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文反派穿成万人嫌炮灰》


 第1页

    《灵异文反派穿成万人嫌炮灰》作者：雕雕子【完结】

    文案：

    一本晋江文里，有一个万人嫌炮灰

    他浅薄、无知、堕落，是个艷俗的花瓶

    为了获得资源，他主动勾引主角攻，靠下药成功与主角攻春风一度，本以为能靠美貌和艷.照让主角攻乖乖帮他上位，没想到主角攻心里只有主角受，他遭到了主角攻惨烈的报復

    一夜之间，关于他的黑料传遍全网

    真真假假混在一起，网络上的舆论攻击和现实中的雪藏将他闭上了绝路

    哪怕是他自杀的新闻登上了热搜，依旧无数人在欢唿

    他的人生可谓是悲惨至极

    而郁然，是灵异文里的反派，可以号领百鬼，差点把主角团团灭的那种

    好巧不巧，郁然穿成了这位万人嫌炮灰

    郁然穿来的时候，这位万人嫌正因不堪网暴在直播自杀，高楼之上冷风吹的面颊发疼，直播间的评论正在骂他肯定不敢真死

    就在他要迈出脚往下跳的时候，郁然上了身

    他如黑曜石般眸子扫过手机，整个直播间观众的手机瞬间黑屏

    *

    那天之后，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似乎被打开了

    世界各地开始发生莫名其妙的刑事案件，仇杀、情杀，这些案件无一例外，都找不到兇手

    灾难降临

    郁然的微博下依旧每天有无数谩骂的声音

    灾难降临后的一个月，有人留言说：郁然要是想彻底洗白，除非把连环兇杀案的兇手抓到

    谁都没想到，不过时一句调侃，竟然是一语成谶

    没过多久，社会新闻版块

    #明星郁然协助警方破获连环兇杀案＃

    -

    内容标籤： 玄学炮灰

    搜索关键字：主角：郁然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他来拯救众生

    立意：不要被网络世界的舆论裹挟

    第1章

    【放心吧，他肯定不敢死。】

    【我赌一包辣条，他要是敢从这儿跳下去，我直播吃屎！】

    【你今天如果敢跳，我就给你刷十个大火箭！直播间的朋友们都看到了啊，我弹幕为证！】

    【这可是22楼，跳下去绝对摔成肉泥，他这么一个想红想疯了的人，怎么可能敢往下跳啊？】

    【肯定又是炒作的噱头！】

    冷风扑面而来，郁然被吹的衣袂翻飞，眼睛都睁不开。

    他好像站在一个风口，手上还举着个什么东西。

    郁然挪动脚步，转了个身，让自己背对着狂风。

    这回终于顺利睁开了眼睛。

    他不知道身处何处，面前是一大片空地，他站在一个很高的台阶上，对面还有一扇门。

    这是何处？

    他方才分明在屋中等着那些名门正派上门向他讨伐，为何忽然站在了这里？

    背后的风推着他往前走，他回头看去，却望不见底。

    他似乎站在一座很高的山上，但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平整的山。

    郁然正在疑惑着自己的处境，直播间的观众却因为他一个转身的行为开始疯狂。

    【看吧看吧！转身了吧！我就知道他肯定不敢跳！】

    【拿自杀炒作真的该死，我刚才报警了，估计警察消防员医生什么的都快到了，浪费警力浪费资源，yue！】

    【摸摸楼上的朋友，我早就说了不要真情实感】

    【如果他真的想自杀，那我希望是假的。如果他只是拿自杀博眼球，那我希望他真的掉下去。】

    【真的有很多人去他微博下面鼓励你呢！你对得起那些人吗！】

    手上的东西震动，郁然抬眸看去。

    只见他手上举着一个杆子，杆子的另一端连着一个长方形的物体。

    此物貌似是一面镜子，但这镜子又跟他以往用过的都不一样，不止能照出他的模样，底端还不断有文字跳出来。

    震动过后，镜面忽然被分成两半。

    左侧依旧是他，右边却出现了一个陌生男子的面孔。

    「看看我连到了谁？」男人惊讶道：「卧槽！大明星啊！竟然是郁然！」

    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由得多看了那男子一眼。

    他已经很久没有有人喊他的名字了，没人敢直唿他的名字。

    「你这是干什么呢？怎么站在楼顶上？」男子问完，又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你是在直播自.杀对吧！我刚从热搜上看到你。」

    「没想到我这运气这么好啊！我就是想随便找人pk一把，竟然连到了你！我这直播间的观众唰唰涨！」

    「诶，不对，那我这把不是废了么！自杀的热度我哪能比得过啊！」

    男子的话听着像是担忧自己的流量不好，实际上处处是对郁然的暗讽。

    直播间两边的观众闻言，几乎全是鼓励他的。

    【怕啥，打就完了，说的就跟谁会给郁然刷礼物似的。】

    【你可是拥有八块腹肌的柴哥！你还怕一个煳咖吗？！】

    【姐刚给你刷了十个火箭收到了吗？别怕柴哥，给我上！】

    被叫柴哥的男人看着直播间一阵阵的特效，笑得嘴都要合不拢了。

    「哎呦哎呦，谢谢家人们的厚爱！大家还是省着点啊，你们的心意我都知道了。」

 第2页

    他嘴上说着大家别刷了，眼中却露出贪婪的光芒。

    郁然虽然不知自己为何忽然到了这么一个地方，但也大概看懂了眼前的局势。

    他与镜子中的另一个人是竞争关系，镜子下方的滚动的文字是被人操纵着发出来的，所有人都在支持着另一个男子。

    此情此景，对他而言倒是常见。

    这个世界上，确实没几个人愿意站在他这边。

    「那咱们打五分钟可以吗？还是十分钟？」柴哥努力收敛了自己的笑容，跟郁然谈起了正事。

    郁然不懂五分钟十分钟是什么意思，便没有说话。

    对面柴哥等了一会儿，眼看着评论滚动的速度越来越快，都是在骂郁然怂，他怕耽搁时间太久郁然真被骂怂了，不接他的pk了，忙说道：「那就打十分钟好吗？」

    没等郁然同意，只见镜子中闪过一阵光芒。

    郁然没瞧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只是发现好像所有人都变得兴奋活跃了起来。

    这是在做什么？

    「直播。」

    有一道声音回答了郁然的问题。

    郁然眸光一凛，看向了手中的镜子。

    这问题是他方才自己在脑海中想的，并没有说出口。

    也就是说，这道声音能听到他内心的声音。

    他怀疑是镜子另一侧的人在回答他的问题。

    但只看了两眼，便打消了疑虑。

    应该不是，对面那人目光中满是对金钱的贪婪，根本没有工夫管他，对方甚至连郁然的审视都没有注意到。

    人不可能装得这么像，所以一定不是他。

    反而是一些直播间的观众看到了郁然的眼神，弹幕中多了些讨论他的声音。

    【郁然刚才是在表演变脸吗？他啥时候演技这么好了？】

    【那个眼神凉飕飕的，别说，演得还挺好（不是）】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他不是在演戏吗？它看着柴哥的眼神好像真的想把他刀了一样，太恐怖了吧？】

    【『它』用得好。】

    【我觉得不像是演戏，好恐怖啊草！为了流量直播自杀，别人比他受欢迎他就要杀了对方。前面不是有人报警了么，警察叔叔能不能把他带走！】

    郁然发现不是镜子另一侧的人在他脑中跟他对话，便收回了目光。

    他也没注意到镜子下方关于他的讨论，因为脑海中的声音开始跟他对话了。

    「你不用找了，我是，你看不到我的。」

    郁然重复了一遍这道声音的自我介绍：「系统？」

    「是的。」

    郁然难得被勾起了一丝兴趣，「那是个什么东西？」

    系统：「……」

    等等，正常人听到脑子里有人在跟自己对话，难道不应该表现得很害怕吗？为什么这个人还挺感兴趣的样子？

    而且什么叫『那是个什么东西』？！它可是修补世界成功率最高的销冠系统！你才是东西！

    见郁然一点都没有婆文海棠废文都在么污儿二七五二吧椅害怕的意思，系统语气更加严肃：「我是来辅助你完成任务的。」

    「嗯？」郁然漫不经心应了一声，「什么任务？说来听听。」

    系统：「……」

    系统准备好的一系列严肃的解说被卡在了嗓子眼，这人什么态度？！

    「请你严肃一点，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

    系统打算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愚蠢人类一个下马威。

    「你如果不听我的话完成任务，会有很可怕的惩罚！」

    如果这个人类再不听话，它就要採取电击的手段了！

    郁然点了点头，换了个更加闲适的姿势。

    「嗯，我知道，所以我问你是什么任务？」

    只是在他看来更加舒服闲适的姿势，成功让直播间的评论再次激增。

    他放松身体，很悠闲的靠在了后方。

    可他身后是万丈深渊。

    他站在22楼的楼顶，身后没有任何遮挡物，只要后退两步就会掉下去。

    他竟然就这样靠在了身后的空气上！

    【卧槽，我看到了什么？他这是在靠着？】

    【角度问题吧，看着好像在靠着，实际上还是有一条腿在受力。】

    【我大概能想像得到这个站姿，但是这种站在楼顶上……也挺勇敢的。】

    【太拼了……吓人。】

    系统是能够监测到整个世界的画面的，自然也能看到郁然不合常理的站姿。

    但是它现在很震惊，所以也就没有注意到。

    震惊是因为系统二话不说直接给了郁然电击惩罚，但郁然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系统迷茫了，它看了看自己的资料库。

    对啊，刚才下达的是电击指令啊，为什么这个人类一点反应都没有？！

    它跟过那么多宿主，还从来没有人不怕电击的！

    系统又加大了电击的强度。

    刚才他是想着这个宿主是个新人，手下留情一点，但既然这新来的这么皮实，那也别怪他不留情面了！

    预想中吃痛的唿喊和求饶声没有传来，反而传来了郁然的嗤笑声。

    他饶有兴趣地问系统，「你刚才说很可怕的惩罚，不会就是这个吧？」

    火烧的刺痛感从脑海开始向全身蔓延，确实不舒服，但相较于自己几千年来受到的被炼火焚烧的痛苦，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第3页

    反而他现在是对这个系统越来越感兴趣了，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不要命，敢用这种态度跟他说话，还要给他布置任务了。

    他现在真的很好奇所谓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所以你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系统没有回答，沉默的关闭了电击系统，然后开始怀疑人生。

    哦不，统生。

    如果能够拟人具象化，它现在应该是一个瘫坐在地上的状态。

    它遇到了自己统生从未遇到过的问题——一个不怕电击的宿主。

    没得到回应，郁然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不是要我完成任务吗？任务到底是什么？」

    「趁我还有兴趣，你最好赶快回答。」

    系统回过神，不可思议地问：「任务？你愿意完成任务？」

    郁然没说是还是不是，只说：「说来听听。」

    系统虽然威胁不成，但它可耻的感动了。

    这还是他遇上的第一个，可以不用威胁，主动完成任务的宿主。

    虽然还是有一点生气，但任务最重要，它还是一股脑的把世界剧情发了过去。

    它是系统，这个人类再怎么特殊也只是个人类而已，折腾他以后慢慢有的是机会！

    郁然只觉得脑袋一懵，大片不属于他的记忆涌入了脑海。

    这是一个名为《第一万次爱上你》的纯爱小说世界。

    主角攻和主角受，两人高中时期因为误会分开，主角攻去了国外，主角受留在了国内。

    两个人虽然分开多年，但心中依旧还有彼此的位置，主角攻回国后，两人重逢了。

    多年未见，两个人的人生都有了很大的变化，双方身边都有了新人。

    于是两人就在猜测误会中痛并缓慢的发展着感情。

    俗话说得好，爱情要想发展得好，狗血元素必不可少。

    为了让狗血来的更勐烈，于是剧情中就增加了一个炮灰。

    主角攻拥有产业无数，人又长得帅，是娱乐圈人人都想傍的大佬。

    炮灰是一个意外靠脸进入娱乐圈的网红，因为没有背景，演技也差，还被人陷害有了黑料，便成了没有资源的小煳咖。

    炮灰的经纪公司知道主角攻喜欢男人后，就以违约金要挟炮灰去傍主角攻。

    主角攻拒绝了他，炮灰没有办法，为了完成经纪公司给的任务，只能给主角攻下药，还拍下了一些暧昧不清的照片，买了热搜，成功爆红。

    主角受看到新闻后，伤心欲绝，深夜买醉。

    主角受的朋友气不过，给主角攻打去了电话，主角攻来找主角受道歉，解释了这件事发生的原委，并诉说了多年来藏在心底的思念和爱意。

    这件事情很大程度推进了主角攻受的关系。

    但那个作死的炮灰就惨了。

    主角攻使出能用的所有手段，把炮灰逼上了绝路。

    他先是公开了炮灰的所作所为，让炮灰成为全网黑，后来又曝光了炮灰的家庭状况，引导舆论一起攻击炮灰的母亲。

    炮灰和母亲被迫开始了东躲西藏的日子。

    一开始，炮灰回到老家还能找到服务生之类的工作餬口。

    后来主角攻派人来盯着炮灰，发现哪家店收留炮灰工作就去打扰人家的生意，哪家店听劝不给炮灰工作就给五万块钱，渐渐地，炮灰连服务生的工作也找不到了。

    稳定的工作找不到，炮灰只能去打零工搬砖。

    可是炮灰是学表演的，细皮嫩肉，根本做不了这种重活。

    时间长了，不仅自己的身子累垮了，还连累着母亲也因为他忧思过度生了病。

    炮灰开始去找主角攻道歉，向主角攻解释自己做那样的事也是迫不得已，都是经纪公司逼迫。

    主角攻根本不听他的解释，还给他安排了特殊服务的工作，告诉他不是喜欢给人下药吗？想挣钱就只能做这种工作。

    主角攻求不成，炮灰又去找主角受道歉。

    他跪着给主角受磕头，可主角受很介意主角攻跟他有过肉\体接触，不肯原谅他，反而向主角攻告状说炮灰骚扰他。

    主角攻听后生气不已，强行给炮灰灌药，要拍下他的不雅视频。

    炮灰的人生彻底被毁，沉默地死在了家里。

    郁然的任务，就是扮演这个倒霉的炮灰，按照剧情走完他的人生。

    现在的剧情走到了原主单亲家庭的情况被曝光，全网连着他和他母亲一起骂，原主受不了舆论压力，想用直播自杀这种极端的方式让网友口下留情。

    可惜网友根本不买帐，或者说网友一开始是买帐的，但主角攻的水军开始引导舆论后，就没人同情他了。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系统给郁然的剧情，连带着世界背景也一起交代清楚了，所以郁然对这个世界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他忍不住微微皱眉，这个跟他同名同姓的人……活得也太憋屈了。

    不是惨，是憋屈。

    系统适时地问道：「怎么样？看完了吗？」

    「看完了。」

    「那你现在应该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了吧？」

    「知道了。」

    「很好，」系统略感欣慰，虽然这个人类一开始很不配合很不尊重，但现在的态度还是不错的，看来是个完成任务的好苗子。

 第4页

    「那么接下来，按照我的指示，走下一步剧情。」

    「这场pk毋庸置疑是你输了，按照规矩，直播pk输的那一方要表演才艺。但是你们提前没有说好输了表演什么，所以你利用这个机会向网友求饶，不要再攻击你的家人。」

    「有部分网友同情你，没有再攻击，但大部分网友依旧恶言恶语，你见求饶不成，就灰头土脸的带着母亲回到了老家。」

    「很简单吧，」系统：「直播快结束了，你酝酿一下剧情，准备一下走剧情了。」

    郁然没有吭声。

    随着手机屏幕上的特效闪过，直播结束了。

    经过刚才的世界背景介绍，郁然也明白了直播pk怎么看。

    确实，他跟对面的柴哥票数比是12：76998。

    他的12票，还是有人觉得好玩给他投的。

    果然，如系统刚才所说，柴哥开始感谢完观众便开始问：「运气好运气好，大明星你输了，这给咱们表演个啥才艺啊？」

    有了柴哥起头，直播间的其他观众也开始起闹。

    【表演一个自杀吧，你今天上来这么高不就是来自杀的吗？】

    【就是啊，都有好心人给你报警了，你不死一个不是浪费国家资源么。】

    【就是，自杀吧，我们想看。】

    系统也在脑海中催促着他快点走剧情。

    但郁然丝毫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

    他弯了下唇角，露出了一个近似于纯真的笑容。

    「我想表演猜谜底。」

    系统：「？」

    柴哥：「？」

    观众：「？」

    柴哥皱起了眉头，一脸懵，「猜什么谜底？」

    评论区也刷起了问号。

    【这里有什么谜面吗？为什么要猜谜底？】

    【我的关注点有点歪dbq，我觉得他笑得好好看哦（不是）】

    【别矇混过关，我们就想看自杀。】

    【其实我也觉得他笑得好好看（小声）】

    郁然笑容加深，隔着屏幕，对上了柴哥的眼睛。

    「我想猜猜，你为什么半夜会听到婴儿哭。」

    只见柴哥闻言，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至极的东西，脸色骤然大变，整个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第2章

    郁然的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听的观众们一头雾水。

    有些手快的，嘲讽的话已经在评论区里打出来了，说他搞一些听起来神神秘秘的东西，肯定又是譁众取宠。

    可柴哥的反应，让观众们的嘲讽戛然而止。

    【卧槽！有瓜？】

    【柴哥这反应，怎么感觉有点心虚呢？】

    【半夜听到婴儿哭，再加上柴哥这惊恐的表情，卧槽……鸡皮疙瘩起来了。】

    【会不会是郁然新立的人设，对面那主播是帮他立人设的託儿。】

    【不可能，柴哥可是最早的健身博主之一，扛把子级别的人物，人家一天多少个w，至于帮这么个煳咖当託儿。】

    【嗯……不是託儿，那也就是说，郁然的什么猜谜底和他惊悚的表情都是真的咯。】

    柴哥直播间的评论都在问他怎么回事。

    不过他的粉丝大多都是老粉，大部分都是很相信他的，希望他给一个解释，不管解释成什么样他们都会信。

    只可惜，柴哥已经完全陷入到恐惧当中，什么都看不见。

    直播间的评论一条条滚动过去，他却只能透过屏幕看到郁然那张精緻漂亮的脸上展露出的纯真的笑容。

    以及……长久以来，午夜梦回，听到的阵阵婴儿啼哭。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柴哥像是被惊醒一样，打了个哆嗦，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接起来。

    是他的经纪人打来的电话，他的团队看到了直播出现问题，提醒他尽快下播，后面再发公告找个理由解释今天的直播事故。

    柴哥出了一后背的冷汗，听到同事的声音才有一种被拉回现实的感觉。

    听经纪人说让他看评论区，他才注意到，大家都已经开始好奇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甚至有人已经质疑他是不是法制咖。

    柴哥到底当了多年网红，应变能力还是很强的。

    他立马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对着镜头解释：「老铁们，我们家不知道咋回事，好好的忽然出现了一只大蟑螂！吓死我了！」

    「让你们也受惊了是不是？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柴哥的老粉都知道，他虽然块头大，是勐男一个，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但人类该害怕的东西他是一样不少。

    尤其是蟑螂。

    柴哥是东北人，为了工作到广州发展，他每次看见蟑螂虽然不会有今天表现得这么夸张，但也都跟见了鬼差不多了。

    听到柴哥的解释，直播间的粉丝们松了口气。

    【我就说么，柴哥可是健身博主的鼻祖人物，要有黑料早倒了。】

    【还整什么婴儿哭，某些煳咖说的跟真的似的，吓我一跳。】

    【自杀不成改走玄学人设？既然脑子能转得这么快，干嘛不好好利用一下，非走什么黑红路线。】

    看着柴哥轻松化解了眼前的危机，郁然丝毫没有表现出谎言被拆穿的慌张，反而笑容加深。

    「是吗？」他问：「原来人看到蟑螂，会反应那么激烈啊……就跟看见了鬼一样。」

    他一整句话都说得轻飘飘的，唯独那个『鬼』字咬得重了许多。

 第5页

    柴哥笑容一僵，恐惧和经纪人的叮嘱碰撞在一起，化成了愤怒。

    「不然呢？！」由于恼羞成怒，柴哥的语气格外兇狠，「不是看见蟑螂，你说老子看见啥了？真看见婴儿哭了？！」

    系统也急得一阵乱码，「大哥！你在说什么！让你走剧情，你听懂我说的话吗？！」

    眼看着剧情要崩掉，系统又开始电击。

    它也是病急乱投医了，完全忘记了刚才自己最大的杀手锏在郁然身上一点用都没有。

    果然，郁然不为所动，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依旧笑吟吟的看着柴哥，答道：「你应该看不到婴儿哭，因为它不在你眼前，在你身后。」

    不知道是郁然表现的太过于气定神闲，还是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存在，在郁然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柴哥还真觉得背后一凉。

    他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房间的温度降下来了。

    就像走进了停尸间一样。

    汗毛炸起，鸡皮疙瘩不受控制的起来了。

    柴哥这会儿也顾不上郁然了，他甚至连整个直播间近十万的粉丝都顾不上，招唿也没打，就匆匆下了播。

    在对面屏幕黑掉的一瞬间，郁然眸子一转，对上了那个趴在柴哥脖子上的小小身影。

    柴哥离开，瓜吃到一半的网友便一股脑涌入了郁然的直播间。

    【到底怎么回事？你刚才为什么要说婴儿哭啊，不会是真的看见什么了吧？】

    【怎么可能，这个世界上没有鬼。】

    【柴哥是看见蟑螂才那么害怕，刚才不是都说了么，你们宁愿相信郁然都不相信柴哥？】

    【不是不相信，就是因为是柴哥老粉才觉得有猫腻，以我对柴哥的了解，他要是占理，他今天能把郁然骂到哭，但他竟然啥都没说就下播了。】

    【打蟑螂去了吧，有一说一，如果我在自拍的时候遇到了蟑螂，我也会不管今天的妆多美，立马关手机跑去打蟑螂。】

    虽然有部分人觉得奇怪，有点质疑柴哥，但更多的还是选择相信柴哥的说法，即使柴哥看起来真的不太对劲。

    毕竟郁然的名声实在是太差了，他做的那些事，实在是让人难以对他产生信任。

    系统电了半天，没见他的宿主有什么反应，反倒是它自己，因为启动了高强度电击程序，把自己累了个半死，说话有气无力的。

    郁然根本没管脑海中系统微弱的唿声，而是跟直播间的观众们打了声招唿。

    「你们好，我是郁然。」

    直播刚开始的时候，原主应该已经有过跟观众打招唿的环节了。

    但那是原来那个活的憋屈的郁然，不是他。

    既然这场直播现在到了他手里，他还是要重新打一声招唿。

    这一操作让直播间刷起了问号。

    【？？？】

    【我们知道，你不用多介绍。】

    【郁吧啦，你很出名，我们都知道。】

    郁然没管他们说些什么，自顾自地往下说：「你们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他为什么能听到婴儿哭了，至多半月。」

    说完，郁然也切断了直播。

    几乎是他刚放下手机，对面的小铁门就被踹开，警察和消防员还有医护人员一起涌了进来。

    郁然了解了这个世界背景，便也知道了来的是什么人。

    他轻轻呢喃了一句：「衙门的人。」

    郁然想从高台上跳下来，但来的这么多人都是因为接到了他要自杀的报警来的，所以郁然的一举一动都让他们十分担惊受怕。

    见郁然的身体微微前倾，一位年轻的男警察以为他还是想转身跳楼，忙喊道：「你别着急！有什么想不开的问题可以跟我们说，别想不开！」

    警察刚喊完，就见郁然大步朝前走了两步，然后一跃从高台上跳了下来，稳稳站在了楼顶的地面上。

    郁然冲着一干『衙门』的人微微弯腰，学着刚才系统给他看的记忆中这个世界的人行了个绅士礼。

    「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行完礼，他又露出了刚才直播时那样纯真的笑容。他知道自己的容貌优势，他这样笑，会很轻易获得人们的信任。

    「我已经想开了，不想轻生了，抱歉给你们添了麻烦。」

    不论是不想轻生，还是道歉，郁然看起来都表达的十分真诚。

    一干警察医生消防员看着郁然越走越近，离高台越来越远，好像确实没什么自杀的念头，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就完了？

    这应该算是他们解救了那么多轻生者中最简单的一次。

    走近了，郁然再次跟他们道歉。

    大家回过神，摆着手说没事。

    刚才说话的年轻男警察离郁然最近，他也松了口气，对郁然笑道：「你能想开最好，你说这个世界上啥事儿能比死还大啊？你死都不怕了，还怕事儿？」

    「实在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就去找我。我是朝阳公安分局的陆骁，有啥事儿我去帮你解决，我们人民警察可不是吃干饭的！」

    郁然闻言，忍不住扬了下眉，看着警察的眼神有些奇怪。

    他活了几千年，听别人让他去死的话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可还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话。

    竟然也有人会对他说：你可以找我帮忙。

    挺好玩的。

 第6页

    郁然沖这位年轻警察露出笑容，这回的笑容中多了些许真诚，「谢谢你。」

    陆骁看着他，脸颊的温度有些升高。

    他一直都知道明星会比普通人长得好看一些，但今天近距离看才知道，原来明星能比普通人好看这么多。

    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好看得他一个男人看着都忍不住心跳加速。

    「不、不客气。」陆骁摸了摸后脑勺，「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虽然郁然看起来已经不想自杀了，但按照规矩，他还是被带回公安局做了心理疏导和笔录。

    他站在楼顶的时候是下午，从公安局出来，路灯已经亮了。

    终于等到郁然一个人，系统冒出了头。

    经过这一顿折腾，它已经接受了这个宿主一来就把剧情走偏的事实。

    它有气无力地说：「路北边第三棵树附近停了辆保姆车，是你经纪人的车，你等会儿去上那辆车。」

    接下来的剧情应该是郁然被经纪人劝回老家发展，因为主角攻的怒火已经烧到了郁然经纪公司的身上。

    但这个宿主……系统一阵头疼，它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这个宿主可能不会按照剧情走。

    如它有头可以疼的话。

    算了，它还是先赶紧查查这个宿主到底是从哪个世界捞过来的吧。

    趁着剧情偏得不算严重，看能不能换个人来。

    系统介绍完新人物就消失了，郁然果然下一秒就接到了来自经纪人的电话。

    对方声音压着怒火，让他上刚才系统描述的那辆车，说完便挂了电话。

    郁然抬脚走了过去，按照原主的记忆，他熟悉的拉开了后座的门钻了进去。

    经纪人是个实际上三十岁长得像五十岁的谢顶男人。

    车门刚关上，郁然甚至都没坐稳，就听到经纪人说：「回老家吧，别在这儿发展了，你再在这儿待下去，景扬能把你整死。」

    景扬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攻。

    按照剧情，郁然这个时候应该哭着求经纪人帮他。

    理论上来讲，系统应该出来提醒郁然走剧情。

    但是系统没有，因为就在刚才，它查到了这位不怕电击的宿主到底来自哪里。

    「可是我不想。」郁然露出无害的笑容，对经纪人说：「我就想留在这儿。」

    宿主来自……灵界。

    经纪人闻言，瞬间暴怒，「你不想？！你以为这是你能决定的？！」

    「我告诉你，因为你，咱们整个公司都受到了影响！今天你想走也就算了，不想走？哼！我送你走！」

    他是灵异世界的大反派，差点把主角团团灭。

    郁然笑容不变，甚至还调整了一下靠在背椅上的姿势，「那你就试试看，能不能送我走。」

    因为他的到来，这个世界的标籤也变了。

    经纪人怒极，伸手就要拽住郁然的领子。

    在他即将碰到郁然的瞬间，车灯、路灯、甚至是街边的led都开始闪烁。

    鬼门大开，这个世界多了一个标籤——

    灵异神怪。

    第3章

    经纪人被吓了一跳，不满地抬头看向窗外闪烁的灯光。

    「怎么回事？」他语气抱怨，「这么繁华的地方供电这么不稳，这都算事故了吧？晓东，打市长热线举报！」

    晓东叫的是前排的司机。

    司机当然不可能真的去打举报电话，他打着哈哈，宽慰经纪人，「李哥消消气，停电损失最大的是商场，哪轮得到咱们打电话。」

    「不过……「他顿了顿，抬手搓了下手臂，「我怎么忽然感觉这么冷啊，也没开空调啊，哪来的冷气？」

    街道两侧的灯闪烁几下就恢復了平稳，继续亮了起来。

    经过这么一打岔，经纪人也忘了要对郁然动手的事，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等人靠上椅子背，他才想起来，郁然刚才竟然敢拒绝他！

    怒火又起来了，经纪人腾得一下坐直身子，接着又对着郁然喊道：「我说让你滚回老家去！你听到没有？！」

    郁然没有说话，他直接都没有理会身旁咆哮的人，将头扭到了窗外，看着这个世界的车水马。

    如果在以往，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定然是尸骨无存了。

    不过现在，他忙着逗脑海里那个气急败坏的系统，心情不错，很大方地没有搭理经纪人。

    系统欲哭无泪，「你竟然是，竟然是……那个世界来的！」

    「怎么会是那个世界来的啊！呜呜呜主系统怎么搞的，这让我怎么管，这是能管得住的人吗！」

    「都怪你！大反派！这本来是个纯爱世界，因为你来了，都变灵异了！」

    「我怎么完成任务啊呜呜呜，我的全胜业绩不保了！」

    郁然其实没听懂这个系统在哭什么，他只是觉得刚才还在趾高气昂的它现在这么哭唧唧的反差很大，很好玩。

    「你哭什么？」他问：「说出来让我笑笑。」

    系统：「！！！」

    系统气得想再次启动电击程序，但一想这个宿主是什么来路，硬自己把这口气憋了回去。

    电击没用，说不定还会惹得这个大反派不高兴。

    大反派不高兴，说不定世界都毁了。

    憋屈啊！憋屈！

    它堂堂系统，什么时候被一个宿主这么拿捏过！

 第7页

    「没什么，」系统吸了下鼻子，委屈地说：「我就是想跟你，约法三章。」

    郁然漫不经心『嗯』了一声，「约什么，说来听听。」

    就是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语气！听起来真不舒服！

    明明以前这样说话的都是它！

    系统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第一，你不能杀人。」

    郁然想也没想便拒绝道：「不行。」

    系统：「？？？」

    「大哥！」系统崩溃了，「你要不要看看这是个什么世界，你还以为在你原来的世界呢？！这个世界杀人是违法的！」

    郁然好笑，「在我原来的世界，杀人难道就不违法吗？」

    系统一噎。

    「违法不违法与我何干？我不舒服的时候就是想找几个奸恶之徒来杀一杀，这也要管？」

    系统尝试心平气和跟他沟通，「你看，我觉得你也对这个世界挺感兴趣的，说明你也想留在这儿，用现在的身份玩一段时间对不对？」

    「但是这个世界的法律可能要更严格一些，如果你实在是太破坏这个世界的规则，可能你就会像不知道怎么过来的一样又不知道怎么回去了，这样你就没得玩了。」

    「所以，为了你的娱乐体验感更好，遵守一下这个世界最大的规矩，不要随意杀人，好吗？」

    刚才街道灯光闪烁，还真的跟郁然没关系，那是系统干的。

    了解了郁然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后，系统生怕经纪人惹了郁然不开心，这个大反派直接大开杀戒，所以连忙搞了点小动作，将经纪人的注意转移。

    忽然变冷倒确实是因为郁然，要不是系统搞的小动作，恐怕车里已经血腥四溅了。

    所以现在看着还在凶神恶煞跃跃欲试想要对郁然动手的经纪人，系统很气愤！

    这位npc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

    郁然听了系统的话，觉得也有几分道理。

    他的日子一成不变过了几千年，眼下的生活，确实让他觉得新奇有趣。

    只是不杀人而已，以前他也没有很喜欢杀人，只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杀些奸恶之徒。

    这个世界如此新奇，想来他心情不好的次数也会少些。

    思虑过后，郁然点点头，「好，第一条我答应你了。」

    」继续。「

    系统松了口气，「第二，不要随便把你的『同伴』给召唤出来。」

    郁然点了点头，「这是个只有人的世界对吧？我理解。」

    「继续，第三条呢？」

    「第三，」系统小心翼翼，不抱希望地问：「你能尽量走剧情吗？」

    郁然点了点头。

    系统倒吸了一口气，简直不敢相信。

    大反派竟然答应了？！

    可还没等它兴奋，就听到郁然说：「不行。」

    系统：「……」

    特么！

    系统深吸了一口气，「不行你点啥头啊！」

    郁然终于看够了窗外的风景，将头扭了回来。

    「我只是表示，我听到了。」

    系统：「……」

    郁然回头看向又要伸手过来拽他领子的经纪人，很小幅度的歪了下头。

    他在脑海里问系统：「那假如，有人要对我动手，我也不能杀人吗？」

    眼看着经纪人的手又要碰到郁然的领子，系统连忙又开始搞小动作。

    车闸忽然松了，明明是在平地上，车子却不自主的后退。

    惯性使经纪人一个踉跄，重新跌回了座位。

    前排的司机将剎车踩到底，但是车子依旧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

    这一打岔，司机急忙喊他下去一起推车，经纪人再次把郁然遗忘。

    下车之前，他招唿了郁然一声，让郁然一起来帮忙。

    可车子后退的速度越来越快，大马路上的，再止不住就要出交通事故了。

    所以他喊完便没再管郁然下没下来，跟司机一起发力开始推车。

    系统松了口气，对郁然说：「要是有人想对你动手，我来帮你解决，肯定不让别人碰到你一根头髮丝儿。」

    「你千万冷静，别杀人！」

    郁然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好。」

    车子后退本就是系统搞得鬼，它的目的达到了，便让车子停了下来。

    不然再这么退下去，真的该出事故了。

    车子停稳，司机和经纪人擦了把汗，就要回到车上。

    手刚碰上车门，就见车门从里面打开，郁然从里头下来了。

    经纪人跟郁然迎面对上。

    经纪人看见他，眉头一皱。正打算开口，就见郁然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略过他，擦着他的肩膀就过去了。

    郁然答应了系统不杀人，不把自己的手下召唤出来，但没答应他走剧情。

    所以郁然不打算听这个谢顶的男人的话回老家，而是要回到原主在这个城市里租的房子。

    或许是郁然的表情太过于冷漠，等人走远了，经纪人才反应过来，愤怒地回头望向郁然的背影。

    他还想追过去把人抓回来，可在回头的瞬间，他似乎看到，郁然走在路灯下，身后并没有被拖长的影子。

    郁然自杀的直播指元由口口裙么污儿二漆雾二八一收集他是看了的，自然也知道直播临近结束时，他没头没尾地说对面的网红周围有婴儿哭，还把那网红给吓了一跳的事。

 第8页

    结合刚才，又是忽然灯光闪烁，又是忽然温度降低，又是车子无故后退，再加上现在，看不到郁然的影子……

    经纪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草，这郁然好像还……真的有点悬啊！

    等经纪人开始宽慰自己世界上没有鬼的时候，郁然已经走远了，看不见身影。

    他拿出手机，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算了，让郁然再在北城多待几天……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这边，郁然从车上下来以后，按照系统的指引，打了辆车回了家。

    其实他住的地方还挺远的，打车很贵，以他现在的经济状况来说，不是很合适。

    但他实在是太出名了，如果坐公交地铁，肯定会被人看到，所以还是打了车。

    郁然倒是无所谓，他向来不缺钱花，也对钱没什么概念。

    他也不喜欢拥挤，所以当即就同意了的系统的提议。

    回到家，郁然让系统想办法把房间整理好，自己则是进了洗手间，换下来今天奔波了一天的脏衣服。

    他给系统下命令，要在他洗完澡出来之前把房间整理好。

    系统快气炸了，他是有能力去把房间收拾好，可它堂堂金牌系统，竟然沦落到给宿主整理房间！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就算不能忍，也必须得忍……

    世界遗失了一个角色，就必须找人来代替。

    丢失角色是重大事故，比剧情走偏要严重不知道多少倍。

    就算是让这个大反派顶着，也比直接没了这个角色强。

    小世界太多了，主系统把缺失的角色分配后就不会再管。

    他上报宿主有问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决。

    而且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个灵异世界来的大反派明显对这个世界很感兴趣。

    要是真想送走，也未必送得走，还会惹出一摊子麻烦。

    郁然洗完澡出来，房间果然已经收拾利索了。

    他心安理得享受着系统的劳动成果，躺在床上开始看手机。

    这个世界人手必备的东西，他还没有仔细研究。

    按照系统的指示，他把手机功能大概摸透后，点开了微博。

    有关于他的热搜，网上很多人在讨论他今天直播的事。

    #郁然直播自杀#

    #郁然柴哥pk#

    #郁然说柴哥能听到婴儿哭#

    #柴哥孩子#

    #世界上有鬼吗？#

    虽然热搜词条名字起得玄之又玄，但大部分人都从心底里觉得郁然是在立新的人设炒作。

    再加上有主角攻安排的水军下场，网上更是没有一个人站在郁然这边。

    【怎么会有人真的相信他能看见什么啊？这个世界上没有鬼。】

    【这些热搜到底是谁想出来的？我真的不是活在古代吗？】

    【众所周知，营销号为了流量没有下限，起这些名字很正常。】

    【怎么有种走近科学的感觉。】

    【郁然为什么还没被封杀？】

    【这种人设都出来了，离被封杀也不远了。】

    【他也是可以的，在黑红和洗白之间，选择了做法……】

    郁然平静地看着网上的评论，看到骂他骂得好玩的还会跟着笑一笑。

    他无所谓这些评论，说他坏话的人太多了，言语根本伤害不到他。

    他反倒很期待，待真相出世，现在这些跟着舆论风向走的蠢货会怎么样？

    他们大概会把现在说过的话又会被他们收回去，然后马后炮一样说自己当初就觉得怎么怎么样，只是当时太多人都这么说，自己不敢说。

    想想觉得好笑。

    这么想着，郁然放下手机，看向了窗外。

    现在，那个人应该被折磨的睡不着了吧。

    远在十公里以外的柴哥，确实睡不好。

    他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枕头死死堵住耳朵，但就算这样，他还是能听到阵阵婴儿啼哭的声音。

    除了哭声，似乎还伴随着孩童稚嫩的奶音。

    那声音在问：「爸爸？你为什么不要我？」

    第4章

    「柴新宇，你是不是疯了？」

    零点，胡勇刚刚睡着，就被手机铃声给吵醒了。

    打电话来的是他手下最出息的网红。

    他以为对方半夜打电话来是担心今天的事会带来负面影响，跟他商量怎么平息网上的舆论，结果接通电话，这傻逼第一句话就是：「胡哥，救救我，我遇见鬼了！」

    胡勇刚醒来，整个人还是懵的。

    听到消息后反应了两秒，他才翻了个白眼开始破口大骂。

    「疯了吧？世界上哪来的鬼？你还真被那小明星唬住了？」

    但柴新宇此刻已经快被折磨疯了，根本听不到胡勇在说些什么。

    他本能的向自己亲近的人求助。

    「胡哥，真的有鬼，真的有鬼！救救我！救救我！」

    胡勇对着手机至少骂了十分钟，柴新宇依旧神神叨叨，他这才意识到柴新宇此刻的状态可能有些不对，草了一声，骂骂咧咧起床开始穿衣服。

    胡勇住的地方离柴新宇家不远，开车十分钟就到了。

    深夜的住宅区安静一点是很正常的，但今天好像格外安静。

    胡勇本来是带着一肚子怒气来找柴新宇的，可下了车以后，他也感觉到一阵头皮发麻。

 第9页

    妈的，怎么今天这么安静？

    而且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觉得怪冷的。

    夜间温度低点很正常，但这是夏天，平时夜里有这么冷吗？

    胡勇加快脚步，来到了柴新宇家。

    他敲了三下门，刚敲完，就听到有什么东西砸在了门上，吓得他一个激灵。

    胡勇一拳砸在门上，「草，柴新宇你他妈有病吧？老子好心来看你，你给老子砸门？」

    胡勇喊完，只听门内传来窸窸窣窣的物体挪动的声音，然后门开了一条小缝。

    柴新宇的一只眼睛透过门缝往外看，确定外面站着的是自己熟悉的经纪人，这才放心的拉开门。

    「胡哥！」柴新宇哭得涕泗横流，一把抱住胡勇，「有鬼！真的有鬼啊！它一直在叫我，救救我！」

    一个大男人抱上来，胡勇十分嫌弃，一把推开了他。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柴新宇抹了把脸，有了熟悉的人，他的理智终于回笼了一点，开始讲述自己刚才遇到的情况。

    「胡哥，我真的听到婴儿哭了，他还叫我爸爸！」

    「不管我把头蒙住，还是躲进衣柜，那个声音都消失不了，一直在我耳边叫。」

    「会不会真的有鬼？是不是……是不是那个女人来找我了！」

    胡勇闻言，也是面色一变。

    他把柴新宇推进门，自己也跟着进去，关门之前还仔细看了看两侧，确定没有人，也没有监控，才把门锁上。

    进屋以后，胡勇警告道：「闭嘴！别乱说！把这件事给我烂在肚子里！这事儿要是被爆出来，神仙也救不了你！」

    柴新宇愣愣地点点头，「是，是，我知道了，对不起胡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害怕了。」

    「你记住，这个世界上没有鬼！你觉得有鬼，那是你心里有鬼！」

    胡勇看着柴新宇的眼睛，语气坚定，「件事不是你的错，谁让那娘们儿生不出儿子，她要死也是她自己心里扛不住事儿，跟你没有关系！」

    或许是胡勇的语气太过于坚定，或许是柴新宇自己内心也觉得自己没有错，他内心的恐惧渐渐平息了下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房间里忽然响起了清晰的，婴儿啼哭声。

    很清楚，很响亮，胡勇和柴新宇都听到了。

    两个人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

    他们的瞳孔在颤抖，汗毛都竖了起来。

    「胡、胡哥，你听到了吗？」柴新宇几乎快要哭出来了，「不是我的错觉吧？我没说谎吧？真的有鬼……」

    胡勇也很害怕，但可能因为做亏心事的不是他，所以他还是比柴新宇多了几分硬气。

    他开始检查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一边检查，一边骂柴新宇是个怂包。

    「看你那点儿胆子，白练那么大块头了。有声音就是有鬼了？过来跟我一起检查，说不定谁往你房间里面偷偷放了什么东西。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想搞出来婴儿的哭声还不容易？」

    胡勇的话一定程度上安慰了柴新宇，他想起来自己前几天确实才请过工人来家里换空调，他这么出名，说不定有人一早就要搞他。

    两个人开始检查房子的角落，任何可能放发声装置的地方他们都没有放过。

    因为忙活的满头大汗，两人谁都没注意，房间越来越阴冷了。

    最后一个角落，是专门用来直播的房间的窗帘后方，这也是最可能藏设备的地方。

    胡勇长出了一口气，指了指窗帘，「肯定就在那儿了。」

    柴新宇不敢过去，胡勇轻嗤一声，骂了句『怂包』，大步走过去拉开窗帘。

    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团在那里，分明是婴儿大小，却会说话，还会控制自己的表情。

    它见人来，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奶声奶气道：「爸爸。」

    「啊————！」

    *

    郁然偏头看向窗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忽然勾了下唇角，很轻的笑了一声。

    他拿起手机，打开微博，摆弄了一下，找到了发微博的按钮。

    【@郁然：当爸爸的感觉怎么样？@ 柴哥_柴新宇】

    发完微博，他便关了手机，躺进被窝里，闭上了眼睛，丝毫没有搭理因为他一条微博变得腥风血雨的网络世界。

    虽然他不需要睡觉，但是闭目养神真的是个很缓解疲劳的休息方式，他习惯了，到了新的世界，他也打算继续保持。

    第二天一早，各大社交平台的热搜榜果然让郁然占据了一席之地。

    营销号以视频、文章、问答等各种形式报导了郁然昨晚上发疯一样的微博内容。

    在收到郁然的艾特以后，柴新宇第一时间发布了澄清微博，并发了律师函。

    网上的舆论几乎一股脑的向柴新宇那边倒，本来不关注健身领域的路人网友也开始到他评论区去支持他。

    有多少人支持柴新宇，就有多少人来骂郁然。

    系统在后台看到网上的情况，都不敢跟郁然说，生怕这个大反派一个不高兴，把网上说话的人都给搞死了，那这个世界可就没人了。

    它还想了如果郁然要去看网上的消息该怎么阻止，好在郁然对此完全没有兴趣。

    吃完早饭，郁然从衣柜里挑了一身还算满意的衣服，戴着口罩出了门。

 第10页

    他随手拦了辆计程车，回忆了一下昨天那位说有事可以找他帮忙的小警察在哪个衙门，报了地址。

    司机是个年轻人。

    不知道是不是经常在网上冲浪的缘故，认出了郁然，从郁然上车开始，他就一直在通过后视镜往车后排看。

    郁然看了一会儿窗外的风景，扭过头，通过后视镜对上了司机的眸子。

    四目相对的瞬间，司机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莫名陷入了一种恐惧当中，连自己正在开车都忘了。

    等他反应过来，车子已经行驶到了红绿灯路口，后轮马上就要超过停止线了。

    司机立马踩下剎车。

    他惊恐地观察了一下周围，没有交警，接着他又通过后视镜看向后排，又对上了郁然的目光。

    这回没有那种恐惧的感觉了，后排乘客只是在担忧地看着他，没什么异常。

    如果非要说这位乘客唯一与人不太一样的地方……大概就是眸色特别深吧，黑得像是要把人吸进去。

    「绿灯了。」

    郁然提醒，司机回过神，忙启动车子。

    气氛有些尴尬，司机觉得自己这会儿得说点什么，刚才的举动实在是太不礼貌了。

    「那个，我觉得您长得好像某个明星啊，叫不上来名字，反正就是特别好看。」

    郁然直接摘下了口罩，大方承认：「不是像，我就是。」

    司机再次傻眼，「啊……」

    本来只有一点尴尬，现在好像……更尴尬了。

    司机吸了吸鼻子，长长的『额『了半天，才接下话茬，「原来真是明星啊，怪不得，怪不得这么好看。」

    郁然重新戴上口罩，「没事，你可以直接说看我像那个在网上发疯的人。」

    司机舔了舔唇，露出了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彻底闭上了嘴。

    一路上一直到公安局门口，他都没再往后视镜看一眼。

    甚至付钱的时候，他都是一直直视着前方。

    下了车，系统忍不住吐槽，「你让人尴尬的本事可真厉害。」

    「他不看我，我也不会让他这么尴尬。」

    系统：「……」

    好像也有道理。

    进了公安局，郁然抓住迎面走来的一个警察，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要报警，我知道有人杀人藏尸。」

    公安局接待的报警大多数都是民事案件，刑事案件也会有，但接到报警电话出警到现场的情况会更多，再不济来报警的人也是慌里慌张的。

    在安逸祥和的上午，一个样貌优秀的年轻人进来，轻飘飘地说他知道有人杀人藏尸，这种情况确实不多见。

    接待的警察愣了一下，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你是说，你知道有人杀人藏尸？」

    「是的，」郁然回答：「杀人的是网上一个挺有名的健身博主，网名叫柴哥，真名叫柴新宇。藏尸的地方在冀省石家庄清河县周围的小树林。」

    在网络舆论一边倒骂郁然为了热度不择手段还拉无辜网红下水的时候，在柴新宇拼命发律师函警告郁然删掉微博的时候。

    朝阳警方已经联繫冀省当地公安局，去探查藏尸地了。

    第5章

    做完笔录，郁然从公安局出来，顺道去吃了个午饭才回到家。

    他前脚才进家门，后脚手机立马就响了。

    是经纪人打来的电话。

    郁然把手机静音，脱了衣服躺在床上开始闭目养神。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休息够了，他才重新拿起手机。

    未接来电有十个，简讯有三条。

    经纪人大概是见郁然死活都不接电话，所以改用简讯的形式交流。

    不过三条简讯，整整一页小作文，能够提取出的重要信息也就一句话，剩下长篇大论全都是他被无视后破防对郁然祖宗十八代的问候。

    系统看简讯看的心惊胆战，还没等郁然说话，立马先表态：「我今天绝对不让他好过！我让他倒霉一整天！」

    郁然全然没把那些侮辱性的语言放在心上，这些话根本骂不到他。

    不过系统这么懂事，他也不好驳了这一番好意，所以还是点了下头，很轻的『嗯』了一声。

    简讯发来的主要内容是，让他下午去一趟公司，安排接下来的工作。

    郁然让系统看了一下警方对藏尸地的搜索情况，估摸着挖出来东西还得一天，想着这一天也没什么事，便应经纪人的强烈要求，去了趟公司。

    经纪人打来电话的时候是上午，临近午饭的时间。

    郁然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经纪人本来都做好了被郁然无视的准备，该生的气都已经生完了。

    结果下午刚开完会出来，看到了郁然迟到了好几个小时，散完的火气又回来了。

    尤其郁然还是一副大爷一样的姿态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更是让他勐灌了好几口菊花茶才让心态平復。

    经纪人走到办公桌跟前坐下，点了根烟，长长的吐了一口二手菸出来，才冷笑一声道：「还知道过来呢，我以为你已经准备好违约金，要跟公司解约呢。」

    郁然问系统：「违约金多少钱？」

    系统：「三千万吧。」

    郁然又问：「我有多少钱？」

    系统一噎，心想你昨天打车的时候没有看自己的银行卡余额吗？

 第11页

    「嗯？」郁然追问：「说话。」

    系统磨磨蹭蹭，看着大反派的脸色，「三千……」

    郁然轻轻歪了下头，似乎回想起了自己有多少钱，「差了四个零啊……」

    他又问系统：「我要是想解约，你能给我付钱吗？」

    系统：「……」

    它可以，但是这么做的话，它可能会受到很严重的惩罚。

    「不可以。」

    所以系统果断这么说。

    「唔……好吧，无所谓。」

    他想走，应该没人能拦得住他。

    见郁然沉默，经纪人以为自己成功戳到了对方的软肋，不由得意一笑。

    他拿了一份合同出来，扔到了桌子上。

    「今天叫你来，是有个工作安排给你。」经纪人道：「柠檬台准备了一档综艺，叫《最讨厌的艺人们》。因为你最近做的那些蠢事，成功成为了微博『最不受欢迎艺人榜』第一名，所以这个综艺原定的嘉宾换成了你。」

    经纪人表情嘲讽，「别看这综艺内容不怎么样，钱给的可多呢，而且热度出奇得高，堪比最近最热的明星恋综。」

    「你都能在微博上公然挑衅那个健身网红了，说明也不怎么在意名声，这个综艺还是挺适合你的。」

    如果系统能够具象化，那么它现在应该已经开始腿软了。

    它想剖开这个睿智的npc的脑子看看主系统在创造他的时候到底写了什么代码，为什么能这么聪明：）

    郁然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他把头扭到了窗外，似乎在看风景，又似乎在思考要不要签合同。

    只有系统知道，他是在看警方的搜查进行到了哪一步。

    理论上来讲，郁然是外来的宿主，他没有权限也没有能力能看到这个世界其他角落发生的事，系统也不知道郁然是通过什么方法感知到搜查进度的。

    但它确确实实能感知到，郁然就是能看到。

    已经开始挖掘了。

    郁然收回目光。

    等待案件调查结果的这期间做点什么好玩的呢？或许这个谢顶的男人的提议真的不错，参加综艺看看人云亦云的蠢货们的反应或许也不错。

    系统刚要问郁然的想法，想说如果他不想参加这个综艺就不参加了，结果后台忽然收到了主系统发来的通知。

    【监测到世界剧情有变化！请注意及时更改！】

    【郁然自杀未果，上了热搜，成为了全网黑。经纪公司受景扬的指示，也是为了榨干郁然身上最后一丝价值，他们给郁然安排了一档综艺——《最讨厌的艺人们》。】

    【经纪公司拿出高价违约金做要挟，郁然无法拒绝，只能去参加这档综艺。】

    【经纪公司给郁然的说法是，因为郁然做的蠢事，成功成为了微博『最不受欢迎艺人榜』第一名，所以安排这个综艺。】

    【但实际上安排这档综艺的理由是，景扬想狠狠再整郁然一次。】

    【节目当中，景扬准备了很多让郁然难堪的问话和活动。】

    【节目开播当晚，景扬拉着苏安一起看了首播，看到景扬能对郁然下手那么狠，苏安终于稍微放下了点芥蒂，接受了景扬的示好。】

    系统看着新传来的剧情，有点傻眼。

    这怎么……像是专门为了郁然的到来儿更改的一样。

    难不成主系统也发现拉错宿主了？为了大反派专门更改了剧情？

    正在系统思考的时候，后台又收到了一条消息。

    【请各世界系统注意，务必按照新剧情进行！主系统将实时监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看到最新发来的通知，系统还是重视起来了新剧情。

    主系统实时监测，这可是很恐怖的事！

    「大反派？」系统小心翼翼喊了郁然一声，「那个，反正警方查案也需要一点时间，这段时间你无聊，要不就先参加这个综艺玩玩？」

    郁然没有说话，起身将桌子上的合同拿了起来。

    他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去看录制时间和报酬。

    报酬确实高，八位数。但录制时间……在下周，十天后。

    估计有这几天警方都把案件调查结果给公布了。

    系统：「……」

    草，它头一次觉得世界跟它不是一边的，是跟他对立的。

    这拿什么理由让大反派参加这种综艺？

    但令系统没想到的是，郁然看完最后一页，又将合同翻到头重新看了一遍。

    一目十行看完整个合同后，他竟然在最后一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系统惊呆了，要不是有屏蔽词限制，他都想大喊一声：卧槽！

    大反派竟然这么配合？！

    啊不对，它还没介绍剧情呢，那大反派为什么要签这份合同？

    看着郁然签下合同，经纪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又长长地吐出来一口烟。

    那一口烟正好吐在了郁然脸上。

    哈哈，他就知道，这穷小子肯定付不起违约金。

    还跟他狂？分币没有，拿什么跟他狂？！

    尼古丁的味道熏的郁然闭了下眼，再睁眼，他的眸色似乎变得深了些。

    经纪人脸上得意的笑还没收敛，就被郁然这个眼神吓得表情僵在了脸上。

    只见郁然伸出手，轻轻捏住了烟被点燃的那一端。

 第12页

    火星子就像碰到了冰一样，立马熄灭了，发出了滋滋的似乎是被水浇灭了火的声音。

    郁然挪开手，两根修长白皙的手指却没有任何被烧伤的痕迹。

    郁然很轻的笑了一下，对经纪人说：「李向中，我不喜欢烟味，希望下次你再跟我面对面交流的时候，不要抽菸。」

    以前郁然喊他，从来都是恭恭敬敬喊李哥，现在他这副姿态，直唿自己的名字，李向中竟也不觉得违和。

    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惧，如果不是坐着，他恐怕已经膝盖一软跪下了。

    郁然没得到回答，收敛了笑容，又问了一遍：「你听到了吗？」

    李向中忙不迭点头，「听到了听到了！」

    郁然又重新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乖，听话。」

    郁然离开了。

    关门声落下后许久，李向中才堪堪回过神。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简直是怂得可笑。

    怎么会这么怂！不就是一个郁然！

    可是再回想起刚才郁然的眼神和行为，李向中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草，也不能怪他啊，郁然就跟个精神病患者似的，谁见他刚才那样儿都得害怕吧！

    李向中决定向上层反应，郁然要不还是解约吧，景总爱怎么折腾弄到自己公司折腾去，别放他这儿啊！

    出了公司，系统忍不住问郁然：「大……那啥，你为啥要签那个合同啊？」

    「无聊，」郁然回答：「没参加过综艺，感觉挺有意思的，想试试。」

    系统：「……」

    那您可真任性。

    手机震动了，郁然拿出来看了一眼，是微博的推送消息。

    他又上热搜了，昨天公然挑衅柴新宇的词条热度还没降下来，今天他又因为现身公安局被拍照而出现在了热搜榜上。

    #郁然现身朝阳派处所#

    结合昨天郁然发的微博，网友们的讨论热度不断飙升。

    【直播的时候说柴哥能听到婴儿哭，昨天发微博说柴哥当爸爸，今天去派出所报警。卧槽！这不会真的有什么吧？】

    【柴哥当爸爸和他报警有啥关系？我估计他是觉得自己被网暴了，想寻求法律援助。】

    【他自杀未遂那天还进公安局做笔录了呢，有啥稀奇的？】

    【现在的营销号为了流量啥都能写出来，真就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

    网上的舆论目前为止还是一边倒，几乎全部都是支持柴新宇的。

    直到郁然坐车回家，他又收到了一条微博推送，让网络上的舆论开始扭转。

    #冀省石家庄清河县附近树林发现一女婴尸体#

    #柴新宇老家在冀省石家庄清河县#

    第6章

    其实比这两个词条更早登上热搜榜的，是郁然上综艺的消息。

    《最讨厌的艺人们》热度确实是高，换嘉宾，尤其是还是换成最近被全网黑的郁然，更是让网友沸腾。

    但郁然参加《最讨厌的艺人们》的词条还没登上榜首，营销号的文章和视频还在制作中，就被跟柴新宇有关的两条热搜给顶下去了。

    #冀省石家庄清河县附近树林发现一女婴尸体#

    #柴新宇老家在冀省石家庄清河县#

    各大营销号娱乐博主立马开始换内容，改成报导柴新宇，把柴新宇混网际网路到现在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无论真假都做成了合集。

    这些铺天盖地的视频文章下方，网友的口风终于开始扭转了。

    【无巧不成书，要说柴哥没点猫腻，我现在是不信的。】

    【柴哥多年老粉，还是等个官方的结果，不听这些营销号的。】

    【然而我关注的重点是，就算柴哥真的杀过人，郁然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两个人在现实中认识吗？】

    【难说，明星网红的圈子咱们也没进去过，说不准在哪个活动里两个人就认识了。】

    【如果郁然真的知道点啥，为啥早不说，现在才说。】

    【可能本来是帮忙隐瞒的，现在两个人因为那场直播撕破脸了，就啥都往出说了。】

    【那郁然这属于是包庇罪了吧……】

    郁然和柴新宇的恩怨不再是简简单单的娱乐八卦，而是升级成了社会新闻。

    这件事闹得越来越大，已经不是压热搜买水军就能解决得了的了。

    柴新宇工作室的人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却怎么也联繫不上柴新宇这个当事人，连主心骨胡勇也联繫不上。

    一群打工人也没办法做决定，只能继续之前的方案，硬着头皮继续在网上不断澄清声明。

    而此时，处在舆论中心的柴新宇，已经从家里逃了出来，跑到了城郊的寺庙。

    他把自己的存款都取了出来，一股脑地扔进了功德箱里。

    今天是工作日，来寺庙上香的人并不多，柴新宇着了魔一样捐款的行为并没有多少人看见。

    但在这个网际网路时代，只要一个人看见，就足够把这件事传出去了。

    有人录下了柴新宇狂奔进祠堂，往功德箱里塞完钱后，就开始跪在蒲团上拜佛像的视频。

    他的神情惊恐，嘴里碎碎念着些什么，只可惜拍摄距离太远，听不清。

    视频一发到网上，点击量不到几个小时就破了百万。

    这下柴哥的老粉也不确定到底要不要支持他了，毕竟柴新宇真的看起来不是很正常。

 第13页

    就在这个时候，这件事的另一个主人公又忽然在网上冒了泡。

    郁然再次发微博艾特了柴新宇。

    【@郁然：听说你跟你女朋友快结婚了，恭喜。只是我很好奇，你女朋友知道你那为你死在老家的前妻吗？ @柴哥_柴新宇】

    郁然的这条微博发出，点击评论直追柴新宇在寺庙的视频。

    柴新宇的名字成功爆上了热搜榜第一名。

    【找不到柴哥无辜的理由了。】

    【婴儿，前妻，啧啧，惊天大瓜啊！】

    【我宣布我对郁然转粉两秒，快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别逼我跪下求你！】

    【前妻为了柴哥死了，柴哥老家埋了婴儿的尸体，我好像已经看到了一起由渣男引起的狗血惨案。】

    【@冀省派出所 @朝阳派出所 老大哥们！快调查！】

    回到家，郁然下单了些食材，按照系统给的资料，自己尝试着煎了一次牛排。

    血红的肉放到铁板上，滋滋冒油，很快外表皮就被煎得焦黄，肉的香味也在厨房里蔓延开来。

    郁然低着头，不紧不慢地撕开黄油，将小块的黄油放到了烤盘上。

    修长白皙的手指拿起旁边的调羹，将融化后的黄油一点一点浇在牛排上。

    这分明是一件烟火气十足的事，却被郁然做出了几分仙气。

    他好像不是在做饭，而是在是在完成什么精美的艺术品。

    牛排煎好，郁然关了火，将摆好盘的晚餐端到了客厅。

    出租屋并不大，但他一个人在空旷的宫殿住了太久，习惯了一些仪式感。

    手机响个不停，全都是微博评论和私信的提示。

    他嫌烦，干脆把手机静音了。

    切下第一块牛排，慢条斯理地放进嘴里，郁然细细品味了一下自己第一次尝试做西餐的成果。

    他觉得还不错，与往常吃的中餐有不同的美妙之处。

    吃完第一口牛排，郁然抬起头，看向了窗户。

    透过玻璃，他似乎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很轻的勾了下唇角。

    与他此刻的岁月静好相比，外面的世界，似乎一团乱麻。

    柴新宇对着佛像拜了许久，本就不多的香客离开之后，偌大的祠堂只剩他一个人。

    他可能太害怕了，没注意到最后一个香客离开后，祠堂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谧。

    佛门净地，又到了关门的时候，安静下来是正常的。

    可这也太安静了，连一点风声扫地声都没有，连路过的僧人的脚步声都没有，连鸟语蝉鸣都没有，祠堂仿佛被隔开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柴新宇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好像已经有点来不及了。

    周围太安静了，他很害怕，但又想到自己在寺庙，刚才又捐了那么多香火钱，没什么可害怕的。

    所以他抬头看向佛像，希望佛像能带给他安全感。

    但在抬头的瞬间，他傻眼了。

    本该屹立在祭台上的铸金佛像弯下了腰，凑到了跪在祠堂中间的人的周围，脸上悲悯的笑容变成了嘲讽。

    四面八方巨大的佛像把他包围在一起，好像在看他的笑话。

    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反而是做不出反应的。

    他被吓傻了，整个人像被钉在了原地一样，一动不动。

    佛像似乎越靠越近，慈悲的佛祖脸上的幸灾乐祸越来越明显。

    柴新宇的身体忍不住颤抖，似乎有一股热流出来，染湿了他的裤子。

    「爸爸，」清脆的童音奶声奶气，「爸爸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别过来……」

    「妈妈也来了，爸爸你不想妈妈吗？」

    「别过来……」

    「爸爸为什么不喜欢我？就因为我是个女孩子吗？」

    「求求你，别过来……」

    「爸爸为什么不喜欢妈妈？因为妈妈生下了我吗？」

    「别过来了，求求你……别过来……」

    「爸爸，跟我们一起走吧，咱们一家人团聚。我保证，下辈子投胎，我投成一个男孩儿。」

    「别过来……」

    柴新宇嘴唇翁动，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别过来』。

    直到他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这种恐惧的情绪，直直倒了下去。

    在他倒下去的瞬间，好像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祠堂没那么安静了，外面的脚步声，人语声，蝉鸣声重新透了进来。

    铸金佛像屹立在祭台上，一副悲悯的表情。

    时间好像也有些不对，柴新宇刚才是在祠堂跪到了傍晚，可现在再看外面的院子，阳光明媚，分明是大下午，香客也没走完。

    路过的香客发现了倒在地上的柴新宇，急忙打了120。

    一团乱麻的不止是柴新宇，远在冀省的警方，也有些许受到舆论的压力。

    「dna鑑定结果出来没有？」问话的是石家庄刑警队副队长，名叫李涛。

    这个案子被太多民众关注，市里不得不加强重视，派遣了更多警力来协助调查。

    「还没有，不过快了，最晚今晚就能出来。」身旁的警察回答：「还有，那个明星又发微博了，网上现在对这个案子的的关注度奇高，咱们的号都快被艾特爆了。」

    李涛咂了下嘴，「那个明星知道那么多，让他协助调查啊！有线索汇报给警方，别一天到晚往网上发，引起恐慌。」

 第14页

    「北城那边的派出所已经在去他家的路上了。」警察嘆息一声，「希望他能提供些有用的线索吧。」

    郁然的牛排吃到一半，门被敲响了。

    他似乎知道来的是谁，所以在打开门看到屋外站着一群蓝色警服的人时，一点都不慌张。

    「来了，」郁然沖几个警察一笑，「进来坐吧。」

    他的话听起来就像是在等着他们来。

    对一个在网上散播负面消息的人，警方很难有好感。

    不过这回来找郁然的几个警察当中有陆骁，他对郁然印象还是很好的，所以很给面子的进了他的出租屋。

    有了陆骁打头，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跟着进来了。

    他们虽然不喜欢郁然这种在网上制造恐慌的人，但对方的责任只是协助调查，算不得嫌疑人，他们太兇也不好。

    郁然回到房间，也没招唿警察进来以后坐下，自顾自回到餐桌跟前继续吃饭。

    吃了两口，他似乎才想起来自己应该招待客人，于是回头问坐在沙发上的警察：「几位同志，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过来吃点？」

    其中一位年轻的男警察忍不住了，语气有些不耐烦，「郁先生，我们怀疑你知情清河县女婴案，请协助我们调查。」

    「可以啊，」郁然慢条斯理又咽下一口牛排，「不过就算协助调查，是不是也得等我吃饱饭？」

    「你！」

    「好啦好啦！」陆骁站出来打圆场，「郁先生算是证人，让证人吃饱饭，应该的嘛。」

    对同事说完，陆骁又对郁然说：「郁先生你慢慢吃，不着急，我们该带的工具都带了，有啥问题就这么问也可以。」

    或许是上次惊鸿一瞥的滤镜还在，陆骁对郁然说话时的语气柔和了许多。

    郁然给自己的杯子蓄满了红酒，「我怎么都行，还是看几位官……几位同志怎么方便。」

    做笔录的警察打开电脑，一切准备就绪。

    陆骁问了第一个问题：「郁先生，你跟柴新宇是什么关系？在网上发表的那些言论，你是怎么知道的？」

    郁然放下叉子，目光左移，看向了门口。

    他很轻的笑了一下，似乎在跟谁打招唿，「别人跟我说的。」

    第7章

    笔录员打字的手一顿，下意识朝着郁然目光的方向看去。

    门口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笔录员无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秒他的脑海中起了个荒唐的念头，那里好像不是什么都没有，只是他看不到而已。

    「别人说的？你听谁说的？」陆骁还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继续笑呵呵地问。

    「赵秀霞。」

    「赵秀霞是谁？」

    郁然的视线又挪到了门口，「柴新宇在老家的老婆。」

    陆骁这会儿终于感觉到有些不对了。

    他们来之前是仔细看过郁然发的微博的，他最后一条艾特柴新宇的内容是：【我很好奇，你即将要结婚的女朋友知不知道你在老家有一个因你而死的老婆？】

    就算是柴新宇在老家确实有一个为他而死的女人，那也是已经死了。

    按照郁然的意思，他得到的信息是一个死人告诉他的？

    这怎么可能？！

    陆骁收起了和善的笑容，表情严肃道：「郁先生，请你认真协助我们调查，不要开一些不合时宜的玩笑。」

    事关案件证据，就算陆骁对郁然有惊鸿一瞥的滤镜，这个时候也不得不严肃下来了。

    「我没有开玩笑，你们不是可以去调查我的人际关系吗？那你们肯定可以知道我以前跟柴新宇有没有过交集。假如没有交集，我要是想知道这些关于他的秘密，我不听当事人说，又怎么会知道呢？」

    郁然终于吃完了牛排，放下刀叉，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

    他的吃相很优雅，嘴角几乎没沾什么东西，擦下来的纸巾也是干净的。

    郁然的回答，让小出租屋中陷入了静谧。

    几位警察同志面面相觑，脸色都不算太好看。

    确实，他们来找郁然之前，是调查了郁然的社会关系的。

    郁然虽然是混娱乐圈的，但圈子很简单，除了同公司的人，几乎不怎么跟其他人打交道。

    一样混娱乐圈的都不打交道，别说算是跨行的网红圈子了。

    郁然跟柴新宇在那场直播之前，没有任何交集。

    郁然的视线又落在了门口。

    屋里的每一个人都在仔细观察着他的动向，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跟着他一起看向门口。

    什么都没有。

    「她就站在那里。」郁然沖门口的方向歪了下头，似乎是在打招唿，「你们看不到吗？」

    窗户是开着的，忽然有风吹了进来，窗帘被吹得鼓出来了一个形状，像是有个人站在那里。

    不知道是夜风寒冷，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股风好像特别凉，吹得整个屋子都变得阴冷了。

    「够了！」有个暴躁的警察忍不住，把本子往桌子上一扔，腾得一下站了起来，「郁然，我警告你，别以为你是什么明星我们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作为华国的公民，你有义务协助公安机关进行案件的调查，如果你再说一些神神鬼鬼支持封建迷信的话，我就把你带回去拘留！」

 第15页

    陆骁站起来，扯了扯那人的袖子，「行了李志，人家犯什么错了你要拘留人家？咱们是人民警察，不是土匪头子，别乱威胁人。」

    李志甩开陆骁的胳膊，「组织、教唆、胁迫、诱骗、煽动他人从事□□、会道门活动，或利用□□、会道门、迷信活动，然乱社会秩序，损害他人身体健康的，可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并处一千元以下罚款。这是《治安管理处罚法》的条例内容，我警告的有什么问题吗？」

    陆骁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反驳，但李志说的却是没什么问题。

    正在气氛尴尬之际，郁然看向说话的警察。

    郁然的眼神有些凉，李志握紧了拳头，都已经做好今天要暴力把人带回去拘留了，结果却听到郁然说：「赵秀霞出生在清河县，从小跟柴新宇青梅竹马，两个人十八岁的时候在村里办了酒席，虽然没领证，但被全村人见证，也算是结婚了。」

    「结婚半年，赵秀霞怀孕了，柴新宇也在这个时候去大城市打拼。柴新宇从小在村子里干农活，身体好，走健身这条路很快就把肌肉练得很发达，开始在网际网路上捞钱。」

    「柴新宇赚到第一套房子，正好到赵秀霞的临产期，赵秀霞家里希望两个人能领证。可柴新宇家的意思是，赵秀霞生的是儿子才能领证。」

    「很快孩子出生了，不是男孩儿，所以他们两个没有领证。柴新宇在大城市找了新的女朋友，村子里，柴新宇的父母给赵秀霞泼脏水，说她有外遇，坏了她的名声，两个人被全村见证过的婚宴也就不了了之了。」

    「村子里的思想还是保守，赵秀霞的坏名声传出来以后，一些风言风语也跟着起来，甚至有些娶不上老婆的单身汉趁着家里没有人的时候，公然去调戏赵秀霞。」

    「女人生完孩子本就会激素迅速下降导致情绪不稳，她又经歷了被丈夫抛弃、被婆家造谣、被同村人骚扰的事，她就崩溃了，给柴新宇留了封遗言就自杀了。」

    「赵秀霞虽然死了，但孩子还在，柴新宇得知赵秀霞的死讯，回来给了赵秀霞父母一笔钱，又用自己网红的身份恐吓赵秀霞父母不许把事情说出去，算是解决了这件事。」

    「柴新宇回城里的时候把孩子一起带走了，他说自己对赵秀霞有愧，想把孩子带走抚养，实际上他把孩子扔进了水盆里溺死了，这样算是永绝后患，可以永远在沪市开启新的生活。」

    李志本来是愤怒郁然胡言乱语，但随着郁然讲述赵秀霞的经歷，他的愤怒开始转移到柴新宇身上。

    「那王八犊子！干的这是人事儿？！」

    骂完，李志才意识到，这只是郁然的一面之词，并不能算是事情的真相。

    可能是郁然这个人就是很有魔力，他说话太有感染力了，所以李志下意识就当了真。

    「但是你讲的这些有什么证据吗？司法机关不可能因为你的一个故事就判定一个人有罪。」

    郁然拿起了桌子上的红酒，轻轻晃了一下，然后仰头，将杯中仅剩一点的酒饮尽。

    「我给了你们方向，你们顺着去查不就行了么？查到了证据就是真的，查不到就是假的咯。」

    饮完红酒，郁然的嘴唇也被染的有些红，给他本就精緻的面容又平添了几分艷丽。

    他弯起红唇，沖面前的警察一笑，「警察同志，你们平时办那么多案子，思维应该听敏锐的吧？怎么这么简单的道理，都得我来提醒你们？」

    李志抿起唇，面色不太好看。

    陆骁则是看着郁然的笑容，陷入了呆滞。

    笔录员记录好所有内容，扭头看向陆骁，等待下一步指示。

    李志瞧陆骁那呆滞的模样，忍不住翻个白眼，一拧眉，替他下了命令。

    「好，那就感谢郁先生提供的线索，后续如果我们有什么的地方还需要您，希望郁先生能继续帮助我们。」

    郁然点点头，「应该的。」

    离开郁然的房子，几个警察有一种从夏天的空调房里出来的感觉，瞬间暖和了不少。

    他们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思维好像是太过于钝化了，明明是一些很简单的问题，却都不会思考了一样。

    可能是郁然家的空调温度开的太低了吧，冷得他们的脑子都不会转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原主为了省钱，家里根本就没装空调。

    警察离开后，郁然面向着门口，单翘起一只脚。

    良久，他嘆息一声，「秀霞啊，真是个可怜的女人。」

    房间里开始响起低低的啜泣，哭声中含着愤恨与哀怨，泣血一般。

    这哭声很难听，有些刺耳，但郁然没有打断她。

    等赵秀霞的情绪释放的差不多了，郁然才轻声道：「冤有头，债有主，你的委屈该去找债主诉。」

    他转头看向窗外，好像隔着一千多公里看向了柴新宇所在的地方。

    哭声渐渐停了，郁然目送着赵秀霞离开。

    静坐了片刻后，他拿出手机，上了微博。

    微博上线有提醒，因为郁然之前发的微博内容，他收穫了大批吃瓜粉丝。

    他一上线，本来就爆满的后台私信立马又多了起来。

    【哥哥哥，我没骂过你，你快告诉我到底发生啥了！】

    【我已经转粉啦，有秘密不能瞒着粉丝哦】

 第16页

    【知道啥赶紧说出来，别逼我跪下求你！】

    郁然没有红点一定要点掉的强迫症，所以也就没看私信，直接发布了新的内容。

    【@郁然：今天给大家分享一个关于负心汉的故事，看看一个从农村出来的凤凰男，是怎么抛弃陪他度过艰难时光的糟糠之妻，又亲手杀死他不足三个月的女儿的。】

    郁然用简单直白的语言叙述了赵秀霞的经歷，这段经歷他没有任何添油加醋，他怎么从赵秀霞那里听到的，就怎么把这个故事写了出来。

    郁然的关注度非常高，几乎是他刚刚发出来微博，赵秀霞的故事就传遍了全网。

    很快，赵秀霞的名字登上了热搜。

    【艹，如果是真的，这个柴哥也太他吗的不是东西了。】

    【我妈不让我找凤凰男是正确的，我要是这男的的现女友，我的噁心死：）】

    【这都不是人品问题了，他可是把他女儿杀了，这是故意杀人罪！法制咖！】

    【@朝阳派出所 @冀省派出所 我现在谁都不信，我就信官方，请快查明真相！】

    【@柴哥_柴新宇滚出网际网路！抵制劣迹网红！抵制劣迹艺人！】

    郁然依旧是发完微博就退网，不管网络世界的纷纷扰扰，闲适地在自己的小出租屋里放水泡澡。

    他躺进浴缸，甚至还有些心情好的放了唱片。

    他打算欣赏一下西方古典乐，这是他以前从未接触过的领域，他要细细品味一下，东方古典乐和西方古典乐有什么区别。

    与此同时，沪市第一人民医院。

    病房里，温度骤然降低，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了，让人喘不上来气。

    由于受到惊讶而昏厥的柴新宇刚刚清醒，他还没从之前的恐惧中回过神，就听到似乎有女人在哭。

    哭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耳边，戛然而止，变成了一声询问。

    「老公，这些年，你有没有想我和女儿？」

    第8章

    柴新宇由于受到了太过于严重的惊吓，被送来以后经过了一番抢救才保住了性命。

    此时他的身上插了不少管子，还戴着鼻氧管辅助唿吸。

    听到耳边的说话声，柴新宇身体一僵，身体开始打哆嗦。

    他甚至不敢偏头往旁边看，自欺欺人地把眼睛闭上，费力伸出手摸向唿叫铃。

    其实唿叫铃就在手边，手臂不用伸直就能摸到。

    可这段距离好像变得特别长，柴新宇感觉自己半个身子都快伸出床边了，还是什么都没碰到。

    他的身子虚弱，伸出去半个身子几乎是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

    他一时体力不支，支撑着身体的手从床边滑落，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下倒。

    慌乱间，柴新宇睁开了眼睛。

    他本想用手撑住地，可有一股力量快他一步扶住了他。

    是一双手，很冰凉的手。

    柴新宇先看到的是那双手，苍白、浮肿，还有些痉挛。

    接下来，他的视线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上走，他看到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浮肿、扭曲、眼睛珠子还掉了一个。

    那张脸看到他，嘴角弯起，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柴哥，这么多年，你想我吗？」

    赵秀霞的声音好像还如活着的时候那般，低柔温婉，随随便便发出一个字音都能让然联想到这是个容易害羞的小姑娘。

    可配着这样的脸，却只能让惊悚更多几分。

    恐惧到极点的瞬间，柴新宇的脑海中开始不受控制的闪现出过往的回忆。

    「秀霞，即使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你也愿意跟着我吗？」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爱你，爱的是你这个人，你变成啥样，我都爱。」

    「咱们两家明天就办酒席了，等再过两年，去把证领了，咱们就彻彻底底是夫妻了！」

    「现在也是，全村人都见证过的，我跑不了。」

    「真的吗秀霞？你怀孕了？！我要当爸爸了？！」

    「这还能有假的？你过来摸摸，虽然现在还感觉不到，但这肚子里是有个小生命的。」

    「咱孩子可不能像他爹一样没本事，义务教育都读不完，得让他上学读书。我去大城市闯一闯，万一成功了，你们娘儿俩就有好日子过了。」

    「好，我等你。」

    这是柴新宇十九岁，一无所有的时候。

    其实柴新宇自己并不想回忆起这些东西，可他的思维好像不受自己的控制。

    不过按照他自己的想法，脑子里闪现这些画面，总好过他看着眼前的女鬼。

    这些年少的爱情回忆完，就到了他在大城市扎根立足，抛妻弃子的时候。

    「柴哥，你终于回来了，正好赶上临产期，你能亲眼看着孩子出生了！等孩子一出生，咱们就去领证吧，我都等不及了。」

    「秀霞啊，我在沪市挣了不少钱，得有个儿子，不然这些钱将来没人继承了。」

    「柴哥，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生的要是儿子，咱们就去领证，要是女儿……这，要个女儿也没用啊。」

    「我们家新宇在外面打拼挣钱，儿媳妇可好，天天在家好吃懒做不说，还偷汉子！」

    「我们柴家善良，不计较这些事，可你生的是个女儿，这就太说不过去了吧？」

 第17页

    「现在大家都有手机，也都能看到我儿子到都有多出名多厉害，那么多家产，难不成让女儿继承？」

    「真是没办法，我们实在是不能让秀霞跟新宇领证。」

    再接下来，就是柴新宇没有看到的画面了。

    那是赵秀霞的经歷。

    赵秀霞在县里的医院生下孩子，虚弱的躺在病床上。

    她没等来柴新宇的探望，只等来了柴家不愿意让她跟柴新宇领证的消息，还有她的公公婆婆污衊她跟外人偷.情。

    她患上了产后抑郁。

    离开医院后，她回到了自己家，一个人带着孩子。

    因为是女儿，在柴家眼里并不值钱，所以她的公公婆婆一次也没来看过她，当然也不会给她抚养孩子的钱。

    在父母的悉心照料下，赵秀霞的产后抑郁不能算痊癒，但也好了不少，心态至少比刚出院时强很多。

    就在这个时候，又一个意外发生了。

    一天下午，赵秀霞的父母都出去工作了，只剩下她和孩子在家。

    隔壁邻居来敲门，说是家里的蒜没了，来借两头蒜炒菜。

    赵秀霞拿了蒜递出去，却没想到这一开门，改变了她的人生。

    她被强.奸了。

    从医院回来后，她没出过家门，她不知道在柴新宇父母到底在村子里把她传成什么样，她的父母也不想她听到这些风言风语，所以她一直没接触到外界的流言。

    被施暴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村子里早就把她传成一个□□.了。

    因为她是盪.妇，所以好像被施暴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一次惨痛的遭遇让原本就崩溃的赵秀霞彻底心死了。

    村子边有条不算太浅的湖泊，她在被施暴的第三天早上，穿着自己为数不多的漂亮裙子，坐上了船。

    赵秀霞在船上喝下了农药，因为疼痛止不住地翻滚，她从船上滚了下去。

    说不定她是中毒而亡，还是溺水而亡，总之她永远死在了那个夏天。

    得到赵秀霞自杀的消息后，柴新宇从沪市赶了回来。

    他没有一点愧对这个糟糠之妻的意思，回来只是为了威胁赵秀霞的父母把这件事压下去，不要影响了他的事业和他新女朋友的感情。

    赵秀霞的父母没什么文化，为人也憨厚老实，二老被柴新宇带回来的律师一通专业术语的恐吓加威胁，立马就吓得什么都不敢说了。

    柴新宇给了他们十万块钱的抚恤金，二老还觉得是自己占了便宜。

    确保赵秀霞父母不会把这件事捅出去以后，柴新宇把自己的女儿一起带上了路。

    那是他的亲生女儿，可他甚至都没有把这个孩子带出村子，就迫不及待把孩子溺亡了。

    甚至在柴新宇的视角里，他认为赵秀霞自杀的太好了，归根究底来说，是那个施暴的邻居干得好，这一出搞得永绝后患，再也没有过往的经歷绊着他了。

    接下来，柴新宇在灯红酒绿的大城市生活，日子一过就是四年。

    他跟现任女友经过四年的爱情长跑，马上就要修成正果了。

    回忆结束，眼前的画面又变成了赵秀霞可怖的面容。

    浮肿的面容皱起眉头，温柔的声音质问着他：「柴哥，你在大城市过着好日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起过我啊？」

    「哪怕就一天，你有没有对我产生过一丝愧疚呢？」

    「对不起……对不起……」

    柴新宇的裤子又湿了，他的眼泪和鼻涕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哭得十分难看。

    其实在柴新宇不发达的时候，他也曾在赵秀霞面前这样哭过。

    但赵秀霞丝毫没有嫌弃他的意思，而是为他抹干眼泪，告诉他：没关系，你还年轻，未来还长，一时的清苦算不了什么的。

    只是不知道此时柴新宇是真的为自己的混帐行为感到愧疚，还是只是被索命鬼吓到了。

    看着柴新宇哭，赵秀霞露出欣慰的笑容，「以前看到你这样哭，我很心疼。现在看你这样哭，我只剩下欣慰。」

    「柴哥，你是不是以为我要拿走你的命？别怕，不会的，至少现在不会。我还没看着你身败名裂，怎么捨得让你死呢？」

    赵秀霞离开了，柴新宇还维持着瘫倒在地上的姿势。

    是查房的护士在门口没看到床上有人，推门进来才发现柴新宇正在以一种很新奇的姿势倒在地上。

    他的腿还在床上，上半身歪趴在地上，嘴里不停念着『对不起』，口水也顺着嘴角流了下来，狼狈至极，哪还有半分大网红的风光。

    网上的新闻铺天盖地都是关于柴新宇的新闻，护士当然知道这病房里住的是谁。

    她虽然不会区别对待病人，但多少也有些受舆论的影响，看着柴新宇此刻的模样心里也挺复杂。

    风水轮流转，人还是要多做善事，不然会遭报应。

    柴新宇似乎是精神出了些问题，护士把他扶上床以后，他依旧还是神情恍惚，目光只盯着某一个地方，嘴里不断念着对不起。

    护士摇了摇头，嘆了口气，去找了精神科的大夫来。

    *

    冀省，石家庄派出所。

    「那个明星又发微博了！」

    一句话，整个公安局的警察都暴躁了。

    「他有什么毛病吗？能不能别在网上制造慌乱？！」

    「唯恐天下不乱，我看这网上的人都不喜欢他是有原因的。」

 第18页

    「嗐，别说了，他这一出整的，现在吃瓜网友都可喜欢他呢，天天去他评论区问他到底咋回事。反倒是咱们，成了人民公敌了，天天有人在微博上圈咱们说咱们办案进度慢。」

    「那线索不得一点一点查啊？疑罪从无，咱们难道就因为一个明星在网上放几句莫须有的话就把人给抓了？」

    「不是说朝阳派出所那边去找他协助调查了吗？他不配合？」

    「配合了！北城那边的公安局发把资料发过来了！快来看！」

    知道这个案件有舆论压力，朝阳派出所直接把笔录以文件的形式发了过来，这边的警方接收后，把文件列印出来，人手一份。

    笔录的内容跟郁然发在网上的内容相差不大，他应该是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了。

    只是郁然获取信息的内容，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眉头一皱。

    「他这是啥意思？听当事人说的？当事人不是已经死了么？」

    「你看下面才离谱，他说赵秀霞就在门口站着，但是当时门口什么都没有。」

    「装神弄鬼，这种就应该按宣扬封建迷信把他给拘留了。」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郁然是在挑衅警察，只有一个女警察小声嘟囔，「可是未必就是假的啊，我怎么听说咱们国家的公安机关还有专门处理这种事情的部门呢，只是咱们不知道而已。」

    可惜她是新来的，又是自言自语的音量，并没有人听到。

    人民警察怎么都不会喜欢郁然这种在网上制造恐慌的人，但该查的案子还是要查，目前没有其他线索，郁然提供了线索，他们还是要抓住唯一的可能进行调查。

    为了尽快给大众一个交代，石家庄派出所的民警今晚选择加班，趁着还没到休息的时间，他们驱车赶往二十公里外的清河县。

    与此同时，清河县内。

    柴峰时刻关注着网上的动向，自然也是知道自己的儿子陷入了舆论风波。

    看着网上铺天盖地对柴新宇的猜忌和谩骂，他丝毫没有悔过的意思，只觉得郁然和死去的赵秀霞害了他儿子。

    「这个姓郁的是什么来头？管咱们家新宇的闲事做什么？他自己没有工作要做吗？」

    「还有那个赵秀霞也是，都死了多少年了，还耽误我们新宇。幸好当时没把这个女人娶进门，这要是真娶进来，还不知道闹出来什么事呢！」

    「行了行了，消消气，咱儿子那么有本事，肯定能摆平这件事。」柴母给柴峰端了杯热水过来，顺便给他顺了顺气，「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又让新宇担心你。新宇工作那么忙，别给他添麻烦。」

    柴峰喝了口热水，冷哼一声，「你看看这网上说的，『凭什么是女儿就不要，什么了还重男轻女』，这叫什么话？新宇挣下来那么多家产，难不成都留给一个女儿？」

    「还有说新宇杀人是犯法的，掐死的是自己的女儿犯什么法？」

    柴峰一边看着评论一边骂，很快喝完了一杯热水。

    他把杯子放到桌子上，二者碰撞出轻微的响动，他对柴母说：「再倒一杯，里面泡点菊花，气得我都上火了。」

    柴母向来干活利索，平时柴峰只要下达一个命令，柴母就会立马放下手头的活儿过来。就算不能及时过来，她也会应一声，让柴峰知道她听到了。

    但是今天，柴峰下达完命令，过了好久，都迟迟没有听到回应。

    柴峰本就心情不好，柴母还这么不利索，他的火气便更起来了。

    他烦躁的『啧』了一声，回头喊道：「过来给我……」倒杯水。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的一幕吓得呆在了原地。

    扭头的瞬间，他对上了一张苍白浮肿的女人脸。

    女人应该是做出了一个温柔和善的笑容，但这个表情放在这张脸上，只有惊悚与恐怖。

    房间的温度似乎变低了，冷，阴冷的让人直打哆嗦，唿吸间都有白色的哈气从嘴里冒出。

    地板莫名变得湿漉漉的，好像浸了许多水。

    柴峰终于知道为什么一向听话利索的妻子没有反应了，因为她已经先看到了这一幕，吓傻在了原地。

    紧接着就是他。

    大概是一脉相承，柴峰也像柴新宇一样，一被吓得狠了就尿了裤子。

    赵秀霞微笑着沖柴新宇的父母打招唿：「爸，妈，几年没见，你们想我吗？这些年儿媳妇没在跟前尽孝，心里愧疚得很。」

    「现在，我要回来给你们尽孝了。」

    郁然泡完了澡，从浴室出来。

    他裹着浴袍，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以后，缓慢走到窗边。

    他看着远方，抿了口红酒，然后轻轻呢喃着：「好像差不多了……」

    系统正要问他什么差不多了，就见郁然拿出手机，打开了直播。

    郁然在短视频软体上的粉丝也因为柴新宇案涨了不少粉丝，博主开播有提醒，直播一开启，便有无数粉丝涌了进来。

    他的黑粉依旧还在，但更多的还是吃瓜的网友来问他关于柴新宇案到底知道多少，故事是不是真的。

    郁然跟直播间的观众打了声招唿，「故事是不是真的，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大概就是等一会儿吧，你们说不定可以通过直播看到警察抓人的过程。」

    第9章

    【真的假的，直播办案？这是我们能看的吗？】

 第19页

    【这么说那个故事是真的咯？柴新宇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吧！】

    【我还是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柴新宇以前干的混蛋事的？那个时候柴新宇还不红，你甚至大学还没毕业啊！】

    【不管了，我就想吃瓜，播啥我看啥，快播！】

    郁然扫了一眼直播间滚动的评论，速度太快，他没看清是什么内容，便也没管，拿起另一部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系统看着郁然的举动，好像隐约明白了为什么下午的时候让它搞一部手机过来。

    敢情是为了一个手机直播，一个手机搞直播内容！

    冀省，石家庄，清河县。

    柴峰听到女鬼说要给他尽孝，本就被吓得失了禁，这时放在手边的手机又突然响了，成功吓得他心脏开始发疼。

    他的身体一向健康，没有心脏方面的问题，柴峰也不知道心脏病是什么感觉，这会儿他大概是体会到了。

    手机铃声响起，柴峰夫妻俩没动，倒是赵秀霞先动了。

    她挪动脚步，留下两条长长的水痕。

    浮肿苍白的手拿起手机，递给柴峰。

    手机还在响着，柴峰看着眼前的手机，有些茫然。

    「啊？」

    「接电话。」赵秀霞又把手机往前推了一下，「他问什么，你答什么。」

    柴峰颤抖着手，小心翼翼躲过女鬼的手，拿住手机的一角。

    在电话挂断前一秒，他按了接通键。

    说是电话不准确，应该是微信视频。

    接通以后，柴峰的脸出现在了屏幕里，也出现在了郁然的直播间里。

    郁然沖柴峰一笑，「你好，跟大家打个招唿吧。」

    柴峰还处在一种茫然的状态，身边站着一个湿漉漉的女鬼，更是让他做不出反应。

    见他不说话，赵秀霞向前一步，脖子忽然伸长，鬼脸凑到了他跟前，「说话啊。」

    柴峰被吓急了，大喊一声，整个人被吓得跳出了屏幕。

    直播间的观众正吃瓜呢，被他这么一喊，一大半也都被吓的一哆嗦，评论开始吐槽。

    【草！一种植物！这是谁？吓老子一跳！】

    【他是碰见鬼了么？喊得跟刚死了娘似的……】

    【三魂七魄给我吓掉一半，郁然你最好赶紧告诉我这是谁，我去他直播间骂，不然我就骂你：）】

    见柴峰被吓得躲到一边，赵秀霞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柴峰本来以为赵秀霞笑着的样子很诡异，看到她严肃下来的神情才意识到，这张鬼脸还是像刚才那样带着三分笑容更好一点，最起码看着有一丝生的希望。

    柴峰止不住又尿了第二次，赵秀霞冷着脸，警告道：「我最后再说一遍，坐到沙发上，跟他打电话，他问什么，你答什么。」

    对柴峰说完，她又转头去看瘫坐在地上的柴母，「还有你，跟他一起坐过去，那个人问什么，你答什么。」

    柴峰不敢再犹豫，立刻连滚带爬坐到了沙发上，柴母也是爬着坐到了柴峰旁边。

    奇怪的是，柴峰家这边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直播间的观众好像并没有发现，评论依旧在讨论跟郁然接通视频的到底是谁。

    他们好像听不见赵秀霞的声音。

    只有郁然听得见。

    见赵秀霞把两人摁在沙发上，郁然微笑着，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你们好，跟大家打个招唿吧。」

    柴峰颤着嗓音问：「大、大家？是谁？」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看，还以为是他周围又有跟赵秀霞一样的存在，但是没有，屋子里并没有其他东西。

    「我在直播，」郁然回答了他的问题，「有很多观众都在看着，他们不知道你们是谁，所以需要你们自我介绍。」

    这话一出，柴峰总算回笼了一些理智。

    同时他也发现，好像视频对面的人长得有些眼熟。

    盯着手机屏幕看了许久，柴峰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对方眼熟了。

    这个人是郁然啊！就是那个在网上传他儿子坏话的人！

    这一瞬间，柴峰生出了些为人父的勇气，想要去质问郁然为什么这样针对他们家。

    但是下一秒，余光瞟到还立在一旁的赵秀霞，那股勇气瞬间就消散了。

    柴峰被赵秀霞盯的缩了下脖子，回答了郁然的问题：「我、我叫柴峰。她是我老婆，叫高雪。」

    「嗯，」郁然轻轻点了下头，「还有呢？你们的身份？」

    「什么身份？」

    「你们是谁的父母？」

    柴峰夫妻俩跟郁然在视频通话，他们大概知道可能有人看着他们，但并不知道郁然的直播间到底有多少观众。

    而且赵秀霞的命令是对方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他不敢不听。

    所以即使内心不愿意，他还是老实回答道：「我们是新宇……柴新宇的父母。」

    这个答案一出，直播间直接炸开了锅。

    【柴哥的父母！卧槽！】

    【怪不得郁然说咱们很快就知道故事是不是真的了……】

    【但是你怎么证明这就是柴哥的父母，万一你随便找两个人来煳弄我们呢。】

    【虽然是用另一台设备在打视频，但是看的还是挺清楚的，我觉得他俩跟柴新宇还是蛮像的，尤其是那个男的。】

    【柴哥多年老粉现身说法，我之前有一次看柴哥直播，无意间听到他提起来过，他爸爸妈妈的名字确实是这个。】

 第20页

    【名字一样也证明不了什么吧？】

    【是重名的人很多，但是他父母的名字恰好都重了也太巧了吧？而且那次直播在凌晨，柴哥直播的内容也不是健身啥的，就是心情不好上来跟粉丝唠嗑，几分钟就下去了，所以没几个人知道他父母的名字。】

    【我好好奇郁然是怎么联繫上他父母的……】

    郁然听两口子介绍完，弯起唇角，也回了个招唿，「二老好，你们的儿子在网上很出名啊。作为父母，孩子这么有出息，你们肯定也很骄傲吧？」

    「那接下来，不如你们来介绍介绍你们的孩子吧？」

    柴峰愣了一下，「怎么介绍啊？新宇是挺出名的，我看网上都有他的资料呢。」

    「是啊，网上都有的内容再说就没意思了，要说咱们就说点新奇的。」郁然交换了一下交叠的双腿，整个人以一种更加闲适的姿势靠在电竞椅上，「不如说一说，现在网上大家最关注的事吧。」

    「他到底有没有一个前妻啊？他的前妻，到底有没有给他生下来一个女儿啊？」

    这把电竞椅今天刚到，原主是个节俭到有些抠门的人，从来不会给自己准备这种除了享受以外毫无用处的东西。

    但郁然不一样，他很注重生活的品质，他第一天来的时候就发现电脑跟前的椅子坐起来太硬，所以让系统去买了一把电竞椅。

    柴峰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一旦回答了，就相当于成人网上那些丑闻。

    但是他同时也很明显地感觉到，在郁然问出这个问题以后，房间里似乎更冷了。

    他小心翼翼瞥了赵秀霞一眼，那张被水泡得发胀的脸此时的表情有些阴翳。

    柴峰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不敢想，如果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赵秀霞会怎么对待他。

    或许让他死，只是最轻的惩罚。

    「嗯？」没等到回答，郁然催促着发出了一声疑问：「柴先生，你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吗？」

    这似乎是一句暗语，这句话一出，赵秀霞立马逼近，好像就等着柴峰给出否定回答，她就要大开杀戒了。

    柴峰立马摇头，「不不！我愿意回答！是真的！新宇还没去沪市的时候，跟一个女娃娃在村里办了酒席，那个女娃娃叫赵秀霞！」

    感觉到身旁的冷气少了些，柴峰松了口气，加快语速赶紧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我们村子里的人结婚都比较早，一般都是先办酒席，让村子里的人见证两个人结为夫妻，等到了能领证的年纪，两个人再去领证。」

    「我们家新宇跟那个女娃娃结婚大概半年，那个女娃娃怀孕了，新宇觉得自己穷点无所谓，孩子不能跟着一起穷，就去大城市闯荡了。」

    「等、等新宇有了点成就回来的时候，正好到了女娃娃的临产期，孩子生下来以后，是个女儿，那个女娃娃就自杀了……」

    柴峰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个字，轻的几乎听不见。

    或许是他自己也理亏心虚，知道真相不是这样，如果被赵秀霞听清楚了，不会饶了他。

    他说的不清楚，网友自然听得也不清楚。

    【最后一句是啥，我咋没听见。】

    【好像说是什么，生了个女儿自杀了？】

    【骗鬼呢……我就不信没有人逼，一个女人会好好的因为生了个女儿就自杀……】

    【他不用再说了，我已经知道了，柴新宇那事儿十有八.九是真的。】

    【抛弃糟糠之妻是真的，那估计把自己女儿弄死也是真的。】

    【女儿死了是真的，那估计他们家在村子给赵秀霞造黄谣也是真的。】

    【造黄谣是真的，那估计赵秀霞被qj也是真的。】

    【真该死啊这一家人。】

    【@柴哥_柴新宇你还有资格给郁然发律师函，你要不要脸？郁然再噁心顶多就是走后门上位，你个法制咖还叫屈，你也配？】

    柴峰说完，就缩起脖子垂下了眼睛，根本不敢看身边站着的女鬼。

    可惜他撒了谎，不是他想躲就能躲过去的。

    只眨个眼的工夫，他就看到赵秀霞的脖子又伸长了，被水泡胀得头钻到了他的眼前，微笑着问他：「爸，你怎么还说谎呢？」

    柴峰的心脏开始狂跳。

    「我刚才说了，他问什么，你答什么，不过是漏了一句不能说谎，你就开始钻空子。」

    「你们家人一直是这样，钻空子捡漏洞，自私至极，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别人的死活。」

    「我很生气。」

    柴峰看着眼前的脑袋，瞳孔慢慢放大。

    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竟然被吓得开始浑身抽搐。

    怕一下把柴峰吓死了，赵秀霞还是在最后关头选择了收敛，把脖子缩了回去。

    她说：「爸，我再给您一个机会，好好回答。那个男人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不许说谎。」

    柴峰哭得涕泗横流，连忙改口，「对不起！对不起！刚才都是我瞎说的！」

    「新宇在外打拼，认识了大城市的女娃娃，那个女娃娃又漂亮又会读书家里还有钱，他就跟那个女娃娃谈对象了。」

    「我们家想要个孙子，赵秀霞那个女娃娃生的是个女儿，我们家就觉得没什么价值，就想反正也没领证，就把她甩了吧，娶个更好的儿媳妇。」

 第21页

    「对不起！是我们柴家混蛋，我们对不起赵秀霞，对不起……」

    一众网友惊呆了。

    【卧槽，一秒改口？】

    【我还在揣测，他倒自己把真相给说出来了。】

    【等等，你们难道不觉得他的精神状态很不对劲么？我怎么感觉他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被威胁了？郁然威胁他的？】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可能我这个人比较迷信，我觉得……挺玄的。】

    【不是说直播民警办案过程么，民警呢？我还等着呢！】

    与此同时，赶来清河县的派出所民警也加快了速度。

    「那个明星开直播了。」

    「又播啥了？他是真的嫌这件事还不够乱吗？」

    「他好像认识嫌疑人的父母，直播的是他跟嫌疑人父母视频对话的过程，嫌疑人父母的说辞跟他发在网上的内容大差不差，跟咱们收到的笔录也没什么区别。」

    「你们说他这算是好还是不好，你说他好吧，他在网上制造惶恐。你说他不好吧，他好像还挺正义。」

    「正义当然是好的，但是正义如果都是这么实施的，那就天下大乱了。」

    正聊着，忽然后排的女警察忽然叫道：「dna比对结果出来了！那个女婴就是柴新宇和赵秀霞的女儿！」

    第10章

    李静缩在被窝里，看着直播，心一点一点凉了下去。

    别人不知道那对中年夫妇是谁，她知道。

    跟柴新宇恋爱长跑四年，李静在柴新宇的手机里见过他父母的照片。

    就是跟郁然视频的夫妻俩。

    一开始，网上出现柴新宇的丑闻的时候，她是不信的。

    跟柴新宇相处四年，她太清楚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柴新宇温柔体贴，敦厚老实，朴素善良，人们普遍印象中农村人有的优良品质他都有。

    不仅如此，与在大城市长大的那些花花公子相比，穷苦出身的他更知道怎么去心疼人。

    即便闺蜜有时会明里暗里劝她，说跟凤凰男谈恋爱要谨慎，还给她分享了很多凤凰男抛妻弃子杀妻出轨的新闻，她也统统没有搭理，甚至还为了柴新宇远离了闺蜜。

    她觉得那是其他人，柴新宇跟那些凤凰男都不一样，柴新宇那么爱她，不会有那些事情的。

    可是今天这场直播，算是打破了她的幻想。

    难道四年来他们的甜蜜温存都是假的？他们的幸福是建立在另一个女孩子的痛苦甚至是生命之上的？

    在直播的过程中，李静不断在重复一件事。

    切出直播软体，上微博看柴新宇工作室的闢谣。

    可是越看，越觉得心凉。

    微博上斩钉截铁说没有的事情，却被他的父母亲口承认了。

    直播间有评论说，柴新宇的父母看起来好像很害怕，像是受到了什么胁迫。

    李静看着，心里升起了最后一丝希望。

    或许柴新宇的父母真的是被胁迫的呢？

    柴新宇的父母都是乡下人，老实没心眼儿，真被郁然这种在娱乐圈里混久了的人吓唬一下，说不定就是会被威胁到。

    李静抹干眼泪，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继续看直播。

    手机屏幕中，柴峰哆哆嗦嗦地把全部的事实真相都说了一遍，他观察着赵秀霞的神情，不敢存侥倖心理，有半分遗漏。

    等该说的都说完，他见赵秀霞的脸色还是阴沉，哎呦了一声，开始绞尽脑汁回忆自己还有哪里落下了没说。

    柴峰表现的太像被胁迫了，直播间里有一些观众开始动摇。

    尤其是李静，激动地都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是自愿说这些的吗？我怎么感觉他身边有人呢？】

    【我也觉得他的状态看起来像是被胁迫的……】

    【我甚至开始怀疑这两个到底是不是柴哥的父母。】

    【人肯定是，柴哥在微博晒过合照，有人扒出来了，就是这对夫妻俩。但是不是自愿说的就emmmm】

    【郁然你别说话，让这位大爷拿着手机在房间里转三百六十度。】

    【如果真的有人，光拿着手机转没什么用，人是可以的躲的。】

    【能拿着手机转，不一定就是没问题，如果郁然不敢让他拿着转，说明肯定有问题。】

    【就是，还是转一下吧，虽然我这波相信郁然，但还是转着看一下更有说服力。】

    郁然压根就没看直播间的这些评论，自然也就没有答应观众的要求。

    但这在一群观众眼中，就成了他心虚。

    【这个要求有这么难吗？】

    【如果柴新宇父母真的是被威胁做了这场直播，那这是违法的吧……】

    【请正面回应这个问题！】

    就在直播间观众质疑这场直播的真实性的时候，柴峰家的房门被敲响了。

    家里有个女鬼，柴峰本就神经紧绷，门忽然被敲响，直接让他紧绷的那根弦给断掉了。

    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又惊又怒的对着门口问：「谁啊！」

    问完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不应该出声的，要是赵秀霞不想让他出声，结果他却这么问了，他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不过好在赵秀霞的神情没什么变化，至少看起来没有很愤怒，柴峰这才松了口气。

    但很快他就知道为什么赵秀霞没有阻止他问来的人是谁了，因为门口的人是这么回答的——

 第22页

    「警察，开门。」

    柴峰跟高雪对视一眼，没敢动。

    警察为什么上门？难道是为了柴新宇的事？

    网上可多人都说柴新宇的行为是故意杀人，要判刑，不会是真的吧？

    要是真的，那他们儿子的未来可就毁了！

    夫妻俩都是极端自私的人，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他们一时之间不知道到底是屋里这个不是人的东西更可怕，还是屋外的民警更可怕。

    没得到屋里人的回应，屋外的民警又敲了敲门，「麻烦开一下门，民警调查。」

    赵秀霞也在这个时候开口：「爸，妈，警察上门，你们要是拒绝配合调查，这可是违法的，还是去开门吧。」

    她的语气堪称温柔，用得也是一种带着商量的语气。

    但柴峰知道，他要是拒绝，就完了。

    柴峰就算想煳弄也不敢，他咽了下口水，磨磨蹭蹭起身，一步一挪到门口，打开了门。

    现在是夏天，民警穿着夏季制服，门一开，天蓝色的制服便也跟着出现在直播间观众们的视线里。

    刚才还在叫嚷着要柴峰把整个屋子都照一遍的网友，沉默一瞬后，开始改口了。

    【卧槽？！真的有警察？】

    【这不能是假的了吧……】

    【如果是假的，只能说郁然真的胆子太大了，这可是要进橘子的。】

    【正常人都没这么大的胆子，208w虽然文盲多，但脑子还是有的，他不太可能干出假扮公安这么sb的事，所以估计民警上门调查是真的。】

    【太复杂了，我还是等着官方通报吧。】

    站在门口的民警先出示了证件，然后询问道：「是柴峰吗？我们怀疑你儿子柴新宇涉嫌故意杀人，有一些问题要问，希望你能配合我们调查。」

    柴峰吞了下口水，回头看向赵秀霞。

    赵秀霞还在刚才的位置站着，鬼脸在不太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阴冷。

    奇怪的是，门大开着，门口的民警却像是看不到赵秀霞一样。

    他们看到柴峰往后看，还好奇地跟着往他身后望了一眼，结果就看到了举着手机的高雪。

    为首的民警指了下高雪的手机，「你在拍什么？」

    高雪颤着嗓音回答：「我、我在跟别人打视频。」

    民警皱起眉头，「公安办案，我们怀疑你儿子柴新宇涉嫌一起故意杀人案，请立刻停下手上的一切工作，配合我们调查。」

    高雪没敢动，因为赵秀霞就站在她边上。

    民警语气严肃的又将话重复了一遍，赵秀霞也给了她命令：「妈，听警察的。」

    高雪闻言，挂断了视频。

    她放下手机，又下意识看向身边的赵秀霞，见她没什么不满，才松了口气。

    敏锐的民警看着她的举动，问道：「你在干什么？有人在给你下达命令吗？」

    这一瞬间，高雪忽然起了一个念头。

    有困难找警察，她现在的困难是不是也能找警察？

    高雪忽然跳起来，躲到警察身后，指着赵秀霞所在的方向。

    「对！对！那儿站着一个鬼！警察同志救救我！它一直在威胁我！」

    民警一头雾水，」鬼？」

    高雪连连点头，「对！就是那个女人！赵秀霞！她一直在威胁我！」

    民警接受调查这个案子，自然是知道嫌疑人和受害者的名字的，赵秀霞就是这个案子的受害者。

    听到高雪这样说，民警皱着的眉头舒展开，神情中还隐隐带着些嘲讽。

    「我怎么没看到？」警察轻轻嗤笑一声：「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心里有鬼，才能看到鬼。」

    「行了，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封建迷信不是藉口。」

    求助失败，高雪还不死心，继续抓着警察的胳膊。

    可余光瞥见赵秀霞，她忽然就松了力道。

    赵秀霞在用一种极其嘲讽的表情看着她，好像在嘲讽她想通过报警来甩掉自己是一个多么可笑的行为。

    高雪慢慢放开了警察的手，绝望的跌坐在地上。

    柴峰那边挂断了电话，郁然便把摄像头对准了自己。

    直播间评论区满屏的问号。

    【别挂啊！最关键的时刻！】

    【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你不讲武德……】

    【求求你了，我再也不黑你了，我以后就是你的忠实粉丝，你演电视剧我看，你出专辑我买，求求你让我把后面看完！】

    【不是，你们都在想什么？再往后就是警察的抓捕过程，审讯过程，这咋可能给你看？】

    【对啊，我也不懂，都是法盲吗？刚才很明显是警察叔叔让他挂点电话的啊，就算郁然想继续播也播不了吧。】

    郁然依旧没有看飞速滚动的评论，摄像头对准自己后，他只是简短的打了声招唿。

    「由于国家相关法律规定，后续内容大概是看不成了，感兴趣的朋友关注朝阳派出所和冀省派出所的官方微博吧。」

    「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了，以后有缘再见。」

    说完，他便挂断了直播。

    意犹未尽的网友们又跑到了郁然的微博下，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柴新宇的父母会同意跟他打视频，又为什么他知道民警会什么时候上门。

 第23页

    但郁然一直都没有显示上线微博，他好像一点都不在乎这件事带来的巨大流量，活像一个局外人。

    再说回柴峰这边，挂断电话后，民警便将两人带回了公安局。

    因为柴峰夫妻俩是柴新宇的父母，是重要证人，甚至有可能是女婴案的帮凶，所以需要带回公安局里去配合调查。

    离开时，柴峰迴头看了一眼还留在屋里的赵秀霞，紧绷的神经好像反而慢慢松开了。

    虽然是被带去审问，但他们总算是要去到一个满是人的地方了，比在家里，跟一个对他们有怨言的鬼共处一室强。

    最后一个跟出去的民警也似有所感的回头，但她的视线中，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只是感觉屋子里的灯有些暗。

    她确定屋里没有什么异常，关上了门。

    等所有人都离开，站在屋子中间的赵秀霞轻轻拧动了下脖子，然后将头转到右边，看向了窗外。

    不远处，是他们家原来的邻居，也就是那个对她施暴的人住的地方。

    *

    过去了一个晚上，郁然的这场直播热度依旧不减。

    并且经过一个晚上的加班，各大平台的娱乐博主都开始了对这场直播不同角度的分析。

    有人猜测郁然跟柴新宇应该是旧相识，郁然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一些柴新宇的情况，只是当时觉得这些事情多出来就是让自己多个敌人少个朋友，不划算，就没有说。

    如今演艺生涯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他走投无路，只能出卖旧友的八卦挽回自己的事业。

    这个说法是最符合逻辑的，也是最被众人接受的。

    有人猜测郁然应该是意外知道了柴新宇的事，娱乐圈网红圈这种名利场，酒会上大家喝多了听到一些八卦很正常。

    郁然一开始没把这回事放在心上，最近实在是混不下去了，必须搞一些事情扭转自己的形象，所以把这件事说出来了。

    至于那场直播，他应该是提前拿什么东西去威胁柴新宇的父母，才得到了配合。

    这个说法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直播的时候柴峰夫妻俩一直很紧张。

    还有人猜测，郁然可能真的有点什么不为人知的技能，能跟什么超自然的生灵对话。

    因为他对整件事的了解程度有些太过了，他不是听某个人从某个角度叙述这件事情，他好像站在上帝视角，对这件事的每一个细节都很清晰的掌握，就像是受害者把自己的亲身经歷告诉了他一样。

    这个说法如果成立，那么确实是能很好的说通为什么郁然能比警方更早知道真相。

    但这太冲击唯物世界观了，所以支持这种说法的博主都被封号了。

    越来越多的网友到郁然的微博评论区去问，这几种说法到底哪一种是正确的，还是都不正确。

    评论数量从几万增加到了几十万，甚至是上百万。

    但就算这样，郁然也没有上线的迹象，他就像消失了一样。

    事实上郁然只是在家睡觉而已。

    昨天一整晚他都在关注赵秀霞的动向，他看到赵秀霞又去找曾经侵犯她的邻居报仇。

    邻居就被吓得精神失常，他的家人也到派出所去自首。

    看了一整晚，看得他很累，他需要休息。

    系统有告诉过他网上的舆论因为他乱成什么样，他也没有搭理的意思，只是嗯了一声，就翻了个身继续闭目养神了。

    系统又告诉他，因为这件事，主角攻景扬开始关注他了，可能马上就要有更新更残忍的报復他的手段。他也没有什么别的反应，甚至连嗯都没嗯。

    系统乖乖闭上了嘴。

    中午，正是所有人都在午休的时候，一条微博横空出现在热搜榜上。

    不过短短几分钟，更多相关的词条也登上了热搜，占据了前几的位置，关注度直接爆了。

    #柴新宇涉嫌故意杀人被警方逮捕#

    #柴新宇父母涉嫌包庇罪被警方逮捕#

    #柴新宇经纪人涉嫌包庇罪被警方逮捕#

    #赵秀霞#

    #赵秀霞邻居因过度惊吓致精神失常#

    #赵秀霞邻居一家自首强.奸罪行#

    一条条官方通报的热搜，无一不在说明郁然曾经发的那些微博全部都是真实的。

    真相大白，于是接下来所有人的关注点都放在了郁然身上。

    郁然究竟是怎么能比警方都先一步知道事情的真相的？

    网友在好奇着这件事的同时，郁然的经纪公司也很好奇。

    本来公司都打算放弃郁然这颗弃子了，结果闹出来柴新宇的事，公司立马改了从前对郁然的看法。

    要是把郁然好好包装一下，利用这件事搞个新人设，肯定能翻红，圈一大波钱。

    于是下午的时候，郁然从床上起来，准备下楼逛逛超市，就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

    经纪人的态度一改从前，别说像往常一样大吼大叫了，他甚至都开始宝贝宝贝的套近乎。

    「郁然宝贝，今天下午来公司一趟吧，咱们开个会，对你未来的工作好好规划一下。」

    郁然在货架上看到了一瓶巧克力奶，他颇有兴趣的将那瓶奶拿了下来，左看右看，觉得挺满意，然后放进了购物车。

    边拿着，他边漫不经心回答：「工作之前不是已经安排好了么？那个什么讨人厌的艺人的综艺。」

 第24页

    经纪人尴尬地笑了两声，「宝贝，你这话说的，那能叫工作吗？那个综艺虽然钱多，但参加了对你的名声不好，咱不参加那个。」

    「公司有新的安排，你下午来一趟，咱们好好商量一下。」

    郁然又看向了旁边的草莓牛奶，拿起来掂量了一下，也一起放进了购物车里。

    「不，」郁然回答：「我觉得那个综艺挺有意思，我要参加。」

    经纪人以为郁然是在故意地阴阳怪气，一时之间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也干脆不装了，冷笑一声道：「真是给脸不要脸！」

    「我是看你这两天有点热度，公司看中你的价值，觉得你还能挽救，所以想好好跟你商量一下。」

    「既然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说话难听。」

    「你欠着公司的钱，又得罪了景总，你以为你有选择的权利？」

    「你要是听从公司的安排，之前那个综艺公司帮你付了违约金，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

    「你要是不听，呵！我也实话告诉你，那个综艺是景总安排你参加的。你要是去了，就等着被他整死吧！到时候你再来求我，可别怪我没提前告诉你！」

    郁然又拿下来一盒香蕉牛奶，听手机听筒没有声音再传来，他问道：「你说完了？」

    经纪人一噎，「你！」

    他正要再输出一波，郁然先一步打断了他，「说完了就挂了，我觉得那综艺挺好玩，我要参加，就这样。」

    说完，郁然直接挂了电话，还顺便把经纪人拖进了黑名单。

    经纪人黑着脸再把电话拨过去，无论怎么拨都没有人接，他就大概知道自己被拉黑了。

    他气得将手机扔到了地上，大骂了一声：「草！」

    「好样的郁然，你后悔了别来求我！」

    *

    逛完了超市，郁然拎着购物袋从商场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有人发来简讯。

    他以为还是经纪人，便问系统：「我记得你说过，把人拉进黑名单，就电话简讯都不能接了？」

    系统：「是的。」

    「那为什么……」郁然话头止住。

    他知道为什么还能收到简讯了，因为发来简讯的不是经纪人，是景扬。

    这个世界的主角攻。

    【景扬：你还真是有手段。】

    【景扬：干你们这行的，为了红，是真的什么都能做出来啊。】

    【景扬；我都有点佩服你了。】

    第11章

    郁然是在系统的提醒下，才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过了几天悠闲日子，看了几天人世间的是非恩怨，系统出现的频率也很低，他都快忘记了自己来到的这个新世界还有剧情这么一说。

    主角攻的出现，倒是让郁然也跟着想起来了一个问题。

    「按照原来的剧情，接下来是怎么发展的？」

    系统心想您还知道有剧情这回事儿呢，真是感动的他cpu都流泪了。

    不过腹诽归腹诽，系统还是回答了大反派的问题。

    「剧情已经偏离了，从时间线来说，你现在应该在老家做服务员，然后每个地方都待超不过三天。因为主角攻景扬要对付你，来讨好主角受。」

    郁然沉默了片刻，忽然说道：「那这剧情也不算偏。」

    系统：「？」

    你不光没回老家，还特么翻红了，剧情还不偏？！

    虽然翻红不算挣到好名声，但比之前强了多少，经纪公司都打算重新捧你了，还不算偏？！

    郁然关了手机，慢悠悠拎着购物袋往家走。

    「虽然我没回老家，但这个主角攻还是坚持不懈地来针对我，又是让我参加什么综艺，刚才还发简讯过来嘲讽我，整体来讲走向也没什么变化，只不过是针对我的方式有所改变而已。」

    系统想了一下，觉得好像也有道理。

    总归这个世界的所有事件和人物都是在为主角攻受服务，主角攻没有改变对郁然的行为和情感，确实不算偏的离谱。

    它好像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个世界的剧情线忽然调整了。

    大反派成为宿主是事故，真的要解决，说不定会惹出什么麻烦。

    剧情线改成这样，既安抚了大反派，又不会改变整体的走向，影响世界的正常运转，可谓是一举两得。

    系统越想，越觉得主系统实在是高明。

    怪不得能制造出它这么聪明优秀的子系统，它还在第三层，主系统就已经在大气层了。

    真厉害！

    与此同时，位于二环内的豪华住宅区。

    流畅的钢琴曲从房间内传出，乐曲优美轻快，路过房间的佣人都忍不住驻足听一耳朵，欣赏够了再继续工作。

    夏日的午后有这样的精神食粮，好像干活儿都轻松了不少。

    有新来的女佣感慨，「苏安少爷真是太厉害了！《卡农》这么烂大街的曲子，被他一弹，感觉都有灵魂了！」

    「那可不呢，」走在一起的前辈回答她：「不然你以为咱们景总为什么那么喜欢他？」

    「漂亮温柔有才华，别说景总了，我都喜欢！」

    说话的是一位阿姨，在景家干了很多年了。

    「你们说苏安少爷的妈妈得多省心啊，有这么好的儿子，我做梦都能笑醒。」

    苏安的曲子让整个别墅的佣人都带上了笑脸，唯独主角攻景扬，表情还是阴沉沉的。

 第25页

    他站在钢琴房门口，等琴声渐渐停止，他立马扬起笑容，端着早就准备好的果汁，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门关上，里面的人不知道交谈了些什么，很快就传来了玻璃撞击地面后碎裂开的声音。

    苏安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你来找我干嘛？去找那个郁然啊！你们不是都睡过了吗？他不是很让你满意吗？！」

    景扬焦急地解释：「瞎说什么！我没有！」

    「没有什么？是没有跟他睡过？还是对他不满意？」

    「都没有！他是个什么东西？一个戏子！我怎么会喜欢一个戏子？」

    苏安轻笑一声，「我了解你，你喜欢优秀的，能够跟你并肩站在一起的人。」

    「你看他最近天天上热搜，比警察都厉害呢，所有人都好奇他哪来那么大的本事，连我都忍不住好奇。」

    「这么厉害的人，还跟你睡过，你不心动吗？我都要心动了。」

    景扬烦躁的扯了扯领带，「都是什么跟什么？」

    「是，我喜欢优秀的，但我喜欢的是你这样有才华的人，而不是一个在网上譁众取宠开直播的戏子！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心？」

    苏安看着面前的男人，眼泪止不住往出流。

    景扬的态度似乎有些吓到他了，他收起了那副咄咄逼人的姿态，忍不住后退两步，跌坐在钢琴椅上，「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我那么爱你，你怎么就要这样对我。」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看到自己的心上人这样委屈还能无动于衷，尤其这种委屈是因为吃醋。

    景扬立马也软了态度，对苏安道歉：「对不起安安，我不是故意要吼你的，我说话太急了。」

    「但我真的很着急！你冷静不下来，不相信我的心意，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景扬边说边往前走，企图抱住苏安，给他一些安慰。

    在他即将碰到苏安的手的一瞬间，苏安的反应又开始激烈起来，立马躲得远远的。

    「景扬，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我很爱你，但我真的接受不了这件事，你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消化一下。」

    苏安的行为虽然很落景扬的面子，但说的话却让景扬心中一软。

    再加上两人之间的矛盾，不管怎么说，确实是景扬犯了错，所以景扬还是心疼更多。

    景扬停下了脚步，「好，我不碰你，安安你别生气。我给你时间，我也会用行动来证明，我只爱你。」

    说完，他用一种极其不舍的目光看着苏安，一步一步退出了钢琴房。

    房门慢慢关上，在木门隔开视线的一瞬间，景扬立马换了一副表情。

    他的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

    心上人弹的曲子，整个别墅的人都喜欢，他不喜欢，原因很简单，因为苏安不想见他。

    苏安介意他犯的错，整天把自己关在钢琴房里躲着他，无论他怎么哄都没有用。

    有时候他也觉得很委屈，这件事也不是他愿意的，他也是被人给坑了。

    可是苏安不听他解释，只是把自己关起来，一遍又一遍的弹琴。

    倒是便宜了那些干活的佣人。

    景扬越想，脸色越难看。

    看了一眼手机，发出去的简讯没有回应，他更是面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

    很好，非常好，那个敢爬床的小戏子连他的简讯都不回了。

    他有一家娱乐公司，网上的事他也看了，那个小戏子是觉得自己有了热度，就能对抗他了？

    天真的可爱。

    景扬走出别墅，来到后花园。

    这里安静，适合讲话，重点是离苏安的钢琴房有一定的距离，他说些什么都不会被听到。

    现在他跟苏安的关系紧张，苏安又是一个喜欢胡思乱想的人，如果被听到什么，苏安断章取义，他们的关系就更完了。

    景扬拨通了一个电话，对面很快接起来。

    「餵？谁啊？」

    「陈导演你好，我是景扬，我给你打电话是想问问你那个综艺准备的怎么样了。」

    「啊！景总啊！您好您好！」被叫做陈导演的人一听是景扬，立马从正在喝酒的包间里走了出来，来到安静的角落回话。

    「您问的是《最讨厌的艺人们》吗？这个综艺早就准备好啦，下周就开始录制了，景总您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综艺策划我看了，不是有几个什么评审官？那个东西是请谁来担任的？」

    「几个圈子里口碑比较好的明星。」陈导演笑着回答：「请一群名声差的一起玩，让名声好的评判他们的人品，这才有看头嘛！」

    「评审官总共有几个？」

    陈导演在圈子里混了这么久，见人说人话，见过说鬼话，一听景扬的意思就知道他要干什么。

    他发出沉吟，假装想了想，默数了一下，回答道：「目前已经有四个了，还差着呢，景总有没有推荐的人啊？」

    景扬轻笑了一声，似乎很满意陈导演的上道。

    「确实有，」他回答：「我还挺想去的。」

    陈导演『哎呦』一声，「那不巧了么！您可是杰出青年企业家！口碑比那几个明星更好！您来我这儿助力，又能带来一批不同的观众，收视率更高啊！」

    「我还想带一个人，」景扬继续说：「他也是个很优秀的人，出身贫寒，但是考上了名牌大学，自己供自己读书，还在上学期间圆了自己的艺术梦。」

 第26页

    「不过他是个素人，合适吗？」

    陈导演『嗐』了一声，「这有啥不合适的？我跟您说啊景总，您朋友这种人设那可是最讨观众喜欢了！」

    「人都是慕强的，但要是出身太好了，人们难免就把一个人的优秀归结到出身上了。」

    「但是如果一个出身普通的人特别优秀，那才是强大到观众心坎儿里去了！您朋友这样的人更能跟那几个讨人厌的垃圾形成鲜明对比，肯定行！」

    「好，那就麻烦陈导演帮忙安排一下了。」景扬很满意陈导演对苏安的夸赞，顺带报出了一串数字，「这个节目我再投资这么多，趁着还没上，再多做一点宣传。」

    陈导演听的两眼放光，激动得差点蹦起来。

    「好好好，谢谢景总！这节目自带热度，再加上您给的宣传经费，肯定成为今年最火的综艺！」

    挂断电话，景扬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些。

    他又看了一眼简讯界面，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戏子依旧没有回覆。

    他扯了下嘴角，也无所谓回不回了，就算对方发来简讯求饶道歉，他也不会有任何心慈手软。

    他只希望自己这么做，能够让苏安看到他的心意，能让苏安解气。

    *

    很快就到了陈导演说的下周，《最讨厌的艺人们》要开机了。

    这档综艺採用录播的方式，但是是边录边播，在录制第二期的时候就会播出第一期，主打的就是一个跟观众互动及时。

    这档综艺将被网友投出来的最讨人厌的八位艺人聚集在一起生活一个月，然后由被网友票选出来的最喜欢的六个艺人来评价他们的生活。

    就这个创意而言，完全不需要宣传，路过的狗可能都会好奇过来看两眼。

    事实也确实如此，录制的第一天，仅仅只是录制，甚至连路透都没有，综艺便上了热搜。

    #《最讨厌的艺人们》开机#

    #你最希望谁滚出娱乐圈？#

    #你最讨厌的艺人#

    这是唯一一档没什么粉丝互撕的综艺，因为大家都很默契的是这几个人的黑粉。

    有人可能会比较花心，是好几个艺人的黑粉，但就算这样大家也不会吵起来，因为没有利益相撞。

    【我太期待了！还有一个周才播出，你让我这一个周怎么活！】

    【大家最讨厌谁啊？我本来是最讨厌郁然的，经过赵秀霞那件事倒是没那么讨厌了，现在最讨厌李晓晓。】

    【李晓晓作精！我也最讨厌她！】

    【为什么因为赵秀霞事件就不讨厌郁然了？赵秀霞的委屈又不是郁然查出来的，是警察叔叔查出来的，他只是起了蹭这件事情的热度的作用而已，我反而因为这件事更讨厌他了。】

    【+10086！我也因为这个更讨厌郁然了！】

    【我讨厌郁然，还讨厌温城，这两个为了流量不择手段的我最噁心了。剩下其他人都还好，只是有些行为不喜欢，算是路黑，没讨厌的那么夸张。】

    【有一说一，这是我见过最和谐的评论区，其他综艺都是粉丝互撕，这个评论区的大家说话都好客气。】

    【毕竟粉丝互撕是维护自己喜欢的东西，用力一点很正常。这几个货色都是大家不喜欢的，谁会为了哪个东西更烂急眼呢（耸肩）】

    【笑死了，《货色》《东西》，书无店砸。】

    综艺一共录制一个月，每周嘉宾们换一个地方生活。

    第一个录制地点是一座海岛，位于连省。

    这是一座度假岛，岛上的有一座较大的别墅，是给嘉宾们住的。

    别墅旁边有一家民宿，是给评审官住的。

    综艺录制的第一天，刚刚开机，就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作为嘉宾的八个艺人还没到，倒是一位评审官先到了。

    先来的是一位男演员，名叫姚国斌。

    姚国斌演技很好，在各大出圈的影视作品中都能看到他扮演配角的身影，但由于演的都是些比较边缘的角色，没有特别圈粉的，所以一直不温不火。

    不过由于所有人都知道了姚国斌是个不温不火的演技派，所以他也算变相的火了，于是成功被票选成为了这次的评审官。

    来到民宿后，姚国斌通过摄像头看着空无一人的别墅，『嚯』了一声，「不是八点开始录制吗？怎么现在一个人都没有？」

    说完，他好像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拍了下嘴，「不好意思，这段可以剪掉吗？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随口一说。」

    「大家都比较忙，档期不好调整，因为工作耽误来晚一点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

    姚国斌自认为圆满的解释完，经纪人小声在旁边提醒，「你还是闭嘴吧，别说了。」

    姚国斌抛过去一个不解的眼神，好像在说：「怎么了？」

    经纪人长出了一口气，嘆息道：「这就是你不火的原因。」

    姚国斌还是没明白，但这句话好像是什么安全词一样，经纪人一说他就比了个『ok』的手势，闭嘴了

    姚国斌等了大概十分钟，另一位评审官也来了。

    是一位歌红人不红的女歌手，名叫田媛媛。

    两人见面，实力派但不火的经歷瞬间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甚至来了个拥抱。

    互相寒暄完以后，田媛媛看了一眼屏幕，见别墅空无一人，好奇问道：「怎么没有人？是不是我来晚了，他们已经开始做什么节目组发的任务了？」

 第27页

    听着田媛媛的话，姚国斌的经纪人忍不住感慨。

    看看人家这情商！

    姚国斌摇了摇头，「不知道，好像还没有人来。」

    田媛媛面露惊讶，但只一瞬就立马恢復了正常。

    姚国斌看着一言不发的她，半晌过后，似乎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刚才会被经纪人训斥了。

    他好像确实不太会说话……

    又过了十分钟，第三位评审官也来了，准确来讲是四位。

    正是景扬和苏安。

    姚国斌和田媛媛两人看到景扬，眼睛都放光了，连忙上前打招唿。

    「竟然是景总？我来之前没看名单，我以为只有艺人，没想到还有企业家。」

    「能跟景总一起参加综艺，也太荣幸了吧？」

    景扬不咸不淡回应了两人的招唿，「你们好，我是景扬。」

    姚国斌还想着跟景扬套近乎，田媛媛已经注意到了跟在景扬身后的苏安。

    她利用自己的嗓音优势，甜甜向苏安打了声招唿，「哇！好可爱的弟弟！我怎么感觉以前都没有见过你啊，你是之前都在日韩那边发展吗？」

    苏安习惯性跟在景扬身后，没想到自己也会被注意到，一时之间有些受宠若惊。

    「你好，我是苏安。我不是圈里的，我是个素人。」

    景扬走过去，替苏安做自我介绍：「这是苏安，毕业于华理工，他钢琴弹得很好，有过几场比较出名的演出。」

    看景扬的态度就能知道这个苏安不简单，田媛媛立马配合的露出惊讶，「华理工！名校啊！你是学钢琴的吗？华理工也有钢琴专业？」

    「他是学电气自动化的，」景扬说着，语气中忍不住带了一点骄傲，「钢琴时感兴趣自学的，对吧？」

    苏安配合的点点头，虽然模样腼腆，但要背挺得很直，看得出来他也是很骄傲自己的履歷的。

    田媛媛忍不住惊嘆一声，这回的惊嘆带了几分真情实感。

    人们总是会对读书厉害的人有一些天然的崇拜，一个名校毕业的高材生自学钢琴参加表演，确实是值得人佩服。

    田媛媛就这样就着苏安，跟景扬聊起了天。

    姚国斌在一边看着，好几次张开嘴都没加入群聊，干脆在经纪人的示意下老老实实坐到一边。

    算了，他不配。

    田媛媛不知道跟景扬聊了多久，马上就要聊到投资了，就听到民宿的喇叭里导演在喊：「第一位嘉宾已就位。」

    于是景扬扭头看向屏幕，两人的对话停止。

    田媛媛忍不住咂了下嘴，也跟着不满地看向屏幕。

    来人是郁然。

    看着郁然的身影，她默默记下了这个人。

    郁然没带什么行李，他好像没有太重的包袱，带很多的衣服饰品，为了轻便，只拎了一个20寸的行李箱。

    进别墅后，他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换上拖鞋来到客厅等候。

    苏安透过屏幕看着郁然的身影，情绪忽然有些控制不住。

    景扬要他一定要来参加这个综艺，说是为了给他一个惊喜，这就是惊喜？！来看这个插足他们感情的人就是惊喜？

    景扬似乎明白苏安在想什么，手伸过来握住了苏安的手，在苏安望过来的时候，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他用口型对苏安一字一顿说道：「我会让你明白我的心意。」

    苏安还是不满，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跟景扬闹，所以也只是用力抽回了手，低着头不说话。

    苏安的懂事让景扬更加喜欢。

    他看了苏安一会儿，心里更加坚定要让苏安在节目中出气的想法，然后重新转头看向屏幕。

    这一看，顿时让他身体僵住，好像全身的血液都被凝固了。

    屏幕中坐在沙发上的人正在看着他们，眼睛黑漆漆的，目光直勾勾的，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景扬被吓得心跳加速，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害怕一个毫无背景的戏子后，他皱了下眉头，开始自我安慰。

    很有可能只是郁然在看摄像头，所以造成了一种在看他的假象。

    要看也是他透过屏幕看郁然，郁然怎么会看到他？

    可下一秒，就见郁然很轻地将脑袋歪了一下，同时嘴角弯起一个弧度。

    这看起来分明是友好的，甚至是纯善的笑容，景扬心中却忍不住心中警铃大作。

    他像是被□□瞄准的猎物，甚至身体开始因为那一个笑容而颤抖。

    景扬甚至控制不住自己想跑，脑海中就一个念头——快点逃！

    郁然很快收了表情。

    监控是收声的，所以自然也能听到郁然在收敛笑容后的自言自语。

    他语气戏嚯，「有这么可怕吗？」

    第12章

    郁然的话让景扬此时心中的畏惧达到了顶点。

    郁然知道他在害怕？怎么知道的？他们隔着镜头，何况他也没有把自己的恐惧表现出来，郁然怎么知道的！

    景扬慢慢调整唿吸，努力将心跳平復。

    好在房间里设备运转的声音也不小，没人听到他略带急促的唿吸声。

    景扬之外的人对郁然的话则是一头雾水。

    田媛媛好奇问道：「他说什么？害怕？害怕什么？他有点害怕吗？」

    姚国斌摊开手，表情无辜，「好像说什么『有这么可怕吗』？没头没脑的，我也不知道为啥这么说。」

 第28页

    景扬咽了下口水，总算是平復了内心的恐惧。

    他冷笑一声，「为了立住人设，装神弄鬼吧。」

    田媛媛和姚国斌一起扭头看向景扬。

    姚国斌还在脑海中搜索自己在微博上吃过的瓜，疑惑景扬为什么对郁然有这么大的恶意，田媛媛已经露出了瞭然的神情。

    景扬不喜欢郁然。

    田媛媛扬起笑容，附和道：「我这两天也看了看微博，说起来，我也好好奇啊，干咱们这行的竟然能比警方都先知道案件线索，我还从来没见过这种事呢。」

    她毫不避讳的挑起了这个敏感的话题，直接一句话问出了广大网友的疑问，一针见血点出了整件事情郁然不对劲的地方。

    景扬用略带欣赏的眼神看了一眼田媛媛，「那就不知道了，或许有什么关系吧。」

    这一句话，又成功把郁然带着神秘感的人设给推翻了，反而引导着让大家误以为郁然是通过什么不正当手段拿到了内部资料，才跟大家有了信息差。

    苏安听着两人的对话，终于把垂下去的脑袋抬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景扬，心里的不舒服总算消散了一点。

    景扬这样说，完全是把郁然推到了舆论的风口上，他都能想像到假如节目播出，郁然会受到怎样的网暴，甚至是被调查。

    如果景扬真的对郁然有意思，应该不捨得这样吧……

    谈话间，又一个人进入了别墅。

    喇叭里传来声音：「第二位嘉宾已就位。」

    进来的是个穿着红色吊带黑色长裤，留着长捲髮，妆容十分精緻的女人。

    看到郁然，女人扬起笑容，客气地打了声招唿，「是郁然老师吗？您好，我是李晓晓。」

    郁然抬眼看过去，目光忍不住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他对面前这个女人无感，但这确实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个对他态度这么好的人。

    在他以前生活的世界，他的地位与权力，足够让所有人都对他恭恭敬敬。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他的身份地位有了变化，没有人愿意给他一个好脸。

    他以为世人都是看人下菜，摆高踩低之流。

    没想到竟然也会有对他这个身份依旧客气礼貌的人。

    「你好，」郁然站起来，也回应了对方的问候，「李晓晓……老师？」

    他也学着李晓晓问候的句式，在她的名字后面加了个敬称。

    李晓晓上前跟郁然握手，「叫我晓晓就可以啦。」

    「好，晓晓。」

    在碰到李晓晓的手的一瞬间，郁然注意到了站在她身后的人。

    不是人，是……他的同类。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模样俊朗，穿的衣服也看起来价值不菲。

    男人很畏惧他，这也正常，没有哪个鬼会不畏惧他，但奇怪的是，即使这个人已经害怕他害怕到发抖，还是用一种充满敌意的目光看着他。

    对视片刻，那个男『人』顶着压力，朝前走了两步，以一种保护的姿态站到了李晓晓的旁边。

    郁然瞬间瞭然，原来……是个情种。

    郁然松开了李晓晓的手，松开以后他还夸张的把自己的两只手举起来，做出了一个这个世界『投降』的动作。

    他在告诉那个守护在李晓晓身边的情种，他没有别的意思。

    这个行为安抚了那个随时要冲上来为了李晓晓魂飞魄散的男『人』。

    但看不到男『人』的其他人，则是又一次因为郁然的行为感到一头雾水。

    民宿里。

    姚国斌疑惑地问：「他这是在干什么？」

    如果说刚才田媛媛出言刻薄只是为了讨好景扬，那么现在她就是真情实感发出自己内心的想法了。

    「他是不是有点表演型人格啊？人家李晓晓也没干什么吧？他这演的是哪一出？「

    景扬顺势也跟着嘲讽，「我刚才不是说了么，为了立住自己的人设啊。他不表现的玄乎一点，怎么能让人相信他真有什么未卜先知的能力？」

    李晓晓也对郁然的行为感到有些迷惑，但她还是保持着笑容，好奇问道：「你为什么要对我做这么个动作啊？这是你们老家那边打招唿的方式吗？」

    郁然看向她的身后，那个守护她的男『人』此时笑得一脸宠溺。

    郁然自己对善良的人更多会抱着嘲讽的态度，觉得善良只会被人欺负，要那东西没用。

    但此刻他好像有些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因为一个人善良就喜欢，善良到一定程度，确实会让与他相处的人感到舒服。

    郁然轻轻点点头，「差不多吧。」

    李晓晓虽然没见过这种独特的问候方式，但郁然这么说了，她还是选择尊重。

    她笑着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正说着，别墅大门又被推开，这回一下来了两个男嘉宾。

    一个年纪较轻，扮相很潮流，脸上妆感很重，头髮被染成了粉色，一看就是在舞台上混饭吃的偶像。

    另一个年纪较长，看着四十岁出头，气场强大，自信十足。

    年轻的那个进屋后先做自我介绍，「你们好啊，我是来自myth的温诚。」

    myth是去年选秀出来的一个七人男团。

    年长的那个进屋以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单翘起一只脚，笑着问道：「我就不需要自我介绍了吧？应该没人不认识我吧？」

 第29页

    话音落下，没有人回话，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李晓晓长长『嗯』了一声后，接过话茬，「知道！宋开明老师嘛！谁没看过《风云变幻》啊！」

    宋开明刚出道的时候演了一部爆剧，那部剧整整火了十五年，每一处细节都被观众们反覆研究。

    正因如此，剧里的每一个人物，哪怕是只出场了几秒钟的炮灰人物也都被记住了。

    宋开明在其中演了个不大不小的角色，戏份不多，但由于人设好，又是主角团的一员，所以观众连带着对他也很有好感。

    按理来讲，观众对他有角色滤镜，是他演艺生涯上的助力。

    但宋开明有点对自己的定位不清晰，总觉得自己有那个角色就是已经红到一线了，一上什么节目就以前辈自居，态度十分高高在上，搞得不仅角色滤镜没了，还成了全网嘲笑的对象。

    宋开明来之前是看过嘉宾名单的，为此他发了很大一场脾气。

    他觉得公司给他接这个综艺件事对他的侮辱。

    这里边都是什么牛鬼蛇神？网上投票的那些人真是眼瞎，竟然把他跟这些货色归为一类？！

    他要当也应该去当评审官，怎么能来当嘉宾？！

    其他人也就算了，歌手也好演员也好偶像也好，好歹是在自己的领域有点作品能拿得出手，被讨厌的理由也只是包袱重、爱较真、情商低等等小毛病。

    让他最不能忍的就是郁然。

    郁然不仅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作品，嗐因为爬床潜规则事件一骑绝尘成为了全网最被人讨厌的艺人，成为该榜单的断层第一。

    这种要能力没能力，要德行没德行的人，竟然跟他参加同一档节目？怎么能忍！

    李晓晓说完，宋开明满意的『嗯』了一声，心中赞嘆这姑娘情商高。

    接着他目光一转，看向了郁然，「那位小友，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宋开明虽然被人讨厌，但还真的挺出名，整个节目八位嘉宾里最出名的就是他了。

    系统怕郁然说不出宋开明的名字让人起疑，正准备告诉他，就听郁然快他一步说：「不知道。」

    好不容易被李晓晓打破的尴尬气氛又恢復了原状，甚至比刚才还要尴尬。

    宋开明表情一僵，不可思议地问：「你竟然不认识我？！」

    郁然疑惑道：「你是什么杰出人物吗？我为什么要认识你？」

    如果说刚才别墅中的气氛只是尴尬，郁然这话一说完以后，直接变成了剑拔弩张。

    空气中似乎摩擦出了火药味。

    但这是宋开明单方面的上火，郁然一直都很淡定，说完以后他就重新坐回了沙发上。

    这一举动无非让宋开明的怒火烧的更旺盛。

    民宿里，评审官们都开始看热闹。

    「啊哦……」姚国斌看着屏幕，「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节目刚开始宣传就有那么多人期待了，确实有很大的看点。」

    田媛媛抬手摸了下胳膊，「我尴尬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另外两人的注意力都在屏幕上，景扬悄悄伸手，在桌子底下勾了下苏安的小指。

    见苏安望过来，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小声说道：「我是绝对不可能让你陷入这么尴尬的境地的。」

    苏安抿唇看了他片刻，重新垂下了头。

    但他的手没有收回去。

    不得不承认，他此刻阴暗得觉得，看到郁然出糗尴尬，他心里暗暗有些痛快。

    别墅里的热闹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新来的嘉宾打断了。

    苏安看着屏幕，将失望掩藏在心底。

    怎么就这么及时来人了？再晚来点，打起来也说不准呢。

    那场面，肯定很丢人。

    别墅里新来的嘉宾昨晚自我介绍，接跟着民宿的门也被推开。

    第五位评审官来了。

    屋内四人齐齐回头，看清来人是谁，连景扬也愣了一下。

    要说娱乐圈里有谁能做到几乎没有黑粉，大概只有宋宴生能做到了。

    宋宴生出身名门，名校毕业，因为母亲的遗愿拍了一部电影，从此名声大噪。

    其实他在拍电影之前也很出名，只不过出名的是学术圈，一般人接触不到，因为拍了电影，才被大众熟知。

    宋宴生的电影三年前上映，此后再也没有出现在荧幕上，别说影视作品综艺节目了，就连央视的访谈请他都请不到人。

    他的粉丝们只能通过不断温习电影片段和路人偶遇拍到的照片勉强活下去。

    谁也没想到，就这么一朵完美的高岭之花，竟然来参加这档一听名字就娱乐性十足的综艺节目。

    「宋宴生？」景扬站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宋宴生跟景扬也算是一个圈子里的，他们两家有生意上的往来，也算是点头之交。

    宋宴生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回应，「你能来，我怎么不能来。」

    景扬扯了下嘴角，心里骂了一句：「装b。」

    宋宴生收回目光，简单跟其他人做完自我介绍，便将视线投在了大屏幕上。

    屏幕正好给到了郁然特写。

    宋宴生没再说话，只是仰着头，看着屏幕中的人。

    视线停留了许久。

    第13章

    宋宴生到后不久，民宿里又来了一位中年女演员。

 第30页

    演员名叫高澜，是最后一位评审官。

    别墅里的嘉宾也陆陆续续来齐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参加节目的嘉宾都是被人诟病的『最讨厌的艺人』，还是节目组故意挑事，短短一个上午，等人来齐的过程中，嘉宾们就因为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无数次差点打起来。

    一直到中午，人都到齐，紧张的气氛才稍微消散了一些。

    节目组送来了任务卡，他们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是，自行解决吃饭问题。

    任务卡给了提示，这虽然是一座度假岛，但也有不少人做旅游生意的人在这里定居，他们可以去问问当地的居民怎么能获取食物。

    这是真人秀综艺的老套路了，几个人生活在一起，需要做的无非就是衣食住行。

    拿到任务后，李晓晓先问：「那能不能让我们先吃一口东西啊？现在已经十二点了，我们也都是空腹来的，等我们问居民找到食物，估计都晚上了。」

    工作人员当即拒绝道：「不可以。」态度十分严肃。

    宋开明还从来没遇到过这么不尊重人的工作人员，追问道：「那我们饿了没力气做任务怎么办？」

    「那就饿着，」工作人员回覆：「什么时候做完了任务拿到了食物，什么时候吃饭，一直做不完任务就一直饿着。」

    宋开明当即就被点着了火，「你这话说的，人是铁饭是钢，工地上打零工的都还给发放工作餐呢，凭什么我们自个儿找不到吃的连饭都不能吃了？把导演叫出来！」

    「因为节目规定就是这样，把谁叫出来都是这个回答。」工作人员：「你要是觉得不服，那就付违约金退出。」

    「你！」宋开明还想理论，李晓晓及时拉住了他，「诶！算了宋老师，合同咱们也都提前看过了，上头写了咱们必须无条件服从节目组的安排。」

    「当时签字同意了，现在再闹意见，不好。」

    宋开明想撂挑子走人，但想到了高额的报酬和违约金，他还是重重一哼，忍了下来。

    工作人员又问了一遍，「关于任务，各位嘉宾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有疑问现在解决，如果后期再有问题，我们就不负责了。」

    他像是例行公事，问完之后根本没等人回答，转身便走。

    门打开又合上，工作人员离开，别墅里只剩下八位嘉宾。

    几人面面相觑，以前参加过综艺的人都明显感觉到，这个节目的工作人员态度极差，像是故意针对他们一样。

    「这大概就是《最讨厌的艺人们》的待遇吧。」温诚苦笑一声。

    其他人也都跟着露出了或不满或为难的表情。

    郁然在脑海中问系统：「综艺节目在这个世界还挺常见的吧？像这种节目的工作人员一直都是这样对待嘉宾的吗？」

    「根据我搜集到的数据显示……」系统顿了顿，答道：「好像只有这个节目是这样。」

    系统话还没说完，cpu就开始冒虚汗。

    它担心大反派从来没被人这么不尊重过，很上火，马上要开始大开杀戒了，于是连忙钻进资料库去挑选能让郁然熄火的方法。

    但其实郁然只是问问而已，他压根没把刚才那人当回事，自然也不会上火。

    本来参加节目也就是好玩，节目设置一些于他而言不痛不痒的阻碍，就当是增加兴趣了。

    不然如果太顺利，让他每天在别墅里享受生活，跟他在原主的小出租屋里消磨时光也没什么区别。

    都是一样无趣。

    就在众人愁眉苦脸的时候，郁然站了起来。

    他没管其他人，径直朝别墅门口走去。

    郁然与众不同的举动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你去哪儿？」

    宋开明自认为自己是整个节目里最有资歷的前辈，自然而然就把自己代入了管理者的身份，连带着问话都带了些上位者的质问。

    不光是嘉宾，在民宿里观察别墅动向的评审官也很好奇。

    「他要去哪儿？」

    「是去完成任务吧，大概。我猜的，不确定。」

    「完成任务干嘛不叫别人一起？」

    「他这个人是不是比较孤僻？」

    「干咱们这一行的还孤僻？镜头前面放不开怎么能演好戏？」

    「不孤僻也上不了这个节目了吧，好端端的谁讨厌他啊？」

    五位评审官七嘴八舌的讨论，唯独宋宴生沉默着。

    他连位置都坐得跟其他人有些距离。

    在听到众人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评判着郁然的性格时，他才终于开了口。

    「节目里并没有规定要完成任务必须得拉着人一起去吧？一屋子的人都在那儿拉着个脸，他不想给别人的情绪买单，想自己赶快去完成任务，有什么问题吗？」

    宋宴生看向说话最难听的田媛媛，「你的意思是，工作中如果遇到合作不愉快的同事，就要自己连饭都不吃，也要把同事哄好，是吗？」

    不论是宋宴生此时的态度，还是他在圈子里的地位，都让田媛媛不敢再说话。

    被宋宴生这么一怼，不光是田媛媛，其他人也都闭上了嘴，就连景扬都没再说话。

    民宿中顿时陷入了如同别墅中一样的尴尬。

    宋宴生自己倒是不觉得尴尬。

    说完以后，他又恢復了沉默，继续仰着头，看向屏幕中的身影。

 第31页

    郁然走到了门口，听到宋开明的询问，又回过头。

    他这会儿心情还可以，所以回答了对方愚蠢的问题，「做任务。」

    宋开明问出了民宿中评审官心中同样疑惑的问题，「你自己去做任务？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因为……」郁然回答：「不想说。」

    宋开明都准备好回怼郁然找的理由了，结果对方一计直球直接给他打懵了。

    「不想说？」宋开明直接站了起来，「你有没有团队精神？」

    「没有。」郁然继续干脆的回答。

    宋开明：「……」

    「还有事吗？」郁然好脾气地问道：「如果没事，我就去做任务了。」

    他转身准备离开，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回头看向李晓晓，「你要去吗？」

    李晓晓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被点名，有些惊讶地往四周看了一圈，然后指了一下自己，「我？」

    郁然『嗯』了一声。

    李晓晓慌忙站起来，「去去去！我去！」

    李晓晓比较腼腆，不好意思直接甩下所有人说走就走。

    她走了两步以后，回头看向还坐在沙发上的六人，回头笑了笑，「咱们一块走吧，反正任务早晚都得做，不做的话饿的是自己。」

    宋开明憋着一股火，没从郁然身上找回场子，正好李晓晓撞到了枪口上，他冷笑一声，「你就看刚才那人说话的态度，咱们的任务怎么可能好完成？」

    「不懂你们哪来那么乐观的心态，真以为去做任务就能有饭吃？去了也是自取其辱。」

    李晓晓有些委屈，「那怎么办？难不成就一直在这里坐着吗？」

    「节目组总不敢看着我们挨饿，我们要真的饿出什么问题，不说别的，粉丝也不答应！」

    李晓晓小声嘟囔，「我们要是有粉丝，还能来这个节目吗？」

    不过她声音小，离宋开明也远，并没有被听到。

    李晓晓没叫动其他人，回头看向郁然，询问他的意思。

    她的想法是，该问的也都问过了，面子工夫也都做到位了，如果郁然没有叫其他人的意思，那就直接走。

    但她回头发现，郁然并没有在看她，而是在看她旁边的位置。

    李晓晓顺着郁然的视线也看向自己的左侧，什么都没有。

    「啊哦——」郁然忽然露出了一个充满幸灾乐祸的笑，「有人要倒霉了。」

    他的话说的没头没尾，谁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一个灯泡掉了下来，掉落的灯泡正好悬在宋开明的上方。

    灯泡砸在脑袋上，疼得宋开明大叫一声。

    幸好屋顶不高，没砸的多严重，不然都要成事故了。

    这回所有人都知道郁然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所有人都一脸惊恐看着他。

    他怎么会知道灯泡能掉下来？

    宋开明本来就在气头上，被灯泡砸了一下，更恼火了。

    他捂着脑袋，直接把灯泡掉落的责任怪在了郁然头上，「你整我？！」

    郁然都懒得理他，只是看向李晓晓身边那个因为愤怒而露出青白鬼相的男『人』。

    那男鬼还处在愤怒的状态，正要用力直接让屋顶的吊灯落下来，被郁然及时制止。

    「好了，」郁然看着他，「差不多就可以了。」

    刚才那个小小的灯泡掉到人头上，顶多会让人被砸的疼一下，那么大的吊灯砸下来，怕是要出人命了。

    而且吊灯正对着沙发，真砸下来，死的都不止是宋开明一个。

    男鬼被点醒，逐渐恢復了理智。

    回头看到李晓晓一脸害怕，明显被吓到了的表情，他彻底息了怒火，甚至后知后觉感到了懊悔。

    他是看到李晓晓受委屈，想给李晓晓出气，可没想到竟然会吓到她。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郁然的一句话拯救了他们的性命。

    在他们的眼里，就是郁然对着空气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所有人都很迷惑，宋开明更是愤怒到了极点，他正要再对着郁然发飙，忽然别墅里的灯开始闪。

    现在是白天，灯泡闪烁并不明显，但所有人都明显地感觉到，温度降低了，骤然间就开始冷得人想打哆嗦。

    嘉宾们心中的疑惑戛然而止，转变成了恐惧。

    他们想起了郁然这几天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玄学人设』。

    这不是男鬼的行为，更不是郁然的行为，是系统干的。

    系统觉得自己十分有先见之明，赶紧制造出来了点动静让这群人闭嘴。

    要是大反派忽然好心救人结果反而被救的人嘲讽，那死的就不是这几个人了，恐怕得是这个世界，连带着它一起也一起死：）

    第14章

    诡异的场面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之前他们都还明里暗里嘲笑过郁然立这种玄乎其玄的人设实在是愚蠢，可现在，他们也被吓到了。

    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神弄鬼，房间里莫名其妙温度降低还伴随着灯泡闪烁，谁都会忍不住觉得害怕吧！

    郁然本来就没有管其他人的想法，这会儿没有烦人的苍蝇缠着他，他便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李晓晓回过神，也跟了上去。

    系统小心翼翼观察着郁然的反应，但郁然好像没什么搭理它的意思，看起来也没有为那些人的冒犯而生气。

 第32页

    应该是好事吧，至少大反派不发火，它和这个世界就是安全的。

    郁然放慢了脚步，等着李晓晓跟上来。

    李晓晓主动问道：「郁然老师，你怎么会叫我一起跟你去做任务啊？」

    郁然瞥了一眼她身边的男鬼，「因为……有人怕你饿着。」

    「啊？」李晓晓思维有些迟钝，「谁啊？」

    郁然没再说话。

    男鬼犹豫片刻，试探着靠近了郁然，「谢、谢谢您，您要是不带着晓晓，按照她的性子，肯定就要跟那些人一起在别墅里坐着了。」

    「她胆小，最后如果他们要找个人撒火，肯定就是撒在她身上。」

    郁然依旧没有说话。

    男鬼看出来郁然没有恶意，便也没再打扰，表达完感谢，就重新回到了李晓晓身边。

    李晓晓没得到回答，社恐的她也没再多问，就这样跟着郁然，一路从别墅穿过海滩，来到了居民区。

    居民区有专门的超市和菜市场，比面向旅客的超市要便宜很多。

    郁然和李晓晓来到居民区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时间，街道很空，菜市场也没什么人，超市里也只有零星几个买菸酒零食的顾客。

    郁然脚步略顿，左右看了看，然后朝着超市的方向走去。

    进店以后，他开门见山地问老闆：「有吃的吗？」

    居民都是被节目组提前打过招唿的，他们的任务就是为难嘉宾，在嘉宾来寻求帮助的时候拒绝。

    于是超市老闆回答道：「没有。」

    正好有个顾客过来结帐，手上拿了几袋方便面。

    郁然指了指方便面，问：「那这是什么？」

    老闆：「……」

    老闆顿了下，「方便面。」

    「方便面是吃的吗？」

    老闆：「……是。」

    「那你为什么说没有吃的？」

    老闆：「……」

    老闆有点无语，总感觉好像没什么问题，但又感觉哪里不太对。

    不是，难道不应该是他们为难嘉宾么？怎么成了嘉宾为难他了？

    老闆给那位顾客结完帐，脑子终于转过弯儿来了，他说：「有吃的，但是吃的得拿钱买，你有钱吗？」

    「没有，」郁然的态度看起来很理所当然，「可我好像没有说我要买，我只是问你有没有吃的。」

    老闆：「……」

    郁然果真就是问问而已，问完就走了。

    老闆在原地凌乱，看到扛着摄影机的人，揪住他问：「那个，他……我……他？」

    摄影点点头，露出一个瞭然的表情，比了个『ok』的手势，便跟上走了。

    老闆：「……？」

    离开超市，李晓晓嘆了口气，「是不是这里的居民也被节目组安排好为难我们了？」

    郁然轻轻应了一声，继续往居民区深处走。

    除了超市和菜市场，还有一个小型的市场，这里面卖的就是除食物以外的生活必须品了。

    例如服装、床上用品，日用百货等等。

    直接讨要食物，从刚才超市老闆的态度也能看出来，肯定是行不通的。

    他们估计得先找个能赚钱的营生，通过劳动获取钱财，然后再用赚来的钱去买吃食。

    郁然在市场里逛了一圈，在市场中无数居民的注视下，走进了一家门口写着招聘的服装店。

    服装店老闆看到两人进来，目光扫过李晓晓，落到了郁然身上。

    他戴上眼镜，盯着郁然看了一会儿，然后还拿起桌子上的照片跟郁然对比，像是在确定什么。

    郁然没有丝毫躲闪，就站在他跟前让他看。

    本来主动权是掌握在老闆手里，可郁然太过于坦然，搞得最后老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收了照片。

    虽然看到两人老闆就知道了他们的目的，可按照节目组给出的剧本，老闆还是问道：「两位要点什么？」

    「你都拿着照片对比了半天了，婆文海棠废文都在么污儿二七五二吧椅还问我们要什么，不觉得很假么？」郁然觉得好笑，「直接来吧，我们两个想应聘，你要怎么为难我们。」

    老闆：「……」

    他记得节目组给他们交代任务的时候，说这钱很好挣的……

    老闆干笑了两声，「这话说的，我们开门做生意，诚心诚意招聘员工，说什么为难不为难的？」

    「不过……」老闆顿了下，清了清嗓子，端出一副资本家的架子，「我虽说不会特地为难你们，可我们店里招聘员工也是有要求的，你得符合要求才能入职。」

    李晓晓忙追问：「那请问您有什么要求？」

    「首先，我门店里是缺一个会算帐的，要本科学歷及以上。」

    李晓晓有些愣神，「啊？你们这么个小……店招人，还得本科以上？」

    老闆『嘿』了一声，不乐意道：「什么叫我这小店？嫌我的店小你们别来呀！就跟我多稀罕招你们似的！」

    「不过我提醒你们啊，整个市场就我家招人，过了我们家这村，你们可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再找到招聘的店呢！」

    民宿里的大屏幕被分屏成了两半，一半是别墅，另一半是出去做任务的郁然和李晓晓。

    大家还是更关注已经出去了的两人。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发出了跟李晓晓一样的疑问。

 第33页

    「现在的就业市场已经这么卷了吗？这种小店，得本科以上？」

    「学歷贬值也太厉害了吧……」

    「我觉得这个要求也还好吧，现在干什么不得有个大学文凭。再说了，来参加节目的嘉宾不都是本科以上学歷吗？这也不是什么太为难人的要求吧。」

    「更何况人家招的还是会计，得有点基本的学习能力也挺正常的吧。」

    最后一句话是田媛媛说的，这话简直说到了景扬的心坎儿里。

    他心里默默想着，等结束这个节目，他一定要给田媛媛安排点好的资源。

    节目组确实是会出一些为难人的难题，但他们为了自己的口碑，也为了某些要求不会击中观众而招来骂声，他们不会出太具有侮辱性的要求。

    比如学歷、比如样貌、比如家境。

    现在小店老闆会有这种要求，完全是景扬投资后后来加的，而且是专门针对郁然的。

    目组提前告知了当地的居民，要对着照片认人。

    见到别人不需要提这个要求，只有见到郁然，才需要说出招聘需要本科以上的条件。

    苏安似有所感，转头看向景扬。

    景扬轻轻笑了下，「确实，这个年代，谁还没个本科学歷了？名校不好考，但一个二本还是好上的吧？再不济还有民办三本，这也不算什么高要求。」

    「也别拿什么家境不好当考不上大学的藉口，苏安一个单亲家庭长大的人，从小上的是县里的学校，那么差的教育资源，不还是考上了重点高中，最后考上全国顶尖的名校？」

    「如果在这么好的时代，连一个大学都没上过，也太次了吧？」

    景扬的话听起来是参与了众人的讨论，但却是一直看着苏安说的。

    他是在向苏安表忠心，通过贬低郁然的方式让苏安知道，在自己心里，郁然什么都不是。

    苏安咬着唇，看着景扬一言不发。

    他知道自己很卑鄙，但不得不承认，在景扬用他的优势把另一个人贬得一文不值的时候，他真的开心了不少。

    一个那么糟糕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在景扬心中留下一席之地呢？

    整个民宿只有宋宴生没有参与讨论，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那几个人，一直盯着屏幕的左侧看。

    左侧是郁然和李晓晓去做任务的画面。

    画面中，李晓晓被老闆一恐吓，果然就给吓住了，没敢再说话，转头有些为难的看向了郁然。

    她来之前提前了解过嘉宾们的情况，她也知道整个嘉宾团队当中就郁然一个人没有上过大学，这个要求简直像是故意针对郁然。

    李晓晓思索了一下，扯了下郁然的袖子，「郁然老师，算了吧，咱们再去看看有没有别的工作。」

    郁然没动，直视着老闆的眼睛，跟老闆对视。

    就在老闆被看的毛骨悚然准备移开目光的时候，他说：「上个月十二号，你老婆一晚上没回来，她说她去闺蜜家住了，你就信了？」

    老闆闻言，脸色骤变，小眯眯眼硬是瞪出了杏眼的感觉。

    「你说啥？」老闆绕过小桌子，激动地走到郁然跟前，「你咋知道我老婆晚上去哪儿了！」

    郁然目光左移了一寸，看向了那个虚无的身影，「有人告诉我。」

    老闆一直都怀疑他老婆出轨，但一直没亲眼找到证据，只是怀疑而已。

    听到郁然这么说，他还以为郁然是听到谁说了妻子出轨，毕竟郁然是明星，岛上的人稀罕明星，愿意说一些小秘密给郁然听讨好对方也属于正常。

    老闆激动地问：「谁告诉你的？！是不是一个跟我年纪一样的男人！比我丑，比我胖，脑袋还比我谢顶！」

    郁然微微挑了下眉毛，上下打量了一下老闆，脸上逐渐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你……你都这样了，你老婆出轨选一个比你还丑的，图什么？想也不可能。」

    老闆觉得这话听起来好像有点刺耳，但他这会儿记者寻求答案，也就没注意这些细节。

    「你快说！你听谁说的？我老婆上个月不在家的时候都去哪儿了？」

    郁然本就不着急，现在老闆急了，他便更加慢条斯理。

    他没回答老闆的疑问，反而是转头开始在店里转悠，看着店里展示的样品。

    老闆急的在他身后直打转，「哎呦！你快告诉我呀！」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郁然回头，似笑非笑，「这么重要的信息，白白告诉你？」

    老闆是个商人，郁然这么说，他就明白了。

    他立马道：「你想应聘是不是？行了，你们俩都留下，我刚才说着玩的，我们这小破店要什么本科学歷呀。」

    「我没有给别人使唤的癖好，」郁然把手伸到老闆跟前，「想知道答案，给钱，一千。」

    「要么给现金，要么转帐备註自愿赠与。」

    第15章

    老闆一听，皱起眉头，「一千块钱有点贵了吧，能不能便宜点？」

    郁然扭过头，继续看店里摆放着的样品，「这么重要的信息，一千块钱你竟然嫌贵……」他顿了顿，笑了一下，「那就两千吧。」

    老闆：「？？？」

    老闆傻眼了，「你这是坐地起价！」

    「嗯，是啊，」郁然好像并没有为自己的奸商行为感到羞耻，反而理所当然，「两千还不行，那就三千。」

 第34页

    老闆：「……」

    店里正好有个镜子，老闆站在郁然身后，郁然抬眼，跟老闆通过镜子对视。

    他嘴角的笑意加深，露出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就这个价，爱听不听。」

    这件事确实困扰了老闆许久，他本来想着，三千块钱也不算什么太大的数目，真能换来一个值钱的消息也不亏。

    可郁然这副拿捏住他了的态度，有些击中他愤怒的点。

    他冷哼一声，「岛上这么多人，你能从别人那儿听来消息，我也能，我还真就不买了！」

    「我宁愿花五千块钱从别人那儿买，也不从你这儿买！」

    「好，」郁然没有被他这话威胁到，毫不犹豫，招唿了李晓晓转身就走，「走吧，去做别人家的生意。」

    岛上的居民虽然早就知道会有明星来录制节目。

    但知道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一回事，人都是爱看热闹的，小店门口其实聚集了不少人。

    郁然从门内出来，聚在外面的人自觉让出了一条路。

    郁然没有从人堆中挤出来，而是站在了门口，目光缓缓扫过人群。

    在看到一个女生的时候，他的视线顿住。

    女孩儿和他对视片刻，有些尴尬的把头偏到了一边。

    「兰艷芬。」可是郁然准确的叫出了女孩儿的名字。

    兰艷芬闻声，惊讶地转过头。

    她看着郁然，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儿，「你叫我？」

    「对，」郁然点了下头，「就是你。」

    兰艷芬张大了嘴巴，「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我就是知道，」郁然沖她招了招手，「你想算卦吗？」

    兰艷芬有点社恐，在这种人多的场合她一般是很害怕成为焦点的，所以下意识就想拒绝。

    但下一秒，郁然的话让她改变了想法。

    郁然问她：「想不想算一算你的姻缘？」

    兰艷芬有个谈了两年的男朋友，从相处一周年开始，她就有了要跟对方结婚的想法，可是到现在都没有结。

    因为只要她一提结婚的事，男朋友就沉默。

    一开始男方还只是沉默，越到后面，男朋友对这件事的态度越不耐烦，开始跟她吵架。

    直到最近，她男朋友为了逃避这件事，直接把她全网拉黑玩失踪。

    刚被拉黑的时候，兰艷芬的想法是愤怒。

    她的想法跟劝她的朋友是一样的，对方肯定是有猫腻，不然为什么躲着她？

    可是随着分开的时间越长，情绪反扑就越严重，因为放不下这段感情，她开始想，是不是她的错？

    失恋的难过掩盖过了愤怒，兰艷芬越觉得是她逼得太紧才把人给吓跑了。

    他们年纪也不算太大，二十五六而已，不想结婚想再玩两年也太正常了。

    是她太不懂事了。

    想法转变，兰艷芬不再等待男朋友的消息，而是主动去联繫对方。

    可是她所有的联繫方式都被拉黑了，微信、电话、q.q，甚至是微博这种社交软体也发不出去消息。

    这两天她在尝试着通过两人的共同好友联繫男朋友，但目前来看没什么成效。

    销售的手段，万变不离其宗就是八个字：制造焦虑，解决焦虑。

    郁然正好打在了兰艷芬最焦虑的点上，所以她也顾不上什么人多不人多，尴尬不尴尬了。

    兰艷芬只犹豫了一下，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你会算姻缘？」

    郁然点了下头。

    兰艷芬又问：「需要我给你提供什么信息吗？生日名字之类的。」

    「不需要。」郁然回答。

    跟着一起走出来的老闆看呆了，「等会儿，你不先问问算卦多少钱吗？」

    「对哦，」兰艷芬像是忽然被点醒，「你给我算姻缘要多少钱啊？」

    「五百。」

    其实对于普通人来说，五百不是个随随便便就能花出去的数目，但消费的欲.望真的上了头，五百块钱也不是多么大的数字。

    兰艷芬犹豫了片刻，用力点了下头，「好，那麻烦帮我算一下吧。」

    老闆再一次把眯眯眼瞪圆了，「凭啥她就五百？」

    「凭我觉得她有缘，」郁然回头看他，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价格是我定的，我想给谁算多少钱，就给谁算多少钱。」

    老闆：「……」

    老闆气笑了，他抬手撸了撸袖子，「行，你乐意，那你就算，我倒要看看你能算出什么花儿来！」

    老闆想看郁然要搞什么花架子，结果他好像什么都没做，只是看着兰艷芬，就一针见血说出了她男朋友的信息。

    「你男朋友叫李宏源，大你四岁，在一家做生物科技的微小企业当总经理，对么？」

    兰艷芬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是！」

    「他对你很好，捨得为你花钱，愿意迁就你。」

    「不管多晚，只要你说需要，他就算第二天早上上班也回来陪你。

    「他对你的好几乎挑不出毛病，你们两个之间唯一的矛盾就是他不愿意提跟你结婚的事，对么？」

    兰艷芬的脑袋都快点爆了，她觉得郁然简直神了。

    如果只是李宏源的信息，还能说是郁然从哪里听到的。可她和李宏源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这可是连她父母都不知道的事！

 第35页

    郁然接着说：「你现在很想知道他在哪里，在做什么，为什么不接你的电话，对吗？」

    兰艷芬都快哭出来了，「对！我很害怕他出什么意外，不然怎么会这么多天联繫不上啊！」

    「早知道我就不跟他闹了，他事业有成，想晚几年结婚是很正常的事。」

    「而且我也年纪不算很大，他也说了是为我着想才不那么早结婚的。」

    「他骗你的，」郁然说：「他人就在连省，你坐两小时船到宁城去他单位就能找到他。」

    「至于他为什么把你全网拉黑了，很简单，他老婆发现他出轨了，为了安抚他老婆，只能牺牲你了。」

    兰艷芬瞪大了眼睛，因为真相的冲击力太大，她脚步虚浮，差点没站稳。

    「你说什么？他、他有老婆？」

    「不信你可以用别人的手机给他打电话，看看能不能打通。」郁然说着，朝左边看了看，他遥望的方向正是宁城的方向，「你现在打，说不定能听到惊喜。」

    兰艷芬怔忪片刻，回过了神，有些激动地抓住身边的人，「麻烦用一下你的手机，借我打个电话！」

    被拽住的人拿出手机，兰艷芬几乎是用抢的力气拿过来，没有任何思考，顺畅的播出了那个号码。

    现在这个人人都微信的时代，电话好像只是用来告诉外卖员自己的具体位置的，但兰艷芬却一下拨出了李宏源的手机号，足见她对自己的男朋友有多重视。

    那个兰艷芬打了许久都打不通的电话，在换了一个陌生号码后，很快就被接通了。

    李宏源大概以为是外卖员的电话，张口就说：「餵你好，花放在前台就行了，您先别走，我让我老婆出来，你把信亲手交给她。」

    「辛苦您了，我到时候给您打赏。」

    兰艷芬还没来得及问一问自己心中的疑惑，就已经得到了答案。

    电话那边的李宏源没得到回应，餵了两声，「您好？您听到了吗？」

    兰艷芬不愿意再听，匆匆挂了电话。

    她失魂落魄地把手机还了回去，「谢谢，手机用完了，还给你。」

    借她手机的是个年轻的小伙子，那年轻人用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接过手机，有些笨拙地安慰：「没事，你别伤心，那种人渣早看清早离开得好。」

    「你要是气不过，我正好是在经纪公司做运营的，我能帮你曝光他！」

    「网上一人一口吐沫，保证把他淹死！」

    兰艷芬抬眼，正好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

    年轻人看着她，本来只是动作不利索，结果说话也不利索了。

    他笨拙的从口袋中掏出纸巾，递给兰艷芬，「别、别哭了，虽然你哭着挺好看，但还是不哭比较好，不哭代表你开心……」

    兰艷芬破涕为笑，接过他手中的纸，擦干了脸上的泪珠。

    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她问年轻人：「你刚才说可以帮我曝光那个渣男，是真的吗？」

    年轻人连连点头，「当然是真的！」

    「好，」兰艷芬指了下不远处，「那里有家奶茶店，咱们去那儿详细说。」

    抬脚欲走，兰艷芬想起来自己还没答谢让她看清真相的人。

    她拿出手机，直接给郁然扫了一千块钱过去，「大师，谢谢你，虽然你只要五百，但我觉得这个信息值一千块钱，太谢谢你了！」

    郁然点点头，「不客气。」

    短短二十分钟，上演了这么大的一出八卦，围观的人都看呆了。

    他们本来是来看明星录节目的，现在人群中的话题反而变成了可怜女孩儿被小三的事。

    老闆更是看得目瞪口呆，他不仅没看到郁然被打脸，反而被种草了。

    他试探着问郁然：「你真的这么神啊！」

    郁然则答道：「信则灵，不信则不灵。」

    老闆咬咬牙，「刚才说三千是吧？我买了！你告诉我上个月我老婆不在家那天晚上到底去哪儿了！」

    「五千，」郁然看着他，笑着张开手掌，「我现在又涨价了，五千。」

    老闆：「？？？」

    老闆傻眼了，「还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

    目瞪口呆的不光是老闆和围观的群众，还有民宿中的评审官。

    苏安怎么也笑不出来，用低头掩饰着自己的嫉妒。

    景扬更是直接把脸拉了下来，面色黑如锅底。

    本想用学歷羞辱郁然，没想到倒是给了他表现的机会。

    而且景扬也不免有些好奇，郁然竟然还是个玄门中人？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在场的都是混娱乐圈的，或者像景扬和宋宴生这样家里做生意的，他们多多少少都信一些玄学。

    尤其是景扬，他们家找的大师都是业内很有名的，也没听谁说过郁然的名字。

    其他人也都是眉头紧皱，田媛媛甚至开始思索，是不是可以让郁然帮忙算一卦。

    节目组准备的一些活动环节都是针对嘉宾的，所以郁然刚才给算卦的小姑娘肯定不会是託儿。

    真这么灵，她也想花个几万块钱算算事业。

    屏幕里，老闆也一样，气得脸都黑了。

    郁然却是气定神闲，那态度好像在说：不缺你一个顾客，爱算不算。

    两点是一天最晒的时候，海岛上的阳光更是晒的人皮肤疼。

 第36页

    郁然不喜欢大太阳，抬脚便要走。

    老闆见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自己这单生意，反而慌了。

    「等等！」老闆叫住他，一咬牙，「行！五千！我算！」

    眼看着郁然扬起笑容，每次加价前郁然都会这样笑，他连忙求饶道：「大哥！大明星！就五千吧，求求你了别在加了！再加真的算不起了！」

    「我错了，刚才我也不是故意为难你，这都是……哎呀！总之我说错话了，对不住。我诚心诚意算，就五千啊求求你了。」

    郁然歪头看了他一会儿，「嗯……」

    老闆紧张得跟这演了下口水。

    「好吧，」郁然打开手机收款码，「那就五千。」

    老闆扫过来五千块钱，郁然看了眼那个很爱八卦的鬼，把自己得到的信息转述给他。

    「那天晚上，你老婆回娘家了。」

    老闆都做好听到自己被婚内出轨的消息，结果没想到听到的是这个答案。

    有一种裤子都脱了就给他看这的感觉。

    老闆不解问道：「想回娘家就回呗，干嘛要偷偷摸摸的，我又不是不让她回，我偶尔还跟她一起回丈母娘家那儿吃饭呢！」

    「因为她想给你准备礼物，」郁然：「再有三天就是你们结婚二十周年的纪念日了，她想准备一个让你难忘的惊喜。」

    「那天晚上，正好你岳父岳母不在家，她有折腾，所以就一晚上没回来。」

    老闆闻言，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愤怒的感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愧疚。

    第16章

    老闆抖着手从口袋中拿出手机，翻了很长时间，终于翻到了自己特地记录下来却忘记了的日期。

    是啊，马上就是他和老婆的结婚纪念日了，他当初承诺要给爱的人一辈子惊喜，怎么能把这件事给忘了呢？

    老闆吸了吸鼻子，「后天就是纪念日了，我竟然一点都没想起来这件事，我真该死！」

    「幸好还不晚，还来得及准备礼物，要不是你告诉我的话，我……」

    他揉了揉有些泛红的眼睛，「大师啊，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郁然看着他，表情了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他好奇问道：「为什么要谢谢我？不应该生气我坐地起价的行为么？」

    「贵是贵了点，但这消息很值得啊。」老闆回答：「要不是你，我可能就误会我老婆，辜负了她一片心意了。」

    「几千块钱而已，怎么能比老婆的心意重要？」

    或许是郁然的消息直戳中了老闆的心门，他的话匣子忍不住打开了。

    「你不知道，我老婆特别漂亮，人又温柔又善良，还可优秀，做什么都能做好。」

    「年轻的时候我身材好，还勉强配得上她，现在我年纪大了，身材走样，我真不知道她留在我身边图什么。」

    「我有时候看着她，又觉得开心，这么好的人是我老婆，又忍不住害怕，她那么好，我拿什么留住她呢？」

    「她一晚上没回来，我第一反应就是她背叛我了，在外面有野男人了。」

    「现在想想，我真不是个东西，她那么好的人，又怎么会做出来对不起我的事？就算某一天她真的跟我过够了，按照她的性子，也应该是跟我说清楚，跟我断干净，再去找别人。」

    「我竟然误会她……」

    老闆转了五千块钱过来，再次向郁然道谢，然后回头直接关了店。

    看热闹的人问他：「老李，你不做生意了？人家节目组不是还给你安排任务呢！」

    老闆答道：「你们都听见了，马上是我跟我老婆的结婚纪念日，还做啥生意啊！回去准备纪念日啊！」

    周围的人开始七嘴八舌讨论，老李夫妻俩一直以来感情都很和睦，从岛上还没开发旅游业开始就是模范夫妻，这么多年一直都是。

    老闆回家的时候，心情也很好，甚至一边走还一边哼歌，调子好像就是……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

    按照节目组的计划，他们是要让嘉宾经过重重刁难才能找到工作，然后辛苦劳动也只能赚到勉强维持温饱的钱。

    这种压抑的环境肯定会让人情绪爆发，他们需要的就是这个，把嘉宾爆发的部分剪一剪，就可以收穫大批流量。

    但谁也没想到，郁然才从别墅里出来一个小时，就轻轻松松赚了六千块钱。

    而且也没有什么嘉宾情绪爆发的场面出现，倒是出现了当地居民对嘉宾连连道谢的场景。

    李晓晓在旁边都看呆了，她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有抱大腿的感觉，竟然是在一档综艺节目上。

    幸亏自己跟郁然一起出来做任务了，这别说午饭了，一周七天的饭都解决的轻轻松松。

    收完钱，郁然便从市场离开，去往刚才经过的菜市场。

    他不会做饭，对此兴致也不高，上次做牛排只是因为没有尝试过西餐心血来潮想试试，今天就不是很想了。

    更何况他也没有吃饭的需求，更多的是品一个味道。

    所以走到超市和菜市场中间的十字路口，他问李晓晓：「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我？」李晓晓惊奇地指了指自己，「我吃什么都可以！钱是郁然老师你挣的，你说了算。」

    「我没什么胃口，不是很想吃，买你想吃的就行了。」

 第37页

    李晓晓感动得想哭，本以为来参加这个节目，肯定得被折腾的掉一层皮，没想到竟然遇到了郁然。

    她再三向郁然确认，是不是真的没有什么想吃的，问的郁然都有些烦了，她才闭上了嘴，去选自己喜欢的食材。

    李晓晓离开，便只剩下郁然和别人看不见的『人』。

    郁然回头看了一眼，三个『人』磨磨蹭蹭从后面跟了过来。

    其中一个女鬼先谄媚地向郁然问好：「您、您好。」

    另一个男鬼紧随其后，「大佬！大哥！爷爷！我们都是好鬼，平时从来不吓人，您有什么问题我也是有啥说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就是就是，您看刚才，我们配合的挺好的吧？您想知道啥，一个眼神就行，我们毫无保留！」

    」您在咱们岛上还得待一段时间呢吧？我们都在这儿死了好几十年了，知道的可多了，您肯定用得上！」

    「而且我们都是些小鬼，也没啥能量，吞了也没用，不如让我们给您当信息库。」

    「我们最会当跟班儿啦！您把我们收在身边，不说别的，在岛上这段时间肯定用得上！」

    郁然好笑，「怕什么？我又没说要怎么样？」

    三个鬼互相看了一眼，女鬼问道：「您，没打算把我们给……吞了？」

    其实在他们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所谓的『鬼』都是以一种能量形式存在的，看不见摸不着，就像地磁场一样。

    是最近一个月，他们才从一团像电荷一样的能量，变成有型但依旧的『人』，也就是鬼。

    就像分子扩散一样，能量之间互相融合是很正常的事。

    在他们变成鬼之前，如果两团能量碰在一起，强能量会把弱能量吞併。

    成为『人』之后，一团能量想起了前尘往事，有了人的思想，本能驱使的强能量吞併弱能量，就变成了强大的鬼有意识地去吞下弱一点的鬼，增长自己的威力。

    含冤惨死的厉鬼能量最强大，自然死亡的鬼能量最弱。

    这三只鬼想来想去也不知道郁然到底是怎么死的，郁然简直比他们见过的怨气最重的厉鬼还要可怕一千倍一万倍，他们看到郁然都不是想跑了，是深知只要对方想，自己肯定跑不掉，所以不由自主的想臣服。

    当然，臣服的主要目的还是想活着，所以才有了那些表忠心的话。

    郁然漫不经心回答道：「就像你们说的，吞了你们有什么用吗？就跟人在饿的时候吃了一颗芝麻似的，吃不吃的差别大吗？」

    三个鬼：「……」

    虽然是被说太没用了，但是说的人是大佬，所以听起来反而像赦免，还挺开心。

    女鬼情商最高，反应最快，听郁然说完，她嘿嘿笑了笑，「您说得是，我们就跟芝麻似的，吞了还麻烦，不如不吞。」

    「对了大佬，我这人最爱八卦，我跟您说啊，跟在那个美女身边的男鬼，我看着可眼熟呢，以前不知道在哪儿见过。」

    「我一直都在这个岛上生活，没离开过，我估计那个男的死之前是我们岛上的人。」

    郁然轻轻挑了下眉毛，「是吗？」

    正说着，李晓晓匆匆买完东西回来了。

    郁然看向她身边的男鬼。

    男鬼戾气确实比他身边那三个鬼重很多，看起来像是含恨而死。

    感受到郁然的目光，男鬼抬起头。

    男鬼对郁然也有几分忌惮，担心对方太过于强大，只要对方想肯定能吞了自己。但对方这样帮李晓晓，他也心存感激。

    半天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郁然，最终男鬼只是沖郁然轻轻点了下头。

    郁然看着男鬼，沉思了片刻，最后也没说什么，转而问李晓晓：「你买的这么快？」

    李晓晓应该挺着急的，好像一路跑过来的一样，脸颊微微泛红，气息也不太稳，「是啊，钱都是你赚的，结果让我去买东西，我哪好意思慢慢挑。」

    郁然不由回想起了自己从前那个世界那些名门正派。

    自诩正派的人，要是看到他们这些歪门邪道的人有什么好东西，便会以正义为名义，名正言顺抢过去。

    他以为名门正派都是如此，普通人只会更恶劣，到了这个世界以后他发现，好像也不是这样。

    比如眼前的李晓晓，不是所谓的『英雄』，却比正派之人善良许多。

    「随便你。」

    买完东西，两人就回了别墅。

    离开了两个小时不到，再回来，别墅里除了还在坚持等着节目组服软的宋开明和李瑶，其他人也都出去做任务去了。

    门打开，宋开明立马看向门口。

    他还以为是节目组来送食物，没想到是刚出去不久的郁然。

    见两人这么快就回来，宋开明一脸瞭然，露出一个早知如此的笑容。

    「我就说了，节目组明摆着刁难咱们，你们去做任务，不可能那么轻松就成功的。」

    「别说今天了，我估计你们最少明天才能赚到第一桶金，还少得买不了什么，还不如过来一起跟节目组抗衡呢。」

    他刚说完，就见李晓晓提着一大堆东西，也跟着进来了。

    「累死了，」李晓晓长出了一口气，「感觉没买多少东西，怎么拎起来这么重。」

    男鬼在一旁十分心疼，他恨自己现在是鬼的形态，连帮喜欢的人拎东西都做不到。

 第38页

    他下意识用一种责备的眼神看向郁然，然后趁着郁然没发现，赶紧收回目光。

    他可真是当厉鬼当久了，方圆百里内的鬼都不怕，飘了，连郁然都敢迁怒了。

    宋开明看着李晓晓拎着的两袋子食材，瞪大了眼睛，「你们……你们这些哪来的？」

    李晓晓答道：「买的啊！郁然老师可厉害呢，一个小时赚了六千块钱，我们这一周估计都不用再出去了。」

    「唔……不过也不一定，」她认真思考，「可能节目组还会安排其他任务，但吃饭的事我们应该不用愁了。」

    宋开明：「……？」

    宋开明张了张嘴，准备说些什么，最后只发出了人类遇事后的统一用语：「卧槽？」

    第17章

    宋开明目送李晓晓拎着食材进入厨房，久久没能回神。

    不是，一个随随便便来cue流程的工作人员都能这么刁难人，任务能简单？

    他们俩能两个小时就赚六千块钱？

    宋开明是个有骨气的，但真的到了快24小时没吃东西的时候，他的骨气也没那么硬了。

    尤其是听到厨房叮叮噹噹锅碗碰撞的声音，闻到炝锅的香味以后。

    郁然是赚钱的，所以李晓晓自觉承包下了做饭的任务。

    宋开明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的郁然，又看了看厨房里忙活的李晓晓，最终还是选择去跟李晓晓搭话。

    拉开厨房门，香味就更明显了。

    宋开明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踌躇片刻，抬手打算拍一拍李晓晓的肩膀。

    还没拍到，忽然一股强烈的电流感传到他的掌心，那种刺痛感就像是忽然摸到了电门一样，但又没有留下烧伤的痕迹。

    宋开明疼的大叫一声。

    炒菜声音大，李晓晓一直没注意到厨房里进来了人。

    身后宋开明大喊一声，她才意识到自己身后站了个人。

    李晓晓连忙关了火，「宋开明老师？」

    宋开明疼得整条胳膊都麻了，他看了看李晓晓孱弱的肩膀，简直不敢想像那么瘦弱的身板竟然能起这么大的静电。

    这都不是静电了，简直是高电压！

    李晓晓不明所以，向前了一步，问道：「宋老师？您怎么忽然进来了？有什么事吗？」

    宋开明受伤的痛感还没缓过来，下意识就往后躲，「你等会儿！你别过来！」

    李晓晓不明所以：「啊？」

    李晓晓身边的男鬼虎视眈眈看着宋开明。

    他对宋开明很没有好感，他还记得在李晓晓出门去做任务前，这个人是怎么怼李晓晓让李晓晓难堪的。

    要不是顾及着李晓晓会害怕，他刚才就直接让这个人去见阎王了。

    宋开明缓了一会儿自己的手，疼痛感总算是降低了一些。

    他甩甩手，有些别扭地问：「那个，我是想问问，你们就两个人，买那么多食材，吃得完吗？」

    他想来占便宜，又拉不下脸，还觉得自己是前辈，高人一等，于是就说出来这么一句语气僵硬又像是呛人的话。

    李晓晓心大，不怎么在意这些，还是笑着回答：「吃得完啊，一周呢，我们这点东西最多吃一天，明天下午估计又得去买了。」

    不过李晓晓不在意，不代表男鬼不在意，宋开明问完以后，骤然感觉周围的温度好像低了不少，冷得他汗毛都竖起来了。

    宋开明被吓了一跳，也顾不上自己的包袱了，直白地问出了自己来厨房的目的。

    「那个，我是想问……你们要是吃不完那么多东西，不如给我们分一点，也好过蔬菜什么的都坏了，浪费粮食。」

    李晓晓露出一个瞭然的表情，「哦——你找我是为了这个啊！」

    随即她又有些为难，「但是这个我做不了主，我们的六千块钱都是郁然老师一个人赚的，食材怎么分配，还是得问他。」

    宋开明：「……」

    宋开明之所以选择来跟李晓晓搭话，就是因为李晓晓看起来比郁然好说话得多。

    没想到说来说去，最终还是跳不过去郁然。

    既然厨房没有他想要的答案，还冷得人直打哆嗦，宋开明便出去了。

    奇怪的是，踏出厨房门的瞬间，周围的温度好像立马就变得正常了。

    宋开明忍不住错了下胳膊，心里想：这世界上不会真的有鬼吧？怎么这么玄乎啊。

    从厨房出来，宋开明在原地踌躇，犹豫了好久，李晓晓都端着饭上桌了，他也没做好心理建设去跟郁然搭话。

    之前那个忽然砸下来的电灯泡，还有一些诡异的变化，真的有些吓到他了，他现在觉得郁然这个人很玄，不是很敢上前搭话。

    民宿里的评审官看着这一幕，终于放过了郁然，开始对宋开明进行批判。

    「他应该是挺饿的，但是又不好意思去跟郁然说话。」

    「拉不下来脸，包袱太重了。」

    「其实自己去做任务也没什么的，其他人去做任务虽然都碰上了一点困难，但都还挺顺利找到工作了。」

    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宋宴生终于开了口。

    「摆不清楚自己的位置，总觉得自己是大明星，想着那些晚辈们都应该主动来孝敬他，管他的饭，结果发现人家根本就不在意他，破防了。」

    这句话一出口，民宿再次陷入沉默。

 第39页

    几位评审官互相看了看，都在彼此的表情上看到了『尴尬』二字。

    同时他们发现了一个规律，宋宴生说话可谓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每次不开口就算了，一开口，肯定让整个屋子都陷入沉默。

    虽然大家都知道宋开明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节目当中，他们多多少少还是会给嘉宾留点面子，即便是批判不会说的太犀利。

    宋宴生这话不光是一针见血了，简直称得上难听。

    他们这个时候或许忘记了，在讨论宋开明之前，他们都是这样去批判郁然的，甚至态度比宋宴生更加高高在上。

    别墅里。

    李晓晓手艺很好，恰好有一道菜做得正合郁然的胃口，他便也拿起筷子吃了几口。只是他不需要吃饭来补充能量，所以吃的比李晓晓还少。

    女艺人本就胃口小，李晓晓以为郁然是男生，会多吃一点。结果两个人一个吃的比一个少，饭就做多了，至少剩了一半。

    李晓晓擦了擦嘴，有些为难道：「竟然剩了这么多，要不我下次再做少点吧。」

    「随你。」郁然回答。

    「那这点怎么办？放冰箱里吗？」李晓晓有些为难，「我是感觉冰箱是公用的，如果放剩饭剩菜可能会容易串味，影响别人的使用。」

    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往客厅的方向看。

    沙发上坐着宋开明。

    那个女偶像李瑶也忍不住出去工作了，现在只剩下了宋开明这个『老前辈』一个人。

    已经下午四点了，演艺行业的人多多少少还是会控制体重的，所以大部分都是晚上四五点之后就不再吃东西。

    宋开明到现在为止，已经整整24个小时没有吃饭了。

    郁然看了他一会儿，出声道：「宋老师，来吃饭吗？」

    宋开明闻声回头，立马站了起来。

    郁然扬着纯真的笑容，问道：「我们吃完了，还剩了好多，你过来吃吧，不然倒了也是浪费。」

    这话让已经抬脚的宋开明生生顿住了脚步。

    他们吃完了喊他一起，而且他不吃就要倒了，这不就是让他打扫剩饭么？

    宋开明嘴角下扯，笑容开始变得僵硬，「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郁然的笑容却是保持不变，「怕您饿着，喊你过来吃饭啊。」

    见宋开明不动，郁然回过头跟李晓晓说：「看来宋老师不爱吃啊，那怎么办？」

    「冰箱是公用的，拿来放咱们的剩菜会串味，影响别人，不好，但是倒了也确实浪费。」

    「嘶——不如拿去餵小狗吧，刚才在市场的那个女孩儿，兰艷芬，他们家正好有一只萨摩耶。小动物吃了，也不算浪费了。」

    宋开明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他不吃，就拿去餵狗，什么意思？他跟狗是一样的？！

    还没等他发作，只听郁然又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人家的萨摩耶那么贵，看不看得上这些剩菜呀。」

    宋开明差点气得吐血。

    最纯种品相最好的萨摩耶也就三五千块钱，郁然用『那么贵』来形容，还说狗可能看不上这些吃食。他刚才反而因为太饿，人家叫他就过去了。

    什么意思？他比一条三五千块钱的狗还贱吗？！

    郁然说完，便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往楼上的房间走，准备去闭目养神。

    他压根没管快被气死的宋开明，也没看一脸尴尬的李晓晓。

    宋开明眼睛都快瞪烂了，也没等到郁然回头看他一眼。

    郁然离开后，一楼的气氛更加尴尬了。

    李晓晓觉得真把剩下的菜拿去餵狗也太不礼貌了，但这些菜都是郁然赚的钱买的，她没资格自作主张，于是纠结再三，还是把剩菜装进袋子里了。

    李晓晓的行为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气得宋开明直接摔门出去了。

    摄影连忙跟上，他跟了一段时间发现，宋开明是被气的没办法出去赚钱，完成节目组给的任务去了。

    导演组的几人看着镜头里的画面，忍不住唏嘘：「这个郁然，他……他……」

    「他是有点东西的，」另一个导演吸了口烟，怅然道：「我还正愁这个宋开明要是真的一直在别墅里等着，饿得低血糖晕倒了，咱们也是个麻烦，他竟然就逼着宋开明出去找工作去了。」

    「别高兴的太早，」又一位副导演说：「其他人是出去找工作了，郁然和李晓晓呢？」

    「人家一中午赚了六千，剩下几天直接可以躺平了，咱们这节目热度最高的就是郁然，要是剩下六天就让郁然在别墅里躺着，观众看什么？」

    这么一说，几人又发了愁。

    本来他们是想从经济上限制这些明星，让他们一个周都在海岛上体验生活的疾苦，打工赚钱的。

    郁然这个流量王者竟然不需要工作了，他们的任务也推不下去了，连几个备选方案也都不合适。

    编剧已经开始加班设计新的任务了。

    *

    到了晚上，天已经暗了下来，郁然才休息够，从楼上的房间下来。

    他躺了得有四五个小时，他下来的时候，出去打工的几个嘉宾才刚刚回来。

    六个人肉眼可见的疲惫。

    温诚抱怨道：「干了一下午，累得我胳膊都抬不起来了，结果才赚了50块钱，我想买块肉都捨不得。」

 第40页

    高和玺附和：「一样一样，以前我还觉得渔民的生活特别幸福，远离喧嚣，亲近大自然，现在一点都不觉得了，他们好辛苦啊。」

    「这还是旅游业发达的度假岛，都这么辛苦，要是纯靠渔业生活的渔民，不知道得辛苦成啥样。」

    回来的嘉宾七嘴八舌唠嗑，休息够了才挨个往厨房走。

    不过他们的晚饭就没有郁然和李晓晓那么丰富了，累了一天，也没精力做饭，都是买了速食回来吃。

    有些人节省买了方便面，最奢侈的也就是买了个速热火锅。

    吃饭的过程中，别墅门被敲响。

    一个工作人员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信封。

    那个信封几人看着都很眼熟，也有点畏惧，因为第一次下发任务卡，工作人员就是拿着这样一个信封走进来的。

    事实上大家的预感也没有错，这确实是新的任务卡。

    「大家今天体验了岛民的日常工作，感觉怎么样？」工作人员问道。

    嘉宾们的回答是一阵哀嚎。

    工作人员默默听着，等抱怨声稍小一点，他才继续说道：「看来大家都觉得很累，那么恭喜你们，明天就不需要再重复做今天的工作了。」

    还没等嘉宾露出笑容，就听他又说：「因为今天只是一个铺垫，让大家熟悉一下岛民的生活而已，明天才会开始正式接手岛民的工作。」

    「这是一座度假岛，经营旅游业才是岛民们用以谋生的的手段。从明天开始，嘉宾们需要与岛民互换身份。岛民们会以游客的身份出现，而嘉宾们则是代替岛民经营旅游的生意。」

    「你们需要用自己的智慧与方法留住游客，让游客消费。经营旅游业赚到的钱，将是未来六天嘉宾们在岛上的生活费。」

    「如果没有游客愿意给你们消费，那么接下来你们可能要饿肚子了。」

    工作人员中途说的那一声『恭喜』，嘉宾们本以为新任务会轻松一点，结果听完以后……大家连嚎也不嚎了，直接一脸麻木。

    正所谓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

    念完任务要求，工作人员又添了一句：「本节目崇尚唯物主义，禁止嘉宾用伪科学的手段留住游客。」

    这一条附加条件完全是针对郁然。

    工作人员说完，专门抬眼看向郁然，然而被针对的人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甚至他专门咳了一下，都没能引起郁然的注意。

    工作人员：「……」

    郁然确实是半分注意力都没分给节目组的人，准确来讲，他的注意力都没分给人。

    他在盯着李晓晓身边的男鬼看。

    男鬼身上开始出现伤痕，面色青白，血肉模煳，俨然变成了刚死时的模样。

    他身边黑气环绕，黑气的范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已经填满了整个别墅。

    男鬼从一副温柔的模样看着李晓晓，变成散发怨气的厉鬼，前后不过几分钟。

    而男鬼开始变化，貌似是从工作人员念叨『度假岛』和『旅游业』开始的。

    郁然手撑着下巴，嘴角慢慢扬起一个弧度。

    他好像又发现了一些新的有趣的事物。

    第18章

    见郁然实在是没有朝他看的意思，工作人员决定不再暗示。

    「郁然，郁然？郁然！」他连喊了几声，终于把郁然的注意力给喊了过来。

    他压着怒气，问道：「请问，我刚才说的任务要求，你听到了吗？」

    郁然颇为自然地摇了摇头，「没听到。」

    工作人员：「……」

    拿着信封的工作人员深吸了一口气，「我说，本节目崇尚唯物主义，禁止使用伪科学的方式留住游客！」

    一直被忽视，导致他很急，很生气，没收住自己的态度，用了一种几乎是『教训』的语气跟郁然说出了这句话。

    不过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他看到郁然的眼神变了。

    是眼神，不是表情。

    郁然还是刚才那副模样，脸上没什么波澜，嘴角微微勾着，好像带着淡淡的笑意。

    但眼神的骤然变化，让他笑里带着的意思也跟着变了。

    工作人员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哪还见刚才的气焰。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个眼神，就能带来这么大的威慑力。

    不过也是他离得远，他要是离得近一点就会发现，郁然不止是眼神有了变化，是一双眼睛都有了变化。

    瞳仁扩大了不少，占据了眼白的位置，活像来索命的厉鬼。

    郁然的变化不止是念任务的工作人员看到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别墅里的用尴尬来形容不太合适，应该是人人都莫名的感觉很紧张，很害怕，不敢说话。

    那位工作人员本来想将脑袋低下，沉默一会儿就把这件事给煳弄过去。

    但是郁然一直在盯着他看，阴沉的目光让人想要忽视都难。

    他眼神飘忽了一会儿，随后清了清嗓子，开始自己找话圆：「我的意思是，你没听到，我就再重复给你说一遍，说大声点，你就听见了。」

    说完，他抬头看向郁然。

    郁然还是维持着刚才的模样看着他，眼神没有一丝松动的意思。

    工作人员这回是真的开始害怕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为什么怕，明明郁然只是个嘉宾而已，还是在圈子里地位不高的嘉宾，但他就是忍不住腿抖，恨不得跪到郁然脚边。

 第41页

    李晓晓想上前劝一下郁然别生气，但她刚起这个念头，就感觉自己的腿好像被什么绊了一下，跌坐在了沙发上。

    这么往下一坐，脑海中那股想上前劝和的冲动就没了，她甚至更往角落里坐了坐，以免自己也受牵连。

    郁然看起来真的有点吓人。

    系统也麻了，它的资料库正在以一种起飞的速度寻找解决程序，cpu都快烧干了。

    怎么办怎么办！大反派要毁灭世界了！

    不行，它解决不了，要不还是求助主系统吧。

    可是主系统顾不上管他啊啊啊啊！

    系统尝试跟郁然沟通，「大反派，你、你还好吗？」

    好在郁然还是回应了它，「嗯？」

    系统松了口气，「你别生气，你冷静，这些愚蠢的人类我来帮你处罚它！不至于你自己动手哈！」

    郁然沉默着，并没有回答他。

    就在系统不抱希望，准备发信号求助主系统的时候，郁然忽然很轻的笑了一下，「你慌什么？」

    系统有些茫然，「啊？」

    慌什么？他能不慌吗！一个不留神这个世界可能都要炸了！

    每到这个时候，系统都特别痛恨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睛，找宿主都不会找，竟然找了个炸.弹过来。

    自己给自己找麻烦，自己给自己添堵，他决定干完这一票去度假休息一下，金牌系统这称号不要也罢，活着最重要！

    郁然本是直挺着腰坐着，这会儿倒是放松了下来，整个人背靠在了椅背上，还单翘起一只脚。

    眼中蔓延的黑色也褪了下去，瞳仁恢復了正常。

    他摆出一副闲适的姿态，整个别墅内的氛围便也跟着放松了下来一样，所有人都很明显地感觉到压在自己身上的那股紧迫感消失了。

    工作人员轻轻出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看向郁然，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怕你没听清，所以大声重复了一遍。」

    郁然笑了下，「我也没说什么吧？」

    工作人员：「……」

    他苦笑一声，摇了下头，「啊对，没说，没说啥。」

    确实啥也没说，但无声胜有声，快吓死他了。

    郁然目光扫过别墅中其他僵硬的嘉宾，在接触到他的目光后，其他人也是下意识露出了讨好的笑。

    包括下午嚣张的宋开明，此时也在心中庆幸，幸好郁然下午只是羞辱了他一下，要是这么盯着他看……他可能会比那个工作人员还要不淡定。

    看见其他人的反应，郁然更觉得好笑了，「你们这是什么反应？」

    说完，他也没管其他人会不会回答，抬头看了眼时间，「都十点了，是不是该休息了？明天不是还有新的任务？要早起吧。」

    终于有了新的话题，温诚立马接下郁然的话，「对，对！是该休息了！」

    他率先站了起来，「我今天忙了一下午都快累死了，明天早上如果要跟岛民互换身份，咱们去经营他们的生意，估计六点就得起，现在确实得赶紧睡。」

    「那，那我就先上去休息了？」

    问完最后一句话，温诚下意识看向了郁然，见对方没什么反对的意思，便脚下生风飞奔上了楼。

    温诚开了个头，剩下的人也都纷纷以休息为理由往楼上走，工作人员也顺势退出了别墅。

    本来晚上还有单采环节，嘉宾们需要讲述自己今天辛苦劳动一天的感受。

    现在有了这么一出，单采也取消了。

    工作人员离开别墅后，一路跑回了导演组。

    他回去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吐槽这个郁然真玄乎，然而导演组的人却是一脸茫然，直到他完整讲述了别墅中发生的事，他们才露出恍然的神色。

    工作人员好奇道：「刚才嘉宾那边都紧张成那样了，没一个人说话，你们都没有看到吗？」

    有人回答他：「没啊！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镜头忽然黑了。明明没停电，但所有设备都断电了，我们还以为是仪器坏了呢。」

    结合刚才别墅中发生的一切，所有人都后知后觉的起了一股凉意。

    *

    别墅中。

    所有人都回了房间，郁然也慢悠悠上了楼。

    他本来就不需要睡眠，再加上闭目养神躺了一个下午，他现在不是很想躺着。

    不想休息，又恰好在刚才发现了新奇的事物。于是他在床边坐下，转头，看向了李晓晓房间的方向。

    与此同时，沪市。

    荣耀是沪市最大的夜.总会之一，不论是当地人还是打工人，都听过它的赫赫威名。

    由于其位于沪市最豪华的地段，商品定价极高，最低消费也设置的极高，所以不论是资本家还是平民，都心照不宣地把它看作专属于上层社会的娱乐场所。

    小包间里，几个大腹便便的老闆坐在一起喝酒，每个人身边都坐着一两个漂亮精緻的服务生为他们餵酒。

    其中一位老闆喝完酒后，问坐在中间的男人：「徐董，我有话直说了，我今天喊您来，就是有件事想请教您。这麻烦困扰了我好多天了，我是真的没办法了！」

    被叫徐董的人吐出一口烟，随意问道：「什么事啊，把我们小刘总急成这样。」

    小刘总嘆了口气，「施工的时候死人啦！家属闹着要赔偿，狮子大开口，打发不走啊！」

 第42页

    徐董闻言，不屑地轻笑一声，「就这？死的是谁？包工头？」

    「哪是包工头啊，就是个农民工！」小刘总也跟着点起了烟，「一个不值钱的农民，赔个几千块钱还不知足，竟然开口就要五十万！」

    「五十万？」其他人闻言，纷纷表现出吃惊，「一个农民的贱命，也配拿五十万？」

    「是不配啊！但是他们家闹啊！」小刘总皱起眉头，看得出来很心烦。

    徐董等其他人说完，才缓缓开口，「没文化的农民还不好煳弄？小刘总，你这么善良，可做不好生意啊。」

    小刘总被说，也不见恼，赔笑道：「可不是么，所以我才向徐董您求教啊。」

    「死的那人的老婆也是个农民，那个好煳弄。重点是他们家有个闺女，是政法大学的，那个可不好煳弄。」

    徐董依旧一副淡然的模样，「总有些年轻人，以为自己读过几本书，上了个大学，就能逆天改命了。尤其是那种贫农家里出来的大学生，更是如此。」

    「我能理解他们的想法，刚入社会嘛，难免单纯。」

    「这个时候，就需要小刘总这样的好心人去给他们一点教训了。」

    「那个农民家的姑娘，现在是政法大学的学生，敢让你赔五十万。她要是在这儿卖酒，你是她的顾客，她就不敢了。」

    徐董说着，勾了下身边女伴儿的下巴，笑着问：「你说是不是？」

    女服务生娇嗔道：「那当然了，顾客可是咱们的上帝，把她弄到这儿来，我保证她乖乖的。」

    这话一出，整个包间的人都开始笑。

    徐董得意道：「你像我当初在连省开发度假岛的时候，不也出了类似的事？最后不是照样摆平？」

    「农民生的是个女儿，就让她卖。生的是个儿子，就直接让他死。保证没人再敢问你要赔偿。」

    *

    了解了男鬼的故事以后，郁然收回目光。

    房间里没开灯，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提供了一些微弱的光芒。

    即使再微弱的光，也能将人照出影子，但郁然的房间里，就连一个水杯都有影子，唯独房间中的人，脚下光秃秃的一片。

    郁然沉思片刻，拿出手机，登上了许久未上的微博。

    上线提醒让他的后台私信更加疯狂。

    但郁然没有管，依旧是直接点击右上角的加号开始发微博。

    【@郁然：你们公司开发了那么多的商场、居民楼、度假区，在这过程中，一共背了几条人命呢？ @成化建设有限公司 @成化集团董事长徐成宁】

    第19章

    郁然上次预言百万粉丝网红的热度还没过去，就又制造了新的话题，还带上了国内赫赫有名的房地产集团，导致他这条微博刚发出，立马就爆了。

    有人对郁然的『玄学』人设深信不疑。

    【我靠。。。我还一直觉得成化集团是良心企业来着。】

    【笑死，企业哪有良心的？资本家的心都是黑的。】

    【这是又要有大爆料吗？】

    【我早就听人说过如果在施工过程中死了人，建筑集团会花钱把事情摆平。】

    【干工程的现身说法，愿意花钱把事情摆平的，已经是良心企业了，多得是不花钱摆平的（至于怎么摆平就不能说了，不然我也会受牵连）】

    但更多的还是觉得郁然在蹭热度，蹭的竟然还是成化集团的热度，简直不要命了。

    【一个小煳咖碰瓷那么大的企业，他是怎么想的。。。】

    【他现在太疯魔了，以至于我开始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知道点啥。】

    【他的经纪公司都能把他封杀了，他竟然敢明目张胆碰成化集团……真的6……】

    【既然能上线发微博，为什么不能回应一下之前的问题，你到底是怎么能比警方先一步知道柴新宇杀人的证据的？】

    【成化集团能搞死他的吧。。。我要珍惜今天，可能明天以后就在网上见不到他了。】

    【@黄浦区公安分局 来活儿了！快查！到底哪一方有问题！】

    郁然手机一关，便隔绝了网上的纷纷扰扰。

    他脱了鞋，躺到床上，双手交叉放在小腹上，俨然是一副安静的睡姿。

    但他却是睁着眼睛的，眼神中流露出了兴奋的光芒。

    如果不是因为他全身的细胞都是死亡的，无法产生激素，他现在应该已经兴奋的脸颊都泛红了。

    这可比之前那个网红有意思多了。

    这个男鬼……怪不得怨气这么重啊！

    郁然越想越觉得兴奋，他向来是很稳重的，可此时他却忍不住想翻个身，甚至恨不得起来再发一条微博。

    这件事情，可以使一个几乎是商业帝国一样的存在被倾覆！

    他可真想看看到时候那些愚蠢的人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瞠目结舌？目瞪口呆？好像这些词都难以形容了，真有意思。

    郁然的大脑飞速转动，一些未来的场景已经在脑海中浮现。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兴奋神经却像忽然断了一样，疲惫感忽然袭上心头，他有种想闭上眼睛休息的感觉。

    好像有歌声响起，似有若无。

    像是从天边传来，又像从心底发出，只是他的臆想，总之他的心忽然就静下来了。

    就像刚才在客厅的时候。

 第43页

    对，刚才那位工作人员大吵大嚷的态度确实让郁然动了怒气。

    他只有在要释放戾气杀人的时候，眼睛才会有变化。

    他刚才是真的想让一屋子……甚至是整个海岛的人都去死。

    但是忽然耳边传来了歌声，很轻柔，听起来轻飘飘的，却直直击中了他的心。

    忽然那些想要杀人的戾气就消散了。

    所以他回应了系统。

    现在这个声音又出现了。

    郁然不免有些好奇，这歌声是哪来的？

    看其他人的反应，好像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那就说明这歌声跟他是一样的东西。

    跟他一样的东西，还能净化心灵消除戾气？

    郁然越想越觉得好奇，好像在他漫长的望不见尽头的岁月中，又出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但越是好奇，疲惫感同时也就越重，他几乎从来没有哪一刻能像现在这样，有这样强烈的睏倦感。

    困，应该是拥有活细胞生物才会有的感觉。

    这是郁然闭眼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均匀的唿吸声在房间响起，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边传来了细微的响动。

    揄系正利——

    门把手被按下去，铝合金材质发出轻微的摩擦声，门被打开了。

    房间的地上铺着地毯，人踩在上面不会发出很大的声响，但是会留下脚印。

    一串脚印从门口延伸到床边。

    来人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安静躺在床上的人。

    郁然的长相併不算凌厉，甚至可以说是柔和，他这张脸露出笑容，会很具有迷惑性，他唯一让人害怕的地方就是眼神，现在闭上眼睛，整张脸便只剩下柔和，让人看着忍不住想亲近。

    那人伸出手，在空中停留片刻，然后然后小心翼翼将掌心贴在了郁然的脸上。

    他不敢用力，只敢轻柔的摩挲，生怕床上的人醒过来。

    抚摸了片刻，他不再满足于这样的接触，缓缓弯下了腰。

    郁然的脑袋向左偏了一个角度，他便凑到郁然的右侧，鼻尖在郁然的颈肩停留片刻，深深吸了一口。

    桂花香瞬间挤满了鼻腔。

    他抬起头，看着床上的人的侧颜，眼中流露出痴迷与兴奋。

    他将脑袋轻轻靠在郁然的锁骨上，享受着来之不易的亲密接触。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终于撑着床站了起来。

    他的脸上是浓浓的不舍，他不想走，但他也清楚，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让郁然知道他的存在。

    而且凭郁然的实力，他能做到让对方这样安静躺在床上，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又顺着来时的那串脚印走出了房间。

    在房门关上的片刻，地毯瞬间恢復原状，好像没有出现过那一串脚印。

    在他出去不久后，床上的人有了动静。

    郁然缓缓睁开眼，眼中一片冰冷，瞳仁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几乎快要占据整个眼白。

    系统刚才莫名其妙被屏蔽，好不容易出来了，它就看到大反派黑化了。

    系统：「？」

    它被屏蔽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还没等系统问，郁然先开了口，「我刚才睡着了，在我睡着的时候，有谁来过吗？」

    如果系统有脸的话，它现在应该是一脸懵逼的表情，「不、不知道啊！我刚才被屏蔽了！」

    郁然很轻的皱了下眉头，忽然，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抬手摸向自己的脖颈。

    他仔细感受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分明是笑着的，瞳仁扩散的却更大了。

    系统又开始拉响警钟，它还没查到刚才自己为什么忽然被屏蔽，就又要开始晕头转向找抚平大反派情绪的方法。

    怎么办怎么办！大反派又要毁灭世界了！

    手忙脚乱之际，它也有点怒了。

    为什么它要带这样的宿主！凭什么它要遭受这种时不时世界就会被毁灭的恐惧！

    那么多子系统，怎么就偏偏是他了呜呜呜呜……

    还有这个大反派也是！脾气怎么这么差！动不动就要生气！至于吗！

    系统的puc又又又又快烧干了，但这回在他即将烧干之前，郁然就退散了一身戾气。

    他的笑容由冷笑转变为了真挚的笑容，瞳仁恢復正常，又成了那副单纯干净的模样。

    郁然把手放了下来，随意抬肩膀，让衣领蹭了一下刚才脖颈处被人触碰过的位置。

    他盯着门口看了一会儿，又缓缓躺回了床上。

    还是刚才的姿势，双手交叠在小腹处，只是这会儿他没再进入休息状态，而是睁着眼睛。

    系统就看着大反派从怒意横生忽然变得安静下来，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也忍不住吐槽，不愧是那个世界来的反派，变脸比翻书都快！

    郁然睁着眼睛，一直到了天亮。

    今天的任务是与岛民互换身份，嘉宾经营岛上的生意，接待岛民。

    旅游虽然能算作暴利行业，景区的东西一向卖得贵，但也没有想像的那么轻松，他们还是要早早就起来忙活。

    郁然不需要睡眠，自然也就第一个从房间出来。

    他磨了一杯咖啡，然后坐在餐桌跟前，等着其他嘉宾从楼上下来。

    咖啡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喜欢上的饮品。

 第44页

    虽然国内也有种植咖啡的地方，但是在他的世界，大部分人还是更喜欢喝茶，他以前没接触过咖啡，来到这里以后才喜欢上。

    咖啡喝得见了底，终于有第二个人下来了。

    是温诚。

    温诚本来是一边伸懒腰一边打着哈欠下楼的，快下到一楼的时候，见到郁然在这里，他吓得脚下一个踉跄，差点从最后一节台阶上摔下来。

    动静引起了郁然的注意。

    温诚对上郁然的眸子，下意识立正站好，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嗨～郁、郁老师。」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有些太僵硬太刻意，随即又添了一句：「在喝咖啡呢？这是……你自己磨的？」

    郁然点了点头。

    温诚忙恭维道：「怪不得我闻着这么香！原来是你亲手磨的！太厉害了吧！」

    郁然挑了下眉，「谢谢，不过你说的也太假了，其实可以不用这么说话的。」

    温诚：「……」

    温诚干笑两声。

    他也不想这么说话，主要昨天晚上的事还记忆犹新，他是有点子怕的。

    温诚艰难地跟郁然寒暄完，也钻进厨房去做早饭。

    其他嘉宾陆陆续续从楼上下来，也都做出了跟温诚一样的反应，夸张的跟郁然寒暄。

    郁然有些烦应付这些看着就不太聪明的人，喝完咖啡就去外面的花园吹晨风去了。

    早上七点，所有嘉宾吃完早饭，开始向景区出发。

    景区摊位很多，光一条小吃街就好几十个小摊，嘉宾一共就八个人，人手根本不够用。

    所以节目组昨天连夜搞了条新的旅游街出来，一共十二个摊位，卖什么的都有，由八位嘉宾经营，嘉宾们自己分摊位。

    十二个摊位中，三个摊位，三个工艺品摊位，三个服饰摊位，三个娱乐摊位。

    能力强也感兴趣的，可以一个人看两个三个摊位，怕自己能力不够的，就看一个。

    每位嘉宾至少需要守着一个摊位。

    经过昨晚的事，嘉宾们决定优先考虑郁然的意愿，问问他对什么感兴趣，想看几个摊位，看哪几个。

    郁然也没客气，选了个卖工艺品的去当摊主。

    郁然选剩下的，几位嘉宾按照自己的意愿分了分。

    李晓晓最好说话，宋开明有意报復昨天剩菜一事，仗着自己『前辈』的身份，故意给李晓晓塞了三个摊位。

    她不会拒绝别人，被宋开明三言两句就说的不好意思拒绝了。

    然而，就在她即将答应的时候，宋开明忽然狠狠摔了一跤，脑袋都磕破了。

    然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八点钟，这条专门为录制节目而临时加出来的旅游街终于开始营业了。

    岛民陆陆续续以游客的身份出现。

    看到游客，几位摊主立马开始吆喝：「卖烤鱼！新鲜的烤鱼！独一无二的海洋味道！」

    「鱼竿鱼竿，这位先生来看看鱼竿，可以买可以租，来岛上怎么能不体验钓鱼呢？」

    「鱼粉！鲜香美味的鱼粉！辣不辣都有！早饭来一顿鱼粉，暖胃一整天！」

    有看两个摊位的嘉宾，一会儿来这个摊位吆喝一会儿，一会儿去那个摊位吆喝一会儿。

    但不管他们多么费力，这些游客就像提前演练好了一样，不约而同往郁然的摊位走，压根不看一眼周围的摊位。

    而这些游客来到郁然的小摊跟前，也不是为了看工艺品。

    他们一个个都捧着红包，巴巴来到郁然跟前，求的竟然是……算卦？！

    「大师大师，我想算算我的姻缘，您能帮我看看不？我带了五千块钱，您看够不够？」

    「我儿子在外地上大学，每年就回来几天，我想看看他到底在外面干什么，是不是不要我这个老父亲了！」

    「还有我还有我！我打算创业，但是不确定这个项目行不行，你能帮我看看嘛？要是行的话我就去银行贷款了。」

    「大师，你帮我看看为啥我家生意最近这么不好啊，以前一直很好的。」

    「我带了三千块钱，够不够啊？」

    「我带了一万！先算我！」

    周围的嘉宾看的目瞪口呆，「不是，这也行？」

    尤其是他们嗓子都喊哑了，竟然喊不过来一个人。

    宋开明虽然畏惧郁然，但此情此景，也不得不有些发酸。

    他小声嘟囔：「昨天不是专门说了，不能用伪科学的手段留住顾客……」

    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一站起来，其他游客便自觉后退，给他留下空间。

    他轻轻将食指抵在唇边，游客们便立马安静下来，听他说话，乖得像提前训练过一样。

    「我刚才听到你们说带了很多钱？」

    游客们连连点头。

    「但是现在我不是很缺钱，」郁然想了想，「不如这样吧，咱们来信息交换，我告诉你们想听的，你们告诉我想听的，怎么样？」

    不用花钱还能算卦，游客们当然同意。

    不过……

    有人好奇问道：「大师，你想知道啥啊？万一你想知道的我们不知道咋办？」

    「能交换信息的优先算，不能交换信息的一卦五百。」郁然顿了顿，又说：「你们应该都能给我我想要的。」

    「我想知道……这座在度假岛开发的时候，有哪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45页

    第20章

    郁然艾特成化集团的微博在热搜上挂了不到半天，黄埔公安分局就召集局内所有人员开了一场大会。

    会议厅里。

    刑侦大队队长霍成风站在长桌为首的位置，等待人员到齐。

    他是拥有了二十年刑侦经验的老刑警，年近五十身材依旧精瘦，一身笔挺的警服穿在身上，配上他严肃的表情，看起来不怒自威。

    看着长桌周围的位置被一个个坐满，霍成风的手离开桌子，站直了身子。

    他指了指身后的白板，白板上贴着许多照片，照片下面有名字，照片之间被无数条横线连起来，看似杂乱无章，实际上逻辑清晰。

    整个复杂的线索分析图，中间写着大大的四个字——成化集团。

    「咱们今天开会，主要是来说一下关于成化集团的事。」霍成风道：「网上有个明星发了一条微博，公开艾特成化集团，问他们在开发房地产的时候一共死了多少人，这件事你们都知道吗？」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回应。

    「看了看了。」

    「这人挺大胆的，不知道他手上有多少证据敢说这种话，成华集团的律师团可不是吃干饭的。」

    「而且据咱们掌握的证据，成化集团涉黑，他这么发，很有可能被报復。」

    「咱们是不是得派人去保护一下呀？」

    「我觉得可以，这个明星之前不是还参与了网红杀人案吗？我听我北城那边的朋友说，他在网上发的信息基本上都是对的，算是给了警方线索，所以警方后续并没有追究他在网上制造恐慌的事。他也算是个证人了，可以保护一下。」

    「小刘这话说的，不够敬业啊，他不是证人咱们就不保护了？」

    「哈哈哈！对对对！看我这觉悟，回去抄誓词，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

    「有一说一啊，就算他真的是为警方提供了线索，也不该以这种方式提供。第一，网际网路世界很混乱，还有不少境外势力，他在网上说这种话，被有心之人断章取义，很容易误导不知情的群众，引起大规模的恐慌。第二，网际网路几乎是透明的，他这样说很容易被人报復。就算为了他自己，也不该这样做。」

    「没错。有困难找警察，这不是一句玩笑话，你手中有线索提供给警方，我们公安部门人多力量大，比一个人孤军奋战强。还有咱们也会尽量保护证人嘛，不会让提供线索的人陷入危险之中。」

    」好了！「霍成风抬起手，往下压了压，会议室中的讨论声渐渐低了下来，「咱们今天要提的，就是这件事。」

    「这个明星叫郁然，这个郁然既然敢在网上发布这样的信息，我相信他手里肯定是掌握了一些证据的，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有两件事。」

    「第一，找到郁然，尽全力保护他，按照我们对徐成宁那个人的了解，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郁然。第二，就是找到郁然以后，将他掌握的证据收集起来。」

    有人举手提问，「霍队，咱们现在也算是掌握了成华集团涉黑的证据，就不能把徐成宁直接抓回来审问吗？」

    「不行，还差一点。」霍成风沉着声摇了摇头，「而且如果现在出手，咱们卧底在成华集团内部的人，就一个都收不回来了。」

    这话一出，会议室陷入了片刻的静谧。

    过后又有人举手说道：「我也有在北城工作的同学，我听他们说这个郁然不是很配合警方调查，装神弄鬼的，就跟他在网上被传的一样，玄乎其玄的。」

    身旁的人问：「他是不是吸.毒了？娱乐圈这种事还挺常见的？」

    「但他在网上发的所有关于那个网红杀人的证据都是真的，吸.毒还能吸出来证据？」

    「应该不是吸.毒，就是恰好掌握了嫌疑人杀人的证据，想发到网上博关注而已。他们那行想红，搞一些惹眼的言论，很正常。」

    「不管怎么说，先去找到这个郁然，把他保护起来。」霍成风道：「接下来，咱们来好好整理一下目前掌握的关于成华集团涉.黑杀人的所有证据……」

    *

    度假岛上。

    一个上午过去了，虽然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来警告过很多次，不可以用伪科学的方式留住游客，但人们就要往郁然的摊位走，导演怎么说他们都不听。

    有人被催的烦了，甚至还放狠话『不行我们把钱退给你们，你们去别的地方录去』，节目组也没办法，只能顺着岛民的心意来了。

    算了，借人家的地方，还是别太嚣张。

    不过导演也觉得挺离谱的，以前录节目的时候也没见哪个地方的人这么固执，宁愿退钱也不配合节目组的安排……

    这一上午，郁然得到了来自岛民的很多信息，真正有用的也就一两条。

    还不是多么直白的信息，都是很隐晦的传说。

    这座岛原来并没有多少人，只有一些以捕鱼为生的渔民，勉强组成一个渔村。

    十年前，这里被成化集团看中，开始开发成度假岛。

    开始的时候跟岛民商量开发的事，商量的还是比较顺利的。

    因为成化集团给的钱确实够多，渔民也不想祖祖辈辈就窝在小岛上打渔为生，也想让儿女好好读书出去见识见识更大的世界。

    所以没用两三个月，施工队就开始动工了。

 第46页

    但是在施工的过程中，发生了意外。

    具体是什么意外也不知道，说这个信息的人只是隐隐约约知道，见了血。

    包工头封锁消息，并没有让人知道太多，施工队的人跟岛民没什么交集，岛民当个热闹看一看，事情也就过去了。

    过了大概两个月，岛上忽然来了个年轻人，跟施工队大闹。

    据说那个年轻人是个大学生，还是名校的大学生，很有文化，说出来的话太专业了，他们都听不懂。

    他们唯一能听懂的就是，他的父亲受了伤，应该得到赔偿，施工队得给他们赔钱。

    联想到之前发生的那个见了血的意外，岛民们猜想，这个年轻人可能是那个见血的人的儿子。

    但是第二天，岛上就安静了，年轻人的身影不见了，也再没有谁出来闹事。

    工地还是正常施工，直到度假岛建设完成。

    从施工建设开始，成化集团就在各个城市的最显眼处宣传度假岛。

    等到暑假试营业的第一天，度假岛挤满了人，当天游客消费流水突破了十亿。

    这是一个成功的项目。

    但是还没等岛民高兴，意外就发生了。

    当天晚上，岛中央那家早早被人把预定光了的五星级酒店闹鬼了。

    午夜零点，所有人的房间里都不约而同出现了指甲挠墙的声音，天花板上出现了血字：还我命来。

    这一出意外，成功吓走了所有游客。

    度假岛闹鬼的新闻上了热搜，占了整整一天一夜，无论成化集团怎么花钱降热搜都降不下去。

    再后来，过了一个月，成华集团又来人了。

    这回带的不是施工队，而是一群道士。

    道士对着酒店又是念念有词又是手舞足蹈，岛民们信奉海神，不懂这些东西，只当个热闹看。

    神奇的是，这些道士跳完了，酒店里的血字真的没了。

    后来施工队把地里挖开，道士们不知道往里头埋了什么东西，人再住进去，就没有异常了。

    成化集团把闹鬼变成噱头，炒起『鬼宅』的热度，再买通几个博主直播『探索鬼宅』，最终得出结论鬼宅都是骗人的。

    这样的直播多了，打消了人们的疑虑，成化集团再买度假岛的热搜，于是客流量又慢慢回来了。

    郁然听完这个秘闻，朝着李晓晓身边的男鬼看了过去。

    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男鬼怨气很重，且生死债就在岛上，但它上了岛却没有大开杀戒报仇。

    估计是那些道士做了什么，它的记忆遗失了。它只剩下枉死的怨气，却不知道怨气该向何处发。

    而且这个男鬼跟这个李晓晓应该是人鬼情未了，所以男鬼死后不知道该去哪儿报仇，就一直跟在了李晓晓身边。

    岛民的问题差不多都解决了，郁然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他便起身收了摊。

    按照规定，旅游街要一直营业到晚上十点，但他没管这个要求，直接站起来就走了，其态度和行为不可谓不嚣张。

    不过郁然离开后，游客们终于不再惦记算卦的事，开始真的为自己的兴趣选择摊位消费。

    虽然其他嘉宾，尤其是宋开明，对郁然嫉妒的牙都酸了，却也不得不承认，没了郁然这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他们的任务终于有了要完成的迹象。

    郁然离开旅游街后，去了酒店岛中央的酒店。

    他们这次录制活动并没有租用这个酒店，因为人不多，只是租用了一幢轰趴别墅和民宿而已。

    身后一只有摄影跟着他，在走到酒店门口后，郁然回头对摄影师说：「你回去吧，别跟着我了。」

    摄影师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他的职业要求就是这样，不要跟艺人有过多的互动，艺人去哪儿，他就得跟到哪儿。

    见摄影师没有动，郁然抬手捂住了摄像头。

    只是接触了这么一下，就听到摄影机发出了滋啦滋啦的电流声，再看，整个设备都黑屏了，录不进去东西了。

    摄影师瞪大了眼睛。

    郁然解释：「你一直跟着我拍，也应该听到游客给我讲的秘闻。我现在过来，就是来探究这个秘闻到底是不是真的的。」

    「酒店闹过鬼，我能让你的摄影机黑屏，你确定你还要跟进来？」

    「如果你跟进来，真的出了什么事，我可不会管你的。」

    摄影师缓缓放下扛在肩上的机器，几乎没有任何纠结，他向郁然点了下头，转身就走。

    开玩笑，在生命安全面前，职业素养算个屁！

    那么危险的地方，谁愿意作死谁去，他才不去！

    他要找个地方偷偷睡觉，带薪偷懒，耶～

    打发走摄影师，郁然推开了酒店的大门。

    门打开的瞬间，他首先感觉到的就是阵阵怨气。

    但这些怨气被压住了，需要他这样的同类才能感觉到。

    脑海中有电流的声音闪过，系统颤着声说：「大反派，我、我有点怕，我有一种在灵异世界里的感觉。」

    「这个世界原本明明很单纯很美好的，你一来，呜呜呜变得好吓人！」

    「单纯？美好？」郁然听到系统的两个形容词，忍不住想笑，「我倒是觉得，现在这个世界才是美好的。」

    系统：「？？？」

    系统茫然，「为什么？以前的世界只有爱情。爱情诶！多么美好的事！你看现在，满世界都是恶鬼厉鬼！」

 第47页

    郁然不屑地轻笑了一声，没再做过多的解释。

    进入酒店，郁然先是环视了一圈，然后朝着怨气最浓处走去。

    因为度假岛被借来录节目，所以酒店里并没有什么人，连来上班的服务生和厨师都没有，只有一个值班经理坐在酒店大堂。

    看到郁然进来，值班经理起身相迎，「您好，您是来咱们这儿录节目的明星嘉宾吧？咱们酒店不在你们录节目的范围内，您是迷路了吗？」

    郁然没搭理他，继续往里走。

    值班经理刚才还是站在一旁相迎，这会儿则是往前迈了一步，直直挡住了郁然。

    他还是笑着，对郁然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您是来咱们这儿录节目的明星嘉宾吧？咱们酒店不在你们录节目的范围内，如果您迷路了，我送您回去。」

    郁然终于把眼神分给了他。

    「没有迷路，」他回答道：「我就是想来这儿看看。」

    值班经理依旧笑着，「但是咱们酒店在你们录制期间是不对外开放的，您请回吧。」

    郁然闻言也笑了，他笑的比值班经理更加客气，更加无害，「可是，我就是想进来看。」

    说着，他把手搭在了值班经理的肩膀上，明明是很轻柔的一个动作，却让值班经理感觉肩膀一沉，好像有千斤重压了上来，压得他脸上的笑都绷不住了，脖颈处的血管突了出来。

    值班经理定在原地，动也动不了。

    郁然很自然地绕过他，继续朝着自己想去的地方走。

    值班经理站在原地，目光随着郁然移动，这么直勾勾盯着他的的背影看。

    只是转个身的工夫，值班经理的表情就从客气礼貌变得阴沉无比，看着郁然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着死人了。

    过了一会儿，他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对面很快接了起来。

    「陈哥，那个明星找到酒店来了。」

    「不知道发现没发现，反正目的很明确，直直往负层走。」

    「对，一个人来的。」

    「好，我直接做掉他。」

    「我明白，明星么，难免关注度高点。但是近水处有人溺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谁也没办法说什么。」

    挂断电话，值班经理差不多也缓过来了。

    他动了动肩膀，朝着郁然离开的方向走去。

    酒店地下一层是超市，如果来这里住的游客有什么急需要买的东西，就可以来这里购物。

    地下二层是停车场，虽然海岛不会有人自驾游过来，但是这座岛也不小，游客来到岛上可以租车，有些人不在乎租车的小钱，不想每天都往租车行跑，就会把租来的车停在这儿。

    地下三层……没有地下三层。

    至少游客可以到达的地方，只有b2。

    郁然在停车场站了一会儿，感受到了路。

    他朝着不起眼的小门走去，推开门，一道楼梯出现，楼梯向下，通往更低的地下三层。

    郁然迈步走进楼梯口，身影淹没在了黑暗中。

    与此同时，民宿里。

    看着郁然出摊算卦，这几位评审官一开始的态度是这样的。

    「为什么我坐在这里看了一个上午的算卦？」

    「咱们这不是一个真人秀节目吗？为什么变成走近科学了？还不是走近科学，是走近伪科学……」

    「我觉得为了节目能顺利播出，还是把郁然这段给剪掉吧。」

    「节目组没有人出来管管他吗？被封了我们怎么办？」

    等郁然算完几个客户以后，几人的口风渐渐变了。

    「这人这么做也太不厚道了吧……」

    「唉，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我跟你们说，我们家原来也是这样……」

    「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真是艺术来源于生活还高于生活啊！」

    等到最后，郁然接待完了摊位前的全部客户，就连一心舔着景扬的田媛媛也改了口。

    「真的这么灵啊，我也想算算看。」

    「尤其是那个合伙做生意的，要不是郁然看出来合作伙伴有问题，估计那个人就赔的倾家荡产了。」

    「我想看看我以后的演艺生涯到底怎么样，为什么不红啊？现在转行的话会有更好的成就么？」

    景扬并没有参与这些人的讨论，因为他去安慰苏安了。

    他费力的向苏安解释，自己真的是想给郁然一些教训的，不是为了让他出风头。

    可惜苏安不信。

    安慰无果，景扬又去给导演打电话，把导演噼头盖脸骂了一顿。

    导演无奈道：「景总，现在真的不是我们不给郁然使绊子，是这些岛民就跟疯了一样，一个个都成了郁然的信徒。」

    「人家这边的负责人都说了，我们要是不让他算卦，他们就退钱，直接不让我们在这儿录了！」

    景扬直接气笑了，「那个郁然就那么大的本事？」

    导演嘆气，「不知道，反正找过他的岛民，没有一个说不准的。」

    景扬冷笑一声，挂断了电话。

    景扬站在床边，眼前是一片碧海蓝天，身后是苏安低低的啜泣声。

    他心里烦躁得很，不光是因为苏安，也有郁然的原因。

    郁然让他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他向来唿风唤雨，竟然连一个小小的戏子都拿捏不了？

 第48页

    他接受不了。

    望着海滩出神片刻，身后的哭声越来越大，景扬忍不住回头，烦躁地说：「行了！别哭了！」

    苏安哭得越凶，就越是在提醒他，他到底有多么无能。

    苏安的声音一顿，不可思议地看着景扬，「你……」

    景扬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凶，慌忙道：「对不起安安，我不是故意的，我……」

    苏安没有问完，景扬也没有解释完，两个人的话都戛然而止，卡在了这里。

    两人对望片刻，最终默契的转开了眼。

    景扬转过身去，思考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他也真是被气上了头，怎么忘了郁然的软肋？对付一个戏子哪有那么麻烦，只需要把他那个单身了许多年的妈拿捏住不就行了么？

    *

    酒店里。

    地下三层不对外开放，所以也不常做清洁，一股很浓郁的泥土的味道，而且由于是在海岛上，海水的腥气和泥土的腥气混合在一起，很刺鼻，很不好闻。

    郁然往中间走了走，怨气越来越重，他感知到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这里没有其他厉鬼，包括之前给他说岛上八卦的那三个鬼也没敢进入酒店，他现在获取的信息，完全就是由怨气传递而来。

    从别的鬼口中获取信息，是经过耳朵听到。

    感知怨气，是怨气所怨之事直接以画面的形式出现在他的眼前。

    施工的时候，由于机器年久失修出了问题，有一位工人的手被斩断了。

    四个指头齐齐被绞进了机器里，只剩下一只血肉模煳的手掌。

    周围的工人听到唿痛声，纷纷过来扶住他。

    岛上没有医院，只有两个随行医生和一间简陋的卫生室。

    断了手指的工人去卫生室简单的包扎了一下，随后被送上飞机，送去了内陆的医院。

    工人的手指都被搅碎了，接不上了，医院把他的手掌包扎好，留院观察。

    工人没什么文化，也不懂法律，但他觉得自己的手因为工作断了，能算作工伤吧？公司应该能给赔点钱。

    他在医院等了一个周，等的心里都有些不安生，以为自己要被放弃的时候，公司派人来了。

    来的是一个穿着黑西装戴着无框眼镜的年轻人，手里拿着文件夹，看着就是个文化人。

    他自我介绍，说是公司的律师团代表，来处理他受伤的事。

    工人坐直了，仔细听。

    就听那个律师说：「咱们这个机器是花了五百万买的，你的手指头被搅进去以后，机器直接不运转了，坏了。」

    工人『啊』了一声，「我、我的手指头？」

    律师严肃地点头，「对，严格来说是你把机器弄坏了，这机器要修，得五十万。」

    工人直接被吓傻了，连自己的手受伤了都忘了，「那、那这意思是，我得赔吗？」

    律师点头，「对啊，你弄坏了你来赔，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工人的腰本来是挺着的，闻言立马塌了下去。

    要不是他坐在床上，他可能就因为腿软直接瘫坐在地上了。

    「五十万……五十万……这这么多钱，我从哪儿弄呀！」说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激动地说：「那、那我的手坏了，是不是也得给我赔点钱啊？」

    「这个是当然的，」律师推了推眼镜，「按照咱们归家的法律规定，你的手是工作的时候断的，属于工伤，走法律流程的话，咱们公司应该赔偿你20万。」

    「但是你把机器弄坏了，维修机器的50万你也得赔给我们，所以来来回回这么一减，你赔公司30万就可以了。」

    工人的脸色并没有好转，目光依旧呆滞。

    因为他这样的家庭来说，五十万和三十万的区别并不大，都是他无论如何也掏不出来的。

    律师说完，没有再多言，沉默了许久，眼看着工人都要绝望的哭出来，他才继续说道：「但是老张啊，你也在咱们公司这么多年了，成化也不是不讲人情味的地方。」

    「刚才说的赔偿情况，是在走法律途径的情况下，咱们也可以私了。」

    工人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是这样的，念在你是公司的老人，上面领导决定不问你要机器的赔偿，你就意思意思，赔个三千块钱，机器的事就过去了。」

    律师笑着说：「当然，机器维修的费用比要赔偿给你的费用更高，那么你的赔偿公司也就不给了。」

    工人瞪大了眼睛，「真的？三十万，就不要了？」

    「对啊，不要了。」律师说：「刚才不就说了，成化是讲人情味的地方，你们家的家庭情况领导也知道，硬让你这种家庭赔偿30万，咱们干不出来这种事。」

    「但是你要记住，公司是念在你这么多年的辛苦，才愿意用这种方法解决，你可千万不能到处说。」

    「你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这件事，那咱们就只能走法律途径公了了。这……你就不得不赔那三十万了。」

    工人闻言，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连连保证：「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您放心！」

    律师顺势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说道：「不过出了这样的事，公司也不能再用你了。老张，你应该能理解吧？」

    工人虽然可惜丢了工作，但想着三十万赔偿都变成了三千块钱了，也不能太贪心。

 第49页

    他继续点头道：「我知道，我工作出了岔子，还把机器弄坏了，公司不要我也是正常的。」

    律师拍了拍工人的肩膀，嘆了口气，「没事，老张，你为人憨厚老实，肯吃苦爱干活，将来手修养好了，肯定还能再找到工作！」

    工人一辈子没见过什么世面，法律意识淡薄，对面的人一副西装精英的模样，让工人对他天生有一种畏惧感。

    律师循循善诱，工人信了这番话，一分钱的工伤赔偿没拿到，还倒贴了三千块钱，出去心里还念着公司的好呢。

    只是工人家里实在是穷，又有儿子在上大学，每个月得给生活费。

    虽然儿子懂事，不问家里要钱，但一个月一千块钱总要给出去，不然让儿子自己一边上学一边打工，他这个当父亲的也不安心。

    所以拿出来三千块钱，也对他的打击挺大的。

    所有的存款，预留出来孩子的学费和生活费，没剩下多少钱了。

    不够看病，工人只能自己去药店买点药抹上。

    可是伤口由于长时间得不到妥善处理，发生了感染。

    这一感染，就要了工人的命。

    在工人生命垂危之际，他的儿子终于知道了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从学校匆匆忙忙赶回来。

    躺在病床上的父亲告诉了他事情的经过，到这个时候他还在想着公司的好，让他千万不要声张。

    工人的儿子不是学法律专业的，但他有基本的法律常识，这件事是个正常人听了都会无比愤怒。

    只是父亲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他想着不要让父亲走也走的不安生，便应了下来。

    工人因为感染离世。

    他的儿子处理好他的后事以后，第一时间就是搜集证据，报警起诉。

    只是初入社会的年轻人也很天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很多不公。

    成化集团的律师团是律师行业内令人闻风色变的存在，没有人愿意为了他出的那点钱去得罪这个律师团。

    他也不知道，还有一种势力，叫做黑恶势力保护伞，他报了警也不被受理。

    年轻人无法，拿着证据找上施工队讨要说法。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工伤不被赔偿还要倒赔三千块钱的道理！

    然后那个年轻人就永远的留在了这座岛上，成了这一团怨念。

    郁然看完了全部的画面，系统也跟着郁然看完了厉鬼形成的过程。

    系统感觉自己的程序好像有些卡住了，它忽然想到大反派之前说过的『倒是现在这个世界比较美好』。

    它依旧不这么认为，但它好像懂了郁然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了。

    郁然满足了好奇心，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这一层没有灯，漆黑一片，来人打着一把手电，勉强照出了一点光芒。

    透过微弱的光芒，能看清对方的模样，正是酒店值班经理。

    不过对于郁然来说，就算不需要光芒，他也能看清。

    值班经理亮出手中的刀，「你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你说我让你走的时候，乖乖离开多好？非要自己找到这儿来，等着我送你上路？」

    系统刚才还在感慨，现在来了这么个人，它又重新恢復成了一副无语的模样。

    为什么每一天都有这种蠢货上门挑衅大反派？

    他们挑衅大反派，它就得想办法让大反派不要生气，因为大反派一生气，这个世界就被炸啦！

    系统观察了一下郁然的表情，见他没什么生气的想要毁灭世界的意思，默默松了口气，「大反派，别生气，这等小炮灰，我来对付就行了。」

    它已经习惯了这套话术，从一开始一边慌忙找解决方法的时候说出来，到现在从容淡定的说出来。

    不止是话术，它连怎么对付这些炮灰都十分熟悉。

    就在它准备出手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值班经理忽然将手电筒一晃，晃到了郁然的眼睛，紧接着他立马拿着刀刺向郁然。

    正常情况下，人在黑暗中会被突如其来的灯光晃的失神一瞬，然后被刺中。

    但郁然的本质并不能算作人，所以他也不会因为灯光刺眼就不舒服。

    不过他也没有动，就站在那里让这个值班经理刺过来。

    系统的程序从来没有跑的这么快过，它整个资料库里就剩下了两个字：完了！

    完了完了，这回真的没人能救他了，大反派肯定要生气，这个世界要毁了！

    冰冷刺骨的刀子插.入体内，值班经理预想中被刺中的人并没有发出吃痛的声音，也没有弯下腰，而是继续保持刚才的姿势站着。

    他抬起头，看到了被刺中的人在一一种充满兴味的眼神看着他，脸上还挂着纯真的笑容。

    值班经理懵了，他不可思议地呢喃着：「怎、怎么会？」

    他手往前，并没有摸到温热的鲜血流下来，只摸到了一具冰冷刺骨的身体。

    郁然垂着眸子看他，轻轻歪了下头，「你是我杀过的人里头最可爱的，拿着一把普通的刀就沖了上来，真是……可爱的发蠢。」

    第21章

    李成十四岁便从学校辍学，开始出来混社会。

    那个时候查的还不严，他凭着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捞了不少钱。

 第50页

    十七岁的时候，他遇上了徐成宁。

    当时的徐成宁还不像现在这么赫赫有名，是人人口中称赞的白手起家代表人、良心企业家，那个时候的他只是一个混混头子而已。

    徐成宁从无到有的这些年，手上沾了不少人命，他也跟着见了很多血腥的场面。

    在曾经见过的无数杀人现场中，从来没有像哪一次，让他感觉到这么害怕，简直是毛骨悚然。

    因为不管多么硬的骨头，都是红刀子进白刀子出。

    从来没有谁像郁然一样，白刀子进，白刀子出，不见一丝血迹。

    李成抬起头，对上的郁然的眼睛。

    只见郁然在说完那句话以后，瞳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很快覆盖了整个眼白。

    他的面容依旧精緻漂亮，可配上那双纯黑色的眼睛，就只剩下了可怖。

    像是恐怖片里的鬼娃娃。

    李成手往后一缩，忍不住后退一步，「你、你！」

    郁然目不转睛看着他，抬手摸向了插在肚子上的短刀，只见那把锋利无比的短刀，到了郁然手中就像是一块豆腐一样，轻轻一捏就成了碎渣。

    「你是不是觉得，除了你以外的人都是傻子？」郁然还是盯着他看，「我没有一点防身的本事，就凭着一具肉.体，就来这个死过人的酒店探秘密？」

    李成本来是抱着除掉郁然的想法来的，在他看来，郁然长着一副白净的模样，还是个明星，肯定又蠢又矫情，不堪一击。

    他甚至都想好了，他不会那么轻易地杀掉郁然，他要像猫抓老鼠一样，好好逗一逗这个小明星，等郁然连逃跑都跑不动的时候，再一刀捅死他。

    他要让郁然知道，人是要为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负责的，他敢在网上发表那样的言论，敢过来找他们的麻烦，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可是现在，局面彻底颠倒了过来。

    他不是猫，郁然才是猫，而他是那只被逼到角落里退无可退的老鼠。

    地下三层很安静，没有任何杂音，李成粗重的喘气声和超过正常速度的心跳声都能被听的一清二楚。

    他现在很慌乱，很害怕自己就交代在这儿了。

    但是他还没有完全绝望到等待死亡的降临，他心中还存着一丝希望。

    刚才在打电话的时候，徐成宁身边的秘书告诉他，徐成宁很生气郁然在网上公开发布挑衅集团的言论，已经派人去郁然录节目的海岛准备做掉他了。

    人马上就到岛上，可以跟他汇合，人多一点，确保把这个小明星给弄死。

    他当时听到秘书这样说，心里有些不爽。

    难不成对付一个娘们儿唧唧的小明星，还需要等人到齐了再动手？他一个人杀不了吗？这简直是对他的侮辱。

    只是他习惯了听从命令，也没有反驳，说了句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

    现在的李成无比庆幸，幸好当时没有多嘴，万一他做了保证，真的让徐成宁派来的这些人回去了，他就真的只能死在这儿了！

    郁然捏碎刀子，抬脚缓步朝李成走去。

    李成紧盯着他，警惕地后退，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然而，就算他几乎是一眨不眨地盯着郁然的位置，也没能防得住郁然向他靠近。

    他似乎忘了，郁然……不是人。

    看着几乎是瞬移到自己跟前的人，李成还没反应过来，脖子就被死死掐住。

    窒息的感觉很难受，求生的本能让他手脚乱踢，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气，但就算是这样，也没能撼动嵌着自己脖子的手分毫。

    能吸入鼻腔的空气越来越少，李成这个时候终于感到了害怕。

    他在道上混了这么久，手上染了多少鲜血，今天终于得到了报应，要交代在这儿了。

    他即将咽气的最后一个念头是，郁然的手好冰啊，怪不得敢一个人到酒店来。

    但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门被踹开的声音。

    「成哥！」

    身后好像有人在叫他。

    片刻后，脖颈处钳制着的力道终于松开了。

    李成跌坐在地上，立马开始捂着嗓子大口大口的唿吸。

    新鲜的空气进入嗓子，摩擦出刺痛感，但他顾不上，贪婪的汲取着空气。

    郁然甩开李成，看着闯进来的一群黑衣人。

    他忽然冒出一个一个很好玩的念头，好像不论是哪个时代，哪个世界，搞这种暗杀的人都是穿着一身黑色。

    唯一不同的是，在他的世界，黑衣人拿着冷兵器，这个世界，这群人拿的是□□。

    来人目测有数十个，每个人都拿着木仓指着郁然。

    郁然倒不是因为这个值班经理来了支援，怕人太多，自己会被木仓击中才把人放开。

    他就是单纯的觉得，人围成了一圈，他手上掐着人看不到完整的包围圈，总感觉缺了一块，有点不舒服。

    来的几十个人还想着，郁然手上掐着李成，他们动起手来会有顾忌。

    结果谁都没想到，郁然竟然主动放开了人质。

    包围圈立马缩小。

    李成哑着嗓子，连忙提醒道：「都别动！小心点！他不是人！」

    众黑衣人：「？？？」

    一群人不知道郁然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让李成这种狠角色都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第51页

    李成说完之后也发现自己的话好像有点歧义，他忍着嗓子的疼又解释道：「字面意思，他真的不是人，是鬼！」

    这话一出，让原本不断缩小的包围圈停滞了片刻，随后又逐渐扩大。

    他们都是跟着徐成宁出生入死的人，亲眼见过一些灵异现象，所以对鬼神之类的东西很是相信。

    这么说，他们就理解了为什么李成竟然会被一个小小的艺人给掐住脖子动不了了。

    而且他们被提醒了，也忽然发现，郁然的眼睛很不对劲，竟然没有眼白！

    场面忽然就陷入了僵持。

    系统现在也很慌。

    郁然的眼睛没有恢復正常，说明他还在生气，郁然一旦出手，死的肯定不止是几个人那么简单。

    但它说了好几遍，这几个人它来解决，郁然也没回应，它也拿不准郁然的想法。

    就在这个时候，郁然忽然抬起头，往上看了看。

    众人以为他要动手，齐齐后退一步，但郁然似乎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只是仰一下头而已。

    片刻，郁然露出一副看热闹的表情，「这回好玩了。」

    众人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很快他们就知道了。

    一群警察破门而入。

    一场毫无预兆的激战忽然开始，木仓声在空旷的地下三层格外明显。

    李成这边来了不少人，但警方来的人更多，场面很快就被控制住了。

    有几个人大概是徐成宁培养的死士，见逃脱不了，竟然朝着自己的嘴开木仓。

    这样的人还不少，最终警方俘获的有效人质只两三个而已。

    混战的场面结束，郁然从角落了走了出来。

    警方听到脚步声，迅速举起木仓，看清是郁然，所有人都有点诧异。

    「你竟然在这儿？」

    「你怎么会在这儿？」

    「刚才你就一直在这儿？他们没发现你吗？」

    「你没事吧？受伤了吗？」

    郁然摇了摇头。

    此时他的瞳仁已经恢復了正常，看起来就是个样貌精緻的年轻人。

    可是他一个普通人刚刚经歷了这样的场面，竟然丝毫不显慌乱，也足够让人起疑了。

    人质率先被压了出去，随后是郁然。

    跟在郁然身边的警察好奇道：「我看你们录节目不是在景区录吗？你怎么会到这个酒店来？而且刚才那么混乱的场面，还死了人，你不怕吗？」

    郁然没有做戏的意思，他懒得装，直接摇头道：「不怕。」

    警察更怀疑了，「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会对我造成伤害，」郁然看着他，露出了一个笑，「他们没那个本事。」

    郁然算是证人，他们这趟来到度假岛，主要目的就是来保护他，顺便带他回去协助调查，所以他们对郁然的态度还算客气。

    可是听了郁然这话……警察摸了摸身后的手铐，有点忍不住想给这个人上铐上。

    这也太猖狂了吧！你是不是会点什么不合法的东西啊！

    离开酒店，警察直接去找了节目组的负责人。

    他们需要带郁然回去配合调查，郁然这段时间可能不能再继续录制节目了。

    导演看到穿着蓝色警服的人出现，心中警铃大作，第一反应就是：是不是节目组里哪个嘉宾又选妃了，要被带走调查。

    听到警察的要求后，他松了口气，满不在意地挥挥手：「去吧去吧，这是我们的义务，要是郁然能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我们节目组也跟着沾光。」

    郁然跟着警察回了内陆，同时警方为了更好的保护郁然，连带着郁然的母亲也一起算在了保护范围内。

    于是，上午刚刚打了电话要整郁然母亲的景扬，下午就接到了自己安排的人的电话。

    「景总，出事了，郁然他妈动不了了！」

    景扬皱眉，「一个单身的中年女人，有什么动不了的？」

    电话那头说道：「我们正要动手，忽然有警察来了，说那个老女人是警方保护的证人，我们不敢动手啊！」

    景扬：「？？？」

    第22章

    挂断电话后，景扬的脸色都不能用难看两字来形容了。

    他的面色黑的宛如锅底，表情就跟吃了苍蝇一样噁心。

    苏安还在跟景扬闹脾气。

    他看出景扬生气了，但没有主动询问。

    他想这件事是景扬的错，景扬对不起他，就应该景扬来找他道歉，所以他还是坐在原处默默等着。

    然而此时景扬却难得的没有把心思放在苏安身上，而是在想郁然。

    他顺风顺水了这么多年，就连生意上都没遇到过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郁然还是头一个让他产生了困扰的存在。

    这个世界上第一次出现了需要他三番四次去解决却解决不了的人，他好像拿郁然没有办法一样。

    他不信，他不信这个世界上有他解决不了的人和事，他不信他竟然会拿一个小小的戏子没办法。

    或许是男人的胜负欲和征服欲在作祟，他现在的想法很明确：他一定要看到郁然哭的那一天，他一定要让郁然服软！

    如果说一开始他折腾郁然，是因为报復郁然敢设计闹出跟他的绯闻，是想去讨苏安的欢心。

    那么此时此刻，他脑海中想到郁然，就是完完全全只是郁然而已。

 第52页

    他只是单纯的，想看到郁然向他求饶。

    *

    系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主角攻的心态已经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更不知道这变化还这么逆天，堪称妄想。

    它一直跟随着郁然，来到了沪市。

    等来到派出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几个持木仓的黑衣人被带去审问，郁然是证人，不需要进候问室，警察就给他找了个空房间，还给他倒了杯温水。

    因为成化集团的案子，局里现在上上下下都很忙，郁然等了一会儿，来了一男一女两位警察。

    男警察抱着电脑，应该是笔录员。女警察看着很面善，应该是负责询问的。

    两人落座后，女警察先问：「关于你在网上发的那条微博，我们现在有一些问题要问你，请你如实回答我们，好吗？」

    郁然点点头。

    「你在微博上问成化集团在施工建筑的时候死了人，为什么这样说？」

    「我知道有人因为工伤而死。」

    「你是怎么知道的？有什么证据能够作证你说的话吗？」

    「我亲眼看到的。」

    「什么时候看到的？在哪里？」

    「就在刚才，那间酒店的地下三层。」

    女警察问到这儿，表情开始变得怪异，「你的意思是，刚才地下三层有人施工，然后死了，你亲眼看到了？」

    郁然摇摇头，「我看到的，是十多年前发生的事。」

    女警察：「……」

    这话一出，不止是负责询问的女警察一脸无语，就连打字的笔录员都停下了手。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被戏耍的愤怒。

    「如果你没有证据在网上这样污衊一个上市企业，是会被告诽谤的，你知道吗？」女警察说。

    她的态度依旧保持着客气礼貌，但语气明显不如刚才温柔。

    郁然点点头，「我知道。」

    郁然一本正经说着胡话，两人忽然就觉得怒火涌上心头，一股被戏耍的愤怒感油然而生。

    成化集团这么重要的案子，他们的时间这么紧张，到底为什么要在这儿陪一个小明星过家家……

    笔录员轻轻碰了下身边女警察的胳膊，凑过去小声问：「要不准备一下尿检吧，我怎么感觉他有点神智不清呢。」

    女警察则是觉得：「也有可能是心理有问题，有臆想症什么的，他们这行老被网暴，压力也蛮大的，不如送他去医院做检查。」

    简单的询问过后，两人基本已经判定郁然这边的线索没什么用，准备放弃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郁然忽然开口说道：「成化集团涉黑吗？」

    两个警察一愣，女警察先反应过来，有些懵逼地问：「你说什么？」

    郁然重复了一遍：「成化集团涉黑，是吗？」

    「你怎么知道的？！」

    郁然看向了两人的中间，那一团空气，「有人告诉我。」

    两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他们中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想到这个人在网上被炒的天翻地覆的玄学人设，两人心中默契地升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这……不会是真的吧？

    「谁告诉你的？」女警察将信将疑地问。

    郁然看着中间，缓缓吐出了一个名字：「黄海军。」

    只是三个字，就让两个警察僵在了原地。

    两人都瞪大了眼睛，尤其是女警察，瞪大眼睛的同时还红了眼眶。

    即便是再固执于世界上没有鬼的人，在提到自己逝去的重要的人，也会忍不住动摇。

    女警察颤着声音问：「你说什么？你看到了黄海军？你真的能看到黄海军？！他真的在？！」

    郁然点头，「我听他说的，成化集团涉黑，黄.赌.毒的买卖都做。警方派去了很多卧底，但对方反侦察意识很重，折了很多优秀的警员，他就是其中之一。」

    女警察闻言，再也绷不住了，捂住了嘴。

    笔录员男警察也是一脸动容，红了眼眶。

    女警察有些激动地起身，想出去告诉所有人这个消息。

    黄海军还在！他一直都在我们身边！

    但刚站起来，她想到了什么，又坐了下去。

    比起告诉所有人黄海军还以另一种形式陪在他们身边，她现在更应该询问郁然成化集团在施工中死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也是给成化集团定罪的重要线索之一。

    刚才她是觉得郁然可能是哪里出了问题，网上发出来的言论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都是假的，所以没当回事。

    但是现在，郁然清楚地叫出了黄海军的名字，还说出了黄海军的卧底身份，这根本是一个外人不会知道的事。

    卧底的警察，为了保护他们的家人，一辈子只能以卧底的身份活下去。

    即便是生前遭受了巨大的折磨，为人民而牺牲，也依旧会被人误会，得不到一个好的名声，除非黑恶势力威胁彻底被清除。

    除了他们这些警察，没人知道黄海军的卧底身份。

    女警察擦干眼泪，看着郁然的眼神不再是怀疑，而是坚定和信任。

    「请说说你知道的情况，成化集团施工过程中死了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要以最快的速度打击黑恶势力，这样才能还英雄一个清白。

 第53页

    第23章

    郁然把自己在地下三层看到的画面转述给两位警察听。

    他不是一个喜欢夸大其词的人，在描述的过程中也没有眉飞色舞的添加表情和肢体语言，他就只是用简洁的语言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事而已。

    但就算这样，听完工人的故事以后，笔录员依旧没忍住狠狠敲了下空格键，骂了声操。

    他们干警察这一行已经很多年了，经歷了大大小小的案子，见过了人性最险恶的一面。

    但就算是这样，在听到这种事以后，还是会忍不住愤怒。

    一个一辈子没怎么作过恶的老实人，遵纪守法辛勤劳作，通过自己的双手维持生计，努力扮演着组成社会的小小石子。

    他什么都没做错，却要为资本犯的错误买单，以那样痛苦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贫民的儿子还是贫民，即使读了书，好像也没有真的扭转命运。

    遇到不公，还是要学会打落了牙齿和血吞，如果吞不下去，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两位警察平復了一下心情，随后女警察问：「你能不能拿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定罪需要人证物证，你这样口说无凭，恐怕不行。」

    郁然摇头，「你们都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我怎么会有？我顶多能给你们多一点思路。就像之前那个网红的案子，证据也都是你们警察找到的。」

    女警察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她拿起桌子上的文件夹，站起身，「我先去给上面汇报一下情况，小侯，你在这儿等会儿。」

    笔录员男警察点头，「好的静姐。」

    走到门口，李明静脚步顿住，回头望了一眼。

    「黄海军……还在这儿吗？」她问郁然。

    郁然指了下她的旁边，「他在那儿，离你不远。」

    李明静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什么都没看到，只有一团空气。

    她有些失落，但就在这个时候，门口桌子上放着的笔忽然掉地了，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李明静立马看过去。

    这里没有第三个人，空调的风也没有大到能把桌子上的钢笔吹到地上。

    那么，就只有那个看不见的存在了。

    李明静再次红了眼眶。

    她盯着那根钢笔出神片刻，然后抬头看向郁然，「谢谢你。」

    李明静离开，郁然也有些愣神。

    衙门的人竟然会对他道谢，真是稀奇。

    *

    郁然在房间中坐了一会儿，回答了一些笔录员小侯的问题，觉得有些无聊，便提出想出去透口气。

    小侯把电脑合上，跟着他一起站起来，「行，对面有家奶茶店，你想喝奶茶吗？我去买两杯。或者你要是想在局里转一转也行，不过我得跟着你，有的地方你不能去。」

    郁然对这个世界的衙门到底长什么样不是很感兴趣，倒是对所谓的奶茶很感兴趣。

    他不常上网，但几乎只要打开手机，就能在网上看到关于奶茶的话题，还有几家很出名的奶茶店经常会出现在热搜上。

    就连录节目的时候，导演组制片人什么的也会经常对员工说请你们喝奶茶什么的。

    于是郁然点头道：「好，那你去买奶茶吧，我在这儿等你。」

    大概是郁然命令的态度实在是太过于自然，新入职不久的小侯下意识地就开始阿谀奉承，「好嘞！您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小侯立马屁颠儿屁颠儿朝奶茶店去，走到一半才反应过来，他怎么这么像个狗腿子？！

    问题是派他去买奶茶的是领导也就算了，只是一个证人，他至于表现成那样吗？！

    小侯回头，只见树下阴影处站着的郁然身形笔挺，整个人白的发光。

    明明是在炎炎夏日，却依旧浑身自带一股清冷的气息，跟匆忙进出的人群显得格格不入，简直有一种遗世而独立的感觉。

    小侯有些看呆了，默默转回了头。

    算了，不就买杯奶茶么，有啥的。

    奶茶店人不少，要排队。

    郁然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小侯提着奶茶回来，倒是先等到了一个女孩子。

    女孩子看着二十左右，穿着很普通的t恤牛仔裤，头髮有些凌乱，脸色看起来苍白没有血色，眼底一片乌青，一看就是很多天没有睡好觉了。

    她手上拿了很多东西，一边低着头整理，一边脚步匆匆往公安局里走。

    但让郁然之所以注意到这个女孩儿，不是因为女孩儿本身，而是跟在女孩儿身边的女『人』。

    女人怨气很深，一看就是个厉鬼，可她身上却布满伤痕。

    更奇怪的是，戾气如此之重，却不去找债主报仇，而是一脸焦急的跟在女孩儿身边。

    郁然盯着女人看，女人似有所感，抬头也朝郁然的方向看过来。

    四目相对，女人第一反应就是露出鬼相，试图吓退郁然。

    下一秒，她似乎感知到了郁然的能力，反倒被吓了一跳，抬脚就要跑。

    郁然抬了下手，把她钉在了原地。

    郁然朝女人走过去，「这么重的怨气，竟然不去报仇？」

    女人见郁然问话，忙回答道：「我、我报不了仇，仇人有道士，很厉害，把我打伤了。刚才进去的，那是我女儿，我女儿要去给我讨公道，我不想让她去，仇人很厉害，而且已经准备好了报復她的方式，她会受伤的。」

 第54页

    女人很怕郁然把她吞了，回答的很急，说话颠三倒四的。

    不过郁然也听懂了她的意思。

    她的仇人大概是个有权有势的人，还请来了很厉害的道士，她近不了对方的身。女儿想通过法律途径替她找回公道，但她担心女儿被报復，所以就一直跟着。

    郁然想到了成化集团。

    李晓晓身边那个男鬼身上发生的事，跟这个女人的故事很像。

    郁然又问：「谁杀了你？」

    提到仇人，女鬼不由自主露出了鬼相。

    她回答道：「鸿洲建筑集团的董事长，刘向阳。」

    正巧，小侯提着奶茶回来了。

    走到郁然跟前，他把奶茶拎起来展示了一下，「郁然，我点单的时候才想起来没问你喝啥，要是过来问又得重新排队，所以我就买了他们家的招牌珍珠奶茶。」

    「我要的是少冰半糖，他们家做奶茶的说这样口感最好。」

    郁然没接奶茶的话，而是问道：「你知道刘向阳吗？」

    小侯脸上的笑容一收，「鸿洲建筑的老闆？」

    郁然点头。

    小侯把给郁然的奶茶递到他手中，接着自己戳开自己的奶茶，吸了一口，才说道：「沪市赫赫有名的大老闆，谁不知道？」

    「鸿洲集团跟成化集团走得很近，刘向阳也和徐成宁是一丘之貉，两个人凑起来干不出来一件人事。」

    「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郁然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向了女鬼。

    只一个眼神，女鬼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郁然是在问她是怎么死的，发生了什么事。

    女鬼开始讲述自己的死亡经过，同时郁然也学着小侯的样子，戳开了奶茶，一边品尝饮料一边听女鬼说话。

    奶茶喝起来跟咖啡差很多，虽然都是醇香绵密的口感，但咖啡下咽后的回味是苦的，奶茶则是从头甜到尾。

    甜却不腻，可能是加了冰块的缘故，削弱了糖的齁感，冰和甜混杂在一起，只觉得清爽。

    再加上奶茶弹牙的脆波波，还能有咀嚼的乐趣。

    喝了两口，郁然在心里下了结论。

    他好像更喜欢奶茶。

    女鬼很快就讲完了，她的事儿没什么可说的，很简单，跟成化集团十年前发生的事几乎是一模一样。

    施工过程中因为机器年久失修，导致工人受伤。

    只不过十年前男鬼的父亲只是断了手，这个女鬼是直接死在了现场。

    不过……也难说哪个更幸运，应该说各有各的不幸。

    十年前男鬼的父亲虽然当时没死，但事后经歷感染的折磨，还不如直接死了。

    这个女鬼当场就死亡了，但她在死亡前跟女儿大吵了一架，她临终前的遗愿就是能跟女儿说句话，也没能实现。

    小侯问完，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郁然的回答，又追问了一遍：「咋了啊郁然，你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郁然回答他：「鸿洲集团的施工队也死了个工人，但是他们没有赔偿，把这件事压了下去，跟我给你讲的那件事挺像的。」

    小侯吸奶茶的动作一顿，抬眼，不可思议地看着郁然，「你怎么知道的？！」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转眼看向郁然身边，怪不得刚才郁然一直在看着这个方向，原来是……

    小侯吞了下口水，指了指旁边，「这儿……是有人吗？你听这个人说的？」

    郁然很轻的扬了下眉毛，看着小侯的眼神中多了些赞赏，「你还挺聪明的么。」

    小侯：「……」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出什么反应，有个鬼站在自己身边，是不应该表现得害怕一点比较好？

    女鬼一直看着郁然，纠结半天，她忽然跪了下来。

    「您能不能救救我的女儿？求求您了，我愿意奉献出自己全部的怨气，魂飞魄散也可以，您救救她好吗？」

    「这位警察说的没错，刘向阳跟徐成宁是一伙儿的，我亲耳听到他们刘向阳去问徐成宁工地死了人家属一直闹事该怎么办，徐成宁说要拉我女儿去卖.淫。」

    「我恨不得扒了他们的皮，抽了他们的筋，但我近不了他们的身，我没有办法。」

    「我不报仇了，我只想我女儿平平安安，您帮帮她好吗？」

    「只要您开口，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就求您阻止她别去给我讨什么公道了！」

    女鬼向郁然求助，完全是在赌。

    都是同类，她知道他们这一类都没有善意一说，郁然不吞了都算不错了，别说帮她了。

    可她真的没有办法了，郁然比她更强大，而且是看不见底的强大，只有郁然能帮她。

    她不求郁然做些什么，只要阻止她的女儿，保女儿平安就好。

    郁然垂下眸子，女鬼俨然已经把她当成了救世主，眼中满是虔诚。

    好像只等他点一下，女鬼就愿意成为他忠诚的信徒一样。

    郁然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回头望了一下。

    他还记得那个女孩儿的模样。

    「小侯，」郁然开口：「那个徐成宁那么厉害吗？所有人都怕他。」

    没等小侯回答，就见他忽然露出一个充满兴味的笑容，「我倒是挺想跟他会会，看看他到底有多厉害。」

    第24章

    李明静从门口出来，朝两人走了过来。

 第55页

    她先拍了下小侯的脑袋，「你怎么带着证人到处乱跑，我刚才把局里翻遍了也没找见你。」

    小侯辩解，「人家协助我们调查，我去买杯奶茶么！」

    李明静闻言，反而用更大的力气又拍了一下，「那你自己去买不就行了？还让人家跟你一起出来。」

    小侯不服的撇了下嘴，但也没再说话。

    算了，被静姐欺负是他的命运，再多说又要挨打。

    骂完小侯，李明静转头看向郁然，「我跟上级领导反映了一下你的情况，我们队长想见见你，你跟我进来一下。」

    郁然点了下头，跟了上去。

    离开之前，他回头看了眼女鬼，女鬼还在巴巴望着他，好像他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样。

    郁然脚步顿了一下，与她对视片刻，随后收回了目光。

    女鬼呆愣在原地，郁然没有说话，她也没看懂郁然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愿意帮她，还是不愿意帮。

    在原地踌躇了片刻，她又去寻找女儿。

    虽然人鬼殊途，但她的怨气够强，能通过碰掉点什么东西，或者让电脑屏幕闪一闪之类的方法来提醒女儿不要管太多，也是好的。

    郁然一路跟着李明静，进了霍成风的办公室。

    把人带到后，李明静就出去了。

    霍成风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站在门口的郁然。

    他是二十多年的老刑警，在一线工作了数年，参与过的案子，或大或小，数都数不清，其中还有一些是贩.毒案。

    如果他想，别说一个普通人了，他可以让犯罪分子都感觉到压力。

    但在他刻意的释放压力的情况下，面前这个年轻人却毫无惧意，甚至还很放松。

    只见郁然在门口跟他对视片刻后，很自觉地朝他走近，拉开他对面的椅子，然后坐了下来。

    他的桌子上没什么摆件，全都是文件。

    郁然一眼就看到了正中间摆着的资料，正是他的个人档案。

    准确来讲是原主那个废物的个人档案。

    整个桌面上唯一与工作无关的，就是一个相框，是他和他已故妻子的合照。

    郁然伸手，轻轻碰了下相框的边缘，随后抬头露出一个纯善的笑容，「你老婆长得挺漂亮，走那么早，可惜了。」

    如果说霍成风一开始只是故意想给这个年轻人压力，想试探一下，毕竟李明静刚才说的话实在是太过于不可思议。

    那么听完郁然的话以后，他就是真的有些动怒了。

    他很爱他的妻子，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心里依旧只装着爱妻一个人。

    郁然用这样轻佻的语气提到他的妻子，他很不爽。

    郁然没有感受到霍成风的怒意，或者说他感觉到了，但是不在乎。

    他往霍成风旁边看了一眼，跟在霍成风身边的女人的身形淡得几乎看不到，整个人身上泛着温柔的光芒。

    女人毫无怨气，身上的能量也弱得可怜，却一直没有被吞併，也没有被厉鬼侵蚀的痕迹。

    郁然好奇，多看了一会儿。

    女人发现他在看自己，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温柔一笑，问道：「你能看得见我？」

    郁然直白地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你到现在都没被吃了？」

    女人回答：「我生前是个医生。」

    郁然不明白女人的回答跟他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很轻的扬了下眉头。

    霍成风听到他说话，则是皱起眉头，警惕地问：「你在跟谁说话。」

    郁然重新看向霍成风，「你老婆，她是个医生？」

    郁然本来是不明白女人为什么那样回答他的，但是在自己也说完这句话后，他好像忽然就明白了。

    因为生前是医生，行善积德，所以死后浑身包裹着的不是怨气，而是功德。

    救死扶伤让她功德傍身，不受侵害，可以永远留在深爱的丈夫身边，即使人鬼殊途，也不分开。

    郁然难得有些愣神。

    原来，这才是正道吗？

    霍成风闻言，激动得两手向前撑，整个人趴在了桌子上。

    「你怎么知道？！」想到自己叫这个年轻人进来的目的，问道：「你看到她了？」

    郁然很快回过神，点了点头，「看到了，你老婆还挺温柔。」

    霍成风顺着刚才郁然视线的方向看过去，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她在那里吗？」

    「现在不在了。」

    片刻后，霍成风收起了所有的情绪，把身后的椅子拉进，一屁.股跌坐了上去。

    「刚才明静进来跟我说了，你能看见一些我们看不见的东西。干刑警这么多年，我也见过不少这样说辞的人，但这些人不是喝了酒磕了药，就是胡编乱造，还有小部分是精神有问题。」

    「明静说你准确说出了小黄的身份，所以我才让你进来。」

    「刚才我是想试探试探你，因为我本来长得就凶，在一线干久了，开了不少次木仓，就更凶了。」

    「你确实是我见过头一次能在我面前这么放松的人。」

    「其实我老婆生前是个医生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但你刚才看着我旁边的位置说出来她的职业的时候，我就相信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可信。」

    郁然点了下头。

    霍成风拿出一根烟，轻轻晃了一下，问郁然：「介意吗？」

 第56页

    郁然摇头，「无所谓。」

    霍成风深深吸了一口，随后吐出一个烟圈，「你能看得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听得到一些被掩埋的真相，还愿意把它供不出来，说明你也想要去伸张正义，是吗？」

    郁然依旧摇头，「不是。」

    霍成风吐烟的动作一顿，「？」

    他差点被卡在嗓子处的烟给呛住了，咳嗽了好几声，「那你为什么要发那样的微博？」

    郁然满不在乎的回答：「好玩啊，不然我每天闲着也是闲着，无聊。」

    霍成风：「……」

    霍成风：「…………」

    饶是阅歷经验如霍成风，眼睛也忍不住瞪大了，「你……你知不知道你的言论在网上引起了多么大的讨论，这么做竟然就只是因为好玩？」

    「之前的网红也就算了，你在网上公然曝光成化集团的丑闻，他们真的敢杀了你的！你不怕吗？」

    「不怕啊，」郁然往后仰了仰，背靠上了身后的椅子，「他们又杀不了我。」

    霍成风看了他一会儿，沉声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不仅仅只是能看到那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还会别的，是吗？」

    郁然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手指，「这个……不太方便告诉你。」

    霍成风看着气定神闲的郁然，忽然有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你想不想当警察？」

    就成化集团来说，他们跟徐成宁斗了许久，搜集了无数的资料和证据，几乎只差临门一脚，就能把他关进监狱了。

    但漫长的斗争中，他们折了太多人，失去了太多优秀的警员。

    如果能有像郁然这样的助力加入，他们就可以少一点牺牲。

    郁然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我不是来协助调查的吗？你们问的我都实话实说了，还需要我做些什么？」

    霍成风听出他婉拒的意思，也没强迫他，「目前没什么需要你做的了，感谢你给我们提供的方向，我们会派人去寻找线索。」

    郁然点了下头，又问：「那些跟我一起回来的……」

    「他们还在接受审问。」

    「你们是不是很难从他们嘴里套话？」

    霍成风点头，「是，不然我们也不至于明明知道成化集团是个什么德行，依旧让他们逍遥法外了。」

    霍成风打量了郁然一眼，问：「你对这个也感兴趣？你有办法让那些人开口？」

    「嗯？」郁然挑了下眉头，「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我不感兴趣，也没办法。这些东西还是得你们来，我只能听到那些已经死亡的人说出他们的故事而已，找证据……我连什么算作证据都不知道。」

    霍成风有些遗憾地嘆了口气，「好吧，没关系，还是要感谢你，你能提供方向，就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

    郁然低头看自己的手，这个世界还是蛮有意思的，来到这里不到一个月，别人跟他道谢的次数已经两只手数不过来了。

    「既然没事了，我就先走了。」郁然说完，准备起身，霍成风叫住了他。

    「虽然你说那些人伤害不了你，你没什么需要我们保护的，但你现在正处在危险中，保护你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我们还是会派一些人跟在你身边的。」

    「我觉得比起我，你们更应该多派几个人去保护今天报警的一个女孩儿。」郁然说：「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她是政法大学的学生，今天是为了她母亲的案子来的。」

    「她母亲是工人，生前在鸿洲集团的施工队干活，工伤去世了。」

    霍成风一听就明白了郁然的意思，「你是说，鸿洲集团要针对她？」

    「难说咯，」郁然：「反正把派给保护我的人派给她，肯定没坏处。」

    *

    郁然离开公安局的时候，正巧那个为母亲而来的女孩儿也出来了。

    警方受理了她的案子，不知道是不是郁然多了那一嘴的缘故，跟着她一起出来的还有几个警察，看架势是打算寸步不离地保护她。

    女鬼一脸欣慰，连周身的黑气都淡了不少。

    郁然看了一眼，便转头离开了。

    女鬼似有所感，抬头看向郁然的方向。

    她望着郁然的背影，直到郁然消失在街角处，她无声地对着这个方向说了句：「谢谢。」

    警方给郁然安排了酒店，回到酒店后，郁然上微博看了一眼，才发现自己又火了一把。

    在他艾特完成化集团后，成化集团官方第一时间做出了回应，反驳打假律师函一条龙，前后不过半个小时。

    并且在成化集团回应完他的微博以后，过了没几个小时，网上开始大面积出现他的黑料。

    首先就是之前一直被诟病的潜规则走后门，其次是根据潜规则进行的造谣，他私生活混乱，多p睡粉，男女好几飞，淫.盪不堪。

    之前景扬一直在针对他，成化集团沿用了景扬针对他的那些方式，继续在网上散播黑料。

    除了这些黑料之外，郁然的玄学人设也被相关人士出来锤了。

    相关人士说郁然有个远房亲戚是辅警，知道点内部的事，郁然从亲戚那儿一知半解听到了点东西，就想通过这点东西搞个玄乎一点的人设，企图翻身。

    可惜东西没听全，没翻身，翻车了。

    在这些黑热搜放出来以后，恰好郁然又跟着警方从拍摄节目的海岛回到了内陆。

 第57页

    这些照片放出来以后，简直跟网上的新闻成了唿应。

    【果然是翻车了，被带走了。】

    【你搞什么人设不好，搞这种人设，进去了吧！】

    【这些明星能不能多读点书，简直是法盲，我们国家禁玄学的，这都不知道吗？】

    【这已经跟读书不读书的没什么关系了，但凡有点常识……】

    【那亲戚估计也因为他倒霉了，不仅要丢工作，估计还可能跟着一起进去。】

    【郁然亲戚半夜醒来：不是，你2b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这回他要是想洗白，去把东南边境外的贩.毒团伙给抓起来吧，就能洗白了。】

    一时之间，网上沸沸扬扬全部都是跟郁然有关的新闻。

    不知道是成化集团太有钱，买了太多热搜，还是人性本就如此，在郁然这些黑料爆出来以后，成化集团施工死人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都没人管了。

    当真是娱乐至死。

    看到这些新闻，郁然明白为什么那个成化集团竟然敢直接派人来海岛上对他下杀手了。

    就网上这些新闻，就这些愚蠢的网友，就算他真的爆完料就死了，估计也没人会往成化集团报復他这上面想，只会觉得他是因为私生活太混乱，病死了。

    郁然翻看评论，翻着翻着，忽然就笑了。

    他难得主动叫了系统出来，对它说：「这可真是个美好的世界啊！」

    系统：「？？？」

    系统是认真觉得这是个美好的世界，如果有人这样跟它说，它肯定第一反应就是回应：「对吧！它最喜欢这种纯爱世界了！」

    但是说这话的人是郁然，还是以一种一看就是嘲讽的态度说出来的，它就不信了。

    系统决定装死。

    大反派想发疯就让他疯去吧，与他无关。

    郁然看完网上跟他有关的新闻和评论，也跟着发了微博，像之前柴新宇和赵秀霞的事一样，以故事的形式描述了出来。

    本来他是不打算发微博的，但是既然成化集团这么对付他了，他不回点礼岂不是可惜了？

    在以前的世界，恨他的人很多，但胆子这么大，敢公然对付他的，还从来没有。

    郁然的微博发出去以后，再次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理论上来讲，成化集团已经买了那么多关于他的黑热搜，网上应该没人再相信他了。

    但是他发的故事实在是太过于炸裂，打工人到底再娱乐至死，也有一定的共情能力，所以还是给了他这条微博一定热度。

    这次发完微博，郁然没有像之前一样，发了就下线。

    他像是应战一样，去了成化集团官方发出澄清的微博下面回覆：【黑的是白的，白的是黑的。】

    本来成化集团也没把一个戏子当回事，郁然这么一回復，也成功让高层开始重视这个人了。

    甚至郁然的名字还传进了徐成宁的耳朵里。

    沪市，荣耀会所。

    秘书把郁然在网上发的微博拿给了徐成宁，徐成宁垂眸看完，深深吸了一口烟，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

    「就这么一个戏子发的这么一条微博，回復的这么一条评论，让高层那么多老傢伙头疼？」

    秘书毕恭毕敬回答：「这个郁然在网上说的，跟十年前真实发生的分毫不差。」

    「那又怎么样？」徐成宁依旧不屑，完全没把郁然当回事，「他有证据吗？警察都没证据，他能证明这是真的？」

    「想对付一个戏子还不容易？听说下.面那点人之前还专门派了人去做掉他，至于吗？他也配动用那些人？」

    「直接给他的经纪公司打电话，给他派活儿，然后把人接到这儿来调.教，我保证他以后再也不敢乱说一个字。」

    徐成宁越想越觉得离谱，冷笑一声，用力把菸头掐灭，「现在就去做，明天晚上我就要看到那个戏子在这儿。」

    秘书领了命令，出去办事去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郁然就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

    经纪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一顿输出。

    「你怎么综艺录的好好的忽然回来了？算了，回来了也好，你现在火了，有个更挣钱的活儿派给你。」

    「你好好收拾一下，今天下午我去接你，有个正剧缺男二，你去试镜。」

    「我跟你说啊，这剧的人设和造型都特别好，你要是靠这个角色火了，哪还需要在网上炒什么玄学人设，以后资源任你挑！」

    「那玄学人设不好，国家不支持，容易禁了。」

    没等郁然回话，经纪人先替郁然回答了，「好了，下午我去接你，好好收拾一下。」

    挂断电话，郁然从床上坐起来，转头看向了窗外。

    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笑，脸上充满了兴味，像是孩童看到了自己心仪的玩具。

    分明经纪人已经在电话中替他最好决定了，郁然还是又专门发了条简讯过去。

    【好的，下午我准时到。】

    他一定会……准时到的。

    第25章

    下午两点，郁然准时到了公司。

    经纪公司总部在北城，沪市也有分部。

    他的经纪人李向中一般都是待在北城，今天是特地为了郁然的事，连夜坐飞机来到沪市的。

 第58页

    按照李向中对郁然的了解，他都已经做好了自己要等好几个小时的准备了，特地把约定时间往前推了三个小时。

    没想到郁然这回倒是准时来了。

    他刚来到分公司不久，椅子都没坐热乎，郁然就来了。

    郁然进屋后，李向中连忙掐了手中的烟，向他招了招手，「来，郁然，过来坐。」

    也不知道是因为之前被郁然给吓到了的缘故，还是因为知道郁然即将遭遇些什么，他总是有一种很心虚的感觉，不敢看郁然的眼睛。

    等人坐下后，他甚至主动去帮郁然接了杯热茶，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

    接完水，郁然什么都没说，连道谢都没有。

    办公室里一共就两个人，郁然不说话，李向中再沉默，那整个房间就都陷入了静谧。

    尴尬在空气中蔓延。

    「额——」李向中忍不住开口，打破僵局，「咱们试镜要等到下午五点钟，你中午吃饭了吗？咱们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吃了。」

    「哦，吃了啊，哈哈……」李向中干笑两声，接着又问：「那你想不想喝杯奶茶什么的？李哥请你。」

    「不想。」

    李向中：「……」

    李向中这回连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也挤不出来了，「不想喝，不想喝就算了，那奶茶也不是啥好东西，你是个艺人，喝了发胖。」

    李向中坐回椅子上，喝了口热茶，然后又喝了口热茶。

    他本来想用喝茶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但郁然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他看，看得他心里发毛，想忽视都不行。

    水下肚半杯，李向中终于忍不住了。

    他放下了杯子，继续跟郁然尬聊。

    「那个，郁然啊，」李向中的手在空中划拉了两下，「你要不要先看看剧本？熟悉一下角色？等一下试镜的时候可以发挥得更好。」

    郁然轻轻抬了一下下巴，似笑非笑，「原来还真的有剧本啊，我还以为，我正是剧本中的人呢。」

    这话乍一听好像没什么问题，但仔细品……

    李向中背后开始出冷汗，郁然是不是已经知道今天的试镜内容到底是什么了？

    李向中眼神飘忽了半天，在听完这句话以后，终于没忍住，试探着看了一眼郁然。

    对方的眼神中充满了戏嚯，像看着一个跳樑小丑。他好像一早就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只是想看看这齣戏到底怎么演，所以在配合着剧本发展。

    李向中吞了下口水，选择闭嘴，找了个理由出去了。

    他走的太急，甚至腿打架，踉跄了一下，差点被绊倒。

    太尴尬了，他待不下去了。

    不知道郁然到底怎么想的，反正他的任务就是今天晚上五点把郁然送到荣耀会所而已，剩下的与他无关。

    离开办公室后，李向中发现自己出来的太匆忙，没拿烟，又去楼下买了盒烟。

    他去公司的消防通道，抽了一根又一根，抽到五点钟，硬是把一整盒都给抽完了。

    李向中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慌，他实在算不上一个好人，不然之前也不会做出让郁然去爬床的行为。

    但今天晚上，要带着郁然去荣耀，他确实感觉好像良心在折磨着他。

    让郁然去爬床，和把郁然送到徐成宁手里，实在不是一个概念。

    但……那可是徐成宁，他们哪里敢得罪徐成宁啊！

    为了自己的利益，也只能牺牲郁然了。

    说来说去，都怪郁然脑子不好，竟然公开得罪成化集团。

    今天晚上这一遭，也算是郁然的报应了。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也不是他的错。

    李向中给自己做了一个下午的心理建设，在到时间的时候，终于做好了。

    他掐灭最后一根菸头，朝办公室走去。

    路上他还在想，郁然表现的真的很像已经提前知道了些什么，万一下午他也没看着，人跑了怎么办？

    那可不行，虽然他内心会觉得郁然这么漂亮一个人，今天晚上就要……实在是可惜了。

    但如果人跑了，那责任可就是他的了，那还是让郁然去受罪去吧。

    这么想着，李向中加快了脚步。

    不过事实是李向中想多了，郁然在办公室里坐的好好的，甚至连坐姿都没变。

    听到开门的动静，郁然还回头沖李向中笑了一下。

    李向中又是感觉良心一痛，低下头，没敢看郁然。

    良心痛归良心痛，他的行为还是拿起车钥匙，招唿郁然跟他去『试镜』。

    从公司的位置出来，往沪市的影视城走的话，是向南走，而荣耀会所则是向北走，两个地方完全在两个方向。

    车子一路向北行驶，李向中都想好了假如郁然问为什么走这个方向，他要怎么回答了，结果一路上郁然都很沉默，好像早就已经知道要往这里走一样。

    李向中又开始感觉尴尬了，他又想通过后视镜看看郁然的反应，又不敢看。

    纠结了一会儿，他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事儿都做了，还在这儿觉得良心过不去，这不是典型的又当又立么！不想了不想了，爱咋咋地！

    到了荣耀会所，车子缓缓停了下来。

    李向中下车，把车交给泊车员，正转头打算招唿郁然，就见郁然也跟着下来了。

 第59页

    两个人的眼睛猝不及防的对上。

    不过李向中还没来得及尴尬，就见郁然移开了目光，仰头开始打量面前这栋豪华的建筑。

    李向中松了口气，对郁然道：「好了，导演和制片人都在里面，快进去吧。」

    郁然没有动，这栋四层的建筑顶部，『荣耀』两个字闪着璀璨的光芒，甚至有些刺眼。

    人都不需要进去，只要看着这两个字，就能想到里面是何等的纸醉金迷。

    郁然想到了在原来的世界，他的宫殿也是这般。

    世人勤勤恳恳一世未必能得一两的黄金，在他那里，却被大肆地用来修建宫殿。

    他的世界只有黑夜，没有白日，金黄璀璨的宫殿在夜里就像一个标志一样，引得四面八方鬼来逍遥快活。

    若是有人误入他的禁地，在看到金色的光芒就要赶快原路返回，否则就再也回不去了。

    还记得某次，有个白衣书生来到了他的宫殿。

    书生身上都是人味，刚刚踏进殿中就被厉鬼围了个水泄不通。

    按理来讲，人被百鬼包围，总该露出怯意，可那人却丝毫不慌，而是拿出了个瓶子。

    书生高喊：「宋某特携百魂，求见宫殿主人。」

    宫殿中以人魂为货币，最昂贵的消费品也就是百魂。

    书生此举引得周围厉鬼笑成一团。

    都说书生是人中最为廉洁清白的存在，受尽世人尊重，没想到也会为了来黄金宫快活而收集人魂。

    郁然是宫殿的主人，他自然是不会下去的，下去接待的是他贴身的侍女。

    来者是客，即便是人，只要能掏得起该掏的费用，他们也会奉上最周全的服务。

    于是侍女领着书生进了内殿。

    吃喝玩乐，美人作陪，真当是世界上最最快乐享受之事，没人能不沉醉在在这座金黄的宫殿中。

    可这书生也真是奇怪，便是活了千年的鬼也遭不住的快活，书生却越享受脸色越难看，表情宛如吃了苍蝇。

    一夜过去，书生该享受的也享受完了，该离开宫殿回家去了。

    屋外的厉鬼们虎视眈眈，都等着书生出来，一举把他吞掉。

    没错，这组宫殿确实是只要付得起报酬，谁都能来享受。

    但享受完了，能不能活着走出去，可就不关宫殿的事了。

    书生一只脚刚踏出豪华的包房，厉鬼们就蜂拥而上。

    所有人都把书生当成食物，就连郁然身边的贴身侍女也用一种悲悯的眼神看着他。

    可下一秒，所有鬼都傻眼了，因为书生只一只手就灭了这些贪婪的厉鬼。

    魂飞魄散的厉鬼们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仙门来的人！

    而且如此功力，恐怕得是仙门正派之首清风派来的，最次也得是个护法以上的人物。

    灭了这些厉鬼后，白衣书生沉着一张脸，提着剑找到了郁然的房间。

    郁然正躺在床上，没穿外衣，只穿了一件轻薄的里衣。

    里衣也没好好穿着，领子大敞着，若是被正派那些老顽固看到，又要对他冷嘲热讽了。

    郁然很无聊，漫长的岁月让他对什么东西都提不起兴趣，每天的日子就是躺在床上喝酒赏月，偶尔跟那些闲得非要除掉他的仙门之人打打架。

    所以听到脚步声传来的时候，他还是很兴奋的，总算有件事情让他做了。

    郁然没有动。

    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一把利剑挑开他的床帐，他依旧保持着平躺的姿势，身边放着一个喝完的酒瓶子。

    持剑的是个面容白净的书生，不知为何，书生看到他的模样，明明表情是充满厌恶的，脸颊却泛了红。

    书生盯着他的衣服看了许久，郁然本以为对方会说出『受死』之类的话，没想到书生说的竟然是：「你怎的如此不知矜持？！」

    听到这话，郁然笑着坐了起来。

    敞开的衣领随着他的动作，直接从胳膊上滑了下去，几乎上半身都露出来了。

    他看着书生越来越红的脸，放肆地大笑出声：「你们这些修正道的，如今是不光想要我的命，还要管我如何穿衣服了？」

    书生闻言，反驳的竟然是：「谁要你的命？！」

    随后他质问：「你日日在这宫殿当中，是不是跟那些人一样，喝酒享乐，还有美人作陪？！」

    郁然觉得这人真是奇怪，简直是好笑。

    头一次见仙门之人来不为要他的命，而是教训他只知享乐。

    「是啊，」郁然每天并不玩乐，但既然这人问了，他自然是要反着回答：「两个伺候我的美人才走呢。」

    书生气急败坏，将剑转了个角度，以刀背对着他，然后开始朝他攻来。

    郁然还手，两人便扭打在一起。

    那书生确实有点本事，最后郁然差了他一招，被他反着手摁在了墙上。

    其实要是想挣脱，郁然也能挣脱，只是郁然想看这书生想怎么杀他，所以被制止住以后就没再动。

    书生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不过是以刀背冲着他的皮肤。

    郁然等了片刻，没等到他动手，反而是脖颈处一痒，原来是书生的脑袋靠在了他的脖子上。

    郁然诧异地回头，只听书生威胁道：「若以后再让我知道你夜夜笙歌，我定废了你的手脚，把你关起来，哪也去不了！」

 第60页

    「郁然，郁然？」

    郁然回过神，荣耀二字在头顶闪烁着。

    他反应过来，这里已经是另一个世界了，不是他从前那座黄金打造的宫殿。

    他收回目光，看向李向中。

    李向中沖他招了招手，「快进来吧，别让导演等急了。」

    他大概是有些心虚，态度难得的好，要是之前，郁然敢愣神那么久，他肯定要开骂了。

    郁然没有说话，跟了上去。

    应该是提前安排好了，门口负责接待的服务生看到了两人，便引着他们上楼。

    一楼还是一桌一桌的散台，音乐的声音很大，觥筹交错。

    越往上，动静越小，包间之间的门隔得越远，走廊上铺的地毯也越高级，甚至走路连脚步声都听不到。

    电梯上了最高一层，服务生领着两人出来。

    这一层只有四个包间，将两人领到其中一个后，服务生便离开了。

    李向中站在门口，深深吸了口气，按下门把手。

    在门打开的瞬间，他的脸上堆起了笑，对里面的人打招唿，「徐董！您好您好，能见到您真是三生有幸啊！」

    说完，他回头把郁然拉了进来，「来来，郁然快进来，见过徐董。」

    包间里面坐了一群老总，每个人身边都至少两个美人在作陪，桌子上摆的是洋文写的烟和酒，纸醉金迷。

    房间沿着墙站了一圈的保镖，个个都是黑西装黑墨镜，肌肉鼓鼓囊囊的，让人看着就心生畏惧。

    听到门口的动静，包间里的人转过头来看，打量着两个外来者，尤其是那个年轻漂亮的。

    他们的眼神轻佻不屑，还充满着挑剔，就像在看着菜市场里的肉一样。

    这种场面，进来的是个普通艺人，肯定都吓傻了。

    但可惜，进来的是郁然。

    郁然不仅没有害怕，反而还迎着这样的目光从容不迫地走了进去，走到了桌子跟前，人群中间。

    郁然的行为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兴趣，他像是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羔羊，自己走进了狼圈都不自知，还仰着他高傲的头颅。

    徐成宁深深吸了一口烟，又吐了出去。

    他改变主意了。

    他本来是想找几个人好好调.教调.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戏子的，但现在，他想自己品尝品尝这只呛口的小辣椒。

    「你的经纪人有没有告诉你，今天来找你干什么？」徐成宁问。

    郁然点头，「说了，试镜。」

    「对，来吧，」徐成宁张开手，身旁的美人很自觉地离开，给郁然空出位子，「试的第一场戏，是过来把衣服脱了，脱到我满意为止。」

    李向中的任务就是把郁然带过来，现在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自然也该退出去了。

    在离开房间之前，他听到了这句话，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他的眼神带着些悲悯，同时嘆了口气，心想：郁然啊郁然，你要是能活着出来，可长点记性吧，别再的最不该得罪的人了。

    李向中离开了房间，他离开的太早，也就没有看到。

    在他关上房门的瞬间，屋内的形势变了。

    郁然听话的朝徐成宁走过去，坐在了他的旁边。

    徐成宁不怀好意的笑了一下，正要搂住他，就见郁然把头转了过来。

    漂亮的脸上挂着纯真和善的笑容，如果不是他整个眼眶被黑色填满了，这张亮一定是漂亮极了的。

    徐成宁被吓了一大跳，忍不住往后缩。

    同时站在房间里的保镖齐齐向前，过来将郁然围住。

    但下一秒，所有人都被吓傻了。

    徐成宁的另一侧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个人，是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不，准确来说，是白裙子的女鬼，因为那个女人眼眶是空的，还留着血泪。

    白衣女鬼像是一个开头，随之越来越多的鬼显出了身形。

    小孩儿，老人。穿着西装的，穿着寿衣的。车祸死的，癌症死的。

    千奇百怪死法的鬼都冒了出来。

    这本来是一间十分宽敞的包房，可因为不断冒出的鬼，越来越拥挤。

    那些保镖看到第一个鬼的时候，还企图去制止，可等鬼冒出来的数量比人都多的时候，这些彪形大汉一个个都被吓尿了裤子，动也不敢动。

    整个房间当中，只有郁然气定神闲地坐着。

    鬼都冒出来以后，齐齐面向郁然的方向。

    他们像是在执行什么古老的仪式，像郁然做出一些人们看不懂的姿势，嘴上还说着：「恭迎吾主。」

    徐成宁缓慢地扭头，看着坐在身边的郁然，牙齿忍不住打颤。

    刚才还是他一副上位者的模样让郁然坐在他身边，现在成了他想跑却跑不掉，郁然才是那个上位者。

    这个时候，他终于感到了害怕，打着哆嗦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郁然充满漆黑的眼睛一弯，弯成了月牙儿的形状，漂亮又诡异，「我是来试镜的啊，徐董。」

    第26章

    直到此时此刻，徐成宁才终于知道，自己有多么愚蠢。

    他一直想让郁然知道，自己是不该得罪的大人物，郁然敢在网上发布那样的消息，他一定会给对方一个教训。

    现在他才知道，郁然才是那个不可得罪的人物，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是他。

 第61页

    不过徐成宁到底是黑白两道混了这么久的人，即便是眼前的场景已经吓得他失禁了，他还是尚存一丝理智。

    没关系，他在心里安慰自己。

    就算是郁然这样的人，也不是完全无解的，他当初能摆平那么多灵异现象，郁然当然也能摆得平。

    只要他今天能活着出去，就能去求助和檀寺，他会像当初封印那些灵异现象一样，把郁然也关到地底下！

    这么想着，徐成宁吞了下口水，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试镜，试镜都是开玩笑的，你、你要是喜欢演戏，真的想试镜，我给你安排角色。」

    「我去找最出名的编剧，专门为你将身打造一部作品，保证一部剧演得你大火！」

    「我、我找最好的导演和造型团队来，包装你，我可以保证，你整部剧里没有一个镜头是不完美的！」

    徐成宁也确实是有些东西。

    通常情况下，一个人到了中年，尤其是积累了财富和名声的中年人，很难会再低下头，放下自己的骄傲。

    但徐成宁可以为了活命求饶，当得起『能屈能伸』四个字。

    郁然闻言，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

    他眉头微皱，轻轻沉吟，「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有一部很想拍的电影。」

    徐成宁眼前一亮，好像抓到了生机。

    他直接跪到了郁然跟前，两只手抓住了郁然的裤脚，仰着头看他，「您说！您说！您想演什么，我一定，一定尽我全部的资源让您满意！」

    郁然垂着眸子看他，廉价的莆田运动鞋一脚踩在了徐成宁的脸上，把他的鼻骨撞得都流血了。

    徐成宁根本顾不上觉得羞耻，他只想郁然这样能解气也好，只要不要他的命就行。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他能活着出去，就一切都有可能！

    「我想……拍一部恐怖片。」郁然的脚往下踩了踩，比骨断裂的声音传来，「拍一部贫民生前受尽不公的待遇，化身厉鬼，向大老闆报仇的故事。」

    郁然说完，挪开了脚。

    徐成宁还顾不上疼，就见郁然身边多了个人。

    那是个年轻的男人，个子很高，身形笔挺，模样……看不清，应该也是个挺俊的小伙子。

    至于为什么看不清，是因为那人浑身上下散发着黑色的雾气，雾气笼罩住了他的模样。

    徐成宁心头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就听郁然介绍说：「你还记得他吗？十年前，你在开发度假岛的时候，活埋在岛里的那个人。」

    徐成宁手上染了太多的鲜血，一年前死在他手里的人他都未必记得，别说十年前了。

    不过人虽然对不上号，开发度假岛时发生的事情他倒是记得。

    有个为父亲讨公道的年轻人来闹事，被他们埋在地基里了。

    徐成宁颤抖着有些发福的身躯，「是、是你。」

    男鬼在郁然的帮助下，终于沖开了束缚，回忆起了自己的恨。

    他扭了扭脖子，这本来是一个放松的动作，可因为他的脖子扭出了人无法达到的角度，所以显得格外诡异。

    「是我，」男鬼周身的怨气淡了些，露出了俊朗的面容，「你刚才好像回忆了很久，是不是都不记得还杀死过我这么个人？」

    「也是啊，在你们这些黑心的资本家眼里，我们平头老百姓不过是小蝼蚁，又怎么配让你们记住？」

    「哈哈哈，不过你自己也没想到吧，有一天你会落到你也会落到你那么看不起的蝼蚁手里……」

    徐成宁跌坐在地上，身体哆嗦着，撑在身后的手忍不住往后挪，企图远离面前的威胁。

    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排泄物漏了一身，随着他后退的动作，弄得他满屁.股满腿都是。

    但即便如此，他也没能逃脱危险。

    因为后退才不过两步，他就感觉自己撞上了什么东西。

    心底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尖叫：不要回头！不要看！

    但他的身体好像不受自己的控制，还是忍不住回了头。

    只见一位穿着白裙子的女鬼站在他身后，正垂着头看他。

    这正是刚才忽然出现在他另一侧的女鬼。

    女鬼好像整个脑袋都要跌下来了，空洞洞的眼眶直勾勾盯着徐成宁。

    「徐董，您应该也把我忘了吧？」女鬼说：「我是这里的销售，被您的合作伙伴看上了，您就把我送给他了。」

    「您那个合作伙伴有好奇怪的癖好，我被他活活玩死了。」

    「您想不想试一试，我是怎么死的？」

    徐成宁看着女鬼越来越下垂的脑袋，不住的摇头，「不、不，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别过来，求求你别过来……」

    「啊————！」

    *

    与此同时，美林湾。

    美林湾是市中心的别墅住宅区，沪市的大老闆几乎都在这里有房子，徐成宁平时也是在这里住得最多。

    别墅里，佣人和保镖在各自完成自己的工作，忽然一个电话进来，打破了平静。

    别墅的管家接起电话，虽然电话那头的人看不到，但他还是尽职尽责露出一个笑容。

    但听到电话的内容以后，他的笑容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电话打了不到三分钟，很迅速。

 第62页

    挂断电话后，他立马招唿别墅内所有人过来集合，保镖全部往荣耀会所走，佣人保姆立刻放下手上的工作，去和檀寺。去找寺里的住持大师。

    今晚徐成宁不在，码头那边有任务，大部分都去接货物了，别墅里没什么人。

    保镖和佣人再一走，别墅就只剩下一个空壳。

    贾荣是保镖中的一员，本以为今晚会跟平时一样，都是徐成宁跟人起了冲突，人手不够，他们去救场。

    但看着管家神色匆忙的样子，他敏锐的察觉到，今晚的任务可能不一样。

    贾荣想了一下，准备去跟管家说自己中了枪，伤还没好，就留在别墅里。

    他都做好了被仔细盘问一番的准备，结果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管家不耐烦地挥手打发走了。

    看来今晚的任务真的很紧急。

    别墅里的人和车很快就空了，贾荣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随后转身，熟悉的避开别墅里的摄像头，去了徐成宁的书房。

    在进入书房之前，他有想过，是不是自己的卧底身份被发现了，今天这一出是故意设计把他引出来。

    但犹豫片刻，他还是决定去书房找证据。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今天如果错过了，不知道还要等到多久才能再获得这样一个机会，就算是假的，他也得闯。

    进入书房后，贾荣直奔主题，去拧了书架旁边的花瓶，成功打开了书柜，露出了一道暗门。

    暗门需要虹膜解锁，他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仿生虹膜，成功打开了暗门。

    到这一步，都是无数前辈用生命换来的。

    接下来的信息，也要他用生命去换取了。

    打开这扇门，或许里面会有许多人拿着枪等着他，但他义无反顾。

    心脏狂跳着，贾荣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门。

    然而，预想当中黑洞洞的枪口没有出现，整个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因为太空旷，连他的心跳声都一清二楚。

    贾荣愣了两秒钟，迅速回过神，试探着走进了这间隐藏着的书房。

    他顺利进来了，没有埋伏。

    贾荣花了整整一分钟去消化这个巨大的惊喜，竟然……这么顺利？

    不过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他立马开始动作，查找证据。

    今晚简直像是幸运女神降临，一切都顺利的可怕，他不光进入了这间隐藏的房间，还在电脑上找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

    虽然找证据的过程费了点劲儿，花了整整一个小时，但不管怎么说，关键性能够定罪的证据还真的在这台电脑上找到了。

    在复制信息的过程中，贾荣的心脏一直在跳，手心都是汗。

    订单和名单全部复制成功的瞬间，他简直有种做梦的感觉。

    十年了，十多年了，牺牲了那么多优秀的警员，竟然就这样成功了？

    贾荣不敢松懈，清理好痕迹后，迅速带着证据离开。

    别墅里还是空荡荡的，他心想，反正都到这一步了，太谨慎反而成了怂，不如直接把证据交回去。

    假如没能送回去……那就让下一个来吧！

    这么想着，贾荣离开了别墅。

    一路上，贾荣都在提心弔胆，但事情的进展就是意外的顺利。

    从美林湾回到刑侦队，一路上都没碰上徐成宁的人。

    回到队里，贾荣把证据交了上去。

    公安分局开了紧急会议，在听到他描述取证的过程中后，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这证据是不是假的，用来迷惑人的。

    但这些订单信息，人物名单，都确确实实都是他们需要的。

    贾荣说：「徐成宁今晚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所有亲信都去了荣耀会所。可能是真的遇到了大麻烦，所以无暇顾及家里了。」

    霍成风安排任务，「明静，小侯，你们两个去探查一下今晚荣耀发生了什么事，回来详细汇报。」

    李明静和小侯应道：「好的！」

    安排完任务，霍成风看着电脑上的名单，忍不住湿了眼眶。

    这些东西，终于到了他们手上了！

    荣耀会所。

    保镖比佣人快一步，先到了会所。

    但是上了顶层之后，他们发现自己根本上不去。

    走电梯，摁顶楼的楼层没有反应。

    走楼梯，推楼梯口的门推不开。

    硬把门踹开，发现楼梯口后面竟然是一堵墙。

    没人见过这么诡异的场景，保镖连带着荣耀的经理，都是冒出了一身冷汗。

    别墅管家知道大概的情况，比其他人稍微冷静一点，见人实在是闯不进去，也就放弃了。

    一群保镖在楼下等着和檀寺的大师来。

    半个小时过去，终于把人给等来了。

    一群穿着袈裟的光头和尚出现在这种金碧辉煌的娱乐场所，怎么看怎么违和。

    不过这半个小时里，徐成宁的人已经清过场了，现在荣耀里面除了员工和徐成宁的保镖，再没有别人，周围也没有不要命的敢乱拍，所以这一幕并没有太多人看到。

    和尚们从车里下来，很大的阵仗，可谓是雄赳赳气昂昂。

    他们和檀寺是出了名的除邪高手，目前为止他们还没遇到过搞不定的邪祟。

    但下来以后，迈了不到三步，这群和尚或前或后的停下了脚步。

    所有人都仰着头，望着被黑色浓雾布满的建筑。

 第63页

    在他们眼里，根本看不到闪烁的霓虹灯，只能看到浓郁得近乎呛人的黑雾。

    为首的大师看完以后，不确定地问旁边的管家：「你们确定……是这儿？」

    第27章

    管家肯定地点头，「没错，就是这儿。大师，你快进去吧，徐董快顶不住了。想想平时我们捐的那些香火钱，徐董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寺庙可是要损失一个大客户的！」

    住持大师闻言，重新扭头看向面前的会所。

    他看了一会儿，没忍住，吞了下口水。

    该说不说，这还是他头一次看到邪祟忍不住想打哆嗦的。

    同时他也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鬼，能有这么大的怨气？

    也不能怪他，主要平时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都是一个两个，好解决。

    今天这乌泱乌泱一团黑雾，跟捅了鬼窝似的，谁看到不害怕啊！

    就好比一个不害怕蟑螂的人，如果你看到一只蟑螂，可能会上去一脚把它踩死。

    但如果你看到的是一片蟑螂，整个地板都是由蟑螂铺成的，你还敢往下踩吗？是个人都不敢吧！

    不过想了想徐成宁每年捐的天价香火，住持大师坐了半天心理建设，还是往前迈了一步。

    唉，都是苦命的打工人，为了钱，忍了！

    有了他打头，身后的一群光头和尚也跟着他走进了会所。

    他们遇到了跟保镖一样的问题，按电梯按最顶层没有反应，走楼梯……

    他们手上有法器，没去走楼梯，电梯没反应，他们施了个法，就成功上去了。

    虽然在外面的时候，他看着浓浓的黑雾，他们就已经想像到顶楼会是个什么情况。

    可真正看到顶层的场景，他们才明白什么叫做震撼。

    他们所有人见过的厉鬼数量，加起来也没有眼前的厉鬼数量的十分之一多。

    每一个鬼身上都充满了怨气，势要将顶层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吞併。

    如果有谁胆敢阻碍他们，这些厉鬼好像就要连带着阻碍的人一併杀死。

    住持在电梯里犹豫了许久，还是迈了出去。

    他的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下一秒，他的身侧泛起金光，黑色的浓雾自动避开了这道金光。

    走出两步后，大师回头，发现一众弟子还躲在电梯里，就他一个人出来了。

    大师气笑了，「你们干嘛呢？都出来呀！」

    其中一个小和尚回答：「师父，不是我说，那么多鬼，您有佛光护体当然是不害怕了，我们怕呀！」

    大师大步折返回来，揪着小和尚的耳朵，硬把人给揪出来，「我平时是少给你们符箓了还是少给你们法器了？把符拿出来用！都给我出来！」

    师父生气，底下的人也不敢再躲。

    一众和尚纷纷不情不愿拿出包里的护身符，戴在身上，冒着比大师弱很多的金光，踏进了黑雾中。

    黑雾确实在避开他们，厉鬼看到他们虽然也咬牙切齿，但还是没敢上前。

    或许是怨气主动避让的原因，给了这些和尚一些自信，他们迈得步子也开始渐渐变大，腰板儿也挺直了。

    很快，一群人走到了徐成宁所在的包间。

    整个楼层，怨气最重的就是这里。

    住持大师警惕，又在身上加了几道符，才缓缓推开门。

    屋内的场景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平时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资本家们，此时被厉鬼折磨的屁滚尿流，他们身上一套比普通人家十年收入都要贵的高定西装，现在被撕扯的不成样子。

    每个人都在经受着灵魂上的折磨。

    虽然他们的□□还是完好的，但从呆滞的目光和湿濡的领口裤子能看出来，他们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好。

    与他们截然相反的，是屋里死状各异的厉鬼。

    整个房间充满了欢声笑语，时而尖锐时而阴沉，是冤魂们的狂欢。

    整个场景都是活动的、跳跃的，只有房间最中央的人是静止的。

    穿着白色衬衣的年轻人站在那里，所有厉鬼都很自觉地避开他。

    他与周围欢闹的鬼形成鲜明的对比，却又不显突兀，像是整个画面的点睛之笔。

    郁然本来在抬头看着冤魂们报仇撒恨，欣赏着这部生动的电影。

    听到门口的动静后，他很自然地看向声源处。

    来了一群和尚。

    四目相对，仅仅是眼神触碰的那一下，住持大师就觉得浑身的血液好像都凝固了。

    他感觉自己从脚凉到头，脑海中开始拉响警报，整个人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快跑！！

    这不是你能对付的人，现在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想保命就快跑，快跑！！！

    大师活了这么多年，人生信条就是：遇强则弱，遇弱则强。

    他一点不觉得自己临阵脱逃是什么不光荣的行为，十分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

    当危机感上头，他立马后退一步，把门关上。

    为了防止房间中央的年轻人追出来，关上门后，大师还给门上了锁。

    不止是把符贴在门上，还上了一道物理意义上的锁头，生怕门被打开。

    身后的一众弟子不明所以，大师来不及解释，只说一句：「想活命就快走！」

    说完，他先朝着电梯跑过去。

 第64页

    大家都跟着师父修行了这么多年，很明白住持是什么样的人。

    反正想活命，跟着跑路就对了。

    于是一众小和尚也跟着跑了过去。

    楼下焦急等待着的管家见电梯开门，有些惊喜。

    竟然这么快就处理好了？半个小时都不到啊！不愧是和檀寺的大师，真是厉害！

    和尚们出来，管家立马迎了上去，但他还没来得及露出笑容，就被为首的大师一把推开。

    被推的一个踉跄的管家：「？？？」

    管家稳住身子，上前拉住住持的胳膊，「大师？楼上什么情况？我们徐董呢？」

    「哎呀！」大师一把甩开管家的手，「这么要命的事来找我们，你有没有心吶！楼上那……那那那……那是人能对付的了的情况吗？！」

    「钱我们回去就退给你，您快另请高明吧！」

    说完，和尚们拿出平时吃饭的速度，迅速跳上了保姆车。

    司机是徐成宁的人，他们也不指望徐成宁的人能把他们送回去，会开车的和尚很自觉地去了驾驶的位置。

    成功跑出黑雾笼罩的区域，住持大师松了口气，心里感慨：现代社会，驾照是必不可少的技能，幸好他拧着几个弟子去学了车，不然今天就跑不出去了。他可真是有先见之明啊！

    留在原地的管家一脸懵逼，等他反应过来，只剩下和尚们开的保姆车的尾气了。

    管家：「？？？」

    不是，和尚都跑了，那他们呢？

    第28章

    第二天，天刚翻了鱼肚白，电梯终于传来了响动。

    徐成宁的人在楼下守了一夜。

    这样的环境中，每个人的精神都高度紧绷，一夜过去，大家脸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些疲惫。

    听到声音后，所有人都朝着电梯看过去。

    尤其是管家，立马从沙发上起来，跑进了电梯。

    他试着摁了顶层的电梯，摁亮了。

    管家激动地朝外面的人招手，「快！能上来了！快来人！」

    保镖们跑进电梯。

    满满一电梯厢的人被送上了顶层，被封锁了一宿的楼层终于被打开了。

    与管家想像的一地狼藉不同，顶层的走廊很干净，花盆之类的装饰摆设也都好好在原处立着，地上甚至连脚印都没有。

    这才是最可怕的。

    昨天夜里分明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今天来看，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管家回头，随手拉了一个保镖，把他推了出去。

    保镖一个踉跄，紧紧闭上眼睛，等了一会儿发现好像没什么事，才把眼睛睁开。

    安全了。

    管家立马沖了出来，直奔徐成宁所在的包间。

    包间也维持着昨天晚上的模样，桌子上散落着菸酒，地毯上有几个菸头。

    装饰摆设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并没有激烈搏斗过的痕迹。

    唯一有些不同的，大概就是这些大老闆的姿势。

    他们歪七扭八的瘫坐在沙发上，还有唿吸，但是也与死人没什么区别了。

    管家找到徐成宁，大步走了过去。

    这个叱咤在黑白两道的风云人物，此时瘫在沙发上，目光呆滞，嘴巴微微张着，口水从嘴里流了下来，打湿了衣襟。

    他的身上散发着臭味，像是排泄物的味道，又像是老人身上独有的味道，管家检查了一下，发现徐成宁的裤脚有排泄物流出来。

    管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让徐成宁变成这种狼狈的模样？

    而且这房间里的其他人，就算没有徐成宁那么有权有势，也都是大人物，竟然可以在房间丝毫不乱的情况下让这些人变成这样……

    到底是谁？

    管家招唿保镖把徐成宁抬走，送到医院，自己则是去盘问会所，昨天都是哪些人作陪。

    出了这么大的事，会所的经理也很慌，十分配合把昨天晚上见过徐成宁的人都叫了过来，连保洁都没放过。

    然而所有人都是一副失忆的模样。

    所有人都是统一口径，声称自己正在工作，忽然就睡着了，醒来以后就发现自己躺在家里。

    如果只有一个人这样说，可以说那个人在撒谎。

    三个人五个人这样说，还能说是团伙作案，这几个人商量好了证词。

    每一个见过徐成宁的人都这样说，那这应该就是真的了。

    盘问完会所的人，管家觉得一股凉意用上脑门。

    分明是炎炎夏日，他却觉得好像出了一身冷汗。

    到底是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就在这个时候，酒店经理忽然过来说，漏了一个人。

    昨天晚上这个包间里不止有他们会所里的人作陪，还有一个明星，就是那个在网上直接指出成化集团在建筑过程中死了人的明星。

    经理这么一提，管家也想起来了。

    徐成宁确实是说过，要给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明星一个教训。

    难不成，昨天晚上那么诡异的事，是那个小明星折腾出来的？

    徐成宁进了医院，偌大的成化集团群龙无首，一些想着夺权的人开始蠢蠢欲动。

    如果昨天晚上真是那个小明星一个人的手笔，那报復的事还真得先放一放。

    太耗心神了，他得先稳住集团内部。

 第65页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要先去医院看一看徐成宁，确保老闆平安无事。

    *

    与此同时，黄浦公安分局。

    李明静和小侯在荣耀会所外蹲守一夜，带回来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李明静：「昨天晚上整个会所都被包围住了，人靠近五十米内都会被驱赶，徐成宁确实遇上了不小的事。」

    小侯：「大概一点左右的时候，有几辆保姆车从荣耀出来了，我们拍了照，给鑑定科把图放大看了看，发现车里面坐的，竟然是一群和尚。」

    李明静：「我们后来调取沿路的监控，发现那辆车去了和檀寺。」

    小侯：「和檀寺名气很大，不光是沪市，几乎全国的老百姓都知道，家里遇见什么不干净的事儿，找和檀寺会很管用。」

    贾荣也说：「对！徐成宁的管家是个很谨慎的人，昨天出任务之前我说我的枪伤还没好，不能跟着一起走，要是平时我这么说，他肯定会把我放在一个地方，等任务结束再来盘问我的情况，但是昨天晚上我说完，他竟然直接就把我赶走了，我从来没见他这么着急过。」

    霍成风听着，混杂的信息渐渐形成了一条完整的逻辑链。

    徐成宁昨天夜里应该是碰上了人无法解决的事，所以才会那么慌乱，把所有能用的人都调动了一遍，然后去请寺庙里的和尚。

    人无法解决的事……郁然。

    霍成风沉声道：「郁然还在我们安排的酒店里吗？」

    李明静和小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小侯问：「霍队，您的意思是……昨天晚上是郁然做的？」

    贾荣刚回来，还不知道郁然是什么情况，一脸茫然：「郁然是谁？」

    霍成风回答：「可能是协助我们破获成化集团案的重要人物。」

    「明静，小侯，还是你们两个，去酒店找一趟郁然，问问他什么情况。」霍成风说完，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还有贾荣，你也跟上一起。」

    三人领了命令，一起去了酒店。

    酒店离派出所不远，步行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

    他们到的时候，郁然好像才刚睡醒，整个人懒洋洋的，身上还穿着浴袍。

    可他的眼神却无比清明，丝毫没有刚睡起来的朦胧感。

    看到熟悉的面孔，郁然扬起笑容跟他们打招唿，「两位警察同志怎么又来了？又来找我配合调查？哦不对，三位，来了位新面孔。」

    他盯着贾荣看了一会儿，嘴角的笑容加深，「恭喜，蛰伏多年，终于不负众望，完成任务了。」

    贾荣从第一眼见到这个人，就觉得不舒服。

    不是感觉郁然的人品不好，而是说郁然给人的那种能够看透一切的感觉，让人觉得不自觉的想要防备，不敢跟他有过多的交流。

    如果说刚才的不舒服只是感觉，那么现在，他的不舒服就是实打实的了。

    这个人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恭喜完成任务，但他带回证据是机密，除了刑侦队内的人，没人知道。

    李明静倒是对郁然的话没有太多震惊，她怕贾荣多想，还回头宽慰道：「他这个人就是比较神奇，能知道一些别人都不知道的事，他对你没有恶意，你别多想。」

    贾荣：「……？」

    机密都说出来了，还没有恶意？！

    很快，贾荣就知道李明静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只听李明静问面前的年轻人：「昨天晚上你在哪儿？」

    郁然回答：「荣耀会所。」

    李明静又问：「徐成宁昨晚……是你干的？」

    郁然沉吟了一下，「说是我干的，也不太准确，我只是让被他伤害过的那些人，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贾荣：「？」

    贾荣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甚至可以说是一头雾水。

    什么意思？昨天徐成宁碰上的出动了所有人的危险，竟然是眼前的年轻人造成的？

    李明静把郁然的话翻译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

    试想一下那个场景，她忍不住皱了下脸，「那他不会死了吧？」

    「你是想问生理意义上的，还是什么？」郁然：「医学角度来讲，没死，还能唿吸。从灵魂的角度来讲，死的差不多了。」

    郁然回头，看了一眼窗户，很快又将头扭了回来，「他现在应该在自己家的私立医院躺着，你们好奇的话，可以去看看他。」

    贾荣：「？？？」

    贾荣忍不住了，强行插入话题：「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徐成宁住院了？因为昨天晚上？」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李明静解释：「所以我说，郁然这个人只是比较神奇，没什么恶意。」

    贾荣张大了嘴巴。

    李明静他还是比较信任的，既然她说这件事是郁然做的，那应该就是。

    不过现在他比较好奇，郁然是怎么做到的？！

    李明静追着问郁然：「那也就是说，徐成宁现在自顾都不暇，我们完全可以趁着这个时间去定他的罪！是吗？」

    「当然，」郁然好笑，「你们不是已经拿到关键性的证据了吗？这是你们公安的工作，想怎么安排都可以，为什么要问过我？」

    李明静激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被郁然一提醒，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确实没必要要向郁然徵求意见，她只是来向郁然了解情况，确保徐成宁不是在故意放松他们的警惕。

 第66页

    李明静擦了擦眼泪，向郁然道了声谢。

    她又简单了解了一下昨晚的细节，便迫不及待回局里了。

    郁然确实将徐成宁折腾了个够呛，整整三天，徐成宁的家里连人都没回去过。

    在这三天，公安也没闲着，警方的卧底在成化集团内部传开了徐成宁病危的消息，公司内部又乱了套，偌大的集团势力可谓是顷刻间就土崩瓦解。

    大约过了一周，躺在医院的徐成宁终于恢復了些意识，能睁开眼睛了，脑袋也能勉强动个角度。

    然而，他睁开眼看到的第一样东西，却是由检察院和公安局联名下发的逮捕通知书。

    第29章

    #成化集团涉黑[爆]#

    #徐成宁被批准逮捕[爆]#

    #死在成化集团手中的人超过一千[爆]#

    #人民英雄重见天日[爆]#

    在徐成宁被批准逮捕的这一天，上午十点钟，由沪市黄浦公安分局派出所官方微博在网上发出对徐成宁的逮捕令后，各大社交平台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速将热搜榜上挂满了跟成化集团有关的消息。

    上一秒还在讨论娱乐新闻的民众，下一秒看到这些消息，立马将讨论的重点放到了成化集团上。

    【我的天吶，反转来的如此之快，上一秒我感觉网上还铺天盖地都是成化集团的澄清新闻，下一秒徐成宁就进局子了。。。】

    【我道歉，我之前还真的觉得成化集团是世界级良心企业，没想到……】

    【不是吧！还真的有人信资本家能是好东西[捂脸]】

    【好多啊，怎么做了这么多噁心事，我看了十分钟了都没看完。】

    【真的刷新我的下限，他们这么做不怕遭报应吗？】

    【杀人、凌虐、强.奸、走私、贩毒、贩军火……还有啥是他们不敢干的？】

    【一年赚五十个亿……好傢伙，我真的好傢伙！】

    只是成化集团的恶行之多，罄竹难书，半个小时过去了，依旧没有人完整把成化集团的瓜吃完。

    营销号加班加点工作着。

    徐成宁被逮捕的消息传出来后，他手下不安分的人开始蠢蠢欲动。

    想夺权的开始夺权，想跑路的连夜买机票往国外跑，还有想趁机邀功洗白的，给警方打匿名电话，告诉他们黑恶势力保护伞有哪些。

    沪市派出所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忙碌了，从上到下，每个人都在加班。

    身体虽然疲惫，大家的精神却是振奋无比。

    这么多年了，身边那么多朋友牺牲，等的就是这一天。

    他们再苦再累都值得。

    中午十二点，打工人开始陆陆续续下班，这个时候迎来了一波上网高峰期，更多的人看到了成化集团的消息。

    过去两个小时，各大营销号也终于整理好了成化集团的恶行故事线，更方便群众吃瓜。

    网友们一开始还看得起劲，一边看一边骂，看着看着他们发现了不对。

    怎么其中一件事，跟之前郁然在网上发的那么像啊？

    【等等，这个度假岛埋尸，怎么跟之前郁然发出来的故事那么像。】

    【卧槽，真的！工人被割断手指，不仅没有获得工伤赔偿，反而赔了公司三千块钱。结果没钱看病，感染致死。儿子去讨要公道，反而被埋进了地基里……】

    【不是说郁然是因为有个远房亲戚是辅警，所以知道这些事吗？】

    【虽然但是，一个小小的辅警，能知道成化集团干了啥？这是刑侦队的内部机密吧？】

    【好像也有道理。】

    一个网友发现了，将这件事圈了出来，成化集团和郁然这两个流量密码碰撞到一起，产生了剧烈的反应，几乎是不到十分钟，郁然的名字就出现在了热搜上。

    在一众成化集团的消息中，他的名字格外明显。

    #郁然预言家#

    这让原本已经沉寂下去的网红杀子案，也重新翻回了人们的眼前。

    连带着网红杀子案没解决的疑问，也重新回到了网友的视野里。

    郁然到底是怎么预言的？

    两次都先警方一步发出案件的完整经过，如果说一次是巧合，那么两次也是巧合吗？

    第一个案子的时候，网上更多的猜测是郁然有些内部关系，再加上成化集团故意引导，网友就都认为郁然就是靠当辅警的远房亲戚才知道了这些内幕。

    可现在看来，只是有个亲戚是辅警的话，郁然根本做不到知道这么多细节，甚至连这件事可能都知道不了。

    那么……郁然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经过的？

    郁然的微博评论区再次迎来了高潮。

    【大佬，你不会真的能看点人看不到的东西吧？】

    【你快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我的唯物立场开始动摇了！】

    【玄学人设不会是真的吧。。。】

    【你们难道没发现一个问题吗？好像这段时间郁然要么不上微博，要上微博，就是有大瓜出现。】

    【卧槽，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啊！】

    【那这玄学人设也不行啊，好的不灵坏的灵……】

    【也不能这么说，我觉得甚至不能说他灵，因为只有两个案例而已。】

    【就是，为什么他洗白的这么容易，我不理解……】

    【我还是那句话，什么时候他能够帮着破获贩.毒案，什么时候在我心里才算洗白。】

 第67页

    【虽然但是，成化集团贩.毒了，郁然在网上这么怼成化集团，也算是间接协助警方破案了吧？】

    关于郁然的讨论也沸沸扬扬。

    有人觉得郁然只预言了两次，并不能算真的灵。有人觉得这种事，能预测准一次就已经很吓人了，别说两次都准了。

    有人觉得郁然在成化集团事件中也算是出了力，洗白也能接受。有人还是觉得他只是在蹭热度，更让人厌恶。

    下午六点钟，又是一波下班高峰。

    从这个时间开始，才是一天中人们上网的高峰阶段。

    中午或许会有人会因为下午上班争分夺秒地休息，晚上下班，一天中属于自己的时间段到了，大家多多少少会上会儿网。

    更多的人看到了徐成宁被逮捕的消息。

    以及，关于郁然的讨论。

    就在持有两方观点的人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又一条热搜横空出世，直接跳到了第一的位置。

    #黄浦公安分局称明星郁然协助警方破获成化集团案#

    这一词条出现，热度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上涨，直接让微博瘫痪了。

    微博瘫痪后，网友开始去短视频平台寻找这条热搜，导致几大短视频平台也瘫痪了。

    过了将近一个小时，这几大社交平台才恢復正常。

    【之前每次有明星爆出丑闻，都会有人说：你要是能去解决xx（这里xx代表所有社会上存在的疑难杂症）就能洗白了，说了那么多，你是第一个做到的。】

    【我半个小时前才说完什么时候郁然能帮着破获贩.毒案，什么时候在我心里才算真的洗白，下一秒就出现了这个新闻。我宣布他在我心里真的洗白了……太牛了……】

    【怎么做到的啊！他只是个艺人诶！（没有讽刺不信的意思，公安局官方发出来的消息肯定是真的，就是好奇而已）】

    【哈哈哈哈笑死了，楼上求生欲好强，我也好好奇，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好奇。】

    【我还记得他之前做的事，真的很让我讨厌，但是他竟然做出了这等贡献，他再怎么潜规则我也讨厌不起来了……】

    这是一场震撼娱乐圈的洗白，史无前例，绝无仅有。

    只这一个热搜，郁然不需要否决之前做过的任何行为，网上的风评瞬间逆转，没有人会再用激烈的言语去辱骂指责他。

    就像是古时候救驾有功的大臣获得了免死金牌，他的功劳可以盖过他反的一切错误。

    更何况，他犯的错误也不过就是利用了行业内的潜规则而已，又有多大的错呢？多少明星都这么干，只是没曝光而已。

    这条热搜出现的时候，《最讨厌的艺人们》节目组的拍摄还在继续。

    晚上休息时间，忙碌了一天的嘉宾们拖着筋疲力尽的身体回到住处，打开手机准备看一看同行们又有什么瓜，一眼就看到了这条热搜。

    所有人都震撼无比，从嘉宾到评审官，再到导演组和一系列工作人员。

    他们以为郁然被警方带走，是被带去审问，没想到是去帮警方破案。

    还是成化集团这种困扰社会十多年的大案子！

    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很复杂，尤其是嘉宾，震惊的同时还带着酸涩的嫉妒感。

    他们会出现在这个节目，都是因为网上的风评不好，虽说黑红也是红，但谁不希望别人对自己的评价是好的啊？

    人跟人的命真是不一样，怎么有些人命就这么好，能帮警方破获大案子，他们就不行……

    这里面唯一真心为郁然感到高兴的，大概就是李晓晓了。

    因为郁然协助把成化集团绳之以法，也是为她报仇了。

    上大学的时候，她跟自己的男朋友相爱，约定毕业就结婚。可惜还没毕业，男朋友就被成化集团永远埋在了地底下。

    她是学量子物理的，当年在大学成绩很好，已经获得了顶尖学府的保研资格。但男朋友被害死的消息传来，她放弃了保研的资格，选择进入了娱乐圈。

    她向来了解自己的优点和短处，她知道自己漂亮，所以选择了用最简单，也是对她这种阶层的人唯一能够接近徐成宁的办法，为自己的男朋友报仇。

    可是进入娱乐圈以后，每当她有这种想法，想要去实施行动的时候，就一定会被一些突发的状况所耽误。

    时间长了，行动的次数也就少了。

    只是她的内心还是无法忘记男朋友是怎么惨死的，她还是没有彻底放弃报仇的想法。

    她开始在娱乐圈里混日子，因为空有一张脸蛋，没有任何实力，所以渐渐成为了风评很差的全网黑。

    在娱乐圈混了三年，她自己都不再抱有能够报仇成功的希望。

    没想到竟然有人给了她公平和正义。

    感谢她生在这片土地，有那么多人民英雄与黑恶势力抗争。也感谢郁然，警方能发布感谢郁然协助破案的消息，郁然在其中一定是帮了不少忙的。

    李晓晓在洗手间哭了许久，出来以后，她的眼神变得坚定。

    她的执念已经得到了解决，她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了。

    李晓晓没有换睡衣，还是穿着白天的衣服，去了节目组。

    她这些年挣的钱，正好够付这次的违约金，还会有一点剩余。

    那些剩余正好够她重新去实现大学时候的理想。

 第68页

    当天晚上，李晓晓宣布退出节目组的消息上了热搜。

    李晓晓本身的热度不是很高，但《最讨厌的艺人们》节目倍受人们的关注，所以李晓晓也连带着被关注了。

    【李晓晓也退出节目了？】

    【郁然好像也退出了吧？郁然退出我还能理解，这一波他确实洗白了，不合适再上这个节目，李晓晓是……？】

    【这个女的啥也不会，还可作，还爱耍大牌，她退出了我也讨厌她。】

    【我只是因为她演技太差唱歌太难听才不喜欢，她竟然还耍大牌吗？更讨厌了……】

    李晓晓退出节目的消息传出来，紧接着不到一会儿，她的工作室发布了她解约退圈的消息。

    【李晓晓v：入圈三年，感谢粉丝朋友们的支持，现在遗憾地告诉大家，我要退圈了。

    @郁然最近发布的故事中，那位为父亲讨回公道却被埋尸度假岛的年轻人，是我的男朋友。我们大一的时候在一起，大三的时候约定毕业就结婚，可惜还没毕业，他就先离开了。

    我知道他死亡的真相，我想为他报仇，所以进入了演艺圈，企图用女明星的身份靠近徐成宁，但一直在失败。

    最近徐成宁被捕入狱，欢迎来君羊么污儿二漆雾二吧椅追雯雯我的执念得到了释怀，我也没有再继续待在这个圈子的意义，所以我要去追寻自己的理想啦。

    最后再次感谢支持我的所有人，我永远爱你们！】

    如果说一开始她是因为《最讨厌的艺人们》这个节目才得到关注，那么退圈的消息出来，就是她本人得到关注了。

    尤其是她退圈的理由跟最近讨论度最高的成化集团有关系。

    有人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她洗白的手段，趁机蹭热度，博同情博关注。

    但有自称是李晓晓同学的网友发出了李晓晓在大学时的成绩单和荣誉奖项，打消了网友们的疑虑。

    【我的天吶，本科c9，四年国励，保研华清，还是学量子物理的，成化集团是耽误了一个多么优秀的人才进入科研领域啊！】

    【这所大学能把高数考到满分……逆天……】

    【竟然是学姐！我听我们老师讲过，说16届有一位牛人学姐，连拿四年国励，考试几乎科科满分，还不耽误跟隔壁政法大学的帅哥谈恋爱，只是后来出了一些事她并没有走上科研这条路，她的老师们都很失望，连提她的名字都不愿意，原来就是李晓晓，还是这种原因。】

    【谁懂啊！我真的心痛得鼻头髮酸，她本可以参与建设美丽祖国，受人尊重敬仰，结果因为黑心的资本家，成了娱乐圈里谁都能骂一句的全网黑。】

    【我以前骂过李晓晓，我现在真的恨不得穿越回去抽死自己。你继续去考研吧，你肯定可以的，学费不够我愿意出资，为我以前的失言道歉。】

    【我也愿意！今天郁然和李晓晓让我明白了一个深刻的道理，真的永远不要被网络的表现蒙蔽双眼，要保持理智思考，保持理智啊！】

    连续两个人从节目中离开，而且都是离开就洗白，让节目组其他人也有些蠢蠢欲动。

    只是他们一来没有钱付违约金，二来也不像这两个人一样，有能够洗白的资本，所以想像也就算了。

    只是越想越觉得嫉妒，尤其是宋开明，简直快要嫉妒疯了。

    他还记得自己刚收到节目邀约的时候，气得快把家给砸了，当时他就发誓，一定要在这个节目上让观众知道，投票让他来参加这个节目是多么愚蠢的决定。

    现在他的誓言还没有实现，倒是让他最看不上的两个小明星给实现了。

    气得他又想把房间给砸了。

    不过宋开明再怎么生气，也没有此刻的苏安生气。

    苏安对郁然的嫉妒，在看到热搜的这一刻，达到了极点。

    苏安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这个郁然，一开始的时候，明明所有人都讨厌他的，为什么突然他就成了个香饽饽，全网都在夸？

    就因为协助警方破案？至于吗？又不是整个案子都是他破的。

    那些公安也都是废物，那么长时间搞不定一个成化集团，白白给了郁然出头显眼的机会。

    当然最让他介怀的，不是郁然忽然洗白了，而是景扬的态度。

    景扬最开始明明是为了讨好他，才上了这个节目，可是开始录制之后，景扬对他的态度却越来越敷衍。

    景扬在意他的时候，他敢作，敢闹。

    现在景扬的态度让他捉摸不透，他也不敢把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

    甚至有一次他主动去给景扬台阶下，景扬都没有接，还避开了他。

    苏安越来越没有安全感，在这种没有安全感的时候，还看到了自己最介意的人出尽了风头。

    怎么能让他不生气啊！

    苏安盯着那条热搜，看了整整一个小时。

    他也没翻评论看网友是怎么评价的，就只是单纯的看着词条，手机屏幕暗下来，他就再点亮，一直重复。

    他想了很多。

    现在他能明显感觉到景扬的态度在敷衍，爱意在流逝，所以就算再介怀郁然的事，也不能再闹了。

    趁着景扬对他还有感情，他要去挽回，让他们回到最开始的样子。

    苏安关掉手机，开始行动。

    他亲手做了一碗面，是景扬讨要过无数次都吃不腻的面，然后端到了景扬的房间。

 第69页

    他想给景扬一个惊喜，所以没有提前说，结果去了房间之后发现，景扬竟然不在。

    苏安心里疑惑，这么晚了，明天还要继续录节目，人去哪了？

    与此同时，他心头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

    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在失控。

    这种不安的情绪促使他脚步越来越快，他今晚一定要把这碗面送到景扬手里。

    最后，苏安在民宿的后花园找到了人。

    景扬斜倚在躺椅上，夜里的海风更大些，吹得他的头髮有些凌乱。

    苏安放轻脚步，慢慢靠近。

    他扬起笑容，在离躺椅只有一步的时候，吸了一口气，正要叫出声吓一下景扬，就见对方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熟悉的人。

    郁然。

    景扬在看郁然的微博。

    苏安的笑容僵在脸上，慢慢落了下来。

    同时下落的，还有他端在手上的那碗面。

    瓷碗掉地的声音引起了景扬的注意力，他回过头，看到了苏安。

    或许是心虚，看到苏安的第一眼，他就立马把手机给锁屏了。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苏安的眼泪已经掉下来了。

    景扬焦急的坐起身，「安安！你、你别哭！」

    苏安这回没有闹，乖顺的站在原地，等着景扬把他抱进怀里。

    但是没有，对方只是抽了两张纸，擦干了他的眼泪，然后嘴里不断说这是对不起。

    道歉的言语和行为无一不在说明着，他的不安不是没来由的。

    苏安哭够了，吸了吸鼻子，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他的内心还残存着最后一丝希望，但身后的人并没有追上来。

    苏安哭得脸都皱成了一团。

    他以为自己在看到热搜的那一刻，才是最讨厌郁然的。

    原来不是。

    没有最嫉妒，只有更嫉妒，这一刻，才是他最讨厌郁然的时刻。

    但是可惜，他的讨厌对郁然造不成一丝一毫的影响。

    被他深深恨着的郁然，此时正在公安局接受表彰，接受来自国家和人民肯定过的荣誉。

    红色的锦旗交到了郁然的手里，他很是新奇，看了又看。

    他以前也穿过用过红色，但暗红色居多，配上他的身份，更多是给人一种死亡杀戮的感觉。

    而手中的锦旗，鲜艷的红色配上金色的大字，怎么看怎么觉得喜庆，给人一种积极向上的感觉。

    警方已经掌握了徐成宁全部的犯罪证据，这颗毒瘤已经蚕食了社会许久。

    在抓到人后，检察机关连夜梳理证据，移交法庭，并起诉了徐成宁及所有涉案人员。

    郁然的表彰大会，就是在成化集团案开庭当天举办的。

    徐成宁被正式定罪判刑后，关进了监狱，郁然也因此拿到了锦旗。

    表彰大会上，所有人都面带笑意，就连向来不苟言笑的霍成风，都一整天嘴角没下来过。

    趁着高兴，也趁着所有人都在，霍成风顺道问出了一个问题。

    「郁然，这次的案件之后，上面向我们透露了一个消息。近一个月来，全国各地的刑事案件数量激增，经过调查和研究，我们发现，很多事情都不是人为发生的。」

    「为了社会安定，上面决定为刑侦部多增加一个部门——特殊案件处理所，简称特案所。」

    「现在特案所正秘密面向全国招揽能够处理特殊案件的人才，我觉得你很合适，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第30章

    郁然倒是没想到事情的走向竟然会是这样。

    「你的意思是，让我进衙……进公安，当警察？」

    霍成风笑眯眯地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

    「咱们特案所所有职位都属于公务员，入职就是七险二金，而且任务危险系数比较大的缘故，特案所人员工资会比一般的公务员高。」

    「你要知道，公务员可是多少人挤破头考好几年都考不上的铁饭碗，郁然，现在这个铁饭碗要交到你手里了，看你接还是不接。」

    郁然轻轻皱起眉头，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半晌，他的眉头放开，轻轻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我不合适。」

    霍成风闻言，有些遗憾，却没意外郁然给出的这个答案。

    在他的印象当中，好像这些有能力处理灵异事件的人，都比较散漫，不太喜欢被束缚。

    国家单位或许对他们而言反而是一种枷锁。

    「没关系，我能理解。不过我刚才说的是全职的情况，特案所的情况比较特殊，还可以兼职，」霍成风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兼职的福利待遇跟全职差不多，也是公务员岗，七险二金，收入过万。但是相对来讲要自由很多，不需要坐班，只要有任务的时候出勤就可以了。」

    郁然想了想，他的日子过得很无聊，之所以去管那些闲事，只是为了好玩罢了。

    他可以因为好玩去管那些闲事，但是如果做了这个兼职，岂不是要有麻烦他就得管？

    霍成风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追问道：「你还有什么顾虑吗？」

    郁然抬眼看他，「也没什么，还是感觉不合适。如果强制性让我去管一些事情，我会觉得很烦。」

    霍成风嘆了口气，「好吧，你自己做选择，我也不强迫你。不过特案所永远为你留一个位置，你什么时候想过来，随时可以入职。」

 第70页

    郁然闻言，又看了看手上的锦旗，觉得还挺有意思。

    自己这种罪大恶极的大魔头，竟然也能得到人间衙门的肯定。

    想他在自己的世界里，衙门的人看见他，要不就是抱着与他同归于尽的想法拿着刀冲过来，要不就是躲得远远的，这种体验还挺新奇。

    表彰大会结束，郁然便回了家。

    他前脚刚进门，后脚就收到了霍成风的微信。

    虽然霍成风嘴上说着进不进特案所，选择由他自己来做，但发的微信却不是这个意思。

    【霍成风：郁然，最近你们公司有没有给你安排工作？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忙。】

    【霍成风：市二中近半个月来频繁有学生出现呕吐腹泻、面色发青等情况，最严重的一个已经在重症监护室躺着了。】

    【霍成风：有症状的学生已经检查过了，各项指标正常，我们怀疑可能是灵异事件。】

    【霍成风：因为这些学生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在近期的期中考试中，他们的成绩都有了大幅度的提升。】

    【霍成风：那个最严重的甚至从全校一千多名考到了一百多名。】

    郁然看完，点了几下屏幕，回了消息过去。

    【所以呢？】

    【霍成风：之前成化集团那个案子，大部分都是人为的，我们还能解决的了。现在这个案子，完全就是灵异事件，科技手段根本应付不了，所以想请你帮忙】

    【霍成风：可爱猫猫.jpg】

    郁然看着末尾霍成风发来的表情包，又联想到了对方是个什么样的长相，忍不住感到一阵恶寒。

    【我不是说了，我对加入什么特案所不感兴趣。】

    【霍成风：我知道啊。】

    【霍成风：所以我也没说让你进特案所啊，只是想请你帮忙，就像当时请你帮忙协助调查一样。】

    【霍成风：你应该很久没回过学校了吧？不想去体验一下生活吗？】

    【霍成风：你这种身份，在网上又热度那么高，估计不太能混进去。我们都想好了，你可以假装去那个学校拍电视剧。】

    【郁然：……】

    霍成风跟郁然接触不多，但也大概摸清楚了这个人的性子，爱自由，最讨厌束缚和强迫。

    所以看到郁然发来的一串省略号以后，他立马接上下一句。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你对进学校回忆青春感兴趣的前提下，你不愿意我们也不会非要让你去啦～】

    【只是现在人生活压力那么大，多少人想回忆青春都没有机会，这个机会你真的不要吗？】

    郁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倒不是为了霍成风说的话，而是霍成风的语气。

    这种听起来可怜兮兮以退为进的语气，哪怕是李明静来跟他说，他都不会这么噁心……

    不过霍成风的话还真有一点让他放在了心上。

    学校。

    大概就是学堂的意思吧。

    别说这个新来的世界来了，就是在自己之前的世界里，他都从来没有进过学堂，不知道里面长什么样。

    这好像又是一个对他来说完全未知的领域，可以去打发时间。

    【郁然：学校听起来挺有意思，我可以去看看。】

    【郁然：但是你如果再这样跟我说话，我就不去了。】

    坐在办公室的霍成风看到郁然发来的消息，忍不住笑了。

    他对面等待任务的警察看到他的模样，好奇道：「霍队，您这是跟谁说话呢？怎么笑得这么开心？对笑笑恐怕都没这么热情吧？」

    笑笑是霍成风的女儿。

    霍成风闻言，把手机扣在桌子上，两手搭在椅子把上，仰头一乐，「高兴啊！一个棘手的大案子有人给解决了。」

    「棘手的大案子？」警察想了想，「啊！就是那个二中查不出来病因的传染病？」

    「对，像这种不是人干的事，就让不是人的去解决吧！咱们人来解决人的案子。」霍成风一甩手，「来，说说今天的盗窃案……」

    *

    跟霍成风交流完以后，不到两天，郁然就接到了一部校园剧。

    也不知道是他的经纪人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也被吓到了，不敢来见他，还是其他怎么回事，总之这回跟沟通剧本的，不是他的经纪人，而是剧方的制片人。

    制片人姓宋，据说这人特别喜欢这个剧本，买了ip版权，全资进组，就为了演男二号。

    也不能说是男二号，这是一部双男主剧，他演的不是那个第一视角的主角。

    第一主角，剧方诚邀他去演。

    郁然大概了解一点原主的演技，想来他能拿到这个主角，应该是因为警方提前打过招唿的缘故。

    剧本和合同都比较复杂，剧方负责人打电话来，只是告知一下郁然他们的邀请，具体的细节还是要面见详谈。

    约定好碰面的时间和地点，郁然准时到了地方。

    好像不管在哪个世界，哪个时代，边喝酒边谈工作，是亘古不变的。

    今天也是一样。

    那位姓宋的制片人把谈合同的地点安排在了一家五星级酒店。

    酒店名叫竹园，顾名思义，这是一家中式装修风格的酒店。

    进入酒店，入眼便是竹林和假山，还有涓涓流水，服务人员也都穿着马面裙。

 第71页

    郁然跟着服务员走，边走边打量，越看越觉得熟悉。

    怎么这地方的装潢……这么像他在之前世界里的那座黄金宫殿，唯一不同的就是这家酒店是由砖瓦制成。可能是黄金太贵了，或者太张扬，会被查。

    酒店一共七层，服务生领着郁然到了最顶层。

    跟荣耀会所一样，越往顶层走，一层楼的房间就越少。等到了顶层，一层就只有九个房间了。

    制片人等在走廊最尽头的房间。

    把郁然领到包间门口，服务生就弯了下腰退开了。

    郁然按下了门把手。

    门打开的瞬间，一片金光入眼，如果他是个正常的人类，可能会被这道金光刺的眼睛都睁不开。

    包房内全都是金子打成的装饰品，简直跟他的黄金宫殿一模一样。

    郁然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他从来没有穿书过。

    系统快炸开了，但是他又碍于大反派的面子，不敢嚎叫的太大声，只能自己发疯。

    这是哪里来的角色？！书里没有这个人啊！书里甚至没有一个姓宋的！！！

    「郁先生来了？请进。」

    在郁然愣神的时候，屋里的人发出了邀请。

    他抬头看去，有一个年轻人坐在桌子的一端，正抬头面带笑容地看着他。

    年轻人穿着白色的衬衣，他的头髮不算长，梳得很整齐，鼻樑上还架着一副无框眼镜，配上他温柔的笑容，显得很有亲和力。

    虽然这人看起来很温柔，但郁然却在他的身上嗅到了熟悉的气息。

    假的，都是伪装，他们是同类人。

    郁然也扬起纯善的笑容，走了进去，「您好。」

    宋宴生站起来，主动向郁然伸出手，「幸会，郁先生，我可是寻了好久才找到您这么符合我的剧本的人。」

    虽然他已经极力克制，但在看到郁然的那一刻，眼中还是忍不住迸发出了兴奋的光芒。

    尤其在握到郁然的手的时候，他兴奋的全身的细胞都活跃了起来，实在没忍住，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郁然的手背。

    郁然似乎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依旧笑着，礼貌回应着宋宴生的话。

    「我也很荣幸能够出演您的剧本，宋先生。」

    第31章

    两人带着各自的心思，一番寒暄过后，终于落了座。

    宋宴生好像提前点好了餐，郁然来了以后，他按了下手边的铃，立马就有服务生端着菜上来了。

    中式的餐厅，上的也是中式的菜品，郁然扫了一眼，发现上来的好像都是他喜欢吃的。

    说是他喜欢的也不准确，他没什么特定的喜欢的东西，只是这几道菜他平时常吃得多一些。

    菜上齐了，宋宴生双手交叉，将下巴轻轻搭在手背上，微笑注视着郁然的眼睛，「郁先生，你看看这些菜品你还满意吗？不满意的话我再点些其他的。」

    「满意，宋先生有心了。只是……」郁然扫过一桌子的菜，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宋宴生脸上，「宋先生对我的胃口倒是了解，我们之前……认识吗？」

    他特地将『认识吗』三个字咬的很重。

    郁然不太了解原主的口味是什么样的，但不管怎么样，都应该还不至于跟自己一模一样。

    这个姓宋的把他的口味拿的这么准，他很难不怀疑，这个人是不是认识自己。

    不是认识原主，是认识他，郁然。

    尤其是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一点都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温柔。

    这个人的外表下绝对还藏着另一种性格。

    宋宴生保持着笑容，回答道：「选角的时候看过很多艺人的资料，我当时一眼就看中了你，想着我要是表现得好点，你同意参演的机率也就大点，所以就记下了一些你的喜好。」

    「不过我的资料都是从网上搜集的，也不知道对不对。」

    郁然点了下头，脑海中已经将那个跟着他的废物系统给喊出来了。

    「帮我查一下资料，原来的郁然有没有在网上透露过自己喜欢吃什么，发到我的手机上。」

    系统还在为忽然多出来的宋姓npc焦头烂额，一会儿给主系统发信息，一会儿求助其他子系统，问他们有没有遇到这种情况。

    本来就手忙脚乱，大反派又让它干活，它直接气得怼了回去：「哎呀忙着呢！没时间！」

    郁然拿筷子的手一顿，垂下眸子，挡住了眼中的杀意。

    与此同时，系统也回过了神，后知后觉意识到了自己在说什么。

    如果系统能够具像化，它现在大概在做一个吞口水的动作。

    因为就连它一个系统就感觉到了，好像周围的温度有点低，他的程序都运转的不灵敏了。

    系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解释道：「我的意思是，那啥，就是……嗯……您稍等一下下，大概一分钟，我立刻给您查，查完就发到您手机上，您看行吗？」

    郁然没有说话，系统快哭出来了。

    「我错了，大反派，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是太忙了，一下忘了我是在跟你说话。您就原谅我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发誓！」

    郁然还是没有说话，但系统感觉自己好像稍微灵活了一点，零件没有结冰了。

    它立马去查网际网路上关于原主的信息，把所有原主提到过喜欢吃什么的网页一块转发到了郁然的手机上。

 第72页

    手机震动了一声，郁然装模作样对宋宴生说了句『抱歉』，拿起来看了看。

    系统还真的在网上找到了相关的採访，原主确实是在不同的节目透露过自己喜欢吃什么。

    尤其是之前比较红的时候，上过一档美食节目，每一期都介绍一道自己喜欢吃的菜，十二期还确实把这桌子上出现的十二道菜都介绍了。

    系统虽然是个愚蠢的废物，但也算是高于这个世界的存在，它给的资料是这样，说明是真的。

    郁然放下手机，很轻地笑了一下。

    那还真是巧啊，这个世界的郁然，竟然跟他有着一模一样的喜好。

    宋宴生适时地用公筷夹了一小段青椒酿肉放到郁然的盘子里，随后在郁然抬眼看他的时候，露出一个充满关怀的笑容。

    「怎么了？是有新的工作安排吗？」

    「没有，是一个更有发来的消息。」

    「朋友？好吧，」宋宴生继续说：「快尝尝这家的菜品合不合你的口味。」

    郁然夹起来尝了尝，不仅菜品是他经常吃的，就连味道也跟他以前吃过的一模一样。

    他刚刚因为系统的消息而打消疑虑，现在又忍不住开始怀疑。

    真的这么巧吗？这明明是两个世界。

    不过郁然没有再表现出来自己的疑惑，而是露出惊喜的表情，顺着宋宴生的话说：「嗯！好吃！这简直是我出来工作以后吃过最好吃的青椒酿肉了！」

    「简直有一种……家的味道。」

    宋宴生没听出郁然的话有什么意味深长的地方，闻言后笑得更开心了，又用公筷夹了一块糖醋排骨过去。

    「你喜欢吃就好！喜欢以后咱们可以经常来这家吃。」

    郁然弯了下唇，没接这句话，话锋一转，落到了工作上。

    「宋先生，剧本大概是什么样的？」

    「我听说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都快开机了，我还不知道剧本是什么样的呢。」

    「这个是剧本，」宋宴生从身侧的包里拿出来一本册子，「不过现在咱们吃饭，你应该也不方便看，可以拿回去再仔细研究，我先大概跟你讲一下你的角色和剧情。」

    「好，」郁然放下筷子，摆出一副仔细聆听的模样，「您说。」

    宋宴生笑了，「不用这么严肃，咱们边吃边聊。」

    边吃边聊，主要是郁然在吃，宋宴生在聊。

    十分钟，宋宴生条理十分清晰地讲明白了这部剧主要拍些什么。

    这是一部以校园背景的双男主剧。

    男一号，也就是郁然扮演的这个角色，是个混混。男二号由宋宴生来扮演，是个学霸。

    小混混的名声极差，老师不喜欢他，同学畏惧他，他只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受欢迎。

    学霸则是是老师口中的榜样，同学崇拜的对象，但凡是个人，都得对他有点滤镜，与小混混截然相反。

    这本该是像两条平行线一样的人，却在某一天，忽然有了交集。

    学霸病倒在了路上，被小混混救了，小混混把学霸送进了医院。

    学霸醒来后，本以为身边不会有其他人，就像过往那些年一样，生病也好情绪低落也好，都是他一个人扛过来的。因为那些嘴上夸赞他老师同学们，都只会给他施加压力，只允许他优秀，不允许他有一点脆弱表现出来。

    可这次不一样，他身边多了个小混混。

    小混混也没多爱说话，开口就是刺他，嘲讽他这个众人眼中的榜样，倒在路边竟然没人管。

    不过说是这么说，倒水餵药，该照顾他的却是一点都没少。

    学霸不想承认，这个被所有人拿来当反面教材的人，很深的触动了他。

    这是他十八年来，第一次体验到被关心的感觉。

    于是出院后，学霸开始关注小混混的圈子，关注小混混。

    把目光放在这个人身上以后，学霸发现了小混混跟传言中根本不一样。

    小混混不笨，相反他很聪明，那些同样成绩好的人想不出来的题，他很快就能做出来。

    只是每次考试都缺考，所以他的成绩不高。

    小混混也不混帐，相反他很正义，他经常打架，但他打的都是些人渣。尾随猥亵女生的、偷鸡摸狗的、抢人钱的等等。

    他从来不会管这些闲事，所以学霸认为，小混混比他更适合善良、热情之类的词。

    小混混其实是个很单纯，单纯到甚至有点幼稚的人。他不喜欢抽菸喝酒，也不喜欢打架，更不喜欢玩女人，反而还很尊重女生。

    他只喜欢一些华丽到有些炸眼的丑东西，比如闪耀的灯球，会发光的球鞋等等。

    学霸深深被小混混所吸引，为他与表面完全不同的灵魂。

    他一直默默关注着小混混，越陷越深，直到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陷入名为爱的泥潭，拔不出来了。

    学霸不敢表白，因为世俗之见。

    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唯一相同的，竟然是性别。

    所以学霸选择默默把自己的感情压下去。

    说到这里，宋宴生便止住了。

    郁然像听故事一样，听的还挺有兴趣，于是问道：「然后呢？」

    「就没有然后了，」宋宴生很淡的笑了一下，其中没有了伪装的温柔，多了些苦涩，反而看着真实了一些，「这是一部讲的电影，整个故事展现出来的，都是学霸苦涩的暗恋。」

 第73页

    郁然扬了下眉，随后点了点头。

    「你会觉得无聊吗？」宋宴生问：「这样的剧本，你愿意参演吗？」

    「还好吧，」郁然回答：「本来我也是因为二中的案子才参演的，剧本无聊不无聊的，无所谓，就算无聊我也会演。」

    「而且我也没觉得这个故事有多么无聊，就是……还可以的程度，无所谓。」

    宋宴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随后端起茶杯，垂下眸子，轻轻抿了一口。

    「还可以，无所谓……也对，你是为了案子来的，我的剧本来就不重要。」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随意，声音也不是很大，像是一句自言自语。

    喝完茶，宋宴生抬起头，又对郁然露出了精心演练好的温柔笑容，「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心目中最符合这个角色的艺人，你能来参演，我还是很高兴的。」

    「咱们预计下周一开机，开机仪式就在学校，剧本研读已经结束了，你可能需要自己多看一看剧本，准备一下。」

    「好。」

    这顿饭的时间吃的并不长，郁然很明显能感觉到宋宴生的情绪变化。

    一开始他还热情高涨，讲完剧本，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变得低落了，所以草草结束了饭局。

    不过该谈的、该签的也都谈了签了，宋宴生给他开出来的片酬非常高，高到即使是郁然这样没缺过钱的也惊讶了一下。

    离开竹园，郁然第一件事就是询问系统：「那个宋宴生在这个世界本来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只是个路人吗？」

    系统沉默。

    不是他不回答，是这个问题他也回答不上来了啊！他刚才那么暴躁，就是在搞清楚这个问题啊！

    郁然一分钟了还没听到回答，追问道：「你死了？不说话。」

    系统：「……」

    系统弱弱回答：「还没死，就是我也还在调取原世界的数据，看这个人到底是谁。」

    郁然脚步一顿，缓缓回头，看向竹园的方向。

    他眯起眼睛，重复了一下系统刚才的话，「你也在调查这个人到底是谁，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他是谁，对吧。」

    「那可真有意思……」

    第32章

    周一，《夏至》剧组正式开机，郁然准时出现在了市二中门口。

    他虽然还签着经纪公司，但是经过成化集团案以后，经纪公司也不敢管他了，所以他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连个助理都没有。

    学校门口早就有人在等着了，看到郁然，剧组工作人员立马迎了上去，「郁老师好，您……没带行李吗？」

    他身边还带了两个人，是准备帮郁然拿行李的。

    来的时候还在想，带两个人够不够，没想到郁然竟然一件行李都没带。

    郁然点了下头，把墨镜和帽子摘了下来，这两样东西是为了躲避路人发现他而戴的。

    「嗯，」他回答：「不是拍摄期间的所有服装都是剧组提供吗？我就什么都没拿。」

    「是这样没错，但一般来拍戏的老师肯定还是会带一些自己的私服的。」工作人员笑着回答：「没关系，您没带更好，也省着我们拿行李了。咱们剧组有钱，什么都有，您需要什么说一声就行了。」

    郁然点点头，沖他们温柔一笑，「谢谢，辛苦你们了。」

    工作人员被这笑容晃的头晕目眩。

    郁然长得真好看啊！长得好看也就算了，人还这么好，还能帮警方破案，放眼整个娱乐圈再找不出比郁然更完美的艺人了！

    开机仪式在学校操场举行，工作人员引着郁然往操场走。

    市二中占地面积不小，郁然从门口走到操场，走了大概有十分钟，但是一个人都没看到。

    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一个都没有。

    郁然问那位领路的工作人员，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告诉他，学校出了查不出病因的传染病，人心惶惶的，与其让学生来学校提心弔胆，还不如停课，出了什么事也赖不到学校头上。

    现在学校里除了一些寄宿的还没来得及回家的学生，就是那些出现症状被隔离的学生了。

    工作人员还解释，市二中是沪市的重点高中，一般来讲别说让剧组在操场举办开机仪式了，就连拍戏，他们都是不往出借场地的。

    现在出了这种事，学校的名声在家长圈子里坏了，下届招生都困难。校方想着有人来拍戏，学校出现在电视剧上，也算是宣传，剧组还会给钱，也就借出来了。

    说着，两人走到了操场，已经换好戏服的宋宴生迎了过来，「郁老师来了，快走吧，去换衣服，咱们还能赶着一块做造型。」

    戏服就是校服，他已经换好了衣服，但还没来得及做妆造。

    郁然回应了他的招唿，进了临时搭建好的更衣室。

    校服是天蓝色的，里面配了一件白色的衬衣。

    郁然换好衣服后，照了下镜子，看着这样造型的自己，感觉还有点新奇。

    这是他头一次穿统一的制服。

    在以前的世界，那些名门正派都有统一的校服，他们这些邪门歪道就自由散漫得很了，没有这种规矩。

    他听那些人抱怨过，说年年岁岁只能穿一样的衣服，没意思。

    可能是他头一次穿，他还觉得挺有意思。

    郁然对着镜子转着看了看，忽然眼神一凝，嘴角扬起的弧度也跟着迅速下垂。

 第74页

    他保持着当前的姿势，抬手摸向了侧身的口袋。

    有东西。

    郁然捡出来一个极小的，比纽扣都要小的铁质圆形物品。

    「这是什么？」他问系统。

    系统也惊呆了，「卧槽！这是可携式针孔摄像头！谁给你放的？」

    「摄像头？」郁然来到这个世界也一个月了，自然知道摄像头是什么东西，「意思是有人要监视我？」

    系统连忙调取全世界的画面，「我找一下是谁放的，不过数据有点多，我得一点一点看。」

    「你有没有怀疑对象啊？是跟谁结仇了所以监视你？也不对啊，跟你结仇的要不被你吓疯了要不被你弄进去了，应该不会给你放摄像头。」

    郁然第一个想到的不是什么他得罪过的人，而是宋宴生。

    虽然竹园晚餐过后，系统查出来了这个人，是一个比宋开明还要边缘的npc，因为世界线改变才变得戏份增多，但郁然还是对这个人保持着警惕。

    这个人言行举止，还有给他的感觉，都很不对。

    不过……假如这个宋宴生的来头跟他想像的一样，针孔摄像头这种东西就没必要了。

    论动机，好像只有这个宋宴生有。但论手段，针孔摄像头又太笨拙了。

    郁然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系统调取出来的画面，只是很清晰听到系统在哼哧哼哧忙。

    他忍不住轻嗤了一声，心里骂了一句『蠢货』，随后食指与拇指轻轻一捏，纽扣一样的摄像头变成了齑粉。

    不管是谁，这种幼稚的手段，毁了就好了。

    与此同时，摄像头的另一端，有人的耳朵疼了一下。

    摄像头被发现了，连带着他这一端也被电流刺了一下。

    但这个放摄像头的人没有任何不爽，反而笑了起来。

    郁然发现了他的存在，发现了他在监视。

    那这样，郁然肯定会记着这件事，想搞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偷窥他。

    接下来，郁然就会一直把他放在心上了。

    真好啊。

    换好衣服，郁然从更衣间里走了出来。

    拍摄场地一切从简，化妆间也是临时搭建的，主演两个人勉强有张桌子，剩下的配角都是化妆师跟着。

    郁然和宋宴生是主演，所以两人自然地坐到了一起做造型。

    拍电影不需要像上舞台一样画很浓的妆，淡妆为主，两人模样又都十分标緻，画的就更简洁了。

    郁然闭着眼睛让化妆师在他的眼皮上扫眼影，就在这个时候，系统终于出声了。

    「大反派，我找遍了整个世界的画面数据，都没有看到谁给你放的摄像头，太神奇了。」

    郁然一点都不意外这个结果，系统是个废物，他一早就知道了。

    系统又说：「不过我倒是有了个新的发现，这个宋宴生不是第一次拍电影啊，他之前就拍过一次电影，说是为了完成母亲的梦想。」

    「而且因为那个电影，他火了好久，加上他学歷又高，一直都是网友心中白月光一样的存在。」

    「好多大制作的电影都会邀请他去，他都是拒绝的，他要是想拍电影电视剧什么的，太容易了。」

    「最最最主要的是！你之前录制了几天就走了的综艺，《最讨厌的艺人们》你还记得吧？那个综艺他也在，是评审官。」

    郁然睁开眼，眸子一转，看向身边的人。

    宋宴生应该是个很敏锐的人，几乎是郁然刚刚看过去，对方就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扭过头来给予他一个微笑，「怎么了？」

    郁然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露出笑容，状似不经意问道：「我看了看，你在网上风评的很好诶！想拍电影的话应该有挺多资源的吧？怎么还有自己投资？」

    「邀请我的本子都不是我喜欢的，我只想拍我喜欢的。」宋宴生回答的很顺畅。

    「我之前参加了个综艺，好像你也在，是吗？」郁然又问。

    「是啊，我的角色是评审官，」宋宴生依旧不紧不慢地回答：「我就是在综艺上看到了你，才想邀请你来演男主角的。」

    「原来是这样。」郁然挪开眼睛，重新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真是太巧了。」

    「是啊，」宋宴生也跟着附和：「我也觉得我们两个之间，简直有命运的指引。」

    郁然没再搭话。

    画完妆，便是开机仪式。

    制片人和导演组织着艺人和工作人员，该上香的上香，该发红包的发红包。

    或许是这一步本身就带着一些玄学的色彩，郁然捕捉到了一些不属于人类的能量。

    很微弱，好像那个散发着怨气的人并不在附近。

    开机仪式结束，正好是午休时间，郁然藉口上厕所，顺着去寻找那股能量。

    顺着，就走到了学生宿舍。

    郁然抬起头，看了一眼宿舍楼。

    有淡淡的黑气环绕着，很淡，淡到就连他也要仔细辨认才看得清。

    他收回目光，抬脚走了进去。

    拍戏也要用到这里，只是今天的拍摄内容都在学校门口，所以工作人员也集中在那里，宿舍楼反而没什么人。

    郁然顺着气息，走到一间宿舍门口，然后停了下来。

    5216。

    5栋，2楼，16号房间。

    郁然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他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第75页

    这是一间女生宿舍，学生都已经收拾东西回家了，宿舍里很空。

    黑气来自靠窗那张桌子，准确来讲是桌子下方正中央的抽屉。

    郁然拉开抽屉，发现里面放着一张……明信片？！

    一个男明星的明信片。

    郁然拿起来，仔细看了看，这个人好像还挺眼熟，他这种上网从来都是发完微博就下来的都觉得这个人眼熟。

    最近很火的一个偶像，好像跟他一样，常年挂在热搜上。

    郁然拿出手机，通过扫照片知道了这个人的名字。

    李想。

    随后他又上微博搜了一下这个名字。

    事实证明他没记错，一搜李想，下面联想的所有词条后都跟着『热』字。

    李想是跟团出道的，长得不是特别帅，业务能力也一般，唱歌跳舞都有瑕疵，放在这个批量产出偶像的时代，他是绝对不可能出名的。

    但这个人就是出名了，还是名声极好的火。

    因为李想有个人设，只要考试前拜一拜他，就一定能考到理想的成绩。

    考试锦鲤人设让他收穫了大批学生粉丝，他甚至被人冠上了『现代孔子』的称号。

    第33章

    【感谢李想，我期末全科过[拜拜]】

    【万万没想到，我一男的竟然会开始追男偶像[捂脸]】

    【嗐，都是为了成绩，不丢人，为了让李想长红，我一老二次元都开始研究打榜了。】

    【李想真的好神啊！考试前我出去旅游了，期末当天早上才回来，我真的啥都不会，这学期来竟然发现我拿了奖学金！】

    【中考人前来还愿，考前拜李想，考上市一中了，我们老师都惊呆了，我成功成为了老师口中的黑马，我妈给我买了新款苹果［耶］】

    【娱乐圈是不是开始流行这种玄学人设了？一开始是郁然，现在又是这个李想。】

    【楼上的别碰瓷，李想的考神人设可比郁然出现的早多了。】

    【别吵别吵，一个被官方表扬，一个助我上岸，两个都是娱乐圈标杆，没啥可撕的。】

    其他偶像艺人的评论区，不是支持代言支持新作，就是控评洗地。

    只有李想，全部都是来考试还愿的学生，堪称娱乐圈的一股清流。

    微博艺人榜，李想的位置一直肉眼可见的在上涨。

    越来越多的人给他打榜。

    郁然从学生宿舍的抽屉里发现这张明信片后，就开始上网研究这个李想。

    越研究越觉得，可真有意思。

    学生只要给他发私信，说明自己的情况和理想成绩，最后再加一句『现代孔子助我上岸』，这个人就一定能够得到令自己满意的成绩。

    可真是比孔子都神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郁然点开屏幕上方弹出来的微信窗口。

    快开拍了，导演在催促他就位。

    郁然回了句『知道了』，随后将这张明信片放到了桌子上，轻轻用手抚摸了一下。

    一股黑气从明信片中冒出来，像是在费力地抵抗什么，但明显能力不足，很快就消散了。

    郁然看着，轻轻嗤笑了一声，「区区小鬼，还妄想当孔夫子。」

    郁然离开了宿舍，边下楼边发了条新的微博。

    【郁然：你听说过养小鬼吗？@ 时代少年-李想】

    郁然在网上的影响不必言说，这条微博一经发出，又迅速登上了热搜，连带着原本只在学生圈子里爆火的李想也跟着进入了大众视野。

    郁然没管自己在网上造成了多大的影响，迅速下线后，又註册了一个小号。

    他在戏中正好是个学渣，他猜凭那个小鬼的能力，根本分不清真学生和假学生，所以才需要在许愿的时候写明自己的情况。

    他倒是想试试，自己用戏里的身份去许愿，会有什么结果。

    郁然改了改自己小号的资料，给李想发了私信。

    【北阳四中高二（2）班薛姚，平时考试成绩：年级倒数50名内，理想成绩：期末考试考到年级前一百。】

    【现代孔子助我上岸！】

    不知道是李想的私信设置了自动回復，还是有什么东西操控，他刚刚发完，就见对面回復了他。

    【夫子会实现你的愿望。】

    郁然轻笑出声，「哈……夫子。」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重复了一下这个称唿，但他的语气，已经胜过了千言万语。

    *

    回到拍摄区域，又是宋宴生第一个迎上来。

    他有些关切地问：「你不是去上厕所吗？怎么去了那么久？是不是不舒服？要是难受的厉害，要不今天就先别拍了。」

    周围听到这话的工作人员闻言，都忍不住惊奇地回头。

    他们一早就知道这个投资人兼男二号对郁然不一般，没想到竟然不一般到了这个地步。

    整个剧组都准备好了，就因为郁然上厕所时间长了点，就要取消拍摄？

    他们看着两人的目光不由得变了微妙。

    现在这个社会，两个男人或者两个女人谈恋爱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尤其是他们这个圈子。

    投资人对郁然这么特殊，不会是……

    郁然也惊讶了一下，他自己看着宋宴生的眼神都有些微妙。

    这绝对不是简单的欣赏的关系能做得出来的事。

    投资人是商人，商人向来都是唯利是图，拍电影是为了挣钱，近快拍完才能尽快挣钱，暂停拍摄明显跟挣钱这一目的相悖。

 第76页

    那也就是说，这个宋宴生在他身上是不图钱的。

    不图钱，那图的就是别的了……

    郁然的眼睛一瞬间变得漆黑，但也只有一瞬间而已，随即就恢復了正常，快得让人以为刚才的变化只是错觉。

    既然这个宋宴生的目的不是钱，那他到要好好看看，到底为了什么。

    郁然露出笑容，摇了摇头，「哪那么夸张，就是第一次来这所学校，有点迷路了。」

    「好，没事就好。」宋宴生松了口气，「那快过来就位吧，大家都准备好了。」

    第一场戏拍的是宋宴生扮演的周淮生病了，放学后一个人回家，结果晕倒在路上，被郁然扮演的薛姚给救了。

    周淮走在路上，他的腰板挺得笔直，但步伐很慢。

    他现在很难受，很想弓下腰，或者直接蹲在路边休息一下，但刻在骨子里的礼仪让他做不出这样的举动，只能不断放慢脚步，缓解自己的难受。

    脑袋越来越沉，脚步也越来越慢，视线逐渐变得模煳，到最后什么都看不清。

    在倒下的前一刻，周淮还在想着：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人在盯着他看了，他要时刻保持自己的形象，不然又要被教训了。

    可惜这样的信念也没能阻挡他晕倒下去。

    周淮就这样躺在了路上，这条路人不多，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好几分钟过去了，依旧没人发现路边躺了个人。

    会有来来回回的车路过，但他们经过的太快，并没有把精力放在路边。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浑身带血的人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薛姚刚刚打完架，一挑五，把那五个人打得站也站不起来。

    虽然战绩很好，但他自己也受了伤，比如他的脸上全是血，有他的，有对方的，煳的眼睛都看不清了。

    就是因为模煳了视线，没看清路，所以才被躺在路上的周淮绊倒了。

    薛姚被绊了一个踉跄，第一反应就是回身踹了一脚躺在地上的人，等解了气才去看这个人是谁。

    一看清模样，他直接乐了，「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周淮么，怎么躺在地上了？」

    薛姚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也没发到哪儿，就是单纯的想拍下高岭之花的狼狈瞬间。

    拍完以后，他走了两步，停下来，又退了回来，在周淮身边蹲下。

    「啧，躺在个路中间，多影响市容市貌。」他说着，还十分不礼貌的拍了拍周淮的脸。

    「唉，算了，谁叫我心善，今天就送你一趟。」说完，他打了120，然后盘腿在周淮身边坐下，等着救护车来。

    坐下以后，镜头给了郁然三秒特写，然后逐渐拉远。

    就这几秒钟，郁然也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他觉得戏里的这一幕这么熟悉，似曾相识，好像他以前也遇到过。

    但怎么可能呢？他前几天才来到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样的经歷？

    导演喊了『卡』，开始准备下一场戏。

    郁然趁着补妆的空档，把系统喊出来，问了一下它原主有没有过在学校门口救人的经歷。

    这个数据还是比较好找的，系统翻了一下，很快就给出了答覆：「没有，原主的教育经歷很普通，就是学校中最不起眼的那种存在。」

    宋宴生也在补妆，郁然的视线隔着人群落到了他的身上。

    这个姓宋的……好像很神秘，但又好像处处在给他留下暗示一样。

    拍摄到了晚上十一点结束。

    附近的酒店被剧组承包了下来，结束后艺人和工作人员前前后后回到了酒店。

    郁然打开手机，上了一下微博。

    小号的回覆还是那样，没有新的消息发来，大号倒是因为他的那条微博，成功又爆了。

    一瞬间，网络上李想和郁然成了众人的讨论对象。

    【好傢伙，两个玄学人设撕起来了？】

    【emmmm这个郁然怎么这么爱找事啊？】

    【什么叫找事，郁然前两次发在网上的哪个是冤枉了当事人的？】

    【就是，那两个人简直是罪有应得，明明是执行正义好吗？反正我是需要这样的正义。】

    【正义不是这么执行的[翻白眼]，要是所有人都这么执行正义，社会就乱了套了。】

    【啊对对对，郁然是捣乱，人家捣乱得了警方的锦旗，可真是捣乱啊！】

    【养小鬼这事儿警方怎么管？那不就是得专业人士来管吗？而且我当初听我闺女说这个考神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啥也不会，只要买了专辑就能考到理想成绩，这不吓人吗？】

    【同感……我听单位的兼职大学生说，我也第一反应就是害怕，不付出努力就得到成绩，总会付出别的东西。】

    【楼上的都是已经毕业开始工作的人，你们不在学校没体验过还是别乱评价了，李想才不是什么养小鬼的，这两个人里面谁养小鬼还说不准呢。】

    【就是，没拜过李想还是别乱说话了，人家真的是现代孔子。郁然是啥啊。说不准他能得到警方的嘉奖，就是靠了什么不（养）正（小）经（鬼）的手段呢！】

    李想没有像前两个人一样，第一时间回復澄清，他甚至都没有管郁然的艾特，依旧该发什么代言gg发什么代言gg，就当没这回事。

    相比之下，先挑衅的郁然反而像是那个破防了的。

 第77页

    郁然才不管网友怎么说，因为他上线而发来的私信他也没有管，他去回復了那条『不付出努力就得到成绩，总会付出些别的东西』的热评。

    【回復 @好像暴富啊 不付出努力，大概需要付出健康，甚至是生命吧。】

    第34章

    柠檬台演播厅。

    李想持续在化妆镜跟前坐了三个小时，终于做好了造型。

    但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还是有些不满意。

    「不好意思，这个修容能不能再重一点？我的鼻子感觉还是有大又扁的。」李想问。

    身侧的化妆师闻言，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了一下，「这……李老师，化妆技术终究是有限的，如果要达到您满意的效果，就太夸张了，到时候节目播出来会很奇怪。」

    李想皱起眉头，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

    化妆师没说话，却暗暗撇了下嘴，腹诽道：觉得不好看去整容啊，娱乐圈整容又不是什么稀罕事，还真妄想光靠化妆换头呢。

    化妆师不知道的是，李想现在的模样已经是整过的了。

    好像所有人都对医美整形有一个错误的认知，总觉得只要肯花钱去整，就能换头。

    实际上医美的效果也是根据人的自身条件来决定的，至少李想这样的……怎么整也整不到让自己满意的程度。

    开机的时间到了，李想就算不满意也只能这样。

    他戴好耳麦，上了舞台。

    今天要录制的是一期室内综艺，他做飞行嘉宾。

    这个综艺很火，凭他所在的团的热度很难获得这样的资源。

    但他拿到了，因为他独有的考神人设。

    上台前，李想摸了下自己手腕上戴着的东西，「先生，等会儿他们肯定得问我点学习上的东西，到时候就靠你了。」

    一个老者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且放心去吧。」

    有了老者的保证，李想露出了个欣慰的笑容。

    孔夫子在，这期节目他肯定又要上热搜了。

    如李想估计的一样，节目中果然出现了解题环节。

    节目组随机抽取了几道高考题让他现场说答案。

    有了夫子的帮助，他很顺畅地答出了这些题。

    他能看出来，经过答题环节后，周围人看着他的眼神是真的有了变化，那些钦佩不是假的。

    尤其是现场的学生观众，他们的尖叫声快把他给淹没了。

    有些别家的粉丝甚至当场转粉。

    不论哪一行哪一业，人们对读书厉害的人有滤镜是真的。

    一场节目录完，李想可谓是春风得意。

    他都想像得到，这期节目播出去以后，他会因此收穫多少粉丝。

    可惜节目还要等一个周才能播出来，真希望时间赶快过去。

    卸妆的时候，李想幻想着播出节目后自己爆火的画面，忍不住打开微博，翻看自己以前的热搜。

    结果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挂在了热搜上，还是跟其他人的名字连在一起。

    #郁然艾特李想#

    #李想考神人设#

    #养小鬼#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光是标题，就已经让李想有了强烈的不安，点进去看具体的内容，更是让他眼前一黑。

    自己竟然被指控养小鬼！

    他当即就慌了，又惊又怒，立马点击右上角的加号想要回应。

    但是手腕上戴着的夫子止住了他。

    「等等，别慌。」老者的声音响起：「他就是想诈你出来，你要是回应了，那才是中了他的圈套。」

    「别管他，你经纪人刚才不是让你发代言gg吗？发gg就行了，自然会有粉丝帮你回应。」

    老者的声音像是一颗定心丸，让李想瞬间冷静了下来。

    对啊，这种撕.逼场面，谁破防谁回应，他理直气壮，有什么好慌的？

    再说了，他身边跟的是孔夫子的残魂，才不是什么小鬼。

    李想按照经纪人的要求，发了gg，随后便放下手机去卸妆了。

    只是说是清者自清，心中还是难免惦记着这件事，。

    回到酒店后，李想又拿出手机看了看。

    他没回復，对面也没再有动静，倒是网友，讨论的热火朝天。

    【这两个人撕起来，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站哪边［哽咽］】

    【我还是比较相信官方，所以我站郁然。】

    【郁然是谁啊。。。不想管什么然不然的，不要碰瓷我的考神ok？】

    【同意，我就一学生，格局就这么点，我只想考试成绩好，别的不想管，别来沾边。。。】

    【官方通报的确实可信，但有没有一种可能，郁然才是那个装神弄鬼的？就是因为他通过特殊手段骗过了警方，所以才成功洗白了。】

    【洗白这个词用得好，这个郁然之前干的事情大家都忘记了是吧？谁需要洗白，谁就在装神弄鬼咯~】

    李想不想让自己不要把精力放在这件事情上，但手却不受控制的刷新着微博。

    看着评论区网友的发言，他稍稍松了口气。

    还好，还是有很多理智的人站在他这一边的。

    但是很快，事情又有了新的进展。

    郁然回应了，但回应的不是他，而是一个网友的评论。

    不付出努力就能得到成绩，那需要付出什么？

 第78页

    健康，甚至是性命。

    李想气得腾一下站了起来，「夫子，你看看这人说的，考好成绩要付出健康甚至是性命？他懂什么？！」

    被叫夫子的老者也是，冷哼一声，「区区黄口小儿，也敢在这儿装神弄鬼。那些学生是去探索先知去了，到了他嘴里，倒成了吾在害人。」

    李想是知道成绩变好的学生或轻或重都进了医院的，但是夫子告诉他了，那些学生表面上是进了医院，实际上是去探索先知了。

    等度过这一劫，他们此后就会平步青云。别说高考了，此后的每一场考试，考研考博考公等等，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李想忍不住了，「不行，我得回復他，污衊我也就算了，怎么能污衊先生你呢？」

    「我看他才是那个养小鬼的，我对他也有点了解，估计他就是因为养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才能得到警方的嘉奖。」

    但老者还是阻止他，「别管，我们不需要回应，千千万万的学生自然会帮你说话，你只需要做好自己就行了。」

    李想手腕上的银环泛出淡淡的光芒，「剩下的，就让我来解决。」

    *

    回復完评论，郁然没再管炸裂的网友，放下手机，进了浴室。

    刚刚洗完澡出来，就有工作人员敲了他房间的门，说有一个他的快递。

    郁然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还从来没有网购过，原主的快递也不可能一个多月才来。

    那是哪来的快递？

    很快他就知道了，是那个所谓的考神寄过来的。

    小纸盒里装着一个鲜红色的布袋，布袋里面装着李想的明信片，跟他在女生宿舍发现的那一张一模一样。

    除了明信片以外，还有一张卡片，上面写着：下单购买专辑可增强连结，提升实现概率的愿望。卡片最下方附着购买连结。

    郁然在购物软体上输入了卡片上给的连结，随即弹出了商品页面。

    李想的专辑，全网销量第一，连金曲奖歌后的专辑销量都比不过他的。

    想来也是合理的。

    大部分会收到这张明信片的学生，都是已经迷信到了骨子里，或者说走投无路到了只能相信玄学的地步，所以也就不会在意这一张专辑的钱了。

    郁然也跟着下了单。

    他倒想看看，这个所谓增强连结是个什么意思。

    郁然拿着小盒子看了又看，问系统：「我记得你跟我说过网购，寄件方需要有我的地址，才能邮寄过来东西，对吧？」

    「是的，」系统：「不光需要地址，还需要你的电话号码。」

    「那这个可有意思了，他只知道我的学校班级和成绩，就能把明信片寄到我住的地方来，还真是『神』了。」

    听着郁然的语气，系统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每当大反派露出这样的笑容，用这样愉悦的语气说话，就说明有人要倒霉了……

    第35章

    第二天拍摄主要用到的场景是教学楼，要拍的内容恰好就是期中考试放榜。

    周淮被救以后，开始悄悄关注薛姚，第一步就是了解他的成绩。

    这个时候的周淮，抱着一种想要拯救薛姚的想法。

    他刻板的认为成绩可以决定一个人的一切，可以决定一个人未来过得好不好。

    他觉得薛姚是个好人，不该用烂成绩过烂人生，所以想要主动去帮对方提升成绩。

    周淮知道薛姚的成绩不好，所以从成绩红榜的最后一页开始找。

    按照剧本，他应该很快就发现了薛姚在年级倒数39名。

    但拍摄的时候，宋宴生扮演的周淮却是把最后两页成绩都看遍了，也没发现薛姚的名字。

    「cut！」

    导演喊了暂停，走了过来，「怎么回事啊周淮？你在红榜跟前晃悠啥呢？」

    宋宴生是投资人，导演对他的态度十分客气，要是别人这么瞎晃悠，导演肯定早就开骂了。但是对于宋宴生，就是用一种开玩笑调侃的语气问了出来。

    宋宴生也一脸无奈，「我不知道啊，不是薛姚的名字应该在最后一页吗？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到。」

    因为镜头最后会跟着周淮的视线给薛姚的成绩一个特写，所以如果周淮没找到薛姚的成绩，这一幕还真不好拍。

    导演闻言，也凑过去跟着找薛姚的名字。

    他连后三页都看了，也没发现薛姚在哪儿。

    导演压着怒气把道具组的人叫过来，「成绩红榜周淮在第一，薛姚在倒数第三十九，这个不是昨天让你们检查过的吗？」

    工作人员也奇怪，「是啊，昨天检查了，我们还专门拍照发在群里了呢！」

    导演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工作群里确实有昨晚发的工作报备的照片。

    导演『嘿』了一声，「神了啊，那这怎么回事？之前有印错的，拿错了？」

    道具组组长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好像也只有这一种解释方法。

    他正准备道歉承认错误，就见郁然走了过来。

    「等一下，」郁然站到红榜第一页跟前，指了指靠下的位置，第八十七名，「我不是在这儿么？」

    导演和道具组工作人员看着那个名次，一起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导演组问道具组：「薛姚从来没考过这么高，你们道具组怎么办事儿的？」

 第79页

    道具组同样回问导演组：「我们都是按照你们给的数据准备的道具，你们给什么数据，我们就准备什么东西。」

    道具组本来都做好道歉的准备了，因为他们确实之前有过打错的成绩红榜，但他们打错的是名字，把薛姚打成了薛瑶。

    现在这种情况，明显不是他们的错，那就没有道歉的必要了。

    导演组和道具组还在互相甩锅，郁然先退到一边。

    其他人不知道为什么，他知道。

    因为那个考神。

    李想果然是个半吊子货，根本分不清给他发信息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学生，参加的是不是真的考试。

    只要把信息给他，对方就会一股脑让你经歷的所有考试都开挂。

    包括戏里的考试。

    郁然打开手机，上了微博。

    昨天他的回覆登上了热搜，他的支持者和李想的支持者正式开撕了，在网上吵得不可开交。

    李想还是保持沉默，最新一条微博是今天早上，为新综艺做宣传。

    郁然登上热搜后，迅速又发了新的微博。

    这回他一句废话也没说，直接转发了沪市二中校长拼命往下压的同城热搜。

    【沪市二中多名学生出现呕吐腹泻等情况，原因不明……】

    之前郁然的举动都是在针对李想，所以没人搭理。他这条微博直接触碰到了沪市二中校领导等人的利益，也跟黄埔公安分局接手的案子挂了钩，这就引起了上面的注意。

    二中校长看到新闻推送的时候，正在家里吃午饭，气得他差点把饭碗给砸了。

    他好心给这什么破剧组借场地拍戏，这才第二天，直接就把他拼命往下压的新闻搞得人尽皆知了？

    校长饭都没吃完，放下碗就往外走，驱车来到了学校。

    路上他给其他校领导一起打电话，喊着他们一起，决定好好跟这个剧组谈一谈。

    几个校领导一起到学校的时候，恰好公安的车也停到了学校门口。

    两方人一起从车上下来，校长久居高位，八面玲珑，看见穿制服的下意识就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等看清来人是谁，心里暗自腹诽：竟然是霍成风？！看来他那狗腿的习惯养得挺好，幸好笑了，要是给霍成风摆一张死脸，多少有点不好看。

    霍成风走过来，主动跟校长打了招唿，「陈校长，您好啊！」

    陈校立马回握住对方的手，「霍队长，失敬失敬。您怎么这个时间到学校来了？局里不忙吗？」

    霍成风嘆了口气，「嗐，我来这一趟，不就是为了局里的案子么。」

    陈校长面色严肃下来，「怎么说霍队？学校里有案子？」

    「可不就是你们学校那找不着源头的传染病么！」霍成风凑近陈校长，压低了声音，「这案子不简单，我们一般的警员都应付不了，得让专人来处理。」

    陈校长一听，脸上少了几分虚伪，多了很多真诚的求知的欲望，「有多麻烦，竟然连你们也解决不了？专人，是专家吗？在哪儿呢？」

    他说着，往霍成风身后看了看，但霍成风身边就几个熟面孔，没有其他人。

    「专人已经在学校里了，」霍成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走吧，咱们一块去见一见。」

    陈校长不明所以，跟身后的几个校领导对视一眼，跟上了霍成风的脚步。

    剧组今天的戏份主要在教学楼进行，霍成风就跟着校长一起来到了教学楼。

    他们到的时候，郁然正在拍一场跟宋宴生的对手戏。

    二十二班，是整个年级最差的班级。

    周淮作为学生会长，向来都是对这个班的纪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很忙，没工夫跟一群未来的社会渣滓浪费时间。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他就跟抽风了一样，对二十二班查的最严，甚至整节课都站在班里，就为了保持自习课的安静。

    他甚至还管开了每个人学习不学习，谁要是不看书，他就要走过去警告，搞得整个班里的人都满腹怨言。

    可偏偏管他们的人是周淮，他们还敢怒不敢言。

    周淮不仅仅是成绩好那么简单，最让人畏惧的是他的背景。

    他父亲的职位，想捏死他们，轻而易举。

    自习大概上了十分钟，门『砰』得一声被踹开了，几个男生有说有笑的走进来。

    为首的男生模样俊秀，手上抱着篮球，应该是刚刚运动完的缘故，脸上还有些红晕。

    周淮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差了，班里其他人也都是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完了完了完了，周淮要是去管薛姚学习不学习，那这个教室今天都得炸了。

    虽然所有人都在祈祷周淮不要跟薛姚碰上，但事与愿违，周淮还是管了闲事。

    「上课铃响已经超过十分钟了，你们为什么才进来？」

    薛姚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哈？你在跟我说话？」

    「已经进来了，为什么还不赶快回到座位上学习？还在这里说闲话？」周淮像是没看到薛姚的脸色，继续轰炸。

    这话一出，薛姚的脸色彻底冷下来了，「你他妈谁啊？管老子的闲事？」

    周淮亮出了自己袖标，「我有权利管全校同学的学习。」

    薛姚冷笑一声，「大学霸不光自己爱学习，还要拉着别人也跟你一起是吧？我今天就不学了，我就要在这儿大声喊，你要怎么样？」

 第80页

    周淮缓步走过去，拽住了他的手腕，「我说了，我有权利管全校同学的学习。」

    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陈校长看见那个郁然就上火，恰好郁然演的还是个不听话的学生，他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他正要上前去打断拍摄，就被霍成风拉住了。

    「陈校长，淡定一点，」霍成风：「难得见到拍电影的现场，你就不好奇吗？站这儿看一会儿嘛，别去打扰人家。」

    陈校长：「？？？」

    要是他们学校的学生好奇拍电影也就算了，你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缉.毒现场都看过，还好奇拍电影？

    不过陈校长到底没说什么，敷衍而又不失礼貌地笑了一下，陪霍成风站在旁边看。

    好在拍摄时间不长，导演很快就喊了『cut』，郁然看到霍成风，主动走了过来。

    陈校长沉下脸，还没来得及问郁然为什么要在网上散布学校有传染病的新闻，就被先被霍成风给介绍了一波。

    「来，陈校长，介绍一下，这就是我说的，解决二中传染病案的专人，也就是你口中的专家。」

    陈校长：「？？？？」

    陈校长又愤怒又震惊，两种情绪太快地碰撞在一起，导致他的表情都不知道该怎么做，脸色看起来有些精彩。

    紧接着霍成风又给郁然介绍，「来，郁然，这位是市二中的校长，陈建峰。」

    郁然向陈建峰露出一个笑容，「陈校长，幸会。」

    陈建峰恍惚着，几乎是依靠本能抬起手，跟郁然握了手，「你好，专家，幸会。」

    第36章

    打过招唿，霍成风便开始提及正事了。

    他问郁然：「我看到你在网上发的微博了，说说吧？怎么回事？」

    「有了一些比较好玩的发现，」郁然指了指身后，「我去请一下假，然后带你们去看一点东西。」

    「好。」

    郁然朝导演走过去，「我下午需要请假。」

    导演知道郁然的身份，甚至郁然会进入剧组，就是警方先搭的线，随后才有宋宴生投资决定拍摄这个剧本，所以他也没问去哪儿，直接就准假了。

    批完假，导演去跟宋宴生说，下午的戏份需要调整，郁然请假了，得先拍他的单人戏。

    宋宴生没有回应导演，他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还维持着刚才戏份结束时的姿势，望着自己的手。

    那只手刚刚抓过郁然的手腕。

    导演说完一遍，没得到回答，放轻声音，小心翼翼又问了一遍：「宋老师？薛姚请假了，下午改成拍你的单人戏份，你这边可以吗？」

    这回宋宴生终于回了神，他朝着郁然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郁然已经走远了。

    几秒，宋宴生收回目光，把手放了下去。

    「那下午就放假吧，给大家发个红包，可以去周边超市或者商场逛一逛，明天再继续拍。」

    导演嘴角一抽，只见过为了赶进度压榨艺人和工作人员的老闆，没见过做慈善开机第二天就放假还给发红包的。

    算了，反正人家是投资人，赔也不赔他的，不管了。

    总导演通知放假，现场一片欢唿。

    与此同时，郁然领着霍成风等人来到了休息的酒店。

    郁然问前台，「你好，请问有我的快递吗？名字是郁然。」

    「有的，今早刚送过来。」前台小姐姐回身拿了个纸盒子过来，「是这个。」

    盒子不大，郁然撕开胶带，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是一张专辑。

    霍成风看着专辑封面的人，神色一凝，「这个不就是你在微博上艾特的那个考神吗？」

    陈校长平时不关注娱乐新闻，但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对『考』这个字又特别敏感，所以听他们的话听得一脸懵圈，「什么微博？什么考神？考神？是我理解的那个考神吗？」

    「是，」霍成风抽出空敷衍的回应了一下校长，「就是学生每次考试前都得拜一拜的考神。」

    郁然又从兜里拿出自己昨晚收到的明信片，将这两样东西展示到他们跟前，「记住这两样东西。」

    说完，他率先转身往酒店门口走，霍成风招唿陈校长赶快跟上。

    郁然领着他们又回到了学校，去了宿舍楼。

    首先第一个去的，就是那个病危到已经进了重症监护室的学生所在的宿舍楼。

    在迈进女生宿舍楼之前，霍成风脚步顿了一下，「这里面住的都是女娃娃，咱们进去是不是不太方便？」

    校长闻言，也停了下来，「对，里面还有没有人啊？别有女学生在，咱们进去不好。」

    郁然奇怪地看了陈校长一眼，「你自己给学生放的假，你自己都不记得了？」

    陈校长拍了下脑门，「哦！对，我真是急傻了。宿舍里没有人，咱们直接进去就行了。」

    霍成风拍了拍陈校长的肩，「校长，您就放心吧，那条微博对你的影响不会太大，不用这么紧张。」

    陈校长嘆了口气，「马上就要中考报志愿了，我是真怕学生不愿意来啊！」

    郁然盯着陈校长看了一会儿，忽然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是吗？」

    陈校长闻声，下意识朝郁然看去，却在触到郁然的视线的时候忍不住被吓得打了个哆嗦。

 第81页

    「是、是啊，」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了一下，「你突然转发那条微博，真的让我挺生气的。」

    霍成风好像也察觉到了不对劲，「陈校长，你紧张什么？」

    校长干笑了一下，「我不是说了么，虽然我知道了已经有专家来解决问题了，但是那个新闻在网上传开，我还是有点担心对学校的名声不好，总是提心弔胆的。」

    霍成风总感觉有些不对，正要开口再问两句，就被郁然打断了。

    「好吧，」郁然扬起笑容，对陈校长说：「这个案子很快就会被解决了，我可以跟你保证，你不用担心招生的问题。」

    陈校长笑着点了点头，「好，好，谢谢你。」

    因为是女生宿舍，就算没人，但学生们的东西还在，为了避免女学生的私人用品被看到，进宿舍楼只进了郁然、霍成风和陈校长三人，剩下的人就留在外面等着了。

    进入宿舍楼以后，霍成风就开始感觉到冷。

    他抱了下胳膊，靠郁然近了一些，小声问道：「我怎么感觉这么凉，是不是这里面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

    郁然没有说话。

    宿舍楼还是老式的步梯，三人一进宿舍楼就开始上楼，正常的楼梯一层大概十三个台阶，就要拐弯上另一层台阶了。

    但他们似乎走了很久，还是没有走到尽头。

    霍成风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他继续维持着凑近郁然说话的姿势，不动声色用余光看了一眼楼梯，前方看不到尽头。

    后方……霍成风眼珠子刚刚转动，就看到好像一颗头，就挨在自己脸侧，他甚至感受到了对方的唿吸。

    冰冷无比，吐出来的气是凉的。

    霍成风迅速掏出木仓，抵上那颗脑袋。

    刚才余光没看清楚，这回脸对脸对上，他才发现那颗头到底有多恐怖。

    那不能称之为一颗脑袋，那好像是一滩烂肉泥，肉泥硬被拼凑成了一个球体，在上面装了两个一样成为了泥状的眼珠子。

    饶是干刑侦这么多年，见过这么多惨案，霍成风还是被眼前的场景给吓到了。

    他下意识后退一大步，想要远离那颗脑袋，却脚下一空，整个人不受控制后仰。

    楼梯侧本该有围栏挡着，但围栏不知道哪里去了，脚下一空，身后就是万丈深渊。

    霍成风瞪大了眼睛，生死一念间，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开始回放自己的生平经歷。

    他的爱妻早就不在了，他走了，倒是能去陪陪她。

    只是他们的女儿，又失去了爸爸又失去了妈妈，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呢？

    霍成风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手拼命向前伸，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巨大的力道抓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拉了回去。

    是郁然。

    眼前的年轻人看着白净瘦弱，却不费吹灰之力把他从深渊中拉了出来。

    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从脑子里冒了出来。

    网上总有一些充满男人味的男性网友喜欢说长相俊美性格温柔的男明星都是娘炮，实际上一个人『娘』不『娘』，还真的不是外形来决定的。

    霍成风平復了一下唿吸，对郁然道了声谢，「多亏你，不然我就要掉下去了。」

    「掉下去也没事，」郁然看起来云淡风轻的，丝毫没有被这长不见首尾的楼梯和顶着肉泥脑袋的陈校长所吓到，「障眼法罢了，掉下去就是从两层台阶上摔下去而已，扭伤估计都难。」

    『陈校长』闻言，肉泥脑袋上开始渗出血丝。

    他好像很愤怒，这个年轻人竟然不怕他，还道出了他的障眼法，简直该死！

    「你说你长得这么丑，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吧。」郁然的唇角勾起弧度，笑意未达眼底，「看把人家给吓的，多不礼貌啊。」

    『陈校长』彻底被激怒，蠕动着身体要上前。

    霍成风举起木仓，进入警戒状态。

    可忽然，这个肉泥脑袋的『陈校长』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开始浑身颤抖，甚至忍不住跪了下来。

    「你……你……」『陈校长』嘶哑的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唿噜声，霍成风仔细辨认，才听出来对方问的是：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郁然，只见郁然一双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黑色，漆黑色布满了眼眶，甚至还冒出隐隐的黑色雾气。

    这一幕同样吓人，但大概是因为郁然的脸长得比较好看，所以对霍成风来说，能接受度还算高。

    最主要的是，那个肉泥脑袋看起来好像很怕郁然，郁然是他这边的。

    郁然嘴角的弧度加深，「我是……能要你命的人。」

    他回答了肉泥脑袋的问题，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长长的台阶消失了，眼前的校长也恢復了正常，两眼紧闭着，身体摇摇欲坠。

    郁然好心託了一下校长，让他摔倒的时候不至于脑袋着地。

    霍成风扭头四处看了看，他们才上了三四个台阶而已，刚才走那么长走不到头，确实是幻觉。

    危机解除，霍成风收起了木仓，问郁然：「刚才那是什么情况啊？咱们算遇见鬼了？」

    郁然点头，「对，陈校长被上身了。」

    郁然用脚尖踢了踢陈校长，他摊坐在地上，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估计一时半会儿是醒不来了，让其他人把他送到医院去吧，剩下的东西你跟我去看就行了。」

 第82页

    「好。」霍成风掏出手机，喊了人进来。

    两个年轻的警察看到陈校长的模样，第一反应是应该先叫救护车，他们随意挪动昏厥的人可能会出现意外。

    郁然却说：「没事，他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才昏迷的，挪就行了。还有让他醒来以后，找桃树枝把身上打一遍。」

    前半句话还算正常，后半句话听的两个警察一脸懵。

    找桃木打一打，这是……驱鬼吗？

    他们下意识看向霍成风，得到霍成风的首肯后，带着一头雾水把陈建峰给抬出去了。

    算了，有事队长兜着呢，他们照做就行了。

    送走陈建峰，郁然示意霍成风继续上楼。

    这回没有牛鬼蛇神出来捣乱了，他们很顺利上到了二楼。

    那间宿舍还维持着原状，郁然来开抽屉，把明信片和女生塞在枕头底下的专辑一起找了出来。

    这两样东西跟他手上拿的专辑和明信片一模一样。

    霍成风惊讶道：「这个病了的女孩儿也是这个男明星的粉丝？」

    「对，」郁然把女生的东西拿在手里，「这是一个，再跟我走。」

    接下来，郁然带着霍成风跑遍了整个宿舍区域，男生宿舍女生宿舍，每一个的了『传染病』的人都有这两样东西。

    而这个明星，被全网誉为『考神』。

    转完一圈，霍成风手上拿着一堆专辑和明信片，面色严肃。

    「你的意思是，学生们之所以会生病进医院，都是那个考神人设的明星搞的鬼？」

    「哦—— 」他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在网上那么公开艾特他。」

    郁然打开手机，把私信李想的界面亮了出来，「每个学生应该都私信过他，你们不是有权限调取私信内容吗？可以调出来看一看。」

    霍成风点头，「好，我回去就安排。」

    正好也到了晚饭时间，霍成风诚邀郁然一起共进晚餐。

    郁然不需要吃饭，本想拒绝，但是看到学校对面似乎新开了一家汉堡店，他又起了点兴趣。

    这个世界新奇的吃食太多了，总是能勾起他的欲望。

    「那就吃汉堡吧。」郁然指了指对面，「那家看起来不错。」

    霍成风『呀』了一声，仔细打量了一眼，「你竟然喜欢吃洋快餐？」

    刚才郁然的黑眸还歷歷在目，他对眼前这个人更多的是敬畏。

    没想到郁然竟然喜欢吃汉堡包，跟他女儿一样，好像一下子就拉近了距离。

    郁然不明白想吃汉堡有什么问题，「这里有规定，我不能吃洋快餐吗？」

    「不不不，」霍成风连连摆手，「我的意思是……我请你吃。」

    学校对面这家快餐店主要靠学生养活，最近二中放假，即使是下班时间，店里也没什么人。

    郁然和霍成风进店，店员看到郁然，只是小小惊讶了一下，就态度正常的问他们需要什么。

    沪市本来就容易见到明星，再加上他们昨天就知道有剧组来学校拍电影了，所以对见到明星并不感到很稀奇。

    郁然点了一份套餐，霍成风不爱吃这些，就只点了一份饭，还点了一份给女儿带回去的套餐。

    点完餐后，两人找了角落的位置落座。

    之前霍成风跟郁然只有工作上的交集，今天吃这顿饭，倒是拉近了一些距离，两人开始聊一些生活上的事了。

    比如他很好奇，「你为什么每次有一些新线索，就喜欢发微博呢？我一开始还以为你干这一行是为了博流量，但现在看来你好像也不是很在乎流量。」

    「因为好玩啊，」郁然笑得很单纯，「你不觉得看着网上那些人，因为你一条微博就换一个态度，不遗余力地用自己最大的恶意去为你随手一条的微博揣测出一个完整的故事，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吗？」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无比清醒无比理智，实际上是自己被舆论利用而不自知，看着那些人一会儿被一个新出来的所谓真相打脸，就像看戏一样有意思。」

    听着郁然的话，霍成风不知道该摆出一个什么态度。

    他觉得郁然这种把全网都当成戏弄的对象的心理有些变态，但不得不说，又很解气。

    他也处理过不少因为网暴害死人的案子，好像网络暴力真的无解，似乎只有郁然这种用魔法打败魔法的手段，才能让实施网络暴力的人得到一点点被惩罚的感觉。

    霍成风嘆了口气，「但是一些过激的新闻和言论，可能会引起社会恐慌。」

    「我不这么认为，」郁然：「我发出去的东西，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可以很快得到验证并解决。」

    「一些反社会事件的新闻确实会让人产生恐惧，但如果得到官方的妥善处理，并不会造成恐慌，反而会让人更加信任官方。」

    「如果真实发生的事不让说，捂着人的嘴，这才是恐慌的源头。」

    霍成风沉默下来。

    「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郁然拿出手机，「今天的微博还没发呢。」

    他上午转的那一条沪市二中的新闻得到了全社会的关注，已经有人开始把李想和二中的传染病联想在一起了。

    郁然没发新的内容，直接在二中传染病新闻的下方评论：【原来这些孩子都喜欢考神啊～[图片]】

    图片附的就是那一堆李想的专辑和明信片。

 第83页

    这回李想的支持者，终于开始动摇了。

    第37章

    【我去，我能不能说我最近也感觉到很不舒服，就是成绩出来以后，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差。跟我一起给李想发私信的室友也是，每天都比前一天更难受。我们往这个方向怀疑过，但是上网问其他人，被骂了，我们就没敢再说了。】

    【同大学生，考前拜了李想，考试成绩确实是变好了，但是最近真的不舒服，昨天甚至还吐了，呕吐物里还有黑色的东西！】

    【细思极恐啊，别吓我，我刚发完私信，还能撤回吗？】

    【同拜过李想的学生现身说法，确实私信后会收到明信片并让购买专辑，我在网上搜过那个连结，就是这个专辑。虽然它一张只要两百块钱，但对于我这种家庭来说还是太贵了，就没买。现在看来幸好没买。】

    【我真的笑了，评论区真的拜过李想吗？怕不是某些平民英雄的粉丝来故意抹黑的吧。我每次考试之前都会拜李想，除了考试成绩提升以外没有任何副作用。】

    【我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第一次考试成绩提升以后，为了感谢李想，我还专门买了一千多张专辑呢。】

    【一、一千多张？！粉丝太夸张了吧！】

    【追星的嘛，常态。】

    【人家有钱，愿意消费，有些人不必阴阳怪气。】

    郁然最新发出的微博，让许多同样经歷的网友忍不住出来发声。

    大概有相同经歷的人真的很多，所以就算李想的经纪公司花钱找水军压评，依旧没能阻挡得住李想上热搜。

    #考出好成绩没有付出努力，那需要付出什么？#

    李想在家里看着热搜，急的晕头转向。

    他每隔两分钟，就晃一下手腕上的链子，不知道过了多久，老者终于回应他了。

    「怎么办啊先生！」李想语气慌张，「你快看热搜，那个郁然把二中的新闻发出来了，所有人都在说成绩提高要付出生命代价！」

    「慌什么？」老者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我去会了会那黄口小儿，那人不知道养了什么脏东西，竟然连我都不怕。」

    李想闻言，更害怕了，「那不是完了？！连先生您都没有办法，我岂不是要身败名裂？！」

    「啧，说了让你不要慌！」老者开始不耐烦，「你现在上微博澄清，我说什么你打什么。」

    见李想磨蹭着还要问到底有没有用，老者催促道：「快点，别废话。」

    李想终于不敢再多嘴了。

    打开微博，老者指导李想输入文字。

    「你就说：学生天天在学校吃饭，近日来食堂奇葩菜品在网上大火，只凭他们都买我的专辑就说生病是我的缘故，是不是有些太武断了？所谓去医院也查不出什么原因，我相信学生，尤其是大学生，看病还是在校医院看的比较多吧？」

    李想一字不差的把老者的话输入，检查了一遍没什么问题，便点击了发送。

    这样的言论直接把学生生病的火引到了学校身上，肯定会引起各个学校的不满，但这会儿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果然，李想的微博发出去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到了学校食堂身上。

    无数学生纷纷发出了自己学校食堂的奇葩菜品，什么辣条炒西瓜、番茄炖梨、蘑菇烩黄桃等等。

    奇葩菜品还算是好的，好歹食材都是新鲜的，还有无数人是吃出来脏东西。

    吃出来头髮、钢丝球、抹布条都算好的，直接有人吃出来了刀片。

    讲个笑话，学校食堂更加干净卫生。

    在人们热议学校食堂卫生问题的时候，也有人出来质疑郁然。

    【模稜两可的，一会儿出来点一下成绩考好需要付出代价，一会儿暗示学生生病跟李想有关系，你要有证据就大大方方拿出来说清楚，别只会躲在后面打擦边球。】

    【最烦这种说话不清不楚的了，完整的把话说完是能要了你的命么。。。】

    【为啥打擦边球，说话不清不楚，因为他自己也不敢确定啊！到时候如果被打脸了，只需要说自己当初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自然会有粉丝出来洗白。】

    【别说到时候了，现在就有粉丝洗，平民英雄的丫鬟可多[狗头]】

    【这种人到底是凭什么拿锦旗啊！他只会造谣！】

    网上的舆论风向又变了，只有一小部分去医院检查过确定不是生理原因难受昏迷，还在继续坚持着跟李想有关系。

    可惜这些声音太小了，淹没在舆论中，没有被发现。

    网上吵得铺天盖地，但丝毫不会影响现实生活。

    吃完晚饭，霍成风去打包了一份套餐给女儿，便跟郁然分别，准备回家了。

    饭店门口，郁然走出两步，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喊住了霍成风。「等等，霍队长，我还有个问题。」

    霍成风回过头，快步走回来，「怎么了？跟案子有关？」

    「应该算是，」郁然回忆了一下今天下午发生的事，「你那里能不能查到二中近几年来的档案？尤其是出了事故的学生。」

    「局里保留的档案，应该能到二十年前，再往前就不太全了。」霍成风回答。

    「我想看看。」

    「当然可以，」霍成风：「你大概什么时候看？我让人调出来。」

    郁然看了眼时间，「要不就现在吧，剧组那边说下午放假了，我现在回去也没什么事，正好无聊，看看档案。」

 第84页

    「好啊！」霍成风当然是希望尽快让郁然调查，郁然的进度越快，案子就破的越快。

    原本霍成风打算回家陪女儿吃洋快餐，结果因为工作，他也只能回去把套餐放下，然后跟着郁然回了局里。

    小丫头知道爸爸要加班，还挺不高兴，后来郁然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了个芭比玩玩，小姑娘瞬间喜笑颜开，抱着娃娃吃汉堡去了，爸爸被丢在了脑后。

    霍成风哭笑不得，出了门还在骂小丫头没良心，有了娃娃就不要爸爸了。

    吐槽完，他好奇问郁然：「你从哪儿变出来的娃娃？你们这种……神奇的人，还能空手变出来玩具？」

    郁然笑了笑，没有回答。

    当然是系统变出来的，他只会杀人，做不了哄孩子开心的事。

    不过……

    郁然夸赞道：「你女儿还挺有礼貌。」

    在原来的世界，家家户户都用他的名字恐吓小孩儿。

    什么『你再不好好吃饭大魔头郁然要把你抓走吃掉了』『你再不好好读书大魔头郁然要把你抓走吃掉了』『你再不听爹娘的话大魔王反派要把你抓走吃掉了』等等。

    一开始他对小豆丁一样的娃娃还有些兴趣，觉得人那么小，挺有趣。后来所有娃娃都怕他，他也就不感兴趣了。

    霍成风的女儿确实是第一个对他说谢谢的小孩儿。

    没有谁听见自己家孩子被夸是不高兴的，霍成风闻言，笑容真诚了好几分。

    「是吧！别看她是个丫头，我平时对她也可严厉呢，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都管得很严，坚决不教出来熊孩子。」

    接下来，霍成风一路上都在絮絮叨叨自己的育儿经。

    郁然越听，越觉得耳朵难受，十分后悔提起这个话题。

    他只是想偶尔逗一逗小豆丁，真的不想知道8岁的小女孩儿要怎么教育……

    到了公安局，霍成风终于把嘴闭上了。

    看着郁然的表情，他也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太能说了，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没忍住。」

    郁然解开安全带，「没什么，进去吧。」

    霍成风早就打过招唿了，他们一进门，李明静就带他们去了档案室。

    她拍了下桌子上厚厚的档案袋，「近二十年二中学生的档案都在这儿了，你们慢慢看，需要的话我再喊几个人进来。」

    霍成风正准备让他叫人，郁然喊住了他，「不用了，我来就行了。」

    系统早就准备好了，郁然让它挑选出近几年意外死亡的学生档案，根据它提供的数据，准确找出了档案袋。

    霍成分和李明静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他们早就知道郁然是适合进特案所的，但是没想到他这么神。

    「这简直比咱们公安系统都好用啊！」李明静忍不住感慨。

    系统忍不住骄傲。

    那当然了，你们的系统再厉害，也是小世界里的工具，怎么可能比得过它？它可是高于整个世界的存在！

    郁然看完了死亡学生的档案，但是里面没有他想要的。

    接着他又让系统找出来失踪学生的档案，翻找完以后，还是没有他想要的。

    霍成风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一直没有插话，但看着郁然翻了好几次都没找到想要的，忍不住好奇：「你想找什么？」

    郁然回答：「找一个曾经在二中上学，脑袋被砸成肉泥而死的人。」

    一提到『肉泥』二字，霍成风忍不住想到了今天下午的撞鬼场景，吓得一个哆嗦。

    但他到底是多年的老刑警，只因为人之常情，下意识害怕了一瞬间，就恢復了正常，并且顺着郁然的思路想到了他的目的。

    「你的意思是，咱们今天下午遇到的，是……」

    「没错，」郁然冷笑一声，「那个李想养着的，自称现代孔子的小鬼，也是那个肉泥脑袋。」

    第38章

    郁然翻遍了二中近二十年来的学生档案，在系统的帮助下，翻找到了晚上九点，终于翻到了一个可疑的人。

    2013年的时候，有个学生因为抑郁症，成绩从前50名下滑到倒数，然后就被家长接回家休学治病去了。

    这本来是一个很普通的学生，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为他的档案记录有点长。

    学校老师跟他谈话过很多次。

    一般来讲，只有极其叛逆不听话的学生才会成为老师的重点关注对象，这种成绩优秀的孩子竟然天天被老师关注，实在是有些反常。

    郁然仔细看了他的档案，他是从高一下学期开始被老师频繁叫去谈话的，持续了大概一个学期，等到高二上学期，他就开始成绩下滑。

    再接下来，高二没念完，就被家里接走了。

    档案只有班主任写了在校的记录，没有具体的内容。

    郁然留下了这份资料，打算明天去问一问这个学生曾经的班主任，到底是怎么回事。

    陪着郁然找完资料，霍成风的加班也就结束了。

    他和郁然一起从局里出来，「这儿离你住的地方有点距离，我送你回去吧。」

    郁然正要答应，就见路边停着的车上下来了个人。

    男人穿着长风衣，内搭的衬衣扣子被繫到了最上方，带着几分禁慾的感觉。

    来人正是宋宴生。

    郁然和霍成风还站在台阶上，宋宴生站在他们下方，两个台阶的差距，让宋宴生矮了一截。

 第85页

    宋宴生仰着头，对郁然笑道：「我猜你这个时间应该要出来了，就过来接你。」

    沪市的夜晚，灯红酒绿，或许是路边的灯太亮，染进了宋宴生的眼睛，照得他的眸子格外的亮。

    他笑着，眉眼弯起，眼里全是郁然。

    郁然有些哑然。

    他有点没明白，宋宴生怎么看起来这么开心，明明接人是件很麻烦的事。

    霍成风在一边，感觉自己好像被某道不存在的屏障隔开了一样。

    明明从距离来讲，应该是他离郁然更近，但他却觉得宋宴生跟郁然才是同频的。

    郁然虽然诧异宋宴生喜欢当司机，但也确实是让宋宴生送他回去更方便，所以他也没拒绝，道了声谢：「麻烦你了。」

    随后转头对霍成风说：「正好我同事来了，就不麻烦你送我了，你回去陪女儿吧。」

    霍成风可是求之不得，他家的小祖宗刚才就打电话催问他什么时候回去，所以他打了声招唿就走了。

    临别时他也礼貌的跟宋宴生挥了挥手，宋宴生虽然回应他了，但很明显带着几分敷衍，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霍成风：「……」

    霍成风走了几步，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又回头看了一眼。

    两人还维持着刚才的站位，不知道为什么，霍成风脑海中忽然冒出来一个荒谬的念头。

    他觉得这两个人很般配。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霍成风自己都被吓到了。

    般配？那是两个男人啊！

    但是想到自己经歷过的那么多案子，又觉得也没什么，社会上确实有这么一小部分的人，与大流的性向不相同，他也见过很多。

    而且据说郁然现在正在拍的这部电影，就是同性题材的。

    霍成风脚步一顿，茅塞顿开，豁然开朗。

    好傢伙，原来如此啊！怪不得那个年轻人那个态度……

    他发现了大秘密！

    *

    郁然坐上了宋宴生的车，回到了酒店。

    公安局到学校的距离不短，但宋宴生却觉得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已经到了。

    车子停好，看着身旁的人解开安全带要下车，他出声喊住了郁然。

    「等一下！」

    郁然看过来，宋宴生的脑袋里有一瞬间的空白，他的嘴比脑子快，只是下意识想把人叫住，没想好叫住他要做什么。

    没听到宋宴生说话，郁然问：「怎么了？」

    宋宴生灵光一闪，找到了一个好藉口，「明天拍的内容比较难，咱们今晚对对戏吧。」

    郁然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今天比较累，状态不好，再说吧。」

    宋宴生貌似早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拿出了另一套藉口，「你记不记得自己之前参加过一个综艺，今晚开播，要不去我那儿看一看？我那儿有啤酒零食什么的，很适合追剧追综艺什么的。」

    郁然还要再拒绝，但看到宋宴生充满期待的眼神，他犹豫了一下，应了下来。

    倒不是不忍心驳了宋宴生的期许，而是他一直觉得这个宋宴生不对劲，或许今天可以深入交流一下，看看这个宋宴生究竟是个什么牛鬼蛇神。

    见郁然点头，宋宴生扬起笑容，「那我们快上去吧！正好那个节目晚上八点开播，已经可以看了。」

    刚才还磨磨蹭蹭不愿意下车的宋宴生，这会儿动作倒是快了起来，迅速解开安全带下了车，生怕郁然反悔。

    两人一起回了宋宴生的房间。

    宋宴生所谓的房间里有小零食，都是酒店房间里自带的，郁然的房间里也有，实在是拿不出手。

    所以一下车以后，宋宴生就立马打电话让下属买了零食过来。

    等回到房间，宋宴生打开电视调出来节目，正好零食也送了过来。

    两个彪形大汉，两只手上都提满了东西。

    宋宴生分了两趟拿进来，一张桌子都摆不下，甚至还要放一些在地上。

    郁然看着一桌子的零嘴，忍不住扬了下眉头，「我最近了解到了有一种电影，叫做灾难片，我觉得你买的这些东西，假如电影里面的灾难真的发生到了现实，等灾难过去了都吃不完。」

    宋宴生：「……」

    宋宴生接着他的玩笑，「那正好，有安全感。」

    别人都是玩笑被接住才有兴致继续开，郁然是玩笑被接住了，反而没了兴致。

    他沉默下来，坐到沙发上，等着综艺开播。

    或者说，等着看宋宴生到底有什么目的。

    宋宴生也识趣地没再说话。

    他很清楚，郁然愿意逗弄他两句，已经很难得了。

    综艺开播，gg还没结束，大片的弹幕先沖了出来。

    作为整个节目中讨论度最高的嘉宾，郁然的名字占据了弹幕的一大半。

    宋宴生拿起遥控器，关了弹幕，郁然开口道：「关了干嘛？打开我看看，我想知道那些人是怎么说我的？」

    郁然看起来真的很感兴趣，宋宴生犹豫了片刻，还是打开了。

    他下意识不想让郁然看到关于他的负面评价。

    弹幕一开，铺天盖地的郁然又回来了。

    【专门来看郁然的，据说他刚录完一期节目，就被公安发锦旗了，笑死。】

    【好好奇郁然在节目里是什么样的，能得到锦旗嘉奖，人品肯定不差的。】

 第86页

    【确实是刚录了一期节目就被发锦旗嘉奖了，所以郁然录了一期就退出了，因为网友开始给他投正票，他不再是全网最被人讨厌的艺人前八了。】

    【太戏剧性了吧！！】

    【听说郁然在节目里就初显『玄学』人设了，好期待！】

    【来看郁然，我真的十分好奇这个敢撕考神的郁然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还考神呢？你家考神都翻车了。】

    【笑死了，你们宁愿相信一个虚无缥缈的玄学，也不愿意看李想合乎逻辑的解释。你们真的，我哭死。我国义务教育普及任重而道远。】

    【前面的我笑死，你都相信李想的『考神』人设了，还要合乎逻辑，666】

    郁然饶有兴味看着弹幕，看了一会儿，评价道：「说得竟然比我想像的好听多了。」

    宋宴生闻言，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心酸。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郁然分明没有做错任何事，但却受尽了偏见和流言蜚语。

    在他看来，这个人人都惧怕的大魔头，才是真正的良善之辈。

    宋宴生打开了一罐啤酒，递到了郁然跟前。

    郁然接过去以后，他又给自己开了一罐，然后略低几公分碰了下郁然手中的啤酒罐。

    「来，郁老师，我敬你。」

    郁然没有动，「敬我干什么？」

    「敬你是个好人，」宋宴生笑了，「你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心软，善良。」

    「是吗？」郁然似笑非笑看着他，「你竟然这么了解我啊？」

    宋宴生对上他的视线，郁然那副看穿了一切的眼神让他几乎不想再隐瞒，但理智还是让他冷静了下来。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是，」宋宴生回答：「我不是说过了，你最符合我对这个角色的预期，所以在选定你之前，我有仔细考察过你。」

    「原来是这样，」郁然显然是不信这套说辞的，「那想必这部电影是注满了你的心血的。」

    「是啊。」

    「注满你心血的电影，拍摄第二天说放假就放假，你还真是随意。」

    宋宴生仰头喝了口啤酒，笑了一下，「就是因为注满了心血，充满了热爱，生怕拍不好，所以才小心翼翼，想要以最好的状态去拍，只要有一点瑕疵，就要停下来调整，不敢再往前。」

    郁然很轻的皱了下眉头。

    宋宴生这话说的倒是有深意，不过更深层次的含义说的是什么，他也没品出来。

    电视里，综艺放到了嘉宾入场。

    郁然进入别墅后，被民宿里的评审官点评，于是直勾勾朝着摄像头看去。

    这里的镜头给到了第一视角，也就是说，观众们会对上郁然的眼神。

    这一幕让弹幕消失了一瞬，接着很快就以翻倍的数量出现。

    【卧槽！！吓死我了！！我心脏差点停了！】

    【好傢伙，这是我头一次对郁然的玄学人设有清晰的认知［笑哭］】

    【无意看到，厄运走开[拜拜]无意看到，厄运走开[拜拜]】

    【我从来没说过郁然的坏话我顶多吃个瓜，郁然别找我别找。。。】

    【本人前27年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这一刻开始，不坚定了……】

    不光是观众，大家发现评审官也被吓到了。

    镜头给到民宿里，所有人也都僵在了原地，尤其是刚刚才说完郁然坏话的景扬，就跟被施了法一样。

    整个民宿中，只有宋宴生看起来还好点，没有被吓到。

    郁然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不动声色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忽然问道：「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宋宴生点头，「信。」

    「那……」郁然忽然凑了过去，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宋宴生都能感觉到郁然冰冷的唿吸喷洒在自己的脖颈处，「你怕鬼吗？」

    宋宴生缓缓扭过头，跟他预想的一样，两个人的距离近的唿吸都能交缠在一起。

    郁然的眼睛在他看过来的一瞬间变得漆黑，全黑的眼眶停留了两秒，足够让人看清楚他的变化，才恢復正常。

    宋宴生没回答，郁然就又问了一遍：「你怕鬼吗？」

    问这话的时候，郁然是笑着的，精緻漂亮的脸上露出了纯善的笑容。

    他此刻的表情看起来很天真，对宋宴生来说，却是极致的诱惑。

    宋宴生吞了下口水，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手好像已经不受控制的抚上了郁然的脸颊。

    郁然眸子一动，看向那只手。

    好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录制综艺的时候，有那么一个人悄悄进入了他的房间，就是这股味道。

    第39章

    宋宴生没有动，郁然就也没有动。

    他倒是想看看，这个宋宴生到底想摸他摸到什么时候。

    宋宴生一向冷静自持，这么多年了，也没有失控的时候。

    但不知道是不是压抑了太久，思念一旦打开了口子，就再也藏不住了。

    他就像失去了理智一样，不光没有把手拿开，反而还向前伸了伸，刚才只是用指尖触碰着郁然的面颊，这会儿整个手掌都贴上去了。

    郁然的态度也变了，从气定神闲变成了眉头紧皱。

    这个宋宴生是疯了吗？

    他转了下脸，躲开了对方的手。

 第87页

    「你是喝到假酒了吗？醉的这么厉害。」

    郁然出声提醒，宋宴生终于回了神。

    他赶忙收回手，眼神也跟着飘到一边。

    「对不起，」他慌忙道歉：「我、我好像确实是……喝到假酒了。」

    说完，他自嘲的笑了笑，主动离郁然远了些，勐灌了一口酒。

    啤酒见了底，被宋宴生捏瘪了，然后归到了垃圾桶里。

    可怜兮兮的，跟它的主人一样。

    郁然这回更加确定了，这个宋宴生肯定认识他，且是在从前的世界里就认识他。

    那也就是说，来到这个世界的不止是他一个人，还有别的人。

    更进一步说明，他从自己的世界来到这个世界，并不是偶然。两个世界的通道不止会打开一次，更有可能，两个世界的通道一直都是开着的。

    郁然也慢慢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垂眸思考片刻后，他轻轻笑出了声。

    真有意思，他好像又找到了一件能打发时间的事。

    看节目的两个人各怀心思，坐在沙发两端，各自沉默着。

    被他们忽略了的电视中，此时节目已经进展到了嘉宾拿到任务卡，要出去自己找饭吃了。

    工作人员对嘉宾态度恶劣，对此，弹幕并不是同情和控诉，而是拍手叫好。

    因为这几个艺人都是全网黑，没几个粉丝，来看节目的都是看热闹，看着平时高高在上的大明星被人怼，他们自然是高兴的。

    【看得我好爽啊，尤其是那个宋开明，平时最会耍大牌的就是他了。】

    【我之前看过宋开明的直播，好傢伙，带货赚钱还那么高高在上，看得我真的吐了。】

    【所以你们看，所有人当中脸色最难看的就是他了，我感觉他都快被气死了，脸都成猪肝色了哈哈哈哈。】

    【李晓晓脾气好好啊，那个人那么说话，她还礼貌的道谢。】

    【确实，其实从这里就能看出来，李晓晓真的很好，有教养脾气好，她是最不该上这个节目的。】

    【一提到李晓晓，我就想到该死的成化集团。呜呜呜呜呜的科研女神，你被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没关系！成化集团已经倒了，李晓晓回到自己的人生轨道上啦～我们默默支持她就好！】

    【感谢郁然，我这个人就是乐山大佛，我真的最见不得人才被埋没了，真的感谢郁然。】

    【我也，成化集团案以后，真的怎么都对郁然讨厌不起来。】

    【所以他跟那什么鬼的考神撕起来，我毫不犹豫站在郁然这边。】

    【郁然的粉丝差不多得了吧，说的就跟整个成化集团的案子都是郁然一个人破获的一样，你把那么多警察都放在哪儿了？】

    【有谁说只有郁然一个人的功劳吗？果然是得拜考神的人，理解能力确实不行。】

    弹幕吵成一团，节目中递任务卡的工作人员已经离开了，剩下别墅中的嘉宾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面无表情的郁然站了起来，独自朝外走。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郁然回过头，朝李晓晓的方向看了过去。

    他好像是在看着李晓晓的方向，但更像是……在看着她的旁边。

    看了一会儿，他才轻轻转动了下眼珠，对上李晓晓的眼睛，问李晓晓要不要一起走。

    李晓晓很震惊，指了下自己，不可思议地问：「我？」

    郁然点头。

    弹幕在这一刻忽然开始刷了起来。

    【好傢伙，原来一切都是有预兆的，就这两个人是正常人，所以这两个人玩在一起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古人诚不欺我。】

    【怎么办怎么办，我对郁然的好感越来越高了，他之前被那么黑，完全是被人搞了吧！他真的很好啊！】

    【所有人都在注意他看李晓晓，难道就我一个人发现了郁然的眼神不对么，他一开始好像并没有看李晓晓，而是在看李晓晓旁边的位置。】

    【你不是一个人，我也发现了。细思极恐啊淦！他是不是真的能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啊！】

    视频里，李晓晓试图叫其他人一起走，但是没人搭理她。

    最终还是她跟着郁然一起出门去做任务去了。

    节目组的要求是，嘉宾需要自己在岛上找到工作。

    郁然和李晓晓先去了一家卖衣服的店应聘收银员，结果被内涵了学歷。

    当初节目组在设立这个环节时，想得是郁然被黑得最惨的那个，这一段播出来，肯定会有很高的热度。

    结果反转来得太快，热度确实是很高，不过大家不是嘲讽郁然，而是骂节目组。

    有人觉得英雄不问出处，郁然既然能够得到官方的嘉奖，说明有过人之处，不应该只凭学歷就去否定他。

    也有人狠狠共情了自己找工作时的情况。

    总之弹幕开始对这个老闆，对节目组进行攻击。

    【没事儿吧。。。这么个小破店也要看学歷，你也不先看看你配不配。】

    【还本科以上？恕我冒昧，你们整个岛上有几个本科以上？凡事先问问自己有没有资格。】

    【这个老闆让我想到了我毕业工作的第一家公司，月薪2.4k，没有五险，然后嫌我不是211毕业的不要我。。。本人电气专业，大学的时候连拿两年省励奖学金。。。】

 第88页

    【不用骂这个老闆，这是节目组安排的。本人多年追真人秀综艺经验，真的，信我。如果没有节目组安排，这些原住岛民都不会出镜，更别说为难艺人了。】

    【我也觉得不用骂这个老闆，这年头还有谁不知道综艺节目是有剧本的吗？要是没有导演授意，人家管你是什么学歷呢。】

    【果然是流量至上，现在的编剧导演为了流量啥也不顾了。】

    但很快，郁然就狠狠打了这个老闆，准确来讲是节目组的脸。

    他又是像刚才一样，眼神飘忽，不知道看到了哪儿，然后问老闆：「你老婆上个月有一天没回家，你想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老闆脸色大变，连忙追问什么情况。

    但郁然很明显不愿意解答，并开始漫天要价，坐地起价。

    老闆虽然很想知道老婆到底做什么去了，但是郁然看起来实在是太像报復他刚才的话，所以他选择不信。

    可是等郁然出门，随机给一个年轻女孩儿解答了男朋友为什么忽然不理她以后，他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郁然漫天要价到了六千块钱，就算是这样，老闆还是给了钱。

    问题的答案令人唏嘘，老闆的妻子没有去做什么对婚姻不忠诚的事，而是去准备结婚纪念日礼物。

    得知答案的老闆干脆关了店，也回家准备礼物去了。

    节目组安排好的群演反水，可谓是狠狠抽了节目组一个耳光。

    【想拿学歷搞人家，殊不知郁然根本不是靠学歷吃饭的。】

    【我傻了，原来真的有人会算命啊。。。】

    【那个小姐姐也太可怜了，被渣男骗心骗身还骗财，姐妹们找对象一定要擦亮眼睛。】

    【我还震惊在郁然一眼就看出了问题的答案，别人算命之前不都有各种仪式要做吗？他甚至都不需要工具！】

    【两段感情对比好明显啊，要不是郁然是被官方认证的，我真的怀疑这是不是剧本。】

    【这个老闆这么丑，他的老婆还那么好，呜呜呜我哭死。】

    【然而我的重点在于，可以找郁然算卦吗？多少钱啊，我有个很重要的生意上的问题想算。】

    【我也！有个事情困扰我很久了，要是有个大师能帮我解决就好了。】

    看到这儿，宋宴生轻笑出声。

    他扭头，想看郁然的反应，但郁然好像在想事情，垂着眸子，脑袋微微低着，注意力好像很集中。

    宋宴生没打算打扰他，就在这个时候，郁然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视线，把头扭了过来。

    「怎么了吗？」郁然问。

    「没什么，」宋宴生指了下电视屏幕，「你看弹幕，好多人说想找你算卦，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郁然顺着他的指尖看了一眼，只一眼就回过了头，看起来不是很感兴趣，宋宴生怀疑他根本就没看到弹幕在说什么。

    「我记得这个地方，这一段再往后一点我就离岛了，就没有我的镜头了，」郁然看了眼表，「正好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休息了，明天不是还要继续拍戏呢。」

    宋宴生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好，确实也是不早了，那你就先回去吧。」

    郁然应该是真的不想在这儿待着了，打完招唿以后，立马起身走向门口。

    宋宴生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彻底放了下来。

    早知道刚才就不说话了，这样郁然还能在这儿多坐一会儿。

    关门声响起，宋宴生坐回沙发上，啪得一下关了电视。

    他也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要不是想跟郁然待一会儿，他根本连电视都不会打开。

    两个参与节目的主人公都对综艺不感兴趣，殊不知，网上已经因为他们掀起了腥风血雨。

    就郁然在网上公开撕李想这件事，大片网友在观看综艺后，倒向了郁然这一边。

    原因无他，太神了，郁然真的太神了。

    尤其是在给那个年轻的女孩子算卦的时候，一眼就看出了事情的真相，还给出了试探方法和解决方案。

    简直比和檀寺的大师都神！

    因此，节目播出之后，郁然再一次霸占了热搜榜。

    #郁然算卦#

    #想找郁然算卦#

    #两段海岛爱情故事#

    #算卦市场价#

    #李想考神人设翻车#

    郁然这边有多不在意，李想此时就有多着急。

    他这会儿说是热锅上的蚂蚁也不为过。

    「先生，你看网上，这、这可怎么办？！」

    今天本该要去录节目的，但李想自从出道以后，就『捡』到了这位考神，把祂戴在了手上。

    他被人吹捧惯了，还从来没有被这么质疑过，一下子慌了神。

    然而这位先生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已经没时间管他了。

    任凭李想怎么唿唤，手环都没再亮起来过。

    *

    第二天一早，郁然从房间里出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看起来心情很好。

    他有多开心，系统就有多悲伤，因为昨天一个晚上，它的裤衩子几乎都被郁然给扒光了。

    郁然自从回到房间后，就一直在问它关于它们系统的事。

    先是问出了主系统，再是问出了系统管理条例，宿主不该知道的和特别不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了。

    呜呜呜呜！

 第89页

    宋宴生从早上四点就开始等在门口，听到门外有动静，立马开门出来。

    他假装低头整理衣服，看起来也是刚出门的样子，差点撞到郁然才抬起头，哎呀了一声，「你也这个时间出门，这么巧啊。」

    昨天跟系统了解了世界规则后，郁然基本就确定，眼前的人跟他来自同一世界了。

    再看宋宴生这些行为举止，只觉得好像在看跳樑小丑演戏。

    「是啊，好巧。」郁然：「还剩半个小时就开工了，要是再不出门，怕是要迟到了。也不知道咱们这层楼怎么回事，这个时间了，竟然没人去现场。」

    言外之意，马上要上班了，这个时间出门太正常了，一点都不巧。

    而且这个时间应该是大家出门去现场的高峰期，这层楼竟然都没人出门，只能说明这层楼只住了它们两个人。

    宋宴生：「……」

    郁然说完，完全没有等宋宴生一起的意思，绕过他离开了。

    宋宴生再察觉不到异常，就该是个傻子了。

    昨天晚上的试探，还有刚才，他想，郁然十有八.九是知道他是谁了。

    郁然来到现场，没有去化妆，直接去找了导演。

    他今天上午还是要请假，昨天晚上在公安局查线索，查出来了点东西，他要顺着这个线索去查。

    导演依旧准了假，批假批得那叫一个开心。

    郁然请假，今天上午估计又是放假。

    这可是带薪休假，回去点根香祈祷郁然天天请假。

    二中的学生老师都放假了，郁然约好霍成风，今天去那个休学学生班主任的家里问话。

    霍成风提前打好了招唿，两人很顺利的见到了那位班主任。

    班主任是个中年女人，留着短髮，很有气质。

    她还提前给霍成风和郁然准备了水果和热茶。

    时间比较紧，霍成风开门见山，直接问出了今天来的目的，「杨老师，昨天已经沟通过了，我们是想来了解一下12届入学的那个学生的具体情况，您能回忆起来多少，就给我们说多少就行了。」

    杨老师嘆了口气，目光望向了窗外，「那个学生，我印象很深刻，即使已经过去十年了，我到现在也都还记得他。」

    「那是个成绩很好的孩子，可惜啊，被家长给毁了……」

    第40章

    林华出生在一个小康家庭，父亲是铁路的职员，母亲是公务员。

    或许因为父母都是『吃国家饭』的，所以他们对孩子的要求格外的高。

    在林华刚有记忆起，父母就为他报各种兴趣班。

    乐高，用来拓展思维，为了尽早建立起数学逻辑。

    英语，让孩子像学母语一样学外语。

    钢琴，除了学习要好，还要有能拿得出手的才艺，这样才能给他们长脸。

    从他有记忆起，他就没有属于自己的休息时间，没有喘息的机会。

    他必须是身边最出类拔萃的那一个，必须样样拿第一，只要不是第一，爸爸妈妈就会不高兴。

    在这样的强压下，林华开始了义务教育阶段。

    小学，只有语文数学两门主课，他次次考试都是双百。

    除了考试，还有一些美术音乐兴趣课，他也是出尽风头的那个。

    中学，有了物化生政史地，学习压力大了，但并不影响他次次拿第一。

    但就算是这样，他的父母还是不满意，因为他虽然每次都是全年级第一，却不能保证次次都是全市第一。

    只要不是全市第一，他就又要被批评了。

    顺利考上高中以后，高考的压力随之而来，父母对他更加严苛。

    全市统考，只要不是第一名，就连吃饭的资格都没有。

    如此大的压力，让正处在青春期的林华患上了抑郁症，开始成绩大幅下滑。

    林华的父母从来不会管林华的身心是否安康，他们只在乎林华的成绩。

    是班主任杨老师发现了他的问题，开始频繁的找他谈话，等发现他疑似有心理疾病，为了不让这么优秀的一个孩子被毁掉，自己出钱带他看心理医生。

    林华被确诊抑郁症，重度。

    杨老师知道林华家里的情况，所以没有告知他的家长，而是悄悄带他看病，不断对他做心理疏导。

    大半个学期都用在治病上，林华的病情有所好转。

    但也由于时间都用在了治疗上，期末考试林华考出了前所未有的差成绩。

    年级836名，整个年级一共就1000个人。

    这个成绩直接让林华的父母炸了。

    期末考完试有家长会，杨老师甚至都没来得及对林华的父母反应孩子的病情，就被夫妻俩噼头盖脸一顿骂。

    他们质疑杨老师的教学能力，甚至还闹到了校长那里，闹到了教育局那里，让学校开除杨老师。

    杨老师也一度生气地不想再管这些事，林华又不是她的孩子。

    可是对上林华充满歉意的视线后，她忽然又觉得不气了。

    这是她为人师长的职责，不是吗？

    杨老师把实际情况跟校领导反映了，校长表示支持，但也告诫她，到底是别人家的事，还是以自保为主。

    就这么折腾了大半个假期，林华的父母忽然来学校给林华休学。

    杨老师觉得不对劲，像林华父母这种这么看重孩子能否带来荣誉的人，怎么可能同意让孩子休学？

 第90页

    再三追问下，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了。

    林华的父母找到了一所戒网瘾学校，要把林华送过去。

    杨老师第一反应就是：林华的父母疯了！

    且不说那学校有没有资质，就论林华这个孩子的情况，孩子学习成绩下滑，全部都是父母的责任，把他送去戒网瘾学校有什么用？！

    杨老师极力阻止，但孩子的监护人执意要休学，她一个班主任实在是无能为力。

    杨老师到现在都还记得林华来学校办理休学时的模样。

    疲惫、无奈、认命，一个还不到十八岁的孩子，看着像一个沧桑的老人，年轻的躯壳下装着的是一个即将灭亡的灵魂。

    杨老师目送林华一家三口离开办公室，在门即将关闭的时候，林华又回头看了一眼。

    眼神中充满了歉意，好像在为这段时间自己带来的麻烦道歉。

    之前林华也这样看过她，但当时的林华，眼中还能看到对生活的希望。

    现在，一点都没有了，只有浓浓的歉意，和无尽的疲惫。

    杨老师也没有想到，那是她最后一次见林华。

    林华被送去戒网瘾学校后，她就再也没听到过这个名字。

    直到送走这一届高考生，下一届新生又被带到高二的时候，她才从不知道谁的口中听到，林华死了。

    霍成风忙追问：「这个叫林华的学生，是死在戒网瘾学校吗？」

    杨老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死了。」

    「那具体的死亡时间知道吗？」

    杨老师还是摇头，「也不知道。」

    霍成风嘆了口气，「2016年的时候，苏城的一家戒网瘾学校被查封，当时统计人数的时候，这所学校里除了已经『毕业』的和被解救出来的孩子，还剩下五个人已经确认死亡了。」

    「那个没妈的校长把孩子的尸体埋在后山，有四具尸体都被认领了，还剩一具无头的男尸没人认领，至今我们都不知道那具尸体到底是哪个可怜的孩子。」

    「那具尸体，会不会就是林华？」

    杨老师正准备摇头说不知道，就听郁然先一步开口道：「是。」

    霍成风和杨老师齐齐扭头看他，郁然重复了一遍，「是，那具尸体就是林华，他的脑袋被人撵碎了。」

    霍成风瞬间想到了昨天在宿舍里碰到的灵异事件，那颗被碾成肉泥的脑袋。

    他昨天晚上还做噩梦了，肉泥脑袋追着他跑，醒来以后他后半夜都没敢再睡。

    郁然说那具尸体就是林华，那也就是说，其实他们昨天遇到的鬼就是林华咯？

    霍成风有些唏嘘，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害怕还是该同情。

    林华在戒网瘾学校到底是遭遇了什么，才会死的那么惨？

    而且林华的父母是不是有点太不负责任了，孩子都死了，连尸体都不来认领，是觉得这样的孩子给他们丢面子了吗？

    杨老师知道来的两个人是警察，自然是相信他们说的话的。

    她嘆息一声，摇了摇头，「那么好的一个孩子，真的，太可惜了。」

    *

    从杨老师这儿了解完情况，两人便告辞了。

    杨老师还打算留着他们两个吃饭，但两个人以公务繁忙为由拒绝了。

    路上，霍成风问郁然：「咱们昨天遇上的那个鬼，就是这个林华吧？也就是跟在李想身边的考神。」

    他自己已经有了答案，但是这种灵异案子还是向专业人士求证比较好。

    郁然点头，「就是他。」

    说完，他轻轻笑了一下，「挺有意思的，受害者最终成为了加害者。」

    霍成风沉默了片刻，又问：「那些拜了考神的孩子，最后会死吗？」

    「大概会吧，」郁然回答：「他可能是想无差别的报復所有人，把自己曾经经歷的痛苦加注在这些学生身上。他最终的结局是惨死，所以他应该也会让那些学生惨死。」

    霍成风抿紧嘴唇，「目前还没有学生死亡，我们加快进度，是不是能解救他们？」

    他说完，没听到郁然的回头，飞快扭头看了一眼，只见郁然正低着头看手机，手机界面是微博。

    霍成风：「……」

    得，又发微博去了。

    经过昨天综艺节目的播出，更多的网友选择站在了郁然这一边。

    他微博下方的评论区，都是在求他赶快出真相，他们等不及吃瓜了。

    更有大量的网友艾特了黄埔分局派出所的官方帐号，警民一家亲，网友们希望他们双方打配合，再来一次协助调查。

    郁然上线后，收到上线提醒的网友们开始疯狂给他发私信，发的他手机都有些卡顿。

    他直接把这个问题交给了系统，系统可怜兮兮充当工具人，把卡顿的问题解决后，又消失了。

    系统现在能不跟郁然交流，就不跟郁然交流，以免自己的小秘密再被挖出来。

    上次郁然是把主系统的信息都从他这儿挖出来了，再挖，就真的是它自己的了！

    系统想的倒是多，郁然对它有什么秘密没有丝毫的兴趣。

    他只想上线发发微博，看舆论反转反转再反转。

    这次郁然没有再发针对李想的内容，而是搜索了几年前戒网瘾学校的新闻，然后转发。

    转发的时候他还配了一句话：真是可怜了无数的孩子，听说查封这所三无学校的时候，还在后山发现了五具尸体，有一具无头男尸到现在都没人认领呢。

 第91页

    网友们还想从郁然这儿吃到点儿瓜苗，没想到郁然竟然在炒冷饭。

    【不懂就问，转发快十年前的新闻是啥意思？】

    【这算炒冷饭么？不过别家艺人炒冷饭都是说自己说过的话做自己做过的事，你怎么炒别人发的新闻呢？】

    【救命，再看到这个狗屁学校还是心好痛啊！多少正值青春的孩子在里面葬送了未来！】

    【等等，根据我一直追更郁然微博的经验，这条新闻肯定不是无缘无故转发的，我等一个后续。】

    【是不是这个学校跟李想有关系？李想又创立了戒网瘾学校？】

    【笑死我了，楼上的朋友别太离谱啊！】

    郁然发完微博，只是匆匆扫了一眼网友的评论，就把手机关了。

    正好红灯，车停了下来，一转头，就看到霍成风一眨不眨盯着他看。

    郁然很轻的歪了下头，「怎么了？」

    霍成风调整了一下坐姿，「我都盯着你看了两分钟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你这种有特殊能力的人不是应该很敏锐么？」

    「我知道你在看我啊，」郁然把手机收进了口袋里，「就是因为知道你在看我，所以我转头看到你直勾勾的眼神才没有被吓到。」

    「哦……」灯变绿，霍成风驱车前行，又问：「那你知道我在看你，怎么都不给我个眼神，回应一下我。」

    「不想啊，」郁然说得理直气壮，「为什么你看我我就得回应你？」

    霍成风：「……」

    忘了，这是个叛逆的主儿。

    郁然轻笑了一下，「行了，你想问我什么？」

    霍成风嘆口气，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是想说，目前还没发现有学生死亡，我们进度快一点，是不是能避免有人丧命。」

    「可以啊，」郁然弯起唇角，「马上……他就忍不住了。」

    第41章

    李想现在宛如一只缩头乌龟。

    他就躲在自己的家里，经纪人的电话也不接，粉丝的评论也不看，像自虐一样，一遍又一遍刷着网友对他的质疑。

    时不时还进一下郁然的微博，看看他有没有发什么新的内容。

    不知道刷新了多少遍，他终于看到了郁然发的新内容。

    是一条毫不相干的，多年前的微博。

    李想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先生！郁然转发了一条多年前的戒网瘾学校的微博，您看他是什么意思啊！」

    「戒网瘾学校……」他自己碎碎念着，「戒网瘾学校跟我有什么关系吗？跟我们的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他想的实在是太认真，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周身的温度越来越冷，手腕上戴着的手环也开始抖动。

    等他注意到的时候，他的手已经被手环勒红了，还没等他说些什么，就见手环『啪』得一声，断开了。

    李想大惊失色，「先生？先生你……」

    话没说完，他忽然感到唿吸困难，浑身开始止不住地抽搐。

    大概过了两分钟，李想终于恢復了平静。

    他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与刚才的急躁不安不同，现在的他看起来气定神闲，有一种可以将所有事尽在掌握的自信感。

    当然最不同的，还是他的眼睛。

    仔细看会发现，他的眼睛好像在外散发着淡淡的黑气。

    李想扭了扭脖子，转了转手腕，下床鞋也没穿，光着脚缓步走到洗手间。

    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满意地笑了笑，「本来想等再强大一点再上身，但是出了个烦人的苍蝇，我的计划也只能提前了。」

    李想……准确来讲是林华，在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体以后，很认真的洗了澡换了衣服，还喷了香水，这才出门。

    他不会开车，但他有特殊的办法能驱动车子前进。

    他去了城郊一所废弃的学校。

    与此同时，沪市分布在四面八方的医院里。

    二中那几个患了『传染病』的学生正躺在病床上，他们已经很多天没有进食了，只能靠输营养来维持生命，最严重的那个已经进了好几次抢救室，病危通知手都攒了一沓子。

    家长焦心忧虑，也跟着食不下咽。

    就在这个时候，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学生忽然坐了起来。

    他们的气色在肉眼可见的变好，上一秒还是一副快死了的模样，下一秒就恢復了正常。

    一个女学生的父亲还在对着窗户嘆气，听到床上的动静，以为孩子是要翻身，便回过头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把他吓了一大跳，一时间不知道该惊还是该醒，孩子竟然在床上站了起来！

    「妞儿？」父亲小心翼翼唿唤着自己的女儿，「你，你哪里不舒服吗？」

    女学生扬起笑容，兴奋的表情像是喝了假酒。

    她没回答父亲的问题，一把扯掉了手上的针头，然后跳下床，鞋也没穿，光着脚跑了出去。

    父亲想去追她，结果却被绊了一跤，这一耽搁，就再也追不上了。

    奇怪的是，医院的走廊是光滑的瓷砖地板，又怎么会被绊到呢？

    几个严重到住院的学生都是这样，忽然充满活力，跑了出去。

    其他症状轻的，或者没有症状的，手机上纷纷收到了来自微博粉丝群的消息。

    【考神学院已成立！100%毕业生离校后一生的考试都以满分通过。

 第92页

    学习三年，受益一生！

    递纸：沪市人民南路38号。】

    这是李想的粉丝群。

    看到群公告，大部分粉丝都像那几个重症的学生一样，立马站了起来，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也不管是在吃饭还是在上课，直接就跑了出去。

    只有小部分只是给李想发了私信但没有许愿的学生，还保持着一丝清醒，对群里的内容表示质疑。但也只是一瞬间，他们就像着了魔一样，也站了起来，兴奋地笑着跑了出去。

    李想的粉丝90%都是学生，还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学生。

    上百万的学生同时做出诡异的向外跑的举动，成为了一种奇观，被人录了下来发到了网上。

    郁然和霍成风回到学校，车子刚刚停稳，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解安全带，郁然就感觉到了林华的能量。

    他抬手压住了霍成风摸向安全带的手，「等等，不用解了，咱们再去个地方。」

    霍成风问：「去哪儿？」

    「人民南路，38号。」

    霍成风想了一下，「人民南路……这都到郊区了吧？而且38号是一所废弃的私立学校吧？政府都快拆了。」

    「对，就是那儿。」郁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去就是了。」

    霍成风瞭然，估计是案子又有什么进展了。

    车子启动，往郊区的方向驶去。

    *

    大批学生不顾交通规则，扬着兴奋的笑容在路上奔跑的奇观，成为了各大社交平台的今日头条。

    各地的媒体人跟热点，一路跟拍，发现好多学生的目的地都是车站。

    跑到车站以后，他们也不停，甚至开始在铁路上跑，怎么劝阻都不听，非得警察当场把人制伏在地，才能让他们消停下来。

    而且汇总各个地区媒体人的跟拍情况，他们发现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地——沪市。

    这就让之前的沪市二中传染病事件再次进入了大众的视野。

    【好傢伙！对上了！我就说郁然发的微博没有一条是无意义的！】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好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把郁然发过的微博重点都汇总了，来个脑子好的人给我分析一下，谢谢。】

    【郁然转发的沪市二中传染病事件不是没意义的，那就说明后面转发的戒网瘾学校也不是没有意义的。卧槽！细思极恐啊！】

    【李想呢？李想在哪里？这些学生会变成这样，不会都是李想干的吧？】

    网友们正讨论李想，就有在沪市的媒体人一路跟拍，跟到了人民南路38号的废弃学校。

    废弃学校本就带着恐怖色彩，再加上一进入这片废墟就温度骤降，更是让这位自媒体人胆战心惊。

    他打开了直播，戴上了耳机，然后小声对话筒说：「家人们，我现在已经跟着学生进入废弃学校了，这里好冷，好像阳光照不进来一样。」

    「我已经报警了，警察说他们正在处理这件事，已经有警车在往这边赶了，我估计很快就会有警察叔叔来帮我。」

    「我先拍着，给家人们第一手资料，但是这个地方确实挺诡异的，我就先不说话了，你们看镜头就行。」

    「咱们就是说，我都这么拼了，家人们给我刷刷礼物不过分吧？」

    看着满屏的礼物特效，自媒体人满意笑了笑，压低身子，继续往学校里面走。

    穿过教学楼，来到操场，他看到了几位穿着病号服的学生。

    学生们背着手站着，像是在军训一样。

    他们跟前站着一个人，正是李想。

    「你们跟我是同一个学校出来的，我对这个学校还算有点好感，所以给你们点特权，你们来当我考神学院的管理人。」

    『李想』对眼前的几个学生说着。

    只这一句话，就让这位媒体人的直播间炸了。

    【李想不是北方人吗？怎么成了从沪市二中出来的了？】

    【草草草，这个场景好诡异啊，这些学生就跟没了魂儿一样！】

    【麻麻，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啊！】

    【李想是不是被鬼上身了？郁然转发的最后一条微博，戒网瘾学校那条新闻，有一具无头男尸没人认领。。。】

    【别说了，我不敢看了！】

    自媒体人也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他拼命捂住嘴，不让自己出声。

    但从颤抖的屏幕能看出来，他在手抖，他很害怕。

    『李想』把操场当作自己的演讲台，开始给几个穿着病号服的学生下达任务。

    就像直播间的观众说的那样，这些学生宛如丢了魂儿一般，也不管对错，要求是否离谱，统统都应了下来。

    交代完学校的基本规则和他们几个管理人应该完成的任务，很快，就有『学生』出现了。

    来人是向李想许愿过的学生，也即将是考神学院的学生。

    学生跑到李想跟前停下，气都还没喘匀，就被李想一脚给踹倒了。

    『李想』端起一副校长的架子，垂眸看着学生，「这么晚才来报导，我看你是活够了。」

    眼前的场景太过于骇人，自媒体人没忍住后退了一步。

    这一退，脚步就跟地面摩擦出了声音。

    『李想』都扬起手了，正准备狠狠教训这个迟到的学生，听到动静后，他抬眸看向声源处，缓缓把手放了下来。

 第93页

    自媒体人躲到建筑后，因为害怕，连摄像头都收了回来。

    正是因为隐藏起了手机，他没有看到评论区忽然开始爆发。

    评论飞快滚动着。

    【看后面！后面有人！】

    【快跑！】

    【主播看评论！你身后有人！】

    【是李想！李想在你身后！】

    【kk送出了嘉年华x1 主播快跑啊快跑！】

    【李想的眼睛在冒黑气！他真的是人吗？】

    【主播快跑啊啊啊啊！！！】

    自媒体人缩回脑袋，平復了一下心跳，感觉外面没什么动静，这才缓缓又探出头去。

    忽然，他感觉背后一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回不用观众提醒了，求生的本能都在告诉他：有危险！快跑！

    可惜，还没等他挪动脚步，就停耳边传来凉气。

    有人在他耳边问：「你在看什么啊？」

    自媒体人忍不住尖叫起来，但被『李想』从后方掐住了脖子。

    对方的力气极大，大得他无力反抗，只一下就被夺走了全部的唿吸。

    自媒体人感觉眼前出现了自己的一生，以走马灯的形式出现。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扼住脖子的力气消失了。

    掉落到脚边的手机拍到了完整的场景。

    原来是有第三个人出现了，那人只用了一只手，轻轻一挥，就把李想一把挥了出去。

    刚才还宛如厉鬼一样的李想，像一张纸片子一样，被轻飘飘扔到了一边，撞到了墙上。

    第三个人缓缓走进了摄像头范围内，竟然是……郁然？！

    第42章

    【卧槽！科幻片啊！】

    【吓死我了！刚才真的吓死我了！55555】

    【郁然你真的，我哭死！你来的也太及时了！】

    【原来真正的盖世英雄是不需要踩着七彩祥云的，只需要一脚把脏东西给踹飞了。】

    【有一说一，这是真的吗？特效都不敢这么拍吧！】

    【我好像知道他的锦旗是怎么来的了。。。】

    【我也很怀疑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场面一度魔幻到我觉得这像是在演戏，毕竟郁然的本职工作就是演员。】

    【是真的，我看过郁然的剧，郁然没这么好的演技。】

    【林萧你……这么说一个见义勇为的英雄不好。】

    【当然是真的啊！前面在说什么！你们没看到郁然旁边那穿警服的吗？那可是沪市刑警队长，上过本地新闻的！】

    【啊！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之前看法制节目有採访过他。】

    【卧槽！跟警察叔叔一起来，郁然是不是以后也要成为公务员了！】

    【娱乐圈带编人员，这跟踩着七彩祥云一样酷了。】

    直播间的评论都刷疯了，有那么一两条觉得直播内容不真实的，也都在被科普了霍成风以后选择了相信。

    于是，直播间的热度直线攀升，上了推荐首页，郁然的名字又一次上了各大社交平台的热搜榜。

    #郁然手撕邪祟#

    没错，李想的行为如此魔幻，已经自动被营销号归为『邪祟』这一类了。

    废弃的学校里，被郁然踹到一边的『李想』爬了起来。

    他刚刚开始使用这具身体，还不太熟悉，所以爬起来的过程有些骇人。

    胳膊也拧着，腿也拧着，直播间差点因为血腥暴力被封了。

    『李想』直勾勾盯着郁然，语气愤恨：「你为什么总是坏我的事？我哪里得罪你了吗？！」

    说完，他忽然笑了起来，「我倒是想给你留一线升级，但你非要找死，也别怪我了！」

    说着，他又踉踉跄跄的沖了过来。

    或许是郁然的出现让直播间的观众有了安全感，也有可能是看习惯了，观众们对这个歪七扭八的人除了恐惧之外，还多看出了几分幽默。

    【原来反派笑起来真的是桀桀桀桀的，网络小说诚不欺我。】

    【他是不是第一次做人啊，真的走的好奇怪，我两岁多的侄子都比他走得强。】

    【别说，这玩意儿看顺眼了还挺。】

    【我还是没看习惯，我还是觉得有点吓人，但是郁然在，我就莫名有种安全感。】

    【真的！郁然就像某些文学影视作品中那种一出场就让人松了口气的角色，好像不管多恐怖的事都有救了！】

    『李想』虽然走得七扭八歪，但速度还挺快，还一闪一闪的，不肖几秒钟就走到了郁然跟前。

    他的动作看起来很夸张，相比之下郁然就显得淡定多了。

    郁然甚至都没有动，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垂着眸子，静静看着朝他扭过来的怪物。

    在『李想』即将触碰到他的瞬间，郁然的眼神忽然变得悲悯，那张纯良无害的面容配上这样的眼神，更让人觉得他纯善。

    但『李想』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不对，好像不对……

    郁然的周围忽然冒起了黑色的浓雾，像一个屏障，把其他人隔开，这片空间中只剩下了他和郁然。

    而在这片黑色的浓雾中，伸出了无数的手。有健硕的一看就是男人的，也有纤细的一看就是女人的，还有短小柔软的小孩子的手。

    这些手伸了出来，抓住了他，然后往浓雾当中扯。

 第94页

    好疼，疼的难以用言语来形容，好像死的时候脑袋被砸成肉泥，也没有这么疼。

    这些手好像撕扯的不是他这具身体，而是他的灵魂。

    『李想』承受不住这样的痛苦，开始惨叫。

    黑雾之外，所有人都还没从眼前的奇观中反应过来，就被浓雾中发出的悽惨叫声给吓得又是身体一震。

    头皮发麻……眼前发生的一切只能用头皮发麻来形容。

    而直播间从黑雾涌起的时候就开始因为血腥暴力被封了，观众们被挡在了门外。

    越是捂着不让人看，人们就越好奇。

    这个平台封了，于是人们开始去别的平台讨论。

    于是，各大社交平台的热搜榜直接全部被郁然手撕邪祟及其相关衍生词条所占据。

    刚才还有其他的新闻，直播间被封了，干脆全网都开始讨论这件事。

    『李想』实在是太疼了，哀嚎过后，声音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内心压压抑了几十年的从人变到鬼的委屈在一瞬间爆发，他的情绪犹如黄河排沙一泻千里。

    这样的哭声，任谁听了都会忍不住心脏跟着抽搐。

    「这是那个李想发出来的哭声吗？怎么这么悽惨啊。」霍成风忍不住感慨。

    那个跟着学生来到学校开直播的自媒体人也在此刻发出疑问：「明明是我快被他掐死了，怎么现在他哭的这么委屈，我还没哭呢！」

    哀嚎转化为哭声后，包裹着郁然的黑色浓雾就渐渐淡了下来。

    但浓雾的消失并没有让『李想』停止哭泣，他反而哭的更厉害了。

    『李想』躺在地上，像个巨婴一样哭泣着。

    郁然轻轻皱了下眉头，表情很是嫌弃，后退了两步。

    霍成风看着郁然走近，好奇地问：「你们刚才是……在里面发生什么了？他怎么忽然就开始哭了？」

    郁然没有回答他，而是厉声对『李想』说：「闭嘴，再哭就把你撕烂了。」

    『李想』的哭声瞬间就停止了，可暂停过后，是更强烈的爆发。

    好在这次爆发中掺杂了他的抱怨，好歹是让他们收穫了些有用的信息。

    「为什么不让我哭！凭什么不让我哭！我这么惨，我哭一哭怎么了？！」

    「从小到大，我就没体会过幸福是什么感觉，那对生我的夫妻只知道让我学这个学那个，所有参加的比赛和考试必须拿第一名，不是第一名就连吃饭都没有资格！我过得这么惨，为什么不能哭？！」

    「他们永远看不到我做了什么，只能看到我没做什么，他们永远对我不满意，我都有那么严重的抑郁症了，他们还是把我送进了戒网瘾学校。」

    「我的老师在拼命救我，她自费带我去看心理医生，可是那对夫妻却断了我的生路，他们非要把我拖进深渊当中去！」

    「他们是法律上、道德伦理上跟我最亲近的人，可结果呢？我的死也是拜他们所赐。我的人生过成这样，我为什么不能哭？！」

    「我亲眼看着在送我到戒网瘾学校的时候，那对夫妻专门给那个校长塞了一个大红包，让他不要怕打我，打得越狠越好，一定要让我听话。」

    「所以在后来，每当我产生轻生念头不想吃饭的时候，当我因为心理问题不想学习的时候，或者没有理由，他们就是想发泄的时候，我都会挨一顿毒打。」

    「我想直接去死，可是他们不同意，他们非要折磨我。我的肋骨被打断了，鼻骨也被打断了，眼睛也被打瞎了。」

    「那对夫妻知道我肋骨断了，可他们不心疼，他们只觉得肯定是我不好好听话，所以他们更让那些所谓的老师来打我。」

    「越来越多的孩子被他们打出问题，有的家长发现了这学校不对劲，开始把孩子接回去，也开始利用媒体曝光这所有问题的学校。」

    「他们的利益被动了，那些老师就越来越暴躁，打人越来越狠，反正我的家长不怕我被打出问题，所以我是被打得最狠的那个。」

    「学校倒闭的前三天，所有人蠢蠢欲动，策划出来一场逃跑，我跟着他们跑了。」

    「学校建在山上，那些人丧心病狂，为了阻止学生逃跑，从山上往下扔石头。」

    「我伤得最重，跑不快，所以在最后面，被石头砸到了。」

    「我的脑袋被砸成了肉泥，连拼都拼不到一起！」

    「后来学校倒闭了，所有家长都来认领他们的孩子。」

    「不管这些家长是以什么心态把自己的孩子送过来的，在最后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学校里受着非人的折磨以后，他们多多少少都感到了后悔。」

    「唯独生我的那对夫妻，那对噁心的夫妻，他们没有来找我，他们遗忘了我这个人！」

    「他们不来找我，所以我去找他们了，大晚上，我顶着那颗被砸成泥的脑袋去找他们了。」

    「我去的时候，他们坐在一起吃饭，聊工作，聊我，聊到我的时候，他们没有一丝悔意，反而还说生了个废物，是我不听话，死了也活该。」

    「我忍不住了，我出现到他们跟前，他们一个被吓死了，一个被吓疯了。」

    「那个被吓疯了的女人被我送进了精神病院，我专门找了一家会打人的精神病院，把那个疯女人送了进去。」

    「她既然当初把我送到了那种地方，我相信她肯定也会喜欢我给她准备的地方的……」

 第95页

    『李想』一开始还在哭，说一句反问一句，他这么悽惨，为什么不能哭。

    等说到自己报復的行为以后，他又开始疯癫的笑，那是一种痛快又夹杂着痛苦的笑。

    霍成风一直皱着眉头，听到这里，他忍不住反问：「这就是你害人的理由吗？」

    『李想』闻言，忽然停止了所有的表情，目光凌厉的看着霍成风，「什么害人？谁害人了？你说我害人？你凭什么这么说！」

    「那些学生，他们想要好成绩，我给他们好成绩，我在满足他们的愿望，凭什么说我害人！」

    「你在让他们获得成绩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他们考高分的代价是付出生命，如果你提前说清楚，我相信100%的学生都不会再要那个好成绩。」霍成风上前一步，「而且，你就像加害你的那些人一样，也组建了一个害人的学校，你这不是害人是什么？！」

    『李想』闻言，忽然跳了起来，反驳道：「他们都是这么大的人了，不知道想要什么东西都得付出代价吗？！」

    「我组建这个学校怎么了？凭什么那些苦难只有我一个人承受？我要让那些梦想着不学习就能考高分的『坏学生们』也体会一下我受过的委屈！」

    「冤有头，债有主，谁的仇找谁报。」郁然在一旁忽然开口，「你就算有诸多的委屈，也不该把自己的怨念加注到无辜的人身上。」

    郁然看着他，眼中充满了轻蔑，「也就是在这里了，如果在我的地盘，你这样的鬼，就算做了鬼也是被所有人排挤唾弃，还给你机会在这里叫嚣？」

    「垃圾。」

    第43章

    这个『李想』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刚才还嚷嚷的厉害，听到郁然说话，他就不敢再多嘴了。

    而且他觉得细思极恐，郁然刚才说的什么『我的地盘』『被所有鬼唾弃』，再结合郁然的能力……

    难不成，郁然是个什么鬼主之类的存在？

    他是个散鬼，他也不知道鬼界的主是怎么划分的，只是在听别人说起来过强大的鬼会收小弟。

    看来郁然就是那个强大的鬼了。

    想到这里，『李想』更加害怕，甚至还往后缩了缩。

    郁然见状，毫不掩饰的嗤笑出声，继续嘲笑：「也就敢对着人重拳出击了，欺软怕硬，也不嫌丢脸。」

    『李想』屁都不敢放一个，继续瑟缩在角落里。

    这么一会儿的共赴，又有被控制的学生来了。

    听到脚步声，郁然等人顺着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一个穿着睡衣的小伙子。

    这应该是个已经放了假的大学生，快中午了，还在睡觉。

    郁然看向『李想』，「解除对人的控制，有两种方法，一种是你自己主动把施加在他们身上的怨气收回来，一种是你彻底死了，这些怨气自然也就消散了，你看你想选择哪个？」

    同样是鬼，『李想』当然是明白郁然口中的彻底死了是什么意思的。

    他毫不犹豫，立马站了起来，选择了自己把那些怨气收回来。

    于是壮观的一幕出现了。

    一道道黑气从四面八方向沪市人民南路38号汇集，『李想』能力不足，所拥有的怨气很淡，但恰好此时天光大亮，衬得这些黑气也有些明显。

    如果是平时，行路匆匆的学生党打工人可能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但是今天沪市人民南路38号刚刚上过热搜，人们想不注意都难。

    于是，关注这件事的人越来越多了。

    【我觉得我的世界观在今天被颠覆了，这个世界上原来真的有鬼。。。】

    【这是我真切生活的世界，不是特效，那一股股黑雾，卧槽！】

    【然而我关心的重点在于，咱们国家一向禁止封建迷信的，为什么这种事情竟然没有压下去？】

    【可能之前禁封建迷信，是因为封建迷信是假的，现在这玩意儿是真的了，所以得曝光出来让人们看到警觉。】

    【楼上这么一解释，我更害怕了，草。】

    【如果国家开始让民众注意警觉，应该也会有应对措施吧？】

    【对，不然会造成恐慌的。】

    【细思极恐啊，郁然不会就是应对措施中的一员吧！就是那种，处理特殊事件的人，他跟沪市的刑侦队长在一起诶！】

    【嘶……你这么一说，我觉得……】

    【我也觉得……】

    【我也……】

    『李想』把自己分散出去的怨气收了回来，所有的能量集中到一起，他自己的能量便壮大了。

    他悄悄撇了郁然一眼，有些蠢蠢欲动，但还是没有轻举妄动。

    以他现在的能力，应付刚才的情况是可以的，但他不敢保证刚才的郁然是否使出了全部的力气。

    万一郁然刚才只是随便露了点实力出来，他凑上去，岂不是找死。

    『李想』这么想着，又灰熘熘打算把目光收回去。

    还没来得及收，就见郁然看了过来，眼神中不带一丝温度，吓得他一个哆嗦。

    这一个眼神，『李想』再也没有其他心思了。

    怨气收回来以后，那些路上奔跑的学生终于理智回笼。

    他们慢慢停下了脚步，眼神也变得清明，看到自己所处的位置后，皆是大吃一惊。

    路人拍下了他们的反应，传到了网上，一时之间，全网都是大学生的情形瞬间，甚至还带起了一个话题。

 第96页

    大批的警察和记者来到了人民南路38号，警察捕获了『李想』，记者则是把话筒怼到了霍成风和郁然跟前，问他们在现场看到了什么。

    郁然和霍成风都不是很想接受採访，恰好现场还有个自媒体人，两人把这个为了流量都敢见鬼的自媒体人推了出去，让他接受採访去了。

    郁然和霍成风回到车里，霍成风点了支烟，「正好刚才的情况被直播记录了下来，现在网上都在热议，这是个好时机。」

    「什么好时机？」

    「让民众警惕，这个世界上有鬼。」

    郁然好奇，「那为什么之前不公开？」

    「因为一个多月前，才出现第一起厉鬼伤人事件，之前都是没有的。」

    「哦？」郁然扬了下眉头，「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世界本没有鬼，是一个多月前，才有厉鬼出现？」

    霍成风吐出一口长长的烟，「对，国家以前一直都是严厉打击鬼神之说的，因为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反而有人会利用人们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来牟利，甚至危害社会。」

    「突然出现厉鬼，国家也想让民众知道，做好防护，但反对封建迷信的口号深入人心，怎么在不引起恐慌的情况下扭转民众的思想是个难题，只能先从媒体放开，放松对相关领域的把控。」

    「你的出现，很好的开了这个口子，尤其是这回直播，真的是个很好的公布有厉鬼存在的机会。」

    郁然闻言，缓缓点了下头，「原来我随手好玩发的微博，还有这个用处。」

    「是啊，如果是之前，别说你的微博了，连你这个人估计都被封杀了。」霍成风笑道：「但是现在，世界变了，你的出现，反而解决了这个扭转民众思想的难题。」

    然而郁然的注意力则放在了时间上，近两个月前，这个世界上才有厉鬼出现。

    他来到这个世界，近两个月了。

    再联想之前从系统那里套出来的话，主系统控制着各个子系统，每个子系统控制一个世界，每个世界的人物可以互相调用……

    『李想』被抓，学生们被解除了操控，考神事件就算是结束了。

    霍成风把郁然送回了沪市二中，电影拍摄现场。

    虽然郁然是为了这个案子才进了这个剧组，但他拿了高价的片酬，还是敬业的回来了。

    当然，回来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基本已经确定了宋宴生跟他来自同一个世界，但他还不知道宋宴生的目的，他想看看宋宴生到底想对他做什么。

    从车上下来，郁然知道霍成风回局里还有的忙，直接挥了挥手就走了。

    霍成风还打算再劝劝郁然要不要加入特案所，话也被对方的举动堵在嗓子眼儿里了。

    算了，来日方长，他慢慢劝。

    他劝不动的话，假如其他地方发生这种特殊案件，郁然去了别的地方，让别的地方的警察劝也行，反正全国各地的派出所都增加了特案所。

    由于他的离开，剧组还处于放假的状态，郁然回到学校，没见到工作人员，反而是见到了校长。

    学生们恢復正常，网上铺天盖地都是考神人设崩塌的新闻，各种官方帐号还在发表了相关的新闻，带起了话题。

    #国家将大力禁止企业/娱乐圈等行业养小鬼行为#

    有了那场直播，网友们大多接受了世界上有鬼的事实，二中内部有传染病源的谣言也不攻自破，陈校长和一干校领导肉眼可见的变得喜笑颜开。

    陈校长上前，握住郁然的手，感激道：「郁然同志，感谢你为我们二中澄清谣言，听说之前我被鬼上身了，也是你救的我呢，太感谢了！」

    郁然不动声色抽回手，同样回以笑容，「不客气，举手之劳。」

    陈校长还打算说些什么，郁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男声打断了他。

    「郁然，你回来了？」

    郁然和陈校长齐齐朝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宋宴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两人身后。

    陈校长自然是认识给钱的制片人的，走过去也跟宋宴生握了下手。

    宋宴生简单寒暄回应了他一下，然后就把目光投向了郁然，又说了一遍：「你回来了啊。」

    陈校长能坐到今天的位置，察言观色的能力肯定是有的。

    他看出两人之间像是有话要说，打着哈哈找个藉口离开了。

    宋宴生和郁然往酒店走，宋宴生问：「下午可以开工了吗？还是要再休息一下？」

    「都可以。」

    宋宴生闻言，看起来很惊喜，「你还愿意继续拍？」

    郁然扬眉，「为什么不愿意？我不是收了钱了吗？」

    「也对，我都傻了，你不是那种不顾承诺的人。」宋宴生自语，「我只是没想到，你负责的案子结束了，你还愿意继续拍这部电影。」

    郁然缓缓停下脚步，「你看起来真的……很了解我。」

    宋宴生依旧搬出之前那套说辞，「当然了，我很看重这部电影，你是我最中意的主角，我当然是对你进行了充分的调查，你在网上的资料还是挺多的。」

    郁然看着宋宴生，宋宴生也回望着他。

    宋宴生脸上带着笑容，对视片刻，他不解地问：「怎么了吗？」

    郁然歪了下头，开门见山地问：「你从那个世界追到这个世界，这么接近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呢？可别告诉我，你就是为了找我拍一部电影。」

 第97页

    第44章

    两人还没走到酒店，正在学校外围的林荫小道上。

    郁然话音落下，恰好微风吹过，吹的树叶簌簌作响，倒是掩饰了当下沉默带来的尴尬。

    宋宴生的嘴角缓缓放了下来，笑容从欣喜变成苦涩。

    「你察觉到了。」他苦笑一声，「你能察觉到我的来处，但你察觉不到我是谁，我在你心里当真是一点位置都没有。」

    郁然本是抱着拆穿宋宴生的想法问出的这句话。

    在他看来，宋宴生就像一个跳樑小丑，自己的底细暴露得一干二净，还在这儿装。

    可听到宋宴生的话，换成他懵了。

    宋宴生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他知道自己的来处，反而还责怪他不记得他是谁？

    郁然轻轻皱起眉头，开始认真的打量宋宴生。

    或许是受了对方的话的影响，他好像还真觉得，宋宴生看起来有点眼熟。

    但也仅仅只是觉得好像有过一两面之缘而已，并没有更多的印象了。

    宋宴生看着郁然表情的变化，笑容又从苦涩变成嘲讽。

    他轻轻笑了一下，「我就知道，你不记得我。」

    他加重语气重复道：「我就知道，你才不会记得我！」

    说完，他转身就走，或许是已经被郁然发现了身份，也无所谓隐瞒不隐瞒了，走了几步身影便消失了。

    郁然在原地，难得露出了茫然的深情。

    就连许久没有出现过的系统都惊讶的冒出了头，「我去，这个人，他好……」他好勇敢啊！

    这是系统头一次见到敢这么跟郁然说话还好好活下来并且让郁然都迷茫了的人，太厉害了！简直是偶像啊！

    郁然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又抬起脚步，向酒店走去。

    回到酒店以后，他特地去宋宴生的房间寻找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下午，导演来敲郁然的房门，说开工了。

    郁然到了拍摄现场，也没看到宋宴生，导演解释说宋宴生临时有事，让他们先拍每个人的个人部分，等他回来，再补拍他和其他人的对手戏。

    郁然没说什么，进了化妆间做造型，同时心里对宋宴生倒是愈发好奇起来。

    他以前跟这个人有过交集吗？到底在哪儿见过？

    *

    晚上，中央官方帐号正式对李想的考神事件作出回应。

    【@青年报：所谓『考神』，只是艺人李想养的小鬼做出来的把戏，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不付出努力，仅仅通过『拜考神』的行为获得好成绩，终将付出惨痛的代价。

    现有研究表明，世界上确实有『厉鬼』的存在，但没有明确发现『神仙』存在的证据。人民群众，尤其是三观尚未成熟的学生，更要辩证地看待问题，不要偏听一面之词。

    『厉鬼』确实有一定的危险性，人们要做好自我防护，尽量避免午夜零点出门，避免去到荒郊野岭。

    现有研究表明，厉鬼伤人更多为报自己生前的仇恨，所以遵纪守法多行好事是避免厉鬼上门的最有效方法。】

    官方发出的通知，即使再『唯物』主义的人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从此以后的唯物世界观里，得加个鬼的存在。

    因为毕竟厉鬼也成了客观存在的事实。

    但就像霍成风之前所说，有了郁然去开这个口子，再加上他手撕邪祟的直播，虽然通知很冲击世界观，人们也没有那么难接受。

    同时，法律也迅速针对厉鬼的出现进行了增改。

    刑法规定，有养小鬼行为并危害他人生命财产安全的，处十五年以上二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严重危害社会安定的，处二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李想就是首个触犯养鬼罪的人，由于严重危害社会，他被处以死刑。

    这一晚上，网友们都热议的疯了。

    不管是社交平台还是微信□□等聊天软体，全部是在讨论这件事。

    【学了二十多年的唯物主义，现在你告诉我是假的，我又要花二十多年去接受唯心主义了。。。】

    【别瞎说，现在鬼看完介文加qq裙，么五二二七五二爸以是客观存在的东西了，所以咱还是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

    【以前总听老人们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觉得这都是封建迷信的说法，祸害遗千年，现在可是真的了，真不敢做坏事了。】

    【确实，要是不小心害死个人，可能都不需要报警了，人家当场就把你给反杀了。就算不是害死人，你坑蒙拐骗正好拐骗到了某个鬼的亲人，也有可能被当场反杀。】

    【好傢伙，这犯罪率不得降老低了。】

    【未必，有些亡命之徒为了钱啥都能做出来。】

    【但我还是觉得能降低一定的犯罪率，毕竟法律的惩罚方法是公开的，厉鬼的可不是。再亡命之徒，也得怕被鬼折腾啊！】

    【不说了，我这辈子作恶多端，赶紧去和檀寺求个平安符。】

    【对对对，和檀寺据说特别灵，我也要去求。】

    【和檀寺在哪儿？沪市和江城之间是不是啊？我记得。】

    【家在江城，接代求和檀寺平安符。】

    【草？？？还有这种商机？】

    人都是自私的，什么事情一出现第一个考虑的肯定是自己的利益。

    大多数人一辈子不能说一次都没有损害过别人的利益，所以最终网友们讨论厉鬼讨论到了去和檀寺求平安符上，毕竟和檀寺是公认的灵。

 第98页

    但就在这个时候，郁然又发微博了。

    【@郁然：据说禄灵寺、清风寺、和檀寺和缘卿寺是全国最灵的四大寺庙，分别坐落在祖国的东西南北。其中又属和檀寺名声最大，因为和檀寺主求财很灵。但是我很好奇，假如人们知道和檀寺发财的代价是损害健康减少寿命，大家还会去求吗？@和檀寺】

    郁然现在是备受关注的存在，这条微博一发出去，犹如水点子进了油锅，直接让微博瘫痪了。

    郁然开撕和檀寺了？！

    一个是百年口碑的寺庙，一个是新晋算无遗策的大师，这应该站哪边？

    每次郁然开撕的对象都让人们很难接受，下意识就觉得：不可能吧。

    可郁然确实每次都没撕错了，不管多离谱的人和团体，都没撕错过。

    网上有不少人因为郁然之前的百分百正确率站在他这边，也有实在是不敢相信和檀寺有问题的人依旧选择相信和檀寺的人。

    有趣的是，这次两边战队的人还没撕起来，就见和檀寺的官方帐号发了微博。

    【@和檀寺：感谢这么多年来大家对我们和檀寺的信任，针对大家关心的求财灵验是损害健康换来这件事，我们有必要回应一下。

    没错，是真的。

    非常抱歉，辜负了大家的信任。

    已经求财灵验的人想换回建康，可以到寺里求把财还回去。还没求打算求的，别来了，我们确实不算是正统寺庙。

    和檀寺先前还为一些不良企业做过法事，为了赎罪，本寺决定闭寺，将所得财产全部捐给希望工程。】

    和檀寺的声明一出，网友再次傻眼。

    【不是，您这滑跪的也太厉害了吧？！两边的人都还没撕呢！】

    【这速度，认真的吗？！】

    【6的我不知道该说啥了。】

    【那些明星工作室能不能过来学学，看看人家，不要做无谓的解释，反正最终的结果都一样，直接一步到位多好！】

    【就是，不然我们吃个瓜还得像探案一样，浪费时间。】

    【和檀寺你是被威胁了吗？被威胁你就眨眨眼！】

    【应该不是浪费时间，江城派出所姑苏分局都发通报了，和檀寺的几个重要的大师都被抓起来了。】

    【？？？】

    瓜一个接着一个，都快连成串儿了。

    先是郁然公开撕和檀寺，人们还没站队呢，和檀寺就滑跪了。

    人们还没反应过来呢，警方就通报了，连照片都出来了。

    几个穿着袈裟的光头和尚被手铐铐着，身边跟着蓝色制服的警察。

    本来就没什么人怀疑，这下彻底没人怀疑了。

    网友们从懵逼中来，又从懵逼中去，最后带起的话题是——

    #瓜田里吃撑了的猹#

    *

    郁然发完微博就去洗澡了，回来正准备看看网上的墙头草们吵到哪一步了，就看到了和檀寺的声明。

    郁然扬了下眉头，仔细又看了一遍，轻笑出声：「这也太怂了吧，跟我那个蠢系统似的。」

    系统：「……」

    没想到交流越来越少，大反派还能记得他。

    虽然感激不尽，但大可不必……

    郁然瞬间没了兴趣，把手机扔到一边，随意擦了下头髮，半倚在了床上。

    一股淡淡的冷香不知道从哪儿传来，郁然嗅了一下，眉头一皱，感觉不对劲。

    但下一秒，他便失去了意识。

    过了一会儿，房间门被轻轻推开，一双皮鞋踩了进来。

    皮鞋的主人并没有故意把脚步放起，好像根本不怕床上的人发现他一样。

    皮鞋走到床边停下，然后转了个角度。

    宋宴生在床边坐下，垂下眸子，看着床上的人。

    半晌，他抬手摸了上去。

    第45章

    郁然在踏进房间的时候，就隐隐感觉有些不对。

    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在他离开的时候是没有的，而且这味道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一定是在哪里闻过。

    仔细回忆了一下，郁然好像想起来这股味道为什么似曾相识了。

    在他还没进到这个剧组的时候，在他还在海岛上录制那个一群被人讨厌的艺人聚在一起的综艺的时候，某一个晚上，他忽然陷入了昏迷。

    就是因为这股冷香。

    所以……这是又来了？

    郁然不动声色开始闭气。

    他不是人，不需要唿吸，只要把七窍都关闭，那股气味就无法进入他的身体。

    他倒是要看看，三番两次给他下药的到底是谁。是谁这么把他当傻子，觉得一样的手段能让他栽两次。

    也不知道那个人是否在监视着他，郁然按照自己往常的生活节奏，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又看了会儿手机才躺上床。

    躺下以后，他默默在心里数数，数到第三个『六十』的时候，只觉得周身的温度骤然降低。

    门被推开了。

    郁然心想，这个人要么太过于自负，对自己的能力特别自信，觉得不过三分钟就能让他意识全无。要么就是太急躁，他躺下才不过三分钟，就迫不及待的要进来。

    脚步声轻的几乎听不到，就连郁然也是仔细听才发觉有人进来了。

    那个人也没有唿吸，直到在自己身边坐下，存在感才稍微重了一些。

 第99页

    郁然依旧保持着放松，让自己看起来与昏厥无异，但实际上已经在悄悄蓄力。

    他感觉到这个人抬起了手，朝他的脸伸过来。

    想掐他的脖子？未免太天真了，他连唿吸都不需要，怎么可能被掐死。

    就在郁然准备准备反击的时候，他感觉到那只手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郁然还没发力就先卸了力。

    这人在干什么？疯了吗？

    那只手抚上他的脸，拇指轻轻摩挲着。

    先开始还只是轻抚他的脸颊，慢慢竟然越来越过分，莫上了他的嘴唇。

    错愕过后是加倍的愤怒。

    郁然睁眼，精准的掐住了坐在身边的人的脖子，将那人按到在床上，自己成为上位。

    同时，他看清了这个人的样貌。

    虽然早就有预感，但真的看清楚对方是谁，他还是皱起了眉头。

    「你疯了吗？」郁然问宋宴生。

    在问话的时候，他手上的力道并没有减轻。

    宋宴生被遏制住唿吸，但也没有太大的反应，他甚至就平静的躺在床上，任由郁然掐他。

    明明他是个人，却一点都不怕自己被掐死。

    「差不多吧。」宋宴生给了这么一句模稜两可的回答。

    郁然眸子一暗，手上的力道加重。

    宋宴生终于有了些人该有的反应，他的眉头皱起，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郁然维持着掐着宋宴生脖子的姿势，「为什么要迷晕我？上次在海岛上，是不是也是你？」

    「是……」宋宴生艰难的回答：「是我。」

    郁然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宋宴生咧开嘴笑了，他长着一张清冷俊美的脸，笑起来该是有如沐春风的感觉，可惜此时他被掐的喘不上气，笑也透露着一股颓败和疯癫的感觉。

    「为什么……你觉得为什么呢？我也只有这样，才能靠你近一点。」

    看着宋宴生眼中迸发出的痴迷与疯狂，郁然忽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他掐着宋宴生的脖子，使劲往旁边一甩，宋宴生整个人都被甩飞了出去，撞到墙上滑落下来。

    身体撞击墙壁，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宋宴生也是结实，被郁然这么用尽力气摔了一下，竟然一滴血都没见。

    因为愤怒，郁然的唿吸重了些，胸口起伏也明显了不少。

    宋宴生直勾勾盯着他，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在身体站直的瞬间，他又展开了一个笑容。

    「其实能看到你像现在这样情绪波动这么大，我挺开心的。」宋宴生回忆起从前，「你永远都是一副淡漠疏离的模样，对谁都一样，就像一个局外人，看着世人以各种各样的名义去做斗争。」

    「你现在这样，会让我有一种你活过来的感觉。你好像终于被我拉入凡尘了，终于愿意看一看我了。」

    郁然皱起眉头，甚至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疯了……我看你真的是疯了。」

    宋宴生依旧保持着笑容，自顾自地说：「是，我早就疯了，不然我们也不会在这里相见。」

    这句话让郁然眸光一凝，「你什么意思？」

    宋宴生的话去掉双重否定就是，他们两个之所以会在这里相见，都是因为他疯了。

    那也就是说，他从先前的世界来到这里并不是偶然。

    宋宴生张口，正要解释，被一阵手机铃声给打断了。

    郁然顺着声音看过去，他的手机正躺在床上，随着铃声的响起轻微震动着。

    郁然没打算管，他还是比较想从宋宴生口中听到他的『穿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宋宴生过去捞起手机，替他按下了接听键。

    「接吧，是霍队长。」

    郁然看向手机，听筒里传来霍成风焦急的声音。

    「郁然，你睡了没？能不能麻烦你来一趟公安局，有个比较棘手的案子，我是解决不了，估计得你来。」

    郁然神情有些不耐烦，但还是从宋宴生手中拿过来了手机，「好，我知道了，我过一会儿到。」

    挂断电话，郁然再次看向宋宴生。

    对方这会儿似乎也冷静下来了，没再说什么疯言疯语，神情也变得正常，只有盯着他的眼神中还带着些不正常，彰显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不是他的错觉。

    郁然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又问了一遍：「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你早就疯了，不然我们也不会在这里相见』？」

    「我觉得你并不喜欢原来的世界，也并不喜欢原来的身份，我希望你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宋宴生回答：「当然了，我也有自己的私心，我讨厌原来那个世界的条条框框。」

    在说到『条条框框』四个字的时候，他的眉头皱了一下，表情是藏不住的厌恶。

    但也只是一瞬，那股厌恶就消失了。

    郁然觉得他的回答很可笑，「你觉得我不喜欢，你以为你是谁？你就这么肯定你了解的是真实的我？」

    「还有，你说你希望我能过我想要的生活，我在原来的世界唿风唤雨，当鬼王当的好好的。你把我弄到这里来，成了一个最底层的戏子，你凭什么觉得这是我想要的生活？」

    宋宴生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提醒道：「你不是答应了霍队长要去局里吗？他大半夜找你肯定是有急事，快去吧。」

 第100页

    郁然对宋宴生这种一副拿捏了他的模样十分不爽，「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

    可惜这句话对宋宴生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对方反而因此露出笑容，「能死在你的手里，我也算没有遗憾了。」

    郁然：「……」

    虽然很不想承认，宋宴生这样也确实算是把他拿捏了。

    看着对方那副『慷慨赴死』的模样，他确实一点杀了宋宴生的念头都没了。

    郁然没再搭理宋宴生，揣着手机出门了。

    宋宴生紧跟其后，边走边说：「这儿到公安局有点距离，我送你去吧。」

    郁然没搭话，手机飞快点了几下，叫了辆计程车。

    郁然住的地方比较繁华，过个马路就是一条酒吧街，附近有很多计程车等着拉客，所以他下个楼的工夫，计程车已经停在楼下了。

    宋宴生看到了计程车，还是又说了一遍：「我送你去吧，我的车更好坐一点，等会儿完事儿了也能再把你送回来。」

    郁然直接无视了他的话，拉开车门上了计程车。

    宋宴生眼睁睁看着人离开，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郁然通过计程车的后视镜看到宋宴生的表情变化，心情总算是好了一点。

    这人给他添了一晚上堵，总算是扳回了一局。

    公安局离他临时住的酒店不远，走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

    郁然下车以后，发现公安局门口迎接他的除了霍成风，还有宋宴生。

    看到郁然，宋宴生展开笑容，「郁然，你……」

    「怎么阴魂不散的，你烦不烦？」郁然神情不耐的将他的话堵了回去，跟着霍成风进了局里。

    场面有些尴尬，霍成风跟上郁然，同时回头看了一眼宋宴生。

    宋宴生的身影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但霍成风觉得，对方此时应该是有些难过的。

    霍成风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但是当前还有更棘手的事，他也只好暂时先把这些话放到一边，跟郁然讲解了一下大半夜把人叫过来的缘由。

    「是这样的，我们刚刚接到报警，有个人好像被鬼缠上了。」

    「这是公安部向民众公开特安所后，咱们局里接到的第一个灵异案件报警，局长比较重视。」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接待室，里面坐着一个年轻男子。

    年轻，是经过刚才霍成风的介绍，郁然才知道。要他自己看，这个男人至少40岁。算不上老，但也绝对不算年轻。

    而且这人体态极差，弯腰驼背，弓着脖子，整个人就像一个虾仁一样，从背后都看不到他的头。

    霍成风解释：「这个人好像嵴椎有点问题。」

    当着报案人的面，他没有说，第一眼看到这个报案人的时候，他们还以为这个人是鬼呢。

    郁然点点头，坐到了报案人的对面。

    他先跟当事人打了声招唿，随后目光上移。

    他想，他大概是知道这个人为什么驼背这么严重的。

    第46章

    郁然在报案人对面坐下。

    现在的网络如此发达，郁然又在最近几天频频登上各大社交平台的热搜榜，人们想不认识他都难。

    所以报案人也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郁然。

    几乎是刚一落座，郁然的手就被报案人抓住。

    男人的眼中布满血丝，灰黄的眼眸中迸发出强烈的光芒，是浓浓的期许。

    「郁然！是郁然！太好了，我有救了！」男人自顾自地笑起来，「你帮帮我，求你了，帮帮我。」

    郁然很不喜欢被人触碰，被抓到的时候他就皱起了眉头，想把这人的手甩开。

    但是看到对方癫狂的模样，又慢慢卸了力道。

    「你别激动，可以给我描述一下你遇到了什么事。」

    郁然的声音虽然有些冷，但莫名的让人安心。

    男人冷静下来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不妥，连忙松开自己的手，还拿着桌子上的纸巾给郁然擦了擦，「对不起，我看到你太激动了。」

    郁然摇了下头，「没事，说说吧，你遇到了什么事？」

    男人看起来有些为难，好像自己说的事情很难以启齿一样。

    他看了看旁听和做笔记的警察，纠结道：「我能不能只跟你一个人说？」

    「你报案的话公安局这边是需要做记录的，我可不会做记录，得专门的笔录员来才行。」郁然回答：「再说了，记录都是要入系统的，只要你报案，难免会被负责档案整理的警察看到。」

    「你就大胆说吧，警察什么没见过。」

    男人闻言，也不再要求其他人出去，只是说话还是有些扭捏，「我……我总觉得有鬼跟着我。」

    「我发誓！我真的没做什么坏事，我做的最过分的事情就是杀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鬼跟着我。」

    「但是这种感觉真的很强烈，应该不是我的错觉。」

    郁然点点头，「我知道，你确实是被鬼跟上了。」

    男人啊了一声，「您怎么知道的？」

    「鬼就在你身上啊。」

    男人：「……？」

    男人第一反应是怔忪，下一秒，一声穿破天际的尖叫在公安局里响起。

    就像身上忽然爬了一只蜘蛛一样，男人立马站起身来开始狂甩。

    但是这还是跟上爬虫子不一样，虫子好歹看得见，鬼根本看不见，甩都不知道怎么甩。

 第101页

    郁然的话把几个公安人员也吓了一跳，不过他们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震惊一下也就回神了。

    两个警察去按住了男人，让他冷静一点，同时霍成风对郁然说：「你慢一点，循序渐进，你看把人家吓的。」

    「哦，」郁然想了想，又说：「你不用害怕，现在害怕也晚了，这鬼都跟你了你七八年了。」

    霍成风捂住脸：「……」

    果然，下一秒，男人吓得白眼一翻。

    幸好警察及时开始做急救措施，一翻折腾后，男人终于恢復了正常。

    经过两次惊吓，这男人确实淡定了不少，就是坐着的时候还是不敢往后靠。

    郁然看出来这鬼不是来索命报仇的，所以也很好奇地问，男人到底是怎么发现自己被鬼跟着的。

    男人讲起了自己的经歷。

    他从小就很优秀，不是自吹的那种优秀，是上网能查到名字的那种优秀。

    小学的时候获得了全国书法少年组第一，初中的时候获得了青少年发明奖第一，那个时候还没学物理。

    高中的时候他参加了全科竞赛，数理化生都获得了第一，获得了各个名校的降分录取资格，除此之外还自学过了雅思。

    圫惁睁梨！

    这仅仅是叫得上来名字的奖项，还有无数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奖项。

    他高中的每一次模拟考试，总分都在670+，三模甚至是超过了710。

    他是真正的别人家的孩子，网上还有关于他的报导。

    但就是这样一个公认的天才，却在高考那天失利了。

    300分，那些他得心应手的题，却只考了个本科都上不了的分数。

    所有人都觉得是他考试那天身体不舒服，他的妈妈甚至没关心分数，非要带他去做个全身检查。

    检查出来身体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他的人生从那天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凭藉着外语和竞赛成绩出了国，只是准备不充分，再加上申请学校的时间不好，只申请到了教学水平一般的学校。

    家里人宽慰他，学校好不好无所谓，凭他的能力将来读研肯定能去个好学校。

    但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分明上课的所有内容他都能听懂，考试题目他都会做，但就是成绩不好。

    连着两个学期全科挂，他被学校劝退了。

    回国后，又復读一年，分数更低，200刚出头。

    家里人依旧没有责怪他，并说学一门手艺技术也挺好的，可他自己过不去心里的坎儿，又去復读。

    他家里不算穷，也支撑得起他復读。

    只是就算再有钱，三五年了，别人家的孩子都大学毕业了，他还在复习高考，确实让人感到压力。

    第五年復读无果，他的妈妈终于忍不住建议了一句：「要不去学一门手艺吧，也挺好的，你聪明，肯定做什么都能做出来结果。」

    「爸爸妈妈不求你成龙成凤，你平安健康就好。」

    连续几年的失败，让他也失去了信心。

    或许就是小时候的东西太简单了才让他自我感觉优秀，实际上他只是个普通人。

    再说了，那么多年在家啃老也不是办法。

    他开始强迫自己接受这个平庸的自己，去学了理髮。

    理髮也是门技术活儿，想给人把头髮弄漂亮了也不容易。

    不过他聪明，确实学什么都快，很快就出了师。

    紧接着，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分明他是所有人公认做头髮最好的理髮师，他的师父也无比看好他，可一到他接待客人，就一定会出纰漏。

    剪的难看顾客不接受还算好的，好几次剪子都戳伤了客人，理髮店赔了不少钱。

    时间久了，理髮店也不要他了。

    就是今天，他刚刚失业。

    他去酒吧喝了个烂醉，一边喝一边回想自己这几年的经歷，真的觉得就跟跟上鬼了一样。

    再加上最近媒体铺天盖地在给人们传输『世界上有鬼，请注意保护好自己』的观点，他脑子一热，就来报警了。

    郁然听他说的时候，就已经上网去搜他的名字了。

    男人名叫徐平，虽然名字里带个平字，可这人一点都不平凡。

    确实如他所说，网上现在都还有夸他少年天才的报导。

    郁然听完，大概就想通了为什么对方身上趴着一个没有怨气的鬼。

    他问：「你身边有没有跟你相反的人，明明一开始很平庸很普通，但就是从高考开始，平步青云，一路高升？」

    「好像没有吧……等等！」徐平腾得站了起来，「有！我有个平时几乎不来往的亲戚，跟我一样大，应该是我表兄弟吧？好像姓苏，叫什么来着？」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一拍大腿，「叫苏安！」

    郁然眉毛一扬，「哇哦……」

    他想到了系统告诉他的，这个世界的主角。

    郁然又问：「你说说这个苏安的情况吧。」

    「我也不太了解，我跟他没什么交集，」徐平回答：「我连他应该算我表哥还是我表弟我不清楚。」

    「无所谓，」郁然说：「就说你了解到的。」

    徐平想了想，「我听我妈说起来过，这个人有点叛逆，初中的时候是个混混，喜欢跟社会上一些大哥玩。」

    「高中的时候想读艺术来着，但很多人都对艺术有误解，觉得好像学习不好随便学个艺术就能上大学，他就是那样的人。」

 第102页

    「结果被现实打击的体无完肤，跟他一起艺考的，家里比他有钱，学习比他努力，还早早就学了艺术，当然他就没考上。」

    「当时他们家好像是说要送他去学手艺，也是学理髮，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高考的时候竟然考了接近满分，上了华理工！」

    「其实华理工是我当时想上的学校来着，这所学校整体排名不是最高的，但我想学的那个专业，华理工是最好的。」

    「说来也太巧了，那个苏安就上了我当时想上的那个专业。」

    徐平是聪明人，都不需要郁然提醒，他自己说完，就已经反应的差不多了。

    「你的意思是……我跟他的人生交换了？他经歷了我本该经歷的一切，我经歷了他本该经歷的一切？」

    郁然点点头，指了下他背后的鬼，「鬼随人，都是为了平怨气，但你身上的这个鬼，对你没有任何怨气。」

    「所以，他存在的意义是为了把你的运送给那个苏安，再把苏安的运，安到你身上。」

    与此同时，景宅。

    《最讨厌的艺人们》录制结束后，苏安和景扬一起回了家。

    苏安明显能感觉到景扬对他越来越不上心了，虽然他还有资格住在这间房子里，可他心里明白，他几乎已经失去了景扬。

    景扬去了哪里呢？

    他被那个在网上转神弄鬼的贱人吸引了！

    苏安每天都会看郁然的照片，然后把照片划得稀烂，好像这样就能把照片上的人也划得稀巴烂。

    今天照旧，发泄完心中的怒火后苏安长长出了口气，准备继续上床睡觉。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胸前开始发烫。

    他着急忙慌的把自己脖子上的吊坠摸出来，只见那块黑玉正在发光。

    这下他彻底慌了。

    完了！他妈妈曾经说过，当被借运的人发觉自己被借运，玉佩就会发光发烫，同时也意味着借运会失效。

    他那该死的表哥竟然发现了？！

    第47章

    得知事情的真相，徐平坐不住了，「那……这事儿您能管吗？我大好的人生啊！就被人给毁了？」

    郁然被满怀期待的看着，眼前的人像是把全部未来都压在了自己身上。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好像只要自己点一下头，就能挽救一个人的人生。

    特案所刚刚成立，什么案子接什么案子不接，实际上还没有一个特定的标准。

    但是看着徐平的眼睛，郁然只觉得内心翻涌，好像有一腔热血要从他冰冷的身体涌出一样。

    这种有点好笑的感觉好像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但确实是出现了。

    真荒谬。

    头一回，还没等霍成风说话，郁然自己先点头了。

    「当然，」他笑了一下，「都告诉你原因了，结果我不管，那不是白给你希望么？」

    果然，徐平长长松了口气，露出笑容，「太好了！谢谢你，谢谢你！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其实徐平长着一张十分英俊的面容，只不过生活压垮了他，他又刚刚喝完酒，看起来有些邋遢。

    现在精气神儿好了，这么一笑，确实看着赏心悦目。

    郁然站起来，「大概三天吧，三天后你再来公安局找我，基本上你的问题就能解决了。」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周围有些萎靡的警察，又补充道：「最好白天来，大半夜的我倒是无所谓，但是其他人可能没什么精神。」

    几位警察闻言，感激地看向郁然。

    还行，这位大仙还算有点良心。

    徐平用力点头，「好的！」

    困扰自己多年的问题得到了解决，他激动得不行，光口头感谢还不够，忍不住又上去握住郁然的手，「谢谢你！我的人生就靠你了！大师同志！」

    郁然：「……」

    警察们忍不住重复了一遍：「大师……同志？」

    这是什么神奇的称唿？

    徐平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就是一般能解决这种灵异问题的，不都是大师么。但是您又是公安局的大师，所以就是大师同志。」

    霍成风忍不住笑了一下，「也行，挺新奇，局里还没出现过这种称唿。」

    郁然默认了这个叫法。

    他以前都是被叫『大魔头』，『大师』这种听起来比较敬重的称唿，都是人们给那些正派弟子的，与他无关。

    偶尔被这么叫一叫，还挺有意思。

    送走了徐平，今天的加班就结束了。

    霍成风连着几个上白班的警察准备回家，郁然也往出走。

    郁然进来的时候，宋宴生就站在台阶上。

    现在他从公安局出去，宋宴生还是站在那里。

    郁然脚步缓缓停下，宋宴生恰好在此时回头，对他露出一个笑容，「你结束了？我送你回去。」

    刚才宋宴生明显是有些不开心的，气压低的像是要掀了整个公安局。

    现在看着好像又正常了，又变回了狗皮膏药。

    郁然没说什么，脚尖却是一转，走向了宋宴生的车停着的方向。

    宋宴生都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见状心中一喜，连忙跟了上去。

    警察的直觉自然是比普通人要更加敏锐，一起出来的李明静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问霍成风：「霍队，这两人啥情况啊？」

 第103页

    霍成风沉吟片刻，回答道：「我的理解是，神仙也有爱恨情仇。」

    李明静瞪大了眼睛，「卧槽？！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霍成风笑着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背着手离开了。

    *

    车上很安静，连首音乐都没有，只有发动机发出轻微的声音。

    郁然看着窗外的景色，沪市的夜晚与白天的差异好像只在灯光的颜色，白天是日照自然光，夜晚是五颜六色的彩光。

    「这儿可真繁华，」郁然感慨，「简直比我的黄金宫殿还要繁华。」

    宋宴生问：「那你喜欢这里吗？」

    郁然难得心平气和的跟宋宴生讨论这个问题，「还不错，除了这个莫名其妙的身份以外，这个世界遇到的事确实比我之前遇到的更有意思。」

    宋宴生似乎松了口气，「你喜欢就好，我觉得……这里很适合你。」

    郁然闻言，又皱起眉头，「我很讨厌你这幅很了解我的样子？我跟你的交集并不是很深。」

    宋宴生沉默下来。

    良久，他低声说道：「我的名字，对你来说真的就这么陌生吗？」

    郁然扭头看他，宋宴生盯着前方的道路，下颌角抿成一条线。

    这么一说，郁然想起来自己第一眼见到宋宴生，是觉得很熟悉。

    郁然如实说道：「我觉得你不那么面生，像是见过。但名字……确实不记得了，你以前也叫这个名字？」

    宋宴生自嘲笑了一下，「对，一直都叫这个。鬼界之主日理万机，不记得我这等小角色也正常。」

    郁然虽然自己喜欢阴阳怪气，却烦别人对他阴阳怪气，尤其是那个人比他更会阴阳怪气，那就更不爽了。

    他冷哼一声，「呵，我印象中打过交道的人不少，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你确实是小角色。」

    宋宴生：「……」

    眼看着宋宴生憋闷，郁然心头的郁气散了不少。

    宋宴生没有说话，郁然也沉默下来，车子里又恢復了安静。

    大约驶过了一条马路，宋宴生又开了口：「清风派仁德公子，宋宴生。我自以为我名扬四海，没想到还是入不了鬼界之主的眼。」

    郁然闻言，瞪大眼睛，扭头看向开车的人。

    清风派？竟然是清风派！

    在原来的世界，所有所谓的仙门正道都以剷除郁然为己任。

    原因很简单，郁然是鬼界之主。

    鬼对人的人身及财产安全肯定是有危害的，所以仙门人士都想消灭世界上所有的鬼，得到一个好名声。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自然是先杀了郁然才能更好的攻破鬼界。

    剷除郁然的计划，就是以仙门世家清风派为首。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仙门正派的除鬼计划夭折在了『擒贼先擒王』的第一步。

    这鬼王也太他妈的难擒了，他们修仙的都快死完了，那鬼王还好端端的在那儿活着呢！

    清风派是除鬼的主力军，自然也是死伤最严重的。

    人死的多了，清风派跟郁然的梁子也就结下了。

    他们的目的从一开始的剷除鬼界扬名，变成了剷除郁然为死去师兄师姐们报仇。

    当然，以上是站在清风派弟子的视角。

    站在郁然的视角，他觉得这些修仙的都是傻啵。

    正所谓人鬼殊途，鬼与人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除了横死的厉鬼会□□，这属于活该，剩下的鬼都不会跟人打交道，它们甚至连人界都不喜欢去，因为感觉人界待着不舒服。

    这些所谓的正派人士，莫名其妙来他们的地盘打架，打输了打死了还要高喊着报仇。

    除了一个『贱』字，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些人。

    因为清风派来他这儿犯贱的次数最多，所以郁然也最讨厌清风派的人。

    尤其是清风派的仁德公子。

    郁然听过这个名字，因为此人芝兰玉树高风亮节帮人不求回报，被他帮助的人太多，他的名声就扬了出去。

    世人都吹捧仁德公子怎么个仁法怎么个德法，只有郁然觉得，这名字真俗。

    据说这人姓宋，他就自动排好了这个人的名字：宋仁德。

    单是在嘴里面念一遍，都觉得这个名字俗得他想笑。

    直到来到异界的这一刻，郁然才明白过来，原来仁德公子不叫宋仁德，叫宋宴生。

    很难得，郁然的大脑有一片空白，而恢復理智后他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那个世界的人真土，起个外号都那么俗，好好的名字被毁了。

    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郁然后知后觉的开始思考。

    既然宋宴生是清风派的名人，又怎么会只因为觉得这个世界更适合他，就大费周章的把他弄到这里来？

    难不成这些说辞都是藉口，实际上宋宴生是想在这里除掉他？

    郁然的脸色骤变。

    可是他打量着宋宴生，很快，神色中的警惕就褪了干净。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不像。

    宋宴生对他总是笑着，笑意之中隐藏着让人看不透的悽苦。

    如果宋宴生真的想杀了他，那种隐藏着的情绪不该是悽苦，应该是杀意。

    除非这个人的演技太好了，连他都骗了过去。

    路上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在思考上，不知不觉的就到了酒店。

 第104页

    宋宴生解开安全带下车，郁然愣了一下，也跟着推开车门下去。

    宋宴生不知道又发什么疯，下车后一言不发，等着郁然也下来，他把车锁上，便转身向电梯走去。

    郁然不紧不慢跟上去，继续站在他身侧观察。

    「那个……你的电影停工好几天了吧，不拍了吗？」郁然问。

    宋宴生没有扭头，答道：「你最近几天不是忙吗？等你忙完了再开工。」

    没等郁然回答，电梯来了，宋宴生率先走了进去。

    郁然没跟上来，时间到了，电梯门自动关上。

    郁然以为，按照他了解的宋宴生，对方一定会拦住电梯门等他上来。

    但是并没有。

    在电梯门即将合上的时候，郁然感觉到有强烈的悲伤从电梯里蔓延出来。

    宋宴生什么都没说，但他在难过。

    控制不住的难过。

    第48章

    电梯上去了，在宋宴生住的楼层停了下来。

    郁然看着数字跳动又停止，什么也没做，转身离开了。

    他现在有点混乱，感觉过去漫长的岁月中没遇到这种情况，所以不知所措。

    想不出来个所以然，郁然干脆也就不想了。

    正好还有苏安的事情没有解决，他先去找点事情转移注意力。

    苏安发现玉佩发光，懵了很长时间，也顾不上景扬到底爱谁了，立马给他打了电话过去。

    对面过了许久才接起来，「餵？安安？怎么了吗？」

    苏安咬着下唇，忍不住想哭。

    如果是以前，他打过去电话，就算在开会，景扬也会第一时间接起来。

    可是现在……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他强忍住委屈，向景扬求助：「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好害怕，你能回来陪我吗？」

    说完，想到景扬最近越来越冷淡的模样，他又添了一句，「还是我去找你吧，你那么忙，别专门为了我回来一趟了。」

    景扬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好，我让司机去接你。」

    苏安吸了吸鼻子，「嗯！谢谢，景扬你真好。」

    景扬闻言，心里闪过一丝愧疚，说了声没关系，便草草挂了电话。

    苏安匆匆下床，洗漱换衣服。

    妈妈已经去世了，这个世界上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就只有他自己。

    现在只要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了，就算他那个表哥找上他，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更何况，就算景扬现在对他冷淡下来，跟一个外人相比，肯定也会护着他。

    他现在跑到景扬身边，是能够得到庇护的。

    苏安已经很快的在收拾了，但司机还是等了他一个小时。

    他也觉得自己一个人待着不安全，可是去见景扬啊！他怎么能不好好收拾打扮一下呢？

    从别墅到公司的路程不算长，本来去景扬身边是为了求个庇佑，可不知道为什么，越离景扬的公司近，他就越感觉不安。

    他忍不住伸手摸上了胸前的玉佩，这块平时温度适宜的玉佩，此时冰凉无比，甚至是冰冷刺骨，散发着阴气。

    苏安只摸了一下，就像是被吓到了一样放开。

    他长长出了口气，催促道：「麻烦开快点行吗？」

    司机颔首，「好的。」

    九月，正是秋老虎厉害的时候，就算是夜晚也有很多人穿短袖短裤，可苏安却觉得越来越冷。

    好冷，阴冷，像是进了冰库里，冷得他直打哆嗦。

    到了公司，车子停在门口，苏安先下车，司机去停车场停车。

    在下车的时候，苏安看到了司机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车里本来是开着空调的，但是因为他说冷，司机就关了。

    因为闷热，所以司机的额头上出了汗。

    也就是说，外界的温度很高，只有他觉得冷。

    苏安越来越心慌，小跑着上了楼。

    景扬提前打过招唿，所以他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景扬的办公室。

    景扬招唿秘书给苏安倒咖啡，然后就把他安排在办公室外间，自己继续忙工作。

    苏安冷得不行，声音放软了跟景扬说：「我有点害怕，我能不能到你办公室里跟你一起待着啊？」

    景扬正在跟设计部总监聊工作，不是很方便，便拒绝道：「听话，我很快就忙完了，你先在外面等我好吗？」

    他莫名的有些烦躁，觉得苏安远没有以前懂事了。

    实际上他也忘记了，从前的他对算宠得可谓是无法无天，办公室里有人算什么？公司的帐目都能给苏安看。

    苏安内心失望，但景扬的态度让他不敢多说什么。

    景扬似乎对他更冷淡了，他怕他要求的更多，连待在外间的资格都没有。

    苏安强忍着委屈，几齣一个笑容，「好，那你先忙，我在外面等你。」

    景扬点了下头，转身回了办公室。

    苏安坐下以后，忍不住摸索了下自己的胳膊。

    他现在很冷，但说不上是身体更冷，还是心里更冷。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走廊中传来了骚动。

    景扬的办公室在最顶层，这层除了这间办公室，就是董事长办公室，想上到这一层也是走专用电梯才能上来，所以会是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呢？

 第105页

    苏安有些好奇，站起来往出探了下头。

    看清楚来人，他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

    怒火涌上心头，把他心里的寒意都给烧走了。

    郁然？竟然是郁然！

    那个让景扬变得这么奇怪的贱人！

    郁然从电梯里出来，身后跟着一个保安和一位前台。

    前台一脸焦急，「先生！这是我们董事长和总经理的办公室，您不能进去！」

    保安拿着棍子试图把郁然给打服，但郁然身边就像有个透明屏障一样，根本打不到。

    相比较于身后两位，郁然的姿态从容多了。

    走到办公室门口，他转头对两人说：「我已经上来了，你们再拦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去忙别的呢。」

    「我会跟你们老闆解释的，我上来跟你们没关系，你们已经尽力在拦着了。」

    说完，郁然转头，就看到了死死盯着他看的苏安。

    他笑了，「正好你在这儿，省着我找了。」

    苏安本来是很愤怒的，但对上郁然那双黑漆漆的眸子，那股寒意又来了。

    比刚才还要冷，好冷啊！

    苏安不自觉的后退一步，吞了下口水，「你，你找我？你要干什么？」

    郁然扬起笑容，那张纯善的面容开始变得充满魅惑感，「来找你拿走的东西。」

    骚乱惊动了办公室里的人，景扬皱着眉头出来。

    也不知道是因为他谈到关键的地方被打断，还是因为他下意识觉得骚乱是苏安闹出来的，总之他就是觉得特别烦。

    拉开门，他正要让苏安安静一点，就看到了办公室外站着的人。

    郁然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皮肤也是白皙的几乎看不见血色，与他的乌髮和眸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尤其是那双眼睛，让人看了就挪不开眼，好像要把人吸进去。

    直到郁然挪开视线，景扬才回过神。

    他脸上的不耐烦一扫而空，有些惊喜地问：「你、你怎么来了？找我吗？」

    他这么问也不算事自作多情，毕竟这是他的办公室。

    郁然没有回答，而是盯着他跟前的苏安看。

    纤长而白皙的手伸到苏安跟前，郁然似笑非笑地问：「别人的东西拿了这么多年，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苏安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躲闪了一下，「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用它体验了辉煌的人生，有没有想过它的主人会怎么样？」郁然根本不管他的回答，继续说道：「你用别人的东西体验了万众瞩目的感觉，也该还给人家了。」

    如果说刚才苏安只是怀疑，那么现在就可以确定了。

    郁然知道，郁然知道玉佩的事，知道互换人生互换气运的事！

    提心弔胆了一个晚上，现在被一个抢走了他的幸福的人指出他的偷窃行为，苏安的情绪一下子就爆发了。

    「你闭嘴！你懂什么！」他的声音尖锐刺耳，「你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我，你不也是一样抢走了我的东西！」

    「都是你！景扬本来那么爱我的，就是因为你出现了，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你身上！」

    「他竟然会偷偷看你的照片！这么多年，他只对我这样过，可是他竟然去看你的照片！」

    郁然没管他的发疯言论，只是平静地看着他，「这么看来，你承认了。」

    苏安喘着粗气，正要反驳，景扬恰在此时开口，「苏安，你在说什么？」

    苏安急忙回头，就看到景扬一副幻想破灭的模样，「我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现在……你就像一个疯子。」

    苏安摇了下头，「不是的，景扬你没看到吗？他在污衊我！」

    他朝着景扬走过去，企图抱住对方的胳膊，但被景扬躲开了。

    苏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受伤过，他又想通过哭喊来发泄情绪，但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让他尽量放平态度去诉说自己的委屈。

    「景扬，你在说什么啊？那个郁然，他污衊我偷东西，你怎么都不帮我，还站在他那边替他说话？」

    「你忘了他当初有多噁心了吗？他偷偷跟你拍那种照片，离间我们的感情，害你闹出来桃色绯闻，你怎么还帮他呢？」

    苏安本以为说这些能够唤醒景扬心底对他的爱，但景扬好像并没什么感觉，反而有些不耐烦。

    郁然懒得看他们上演狗血剧情，还没等景扬说些什么，他就沖这苏安的后脑勺伸出了手。

    苏安这回是想发疯都来不及了，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紧接着他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从自己的身体中离开。

    那是他的才华。

    偷来的才华。

    这些不属于他的东西很快就从他身体里离开了，但带来的后遗症却很难减轻。

    当初这些东西进入到了每一个细胞，现在从每一个细胞中抽离，刺骨的疼。

    苏安忍不住瘫倒在地上，再看郁然，他的手上闪着一个白色的光圈。

    景扬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忍不住后退一步，「这、这是什么？」

    「这是……」郁然看了眼光圈，「他从别人那里偷来的人生。」

    第49章

    还没等景扬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听到电梯口处又传来一阵骚动。

    霍成风带着徐平上来了。

    他们两个上来倒是没有遭人拦，大概是因为霍成风的亮了自己的证件。

 第106页

    徐平还穿着离开公安局时的衣服，但一扫刚才在公安局时的萎靡不振的模样，神采奕奕。

    有句话叫做相由心生，人的精神对样貌也有很大的影响。

    徐平本来就长得英俊，这会儿精神好了，身上邋遢的着装反而像是故意为之的风格。

    霍成风先向景扬展示了一下证件，说明了自己的来意，然后转头对郁然说：「你不是说三天才有结果么？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下次有这种情况提前跟我打招唿，我这什么都没准备好。」

    郁然瞥他一眼，「你们这行不就是要时时刻刻保持警惕么？」

    霍成风一噎，「话是这么说，但你负责的案子跟我又不是一条线的，连一个物种都不是，我过来帮你肯定要多做一点准备才稳妥。」

    「用不着，」郁然回答完，不再管霍成风，转而对徐平说：「你的东西，还给你。」

    说着，他把手上的光圈递给徐平。

    徐平正在看着跌坐在地上的苏安，闻声转头，看到了郁然手上的光圈。

    来的时候他急得恨不得会瞬间移动，现在真到了这一刻，反而有些不敢靠前。

    他从没有那一瞬间比此刻更加理解近乡情怯的含义。

    徐平一步一步靠近郁然，看着那个只有巴掌大的光圈，忍不住吞了下口水，「这就是我的……」

    「你的气与运。」郁然回答。

    徐平鼻头一酸，眼眶忍不住发红，哽咽道：「那、我这……我现在应该干啥？这个怎么能给我？」

    「你把手伸出来，用指头戳一下就行了。它认主，自己就会回去了。」郁然说着，又往前递了一下。

    徐平深唿吸了一下，伸出食指，轻轻戳到了光圈。

    果然如郁然所说，它认主，触碰的瞬间，白光就变成一股暖流，流进了徐平的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

    这些东西从苏安身体里拔出来的时候，疼得苏安躺在地上起不来。

    但进入徐平的身体里的时候，徐平只觉得舒服得像在接受灵魂的洗礼。

    属于他的东西终于回来了！

    郁然看着光圈与眼前的人融为一体，徐平也恢復了精气神，忽然觉得心情还挺好。

    真奇怪，他以前也是这样的吗？看到别人好了，自己也会心情好？

    不符合他的性子啊。

    徐平缓缓睁开眼，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掌握紧又舒展开，好像比之前有劲儿多了。

    他现在忍不住想做点什么，尝试一下。

    秘书的桌子上正好有a4纸，徐平快步走过去，抽出一张纸，又顺了一根笔，从手机上找了一道函数题出来做。

    解了一半，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不对啊，这个方法不行啊，我之前也能做出来，我只是单纯的考试考不好。」

    徐平放下笔，很快又开始摁手机，一边摁还一边碎碎念：「对对对，考试！正好最近报名了一个证书考试，初选是线上答题。」

    「我倒要看看我能不能考成功……」

    「……」

    了解内情的人都觉得徐平有点癫狂，但好像又十分理解。

    景扬看着眼前的场景，一头雾水，趁着几人安静的空档，忙问：「各位，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鑑于霍成风警方的身份，再加上他这几天一直念着的郁然也在，他的态度比对苏安的时候好多了。

    光圈进入了徐平的身体，也就没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霍成风走到景扬跟前，正式跟他握了下手，说明来意，「您好，刚才我的证件您也看过了，我是黄埔公安分局刑侦队队长霍成风。我们正在办理一起……保密案件。」

    「我们怀疑苏安与本案件有关，所以需要他配合我们调查一下。」

    景扬皱起眉头，看向躺在地上的人。

    苏安看起来很不好，面色惨白。这会儿疼痛感应该缓过来一点了，身体不抽搐了，但他依旧在紧紧抱着自己，以达到缓解疼痛的问题。

    景扬现在确实有些变心，但苏安到底也跟过他那么长时间，真就这么被抓到公安局去，他还是要管一下的。

    「苏安涉及案件？您……确定没搞错吗？」景扬：「他胆子很小的，平时连虫子都不敢打，会涉及什么案件呢？」

    在听到『虫子都不敢打』的时候，霍成风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好像听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笑话。

    徐平也在此时发出嗤笑声，毫不留情的嘲讽，「虽然虫子都不敢打，但是小鬼都敢养，可真胆小呢。」

    景扬看过去，只看到了徐平的鼻孔。

    景扬：「……」

    「刚才您没看到吗？」霍成风反问：「从苏安身体里抽出来的东西，很平和的进入了那位徐先生身体里。」

    「简单来讲就是，苏安偷了徐先生的气运。上名校也好有才华也好，这些东西都不是苏安本人的，是他从那位徐先生那里偷来的。」

    为响应国家号召，各个平台都在推送鬼神是客观存在的相关新闻。

    再加上景扬格外关注郁然，自然是知道世界上有鬼这件事的。

    但是可能前二十多年的无神论已经刻在了骨子里，他听到霍成风的话还是觉得很荒谬。

    或者说他的接受能力有限，他只勉强能接受世界上是有鬼的，接受不了什么气运被偷走的说法。

 第107页

    而且按照他的理解，人能成功与否，只跟自己的努力有关，跟运气有什么关系？

    人定胜天，什么宿命论投胎好都是假的，连『天时地利人和』他都不信。

    自己家生意这么大，都是因为他们家基因好，聪明努力得来的。

    他能够在如此年轻就能管理一家大公司，也是因为他足够努力。

    在他看来，网上那些连七十九块钱一根眉笔都嫌贵的人，都是因为他们自己每天浑浑噩噩不努力，只知道混日子。

    苏安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算像他一样有能力且肯努力，跟运气有什么关系？

    景扬沉默片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知道鬼是真实存在的，但运气跟鬼不是一回事儿吧。」

    「会不会是一些误会？我觉得人的成功跟努力挂钩，跟运气没什么关系。」

    「偷气运……如果一个人真的有能力又足够努力，他的成功又怎么会被偷走呢？」

    霍成风想了一下，扭头求助郁然。

    这事儿有点专业，他解答不了。

    但是还没等郁然说些什么，徐平先炸了。

    「景总这话是什么意思？您是觉得我考试考不好是因为我没努力？他能考好是因为他努力了？」

    景扬对这个冒冒失失闯上来还要嘲讽他的徐平没有一点好感，「不然呢？难不成有了运气，就什么事都能做成功了？」

    徐平冷笑一声，「我告诉你，自从他偷走我的气运以后，我学习做事的过程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得到所有人的认可，唯独在结果上出现问题，你说这是为什么？」

    「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我的老师甚至因为惜才想给我开后门，结果我的老师在做完这个决定以后，莫名其妙出了车祸。」

    「连想要给我开后门的人都会受到牵连，是我不努力？是我没能力？」

    「好，既然你说苏安的成就都是他努力得来的，那你把他拉起来，让他把他会的东西再做一遍，看看他能不能做成。」

    「不谈太早的，就说他最近一次获得的成就，应该是学术论文吧？现在你让他解释一遍自己的论文，你看他能解释得通吗？」

    徐平不是个冲动的人，但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大好人生被人偷走那么多年，他就冷静不下来。

    说完，他也不管苏安的脸白成什么样，强硬的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用力给了他一巴掌，让他清醒。

    景扬哪能让苏安这么被人欺负，当即就要上前去护。

    郁然忽然出现挡住他，似笑非笑，「你不是不相信运气会被偷走么？那就看着呗。」

    看着郁然的笑容，景扬的气焰一下子就弱了。

    这么一会儿愣神的工夫，苏安已经强行被徐平打醒了。

    徐平很快找出了苏安最新发表的论文。

    为什么他对算的论文这么熟悉？因为本来苏安想学的专业就是他想学的，苏安会的也是他曾经会的，他比苏安更了解这些。

    论文放到苏安跟前，徐平指着其中一段话问：「我不需要你告诉我这个公式是怎么推导出来的，你只要把这段话翻译出来就行了。」

    论文是全英文的，有非常多专业名词，基本上只有这个研究方向的人才看得懂。

    景扬这会儿也开始好奇，于是视线也落在了苏安身上。

    一时之间，苏安成了整个办公室的焦点。

    其实苏安一直都看不懂这些东西，只是之前有那些气运在的时候，他能指着这些不认识的东西侃侃而谈。

    现在气运没了，天书就是天书，他失去了就算不知道也能说出来的能力。

    论文怼在苏安眼前，整整过去了三分钟，苏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景扬的表情也有些变了，从好奇变成了怀疑。

    作为一个整天跟苏安在一起的人，景扬是知道苏安的实力的，这些东西就像是刻在他的骨子里一样，闭着眼睛都能说出来，怎么可能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苏安下意识看向景扬，见景扬正皱着眉头凝视着他，他也慌了。

    连疼痛都顾不上，他慌忙地解释：「我、我现在头好疼，我什么都看不清。景扬，景扬你快帮帮我！」

    景扬却是质问：「我记得有一回你发烧了，睡着了，突然想起来有报告没写完，迷迷煳煳的都完成了任务。」

    「为什么现在你自己写的论文，摆到你的眼前，你却不认识？」

    苏安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

    郁然轻轻笑了一声，反问景扬，「你觉得呢？你不是不相信气运会被偷走吗？现在呢？」

    第50章

    对景扬来说，运气存在这件事，比鬼神存在的打击要大得多。

    国家印证鬼神存在，无非就是生活中的危险因素又多了一个。

    他虽然也会仗着有钱做一些违背规则的事，但还没有闹出来过人命，他也不怕被鬼报復。

    可是运气存在就不一样了。

    他的人生信条就是：没有什么是努力得不到的，如果你所求还没有得到，那一定是你不够努力。

    现在一个事实摆在眼前，人的成功是会与运气挂钩的，那么他所坚信的不就都是错误的了么？

    越是像景扬这样的人，越难承认自己的错误。

    尤其他还十分坚信自己也是一个靠努力成功的人。

    网上比起夸他努力的论调，更多的还是觉得他投了个好胎。

 第108页

    支持这种论调的人举的例子就是，很多人从大山里走出来，吃过的苦是他的好几倍，但最终也就是在国企做到了一个组长，保证有吃有住，衣食无忧。

    但他从生下来就比这些人的天花板都要高。

    景扬一直以来都对这些人嗤之以鼻，他认为这些人之所以努力得不到结果，是因为他们眼界窄，没努力对方向。

    但现在看来，能努力对方向好像也是运气的一种。

    就像那些他认为的废物，要花掉二三十年的时间才能找对正确的方向，而他一出生就知道正确的路在哪里。

    也就是说，他也是因为运气好，才获得了今天的成就？

    苏安眼巴巴地看着景扬，他还在等待景扬能念着往日的情分，不要把他交出去。

    可惜景扬现在自己都在因为世界观受到冲击而自闭，更别提护着他了。

    用行动打脸了景扬，徐平觉得舒服多了。

    他手一松，把苏安扔到地上，又把显示着论文的平板甩在他身上，然后转头对霍成风说：「霍队长，我撒完气了，可以把他带回去审问了。」

    霍成风：「……」

    霍成风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案子要不是涉及到鬼神，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就徐平刚才的行为，他高低得去阻拦一下。

    虽说是犯罪嫌疑人，也不能当着他的面动手啊！

    徐平是报案人，郁然……郁然虽然是帮忙负责案件，但肯定不会押送犯人，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他了。

    霍成风用手铐铐起苏安，也没跟景扬打招唿，直接把人带走了。

    景扬沉浸在世界观崩塌的冲击中久久不能回神，连人什么时候被带走的都不知道。

    等他回过神来，办公室里已经没人了。

    景扬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但他内心想的却不是苏安怎么样，而是郁然难得跟他有碰面的机会，他竟然表现的那么糟糕，他什么时候这么没风度了？

    还有工作没谈完，景扬虽然惦记着郁然，却也不好让已经在加班的员工等着。

    他有些恋恋不捨地看了眼电梯口，想着再创造机会看怎么偶遇吧，便回了办公室里间。

    *

    苏安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一直被拎到公安局，他整个人还是瘫软的状态。

    即使如此，警察还是尽职尽责给他固定在了审讯椅上。

    郁然自然而然做坐到苏安对面，徐平也站到了他旁边。

    理论上来讲，徐平应该去外面等着，但鑑于这是特案所第一案，嫌疑犯连人都不算，什么都没规范呢，警察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郁然也不废话，开门见山地问：「你是通过什么手段偷了徐平的气运的？」

    苏安微微喘着气，闻言咧嘴笑了一下，语气不屑，「我没有，你说我偷运气，你有证据吗？」

    「再说了，人的成功也不能只靠运气吧？这位表兄弟，你这么多年一次都没成功过，不考虑考虑自己的问题吗？」

    苏安这样的行为就是很典型的死鸭子嘴硬，天塌下来了还有嘴顶着。

    刚才在景扬的办公室都已经被锤成那样了，还在狡辩。

    郁然都懒得说话，用手蘸了蘸眼前纸杯里的水，弹到了苏安的眼睛上。

    眼睛进水的感觉不好受，好在只有一两滴，苏安很快就缓了过来。

    再睁开眼，苏安感觉世界有些不一样了。

    他的大片实现都被一片黑色给挡住了，像是布料。

    布料下方是一只手，也就是说，一条胳膊垂在了他的眼前。

    顺着往上看，算看到了一颗垂着的头。

    近距离接触鬼脸，吓得苏安心脏都开始发疼，身体拼了命使劲儿往后撤。

    可惜他被审讯椅挡住了，动不了。

    挣扎了好一会儿，苏安总算是发现了鬼不是凑近他，而是趴在了他身上。

    鬼的脖子贴在了他的头顶，脑袋就垂到了他的眼前。皮肤褶皱得像是瘪脱了水的苹果皮，眼眶黑洞洞的，深不见底。

    往后退不管用，得把这个趴在他身上的鬼给甩下去。

    苏安开始拼命甩头，连着肩膀一起动。

    但着鬼就像是粘在了他的身上一样，怎么都甩不掉。

    他分明没有感觉到一点重量，可就是有这么一个鬼明晃晃趴在自己身上。

    人的适应能力是很强的，苏安挣扎得用光了力气，也就缓缓接受了有个鬼趴在自己头上的事实。

    这个时候，郁然开了口：「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吗？你想要证据，满足你的要求。」

    苏安用光了力气，连带着脑子也转不动了。

    他发了一会儿呆，才意识到郁然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会得到徐平的运气，就是因为你头上的那个鬼。」郁然回答：「在你借运的五六年里，那个鬼一直趴在徐平的头上，把他的运换给你。」

    「害怕吗？」徐平也冷笑出声，「你才看到这么一眼就吓成这样，你觉得我顶着这个鬼五六年，会不会害怕呢？」

    苏安眼神中划过一丝恐慌，没有反驳。

    他知道换运的原理，他妈妈跟他说过的，这块玉是邪玉。

    邪玉，玉佩里面还有东西，那东西是什么，不言而喻。

    邪玉里的东西换运会跑到被换运者身上，现在被发现了，玉佩失效，这个东西就会跑会使用者身边。

 第109页

    除非是玉佩彻底销毁，否则这东西会一直跟着使用者。

    邪玉里面的鬼不是一般的鬼，是会吸人气运的鬼。

    跟在被换运者身边，他们会吸被换运者的气运。跟在玉佩佩戴者身边，他们同样会吸玉佩佩戴者的身边。

    如果说苏安刚才还存着侥倖心理，那么亲眼看到鬼，就是让他心底的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了。

    现在有个鬼一直跟在他身边，并且不知道他的眼睛怎么了，他一直能看见。

    苏安倍恐惧淹没，自然也就没工夫再来狡辩了。

    徐平并没有因为苏安此时的模样消气，这才哪儿到哪儿，他非得让苏安得到法律的制裁，最好关一辈子，知道他到底有多痛苦。

    他转头问郁然：「他这样应该怎么判？按盗窃罪来定吗？」

    郁然不太懂这些，看向霍成风。

    霍成风也摇了下头。

    这个问题还真把人给难住了。

    这是沪市第一起鬼案，有神论出现的太突然，打得人措手不及，相关政策都还没有制定好。

    霍成风沉吟片刻，回答：「具体怎么量刑，估计得等一等。」

    「有神论出现的太突然，打得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相关的法律法规还没有制定好。」

    「先拘留吧，等政策下来了再量刑。」

    徐平其实有些不满，他也不是不满，更多的是着急。

    他自己受了那么多年的委屈，很想快速得到一个公道。

    不过他也理解这事急不得，国家肯定比他更着急制定出相关政策和法规，便也接受了当前暂缓的解决方案。

    由于案件特殊，拘留所单独开了个单间出来给苏安。

    犯罪嫌疑人被拘留，今天的加班终于彻底结束了，霍成风去打了个报告，打着哈欠回家了。

    郁然和徐平一道出来，仇人消失在视野中，徐平看起来平静了很多。

    郁然跟他道了声别，徐平喊住了他，「大师同志，你饿不饿？我请你去吃宵夜吧？」

    郁然回答：「我不需要吃东西。」

    徐平估计是干玄学这一行的都有些特殊性，表示了理解，接着扭扭捏捏地又说：「我能不能加一个你的联繫方式啊？你放心！我平时没事肯定不骚扰你！」

    「就是你真的帮了我大忙，解决了我的人生难题，我是真的真的很感谢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了。」

    「但是光这样说吧，我自己都觉得太没诚意了，所以就干脆留个联繫方式呗，如果你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喊我就行了。」

    郁然想了一下，没拒绝，拿出了手机。

    他打开微信，正要打开二维码递出去，就看到微信有了一条新的消息。

    三个小时前发的，来消息的人竟然是他的经纪人。

    这位当初让他去陪.睡的经纪人，哪还有初次见面时的气焰，跟他说话的语气可以说是毕恭毕敬。

    【郁老师，您最近忙不忙啊？有点事情想跟您商量一下。】

    【是这样的，有鬼神论出现的太突然了，搞得人心惶惶的。为了响应国家号召，不少地方台都临时搞了一些访谈和综艺。】

    【您可谓是推进有鬼神论融入民众认知的第一人啊！所以很多很多节目都希望您能去露一下脸，给科普一下。】

    【当然了，不强求！您跟我说您什么时候有空，乐意去，我再安排。】

    第51章

    郁然看完消息，直接退了出去，找出来自己的二维码，递给徐平。

    两人成功加为好友，徐平又道了好几声谢，才恋恋不捨离开。

    等人走后，郁然很自然的把手机放回兜里，转身往酒店去了。

    从头到尾，他都没把经纪人发来的消息当回事。

    本来解决了徐平的事，郁然感觉心情好了不少。

    回到酒店，想到宋宴生，郁然又开始感觉烦躁。

    清风派及其弟子真是烦不胜烦，都跑到另一个世界了，怎么还是在骚扰他？

    回到房间，郁然准备放冰水泡澡，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被他忽略了许久的东西。

    他把水关了，喊出来了那个怂怂的废物系统。

    【我发现你好几天没声音了，怎么回事？你不监督着我完成任务了？】

    系统好半天才有气无力的发出了细微的声音，【剧情都跑偏成这样了，我还是不给自己找气受了吧……你喜欢怎样就怎么样呗。】

    郁然轻笑一声，念了一句：【废物。】

    系统：【……】

    系统没说，它这两天沉默，还有一个原因。

    它的能量被压制了。

    系统是高于小世界的存在，理论上来说，只有它让这个世界的人不舒服的份儿，这个世界的任何人事物都不会影响到它。

    但最近，它很明显感觉到自己被压制了，而且是碾压的那种，非常不舒服！

    它都不敢活跃，只能进入睡眠状态，缓解这种被压制的感觉。

    解释起来很麻烦，这个大反派还特别会问，每次都能问出它的秘密。

    要是这种状态下跟大反派对话，它裤衩子里面估计都要被扒干净，还是别说话最好。

    好在郁然也只是突然想起来系统的存在，一时兴起问一问而已。

    看系统这么废物，他也没有再搭理的欲望。

    郁然不需要睡眠，因为宋宴生的发疯，他感觉自己的心不是很静，闭目养神也躺不住，干脆坐起来打开手机直播了。

 第110页

    他很少开直播，觉得好玩找事情，更多的是选择发微博。因为直播要一直坐着，很累很麻烦。

    今天这个烦躁的时候，正适合找点麻烦的事情做。

    凌晨一点，正是恋爱脑和夜猫子活跃的时候。

    郁然的直播间一开，数以万计的用户立马涌了进来。

    【我没看错吧？这是郁然的直播间？】

    【卧槽，大师开直播了！】

    【最近都在各大热搜和社会新闻上看见他，都产生距离感了，再在直播间看的感觉好不一样。】

    【我就不一样了，我不管多少次在动态镜头下看到他都会被他的美貌所震撼（吸熘）】

    【我也是，有人是黑粉，有人是黑粉转大师粉，我就不一样了，我从头到尾都是单纯的颜粉。】

    直播间的评论滚动的太快，郁然根本看不清他们说什么，只觉得他们叽叽喳喳的很烦。

    他心里嘆了口气，本来是想给找点事情做，结果好像找了件更麻烦的事。

    郁然的表情不算太好看，但意外的，评论中并没有说他耍大牌的，反而都在尖叫。

    【脸很臭的清冷大师，这个人设我嘶哈嘶哈！】

    【现在口碑反转，我终于敢说了。我真的好吃郁然的颜啊啊啊啊啊！好好看！】

    【不知道今天大师直播要干些什么。】

    【不管干什么，感谢大师愿意将美貌放出来让我等凡人洗眼睛。】

    郁然无意间瞥到了最后一条评论，身子忍不住往前靠了靠，仔细看了看。

    等看清评论的内容以后，他微微扬了下眉毛。

    嗯……？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上一次开直播的时候还有好多人在骂他，说他蹭热度还是怎么的，竟然这么快就改口了？

    果然是……不带脑子。

    直播间的观看量不知不觉涨到了十万人，郁然也开口，说出了本次直播的内容。

    「无聊睡不着，有没有人想知道点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们。」

    郁然这话说的没头没脑，不少人都没搞清楚他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他们还以为又有什么大瓜可以吃，已经有人开始在回忆最近有什么没破的大案子了。

    主播是有资格随机连线的，郁然说完以后，随便点了个观众邀请连线。

    被选中的是一位女大学生，名叫张悦。

    张悦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万万没想到幸运观众竟是她自己。

    室友都在睡觉，她手忙脚乱地找出来耳机，然后穿了件外套去阳台。

    接通连线，张悦小声的『餵』了一声。

    郁然给予了回应：「嗯。」

    张悦明显有些激动，「您、您好。」

    郁然清了下嗓子，声音听起来没那么冷漠，「你有什么不知道，但是很想知道的事情吗？」

    张悦反应了一下，终于明白了刚才郁然所说的『有什么想知道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原来不是什么社会新闻大瓜八卦，是随机问某个人想不想知道什么。

    张悦有点不敢相信，试探着问：「如果我没会错意的话，您的意思是你可以解答我的问题？」

    这这这……这不是相当于一个国家级大师免费给她算卦？！

    郁然又是『嗯』了一声，相当于回答了她的问题。

    直播间的评论立马被『锦鲤』二字刷屏。

    【卧槽！这姐妹什么运气啊淦！】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没有随机选中我！我好恨好恨好恨好恨！】

    【爆哭咬手绢，我不敢想像如果被随机砸中算卦机会的是我，我会有多么活泼开朗。】

    张悦也激动的倒吸凉气，「好的好的，我、我能想一下吗？想知道的太多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问哪一个。」

    郁然点了下头，「好。」

    直播间里那么多人都在等着，张悦也不好意思让别人等着，纠结了一下，问出了自己脑海中第一个冒出来的问题。

    「我、我想知道，我的室友是怎么想我的？她喜欢我吗？我帮助了她，她会感激我吗？她如果感激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有了第一句话的开头，剩下的就容易多了，她开始谈起自己最近遇到的问题。

    「我们宿舍一共六个人，我是最近转专业了才搬进来的。」

    「刚来的时候，我们相处的都还挺愉快，我上一个宿舍也是这样的，所以我一直觉得网上说什么女生宿舍勾心斗角很可怕，都是在污名化女孩子的友谊。」

    「但是那个室友回来以后，我开始觉得网上说的是真的。」

    「那个室友……就叫她小玉吧。她特别惨，家里是西南山区里种地的，经济条件很不好，家里还重男轻女，平时来来回回就穿那么几件衣服。」

    「但她特别努力，回回考试都是第一，今年不出意外，都能拿省励奖学金呢！我特别佩服她。」

    「可是我们宿舍其他人都排挤她，很明显的排挤。我觉得她挺可怜的，那天我就帮她说话了。」

    「那天中午，就是前天，我们一起去吃饭。其他四个人打算走，小玉也想去，但是其他人不约而同沉默了，很明显不想带她的意思。」

    「小玉就笑了一下，说算了不去了，我当时觉得她特别可怜，就说一个宿舍的，怎么还搞排挤呢？」

    听到这里，网友开始表达自己的见解。

 第111页

    【女生宿舍……真的不好评价。我女朋友她们宿舍天天勾心斗角，跟甄某传似的。】

    【拉倒吧！你们真的住过女生宿舍么？】

    【我是女生，我也不敢跟女孩儿玩，太可怕了，还是男生好相处。】

    【俺老猪也觉得猪肉可好吃嘞！】

    【笑死了，就跟男生宿舍没有勾心斗角似的！本人理工女，一个班六十号人只有三个女生，我们上实验课天天听男的吐槽室友怎么怎么的，这就是你们男人口中的内心敞亮？】

    张悦沉浸在自己的故事当中，没有看到网友的评论。

    「我说完以后，其他人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但也没有跟我吵。」

    「我相处的最好的一个室友表情很奇怪，跟我说以后我就知道为什么了。」

    「我本来以为，我也要跟小玉一起被欺负了。但是怎么说呢，她们也就是不约而同不跟我玩，也没做的多过分。」

    「反而是小玉……」

    张悦嘆了口气，不自觉地裹紧了身上的外套。

    「我以为我帮了她，会跟她成为好朋友，可她并没有跟我多亲近，反而会说一些做一些让我难堪的事。」

    「我们一起出去买衣服，她直接当着店员的面跟我说，我减减肥再买。我们跟小组里其他男生吃饭，她直接就说让我请客，我有钱。」

    「我现在逐渐有点明白了，为什么大家不愿意跟她玩。」

    「可是我觉得，我好歹也帮了她，她对我就一点感激之情也没有吗？」

    听到这里，评论也开始反转了。

    【我说什么来着？哪来那么多平白无故的勾心斗角，脑补女生宿舍甄某传的不要太恨女。】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遇到的情况都是这样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职场，都会有平白无故的孤立和排挤的情况，还是要视情况而定。】

    【对，还是要观察环境，不能妄下定论。】

    郁然嗯了一声，「所以你就是想知道，你的室友为什么这么做？他怎么想你的？」

    张悦回答：「是的，谢谢你。」

    郁然把视线往旁边挪了挪，同时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宿舍里飘荡着的女鬼如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看到的都说了。

    他静静听了五分钟，在这五分钟里，直播间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张悦和观众们的心都悬了起来，不知道会听到什么东西。

    女鬼说完，郁然也就了解了。

    他转头告诉张悦，「你这个室友性格有些扭曲，做了许多得罪人的事，损害了你们宿舍其他人的利益，所以她们才不愿意跟这位小玉玩。」

    张悦追问：「她做了什么啊？」

    「小一点的事情，体育考试两个人一起做仰卧起坐，说好了互相都给多报，别人给她多报了，她没有。她跟室友一起出去买蛋糕，她把自己买的蛋糕送给喜欢的男生，然后自己想吃了就吃室友的蛋糕。」

    「大一点的事情，你们宿舍另一个成绩好的女生写了入/党申请书，交前一天她故意把室友的申请书弄上了奶茶。一个室友喜欢你们系的学长，然后她故意跑到那个学长跟前献殷勤，回来还跟你室友炫耀。」

    「再大一点的事情，把你们室友的联繫方式卖给了约p群。」

    张悦听得目瞪口呆，「卧槽！真、真的假的。」

    网友也在听完以后炸开了锅。

    【妈呀，太吓人了吧……】

    【不说别的，就入/党申请书这个，我真的能跟她同归于尽：）】

    【怪不得被排挤，真活该。】

    【竟然才只是孤立，要是我，我一定让她知道被『校园霸凌』是什么感觉：）】

    好几分钟，张悦才回过神。

    她磕磕绊绊地问：「如果是真的，为什么我一来的时候，其他室友不跟我说呢？」

    郁然反问：「如果是你，你刚认识没几天的人跟你说别人的坏话，你会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张悦下意识回答：「在背后嚼舌根，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说完，她自己也明白了。

    对啊，这是正常人的思维，小玉才是不正常的！

    张悦的语气变得坚定，「好的，我明白了，谢谢郁然老师。其他室友对我也不能说完全不搭理，我明天好好跟她们道歉，以后远离小玉。」

    「可以，不过……」郁然顿了下，「你现在可能碰上了一点小麻烦，你估计得先解决一下你的麻烦。」、

    张悦有些茫然，「啊？什么麻烦啊？」

    「你们学校里那个一直追求你的富二代，你有印象吧？」

    「有！」张悦回答：「他天天骚扰我！」

    张悦人长得漂亮，又是学舞蹈的，一入学就得到了不少男生的关注。

    这个富二代，就是其中之一。

    富二代天天骚扰张悦，企图用钞能力打动她。

    可惜张悦自己也是富二代，她还真看不上那点钱。

    富二代被拒绝多次，恼羞成怒，对张悦的追求也渐渐变成了骚扰。

    他们两个的事闹得还挺大，几乎整个学校都知道这个瓜。

    联想到郁然说的，她可能遇到了些麻烦，张悦心底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不会是那个富二代要干什么吧？」

    「你这位名叫小玉的室友经济条件不好，富二代答应给她一万块钱，只要她把你的所有联繫方式和穿睡衣的照片发给他。」

 第112页

    「她照做了。」

    郁然沉吟了一下，看了眼窗外，「那个富二代把你的照片和联繫方式放到了色.情网站上，有人专门做了换脸视频，你……」

    「已经流传出来了，建议报警。」

    第52章

    直播间的评论区被『卧槽』二字刷了屏。

    这个时候网友们倒是齐心了，都开始帮着张悦报警，在网上发澄清信息。

    除了个别显眼包还在讨论一个巴掌到底拍不拍得响以外，大家都不再讨论宿舍『排挤』到是谁的问题，把重心放在了帮助张悦的身上。

    这案子是郁然发现的，虽然案件本身并没有牵扯到鬼神，但却是郁然通过非常规手段发现的，所以也还是惊动了各地公安局刚刚成立的特案所。

    并且这个案子被全网10w+的网民见证，舆论也对警方造成了一定压力，张悦案瞬间成了各方关注的焦点。

    郁然用另一部手机给霍成风发了个微信，霍成风忙碌了一整天还加了大半宿的班，这会儿估计是睡熟了，没回復。

    他对人类需要睡眠表示理解，并且评论里很多人也在说已经帮忙报警了，他就没再管报警这事儿。

    张悦明显陷入了慌乱，但还是在尽力克制自己不要太害怕。

    这么多人都在帮助她，她不能自己掉链子。

    她把直播间挂在一边，悄悄关紧阳台门给辅导员打去了电话。

    辅导员迷迷煳煳接起来，听到她说什么以后，发出了尖锐爆鸣声。

    「你等着，别着急啊，我现在就去你们宿舍！你别怕！」

    通过听筒能很明显听到，辅导员的说话声夹杂着混乱的脚步声和衣服摩擦的声音。

    遇到这种事情，辅导员比张悦本人还慌乱，张悦感觉到这么多人都在帮助自己，反而不那么害怕了。

    她准备从阳台回去，结果一转头，浑身的血液好像都凝固住了。

    那位名叫小玉的室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下来了，站在了阳台门口，隔着玻璃，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张悦。

    张悦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她正跟郁然连着麦，直播间的观众们自然也听到了她的声音。

    评论关心问她怎么了，很快，网友们就知道了答案。

    阳台门被『唰』得一下拉开了，小玉的声音响起，语气质问：「你在给辅导员告状吗？」

    大半夜的有个人站在自己身后，阴测测盯着自己看，任谁都没法冷静。

    不过好在是在熟悉的环境，面对面的是认识的人，张悦慌张了一下，慢慢也平静了下来。

    「什么叫告状？」张悦反问：「你未经我的允许，把我的联繫方式和照片给别人，这可是违法的！我只是在捍卫自己的权利。」

    听到对话，网友们也大概猜出来了张悦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卧槽？那个奇葩室友听到小姐姐打电话了？】

    【妈呀！其他室友呢？快把她们叫起来！这种疯子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等等，她不是在阳台打电话吗？】

    【奇葩室友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偷听人打电话？这也太吓人了吧。。。】

    广大网友看不到张悦那边的情况，郁然看得到。

    他转播了一下刚才的场景。

    「那位小玉室友听到她从床上下来，就也跟着一起下来了，站在角落里听她拿着手机干什么。」郁然：「也就是说，那位小玉室友是从她一接通跟我的连线就开始偷听了。」

    【……】

    【……】

    【……】

    【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好吓人啊，鸡皮疙瘩起来了。】

    【真的有这样的事情，这不是在写恐怖故事。】

    【郁然，你能不能帮帮那个小姐姐？我光是听都不敢想这个室友到底有多奇葩，万一她一下发疯做出来什么杀人放火的事……】

    郁然点了下头，「没错，她确实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念头。」

    隔着屏幕，他看到了那位名叫小玉的室友浑身散发着浓郁的黑气。

    郁然想了想，觉得都到这一步了，干脆帮人帮到底。

    他闭上眼睛，随手施了个法，送到了张悦那边。

    网友听到郁然的话，有的人已经吓得退出了直播间。

    【我先出去了家人们，热搜上都有新闻，我直接看结果。】

    【真的不敢看了，太吓人了。】

    【所以说为什么有的学校不能换宿舍啊！这种人怎么住下去！】

    不过郁然捏诀的行为给了大家不少心理安慰，还是有不少人留了下来的。

    张悦那边。

    室友小玉手上空空的，看着倒是没有拿什么利器，但她做了一个把袖子露起来的动作。

    张悦下意识就后退了一步，但仔细一想，小玉的身形是稍微比她壮实一点，但她也经常锻鍊身体，还学过散打，怕什么？

    于是她退了一步之后又走了回来。

    「你要干嘛？难不成你还要动手？」

    两人的吵闹声终究是影响了其他室友，另外两个人迷迷煳煳的醒来，从床帘中探出头，有些没好气地问：「两个姐姐，大晚上你们不睡觉干啥呢？要吵明天吵好不好？」

    张悦的注意力被吸引，她想开口解释，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勒上了她的脖子，窒息的感觉立马席捲全身。

 第113页

    小玉手上是没有拿什么利器，但是她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条绳子，趁着张悦的注意力被转移的时候，她快速用绳子勒住了张悦的脖子。

    坐在床上的两个室友直接被吓清醒了，刚才吐槽的女孩连梯子都没走，直接就从上床跳了下去，也没管脚疼不疼，立马扑向小玉。

    有人阻止，让她卸了力气，再加上郁然的咒起了作用，绳子上就跟长了刺一样，疼得她拽不住。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闹剧一般的谋杀，在短时间内成功被制止。

    正在观看直播的网友们看不到张悦那边的画面，只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和抽气声，还有夹杂在其中的『放手』『你疯了』『松开她』『放开我』等字眼。

    评论区不断在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郁然好心给他们实时转播，然后评论区也开始尖叫抽气。

    【我戴着耳机看直播的，第一声尖叫的时候，差点把我的耳膜给震碎，我还寻思叫啥呢？有这么夸张吗？现在我也想叫了。】

    【太吓人了，明年我上大学，我要问家里多要一点钱，我要在外面租房子，不敢住宿舍了。】

    【室友关系这个真的……纯靠运气。我跟我的室友就是相亲相爱一家人，跟异姓姐妹似的。我闺蜜他们宿舍就是像连线的这位网友一样，也是有个搅屎棍，闹得一个宿舍都不安宁。】

    【但我还是觉得这位也太可怕了点吧？人家宿舍关系不好，顶多排挤一下，这是直接杀人呀！】

    【刚才不是报过警了，也给辅导员打过电话了，应该马上就安全了吧。】

    这条评论发出来没多久，辅导员和警察就一起上门了。

    警察去控制住小玉，辅导员则是扑过去包住张悦，把他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一遍，确定她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警方把小玉带走，辅导员也开始大半夜的比上级领导打电话汇报这件事。

    学校里面发生了这样的事，今天晚上谁也别想睡安稳了。

    接下来就是学校内部和警方去处理了，直播间不方便再继续透露这部分内容。

    张悦给郁然刷了两千块钱的礼物，表达完感谢之后，挂断了连线。

    直播间的观众们还在感慨。

    【太吓人了，如果观看直播的有大学生家长，一定要注意你们的孩子跟你们吐槽宿舍关系不好，别不当回事儿，真的会要命的！】

    【宿舍矛盾不论男女，不论学校好不好，都会发生，所以当有学生提出要更换宿舍，学校了解原因后及时同意才是对的。】

    【话说郁然真的是新闻体质，他在哪里，哪里就有案件。】

    【我觉得这么说不准确，应该是全国各地每时每刻都有大大小小的案件发生，而郁然拥有发现案件并且解决案件的能力，所以他到哪里都会引发起新闻。】

    【所以能不能梦一个新闻体质的郁然参加《真理大讨论》啊？】

    《真理大讨论》是一档辩论赛形式的综艺节目，每期节目组会选定一个议题，然后请八个明星，分成正反辩方两队，进行辩论。

    裁判方一般请的是高校的教授，最终由教授来判定正反辩方哪方胜利，胜利和失败各有惩罚。

    【我听说了，为了响应国家号召，《真理》这一期的论题就是有鬼神论。要论这个应该没有人比郁然更懂吧？好想看然然出现在节目上。】

    评论刷的太快，如果不是刻意的话，郁然不会看到弹幕说了些什么。

    但是好巧不巧，他正好就看到了这条评论，重点是看到了这个人对他的称唿。

    然然？

    郁然明显露出几分嫌恶，「别给我起这么噁心的称号，踢了。」

    他刚说完，评论区就显示了『小盒子被提出直播间』，引得弹幕刷起一片『哈哈哈』。

    【郁然可是会通灵的，你给他起这么萌萌的外号，是想他半夜去找你吗？】

    【取鬼王名字的最后一个字作叠音，你被踢得不亏！】

    【好了，现在讨人厌的傢伙被踢出去了，郁然考虑参加《真理大讨论》吗？】

    这个节目的名字有点眼熟，好像之前他的经纪人给他发过，他当时直接没有理。

    现在……他对这个节目还是没有太大的兴趣，不过这个节目的录制地点在江市，他要是去录节目，就能找点事情做，并且远离现在这个地方。

    本来他来这里，就是因为假考神的案子。

    现在假考神也解决了，顺带还解决了换运的主角，也该离开了。

    至于宋宴生那部拍了两天就停工的电影……关他什么事？

    宋宴生这人接近他居心叵测，在电影也不是什么好电影，他也不缺这点钱。

    不拍了。

    郁然直接在直播间给出了答案：「既然你们都想看那个节目……那我就去上一上吧。」

    第53章

    郁然的电话打来的时候，经纪人李向中正在睡梦中，梦见自己成功一夜暴富然后把老闆暴打了一顿的场景。

    电话生让美梦中断，他不耐烦的找到手机，然后挂断，继续美美的进入梦乡。

    头刚刚挨到枕头没两分钟，电话就又打来了。李向中烦躁的坐起身，接通了电话。

    「喂，刘姐，这才几点呀，有什么事情等到上班时间再跟我说好不好？」

    李向中长得丑，身边没有异性。手下带的艺人知道他有起床气，再急的事也不会在这个时间联繫他。

 第114页

    会不分时间给他打电话的，只有他的上司刘雪。打电话来干什么当然也不必多说，就是给他下发任务。

    然而，预想中刘雪的暴躁声没有传来，而是响起了一道清冷的声音。

    「你之前说的节目，我感觉还不错，可以去。」

    李向中的大脑宕机了片刻，随后慢慢反应过来……这他妈的是他手底下那个会召鬼的艺人！

    还不如刘雪给他打电话呢。

    李向中不自觉地缩进被子里，小心翼翼哦了声：「你、你竟然有兴趣参加综艺？」

    他以为郁然当时没有回他的消息，就是已经拒绝他了，没想到这事儿还有转机。

    当时上面应让他给郁然发消息的时候，他都做好了被报復的半夜撞鬼的打算。

    结果郁然竟然给他打电话，说愿意参加综艺？

    「嗯，」郁然淡淡应了一声，「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做，我觉得这些节目看起来挺好的。」

    李向中盘算了一下，他当时硬着头皮给郁然发消息，让他去参加综艺，结果郁然不仅没有报復他，还同意了这份工作。

    也就是说，他不仅没有得罪这位能招鬼的艺人，反而还从对方身上捞到油水了？

    一想到自己能从郁然身上赚到钱，李向中就激动得不能自已。

    说的夸张点，这可是与虎谋皮呀！这不仅仅是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这么简单，这还有一种从大佬身上占到便宜的感觉，精神上也是很爽的。

    李向中平復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那、那感情好啊！你要去哪一个呢？」

    「咱们现在红了，不是通告挑咱们，是咱们挑通告。我给你发的那几个综艺，你想去哪个就去哪个。」

    郁然活了这么多年，不知道听过多少恭维话，早就对这些漂亮话免疫了。

    他淡淡应了一声：「我想去那个搞辩论的，《真理大讨论》。」

    经纪人连连应和，觉也不睡了，「好好好，我去安排，我现在就去安排。」

    *

    宋宴生一觉醒来，发现周围的气息有些不对。

    很平和，很安宁，那一股巨大的阴冷的气息不见了。

    郁然不在了。

    宋宴生从床上坐起来，表情上没有什么变化，但气质肉眼可见的变得萎靡。

    为什么突然离开了？为什么都不跟他打一声招唿？他就这一点都不重要吗？

    电影的导演打来了电话，询问工作进展，今天可不可以开工。

    宋宴生压住心中巨大的委屈和愤怒，「不拍了，暂停，让下面的人先去忙别的事情吧，开机时间另行通知。」

    导演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他听出宋宴生的语气不对，识趣的什么都没问，便去交代工作了。

    挂断电话，宋宴生呆呆地坐在床上，感觉有些迷茫。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他的所有付出都是为了筹备这部电影，为了能和郁然拍一部电影。

    可是现在，他的男主角就没有了，一声不吭的就离开了。

    哪怕是找个藉口也好呢？他还能安慰一下自己。这样的离开，真的是一点情面都不给他留。

    宋宴生是修行之人，入定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他从早上起来就在床上枯坐着，一直坐到天黑，情绪才稍稍有些缓和。

    从床上下来，宋宴生稍微伸展了一下身体，从床上拿起手机，准备联繫郁然。

    一天的时间过去，他已经把自己调整好了。

    这么多年都是他一直在望着郁然的背影，再多看一点时间又怎么了？

    刚打开手机，新闻推送便跳了出来。

    郁然决定参加综艺《真理大讨论》的新闻已经铺天盖地了。

    讨论度这么高，不光是因为郁然和节目都自带热度，更重要的是它符合社会倡导。

    宋宴生看着新闻，心情就跑就变好了。

    他就说么，郁然为什么招唿都不打就离开了，原来是去参加更重要的节目去了。

    郁然这个人，看似心狠手辣，实际上心底柔软善良。假如社会赋予他做出贡献的机会，他一定会不遗余力的付出。

    新闻里都是郁然昨晚直播的截图，因为网友们都希望他能上综艺，并纷纷表示，如果他上的综艺的话自己一定会去看，如果是他讲解有神论相关的知识自己一定会认真听，所以郁然就同意了。

    宋宴生露出笑容，既然郁然的是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那就不算抛下他。

    而且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不合格，郁然到现在也没有一个自己的助理，去参加什么节目也是自己去，他应该帮郁然配一个打下手的人来着。

    这么想着，宋宴生立马开始在工作群里面吆喝，问谁愿意做艺人助理，一个月工资开五万。

    这个收入，成功炸出来了一群摸鱼的人。

    【宋总，当助理有什么要求？】

    【宋总，要是去当助理的话，现在手上的工作怎么办？】

    【宋总，要是当艺人助理的话，福利待遇跟现在还是一样的吗？六险一金还是不变的吗？】

    宋宴生懒得一一回復，直接在群里面贴了要求。

    【不限性别不限年龄，要求吃苦耐劳，随时待命（22.00-08.00时间段除外），六险一金照常，交接完工作后上岗。】

    这个要求听着还不错，每天有10个小时休息时间，虽然没有休息日，但是工资高啊。

 第115页

    多少企业压榨员工，周末加班没有加班费，一个月连一万块钱都赚不了。

    这个工作累是累的点，但好歹劳动付出是有回报的，而且还有六险一金，也不担心社保问题。

    群里开始活跃报名。

    有个追星的员工观望了一会儿，提出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宋总，请问是做谁的助理啊？】

    【郁然。】

    原本群里的员工只是为了钱而活跃，看到这个名字之后，一群对这份工作感兴趣的人也涌了出来。

    【我我我！宋总，我平时加班加的陈经理都记住我了，我肯定能胜任这份工作！】

    【我来吧宋总，我有工作经验，我以前当过群演的，见过其他艺人的助理是怎么工作的。】

    【宋总我可以！我真的可以！我加班都行！晚上十点到早上八点那10个小时我也能接电话！】

    钱不钱的已经不重要了，有神论刚刚被国家承认，大家都是两眼一抹黑。不知道鬼的生活习惯是怎样的，也不知道他们伤害人的触发条件是什么，会不会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惹上事儿了。

    这个时候，要是能跟被国家承认的有神论宣传大使待在一起，那就是第一个掌握世界规则变更后的生机啊！

    看着大家争先恐后想给郁然当助理，宋宴生想笑。

    真不愧是郁然，果然脱离了原来那个污糟的环境之后，他就成了所有人喜爱的对象。

    在一堆争先恐后报名的信息中，新发出来的一条长自我介绍吸引了宋宴生的注意力。

    就是刚才问明星是谁的那位女员工。

    女员工叫虞海花，她介绍自己从初中就开始追星，上大学的时候当过站姐，她跟一线明星亲自对接过，十分了解明星助理的工作内容。

    她列举出了这些年跟过的活动，并且附上了照片。

    虞海花的消息发完，底下没有人再跟了。

    沉默两分钟后，刚才那位说自己当过群演的人发了一条消息。

    【你字多，还带图，你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宴生也是这么想的，虞海花看起来确实专业。

    他加了虞海花的微信，跟她进行了简单的沟通。

    *

    距离《真理大讨论》的拍摄还有三天，郁然为了躲避宋宴生，早早的就去了江市。

    他人刚刚到节目组安排的酒店，就接到了狗皮膏药一样的宋宴生发来的消息。

    【郁然，下飞机了吗？你平时录节目身边都没有照顾的人，我帮你安排了一个助理，你看什么时候让她过去方便？】

    郁然看到了消息，也就仅仅只是看到了而已，并没有回覆的打算。

    他不喜欢身边有人照顾，他喜欢一个人待着的感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很自在。

    以前自己统领百鬼的时候身边都不留人，现在来到现代社会，更不需要人照顾了。

    更何况，这还是宋宴生送来的人。

    酒店可以叫餐，郁然刚才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餐厅的菜单，对牛排还挺感兴趣。

    他叫了一份牛排上来。

    给餐厅的电话刚打完没两分钟，门就被敲响了。

    他还有些惊讶，这酒店效率这么高，送餐送的这么快？

    打开门一看，竟然是李向中。

    一见到郁然，李向中的脸就笑成一朵花，「嘿嘿嘿……」

    郁然：「……」

    郁然有些不耐烦地出了口气，「怎么了？」

    李向中把刚才自己身后的人推出来，「你这一个人录节目，我不放心吶，可以给你找个助理来，照顾你的起居。」

    郁然如今红成这样，又有个有神论宣传大使的身份在，他原来的经纪公司恨不得把所有的资源都砸在他身上。

    娱乐圈的拜高踩低还真不是传说，这要是原主，哪来的这个待遇。

    郁然看都没看那个助理，直接『啪』得一声，把门甩上了。

    真是有病，一个两个都给他塞助理做什么？他又不是不能动？

    再说了，他要真的想让人帮他干点什么，遍地都是鬼，他随手招两个不就行了吗？

    想到刚才开门的场景，郁然就觉得晦气。

    李向中还给他塞上助理了，如果非要选一个人当助理的话，还不如让宋宴生的人来呢。

    郁然正朝着床走去，突然被自己的笑话给吓到了。

    原来在他的潜意识里，非要选一个助理的话，会更愿意选择宋宴生的吗？

    郁然沿着床边缓缓坐下。

    摸着良心说，他确实很反感宋宴生，但是刚才冒出来的念头不是假的。

    所以其实潜意识里……他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讨厌这个人么？

    第54章

    话倒也不能这么说，讨厌还是不讨厌，得看参照物是什么。

    跟李向中相比，宋宴生肯定是顺眼多了。但就对宋宴生这个人来讲，他确实是不抱什么好感。

    以及，这两个人塞的助理他都不打算接受。

    时间很快到了节目录制当天。

    李向中是个怂的，被他拒绝了，便没胆子再过来。

    但宋宴生不怂，宋宴生不仅不怂，还像个狗皮膏药一样。

    当天早上，他刚出门准备去录制厅，出门便看到了一辆豪车停在门口。

    豪车旁边站着一个熟悉的人，正是宋宴生。

 第116页

    郁然脚步顿了一下，下意识想往旁边走，却想起来之前在公安局门口对方落寞的身影，脚步又顿住。

    就是多犹豫了这么一下，宋宴生立马抓住机会走了过来，跟他打招唿：「郁然，你吃早饭了没有？」

    郁然看着他，没有说话，这种尴尬的寒暄不合适放在他们俩身上。因为理论上来讲，他们一个鬼，一个修道之人，都不需要吃饭。

    没有得到回答，宋宴生也不觉得尴尬，接着说：「这是你第一次录这种类型的节目吧？会不会感觉不习惯？」

    郁然冷笑一声，「什么节目对我来说都是第一次录，包括这个世界还是我第一次来呢，也没有让我感觉到不习惯。」

    宋宴生像是没听到他的嘲讽一样，笑了一下，招手让他车旁边的女生过来。

    「我怕你不适应，专门帮你配了一个助理。」

    等女生走进了，宋宴生介绍道：「她叫虞海花，是我从公司里精心挑选出来的，对照顾艺人十分有经验。」

    「有她跟在你身边，你在录节目的过程当中要是有什么自己不方便做的事，比如要拿什么东西，但是自己不方便离开现场，都可以让她帮你解决。」

    「工资我都已经帮你付过了，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郁然点了点头，冷淡的吐出两个字，「不需要。」

    宋宴生还没说什么，虞海花倒是先露出了委屈的表情，「啊？为什么啊？郁老师，您都还没有试用过我呢，怎么就觉得我做不好？」

    虞海花是有点绿茶属性在身上的，不过他这样说也没有什么恶意，因为她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对郁然很喜欢很崇拜，很想留在他身边当助理罢了。

    要不是因为生计所迫，她都想不要钱来给郁然打白工了。

    「不是质疑你的能力，」郁然回答：「是我觉得，你做得再好，应该不会比它们做得更好。」

    他说着，随便抬了下手，一团肉眼可见的黑色浓雾在他的手上浮现，又很快消失。

    雾气消失后，一瓶矿泉水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这个世界属于末法时代，灵气稀薄，鬼的能量降低了很多。但是端茶倒水、帮忙拿东西这种小事，还是轻而易举的。

    这种情形宋宴生见得多了，没有太大的反应。

    倒是虞海花，还一副茶兮兮的模样，这一幕出现以后，吓得魂都快丢了。

    她早就知道郁然能操控鬼神，跟鬼进行交流。但从网上看得再多，还是不如亲眼所见来的震撼。

    宋宴生微微一笑，「确实这样更方便，但是在节目现场到处都是人，你还是让一个人来帮你跑腿更合适一点。」

    「这有什么的？国家不都已经开始大力宣扬有神论了吗？」郁然反问：「网上都说我是有神论宣传大使，我在录制节目的过程当中让鬼帮帮忙，不是更符合我的身份吗？也更能让人们直观地感受到鬼的存在。」

    郁然说完，没在给宋宴生表达的机会，直接绕过他离开。

    宋宴生脸上的笑容有些绷不住，嘴角垂了下来，抿紧。

    虞海花看看离开的郁然，又看了看自己身边的老闆，深深地感觉到在夹缝中间的打工人有多不容易，心疼自己。

    她有点犹豫自己要不要去安慰一下老闆，如果她表现得好一点的话，或许不会迁怒到她身上，但是看了看老闆……

    算了，这个脸色实在是有点吓人，贸然上去安慰很有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更惹得对方不快。

    好在宋宴生的情绪调节能力非常强很快，很快他就恢復了正常。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虞海花，露出带有歉意的笑容，「很抱歉，是不是吓到你了？」

    虞海花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或许是宋宴生平时就给员工一种很好相处的感觉，现在情绪调节好了以后又看起来比较好说话。

    虞海花忍不住说：「老闆，你真的很良心了！我之前那份工作的主管，如果自己心情不好的话，是会把自己的气撒给员工的。」

    宋宴生笑了笑，没有说话。

    但虞海花却像是说上瘾了，「我男朋友也是这样的，我最喜欢他的一点就是他情绪特别稳定，本来每天上班就已经够累了，回家要是还动不动就吵架的话，我感觉我得疯了。」

    宋宴生还是没有说话，虞海花终于意识到自己应该闭嘴了。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退回了宋宴生身后。

    没能把助理给郁然，宋宴生也没有太过于气馁。

    这是预料之中的事，他还有nb。

    虽然这个节目的投资方早就定好了，但是他还是用钞能力强行成为了贊助商之一。

    「既然他不需要助理的话，那你就先回去吧，还是回到原来的岗位。」宋宴生对虞海花说，「今天让你白折腾了一趟，就算放一天假，不扣你工资，明天再继续上吧。」

    虞海花兴奋的差点要跳起来，「哇！谢谢老闆谢谢老闆！恭喜发财财源广进！」

    宋宴生轻轻笑了一下，「去吧。」

    虞海花走出两步，又折了回来，「那个……宋总，反正放了我一天假，我来都来了，我能不能参观一下郁老师录节目啊？」

    「我是资深追星人！圈儿里的规矩我都懂！我肯定不会偷偷录的，走的时候查我的手机也行。」

 第117页

    宋宴生点了点头，「行，那你想看就跟着来吧，不要妨碍他们录节目就行。」

    「好的！」

    宋宴生又说：「他们应该要先化妆，录节目的话估计还要再等两个小时，如果你没吃早饭，可以先去吃个早饭。」

    「好，谢谢老闆。」

    虞海花确实没有吃早饭，不过她吃不吃早饭无所谓，倒是她男朋友，应该还没有吃饭。

    两个小时，足够她走一趟给她男朋友送早饭了。

    虞海花短暂的离开录制现场，去五金店买了一点土块。

    她男朋友有异食癖，很少吃五谷杂粮，只喜欢吃土块。

    据说是因为他妈妈怀他的时候，身体极度缺少某些微量元素，导致他长大之后需要不断的吃土块来维持营养平衡。

    买好土块，虞海花往她男朋友家走去。

    她男朋友家在靠近郊区的位置，不过跟其他打工人不一样的是，她男朋友住在郊区不是因为穷，租不起是市里的房子，而是郊区空地大，方便建花园。

    她男朋友住在一栋大别墅里，别墅连着花园，占地面积足足有五千平米！

    虽然她是个穷苦的打工人，但她的男朋友是个超级大老闆，说是江城首富也不为过。

    至少除了她男朋友以外，她没有再见到江城有哪个个大老闆能住的比她男朋友住的房子更大。

    还记得跟男朋友初相识的时候，虞海花都不敢相信这么优秀的男人会看上她。直到真正的确定关系，她才稍微有了些实感。

    但就算是这样，她也不敢轻易把自己的男朋友介绍给别人，这大概像一种财不外露的心情，觉得好东西要自己偷偷藏着，不能让别人看到。

    巨大的花园被铁栅栏包围着，虞海花顺着路标走到了花园门口。

    说来也惭愧，她跟她男朋友在一起已经一年了，但她来到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一般他们都是在市区里面过夜，所以她也得顺着路标才能找到门在哪。

    从演播厅到别墅路程用了四十分钟，再找门又花了二十分钟，她现在只剩下一个小时了。

    路上要花四十分钟才能回到演播厅，也就是说，她能跟她男朋友在一起的时间只有二十分钟了。

    这么想着，她加快了脚步。

    虽然不常来这里，但别墅大门人脸识别系统记下了她的模样，扫脸以后，门很快打开。

    虞海花顺着小路，小跑到了别墅门口。

    虞海花先是试探着敲了敲门，没有人应，之后他又开始按门铃。

    她男朋友虽然是个很富有的人，但同时也非常节俭，这么大的别墅，里面只有他自己住着，没有一个佣人。

    虞海花还专门问过这个问题，她男朋友表示，每一个人都是有尊严的个体，佣人这个职业会折辱别人的尊严，她不喜欢。

    当时听完这个解释，虞海花只觉得自己真的是找对人了，这么好的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只是……像现在这种敲门不开的情况，她还是觉得有个佣人会方便一点。

    门铃按了快3分钟，还是没有人开，虞海花给自己的男朋友发了个微信，问他是不是不在家。

    她本来还想给对方一个惊喜来着，看来成年人的之前的准备惊喜之情还是要问清楚对方忙不忙，尤其是像她男朋友这种大忙人。

    微信得到了秒回。

    【怎么了？】

    【虞海花：我在你家门口，给你带了吃的过来，是你喜欢的那家五金店的土块。】

    对方并没有回答自己在不在家的问题，反而很暴躁地说：【不是告诉过你白天不要来家里找我吗？！我的话当耳旁风？】

    虞海花看着发来的消息，有些发懵。

    在一起一年的男朋友，平时温柔体贴，连说话大声一点都会主动向她道歉，怎么突然这样跟她说话了？

    还没等虞海花发出疑问，对面又发来消息。

    【对不起宝贝，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刚才有点忙，迁怒都到你了。对不起，晚上带你吃好吃的向你赔罪。】

    【土块你放到门口就好，我回家的时候会拿进去的。】

    熟悉的语气又回来了，虞海花松了口气，她还以为惹自己男朋友生气了呢。

    她把土块放下，转身离开。

    虞海花没有抬头向上看，所以也就没有注意到，别墅的每一个房间的窗户，被厚重的窗帘给挡上了。

    第55章

    回到演播厅，虞海花给宋宴生发了个消息，告诉他自己已经回来了。

    宋宴生刚才的事过在观众席安排好了她的座位，他通过微信给虞海花指了下路，确定她找到自己的位置以后，就去忙了。

    说是忙，实际上他也没有什么事儿，就是看看郁然而已。

    郁然已经坐到了化妆间，开始化妆了。

    给他化妆是最省事儿的，他甚至连粉底都不用捈，因为他不是人，皮肤上没有人会有的毛孔和痘痘，当然也不会出油。

    他的皮肤就像一块完美的画布，挑不出任何瑕疵。

    化妆师已经用化妆棉蘸好了粉底，上了一下，发现即便是最白的色号，也比郁然的皮肤要黄一点。

    试了两下之后，化妆师擦掉了郁然脸上的粉底液，决定什么都不捈，在他原本的皮肤上打一些阴影，加深骨骼就好。

    化妆师忍不住感嘆：「郁老师，你真的是我见过皮肤最好的人，太完美了！我见过皮肤最好的一个女明星，她从成年以后就开始不吃糖，她的皮肤都没有你好。」

 第118页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不可以告诉我您平时是怎么管理皮肤的？我感觉我已经很尽力的在控糖做脸了，但脸上还是有毛孔，偶尔还会冒出来痘。」

    郁然轻轻地笑了一下，「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根本就不是人呢？」

    化妆师拿东西的手都顿住，后背忍不住发凉，汗毛肉眼可见的竖了起来。

    她的特长本来是化妆，听了郁然的话之后，突然就学会了机械舞，扭头的动作一卡一卡的。

    回头看到了郁然，她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郁老师，你可真会开玩笑……」

    郁然觉得她这副样子还挺好玩，手撑着下巴，露出一个狡狭的笑，「我没开玩笑啊，你不觉得我的皮肤很不像人吗？」

    这话一出，化妆师不仅是脖子一卡一卡的，脚也开始站不稳了，「啊……？真、真的吗？」

    郁然估计自己再吓，这小姑娘真的该瘫了，大发慈悲的收了笑容，「好了，开始画吧。」

    他没承认也没否认，这反而更在化妆师心中留下了疑惑。

    郁然结束了话题，化妆师也不好再问，安安静静继续化妆了。

    上完妆，郁然从化妆间里面出来，一开门，视线就跟宋宴生撞上了。

    宋宴生本来在靠墙站着，见他出来，直起身子，仔细打量他一眼之后，笑着说了句；「好像跟你本来的样子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郁然皱了下眉头，「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是投资方，当然在这儿了。」

    郁然：「……」

    真是……烦不胜烦。

    郁然准备绕过他离开，宋宴生喊住他：「你知道这次的投资方除了我之外，还有谁吗？」

    郁然不想知道。

    宋宴生大概也猜到了郁然不会回答他，直接往下说：「景扬，你还有印象吗？就是这个世界本来的主角之一，那个娇滴滴的苏安的男朋友。」

    郁然脚步顿住，他惊讶地不是景扬这个人，而是宋宴生的话。

    这个世界的主角……他早就知道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跟宋宴生有关系，但是没有想到宋宴生掌握的信息跟那个跟着他的系统是一样的。

    已经许久没有跟系统沟通过了，郁然在脑海中喊了两下，没有回应。

    自从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系统对他的态度就越来越摆烂。

    但就算是在摆烂，平时叫它，都会有蔫儿蔫儿的回覆，今天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反应……

    系统不见了。

    郁然回过头，宋宴生还站在那里，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他突然发现，他对宋宴生的了解还是不够多，他还有不知道的事情。

    对视良久，宋宴生先出声：「怎么了？」

    郁然抿了下唇，没有说话，转身朝着录播厅去。

    录播台上，左右两侧各放着一张长桌，每张桌子配四把椅子。桌子上放着名牌，上面写着八位嘉宾的名字。

    两张长桌的中间还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放着瓶瓶罐罐，有醋、酱油、柠檬汁、芥末等味道非常重的调味品，是惩罚道具。

    这是一档辩论节目，正反两方哪一方辩输了，哪一方就要接受惩罚。

    赢的那一方有资格决定让输的那一方吃什么调味品。

    主持人是柠檬台非常着名的一位女主持，名叫何娜。

    她已经做好造型站到了台上，一边看着台本熟悉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遍的流程，一边等待着节目的开始。

    舞台对面是评审席，一共放了五把椅子。

    评审团请的是各大高校的教授，分别是社会学、易学、非自然研究学和物理学的教授。

    以及一个郁然早就知道了的商人，景扬。

    其他评审的教授都还没有来，评审席上只坐了景扬一个人。

    看到郁然，景扬本来靠着的身子立马直起来，沖他挥了挥手。

    郁然也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想的，上次在他公司发生的事情，他不觉得尴尬吗？还打招唿？

    郁然也没回应对方的招手，直接当没看见这个人，移开了视线。

    景扬有些失望的把手放下。

    最近公司的事还挺多的，他不算清闲，但得知郁然会来这档节目，他还是抽出时间来投资了。

    并且为了能够亲自上这档节目，他还追加投资，才成功挤走了一位本来定好的教授。

    不过没关系，等会儿他给反方投票，郁然肯定就会注意到他了。

    景扬这么想着，突然感觉自己的背后发凉。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往后看了一眼，身后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可能是空调开得太低了。

    他随手招来工作人员，让他们把温度调高一点。温度高起来，虽然还是有点冒冷汗，但比刚才好了不少，景扬又靠回椅子上

    评审席再往后就是观众席了，观众席上早已经坐得满满当当。

    见到郁然从后台出来冒了个头，观众席上发出一片尖叫。

    工作人员听到声音，顺着大家的视线看过去，看到郁然，立马朝他跑过去。

    「郁老师，还没到嘉宾出场的时候，您现在后台等一下。」

    郁然点了下头，往回走了走，暂时离开了观众的视线。

    趁着这个工夫，他又试着在脑海中喊了喊系统。

    依旧没有回答，基本上可以，确定系统确实是不见了。

 第119页

    这是头一次，郁然想主动找宋宴生说话。

    他想问问清楚，系统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过了一会儿，所有嘉宾画好妆，工作人员也各就各位，节目正式开始录制。

    先上场的是评审团，一一介绍完评审老师之后，正反两个辩方从两侧通道上场。

    主持人高喊着：「欢迎来到本期《真理大讨论》，我是主持人何娜。今天进行的辩题是：有神论究竟属于唯物主义，还是属于唯心主义。」

    「正方辩题为：有神论属于唯心主义，反方辩题是：有神论属于唯物主义。」

    「本次的辩论比赛，正方请到了当红小生江星纬、流量小花桑安露、歌手韩贵，和来自华城理工大学的研究生晏玉涵。」

    「反方请到了着名演员邬兰、着名演员何陆、着名歌手范眉，以及……当红明星郁然！」

    看到郁然的名字的时候，主持人故意卖了个关子。但是该出场的人都出来了，还有谁没出来，大家都心知肚明。

    所以她这个关子卖得很有效，她停顿的这一下，尖叫声四起。

    嘉宾从两侧通道上到舞台，落坐到对应的位置。

    今天来的人都是重量级人物，因为这个节目本身的收视率就很高，所以能上来的也都是流量不差的人。

    但台下还是郁然的粉丝居多。

    嘉宾上场以后，主持人介绍了惩罚道具，就是桌子上那些调味品。

    辩论赢的那一方可以任选桌子上三种调味品，混合在一起，然后输的那一方喝下去。

    看着桌子上稀奇古怪的调味料，嘉宾们都或真或假的发出的惊嘆声。唯独郁然定定的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他不仅是没有发出声音，他甚至都没有看那张放满调味料的桌子，而是一直在扭头看着观众席的角落。

    时间长了，观众也发现了不对劲。

    他们顺着郁然的视线看过去，角落里坐了一个女生。

    虞海花几次尝试变换角度，发现自己一眼就能跟郁然对上视线。

    她基本可以确定了，郁然就是看着她。

    虞海花开始激动起来，是不是因为郁然认出来她了，所以才一直看着她？

    郁然的视线实在是太明显，主持人也发现了不对劲，走过来问：「我们的郁然一直在看着观众席，是有什么新奇的发现吗？」

    郁然收回视线，摇了下头，「没什么。」

    一上台他就感受到了一股极其阴冷的味道，顺着味道看过去，一团漆黑的浓雾进入视线。

    雾气浓得几乎盖住了最后一整排，发出雾气的源头是谁根本看不清。

    最后一排角落里坐的，要么不是人，如果是人，也是长期跟鬼待在一起的人。

    收回视线以后，主持人继续介绍得分规则。

    辩论赛共计四轮，每轮由五个裁判进行打分，得分多的那一组获胜。

    最终的结果由每组每轮的得分加起来，得分多的那一组获胜。

    介绍完所有规则，嘉宾们落座，辩论正式开始。

    正方一辩先陈述论点。

    「我方认为有神论属于唯心主义，这里我们先来介绍一下唯心主义的定义。」

    「唯心主义认为，意识决定物质，意识具有第一性。这里的意识并非指人类的意识，而是一种规律。这种规律存在于万事万物之中，且不因万事万物而改变，而是先于万物存在，约束着万物的发展变化。」【1】

    「这里我们可以取一个简单的例子，比如我们生活当中常见的一句话：一个人如果爱你，他就应该为你做什么什么。这句话就是非常典型的唯心主义。」

    「它不考虑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有着不同的认知和底线。先有一个爱人的标准，用这一个标准去约束所有人，这个标准先于万物而存在。」

    「有神论也是一样的，有神论者把鬼或神当成人格化的存在和值得畏惧或敬拜的对象，是起源于内心构建以精神寄託或对解脱死亡的嚮往。」【2】

    「人们认为可以藉助某些行为同鬼或神发生联繫的仪式，如像驱邪或祈祷等宗教活动，在制定这些活动的时候，人们断定鬼或神是高于人类存在的意识形式。」

    「这种未经证实的想法便是先于万物存在的规律，所以有神论属于唯心主义。」

    主持人：「正方一辩观点阐述完毕，现在由反方二辩进行提问。」

    两方的辩词都是节目组提前准备好的，反方二辩根据有神论的定义进行了质疑，认为之前都有神论和现在的有神论定义是不同的。

    第一轮结束，到了打分环节，主持人打分的指令刚刚落下，景扬立马就举起了给反方一分的牌子。

    在他之后，其他评审老师陆陆续续的开始举牌。

    最终正方得分3，反方得分2，正方暂时领先。

    接下来反方一辩进行观点陈述。

    「我方认为有神论属于唯物主义，这里我们先来介绍一下唯物主义的定义。」

    「唯物主义认为，物质决定意识，物质具有第一性。所有的事物都具有不同于其他事物的个性，有相同于其他事物的共性。」【3】

    「唯物主义认为，所有的规律都是从万事万物中的共性中总结得出，规律不是天然存在的，是先有了万物，才有规律。」

    「规律不是一成不变的，它会随着万物的变化而变化。如果万物消亡，那么规律也就不復存在。」【4】

 第120页

    「同样可以用一句话来举例说明，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也没有两片完全不同的叶子，这就是唯物主义的个性与共性。」

    「当下时代的有神论不同于书本中上定义的有神论，我们之所以认为世界上是有鬼神存在的，是因为已经有不少人亲眼见到鬼神的存在。」

    「鬼神先被看到，人们才对规律进行定义。所以它是客观存在的事实，所以应当属于唯物主义。」

    接下来由正方一辩进行提问，他们提问的点主要针对有鬼一事人们主要是通过网际网路了解，现实生活中亲眼所见的人并不多。

    众所周知，现在的网际网路风气，营销号为了流量什么都编得出来，还会进行恶意剪辑，所以仅仅只能算作捕风捉影的言论。

    这个说法当然很好攻破，正方一辩直接亮出数据。

    据不完全统计，各大社交平台自称见过鬼的人均超过百万，这不是营销号能够做到的。

    又是主持人打分的指令刚刚落下，景扬立马举起了反方的牌子。

    本轮反方3分，正方2分，两方得分扯平。

    提问过后，正反方二辩分别进行总结。

    双方抛出各自的观点后，开始三四辩的主场，也就是辩论赛中最精彩的部分。

    双方四辩进行质询，算是热场子，为接下来的唇舌之战作铺垫。

    第三轮打分，依旧是景扬开头给郁然所在的反方，然后其他导师陆续给出自己的理由，并进行打分。

    正方2分，反方3分，反方暂时领先。

    之后由正反方的三辩，分别质询对方的一二四辩。

    三辩担负着将对面各挑一遍的职责，所以普遍认为三辩是辩论赛当中c位的角色。也就是说，三辩需要逻辑能力很强，攻击力很强的人来承担。

    正方三辩是节目组专门请来的网络上人气很高的华理工校花宴玉涵，反方三辩自然就是有神论宣传大使郁然了。

    宴玉涵站起来，分别质询了反方的一二四辩。

    「请问反方一辩，你方认为鬼是客观存在的，是否有依据？你方如何证明你们口中的客观存在，不是人们由于对未知事物的恐惧产生的幻觉？」

    「请问反方二辩，你方拿出数据进行论证，说从网上看到投票认为自己看到鬼的人超过了一百万，所以认为鬼是客观存在的。」

    「也就是说，你方认为某样东西是否客观存在，是由人数决定的。」

    「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方持的观点是一件事对不对是可以由人数决定的，你方认为群殴和霸凌是正确的，对吗？」

    「请问反方四辩，你方多次强调现在的有神论与书本上的有神论不同，但从头到尾并没有说清楚到底哪里有不同。就是因为说自己亲眼看到鬼的人数增多了吗？」

    宴玉涵不愧是爆红网络的美女学霸，她的爆红不仅仅因为是美女，学霸属性更多。

    她在节目组给的话术之上增加了自己的理解，于是提问的言语变得更尖锐，更让人无法反驳。

    反方一二四辩，只有四辩勉强接住了她的质问。

    接着是反方了三辩，郁然进行提问。

    节目组也给了他一份话术陈词，但是工作人员对他强调的更多的是自由发挥，想说什么说什么。甚至不是质询，科普也可以。

    节目开始之前，他先把节目组给的陈词看了一遍，大概理解了本次辩论赛两方在说些什么。

    刚才听两方辩论，他更加深刻的理解了辩论的话题，无非就是鬼这个东西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当然是真实存在的，这还需要辩论吗？

    郁然起身，像刚才宴玉涵那样对对方进行质问：「你方认为鬼的存在不够客观，到现在人们叫喊着有神论，其实也就是在网上投投票，到底有没有鬼，更多的还是人为去进行定义，没有实际证据。」

    「」说实话我没有什么想问的，节目组让我自由发挥，我想的是，如果我让现场的鬼显形，这样足够客观吗？没有什么比亲眼所见更加客观的吧？」

    正方一二三四辩：「？」

    第56章

    郁然只是这么说一下，还没有付出实际行动，在场的人就已经吓得『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主持人用自己的专业素养维持住最后一丝理智，声音有些发颤地问：「那个什么，郁然老师，您冷静一点。咱们这是辩论赛，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郁然转头看向主持人，漆黑的眸子中带着一丝真诚，「有句话叫做百闻不如一见，让大家亲眼看一次，比说一千次一万次都要有用。」

    主持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话是这么说，但是咱们既然来参加了这个节目，是不是好歹也要遵守一下节目的规则啊？咱这个节目的规则就是动嘴，不动手。」

    郁然点了点头，「那好吧。」

    见他终于放弃了直接召唤鬼出来的念头，主持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光是主持人，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任哪个观众都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来看综艺放松一下，竟然会有见鬼的风险。

    郁然还没说什么，正方三辩宴玉涵就站了起来，「对方三辩，我有一个问题。请问可以提问吗？」

    前半句是对郁然说的，后半句则是问主持人。因为这个环节是郁然质询他们，而不是他们来问郁然。

 第121页

    本来宴玉涵的要求不符合节目规则，但是有了刚才那一出，符合不符合规则主持人觉得也都无所谓了。

    只要郁然不直接让鬼出来跟大家见面，她觉得台上发生的一切她都能接受。

    何娜比了个『请』的手势，「好的，正方三辩请问。」

    与在场人的恐惧不同，宴玉涵的眼睛亮亮的，里面充满了好奇与兴奋。

    「郁然老师，我想问一下，您刚才说『召鬼出来见面』的意思，是说只要你唿唤它们，就可以让鬼立马出现在我们面前是吗？」

    郁然点头。

    「那这是什么原理呢？为什么平时不唿唤的时候它们不会出现在人们的眼前，唿唤了就出来了？」

    郁然想了想，「你们这个世界的人不是会研究声波和光谱吗？除了人类能够听到的声音范围之外，还有超声波和次声波，虽然平时人们听不到，但是他们也是真实存在的。」

    「光谱也是一样，除了可见光以外，还有红外光和紫外光，平时人的眼睛看不到，需要用特定的仪器才能看见。」

    「你可以把鬼理解为一种人类平时感受不到的东西，需要在特定的条件下，才能出现在人们眼前。」

    「原来是这样！」宴玉涵受教了，接着问：「那为什么鬼在向人报復的时候可以出现在人的眼前？如果它们是一团人类看不见的能量，不应该什么人都看不见吗？」

    「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当冤魂看到自己的仇人的时候，它的能量会成倍的增长。你可以把这种能量的成倍增长，理解为辅助人眼看到它们的工具，所以行恶的人会看到自己曾经杀害过的冤魂。」

    在有鬼神论确立初期，所有人对鬼都没有一个确切的了解。大家都在摸着石头过河，凭着一些迷信传授的经验去面对这些未知的生物。

    在这个时候，郁然说的这些东西，可以说是为人们探究《鬼学》奠定了基石，让整个社会都对鬼有了一个确切的研究方向，不至于一头雾水。

    作为名校的学霸，辩论赛能不能赢已经不重要了。宴玉涵拿起桌子上的稿子翻了个面，把刚才郁然说的内容全部都记了下来。

    「那鬼会不会无缘无故对人进行攻击？」宴玉涵继续求教：「如果会的话，普通人应该如何应对这种攻击呢？」

    「通常情况下，鬼不会主动对人进行攻击，但是不排除一些性子比较恶劣怨气又比较重的鬼做一些半显形的行为对人进行恐吓。」

    「如果你没有做过什么杀人害人的事，厉鬼找你并不是为了报仇，那见到他们只需要烧纸钱就行了。」

    「当然，如果你手上有人命，厉鬼找你是为了索命，那……就只能一命还一命了。」

    听到这里，在场人都不自觉地提起了一口气，惊吓完之后又默默地松下了这口气。

    感谢国家的义务教育，让他们从小就对法律心生敬畏不敢冒犯，从小到大没犯过什么事儿，不然今天可能连命都没了。

    笔锋与纸张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宴玉涵将刚才听到的内容记在纸上，持续提问：「郁然老师，我还想问，作为人类有没有能够有效管控鬼的办法？」

    「也不是非要管控他们吧，就是像野生动物与人类的关系一样。」

    「鬼也属于大自然中的一部分，平时我们与它们的相处可以井水不犯河水。」

    「但是假如突发鬼伤人事件，就像一些野生动物突然跑入人类居住的空间，我们用怎样的方法能够驱逐他们？」

    「还有就是后期，如果我们人类已经习惯了与鬼共存，那么我们应该怎样避免一些人利用鬼去牟利？」

    郁然一一回答：「如果是要报仇的厉鬼，他一般只会向与自己有仇的人类发难，这个是管不了的，我也不建议管。」

    「因为如果强行干预的话，厉鬼可是分不清谁是无辜谁是不无辜，它会无差别的对所有人进行攻击。这个攻击强度……以目前人类科技的水平，很难管控。」

    「或许你们会觉得人不管犯什么样的错误都会由法律去制裁，但是厉鬼已经不是人了，它不会遵照人类的法律，所以如果是厉鬼向仇者索命，不建议干涉。」

    「至于你说的厉鬼意外进入人们居住的地方，就像我刚才说的，烧纸钱就行了。」郁然顿了下，又说：「也可以从鬼这一方下手，进行管控，为他们制定一些规定条款进行约束。」

    宴玉涵记到这里，惊呆了，「啊，从鬼这一方进行约束，这要怎么约束？您刚才不是说以人类现在的科技手段没有办法去跟厉鬼抗衡吗？」

    「科技手段不行，玄学手段可以。去深山里找几个师父，应该有这样的能力。」

    「现在各地方的公安局刑警队已经成立了特案所，特案所也在高薪高待遇向全国招募玄学人士。」

    「真正有能力的玄学人士是可以做到与鬼沟通的，可以经由他们向一些能力不是特别强的鬼传递与人类和平共处的信息。」

    「至于特别难对付的鬼，我也可以帮忙出力进行一下约束。」

    宴玉涵瞪大了眼睛，连带着嘴巴也张大了，「啊？你、你……」

    她吞了下口水，试探着问：「郁然老师，您也是从小就修行这些很玄很神秘的东西吗？」

    郁然思考了一下，回答：「 可以这么理解。」

 第122页

    他出生于混沌，从有意识的那一刻起，就在想办法吞噬周围的怨气，提升自身的能力，直到从无尽的怨气戾气当中杀出来。

    别的鬼或许是从人身死后变成鬼，他不一样，他没有自己为人的记忆，从出生起他就在一片污糟当中。

    所以当他能以人形立于世间时，已经是歷经的千锤百鍊，比其他所有的鬼的怨气都要强，也就自然而然成为了万鬼之主。

    宴玉涵说的也不算错，他就是从小都在进行修炼。

    得到郁然的首肯，在场所有人都变得激动起来。

    怪不得！怪不得郁然能够看到鬼，之前直播的时候还能随便做个动作就让人不受到伤害，原来是这样！

    不仅如此，郁然提到的特案所也是给了在场观众一记定心丸。

    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出现多么离谱的事，国家都会第一时间维护人民的利益，他们也不需要太担心鬼的事情了。

    宴玉涵问完了自己想问的东西，正方一辩和二辩也站起来对自己的好奇进行补充提问。

    郁然一一回答之后，评审老师又开始问。

    这个环节本来是反方三辩质询正方一、二、三辩，最后干脆变成了大众向郁然提问的环节。

    而且大家的问题实在太多了，时间还比计划的长了不少，硬生生问了一个半小时。

    但是并没有人对此感到不满，反而大家也都拿出手机来对郁然的话进行记录。

    这可都是保命的干货！

    等提问接近两个小时的时候，依旧还有人举手，主持人得到节目组的命令，站出来制止。

    「感谢各位观众朋友们的热情，但是我们辩论赛时间有限制，现在已经超出来很久了，所以抱歉，我们必须要停止了。」

    「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到郁然老师的微博下进行提问，刚才郁然老师也说过了，各地方特案所已经成立，大家有问题可以去那里问。」

    「接下来，让我们的辩论赛继续！」

    三辩质询环节结束，由评审老师进行打分。

    虽然郁然压根就没有进行质询，但五位老师还都是将票投给了他。

    对此，没有谁有异议，并且觉得理所当然。

    本来举办这个话题的辩论赛就是为了让人们更加了解鬼的存在，刚才那个环节，这个目的完全达到了。

    第57章

    晚上九点，辩论赛的录制终于结束。

    原本计划在下午五点的时候就该结束了，但是由于提问环节的时间拖得太长，硬是拖到了九点。

    制片方对这期节目的录制非常满意，结束后，导演替制片方传话，请所有人吃宵夜。

    「全体工作人员，咱们的投资人宋总已经点好了小龙虾和奶茶，大家忙完手里的事情以后，直接去右边的会议室就好。」

    此话一出，原本对加班充满怨气的场务人员立马变得兴奋起来，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郁然从舞台上下来，视线穿过忙碌的人群，看到了宋宴生。

    录节目的时候，这个人一直没有出现在视野范围内，但是从台上一下来，又能看到他。

    宋宴生好像站在了一个能清晰的看到舞台，但是又能隐蔽自身的角落里。

    四目相对，宋宴生抬脚朝郁然走了过来。

    郁然没有躲开，等到对方进入自己的正常的社交距离，他开口嘲讽：「宋总请客吃宵夜啊？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的弟子竟然也这么会玩拉拢人心的这一套？」

    面对嘲讽，宋宴生很认真的回答：「你这话表达的有些问题，不是『我们这些名门正派竟然也会拉拢人心』，而是『就是我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才会这样拉拢人心』。」

    郁然：「？」

    俗话说得好，真诚是一切阴阳怪气的必杀技。宋宴生这回答，给郁然整不会了。

    在原来的世界里，仁德公子的善名扬到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他是清风派的代表，也是名门正派的代表，这么他这个代表还带头嘲讽？

    其滑稽程度不亚于这个世界里面的明星嘲讽自己代言的品牌不好用。

    看着郁然错愕的表情，宋宴生忍不住弯了下唇，「你看起来很惊讶，没有想到这种话会从我的嘴里说出来，是吗？」

    「确实，」郁然回答：「你看起来跟世人刻板印象中的正派公子一样，我以为你很热爱你的门派。」

    提到这个，宋宴生的嘴角稍微往下压了压，脸上的笑意淡了不少，「我以前确实是很敬爱清风派，毕竟是师父我抚养成人，没有师父和清风派，也就不会有我。」

    「只是后来随着我逐渐长大，明白了许多道理，也知道了许多东西……」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我觉得在伪善与真恶之间，或许光明正大的恶，更能让我接受。」

    这话是真的郁然升起了点兴趣，他惊奇地问：「你口中的伪善是指清风派吗？你竟然发现了清风派伪善的真面目？」

    宋宴生错开目光，看向忙碌的场务人员。

    大家都在忙，没有人注意他们两个在说些什么。而且他们两个是本场节目中比较重要的人，大家都会下意识地绕开走。

    宋宴生盯着人群发呆，似乎在思考些什么。他的眼神放空，嘴上却接上了刚才郁然的话。

    「不止是清风派，那个世界里所有的名门正派，都不过如此。」

 第123页

    这番话倒是彻底扭转了郁然对宋宴生的印象。

    他素来与那些名门正派不和，对宋宴生的不喜也是因为觉得对方与那些他见过的正派弟子一样道貌岸然。

    万万没想到，作为名门正派门面的仁德公子竟然跟他的想法是一致的，这可真是有意思了。

    郁然难得主动凑近宋宴生，神采奕奕地问：「你在俗世的地位应该很高，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时，宋宴生忽然将眸子转了过来，顺带往前走了一步，直直对上了郁然的视线，「因为你。」

    郁然：「？」

    他先是不适应两人的距离骤然缩短，然后又被对方的回答给吓了一跳。

    「因为我？」郁然指了下自己，「你可别把这种帽子扣在我头上，我不记得跟你有过什么交集。」

    宋宴生用眼神又开始变得深邃，让人看不懂里面的情绪。

    他正打算说些什么，就听到导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宋总，郁然老师，这边收拾的都差不多了，大家都已经到会议室了，咱们也走吧？」

    导演的话有一种把他们从回忆拉入现实的感觉。两个人刚才的谈话尽是前世的恩怨纠缠，被导演这样一提醒，他们才回过神来，自己正身处在灯光聚集的演播厅中，早已经不是那个妖魔鬼怪横行的世界了。

    宋宴生很快收敛了情绪，沖导演点了下头，然后对郁然说：「剩下的我们晚上再细聊，先去吃饭吧。」

    宋宴生真的打算宵夜结束以后跟郁然好好聊一聊，难得郁然对他的话这么感兴趣，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只不过这话到了导演这种在娱乐圈大染缸里浸泡久了的人耳中，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他看了看宋宴生，又看了看郁然，眼神变得暧昧起来。

    如果不是知道郁然有能通鬼的本事，他恐怕已经给这两个人的关系下定义了。

    *

    宋宴生出手非常大方，宵夜比大家想像中的还要丰盛。除了有小龙虾以外，还有烧烤炸鸡等其他大众喜欢的美食。怕有人吃不惯这种高热量的东西，他还准备了家常菜。

    奶茶也不仅仅只是奶茶，考虑到有人不喜欢奶茶黏腻的口感，他还准备了相对清爽的果茶。还有人可能不吃糖，他还准备了无糖的纯茶。

    如果说一开始还有人不屑宋宴生一顿宵夜就让人免费加班，那么现在，他们则是觉得这个班加得太值了。

    这桌子上的可都是真材实料的好东西，尤其是龙虾，个大鲜美，麻辣入味。真花钱吃的话，今天的加班费不一定吃的起这么一顿。

    当然更多还是同行衬托的原因，太多太多的黑心资本家，都快让人习惯了免费加班，宋宴生能给大家准备这么好的宵夜，也算良心了。

    抱着品鑑人类美食的想法，郁然从一众宵夜当中挑拣出了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坐在角落里细细品味。

    耳边是对宋宴生络绎不绝的赞扬声，他一边听着，一边觉得好笑。

    这还真是应了宋宴生自己说的那句话，『正因为是名门正派，所以才了解对如何收买人心』。

    吃完宵夜，工作人员们陆陆续续离开。宋宴生一直在坐着，等着最后一个员工走完。

    这一举动又收穫了不少好名声，多少大老闆都是自己朝九晚五压榨员工996，他竟然会等着员工们都走完自己才走，真是良心企业家。

    郁然一直站在角落里，等着宋宴生。

    人走光了，宋宴生也朝他走过来，沖他笑了下，「走吧，我们也回去。」

    郁然现在满心都是对宋宴生的好奇，不自觉地忽略了对方熟稔的态度。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宋宴生总是一副自来熟的模样，他已经习惯了。

    两人一起下楼，来到地下停车场后，宋宴生看到宋宴生的车旁边站着一个女生。

    走近后，宋宴生看清了女孩的脸，竟然是虞海花。他惊奇地问：「你怎么还没有走？」

    虞海花闻声回头，「诶！宋总好！」

    「我这不是想着，万一你还有什么交代的事儿呢。我在这里等你一下，如果说你真的没有事了我再走。」

    接着她将目光转到宋宴生身旁的郁然身上，「郁然老师好。」

    郁然点了下头，算是回应了她的招唿。

    宋宴生笑了一下，「你这也太敬业了，我不都说了今天给你放假了么。」

    「行，我这里确实没什么事，你快回去吧，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现在是不不方便打车？你家住哪儿，我正好开车送你回去吧。」

    「不不不，」虞海花摆摆手，「送就不用了，等会儿我男朋友会来接我，我在这里等他。」

    宋宴生点点头，「那就行。那你要不上去等着吧，安全一点，停车场里面不一定什么人会来。」

    虞海花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便点了下头，「好，那我上去。」

    虞海花说完，准备转身离开，脚刚转了个尖儿，就被郁然叫住了，「等等，你停一下。」

    虞海花回头，不解地看着郁然，「啊？郁然老师，怎么了吗？」

    郁然朝她走了两步，将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

    在别人看来，虞海花是个长得还不错的年轻女孩，但在郁然眼中，只能看到一片浓郁的黑雾。

 第124页

    女孩完全被黑雾掩盖住了，根本看不到她本来的面目，郁然闭了眨眼睛，又睁开，强行过滤掉鬼气，才看到女孩清秀的模样。

    郁然看着虞海花的同时，虞海花也在看着郁然。

    到现在，没有人会怀疑郁然的能力。被他这样看着，虞海花没觉得莫名其妙，反而觉得慌张无比。

    「郁然老师，怎么了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郁然皱起眉头，「我想问你一个有些冒犯的问题，你跟你的男朋友发生过关系吗？」

    这个问题确实冒犯，饶是虞海花这种思想挺开放的人，听到一个异性这样问也觉得生理不适。

    不过眼前的人是郁然，她还是耐着性子回答：「发生过，怎么了吗？」

    郁然眉头皱得更紧，「你对你的男朋友了解多少？你确定他是人吗？」

    虞海花：「？」

    这个问题就不仅仅是冒犯了，什么叫『你男朋友是不是人』。

    虞海花下意识就想回怼，但本能之后，郁然的身份，让她开始后背发凉。

    一个通鬼神的人问『你确定你男朋友是人吗』，能有什么目的？

    郁然干脆把自己看到的告诉了虞海花，「你身上有非常非常重的戾气和怨气，也就是俗称的鬼气，如果不是我的眼睛开了净化，我根本都看不到你的样子，只能看到你被一团鬼气包裹着。」

    「根据我的了解，会发生这种情况的人，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你长期被鬼气入侵。」

    「鬼气入侵人体的方法一般有两种。一种是长期食用阴食，就是不吃饭，吃鬼吃的东西。但这种情况是专门的鬼修才会做的，不懂修行的人不吃饭吞噬鬼气早就被饿死了。」

    「另一种，就是与鬼发生了性/关系，且长期发生，才会被侵袭到你现在这个地步。」

    虞海花有些不敢相信，不可能的，她男朋友是那么优秀的一个人，那么爱她，怎么可能……？

    但是郁然这个人的威望，又让人不敢轻易去驳斥。

    宋宴生也在此时走了过来，他没有过多关注虞海花，而是问郁然：「你的意思是，她的男朋友是鬼？」

    郁然点了下头，「十有八/九。」

    虞海花企图从回忆中找出与男友相处的点滴日常来反驳这个观点，但真的回忆起来，全部都是经不起推敲的违和细节。

    比如为什么他的男朋友是本市首富，但是周围的人在谈论起富豪的时候，根本没有人知道他。

    可是像她男朋友这种年轻有为的高富帅，怎么可能没人谈论呢？

    又比如，他的男朋友明明住在那么大的别墅里，可家里面却一个佣人都没有。别说佣人了，是一个人都没有。

    而且通常情况下，他男朋友并不让她去自己家，这太反常了。

    她男朋友还有异食癖，喜欢吃土块。

    郁然看着她的表情，追问：「你是想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吗？」

    虞海花嘴唇翁动，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个时候，脚步声响起，皮鞋接触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在空荡的地下停车场格外明显。

    「小花，我来接你了。」

    第58章

    一个年轻人从电梯处走来。

    他身上穿着纯黑色的西装，皮肤苍白，眸子黝黑，留着到肩膀的中长发，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颓靡的文艺气息

    比起有钱的商人，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艺术家。

    他来得悄无声息，电梯是整个演播厅通往地下停车场的唯一通道，可是并没有听到电梯的声音，脚步声就突然在空间中响起

    最主要的是，他一出现，郁然就感觉到了非常浓郁的鬼气。

    他甚至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就像……自己还在混沌中周围包裹着的怨气一样。

    郁然朝着那个身影看过去，地下停车场昏暗，那人的衣服和头髮几乎与黑暗的空间融为一体，只有那张苍白的脸在一片漆黑中格外明显，就像是一张脸飘在了空中。

    这人长得还不错，只是再好看，也被诡异掩盖的无人在意他的长相了。

    而且，男人身上的鬼气太明显了，郁然可以肯定，这是他的同类。

    不仅仅同样是鬼这么简单，而是存在了许久，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吸收了不同怨恨产生的鬼气。

    至少是一方鬼主。

    男人看到郁然，脚步一顿，眸子中出现了一丝错愕，似乎对他这个人充满了惊讶和好奇。

    但很快，他就恢復了正常。

    走近，他先向郁然和宋宴生点了下头，然后问虞海花：「小花，你怎么不在上面等我？停车场多冷啊。」

    虞海花下意识后退一步，「我……我有点工作要问老闆。」

    男人再次看向宋宴生，沖他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你就是小花的老闆？谢谢你平时照顾她。」

    宋宴生摆了下手，「没什么，再说也没怎么照顾她，给我干活给她发钱而已。」

    干巴巴的对话，让诡异的场面还多了一丝尴尬。

    不过在场的四个人中，三个都是对尴尬二字不以为意的，倒也无所谓。

    男人的手向虞海花贴过去，「走吧，我们回去。」

    虞海花下意识就想牵上去，但手刚刚碰到一起，冰凉的触感就让她的理智回了笼，迅速把手收了回去。

    「怎么了？」男人问。

 第125页

    虞海花扯出一个笑，回答：「我、刚刚才加班结束，我们老闆准备了很多宵夜，我已经吃过饭了，现在也不是很饿。」

    「正好我现在手头有一点工作，一时走不开，要不你先回去吧。」

    男人皱起眉头，「刚才不是说好我带你一起去吃宵夜吗？」

    虞海花没有说话，她的沉默让男人肉眼可见的变得愤怒，「小花？你现在都不愿意跟我一起吃饭了？」

    虞海花依旧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反而决定大着胆子，将刚才脑海中闪过的疑惑问出了口：「那个，子安，你不也是做生意的么，你要不要跟我们宋总聊一聊？」

    「虽然他的公司总部不在咱们这里，但也是很有名的企业家了，你肯定听过。」

    徐子安闻声，看向宋宴生。

    虞海花的话让他对宋宴生升起了一点敌意。

    他猜想，是女孩儿仗着自己年轻，见一个爱一个，看到了更优秀的人就不要他了。

    徐子安的嘴角掀起一个带有嘲讽意味的笑容，「是吗？我怎么感觉没有听过他的名字。」

    宋宴生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郁然。郁然一直在默默观察着徐子安，审视的态度很明显。

    宋宴生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虽然觉得这样的对话很无聊，但还是接着下去。

    「巧了，我也觉得你眼生得很，名字更是听都没听过。你是做什么生意的？名下的公司叫什么名字？」

    徐子安没再说话，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宋宴生。

    他的眸子似乎比之前的颜色更深了，看起来……就跟郁然发怒的时候一样。

    然而，眼前的人并没有表现出他预想中的恐惧，反而气定神闲地看着他的变化，这让徐子安感到疑惑。

    他从气息上大概感觉得到旁边那个人不像正常人，难不成这两个人都是同类？

    与此同时，郁然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如果说刚才只是怀疑，那么现在，他可以肯定了，眼前的『人』与他来自同一个地方。

    郁然往前才走了两步，站在宋宴生跟前，挡住了徐子安的视线。

    他的眼睛也发生了变化，浓郁的黑从瞳仁开始蔓延，渐渐盖住了眼白，两只漂亮的眼睛变成可怕的黑洞，几乎要将人给吸进去。

    徐子安见状，先是微微一怔，然后拧起眉头，忍不住出声问道：「你、你是……」

    郁然抬起手，做了个维护的举动，「他是我护着的，你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

    听到这话，徐子安没有什么反应，宋宴生倒是激动起来了。

    他的手垂在身侧，握成拳头，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忍住没有去触碰郁然。

    这句话好熟悉，他在很久很久之前，也曾听眼前的人说过这句话。

    在他最落魄的时候，一个『敌人』一般的角色给了他这样一句话。

    正是因为如此，郁然才成了他的梦中人，让他再也没有忘却过。

    徐子安跟郁然对视片刻，最终，自己的本能让他放弃了继续在这里纠缠。

    他大概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对手，识时务者为俊杰，所以他选择先保命。

    徐子安眼中的黑雾渐渐褪去，他看向旁边已经呆滞的虞海花，空灵的声音淡淡说道：「小花，既然你现在还有事情要忙，我就不打扰你了。别忘了，你答应好陪我一起吃饭的，我下次再来找你。」

    说完，他也没有等虞海花有什么反应，便自己离开了。

    徐子安从黑暗中来，又转身回到黑暗中去。

    他的脚步声没多久就消失了，这么点时间，根本不够走到电梯口。

    以及，如同他来的时候一样，分明电梯是地下停车场唯一的出口，可是他的身影和脚步声都消失了，也没有听到电梯的声音。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虞海花终于稍微回过了一点神。

    她第一反应就是后退，等退出了与郁然的正常社交距离，她才颤着声音问：「你们……刚才，刚才是怎么回事？」

    她看到了，她全都看到了。

    先是徐子安的眼睛变得漆黑，盖住了眼白。紧接着郁然的眼睛变得比徐子安还黑！

    就像恐怖片里隐藏的恶鬼，突然揭开人的外皮，露出真面目一样。

    太可怕了，她好像终于明白为什么郁然那么懂鬼，甚至能直接与鬼对话，让鬼显形。

    因为，他自己就是鬼啊！

    郁然从来没有打算隐瞒别人自己是鬼这回事，被虞海花看到了，他也就是淡定的回答：「正如你见到的那样。」

    虞海花控制不住的颤抖，「什么叫就是我见到的那样？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你也是鬼吗？」

    郁然轻轻点了下头。

    虞海花的神色肉眼可见的变得更加惊恐，她几乎都要站不稳了，要是刚才水再喝得多点，这会儿估计都失紧了。

    说实话，郁然还挺熟悉这种反应的。因为在原来的世界，别人见到他，或者说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之后，反应都是这样。

    郁然的神色隐藏在黑暗中，晦暗不明，说不清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就在这个时候，宋宴生站了出来。

    刚才是郁然替他挡住徐子安的视线，现在变成他替郁然挡住虞海花的视线。

    宋宴生开口：「刚才你也看到了，郁然是鬼，你男朋友同样也是，甚至你男朋友对人类的恶意比人要强不知道多少倍。」

 第126页

    「郁然火了这么长时间，他的事迹全网都是，你们都能看到他做了多少□□的事，但是你男朋友呢？」

    这话让虞海花稍微理智回笼了一些。

    没错，她之前非常崇拜郁然，一听是郁然要招助理，不就是因为郁然神秘莫测的身份和善举么？

    她觉得能在郁然身边当个助理，就能最先得到撞鬼后的保命知识，事实证明郁然也确实是个大方的人。看出她身上有鬼气，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她。

    只是她没有想到，郁然这么懂鬼，是因为他自己就是鬼。

    反观她的男朋友，她不知道徐子安为什么要接近自己，但是他让自己身上沾染了许多鬼气。

    她不懂很懂这些，但是人身上沾染鬼气，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虞海花的理智渐渐回笼，情绪越来越稳定，脸上的恐惧也渐渐退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好像终于明白了物种属性并不能决定一个『人』的善恶，所以她放下了一些对郁然的戒备和恐惧，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

    「郁然老师，」她像刚才一样唿唤着郁然，虽然已经得到了答案，但她还是又问了一遍：「郁然老师，你，你真的是鬼啊？」

    郁然再次点头。

    或许是先入为主的对郁然有了好印象，也有可能是郁然的样貌看起来太过于的无害，虞海花对郁然的警惕越来越低，甚至逐渐忘记了他是鬼这件事。

    她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接着又问：「那……你是鬼的话，你为什么没有像其他鬼一样害人呢？」

    郁然歪了下头，面露疑惑，「为什么会这样说？这个世界上有非常非常多的鬼，真正害人的没有几个。」

    「之前你们所看到的我在『算卦』，其实就是问在场看到了事情发展过程的鬼。大部分鬼都是沉寂的，安稳的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生活，出来害人的很少。」

    「这个世界上的鬼跟人一样多，甚至比人还多，害人的几乎就是你们见到的那几个，还没有害人的人多。」

    虞海花似乎有些明白了，他刚才对郁然的恐惧，算不算也是刻板印象的一种呢？

    郁然又说：「虽然害人的鬼不多，但你的那个男朋友大概率是个害人，我比较建议你离他远一点。」

    说到这个，虞海花开始害怕起来，「我……可是我未必能够躲开他，他知道我的一切信息。而且就算不知道的话，我看他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是不是也能找得到我？」

    郁然点了下头，「这个倒是，他不是一般的鬼。」

    宋宴生建议：「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晚上不如跟我们一起走，我们两个对付他没什么问题。」

    虞海花闻言，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等等，宋总，我从刚才就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我现在终于明白是哪里不对了！你怎么看到两个鬼，一点都不害怕的？你不会也是鬼吧？！」

    虽然说虞海花现在对鬼没有那么重的刻板印象了，但是如果自己之前一直都在跟鬼共事，有一个鬼上司，仔细想想还是挺恐怖的。

    没等宋宴生说话，郁然先回答了这个问题：「不是，他是人，他……你可以理解为他是个道士。」

    宋宴生瞥了一眼郁然，轻笑：「你还挺懂我。」

    虞海花看看郁然，又看了看宋宴生。

    郁然老师的问题宋总回答，宋总的问题郁然老师先说，这两个人……还挺有默契。

    第59章

    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虞海花还是选择跟着自家老闆回了家。

    来到宋宴生的别墅，虞海花终于从滤镜中挣脱出来，明白了徐子安的家跟正常人的家到底有什么区别。

    同样是大别墅，宋宴生的别墅甚至比徐子安的占地面积还要小一些，可他们家就充满了烟火气。

    暖黄色的灯光从房子里透出来，花园里的灯也是暖色，但比屋里的更亮一些，将路照得十分清晰，远远看着就透出一股的感觉。

    从大门到进车库，再到进屋，随处可见的佣人。

    现在天晚了，花园里没有打理杂草的人了，但依旧可以看到有很多人走动，进进出出。

    不像徐子安的别墅花园，好像连生机勃勃的花草树木都很少。

    进入别墅里面，人更多了，一路上都能听到佣人们在跟宋宴生打招唿。

    再进屋，一个年长的阿姨迎了过来，「宋总回来啦？还有客人，快请进。」

    这个阿姨似乎是充当管家的角色，其他人都在听她的指令干活儿。

    宋宴生应了一声，「客房准备好了吧？」

    「都准备好了。」

    阿姨帮着宋宴生收了外套，接着将视线放到了郁然身上。

    她的眼神变得惊喜，「这位、这位是……？」

    宋宴生好像突然变得拘谨，「这是郁然，你应该也从网上看到过他的名字。」

    阿姨立马露出笑容，笑的眼睛都眯成缝了，「我知道我知道！听过！可火呢！」

    郁然嗅到了一丝不寻常，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管家阿姨。

    阿姨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沖他点了下头，「房间里已经放好洗澡水了，两位客人上去洗完澡赶快睡觉吧，很晚了。」

    不光是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虞海花也察觉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明显感觉到这位阿姨在看她的时候，眼神虽然同样慈祥，但远不如看到郁然时那么惊喜。

 第127页

    难道宋总身边的人都认识郁然？可是郁然看起来像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虞海花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只能理解为大家都像她一样很崇拜郁然。

    来之前虞海花还有些担心，自己跟宋总虽说清清白白，但是孤男寡女一起住一个房子好像也不太好。

    来了以后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是想太多了。

    别墅这么大，她跟宋总的房间都不在一层，估计她这一进房间，明天出门之前都不一定能见到宋宴生，更别提发生什么了。

    虞海花在佣人的带领下去了客房。

    同样有佣人来请郁然去房间，但是郁然没有动，转头看向宋宴生，「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闻言，宋宴生露出惊喜的表情，立马佣人去休息。

    他问郁然：「有什么事？」

    郁然转头看了一眼客厅旁边的酒柜，「不如开一瓶酒，边喝边说？」

    宋宴生更惊喜了，「你……我……好！好好！我去开！」

    他立马去酒柜选了一瓶最好的酒出来，又拿了两个漂亮的杯子。

    等他拿完东西，郁然已经很自觉的在茶几跟前坐好了。

    宋宴生负责倒酒，暗红色的酒液倒进杯子里，与冰块融为一体，发出透亮的光。

    郁然端起酒杯，浅浅品了一口，心里对宋宴生升起了些好感。

    确实是好酒，而且年份不短，真是拿出好东西来了。

    宋宴生看着他，等杯口离开嘴唇，忙问：「怎么样？」

    郁然回答：「好酒。」

    宋宴生笑了一下，「我还怕你什么好东西都见过，这酒入不了你的眼。」

    这话正好为郁然的问题打了个开头，他『哦』了一声，「你倒是挺了解我。」

    宋宴生依旧是笑，不置可否。

    郁然干脆开门见山地问：「既然你那么了解我，那你知不知道我身上有个系统？」

    宋宴生没有直接承认，也没有否认，但从他听到这个名字却没有感觉到疑惑的神情来看，郁然心里有了答案。

    宋宴生肯定是知道系统的存在。

    「看来你很了解嘛，」郁然接着说：「所以这个跟着我的系统是你搞的？」

    宋宴生点了下头，「是。」

    郁然早就猜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多多少少跟宋宴生有点关系，但宋宴生的本事还是比他想像的大一些。

    他以为对方只是知道系统的存在，没想到这玩意儿根本就是对方搞得鬼。

    「所以你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吗？」郁然气笑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宴生也抿了一口酒，长长的出了口气，唏嘘道：「我终于等到你问我这些问题了。」

    郁然：「？」

    郁然皱了下眉头，总一种看精神病的眼神看着他。

    宋宴生像是没有看到他的嫌弃一样，自顾自地开始说起来：「你救过我的命，不过你大概不记得了，我可能只是你众多帮过的人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还在那个世界的时候，一个冬天，我犯了错误。」

    「那时，有一户人家来清风派寻求帮助，说家中遭鬼，死了许多人。」

    「清风派替人平鬼事，是根据钱数来决定派遣什么人去的，那家人给了许多钱，所以我师父让我带人去。」

    「去了以后我发现，那户人家中确实有鬼，但那恶鬼伤人却不是平白无故，而是为了。」

    「鬼生前是这户人家的小厮，他的母亲并没有犯任何错误，只因为这户人家的少爷喝醉了酒想发泄怒火，就被这家的少爷给随手给打死了，所以他对这家人怀恨在心。」

    「为人时，他就想替母亲报仇，可惜下毒的计划暴露，他也被乱棍打死了。」

    「两条命都交代在这家人手里，死后自然怨气堆积，变成了厉鬼来復仇。」

    「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认为这厉鬼没有做错什么，是这户人家平白无故害死人，承受怨气是应该的。」

    「我将我的想法告诉师父，师父却严厉教导我，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

    「人鬼本就是殊途，人不论做什么都是对的，鬼做什么都是错的，只要见到厉鬼，将其除之便好。」

    「我当时不敢相信这话是我敬重的师父说出来的，反覆追问，真的不论对错，只论人鬼吗？」

    「师父依旧强调，人就是对，鬼就是错。人鬼的区别，就是对错。」

    「我认为师父当时说的，与我从前受到的教诲完全不同，所以我没有完成那次的任务。我没将鬼除了，而是将它超度送走。」

    「师父知道后，勃然大怒，罚我去思过反省。」

    「我不服这个处罚，没有跪天师，反省书也尽是阴阳怪气。」

    「我以为我的反抗能让师父认清自己的错误，可我太天真了，师父眼中所有徒弟都只是清风派的工具，根本没有任何情义。」

    「我的修为被师父费了，他将我赶下山去，告诉我，若我能毫无修为在天寒地冻的人间活够七七四十九日，此事便算结束。」

    「如果我不能活着回来，那么他就当没有过我这边不孝顺的徒弟。」

    「我自小便在清风派修行，习惯了有法术的日子，也习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骤然下山做一个普通人，我根本习惯不了。」

    「何况当时心灰意冷，也没有多少求生的意志，不到第五日，我就险些饿死。」

 第128页

    「就是这个时候，你出现了。你给了我一个馒头，一壶温水，还有一件棉衣。」

    「你救了我。」

    说到这里，郁然的表情明显有一丝疑惑，「我确实有救济别人的习惯，但我记性非常好，我帮过的人全部都记得，我不记得见过你。」

    「因为当时的我并不是这幅模样，」宋宴生回答：「我的头髮挡住了脸，脸露出来的部分也尽是污泥。」

    郁然点点头，「原来如此。」

    宋宴生接着说：「你我没有过正式交手，但我却清楚的知道你是谁，因为清风派上下没有人不把你当作仇敌。」

    「大家都被洗脑的很严重，认为只要你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恶』存在了，想要除掉你而后快，我也一样。」

    「那天你帮过我之后，我便开始留意你的动向，我发现仅仅只是在我所在的那片街区，你就来了不止三次。」

    「你会扮作人的模样在街上闲逛，看到有谁吃不起饭穿不起衣服了，就会施以援手。」

    「除此之外，我还有看到你的是非观比所谓的名门正派强太多。」

    「衙门有一起案子判得不公，你便偷偷施法，吓得那个贪财的县令将公道还给了穷人。」

    郁然对这件事倒是有印象，这回他大概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阴差阳错帮了宋宴生了。

    宋宴生继续道：「我因为你的一个馒头一件衣服而活下来，成功捱过四十九天以后，我回到了清风派。」

    「回去后师父第一句话就是问我知错了吗？我说我知道错了。实际那时我心已死，无论说什么都无所谓了。」

    「我恢復了修为，依旧像从前一般每日修行，若有谁来到清风派求助，便出手平事。」

    「但除此之外，我还多了一项行迹，就是观察你。」

    「我会在没事的时候去人们都畏惧的鬼界，看你在做什么。然后，越是细緻的观察你，我越觉得自己从前的信念到底有多么可笑。」

    「所谓的名门正派，不分对错，只认银子。而你这个被所有人视作恶鬼一般的存在，却心存善念，愿意对穷人施以援手。」

    「我看到了你与世俗对你的评价不同的一面，看到了你与我高度契合的是非观。」

    「我每天跟着你，从刚开始的偷偷观察，到后来一日见不到就头疼的厉害，像患了治不好的绝症。」

    「我内心深处知道，自己可能此生都无法有机会与你好好坐在一起聊一聊，因为你我本身就处在两个阵营。」

    「这种想法折磨着我，让我的头疼更甚。」

    「终于我明白了我的症状缘何而来，我大概是爱上你了。」

    郁然闻言，握着杯子的手缩紧，指尖有些发白。

    容貌的缘故，他身边不乏有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觊觎他，对他有非分之想。

    他一直以为宋宴生也是这样，没想到……

    宋宴生说：「我对你放不下，却这辈子都没有办法跟你好好得说上话，这是莫大的折磨，我不愿意接受这种结果。」

    「所以我有了一个很疯狂的想法，如果这个世界颠覆了，这个世界下的规则不存在了，是不是我们之间的鸿沟也就存在了？」

    「这个想法从我的脑海中冒出来以后，就再也压不下去了。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它越来越疯狂。」

    「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了一个秘密，我们这个世界就像一场去大的木偶戏，背后有操控我们的人。」

    看着郁然又皱起眉头，宋宴生忍不住笑了一下，「我知道我可能有些疯狂，但事实证明，我猜得没有错。」

    「那个世界，这个世界，所有世界，都在被一个更大的世界操控着。」

    「那个操控我们的人，就是主系统。」

    「我花了三十年的时间，找到了系统的存在。又跟系统周旋，找到了主系统。」

    「原来那个世界的规则是早就是被制定好的。在那里，清风派代表正义。而你，代表邪恶。所以无论我们的行迹如何，大家对善恶的印象永远不会扭转。」

    「除此之外，你我原来所处的世界本身一个巨大的垃圾场，所有的报废的系统和负能量都被丢到了那个世界，所以那个世界本该是一片混沌。」

    「因为在混沌中生出了多种意识，意识又变化成人，系统为了好管控，才将它变成一个有故事的世界。」

    听到这里，郁然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他喃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我自有意识起便在一片混沌之中，吞併了其他意识，才成为了后来的鬼主。」

    「没错，」宋宴生回答：「原本所有小世界都没有鬼，所有的负能量都集中在那个世界，鬼的本质是负能量。」

    「后来我成功入侵了主系统，篡改了所谓的世界规律，让每一个世界都阴阳平衡，其他的世界才有了鬼的出现。」

    郁然惊讶，「你还挺厉害。」

    宋宴生笑了一下，「仅仅是这样还不够，我觉得你不该留在那个世界，当一个『反派』，所以我挑选出了所有子世界当中相对最公平的世界，也就是这里。」

    「我觉得，在这里创造新世界，让善恶不再浅显的两级分明，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新世界。

    听到这个名词，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第129页

    其实宋宴生的剖析大部分都是正确的。在原来的世界，他确实时常感觉到不公平。

    他在混沌中时，最渴望有人能给予无助的自己一点温暖，这样他会活得更容易些。

    所以从混沌中杀出来后，他就总想着去为别人创造温暖。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对别人好，那他先对别人好，总能得到回报。

    一开始，他还有一腔热忱去创造温暖。时间久了，他发现不管自己做什么，大家好像都很害怕和厌恶他，渐渐的他也就失去了热情。

    本性使然，遇到特别困难的人，他还是会去帮助。但他不会帮的很明显，也不会频繁的出手。

    创造一个新世界，这种离奇的想法，其实在他的脑海中也有产生过。

    只是他觉得这也太疯狂了，何况他从动盪中来，发自内心的厌恶动盪，也不想折腾。

    他从来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会一个懂他的人，而且愿意为了他去创造一个新世界。

    他都已经习惯了他人异样的目光。

    宋宴生继续解释：「我入侵了主系统，自然也就有了操控那些子系统的权利。你初来这个世界跟着的那个系统，是我派去帮你熟悉这个世界的。」

    「根据我的挑选，它最蠢。我不想你再经歷复杂的事，所以给你选了最蠢的一个，好掌控。」

    郁然的脑海中似乎又迴荡起蠢系统的叫喊声，他忍不住笑了一下，怪不得……

    他看着宋宴生，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习惯了别人的恶意，怎么也没想到，有个人愿意这么对他。

    第60章

    半晌，郁然憋了两个字出来：「谢谢……」

    宋宴生微微瞪大了眼睛，怔忪片刻，他摇了下头，「没什么，我还怕我好心办错了事，你不反感就好。」

    郁然又问：「所以现在那个系统……？」

    「它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被我回收了。」

    「那最后，这些世界会怎么样？大统一？」

    「对，其实已经差不多了，在你来的时候，所有小世界就已经跟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融为一体了。」宋宴生回答：「所以要清除掉不合理的地方。」

    说到合理，郁然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人，「苏安？」

    「他算是其中之一，」宋宴生：「这个世界的剧情本身是个经不起推敲的爱情世界，苏安这个主角的人设也很扯。虽说人有善恶两面很正常，但他……完全就是表里不一。」

    「所以世界全部融合后，负能量分散到了每一个世界，不合理的地方也都圆了过来。」

    郁然点了点头，「明白了。」

    接着他想到了什么，表情严肃下来，「如果说负能量平均到了每个世界，那么……今天在停车场见到的那个人，很有可能我认识。」

    正说到这儿，就听到楼上传来了一声高昂的尖叫，传出声音的地方正是虞海花所在的客房。

    两人对视一眼，立马跑上楼。

    郁然和宋宴生两个，一个是鬼界之主，一个是修为极高的修道之人。说是跑，实际上速度快得像瞬间转移。

    来到虞海花的房间，他们就看到女孩儿蜷缩在角落里，而她跟前有一团浓郁的黑雾。

    郁然抬脚就朝着那团黑雾踹过去。

    分明是雾气，却在被郁然接触的瞬间具像化，一整团都被踹开了。

    雾气散开，露出了包裹在里面的人，不是徐子安还是谁？

    徐子安缓缓站起来，这期间目光一直灼灼盯着郁然，「还真的是你。」

    郁然同样看着他，「是挺巧的。」

    说起与徐子安的缘分，就不得不提到那片混沌。

    郁然与徐子安同为混沌中生出的意识，说是天敌也不为过，因为只有能从混沌中杀出来，才能化为人形，在世间生存。

    两人几乎同时生出意识，又都天赋异禀，不分伯仲。

    许多生了意识但并不强大的怨气，会选择他们中的一个作为老大，以求自己不被更强大的怨气吞併。

    徐子安高调，许多意识会首先选择他，实在是挤不进去他的阵营，才会退居到郁然身后。

    但最终，结果很明显，这个高调的首领仅仅只是高调而已，实力上比郁然差得多了。

    后来混沌破开，能量不论强弱的怨气都化为鬼游荡在世间，自然都去投身郁然。

    郁然这个鬼主，就是这么来的。

    至于徐子安……没人会记得一个『夺位』失败的人。

    他在被人逐渐淡忘的角落里，默默修行，等着有朝一日能够取代郁然。

    只是他与郁然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这个目标依旧没有实现。

    但是他等来了新的机会——新世界。

    徐子安是第一个来到新世界的人，甚至比宋宴生还要早。

    郁然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负能量开始蠢蠢欲动，以至于曾经那个愚蠢的系统以为是郁然的到来让鬼出现。

    实际上是徐子安带来了鬼，只不过所有鬼都来自那个世界，对郁然有天然的臣服，所以在郁然出现后才有激烈的反应。

    看着郁然，徐子安眼中透露出恨意，「这么多年，从那里到这里，为什么你永远跟我过不去？！」

    郁然有些嫌恶的皱起眉头，「我从来没有打算跟你过不去，是你太废物了，没能力还有野心。」

 第130页

    「人菜，就是原罪。」

    这话无疑是戳到了徐子安的肺管子，他立马窜起来，蓄力向郁然攻击。

    只不过，他在原来的世界是郁然的手下败将，这里依旧是。

    郁然几乎没怎么费力气，就让徐子安又躺了回去。

    徐子安心口处被击中，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唿吸间还有血滴从口中喷出。

    在郁然眼中，徐子安实在算不上是一个对手，所以把他扔在一边以后，就去看虞海花的情况了。

    两人来得及时，虞海花并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伤害，只是被吓到了。

    虞海花喘着粗气，对两人道谢：「谢谢……谢谢郁然老师，谢谢宋总，谢谢你们……」

    「没什么，你还好吧？要不要去医院？」郁然问。

    「我没事，」虞海花使劲咽了下口水，然后目光移到两人身后的徐子安身上，「他、他……」

    郁然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嘴角勾起一个不屑的弧度，「手下败将，我去了结了。」

    郁然起身，朝着徐子安走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脚步声骤起，像是一大群人破开了别墅的大门闯了进来。

    宋宴生也跟着站了起来，问郁然：「是不是拥护徐子安的鬼来找麻烦了？」

    郁然摇头，「不是，鬼不会有这么明显的脚步声，他们可以隐藏在那个随便哪个角落，需要的时候直接显形就行了。这么重的脚步声，明显是人。」

    沉重的脚步声一路从楼下蔓延到楼上，紧接着，他们房间的门也被破开了。

    果然如郁然所说，上来的还真的是一群人。而且这些人还跟郁然有过一面之缘，和檀寺那群光头的和尚。

    郁然稍微杨了下眉头，对着为首的和尚说：「和檀寺的？你们不是已经被抓进去了吗？」

    住持大师冷笑一声，「抓我们？就那群废物？还想关住我们，开什么玩笑。」

    郁然明白了，怪不得和檀寺明明是这个世界最出名的寺庙，是人们烧香拜佛的首选，却在私下做着违背佛法的事，原来是跟鬼勾结了。

    徐子安也在此时缓缓站起来，仰天长笑一声，对郁然说：「怎么样？没想到吧？跟随我的不仅仅有鬼，还有人！还是修行的人！」

    郁然头都不回，「这有什么想不到的，我又不瞎。」

    徐子安：「……」

    徐子安又是一声冷笑，「别废话了，我打不过你，我不信这么多佛修一块儿上，还打不过你！」

    说完，徐子安对为首的住持大师说：「大师，快上！要是能拿下他，吞併他的修为，那你在这个世界上可就再也没有对手了！」

    然而，大师却没有喝下徐子安的鸡血，而是面露迟疑。

    他问徐子安：「怎么回事？你打不过这个人吗？」

    被问的这么直白，徐子安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卡顿。

    他自然是不愿意承认自己低人一等的，所以只含煳地说了一句：「平手罢了。」

    这话说的，和尚不乐意了，瞬间变了神色。

    他把手上的禅杖地上一立，「你个老登，你打不过他，你让我打？我就能打得过了吗？来之前你明明跟我说的是小鬼一个，你怎么还骗人的？」

    徐子安：「？」

    就连郁然也忍不住面露疑惑，「？」

    疑惑过后，他又觉得这好像也没什么可惊讶的。

    因为上一次成化集团那个董事长老头被他按着揍的时候，这群秃驴也是一见自己可能打不过，就速速离开了。

    大师之所以选择跟着徐子安，就是因为他见识到了徐子安的能力。

    他觉得仅仅只修佛可能得不到他想要的，所以选择了鬼修这条路。

    他的实力低于徐子安，如果是徐子安都打不过的人了，他更就打不过了。

    这要是冲上去，不是纯纯送人头吗……！

    骂完徐子安，住持大师带着一众小和尚往后退了两步，直接退出了房间门。

    然后他对两人说：「没事，你们先打，不用管我，我就在这看一会儿。」

    虽然力求保命，但富贵险中求，万一这两人打起来打死了一个，不管死哪个，对他来说都是赚。

    郁然心里已经开始翻白眼了，他懒得再跟这个秃驴废话，都没有自己出手，直接吹了声口哨，一个女鬼立马从黑暗中显出形来。

    女鬼身上穿着鲜红的中式嫁衣，容貌姣好，周身散发着黑色的雾气，透露出一种诡异的美。

    女鬼沖郁然虚虚福下身子，然后看向和尚，做出攻击的姿态，露出了手上血红色的长指甲。

    住持也举起禅杖，迎上了女鬼。

    可惜他到底是小看了女鬼，交了两下手，他就被甩到了一边儿。

    和檀寺的住持是真正把『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奉为了人生真理，发现自己打不过女鬼之后，他立马带着一众小徒弟退居到一旁。

    他还远远的跟郁然到了个歉：「对不住啊这位大佬，你们自己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我这种越狱的人就不掺合了，我现在就立马回去自首。」

    这群和尚来的时候有多声势浩大，走的时候就有多么狼狈。

    住持带着和尚往下跑，一边跑还一边打了报警电话：「餵你好，特案所是吧？我是越狱跑出来的和檀寺住持，你们快把我抓回去！我现在在……」

 第131页

    大师的声音随着他的离开渐渐消失。

    徐子安：「？」

    徐子安瞠目结舌，愣在原地。

    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就跟和檀寺进行了合作。他大概是知道这位住持是什么德行，只是没有想到能这么夸张，这么离谱。

    好歹也是有理想的，他以为对方多少会拼一把，结果……

    郁然走到了徐子安跟前，挡住了他望着和尚远去的视线。

    「行了，别看了，你的帮手走了。继续，你还有什么要玩的花样。」

    徐子安长长的出了口气，笑出了声：「不管在哪里，我都是你的手下败将，这大概是註定的。」

    「没关系，我技不如人，我认了。但是你，郁然，你也别想好过！」

    徐子安拿出手机，展示给郁然看。

    「刚才发生的一切，我已经全部实时直播到了最大的几个社交平台上。」

    「我是你的敌人，我比你自己更了解你。我知道你虽然出生于混沌，却留着良心这种最没用的东西。我知道你被世人排挤，却依旧对世人施以援手。」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不过没关系，你有软肋就好。」

    「你猜猜如果那些被你帮助过的人，知道你非他族类，而是一个厉鬼，他们还会那样敬重你吗？」

    「他们会不会像那个世界的人一样，一边接受着你的帮助，一边害怕你，一心想要除掉你。」

    「你以为换了一个世界，人就不再愚蠢了吗？人性本恶，人的劣根性永远比你想的更重！」

    看着徐子安疯癫的模样，郁然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他真的觉得徐子安已经不正常了，且不说这么多年他早已经习惯了人们对他的态度，就算他还介意，那又怎么样？

    情绪是有等级划分的，帮助得不到回应是会失望，但也仅仅只是失望而已，远没有到崩溃的地步，至少不至于像眼前的徐子安一样要死要活。

    郁然都懒得跟这个癫公解释那么多，他沖徐子安抬起手，徐子安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朝着他飞过去。

    脖子被郁然掐到手上的瞬间，徐子安便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开始流走。

    这不是他的错觉，黑色的浓雾确实在顺着他的七窍流出，而流出的怨气都顺着郁然的七窍进入了他的身体。

    这与刚才的小打小闹不同，鬼本身是由怨气组成，现在郁然将他身体里的怨气吸走，相当于让他魂飞魄散！

    徐子安从一开始的嘴硬，到后来逐渐变成恐惧。他疯狂的摇着头，「不不，你不能这么对我！郁然，求求你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跟你作对了，你放过我……」

    他的哭喊声没有持续多久就消失了，与此同时，他的□□也像被打散的粒子一样，消散在空中。

    肉/体消失，他的衣服没有了支撑，落到了地上。

    刚才还在嚣张跋扈的人，现在凭空消失，没有一点存在过的痕迹。

    徐子安虽然比不得他，但是能成为许多小鬼追随的人，多少还是有些实力的。

    吞併了徐子安之后，郁然很明显感觉身上都轻快了。

    郁然闭上眼睛，活动了下身子，像是在熟悉新进入身体的能量。

    再次睁开眼，他的眸子似乎比之前更黑了，宛如一颗璀璨的宝石。

    郁然回过头，看向虞海花，「行了，解决了，你不用害怕了。」

    虞海花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用最后的力气说出了两个字：「牛逼。」

    接着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宋宴生沖他无奈笑了一下，「普通人见到这一幕，肯定是会害怕的，我把她送去医院。」

    他沖门口喊了一声，管家阿姨立马走了进来，弯下腰把虞海花背到了背上。

    郁然有些惊讶，刚才那一群和尚破门而入，他以为家里的人都被和尚给杀了。就算没杀，应该也被控制在一个地方，怎么还好好的？

    宋宴生主动解释：「我家里的佣人都是我从原来的世界带来的，阿姨算是我的奶娘。清风派中没有普通人，他们虽然负责洒扫，但也不是普通人。」

    管家阿姨适时地沖郁然笑了一下，说：「所以能看到您来我们家，我真的非常开心。」

    郁然感觉有些别扭，怪不得这位阿姨看到他的时候表现得那么兴奋……

    *

    虞海花被三人送到了急诊。

    进入医院，郁然明显感觉到有很多双眼睛都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想到徐子安死前对自己的挑衅，郁然想，这些人应该是看到了他是怎么召唤出女鬼，又怎么把一个鬼的怨气都吸到了自己身上，所以才把他当成焦点。

    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场景，不过奇怪的是，这些人竟然没表现出对他的害怕。

    急诊医生简单看了下虞海花的情况，然后让她去做检查。

    管家阿姨很自觉地带着虞海花去做检查，把空间留给郁然和宋宴生两人。

    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郁然发现，急诊室好像人越来越多了。

    有一些住院部的家属似乎听到了郁然在这里的消息，也赶来急诊部门看热闹。

    人越来越多，已经干扰了医护人员的正常工作。

    护士出来委婉的提醒郁然，跟他们说：「两位，我们有一间放医疗垃圾的空办公室，如果你们需要休息的话，可以到空办公室去坐着。」

 第132页

    「食堂还开着，有宵夜，如果你们不想坐，也可以去餐厅吃东西。」

    急诊部门对于干扰救人的存在，医生护士肯定不会有好态度。

    但奇怪的是，这位护士对郁然可谓是轻声细语。

    郁然只能理解为，是人们对他这个鬼感到畏惧。

    医院是救人的地方，对于护士的驱赶，郁然没什么意见。

    他和宋宴生走出了急诊部门。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终于有人按捺不住，来到了郁然跟前。

    跑过来的是一位年轻的小姑娘，她身上还穿着校服，眼睛亮亮的，脸蛋也是因为太过于激动而泛起红晕。

    对，没错，就是激动，并不是害怕。

    女孩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翻开崭新的一页，递到郁然跟前，「郁然老师，可以给我签个名吗？我刚才看了你的直播，你太酷太厉害了！」

    郁然：「？」

    女孩继续兴奋地说：「你都不知道，你往那一站，那睥睨众生的模样我的妈！我好像见到了神！」

    「你真的太酷了！那么厉害的鬼被你一下子就搞没了，和檀寺那么多坏和尚都被你吓跑了！所有鬼都听你的，你真的太棒了！」

    郁然：「？？」

    女孩夸完，又有小心翼翼地问：「郁然老师，你真的是鬼吗？」

    郁然点了下头。

    女孩看起来更激动了，直接原地蹦了起来，「我的天哪！真的是鬼！啊啊啊啊啊！」

    郁然忍不住问：「你不害怕吗？」

    「这有什么害怕的！」女孩：「简直牛逼死了！」

    有女孩作为开头，剩下围观的人群也开始蠢蠢欲动，上前来把郁然团团围住，跟他要签名。

    还有人已经拿出手机直播，炫耀自己见到了郁然本人。

    徐子安理想的场面似乎并没有发生，人们没有因为郁然是鬼就对他驱逐谩骂，反而因为他鬼的身份而去亲近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宋宴生的帮助下，两人终于从人群当中挣脱了出来。

    人民的热情实在是太高昂，到后来，郁然哪怕是恐吓，这些人都不见害怕。

    面对他召唤出来的鬼，这些人好像叫的更疯狂了。

    好在是在医院，即便是户外，大家也都还记着病人需要安静休息，没有表现的太夸张。

    如果是在广场，这些人的尖叫怕是要吵破天。

    两人一路跑到了楼顶，四周终于安静了下来。

    郁然忍不住问宋宴生：「这些人是不是疯了？他们不怕鬼吗？」

    宋原声忍不住笑，「应该是不怕的，谁让你是个好鬼呢？净做善事。」

    郁然又开始感觉别扭了。

    顶楼风大，两人的头髮都被吹得飞了起来。

    宋宴生俯身往楼下看了一眼，热情的人群好像才刚刚散去。

    宋宴生唇边扬起一抹笑，「挺好的，人们好像不会再单一的凭藉种族是否一致而去判断是非对错，想法也没那么极端了，不是非黑即白。」

    「我还挺喜欢这个新世界。」

    「我也喜欢。」

    听到郁然的声音，宋宴生忍不住回头，惊讶地问：「什么？」

    郁然走过去，又重复了一遍，「我也喜欢这个新世界，谢谢你。」

    在宋宴生不可思议的目光中，郁然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有些事情，我从来没有尝试过，甚至想都没想过。但是来到这个全新的世界以后，我觉得也可以试一试。」

    宋宴生瞪大了眼睛，他似乎猜到了郁然要说些什么，是他渴求了多年的答案。

    但就是因为渴望多年，他反而不敢轻易往那方面想。

    宋宴生问：「什么事？」

    他的声音在发抖。

    「比如……」郁然也笑了一下，「考虑接受有人进入我的感情生活。」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