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眼神探系列作品》 第一章拦江鱼网 《三眼神探之三部曲》第二部 扭曲的灵魂 第一章拦江鱼网 春节过后的天气依然寒冷,沾身就湿的细雨仍下个不停。在通往立陵矶上游的道路上,时不时有个水坑,四周都是湿漉漉的,连天空也是灰蒙蒙的一片。 在开向案发现场的警车里,古一明专注着路况,神情却显得有点紧张。这是他自从分配到市刑侦支队三年多来,将要接触到的第一起杀人碎尸案。 “你以前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案件吧?“黄确为了缓和古一明的內心紧张状态,故作轻松地问道。 “没有。凶手杀人后碎尸,想起来就疹得慌。“ 黄确摸了模下巴,微笑着看了他一眼,“那是肯定的,我以前也一样,遇上这样的场面,內心也适应不了。″ “黄队,你认为凶手为什么非得这么做?这人是不是很变态?″ “有这样的因素在里面。但更多的是想把尸体切碎,逃过警方的追查。″ “你的意思是说杀手蓄意谋杀?″古一阳有点惊讶。 “从我以前侦破的这类案件看,蓄意谋杀的概率很低。一般都是因为债务纠纷,爱恨情仇等不可调和的矛盾,才引起冲动之下而杀人的案例居多。″ “凶手在杀人后仍然想到把尸体肢解,那他得对被害人得有多大仇恨啊。″ “他未必是早就有了杀人后碎尸的预谋,因为如果要将死者尸体切碎,他得有这种环境和条件。”黄确望着路两边迅捷退去的房屋和树木,缓慢地说道,“否则,他想这么做,也不现实。″ 古一明握着方向盘,微侧过头来,看着这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副支队长,点了点头。 黄确在两年多前因为母年老多病,从省刑侦总队调回富林市,担任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后,古一明就被陈一波支队长委派当了他的助手。跟着黄确破获了几宗杀人大案,从中也学到了一些破案的技巧。 他的这位顶头上司,并不是单纯地把他作下属看待。每接到一件棘手的案子,都会适时地听取自己的意见,和他分析每件案的特点, 提出案件侦破方向。 在现场勘查时,启发他怎样从其他侦查员注意不到的细节入手,顺藤換瓜,找到嫌疑人无意中留下的线索。 今天早上接到的这件杀人碎尸案,看似黄确轻描淡写的一番话,就是有意识向他点明了碎尸案的特点,听黄确这么一说,古一明悬着 的心放下了。 依照卫星导航,警车驶入了江边的一处灌木林里。这里的位置是立陵矶一条支流,江面不算太宽阔,水流只是在雨季才会湍急。 由于有点偏离闹市区,沿江小路蜿蜓曲折,坎坷不平,在这多雨季节,路边野草灌木长势茂盛。 听着车身划过多剌的灌木时的嚓嚓声,古一明可想象得出,凶手为什么会选择在这荒芜的江边抛尸了。 汽车开进江边的一处开阔地,前面聚集了不少人。除了几辆警车,还停着市电视台和媒体的三辆新闻釆访车。 往前二十米左右,穿着制服西城派出所民警正在警戒带外看守现场,防止和疏导围观的人群进入封锁区域。 黄确和古一明从车上走下,看到黄确,电视台的记者就马上围了过去。他们曾经在多次案件侦破会上听过黄确的演讲和汇报,自然知道黄确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一个拿着话筒的支持人拦住了黄确,看了看身后的直播工作人员,首先发问,“江边发现了这件碎尸案,引起了市民内心的恐慌。请问黄队,你对侦破这案子是不是有了明确的思路?“ “我接到命令,才知道立陵矶江边发现了碎尸,由于各方面的情况都未了解清楚,很难凭主观意愿就贸然说得出有了明确的破案思路。″ “我们的记者曾经采访过你,在以往的案件中,只要是你出马,就能侦破凶案,抓住犯罪嫌疑人。据说这是一件碎尸案,是不是熟人作案,黄队是否可以向市民透露一二?″ 主持人似是认定了黄确,不依不饶,总想从这位著名刑警口里知道点什么,以便向社会公布独家新闻。 黄确自然知道主持人恭维自己的意图,朗声说道:“过去侦破的案件,绝非我一个人功劳。这是和刑侦支队每一位刑警互相协调,分工合作的努力分不开的,我只是尽了一个刑警应尽的职责。″ “那你总得和市民具体说点他们关心的话题吧?″ “案件侦破进度警察局会有案情通报发布。我目前尚无任何可以对市民透露侦破的思路,请大家原谅,我要开始工作,对不起了。″ 黄确说完这段话、微微欠了欠身,和古一明一道,拨开围观的人群,径直向警戒带的方向走去。 西城派出所的警察早就在以前的案件中和刑侦支队合作过,对黄确的到来也感到毫不意外。一个警员拉高了警戒带,让他们进入封锁 区內。 沿立陵矶支流江岸一侧都被划为了警戒范围。在一处空地内,背对他们站着的陈一波,此刻正在听取法医张中林和痕迹检验负责人夏晓兰对现场勘查情况的汇报。 他似乎对他们得出的结果很满意,不停地点着头,偶尔说上几句,完全没有注意到黄确和古一明来到身旁。 趁这机会,黄确看了一圈周边的环境。从江边的地势看,周围高低起伏,杂草丛生,江岸较为陡峭,有不少灌木的枝杈都伸出到江面上,平常应是个人迹罕到的地方。 在靠江边的一小块空地上,一张蓝色塑料布铺开,上面放了几个黑色塑料袋。从它鼓囊囊的外表和沾着稀湿泥浆的情况看,里面似是刚从水里打捞上来的尸块。 从塑料布距离水边的地方是个狭窄的缺口,有许多踩踏过的泥泞痕迹,应该是打捞人员从江里上下往返多次留下的。 古一明指着那条踩过的小路,低声问道:“这里的江面不远应该就是抛尸的地方吧?″ “从尸袋放在这里的地点,距江边只有几米,这些塑料袋都沾了不少泥浆,无疑是从这附近的水里捞上来的。″ 陈一波听完了两人的汇报,转头看到黄确和古一明,向他们走了过来,“想不到你们来得这么快,路上没有堵车吧?″ “没有,只是在外面让记者缠住问了几分钟。“黄确坦言道。 “让记者缠住?你没有和他们说什么吧?″陈一波的语气有点酸溜溜的。 “我只让他们留意局里的案情通报,其他的没有也不会多说。”黄确笑着说,“我只知道发生了碎尸案,具体的情况尚未清楚,是谁发现的?“ “呃,是附近村里的一个经常在河里安装拦江捕鱼网的老人。他正在前面的车里,你见见,听他说说整个过程更好。″ 乍一看到坐在车里的老人,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老态。他此刻正穿着一件厚大衣,年龄也就六十开外,脸色黝黑,身体健壮。在有空调的车里,正从车窗内和采访的记者,偶尔和他们搭上几句。 黄砸和古一明走进车里,老人像是知道又要问话了,把脸从外面转了过来。 “请问你贵姓?”黄确微笑着问道。 “免贵,姓庞,庞家龙。”老人答着,似乎对眼前这位高个子形警颇有好感。 “我叫黄确,市刑侦支队副支队长,这位是我的同事古一明,这是我的证件。”黄确说着,习惯性地从衣袋里拿出警察证,打开内页给老人看了看。 “刚才你已经和我的同事说了发现碎尸的情况,我想亲自听听你在发现前后的过程,你可以再给我讲一次吗?” 望着黄确一张诚恳的脸,老人似有点感动,“没亊,只要你们仍有需要,说多少遍也没问题。″ “那好,你经常在这附近的江里用拦江网捕鱼吗?“ “是的,我退休后闲着没事,就在这些河里捕些小鱼,使用的是细眼的拦江网,捕的也是一种本地叫白鮹的杂鱼。”庞家龙似乎正在车里闷得慌,听到有人问起,巴不得把自己的喜好抖露一番。 “昨晚下网的时间是几点?″ “我一般是晚上ハ点后下网,昨天晚上也不例外。″ “哦,那收网是早上吗?″ “对。我下网以后,到第二天早上五六点钟来收网。收获嘛,时好时坏,就图个喜欢。″ “你是在今天早上收网时,就发现碎尸的?″ 庞家龙皱了皱眉头,说起来我也是有点触霉头。大清早的,网上挂了许多白色的东西,我还以为是小鱼呢,随着收上的网一看,是 一些粘乎乎的肉。″ “那你怎么确定是碎尸呢?″黄确追着问道,“不会以为是其他动物的肉类吧?″ “原本我也以为是上游的养猪场把死猪打烂了冲到河里,等我把网全部收上来时,却发现不对头。”老人想起这些时、似是仍心有余悸。 “发现什么让你怀疑的东西了?″ ”头皮上附着的头发。我是在光线充足一点时,才注意到的,一缕黑色的头发!″ “那这缕头发是长发还是短发?″黄确对这一点尤其重视,长头发一般是女性,短头发就极有可能遇害者是男人。 “呃,是短发,还附着在头皮上。当时看到这些,我就吓了一跳,心里想的我怎么会这样倒霉,大清早的,就碰上这东西,吐得我的胃都快翻出来了,真不吉利。“ “那缕头发呢?你不会把它丟到河里去了吧?“ “那倒没有。我稍镇定下来后,就用手机报了警。刚才问我话的警察就把那东西用袋子装走了,说是要鉴定确认。″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经常在这一带江边捕鱼,最近几天,发现过什么人在这里的江边转悠吗?″ 庞家龙摇了摇头,“没有,除了我在这里下网,谁会到这里来?天寒地冻的,又是新年当头,更不可能了。″ “好,今天我们的询问就到这里,想起什么,可以给我们打电话。”黄确给了老人一张名片,“天太冷,你也可以回去了,谢射你的协助。″古一明一把拉开了车门。 黄确两人回到江边时,张中林和夏晓兰正在把检测仪的铝箱盖上。黄确走到他们面前,问道:“发现塑料袋里的碎尸距离江岸有多远?″ 法医张中林抬起头来,指着河里答道:“好在江水平缓,抛掷得不太远,最远点,也就六米多,最近点也只有四米。抛弃的范围就在江边附近约三十米左右。″ “这么近的距离,这人的力气看来并不太大啊。″ “怎么,你是在猜想嫌疑人是男是女?“ “嫌疑人是男人或者是女人,通过痕迹检验和现场推演,你们是最心中有数的,对吧?″ “黄队,你刚才在这里就勘查了一遍,依你的看法,认为抛尸的人是男人还是女人呢?″夏晓兰笑着反问道。 黄确沉思了一下,似有意识地答道:“如果我猜得不错,抛尸的是个女人吧?″ 夏晓兰一脸的诧异,“你为什么就断定是个女人?″ “我之所以猜测是女人,主要是从这里留下的痕迹和尸袋抛掷的范围和远近来判断的。隐约有嫌疑人可能是女性的感觉。使我不明白的是,从她踩踏过的鞋印观察,这女人似是早就对这里比较熟悉。″ “你是说她早在抛尸前,就已经来这里观察过地点了?“张中林也好奇地问道。 “应该是曾经来过这里踩点。是不是这样,你们是专业检测人员,我就不好多说,再说就是班门弄斧了。是吧?″ 第二章行踪诡秘 警方以碎尸发现的时间,将案件定为“二,一三专案,并在全市范围内查对了在春节期间失踪的人员名单。 查明尸体的身份并未耗费太多时间,经过调查,很快就有了消息。 十二号当天中午,有人报了失踪。慈爱医院心血管外科五十二岁的主任医生卢元??,从九号晚上外出,至今未归,他的妻子李琳很不放心,就报了警。 技术侦查员赶赴卢元??的家里,从他的床上采集到了带毛囊的毛发,并从平时的用品上取到了指纹。经对毛发进行dna分析鉴定,及和碎尸指纹比对,确认和卢元??相符。 当陈一波陪同死者的妻子李琳前去法医停尸室认领卢元??的尸体时,听到自己的丈夫遇害并被碎尸后,李琳的表情憔悴得像个病人,一路上似是失魂落魄。 亲眼看到冰柜中丈夫惨死的样子,李琳忍不住嚎啕大哭。她声嘶力竭的吼叫,震撼了每一个在场的人。看到李琳的悲恸状态,陈一波也紧张得没有勇气对她说出什么安慰的话语来。 但使人惊讶的是,在李琳的心情稍微平静之后,陈一波对李琳说到有些问题请教时,李琳抽泣着回答却很干脆:“现在就可以。”当时李琳带泪的脸上,似只剩下对凶手的憎恨,态度转变得着实有点快。 他们回到会客室,刚开始要询问,陈一波就因亊被局长叫了出去。询问李琳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黄确的身上。 黄确用沉重但很有礼貌的语气简略叙述了发现碎尸的情况。未了就开始了对李琳的询问。 “请你详细介绍一下你丈夫在失踪前的情况。″ “我和卢元??结婚二十五年,有一个女儿卢冰,她现在美国留学。 正月初九晚上六点多钟时,卢元卿对我说医院来电话,说有个手术需要他做。我知道医院一般晚上不会安排手术,但有时由于出现特殊情况,这样的安排也会有,就没有多问。让我不理解的是,他是开车出去的,后来竟接到医院的电话,才知道他没有上班。″ “你给他打过电话了吗?″ “是的。可我怎么也不见他复机。后来,在八点多时,突然他给我的手机发来了一条微信。″ “哦?微信里说什么了?“ “说他在七点多钟时,遇到了一个多年未见的朋友,他们邀请他一起到海岛散散心。他不好推托,就和朋友去了海岛。″ “去了海岛?是哪个海岛知道吗?″ “微信里没说,我也没有问。再说,有时他确实也有过突然外出的情况。″ “呃,这样啊,可是去海岛,匆忙之间总会带点衣服和日用品吧?″ “他的车后备厢就有一个拉扞箱。因为有时他也会出差,就在那里放了两套换洗衣服和日常用品。″ “出差?这好像和他工作有点不一样啊,是不是去采购手术器械或者开会?″ “我也不知道,可能也会有吧。说句让你见笑的活,他以前可不是这样,有什么亊都会告诉我。自从去年上半年开始,我就发觉他的行踪有点诡秘,有时候无缘无故说是医院里有事,就整晩不回家。” 虽然李琳的语气很沉重,但黄确觉得她似是有意回避着什么。 “那么从九号到十二号之间,你向医院和其他朋友打听过,他是真的去外地了?″ “对。那段时间因为没有他的消息,我也向医院打听过,和他同科室的人都不清楚,既不请假,也没有来上班。从来没有过像这次一样消失不见。″ “你能把手机给我看看上面的微信吗?″黄确停了一会,想了想说道。 “可以。”李琳从随身的皮包里翻出一部手机,拨弄了几下,调出那条微信,把手机递给黄确。 黄确看了看微信的內容,和李琳说的没多大差别,可下面的另一条微信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的手机里在正月十二,也就是十二号早上,又有一条微信,说是他有可能回不了家过元霄节。这又是怎么回事?”黄确指着手机里的微信问道。 “我也不明白,毕竟他去了几天就该回来了,连元霄节都不回。就给他打了电话,可电话那头,总是忙音。我打了几次都是一样。″ “所以,你感觉不对,就向一一零报了警?″ “对。虽然我平时都非常信任他,也很少过问他工作的事。但这已经过去三天了,心里总感觉有股不祥的迷雾包围着自己,只好向你们警方求助。” 李琳说这活时,眼眶里似乎闪着泪光。 “在卢元??失踪的这几天里,你就没有往海岛他的朋友那里打过电话?″ “他说的朋友是谁,我也不知道。他发来微信时我还以为他没什么事,就不敢往坏处想。直到刚才接到你们的通知、我才知道他已经遇害了,真是做梦也想不到,他竟然还被碎尸,这凶手也太歹毒了。″ 李琳说着,又哭了起来,泪水和鼻涕混合着滴了下来。黄确见状,从桌上的抽纸盒盒中拿出几张低巾,递到她面前。“请节哀顺変吧。″ 黄确很理解受害人家属此刻的心情,在李琳的哭声稍停之后,估计她己经好多了,“你还能接着问话吗?“ 李琳用泪眼看了看黄确,点了点头,没有说一个字。 `那我们继续。我有个问题,你们夫妻俩的关系怎么样?″ “我们的关系在外人看来,应该是受人羡慕的,我是中学的老师,卢元卿是医生,唯一的女儿又去了美国读书,老房子出租有收入,也有一定积蓄,应该是中上水平吧。因经济引起的问题在我们家里是不存在的。 当然,我和卢元卿之间因一些事观点不一样,有小摩擦也正常。″ “你说的小摩擦指的是什么?”黄确心里咯噔了一下。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卢元??的家族有点重男轻女,加上他家又是三代单传,唯一使他耿耿于怀的,是只生了个女儿。现在政策不是放开了吗,他就想要个男孩,以续卢家香火。” “他想要个男孩?”黄确不由得瞄了一眼李琳,虽然还颇有丰韵,但终究年纪也就五十多岁了,生育对她来说似乎有点难以实现。 “唉,我也劝过卢元??,就是我们夫妻再努力,恐怕也生不出来了,为此,他的情绪有点低落。″李琳长叹了一声。 “据你所知,卢元卿在外面有没有关系比较亲密的女朋友或是情人?”黄确酌情用词问道, “没有。”李琳想也不想地答道。 “我还有个问题。当然这可能使你有点难回答。身为心血管外科主仼医生的卢元卿,他有没有私下和你说过,因他的工作疏失,造成过什么医疗事故,致使病人家属对他怀恨在心?″ 听黄确这样问,李琳的睑色唰一下变了,大声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请你原谅,我既然是向你了解卢元卿被害的情况,就会涉及到他工作和生活的方方面面,也包括他是否在医疗上有过什么疏失,以及和其他异性有所接触。″ 黄确也转变了态度,带着点强硬的口气说道。“虽然你心里有点不舒服,但对我们尽快破案是必须这样问清楚的。″ “我不知道!“李琳拧着脖子,负气地说道,“你们不是警察吗,到医院一问不就知道了。″ “那好,你消消气,我们会去医院调查的。你家里的经济是各管各的吧?″黄确变换了问话的方式,微笑着问道。“或者是他的工资都交给你?” “我退休后,家庭的日常开销都基本上是我一个人,他的工资大多也会交给我,余下一小部分作为他应酬之用。不然,哪来的朋友?″ “在他用到太笔钱的时候,卢元卿会不会和你说出具体的用途?″ “其实除了他的工资,我并没有理会过他用大笔钱的情况,就是有时医院里的病人或下属有经济上的困难,他也会帮一把。甚至借出去的钱也迟迟收不回来的情况也会有,以前借出的二十万,就连我都不知道他借给谁,如今他已死就很难收得回了。″ “呃?以前他曾借出去二十万?″ “是的,是我多心,查了一下卢元卿银行卡上的余额,才知道少了二十万。除非是他借人了,他又不炒股,不赌博,那钱怎么会平白无故不见了?″ 黄确看向古一明,古一明似心有灵犀地点了点头。插问道:“以前有过卢元??借钱给明友或同事的情况吧?“ “是有几笔,但在借出不久就都还清了。但数额也就三五万。后面的就这笔二十万的尚未收回。″ “那他也没跟你说过,这钱是借给谁了?″ “我问过,他有点支支吾吾,我知道他不想让我管得太多,就没有再问。“李琳有点难为情地说道。 古一明停顿了一下“医院里的同事在他失踪后,有没有对你说起过什么使你记忆很深的话?″ 李琳苦笑了一下,“你都把我问糊涂了,风言风语是有,但我相信卢元卿不会这么做。″ “哦?你的意思是听到了一些你不想所,也不愿意相信的话?“古一明试探着问道。 “我看你也不用旁敲侧击问我了。刚才是我心情糟透了,才负气说了那些话。其实同事早就向我说过,他和医院里几个女孩有点交情,似乎是在寻找一个可以帮他生男孩的女人。″ “那些钱就是花在她们身上的,对吧?″黄确从一旁把话接了过去,微翘的嘴角充满了笑意。 “对,我也心知肚明。我比他大三年,已经不能生育,丈夫这么做的原因也是为了家族传承,我也不好说什么。就像他这次春节后失踪,我也不太着急,以为他又是在某个宾馆和哪个女人逢场作戏了。” 李琳的语气平静,说起这些事,就像是和邻居聊天一样轻松。”但是不是这样,我也是猜的。″ “也就是说,你对他是不是初九晚上去海岛是怀疑的,你也不一定相信他会去外地?“ “对。″ “你知道卢元??平时都和哪几个女人在交往?″ “我说过了,实在不知道。医院里的年轻女医生和小护士,就算再蠢,他也不会看上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吧?更不会愿意和他生什么小孩。除非是他我找的是代孕的外地女人。″ “代孕?”黄确感到有点意外,如今社会上确是有一些暗自里替人代孕的机构,莫非是卢元卿也相中了这些代孕的女人? ”你的意思是那二十万是卢元卿交给代孕机构的定金?″ “我想有这个可能。不然我问他把钱借给谁了,借条在哪里,为什么不把话和我说清楚?″李琳皱着眉头,迟疑着说道,“你们会抓到凶手吧?″ “我只能说目前案件刚发生,情况有些复杂,侦破需要一定时间。但我们警方会全力以赴,追查出凶手,将其绳之于法,清你放心。″ 虽然黄确的语气中透着轻松,但很有分量,这也是他作为一个案件主办刑警的心里话。 “拜托你们了,”李琳按要求在询问笔录上签了字,这是她临走出会客室时由衷说的一句话。 就在她走出门口不远时,黄确想了想,随后追上了她,“不好意思,突然想起一件事,可能回答起来,会让你有点难堪。″ “什么事?你说吧。”李琳稍停顿了一下,迟疑着问道。 ∴“我想问的是,你们平时夫妻之间的性生活是不是和谐?″ “你为什么这么问?这和案件有关吗?“李琳睁大着眼,似乎感到黄确这问题问得有点不可思议。 “对。希望你能实话实说。″ “这…″李琳顿时感到臉上火辣辣的,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年轻刑警,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第三章电击死亡 ? 晚上八点,碎尸的检验结果出来了。刑侦支队在会议室召开了“二,一三″碎尸案的侦破分析会议。 按照会议程序,在陈一波对案情作了大概介绍后,按照会议程序,张中林法医走上讲台,用光标笔逐一点开了墙上的屏幕照片,对卢元卿死亡的原因作了详情汇报。 “卢元卿的死因是酒后遭到电击身亡,体内的酒精含量非常高,在碎尸的皮肤上,我们找到了电焦的伤口,通过能找到的部分人体碎块的电击斑,我们有理由认为他是在酒后的情况下,被人为电击导致死亡。”张中林拿着检测报告资料,慢慢说出这些话。 ”电击死亡?”陈一波皱着眉头,耸了耸脖子,轻拍了一下。“而且是在喝酒以后,被人为的电击,那这起案子就是电击死亡后,再肢解分尸的?″ “是的。电击死亡的尸体上通常会出现电流斑。如果是完整的尸体,常见的部位会在手指、前臂、足底和胸膛等位置有电击纹,只有通过尸检分析才能发现皮肤的金属化。″ “那么,卢元卿是被高压电或是低压电导致电击身亡的呢?”会议室的一个角落有侦查员提出了疑问。 “这就要说到高低压电流的区别了。高压触电是指一千伏以上的电流引起的,直接死于电烧伤导致的脂肪栓塞或者器官破裂。 而低压电则作用于心脏,导致心室纤颤和心搏骤停,其实电击死的最好辨认方法就是电流斑。 它和周围的皮肤组织分界清晰,显得质地坚硬,出现灰白色或灰黄色,且中央位置会有凹陷,皮肤呈现金属化。″ 张中林一边指着照片,一边做着解释。“卢元卿的死亡是属于低压电流的电击死亡。″ “老张,就算是这样,你替我们作出了解释。但尸体己经破碎,你说的这些电击特征,就很唯分辨出来了吧?”老郭问道。 `是的,可能是凶手在把尸体肢解切碎之前不知道,人在经电击死亡后会留下下电击斑,或是根本想不到会有这种情况。只是将尸体肢解装入塑料袋,无形中留下了尸块上电击的痕迹。″ “这个人死亡的时间算出来了?″ “由于尸体被切碎,经过冷冻,我们只能得出一个大概的时间。应该卢元卿死亡的时间在三天左右,也就是在九号晚上就遇害了。这也和死者妻子李琳说的他当天失踪时间相吻合。″ “那么抛尸的时间,依你估计是在什么时候?”年轻侦查员小胡接着问道。 张中林看了看小胡笑了笑,“那就得从我们打捞装尸块的塑料袋说起了。根据那位下网捕鱼的老头所在的那段江边水流方向。我们判定网上的人体碎屑,应该是从破损的塑料袋中溢出后,顺水流冲下来的。″ “原来是这样″小胡应声道“可你仍没说出具体时间啊。″ “别急嘛,″张中林淡定地说,“沿着老人下网的地方往上游搜索,就发现岸边的草丛有人踏踩过的痕迹,并在江边临近的清彻水里隐约有黑色的塑料袋,下去打捞上来发现就是装着的满袋碎尸。 经过初歩检验,由于天气寒冷,尸袋里面中心位置仍不完全解冻,温度偏低。由此,我们得出凶手抛弃尸袋的时间,就在今天凌晨的大概两点钟左右。″ “也就是说,凶手在把尸袋抛入江水时,由于塑料袋重量入水时的冲击,被江底的杂物挂烂,碎屑就被水流冲到下游去了?″ “对,极有可能是这样。除了近岸的,远处的塑料袋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 “好,我没问题了。“小胡缩了缩脖子,坐了下来。 张中林法医介绍完情况,走下讲台。 “夏晓兰,你也给大家说说你们痕检的发现吧。″陈一波对她笑了笑。 夏晓兰随后走到讲台上,点开了屏幕上的一把菜刀,“我们和法医老张是最先进入抛尸现场的。通过对现场的痕迹检验,也有一定的发现。在江边距尸袋三米左右的水里、打捞上了这把刀。 据我们的检验,这把刀是在卢元??被电击死亡后,凶手肢解尸体时使用的。从这把刀的刀刃没有丝亳缺损的锋利情况,可以知道,这是从一套名牌刀具中挑选出来的其中一把。 再从用刀肢解尸体的方法上看,凶手似乎对人体的解剖知识比较熟悉,可能学习过骨胳运动损伤这方面的技能。″ “难道凶手也是医生?”会议室的一角有人发问。 “懂得人体解剖的,也不一定就是医生,比如那些艺术学院的学生,和市场上杀猪宰羊的,不也能做到?″在这人不远的另一个侦查员嘀咕道。 “这不是明摆着是分析凶杀案吗?谁都可以问话嘛。″对方不服气了,看着那人说道。 “先让夏晓兰说完,再讨论可以吧?″很少阻止别人中途讨论的陈一波,破例在此时让人静声。听到陈一波这样说,会场顿时沉寂下来。 夏晓兰停顿了一下,调出了第二张照片,接着说道,“从发现这把刀的江岸上.我们发现了一些鞋印。但由于雨水的关系,鞋印大都不太清晰。经测量拍照取样、这是三十八码的女式运动鞋留下的。” “那你推算出这个女人的高度和重量了?″ “是的,根据女鞋和人体的比例公式,我推算出这个女人身高大概在一米六五到六八之间,重量在一百一十市斤左右。从鞋型判断,此人的体型为中等偏瘦。 在发现菜刀的江边一丛剌蓬的枝条尖剌上,我们发现有少量血迹,疑似嫌疑人把刀丟进江中时,不小心被剌破了皮肤。化验结果与死者的血型不符。″ “这个嫌疑人采用了哪种交通工具呢?″黑脸李奇对这一点特別感兴趣。 夏晓多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这位老侦查员,略一迟疑,笑着说道:“我们在到达现场时,就进行了认真搜索,在今天停车的位置附近,找到了汽车停留过的轮胎印。由于下小雨,泥土比较松软,上面车胎的痕迹很清晰。 经过拍照取样,和信息库里的轮胎式样比对,这车的轮胎印迹和国外的一个品牌汽车轮胎的花纹相同。″ “还对现场做了模拟测试,对吧?″老郭再次问道。 “对。在江岸边,我们确是做了测试。通过模拟投掷,如果按尸袋的同等重量向江中抛掷,男人和女人抛出的距离有明显差别。综合各种因素,我更倾向于抛尸者是女性的可能性比较高。″ “是什么使你得出是女人作案的猜测?″ “这一点从嫌疑人抛弃尸袋的远近可以得出。试想一下,在黑夜里心惊胆跳把七袋碎尸从车上搬下到江边,还有十多米的距离,需要往返几次,这从足迹的深度上就可以分辨出来。 经过对打捞上来的碎尸进行称量,共有一百三十多市斤。考虑到流失部分,死者的总重量应该在一百五十市斤左右。 从现场抛尸的范围在三十米左右的宽度,尸袋抛入江中最远点七米多,最近点四米,可以看出嫌疑人的力度是由强变弱。加上恐惧的心理和黑夜环境的影响,所以我才会有这样的猜测。″ “对,你这样分析还是挺合理的。″李奇点了点头。 夏晓兰看到再也没有人提问,含笑着说道,“如果各位没有什么问题,我的汇报就到这里了。” “黄队,说说吧,你是不是对侦破这件碎尸案已经有了具体的侦查思路了?″陈一波用手肘碰了下坐在旁边专注于电脑的黄确。 “也说不上有了很明确的思路。不过从刚才张中林法医和痕检夏晓兰的汇报情况,结合死者家属李琳提供的线索,我们可以得出几点信息: 死者是慈爱医院的一名五十二岁的心血管外科主任医生卢元??。。他在九号晚上八点多时,曾给李琳发过一条微信,说是到海岛散心。可在十二号的凌晨又收到了第二条微信,告知他可能不回家过元宵节。 我们都知道今年的春节是二月一号,初九就是九号。那么问题来了,九号的那天晚上,卢元??去了哪里?他在那天晚上有没有被害?如果他已经被杀,那十二号早上发往他妻子的微信,又是谁用他的手机发出的?” 黄确环视着整个会场,慢条斯理地说出这些疑问。 在场的侦查员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在他的身上,一时会场静得出奇。 “据卢元??的妻子李琳说,正月初九那天傍晚六点多时,卢元??曾和他说过,他有一台手术要做。可其他医生根本没有看到他来医院,更不可能做手术。″ “那九号八点左右,李琳手机收到的微信又是怎么回事?“小胡不解地问道。 “接到这微信时,李琳还认为很正常,以为卢元??是和朋友刚到海岛,才给她发的平安信。可我接过手机看时却发现在十二号那天早上,又发来过一条微信,说卢元卿不回来过元宵节。如果他在海岛,那也并没有什么不妥。可如果他不在海岛,那他在哪里?“ “黄队,你是不是当时就认为卢元??可能已经被害了?“底下又有人发声问道。 “对。李琳说,卢元卿很受领导器重,医术也高超,工作勤奋,从来没有这样无故失踪的情况。我就预感到在九号晚上卢元卿就被杀害了。后面那条微信,应该就是经由嫌疑人的手发出来的,目的是想拖住李琳报失踪的时间。″ “那你是不是有证据表明你的推理是这样的?″小胡似是饶有兴趣地发问。 “我当时想到的就是调取西茂区立陵矶支流沿路的交通监控视频。经梁小宇对那一带的道路监控情况分析,确实发现了不一样的情况。″ “你是说,有了发现?″ “对。梁小宇,你把发现的情况,向大家说说吧。″ 梁小宇走到投影机前,插入u盘,用光标笔点开画面,说道:“由于春节期间都是阴雨天气。半夜开车出门的人很少。在十二号晚上两点多钟的道路监控中,我们发现一部黑色汽车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遇到亮起红灯,在等待放行时,车牌的号码显示这就是卢元卿的车。从车里人戴着口罩的脸部分析,有可能是个女人。应该和夏晓兰判断作案是女人的可能性比较大。” “你是说,根据那部车的车牌号码知道是卢元??的,而开车的是一个女人?″ “是的,虽然十字路口的监控拍下的视频不太清晰。但从那人戴口罩的发型可以看出,开车的不是卢元卿。″ “那个女人在两点多时驾车经过,她的目的就是到立陵矶江边的支流拋尸?″有人在底下问道。 “应该是这样的。不然谁会开车在半夜经过那里?这和抛尸的地点刚好在那个方向。″ 梁小宇回答完,见没有人再提出问题,欠了欠身,走了下去。 黄确看到在场的人都没有再发声,有意将话题延伸开来,若有所思地说道:“从梁小宇发现的道路监控视频来看,我们对这件碎尸案从时间上可以得出结论,李琳九号晚上发现卢元卿失踪,到十二号晚上被抛尸,其间隔是三天。也就是在这时间段,卢元卿就被害和抛尸。″ “黄队,从你和李琳谈话的情况看,能不能和大家说说卢元??有可能是因什么而导致被杀害的吗?″陈一波为了活跃气氛,有意识地问道。 “卢元卿是医院的心血管处科的主任医生,我曾经问过李琳,他作为主任医生是不是发生过因他的工作疏失,出现医疗事故,导致病人家属对他怀恨在心的。″ “那她怎么说的?″ “李琳的回答很干脆,否认了卢元??曾发生过医疗亊故。但她反映了一个情况,卢元??家是三代单传,生育政策放开后,他只想找人代生一个男孩,以续卢家香火。 为了生孩子的亊,李琳年龄过大。卢元??可能曾经把眼光放在医院里的年轻医生或者护士身上,李琳估计他因此事,曾借出过二十万。“ “那就是说,李琳也是知道卢元??想找人代生孩子这件事的?″ “对。所以,李琳在九号接到卢元??的微信,说他要到海岛散心时,就曾经以为他只是在宾馆和某个女人逢场作戏,并不相信他是去了海岛,这也就是她直到十二号才报警的原因。″ “如果李琳说的情况属实,这很可能是由此事而引起的杀身之祸,对吧?″小胡看着黄确问道。 “案子刚发生,许多问题尚未调查清楚。是不是由于卢元??想生男孩而导致被害,我认为这种可能性比较大,随着调查的深入,相信我们是会找出凶手的。″黄确淡定地说道。 陈一波见无人再说话,总结性地大声说道:“不管案情是不是和黄队推断的一样,但他确实为侦破这件棘手的碎尸案打开了一扇窗,显露了曙光。让我们期待吧。″ 第四章慈爱医院 翌日一早,在开往慈爱医院的车上,古一明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注视着路况,看了一眼坐在副驾座上的黄确,咂了咂嘴,似有话要说。 “想起什么了呢?″黄确见他欲言又止,随即问道。 “黄队,你说凶手既然已经将尸体肢解,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将它切碎冷冻几天?″古一明侧头看了一眼黄确,“直接运到江边就扔下去不就行了?″ 黄确看着车窗外,没有转过头来,顾自说道:“应该是不想太早被发现吧?如果嫌疑人住的地方,是小区的大楼,不容易搬运,要等待合适的机会。 另外就是尸体处理得越彻底,越不容易被人找到,以避免让警方循着线索找到自己。″ “可还是被那捕鱼的老人发现了。再说那条支流也不湍急,他不如开车到立陵矶的某个隐蔽处,把尸袋打开,把碎块撒到江里去,这样不是更不容易被人发现?″ 黄确转过头,“你说的我明白。你还记得那老头说过的话吗,在抛尸地点的上游,是畜类养殖场的集中点。 养猪场有时会有死猪,工人会把它用搅碎机打烂,冲到河里去。即便浮起来的碎屑,也容易被误以为是动物的肉类。″ “你的意思是凶手对那一带的环境非常熟悉,或者是就住在那边不远?“ 黄确笑了笑,赞许地说道:“对,极有这种可能。犯罪嫌疑人一般不会远离自己熟悉的地方,去做这种抛尸的事。 立陵矶江边沿岸已经很少有隐蔽的地方,往江中抛撒,也很容易被人发现。″ “我有点纳闷,那里已是城乡结合部,卢元卿一个医生,他为什么会从闹市区的慈爱医院到那一带地方去呢?″ 古一明看到前方的十字路口亮起红灯,缓缓将车停了下来。 “卢元??是心血管外科主任医生,他的主要职责是给病人动手术,应该不会是去探望病人。他既然到那边去,还瞒着妻子,说要去海岛几天,你想过是为什么吗?″ “你是想说,卢元卿在九号晚上,是有亊要到某个人的家里去,并且要在那里打算住几天?″ “是的。″黄确点了点头。停顿了一会,目光看向不远处亮起的绿灯,开始流动的车流,“就算不是约定,他也是想去探望某个人。″ 在把车开出一段路后,古一明又侧过面带点不解地问道:“你是说卢元卿在那边有情妇?″ “那倒不一定是情人,你忘了李琳说过,卢元卿耿耿于怀的一件事,就是想找人代生一个男孩?″黄确捏着下巴,慢条斯理地说道。 “他不会是去代孕机构吧?″ “不可能。因为他们医院就可以做试管婴儿受孕。作为一个医生,他也不可能相信那些不正规的代孕机构。“ “那就只能是和有生育能力的女人达成了某种私下的协议?″这不是,那也不可能。古一明能想到的也只有这最后一种可能性了。 黄确看向古一明,“你认为卢元??这样做的理由呢?“ “从他的妻子口中,我已经得知,他们夫妻自从女儿去美国留学后,感到寂寞,也因三代单传,想有一个男孩传承家业。 现在二胎放开,可惜李琳已经没能生育,自然不会拦着卢元??,对他夜不归宿,甚至几天不见,也没有认为不正常。″ “好,接着说。″ “李琳知道丈夫在外面肯定需要花钱,就盯紧他的银行卡,发现少了的那二十万,其实她心里是有数的。 她也应该猜想得到,这笔钱既然没有借条,那一定就是卢元??把钱用在了能替他们家生孩子的女人身上了。“停顿了几秒,古一明偏过头来,似乎想看看黄确的反应,“这是我猜的,不知你认为是不是这样?″ 黄确默许地又点了点头,“有道理,你继续说吧。″ “对于曾是三代单传的卢元??来说,他可不想在这一代断了香火。在美国的女儿可能不会再回来了,无人继承家业,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块心病。 但李琳出于矜持和面子,也不会干涉卢元??。也就是说,夫妻俩在这件事情上是心照不宣的。″ “那么银行卡上的二十万,你考虑到它的去向了吗?″ “我也说不好。如果卢元??找到了愿意为他生孩子的女人,那这二十万就是付给女方的前期费用,说是定金也未尝不可。 如果他和这个女人不是情人关系,只是一种有偿合作,他确实得负担女人怀孕之间的一切生活开支。″古一明开着车,头也不回地说道。 “你是说卢元卿和这个女人没有像代孕机构一样,没有中间人搭桥,可以省去一大笔费用?″黄确似是有意识地启发古一明。 “如果这件事是发生在去年上半年,我想卢元卿花在这女人身上的,绝对不止这二十万。他必定是知道了女方已经怀孕,并且经过检测,知道怀的是男孩,才会不断地花钱。″ “你说的这些都有一定的独到之处。可你有没有想过,既然卢元??与女方是自愿达成的协议,里面就应该有分期付款的条文,他为什么一开始就支付那二十万呢?″ “我理解的是,如果女方是卢元??喜欢的女人,他就会在签协议时,答应女方的要求,先期支付二十万。不然,谁会轻易就答应他提出的这一看似荒唐的要求?″ “还有呢?″黄确仍微笑着问道。 “在卢元??和女方签订了协议后,极有可能是卢元??蛮横地干涉了女方的私生活。如果女方是早就有男朋友的情况下,这更容易激起女方的反感。 在女方男朋友知道这代生亊情后,三个人之间的矛盾发展为冲突就是不可避免的了。这协议的约定,就会显得无足轻重。″ 黄确若有所思地说道:“你说到了这件案子的关键重点,但一切都是个未知数。每一件凶杀案的发生,都会有看似不合理的地方,甚至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可命案就这样发生了。″ “我仍然有一点不明白。″ “哦?″ “你看啊,卢元??的老婆无法再生育,像他这样高学历和高智商的人,想必不会找一个生过孩子,又没多少文化知识的女人为他生儿子。 那他肯定会选择一个有相当学历和相貌都能吸引的女孩。可这样一来,他的意愿很难达到。″ “你又有什么想法?“ “我推测,卢元卿不会轻易就从社会上找到这样合适的人选。再说,女孩年纪轻轻的,尚有大好前途。 卢元??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不可能以结婚为目的说服对方,这就很难使女孩动心。″ “呃,这的确是个现实问题。″ “借用你常说的一句话,还有另一种可能。″古一明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几秒。 黄确笑了,“说你的吧,这话又不是我的专利。接下来呢,你是怎么考虑的?“ “医院里有不少年轻的女医生和护士,难道卢元卿就没有往这方面去想过?以他的主仼医生身份和高额的付出,私下里难免不会让女孩会心动。″ “你是想说,也有女孩会身不由己?″ “对。李琳虽然说过,他掌控着卢元??的工资卡,可如果他有其他的灰色收入,她就不会知道。 那么,卢元卿在医院里有情人的可能性就会增高,从情人变成愿意为他生男孩就顺理成章了。″ “唔,确实有这种可能存在。″ “我之所以这样说,还有一层意思,如果女孩借了卢元??的钱,数额足以让她无法偿还。他以这钱相胁迫,就算女方不太乐意,也会很无奈。对吧?″ 黄确默然地点着头。从古一明分析的逻辑来看,还真的是有这样的可能。卢元??如果这样做,在女方看来,也不会感觉有什么不妥。 除了他们之间没有婚姻的名分,生下的小孩也是自己的亲骨肉。从遗传学的角度,似乎比从代孕机构找来的女人,在基因上更使卢元??放心。 “当然,卢元??即使有这样的想法,也得有这样的一个女孩是他喜欢的,并且会明白告诉她,确保不会白费心机。″ “哦,白费心机?″ “应该是这样,他会在征得女方的同意后,双方订立一份协议,给她一个舒适的环境。 不说买房,起码也会给她租一套高级住宅。而且还是在离医院不会太远,又稍偏的地方,和女孩以情人的身份秘密来往,又可以让女孩就近上班。″ “如果女孩有男朋友,他会怎么办?″黄确伸了伸懒腰,沉吟了一下,淡淡地说道。 “我猜想,这或许是卢元??最不愿意看到的。他在订立协议时,应该是知道女方是没有男朋友的。否则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你说的不必要麻烦,指的是什么?“ “很简单,万一在女方怀孕后,检查出来的孩子不是自己的,这一切都会成了泡影,也是卢元??接受不了的。″ 古一明说完,似有点醒悟地扭头看了看副驾座上的黄确一眼,“我也不知道猜测得对不对,只是想学着你分析案子的思路,大胆地啰嗦了那么多。这些其实也是普通人遇到这类问题时的自然心理反应。″ “很好。如果卢元??是以情人的身份和女孩这样秘密来往,他们的感情就会随着时间的增长,进入到一种夫妻的状态。那她为什么又要把卢元??杀了?“ 看到古一明一副憨逼的样子,使得黄确大笑了起来,“说说吧。″ “有没有这种可能,卢元??从一开始,就是以要和李琳离婚,与女孩共建家庭的谎话诱惑对方,来达到自己的目标的呢?″ “可你别忘了,最终的抚养权是属于女方,要是在怀孕后,查出确实是男孩。那卢元卿之前订下的协议中的承诺没有实现,会怎么样?″ “黄队,你的意思是说,当卢元??再掩饰拖延不下去,他们两人就会不断争吵,甚至女方威胁要打胎。 就算卢元??给她再多的钱,也很难平复女孩的心。为此他曾经长期对女方动粗,欧打虐待,才导致了九号晚上的悲剧发生?″ “你难道没有把这种可能性考虑进去吗?″黄确摸着下巴上刮过的胡渣,盯着这个思维敏捷的助手。 “从这件碎尸案来看,如果真如李琳说的一样,是从去年上半年开始的,时间的跨度那么大。卢元卿和这女孩之间在那么长的时间里,肯定发生过重大变数。 是什么使得女方无路可走,才会在她极度丧失理智之下,杀了他呢,我觉得案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哦?″古一明怔住了。 黄确诡秘地笑了笑,这案子,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第五章调查询问 ?? 看到座落于民主路边灰白色的那幢十六层建筑,楼顶上慈爱医院的几个红色大字,远远看去格外醒目。 沿着围墙环绕的几株古榕树撑开的枝条,将大门的两边分隔开来。医院内前庭雅致、绿植繁茂、鸟声啾啾,让人觉得仿如进了一处私家园林。 古一明径直将车从大门开了进去,在大楼的停车场上将车停好。黄确两人走进宽敞的门诊大厅。 在服务中心的前台,两个年轻的护士在和咨询的病人家属说着话,对黄确和古一明的到来,丝毫没有注意。 看到古一明向服务台走去,黄确朝大厅四周看了一圈,收费挂号处前排满了人。虽然不是节假日,大厅的椅子上几乎没有空位,仍有许多人从大门外走进来。 黄确在门诊指示牌前停了下来,上面标注着通往各科室就诊的楼层。正在等候时,古一明回来了。 “服务站的人叫我们去办公室,在隔壁的大楼,从这里走过去就可以直达。″ 穿过走廊,他们看到一扇门的墙上标着办公室的铭牌。走进里面,两名办公人员坐在并排的办公桌旁。 看到他们进来,一位头发稍有点花白,看似领导的人起身,“请问有什幺事?″ “我们是市刑侦支队的侦查员。″黄确微笑着说道,并掏出了警察证。 男子的脸色有点诧异:“警察?需要我们帮什么忙吗?″ “心血管外科的主仼医生卢元卿,被人杀害了,我们是来调查他的情况的。能不能找到对他比较了解的医生和我们谈谈?″ 在场的两人似乎都看过电视新闻,没有出现大的反应。那人说了声“请稍等。″拿起桌上的电话,在简短说了几句后,放下电话,对黄确二人说道:“这边请。“ 他们被带到办公楼的会客室,“徐文光医生刚做完一台手术,他过来还得几分钟,请两位警官稍等一下,对不起了。″ “没关系,你要有事就先去忙。“那人巴不得黄确这样说,也怕他缠着多问,点了点头,便从门口走了出去。 约在八分钟后,从门外走进一个三十五六岁,身材瘦削、脸色稍有点苍白、穿着白袍的男医生。他一进来就带着疑虑的口气问道:“你们刑警找我,是想了解卢主任的情况?“ “是的。首先介绍一下,我是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黄确,这位是我的同事古一明。″黄确边说边从口袋里拿出警察证,打开内页给他看了一下,古一明也依样出示了证件。 那人也简短地做了介绍,他叫徐文光,是心血管外科的医生。 “黄副支队长特自来调查,这么说,是不是杀害卢主任的凶手就在我们医院?″ “现在案件刚发生不久,还无法确定。“黄确注视着徐医生的眼睛,“是不是凶手就在你们医院,还得经过深入调查,才能下结论。″ 徐文光摇摇头,向黄确二人瞄了一眼,“那么,你们想向我了解点什么呢?″ “这样吧,只要是你知道的,或者是听说的有关卢元卿的情况都可以和我们详细地说一说。就当是聊天一样,放松心情就好。“ “说什么都可以吗?″徐文光的黑眼珠晃了一下,似乎没有进来时那么拘束了。 “对。你把卢元??的情况先简单介绍一下吧。″ “卢元卿主任医生是我的领导和学长,我们俩都毕业于同一所医科大学。在心血管外科,他的医术精湛,很受医院领导重视,在心血管领域有很高知名度。 看新闻说他遇害了,我们都很痛心,医院也遭受了很大损失,毕竟像他这样高超的心血管外科专家并不多。″ 徐文光一口气将卢元卿的基本情况说完,从神态上可以看出,他对卢元??遭遇的不幸有着深深的同情和惋惜。 “既然他是心血管疾病方面的专家,卢元??在从事多年的心血管手术的判断和治疗中,有没有因为误判和疏失造成过病人和家属的投诉,或者不满的纠纷?″ 黄确一语点破此次调查的重点,“你有没有知道或听说过?″ 徐文光的头摇得像摆动的树叶一样。未了,平静地说道:“医生也是普通人,既然从事了这种职业,就只能运用掌握的医疗技朮,对每一位患心血管的病人,尽职尽责救助。 当然,因为心脏血管疾病每个患者的情况不同,有时也会有经抢救无法挽回生命的情况。只要患者家属理解,这样的投诉和不满情绪应该并不多见。″ “你说的不多见,其实还是会有发生过,是这样吗?“ “对。但我们不能说这就是医疗疏失,也并没有刻意隐瞒。对发生无可挽救的情况时,医生也会和病人家属耐心解释。 病人家属花了一大笔钱,结果人未抢救过来,我们作为医生的,內心也确实不好受。″ “你也应该明白,医院和患者双方,有时候在认知上是不同的。″黄确捏了捏下巴说道,“好像患者不幸身亡,家属和院方对于死因的看法有所出入,这种情况不是也有可能发生吗?″ 徐文光有点不解地注视着眼前这位高个子刑警,“你们不是来调查卢元??被害的情况吗?我怎么感觉是讨论起医患双方的责任来了?″ “其实并不矛盾。我们警方必须了解在医患双方应负的责任时,卢元??有没有过这种因疏失和判断上的医疗事故。 因为他的被害也极有可能是由于医疗信息的不对等,导致患者家属的报复。″黄确的神色严肃起来。 “以前有没有这种因医患双方的纠纷引起的报复,我就不清楚了。但我从跟了卢主仼主刀多年来,并没有过被院方追究责任的例子。 也就是说,他到目前并没有发生过这类问题。″徐文光表现了厌烦的表情。 “可卢元??主仼医生,还是被人杀害了。除了医患双方引起的纠纷,你也可以和我们说说他在平时的生活情况,从中或许我们警方可以找到一些不寻常的破案线索。″ “对于卢元卿的生活,我对他了解得不多。平常也只是在交接班时有所交流,其他时间,我们接触并不算太多。″ “大家都在一个科里,平时仍会听到些传言吧?″ “如果实在要说,我向你们推荐一个人吧,她是我们手术室的一个女医生,可能她对卢主任的情况知道得比较多一些。″ “女医生?她的名字是?”黄确的兴趣一下提了上来。 “哦,姓沈,沈晶。″ “能麻烦你打个电话,让她来一下吗?″ “她这时可能还在重症监护室…″徐文光掏出手机看了看,犹豫了一下,“应该可以,请稍等一下。″ 对方的手机拨通后,徐文光将刑警到访的亊简单说了,然后对黄确两人说道:“她刚有空,一会就下来。″然后欠欠身,匆匆离开了会客室。 等待的时间并没有多久,敲门声响起,黄确说了声“请进″,门开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位身穿白袍的年轻女医生。 从她的年龄看,大约也就三十左右,长发披肩,皮肤白皙,身材和高度适中。看到从沙发上站起的黄确一副陌生面孔,她似乎有点感到紧张。 “不好意思,在那么忙时请你过来,″黄确脸上露出笑意,“我是黄确,他是古一明。″ “知道,刚才徐文光医生遇到我,已经和我说起过了。″ “那就好,你是沈晶医生吧?″ “是的。请问你们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呢?″虽然刚才在电梯前,徐文光曾简短和她说了几句警方来访的意图,但她还是忍不住问道。 “是这样的,″黄确语气沉稳地说道,“你们心血管外科的卢元??主任医生被人杀害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知道。我在电视上看了新闻,医院里也传翻了。“ “我们找你来,就是想向你了解一些卢元卿平时的生活习惯和交友情况。你和我们警方说的,都会保密,也只是做一个参考,请你放心。″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不明白,你们警方为什么就认为我对他的私生活那么了解?“ “请别介意,你只是我们采访的其中一个,在有必要时,还会陆续找其他人问话,你不用有顾虑。″ “这样啊,可我只是个普通医生,卢主任的生活习惯和交友情况知道的并不多,恐怕会让你们失望的。″ “没关系,知道多少也可以说说看。刚才我和徐医生也说过同样的话。站着说话也不好,请你先坐下来,我们慢慢聊可以吗?″黄确用手指着徐文光坐过的沙发,善意地说道。 在看到沈晶有点勉强地在沙发上坐下后,黄确发问道:“你到心血管外科工作的时间有几年了吧?″ “四年。″沈晶的回答很干脆。 “我们采访过卢元??的妻子李琳,她说到丈夫从去年上半年开始,就有些不对劲,有时整晚不回家,说是医院有亊。这样的情况经常有吗?″ “我说过了,我只是个医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具体工作。至于卢主任在外面整晚不回家,也不是我该管的亊。其他的,我确实不知道。″沈晶不软不硬地说道。 “据李琳说,卢元卿很体谅下属和患者的困难,曾经借给他们一些钱,这事你知道吧?“ “是曾经有过这些事。但据我所知借钱的人最后都还了。至于他以后再借给别人的,有没有还,我就不知道了。″ “你的意思是说,卢元卿另外还有借给别人的?″黄确追着问道,“能说得具体点吗?″ “我也只是听到一些风声,曾经有人借过他二十万,三个月后就还清了,还给了他高于银行的利息。好像卢元卿没有要利息,感觉有点好奇。″ “这个人是你们科里的吗?是不是那人家里困难?″ “是科里的一个护士张沫,听说是一时应急。她母亲患了心血管疾病,是卢主任给动的手术,他就帮张沫的母亲垫付了那笔钱。″ “有没有可能是这样的,比如卢元??和那个张沫之间的关系平常就不错,帮她母亲垫付那笔钱也很正常?″黄确有意识地说道,“这样的事多吗?″ “说实话,平时医生帮病人垫付治疗费用也不是什么大亊,说来也正常。可一下就垫付二十万,却是从来没有过的。 三个月还钱的时候,是张沫的母亲到办公室,亲手交给卢主任的,就感觉有点意外。″ “你是说卢元??对张沫有些特别关照,她母亲这样做,是不想让人引起对她的注意?“ “我不知道。有时我在餐厅吃饭时,偶尔也会听到其他人的议论,似乎卢主任对那个女孩的母亲有那么点意思。″ “唉,沈晶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在我们这里,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事了。可能是我心眼小,就感觉这事似是有点蹊跷。″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是不是听说了他们之间有些什么不寻常的事?″ 沈晶似乎是发觉自己无意中说漏了嘴,脸上显得有点不自然,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在这事不久,就听到有人私下说过,他们曾看见卢主任和张沫的母亲在商场和酒店出现过,看样子不是一般的关系。″ “你是说,卢元卿真正喜欢的是张沫的母亲?″ “我可没有这么说,捕风捉影的事,就当我没说。″沈晶又开始踌躇不决起来。 “这样啊?″ 第六章隐私迷雾 黄确摸了摸下巴,似是对沈晶的话有点感兴趣。他沉思了一下,接着问道:“卢元??帮张沫母亲垫支手术费,应该是比较私密的事,怎么会让那么多人都知道呢?“ “这就要怪卢元??了,他喜欢在和别人闲聊时,会看似有意无意地透出一点口风,这不是都让人知道了?“ 黄确想起李琳曾经说过,借出那二十万没有看到借据的话,“是不是卢元卿借给张沫的钱根本就没有借条,他只是怕她忘记,善意地提醒她?″ 沈晶抿嘴笑了笑,“也许吧,但这种事会使人感到伤自尊,总归是不太明智的做法。″ “那照你的意思,认为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卢主仼这样做,似是在暗示他和张沫母女的关系不一般,有意识透露一些什么信息吧。″ 黄确默默点了点头,“你是说这已经不是纯粹帮张沫母亲垫付手术费用那么简单,而是卢元??和张沫母女之间的关系已经相当密切,对吧?″ 沈晶看着眼前问话的刑警,不置可否地回答:“这不是因为卢主任被人杀了,你们今天来调查,就是想了解他平时的私生活吗? 说实话,我也想不出其他的,只是你问到了借钱的事,又曾有人看到卢主仼和张沫母亲出入过商场和酒店。我想到似有点反常,就大胆猜测了一下。″ “你还听到些什么呢?″黄确有意识地问道,“卢元??和张沫的母亲是在什么时候就被人发现在商场和酒店出入的?“ “我是没碰到过。这件事好像是从去年张沬的母亲给卢元??还钱后就开始的,至于是不是这样,我也不是很清楚。″ 沈晶说话似很谨慎,总是在关键的地方刹住,让人听着有点心急。 “他们的交往时间,也就是快一年了,是不是这样?“ “应该是吧,这都是在医院餐厅吃饭时,听人偷偷说起的。从去年上半年就多次看到张沫的母亲从酒店和卢主任出入,也看见过他们在商场购物。″ “最近这段时间,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变化吗?″ “就在一个多月前,我看到卢主任好像有什么心事,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笑容,对我们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整个人都变了。″ “哦,怎么会这样呢?″ “大家都在议论,是不是他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难道是因为张沫的母亲抛弃了卢主任,才让他如此失落。″ “我插几句,卢元??是有妻子女儿的人。张沫的母亲真有那么大的魅力,竟然能使得他神魂颠倒,卢元??图她什么呢?“ 古一明停下手里的笔录,有意问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张沫的母亲可是一名舞蹈艺术家,人也长得高挑漂亮。你说卢元??图她什么?″ 沈晶被古一明这一问,看他的年龄和自己相差不大,就有心戏弄他几句,“你没谈过恋爱?“ 古一明没想到这女医生会突然这么问,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好故作轻松地反问:“这和谈恋爱有什么关系吗?″ “你不喜欢漂亮的女孩?如果你说不喜欢,那你就是个奇葩!″沈晶卟哧一声笑了,眼光挑战性地直往古一明的脸上扫去。 古一明碰上她的目光,脸唰地红到耳根,只好窘逼地低头回应,“那当然喜欢。“ “张沫的母亲患了心血管瘤,主刀的是卢元卿主任医生。这对他来说,就是向女方献殷勤的机会。当听说张沫一时筹钱有困难,马上就找徐文光帮忙,说他可以为张沫母亲垫付,这是为什么?。″ “可这…“古一明怔住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句话你总会知道吧?特别是对张沬母亲早就仰慕的卢元??,主动为她垫资,这就不奇怪了。″ “那你说张沫的母亲和卢元卿做情人,又是图他什么呢?″ 沈晶笑着说道,“卢元??人长得不错,学历也高,家庭还算富裕。看来你书读得不少,总知道各取所需这个词吧?以我为例,我儿子读幼儿园,光学费就上万一个学期。图什么,你明白了吧?″ 古一明一时再也说不出话来,他把目光看向了黄确。 黄确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淡然地说道:“回到我们的问题上来吧。沈医生,你认为卢元??近来突然就出现态度的转变,是由于什么原因引起的呢?″ 沈晶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具体原因我不知道。听徐文光说,卡娜以前和她经常跳舞的一个男人已经和妻子离了婚,就找上了她,并且重新交往,让卢元??很失落。″ “张沫的母亲就是卡娜?″古一明有点意外地问道。“你怎么不早说?″ “你们也没问,我怎么说?我也不是喜欢打听别人的隐私,但有时也会有些风言风语传入耳中,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你说说看,我们可以作为参考,说吧。″ “我听说的是,其实卢元卿和卡娜所以会有机会在一起,是由于张沫。″ “由于张沫?″黄确也感到有点诧然。 “对。″沈晶望了望黄确,似是有点难为情把这件事说出来,看着他恳切的目光,咬了咬牙,开口说道,“我曾经听到传闻,卢元??想生一个男孩,就看中了张沫。″ “没什么,我们也听李琳说过这件事,只是她不知道那女孩是谁,卢元??看中的是张沫?″ ″是的。这我都不好意思和你们说。我是在卫生间听到有人悄悄说起,卢元??很介意自己只生了个女儿,就想有一个儿子。″ “那张沬没有答应?″ “卢元卿曾经委托徐文光去和张沫说过这件事。她母亲手术时凑不够费用,张沫有求于卢元卿,就答应了。并且是未婚先孕,于今年元月就生下了儿子。″ “那这小孩就是卢元??的?″ “对。可问题就在这里。有人暗地里说,卢元??生性心胸狭窄,正是因为张沫答应得爽快,就对张沫生的儿子格外担心。曾经怀疑过孩子是不是他的。还背着张沫做过dna亲子鉴定,直到证明那孩子是他自己的才放心。″ “怎么回事,卢元卿怀疑那孩子不是自己的?还要做亲子鉴定?″黄确不动声色地问道。 “这可能是个时间差的问题。我所知道的,徐文光去找张沫谈这件事后,她很快就怀孕了。 如果不是孩子出生后,卢主任做了dna亲子鉴定,他肯定会有怀疑这孩子是不是自己的。“ “你把知道的,都详细给我们说说吧。″古一明用笔敲着记录本,“这是怎么回事?″ 沈晶瞅了一眼古一明,慢慢说道:“我听徐文光说过,本来张沫当初没有答应为卢元卿代生儿子的事,但由于突然发生了母亲卡娜的手术,一时筹不到钱,她没有和卡娜说,就答应了下来。″ “你是说卢元??趁人之危,威胁张沫?“ “也不能这么说,这事也得张沫自愿。我们科里的人都知道,张沫有点恋父情结,父亲车祸去世后就不想结婚,又想有个自己的孩子。这就让卢元卿有了机会,才让徐文光去说合。″ “可卢元??也可以做试管婴儿啊,他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试管婴儿我们医院就能做。要是能不做,又能孕育自己想要的孩子,那最好是找到自己心仪的,在相貌和身材方面理想的女人为他代生。″ “那么,卢元卿就是奔着这样的目的去找张沫的?″ “不然是为什么?我这样说似乎有点不靠谱,也有点匪夷所思。但卢元卿既然要物色代生对象,总不能找一个脸型和身材都和李琳相去甚远的人吧? 如果生出来的小孩就像邻居家的,和他们全家都不像,对女儿也不好交待,恐怕看着也心烦,更不要说听到别人背后的议论了。“ “你是说,卢元??的外表和身材和张沫的父亲有相似之处?″ “应该是吧。不然对于张沫一个有恋父情结的年轻女孩来说,要不是长得一点不像,绝对不会和一个中年男人生什么孩子。″ “这么私密的事,就是因为卢元卿做了亲子鉴定,才引起你们背后议论的?″ “对。在张沬怀孕后,我和护士长也问过张沫,她只说是和男朋友在一夜情后怀上的,并打算把孩子生下来后,独自一个人抚养。 原来我们也并没有怀疑,直到卢元??做了亲子鉴定,才知道张沫的孩子是卢元卿的。这件事听起来有点荒唐,可又是真实发生的。你们调查一下,不就清楚了?″ “你确定,今天说的话都是听来的吗?″ “这…我确实是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真实的情况是不是这样,我可不敢保证。″ 沈晶似乎此刻才发觉在这两位刑警面前说得太多,不知不觉中透露了原本深藏在心里的秘密,想往回收,看来再也不可能了。 当徐文光告诉她,有两个刑警找她时,还诧异他能那么快就轻易脱身。原来姜还是老的辣,自己已经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 她想到这些,面对黄确让她确认时的锐利目光,真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 终究她是把背后听来的随问随答,要是警方调查与事实有出入,想到还可能给同事之间带来猜疑和影响,她的內心就懊悔莫及。 “你还想起点什么事了?“黄确见沈晶的脸色有点变化,沉默不语。逐微笑着问道。 “没有了。″沈晶这时反而冷静了下来,“我知道的都给你们说了,不过是些闲言碎语,只好直言相告,是不是这样,我也无法证明。“ “那好吧,耽误了你那么长的时间,再说你的工作也挺忙的,谢谢你的协助。在这份笔录上签个字,你就可以回去了。″ “我也没说什么,为什么还要签字?″ “这是我们警方采访询问知情人后的一个例行手续,每一个接受询问的人都应该签字的,目的只是作为办案的参考,也会对外保密,你放心吧。″ 沈晶点了点头,在古一明递过来的笔录上签了字,转身走出了会客室的门口。 就在沈晶走到大厅员工的电梯时,黄确和古一明也走了过来。 黄确似是又想起了什么,指着那里摆放着的一排钢椅,“等电梯下来还得一会,我可不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 沈晶的眼里似乎可以看出有点迟疑,“你刚才问了那么多,干嘛又要再问呢?″ “我有点不明白,如果卢元??和张沫有代生的过程,那她的母亲就会知道,对吧?″ “应该是吧。″沈晶答得有点勉强。“我也只是听徐医生说起过有这回亊。但我知道的是,有一个自称是张沫男朋友的年轻人,后来曾经多次来医院找过她。″ “张沫不是说过她没有男朋友吗?″ “呃,这是张沫母亲在手术之前,为她介绍过的相亲对象,张沫并没有去见过面。可那男孩却很喜欢她,就说张沫是他的女朋友。″ “那就是说,在卢元卿给张沫的母亲卡娜动手术之前,这个年轻人并不知道张沫答应代生这件事?″ “也许是吧,不然,张沫也不可能和卢元??在一起,更不可能给他生孩子。″沈晶眨着长睫毛的大眼腈,淡淡地答道。 “具体的情况,我们警方会调查清楚的。好,麻烦你了,再次表示感谢。″ 这时,电梯门刚好打开。 第七章各怀心事 坐在医生办公室里的徐文光,不时地看着手机里的时间。从院部接受刑警询问回来后,已经差不多喝了两杯咖啡,仍不见沈晶回来,内心着实让他有点焦燥。 随着门处的脚步声响起,沈晶一步跨了进来。徐文光从椅子上快速站起,急着问道:“你去了那么长时间,警察都问了你什么?″ “其实也没问什么,只是问了一些卢主任平时的生活习惯。我本来平时就不太关心别人是怎样生活的,既然问了,也只好把平常听到的有关传闻和警方说一下。″ 刑警的询问时间虽然长了一些,但总算结束了。沈晶见徐文光的问话充满了疑惑的口气,她回答得很有分寸。 “他们有没有怀疑卢元卿的死与我们心血管外科有关?“ “我没听出来任何有关怀疑我们的意思。但那个问话的黄确警官说过,这次卢主任的被害,除了你说过的医疗疏忽外,可能与他的私生活有关。″ “私生活?他是怎么说的?″ 沈晶拿着保温杯走到开水机前,打开龙头接了一杯水,“警方的调查,不外乎一是从医疗事故入手,怀疑因此引起病人家属的报复。二就是想了解卢主任的被害和他的私生活有没有牵连。 他既然向你询问了有关医疗上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故,那问我的就是他的私生活了,我能怎么说?“ “怪不得那个刑警总在问卢元??是不是曾发生过医疗事故之类的话。″徐文光仰脖将杯里剩余的咖啡饮尽,长吁了一口气。 “就拿去年的那件事来说吧,那名患者已是癌症晚期,不管动不动手术,存活率都很低。院方已经事先讲清楚,可是等到病人真的死了,家属还是怪卢元??,这让他确实很无奈。“ “这件事,你没有和警方说过吗?″沈晶低声问道,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你知道的,像这类因癌症晚期死亡的,每一个医院都会有。只要是医生全力抢救了,责任就不会与我们有关。我们医院又没有接到过投诉,怎么和刑警说?″ 徐文光的语气和平常一样冷静。他的视线落在桌上的患者病历,“就像这个七十多岁的患癌老人,身体的机能衰退,血管粘连,动手术其实意义不大。但你和病人家属解释,他们就会以为我们在有意推卸责任。“ 沈晶当然也知道他指的是谁,自从她到这里当实习医生开始,每年也会有好几名患者被殡仪馆运送出去,其中有不少人与她也接触过。她每次都没有多余的心力难过和沮丧。 她知道,新的病人会连续送来,医生的职责就是尽可能救助更多人。也正因为有救不了的患者,才更希望全力治疗那些有望救活的病人。 沈晶实在无法把卢元??与患者家属因泄恨而导致被害一事联系起来。就工作而言,她是很相信卢元??的医术的。 从警方找徐文光和她问话的时间长短和询问的内容来看,刑警更容易相信卢元??是一个尽职尽责和医术高超的医生。 通过和刑警的对话,沈晶可以揣测到,他们更在意的是卢元??的私生活。如果他们对医患纠纷有疑问,应该就不会在问起卢元卿的私生活时,为什么那么关注他在和谁关系比较亲密的问题了。 “刑警为什么说,也有可能是因为医患纠纷引发卢元卿被杀害的呢?可我们最近并没有过世患者家属来投诉。″ “可从警方办案的角度,首先会从医院最容易受人怀疑的方面去考虑吧。一个心血管外科的主任医生被杀了,很自然就会从他工作的性质上找问题。″沈晶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话是没错,但也有一定的问题。如果是患者的家属怀疑病人的死亡和卢元??的手术失误有关,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投诉?″ “这就很难解释了…″沈晶低头喝了一口水。 她明白,有时候病人家属对患者的死因持怀疑态度,但真要是想投诉,没有证据也无能为力。即使有些凭据,也因为没有专业知识,只能听医院怎么说,最后也不了了之。 “就算是怀疑卢元??在动手术时有疏忽,可现在的手术室环境都会全程监控录像,只要有投诉,双方摆证据,不就一清二楚了。″ 徐文光似对警方的询问仍纠结于心,一脸凝重地说道,“真是让人搞不懂。″ ″那会不会是以前的例子?毕竟现在没有,也必须考虑到以前发生过什么纠纷的前例?“ “以前?如果是几年前,恐怕就不会有人再提起了,更不会拖到现在才对他动杀心。我认为凶手应该不会是属于医患纠纷造成的,也不会是对卢元??怀有恶意和仇恨。“ “那你是怎么认为的?″沈晶望着徐文光。 “你不是说刑警仔细询问了卢元??最近的私生活吗?你是怎么说的?″ “我对别人的私生活方面怎么样,实在没有兴趣。当警察问起卢主仼的习惯和私生活时,无奈之下只好把在平时听到的一些传闻告诉他们。″沈晶扫了徐文光一眼,没有再说下去。 徐文光交抱着双臂,低头沉吟着,在室内踱来踱去,“你这样说也没错。刑警很快就会从卢元卿的身边开始调查,这些传闻也很快就会搞清楚。 要是万一卢元??找张沫代生的事被查出来,恰好是这件事而引发了卢元??被杀,就会被警方质问当初为何要隐瞒,知情不报。″ 见沈晶没有说话,徐文光问道,“你没有和刑警说起那个和卢元??代生孩子的是张沫吧?″ “要不是你告诉我,我根本不会联想到那个人就是张沫,更不会知道卡娜和卢元??在酒店出入和商场购物的事。″沈晶乜了徐文光一眼,“我要不说,岂不是撒谎了?″ “这卢元??也真的是,年纪那么大了,还要生什么儿子?这么多人不都是只有一个女孩,况且又送她去美国留学,即使觉得寂寞,两夫妻移民不就行了。还搞出这档事,让人真不能理解。″ “不过这件事我也有不同看法。″沈晶低声说道。 “哦?说说看。″ “如果是想生儿子,只要做试管婴儿就可以。再找个自己满意的年轻女孩为他代生,这样也隐蔽点。我认为卢元卿之所以找张沫,目的是一箭双雕。″ “一箭双雕?″ “对。你看啊,去年给卡娜动手术前,卢元??看卡娜的那双眼睛就像勾了魂似的。手术后整天往她的病房跑,对她的康复格外上心。分明是被卡娜漂亮的外表和魅力迷住了。″ “嗯,我也有同感,也理解他为什么这样做。既可以让张沫为他生儿子,又能得到卡娜的陪伴。说不定等某一天,他心血来潮,把给李琳的离婚协议签上字,就可以达到和卡娜结婚的目的。″ “可这只是我的猜测,难道卢元??真和你这样说过?″ “这种亊只有卢元卿心里明白,他怎么会和我说?“徐文光苦笑着,用手拨了拨头上刚理过不久的短发。“我认为你说得有道理,卢元??对卡娜是仰慕已久,有这样的机会,岂能轻易放过。″ “不说这些了。今天早上查房,有许多患者看过新闻,有一位心血管搭桥的病人,说新闻里没有明确卢元??的死因,是不是因为他在以前的手术中,由于疏忽造成事故,让患者的亲属怀恨在心,并杀人抛尸。″ “你是怎么解释的?″ “我能怎样说,无非是同他说卢主任是我们医院里心血管外科的专家,他的医术是有目共睹的,让他不要有过多的想法,卢元卿的死亡应该不会是由于这方面的原因引起。总不能敷衍了事,一笑置之吧?″ 徐文光见沈晶这样说,俨然以一种世故的口气说道:“在警方未查出卢主任的死因之前,我们尽量别提这件事,免得人心浮动。如果被人添油加醋,就很难应付了。″ “说的也是。我估计这案子的调查,只是刚开始,以后他们可能还会再来问话。我们当医生的本来就已经够忙的,他们一来就更辛苦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他们来了,我们配合就是。我们知道的就是那么多,恐怕不能再提供警方需要的线索,专注于手上的工作就可以。″ 沈晶没说话,只是微微一笑,她的内心的确是有怕惹麻烦上身的想法。徐文光的话她也听懂了,无非是让她不要因警方的再次到来影响了自己的工作,不要在刑警面前乱说话。 “呃,我想起来了,杨二志的手术要稍往后推。″ “为什么?″沈晶问道。 “血糖太高,那老人太固执,偷着吃含糖量过高的食物。″ “手术前检查有问题的,不只是血糖吧?″ “数据上是这样,往后推一推也好。″ “那手术安排在什么时候?″沈晶知道徐文光是有点喜欢摆架子,“是上面安排的?″ “对。定在下星期一。″徐文光把目光看向沈晶,表情稍微柔和了一些,“后来,警察还和你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让我感到诧异的,是那个名叫黄确的警官,他好像对张沫母女俩和卢元??的关系特别重视,提的问题都与他们有关。″ “难道警方怀疑是她们母女俩杀了卢元???″ “他还详细问了这段时间,卢元??与卡娜的感情变化状态,好像真的是对她们有一定的怀疑。″ “你把卢元卿在元旦前后那些反常的表现,也和警察说了?″ “不说怎么办?我也是出于无奈。万一真是她们杀了卢元??,我就是隐瞒,知情不报。怪不得,你要让我去见警察。″ “没有那么严重,你不是说过只是听到别人的议论吗?不会连那些话是我告诉你的,都说出去了吧?″ “没有。″ “那就好。这样说来警察可能只是一次例行的调查询问,似是没有收到什么效果。″徐文光又抱起双臂,开始踱步。 “不对。我总感觉那高个子警察对卢元卿的被害,内心里像有了一定的把握。他特别重视卡娜的情况。″ “哦?可我也只是最近听卢元??抱怨时对我说起的,要是你说过是我说的,就麻烦了。″ 沈晶淡定地看了看徐文光,心里毫无愧疚地笑了,“我和警察说的那些,都是他们一调查都会知道的。我听你说过卢元??和卡娜的亊那么多,早就忘了。″ “啊,这样我就放心了。″徐文光又吁了一口气,但还是有点疑惑地瞄了沈晶一眼。要是…他感到脊背开始发凉。 第八章心血管瘤 张沫从富豪大酒店和曹牧分手后,坐出租车回到家里。在玄关换鞋时习惯地喊了一声妈,却没有听到母亲熟悉的声音。 她疾速地通过客厅走进卧室,屋里没有母亲的身影,只有刚满月不久的儿子好好地睡在婴儿床上,粉嫩的小脸上有点点水渍和唇印。 看到这些,她才猛然想起,这家里只有她们母子俩,母亲很可能在吻过外孙卢峻后,就毅然决然地作出了她的最后选择。 看着母亲挂在小床架上的婴儿玩具,张沫再也忍不住潸然泪下,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她明白,母亲没有等她回来,就已经向警方投案自首。这一去,恐怕母亲就再也回不来了。 张沫无法想象,母亲卡娜这一去,将要遭受怎样的严厉审讯和最终的法律判决。不知道她在短短几天就日见衰老的身体,能否承受得起如此尤如毁灭性的打击。 在酒店和曹牧就母亲杀害卢元卿一案进行法律咨询时,就接到她的微信,看完上面的留言,张沫当时嗡的一声就晕跌在椅子上,只感觉全身冰冷透心,窒息的感觉让她似不能再呼吸。 余后,她只知道曹牧似是用手指按住自己唇部的人中,至于律师再说什么,她都听不清了。 昏厥过后,张沫知道,这一切恶果的酿成,都是因自己的任性和母亲的病患引起的。 去年的三月十五日,从医院下班后,张沫回到租住的套房,在入门位置换鞋时,从鞋架上摆放着的一双女式短靴上,无论从鞋的长度和款式,都似是母亲卡娜经常穿的栗色软皮鞋。 走进客厅,正如她猜想的一样,母亲正和同事小玟隔着玻璃茶几在说话。一眼看到自己,母亲起身说道:“张沫,你回来了,正和小玟说起你呢。“ “健康检查的结果出来了,发现你妈的身体有问题。″小玟在一旁说道。 “妈,哪里有问题?″张沫有点吃惊。 “没什么大不了的,″母亲故作轻松地说道,“我的身体我知道,不一样经常去群艺馆指导那些舞蹈爱好者跳舞,那会像检查报告说得那么严重。″ “阿姨,我可能说得有点让你不爱听,听张沫说,你之前一直不肯检查,才会变成了今天这样。″ 卡娜扬了扬手上的检验单,“别大惊小怪,不就是一些老毛病吗?″ 张沫从母亲手里拿过检验单,看了一下,脸上骤然变了,“还说没什么,妈,你得的是心脏动脉瘤。″ “动脉瘤?难道是癌?″母亲睁大了双眼。 “没有。是你的胸部里的血管长出了一个小鼓包,也就是血管瘤。″张沫简单作了说明。 “我不痛不痒,怎么会长出那个瘤呢?″卡娜抚摩着胸口,“跟往常一样,舞也跳,饭照吃,也没有什么啊。″ “从检查的数据看,你这病不能再拖,得动手术。“ “这是不是太夸张,难道已经严重到非得动手术不可了?″ “你的动脉瘤已经有四公分大了。要是稍为不注意,极有可能随时破裂。我就是心血管外科的护士,能不知道严重的程度吗?″ 卡娜的脸上早已没了刚才的自信,甚至出现了惧怕的神色。但张沫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有慢声细语地解释,只有动手术,才能恢复健康。 张沫的话说得有道理。可卡娜一想起目前家里的经济状况,心里又犹豫了,“动手术要一大笔钱,我刚退休不久,积蓄不多,一下子哪里拿得出?反正我也这样了,能拖就先拖着吧。″ “不行。妈,你别担心,我来想办法。″ 张沫说这话时,心里也在犹豫。她很清楚,做这动脉瘤的手术风险有多大,就算手术成功,在关键的几天里,还有可能会由于各种原因而失败。 再说,这笔高昂的手术费怎么解决,自己心里也没底。参加工作几年,节俭下来的钱也不多。张沫越想越觉得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张沫的眼光刚和小玟碰到一起,小玟就摇了摇头。她就明白,都是护士,工资又低,想帮也帮不上。 “你们母女谈谈吧,这手术还是做了好,可惜我帮不上忙。没事我就先走了。″小玟说完,歉意地笑了笑,走出了门口。 望着脸上有些憔悴的母亲,张沫心里有点疼。五十三岁的母亲依然肤色嫩白红润,身材高挑匀称。和别人的母亲相比,一点不显老,张沫从小就听人称赞做过舞蹈演员的母亲长得漂亮出众。 饭后,母亲吃了降压药。看着她吞药的模样,张沫的心里五味杂陈,母亲将要动手术,风险和运气并存,她也无可奈何。 张沫给母亲介绍起了心血管外科的主任医生卢元卿,说他是个经验丰富,医术高超的主刀医生,完全可以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卡娜住院检查期间,有一天上班时,小玟在护士办公室里悄悄告诉她,卢主仼让她一来就到他那里一趟,说是有话要和她说。 张沫大概知道卢元??将要和自己说什么,当时也没多想。母亲在再次检查后就直接住院,定好一个星期后动手术。 她经过病房时走了进去,母亲坐在床上,动也不动,双手叠加,似是专心沉思。 “妈,过两天就做手术了,看起来,你的精神还不错嘛。″ “张沫啊,我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你说手术会成功吗?″ “别担心,这种病许多人都动过手术,恢复了健康,应该没事的。″张沫只有好言安慰。 “刚才查房时,我就问了那个卢主任,他也是这么说。不过我的心里仍然跳得厉害。″卡娜没有像她想像的那么坚强,可能每个面临手术时的病人都有这种恐惧的心理表现吧。 张沫很清楚,在这种时候说再多安慰的话也显得很苍白。事实上是,很多病例都以下不来手术台而收场。 但她不敢直言相告,担心母亲会胡思乱想,这对母亲的手术是非常不利的。 两天后就要动手术,张沫仍是很担心,母亲能不能承受得了,光是想象母亲躺在手术台上的模样,经历过许多手术场面的她,手心就直冒汗。 走到主任医生的办公室门前,张沫稍为踌躇了一下,看来这次卢元卿是想要自己作出答复了。可如果拒绝他,母亲的手术就会冒更大风险。再说需要的手术费用又从那里来? 可如果答应他了,自己就得和青春告别。儿子一出生,往后的日子又将会怎么样? 既然第一步已经迈出,就不容自己再犹豫了。她敲了敲门。 “请进。″门里传来了卢元卿稍有点磁性的男中音。张沫推开门,坐在办公桌后的卢元??一见张沫,赶紧从那里走了出来,脸上浮现出少有的兴奋笑容。 他拉开面前的椅子说道:“请坐吧,我给你沏茶。″ “卢主仼,茶就不麻烦你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那好,我就是想知道,徐文光和你说的那件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还是觉得很难答应你。我是说过想不结婚就有自己的孩子,但终究我们之间的年龄相差太大。你不觉得提出这样的要求太过分了?″ “张沫,你说的我都理解。我之所以选中你,是你的身材相貌和气质都和我们家族的遗传样貌很接近,也是我十分喜欢的。 再说,你母亲就要动手术,也得我来主刀,她的病情你也清楚,是很棘手的。她需要的手术费也不是你那么容易就解决得了的吧?″ “是,我承认确实目前有困难。但我还是未婚,这事要是传出去,我母亲和同事们会怎么想,你考虑过吗?″ “这种事,我早就考虑好了。只要我们做得隐蔽一点,除了你母亲,谁也不会知道。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卢元??一边说着,一边回到办公桌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银行卡,“这卡里有二十万,密码是六个零。可以作为你母亲的手术费,后续如果需要,我都准备好了。 当然,如果你还没想清楚,我仍然可以等。这笔钱就算是借给你的,什么时候还,都没关系。″ 他神态自若地看着张沫,见她沉默着没有说话,知道自己说的话有点效果。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和银行卡放在一起。 “我有一套四居室的套房,这是谁都不知道的,包括李琳我都没和她说过,是最近才装修好的。不管你答不答应,你也可以从租住屋搬出来,住到那里去。″ “我的心有点乱。母亲的病不知道还会出现什么变数呢?″ “这你也别担心,我会全力以赴的。不说是为了你母亲,就是为了你,我也会倾尽毕生的所学抢救她的。″卢元卿说这些话,似乎不只是想在张沫面前有所表现,在平时做每一台手术也是这样的,但他也知道张沫母亲的病有点棘手。 张沫看着眼前这个信誓旦旦的中年人,心里徒然产生了一股暖暖的感觉。他好像是已经考虑到了自己会拒绝,所以把一切都做好了安排。 可不答应他的条件,自己需要的巨额手术费用一时又从哪里来? 在看了母亲的检查报告后,张沫也和熟悉的每个同学朋友以及同事都相约见了面,当他们知道了她的实际困难时,也伸出了援助之手。但和需要的金额仍然相差甚远。对她而言,无疑如山一样的负担压在肩上。 “可这…算我借你的,以后每月从我的工资中扣除,我给你立借据。″ “这就对了嘛。谁又没有一点难处?只要心里放开了,就不会有负担。何况,这笔钱就可以救你母亲。″卢元卿知道张沫话中包含的深层意思,他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把银行卡和钥匙推到了张沫的面前。 张沫看了看桌上的这两件东西,让卢元卿递过纸和笔,再把钥匙往他面前推了推,“我只借这二十万块钱,这钥匙我是断不能要的。″ “为什么?你不是租房住的吗?我又不会收你房租。″ “你就别问为什么了,总之目前我还没有那个必要。″张沫的口气有点软中带硬。 卢元卿终究是个老谋深算之人,他知道,张沫同意借钱,就表示自己的计划有了起色。过分的执着,引起她的反感,想再次示好,难度会非常大。 在收起借条的同时,卢元??说道:“今晚我在碧水轩订了座,想请你吃个饭,这个要求,你会答应我吧?“ “你帮了我的大忙,我已经很感激你了,陪你吃饭,那也不是不可以。″ “这样,今天下班后,你在医院拐角处的那间咖啡店门口等我,可以吧?“ 张沫点了点头,随即感到面颊和耳根躁热起来,她快速拿起银行卡,转身向门口走去。 “那就这样说定了,记得到时候等我啊。″卢元卿朗声笑着说道。 第九章一语道破 卢元卿把车开到街道的拐弯处,远远地看到撑着雨伞在寒风中候车的张沫。他心里暗自高兴,自己的心思没有白费,看来她并没有原来担心的那么高傲与冷漠。 看到一部黑色的汽车在人行道旁边停下,卢元卿从驾驶室走出来,绕到副驾座一侧拉开车门。张沫才把雨伞收起,怯怯地坐了进去。 “临出门时遇到了院长,和他聊了几句,让你久等了吧?″车开出了一段路,卢元??打破沉寂,侧头看了一眼坐在副驾座上的张沫,带着歉意说道。 “没什么,我也就只在那里等了几分钟。″ “天气有点冷,我看你穿得那么少,还下着小雨,你不觉得冷吗?″ “从小就习惯了,也不觉得太冷,还行吧。″ “晚上气温降低,可能会更冷。我就是怕你第一次和我出去,就冻病了。后座上有一件新买的羽绒服。我是比量着你的身材买的,你穿上试试看,合不合身?″ 张沫扭头往后看了看,一个知名品牌的纸袋上可以看到一件显露的米白色的厚衣服。 “卢主仼,这不好吧?″张沫看着开车的卢元??,“我怎么能收你的东西?″ 卢元卿头也不回,直视着前方的路况,“一件衣服而已,就不要见外了,赶快穿上吧。″ 张沫经卢元卿这么一说,顿时感觉到刚才等车时,寒风吹来的雨水确实把裤子的下部打湿了,现在才发觉有点冷。 “那好吧,这件衣服多少钱?我转给你。″张沫从衣袋里拿出了手机。 “你能陪我吃饭,我高兴还来不及。再说,我的工资比你高得多,哪会要你的钱,就当是给你的见面礼。快拿过来穿上,跟我就不要再客气了。″ 张沫想想再推辞也不好,就转身从后座上把纸袋拿了过来。打开一看,正是自己喜欢的颜色。穿上试了试,真的挺合身。 “这就对了嘛。喏,那里还有个小手包,也是送给你的,看看喜不喜欢?″卢元卿笑眯眯地侧过头,朝后面努了努嘴。 “小手包?″张沫再往后座看了一眼,伸手把那个纸袋拿了过来。是一个和羽绒服配色的小皮包,从上面挂着的铭牌看,价值不菲。 “衣服我就接受了。可这小包,恐怕花我半年的工资也买不起,我实在不敢要。″ “为什么?″他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太贵重了。我一个小护士,让同事看到也太扎眼。你不如把它送给李琳吧。″ “这皮包是像你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孩配用的。李琳一个退休老师,让人看到也会笑话她的。这样你携带手机和钥匙什么的也方便,收下。“ 卢元??最后两个字,让张沫听来,感觉有点武断,她不由得朝他多看了一眼。 张沫不再推辞,把手机和钥匙往包里一放,确实比带在身上舒服多了。她知道说太多也没用,只好嗫嚅着说道:“那让你太破费了。″ 卢元卿似是不经意地笑了笑:“只要你喜欢,我这两件东西就没白买。“ “可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呢?″ “我不是说过了,只想和你做个知己的朋友。″ “就这么简单?″张沫的视线直逼卢元??那张有点瘦削的侧脸。 “随你怎么想。徐文光难道没有和你说清楚,我想要和你干什么?″卢元??及时把话刹住。 张沫的心咯噔跳了起来,沉思了一会,随即说道:“既然是如徐文光和我说的一样,我也不避讳,为什么你选中的人是我?″ 卢元??想不到张沫如此的直白,狡黠地迂回说道,“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家族是三代单传,我父亲临终时,唯一的未了心愿,就是有个男孩来传宗接代。″ “医院里有那么多年轻漂亮,又有活力的女孩。你为什么就认定,我会给你这么大年纪的人生孩子?″ “是的,医院里的女孩是多,可我偏偏就是喜欢你。我这样说得够明白了吧?说穿了,我喜欢一个人,就是凭感觉,也没有那么多理由。″ 停顿了一下,他又接着说道,“我虽说年纪比你大了点,但我还是一个精力旺盛的中年男人。你学过医,不会一点都不懂我仍然有生育能力和生理欲望吧?″ “所以你知道我母亲将要住院动手术,还缺手术费用。就趁机让徐文光找到我,劝说我为你代生儿子?″ “好了,是,就是这样。我都快被你逼疯了!我承认,这对我来说确实是个机会。但我也是真的非常喜欢你,希望你能为我生儿子。再说,你不想结婚,不也是想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吗?″ 张沫没有再追问下去,虽说卢元卿有点遮遮掩掩,但他说的也是自己原来就有过的想法。眼前的这个男人,除了年龄大了点,和自己想象中的要求还是比较适合的。 张沫从未认真考虑过和卢元??在一起时,会是怎样的一种生活。听到他的一番表白,知道他是真心的,她的头开始眩晕,闭口不语了。 卢元卿带张沫去的,是她从未去过的一家私人会所。从大门进入就是一条长长的湖边小路,汽车在一座外墙镶着大幅玻璃的西式建筑前停了下来。 两人沿着宽阔的台阶拾级而上。当走进大厅时,有人出来了。穿着领班模样服装的女人和卢元??低声耳语了几句,通过长廊把他们领入了一处三面环湖的包房里。 守候在那里的一个服务员打开了桌上的多个盖子,一股食品的香味直接弥漫开来,让人顿时有了食欲。 “请二位用餐,有什么吩咐,摁一下桌边的铃声即可。″服务员向他们解释着,看到卢元卿笑着摆了摆手,她欠了欠身,走了出去。 张沫把桌面上摆放的菜肴仔细看了看,闻着浓郁的香味,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自己虽说也出席过一些高档的婚宴,可将鲜花和菜品都设计摆放得如此精巧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收费很高吧?″张沫有点担心地问道。 “也就比在外面的饭店稍高一点。这是我的一个朋友知道我带女朋友来,特意吩咐给我们营造的这样一种温馨的氛围。″ 张沫听说温馨两字,才注意到桌子中央的花丛中点亮的烛台。在天气慢慢暗下来的包间里,烛光发出的柔和光亮,使人有种怡然平静的感觉。 卢元??酙满两杯红酒,把一杯递到张沫手里,举杯说道:“你能陪我来这里吃饭,我非常高兴。今天是你的生日,你不会忘了吧?″ 张沫突然想起,的确今天是自己的二十八岁生日。因为母亲患病住院的事,搞得身心疲惫,把生日的时间都忘记了。 卢元卿把酒杯往张沬举起的杯沿碰了一下,“祝你生日快乐。″ “你怎么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是看了员工档案了?″ “这你就不要管了,如果我说是从你母亲那里听说的,你不会觉得很奇怪吧?″ “你是早有预谋,才把我带到这里的,怪不得我发现这里有生日蛋糕。″ 卢元卿爽朗地笑了笑,“有些事只有心领意会,要是提前告诉你,反倒让你感觉到我今晚有什么企图。总之,我们先干一杯,再慢慢聊。″ 两人心照不宣,把酒一饮而尽。卢元卿拿起酒瓶往各自的杯里倒了酒,神采亦亦地说道:“这第二杯酒,祝你母亲的手术成功,早日康复。“ 未了,当卢元??把第三杯酒举起来时,张沫有点迟疑地捏住高脚酒杯,“这前两杯你都有说法,这第三杯…″ “就为了你即将成为我的知己,这理由够充分了吧?″ “我可并没有答应过你。但这事都让你说得那么有情调,真有你的。想不喝都不行。″ 三杯酒下肚,卢元??看着眼前的张沫脸上慢慢浮现的红晕,确是和平时白皙文静的她自有一番别样的妩媚。借助酒劲的躁动,他不由得想伸出手把她揽在怀里。 微有醉意的张沫,又岂不知卢元??此时的意图。但当她的眼睛无意中和卢元卿炽热的目光碰在了一起,她的脸色更红润了,心里也狂跳不止。 望着眼前这个和母亲年龄差不多的高个男子,他的身型也和去世的父亲有几分相似。张沬皱着眉头,轻叹了一声。 “怎么了,是菜不合胃口?″卢元??的眼里透着关怀。 “没有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一些父亲的往事。“ “嗯,我也很理解你的心情,″卢元??低声劝道,“可你父亲已经不在了,你们母女还得生活下去,是不是这样?“ “我也知道不该多想。但只要一想起他来,心里就很难平静。可能你不知道,我父亲以前是市文工团的副团长,就是在我大一那年出了车祸,当时我一听说父亲已经去世,当场就晕过去了。要是父亲还在,该是多好。″ “过去的亊就不要再提了,你现在和母亲不是过得还好吗?“ 卢元卿知道张沫有恋父情结,怕她的悲伤情绪影响了他的计划。在今晚这样的氛围,达到自己的目标才是他真正需要的。 他曾经和不少女孩有过接触,不是浅薄就是为钱,这都是他不能接受的。他总想着为他生儿子的,要是张沫就太好了。正是她母亲的住院,给了他一个梦寐以求的机会。 当他听到徐文光说到张沫希望不用结婚,又想有个孩子的想法后,就委托徐文光去探了口风。要不是张沫的母亲卡娜检出患了心血管瘤,他还真的无从下手。 从今天张沬在办公室愿意借钱的情况看,张沫对代生孩子一事,并没有明确拒绝。所以他才精心布了这个局。 “我会像你的父亲一样照顾你们母女。请你相信,你需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得到,我一定都满足你。而且…″ 张沫不等他把话说完,正色道:“你对我好的目的,不就是想我帮你生个儿子吗?其实你委托徐文光提出这件事时,我就猜透了你是想利用我既不想结婚,又想有一个孩子的心理。“ 卢元??没想到她会当面直戳自己的內心,一时尴尬得无言以对。 “你看准了我一时无法筹集到母亲的手术费,主刀的医生肯定是你,就借钱送房。现在又特意搞了这个排场,我就知道你想借我生日的机会向我摊牌。是这样吧?″ 卢元卿惊讶地张大了嘴,低声问道,“那你是怎么考虑的?“ “我还未婚,不能贸然答应你。我妈正面临手术,这事说什么也得等她出院,身体康复后才能提。″张沫语气平稳地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我还有希望?“ “对。该怎么做,我也希望你明白。″说完,她拿起小包,站了起来。 第十章异样交易 母亲动手术那天,张沫在手术前已经听取了主刀医生卢元卿和体外循环机转流人员,及麻醉医生的研究手术方案,操作步骤。 即使如此,到了近中午的时候,张沫便开始坐立不安,因为她知道手术将在十一点左右进行。 虽然她也参与过许多手术,但想到这次要动手术的是自己的亲人,光是想象母亲躺在手术台上的模样,她的手心里就直冒冷汗。 手术前,张沫特意到了母亲的病房。母亲仍坐在病床上,双手相扣,端正地放在胸前,看到母亲这样平静,她的心也安定下来了。 她知道,病人都盼望手术成功,但又怕手术时发生意外而产生恐惧和焦虑,往往会表现为情绪不安。 母亲的大动脉瘤似乎长在极为棘手的地方,是重要血管分支的部位。在开胸之后,卢元卿发现有一小部分已经粘连了,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张沫不得不承认,卢元??不愧是医术高超。在他和各位医生的共同努力下,术中没有发生什么意外问题。 在晚上六点钟过后,手术已经结束。当母亲被推入重症监护病房时,张沫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从重症监护室出来,张沫一眼看到了卢元??,他的双眼似有点通红,显然是母亲的手术给他的压力相当大。 “张沫…跟我来。″ “嗯,卢主仼,我母亲的手术很成功,我真该谢谢你。“张沫由衷地说道。 卢元卿没有说话,面色疲惫中透着阴沉,张沫怕得到的会是一个即使隐约担心,也不愿面对的答案,那就是母亲手术后的感染。 她只是默默地跟着卢元卿走着,不知道他会跟自己说什么。不太长的走廊,她感觉头部有点眩晕,脚步也有些不稳。 卢元??带她去的,是他的主任医生办公室,他到开水机前,给张沫泡了一杯茶,脸上似乎轻松了许多。 “你母亲的手术应该算是成功的,我的心情也和你一样。但目前还不能说,危险期已经过去,这你是懂得的,对吧?“ “对。你让我过来,不会就是说这些吧。″ “当然不会。我还得和你说,你母亲的血压、脉搏等指标波动较大,还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几天。 为了降低感染风险,要适当增加高蛋白。考虑到你的情况,可以由你灵活掌握上班时间,给你母亲做点合胃口的食物。″ “谢谢你,作为一个多年的医护人员,这我会做好的。如果你再没有什么亊要说,我就回监护室了。“ 卢元卿淡淡一笑,“跟我在一起,难道就真的让你那么不舒服?″ “那倒没有。你还有什么事,说吧。″张沫平静地说道。 “我真的想知道,你对我提出的那件事,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这我还没想好。再说,我母亲还没脱离危险,现在提这件事也不是时候。“ 卢元??嘴唇动了动,什么都没说,也许他在想该怎么表达才好。张沫见他再不出声,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喝了一口茶。 “我是想,你母亲的病如果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出监护室,我希望我能为她做点什么,或者你还有什么对我不放心的,都可以提出来。我会想办法帮你们解决。″ 卢元卿看着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张沫,和颜悦色地说道。“你别误会,我只想为你们做点什么。″ “你这样说,是想表达什么意思?干脆点,就明说了吧。″ ″你母亲出院后,为了她能安心静养,是不是让她搬到我的那套房子里住一段时间,这对她的身心恢复是大有好处的。″ “那套房子是你的,你这么做,让我母亲会怎么想?况且她住惯了老城区,那里有她朝夕相见的邻居和舞伴。万一有什么事,随时可以关照一下,就不劳你多费心了。″ “你总得让我有所表示吧,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吗?″卢元卿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心里虽然有点不痛快,可为了能讨张沫欢心,也只能陪着笑脸。 “我知道,我母亲的动脉瘤的确比较严重,曾经出现心肺复苏困难。你是投入了全身心抢救她,才能让她脱离险境。 虽然说接下来仍有术后感染这一关要过,但毕竟使我心安许多了。为了母亲的病,我曾经整夜失眠,吃得也很少,更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了。“ 卢元卿知道张沫是真心诚意表达了内心的感受,也肯定了他在抢救卡娜的手术上付出的心血。他为了赢得张沫的芳心,确实也尽了一切努力。 此刻卢元卿对张沫的态度,已经超越了对下属的关心。比之医院里面的其他的女孩,他对张沫更加热情诚恳。 “我知道,你对我好,我内心也感受得到,你的要求我也会慎重考虑。只是我的心情还没有平复,这事还得从长计议。不然,我自作主张,母亲会怎么样看我?″ 张沫的一番话,让卢元卿听来也有理。自己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觊觎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毕竟是开天荒的梦想。 可他又怕别的男孩青睐张沫,以她的条件,完全可以找到一个年轻富有的年轻人为结婚对象,自己在年龄上可说是完全没有胜算。 “我也不是让你现在就答复。我和你都是学医的,也知道人生具来的性生活需求,绝不会局限于年龄的差异。再说了,许多人奋斗一生不就是让生活过得更精采吗?″ “你说的我也明白。我就算看在你借钱并救了我母亲的情分上,也会报答你。这次要不是你伸出援手,我母亲的病再拖下去,命运可想而知。“ “这些就不用说了。我仍是那句话,为了你,我可以付出一切。“ “那倒不必。你需要的是为卢家传宗接代,传承香火,我也理解。我并不需要你为我付出太多代价,毕竟,那也是我的儿子。″ “那你意思是答应我了?″卢元??的眼里射出异样的光芒。 “我不是说过,要等我母亲康复后吗,就算怎么样也得度过危险期吧?″ “那你总需要我为你做点什么吧?″卢元??对张沬的回答一点也没有感到意外。 “在此之前,我要你对我有一个承诺,我一旦决定了为你生一个男孩,就会做到。正像你希望的一样,这是你的血脉,也是我的结晶,你不能割断我和他之间的关系。″ “这我能做到,我也不是食古不化的人。你永远都是他的母亲,这一点,我只要有满足感就可以了,你不用担心我会将儿子带走。″ “你是说孩子由我抚养长大,你只是他的父亲?″ “对。我可以满足你们三人生活的一切费用。为了取信于你,我立即给你的银行卡转入一笔钱,包括你借我的二十万,也取消借据。″ 卢元??兴奋之余,拿出手机,分几次给张沫转账了五十万元。 随着提示音响起,张沫扫了一眼手机,钱已经到了。 “你这些钱…″张沫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可是她从小到大见过的最大一笔钱,她不敢贸然收下,有点诧然地问道。 “嗯,是这样的,我父亲生前是个挺有名气的医生。他在临终前说过,这笔钱是留给我的遗产。但他念念不忘三代单传的事,说过只要是谁为我卢家生出一个男丁,这笔钱就给她。″ “我还以为这钱来得不光彩,也怕你只是说说而已。″ “那不会。这也只是其中一部分。你不用担心,我的工资也不低,这你也是知道的。″卢元卿诡秘地笑了笑,其实有些话他是不会对张沫明说的。 “再有,我买的那套四居室的房子也赠送给你。“ “这房子不是你们夫妻的共同财产吗?你把它赠送给我,你妻子和女儿能没有异议?″ “这样说吧,为了我们家族的传承,这也是我父亲的遗愿,别说一套房子了,我们家的老宅子也都是我这个未来的儿子继承的。″ “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憋在心里。现在许多独生子女的家庭不都是只有一个女孩,为什么你们卢家会那么重视传宗接代呢?″ ″这个问题回答起来,有点难。只能是说我们是一个医学世家,有的秘方是传男不传女,历代都有这传统吧。我之所以这样做,也是遵守父亲的遗愿,李琳和女儿也会理解。″ “哦?这么说,你们全家都是学医的?“ “没有。我只有一个妹妹,二十年前公派去了美国留学,就留在了那里的大学教书。四年前我女儿也去了她那里,两个人上的都是理工大学。女儿毕业后,也会攻读博士,和她姑一样,留在美国。″ 张沫点了点头。她终于明白,原来卢元??夫妇随着年纪增大,怕后继无人。他脑海里衍生出继承人的计划,应该是早就有了的。 正是放开生二胎的政策,让他有了实现梦想的可能。但由于李琳身体的原因,卢元卿又不想找代孕机构,就把目光盯在了年轻有活力的自己身上。 当卢元??一筹莫展时,意外得知自己的母亲面临动脉瘤的切除,一时解决不了高额的手术费,陷入了困难境地。 一开始,他虽然委托徐文光和自己谈了这件事,还以为是不可能实现的。当他听徐文光说到自己没有断然拒绝,才将所有的情况对自己全盘托出。 卢元??选中的是自己,尽管自己也有过不用结婚,就有一个孩子的想法,但这在世俗的眼光中,将被人视为另类。可如果不答应卢元??,自己向他借的二十万,又何时可以还清? 求人不如求己。况且生下的孩子也是自己的亲骨肉,大不了就当一个单亲妈妈。再说,在现今的社会,也算正常。路是自己走的,说漂亮话也解不了眼下的当务之急。 卢元??看张沫似在那里沉思,也无意打扰,只在一旁静静地等待。他也理解,就算张沫拒绝了自己,也没有什么可责怪她的。 毕竟,这是一个年轻女孩终身的大亊,换谁都得认真想清楚,往后的单亲生活是需要极大的勇气和毅力才可以面对的。 “如果你答应我了,我们之间还得有些手续要办,这样你的心里才会踏实。对吧?″ “那你打算怎么办,才算是通呢?″张沫的话中有话。 “比如房子的赠送,也需要你抽时间和我去公证处,办理赠送过户的手续。″ 看到张沫似是轻松地抬起头,卢元卿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向她走了过来,低声问道:“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想过了,可以答应你的要求。″张沫小声地说道,眼里射出的是主意已定的毅然光芒。 卢元卿想听到的就是这一句话,他趋近张沫,双手自然张开,想要拥抱一下眼前曾使他朝思暮想的女孩。 张沫看他走近,身子一偏,轻盈地躲开了,竖起食指在唇上,“嘘,这是在办公室。″ 卢元??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下意识地怔住在那里,然后带着歉意说道:“对不起,我听到你已经答应我了,就忍禁不住,是有点冲动了。″ “这不怪你,我既然承诺了,就会尽我的能力去做好一个女人该做的事,你不用太心急。″说完这句话,张沫的脸上羞涩得已像一片浸润欲滴的红叶。 “为了庆贺你母亲获得新生,也为了你,等你换班,我要带你去一个既好玩又舒心的地方,我们再具体聊聊细节问题。″卢元??脸泛红光,神采飞扬,看着眼前让他心中泛起阵阵睱想的漂亮女孩,嘴上自然讨好地说道。 “那就看你的了。″张沫意味深长地回应,眼光火辣辣地迎了上去。 第十一章各取所需 从卢元卿的办公室出来,走廊上静悄悄的。张沫总算松了口气,在那里待的时间太长,要是被其他同事看到,难免让自己有点觉得难堪。 张沬回到重症监护室查看了一下母亲的情况,她仍沉睡着。看着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也没有看到徐文光和沈晶的影子。 看样子,母亲手术后的情况比较稳定,如果有什么不正常,就算是她和卢元卿主仼在办公室里谈话,也应该会接到他们的通知。 即使如此,张沫还是不想马上离开,只想和妈妈在监护室多待一些时间,于是开始处理一些医护相关事务。估计今晚如果没有什么紧急事情,十二点钟时就可以下班。 想起卢元??和自己说的那些话,她发觉脸上一阵燥热,心里止不住悸动。 她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那么容易就答应了他的要求?难道这就是潜服在心里已久对父亲的关爱和渴望?抑或是对和父亲一样长相英俊男性的喜欢? 一连串的问号瞬间在她的大脑浮现,竟让自己无从答复。但她清醒地知道,在与卢元??见面时,已经明确表明了态度,不管怎么样,这是自己迈出的第一步。 她很清楚,自己不能再为一些无能为力的事情烦恼,胡思乱想,而失去客观的判断力。 既然自己不讨厌卢元卿,就不要再有后悔的想法。人生应由她来作主。在她目前接触过的男性朋友中,实在也挑不出一个和他一样对自己体贴入微的人。 卢元卿的年纪是大了点,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自己不嫌弃,别人背后说三道四也不过三五天就会过去,毕竟没有人会深究下去。 她和卢元卿在碧水轩见面时,就猜透了他的心思。他费尽心机布下的每一个局,就是想让她给自己生一个儿子。 刚才在他的办公室里,她听到的是卢元卿为了取悦自己,而转入的五十万和真心的表白。不管怎么样,也可以看成是他的诚信表现。 她也曾幻想过,如果同意了卢元??的要求,从医院方面的先进检测技术和他的人际关系,生下的是男孩,是不会有悬念的。 对于天生就有恋父情结的自己,做个单亲母亲,每天看着儿子健康长大,直至娶妻生子,也是自己所盼望的。 想到这些,张沫陡然地感觉到了情绪激昂亢奋,甚至不能自持。为了让自己更清醒地理通一些思路,她走到冲洗槽前,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再次回头看了看熟睡在病床上安睡的母亲。 在得知母亲患了动脉瘤的几天来,她从未好好睡过一觉。母亲虽然是施行了动脉瘤切除手术,但由于已是五十多岁,因此患有其他疾病的概率也很高。 母亲手术后的感染也会随时发生,要挽救她的生命,就得像天平一样保持平衡,实在不能大意。 好在余下的时间里,什么意外的事情也没有发生。母亲在监护室的这几晚,张沬睡得很沉,也很踏实,心情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在转班时,张沫特意去探望了母亲。她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正坐在病床上的母亲,看见女儿走了进来,笑着向张沫打招呼。 张沫把装着鸡汤的保温瓶放在床前的桌子上,用碗盛了些端到母亲面前。 “妈,你感觉胸口有些什么不舒服吗?″ “也没有什么,就是仿佛做了一场梦。″ “是吗?″张沫说着点了点头。“那就好。″ “刚才查房的时候,没有看见你。那个给我动手术的卢主任说,你每天都走得很晚。″ “对,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你的身体,怕被感染了。你尝尝这鸡汤,看合不合胃口?″张沫把汤匙送到母亲嘴边。 “嗯,味道不错。在你来之前那个卢主任又来了,我真想不到他那么关心我的康复。他说曾经看过我的舞蹈,觉得能认识我很高兴。″ “哦?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他还说怎么也想不到,你是我女儿,就在他手下工作。这人说话幽默,把我都逗乐了。只是…″ “只是什么?″张沫的心里一紧。 “他说只要有事,尽管告诉他,让我别客气,不管什么事都会全力帮忙。″母亲喝了一口鸡汤,好像对卢元??的印象不错,“你要好好谢谢他。″ “我会的。″张沫从母亲说话的口气中,下意识地觉得卢元??在关照她的康复是下了苦心的。 “那个卢主任,年纪有快五十了吧?″ “那里,人家已经五十二了。″ 母亲听她这么一说,诧然地看着张沫的脸,“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妈,我们都在一个科室,他是主仼医生,就自然记得了。″张沫脸上有点不自然。 “是这样啊,你父亲在他这个年纪时,也是和他这样差不多的身材。说起来,从外表上看,还真的有几分相似呢?″ 正因为对父亲的思念还栩栩如生,张沫的感觉何尝不是和母亲一样。但她不想在母亲面前过多谈论卢元??,以免她会发现自己对他有好感,更何况是那个刚向自己表达过诚意的主任医生。 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有意回避的话题,母亲却偏有兴趣,“我总隐约感觉,卢主任似乎对你的情况特别上心,有意无意地向我打听你的事,这是为什么?“ “因为替你动手术的主刀医生是他,我又是他手下的护士。他出于好奇,想了解一下我的生活情况,不也很正常吗?″ 母亲似乎对她的回答不以为然。她压低声音说道:“不对。我经历过的亊多了,像他这样的人,从眼神里我就可以判断出,他一定是对你怀有某种目的。″ “妈,他可能对我有点好感,就算他喜欢我,又能怎么样呢?“张沫的心跳动得厉害。“他可是有家庭的人。″ 张沫不得不佩服母亲的洞察力。就凭卢元??不经意的一些语言,她就能敏感地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何况他都可以当我的父亲了。″ 母亲轻轻地哼了一声,可能是牵扯了伤口的神经,皱了皱眉头,脸上有点苍白。沉默了一下。 “你呀,从小就嚷嚷着喜欢你的爸爸,我也只当你是女儿对父亲的依赖。到你大学毕业,一提起找对象,就说要找一个像你爸爸一样的男人,是不是这样?“ 母亲停了一下,“你说找不到就不结婚,但却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有没有这样说过?″ “妈,什么都瞒不过你。对。卢主仼是喜欢我,我也不讨厌他。″张沫知道隐瞒不下去了,把心一横,干脆打算把话对母亲明说。 “你是认真的?″ “是。我是同意卢元??的提议,帮卢家生一个儿子,也就是继承人。″ “啊?你答应了?″母亲惊讶得直盯着女儿的脸。 “是的。″张沫平静地说道,“我是答应他了。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我实在无法解决。他早就想生个儿子,就找上了我。″ “只要你不破坏别人的家庭,你想怎么样,我恐怕是管不了的。你不会已经…″ “妈,你想哪去了?“张沫截断了母亲将要说的话,“我这不是得经过你同意,才把这事告诉你吗?″ 张沫撒娇般地吻了一下母亲的额头。“再说,你不也是想当外婆吗?″ “对。你虽然是我亲生的,你有些什么想法,我可管不着。″母亲嗔怪地白了她一眼。 “这么说,你答应我了?″ “我要和他见面,详细的了解一下情况,没问题吧?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虽然你已经答应他,但可马虎不得。″ “那等你出院再说吧。妈,谢谢你能理解我。″她收拾好碗筷,走出了门口。 张母看着女儿离开的背影,心里似是有一种若得若失的感觉,只好轻轻摇了摇头。 张沫沿着走廊不知不觉就到了卢元卿的办公室前,她举起手,却停在了那里,一时想不定该不该敲门。 就在她转身想离开时,门开了,卢元卿从屋里走了出来。一眼看见踌躇着的张沫,“你想来找我?“ “也不全是,就是走着走着就到了你这里。″ “快进来。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说。正好我也有事想告诉你。″他随即伸头看了看走廊两头,拉着张沫进了室內,随手把门关上。 卢元??在开水机上接了一杯水,撕开包装袋,给张沫冲了一杯咖啡,放入方糖后,用勺子搅了搅,端到她的面前。 “刚才我经过病房门口,似乎听到你和母亲的谈话声,你们母女在谈什么呢?“ “也没谈什么,妈只说你帮了大忙,让我谢谢你。“ “不止说这些吧,我靠近门口时,隐约之中你妈好像是说了什么管不了你这样的话。″卢元??看着张沫的眼睛,微笑着,“可以和我说说吗?″ “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母亲担心我被你优雅的外表吸引了。″张沫故作姿态地扫了一眼卢元??,“谁叫你长得和我爸有点相似。″ “哦?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我的样子和某个人相似。难道你就是因为这一点,才答应我的吗?″ 卢元卿确实感到有点意外,这太不可思议了。难道按图索骥这成语,其中也含有以貌取人的意思? “不然呢?″张沫看他一副尴尬的样子,卟地一声笑了出来,“你总得有点地方吸引我,才会使我心动吧?″ 卢元??半张着嘴,看着眼前笑得格外开心的张沫,无形中受到感染,心里也跟着暗暗偷笑起来。 “也正是你太过分想了解我们母女的情况了,才使得我妈心里有了疑问。“ “那你是把我的话都告诉你妈了?″卢元??不无担心地问道。 “我说了,这不是你想我这样做的吗?反正迟早我都得告诉她。″ “你妈没说什么吧?″卢元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她对我的想法也吃了一惊。但最后还是说了一句。″张沫说到这里,故意吊了吊卢元??的胃口。看他敛神静气倾听的模样,“我也管不了你那么多了。″ “嗨,你真是憋死我了。也就是说你妈这一关也过了,对吧?″ “对。谁叫我妈知道了我有一种天生俱来的恋父心理,她才会觉得我这样做很正常,不会觉得你提出的建议是多么的荒谬。″ “那就好,我就担心过不了你母亲这一关。我也会践行承诺。我之所以有话要告诉你,其实就是想和你去把房子的过户手续给办了。“ 张沫飞速在头脑中想了一下,“过户,那得经过公证。“随后喝了一口咖啡。 “当然,我这里写了个赠送协议书,也咨询了律师,只要是我个人的财产,赠与你就是合法的。经公证以后就正式生效了。″ “那不是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公证处办手续?“ “是的。我就是想和你商量,找个合适的时间就和你去把这事办了。″ “我怎么听着就像是一场交易,″张沫皱了皱眉头,迟疑着说道,“总觉得怪怪的,好像把自己给卖了。″ 卢元??被她憨逼的样子逗笑了,“没你想象的那么夸张。其实,我也是按父亲的遗嘱去办的。″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用档案袋装着的文件,递给张沫,“你看看吧,是不是这样?″ 张沫从袋里抽出了两张有点发黄的纸,上面是经打印出来的遗嘱,并有公证处的印章及卢元??父亲的私人印鉴。清楚地表明了那笔遗产的赠与方式和实际财产细则。 张沫仔细阅读了上面的文字。但仍担心地问道,“这份遗嘱的内容,李琳看过了吗?她没有异议吧?″ “她看过了,也没异议。再说了,上面也标明了由我执行。″ “原来你是早有预谋,才会有这样的自信,看来,我真的是把自己给卖了!″ 第十二章两情相悦 卢元??的脸色有点凝重,他从抽屉里又拿出了一个文件夹,装作若无其事地放在张沫的面前,并把它摊开了。 “该履行的我都做到了,这是我起草的一份合约。你先看一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请你在上面签个名,我们之间的代生合作就正式生效了。“ 张沫拿起文件夹,将上面的条款仔细看了一下。上面规定了双方在怀孕和孩子出生过程中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看完后,张沫一句话也不说,拿起笔来在协议上签了字。 看到张沫坐在那里没有说话,眼里却似有泪光。卢元卿趋前一步,“你在想些什么呢?″ “噢,我是在想,我竟然是那么容易就答应了你,是不是太轻率了?″张沫把咖啡端到嘴边,眼睛却在看着卢元卿,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不一样的反应。 “你为什么这样想?是不是对我仍不相信?″他的脸颊闪现出一丝不易察觉到的阴影。 “过去我只把你作为同父亲一辈的人来看待。现在突然想到要以这样的方式和你合作,虽然说是你情我愿,心里总觉得有点别扭。″ “你是怕我对你不好?″ “或许可以这么说。我和你之间在年龄上有着代差。我替你生下孩子后,我的人生还有一段非常长的路要走,你不会对我的私生活乱加指责吧?″ “怎么会,我的愿望就是要一个儿子,等你为我生下儿子后,我的心愿就达到了。按照协议我们之间的合作就自然终止,以后爱干什么,那就是你的事了。″ “那孩子出生后,你真的可以不把他带走?“张沫仍是不放心,追着问道。 “协议上不是写明了吗?孩子出生后,仍然由你抚养长大,我只要在出生证上明确我是这孩子的亲生父亲就可以了。″ “还有一件事,我不得不说。从小父母都没有打过我,这你也可以做得到吧?″ “你这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我是那种人吗?不管你怎么样,我都不会动你一根手指头。这你应该可以放心。″ 张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可以保证?“ “我对天发誓,这总可以了吧?″ “我也希望是这样,但我必须在协议上添加这一条。我丑话说在前,要是你做不到,我也可以单方面终止合约。″ 卢元卿苦涩地笑了笑,看来他真是小瞧了张沫,她把一切的细节都想到了,并堵死了自己的退路。 他悻悻地说道:“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暂时没有,如果我想起了什么,也可以在协议后面作补充说明。“ “那今天晚上…″ “可以。你也不要带我去什么好玩舒适的地方,到那套房子去看看吧。″张沫眯着双眼,两颊出现浅浅的酒窝,娇羞的红晕浮在上面。“如果再没有什么事,我出去工作了。″ 张沫看了一下意犹未尽的卢元卿,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她一边走,一边在内心质问自己:你真的想好了吗?当你今晚将要和一个年纪相差那么大的人在一起时,真能问心无愧地说喜欢他吗? 虽说感情可以超越年龄和婚姻,难道不是为了摆脱目前的困境,而不得不选择了这条路,自己就没有一点内疚? 一切都是未知数,既然迈出了第一步,自己也只有静观其变了。 下班后,张沫按约定到了转弯处的咖啡店附近,卢元卿的黑色汽车早就停在路边。看到她远远走了过来,卢元卿脸上堆满笑容,拉开车门,把张沫让进了副驾座上。 “很抱歉,让你久等了。临出门,就回了一趟出租屋,收拾了点东西,还给小玟留了条子。″ “那房里,我早就备好了日常用品,小玟只要给她打个电话就可以。“ 张沫只是微笑了一下,再也不说什么。卢元??好几次张了张嘴,看到一路上张沫都微闭着眼,倚靠在椅背上。想想即将到来的浪漫时刻,又把到口的话吞下去了。 十多分钟后,经过一个公交候车点,汽车驶入了一条寂静的小街,进了一个小区的大门。再拐了个弯,在一幢浅黄色建筑的地下停车场停下了。 卢元??望了一眼满脸诧然的张沬,“到了,就在上面十二楼。″ 从负一楼乘电梯一直升到十二层,张沬看着卢元卿打开了三号室的大门。通过玄关就是客厅,里面的装饰和摆设让张沫眼前一亮。 淡雅的沙发、茶几、橱柜和墙上的背景油画,都是自己喜欢的色调,和闹市的喧嚣气氛完全隔开,给人怡然宁静的感觉。 “累了吧?我给你煮杯咖啡提提神。″ 张沫在软皮沙发上坐下,一手抚摸着靠背的皮面,沙发造型典雅,皮革软硬适中。在厅里透过蕾丝轻纱,可看到阳台上的绿植,护栏和远处的天空。 大厅和厨房之间有一个门口,可以想象里面应该就是走廊两边的卧室和卫生间。从室内的布置来看,她知道,卢元卿确实下了不少功夫。 咖啡端上来时,卢元卿带点歉意地说道:“在医院里,我只能给你喝茶和速溶咖啡。现在是家里,就磨了一点咖啡豆,你尝尝,看合不合你口味。″ 张沫望了一眼茶几上的咖啡,从杯里飘着的浓郁香味和瓷杯上深度褐红色,她就知道,这是上好的咖啡。 用手端起杯子,放到鼻子下闻了闻,“真香,我喜欢。″然后吹了吹杯上的泡沫,轻啜了一小口。 “只要你高兴,我以后来都会给你磨咖啡豆。″卢元卿见张沫对咖啡的色香味一脸的满足,显得似很享受的神态,连忙恭维着说道。 “那倒不用,你只要告诉我咖啡豆怎么磨就行了。″ “我听小玟说,你每天下班后,都忙着做饭,饭后休息一下就总是喜欢先洗澡,是这样吧?″ 张沫嫣然一笑,“看来你把我的生活习惯都查清楚了。对,是这样。″ “哎哟,真想尝尝你亲手做的菜,可惜天有点晚了。要不,我们等一下去外面吃?这前面大街不远处就是一间大酒店。″ “你冰箱里不会一点菜都没有吧?″张沫指着厨房问道,“简单做点就行。″ “有,有。我不是怕你劳累了一天,心疼你吗?″ 张沫走到厨房,打开三门冰箱,里面装满着许多袋装肉类,鸡蛋和蔬菜。她从中挑选了几样,放到案台上,随即摸了摸煤气灶的面板,发现没有一点灰尘。 十几分钟后,几样菜肴就摆放在餐厅的桌上。卢元??用筷子夹了点肉放到口里,品味一番,立刻点头称道:“真不错。今晚说什么也得开瓶好酒,我们小酌一下。″ 他转身从酒架上拿了一瓶红酒,用开瓶器旋开后往张沬的杯子里倒上酒,再把面前的酒杯酙满。 当两人的酒杯端起,相互轻碰了一下杯沿,红色的液体顺喉而下。 几杯酒下肚之后,卢元卿看着眼前这位脸上微微泛着红晕的漂亮女孩,内心一阵狂喜:自己的一番努力没有白费,张沫此刻就在眼前,仿佛伸手就可触摸,想着更精采的到来,他的心里先就醉了。 “你老是这样看着我,让我的心里有点发怵″张沫用眼角斜视了一下对面已有几分醉意的卢元卿,发现他充满血丝的双眼正紧盯着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经常见面,难道你还看不够?“ “看够?你知道我也是个精力充沛,阳刚十足的男人,面对着心爱的女人,我怎么会看够?″ 张沬明白他话里表达的意思,羞得耳根都红了。她唰地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眼光火辣地迎了上去,“都五十多岁了,还要逞强,哼!″ 卢元??趁着酒气,一把拉过她的手就往心窝上贴,“你摸摸,我的心是不是跳动得很强劲?″ 与卢元??在办公室里抓住自己的手不同,张沫并没有挣脱,反而甪手在他的胸膛上抚摸起来,感受着他狂野的起伏心跳。 卢元??用另外一只手环住了她的细腰。刚想把嘴往张沫的唇边靠近,被她轻轻地拨开了,腰肢一转,灵巧地摆脱了他。 “我已经吃饱,你慢慢享受,我要去洗澡了。″她瞟了一眼不知所措地睁着眼睛的卢元卿,调皮地说道。 “哎,你都不知道换洗的衣服放在哪里,我带你去。″ “不劳你麻烦,我都带来了。″张沫向着里面走去。 “求你了,该有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睡衣就在柜子里挂着,其他的都在抽屉里。″ “那就好,连这些都找不到,我还配做护士吗?″张沫回过头来,努了一下嘴,走了进去。 根据通道两边的房间位置,她很快拉开了其中一间的房门。从房里的摆设,可以明显看出这是主卧。里面有一张豪华白色双人床和梳妆台。 张沬打开衣柜,看到那里分别挂着各式冬春季服装和睡衣。翻了一下衣领上的牌子,她明白,这些都是目前流行的时装。 触碰到丝爽柔滑的睡衣,仅凭手感就能知道,这些睡衣的价值不菲。依眼缘选了一件鹅黄色及地薄睡衣,从抽屉里找到了换洗衣物。 浴室并不算大,在门的侧面摆了一个中型浴缸。打开热水龙头,用手测试了一下水温,调整到合适温度,把脱下来的衣物丟进洗衣机里。 当张沫躺入及肩的暖水里,抚摩着自己嫩滑如脂的肌肤,闻着水中泡沫散发的香味,她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惬意。 当她穿着薄薄的睡衣出现在空调暖和的客厅时,卢元卿丟下了手中的酒杯,顿时眼晴放光。围着张沫绕行一圈,露出了极度惊讶之色,嘴里啧啧称奇。 “啊,我真是做梦也想不到,在这件鹅黄色冰丝睡衣的衬托下,你的身材若显若现,仿如柔弱无骨,脸脖上的肌肤是那么的水润弹性,让我都看得眼睛都直了。″ 张沫脸含微笑,把略微敞开的胸口用手捂上,随身快速一转,衣摆飘然的姿势,更是撩得卢元卿心里一阵发紧。 他闻着张沫身上的淡淡香味,浑身透出的少女气息,竟楞直在那里。“奇怪了,平常你穿着护士服,我怎么也感觉不到你的特别。如今换了睡衣,想不到你是这样诱人漂亮。″ 张沫吊够了卢无卿的胃口,妩媚一笑,戏谑地说道:“你就这样盯着我看上一夜?热水已经放好了。″ “好,好!我马上就去。″卢元卿张惶地径往后退去,到通道口仍不忘吩咐,“很快就出来。″ 张沫慵懒地斜躺在沙发上,头脑却在快速燃烧,心里仍是忐忑不安。虽说自己答应了卢元卿,也即将得到需要的一切。 可从今晚开始,自己将告别少女的天真,变成一个成熟女人了。往后伴随着怀孕的到来,卢元卿会不会像他说的那么对自己欣赏和宠爱… 也许是泡了热水澡,她感到浑身有点疲软。想着想着,睡意上来了,闭着眼睛沉沉睡去。 当她感觉嘴唇上有异物在吸吮,猛地睁开眼睛,卢元卿披着睡衣,嘴巴就压在她的唇上。她一把将他推开,嗔怒地圆睁双眼。 卢元卿也被她娇嗔的样子震惊了,一时不知怎么解释,木然地把头低了下来。 张沫伸了个懒腰,转嗔为笑地问道:“你坐了很久了吧?″ 卢元??似仍有几分尴尬,“是的。看你睡得很香,不敢打扰,就在旁边坐了一会。终究忍不住而吻了你,没想到把你惊醒了。真对不起。″ 张沬看着眼前这个中年男人裸露在睡衣外的胸肌,心里也有点惊讶。虽说已经五十出头,浑身没有呈现老态,身材和肌肤都让自己从心里感到满意, 她不由得感到心脏咚咚狂跳不止,一时间热血充满全身,头脑也迅速眩晕起来。 “你不是早就盼着那一刻的到来吗?时间可不早了。″她懒懒地说道,眼里却溢出了火焰灼热般的深意。 “好咧!″卢元卿就似听到了妙不可言的天籁之音,他跨前一步,双手托着张沫的细腰,挺身抱了起来。 第十三章无话可说 那一晚,张沫失眠了,就算迷糊之中,也睡得很浅。捱到天微微亮,看着身旁卢元??紧闭着双眼,均匀的呼吸声和蜷曲的姿势,她轻声笑了笑,然后又摇了摇头。 披起厚外套,趿拉着拖鞋,她从卧室走到客厅,打开了通往阳台的双层窗帘。清晨的远处,耸立的几幢大楼,虽已有点点灯光,可四周仍是寂静无声,眼前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 她双手撑起,不断变换着姿势,舒展一下困倦的腰肢。然后深深吸一口气,徐徐呼了出去。 昨晚,就在卢元卿强有力的臂弯里,她尝试到了自己人生第一次身体可承受的最大烈度。 只模糊记得的是,那一刻她紧咬着脸颊的牙关,双手指甲几乎要嵌入他腰部的肌肉里。然后,在身体得到放松时,竟不由自主地从嘴里发出短促的阵阵娇喘。 张沫很清楚,从昨晚开始,自己虽说没有结婚,却从此告别了清纯的少女时代,有可能会进入了孕育新生命的开端。 走进厨房,她纯熟地做好早餐,并把它摆放在刚收拾完的桌子上。转身走进卧室,卢元卿已经起床,正在镜前穿着衣服。 “那么早就起来了,也不多睡一会?“他向张沫打了个招呼。 “嗯,睡不着。早餐做好了,赶快去吃吧。″张沫还没有过和一个男人一起生活的习惯,她的语气听着似有点生硬。 “我有点睡过头了,是得抓紧点时间。″卢元卿一边说着,顺势看了一眼手上的欧美茄手表。 乘电梯下到负一楼的停车场,卢元卿将车开了出去。沿着小街到了公交候车点时,张沫说道:“在这里把我放下去就行。“ “那不好,时间也来不及。我送你到医院附近吧,慢慢走过去,也不会那么显眼。″ 张沫点了点头,眼睛看向前方稍有点大的车流。如果要等公交车,遇到堵车,就很容易迟到,这不是自己想要的。 “你不是有驾照吗,我给你买辆车吧。你想要燃油车还是电动车?″卢元卿侧过头,想知道张沫的意思。 “我觉得买车,对目前的我来说,是不太适宜。科里的人都知道我曾经为母亲的手术费发愁,突然间有钱买车,难免会使他们猜疑。″ “也是啊,还是你想得周到。″停了停,他带着歉意说道,“昨晚我把你弄痛了吧?我真想不到你还是…″ “嘘,别说了,你知道就可以,我只想把它留给孩子的父亲。″ “我会对你好的。″卢元卿心里有点飘飘然,转脸看了看张沫,一时竟然不知怎样表达好了。 “不过,我希望我和你的亊,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就是徐文光也不例外。″ ″可是,如果是怀孕成功,他们迟早会知道,也会很容易就看出来的,不是吗?″ “这个我来想办法,就不用你费心了。你只要相信,经过昨晚,我就是孩子的母亲。日后孩子出生,你是他的父亲这一点,永远改变不了。″ 卢元??觉得张沫的话里有话,但实在不好追根究底。心里虽然说有点堵得慌,可也只好默默地开车。 “我倒是想起一个问题,″张沬沉吟着说道,“要是我怀的是女孩,你会怎么想?″ “我们都是学医的,你不会不知道,医院可以用绒毛活检术的dna水平来甄别男女的吧?怀孕十二周后就可以看出性别。″他头也不回地回答。 “你的意思是说,三个月后检测出是女孩,就让我打掉?″张沫有点诧异。 “只能这样,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卢元卿有点冷酷地说道,“我要的是儿子。“ “靠路边,我要下车!″张沫看定卢元卿,大声说道。 “这段路不能停车,又怎么了?″卢元卿马上警醒是自己的话剌痛了她,不由得有点心虚。 “有的女人连着几胎怀的都是女孩,你不会是想要我一直堕胎下去吧?″ “怎么会?如果实在怀不上儿子,我们也可以采取胚胎移植,这就能确保生出来的是男孩了。″ “要真是这样,你也得让我把第一胎生下来。我答应给你生个儿子,可谁也无法预料,也不敢担保第一次怀孕就肯定会是男孩。“ “不会那么巧吧,昨晚我就能让你怀上孕?″ “我算过自己的排卵期,就在这几天,怀孕的几率还是比较高的。″张沬羞红着脸,低声说道,“再说我昨晚还是人生第一次。″ “要是第一胎真的是女孩,你把她生下来后,还得等一两年才能怀孕,你不会有什么问题吗?″他的口气明显松动了。 “那就是我的事了。我只答应为你生儿子,并没有说什么时候能生出来,对吧?有个事,我得先明确一下。″张沫看了一眼卢元卿。 “你说吧,又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 “我妈可能还会给我介绍对象,怎么说我也得去应付一下,吃饭逛街什么的。你也要理解,不能干涉我的自由。″ 卢元??想起这样的场景,心里就酸溜溜的。要是真让自己碰见张沫和年轻的男孩在一起,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想? 可张沫又不是自己真正的女朋友,凭的只是一份生育协议,又不能对她的交友横加干涉和指责。况且在订合约前,张沬早就提出过,自己曾一口答应。他越想越感到失算了,心里更不是滋味。 张沫见他沉默不语,知道他极有可能陷入了两难境地,逐委婉地开解道:“当然,这也是一场戏,是演给那些熟人看的。你也不用担心我和他们有什么,不然我也不好向同事解释怀孕的亊。″ 卢元卿阴沉的情绪稍有缓解,“你不会假戏真做吧?″ “不会。但如果你连对我这点信任都没有,那我们以后就无话可说了。“张沫侧头看着卢元??,斩钉截铁地说道。 “求求你了,别这样对我好吗?我正是太喜欢你了,才会有这样的担心。″ “说实话,我和你虽然同在一个科里,可彼此的了解也只是限定在工作上。要不是突发我母亲动手术这件事,恐怕我们永远不会在一起。这也许就是命吧,我认了。″ “我怎么听着你的话,感觉冷冰冰的。难道你就对我没有一点好感?″卢无卿无奈地低声说道。 “我是真心喜欢你,这你不用怀疑。尽管你的年纪比我大多了,我也愿意相信,感情会超越年纪,不然昨晚我也不会留下来。″ 她微笑着,继续说道,“我如果不是对你发自内心的喜欢,就算你给我再多的钱和房、车,我都不会答应,这你应该是心里有数吧?″ 张沫不等卢元??回答,仍顾自说道:“我为什么坚持要将第一胎生下来,而不管他是男孩或者女孩。就是考虑到自己作为他的母亲,不忍心把他做掉。 再说,毕竟是命中注定让他来到这个世界,成为我们的孩子的,我们把他生出来,也算是积德,不是吗?″ “是。我是真没想到,别看你平时话不多,说出的道理还一套套的,我算服了你。好吧,谁让我那么喜欢你呢。″ “还有,我希望你不要在我母亲面前,表现得太热情,让她看着会很容易生出疑问。″ ″为什么?“卢元??似不太理解。 “比如就是手术费,就算我母亲不知道底细,她也清楚我每个月的工资是多少。做心血管动脉瘤要多少手术费,她就是不听我说,也可以从手机里查询到,不相信我会负担得起。“ “医院里许多人都知道,这钱是我借给你的。做为同事,这应该是很正常啊。″ “借钱是很正常,可一般是小额的。现在我一借就是二十万,怎么还?这就容易使人产生怀疑。就算她有退休金,可还得负担家庭费用。″ “那这样的话,你认为怎么样解决?“ “等合适的机会,我会全盘告诉她。但目前在她的病情没有完全痊愈的情况下,还是让她知道得越迟越好。″ “看来,你在和我订立协议前,就把这一切都基本上想好了。好,我尊重你的想法。″卢元??随即迟疑着问道,“今晚下班…″ 张沫知道卢元??指的是什么,不等他说完,爽快地说道:“我一切都听你的,这总可以了吧?″ 听到张沫这句话,卢元卿的体内又满血亢奋起来。他侧头看了她一眼,原本白皙的脸上已经是绯红一片。 心血管外科的工作仍像往常一样。在这几天里,卢元卿每天有两台手术,耗时比较长,把他累得全身疲惫不堪。再也抽不出时间去办理房子过户的事。做为护士的张沬也忙得脚不沾地。 因为惦记着母亲,在两台手术之间的空余,这天张沫还是抽时间去病房看了看她。 从数据上看,母亲恢复得很好,近日就可以出院。 当母亲一眼看到张沫,高兴得让她坐在床前,“听医生查房时说,我就要出院了。哎哟,这段时间,我真的是太闷得慌了,想到可以出院,心里就高兴得再也睡不着。″ “对。出院后,你就可以见到你那些邻居和舞伴了。″张沫看到母亲的气色很好,笑着回应。 母亲长吁了一口气,“不知道那些老街坊看到我,会怎么样说我呢?″ “妈,就算是出院了,也不能再去跳那些快节奏的舞蹈,这对你的身体有害无益。″ 母亲在高兴之余,似是突然想起了手术费的事,不无担心地问道:“张沫,你老实对我说,我动手术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明说了吧,这笔钱是卢主任借给我的,省得你胡思乱想。″ “我就说嘛,那么大的一笔钱,你怎么就那么容易借到,原来是卢主任帮了我们的大忙。″母亲用疑惑的眼光看着张沫,“是不是就为了生孩子的事,他才借钱给你的?“ “妈,你又提起这件事来了。是的,卢主任工资高,他答应我从工资里慢慢扣,再说他也不急着用。你不用多操心,相信我就好了。″ “我说你呀,王姨给你介绍的那个男孩,你连去见他一面都不肯,后来他还多次来家里找你,就是想见你。那男孩多好,就你偏说什么要找像你爸一样的人。″ “你说的是曹牧吧?″ “对。要是当初你去见他,凭他们家的实力,手术费根本不用考虑。″ “我不知道曹牧是个什么样的人,只听你说过他是个富二代,至于他是干什么的,也不清楚,你就那么放心把我交给他?″ “难道你真的想独身?″母亲有点纳闷。 “那也没什么不好。你不是说过卢主仼喜欢我吗?干脆我就帮他生个儿子,当个单亲妈妈,不也挺好的吗?″ 母亲无奈地摇了摇头,眼里透出异样的光芒,“我明白了。原来他借那么大一笔钱给你,目的就是想让你替他生儿子,我没说错吧?″ “妈,你没猜错,我就是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当个单亲妈妈。再说我这辈子也不打算结婚。″ “你真是疯得让我无话可说了。虽说他人不错,但终究年纪那么大,你这是拿自己的后半生去赌,单亲妈妈不是那么好当的。随你怎么样吧,我说过,我也管不了你了。″ ″妈,既然你明白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也希望你能理解我,我永远在你身边,给你养老送终,这不是很好吗?″ 张沫见母亲不再说话,也怕她再问出什么自己不想说的话来,简单安慰了母亲几句,就匆忙走出了病房的门口。 第十四章你情我愿 透过窗口的薄纱,可以看到下面的庭院。一座假山旁栽种的热带植物之间蜿蜒的流水在灯下闪着亮光,可以清晰地看到色彩斑斓的鱼儿在遨游追逐。 看着这一景象,张沫似是身心得到了极大愉悦,仿佛自己此刻正置身在植物园里,忘记了这里是卢元卿的老家。 这是位于老城区的一座百年建筑,是卢元卿祖辈留下的遗产。好在维护得当,古色古香的清代建筑风格至今没有多大改变。 如今这栋房屋已由卢元卿租给金融界的朋友开了一家高级会所,来往于此的都是名人富贾。 母亲下午出院,张沬就把她接到了这里。她们从医院出来时,卢元卿的那台手术仍没有结束。张沫能理解他的心情,通常也会有只要晚一步离开,就可能得留下诊治被紧急送来的患者。 与母亲隔着座位的张沫不时地看着手机,约定七点的时间已经过了。母亲的脸上已有点倦意,倚着椅背微闭上了眼睛。 门开了。身穿灰色西装的卢元??一步走了进来,手上提着几个纸袋。张沫一见,上前接了过来,放在另一把空着的椅子上。 卢元卿走近餐桌,朝张母微笑着,带着歉意说道:“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 “没有,也不算等久,是我们来得早点了。″张母也起身微笑着回应,“我向张沫提出想和你谈谈,还不是因为我放心不下。″ “哦?伯母说的不放心是指什么呢?″卢元??赔着小心,谨慎地问道。他把外套脱了,顺手挂在一侧的衣帽钩上。“是不是担心我对张沫不好?″ “确实有点。″她盯着对面这个年龄和自己相仿的中年男人,身材样貌可能是平常经常锻炼,显得比同龄人年轻许多。 但不可否认的是,从他高高亮起的额头,眼角悄悄爬出的皱纹和皮肤的润泽度来看,与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终究不可同日而语。 “首先,我要对你在手术前后对我的关心和照顾,表示衷心感谢。你是心血管疾病方面的专家,正是你高超的医术救了我。″ “伯母,这都是我一个医生应该做的。更何况你是张沫的母亲,那是我理所应当全力相助的。“ “可是,″张母话锋一转,“你得知张沫拿不出那笔手术需要的高昂费用,即刻借给她二十万。这就让我有点产生疑问,是不是你对下属和病人有困难时,都会舍得这样出手相助?″ 卢元??感到有点尴尬,他迟疑着该怎么回答比较好,略一停顿之后,说道:“我承认不是对每一个人都会这样。也承认对张沫有一种特殊的好感,觉得能帮就帮一把。″ “仅仅是有特殊好感吗?你说的根本不是真心话。″张母完全不顾卢元??呈现出的狼狈表情,直截了当地指出,“难道你就没有对她有什么附加条件?″ “妈,卢主任帮我是出于一片诚意,能有什么附加条件,你想多了吧?″张沫见卢元卿陷入了困境,从旁劝说道。 “你先不要说话。我是张沫的母亲,从小就看着她长大,她心里想的是什么,我很清楚。在你们医院留医这段时间,我就发现你的表情有些不对,你对我显得过分的殷勤。 张沬的身上也有种似曾熟悉的气味,是不是你和她之间瞒着我,做了我不知道的事情?″ 事到如今,想再隐瞒下去恐怕是不行了。卢元卿深吸了一口气,扯了扯衬衣的领带,大着胆子说道:“伯母,我对你说真话,其实我一直都有个心结。″ “哦?是什么心结?″张母侧脸看了一下卢元卿。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卢家从祖父起就三代单传,为此父亲对我只生了一个女孩无比失望。临终前曾对我寄予希望,只要有可能,一定要为卢家添一孙子。″ 卢元卿稍低着头,继续说道,“现在生育政策不是放开了嘛,我就想起父亲的遗愿,和妻子商量过,找一个愿意为我卢家生一个男孩的女人。″ “哼!只要你们舍得出钱,找代孕机构不就可以了?″张母对卢元??的说法不屑一顾,有意识地说道,“为什么会找上张沫呢?“ “本来我做梦也不敢想到张沫的身上去。当我和徐文光说起这件事时,他也感到棘手。 代孕机构我不是没想过。我只知道智商低下的孕妇应该很大程度不会生下聪明的孩子,男孩的遗传基因很大部分都来自母亲。″ “你就把目光盯在了张沫身上?″ “对。也是凑巧,徐文光告诉我,张沫曾和同事开过玩笑,说她不想结婚,却希望到老时有一个孩子陪伴自己,也不虚为女人一生。我就对她动心了,让徐文光去探了探虚实。″ “你真是这样想的?″ “是的。我也风闻过张沫有些恋父心结,但她心里怎么想,我确实没有底。这时你的检查给了我机会。 你的心脏动脉瘤已经大于四公分了,必须马上动手术,不然破裂会随时发生。″ “你就拿这一点来要挟她?″张母紧盯着他那张略显瘦削方正的脸。 “伯母,我真的没有要挟张沫。徐文光和她谈过,可能她也没有讨厌我吧,我为了能帮她,就借了二十万给她。 这亊定下后,我和张沫还签了代生协议。说真的,我很喜欢张沬,我们也是两相情愿。张沫,是这样吧?″ 张沬偷偷看了母亲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是的。“ “就这些?″ “没有,因为我是发自內心喜欢张沫,考虑到一些现实问题,在交清手术费后,我又给她转了五十万。 另外,我把自己的一套一百五十平的套房,经公证也过户给她。这也是用我父亲留给我的遗产买的。他曾说过,谁能帮我卢家生下孙子,所有的遗产就给他。″ “你说的这些,有什么可以证明的吗?″ “妈,卢元卿和我亲自在今天中午去公证处办理的过户手续。遗嘱我也看过,你不会担心我会骗你吧?″听到母亲这样说,张沫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 张母在两人的面上扫过一眼,似有点无奈地摇摇头,“看来木已成舟,我想阻止也来不及了。我也不是非要拆散你们,只是希望别后悔就好。″ “我会在这段时间真心对张沫好的。伯母,你放心吧。″卢元卿似动了真情,迫不及待地表白。 张母心想,既然他们在互相偏坦,俨然就像一对真正的夫妻。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说不定两人早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了。 “伯母,为了祝贺你康复出院,我特地和张沫商量,在我老家这里摆上一桌,为你接风,喝一杯可以吗?″ “妈,卢元卿都这样说了,他现在也不算外人,我们就喝一点吧。″张沫知道母亲平时也会喝点酒,趁机附和着说道。 “也好,就喝点红酒。″她看着卢元??,“不然你会说我不领你的情,就显得见外了。″ 张沫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下了,手心里只觉得有点湿润。 卢元卿也觉得眼前的机会不可错过。他殷勤地给张母敬酒夹菜,借机介绍起这栋老屋的家世和历史。 张沫从旁听者的角度,知道卢元??这么做,是想避免母亲再提出什么问题,以至使他难堪。 可越是这样,在他以为这事即将过去时,张母又提出了新的疑问。 “我知道你现在对张沫很好。但我毕竟是过来人,也知道会有一个黄金期。这时期一过,有的人真本性就会暴露出来。你对张沫不会也是这样吧?″ 张母放下筷子,有意识地追问道,“怀孕后的十个月,时间不太长,也不算短。你有什么要说的话吗?“ 骤然间听到张母又提到这事,卢元??刚喝到嘴里的红酒猛地呛了出来,他用纸巾擦了擦,轻咳了两声,一时有点狼狈。 待到稍平静后,他装着大度的样子说道:“请你放心,我不会让她有丝毫委屈的,这我可以保证。″ 张母苦笑着说道,“我这个女儿从小是有点任性。就拿这代生的事来说,我的反应是有点迟钝了。 要是早知这样,我宁愿不做这手术。反正年纪大了,追随她爸去,也没有什么不好。″ “妈,你为什么这么说?我们也是各取所需。再说,给你生一个外孙不好吗?″ “可你是一个未婚的女孩,要是知道了你未婚先孕,而且是和我同年龄的这么一个人在一起,为他代生孩子,恐怕我都要被街坊邻居的口水淹没了。″ “平时你的头脑不是很开明的吗?怎么到我了,你就有那么多顾虑。再说,这对错也是我选择的,和那些街坊邻居有什么关系?“ “人言可畏啊,张沬。我知道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既然这样,我还得向他提出几个问题。″张母看向卢元??。 “伯母,你还有什么问题,请说吧。″ “我知道你们已经同过房了,这我没猜错吧?″ 这个单刀直入的问题,确实让卢元??始料不及。但从张母的口气里,听得出她不再反对自己和张沫在一起了,“是的,没猜错。“ “那么,这孩子生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是不是满月后就抱走,让你妻子来照顾?″ “没有。这个事张沫也问过我,我主张孩子还是由你们带大。我只要知道这是我的亲儿子就行了,抚养费我会承担,不会给你们增添太多麻烦的。″ “要是你妻子和女儿反对,你怎么打算?“ “当我决定要找人生二胎的时候,就曾经和李琳商量过,父亲的遗嘱也并没有说一定要让孩子认祖归宗。我只有一个要求,让他姓卢就可以了。″ “所以,你就给张沫另外一个家,用这样的方法圈住她?你要知道张沫答应的仅仅是为卢家生个儿子,等孩子生下来后,你们之间订立的协议就自然取消了,是不是这样?″ “对,是这样的。″卢元卿随即补充道,“我给她单独一个家,并不是想从此圈住张沫,只是想让她在怀孕期间和孩子出生后,能过得舒适点。 在张沫生下孩子后,她有权选择终止协议,开始她的新生活。“ “也就是说,你不会干涉她?″张母的口气中似透着一定的怀疑。“这可是你对我的承诺,我会监督你是不是这样做。″ “对。″卢元??点了一下头,“伯母,我承诺。″ “好。″张母微笑了,“我尊重张沫的选择,只要她觉得好就行,目前我没有任何不放心。″ “妈,你真的这样认为?″张沬看到母亲很通情达理的样子,“一点不介意?″ “你说我还能怎么样?″张母摇了摇头,“我之所以问这些问题,是因为我对卢元卿的情况了解不多。但根据他所说的,应该是可以放心了。″ “既然伯母你这样说了,那就让我再敬你一杯。″卢元??伸手拿起酒瓶,把面前的酒杯酙满酒,端了起来,一仰脖喝了下去。 接下来的谈话就轻松多了,似乎就像是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再也没有拘束,融合的气氛包围了三个人。 张母从进入医院后,就没有认真正视过卢元卿几眼。虽然听张沫说过他和去世的父亲有几分相似,也没真正上心。 现在卢元卿就在眼前,她借着几分醉意仔细地端详起来。张沫说得没错,卢元卿有着高挑匀称的身材和稍微有点瘦削端正的面容,就连说话的语调也是富有磁性的男中音。 随着酒劲上来,卡娜的眼睛呈现出模糊感,不知怎么就自然地将眼前的卢元??和张沫父亲的影子重叠了起来,恍惚间觉得他们就像是一个人。 她突然感到全身燥热,多年没有过的一股暖流在体內窜动,让她的内心感到了一种异样的冲动。 就这样让幻觉持续了十几秒。随即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转瞬之间全身像突遇寒潮一样猛然颤抖了几下,头脑嗡的一声,她清醒过来,就不敢再想下去了。 第十五章初识曹牧 张沫结束所有的工作时已近凌晨,她这段时间感到身体开始有点疲惫。但并非是有患者病情恶化或是有紧急手术。作为护士的她,每天必须处理一大堆繁重的护理工作。 当张沫把这些事情处理完毕,回到办公室时,护士长牛丹也一脸倦容地喝着咖啡,她抬头看见张沫,小声说道:“辛苦了,张沫。″ “嗯,今天的事情多,护士长,你也辛苦了。″张沫从桌面上拿起自己的保溫杯,准备泡红茶。 护士长用手捏捏肩膀,左右转动一下脖子,“要是没有什么事,你就可以下班了。″ “呃。″张沬默默地从开水机往杯里注入热水,有点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我看你这段时间经常往卫生间跑,不会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吧?″牛丹盯着她,“看你呕吐得有点厉害,是不是…″ 张沫不等护士长说完,急忙拦住她的话,“可能是我这几天吃了没煮熟的东西,有点肠胃不好吧。″ “哼!″牛丹轻哼了一声,“我可是生过孩子的母亲,我一看就知道你肯定是怀孕了,你难道对我也不说实话?″ 张沫顿时觉得一阵凉意袭来,知道不能再瞒下去,嗫嚅着说道:“护士长的眼睛真厉害,我不是想瞒着你。我甪验孕棒检查过,发现真的是怀孕了。″ “那就得认真注意了,刚怀孕这几个月很容易流产。你男朋友不会不知道怎么做吧?″牛丹的话里明显透着担忧,“要是真出了什么事,那就不好了。″ 张沫知道护士长话里包含的意思,也知道在这段时间应该控制卢元??和自己的肌肤相切。可把护士长的话告诉他,不知他又会怎么想。 “张沫,你真是滴水不漏,连一点口风都没露出来。要不是我有过生育的经验,还真的想不到你不但有了男朋友,而且已经怀了孕。″ “护士长,我也就是和他有过一次接触,还真没想到就会怀孕,你说我该怎么办?″ “既然怀上了,那就结婚呗,奉子成婚,在如今的社会,我看也很正常。″ “我不想结婚,只想要个孩子。″ “啊?“牛丹喝入口的咖啡一下子喷了出来,“难道你平时和我说的话是真的,你还是想做个单身母亲?″ 张沫眨着长睫毛的大眼睛,模棱两可地接上她的话,“也许我有结婚恐惧症吧,我总觉得自己不一定非得要结婚才会幸福。只想着能有一个孩子陪伴,就是最大乐趣,其他的,没有也罢。″ “你这小脑瓜里想的都是什么呢?你就不怕你妈寒心?″ “我怎么觉得你们年纪大的人说的话都一样,我妈也是这样说过。如果我告诉你,我母亲也同意我这么做,你不会感到很奇怪吧?″ “她也这么认为?唉,我真理解不了你们母女这种想法。好了,早点回去,明天给你补休,好好休息一下,记得多吃点营养品,现在你已经是两个人了。″ 张沫看了一眼墙上的钟,下班的时间也到了。她歉意地对护士长笑了笑,“那我就走了,谢谢护士长的提醒和好意。″ 走出医院的大门,张沫在不远处的公交站搭上末班车。 车里的人不多。在司机后面的座椅上坐着一对年轻的情侣,正在低头说着悄悄话。女孩依偎在男朋友的身上,手跨过他的肩膀,不时发出会心的笑声。 坐在他们身后的张沫,无心去听他们说些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沿途一闪而过的车流和街道两边的灯光。 此时,她的头脑却一刻也没闲着。从刚才护士长说的话看,她已经知道了自己怀孕的亊,这确实让她感到有点意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矢口否认,在那位有二十几年护理经验,且生育过孩子的护士长面前,无异让她更想追根问底。 在自己坦诚回答后,反而觉得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护士长早就介绍过她的侄子给自己,是她婉言拒绝了,并表示不想结婚。 可现在自己却怀孕了,怎能不使细心的护士长不起疑心,好在她并没有追问自己的男朋友是谁。不然,仓促之下,要找一个人的名字来搪塞,还真的不容易。要是她继续问下去,自己更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不过,使她稍为安心的是,全科室的人早就知道,自己曾公开说过,希望找一个男人和她生个孩子,所以牛丹并没有往别处怀疑。 然而,她也明白,隐瞒已经怀孕的事是做不到的。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自己怀孕的特征很快就会显露出来。有人也会猜测自己的男朋友是谁。 卢元??想要生个儿子的亊也是科里的人都知道的。他的妻子李琳已经不能再生育,他为此也有些苦恼。 知道卢元??对自己有代生意思的只有徐文光一个人,但他应该不清楚后续情况。为了避开不必要的麻烦,自己和卢元??之间也尽量保持距离。就算卢元??到家里来时,也极小心注意会不会遇到熟人。 是时候得和卢元??谈谈了,怀孕的前期同房的风险也是显而易见,护士长的看法是对的。可一想到卢元卿那有如年轻人的欲望,她心里就一阵犹豫。 她曾经把怀孕的事告诉他,也曾旁敲侧击地提醒,但他总是不置可否地笑笑,房事仍如常进行。 让他避开这段时期,眼见他渴求的眼光,自己实在无法拒绝。她甚至暗暗在想,卢元??是不是一个有性亢进症的患者,总会想方设法挑起自己的欲望。 也许,让空闲在家的母亲来照顾自己,让自己不会太寂寞,也可以让卢元??收敛一点。这么做对他虽有点不近人情,可为了孩子也只能这样了。 张沫就这么一路想着,看见前头的那对情侣站起来,走向后面的车门,才猛然惊觉到站了。 她沿着街边向小区走去,头脑里仍然似一团乱麻。到此时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想象中的生孩子竟和现实生活不一样,还会有这么多的烦心事。 回到十二楼的家里,看着冷清的偌大空间,张沫自嘲地摆了摆头。坐在松软的沙发上,从暖水瓶里倒了一杯水,慢慢喝了起来。 卢元??的身影没有出现,他不用倒班,张沫上夜班时,不会再到这里来,想必是回到李琳那里去了。 第二天早上,张沫给母亲打了个电话。然后去了附近的商场买了点菜和日常用品。在推着小车走到收款处排队时,她发现前面有个年轻的男孩在不断地回头盯着自己。 她带着平静的口气问道:“总盯着我看,你有什么亊吗?″ “啊,对不起。你是张沬吧?″ “是啊,″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突然说出自己的名字,张沫感到有点诧异,她以为是自己的一个病人。“你认识我?″ “我是曹牧,王姨对我提起过你。″ “啊,你是那个想约我见面的曹牧。我想起来了,可你没见过我,怎么会知道我是张沫?″ “我看过你妈发给王姨的照片,也去过你家里,可你不在。刚才,我看到你站在货架前,就有点怀疑是你,就试着问问看。这不,还真的是你。″ 曹牧的兴奋溢于言表,他看了看车上的商品,“你怎么买那么多东西,好像够用很多天吧?″ “是的,我和母亲约好,她今天会到我那里。所以,多买了一些。″ “你住在附近的小区?″ “对。就在不远处。“张沫知道曹牧可能还会问下去,她不便说出住址,只含糊地敷衍了一下。 两人付完款,提起塑料袋走出商场门口。“我帮你提吧,看起来挺重的。″曹牧想从张沫手里把袋子拿过来。 “不用麻烦你了,我可以的。″ ″我的车就在那边,让我送你回家吧,免得你拿着那么多东西,走路也不方便。″曹牧指着不远处的一辆白色越野车说道。 “真的不用。也没多远,我慢慢走回去就可以。″张沫看着曹牧,发自真诚地说道。 曹牧没有再坚持,他似有点惋惜地说道:“那次相亲,你为什么没来呢?″ “噢,那天接到医院的一个电话,要加班做手术。我不可能不去,对吧?″ “可我知道的是,晚上除了紧急状态,一般医院不会安排手术的。″ “那不是特殊情况嘛。″ “说真的,张沫,在我眼里感觉你长得太漂亮了。以后我们还可以再见面吗?″ “谢谢,我要赶紧回去,这事以后再说吧。″张沫怕曹牧再跟着自己,并提出要联系方式,故意搪塞了一下,匆匆走开了。 背后仍传来了曹牧的声音,“你住在哪个小区,我可以去找你。″ 张沫转过身,向他摆摆头,笑了笑,加快了脚步。但走出不远,她很快就从余光中发现,在不远的车道上,曹牧的白色越野车不紧不慢地跟着她。 张沬感到这样下去不行,她干脆把东西放下来,笑着说道:“曹牧,你跟着我干什么?“ 车停在路边,曹牧探出头来,“我看你提着那么重的东西,实在是想送你一程。怎么,你不会怀疑我有什么不良企图吧?“ “那倒没有,我只是觉得你跟在我后面,让人看见有些不好。″ “你怕什么呢?我喜欢你,让人看见,我就说你是我的女朋友。″曹牧故意大声说道。 “我知道你比我大三岁,把你当哥哥还可以,别说那么傻气的话。″张沬也提高了声调。 “可我一见到你,就深深被你吸引了。那天王姨把你介绍给我,我实在没想到你长得那么漂亮,还以为照片是p过的。要不我早就追到你们医院去了。″ 曹牧从车上下来,走到张沫面前,动情地说道,并把一张名片塞到她手上。 “可…″张沫看到曹牧真诚的表情,实在不忍心,“我有男朋友了。″ “我不相信。你妈和王姨说过,你择友的心气很高,目前还没有男朋友。你骗我的是不是?″曹牧不敢再看张沫的眼睛。他低着头,用脚踢着路边的落叶,小声问道。 “曹牧,有些事情我一下子不能和你解释得太多,以后你就会明白的。我只能告诉你,我们之间不可能,把我忘了吧。″ “为什么?″曹牧赤红着脸,“就算你有男朋友。但你尚未结婚,我也要和他公平竞争,不会这么不明不白就算了。″ “别赌气,看你急得脸红脖子粗的。好,我也明确和你说了,这不是竞争就可以的。当你有一天听到我的消息,你一定会失望的。“ “我不管那么多。张沫,我也把话放在这,只要你一天不结婚,我都会等你,直到你答应我。″ 张沫面对着曹牧,一时不知如何向他解释,更不敢把真实情况告诉他。 “别那么孩子气,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也不值得你为我这样做。还是那句话,你把我忘了吧。″ 张沫说完,看了看曹牧不知所措的样子,终于忍俊不住,卟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妈要到了,她要是找不到我,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曹牧望着渐行渐远的张沫,回味着她说过的话,心里一阵怅然若失。但仍对着她的背影大声说道:“张沫,我是认真的,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一定帮你!“ 第十六章两难境地 一眼看到站在小区门外的母亲,张沫急走几步赶到她面前,“妈,这里太阳有点大,你怎么不先进去,等久了吧?″ “也没多久,只是门口的保安说,你可能很快就回来,我就在这里等你。免得在里面转来转去,也找不到你住的那幢楼。″卡娜一边说着,一边拉起了行李箱的把手。 乘电梯上到十二楼,张沫掏出钥匙打开门,把母亲让进屋里,走到客厅后把塑料袋放在地板上。 ″哗!想不到这卢元卿还挺懂得享受生活的,这客厅的装饰看起来就很有浪漫情调。″卡娜刚把行李箱放下,就眼睛放光,由衷地赞叹起来。 她在沙发上坐下来,环视了一圈厅里的摆设,然后轻轻摇了摇头,“可惜还是少了点艺术氛围,要是有台钢琴就再完美不过了。“ “妈,你想的也太超现实了,这客厅要是再宽大一点,那不是更适合你跳舞了?″ “张沫,你还别说,就算这厅里窄点,把家具再归置一下,我只要有音乐,也可以跳起舞来。″ 卡娜说着站起来,似乎是勾起了舞兴,随即一边哼着节奏,一边将腰肢舒展开来,举手投足做了几个高难度的舞蹈动作。 张沫看着母亲灵巧双手和柔软腰肢的频繁舞动,生怕她的伤口裂开。急得连连摆手,说道:“停,医生说你还得静养,要是再出什么意外,就很难办了。″ 卡娜对张沫笑了笑,只好有点不情愿地停下舞步,坐回沙发上,微喘着气说道:“张沫,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我看到你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心里也替你高兴,就忍不住想跳起来,你可以理解吧?″ “理解。可我看你也没预先热身,要是闪了腰,动了伤口。那就不是你来照顾我了。″ 张沫伸手摸了摸她的脉搏,从母亲心脏跳动起伏的频率,她知道母亲再也不年轻。嗔怪地说道:“你要是想听音乐,那里就有一台电唱机,放上唱片就可以。″ 她随即走到唱机前,从机柜的抽屉里拿出一叠黑胶片,抽出其中一张放到转盘,并把摇臂针头搁上,顿时,熟悉且轻柔的舞曲声在室内弥漫开来。 “啊?″卡娜把手轻轻捂着胸口,似乎感到心灵的惊喜和满足,“芭蕾舞曲《天鹅湖》,竟然有那么高清的音质,真让我感觉十分的意外。想不到卢元卿一个外科医生,也懂音乐。″ “也不全是,他知道我喜欢。就从网上给我邮购了这台德国原装进口清澈牌黑胶片唱机。说是让未来的儿子也受到良好的音乐胎教。“ “怪不得音质那么好。这唱机还不是因为你才买?看来他还是很在意你的。″ ″有时候下班回来,都不知能干什么,就听听音乐,看看电视。你来了,我们也好多说说话,有个伴就没那么无聊了。″ “看你说得那么寂寞,卢元??不常回来?″ “他是有家庭的人,理所当然不会把重心完全放在这里。再说他一来,我还真有点怕他。“ “你怕他?“卡娜感到女儿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他打你了?″ “妈,你想哪去了,我这不是怀孕三个多月了,可他仍精力过剩,一来就是那种事,使我都难以应付。再说,怀孕前期很容易流产,我怕的是这个。″ 卡娜浅笑着说道:“这才多久,你就厌烦他了?″ “也不是厌烦他,只是他得不到满足,就很沮丧,我也有点不忍。″ “那还有什么问题?″ “唉,前段时间还好,我也挺享受他浪漫的爱抚和肌肤之亲的,总觉得很开心幸福。只是随后,就感觉慢慢吃不消了。这不,如果想保胎,就得让他暂停一下才好。″ “他的年纪那么大了,难道还真的那么精力旺盛?″卡娜也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是的。所以我让你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让他有所顾忌,最好在保胎这段时间,尽量能够控制一下。“ “我明白了,他是不是有点欲望过度?要是的话,应该是可以治好的。″卡娜沉思着说。 “这问题我也想过,我又不好开口,我们毕竟是订立过协议的。″ “你的意思是由我来说会比较好?“ “我想来想去,也只有这样了。实在没有想到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一难题。″张沫皱着眉毛,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唉,就你们这种特殊关系,我也有点难开口。卢元??如果是我的女婿,我还可以劝他收敛一点,让他熬过这时期。可你们偏偏是有点离经叛道的合约性质,我也感到为难。″ 母女俩陷入了长长的沉默中,竟然一时感到束手无策。 “那他没有到这里之前,是怎么解决这种事情的?″卡娜打破了沉默,有点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我也不敢问他,怕伤了他的自尊心。他还有李琳,不至于无法解决。″张沫说这些话时,其实也有点心虚,“我又不是他的妻子,哪能什么都问?″ “精力旺盛,也不见得就不好。卢元卿作为心血管外科的主任医生,每天都可能会有手术,一站就是几个小时,可能已经累得够呛。下班后,到你这里寻求一点安慰,也是人之常情。“ “我也很清楚他工作的艰辛,心里也有些犹豫。可我和他是订立过生育协议的,为了给他生儿子,有时会整晚睡不着,身体也很累。要是精力不集中而出了差错,我也是担当不起的。″ “这些我都知道。我也和几个同年龄的朋友聊过,夫妻生活很难和谐,为这种事甚至闹得离婚的也有。″ 张沫看着母亲,似漫不经心地说道:“按人的生理需求来说,我也知道,年龄五十左右的人,也有一段性欲的旺盛期。妈你是不是也这样?″ “这孩子,你说就说呗,怎么扯到我的身上来了。″卡娜的脸上刹时感到燥热起来。 张沫带点诡秘地笑了笑,“妈,我刚才看你跳舞的时候,就在想一个问题。″ “哦,什么问题?″ “你曾经和我说过,我们是东欧的混血儿,从北方搬到这里的,这没有错吧?″ “是啊,你到底想说什么?″ “在骨子里我们还保留了许多和汉文化不同的传统,对婚姻习俗也看得淡一些。我之所以答应和卢元卿生孩子这件事,就觉得没什么。说穿了,就是一种有偿交易,作为提供服务方的我们,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绕了一个圈子,我知道你暗示的是什么了。″卡娜伸手戳了一下张沫的额头,低声说道,“为了你,我试试看吧。″ “谢谢妈。啊,差点忘了,我刚才在商场给你买了一些换身的衣服,你看看喜不喜欢?″张沫从茶几旁边拉过大塑料袋,从中拿出几个纸袋。 “呵,还都是知名品牌。哼,从小我就知道你心机多,原来你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卡娜白了张沫一眼,“但我还是很喜欢。″ “本来我还想为你多挑两套的,可我看到一个男孩在盯着我,我去哪他就跟到哪,就无心再逛下去了。″ “男孩?″卡娜把手里的纸袋放下了,“是你不认识的?″ “嗯,就是王姨给我介绍的那个曹牧,他也在那个商场买东西。你不是给了王姨一张我的照片吗?″ “呃,想起来了,可那天你不是没去见面吗,他怎么会认识你?″ “我们在收款处排队时,他就问我是不是张沫,我还以为他是我的一个病人。可当他说出王姨,并说他是曹牧时,我才想起来了。″ “曹牧就是凭照片认出了你?″ “对。交完款后,我们聊了一下,看他对我挺真诚的,是个不错的人。″张沫的表情没有起太大的变化,淡淡地说道,“当然,他还想送我一趟。″ “那好啊。他是不是像王姨说的那样,人长得挺帅?″ “是的。挺拔的身材,国字型脸,高耸的鼻子,是个阳光男孩。我实在不敢让他送我,要不他知道了我住在这里,非得让他缠上,那就难办了。″ 卡娜一时哑口无言。想想也是,张沫现在的情况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曹牧到了这里,要是让卢元??知道,难免他会怎么想。 “要是你当初去见到曹牧,想必就不会有和卢元卿订立合约这件事了吧?″卡娜试探着问道。 “有可能吧,再说这件事谁又能预料得到。″ “既然他那么喜欢你,你就不给曹牧留下一丝余地?″ “依我现在的情况,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给他留下余地,就是自寻烦恼。就算是把孩子生下来,我也是做母亲的人了。″ “唉,都是我的病害了你。″卡娜感觉眼睛发涩,泪水也涌出来了。 “妈,不是这样的。你知道我为了你会去做任何事情。只要你身体健康,我就很高兴了。″张沫拉过母亲的手,真诚地说道。 “可这也太委屈你了。一个未婚的女孩,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卢元??的要求,你让妈的心里有多大的愧疚啊。″ 张沫用纸巾擦了擦母亲脸上的泪水,“妈,你也别多想。其实卢元??对我还是比较体贴照顾的。不就是年龄大了点吗,其他的应该是和年轻人没什么两样。″ “你能跨过这个坎,我也放心了。″卡娜为了打破这种沉闷的气氛,破涕为笑,“不就是还有几个月嘛,等孩子出生以后,你就是个单亲妈妈,也挺好的。“ “对。那你现在要不要试穿一下这些衣服?″张沫拿起一条吊带连衣裙,在母亲的身上试了一下。 “我现在的身材和年轻时比,相差太远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穿得上这么窄的连衣裙?″ “我给你买的,自然会考虑到你这种年龄的身材变化,换上新裙子,恐怕你的舞伴们看见都会嫉妒呢。″ 张沫把母亲带到为她预备的房间里,看到她换下衣服,穿上连衣裙的样子,连张沫都感到有点吃惊。 花白的齐耳蓬松卷发、长睫毛的大眼睛、高挺笔直的鼻梁、吊带低胸的珍珠白连衣裙,包裹着高挑微显丰满的身材,再配上银白色的高跟鞋,更显得她体型的曲线优美,丰韵异常。 “妈,我真的没想到,你打扮起来,真的太美了,要是你重返舞台,在聚光灯下,我都不敢相信你是我妈了。″ “那是。″卡娜似对自己穿上新衣的妆容也是自信满意,她原地转了个圈,笑盈盈地说道。“我年轻时还是文工团的台柱呢。″ 张沫正想着让她试穿一下其他的衣裙,这时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第十七章意料之外 张沫看了一眼手机,电话是卢元卿打来的。从他浑厚的声音中可听出有浓浓的兴奋感,“张沫啊,我今晚下班后会到你那里,有点事情想和你说。″ “你又有什么事了?每次只要我白班在家,你总说有事,这次可能让你失望了。″张沫很清楚他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有点戏谑地说道。 电话那头似停顿了一下,紧接着传来了轻笑声,“当然,我不否认,那只是其中之一。你猜我给你买了什么?″ “你还能给我带来什么惊喜,不会又是鲜花吧?这屋里都快变成花房了。″ “怎么会?我给你买的礼物应该是你早就盼着的。不然怎么可以配得上你那苗条的身材?″ “你就是会逗我开心,不就是你曾经说过送我的耳环吗,又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对耳环可是我特意为你在珠宝店让人用南非细钻石定制的。戴在你柔软丰厚的耳珠上,一定会熠熠生辉。″ ″好了,你下班过来再说吧,我妈来了。″ “啊,卡娜来了?″卢元??在电话中的口气似乎有点意外,“我怎么没听你说过你妈要过来?“ “怎么说呢,我就是感觉这段时间妊娠反应有点厉害。再说,母亲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就让她过来和我做个伴,也帮我做点家务。“ “这样啊,也好吧。″卢元卿的口气中听来似有点勉强,只是不便说出他不希望有人来打扰那句话而已。 “要不这样吧,我回去母亲家住段时间,等过了这保胎期再回来?″张沫故意嘲弄地说道,“让你有个独立的空间。″ “张沫,求你了。你一走我回到那里还有什么意思?″他似有点低声下气地说道,“千万不要走。″ “那好吧,叫我妈做几个菜,让你喝两杯。″ 张沫不让他再多说,关上手机。 “你在吊卢元卿的胃口?真有你的,让他干着急。″卡娜露出浅笑。 “妈,你别小看他,就我说这几句话,他就会放弃?一定会变着花样送我点礼物,让我说不出拒绝他的话。″ “看来他是摸透了你的脾气和爱好,才会和你这样说。″卡娜照着穿衣镜,拨了拨新换上的浅蓝色团花裙的下摆。“这次你可不能再让他再糊弄过去了。″ “我明白,为了孩子,我也只能这样办了。″张沫迟疑了一下,“妈,我爸去世那么多年,你就没想过给我找个继父?″ “这又不是在菜市场买菜。我认识的那些男人都是离异和丧妻的多,除此之外,还能剩下几个?你妈我也是心高气傲之人。说真的,一般的我还真看不上,宁愿单着,不会轻易将就。″ “那不一般的呢?″张沫调侃着母亲,用手轻拍了一下她裸露的肩膀,“应该有吧?″ “你的小心思我知道。我曾经看上过一个,是在群艺馆跳舞时认识的。他长得确实气宇不凡,说话文雅礼貌,舞也跳得不错。 我一出现,他必定来邀我共舞一曲。对我也没得说的,让人羡慕嫉妒,我们也就偷偷在过一起。″ “后来呢?″ 卡娜似不想让女儿知道得太多,苦笑了一下,“然后不久,就没有下文了。″ “为什么?是你讨厌他了?″张沫知道母亲长得漂亮,舞技也高超。就女性魅力来说,就凭她身上淡淡的自来香,就足以迷倒许多男士。 “他是一家大公司的总裁。为了让我做他的情人,曾许诺我送房买车和珠宝。我还曾一度心动过,但当我了解过他有妻子儿女,在外也广撒网,就断然拒绝了他。″ “你是不是对他仍有点余情未了?″张沫带点嘲讽的气味笑着问道。 “唉,你妈又不是圣人,哪能轻易从一段感情中脱身出来?有段时间,他频繁约我,我也只是仪式性地去见过他两次,然后吃了个饭。也只是为了平复一下自己烦闷的心情罢了。″ “他能入你的法眼,一定是年轻浪漫的人吧?″ “也不是,他的年纪只比卢元卿小点。说他风流倜傥虽有点过,可他对我确实付出过真情。要不是他老婆胡搅蛮缠,说不定我也会就那样和他过下去。“ 卡娜似有点动情地沉浸在往事中,说完后,轻轻长叹了一声。 “也就是说,你也不打算在他离婚后,和他结婚?″ “结婚?听说他最近是要和老婆离婚。但我和他在一起时就是逢场作戏。不论是他或我都明白,戏演完了,就该散场,我们都明白,所以不会纠缠不休。“ “妈,看你把这事说得挺洒脱豪放的,我真是佩服,能把这种关系拎得那么清。″ “不然呢?就说你和卢元??订立生育协议一事吧,我也并没有认为有什么不好。你要是嫁的人不是自己真正喜欢的,那接下来和男方的原生家庭生活,可能也会很苦恼,诸多的麻烦都在后面。″ “看来我们母女的想法是高度一致的。我怕的就是原生家庭的牵绊,和他们能提供什么丰富的物质生活无关。 这就是当我听徐文光说起这件事后,使我动心的地方,才决定和卢元??代生儿子。这也和人们常说的道德约束没有半点关系。″ “可我还是有点担心。″卡娜欲言又止。 “担心什么?″ “几个月后,你就会把孩子生下来。到时他要是变卦怎么办?″ “你指的是他要把儿子带走?″张沫未加思考,脱口而出。 “那倒不一定。说不定他会纠缠你半辈子。″卡娜慢条斯理地说道,“难道没有这种可能?″ “我们不是订了协议吗?他只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也跟他姓卢,卢元??可是在合约上签了字的。″ “协议那只是纸面上的文字,也没公证,能说明他就不会反悔?″ “到公证处办理这套房子过户时,我也提出过这件事,希望一起公证。可卢元??就是不同意。″ “就算想公证,也不一定能办。就是这样,我才担心。我太了解男人了,才会想到其中有可能出现的变数。你总不会把职也辞了吧?“ “现在连私生子都可以入户口,法律也会保护他们。妈,你的担心有点多了,再说我们也同在一个科室,他就没有考虑影响?“ “张沫,事情没到那一步,谁也难猜得到。这也就是我们母女,才会推心置腹说这些话,多往坏处想,也不见得不好。″ 卡娜在试完几套衣裙后,开心地问张沫,“你认为这几套裙装中那一套最凸显我的身材和肌肤的?″ “妈,这些都是我精心挑选的,我看你人长得漂亮,皮肤白嫩,穿哪一件都显得和你很搭配。″ “好,听你的。″卡娜乐得咧开嘴大笑起来。“就你懂得我的心。″ “呃,我差点忘了,在商场买了点菜,光顾着说话了,得把它放到冰箱里,免得有味就不好。″ “这些事就让我来,你还是在客厅里休息一下,听听音乐也好,吃饭时我会叫你。″ “你别忘了,我只能补休一天。晚上他要来,做点好吃的。″ “知道了。还跟小时候一样,喜欢我做的糖醋鱼。卢元??我可不想特意为他做太多,喝多酒了,辛苦的还不是你。″ 张沫和母亲回到客厅里,卡娜把菜拿进厨房。张沫躺在沙发上,合上眼想小憩一会。 刚躺下不久,就感觉胃里酸水上翻,膀胱压迫,她只得赶紧趿起拖鞋,向卫生间跑去。 卡娜从厨房出来,看见她匆忙走过去,说道:“我给你熬点燕窝汤吧。看你这样,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替别人着想,真不清楚你为的是什么?″ 卡娜煮好燕窝汤,端到张沫的面前,“快趁热吃吧,看你呕吐得那么厉害,脚也肿了。吃完回房里睡,免得让我操心。″ “谢谢妈,还是你对我好。″ “你呀,就是会逗我开心。不过我还是挺高兴。″ 傍晚六点多钟时,卡娜忙完了烹饪的事,将菜肴摆放在餐桌上,感觉身上有点烟火味,皱了皱眉。 走到张沫的卧室推开门,看到女儿双手半张,蜷缩着腿,睡得正甜。卡娜笑了笑,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里,从衣柜拿出换洗衣服,走进对面的浴室里。 卢元??在地下停车场泊好车,乘电梯到了十二楼,打开大门,在换鞋时兴冲冲地叫了声“张沫,我回来了。″ 没有听到习惯的回应声。他换好鞋后,把外套脱下,走进客厅,把它搭在沙发的扶手上。这时他似听到了浴室里有人在哼歌的声音,走近浴室门口。 卢元??轻轻敲了敲门上的毛玻璃,“张沫,你今天怎么那么早就洗澡了?″ 里面没有回声,他推了一下门,发觉从里面关上了。转身走回卧室,看到张沫正坐在床上,诧异地问道:“你在这里,那浴室里的是谁?″ “你难道那么快就忘记了?那是我妈。″张沫白了他一眼。 “啊?你妈?怪不得门是从里面关上的。″ “我这段时间要保胎,就让我妈过来,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 “嗯,今天工作忙,我一时给忘了。″他从裤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看看。″ “先放着吧,我一会再看。″ 卢元卿看了看穿着睡衣,脸色绯红的张沫,内心一阵骚动,情不自禁地跨上床,张开双臂想把她揽在怀里。“这不是还有时间吗?″ 张沫像泥鳅一样,灵巧地闪身躲过,低沉着声音说道:“卢元??,从今天起这里就是三个人了,你不可以胡来。″ 卢元卿的脸上涨得赤红,眼睛睁得溜圆,霸道地说道,“我们可是订了协议的,你不要忘了,就算你妈在这里,那又怎么样?″ 张沫不屑地哼了一声,“你要是动不动就搬出协议,那我也明确告诉你,协议也只是让我替你生儿子,也没有明确我必须随时委身于你,何况我并没有卖给你。″ “那又怎么样?在孩子未出生之前,你就得履行义务。″卢元??有点恼羞成怒地低声吼道。 “我也不是没有照顾到你的需求。但现在这几个月是保胎期,你就不能为了儿子,收敛一点?″ “我从医的时间都二十多年,这种事还要你来教我?″说完,看到张沫铁青着脸,仍不为之所动。 卢元卿看看再无计可施,气咻咻地转身出去,把门重重地摔上了。 第十八章毫不避讳 卢元卿从卧室走到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由于心里窝着火,脸上自然涨得通红。刚才张沫的话深深剌痛了他的心,躁动的烈焰像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他知道目前面临的是什么,也知道张沫拒绝他的原因。他捂着发烫的脸部,手指插到浓密的头发里,头摆得像风中的树叶,发出沉闷的一声长叹。 随着浴室的开门声响起,卡娜用毛中擦着湿发从通道走了出来。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卢元卿,缓缓地走到他侧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怎么了,我一来,你就发那么大的脾气,是不是嫌弃我呀?″ 卢元卿把头抬起来,有点尴尬地看着她,说道:“伯母,让你见笑了。我并没有嫌弃你,只是心里有点不爽。″ “那就好。我看你年纪和我相差不大,你称呼我为伯母,总觉得无形中让自己也变老了。这样吧,既然我们有缘聚在一起,你就叫我卡娜吧。″ “卡娜?你是张沫的母亲,虽然看起来你还挺年轻,我直呼你卡娜,似有点不敬了。″ 卡娜的眼睛直盯着卢元??的脸,似是无所谓地微微一笑,“你不知道了吧,我就喜欢让人叫我卡娜。再说我也不见得那么显老,不是吗?″ “卡娜,你真的一点都不显老。说真的,当初在手术前,我一见到你,真不敢相信你就是张沫的母亲,还差点闹了个笑话。″卢元??点了点头,恭维着说道。 他不得不承认,大概中年女人在外型和心理上都希望让人看到自己光鲜靓丽的一面,更不想让人往偏老的方面称呼。 尤其是眼前这位有着舞蹈家独特气质,身材和相貌都让他早就倾慕不已的卡娜。 卢元卿知道,两年前从他看过群艺馆的一场舞蹈表演起,其中的一名高挑独舞演员的精湛表演,就曾深深吸引了他。后来通过馆长介绍,他才得知那个演员叫卡娜,曾经是群艺馆的舞蹈指导老师。 让他感到凑巧的,卡娜竟然是张沫的母亲,并在患心血管瘤时,接受过他的手术治疗。而她现在竟然就端坐在自己的面前。 卡娜小巧高挺的鼻子、晶莹剔透的大眼睛、充满感性的湿润嘴唇,颈下微露的胸肌和斜交在一起的长腿。对眼前的卢元卿来说,都极具诱惑力,面对着她,让他很容易就陷入联想,甚至难以自持。 “你在看什么呢?难道我的身上有什么,值得你这样如此入迷?″卡娜浅笑着问道。 被卡娜一语道破,卢元??没有显得丝毫慌乱,反而迎着她的目光,真诚地说道:“那天我给你动手术时,就暗自惊叹,原来你虽到中年,但肌肤还是那么细腻白嫩,富有弹性,真是让我大开了眼界。″ “所以你才竭尽心力,把我抢救过来,就是因为我的肌肤好,才不想我死去?“卡娜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 “也可以这样说。但凭手感和眼力,我还是觉得你与其他同龄女人的肌肤弹性确实不一样。″ “还有什么你认为不一样的地方?″卡娜以嘲弄的口气,仍笑着问道。 “真想听实话?″卢元卿似一点也不介意卡娜的挖苦,倒是觉得挺喜欢她的这种直率,“什么话都可以说?“ “可以,我还不至于那么古板。我也想亲自听听你对我的评价。″ “既然你这么开明,我就从医生的眼光说说对你的感觉。你身高手长且白皙圆润,身材曲线浮凸有致,三围比例符合中年审美标准。到了你这个年纪,还能保持这体型,用窈窕来形容我看一点也不过分。“ “你把我看得太高了。你难道不知道窈窕是形容少女的吗?″ “我虽是学医的,但也知道窈窕这形容词的泛义。如果我换成婀娜多姿来赞美你优美的身姿和婀娜的曲线,应该就是最贴切的了。″ 卢元??见此时卡娜脸上羞得一片潮红,内心暗自高兴,知道自己的话说到她的心里去了。他明白没有一个女人会不喜欢男人对她的高度赞美,就算卡娜当然也不例外。 他直视着卡娜羞涩的粉红脸下挂着铂金吊链的细长脖子,自然隆起的润滑胸肌,交叉叠放的两条雪白小腿,他的呼吸瞬秒急促起来,眼光里有点迷离。 卡娜似对卢元卿的直视一点也不介意,也并不回避,仍矜持地微笑着。对他说的话好像是很享受。 她把坐着的两腿夸张地变换了一下姿势,裸露的脚上大拇趾自然地高翘起来,小脚趾紧缩向下,弓起的脚面呈现漂亮弧形。随后,屈伸后仰的脖子扭动了两圈,耸立的两峰自然挺起,侧脸面对的火辣眼光直射在卢元卿的眼睛上。 这一套不太明显的肢体动作和无声语言组合,瞬间让卢元卿看得目瞪口呆,由下至上心火窜升,每寸肌肤都紧绷了起来。 “这么说,你是早就对我的女儿说过同样的话了?″回复端坐后,卡娜眼光仍然盯住他的脸,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没有。我说这些实在是有感而发,是不是冒犯你了?“卢元卿有点心虚。 “你不用掩饰。无论是张沫和我都喜欢有人欣赏自己,再多的溢美之词都是男女之间內心的真实表现。我也只是个普通女人,用不着你说出冒犯这样的话,显得彼此之间有些见外了。″ 卡娜这番显山不露水,似谜一样的说话,让卢元??一时陷入了云雾之中,实在让他猜不透。她究竟是想表达什么意思?莫非… 张沫恰在他们谈兴正浓时出现了,“妈,我饿了,是不是你们说起话来,就把我这孕妇忘记了?″ “没有,那能把你给忘了,″卢元卿即时从沙发旁站了起来,“这不是你妈刚来,怕我们的谈话吵着你,就随便聊了聊天。″ 张沫好像根本不关心他们之间会谈些什么,对卢元??的解释也只是不置可否地微微笑了笑,径直走向餐厅。 晚餐很丰盛,自然有张沫爱吃的糖醋魚和煲乌鸡汤。卢元??开了瓶红酒,见张沫不再沾酒,就和卡娜相约对酌起来。 席间,尽管卢元卿给张沫殷勤夹菜,想方设法逗张沫开心。可她就像真的饿了,对卢元??的话很少搭腔,默默地吃着饭,似乎无视他的存在。对他们两人之间说的话题似乎没有半点兴趣。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聊。″张沫在他们酒兴正浓之时,搁下筷子,站了起来,转身向卧室走去。 “哎,张沫,你怎么吃那么少?要不再吃点水果,补充一下维生素。″ “妈,需要的时候,我会吃的。″张沫头也不回地答道。 看着她的背影,卡娜摇了摇头,“这孩子,难道心里的气还没消?″ “这不怪张沫。可能是我刚回来时,把持不住,惹得她发火,心里对我仍有点怨气吧。″ ″由她去吧。我想既然我们现在也算是有缘分了,我可不可以称你为元卿?这也是我喜欢用三个字姓名的后两个字来称呼别人的习惯。“卡娜似有了点醉意,故意压低声音说道。 卢元??一听,高兴得脸上发光,“好啊,我在家李琳就是这样称呼我的。″ “这样啊,那这就是李琳对你的昵称,看来我对你这样称呼,还真的是不太合适。″卡娜似有意识地说道。 “没有关系,李琳也不会到这里来,这个称呼,我喜欢。″卢元??的眼睛直勾勾的,似要看到她的内心里去。 “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可打电话也不好。你是不是暗中使用了什么手段,让张沫不得不答应你的要求?“说这话时卡娜似变了个脸,有点严肃地正色道。 “卡娜,我对张沫就是真的喜欢,也尊重她的个人意愿。更没有拿手术费的事去胁迫她,完全是征得她的同意才这么做的。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和我签那份协议。“ “你就没打过医院其他女医生和护士的主意?″ ″说了你可能不相信,在生儿子这亊上,除了张沫,我还真没有看中过谁,如果她拒绝了我,我也决不会轻易去找其他女人。“ “那张沫既然答应你了,又为你卢家怀了孕,本该高兴才对。可我怎么一来,就看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这是为什么?″ “卡娜,我有些话,实在难当着你的面说出来。我这人有个毛病,就怕说出来,你也无法帮我解决。″ “哦?说来听听,看我能不能帮你解决?″卡娜紧盯着他的眼睛,若有所思地说道。 卢元??把桌上的酒杯端了起来,把剩酒一口干了。“你既然要我说,我也不避讳了。我那方面的需求比较旺盛,张沫又怀孕几个月,说是要保胎,就不再让我碰一下。不怕你见笑,我心里也憋得慌。″ 卢元??苦哈着脸,眼睛直视卡娜,“确实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可张沫不是你的妻子,订了协议她就得把孩子生下来,从合作义务上来说她就完成了。至于你提出更多的要求,她拒绝你,也是情理之中,这没错吧?″ “我也知道,可我就是不能看见她,一见就忍不住。这你也可以理解?″ “你是不是应该考虑多回李琳那里,这样避免两人接触,是不是对双方更好一些。″ “我也试过,但效果却不太好,也知道张沫是为了孩子。但我偏偏想起她了,就有那种情不自禁的冲动。″ 卡娜看他的确是说出了心里话,不由得从内心里动了恻隐之心。卢元??的焦虑和渴望也许就是人类固有的欲望和生理需求吧。 “可张沫几个月后生下孩子,不也得和你分手吗?″ “我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更加苦恼。要是有我更喜欢的人代替她,我真的是求之不得,这样就两全其美了。不是吗?“ 面对卢元卿看似意有所指的暗示说法,卡娜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却不动声色地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可人生难得称心如意,总不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刚才说过,除了张沫,谁也看不上,是这样吧?″ 卢元??的心机被卡娜一语道破,正中下怀,他趁着酒劲一把抓住她的手,“要不,你帮帮我?″ “我?怎么帮?我可是张沫的母亲。″卡娜柳眉倒竖,一把将手缩回,“你是不是想歪了?″ 卢元??憋红着脸,一时像失去了理智:“对,你是张沫的母亲,可你也是个漂亮的女人。又没了丈夫,难道你就甘心这样一辈子独守孤灯?″ “我怎么生活,这和你无关。当然,我也需要男人的关爱和照顾,可那个人不是你。″ 卡娜的脸色稍有缓和,她低声地说道,“我们之间就不要再提这个问题了。″ 卢元卿阴沉着脸,重新打开一瓶酒,就要往酒杯里倒。卡娜一手把酒杯压住,“你不要再喝了,看你都说了些什么胡言乱语,就算你把这屋里的酒都喝光,又能改变什么?″ 他睁着醉眼,一把将酒杯从卡娜的手里抢过来,倒满酒一仰头灌了下去,有些酒从嘴角流了下来。“就算我今晚喝倒了,有些话我也得跟你说。″ “好,只要你不再喝了,我听你说。″卡娜给他递了几张湿纸巾,知道他已经有几分醉了,怕他会闹出什么事来,只好柔声说道。 “你早年丧偶,依照你的舞蹈艺术家的身份,追你的人肯定很多,为什么你没再嫁人?难不成你…″ 卡娜怕他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她看了看卧室的方向,压低声音:“那是我的事,你不要乱猜测,你还是回房休息吧。免得明天做手术时出差错,就和我有关了。″ “我不想回去!″卢元卿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低声吼着,“你不理解我。″ “可这种事不是理解不理解的问题。你先静下心来听我说,好妈?″ “好,我倒是想听听你怎么说?″他的自光在卡娜的上半身上游离。 “我是做手术才和你认识的,要不是因为心血管瘤需要切除,我们之间也没有更多交集,是不是这样?″ “对。可我早就认识你,也知道你的情况,只是我无法靠近你,其实我是真心喜欢你。″ “问题就在这,我是张沫的母亲,你和她已经怀孕。我要是答应你,让人传出去,在道德上怎么说得过去?“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心照不宣 卢元卿看了一眼酒杯,手痒痒地想拿过酒瓶,可看到卡娜有点严厉的神色,摆了摆头,咽了一口唾沫。 “你想啊,我和张沫的关系就是建立在一种协议的基础上,她并没有嫁给我,所以我和你之间并不存在翁婿的关系。 既然是这样,我现在也没有和李琳离婚,就算怎么样,就像你说的,也只是个道德问题,你就不要再纠结于这个事了。″ “不是这样的,你和张沫虽说没有结婚,但你和她却是存在事实上的关系,生出的孩子是不是得叫我外婆?″ “是,我承认。可你也并没有嫁给我,我和你之间只是在寻求一种生理安慰,又不会影响两个家庭,说不上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吧?″ “在我的潜意识里,还是不能接受你,总觉得有点别扭。″卡娜淡然地说道。 “那你刚才为什么让我产生错角?″卢元??微熏的眼睛眨巴着,悻悻地问道,“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对我动心吗?″ “元??啊,你想多了吧?″卡娜淡定地笑了笑,“那是因为你这人的外形和气质和我的亡夫有点相似之处,仅此而已。“ “也就是说,我也有值得你动心的地方?你是有意识地想在我面前,再次展示和他曾经有过的一幕?″ “随你怎么想。不过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还得上班。酒就不要喝了,吃点饭回去睡吧。″ “我不想回去看张沫那张冷冰冰的脸。你就不能再陪我多坐一会?″卢元卿渴求的眼光直盯着已站起来,想要离开的卡娜。 “我们这样坐下去,只会浪费你的休息时间。明天你动手术时没精神,稍有差池铸成大错,那就是医疗事故,让我怎么放心得下?″ “我从学医到做主仼医生,历经过无数的手术。你说的医疗事故,微之又微,重大事故根本没有发生过。我喝点酒,睡一觉就会没事。你不用担心。″ “既然这样,″卡娜对卢元卿妩媚一笑,仍坐回椅子上,“我就陪你多喝两杯。要是你喝醉了,就让徐文光代你值班,千万不要逞强,知道吗?″ 卢元??听卡娜这么一说,似感到体内的肾上腺素瞬时飙升。忘情地把卡娜的手托在掌上,轻轻抚摸。 “你的手温润而修长,就连指甲也比一般女人的要漂亮。说真的,我这一辈子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么柔软温润的修长手型,让我的心都醉了,你真是天生的舞蹈家。″ 这一次卡娜没有急于将手抽回,并仼由卢元卿托到唇上吻着。甫一触着他唇上的温度时,卡娜的全身猛然轻轻颤抖,荷尔蒙迅速漫遍体内,熟悉的感觉就像火焰一样腾地点燃。 “你想干什么?″卡娜微闭着眼,抑制住体内如潮般的骚动,低声说道,“别胡来。“ “卡娜,你就忍心看着我对你那么痴情,也不会答应我?″ “我是张沫的母亲,请你记住这一点。″卡娜似是骤然醒悟过来,“你要是再这样,我可真就走了。″ “别,我知道你是舞蹈家,可我只看过你在舞台上的表演。能不能求你为我跳上一曲?″ “那好吧,满足你这个愿望。″卡娜走出餐厅,在唱机换上黑胶片。 随着漫妙的轻柔舞曲响起,卡娜徐徐起舞。全身的关节灵活得尤如水面荡漾的垂柳,又如斑斓的蝴蝶上下翻飞。随着节奏感的律动,急速旋转时,看似绵若无骨且修长纤细的双手划出漩涡般的光影。让坐在沙发上的卢元卿看得眼花缭乱,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啊,真是太美了!″当一曲落下,卢元卿仍心潮澎湃,回味无穷。不由自主地赞叹着,深情地注视着脸色红润,顾盼有情,尤如出水芙蓉一般的卡娜。 “很久没有跳过如此尽兴的舞蹈了。″卡娜嘴里微微喘息,胸脯在有节奏地起伏。用毛巾擦着葱段一样的白嫩手臂,“老了,真怀念以前在舞台上的时光啊。“ “不老,一点都不老!啊,我今晚在咫尺之间见识到你的舞姿是那么的优美绝妙,真是三生有幸。你虽说已到中年,却仍将舞跳得如此出神入化,我除了佩服,实在再也说不出更好的形容词了。″ 卡娜在卢元卿旁边坐下,把毛巾搭在扶手上。身上散发出的一股淡淡的茉莉花似的幽香,直往卢元卿的鼻子里钻。 本就为她迷得神魂颠倒的卢元??,此刻再也克制不住,伸手一把将她揽在怀里,滾烫的嘴唇就凑了上去,狂吻起她的额头和脸颊。 卡娜羞滴滴地闭着双眼,随着他吻到的每一寸肌肤,嘴里发出轻轻的娇喘,不断地扭动着颈脖和腰肢,享受着卢元??的爱抚。 当卢元??想要褪去她低胸的吊带时,沉醉于他疾风暴雨般吸吮中的卡娜刹时惊觉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这不行,你不能得寸进尺。″ 卢元??炽火正盛,被卡娜一拦,似猛的从云中落到水下。他睁着血红的双眼,低吼道:“为什么不行?是不是又想说你是张沬的母亲?″ “你知道就好。″卡娜在他开阔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站起来,笑吟吟地说道,“晚安。″ 卡娜丟下惊愕中半张着口的卢元??,飘然向卧室的方向走去,不久就传来了砰然的关门声。 独坐在那里的卢元??,此刻仍对卡娜刚才的那一吻百思不解,感觉卡娜就似那水中之月,虽真实又有点飘缈。 他干脆抓起茶几上的水杯,从头淋了下来,甩了几下头,随即拿起卡娜放在扶手的毛巾,在头上一阵乱擦。在头脑清醒下来后,他不由得发出一声长长的唏嘘。 闻着毛巾散发出的那股茉莉幽香直沁心脾,卢元??感觉这卡娜真的把他撩得别样的心痛,就是她残留在这毛巾上的香味竟也能使自己心摇神旌。 卡娜的形象在他的心里咯得难受。跳舞时仿佛天仙般的飘逸;回眸时似是珠露微收;受吻时的声声娇喘;更是催得他激情骤增。 看了一眼手机,十一点多了,卡娜不知是否已入睡,难道今晚就这样了?卢元卿轻轻地走到她房前,拉了一下门把手,始发觉门从里面关上了。他摆了摆头,无奈地走向客房。 张沫醒来时,已经是早上九点,穿着拖鞋走向卫生间,却发现牙膏已挤好在牙刷上。心里一热,真不愧是有母亲在身旁,连这些琐碎事都为自己做好了。 阳台的落地窗帘已拉开,阳光透过蕾丝投射得客厅一片明亮。餐桌上摆着自己爱吃的早点。她喊了一声妈,可屋里没有回应。 昨晚是张沫睡得最沉的一晚。十点多时,她曾起来到卫生间,听到了客厅里传来的音乐声,母亲似是在独舞。出来时却只听到两人在悄悄说话,舞曲早停了。 她知道卢元??去上班时曾经到过房门前,迷迷糊糊中似听到摇了一下把手,轻叫了一声自己,见没有反应,脚步声才逐渐远去。 坐在沙发上想看会电视,可屏幕画面上都说了什么,她却一点没往心里去。想的都是昨晚卢元??对母亲都说了些什么话,使得母亲竟然还为了他跳起独舞,而且还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让她更意想不到的是,卢元卿没有来敲门,竟然到客房睡了。虽然不知道他昨天晚上会怎么想,但从他不再纠缠自己这一点,就越觉得母亲在对付卢元??时,确实比自己要高明得多了。 可想而知,精力过剩的卢元??也许会怪自己不近人情,可为了孩子,第一步的计划不就是自己想要达到的吗? 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大门推开,母亲提着硕大的塑料袋从外面走了进来。 “张沫,你怎么就起床了,早餐吃了吗?″卡娜一边换鞋,一边向客厅里的女儿问道。 张沫从沙发上起来,伸了伸懒腰,“吃过了,都是我爱吃的,都吃得有点撑了。″ “那就好。″母亲走进厨房,把买的东西放进冰箱,“刚才我在菜市场买了只老母鸡,给你炖汤喝,也好补一补。″ “谢谢妈。″张沫脱口而出,感觉心头热乎乎的。“只是太麻烦你了。″ “我是你妈,我不照顾你,谁会来照顾?现在你怀孕几个月了,我看冰箱里的许多东西都冻太久,就丟掉一部分,重新买了点新鲜的。″卡娜从厨房里出来,一边用湿纸巾擦手一边笑着说道。 母女俩坐在沙发上,卡娜看着张沫,把她的手放到掌心里,抚摸着问道:“昨晚睡得好吗?″ 张沫动情地说道:“睡得挺好的。除了十点时去过一次卫生间,一晚上都睡得很安稳,卢元卿也睡了客房。“ “都是因为我的病,才让你不得不这么做,想起来妈对你是有亏欠的。″ “妈,我们是母女,就不要这么想了,再说这也是我心甘情愿这样做的。几个月后,孩子出生,你就是外婆了,不也是很值得高兴的事吗?″ “是。可终究是以这种形式生孩子,我心里总感觉有点不太自然。唉,这也许就是命中安排好的吧,让外孙就这样来到这个世界。″卡娜眼含泪水,情绪有点低落。 “我并没有这样想,要是我找个年轻人嫁了,除非你也随我到男方家去,不然你一个人孤苦零丁,我也不会放心。对不对?“ “你就会哄我高兴。不过女人只要经济能独立,这样生孩子也是可以的,也并不是非得嫁人才会过得好。甚至可以避免和男方的原生家庭有过多的纠葛,有个孩子也可以活得自由自在。所以妈才同意你这么做。″ “都说母女同心。我当初还有点担心你会阻拦,就提前和卢元??订立了协议。对不起,我自作主张了。″ “人生的道路就是由你选择的,就是你妈我,也不能横加干涉,这我心里是明白的。卢元??不就是年纪大点吗,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目前看来,人还是可靠的。″卡娜沉思了一下,似有所感触,慢慢说道。 “妈,我有点好奇,昨晚我提前走了,留下你和卢元??在那里,你们都说什么了?还让你舞兴大发,给他露了一手?“ “嗨,也没说什么话,无非就是劝他在你这段敏感时期,最好不要接触,能回李琳那里睡,让你能好好保胎。″ 张沫的眼睛睁得溜圆,摇了摇头,故意说道:“我不信,这样的话我说过好多次,他可一点不当回事。你就说这些,也能让他乖乖的分房睡了?″ 卡娜没有直接回答张沫的话,脸上却充满着诡秘笑意,“我的身材和相貌现在虽然说不比当年,可对一个中年女人来说,身材和肌肤仍能保养到这种程度,而且能歌善舞,这年纪还能这样,说真的不多吧?″ “看来妈的魅力在卢元卿面前,真的让他抵挡不住啊。″张沫开朗地笑了,“怪不得,我和你走在路上,许多人都误认为我们母女是两姐妹,我说那是我妈,都很难让人相信。″ “这孩子,又在逗妈开心了。“卡娜用手在张沫头上轻戳一下,“所以,你就想让你妈挡在卢元卿的面前,转移他对你的纠缠,分解你在保胎期的压力,是不是你早就算计好了的?“ 张沫没有想到母亲如此清楚自己的心思,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停顿了几秒,终于鼓起勇气说道:“是的。你知道平时卢元??在谈到你的时候,是怎么赞美你的吗?我听着都嫉妒。″ “你不用说了,这些我都知道。你的小脑瓜里装的什么,还能瞒得了你妈?″ “这么说,卢元??跟你说的话,我也能大概猜到了。″张沫看着母亲仍颇有丰韵的姿色,想起把她推到卢元??面前,确实有些不忍心。“妈,要不这事就算了吧?″ “说真的,我昨晚也曾对卢元??动过真心,喜欢他对我的那种真诚坦率和执着的追求。″ 卡娜说完,脸先自羞红了,“再说,不就是那点事吗?反正我现在确实有这方面的需求,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为了你和孩子,那我就试试看呗。″ “妈,那你是同意了?″ 第二十章移花接木 下午四点,张沫回到重症监护室,在那里遇到刚下班的沈晶医生。她看了一眼张沫,把他拉到一边,悄声问道:“听说你怀孕了,是真的吗?″ “是真的,已经三个多月了。既然护士长和你们都知道了,我也没打算瞒着,正好想借今天公开一下。″张沫有点顽皮似的说着,并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糖包递给沈晶。 “哟,还发糖包,是不是偷偷结了婚,连我们这些同事的红包也免了?″沈晶感到有点诧然。 “没有结婚。都怪我不小心,哪想到那么容易就怀上了。不过,这样也好,省去了许多麻烦。″ “你不是对我们都说过,只想要个孩子,不会和男朋友结婚的吗?是不是看到他长得英俊,家庭富有,就政变想法了?″ “也不是,我的初衷一直没变,目前也没打算把怀孕的亊告诉他。等孩子生下来,我就独自抚养,其他的看情况吧。″ “我越听越不明白,难道你和他只是朋友,根本就不想结婚?″沈晶见张沫这样说,更想追根究底,“连怀孕这样的事也想瞒着他,恐怕也只有你才会这么做了。″ “对,我说过不想结婚,又想有个孩子。再说了,你未结婚前,不也是说过同样的话吗?″张沬转守为攻,笑着说道,“至于我以后结不结婚,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也就是说,你以后也可能会有结婚的打算?“ “谁知道呢,就算是做个单亲母亲,也不是不可能。对吧?“ “你呀,我真的搞不懂你,干嘛要绕一大圈?难道把孩子生下来以后,把孩子往他面前一送,说这是你孩子,让他大吃一惊?“ “也许吧,我还没有真正想过这问题。“ 门外有人叫沈晶,她答应了一声,临出门前还回过头来带着疑惑的眼神看了张沫一眼。 张沫心里很清楚,科里就那些人,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自己怀孕的事。所以特意在上班前去商店买了糖包,这样当有人问起这件事时,也能用想好的办法隐瞒过去。 如果几个月后,孩子出生,就让卢元??以认干儿子的身份,应付过去就行了。反正现在的生育政策放开了,私生子也可以入户口上学,谁也不会再有怀疑。 快五点钟时,张沬手头的事情稍松下来,她知道卢元??应该这时候仍没有走,就走到他的办公室,敲响了门。 卢元卿一看到张沫,马上把她让进里面,让她在椅子上坐定,然后有点不解地问道:“是谁帮你出的主意,我听沈晶说了,你怀孕的孩子是男朋友的?″ “也不是谁给我出的主意,这只是一种自然的应急措施,要不我怎么向科里的同事解释?″ 卢元卿不停地搓着双手,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我没有半点责怪你的意思,反而我认为你这样回答是合情合理的。连我都想不到你会这样随机应变,轻易就化解了他们的疑问。″ “我来就是想问问你,昨天晚上,你就到客房睡了,上班前又来到房门前,是有什么事吗?″ “我就是昨晚想起你来上班后,他们肯定会问起怀孕的事,一夜没想好。就想早上到你那里听听你有什么想法。″ “哼!昨晚是心急了吧?你这个人我还不清楚,除了那种事,你还有心思考虑这些?″张沫装做有些怨气,怼了他一句。 “当然,我想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我也尊重你的意愿,没有得到你的同意,决不会再到你的房间,这你该满意了吧?″ “真的?你这样的人也能说出这样话,真让我感到有点意外。″张沫似不相信地斜眼扫了他一下。 “哪有,我不就是看在你要保胎的份上,才不得不把自己的想法调整一下吗?″卢元??有点嘻皮笑脸地说道,“再说我也是为了孩子和你好。″ “你要是真做到这样,适当时我也会考虑到你的需求。但是我的身体情况只有我清楚,说不可以时,再纠缠也没用。″ 停顿了一下,张沫继续说道,“你这办公室突然闯进一个人来也毫不奇怪。从今往后,我还是少到你这里,你更不能做出我不想做的亊,免得让人起疑,你也不希望毁了你的名声吧?″ “我这不是有时太情不自禁嘛,好吧,听你的。“卢元??点了点头。 “你下班后,打算回到李琳那里?″ “我已经给她打过电话,今晚可能不回去了。怎么,你不希望我回你家?″ “也不是,我只怕你会引起李琳的怀疑,你昨晚就已经不回去了。″ “你别担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那好。你要是想喝点酒,我会让我妈给你做点她的拿手菜,让你好好喝上两杯。“ 张沫瞅着眼前似有点惶然的卢元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努了努嘴。迅速走到门口,拉开门,轻盈地扬长而去。 听着张沫远去的脚步声,卢元卿仍楞在那里,张沫最后突然对自己说出的那些话,可是从未有过的。她暗示的是什么?难道她听到了自己昨晚和卡娜说的话? 将车开出医院不远,卢元??又想起张沫说过的话,越想越觉得她的话似有点诡异,像谜一样让他解不开。 路过花店时,他习惯性地走进里面买了一束花,把它放在副驾座上。路上正值交通繁忙,有点塞车,好在时间不长。回到小区十二楼三室,他发现门虚掩着。 卢元卿在玄关换鞋时,一边把花放在鞋柜顶上,一边向厨房里看了两眼,卡娜正背朝着他在锅台边,屋里弥漫着菜肴的浓烈喷香味道,。 他刚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卡娜就从里面端菜出来,“元??回来了,饭很快就好,你先休息一会吧。″ “没关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他立即站了起来,迎向卡娜,殷勤地问道。 “不用。你也辛苦一天了。这不,再有一个汤,就可以吃饭,你喝点酒吗?。″卡娜把菜放到餐桌上,那里早就有了两个菜,碗筷也摆好了。 “其实我平时酒量不多,也就两杯。既然你问了,又有这几种菜都是我喜欢吃的,那今晚就多喝点,不然也对不起你做的美食。″ 卢元卿从酒架上拿了一瓶红酒,用开瓶器旋开,往两个酒杯里满满倒上了,闻了闻红酒特有的沉香,摆在桌上醒酒几分钟 当卡娜把汤端上来坐在对面时,卢元??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客厅里传来的轻音乐。那舒漫悠扬的声音,使他疲倦的身心感到了一种很少体验过的愉悦轻松。 “你想什么呢?把酒杯端起来啊。″卡娜看他仍呆坐在那里,盈盈一笑,把酒杯在他面前晃了一下。 卢元??赶紧把酒杯端起,和卡娜的杯沿碰了一下,抿了一口,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是在想,今晚这顿饭既有我喜欢的人陪伴,又有音乐环绕,还有如此美味佳肴。真的是让我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一餐饭也能引起你有这么多的感慨?看来我真是小瞧你的文学水平了。″ 卢元??两眼定定地看着卡娜那张仍看似年轻白皙的脸,情不自禁地说道:“卡娜,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你吗?“ “为什么?难道你又说喜欢我这些仍有弹性的肌肤?“ “那当然是最让我动心的一个原因。刚才你说到文学,那你知道历史上的许多帝王都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吗?″ “这我知道,不是有句古诗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指的不就是美貌贤淑的妙龄女孩吗?″ “可这是自命为君子的人才喜欢的。我告诉你,历朝历代的帝王,真正喜欢的可不是有德有才的妙龄女孩,那些女孩只配为他们繁衍后代。他们大多喜欢诸候们生过孩子又貌美如花的夫人。″ 卡娜的内心一阵紧缩,诧然地问道:“不可能吧?那些生过孩子的夫人也能让帝王喜欢?″ “历史上有过许多记载,其中唐玄宗李隆基与杨贵妃就最为突出。″卢元??似是沉思了一下,慢条斯理地说道,“被誉为古代四大美女的杨贵妃,就是李隆基儿子李瑁的夫人。李隆基见她长得如花似玉,就想把她弄到手。 可杨玉环是儿子的媳妇,他也怕强迫不好。就想了个办法,以要为母后祈福的理由,将杨玉环送到庙里削发为尼。杨玉环历经四年清灯陪伴后,第五年李隆基又给李瑁娶了亲,这样杨玉环就不算是李瑁的夫人了。″ “你说的这故事我也知道。最后唐玄宗将杨玉环召回,就做了他的妻子,并封她为贵妃,并为她神魂颠倒。是这样吧?″ “对。其实历史上记载过,三国时期的曹操或者诸候都有这种偏好。可能这也是因为男人更喜欢成熟女人的原因之一吧。″ “元卿啊,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卡娜直视着他,用一种看似豁达的口气说道,“你在给我动手术时,能看到我的胸部,是吧?″ “是啊,我就是在你的胸部开刀,你怎么会这样问?″ “也就是说,你就是从胸口开刀时知道了我的肌肤白嫩有弹性,我胸部的一切都暴露在了你眼前,是这样吗?″ “对。你想说什么呢?″ “可你明知道我是张沬的母亲,当时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要是其他的女患者,我不会多想,但你就不一样了。″ “为什么?我想听你说真心话。″卡娜紧盯着卢元??的眼睛,把放到嘴边的酒杯停下了。 “我怕万一手术失败,那我下一步的计划就落空了。“ “你说的下一步的计划指的是什么?是不是在动手术前就开始打起了我的主意?“ “是。因为我对你早就很仰慕,只是我没想到你是张沫的母亲。当你躺在手术台上,触碰到你富有弹性的肌肤时,我确实有一种全身过电的颤抖和眩目的感觉。稍微迟疑了一下,不忍心下刀。“ “哼!你总算是说了实话。那你说说,你究竟是喜欢我什么呢?″ 卢元??不敢直视卡娜投射来的锐利目光,低着头,嗫嚅着说道:“你硬要我说,我就向你表明了:自从给你动了手术,你白里透红的端正面孔、富有弹性的肌肤在当时都把我深深迷住了。″ 卡娜听他说出那种文绉绉的赞美词时,惹得心里直想发笑,“所以,你就经常往我的病房跑,目的就是想在我面前献殷勤,引起我对你的好感,以便实现你的下一步计划?″ “对″卢元??高昂起头,大声说道,“在你看来也许很荒唐。可我是个正常男人,喜欢美丽是我的天性。我喜欢你,这又有什么错?″ “你是不是认为我是一个没有感情需求,对你的追求视而不见的人?我对你说实话,我守寡多年,确实需要男人的滋润。可由于你和张沫的那层关系,我一想起要和你在一起,着实对张沫有愧啊。″ 看着陷入一片茫然和忧愁之中的卡娜,卢元??知道出手的时刻到了。他绕到卡娜的身边,从后面一把将她从腰部抱住,嘴唇在她的颈脖上轻轻地吻着。 卡娜微闭双眼,随着卢元卿湿润的嘴唇在耳垂和双手对背部的抚摩,嘴中发出颤抖的声声娇喘。 她知道,卢元卿在自己身上划过的每一个触点,都将自己的灵敏度飙升极点,她知道,自己就要面临崩溃了。 “你不要再这样,我的心里很乱。″卡娜猛的一挣,脱开了卢元卿的束缚,全身颤动得厉害,似发疯地尖声叫道。 “怎么到了关键时刻,你总是这样?难道我们之间就总是不能够真正释放一下心里的感情吗?″ 卢元卿其实很清楚,这一招用来对付年轻的张沫,是很有效果的。但对于一个身为母亲的卡娜,就算她也同样有着憧憬和追求,也不会因自己的几句赞美的话而打动。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随身携带的银行卡,塞到卡娜的手里,轻松地说道:“我差点忘了,你来照顾张沫,平时也需要一些支出。卡里有点钱,张沫就麻烦你多照顾了。″ 卡娜随手将卡放在桌上,脸上露出愠色:“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怕我连张沫的营养费都掏不出?″ “没有,你别多心。我也是为了张沫和我未来的儿子好。就算是雇人来做月嫂,我也得付给她工资,何况你是张沫的母亲。钱不多,请你收下。″他诚恳地说道。 “那好,我收下。″卡娜把银行卡夹在两指之间,晃了晃说道,“你真的喜欢我?″ “是的。你等我一下。″卢元??转身走到玄关的鞋柜旁,把那束花拿了过来,“送给你的。″ 卡娜刚才没有注意到,现在看着卢元??手里的一束鲜艳的玫瑰花,虽然感到有些突然,内心却是异常惊喜,“你送我玫瑰花,又想对我说些什么?″ 卢元卿真摯地说道:“你不会不知道十一支玫瑰送情人的花语吧,一生一世。″ “好啦好啦,别扯那些虚幻的。我又不是二十岁的小姑娘,干脆说吧,你想要我怎么办?″卡娜的头脑冷静下来,她沉稳地问道。 “你不是担心医院里的同事会知道我和张沫怀孕的事吗?解决的唯一办法,就是我们装做情人。″ “你说说看,有没有道理?″ “名义上来说,我借给了张沫二十万,用于治疗你的心血管疾病,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但我有没有真的和她生孩子,这恐怕没有人知道。″ “你继续说。″ “如果我们装做情人,他们就为认为我是追求你,才肯这么做的。一般来说,没有人再把目光放在张沬身上。″ “怎么装做情人,你想过妈?″卡娜知道卢元卿心里藏的是什么,但似乎她也认同这一办法。′ 第二十一章一拍即合 卢元卿把酒杯酙满,举起杯来轻抿了一口,眼睛停在卡娜超深陷入的胸沟上。借着她的好奇,慢悠悠地说道:“那就是把戏做足了。″ “你认为怎么做,才算得上是把戏做得让人相信的程度?″ “这就需要你和张沫的配合了。你从卡里取出二十一万现金,带到医院里,当着同事的面还给我。 这么做就是让人知道,张沫和我之间的借贷关系已经结清。怀孕和借钱无关,有的只是同事间互相开了个玩笑。″ “嗯,那下一步呢,是不是你和我逛商场购物、到饭店吃饭,频繁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 “对。但遇到有人问起这件事,我们只承认是偶尔碰见,模棱两可的答复就可以,既符合多数人喜欢探听别人隐私的弱点,他们只会相信你就是我的情人,见惯就不觉得奇怪了。″ “那张沬在医院里就可以少和你接触,有的只是同事之间的关系,是这样吧?″ “是的。当有人向张沫问起我和你的交往,她只要说是朋友就可以了。其实,他们最多也只会往情人方面去想。″ “李琳难道不会因这事而耿耿于怀,纠缠不清?“卡娜虽然不认识李琳,但从女人天生的妒忌心理来看,得知丈夫有外遇,妻子不闻不问,装清高的确实很少。 “其实李琳比我大三岁,已经不能生育。对上一辈的遗嘱她也清楚,也赞同我找人代生儿子,就算我怎么样,她也会理解。″ “李琳能这样开明,真的难能可贵。在你这高智商的人面前,我才明白张沫为什么选择你为孩子的亲生父亲了。″ 卡娜随即瞥视一眼卢元卿,带点嘲讽的口气说道,“你真是费尽了心机。″ “卡娜,你别笑话我嘛,我之所以这样做,确实是我对你一往情深。要是没有这种机缘巧合,你在我的眼里就是高高在上的舞蹈艺术家,我也只有仰望而已。″ 卡娜嫣然一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为了接近我,你在我手术前后,假借关心我的病情,以张沫为话题,向我献殷勤,这我难道会看不穿你玩的是什么套路?″ “对。我曾经看过你的演出。后来你到了群众艺术馆,担仼舞蹈教师。我和李琳也去看过你表演的舞蹈。只是让我想不到的,你竟然是张沫的母亲。″ “难道我们母女的长相就相差得那么远吗?″卡娜听卢元??说到这里,不由得又笑了起来。 “我没有见过你丈夫,就身型和肤色脾气来说,我想张沫更偏向你老公多一点吧。我能猜到的可能就是这些微小的差异了。″ “你是个医生,为什么那么喜欢看演出呢?我认识的医生中,大都是局外人,有这种爱好艺术表演的人还真不多。″ “读医学院时,我也参加过一些学生会组织的文娱活动,对国标舞也略知一二。只是已经忘得差不多了。要是能有幸和你跳上一曲,就很知足了。″ 卡娜甜甜地笑了笑,就卢元卿的体型和高度来看,都不失为一个好舞伴,“那我们就跳个慢步舞?″ “好啊!″卢元??此刻想达到的就是想方设法拉近与卡娜的肢体接触,″我正求之不得呢。″ 卢元卿即刻从座位上起身,把客厅的沙发和茶几向橱柜边靠拢,腾出了一块地方。在唱机放上黑胶片,轻柔的舞曲迅速弥漫了客厅。 卡娜不愧是专业舞蹈演员,她的身段柔软优美,舞姿飘逸漫妙,但领着久对舞蹈生疏的卢元??,香汗也很快溢出来了。 相比之下,仓促应舞的卢元??闻着她身上的自来香和几乎贴身的胸部,似乎心猿意马。节奏步伐稍有凌乱错位,不时地踩了卡娜的脚尖。 卡娜见他这样,也只有善意笑笑,帮着他逐个动作加以纠正。等第二舞曲响起时,卢元卿也基本上掌握了节奏,慢慢也跳得流畅起来了。 几曲舞跳下来,似乎将他们的感情悄然拉近了。并肩坐在沙发上,眼睛深情地凝视对方,手与手交叠在一起,就这样任时间一分一秒地逝去。 默然无语间,让卡娜明白了一切,她站起来走出两三步,眼神中透出别样的光芒,回头深情脉脉地瞟一了眼不知所以仍呆坐的卢元??,朱唇微启,“都说你反应敏捷,却不过如此,我洗澡去了。″ 卢元??怎会不知卡娜话中表达,瞬间从沙发上一蹦而起,“吔″地高呼一声,双手握拳跳了起来。迈着大步跟了过去 第二十二章配合默契 不知过了多久,当卢元??披着着睡衣,扶着走廊墙面弯腰光脚地回到客厅里时,他蹒跚的脚步已觉飘忽轻浮,脸上和胸口泛着少有的绯红亮光,一下就瘫软在沙发上了。 一种全新的体验与剌激是他从未尝试过的。先一步进入浴室的卡娜在听到紧随而来的脚步声临近时,嘴角浮现出一丝期盼己久的笑意,在卢元??就要抬腿跨入室内的一瞬间,她有意识地把关上了大半,只留下一条窄窄的门缝。硬是将生生卢元卿隔在了门外。 “哎呀,你就让我进去嘛,我真的是再也憋得难受了。难道你就真的忍心想将我拒之门外?″卢元卿握住门把手,全身燥热到了极点的他,被她这么一拦,不由得焦灼地说道。 “看你还是满身做手术时留下的味道,就跟在医院上班一样,想想你有那种开刀后留下的气味,就影响心情,总得先把外衣和皮鞋脱了,拿了换洗衣裤,才能进来吧。″ “啊,原来是这样啊,那你等着,我马上就来!″卢元卿听卡娜这样说,马上转身冲向卧室。 当卢元卿再次出现在浴室门前,看到的一幕让他的荷尔蒙马上飙升起来,眼前的卡娜仍穿着吊带长裙,正在弯腰拧开热水龙头。 卡娜全身尤如凝脂般的躯体在灯光的映照下散发着柔和的光影,高挑匀称的梨形身材曲线浮凸,微翘的臀部和葱段般的修长手臂,顿时让他的心跳加剧,一种从未有过的律动从脚底直冲脑门。 他跨前几步,一下子将她转了过来,然后倒退着回到门前,终于看清了卡娜亭亭玉立的全貌,卢元卿就像欣赏一件稀有的雕塑作品一样,嘴里不停地发出啧啧赞叹:“卡娜,要不是我对你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还以为你是维纳斯转世呢,你太让我感到惊喜了!″ 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让他赞美得羞红了脸的卡娜,更是在此刻旋转了起来,在他的眼前一跃而起,做了一个高难度跳跃的舞蹈动作,落地后趋步向前,一把扯住了卢元??,相拥着将他带入了双人浴缸。 刚进入浴缸里时,卢元卿似仍有点羞涩感,看着卡娜浪笑着将浴喷香的水流泼到了他的身上,早就隐忍不住的他马上把卡娜拉到怀里,在嘴唇贴上的同时,双手在她的的背部,不断地搓揉起来。 卢元??和卡娜由初入水时的羞涩抚慰,到两人的荷尔蒙不断冲盈迭起,欲望再也抑制不住,很快驱使双方进入到了躯体的最佳状态之中。卡娜不断上下扭动,并随着水流的翻滾,有节奏地发出阵阵娇喘。 喝了点水,稍微恢复体力,相视着对方,两人早已经没有半点羞愧和隔阂。卢元卿伸手摸了摸卡娜柔软的胸口,一边感受着她的心跳频率,一边问道:“你感觉心脏的跳动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没有啊,现在呼吸平稳正常,更没有疼痛的感觉。“ “那就好,″卢元??裂开嘴,宽慰地笑了笑。在相对而坐十多分钟后,他凑近她的耳朵轻声问道,“也就是说,心脏没问题,证明我给你做的心血管瘤手术是成功的,是这样吧?“ “对,原来手术后,我还怕会有什么术后感染,看来,我是担心过度了。″卡娜浅笑着说道。 卢元??在客厅里摸着憋得仍通红的脸颊和胸口,浴缸里狂飙般的感觉仍历历在目,全身只感到尤如抽筋过后的疲软。 卡娜不知何时坐在了沙发的一旁,温润的手掌抚摸着他濡湿的头发。两人眼光相视,卢元??强颜欢笑着说道:“你真的厉害,我今晚算领教了。″ 她的脸上露出娇羞的妩媚,柔声细语地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同意和你在一起吗?″ “那你和我说说看,为什么呢?″卢元??随即摇了摇头,“说实话,我心里一直有着一个疑问,你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愿意为我这样做的?″ “如果我告诉你,我和张沫都不是纯粹的汉人,我的血液中还流着流浪狩猎民族那种固有的原始基因。至今为止,仍有一种狂野不羁的习惯,头脑中显得格外单纯直率,还没有被汉族传统文化和风俗所同化。 所以我和女儿才会接受你提出的要求,在我们旧有的民族意识中,这是很正常的生理需求,也是维持部落生存发展的需要。我说出这些原因不知你会怎么想,恐怕让你见笑了。″ 看卡娜把这事说得如此云淡风轻,卢元??始知自己遇到了强劲对手,不由得缩了缩肩膀,“你是混血儿?″ “怎么?我的样貌和你们汉族人没有相似之处?″ “有。我正是暗自怀疑过,你和张沫的毛发、脸型、身材以及肌肤总感觉与众稍微不同,你身上还透出一股诱人的茉莉花体香。就连我这个给病人动过无数手术的外科医生,都为之兴叹!“ “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的祖上是在日俄战争后就来到东北的。后来和当地人通婚,几经辗转,才到这里。所以和你们正统的汉人相比,原始冲动和后劲自然要强许多。″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的名字就来自俄国作家列夫,托尔斯泰的名著,《安娜,卡列尔娜》是这样吧?“ “是的,这名字是取自卡列尔娜中文的前后两个字。″她好像想起来了什么,站起身来,“我给你冲杯咖啡吧,咖啡豆是张沫早就磨好的。″ 当卡娜小口啜完咖啡,放下杯子,仍在品着咖啡特有的苦味和香气时,小憩后的卢元卿凝神看着眼前的卡娜,越看越觉得她不论是在相貌和身材上,都和纯正的汉人有点不一样。 “你是不是听了我说的这些,觉得有点失望?″卡娜看着他在那里呆着沉思的模样,笑吟吟地问道。 “啊,那倒没有。我在想如果张沫生下的孩子将会是一个什么模样,他的肌肤是不是随母亲一样,也是白皙可爱,身材也是一样的修长英俊。″ “按照网络上一般说法,儿子的相貌和身材从出生以后,他的遗传基因偏向母亲一方的可能性比较大。而智商和动手能力,却是遗传父亲的基因相对多一些。你是主治医生,应该是比我更清楚,我这样说,无异于班门弄斧罢了。″ “你作为不懂医学的一个舞蹈家,能说出这样有见地的话,也是很有道理的。不过,生下的孩子不管他长得像张沫或是我,也算是我替老祖宗完成了心愿,卢家的医术后继有人,这是我最感欣慰的一件大事了。″ “你希望儿子长大后,也能考进医科大学,是这样吧?″卡娜微笑着说道。 “那是他应该这样做的。我还要将老辈留下的医馆和独家秘方和泡制方法,传授给他。我虽说学的是西医,可这中西医术也可以融汇贯通,各取其长,这也不失是一种合??的方法。″ “那好,你说的医术我不懂。只是发觉身上仍有点粘粘的感觉,你想再喝点酒,等会我还出来。“ 看着卡娜袅娜飘逸的身影从客厅里消失。卢元??回到餐厅,重新从酒架上拿了一瓶红酒,打开后独自酌起来。 经过洗浴的卡娜换了一件粉色低胸露肩薄丝裙,再次出现在卢元卿面前时,他已有几分醉意。睁着朦胧的双眼,吐词含混不清地说道:“你…真的厉害,看来我的下半辈子非得耗在你手里不可。″ 卡娜在卢元卿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倪视着他手边的酒瓶,拿过来给自己的酒杯倒上酒,仰脖一口灌了下去。 “你真的是这样想?你可是有妻子的人。″ “我可以和李琳离婚,这难道不可以吗?″ “就是为了今晚我和你的逢场作戏?“ “就算像你说的是逢场作戏,我也认了。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卢元卿似乎清醒了一些,直视着卡娜。 “喜欢啊,但我只能从生理需求上满足你。并且我不希望你和李琳因为这样的事情而离婚,也不想因此背上破坏别人家庭的骂名。“ “你们母女真是让我长见识了。张沫未结婚同意和我生儿子,你却可以满足我的生理需求,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卡娜在两人的杯子里倒满酒,端起来往他的杯沿碰了碰,浅抿了一口,“你就当是张沫和你签订的协议中的一部分吧。为了给她保胎,我不得不这么做,你应该是明白的。 再说了,是你高超的手术才挽救了我的生命,我也应该报答你。要不是你,我的心血管瘤也不知就在哪一天突然就爆裂了。“ “是这样啊,难怪你是一个明事理的人。既然这么说,你内心里就没有一点喜欢我的感觉?″ “我也不是对你没有动心,如果这就是喜欢的话,我更倾向于和你在一起,让彼此的生理需求滋润自己空虚的身体和心灵。更不想为了你而毁了一个家庭。“ 卡娜像说着一件很平常不过的事情。她瓷白光泽的脸上又浮起了红晕,“当然,你是个很好的情人和伴侣。″ 这话让卢元卿听来颇觉新鲜,兴趣大增,说道:“真的吗?″ “真的,我很喜欢。″ “我曾经怀疑过自己是亢进患者,也为此苦恼过。可今晚才知道自己的能力并没有那么强。“卢元卿自嘲的口气中明显充满着懊丧。 “那也不是,这可能和你体內的荷尔蒙分泌旺盛有关,也反证了你身体的健康状况很好,才会对异性的兴趣更加浓厚,容易产生冲动和渴望。 就像我体内分泌的多巴胺一样,可以使皮肤更加光滑细腻,心情愉悦,提高生理感觉。″ 卢元卿也被卡娜的说法逗笑起来了,“我是有过二十多年学医从业的医生,这些常识我岂会不懂。但经由你的口里说出来,倒是感觉颇为新鲜有趣!″ 卢元??有点疑惑不解地问道,“你刚才说,可以看作是张沫协议的一部分,是不是张沫也预感到了我和你之间会有些什么?″ “其实,我也不想瞒着你。张沬为了生孩子需要保胎,可你又忍禁不住,万一导致流产就不好了。″ “那确实会这样。“卢元??点了点头。 “而我也有这方面的需求,张沫当然会理解。不如把话挑明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再有,从现在到张沫把你儿子生下来,你都不能碰她。你有那方面的需求,我来帮你解决,好不好?“ “啊,原来是你们商量好的。″卢元卿恍然大悟,嘴里不由自主地发出叫好声,“好,我没意见。“ “时间也不早了,张沫也快下班回来了,你回李琳那里好好睡觉,明天还要上班,喝酒就不要开车了,叫个代驾吧。“ “好咧!″卢元卿从桌子上拿起手机。 第二十三章醋意大发 下白班后,张沫换好衣服,从护士办公室出来沿走廊向电梯走去,和当面碰上的徐文光打了声招呼。刚走出两步,听到他低声说道:“张沫,你跟我来一下。″ 张沫转过身,“徐医生,你找我有事吗?″ 徐文光没有说话,张沫只好跟他到了楼梯间。医院有电梯,平时很少会有人再从楼梯上下。 他一副严肃的表情,直盯着张沫的眼睛,开口说道,“怎么回事?你妈居然把动手术的钱全部还给卢主任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妈不想拖欠他的,凑够钱就还给卢主任了。怎么,有什么问题?″ “没有。你难道和大家说的是真的,你怀的孩子是和男朋友在宾馆时就有了的?“徐文光似乎有点怀疑。 “对,是真的。这是我母亲早就托人帮我介绍的,当时我对他实在没有太多好感。但随着他穷追不舍,我妈也认为他这人还不错,家庭条件也可以。接触几次,就怀上了。″张沫平静地说道。 “以我这几年对你的了解,你应该是不会这么做的。这事情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是你有什么不方便对我说的?″ “你多心了吧?全医院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不想结婚,只想要个孩子,自由自在地做个单亲妈妈。“ “也就是说,你没有接受卢主任提出的条件,那他怎么会借钱给你妈治病?″ 张沫苦笑了一下,“卢主任借钱给同事和病人不是很正常的吗?再说了,凑够了手术费就应该还给他,和我答不答应他的条件有什么关系?″ “听沈医生说,你不打算把怀孕的事告诉你那个男朋友,自己把孩子生下来。如果是这样,你带一个孩子会很辛苦的。″ “你对我的事情管得太多了吧?是的,这在你眼里似乎会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我有我的活法,我母亲也汄为这也没什么不好。“张沫慢慢说道。 “你检查过了,怀的是男孩吧?″徐文光仍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张沫。 “是的,我是经过检查知道怀的是男孩。这怀男怀女不是很正常吗,你为什么那么关注我的情况?″ “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我早就喜欢你?″徐文光脱口而出。 “知道。可我不希望你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我们之间不合适。要是你喜欢我,就不会帮卢主任牵线,让我帮他代生什么儿子,你还居然说喜欢我,就不觉得你做的事很荒唐吗?″ “可你也知道,卢元??是主仼医生,他开口让我去办的事,我怎么敢违抗他?″ “那就是你的事了。你要是没有什么,我下班了。″ “张沫,你对我为卢主仼牵线的事很反感,故意疏远我,可我过后也很后悔。明明我早就喜欢你,却做了一件糊涂事,你会原谅我吗?“ “你不用再说了,我都明白。以后我们仍然像以前一样就好。说不上原谅不原谅。″ “张沫,我愿意和你一起抚养这个孩子,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至于我以后要不要结婚,那就是孩子生下来后的事了。说不定,他的父亲知道了这件事后,我也会考虑和他结婚。我们之间只能是同事,你明白吗?“ “那好吧,不过你以后如果有什么事,只要是你的亊,我一定会帮忙的。″ “好,我下班了。″说完,张沫向楼下走去,仍回头对徐文光报以一笑。 坐在开往小区方向的公交车上,张沫回味着徐文光刚才说的话。她知道徐文光表达的意思,他之所以会这么做,完全因为卢元??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以徐文光憨厚的性格和资历,想获得上升的空间,很难敢想象他会在卢元卿的面前说出个不字。那可是关系到他一生前途的事。 至于母亲为什么要拿那二十万当面还给卢元卿,却是她意料不到的。奇怪的是母亲的钱是从那里来的? 母亲是有点积蓄,可怎么算也不够二十万。再说自己宁愿向别人借,也不能动用她这笔养老金。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在动手术前就接到了徐文光代卢元??传的话。 由于自己从小就有的恋父情结,自然对和父亲有几分相似的卢元??有一定的好感,再说又可以解决母亲的手术费。才跨越了年龄上的差距,同意了为他代生儿子的建议。 自从母亲住到家里,在她不当班时,卢元卿很少出现,他的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说是让自己能顺利度过保胎期。 张沫虽然不知道母亲在她当班时和卢元卿究竟说过什么,但却隐约觉得和母亲有意识地归还卢元??那笔钱有关。 快到小区附近的公交候车点时,她偶然透过车窗的玻璃,看到母亲和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人在路边的树荫下,从两人说话时的表情,可以猜得出这人是和母亲早就熟悉的。 张沫下车后,默默穿过小街向家里走去。心里却在想着,和母亲站在一起的那个头发花白、脸色黝黑、穿着不俗、身材略胖的中年男人是谁?在她的记忆中好像从未见过母亲有这样一位男性朋友。 张沫回到家里后,躺在客厅的沙发上闭眼小憩了一会。约在五点半时,浅睡中的她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知道是母亲回来了。不久就听到唱机传来的悠扬音乐声。 她睁开眼看了一下,母亲可能正在厨房里忙着煮菜,香味一阵阵从那里传了过来。还听到她轻轻地唱起歌来。 张沫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站起来向厨房走去。卡娜一看到她,就说道:“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很快就可以吃饭,你先坐一下,我把汤盛出来让你先喝。″ 这顿饭,母亲吃得很少。饭后,看着母亲收拾碗筷,忙着清理厨房里的垃圾和擦抹灶台。张沫站了起来。 “妈,我洗澡去了。″ “好,等我忙完手头的事,我有些事想跟你说,你先去洗澡吧。″ 张沫在浴室里打开龙头,往浴缸放着水。利用这间隙,她回到卧室取了换洗衣服,等水流到合适的位置,试试水温,脱了衣服后躺进水里。 当张沫穿着浅绿色的睡衣出现在母亲面前时,卡娜一把将她拉了过来,让她坐在沙发旁边。然后用有点神秘的口气说道:“你猜我遇见谁了?″ 张沫装做很茫然的模样,故意笑着说道:“妈,你的朋友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你遇见谁了,还唱起歌来,真值得你那么高兴吗?″ “我不是跟你说过,在群艺馆工作时因跳舞认识了一个男人,想不到他也住在附近。就是那个和我有过两年多交往的,你不会忘记吧?″ “没忘,我也只是听你说过,根本就不认识他,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我和他分手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老婆。就在我和他分手后不久,他们就离了婚,他和儿子搬家到这边来了。″ 张沫略一思索,脱口说道:“你说的是唐硕吧?″ “对,就是我和你曾经说起过的那个唐硕。我在商场买东西回来的路上碰到他,就闲聊了一会。“ “既然这么久不见面了,就说几句话那么简单?″张沫看着母亲有点绯红的脸,开玩笑地说道,“不会吧?″ “那倒也不是。他说找过我多次,想不到我也住在这边,想请我吃饭,有话和我说。″母亲迟疑着说道,“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张沫抿嘴一笑,“你还是喜欢他?″ “这个怎么说呢,做为舞伴,他虽然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却是一个好搭档。就算是那方面也挺合得来,对我也够得上是体贴照顾。只是…“ “你是有顾虑?做为你女儿,你不用担心,你想怎么办,是你的权利和自由。只要你认为唐硕这人不错,我尊重你的选择。“ “跟你明说了吧,我虽然说已经是不惑之年的人,也需要有人陪伴。可我和唐硕早年的来往,也仅限于能得到生理和心灵的慰藉,并没有过多的想法。 他现在离婚了,情况虽然有了变化,但他仍有儿子,虽然他向我表达了爱意,我真不想再掺和在他的家庭之中。″ “这样的话,你们只是生理上有需求,在感情上是没有牵扯的。如果唐硕向你求婚,考虑过怎么答复他了吗?″ “自从你爸因车祸去世,我为了能照顾你,就没有想过再婚。唐硕也曾多次和我说过要和他老婆离婚,跟我一起过,我也没动过心。如果他提出结婚,我可能也会拒绝。“ 张沫只觉得心里一热,泪水瞬时盈眶。原来母亲不想再婚的原因竟然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她扑倒在母亲的怀里,沉默着不再说一句话。 在沉寂了一会后,张沫抬起头,说道:“妈,今天徐文光说,你把卢元??的钱还了,为什么呢?″ “卢元??知道我们担心孩子出生后,会有人怀疑他的父亲是谁,就出了个主意,让我到办公室当着大家的面把钱还了,也许同事就不会想到你身上去。″ “这钱也是卢元卿特意给你送去的,对吧?“ “对。″ “那他还有什么话说吗?″张沫有点好奇。 “他说让你遇到别人问起这事时,就说我是他的女朋友,转移同事的注意力,就不会再对你和他生孩子的事有怀疑了。“ “可这样对外公开,别人只会想到你是他的情人,对你好像不见得就好吧?″ “张沫,你就不要再管我了,为了你和孩子,我什么事情都可以忍受也可以去做。就算真的是卢元卿的情人,也没有什么。过了这几个月,我是我,他是他,撇清关系后就一切都好了。“ “唐硕那边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今晚先看情况吧,反正现在时机不成熟。时间差不多了,卢元??回来,就说有人请我吃饭。″卡娜说完,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卢元??回来时,已是天色昏暗。他在玄关换了鞋,走进客厅,看到只有张沫一个人在看电视,随即问道:“张沫,你妈呢?″ “她今晚受一个朋友的邀请,出去有事要谈,就不在家吃饭了。″张沫头也不回地说道。 “朋友?什么样的朋友?我中午时打电话给她,说今晚回来吃饭,她也没跟我说起过有人请她吃饭啊。″ “呃,那是我妈以前跳舞时认识的朋友。刚好下午在路边碰上了,就约她吃个饭,闲聊一下吧。″ “那你妈的这个朋友就是男的,是吗?“卢元卿的话里透着一股明显的醋意,他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对。有问题吗?“ “亏我还特意向饭店订了几个菜,想着今晚和你妈多喝两杯。她却倒好,也不预先告诉我,真使我感到很失望。″ 门口响起铃声,卢元卿返身走向玄关,打开门,是送外卖的小哥到了。 他从那男孩手里接过送餐的塑料袋,回到餐桌把菜拿出摆好。向客厅里喊道:“张沫,要不你陪我暍点?“ “我这段时间总感觉饿得快,就先吃了。再说我也从怀孕起不想再喝酒,怕对胎儿不利。你慢慢喝吧。″ 卢元卿从橱柜里拿出一瓶红酒,一边用开瓶器旋着木塞,一边嘟囔着道:“这算怎么回事?我动手术站了半天,就盼着有人陪我喝点酒。可一个去见什么男朋友,你又早就吃了饭。就不能破例陪我喝点?″ 张沫知道卢元卿是在那里借题发挥,发泄满腹牢骚。她从沙发上走过来,把他手里的酒瓶接过来,往双方的杯子里倒满酒,“好吧,我陪你喝两杯,你消消气。“ 卢元??似负气地端起酒杯,一仰脖把酒喝光,往嘴里填了一口菜,“你妈去见的是旧情人吧?″ “你为什么这么问?难道我妈去见谁,也要得到你的同意吗?就算她是去见老情人,跟你也没有多大的关系吧?″张沫把酒瓶放下了,不紧不慢地说道。 “当然有关系,你们母女吃着我的、用着我的、住着我送的房子,难道我问一下都不行?“他的脑中闪现出卡娜和男舞伴吃饭时的场面,心里更是失落到极点。 张沫听卢元卿这样说,顿时不乐意了,“喂,你不要忘了,我们可是订了协议的,这都是为了给你生儿子。你才会向我提供的这些,都是协议里有的。 我妈也是为了照顾我,才不得不到这里来,她并不受协议的条文约束。去见什么人,是她的自由,这好像不归你管。“ “你不要这么说嘛,″卢元??被她抢白了一番,心里有些窝火,“要不是我,你们也过不上这样的生活。况且她的命还是我抢救过来的,你们应该感激我才对。″ “是的。我妈是你动的手术,才避免了危险。可我正是看到了你的长处,才会答应和你生儿子,我甚至把自己最宝贵的青春都给了你,如今又怀孕了几个月。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张沫情绪有点激动,她忿忿不平地端起酒杯,猛喝了一大口酒,把酒杯往桌上重重顿了一下。 正在这时,随着开门声,卡娜鞋也没换,大步走了过来,看到两人面上带着愤懑的颜色,“说什么呢?就不能小点声,我在大门外都能听到声音,好像还争吵走来了。“ “你问他,这人太不可理喻了!″张沫看到母亲,气自消了一半。她走出餐厅,回到沙发上,用垫子捂着腹部,再无心看电视。 餐厅里,不时地传出两人的说话声,似乎是母亲向卢元卿解释着什么,有时话音低得让张沫听不清,不久就传来了两人碰杯的声音和开怀笑语。 张沫无心听他们说些什么,她向着餐厅的方向说道:“妈,我睡觉去了。″ “啊,睡前记得把牛奶喝了。″是母亲的声音,″早上我会叫醒你。“ 回到卧室,张沫把门反锁了。躺在床上,脑里翻来复去想着一个问题。她不知道卢元卿和母亲之间发生过什么,但从今晚卢元卿知道了母亲是去会见旧情人时表现出来的醋意大发态度。就可以判断,肯定是妒忌母亲去和唐硕见面吃饭。 好在母亲没有耽搁太久时间,在卢元卿牢骚正盛时回来了,要不自己都不知道他会说出哪些难听的话来… 张沫不觉一阵睡意袭来,她不能再想下去,朦朦胧胧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