飞,脸上带着说不出来的尴尬。 “你真是不要脸,这样的事情也敢拿出来说?”冯夫人突然像就是疯了一样,狠狠地瞪着竹姑,看起来随时就像是能扑过去一样。 楚云飞淡淡道:“这还用得着猜吗?你留在冯家,而且心甘情愿地替冯夫人做这么多事情,不就是为了冯员外吗?我认为你是心地善良的人,只是被她发现你深爱着冯员外,所以才会被她利用。我想,当初她逼你来对书儿下毒手,唯一能打动你的理由,就是保全冯员外的面子对吧?” 除了这些之外,从第一次和竹姑见面开始,她一直都在强调冯家的名声。如果不是亲眼看见竹姑对冯员外的态度,楚云飞或许还认定她只不过是个顽固不化的人,但直到发现竹姑用爱慕的目光望着冯员外,楚云飞就清楚,能让这个快到中年的女子做出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唯一的解释就是为了维护那个男人。 直到此时,竹姑才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里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绝望。而冯夫人,只是站在那里,用冷冷的眼神看着竹姑。而书儿,显然已经眼前的状况有些弄糊涂了,从前的她最恨的人就是竹姑,但现在,她似乎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那好吧,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们是不是可以很安静地说一说,那些我们不知道的故事了?冯夫人,还是由你来先开口吧?不如我们先来说一说,你是怎么陷害冯家小姐的?”楚云飞慢条斯理地开口道,他的每一个字都得都很慢。“希望你能说实话。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唯一的可能,就是你说实话,或者是我来说,你来补充对吗?” 冯夫人脸色惨白,不等她开口说话,竹姑就已经开口道:“你可以选择自己说,或者是我来说?不过在那之前,我想是不是请那位教书的阮先生来这里,那样才能把事情说得更清楚吧?除了他之外,夫人不是还认识一位很高明的书法家吗?” “你在胡说什么?”冯夫人的情绪已经完全崩溃,她瞪了一眼书儿,又看了看竹姑,显然知道自己的反驳已经变得很无力。她过了一会儿才悠悠道:“好吧,我承认……自己不是什么贞节烈妇,但是……我没有害冯惠兰,真的没有……” 第三百六十八章.计较 “是吗?你真的确定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吗?”楚云飞皱了皱眉头,他轻描淡写道:“原来我是并没有怀疑你的,毕竟作为后母,原本就意味着要经受不少的风言风语。但你却奢望得太多了,所以才会露出破绽。尽管你以为自己假惺惺的亲情,能换来冯小姐对你的感激,但你恐怕不知道,她早就知道了你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是吗?只是,从小就养在深宅大院,而且渴望有母亲关爱她的冯惠兰,万万都没想到,你这个看似无害的后娘,却一直都在想办法算计她。我的判断没有错吧?”楚云飞看着冯夫人,说这些话的时候,自然也没有忘记征得书儿的同意。 “算计她?怎么可能呢?她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就算我是冯夫人,可怎么说也都是个填房。可她不一样,她是冯员外最宠爱的女人生下的女儿。你倒是说说看,我是怎么算计她的?平白无故这么说上几句,以为我就会上当吗?”冯夫人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出了这句话,声音里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恨意。 “当初的怀疑,是因为肖郁肖公子的一番话。”楚云飞的脸上多了一抹若有所思的表情,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太难对付,也知道她不会轻易承认自己犯下的罪过,因此想要让她完全说出实情,只能抽丝剥茧式的慢慢来。当他说出肖郁的名字时,他看到冯夫人的眼皮抽动了一下。他假装不知情,继续道:“他跟我说,第一次见到冯小姐的时候,是你陪着冯小姐在二楼的走廊那里,借着掩映的树枝,他看到了冯小姐。”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我跟她在一起,为什么会让人觉得奇怪?”冯夫人瞪着楚云飞问道,“有一句话,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人难道就是这样凭着自己的胡思乱想断案的吗?” “原本看起来是没有什么。可事情真的是那样吗?冯小姐自小体弱,一向是喜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这一点儿,已经得到了你们的证实。而且,冯小姐的二楼,大概夫人也一向不怎么去的吧?”楚云飞并没有理会冯夫人的嘲讽,继续道。 竹姑和书儿同时点了点头。楚云飞皱眉道:“原本看起来并不奇怪,可是冯员外是个对自己女儿宠爱到了极致的父亲,不仅如此,他似乎也对女儿的婚事不上心。冯小姐到了嫁人的年龄,不仅才貌双全,而且还有那么一大笔让人心动的嫁妆,恐怕对她垂涎三尺的人不只一个吧?我记得书儿曾经说过,冯小姐是个性子极冷的人,她绝对不会给自己惹麻烦,更不愿意抛头露面。而你那么做的目的,恐怕就是为了招惹那些登徒浪子吧?为的就是引得他们给冯小姐送来爱慕的书信。” “哼!”冯夫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并没有理会楚云飞的质问。 楚云飞点了点头道:“你很聪明,如此一来,你好像是个很慈爱的母亲,能堵住冯员外的嘴,另外一方面,爱慕冯小姐的书信,从四面八方飞到了冯家,自然会激怒冯员外,如此一来,你的目的就达到了。最起码,冯员外跟冯惠兰的关系就受到了影响。就算她有什么事情,也不再会对自己的父亲说,这一点儿我没说错吧?所以那次冯家失盗,冯小姐的字画不翼而飞,她也没有声张。我想那个时候,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再像从前那般亲密。” 原本还十分困惑地书儿,点了点头道:“公子这话说得不错,自从我们家小姐……怎么说呢?总是会有那些人或上门或写书信给小姐之后,我们老爷对小姐就不如从前了。就好像是……一切都变得很古怪,我们家老爷对小姐的事情不怎么上心了。” “那又怎么样?女孩子长大了,跟父亲的关系一般都会比较疏远,这也是很常见的吧?”冯夫人很不以为然地在边上插话道:“我说过了,你们……” “其实最可疑的还是这次的书画被盗事件。冯家值钱的东西不少,为什么那盗贼什么都不偷,偏偏偷走了冯小姐的字画呢?而且,为什么贼人会知道冯小姐的书画藏在什么地方呢?这恐怕需要有人指路吧?我想,那个偷字画的贼,应该和内应认识,你觉得那个人会是谁呢?”楚云飞的目光,在那三个女人的身上扫了一遍,同时还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似乎有些不忍。 “想要找到那个人并不难,只要能猜到那些人偷字画的目的是什么。我想,肖公子曾经收到一封没有署名也没有开头的信,里面有几句古人的诗,我想那诗句的确是出自冯惠兰之手。只是恐怕她自己都想不到,自己写的字会被有心人送到肖郁的手里吧?除了肖郁之外,恐怕还有对冯惠兰有爱慕之心的公子,曾经收到过她的字画。我说的不错吧?冯夫人?”楚云飞最后将目光对准了冯夫人,一脸严肃地望着她道:“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你可真是完全不择手段。你是看准了冯小姐不会太在意那些事情,所以才会挑那样的时机下手对不对?我想你的同谋,早就收到了你的消息,所以才能准确地找冯小姐藏字画的地方。” “证据!证据呢?你不能随口这么一说,就能定我的罪名吧?”冯夫人声色俱厉瞪着楚云飞道,她显然还抱着那么一丝幻想,“我怎么可能会让人来冯家偷东西呢?你可别忘了,我是冯家的当家主母。我可没那么愚蠢!” “真的是这样吗?”楚云飞淡淡摇了摇头道:“恐怕你的情人不会这么认为吧?我已经派人去请那位教冯公子的阮先生,他一定会有要话要说。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想讲另外一件事情,一件跟冯小姐落水有关的事情。” 第三百六十九章.蹊跷 所有的人都安静地望着楚云飞,显然都在期待他能有一个精彩的故事。楚云飞皱了皱眉头道:“其实在那之前,我想你们都应该很清楚地知道另外一件事情,也就是贞利酒店的伙计小福落水的事情。起初我也以为,他是因为酒后出了意外,所以才会落水。但后来才发现,是因为当初他看到了一些事情,有人想要让他闭嘴,才会发生那样的意外。换句话说,是有人制造了那场意外,导致他落水。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三年前的他,曾经无意中看到了冯小姐,三年后,当所有的人都在追查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也同样落水……这会是巧合吗?” “不是听人说,那是水鬼作祟吗?”竹姑抱着自己的肩膀回到,她瞪大了眼睛望着楚云飞,但眼睛里的恐惧却无法掩饰。“难道是人为的?” “这话说得不错。鬼神之说,骗骗市井小民还可以。我认为是有人故意为之。可正是因为对方的手段太狡猾,所以想要查明真相,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很凑巧的是,我刚刚除了派人请来冯夫人之外,还请来了几位能助我们一臂之力的人,我想,他们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来了。”楚云飞笑眯眯地转向了外面,对着守在门口的仆人招了下手。 依次从外面走进来的,分别是李庭芳和肖振甫、肖郁、何马,还有贞利酒店的老板,最后一位出现的是冯员外,他已经瘦弱得不成样子,走路都是摇摇晃晃的,梅映雪急忙命人扶他歪在了榻上。原本宽敞的房间,因为这些人的到来而显得有拥挤。他们表情不一,但目光同样都疑惑地停留在楚云飞的身上。 显然同样被请来的还有冯漱玉和张淑娟,因为她们跟这件案子貌似关系不太大,所以就被请到了后堂,这样一来,她们就能听到前面的谈话。 “好了,该来的人都来了。现在我们就可以认真地谈一谈,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楚云飞清了清喉咙,淡定道:“何捕头,我请你带来的那样东西,你可带来了?” “是的。”何马很快拿出了一个封好的卷宗,递到了楚云飞的面前。 楚云飞打开看了一眼,然后递给了冯员外道:“这就是当年仵作进行初步检验之后给出的结论,没想到会派上用场。这上面的检验,可以还冯惠兰小姐以清白了。冯员外,你能说一下当年留下的那封遗书里,里面提到了什么吗?” 那张很轻的纸,却像是石头一样压在冯员外的手上,他看完之后,两行浑浊的老泪像是蚯蚓一眼从他的眼睛里滚落下来。他张开口,却说不出一个字,过了一会儿才道:“当年我女儿留下的那封信里说……说她对不起冯家的列祖列宗,她给冯家抹黑,因为轻信了他人的谎言,所以有了身孕,为了保住冯家的名声,所以就选择了先走一步……” 或许是因为冯员外的情感感染了房间里的人,原本窃窃私语的人都停止了讨论,除了竹姑、书儿和冯夫人之外,都震惊地望着冯员外。而冯员外过了一会儿才抬起了头,望着楚云飞问道:“这么说,当初你说的话是真的?我的女儿,一直都是个好孩子,她并没有做出什么有辱冯家门风的事情?那她为什么要自杀?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你知道……” “这件事情里牵扯几个人。不过所有的事情还要从三年前开始说起。原本解开这个谜题并不难,但贞利酒店的伙计突然落水,就让这件事情发生了微妙的转机。这位就是贞利酒店的老板,请你先说说,小福在落水前后,在酒店里都做了些什么?”楚云飞走到了贞利酒店老板的面前,缓缓开口道。 那位老板显然正盼着开口的机会,显然人人都有好奇心,尤其还是被人们传得沸沸扬扬的冯家小姐落水一案。他清了清喉咙道:“大人说的不错,小福是我们酒店里的伙计,平日里干完活之后,总是喜欢喝两口。就在他出事之前,说过很多有关冯小姐落水的事情。他说,在冯小姐落水之前,有一个人跟她在一起,两个人好像在一起说了什么。冯小姐落水之后,他又看见当时有不少鱼围在冯小姐的身边。除了这些之外……其他的,我认为应该是他自己添油加醋编出来的。不过因为他说的这些事情,引来了不少好奇的人,所以我也就没有阻止他在别人的面前说这些。” “那也不妨说说看。”楚云飞鼓励他道,“任何一个细节,都对我断案有帮助。只要是从小福口中说出来的话,都不要漏掉。” 那老板想了一会儿,才又继续道:“他说话,有时候不怎么靠谱,因为是我店里的伙计,所以我也怕有时候他乱说话会给自己惹来什么麻烦,有些事情就没让他说出来。就在落水之前的一天,他跟我说过,他亲眼看见了那个跟冯小姐在一起的人,但他没有说那个人到底是谁……我想这应该也是他瞎编出来的,要是真的认出来了,为什么当时不说出来呢?除了这些之外,大概就没别的了吧?我想是这样……” “恩,说的很好。其实问题就在这里。”楚云飞微微叹了口气,他淡淡道:“不管小福是不是真的看到了那个人,但这就是他之前出现意外的原因。小福落水之后,曾经也有很多种说法,甚至还有人说,他是被鲤鱼精推到了水里……” “嗨!我说大人哪,还是让草民说句话吧。你说小福人都死了,你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不是说要查冯小姐的案子吗?难不成你还能让死了的小福开口说话吗?您这有点儿太异想天开了吧?”酒店老板有些无奈地开口插话道。 楚云飞很认真地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正因为小福是案子的关键,所以只要他开口,我想离解开那个谜团就不远了。” 第三百七十章.执迷不悟 “小福子开口说话?你开什么玩笑?他已经死了。”贞利酒店的老板吃惊地看着楚云飞,他摇了摇头,脸上多了几分幸灾乐祸的表情,就好像楚云飞是在说梦话。 何马在边上冷冷插话道:“你懂什么?楚公子是什么样的人?他的本领,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学来的。他能让死人说话,而且我记得公子曾经说过,只有死人才是不会撒谎的。我说的这些没错吧,楚大人?” 这句话引来了梅迎春的附和。楚云飞的心里不由得多了几分小得意,他扬了扬眉毛道:“恩,说的不错,如果小福子是具尸体,我自然会让他开口说话的。不过,他既然能开口说话,就不用我费那么大力气了。” 其他人都吃惊地望着楚云飞,好像他说的是天外来客的语言一样,当然梅氏兄妹除外。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楚云飞轻轻拍了拍手,淡淡道:“既然你已经在那里等了一会儿,还等什么?快点儿出来吧?大家可都等急了。” “鬼啊!”酒店老板大惊失色地望着那个慢悠悠从门外过来的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不过在吃惊之后很快又变成了喜悦,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小福,连声问道:“这是……这是什么状况?确定没问题吗?小福?你是人是鬼?真的是你吗?还是什么人假扮的?” 看来受惊吓的不只是酒店老板一个人。楚云飞特意留意了一下房间里的其他人,尤其是他特别在意的那个人,不会有错的,那个人的表情更加难看。 小福朝着酒店老板点了点头道:“吓着您了?我当然是人了,要是鬼,大白天的敢出来吗?不过,我可是差点儿就送了命,多亏了何捕头,才救得了我这条小命。” “那是因为楚公子的神机妙算,他知道有人会对小福下手,所以就派了我们日夜跟踪小福。所以那人以小福推落水的同时,我们那里会水的人,已经下水救人了。” 酒店老板拍了拍胸口,没有再多说什么。而小福,在说完那些话之后,认真地打量着坐在这里的每一个人,又特意走到竹姑和冯夫人的面前,细看了一会儿。在确定自己没有漏掉任何人之后,他快步走到楚云飞的面前,低声说了几句话。 “你确定吗?”楚云飞微微抬高了声音,“你不会弄错吧?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绝对不会有错的。”小福子很认真地回答道,说完这些之后,他很快又离开了。 而此时,房间里原本就紧张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所有的人都没有说话,目光只是停留在楚云飞的身上。该有人打破目前这尴尬的气氛,楚云飞微微叹了口气,不等他开口,只听冯夫人“嗷”的一声大叫,连声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认识他,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那个酒店的伙计,不管说了什么,都是污蔑的话……” “你这个疯女人!这么说她真的做了什么?她真的对兰儿她做了什么?我就这么被她骗了?你的心,怎么会那么狠毒?”冯员外的情绪也失控了,他朝着冯夫人冲了过去,两只手掐住了冯夫人的脖子,看起来已然动了杀机。 现场很快失控,而这些事情自然会由梅映雪和何马来处理,他们费了好半天的力气,才将奄奄一息的冯夫人从冯员外的手底下救出来。而因为太过用力,冯员外的手也被抓得青紫。在这一刻,竹姑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她看着冯员外,却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冯夫人咳了好半天,才总算回过神来。恐怕此时的她已经尝到了死亡的滋味,惊恐地望着冯员外,突然她像是疯了一样,大叫起来:“你还不出来说句话吗?你以为……那个伙计已经开了口,你还能躲得过去吗?” 所有的人都紧盯着冯夫人的一举一动,她的目光所及,正是李庭芳。或许是因为李庭芳没有任何举动激怒了冯夫人,她厉声道:“李庭芳!我知道你的名字。别以为我就是你手里的一枚棋子,你做的那些事情,可是一件都逃不掉的。当初是你订下的计策……” “冯夫人是在跟我说话吗?我的名字的确是李庭芳,我却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说?什么从前的计谋?冯家小姐我都不认识,你怎么会把我跟这件事情扯到一起呢?你是被吓糊涂了吧?我可提醒你,说错了话,可是要负责任的。”李庭芳的脸上带着不屑,冷冷回道。 原本安静的肖郁变的不安起来,他坐在那里,不停地打量着李庭芳和冯夫人两个人,显然希望能得出什么结论。倒是肖振甫,在李庭芳说出那些话之后,皱了下眉头,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抬眼看着楚云飞。 冯夫人这下可真的急了,她扑过来大声道:“你可得说句公道话啊。反正我现在已经这样,那就破罐子破摔。你难道忘了吗?当初是你找到的我,说过只要冯惠兰嫁不出去,那冯家所有的财产都会是我的,那样一来,我就可以做自己的贵夫人了。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想出那么高明的计策。还有……” “笑话!”李庭芳冷冷地瞪着冯夫人道,“你知道你在胡说什么吗?话可不能乱说。你仔细看看,在这里都是些什么人?有些话要是说了,可真的就收不回来了。” “其实想要证明冯夫人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一点儿都不难。竹姑,对此你是不是有什么线索?”楚云飞没有理会这两个女人的纠缠,反倒将目光转向了楚云飞。 原本陷入沉思的竹姑,见楚云飞问话,急忙回道:“这个……我只知道霍氏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会去相国寺,然后单独待一段时间,不许外人跟着的。但具体是做什么,我并不是很清楚。” “恩。”楚云飞点了点头,他又看了看李庭芳缓缓道:“想必嫂夫人跟这样的事情大概不会有什么牵扯。这么说起来的话,冯夫人可就是污蔑朝中要员的夫人,罪过可不小啊。” 第三百七十一章.口是心非 冯夫人脸色惨白地望着楚云飞,显然是在努力地判断他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用意。之前冯员外的勃然大怒,已然让她明白,自己已经完全没有了退路,在冯家更不可能会有立足之地。而此时若再吃个哑巴亏,冯惠兰之死的原因,肯定就栽在了她的身上,不管她是不是真的主谋。她可怜巴巴地眨了下眼睛,叹了口气:“你们不会真的官官相护吧?李庭芳的确和我认识……我有这个,是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弄湿了裙子,她借给我的……” 冯夫人从自己的身上揪出了一方手帕,上面还有绣着的花。楚云飞接了过去。而原本看起来还凛然不可侵犯的李庭芳,表情也变得有些尴尬,但那尴尬也只是一闪而逝,并没有过多地停留。坐在他边上的肖郁,愣了半天才道:“嫂子,这么说起来的话,你真的跟惠兰小姐的死……有关?为什么?” “惠兰小姐?也就是你这样的人,才会把她当成个宝贝。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可比谁都清楚。”李庭芳的态度也变得有些古怪,她瞪了一眼肖郁,望着沉默不言的肖振甫,冷冷道:“不错,就算是我跟冯夫人之间有交往,那又怎么样?我不喜欢冯惠兰这也是真的,可我什么都没错,只是提醒她,要留意一下冯惠兰,仅此而已。她是冯家的女儿,在冯家的地位很高。你们……不会因为这个就定我的罪吧?” “理由呢?”一直沉默的肖振甫突然开口问道,他冷冷地瞪了一眼李庭芳,慢条斯理地问道:“如果她说的是真的话,那我就不太明白,你为什么会那么敌视冯家小姐?她跟你有什么仇吗?冯惠兰真的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你如此费心?我记得那个时候,我们好像刚刚结婚之后不久。” “夫君这是不相信妾身吗?我做过的事情,可是对得起天地良心的。我只是对冯夫人说了那句话而已,那是因为,我瞧不惯冯家小姐的态度。夫君只要仔细想想,就知道我不可能跟冯家小姐有任何的交集不是吗?妾身可是户部侍郎之女,怎么可能跟那样人家的女儿有什么瓜葛呢?夫君如果不信的话,大可以问一下我身边的侍婢们是怎么回事?再者说了,这个疯女人的话,相公难不成真的信了几成?”李庭芳的脸色一沉,望着肖振甫问道。 肖振甫没有答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李庭芳一眼,随后就望着楚云飞,似乎期待她他能尽快给出答案。而楚云飞,意味深长地一笑,却并没有答话。 “凭什么她说的话你们都信,而我说的话你们就是不信呢?就是她,一点儿都没错。那手帕绝对不会有错的。这一点儿她没有办法否认吧?”冯夫人着急地望着楚云飞。 李庭芳平静地一笑道:“你虽说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儿家,可好歹现在也是冯夫人了,怎么连绣心绣坊里的东西都不认识吗?她那里的东西,只要交钱就能买到的。你这是什么时候买了这样一方手绢,就拿过来污蔑我?” “污蔑?你说我在污蔑你?开什么玩笑!我现在连命都会搭进去,还有时间跟你开玩笑?难不成你想让我把你做过的事情都全都说出来吗?为什么你会那么好心地提醒我?还不是因为你相公曾经说过一句,说我们家小姐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人……”冯夫人几乎是声色俱厉道。 “你闭嘴!”李庭芳大惊失色地吼叫道,声音已经变得有些凄厉。“不要把那些无辜的罪名按到我的身上。要不然,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楚大人,你得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做那样的事情,我绝对不可能做伤害别人的事情。我是个拜佛的人……” “可惜却是个佛口舌心的人。”沉默了许久的书儿突然在边上淡淡开口道:“我早就该想到的,像霍氏这样漂亮但却十分愚蠢的女人,是绝对不可能想出那么高明的招数的,一定有人替她出谋划策。可却想不到会是你。我想起来了,那个时候的确有不少人都仰慕我们家小姐,我家小姐也的确有一个评价还不错的人,那个人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他写来的信中,最后会留有一个凤的图鉴。我们家小姐的确说过,自己喜欢的人,无论如何都是人中龙凤,才气远在自己之上的。我想,那个人,应该和肖夫人有什么关系吧?” 这么明显的暗示,让李庭芳的脸色变得如死灰一般难看,她左边脸颊微微抽动了一下,“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说过了,只不过是因为……” “肖大人不做点儿评论吗?”楚云飞在边上淡淡开口道,“还是说,肖夫人对这样的事情早已经习以为常,所以完全不在乎?” 坐在一旁的众人,显然都明白楚云飞为什么会问出这句话。而原本还在沉默的肖振甫,显然也被楚云飞说的这些话震惊到了,他吃惊地确着楚云飞,却一时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而坐在他旁边的肖郁,表情扭曲到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震惊、失望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愤怒,让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却说不出一个字。 “这跟我家相公没有任何关系!全是我自己的主意!”李庭芳的情形瞬间崩溃了。她猛然站起身来:“是我,是我做的这一切,你们不要再继续追查了。三年前的案子,的确是我指使冯夫人,陷害的冯家小姐。” “指使?是你自己一手策划!而且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只是……”冯夫人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努力地想要替自己分辩。 李庭芳淡淡道:“霍家姐姐,既然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们还有再狡辩的必要吗?反正都是要偿命的,那何不痛快一点儿?好歹也落个爽快的名声!” 第三百七十二章.纠葛 坐在那里的何马几乎是惊喜过望,他猛然站起身来,大声道:“这么说,她们两个就是造成三年前冯家小姐落水的原凶吗?真是太好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现在总算可以还冯家小姐的清白了。我马上带她们回去问话……” “你不觉得还有更多的疑团吗?的确如此,她们的的确确是认了罪。可还有好多疑问,完全解不开。别忘了,之前还有一个小福子。他落水的时候,冯员外可以证明,冯夫人是在家的,而肖大人似乎也能证明自己的夫人整夜都在家。如果说她们杀人灭口,是怎么分身的?”楚云飞在边上小心地提醒着激动的何马,让他留意到尚未解开的谜团。“你不觉得应该全部弄清楚。” “这里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一直沉默的冯员外终于开口问道,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他的目光先是停留在冯夫人的脸上,接着又望着李庭芳,缓缓开口道:“我是个生意人,我的女儿将来也不太可能跟官家攀上什么亲戚,毕竟他们还是重门第的。可问题是,为什么?理由呢?这个女人,为什么非得害我的女儿?据我所知,李家三年前似乎已经没有了要成亲的男丁,那理由呢?” 说到这里,冯员外已经哽咽到说不出话来,不过,他毕竟还是在生意场上纵横多年的人,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好之后,他望着楚云飞缓缓开口道:“所以,我想请大人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这两个女人这么做的理由究竟是什么?这样也好好让我的女儿,在九泉之下瞑目。我的女儿,天性善良,是不可能与人结怨的。” 楚云飞的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一样。他知道,最残酷的时刻已经来临,就算狡猾的凶手有多么的不情不愿,他都得把他抓出来。他淡淡道:“事情还得从三年前冯小姐落水前后开始说起。三年前,养在深闺之中的冯惠兰小姐,突然变得心思不宁。更巧合的是,原本应该寸步不离地照顾自家小姐的贴身丫环书儿,卧病在床,不能外出。这一点儿,我们没有意见吧?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像是巧合。据我们的观察,书儿就陪着冯小姐住在绣楼的二楼,平日里吃住也是跟冯小姐在一起,所以她的突然生病,绝对是有人做了手脚。” “的确是这样。”守在一旁的竹姑皱了皱眉头道:“那天很是奇怪,我一直都在怀疑,书儿是不是故意的。如果她守在……” “她不一定是有意的,但有人一定动了心思不是吗?如果我猜得不错,是有人在书儿的早饭里放了泄药,比如说磨碎了的巴豆粉一类的东西。而那个人,除了冯小姐之外,再不会有其他人。”楚云飞皱了皱眉头,如他所料,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所有人的表情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而书儿,更是大惑不解。他看到冯夫人的脸抽搐了一下,继续道:“因为想要摆脱寸草不留的书儿,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生病。只是让她看似生了一场病,对她的身体却没什么损害,我想冯小姐是乐意这么做的。而这,也是那个约冯小姐出去的人特别交待的。据说,只有书儿说的话,她偶尔才会听对吗?如果书儿在,是绝对不太可能允许她一个人外出的。” 冯员外点了点头,淡淡道:“小女的性格的确倔强。也只有这个从小就陪在她身边的丫头,才能说上两句。这么说起来,那天并不是这些丫环们偷懒,才让小女溜出去的对吗?” 书儿泪流满面地点了点头,并没有答话。而楚云飞的表情却有些意味深长,他看着众人,淡淡道:“如此一来,事情就变得很感情。大家想想看,冯家小姐是大家闺秀,而且很少单独外出。她为什么突然决定一个人溜出去,而且会深更半夜地到了汴水河边吗?这是不是很奇怪?”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一个到了思春年龄的女孩子,单独外出,除了私会情郎,还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冯夫人冷哼了一声,显然已经决定破罐子破摔,完全没理会冯员外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你这个毒妇!给我住口!”冯员外冷声呵斥道,如果不是外人在场,他恐怕已经发作。 楚云飞淡淡道:“冯夫人说的没错。这的确是最合理的解释,似乎只有这种可能,她才心甘情愿地骗过自己的父亲,到外面来不是吗?事实似乎也证实了这样的猜想,但那个人,却未必是她自己的情人。” 这样的结论一出口,所有的人都震惊不已,同时都用吃惊的目光瞪着楚云飞,显然对他这样的结论似乎并不太满意。而楚云飞,似乎也很乐意享受众人的注视,过了一会儿才淡定地摇了摇头道:“好吧。我们再重新看一下,当时冯小姐被发现之后不见的东西:随身携带的荷包不见了,里面有散碎的银两,还一枚前任冯夫人留下的金簪子,价值不菲。如果对方真的是冯小姐的情人,怎么可能会把她身上值钱的东西带走呢?这似乎解释不通……” “那她有可能遇到了抢匪,所以才会遭受意外,所以荷包才会被抢?”何马适时地发问道,脸上带着无限的惋惜道,“可是不应该啊?京城里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发生过抢劫案了?这里可是天子脚下……” “可天子脚下不是照样发生了那么多的案子?有什么好奇怪的?”梅迎春在边上插话道,她是对何马突然打断楚云飞的推理而有所不满。 楚云飞叹息着摇了摇头道:“还有一种可能,是有人故意伪装,目的就是为了替自己消除嫌疑,因为如果发现冯小姐不是自杀,那就会往他杀那方面追查。一旦发现她的荷包和金簪不见,官差们自然理所当然地会认为,一个很少出门的女子被害,自然是因为钱财的缘故。所以……画蛇添足,对方才做了这样一件奇怪的事情。这是疑点之一。还有第二个疑点,可以证实对方的身份,那绝对是冯小姐认识的人,而且对他,冯小姐完全没有丝毫的防备。” 第三百七十三章.丑态 “熟悉的人?你是说,不是她们……不是她们雇凶杀人?这说得过去吗?这不太可能吧?你不是说这两个人才是嫌疑人吗?冯夫人当天晚上没有离开家,而肖夫人也不太可能背着自己的丈夫离开家吧?唯一的可能,就只能是花钱买凶了不是吗?如果是买凶杀人,那怎么可能会是冯小姐的熟人呢?还有,动机呢?他们可都不差钱,为什么要杀一个无辜的小女子?”何马终于聪明了一回,他很快指出了楚云飞话语中的漏洞。 楚云飞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才道:“不错,冯夫人当晚的不在场证明应该是成立的。毕竟她是冯员外的枕边人,当晚冯员外在家,她如果偷偷溜出去,肯定会出现的。至于你说的动机,我再强调一遍,冯夫人恨冯小姐,这一点儿很容易理解:当然是为了钱财。除了前任冯夫人留下的那一大笔遗产之外,冯员外当然会从家财中拿出一部分,甚至有可能是一半,做为冯小姐的陪嫁。由此一来,就能明白冯夫人行凶的动机。但肖夫人呢?她恨冯小姐的理由呢?你们不觉得很好奇吗?一个堂堂从三品大员的女儿,为什么会对一个出身商贾人家的女儿如此憎恨呢?” “你的意思是说……”梅迎春低声惊呼道,她显然已经明白楚云飞说这些话的意思,但表情里却带着几分不敢相信的震惊。 不只是她,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肖振甫的身上。而原本看起来十分安静的李庭芳,情绪突然变得不稳定起来,她连声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想要干什么?我跟她之间,并没有什么纠葛,更谈不上所谓的恨。” “事实就是如此不是吗?”楚云飞有些无奈道,“其实之前我一直都在疑惑,冯小姐是个读过书的人,绝对不是浅薄的女子,所以能入她眼的,自然也是人中龙凤。而她,出门的机会并不多,除了偶尔会跟冯夫人一起去相国寺。我记得,肖夫人在未出嫁之前,也是在相公寺见到的刚刚登上金榜的肖大人不是吗?” “这不是有些牵强附会了吗?每天去相公寺的人那么多,为什么你就认定我家相公会认识她?我说过了,这跟他没有关系,我只是好心地提醒冯夫人,应该让自己的日子更好过一些,没别的意思。所以我劝你……”李庭芳的口才发挥到了极致,她大声地反驳道。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肖振甫皱了下眉头淡淡道:“我的确见过冯小姐……” “相公……”李庭芳看了肖振甫一眼,那目光中有吃惊,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责怪。 肖振甫朝着她点了点头道:“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就算是记得,也不会那么清楚。不过,我们只是见过面而已,这并不代表着什么不是吗?三年前……那的确是个如画中走出来的女子,让人着迷,身上带着那股……说不出来的让人想要怜惜的感觉……不过,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我都已经忘了她长什么样子……” “恐怕有些事情是永远不能忘记的吧?所以在冯小姐的忌日,你还是去了汴水。不过为了掩饰自己的情感,所以才会吟出那么几句不知所为的诗……”梅映雪皱了皱眉头,他原本对肖振甫还有那么一丝好印象,但事到如今,那种好感已经完全荡然无存。 肖振甫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梅映雪一眼,微微叹了口气。而那些话显然已经激怒了李庭芳,她指着梅映雪道:“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为了栽赃陷害我家相公吗?我知道你们都是一个鼻孔出气,绝对不会……” 楚云飞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无论如何,她们两个女人,绝对不可能是推冯小姐落水的真凶。因为凶手是从正面将冯小姐推落水的。证据就是……冯小姐手挽手上的瘀血。这一点儿在仵作当时的记录可以做出判断。这一点儿也就更能说明,冯小姐是在绝对意外的情况下,被自己熟悉的人推下水的。在落水之前,恐怕凶手也是有迟疑的。” “你是说……我明白了。”梅映雪看了看冯夫人,又看看李庭芳,很快明白这两个个头都不怎么高的女人,是不太可能将和自己高低差不多的冯惠兰从正面推落水的。“如果真是她们两个做的,那求生的欲望,会让冯惠兰尽可能地抓住一切生还的可能。她们肯定会被带落入水的。那个人没有被带入水的唯一可能,就是因为他是一个力大无穷的男人……” “男人?那解释不通啊?”何马在边上无奈地问道:“既然是个男人,就算真的是冯小姐喜欢的人,那她也不可能当着外人把鞋脱下来啊?而冯小姐又的的确确是溺水身亡,这该怎么解释?” “你怎么那么多话?安安静静地听楚大哥说话不就行了吗?你怎么那么笨呢?”梅迎春有些不耐烦地瞪了一眼何马,显然对他突然打断楚云飞的话很不满意。 “不,不……这个问题提得很好,简直就是太好了,他问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楚云飞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这才是那个所谓的自杀最完美的一步。因为一个未婚的小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外人的面前脱下自己的鞋子。可是什么情况下,一个女孩子会脱下自己的鞋子呢?” “那绝对不可能的。”梅迎春几乎是惊呼道:“别说是千金小姐,就算是江湖儿女,也不太可能随随便便地脱下自己的鞋子,除非是……什么特别的原因。” “说的太好了,你是什么特别的原因,让她把鞋子脱了下来。”楚云飞的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哀愁。“唯一的解释就是,就是能让那位矜持的女子脱下鞋子,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已经不醒人事。” 第三百七十四章.重重迷雾 “昏迷不醒?怎么可能呢?”梅迎春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那晚的时间,一个女孩子出去,怎么可能没有半点儿防备之心呢?除非是她一出门就遭人暗算了。可我认为那绝对不可能。冯员外家就住在城中心,晚上自然会有人巡逻,你当京城里那些负责巡防的人都瞎吗?他们如果看到可疑的情形,怎么可能会不出面阻止呢?这说不过去……” “所以啊,那个约冯小姐出去的人,她不仅认识,而且还完全没有半点儿的防备之心,更不会让巡逻的人起疑。我想,要满足这两个条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说的不错吧?冯夫人?”楚云飞再度将目光转向了冯夫人,他的眼中多了几分冷静。 冯夫人吓得身子一抖,她看着楚云飞,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话来。楚云飞淡淡道:“其实你应该一早就知道,冯小姐要外出见什么人不是吗?她以为自己要见的那个人,是你。我想理由就是因为她不经意之间,发现了你的秘密。而你,写了一封信给她,说要跟她好好谈一谈。而她,因为尊敬冯员外,不想让自己的父亲为这些事情难过,所以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我想,这是因为她比谁都更尊敬你这位后母,希望你能真心地对待她的父亲。” 冯员外激动地瞪着冯夫人,如果不是众人在场,只怕他早已经发作。楚云飞叹了口气道:“天真的冯小姐,她真的以为,只要和你认真地谈一谈,你就能接受她的看法,结束那段令人不耻的感情,重新回归到家庭之中。可她没想到,等待她的,会是死亡的陷阱。” “你到现在还没说出来,到底我家小姐见到的又是什么人?虽然我很恨夫人,但她不太可能大晚上离开家的,因为她每天都要服侍老爷。”书儿的眼睛红红的,她狠狠地瞪了冯夫人一眼,同时脸上还有几分愧疚。 楚云飞顿住了,他并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淡淡道:“这是一个很大的疑问。不过在那之前,还要从一个月前开始说起。就在冯小姐出事的一个月前,发生了一件比较奇怪的事情对吗?” 这句话是在问书儿。书儿点了点头道:“不错,就在一个月之前,差不多就是我家小姐的诗稿丢了之后不久的一天,我家小姐突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烧掉了不少自己写的诗,还有画稿。我以为我家小姐是怕自己的字画再失窃,所以才会烧掉。” “当时她的情绪怎么样?”楚云飞淡淡开口问道:“看起来很激动?还是很平静?”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情绪有些低落而已。”书儿皱了皱眉头道:“可这有关系吗?楚大人,您这是要讲故事吗?这完全都是搭不上边的关系啊?” 楚云飞点了点头道:“的确,完全看似搭不上边。你再看看这个,是不是有些眼熟?” 说到这里,楚云飞像是变戏法一样,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到了一方手帕,上面绣着两只蝴蝶。书儿最初还有些疑惑,但是接过那方手帕之后,她的表情变得激动起来:“这是我们家小姐的手帕,的确是我们家小姐的女红。可……怎么在你的手里?” 就在他拿出手帕的那一瞬间,李庭芳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原本还带着几分高傲的她,气势瞬间矮了下来。而肖振甫的表情,也变得不那么好看。楚云飞淡淡道:“这方手帕,是我不经意间捡来的。是从肖大人的身上掉下来的。如果说这是冯小姐的旧物,而肖大人一直都保留着,那事情就不言而喻了吧?” 原本还在竖着耳朵认真听的肖郁,表情变得琢磨不定,他看了看肖振甫,又看了看李庭芳,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只是将目光再度转向了楚云飞。 楚云飞叹了口气道:“三年前,冯小姐的确有了自己喜欢的人,虽然我们无法猜测他们两个的情感如何,但冯小姐却将自己的手帕给了肖大人。我想,在事情没有确定之前,冯小姐一定在尽力不让外人知道自己的秘密,因为那关系着自己的名声,也关系着新晋状元的大好前途……可是,我们这位看起来公正无私,兢兢业业的肖大人,为了自己的前途,最终选择了在相公寺有过一面之缘的李小姐。我说的没错吧。” 肖振甫没有说话,只是看了楚云飞一眼,眼中多了几分懊悔。楚云飞看着李庭芳悠悠叹道:“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了冯小姐和肖振甫之间的互相仰慕,更重要的是,虽然你已经成了肖夫人,可你看得出来,肖公子依然旧情难忘,他娶了你,自然是因为你的家世能给他的前途锦上添花。也正是因为如此,你才会和冯夫人联手的不是吗?肖振甫是你自己挑中的相公,你自然不希望他的心里再有记挂的人,你就设下了一个圈套。所以,那天原本以为是自己的继母约自己出来,却没想到看见的却是自己曾经喜欢过的男人,还有他的新婚妻子。” “不错,我很意外。”肖振甫的脸上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懊悔,他缓缓道:“那个时候,李庭芳只是说想出来走走,我没多想,就陪她一起出来了。可万万没想到,走到那条熟悉的街上,却看到了冯惠兰。那是我们分开一个多月之后的再度见面。所以当时我的心情……有点儿说不出来。可没想到的是,我的夫人居然认识她,而且还说了一堆恭维的话。” “是啊。那是我早就设好的局。相公不是一直都念念不忘一个人吗?只是没想到,你们见了面之后,好像一直都碍着我在场,什么话都不肯说,于是,我就找了个借口,说去附近的酒店买些酒菜回来,给了你们两个单独说话的机会。”李庭芳的表情变得有些阴郁,眼神直勾勾地瞪着肖振甫。“可我却没想到,你们两个都急着撇清自己。” 第三百七十五章.嫉妒 “不是撇清,而是我们家小姐绝对不会让自己难堪!既然是背信弃义的人,我家小姐自然不会跟那样的人有来往的。”书儿在边上忍不住插话道,她的脸上写满了厌恶之情。 李庭芳的语气变得有些尖刻,这与她之前刻意给别人制造的印象大相径庭。楚云飞暗暗好笑,狐狸尾巴终于可是露出来了。她尖声道:“不让自己难堪?要是她真的知道进退,为什么还要对我家相公念念不忘?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当初是我选中的相公不错,可只要他们跟我说,他们两个两情相悦,我怎么可能会横插一脚?她是淑女,那把我当成了什么人?见了面之后那眼神、那态度,别说是我,任何人见了都会忍不住的。所以,我不能错过这个大好的机会,所以就以请她喝酒为饮,在酒里下了药,然后就把她推到了水里……好了,这就是全部的真相,你们想怎么样?” 楚云飞曾经一度认为,李庭芳是个与众不同的女人,她知书达理,而且很会做场面上的文章。可现在才意识到,这也不过是个从小就被娇生惯养的女儿家,根本不知道王法为何物。他微微摇了摇头道:“我相信,你可以想出任何理由,请冯小姐喝酒,或者用任何方法让她变得昏迷不醒,但是绝对不是你把她推到河里的。你可别忘了,我还有一个证人,就是贞利酒店的伙计小福,他亲眼目睹了那晚的情形。还有,凶手为了让他彻底闭嘴,还特意制造了一场意外,差点让小福送了命。” 李庭芳还想要说什么,直到此时,肖振甫才淡淡开口道:“夫人,还是算了吧。佛曰,‘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既然意外已经造成了,那就没有必要再去为我隐瞒。的确是因为一时的贪念……” “不对。是我……是我起了害人的心,我不想再看到她,也不想再看到你为她担心,所以才把她推落到水里。”李庭芳望着楚云飞道,“就算我想要狡辩,都是不可能的了。在我让丫环小粉骗相公暂时离开之后。是我,在给她喝的酒里做了手脚,然后把她头上的簪子,还有身上的荷包都取了下来,准备把她推到水里,可我没想到,就在我动手的时候,我家相公赶了过来。他抓住了冯惠兰的胳膊。一不做,二不休,我就把我家相公从背后打晕,这才人让他松开了手……” 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冯惠兰的胳膊上会有两道青紫。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肖振甫,只是紧紧抓住了李庭芳的手,半天没有松开。冯员外吃惊地看着这两个人,他似乎还想要说点儿什么,最终却只是环视了一下在场的所有人,淡淡道:“这件事情,还是交给官府来处理吧。我只是希望……自己的女儿不是白白送了一条性命。书儿,时间不早了,扶我回去休息。” 书儿惊喜过望地看着冯员外,不过她眼中却闪中泪光,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快步走过来,扶住了冯员外的胳膊。可等冯员外站起来的时候,他一个趔趄,晕了过去。 “老爷……”竹姑第一个扑了过去,和书儿一起努力想要把冯员外扶起来。 原本还算安静的大厅顿时热闹了起来。而这,大大出乎楚云飞的意料之外。等梅映雪指挥人请来郎中,然后又刻意安排了一辆大车送冯员外回去之后,楚云飞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与此同时,冯夫人、李庭芳和竹姑也被送到了府衙,一顿忙乱之后,偌大的房间里总算安静了下来。而此时,早已经被事实震惊得说不出话的肖郁,也被梅映雪安排叶欢带着她去后院休息。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肖振甫、楚云飞和梅映雪三个人。 “你们打算把我怎么办?我也是个同案犯不是吗?”肖振甫淡淡地开口道,他望着楚飞,眼睛里带着几分讥讽的神情,“反正三年前的案子,该说的,差不多你都已经知道了。那就快点儿把我送到牢里去吧,这也正是你的目的不是吗?” “我的目的是为了还死者一个清白,让生者得以安心。”楚云飞淡淡地望着肖振甫道,“这就是我查案的最终目的。可现在我们就算把你送到监牢里有什么用?三年前的案子,除了证明你跟冯小姐认识,甚至可能过去是情人之外,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你比谁都清楚,如果没有证据,我们是没有办法给你定罪的,因为你的夫人已经承认了所有的罪名。” “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肖振甫望着楚云飞,脸上多了几分不满,“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还有所隐瞒吗?我们还能隐藏什么样的秘密?” “你是个太过聪明的人。”楚云飞淡淡开口道,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恐怕到现在为止,李庭芳还以为你一心爱着他,所以她才肯为自己的夫君做出一切牺牲吧?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如果当初你的心里只有一个冯小姐,那她怎么可能会有机会嫁到冯家呢?你什么都没有做,但是却很聪明地让两个女人都做出了自己以为最佳选择:你先用花言巧语打动了冯小姐,让她认为你迫于李家的权势,不得不同意这门亲事;而当李庭芳知道你和冯小姐过去曾经有过的情感之后,你又暗示冯小姐对们藕断丝连。真正的目的,就在于你并不喜欢李庭芳,而娶了她之后,你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不仅如此,你知道李大人在官场上的仕途并没有那么乐观,早晚你都得攀上另外一棵大树,所以借李庭芳之手除去冯惠兰,然后再搭攀上另外一个高枝,这对你来说是计划多么巧妙的一件事情。” 梅映雪在边上忍不住插话道:“这么说起来,肖大夫人还真是精于计算。升官发财死老婆,你这些事情都做得完全不露声色。” 第三百七十六章.狐狸尾巴 两个人一唱一和说得肖振甫的脸色更是难看,不过他却似乎并没有否认的打算,而是轻描淡写地摇了摇头道:“我听不懂你们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我兢兢业业为百姓们谋福利,哪里会顾得上自己的小家?只有心思龌龊如你们,恐怕才会将人心想得如此丑陋吧?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跟你们没话说。” “恩,这话说得真是太妙了!”楚云飞拍了拍手道,“从前只知道肖大人能干,而且给自己赢得了好口碑,可是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你的脸皮厚度。如果不是我在这里见到了一个丫头,恐怕也不会把问题想得那么远不是吗?被李家千金看中,的确让你平步青云。跟你同时高中的那些伙伴们,有哪个会有你这么好的福气?可你不应该太贪心。你早就想好了下一个目标,那就是新晋翰林学士的女儿张淑娟对吧?”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可不能含血喷人啊?”肖振甫的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轻笑。 楚云飞苦笑道:“其实人都有自己的习惯不是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特别偏好的东西。就拿你的夫人来说,她就特别喜欢用颜色来命名自己的丫头,她最贴身的丫环叫小粉。而我也顺道查了一下,之前你的府上还有另外一个丫头,在你的夫人进门之后,改名叫小金。我说的不错?” “只不过是家里的一个下人,大人提这个做什么?”肖振甫的表情一振道,“我们肖家虽然不是名门,可买卖个丫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吧?” “原本是没什么。可她却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翰林张大人的女儿张淑娟的身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突然间看上一位青年才俊,这原本并没有什么。可是如果有人从中牵线搭桥,这性质又不一样了吧?是不是我们还要把那位小金请出来跟肖大人对质一番?我想,如果翰林大人知道她是别有用心才进的张家,应该不会轻饶她。” “咕咚!”还没等楚云飞的话说完,后面传来什么东西重重跌落的声音,接着就响起了冯漱玉低低的惊呼:“九儿,你怎么了?” “你们……”肖振甫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看着楚云飞,猛然拍着桌子站起身来,冷哼了一声,“你们早就安排好了?故意要算计我?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达到目的了吗?” “有没有达到目的不敢说,但是我想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不屑与你这样的人为伍吧?”楚云飞的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表情,轻描淡写地说着一个人人尽知的事实。 肖振甫的脸色气得通红,甩了一下袖子离开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还有后面已经乱成一锅粥的情形,梅映雪一脸担心地问道:“这样……就这样让他走了?你真的确定他会甘心吗?我担心他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还有,现在李庭芳被抓起来,你觉得他会放过九儿吗?那可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更为重要的是,你可千万别忘了,九儿对他如此痴迷,肯定会有书信往来的,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对啊,对啊。”冯漱玉带着满脸地愁容从里面走了出来,连声道:“要是肖振甫把那些书信抖出来可怎么办?那可事关九儿的名誉?你们为什么就这么让他走了?而不是把他抓起来?这可是会惹来麻烦的,这可关系着我姨丈的名声……” “你们真的以为我事先会想不到这种可能性吗?”楚云飞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从怀疑他和这件事情有关之后,我就已经着手安排这样的事情。你可千万别忘了,我们还一个能偷遍天下无敌的朋友……” “什么叫偷?我这叫借!大部分的时候,我只是把那些东西借来玩玩而已。你怎么能诬蔑我呢?”苏焕大摇大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厚厚的一沓书信。“都在这里了,我确信已经翻遍了肖家上上下下所有的地方,想必这些就是你们想要的东西了。” 冯漱玉顾不上自己的矜持,几乎是冲上去就把将那些书信接到了手里,迫不及待地检查了一遍,最后终于松了一口气,连声道:“谢天谢地、谢天谢地,真是太好了!” “是不是也应该先谢谢我啊?老天爷可不会把这些信给你刮过来。”苏焕的脸上堆起了灿烂的笑容,当然还不忘调戏一下紧张的冯漱玉。 不等冯漱玉答话,梅映雪就迎了上来,连声道:“这是应该的。今天晚上我就在这里设上酒宴,好好的款待苏大侠!还有真的要好好谢谢你,云飞,我早就该想到的,只有你,才能思虑如此周全。” 不用问,当看到自己偷偷写给肖振甫的那些信都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原本脸色苍白的九儿总算回过神来。她当然迫不及待地把金儿交给冯漱玉处置。的确就如同楚云飞猜想的一样,这个金儿,就是肖振甫故意安排在九儿身边的人。最初就是因为金儿的提醒,所以张淑娟才会注意到肖振甫的存在,而后来,金儿就成了他们两个书信往来的信使,同时也是她也在监视着张淑娟的举动。也正是因为金儿,所以九儿和肖振甫私下的往来,并没有被旁人发现。 “接下来怎么办?我真不知道被他灌了什么迷魂药,居然会对他……真是羞死人了。这事情要是传出去,我还要不要活了?”九儿羞愧难当,抱着冯漱玉的胳膊抽噎道。 梅迎春在边上无奈道:“我说大小姐,你下次还是先擦亮眼睛吧。可不是谁都能那么幸运,正好遇上楚大哥伸手帮忙的。要不是漱玉姐姐的面子,只怕我哥也不会鼓动楚大哥出面的。你看看,你多幸运。只是现在最发愁的,就应该是怎么惩治那个肖振甫了。想不到,像他那样的人,居然会做出这样人面兽心的事情。” 第三百七十七章.泡影 楚云飞并不打算对肖振甫采取进一步的行动,他知道,狡猾如肖振甫,肯定会替自己做出最好的安排。想要继续在官场上呼风唤雨是完全不可能了,而在他的目的完全暴露之后,李庭芳未必会继续死心塌地地护着他。而肖郁呢?楚云飞最关心的是肖郁,原本以为,他不过是个浪荡子,可没想到他比自己想象中要痴情。在他临走时狠狠瞪肖振甫那一眼,让楚云飞担心他已经起了杀机。 因为这件案子的暂时解决,梅香小筑里已经变得十分热闹,压在所有人心上的石头终于消失了。而楚云飞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办的案子越多,就越能看到人心的险恶。他不知道接触这样的案子时间久了,自己的内心会不会变得强硬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书儿一再地提及冯家对自己名声的爱惜,他也不会想到让苏焕去肖家偷那些书信的。如果那些书信还在肖振甫的手里,谁知道他会不会做出更出格的事情?撕下伪君子的面具之后,只怕他会更没有顾忌吧? “你不想问问我在肖家都看到了什么吗?”苏焕笑眯眯地出现在楚云飞的身后,手里端着一只酒杯,“其实作贼是件很快乐的事情。普通的小蟊贼,自然是人人喊打的。可是到了我这个地步的时候,就会变得很奇怪,就算是被偷了东西,也很少有人敢声张。你知道为什么吗?” 苏焕的脸上带着一抹小小的得意,显然是想让楚云飞夸奖他几句。像楚云飞这样一向喜欢热闹的人,怎么会不奉承两句呢?几句话更让苏焕飘飘然,他点了点头道:“正如你想的一样,因为像我们这样总是走家串户的梁上君子,总是能很不小心地听到别人的悄悄话,而有些话,是绝对不希望外人知道的。所以,我们总是能遇到一些人,千方百计地想要讨好我们,为的就是不希望我们多说话。” “所以我才会拜托你一直留意着肖振甫动静。只是我没想到,你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那些书信找到了。”楚云飞还不忘继续恭维着苏焕,这些话半真半假,但对苏焕的感激却是发自真心的,因为他很清楚,苏焕早已将他视为自己的朋友,只要自己开口,他什么事情都肯替自己去做。 苏焕摇了摇手道:“像他那样的伪君子,一向都伪装得很好。其实除了那位张小姐之外,跟他有书信往来的还有几位名门女子。原本我是不打算理会的,可我太清楚你的个性,索性好事做到底,所以就把其余的书信也一把火烧了。现在,恐怕他正在着急找出那些书信,看谁能救他一条小命吧?” “你确信吗?”这样的结论还是让楚云飞吓了一跳,他万万没想到,那个美名在外的肖振甫,居然比他想象中还要龌龊,这么说起来,除了金儿之外,他撒到外面的鱼儿还有多少?最可怜的就数李庭芳了,她是主动送上门来,而且成了肖振甫的垫脚石。 “是啊。不是我瞧不起女人,但是绝大多数的女人,总是很容易被所谓的爱情冲昏头脑的。尤其是肖振甫那样的人,跟他的夫人外表又那么不般配,他只要说几句话是被迫娶了李庭芳的话,就有不少头脑简单的女人被激起了同情心,想要救他于水火之中。”苏焕晃动了一下手里的酒杯,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天色,淡淡道:“恩,无论如何,应该谢我的都不止你一个人。不过,下次还是别让我做这样的事情了,知道的秘密越多,对我来说就越不安全。我还想安安稳稳地多活上几年呢。” “你们两个为什么要从酒宴上逃走了?她们两个可都要好好谢谢你呢。”梅映雪从里面走了出来,因为喝了点儿酒,他的脸色有点儿发红,“你们不会不想给她们这个机会吧?” “我只是不太习惯那样的气氛,还有,你跟那位冯小姐……准备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苏焕的脸上堆起了灿烂的笑容,显然是在有意调侃梅映雪。 楚云飞的嘴角上扬,“这还用问吗?看这两个人的模样,显然好事将近了。眼下只要梅老夫人一发话,再没有不准的道理了。我眼下只是担心那位九儿小姐,她怎么样?” “别低估了女孩子的承受能力,还有,肖振甫不敢再怎么样的,他的官瘾那么重,无论如何都不太可能自断后路。我只是觉得,留着这样的人在世上,真是煞风景。”梅映雪带着几分不满开口道。 楚云飞何尝不明白众人的心思?可越是伪装得越好的人,生命力就越顽强。对肖振甫来说,这肯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但明天一早,他应该就能恢复精力,重新开始自己的官场之路。总有人会上当的不是吗?提心吊胆的倒应该是那些曾经对肖振甫着迷的女子,李庭芳那么精明的人,都能上肖振甫的当,更何况是一般的女孩子呢? “我倒是不太明白,既然你们找到了酒店的伙计小福,为什么不让他直接指出那个推他下水的人就是肖振甫呢?反倒要费那么大的力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何马突然插话问道,对没有将肖振甫抓起来,何马一直都耿耿于怀。 楚云飞有些无奈地摊开手道:“不是我们不愿意,而是小福根本就没看到那个推他下水的到底是什么人。我想,肖振甫也很清楚这件事情,所以他才能一直不为所动。” “没看到?那你们……”何马吃惊地看着楚云飞,又将目光转向了梅映雪,过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道:“这么说,你们就是故意的对吗?故弄玄虚,为的就是让肖振甫上当?可他还是逃出生天了不是吗?就目前的状况来看,我们不能把他怎么样。” “谁能说得准呢?谁能保证自己能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梅映雪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屑的表情。 第三百七十八章.尘埃落定 事情总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三天之后,传来了肖振甫自杀身亡的消息,就在三年前冯惠兰落水的地点,几乎是同样的三更时分,肖振甫掉到了水里。听到求救声的人赶过来,可将他救出来时已经迟了。得到消息的肖郁匆忙赶过来,将尸体领了回去。之后就是流言纷纷,甚至有人扬言,说曾经看到肖振甫跟什么人在一起。但那样的说法很快又被新的说法所取代,那就是有人看到一个女鬼将肖振甫拉下了水。在那绘声绘色的描述中,有不少人认定那就是冯惠兰,她是替自己复仇来了。 楚云飞知道,肖振甫死亡的消息,让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他当然也很清楚,肖振甫那样一个人自私的人,是绝对不可能自杀身亡的,不管是巧合还是人为,自然有人希望他死掉。无论如何,他都没有理由再去插手这件事情。 情绪最为激动的是李庭芳,在得知肖振甫死亡的消息之后,整整一天不吃不喝,什么话也不肯说。不过,对已经有了结论的案子,是没有人会在意她的生死的,她那位从高位上退下来的父亲虽然很想救自己的女儿,可也因为证据确凿,只能作罢。楚云飞很清楚,不管她怎么狡辩,都没有什么用处,因为她害的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王法无情,她肯定要为自己当初的行为付出代价。倒是肖振甫,他的死不仅离奇,对他自己而言,这也是最好的安排,他不用接受律法的制裁,而事实上,他有意无意中导演了所有的悲剧不是吗?只是活着的人,未必会接受这样的事实。 最平静的倒是肖郁,在肖振甫离世之后,他一个人担起了两家的重任。不过他并没有如自己的父亲希望的那样,再去走科考之路,而是下定决心去做生意。 “原本以为他是个浪荡子,跟肖振甫完全不是一路人,到头来他才是一颗蒙尘的珍珠,我想他早晚都会发光的,将来希望他的路能走得更远。”楚云飞对着梅映雪淡淡开口道。他很少开口夸奖一个人,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他的确对肖郁有好感。 “是啊,可是没想到,我们竟然全都被肖振甫骗了。沽名钓誉,真是没想到啊!亏我当年还一直认为你们两个可能会成为朋友。”梅映雪的表情有些落寞,他摇了摇头道:“从前觉得他是京城不多的能跟你相提并论的青年才俊,可事实让人心寒,就算是美名在外,原来他也不过是个一心只想在官场上奋斗的人。看来,他不知道骗了多少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一起失落呢。” “不过,总有人会松了一口气的。”楚云飞淡淡道,像肖振甫那样一心想要往上爬的人,恐怕在冠冕堂皇的外表之下,还压着一颗不安分的心吧?除了那些女子写给他的表白信之外,肯定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秘密。就算是到了现在,楚云飞依然很敬佩肖振甫,一个出身不高的人,能爬到他那样的位置并不容易,更何况还得到那么多前辈们的赏识。可惜了,他的野心太大,以至于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葬送了。 “听说冯员外收了书儿作自己的义女,也算是身边有个靠得住的人。”梅映雪继续淡淡道,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有她那样一个能干的丫头守在冯员外的身边,漱玉也总算可以放下心来了。要不然,她恐怕又得忙些日子了。” 楚云飞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说话。他很清楚,漱玉悬着心总算是放下来了,恐怕她跟冯惠兰之间的关系,比她说的要深厚得多,要不然,不可能在三年之后还提起这样的事情。不过,现在已经不是再追究这些问题的时候了。 “那位姓阮的教书先生呢?”楚云飞突然想起了那个看起来走路不怎么稳当的男子,他和冯家的那位小公子关系似乎还算不错。而他,也是冯夫人的地下情人!恐怕冯员外做梦都想不到,看起来无害的冯夫人,也会做出那么惊人的举动吧? 梅映雪的表情有些古怪,过了一会儿才道:“那个人?他恐怕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听说就在竹姑被抓起来的那天晚上,就收拾了自己所有的东西逃离了京城。有人说看见他坐船去了江南,还有的人说他去了塞外,总而言之,就是不见了踪影。那位冯夫人……应该说是前任冯夫人,在听说这件事情之后,大骂那个男人太没有良心。” 还有很多事情暂时没有结果不是吗?楚云飞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闭上眼睛坐在那里慢慢地品茶。原本这件事情应该掀起一阵风浪的,可没想到一切就都变得悄无声息:而这一切,都缘于开封府的城墙上在一夜之间被人贴上了一张巨幅的画卷,那上面百花盛开,朱红的笔墨写了三个大字:百花楼。这分明是在向楚云飞挑战!他很清楚,那个原本他以为已经销声匿迹的组织,再度卷土重来,而这一次,谁知道还会掀起什么样的惊涛? “你还好吧?怎么觉得你的心情一直都很低落,是在想那件事情吗?”梅映雪淡淡地开口问道,脸上扬起了一抹微笑。“你不是一直都觉得这些日子太过无聊了吗?总算有人肯出来陪你玩了。只是我觉得很奇怪,他们怎么会这么时候突然冒出来了?” “我总觉得这是一个古老的阴谋,为的只是掩人耳目。说不定,那只是别人玩出来的花样,为的就是将这一场大风波盖过去。就算当年的百花楼主依然还活着,却未必会在这个时候出面吧?他的确对我有太多的不满,不过他也是个很懂得爱惜自己的人。”楚云飞端起了酒杯,来到了窗前。 随着夜幕的降下,一切都归于沉静。明天还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谁都说不清楚,最重要的是,楚云飞明白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而且,他已经做好了迎接的挑战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