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重建》 第1章 无题 2022.11.3日微风~晴。 不疯魔不成佛。最近很喜欢的一句话。因为最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你只是你,因此你不可能成为别的什么人。 你不可能什么都有,你也不可能什么都没有,比如牙齿啊,还是头发什么的。当然了,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些也是不属于你的,因为,它们属于尘埃属于某种不知名的液体。所以最终,你也会化为尘埃,随风而逝。而你的尸体会化成血水,滋润土地,也许这就是你人生最后能留给这个世界的贡献了。当然了,这样的贡献也不是你自愿去完成的,更不可能是某个人逼你去做的。 而是人死后身体产生变化以后的必然结果。 你不可能什么都拥有,当然了,你也不可能 一无所有。 比如父母,孩子,七大姑八大姨。 难道我真的只是来这个世界凑数的吗? 不,我绝不相信。因为,毕竟,曾经自己对自己的期望那么高…… 你不可能陷入绝境,因为条件还不够成熟,当然了,你也不可能一帆风顺,因为你还不知道,你来这个世界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来凑个人数,还是带着什么别的目的而来,往大点说,比如。你来这个世界是为了来普度众生的,是来做救世主的,又比如…等等,等等。 往小了说,你是来这个世间还债的,比如,你上辈子,上上上辈子欠了某个人的钱财和物品未还。 又或者你上辈子坑蒙拐骗,又或者偷鸡摸狗,反正,总之就是,有很多很多理由,才促使你来到了这个世界。 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会做什么了?我想学医,不敢说悬壶济世,起码,自己身体有异样时,可以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药去治疗,需要做些什么检查。 先让自己身体好起来,实力成熟了,再保家人身体无恙,起码小病小痛,不用去医院吧。 我想成为一名作家,但是要做一名合格出色的作家太寂寞了,我只有在被人伤到伤无可伤退无可退的时候,才会想着去写点什么。 写日记,或者说写小说,但这些都是做不长久的,都是最多坚持三分钟热度,就坚持不下去了的。 都说天生我材必有用,但我怎么感觉,我越来越活的像一个来这世间凑数的呢? 都说了钱不要乱花了,不该花的一分钱都别乱花,但事实是什么呢?事实是,看到喜欢的东西还是会迈不动脚,还是会忍不住哪怕超支,也要把自己喜欢的东西买回家再说。 这是为什么呢,也许是因为我从小就养成了这种性格。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要得到。哪怕倾家荡产,哪怕使用骗取家人同情的办法,哪怕求爹爹告奶奶。 三十岁以前我心里想的永远都是家人,有什么事,首先以家人的利益和谐为前提。三十岁以后,我想好好为自己而活,却活得更加糟心,更加痛苦。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又是用错了爱自己的方式? 说到底我好像根本就不懂怎么爱自己,又该怎么去爱别人。 是不是毒鸡汤喝太多,中毒太深了?别人有的自己也想要有,但是却忽略了别人有的本事自己没有啊。钱花了别人转头就能赚回来,可是自己把钱花了呢,却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找回来。 看着人家有什么自己就想有什么? 我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混账了,以前的我虽然穷。但从不和别人攀比,也从不会看着别人有什么自己就想要什么。 真是个贪心鬼,永远不知道知足啊。假如再不加紧改变,继续任欲望这样贪得无厌下去,也许别人的今天就会成为我的明天,我说的不是心里这堵墙,而是监狱里边那堵墙啊。 人是不是只有一无所有了,被人打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生活陷入彻底的绝望,再也没有退路了,才会想着要绝地反击,才会想着要从根源上去改变自己呢? 第2章 传说中的人贩子 你不想生病你就不会生病,一切的一切都是自我暗示在起作用。(这些话,来自于看了曾仕强教授的视频,有感而发。)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小时候去赶场,十几二十里路,都能走下来,只不过有时候也会耍赖,问我妈拿钱买两个包子吃,或者其他的什么。 妈买了我就会很高兴很开心。 反之,我就会发脾气,像个八十岁的老阿婆那样,嘀嘀咕咕一边走一边念,一路从街上念叨到家门口,似乎只有那样才能出了心头那口恶气似的。现在想想,那个时候没有怎么挨打,全靠我妈脾气好吧。我想,在妈眼里我也许并不是一个好孩子吧。 因为她曾经说,你小时候多可爱啊,比现在长得好看还比现在会说话。看我不高兴了,妈又接着说,你小时候,家里保房里有了小鸡仔出生,你还会帮着把小鸡剥出来,帮着喂鸡呢。 每当听妈说起她们曾经的创业史,我就不忍心再去责怪她们,毕竟为了能让我们过上好日子,她们也曾经拼尽全力。读书少就读书少吧,还能饿死不成。但是没想到之后的打工史,真差点没把我熬坏了。 记得是弟弟一岁多那一年,不知道爸爸听谁说,在深圳西瓜好卖可以赚很多钱,恍惚间还记得那个时候已经是九月下旬了,天已经开始冷了,从小我最怕冷,大太阳天还要跑到太阳底下去晒太阳。 一想到她们离开后,我们会过得很惨,就不想要她们去。 还好,最终她们也只去了两三个月而已。 为了冬天的日子好过一点,我拼命的劝说着,叫他们不要去。说要是能赚钱,他们怎么还叫你们去啊。(那个时候太小了,还不知道分离为何物,只是隐隐的觉得,分离不是好事。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惆怅。只不过那个时候,还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可是无论我怎么劝说,爸爸他们还是一意孤行,大概那个时候她们都太想发财了吧。 她们东拼西凑还找人借了钱,大概一千多,差不多两千块钱。最终她们还是不顾我的反对和挽留,爷爷奶奶也出奇的没阻拦她们。还说让她们放心去,家里他们会照顾好的。 看着我妈她们带着弟弟走了,我趴到床上大哭一场,但于事无补。事实就是事实,我无力改变。虽然那个时候妈说,赚了钱再把我和妹妹接出去。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知道,她们是被人骗了。说可以赚钱,只能是美好的愿望,是不可能,或者说是没机会实现的。 那天我想了很多,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懂了很多事,以前不懂得事,那天全想通了。我也想起了爸爸说的那个他所谓的朋友。 虽然他巧舌如簧,但我就是知道那个人不可靠,再想劝说已经来不及。 等我哭好了再出门,爷爷奶奶她们已经在叫我吃饭了。我的伤心难过,在她们眼里或许就是一个笑话,一个小孩子的撒娇吧。 到了深圳那边,因为选错了时机,深圳天气严寒。生意不好,爸爸从朋友手中兑过来,买来卖的西瓜全被冻坏掉了。钱没赚到还倒赔了一千多块钱。还有那个装西瓜的小货车是租的别人的,还好他们看我爸妈实在是再也拿不出钱,最后收了一千多块钱完事。 眼看生意无法做了,口袋里也只有省着没用的五百来块钱,这是妈死活不肯拿出来才留下来的。要不然依爸爸的脾气,哪怕是光着屁股回家,他也要把所有的钱都赔给别人。 生意做不成,一时又想不到能做什么,再加上那个时候已经临近年关。没办法的爸妈,他们只能满心疲惫的回了家,但是回家的时候,在火车站,因为买票的事情,钱又被人贩子骗走了。 人贩子骗人的手段也很简单,就说,这里人多,我不方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票给你,你跟我到个僻静处,我再把票给你。 因为爸爸太过于相信那个人,没拿到票,就把身上仅于的四百块钱拿给了那个票贩子。 也不知道那条路离车站到底有多远,但爸爸硬是走了半个多小时,在妈妈眼里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但是爸爸依然没有拿着票回来。 就在我妈等得心急火燎,又想去看看爸爸到底在干什么,又担心她一旦走开,行李又会被人偷走的时候。来了一个妇人,妇人一看到我妈,就亲切的说:“哎哟,大妹子啊,你不要在这里等你老公了,来,站了半天你也累了,把孩子给我,我带你去找你那口子去。” 就在我妈打算把孩子交给那个女人的时候,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了爸爸和别人吵架的吵闹声。一犹豫我妈就没把孩子递过去,结果那个女的就硬要来抢我的弟弟。 眼看妇人,争不过我妈,陆陆续续又围了三个人过来,妈眼看孩子就要被人给抱走,立马大声呼叫了起来:“大娃,你不要我和娃儿了啊,快回来,有人抢孩子。” 妈的呼唤声,让在旁看热闹的人,都义愤填膺,甚至有人还帮忙叫了警察来。 几个人贩子看娃儿是没办法到手了,竟然一咬牙,把妈她们的铺盖卷那些,几个包包,包括给我们带的衣服和吃的都给抢走了。 又累又饿的妈妈,见没办法拦住那些人了,也索性不去管那些身外之物了。现在妈妈的希望都在爸爸身上,她希望钱还在爸爸手上,还有剩余的钱,可以买吃的买喝的。 但是当妈妈声嘶力竭的拉着爸爸问:“票呢,你买的票呢?还剩多少钱?” 不想爸爸却摇着头沮丧的说:“票没拿到,那个人拿了钱就跑了,我找了好久也没能找到他。”看着此时抱着孩子,气得瑟瑟发抖的妈妈,爸爸的心里也着急了,但他没妈妈那么怕,因为他知道运气好,他可以从车窗里哪里钻到火车上去。 正在妈妈哭哭啼啼,和爸爸大吵大闹,把爸爸弄得颜面无存的时候,一个警察过来了,他说:“怎么了,刚刚听见有人说,这边有人抢劫?” 爸爸看着警察犹豫了一下没说话,妈妈却哭着说:“警察同志啊。你能不能帮帮我们啊,她们拿走了我们的钱,拿走了我们的一切用品,我们实在无法回家啊。” 看着周围人期盼的眼神,警察也没办法,四处看了看,除了眼前这些衣衫褴褛的打工人以外。哪里还有那些不法分子的踪影。于是只能一边搓着手哈气,一边犹豫着考虑再三才说:“你们吃饭没,要没的话,我给您们买个面,你看你们带着孩子也不容易,要不就先吃点东西,跟我去候车室等一会儿。待会儿买个站票,车还没那么快进站呢。” 爸爸看了看妈妈,妈妈又看了看爸爸,最终妈妈还是点了点头,率先走进了候车室,看着没办法,爸爸也跟着走进了候车室。 后来呢,她们是怎么上的车我不知道,因为妈没细说,我也没问,当时才四五岁,全当故事听了。 后来,还是在我爸爸哪里听到的,他们搜遍全身上下掏出一百块钱,买了两张站票。爸爸说:“你还生什么气,唯一的几块钱买了鸡腿都给你吃了,我可是一路饿着回了家的。”至于弟弟,在候车室也得到了一个好大姐的帮助,给他喂了米粥,还给拿了几个小面包,勉强挨着回到了老家。我想那个时候,弟弟一定长得很可爱,很帅吧。 当时不知道妈妈心里的心酸,当时还笑眯眯的跟妈说:“你们这不是回来了吗?回来了,就表示没事了。”妈妈蹬了我一眼,果然没再跟我诉苦。其实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了那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也许就是我情商不够高吧。 自此妈妈再也没跟我说过这件事,偶尔提起来也只说没想到做生意这么难,听她的语气我知道妈妈心里是不甘心的,同时对爸爸也是有意见的,大概也有无奈吧。 九几年的时候,大多数人收入都不高都很穷,妈妈她们是跟随第一批南下打工的人去的深圳。小的时候以为听的是故事,现在长大了那些画面反而越来越清晰,就好像我亲身经历了一次一样…………… 扯了半天扯远了。事情已经过去几十年了,早已物是人非,大家就和我当年一样,还把这件事当做故事来听吧。 第3章 升起梦想 2000年,辍学了三年之久的我,终于也即将踏入社会。有惶恐有期待,更加有不舍。舍不得家里得一切,尤其是在弟弟林云拉着我的手一遍又一遍在我耳边说:“姐姐你不要走,不要出去嘛,我要你在家里陪我。”当时的我还没有意识到这是我和弟弟最后为数不多的一次交流。虽然当时很诧异,平时很听话很乖的弟弟,为何突然间变得这么黏人呢。毕竟,以前他都是沉默寡言的。 其实弟弟的话又何尝不是我心里的话呢,我也不想走,辍学的三年让我早已经习惯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每天与鸡、鸭、鹅、猪狗为伴。每天顶着蓝天白云,去地里割草,去井里打水。 没事的时候去二娘家的土边上,身子靠着电桩坐在土边上晒晒太阳。每当看见夕阳西下太阳即将落下的时候,只剩下余光照耀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就在想,太阳的另一边是不是真的有另外一个世界,在那里,是否还有个我,在拼尽全力的想要完成自己的梦想。 虽然好几次起身的时候,都感觉裤子有被露水弄湿,但我依然乐此不疲。因为只有沐浴着阳光,在太阳大大方方的照耀下我才能感觉身体有那么一丝热度,思绪才能完全平复下来。 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我才可以完全放松下来。思想才可以随着时间飞越千山万水,去到我想去的任何地方。做到任何现实中也许我穷尽一生也无法做到的事。 1997年随着香港回归,在二叔家看完电视直播,走在坝子头,迎着天上明晃晃把地上照得亮如白昼的月亮。我的心里突然升出了两个梦想,第一个是要当老师,以后要像我的陈老师那样,教书育人。 第二个梦想是要做一名作家,把遇到的许许多多的人,许许多多的事都记录在本子上。让她们不至于随着历史的轨迹,而消散在这个世界上。 就在我心中的两个小人,争得不可开交,一个要做老师,一个要做作家,争得难分难解心烦意乱的时候。妈妈已经先一步走到家门口了,实际上从二叔家到我家。从头走到尾,也不过二十来步。此时的妈妈,可不知道她的女儿心里边冒出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她只知道,要早点睡觉,要不明天上学该起不来床了。 听见她在家门口冲我喊:“林茹快回家了,你看天都这么晚了,快回家睡觉,明天还要读书呢。你站在哪里干什么,还不走,再不走,小心有鸟屎掉你头上,那可是要倒霉三年的哟。”不知道妈妈用在哪里听来的故事吓唬我。 三年吗?妈妈真是个乌鸦嘴,当我路过月亮底下的时候,好像真有东西掉我头上了,只是那是鸟屎吗?我不确定,因为我摸了摸头上,头上分明什么都没有啊,难道只是错觉,其实当时什么东西都没有掉在我头上过。(直到几年后的一个午后,我亲眼看见一只鸟拉的屎从天上掉下来,差点落我头上,我才相信,原来妈妈说的是真的。) 自从那一晚以后,我每天白天走路都要抬头看看天空,似乎能通过这个动作找到罪魁祸首,知道是那只鸟儿拉了屎在我头上,想找到它骂它一顿。也是从那个晚上以后我总觉得我的头发是不干净的,上面一定是掉了什么在我头上了。只是我摸不到而已。 九岁多还不到十岁的我,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有点懂事了,看着我还不迈脚,妈妈又继续说:“你还不回来,再不回来,小心我叫你祖祖来把你带走。”第一次在祖祖过世几年以后。听到妈妈说起祖祖,又想起爸爸平时叫我去屋后叫祖祖吃饭的画面。看了看左手边那个祖祖的坟墓,我第一次想到,难道爸爸一直以来每逢逢年过节叫我去叫来吃饭的祖祖其实根本就不存在,原来祖祖已经不是人了。 听了这个话,我害怕的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到家里,我的心里涌上了深深的恐惧。难道世界上真有鬼吗?我不知道,但有一件事一直让我记忆深刻。 那就是,给祖祖迁坟的时候发生的一件事。因为那个时候农村比较落后。四婆非要说,因为把祖祖埋在我家后面以后,她们就一直倒霉,霉到什么程度了呢,大概就是烧水,开水都烧不开了。 三婆的小儿子那个时候不爱说话,还经常爱生病。我也听三婆念叨过是不是祖先不保佑她们家来着。但真正一直坚持想要迁坟的还是四婆家,并且在找家人闹了一年多,我爸爸不反对,二叔也不管的情况下,爷爷奶奶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因为那个时候,他们已经五六十岁,迁坟对他们已经没什么影响。影响的只是下一代,自己的孩子都不反对。爷爷他们自然也不再说话。 我记不清祖祖是在我几岁的时候过世的,但我不会忘记。祖祖过世以前还是很爱我的,每次我一个人或者是和我的妹妹们一起去她屋里的时候,她总会笑着对我说,好像我妹妹她们,她都看不见似的:“林茹来了啊。快,快过来,让祖祖看看。”看完后。又会拉着我的手让我从罐子里拿麻花拿糖吃。其实那些东西都已经软了,变质了,但是她却一直舍不得吃。那个时候我有点怕她,总感觉她身上有一股子,正常人都没有的味道。所以她给我的东西。我是自然不会要得,因此每次我都在祖祖的叫喊声中,撒丫子跑开了。 次数多了,我自己也就不愿意去了。因为感觉四婆她们嘴上问我要不要在她们哪里吃饭。实际上,她们是不想我在她们家吃饭的。我能感觉出来。而且不知道为啥每次一看到她们我就会感觉很别扭。就好像明明知道这个人不是很喜欢你,却要讨好你似的。 因为不想看到妹妹失落的眼神,我知道她们是想吃的。因为那个时候她们才一岁多,还不懂事。这样的独宠,我不能承受,不敢要。也不能当着祖祖的面直接告诉妹妹,其实那些东西涩涩的吃了嘴巴里会很难受,那些东西不能吃。因为那会伤害到祖祖。 直到后来有一天,天快擦黑,我正在坝子里疯跑的时候,奶奶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的跟我说:“林茹啊,你祖祖平时最爱的是你爸爸,你出生后,她又爱上了你。现在你祖祖的病越来越重了,不知道那一天就走了。她一直念叨着你爸爸,念叨着你。有空你去看看你祖祖呗。” 听着奶奶不太悲伤,但又略感嘶哑的声音,我应了一声:“嗯” 这个时候妈妈也从尖山子,也就是我祖祖住的地方回来了,妈妈没听全奶奶说的话。不过我猜她也听了个大概:“听你奶奶的话,去吧,林茹,去看看你祖祖。” “好”答应一声,我又飞快的跑开。本想让她们说说话,但躲在不远处,看妈客气的和奶奶说了一句:“妈,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奶奶好像答应了一声“嗯”又好像没答应,那个时候的我,是分辨不出她们本该是至亲的人,为何会那么生分呢。 祖祖死的时候爸爸不在家,他不止一次跟我说过,他有多遗憾没送祖祖最后一程。我也忘了爸爸是为何会在祖祖想见他最后一面的时候他没赶回来。 第4章 祖祖过世 时间很快来到了第二天,到了我该兑现诺言的时候了。不知道妈妈和叔叔二嬢她们在忙什么,家里一个大人都没有,倒是让我看见了两个比我小了差不多两岁的妹妹。 于是大手牵小手,浩浩荡荡的我们三个人一起到了祖祖屋里,一看到她,我吓了一跳,之前看她,祖祖还可以在屋子里四处走动,这次是直接瘫在床上,动一动都困难了。 虽然自己已经痛苦得不行了,可她看到我的第一眼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林茹来了啊,来,过来,来拿麻花吃啊。”依然是那个恒古不变的罐子,和那个已经瘦的皮包骨的祖祖。看到她的第一眼,我是满眼的震惊,我想不明白,一个体态丰盈的人,为何会瘦的这般骨瘦如柴。 费劲的动了动身子,想从床上爬起来,却怎么也爬不起来的祖祖,只得冲我再次嚷着:“来呀,林茹,来,你过来。”看我坐在门坎上不动,祖祖又再次叫到。这次我没有拒绝她,而是慢吞吞的起身在她的床前站定,叫了一声:“祖祖” “吃吧,拿来吃,叫她们也吃啊。”祖祖费劲的指了指她左手边的那个罐子。现在她是说一句话都费劲了。 祖祖住的地方是尖山子最大的房子,要不是一场大火烧毁了一些房屋,我们这一房人也不会搬出来。屋子里黑漆漆的,祖祖行动不便后就一直睡在一张靠大门,离大门口只有几步远的地方的右手边的一个只有一米二三的小木床上。 “嗯”这次我没有犹豫,伸手就去拿罐子里的麻花,还好上面还有几根看着比较新鲜,被人扳开成一节一节的,大概是为了方便祖祖好拿好吃,不那么容易被呛到吧:“给”我大着胆子拿了一根稍微大一点的给祖祖。 没想祖祖却摇了摇头,转过身背对着我:“你们吃吧,我睡会儿,你们吃好了就回家吧。”这次她没有多留我玩一会儿的意思,大概是身子痛得紧了。 看着刚刚还对我微笑的祖祖,突然冷了脸,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难道我说错什么话,惹祖祖生气了吗? 见祖祖不理我,转眼看了看眼巴巴看着我的两个小妹妹,我只好又捡了几根小节点的麻花给两个妹妹,一人分了两根。因为怕她们呛到,我根本就没吃,只看着她们吃。过了大概十来分钟的光景。床上的祖祖一点动静都没有。 三妹又不想在哪里呆了,看着她想走,慢吞吞吃着东西的二妹,也有点不耐烦的扭动着身子,想从门槛上站起来:“你别动,让我跟祖祖说一声。”伸出手轻轻的在妹妹的身上拍了一下妹妹的肩膀安慰了一下妹妹,我再次壮着胆子走到了祖祖床边:“祖祖,祖祖,祖祖我们要走了哦。”本来想着去推祖祖一下的我终是不敢,自从祖祖生病以后就从没看四公笑过,每天都摆着一副生人勿近的面孔,就连上次留我吃饭,也没给个笑脸。一家人为了祖祖的病,也没少闹矛盾。担心自己万一不小心弄伤了祖祖,他骂我咋办。 见叫了几声没人答应,屋里又黑漆漆的,我也越来越害怕,想走的心就更加急切了。尤其是看到三妹已经从门槛上要起来了,我知道她回家晚了会挨骂,也不知道会不会挨打。 我赶快把手里没吃过的麻花,想放进那个罐子里去,因为我担心四公他们看到罐子里吃的东西少了,会不会冤枉说是我们偷偷拿来吃了的呢。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没有放进去,想着那毕竟是祖祖的一片心意,壮着胆子咬了一口说不出的怪味。本想把手上没吃完的给扔在地上,又担心被人知道说我浪费东西。 就在我左思右想,犹豫不决的时候才发现,两个人小鬼大的妹妹,已经走到坝子头了,再不赶上去,她们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于是我不得不把握着的手紧了又紧,想着待会儿去外面再扔掉:“哎呀,等等,等等我啊,你们不能走那边,坡太高。你们转回来,我们走这里下去。”指了指面前下坡的路,说话间我站在了原地,看她们没反应,我又不敢大声叫喊,怕惊醒了爱睡下午觉的三公。于是无可奈何的我,只能又心急又心虚的走上前一人拉了她们一下。 因为我不想让三公三婆看到我,虽然三婆很热情,每次路过她家门口都让我在她家吃饭。但是三公的脸色可不好看。再加上我突然发现原来天已经快擦黑了,黑漆漆的天,好像随时都会落下雨来。那种阴沉沉中带着一股什么东西发霉了的霉味的味道让我作呕。 而且一看天色最少也是下午五六点钟了,这个时候大人们干活也要收工回家了,一想到这些,我就后悔出门的时候怎么没看看时间。妈妈不轻易打人,但不代表她不会骂人。 两个人没说话,只有二妹幽怨的回头看了我一眼,不过她们毕竟是停下了。一手拉着一个小人儿,她们已经不如来时那么配合我了,因为我跟她们说了,跟我走,我有好吃的好玩的给她们。 也怪我不应该胆子小,让她们跟来,即没有吃到好吃的也没有玩到好玩的。二妹走在最前面,三妹一直不吭声,默默的走在中间。我则偷偷的把手里的麻花扔到田里,果然我们刚刚下坡走到田坎上才走了十几步路的距离,就听见,四婆和四公一路吵嘴的声音从后门回家了。 吓得我的心一颤,四公一回到家就“妈、妈、妈”的叫了起来。我听了一会儿,没听见祖祖应声,没几分钟就听见四公很大声的叫四婆的声音。 他们的说话声惊动了三婆,但是三婆好像一点不着急的样子看着我说:“林茹来了啊。我们的饭快熟了,在我家吃饭吧。” “不”看着三婆,我摇了摇头:“我要送林夏她们回家。”要不是天还没黑尽,我是真没胆子走,也不过走了两三步远。我就飞跑着去追她们了。没想到两个小家伙胆子那么大。几乎已经看不到人影了。今天下午的气氛太怪异了,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颤抖着心一路跑回家,虽然祖祖有啥跟我没啥关系。但是总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二娘把三妹管得很严,一路上我一直担心她回家会挨骂。最后她有没有事我不知道,从二娘面无表情把她从我面前牵走时,我是真没看出来她到底有没有生气。毕竟我带着她们离开了差不多一下午呢。 反倒是我回家,一到家门口妈妈的声音就很大声的响了起来:“回来了,你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在外面搞掉了,不回来了呢。”妈妈一边念叨我,一边往二叔家那边瞄,似乎想看出点什么动静来。 看着妈妈盯着二叔那边瞄,我也赶紧竖起耳朵听了听,没听见孩子哭声。我的心稍微放下了的同时,也下定决心以后再不带她们玩了。 二妹还好说,大不了被妈妈骂几句,三妹可咋办啊,她妈妈生气了可是会打她的。 就在我去看了祖祖的当天晚上,祖祖突然就病情加重不省人事了,以前是一日三餐照看着就行了,现在是每晚上都要人守夜,就怕老人走的时候,无人知晓,守不到老人落气,会被人视为不孝。没有人愿意去做那个罪人。 以前我不去,妈妈她们巴不得我去看看祖祖,现在我想去了,她们又不让我去了。 用奶奶的话说就是:“你病痛多,要少沾染一些邪气。” 她们越不让我去,我心里越着急,越想去。祖祖死的那天下午她们虽然把我丢在了家里。但我还是跟在妈妈后面,躲在了我们屋后面山上的土地旁,悄悄的盯着哪里的动静。 一开始去看了几次,都没动静,直到第n次我去看的时候,才听见了震天响的哭声,这一刻我说不出是啥感觉,想哭,但没眼泪。妈妈哭得最大声最伤心,到现在我也没明白是为什么。 第5章 糗事一桩 不知道妈妈是舍不得我出门打工,还是舍不得弟弟难过,弄了半天,最后她竟然有点犹豫的说:“林茹,要不,咋还是不去了吧,下次再找机会出去?”要知道这个事情她可是从三天以前就跟我说了。 看了看妈妈犹豫不决的神情,我心里有点赌气的说道:“这次不去,那是不是以后都可以不让我出门打工了?你没有答应四娘说我要去?”一想到妈妈可能只是因为不想看着弟弟难过,才想着让我不要出去打工的,我心里就觉得很委屈,毕竟之前我求了她很久,她都不同意。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毕竟我只看到了,妈妈是如何含辛茹苦的把弟弟带大的。而对于我更多的却是指责:“你看看你,又生病了,你真是小姐出生丫鬟命,难道你不知道家里有多困难,有多穷吗?我看你就是个药罐子。”药罐子,多么灵验的三个字。 看我语气不善,妈妈也不再犹豫:“好,你要去是吧,去了你就别后悔。明天我就带你上你大舅哪里去,从你大舅哪里坐车去成都。” 听了妈妈的话,我不敢再犟嘴。因为我也不知道最后关头我会不会后悔。我以为还有后悔的机会。 说完话妈妈就不再理我,而是从我身边抱走弟弟,哄弟弟去了。为此我更加伤心难过,虽然我也跟弟弟说我要挣钱供他读书。我也知道,作为老大我是应该为家里分担一下经济负担。 但是去成都真的能赚到钱吗?我的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毕竟辍学三年,我只学会了干农活,学会了与猪狗为伴。 虽然知道在这个家里,父母说的话就是命令,但我是真不想出去打工。 一晚上左思右想根本没有睡着,一会儿又想着要不要离家出走,以后再也不听妈妈摆布了。一会儿又想着,外面的世界我根本没去过,真有电视上演得那么好吗?万一我是命不好的那个,遇到坏人了呢? 天亮的很快,天快亮的时候我终于下定决心,管它好死坏死先出去再说,反正这次不出去,下次她们也还会让我再出去,反正早死晚死,横竖都是一死。其实,四娘长得很美,但听说脾气不太好。管他呢。 隔天一早,我就在妈妈不停的催促下慢慢的穿衣服起身。 说实话长这么大,坐车去远方的经历对我来说还是很难得的。虽然不知道未来会面对的是什么。从小到大我都比较内向,一直以来我都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在看着弟弟他们玩。看着妹妹她们做游戏,玩小家家,新郎娶新娘的游戏。 我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从小就喜欢热闹。但是却不敢去凑热闹,只怕去看了别人的热闹,自己最后却成了热闹。我我也喜欢坐车,坐车可比走路轻松多了。 以前每次坐车,我都希望目的地快点到,到了好买吃的。只是这一次我希望车速能慢点再慢点,让我能有机会和这个刚刚才和我亲近起来的弟弟好好聚聚。让我好好看看他。 看着弟弟的侧颜,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原来弟弟长得这么帅气,这么好看。长得像个女孩子,皮肤竟然比我的皮肤还白皙。我很黑,不过大概也跟我爱在外面疯跑有关系吧。 从后座上看着弟弟一言不发的坐在妈妈腿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好奇的望着车前方。感觉他比昨天下午高兴了一些,我在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却发现车窗外人影都没有几个,也没啥好看的。想闭眼休息一下,又怕自己忍不住掉下泪来。于是眼睛拼命的瞧着车窗外面,好像车窗外面有什么稀罕物,会看见什么人发生什么奇迹似的。 “你饿了吗?”是妈妈在叫我,我以为是错觉。然后妈妈以为我没听见,又很大声的叫了一句:“林茹,你饿了吗?”妈妈大概也没想到,她的叫声会引得车上的人频频侧目。 看车上的人都在看着我,我一边从右手,我的座位上挤出去,走到妈妈身边犹豫着点了点头:“嗯”妈妈坐在左手边第二排位置。 下了车,妈妈看了看我:“吃什么?” 我左右张望了一下:“这里有什么好吃的,要不还是买包子吧。”虽然不饿,但想着这次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还是选择了自己爱吃的包子。 买了包子吃了两口。实在没胃口,倒是很想上厕所,而妈妈却一直在和卖包子馒头的阿姨说话。我几次想开口都没机会。 直到车子上有人在催司机:“师傅走了嘛,我赶着去市人民医院看家人呢。是啊,是啊。我们也赶时间去坐火车呢,晚了可就坐不上了。”听着她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我不知怎的心里生出几分烦躁来。我还希望目的地能一直不到呢。 “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没人上车我们就走。”售票员冲座位上的几个人说了一句。又把头伸出车窗,对我妈妈说:“你们好了没。好了赶紧上车。” 眼看再不上厕所车子就要走了,我跑到妈妈耳边亲身说:“妈,我想上厕所。”没想到妈妈没听清,又问了一句:“什么,你说你想干什么?” “我想上厕所”本来想一直装酷不理妈妈的,不想最后却因为紧张想上厕所破功了。 妈妈这次听见了。不想她却很大声的问那个卖包子馒头的阿姨:“大姐你家有厕所吗?” “厕所。我家没有啊,你要干嘛?” “噢,这个是我大女儿,是她,她想上厕所”本来不想让别人知道,没想到妈这一嗓子,弄得别人都知道了。 看不出那个阿姨看我的眼神中有什么情绪,只感觉她眼神怪怪的看着我对我妈说:“我家真没有,要不,你问问别人去。”人情冷暖,在这一刻表现得淋漓精致。之前照顾她生意的时候,还和我妈妈有说有笑的,转眼让她帮个小忙而已,却…人品,显而易见。 这时看我们我们说了半天没结果。司机开口了,只见他右手一挥,指了指右手边上那个土马路下边道:“那边有个厕所,你带她去那边吧。”他不耐烦的对妈妈道。 而妈妈呢,则感激涕零的对司机点头哈腰道:“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啊。”边说还不忘边拉着我走过马路,往马路对面的房子走去。边走还不忘边催促着我:“快点儿,待会儿车该走了。” 到了地方,一看是在路边上的一个小坑,而且能听见猪叫声,也不敢大声说话,感觉我们说的话里面都能听到。 其实我不是很想上厕所,就是想使使小性子为难为难我妈妈,不想却在暗示自己想上厕所的暗示下还真有了些尿意。于是只得站到坑上:“妈你帮我挡着。” “好,我帮你挡着呢,你快点。”妈妈话音未落,我就看到一个男人延着小路往这儿来了。 “要不要纸”妈妈把刚刚在下坡时路过一个摊位上买的纸递给我:“不要”我赌气的说,其实在那样紧张的情况下,我根本尿不出来,只是蹲了大概两三分钟做做样子:“好了,妈,我们走吧。 第6章 游牛服大桥 “怎么去了这么久,快点上来,一车人就等你们两个呢。”还没到车前,就听售票员语气不善的说着。 听到她说的话,我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和她好好理论一番,却听妈妈小声的说:“不好意思,我们马上就上车。” 一前一后两个人,真没想到还没出门就遇到这么两个极品。一想到以后都只能在外面讨生活了。心里就又不安又好气,难道以后在外面,我也要像妈妈这样,时刻压抑着自己,别人说啥就是啥吗? 一会儿想哭一会儿又气得牙疼的我,就这样闭着眼睛,不去看那个讨人厌的售票员。又暗暗跟自己较着劲,以后坐车可得看好了,只要有别的选择,就坚决不再坐有这个女人在的汽车。 “咯吱咯吱”就在我迷迷糊糊将睡着未睡着的时候,车子到了总站。这个时候那个售票员又热情起来了:“东西都拿好了啊,别拿错了。”她一边嚷着一边帮一些年纪大的老人递个包包或者背篓。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你不想得罪任何人,但别人就是讨厌你,你越是忍让她们越是得寸进尺。仿佛你们就是前世的冤家,不错,就是前世的冤家。 “切”我在心里暗想,这个人是带了人皮面具吗?怎么一会儿一个态度。不过,你再怎么改变都没有用,我心里记恨上你了,就得记一辈子。后来我再回家只有在一次人满为患,坐不到车的情况下,再一次看到了她以外,她就彻底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里。 以后陆续的,听别的售票员也提起过她,不过那时候我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她是好是坏,也已经随着再也看不到她与我彻底没关系了。 到了大舅家,我才知道原来回龙离牛服其实并不远,想着自己之前想拖延时间做得种种把戏顿感无趣。弄了半天,只是我一个人在唱独觉戏。看我妈妈和大舅那个热乎劲,应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我在想什么。 虽然我能感觉出她们也只不过是在逢场作戏而已。 妈妈热情的跟我介绍大舅娘,并叫我跟大舅娘打招呼。我叫了,毕竟,不能让妈妈一个人演戏演得这么累。看着面无表情的大舅娘,想着今晚还要在她家吃饭,在她家睡觉,我勉为其难的叫了一声:“大舅娘”大舅娘面无表情的动了动嘴皮子算是答应了吧。 只是妈妈再让我叫大舅时,我却再也叫不出来了。假如说面对第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我还可以勉强做出表情,那么再面对另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时,我只能剩下自卑了。 看我不吭声,妈妈别扭的替我解释了起来:“这个孩子从小到大都这样,就是害羞。”说完还不忘冲大舅露出一个微笑。 “洗手吃饭吧,饭马上就好了。”看着大舅脸上突然露出来的笑容,感觉自己刚才是不是太小心眼了。想到这,我就想等会儿一定要把刚刚没叫出来的话,找机会补回来。 食不知味的吃完中午饭,表姐回来了,这个时候我十三岁,她十五岁脸上洋溢着热情活波开朗的笑容。 吃完饭大舅从包里拿出一百块,递给表姐说:“丽丽,你带你五娘她们出去玩玩。” 接过钱,表姐张丽高兴的从座位上蹦起来:“好啊,张红,吃完了吗?吃完了我们就走呗。” “好”没吃几口饭的张红,放下筷子慢慢的站起身。看大家都起身不再吃饭了,妈妈也马上站起来准备把碗收去洗,这个时候大舅娘说话了:“她们都走了,你们去玩吧,碗,等下我来收。” “好,那就麻烦大姐洗下碗了。”妈妈客气的站起身。 磨磨蹭蹭的,直到妈妈她们都走出了屋外,我才在妈妈的催促下,回过头冲大舅叫了声:“大舅,那我们就先去玩了。” “嗯”也不知道大舅是听见了答应我,还是根本就没听见我的说话声,只是无意识的嗯了一声。 听到我出声,大舅娘继续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大舅说:“你们去玩吧” 深呼吸一口气走到外面,看着木船,我如释重负,总是是叫出来了。 一下午过得很愉快,时间也过得很快。表姐带我们游了牛服大桥,在桥上买了雪糕吃,那是我这辈子吃过得最好吃的雪糕。雪糕是以红黄蓝三色做成的,不止解渴,也好吃。 妈妈还来不及给钱,表姐已经拿出钱给了那个背着背篓卖雪糕的中年男子。我看她给了十块钱给那个摊贩,摊贩找回四块钱给表姐。1.5一根,难怪这么好吃,家里的才五毛钱一根。难道这就是城市里面的生活,什么都比村里的东西贵吗? 看着桥下的人在船上游玩,船在河里面飞来飞去的,我的心情也慢慢的有了些放松。只是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会儿,就听表姐她们说该回去了。回去晚了又要挨骂了。 失落的一步步走过那座桥,那个时候我竟然不知道,桥下竟然还有千手观音庙,以及山上的牛魔王庙。 吃了晚饭,因为大舅他们还要晚点才能收摊,所以他们就叫表姐先带我们去住处。住处偏僻得很,靠着大河边,别看大舅他们有钱,大舅他们住的房子可一点都不宽敞。 表姐把我们送到她们家,她就继续回铺子上写作业去了。那怕天黑尽了,表姐她们都没有回来。 因为屋子太小,又不方便洗澡。到了晚上八九点钟,该睡觉的时候我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躺在床上扭过来扭过去,又想上厕所,又感觉喉咙发痒想咳嗽。 也许是吃了雪糕的缘故吧,即后悔自己贪嘴,又庆幸自己吃了那个雪糕。因为不知道下次啥时候才能吃到那么好吃的雪糕了。 晚上九点多,大舅娘她们终于回家了,听到开门声,妈妈马上从床上起来去给她们开了门:“还没睡呀,你们不用等我们,想睡就早点睡啊。”大舅娘的脸上依然是那种看不出喜悦的表情。 第7章 它爱吃糖 大舅娘她们回来后我更不自在了,一边要强忍着咳嗽,一边喉咙又发痒不停得想要咳嗽,尤其是听到她们在里屋的窃窃私语,感觉她们好像就是在说我一样。我更加睡得难受,一边闷闷得咳,一边忍不住小弧度地翻身。终于在晚上十点多以后,妈妈好像终于发现了我的不对劲:“林茹,你感冒了吗?” “嗯,喉咙有点疼,妈,我想去上厕所。”知道妈妈没睡,我索性从床上坐起来冲妈妈道。 “哎呀,我也不知道这里哪里有厕所啊,你是要上大便,还是小便。” “大,大便。”我犹豫着撒了一个小谎。 “好,我去问问你大舅娘她们哪里可以上厕所。” 大舅娘家里只能小便,之前她们在我们回来以前就打了招呼的。于是妈妈只得敲门去问大舅娘她们哪里有厕所。 后来好不容易问清楚,我们才出了门,到了河边上的厕所里,大声的咳嗽几声,把喉咙里面的痰咳出来,我才感觉好了些。妈妈和弟弟在外面等我,我一个人在灯火通明的大厕所里上厕所,不禁感叹,城市里真好啊。厕所都有我们家堂屋那么大了,而且晚上还有灯,不用怕黑。 在厕所里磨了十来分钟,我才出了厕所,出了厕所才发现,厕所外面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吓得我不停地喊:“妈、妈、妈,你在哪里?”一边希望她就在不远处,一边又希望她不在外面,那样我就可以出去流浪了,流浪到哪算哪。 就在我以为妈妈不会答应我得时候,妈妈终于从坡上传来一句:“哎” 我正想往坡上面走的时候,突然发现弟弟还在我后面,他就在厕所外面,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一条黄色狗狗发呆。 一边奇怪妈妈怎么也不看着点弟弟的同时,我一边叫了一声弟弟:“幺弟,你在干嘛?” “我喂它吃糖,它要吃糖。”弟弟一边慢慢地靠近那条老黄狗,一边慢慢伸手把手里的糖放在了那条狗的嘴巴下面。吓得我想一把把弟弟拉开,又怕惹怒了那条狗,在犹豫着是上坡去找妈妈来救带弟弟,还是我把弟弟拉上去时。 我一时呆站在了哪里,因为我看到那条黄狗,竟然再舔弟弟手上的糖,然后在弟弟的鼓励下,把弟弟手里的糖一下子含进了嘴里。 在黄狗吃着糖,看起来没有一丝危险的时候。我一把拉过了弟弟往坡上跑去。等好不容易找到妈妈时,妈妈却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怎么去了那么久,你看我买了这个。”这么晚了不知道妈妈去哪里买了几个橘子,说明天让我在车上吃。我强忍着要哭出来得冲动,因为我看到在大舅娘她们住的房子楼下,有个老奶奶正在慢吞吞地收着摊子。 那个摊子下面堆满了可以卖钱的纸皮、矿泉水瓶子,以及其他一些可以卖钱的垃圾。 在心情平复了以后,我啥都没说。只是把弟弟的手递到妈妈手上:“以后要好好看着弟弟,娃儿不能离开大人。”我没把心里的不安告诉妈妈,一是怕她大惊小怪,二 是晚上不说鬼。 后来我想了一晚上才想通,表面上是我保护了弟弟,实际上是弟弟保护了我,因为在我出厕所时。那条黄狗看起来龇牙咧嘴可不是那么温顺的,它是很凶恶的在看着我。要不是弟弟哄住了它,今晚我可能就被它咬了。 想起今晚上发生的事情,加上之前弟弟在我们屋后面的树林里捉到的那只野兔,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因为我亲眼看见十几个大人,追了几里地都追不上的小野兔,隔天竟然会乖乖让弟弟抱着。跟妈妈说的让他好好看着弟弟那句话,也不知道她到底懂了没。 迷迷糊糊的好不容易要睡着时,天已经亮了,而一段未知的生活也即将向我敞开大门。 因为不知道车子什么时候开,我们早饭都来不及吃,妈妈就拉着我和弟弟匆匆的赶往就牛服车站。车站里人来人往,好一番热闹景象。 可是对于此刻的我来说,再热闹的场景,都没办法抚平我心里的痛。在妈妈好一通的忙活下,终于弄来一张前往成都的汽车票。 可此刻在我看来,那不仅仅是一张汽车票,而是一张催命符。它在催促着我,放下以往的过去,去接触新鲜的不知道会带给我什么样感受的未知的一场我从未经历,从未接触过的生活。 我是多么热爱我以往的生活啊,在家里,虽然每天挑水、割猪草,忙着收稻子晒稻子,都会累得汗流浃背,但我从未像此刻这么无助过。因为之前再累都是在家里啊。 在我们准备要上车的时候,妈妈买了几个小笼包递过来,我说:“我不饿,吃不下,我不想吃。”说实话,当时要不是旁边有个阿姨目不转睛的在看着这一切,我想我是一个都不会拿的。 见推了几下,妈妈还是执着的要把手里的包子递给我,我拿了那个单个的大的对妈妈说:“剩下的,你们吃吧,弟弟也还没吃东西呢。 直到临上车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跟妈妈说:“妈,我不想出去打工,我要和你们在一起。” 妈妈没说反对也没说同意我留下,她只说了一句:“可我都买了票了呀,我带的钱不够买票,还是找你大舅借了一百才够的。” 听到妈妈的话,我笑了,妈妈说没带够钱,其实是根本就没有钱,爸爸出去了半年才一共不过寄了两次钱回家,一次一百块,两次两百块钱回家。 虽然只有少少的两百块钱,但我跟妈妈都高兴了好几天,爸爸会寄钱回家,至少比以前好了,我们的日子也总算有盼头了。那个时候我们吃菜油都很省,十天半月都见不着一点肉的影子。 要知道爸爸,以前每次出门都是把收的麦子卖了,喂的猪卖了,带着钱出门,却要着饭回家的。 第8章 自卑 我永远忘不了,当我红着眼睛上车的时候,回过头看见弟弟孤零零的站在山脚下那个场景。因为车站要翻修,所以我们不能在车站里边上车,我们是走了一两里路走到大马路上去坐车的。 一路上我一直和弟弟说话,我告诉他虽然大姐不在身边了,但是二姐在家呀,你还可以和二姐一起玩。你好好听二姐的话,二姐也会对你好的。 想着也许我打工了能让家里人的日子好起来,想着那个老是爱翘着嘴巴生气的二妹,我突然觉得,我们也没有那么不幸。现在已经快农历四月了。我打个一年半载工,就又可以回家了。 我拼命的往好的方面想,拼命的不想流下泪来。但是等妈妈帮我把包包拿上车,我上车后,回过头看到弟弟跟着妈妈一起向我挥手再见的模样时,我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虽然我爱哭,但这一次还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尤其是当着一车人的面哭泣。车子走了好远好远,我都还一直趴在车窗上看着妈妈和弟弟的身影。这个时候我多想妈妈能叫一句司机“停车”啊。我也可以叫,但一想到车票钱还是借来的。我就不可能叫得出来了。 想着刚刚听说我买票的钱是借来的,周围人那些鄙夷不屑的神色,就让我伤心不已。虽然伤心难过。但我还是很快止住了哭泣。因为我怕四娘看到这么懦弱的我会骂我。 一路上哭哭停停,终于在我第四次擦干眼泪时,成都洞子口站到了。 看着别人都陆陆续续的出了车站,跟家人或拥抱或开心的分享着重逢的喜悦。我也跟着出了车站。但是左右转了一圈都没有看见四娘,我就又缩回站里边了,想着一会儿万一没见着四娘人。再坐车原路返回家去。 从出门以来,我一直听人说,要是去了目的地,改变主意不想在哪里呆了,可以原路坐车再坐回家里去。但这个坐回去要不要钱怎么补票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从来不敢去尝试。 等了大概十多分钟,我都没有看到四娘来,出站的人也越来越少了,只有三三两两的没几个人,我的心里边也开始急起来。其实更确切的说,是我根本不记得四娘长啥样了。我不敢确定分别一两年以后,四娘的模样是不是会有了其他变化。 半个小时左右,一个骑着自行车,穿着红衣服,长得很漂亮的一个女人就冲我走过来了,她一边走一边说:“我都在外面等你半小时了,她们都出站了,你不晓得和她们一起出站啊?” 对方话一出口我就知道她是四娘了,因为我对她的声音和她的脾气以及她说话的语气,比对她的脸蛋更熟。 “我出来了没找到你。”听到四娘生气的质问声,我弱弱的回了一句。 没想这句话让四娘更火了:“没看到我,你不会大声叫啊?”叫吗?我一直觉得那是不文明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事,一想到要像个小孩子一样挨个去冲那些大爷大妈们叫:“喂,你认识我四娘吗?你们看到我四娘没?”然后可能还要跟别人形容一下,四娘的身高长相。 我做不到,虽然在心里边已经演练了无数次,或者说是四娘的突然发现,让我停止了心里边的演练。 看到四娘生气的模样,我虽然怕,但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毕竟无论是向陌生人求助,还是向车站里边的管理人员求助,这些事情对我来说,都是很难为情很难开口的。 毕竟要我从一个闷葫芦,一下子转变成一个自来熟,对谁都热情洋溢有说有笑的人,这样的事情,对我来说难度还真不小。 想到这,我摇了摇头索性闭嘴不吭声了。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任何解释,都只能是掩饰。见我不说话了,四娘的语气却好了起来:“怎么了,饿没饿,来把包包放车上吧。” “不,我还是抱着吧。”看那个自行车那个小样,我是真不相信它能把我拉回四娘的住处去。 不想听我这样说,四娘又生气了,很大声的冲我吼:“怕什么,把东西拿上来,我都不怕摔,你怕什么?” 不想继续做小丑,让别人看笑话,我一边把手里的包包往自行车后座放,一边自言自语的说:“它真的能搭得动吗?” 也许是我慢吞吞的模样,激怒了四娘,四娘见我磨磨蹭蹭的,又继续说:“能不能先把包放上来再说。我们边走边看,走不动了,我再拉你,这里离我住的地方有点远。” 跟随着四娘的脚步,往车站的另一头走去,再回头看着那个所谓的车站。不过也就是外面围了几块铁皮,里面有栏杆拦成的几个通道罢了:“别了,车站。”我在心里想,再也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了。一样的伤痛,我是再也不想经历了。 却不想在短短的三个多月后,我就又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其实我是从来都不怕累怕苦的,我怕的是别人会嫌弃我这个病恹恹的身体而已。 一路上四娘问了问家里的情况,在我说了家里一切都好的情况下。四娘也没刚才那么严肃了,在拐过一个路口时,四娘看了看周围已经没什么行人,继续对我说:“你要大气点,不要畏畏缩缩,看起来很土的样子。你昂首挺胸的,谁知道你包里有没有钱。” 包里有没有钱吗?其实我怕的倒不是这个,而是……… 后面四娘再说什么我都不再吭声,直到她有了又要发火的苗头,我才怯弱着说:“我不是怕他们知道我没钱,我,我是自卑。”想着从小到大的经历,我只说出来了四个字,我自卑。 一听我这么说,四娘的声音立马高了八度: “自卑,你有什么可自卑的?”后面再想说什么,她终于是没有继续再说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走了这么久累了吧?” “不累”我犹豫着撒了一个谎。其实我感觉我已经快喘不上气了,长这么大,已经好久没有这样一口气走上半个多小时了。 见我气喘吁吁,四娘四处打量了一番,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好吧,这村里的路也确实难走,大概还要半个多小时才到目的地。这样吧,待会儿,等马路平了些,我再用自行车载你。” “嗯”抱着手里的破布包,就感觉妈妈好像还在身边一样。我用力的点了点头,没再强撑。 就这样又大概走了十来分钟,终于又走到了马路上,在上了一个土坡后,四娘拍了拍手上的自行车对我说:“来,上来吧。” “好”抱着包,我费力的坐上了后车座。虽然前途未卜,但是在自行车摇了几次,几次都差点把我从后座上摇下去以后,我不禁在心里祈祷,菩萨啊,保佑我们快点,快点到目的地吧。 第9章 脚受伤 四娘在前面使劲的瞪着自行车,我坐在车后面战战兢兢的拉着车后座,终于在我又一次差一点要摔下车以后,四娘回过头冲我喊:“抱着我啊,你抱着我啊,这样你不会摔下去,我也能省点力气。” “嗯”在四娘重复了几次以后,我终于用力抱上了四娘的腰肢,和二妹比起来,四娘的腰肢要僵硬一点,但更有力量。 想起第一次抱二妹,二妹那一句:“你变态啊?”还言犹在耳。其实我当时只是有点怕冷,加之想和她亲近亲近。只是想抱着她,我们都能暖和一点,不想她反应却那么大。我想我也许真是不受人喜欢,是受人讨厌的吧。 爸爸妈妈,就连奶奶有时都说,二妹比我可怜,因为她是穿着我穿过的衣服长大的。但我心里其实很想说,貌似我也是捡别人的衣服穿的吧。这样一想,又觉得二妹也确实可怜。我都是捡二手的了,妹妹竟然还要捡三手衣服穿。 一路上四娘搭着我吭哧吭哧的踩着自行车,我则一边观看路上的环境,想要记住我们都走过什么路。以期待有机会好跑路。 好不容易到了四娘上班的地方了,本该好好放松休息一下的我,却神经紧绷起来。 看着那些个陌生的面孔,我的心都在打颤,要知道我是宁愿与鸡鸭鹅相处,也不愿意与人相处啊。与人相处就意味着会有是非对错,会有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以及阳奉阴违。 这次打工之行,还是有两个值得一提的人的,一个是周姐,周姐温柔善良,说话轻声细语。还有一个是潘姐老板娘的表妹。她们一唱一和,周姐不管说啥,潘姐立马就会很捧场的附和:“对的,对的,表姐说的都是对的。” 她们两个和四娘的关系也不错,每次四娘骂我周姐都会帮我说话,为我打掩护,比如四娘说我洗菜洗的太慢了,周姐就会说,我洗的仔细是因为洗的干净。 那个时候吃的最多的就是吃土豆,每次土豆逢里都会有很多泥,一吃土豆,我就会花很多时间去洗。 然后四娘就会很生气的把我手里的土豆往水池里一扔,然后还会拿起一个土豆,刷刷刷的,把土豆皮,以及烂掉的一部分一起刷掉。 她这样一弄,一个土豆就只能剩下一半了。其实一开始我也没这么仔细的。之所以这样仔细,是因为听到他们偷偷说,土豆块里有泥。 我也确实吃到过两次有泥的土豆才这么仔细的。看着水池里只剩下一半的土豆和不要的土豆皮,我担心老板娘看到后,又要拿脸色给我看,于是我只能慌里慌张的把那些垃圾给扔进垃圾桶。一边捞土豆皮,我一边强忍住好不容易才没哭出来。 不想这事晚上的时候还是被老板娘知道了,我不知道该感谢她的多嘴,还是该恨她让老板娘知道了这事。原因无他,一开始哪里是两家人一起合租的一个院子,直到这事没多久后,那家人就搬走了。 记得那天下午五六点钟我正在厕所洗澡,隔壁的大姐也想进来洗澡,但我没出去,她就只能在外面等,等着等着她突然来了一句:“这土豆皮还是好好的啊,谁给削了。” 本来那个时候老板娘她们是自产自销的,也有可能是生意不好,她这话一出口就被刚刚收摊从外面回来的老板娘听了个正着。老板娘脸色不好看的走到水池那个垃圾桶看了看,念叨一句:“难怪菜吃得那么快。” 她一边念叨一边从车间走过,回到自己的房间。也许是她的念叨,让四娘知道了我的难处。第二天四娘破天荒的没有骂我,而且还和我一起洗起了土豆。这次她没用刀削,而是弄了一个竹片,慢慢的把那些坏掉的给刮掉。 看我学得差不多了,四娘才慢悠悠的去了厕所,然后才又慢悠悠的回到车位上。这几天我知道大家的情绪都不高涨,因为想涨单价,周老板不肯,大家都在磨洋工。一件衣服那么难做才三块二一件,也确实太低了。 看着大家都闹着要走,我也没那么怕老板了,他们都敢跟他抬杠了,我为啥炒菜还不敢多放一点油了。反正我怎么做,他们都说我做得不好。那干脆就破罐子破摔,干一天是一天。 油放多一点,炒的菜就会好吃一点,打工的人就会夸奖我一番,但是老板娘一看到油用得那么快,她就会嘀嘀咕咕的念:“难怪油用得那么快,炒一次菜都要用那么多油。” 我在哪里做了一个多月,周姐就回家结婚了,据她说她一开始来那个男的就是不同意的,都要结婚了,一家人也不想她出来打工。不过周老板是她们家亲戚,她才勉为其难的在周老板最需要人的时候过来帮一把。 在她回家以前家里都看好结婚的日子了,而且还说她们一结婚,家里就凑钱在镇上给她们开一个店。 她一走,老板娘的表妹也待不住了,随后不到半个月她也走了。 在她们走后,身边没有了说话的人,四娘总算和我亲近了一点,有一天活不是很多,四娘拉着我到外面走了一圈,直到走出那个大杂院好远好远。 起码走了有一两里路,她才长叹了一口气站住脚对我说:“林茹啊,你也不要怪我脾气大,我也是为你好啊。你看你煮个饭都要一两个小时,你还给老板娘给她们儿子洗衣服。哎,你知不知道你一个月多少工资啊,你这么拼命的干活,但是打衣服的技术却没有学到多少。” 看四娘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堆,我不说话的话好像也不太好,想了半天我才开口道:“四娘那我一个月工资多少啊?” “多少”叹了一口气四娘说:“我也问了她们了,她们说看你做事的表现。不过她们说你做事慢,这里打童工一般都是十块钱一个月。我跟她们说了,你每天做这么多事,怎么也得给20块钱一个月。她们最后也没说死,说看情况。” 老板他们的小气,四娘不说我也知道,就老板那个比女人还碎嘴的嘴脸,要不是我没别的去处。早就离开这里了。长这么大,他算是我遇到的第一个极品,那个嘴巴呀,一天到晚不说这个就说那个。除了老板娘他不敢说以外,一天到晚,只要他在家,就没看他嘴停过。 直到后来有一天四娘也跟我说:“做完今年你就不要再来这里了,我也要去别的地方打工,也不可能再带着你了。你也不适合干这一行。” 听了四娘的话,我伤心难过了三四天,最终决定还是不能轻易放弃,还是要学着改变自己,让自己乐观起来。于是从那天开始。我每天早上都会提前一个小时起床,一边熬粥,一边在院子里跑步。 我们哪里唯一的一个男工人姓潘,也是老板娘家的亲戚,当我跑了大概半个月后,有一天,他突然对我说:“锻炼好啊,锻炼对你的身体有好处。”只不过他说了以后,我就再也没再跑过步了。一直以为这事是自己秘密,不想秘密早就被人知道了,这个我接受不了。 我们院子出了大门,往右手旁边有一个叫陈明的,每天早上隔壁一叫陈明。我都以为是在叫我的小名阿敏,用了差不多一个星期才听明白。原来隔壁那个不叫阿敏,而是叫陈明,不得不感叹,方言的魅力太大啦。 不说老板娘怎么样,单说他们的儿子。我其实还是很喜欢他的。尤其是他那双大大的眼睛,他虽然才三四岁比我弟弟小个四岁多,但我还是能从他可爱的笑容,以及话语中得到些许安慰。仿佛他就是我弟弟。所以我愿意给他洗衣服,愿意伺候他吃喝。 至于坐平车打衣服,这个事情好像真的不适合我做,看着她们做起来很简单的,就是用几块布连在一起做成衣服。但这对我来说却太难了,因为我无论怎么打,都感觉那条线怎么也打不直。 在经过了偷吃老板娘儿子剩下的豆沙包以及不小心打了一个鸡蛋被老板娘被四娘骂了以后。我突然想开了。也许这样也好。她们越不待见我,我就应该越在这里做不久吧。她们不要我了,四娘也该把我送回家了。 就在我高兴了几天,我又一次挨了老板的骂后:“你怎么这么笨啊,几天时间才做了几套衣服,她们一天都要做十几套,你是不是脑子里缺根筋啊?”那个时候我们做的衣服是中学生穿的校服。 每次上拉链对我来说都是一个灾难,不是溶不进那个拉链,拉链长出一大截来,就是拉链被我车了以后不够长,短了一大截。 就在我被老板骂了以后,去上了厕所回来,因为要故作镇定,我一边蹦蹦跳跳的哼着歌往车间走的时候,一个没注意,脚竟然踢到了一把放在地上的大剪刀上面。 脚当时一下子就血流如注了,一开始四娘问我有没有事,我还使劲的捏着脚道:“没事”回到座位上,我还想着用卫生纸包裹一下脚就好了。不想血却越流越多,把挨着四娘一起坐的那个美女吓了一跳:“喂,你快看看你侄女的脚是不是伤的很重啊。我看她的脚一直在流血。” 这次四娘问我。我不敢说没事了,感受到脚板心越来越冰冷的触感,我都要急哭了,从小到大受过多少伤,也不像这次一样止不住血啊。 看着四娘询问的目光,我着急的道:“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有事,反正就是止不住血。我不敢松手,一松手。血就会立马涌出来。” 第10章 打电话回家被拒 看我痛苦的样子不像在说谎,四娘立马从座位上站起来,蹲到我身边:“你把手拿开,我看看。” “小心点喔,不要把血弄到货上了。”周老板在一边嘀咕道。因为他即是老板也是烫工,所以他一直在窗边的一个台子上烫衣服。我们里面的事他都知道。 在查看了一番后,四娘肯定觉得事情有点严重了,立马就要扶着我往外面走,我因为害怕,而且脚也不敢用力,走得很慢:“四娘我没事吧?”我一边跟着四娘往屋外面挪,一边担忧的对四娘道。 这个时候我顾不得疼痛,我是怕自己万一有个什么好歹,钱没有挣到,还要家里人想办法凑钱给我看伤。 瞪了一眼周老板,四娘有些生气的说道:“没事儿,你这是工伤,不会让你拿钱的。”四娘边说边弯下了腰:“你行不行,不行我背你。” 又急又怕,也不知道四娘说的医院到底有多远,我想让四娘背,但一看到她也比我重不了多少的体重,我立马犹豫了:“不,你背不动我的。” “快上来,你这很可能是血管破了,难道你想流血而亡吗?”在四娘的大力拉扯下,我终于还是趴在了四娘的背上,四娘费劲的背着我往院子外面走。我心里又舍不得她受累。又想到自己受伤可能要休息几天做不了什么事,胡思乱想之际。我突然想到了这几天发生的怪事:“四娘,你上次打电话回家,家里一切都好吗?” 大概是没想到我突然提起这个,四娘惊讶之余,声音都大了些:“好啊,怎么了,你有什么事?” 四娘的问话声吓得我一颤,我是真怕她生气啊:“不,不是,我是想说,我能不能打个电话回家啊。我这几天一闭眼,就会有个声音在我耳边叫我的名字。 她们一会儿是奶奶的声音,一会儿又是妈妈的声音,她们的声音是那么急切,那么悠长那么幽怨。我,我还梦见弟弟被人用石头砸伤了头,流了一身的血。那个算命不求人的书上说,这个梦不是好梦。” “还算命不求人。我看你啊,就是书看多了,一天到晚胡思乱想。喂,我说,你是不是因为听说河里冲下来那个女孩的尸体吓到了喔。还好没让你去看,让你去看了,我看你晚上觉都不用睡了。” 听了四娘的话,我不由陷入了沉思:“那个才十来岁,被后妈虐待致死后。扔进河里,从上游飘到下游,然后不知道经过了多久,又全身浮肿着,从河底浮上了水面那个女孩吗?我没想她啊。” 想到那个女孩,我就不禁想到刘德华的演唱会,这个时候也在成都巡演。我想了好几天,却连问问刘德华的演唱会在什么地方开的勇气都没有。因为这个时候我一分钱工资都没有发,用的所有生活用品都是挨着四娘用的。 当时我甚至幻想着走路都要走去,看看那个唱着中国人、中国心而一路走红的打工皇帝刘德华。刘德华那个时候可是我们打工人的楷模啊,多少人都以他为榜样。 不过幻想终归只是幻想,别说走路去看他的演唱会了,就是有钱让我坐车,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坐车啊。 四娘不说话,我一愣神的功夫,诊所也到了。要不是四娘今天下午背我来,我还不知道原来院子外面竟然还别有洞天啊,竟然什么都有。卖衣服的卖古玩的,卖吃的卖喝的,卖玩具的卖酒的应有尽有。 可能是见我一脸兴奋的模样,四娘吓唬我道:“你不要以为这外面有多好,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被人把膀子给砍来吊起来的那个人吗?事发点离这里不远,还有不要忘记了,这附近还有一个阴阳人呢。要不是为了你,我也不会这么晚出门。” “好了,我知道了,谢谢四娘。”想着那个白天是男人,晚上就会变成女人的那个人,我除了有些害怕以为。更多的其实却是好奇,我好奇这样的人,到底会长成什么样。 因为想知道这样的人到底长什么样,我每次出门都会特别留意身边的人,但可惜的是,除了听到更多关于阴阳人的恐怖传闻以外,其他一无所获。那段时间,一个多月,到了晚上七八点以后,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中医馆里坐诊的医生六十出头。因为他头发花白,一看着我们的到来。他连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这小姑娘怎么了,来,把她放下来,轻点放。” 喘着粗气把我从她背上放下来,四娘着急的道:“她上班的时候受伤了,脚被一把大剪刀划了一下。” 扶着我坐在凳子上,医生拿起我的脚看了看,看我紧皱着眉头一声不吭,医生立马道:“没事儿,不用担心,我看看。” 看了一会儿后医生才道:“她的脚板是血管爆了,不过呢,我这里没有麻药,要是要打麻药呢你们就去医院,不过打了麻药后可能会有后遗症。以后一到阴天下雨,脚板就会痛。不过要是不打麻药的话…” 四娘和我一样担心的不是打不打麻药的事情,而是担心钱的事情:“打麻药大概要多少钱呢?”看了我一眼四娘着急的道。她此时身上只有三十多块钱。 看了看一脸为难的我们,医生道:“去医院的话大概要花一两百吧。” “那在你们这里呢?”四娘又问。 看了看我们,医生无奈的道: “二十多块钱就可以了。” 听了医生的话,四娘没有回答医生的话,反而是对我道: “林茹你的意见呢,你要是要去医院的话。我现在就回去找老板借钱。” “不,不了吧,我现在脚都没知觉了,不用去那么早远了吧。” 一听我说脚没知觉了,医生也吓到了,立马拉过我的脚,看了看:“我先给用点药吧,你们要去医院也行,我先给处理一下伤口。” 四娘听了医生的话,立马道:“不,不了,医生你给治吧,我们不去医院了。” “好,我不敢保证百分之分没事儿,但是,有条件的话,最好还是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嗯”我点了点头,闭上眼睛不敢去看。听了医生的吩咐,四娘走到我身后,抱着我防止我摔倒。 第11章 回家 医生先撒了一些白色药粉,也许是止血药粉吧,撒了一会儿血就不怎么流了,等到血止住了,医生才用一块白布帮我把脚上的血擦干净。然后嘱咐我忍着点,就开始给我缝针,就像是被蚂蚁咬了一口的感觉,脚一抽一抽的,说痛又不是特别痛,说不痛,脚下又一抽一抽的。 从进到那个诊所,医生在跟我说话的时候,为了缓解紧张,我就一直在看着他背后墙上的挂钟的。大概十多分钟以后,医生擦了擦额头的汗,从我脚上抬起头:“好了,伤口已经缝好了,一个星期以后来拆线。我再给开点药。就齐活了。” “好”听了医生的话,我说道。 经过这件事情以后,即便是周老板主动跟四娘说话,四娘几乎都是当没听见的。看四娘真生气了,周老板似乎也有所收敛了,虽然还是会忍不住念叨,但比以前好了很多,至少不会再明目张胆的骂我了。 我养伤的四五天,几乎都是四娘帮着我一起做饭的,那几天我脚最痛的时候,也没有再跟老板娘和他的儿子周亮洗衣服了。 表面上大家都相安无事,就连老板娘也不再对我多话。但我却能深刻的感受到,变了,一切都变了。现在的整个生活氛围都变得死气沉沉的。 经过几天的修养,终于到了可以去拆线那天,我还以为会疼得我死去活来,但让我没想到的是,拆线的时候我竟然几乎感觉不到疼痛。 除了脚底板还会一抽一抽的有些许疼痛以外,我的脚就好像没受伤时一样了。生病这几天除了行动不方便以外,我打衣服的速度也有了提升,虽然还不能一天做个十几件,但一天做个五六件七八件还是可以的。 我脚不痛了以后,就又开始为周亮也就是亮亮洗衣服,每天听到他说话,看着他眉开眼笑,我的心情也似乎开始好了起来。 当然了对弟弟的担心,却一刻也没放松过,心里总有种隐隐不安的感觉。 潘子也就是老板的侄儿,也每天都和四娘有说有笑的,一屋子人还有一个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美女,她们两个甚至还开玩笑要给潘子介绍一个女朋友。 那个美女说话时,眼睛还有意无意的往我这边瞟,弄得我一脸不自在。听到这,我不免要竖起耳朵好好听一下了。 在她们开了几次玩笑以后,他才开口说道:“以前倒是处过一个,只不过相处一年多,因为她家里嫌我穷,然后我们就分了。这不最近家里又给我介绍了一个,还天天催着我那天回家去看看呢。” 听到他说的话,我心里没感觉似的,虽然对他有些许好感,但一想到我这老是咳嗽的毛病,就想着,这样也挺好,至少知道了他以后大概的生活动向。 他是第一个关心过我的人,只不过我不愿意,再让他看到我跑了没几步就气喘吁吁,有时候还会咳嗽两声的毛病。所以才会在他说出那句话以后就不再跑了。 事后听他说起这事,感觉他有点不高兴似的,看我的神情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轻松。偶尔有机会说话,说话的语气也多少有些躲闪,也不知道是怨我没再继续跑步,还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在那天以后没两天潘子就以要回家相亲,跟老板娘说最近要请一个多月假回家。然后有一天我还没起床就在床上看到他打开院门走了。他是坐老板娘的三轮车走的,老板娘每天早上很早就去市场摆摊。 只是他走的头一天说的话还让我记忆犹新,那天下午我在洗碗,洗了碗正打算回屋拿衣服去洗澡时,就看见他站在我们睡觉的哪间屋门口对我说:“你忙完了?” “啊”我点了点头,没说话,就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看他有什么事要说,等了一会儿又听他继续说:“你不要这么懦弱,有些事是需要自己去争取的,比如感情也是。当初就是因为我的不坚持,才让我错过了一个很好的女孩。这次,我回家一个多月以后会再回来,如果那个时候你还在…” “我还在的话就怎么样呢?”看着他,我期待他说出那句“你等我”但是他没有。而是打开了院门去了外面,不知道又去干嘛了,难道又去上网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突然明白,我这段时间的日子为何会这么好过了,难道老板娘她们以为我会和她们的侄子耍朋友。 他长得不是特别帅,但是右脸上的那颗痣,加上他好看的眼睛,还是有大把女孩喜欢他的。比如,那个我不知道名字的美女,她肯定对他也是有意思的。平时看她老是找他说话,买吃的给他那个殷勤劲,虽然我也会得到吃,但毕竟不是自己请客,每次都只能意思意思的拿一点吃的就行了。 四娘大多数都是说自己不吃,不知道为啥,我感觉四娘对这个女的好像没啥好感,只不过这个女的也确实有点大嘴巴了,每次跟她说点啥,她都要弄得人尽皆知。我对她也没什么好感。一开始还会觉得她很热情,愿意和她交往,久了就能觉察出她其实很虚伪。 难道他是感觉狼多肉少,我们都对他有好感,把他吓跑了? 这几天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老是想睡觉,白天想睡晚上也想睡,只要一有时间,我就会爬上楼梯上楼睡觉。我们的床铺是一块,镶嵌在屋子半中腰的大木板。一开始睡的时候怕得要死,尤其是那个楼梯,真怕它那个小身板,承受不住我的重量。 一时间我都感觉我是不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病了,直到有一天下午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院子外面有说话声,好像,有人来了。我困得不行,知道这个人可能是熟人。我也没有要起身去聊聊的意思。毕竟我就是个闷葫芦,不会和人打招呼拉家常培养感情,所以也不怕别人说。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我却怎么想睡也睡不踏实了,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家里一定出事了。这个时候我只能祈求老天爷,这个事情是我能承受的。可千万别是弟弟出了事啊。 虽然很想下床去听听清楚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可对于不想面对的事情,我还是选择了逃避。继续闭上眼假寐。 就这样反反复复半个小时左右,突然就听到四娘在我们睡觉的,哪间屋门口叫我的声音:“林茹,你小二叔来了哒,你都不下来打个招呼啊。” 我迷迷糊糊的趴在床上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见小二叔在楼下连忙说:“不用了,不用,没事的,我也要走了。” “留下来吃个饭吧。”四娘劝说道。 “不了,我还有货没做完呢,要赶着回去做事。”我下楼走到车间的时候,就听见二叔这句话。这个时候小二叔和五娘,他们不是给别人打工,而是自己在做二道老板,自己拿货回出租屋加工,所以他说他们忙,我是相信的。 看见小二叔要走了,我终于上前打招呼道:“小二叔,你来了啊,是家里有什么事吗?”看到这个从小到大也没说过两句话的小二叔,我不安的道。 迟疑了一下,小二叔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而是转移话题道:“四姐,我走了哈。我是真的有事情要做,这段时间,我们哪里货多。”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好吧,我送你。” 小二叔站起身:“那我就走了哈,你记得帮我把钱拿给他们,我这段时间抽不出时间回家。” 随后他又从裤兜里随手摸出两百块钱,递给四娘道:“四姐那我就先走了哈,我下次再来找你耍。” 看着他拿出在荷包里摸了好几次才拿出来的钱,我就更能知道事态严重了,两百块钱,是2000年看个病人就能随随便便的拿出来的吗?家里肯定是有人过世了,我心里冒出这个想法,虽然我极不愿意承认,但我知道它就是真的。 再加上,看到平时一天不说三句话的小二叔,今天这么会说话,就更让人怀疑了。 在潘子走了不到一个星期。想不到,我也要离开这个伤心地了,但不知道回家要面对的事情又是什么洪水猛兽呢。 下午天快擦黑的时候,四娘看到老板娘回来了,就急急的去跟老板娘请假了,听她说要带我回家的时候,我除了冷笑还是冷笑。 这个时候除了呵呵,我还能说什么呢,之前想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儿,如今却突然变得可行了。 不是家里出了大事儿,又会是什么呢……… 四娘说破了嘴,老板娘才好像大发善心一样,给了一百五十块钱。说是工资按照十块钱一个月算,我干了三个多月,不到四个月,给五十。那一百,是四娘好说歹说给我要到的一百块钱车费。 “想吃什么?”在要回家的头一天下午,四娘带我到了市场,问我道。 “家里到底出啥事了。四娘你就不能先告诉我吗?”心急如焚心神不宁的我,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要买吃的打算。虽然她们把门关着背对着我说话。但我知道,突然要带我回家,这件事一定就是与我有关的,而且还很有可能是跟我很亲的人出事了。 听到我的问话,四娘不吭声,我觉得在别人摊位上继续再熬下去也没有意思,于是还是伸手指了一袋葡萄干,本来还想买一袋瓜子的,但想着省钱就没要。 葡萄干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四娘回老家买回家的时候。我吃过的,在当下来说觉得最好吃的食物了,这个也是平时我从摊位上路过了几次,想吃都没舍得买的葡萄干:“买这个吧。” “五块钱”老板娘道。 掏出五块钱递给老板娘,四娘钱还没付完,我已经缓慢的像住的地方走去。现在的我,不像之前那四五天一样,天天想睡觉。可现在的我心里却更难受了。仿佛前面有什么刀山火海在等着我似的,我不想回家,至少不是这个时候回家。谁来救救我,救我度过这艰难的一关。 第12章 接弟弟回家 看我闷闷不乐的在前面走,四娘这次没有责怪我,而是快走了几步到我跟前,把葡萄干递给我:“吃吧,这个不是你最想吃的吗?” 缓慢的伸出手从四娘手上拿着的袋子里面,拿出几颗葡萄干,一放到嘴里我就后悔买它了。这次的葡萄干怎么这么苦呢,而且好像还有沙子。我味同嚼蜡的吃干净了手上的葡萄干。手上很粘,现在的我只想回家把手给洗洗,于是我对四娘道:“四娘我们回去了吗?” 看了我一眼,四娘嗔怪的道:“这么着急干嘛,你急着回去是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儿啊。”一看到四娘发火,我就吓得不敢吭声了。 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四处的摊位,四娘边走边说:“那你先不要急着回去,陪我,我想去给你奶奶买件衣服。” “好”虽然心情郁结,但一听说四娘要带我到大市场去买衣服,还是让我眼前一亮。 只是去了以后我才发现,这个市场原没有我想象中的大,我甚至不知道,这个市场叫啥名。 左挑右选,四娘一会儿拿起一件衣服问我好不好看,在我摇了几次头都说不好看以后。四娘都要发火的时候,我终于看中了一件红色的棉袄,快步走到摊位前,伸出手去摸着那件衣服,我点头对四娘说:“四娘,这个好,就买这个吧。”要不是我眼疾手快的抢先一步把这个衣服拿到手里,这件衣服就要给别的老婆婆抢走了。 果然在我们问价时,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婆婆就忍不住对我们道:“你们买不买,不买,就把它让给我吧?” 因为这件衣服老板娘要价160多,这个价钱对那个时候的我们来说还是不便宜的。 听着老人的话,四娘伸手从我手上接过那件衣服仔细看了看:“老板娘,你说个实价,你少十块钱,这件衣服我就跟你买了。” 眼看着刚刚来看衣服的三个老婆婆都走了,此刻她摊位前就和我四娘。看着四娘和我,她迟疑了一会儿点头道:“好,看在你们诚心诚意要买的份上,今天我就亏本给你少十块钱,155卖给你了,要知道我进价都是150啊。” “155啊,十块钱都少了,老板娘不如就好人做到底,150,150这件衣服我就要了。”四娘边说边从荷包里掏钱,看着四娘手上拿着的五六百块钱,我的心里突然就突发奇想,不知道四娘手里边拿着的钱有没有我的钱。 本来以为四娘砍价到150,老板娘不会卖了,却不想她大手一挥,非常爽快的,边说边拿袋子装衣服:“哎呀,算了,150就150吧。就当我给你带一件衣服了。下次记得多介绍朋友来买啊。” “好”看四娘没吭声,我连忙道,生怕老板娘反悔不卖了。 往回走的时候, 看着四娘手里拿着跟奶奶买的衣服,我眼红的看着四娘,多想让她停下脚步,我也想给妈妈买一件衣服,只不过一想工资才一百五,哎,算了吧,下次,下次再买。 没有任何的送别,任何的挽留。当然,这个要排除之前四娘去跟老板娘帮我辞职,老板娘之前假惺惺要挽留我,让我回去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以后,再继续来帮她们干活的话。 但我心里知道,虽然一直在个地方生活得压抑,但当我真的转身去关院门,要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我心里边还是特别难受的。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这个地方了。 带着复杂的心情坐上了回家的汽车,我的心里有期盼,期盼可以见着家人。也有祈求,祈求老天爷,让我短寿十年,用来免去这次要面对的灾难。 倒了两三次车,又在艰难的土路田坎,爬坡上坎走了大约一个多小时以后,我们终于到了石膏山,到了四娘的婆家。 四娘虽然嘴上严厉,说话得理不饶人,但我依然能从她的叹息声中。感叹出她的无奈,她是有多么不想回那个家呀。当然了,也许也有,要怎么把家里的事情告诉我的复杂心情吧。 之前英婆一直对四娘,对我都很冷淡,只是这次不知道为啥,我却从她对四娘说话的语气中,读到了她的小心翼翼:“小四到了啊,你们吃饭没啊?” “没有”四娘语气不善的道。 见四娘心情不好,不想和她说话的样子,她又立马讨好的对我笑道:“林茹啊,来,饿了吧,来,进屋来吃饭啊。” “我,我想上厕所。”忍了一上午了,实在憋的难受。 “噢,你要上厕所啊,这里边堵了,你去外面上吧。”外面,我当然知道她说的外面,就是猪圈外面。 “好”本就不知道怎么面对化解这种尴尬的我,也只好躲到了外面的厕所里。坑上面滑得很,险些没把我摔坑里去,不过还好我起身快,从对面走过来的那个大叔应该没看到我。 中午英婆炒的菜是老南瓜,煮的饭是白粥,我发誓,这是我这一辈子吃得最香的一次饭,一连舀了三次,看锅里都没粥了,我才勉强放下筷子。 吃饭时,英婆几次欲言又止,好像有话要跟我说,但都被四娘给蹬回去了。 其实四娘不说,我也大概猜到是谁出事了,出了什么事。但她们不说,我就装作不知道,因为我以为还有机会翻盘,还有机会,现实会告诉我,一切都和我想的不一样,弟弟只是生病了,他只是生病了。 到了下午两三点四娘才在英婆的千叮咛万嘱咐中,把我带回了家,带回了傻谭弯。 一到奶奶家门口,我还来不及说话,就听奶奶说:“林茹,你先别回家,她们,她们都接你弟弟去了,你先在我这里等一会儿,等一会儿她们就回来了。” 我是真不想写这一段啊,真不想回忆这一段过去。但我知道,假如我不去写他的故事,就没人知道他的故事了。 第13章 弟弟回家 十三弟弟回家 等在奶奶家门口,我站在坝子头左左顾右盼都不见有人回来,一遍又一遍在心里祈祷着老天爷,弟弟只是生病了,只是病好她们才去接他。 但这排场一看就不是我祈求的这样啊,什么事情会需要全家人一起出动,期间,我跑到我们屋后的土坡上去看了几次都不见有人回来。 而且听奶奶的意思,林欢、林夏,包括叔叔他们都去了三叉马路上接弟弟。弟弟到底出了什么事,需要一大家子人去接。 在弟弟的骨灰盒没被拿回来以前,奶奶她们对我只字不提。直到天都快要黑尽了。我才隐约听见妈妈悲伤的哭声似有若无的从远处传来,以及淅淅索索的鞭炮声从我们屋后那个坡上传过来。 紧跑几步,有心想要上前去看看,又不忍心知道这个事实。于是紧走了几步,我又停在了原地。直到十来分钟以后,才看到妈妈她们一大堆人慢慢的从树林遮住的坡上,慢慢的从树林背后露出了头来。 听到妈妈的哭声以及看到二妹手上拿着的盒子,我不敢相信那就是她们所说的去接我弟弟了,接我弟弟就接回这么一个盒子吗? 谁知这个时候站在我身后的奶奶却说:“去吧,林茹,好好安慰安慰你妈妈。” 让我安慰我妈妈,想起从小到大的经历,我真不觉得,我能够说出安慰妈妈的话来。 但大家都在看着我,我又不能不表态,于是,只得慢慢的一步一挪的走到妈妈身边,伸手在妈妈肩上拍了一下:“妈妈,我回来了。” “嗯,回来了好,回来了好啊,来让妈妈看看你。”与以往的严厉不同,这次妈妈不但很温柔的抚摸着我的脸庞,还趴在我身上哭了起来。只不过妈妈的声音已经沙哑,人也几乎已经虚脱了,我抱着妈妈流着泪却一直没哭出声。 直到我抱着妈妈几分钟以后,二叔开口了:“阿美,你们就别再搂搂抱抱了,大家都累了,你看要怎么安排一下,大家累了大半天还没吃晚饭呢。” 听到二叔的话,妈妈擦了擦眼泪,走在前面往家里走:“噢,好,好,你们随我进屋,我这就去做饭,晚点大家一起吃点东西。”坝子离我们住的屋,其实最多不过三十步远。 “不,不用了我,我、我、我们还是回家吃吧。”几个乡亲,一看有人带头,大家只是看了看我们黑漆漆的屋子,就连忙摇头拒绝道。 大家说完也不再说其他,而是各自找地方,按照二叔的吩咐,把纸钱,招魂幡,分别放在屋子门口的两边。 弟弟的骨灰盒则放在了,出门的右手边边上,紧挨着门框。 到了夜里十点多,来帮忙的人陆陆续续的走了以后,看着那个孤零零放在哪里的盒子,我犹豫再三还是在人都离开后,问妈妈道:“妈,为啥不能把弟弟的骨灰盒带回家啊?” 听了我的话,妈妈摇了摇头:“不可以,在外面死的人,是不能回家的。好了,我累了,先去屋里躺一会儿,你注意一下,不要让香烛灭了,香烛要灭以前,你就要在它们熄灭以前提前点燃。” “好,好的。”那个时候的我,人都是懵的,根本没有想到害怕的事情,直到晚上大概十一点多以后,二嬢过来了,她一来就问我和妹妹,今晚睡觉怎么安排。她们的意思是让妹妹去奶奶屋里睡,我和妈妈在家里睡。 我心里虽然害怕,但也知道,她们已经决定的事情,我是很难改变的,于是我只能颤抖着声音对二妹道:“二妹,你真的要去奶奶屋里睡吗?”当妹妹准备出屋跟二嬢离开时,我犹豫着叫了一声。 看着我害怕的神情,二妹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随二嬢离开了。只是二嬢在离开时,说的那句话,还是让我轻松不少,她说:“林茹,你不要怕,我们先回家去统计统计,家里有多少米粮蔬菜,等明天一早,四点我们就过来帮忙煮饭了。” “好”此时的我感觉后背都是发凉的。四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期间我也进里屋去看了看妈妈,本想叫醒妈妈和我一起守夜。 但一想到奶奶说,自从弟弟生病以后,妈妈就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我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坐在供桌上,呆呆的看着那个一百瓦的电灯,一百瓦的电灯把屋里照的亮如白昼。 我一会儿看看墙上的电灯,一会儿看看堂屋大门外面的黑色夜景。一会儿想起电视里的那些鬼怪,一会儿想着和弟弟一起相处的点点滴滴。 一想到和弟弟相处的点点滴滴,我就后悔,他要吃饼的时候,为啥我就要省那两毛钱呢,我应该把所有的钱,一块多钱都拿来给他买吃的。 越是想着往事,我就越是觉得,就算弟弟从骨灰盒里,飘出来吓我也是应该的,谁让我在他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他身边呢。在他留我在家里的时候,我非要离开呢。 第14章 算命 不知道是心里作用还是什么,那晚上只觉得,背脊发凉,阴风阵阵,整个屋里都冷嗖嗖的,因为弟弟的骨灰盒放在门外又不能关门,看着那些纸钱,和那个白幡在屋门口飞来飞去的,我的心里吓得发颤。 但我知道我不能怕,不应该害怕,弟弟是不会害我的,毕竟他在得病以前和我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再则,就算是弟弟要害我也是应该的,这些恐惧和害怕都是我应该承受的。 毕竟要是我在家他可能就不会死了,因为这样的病情和症状以前我和爸爸看到过,也亲眼看到医生是如何给他治好的。 时间就在我左思右想,浑浑噩噩中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看着那个骨灰盒,我几次都想走过去把它抱在我怀里。 但我知道,我不能,因为妈妈特别嘱咐过我,不能去碰弟弟的骨灰盒,要不然他会走得不安心的。 早上三点半左右,妈妈,才浮肿着眼睛,披头散发的从里屋走了出来。我们的屋子,从进大门,右手边右拐就是里屋,从屋里出门,出门的左手边就是猪圈和厨房。 “你去睡吧,你为啥不叫醒我呢?”看着我,不知道妈妈心里想到了什么,她沙哑着声音对我说。 “睡,睡觉吗?可是要天亮了呀?”一想到二嬢她们待会儿就要来了,她们来了,要是没看到我,又该说我不懂事了。看着天空露出的鱼肚白,我不放心的道。 “去吧,去睡一会儿,你也累了。”我本来想说,我不累,妈妈这些日子照顾生病的弟弟才是辛苦了。但是一想到,我这样说,妈妈又该伤心难过了,又想着,睡着了,或许就有可能能梦见弟弟了,我就没再吭声。 只是等真要去睡的时候,我却睡不着了,躺在和弟弟一起睡过的床上,心里总是毛毛的,既希望他出现在我梦里,又怕他出现在我的梦里,会让我更害怕。 迷迷糊糊就要睡着的时候,我知道家里来人了。来人里应该有二嬢、四娘、但是为啥一直不见三叔他们呢?我想起床去和她们说说话,却又害怕,她们问这问那的,最怕她们问我工资多少。 于是索性闭上眼睛装睡,直到四娘气鼓鼓的来到我的床边:“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一家人都忙得很,你不帮我们,也该帮你妈妈分担分担吧。”分担吗?一想到就是因为四娘不让我打电话回家,才让我连弟弟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就是因为没打电话回家,让弟弟失去了最后有可能活命的机会。我当即就想从床上爬起来和她理论,但一想到今天家里人这么多,我要是这个时候和四娘吵,别人会怎么说我呢,说我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于是我流着泪,侧过身背对着四娘继续装睡。看我不理她,四娘气恼的走了,只听她站在我们的屋门口,还在对着奶奶说着我的不是。只听奶奶对四娘道:“就让她再睡一会儿吧。”四娘气鼓鼓的离开了。 又隔了大概二十来分钟,奶奶进门来到了我的床边:“林茹起来了,该吃饭了。” “好”听了奶奶的话,我掀开被子起床。反正也睡不踏实,继续再装睡,也装得难受,于是我索性借坡下驴。 直到弟弟的葬礼完了,四娘又重新去了成都,我都几乎未再和她说过话。因为从始至终,无论我怎么说,四娘都觉得她不让我打电话没做错,都觉得是我迷信。是迷信吗?就因为迷信这两个字,害了我们一家…… 每次看着她不敢直视我的眼睛,躲闪的眼神,我就在心里想,她会不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也梦到过弟弟,心里也会有些许的愧疚? 弟弟病危后,妈妈就一直在想办法联系上爸爸,但是爸爸却一直都没有回来,等爸爸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已经是弟弟的坟墓了。 家里请了阴阳先生,刚好就是四娘的公公,在弟弟下葬以前,还弄了个什么薄子,大概就是记录一些弟弟生前有什么衣服,又要给他带什么到阴间去的意思。而这些东西,又需要写个人名,就是说这些东西由谁的名义给他烧去。 因为弟弟是爸爸妈妈的孩子,是万万不能写他们的名字的,要是写了父母的名字,死去的弟弟在阴间就要受罪。因为白发人送黑发人,是被视为不孝的。 再一个就是写父母的名字,对父母不好,因为会让死去的弟弟,在阴间还要想着父母,而神魂不得安宁。这是英公告诉我们的。我记住了,妹妹她们记住没,我就不得而知了。 英公一开始说这个事情的时候,我一直说要写我的名字,奶奶她们也没说反对,但当真的要填那个薄子的时候,奶奶却突然来了一句:“林茹你身体不好,写你妹妹的名字吧?”前一句是奶奶问我的,我还没来得及把反对的话说出来,奶奶就已经转头对英公说:“就写林美凤。” 一听奶奶这样说,妹妹就有些着急了,然后妈妈又问英公:“写这个对活着的人有什么害处没,要不然就不写了吧。” 却不想一直很好说话的英公,这次却很严肃的说:“必须写,要不然他在下面是收不到上面这些人给他的东西的。而且写这个也不会对活着的人有坏处。” “好,那就写吧。”妈妈冲英公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英公的说法。二妹在旁边又急又怕,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 就在这个时候,隔壁那个在我们屋门口做纸房子,卖纸钱的那个人开口了:“你看这个房子做好了,其它还需要什么吗?” 听到对方这样说,妈妈立马转身往家走,边走边说: “活着的时候,我们没能给他好日子,死后多给他备点纸钱吧。” “好”做纸房子的幺公,看了看妈妈,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 一样的场景,一样的在二嬢家门口的坝子里,几乎连位置都没有变过。大概是97年的时候,英公来我们这边帮别人家看风水,刚好路过我们这里,到了下午两三点钟的时候,大家突发奇想,让英公帮我们算算命。 我们一开始不知道一家人的命不能算尽,要是一家人的命都算完了就不好了。 等到英公问:“你们家算了几个了?”的时候,我掐着指头算了一下:“已经算了三个了” “再算一个,一家人要留一个不算。你们快点决定,晚点我还要去别处看事呢。” 听到英公这样说。我虽然想给自己算,但此时听英公这样问,我却犹豫了。这个时候,只有我和弟弟没算了。 就在我叫了一声“爸爸”想回家问问爸爸意见的时候,却不想刚好被准备出门的爸爸听见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边的弟弟,爸爸说:“林茹就算你的吧,你弟弟身体好,应当没什么事儿,你的身体老是不好。看看有啥办法解决没。” “好”我对爸爸点了点头,转头对英公说:“英公算我的。” “生辰八字?” “……”报上我的名字以后,我就特别的期待,英公能够和别的算命先生说出不一样的话来。可让我失望的是,英公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看着我失望的表情,回头间却看见了二嬢意味深长的笑容,我不想去把她想成是坏人。虽然我知道,有些事情,她是知道的,但是并没告诉我。比如,要不是奶奶在外面叫我们,我们就不知道今天下午,英公会来我们家,更不知道他会来跟我们算命。 尤其是英公替她们算命就很热情,跟我们算命,就很急一样。 第15章 血性 写完簿子,二妹去别处玩了,而我则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屋里,要是当初爸爸选择了让英公替我算命,我心里多少还有些得意的话,那么现在我就有多后悔。 要是我知道弟弟有这个大劫的话,说啥,我也该让英公给弟弟算啊。算命不求人,是不会骗人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无论是弟弟生前还是他死后,他的命理,都不是短命的命理啊。 因为妈妈的一句话,要去弟弟坟前烧的纸钱就整整装了一大背篓(那种割猪草可以装一两百斤的大背篓) 弟弟的骨灰盒拿回家的第二天下午,三叔他们也来吃饭了。而我也从妈妈的口中知道,弟弟的死,三叔不是无动于衷,听到弟弟的死讯,三叔跑到三叉马路的时候,把鞋子都跑掉了一只。 晚上的时候大舅也来了,可这次我看到他却一点好脸色都无法给他了。 妈妈让我给大舅打招呼,见我不吭声,妈妈就把她们领回了屋去说悄悄话了。随着事情的渐渐清晰,让我知道了大舅做的一件缺德事,他那么有钱,却连两百块钱都不借给妈妈。爷爷也不借钱,反而是隔房的三公,爷爷的三兄弟,爸爸做兽医的老师,却借了几百块钱给妈妈。 虽然弟弟的病没好,但我知道,在那个时候,弟弟输液输了一个星期都没好,不去医院也会被疼死,去牛服反而还有一些机会。 弟弟啊,不动手术你会被疼死,动了手术又被饿死,我可怜的弟弟,为什么? 为什么,在你最需要我们,知道你这个情况的我和爸爸都不在你身边呢,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意难违? 听着屋里的动静,让我心里边对妈妈又是恨又是无可奈何。因为弟弟的手术,做的太随便了,这就是穷人的悲哀啊,当时竟然没有拍片,就直接凭医生的触诊,再加上听别人说那个医生是牛服出了名的刀儿匠就做了手术。 更让人觉得可笑的是,弟弟的死非但没有让她们有一丝的内疚,大舅娘临出门的时候,还在不停的对妈妈说,让妈妈拿着弟弟赔偿的一万五千块钱,离开爸爸。 听了大舅娘的话,妈妈点了点头,恋恋不舍的把她们送走了。我没有问,大晚上的她们怎么还要回去,我甚至不关心她们在路上会不会出事。 因为妈妈的哭声,彻底的把我的眼泪勾出来了,看着妈妈哭,我也哭,妹妹也被吓哭了,所以我右手抱着妈妈,左手把身边的妹妹拉到怀里,最后妈妈把我和妹妹抱在怀里,我们三人哭作一团。 就连上了初中,已经很久没跟我们说话的林夏也焦急的来劝着我们:“大娘,大姐你们不要哭了。”哈哈,大姐,真是个陌生的称呼呢。 平时问她借书来看看都不乐意的人,今晚竟然来劝我们,是想在这么多乡亲们的面前,装好人吗? 哭了大概十来分钟,二叔在旁边有了微词,也许他觉得我们这样挺丢人的吧。奶奶也恼怒着冲我吼:“林茹,你是大姐,你要给妹妹们做榜样啊,你还不快劝劝你妈?”奶奶生气的拉着我的衣袖,要不是旁边有这么多人,我都怀疑她是不是要打我了。 没回答奶奶的话,我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从妈妈的怀里,抬起头来。摇着妈妈的胳膊: “妈,妈,我们不哭了,不哭了好吗?” “好”听了我的话,妈妈松开了我和妹妹,擦了擦眼泪,转身去对身边的乡亲们道谢,事后又道:“麻烦了你们,明天还望大家早点来哟。” “好了,好了。我们知道了,你不要送了,我们走了。”几个妇人边走边回头冲妈妈道。 来帮忙的走了,二叔和奶奶她们也回了各自的家,明天就是弟弟下葬的日子了,今晚我们要守夜,不过让我欣慰的是,今晚二妹没去奶奶家睡觉。 在我眼里我一直感觉我这个妹妹有点没心没肺没良心的。今晚还以为她终于懂事了呢,没想到她却生气的说:“林夏今晚要去和奶奶睡觉,所以二嬢让我回屋来睡。”对我抱怨完,二妹又转头对妈妈道:“妈,以后你别让我去奶奶屋里睡觉了,以后你让我去,我都不会去了。” “嗯,好好,我知道了。”听了二妹的抱怨,妈妈低着头羞愧的道。 听着二妹的不忿,我心里虽然也生气,但还是笑笑道:“这样不挺好吗?我们从来没好好在一起说过话,今晚我们总算可以好好一起说说话了。” 只是二妹并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匆匆和妈妈回了屋,看着她们看我的眼神,我想她们心里对我是有意见的吧。 觉得我太没血性了,就这样还替二嬢她们说话,只是她们不知道,我是多想一家人能够和睦相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啊。 很多事情我不是不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只是希望无论经历多少灾难,一家人还是一家人啊。 第16章 做得最勇敢的事 我不知道妈妈和二妹躺在里屋的床上说了什么,但我知道弟弟明天就要离开这个家去墓地了。真的好舍不得送他走啊,可是又不能不送他走,毕竟入土为安啊。 夜里十二点左右,就在我左思右想,想着要不要也进屋里去躺着的时候,却让我看到了很奇怪的一个画面,因为我刚想进屋的时候,却看到弟弟的骨灰盒里边有什么东西从里边飘出来了,那道白光太快,快得我追出屋子,追到坝子里的时候,就什么都没有了。 难道刚才看到的一切只是错觉吗?进到里屋,我好想把看到的一切告诉妈妈,却又忽然想到,夜里不说鬼这句话,明天再说吧,我这样想着又退出了屋子。 却不想我的动静,还是惊动了半睡未睡的妈妈:“林茹,你进来了啊,要不你来睡吧,我去守着。” “不,不用了,白天你还会很忙。我白天没啥事,还是让我守吧。”听到妈妈的话,我犹豫着没把刚刚看到的事情告诉妈妈。 从里屋出来坐到门槛上,我的手轻轻的去碰了碰那个骨灰盒。 弟弟,你是要走了吗?还是你只是因为明天就要离开家了,你刚刚只是回来,想再看看我们? 夜里就趴在桌子上眯了一会儿,几乎一夜未眠,时间很快就来到了第二天。说实话我也很奇怪,平时我都是被妈妈叫做睡虫的,但是自从知道弟弟死了以后,我就好像不知道睡觉为何物了。 整整三天三夜,我都几乎没睡个整觉。也许不是不想睡,只是不想睡不敢睡,只是怕睡着了,梦里再也看不到弟弟了。怕没抓住时间,弟弟一下子就从我的记忆中被抽走了。 弟弟没死以前,我一直觉得妈妈最爱的是弟弟。因为我亲眼看见了妈妈是如何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从小呵护着长大的。现在弟弟死了,妈妈更爱的也不是我,而是二妹吧。 早上四点多,来帮忙的乡亲们都早早的来了,煮饭的煮饭,发煤的发煤,今天散斋,要煮大锅菜,要有鸡鸭鱼肉的整菜。 五点多的时候,陶师父也来了,埋葬弟弟的时间还没到,但因为家庭的经济情况,虽然不能埋正,但要把弟弟先埋到那个坑里去。 吃过早饭,奶奶就把我拉到一边说:“你弟弟没有后,死者为大,现在他走在了前面就比你大,你要为他戴孝。” “是啊,多好的孩子,既然办了就要给他办好了。”一个大娘说。 “是啊是啊,谁说大的就不能为小的戴孝了,人死为大,你们两姐妹,你们都可以为他戴孝。”另一个大娘附和道。 听众人都这样说,奶奶又问我意见: “是啊,林茹,你愿意为你弟弟戴孝吗?” “我,我愿意。”看着大家期待的目光,我说出了心里想说的话。要说以前为他做什么事,我还遮遮掩掩的,不好意思,怕别人笑话的话。那么现在就是让我替他去死,让他可以活过来我都愿意。 “好”听到我的回话,奶奶很欣慰的对其中一个大娘道:“大嫂子,来,给林茹拿张白布来。” “好”大娘欢快的去了。见大娘去拿白布了,奶奶又问二妹要不要为弟弟戴孝,二妹却依然坚定的摇了摇头。 见气氛有点沉闷,去拿白布的那个大娘又开口了:“来了来了,她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吧。有一个意思意思就行了。” “嗯”听到大娘的话,奶奶点了点头,默默的为我把孝布绑在了我的左手上。 我这边孝戴好了,却不想另一件事又有麻烦了,那就是孝子要捧灵位,拿招魂蕃。 因为薄子上写的是二妹的名字,陶师父要求二妹给弟弟抱灵位。 二妹却说她害怕,实在没办法,他们来问我意见的时候,我就说:“我来端吧”看着二妹那个小人样儿,我也不想再为难她。那个时候二妹还没长开,十一岁多了,个子却还和八九岁的孩子一样那么高,而我那个时候已经1.55了。 不清楚是早上几点,只见大家都吃完饭后,就有几个力气大的大叔们,来把摆在我们坝子上的桌子都撤走了。撤走了桌子,就意味着,弟弟真的要离开家了,虽然他的墓地,就在我们房子的斜对面。 但他这一走,就意味着从此以后我们就阴阳分割,只能他过他的独木桥,我们走我们的阳光道了。 按照的吩咐,二妹拿着招魂蕃站在我左手边,待会儿她要走前面。等一切都弄得差不多了,才听有人把装着几个用泥巴捏的像砖块一样,上面还插着蜡烛香,以及一个牌子上写着弟弟生成八字以及名字的东西,递给我说道:“这个有点沉,待会儿你们两姐妹走前面,走的时候注意一点,可千万别把点着的香蜡纸烛给吹息了。” 跟我说完,他又转过身对二妹说:“不要以为你拿这个招魂蕃就很简单,千万要注意了,不能把招魂蕃上的任何东西掉在路上,一定要完整的把招魂蕃带到墓地知道吗?” “嗯,嗯。”我和二妹互相看了一眼同时道。费力的把那个簸箕接在了手里,没想到看着不大的簸箕此时却这么重,试了试手感,又算了算从这里到对面的大概距离,还好应该能坚持住。 “怎么样,可以走吗?”把东西递给我的那个长得还蛮好看的哥哥对我道。 “能”虽然特别吃力,但我还是很坚定的对那个人点了点头。虽然重,但一想到这是为弟弟做的最后一件事,我就没有理由说不行。 随着有人一声大吼“起”就有四个人抬起装着弟弟骨灰盒的缸子走在了前面,然后是主持葬礼的陶师父,然后是二妹,然后才是我。 走在我后面的则是几个叔叔阿姨,以及妈妈,看着装着弟弟骨灰盒的缸被抬走,妈妈走在后面,大声的哭泣了起来。 只是妈妈还没哭几声,就被二叔吼了回去:“哭什么嘛,有什么好哭的,他离了这个家,是享福去了。”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眼光,二叔意味深长的说。我知道他是恨我们的爸爸不争气。 “呜呜呜呜呜呜”谁知二叔刚说完,奶奶又哭了起来:“我的孙子呀,我就这两个孙子,为什么老天爷还要收回一个去。” 还没出门就闹了这么一出,二叔站在奶奶的屋门口,愤怒的吼了起来:“你哭什么,现在哭有什么用?” 奶奶哭泣着还想再说什么,二嬢又道:“是啊,是啊,哭什么嘛,人死入土为安,我们要先把他送出去才是。” 听着身后的动静,我只觉得好笑,是啊,活着的时候不关心,死了再哭,又是哭给谁听呢。 特别声明:时间太久了,书中的人物,很多人我都记不清楚名字了,也记不清楚辈分了。不以甲乙丙丁为名,就以大娘大叔,乡亲们为名!!! 第17章 弟弟下葬 走了二十多米才走到田坎上,抬头看了看那个像山一样高的土坡,我才如释重负。终于快到了,此时此刻我的手都开始微微发抖了。 路过田坎边上的那个大缺口,二妹一下子没跨过去, 一个踉跄差点摔到田里去,二妹突然就停了,害我差点没撞到她,这个时候走在前面的那个帅哥哥听到了声音,立马回头道:“不要回头看,千万不要回头看。” 往左边侧了侧头,我虽然没有回过头,但却能把家里的一草一木看得清清楚楚。弟弟看到了吗?家就在我们后方,你记得的话,千万记住要回家多看看我们啊。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跌跌撞撞的上了土坡,来到了埋葬弟弟的墓地旁。看了看四周高低不平的土地,以及种着许多的花生地里,冒出来的许许多多的黄色小花。 这个地方就是我弟弟生病住院的时候,我的小学同学王强的妈妈,晚上十一点多听到有猫打架,晚上猫在这里的哭泣的地方吗? 到了墓地,负责埋葬事宜的帅哥哥又围着坟墓念叨了什么,才让二妹和我把手上的招魂蕃和灵牌,交给那些年轻力壮的男人们。 满眼疲惫的看着他们把装着弟弟骨灰盒的罐子,放进了那个早就挖好的坑里。我站在土坑上,看着他们忙碌,听着身后大娘们的叹息声和议论声。 在她们眼里,她们也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曾经那么活泼可爱的弟弟,会突然就这样离开了的。但事实就是事实,谁能想到才九岁多,还不满十岁的孩子,竟然会活不过体弱多病的老人们呢。 看着他们把那一背篓纸钱倒在了土地上,妈妈踉踉跄跄的跳下土坑。一边把纸钱分开成一张张的,一边低低的抽泣。 见众人都在忙碌,我却没事人似的站在土坑上看着他们忙碌,奶奶不知怎的突然就对我发了火:“林茹,你傻站着干嘛,还不帮忙?” 在土坑下方帮忙的二叔,看着我们越来越多的人去帮忙撕着纸钱,二叔却生气的对奶奶吼道:“你叫她们下来做什么,等下灵房子一烧。再把纸钱烧了让他自己用的时候再慢慢分开不就行了吗?实在燃不起来的纸钱,用树枝挑动一下就是了。” 看着二叔发火,我们也只能在旁边人的搀扶下互相搀扶着上了坑:“是啊,是啊,到时候把装钱的纸袋子也一并给他烧了去呗。”一边忙着上坑,其中几个大娘还不忘了冲二叔附和道。 事到如今,我也不明白那些人为何那么尊敬和害怕二叔,难道这就是奶奶说的做手艺人的好处吗?想着,我不禁暗暗下了决心,要好好学会打衣服的技术。 因为前不久下了雨,泥土又比较湿,我很费劲的才在别人的搀扶和二叔不满的喊叫声中上了坑。 看着二叔已经把一盘盘鞭炮都打开吊在了坟头旁边的桑树上,我才明白他为何那么着急,原来他是怕鞭炮走火,伤了我们。 一切准备就绪,装着弟弟骨灰盒的罐子也端端正正的放在了坑里。 然后又有人说,人下葬的时候该有人替他哭下灵,听到大娘们这么说,奶奶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二妹,最终把目光落在我身上,对我道:“林茹,你去吧,为你弟弟哭一哭。” 听到奶奶的话,二叔又立马生气道:“哭什么哭,人活着的时候不好好爱护,死后又再哭,做给谁看呢?”二叔还在嘟嘟囔囔的骂着,二嬢却立马拉了一下二叔,她虽然没有说话,但二叔却识趣的闭了嘴。 见二叔发了火,其他还想说什么的人都不再吭声,只有负责埋葬弟弟的几个人开了口:“你们要不要拜一下,不拜的话,我们就开始填土了。” 几个人说完话,也不等我们反应,就开始慢慢的往坑里填土了,眼见再不去拜拜,仪式就要结束了。在奶奶的鼓励下,我终于下了土坑走到了弟弟的坟头,我正不知该做什么时,又有人道:“你跪下啊,跪下拜拜,有什么话对他说说就是了。” 我跪下拜了两下,实在是哭不出来,只红了眼睛心道:“弟弟你不要怕,你看这么多人来送你,你不孤独。而且家就在离你不远的斜对门,你想家的时候,站在屋门口,望望就能望到了。”只这么想着,心里又开始泛起了嘀咕,弟弟走都走了,还会想我们吗?想着我们,他心里是该伤心还是难过呢? 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菩萨关照关照我可怜的弟弟,在身边人的喊叫声中,我上了土坑,依偎着妈妈,站在土坑上。 听着鞭炮声在耳边炸响,在草地里欢快的蹦来蹦去,我却开心不起来,要知道以前我最爱的就是听到这个声音了。因为鞭炮声一响,就意味着过年了,一家人又可以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吃顿团圆饭了。 二叔气呼呼的走了,看二叔走了大家也慢慢的往屋里走,在仪式结束的时候,负责掩埋弟弟的帅哥哥也开了口,让我们先回家去。他们还有一些后续事宜需要处理。 我还没走下土坡,就听到又一阵鞭炮声就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先是放了我们自家买的鞭炮,因为鞭炮小便宜,所以响声不大。 后面几个大的,铺到草地上,到后面三四个鞭炮一起放,这下声音就震天响。 期间还听一个大娘说,这是谁谁谁送的,但我现在也记不得了。 第18章 回魂 回到家吃了午饭,奶奶又是一顿好哭,听着奶奶的哭声,我的心里倒不觉得有多难过了,心好像已经麻木,不知道疼痛了。 下午五点多吃了晚饭,又让我和妹妹去弟弟坟头点煤油灯,在二妹一声声:“大姐,我害怕。”的氛围烘托下,也让我清晰的意识到,弟弟是真的不在了,他要是在的话,也只能是以鬼魂的面目出现了。 慌里慌张的去弟弟坟头,把煤油灯点上,又按照奶奶说的,把一截两寸长的灯芯头头留在了碗边上,不能把挡雨的雨伞给点着了,等我小心的把事情弄好,才发现二妹已经在土坡下边了,本来还想着多陪陪弟弟的。 二妹一走,看着满山遍野,只远处,还有个别人还在土地里除草以外。身边几十几米之内只有自己,吓得我也赶紧紧随其后,跑得飞快的向二妹追去。直追到奶奶屋门口,才追着二妹,拉着二妹的胳膊,我本想说她两句的。 可是看着已经搬空了的桌椅板凳,我的心却一下子空起来,原来一个人死了,就只能让人记住三天而已。弟弟的丧事还没办完,就因为有人要做寿,来帮我们煮饭的人,提前要把凳子搬走了。 因为负责给我们煮饭的是奶奶那边的亲戚,所以这事情也只得奶奶去和他们商议。在妈妈喋喋不休的谩骂声中,奶奶终于和那人说好,留下三桌不搬走,等我们完事了他们再来把桌椅板凳拉走。 到了夜里十点多的时候,妈妈又叫我和二妹去弟弟坟头给他点灯,这次二妹却怎么也不肯去了,本来我也打算不去的,最后还是在妈妈的一再恳求下,我才和妈妈一起去了。 除了心里作用,骨子里就对黑暗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以外。以及以前听过的一些鬼故事,让我想着害怕以外。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们照例给弟弟的坟头碗里边点上煤油灯。 等我把灯芯从碗里拿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奶奶她们是算好了的,之前那截灯芯刚好只能够点三四个小时。 从袋子里取出在二嬢家里好不容易找来的灯芯给换上后,我才惊觉,不知道啥时候我身后竟然站了一个人。 我害怕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妈妈却一边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继续嘀嘀咕的小声在弟弟坟前念叨着什么,一边拿过簸箕里边的纸钱点燃又给弟弟烧了一些。 看妈妈在撕纸钱,我也连忙拿了几张纸钱分开并在蜡烛上点燃,放在坟头。 就这样两三个来回后,我还想再去拿的时候,妈妈却制止了我:“留点明天早上再用吧。” “妈,那个人是干嘛的?”看着我们身后那个吸着烟,香烟的火苗不停的在我们身后忽暗忽明的人,我贴到妈妈耳边小声道,生怕他是什么坏人。 妈妈没理我,却是从怀里又拿出一包烟,递给那个四十来岁的男人道:“麻烦你了。” “没事儿,天冷了,你们早点回家去吧。”说话间,看到那个男的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就吸了两根烟,他一边把脚下的烟蒂踩灭一边对妈妈道:“哎呀,你们就放心吧,我就住在这山上,我一晚上来看几次,保证灯不灭就是了。” “嗯嗯”我点了点头,在他的一再保证下,我就和妈妈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的往家走,因为没带手电筒,土里的泥巴又湿又黏的粘到了鞋子上,我几次差点摔倒。 因为多了一个男人说话,打破了那种安静压抑,在弟弟坟前感觉不到害怕,但是当在黑暗的土地里时,我心里却是很害怕的。 妈妈在扶了我几次以后,我因为害怕几乎要贴到妈妈身上去了,在黑暗中,对着妈妈喊了几次:“妈,我害怕。”以后,妈妈就不再管我,而是急匆匆的下了土坡后,妈妈推开我一个人独自走在了前面。 一路上我紧赶慢赶,紧紧跟在妈妈身后,走在大田坎上无论我问妈妈什么,妈妈都一声不吭,甚至在我经过我家土地,在往坡上爬的时候摔倒了,吓得我尖叫一声“啊”的就快要哭出来了,她也不管不问。 等我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时,看到妈妈都快走到奶奶屋后那个树林子了,因为树林旁边有几个坟头,甚至还有弟弟活着的时候,我们姐弟三人,一起挖坑埋葬的那条黑狗。 要是平时想到这些也没什么,我自己也曾经到那个土堆那里,看过那条黑狗的坟头包,只不过因为雨打风吹的缘故,土已经被压得平平的,看不出下面曾经埋了一条狗了。 一想到弟弟和那条黑狗如今都成了鬼,因为害怕,我一边跌跌撞撞的跑着,在路过奶奶种的菜地和她们的田坎时,路上又摔了两三次,才走到了奶奶屋门口。 在终于追上妈妈的时候,我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哭着叫了一声“妈”也不知奶奶和妈妈说了什么,不想妈妈看我哭哭啼啼的样子,却似乎很生气的样子回了家。 我一边往家的方向走,一边听奶奶在为我抱不平,许是她看到妈妈一个人先到家,随后问起了我吧,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又吵嘴了。 妈妈肯定是不知道我心里的恐惧的,是啊,爸爸在的时候,她们只顾着她们去吵架去打架,何时又关心过我心里在想什么呢。一边慢吞吞的往回家的路上挪,一边擦着眼泪,努力的平复着心情,想着妈妈的态度让我几次红了眼睛,我想,要是跟她来的人是二妹,她还会不理她,只顾自己一个人走吗? 通过这件事情,我也明白妈妈为何更喜欢二妹了,因为在很多时候,她们的性情都是一样的,处理事情的方式都是一样的简单粗暴。 直到到了家门口,看着家里的灯火通明,我害怕的心情才慢慢平复,为了表示没有生妈妈的气,我甚至还冲妈妈笑了一下。 不安的回到床铺上,也没管妈妈和二妹在外面还在说着什么,浑身上下把自己摸了一遍,除了有点痛,也没其他不舒服。又想着自己刚刚害怕的情绪,也应该没有被吓掉魂,拍了拍胸口,我这才安心的躺在了床上睡觉。 “不,我不洗,要洗你们自己洗。”迷迷糊糊睡得正香的时候,也没理会妈妈让我起床洗脸洗脚的事儿,更没管她又骂了我什么“哼,我熬了几天,也该让你们熬一熬了。”想着之前的事情,心里多少对妈妈还是有怨言的。但是一想到妈妈说水是二妹去二嬢家打的,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忍心,但是之前我受了委屈,现在不找回点场子,以后就更没机会了。 于是我只得假装打起了呼噜装睡,二妹来叫我,我不安的翻了个身,也权当没听见,可是在听到奶奶的那声:“林茹,你们水够不够,不够再到我这里来拿,我热的多,还没用完。”其实还是想二妹再来叫我一次的,可她脾气也犟,叫了我一次,我没起床,她就不会再来叫我第二次了。 妈妈也许也是为了找回场子,在听到奶奶的话后,只听她一句很大声的:“我们够了,林茹已经睡了,她不洗。”然后就是奶奶从坝子里回到屋里,一路上嘀嘀咕咕又很大声的不知道念叨了什么,大概又是说我不听话之类的吧。 不用起床,不用亲眼看见,我都能猜到奶奶当时肯定是站在坝子里和我们这边的人说话的。要是换作平时,我是绝对不敢顶嘴,但在这个时候我却是敢的。 第二天早上天不亮,妈妈去坟头,才进屋,就听她嘀嘀咕咕的骂:“都说了他会看住,结果呢,还不是让灯差点熄了。”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妈妈就冲我吼道:“酒鬼就是酒鬼,就像你爸爸一样,木啥用,守一个晚上还要收我二十块钱,本来之前我就答应了别人,把这个差事交给别人,说不让他看的。要不是你二嬢介绍,你奶奶帮腔,是谁谁谁和她很熟的人介绍的,而他又说了,只要十块钱,他守一晚上我才同意的。” 听了妈妈的话,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昨晚上那个人,在我奶奶屋门口叫道:“我守了一晚上啊,我就早上去上了一个厕所,你媳妇就来了,非要说我没守,这不是陷害我吗?我不怕活人,难道还不怕死人找我晦气吗?” 想着那个灯芯熄灭后的后果,我也很气愤,但没办法来帮忙的,甚至就连奶奶,大家都说妈没道理,最后为了息事宁人,还是把钱给了那个无赖。 听了那个人的话,我才知道什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枉我之前还认为他是一个正人君子呢。 等妈妈她们吵完后,来帮忙的几个男人也陆陆续续的到了,不过他们都声称已经吃过早饭,只把余下的事情处理好就没事了。但听了他们的话,妈妈还是再三要求,他们一定要在家里吃午饭,他们同意了才罢休。 人在的时候,热热闹闹的没感觉有啥不一样,等人一散了,心里反倒难过起来,看着我红着眼睛哭哭啼啼的,妈妈很生气:“让你哭的时候你不哭,现在你哭有什么用。”后来我才知道,人在下葬的时候。有后人,替他哭一哭,他在阴间的日子就要好过一些。就没鬼敢欺负他。 想着想着我突然想,要是给弟弟重新办一场丧礼,我一定要哭出来,想着想着又呸呸呸得吐起口水来,死一次还不够惨吗?还要再来一次。 听了妈妈的话,看了看远处那还有着些微亮光的地方,我的心里说不出来的后悔,我后悔为什么我不会哭丧,那些人哭的那么好,为什么我却一个字也哭出来呢。 后来吃过午饭,等人都陆陆续续的走了,才听奶奶说起,原来晚上在死人坟前点灯,是怕他在阴间迷路,没有照明的灯他找不到去往阴间的路。听奶奶的口气,她也是看不上那个人的,可爸爸不在家,有些事情也没人帮忙,她才只得忍气吞声跟那个人说好话。 奶奶虽然那样对我说了,我心里可不这么想,我想又是为了谁的脸面,拿我的妈妈当了出气筒吧。奶奶这么念叨了一通,妈妈的神色才稍微好看一些。 到了下午,天都快黑了爸爸才回家,妈妈看到爸爸心里似乎才有了主心骨。两个人抱着哭了一通,爸爸又问了问我和二妹的近况,一家人才睡下。 恹恹的在屋门口坐了两天,弟弟的坟头已经修好了,但因为我的一句话,爸爸倒是又让陶师父给我看了一下,怕我冲撞了什么,坐在屋里吃饭的陶师父看了看我,说没啥事,见爸爸实在不放心,他又弄了一道符,调水让我喝下。 在弟弟头七的时候,我们都到了外边去躲着,本来爸爸是打死也不去的。后来还是奶奶说了一个头七回魂,生人必须要回避的缘故,爸爸才同意出去躲躲。 原来以前也有一个人跟爸爸和二叔一样不信鬼神,话说,有一天他们村上有一个人死了,他非要去看看,看会不会遇到鸡脚神,别人怎样劝他他都不听,他只说了,你们给我找个米缸,我藏在米缸里。你们再把盖子给我盖上就行了。 家人们见实在说不过他,只得找了重重的木板压在米缸上。 大家都走后,一开始都好好的,那个醉汉,都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见锁链和鬼叫的声音,淅淅索索的走了进来,听到声音,醉汉因为太过兴奋,竟然推开盖住米缸的木板,从米缸里站了起来。 却不想他这一举动,却把其中一个鬼差吓到了,只见他对醉汉,大声呵斥道:“阴差办事,生人勿近,难道,你竟然不知吗?” 最后那个醉汉怎么死的,奶奶却没有再说了,只说等家人躲完煞回家去时,那个醉汉已经吐着长长的舌头一命呜呼。 就在我以为这个故事已经结束的时候,却又听妈妈她们插话道,这个人死后,还诈尸了。后来喝了一碗酒,才彻底死过去。 因为弟弟是午时中午走的,所以那天一早,十点多我们就吃了午饭,早早地去到了,三叔的店里边玩去了。 因为心里想着事,我在哪里实在难熬,我非常想知道,弟弟的鬼魂到底有没有回到家来。 于是在我再三要求下,在下午一点半左右,妈妈终于和我一起回了家。回到家的时候,妈妈和我故意放慢了脚步,就怕冲撞了鬼差。 等走到屋门口的时候,我的心里一开始是狂喜的,但一想到弟弟有可能真成鬼了,我的心里又很难过。 用灰铺成的圆形地面,四处都干干净净的。唯独圆形中间,有四个鸡脚印,这个印记能证明弟弟确实已经回来过了。 本来没啥表情的妈妈,听了我的大呼小叫,再看了看那几个鸡脚印,也连连称奇。 事后妈妈还把这事告诉了奶奶她们,但奶奶她们却没说啥,弄得我心里莫名的难受。是啊,人都走了,他回没回来过,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 第19章 猫哭 自从知道弟弟的死不是偶然,而是已经有先兆的时候,我就无数次在心里边幻想着,猫哭,到底是怎么个哭法呢? 为此,我甚至还专门去了一趟同学家,想向王强的妈妈打听一下,到底具体是咋回事。那是个我从来没有去过的院落,四面围满了长短不一的竹子。 我还没走进她们那个坝子,就被一个老婆婆很热情的拉进了她屋里,等我说明来意,是有事情想向她讨教时,她却摇着头说:“你来迟了,她走亲戚去了,已经去了几天了,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她不在家,你的意思是说,我弟弟还没死时,她就已经出去走亲戚了吗?那你们是怎么知道,她曾经听到过猫哭的呢?” “哎呀,何止她呀,那段时间,就是半个月以前,那几只野猫,真是闹得我们鸡犬不宁啊。一到夜里十点多就开始鬼叫,一直这样闹了四五天呢。” 老婆婆一边说,还一边四下打量了一下听到我们的说话声,从屋里边走出来的三个老人,其中一男两女,年龄应该都在七十以上了,这些人还是爸爸当初做兽医,给小猪看病的时候认识的呢。 我看了一下其它几个老人都一脸凝重,似乎都不爱说话的样子,因此我也没说话,而是继续听到她说:“不止她一个听见了,我们也都听见了,但只有她被吓到了,不敢在家里待了。你知道吗?她老公出去打工了不在家,儿子女儿在住校,也没在家…………” 从老人的话语中,我分析出了大概的方位,她说的那块土地,确实就是埋葬我弟弟的土坡下面的地方,八九不离十了,原来弟弟还未去世以前,就真的已经为自己找好墓地了吗? 也不知道是天意难违,还是事实就是那么凑巧,就在我去了王强家回来,没几天的一个下午。我却真真的听到了猫哭的声音,那哭声一开始其实是不吓人的,甚至不知道的还会以为是小孩子在哭泣呢。 那猫的哭声,是从王强他们房子的左手边,也就是我去他们家的必经之路上的右手边,那拢残差不齐的竹林里传出来的。一开始是很温柔的,就像婴儿的低语一样,慢慢的那个声音就越来越响,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狐狸一样,那样凄沥的越哭越大声。 因为农历八月十五过了中秋节后天黑的早,眼看天也快擦黑了,我想给妈妈说也不敢,而且也觉得忌讳。就这样那个声音,每到下午天快黑的时候,就会在我耳边响起来,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竟好像就到了那片竹子边,能看到它们就在我前方跳跃呢,连着三天的刺激,吓得我在下午天快黑的时候,再也不敢坐在门坎上玩了。 一切事情本来我以为只是一个巧合而已,却不想在我出门打工后的一个多月以后,王强的妈妈却死了。当妈妈告诉我的时候,我就很奇怪的问妈妈:“我不是跟你说了有那个预兆吗?你干嘛不告诉她们呢?” “告诉她们,谁说我没告诉她们,但是人家不信呢,你以为我想这样。那个王强的妈妈那么能干的一个人,曾经和我的关系又那么好,我怎么会知道她会出事,那个时候她要出门打工,大家都不同意啊,包括她的家婆,但她就是要出去,就因为听了她老公说哪里好挣钱。 本来她老公不让她去的,哎,她要是不去的话,也许就能开心的活一辈子吧。她不去的话,就不会知道她老公在外面另找了人,哎,也许她去之前应该就听到风声了吧。” “你是说,死的那个人就是,曾经给我做过媒的那个女人?” “是啊?” 得到妈妈肯定的答复,我的心好痛,我是怎么也想不到,那么乐观开朗的一个人会说死就死了,于是我继续冲妈妈道:“那她怎么好好的就死了呢,看她精神那么好,也不像是体弱多病,短命的啊?” “谁说不是呢,那天中午她回家吃饭,可能又撞见她老公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吧,两个人大吵了一架,她老公以为她去上班了,也没管她。谁知道她从草坪上往下跳的时候,刚好一个大货车开过,她因为躲闪不及,头直接撞在了那个车头上。” “那那个司机,就没带她去看吗?” “司机是说带她去看啊,可是她不去啊,就说头晕想着应该没事儿就去上班了,谁知道三天后,突然晕倒了,送到医院人就没了。” “人没了,那那个司机赔钱没有呢?” “赔了120万” “120万那她的孩子以后不缺钱了。”想着曾经的同学,有了这笔赔偿款心里多少有点安慰。 却不想听了我的话,妈妈却继续道:”“哎,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不出三个月,你那个同学的爸爸,就用那笔钱另外给他娶了一个二妈回来。” 听了妈妈的话,我不由得有些生气:“那他的孩子,我的同学他们同意吗?” “不同意啊,就你的同学王强,据说已经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了呢。” “哎”听妈妈这样说,我才依稀记起,原来王强的妈妈我是认得的。那个时候我还特别羡慕他,有个好妈妈,好姐姐,好爸爸呢。 我和王强虽然不熟悉,但他却不像别的同学一样看不起我,虽然比我小几岁吧,但却比我懂事,每次看到我,即便不会当着别人的面叫我的名字,和我热情的说话,但他总是会对着我温和的笑。 那种笑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也不会让人觉得他是在可怜自己,就是觉得那种笑,会让人感觉很温暖,想到那些,我很想去他们家,再看看他,虽然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就是想看看他。 只等过完了春节,我还特意去看了看那拢竹子,想看看它有什么古怪,但遗憾的是,它除了被太阳晒得更干更老以为,并没有其它诡异的地方,至少我看不出它有什么古怪。 只不过在我就要离开的时候,却听见之前拉着我说话的那个老婆婆在自家屋里念叨着说,那只害人的猫被王强打死了,它以后再也不会死人了。 她一边念叨,还一边对我说:“你之前不是来找过王强吗?他回来了。” 老婆婆边说边往王强家的坝子里跑,我这才明白,她很可能就是王强的奶奶,而当我看到那个帅气的小男生探着头从屋里走出来以后,却只能跑得更快。 想着王强,我特别喜欢的一个同学,没想到他才十二岁,这么小就没了妈妈,只是我们不一起读书了,注定我们以后只能是陌路了吧。后来虽然还是断断续续能从奶奶或者别人嘴里知道他有了一个好工作,还有了一个好女朋友,也知道他还是一直不肯原谅他爸爸,但我也只能是听说而已,再也没和他有过任何联系。 第20章 走亲戚 后知后觉才最后悔最可悲。 弟弟走后,我们一家四口人才终于好好的坐在一起聊了聊天,才想起之前有好多预兆被当时的我们忽略了。 人家都说家里要出事,是有预兆的,可我们却总把上天给的提示,看成了普通而又平常的事。 因为听了爸爸妈妈的分析,我才想起,因为好吃,我也做错过一件事。 那天本来是很平常的一次去外公家的事情,没想本来应该是一件开心的事情,最后却变成了惊吓,变成了悔不当初。 在我十二岁多还未满十三岁,妈妈从外地打工回来一年多,我辍学在家待了一年多以后,有一天我突然特别想吃肉,想起幺娘炒的回锅肉肥而不腻,我就忍不住吞口水。 在我问了弟弟妹妹愿不愿意出门去玩,他们都很乐意出去玩的时候,我连忙找到了我们的妈妈问她:“妈,你啥时候再带我们去幺舅家呀?” “这又不过年又不过节的,有空再去吧。”正要出门务农的妈妈,被我拉住后,无奈的冲我说道。 听到妈妈的话,我立马不高兴了:“上次你也是这样说的,还有那次你也是这样说的。”因为在家里呆得太久太闷太想出去玩了,一时间我竟对妈妈发了脾气。 也许是因为急着要出门做事,又或许是被我吵的不耐烦了,妈妈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我:“你找得到你幺舅哪里不嘛?” 听了妈妈的话,知道妈妈是打定主意不会去了,想起以前奶奶总叫我去外公哪里叫他吃饭,被狗追的画面,我不禁有点退缩了,但一想到跟弟弟妹妹说好了要带他们去玩的,犹豫了一下,我还是犹豫着道:“找得到啊。” 本以为妈妈会很生气的阻止我去,毕竟之前幺舅打谷子,谷子还没晒干,幺舅他们就让人带信来让我们还谷子,那次我也伤了心,我想妈妈心里也应该会很难过的。本以为妈妈肯定不会让我去的,却不想妈妈犹豫了一下却对我道:“那你自己去吧,最近家里事情多,忙啊。” 看妈妈还没阻止我的意思,我继续下猛药道:“二妹她们也要去。” “那你路上可得照顾好她们了,我现在可没空陪你们去。”说完这话妈妈就出工了。 听了妈妈的话,我却陷入了两难,本来想把球踢给妈妈,她要是阻止的话,我就有理由,理所当然的不用去了,也不会在弟弟妹妹面前失了脸面,却不想她又把球踢给了我。 想着妈妈大有随我怎样的意思,想要出去玩的心情也没那么强烈了。 在家里又待了二十几分钟,我看时间也已经九点多了,再不去下午肯定赶不上时间回家了,左思右想也做不了决定的我,只得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同样也在盯着我看的二妹,对二妹道:“二妹,你还要去吗?” “我,我也不知道,要不等妈回来再说吧。”看我把问题丢给她,二妹犹豫着对我道。 听了二妹的话,我本来已经有了台阶下了,可当时的我却很愤怒,我觉得做人一定要说一不二,已经做好的决定,不应该轻易改变,于是很气愤的对二妹道:“你真不去,你们不去,我就走了哟?” 看我真要走了,二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弟弟,最终把目光落在弟弟身上:“你去吗?” 听了二妹的话,弟弟很乖巧的道:“你们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见弟弟都那样说了,二妹也没再说什么,既然要去走亲戚。不带点西东西去,仿佛也说不过去,于是我只得把自己平时好不容易存下来的钱,大概有四块多的样子,不敢去三叔哪里买糖,怕他问我钱的来历。 于是我又只得带了他们到了黄过桥那里,虽然贵点吧,但我还是忍痛买了一包白兔糖2.5,剩下一块多钱买了一包辣条,五毛钱买了两个有五个装的那种泡泡糖,哄着弟弟妹妹踏上了去往外公家的路。(1999年的时候,糖很便宜,2.5一包的大白兔糖,小小的一包,也是我买过最便宜的一包糖了,2000以后糖就涨价到4.5一包了。) 卖糖那个人,虽然好奇我们怎么三个小人就去走亲戚,没有大人陪伴,在我说了一句:“没事儿,我们找得到路。”以后,他也去干农活,没再理我们了。 一路上我虽然强颜欢笑,但心里却一直很心疼,爸爸不在家,没法帮爸爸去打酒,没法存零花钱了。也很犹豫,到底该不该听弟弟妹妹的话,干脆把糖拿来吃了,不去幺舅家了。 这个时候的我们已经到了河大面,已经走了三分之一的路了,我虽然一直哄着她们继续走,但心里却也一直很犹豫。 今天在这里买了糖,虽然有意瞒着三叔,但我知道要不了多久,他就会知道的,就像上次我在这里买了笔记本也没瞒过他一样。哎,可惜不知道是谁给奶奶告的密。 我们三个人一边走一边玩,一开始因为有吃的哄着,一路上,她们都很兴奋很开心,尤其是妹妹,一路上我们追打嬉闹,慢慢的也没把心里那点害怕放在心里了。 这次运气也很好,再路过那个树林的时候,也没看见那条很凶的狗了,只有两条小狗,追着我们叫了一会儿,就被它们的主人给唤回去了。二妹和弟弟她们跑得很快,我就因为怕她们被狗给咬了,让她们先走一会儿,等我摆脱那两条狗以后,才发现她们已经离我好几米远了。 想着到外公家要路过一条大河沟和一个大山坡,回过头看了看已经不再追我的小白狗,我瞪了它一眼,便跑着向二妹她们追了去。 还好,二妹她们跑了一会儿,也没走多远。因为找不到路,也因为吃的又吃完了,她们就在田坎上等着我了。等我追上她们以后,却发现二妹已经没有出门时那么开心了,我想她们肯定是累了。 都走到一半了,再回家岂不是要被人笑死了,因此也只得把身上剩的五毛钱又去买了两包辣条,哄了她们继续往外公家走。 就在快到外公家的时候,弟弟却突然指着地上道:“姐姐,这里有吃的。” 看着坟头旁边地上的小饼干,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捡来吃,于是只得狠了狠心把弟弟手上捡着的吃的给扔了。 谁知又走了还没多远,我们就在离外公家不远处的土边上发现了一个新的坟头,看着坟头我和妹妹都很害怕的,离坟头远了一些。只有弟弟不懂事的,还去把坟头旁边的两毛钱捡了起来:“姐姐,你看这里有钱?” “不要捡”虽然不是很懂,但对于坟头钱,尤其是被碗压着的钱不能随便捡我还是知道的。 害怕的接过弟弟手上的钱扔在了坟头。弟弟走后,我又冲着坟头作了一个揖在心里默默的对着坟头道,有怪莫怪,小孩不懂事。 临了还怕坟头里边的人没听见,要走的时候我还大声说出来:“我想你生前是好人,死后也是好鬼,可千万别怪我们,让我们肚子痛啊。” 因为我小时候踩到别人的坟,肚子痛过,然后学着奶奶做过的做法,立了筷子喝了碗里的水才好了。 我还在作揖,二妹已经在外公家门口叫我了:“大姐快点。” “哎,我来了。”因为二妹的呼叫,加上我刚才怪异的举动好像被别人看见了,弄得我羞红了脸。 本来想着无缘无故的到幺舅家来蹭饭,怪不好意思的,本打算悄悄的来悄悄的走的。不想二妹却大声叫我,哎,弄得我羞愧难当。 只得边跑,边让二妹别再叫了。 第21章 吃饭 外公家四面八方都是竹子,他们的房子,就坐落在竹林最密集最多的竹林下方。 一走到他们家,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小小的池子,大门口十几株芋头开的花,开的正好看。除了进门的门口,就有十几根竹子以外,从她们的屋门出门的右手边上面还有一个大池子,也被竹林围得密不透风。一个人要是走夜路,去了她们家,还真有点害怕呢。 出门的左手边就是一个甘蔗地,我很小的时候,也看外公在那个地里种过橘子,只不过,后来虫子太多,种出的橘子又酸又小个,种了十几年最后还是给虫打了。 最后幺舅和外公索性把橘子树给挖了,全部种成了甘蔗。 还没到幺娘家只顾着想好吃的了,等真到了幺娘家我却不好意思了,提着一包糖,我让二妹提给幺娘,二妹让我提给幺娘。 弟弟都进她们家里了,我和二妹还在互相推诿,后来还是幺娘出来接的我们:“你们干嘛呀,还不进来,小心点那个池子,才不久,这里面淹死一个小孩。”小孩,死人,听了幺娘的话差点没把我给吓死。 她不说我还没事,她一说让本来还在打量池子里有没有鱼的我,差点一个踉跄摔到池子里去,还是二妹拉了我一下,我才稳住身形。 在外公和幺娘,以及已经站在她们坝子里头的弟弟的注视下,我才红着脸狼狈的和二妹进了她们屋。临进她们坝子里,还在树林里,我就顺手把那一包糖递给了幺娘。 外公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弟弟妹妹,嘟哝了一句:“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嘛。” 外公说完,幺娘就顺手把手里的糖递给了外公:“来,孩子们给你的,拿着。”接过幺娘手里的糖,外公又进灶房煮喂猪的红薯去了。 看着他们的不欢而散,更让我后悔今天到他们家来了,给幺娘的糖她又给了外公,大概是觉得我们买少了吧。 想着以后爸爸回来一定给补上,后来爸爸从外面打工回家,听了我的话,还真给她们补上了,只不过糖换成了一包大颗粒冰糖和一包500克一包的白糖。这个白糖还是奶奶带给外公的。 走到黄过桥,我又哄着爸爸买了两包大白兔奶糖才罢休。按当时我的话说就是一雪前耻,那次幺娘还真的很热情的接待了我们。 等我们玩了一会儿,其实就是吃了芋头杆上结出的花而已,摘了三个,一人一个给了弟弟妹妹,弟弟妹妹都很开心,都说好喝,难道只有我喝的那一个是苦的吗? 大概早上十一点的时候,外公又出了灶房门,脸色难看的对正在削着红薯的幺娘嚷着家里没什么菜,问去那个刘大娃家买的肉拿得到不,他要去买菜,不想幺娘却说:“这么晚了去哪里买肉,昨天炒的肉还有,中午就将就吃呗,明天上街再去买。” 听着幺娘阴阳怪气的话,看着外公生气的模样,我猜想,她们肯定吵架了。想起那次奶奶叫我到外公家请他们吃饭,幺娘生气的把衣服都给扔在了坝子里,就悔不当初,真不该为了贪玩到她们家了。 外公在厨房煮饭热菜的时候,我还没想好怎么和幺娘搭讪了,幺娘就主动对我道:“林茹,你不知道我在这个家有多难,上次买件衣服,本来想着给我妈妈寄回去的。谁知你奶奶刚好又过生日,你外公想把那件衣服给你奶奶,我这才忍不住跟你外公顶了几句。不是我小气不想给,而是我们家里的条件,你也看到了,嫁到这个家几年了。就想往家里寄一件衣服都不行。” “后来,不是让寄了吗?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就别怪外公了。再说你是和幺舅过日子,幺舅对你好不就行了。”说到后面,我越说越小声,因为外公,这个时候刚好叫我洗手吃饭了。扔下还没剥多少的花生,我尴尬的应了一声“好” 看着白花花的肉,我直咽口水,虽然她们家比起富人家是不如,但是和我们家半个月都吃不上一回肉的条件来说还是好太多了。 吃过午饭为了讨好幺娘,我和二妹又忙不迭的和幺娘去帮她找鹅草。下午二点多,我和二妹以及幺娘正回家,路上我们向幺娘道:“我们等会儿就回去了。” 只是在往幺娘家走的半路上,我东看西看,突然看见了一个小屋子,里面供着几个我叫不出名字的神仙。 问幺娘,幺娘却很紧张的说:“你千万别去碰它,这个是个森机,不是供的神仙。” “可是……”我还想继续再问的时候,二妹和幺娘却已经走远了。回头看了看身后那个小山坡,我想以后可能再也不会来这里了,想着还有点遗憾。 幺娘看我没跟上她们,又对我大声说了一句:“你就别看了,这个小庙已经要拆了,都没人供奉。哎,你看到山坡最上面哪里没,以后要看神仙去哪里看。” 听了幺娘的话,我再次抬头看了看山坡上面,却见上面张灯结彩,人声鼎沸,好一副人间仙境的画面。此时的我,真是太羡慕那个40出头的妇人了,因为她可以伺候菩萨,我想她肯定是个心很善的人。 看着我们帮她做了事,幺娘果然态度好些了:“你们今晚就住这里呗,晚上我做猪儿粑给你们吃。”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听了幺娘的话,我有了要住一夜的想法,把想法跟二妹说后。 二妹犹豫着没说不回去也没说要回去,从早上到现在忙了一天我感觉挺累的。 第22章 爆炸 此书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 对弟弟犯下的罪。 当时的我只想着弟弟会害怕,却忽略了一个孩子会想妈妈的强烈心情。 虽然挺累的,但我此时却也不能休息,因为弟弟还在幺娘她们的床上睡觉呢。 “幺弟,幺弟……”我一边往幺娘屋里走,一边叫着弟弟,看着屋里黑漆漆的,我真担心弟弟害怕。 结果没想到还真如我所想,我刚踏进那个黑漆漆的屋里,弟弟就带着哭腔对我道:“姐姐你们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回家了,姐姐,我们现在就回家好不好?” 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半左右了,忙活了大半天,我又累又饿,实在不想走了,所以只得抱紧了弟弟。把不是很亮的电灯给弟弟打开,捂摸着弟弟的头安慰道:“我现在先去帮幺娘做饭,做完饭吃了饭我们再回去好不?” 本来想亲亲弟弟的,但一看到他已经一米二三也不小了,我没亲他,而是哄着他躺下,看着他闭上眼睛,又给他盖上被子我才又到了坝子头,帮着幺娘宰鹅草。 而幺娘则是拿出包猪儿粑要用的叶子来,拿到水龙头下洗,鹅草宰到一半,挨着幺娘她们左手边距离最近的那个屋子突然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把本来就没熟睡的弟弟吓得哇哇的哭了起来。 听到弟弟哭,我连忙扔了手上的菜刀,跑进屋里紧紧的把弟弟搂在怀里。一边安慰着他没事儿,一边又哄着他睡下,看着他闭着眼睛,好几分钟都没动静后。我才跑到屋外去看那家发生爆炸的屋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原来是那家的女主人,在家里煤气炉子上烧着开水,她就出去玩,玩到最后忘了时间,大火把水烧干了锅烧坏了,才引起的爆炸。 看到那个女的跑回家,看屋里就是猪圈那个屋被烧了一点点,露出释然的笑容。 我的心里就一肚子气,不禁插着腰,冲还在冒着烟子的房子嘀咕道:“烧水就烧水,屋里怎么可以不留人呢?” “幺弟,幺弟不见了。”我还没生完气呢,就听二妹一声叫唤,我才看到弟弟不知道啥时候,已经站到我身后了:“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看弟弟这样问,我因为怕弟弟害怕,连忙拉了弟弟的手,把他往幺娘屋里拉,边走边说:“没事儿,没事儿啊,幺弟不怕不怕啊。” 为了能在幺娘家过夜,我又把弟弟哄到了床上,看着他怕得瑟瑟发抖的模样,我又不得不把他抱在怀里。 就这样还是没能吃到幺娘对我们许诺的猪儿粑,忙活了半天,当我第四次去厨房看的时候,幺娘还是说粉没发好,要实在想吃的话,可以吃菜包子。 听了幺娘的话,我心里气得不行,有点后悔,为啥没早点回家吃晚饭了,还害我烧了那么久的火。 “好吧”摸着饿得咕咕叫的肚子,我虽然心里有气,但也只能点头答应。 忍了半天也不见天黑,也不能去外面地里拉尿吧。实在憋不住了的我,不得不又缓和了心情,转身回厨房问幺娘厕所在哪里。 这个事情对我来说还是比较隐私的,但我没想到,说了三四遍,幺娘硬是没听懂似的。 她在厨房大呼小叫,我边往外面跑,边声嘶力竭的喊:“我说你们这里有没有卫生纸?” 最后还是外公听到了,给我说了厕所在哪里,我本来还不好意思问外公的,外公这一插话。我干脆问了他厕纸在哪里,也许是因为我没说清楚吧,外公听了几次才跟我说了厕纸在哪里。 我翻箱倒柜,好不容易在那个烂电视机后面找到了一点点抽纸,因为从小就爱流鼻子的原因,我多扯了几张纸,就打算去厕所了。不想这个时候幺娘却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不就上个厕所吗?用得了那么多纸吗?” 听到幺娘的话,我的鼻子不由一酸,但一想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是只得拿了三四张纸,就和二妹去了那个黑漆漆的厕所,因为不熟悉,她们那个厕所又是建在猪圈外面的,地上有水,滑的很。 好险,没把我摔到坑里去,还是在二妹的搀扶下才颤巍巍站稳的。 等我解决完问题,问二妹上不上,她先是摇了摇头,后又在我:“夜还长”的话语中勉强的上了一个厕所。 但不知道为啥,看到就要彻底黑下来的天,我的右眼突然开始跳个不停,心也慌得很。我意识到可能是弟弟出啥问题了,想到这,我立马拉住了还在慢慢提裤子的二妹道:“你好了吗?”二妹点点头,看二妹点了头,我又立马把二妹拉紧了一点,怕她等下掉坑里去了,道:“我们快点去看看弟弟,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嘛,你抓疼我了。” 听到二妹埋怨的语气,我也来不及解释,只急匆匆的回了弟弟睡觉的屋,我把床底下床柜子只要能藏人的地方都搜了一个遍,还是没有找到弟弟,越是确认弟弟不在屋里,我的心里就越慌。 找了两三遍都没人后,我都快急哭了,也许是听到屋里的动静,二妹这才进了屋:“大姐怎么了?” “幺弟不见了。” 听了我的话,二妹茫然的道: “怎么会呢,他刚刚不是还在床上睡觉吗?” “谁说不是呢,我们上厕所,不过也才离开几分钟的时间嘛。” “怎么了?”恰在这个时候外公从屋外进屋了。 “我弟弟不见了”看见外公,我仿佛看见了救星一般,带着哭腔对外公道。 “那你屋里屋外四处找过没?” “屋里找过了,他不可能去外面的,今天,他一直就在这个屋里没出过门,我让他不要到处乱跑的。” “你们在嚷嚷什么呀?”就在我和外公还在说话的时候,幺娘阴阳怪气的问了一句。 “我弟弟不见了,你看见他了吗?” “见了呀?” 听到幺娘的话,我以为她肯定知道弟弟在哪里,立马激动起来:“那他跟你说了什么了吗?说了,他要走了吗?” “说了呀,不过我以为他就是那么一说。” “那你就不知道留留他吗?至少告诉告诉我们吗?” 也许是我的话激怒了幺娘,又或许是厨房真的需要她去守着,她只嘀嘀咕咕的说了一句什么就进厨房了。 幺娘不说话,只是进了厨房,看样子是不会帮我们找人了,我更焦急的对二妹道:“不行,我们必须得马上回家,回家去找。弟弟七八岁了,可能记得回家的路。” 看我们要走了,外公还追出来问我们,要不要吃包子“包子熟了” 虽然心里特别想吃,因为真的特别饿,但我心里更急切的是,弟弟已经走了十几分钟了,我们再不追,可能就真的追不上了:“不吃了,我再也不想吃你家的包子了。”留下一句气话,我就狂奔出了幺娘她们的家。 不知是幺娘听见我那么说动了气,还是什么,反正从此以后再没看过她们蒸包子吃。 虽然那个时候我才十二三岁,但我依然挺后悔的,后悔为啥要贪吃。 第23章 有惊无险 “大姐我害怕”听到身后二妹的叫喊声,二妹害怕,其实我比她更害怕,但我知道我不能停。因为停了,就可能再也追不上弟弟了。 我和二妹互相搀扶,我一边跑,心里一边祈祷,假如老天爷能让我度过这个难关,我愿意折寿十年去换取弟弟的平安。 一路上不知道跌了多少跟头,离家越近,心里越没底,因为一路上连个人影子都没有看到,更何况看到弟弟的身影呢。 直到,到了黄过桥的时候,碰到了三公:“三公”我大喊一声,看到三公,我就像看到救星一样,快走几步走到三公跟前。 可三公却好像压根儿没听见我说了什么一样,只嘀咕了一句:“怎,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就想错开我们,继续往前走,往和我们回家相反的方向走。 听见三公含糊不清的话语,我不知道,三公是去哪里喝了酒了,但我知道,肯定又是那家的小猪仔生了病了。 想实话实说,又担心把这个事情闹得太大,到时候惊动三叔他们。想隐瞒,又怕错过找到弟弟的消息,于是我左思右想,只得结结巴巴的说: “三公,我,我在,找我弟弟呀,三公,你,你看到我弟弟了吗?”在说这个话的时候,因为看事物的方向的原因,我跟三公说话的时候才发现,祖祖的坟就在这个桥上边的山头哪里。 也许是三公真的急着有事情要去办,又或许是他根本就没有听清楚我的话。只见,本以为听到我的问话,三公会停下脚步的,谁知他却一言不发的喃喃自语着,一路往河大面那边走了。 看着三公的表现,一度让我怀疑他到底是喝酒喝多了,还是他根本就是在梦游了,只是这梦游的时间好像有点早了。 毕竟之前他和爸爸一起就遇到过拦路鬼。 望了望回家的路上,必须要经过祖祖坟上的那条通道我犹豫了,最后还是走了尖山子。 走尖山子倒是不怕鬼了,却被街坊领居养的狗吓得我心肝颤。在我同学的屋外头,我还假装不害怕的推了推二妹:“你先走” 看着眼前那条淡黄色皮毛,不止一次吓唬过我的狗。我真想把它打死得了,但一想到家里的情况,又不得不泄了气,把它打死容易,可是把它打死了,是要赔钱的。 还好,在二妹半推半就,我想走又不敢走的时候,同学的爸爸妈妈听到狗叫声,从屋里出来了。看到是我和二妹,他们这才大声呵斥住了,那只一直狂叫不停的狗狗,才让我和二妹安全的回了家。 回到家的时候,本以为会大祸临头了,却不想妈妈正高兴的吃着晚饭:“你们回来了啊?” 听到妈妈的话,我和二妹对视了一眼,胆战心惊的道:“回,回来了,弟弟呢?” “他啊,刚刚一回来,理都没理我,直接跑进屋了,好像被什么吓到了,吓得不轻。” “那你问没问他,他看到三公了吗?”听了我的话,妈妈犹豫了一下,继续嚼着嘴里的饭,含糊不清的说:“他说,他看到了啊,怎么了,你们还不进屋啊?噢,不要忘了,进屋的时候,用坝子头桶里边装着的水,把外衣的衣服角打湿。” 知道弟弟没事儿了,我也有了和妈妈闲聊打趣的心思:“打湿衣服干嘛啊,这么冷?” 却不想妈妈听了我的话,立马变了脸色:“让你们做就照做,啰啰嗦嗦的干什么?” “那,那弟弟呢?”听到妈妈的话,我就猜想这可能是种什么忌讳,担心对弟弟不利。 “他,他啊,算了吧,应该没事儿的。他回来的时候,跑得满头大汗的,我正在厨房打饭,没看见他,等看见他的时候,他都已经进屋里躺着了。对了,你们吃饭没?” 因为贪吃又没吃上,害怕挨骂,我只得撒了谎:“吃,吃了。” 听了我的话,妈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二妹,大概是被我们那直勾勾盯着桌子上的菜的模样,被妈妈看到了,想了一下,妈妈便对我和二妹道:“就算是吃了,也再吃点吧。”虽然不知道妈妈今晚为什么这么高兴。 但有饭吃,我对二妹眨了眨眼,就屁颠颠的坐到了桌子上。等看到我和二妹把饭菜都吃完,只剩下了菜汤,妈妈才惊呼道:“你们不是吃过了吗?” 看到妈妈空空的碗,我和二妹相识一笑,进到里屋看弟弟去了。 看到弟弟,我把他浑身上下摸了一下,摸得弟弟都笑得不好意思了,我才松了口气,看着弟弟略微有些潮红的脸,我心里虽然不安,但也只道,也许真的只是虚惊一场罢了。 第一卷完 第1章 失败的鼻炎手术 对爸爸犯下的罪。 当我听到妈妈说,爸爸不应该不听算命先生的话,让弟弟改叫他为叔叔时。 我却抑制不住悲伤的情绪说:“没想到这一别就是永别啊。要是知道的话,我死也不会出去打工的。谁能想到这一别就是永别啊。”重要的事情说两遍。 字眼里都是后悔惋惜,却半点不敢提,为啥不给弟弟拍片就做手术的事情。 因为一说,妈妈又会是一顿哭诉,说没有钱没有人帮忙。 一番话谈下来,饭也吃完了,我和爸爸妈妈关系好像都近了一些,只有二妹早早的吃完饭,不知道去哪里玩了。 只是临出门打工之前,我建议爸爸妈妈可以再要一个孩子,爸爸他们去做了检查,医生却说他们几乎不可能再有孩子了。当然了,这不过是后话,是我打工几个月回家后才知道的。 我以为什么事情都聊通了,爸爸就会更努力的经营好这个家了,却不想,就是这样以后,爸爸就开始宿醉,整天整夜的喝酒,有事没事儿整两杯,一天喝四五次五六次,反正就像是抽烟一样,想喝就喝。 晚上还跑去弟弟坟头上,一待就是几个小时,通常要待到十二一点才回家,被妈妈骂了好几次才改了。只是他爱喝酒的毛病却是改不了了。 爸爸又重新背起了给小猪看病的行医箱。而我也把还想回学校读书的事情跟爸爸说了。却不想,他却以我年龄已经大了为由拒绝了我的请求。 反而让不爱读书的二妹去考了试,结果显而易见,二妹没考起。但教弟弟读书,也就是堂弟的老师说了可以让二妹做旁听生。 等到中午二妹回家的时候,看到她一脸沮丧的模样,我就猜到了她可能没考上的事儿。于是我再次和爸爸说,二妹不愿意去读书,我去,但却同样的遭到了爸爸的严词拒绝。 眼见二妹不去读书,我也去不成,于是我只好劝二妹去读书,劝她通过努力从旁听生,变成真正的学生。但她却对我摇了摇头,哪怕我说我挣的钱也可以用来供她读书,她还是不吭声。 因为这个事情,我伤心难过了好久,不过,很快这个事情就有了另外的转机,爸爸虽然不同意我去读书,但却说了会找好的医生替我看好我的病。 我们去了自贡(这个是我在电视上看打广告,打了半年之久的一家医院)电视上也说得很好的一个小医院,但是这次去,却把爸爸吓坏了,一开始都好好的,只是因为我们没吃早饭,就去了那个鼻炎康复中心。 医生用电压枪通我左边鼻子的时候,虽然疼得眼泪流,但我还可以忍住。直到这样的疼痛持续了二十几分钟,通右边鼻子又持续了十几分钟后,我终于忍不住对医生说:“医生,你可不可以轻一点,好痛。” “怎么了疼得厉害吗?” “嗯”我尽量控制住自己想推开医生的冲动,含糊不清的回答医生的话。就这样又过了十几分钟,在我再三要求医生先停下,让我休息一下未果后,我终于支撑不住了,眼睛一黑差点晕倒在地。 吓得那个年轻的医生,连忙叫了在门边,看我做手术的父母,这个时候,妈妈已经吓得手足无措了,还是爸爸第一个冲到医生身边,抱住了就要往地下滑倒睡过去的我。 我虽然已经神志不清,就要睡过去了,但我还是听到了爸爸抱着我,蹲在地上起身的时候,他的膝盖发出“蹭”的一声响。 就是这个声音,让本就要晕厥的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大概是看到我醒了妈妈也激动的差点落泪。爸爸则费力的抱着我问身边的护士:“哪里有休息室?” 护士是个二十来岁,也比我大不了多少的样子。 一看我的情况,可能她也吓懵了,直到爸爸问了两三次,她才颤抖着指向身后的一间房:“我们这里都是随治随走,没床。不过,你可以先把孩子,抱到我们的办公室,沙发上面休息一下。” 躺了二十分钟左右,我的情况才有所好转,看着我的情况稳定了,护士才叹着气询问:“你们几点来的,早上吃饭没有?” 我还来不及说话,爸爸也没吭声,这个时候妈说话了:“十点多来的,我们一下车就来了。因为路途遥远,早上出来的急,我们没有吃早饭就过来了。” 听到妈妈的话,护士仿佛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呀,你们做大人的怎么能这么不小心了,孩子饿着肚子,还让医生给做手术,你们呀,看谁去,赶快给孩子买点吃的来。” 听了护士的话,一直半蹲着用手护着我后背的爸爸,低着头问我:“林茹你要吃什么啊,爸爸去给你买?” 妈妈问:“是啊,林茹,你要吃点什么,你倒是说啊?” 听着父母的话,我没说想吃什么,却在心里盘算着这次动手术花了一千多块钱,我们要怎么回家,于是我小声的说了一句:“妈,你,你们还有钱吗?”因为我知道,家里的财政大权,一直都是妈妈在掌握的,所以我,才第一时间,悄悄问了我的妈妈。 “有,做手术交了九百多,还有一百多。”得,我本来想悄悄地说,跟妈说说悄悄话的。她却一下子,大声的,把我们的经济情况都说了出来。 听到妈妈的话,那个护士说了一句:“你们先去买吃的,我去跟医生说一下患者的情况。” 不知道那个护士叽叽喳喳的跟医生说了什么,没多一会儿,那个医生,就一脸凝重的进了办公室:“你感觉怎么样?” 看到医生来了,我费力的想从爸爸的怀里钻出来,医生看了我的举动,连忙说:“你就躺着吧,你现在低血糖,不宜移动。” 爸爸没理会医生说了什么,只沉重的问了医生:“手术做得怎么样了,一切顺利吗?为什么我女儿会出现突然晕厥的情况?” “手,手术已基本完成了,至于你的女儿为什么会晕倒,大半的原因是因为她没吃饭就来了。再一个就是她的体质太弱了造成的,你们要实在不放心,可以三个月后来复查看看。” 爸爸没回答医生的话,而是转头问我:“林茹,你感觉怎么样?” “好,好多了。”看着爸爸期待的眼神。我不忍心说实话,而且现在,我的鼻子又痛又麻,确实很难判断自己的情况。但我心里知道,今天的手术费和来回跑的车费算是白费了。 很快,妈妈拿着一杯豆浆和包子回来了,看着我吃了一点,眼见着我吃不下了,爸爸才转身对妈妈说:“我们走吧。” “不,不多看一下了,不拿药吗?” “不,不用的,阿姨,这个手术就是个小手术,创伤小,回家修养几个月它就会自动长好的。”那个年轻的医生说。 走出医院老远,爸爸才问我:“林茹你觉得这家医院怎么样?” 听到爸爸的问话,我摇了摇头:“说实话,我感觉这个医生不行,手术动了好像没动一样。”一想到麻药也没打,医生就拿一个电钻一样的东西在我鼻子里通来通去。我就不寒而栗。 “我们就回去了啊,要不要去哪里玩啊?”这个时候妈妈突然道。 妈妈一说,我就想到了富顺的那个西湖,但一想到家里的经济条件,我就立马摇了摇头:“不了,今天累了一天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回家吧。” “好啊”这个时候,那个康复医院外面的大钟刚好“当”了一声,我转身看着那栋高大的建筑物,突然觉得,也许是命中注定吧。 主任医生偏偏出了外诊,一个实习生给我做了手术。“呵呵”听那个护士介绍说,这个医生还是那个大医院来的。 鼻子除了很痛以外,依然不是特别通气。 本来想着给爸妈省点钱说去吃面的,但是爸爸不肯,最后还是回回龙吃了蹄花汤。 此处省略一万字…………………… 第2章 恨嫁 本来听了医生的话,三个月以后该去复诊的,但是因为有些事情,最后还是没去成。 在家修养了一两个月以后,妈妈却张罗着想把堂屋给重新修一下。最后他们花了七八千块钱,在原来的堂屋上,修了半间房子,就是把堂屋加宽了一点,这也是我打工回家后才知道的。 期间我又找爸爸妈妈谈了一次,表示不让我读书可以,但能不能先让我去学个车,等学会了开车再出去打工。 然后妈妈又以成都新闻上一个学车的小女生,从坡上把车开到了坡下,受了重伤的事情跟我说了一遍。反正就是不行的意思,当然了,那个新闻我也看到过。 但当时的我就是觉得学车好,2000年的时候,能开小车,会开小车的人还是很少的。 因为事情谈崩了,我的心情也抑郁了很久。随后又迎来了打谷子的事情,又忙活了大半个月,这期间就有一个下午,我和妈妈正在田里扯草,一个看起来容光焕发,精神状态好得很的女人找到了妈妈。说是要给我做媒,只不过对方三十多了,比我大了十几岁。 那个时候的我,根本无法想象三十多岁,比我大了十几岁的人该是什么模样。 我就只听到二叔对我爸爸发火,说我年龄太小,这个时候不适合谈对象,我父母现在让我嫁人,就是在卖女儿。 毕竟我才刚刚满了十四岁,对方太老了,但王强的妈妈说了,对方开了一个小卖部,男的虽然有点腿疾,但是做事勤快,因为爸爸早年去世,男人和妈妈共同经营了一个小卖部。妈妈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说尊重我的意见。 那天下午是一个大晴天,我一个人从屋里出门,到了离家几米远的池塘边。站在池塘边上向下望去,望着池塘里边绿油油的水,想到了自己之前挑水,差点摔到眼下这个池塘里。 摔到田里,从田里爬起来,本来打算伤心的哭一场。却不想,我咳咳咳的,抬头擦汗的一瞬间,我竟然看到钟馗三兄弟,在天上对我笑,看到了白娘子被关在雷峰塔。 我想要是眼前这个缺口,一直不修,我从这里摔下去出了意外,爸爸妈妈会怎样? 记得妈妈对我和二妹说过:“我已经没有你们的弟弟了,要是你们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想到这,我又继续往前走,还想去王强家看看,询问一下,那家人的人品怎么样,虽然我已经从别人口中听闻,那家人不怎么样,尤其是那个男人的母亲脾气怪异。 只是走着走着,走到二叔的干田边,,我们的土地上方。站在二叔田边上往下看时,我在二叔的田边边的桑树上,看到了一块很很长很长的蛇皮,起码有一米多。 我实在想象不到,一条蛇要经过多少的痛苦,才能蜕掉一层老皮,身上长出新皮。 看到这个蛇皮,我突然就想起在我十岁左右的时候,也是在同样一棵桑树上面,曾经出现过一条小蛇。 看着那条小蛇,睁着圆圆的两只眼睛,抬头望着我。从它的体型上,我猜想她可能是有剧毒的眼睛蛇。 再加上,我忙着去帮妈妈,到离王强家不远的井边上洗衣服。洗到一半,不知道妈妈被谁叫去,做什么去了,我一个人在哪里洗,等我提了两桶水倒进脚盆里,提第三桶水的时候,我差点摔到井里去。 看着那个深不见底的井,当时就惊出了 一身冷汗。 等妈妈回来的时候,看我把衣服都洗的差不多,就剩一两件没清了,妈妈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来,从此以后我更加卖力干活。 我记得爷爷和老师都说过,在蛇蜕皮以前,是人蜕皮蛇死,那个人蜕皮的时候,要一个星期才能把眼睛上的皮给蜕掉。 因为太过于痛苦,很多人类都因为承受不住这样的痛苦而自杀自残。所以老天爷才让菩萨把人蜕皮改成“人死蛇蜕皮。” 想到这,想到电视剧里那些恶婆婆和那些可怜的女人,我突然就有了决定,虽然我现在结婚可以一时改变我不出外打工的命运。但我不想结婚啊,不想和那些男人有啥关系。 然后我就回家对我的妈妈说:“妈,我以后都不嫁人了,我要代替弟弟,就在家里伺候你和爸爸到老。” 我以为妈妈会同意,却不想,妈妈只是笑笑,对我说:“你怎么这么傻,女人怎么可能不嫁人,那些不嫁人的,都是没人要的。” 婚事退了,也没去见人,虽然我心里很想见见那个王强妈妈嘴里的好男人的,但是我知道他不止我一个人选。因为我听说好多人给他介绍女朋友,那个时候家里做生意的,还是比较受欢迎的。 果不其然在妈妈为我寻找工作的时候,我在我们家的山坡上溜达的时候,就听一个妇人说,有一个何姓人家的女儿和那个男人相亲成功了。 听到男人得到了幸福,我心里虽然苦涩,但心里的石头也算落了地。他的婚事有着落了,我的工作也找好了,只要我点头很快就能出门打工了。虽然我最不想的就是出门打工,可我身不由己,家里容不下我。 后来偶尔回家,还听说,那个何姓人家的女儿,为那个男人,生了一儿一女。期间夫妻两人,也恩爱了两三年,后来女的因为受不了家里太穷,老是吵闹,出门在外面也有了新欢,那个男人的铺子生意也不好,最后好像关了。 这是二嬢听说了告诉我的,我出门遛弯又听到别人说,那段时间他们闹离婚闹得不可开交,我听到了,也只是一笑而过,因为即便是我,也不能保证就一辈子幸福啊。 只是一想到,妈妈说,弟弟在生病时,说了河里有鱼,他要和别人一起去抓鱼,爷爷打了弟弟一巴掌,这个事情让我有点难受。 尤其是听妈妈说,弟弟还笑着对爷爷来了一句“打得好”一想到妈妈口中说的,弟弟脸上的红手印,心里就特别难受。虽然爷爷是爱孙心切,不想弟弟说胡话。 第3章 小黄狗为我送行 啊啊啊啊啊 我的当兵梦,我想保家卫国的梦,都随风而逝了。 临行前的前几天晚上,想起自己无法掌控的命运,每晚我都痛苦得睡不着,枕头湿了一次又一次,但这种悲伤我却无人可说。 每次听到二妹均匀的呼吸声,就会特别羡慕她,羡慕她好像从来不知愁为何物。(当然了,这是我们还没有深入沟通过,还没了解她以前的想法。 ) 尤其是想起之前学裁缝时,本来有百分之一的机会可以去当兵的,但被我错过了。但是一想到,我那次昏死了过去的事情,又觉得无比庆幸,以我这样的体魄,的确很难吃得了那份苦。 想起昏死过去时,在朦朦胧胧中听到的那种音乐,多么让人安心让人向往啊,这是在现实里从来没有听过的音乐。 想起那盏老旧昏黄的电灯泡泛出的那抹微黄的黄光,端坐在供桌上,菩萨那慈祥的面容。 又想起我上学时有人打菩萨,梦里石头菩萨的头颅掉在地上以前,冲我落泪的场景。想起我的恩师,陈老师在我入学时,手把手的教我写我的名字。 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说我身后有人在保护我吧,可他们又没办法帮我改变我的命运。说没人保护我吧,我昏死时,看到的那个面容又那么真实,尤其是他那句:“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那里不该我去,那我又该去哪里呢? 懂事的孩子,是不是都过得很苦啊?虽然,前一天晚上,我还哭得稀里哗啦的,隔天起床,我就又笑着安慰父母:“没事儿,不就是出去打工吗?我又不是没打过工,放心吧,我这么勤快,老板肯定都喜欢我的。” 为了我坐火车,路上有吃的,在没走以前,妈妈还专门带我去街上买了东西,妈妈问我:“爱吃啥?” 看着琳琅满目的瓜果,最后我选了最便宜的说:“香蕉”妈妈买了十块钱的香蕉,就六七根而已,买完后又问我:“还要吃啥?” 我摇了摇头。 见我不说话,妈妈又拿起面前红红的大李子问我:“这个呢?” 想着之前,妈妈买水果时,别人拿了一个给我尝,我觉得很好吃,但我知道它贵,在2000年这么穷的时节,它居然卖到4.5一斤,就因为摊贩说家乡没有这样的水果,水果是从外地进来的。 “不要了,我们回家吧。”说好了回家的,但是回家以前,我又忍不住,到卖碟子的摊位上转了转,想找找有没有张卫健的新片子。 这个我梦中和他一起演过戏,最终却没在一起的人,是我的遗憾,也是我的精神支柱。翻来覆去,还真让我找到了一部西游记,妈妈问了摊主多少钱,摊位说:“两元”妈妈很快的给了钱,又问我:“还要不要其它的?” 我本来情绪就不高,只好摇了摇头:“还有两天就要走了,拿多了也看不完。” 这个时候,摊主又在旁边插了一句:“五元可以租三盘碟子喔。” 然后迫于无奈,我又只好随意选了两盘,没想到拿回家果然不好看,但是爸爸妈妈觉得很好看。我却觉得,只有西游记最好看,爸爸虽然不像二叔那样,不喜欢张卫健演的戏,但也不会让我一个人整天霸占着影碟机。 最后,我紧赶慢赶,每晚看到晚上十一点,也还是没看完,因为爸爸妈妈说这版西游记不好看。但是等其它两部碟子看完以后,他们还是陪我看起了西游记,虽然爸爸要求要从头放,但我还是很开心,终于不用抢着背着他们看了,可以大大方方的和他们一起看。 要走的头天下午,二娘煮了20个鸡蛋让我带着路上吃,婆给了我20块钱,虽然给的东西都不多,但当我含着泪说出“谢谢”二字时,却是真心实意的。 隔天一早,我虽然满腹怨言,最终也踏上了出门的旅途。爸爸答应我,他会和妈妈努力再生个孩子,听了我不知是欣慰还是什么情绪,只淡淡的笑了一下。 我们一路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经过何家桥马路上面坡上,那个森机时,我有心,想再去看看,却已经没了那个胆量,也就是这个时候,我们才突然发现,我家小黄,竟然跟了来。 一路上,无论妈妈怎么呵斥它,都不见它跑回家,一是因为我确实喜欢它,虽然它不爱我摸它的头。二是我怕它搞掉,于是只得对妈妈说:“让它跟着吧,这么远的路,它回去搞丢了咋办呢?” 听到我这样说,妈妈只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爸爸也没说话。一时间我们三都陷入了沉默。 平时老远的路,今天居然这么快就到了,当开往回龙的班车来时,也是我们要分开的时候,这个时候,我却突然耍起了小性子,坚持要妈妈送我去隆昌坐车才行。 妈妈无奈,最后还是和爸爸一起上了车,只是临上车以前,我回头看了一下那条路,却发现小黄,竟然冲着我流泪了。 第4章 丢脸的事 让人欣慰的是,过年回家,小黄并没有因为我的任性而搞丢。我说起小黄送我流泪时的场景,妈妈却说,狗对人哭,不好。 虽然一路上,我一会儿要去上厕所,一会儿说饿了要去吃面,但最后还是没逃过这一劫。听到站里的工作人员通过喇叭,一遍遍的在重复着,j557k这个车的旅客马上上车的催促声,最终我还是啥都没吃成。这就叫,装到最后一无所有。 因为送行的人比较多,工作人员只允许,一个人把旅客送上车,但爸爸妈妈还是把我送到了月台上。 等车子缓缓启动的时候,我望向窗外,看着车子已经走出好几米远,妈妈还在向我挥手,还跟着车子跑,边跑边说:“你想吃什么,车上买。”最后看着有人在买卖盒饭,干脆问我:“要不要吃盒饭?” 看着车子越跑越快,有的人买了饭付了钱,甚至都差点拿不到盒饭。还有的摊贩,把盒饭给了旅客,还没收到钱,还在跟着车子跑,要盒饭钱。我只得大声的冲窗外喊:“妈,我不吃,我袋子里有吃的,妈,你和爸先回家去吧。”等喊完后,再坐下来时,我已经泪流满面。但我低着头,不想让别人看见我的难过。 想起爸爸给我拿行李上车时,还和一个人发生了争吵,那个时候,我心里还觉得爸爸是惹事精,但看着人满为患的车厢,我突然又笑了,要是没有爸爸这个惹事精,我的衣服袋子还真不知道该放哪里呢? 强大的自卑心理,让我不愿意引起,哪怕别人一个眼神的注目,即便是现在好了一些,但也只是好了一些而已。 虽然无论是在家,还是在车站,妈妈都一再叮嘱我饿了就要买吃的。但那个时候的我,二十块钱对我来说还是很多的。 一开始上车的时候,我是真不觉得饿。但后面慢慢开始也感觉到饿了,想买吃的,又因为不好意思,硬是开不了口,十块钱被我捏在手里捏变了形捏出了汗,看着餐车从我身边推过了一次又一次,最终还是没有舍得给自己买一瓶水喝。哪怕那个时候的矿泉水只要一块钱一瓶。 车子开到贵州的时候,又有人在卖十块钱一份的盒饭(从那以后,再没看到过那么便宜的盒饭了。)那个时候,我心里一直在盘算买两瓶水,花两块钱,八块钱还可以吃一碗面。 可每次我想买东西的时候,都没有人开口要买东西吃,有人买吃的东西的时候,车子又总是很快,就从我身边推过去了。 只是有一件事,到现在,我也不明白,她们那些人是真的因为晕车,而不敢吃东西呢,还是和我一样舍不得钱,或者说,身上根本就没有钱。 车上的人,人来人往,每个地方也都有不买票,有人开了窗抽烟,就有人直接从车窗外面翻进来的人。看到他们农民工打扮,和我一样提个大口袋的模样,我总是忍不住红眼睛,因为爸爸说,他以前也这样过,没钱买票,只能飞车回家。 只是他们刚坐好,就有一个很帅气又年轻的乘务员过来,一节车厢一节车厢的叮嘱我们:“到了贵州地界了,个人小心保护好自己的财物。” 就像喊口号一样,这个男的过去没多久,一个女乘务员又从另一边走过来说了同样的话。当时的我,口袋里虽然没钱,甚至对他们说的话嗤之以鼻,我没钱我怕啥。但更多的,还是身在外乡的一种感动,感觉有人在关心我们,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我也想做个这样能温暖别人的人,但我总是做不到,因为我太自卑了。觉得自己开心快乐都是错。 每个大站,都有人上上下下的,一开始我不敢挪位置,一直坐在老地方。直到火车驶入陕西境内,我的心也开始慌张起来,也学着别人,把车顶上自己的东西拿下来(当时还是,有个四十出头的大叔,帮我把东西从顶上给我拿下来的,只是我都还没来得及说谢谢,他又忙着帮别的女旅客,把东西拿到顶上了)从这个座位,移到那个座位,但就是这样,也依然缓解不了我内心的焦虑。 转回头,看到乘务员,从这个车厢,挤到那个车厢,把没放好的行李给整理好,口中还一遍遍的说着:“车子还没停好,不要着急,先在座位上坐好。”看到他们,我的心里更难受了,因为现在的他们,就是以前我想成为的那样的人。到底是经过训练的,三两下就让车厢变得整洁又规整。 时间每过一秒,对此刻的我来说,都是煎熬,心里的焦虑不安越来越浓,弄得我很想上厕所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事情,从这以后,每次我一紧张,就想上厕所)因为我知道,于他们而言,我也只是一个过客而已。 我们还没到目的地,就又有人要往家走了,要不是听说要补票,我可能就直接坐回家了,但我知道,这里不行,爸爸还是会让我去帮别人的打工的。 直到车子稳稳到了车站,问身边的人说:“这是这趟火车的,最后一个站。”我才不得不拿了衣服袋子,焦急万分的向车外望去。 直到车子上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也想学着别人那样,从车窗上往下翻时,才终于听到一个男人对我说:“喂,你就是林茹吧,你爸妈说,你在5号车厢?” “是,是啊,可我,我怎么下去呢?”看别人都走完了,我离车门又太远了。也只得把装衣服的袋子先丢给那个男人,我才慢慢的下车。只是我的腿还没有完全挨到地面,车厢里的人就又多了起来。 外面那个男人也在催我了,没办法,看了看二嬢给我煮的,还没吃完的鸡蛋往垃圾桶一扔,我这才在车上一个男人的帮助下下了车。 那个男人使劲把我往外推,我使劲往下面爬,只是下车时,我的裤子不知道勾到车上那个地方了,划拉一声裤子开了一个口子。 我正不知怎么办,一下车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还没好好打量一下身边的环境,那个男人说了一句什么,就提着我的衣服袋子,快速往出站口走去。 一路上,我的右手始终拉着我的裤子,一边护着我的裤腿,一边紧赶慢赶,路上还差点走丢,还好我认识几个字,也问了车站的女服务人员,才总算找到了那个男人。 直到月台上的人,已经没那么多了,酝酿了好久,我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那,那个,你把袋子给我吧,我,我自己提。”不知道是他没听见,还是干嘛,我说了好几次,他才终于把口袋给了我。 等我接过口袋才意识到,原来我的口袋竟然这么重,哎,草率了,后悔啊,不该把口袋接过来的。 一路上我很拘谨,他话也不多,唯一开口说要不要他帮我提一下的两次对话,都被我拒绝了。直到实在拿不动了,我才开口问了一句:“还有多久才到出口?” “快了”他说,然后我又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继续扛着袋子,一边拼命的祈祷老天爷,快点结束这段旅程,快到出口吧,又拼命的跟上他的脚步。 好不容易到了出口,立马围上一大堆人,问我们到哪,然后男人,选了一辆相对干净的三轮车。等我好不容易上了车,他又问:“吃过饭了没?” “还,还没?” “那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 “不,不用了。”其实我心里,也很想跟着他去吃饭,见见世面的。只可惜我的裤子坏了,又不好意思跟他说,所以只得拒绝了他。 听了我的话,他犹豫了一下:“我答应过你父母,要好好照顾你的,不过你要是真不愿意跟我一起吃饭就算了,刚好我下午也有事要出门。”他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西装革履,还穿的那么好看的人,只可惜当时的我太埋汰了。 第5章 林鱼 第五章林鱼 也许他是真有急事,又或许我惹他生了气,把我送回乐居场,他们的出租屋以后,把我交给一个叫黄姨的人,他就急匆匆的走了。 黄姨问他:“晚上回来吃饭吗?” “我今晚有事出去,晚上不回来吃饭,你不用煮我饭了。”说完这些话,他就急匆匆的走了,就这样,我帮着黄姨剪起了线头,一剪就是好几天。 直到有一天老板和他老婆一起回来以后,老板娘才把我叫到了一边,问我都会做些什么呀?从始至终,我看老板的脸色都是不太好的,那个时候我一直以为他是不待见我才这样的,直到许久以后我才知道,原来是他们的感情出现危机了。 因为我很多东西都不会,最后老板娘把我安排进车间,开始教我包边,看她做了两件,我说我会以后。她就从机器上站起来让我做,看我做了几件没问题,她打算走的时候,我跟她说,我学裁缝的时候学过锁边,老板娘就对我身后的人说:“林鱼,你有空带带她。” “嗯”听到男生含含糊糊,心不在焉的语气,我才诧异的发现,他竟然是我的小学同学。看到是他,我扭过头,高兴的回头打量着他,想和他说点什么,却看他压根儿就没往我这边瞧,根本就不愿搭理我的样子。 我们的车间是一套四分开的四间屋子,其中一间组成的。从负一楼上到二楼往左拐,最后的一个套间,是我们老板租住的房子。 屋门口立着一个烧得正旺的大火炉,火炉旁边是用来熨烫裤子的一个用木板简易搭起来的台子,烫工张九九的地盘。陕西的房子是一个像桶一样,四面环绕着向上攀爬一圈圈围起而建的房子,而房子中间是缕空的,从上往下看就有点吓人。而张九九的小女朋友就在我们房子的对面,因此他每天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唱歌来吸引对方的注意。 偶尔听到他唱得兴起,我也会跟着唱几句,唱高兴了,他那个小女朋友也会和他一起唱,他小女朋友的爸爸,是另一个扣眼房的老板,她们是专门帮别人的成品加工的加工房。 而每当我唱歌时,都能听到林鱼的冷哼,直到有一天我也听到了他唱歌,才知道,他唱歌也好听。只是他唱的歌太悲惨了,以至于我都不知道,他那些到底是歌词那样写的,还是他自己胡乱唱的。 我们睡觉的通铺,是在进门第一间屋里,横着钉在墙半腰高的地方的,吃饭也在那里进行。往里走,是老板和老板娘睡觉的卧室,他们屋里边有个彩色电视机,我们没事儿干的时候,尤其是下雪天很冷的时候,我们大家一共十几个人,都会一窝蜂的跑到那个屋里看电视。 当然了,大多数这个时候,老板他们都是不在家的,他们在家的时候我们就没这么好意思去看了。牛姐,也就是我们的老板娘也曾经叫我去看过几次,但我去了两次,就实在不好意思去了。因为老板在屋里,几个人不说话,总是会感觉尴尬的。 也就是这个时候,老板娘认识了一个很年轻漂亮的女孩,女孩比我大几岁,是另外一个加工房老板的员工,但是她看起来真的是太乖巧懂事了。她说话又好听,给人的感觉是她又温柔又妩媚,尤其是她够胆大,能够和老板娘她们玩得开,而她就是我现在这个老板后来的老婆叶子。 进门左手边第一间房,是打扣眼剪线头裤子打包的地方。进门左手边第二间房就是我们的车间了,男生睡觉的地方就在那上头,也是用木桩子钉好的木板床。 本来我正郁闷呢,就又听另一个声音说:“新来的快点,我们等下还要你手上的货呢。” “好”等我忙不迭的应了一声,回过头却发现那人竟然是我同学李琴的哥哥李力。待我再要说什么时,却发现他也已经低下了头不愿意理我了。 短短几句话,几个眼神。却让我的心情一下子从见到熟人的狂喜,变成狂悲,我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吗?怎么一个个见到我都像我是他们的仇人似的。 虽然心里满腹委屈,但看到大家都很忙碌的样子,我还是强打起精神,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工作中。 好不容易忙活到中午十二点半才吃上午饭,这一顿我吃得特别踏实,因为我感觉我总算不是混饭吃的了,我做了事情,吃饭吃得理所应当,不知不觉就吃了三小碗饭,然后就看他们都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我。 也许他们并没有恶意,但我却犯了难,难道在这里吃饭也不能吃饱吗?直到一个月以后,李力要走了,我才听他说:“吃这么多,你不怕长胖吗?” 当时车间除了我,还有另外一个男生,一开始我以为他和那个男生说话,就站在门口没吭声,又过了一会儿,他又继续说:“谢谢你在学校里对我妹妹的照顾了。” 我这才知道他原来是和我说话,于是我连忙眉开眼笑的,走到离他一米远的地方,讨好的道:“不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知道就好,那你还收她的笔。” 想起那次,他妹妹为了和我坐一个座位,为了让我教她写作业,她还哭着求我答应,她妈妈来给她开家长会,也特别嘱咐我,让我照顾一下她的女儿。 最后,还特别买了一支大头铅笔给我,(那个时候,一支大头铅笔要两毛钱,比小头铅笔要贵),我当时还蛮感动的,怎么现在听这话,却听出他满口的火药味:“是,是你妹妹说,你们的妈妈让她拿来给我的啊。我不要,当时她都差点哭了,非要我收下。” 听了他的话,让我更加后悔的是,当时我为啥不立马把笔还给她妹妹呢,为啥要贪图那支笔的好看呢?为啥要贪慕虚荣呢?要不是因为在我手上多放了几天,摔了几次。那支笔最后也不会用都没用,就被我给扔了呀。 因为那次开家长会,老师当着很多人的面表扬了我。这也让另外一个和我同姓的林彬他妈妈,让我非要教他儿子,而那个时候我也刚好和他儿子才坐到一起,但因为我也收了李琴的好处。自然是含糊不清的应着“可以,好”之类的话。 最后老师排座位的时候,因为才开学。也因为有李琴妈妈跟老师打了招呼,意思就是让老师安排学习好的孩子和她女儿坐,一开始老师也确实听从学生自己的选择,把我和李琴安排在了一起。 可我们才坐在一起半个月,李琴的成绩才稍微好一些,老师就又听林彬妈妈的话,把我和林彬调在了一起坐。(那个时候老师想的是学习好的孩子,一个人带几个学习不好的孩子,这样大家的学习就都能有进步。) 这下李琴不干了,天天逼着我,必须要还她的笔。那个时候我身上根本一分钱都拿不出来,所以也就一直拖着没还给她。 那支笔除了好看一点以外,其实一点也不好写,我削了还没用,还给她,她却怎么也不要了。还到处说我坏话,最后弄得老师把我和林彬也调开了。林彬他妈妈来给他开家长会,看她儿子没和我坐一起。还说了我一顿,看着她的脸色,我真是欲哭无泪。 明明是做了好事,最后却好像变成了偷一样,因为怕妈妈骂,这个事情我也不敢告诉妈妈。只告诉妈妈,李琴为了感谢我送了我一支大头铅笔,却没告诉妈妈最后我却还了她三支小铅笔才完事儿。想起妈妈还逢人就说李琴妈妈的好,让我如今想来还是觉得很委屈。 也亏得后来,爸爸打牌的时候,我去叫他,说有人喊他看猪儿。才在一个烟盒里捡到五块钱,买了十支小铅笔,还给弟弟买了吃的。 等我还她笔的时候,李琴早已经忘了这个事情,而我却因为那些闲言碎语,难受了那么久,直到把那三支铅笔给她,她还爱要不要的,我把笔放她桌子上,回到自己座位上,我的良心才好受些。可如今这一切说出去谁信,我又该跟谁说? 教了那么多个同学,包括林鱼,谁记着我的好了,林鱼更是打死了不愿意好好读书,教他这样做他偏要那样做,问他,他就说:“家里穷,读不起,妈妈改嫁了,爸爸也不管他了。” “好了,以后多做事,少说话。”他刚说完这句话,一个车间的人都陆陆续续的进车间了,下午的工作又开始了。 就在这两三天以后他就突然走了,好像是因为他想涨工资,老板不同意的原因,和老板闹别扭了,据说从我们这里出去,去帮一个浙江的老板了,他那个老板的工资,也确实比我们现在这个老板开得高。后来又听说,他耍了一个女朋友还挺漂亮。然后就听说他和女朋友闹了别扭又分手了,又换了其它工作,如此反复几次,他和女朋友又和好了。 我知道,他即便是没有女朋友,也不会多看我一眼的吧,毕竟谁会喜欢一个女汉子呢? 他走了,又没人和我说话了,不过我们这里,那个打扣眼的美女陈辰对我还蛮好的,当然了还包括黄姨。 只有林鱼,他虽然教了我打边,我有空也去帮他做事,却很少听他说话。我知道他的身世可怜,妈妈和爸爸离了婚,他爸爸也不管他的死活,知道他的身世我还一直蛮同情他的,当然也蛮佩服他的,佩服他打边的速度和技术。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着,直到有一天,他把锁边机拆开打扫里边的垃圾,有一颗小螺丝掉了,盖子盖不上,我帮他找到了。他才对我有所改观,有时候还跟我说:“你的手势不对,裤子不是这样拿的,你这样的速度怎么行喔。” 可每次当我想和他好好说说话时,他就又不理我了。要不是后来过年了,他没和我在一起工作了,我还以为我会喜欢上他呢。回老家听婆说,他回家相亲了一个女孩,跟那个女孩去别的城市工作了,最后混的好像还不错。不过他家的老房子因为没人住倒了,为此,我还落寞了好久呢。 毕竟这是我第一次和一个同学,一个男孩相处这么久,在车间的时候,我常常是自动忽略那些对我不友好和我没关系的人的存在的。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因为打边是第一道工序,每次我和林鱼都要比别人先开工一到两个小时了,那些做大活的人才慢慢的开始上工。 第6章 记忆碎片一 陕西的天气是很冷的,尤其是对我这个怕冷的人来说,可以说是一点都不友好。农历九月份,家里应该还是穿两件衣服的时候,而陕西却已经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大雪来了。 日子久了,一开始的新鲜感过了,后面的日子反而更加难过起来。之前,我一直以为换个地方,过了第一天,以后的日子就会越来越顺。 直到日子久了,我才知道一直以为对我很好的陈辰,也会因为和她男朋友吵了架,闹分手,而把坏情绪发泄在我身上。 对我友好的黄姨,也会因为我车间的事情多了,很少帮她做事,而对我冷眼相对。 第一次去陕西,在陕西的四五个月,有几件事,是我至今也无法忘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越到过年老板的生意越好,当然了,也可能是我学艺不精吧。有一次因为太忙,我一个下午没有去上厕所。等到事情忙完了,去上厕所的时候,却因为厕所有人,让本来就已经憋不住尿的我,最后在进厕所的时候竟然,尿了裤子。 更让人生气的是,我在外面等着上厕所,原来人家竟然在里面洗衣服,明明一楼就有水池专门可以用来洗衣服的。 只不过这件事也让我学到了,为了节省时间,可以一边洗澡,一边用脸盆把衣服泡起来,没人来催的时候,还可以在厕所洗衣服。比在水池洗衣服暖和多了。 当然了,也因为这个事情,我还和一个脾气很坏的40多岁的大叔吵了一架。不过我只说了:“你就不能多等一会儿吗?”就听他不知用哪国方言把我大骂了一顿。 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两三次以后,最后没办法,为了不引起公愤,我又只得乖乖的到水池那边排队洗衣服去了。 因为这件事情,让我一再怀疑自己的长相,是不是长得漂亮的女人更吃香啊,为什么我可以为了上一个厕所,楼上楼下的跑个两三次,而别人却多等我几分钟都要吵吵闹闹的? 第二件事就是,有一天陈辰的机器坏了,需要拉到张九九女朋友那里去打扣眼。 前面忘了说了,因为张九九女朋友的爸爸不同意,他和张九九在一起,他们搬家了,从乐居场30号搬到了34号去住了。 让我佩服张九九的是,最后他还是抱的了美人归,因为他女朋友为了反抗他父母,和他一起去外面租了房子。 现在我要去找的这个人,不是他女朋友,是张九九岳父招的新人。因为乐居场的巷子都差不多,我一路上一边担心找不到路咋办,因为此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 另外一边又担心,万一老板让我去找的这个人,和陈辰一样脾气坏,爱咋咋呼呼的咋办呢? 一边想着一边把货在肩膀上搂了搂,天上的雨越下越大了,我的泪水也忍不住混着雨水一起淌。此时此刻,我是多么希望我能如二妹那般勇敢啊。她可以为了躲避父母的寻找,在黑夜里躲在坟墓边上。 而我看着到处空荡荡的街道,却不知该何去何从,好几次我都想掉回头,告诉老板,他说的那个地方我找不到,让他另外派人去。 可我能这么做吗?还有一两个月就过年了。要是老板一气之下把我开了,这个时候把我送回家,父母会怎么想,别人会怎么说我,我就这么无能吗?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在走错了几个巷子以后,终于看到了一个亮着昏黄路灯的巷子了。我心里想着这次再不对就算了,就回去。另一方面又想着,这次千万要走对啊。再错,我是真的没勇气走了,因为我天生怕黑啊,尤其是和我同床共枕的弟弟死了以后。 回去也是怕,往前走也是怕。正应了那句话,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 好在,当我终于走到巷子尽头时,听到了滴滴滴滴,声音不大,但却很像是机器发出来的声音,让我终于看到了希望。 费力的扛着裤子,走进那扇门的时候,终于听见二楼上,传来了一个男孩和两个女人的说话声。 看着那男孩抱着裤子从那个楼上下来,我更加确定我没有找错了。怀着激动的心,费力的让过身边的人,从梯子上侧着身子,费劲的爬上楼,看到那个坐在机器上的女人不悦的脸,我的喜悦也没了。 只小声的道:“是,是林老板让我来的,他说已经和你们老板说好了。” “噢,你先放在这里吧。”看着那个也就二十来岁的女人,完全没有要先帮我把扣眼打了的女人,我心里急得不行:“你,你还有多少打完?” “不多了,就地上那些。” “小妹妹你后来的可不能和我抢位子啊。”我还来不及说话,就被一个四十来岁,看着像黄姨那样,做付工的女人开口道。 我看着地上的几十条裤子,心里只盼着这个机器千万不要出问题了,我不这样想还好,一这样想,就看她机器老是断线,她老是穿线。好几次我都想说我自己来打算了,又想这样,不是摆明了得罪人吗?又只得继续等着。 等我好不容易,把打好扣眼的裤子抱回去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夜里几点了。当我第二次去的时候。那个女的脾气明显要好多了:“还有多少?” “不。不多了。我们老板在修机器,修好了就不拿过来了。” 终于在我跑了三次以后,她的机器彻底宣布罢工,还好,这个时候,从我们老板哪里传来一个好消息,我们的机器修好了。其它人没打到扣眼的,也只能灰溜溜的把裤子给抱回去。 看着那些男人女人,我也有点了解,这个打扣眼的女人为什么生气了,这么多活,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做,能不生气吗? 等我抱着最后打好的裤子回去时,还听老板说:“你们大家努努力,这批货明天早上就要交的。” 一晚上我虽然累得够呛,但也因为这件事情。让我和陈辰以及黄姨的关系得到了缓和,之前的不愉快,仿佛也已经慢慢的淡忘了。 这件事情也让我的腰杆挺得更直,也更加对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以及坚持就是胜利这些话,有了更深刻的认识。虽然我成不了人上人,但我今天突破了自己。 事后话,过了好久,我才从别人口中知道,之前帮我们打扣眼的那个女人,其实也才十七八岁还没结婚呢。因为机器坏了几天,人家还趁机回家相了个亲,然后就没来帮他了。而是和男朋友一起换了一个老板,至于换的是谁,我就没去打听了。 第7章 记忆碎片二 前面章节说了两件事,这次说说第三件事情是什么。 第三件事是在楼顶上,对着划过的流星许愿:“愿爱我以及我爱的人,都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成长,最好能长命百岁。即便我的家人,我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姐姐妹妹,哥哥弟弟,以及我的父母有什么病痛,我也希望自己可以替他们承受。 最后还不忍住多许了一个愿望。那就是让菩萨保佑,爸爸治好病,把结扎了的部分再接起来,爸爸妈妈再替我生个弟弟。”虽然我知道这极不可能,也知道是我贪心了,但我多想老天爷能让我贪心的愿望实现一次。 俗话说每逢佳节倍思亲,在听着歌里一遍一遍的唱着,回家的打算始终在心头。我的心也越来越感到孤寂和无助,尤其是她们哪些人休息时,就可以和三朋四友,这里去玩一下,哪里去玩一会儿的时候。 而每当这个时候,我也只能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从二楼爬到四楼楼顶上,坐在楼顶,看着天上东一颗西一颗,孤零零的就像我一样,行单只影的星星发呆。 甚至不止一次在心里问:“你们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寂寞孤独,你们谁是我的家人变得呢?”因为我常听人说,地上死一个人,天上就会多一颗星星。 但就是这样的消遣,也只不过四五次而已,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楼上也成为了那些情侣约会的地方。 我想大概是因为,楼顶上没灯吧,再加上天黑,又有很多衣服遮挡的原因,这样两三次以后,因为我实在不愿听到别人打情骂俏嘻嘻哈哈的说笑声。 一开始的时候,有一对情侣发现了我,还主动避嫌从楼上跑了,但不是每个人都这样,有一个男的,发现了我,竟然开始骂起我来,虽然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因为我去的时候明明是没有人的。 就是这样几次以后,我也不愿意再去楼上了,因为我曾经不止一次在楼上看着天上的月亮,偷偷的哭泣过,现在这个地方,既然已经被别人占有了,我也不屑去争。 我也开始试着像别人那样,晚上也出去逛逛街,虽然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走在那些个大街上。 记得我最后一次上楼顶的时候,是因为我特别想家想弟弟特别委屈想哭泣的时候,当时我竟然有了一丝想要葱楼上跳下去,一了百了的心态。 但就是那个时候,我看到了一颗不太亮,飞一般从我眼前划过的一颗星星。愣了几秒钟,我才发现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流星。也是那一晚不久后,我再一次在梦里,梦见了弟弟,梦里的弟弟高大帅气,甚至比死去的弟弟还要高出许多。 梦里我躺在绿油油的草地上,微风拂面,望着蓝蓝的天空,心情愉悦。最主要的是,身边还躺着帅气可爱的弟弟:“姐,你跟我走吧,你不要回去了好吗?”玩到天快黑的时候,睡梦中的弟弟,忽然拉住我的手对我说,可我却拒绝了。 因为那个时候,我突然想到了妈妈,她说要是我和妹妹再有个什么不测,她也不想活了:“不,我还想再多活几年呢。”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才早上四点多,可我想着弟弟却再也没有睡意了。 从梦里醒来以后我就后悔了,为什么不自私一回呢,和弟弟就留在梦里,我多么希望这样的梦能再梦一次啊,可惜以后却很少再梦见他了。 因为没再梦到弟弟我还难过了好久,心里还想着他是不是恨我,不愿意再见我了。 第五件事是含泪买了一双鞋子,最后被烧坏了。 说起这件事情,就不得不再说说陕西的天气,记得是农历十月间,离回家还有一个多月的时候。 有一天我失落的走在路上,遇见了一个西装革履,皮鞋擦得发亮,剪着个九分头,穿着好看的毛衣,皮肤白皙,一脸阳光的男孩子。 也不知是不是鬼迷心窍,那个时候的我突然芳心大动,心想着这个人要是能做我男朋友多好啊。此刻的我,竟然在心里求起了月老来,希望他老人家在给别人牵红线的时候,能够将我和这个男孩牵到一起。 哪怕他是别人的男朋友,也必须要月老把他的红线和我的牵到一起,最好是有女朋友也分手。嫉妒心起的时候,心中甚至还想像着,把我这条线和他那条线给牵到一起的画面。 我和他第一次见面,就在离乐居场那个牌匾不远的地方。而那个卖鞋子的老板,刚好把摊位,摆在牌坊下面。 因为心情好,之前十块钱一双的狗头保暖鞋子,我怎么都不舍得买的。今天当那个商贩再问我的时候,我竟然破天荒的说了一句:“来一双。” 只是当我心疼的从荷包头摸出钱,付了钱,把鞋子拿到手里的时候,却看见那个男孩正往我右手边的方向而去,而那个地方是从从不敢去的地方,因为从没去过,所以怕走丢。 好笑的是,事后,我还去那边看了几次,却再也没看见过他。从牌坊正面看,我就在左边,而他走的是右手边。 梦醒的时候, 看着天上又不声不响飘起的雪花。鼻子有点发酸,眼睛有点发红的我,不禁又开始妄自菲薄起来:“你这么没用,又不是特别漂亮,家里又穷,谁能看得上你才有鬼了。” 有些东西,不知道别人是不是啊,反正我感觉我越是喜欢的东西,它越是坏得快。虽然我已经对它百般呵护了,可它还是掉进锅炉房里边的碳里边烧坏了。 我只不过上了一个厕所的功夫,我真的很怀疑,是不是别人不小心给我弄进锅炉灶里边去的,但我四处看了看,好像大家都挺忙的样子。 拿起烧坏的鞋子,本来想一气之下,把它们全扔进锅炉里烧了的,但想一想还是不得不强忍着内心的别扭,把它留下来继续穿,直到我回家那天才像扔掉我的烦恼一样,把它给扔了。 第8章 十块钱之恩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要放假的前几天,这几天我收到了老板娘给我的西服套装,本来很开心的一件事,却在我发现那个衣服兜里有7.5元钱,而让我再次陷入内疚当中。 为什么我拿衣服的时候,不摸摸兜里有没有东西,为什么我摸到兜里有钱的时候,不第一时间拿给老板娘。 我想我一定当不了圣人了,甚至还离要成为一个圣人的标准越来越远了。我该怎么办,这个时候的我,真的感觉陷入了绝境的感觉。 事过三天以后,当我想,再给老板娘吧,显得我虚伪,不给她吧,又总觉得我好像盗窃了她人的财物一样。 就这样一日拖过一日,终于来到了要放假的前两天,这两天我很开心,因为我收到了很多旧衣服,旧毛衣旧鞋子,陈辰还把我一直很喜欢,看她穿着很漂亮的那双皮鞋给了我。 要回家的头一天晚上,我几乎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心里即有领了工资的不甘,又有了要回家的喜悦。我干了四个多月,差几天五个月,老板给了我一百块钱,说多的就当是给我买吃的。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是有多可悲,有多可笑,和这几个月自己的付出相比,老板娘给我的衣服里边有那几块钱算什么。 可我真的能从此安心吗?摇摇头,不,我不知道,但我不允许自己再为这件事情而烦恼了,因为对工资不满意的悲愤,已经超过了我内心的愧疚。 可他们呢,那些计件的员工,算账算到晚上十一二点都还没有算完,整个工期,我做的事情不比他们少,甚至比他们还要累得多,可我得到的工资,却比他们少了十倍不止。爸爸啊,你真是把我当成廉价的童工了给卖了啊。为啥,要跟老板说好,二十块钱一个月呢。 他们算完账后,还出去买吃的买喝的,一个晚上,屋子里不断的有人在屋里跑来跑去,进进出出和嘻嘻哈哈的说笑声、打闹声传来。 甚至有的人还有朋友来拜访他们,很多人都不跟我一路走,他们都有朋友开车来接了。这个时候让我想起,古语:“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有点心酸有点难过,为啥我就没有这样的朋友呢,和他们比,我缺了什么,对,我缺了自信,缺了一个同年人本该有的单纯和乐观。 听着这些、想着这些,感受着陈辰她们睡得并不安稳,辗转反侧的动静,我尽量的放低自己的呼吸,不想因为我而让她们睡不着觉。一晚上我就像个疯子傻子一样,时而悲伤、时而开心,因为我终于可以逃出这个牢笼,回家见到爸爸妈妈了啊。 虽然离开这一个牢笼,爸爸还会跟我找另外一个牢笼,但我,终于可以回到我梦寐以求的家了呀。 隔天早上四点多的时候,好不容易迷糊了一会儿的我,也在听到别人起床的说话声以后,早早的起了床。看着他们忙忙碌碌,就犹如我刚来这里时,此刻我们彼此就像看陌生人一样的看着对方,心里有话,想说出一句祝福的话语都说不出口。 我心里多少有点失落,可要让我和其他女孩一样,和他们嘻嘻哈哈的打闹,我又确实做不到。因为这些人,或多或少的都给过我脸色看过。能给他们一个微笑,已经是我最大的限度,我从小就是一个比较敏感、自卑、胆小、小气的人,不是吗? 好不容易等到早上六点多,我早早的就把我的包包收拾好,放在床铺下面的裁剪裤子的木板子上。 题外话:“我们的裁工师傅,一般由老板担任,尤其是,工人有解决不了的问题的时候,更需要他来解决,他来帮着裁剪。” 等到快七点,所有人都收拾好准备出发去坐车的时候,我的心终于止不住的慌张了起来:“昨晚给他们发了工资,老板就出去了,一个晚上都没有回来,他有什么事耽搁了呢?说好的,今天送我去火车站,老板不可能给忘了吧。” 等到早上七点多,就在我急得快要哭了的时候,老板终于回来了,他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东西收拾好了没?准备走了。” “收拾好了”我带着哭腔道,生怕回不了家,之前有坚持的决心,倒不觉得日子有多难熬,但此时此刻的我,可是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待了。心脏砰砰砰的跳得就像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了一样。 我看着老板像个无头苍蝇,这里看一下哪里瞅一眼,在知道他们都有人来接了以后,才放心的领着我下了楼。以前我们都是坐的三轮车,就拉我们两个人,但这次因为回家过年,路上一个三轮车都看不到。 就在我着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听到一个很大声音的女人道:“到了,到了,就是那个车。” 这个时候我看了一眼,拦了很久都没有拦到车的老板,老板也看了我一眼:“你身上有零钱吧。” 摸了摸兜里的四五块钱,看到车身上写的上车两元,我点了点头:“有啊。” “那你跟她们一起上车吧,我还有事,这是火车票给你,我就不送你去车站了。” “嗯”虽然心里害怕,但看到老板去意已决,口袋里的bb机又不停的响,我还是点点头,接过票答应了他。 就在我们上车没多远,我就看到老板着急忙慌的拦了一辆的士车,不知道要去哪里。这个时候,我突然感觉很难过,因为我知道这一别很可能就是永别,不是跟老板的永别,而是跟这个乐居场,这个我经常来来回回走动的一切事物永别。 拉着车子上的拉环,我从一开始的轻松自在,慢慢的开始变得焦虑了起来,直到我听见车上的几个老乡,都说她们也是前往四川自贡,泸州方向的,我的心里才稍微安定一点。 很快车子就到了,我不知道是什么站,就看大家一下车就飞跑着往前跑,急得我也不得不紧张的跟在那些人身后。虽然不确定,他们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直到跑了十几米远,我也快跟不上那几个女人的时候,这个时候从马路斜对面又跑来一个男人:“你也坐早上10点半那班车回家啊?” “是啊,老乡怎么是你啊。”听到熟悉的口音,听着他们打着招呼的说话声,我的心也慢慢的安定了下来,看来他们也和我坐同一趟火车了。 这个时候,我才没那么害怕路上奔跑着的车子了,因为快到目的地了,我们也不用再横穿马路,没命的跑了。一路上跌跌撞撞的跑了几十米远,都没有听到司机骂人的声音,我就知道陕西人的素质还是蛮好的。 再走几分钟,我终于看到了火车站入口之类的招牌,再往前走就听到广播里面在叫着:“k33的旅客请在五号月台上车。” 广播头这句话一说完,又引来人群一阵疯跑,人在心里紧张的时候,还不觉得身上背着的包有多重,但在要爬上那一个个台阶的阶梯上时,我才感觉到身上的包有多重,脚上的皮鞋有多挤脚。 我跑啊跑啊,直到在看到我要上的那个火车,在要上车以前我的那双鞋子的鞋跟彻底的绷不住,断开了,但我还不得不忍着脚上传来的疼痛感,拖着疲惫的身子往车上爬。 这个时候,我的心里是多么后悔啊,为什么不穿我的那双凉鞋来坐车呢,非要臭美,穿这双鞋子来坐火车。 在列车员的帮助下,我好不容易,才把我那装着二十多件衣服的尼龙袋放在了车子架上。 一开始我还顾及着面子,脚再疼我也穿着那双鞋子,去上厕所,去走路。直到晚上十一二点,大家都陆陆续续的睡着了以后,我才忍着疼痛,把鞋子脱下来看看,到底是哪里坏了。 不摸不要紧,一摸,我的手也受了伤。在坚持了一天一夜后,我终于忍不住把那双鞋子跟上全是钉子的好看的皮鞋子给扔到了垃圾桶,开始打起了光脚。 虽然我年轻,天气也不是特别冷,但到底是冬天,那个脚一挨到地面的时候,我的脚就冷得疼得受不了。 在经过了一天一夜后,身边的人大多也熟悉了,就在我在座位上坐立不安,想着待会儿下车,别人看到我打赤脚,会不会笑话我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喂,你,你不是林老板的工人吗?怎么他们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啊?” “没,没有,他们打算过了年再回家。那个时候车不会那么挤。” “噢” “嗯”我正想打发了他,不想引人注目的时候,他却看着我互相揉搓着的脚来了一句:“咦,你怎么不穿鞋子啊,去买双鞋子吧。” “我,我的鞋子坏了,我,我也没钱。”想着黄姨她们把厚厚的钱,封在腰带上内裤里边,我也把我那一百块钱,当宝贝的给藏了起来,我就不惊脸红心跳。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最后他却来了一句:“我,我叫林强,我去你们哪里的时候,我们见过一面的,你忘了吗?” 我,我见过你吗?我知道我没见过他,但也不想撒谎,只得不出声。 这个时候,他却在身上左摸右摸,一开始我都搞不懂他要干嘛,直到他从裤口袋里边摸出钱包来,从钱包里拿出十元钱:“你拿着吧,这十块钱买双好鞋子可能不够,但买一双白网鞋肯定够了。” “我,我不要。” “拿着吧,我,我要走了,我的车厢在前面。” “好,好的,谢谢你了。”看着他的背影,我吐出这句话,也不知道他听见了没。 第9章 搭车 对于有钱人来说,十块钱可能根本就不是钱,不用在意,但我却在拿着他手上递过来的十块钱,红了眼睛,同时心里也升起一股暖流。 白网鞋,这是我孩童的时候,读书的时候,就想买的啊,可那个时候家里根本就没钱给我买,买这双鞋子最少都要十块钱,最多的要十五块钱。 记得有一次我们卖了米,在街上看到这双鞋子,挂满了一货架上的时候,我让我妈,帮我问了一次,但一听到价格,我就拉着妈妈的手,冲妈妈摇了摇头,在妈妈诧异的目光中,我把嘴巴贴到妈妈耳边小声的说:“妈,算了,我们以后再买吧。”一双鞋子,我们得卖多少米才够啊。 时间过得很快,在中午十一点多的时候,火车就驶入了隆昌站。临走以前,还在出租屋的时候,老板就跟我说了,爸爸要来接我的。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爸妈并没有不管我的死活,他们还在想方设法的和老板联系。 怀着激动的心,我随着人山人海走出了火车站,很巧的是,出站口就有卖网鞋的,虽然我看到的鞋子是蓝色的,俗称蓝网鞋。 就在我走近摊位,刚刚问了老板娘鞋子的价格,拿着一双鞋子在手上观看时,那个叫林强的,又出现在了我身后:“看鞋子啊?” “啊,是啊。”看着对方红光满面,春风得意的模样,我的心情也不由得跟着放松轻松了起来。 “怎么样,看好没,钱够不够?”站在我身后,林强好像心情很好的又继续道。 “够,够了。”我心虚的回答道。其实在一听到价格最便宜也要11块钱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不买了。 “那好,你慢慢看。” “嗯” “对了,有人来接你吗?” “嗯,是啊,我爸爸来接我。”因为我不确定爸爸到底来不来,只得压低了声音回应道。 “强哥,这里,这里。”我们正说着话,一个帅小伙,老远的就在站外的马路上,冲林强招起了手。 “嗯,那好,你慢慢买,我们就先走了。” “好” 直到他们走出三四米远,我才从跟在他身边的,女人的口中听到,原来他们家,那个亲戚生病了,就在这隆昌住院呢。 看着林强被他们拉上车,车子如离铉的剑一般窜了出去,看着他有人来接,让我好生羡慕,也不知道那个女人命这么好,嫁给了这么高大帅气的他,该多幸福啊。 “好”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小声的点了点头。 和我担心的一样,车站里边的人陆陆续续的都走得差不多了,也没见着我爸爸。好在这个时候,有一个直到响石的车子,因为人不够,司机不走。 几个人正在争论不休的时候,司机和乘客看到了东张西望的我,一个女人看着我道:“那不是还有一个人吗?你去问问,她走不走。” 他们在看我的时候,我也盯着他们看,看着她们手上背上,背着的背包,我知道她们不是骗子:“小妹妹,怎么样,坐我的车子走吧?” “你,你们的车到哪里的呀,顺不顺路呀?” “顺,顺路,放心吧,听你的口音。你也是富顺这边的人啊,放心吧,顺路的。” “那,那你们要去哪里呢?”我盯着那个声音最大,看起来最和善的女人道。 “富顺啊,我们到富顺。” “那你们经过黑市场吗?” 犹豫了一下,司机道:“经,经过啊,你们是包车,放心吧,拉了你们几个,我就不拉别人了,保证把你们安全送到目的地。” “可,可我爸爸说他会来接我啊” “来不了了,小妹妹,你听我的,你放心,来隆昌的路上出了车祸,好多车子都堵在了路上,你爸爸就是想来,也坐不到车子的。 你看,我要不是为了多拉一个人,为了赚点油钱我早走了,小妹妹你相信我,这里现在就我一班车了,你现在不走,就要明天才有车了。” 听了他的话,我不由得四处看了看,虽然车子少,但我也零零散散的,看到还有其他两三辆车停在路边:“那,那边不是有车吗?” “他们走的方向和我们不一样的,你走不走,真不走,你不走,我得走了。” 看着司机招呼那几个女人上车,司机也准备上车启动车子,车子就要走的时候,我立马冲面包车子奔了过去:“走,我要走,师傅等等我。” 因为担心荷包里的钱不够付车费,上车的时候,我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冲,刚刚我觉得她挺面善的女人问了一句: “这趟车,车费多少啊?” 见她撇了我一眼,不吭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这个女人肯定挺有钱的,就看她死命的护着她手上的,好像是真皮的包包就知道了,再加上她的穿着打扮,虽然不是特别显眼,但看起来,也让人感觉赏心悦目,再加上她化了淡妆。 看她看我的眼神,知道她是看不起我,我也不再说话,勉勉强强的侧着身子,挤在了那个女人对面的凳子上。 就在我失落的时候,准备发车的司机师傅却开口了:“十元,师院走不走,不走就下车,不要半路闹妖。” 我还没来得及答话呢,挨着我对面的漂亮女人,旁边的一个女人,看起来也就四十上下,和我妈妈的年纪应该差不多,却开了口:“司机师傅,你说的十块钱包送到家,可别说大话啊,我家可是有点绕的。” “放心,丢不了你的。还有后面那个,小妹妹下不下车,不下车我可就走了啊。” 听了司机的话,我没第一时间回复,他好像还有点不高兴的又问了一句:“是不是都没问题了,都没问题,我可就出发了哈。” “嗯”听到司机这么说,我才不得不扯开了嗓门应了一句。 就在这个时候,之前那个卖鞋子的阿婆却追了出来:“哎,你要的鞋子,十块钱给你,你还要不要了?” 阿婆的话一开口,看着整个车上的人看着我,弄得我闹了一个大红脸,捏着荷包里的二十来块钱,我想着反正就快要到家了,干脆不如再忍忍,到家里再找鞋子穿。 可看着,好不容易讲价到十元的鞋子, 听着那个阿婆的呼叫声,想着从十一块钱降价到十块钱的鞋子,想着阿婆摆摊的不容易,最终我还是尴尬的红着脸道:“不,不要了。” 车子启动的时候,我还回头看了看那个站在风中失落的阿婆,我知道我该买这双鞋子。可我也知道,我不买是对的,因为我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才可以顺利的回到家呢。 好在车上的几个女人,也只是看了我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很快又高兴的聊着天,计划着回家的旅程了。 我不安的挤在座位上,看着之前那个对司机咋咋呼呼,却对漂亮女人百般讨好的模样,猜测着她们的关系。难道她是给她打工的,可为什么,那个漂亮女人却不愿意理她的样子?毕竟,听她们提到过工作上的事,不知道车子是几座的,但我们后座椅上整整挤了七八个人。 车子七拐八拐,中途也不知到了几个站,陆陆续续的下了三四个人,好不容易到了富顺,司机又在富顺停了一会儿,说车上 人太少了,跑一趟不划算,又装了满满一车人,司机才开车离开富顺。 中途到了那些地方,我根本就没有心思去记住,更何况有的地方,我还压根儿没去过,现在我心里最着急的就是何时能看到我熟悉的街道。 下午四点左右,司机拉着我和车上的两个四十出头的大叔,终于到了平时我们卖鸭子的黑市场,到了那司机就不走了,可我离家还有十几里路呢,平时老实巴交的我,这个时候,也不得不对司机发了火:“我还没到呢,你怎么就把我的东西给我拿下车了。” 不想,司机听了我的话,却满不在意的道:“说好十块钱到黑市场,现在已经到了啊。” “那我再给你 十块钱,你把我送回家好不?” “十块钱,起码30。” 想着包里还有一百块钱,又想着路途遥远,爸爸没有接到我,家里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了,咬咬牙,我点了点头:“30就30,那我们这就走吧。” “不是我和你走,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去外面搭个摩托车,30块钱他们能把你拉回家。”听了司机的话,我还想再说点什么,最后却意识到,我好像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也是和他吵架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眼睛也会骗人,第一眼看他的时候,我觉得他是个略显老态,疲惫不堪,大腹便便的中年大叔。现在再看他,却发现他最多三十出头,最可恶的是,他还长了一张好看的脸。看着他的脸,我一再的怀疑,是不是路上换了个司机,而我却不知道? 都说心宽体胖,长得胖的人良心都好,但是看他说话,我怎么有种想扁他的感觉呢。看样子耳听为虚,,这句话说得太有道理了,古人真是诚不欺我啊。 背着包,我一路上,跟自己打着商量,我走到大马路上,就坐公交车回去,可当我到了哪里以后。却听人说,车子不知道何时才会来,而且这里只有到隆昌方向的车,我要先到隆昌或者黄家那边才能去转车经过牛佛再回家。 听了几个老婆婆老爷爷的话,直接把我给吓蒙了,这一圈转下来,我回到家还能剩下一分钱吗?难道真如爸爸所说,打工,老板给口吃的就行了? 第10章 妈妈来接我 在风中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将近一个小时,我身边的人都换了好几批了,我也没看到有到隆昌方向的车,再等下去,天就该黑了。 还好有一次我撵婆的路,跟着婆走了一次路到黑市场:“哎,罢了,死马当活马医了。” 想到这我狠狠心,最终还是决定走路回家,只是该往那边走呢,又让我犯了难。我只记得走过的小路,而不记得,大马路上该往那边走,才能通向我心目中的小路了。 毕竟那次我和婆一起来,是天不亮就出发,天刚刚亮,婆把鸭子卖了,我们又回家了。 怎么办呢,就在我不知所措,问了几个老板娘都很不高兴,像看仇人那样看着我的样子,她们老公跟我说两句话,还挨骂以后。在我心灰意冷,几乎感到绝望的时候,终于听见一男一女,两个头发花白大概60出头的老人,边走边说:“我们家就在场口边上,那个师傅竟然要问我们要20块钱,老伴听我的,我们走路回去,剩下的钱还能给孙子买点吃的呢。” 老爷爷听了老奶奶的话道:“好,我们这就走回去。” 听了他们的话,我高兴的跟在了他们后面,不过很快我就发现,他们家还真的就是在场口上,知道是走错了路,我不得不又往回走,还好这次遇到一个40出头的好心大叔,不止给我指了路,还问要不要送我一段路:“你去哪里啊,我看你在这附近转了半天了,你是干嘛的啊?” “我,我是从西安打工返乡的,我,我要回回龙,回龙你知道吗?” “噢,这个我听说过,我有亲戚就在那边,这,这里离那边有点远啊,你一个人行吗?” “行,行啊,你只要给我指一条路就可以了。” “那好吧,你看啊,你刚刚是从那条路上来的,其实呢,那条路也通往那个方向,不过路程比较远,你打算走那条路回去呢?” “我,那边我不太熟悉。” “那好,那你等下就走左手边这条路吧,从这条路口下去,有个分叉口,你找到那里,就应该可以从这条路回家了。” “好,好的。谢谢,谢谢你啊。”看着两条完全陌生的道路,我的心不由得又砰砰砰的跳起来,从去成都开始算起,我才离家半年多,怎么这个地方,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呢?还是我穿越了,这根本就不是以前我来过的地方? “你,你怎么还不走,再不走天黑就到不了家了。” “好,好,我,我马上就走了。” “哎,要不我送送你吧,看你也不熟悉路。” “好……”我好字还没说出口,就听一个大嗓门的妇人道:“张家凯你还不回家,你在外面干嘛呢,你今晚是不打算回家睡了吧?” “好,我来了,我马上就来,我这不是在外面看看豆角长得怎么样了吗?等下怕又被人偷了,我摘点就回去了。” 听着他们的对话,我不禁觉得有点好笑,但又觉得很温馨,还没等我再说点什么,那个大叔,就忙摘了一把豆角飞快的往右手边,我刚刚走错了的那条路跑去。 看着他向我挥手,我正愁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呢。看到他离开后,我鬼使神差的又走了先前那条我走过的路。 我心里想着,即便是走错了路,我还可以回头,去他们家借宿一晚嘛,就算他们不肯,用他们家座机打个电话也好啊。 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吧,在摘了两片芋头的叶子当扇子,引来一条狗疯狂的冲我嚎叫起来后,我才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老婆,那个女人胖胖的看起来也就40出头的样子:“怎么了,怎么了,狗为啥叫这么大声呢?”看女人的模样,很显然就是从厨房里出来的,果不其然,不一会儿我就听到了,猪饿了叫的撕心裂肺的呼唤声。 听到自己老婆生气的说话声,那个男人才慢悠悠的从堂屋里走出来,边走还边问:“怎么了嘛,什么事,你在吵什么?” 看到男人生气的样子,我还以为他们会吵架,不想女人却压低了声音道:“没,没事了,看我们出来,这个狗怎么又不叫了呢?”正当女人自言自语,我想着他们可能也没有我想象中的幸福时,听到他们谈论儿子读书的学费还不够,说等两天又要去学校接孩子回家改善生活时。 我忍不住抬起了头,果不其然,我看到了他们堂屋正门贴着的几张奖状,只是无缘见见他们的儿子,看看是什么人,能领这么多奖状。就在我想着自己小小的年纪就辍学,正暗自神伤得出神的时候,谁知道那条狗,看到我就像看到仇人一样,又大声吠了起来。 没办法,我只得擦了擦刚刚摔到地上弄脏的裤子,爬起来灰溜溜的走了。这个时候的我也彻底打消了,投靠别人,求他们帮忙的想法。 虽然他们是好人,但好人也未必就非要收留你过夜吧。抬头看着面前的土石头,看他们把围墙弄得一米多高,估计也是怕住场口上不安全吧。 边想,我又边把手上的两片大叶子给扔了。在一条小路上,我又摘了两片小芋头叶子。 不摘还好,我刚刚摘下叶子拿到手里,马上又引来一条看起来只有几个月大的小狗冲我叫唤了起来,听到小狗的叫声,看着还不到一米高的芋头根,我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这一看就是才种没几个月的啊,土地里的土还清新着呢,一看就是才浇灌过不久的。 不过让我感到疑惑的是,我离它那个门有三四米远,它是怎么知道附近有人的,难道它生了千里眼?为了不引起大家的恐慌,我不得不快步离开。毕竟,我现在这身打扮这个样子,很容易就会被人当成坏人了。 也就是在走过那条小路以后,前面的路渐渐的宽了起来,远处的竹子也越发葱葱郁郁看起来可爱了起来,我竟然没有走错路,这条路就是和婆一起走过的路。 只是开心过没多久,我又开始害怕起来,因为我最怕黑了。更何况回家的路上,要经过好几个这样的竹林。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看到了一个女人也往我回家的方向走,不知不觉我也跟着她往山上拐。 只不过走了几米远,我就发现路好像有点不对,这山上面好像有坟墓啊。我最怕的就是这种看不着,想到又害怕的鬼了。 没办法,虽然一个人走路会害怕,但我又得不从田坎上下来。往小路走,虽然此时家乡的治安还算可以,但我可没忘记,那些被拐卖的人,是怎么失踪的。 就在我胆战心惊,回到小路没走多远,我听到了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本来我还在想,该不会是那个女人,看我没跟上去,又从坡上下来追我来了吧,就这样想着,就听骂声离我越来越近:“鬼女,死鬼女,你走哪里去了嘛,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 她边走边骂,我也因为好奇,也因为害怕,不知不觉的就加快了脚步。跟着那个声音走去。不管对方是谁,有个人作伴不是挺好的吗? 只是当我发现那个人离我越来越近,声音越听越熟悉以后,我却开始害怕起来:“这,这不就是我朝思暮想的妈妈吗?”看天色,应该下午四五点了吧,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的眼前? “你,你真的走这里?”就在我还在发呆的时候,我的妈妈已经看到了我。 “我,我不是迷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吗?”看到我亲爱的妈妈,我就差没喜极而泣了。我磨磨蹭蹭了这么久,就是希望遇到一个熟人把我带回家啊。如今这个熟人不但出现了,她还是我最亲最爱的妈妈,这怎么能叫不感动。 第11章 照相 本来我以为,妈妈看到我,肯定会骂我一顿,甚至打我一顿。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妈妈看到我的第一瞬间,是第一时间接过我背上背着的包包,稍微停顿一会儿,第一句话便是:“你饿了吗?” “饿,饿啊。”闻着身后不断涌现的香味,看着后边炊烟缭缭的屋子冒出的烟火味,我差点没哭出来。 “你的鞋子呢,你怎么不穿鞋子?” “鞋,鞋子,在赶火车的时候坏掉了。” 我们沿着那个黑漆漆,潮湿阴冷的小树林,走了二十米远左右,妈妈才再度开口:“你爸爸本来说好的去接你,但又不知道你到底是坐的那班车回来,再加上听说去隆昌的路上,富顺那边出了车祸,那边堵车堵得很,他在回龙没坐到车又不得不跑回来。 哎,你说你,你回家的时候,怎么不打一个电话说一声呢?你知道我是问了多少人,找了多久,打了电话跟你老板才知道,你有可能是从这边回家吗?” “我,我不知道去哪里打电话。”听了妈妈说的话,我心里又害怕又着急,知道今晚回去,家里肯定又要吵架了。但我是真的只是想省一点钱回家而已啊。 又走了一会儿,妈妈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停下脚步:“你包包里背的是什么,怎么这么重?” 听了妈妈的话,双脚在冰冷的地面上互相揉搓了一下,我红了脸,但一会儿我又很骄傲的道: “衣,衣服啊,这是别人不要了送给我的,好多还是比较新的呢。” “那你也挑一下,把不好的扔掉一些啊,没必要全部背回家。” “我,我哪里好意思嘛,我们都是睡一起的,把她们拿给我的衣服给扔了,那下次人家还会再给我衣服吗?” “那鞋子呢,鞋子你总该买一双吧。” “说起买鞋,在火车上我倒是遇到了一个好人,给了我十块钱让我买鞋,但我就是舍不得,我只知道,他是我们这边的,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哪家的。” “他姓什么?” “跟爸爸一个姓啊。” “噢,我知道了,那我有空去问问。”越是要到家了,我的心跳的越快。因此和妈妈说话的声音也就越大,话也越多。因为我想用说话,来掩饰我内心的恐慌。 下面就是同学王强的家了,抬头看着黑漆漆密不透风的树林。再看到王强家人去屋空的屋子,我的心里是越发的心酸,越发的难受,越发的觉得冷。 心酸难受的是想不明白,王强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变成了这样。冷的是心,担心今晚不知道,要怎样度过今晚。也难受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我昔日的同学们。 不知道是我心里太紧张,还是天气越发黑了,让我感觉很冷,边用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边打量妈妈走得气喘吁吁,也不愿意让我自己背一会儿包。反而是很心痛的说:“林茹,你受苦了,你这傻孩子,怎么能,鞋也不穿就这样走回来呢。” 我这个人有个坏毛病,就是心里越害怕,我越要装作若无其事,越要装作很开心的样子。因为我很小的时候听过一首歌,歌词是这样唱的,心里有点慌,脸上要雄起,只要雄得起,天王老子不虚你,要是那个不争气,下课,那个一边去。 走过一道田坎又一道田坎,好不容易回到家。却发现家里冷冷清清的,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 爸爸好像是喝醉了,还是干嘛了,竟然在屋里边喋喋不休的骂着人。 “林茹回来了啊?” “嗯”听到婆的问话声,我也只是嗯了一声,冲婆点了点头就往家里走。边走我还边想,要做点什么才能让爸爸不生气呢。把身上的100块钱交给他,让他开心一下。 可是他那么好赌,我给他会不会连过年买肉的钱都要给他输光了。还是给妈妈吧,妈妈那么辛苦的来接我,嗯,就给妈妈。 回到家,坎坷不安的吃完了饭,坐到我睡觉的床上,一家人干聊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我还是把我的钱拿了出来,因为我知道,这钱不拿出来,今晚不要想睡觉了。爸爸肯定有精神,陪我聊天聊到天亮的。 果然,看到我把钱从包里拿出来递给妈妈,爸爸的脸色刷的就变了,连说话的语气也变了:“都说养儿防老,看来生个闺女就是没用啊,闺女都是向着娘的。” “大娃,你在说啥子哟,你知不知道。你女儿为了省点钱回来,鞋子都没穿,她是打着光脚回来的。” 看着爸爸诧异的眼神,我连忙配合妈妈,强挤出几滴眼泪:“爸爸对不起,是我不好,人家都那么高工资,就我才得20块钱一个月的工资。那个老板说,是你说的,工资看着给,有口吃的就行了啊。” 听了我的话,也不知道,爸爸想到了什么,只见他变了一下脸色,缓和了语气道:“哎呀,我不过就是随口说说嘛,即便是你给我,我也会拿给你妈的。群芳,你说,家里那次有钱,我不是交给你保管的。” 听了爸爸的话,妈妈没吭声,只是拿着我给她的那些钱,高兴的出了外屋睡觉去了。这就是我可爱的妈妈呀,就给她一百块钱就能高兴成这样。 看着爸爸不发火,妈妈也开心,我的心也终于放松下来。摸了摸荷包里还剩的十一二块钱,我有点后悔,是不是拿少了? 2001年春节,100块钱还是可以买几斤肉,买些简单的菜过年的。 也不知是妈妈太过开心还是什么,隔天她就到我叔叔、嬢嬢、婆,身边把我给大夸了一顿,说我不但会挣钱,还从外面淘了一些好衣服回来,这都不是重点,重点的是妈妈,为了像别人炫耀我,竟然把黄姨送给我的那件黄绿蓝,三个颜色织成的毛衣,最好看的那件毛衣,拿给了我二叔的女儿穿。 而且我以为二嬢不会要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不但收下了,还让林夏过来试试能不能穿,看林夏也在她妈妈的建议下收下了衣服。本来想拿回来,不想给她们的,因为之前我跟二妹说了,她虽然没有明确的说会要,但看样子她也是喜欢的,这下她又得埋怨我了。 但不给都给了,收礼的人都收了。我也只好继续陪着笑,心想,等下回去可得赶快挑一挑,把好看的衣服都给藏起来。要不然妈妈都得给送人了。 想起二妹会跟我说的话,我的心里就又苦又甜,甜的是林夏收了我的礼物,因为自从没一起上学后,我们的关系就淡了很多。苦的是我不得把那件陈辰送给我的白色毛衣,我也很喜欢的那件毛衣给二妹了。因为二妹一开始看上的就是那件白色的毛衣。 我这边主意还没打完,就听婆说:“我今天去上街碰到一个人,他说他给了你十块钱买鞋子,但你因为舍不得还是没有买是不是?” “是啊”听了婆的话,我的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根,我知道,我这下更出名了。我们这边他们都知道了,林强他们那边还不得传疯了,看来我林傻子的帽子是摘不掉了。 事情虽然被传开了,但对我一点都没有影响:“唯一遗憾的是,今年出去没挣到钱,没给家里人买礼物。”尤其是当我在街上碰到林欢、三婆和大娘来照相以后。 听了我的想法,我妈妈立马道:“这次没买,下次再买不就是了。”下次,可我不知道下次,我能挣到钱是什么时候。 这还不是让我最不开心的,我最不开心的是爷爷问我:“要不要吃烫斗耙耙。”我随口说了一句:“不吃。”爷爷就只给林欢买了一个给她吃,就再也没管我,直接去茶馆打牌了。看着爷爷的背影我红了眼睛,看来爷爷是真的不爱我了,他的爱都给了林欢了。 这个时候我十四岁多一些,林欢才两岁多,也确实是正讨人喜欢的时候。我这边正难过伤心着呢,却看到爸爸妈妈不知道怎么被三婆拉进照相馆去了:“林茹,你也来啊。” 一边是站在马路上吃着耙耙什么都不懂的林欢,一边是冲我招手的三婆,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虽然爷爷没让我看着妹妹,但妹妹是在我身边爷爷才走开的。就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妈妈也开始叫我:“林茹来啊,进来吧。” “我来了,可她怎么办?” “给你爷爷抱去啊” “好” 听了妈妈的话,我抱着林欢想去找爷爷,却发现茶馆门口已经挤满了人,我叫了几声: “爷爷,爷爷?”也没听到爷爷应我。 于是,我只得又把林欢抱到了照相馆门口,说是照相馆,其实就是一个饭馆,旁边加的一个小隔间:“带着她一起照相可不可以?”我这话是在问妈妈,也是在问三婆。 但三婆显然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里面的女老板娘这个时候却已经在喊:“准备好了吗?我要准备拍了哦。” 这个时候,只听妈妈对我道:“来嘛,抱着她进来嘛。” 今天我真的很高兴很开心。虽然我脸上胖嘟嘟的并不好看,身上穿着的是在西安上班,老板娘送我的西裤套装,脚上穿的是妈妈,才给我买的十元钱一双的大头皮鞋。 但离上次我不小心把林欢给摔了一跤后,这是我这一年多来和她最亲近的一次。因此当摄影师让我们笑时,二妹没笑、爸爸没笑,大娘、三婆没笑,林欢也没有笑,妈妈微笑着依偎在爸爸肩头,可我却笑的最灿烂。 也许是乐极生悲吧,当我们照完相走出照相馆的时候,却看到了一脸怒容的三娘,今天我会抱妹妹,是因为我没有想到三娘也会来赶场。 看着她一脸不高兴的模样,我连忙把林欢抱到她身边,却不想她却把林欢往前方一推:“让你跑,我让你到处跑,看我回家以后怎么收拾你,你要是和别人一起玩就算了,怎么偏要和这群人玩在一起。” 听着三娘骂骂咧咧的话,我真的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妈妈却和我不一样,听了三娘的话,妈妈只是冷哼一声,对三婆道:“走,我们去吃豆花饭。” 妈妈她们走了,我也不得不跟着她们去,不过,在此之前,我一直都盯着三娘和林欢的背影看,还好林欢没哭,三娘也没有继续骂。对自己的孩子,三娘看样子还是口硬心软的。我想,要是她真敢在大街上打林欢,我真敢去拉她的。 一个早场,赶得不欢而散就算了,只是我没有想到,回到家后。婆竟然还问我这个事情,还说三娘说:“她的孩子, 她可以抱,她可以打可以骂,别人谁都别想抱,谁抱,出了事就找谁负责。”正是因为婆给我转达的这几句话,让我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抱过林欢,行,你们牛,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不过让我感到最最最难过的还是,我最终还是没有办法,化解二叔三娘他们对三婆一家人的敌意。 第12章 三上成都 在我把在陕西打工的经历,再加上工资太低,在家里种种地、多养几头猪,也可以过上好日子的事情,跟爸爸说了以后。 爸爸一直保持沉默,我知道他是个很固执的人,他决定了的事情,我无法去改变。可我就是不喜欢出去外面打工啊,我这个人又不会说好听的话,又不合群,走到哪里都是被人欺负的。 爸爸不说话,我知道,那不是表示他同意我的意见了,而是表示,他还没想好下一步要怎么安排我。 果不其然,我在家里休息了一个多月,爸妈就又给我找好了一个差事,这个差事不是帮别人做工,而是帮我的表叔,我妈妈的姑姑家的儿子做事。 这件事情说起来也巧,之前我们去了尬公那里那么多次,都没有见到过的人,却在2001年农历初九的那天,再次见到了妈妈经常跟我提起,传说中的这个差点成了她婆婆的姑婆。 我还能说什么呢,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他们的决定,一个本来就很懒惰的人,你让他勤勤肯肯、努力向上,这本来就是不太可能的事嘛。更何况,我这样做,还不是只为了他能过上好日子,而是指望我们一家人能过上好日子。爸爸很爱我,但他也更爱他自己吧,然后是妈妈,然后才是我。 不过让我值得庆幸的是,在我伤心欲绝、郁郁寡欢,即将要离开老家去往成都的前几天。 我的第二任老师“张卫健”出现了,这个时候,他带着少年英雄方世玉,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当我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这部剧的第一个反应是,这个人太阳光太自信,他简直就是我的楷模,是值得我模仿的榜样。 虽然,刚开始看这部剧的时候,其实我觉得这部戏也没什么啊,就是搞笑打怪升级而已。直到方世玉误杀雷老虎,被逼到不得不到少林寺,做俗家弟子开始。他就像开始变了一个人一样,开始变得稳重,说出来的话,也越来越让人值得信服,刚开始他念的台词,我还能跟着念两句,后来我发现,我根本记不住那么多经典的台词,那么多的成语典故,以及做人的道理的时候。 这个时候,我不得不重新拿起笔,开始把张卫健在电视剧里边说的每句台词,以及我觉得,非常有意义的台词,给一一的记录下来。 这个时候,我才感觉我重生了,我黑暗的人生当中,终于有了一丝丝光明。虽然他的出现,还不足以改变我的人生,我的人生还是糟糕得一塌糊涂。但他就像光一样,照耀着我前方并不平坦的道路。 这个时候,我许下我人生中,第三个最大的愿望,那就是希望有一天,我能够亲上香港,去看看他,和他聊聊天,听他说说话。 我多么希望,我能够把这部电视剧看完之后再去成都,可无论我怎么推脱,还是到了我要离开家的前一晚。 把还没写完的日记本,放在我睡觉的床铺下,我想终有一天,我要再找到这部电视剧,要把他完完整整的给看完。 自从知道我爸妈的决定以后,我就再也没对她们笑过,无论妈妈给我做什么好吃的,怎么讨好我,我都不开心。因为我觉得我被抛弃了,我本就是温室里的一朵花,但他们此时此刻,却非要把我这朵含苞待放,心智都还没长成熟的花朵,给丢到外面去日晒雨淋。 因为有了第一次的前车之鉴,这次无论妈妈怎么说,我都不同意去大舅哪里住了。我只是说,妈妈给我买得到票,我就直接坐车去成都,买不到票我就不去。因为我的任性,让妈妈又问了好多人,才问到牛佛另一个车站。 其实这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没有办法的办法,无法和他们硬抗的无声的对抗吧。我不知道,我这次去成都会怎样,但有了第一次去成都,不愉快的经历,我其实是怎么也不想再走成都的。 可我能怎么办,不走成都,他们肯定又会让我去西安,但我在西安工作的也并不开心啊。 直到走进牛佛汽车站,看到姑婆她们口中说的会有人和我一起去,我也没有多开心。因为我知道,我这次去,也依然不会挣到钱,说得好听,是让我去她儿子那里学技术,说得难听,不就是为了请个免费的付工吗? 只是和我的强烈反应不同的是,我看到那个和我一班大小的女孩子,却好像巴不得快点离开她爸爸似的,因为我看到无论她爸爸对她说什么,她都始终一言不发。 倒是我的妈妈一听到说,她们也是和我一起上成都的,高兴的对那个女孩子的爸爸打招呼:“你们也是上成都啊?” “是啊”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儿,才四十出头,就有些许白发的男人,声音哽咽的道。 车子很快进了站,妈妈去到站里帮我买了车票,很开心的把票递给我:“买到票了,林茹买到票了。” “对了,你饿不饿啊,要不要吃包子,我去给你买两个?” “不用了,车子马上就要走了。” “要的,要的,你等我,我这就去给你买。” 看着妈妈极速离去的背影,我知道我是有点过分的。这段时间,我不但折磨了妈妈,也折磨了自己,我又何尝不想吃肉包子呢,这是我从小到大的最爱啊。 可此时此刻的我,又如何吃得下呢,而且我感觉,我好像生病了,心口总是闷闷的喘不过气来,想咳嗽还老咳不出痰来。 我想跟妈妈她们说的,但我知道,我不能说,说了她们没钱给我治疗,还徒增她们的烦恼。 妈妈走了还不到五分钟,乘客就已经陆陆续续的上车了。我因为要等妈妈,所以还没上车,那个女孩子的爸爸,把他女儿送上车后,就开始不断的催我:“你快上车吧,你等不到你妈的,这里这么偏僻,离市场卖包子的地方远着呢。” 听了那个大叔的话,我也开始慌了,带着哭腔道:“那,那怎么办呢,我妈妈还在外面呢,等下我走了,她回来找不着我咋办呢?” 那个大叔还没回我话呢,车上的阿姨们,却开始着急了起来: “上车,快上车,上车了,我们好早点到目的地了。” “上车,上车吧,我要走了。”这个时候司机也开始催促道。 “好,”我刚刚应了一声,妈妈也终于赶了回来:“林茹,包子,包子,你带着路上吃。” 接过妈妈手上,递过来的热乎乎的包子,我流着泪道:“好,你路上注意安全。”我一边跟妈妈挥手道别,一边往车上挤,而我的妈妈,却和其他人一起,被关到了大铁门外。因为车子要出站了,车站几乎就没人了,送车的人,是不能在站里边呆的。 也有可能是,那个时候,交通还没那么方便吧,每天从牛佛上成都的车,一个地点,也只有一班车而已。 第13章 风俊英 一路上我都很好奇,这个女孩子,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看她年龄和我差不多,怎么看起来,却比我要成熟得多呢,要是猜得没错,这个女孩子以后,可会成为我的同事呢,只是同事吗?有没有可能会成为好朋友呢? 车子一路颠簸,我一路上都在打量那个女孩,到了中午十一点多的时候。车子稳稳的停在了洞子口车站,等了不到五分钟,一个40来岁精瘦精瘦的男人,就来接我们了。 看他面无表情的,接过我和那个女孩子手上的包,放进一个有着两排座的三轮车里。感觉他不太开心的样子,让我之前在车上酝酿了一早上,见到他要怎么热情的和他打招呼,和他要话的话,都给咽了下去。 怀着坎坷不安的心,跟随他到了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地方,只是这个地方很奇怪的是,越走得近就越感觉熟悉,到了目的地以后。我才发现,原来,这次,我们到达的目的地,离五块石批发市场,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 到了哪,就有一个五十出头,也很瘦,但精神焕发的老伯,招呼着我和女孩吃饭。 我知道,他应该就是平时给表叔煮饭的人了,但他和表叔是什么关系呢?第一顿饭,我就吃了小半碗,根本就没有吃饱。吃完饭,看着一桌子的碗筷没人收拾,我立马站起身,想帮着老伯把碗筷给洗了。 这个时候表叔,却开口说:“不用了,你们先跟我到车间,我拿几块布给你们,你们先练练手。” “不,不用了。”听了老板的话,那个老伯也微笑着,冲我摆手道。 站在二楼阳台,地面一米宽不到,用转砌起来的白色围栏,一米高一点的地方上边,却放满了蜂窝煤灶,锅碗瓢盆,炒菜用的油、盐、酱、醋、味精、那些。感受着脚下,走动一下,房子都会跟着晃动一下的震颤,我的头莫名的觉得眩晕。我知道,我这是晕车了,在感受着身体的不适时,我也更加的担心,这样的房子,住着安全吗? 按理说,我平时都不晕车的,今天也不应该晕车啊,我也找不到会晕车的原因。难道是连续的情绪低落,对未来的担心,再加上睡眠不足,导致我的身体出现了这样的状况。 回头看着屋子里边,已经有一个男孩子在车位上,车货了。而我随着所谓的表叔进了屋,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到了车位旁边,表叔就拿出两块布,分别跟我和那个女孩一人安排了一个座位。和以前不一样,这次表叔拿了两块布,让我们车直线。这样无聊又没用的事情,我是自然不想干的。所以我车出来的直线,不是往这边歪,就是往那边歪。 我以为我和她会这么一直僵持下去的,不想到了半下午三点多的时候,那个女孩子,就主动跟我搭话道:“哎,你知不知道厕所在那啊,你知不知道这里晚上,去哪里洗澡呢?” 因为是陌生地方,我们都不知道去哪里上厕所,但女孩竟然问到我了,我就自然很热情的跟她说:“我也不知道,不过没关系,我去帮你问。” 只是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屋子里除了我就是她,其他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于是,我只得出了门,打算找个人问问,不过也是我运气好。一出门就看到一个打扮时尚的女人,正说着什么,边念叨边往楼下走。 这个房子的外观很奇怪,它下面是一个有着十几二十层梯子的,一个锈迹斑斑的梯子。一楼有个小院落,有一次我把洗碗的钢丝球给掉到了一楼。到了一楼哪里两三次以后,我知道那里边住了两老口,平时靠捡点垃圾,卖了换钱为生。一开始我还以为他们就是房东,后来知道,房东根本不住那里,她在镇里边有更好的房子住。 其它五间屋子,分别住着一对年轻的夫妻,和他们即将上大学的女儿。以及其他几个,在工地上搞建筑的,四十来岁的几个中年大叔。和一个帮他们煮饭的,一个四十出头,有一百六十斤左右,工头的老婆。 二楼是连着楼梯口,直接镶嵌在上面的五六间屋子。这些个屋子,都有一个小门,从外面看,给人一种很小的感觉,其实里边却挺宽大的。而我们在从正面看的第六间,两间房改成的车间房。老板和老板娘住在第五间屋子里边。 踩着楼梯,二楼的边上,从正面看,是左手边,而我们住的是末尾那间屋子。那里有个四方形的水槽,平时都是用来洗衣服的。只不过有时候,在一楼上了厕所,回到二楼,经过那里,也会顺便在那里洗一下手。 “大,大姐,你好,麻烦你,我问一下,这里厕所在哪里呢?” “厕所,厕所就在从大门进来,走到头的楼梯口旁边啊。你从这个梯子,这里下去,就能看到了。” “好,好的啊。谢谢了。”听了女人的介绍。后来知道,她也是个二道工序加工房的老板娘,只不过她做的是童装。只是当她苦口婆心,让我离开我现在的老板,去帮她的时候,我给拒绝了。 因为我不想,对不起爸妈的嘱托,也不想对不起亲戚。后来,隔了一段时间没见她,再听说她的消息,才知道,她已经搬了家,只是不知道搬去了哪里。因为他们说的那个地方,我压根儿就没去过。 听了女人的介绍,我围着一楼转了三圈,才发现,在靠近墙角的地方,有一个空出来的石门。怀着激动的心情走进去,果然,让我看到了一个关着门的厕所,连着一个一米见方的地方,我走进去,研究了半天才发现,那里边应该就是一个简易的洗手间了吧。 正当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正对这个洗澡间感到稀奇的时候,来了个男人,又来了一个女人,我在他们探究的目光中飞也似的,逃回了楼上。只是当我回到车间的时候,却发现,之前不见了的人都出现了。 煮饭的大伯,正在淘米,看到我,他还热情的对我笑了一下。表叔正在车间,对那个女孩说笑着什么,只见那个女孩子听了表叔说的话,连连称是,好像他们已经很熟络了的样子。 而当我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却见表叔又板起了脸,我左等右等,等了大概一个小时,表叔才又走出了车间。看到他出门,我连忙跑到那个女孩身边:“你要去厕所吗?我知道厕所在哪里了,要不我带你去?” “不,不用了,晚上洗澡的时候再说吧。”听了她的话,我有点阳光的心情瞬间冷了下来,我知道,我这是又拿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了。 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我现在竟然很想去上厕所。但一想到自己才从下面上来,现在又下去,岂不是要被他们说我偷懒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五点多。我才去了个厕所,晚上洗澡的时候,我们就互相换了姓名,我知道她叫风俊英。比我还大一些。说实话,除了我妹,我是第一次跟一个外人这么坦诚相见。看见她那么丰满的身姿,而我这么瘦,真的好羡慕她。 当我听到,她说她是8月15过生日,比我还大一些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她比我大,皮肤却比我好得太多了。 第14章 表叔娘给我们买衣服 好日子还没过多久,我就又开始过起了以前的苦日子,因为那个大伯的家人出了点事,他要回去照顾家人。一开始说,就回去几天,回去几天后,就说以后都不来了。 听到表叔,称他为叔,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们是亲戚。自从那个大伯走后,我就主动的担当起了做饭的事情,因为我发现,我再晚起床,她们都会比我更晚起床。 表叔他们是老板,我自然不可能叫他们起来煮饭,俊英是我的朋友,那个和我们相隔一米不到,和我们睡在一间房的是个男孩子,我也不可能让他起来煮饭。 于是从那个大伯走后的第三天起,我就,每天早上掐着时间起来煮粥。一开始的时候,那个男孩还对我说:“你怎么起这么早来煮饭?” 听到他那么说,我还狠狠的感动了一下:“没事儿,反正我也睡不着。”看着男孩的黑眼圈,我知道,他每晚下班,收工后,都会去外面玩到很晚。每次半夜十一点多,回来以后,都一脸疲惫。 有时候甚至,还能听到他低低的叹息声,看着他一脸疲惫的样子,我真不知道,外面有什么好玩的,值得把身体给熬成这样吗?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是和谈了一年多的女朋友分手了,为了逃离伤心地才来的这里。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表叔本来是没打算让谁一个人煮饭的,只是说,他让他妈来煮饭,但是家里有事脱不开身,让我和风俊英,先做着这些事情先。只不过,是我太过热心,什么事情都抢着做,久而久之煮饭就成了我的事情。 最最不应该的是,本来风俊英一开始还帮我摘一下菜的,但每次我都让她去休息,最后,她不但,不用帮我摘菜做饭,甚至连她的衣服内衣内裤,我都一并给她洗了。 虽然我一开始,这么做的时候,她还不太情愿,还扭扭捏捏的样子。其实我讨好她,也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我确实比较孤独,希望有个朋友,有个能不嫌弃我出生,甚至不嫌弃我身体不好的人,能够做我的知己好友。 二是,我天生很怕黑,晚上让我一个人,在那黑漆漆的屋子里洗澡,我是真的很害怕。这个事情,在风俊英有事回家耽搁了几天以后,尤其能体现出来。 表叔对我和风俊英,明显是偏帮,更喜欢风俊英的态度,很快就表现了出来。因为我们做的是老妈衣,那种很廉价,也就15块钱一件的衬衣。 到了真正,把货拿到手里的时候,我才知道,为什么之前表叔,要让我们练习车直线了。因为做这种衬衣,有个很重要的工序,那就是衣摆需要裹边。 一开始做的那两天,我怎么都不得要领,因为无论我怎么做,那条线都老是要掉边,总是很难车到严丝合缝,终于在我做了两三天还做不好后,表叔冲我大发雷霆:“你脑壳是不是少根波段啊?” 听了表叔的话,我委屈不已,却又不敢反驳他,只得更用心的,去看他们是怎么做的。等到他们都离开车间的时候,我才拿过他们做的衣服看了看,却发现,他们做的比我做的还要难看。 他们车出来的货,不止裹边裹的宽度大小不均匀,甚至有的还裹得像泥鳅滚沙一样。 等我听到他们回来的动静后,我只好连忙回到座位上,看着表叔,坐过的座位上,空空如也的座位。抬头望着外面天空上飞翔的,三五成群的鸟儿,我的心里一阵剧痛,连天上的鸟儿,也比我活得自由,活得好啊。 等表叔,再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心情好像好了一些,看我手上还没做完的活,也没再发脾气。表叔娘今天也好像很开心一样:“快点做事,做完事以后,我今晚带你们去买衣服。” “好,好啊。”终于可以出去玩了。只是和我的开心相比,风俊英却显得,满不在乎的样子。 到了晚上,表叔娘果然说话算话,直接带我们到了外面玩。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在那个出租屋里边,待了半个多月以后,外面的天气竟然已经那么闷热了。 不出门不知道,原来五块石批发市场的夜市竟然这么热闹。 说起买衣服,其实,我是一点都不感冒的。只是跟在表叔娘后边,想着自己的心事,东看一看西看一看,眼睛一会儿湿湿的,一会儿又强迫自己必须要微笑。逛街期间,表叔娘拿了好几件,我觉得特别好看的衣服,给风俊英看,风俊英都摇摇头。 只有我失落的站在一边,脸上仰着微笑,终于过了很久,把夜市街都给逛了两遍,表叔娘才突然想起我似的:“林茹,你呢,有你看上的吗?” “嗯,这件就不错啊。”我看上一个黄色连衣裙。 听了我的话,表叔娘直接拿起那条裙子: “这个裙子,还有大码一点的吗?” 卖衣服的大姐,听了表叔娘的话直摇头: “没,没了。” “那,要不,我要这件吧,看起来也不错。”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氛围,我连忙趁热打铁的,选了一个背心裙。 “好,就买这个吧,多少钱。” “55” “45吧,45我要了。”我还来不及开口,听到表叔娘的话,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也就没吭声。 好不容易,把我的衣服买好了,我看见一套紫色的半截裙套装,跑到风俊英身边,悄悄的跟她说:“俊英,你就买这个吧,再不买我们就要回家了。” ”是啊”听了我说的话,表叔娘也在旁边搭腔道。 “那,好吧,我就要这个。” “这个衣服多少钱?” “78” “78啊,好,那我买了。”听了表叔娘的话,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为啥我的就要买成45,她的就要买成78呢,难道她天生就比我好命,比我会讨人喜欢。 买完衣服后,表叔娘就打发我和风俊英,先回出租屋了,而他和表叔,则约好了人,晚上要去打牌。表叔娘爱打牌,我是知道的,表叔的妹妹,也是爱打牌的,她们一家人都嗜赌成性,有时候为打个牌,表叔和表叔娘还要起争执。 但有什么办法呢,就是这样的人,他却是一个老板,虽然只是个二道老板,我想他一定,也要他的过人之处吧,只是我没发现罢了。 还记得有一晚她们打牌,打了通宵,天微微发亮她们才回来。那个时候,刚好和我们一起上班的男孩子,请了假回了家,所以理所当然的,我们四个女人住在了一间屋子。 不知道是衣服买得不好,风俊英不高兴,还是什么,一路上她都闷闷不乐的,为了讨她欢心,我一路上就不停的和她说着话。直到走到一个装饰品转卖的小摊上,她才停住了脚步,这个时候她才开口:“一开始,我打耳环,因为戴的是假的,耳朵还化脓痛了好久呢,不过我现在可以戴这种装饰的耳环了。” “那你买啊”听了她的话,我立马去问摊主:“这个耳环多少钱卖呢?” “10元,十块钱。”一听价格,我就知道这种我买不起,来了一个月,表叔还没给我开过工资呢 ,于是为了缓解尴尬,我连忙拿起一个十字架和一个阿弥陀佛挂件:“那这两个呢?” “一块钱一个”一块钱一个,耶稣是很多人的主,可是听说戴了这个可以避邪,我要是避了邪,那弟弟想再来我梦里,不就来不了了吗?想着那个电影,有个凶恶的人,把女人的乳房给割了,把她绑在十字架上的画面,我就打了个冷战不寒而栗,这两个都很漂亮,我选那个呢? 就在我犹豫不决,打不定注意的时候,风俊英却看到一条项链,问摊主道:“这个多少钱呢?” “姑娘,你喜欢这个啊,本来要卖八元钱的,你要是喜欢,加上那个姑娘手上的两件饰品,一共七元钱卖给你们如何。” “好啊”说着,风俊英,竟然真的从身上摸出十块钱递给了摊主。 看到钱,摊主立马眉开眼笑的:“我,我这就给你们打包。” “不用了,你就把那个盒子给我就行了。” 看风俊英,买了项链,我立马掏出两块钱递给了摊位,让摊主各收各的钱。看着手上摊主找给风俊英的五元钱,李俊英拿着手上的五元钱,眉头紧锁:“我哥也来成都了,就在铁路的那一边,你陪我去吗?” “陪,陪你啊,怎么了?” “我哥他们,让我不要在这里做了,让我去他们那里看看,要是合适的话,我以后就去他们那里上班了。” “这样啊,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呢?” “不是明天,就是后天,之前我请假回家,就是他来接我的。” “没想到,你这么有钱。”看她从荷包里,随随便便,就能摸出百十块钱来,我真的很羡慕。 “这是我爸和我哥给我的,还有我穿的衣服,也大多是我哥,给我买的。我不要,他还非要买。” 看她闷闷不乐的样子,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微笑着,摸出手上的十字架递给她:“先不要想这么多,我把这个十字架送给你,你戴着避邪吧。” 风俊英接过我递给她的礼物,也没说什么,只是低着头,继续往前走。其实我会买这个十字架,是有原因的,因为之前我有一天,白天来这边逛街的时候,看到一个十分帅气的男生,戴着个十字架挺好看的。而我之前认识的那个潘子,也戴了一个十字架,非常好看。 虽然这么好看的装饰品,我不能戴。但是,能把这么好看的装饰品,送给风俊英,我也是由衷的感到高兴啊。 第15章 警察查房 一路上,我只顾着哄风俊英开心,其实我心里边,却比她还难过。但我这人就是这样,宁愿自己不开心,也要照顾好别人的情绪。 只是当我,和她一路说笑着回到出租屋的时候,本该一片漆黑的屋子里边,却传出了声音。这个声音让我知道,那个男生回来了,表叔娘的外侄回来了。 还没进屋,我老早的就看见是那个男生,表叔娘的侄儿在看电影,只不过,他每次看的电影,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听到我和风俊英进屋的动静,他也只是象征性的抬头看了一眼我们,又继续躺在床上去看他的电影了。等放下东西,我走下楼去洗澡,刚刚一只脚,踏上楼梯的时候,风俊英却拉住了我:“这个是送给你的。” “送给我?”看着那个长方形的塑料盒子,我知道那里边,是一条项链,于是连忙拒绝道:“这不是你喜欢的吗?你喜欢的,我怎么能够要呢。” “拿给你,你就拿着吧,你要不拿着,那我给扔了。” “好,好啊,谢谢了啊。”伸手接过那条项链,其实,说心里话,我蛮喜欢它的,就是当时看它标价十元,我才没买的。 等我洗好澡上到楼上,却发现她们两个都还在看电影,恰巧,我也精神饱满不想睡,于是我试探着,跟那个男生说:“你能换个电影看吗?我看你每晚都看这些电影。” “那你想看什么?” “古装的呗” “风俊英,你呢?”看他不为所动,我连忙推了推风俊英。 “是啊,你就给我们换一个吧,换一个恐怖一点的。” “恐怖一点的,我可不看,要不,我还是睡觉,你们看吧。” 不想听了我的话,风俊英却突然笑了:“骗你的,你看你,多胆小啊。” “这些都是古装的,你们要看哪一个?” 眼见风俊英不动弹,我连忙起身,走到了电视机前:“要不看这个吧,看济公,伏虎罗汉。” 虽然我很少看电视,但少林十八罗汉的故事,我却是听过不少的。这个故事,就犹如少年英雄方世玉一样,一开始除了觉得它好笑,搞笑以外,没任何让我觉得感同身受的地方。 直到周星驰那句“佛也发火”才降服了那个恶魔。看到那一招万佛朝宗,才让我感受到了强烈的震撼,才感觉到了,这部电影,好像教会给了我什么,但我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学到。但我知道,从此,我多了一个崇拜的偶像,周星驰,我想以后,我看电视又多了一个选择,我可以看这两个人演的戏,从此,我不会再寂寞了。 那个恶魔,宁愿灰飞烟灭,也不愿再做人的勇气,也让我深深震撼。还有最后那两句台词:“今世做猪,前途一片光明。”也让我想了好久好久,但就是没想通,做猪有什么好处。 就这样一个电影,似乎拉近了我们的距离,或者准确的来说,是这部电影拉近了,风俊英和那个男孩的距离。从此以后,她们两个经常一起看电影到深夜,甚至有好几个晚上,都因为她们,而让我睡不着觉。每次劝她们早点睡吧,她们都说“好,好。”但我知道,她们其实只是把声音给关小了而已,根本就没有关电视。 直到有一天晚上,我发现,他们居然在搜索金瓶梅,玉pu团这样的电影来看,在偷偷看了一会儿电影内容后,我就再也不敢和他们一起看电影了,因为我心里升起了,深深的罪恶感。也因为,在我很小的时候,听爸爸说过,这些东西是不好的,是会影响人的心理发育的。 却不想,在我把我的想法告诉风俊英以后,那个男孩却好像偷偷的恨上了我,因为自那以后,风俊英,几乎再也没和他出去约会过了。 自从那天晚上,风俊英说要带我去看她哥以后,我天天盼,都没盼到她带我去。直到过了一个星期,她都还没提起,我才问起,她才说:“走吧,我带你去看看。” 一路上我们一路小跑,很快下到一个地下桥头,走到桥尽头,再往上走,我们上了铁路,她才告诉我说:“几天以前,我哥,打电话跟我说,他去广州了。” 他都走了,那我们还去干啥,我心里头这样想,嘴里却不敢说出来:“你知道吗?这个铁路曾经压死过人。” “啊”听了她的话,我吓得赶快从铁路上,跳回平地上。 “那,那她是怎么死的啊?” “是一个老奶奶,不知道什么原因,在这里卧轨死了。” “那,那这里还死过其他人吗?” “那边你去过吗?”风俊英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指着一个方向道。 “去,去过吧,以前我四娘、二叔,带我学技术的时候。我们还往前走吗?”看了看右手边,不知通往哪个方向的铁轨,我转头看着她。 “不了,我们不去那边,我带你去看看那个鬼屋。” “鬼屋,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有啊,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从前有一个男的,是个木匠,他很爱很爱一个女孩,但不知什么原因,那个女孩却嫁给了别人。” “那,那后来呢?” “后来啊,后来,这个男人,就在那个出租屋,你看,他就是在,我们对面的那栋楼里边,上吊自杀了。” “那他自杀了,就变成鬼了,那,就没人来收他吗?我听说这个世界上,有专门收鬼的人。” 听了我的话,风俊英摇了摇头:“没,没有。不过那间屋子,从此再没有租出去过。听说,那间屋子,每到夜晚就会听见有木匠,拉木具的声响,还有女鬼哭呢?” “女鬼,死的是个男的呀,怎么变成女鬼了?” “你看到了吗?” “看什么?” “看你面前的轨道上边,是不是还有血迹啊?” “血迹,都那么久的事情了,怎么可能还会有血迹呢?” “不,我说的不是那个老奶奶。我是说,这里,曾经,还压死过一个女人。一个女人,被急驰而过的火车,压成了两半,上身一半,下身一半。” “你,你别说了,那我们还是走吧。只是,这个故事,我怎么好像,听我妈也说过呢,你到底是听谁说的啊?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走了” “去那里,你走那边,你不是说,那边有个鬼屋吗?还有,我们从左手边上来的,难道,不该远路返回吗?”看着她话没说完,就在铁轨上跑了起来,吓得我以为她是不是也撞了邪了。 “你傻啊,我们来的时候,是走那边,回去的时候,肯定要走另一边才顺路了。”听到火车的轰鸣声,看着她好像,压根儿不会等我的样子,我也连忙,从铁路这边跑到了对面。 只是当我站在她身边时,还看她,在看那个屋子。可当我,去看那间屋子的时候,却发现,那是一栋很普通的楼啊,那里会有她说的这么恐怖。只是,当我还在尽情观看着那栋楼时,她又飞快的,从铁道上那个小坡,下到了小马路上,站在上面,看着下边飞驰而过的车子,我的心惊出一身冷汗。 这次回去以后,我的心倒是宽了不少,但她却依然心事重重的。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最重要的是,好像是那个男孩不愿意,再和我们同睡一件屋。 这件事情一捅破,表叔娘也连忙道:“是啊,我倒是搞忘了,她们到底是两个女孩子,你和她们住在一起,是不方便,这样,我们下午就搬。” 表叔娘也是个雷厉风行的女人,说完话,下午,就让我和风俊英去到了她们的屋子。只见她们的屋子,确实要比我们住的屋子大了很多:“你们看看啊,要把你们的床,放在哪里才好呢。” 听到表叔娘问我们,表叔不吭声,风俊英不吭声,我只好接了话道:“我看门口这个位置就不错,要不,我们搬这里吧。” “那好啊,你们住外面,我们住里面,有什么事,刚好可以互相照应。” 就这样我和风俊英,就和表叔娘她们住在了一个屋子。只是这下,却让我更加难以接受,一开始表叔,还专门问过我:“你和她整天待在一起,她有男朋友没,你知道吗?” “没,应该没有吧,我没听她提过。”听了表叔的话,我虽然疑惑,但我还以为表叔,也只是随口问问而已。我虽然听表叔娘,明示暗示的提起过,表叔他好色,但不至于,同在一间屋子里,在表叔娘眼底下,表叔还会去做这种事吧。 只是我的想法大错特错了,自这天以后,我就经常看见表叔,对风俊英摸摸搞搞的,一开始风俊英。还埋怨我说:“你看到了,还不来替我解围。” 就是这次以后,只要我们三个人在屋里,风俊英就总是会让我留下陪她,去厕所也不行。但就是这样,我彻底的得罪了表叔,表叔开始,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 几乎我每次,都被他说得抬不起头来,而风俊英就不同,不管她做的事,做成什么样,表叔都说可以,做得很好。让我更不解的是,就连表叔娘,也帮着风俊英说话。 难道她的眼睛,是瞎的吗?渐渐的,风俊英,好像有了心事和我的距离也越来越远。就连那天晚上,她们一起出去玩了也没叫我。看风俊英和那个有着五个儿子,很想五个儿子,变成五个女儿。甚至,还和另一个房东老板娘,开玩笑说,谁愿意拿两个闺女给她换,她一定愿意。 客气的和她们聊了两句,我就拉着风俊英想上楼了。却不想,风俊英却和从马路对面看,是右手边,隔壁屋的,房东老板娘,聊天聊得热火朝天,看她不理我,我也堵气回了屋子睡觉。 只是我还没睡着,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听见表叔来敲门:“林茹,有查房的来了,你赶紧躲好,千万别出来啊。”听了表叔的话,我本不想回答他的,但一想到我们的亲戚关系,我还是含着泪道:“好” 知道有人来查房,表叔他们,也不会立刻回来,我忙跑进了表叔娘,她们睡觉的床边。把床帘拉下来遮住我,而我就躲在床帘下边,默默的哭泣,我不知道我在这里呆着还有什么意义。难道我就没有尊严,我就活该,活着受人欺负吗?我好想回家,可我现在回家,表叔会给我开工资吗? 回去以后,我要怎么和妈妈描述,我在这里受到的不公平的待遇。 “咚咚咚咚,里面有人吗?有人吗?” 我正伤心不已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以及咚咚咚走路的脚步声,说话声,让我吓得,赶紧用嘴巴咬住了手指,才没哭出声来:“应该没人吧,要是有人的话,早出声了。” “也是,那我们下去吧。”直到过了很久很久,我听到有说话声,知道是风俊英她们回来了以后,我才站起身,擦了擦眼泪:“你回来了啊?” “嗯”听到我的话,风俊英,没说高兴也没说不高兴,只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 倒是表叔回来,立马炸开了锅:“好险,好险啊,今晚他们抓了二十几个人,包括楼下,那几个老板都被抓了。据说,警察还在他们的作坊里,查出来了几个童工,这下,不知道,他们要被罚多少款呢。要是我今天晚一些回来,你们就被抓了。”听了他的话,我心想,其实这班警察来了不止一次了,只是我们每次都运气好,有人通风报信罢了。 之前我只说了,我们的居住环境,忘了说,我们那个住的屋子的布局,其实,从正面看的话,我们住的那边只是右手边的侧面而已。从大马路直直的走过来,左手边,一楼还有几个小作坊。 第16章 离开成都 表叔还在滔滔不绝,惊魂不定的时候,隔壁那对小夫妻,却走了进来:“你们没事儿吧?” 听了女人的话,表叔愣了一下,立马缓和了语气:“没事儿,你们这是,才从外面玩了回来啊?” “嗯,是啊。”女人幸福的微笑着。其实,一开始,我也以为她们挺幸福的。直到隔天,她们又到,我们车间,跟表叔道别,我才知道…… 看着他们,表叔犹豫了一下才问: “你们要回家了?” “是啊”男的道。 “这个应该是个男孩子,我的感觉都不一样,之前我还卖过一个女儿。”什么,听了她的话,让我瞬间如坠冰窟。她不是长了,一张可爱又单纯的脸吗?她不是一脸幸福吗?怎么会做这种事情?联想起,我之前,还和她们一起打过几次牌,我就恨我自己。 这样的人,根本就不该,跟她们有任何交集的,亏我之前,还那么羡慕他们,还想着,孩子跟着这样的爸妈,他们肯定很有福气。只是,我却没想到,两个人都不上班,哪里来的钱,维持开销。 只是,当我还想继续听听,她还能够说出多少,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语时,那个男的,却一把拉住了她,把她强行带走了:“走,跟我回去。” 难道电视上演的是真的,一个人走投无路的时候,连自己的孩子也可以牺牲,说不要就不要。但是,他们有手有脚,四肢健全,身体健康,怎么也不像,是走投无路的样子啊。 不知道,是我心情不好的原因,还是我活该倒霉的原因,我竟然,糊里糊涂的办了一件错事。 事情很简单,之前表叔,给别人做的一批货出了问题,那个人指名道姓的让表叔,带着人去他那里解决问题。这批货的问题就是,本该里外都用黑色线的,却用成了明线是黑色线,底线用成了蓝色线。又因为线头扣的不紧,导致缝条线爆了口,露出了里边的蓝色线。 而表叔一听到这个事情,问也没问我,就一口咬定,那批货就是我做的,而急急忙忙的,把我带到了那个老板的加工房。我忙着去解决问题,当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问问表叔是什么样的货,是那批货出了问题。 直到,那个老板,拿着那些衣服,给我看的时候。我才想起来,这批货,不是我一个人做的,是我和风俊英共同做的啊。只是,当我回头,想跟表叔解释的时候,他却骂骂咧咧的,不知跑去了那里。 只留下我一个人,和那个老板在那里拆那些衣服。也是因为,我太过好心,当那个老板语重心长的,拍着我的肩膀说:“下次小心一点。”的时候,我竟然想要,一个人抗下这个事情,想要替我的好朋友风俊英,隐瞒这个事情。 眼看他出了门,又嘱咐表叔:“这件事情,就别再追究了,这些衣服拿回去修改一下,再拿过来让烫工,熨烫一下就好了。” 听了那个老板的话,表叔却一点没有,松口气的感觉,反而很恭敬的,跟那个老板道歉: “对不起了,是我让你失望了,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圆满的给你解决好。” 听了表叔的话,那个和蔼可亲,有点发福,五十上下的老板,却又拍着表叔的肩膀道:“我这么多徒弟中,就你还留在我身边,还算是比较有出息,有孝心的。” 他们两个站在屋檐下,而我快站到阴沟里了。他们那个房子,就是铁路下去,下面一个小坡。下去就是三间很大的平房,中间那个房间,里边有一个很大的台子,台子上面摆放着很多白布和黑布,一个裁工正在细细的化着他要裁剪的衣服。 等我想近看时,表叔却给了我一个眼神,示意我出来外面等他,而他,却跟那个看起来二十出头,很阳光帅气的男孩发了根烟,两个人聊了些什么,我就没听太清了。除了我和那个老板呆的那间打包房,最右手边,还有一个厨房。 想起悲伤事,我看那个老板,竟然红了眼睛,随即又仰起头看天。我还以为天上有什么东西,也跟着抬头看了一眼,却发现什么也没有:“他们,都不知道去了哪里,是不是,早把我这个老师给忘了。我看好你,你加油,好好干。” 听了那个老板的话,表叔点点头: “嗯,我一定会的。” 看他们谈完话,表叔冲着我走过来,我正不知所措时,那个裁工却说话了:“师哥,你要走了吗?不多玩一会儿啊?” 我以为表叔,听了他说的话,没准儿,会留下来吃午饭。因为,毕竟,之前那个老板,留了我们吃饭。而且,据我推断,我和表叔,早上十点多出发,走到这里。又在这里,耽搁了半个多小时,现在至少是中午十一二点了。却不想,听了那个小伙子的话, 表叔头也不回的道:“不了,我回去还有事,你好好干。” “好,那你有空常来玩啊。师哥,放心,那批货,我很快就会安排人,给你送过去的。” “好,那就谢谢了。”表叔边回话,边走,我跟在他身后,都能感受到,他那犹如寒冬发出来的,冷冽的气场。但此刻的我,更担心的是,饿着肚子,还要怎么,再走半个多小时,回出租屋。 等到离开那里,回到出租屋以后,我立马回到车间,发现,风俊英的线都还没换,连玉子上的线,都还是蓝色线。 我还记得,当时做那批货时,有一次,我的底线没有倒起,我还说跟她换,后来发现颜色不一样,我就没换。谁知道,就是这么小心,还会有,今天这样的祸事呢。 吃过中午饭,果然,有两个年轻小伙,给我们抱来了二十五件货,临走时还说:“能不修改的,我们都留下来了,要实在还有问题严重的,我们又拿过来哈。” ”好好,麻烦你们了。要不你们再坐会儿,喝口水?” “不用了,谢谢老板,我们回家还有事,我们就先走了哈。” “这位是?” “噢,他是新来的,师傅,让我带带他。要是他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望老板,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和他计较。”那个瘦的像猴子一样,猴精猴精的人,两个人一起来的,另一个人虽然高大帅气,却一直不说话,就他一个人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不过,我也由此看出来,这是个挺自信的人,以后,肯定会比那个老实巴交,不会说话的人少吃亏。就像我一样,做人就老是吃亏。 “看你说的,我只是好奇,又怎么会责怪他呢,既然你们执意要走,那我们送送你们。” “不,不用了。”说完话,两个人,飞也似的离开了我们的车间。等客气的,把那两个人送走以后,表叔就把那些要返工的衣服全扔给了我:“这是,你自己弄出来的事情,你自己解决。” 伸手拿过一件外套,在手里比划着,想着要如何修改,才能看不出问题。也没怪表叔,把衣服扔到我脸上,弄疼了我的脸。 我只是想着,能做好衣服的人,就能修改好衣服,只能做衣服,而不能修改衣服的人,怎么,都算不上技术有多好。眼看着快拆完了,下午五点多,太阳西下,天都有点,马上要黑下来的感觉,那两个人,又拿来了,十几件衣服,我也毫无压力,因为,我已经想到了,解决这件事情的办法了。 我在一边返工,表叔他们在做新货,表叔手上边动作,还不忘对风俊英说:“你看,有些人就是脸皮厚,做错了事情,也不知道道歉,不知道羞耻,反而,还气定神闲的,在这里坐得稳稳当当的。你可千万不要学她喔。” 本来还想着,早点把返工的衣服弄好,早点跟那个老板送去。这件事情,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听到表叔那样说,我的火气,蹭的就升起来了:“表叔,你怎么就知道,这个货是我一个人做的。你,风俊英,你敢说,你们做出来的成品,就百分之百没有问题。你看看这个货,再看看我用的面线和底线。你们竟然,还有人用白线,做底线的,但是因为针脚不好,跳脚的原因。你看,白线都漏在外面了,这也是我做的,我一个人这么厉害,整批货都是我做的?” 听了我说的话,我还想着表叔怎么也要讲一下道理吧,却不想,他就犹如,炸了毛的鸡,立马给我吼了回来:“你不要说了,不要想狡辩,反正,这批货,我们不会帮你返工,你自己看着办吧。” 正当表叔说得气急败坏,口不择言的时候,风俊英却拿起了那个西服:“我看看呢,我帮着改吧。”边说,她就边,从我机器上,拿起一件衣服。 看着风俊英,故作好人的模样,我真想一把从她手上,把货给夺过来。但我又一想,这个返工的货,本来十有八九都是她做的,她帮着返工是天经地义,因此,我看了看她的面线,忍不住开口提醒道:“记得换线,还有你的针有问题了,你看,好多跳脚的。”我拿起,她做的新货给她看。 我一直说,她一直沉默不语,表叔在旁边,脸色阴晴不定。我知道,我这样做,等于是彻底,得罪表叔了。我也知道,我留在这里的时间,不会太长了。可我还是觉得,很开心很过瘾,只是我笑着笑着,眼角就流出了泪。 我知道,表叔他最近生意不好,这批货,也是唯一,算得上是高价格的货。表叔娘,打牌还输了不少钱,他去打牌运气也不好,也输了钱,都挨了几个月了,我心想,再熬一熬,总会熬到过年的。 却不想,熬到他女儿放了暑假来,这件事情都还没有过去。而我因为心情不好,整日郁郁寡欢,身体也变得越来越差,整个人,每天都是头重脚轻的。上个厕所怎么把裤子给勾坏了的,我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路过楼下,刚好听到表叔,在很大声的,跟谁打电话。后来听到爸爸的声音,知道是我爸爸:“你什么时候来接她,她现在,每天咳咳咳的,要是咳出什么问题来,那个负责?” “要是她的身体,真有问题,那就麻烦你,把她给我送回来。她去的时候是好好的,回来的时候,我也希望,她是好好的,否则,别怪我大过年的,去你家,闹得你家,鸡犬不宁。”听到爸爸,这样说,我真的很感动。但我,也从他口中,听出,他语气的不坚定。因为,我从小体弱多病,爸爸是知道的。和表叔那样说话,他也只是在强撑着面子罢了。 我在上楼的楼梯口,坐了好久好久,我知道这不是表叔,第一次给爸爸打电话,而是已经第三次了。难道真的是,像她们说的,朋友有多好,就有多仇吗?她每天享受着,表叔,表叔娘的夸赞,难道就一点不觉得害臊吗? 我已经明里暗里的跟她说了,那批货,不是我做的,返工的货,是出自她手。可她,还是可以,装作没事儿人一样,每天,都高傲自大得像个千金小姐一样。可就是这样的人,有人却喜欢得不得了。 “姐姐,姐姐,你没事儿吧?”就在我几乎忍不住,大白天的,当着众人的面,嚎啕大哭的时候,表叔的女儿来到了我身边。 “没事儿,不过,以后,我可能,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你有空多找找,俊英姐姐陪你吧。”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从远亲算起,风俊英,也算是,表叔娘的亲戚。难怪,他们两个最后分开了,那个男的,也找了一个更好的工作离开了。 想了一天一夜,隔天下午,趁车间没人的时候,我就跟表叔辞了职:“表叔,我不想干了,你看,我的工资什么时候给我。” 这次,我以为他还会冲我发火,却不想,他却很平静的道:“等你表叔娘回来吧,等她回来,我们商量一下,明天给你答复。” “好”因为我打算不干了,隔天早上的早饭,我也没给她们煮了,不过表叔的妹妹,却从外面买了豆浆油条,馒头那些回来。 我知道,穿着打扮时尚的表叔的妹妹,是在一个大酒店,当迎宾小姐的。她每天早上九点上班,晚上八点下班。听到她热情的招呼,我也坐下和她们一起吃早餐,只不过,她们吃得不亦乐乎。而我,却吃得眼角泛泪,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表叔不需要省钱啊,人家本来就有钱,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了。 含着泪,吃完早餐,回到睡觉的地方,把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我知道,不出意外的话,我今天应该就会离开。只是在我摸到那根项链的时候,我还是舍不得扔掉,既然我都要走了,与其还记仇,不如给彼此留个美好的回忆。 于是,等她吃完早饭回到屋里,我问她:“以后,要怎么联系你呢?” 听了我的话,我以为她会拒绝,却不想,她连忙从包里,拿出纸和笔,写下一个座机号码给我:“你打这个电话,就可以找到我,只不过,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接到。但,只要你告诉他们,你是我的朋友,我在家的话,他们就会给我转答的。” “好” 我们说完话后,她又走了出去,这次我没问,也没管,她要去那里,要做什么。我只知道,我要走了,也该硬气一回,有什么事情,让他们来找我好了。 果然,到了早上十点多的时候,表叔就走进屋里:“这是150块钱,你拿着,另外,我给你买了,下午一点半的汽车票,你看,你还有什么需要买的吗?要买什么,早点去。” “不了,我没什么要买的,在那里坐车呢,好不好找,要是好找的话,你告诉我地址,我自己去就是了。” “好,到时,我会找个三轮车来接你。”说完话他就离开了,我知道,茶馆的牌桌,应该又摆起了吧。拿着手上的150块钱,干了三个多月,算起来,每个月,有五十块钱,我发财了,哈哈。 下午一点左右,果然,听到一个中年大叔在楼下喊:“车子,坐车子的,你们那个喊的车?”因为,提前得到通知,我也早就等在了楼梯口,因此,他一出声,我就立马奔上前:“是我表叔,让你来送我,到成都汽车站的吗?” “是啊,有个人让我来接你,是接你吧?” “多少钱?” “十块钱,不过,不用你给,他说,送完人找他收钱就是了。” “好”听了大叔的话,我没再坚持,因为我知道,他打一回牌,三千四千的输,他都不会觉得多,十块钱,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第17章 一万多块钱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这次我回家,爸妈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了。到了回龙的时候,妈妈一接到我,就带我,到了饭店吃饭,吃的什么,一看,竟然是:“蹄花汤” “怎么在这里吃饭?”我一看那饭店的装修,就知道吃一顿饭,没有百八十块的解决不了。 爸爸看了我一眼,对老板娘说了一句:“来二两酒”又回头,对我理直气壮的说:“这不是你回来了吗?” 爸爸说的话,还没落到地上呢。又来了一个熟人,那个人一来,就点了一个豆花饭。爸爸一看是熟人,连忙招呼,那个人道:“哎,老李啊,是你啊。你怎么坐那桌了,来来来,快到,我们这边来,我们一起拼个桌。” “不了,不了,你们一家人吃饭,我怎么好打搅呢。” “快来,快来,你来不来。你不来,就是,不给我,林大娃面子了。既然是这样,那你以后,出去,可别跟,别人说,你认识我这个人哟。” “好好好,我这就来。”男人边说,边把手上的花生米扔进嘴里。 等他一到我们桌,就坐在了我旁边,我一闻他身上的酒味。连忙,往妈妈身边挪了挪。 本以为,我做出这种嫌弃的表情,他就会知难而退。不想他却也,往我旁边挪了挪:“这是你女儿啊?”我本想,再往妈妈旁边,蹭蹭,却看到爸爸,明显不高兴的表情。一张圆滚滚的桌子,硬是让我给弄成了楚河汉界。 我们三个人,可怜兮兮的,挤在了半边桌子上。那个人,一个人,就占了,大半个桌子。 “是啊,刚从成都回来,不知,你老哥,可有什么好工作,帮我女儿介绍一下啊。” 那个姓李的,听了我爸爸的话,眉开眼笑的道:“林大娃,你这不就是,开玩笑了吗?全回龙,谁不知道,就你认识的人最多。你要是,都没熟人介绍工作,那谁还能,给你女儿介绍工作。再说了,我看你女儿,长得也不耐,还找什么工作啊,不如……”看他贼眉鼠眼,一脸坏笑的表情,我真想抽他两个嘴巴子。可碍于爸爸的情面,我又不得不强忍怒气。用筷子,扒拉着,盘子里的花生米吃了起来。 看我吃他的花生米,爸爸立马不干了:“吃菜,等下菜来了,你吃菜啊,干嘛,吃我的花生米呢。我这花生米,是用来下酒的。” 爸爸刚说完话,蹄花汤也上了桌,看着汤上桌,妈妈连忙拿了一个小碗,舀上半小碗,然后,递给我:“是啊,林茹,快吃饭,吃菜。” “不嘛,我就要吃,这个花生米。”本来是无意中,尝了一口的,却不想,吃了一颗,就忍不住,想吃第二颗了。 听了我的话,爸爸没吭声,却不想,那个姓李的,连忙把他盘子里的花生,也扒拉进了,爸爸装着花生米的盘子:“孩子爱吃,我们就给她吃嘛。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他不这么说还好,他一说,我立马就放下了筷子。 而爸爸喝了一口酒,这才想起,之前的话题:“她还小,你可别乱说了,来,我们喝酒。” “那个姓李的,就是我,隔房堂兄,他的儿子,那可真是,一个有本事的人,你别听,别人对他评价不高。有道是,朝里有人好做官,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不过让我感到,比较高兴的是,无论他怎么劝说,爸爸依然是那句:“不说了,不说了,来,我们喝酒。”他不说,我还不知道。他这么一提醒,我立马想起了那个,邋里邋遢,爱喝酒吹牛皮,靠着自己爸爸在镇里有人,经常横行霸道的欺负人。据说,媒婆给他介绍了好几个对象,都因为他爱喝酒惹事儿,有时候还打人,而没有干成。 在王强的妈妈,给我做媒失败以后,就有人,曾经给我介绍了他。妈妈找人四处打听了一下,那个人的人品,这才罢休的。没想到,今天有人,又旧事重提。看他们闷闷不乐的吃着菜,喝着酒,我内心却偷偷的乐起来。憋屈了那么久,今天总算有件让我高兴的事儿。 本来,回家之前,我还想着,回到家,要怎么跟爸妈,好好哭诉一下,我这几个月的遭遇的。如今看他们,这般模样。倒让我觉得,之前,我所经历的事情,是不是,我太过于小心眼了,那些事,其实根本用不着难过? 闷闷不乐的吃完饭,拿出钱,替爸爸结了账,整整85块钱。我都等得很不耐烦,想要回家了,可我看爸妈,一点要回家的意思都没有。二妹还在家,他们怎么就不着急呢,在我的再三催促下,差不多下午一点半,我们才到了三叔开的商店。 只是到那里以后,爸爸又不走了,他要在那里打牌,我让妈妈陪我回家,妈妈却说:“你先回去吧,我晚点就回去。” 还好一路上没碰到什么人,要不我这玻璃心啊,可怎么办。等我回到家,把家里找了几遍,才发现,原来二妹根本不在家。 就在我着急忙慌的找人的时候,婆来到了坝子里头,一见她我就问:“婆,我二妹呢,她去那里了,难道走亲戚去了?” 婆也闷闷不乐的样子,回答我:“没有啊,她出去打工去了嘛。”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呢?” “去了一个多月了,就是你之前帮过的那个老板。”言毕,又问:“你爸妈,他们还在外面玩吧,你们今天在外面吃的饭?” “嗯,是啊,怎么了婆?” “没事儿,我有事出去一下,你在家好好休息吧。” 因为二妹出去打工了,这次爸爸他们总算没再逼着我,立马出去打工。 而且,妈妈还在知道我因为把内衣裤和风俊英的一起洗了,还感染上了妇科病以后,也没怪我。而是让爸爸带着我去了,隆昌第一人民医院做检查,在排队挂号的时候,爸爸还来了一句:“人家看病都挂一个号,可我们倒好,一个人看病,要挂两个号。” “哈哈”听了爸爸的话,我忍不住笑出了声,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看着我们:“你还是别笑了,你以为你的笑声很好听吗?”这是爸爸第一次对我这样说,而且同样的话,在不同的场合他一共说了三次。 就因为爸爸这两句无心之话,却让我很多年,乃至于现在都不敢大声的笑。 也是机缘巧合吧,等轮到我们挂内科医生号的时候。当天医生的号,都已经挂满了。再要挂,就只能挂,下个星期的了。 “怎么样,要不要等?” “算了,我们回家吧,回家去小诊所拿点药是一样的。” 跟我商量玩后,爸爸又对那个护士说”:替我们挂一个妇科的号?” “谁看病?” “她” “身份证给我” “没有身份证,户口本可以不?” “可以” 看那个护士,看我的眼神,可能她并没有恶意,可我却觉得十分的难为情,于是,我拉着爸爸出了医院。心想,宁愿不治病,也不要在有这种不礼貌的人的医院看病。 我拉爸爸出来,其实也有几个原因,第一是,我其实白天,并没有感觉身体有什么异常,换句话说,我这是懒人病,做事情,就这不舒服,哪不舒服,一休息,就感觉病情也好了很多。 二是,我知道,爸爸身上一共就只带了两三百块钱,担心钱不够。 父子两人,沮丧的出了医院,站在医院的台阶上,爸爸却异常坚定的对我说:“林茹,这次是爸爸不好,爸爸没带多少钱来,但你相信我,相信爸爸,总有一天会治好你的病。” “嗯”听了爸爸的话,我转身时,却已泪流满面。一路上我都装作很开心的样子,和爸爸不停的说话撒娇。 等到家时,妈妈知道我们没有挂到号,也没说什么,只说:“家里有洁尔阴洗液,不如,林茹试试,要实在不行,我们再想办法。” “好”听了妈妈的话,我坦然的,接受了妈妈的决定,家里本身就没什么收入,有免费的,不用花钱的药,当然好了。不过,不得不说,这药效还确实不错,只是用了几次,我就感觉我的妇科炎症好了。只是,我心闷气短,动一动就就气喘吁吁的毛病,从此,就落下了。 因为,我身体不好,爸爸后半年倒是一直没给我找事情做,而随着年关的逼近,我也越来越期待和二妹的重逢。 只是,当她回来的时候,我差点没惊掉下巴,这个唇红齿白,肤美貌白,从前一米三四的矮子,如今,一下子长成了,一米五五的,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女大十八变,古人说的话,都是有道理的啊,我虽然自认为,才貌也不输于她,但和她一看就是,聪明伶俐的活泼劲还是差了好多。我从小,都是在二叔:“我看你啊,二十岁都活不过。”的话语下,长大的,所以从小到大,我一生病,就会觉得,我是不是快要死了,这个毛病,到现在都还没改好。 当二嬢,婆,妈妈,一大家子人,都围着她,问长问短的时候,我却悄悄的回家抹起了眼泪。要是不论学问,只论机灵劲的话,像二妹这样的人,无疑是最能在艰难困苦中生存下来的。 而我,也许是入戏太深,因为,看了很多英雄事迹的典故。尤其是,看张卫健演的戏最多,戏里边,总是教我们,要如何去宽以待人,严于律己。 我学倒是学到了,不过,学得四不像。而且,我越学,越觉得自己不成才,越学,越觉得自己可怜了。因为,很多事情,我无力回天,无法去改变。 或者说,我不知道如何,去冲破自己的困境。从来没有人,告诉我说,你这样做是不对的,是错的。当然了,也不会有人,告诉我说,你要怎样做,才是对的。要怎样做,才能成为,你想要成为的自己。 现在的我,其实,挺怀念小时候的。那个时候,我敢说,敢做。虽然,那个时候,我说了很多傻气的话。也做了很多,让大人,笑掉大牙的话。就比如,我二叔,他就常常,拿我小时候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来取笑于我。现在的我倒好,不说傻话了,但却,成了,什么都不敢做,什么话都不敢说的闷葫芦了。 2002年,时间过得很快,真的很快,又到了,2003年,农历初九。在去,尬公,那里以前,我就一直祈祷,但又很希望,能再看看表叔可爱的女儿的。 因为她,真的很可爱很可爱,她不嫌弃我,不会说话,反而是,经常来找我陪她玩,经常陪我说话。 等到了尬公家,果然,看到了表叔,也看到了四舅,幺舅,他们几个人在一起打麻将,只是,不知道,四舅和尬公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在理嘴。 最开始知道,过生日,要煮两个鸡蛋吃,还是因为四舅过生日,妈妈提了一嘴呢。本来以为他们都合好了,怎么他们又吵架了。原来,听了半天,是大舅,今天有事来不了了,尬公想让四舅去接。而四舅,不知道,为什么发那么大火。在他上四舅娘家上门时,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为此都还不愉快。 来时我千叮咛万嘱咐,让妈妈不要和表叔说话,因为,他欺负了我,却不想,一到尬公坝子头,看着表叔的妈,妈妈立马迎了上去:“她姑婆,你这么早就到了啊,林茹叫姑婆。” 本来打算不叫的,但看着妈妈的表情,我还是勉为其难的,叫了一声:“姑婆” “她表叔,你早起得啊,还有高四哥,你们都来了啊。”没等妈妈跟他们打完招呼,我就躲开了,躲到坝子边边上,让妈妈,想叫我,我也假装听不见了。 听到妈妈的说话声,幺舅娘,很开心的从厨房走了出来:“五姐到了啊,还躲起,还不快点进厨房,帮我做饭去。” 妈妈刚想回话,那个妈妈叫做高四哥的人,却开口道: “群芳,你来打。” “不来,不来了,你们打,你们打。” 听了妈妈和那个高四哥的对话,幺舅娘开口道: “也打不了几盘了,要打你们下午再打。林大哥,你自己找地方坐啊。”跟爸爸打了招呼,幺舅娘,就拉着妈妈进了厨房。 等到人群都走开以后,我才看到,下方牌桌上,坐着的竟然是表叔娘。我没想着和他们打招呼,只想着。怎么快点吃完饭,快点离开这里。最好是。吃饭也不要和她们坐一桌。 等到吃饭的时候,我才看到姑婆,把表叔的儿子女儿都带了过来。吃饭的时候,平时觉得特好吃,想吃,都吃不到的菜,我今天,我压根儿就没吃几口,我只是一直盯着表叔的女儿在干嘛,一直关心着表叔女儿吃了饭没,吃完了饭,她又会去哪里呢? 于是,等她吃完饭,我看着她下了桌,跟妈妈说一声,我也连忙跟了出去。在坝子头,我就拉住了她:“还记得我不,在成都的时候,我们玩得挺好的。” 听了我的话,本来郁郁寡欢的她,却突然笑了起来:“记得,记得啊,你是姐姐。” “那跟姐姐去外面山上转转好吗?” 我奶奶让我不要乱跑,不过,我们玩一会儿就回来好不好?” “好,好啊,就玩一会儿。” 到了山上,看着到处都光秃秃,也没什么好看的黄土地,想了想,我最终还是决定问问她: “你还记得,你俊英姐姐吗?” “记,记得啊。” “那你和你俊英姐姐的关系好吗?” “不,不好。” “那是为什么呢,她不是挺温柔吗?” “姐姐,我,我们不说她了好不好?” “好,好啊,不过,我想问最后一个问题,过年的时候,你爸爸给她发了多少工资啊?” “一万多吧,我记得是一万多。” “什么,那她明年还帮你们做事吗我?” “帮,帮啊,怎么了?”我还来不及,再说什么。表叔的女儿,却突然跑开了。我们一起回到尬公家,想着,表叔对我和风俊英,截然不同的态度,我的心真的很痛。一百多块钱,跟一万多块钱相比,那个多那个少。 因为,心情不好,一下午的时间,我都在催妈妈,快点回家了,几乎催到她发火了,我才停手。我知道,表叔的女儿说,和她风姐姐关系不好,肯定是骗人的。 想着想着,我又突然觉得,二妹是何等的聪慧。这样的家宴,我跟着来干嘛呢,爸妈来了,不就好了吗? 声明: 故事人物,均为化名,请勿对号入座。 第18章 再上西安 2003年,当我踏进那个车间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地方,我不是第一次来。因为我第一次来,是在梦里来过。 这些人,我也不是第一次见。而是,第二次见。因为,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梦里。而且,我知道,这个梦,至少是,我三个月以前,就做过的梦了。当然了,也可能更久,或许是在半年以前,就梦到过今天的场景。 二妹,是过完年,正月十五走的,而我整整比她晚了一个多月。一开始,妈妈她们,也总是让我,再去帮之前那个老板。也就是林伟,林老板,也就是,二妹现在的老板,但我却怎么也不愿意去。 想着那些委屈,想着,他给我开得那么低的工资,我怎么可能去。 只是,没过多久,在陕西做老板的,又有几个老板来找我了,而这里边,我就认识林强。我知道,我今年,是必须要出去打工了。又在妈妈那些话语中:“林茹,你就听话吧,我们也是为了你好啊。再说了,这次,又不是你一个人出去,你二妹,不也在西安上班吗?你去了,你们两个,刚好有伴,两个人有什么事,也可以商量着来啊。” “好,我去。”听了我的话,妈妈再也不唠叨了。只是,我这次上西安,恰好又留下一个遗憾。那就是,张卫健演的齐天大圣孙悟空,我还没看完呢:“妈,你们一定要,帮我把这盘碟子给我留着,保存好喔。” 听了我的话,妈妈满口答应:“好,好,我们会的,我们一定给你留着。” 要离家的前一天,我和妈妈又去上了街。这次还和以前一样,妈妈问我:“林茹,你最想吃什么?” “香蕉”听了妈妈的话,我左思右想,总算让我想到了一个。我即喜欢吃,又不太贵的水果。其实,此时此刻,我最想吃的。还是妈妈,之前有一次,买东西,那个老板娘,送给我们尝的。然后,妈妈拿给我吃的,红红的大李子。 六个香蕉,十块钱多一点,买完香蕉,妈妈又问我:“林茹,你还想干嘛?” “我们去租碟子,那里看看吧。”在家的半年多,我几乎把能找到的。张卫健演的电视剧,都给租来看了个遍。 “好”听了我的话,妈妈二话不说,欣喜的前往碟子租售店。 “两盘碟子,五块钱哟。”我们还没走到那里,就听那个老板在那里吆喝了。等我们,到他身边了,他还一边低着头,整理碟子,一边对我们说:“租碟子吗?五块钱两盘。” “还有张卫健,新电视剧的碟子吗?” 听到我的声音,老板立马喜笑颜开的抬起了头: “是你们啊,这是新来的货,你们自己找。”老板指了指,摊位上,最靠边的那十几盘碟子道。 听了老板的话,妈妈和我一起,在那些碟片钟,翻找了起来,但好看的新碟子,几乎没有了。因为,他出租的碟子,我们稍微觉得好看一些的,几乎都被我们给看光了。 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一部江湖小子的碟子。我选中了一个,妈妈又拿了两个,跟老板讲起价来:“五块钱三盘,租不租?” “本来是不租的,看你们,既然这么想要,那就三盘五块钱给你们吧。”语毕,老板望了望,妈妈手里提着的旅行袋子,问:“你们,这是要出远门啊?” “是啊,我女儿要出去打工了。”整个过程,其实我都是不开心的。只是,不知道,我的妈妈,知不知道,我的不开心。 而且这个巷子,还是以前我来上班,30号巷子,隔壁的31号巷子。只是,和车间里哪些人,对视一眼,我就连忙从屋子里退了出来。 看着我不太熟悉的地方,和陌生的环境,我心里边,多少有点紧张。就在我手足无措,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这些陌生人的时候。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早上好啊” “你,你好。”看着眼前,这个,长得有些微胖,皮肤黝黑,嘴里还缺了半颗门牙的男孩,我忙不迭的回头,礼貌的冲他点头道。 “吃早饭了吗?一起吃点?”当我,和男孩说完话,我就尴尬的,站在那里,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五十出头的老伯道。后来,我知道,他是林强的爸爸,专门负责,给他的工人做饭的。 听到老伯的话,我感觉很温馨,忙不跌的回头道: “不,不了,我包里有鸡蛋。” “又是九月九,重阳节,难聚首,回家的打算,始终在心头。”就在我说完这话后,我身旁的那间屋子里,突然,传出了,响亮的歌声。这个歌声,一度让我怀疑,我这不是,来了上班的地方,很可能,是进了疯人院。 “邱月,你心情好好啊,每天早上起来,还要高歌一曲。”我还沉浸在哪,好听的歌声里的时候,一个三十来岁,打扮时尚的女人道。 “哎呀,老板娘,你又取笑我了,难道你不知道,我是有起床气的吗?唱两句,刚好帮我恢复精气神啊。” “起床气,我看你是皮痒了,想挨揍了吧?你看看车间里面,人家都起来做事了,你还不赶快起床。”听了男孩的话,那个女人笑兮兮的,进了楼梯口上来,最边上那个房门。后来我知道,她是这个加工房的老板娘。只不过,她们不是二道老板,而是自产自销。自己找工人做,然后老板娘拿出去卖。 “好勒,遵命,老板娘大人。”听了那个男孩的话,我忍不住笑弯了嘴角。 “你,你到了?不好意思啊,我因为有点忙,没去接你。他们,都跟你说过了吗?我找你来,本来是让你来帮我的。不过,现在有个人更需要你,这个人,是我大哥,离我们这里也很近,你看,你愿意吗?” “愿意,愿意啊。”紧了紧手上的旅行袋子,我多怕他说,我们现在不要人了,麻烦你,再坐车回去。 “那好吧,吃完饭,我带你上去。” “上去?”听了林强的话,我心里多少有点坎坷。我虽然做梦很灵验,但憋不住,历史给我这样演啊。 “不,不用了,我自己带了吃的。” “那,那好吧。我帮你叫一声。林哥,林哥,你要的人,我帮你带来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探出脑袋冲楼上喊道。 林强叫了几声,楼上都没有反应,想了想,我站在这里,这样大家也尴尬,我只好道:“不,不用叫了,谢谢你啊。我,我自己上去。” “我送你吧”就在我惊慌失措,手忙脚乱,打算快些,逃离这该死的尴尬的时候,一个女孩对我道。, 听了她的话,林强忙点头:“你陪她去,那我就放心了。” 到了楼上,发现楼上,果然没有人。我是十点多下的火车,此时,经过了,一个多小时,应该是中午,十一点半左右。闲来无事,我肚子,又刚好有点饿了。于是准备拿出,二嬢给我煮的二十个鸡蛋。还有婆,给我的二十块钱。想着临行前的,头天下午,二嬢,妈妈,婆的千叮咛万嘱咐。不知不觉,眼泪又蓄满眼眶。 只是,当我打开包袱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包里边的鸡蛋,全都被压烂,有的甚至,已经有些发臭了。本来还打算,等站稳脚跟,就先去找二妹,拿些给二妹吃的,我原本也想拿些,给陪我上来的女孩的。结果,却不想,闹了一个,大红脸。 女孩看了一眼,我手里的鸡蛋,不但没嫌弃,还乐呵呵的道:“你不用担心,你不就是想吃鸡蛋吗?我那里有,我等下就去给你拿。” “不,不用了。”我话还没说完,她就已经飞快的跑开了。看着那些发臭的鸡蛋,我眼睛湿润。早知道,你们会抛弃我。为什么,我坐了20多个小时的火车,就只吃了,那六根香蕉,而不是,把你们都给吃了呢。 我左思右想,想不出,鸡蛋为什么会烂。想了半天,我才想起,一定是下火车的时候,人又多又挤,给我压坏了。虽然,我一直叫着:“小心,小心,我包里有鸡蛋,不能压。”可归心似箭的人们,又有谁会听我的呢。 “来,给你。不好意思啊,只剩下一个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 “没,没几天,我也只不过,比你多来一个星期而已。”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啊。” “不客气,对了,那个,我,下去吃饭了哈。” “好,好的。” “林哥,你们回来了啊,我帮你找的人,就在楼上。” “好的,谢谢啦。”我即将,要帮他做事的老板,听了,林强的话,不冷不热的道。 我正思索着,这个沉默寡言,在火车站,接了我来。就一言不发,消失了的人,好不好相处呢。一个四十来岁,门牙也缺了,小半颗的女人,就笑呵呵的,出现在了我身后:“你吃饭了吗?” “吃,吃了。”我摸着,有些饿得咕咕叫的肚子撒谎道。 “要是没吃的话,我去给你下个面。” “不,不用了,我真的吃过了。” “那好,那我们就开始工作了,你都会些什么啊。” “我,我会锁边,包边啊。” “那你会不会这个呢?”指着个打扣眼的机器,女人问我道。 “我,我可以试试吗?”看着那个,之前陈辰教过我,我还打了十来条裤子的机器道。 “可以啊,当然可以了。” 只是,想象中的,永远比做起来难,我只是轻轻踩了一脚,那个针线就断了。我穿上线,踩了一脚,针线又断了。我不敢踩了,只是回过头,看那个女人。 “你会穿线吗?先检查线路,看看那里有问题呢?” “我,我会一点点。” “那你先做着,我去洗把脸,休息一下。” 本来以为,她会指点我的,怎么和我想的不一样呢。只不过,也好,看着她们两口子,回了屋,我一个人坐在机器前,刚好,轻松又自在。 31号楼,从外面看去,就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尽头,进去就是复一楼。林强他们租下了整个二楼,整二楼,就是四个房间。我们住的三楼,有三个房间。 许是祖先保佑,这次我帮的这个老板,再没有遇到任何刁难。老板的大女儿林梅,对我特别好,弟弟林杰,妹妹林超。除了小的那两个,还在读书,很少见到以外。我和林梅几乎形影不离。 当然了,她和她的闺蜜出去玩的时候例外。在那里,让我遇到,最郁闷的一件事情就是,我第一次尝试着,走出那个甬道。去外面玩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熊孩子。我本身是很喜欢小孩子的,但因为,那个小男孩的举动,让我整整二十年,都不再关注那些小孩。更别说喜欢了。 不知是不是,我多看了他一眼,又或者说我的眼神,让他对我有什么误解。好端端的,他竟然冲我吐了一口口水。 因为他的一个举动,瞬间让我泪奔。我就这么不受人欢迎吗?连小孩子都讨厌我? “林茹,林茹,过来玩啊。”就在我红着眼睛,打算往回走的时候,老板的大女儿林梅叫住了我。 听了她的呼唤,我本欲前往,但一看她,身边围着几个女的,我就停住了脚步:“不,不用了,你们玩吧,我回去了。” 在我的经验里,朋友之间,但凡,出现了第三者,那我一定是被背叛,淘汰的那一个。因此,这也是我没有朋友的原因吧。因为,我想要的是知己朋友。而不是,口蜜腹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说说话的朋友。 “哎呀,来嘛,我买好吃的,给你吃。”我还没挪动脚步,就见林梅,已经向我走来。看见,她向我走来,我立马转身,擦了擦眼角的泪,看着她:“你们玩就好了,我想回去了。” 听了我的话,林梅不但不走,还拽住我的胳膊,把我介绍给她的,另外两个女性朋友:“这是林茹。” “你好,你好。” “这是丹丹,这是悦悦。” “你们好。” 看着老板做的冰糖葫芦,一下子就吸引了我。本来,我打算请客的,但一摸荷包,也只好,默不作声的,看着林梅买了单。林梅,买了几串,我们四人,一人一串。我刚准备下嘴呢,就听其中一个女孩,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般,轻轻在林梅耳边说着什么。 听完话,林梅就对我道:“我们要去方村玩,林茹你去吗?” “不,不 去了。”我嘴里吃着东西,含糊不清的道。 “林梅,走吧,走吧。她不会去的。” “你真不去?” “嗯” “那你一个人注意安全,我们就先走了。你记得早点回家。” “嗯,你路上注意安全,晚上早点回来。”看着林梅几人,离开的背影,我又何尝不想去呢。只是,不想去做电灯泡罢了,看那两个女孩子的打扮, 她们去的地方,也一定,是我消费不起的。 第19章 方村 在西安的时候,除了羡慕,那些女孩,个个长得又高,身材又好,更羡慕她们的肤美貌白。 在这里,要说一下的是,31号旁边,有一个公共厕所。一开始,我每晚都去那里上厕所。因为一栋楼,二十来个人,就一个厕所,人多的时候,实在没办法,错开时间。 一开始都好好的,我都没发现,那个厕所是要收费的。直到,有一天晚上,我看见,那两个大美女。听她们聊天,知道她们,穿牛仔裤,都要穿34码长的裤子。在羡慕,她们修长的大长腿时,我又多想,我的腿,要是有那么长就好了,因为,我最多,只能穿30-31码长的裤子。 隔天晚上,我在庆幸,又碰见那两个大美女时。临走的时候,又看见另一个,年轻漂亮的小美人,带着一个男孩去厕所,帮她掏手机后,我就开始倒霉了。因为,我发现,白天,那里有个女人在守,白天去那里上厕所的时候,不管你一天上几次,反正进去一次,就要收两毛钱一个人。 等我们搬离那个地方,已经不需要,再去,那个厕所的时候。听到别人问价,才知道,在那里上厕所,已经涨到了五毛钱一个人。 一开始的顺利,或许只是,因为侥幸,不幸不顺,好像才是,我人生的主题曲。在那里,才上了几天班,我就发现,那个机器,打出来的扣眼,线条越来越难看,而且,断线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眼见着,已经到了下午四五点,该下班的时间,还有很多活,没做完。没办法了,我只好,再次,找到老板娘:“老板娘,你帮我看看,这个机器,是不是有问题了呀?” 正在做最后一道工序,给裤子脚边撩边的老板娘,听见我说的话后,却摇了摇头:“这个,我不会啊,要不,你找林梅,或者是,我老公看看。” “我看了,老板和林梅都不在家。” “那好,那我帮你看看吧。” 等老板娘看了的时候才知道,一盒针已经被我用得没有剩了。红着脸,低着头,不敢吭声。本想着,她骂骂我,就没事儿了。却不想,她又去卧房,拿了一包针,回来给我:“你换颗针,再试试呢?” “好”听了老板娘的话,我迫不及待的换好了针,只是针刚换好“嚓”的一声,就又断掉了。 于是,在老板娘的注视下,我胆战心惊的,换了三颗针,才总算不断针了。但它,开始不断针以后,又开始断起了线。我检查了半天,才发现机器上,有一个小孔。之前,我一直没给,那个小孔穿线,于是,我转回头,问老板娘:“这个地方,要穿线吗?” 不想,老板娘看了一眼,却摇摇头: “这个机器,我不熟喔,要不然,你穿上试试。” 听了老板娘的话,我赶紧把线扯断了,重新穿上,那个之前,一直被我忽略掉的孔。穿上那个孔以后,我发现,机器把线头崩得太紧了,打出来的扣眼,外观还是不太理想。但好在,是不怎么断线了,只是,把该调的地方,给调松一些就好了。因为,机器的原因,到了下午五六点,天都开始擦黑了,还堆着百十件货,没打扣眼。 这个时候,老板才来了,他说:“你起来,让我来打。” 听老板这么说,我想,他心里边肯定不舒服,责怪我了。于是,站在旁边,也不敢吭声,就看着老板打。只是,不出我所料,老板打,也不停的在穿线。只见,他把那个机器,反反复复的检查了好多遍,调了好久。那个机器,才稍微听话一点,断线断的不那么频繁了。 这个时候,一直在外边,观察的老板娘,才从屋外走进来,进屋叫住了老板,说有事找他商量。老板才起身,把位置让给了我,老板娘的举动,让我心里激动坏了。心想,终于遇到一个好老板娘了。 我到了西安,半个多月,一直没有去找过二妹。一是,一开始,工作确实比较忙。二是,我不认识路,三是,我担心,我在这里干不久,所以一直没脸去找她。 但是,我心里也会有烦恼啊,于是,我开始,写起了日记。在路上看到,被烧得,只剩一个角的报纸,我也会捡回家,反复观看。哪里有人,有不要的书本,我也会捡来读。 终于有一天,李英找到了我,说要去找她哥哥。因为,怕黑,问我愿不愿意,去陪她。我问了地址,才发现,她要去的地方,离二妹上班的地方也不远,于是,我赶紧答应:“去,我去,你什么时候去呢?” 李英想了想:“明晚吧,今晚我有事,走不开。” “好” 李英说话算话,到了第二天,她果然带我到了一个,我从没有去过,但却异常熟悉的地方。因为,这个地方,离乐居场,菜市场不远。那些路,以前我和牛大姐,林伟的老婆,不知道,走了多少次。 每次我们去买菜,买的都是最便宜,那些焉了吧唧,说坏又没有坏的菜。 我和李英出门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本来不觉得,有多可怕的路。在她的诉说下,感觉,它好像真的很恐怖。 因为,那个地方,真的很偏僻,出了菜市场,都还走了半小时才到。 方村,一个让人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熟悉,是因为它的名字,总是被人不断提起,陌生,是因为,我是第一次走路,走那么远,到一个地方去。 好不容易,到了一栋写着56栋一单元的地方,李英才终于放开了,拽住我的手,停下了脚步,她告诉我说:“到了,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吧。” “好,好啊,你知道56栋,那你知道,33栋在那里吗?”看着眼前二十一二层高的建筑物,我感觉,这里,和我们那边,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住在闹市区,一个住在贫民窟。 “33栋,我不知道啊,不过,你可以问问,我哥哥,他肯定知道。” 等到,他们两兄妹一见面,我就看见邱二。鬼鬼祟祟的,把什么东西,塞进了李英怀里。我刚想问他知不知道,33栋在哪里,楼上,却已经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催促声:“邱二,你还不上来,你也不看看,你还有多少事情没做完,就学着别人偷懒。事情没做完,你就跑了,你是不是打算不干了啊?” “好了,我马上就上来。” 看着随时,都要转身跑开的李刚,我连忙拉住了他的胳膊: “邱二,你知道,33栋在哪里吗?” “是啊,哥,她是我朋友,你就告诉她吧。” “33栋啊,33栋,就在这附近啊。你顺着这栋楼,往前面走就是了。” “谢谢啊” “邱二,还不上来,再不上来,我锁门了啊。” “我走了,你们注意安全。” “哥,你也是,你要保重身体啊。”李英说着话,竟然有要哭泣的感觉。 “你哥,到底是做什么的啊,这么晚了,还不下班?” “我哥是骑三轮车,帮别人送货的。对了,你现在就要去找你妹妹吗?” “汪汪汪汪汪”我还没来得及回话呢,就听见远处传来了狗叫声,于是。立马改变了主意道:“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我答应,跟你来,是来保护你安全的。再加上,晚上,也不好辨别方向,我看还是那天,白天有时间,我再过来看看吧。” “好” 这晚过后,又等了两天,我才又出发,去寻找二妹。出了乐居场,我一直延着马路边的,左手边走,在经过菜市场的时候,中间,还走错了一次,在操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向一个三十来多的女人,问了路以后。我重新再往前走,果然,没走多久,就看到了56栋一单元的字样,看到56栋以后,我果断的踏进了那个小巷子,在走到巷子尽头的时候,我果然看到了33栋楼等字样。 因为,没问过二妹,到底住几楼,于是我打算一楼一楼的找上去,也是运气好,一楼,只听见机器声,但是关着门。 我走上二楼的时候,豁然开朗。原来二楼,和其他楼层是做了隔层的,那栋楼上去,过了一楼,直接就是二楼。而二楼就到顶了。 跟随着机器轰隆隆的响声,我一步一步的走上了二楼。刚刚上楼,就看见一个四十左右的女人,正在煤气灶上煮着什么。看到她,我还以为,要找到二妹,恐怕还得费一番波折了,但是无可奈何,这里已经没有其他路了。所以,我只得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微笑着对她道:“你好,请问你认识一个叫林美凤的人吗?” 在准备找人问路以前,不知道为什么,我脑海里,突然蹦出一句“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句话来。 “林美凤”女人还未说完后面的话,一个身穿白色短袖,下身一条紧身牛仔裤的女孩,就高兴的回过了头,看向我,惊喜的叫道:“大姐。” “嗯,二妹,真的是你啊。”看到二妹,我飞快的跑上去和她来了个拥抱。 “大姐,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问路,问的啊。” “对了,她是黄姨。”二妹给我介绍道。 听了二妹的话,我看了看忙碌的黄姨,尴尬着,凑到二妹耳边道: “我认识她,只不过,好笑的是,一开始,我并没有反应过来。” “林茹,吃饭没,要是没吃,就在这里吃点呗。”我和二妹正说着话,黄姨一脸笑兮兮的,走到我身边道。看着她弄的,凉拌莲花白,我偷偷的咽了口口水,但还是立马拒绝道:“不了,我还是回去吃。”回答完黄姨的话。我握了握二妹的手:“你在这里好好干,我有空再来看你。” “你才来,就又要走了吗?” “我担心,我那边有事情做,老板看不到我,会不高兴的。” “那好,我等你下次来找我。” 回去的路上,我一边走一边想。想不到,这个从小便与我作对,吵架吵到大的二妹,竟然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也许妈妈说得对,二妹长大了。长大了,自然就懂事,就不会和我吵架了。 第20章 非典 想起二妹,我是微笑着,往乐居场走的。只是,走着走着,李英的话,又突然,闪现在了我的脑海里:“你知道吗?我差点,就没有这个哥哥了,那个时候,计划生育,搞得很严。我妈妈怀着,我哥哥,八九个月的时候。被搞计划生育的人,抓去,在我哥哥头上打了一针。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我哥哥,被从我妈妈肚子里,打下来的时候,竟然是活着的。只不过,他从小,脑袋,就没别的小朋友的脑袋转得快,因此,常常,有人叫她邱二傻子。 你知道吗?我们虽然是亲兄妹,但因为,我们的爸爸,是上门女婿的原因,所以,我随爸爸姓,哥哥随母姓。而我的爸爸,又因为,做了上门女婿。在村里抬不起头来,所以,他经常喝醉了酒打哥哥。” 想着李英,梨花带雨的样子,我在心里,默默发了个誓。从今往后,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只要,她不背叛我,不离开我,我就会,一直对她好。想起她哥哥,我又想到了,我的弟弟。想到了,我曾经,教过的一个同学,林尧,她虽然脑子不好,其实,就是读书不得行。但她心底很善良,尤其是对我,无论走到哪里,她对我都是毕恭毕敬的。 她们家,曾经,也是计划生育严打的一家人。曾经,我们很多人认为,都相信,她妈是个疯子,我都,看到过好多次,她妈妈披头散发的,被搞计划生育的人追着跑了好多次。 终于,在她生下第五个女儿以后,她的疯病,奇迹般的好了。那个时候,很多人,都在背后偷偷的笑,林尧的爸爸。说他想儿子想疯了,结果儿子没生下来,却连生了五个女儿,背后嘲笑他,老了,没人送终。 却不想,现在,他才是我们那个地方,过得最好,最幸福的男人。他的几个女儿,女婿都很孝顺,都抢着,要把她们带回家照顾。尤其是,他的女儿们,也个比个的长得水灵漂亮。 “要坐我的车吗?”走着走着,我听到一个男孩的声音:“要坐我的车吗?”见我没应他,对方又叫了一次。 左右看了看,旁边没别的行人,这次,我知道,对方是在叫我了。于是,我回过头,看着他三轮车上,拉着的货道:“你去哪里啊,你这个车怎么能坐人?” 拍了拍,车屁股后面的篮子,男生道:“把裤子拉开一些,你就可以坐了。” “那你拉着货,是打算,要去哪里呢?” “我去送货啊,去秋月广场送货。” “给谁送货?” “一个客户” “那我不去了,我们都不顺路。” “来,上车嘛,我带你去玩玩。你一定还没有,去逛过那个广场吧,大不了,我送完货,带你去玩玩,然后,再送你回来啊。” 听了他的建议,我其实是有点心动的,但一想到,他是男生,我是女生,旁边又没有其他人,要是他,欺负我怎么办。想到这,我就坚决的摇了摇头:“不,我还是不去了。”我边摇头,边离开了他。那个时候,我还天真的在想,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一个不怎么熟悉的人,竟然要送我回家? 知道了二妹的所在,从今以后,我做起事来,也更加有了干劲。只不过,从后面跟二妹接触中,我发现,二妹,其实并没有,表面那么开心。听她的意思是,老板不好相处。 就在我,做事做得得心应手,日子过得,逍遥快活的时候。电视里边,一个个医生,拿着氧气罩,护士推着一个又一个病人,进到医院急救室,抢救的画面震撼到了我。 非典来了,它来得无声无息。我本就担心,老板的生意不好,是不是会炒我鱿鱼,没想到,非典一下子,就冲到了我面前。 提心吊胆的,过了十来天以后,老板突然有一天,破天荒的找到了我:“你要不要,先回家避避?” “不用,不用了吧,我在这屋里呆着,我又不到处乱跑。”听了老板的话,我大惊失色,但表面上,我还是干笑着道。 见老板说的话,打动不了我,老板娘接过话茬,又冲我微笑着,继续道: “放心,车费,我们给你出。你就当是放假,回家去玩玩。等这个疫情过去的时候,我们就叫你回来。” “好,那好吧。”老板和老板娘的话,说得我无言以对。只好坎坷不安的坐上了,回家的火车。 只不过,临走的前一晚,我还是费尽心思,四处打听寻找。终于在晚上,十一点多,我准备下楼,去找林梅的时候。在负一楼碰到了,才从外面,玩累了回来的林梅,和她郑重的道别:“我就要回家了,从今以后,你就自己辛苦点了。” 不想,我伤感的话语,却逗笑了林梅,她一巴掌,拍在了我的肩上:“切,瞧你说的。好像,你回去了,就不会来了似的。怎么,难道,你不喜欢这份工作,还是说,你另有打算?” 听了林梅的话,我大惊失色,慌忙的辩解道:“不会的,怎么可能呢。” “那你,还担心什么。”不等我回话,林梅在我肩上,轻拍一下,便上了楼,边走边念叨:“早点休息,明天你还坐车呢。” “噢,好。”等我回完话,正准备往楼上走的时候。才看到了,站在二楼楼梯口上,郁郁寡欢的李英。我才想起,这段时间,哪怕晚上下班,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我还是经常,一个人摸黑,去找二妹,却很少,再和她一起出去逛街了,我终究,还是冷落她了:“我要回家了,你回吗?” “不回” “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有心事?” “谁说,我没睡了。我只是,起来上个厕所而已。我马上就去睡觉了,你也早点睡吧。”看着李英,根本就没下过楼梯,又继续,回屋里边去睡觉的,落寞的背影,我知道,我要失去这个朋友了。 回到床上,闻着林梅身上的酒味,我把她往床里边推了推,想让她起来洗澡。又见她,睡得很熟的样子:“你知道吗?今天是我生日。” “我,我不知道啊,祝你生日快乐。” “可他,他却和别的女人亲亲抱抱。” “难道,梅姐,你失恋了?”没听到回应。我闭着眼睛,假装睡觉,心里想着她,这是第几次失恋了,第三次?看她醉成那样,这还是,以前那个,整天嘻嘻哈哈,每次和男朋友分手的时候,都和林强的工人们吹牛说:“你们知道吗?是我,我不要他的。” 果然,看到我突然回家,妈妈很惊讶,虽然我口头上说:“非典会传染人,老板,让我回家避避。”但我心里也感觉,老板是打算不用我了吧。毕竟,他们生意不太好。而且,虽然说,疫情严峻,但回家的人,又有几个,二妹,不就没有回家吗? 在那里,做了一两个月以后,我才从林强口中得知。原来,我帮的那个老板。之前,一直是在老家,帮别人打工的,是他看到了市场,才请他们出来创业的。他们出来创业,也不过,才两年不到而已。 而老板,就是因为,为人老实,做事认真仔细,脾气又好,老板娘才看上他的。老板,最后,虽然是,入赘到她们家的,但老板娘,从来没让老板,受过委屈。即便别人怎么说,生了几个孩子,拿其中一个孩子,随母姓也可以啊。老板娘也没听从别人的建议,她跟我说:“让我老公入赘,只是因为,我父母就我一个女儿,我不想,父母老了没人照顾。我要回娘家,还要经过婆家人的同意而已。而且,我爸爸,本来也是入赘我家的。以前家里有多穷,要养大一个孩子有多不容易,你知道吗?林茹?” “知道,我知道。” 坎坷不安的在家,又待了半个月。看张卫健演的孙悟空,我也觉得不再那么开心了,虽然我也会笑,但也只是苦笑而已。 这次回家,让我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三婆的女儿。我的大娘,才十五岁,竟然疯了。在那晚之前,我妈妈,虽然跟我打过预防针,但我都不信。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只是上个学,怎么会,说疯就疯了呢。 虽然二嬢,二叔,婆,他们都说:“放假的时候,亲眼看见两个男生,送她回家。”但我还是不相信。 直到那晚,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看电视的时候。晚上八点多,大娘,来到了我们家。一开始看电视,都看得好好的,大娘也看得很开心。有个人跟我作伴,我也很开心。但看着看着,我就感觉,有人在我身后摸我,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不是看电视,看迷糊,产生了错觉。直到,她又摸了我几次,我回头,看见大娘,阴森森的看着我,冲我招手道:“来嘛,你别怕,来嘛。”才吓得我整个人,直接,从床上爬起来,跑到厨房,找到正在给猪喂猪食的妈妈。 后来,妈妈又叫我陪她,我却怎么也不愿意挨着她了,直到,她再对我动手动脚的时候,我直接吓得“哇哇”大叫着跑到了坝子头。 妈妈让我进屋,我却再也不敢进屋了,妈妈看到我,吓成那样,就赶紧扶着我回屋,我们边走,妈妈边叹口气说:“听说,是失心疯,这种病很难治。有的人说,除非找个人把她嫁了,看能不能好。” 听到妈妈的话,我才想起,婆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当晚,我还是硬着头皮,和妈妈一起,把大娘送回家,才完事的。 第21章 抓童工 就在我回家,过了18天,将近20天,我都以为,需要重新找工作。而妈妈已经开始,帮我张罗着,找工作的事情的时候,爷爷从三叔那里回来,给我带回话道:“有人叫你爸妈,下午三点,去接电话。” “好,我知道了,等会儿,我就告诉我妈。”等妈妈,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给我带回一个消息。隔壁村,大舅婆的儿子,爸爸的朋友,我应该叫三表叔的,他们两兄弟,都在叫屋里大人,帮忙介绍人去工作。本来妈妈,已经打算答应大舅婆,让我去帮三表叔的。但想到,我未必会同意,还是跟大姑婆说,问了我的意思,再回复大舅婆消息。 电话是妈妈去接的,妈妈一回来,就笑逐颜开的,对我说:“林茹,你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吗?” “是谁啊” “你老板啊,他们叫你,马上,上西安去。” “真的?”听了妈妈的话,我长叹一口气,心里边的石头,总算落了地。这也许,也算是缘分吧,当我准备投靠别人以前,他们打来了电话。在这之后,三表叔,又找了我几次,但每次都没成行。 就这样,两天以后,我心甘情愿的去了西安。只是,这次去,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的租房,竟然,从楼上三楼,搬到负一楼去了。 不过无所谓,只要人,还是那些人,就可以了。只是,这次去了以后,我的工作发生了变化,平时撩边的工作,都是老板娘一个人做,这次变成了我们三个人做。而打扣眼的机子,她们好像也卖给了别人,她们现在就专门,替别人的裤脚撩边。 因为,之前,我有锁边的经历。撩边的工作,对我来说,就更加轻车熟路了。 而林梅呢,就一直在帮林强做事,只是,每当楼上的事情少了,我们的事情多了。她就会从楼上跑下来,替我们剪剪线头,把我们撩好边的裤子,给绑绑好,垒在一起。等其他老板,叫他的工人,来拿回去就好了。 日子就在这样悄无声息中,一天天的,平平淡淡的过着。今天,我一个人去了,以前和李英一起走过的那条马路,看过的花。想着她,我很失落,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今天下午,本来是打算和李英好好玩玩的,但不知,我那句话说错了,聊着聊着,她竟然提出要跟我绝交。 “绝交”难道朋友之间,真的是有多好,就有多仇吗?短短半个多月没见,我发现李英,不但,结识了新的朋友,就连头上的头发,也染成了棕黄色。而且,她还告诉我说,她马上就要离开这里,去一个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还让我,以后都不要去找她,不要去打搅她的新生活。 我也没说什么呢,我只是说:“我希望做朋友,就一辈子,永永远远的做朋友。就不要朝三暮四,一会儿跟这个做朋友,一会儿跟那个人做朋友。”其实我这么说,也只是因为,我担心自己会再次变得孤独,变得没有朋友而已啊。虽然,我内心,也有怪她,教了新朋友,已经很久不联系我的委屈。但我绝没有想过,要伤害她啊。怎么好端端的,这个世界,又只剩下我自己,去面对,这个世间上的无情与冷漠了。 李英走后,我又迅速,去结交了另外一个朋友。因为,我以为,换了别人,我就可以打破。被人背叛,被人抛弃,嫌弃的命运了。我所结识的,另外一个朋友,她是楼上三楼,打扣眼的一个女孩,她叫柳青,今年十五岁,听说,她还有一个哥哥,就在原来我住过的30号巷子。 我和她认识,也只不过,是我要帮着林强,把先撩了边,还没打扣眼的裤子,给抱货上楼罢了。 这样一个,看起来,清纯可爱,弱不禁风,唯唯诺诺的女孩,没想到,最后,她却成了老赖。她身高只有一米四几,枉我一开始,还以为,这样的女孩,是最最需要人保护的呢。原来她是扮猪吃虎,比我精明多了。 事情很简单,就是西安的天气,冷得比较早,2003年九月份左右,陕西又开始下起了雪。有一天,我们商量着天气冷了,要穿什么衣服的时候,她却跟我说,她看上了一件棉服,衣服好看,价钱也不贵,才50而已。 于是她问我借,一开始,我是怎么也不愿意的,好不容易攒了一百多块钱,是过年,要给爷爷奶奶,他们买礼物用的。我好说歹说,说把我的衣服拿一件给她,她又不肯,跟我借钱的时候,还诅咒发誓,说老板预支了生活费,她立马就还钱给我。 并在我借钱,给她以前,她还专门带我,去30号巷子,二楼见了她哥哥。她跟我说,她要是没钱还我,我可以直接去找他哥还。看她哥那个样子就不成才,因为,在我去见她哥以前,就跟别人打听过,知道她哥哥,好赌成性。这不,我们去见他的时候,他还在和别人打牌,不知道,怎么的,看他那个样子,我心里的怒火,就蹭蹭蹭的往上蹭,柳青之前不止跟我说过一次,她哥哥没钱了,就会逼她拿钱给他,继续堵:“你能不能不要打了,十打九输,你看见,有几个人,是靠打牌发家致富的?”我一走近,他们身边,就把柳青哥哥的拍抓到了手里,不看不要紧,一看,就是一把烂牌。 “臭女人,你把不把牌还我,不把牌还我,看我不打你。” “哥,她是我朋友,你就帮我做个担保,以后,她问我还钱,我不在这了,你就替我还了,好不好?” “怎么样,同不同意?”仰了仰手上的牌,我故作凶恶的模样道。 “好” “这可是你说的哈。”扔下手中的牌,我抓住柳青的手,就往楼下跑。听到楼上的谩骂声,我心里慌得一批,他该不会真的,从楼上跑下来打我吧? 被柳青缠了十多天,缠得我实在没办法了,最后,却只能借给了她。只是,我把钱借给她,半个月不到。她就突然从楼上消失了。我问她们老板:“她工资都不要,就走了吗?” 才听她老板,义愤填膺的说:“她哪里还有什么工资,在我这里啊。她总共才干了两个多月,才来三个月不到,问我预支了多少次工资了,我想着,她反正要干到过年,就借给她了,她还倒欠我两三百块钱呢。”看着老板,那生气的模样,我吓得,连忙跑下了楼,别钱没要到,还要替她还账。 果然不出我所料,每次我去找他哥哥。他哥哥都说:“谁借的找谁还,她借你的,你找她去。”后来有一次,他被我缠得实在没办法,直接跟我说:“她回老家相亲,结婚去了,你有本事。上我家,找她还钱去。”一连三次都那样,我也只好罢了手,权当破财消灾了。权当我鬼迷心窍,被感情冲昏头脑了。 直到,一年多以后,我再次见到柳青时,看她那憔悴的模样,我知道,她婚后过得也并不好:“林茹”我听到她叫我,也假装不认识她,飞快的逃离开她。只是,后来,我偷偷找人打听。才知道,她父母为了还债,把她换了高价彩礼。她老公爱喝酒,经常打骂她和孩子。她在家里,实在活不下去了,才又来了西安。 想着她和我一起,走过的,半年多的风风雨雨,我们一起欢笑玩耍的日子。想着,我每次都被她说的话,弄得笑出了眼泪,却依然故作坚强的日子。想起,她那个不成才的哥哥,我后悔了,我该听她解释的。可后来,当我们,已经搬离乐居场,再回去那里,想要再碰到她的时候,却怎么也碰不见了。只是。偶尔听人提起,她好像又回了老家。 等我一路踢着小石子,心情郁闷的,回到31号巷子前的时候,却见林梅,正站在31号巷子门口,一脸慌张的东张西望:“怎么了,梅姐,出什么事了?” “哎呀,你去哪了,没什么事情。就是查户口的来了,没办身份证的,是童工的,要被警察带走,要罚款,听人说,就快查到我们这里来了。你快出去躲躲,不到天黑,不要回来啊。” “梅姐”我还想再说什么,林梅已经没空理会我了,只听她,边往巷子深处跑,边对我说:“你要是不想被抓,你就听我的。” “好”听了林梅说,要被警察抓的严重后果,我连忙,原路返回,再次走向了乐居场,出门右拐的那条马路,在马路尽头,我又继续往前面走,再次看到,那院墙边上开得正艳的红花,想着,曾经李英说过,要和我做一辈子的朋友,我们的感情一辈子都不会变。不知不觉,泪水溢满了眼眶。 就在我百无聊奈的,踢着路上的小石子时,突然想起,我读书时,老师给我讲的一个故事。故事的大概意思是,曾经有一个富人,一个生活得很快乐的人。每天,他除了吃吃喝喝,就是在街上,来来回回的溜达好几圈。就在有一天,他向往常一样,一边走一边踢着路上的小石子的时候。却不想,马路下边刚好有一个路人经过,他那一脚,直接让那颗石子,和那个路人来了个亲密接触。 原本一颗小小的石子,对人体,是没法造成任何伤害的石子。却因为,那个富人是站在高处,一脚踢出的石子。石子,从坡上往下掉落,砸像了那个过路人,过路人当场死亡。 而富人,也因为此事,赔光了家里所有的钱财,还差点坐了牢。就因为,这个小小的,不好的坏习惯,让他从一个富人,变成了一个,和过路人一样的苦命人。 因为,出了这个事情,很多和他很好的朋友离开了他,商业伙伴,也是直接离开了他。他想要翻身,基本上,一辈子都没有可能。 说来也巧,在我停下脚步,看着地上的落叶,挑捡着觉得好看,又完整的落叶,打算拿回家做标本的时候。就听,两个路人,急匆匆的从我身边路过:“我们还是快点走吧,快去通知我们的朋友们,让他们赶紧躲躲。” “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警察来查房了,来查身份证的。小姑娘,我看你年龄也不大,你还是暂时不要回家了,先在外面躲躲吧。据说,他们马上,就要查到秋月广场那边了。他们这次是大检查,肯定会挨家挨户的,查遍每家人的。”两个男人边说,边穿过了马路,走向了,我之前乘坐公交车,前往火车站的方向。 第22章 装疯 “要不要,去通知一下妹妹呢,让她躲一躲。可是,我们这么多人,都收到了消息,不可能,她老板不知道啊。想些好的事情,开心点,妹妹不会有事的。”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我的内心,还是觉得很慌乱。于是,决定明天一早,去妹妹上班的地方,打探一下情况。 只是,等我到了那个地方的时候,却发现,人去楼空: “二妹,二妹,二妹。”我在那里叫了好久,都没人回应我。直到黄姨出现:“你别再叫啦,她们昨晚,都让警察给抓去了。” “什么,她们全被抓去了?” “是啊,二十几个人,全部被抓了。今天早上,还来了一批人,把机器也给搬走了。” “那该怎么办啊?”我急得快哭出来。 “你别急,我们老板说了,今早九点,警察局上班,他就去警局,把她们全给赎出来。你在这里,干着急也没用,要不,你晚上再来看看吧,好吗?” “好”听了黄姨的话,我立马离开那里,回了我上班的地方。当天晚上,下班的时候,又到了晚上十二点多了,今晚比哪一晚,下班都晚,但我今晚,却最想见到二妹。 虽然一路上,我都能听见,自己心脏,跳得“咚咚咚”的响。但我还是拍着胸口,强装镇定的安慰着自己:“林茹,不怕不怕啊,你长得又不是十分漂亮,又没钱,没人会看上你的,相信我,这个世界上,是没鬼的。就算有鬼,也分好鬼和坏鬼,好鬼,看你这么穷,也不忍心对你怎么样啊。再说了,坏鬼,也该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去找害他的人啊。正所谓,平生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 我正想得出神呢,一句:“哈哈哈”差点直接,把我给送回了老家。直等到,他经过我身边,我确认,他是有影子的人后,我才敢走。 就这样,我一路想着,一路走着,我心里突然闪现出“阿弥陀佛”四个字,于是,我一边念着那几个字。一边冒着寒风雪,走向二妹工作的地方,一路上,鞋子,踩在地面,发出“沙沙沙”的声音,那声音,就好像,猫抓在我心上,轻轻的抓着我的心。虽然不痛,但这种感觉,令我的心,很是慌乱,心烦意乱。 等要走进,二妹车间的时候,我听到了久违的,机器发出的,轰隆隆的声音。听到,机器发出的声音,我猜想,黄姨果然没有骗我,二妹她们果然,全都被赎出来了。 怀着激动的心,推开那扇门的时候,果然看见了妹妹:“二妹,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姐,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我是今天下午回来的啊。这么晚出门,你不害怕吗?” “不,不害怕啊,我就是不放心你,才来看看你,既然你没事儿,那我就先走了。” “大姐,等一下,我有事,找你商量。” “什么事情啊?” “我们不是听到有人说,警察在查身份证吗?我们得到消息,就想从楼上这个窗户,跳下去。可我的裤子,在跳下窗子的时候,被划破了,大姐,我没有裤子穿了。” “买一条裤子,要多少钱啊?” “50,50保准能买一条,质量很好的裤子。” “那好,那你等着,我明天,最多后天,我就给你送来。” “好” “那我走了” “大姐,你慢点啊,路上注意安全。” “好,我知道了。”听了二妹的话,我想了一路。最终还是决定,去找老板预支工资。只是我去找他,预支工资的时候,老板却跟我说:“你是林强,介绍来的,你要预支工资,应该去找他。” “好吧,谢谢老板了。”当天下午,我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最后,还是去找了林强。林强听说我要买衣服,忙开口道:“你这身衣服,早就该换了。” “是,是啊。”听了林强的话,我强颜欢笑的附和着。 见我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了,林强二话没说,直接把钱,预支给了我,还对我说:“钱够不够,不够再问我要。” “够,够了。”简直是太够了。想起我的第一份工作,才十块钱一个月,我这一下子,就相当于,预支了以前的工资标准的,五个月的工资。 隔天,当我满心欢喜的,拿着那个钱。去二妹那里的时候,却发现她还在睡觉。于是,我不得不摇晃着她,好不容易,叫醒了她:“二妹,二妹,快醒醒,你看,我给你送钱来了。” “大姐啊,你怎么来,这么早?” “想着,你说,你没裤子穿,我两天都没休息好。来,快起来,把钱放好了,再接着睡。” “不,我不想起来,我们才下班。大姐,你走吧。让我再睡会儿。” “那好吧,我把钱给你,你记得收好啊。” “好”听了我的话,二妹迷迷糊糊的点头道。虽然,看着二妹的模样,我很不放心。但是,看着黄姨,也被我们惊醒。闻着白粥发出的清香,我知道,这是黄姨在煮早饭。想着黄姨,那么高工资的人,肯定不会,贪那50块钱。我的内心,不由得,宽心了不少。 只不过,这都是,我的自我安慰罢了。下午四点多,我就听说,二妹因为掉了钱,,四处找都找不到,都急哭了。听到别人这么说,我下了班,饭都没吃,很快的,去找到了二妹。结果,发现,她真把钱,给弄丢了。 看见,二妹着急的模样,我不但没有,给予安慰。相反,我还特别生气的气,说她:“你说你,你有什么用,平时,老是觉得自己很聪明,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连50块钱,都看不住呢?” “没,没有,大姐,我不是故意掉的。我是真的,我睡觉都握着,那50块钱。我们睡觉的床铺,我都仔细的找过了,真的没有。” “那黄姨呢,你有没有问过,她见过没?” “没有,黄姨说她没看到。” “是啊,林茹,我是真的没有看见啊。要是我看见了,能不还给你妹吗?”看着她,躲闪的眼神,我刹那间明白,这钱找不回来了。 于是,我拉住二妹的手,阻止她再爬上铺去找,反而是转身,一把抱过二妹,痛哭了起来:“二妹啊,我可怜的妹妹呀,你说你,你怎么就这么可怜呢?好端端的上个班,把裤子给弄坏了,姐姐我好不容易,找老板借点钱,拿来给你,你又把钱给弄丢了。” 听到我的哭声,二妹也大哭了起来:“大姐,你别哭了,是我不好,等我挣了钱,把钱还你就是了。” “还什么还?”听了二妹的话,我在她胳膊上掐了一下。 “那你” “我怀疑,这钱可能是被黄姨,给拿走了,我演戏呢,你倒较真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二妹还来不及答话,老板林伟,就突然进了车间:“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在哭什么?” 我正想答话,黄姨却立马讨好的,走到老板跟前:“她们两姐妹的钱掉了,找不到了,两姐妹正抱头痛哭呢。” “多少钱?” “50”二妹怯生生的冲林伟比了个5。 “不就是50块钱嘛,我还以为发生什么重大的事了呢,回头我给你一百,你下班了,自己慢慢买去。” “大姐,你陪我去吧?”听了老板的话,二妹拉着我的手道。 “不了。你还是找几个,和你玩得好的朋友去吧。” “嗯”二妹破涕为笑。 “那我走了”我边下楼梯,站到楼梯口,我听到林老板问二妹:“你来这里多久了?” “一年,一年多了。” “那我之前给你的工资是多少?” “两,两千。” “好,你好好干,我决定今年,给你把年工资,涨到3000。”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在二妹一声声的谢谢中,我跑下了楼。一路上我疯跑着,迎着风,我大笑不止,我笑得流出了泪,我们今天是大出风头了? 但是,这样真的好吗?这样长此下去,会不会,得罪很多小人。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这与我,从小就励志,要低调行事的风格完全不一样啊。 在路人怪异的目光中,我收敛了精神:“嗯,以后还是低调点做事好了。” 第23章 知道了他的爱意 当所有一切,都归于平静的时候,我的心,几乎又被不开心,不快乐,这些胡乱的思想给占据了。我一直在,张卫健有个电视剧里边,那句“人怕出名猪怕壮”的话语中,去憧憬着自己,有一天,也能飞黄腾达,过上好日子。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因为,林梅的关系,每次,我们楼下没事情做的时候,她都会把我给拉上楼,因为她,我和楼上哪些人,虽然不是同事,但也总算混了个脸熟。 这天,当看,他们在车间里疯得没了边,我打算走外面走廊,躲清静的时候,听到,林强的老婆说:“喜欢就去追啊” 林强的爸爸也附和:“就是就是,你不争取,怎么知道,你没机会。” 等她们都发现我,都匆匆避开我们时,我才看到那个男孩问:“你们,刚刚在议论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可以吗?” “可以啊,当然可以了,我们本就是朋友嘛。”说完,不等他继续说,我便下了楼。 因为,我也憧憬着,能像,影视剧里边那样,喜欢一个人,一喜欢,就喜欢好久好久,几年,甚至于十几年,都对这份感情,坚定不移。 有人喜欢是件很幸福的事情,我也不例外,虽然我没口头上答应他。但心里边已经,把他当做了男朋友人选。 他也的确很守规矩,晚上,他送货,去秋月广场那边的时候,也曾经,带我去过两次。我们在三楼的屋顶上,吹着风,看着星星。一起畅想着,未来生活的美好。 我想以后做老板,自己开个服装厂。而他却很实际,他说:“我只想,做好,我现在的工作,做好,我现在,应该做好的事情。至于,梦想,我不敢去想,也不会去想。梦想是什么,好像,从没人教过我,我也不知道,怎样才算有梦想。” 听他那样说,我也不知道,要怎样,去反驳或者是指正他,所以,我连忙转移了话题:“他们对你很好啊,你和你们老板娘是亲戚关系吗?” “她是我堂姐” “那多好啊,以后,她扶持你一下,你自己,也可以做老板了。” “堂姐,她对我确实很不错,当然了,她心情不好的时候,骂我,也骂得最多。但我真的很感谢她,要是没有她,我真不知道,做什么养活一家人。” “你家里条件也不好吗?” “不是不好,是非常不好。我不是她亲堂弟,我是妈妈从云南,代嫁过来的。我们家,在我,很小的小时候,我们家,也确实富裕过。我们家,在云南那边,有一大片山,山上全是种的核桃,到核桃成熟的时候,一年怎么着也能卖个四五万吧。最多的时候,六七万也能卖。 而且,核桃,还不是我们家,唯一的收入。我们家,我妈妈,还种地,种菜卖。可就在,我五岁那年,我即将,要上学堂的时候。我的爸爸,在山上采摘核桃的时候,从核桃树下,摔到山下,摔死了。 我爸爸一出事,就有人看到了。因为,我爸爸,在村里人缘特别好,平时,他也爱帮助别人。同在山上做事的同乡,一看到,我爸爸受伤,就把他抬回了我们家。 看到受伤,昏迷不醒的爸爸,我们家为了,给我爸爸看病,请大夫,花了不少钱,到最后,还是没能留住我爸爸,不但没留住我爸爸,还倒欠下几万块外债。 我们家,还从以前的小康之家,变成了一贫如洗的穷家庭,家里不但,没有积蓄供我读书,还欠下几万块钱外债,无法偿还。我妈妈身体不好,带着我,实在过不下去。恰好,那个时候,有个嫁到四川的嬢嬢回家,看到我们家的情况,给我妈说了,你们这边有个人,四十来岁还没媳妇,托她给介绍一个媳妇。 一开始,我妈妈,是怎么也不肯的,后来,也就是我现在的叔叔,他说,愿意替我家还债。要是,我妈妈,离不开我,也可以带我嫁到你们四川,妈妈才同意的。 只是她来了四川之后,才发现,我现在的叔叔家,经济也挺困难。一开始几年,叔叔,还能出外打工挣些钱。 后来,叔叔满了50以后,身体更不好了,叔叔也干脆在家务农了。这样一来,我们一家人的生活,就更拮据了。我因为年龄大了,也没读过幼儿园,上了二年级,也读不进去书。 然后,我叔叔,便让我,干脆不要去读书了,在家照顾妹妹。我妈妈也劝我,再加上,我也确实读不进去,所以就没读了。因此,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梦想,我只想,不饿肚子就好了。” “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这么苦。平时,看你挺乐观开朗的一个人。你堂姐,又是做生意的,我还以为,你们家日子挺好。” “不好,我妈妈嫁到,你们四川来,又给我生了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妹妹,因为一次发烧,没及时送到医院去看,等送去的时候,我妹妹,脑子已经烧迷糊了,到现在,脑子都不是特别灵光。我弟弟呢,又才四五岁。” “那你们,就没,找人,给你妹妹看看吗?” “那有钱,请人看,只不过,她除了大腹便便,像个小孕妇一样,自力更生,应该不成问题的。我妈妈说,妹妹肚子大,是因为,从小吃了饭就摸肚子,所以,才大肚子的。有机会,我介绍,你认识认识。” “好啊,那有空,你还回云南吗?我想去,你们那边看看。平时,我都只在电视上,欣赏你们那边的美景。” “好,有空我带你回去,假如,你和我结婚……” “沈醉,你在干嘛?还不走,你再不走,我可走了哈。” “来了”看着他欢快下楼的模样,我心里,却说不出的愁苦。因为,我不想嫁人,而是,想找个人入赘我们家。但,明年,还能不能见面,都不知道。现在,去说,这些干什么呢。 自从我和沈醉,出去玩了,两次以后,大家就经常,拿我和他开玩笑。我也乐得和大家相处,轻松一点,所以,也没说什么。 躲过了第一次,查身份证,没多久,警察又来查了一次。只是这次,我还没来得及出门,警察已经进门了。知道消息的林梅,急匆匆的,从外面跑回来。赶在警察来以前,就通知了我们。 她在外面把门关了,让我们躲在屋里面,不要说话就可以了。 紧张的听见,她在外面和警察说着什么,说到最后,警察们,总算相信了林梅,屋里没人。听见,林梅把人带上了楼的动静,我才长舒口气。 等我紧张过后,才发现,剪线头的剪刀,还握在手里。可我,因为太着急,忘了把剪刀放到机器上,等爬上铺,才发现剪刀还在手上,放床上,又怕伤到人,我情急之下,就把剪刀,放到了屁股口袋里面。 可就是这样一个举动,在听到林梅打开门说:“警察已经走了,你们可以下来了。”在听到她的话,我极速起身的时候,锋利的剪刀,一下子,就划伤了我的手背。本以为,只是一点小伤。一开始,我还只是拿纸巾,随意的按住。试图瞒住她们,因为,我不想被人,嘲笑,说我傻。 谁知道,血越流越多,我根本,没办法,好好工作。眼见着,鲜血打湿了一张又一张卫生纸,还是止不住血。我的内心,也开始,担心,紧张了起来,我担心,别又是伤到血管了。 见我做事的动作慢了不少,也没听见,机器发出的声音,一开始,可能,她们还觉得奇怪。就在我,紧张的思考着,要怎样,跟老板说 ,请个假,去看医生的时候。林梅发现了我的异样,她找来创口贴,用湿巾,帮我擦干净,手背上表面的血迹。我才发现,紧挨,我手腕处的手背上,里边的,白色青筋,都清晰可见。 看到我都快吓哭了,林梅赶紧安慰我:“别怕,别怕,贴个创可贴,看能不能止住血。止不住,我们就去诊所看看。我以前,有一次受伤把膝盖摔破了,流的血,比你现在流的血还多呢,最后我不也没事吗?” “是啊。是啊,没事儿的。不用怕。”听了林梅的话,老板娘,也赶紧在旁边附和道。 因为,这件事情,我心里,一直记挂着,要找个机会,怎样报答林梅,但一直,没机会。 第24章 礼物 经过了一个多月,当我再次,一个人,百无聊奈的,走到秋月广场的时候,我终于,又再次见到了李英。和我看到她的惊喜相比,我看到了她的不开心,冷漠,以及穿得比我身上好很多的衣服,还有头发,依然是那么靓丽的棕黄色。 最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年龄十四五岁,长相十分漂亮可爱的小女孩。尤其是她那双眼睛,让人看着就喜欢,和我忧郁的眼神比起来,她的眼神清澈而又明亮。 看着李英头都没回,看都没看我一眼,就进了秋月广场。秋月广场,我来了两三次,但一次都没有进去过,这次刚好碰到李英,我也想进去看看。但因为是第一次坐电梯,不知道怎么下脚,脚差点被运行中的电梯给卡主。就因为这次的经历,以至于,我现在坐电梯,都还晕电梯,那怕它不是那种,一梯一梯运行转动的电梯也不行。 上了楼,我本想跟着李英,看看她到底要干嘛。谁知道,转过头,人就不见了。害我,还想找她说说话,问问她近况的打算彻底死心。本来想出外,走走解解闷,不想却更苦恼。 等我离开秋月广场,那栋庞然大物,过了马路。走上乐居场,右手边,那条回家的,小路的时候,我又看到了,有人在拍写真。当我被那个穿着连衣裙,笑得一脸灿烂的美女,给吸引的同时,却惹了摄影师不开心。摄影师不开心,直接就不拍了。 他身旁的助理,看到我,直接对我说:“小姐,请你让一下,我们这是在拍宣传海报,你要看,还是去那路对面看吧。” 看他西装革履,一表人才,我还以为,他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原来一开口,就叫人家小姐啊,你知道,什么人,被叫小姐吗?你才是小姐呢。 走回左手边,那条路上的时候,我心里一边腹诽,一边看那些个,同样穿得西装革履的人。不禁有点后怕,哪些人该不会是打手吧。联想着,那个做出请的姿势的年轻人来看,我越发相信那个女的肯定是明星,只不过是不出名罢了。 因为,阳历6月的时候,陕西那边,整天都有一个小货车。车上坐着一个女人,拿着个大喇叭喊:“全国海选,陕西电视城首选,直接面试。年龄16-24岁,年轻女性或男性,女性身高1.65,男性身高1.75或以上身高,有无才艺,均可一试。” 再加上车子上,整个车身,都挂着横幅。上面写着,陕西招聘演员海选,工资3000-3500,6000-7500,招聘助理,理发师,编辑等字样,整整搞了半个多月呢。 那个时候,其实,我也有冲动,想去看看,那些招演员的人,到底都是些什么人。想去看看热闹,也想试试,能不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接近到我的偶像。 但一想到,我们家里人对戏子的误解,我就不可能去看,更加,不可能去这么做。因为,在爸爸他们眼里,还是做军人才是最帅气的。我想不到,我要是去做了演员会怎样。更加想不到,我要是,也像那些女人那样,被人骗去占了便宜,我还要不要活。 但我依然佩服,那些敢去尝试的,女性朋友们,她们跟老板请假,老板不但全力支持,还出钱出力,全部员工,一起去为对方加油打气。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多么出色,多么好命的女人,才能得到这么好的待遇。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有好的,就有坏的,听到,那些激动人心的消息,我也热血沸腾。但再热血沸腾,都有冷却的时候。 更何况,我还听说,不止一个年轻女孩,和我一样没有背景,没有人脉,想做明星的年轻女性。被人骗去拍了三级片,拍了很多不雅的照片,陷入了舆论的压力中。有的父母会来把孩子,接回家,而有的父母,来了,也不知道,要去那里找孩子。听了,路人的点说评论,我不知道,我该庆幸,还是该厌恶这样的自己。 原来,所谓的有无才艺均可,只是一句空话,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使尽浑身解数,连第一轮都没通过。 我也有梦想啊,可我的梦想,还没开花结果,就已经被扼杀在摇篮里了。如今,一无是处的我,又凭什么,得到贵人的青睐。还是,平平淡淡的活到老,找个人,结婚生子,相夫教子算了。那个时候的我,真的以为,可以那样,简单,而又恬静的过完一生。 刚刚想得出神,我就看到沈醉,踩着三轮车,飞快的从我眼前掠过:“沈……”我还没叫出他的名字,他就已经跑远了。 看到他的举动,让我严重怀疑,难道是求婚不成,反倒恨上我了。恰巧这个时候,树上的黄叶纷纷飘落,有一片落叶,从我头上,掉到了我手上。看着那片红彤彤的树叶,也就是枫叶红的叶子,落在我手里。 眼前的场景,让我不知不觉,想起了一首歌:“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亲爱的,来跳个舞,爱的春天,不会有天黑。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跃这红尘永相随,等到秋风起,秋叶落成堆,能陪你一起枯萎也无悔。” 拍照的人,已经越走越远了,说喜欢我的那个人,可能也已经不喜欢我了。一路唱着刀郎的歌,往乐居场走。一路流着泪:“流着泪的,你的脸,在我脑中,不断的盘旋,许多话没向你说,但我已没有勇气回头。”这个时候,我又想起了,任贤齐的很多首歌。 最后,我在心里,狠狠的做了一个决定。我以后,再也不理沈醉了,他叫我,我也不应他。 不想当天晚上,他就来找我了:“怎么,我今天下午,跟你打招呼,你不理我了啊?” “那我叫你的时候,你应我了吗?” “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下午,三四点的时候,你去秋月广场干嘛了?” “秋月,我,我没去啊。” “没去,你再好好想想呢?” 见我生气了,他才着急的摸了摸头:“噢,我想起来了,我今天下午,是去了一趟秋月广场,怎么了嘛?” “我叫你,你不应我。” “噢,原来是这样,我们今天很忙,你叫我了吗?我真的没听见,你放心,下次你叫我,我一定应你。”听他这样说,我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随之而来的是,开心得不知所以。 “你去那里?” “我下楼睡觉了”此时此刻,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我怎么能告诉他,其实,我一开始,是真不想理他的。但他看出去送货,那么晚都没回来。问了林梅,林梅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我真的很担心,所以,才会在夜深人静,大家都睡觉了的时候,在二楼的走廊上,假装与他偶遇。本来是,想看他回来了,我就走的。没想到,一下子,又破了功,什么誓言啊,都抵不过,他讨好的一个微笑。 寒冬腊月,也终于到了,要回家的前一个半月,十一月的时候,很多人,已经开始回家了。在二妹的邀约下,我和她再一次去逛了秋月广场。看着那长长的,从下而上的电梯,我心里,还是紧张得要命。但一看到,二妹高兴的模样,我也忍不住,笑颜如花。 我问二妹:“你今天来逛街的,目的是什么?” “买衣服啊”她随口一说。 “给谁买衣服啊?” “我自己啊” “噢”我还想着,她买了自己的衣服,会不会,也跟我买一件呢,听了她的话,我有些失落,但还是,马上,又高兴的道:“想买什么衣服,我送你啊。”摸着口袋里,省吃俭用,省下的两百多块钱,我随口道。 不想二妹,听了我的话,却说:“那好啊,我本来还担心,钱不够用呢。你有钱吗?” “有啊”看着二妹狡黠的目光,我有种,羊落虎口的感觉。既然是,我给她买单,买多少钱的衣服,我就有了话语权,在给二妹,买了一件白色印花短袖和一条牛仔裤以后,我看中了一件黄色的羽绒棉服。其实这件衣服,我也很喜欢,而且价格不贵,才50块钱一件:“二妹,你来看看这个,你喜欢吗?” “这个啊,会不会,颜色太鲜艳了一点?” 听到二妹的话,我凑到二妹耳边,悄悄的对她说: “我没多少钱了,我还想给爷爷、婆、尬公买衣服呢。我们不可能一分钱,都不带回家吧。难道你不想回家,好好过过好年了?再说了,你看上的那件,一百多块钱的衣服,也不咋样,灰色的太显老了。还是黄色的显年轻,而且这个衣服,之前也是一百多块钱一件的,现在是特价。” 听到我的话,一个美女营业员,也忙走了过来,跟二妹介绍起了,那件衣服的好处,并说那件衣服,是最后一件,所以才弄完特价,又把,二妹的身材,好好的夸奖了一番。 最后,在营业员和我的劝说下,二妹买了那件,我很喜欢的衣服。我不敢告诉她,这件衣服,是我和一个叫柳青的,来买衣服的时候,看上了的。要是让她知道,我被骗,不知道,又该如何说我了。 只不过,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最后,二妹找了个时间,也同我一起去,找了一次柳青的哥哥。只不过,这次,他倒没有那么凶了,只说:“我也没钱,要不,你们再等等,明年,明年,你们来找我,我一定还给你。”听了他的话,我和二妹一商量。都知道,这个钱,肯定是要不回来了。再加上,我们下楼的时候,还听说,他还欠了别人很多赌债,我们就更不抱希望了。 给尬公买了一件蓝色的褂子,我想再跟爷爷,他们买外套的时候,钱却不够了,两件衣服要一百五十多,而我只有九十多了。我悄悄凑到二妹耳边,问二妹:“你那里有多少钱,能不能先借给我?” “你不是有钱吗?我只有二十多块钱啊。” “那怎么办呢,我身上的钱也不够了,总不可能回去,拿了钱再来买嘛。” “那就不买呗。” “可我临出门的时候,跟婆说了,今年要送她们礼物啊。” “那就买点其他的呗,我们再转转。” “好”听从了二妹的建议,我一边走一边想买什么,才能显得好看,又不失礼节呢。突然,我脑海里,闪现出,罐头广告,于是,立马拉着二妹,到食品区去:“我想到买什么了,你跟我来。” 一开始,我本来打算买脑白金,一问营业员,要168。听了营业员报的价,她后面,再介绍什么,我也听不进去了,因为,我根本不可能,变出那么多钱出来。 而且来的时候,我还答应二妹,要请她,吃好吃的,坐三轮车回家的。走来走去,我看到了一个橘子罐头,好看又不贵,才30多:“二妹,你看这个怎么样?” 在看化妆品的二妹,看也没看,就说:“可以啊,你喜欢就买呗。” “你再看看呢?”知道二妹没用心,我把罐头,拿到她眼前。 不想二妹,却开口道:“其实,你买不买都无所谓,婆她们又不是没钱,再说了,你买的,她们,还未必,看得上呢。” “那好吧,我就买这个吧。”见从二妹那里,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我只得自作主张了,又选了两包看起来,包装精美的糖,一起给了营业员。一算68,刚好还有剩。 妈她们的,拿钱回家,让她们自己买吧。结账,等营业员找钱的时候,我才想起,妈她们,爱穿什么衣服,我从来都不知道。其实,也并不是,我非要给叔叔、爷爷他们买东西。我只是想,做人应该要说话算话,也更应该,要知恩图报。 到秋月广场楼下,有卖串串奶茶的,二妹花钱和她的朋友,买了串串,我则替她们付了奶茶的钱。等叫上三轮车的时候,我身上一共只有十五块钱不到。和那个四十出头的大叔,讲价讲了好久,他才同意,十二块钱,拉我们回乐居场:“来的时候,不是十元吗?”我总感觉他有点坑,别人,最多叫价十二块钱,他一开口,就叫价十五块钱。 “来的时候不堵车,你看看现在,堵车不,再说了,你们几个人,到的地方还不一样,十二块钱,我一分钱,都没有多收你们的,实在不行,你们坐,别人的车去。” “好好好,我们就坐这个车吧。”看了看,一脸和善,却被我问生气了,准备驾车离开的男人。拉了一把二妹,见她和她的朋友说说笑笑的,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我的心里是又气,又心疼,今天把存了两三个月的钱,一下子花光了,看来,以后得省点花了。 第25章 最后一次见大公 等我把罐头,抱到爷爷屋里去的时候,却发现屋里,多了个在和爷爷喝酒的人。天地良心,一开始,我是真没认出大公来。 我看着他们,他们也看着我,最终,爷爷板着脸,不悦的开口道:“不会叫人啊,叫大公。” 大公,我心里想叫,但就是叫不出口,这两个字。见我不吭声,大公,拉了一下爷爷:“算了,算了,她不叫就算了。”其实,不是我不愿意叫,是我一看到他,就想起,他给林夏写的回信。想着,他们,都借钱,帮助林夏读书,而我,问爷爷借钱读书,他却说没有。 心情郁闷的把罐头,放到爷爷他们吃饭的桌子上:“这是给你们买的。”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林茹,来了啊。快,快来一起吃顿饭,吃了饭,再回去吧。”我刚刚转身离开,婆从厨房出来,就看到了我。听到她说的话,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要是,还像以前几岁那样,什么都不懂,都不知道。可能,我也就,高高兴兴的和她们一起吃饭了。 “不了” “这是林茹拿来的啊?”听着婆,问爷爷的话。我强忍着,即将滑落眼角的泪水,把糖拿给了二嬢,二嬢和我说话,我也只含糊的应了一声“是”便转身跑回家了。剩下一包糖,我打算下午再给三叔送去。 一开始,我抬头望着头上的蓝天白云,还勉强能忍住不哭。只是,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二妹说的那句:“你买了,她们也未必看得上。”让我瞬间泪流满面。流着泪回到家,在进家门以前,使劲的擦干净脸上的眼泪。看到二妹,在看电视,还假装很开心的和二妹打了招呼。然后,再泪流满面的,回到自己的小床上睡觉。 倒是下午,妈妈从尬公家,回来的时候,很开心的跟我说:“林茹啊,你买的衣服,你尬公穿着很合身,他很喜欢。” 看着妈妈笑容满面的样子,我只应了一声:“噢”想着这可能是我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给他们买礼物了,我的心就一阵剧痛。 我不知道,到底要买什么,他们才能高兴呢?尤其是,想着爷爷,责怪我的那种眼神和语气,我就实在忍不住难过。我打工挣的钱,一共一千多,我花了几百,剩下的一千还给了,借钱给我动手术的爷爷。 给他送礼物的时候,他没好语气,不想,等还他钱的时候。他却,表现出很关心的样子:“把钱给我了,你还有钱吗?钱够用吗?要不,等以后,你多挣些钱,再还给我,也行啊。” 听了爷爷的话,婆也搭腔道:“是啊,你明年再还也是一样的。” “不用了,我跟你借了2100,剩下的一千一,我明年再还你。”当着二嬢她们的面,把钱还给了爷爷。我感觉我倍有面子,走路也不知不觉,挺直了腰杆。 只是一转身,我又瞬间红了眼睛。我欠你2100,时时刻刻,记着要挣钱还你。但你借给林夏,读书的七千块钱,她们还了吗?我不会问,问了,你也不会说。 本来一直都很开心的妈妈,看我一脸愁苦的进了家门,立马不高兴的道:“你怎么了嘛,做出这幅表情来,谁欺负了你吗?”我知道妈妈开心的原因,大概是二妹拿了两千块钱回家,大大的缓解了,我们家的经济问题吧。 “没什么啊,就是想着明年,不知道要去那里上班挣钱,还清爷爷的账,而发愁呢。” “这有什么好愁的,到时候,别人来找人上班,我们让你二妹带上你,不就可以了吗?” “噢”听了妈妈的话,我无法反驳,头脑简单,思想单纯的妈妈,又怎么会理解,我心里的感受呢。要是二叔和爸爸,不天天提醒我,我小时候,爷爷对我有多好,也许,我反倒不会这么难过了吧。可这样的心情,我该说给谁听,谁又懂呢。要是和你二妹诉苦,她准会来一句:“我看你,怕是想多了。” 来年,我们说的来年,很快在过完2004年的,第一个十五,正月十五结束。只是破天荒的,本该正月十六过生日的婆,却在正月十四请我们吃了午饭。 用她的话说,那就是:“我今天,提前请你们吃饭,就是为了,将就一下,你们要出去打工的人。记住,在外面无论挣多少钱一个月,只要你长期坚持,那怕就是工资再低,只要肯坚持,你们也一定会挣到钱的。”听到婆的话,我心里突然感觉暖暖的,虽然她没指名道姓,但桌上就我和二妹,两个孙子辈的,她总不可能,是在说叔叔吧。肯定是指我和二妹。听了婆说的话,我感激涕零。却不想,回头看二妹时,却见她翻了个白眼。 我不知道二妹,是有什么底气,好像对什么人,什么事,都可以满不在乎的样子。但我就不行,我是江湖跑久了,胆子跑小了,我的所有优缺点,我的亲人都是最熟悉的,但她们只熟悉,我这个不爱说话的人,却并不知道,我内心的悲伤以及胆怯。 看了二妹的表情,本来郁郁寡欢的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知道了,婆,你每次都是说这些话。” “哎,老子说的话,不中听了,不管用了,是不是?” 看到婆,故作生气的模样,我笑着举了举手上的饮料杯:“不说了,你说的,我都懂。喝水,我们喝水。” “来了,来了,你们那个接一下菜。”正说着话,二嬢端着鱼上桌了。 二叔,又在旁边说:“鱼头炒熟没,别又没炒熟,你就端上来了。” 听了二叔的话,婆接茬道:“你要是担心,没炒熟嘛,你去炒嘛?” 三叔接话道:“是嘛,去年的,就是没炒熟嘛。鱼头里面的肉,都还是红的。” 三娘这个时候,也从厨房,端出一个鱼道:“有的吃就不错了,吃东西,还堵不上你的嘴。” 而我听了她们的话,不禁觉得好笑又好气,心里也暗自腹诽:“去年的鱼,确实没熟。”事后又想想,整条鱼活煮,确实,就是不容易熟的。眼见再说下去,气氛就尴尬了,二嬢忙问婆:“你们刚刚在说什么,说的那么开心?” 听了二嬢的话,婆忙开心的道:“在说你坏话呢,你没听见吗?”说完又哈哈大笑:“还是群芳聪明,每次你们做饭,她就烧火,烧火总不会出错。” 不想婆的话,刚刚说完,妈拍拍屁股,也从厨房,走了出来: “哪里嘛,妈净是乱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炒菜又不好吃。” “哎,不说了不说了,来,她大娘,来坐。”见大家都愣在那里不说话了,二嬢又端着碗,连忙打圆场。只要是家庭聚餐,我妈和二嬢三娘,她们一般都是站着吃饭的,座位都会让给我们几姐妹坐。小的时候,是因为我们小,等我们大了,却又因为习惯成自然了,都这样坐,大家也没有异议。 “我不坐,还是她二嬢你坐。”二嬢推,我的妈妈,往座位上按,我妈妈却站起身,让二嬢坐。 “哎呀,还争啥子争嘛,快坐下,等下,饭菜都凉了。”看着妈妈在二嬢一再的谦让下,坐到了座位上。我眼角笑出了泪,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大家才能不计前嫌,其乐融融的在一起吃顿饭。当然了,这是我爸爸不在的情况下,我爸爸在的话,喝醉了酒,就会把不该说的话,都给说出来了。 见我不吃东西,一直盯着她看,二嬢看了我一眼说:“去年,你说我煮的糯米汤圆,煮少了,你没吃够。我今天特意用平时熬汤的小锅,煮了小半锅,你今天不给我吃完,不准走。” “那里吃的完嘛,今天中午吃不完,不是还有晚上吗?” 听了我说的话,婆哈哈大笑:“ 听见没,你侄女儿,中午饭还没吃完,又开始惦记着,要吃你的晚饭了。” “吃嘛,吃嘛,晚上大家也一起吃饭。”虽然每次团年饭,婆她们有什么事,都是在二嬢那里煮。但我很高兴,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二嬢的房子,也确实是,我们三家中最大的。虽然,妈妈生气的时候,总是说,房子是爸爸让给她们的,是为了二叔,能讨到老婆,让给她们的。妈妈,也总骂爸爸,把正房子整成了偏偏。 但我依然觉得,好人就有好报。虽然房子给了她们,但二嬢有吃的,只要我在,从来没少了,我那一份。 第26章 天意 忍着想吐的冲动,好不容易,吃掉两大碗,手工制作的糯米汤圆。我才惊觉的发现,原来,原来,人过惯了好日子,吃惯了好东西。再吃以前那些,那怕是自己很喜欢,很喜欢的东西,也会索然无味:“怎么样,好吃吗?” “太好吃了,小半锅,我一个人,就吃了一半了。” “还剩一点汤,还要不要?” “不要了,吃不下了,吃饱了,留着晚上再吃嘛。” “晚上,等你晚上想再吃,就没有了。晚上,煮绿豆南瓜汤。” “好嘛”听了二嬢的话,我有种舍不得的感觉,有心想把它拿回家,放着晚上肚子饿了吃,可我又怎么好意思,开得了这个口呢。 每逢,逢年过节的时候,我就会,忍不住多吃,今天吃这家,明天吃那家。整整八九天吃下来,人的胃口也变差了,食欲也没一开始那么好了,最主要的是,肠胃也受不了了,往往会吃到拉肚子后,我才会开始有所收敛。 每次看我胡吃海喝,妈妈都会背地里教训我,但每次,婆和二嬢她们给我夹菜的时候,我都不忍心拒绝啊。毕竟,只有我吃的越多,才表示二嬢炒的菜越好吃啊。 毕竟,她们能给我夹菜的时候不多,能感受到,她们对我友好的时候也不多。 其实,我爱吃东西,还有其他一个原因。这个原因,妈妈是永远都无法知道的,因为我说了她也不懂,又或者是不想懂吧,又或许她天生内心就比较强大吧。 就算偶尔跟二妹提起,她也会嗤之以鼻,觉得我想多了。那就是,我觉得吃饱了,胃里不空了,才感觉,心里不会那么难受。胃给塞满了,就好像把心也给塞满了,但每次,都不成功。吃再多,也弥补不了,我内心的空虚和无助,难过与悲伤。 这也许就是婆说的,我只是为贪嘴贪吃找的借口吧,而二妹,就能做到每顿饭就吃一点点。而我就不行,要吃,我就要吃个够。因为,我知道,除了过年,平时是吃不到,那么多好吃的。油炸酥肉,红烧鱼,辣鸭子,辣子鸡,风萝卜煮骨头汤,青椒炒肉丝,蒜苗炒肉丝。凉拌鸡,凉拌鸡脚,凉拌鸡翅尖。 兜兜转转几个轮回,妈妈终于,在多番打听下,帮我找了一个工作。让我开心的是,我终于有机会帮,曾经对我有十块钱之恩,2003年又给我发了1500工资的林强工作。 但我开心的同时,又感到强烈的不安,因为平时,我不是他的工人,我还可以什么话都跟他说,真要去他那里工作了,我反而内心很慌张无助,因为我不知道,我今年遇见的又会是什么人。 林强又会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我,以前他对我有几分薄面,谁知道,是不是看在林梅的面子上,加之,我是他介绍给林梅爸妈的呢。 本来和爸爸商量好,我今年无论如何,要和二妹帮一个老板的,不想二妹却早早的就被林伟,以3500块钱一年的工资,给请了去。 在我到陕西以前,我还幻想着,我还可以和林梅一起上班,却不想,我再也看不到林梅了。原来,就在过年的时候,她回家相亲了,相了一个对象,是自己做水果生意的。她和他在一起,自然就做了老板娘,做了老板娘,就会结婚生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来陕西了。她的父母,她们生意本来就不是很好。听说,她们搬到了,一个陕西,更为偏僻的地方去了。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盼了好久,终于把梦想实现,那些不变的风霜早就无所谓,累也不说累。”伴随着刘德华的天意这首歌,我认识了陈华这个瘦猴。 当我坎坷不安的坐在了,林强给我安排的机器上时。锁边机,不错,我今年的工作变成了锁边。 身边还有另外三个男孩子,其中一个十分乐观,说话大大咧咧的人,正是林强的裁工郑州的朋友吴波。 在陈华的歌声里,加上郑州和吴波的插科打诨,我坎坷不安的心,终于在他们的说笑声和歌声里,慢慢的得以平复。 随后,我们站在走廊上,吃午饭的时候,我还特意观察了一下。虽然,我没夹到多少菜,等我第二次,伸筷子去夹菜的时候,盆里边就已经空了,只剩下一点油烫。把油汤倒在饭里边,吃白饭,也依然吃饱喝足了。 车间那些人,大部分人,还是我曾经熟悉的人,但没了林梅在我身边。再和他们打交道,我就失了几分勇气和坦然。车间的地方,还是在老地方,只是我们现在做工的这个屋子。 却是以前秋月,那个和我说话,不超过三句。有一天,他正飞奔下楼,我正走在二楼的楼梯口准备上楼。他差点和我撞了一个满怀的他,看到我,竟然奇迹般的和我说:“你回来了啊?” “嗯,你要去那里啊?” “出去有事”那个高高大大帅气的男生,在2003年,我帮林梅父母打工一个多月的时候,就因为朋友的介绍,去了更好的地方工作。不过想想也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做销售其实挺好的,做好了,有了经验,自己也是可以做老板的。 只是,我还是觉得遗憾,像他这样能歌善舞的人。要是遇到星探,没准儿也能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歌星呢。 张嘉伦依然在追求林佳,那个长相漂亮气质佳,在她跟我说,她完全不知道,也不认识一个叫陈辰的人以前,我一直在心里边猜测,她是不是陈辰的孪生姐妹呢。 只是,她的脾气真的不是特别好,也许有人宠的人,就是不一样吧。 至于其他五六人,因为,我很少和他们接触,就连名字也不知道了。 我在这里,唯一能依仗的就只有沈醉了,虽然一开始我们分开了三个月,彼此对对方都有了陌生感,但很快的我们就熟识了起来。 只是,再怎么熟悉,我也感觉,我们中间,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也许是感情没那么纯粹了吧。谁知道,他过年回家,耽搁了那么久,又经历了什么呢,只是,他不说,我自然也是不会问的。对这样一份,看得见,摸不准的感情,我内心也很惶恐,也没什么把握能走到最后。 再看到林强的爸爸的时候,我又变成了那个,不爱说话的闷葫芦。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清楚的明白到,原来不是我战胜了自卑,而是林梅在这里的时候,她给了我莫大的勇气和支持,站在她身边,他们才不会看不起我。只是如今,林梅不在我身边了,他们怎么看我,其实,于我而言,又有什么区别呢? “早睡早起身体好,早睡早起多病痛,自学成才。”想着林梅拿着我的日记,念给他们听,他们笑的前仰后合,那么开心的模样,我心里就忍不住一阵心酸,忍不住泪眼婆娑。 “哎呀”在我愣神儿的时候,差点给一条裤子,切成两半边儿。正当我,拿起两块布,比划了一番,着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 “让郑州,重新帮你裁一块就好了。”正当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我身边的小朋友开了口,他才十四岁,长得又矮又瘦,我实在没办法把他当大人。 前两次,让郑州帮忙的时候,他虽然不高兴,但还是帮忙又重新裁了一块,但下午四五点,我又要他帮忙的时候。他却直接拿起那块布,坐到了我的机器上,把切坏了的那一块布,给多切掉一些,然后两块布一比划,把另外一块布也切掉一些,递给我:“这不就好了吗?” 见他不高兴的模样,我也不敢多说,只是我拿起,比之前小了至少一个码的裤子,苦笑着想:“难怪,有时候,我们买衣服,裤子,明明码数都是一样的。但是,就是不能穿,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吧。” “你没切烂过裤子吗?”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到好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我,只好向头冲墙而坐,在我右手后方的陈华问道。 “我也切烂过啊,你别担心,这些都是小事儿。老板的布是有多余的,每匹布都可以多做好几条裤子穿呢。” “那你切坏了的裤子是咋办的呀?” “扔了呀,哎呀,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反正我有办法。” “还有多久可以裁完?”我们正说着话,老板林强一脸严肃的进了我们上班的屋子。 “快了,还要一个多小时吧。”郑州无所谓的道。 “那你辛苦一下,加加油,这批货,我们明天早上就要卖的。”林强边说,边拍着郑州的肩膀道。 “好”郑州依然是漫不经心的道。 “你们好好做事吧,晚上,我让我爸熬点粥,给你们做宵夜。”也许是注意到了我的注视,林强最后来了这么一句话后,转身离开。我想,他也知道,他在这里的话,我们是没有办法好好上班的吧。 到了夜里十二点多,林强果然说话算话,我果然喝到了暖暖的粥。边喝粥我边落下了泪,在这里干了,一个多星期了,我这算是安定下来了吧? 第27章 万里长城 时隔半个多月,再联系上二妹的时候,我才知道,我的担心是有多么多余。原来,她早早的就遇见了,我们的小学同学林芬,她的日子比我过得可快乐多了。 在和二妹争吵不休的日子里,我也开始离开她,不去找她。而是,学着我的同事们那样,他们晚上半夜十点多,会去城墙下边摘芒果,抓鱼,把不熟的芒果摘回来,放到被子里捂熟。 一开始,他们叫我去那边玩的时候,我是怎么也不愿意走出那个门的。因为我会怕,我就这么穷困潦倒的走出去,别人看到我,会不会笑话我,但多出去几次以后,我就发现,谁有空看你啊。 大家都忙碌着各自的生活,卖糖葫芦的卖糖葫芦,拍婚纱照的,拍婚纱照。我也有幸看过两场,在陕西城墙下边拍婚纱照的情侣。 从乐居场出去走过两条马路,过到城墙下边,那个城墙下的公园算起,我走得最远的路,是一个晚上,一口气走过了七个公园,以及七个路口。要不是怕天黑,我可能还会继续走,走过那一个个公园,再往回走的时候,真的有那种,一回首,已是百年生那种感觉。 时长去那里玩,我也从一开始的胆小害羞,慢慢的开始,变得不再那么胆小害怕了。也会试着去那里放松自己,去观察别人的生活状态。从他们的话语中,我知道了,那上面还有个庙,而且那个庙,就是孟姜女哭倒长城,建的那个范杞梁的庙,只不过,我问了守门的大叔,上去一次要十块钱。 我边走边看,看到有许多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在城墙下边的小溪水里边,放起了漂流瓶。一开始,看她们那么做,我也是嗤之以鼻的,这样许愿能成功的话,那还要菩萨庙干嘛? 直到有一天,我也背着人偷偷放了一个,才发现,原来把不能对人说的话,写在那上边,装到瓶子里放出去,真的会使人的心情,放松很多很多。 2004年,大半年的时间,我都是孤孤单单,行单只影的,都是平平淡淡的度过的。实在是,没啥好记录的大事,唯一一件能让人记住的事情,大概就是游本昌老师,到陕西那边搞义演,在台上待了匆匆几分钟,就离开的事情了吧。 50万50块钱一张的绿票子,整齐划一的摆在一张方桌上,我也多想去分一杯羹啊。但我在看到那些买了奖票,刮开后,都一脸愁容的把卡片给扔掉的时候,我始终舍不得花两块钱试试运气。 后来,我从别人口中听到说,有个人,一口气买了一千多块钱的彩票,也只中了几百块钱。 也听人说,西游记里边,扮演猪八戒的演员也来了陕西义演。还有很多其它出名或不出名的艺人也来了陕西。但我就看到了济公活佛,看到他对我而言,也够了。 虽然,我也很想看看,演猪八戒那个演员,不戴头套是不是特别特别的帅气。 但看热闹第二,工作第一,我总不可能像那些人一样,工作都不做了,都要去看热闹吧。 我和陈华认识的时长,从那首天意开始,也从那首天意结束。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梦了好久终于把梦实现,前路漫漫任我闯,幸会还有你在身旁。 随着他的歌声越来越高亢,我和他的分开也拉开了序幕。知道他就要离开了,我也开始不再拘束,特别珍惜,最后还能和他一起相处的十来天。虽然他不承认,也不想做我师傅,但在他身上,我确实学到了一些东西。比如乐观,比如大声的歌唱。 说起来他也挺可怜的,父母离异,爸爸整日不着家,妈妈一个人,去了很远的地方打工。爷爷奶奶年龄太大,也无法照顾 他。他小时候的日子,就是在几个叔叔家,东家吃一顿西家吃一顿,饥一顿饱一顿中长大的。 一开始,他是很恨她母亲的,最后在我苦口婆心的开导下,他才慢慢的改变了态度,开始去一楼小卖部,接听他妈妈打来的电话。说去广州看看,他那个,已经很有钱的妈妈也好,实在不行,大不了换个地方工作嘛。 甚至到了最后,我还和他开起了玩笑,打听起陈华,有没有女朋友来,他说:“没有,要不,你给我介绍一个?” “哈哈,我也没有,你看我,在这一年中,结交到什么女性朋友了吗?” 每当我们谈及这个问题的时候,吴波总是会很开心的笑着说:“要女朋友,找郑州啊,他可是从没缺过女朋友。而且,每个女人都是主动送上门的,还可以先上车后买票。而且,有的人,甚至可以不要钱,谁都可以上。早生娃儿早栽秧,早打谷子早享福。” 而也只有在这个时候,郑州才会一脸严肃的和吴波理论:“你们别听他胡说,谁说我有女朋友的。” 这个时候的我,还没有意识到,他们说的那个可以先上车后买票,谁都可以上的人,竟然会是我的同学。 第28章 缘分 不知是缘分使然,还是时机成熟了,在2004年3月份的时候,在郑州终于被吴波挖走,去和他帮一个老板。 陈华在辍学了一年多,在别的地方工作了大半年,在林强这里工作了两个多月,和母亲僵持了将近两年的时光,也终于按照他母亲的要求,去到广州读书。 房东老板娘,也突然,以儿子要回家结婚,要用房,而收回出租的房子的时候。 老板林强终于意识到了人手不够,因为他聘请的很多技术工,都是按件结算工资的。停工半个月,就意味着,他们要半个月没有工资,所以说,热热闹闹的一大群人,加上陈华等人,林强的工人,一下子就走了六七个。 他问我有没有人可以介绍,我说:“我二妹呀,她会平车,可以让她来。不过,他现在在别的地方上班,她在帮林伟。”听了我的话,林强也没表示出,要二妹来的意愿来。 但我知道,他认识的朋友多,他此时此刻,已经是如热锅上的蚂蚁,到处去抓人。只要有人要找工作,有人说他的工人不听话,林强就会去四处打听,只要是稍微有点技术的人,他都会想办法给要来。 那个时候的我,一直固执的认为,二妹不和我亲近,只是和那些人学坏了,只要我和她在一起,她就会改变态度,我们的感情,就会越来越好的,却没想到很快就打脸了。 恰巧在这个时候,林伟的班子也出了问题,他的人也走了很多。因为那个时候,刚好兴起广州热,大家打工,都喜欢往广州跑。不知道什么原因,帮了林伟一年多一点的二妹,也在这个时候,突然就不在林伟那里上班了。 我问二妹,她就说:“人太少了她太累了,而且老板本身,就不好相处,对她也不是特别好。” 在爸爸跟林伟通过电话,让他把二妹安全的给送回家的时候,林强知道了这件事情,不知道他和林伟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又或者说,不知道,林伟是不是已经把二妹,先前在他那里上班的,那部分工资,给了林强了,反正林强就这样,把人要了过来。 也说工资,可以给到4000块钱一年的时候,到二妹却以,林强那里现在没事情做,依然固执的要先回家一趟。 二妹回家了,林强那里没那么多人,需要他爸爸煮饭了。刚好这个时候,有人给林强推荐了六婆,我同学的爸爸来给我们煮饭。加上林强他妈妈身体出现了一点问题,林强他爸爸就回家了。 只是在他要回家的,前一天下午,他和我说了很久的话,他说:“你和沈醉到底什么关系,你是真的喜欢他吗?” “喜欢啊”听了他的话,我坚定的道。因为这句话,我已经迟说了半年多了。而且,我知道老爷子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的时候,沈醉也在屋里边听。 因为,我能感觉到,老爷子在问这句话的时候,沈醉也刚好准备出屋。我能感觉到,他就在我身后,也能感觉到,除了老板不在,屋里还有其他几个人在。 “你既然喜欢沈醉,沈醉又是强儿,你老板娘的侄儿,这么说来,那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沈醉这孩子,虽然不善言语,但他心底善良,你放心,你和他在一起,他一定会对你好的。 还有就是,既然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也就不必老板、老板娘的叫了。你姓林,我儿子也姓林,要是可以的话,你以后可以直接喊他幺叔啊,他是我小儿子,我媳妇,你也可以直接叫她一声沈大姐啊。” “这,这可以吗?”听了老爷子的话,我满脸通红,脸红得好像,发烧那样烫。 “当然可以了,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老爷子还没回话,老板娘就从屋里走出来道。说完话,也不等我回应,和老爷子说了声,她有事要出去一趟就走了。 “哎,我叫他幺叔,那为什么老板的儿子,也叫他幺叔呢?” “因为啊,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因为他们八字不合,他叫他爸爸,就老是生病。后来,我们去找了阴阳先生,才知道他们八字不合,说起来,这个我和我儿子都是不信的,奈何孩子的外婆,奶奶信啊。不过,自从孩子,改叫爸爸为叔以后,我的孙子,好像是很少生病了。” 听了老爷子的话,想着那个眼睛大大,长相可爱,说话好听的孩子,也确实挺讨人喜欢的。不过,我也确实看到过,老板的儿子,从一楼上二楼的时候,右脚卡在楼梯口的接口处,怎么拔也拔不出来。 我可怜的弟弟啊,为什么,我不早点懂事,不早点知道这个事情呢。爸爸又为什么,不让你叫他叔呢,都说迷信害人,但有的事情,还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啊。历史上,因为八字不合,闹出种种问题的,也大有人在啊。 因为想着弟弟的事情,老爷子是什么时候,离开我身边的,我都不知道。直到沈醉站到我身后,对我说:“你说你喜欢我,是真的吗?” “哎呀,你吓了我一大跳,当然是真的啊,我的择偶标准就是,谁对我好,我就跟谁。” “那好,那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对你好的。”其实,我是很感谢老爷子,这个媒人的。要不是他,捅破这张窗户纸,我和沈醉,兜兜转转,还不知,要别扭到什么时候呢。 第29章 哥哥张国荣 都说朝廷有人好当官,我有个,做老板娘的侄儿做男朋友,日子也过得顺风顺水啊。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自从我和沈醉的关系确定了以后,我就开始叫老板为幺叔,叫老板为幺叔后,就再也没人敢给我脸色看了。我就真的慢慢慢慢的,把他当成了我的叔叔,因为他辈分比我大一辈,我们的姓氏是排得起来的。 因为和老板的关系拉近了以后,我预支工资也方便多了。这不,我看别人有收音机,我也去买了一个50块钱的。但收音效果一点都不好,我去找那个老板理论,还和那个老板吵了一架。 和那个老板炒过架以后,我狠狠的伤心难过了一段时间,并在心里暗暗发誓,就算以后找不到我需要买的东西,我大不了不用,也绝不会再去他的店里买东西。 但好巧不巧的是,我陪二妹去他那里买了一次东西,虽然我一路上都在跟二妹说那个店里的东西怎么怎么不好,老板的态度怎么怎么不好,她都不信。直到后来。真的买到了不好的东西,她才知道我没骗她。 一个偶然的机会,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一个人百无聊奈的在街上闲逛的时候,又碰到几个女孩戴着迷你收音机。就这样,我又开始盯起路人戴的迷你小收音机来,而且这个还不贵,才十块钱一个。有了小收音机,我就再也不指望张嘉伦,他们放我爱听的节目了,他们爱听啥听啥,我再也不用讨好他了。有了小收音机,我想听啥听啥。 起初,我是万万不敢听,那些鬼故事的,但奈何,在车间上班的时候,鬼故事听上了瘾,一天不听心里边都痒痒的。 只是鬼故事,只有在晚上十点以后的都市夜归人,和城市的声音里,才能偶尔听到。白天我也还是要听些歌的。 但是,今天,当我再次听到沉默是金,当年情的时候,主持人却突然来了一句,今天是2004年4月1号,让我们谨以这些歌曲,去缅怀哥哥张国荣去世一周年祭日。 听到祭日二字,我的眼睛一下子就蓄满泪水,想起张国荣,我就想起邓丽君,那个人美歌甜的美丽女人,也是突然就消失灭迹的。 本是打算,流两滴泪就完事儿的,却不想,泪却越流越多,想起,哥哥开退出歌坛的演唱会,想起他的粉丝和谭的粉丝的争执,想到他的霸王别姬里边的程蝶衣,真是越想越让人受不了。 尤其是他的绝笔信,那句:“我一声未做坏事,为何会这样。” 再到后面,无论我调那个电台,都在播放哥哥张国荣的歌时,我的悲伤就更加抑制不住了。 看到我流泪,二妹却很不开心的来了一句:“又怎么了嘛,你怎么老是这样,动不动就哭,哭有什么用?” 这个时候我才想起,好像她们聊天,刚刚讲完我爸爸的坏话。知道二妹是误会了,我也没多去解释什么。 说完这个,又想起那个时候做过的一件傻事,那个时候,不是有个广告说,每天一片一身轻松吗?就因为那个每天一片的广告,从我十六岁来例假开始,我每天都尽量坚持只用一片卫生巾,那怕是每个月月经量再多,裤子都弄脏了,我也只会觉得,是不是自己月经过多了,而不会想到,是因为自己没有去更换卫生巾的缘故。 说到这,我还想起有个大姐讲的一件事情,也是一个女生,因为母亲死得早,她来了例假也不知道,就算大家笑她她也不知道大家在笑什么,她只以为她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了。而不知道,女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直到我那个大姐朋友,告诉她,她才羞红了脸去买卫生巾。一个十四五岁已经在外面工作了几年的人,却连这个事情都不知道,不得不说,太可怜太可悲了。而且这样的事情,远不止一个人对我说过。我妈妈也跟我讲过类似这样的故事。 我知道她们都看不起我,她们都笑我爸爸是个酒鬼,更笑我们家的清贫。但无论她们怎么说,也改变不了我心里边对爸爸的爱。 日子虽然清苦,活路也一直很多,但是日子还算过得去。在新的班子里,有我的同学,有沈醉的妹妹。沈醉的妹妹虽然真的有个大肚子。但为人温柔体贴,说话温温柔柔的,和她相处倒也凑合。唯独和我的同学却很难相处。 也许是我一开始就把自己定位在了低别人一等的位置上吧,在新的地方。我虽然做的事情依然多,打扣眼打裤头绊子,锁边。偶尔有空还帮六婆剪线头。 但无论我怎么做,做多少事情,我的工资依然比在车间坐车位的人工资低,二妹4000,我只有2500。就是我的同学林琴才来没多久,一年的工资也是3000。只不过说来好笑的是,我除了知道二妹和张嘉伦是扣西裤裤子荷包的,其他人做什么工作,做什么工序的工作,我竟然全然不知。 也许这就是四娘经常骂我的,我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以前听说过一句话。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我一直觉得这两句话挺有道理,但现在再想起这段往事,我反而不确定了。 18岁多么美好的年纪,我虽然身体不好。但睡眠一直不错,每天要是不做事,我可以连续睡十二个小时的觉。不过,我怎么也想不到,也是因为我这个爱好,也为我挡了一灾。 第30章 最后一次经历查童工 我们现在住的屋子,走前门交通不太方便,走后门又在搞建筑。但就是住在这样的环境里边,却还是被人举报了,大概是嫉妒我们老板生意太好了吧。 警察来的那天下午,我因为上了通宵,从早上六点半一直睡到下午三点半。当我迷迷糊糊从梦里惊醒过来的时候,就听见幺叔和一个陌生男人说话的声音。 这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那个男人,边和幺叔说话还边用棍子捅我们睡觉的床板:“上面有人吗?” “没人,屋里没人,真的没人。”幺叔的说话声提醒了我,现在我不能起床,就只能继续躺着。就当我,神情慌张的躺在床上四处张望的时候,我看到我的同学林琴竟然也睡在床上,不过看着她穿的蕾丝内裤,我瞬间又移开了眼睛。 就这样那个男人,这张床板上捅一捅那边床上捅一捅,待了十几分钟,那个人才在幺叔的指引下,离开了我们上班的地方。 我们的床就是几块木板镶嵌在一起,钉在屋子上方的几块木板而已。一开始在那上边睡觉的时候,我是上去了就不敢下来,下来了又不敢上去,梯子也是几块木头钉的,踩在上面摇摇晃晃,给我一种,踩在那个上面,随时都会摔下去的错觉。 等了十来分钟,等确定屋里屋外都没有动静了,林琴才开口:“刚刚,还好你没下去。” “你早就醒了吗?”听到林琴的话,我疑惑的道。因为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明明看见,她是闭着眼睛,好像在睡觉的样子。 “是啊,不光是我,还有她们。”林琴边说话边挪动了一下身体,听了林琴的话,我才发现,我对面的木板床上,躺了三四个人,这个时候大家都在紧张的议论着什么。还没等我听清楚她们在议论什么,就听幺叔回了屋:“今天休息一天不开工,这两天,抓童工抓得特别严,你们都不要到处跑了,尽量在屋里待着,只要抓住一个人,大家都跑不掉,有事我叫你们,你们才出去。没事儿,你们就在屋里睡睡觉,玩一玩,千万不要到处跑了。” 听了幺叔的话,我很庆幸,这个时候二妹不在身边,她去和林芬一起玩了,一边庆幸又一边期待着,二妹会不会给我带点吃的回来。我没有身份证,因为我户口上,我还未满十八岁,我那个时候又不想办临时身份证。不过,经历了这个事情,我想我过年回家的时候,应该跟妈妈说一声,考虑一下,办张身份证了。 “我今早很晚才回来,感觉好累,我再睡一会儿了,你自己一个人待着吧。” “很晚才回来,那你昨晚干嘛去了?”我明知道她不会跟我说实话,明知道她跟老板请了假,上班也是看她心情,心情不好,就随时不上班请假的。但我还是想借此机会跟她套套交情的,奈何她不愿意。 这个小时候成绩不温不火,一向独来独往的人,也是个苦命的人。她小时候也是不听话,爱打架,爱结交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她的父母在外打工也没空管她。 后来知道了她的情况,也曾试着把她带到身边,一开始还试图管管她改变她,后来发现实在很难改变她,再加上又有了二胎,她的父母也就放弃不管她了,她跟着爷爷奶奶饥一顿饱一顿的长大,没想到,她长大后却比我活得自信多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等她回来的时候,我看她两手空空,就强忍怒气道:“你吃饭了吗?” “吃了啊,吃了肉夹馍。”听了我的话,二妹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便很坚定的告诉了我答案。 “我不是让你,给我带些吃的回来吗?上次你们出去吃东西就没有带我的。” “你要吃,自己不会去买吗?” “你说什么?”听了二妹嘀咕的话,彻底把我给气疯了,我省吃俭用,借的钱都给她用,没想到她竟然这样对我。 看着二妹不理我直接出了门,又听见,对面木板床上的林佳,以及她那坐在机器上玩耍的男朋友张嘉伦,又在挑拨六婆说:“阿姨我们今天休息,我们在外面吃饭,你不用煮饭吃了。” “好”听了她们把六婆哄得开心不已的话,我直接破口大骂:“不上班就不吃饭,那不上班了,是不是就不用活了?” 听了我的话,六婆没说什么,倒是她的女儿,以前走路蚂蚁都能踩死,如今长了一脸痘痘却很了不起的样子,看到林玲那张欠扁的脸,仗着她妈在老板那里有些交情就胡作非为。 想着她以前成绩不好,走路慢,被同学嘲笑她走路,蚂蚁都不知道会被她踩死多少只。有好几次,我还跟在她身后,在她受到欺负的时候保护她,当时她还挺感动的,说长大了会报答我。如今再看她这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要吃,去外面吃啊,反正我妈,今天不会做饭。” “是啊,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啊,家里有吃的不煮,非要去吃外面的垃圾食品。” “垃不垃圾食品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们都吃了饭了,有一个人,从早上饿到现在还没吃饭。” 听着林玲和其他几个女孩的窃窃私语,再听见她怼我的话,我知道我再怎么说也没用了,不会有人因为我一句话,就专门煮饭给我吃。如今,我只能指望幺叔他们要在家里吃饭了。六婆可以不管我的死活,她总不可能不煮饭,让老板娘她们回家饿肚子吧。 只是,让我深感意外的是,下午六点左右,天快擦黑的时候,六婆看到回屋里来的幺叔,问幺叔要不要吃饭时,幺叔却说:“不用煮我们的饭了,我们等下去外面吃饭,你们煮了自己吃吧。” 好啊,听了幺叔的话,我暗自庆幸,幺叔只是说他们不在家吃饭,又没说不让你做饭。你六婆胆子再大,不可能晚饭都不煮吧,不过神奇的是,她那天还真就一日三餐都没有煮,更不要说晚上加餐煮的粥了。 一天到晚我都气呼呼的,没吃东西也没下楼,我就堵气,看二妹晚上回来会不会给我买吃的,但很遗憾的是,我听说她去吃了三鲜米线,可就是没有带我的。 直到晚上七八点钟的时候,我饿得实在受不了了的时候,才准备下楼买点吃的,这个时候,在外面玩了一天的沈醉才从外面,给我带回来一个饼:“听说你没吃饭,我买了饼,你吃吧。”一开始,我真的只是以为他在外面贪玩,而把我给忘了。 “我不吃,你自己吃,或者给你的好妹妹吃吧。”本来想伸手接过他手上的烧饼的,但一想到白天,她妹妹讨好六婆她们两母女和林玲说的悄悄话,又想到他可能也还没有吃晚饭,我就没去接他手上的饼。 本想着,他会多问一次的,要是他多问一次,我就和他对半分。谁知道,他只是问了我两次,转过头,就把烧饼塞进了自己嘴巴里。 看着他的动作,我更加气愤,可一想到本该吃免费的饭的,现在却要自掏腰包,我的心里就怎么也不能平衡。我下了楼,没立马去买吃的,而是在煮饭的地方,东搜搜西找找,和另外几个男生找到了一点粥,看到他们拿碗在喝粥,我也赶紧拿碗舀了小半碗。 喝完粥,我身体恢复了一点力气,就又开始骂:“你们几人有钱,就以为你们很了不起了吗?有本事,你们就别光讨好六婆,而是,把我们几个人的伙食都给包了啊。老板请她来,是干嘛来的,是来煮饭给我们吃的,还是请她来玩的。行,你不煮饭可以,明天你不煮,我就自己煮,到时候米煮多了煮少了,油放多了还是放少了,可就怪不了我了,再不然我就告诉幺叔去,跟他说说,你是怎么克扣我们的工粮的。”我知道,她一直以替老板省了油钱菜钱,而沾沾自喜。 听完我说的话,我看六婆果然有了要下楼的打算,就在我以为,我胜券在握,目的达成的时候。林玲却拉住了她,冲她妈摇了摇头。 眼见她们是真不打算煮饭了,想着我之前一直都想给自己买点好吃的呢,但之前我一直都舍不得。如今正好,我今天也出门给自己开开荤,到外面小卖部,买了一盒八宝粥,一个小面包,一个鸡爪和一瓶怡宝矿泉水,还有一包瓜子,一共花了18块多,我吃得好不乐呵。虽然只有这么一次,但我也很满足了,总算是满足了一次自己的口腹之欲。 也是经过这件事情,我才终于相信求人不如求己,对别人好,不如对自己好。 第31章 孤星泪 买了吃的回屋,刚好碰到房东老板,他又在吃馍馍下稀饭,本打算和他擦肩而过,却不想,他却和我主动打起了招呼:“你也吃饭啊?” “是啊,刚吃。”我拿手上还没吃完的面包给他看。看着他一米七八,高大健硕的身材,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再强壮的人也有柔情的一面。 这件事情到这里本来就该画一个句号的,却不想二妹从外面回来了以后,听了谁的造谣,说我欺负了林玲她们母子,听到二妹的那些话,我就气的不行:“六婆这么大年龄的人了,你跟她计较什么呢。你的脾气怎么就这么坏,你怎么就不能改改你的脾气呢?” “我跟她计较,是我要跟她计较吗?你知道,因为她总是不煮饭,我饿出了胃病,你知道吗?我常常感到胃痛,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你懂吗?每次,你倒是在外面吃的饱饱的回屋,可想过我,我把钱省下来拿给你用。不是让你拿去请客吃饭,做人情的。我有义务对你好,但没有义务对林芬好。” 听完我的话,二妹也没再和我争,她只是问我:“听她们说,你要去跟老板告状?” “是啊,她们敢做,还不敢当了吗?等老板回来,我就找老板告状去。”我故意说的很大声,其实心里压根儿没有这个打算,幺叔本来就为不能开工的事情,急得焦头烂额了,我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添堵。 恰在这个时候,在外面奔波劳累了一天的幺叔回来了,看我们都站在车间门口,都没有人要给他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幺叔只得疑惑的问我们: “你们怎么还不睡觉,都围在这里干嘛?” “睡了,我们马上就睡。”听了幺叔的话,林玲等几个心机女,马上道。看着幺叔一脸不开心的样子,我自是什么都没说,看我没说,六婆好像才松了口气。 我们住的房子,里边的景象是这样的,我们那个房子进门是一个大铁门,一楼大厅,进门左手边第一个房间,是我们的车间以及卧室。车间出门有个厕所,厕所紧连着二楼,二楼是幺叔他们睡觉的地方,我有幸去他们屋里玩过几次,也从幺叔屋里边,看到了古代四大美女的油画,当我问及幺叔:“幺叔,油画是在那里买的?” 他却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以前的租客留下来的,平时我和你姐忙,也没空去整理,你要是喜欢就拿去吧。” “不,不用了,挂在这里挺好,反正我上来就能看到。”只是我话说完没多久,那几幅画就被幺叔的儿子给撕坏了,等我再看到那几幅画的时候,就只看到了她们的碎纸片。这件事情让我后悔不已,我要是当时大方一点把画拿了,虽然会欠幺叔一个人情,但是,也许她们现在还会被我保存的好好的呀,因为画中的人实在是太美了,尤其是貂蝉,还有油画旁边的题词也太美了,那意境简直是妙不可言。 幺叔他们二楼的房间是很大的,一个卧室一个客厅一个杂物间。 而外上二楼位置的第二间房,是我工作的地方,也是幺叔平时裁剪裤子的地方,裁工走了,幺叔俨然自己成了裁工。 和幺叔待在一起,我是很放松的,因为他二楼有个很大的音响,他每次开工必须要听歌,因此我得以天天能在音乐的氛围中放松的工作。 而他最喜欢的歌手是刘德华,而刘德华的歌,我几乎都会唱,每次听着音响我都会跟着刘德华唱歌,幺叔心情好了,他也偶尔会跟着哼几句:“我是一滴远方孤星的泪水,藏在你身上已几万年。不要问我,一生,曾经爱过多少人,你不懂我伤有多深。”而厕所旁边,有一个简易的台子,是沈醉烫裤子平时工作的地方。 隔天一早,六婆果然早早的就起床来煮粥了,这个时候林佳她们还在那里假惺惺的说:“哎呀,阿姨你这么辛苦干嘛,我们都出去吃饭,我们又不在屋里吃饭的。” 听了林佳的话,我好想和她吵一架,她能在外面吃饭,不就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有人宠吗?等她失恋了试试,再说了,我们为老板工作,老板讲明了包吃包住的,那么我们吃饭,也就是我们的权益。 不过这个时候,我却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熊霸你怎么了,你怎么不开心了,像你这样的大家伙,你还怕什么啊,还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你只要把她给办了,她还能不听你的,还能跑了吗?” 那个时候正是热播剧,雄霸天下电视剧的电视热,老实说我也和很喜欢那个角色。但我却不喜欢,老板娘侄儿说话话中带刺的模样,他看不起我,我可以理解,怎么连沈醉也不在他眼里了。 听了半天我才听出来,沈大姐的侄儿,这是在取笑沈醉和我。他说的这个问题,我想了几天才想明白,他的意思,明显是说我和沈醉交往了一年多,却连手都没拉过的事情吧。难道他觉得,我和沈醉在一起,是我占了沈醉的便宜吗? 等到早上十点半左右,我们刚喝完粥,六婆还没收拾好碗筷,立马就有人进来通知我们快躲起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机械的往木板床上爬,等我刚刚在床上躺下,就听床铺下面一个声音说:“这台,还有这台,全部给我搬走。”听到机器在地上拉拽发出哐哐哐的声音,我才知道,他们竟然开车来拉我们老板的机器了。 看来这次问题严重了,等拖机器的人都走完了以后,我走大街上去打听消息,才听路上很多人说,有好几个铺子被封了,老板也被抓了,好像是说,她们童工太多数量太大,最大岁数十四岁,最小岁数的才八岁。 听到楼道外面人的议论声,我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这跟拉走机器,不让我们开工有什么关系?难道是没抓到童工,没捞到好处,要以这样的方式得到好处。那个告我们的人,他到底有多大能耐啊? 难道我才在这里站稳脚跟,就要离开了?等这件事情过去了好多天,我们生产都恢复了正常,我才从六婆口中得知,我们的机器是花了3000块钱,老板请陕西的局长吃了饭,这个问题才解决的。 局长是什么样的职位我不清楚,但我真的很怀疑,一个普通的老板,能请到局长吃饭吗?又或者说,幺叔也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背景吗? 第32章 戒心 等抓童工事件过去,沈醉才和我讲明了,那几天他回家晚的原因,原来他那几天回家晚,不是不想理我,也不是为了避开我,而是沈大姐让他帮忙守摊,把库存的西裤都给处理卖了。 他那几天几乎没有回出租屋,不是不回,而是回出租屋太晚,他干脆在铺子里睡了两天。至于那个饼,其实他本来是打算买给自己吃的,只是在回出租屋的时候,听到了我和六婆的争吵,他才知道我没有吃饭,转而把烧饼给我吃的,但是奈何我还不领情。 沈醉什么都好,就是懒,就是不花钱买衣服,有时候挨他近了,都能闻到他身上的汗臭味。当然了,沈进说他那身上是狐臭味,而且经常以这个开沈醉的玩笑,但我不知道狐臭味是什么味,再加上我有鼻炎,对气味不敏感,所以我不知道沈醉身上到底是不是有狐臭味,但那个味道不好闻,倒是真的。 沈大姐的侄儿沈进,还多次开玩笑让我帮沈醉洗衣服,但都被我给拒绝了。因为我觉得,让我帮他洗衣服不是不可以,但不是一次两次,而是一辈子,我和他无名无分的,要我怎么帮他。 提起沈醉,我就想起,不是我不愿意对他好,而是我不确定,这种关系能维持多久,我和他到底有没有未来。 沈醉除了偶尔会给我买一个雪糕以外,他几乎都不怎么花钱。算起来他一共给我买了三次雪糕,每次我都问他:“你给我买,怎么不给你妹妹,你自己也买一块呢,你是不是没钱啊?你要是没钱,实在困难,以后你就不要给我买吃的了。”说完我就把雪糕,塞回他手里。 看我要回车间了,沈醉一下急了:“我有钱,但是钱不在我手上。” “不在你手上,那在那里,难道你每个月的工钱都打回家了吗?” “没,没有,不过这个问题,你还是不要问了,适当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你真的不给你妹妹,买雪糕吗?”听了沈醉的话,看见沈醉躲闪的眼神,我还是再次提起了,他不愿意回答的问题。 听了我的话,沈醉摇了摇头:“她自己会买,而我不渴不需要买。”每次听他那么说,我就想问问他,他帮他堂姐工作,他到底存了多少钱了。他对他妹妹漠不关心,就罢了,毕竟不是亲妹妹,但她怎么对待自己也这么吝啬呢? 只不过这些,都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了,这个事情过去了以后没几天,有一天下午,我在外面玩到天快黑的时候,一只脚刚刚踩进屋,就发现,他很小声的把他妹妹从车间里面给叫了出来,然后偷偷的塞了一些钱,给他妹妹。看到那个场景,我本来应该很开心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特别难过,看样子他也不是对他妹妹不好,而是对我有戒心吧。 事后,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再加上和六婆幺叔,聊四川老家,龙爪寺的由来。聊得投机的时候,我就把我的委屈,以及我打算过年回家跟我父母说,我和沈醉的事情,给要帮我做媒的六婆说了。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从沈醉那里了解清楚情况,沈大姐就直接找我,问起了我和沈醉结婚以后的打算:“林茹,你以后和沈醉在一起了,你有什么打算呢,打算做点什么?” “没,这个问题,我还没想过。” “他这几年帮我们工作,也挣了几万块钱了,只不过他的工资我们没发给他,我们打算等他找了女朋友,有人帮他管钱了,才把他的工资给他。依他现在的勤快劲,你们结婚以后,完全可以找几个人帮忙,去包个烫工房,做专门替别人加工烫衣服裤子的事情。”听了沈大姐的话,我吓了一跳,难道她们会读心术吗?知道我在担心什么,只是我要怎么回答沈大姐的问题呢? 想了一会儿,我只得硬着头皮说:“沈醉要是能得到你们的帮助,那我们当然是求之不得了。” “好,你同意了就好,我等会儿就去跟沈醉说说你的想法,还有,他以前受过伤害,我希望你不要伤害他。” “没有,没有啊,我怎么会去伤害他呢。” 听了我的话,沈大姐并没有满意,反而说出一些让我更加不能接受的话来:“最近,也不知道是谁逼他要钱了,他最近竟然频频的问我拿钱用。就算有钱,你们也要省着点花啊,不能一下子把钱都花光了,不为以后着想啊。” “嗯,我知道了,沈大姐那没事儿,我就先出去了。”和沈大姐在一起说话,真的让我感觉如履薄冰,她的气场太冷了。 “嗯”看着沈大姐那副高高在上教育我的模样儿,我想一定是有人告密了。但这又能怪谁呢,怪只怪自己太缺爱了,人家只是随随便便和自己说几句话,自己就能把心也掏给人家。 幺叔背上有只雄鹰展,纹得翅栩栩如生,每次他光膀子裁货,都能看到汗珠从雄鹰展翅上面慢慢的往下掉。再加上他身材高挑,身材又好,配那只雄鹰真的太好看了。 本来和沈醉关系得以缓解的我,又因为沈大姐的一番话,让我对沈醉发起了脾气。当他晚上又把蒸馏水留给我,问我要不要拿水去洗澡的时候,我直接兑了他一句:“我不要,你爱给谁给谁好了。” 他摸不准我为啥生气,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生气,也许只是因为,我和他虽然名义上是男女朋友,但实际上却只有几句话的交情吧。 再加上我和他的事情,没跟我爸妈说,和他在一起,我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等到了后半夜,见沈醉真的把留给我和二妹洗澡的热水,给了别人的时候,我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第1章 父母之命 “你脾气怎么这么坏,你为什么就不能改改你的坏脾气呢,你要是砸到他了,你怎么办,我们怎么办,我们拿什么赔人家?”听了二妹对我的教训,我嘴巴里不饶人,其实心里边已经挺后悔了,但为了面子,我必须硬撑。 “我砸到他了,那他也打了我啊,要是我和他去医院检查,还不知道谁占谁便宜呢。” 我和林术之所以会打架,其实就在于他骂了一句:“你妈卖p的”在那个时候,对我来说,我妈妈就是我的天,他可以骂我但是不能骂我妈。 我当时也是气急了,才会用秤砣去扔他,事后想想还是蛮后怕的,要不是有菩萨保佑,有祖先保佑,还真不知道会砸中他那里呢。因为我看也没看,直接一个秤砣扔向他,我就回到了自己的车位上。 二妹永远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那么生气,林术骂我,他姐姐林芬也帮着他骂我,最主要的是,我二妹还说他们是对的,还和他们一起教训我。这就是为什么别人吵架,不能轻易去劝架的原因,因为旁人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天气越来越凉了,虽然说为二妹洗洗衣服,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但对我来说,我已经有点受不了了,因为我的手,在天冷的时候最怕碰冷水了。但一想到我们熬了一个通宵,一晚上没睡,我就还是忍不住对她说:“你去睡嘛,等下我把我的衣服洗好了,就顺便把你的也洗了。” 却不想,二妹听了我的话,却说:“还是算了吧,你每次洗衣服,都不把衣服抖直,害我的好衣服,也变得皱巴巴的,尤其是我的内衣,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内衣不是这么晒的,要用这个小夹子,把内衣两边夹住再晒,怎么说,你就是不听。” 看着她手上那锈迹斑斑的夹子,再听了她的话,我是真想揍她一顿,但我知道我不能,一旦打了她,她可能就更不会和我亲了。冬天的衣服本来就不容易干,她那两个夹子,那里能晒四五件内衣。 2004年的冬天,就在我和二妹不断的争吵中,很快过去。每次她骂了我,我都会赌咒发誓,以后再也不管她了。但每次我都会两三天不理她不管她,两三天以后,我又会主动去帮她洗衣服了。 等到快过年的时候,六婆真的找爸爸说了我和沈醉的事情。爸爸一开始是怎么也不同意我和沈醉在一起的,因为他实在看不上沈醉的长相。直到我跟爸爸说,我想让沈醉入赘到我家,我爸爸才同意去他家看看的。 但事情的结果,和我担心的一样,沈醉不愿意入赘到我家,我爸爸也看不上他家的条件,最后他们两个闹了个不欢而散。 年后又有几个人来找我去陕西上班,林伟、林强,三表叔,都被爸爸一一拒绝了,理由是我身体不好,但我知道,爸爸他只是不想我再去陕西,不想我和沈醉有什么瓜割了。 其实,我那个时候的候身体,也确实出了问题,但我不敢跟爸爸说,我怕他们受不了这个打击。 因为在陕西的生活太苦,半个多月才吃一次肉。平时夹菜都夹不到的我,就因为吃了五六块母猪肉,吃了一些苦瓜,我的鼻炎复发了,每天鼻子不通气,流鼻涕,鼻孔堵得出不了气。 我以为,我只是吃一点点会没事儿的,却不想,就因为那一点点侥幸的心理,害我现在每天难受得要死,却不敢跟爸爸说。只是跟他说,我还是想出去上班,但每次爸爸都说再等等。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大舅婆,也就是三表叔的妈,这个时候找到了我的父母,说是打算跟我说一门亲。 当然了,二叔回家把这个事情跟我说了以后,又把二叔气得不行,听了二叔的话,二嬢还亲自跟我说了一些事情,他们跟我说:“这个人不行,这个人背有点陀,家里条件也不是特别好,最主要的是,他还比我大十几岁。还有,之前别人给他做过煤,他和别人在一起,相处了一年多,女方都怀孕了,因为彩礼钱没谈好,两方家里老人不同意的原因,他们也没成功在一起。”反正他们的意思,就是让我拒绝这门亲事。 但是婆听了他们的话,却说出了不一样的话来,婆说:“林茹啊,你早点嫁人也挺好的,起码不用再替你父母背黑锅了。以后你们家里再穷也赖不了你了,免得每次家里没钱,你爸爸就说,是因为给你看病,才把钱给用光的。” 见我不说话,婆又那样说,二叔只气得说不出话来,二嬢则说:“你要和他在一起,我们也不反对。只是,你要是和他在一起,以后要是受了委屈,可别回来后悔说,我们今天没有告诉你,他家的情况,今天你没有听我们的话就是了。” 而我想的却是,无论他长相怎么样,家里条件怎么样,只要他对我好,我就愿意跟他在一起。 因此,因为有了那样的思想,等到了晚上,爸妈跟我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我把白天,二嬢她们跟我说过的话,跟爸妈提了一下,也没特别在意,爸妈同不同意二嬢她们的说法。 那个时候的我,只想着,只要父母同意,父母高兴就好了,至于我和谁在一起,和谁过一辈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以为,只要双方父母同意了我们在一起,我们就会像电视剧里边演的那样,无论,我们中间经历了什么曲折,最后我们都会幸福的在一起过完我们的后半生。 也是读书少的原因吧,我所学所闻,大部分都来自于电视剧,所以那个时候的我,才会相信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鬼话。 第2章 代价1 虽然我小的时候经常听二嬢说:“听人劝吃饱饭,听人劝得一半。”但我这次就是不信邪,就是不相信,双方父母都同意了的婚事还会黄。 所以爸爸,把他叫到我家吃了一顿饭,虽然这顿饭二嬢她们吃得不太开心,但那个人穿着宽松的皮衣,好像还很绅士的样子,无论二嬢她们给他什么脸色,他都笑呵呵的和二嬢打招呼,走的时候还和二嬢和婆她们一一道别:“二嬢我走了哈,婆我走了。” 看着他长相清秀,谈吐文雅的样子,我内心还蛮高兴的,因为我曾听人说,年龄大的男人会照顾人。我以为我能堵对,我以为好运会一直陪伴着我。 因此,他叫我们去他家吃饭的时候,我还是满心欢喜的, 甚至在我快走到河家桥的时候,他匆匆跑来,塞给我400块钱,说是他给我的,又拿出200,说是他妈妈给我的,手里握着那600块钱还让我高兴了好久。 因为,我明明听见,这些钱都是他妈妈交给他,让他拿给我的,他妈妈肯给我上门红包,岂不是对我的肯定吗?这样又怎么会让我不开心呢。自古婆媳之间的矛盾就多,看他妈妈慈眉善目的样子,我想她肯定会是个好婆婆,而我也会努力做个好媳妇。 但事情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往我担心的方向发展了,因为我的身体越来越不舒服,因为有了点钱,我就把我的不舒服告诉了爸爸,不想这次爸爸却说:“不就是鼻子有点堵吗?没事儿,吃点药就好了。” 知道爸爸是小瞧了我的病情,我也只能苦笑着不说话,直到吃了药也没什么效果,反而病情更严重,爸爸这才着急了起来。 这个时候,我才告诉他,我每天鼻子流不停,鼻子堵着我出不了气,我现在走路都费劲,稍加活动就气喘吁吁。见爸爸不说话,我又只得很耐心的跟他说:“爸爸要不,我们今年多养几头猪吧,一头猪卖一两千,养四头猪就七八千,到时候我的手术费够了,你们也有钱花了。” “到,到时候再说吧,你现在不是暂时没什么事吗?就算养几头猪,也要下半年才能卖,就算到时候卖了,我们又该去那里给你看病呢,谁能看好你的鼻炎呢?” 看见爸爸心灰意冷的模样,他大概也是拿我这个身体没有了办法的无奈吧,我不得不又带着祈求的眼神对他说:“去自贡第一人民医院看吧,我最近看电视,老看到有人说,他们那里看鼻炎好。” 其实,我又那里有经常在电视上老看到呢,加我上次做激光手术那次,也不过看到过三次他们医院的广告而已。只是那次为了省钱,我选择了康复中心医院而已。 “好,到时候再说吧。”即便是说到这个份上了,爸爸也没有明确表示说一定会带我去看病,我想他一定希望有奇迹发生吧。 和爸爸说完话,我回过头,本想再和妈妈说点什么,不想,妈妈却避开了我的视线:“我去洗碗” “好嘛”见爸爸妈妈都不太在乎我的身体状况,我又忍不住伤心难过了起来。尤其是想起妈妈说我是笋壳命,我心里就更难过。 恰在这个时候,那个和我有过婚约的男人,又在要去成都的前两天晚上来到了我们家,我知道他名义上是来和我们道别,实际上却是想带我和他一起上成都。 要是病发以前,让我和他一起出门。我是千百个乐意的,可惜偏偏是在我身体不好的时候。看我直摇头,爸爸没有明确的跟他说,我今年会去那里上班,会何去何从,爸爸只含糊不清的跟他说:“她从小身体不好,我们今年呢,打算让她在家里好好养养身体,好好休息一下。你看,要不你先上成都去,等她身体好了,我们再送她上来?” 不想男人听了爸爸的话却说: “有病,她这么年轻能有什么病呀,你该不会是想骗我,不让她和我一起去吧,我呢,其实也不想和她一起上去的,毕竟,我和她也才见个两次而已。但我妈说,两个人在一起培养一下感情,在一起呢,以后也互相有个照应。” 见男人用质疑,又不太礼貌的勇气和爸爸说话,我只好抢答:“我有鼻炎,而且很严重。” “很严重?” “不不不,你别听她瞎说,她就是鼻子不通气,睡不好觉而已。这样吧,我同意她和你一起去,但你能保证会对她好吗?” “会,会呀,我当然会对她好了,我不对她好,对谁好呀。再说,我姐姐、姐夫也在那里,我姐姐为人很和善,我想她们也会对她好的。” 听见男人说的话,看着男人飘忽不定的眼神,我明明都已经做好了,干脆借题发挥把事情闹大了,想退婚了的打算的,不想爸爸不但用手势制止了我再继续说话,竟然还一口气答应了我和他上成都。 爸爸的这个决定,直接阻断了我想再上陕西,去和沈醉见面,把事情说说清楚了的机会。 听见他们在那里推杯换盏,就差没义结金兰了,我知道爸爸这是又喝醉了,我知道爸爸这个人就是,谁对他说点好听的话,对他好一点,他就能把心都掏给对方。 想着我也遗传了爸爸的这种性格,而且很难改,我直接气得进了屋,也开始担心,二嬢她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了,这个男人对他前女友都不好,会对我好吗? 头天晚上,爸爸和那个男人聊得热火朝天的,隔天一早他却对我说:“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要去,但是,你也要知道你的身体,要想找个更好的,有多难。我还是那句话,在一起吃吃喝喝可以,但是你们结婚以前,千万不能和他发生那种关系你知道吗?就算你很喜欢他也不可以。” 第3章 代价2 第三章代价2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我要离开家上成都的头天晚上,听了爸爸的话,我虽然似懂非懂,但我知道爸爸说的是对的。 于是在要离开家的头天晚上,我又拿这个问题问妈:“要是他想,我们可以吗?我可以和他在一起吗?” 妈妈听了我的话,没有明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只说:“这个分寸,你要自己把握,他要是真心想和你结婚,你们要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真心和假义,我要如何分辨呢? 恰在这个时候,二嬢又拿了一些吃的鸡蛋来,她说:“你明天就要走了,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这些鸡蛋,你煮了路上吃。还有你们刚刚的谈话我听到了,首先声明啊,我不是故意偷听的。但是你的这个问题,我也无法给你答案,只能你自己静观其变了。” 静观其变,不就等于要让我见机行事吗?一个要我静观其变,一个要我看他对我是不是真心,我好难啊,我做不到啊:“妈,我不去了,我就在家里种地,等做了鼻炎手术,等我鼻炎好了我再出去。”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不乐意去成都的,成都对我来说就是一个伤心之地。只不过在当时,一直以来做惯了乖乖女的我,在当时不知道该怎么反抗,该如何去反抗父母,去说服他们听从我的建议罢了。 不想妈妈听了我的话,却说: “那怎么行,我和你爸爸都答应人家了,再说人家票都已经买好了,我们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呢?”需要买票吗?2005年的时候,好吧,我那个时候确实不清楚这些。 听了妈妈的话,爸爸也点头附和:“是啊,做人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呵呵,是啊,你们都言而有信,就我言而无信,不知好歹。”当然了,这些话我也只能小声嘀咕,等嘀咕完这些话,我就只能气鼓鼓的去睡觉了。当时我是多么想发火啊,多想为自己的未来争取争取啊,可惜当时懦弱的我,竟然选择了妥协。 在家人面前还不觉得他有什么缺点,等离开父母,上了到成都的车,当我怀着坎坷不安的心对他说:“我们去成都那里啊?”当时的我,很怕再见到以前那些看过我笑话的人,因此,我才有此一问。 却不想,他却是只看着窗外,头都没回的说:“到了,你就知道了。到了,你就知道了。”一路上我问了他三四次,都是同样的答案,中途我几次想下车回家,都不敢,就是因为兜里没钱,加上自己胆子小,又想着,那么多人,都知道我和他在一起了,这个时候要说分手,伤害的不只是他,而是两家人的颜面, 再说,现在说分手,还不知道爸爸会不会同意呢,就算爸爸也同意了,可一时半会儿,我又从那里拿出一千多块钱给他呢。 抚摸着兜里的十九块五钱,一路上我都在计算,从那里下车,再坐车回家,20块钱左右能刚好够车费。 一路上因为想着事情,我连厕所都没有去过一次。奇怪的是这个司机,就在路上问了两次,有没有人要上厕所,看大家都沉默以后,司机师傅自己去路边拉了个尿,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看到司机跑下车,其他两三个男人,也跟着跑下车。 看到他们都下了车,我这才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地方确实够偏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下我彻底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再看了看旁边昏昏欲睡的男人,要不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拐卖人口的了。再说回车里的情况,看着那几个男人都下车去方便了,其中有几个40多岁的中年女人,也可忍不住想下车。 这个时候售票员不乐意了:“不行,不行啊,大姐,姐姐们,这里可不敢停车啊,我们已经停了十几分钟了,再不走就有人来赶了。 去服务区啊,再等一个多小时,前面有一个服务区,到时候大家想吃饭吃饭,想上厕所上厕所,看在大家都是同乡,我们哥俩又是初次跑这条路,对这条路不太熟悉的份上,大家多多包涵,多包涵了啊。”胖子售票员,边说边冲大家拱手。 望着马路上浓烟滚滚的沙尘,加上人都不见两个的工棚工地,我倒希望她们能够和司机闹起来,闹得有人来赶,最好是能把我直接赶回家去,但遗憾的是,听了售票员的话,几个人就偃旗息鼓了,搞得我心里边的希望又一次落了空。 见几个女人不再吭声,女人的男人们,也不再说话。我知道,看样子,我也只能和她们一起忍了,忍到了厕所再说。 就这样想着的时候,一个个头不高,一米五左右,穿着黑色保安制服的男人和一个手拿拖把,穿着黄色环卫工衣服头发花白的老头来了,一看到司机保安就挥舞着手上的五星小红旗,指着司机和在路边抽烟的几个男人问:“你们在这里干嘛呢?” 听了保安的话,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也哑着嗓子问:“哎,问你们话呢,你们在这里干嘛呢?” “我们问个路,问个路,抽根烟,抽根烟,我们马上走。”司机师傅边说话,边把手上的烟抽了一根递给那个保安。 保安大哥拿着烟还没点着呢,车上穿一件白色连衣裙,50出头,但还不太显老的一个大姐又叫了起来:“哎呀,走不走呀,我们还着急去前面上厕所呢?” “上厕所啊,那里边不就有厕所吗?”保安大哥,边点着烟边冲车头的左手边,也插着旗子的工地上说。看着保安大哥竟然还在用洋火点烟,我真佩服他的勤俭节约,现在已经都在用打火机点烟了啊。 保安大哥话落,司机师傅看了看那大门敞开的办公地,连忙摇头:“不行,这可不敢,我们对这边不熟悉,万一发生点什么事,我们可承担不起。” 听着司机好像河南口音的声音,我心里其实很好奇,他们怎么会跑到我们四川来做司机,因此,他们说话,我就特别留心去听。 终于那个环卫工老大爷开口了:“可不是嘛,好端端的一个工地,说停就停了,也不知那个胆大包天的,竟然敢到这里面来偷钢筋……”环卫工大爷的话,还没说完,那个保安大哥,就捂住了他的嘴巴:“走吧走吧,我给你们放行,下回可别闯进这里边来了啊。” “好好,好啊,谢谢兄弟了。”司机边答应,边如蒙大赦般上了车,打火起步。车子终于颤颤巍巍的又驶上了大马路,之所以说颤颤巍巍,是这个车子确实够旧。 慢慢的,也许是经过之前的事情,大家的心情好像也放松了些,也从司机和售票员以及乘客不满,为啥这个车子这么颠簸的谈话中,知道了,他们是被好兄弟,临时拉来加开这班车的。也难怪,我从没见过这两个司机了,事情到此结束,倒为我枯燥无味的坐车生活增加了乐趣。 终于在我迷迷糊糊要睡着,在大家的期待中,这次那个售票员没有骗我们,车子一摇一摇的,终于在两个小时多一点的时候,车子开进了一个汪洋一个很小很小的招待所。 车子刚一停好,几个女人就飞奔着往厕所跑,我本来也想跑的,但是我却突然感觉自己尿不出来了的感觉,忍着痛好不容易去厕所凑了一下热闹。每次坐长途,我都容易尿道感染,因为不敢喝水,喝了水就要找厕所,不喝水又自己难受,两难。 从厕所出来的时候,我看大家吃泡面的吃泡面,吃快餐的吃快餐,我还以为男人会去点餐,没想到,等我满怀希望的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却来了一句:“快到了,我们到目的地再吃。” 听了他的话后,我除了满腹委屈啥都说不出来。也许,他也感受到了我的情绪:“要喝水吗?要不我买两瓶水?” “好多钱一瓶嘛?” “一块钱一瓶” “一块钱一瓶,这么贵啊,那还是算了吧。”想着妈说的,和他在一起我不用花多少钱,就给了我20块钱。我就忍不住红了眼睛。越想越难过。后来,干脆上车等司机吃完饭,再继续走。不过不巧的是,我上车,看到车上也有人在吃泡面和火腿肠之类的。这让没吃早饭的我,更觉饥饿。 当看到司机和乘客都陆续上车的时候,也更让我后悔,为啥我不自己给自己买点吃的呢,为什么非要省那几块钱。因为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吗?还是担心有一天会没有钱买票回家? 第4章 住宿加油站旁边 第四章住宿加油站旁边 男人虽然一直很冷漠,但是有一件事情他没有骗我,那就是我们到了成都某个加油站旁,到了目的地,真的有做好的饭菜在等着我们。 看着桌子上的鸡肉,炒鸡蛋,还有红油菜,我一边忍不住吞口水,一边又忍不住在心里直打鼓,这就是我以后要待的地方了吗? 一个两层的小洋楼,有独立卫生间,还有比老家还宽敞洁净的厨房,厕所就在一楼往二楼走上去的楼梯尽头,厨房就几乎占了二楼整个大厅,厅上面是一个假三层的副室楼顶。而我们睡觉的床铺,就是一块两米左右宽,四米左右长的木板子,镶嵌在二楼的墙上面。 因为在陕西养成的习惯,等男人的姐姐姐夫出门逛夜市的时候,我就花了十块钱在夜市街买了一个mp3的小收音机。不过这个地方的信号是真的不太好,三三两两的,就能收到一个点歌台,和一个汽车综艺节目的电台,以及许诺主持的情感节目的电台。 在哪里待的一个多月,得多亏了许诺的故事,陪伴我走过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心酸史。 一个楼里,就住了男人和他姐姐姐夫,一个四十出头煮饭的阿姨,和两男两女几个职工,二楼就睡了,我和煮饭的阿姨,以及那个温柔可爱的美女,男人的姐姐和姐夫是夫妻,他们是有夫妻房的,男人则是和另外两个男人睡一间屋,而老板和老板娘却是常年不见踪影的。 后来从男人的姐姐口中听说,大老板她们在外面买了房子,为了方便孩子在成都读书,除非收货,要不然他们是很少过来的,一个月也来不了两次。 我就见过那个老板娘两次而已,打扮的很时尚,身材也是一等一的好,也很年轻漂亮,老板虽然有点大肚子,但对人也和蔼可亲。 他会询问我们的生活状态,比如他在得知,我是新来的以后,他会问我:“怎么样,在这里还习惯吗?活干得怎么样,不过干不好叶不要紧,让你男人养着你也是一样的。来来来,小张抽根烟。”小张是那个美女的男朋友,我在那里的时候,他正追她追得热火朝天的,等等这些,让我很喜欢老板娘她们来,因为只有她们来了,我才能感觉男人脸上才有些许的变化,才会有笑容。 而我和老板老板娘的对话,也仅仅是:“老板娘好” 老板娘微笑回应: “你好” 老板问我还习惯吗?我会眼含热泪的说:“还行,还习惯。” 等吃过晚饭,等男人换上那件灰色的小西装。我才看到,原来二嬢真的没有骗我,他的背真的很驼,二十几岁的年龄,在背驼的情况下看起来足有40岁的样子。 中间,我也试图劝他换件衣服穿,可他就是不肯,他说他就喜欢那件衣服。 可他不知道的是,我看上的是那个穿着黑色皮衣,阳光帅气的男人,而不是眼前这个中年大叔。 看着那个庞大的加油站,以及随处可见的风沙走石,我第一次试探着问:“你今年真的24啊,有没有身份证啊,你该不会是骗我爸妈,骗我的吧,其实你不止24岁?” “谁跟你说,我骗你爸妈,骗你了,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爱信不信。” 听见男人不悦的语气,我只能摇摇头,改变了话题:“那你是属什么的呀,我还不知道你的属相呢?” “我啊,我属猴的呀,你问这个干嘛?” “没有,没什么,我只是最近得了一本书,叫做算命不求人。我想算算我们的运势而已。” “运势,你怎么像我老妈一样,也迷信这些东西呢。”男人边说着话,边掐灭烟头,往那栋白色的小洋楼走去。 而我好不容易,才从那个让我感觉到窒息的屋子里走出来,自然是不肯轻易回去的。 我东看看西瞧瞧,果然看到在小洋楼的旁边除了有一个超市以外,还有一个小诊所,我迈动脚步,握着男人姐姐给我,让我买衣服的50块钱,正打算去诊所问问,拿点药吃吃呢,就听楼上,男人的姐姐在叫:“林茹吃饭了,快上来吃饭。” “好,来了。”等男人的姐姐叫完我吃饭,我便听到了男人和他姐夫议论我,不满我的话语飘到了我耳中,男人的姐夫说:“什么人嘛,这么大个人了,吃个饭还要人叫。” 男人则说:“哎,真不懂你和妈妈看上这个女人那点了。” 男人的姐姐:“快别说了,一会儿她听到该难过了,再说了,我和妈妈替你找老婆,还不都是为了你好吗?再说,她来的时间也不长,有很多事情不懂也是正常的,等多一段时间也许就好了呢。” “我来了,姐姐,走吧,我们上去吃饭。”等我走上楼梯口,看着那个有点肥胖的煮饭阿姨,摇晃着肥胖的身子不耐烦的上楼的背影,再想着他们说的话,我红着眼睛暗暗下定决心。他但凡再说出一句对我不敬的话,我那怕是走路,也要自己走回家。 随后他的一个习惯更是让我瞠目结舌,他竟然每天早上起来都要生吃两个鸡蛋。生吃鸡蛋可以治疗内伤,这是我在电视上看到的,但在现实中还是头一回见。 不止他吃,他还怂恿我吃,一开始我是不同意的,但看他吃了几天也没什么异样以后,我也试着吃了一回,就这样连续吃了三四天,在我觉得这生鸡蛋的腥味,尚可接受的时候,我的身体却越来越不好了,因为我嗓子越来越不舒服,甚至已经忍不住要在人前咳嗽了。 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在我的例假刚刚要来了的时候,他却突然出现在了卫生间门口,压低了声音问我:“怎么样,我们出去玩吧?” “出去玩,去哪里玩啊,天已经这么晚了?” “哎呀,你不要说了,穿好衣服,跟我走就是了。” “可我还要洗衣服呢” “衣服啊,回来再洗呗,我的衣服不也没洗吗?” “你不是说和你朋友去看电影吗?怎么不去了?” “哎呀,我们不要说他了,总之一句话,你去还是不去?” “真的只是出去玩?” “是啊,是出去玩呀。” 第5章 孔雀开屏 当你感觉你不幸,你很绝望的时候,总有那么一个人他会治愈你。 看着男人重新又穿上那件皮衣,头发上也打上了玻璃水,整个人又好像突然年轻了十几岁的模样,我虽然生着气,但却无法拒绝想出去玩,可以出去玩的心情,半个多月了,这是他第一次说要约我出去玩。 把身上肥大的裙子换掉,换上妈妈穿过的淡绿色衬衣和黑色西裤,我原本以为这样的打扮已经很好看,却不想,一不小心回过头,瞥见他鄙夷不屑的眼神和直抽抽的嘴角。 下了楼,他先是去超市买了水买了一包瓜子,说要带我去看棚棚戏。 一开始我不明白什么叫做棚棚戏。 直到,他把我带进一个大棚里,我看见,那个一身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唱着纤夫的爱,款款从台下走上台来,以及那句:“那个来推我嘛”观众台下那些男人热情的回应:“我来推你嘛” 一曲终罢,她还唱了些什么,我已听不进去了,看着她,我只是在想,要是我有那个勇气走出去,过上了自己想过的那种梦寐以求的生活,我的人生是不是会和现在不一样呢? 在哪里大概待了一个多小时,中间她唱了好几首我耳熟能详的歌,看着她邀请那些人上去合唱,我多么希望我也能上台去吼两嗓子,但最后都只能在心里边唱唱而已。只能在台下,看着那些个肚大腰圆,穿着一身白色衬衣,应该算是有钱人的人在上面和她唱歌而已。 她们唱歌我流泪,但我不知道我流下的是感动的泪水,还是悔恨的泪水了。一场大戏唱了一个星期,她们就去往了别的地方,而七场演出,我就免费看了三场。 夜里十点多,本应该是回出租屋的时候了,但男人却非要拉着我去外面逛,我知道我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了。我的内心非常纠结,因为我不确定,他是否会为我负责。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第一次没有落红,甚至不知道,我和男人到底是不是已经发生了关系了。 于是在纠结了几天以后,愚蠢的我,又做出一个错误的决定,那就是跟他写信,告诉男人,床单上有一点红印,虽然我不确定那是不是落红。 男人看了我的信,依然什么也没说,只是晚上他又约我一起去玩,这次我们去了很远的地方。 我看到了满地的油菜花,看到了火车上面的旅客们,每当我深情的望着那些个一晃而过的火车。看到车里边的美女也看向车外和我四目相对的眼睛时,我的内心都会一阵激动。同时又幻想,我要是能够像精灵一样,可以跟随着那些人,四处去旅游该多好啊。 但幻想终归是幻想,当太阳落坡,夜风吹得我的肩膀感觉到冷,感觉到喉咙痛感冒似乎更严重了的时候,我不得不妥协,不得不主动结束这次约会:“我们回去吧”我跟他说。 不知道他和那个种菜的男人在聊什么,我硬是说了三遍,在我以为他是不是和那个种菜的男人商量,要把我卖了或者要把我扔在这片菜地里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的说:“哦,都这么晚了啊,那我们回去吧。” 然后,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就好像换了一副面孔一样,冷着脸走在了我前面,中间几次,我都快跟不上他了,他也没停下脚步等我一下,硬是让我边走边跑,好不容易才回了出租屋。 就这样,一连三四天,我们都几乎没有说过话。在我以为,我们是不是就要这样冷战到底的时候,有一天下午,准备收工吃晚饭的时候,他却突然来了一句:“你想去凤凰山吗?” “凤凰山,凤凰山上有凤凰吗?” “当然有了” “那凤凰山离我们这里远吗?” “不远啊,走路四十多分钟就到了。” “那你想去吗?” “我姐姐她们也要去,你去不去嘛?” “她们也要去啊,那好吧,我们去吧。”想着那本算命不求人,里边说的那些个评语,虎和猴在一起,注定水火不相容,我的心里边就莫名的难受,这样的男人,我们真能过一辈子吗? 隔天一大早,当我满心欢喜的等着和他姐姐她们,一起去逛凤凰山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他姐姐她们一早就出发了。整个出租屋就剩下我和男人:“你还去吗?”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不知道怎的,我心里突然有种预感,这将会是我们最后一次约会。 所以说男人去与不去,我心里都没多大感觉。只是有点小小的失落罢了,记得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吧,他姐姐和我们一起去玩,还玩得蛮开心的,那次我吃到了,我一直舍不得吃的油果子,还有。看到了我从未见过的玩具,游乐园。只是没想到,这一切,竟然像梦一样,结束得这么突然。 “走吧”考虑蛮久,男人终于挪动脚步往楼下走去。一路上,因为我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出来玩了,我都特别珍惜路上的风景,每看一眼都特别的知足。虽然他周身所散发出来的寒意,足以冰冻住我的内心,但丝毫不影响我美丽又落寞的心情。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我才发现,原来凤凰山一点也不热闹,除了我们,就只有三三两两几个散步的老年人和一两个孩童在放风筝了。 接着就是空旷的大草地,等又走了十几二十分钟,我都快以为,男人是不是骗我,这里根本不可能有凤凰的时候。 终于听到了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童的嬉笑声,以及她妈妈温柔的说话声:“宝宝不要玩水哟,这里不是玩水的地方,小心摔到池子里边去。” 跟随女孩妈妈说话的声音望去,我才发现原来我们已经到了一个假山下面。看着假山下面,有些拿着红旗应该是组团出来玩的大妈们,我才知道,原来这里真是一个旅游地。 就在我决定要跟随那些大妈们的脚步离去的时候,男人才说:“凤凰不在这边,想看凤凰就跟我走。”男人说完话,继续往人迹罕见的左手边去了。 我因为是个路痴,虽然感觉和那些大妈们在一起会更热闹。但因为怕找不到回家的路,也只好跟在了男人身后。 与小女孩擦肩而过,郁闷的往左边的方向走去,我以为今天肯定是看不见凤凰了,因为我压根儿没从男人脸上看出,我们这是出来玩,而不是来生闷气的。我以为他压根儿就不认识凤凰,我又怎么可能会看到凤凰呢。却不想,走着走着,我突然听见了一种很奇怪的叫声,这叫声不像我以前听过的任何一种叫声。 当我看见前面假山下面的笼子里,池子里,有几只高大威武黑色的孔雀时,才知男人所言非虚。 等我看到孔雀正兴致勃勃的时候,男人却说:“我们走吧,回去了。” “好吧”等我再看一眼那些个孔雀,才恋恋不舍的跟他往山下走。 玩了半天,我才知道,原来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在唱独角戏罢了。是谁导演这场戏,在这孤单角色里,对白总是回忆…………让我从此忘了你,让我想起那首歌“囚鸟”可我知道,我和他在一起,连做囚鸟的资格都没有。 下山的路上,我郁闷的踢着路上的小石子,等走了一会儿,我才发现,我们下山的路和上山的路不一样,等我着急的问他的时候他才说:“回去的时候,要走反方向的路。” “好嘛”我心情依然不好。 等往山下走的时候,我才发现,这路边的孔雀倒是蛮多的,只是这些孔雀大多都是绿黑色的羽毛,和黑色的孔雀截然不同,难道池子里的孔雀会更精贵一些吗? 我不懂这些,我只是有点遗憾,遗憾没有看到孔雀开屏:“你看到过孔雀开屏吗?”我问男人。 男人回头看了我一眼,好像根本没有听清我在说什么话,只是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句“嗯” 听见男人敷衍的回话,我的心情更加郁闷,只能一边走一边祈求:“孔雀快开屏吧,孔雀快开屏吧。” 终于在我们走到山路尽头,快要出山,在我打定注意,最后回头看一眼的时候,只见一只大孔雀真的冲我开屏了。一瞬间我就乐开了花,所有的郁闷都烟消云散了。 第6章 生病 就在我看完孔雀开屏的时候,我心里就做了一个决定,无论我和前面那个只顾低头走路的男人会有什么结局,只为了这一刻,我这一趟成都之行都是值得的。 当天夜里成都下了大雨,让本来就感觉委屈的我,更加觉得委屈,甚至觉得,这场雨是不是老天爷专门为我下的呢? 一晚上都不知道哭湿了几次枕头,一晚上我都迷迷糊糊的,想着我那看不见未来的未来,听着许诺在讲述别个女人的故事,我的眼泪掉了又掉,怎么擦都擦不净。 晚上大概十点半的时候,也是他们正该收工的时候,我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却不小心把本来就破破烂烂的玻璃窗给弄坏了,虽然我早就想搬开那块玻璃,看看玻璃窗外楼下的场景。 可当我听见“哗啦哗啦”往下掉的玻璃渣子的声音,还是让我吓了一跳,煮饭的阿姨听见响声,上床查看了一下,见是我们睡觉那个地方的玻璃坏了,又骂骂咧咧的骂了好久。 当她洗完澡上楼来问我:“知不知道玻璃是怎么坏的”时候,本来我还想着怎么跟他们解释这个事情的,但一想到她在楼下嘀嘀咕咕的骂了我那么久,我就选择了不吭声,爱咋地咋地吧。 直到隔天一早,听见那个胖阿姨和挨着墙睡的小张女朋友说:“昨晚也不知道是那个把玻璃给弄坏了。” 小张的女朋友说:“老板不是早就说要把这块玻璃给换了吗?怎么到现在也没换。之前换的那块玻璃,也不知道是被谁给弄坏了,这也没用多久啊,这好歹是没伤着人,要是伤着人了,老板还得出医药费呢。” 胖阿姨本想寻找到盟友,结果听了小张女朋友的话,只得像斗败的公鸡一样气呼呼的下了楼。听了小张女朋友的话,我心里面真的是很感激她,可是我又不能对她说什么,说谢谢吗?那不是不打自招吗?什么都不说,就让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吧。 也是听了小张女朋友的话,我才知道原来这块玻璃,还不止坏过一次呢,那睡在这个上面的我们,还有一点安全性吗? 反正我也在这里呆不久了,想着男人埋怨的话语:“我们两个人做的衣服,还不如我姐姐她们一个人做的多。” 我就知道事情会是这样,男人的手脚本来就不快,再加上我又不想学打衣服,他也从没正正经经的教过我怎么做衣服,我也没帮他做多少事情,他埋怨我是正常的,于是在听见他说的话以后,我试探性的说:“要不我还是先回家吧,反正我在这里也帮不了你什么。” 听了我的话,第一次男人没说什么,第二次也没说什么。直到有一天,我的身体再也扛不住,去小诊所拿了药,输了液这件事情才算告一段落。 我的病因很简单就是胸闷气短、喉咙发痒咳嗽,之前因为我有意识的忍着,还没表现出有多严重。直到那晚下了暴雨,加之我的情绪一直不好,终于在去凤凰山玩了以后,回到出租屋又坚持了四五天,我的身体再也坚持不住了,一开始还能忍着不在众人面前咳嗽,直到后来因为发烧,我浑身酸痛在一天晚饭过后再也忍不住,才终于向男人开了口,问他哪里有医院,让他带我去瞧病。 不想他却冷冷的说:“我也才来这里不久,我也不知道。” 这次还是男人的姐姐开了口:“我知道那里有医院,我带你去吧。” 听了男人姐姐的话,我喜出望外:“好啊,不过这么晚了,你带我去会影响你工作吗?” 听了我的话,男人的姐姐才恍然大悟的道:“说得也是,那明天吧,明天一早我带你去。刚好,我们今晚赶赶货,也差不多能把活给做完了。” 听了男人姐姐后面的话,我虽然心里很难受,但还是极力的挤出一个微笑:“好,那就麻烦您了。”虽然嘴上说着她会带我去,但我心里依然觉得她可能也只是说说而已,毕竟我身上没钱,在这里做了这么久,还没拿过一分钱工资呢。 谁知道,隔天一早,当我吃过早饭正准备继续做昨晚未做完的工作时,男人的姐姐却叫住了我:“林茹,你干嘛去,不是说好我今天带你去看病吗?” 听了男人姐姐的话,看了一眼面无表情,正喝着粥的男人,我面露难色:“我们的活还有一些没做完。” 却不想男人的姐姐,却是很不高兴的看着她的弟弟道:“没做完,就让他一个人慢慢做呗,你操的哪门子心。” “可你不是说今天要交货吗?” “交不交得了货,也是他的事,你不用操心,我们走吧。”说罢,男人的姐姐就拉着我直接出了门。 出门走了十几分钟,终于到了之前我看到过的那个超市门口,男人的姐姐问我:“去医院比较远,你看你是先在这个诊所先拿点药吃着看呢,还是直接去医院?” “就在这里看吧,可是我,我身上没多少钱了。” “你就安心看病吧,钱的事情,包在我和你哥身上。” “好”我忍着想把脖子切开看看里面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的冲动,点头道。 很快我们三人就到了诊所门口,也不知是时间太早,还是这个诊所的生意本身就不好,我趴在窗台上往里边看,里边除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在低头忙碌着整理药品以外,竟然一个病人都没有。 很快他就发现了我们,他打开窗台上拿药的那个小门:“怎么,你们有什么事,是买药还是看病呢?” 我和男人的姐姐对视一眼,因为嗓子哑得厉害,我用眼神示意,男人的姐姐开口,男人的姐姐也很快的明白了我的意思,忙说:“看病,给我弟媳看看病吧。” 听了男人姐姐的话,那个年轻的小伙子忙开了旁边的门: “那好,你们先进来吧,在外面不方便。” 第7章 遇良医 那个年轻的医生,很是热情的把我们领进了门,见他那么热情,我却尴尬得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他见我们站着不动,忙对我们说:“你们不用紧张,自己找地方坐啊。” 扶着我到了诊桌旁,男人的姐姐说:“还是让她坐吧,我们站着就行了。” 医生看了男人的姐姐一眼,又看了看我说: “也好,那你坐过来吧。”边说着话,他边戴上了听诊器问我:“你是哪里不舒服呢?” “我,我感冒了。” “感冒多久了?” 我该说是十天,还是半个月呢,我该怎么说呢,抬头看男人的姐姐,看她面无表情,完全不会替我回答的样子,想了好久,我脱口而出说:“感冒一个星期了,只是这几天突然严重了。” 听了我说的话,医生大为惊讶:“怎么感冒这么久了,现在才想起来拿药呢?” 被看得不自在,又不知道怎么把事情说清楚,于是我只得撒了个谎道:“之前想着拖拖能好,没想到越拖越严重。” “你现在有什么症状呢?” “喉咙发痒咳嗽,胸闷气短。” “你这个病拖得有点久了,单纯的吃药,怕是恢复不了那么快喔,你是打算输液,还是打针呢?” “输液吧,给她输液好得快些,我们忙着上班,也没时间天天来打针呀。”医生的话还没说完,男人的姐姐,便连忙搭话道。 “那好吧,那就输液吧,不过输液要一两个小时,你们谁留下来照顾她呢?” “不用了,医生,我不用人照顾,我自己在这里就可以了。” 听完我的话,医生还没表态呢,男人的姐姐便忙说: “那好,等你输完液,我们再来接你。” “嗯”听了男人姐姐的话,我乖巧的点头。其实,我是多么希望能有人照顾我啊,但是要她们照顾,就不得不让她们看到我的窘态,想到这我便释然了。 配好药水,医生问我:“你是躺着输呢,还是坐着输。” 我说:“坐着吧,反正时间也不久。” 医生忙说:“你还是躺着吧, 我看你气色不好,躺着输你还可以睡一会儿,我替你看着药水就是了。” 听了医生的话,我大受感动,但还是纠结着说:“可,我怕把床给你弄脏了。” 不想医生听了我的话,却忙说:“不用怕,医生哪有怕脏的,要是怕脏也做不好一个好医生了。”见医生一再坚持,我也确实有点坐不住了,便依医生所言,半侧着身子躺在了病床上。 他是才从医科大学毕业的吗?还是他只是一个赤脚医生,早就听人说天下乌鸦一般黑,再有耐心的医生,也会因为做医生久了,而变得麻木,不再那么有耐心的。 男人的姐姐她们真的走了,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是该放松还是该紧张,我想此时此刻,我只有睡着了才不会觉得尴尬和难堪吧。于是我真的闭上眼睛睡了一会儿,只不过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我就因为喉咙发痒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一开始医生在外面忙,可能没听到我的咳嗽声,就这样咳嗽了几分钟,我实在忍不住,才叫道:“医生,医生你这里有纸吗?” “纸,你说的是卫生纸吗?不好意思,我这里没有,怎么了,你是咳嗽想吐痰吗?”边说着,医生边从诊桌下面提出一个垃圾桶:“要吐就吐在这里面吧。” “嗯,好。”虽然他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模样来,但我的内心还是觉得尴尬到了极点。怪我大意了,我还以为在出租屋就已经咳嗽并吐过痰了,还以为拿点药就可以回去了,出门的时候竟然忘了带纸。 就这样又僵持了几分钟,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对着垃圾桶,狂咳嗽了起来。看到我咳嗽,医生却不疾不徐的说:“痰咳出来就好了,喉咙有痰不要忍,要咳嗽就咳嗽,把痰吐出来病就好了。” 吐痰的问题解决了,可是我又开始流鼻涕了,这个问题没法解决,医生好不容易拿出一点纸来,还不够我用一次的,没办法,实在不行,我只能偷偷的把鼻涕擦在手心里,心想等回出租屋慢慢再洗吧。 有时候,我会想,要是我的男朋友是个医生该多好啊。要是我的男朋友是医生,我就再也不怕生病了,生病立马就有人给治疗了。可是不行呀,人家都说久病无孝子,更何况是男朋友,难道他不会因为我老是生病而嫌弃,甚至抛弃我吗? 好不容易输完两袋子药,我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不怎么咳嗽,也不再觉得浑身酸痛难受了,只是抬头看见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早上十点十几分钟了,我担忧的看着医生问:“输最后一袋了吗?” 看了看我,不知道医生是不是和我想到了同样的问题,犹豫了一下他说:“是啊,这袋输完你就可以回家了。” 不是说好一个多小时以后,就来接我吗?如今都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了,她们怎么还没来呢?我身上的这几十块钱怎么够结医药费呢? 等取了吊瓶,医生开好药,男人的姐姐姐夫才姗姗来迟,一推开病房门,男人的姐姐就笑容可掬的冲医生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啊,我们去医院有点事,来晚了。” 医生看了看男人的姐姐,又看了看窘迫的我,微笑着说:“没事儿,不晚,来的刚刚好。” “我在这里付钱,你带着弟媳门口等着我吧。” 等男人的姐姐,把钱付了以后,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我故意放慢了脚步,让男人的姐夫走在我们最前面,我才轻声问起男人的姐姐:“你们今天去医院干嘛了,看你们的样子,不像是身体不好的呀?” 话说出口,我才惊觉话说得有点过了,本来以为男人的姐姐会生气呢,不想她犹豫了一会儿,却告诉我一个意外中的答案: “哎,没啥事儿,就是你姐夫吧,他有点不舒服,我们去医院给他看看腿。” 看腿,在老家的时候,我倒是听男人的妈妈说起过,她女儿在婆家的日子不太好过。听说男人的姐姐生了两个女儿,她家婆一直想抱孙子,她们该不会是计划生三胎了吧? 只是见她郁郁寡欢,又不想说实话的样子,我忙转移了话题:“对了,今天的医药费花了多少啊,我把钱给你吧。” “不多,花了一百多一点点,这个钱不用你还,这个钱本该是我弟弟出的,不过,他也没有骗你,他也才来了一两个月,加上这一两个月老板生意又不太好,他也确实没有多少钱,所以呢……” 听了男人姐姐的话,我强挤出一丝微笑: “我知道,我没有怪他啊,不过这个钱,我们还是应该给你的,回头我问问他吧。” 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样子自己的弟弟再不好,在姐姐眼里也还是好的吧。 不过,她没有和他弟弟一起欺负看不起我,甚至还亲自带我来看医生,就已经说明这个人很善良了不是吗?要是真有机会成为一家人,以后我可一定得好好对她。 到了傍晚,大家都吃完饭,各玩各的去了以后,我本想找男人问他要点钱,把看病的钱还给她姐姐的,却不想,男人却先一步,把他姐姐叫进了他睡觉的屋子。 她们在屋里说话的期间,我就在走廊上等着,我不知道她们在屋里关着门,具体说了些什么,一开始她们好像还发生了争吵,直到男人,又对他姐姐说了什么,她姐姐才平息了心中的怒火。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男人的姐姐才从屋里走了出来,她出门的时候,我看见她手上拿了一百多块钱,我原以为是男人把药钱给她了,我刚松口气,准备上楼回屋呢,男人的姐姐便叫住了我:“林茹你去哪里,等等,我有话跟你说,来,你把这个钱拿着,等药吃完了,你自己去拿药,直到把病看好为止。” 听见男人姐姐的话,我内心慌得一批,不是我不想把病看好,而是我不知道,要怎么样,要如何,才能摆脱这个疾病的折磨呀。 于是我只得推脱道:“这个钱是给你的吧,给你的你就拿着,你给我干嘛。” 不想男人的姐姐,听了我的话,不但没有把钱收起来,反倒硬把钱塞我怀里:“你也太老实了,现在这个社会,哪有男人管钱的,你不管住他的钱,又如何管住他的心呢。” 男人的姐姐话还没说完呢,走廊的另一头,男人的姐夫就从屋里走了出来:“你们在干嘛呢,走不走,我们出去逛逛去。” “走嘛”听了男人姐夫的话,男人的姐姐慌忙把钱塞我怀里,临下楼梯口的时候,她又回过头来问我:“林茹一起去吗?” 看见他们微妙的关系,我微笑着道:“不去了,你们好好玩。” 第8章 回老家 不遇到一点挫折,又怎知别人是人是鬼呢,看见男人的姐夫阴沉着脸,拉着男人的姐姐下了楼,此时此刻我才知道,我手上的一百多不到两百块钱的钱,含金量有多重。 虽然说,男人的姐姐一直表现得比较强势,比较要强,但她始终是一个女人啊,虽然说平时有点什么小事,她老公都不得不听她的。但是在一些大是大非的事情上面,比如钱财方面,她就不能一个人说了算了,用多用少都得两个人商量着来。再加上,我能感受到,因为我不善言辞,不会讨人喜欢,他老公,其实本来就不待见我。 自从去看了医生拿了药,我和那个男人之间就更没话说了,我感受到了他的无情,可能他也感受到了,和我在一起,他将会承担更多的生活压力吧,总之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过着了。 吃完药后,我还真又去拿了一次药,只不过这次我再去拿药,才发现那个医生,兴许是已经不记得我了,再加上他又特别忙,就又给我开了两天药,让我拿回家吃了再看看情况。 等我吃完药,第三次又再去找他拿药的时候,他却建议我,应该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子身体了,听了他的话,我微笑着点头:“好,谢谢你。”谢谢你一开始那么热情的接待过我。 听了我的话,他愣了好久,才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不客气。” 落寞的往出租屋走,我一边走就一边想着,这么多年来,不是我不想把身体好好检查看看,吃点什么药,身体能彻底的好起来。而是,我每次去医院看病,片子上都查不出,我身体有什么大问题,而那些个医生开的药,也无非都是一些消炎化痰的平喘片罢了,这些药,我一开始吃效果是蛮好的,但是当我想继续服用,直到身体康复时,这些药又好像瞬间对我失去了作用。 因此,无法彻底解决我这个胸闷气短咳嗽痰多,咳痰困难的问题,就一直成为了我这十七八年来的隐痛。 要如何打破我和男人之间的僵局呢,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与其整天像个陌生人那样在一起吃饭做事,但彼此之间就是不说一句话,还不如彼此大吵大闹一架,要分手就痛痛快快的分手为好。 终于在忙活完了一天,到晚上又要收工的时候,我看着他,热泪盈眶的对他说:“医生让我回家去检查身体,你说呢,我该不该回去?” “回啊,回去吧。” “那你呢,你和我一起回去吗?” “我考虑考虑吧。” “嗯,好。” 听见我们的谈话,不知道男人的姐姐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们工作间的门外: “我看你们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有什么心结,还是回去和家长父母,好好说开为好。” 回家和父母好好说吗?听了男人姐姐的话,我突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有什么好说的,她弟弟和我在一起,难道还委屈了他不成? 我没理会,她们接下来还说了些什么,但我能猜到,男人的姐姐,看我拿了几次药,还治不好我的感冒,就已经猜出我的身体,还有其他问题了吧。 而这些问题并不是我有意隐瞒,而是一开始,爸爸就曾经告诉过男人的。就这样郁闷的又过了两天,有天早上起床,男人突然对我说:“你收拾一下东西吧,我们下午回家。” “好啊”我故作轻松,甚至还朝他微笑了一下。但转过背,我就泪流满面,要是爸爸知道我和男人发生了关系,他会怎么对我,又会怎么对待男人呢? 在回家的车上,我一路忧心忡忡的,和男人说话,他既不回应我,也不说装听不见,只说:“有什么事情,到家再说吧。” 等我们下午回到家的时候,我以为我会迎来爸爸的狂风暴雨,不想爸爸却只淡淡的看了我们一眼:“你们回来了啊,坐下吃饭吧。” 一晚上,我都在等待男人,看他能给我爸爸说出什么话来。但一晚上,他除了没办法拒绝爸爸敬的酒,勉强喝了几杯酒以外,男人什么话都没给我爸妈说。 一顿饭硬是拖拖拉拉吃到晚上十点多,男人看了一下手上的手表才说:“已经很晚了,我要回家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看到男人手上的手表,我才知道,男人姐姐之前说的那些,你管不住他的钱又如何管住他的人是什么意思,原来男人真的不是没有钱,只是不愿意为我花钱而已。 听了男人的话,爸爸一开始很疑惑,后来又勉强挤出笑容:“这就走了啊,那林茹动手术的事情,你们家打算出多少钱,打算怎么处理这个事情呢?” “她的病,是在你们家里得的,不是在我家得的,这个事情得你们自己处理好了,才能再说我们的婚事。” 一听男人这么说,爸爸立马就生气了:“你的意思是,她的事情,你就不管了是吧,好,你不管可以,那你以后也别再登我家的门了。一开始,我看你人模狗样的,以为你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却不想,好了,你要走就走吧,以后没事儿也别再来了。” 听见爸爸说的话,妈妈忙拉住了爸爸:“大娃,你说什么酒话呢,这姑爷饭都还没吃饱呢。” “好了,我吃饱了。伯母。我走了。” 眼看着男人要走了,妈妈连忙冲我使眼色:“你,你送送人家啊。” ”好啊” “不用送了,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好自为之,最后那句话,他是对我说的吗? 听了男人的话,看着男人手上戴的价值几百甚至上千块钱的手表,我不禁不想再给彼此留念想了,于是我眼含热泪,刻薄的说出:“这手表很贵吧,前女友送的?” 我只是试探他,却不想男人听了我的话,却慌乱的把手表藏进了皮衣袖口里:“不是,是我才买的,不过才两百多块钱而已。” “两百多,是啊,确实不贵,你戴上也蛮好看的。只是为啥我和你在一起这么久,都从没看你戴过呢,你又是什么时候去买的呢?” “好了,我不想和你说这些了,我有事先回家了,等我回家和父母商量好,怎么处理我们之间的事情,再来你们家看你。” 第9章 家长里短 说好的来看我,结果呢,等了一天,等来的却是二嬢那句:“林茹,你那个男朋友今天走了哒,我去回龙上街看到他了,还看到了他妈,我和他们打招呼,人家还爱答不理的。他走了,你不知道吗?他没跟你们说,没来跟你们告别吗?”二嬢说的话,听起来人畜无害。 但对我来说,却犹如晴天霹雳,我冷笑着说:“走了好啊,走了,眼不见为净。”我想过他们家会来我家找我父母理论,甚至于会恬不知耻的来要回,他们家给我的上门红包,但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像缩头乌龟一样,选择了逃避。 听了我说的话,婆说:“你怎么能够,这样说人家呢?” “不这样说,怎样说,像他这样的负心汉。我没诅咒他断子绝孙,没去他家大吵大闹,就算是便宜了他啦。” 不想妈妈听了我的话,却问我:“真就这么算了吗?不去他家问问,他这么一走了之是什么意思?” 我生气的说:“不去,我怕我去了,会忍不住给他两耳光。” 婆说:“你怎么还要打人家呢,你有什么理由去打别人呢?” 听了婆,这个老好人说的话,我实在无言以对,难道要我告诉她,我已经是他的人了,他不对我负责,就是始乱终弃。 可是我真的能去把他打一顿吗?先别说,打人犯不犯法,就说,他要是动手,说不定他抓住我中间,看不到我两头呢。再说,即便是他不还手,我打他一巴掌,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我们还是依然不可能有结果。 因此,思来想去,想不到更好的说辞,我还是只得强装镇定的在婆的面前说下狠话:“反正,不要让我再遇到他,否则,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回到房间,我不禁又想,婆可能真的是误会我了,以为我在别人面前多凶呢,但其实,我不管是和别人吵架还是斗嘴。我就从来没赢过。 我真能打过他吗?除非他不还手,打人吗?长这么大,除了和二妹吵过两回架,我打过人吗?会打人吗?知道打人,应该打哪里吗?想着想着,不禁又为自己在婆面前的大放厥词感到可笑。 这样一来,婆她们再不会为我抱不平了,肯定还以为是我那里做得不够好,让人家给甩了呢。可有些事情,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一开始两天,爸爸妈妈两个人很默契的没有问我,在成都发生过的事情,直到过了差不多一个星期,还是没有男人的任何消息,他家里也没来人,到我家说道说道,我和男人之间的事情。 终于在一个晚上,快到十点半,看完一盘碟子,我准备回里屋睡觉的时候,爸爸旁敲侧击的问我:“你和他到底怎么了,你们有没有睡在一张床上过?” 最怕的事情还是来了,起先,我想着找个什么理由,搪塞过去算了,后来又一想,我本来就是不婚主义者,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就更不想再嫁人了。大不了爸爸打我骂我一顿,把我赶出家门,虽然一想到要离开家,天下之大,不知道哪里会有我的容身之处。一想到又要去外面和那些陌生人打交道,要和那些陌生人生活在一起,我心里就一阵恐慌。 但我还是不愿意欺骗他们,于是我苦思冥想了很久,终于说出心里话:“睡过啊,我们在一起过。” “你们去的那里睡的?” “开房啊,他带我去开的房。” “哎,群芳啊,群芳,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啊。”本来正提心吊胆的等着爸爸生气,打我一顿,甚至从此不再管我的死活,不再过问我的婚事了的,却不想爸爸竟然就这样,云淡风轻的放过了我。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再没人提过这件事情,倒是我在街上上街的时候,见到过男人的老妈两次,第一次看到她,我犹豫着还是跟她打了招呼:“阿姨”她也礼貌的点头回应了我,虽然我看出她并不高兴。 等第二次,再在新学校那条小马路上看到她的时候,我却再也不想叫她了,因为一看到学校,就想起我从小没有读到书的遗憾。奇怪的是,那天我看她也一脸不高兴很生气的样子,不过,她高不高兴,与我而言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跟爸爸说是去街上找妈妈,但实际上,两次两次,我都是走在那个粮油站,走在要下坡的地方,就又往回走了。 一边走,一边眺望看着我学裁缝的那间小屋,它因为没人管理已经越来越破败,再经过那片竹林,那上面还写着:“林茹到此一游”的话语呢。以及那个曾经让我疼得腰都直不起来的坟头,如今想来,到底是坟头里边的人怪着我,让我肚子痛,还是我本身就身体不好,恰好撞上走在那里就刚好痛的弯了腰呢? 想起事后我走那里过,又是给他作揖又是给他道歉,还打水,以水当酒敬他的事情,我就忍不住破涕为笑。 再走到那个十二岁就结婚生子,甚至因为晕车,还吐了我一脸的曾经的同事,看着她家婆任劳任怨的给她把两儿子拉扯到大的两三岁,小的一岁多。 我就不禁在想,这人啊,真是一物降一物,想当初她家婆多牛啊。看到我和妈妈的时候,经常都是一脸别人借了她米还了她糠的表情。不过那个时候,她们家庭条件确实不错,至少比我们不知要好了多少倍。 如今可倒好,背上背一个手上抱一个,还不敢有怨言,一说什么,人家马上就说,要过就过,不过就离。 如今,再和她碰面的时候,她却也能微笑着和我们说话了,看到妈妈和她聊天聊的热火朝天,想着我很小,大概就两三岁的时候,爷爷还在她们住的隔壁屋子里酿过酒,心里就忍不住一阵唏嘘,再一看曾经那个十几岁美丽动人的小女孩,如今却像是三十多岁的大妈的形象。我就忍不住摇头叹息,这人的命啊,像她这样到底算好还是不好呢? 刚想着呢,妈妈却忽然看见了我:“你也去上街了吗?怎么我没看见你呢?” 听到妈妈的叫声,吓得我一激灵:“啊,是啊,不过,我不是去逛街,就四处走走。” 同事的家婆看到我,忙说:“林茹也来了啊,快一起,进屋喝杯水吧。” “不用了,妈,十点多了,我们该回家煮饭了。” 果然一听我说时间,妈妈也忙微笑着和我同事的家婆道别:“那个,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家了,有空再来玩啊。” “噢,那好,我送送你们。” “不,不用了,我们这就走了。”妈妈边说话边一只脚跨出那一尺多高石头砌成围墙的坝子。 只是还没等我们走呢,长了一脸痘痘的我的同事,就很生气的从堂屋走了出来,一脸不高兴的冲她婆婆道:“孩子哭了,你没听见吗?你在和谁聊天呢,再等几天我可就出门打工了啊,到时候你也这样带孩子吗?” 然后是她婆婆跟她解释:“没有啊,她们卖鸡,我跟她们买鸡,我们就说了两句话啊。我儿子不是不让你出去吗?你出去干嘛呢,在家带孩子不好吗?” “不好,他不让我出去,我就和他离婚。” “好吧,好吧,我管不了你,让我儿子回来,让他跟你说吧。” 走出她们那块地界,往前走,经过前面那个商店的时候,刚好又听到婆和别人说话的声音从后面来了,因为婆帮那个男人说了话,我不想理她,就赶紧拉着妈妈往前走。 果然,等婆走到那个店旁边的时候,那个店家,也就四十左右的一个阿姨,就拉住了婆:“嬢嬢你也上街啊,累了吧,快到我店里,坐下歇一歇。” “这怎么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对了,我刚看见你媳妇和孙女从我这里过,叫她们,她们还对我爱答不理的呢,对了,你那孙女和那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经过曾康林以前住过的诊所,听见从后面传过来的说话声,我的心情异常烦躁,刚刚她叫我,我明明答应了她的啊,却不想,她跟婆居然那样说。想起婆是和二嬢一路上街的,我已经看见她从后面来了,事后,那个店家,应该又要冲二娘夸,二嬢的女儿多乖多出色了吧。 我正心烦意乱,胡思乱想着,要不要把男人对我始乱终弃的事情说出来呢,却不想妈妈却突然开口了:“刚刚我们看到的那个女人可不简单啊?” “怎么个不简单了”听了妈妈的话,我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 “她不学好,哎,出去打工,在外面跟别的男人跑了好几次了。” “不会吧,我看那个男的,她老公对她挺好的啊。”想起在陕西时,她老是拿吃的和穿的,在我面前炫耀,说她男朋友对她多好多好,我现在想着还觉得嫉妒得很呢。 听了我的话,妈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哎呀,是真的,不过,你可不要出去乱说。” “乱说,我去哪里跟别人乱说喔,对了,你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呀?” “几乎都是公开的秘密了,哪里要我从别处打探消息,哎,不说了,我们还是快回家做饭吧。” 在快到河家桥的时候,看到那个说熟悉又陌生的方向,想起和二妹在那边割草,要不是拜了神灵,有神灵的护佑,我们还差点找不到回家的事情,我的心里就一阵叹息,同时又有一些期待,期待他会回来对我负责吧。 第10章 幻想破灭 我之所以还对他有幻想,全因为自从我和他一起后,我将近两个月没来例假了,一开始就跟他说,不行不行,我那个还没完全干净呢,他非要猴急猴急的和我同房。 自从和他分别那些日子,我一直都在担心,又有些期待,担心的是,在例假的时候和他做那个事,我会不会得病,得那种治不好的病,我会不会因此就要死了。期待的是,我差不多两个月没来例假了,是不是怀孕了,要是我怀孕了,他会奉子成婚,会回来娶我吗?因为这样的故事,无论是在影视作品里,还是现实中都屡见不鲜。 怀着这样复杂又焦虑的心情,又过了半个多月,妈妈终于发现了我的异常:“你不是来例假了吗?怎么你回来一个多月了,都不见你用卫生巾呢?” 听了妈妈的话,我快感动哭了,我正愁着,不知道怎么和妈妈说这个事情呢:“我,我已经差不多三个月没来例假了。” “这怎么行,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呢,要是真有了他们家的骨肉,不管他要不要,我们都得去他家,问他们要个说法吧。” “嗯”听了妈妈的话,我心里边既有一种解脱感,又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我还是渴望从一而终的爱情的,虽然我和他之间没有爱情,但是他要是愿意娶我,我肯定还是会嫁给他的。 妈妈把这个事情告诉了爸爸,爸爸也同意妈妈带我到医院去检查一下,只是这次再去回龙医院的时候,我们遇到了一个四十出头的大叔。这个人笑容可掬,说话温柔客气,听着他爽朗的笑声,让我感觉,我不是去看病,而是去串门走亲戚一样。我在喜欢他的同时,又有一点害羞:“你们这里没女医生吗?” “有啊,不过,今天你们来的不凑巧,她们啊,休假的休假,下乡的下乡,今天就我一个人值班。” “那你都会看什么病呀?” “你想看什么病呀,身体哪里不舒服呢,说出来让我看看我能不能看。” 听见医生说的话,我实在不好意思说,我们是来检查我到底怀孕没怀孕的,于是,我只得拉了拉妈妈的手:“妈妈还是你说吧。” 我站在门口,不好意思进医生的办公室,听到我的话,妈妈故作镇定窘迫的走进医生办公室:“那个,医生,其实,我们就是想来看看,她都两个多月没来例假了,是什么原因。” “你们自己在家里测过吗?” “测什么?” “验孕棒啊” “那个是什么,我们没用过啊。”听了医生说的话,我和妈妈连连摇头。 医生看我们的样子,却笑了,指着一个袋子:“这里边有取小便的容器,你们拿一个,上厕所上一半的时候,接一点在那个容器里边,我叫人给你们看看,就知道你是不是怀孕了。” 上厕所吗?我刚刚到街上的时候就去过了,如今再去,还怎么拉的出来,我看了看妈妈,妈妈又看了看我:“你刚刚不是说你很想上厕所吗?如今我们去吧。” 听了妈妈的话,我拉着妈妈的手:“你忘了,临进场的时候,我们在路边厕所上过厕所了。” “哎呀,没事儿,做检查要不了多少,我们先去厕所试试看。” “可是厕所在哪里呢?这里好像和我们以前来的时候不一样了。” “可不是嘛,以前我生你的时候,这里的条件还要差一些呢。”妈妈边说边走,不一会儿,我就看到一个低矮的矮房子,看见那个地方,我两眼放光的拉着妈妈:”妈妈,你看,应该在哪里。” 看到还有一个大妈,从里面出来,我忙跑上前去问:“里边是厕所吗?”大妈好像没听见我说的话似的,直接绕过我们出了那个门。 听着从隔壁传来的说话声,打量着眼前的房门,我有一刹那间的失神,这个小房子,旁边竟然就是别人的大楼房,而楼房上边后面高七八米的土墙,就是以前卖鸡鸭,在路旁边还有一个厕所,而那里也是我们去上过厕所的地方。 那里还是有少数人在那里卖鸡鸭,但因为价格都差不多,我们很多人到了新市场,就不愿意再爬坡上坎的去那里卖东西了。不过,我们在那里买过鸡倒是真的。 妈妈见我左看右看,就是不进去开那扇门,直接绕过我,推开了那扇木门:“林茹你还在看什么,快进来,这里边就是厕所。” “好,来了。”我本来正在打量加偷听,刚刚那个婆婆是怎么从这边回到那边的,为什么她一回去就挨骂呢,那个像教训小孩子一样,教训她的人是她的孙子还是儿子呢? 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也不要和陌生人打交道,我们是陌生人,可我们绝对不是坏人呀,接触到那男人的目光,我吓得一激灵,忙跑进了厕所,从厕所回到那个医生办公室,我还在想那个男人怎么那样对待老人呢。 大概是妈妈也听到动静,只听妈妈在医生面前还念叨着:“那个男的,是那个老太太什么人呀,怎么这么凶?” 听了妈妈的念叨,医生一边看检查报告一边说:“噢,你是说那两母子啊,那男的应该是关心她吧。那个老婆婆有老年痴呆症,家里有厕所,但是她就非要钻到我们这里来上厕所。” 刚刚我还一直在心里腹诽说那个男人不好呢,听了医生说的话,我顿时感觉面红耳赤,恨不能找个地方钻进去。 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妈妈,医生试探性的问道:“她是你婆婆,还是你娘家妈呀?” “我妈呀,我没婆婆。” “哦,那就好,从报告上看呢,你应该是没怀孕,又可能是孩子上身晚,验尿验不准。除了这个,你最近还有那些地方不舒服吗?”医生边说边放下了检查报告,又示意我坐下:“你有没有感觉头晕,身体乏力的感觉?” 听到医生说的话,我伸手拉了拉妈妈,妈妈忙走到医生身边:“你说的这些症状她有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啥,她就是身体虚,可能还有点月经不调,你看你们要不要开点药回去吃吃呢?要是吃完药还没来月经,再来复查一下,我们再找找其他原因就是了。” “可以可以啊”妈妈道。 “你输过葡萄糖吗?” “输过呀” “我给你开一瓶葡萄糖,你看你是回去喝呢,还是在这里喝?” 妈妈说:“就在这里喝吧。” 我接过医生递过来的瓶子,舔了舔发现竟然是甜的,我笑了,医生也笑了:“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可以喝吧?” “可以,可以。”听了医生说的话我羞红了脸。 第11章 从此再不自杀 第十一章从此再不自杀 本来很紧张的一件事情,在医生幽默风趣的话语中轻松的结束了。 心情一放松,我就忍不住胡思乱想,一胡思乱想,我就想起,我很小的时候,有次肚子疼,拍胸片也是在这个医院拍的,我站上那个拍xs光的机器时,我就看见一条大约六七寸长活蹦乱跳的蛔虫,正缓缓的从我的肚脐眼往我的胸腔上面爬:“妈,你还记得吗?以前我肚子疼也是在这个医院看好的,爸爸带我到这个医院来拍过片。” “噢,是吗?我不记得了。”原本轻松的心情,在听到妈妈心不在焉的回话后,本来有些暖和的心,再次郁郁寡欢跌落到了谷底。 走一路,妈妈沉默了一路,在我正自我安慰,妈妈会想通的时候,妈妈突然来了一句:“不行,等那天我看到他妈,必须得好好和他妈谈谈。” 听了妈妈的话,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你要和他妈谈什么呀?” “谈什么,万一,你真的有了他们家的孩子,我们就这么算了吗?” 哎,听了妈妈的话,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劝解她,其实从医生的话语中,我已经能听出,我怀孕的可能基本已经很小了。虽然医生说给我开些补药补补身体,但谁知道那些药是什么药呀,只是那个用盒子装的药,明显就是调经的药呀? 但看到妈妈那样,我也不好直说,再说,我也想知道,要是我真怀孕了,他们家会是什么态度。 在妈妈哪里,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到晚上吃过晚饭后,我再次在爸爸面前提起了这个事情:“爸爸,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带我去回龙医院拍过一个片子,当时你们都看见那张片子上的结果了吗?你说那个拍片子的机器怎么就那么厉害,居然能照出我肚子里边有虫子。” “什么片子,什么虫子,当时我们整天背着你,怎么都放不下你,背着就好点,放下你就哭,我看实在没办法了,干脆死马当活马医,才去诊所买的药,喂你吃的那两颗蛔虫药呀。你忘了,我当时紧张得把药都掉进尿痛里了,不过,我怕一颗药,没效果,我硬是硬着头皮喂你吃了那两颗药,想着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造化了。” 听了爸爸的话,我简直难以置信:“什么,你们都没看到检查报告上面的内容吗?” “看了呀,报告上面说一切正常。”想了一会儿爸爸又说:“你是不是骗人哟,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你自己怎么能看到你肚子里面有蛔虫呢,难道说,那个时候你已经灵魂出窍,命不久矣了吗?” “嗯,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看到了。”轻松的转移了父母的注意力,我神情沮丧的躺到了床上,心里想着,妈妈去找她们会不会被欺负,要是妈妈带回来不好的消息,我又该如何自处呢。 事实证明,越是怕什么越来什么,隔天下午,妈妈一回家就破口大骂:“那个死娼妇,我就没看过这样的人家,她说即便是怀孕了,也不一定是他儿子的,即便是她儿子的,她们也不会认的。以后,你再也不要和那家人有任何来往了,你再和他们家有任何往来,就是丢我们的脸。” 听了妈妈的话,爸爸也忙接过话题:“等你身体好了,我们重新给您找一个,比他更好的。听爸爸的,你以后再也不要想着他了。” 她们两个人的话,说得我心里一轻松,隔天就来例假了。 等过了几天,例假都要完的时候,妈妈才突然想起来问我:“对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听了妈妈的话,我扑哧一乐:“妈,你不用担心,我没怀孕,月经都要完了。” 不想妈妈听了我的话,神情不但没有放松,反而还更加紧绷了起来:“那也不行啊,我们必须去医院照个b超,我才放心。” “好”隔天我和妈妈上了医院做检查,不出意外,我确实没怀孕。拿到检查报告,我以为妈妈会轻松,不想她心情却依然沉重。不是都说了以后再不要和他家有任何往来了吗?我怎么看妈妈一脸失望的样子,莫非妈妈还对那个男人抱有期望,又或是还有更深层次的担心,担心我会不孕不育吗? 没理会妈妈的落寞,看到人来人来忙忙碌碌的医生们,我在乎的是,这次怎么没看到上次为我诊病的那个医生呢? 妈妈闷闷不乐的,爸爸闷不吭声,本来以为这件事情,我担心担心的就过去了。却不想,我复查完回家的当天晚上,她们不知什么原因,在我睡觉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就听见了她们的吵闹声。 她们吵架本是稀松平常,我本来以为她们只是吵吵就过去了,听到外面没动静了,我也没去外面看,便沉沉的睡去了。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隔天一早,我就看妈妈顶个熊猫眼。 她们两个人闭口不提,她们打了架的事,而我因为自己做了亏心事,正怕她们找我麻烦呢,因此我也没敢仔细去观察妈妈的情况。 我只是突然醒悟,原来我是真的被抛弃了,就这样一个转身,他没留下只言片语给我,就这么一走了之了。 家里有洁尔阴,本来是用于我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擦洗用的,但不知道那天那根神经不对,我看着那些个禁止内服的字眼,竟然把剩下的小半瓶直接给喝了。 “林茹,你在干嘛呀?”正紧张的做着坏事呢,妈妈突然闯进了里屋,吓得我差点没把瓶子直接扔地上。 “没,没干嘛呀,我有点不舒服,想午睡一会儿。” “噢,你爷爷给我带信,说你大舅婆来找我,她想……” 一听到大舅婆的称呼,再想到她是以替人做媒为生的,我就火冒三丈:“不许你们去。” 见我发火,妈妈什么也没说,给我带上门,悄悄的退了出去,妈妈边关门还边对我说:“好好好,你睡吧,我们不去就是了。” 听见妈妈的话语,我以为妈妈是看爸爸打牌去了,我也没在意她的去处,只是见妈妈走了,我心里不禁更加难过了起来,被人抛弃了一次还不够吗?你们这是急着想让我被抛弃第二次吗? 想着想着,我又突然用头猛的撞向墙壁,因为我听人说,脑震荡也会死人的。就这样还不算,我又想起,婆她们以前说过的一个故事,说鸡蛋加土豆吃了会死人。 我又忙不迭的拿起一个鸡蛋和一个土豆去了灶房,把土豆去皮和鸡蛋一起煮,虽然我不知道这样的方法对不对,但我想,反正我不想活了,管它方法对不对呢,对就对,不对又另外想办法就是了。 等到鸡蛋煮熟,土豆煮的稀烂,我就赶紧把它们捞起来装在一个小碗里。因为不知道锅里会不会有残余的毒素,我又舀水使劲的把锅擦洗了三四次才罢休。 听到猪猪哼哼唧唧的声音,我第一次不想理它们,要知道,以前我每天晚上上厕所害怕,都会和它们说上几句话的,有的时候还会爱怜的去摸摸它们的头。吃完东西我就睡了,我想着一睡不醒,就挺好的。 但是我直睡得昏天暗地,睡到天擦黑,婆来叫我起床,我除了头有些昏沉沉的疼痛以为,我的身体竟然没有其他不适。 一边不敢置信的上下摸摸自己的身体,一边答应着:“哎,我马上就起床。”等我磨磨蹭蹭好不容易,腾挪出屋,就听婆在那里念叨:“死闺女,我还以为你们一家人都不在家呢,原来你还在家啊。” 没理会婆说的话,我转身准备回屋,看看屋里还有什么吃的东西没有,却听二嬢说:“哎呀,林茹,你不用做饭了,这个时候,你爸妈他们说不定正在你大舅婆那里吃饭呢。”二嬢说的话,看似没啥问题,但对我来说,那个信息量是真的太大了。 看来妈妈只是敷衍我,根本没有把我不许,她们再去给我找男朋友的事情放在心上。 流着泪,回到屋里,我打算等他们回家好好跟他们算算账。等我把猪喂了,收拾好自己。夜里十一点多了,爸爸他们才回来,我因为赌气,当晚并没有吃饭,直等得肚子饥肠辘辘,看他们回来,我的气已经消了一大半。 心想,你们可以给我找,我也可以把他给搅黄呀,想起电视剧里那些女主角整蛊男人的招数,我不禁会心一笑。 看到爸爸酒气熏天的模样,我心里边是有火发不出,只能脸色不善的看着他们,却不想爸爸看了我的模样,一点不慌张,直接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个袋子扔到了桌上:“你还没吃饭呢吧,本来我们想叫你去的,但听你妈说,你在睡觉,我们就没叫你。这不,你虽然没有和我们一起去吃饭,但我把吃的给你带回来了,你快些吃了,好睡觉。” 听了爸爸的话,我立马绷不住情绪,伤心的哭泣了起来:“你们干嘛这么快,就去给我找婆家,你们是不是怕我嫁不出去,给你们丢脸?”面对爸爸,我永远知道打感情牌,比撒泼打滚管用。 听了我的话,爸爸果然没有生气,只是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我们只是去看看,我们看没看上不打紧,事情又没有定下来。三天以后,他们还会再安排一次见面,你到时如果看不上,也可以直接拒绝啊。” 听了爸爸的话,我破涕为笑,再加上凉拌鸡腿还是鸭腿的味道又时时勾住我肚子里的馋虫,爸爸说完话,直接倒床上睡了,看爸爸没动静了。我这才拿起桌上的鸡腿吃了起来,不得不感叹厨子的手艺是真的好,那晚是我有史以来,吃肉吃得最多最香的一次。 看到桌上那么多东西,我都怀疑爸妈是不是根本没有吃,全部给我打包带回来了。隔天一早爸爸睁开眼睛找吃的,一看桌上还剩点碎肉,爸爸就不满的对我说:“你不是说你不吃吗?怎么那么多肉你都给吃了,我可是一口都没尝过呢?” 听了爸爸的话,妈妈嗔怪道:“你光顾着喝酒吹牛了,那里还记得吃饭啊。”听着妈妈的话,看见妈妈脸上的伤痕,我这个时候才发现,妈妈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还越发触目惊心了起来,看见妈妈的伤势,我不禁心痛的对妈妈道:“妈,你怎么没擦药吗?你脸上的伤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不想妈妈听了我的话,还是没说实话,只说:“我只是摔了一跤,已经擦了药了,你看我的伤势,看起来严重,实际上已经快好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平时和爸爸吵架,从来都是大吵大闹的妈妈,这次竟然选择了沉默。但我突然很感谢老天,因为她没让妈妈既伤心又难过,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看到爸爸妈妈的模样,当时我就做了一个决定,以后无论发生再坏的事情,我都坚决绝不会再以自杀的方式去逃避问题了。 知道妈妈是被爸爸打了,还是后面老公有次跟我说起:“我早就知道你妈的日子不好过,我们相亲的时候,她脸上都还有伤。” 声明: 上面写的有关于自杀的种种,希望大家当个笑话看看就好。生命是很宝贵的,希望大家永远记住圣人的古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有丝毫损之。” 第12章 相亲遇熟人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要去相什么亲的,因此,当那天到来的时候,我除了装睡还是只能装睡。 但是爸爸可不理会我这么多,见叫了我三遍,我还在床上躺着,他便直接进屋,动手把我从床上拉起来,我想反抗,但又不敢反抗得太明显,只能带着哭腔说:“你不是说了吗?只要我不愿意,这件事情就此揭过,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呢?” 听了我说的话,爸爸狡辩道: “我没说话不算话呀,我是说,你不愿意可以说你不愿意,但是要去见了面才知道啊,你不去见面,怎么就知道你一定不会喜欢对方呢?去见了人,你要是说不同意,我们直接走就是了。” 听了爸爸的话,我不禁冷笑,在家里都由不得我,去了那里还有我说话的份吗?眼见已经无力回天,我只能边跟在爸爸身后慢吞吞的走着,边压低了声音咒骂,到底是那个不长眼的,那么多人你不找,偏偏要来找我,找我你不是自讨没趣吗? 经过坝子,走过竹林,上了土坡,没走多远便看见三公的屋子,以及祖祖的坟头,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但在经过祖祖坟前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一阵心酸,因为看到祖祖的坟头,就会想起对面弟弟,一个人孤零零的埋那么远。 再往前走,经过和尚山,看见那座杂草丛生,我已经很久没去那上边坐过的山头,想起曾经在梦里边,梦见有人在天上放下一个阶梯,上面下来一个人接我。我一步一步顺着那个梯子爬上天,此时,我多么希望梦想成真,上面真的有人下来接我呀。 但是无论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那座山还是山,它没有一点变化,天上面也没有一点东西落在那个地方。 “林茹,你在看什么,走了?”走了离我有几米远,爸爸可能突然意识到,我没跟上他的脚步,所以,他不得不停下脚步来等我。 再往前走经过尖山子后面那个茂密的竹林,想起昔日弟弟竟然敢去拔那个布娃娃上面插着的绣花针,我就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还好,这次我抬头去看,那里边没了死鸡也没了布娃娃,但即便是这样我还是感觉这个地方阴森森的。 听了爸爸的话,我依然没有移动脚步,而是在想,要是我从这个小路跳下去,爸爸能及时拉住我吗?我从这个五六米高的地方跳下去,是会摔残疾还是会摔死? “你走不走嘛,不走,我背你过去。”我们前面就是大舅婆的房子了,看爸爸气冲冲的向我走来,我不得不挪动脚步,心不甘情不愿的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又祈祷,希望这个人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根本就不来吧。 到了大舅婆那里,正如我想象中那样,除了大舅婆大舅公和妈,根本就没有其他人。 一看见我,大舅婆就热情的和我打招呼:“你来了啊,快坐下喝杯水。” 听了大舅婆的话,我坎坷不安的坐上了那根高脚木凳,轻轻的喝了一口水,我小心的问道:“那个人还没来啊,他是不是不来了,妈要不我们还是回家吧。” 听了我说的话,大舅婆和大舅公都露出惊诧的表情来,只妈妈挪动了一下坐麻的屁股,讪笑着说:“再等等嘛。” 听了妈妈的话,大舅公也忙附和:“是啊,他和你三表叔买东西去了,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 听见说他去买东西了,我不禁又恶毒的想,要是路上他们出点小车祸就好了,比如摔到脚或者摔到腿,这样就不必见面了。 又等了十来分钟,我实在坐不住了,一方面是因为到陌生地方觉得尴尬,一方面是因为此时此刻的我,实在不愿意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好男人了。 磨磨蹭蹭的坐到妈妈身边,妈妈坐的小板凳,坐在门槛上,我拉着妈妈的衣袖,小声的说:“妈,我们走吧,在这里,我浑身不自在。” 之前妈妈还有耐心哄着我,不想现在,妈妈听见我说的话,却直接装聋作哑了起来。 她就好像没听见我说的话似的,只顾着和大舅婆东家长西家短的话家长。 “吁,慢点慢点。”一个我不熟悉,但猜到,这个说话的人可能就是来和我相亲的人了。 果然,一会儿的时间,三表叔就笑逐颜开的从兜里摸出香烟,嘴上叼一根,递一根给爸爸。 看到他们,我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既紧张又羞愤:“刚刚车子打滑,牛奶掉地上,摔坏了一瓶。”男人或者说看起来更像个男孩的人,边说边接过三表叔从厨房里边拿出来的那种吃饭用的小碗,给大家倒牛奶喝。 听见男人说的话,大舅公忙说:“没事儿没事儿,干净的,能吃就可以了,让你不要买,你非要买。” 大舅公说完,男人又接着说:“那怎么行,我们来你们这里,怎么能空手来呢,再说,刚刚她们不也没到吗?我本来想着时间刚好,不耽搁功夫,没想到还是耽搁了。” 听见男人说的话,三表叔忙打岔:“哎呀,别光顾着说话啊,爸你也是的,小张啊,你也别光顾着招呼我们了,快请她们喝水呀。”三表叔,边说边碰了碰男人的胳膊,示意他拿水给我和妈妈喝。 接过男人递过来的牛奶,妈妈笑咪咪的说:“哎呀,你太客气了,我们自己拿就是了。” 看妈妈接了男人手上的牛奶,三表叔又忙说:“别愣着呀,还有一个人没有呢。” 他在三表叔的示意下,仿佛才如梦初醒似的,端起一杯牛奶递过来:“你,你要喝吗?” “谢谢”伸手接过男人手上的牛奶,我有点害羞的低头道。递完水,男人又忙着招呼大舅公他们喝水。奈何大舅公说他们不能喝凉的,但男人还在继续劝:“这个不凉,少喝点没事儿的。” 听了男人的话,大舅公点头道:“好,好,我们知道了,你也喝呀。” 说完话,见大家都沉默不语,男人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问大舅公:“对了,你们的谷子打了吗?” “打了,我们家没多少,倒是你们家,又打了一万多斤吧?” 听了大舅公的话,男人双手紧握不停的揉搓着自己的双手,犹豫着说:“八九千斤应该有,因为天干,今年收成不是很好。” 听了男人说的话,大舅公微笑着说:“那也可以了,我们就打了那么多,你看坝子头,最多有一千多斤就不错了。” “你们种的少嘛,我看你们的花生长得倒是还不错呀。” “今天沙土头的花生确实长得不错,花生大概能收个几百斤,这还只是一部分,还有些在地里没收回来呢。” 听到他们在哪里尴聊,我的心情也不知不觉放松了下来,男人一边说话,我就一边打量他,只是越打量他越感觉这个人怎么看上去很眼熟呢。 想了半天我才想起:“噢,这个不就是我十四岁那年,祈求月老赐给我的美男子吗?”于是我拉了拉妈妈的衣袖,悄声说:“妈,这个人我怎么好像在那里见过,我看他好面熟,你帮我问问他有没有去过西安。” 听了我的话,妈妈点了点头,坐正了身子对男人说:“你现在在哪里上班呢?年轻的时候有没有去过西安呢?” 听了妈妈的话,男人回过头看着妈妈,满脸的震惊:“去过呀,不过我在那里没有待多久,你是怎么知道我去过那里的呢?” 听了男人说的话,妈妈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回答。眼见让妈妈代我传话太麻烦了,我看着男人道:“那么你知道乐居场,知道31号巷子吗?” “知知道啊,我在陕西帮的刘英,她租的房子就在31号巷子呀。” 第13章 小张 刘英,一听到这个名字,我心里就有点不高兴,想当初幺叔被抓童工,事后,听人谈论起,大家一致认为就是这个和幺叔做着同样生意,但生意又比不过幺叔生意好,因为嫉妒,刘英才打电话举报告的密。 但事情究竟如何我就不得知了,反倒是因为这个事情,让我看到了幺叔的能力,更加愿意死心塌地的为他卖命。 见我不说话了,男人不知道那句话说错了,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了起来,眼见大家都不说话,爸爸沉着脸冲我开口了:“对于这桩婚事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呢?” 看着爸爸不高兴的模样,我盯着爸爸看了好几分钟,想从他脸上看出,他到底是希望我说愿意,还是希望我说不愿意呢。 先前本来还很轻松的氛围,因为爸爸的话,突然变得异常沉闷。我因为猜不透爸爸的心思,又因为屋里五六双眼睛,盯得我浑身不自在,心里边不禁更加紧张了起来,想了十几分钟,我最终想明白了。给他们一句话,先过了这关,以后能不能在一起,就看我和他的缘分了,于是我想了半天,说了一个模柠两可的答案:“他没意见,我就没有意见。” 得到了我的答案,大舅公喜不自胜,又忙问男人:“你的意见呢?” 听了大舅公的话,男人又开始搓手: “我没什么意见啊,我的意思和她的意思一样,她没意见我就没意见。” 听了男人说的话,我心里不禁觉得好笑,长得这么帅气的男人,会没女朋友吗?还是说,他只是看我身材好,长得还有几分姿色,所以想占我便宜。 只不过,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听了男人说的话,大舅公却很高兴:“这么说,就是你们双方都没有意见了,那我们就挑个日子,什么时候双方父母再到我家里见个面,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听了大舅公的话,我不置可否,点了点头:“嗯” 听大舅公说完话,爸爸就叫我和妈妈回家了,事情已经成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看不出爸爸脸上有一丝喜气,看他表情反倒有点恼羞成怒的感觉。 见妈妈还在和大舅婆说话,爸爸把我拉出门,站在坝子头叫了妈妈一声:“群芳还不走?” “那我们就走了哈” “有空再来玩” “好啊,有空我一定来。”听到妈妈开心的笑声,看到妈妈笑得眯成一条线的眼睛,我回头看了妈妈一眼,心里边不禁在想。难道妈妈的头不痛了脸也不痛了? 出了大舅婆的门,爸爸一声不吭,只顾埋头前进。我看着他走的方向,也紧紧跟在他后面,边走心里边想,爸爸走尖山子过,莫不是想顺道去看三公? 只是让我颇感意外的是,就快走到那栋烂房子的时候,爸爸却突然拐弯,往我同学她们家的方向走去。一路跟着他,本打算找个没人的地方,问问他,怎么看今天相亲遇到的那个男人的,却不想等走到小路尽头的时候,他又右转回来,朝石坝头那边走去。 摸着被爸爸撞得有些疼痛的额头,我想爸爸这是要去三叔那里打牌了?也是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想明白爸爸为什么生我的气了,他是在气我没耳信,不该这么轻易答应这桩婚事吧? 但是,这也是我在猜不出爸爸的心思,又不想弄得大家都下不了台,以后没脸见人,迫不得已做出的决定啊。 看见爸爸往石坝头的方向走了,我站在原地,心里寻思着问问妈妈,今天看到那个男人有什么想法,不想妈妈追上我的时候直接来了一句:“你先回家,我去商店里玩一下再回去啊。” 落寞的往家里走,连同学的妈妈和我打招呼,我也没心情附和,只点了点头:“嗯”边往家里走,我就边想,什么情况,这个事情就因为我的那句:“他没意见我就没意见。”就结束了,就改变不了,就不再变一变了吗? 其实,我是想看在我们大家都熟悉的份上,给大舅公大舅婆,给他留一些面子啊,别人没话说,我不觉得奇怪,只是男人他怎么也不拒绝呢? 二嬢和二叔她们这几天都在忙着挖红薯,每天都忙到下午天快黑了才回家,我有心想问问她们的意见,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心不在焉的掐着菜,准备晚上吃个大白菜就算了。却不想这个时候婆却说了一句话:“今天我在路上遇到两个人,听她们在谈论林茹,我把林茹做事怎么勤快,有时还帮我们挑水,怎么懂事,好好给对方夸奖了一番。”婆边说边忍不住笑。 我不知道婆笑什么,她说的也几乎都是事实啊,有什么好笑的呢,难道说,婆只是因为能把我推销出去,才这么高兴吗? 我没心思去打听婆说的那两个人是什么人,只百无聊奈的重复着手上的动作,把白菜切好,又把猪草给切好。 这个时候,我才看见二叔和二嬢一人挑着大半挑红薯回来了。看见她们回来,我高兴的走到她们坝子里,正想开口和她们说说话呢,就听二嬢在屋里洗了手出来,在坝子头边理着苕藤,边冲婆念叨:“今天我看见一个老婆婆,长着一张青国脸,向林茹三表叔那边去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女儿要嫁给她儿子做媳妇哟,她的媳妇怕是不好做哟。” 听见二嬢的话,我不由得心里一惊,难道那个男人到这边来相亲,还不止相了我一个? 我不知道二嬢那些话到底是对我说的,还是对婆说的,说是对婆说的,可她边说话却边在看我的反应。 听完二嬢说的话,我心里沉甸甸的,打算等妈回来,再好好问问她,得陇望蜀怎么行。 事实就是那个男人他确实去和另外一个,比他大几岁好像还是个二婚的女人相亲去了,但那个女人不知道为什么,临时毁约,去和另外一个男人相亲去了。 当然了这个事情,是我和他结婚以后他才告诉我的。 一开始大家都缄默不言,问爸爸妈妈,她们也推说不知道,只说是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和我小张相亲那天同时相亲的,她们是约的中午见面,但男方是谁她不清楚。 第14章 巧合 等晚上妈妈回家的时候,我跟妈妈说起下午二嬢说的话,可妈妈却说,是我杞人忧天了,那里有人见一面就知道这个人好还是不好的。 但事后证明,我还是涉世未深,什么都看得过于简单了。二嬢的眼光就是比妈妈的眼光毒辣,看人也比妈妈看得准。 看见我忧心忡忡的模样,妈妈一点也没放在心上。反而是给我画饼,说男方家里的房子修得多么多么好,父母又多么多么勤快,家里又搞得多么多么井井有条。 二嬢和妈妈比起来,我当然是更相信我的妈妈了,因此在妈妈的思想灌输下,我也慢慢的放下警惕,慢慢的放松了心情,只想着有机会到男方家里一探究竟。 却不想一问妈妈才知道,男人住哪里,房子修得怎么样,她一问三不知。只说,到时候上门去看看就知道了。 第三天下午,大舅婆她们果然又叫我们去他们家一趟,相比于之前的好奇,现在的我对于再和她们见面已经没什么期待了。 只是去了那里我才知道,那个男的并没有来,爸爸妈妈也早已经走了,害我独自面对一个陌生人,显得既窘迫又不安。 我到那里只看见一个五十出头的老人和大舅婆,边摘花生边聊着什么,大舅婆一见我到了,就忙从屋里端来了一根小板凳:“林茹,你坐啊。” 接过大舅婆的凳子,我边答应着:“好”边打量:“我妈她们呢?” “她们走了啊” 听闻大舅婆的话,我连忙从凳子上起来 :“她们走了,那我也走了。” “哎呀,再坐坐嘛。”大舅婆挽留我。 另一个五十出头的老人也忙说:“坐下我们说说话嘛,老幺今天去内江看票了,也不知道能不能买到去广东的票。” “哦,他要走了呀?” “是啊,他请假回家帮我们收谷子,谷子收完他就要走了。对了,你在家里有事情做没嘛,要是可以的话,你也可以和他一起上内江去玩玩啊。” “还是不了吧,你不是说他要走了吗?那就让他安心的走呗。” 帮着大舅婆摘了一会儿花生,我见男人的妈妈做事确实比较麻利,她摘两把我才能摘一把,虽然我是心不在焉,但我看她的手脚,即便是我全心全意的做,也一定胜不了她。 一边感叹,她是一个能干的女人,一边又忍不住窃喜,还好这个人不是我的对手,要不然我连一成赢她的把握都没有。 胡思乱想着,又坐了十几分钟,我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只得再次和大舅婆辞行,只是让我深感意外的是,这次大舅婆没再留我,而是说:“慢走哟,我就不送了,有空再来玩哟。” “好啊”我嘴里答应着好,心里边却想着,难道真的是我睡过头来晚了吗? 我到这里的时候,也不过才三点十几分钟啊,是我爸妈压根儿都没有来,还是真如大舅婆所说,我来的时候爸妈都走了? 郁闷的往家里走,想着回家和妈妈好好说说,我心里边总对这件事情感到不踏实。之前还预想着双方父母见面,定有什么话要说,没想到就这么结束了。 只是和我郁闷的心情一对比,妈妈反倒每天都很开心的样子。看到妈妈那么开心,我就忍不住生气,把我嫁出去,你就这么高兴? 只不过对妈妈的气恼,也就持续了不到两分钟,想到妈妈幼年失去母亲的陪伴,三十几岁又经历丧子之痛,我自己受点委屈,但能带给妈妈一丝喜悦,我又有什么好不满意的呢? 心想过一天算一天呗,反正他都要走了,还能把我怎么样,这件事情说不定会就此黄了呢。 却不想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两天后的下午妈妈就兴高采烈的回了家:“林茹,他们家请我们明天去吃饭?” “吃饭,去那里吃饭?”我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还能去那里,不就是和你相亲的那个男孩家里吗?” “可我,我还没准备好,我们能不能不去啊。” “还没准备好,你还要准备什么,去看了就知道了,听说他们家里条件很好,住的是楼房。” 楼房吗?听了妈妈的话,我若有所思,按我们家现在的情况,要盖一栋房子可太难了:“他们家到底在哪里啊?” “在哪里,不就在杨家大队出去,以前我们还去那边卖过鸡鸭呢?” “我们不是经常去黑石场吗?什么时候去过那边?” “那边不就是经过黄果桥,河大面,双柏树出去,那边那个矮店子吗?” “双柏树,是我和婆一起去背过猪肉那边吗?”听了妈妈的话,我左想右想,最终想起有一年过年,婆让我和她一起去割肉来腌。 我当时想着肯定婆要买很多,她背不了,想让我帮着背一些嘛,那就去呗。 郁闷的跟在婆身后,看着婆微笑着热情的和那些与她打招呼的人闲话家常,想着家里连过年的肉都买不起,我几乎忍不住落泪。 因此在别人问婆:“这个是谁?” 婆叹口气说:“我那个不争气的大儿子的大女儿。” “哦。是她呀。”看着别人想巴结婆,在得知是我而不是我二嬢的大女儿,那突然就变了的表情。 我的心里一阵恶寒,怎么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吧? 也许是注意到了现场的尴尬,婆说:“林茹叫人啊,这个是舅婆。” “我知道”婆还没说完话,我就答道。据说爸爸之所以变得不灵性了,就是因为那年和这个叫做舅婆的男人害的。 听妈妈说,爸爸年轻时候喝醉了不吵不闹,自从那次以后,每次喝醉酒都发酒疯,是在深圳被人灌了药。 那个时候爸爸和舅公去歌厅玩,为别的女人抱不平,被人在头上开了一个瓢,但爸爸这么做,却是为了帮这个舅婆的老公。他们帮的是认识的一个老乡。 却不想他看到爸爸被人围攻,不但不帮忙,还在别人那句再去就砍死他们的话语中,吓得工资都不要了,一个人先跑回了家。回家后,当婆和妈妈问他,他还撒谎说,早就没和爸爸一起上班了。 这件事情,让本来平时干农活都要喊着一起干的两家人,从此成了陌生人。那个女人怪爸爸,妈妈怪舅公。 但无论家人怎么闹,问爸爸爸爸就是一声不吭,爸爸和舅公两个人在街上碰到,爸爸还是会叫舅公一起喝酒,只是每次喝了酒舅婆就会骂舅公。 慢慢的舅公也就躲着爸爸了,直到舅婆她们一家人出外打工,这件事情才结束。 我没有开口叫舅婆,而是默默的想着心事,舅婆却一改常态笑着说:“原来是大娃的女儿啊,都长这么大了。” 我不想再听她们继续说下去,便拉着婆:“我们走吧,去晚了,说不定就买不上肉了。” 听了我的话,婆这才想起来有正事没办似的:“他舅婆,我们有事就先走了,有空再聊啊。” “好好”女人似笑非笑,假惺惺的笑着。 边走婆就边骂我说:“狗日的死闺女,以前别人跟说我还不信。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啊,那个时候你话不是挺多的吗?只是你七岁那年出麻子话就少了,但也不该这样啊。 以前别人说就算了,没想到你真的是这样的啊,你知道别人都怎么说你吗?说你高傲,从不拿正眼看人。” “她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呗”听了婆的话,我也只是一笑而过。心想我这是高傲吗?我这是自卑,是自闭,是有苦说不出,是欲哭无泪。毕竟,历史都是成功的人写的,谁会在意,你这个失败的人,心里受了什么委屈。 第15章 天意巧合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却不想那天,我们去的时候,屠夫卖得刚好只剩下三四十斤猪肉了。 见我们要走了,他非要劝着婆把剩下的那点肉全买了,婆没办法,看了我一会儿,突然开口说:“林茹,你家不是也没买过年肉吗?你不买一点?” 听了婆的话,我尴尬不已,看了看屠夫又看了看婆,凑近婆耳边悄声说:“我也想买啊,可我没钱啊。” 听了我的话,婆犹豫了一下:“这样啊,没事儿,我先替你垫着,回去问你妈要就是了。”我本来想给自己留个面子,却不想被婆的大嗓门给毁了。 看着男人充满无奈又殷切的目光,我看着肉都要流口水了,我们已经半个多月没吃过肉了。 虽然怕回家挨骂,但看着婆鼓励的目光,我还是选了一块看起来卖相不错的肉,一称五斤。屠夫劝了我好久,我才又拿了一块,但即便是这样,也依然没把他铺子上的肉买完。 “嬢嬢,你看就剩三四斤猪皮肉了,要不我再给你便宜一点,你就把它全买下吧。” 看了看那两块卖相不好,就一点皮包着一点瘦肉的猪肉,婆摇了摇头:“我们离这里远呢,多了,我们也背不了了啊,多少钱,你算一算,你早点收摊,我们也好快点回家了。” 说着话呢,摊位对面一个男人就边走过马路边道:“水根厉害啊,今天这么早就把肉卖完了。” “大哥,这不是要过年了吗?这几天生意还行。” 眼看着他们说个没完,我忙问:“师傅多少钱?” “168,就收你们160吧。”听到屠夫说168变160,我眼睛都亮了,拉着婆,让婆赶紧付了钱,我们好回家了。 婆边从口袋里摸出,手帕包着的钱:“不是说肉便宜了吗?这肉也没降价啊。” “嬢嬢你现在买就是便宜的,才四五块一斤。相信我,以后还会更贵。” 看着婆从手帕里拿出两张崭新的百元大钞,我不由得眼前一亮,又不由得一阵悲凉,我啥时候才能够像婆这样,身上随随便便都能摸出几百块钱来呀。 付了钱,婆把钱收好,把她买的肉放了两块在我的皮背篼里,我提着婆的大竹片编制而成的背篼让婆背上背篼,我蹲下身子稍微一用力,再把自己的背篼背上,就追随婆的脚步而去。 看着婆远去的背影,我一开始还担心婆会不会背不动呢,毕竟她都六十多了。但不一会儿我就发现是我想多了,我比她还更先喊累呢。 回到家果然被妈妈凶了一顿:“你买的什么肉,草头肉啊?” 我不懂妈妈说的草头肉是什么,只把我买的两块肉提回了家,妈妈和婆说了些什么,这件事情便这么过去了。 事后回想起这温馨的一面,假如我知道,这是我和婆唯一一次单独出门的机会,我一定会多多和婆说些心里话的。但又能说什么呢,她一直不喜欢爸爸,总不能说她喜欢的孩子的坏话吧。 时间很快来到上门的日子,我在妈妈给我畅想的美好未来中,心情变得很亢奋,我倒要看看,那个说起很富裕的家庭,到底和我们有什么不同。 一早上在大舅婆的引领下,一路上,为了掩饰我内心的恐慌,我边走边冲妈妈问东问西,以便缓解自己内心的焦虑,虽然说不上越过千山万水,但也是走得我两腿发软,终于在我问了妈妈n遍还有多久能到目的地时,妈妈说:“就快到了,我们刚刚经过的那个小房子就是矮店子。” 听了妈妈说的话,我大为吃惊: “啊,矮店子,不应该是一个市场的地名吗?怎么我们一路走来都没看到以前我们卖鸡鸭的那个铁棚子呢?” 想起曾经来过两次的矮店子,我心里说不出是难过还是悲伤。物是人非,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是不会变的呢。就算我对天发誓,永不改初心,要永远保持一颗童心,但谁知道那天又会变呢。 听了我的话,妈妈若有所思: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那个棚子应该早就拆了吧。” 又走了几步,我看到了在我前面十几米,不远处的三栋房子: “妈,你说的那个房子,是前面那个越过竹林那个房子吗?要真是那个房子的话,倒确实可以,看起来还蛮新的,应该是刚修没几年。” 顺着我指的方向,妈妈嗔怪道:“哎呀,你就别问了,到了你就知道了。” “好吧”听了妈妈的话,我也不敢再问了,一路上就我一个人像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反观平时能言善辩的爸爸却始终一言不发。 等到了目的地,我简直不敢置信的问我的妈妈:“你确定你没走错,真的是这里吗?” 听了我说的话,妈妈没说话,倒是大舅婆微笑着道:“就是这里了” 看着大舅婆大舅公,婆和爸爸妈妈都进了屋,我虽然不好意思,但也只得勉为其难的进了屋。 双龙桥,难道这两条龙有灵性吗?只是2003年非典的时候,我因为找不到路,延迟了回家的时间,最后没办法才坐了惠家坡到矮店子的车。 当时路过这个桥,我也只是带着抱怨的语气劝爸爸,要是我们家也能养这么多鸡鸭,我就再也不用出去打工了。 只是为什么现在,我的相亲对象竟然就住在这里,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看着端菜上桌的男方妈妈,忍不住问了男方妈妈一句话:“03年的时候,我从你家门前路过,怎么没有见到他呢,那个时候搞非典他没有放假回家吗?” 听了我的话,她有一刹那的疑惑,随后便道:“他那个时候没回来没在家。”说完话她就忙着招呼她们那边的亲戚去了,也许是怕我再问出什么更不可思议的话来吧。 看我没有入座,早就被安排在堂屋的上桌坐下的婆,冲我道:“林茹就要开饭了,快来,坐我旁边来。” 听了婆的话,我微笑着道:“好,我马上来。” 相比于我豁然开朗的心情,妈妈却拉了拉我的衣袖:“你就快坐下吧,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 听到妈妈故意压低了声音和我说话,我也小声跟妈妈说:“妈,你知道吗?这里我和爸爸以前来过。” “来过,噢,你是说旧市场没拆的时候吧,那个时候我们确实来过这边啊。” “哎,你怎么就听不懂我的话呢。”见妈妈顾左右而言他,我急得拉了拉爸爸的衣袖:“爸爸你记得吗?” “哎呀你不要说了,我想起来了,那次你从西安回来,和你爸爸弄到天黑才回家。我都没说你们什么,你怎么到现在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啊?” 我本来还想说什么,就看一个我不认识的大姐来发筷子了,事后我才知道她是男方家的姐姐。 看着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的人们,我还能说什么呢。我这个人很奇怪,在家里吃得比猪多,走人夫走亲戚反而吃不下了。 看着别人都狼吞虎咽的,婆和大舅婆还以为我是夹不到菜,忙把她们旁边的菜往我坐的下手方挪了挪:“吃啊,林茹。” 无法拒绝她们的热情,我只好伸筷子,夹了一块凉拌鸡肉吃,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举动,却让她们做出更疯狂的动作,大舅婆竟直接把那个菜碗挪到我面前。 看到大舅婆的动作,妈妈忙说:“他大舅婆这样要不得。” “要得要得,反正我们也咬不动。”边说她又边把其他熟菜往自己面前挪,看到大舅婆的动作我和妈妈再也不敢吭声了。 一顿饭吃得压抑又乏味,爸爸更是几乎筷子都没有动一下,直到男方的爸爸端着鱼上桌:“菜不多,你们不要讲理哈。” 妈妈接过鱼:“这么多菜,还说没菜,你太客气了,快坐下一起吃吧。” “不用不用了,你们吃着,我们留着有菜。”临走的时候,男方的爸爸突然发现,我爸爸面前竟然没酒,于是很生气的叫道:“老幺,还不快给你老丈人老丈母拿酒来。” 正在招呼着别桌人吃饭喝酒的男人,听了他爸爸的话,顿时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不过他也只是愣了一会儿,便忙着提着他手上的白酒来到了我们桌。 在他爸爸的指导下不由分说,就给我的爸爸妈妈一人满上了一碗白酒。谁知道他刚把酒满上,他爸爸又骂他:“你倒这么满干嘛,快去把葡萄酒还有二锅头打开,让他们自己慢慢喝。” “好”看着男人乖巧的模样,我不禁猜想,他是不是和我一样也害羞啊。 我虽然有些担心爸爸喝醉了酒会耍酒疯,但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就这么说说出来,我只是用胳膊推了推我身旁坐着的妈妈:“这么多酒,你不怕喝醉了?” 听了我的话,妈妈忙说:“哎呀,我哪里喝得了这么多,待会儿倒些给你爸爸喝就是了。” 第16章 要连就连一辈子 等我吃饱饭,都只是陪坐着在暴饮暴食的时候,男人过来为我们加汤,这个时候大舅婆突然来了一句:“林茹,你喝银耳汤吗?” “有银耳汤吗?我怎么没看到?”听了大舅婆的话,立马勾起了我的食欲,对一个喜食甜食,家里又很穷的人来说,银耳汤多么珍贵的东西啊,我几时才有福气喝到。 我刚问完话呢,就听我身后的人说:”银耳汤啊,银耳汤已经没有了。“ “没有就算了吧。”我郁闷的说,刚刚光顾着喝冬瓜汤了,怎么没看到银耳汤呢,真是没口福。 就在这个时候,之前给我们上筷子那个大姐出来了,她对男人说:“那个要喝银耳汤嘛,锅里还有点。” 听了大姐的话,大舅婆忙说:“在哪里,我去打。” 男人正准备拿着空瓢进厨房呢,那个大姐突然发话了:“幺弟,这里她们不熟,你去替她打。” 男人伸手来拿我的碗,我不好意思的把碗递给了他,不久他真给我打了一大半碗已经有些冷了的银耳汤了,我两眼放光的接过碗,喝了一口才发现这汤怎么不甜呢,难道他们吃得清淡? “好喝吗?”大舅婆问我。 “好,好喝呀。”我强挤出一个微笑。 听了我的话,大舅婆道:“早知道你喜欢吃,我该早点跟你说的。” “没事儿,这就够了。”想着男人温柔的把汤端给我的模样,我正想多了解了解了解他呢,却不想直到吃完饭,我都没再见过男人。 我正暗自摇头,看着大舅婆把吃剩的鸡鸭鱼肉都往袋子里倒,边倒还边说是拿回家喂狗的。我就一阵纳闷,一条狗能吃下五六斤肉食吗? 就当我想劝大舅婆不要再倒了的时候,却听男人的姐姐说:“再多倒点吧,这么多菜,到最后我们吃不完,还不是都要给倒了。” 等大家把桌子上的菜收拾完,我坐在那里正百无聊赖想回家呢,却听大舅婆给我建议:“林茹,你不上楼玩玩吗?” 听了大舅婆的话,我不禁十分诧异:“楼上玩,楼上有什么好玩的?” 大舅婆神秘的一笑:“你去了就知道了” 这个时候妈妈站起身:“正好我要去上厕所,不如我陪你去吧?” “好啊”听了妈妈的话,我高兴不已,其实我也想上厕所来着,就是不好意思开口。 听说我们要去厕所,男人的姐姐又忙为我和妈妈指路:“你们顺着这个楼梯口上去,右手边那个屋子就是厕所了。” “好,感谢大姐了。”听了男人姐姐的话,妈妈忙道谢。 “不客气”男人的姐姐道。 等妈妈上厕所的时候,我就四处打量,这个时候我就听见,二楼左手边房间传来一个男人“哼哼”清嗓子准备唱歌的声音。 我不知道男方家里还有什么人,但一想到这个人和我爱好相同,我就忍不住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声音来源的地方。 走到门口,看着熟悉的男人穿的白衬衣,我不禁暗自松了口气,要真是其他人,我可就丢脸丢大了。 看着男人在摆弄两个已经很久,而且一看就像是坏了的音响,我忍不住走到男人身边:“你还会修这个,你也喜欢唱歌吗?” “啊,是啊。”显然没料到我会出现在他屋里,男人尴尬的道。 我正想再问男人点什么呢,就听我妈妈大声叫我的声音:“林茹,林茹,你去哪里了?” 听到妈妈的呼唤声,加上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在男人屋里,我忙从男人的房间,跑回阳台:“妈,我在这。” “哎呀,你不是说要上厕所吗?你去哪里了,我们准备要走了。” “好,好啊,那我们这就走吧。” “你不上厕所了” 摸了摸肚子,我微笑着跟妈妈打趣:“突然不是很想上了,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回家上厕所去。” 刚走完最后几步楼梯呢,我突然看见男人的姐姐还站在厨房门口,我忍不住伸头往厨房瓢了一眼,原来是男人的爸爸在扫地。 心里不由得感慨,真是吃饭的人吃半个小时,煮饭的人得忙活好几个小时呢。这样想着,我不禁吐了吐舌头,又想我刚刚说的话她应该没听见吧?我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她会不会误会呀? 临出男方家门的时候,男方的爸爸把我爸爸送下台阶说:“你看什么时候让他们喜结连理好呢?” 听了男方爸爸的话,我看爸爸走路都在打颤了,连忙去扶他,却不想爸爸挣开我的手,和男方的爸爸手握着手,微笑着说:“管他什么枝,要连就连一辈子。” “好好好,连一辈子。”男方的爸爸回握着爸爸的手,郑重的说。 听了爸爸的话,我忍不住回过头抹眼泪,边流泪边出了男人的家门,原来爸爸是怕我再次被人抛弃啊。听爸爸的意思,他是没有急着把我嫁出去的意思,又或许他是想再考验考验男人。 不管怎么样,听了爸爸的话,我的心情还是得到了很大的满足。从之前的愁嫁,变成了现在的可以观望,我感觉还是挺好挺不错的。 在他家吃完饭没几天,我就听人说,男人又出去打工了。初时听到的时候,我还感觉有点失落,毕竟我大半个月的生活都是围绕着他的。但过了一个多月,我便把男人给抛于脑后了。 毕竟,没他,我也活了十八岁了,虽然还没满十八岁,满了十八岁就是真正的成人了,想到这,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这边还没叹完气呢,爸爸随后就唉声叹气的回了屋,回屋躺了一会儿,他最终还是忍不了了,也和我一起坐在门槛上:“林茹,你知道吗?你可能要被甩了。” “甩了就甩了呗,反正我也没做好要嫁人的准备。” “你知道吗?我跟你二妹打电话,听你四婆说,那个男的竟然在打听你二妹的消息,他还跟你二妹打电话呢。” “打了几个电话,说了什么,二妹也喜欢他吗?要是他们互相喜欢,你就成全他们呗。” “成全什么成全,像这种狼心狗肺,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人,他算什么东西,难道他不知道我们的电话号码吗?出去一个多月了,没跟你打一个电话,反倒给你妹妹打电话了,不行,我还得打电话跟你二妹,让你二妹不要再接他的电话了。” “那他知道三叔的座机号码吗?” “知,知道啊,我还专门告诉他了。” “那可能他忘了吧”虽说我不愿意立马就嫁给他,但当听说他真有可能会移情别恋时,我的内心还是忍不住悲伤。也许所有美好的东西都不属于我吧。 第17章 手术一 这件事情爸爸跟我说过以后,我也很快就抛于脑后了,不想爸爸却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天天都神神叨叨的。说什么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说男人贪得无厌。 终于在我们家的小猪,长到两百斤左右的时候,爸爸就迫不及待的找了屠夫来我家看猪了。卖猪的时候,我很伤心很难过,但却没办法,这是生活在农村的农民最大的收入来源。 屠夫来我家赶猪的时候,我以为它们三会拼了命的反抗呢,却不想一打开大闸门,几头猪便鱼贯而出,甚至还摇头摆尾的走出了我家的坝子,直往坡上走去。 这样的场景,我不知道别人见过没有,反正我是闻所未闻,记得二嬢家卖猪的时候,那些猪是赶都赶不走,甚至还掉到我们家厕所里,费了好大劲才弄上来。怎么,我们家的猪,不用赶,却自己走了。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婆说猪牛羊马包括鸡鸭鹅,它们都是来主人家还债的,等把欠下的债还完,它们也就从此不会再落入畜生道了。 看着摇头摆尾,已经走过树林的几头猪,我不禁眼含热泪,它们这是把欠我们家的钱都还清了。是以后都不会再和我们有任何瓜葛了? 晚上爸爸回来算账的时候,妈妈直骂爸爸:“说你眼光不行,你还不承认,今天去称了最大的猪才202斤,最小的193斤,160多斤。现在卖才几块钱一斤,再等等,等到国庆卖,那个时候能卖十几块钱一斤呢。” 听了妈妈的话,爸爸愣了半天才说:“这不是要跟林茹治病吗?要不我能这么早把它们卖了。”听了爸爸的话,妈妈果然不吭声了。 看着他们的模样,我也不禁感叹,也许我真是他们的灾星,又想起几头猪这么小就为我而死,心里边就更不是滋味。 想着那头最小的猪,是我们费了好大劲,甚至还求神拜佛才把它病治好的,病好后,它虽然很活波很精神,但就是一直不长肉。 想着它们陪我走过的,那几百个我害怕的黑漆漆的夜晚,我不禁眼含热泪:“爸爸,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养猪了吧。” 爸爸没说同不同意我的意见,愣了半天他才说:“林茹,你不要想着我们让你结婚,就是我们不爱你,不想要你,想甩开你了。你不知道,我很早的时候就听有些老人说过,有的女人在娘家病痛特别多,但是等结婚生了孩子,病痛立马就没了。” “真,真的吗?”听了爸爸说的话,我不禁眼冒金光。想像着有一天我能自由呼吸,能在大地上自由的奔跑,能不再咳嗽,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在这个世界上该有多好,要是这么好的事情,真能落到自己身上,那我之前所受的那些罪,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和爸爸的性格一样,一旦决定要做什么事情,就巴不得这件事情马上就能有结果。 一旦决定要做这件事情,爸爸就开始四处打听,在那个医院做手术比较好,那个人是动了鼻炎手术恢复了健康的。 看得出来,爸爸心里虽然焦急,但这次他比以前要谨慎得多。 而我心里边除了焦急,却不能给爸爸提什么意见,这个时候的我,更多的却是害怕,担心手术出现什么意外,我在手术台上下不来怎么办? 毕竟这样的例子太多,曾几何时,我经常听见谁谁谁生了病,上了手术台,因为大出血,因为突发其他并发症,而没下得了手术台。 终于在我的焦虑症,就要达到临近点的时候,爸爸他们终于打听好,自贡第一人民医院有个医生做外科手术做得特别好。 最重要的是,那个医院,还有我们认识的熟人在里面做事,她帮我们打听到,下个星期一,刚好是那个很厉害的外科医生廖主任医生坐诊。 医院选好了,连看那个医生,也选好了,现在就等结果了,就等到医院去看病了。 住院部后门楼下,在我心慌慌的等待中,星期一很快就到了,只是当我们到哪个医院的时候,却并没有见到,那个说会帮我们跟医院打招呼的女人出来帮我们什么,她只说:“你们去挂号就好了,反正最终做手术的基本都是廖主任。” “好,好的,大姐谢谢你了,中午有时间吗?我们请你吃个饭吧。” 听了爸爸的话,女人白了爸爸一眼:“好了好了,我还有事,你们先去挂号吧,至于吃饭的事情,有空再说吧。” 虽然爸爸脸上挂着笑,但我知道爸爸心里边其实也很难受吧。因此,我并没有把对女人的不满表现出来,毕竟,是熟人介绍的熟人,实际上人家跟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她不想和我们走得太近,也很正常吧。 因此我看了看爸爸妈妈,又看了看附近的豆花饭饭店,对爸爸道:“爸爸我们是先去挂号,还是先吃饭呢,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瞄了一眼后面饭馆的挂钟,我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对爸爸道。 “先去挂号吧”爸爸还没说话,妈妈却先开口道。 听了妈妈的话,我和爸爸同时点头道:“也好,挂了号心里边才安心。” 我不知道此时此刻爸爸妈妈的心里边,在想什么,但我知道自己有多么不想去挂这个号。 要是有选择的话,我多么希望有个人能帮我带走,我心里边这该死的焦虑啊。能帮我结束这场磨难,能告诉我说,你的病不用动手术就能好啊。 可是我环顾四周,看到的都是那些忧心忡忡的脸,和那些低声吃饭的咀嚼声,我想他们此时此刻也和我的想法一样,希望有个人能结束这一切磨难吧。 可这个时候,没有天神下凡,没有神医降世,我们能做的只有尽人事,听天命。 跟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去到一楼缴费挂号大厅,在跟几个看病的老人,和一名保安大哥打听了半天,才终于弄好了挂号的事情。 事情和我预想的一样,早上已经没有号了,我们的号是55号,排在了下午三点左右才能看。 从家里来的时候就带好了衣服来,准备住院做手术的,所以说这样的结果,也在我的意料之内。 想着在公交车上,一路上,我握着妈妈的手,好几次跟妈妈说,我害怕,我想放弃不做手术了,妈妈都说:“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机会,你确定要放弃吗?” 从妈妈的话语中,我听出,也许这真是我最后一次机会。这些年,爸爸妈妈弄了不少偏方给我吃,婆又是洒米给我驱邪的,好不容易把我养到十七八岁,想必他们早已经乏了吧。 第18章 手术二 看到爸爸妈妈挂好号,如释重负的走出一楼大厅,大有一副尘埃落定的表情,我心情郁闷的跟在他们后面,心里边想着不就是做个小手术吗? 再痛能把我给痛死,再说了,不是还有祖祖,还有弟弟他们在看着我吗?难道他们不会保佑我吗? 心里边这样想着,就忍不住在心里祷告起来:“弟弟呀弟弟,虽说你那边挺好,但人来世上一趟不容易,活着也很重要啊,你可一定要保佑我啊。” 心里边这样想着,不禁就有一些悲壮的勇气诞生出来,虽说我不能像那些烈士一样,天不怕地不怕,再大的困难也能抗过去,但我总不能困难还没到来,磨难还未到达,就提前弃权了吧。 虽说没有人能告诉我,这次手术后,我的身体会怎样,是不是能彻底的恢复健康,但好歹也是一次机会不是? 跟着爸爸妈妈,再次回到医院住院部后门,这里有许多户人家,开着有豆花饭店,炒菜店,面馆。 来来回回转了三圈,爸爸最终同意,我们吃豆花饭。 其实我心里边,并不是很想吃豆花饭,只是想着打一碗豆花或者两碗豆花,我们三个人吃,会省下一些钱。 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爸爸一坐下就让老板娘打二两酒,再切点凉拌菜。看着爸爸点的菜,妈妈不高兴的说:“你就不能省点花啊,还不知道林茹手术的钱够不够呢?” 听了妈妈的话,爸爸抓了几颗花生扔进嘴里面:“挣钱不就是拿来花的吗?挣的钱不拿来花,那我们还挣钱干什么?” 听了爸爸的话,看着端着豆花向我们走来的老板娘,妈妈还想再说什么,我用脚踢了踢妈妈,又冲她摇了摇头:“妈,不要说了,我饿了,我们先吃饭吧。” 其实妈妈不说,我看着爸爸点的那些东西,心里面也有些后悔,我干嘛不去吃云吞吃饺子吃面呢,本来打算省钱,却不想还花更多的钱,早知道这样,爸爸问我的时候,就该选我爱吃想吃的东西才对呀。 在医院走廊来来回回走了不知道多少趟,终于引来了下午两点半医生们的上班时间,此时此刻我的心仿佛跳到了嗓子眼,最紧张最害怕的时刻到来了。 假如老天能让我用什么来交换这次苦难,那我将会毫不犹豫拿出我最珍贵的东西来换。可我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呢,呵呵,好像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拿来交换的。 等轮到我们,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踏进医生办公室,本还担心医生会给我做什么,让我会感到很痛苦的检查呢,却不想医生也只是拿了一个像剪刀,但是没口,头是弯的东西,放进我两个鼻孔看了看,就说:“她这个鼻炎已经比较严重了,已经到了需要手术的地步了。” 听了医生说的话,妈妈紧走一步上前:“医生我们就是来做手术的。” 听了妈妈说的话,医生合上病例本:“那这样,我先给你们开个条子,你们就先去把住院手续给办了吧。等明天主任查房,我们再给你们安排其他检查。” “噢,好的,好的,我们这就去。”盯着妈妈离去的背影,我忍不住松了口气,吓死我了,刚刚在外面排队的时候,听着里面那些孩子的哭声,我还以为,我也会忍不住流泪呢,还好,还能忍受。 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一办好住院手续,上到住院楼,住院部的护士就给我开了各种各样的检查,验血验尿,我都还能接受,可是为什么要验大便呢? 当护士问我,现在想不想解大便的,我说不想,我本来就便秘,有时候几天才上一次厕所。 听了我的话,护士愣了一会儿,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说:“呃,不要紧,只要在手术前,把标本交到护士台旁边那个篮子里就行。” “好”我用蚊子般的声音答到。突然忍不住悲从中来,看来人还真不能生病啊,到了医院,什么自尊啊,面子啊,都没了。 隔天一早,为了尽快完成护士交代的任务,我吃了很多东西,总算有了一点便意,马上就问我妈妈:“妈,昨天护士给我们的那两个杯子呢,赶紧拿给我。” 好不容易解决完人生大事,又为谁拿着标本去护士台发了难,最后还是妈妈在我的不断要求下,把标本拿到了护士台哪里。 不过让人感到无奈的是,下午护士又来说什么标本太少了,让我们重新取一次。听到护士说的话,我的脸突然红起来,摸着发烫的脸,我想好吧,丢人都丢到家了。 我们去的时候是星期五,本想着接诊的医生说隔天,我们还就天真的以为真的是隔天。但不想这一等就等了两天,期间有来查房的医生,但就是没有一个医生,走进我们的病房,就在我以为,医院是不是把我给忘了的时候,星期一,早上,护士又拿来几个检查单,让我们去做进一步的检查。 拿到单子,爸爸慌了,我也慌了,听人家说住院费挺贵,我们还什么都没做,这就已经耽搁了两三天了,于是爸爸就忍不住拉住护士问道:“我们都来了两天了,什么时候可以手术啊?” 护士看了看爸爸,爸爸忙不迭的松开了手,护士才接着说:“你们才来两天急什么,人家有的来了三四天也没你们这么急的。” 听了护士说的话,爸爸忙说:“不对啊,我们是老乡介绍来的,她说只要住进来隔天就可以手术啊。” 护士看了爸爸一眼: “你们那个老乡叫什么啊,她干什么的。” 听了护士说的话,爸爸愣了一下,可能他也没想到护士,会问这么多,于是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爸爸不再说话,护士转身离开了病房,边走边说:“你们要想快点做手术啊,就快去把这单子上面的检查给做了,这几天住进来的人比较多,你们的情况我会给医生说的,最多明天下午吧,明天下午主任只有两台手术,我跟主任说说,看能不能给你们安排到明天下午做手术。” “好,好啊,谢谢你啦。”听了护士说的话,爸爸喜出望外。 可拿着手上的单子,爸爸又犯了难,我们本就对这个医院不熟悉,这些检查该去哪里做呢。我本来以为,一切交给爸爸,我完全不用担心,却不想,看到爸爸竟然拿着几张检查单子发起了呆:“我看一下”拿过爸爸手上的检查单,我还以为是爸爸不认识字呢就说:“这上面都写了在哪里可以做什么检查,我们找不到地方找人问就是了啊。” 却不想爸爸却说:“真要去做检查啊,万一,我是说万一那个护士是骗我们的,做了这些检查,又让我们做其他检查,可咋办呢?” 听了爸爸说的话,我心里边有点生气,心想爸爸这是心疼钱不想给我治病了吗? 但转念一想,又想到爸爸可能是担心钱不够,就把检查单子递回给爸爸:“哎呀,爸爸,我们就去把检查做了嘛,把检查做了,医生再不给我们做手术,我们就直接找医生去。” “哎,好吧。”听着爸爸的叹息声,我也不禁有点难过,这就是穷人的无奈吧。又想起那些让人闻风丧胆的检查,我的心也一沉。 为了更好的活下去,如今我也顾不得许多了,只求老天爷保佑我,活着走出这个医院吧。 第19章 手术三 还没走进那个检查室,我就已经听见一个男孩“啊啊啊啊啊”痛苦的声音,从那个走廊传出来。 听到男孩痛苦的声音,我站在门外,不禁有了要逃跑的念头,可我一转回头就看到妈妈站在我身后,一脸疑惑的看着我:“怎么了?” “啊,没,没事儿,我是想看看你,怎么还没跟上我。” 听了我说的话,妈妈慌忙解释说:“我等了一会儿你爸爸,让他不要抽烟,他非要抽烟,这不,我不放心你,就一个人先跑上来了。”检查室在四楼。 “哦,没事儿了,那我们进去吧。”听到那个男孩的妈妈,在不停的安慰着她的孩子“阿海,你忍着点,听医生的话,可千万别动啊。” 走进去的时候,我以为我眼睛出问题了,那个男孩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小孩子啊,直到男孩做完检查,才听男孩的妈妈对医生说:“医生,他这个病,不影响学业吧。” 那个女医生听了男孩妈妈的话,摇了摇头:“放心,不会的,三四天就能出院了。” “谢谢你啊,医生。”斜眼看清了男孩妈妈手上拿着的一摞检查单,其中年龄那栏写着十四岁,我才相信,原来男孩子十四岁,就真的可以长到一米七八了。 亲自目睹那个女医生把一尺长的管子一点一点的放进男孩的鼻孔,那么长的管子就算弄进去三分之一,也不敢想象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啊。 而下一个就要轮到我了,还好在我前面有一个成功的案例,在我面前上演过了,这或多或少给予了我一些心理上面的鼓励。 他既然能够安然做完检查,相信我也一定没问题。 只是在看着妈妈颤抖着声音,把手上的检查单冲女医生递过去,并说出那句:“医生,我们还没做检查,我们需不需要去哪里排队,报名那些啊。” 见妈妈说出那句话后,女医生并没有理会妈妈,我以为是医生没听懂妈妈说的话。 于是,我忙从妈妈手上接过检查单,并壮着胆子,再次把检查单递到女医生面前,并用并不流利的普通话,对女医生说:“医生,这是我们的检查报告申请单,请问是你给我们做检查吗?我们需不需要排队,要排队的话,要到哪里去登记呢?”因为我看她的动作,分明就是马上就要离开了的样子。 看着她的动作,我心里面不禁着急了起来,做检查是痛苦的。但要是没有检查报告,我就无法做手术,那么受些罪,好像也是我必须要承受的吧。 毕竟,我等得起,钱等不起,父母等不起。 却不想女医生,听了我说的话,还是只顾着整理她手上的检查报告单,头也没抬,语气不善的说了一句:“你们是哪个病房,那个医生看的,医生知道你们今天要做检查吗?” 听了女医生,明显不耐烦说话的语气,我差点没流泪,难道我们穷人看病就这么难吗? 难道,就因为我们没文化,连跟你们说话,语气都要低三分吗?到底是我们说得不够清楚,还是我们说话太没底气,让你生气了。要是我们什么都懂,又要你们这些医生干嘛呢? 听了女医生说的话,我忙转过身,把就快要流出眼角的泪水,硬是给逼了回去。 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和妈妈对视一眼。显然妈妈也没听懂,医生话语里的意思。 但妈妈见我不说话,还是硬着头皮说:“是管床的护士,把检查单给我们的哒。”看着妈妈小心翼翼的模样,我除了在心里面,责怪自己的身体怎么这么不争气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我不敢说话,我怕我一说话就会忍不住哭出声音来。没有人能知道,我此刻那种想逃离,又必须把自己往断头台上推那种感觉。 我不知道此行到底是对是错,结果是好是坏,我只知道,此刻我必须坚强。我必须要做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 听了妈妈说的话,医生依然头也没抬,继续在一张报告单上面刷刷刷的写着什么:“那你们就耐心的等一会儿,等那个医生来给你们做检查。我们这里病人多,医生现在还没过来,很可能是还在里面忙呢。” 听到女医生说,大夫很可能还在里面忙,我不禁好奇的打量起眼前的环境来。 这里四通八达,除了冰冷的铁柱子,还有类似于,候车室外面站台上那样宽阔人迹罕见的地面,我实在不知道这里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办公。 因为在我眼前就看到一台打印机,一台电脑,一个一米多高,类似于书桌,现在女医生坐着的凳子。以及她之前给男孩做检查的,一根会发热发烫发亮的管子。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眼前,女医生坐着的背后,一个只有两尺左右的电梯门打开了。 电梯门一打开,先是一个男医生,然后是两个男医生和一个女医生,拿着一份病例单在一边慢慢的走着,一边讨论着什么。 我这才看清,原来世上竟有如此严丝合缝的门,因为我分明看见他们出来的时候,里面还坐着两三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翻阅着什么书籍,又或者病例单。 以及几台电脑,和一些不知名的仪器还在发出滴滴滴,让我听了感觉心里烦躁又抓狂的声音。 只是当我垫起脚尖,还想再看清里面是在做什么检查的时候,一个长头发面目清秀,背对着我而坐,年轻漂亮的女医生,发现了门没关严实。只见她不知按了一个什么开关,门竟然又自动关上,变成了一扇墙面。 里面看不见了,我只好收回目光,看了看眼前的三个人,只见她们表情凝重,各自说出自认为可行的治疗方案,从他们的话语中,我听到大概几个字,肿瘤,病灶部位比较特殊。我推断出这个病人病情肯定很严重。 要不然他们不会这么棘手,又或许难道这个病人身份还比较特殊。从来都只看医生,在我们面前都十分自信的,从不这样。 在那几个人注意到我注视着她们的目光,匆匆离去以后,给男孩做完检查的女医生:“又写出一个单子,把单子递给那个女人。” 女人接过单子,又对女医生说了很多好听的话,才右手拉着她的儿子左手,左手把他的孩子搂在怀里,边走边对男孩说着什么。 只见男孩的妈妈一边说一边笑,在妈妈坚持了几分钟以后,男孩终于也转过头,冲着妈妈慢慢也发出轻轻的笑声。 我不知道男孩的妈妈具体跟儿子说了什么,让儿子这么快乐。但我知道,这个妈妈一定是位好妈妈。 第20章 手术四 在男孩妈妈和和儿子,走远了以后,女医生也收拾起手上的档案袋准备离开。 我有心拦下她,再问问做检查的事情,但一想到,她的冷淡,我又打消了那个念头,眼睁睁的看着,她也一步一步的离我远去。 等那个女医生走远了,我才敢大声的和妈妈说话:“妈呀,怎么办啊,现在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我们该去哪里找医生呢,要不我们先回病房,等问清楚医生,再来吧。” 当然了,我之所以对妈妈那样说的原因,无非有两个,第一个当然还是因为心里边害怕。第二个原因则是,这样漫无目地的等待,让我的内心感到恐慌焦虑,烦躁不安。 因此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很大声的和身边人说很多话,来试图掩饰我自己内心的恐慌。 这也许也是事后造成,我一紧张就想上厕所的主要原因吧。 妈妈听了我的话,却摇了摇头:“来都来了,不如我们再等等吧。” 听了妈妈说的话,我急得干蹬脚: “可是要等好久啊,也没个时间,我们就这么干等着啊?” “怎么了,你们在吵吵什么呢?”我和妈妈正说着话的时候,爸爸进来了,闻见他身上一阵烟熏火燎的味道,我就忍不住心烦意乱,明知道吸烟对身体不好,却怎么劝也劝不住。 每次一劝他,他就说:“你不劝我,我就不抽了,你一劝我,我还得多抽一支。” 就连他喝酒我也劝不住,每次让他少喝点,他都会来一句:“本来我都不准备喝了,你这一劝我还得再来一杯。” 看着他自甘堕落,以及脸上越来越没光泽,越来越发黑的脸色,我的内心感到无比的郁闷。 他和妈妈吵架,我一般情况下,是会和妈妈一起说他。但我那是希望他成才,而不是像这样自暴自弃。 活成别人看不起的样子啊。 而且,每次事后,我都跟他解释过我这么做的原因,妈妈是女人,是弱势群体,我表面上说些好听的话,不想妈妈,再去自杀,我顺着妈妈难道错了吗? 还是说,我们在他心里面真的就一点也不重要,就一点也走不进他心里。他就一点也不为我们考虑? 不,爸爸是爱我的,否则,我也不会得到这次治疗的机会。 他是我爸爸,就算他有万般不是,我又能怎样呢?难道把他也给逼死了才甘心。 看到爸爸推开那道厚重且会自动关闭的金属门,进门来了,我虽然心里烦躁,但还是忙走到他身边,双手扇风,做出一种很不喜欢他身上烟味的味道。却又很高兴的样子。 却不想,爸爸看到我的动作却噗嗤笑了:“有点困,我就多抽了几支。” 听了爸爸说的话,我知道他肯定是和别人吹牛,又吹过瘾了,所以心情比较好吧。 毕竟从我们下楼吃早饭和他去买烟,我们一路走来,他就一路和别人打招呼说话,弄得好像和别人多熟似的。 我一边心疼他的自来熟,因为很多人,其实对爸爸的话是不屑一顾的。 又一边佩服他的能说会道,他要是不喝酒不抽烟,稍微收拾打扮一下。工作再勤劳刻苦一些,没准儿还真能把自己忽悠成一个大老板。 想起他的能说会道,就不由得想起妈妈说,他在外面乱来,和别的女人勾肩搭背。 每次妈妈哭诉,他不是反驳,说没有那些事情,就是沉默不语。 摇了摇头,把思绪从远处拉回来,她们的事情,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没影儿没亲眼所见的事情,我还真不好评价。 想起妈妈委屈哭诉,爸爸在家里面怎么怎么冷落她,对她不好。 在外面,又如何如何和别的女人嘻哈打笑的事情,我摇了摇头,一脸严肃的看着他:“多抽了几支,那是多少支啊?” “五五五”爸爸心虚的比出一个手指头出来。 却不想妈妈听了爸爸说的话,却压根儿就不信,随手就在爸爸的裤兜里搜索起来,搜索了半天,就把爸爸裤兜里,摸出一个扁扁的烟盒:“两盒烟,就剩这么几根了,你跟我说,你就抽了五支?” 听了妈妈说的话,爸爸脸上挂不住了,忙从妈妈手里夺过香烟: “哎呀,我不是还给别人发了一些吗?,你能不能别吵了,这里是医院,是医院啊。” 听了爸爸的解释,妈妈更为生气:“每次你就穷大方,我怎么没看几个人主动给你发烟呢?” 爸爸: “哎呀,都是来医院看病的人,大家都是穷苦人家,都不容易,不容易。” 听了爸爸说的话,妈妈委屈的就要哭了:“吃早饭的时候,你明明说好了的,今天就买一包烟,现在还有大半天没过,你确定你这半盒烟就够了?” 看了妈妈的表情,爸爸四处打量,可能是怕别人看见吧,忙拉着妈妈的手说:“够了,够了,你相信我好吗?” “我……”当妈妈准备再说些什么,我的心情,也在她们的打情骂俏中,彻底放松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就是你们要做检查?” 听了医生说的话,看到了久违的,终于看到医生了,妈妈高兴的跑回我身边:“对呀对呀,就是我们要做检查呀。” 我当时就站在那个电脑桌前,听了医生突然从我身后冒出来说的话,差点没把我吓得叫出声来。 不知道我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的样子,在医生眼里算什么,但我知道,那样的场景肯定很滑稽,毕竟,我此刻穿着病号服,并不美观呀。 我的脸腾的一下子就火辣辣的烧起来了。这是多丢人的事情啊,怎么就发生在我身上了? 听了妈妈高兴的话语,我却有种想哭的感觉,妈妈你怎么心就这么大,你就不怕你女儿一个没忍住,一脚就把医生踢开,或者做检查做到一半就把管子给拔了。 到时候病没看好,人却没了? “检查单给我看看”听到医生说的话,妈妈二话不说,直接从我手里夺过检查申请单,交到了医生手上。 接过妈妈手上的检查报告申请单,医生叹息了一声:“小妹,你这个鼻炎确实有点严重了,也确实到了需要做手术的地步,那你们确定是要做手术了吗?” “确定,确定啊。”听了医生说的话,我和妈妈还来不及张口,爸爸就迫不及待的抢先答道。 “好,那你们再稍微等一下,我这边把仪器弄好就开始做检查了啊。”一边摆弄着仪器,医生好像还听见了我心里的声音似的。 忙说:“别怕,这个检查做不了多久的,一会儿就好。” 听了医生说的话,我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好啊,我,没怕,我不怕啊。” 仿佛是听了医生说的话,才想起来做这个检查也是有风险的。听了医生说的话,妈妈连忙握住了我的左手:“林茹不怕,不怕啊,我和你爸爸都在这里陪你呢。” “好,我不怕。”听了妈妈说的话,我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想哭又觉得太丢脸,更怕妈妈她们担心。 也怕因为我的情绪太过波动,而做不成检查,这次做不成检查,又意味着手术,又得往后推。 等了大概十来分钟,医生终于摆弄好了仪器,男医生冲我点了点头:“好了,你可以躺下了。” 听了医生说的话,我慌乱的就要往,那张宽两尺长两米,左右的椅子上躺下去,医生又说:“对了,待会儿我做检查的时候,你要是躺平了不舒服,你就告诉我,这个检查,侧着身子也是可以做的。” “好”听了医生说的话,我苦涩的点了点头。 “再往上挪挪”也许是我太紧张了,一躺下去没躺好,整个双腿还在椅子下面摇晃着。 见我姿势没躺好,男医生一边拿着那根,让我感到害怕又恐惧的武器,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虽然我不知道,那根管子是之前那个男孩用过的那根管子,已经消过毒,还是又换了新管子,因为我吓得没敢看医生是如何摆弄仪器的。 加之,此时听了医生说的话,吓得我更不知作何反应了。 眼见我自己搞不定,男医生忙对我父母说:“来,你们过来,帮我把她往上抬抬。” 听了男医生说的话,我羞红了脸,忙艰难的抬起身子,忙道:“不用了,我自己来。”一边躺在了男孩之前躺过的那张椅子上,我一边想像着,这张椅子上面,是不是还残留着之前那个男孩的体温,他的勇敢,是不是还可以给我带来一些帮助。 终于就在我快要把头都伸出椅子外面去了,我才艰难的抬起头:“医生,我这样躺着行了吗?” “差,差不多了,就这样吧。”看着男医生慌里慌张的在那台电脑前面,紧张的在摆弄着检查仪器,又或者是输入某些数据,以便记录这次检查结果。 我不禁暗想,这个医生该不会是实习生,准备拿我做试验品吧? 就在我闭着眼睛,感觉自己都快把自己给哄睡着了的时候,医生才拿起一根小凳子坐到了我身边来:“别怕啊,要是待会儿,你实在疼得受不了,就大声的告诉我。” “好”听了医生说的话,我无奈的用蚊子声音大小的声音,弱弱的答道。 我心里想,刚刚还让我别害怕,下一句话你就告诉我,做这个检查可能会很疼,这不是扯淡吗?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安慰我呢。 第21章 手术五 做这个检查给我的感觉怎么说呢,一开始感觉麻麻的,好像有蚂蚁在我的鼻子里爬来爬去,弄得我几次都想打喷嚏,但都被医生给制止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制止,难道说打喷嚏也会影响检查结果? 要是说一开始的温度我还能忍受的话,那么后面的温度就可以说是有根电棒在我鼻子里反复把我架在架子上面烤了。 终于在又坚持了几分钟以后,我弱弱的对医生说了一句:“疼” 医生说:“能再等等,再坚持一下吗?这边就快做好了。”因为是左手挨着医生的原因,医生先给我的左边鼻子做了检查。 听到医生说的话后,我没敢再言语,只是更加的闭紧了眼睛,只是我一闭上眼睛,眼角就有泪水划过。 看到我眼角流下的泪,妈妈心疼的走到我身边:“林茹你怎么了,你感觉怎么样,还能忍受吗?” “嗯”听了妈妈说的话,我弱弱的道。不是我不想说话,而是我怕我一说话,就会忍不住痛呼出声。 没别的办法,我不能说话,就只能强行在心里边把自己的思想往别的地方吸引。 之前躺在这张椅子上的男孩,看起来鼻炎好像比我的轻,因为他鼻子没有肿起来,他是在医院住着院,还是已经回到了家里,此刻正在享受着他妈妈温柔的照顾呢? 突然一阵剧痛袭来,我不得不再次开口:“医生,好了吗?我,我痛得受不了了。” “嗯,这边差不多了,我们歇一会儿,做另外一边吧。” 想着医生第一次把管子插进我鼻腔里,那种让人想直接把他给踢下凳子的冲动,又想直接把管子给拔了,以免异物入侵我鼻子的难受感觉。我多想来一句,医生我不做手术了,不要做检查了。 但事情已经进行到一半,我实在没有在此刻喊“咔”的勇气。于是只得轻轻的点了点头。 因为我不愿意侧着身子的原因,医生为了给我做检查,只得站起身子,从左边绕到我右手边来。 这次他只能站着,站在我头部的位置,问了我一句:“准备好没有?” 在我点了点头,表示我已经准备好了的时候,他才缓慢的把那根管子,又插进我右边的鼻孔里,这次进入的很顺利,但仅仅是进去了一寸左右,我就再次喊停:“医生可以了,疼疼。” “有多疼啊,很疼吗?” “是”我带着哭腔道。 “在忍耐一下,再往里面进去一点,很快就好了。” “好”听了医生说的话,我做了破釜沉舟的打算。不就是疼吗?这些年我忍受的疼痛还少吗? 老天爷,要是能这样就把我给疼死了,我还得感谢你呢。 毕竟,我死了,不是结束,而是可以和我的家人团聚了啊。虽然那里面,我只认识我弟弟。 弟弟啊,救我,帮帮我,帮我逃离这该死的疼痛。 也许是看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又或者是检查已经有了结果,终于在又等了六七分钟以后,医生结束了检查。 只感觉他站起身,一边收拾着手上的东西,一边回头对我父母道:“十分钟左右出结果,你们先带她休息一下,在这里等等吧。” “好,好的,谢谢医生,谢谢医生了。”妈妈一边给医生道谢,一边费力的把我从椅子上扶起来。 感觉到妈妈在拉自己,我才如梦初醒般,原来检查已经做完了。 我怎么就这么迷糊过去了,要是妈妈此时不来拉我,我可能就这么睡着了,虽说这样睡着了有点冷。 可那种全身紧绷,心情紧张得了极致的感觉,一下子消失的时候,我的身体如何不软成一滩泥呢? 看着妈妈红红的眼睛,我从恍惚中回过神,轻轻的握着妈妈的手:“妈,我没事了。” 边说,边挣扎着起身,观看医生在做什么。 也许是感受到了我的注视,我望着医生,医生抬头望了我们一眼,又埋头继续手上的工作了。 不知道他在键盘上霹雳吧啦的打着什么,一边打字,还一边问了一下,平时我有那些地方不舒服,在我一一说出自己的情况的时候。 医生也把检查结果,差不多都给打出来了,从检查结束到拿到检查结果,一共十五分钟的时间,看着男医生急匆匆的离开以后。 我拿着手上的检查报告单和父母对视一眼后,又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住院部,平安的回了病房。 到了晚上,我和妈妈又一起挤在了那张只够一个人睡觉的病床上。 也许是太累了,躺倒在床上,和爸爸聊了一会儿天,不到晚上十点钟,妈妈就沉沉的睡过去了。 而爸爸则是坐在那张陪床上,不知道低头在想着什么。 晚上十一点多,护士最后一次来查房,见我还大睁着眼睛没睡觉,忙提醒我道:“早点睡吧,明天医生可能会给你做手术,你休息不好,到时候做手术,身体怎么受得了。” “真的吗?医生明天就给我做手术?”听了护士说的话,我眼睛都亮了起来。 要不是怕压着妈妈,我肯定就直接从床上蹦起来了。 “嗯”看了我的动作,护士不知怎的,立马又冷了脸。 看着护士那张冷冰冰的脸,我也感觉,自己是不是高兴得不像话了,做手术而已,有啥好高兴的。 护士走了以后,我心里还在想着之前,我和爸爸妈妈讨论的问题,我们这间病房死过人吗? 我睡觉的这张床,以前住的是谁呢?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妈妈发出一阵“呜呜呜”的声音,毫无防备的我,一下被妈妈的大脚踢中我的鼻子。 我捂住鼻子,委屈的叫了一声:“妈,你踢到我的鼻子了。” 叫完以后,又想到,已经晚上这么晚了,再把爸爸妈妈给吵醒就不好了,于是只得捂着鼻子,去厕所镜子那里面照了照。 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发现自己并没有流鼻血。我正高兴呢,突然想起三婆给我说过,让我晚上十二点不要照镜子,不要梳头,想到三婆的话,我立马出了厕所,快速跑回了病房。 只是上了病床后,我又想起之前我来医院做检查,在回家的公交车上,看到的那个慈善的老奶奶。 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她跟我聊天的时候,还满心欢喜跟我说,医生说她一点事都没有,就是喉咙有点问题。 可我看她男人的表情,知道她的病情可能并不是那么简单。 虽说她们是有钱人,有钱可以买命,但有钱真的能买命吗? 想起那个老奶奶,我不禁又想起另一个老奶奶,在医院扔钱,据说扔钱就可以扔掉霉运的老奶奶。 不知道那个老奶奶,从哪里换来的那么多,一块钱一张的零钱,要不是听她边走边念叨什么,丢掉霉运的话,可能我都会把丢在地上的钱捡了。 只是我没捡,却看见一个五十出头,在医院扫地,打扫卫生的阿姨给捡了呀。但愿那个阿姨没事儿吧。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逼迫自己快点睡觉,可却怎么逼迫都没用,越紧张越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直到听到妈妈说:“林茹,怎么了,睡不着吗?” “睡了”听了妈妈说的话,因为怕她也睡不好, 我才堪堪睡去。 第22章 手术六 不知道是一晚上胡思乱想的原因,还是什么原因,我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梦里啥都有。 到了隔天护士来查房,按例给我量了体温,并告诉我说,早上九点以后,要给我打麻药的时候,我还一脸莫名其妙,感觉头疼欲裂呢。 因为在医院熬了几天的原因,妈妈可能也没休息好,等护士来查房了,妈妈也被迫起床。 看我和爸爸也醒了以后,妈妈才起床梳了头,瓮声瓮气的说:“早上吃什么?” 听见妈妈说的话,爸爸没吭声,我倒是随口来了一句:“喝粥吧,我想喝粥。” 等妈妈离开病房以后,我和爸爸才来到走廊外面坐坐,不知什么原因,只是隔了一个晚上,我突然感觉,外面好冷。 冷得我都有点瑟瑟发抖,就在爸爸百无聊奈的抽着烟,我左转右转,想找张椅子坐下。 却发现放在走廊外面,挨着阳台的凳子上都湿漉漉的,原来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雨。 难怪,凳子都脏兮兮的,看了看外面湿漉漉又有点脏的凳子。我打算回头还是坐病房外面凳子的时候,突然一个特大,浑身绿色的大蚱蜢,把我给吓了一跳。 听到我的惊呼声,爸爸才从病房里走了出来:“怎么了,一大早上的,叫什么?” “爸爸,蚱蜢,好大的蚱蜢啊,我,我从来没见过如此大的蚱蜢,我们种田,田里边最大的蚱蜢也比眼前这个蚱蜢小了至少五六倍吧?” 谁知,听了我说的话,爸爸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那只蚱蜢,并没有出声。 当我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妈妈却提着几份早餐回来了:“林茹,怎么了,你们干嘛了,我在楼下,就听到你在楼上大呼小叫了。” 本想着把看到绿色大蚱蜢的事情告诉妈妈,但一想到妈妈,胆子也比我大不到哪里去,我只好咽了咽口水,轻描淡写的说:“没什么,没事儿,就看到一只蚱蜢,觉得有点奇怪。” 不想妈妈听了我说的话,也是大感好奇:“蚱蜢,在哪呢,我怎么没有看到。” “没,没事儿。”因为不想妈妈也和我一样大惊小怪的,我忙推着妈妈回了病房:“没事儿,妈,真的没事儿,我们吃早饭吧。” 好不容易跟随妈妈回了病房,看着妈妈买的包子馒头和粥,我却没了一点食欲。 还是在妈妈的再三劝说下,我才勉强吃下一小个包子,和半碗塑料碗装的粥。 见我再也不肯吃,妈妈似乎有些生气了:“林茹不吃,你爸爸也不吃,早知道你们不吃,干嘛要我去买呀?” 听了妈妈的埋怨,我也挺纳闷,换做是以前,我加也要把那几个小包子给加进肚子里面去。 毕竟,平时想吃个包子,还是比较奢侈的。可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我是真的吃不下。 可能还是有点害怕做手术吧,虽说我之前表现得都比较乐观,可我心里边知道,我那都是装出来的。 要不是怕爸爸妈妈担心之下方寸大乱,我可能早就不知道,哭过多少次了吧。 早上九点过几分,等我肚子有点空了,想再吃点东西。 妈妈也把早餐消灭的差不多的时候,护士进来了,一进来,她就问我要不要去厕所,我摇头说不去。 护士就接着说:“待会儿,你就要进手术室了,现在要去厕所,还来得及,要是上了手术室,再想上厕所就麻烦了。” “那我还是去一下吧”听了护士说的话,我虽然不想去厕所,但还是逼着自己去上了一趟厕所。 等我回到病房的时候,护士就把爸爸给叫出病房去了,只留下妈妈一个人陪着我。 她要给我打针,爸爸是男人,自然不方便留在我身边。 护士给我打完屁股针以后,就叮嘱妈妈,在她们没来接我到手术室以前,让他们不要让我独自下地,以防摔倒。 直到九点半左右,我等了护士一会儿,见她还没过来叫我,我就想着起床,再去一下厕所,免得在手术的时候紧张,又去不了厕所。 却不想,我刚把两只脚放下床,就碰到护士进门,护士进门看到我,正穿鞋子,准备下床,不禁责怪妈妈道:“不是让你看着她吗?你怎么还让她独自下床,也不扶着她一点。” 妈妈本来是背对着我而坐的,我想她也不知道,我会突然下床,其实我感觉自己并没有护士说的那么虚弱不堪,只是感觉有点头晕而已。 想到这里,我本想帮妈妈解释一下的。却不想护士,却没给我这个机会,而是扶着我在床上坐下,给我左手背上,扎了留置针的手上挂上一瓶不知名的药水,又对妈妈说:“我们快点过去吧,医生们已经在手术室等着了。” 我以为做手术,起码得有人用床或者是担架给抬着吧,就这么走过去,我要是晕倒了咋办呢。 还没等我说话呢,护士又忙对爸爸说:“孩子爸爸,你也来帮着扶一下。” 直到护士带着我们走了几分钟,我才发现,难怪我住的病房周围都看不到其他病友们,搞了半天,原来那间一直没有被打开过的房门,就是所谓的手术室啊? 就在我以为,在这个房间里,做这个手术,是不是太儿戏时,不等我观察清楚房间里面的情况。 就被护士带进手术室,并从里面关了门。 直到一个男医生,让我脱掉鞋子躺在那张手术室台上,我才发现,原来这间从外面完全看不出来里面有什么东西的屋子里边,器械竟然这么齐全。 几台电脑,病例单病例本,桌子上放了一大堆资料,难道说,其他病友们也是在这间屋子里做手术吗? 可笑的是,我来了三四天,竟然一直把自己困在那间小小的病房里。 这就是听护士话,不要到处乱走的结果吗? 我一躺在那张手术台上,就见屋顶上面,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无数的照明灯在我头顶上依次亮起。 最最让我感到意外的是,手术室里边,竟然还有纯音乐,在手术室里轻轻的响起。 只是这个时候的我,脑海里除了能够想起贝多芬在舞台上演奏钢琴曲子的样子以外,我实在想不起,这是朗朗还是贝多芬弹奏的钢琴曲? 曲目叫什么名字? 我本来想着问问医生们的,但见他们五个人,都一脸严肃的看着我。其中,应该有几个年轻的医生是实习医生吧,我想。 在这么严肃的场合,怎么适合讨论这些呢? 于是在主刀医生问我:“林茹,你是叫林茹吧,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那个主刀医生边问我,还边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身边的女护士,女护士一边给他看病例本上的名字,一边给他介绍着我的病情。 听到那个差不多四十出的男医生的问话,我勉强的抬起了头,看着他温和的面容,我又轻轻的躺好,点了点头:“我还好,只是有点想睡觉。” “不,你不能睡觉,你听到了吗?你不要睡觉,中途要是有什么不舒服,或者疼得受不了,你就告诉我们。” “疼得受不了?”听了医生说的话,我感觉有点不切实际,已经打了麻药了,又怎会,再感觉到疼痛呢? 只是当手术进行到二十分钟以后,当我听到似有机器在割我鼻子里骨头的时候,我知道我错了,疼,太疼了,疼得我都想推开那两双死死按压着我脸的双手了。 也许是感受到了我的挣扎,手术中的医生,对我说:“怎么了,是不是疼得受不了?” 听了医生说的话,也因为是第一次做手术,我不知道麻药不够可以再加,于是只得强忍着,那让我就快要忍不住发疯的疼痛感,轻轻的摇了摇头,我说:“还好” 听完我说的话,那个医生果然又加大了力道,更加用力的想把我鼻子里边的肉给割下来。 医生一边给我做手术,同时还一边对着其他几个年轻医生说着什么。只有一个按着我脸的医生,一直不敢松开我,他一直按着我的脸部,不许我移动分毫。 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我虽然再没有勇气睁开眼睛去看看他们的表情,但我从心里边感激,他们为我所做的一切。 即便是我以后还会继续经受病痛的折磨,但有了他们在身边,因为这个世上有了医生的职业,我想我还是会努力活着,直到生病的尽头的。 第23章 手术七 我不知道手术到底进行了多久,一个小时,或者一个半小时,两个小时。 我只知道,我昏昏欲睡这期间,我不知道呼唤了弟弟多少次,希望他保佑我。 又有多少次,在我想放弃自己的生命,以结束这种让人痛不欲生的痛苦时,想到了还在外面等着我,从手术室平安出去的爸爸妈妈。 我永远记得我进手术室以前,爸爸在手术室门口哽咽着对我说:“林茹,你不要怕,我们,我们在外面等你。” 听了爸爸和妈妈说的话,我又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自己的生命呢。 对了,听听音乐,音乐也在为我鼓舞,在为我呐喊助威呢! 终于在医生叫了我无数次名字以后,他们告诉我手术结束了,并让护士把做手术切割下来的东西一部分拿给爸爸妈妈看。 另一部分拿去做切片,查看我的鼻炎是良性还是恶性的。 我不知道爸爸妈妈看到那一坨血肉是什么感觉,我只知道事后,再问妈妈时,妈妈说已经把它给扔了。 那害人的玩意儿还留着它干嘛。 手术前,我一直以为手术那关是最难过的,却不想手术后,我才发现,原来手术恢复期的日子才是最难过的。 也许妈妈是生气,做手术的时候,护士对她说的话,也许妈妈是生气,让爸爸不要整天吃炒菜,可爸爸还是整天都点炒菜吃,爸爸说,我需要营养。 妈妈却觉得爸爸是在强词夺理,终于在我手术的第二天,妈妈不顾我的劝阻还是回家去了。 临走她说是不放心家里喂的鸡鸭猪,因为我们在医院,家里此时暂时是尬公在帮忙守着的。 手术的第一天,下了手术台,回了病房,我的神情才敢彻底放松,这一放松,我倒是舒舒服服的睡了一个好觉。 直到第二天妈妈回家后的那个下午,我才感觉鼻子痛得厉害,那种坐立难安,不论是坐着还是趴着躺着,痛得我都想在地上打滚那种感觉。 直到走廊外面没人了,我才敢走到爸爸的身边,对爸爸说:“爸爸,我可以在你肩膀上趴一会儿吗?” “可以啊,当然可以了。”也许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吧。听了我的话,爸爸拍了拍肩膀,示意我可以趴在他肩膀上了。 该说不说,之前还疼得撕心裂肺,让我想咬舌自尽的感觉,在挨着爸爸那一刻,疼痛竟然慢慢的在减轻。 我不可能自杀的,那么痛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不是吗? 我知道我是鼻子动了手术,鼻子有炎症或者我现在正发着低烧。否则,伤口不可能会那么疼痛。 在爸爸肩膀上趴了十来分钟,我才感觉好些了,听到爸爸问我:“怎么想,好些了吗?” 趴在爸爸肩头,想起过往爸爸陪我就医的经历。 我轻轻点了点头,流下了幸福的泪水。爸爸,你为我做得实在太多了,就算所有人都唾弃你,我却没有资格去嫌弃你。 都说儿大避母,女大避父,要不是有这两句话顶着,我也不至于和爸爸这么生分。 可有些事情就是这样,随着年龄大了,就感觉古话说得也是有道理的。毕竟,男女有别。 也就是这次以后,我的鼻子没那么疼了,当然了,爸爸让我不舒服,还可以趴在他肩头。但我却再也没有勇气去那么做了。 我不知道为啥,我深深被那句女大避父,这句话给残害了。总觉得挨着爸爸太近,怕别人说闲话。 妈妈赌气回家了两天,第三天当我要拆掉纱布换药的时候,妈妈终于来了,等医生给我换完药,确定我的伤口没有大碍,也意味着我可以回家了。 还没进医生办公室的时候,在门外面,我就听到一个男人在里边哇哇大叫。 听到男人的惨叫声,我都有了退缩的打算,却不想妈妈在后面推着我:“快过去吧,就快轮到我们了。” 在经历了四十左右男子,换药时的惨叫声,医生在看到他给我取纱布,我却没哭没叫唤的时候,医生笑了,他说:“你比他们坚强多了,你没看到他们哭得有多惨。” 听了男医生的话,我也笑了,我不知道我哭没哭,但我知道,在取纱布的时候,我闭上眼睛,眼泪好像也一直在流。 跟我说完话后,医生开了一张处方单,交给妈妈,又对妈妈说:“再观察两天吧,要是没啥事,你们就可以出院回家了。记得三个月来复查一次,半年以后,还要再来复查一次。” “好”听了医生说的话,妈妈喜笑颜开,妈妈可能觉得以后,我就能像正常人那样活着了吧。 我露出苦涩的笑容,和妈妈一起谢过医生便回到了病房。 一回到病房,我就看爸爸在翻看着一本什么书,等走近一看,才发现是意见薄。 “给医生写封感谢信吧,感谢给你做手术的医生。” “好啊”听了爸爸说的话,我满脸喜色,给医生写感谢信,这事儿,我以前可从来没有做过呀。 边拿起笔,准备写什么,我边问爸爸:“你刚刚看了半天,看清楚,我们这个病房里边,都住过那些人了吗?” 爸爸正想说什么,我拿起笔正准备下笔的时候,护士进来了,见她进来,我忙把那个写着满满一大本感谢信的本子,放到了我腿上藏着。 护士只是瞟了我们一眼,只当什么都没看见,只是给我拿来一个小药瓶交给我:“这个药是擦在鼻子里边的,有空的时候就擦,一天擦五到六次。” “好”听了护士说的话,我吓得心惊肉跳。等护士走后,我把笔一扔,对爸爸说:“还是算了吧,我不知道要写什么。” 听了我说的话,爸爸却说:“不急,你不知道写什么也没关系,你可以看看其他人都写了什么嘛。” “好”听了爸爸说的话,我就当看小说一样,一页一页的翻看了起来,很快就翻到我们这间病房,原来我们这间病房真的住过死人,或者说是即将离世的死人。 只见其中写着,感谢谁谁谁,替我妈治病,并在为我妈妈减轻了病痛折磨的同时,几次把我妈妈从鬼门关给拉回来,提笔写的是喉癌。 这就叫做好奇心害死猫,爸爸听了我说的话,倒没觉得有什么,反倒是妈妈和我,自从知道,我们睡的那张床,竟然睡过死人以后,晚上都不敢踏实睡觉了。 虽然上面没说,死者到底死在了那里,但是上面说了,她知道医生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了。虽然没能救回她妈妈,但她依然感谢医生,感谢白衣天使们的辛劳付出啊。 第24章 时也命也 左忍右忍,好不容易回到家,我才把在医院里看到特大蚱蜢的事情跟妈妈说了。 却不想,妈妈却有更劲爆的消息传给我,妈妈说:“你知不知道,你在医院做手术那天,都快把你尬公给吓死了。 他在家里煮喂猪的红薯,水开了,他本想起身翻下红薯继续煮。但是锅盖子却直接飞起老高,你尬公拼命的按住盖子,可盖子就是盖都盖不住。” “那他是不是水放多了呀?”虽然我相信妈妈没有胡说,但还是忍不住多嘴一问。 听了我说的话,妈妈显得特别紧张,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没有啊,听你尬公说,就煮了半锅红薯,再怎么样,也不应该盖子都盖不住啊。” 听了妈妈说的话,我嘿嘿一笑,心想,还好我当时忍住了疼痛的折磨,要不然,现在,我恐怕确实已经死于医疗事故了吧。 没理会妈妈狐疑的目光,我暗自窃喜中,又多少有点侥幸心理,还好,我命不该绝呀。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这算不算是大难呢? 我手术后,没几天,从不到我家做客,即便有什么大事小事,她也只是来送点礼,饭都不吃就要走的。 四婆今天,竟然破天荒的来到我们家来看我,看到她手里拿着的芝麻糊,我双眼放光,这是我平时想吃都吃不上的东西呀。 接过四婆手上的芝麻糊,我高兴的直蹦哒:“四婆,这真是给我吃的,不是又要送给婆,要拿到哪里去赶礼的吧?” 听了我说的话,四婆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好像心事重重的:“林茹,你,你的鼻炎真的好了,你们是在哪个医院做的手术啊?” 听了四婆说的话,我一开始还有点懵,后来突然灵光乍现,想起小三叔也有鼻炎。 小三叔,他也是动不动就流鼻血,这个症状和我小时候的症状一样。 只是那个时候,我只是觉得自己的鼻子太过小气太娇气,稍微撞碰到哪里就要流鼻血,不知道是鼻炎。 于是忙道:“好了呀,已经大好了,只要我按医生说的去做,我相信我很快,就会彻底恢复健康的。” “噢,那就好,那没得事儿,我,我就先走了哈。” 听见四婆说要走了,妈妈才连忙从里屋走了出来:“她四婆吃了晚饭再走呗,我们晚上打两个蛋,吃蛋汤饭。” 听了妈妈说的话,四婆却依然失魂落魄,茫然的转过了身子:“不,不用了,我,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哈。” 看到四婆背着那个特大的背篼,急不可耐离去的样子。我知道,她那是要去割牛草,给小三叔挣钱,供小三叔读书呢。 一想到四婆的不容易,想到四婆对孩子的好,我就有点后悔了,刚刚不应该因为贪嘴,收下她送的礼物的。 等看不到四婆的背影了,我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妈,要不,我们把芝麻糊给四婆拿回去吧,四婆她们也怪不容易的。” 听了我说的话,妈妈却不以为意:“既然是给你的,你就收下吧,这东西都不知道转了几次手了呢。你不吃,她们也舍不得吃,最后还不是给浪费了。” 我和妈妈正说着话呢,二嬢一脸严肃的来了:“林茹啊,做完手术回来了,感觉怎么样啊?” “还,还好。”听了二嬢说的话,我忙把二嬢让进了屋里。 二嬢不进屋,只提了十来个鸡蛋给我:“我也没啥给你的,这几个鸡蛋,你拿着煮来吃。” 听完二嬢说的话,我一脸茫然:“之前你拿的我们都还有呢,这个就算了吧,你留着给林夏她们吃吧,她们现在读书很辛苦,需要营养。” “哎,给你,你就拿着吧。”放下东西,二嬢就离开了。 等二嬢离开后,婆也来了,她没给我拿吃的,而是破天荒的给了我二十块钱道:“你自己受了这么大的罪,以后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身体好了,该出去打工就去打工,不要像你爸爸那样。” 婆说完,也不等我回话就离开了,看着婆还有点不高兴的样子,我不知道,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什么原因。 等婆走了以后,我才想起去追她,把她给我的钱,死活还给她了。我不想要她的钱,虽然不多,但我不想因为这点小钱,让大家都不高兴。 显然我的做法是对的,把钱还给婆,婆也欣然接受了,二嬢也长叹一口气回了屋。 只有妈妈,不知道为什么,也突然不高兴了。哎,自从我决定做这个手术后,妈妈和爸爸都不知道吵了多少次了。 听妈妈说这次我做手术一共花了三千多,三千多,这是我还能接受的一个数字啊,当然了这也是我们按照最低标准,才用这么一点钱的。 我清楚的记得,在住院的时候,医生给我开了一大堆药,爸爸直接找到医生说:“我们没钱,不需要拿那么多药,我们只需要做个小手术,然后自己回家养着。” 听到妈妈,老是念叨那三千多块钱,我的心里也一阵滴血,是,爸爸要是再省一些,可能还会省下更多钱,但钱已经花了不是吗? 终于在妈妈,念叨了无数次以后,爸爸也发了火:“花了三千多,又不是我一个人花的,我点的菜,难道你没吃,还是说你为林茹花了钱,现在后悔了?” 听了爸爸说的话,妈妈彻底不言语了,我也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原来我的命运不过如此,无论是身体好了,还是不好,都无法摘掉我们是穷人这个标签了。 转身回到里屋自己的铺上,想起刚刚心里边还有点怨妈妈没让我读书。 尤其是亲眼看到过四婆四公,他们耕田犁地,四婆左一背篓又一背篓,往家里背牛草的画面。 我就想,要是我的父母,也为我这么努力付出,我是不是现在也在读书。 要当老师当作家的愿望也能实现。 但是我要是真读了书,是不是就没有命吃饭了? 毕竟,有钱看病可以活着,和读书比起来,肯定还是活着更重要了。 作者有话说: 第一部分已经完成,感谢编辑老师,感谢读者朋友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关注,以及番茄小说给我这个舞台让我的作品有了展现的机会。 第二部分,因为故事发生的年代过于久远,作者脑袋有点短路,发生了卡文,正在加紧筹备计划中,望读者朋友们能给予理解与支持。 第1章 上广东 在我每天晕晕乎乎迷迷糊糊,时而开怀大笑,时而愁容满面中,引来了又一次出门打工的机会。 而且这个机会,还是爸爸费尽心思说尽好话。替我讨来的。 同姓不同宗,在爸爸找他们带二妹一起上惠州的时候,我有幸和四公有过一面之缘。 这次直到去他们家,去河大面他们家里吃饭,我才知道,原来他回家是给他爸爸做七十大寿。而且他也不是四公,而是和四公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但是又比四公小四岁的五公。 这个发现,很好的给我解释了,为什么四公越活越年轻,我看他感觉既熟悉又陌生的原因了。因为他根本就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个人。 这也就是我这个人有个毛病,有脸盲症的原因,因此在妈妈跟我介绍,让我和谁谁谁打招呼,我总是微笑,却很少开口叫人的原因。 因为,我知道,即使这一秒我费劲心思,想把对方的样子刻进脑子里,用不了两天,我依然会忘记他是谁。 当然了,有过深入交流,比如发生过争吵又或者我很上心,又常年在一起待过的人除外。 我的脑子时常会自动记住和删除一些东西,有时候又会自动修复。但是与对方有了深入交流,深刻印象的人们,总归又是不一样的。 按照爸爸的意思,是让妈妈带着我先上广东,等爸爸把家里安顿好了,其实就是把家里剩下的谷子和红薯之类的卖卖,弄好了,爸爸再来。 在我看来,爸爸其实原本,根本没必要这么低三下四去求人,也没必要,非要把妈妈安排在我身边盯着我的。 去不了广东,我不是还可以上陕西吗? 但我心里边这样想,明面上可不敢说出来。毕竟,我现在是戴罪之身,之前犯过的错,爸爸妈妈虽然没有再跟我提起,但是爸爸心里边未必已经放下了。 无论我愿意与否,爸爸还是替我做下了决定,反正就是我这次要嘛上广东,要嘛以后,至少今年就那都别去了。 终于在五公家吃过寿酒,第一次吃过那羊肉汤,在妈妈一而再再而三的嫌弃:“这汤怎么有股骚味”我却觉得很美味很好吃,期间还和妈妈理论了几句,在妈妈就要生气后。我们才结束那个话题。 在这三四天以后,我们在那个阴雨绵绵的早上,在我百般无奈,气冲冲的再次来到了我和婆一起背过猪肉的那个地方。那间破破烂烂的泥土房子下面躲起了雨来。 我心里边一边生着气,却也一边看着那间小超市门前那颗还不太大的小树。 想着婆跟我说过,下雨天在树下躲雨容易被雷劈的典故。我一边想着要是此时响个雷把我打死算了,一边天空还真的电闪雷鸣,打了几个闪电以后,破天荒的响了一声雷。 都说雷打不孝子,看来老天爷这是在给我警告了,有点心虚有点饿,想吃东西,却发现那个木板门,还死死的关着,我的心里边是又羞又气。 早上妈妈煮的早餐,我赌气没吃几口就下了桌,如今倒是觉得肚子饿了,可是现如今,又再去哪里寻找那样的美味呢? 我就是这么别扭,每每生气了,又不敢明着跟爸爸妈妈说出来,总是自己闷闷不乐生着闷气,既希望爸爸妈妈能知道我不开心,来哄哄我,又希望自己早点长大,长成一个独立的人。 长成一个敢爱敢恨敢作敢当的人,而不是,永远戴着婆和妈妈给我戴上的老实人的好人面具。想爱不敢狠狠的爱,想狠一点又狠不起来,总是在对对错错,权衡利益中不断的挣扎徘徊。 带着对爸爸妈妈的不满与愤慨,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却见四处空无一人,我冲爸爸发了好大一通火:“说了不去的,你非让我去。说了我不想出去打工的,你非让我出去打工,明明知道我身体还没好,我们再等会儿,再等会儿还没人来我就回家了哈。” 表面上,我生气发火,是因为,我们在那里等了一个多小时,还不见要带我们上广东的人来。 可我自己知道,实际上是我埋怨爸爸,在我身体还没好彻底,就把我推出去挣钱。而且,我明明有预感,我就不是那能够挣大钱的命,说白了就是我自己认为我自己没有挣大钱的那个能力。 以前不知道,现在想起爸爸当时的表情。我才知道,爸爸是真的很爱很爱我的,他也是无可奈何。换做别人,谁敢对他大呼小叫。 妈妈要是敢和他顶几句嘴,妈妈就得做好大哭一场的准备。 终于在等了一个多小时以后,我看见四婆,在一个人的搀扶下,缓慢的向我们呆着的屋檐走过来。 那个时候家里还是泥巴马路,下点雨,脚上全是泥,这也是让我感到郁闷的原因之一,因为下雨天总能让我感觉到伤感。 第一次看见这么精致的人,让我突然觉得脸红心跳,脚上火辣辣的发烫。 与四婆优雅的气质相比,我之前对爸爸大呼小叫,见无论我说什么,爸爸都无动于衷,都一言不发。 我甚至还去推了两次爸爸,在差点把爸爸推倒的时候,因为怕挨打,我停下了无理取闹。 想着我那泼辣的模样,我如何能脸不红心不跳,终究我还是不愿意用蛮横不讲理,张牙舞爪的模样去见人啊。我还是担心,我伪善的面具被人发现啊。 最终,我终于在四婆那几句话语中,清醒了过来,恢复了理智。 “不好意思啊,因为昨晚和孩子玩得太晚。今天早上差点没起来,来晚了,让你们久等了。” 听了四婆说的话,我尴尬症得无以名状,偏偏爸爸妈妈还一点反应都没有,于是我只得勉强堆起一个微笑:“没,没事儿。” 边对四婆说着话,我边回过头,伸手去拉住往我们身边靠的爸爸,边冲爸爸摇头,意思是让爸爸别在外人面前胡言乱语。 第2章 馒头 “你们吃过早饭没有,我买了一点耙耙,要不要一起吃点?” 听了四婆的问话,我和妈妈对视了一眼,都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四婆的问题,却不想爸爸却上前一步,对四婆道:“不用了,我们吃了早饭来的。” 听了爸爸说的话,我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那乖乖女的名号,总算是保住了。但保住了面子是一回事,肚子饿得咕咕咕的叫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正当我绞尽脑汁,想着要怎样即回答了四婆的问题,又能吃上四婆的耙耙时候,妈妈又来了一句:“早上吃了一点面,现在还感觉不到饿,晚点,饿了再去买吃的。” 听了妈妈说的话,我差点吐血,明明都跟妈妈眨眼睛,暗示得那么明显了,妈妈怎么还不知道怎么说。 也许是注意到了我渴望的眼神,就在我以为要饿着肚子走上十里地的时候。四婆还是从袋子里摸出一个已经有点冷冰冰的馒头递给了我:“你们都不吃,那给林茹吃一个吧。 看着四婆手里拿着的馒头,盯着四婆口袋里红得诱人的苹果,我几乎是流着口水,在四婆递给我馒头的时候,一把从她手里拿过了馒头的。 我怕我慢一点,爸爸妈妈再一讲理,我就要饿着走路到矮店子去坐车了。 也许是因为肚子填饱了的原因吧,我的心情好些了,再看到外面下着那淅沥沥的小雨时,我也感觉没那么烦躁了。 不知道送四婆来的爷爷,叫了一句四婆什么,四婆回应了一句:“要得,你路上慢点哈。晚上让娃儿们早点睡觉,不要熬夜熬那么晚了。” “嗯”听了四婆说的话,爷爷点了点头,两个人就这样挥手道别了。 我想那个爷爷叫的一定是四婆的小名吧,因为对四婆的小名不熟悉,我压根儿没听懂那个爷爷到底叫了什么。 他来过,又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以至于这件事情过去很久了,我都还在想,那到底是现实还是梦! 看着爷爷离去的背影,我知道我们也即将要踏上征途。 果然我的想法刚落地,四婆的声音便已经响起:“那个,要是没什么事情,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我已经跟司机说好九点半,在矮店子街上等我们了。” “好”听了四婆说的话,爸爸妈妈重重的点了点头。 妈妈在爸爸的帮助下,费力的背起了那个装有大棉被的尼龙袋,眼见妈妈已经整装待发。 我也蹲下身子,费力的从那根只有一个巴掌宽的凳子上面装有满满一袋子的衣服。 爸爸提上我们装有洗漱用具和装有洗衣粉衣架子的桶,再接过四婆手上提着的大袋子提在手上。 我们背上大包小包的行李,在众人都还沉睡在睡梦中,还未起床劳作的早晨,开始往更远的地方前进。 走了也就有个五六分钟吧,我就感觉浑身湿漉漉的。 因为天上下着毛毛雨,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湿哒哒,让人感觉浑身难受的潮湿感,一边擦着额头上那并不存在的汗水。 一边走我就一边喘气加咳嗽,虽然我极力忍住,可咳嗽就是这样,越是忍着不咳嗽,咳嗽起来就越是惊心动魄。 正如我担心的那样,之前好不容易费劲心思想要保全的面子,在此刻掉在地上,连渣都不剩。 “你女儿感冒了啊?” 妈妈:“嗯,是啊,她有点感冒。” 听了四婆和妈妈的对话,我的心如刀绞。很显然,我的身体并没有,因为动了一个鼻炎手术而好起来,反而因为动了手术,整个人更加虚弱不堪起来。 一边走我就一边偷偷的哭红了眼睛,我想妈妈的话,即便可以瞒得过四婆一时,但也瞒不过一辈子吧。 我身体有毛病,但做了那么多检查,也没检查出什么大问题来啊,就查出来一个鼻炎。 医院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他们又怎么会免费为我治疗这个咳嗽呢? 因为心里边藏着伤心难过与羞愤的心情,以至于,几里路走下来,差点没丢了我半条命。 中途好几次,我都想做个逃兵,落荒而逃,或者想着干脆耍赖坐地上不走了。 但每次听到妈妈那些话语,我又咬紧牙关强撑了下来:“林茹快点喔,再走走,我们就快到了。林茹,你再不跟上来,我们就把你扔这里不管你了哦。” 假如说,一开始我还慢腾腾的想走不想走,生怕衣服打湿了会感冒的话。 那么后来,我简直就是豁出命去了,眼看着四婆和妈妈边走边聊天,我已经离她们有四五米远的距离。 我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快走几步。有时候,甚至,还提溜着两根背包袋子开始短跑起来。 只是,每次眼看我就要追上她们了,她们就又开始动了起来。 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在一个我不知道地名的地方。我和妈妈跟着四婆,上了一个中面包车,依依不舍的接过爸爸手里给我们提的东西。 我没有怪他,为啥不把最重的包背在背上,而是手上只提了一个桶和两个袋子。 直到司机师傅往后备箱装东西,我接过爸爸手上递过来的东西,递给司机师傅。 差点接不住爸爸递过来的桶,而差点直接把那些东西扔到地上,我才知道,原来爸爸手上拿着的这些东西也不轻松啊。 难怪,一路上,有好几次,我想给他换,他都说:“你提不起的。”没有想到我是真的提不起啊。 分别之际,我心里边有的是对爸爸满满的愧疚,逼了半天逼出一句:“你回去要注意安全哦,路上慢点。” “我晓得,你路上要听话,要跟着你四婆走,别搞丢了。” “嗯,我知道了。”听了爸爸说的话,我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妈妈却在看了爸爸一眼后,有些恼怒的说了一句:“有钱不省着点用,又拿去给你那些干儿子干幺妹用嘛。” 听了妈妈说的话,爸爸叹了一口气:“那些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你还说那些干什么。” 爸爸走了,看着爸爸孤零零往回走的背影,我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但我背对着妈妈,低着头,没让妈妈看见。 终于在汗流浃背,微风吹得我后背一片冰凉的时候,我们上了车。 坐进车里,坎坷不安的看着车子,把我们越送越远,我忍不住握住了妈妈的手。 此时此刻,我低着头不禁泪如泉涌,爸爸妈妈这么爱我,为啥之前,我还跟爸爸妈妈发脾气呢。 即便是在家里边待上个一年半载,我的身体也未必就能恢复健康吧。健康的状态,我多少年未曾感受过了。 他们爱我盛深,但是要我强装坚强,强装我身体很棒,这对我来说,又是多么的痛苦啊。 我害怕咳嗽,害怕被人听见我咳嗽,嫌弃我的眼神,害怕被人说闲话。 第3章 难事 终于到了隆昌地界,司机师傅在一个,我还没来得及看清车牌号,看清地名,司机就指着一辆很高大的大汽车道:“你们快下车,那辆车就是直达广东的汽车。” 匆匆忙忙的把行李搬下车,四婆掏出钱递给那个司机,不想那个司机却直接推开了四婆的手:“给过了给过了,都是亲戚,帮亲戚一个忙,还拿什么钱啊。” 司机边说就边把我们的东西,放在了那个大马路边上,边关后备箱的门边对四婆道:“我还要去接个人,祝你们一路顺风,我就先走了哈。” 本来妈妈已经拿出五十块钱来了,看了男司机的一顿操作,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只听四婆淡淡的说:“一个远房亲戚,好久没见到过了,不想他还认得我。” 这边四婆刚说完话,那边汽车上的售票员就大声喊了起来:“隆昌到广东哟,要去广东的快上车。” 随着售票员的话音落下,山脚旁边的人,我们身边的人,全都大包小包的提溜着各自的行李忙活了起来。 眼见着还有十几个人要上车,这下我也顾不得去想,为什么不去站里面排队上车,而是要在大马路上上车了。 看到他们那么多人都上了车,我们这么多行李,我慌得不行,这可咋办,我们这么多东西,能不能坐得上都是一个问题了。 不想四婆看着我和妈妈手忙脚乱的样子,却说:“不用担心,刚刚送我们来的那个人,已经跟司机师傅说好了,放心吧,能坐上。” 听了四婆说的话,我有点迷糊了,送我们来的司机,啥时候跟那个司机师傅说好的。 我这边还没理清楚头绪呢,那个售票员就对我们嚷嚷开了:“喂,你们几个到底上不上车啊,你们不上,我们就走了。” 听了售票员说的话,我忙道:“上啊,我们要坐这个车的。”语毕,我连忙把之前那个把我腰都快压弯了的背包给背起来,再提上那个不知道里边到底装了多少柴米油盐的桶,费劲的往那个汽车旁边靠。 好在售票员虽然嘴里边说着:“怎么带这么多东西”但她还是接过我手里边的桶给放到了后备箱。 在一阵阵催促的喇叭声中,在司机师傅,责怪他老婆不该拉我和妈妈的言语声中,售票员道:“好了,好了,误不了时间。我们这就走吧。” 看着那足足有三四米高,分为上下两层的汽车,我一时傻了眼,这个车子要怎么上去啊。 最后还是在四婆的带领下,我们才上了车。不过我们没在一层坐多久,在车子行驶了半个多小时。 我刚刚费劲吧啦的,伸手接过四婆拿给我的大苹果,放进嘴里面准备啃的时候,就听售票员那大嗓门又开始嚷嚷起来:“哎哎哎,我们待会儿要去前面接两个人,你们谁愿意上上面去,上面可以整个人打直了身子睡觉的。” 一听说上面可以睡觉,我就连忙拉了拉靠窗户坐着的妈妈的袖子,用蚊子那般小声的声音,和妈妈商量道:“妈妈,要不,我们去吧。” “好”听了我说的话,妈妈虽然诧异,但妈妈也是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我说的话。 售票员一听我和妈妈愿意上上面去,就忙说:“那等下她们上车了,你们就上去吧。” 听到售票员同意我们上去了,我的心里边却突然慌乱了起来,我们上去了,那岂不是离四婆离得更远了,就现在她都离我们有两排远的距离了。 四婆坐在左手边,我和妈妈则是抢在最后坐在了开门的位置,按理说我和妈妈的位置其实是很好的。 见售票员已经同意我和妈妈到上面去了,我连忙问妈妈:“四婆呢,那四婆要不要也上去?” 因为心里面着急,怕和四婆走散,更怕待会儿去上厕所都找不着道,因此我说话的声音就有些大。 听了我说的话,妈妈回望着四婆坐的位置,妈妈没来得及开口呢,四婆却说:“我晕车,我就不挪地方了,你们要是想上去就上去吧,吃饭的时候我叫你们。” “好啊,好啊。”听了四婆说的话,我眼前一亮,心情豁然开朗。上到上面去,我不就是担心吃的和上厕所的问题吗? 好不容易爬到了上面,却发现前排座位全部已经坐满了人,我和妈妈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没办法,在售票员的指示下,我和妈妈只能睡在了那个有着两床有些脏,有点臭味的夏天的薄被子上面。而我们睡觉的下方,正好是油箱上面。 我一开始还矜持了一下,直到车子有些颠簸,我的头在车顶上撞了两下。 我才慢慢的学着妈妈的样子,躺在了那个用布包裹着的垫子上面。 见我躺下来,躺到妈妈身边,妈妈立马从身边拿了一瓶美年达果汁给我喝。 因为第一次坐长途汽车,我也是没经验啊,再加上之前吃了一个馒头,一直没喝水,本就口干舌燥呢。 接过妈妈递给我的水,咕嘟咕嘟,我就喝掉了一大半瓶水。 再躺在那个垫子上,这个暖和啊,只要忽略掉那个油的味道就好了。人人都说机油臭烘烘,不知道咋的,我就闻着油味很香很香啊。 我原本想着路途遥远,吃饱喝足,不如先躺着睡个觉,时间也好过得快一点呢。 只是我躺了大概也就半个多小时吧,瞌睡虫没等来,倒是把尿意等了来。 坐长途汽车最怕的就是上厕所了,因为之前不知道,我在上车以前,包括在矮店子上车都没有想过去厕所。 我以为长途汽车和短途汽车是一样的,都有吃饭点,却不想这一等就等了三四个小时,也没听见司机让我们去上厕所。 左忍右忍,最后我实在忍不了了,不得已,才把迷糊着妈妈给推醒:“妈,我想上厕所。” 因为晕车,妈妈一上车就吃了晕车药,听了我说的话,妈妈也只是迷迷糊糊的看了我一眼,就又闭上眼睛道:“等会儿吧,等会儿就可以去厕所了。” 这样的对话,前前后后我跟妈妈说了三次,我想上厕所,妈妈都让我再等等再等等。这一等,又等了将近两个小时。 这个时候终于有个女人忍不住,跟司机说了想去上个厕所的愿望。 在女人跟司机磨磨蹭蹭的说了三次以后,司机才终于点头:“好好好,下个站点,等下个站点可以停车,我就让你去。” 听到女人和司机的对话,我兴奋得差点给女人呐喊助威了。 正所谓,凡事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终于在女人第四次找上司机,表示自己肚子疼,可能有点拉肚子以后。 司机才不情不愿的,在一个依山而建,山体上用红色笔写着几个我认不清楚的大字,的山脚下停了下来。 一停车司机就嚷嚷道:“要去厕所的快去,最多就停五分钟哈,停久了,挨罚,你们替我出啊?” 妈妈本来不想下车,但在我一再表示我害怕的情况下,妈妈还是下了车。 一下到下面,四婆就问我们要不要吃东西,看着四婆手里拿着的面包,我吓得直摇头:“不,不吃了,我们要去上厕所。” 在下面的人有个好处就是,司机一停车,乘客们就可以下车透透气。 看到四婆还能吃东西,又不想去厕所,我心里边别提多羡慕了。 晕头转向的下了车,听到山上的鸟鸣,闻着不知从那里飘出来的花香,闻着新鲜的空气,就连空气都是香的。 虽然我不知道这个地名叫个啥名字,但我打心眼里想把此情此景,此处的风景刻进我的脑海里。 也暗下决心,有机会一定还要旧地重游,还别说,最后还真回到这个地方两次。 因为对这个地方,有种眷恋,以至于,有时候做梦还会梦到这个地方。 当然了,梦里边不是来这边上厕所,而是那种沁人心脾的味道啊,让人流连忘返。 在司机一再的催促和指点下,我和妈妈,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可以去厕所的那个地方。 看着那足有四五十层高的台阶,我内心多少有些绝望,这要是还没上去我就拉了,应该不会太丢脸吧? 好在我和妈妈急匆匆的走了二十多层台阶,正准备歇歇的时候,总算看到了那个和我们同坐一辆汽车有些发胖的女人。 看到女人,知道我们没走错地方,激动得我差点热泪盈眶。 终于去了厕所,但去了厕所回来,不到两小时,我又想去厕所了。但是,这次还好,司机很顺当的把我们所有人都带到了一个服务器,每个人都可以在哪里吃东西上厕所。 因为这次不好的经历,让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惧怕坐长途汽车,但是又不得不坐长途汽车。 因为坐火车的时间太长了,且过年的时候回老家,根本就买不到火车票。而且坐火车,人挤人,那个滋味也不好受。 第4章 三姐 我不清楚妈妈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四婆始终对我们保持着一种距离。 这种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距离感,我跟爸爸妈妈说了好几次,但他们都觉得是我想多了。 一开始我不理解爸爸妈妈的想法,后来想通了,才知道,像爸爸妈妈这样人挺好的。 至少她们会把四婆当做恩人,虽然这个恩人有点排斥爸爸,因为爸爸醉酒后总是胡言乱语。 但是爸爸妈妈吃好吃的,却从未忘记过要叫上四婆一起吃。 虽然四婆好几次都言辞凿凿说不吃就不吃,但除了有两次真没来,四婆还真犟不过爸爸。 但是那个时候的我是完全不理解爸爸的做法的,只觉得爸爸脸皮怎么这么厚呢? 人家已经明里暗里,表示不喜欢你了。你还一个劲的用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经历了一天一夜二十多个小时,从我们坐上车那一刻开始算起。 全程不到三十个小时的旅途劳顿,我们终于到了佛山顺德,到了陈村。这个我今后生活了十多年,承载了我所有的爱恨情仇,悲欢离合的一个地方。 一个我到现在为止,依然非常怀念的一个地方。 到了地方,我原本以为以四婆的财力和能力,会帮助我们找好住处。 我甚至还幻想着到底要如何开口,跟四婆去借几个月的房租。 一到地方,四婆就在她租住的房东老板娘那里打听到,她们楼上正好有空房间。 却不想就在妈妈看过房间,也满意那间屋子,但是身上暂时拿不出一千多块钱,问四婆能不能借一点点的时候,四婆却说:“我也没钱,家里两个娃儿要读书,还有老人要养活。”等等一些,我已经听不下去的借口。 一想到四婆不肯帮我们,我和妈妈的吃住就成了问题,就在我想着要不要劝妈妈,干脆用她身上剩下的五百多块钱,买票回家的时候。 却听四婆一边扭了扭腰,往她租住的房间里走,一边道:“你们可以去投奔你女婿啊。” 听了四婆说的话,我当时很生气,虽然没有明着和她发生矛盾。 但我心里边已经给她扣上了一个,四婆是一个冷淡又善变不好相处的人。 就这样在四婆的提议和指点下,我和妈妈因为没钱,住不进四婆为我们介绍的房子里面去。 我们只得依四婆所言,从她们居住的那个小地方。再慢慢的沿着马路一边走一边问,三发电子厂在那个方向。因为四婆告诉我们,我们要找的人就在那个方向。 还真别说,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我和妈妈走完四婆指给我们要走的那条马路。 兜兜转转走了好几圈,不知道到底还要不要继续往前走的时候。我绝望的以为找不到我所谓的男朋友,妈妈女婿的家的时候。 这个时候我们碰上了一个女人,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认出我的,一见到我她就说:“咦,你不是林茹吗?你们是来找张健的吗?快快快进来,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听了女人一连串的问题,看着十分陌生,确定自己以前根本就没有见过眼前的女人,想着新闻里播放的那些失踪的女孩和女人,就是被别人以老乡之名骗去的,我多怕眼前的人是骗子啊。 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我们是来干什么的时候,却不想妈妈倒好想很相信那个女人似的。 对那个女人说:“我们今天下午才到的,听我们同行的一个老乡说,张健就住在这附近,所以我们才到这边来碰碰运气的,不知你是他什么人呢?” 听了妈妈说的话,女人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好像也很高兴似的道:“我,我是他三姐啊,张健还在上班,还没下班,要不你们在这里等等他?” 听了女人说的话,妈妈明显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很高兴的道:“好啊,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等他吧。” 等我们一进屋,自称三姐的人就忙着收拾屋子,边收拾还边说:“你们随便找个地方坐啊,我这地方小又乱,你们别见笑啊。” “哪里哪里”边说妈妈就边在一个木板床上坐了下来。 看到妈妈悠然自得的坐在那里,和三姐有说有笑的话家长,我心里边却忍不住急躁了起来,眼看天就要黑了,难道今晚,我们真要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住吗? 两个人大概聊了十多分钟,三姐才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对了,你们还没吃晚饭吧,先在家里坐坐,我出去买点菜。” 妈妈:“不用买了,有啥吃啥,随便吃点就好了。” “要买要买的,家里也没啥菜,我就出门买点青菜吃吃。”三姐边脱了拖鞋,换上波鞋又边冲妈妈道:“对了,你们有住的地方吗?” 眨了眨眼,妈妈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弄了弄耳边的头发,不自然的撒谎道:“没呢,我们听说这边的房租便宜,就想来这边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呢。” “噢,是这样啊,那要是不嫌弃的话,不如你们就先住这里。”三姐说完话,还没等妈妈回话呢,又接着说:“因伯呢,怎么没看他一起来。” 听了三姐说的话,妈妈更加慌乱的道:“他啊,家里还有一些事情没办完,事情办完了他就来了。” 听了妈妈说的话,我原本以为妈妈只是随意编排了一个借口,搪塞三姐呢。 却不想就在几天以后,我们给爸爸打了一个电话,说了我们和张健他们住在一起以后,爸爸连忙保证,他会带一千多块钱来给我们租房子住。 爸爸的保证我是没放在心上的,因为我知道他有多会花钱。不过事实证明,最后他也确实做到了所说的话。虽然,最后还是爸爸厚着脸皮跟四婆借了七八百块钱,我们才成功在陈村落地生根。 所谓的三姐,此时在我眼里完全就是一个陌生人,眼见女人出去了,我连忙拉着妈妈的衣袖撒娇道:“妈,我在这里浑身不自在,要不我们还是回去,求求四婆帮忙吧。” 听了我说的话,我原本以为现在屋里面没人,妈妈会跟我说些体己话。 却不想,妈妈又玩起了她以前特爱玩的老把戏,那就是她不想理人的时候,无论我做什么说什么,她都像没听见似的。 说实话,我蛮佩服妈妈这一点,亏她忍得住。 妈妈不理我,我心里又开始老大不自在了起来。 心里边一不自在,我就忍不住会胡思乱想。 一胡思乱想,我心里边便同时生出一些疑问。 难道,在我们还没有来以前,四婆就知道了这家人的存在了吗? 三姐从未见过我,我也没给男方家看过我的照片,那这个叫做三姐的,又是从那些方面认出我来的。 又或者说,这只是巧合,她恰好出门扔垃圾,我们又恰好路过她家房门口。 最最让我想不明白的是,四婆怎么就这么神通广大,连面都没见过的人,就把人家住哪里都弄清楚了? 后来隔了好久我才知道,原来四婆和三姐同在一个工厂里上过班。只不过三姐在那个厂里没做多久,就又去了别的地方工作了。 即便是这样,四婆能对一个只见过一两次面,就把对方住哪里叫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又或者她还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这让我实在是佩服。 作者有话说: 原本以为写纪实小说就不会卡文,但想不到有时候脑袋真的是一片空白,根本就什么都想不起来。 有时候好不容易写完几个章节,脑袋就会痛上好几天。 假如说一开始我不敢写那么快,是因为没想好怎么写结局的话。 那么现在则是,我时常感觉自己很疲劳,尤其是脑袋,有的时候就是什么都想不到。 第5章 e=(′o`*)))唉 坐等右等,在我坐立不安,等得不耐烦,想去门外看看三姐到底回来没有的时候。 门外响起了说话声,以及钥匙打开门的声音。 一看三姐她们回来了,妈妈马上喜上眉梢:“三姐回来了啊,这个是三哥吧?” 看着三姐身后的男人,妈妈一语中的。 “是啊,是啊,他就是我老公。”听了妈妈说的话,三姐也微笑回应。 不过,我看她此时脸上的笑容,倒有点像是强挤出来的。 难道是因为我们要住这里,三姐没和三哥商量,两个人闹矛盾了? 我心里边胡思乱想着,就见妈妈连忙接过三姐手里边提着的蔬菜:“我们帮忙弄吧。” “没啥弄的,我也没买啥菜。”听了妈妈说的话,三姐有些尴尬的道。 “没事儿没事儿,反正我们闲着也是闲着。” 妈妈把菜拿到我们刚刚坐过的那个木板床边上,找了三根凳子,一根高凳子上面,放个那种有着孔的一个红色空菜篮。 我和妈妈一人坐在一张红色的矮凳子上,我和妈妈就开始摘起空心菜来。 眼看我们进了屋,还在小坝子头的三姐,就把手上的猪肉递给了三哥:“今晚你炒菜哈” 伸手接过三姐手上的菜,看了一眼三姐,三哥就进厨房开始洗刷忙活了起来。 厨房在进门的左手边,有个洗菜洗水果的水池和煤气灶。 看着三哥熟练的洗肉切肉的画面,我暗想,难道三姐也和我一样不太会做饭吗? 心里装着事,再加上我坐立难安,又加上我本身手脚就比较笨拙,一塑料袋的空心菜,几乎都是妈妈一个人摘完的。 观察完周围的环境,我的眼睛又回到那个只有一床薄被和一个很小的枕头的床板上。 只是看了一眼,不知道为啥,看到妈妈之前坐过的那个木板床。 我心里边就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这个床,应该就是张健晚上下班回家,睡觉的床了吧。 从三姐和妈妈的聊天内容中,我大概得知,张健也是才从惠州那边,来陈村没多久的。 来了三姐这边,也还没上几天班,我想她们也应该还没来得及,给张健买新的床铺吧。 这个房子挺大的,忽略掉进门口那个一米宽不到的小路。打开大铁门,进到小院子里,小院子里边有个小坝子,进屋右手边靠墙是厕所。 左手边进屋,靠门边,就是一张折叠起来有一米宽不到的小木板床。木板床旁边有个垫子隔开,里面豁然有一张席梦思大床,虽然看起来破旧,但那张床勉强睡三个人绰绰有余。 别扭的吃完晚饭,又别扭的在三姐热情的招待下,洗了脸泡了脚。 然后,三姐再从进屋的右手边,她们两口子睡觉的卧室里边,拿出两床薄被子,让我和妈妈就睡那个木板床里边那张席梦思床。 看着三姐拿过来的被子明显就很薄,我想盖上这个被子,晚上一定会很冷,事实也确实如我所想。 奔波了两天两夜,妈妈几乎是一挨床就睡着了,我冷得睡不着,再加上认床,想勉强自己睡觉都睡不着,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翻来覆去的弄到晚上十点多,总算是把妈妈给嚯嚯醒了,一睁眼妈妈就问我:“怎么了,怎么还不睡?” 听了妈妈说的话,我好像找到了救星:“我,我冷,冷得睡不着。” “噢,那要不我们一起盖?” “好”听了妈妈说的话,我眼睛一亮,等的就是妈妈这句话,妈妈话还没说完,我就已经钻进了她的被子里面。 旧床始终是旧床,我这一翻身一动作,床就嘎吱嘎吱的响,我们这一动静,很快就把在隔壁屋看电视的三姐给惊动了。 推开房门三姐就问了:“怎么了,是不是冷,要不我再给你们拿床被子?” 听了三姐说的话,我尴尬死了,忙说:“不冷,就是睡不着。” 听到三姐说话,妈妈便忙问:“三姐还没睡啊?” 三姐道:“看会儿电视,马上就睡了。” 因为心里边担心一个人,我就顺嘴问了一句:“现在几点了?” 三姐,我还叫不出口,妈妈为人处世的本领,我是一点没学会,光学会生闷气了,唉。 听了我说的话,三姐还是扭头问了一下三哥:“几点了?” “十点多了,怎么张健还没回来?”三哥报完时间嘀咕了一句。 三姐听了三哥说的话,也有点担心似的说:“是啊,要是往常八九点就回来了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三姐边说就边往卧室走,听了他们说的话,我心里边就是一沉,这个张健该不会是惹事了吧? 和妈妈一起睡,一床薄被变两床薄被,虽然还是有点冷,但是抱着妈妈,我的心里边总算是安定不少,慢慢的也就睡着了。 可就在我迷迷糊糊,刚进入梦乡的时候,旁边的一声叹气声:“唉”便一下子把我从睡梦中惊醒了。 在黑暗中我睁着眼睛四处观察了好久,才发现这声叹息,是从门口那张折叠床上传出来的。 我有心想要叫醒他,问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吧,又觉得实在开不了口,毕竟我们只见过两次面。 借着外面路边路灯上,照进屋里进来的微弱灯光,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坐起身,看着那张床上确实睡了一个人。 而且那个人此时已经传出微弱的打呼噜的声音,我心里真是又气又急,你倒好,回来躺下床就睡着了。 这下可难为我,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睡着了。 事实也确实如我所想,我那晚上起码是早上三四点才睡着的。 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听见铁门外面有人在刷刷刷扫地的声音了。 刚刚睡下没多久,就是三姐起床上厕所,准备出门上班的动静。 三姐走的时候,跟妈妈说了:“因母,家里有面条有饭,早上你们自己吃哈。” “嗯”妈妈迷迷糊糊的应了三姐一声,立马又睡过去了。 三姐走了没多久,三哥又起床了,然后又是洗脸刷牙的声音。 三哥起床没多久,张健也起床了,听见张健起床的动静,三哥问:“你们那个厂怎么样?” 张健睡眼朦胧的说:“还行,就是上班时间太长,太熬人太累了。” “先干着吧,等会儿一起去吃早餐啊?” 听了三哥说的话,张健迷迷糊糊的就出了门,边走边挥手:“不行,我要迟到了,我得赶紧走了。” 听到三哥出门的关门声,我头晕脑胀的,想起床吧还起不来,想睡觉吧,又头疼得睡不着。 想着那个脸没洗牙没刷,就出了门的男朋友,我就想,我怎么就找了一个这么孩子气的人呢。 要是和他在一起,和他结婚,我们两个到底谁照顾谁啊。 第6章 话 直到早上八点半,快九点了我才起床,要不是人有三急,我估计得睡到大中午才起呢。 迷迷糊糊的起床上了个厕所,刚一出厕所的门,就见妈妈一脸忧郁的问我:“林茹,我们是吃面条,还是出去吃呢?” 人没睡醒本来反应就比较慢,就很迷糊,乍一听见妈妈的说话声,差点没把我魂给吓飞了。 但我也就是愣了十几秒钟的时间,我就立马恢复了正常的思维。 想起妈妈说的话,我灵机一动:“妈,要不我们出去吃吧,吃完还可以四处逛逛,顺便还可以看看,哪里有可以打电话的地方,哪里有招工的。” 我心里边,虽然特别不想去上班,但一想到,如今我和妈妈寄人篱下。 妈妈身上也只有几百块钱,等把这些钱用完了以后,我和妈妈又要如何生存,如何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立足呢。 想到这些,我就忍不住说出了,违背自己意愿的话。 “好”听了我说的话,妈妈依然面无喜色的应了一句。 知道妈妈是担心爸爸,在家乱花钱,把钱全花没了,我连忙就说:“我们现在就去打电话吧。”伸手在三姐她们睡觉的卧室外面的窗子上取下钥匙,我边开门边说。 看到妈妈一脸惊讶的看我拿出钥匙,跟妈妈对视了一眼,我也没跟妈妈解释,也不想跟妈妈解释,我是因为谁而失眠。 又是如何,听到了三姐告诉妈妈放钥匙的位置的。 一路上妈妈都郁郁寡欢,与和三姐她们相处的时候判若两人,妈妈不开心,我自然就要哄妈妈开心了。 所以我们一出门,我就努力的寻找着可以打电话的地方。 说来也是运气好,那些个民房虽然房子挨着房子,走道也不足一米宽。 但真是要什么有什么,我和妈妈出了那个小院子,还没走多远呢,就看见一个小卖部里边有座机。 看见座机,我就嚷嚷开了:“妈,妈,这里有电话,我们打个电话呗。” 妈妈没吭声,我索性便自己做主,去问了那个老婆婆,她们那里是否可以打长途电话。 却不想,那个老婆婆和我对视了几分钟,却告诉我说,她不知道怎么打长途电话。要打长途电话,要等她儿媳妇下班回来才能打。 而此时她儿媳妇正在外面出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听了老婆婆说的话,我心情郁闷的问妈妈:“妈,怎么办,我们现在去哪里?” “随便转转吧,我们得买些生活用品。比如说,盖的被子得买一床,昨晚那个被子太小了翻个身就盖不到被子了。” 听到妈妈说的话,我好像回怼一句,你一翻身就盖不到被子了,是你自己把被子抱怀里了好吧。 等你醒了看我没盖到被子,给我盖被子的时候,天都蒙蒙亮了。 心里虽然腹诽,但我此时还真说不出这些话来,我们现在的日子可以说举步维艰,此时,正是应该团结一致的时候。 见我没吭声,妈妈又继续道:“还得买洗漱用品,洗脸帕牙膏牙刷。” 听了妈妈说的话,我心花怒放,这些都是我想买,但又买不了的东西。 我们已经两天两夜没刷过牙了,再不刷牙,我的嘴巴都要臭死了,口气大得自己都受不了了。 虽然我身无分文,但也不能饿了肚子不是,见不用打电话了,我立马又关注起了哪里有卖吃的。 终于七拐八拐,在又走过两个小巷子以后,我看到了一个卖包子馒头的小门店,于是连忙拉了妈妈往那边走。 可能是被我突然拉住,打扰了妈妈想事情,妈妈有些不高兴的看了我一眼:“你干嘛啊,怎么了?” 看到妈妈生气,我立马讨好的冲妈妈一笑:“妈,还要买包子,妈那里有包子,我们去买吧?” 顺着我手指的方向,妈妈也看见了那个包子铺,便说:“那我们去买吧” 包子拿到手里了,我还不老实,嘴里边,一边吃着包子,我一边乐不可支的看着妈妈前进的方向问:“我们怎么走这边,这边不就是一条小河沟,这边能买到牙膏牙刷吗?” 听了我说的话,妈妈忙说:“你急着回去吗?” 我说:“不急啊” 妈妈说:“不急就不要吵,我们看看哪里有卖菜的,顺便买点菜回去。” “好啊”妈妈一开口,我就明白了妈妈的用意,并且非常同意妈妈的观点。确实不能一直白吃白住人家的。 白天和妈妈一起出门,买了一大堆东西,花了一百多块钱。 又买了一床50块钱一床的被子,之前又失眠了一晚,我满心以为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却不想,我又熬到了张健下班的时间点还没睡着,等听到开门声,听到张健在床上又唉声叹气一番,确定他平安回家了,我才迷迷糊糊睡去。 这样的日子直持续了四五天,我们终于打通了家里的电话。 电话里边,一听说我们和张健同住一个屋檐下,爸爸便忙说:“你们出去租房子住。” 听了爸爸说的话,妈妈立马就埋怨起来了:“租房住,我们的钱根本就不够付房租的。你在老家有多少钱?” 听了妈妈说的话,爸爸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不,不多,就一千多一点。” 听了爸爸说的话,妈妈松了一口气:“那等你来了再说吧,等我们租了房子,再去找工作上班。” 这边妈妈话还没说完呢,爸爸就挂断了电话,弄得妈妈又一阵失落。 等爸爸来的时候才知道,原来真被妈妈说中了,之前爸爸认的那个干儿子的妈妈,又叫爸爸去给她们看猪呢。 结果看完猪,看猪花的药费本钱没收回来,听人家说家里要买化肥种子都没钱去买,听人家说得可怜,爸爸还倒给了人家500块钱。 这个事情把妈妈气得要死,直到我工作稳定有了收入,这件事情才算翻篇。 第7章 三发鞋业 爸爸说来一直没来,在三姐家里住了一个星期,妈妈就待不住了,便问三姐哪里有招工的。 听了妈妈说的话,三姐低头想了一下:“三发鞋业在招工,都是手工活,只要能做活就行。” 听了三姐说的话,我心里不禁紧张起来,虽然我们来广东时间不长,但我心里很清楚,这里的人大多是说白话的。最差也要会说普通话。 见妈妈没说话,三姐又问了一句:“因母是打算给谁找工作啊,是给你自己找,还是给林茹找工作?” 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三姐,妈妈道: “先给林茹找吧” 得到了妈妈明确的答复,三姐点头:“那我等下吃完饭,先带你们过去熟悉熟悉怎么走道,再看看都招什么岗位。” “嗯”听了三姐说的话,我一边味如嚼蜡的吞下嘴里边的食物,一边含糊其辞的应了一声。 其实我心里边在呐喊,老天爷发生点什么意外,让我免于去鞋厂上班吧。 我嘴上答应着要去鞋厂上班,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听三姐说鞋厂做手工活会有很大的胶水味道。 胶水对人体有害,我心里边就吓得要死。再加上听说那个鞋厂,是个有着两千多人的大鞋厂,心里边就更恐惧了。 平时在家里边,我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如今要我和这么多人相处,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展现这么个自己,我能不紧张吗? 即便是不可能和每个人都打交道,但一条线少说也有二三十人吧。上面还有组长有质检员。 再上面一点还有主管,厂长,经理,一听到三姐说,她要是要请假,得经过主管经理的审批,我心里就紧张到无以复加。 三姐这么个自信的人,都觉得在鞋厂请假是个麻烦事技术活,比如请假的理由要怎么说就是一个难题。 一想到这些,我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边跳出来了,我和她们,和这些领导们要怎么相处呢? 我要是有个头疼脑热,要请假,又该如何处理呢? 回头看了一眼低头吃饭的妈妈,我多想把心里边的恐惧跟妈妈说一下啊。 但一想到,我假如把这些告诉妈妈,让她知道我是多么没用,没出息,又多么胆小怕事的话,那妈妈脸上面子怎么挂得住。 就算脸上面子勉强挂住了,妈妈心里边又该有多难过啊。 因为她从不知道,有什么事情都能给她们出主意的自己,其实是个外强中干的假人而已。 好在,就在我的心要跳出嗓子眼时,三姐及时转移了话题:“幺弟,你在那个建华钢材城到底干得怎么样,这么多天,你每天回来那么晚,我们也没时间好好聊聊?” 一看话题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张健端着碗的手就是一抖:“还,还好啊,干得还可以。” 看到张健那搞笑的模样,我忍不住噗呲一乐,这个大男孩长得一表人才,怎么说个话这么费劲呢。 难道张健心里边就这么怕他姐姐吗? 眼看问张健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三姐立马又转移了话题:“那个,你生活费还有,还够用吧?” “有,还有。”也许是怕三姐还要再继续说什么。 听了三姐说的话,张健把碗往桌子上一放,就跑进了屋里,就在我盯着他,满眼好奇,他进屋要干什么的时候。 张健换了一身更为好看得体的衣服,就出门对三姐道:“三姐,我,我先出门了,我约了朋友。” “你把碗洗了再去吧。”看到三姐明显落寞的样子,听到张健说的话,三姐整个人都好像矮了一截,就要趴在桌子上的样子。 让我心里边颇为好奇,她们姐弟之间的关系到底咋样。 听到三姐说的话,再一看愣在当场无所适从的张健,妈妈笑呵呵的看了一眼姐弟两人道:“三姐,没事儿,我们洗,我们洗,让他去玩吧。” 听到妈妈说的话,张健看了一眼三姐,就像得到特赦令似的,冲三姐说了一声:“三姐,那我出门了。”就一遛烟跑没影了。 看到张健走了,三姐直摇头叹气。不知道是怪张健没有陪我们,还是因为什么。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别人还没说话,我先在脑海里脑补出了一部电视剧。 比如说,三姐叹气,是不是因为张健没有陪我们出去逛街,没有陪我们出去玩,三姐责怪他,不懂人情世故啊。 吃完了饭,三姐果然没有洗碗,而是进屋里边换了一身衣服。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们吃饭时,一直没有说话的三哥。 也在张健离开时,紧随其后,离开了就一直没回来,那三姐不高兴的原因,是不是又和三哥有关呢?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三哥三姐喜欢打麻将。 洗脸盆里边放好了水,妈妈站在水龙头旁边,就冲我招手:“林茹,把碗拿过来。” “噢,来了。”把桌子擦了一下,剩下的菜或倒进一个盆里,或倒进垃圾桶。我端着几个碗就到了妈妈身边。 因为碗太滑,五个碗差点被我摔一个在地上,变成四个碗。 瞅了一眼,还好三姐没出来,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我又不禁觉得好笑。 因为这个时候,我想起了课本中掩耳盗铃的故事,难道我想掩耳盗铃吗? 即便是三姐人没出来,碗摔到地上,这么大的动静她会听不见吗? 还好,最终碗在我紧张的抱进怀里的时候,没有掉在地上。 四处看了看,发现三姐这个时候也没出来,我才醒悟道。 都怪自己贪心,本来碗和菜盆可以分开拿的,我非要图省事一起拿。 要是三姐,看到,我连个碗都拿不好的样子,心里边,又该有多不满意我这个兄弟媳妇啊。 第8章 站牌 吃完饭,在我百般不情愿,口里又不能说出来的郁闷中,我和妈妈以及三姐出了门。 往左手边,即我和妈妈来找她们时走过的那条路,走了过去。 妈妈和三姐走在前面,妈妈有说有笑的冲三姐问东问西,我跟在后面百无聊赖的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 任我望眼欲穿,路上也看不见一个我熟悉的人。 走了十几分钟以后,我就突然想通了,心情也随之豁然开朗了起来。不管工作稳不稳当,今晚就当是出来游玩了。 毕竟,来了广东一个礼拜,还从未见过广东的夜色呢。只是我一边欣赏着路边的风景,看到四面八方,楼上楼下灯火通明万家灯火的模样。 就在我东张西望,左顾右盼的时候,在我正前方的一栋公寓楼前。 我看见,一个美丽的少妇,站在公寓门前,笑脸盈盈的接过了老公手上的公文包。 关上门,两人一边往楼上走,嘴里还一边说着什么。 直走到三楼的时候,少妇进到屋里边,一边招呼着两个孩子,一儿一女两个孩子上桌吃饭,她才拉上了落地窗。 看到被拉上的落地窗帘,遮盖住的昏黄的灯光。我心里边五味杂陈,啥时候,我也能在这广东有一席之地,有一盏灯在夜色里默默的为我点亮啊。 因为走了神,不知不觉中,才发现我们,已经走到了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地方,妈妈离我已经有四五米远了。 惊慌之下,我这才紧跑几步跟上了妈妈的脚步,看我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了她们身后。 妈妈这才转过身,好像突然想起了我似的,对我说:“你刚刚去哪里了?” “没有啊,我就在路边上看了一会儿热闹,就是我们从三姐那里出来,走出她们居住的那条小路,走上大马路的时候,旁边有卖木偶玩具的。” 因为怕妈妈不相信,我还故意提起了木偶玩具。其实,妈妈不相信我是对的,我不是看木偶玩具,而是去看那一对夫妻如何恩爱去了。 但此刻在三姐面前,我又怎么敢跟她们说,我是少女怀春了啊。那样的话,我不得丢脸丢死人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走出一段距离,要再去到三发鞋业,就得过一条大马路。 看着路上来来往往洛泽不绝,穿梭疾驰的小车,我心里边不禁感慨,这些钱都是忙着回家和家里人团聚吧。 就在我被自己的想法,感动得泪流满面的时候,妈妈突然回过头告诉我说:“林茹,你记住我们来时的路了吗?明天我们可得自己走路过来面试。” 听了妈妈说的话,我心里边大概模拟了一下来时的路线,以及经过的地方,点了点头:“嗯,我大概记得。” 我话还没说完呢,三姐就来了一句:“没车了,我们快走。” 于是妈妈就没把我说的话给听完全,听了我说了一半的话,就边小跑着过马路,边对我说:“那好,那我就放心了。” 听了妈妈说的话,我内心是崩溃的,我没记住啊。再说现在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一到晚上,我就是个有着夜盲症的盲人啊。 “居居居”就在我停在马路上要走不走的时候,一辆白色轿车从我右手边开了过来。 眼看着妈妈和三姐都要跑过去了,闭上眼睛想了几秒钟,不管了,先跑过去再说。 就在我往对面马路跑过去的时候,白色轿车之前看到了我,他没动,但后面突然极速驾驶过来的一辆黑色小车却把我吓得够呛。 还好在白色轿车鸣笛提醒的情况下,黑色小车也放慢了车速。我这才得以安全的过了马路,来到三发鞋业鞋厂的侧面。 看到三发鞋业的侧面,就是公交车停靠的地方。 想到在这里上班,要是坐公交车上下班倒是挺方便的,心里边,不禁对三发鞋业有了那么一丝丝好感。 公交站牌上面写着什么地方到什么地方,可以坐那辆车的全部信息。 站牌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可以勉强遮风挡雨的铁板子。 想到在这里上班的好处,我又想到了我的住处,我心里边不禁泛起了嘀咕,在这里上班,我岂不是每天都要和死神赛跑了。 心里边刚升起打退堂鼓的念头,妈妈就在前面叫我了:“林茹,你在干嘛,还不快跟上我们。” 听了妈妈说的话,三姐却道:“因母不用急,我们已经到了。” “到了,到哪里了?”听到妈妈的问话,我忍不住扑哧一乐。妈妈只读了两年书,她们那个时候读了两年书,跟幼儿园毕业差不多吧。 这就是不识字的坏处啊,听到我的笑声。看到妈妈瞪了我一眼,想发火又不好发火的模样。 我收起玩笑心,挽住妈妈的手臂道:“妈妈,我们走吧,三姐已经在前面等了我们好久了。” 看到三姐在离我们两三米远的地方看着我们,妈妈果然也不再说什么,直接冲三姐站着的方向就走了过去。 只是外面马路看着还不错,往里走的时候,我却差点崴了脚,费力的看着地上坑坑洼洼的碎石块,我只得更加拉紧了妈妈,免得再摔了。 白天我眼睛特别好使,一到晚上,尤其是2005年广东很多工厂还没建成,还在翻新,路灯那个时候就更少了。 一到晚上我就因为怕黑又怕鬼的,再见路上就我们三个人,想到人家说的,晚上出门不安全。 我面上还保持着冷静,心里边却已经怕得心惊肉跳。 所以在三姐站在三发鞋业前门,费劲的看着那墙上贴着的招聘信息,问我:“林茹,你在鞋厂做过吗?这些个职位,你打算应聘什么岗位呀?” 因为心里面感觉毛躁躁的,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匆匆的打量了一番招聘信息,我就道:“我就去手工部,去做胶水粘贴吧。” 听到我说的话,三姐眼前一亮:“这个岗位可以啊,这是后工序的,不像前面工序都是流水线,那么赶。而且,我也是在鞋厂做点数,做粘贴鞋标的,做这个岗位,只有手脚勤快些,应该不难的。” 听到我和三姐说的话,妈妈却一脸为难:“不能选其他岗位吗?林茹她……” 妈妈话还没说完,我便拉住妈妈:“招聘信息,我们已经看完,路线我们也已经熟悉了,那我们这就回去吧。” 看到我们没有问题后,三姐叹息一声,好像也松了一口气。 因为我们说已经熟悉路线,在回去的时候,三姐过了马路便走得很快,没一会儿我和妈妈就和三姐离了有三米远的距离。 去的时候,我是抱着散心的目地去的,却不想往回走的时候,我心中又添了一桩心事。 别人十八岁还坐在学堂里边学学问,而我十八岁却要上班,想到刚刚在那路牌下面,心里边升起的那股对妈妈的怨恨,我心里边不禁更难过。 也就更加拉紧了妈妈的手臂,一边用力的拉住妈妈的左手臂,一边打量着四处的路况,我的心这才好过些。 妈妈只读了两年书,都没有听她口中有过怨恨尬公一句半句的闲话。我知道我该释怀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越这样想,我的眼泪就落得越凶。 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三姐把我们送进门,便道:“你们先休息吧,我我有事情还要出去一趟。” “要得”听了三姐说的话,妈妈应了一句,我却没开口,因为怕三姐听出我哭过了。 进了屋,我本想去厕所的,但一进屋,我厕所也没去,而是直接跑回了睡觉的床上,伤伤心心的好好哭了一场。 我哭的是我看不见幸福的未来,也哭我那可能,再也无法实现的作家梦,以及做老师的教师梦。 哭了大概二十分钟,妈妈还没有进屋,坐在黑漆漆的床上,我有点害怕,随即便出门找寻妈妈。 只是我出了门,左找右找也没看见妈妈,直到这个时候,我听见了隔壁打麻将传出来的噼里啪啦搓麻将的声音。 就在我听见三姐她们的声音,轻轻推开那扇门看到三姐的时候。 妈妈也从我身后走了过来,见到妈妈回来以后,我也顾不上看三姐她们打牌了。 直接抽回脚,拉住妈妈道:“妈你去哪了?” 突然被我拉住,妈妈先是愣了一下神,见到是我以后,才又说:“我给你爸爸打了一个电话,你三叔告诉我,你爸爸已经买好了火车票,过几天就会来广东了。” “真的吗?”听到妈妈说的话,我的心里边也不禁松了一口气。爸爸来了,我们就有了主心骨了。 当晚我整整一晚上没睡觉,隔天早上八点多,妈妈让我起床去面试的时候,我还不想起床呢。 因为三发鞋业是九点到十一点面试的,所以我们必须在九点以前赶到三发鞋业大门口。 一路上,我坎坷不安的和妈妈边走边回忆,我们昨天走过的路线,但好在最终,我们又回到了昨晚去过的那个站牌下。 第9章 面试成功 一到那个站牌那里,就有一个老人向我们问路,听到她说的方向,就是四婆她们居住的地方时。 我就想上前和她说说话,也顺便缓解一下,我心里边的紧张心情。 却不想妈妈在这个时候,却叫住了我:“林茹,快走了,我们要迟到了。” 听到妈妈的呼唤声,我也只得丢下老奶奶像妈妈走去。 只是我们还没走几步,就有一个扫地的老奶奶对我们说:“这样的人,你们可不要随便搭理啊,她既然知道地址在哪里,她坐车过去就是了,又怎么要问你们呢。 你们不知道啊,之前在这里就有一个女的被骗了,那个男人还只是轻轻碰了碰那个女孩子的肩膀,那个女孩就和那个男的走了。 等她再清醒的时候,才想起自己迷迷糊糊的把卡里边的钱,全取给那个骗子了。” 听到老奶奶说的话,另外两个路过的人,还高声附和:“对呀,对呀,尤其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外出的时候,尤其要注意。” 看见两个美女,边说就边走了,而且她们说的都是家乡话,我心里边不禁轻松了很多,看样子,在广东上班,也没必要,非要会说白话吧。 “我知道了,谢谢啊。”听了扫地的老奶奶说的话,我一边跟老奶奶道谢,一边回过头去寻找之前向我们问路,也就六十岁左右的那个老人。却发现,此时,路面上哪里还有那个老人的影子。 扫地的老奶奶说完话继续扫马路去了,妈妈却跟我说:“听见了吗?在外面行事可要时刻注意安全。刚刚那个老奶奶说的话,可不是凭空捏造,这样的事情多得很呢。” 一听妈妈说这样的事情还挺多,我边快走几步,紧紧的贴着妈妈,边走边说:“妈,你那里还有什么故事,给我讲讲呗。” 白了我一眼,妈妈道:“小时候不是给你讲过吗?给你讲的那些故事,你都忘了?” 听了妈妈说的话,伸手摸了摸我荷包口袋里的身份证,想着刚刚那个老人让我陪她取钱去,心里边就一阵鸡皮疙瘩。 是啊,我才来广东多久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是外地人,她怎么专叫我给她带路呢。 走到昨天看招聘信息那个大门前,才发现妈妈叫我早点来,是叫对了的,几十个人啊,就去应聘那不到十个人的岗位。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说话声音很好听,普通话挺标准的一个小姐姐,就走出大门,在保安的保护下来到大门外,冲乌压压围着的一群人道: “大家不要挤了啊,我们这边只招18-30岁年轻人,而且有的职位需要高中毕业证,你们年龄大的,大姐大哥们,你们就不要等了啊,等以后有适合的工作你们再来吧。” 果然,小姐姐的话音一落,就有十几个人骂骂咧咧的走开了,其中一个四十出头的大叔好像还不服气似的,边挤开人群往外走边道:“不就是找个人做事吗?怎么还限制年龄了,要限制年龄你们倒是早点通知啊。” 大哥的话还没说完呢,一个四十出头的大妈就开口了:“走吧,走吧,昨天不是看了,还有其他几家人招工吗?” 大妈的话,刚一说完,其他两三个人,一个大妈几个大叔便已经开口催促道: “对啊,对啊,快走吧,等下,别其他职位也应聘不上了。” 看到他们五六个人一组,三三两两离开的人群,我心里边突然很羡慕,要是我身边也有几个亲戚朋友和我一起面试,我又何必如此紧张呢。 眼见那些人都走了,小姐姐撇了一下嘴才又开口道:“大家把身份证拿在手里啊,做什么工种的,都跟我说一下哈,我让进去的人就进去,其他没应聘上的人就先离开吧。” 小姐姐话一出口,又走了好几个人,感情有的人还没带身份证来呢。等那些人都离开以后,我才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这些人啊,就是二流子,哪里有招聘的都去凑凑热闹,实际上都是吃不了苦,干不了几天就换老板的主。” 听到那三个大妈说话的声音,明显是当地人说话的声音,我心里边不禁就有点想不通了,这些大妈都是神探啊,都没和人交流过,她们怎么知道这些人的底细呢。 许是感觉到有人在观察她们,那几个背着布包买东西的大妈们,也边说边离开了现场。 “你呢,你打算从事什么工种?”被那十几个人一挤,我一下子就冲在了最前面。 听到小姐姐说的话,我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刚刚面试好几个人都没成,我能成吗,心里边虽然犯着嘀咕,但一想到妈妈还在远处等着我。 我偷摸的回头瞅了一眼,虽然没看见妈妈的身影,但我知道妈妈一定就在不远处看着我呢,稳了稳心神,我用不标准的普通话道:“我,我应聘手工部。” “那你的身份证呢?”听见小姐姐的声音,我连忙从荷包里摸出身份证递了上去,这才发现,其他来面试的人手上都拿着装身份证和其他证明的袋子,我想着,有空我也买一个一样的袋子去。 小姐姐接过我的身份证,左看右看看了好久才说:“你不是本地人啊,你刚满十八岁?” “是啊,怎么了?”一边回答小姐姐的问题,我一边腹诽,在广东上班招人这么麻烦吗? 犹豫了几分钟,也许是见我第一次出门面试工作,也许是看种我外表老实吧,总之,小姐姐犹豫了好久才说:“身份证还你,你先试试吧。” 等走进了厂里面,我才发现里面也就三个人而已,而且听另外一个小姐姐训话的内容,我知道,她们应聘的职位都是需要高学历的。 见我站在旁边不知所措,一个保安大叔,看了看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冲我走过来:“你来面试的?” 听到有人和我说话,我心里一喜:“忙说,是啊,是啊,我正不知该去哪里排队呢?” 那保安看了看我就说:“你是今天来面试的吧,等一等,等他们进去了,你就去站那个位置,他们是昨天就来面试的,今天是来准备发工牌上班的。” 工牌,看到保安胸前的工牌,我大概知道就是脖子上要戴一个识别身份的牌子的意思。 “谢谢你啊”听了我说的话,保安大叔没应声,默默的回到了工作岗位。 我这边刚刚跟保安大叔道完谢,就看外面又走进来三个年轻男生。同时,也有一个脖子上戴着工牌的人,对之前就站在哪里的人挥了挥手上一把的工牌道:“你们跟我走” 随着女人的一声令下,他们几个人走了,我依保安所说,紧张的站在了他们三男两女站着的位置。 进来的三个男生和我对视一眼,我们谁也没说话,默默的站成了一排。 第10章 培训 随着那三个男生进来,没几分钟又进来两个女生,我数了一下,我们一起进来的有六个人。 之前那三个男生站在了我左手边,没想到后面进来那两个女生,又站在了那三个男生前面。 看着她们的站队,我心里边不禁想到,这几个人恐怕就我文化最低,应聘的职位也是最低的,但是我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很快的,那个招聘我们进来的小姐姐,在与之前给那些新人训话的美女,两个人交口接耳的简单的交流了一下以后。 小姐姐便从美女手中,接过一个绘画本子。 我不知道上面画了什么,就听前面两个小妹妹,后来知道她们比我大。 一边念出画中的字母或者数字,我这才知道,这是老天爷怕我不懂这个如何回答,让她们给我当老师呢。 听她们说话的口音,我不知道她们两个人测色盲这关过没过。 因为第一个女生紧张到只念了两页,也就重复的念了四五个字母以后就念不下去了。 第二个女生没有戴眼镜,比第一个女生好一点,但也就念了三页,便也念不下去了。 我不知道她们这关过没过,但我从她们说话的语气中, 断定那两个女生应该是广东本地人。 因为广东人说普通话,那个发音和我们四川人说普通话的发音,是不一样的。 而且从小姐姐一离开她们的视线,她们两个人就开始咬头接耳,窃窃私语中的情况来看。我还断定她们要嘛是很要好的同学,要嘛叔伯姐妹中,很要好的姐妹。 一边胡思乱想的猜想着她们的关系时,我心里边同时也开始打起了鼓,这看似简单的绘画本,真有那么难认吗? 轮到那三个男生的时候,第一个男生更是紧张到结巴,听他口音,我心里断定,这个人也应该是广东人。 还好轮到第二个男生,这个男生听他说话的口音,他应该不是四川人,就是重庆人。 他看到那绘画本上的数字,回答起来就特别顺畅流利。他的速度,快到小姐姐刚刚翻到那一页,还没来得及停下手中的动作,男生便已经快速的说出了那几个数字。 因为离他特别近,在我偷瞄打量他的时候,看到他读出的数字,居然全是对的。 一看他的表现,我心里便想这样的画面,这样的考试,他一定不是第一次面对。后来果然如我所想,他的确不是第一次进厂子了。 所以他回答起来才会对答如流,但我有点不喜欢他说话时,表现出来的那种油腔滑调的说话方式。 虽然我知道嘴甜的人,混日子肯定比我混得好。 轮到第三个男生,他应该是广西人,长得挺帅,可惜脸上有很多红痘痘,影响了他的美观。 轮到那个男生的时候,那个男生一连读错了几个数字以后,小姐姐也没兴趣再往下翻了。 那三个男生,除了一个是四川人我的老乡以外,其中有一个是广东人,一个应该是广西人。 因为有了前面的铺垫,当轮到我的时候,我就很容易读出了那绘画上面的数字。 只是读到第五页的时候,我因为紧张还是读错了一个数字。 那张看起来是鹿又像是马的图像上,写着三个数字496,但我一紧张竟然读成了456。 看我读错了,小姐姐也没说什么,只是合起绘画本,一脸严肃的问了前面那几个人的学历,同时又是应聘什么岗位的。 轮到我那个老乡的时候,我以为他会有很突出的表现。却不想他就是太突出了,最后竟然没通过测试。 当小姐姐问他都有哪些工作经验的时候,他一开口就说:“我曾经在某某公司当过主管”过后又说:“我还在餐馆做过店长”接着又说:“我还在钢材厂做过组长”等等。 等他很自豪的说完这些的时候,我是一脸崇拜佩服的,因为这些职位我都没有做过。 却不想在他说完这些以后,招聘我们进来的小姐姐却看了他一眼,很可惜的道:“我想你不太适合在我们这个公司工作,当然了,要是以后还有合适的岗位,我希望你还能再来。” 语毕,那个小姐姐便打开门,放了那个男生出去。 看到那个男生离开的身影,我心里多少有些害怕,有些落寞,这么优秀的人,都看不上,那我能在这里待下去吗? 左思右想,我实在想不通,这样的人为何公司反倒不能录用他呢。 等那个男生走了,两个美女就把我们这五个菜鸟带进了三发鞋业的培训室。 之前因为在平地,我还没有感觉出身体有什么不适,直到上楼的时候,在走到二楼的时候,我就感觉自己已经有点喘不过气。 努力的走在最后面,才勉强没有被招聘我进来的人,发现我的异样。 直走到五楼的时候,我就感觉我已经快不行了,快呼吸不过来了。费劲的吐出几口气,才感觉身体舒服一些。 这时候走在我身边和我一起通过面试的女生,那个没戴眼镜,长得还挺漂亮的女生问我:“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 听到她小声问我,我也小声回答:“没啥事,可能有些感冒了吧。” 等到我们说完话,在美女姐姐的吩咐下,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她们便开始问我们一些问题了,比如说你是哪里人啊。 是不是第一次来广东啊,公司对入职的员工,都有哪些硬性要求啊。 听到和我一起面试的两个女生说:“她们是某个大学,大四的学生。 这次出来就是听从学校的安排,来这个厂里面实习工作的。”听到她们说的话,顿时让我羡慕不已。难怪她们可以轻松的过关。 等轮到我的时候,美女姐姐啥话没说,只说了一句:“林茹,你会说普通话吗?” “我会啊,只不过说不流利。” 美女说:“那你以后可得用心学啊,在我们这里上班,统一都是要说普通话的。” “好”听了美女姐姐的话,我嘴里边答应着好,心里边却在想,难道这个厂里就没四川人吗? 说普通话好绕口啊,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躲过不说普通话吗? 见我们都没什么问题以后,美女姐姐便道:“明天这个时候,也就是早上九点,你们带上身份证复印件,一份26个英文字母的作业,以及一份健康体检报告。 到我们刚开始面试的楼下,等我给你们办理入职手续。” 听了美女姐姐的话,我就想为啥招聘我进来的人,不管这些呢,这个管培训的人,一看就很严肃的好不好。 待招聘我们进来的小姐姐,把身份证还给我们,同时发了一张临时出行证给我们以后。 那个美女姐姐终于道:“好了,没什么事了,你们可以先回家了。要办理住宿的,明天记得把行李一起带过来。” “好啊,我们要住宿。”看到那两个和我一起进来的人,那么开心的模样,我心里边就忍不住为她们捏了一把汗。 但愿你们在工作一年两年以后,还能保持住现在的初心吧。 在我回过头再去看那间培训室的时候,却见招聘我们进来的那个小姐姐,正谈好的在跟那个美女姐姐说着什么。 我这才想到,负责招聘的人,搞不好还是负责培训我们这些新人的美女姐姐的下属呢。 等下到楼梯口,来到我们之前测试,我们是不是色盲的那个地方,很惊讶的让我看到了之前被小姐姐请出去的那个男生。 只见他一边跟保安说着什么好话,那个保安一边摇头。最后被央求到没办法,那个保安才说了一句:“你明天再来面试吧,今天的面试已经结束了。” 看到之前帮助过我的保安大叔,我心里边着实很感谢他。本想当面给他好好的道个谢,却觉得我现在过去,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了。 当时不言谢,如今再要去谢谢他,这算哪门子事。 第11章 肺结核 看到我出门,妈妈便一脸欣喜的跑到了我面前:“怎么样,面试成功了吗?” “成功了”我一边回答妈妈的问题,一边把那个临时出入证拿给妈妈看。 看到我临时出入证上面,还写着我的名字以及所属什么部门。妈妈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看到妈妈高兴的模样,我心里边却很难过。因为我的身体出现了问题,但我又不敢告诉妈妈,只得强挤出一丝苦笑:“让我打印身份证,写个26个字母的小条交给她,还要去医院开个什么健康证明,明天正式上班呢。” “好啊,我们这就去找复印身份证的地方去。”听了妈妈说的话,我大为惊奇,本来我还想着找不到身份证复印的地方,我找个什么理由不去上班的。 看妈妈一脸认真的模样,我只得转移了话题:“那其他的咋办呢?” 与我愁眉苦脸不同的是,妈妈信心满满的道:“回去问问你三姐,不就知道咋办了?” “是啊”听了妈妈说的话,我心里边也豁然开朗。 等回到家,三姐便带我们去找了一个,专门可以开健康证的卫生院,开了一张健康证明。 晚上回到出租屋,又把手机给我,让我照着把那26个英文字母抄下来,便完事了。 让我意外的是,等我第二天去办理入职手续的时候,竟然真的看到了,昨天应聘没成功的那个男生。 只是没过多久,他便依然被保安请出了厂子。这之后我隔了两三天没再看到他,本来以为他已经放弃了,没想到三天以后,他又出现在了新招聘的人里面。 只是这次所有人都被淘汰了,只有他一个人拿到了临时出入证。 而且这次他应聘的职位,不再是和我做一样的普工,他应聘的职位是质检。 质检是什么,就是不用干活,只需要负责检查我们做出来的活,有没有质量问题就可以了。 看到他入职,我打心眼里高兴,可我此时却没有想到,我仅仅在三发鞋业干了一个星期,第一天上工作台就出了问题。 因为为了省钱,我感冒了几天一直没跟妈妈说,我感冒了。 等到第一天上工作台,坐了还不到半个小时,我就感觉心里难受,几乎坐立不住。 尤其是在闻到那胶水味道的时候,我差点没吐出来。 就在教我如何把标牌粘贴在鞋子上的大姐,把手上的半成品递给我,让我试试,我会不会做的时候,我再也忍受不住,一下子便趴倒在了工作台上。 看到我晕倒了,可把教我做手工活的大姐吓得够呛,只见她直接叫来车间主管。 车间主管让人把我扶到主管办公室,在她们抬起我的头,喂我喝了一口温水,我悠悠转醒以后,那个女主管便轻言细语的问我:“你以前生过什么病吗?怎么突然就晕倒了。” “我,我。”听到那让人沦陷的温柔的声音,我却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 那个时候,我一直以为鼻炎是很严重的疾病,毕竟这个病,从小就一直跟着我,跟了我将近十三年了。 于是为了隐藏鼻炎这个小毛病,我竟然撒了一个弥天大谎:“我,我以前得过肺结核。” “肺结核”我这三个字一出口,站我身边的三女一男,几个人均脸色一变。 最终,还是那个温柔的女主管先回过神,只听她说:“你看你现在身体这样,你也不能上班了。 不如你就先回家去,等把病养好了再来。 至于你在这里耽搁的时间呢,放心,你报上一个卡号来,我们会一分不少,把你这一个星期的工资给你的。” 听到女主管说的话,我知道我在这里是待不下去了,也躺不住了,便慌忙起身:“我,我昨天就已经把卡号,给我办入职手续的人了,那我先走了。” 在我入职第一天,我便看到了三发鞋业有限公司的公司简介,知道了,公司是1991年成立的。 也知道了老板叫什么名字,开厂的初衷又是什么。 尤其是在看到厂里面,竟然应政府部门的相关要求,收了三十多名残疾人为工人。 我心里边,更是对这个厂子刮目相看了起来。 如今,又听了这个女主管温柔体贴的话语,出了车间,我便忍不住泪流满面。 原来不是公司匹配不上我,而是我不配,待在这样有爱的公司里啊。 我虽然爱哭,但也爱面子,在独自走到楼下的时候,我还是擦干眼泪,对那个保安大叔,礼貌的说了一句:“麻烦帮我开下门,我有事要回家。” 听了我说的话,那个保安大叔,有些许的疑惑,只见他望了望车间的方向,听到车间里边传出来的,轰隆隆的机器,发出来的声音:“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吗?你怎么要在这个时候,出厂子回家去呢?” “我,我生病了,我这是跟主管请了病假,准备回家看病呢。”听了我说的话,保安大叔,虽然有些疑惑,但也还是跟我开了门。 保安大叔:“那你抓紧治病,等病好了,再回来上班吧。” “谢谢啊”临出门的时候,我强挤出一丝笑容,冲保安道。 心里边虽然有满腹委屈,最终还是只化为一个微笑,结束了这里的旅程。 当我泪流满面,回到三姐出租屋的时候,就见爸爸一脸怒容的问我:“上班上的好好的,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知道爸爸,这两天和张健挤在一张小木板床上睡觉,心里对三哥三姐有些许埋怨,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伤害他的话。 我只拉着妈妈的手,哭着对妈妈说:“我感冒了,我都感冒几天了,因为感冒把我的鼻炎弄复发了。 再说,自从做了手术,我就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身体本来就很虚。 在三发鞋业上班的时候,每天上楼,走到二楼,我就已经喘不过气来了,要不是怕你们担心,我早就不在那里上班啦。” 听了我说的话,爸爸还想再说什么,妈妈却开口道:“娃儿都已经这样了,你难道想逼死娃儿啊。” 听到妈妈的维护,我哭得更伤心,眼泪掉得更凶了。 也不知是被我哭软了心肠,还是怒气已消。 爸爸真的没再提,我被三发鞋业开除的事情,而是转头对我们说:“我们不能再在这里住下去了,我们必须从这里搬走,现在马上,你们就带我找你四婆去,说什么,也要让她帮我们先把房子租下来再说。” 听了爸爸说的话,我忙道:“之前找她帮忙,她都不肯帮我们,现在,又怎么会突然就帮我们呢?” 其实,我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我心里更加害怕爸爸说错什么话,把三哥三姐给得罪了。 不想爸爸听了我说的话,却笑呵呵的说:“你们找她她不办,那是因为你们没有抓到她的弱点。 我们来这边无亲无靠,就她一个同姓的老乡,她不帮我们,难道不怕以后回老家,我们跟别人聊起来,别人笑话她无情吗?” 刚刚办了卡报上去,我就被开除了,我压根儿没有想到,上几天班能领什么工资。 但听那个女主管说,工资最多一个星期,就会打到我卡上,我心里边多少还是有些期待,一个星期能有多少工资的。 但后来没有想到,也正是这七百多块钱,才让我们能够在陈村安身立命。 第12章 张健出事 爸爸的话还没说完呢,我就看到三姐已经买好菜,下班回家了。 看到三姐回来了,我和妈妈都拼命的拉住爸爸,拼命的冲他眨眼睛。 希望他不要再胡说了,却不想爸爸,好像压根儿没看见我们的暗示似的,还是说出:“在这里工作这么久,连给我们找个住的地方都找不到,这样的亲戚要来有什么用。” 听到爸爸说的话,我心里边就是一沉,本来我身体不好,就已经是硬伤了,爸爸这么说,是要彻底的把这件婚事给闹黄啊。 我们家要是有钱的话,闹黄就闹黄嘛,大不了赔偿人家的损失呗。 看了看爸爸妈妈一脸的愁容,再看了看我们身上的穿着,我们现在这么落魄的样子,像是个有钱的人家吗? 到时候人家,让我们退还,他们花出去的一千多块钱,我们拿什么来赔给人家呢。 看到愣神打量我们的三姐,我和爸爸都没反应过来,怎么缓解尴尬,毕竟,这是背后说人家坏话,被人家当面听到了呀,却不想妈妈倒是第一个打破了沉默::“她三姐,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啊?” 听到妈妈说的话,三姐苦笑了一下,好像没有听见爸爸之前说的话似的,满脸疲惫的道:“我们轮班,今天下早班,明天开始上夜班了。” “噢,是这样啊。”妈妈一边回应着三姐说的话,一边伸手替三姐接过了她手中的菜。 晚上我们正准备吃饭呢,张健突然神色慌张的跑了回来,一边吃饭,一边问张健发生了什么事情,张健还不说。 只扒拉着碗里的白饭吃得索然无味,直等到我们都吃完饭洗好碗了,张健才开口道:“我,我在厂里面被人打了。” 一听说张健被人打,我心里也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生怕他受了伤。 妈妈更是一脸焦急的道:“怎么回事,人家为啥要打你啊?” 听了妈妈说的话,张健支支吾吾的,想了好半天,才道:“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就下了班,吃过晚饭,洗过澡准备回宿舍睡觉。 路过他们宿舍门口,听到他们里面有说话声,我就好奇的,朝他们宿舍里边看了一眼。 谁知道,他们立马就从宿舍里边,冲出两个人来,一把就把我拉进了他们宿舍,问我看见什么了,我说,我啥也没看见。 他们就把我按在墙上,逼问我,到底看没看见什么,我说没看见。 然后,那个高个子,可能是他们的大哥吧,打了我两巴掌,直接把我给推出他们的宿舍了。” 前面忘了说了,爸爸来了这里两天,因为张健晚上睡觉要打梦脚,踢了我爸爸两次。 我爸爸就不愿意和张健一张床上睡觉了,爸爸不愿意和张健一张床上睡觉。 谁知道,张健更加抱怨爸爸晚上睡觉打呼噜,吵得他晚上睡不好觉。 就这样,张健就搬到了宿舍去住,只是没有想到,张健才去宿舍住了三个晚上,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打你的人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和我们的着急紧张比起来,三姐倒显得沉稳了很多。 听了三姐说的话,张健点头道:“我记得,我已经和二哥说好了,明晚下班,我们就去厂门口堵他们,我就不信他们晚上不出门玩,这个面子我一定要挣回来。” 听了张健说的话,我心里边怕得要死,生怕再弄出什么大事来。 但此刻我和张健的关系还不明确,因为这么久以来,我们从来没有单独说过话,也没有一起出去约会过。感情就更加谈不上了。 倒是妈妈仿佛和我心有灵犀似的,只见妈妈一脸担忧的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张健道:“你受伤没,要是没受伤,没啥事,不如就这样算了吧。厂子里也别去了,大不了重新再找一份工作嘛。” 听了妈妈说的话,我深感欣慰的点了点头,不想爸爸却开口道:“这样怎么行,怎么能够无缘无故的被人打了,就这么算了。至少要去找他们问问清楚,为什么打人吧。你们怕事,你们不去,我跟张健一起去。” 听了爸爸说的话,我和妈妈还没反应过来,三姐倒是一把拉住了要起身出门的张健,冲张健眨了眨眼睛:“那个,你出去玩一会儿就回来,可千万别出去惹事知道吗?” “嗯”听了三姐说的话,张健沉重的点了点头,就出门了。 看到张健走了,爸爸反倒生气了:“怎么找了一个这么没用的人,被人欺负了还不敢吭声。”说罢,爸爸便回屋躺在木板床上睡起了觉。 看到爸爸进屋里了,妈妈又连忙给三姐解释:“她三姐,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这样喝醉了酒,说胡话呢。” 谁知道三姐还没吭声呢,屋里的爸爸,听到妈妈说的话又开口了:“谁说胡话,谁说胡话了。” 听到爸爸这样说话,妈妈气得一下子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只见妈妈三两步,走到爸爸床边,指着爸爸就是一顿骂:“大娃,你以为这是在老家呢,你非要这么胡闹吗?你就这么想让邻居们都看我们的笑话,你现在住在谁的家里知道不?” 听到妈妈说的话,醉眼朦胧的爸爸,看了看外面坐着的我和三姐,脑袋好像有些清醒了似的,冲院里坐着的三姐 道:“她三姐,我刚刚不是说你,你不要生气哈,我要是刚刚说了什么胡话,你就权当我在放屁吧。” 听了爸爸说的话,三姐强挤出一个笑脸道:“他因伯你这样说就见外了,我是晚辈,别说你没说我,就是你说了我,我也只能好好听教不是。” 听出三姐话里有话,知道是得罪了人,爸爸也不和妈妈吵了,只是闭着眼睛对妈妈道:“” 嗯,别说了,我知道了,我睡觉,你别打扰我。” 一顿饭吃得不欢而散,爸爸不知道是真困了,还是装睡,后来真睡着了,妈妈气得坐在我们睡觉的床上也没出屋。 三姐回答完爸爸的话,也一声没吭的回了她们睡觉的屋,现在已经是九月份,到了晚上我已经感觉有点冻手了。 但是没办法,不是在自己家,我也不好意思,把水烧热了再洗碗,免得浪费三姐她们的煤气。 只能多用点洗洁精,把碗好好的洗了几遍才罢休。 只是在洗碗的过程中,发生了一点意外。我因为心里悲愤,再加上去桌上收拾碗筷的时候,手里边已经沾了洗洁精。 再加上我心大,想一次就把碗筷拿到水槽下面洗,五六个碗,吃饭的碗和装菜的大碗,一起抱在了怀里。 因为拿的碗太多,手滑打碎了一个碗。这还是我眼疾手快,把其他碗先紧张的放进了水池里边。 要不然全部的碗掉到地上,我不敢想象,那将会弄出多大的动静。 边站在水龙头底下洗碗,我也没开灯,因为不想让人看见我在哭。 那晚,我本来是很胆小的人,硬是被逼出一股子硬气来。 当时根本就感觉不到,害怕鬼呀神呀什么的,只是感觉到,我们的前途更加迷茫了。 张健今晚的表现也太反常了,他平时不和我说话,也看不出他的脾气竟然这么坏啊。 看到他说要去找那几个人麻烦时,露出来的凶狠表情,我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这要是弄出什么事,再把警察给招了来。 以后的日子可咋过,我们的日子还有盼头吗? 他只要不说退婚,取消婚约,那他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坐牢了,我也得在家,等他从里面出来啊。 那个时候的思想,完全是因为受了电视剧的影响。 再加上我酷爱的明星张卫健,他在戏里边,演得那么痴情。 让我以为天下的男子,都应该是一样的。 第13章 张健出走 我在外面洗碗,洗了半个小时,就是不肯进屋。 妈妈见我半天没回屋,就出门来看我在做什么。 她一出门口,走到洗水池旁边,就看我手里拿着一个打破了的碗,再一看到我泪流满面的模样就生气了:“你就这么点出息,打破一个碗而已,你哭什么?” “我……”我还来不及解释什么,妈妈就一把夺过我手里边的半个碗,一边扔进垃圾桶,一边恨铁不成钢的瞪着我。 待听了听三姐屋里边的动静,听着里边放着电视的声音开得还挺大。 妈妈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冲我怒吼道:“我原先还指望着你有出息,指望着你给我养老送终呢。 如今看你这般模样,连个碗都洗不好的样子,你说你将来还能有什么出息? 我还指望着你们两姐妹以后给我养老,没想到你们一个比一个不听话,一个比一个没出息。 我要指望你们啊,全是我白日做梦,看来,我即便是干到死,还是得靠自己啊。” 听了妈妈说的话,我眼泪掉得更厉害了,却偏偏又不敢大声的哭出声来。 只回了屋里边,趴在了床上,锤着胸口,默默的任由眼泪打湿了枕头,打湿了被子。 直哭了有一个多小时,三姐才仿佛想起什么似的,打开门,从她们睡觉的卧室走了出来。 看见妈妈一脸凝重的坐在床铺上,一言不发。又见我,趴在床上不知道在干嘛,三姐开口道:“林茹,因母,你们怎么了?” 听了三姐说的话,妈妈没好气的说:“没事儿,洗碗的时候,打碎一个碗,这不在那里哭了半天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怎么虐待了她呢。” 听了妈妈说的话,三姐呵呵笑道:“没事儿的,碗打烂了,再买一个就是了。” 听了三姐说的话,我也从床上爬了起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三姐,我没事儿。” 嘴上虽然说着没事儿,但我心里边清楚,我这一哭,就又给我心脏上加了一层病了。 既然想着要好好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那我以后就得控制自己,好好的照顾自己,不再这么哭了。 再这么哭下去,我可真就要成了林黛玉,父母的养育之恩还没报到,自己反倒要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想起林黛玉,我就想起,我很小的时候,爸爸不让我看红楼梦。 爸爸还跟我说少不看红楼梦,老不看三国。 那个时候,我才十来岁还完全不懂事,还以为红楼梦是什么禁书,是不能看的书呢。毕竟,爸爸曾经放在床铺席子下面的,那本金瓶梅上的东西,就写得不堪入目。 想着被爸爸抓包时的那种心虚,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害臊呢。还好,当时爸爸没有声张,要不然我的名声早就坏了。 红楼梦的书,我都没有看过,更别说看红楼梦的电视剧了。家里只有一台老掉牙的dvd,爸爸不租那个碟子,我就更看不了那个电视剧了。 虽然我没在家里边,看过那个电视剧,但我却在二叔屋里边和堂妹一起,冬一点西一点的看过这部电视剧。 当时我一眼就喜欢上了那个娇滴滴的林黛玉,而堂妹却死活喜欢薛宝钗。 她说,像林黛玉这样的人,只有生活在电视剧里,要是生活在现实中,根本活不过三集。 要在世间生活,还得是要做薛宝钗。为此,我还和堂妹生了好久的气呢,就凭薛宝钗,冤枉陷害林黛玉的那个片段,我就永远不可能喜欢薛宝钗这样的人。 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喜欢,造成了我过后的性格十分敏感爱哭,因为我觉得人活着嘛,该哭就哭该笑就笑,何必要藏着掖着呢。 更因为我在幼时读书的时候,亲耳听过老师讲过的一个故事。 其中有个爱笑的人活了120岁,还有一个爱哭的最后也活了120岁。但老师说,他更喜欢那个爱哭的,而不喜欢那个爱笑的。 当时,我们十几个学生起哄,让老师讲讲为什么,但老师就是笑而不语。 事后我想了好久,才想明白,大概是那个爱哭的人,是个性情中人,更适合做朋友,更适合交心吧。 而那个爱笑的人,自然是个谋略家,是个与世无争,人人都敬仰的圣人吧。但我们终究是个凡夫俗子,很难企及圣人那个高度吧。 眼看我们没事儿了,三姐回到屋里,却冲电话那头的人发起了脾气:“怎么才接电话,你兄弟出事了,你知道吗?” 三哥:“知,知道啊,他们之前就联系我了,放心,我马上就去找他们,绝不让他们做傻事。” 听到了三姐打电话的内容,我的心里边才稍稍安定下来。 却不想隔了两天,张健再次回来,就给她三姐说:“三姐,我怕是在陈村待不下去了,我,我得出去躲一躲。” “躲什么,你怎么了?”这次不等任何人开口,我抢先一步问道。 听了张健说的话,三姐考虑了一下,才说道:“这个事情你到底怎么处理的?” 听到三姐的问话,张健眼神躲闪了一下,不敢看我们,低头想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二哥听到我被人打了,二话没说,拿起锤子就和我去了我们厂门口。等到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果然看见他们出厂门口吃宵夜了。” 一看到他们,我大吼一声:“站住,他们一停留,二哥一锤子就给他们砍上去了,但是奈何他们跑得太快,二哥只打到了,跑到最后面,那个人的手臂一下。” “那你呢?”听了张健前面的叙述,我更加担心后来的情况。 却不想,张健抓了抓头发,一脸尴尬的道:“我,我不是没跑赢吗?我没打到他们,但我二哥跟他们说了,他们以后要是再敢欺负我,我们见他们一次就打他们一次。” “嗯,那后来呢?”我紧张的问道。 “后来,后来,他们约了我们今晚再出去单挑。” “那你要去吗?” 听了我的问话,张健摇了摇头:“事后,我和二哥也想清楚了,当时是我们太冲动了,本以为这样就可以吓唬他们一下。 但从他们说话的口气中,我们判断出这些个广西人可不好惹,再加上他们十分合群,本来就喜欢打群架。 惹了他们一个人,就等于惹了他们一大帮人,所以,所以我们今晚不打算去了,我,我想出去躲一躲。” 听了张健说的话,三姐道:“你确定他们能认出你吗?你在厂里干了二十多天,工资不要了,依我看,你明天还是老老实实上班去,在厂里面,他们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听了三姐说的话,妈妈也附和道:“是啊,是啊,要走也再坚持几天,等领了工资再走也不迟啊。” 听了我们说的话,张健也没说到底还要不要去上班。 临走之前,他只对我们说了一句:“我今晚还要再出去外面宾馆住一晚,明天再说。” 那个时候的两三千块钱,对我们来说,可真是钱啊。他现在一出厂,就要白白丢掉两千多块钱呢。 第14章 爸爸的智慧 第十四章爸爸的智慧 经过那一晚之后,我还满心以为我和张健的感情,这下子肯定要进步一大截了吧。 那晚,也是我生平第一次,对一个陌生的男人,说出这么多关心的话语啊。 只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从那晚之后,张健就接连着三天三夜都没再回来过,三姐的出租屋。 一开始我还自欺欺人的以为,他是厂里太忙回不来。但是架不住三姐,对我们的态度越来越冷淡。 终于,在张健离家五天五夜都没再回来的时候,爸爸冲三姐发火了:“她三姐,那个张健,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几天几夜都不回家啊,他不管我们两个老的,我们可以理解。 可他不能不管林茹啊,我们住在这里,完全是因为他啊。现在,他不声不响的消失不见,留下我们可咋办呀。” 听了爸爸说的话,三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爸爸,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说:“你们不要等他了,张健他走了。” “走了,他去了哪里?”面对爸爸的质问,三姐却再也不肯多说一句话了。 看到三姐不吭声,爸爸更来气了:“既然张健已经走了,那我想,我们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吧,我看我们还是搬出去住吧。” 听了爸爸说的话,三姐十分冷淡的道:“你们不走,我不会赶你们,你们要走我也不会留你们,要走要留,你们自己决定吧。”语毕,三姐便转过头不再看我们,也不再说一句话。 僵持了一会儿,见大家都不再言语。听三姐话也说得这么明白了,爸爸也不再纠结,张健到底是真走了,还是躲到哪里去了。 爸爸愣了愣神,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妈妈,看着我们渴望的眼神,还是纠结着开口道:“我们来这里这么久,也没个工作,身上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 你看,你要不,你借我们几百块钱,我们出去租房子住去。” 听到爸爸说的话,三姐低下了头,仿佛再也不想搭理爸爸一般:“我才换了工作,也还没发工资,这个忙我帮不了,我看,你们还是另想办法吧。”语毕,三姐便转身出门,不知去了哪里。 看到三姐走了,妈妈才敢发脾气:“大娃啊,大娃,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这下子我们要去哪里住,我们要搬去哪里。” 听到妈妈说的话,我就忍不住红了眼眶,面对爸爸,我便接过话茬道:“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爸爸你之前不是说,让四婆帮我们租个房子吗?我们不如找她去。” 其实,面对眼前的困境,我心里也很慌很没底,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但一想到三姐看似轻描淡写的话语,实则句句都透露着对我们的不屑。 加之,爸爸妈妈和我一样没有文化。但我毕竟要比他们多读两年书,此时此刻,我不拿出主意来,她们就更没主意了。 找四婆,是我们最后的倔强,也是我们最有可能的出路了。 因为那个时候,我实在无法改变三姐对爸爸的看法,也无法改变爸爸固持己见的看法了。 因为说爸爸不好,也是我和妈妈说出去的,这个毒是我们自己种下的。 虽然现在我们去找四婆,就等于我们吃回头草了,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可我们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 哪里还管它是不是吃回头草,能不能做一匹好马呢。此时此刻,只要我们能活下去就行。 听了我说的话,爸爸却犹豫了起来:“真要去找她吗?” 听了爸爸犹豫不决的话,我十分肯定的道:“是啊,之前你不是说,四婆会卖你这个面子吗?之前我想着还不可能,但我现在越想越觉得,这或许是我们唯一的出路了。” 见我这么说,爸爸似乎也有些被我说动了,只见他道:“真要去找她,你记得路吗?” 听了爸爸说的话,我有些心虚,因为距离之前我从四婆那里过来这边。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这二十多天里,我几乎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也已经有二十多天没走过那条路了。 我也不确定,是否能找到那里了,但为了不影响士气,我还是强装镇定的道:“记得,爸爸我记得路,我们现在就过去找她吧。” 眼看我和爸爸说着说着就要出门了,妈妈拉住了爸爸:“现在才下午两点多,万一,我们过去,她四婆还没下班,我们怎么办呢?” 听了妈妈说的话,我心里不乐意道:“她没下班,我们就等到她下班为止。” 看我这么说,妈妈也没啥好办法了,只说:“那我们的晚饭怎么解决呢?” 听了妈妈说的话,我不屑的道:“这还不简单,我们大不了在外面买点面包买点水充饥呗。” 说话说得大言不惭,看了看爸爸,我心虚的低下了头,我可以吃一个面包,喝瓶矿泉水就完事,但爸爸不一定愿意吧。 果然,我话还没说完呢,爸爸便接过话题道:“不见得就一定要吃面包矿泉水吧,说不定运气好,还能蹭你四婆一顿晚饭吃呢。” 当晚也确实如我所说,四婆因为加班不在家,我和妈妈下午买了两个面包两瓶矿泉水充饥。 爸爸买了二两酒,几两花生,我们坐进了四婆出租屋旁边的一个小饭馆里边。 我三下两口的吃完面包,还觉得不饱,便和爸爸说话套近乎,边吃着他碟子里边的花生等四婆。 等到下午五点多人还没回来,我记得四婆说过三发鞋业是下午四点半下班。 我们在店里边白坐了一个多小时,我坐得也有点不好意思,就不想再等了。 此时爸爸,可能也看到了老板娘,想让我们离开,又不好意思开口的画面,于是爸爸十分阔气的,又叫了二两酒半斤花生说:“不着急,我们再等等。” 就这样,在等人期间,我实在忍不住肚中的饥饿,在妈妈第三次询问我:“林茹,你,你饿了吗?”的问话时,我重重的点了点头。 妈妈问我想吃啥,我张口想说随便,后来看了看墙壁上贴着价格单道:“吃粉嘛”回答了妈妈的问题,还不等妈妈开口,我就冲迎面走过来的老板娘道:“你们家有炒粉卖吗?” 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爸爸妈妈,老板娘有精无彩的说了一句:“没有炒粉,我们这里有汤面汤粉。” 听到老板娘说的家乡话,爸爸妈妈可能觉得,在远方看到家乡人更亲切了,爸爸忙说:“煮两碗面吧” 听了爸爸说的话,妈妈忙阻止了爸爸道:“老乡,我就不吃了,给我女儿来一碗就可以了。” 听了妈妈说的话,爸爸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我便忙接过了话头:“妈,你就吃一碗嘛,夜还长呢。” 听到我说的话,妈妈也犹豫了,看着价格单,犹豫着对我说:“那你想吃什么?” “吃,吃螺狮粉吧。”虽然价格上12块钱一 碗确实有点小贵,但我一想到今天我们难得出来吃饭。 螺狮粉在陕西的时候,我就听别人说很好吃,我又惦记了几年,所以便点了。 见妈妈还要犹豫,爸爸看着面馆老板娘,直接来了一句:“你是,富顺的老乡吧?” “是啊”听了爸爸说的话,老板娘犹豫着开了口。 得到老板娘肯定的答复后,爸爸便道:“帮我们煮两个粉,再来二两猪头肉。” 听到爸爸说还要肉,妈妈气得直接踢了爸爸一脚。 眼见爸爸,仿佛没感受到妈妈的愤怒似的,还和老板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我看到妈妈,看着爸爸,一脸不高兴的还想说什么,我直接拉了拉妈妈的衣袖,冲妈妈摇了摇头。 很快爸爸点的肉就上了桌,我迫不及待的夹了一筷子,又在看到那只小碗里,只有十几块的肉后,再加上,又想到爸爸只是爱喝酒吃一点点菜,经常不吃饭的时候。 我只夹了一小块肉放到了嘴里边,慢慢细嚼慢咽。 很快我们的螺狮粉也上来了,见我两眼放光,好像饿了好几辈子没吃过饭的模样,妈妈直接对把碗端到她面前的老板娘道:“先给她。” 看到吃食就在眼前,我迫不及待的接过,老板娘递过来的碗,但一想到妈妈还没吃,我还是心虚的问了一句:“妈,你没饿啊?” 听到我说的话,妈妈无精打采的看了我一眼道:“你先吃嘛” 我吃了满满一大碗螺蛳粉,还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妈妈,只动了几筷子的碗。 在我眼神殷切的期盼下,妈妈把自己只吃了几口的螺蛳粉,推到我面前:“吃饱了吗?要没饱,一起吃了吧。” 因为舍不得倒掉,也因为贪心,因为平时,我们很少去店里边吃好吃的。 我一下子吃了两碗螺狮粉,直吃得我都快吐了,看了看碗里边,还有些菜叶以及剩下的没喝完的汤水,我实在喝不下去了才作罢。 等到晚上九点多钟,我忍不住再次催促爸爸妈妈,回三姐出租屋睡觉的时候,四婆才姗姗来迟,一看到四婆,爸爸便很自然的迎了上去:“她四婆你回来了啊?” 听见爸爸的招呼声,四婆先是愣了愣神,随即便反应过来。正眼都没瞧爸爸一眼,边往自己租住的屋子走,边对爸爸道:“你来了啊?” 听到四婆说的话,爸爸嬉皮笑脸的走到四婆身边:“是啊,不过,不只是我来了,我屋头的,还有娃儿也来了。”边和四婆说话,爸爸边冲站在他身后的,我和妈妈招手。 看到是四婆回来了,我先是窃喜了一下,随后,我便落在最后面,心里边还觉得别扭不好意思呢,妈妈却也喜笑颜开的走了上去:“她四婆你下班了啊?” “下了,你们几个吃饭没有?”看到是妈妈,四婆的眼神多了几分温柔,语气也柔和了许多。 我刚想说:“我们吃了”爸爸却很自然的开口道:“她四婆你吃没嘛,我们还没吃呢,就等你回来请我们吃饭呢。” 听到爸爸说的话,四婆看了爸爸一眼,眼神充满不屑的道:“没吃饭,那你们快去吃饭吧,我在厂里吃了回来的。” 听到四婆说的话,爸爸一脸着急。因为我之前告诉过爸爸,厂里四点半有饭吃,但是加班就没饭吃了:“这怎么行呢,你只是吃了晚饭,再加上你吃得又不多,这个时候也该饿了啊,现在该是吃宵夜的时候了。” 听了爸爸说的话,四婆更不高兴了:“我从没有吃宵夜的习惯。” 爸爸听了四婆说的话,却不气馁:“以前,你不吃宵夜,那是因为我们没来,现在我们来了,说了要在你家吃饭就要在你家吃饭的,大家都是老乡,你不可能一顿饭都管不起吧。” 大概是被爸爸说的话给气笑了,四婆听了爸爸说的话,非但没生气,反而道:“好好好,我今晚就破个例,请你们吃饭。” 听了四婆说的话,爸爸喜笑颜开:“林茹快去买菜去,群芳快煮饭啊。” 听到爸爸让她煮饭,妈妈忙说:“我也不知道米在哪里啊。” 我这边心里也正着急,我手里边就十几块钱,能买什么菜呢,买凉菜太少,买青菜太寒酸,买肉,去哪里买还不知道呢? 就听四婆似乎很无奈的说:“你们都去买菜吧,我来煮饭。” 听到四婆松口,爸爸说:“我留下来给你作伴,让她们去买就是了。” 看到四婆最后被爸爸打败了,明显的不耐烦,爸爸的厚脸皮,我不知道妈妈心里面怎么想,反正我是感觉脸红脖子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眼看四婆开了门脱了外套,准备要去煮饭了,爸爸又对妈妈说:“群芳记得买鱼喔,年年有余。” 听了爸爸说的话,四婆终于笑了:“这么晚了,还买什么鱼,你们几个能吃多少啊,随便买点吃了算了。” 听到四婆说的话,爸爸忙又对已经走出十几步路的我们道:“买凉菜,买猪头肉,记得,多买点。” 听了爸爸说的话,妈妈气得直摇头,而我却觉得好笑。 同时,也觉得心里的石头落地了。四婆能和爸爸这么说话,爸爸能对四婆这么说话,至少证明他们以前确实是有些交情的。 第15章 被迫搬家 第十五章被迫搬家 告别了四婆和爸爸的无理取闹,我和妈妈,我们一边走就一边聊开了:“妈,你刚刚怎么不吃螺狮粉啊,这个粉很好吃啊,早几年在陕西,我听别人说起,我就想吃了。” 听见我说的话,妈妈叹了口气:“这个粉不好吃,难道,你没闻到粉条里边有股很浓重很奇怪的味吗?” 听了妈妈说的话,我一时摸不着头脑: “味道,什么味道,不就是酸菜味的酸味吗?” 听到我这样说,妈妈直接变了脸:“哎,你爱咋说咋说吧,反正不吃都吃了,不过以后最好可别再吃了。” “好”听了妈妈说的话,我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像我们这种穷苦人家,确实不能天天吃那么贵的东西啊。 走了几步,我突然又想起,要搬家就需要钱,而之前爸爸在身边,再加上住在三姐家,有很多事情我一直不敢说,一直不敢问,怕爸爸妈妈会因为钱的事情吵架。 更怕爸爸知道妈妈有钱,就更不会省着钱花了。 又想到,现在我们已经到了必须要,面临着要搬家的事情,于是我不得不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对妈妈道:“妈,我们家现在还有多少钱啊?” 听到我说的话,妈妈一脸警惕的看着我:“今天又花了一百多块钱,要不然,本来我们应该有一千多块钱的。” “一千多,是爸爸带来的钱吗?”因为想起之前,家里还有一些谷子以及红薯那些没卖。 却不想,妈妈听了我说的话,气不打一处来的道:“别说了,这可不全是你爸爸带出来的钱,这是我省吃俭用省下来的钱,你爸爸一共就带了五百多块钱出来。” 听了妈妈说的话,我感到十分诧异:“不是说,估算应该有一千多吗?怎么会这么少?” 不想妈妈听了我说的话,更生气了:“那里有一千多,你爸爸借了五百多块钱给那个狐狸精,说是借,我看还不如说直接拿得了。 也不知道,你爸贪图那个女人什么,说他们之间有一腿吧,那个女的男人又在家里边,说他们没事儿吧,你爸爸又时常拿钱给她们的孩子花。” 听到妈妈说的话,我也有点难过了,爸爸什么都好,就是听不得别人说他两句好话,只要别人说他好,他能把心都掏给人家。 这也是二叔,经常埋怨爸爸,不喜欢爸爸的地方,林夏她们还得到爸爸两回钱,而我们,他的亲生女儿和儿子,要花点钱,还不敢跟他说。 也是因为这个事情,我曾经还嫉妒过堂妹她们,毕竟,二叔从未拿过一分钱的钱财给我们。 越想越远,越想越难过,我干脆继续问起了之前的问题:“那我们租房子有钱吗?让四婆帮我们租房容易,问她借钱怕是有些困难。” 听了我说的话,妈妈叹口气:“不是还有七八百吗?走一步看一步吧。” 边说妈妈边道:“我们到了,你想吃啥?” 听到妈妈问我想吃啥,我突然想起之前在老家,吃过一回的黑桃肉,便对妈妈说:“猪头肉太贵了,不如我们买黑桃肉吧,黑桃肉也好吃。” 听了我的分析,妈妈又叹了口气:“就买猪头肉吧,你爸爸说了买这个,等下买得不对,又有意见,再说,这个肉也不比你说的那个肉难吃。” “好吧”听了妈妈说的话,我一脸的落寞,之前使劲吃粉条了,这下子还怎么吃得下白米饭,吃得下好吃的猪肉啊。 我和妈妈买菜买了半个多小时,本以为回到四婆屋里,爸爸会质问我们怎么买菜买了那么久,却不想爸爸看了看我们手里边提着的菜却道:“有菜无酒怎么下呢,群芳,你快去买瓶啤酒回来。” 听了爸爸说的话,妈妈的脸就是一沉,眼看妈妈要发火了,我忙拉住了妈妈,对爸爸道:“爸爸,你刚刚不是喝了白酒吗?再喝啤酒,万一喝出个好歹来可咋办啊。”对于混合酒,喝出事情来的危害,我可是从小听到大。 听到爸爸已经喝过酒了,四婆也连忙阻止爸爸道:“你既然已经喝过酒了,就别再买酒了,万一你还想喝酒就去外面喝,不要在我这里喝。” 看到四婆生气,爸爸也是连忙缓和了语气:“我买来也不是为了我一个人喝啊,是为了我屋头的,她也要喝一点啊。” 听到爸爸这样说,我担心再说下去会出事儿,便忙对妈妈说:“妈,你们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就去买。” 当着妈妈的面,尤其是当着爸爸的面,有些情绪我不好表达,也不敢表露出来,她们都说要搬家,其实,我心里边是一万个舍不得的。 我总在想,张健肯定还会回来的,我们之间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他即便是不会为了我而回来,也会为了他们家请我上门,花掉的那些钱回来的。 出了四婆屋,很快便到了马路边上,四婆出租屋,外面的一个小超市,在和老板娘说话以前,我迅速的抹干了眼泪,对那个小超市的老板娘道:“买瓶雪花多少钱?” 大概是怕我听不懂她说话,老板娘伸出手指比了一个“4” 从裤兜里摸出仅剩的十六块五毛钱,拿出一张五元的递给老板娘,我也学着她的样子比划道:“我要一瓶酒” 接过酒,收好找的零钱,我一边往四婆出租屋走,一边在心里边,越想越觉得好笑。 这听口音,老板娘不像是广东本地的,我也不像是广东本地的啊,怎么我们老乡见老乡,还说起并不流利的普通话来了。 因为心里边开心,我回到四婆屋里的时候,脸上自然也就带了笑容。 见我发笑,妈妈看了我一眼啥也没说,爸爸则是把菜碗推到我面前:“林茹,快吃饭,吃完了,我们好回去睡觉了。” “嗯”听了爸爸说的话,我拿起爸爸桌子上的筷子,艰难的吃了两口菜,饭却是再也不敢吃了,怕吃了会吐。 就因为今晚,没吃下去好吃的菜,这件事情过后,我后悔了好久,因为后面,再也没吃到那么可口的凉拌菜了。 茫然无措的坐在爸爸身边,我不知道我走开的十几分钟,她们聊了什么,但见四婆一脸沉重的跟我们说:“房子给你们留着呢,你们说要租房子,当时,我就跟我们房东老板娘说了,倒是你们,怎么就一去不复返了呢? 弄得房东老板娘还以为我耍她呢,这不,最近我们的关系才缓和了一点。 你们看到外面那贴了租房信息吗?房东老板娘,也是最近才把房子出租的信息贴出去的。也是你们运气好,那个房子现在也还没租出去。” 想起进门时,那个木桩上贴着的租房信息,我非常认同四婆说的话,用力的点了点头。 听了四婆说的话,妈妈忙道:“就是之前我们看过的那间屋吗?” 听到妈妈的问话,四婆点了点头:“对,就是之前那间,只不过你们以前是两个人,住起来方便,可你们现在是三个人啊。” 听到四婆这么说,我忙道:“没关系的,我找个有宿舍的厂,到时候就搬厂里去了。” 听到我说要进厂,四婆忙道:“来了这么久,你一直没上班吗?” 听了四婆说的话,我羞红了脸,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呢,妈妈却先我一步,抢先道:“进了厂,不过因为她身体不好,没做了。” 听到四婆和妈妈的对话,爸爸叹了口气:“我们是打算让她身体好一些了再去上班。”说完话,爸爸又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四婆道:“对了,你们这边有什么大厂子要招工吗?” 听了爸爸说的话,四婆思考了一下道:“这得看林茹会什么了,她会什么就进什么厂。” 听了四婆说的话,爸爸眼前一亮:“制衣厂有吗?她会打衣服。” 听了爸爸说的话,我羞得就差没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四婆也不含糊,直接道 :“有啊,最近我们这边,就有一个两千多人的大厂在招人呢。” 听了四婆说的话,爸爸不无担忧的道:“那,那个厂子,离我们这里远吗?” 四婆听了爸爸说的话,摇摇头:“具体我也不清楚,等我老公回来,也就是你四叔回来,我问问他,让他有空带你们去看看。” “好啊”听了四婆说的话,爸爸兴高采烈,我也在迷茫的路上,似乎看到了一盏明灯。 眼看夜已经很深了,啥事也都说开了,爸爸便对四婆,说了最后一个话题:“那我们租房的事情就麻烦你了,还有,我们的钱可能不太够,到时候,你看能不能……” 听了爸爸说的话,四婆点了点头:“多的我没有,要是差个一千八百的,你们放心,这点钱我还是拿得出来的。即便我没有,你四叔也不会不管你们的。” 临走的时候,爸爸意味深长的,对四婆道: “那租房子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听了爸爸说的话,四婆点头道:“放心吧,明天一早我就帮你们找房东老板娘去。” 妈妈: “那我们什么时候来看房子呢?” 听了妈妈的疑惑,四婆十分肯定的说:“明天下午,明天下午你们直接过来吧。明天是星期六,我只上半天班。” 爸爸:“好的,那就麻烦你了,我们走了。” “四婆,我们走了。”我罕见的开口叫了一声四婆,虽然没得到她的回应,可能她没听清。 听四婆提起四公,我心里不禁有点纳闷,这怎么会和一直没见过面的四叔还扯上关系了呢。 心里虽然有很多疑问,但是今晚听了四婆说的话,我才知道,当初我以为的扬眉吐气,一去不复返,再也没去回看过四婆,当初的赌气是有多么不该。 第16章 厕所 “哈哈哈哈”回三姐出租屋的路上,爸爸一路上是欢天喜地回去的,我的内心也是满满的幸福。 我是怀揣着激动的心情,以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一步又一步迈着欢快的步伐走回去的。 只有妈妈不知道为何,始终是愁眉苦脸的。 听到爸爸开心的笑声,我好想跟他说一句“爸爸你真棒,有你真好。”奈何这些,只是停留在我的内心而已,这样的话,我说不出口。 直到到了三姐家,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已经夜里十一点多了,她们竟然没有关门,不过她们也没有回家。 我有心,想去隔壁屋看看她们在干嘛,但一想到我们的关系,已经那么僵了,便再也迈不动脚步了。 睡在床上,看着外面晦暗不明的路灯,我在想,明天会是个新的开始,会有好运降临我身边吗? 事实证明,只要你内心强烈要求自己,想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这个事情就很可能会成功。 第二天一早,我和妈妈草草的跟三姐道了别,就提起我们去三姐家时候的几包东西。 只不过,因为多了两床被子,手提包包变得重了许多,费劲的提起那个大收纳袋,背着沉重的背包,去往四婆租住房子的地方了。 中午我们把包包,放在了四婆那间,很小很小的出租屋的门口,看着四婆那扇被关上的是木门的房门。 想着那不足20平米,只能够放下一张1.5米的小床,以及一张很小很小,四个人坐着都显得特别特别拥挤的小桌子。 还有那两个装满衣服,放着的两个收纳箱的小房间。 我始终想不明白的是,四婆家境很好,在老家,她们家的楼房,可以用很豪华来形容,但她为啥还这么节省呢? 在确定,和四婆一起租住在楼下的,另外三户人家,也不在家。 房东老板娘,她们独立居住的那两间,只有一米多高的小砖房,又刚刚好,可以把四婆租住的那间小屋,遮个严严实实。 确定小偷,不会轻易的就看到我们这四个破烂的小布包以后,我们才安心的出门寻找吃食去了。 四婆租住的房子,从大马路上,往她们那里走,从正面看,是左手边,最边上的那间小屋,就是四婆租住了。 据四婆说,她们在和上一个房东发生矛盾,搬到这里,就再也没有搬过家了。 从这点上也能看出,这个房东老板娘,应该是很好相处,很善良的一个人。 四婆屋门口,刚好有个小小的水槽,以及随时可以打开洗手的水龙头。 放下东西以后,爸爸独自一人走在了最前面,而我和妈妈却是在,再三确定布包不会被打湿,也不容易被发现,才坎坷不安的离开了四婆的出租屋。 在那个时候,我们随身携带的那几件破衣服,和那两床破被子,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 毕竟,就算要去住桥洞,要是没盖的被子,没穿的厚衣服,晚上也容易被冻生病。 怀着坎坷不安的心,我和妈妈一人点了一个豆花饭,我连豆花饭的味道都没尝出来,三下五除二几分钟就吃完饭,跟妈妈说:“妈,我先回去,看着我们的东西了。” “好,你去吧。”不知道在算计着什么的妈妈,听到我说的话,愣是慢了一分钟才回答我。 留下爸爸妈妈在饭店吃饭,我一个人,飞快的回了四婆的出租屋。 在看到东西还在,翻找了几下,发现牙膏牙刷也没有缺少的时候,我的心才安定下来。 心里边,一边祈祷四婆能早点下班回家,又想着爸爸妈妈说的,要是租不了房子,只能去住桥洞。 在四婆屋门口,等了将近一个小时,爸爸妈妈都还没回来。 我有心想去找她们,又怕她们去了其他地方闲逛,到时候我找不到她们。 她们回来又看不到我,她们在担心之余,是不是又得出去找我啊。 因此,我只得不断的回忆,小时候曾经拥有过的美好生活,来打发时间。 站在四婆出租屋的房门口,我一会儿蹲着一会儿站着,怀着坎坷不安的心,揉搓着双手,在四间房子门口来回的走来走去。 希望爸爸妈妈,不要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把我扔这里就不再回来了。 不过,让我感到异常高兴的是,又等了二十几分钟,终于看到爸爸妈妈回来了。 她们一回来,我便忙跑到了她们身边:“妈,你们终于回来了,妈,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厕所啊?” 听到我的话,妈妈愁眉苦脸的说:“这个,我,我也不知道啊。” “那咋办,我们一起去附近找找呗?”听了妈妈说的话,我拉着妈妈的手哀求道。 妈妈听我这样说,就慌了神:“我们走了,那这些东西怎么办呢?” “不是有爸爸在这里看着吗?”听见妈妈说的话,我忙道。 “可”眼见妈妈还在犹豫,爸爸忙道:“你们去吧,放心,东西有我看着呢。” 听了爸爸说的话,妈妈忙说:“放心,我……”妈妈还想说什么,我拉着妈妈就开跑。 遗憾的是,我们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把围着四婆她们那栋楼的附近都找了,都没有看到公共厕所的字样,妈妈就开始着急了:“你真这么急着要去厕所?” 听了妈妈说的话,我才惊觉,刚刚只顾着东看看西瞧瞧,好像倒没有那么急着上厕所了。 但一想到,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去个厕所就回去,岂不太亏了,万一待会儿又想去可咋办呢? 于是,看了看妈妈,我用力的点了点头:“是啊,我想去上厕所。” 听见我这样说,妈妈四处看了看,最后把目光落在我们之前吃饭的小饭馆上:“我们去哪里看看吧。” “好啊”听了妈妈说的话,我拉着妈妈的手,慢腾腾的挪到了那家店门口。 一看到我们,店老板娘很自然的就迎了出来:“你们还需要买点其他吗?” 听到店老板娘说的话,妈妈“咦”了一声,红着脸,看着一脸祈求的我,尴尬道:“不,我们不是来买东西的。是我这个鬼女,她要上厕所。我们四处都找不到厕所。你这里有厕所吗?” 听了妈妈说的话,店老板娘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有,我们这里有厕所的,你们进来吧,我带你们去。” “谢,谢谢啊。”听了店老板娘的话,我万分感谢的道。 听了我感谢的话,店老板娘忙客气的道:“不,不客气,你们以后常照顾我生意,就啥都有了。” 听了店老板娘说的话,妈妈忙道:“会,会的。” 好不容易进了那间狭窄的厕所,和我猜想的一样,虽然让妈妈先上了厕所。 我酝酿了一下情绪,再去厕所,但很遗憾,哪怕是我使劲全力,也只强挤出了几滴尿液而已。 作者有话说:对不起啊,各位,愣是想不起详细地址了。 第17章 厕所2 终于,在我站起身又蹲下,如此反复三次以后,等在厕所门外面的妈妈焦急的催促道:“你好了没有啊?” “好了,好了。”听着妈妈的催促声,我才打开了冲水阀,假装自己也只是,才上完厕所而已。 出了厕所门,走到吃饭的正厅,才发现,此时外面,已经坐了两桌吃饭的人。 眼见吃饭的一张桌子上,一个有点肥胖但不邋遢,反而有几分成功男人长相模样的男人。 此时,正用好奇的眼光在打量着我们,我就尴尬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又或者是,我会隐身术该多好啊。 他该不会以为,我得了什么尿不尽的毛病吧? 红着脸,推着妈妈三五步出了那家店,我才总算松了一口气,冲妈妈道:“也不知道,四婆回家没?” 听了我说的话,妈妈叹口气:“哎,谁知道呢,我们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眼见妈妈,已经不提刚才的事情,我在心里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 又开始埋怨起我这个不争气的肚子了,刚刚才出了厕所,怎么又想去了呢,而且,还感觉是特别想去的那种。 知道自己爱跑厕所,问题是,我今天也没喝多少水啊,前后加起来,也不过,一个平时漱口的那种小水杯,一小盅盅的样子。 这真是,人倒起霉来,上个厕所都不赶趟。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三点多,四婆才回了家,四婆一边,从手提包里,拿出钥匙开门。 一边很惊讶的打量着,从地上站起来的我们:“你们啥时候来的?” 因为,怕东西放四婆门口,挡着四婆不好开门。 也因为,我实在站不住了,想坐在装了被子的收纳袋子上面,我们把东西挪远了一点。 听到四婆的问话,妈妈从地上站起来:“中午来的” 听到妈妈的回答,四婆想了想又道:“那你们吃过午饭了吗?” “吃,吃了。”这次是爸爸回答的。 问完话,四婆也打开了房门:“那你们进来坐吧。” 还没进四婆屋里呢,爸爸就迫不及待的道:“房东呢,没在家吗?我们什么时候能去看房子?” 听了爸爸说的话,四婆叹口气:“你别急,房东老板娘,跟我说好了的。 她今天有点事情要外出,她和我说好,四点以前她会赶回来的。 而且,房子是之前侄媳妇就看过了的,房子是现成的,她要是看过没问题,我估计你也不会有意见。 不过,你要是实在想看,那我就带你们上去看看吧,兴许房东老板娘没有关门呢。” “好”听了四婆说的话,爸爸坐不住了,我也坐不住了。 此时此刻的我,只想从哪里变出个厕所,好好的上个厕所。 终于在我第四次,把自己迫切的想上个厕所的愿望,告诉妈妈的时候,妈妈冲四婆道:“她四婆,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厕所吗?林茹想上厕所。” 我满心以为,四婆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应该会对哪里有公共厕所,十分清楚。 却不想,四婆在听到妈妈说的话后,却为难了起来:“这,我们这也没厕所啊,倒是房东老板娘这里有个厕所,只不过平时她不在家,都是上了锁的。” 四婆边说,边把那木门上面,挂着的小钥匙指给我们看:“你们看嘛,就是这个厕所。” “那你有钥匙吗?”听了四婆说的话,我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道。 听了我说的话,四婆却是摇了摇头:“不,我没有,平时这个门,房东老板娘不会轻易的打开,除非,是到了晚上,我们需要洗澡上厕所她才会打开。” 看着厕所就在眼前,而我却不能去,心里边,别提多憋屈了。 难道,这个房东老板娘,是个美丽动人的大美人不成,否则,怎么连个厕所还这么稀罕了。 就在我们几人争论不休,不知该怎么办时,一个五十出头的老婆婆出现了,只见她一边掏出钥匙,打开那扇看起来应该是正门的屋子。 一边侧过头,冲四婆道:“就是她们要租房子吗?” 听到房东老板娘的问话,四婆还没说话呢,妈妈却先一步开口道:“是啊,就是我们要租房子。” 见妈妈都这样说了,四婆也附和道:“是啊,就是她们要租你的房子呢,你看要不要,先带她们去看看房子?” 听了四婆和妈妈的话,房东老板娘一声不吭进了屋,我因为不知道,她是急着进屋要干嘛,心里不禁有点窝火。 世上怎么有如此无礼之人,四婆和妈妈都回答了她的问题了,她怎么还一声不吭的就进了屋呢? 隔了五分钟左右,看着她在屋里边,翻箱倒柜的找出一大串钥匙。 边关身后的门,边道:“人年龄大了,也不知道,到底是那把锁,可以开那个门了,所以我把钥匙全拿出来了,待会儿去逐一试试吧。” 听完房东老板娘说的话,我们都没说话,妈妈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道:“那个,房东老板娘,能开下厕所门,让我闺女,上个厕所吗?” 听了妈妈说的话,房东老板娘,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很大声的道:“我们的厕所,只供我们自己使用的,从不会给别人使用。 你们知道,这扇门,在我没锁上之前,厕所被人弄得有多脏吗?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 不止把我的厕所给我弄脏,还把厕所里边的东西给弄坏,就是这道门,这都是,我换的第三道门了。” 说完,不等我们搭话,房东老板娘,又指着四婆,接着说:“你们看见这两扇小门了吗? 她们,即便是她们要上厕所,要洗澡,我也不跟她们共用一个厕所呢。 我自己单独用一个厕所,她们所有人自己用一个厕所,自己收拾打扫卫生。 只有这样,她们才肯爱惜公共财产,才肯讲卫生呢。” 听房东老板娘说了一大堆,我以为她是在骂我呢,心里边不禁有点委屈起来。 倒是妈妈,仿佛有点没了耐心的道:“老板娘,你就先带我们去看房子吧,这马上就要天黑了呀。” 听见妈妈说的话,房东老板娘才“哎哟”一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快走快走,你看我,居然把正事给忘了,你们是打算长住呢,还是短住,不会住不多久,就想着搬家吧?” 趁她们说话的功夫,我问了妈妈一句:“妈,我可以把东西拿上去吧?” 看了我一眼,妈妈点头道:“嗯” 要说爸爸懒,爸爸也是真懒。眼看着我,大包小包的。 又是背,又是提的,提着东西,爸爸都没帮我提一下,而是空手空脚的上了楼。 第18章 有了落脚之地 “四婆,要跟我们一起上去吗?” 走在最后面的我,回头冲四婆道。 听了我说的话,四婆犹豫了一下: “你们先上去吧,我收拾一下屋子,待会儿再上去。” “好”因为就快要有安身立命之所了,回答四婆的时候,我的语气,也不禁轻松了几分。 当房东老板娘,在黑漆漆的房门口,试了三四把钥匙,也没把门打开的时候。 妈妈对我说:“林茹,不如,你去试试看吧。” “好”听了妈妈说的话,我走到房东老板娘身边,轻声的说了一句:“我来试试看吧。” 听到我说话,房东老板娘,十分大气的道:“好,就给你试试。” 紧张的,伸手接过房东老板娘,递给我的钥匙。 很遗憾的是,我连着试了十几把钥匙,把那一串和锁孔形状有些相符的钥匙,都试了一遍,都没有一把钥匙,能打开那扇门。 就在我悲愤的想着,难道今晚,真的要露宿街头的时候。 房东老板娘,拍了一下大腿:“哎呀,我怎么忘了。我还有一串钥匙,在我之前穿的那件上衣口袋里呢。 你们等等,我这就下去找。” “好”把钥匙还给了房东老板娘,我心头抑制不住的又紧张又兴奋了起来。 因为,无论是露宿街头,还是去住宾馆,今晚对我来说,都会是个不错的体验呢。 四婆那里,就算四婆,肯让我们在她那里打地铺,也睡不下我们这三个人啊。 在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实际上也只有二十分钟左右吧。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从最开始的满怀期待。 到后面,慢慢的开始怀疑,房东老板娘,说她记性不好,她不可能记性差到,已经,把我们三个人都给忘了吧? 尤其是在看到旁边的四间屋子里边,陆陆续续的有人开始,开门进门,还露出好奇的目光,不停的扫视着我们的时候。 我终于等不了了,我跟爸爸妈妈说:“爸妈,要不,我下去看看?” 听了我说的话,爸爸犹豫了大概一分钟,最终,还是点头道:“你去吧,注意安全,不要摔了,这楼道太黑了。” 听了爸爸说的话,我使劲的一蹬脚:“没事儿,说不定,这屋子有感应灯呢。” 果然,在我又继续瞪了几次脚之后,那个安装在这个四方之地,房顶中央上的感应灯,果然,亮了起来,虽然,灯光比较灰暗。 灯光虽然亮了,但此时此刻,我的内心却打起了鼓来,我最怕的就是天黑啊。 尤其是在这样陌生的环境里,有心想回头,叫上妈妈和我一起下楼吧,又好像有点丢人。 毕竟,刚才是我自己自告奋勇,要下楼找房东老板娘的。 小心翼翼的扶着下楼的梯子,眼睛死死的盯着,那越来越微弱的亮光,又在我差点摔倒。 情急之下,抓住了扶手,手上又摸上了一手灰,急得我想哭的时候,我听到了四婆和房东老板娘的说话声。 就在我站在那里一愣神的功夫,她们已经从一楼走上了二楼,在她们距离我,只有七八个台阶的时候。 我叫住了四婆:“四婆,你们上来了啊?” 本来在说话的两个人,突然听见我说话的声音,两个人站在原地,突然间就是一愣。 在愣了大概一分钟以后,四婆稳定了心神,才对我说:“是啊,我上来看看你们还缺些什么。 你不是和你爸妈在一起吗? 怎么下来了?” 听了四婆说的话,我没把自己自告奋勇,和对房东老板娘的怀疑说出来。 只是微微侧过头,躲避着四婆的眼神道:“是,是我妈叫我下来看看你们怎么还没上来的。” “噢,那我们走吧。”听了我的解释,四婆也没多说什么。 “好”侧过身子,让自己的身体与扶手更加的贴在一起,我让房东老板娘和四婆在我前头先上了楼,我才慢腾腾的挪上了楼。 一边往楼上走,我一边费劲的搓弄着衣服上,在扶手上面沾上的白灰,我郁闷的想着自己的身体不干净了,今晚必须要洗澡。 等我磨磨蹭蹭的上了楼,才惊觉,四婆和爸爸妈妈,以及房东老板娘,都盯着我看。 看我到了她们身边,房东老板娘才把手上的钥匙递给我:“我眼睛不好使了,还是你来开吧。” “好”接过房东老板娘递过来的钥匙,我笑嘻嘻的又重新走到了,二楼的第一个房间。 这次在我试了两三把钥匙,在试到第四把钥匙的时候,我很顺利的打开了那扇,我和妈妈早在二十几天以前,就来看过的那个房间。 一进到屋里,我轻车熟路的就摸到了那个电灯的开关。 进屋看到头上亮晃晃,亮如白昼的屋子,我高兴的在屋里转起了圈。 先摸摸床,又进厨房,厕所都逛了一圈,最终,我把目光落在了那扇窗口上。 当我打开窗口向外面看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何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当我在楼上,打量着四婆租住的那间屋子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四婆的那个水槽下面,还隐藏着一条不足一米宽的小河流。 只是,在我忘情的吹着黑夜的微风,在看着那在漆黑夜里,奔流不息的水流时。 突然看见一道白光,从天上一直流到了,那条小河沟里,我看着看着就害怕了起来。 在我慌张的把窗子关好的时候,爸爸妈妈也已经和房东老板娘,商量好了租房事宜。 我一回头的时候,就看见妈妈,拿里拿着一张白色的单子,对四婆道: “那,她四婆,你再借我们500块钱,交了押金,就行了。” 听了妈妈说的话,四婆点点头:“好,我等下,下去,就把钱,给房东老板娘就是了。 只是,你们今晚打算怎么睡呢?” 听了四婆说的话,妈妈才幡然醒悟道,那间屋里,只有一张床啊。 见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说话。 四婆轻声叹息了一声:“我那里还有没用的薄棉被,你们谁跟我一起下去取一下,拿上来垫到床板上就是了。 至于林茹,林茹要是不介意的话,今晚就和我一起睡吧。” “好”听了四婆说的话,妈妈点了点头:“那我下去拿吧,顺便还要下去买个凉席。” 一听妈妈说要买凉席,四婆便忙道: “凉席,我那里倒是有一床闲置的,只不过,可能要比你们这张床要小一些。 你们下去看看要是可以,就拿上来先用着吧,反正我放着也不用,放坏了也只能扔了。 现在你们还没工作,做什么都要计划着来才是。” 听了四婆说的话,妈妈犹犹豫豫不知道如何回答,倒是我立马接过了四婆的话:“好,我和四婆下去拿东西,妈妈还有抹下床铺,收拾一下屋里。” 听了我说的话,妈妈却冲爸爸道:“大娃,你下去,帮着林茹,把没拿完的东西,以及被子和凉席拿上来。” “好”听了妈妈说的话,爸爸也不犹豫,直接就出门往楼下走。 第19章 贪吃鬼 当晚,我就十分不情愿的和四婆睡在了一起。 四婆能收留我在她屋里睡觉,我心里边是感激不尽的,但一想到和四婆睡在一起。 就难免把我爱咳嗽和喘息,呼吸困难的毛病,毫无保留的展示给四婆看。 终于在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到了十一点多还没睡着的时候,四婆便开口道:“林茹,你感冒了吗?” 感冒,听到四婆这么说,我便咳嗽着,毫无犹豫的给自己用了这个借口:“是啊,我已经感冒好多天了,就是不见好。” 听了我说的话,四婆叹息一声:“哎,你这个病,应该去医院好好检查看看才是啊。” 听了四婆说的话,我心里边五味杂陈,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我此刻的心情,只得随意的敷衍了两句,道:“可不是嘛,可惜,我目前没有工作,没有能力去医院看啊。” 闻着四婆,本来是香气扑鼻的房间,以及床上的被子枕头都很香的味道,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 “四婆,你这里有纸吗?”眼见,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只好放弃了,那微不足道的尊严,向四婆求助。 听说我要卫生纸,四婆以为我要上厕所,道:“怎么了,林茹,你要去上厕所吗?” 左手捂着嘴巴,右手捏着发痒的嗓子,我躺在枕头上难受的摇了摇头:“不,不是,我想咳嗽,不想把屋子里弄脏。” 听了我说的话,四婆打开床头灯,左右翻找了很久,才在,提着上班的手提袋子里,找到一点点手纸,道:“我,我屋里没有多余的纸巾,你看,这些够吗?” “够,够了。”我趁四婆打开灯的瞬间,趁机从床上坐了起来,道。 我睡在门口进门的方向,四婆睡在床头外面,在朝门的里面。 经过一晚上翻来覆去的折腾,我最终做了一个决定,天亮了一定要去买卫生纸。 隔天一早,六点半,四婆去上班后,我便也没再睡觉了,六点多,我就早早的起了床,上了二楼。 等我敲响房门的时候,恰好,妈妈已经把早餐买了回来。 吃着热气腾腾的包子,喝着平时难得一见的豆浆。 以及,那还没动过,切成一段一段的几根油条,我的心里美滋滋的同时,又想起了昨晚的糗事。 于是,我边狼吞虎咽的吃完了手上的包子,边对妈妈道:“妈,我们中午吃什么呀?” 听了我的话,妈妈哀叹一声:“吃什么,我还没想好呢,这,我手上这几百块钱,怎么过剩下来的日子啊。” 听了妈妈说的话,我笑逐颜开的道:“妈妈别急,我之前上班哪里,不是说,会给我发工资吗?等两天我去查查看。” 听了我说的话,妈妈还是愁眉不展的说: “你才干了一个星期,也不知道能发多少工资呢?” “发多少,六七百总有吧。”我边说,边想着,我和妈妈一起去办卡发生的事情。 因为是第一次办卡,不知道输入密码是怎么回事。办卡的工作人员,让我输一次密码,我就换几个数字。让我输入一次密码,我就换几个数字。 最后,终于还是在美女客服板着脸,再三纠正的情况下,妈妈才帮我弄好了取款密码。 笑着笑着,我突然看到还在床上躺着的爸爸,才想起来,爸爸还没吃早餐呢,于是,我边扬了扬手上的包子,边对爸爸道:“爸爸,爸爸,你吃包子吗?你要不吃,我就要吃光了喔。” 听了我说的话,爸爸在床上动了两下,“嗯嗯”了两声,又继续不动了。 妈妈看到爸爸的样子,继续叹气:“哎呀,你不要管他了,他是不吃早餐的。” 谁知妈妈的话刚落地,爸爸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谁说我不吃,我这就吃。” 看到爸爸起床,就伸手去拿油条,我忙说:“爸爸你吃得完吗?吃不完我帮你吃点可好?” 听了我说的话,爸爸狼吞虎咽的吃完了手上的那根油条,速度立马就慢了下来,口里边咀嚼着食物,边道:“你要吃就拿呗,这顿吃不完,下顿就不好吃了。” 事情,果然如爸爸所说,我吃了两个多包子,把妈妈没吃完的半个包子给吃了。 一碗豆浆,又吃了半根油条,就怎么也吃不下去了。剩下的,还是到了中午十一点多,我逼着自己吃下去的。 毕竟,好吃的东西,可不会天天有,今天不吃,明天想吃都没得吃。因为我不可能舍得,天天去买好吃的。 吃完早饭,好不容易,熬到早上八点多,把爸爸的老年手机,扔回给爸爸,我对妈妈说:“妈,我们早点去逛街吧,我想买点东西。” 听我说要出去买东西,我不知道,妈妈想到了什么,只见,妈妈犹豫着问我:“怎么了,你想买什么?” 眼见,我不说些什么,妈妈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出门了。 我只得把昨晚的烦心事跟妈妈说了一遍,听我这么说,妈妈才道:“你说的这个肯定是要买的,家里要买的东西还多呢。 装菜的盘子,吃饭的碗筷,睡觉盖的被子,昨晚盖的被子太薄了,晚上太冷了。” 听了妈妈说的话,我毫无心理压力,没心没肺的说:“要买的东西这么多,那我们还不赶快出门,等下都要散场了。” 听我说要散场了,妈妈才急急忙忙的换鞋子准备出门,看到妈妈急切的样子,我心里边乐开了花。 等妈妈出了门,也知道是被我给骗了,在外面摆摊的,哪里有散场一说呢。 第20章 转机 经过千挑万选,无数次的讨价还价,才终于在花费了一百多块钱以后,勉强的把我们需要准备的东西给备齐了。 在我眼里,买得最贵的是那个十块钱一个的不锈钢盘子。 最划算的是那床,原本要价50,妈妈给讲价到45块钱一床的被子。 因为那个粉红色花纹的被子,实在是太好看了,被子又软又香香的。 见我抚摸着那床被子爱不释手,仿佛占了什么大便宜,那么高兴的样子,妈妈忍不住泼了我一盆冷水:“这有什么好高兴的,这样的被子,初时盖着确实暖和又柔软,等你盖久一点,就知道它的缺陷了,像这种浮棉的,就跟一次性的碗筷差不多。” 听妈妈这么说,店老板娘伸手夺过我手上拿着的被子,不乐意的说:“你要这么说,这个被子我还真不敢卖给你了。” 眼见店老板娘生气了,又想着离得这么近,以后打交道的时间肯定还长着呢。 我连忙伸手拉了拉,准备回话的妈妈,道:“妈,我们就买这床吧,其他的也差不多。” 我边说,边冲妈妈眨眼睛,意思是其他人的,比这个,还要贵个几块或十块钱不等呢。 听了我说的话,妈妈缓和了语气,但还是一脸怒容的说:“你要是不想做我这个生意,可以明说,没必要这样子说话, 这样的被子,也就只有,我说的,这样的质量了。我以前,又不是,没在工厂里干过。” 听妈妈这样说,店老板娘也缓和了语气:“哎,你要非这样说,我也就无话可说了。 这个被子本来就是一分价钱一分货,你要买呢,就买。再看看要买什么,我一起给你算便宜一点。” 听店老板娘那样说,我忙四下打量了起来,突然发现,她店里边也有碗筷,还有卫生纸卖,便忙对妈妈说:“妈,这个,我们还有卫生纸没买呢。” 听了我说的话,妈妈瞪了我一眼,开口道:“要买那个,你自己挑吧。” 挑来挑去,我不知道妈妈,是真的嫌东西不好,还是手里没钱了,心情才不好呢。 于是,我连忙拿了一个12块钱一提的卫生纸,妈妈一看,我拿的是质量最差,最不好的那种,就忙说:“换一个吧,换那个19.9一提的。” “好”听了妈妈说的话,我眼前一亮,看样子,妈妈不是没有钱了, 而是,妈妈之前说那个被子不好,可能那个被子是真的不好吧。 事后证明,妈妈的眼光确实毒辣,那种被子,确实,就是那种,越盖越不暖和,越盖越薄的被子。 眼看妈妈又是提菜,又是提碗筷的重得不行,我忙把纸巾和被子给拿在了手里。 一路上,为了缓和气氛,我还转移妈妈的注意力道:“妈,你说,四公啥时候能来呢?” 听了我说的话,妈妈好像松了一口气:“昨晚,你爸爸给他打电话了,不是今天回来,就是明天回来。” 其实,我们买东西的地方,离我们租房子的地方并不远,尤其是我们买被子的地方,就挨着我们吃饭的那个小饭馆。 那个小饭馆旁边,就是四婆租住的房子,而我们只是住在二楼而已。 我们走过的那条小路上,上面是水泥马路铺成的一个小桥,地下面却有一条小河,在缓慢的输送着我们的生活废水和粪便排泄物。 在我和四婆睡了四个晚上的时候,四公突然回来了,见到他,我不知是喜是悲。 更不知,要如何和他相处。 只是,我真的再也不想和四婆一起睡觉了,再和她一起睡觉。 我真不知道,该用什么借口和理由,去搪塞我那吃了感冒药,也不见好的身体了。 我不知道我的身体,具体有什么毛病,但我知道,我的头不能受风。吹点风就会头痛鼻子痛,浑身酸痛。 这些明明都是感冒的症状,又为何会在我停了感冒药以后,那种感觉又找上门来了呢。 因为四公回来了,那天晚上,我们的晚餐格外的丰盛,有鱼有肉有酒有菜。 在爸爸,不断的给四公夹菜倒酒,不断的和他说好话的情况下,四公答应隔天一早,就带我去制衣厂看看。 但最后,到底能不能成,得靠我们自己。 因为,他最多三天以后,又要去往惠州。 眼看事情已经谈妥了,爸爸还要再给四公倒酒,四婆就不乐意了:“够了,大娃,你知道他酒力不好,你再给他灌酒,就别怪我翻脸了啊。” 终于,在四婆,第四次,说出这句话以后。 爸爸好像才清醒了一些似的,对四婆道:“好,你说了算,这杯酒我干了,她四公你随意。” 看着爸爸有点赌气的,要把碗里边的半碗白酒给喝光,妈妈也生气了:“大娃,你今晚,是不想活了,是不是,快把酒给我倒了,不准再喝了。” 听了妈妈说的话,爸爸红着脸,还想争辩什么,不过转瞬之间,他又突然改变了注意,把酒倒进了妈妈的碗里:“好,我不喝了,我睡觉,你们随意。” 眼见一顿饭,吃得不欢而散,四婆搀扶着四公下了楼,而四公全程只说了一句话:“该帮的我一定帮,能帮的我一定帮,你们就放心好了。” 看着四婆,扶着醉醺醺的四公下了楼。我眼睛红了,我以前从不知道,求人办个事,这么难。 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这个不欢而散,四公就不再帮我们了。 虽然他不能帮我进厂,但是他能带我去看看那个厂,也算是帮了我啊。 毕竟,胆小如鼠的我,需要这样的帮助和鼓励呀。 妈妈看我红着眼睛,好像就要哭出来的样子,不满的道:“瞧你那点出息,你哭什么,这有什么好哭的。 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你爸爸不对,人家都再三拒绝了。 你爸爸,还一再的给别人灌酒,要是因为喝多酒出点事,谁来担这个责任。” 听了妈妈说的话,我的眼泪却流得更凶了,今晚我不用去和四婆睡了,我可以在自己屋里边打地铺了,可以不用强忍着要咳嗽的欲望。 可以自由自在的呼吸新鲜空气了。 可我怎么就有一种感觉,不是爸爸得罪了四婆,而是,因为,我隐瞒了病情,没有和四婆说实话,四婆对我失去信任感,四婆和我之间有了隔阂了。 第21章 平车 等确定,四婆她们真的已经走了以后,爸爸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她们走了?” 看到爸爸突然坐起身,我一下子就急了,忙起身,想把爸爸,按回床上继续睡觉,却不想,爸爸却推开我的手说:“你们以为我醉了,我才没醉呢,从头到尾,你们看我喝过多少酒,吃过多少菜?” 听了爸爸说的话,我才想起,饭桌上,爸爸老是帮四公夹菜,四公碗里边都装满了,爸爸老是给四公倒酒,他自己确实没喝多少。 见我们都不再说话,爸爸才从床上爬起来,拿起碗筷,吃起已经有些许冷掉的菜食来。 眼看着爸爸在吃冷饭冷菜,我转头对妈妈说:“要不,我们拿去热一下?” 不想爸爸听了我说的话,却道:“热什么,就这样,挺好。” 听了爸爸说的话,也因为懒,再加上菜,也还有些许热气,我看爸爸在吃饭,跟着又吃了一小碗饭才觉得饱了。 吃完饭洗过碗,我就和妈妈商量,拿个席子和今天买的被子,我搭个地铺睡觉。 却不想,爸爸听了我说的话,非要让我睡床上,他睡地上。 初听到爸爸的建议,我是很开心的,毕竟,我喜欢和妈妈睡一个床铺。 但转头一想,我今天在这里睡,明天去上班了,还是要去住宿舍的,这样岂不是把爸爸妈妈的床给睡坏了。 要知道,谁在哪张床上睡,哪张床上就有谁的味道。 想到这里,我就婉拒了爸爸的好意:“还是我睡地上吧,晚上我要起夜。” 却不想,妈妈听了我说的话,却说:“你身体老爱做病,现在你爸爸愿意睡地上,你就上来睡吧,半夜冷,等下别等生了病。” “好”听了妈妈说的话,我忽然也失去了睡地铺的勇气。 舒舒服服的,躺在属于我们自己家的床上。本以为,我今晚,会睡得格外香甜。 却不想,因为心里边,在担心着明天去看厂的事情,忧心忡忡得睡不着觉。 不知道爸爸,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妈妈又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我只知道,我是在听到楼下有扫马路的人,在扫马路的淅淅索索的声音,有卖早餐的,在沿街叫卖着早餐的时候,才沉沉的进入梦乡的。 应该,也是突然换了床,又或者是有爸爸,有个男人在身边,心理上还不习惯的原因吧。 睡到早上八点多,妈妈热好早饭,我也知道,不能再赖床,惹得妈妈不高兴了,我才痛苦的打着哈欠起了床。 到了早上九点多,因为今天是星期五,也是厂里最后一天招工。 所以,在我以为,四公今天要爽约,不会带我去看工厂的时候。 四公,却敲响了我们家的房门,听到敲门声,我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我知道,又一个,即将要决定我以后命运的重要时刻来临了。 当妈妈打开房门,看到四公的时候,我还是开口叫了一声:“四公” 但不知道,是不是时间太赶,四公没听见,我叫他还是咋回事,他只急急的看着我们道:“快九点半了,招聘已经开始了,我们快点去吧。” “好”听了四公说的话,我连忙放下碗筷站起身,和四公一起出了门。 四公来的正是时候,因为,此时此刻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就是不想吃早餐,吃不下去饭的。 我不知道,爸爸妈妈为什么,没有随我们一起出门。 或许,她们是还没来得及准备出门,我们就已经出门了。 又或许,是她们觉得今天已经晚了,即便是去了也毫无意义,所以就懒得动弹了吧。 等我和四公路过两个红绿灯,过了三条马路,终于,来到了那家,思进制衣有限公司时。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听保安说:“今天招聘已经完了,你们下个星期一再来吧。”的话时,我心里边,突然有种松了口气,解脱了的感觉。 听保安那么说,四公也没说什么,只对我说:“你认得来时的路吗?” 听了四公说的话,我不明所以,迟疑着看,着四公,道:“应,应该认得吧。” 听了我说的话,四公仿佛松了口气似的,对我说:“那你自己一个人,路上小心点,我,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等明天,明天,我再带你来好好问问,这个厂,都招些什么岗位,而你适合做什么。” 看着四公潇洒转身,帅气离开的背影,我叫了一声“四公” 见他回过头看我,我又马上闭了嘴,怕什么呢,不就是过一下红绿灯,过下马路吗? 我不知道怎么走,我还不知道,跟在别人身后走啊。 去的时候,十几分钟的路程,我一个人硬是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回了出租屋。 见我进屋,妈妈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我,仿佛是,已经知道了结果似的,对我说:“怎么了,没赶上?” “嗯”听了妈妈说的话,我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呢。 因为,不想上班,始终是我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 又或是,有种落寞的感觉呢,毕竟,再这么下去,我们三个人就得喝西北风了。 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养我,照顾我,现在也理应由我来照顾她们了啊。 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什么风雨没见过,怎么会在这点小事上怕了呢。 隔天一早,四公七点多,就来敲响我们的门了,他说:“那边出了点事,我今天下午就得走了,所以,我们今天早点过去,看她们星期六还招人不,我听说,她们有时候星期六也招人的。” 最后知道,她们有可能会在星期六,招厨房工人。 “好,你等会儿,我也去。”听了四公说的话,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妈妈就一马当先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道。 看见妈妈要随我们一起去,爸爸自然也就跟着我们一起出了门。 四公送我们到了厂门口,确认我已经认得路,我们自己能回家。 就在厂门口,随意的拦住一辆车,问了价格,就搭乘一辆小车离开了。 那个时候的广东,还属于开发阶段,随处可见的都是建筑工地和工人。 因此,那个时候打车还是挺方便的,私家车拉客查得也不严。 我们八点多,就到了那个厂门口了,里边,确实有美女姐姐,在和几个人说着什么。 不过,打听了一下,我们才知道。 她们保安部,此时,只是在,替之前来面试的人。 检查一下行李箱,查看一下,行李箱里面有没有,携带违禁物品进入公司,她们只是在替要住宿厂里边的人,办理住宿手续而已。 一听保安的口音,是我们四川的,爸爸忙递了一根烟过去道:“你们这个厂都招些什么职位呢?” 听到爸爸说的话,保安没接烟,只是指了指,眼前的一个招工牌子道:“你们谁来面试呢?” 看了看我,爸爸道:“她” 保安:“那她会做些什么呢?” 听了保安说的话,爸爸正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回答,妈妈却连忙道:“打衣服,她会打衣服。” 听了妈妈说的话,保安摇头叹息了一声,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你们还是好好研究研究,这个招工牌上写的字面上的意思吧。” 听了保安大叔说的话,旁边想来面试,有些从别的地方来面试的人,就炸开锅了:“这个厂,待遇看起来还不错啊,就是,怎么这个学历要求有点高啊。” 还有的人在吵嚷着:“招八名平车位,三名锁边员,平车不就是电脑车吗?这个我会啊。” 还有几个更年轻一点的女生,围在那张特大的招工启事旁边,说:“哎,锁边,这个锁边是什么意思啊?” 其实,我们是站在紧挨着保安室,铁门外的,那个招聘启事,恰好,挨着铁门旁边得。 见她们从自言自语,几个人商量,到最后,反过来问我了,我只得尴尬的摇了摇头:“嗯,不清楚,我也是,刚从外地来广东的,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还有年长一点的人问我:“你觉得,这个厂里面的待遇咋样啊?” 听了她们说的话,我忙笑着道:“这个厂的待遇还不错,还可以啊,招聘启事上都写着呢。” 却不想,听了我说的话,她们有的人表示赞同,表示下个星期一,一定要来面试, 有的人却摇着头说:“哎,还不如我以前工作的地方工资高呢,再找找吧。” 看她们的穿着打扮,我猜测她们的年龄,至少在四十左右,甚至在四十以上。 要知道,招聘启事上面说了,超过四十岁以后,就不能坐平车位,只能去后厨当杂工或者做清洁工了呀。 眼见,今天厂里面,也不会再招人了,围着的十几二十个人,也就慢慢的散了,也有的来应聘保安的。 听他们说要招保安,我倒是想让爸爸来,但爸爸却死活不肯。 一开始的时候,我始终想不明白,同样都是新来广东的,为何,她们会来向我打听这样情况,那样情况呢。 后来,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想通了,也许,这就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由来吧。 再加上,她们见我们和保安能说上话,以为,我们对那个厂挺了解的呗。 等下午,四婆下了班回来,问我们:“应聘成功了吗?” 我摇了摇头,却问起,四婆,另一个问题:“四婆,锁边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听了我说的话,四婆惊讶道:“不,我不知道啊,你以前不是打衣服的吗?你都不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 听了四婆说的话,我羞愧的低下了头:“这边的说法和叫法,与我们那边的不一样,所以我也不清楚。” 见我那样说,四婆也摇了摇头:“可惜,我也不清楚,也帮不了你了,一切看你自己了。” “嗯”听了四婆说的话,我重重的点了点头。 同时,也在心里边下了一个决心,既然做其他的工种都比较困难。 我又太不熟悉,那就选平车吧,至少从别人嘴里,我知道了平车是什么意思。 而且,平车招聘的人数较多,我的机会也大一些。 第22章 成功上岸 抱着坎坷不安的心,以及对妈妈许下的承诺。 在2005年9月5号的时候,我总算走进了那个,我说不上梦寐以求,但确实很需要那份工作的厂里面。 因为有了在三发鞋业上班的经验,这次测试色盲的环节,对我来说就轻松了很多。 为了不让站在铁门外面的妈妈担心,临进入厂里面的时候,我还回头冲妈妈笑了笑,并握紧拳头对妈妈做出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色盲那个测试,我很快就通过了,难过的是,我听说,还要搞什么平车现场测试。 这可把我难到了,难道我过不去这一关吗? 电脑平车,和我以前做活的平车,会有很大的区别吗? 但好在,一切都是我杞人忧天了,等真的到了,去车位上,拿破布做测试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招聘我们的人,其实也并不太懂如何操作平车。 她们只看我们是否能熟练的操作平车,能否懂得怎样穿线。 好在,我运气挺好的,去面试的一共六个人,我排在第五位,眼看着前面三位,有两个人,因为,不会穿线,被淘汰了。 我的心,就砰砰砰的跳个不停,还好到第四个的时候,她看起来对车位是熟悉的,只是运气不好,一启动车子,车子就断线了。 就在我坐上那个车位的时候,我踩了两条不太直又不太斜的线时,“咔嚓”一声,车缝线又断了。 就在我强装镇定打算把线给穿上,我也确实把线给穿上了的时候,那个招聘我进来的小姐姐开口了:“好了,可以了,下一位。” 就在我,遗憾的想着,不知道,我这算是通过测试,还是没通过测试的时候,最后那个男生被淘汰了,他穿上线线又断了。 我不知道那个车子为啥老是断线,直到我在哪个厂里干了几个月,我才知道,那个车子原来本身就是有问题的。 同时也在工作了几个月以后发现,其实,我第一次考试时,穿线也是没穿对的,有个小孔我忘了穿。 想想也是因为那个招聘的不懂机器,另外那个男主管,培训部的主管,要求不太严吧,要不然我想,我也会被淘汰的。 在招聘小姐姐,要带我们上楼办理入职手续,明确的让其他三个男生,现在就可以,下楼回家的时候。 那三个男生,其中之一,长得有点帅气,穿一身白色休闲衣的男生,才犹豫着说出了实话。 对招聘小姐姐道:“我,我们之前是在纸箱厂上班的,请问这边,还有其他职位,可以提供给我们吗?” 招聘我们的两个小姐姐,看了一眼三个站在车间后门,站在那铁门的玄关口的几个男生。 走在后面,我前方的那个略显年轻的小姐姐在往楼上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说话的男生:“或许,你们明天,可以应聘绣花部试试,绣花部,有印花部,和染色部门,以及调色板师,而且绣花部,需要的大多都是重体力劳动的。” 听了美女小姐姐说的话,那个穿白色休闲衣的男生,犹豫了一下,又开口道了“那么,这些职位,对学历要求高吗?” 招聘小姐姐听了男生说的话,仿佛也感觉自己话说得有点多了,于是换了一副口吻道:“除了调色板师,需要高中学历,需要会写26个英文字母,其他职位,只需要,你愿意吃苦耐劳就行了。” “好,好的,谢谢了。”听了招聘小姐姐说的话,不知怎么的,我就看到男生脸色就是一沉。 直到,几个男生,顺着后门下了楼。 走在最前面,稍微年长的那个小姐姐,才推了推,刚才和那个男生说话的招聘小姐姐:“我们快些上去吧,还要给她们进行一个入职培训呢。 培训,听她们悄悄说着要给我们做什么培训,我的心就不由得揪了起来。 对我这个小学,都没毕业的人来说,什么样的培训才算不难呢? 通过招聘小姐姐,和那个男生的对话,我看出那个小姐姐,对几个人被淘汰,也挺遗憾的吧。 否则,她也不会破例的告诉他们,他们还可以应聘厂里边的其他职位吧。 我知道,我们通过的三个人其实并不是十分出色,我们之所以胜出,应该是因为我们是女生,同时还是很年轻的女生吧。 一听说要做什么培训,我们三,其中一个有些许发胖的女生,悄悄拉了拉我的衣袖,对我说:“你紧不紧张啊,你知道接下来,我们要去干什么吗?” 看了看走在前面的,两个招聘小姐姐,好像并没有注意到我们,我便压低了声音对她说:“应该就是让我们去培训室,填一下表格,顺便跟我们说一下厂里边,大致的规矩吧。” 听了我说的话,微胖的女生有点落寞的点头,对我说了声:“谢谢”便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们中最小的那个女生,走在左手靠窗户的位置,也一脸茫然的样子。 看着她们的样子,又看了看四周,包装部的人在打包,车位上的人,把缝纫机踩得都冒了烟。 几个类似于管理者的人,在相互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我看出她们肯定是车间的管理员。 果然,还没等我们走出b2,二楼的车间大门。 就看到三个染着黄色头发,之前还一脸轻松的女人,走到我们刚刚经过的那个办公桌。 对坐在办公桌上的人打听着:“这个月产量怎么样,能完成目标任务,按时交货吗?” 我被她们的对话所吸引,差点忘了我还不是她们中的一员,还没有必要去担心,她们口中所说的目标任务。 在我愣神儿的时候,之前和我说话的那个女生,见我没有跟上她们,在临走出车间大门的时候,回过头,急急忙忙的回头拉了我一把: “快点跟上啦,你在干嘛?” 听到女生的说话声,我才仿佛能够重新活动自如了一样:“噢,没,没什么,我,我好像看见一个熟人。” 第23章 培训室 被微胖的女生拉着出了车间大门,我听见了身后,几个女人传出来很大的笑声。 我不知道她们在笑什么,是笑我呢,还是聊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但我知道,我此时此刻是不开心的,因为,我看到了,刚刚那个和我说话的微胖女生,她手上拿着的一个纸条上竟然写着,办公室文员的字样。 还有一张纸条上居然写着,她要是进厂遇到困难,还可以找厂里面的谁谁谁帮忙。 再加上,听她的口音,看她的言行举止,我猜她肯定就是本地人。 按我以往打工的经验来看,本地人即便是没什么大的能力,但在应聘的时候,工厂一般都是优先录用本地人的。 因为,她们比较好管理,再加上是本地人,在工作的时候,也更能尽心尽力的工作,也不容易出乱子。 原来小丑竟然是我自己,看来我想和她们建立些友谊,为以后在工作上找个伙伴,很难了。 在我们到达培训室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在培训室里边,竟然还有六七个人,里面居然还有三个男生,他们都在一张表格上面填写着什么。 就在我一脚踏进培训室的时候,之前那个年龄最小,看起来一直很淡定的女生,却突然伸手拉住了我的手:“你,你真要进去吗?” 听到她说的话,我感到诧异:“怎么了,难道你不想进去吗?还是说,你有其他打算?”听了她说的话,我一下子就想到,她可能是在其他地方,还上着班,这是脚踏两只船呢。 果不其然,她犹豫了一下对我说:“你觉得这个厂怎么样,好吗?” 听了她说的话,我心里很慌张,因为不清楚她到底想干嘛,但也仅仅是几秒钟以后,我便微笑着道:“好啊,这个厂看起来不错啊,有专门供人住的宿舍楼,楼下有小卖部,还有食堂,接下来就看吃饭贵不贵了。” 没想她听了我说的话,却说:“这里工资太低了,我,我还是想回之前那个厂上班。” 听了她说的话,我连忙道:“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她说:“文员,我之前是做文员的。” 听了她说的话,我心里边酸酸的:“那,那也不急这一时啊,先把这关应付过去,明天你想来上班就来,不想来就不来呗。” 不想,她听了我说的话,她还是一脸愁容的说:“可,可我不想在这里培训了。” 听了她说的话,我还想说什么,就听里边招聘的小姐姐说:“人到齐了没有,人到齐了,我发放表格了。” 听到招聘小姐姐说的话,那几个男生,其中一个长了满脸痘痘的男生忙道:“齐了,齐了,美女要说什么,快说便是。” 听到男生说的话,我进到培训室里边,看到之前和我说话的那个微胖女生,正不不知所措的站在凳子上,我便偷摸的摸到她身边,看到我,她连忙拍了拍我:“你怎么才来,你去哪里了?” 听到她问话,我忙捂住嘴巴,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我刚刚尿急,找厕所去了。” 听到我说的话,她忙一脸紧张的拉住我:“找,找到了吗?” “没,没找着。”我慌乱的躲避着,微胖女生的眼神询问。 微胖女生还打算说些什么,就听一个四十出头,应该是人事部门主管,只见她往下压了压手道:“现在,你们大家,都放下手里边的笔,听我说几句。” 她一边讲话,我一边学着别人的模样,微弯着腰,在她前方的桌子上面去拿表格。 她见到我们的动作,也只是眼神扫视了一下,便继续道:“”因为,有些个特殊原因,之前来面试的,还有几个人,今天没有到现场。 今天呢,也不是正式的培训,我就是纯粹的跟你们大家聊聊天。 跟你们简单的说一下,你们的上班时间。 第一,普工是每天早上八点上班,到下午五点上班。 公司提供食堂住宿,包住不包吃,吃饭是早饭8毛钱,中午和晚上各一元钱。 宿舍楼下边,有打印饭票的机子,不懂得怎么操作的,到时候可以互相问问看,具体怎么操作。 文员,以及其他部门的同事,是早上八点十五上班,五点半下班。 要办理宿舍的,举个手,待会儿,我们给你们发一份入宿申请单。 好了,基本就是这些个情况,还有其他问题的,欢迎提问。” 听完人事部美女姐姐的话,有两个男生就开口问道:“请问,我们的工资是如何计算的呢?” 听了男生说的话,人事部美女姐姐,这才露出一丝笑容,看到她的笑容。 我叹息一声,松了一口气。 才知道,也许,她并不想表面看起来,那么生人勿近。 其他人,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跟着打趣起来:“对啊,美女姐姐,你还没说工资怎么算的呢?” 眼见大家热情高涨,美女姐姐,也很是开心大方的说:“这个男生提出来的问题挺好,那我就简单介绍一下工资待遇和发放情况。 我们厂是每个月15号发放工资,工资由银行代发。 其次,我不知道你们各位,都是来自于哪里,以前是做什么工种,又是因为什么,选择来我们公司上班的。 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我们公司无论是薪资待遇,还是员工福利,在这广东地界,都是数一数二出了名的好的。” 眼见美女姐姐说了半天,也没说到点上,其中一个拉了直发,长发飘飘,长得文静,而又美丽的小姐姐开口了:“美女姐姐,你说的是真是假,我们在工作和生活中,很快就能体会出来。 但是,关于工资方面的事情,你是不是,也该跟我们详细的介绍一下啊?” 听了美女姐姐说的话,人事部美女姐姐不吭声了,愣了一会儿她才道:“工资待遇,这关系着每个人的利益,同时呢,又是每个人都非常关心的一件事情。 既然你们想知道,那我就简单的说一说。 我们人事部,管理部门的工资是月薪制的,每个人每个月能发多少工资,这完全要根据厂里边的效益和加班时长,工作时长来计算。这个实在不好说。 那我就简单的说一说,这个工人计件工资的发放,工人每个月的工资,以保底工资,每月每个人575的基础来发放,其中不包括加班费,计件工资费。 所以说,说一千道一万,最终你们能得到多少回报,全靠你们个人的努力了。” 听完人事部姐姐说的话,大家热烈的鼓掌,只有我默不吭声,就连鼓掌都不知道如何拍到点子上。 就在我象征性的举起手拍了两下以后,人事部美女姐姐,冲身边的助理道:“把应聘职位的表格,以及临时出入证给他们发下去。” “好”在美女姐姐准备表格的时候。 人事部美女姐姐,又道:“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轮到你们,来给我做一个自我介绍了。” 第24章 脾气 在人事部美女姐姐的要求下,我听到之前,那个一脸青春痘的男生。 介绍起了自己的名字以及家乡,我才知道,原来他不是本地人,而是广西人。 难怪,那么热情大方呢。在待人接物上,我始终觉得,广东人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也有可能,也许,是我的错觉吧。 接着是其他人的介绍,我只记住了和我一起来的两个女生,她们确实是本地人,只不过年幼的那个女生,家里比较偏僻一些。 之前那个长发飘飘,长得美丽说话又动听的女生,也是广东本地。 只不过,她现在,已经是思进制衣有限公司的,一名文员了,虽然她是实习文员。 其实,在我看到她神采飞扬的起身,做自我介绍的时候。我心里边,还是有些嫉妒她的,因为,我看到其他三个男生的眼睛,一直都在她身上转悠。 最后轮到我的时候,我只红了脸,结结巴巴的模仿着,之前几个人的自我介绍,道:“我,我叫林茹,来自四川,欢迎大家到我家乡做客。” 听到我说的话,几个男生,尤其是那个脸上长了青春痘的男生,笑得最大声,弄得我很郁闷。 在我介绍完自己的情况,重新坐下后,人事部美女姐姐,往下压了压手:“安静,现在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 应聘车间平车位的人,你们可以先行离开了。 其他,应聘文员,以及绣花部、烫染部、裁工部的人留下,我们继续培训。” 当我听到人事部美女姐姐说的话时,我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我这就算是思进制衣有限公司的一名试用工了? 而试用工的期限是一个月,这一个月内,至少我不用担心,我会流落街头了。 在领了美女小姐姐拿给我的临时出入证,以及住宿申请单填好,等美女小姐姐,把我们填好的表格收回,统一盖上印章,又发给我们的时候。 我看了看前面已经离去的三男两女,轻轻的拍了拍,那个微胖女生的肩膀,对她说了一句“加油”以后,悄然的离开了培训室。 在下楼的时候,我看到其他几人有说有笑的往楼下走。 甚至,还在宿舍楼下,骑上了那些看起来,外表美观,各自的自行车以后,心情更加失落了。 我也好想,身边,能有一两个,这样的朋友啊,可她们真的是朋友吗? 又或者是像我和微胖女生那样,他们只是,只有点头之交而已。 想起那个微胖女生,手上的字条,我的心里边,就替她捏了一把汗,这是明目张胆的作弊啊。 只是文员,真的有那么难应聘上吗? 怎么还用得着拜托别人帮忙呢? 她手上那些个纸条,又是什么时候拿在手里的呢,又或者是我在发愣的时候,别人把纸条赛给她的? 要不然的话,她又怎么会在,已经应聘上,平车位普工的时候,再去选择其他职业呢? 难道,是我们在路过b2车间时,她被人撞了一下以后,才突然改变的主意。 而那个撞了一下她的人,就是家里人,给她找的帮忙的人? 今天和我一起应聘成功的,她们两个人都比较矮小,看起来,都不到一米五的样子。 我不知道,那个最年轻最小的女生,是否,真的回了她以前工作的厂里边上班。 微胖女生最后到底应聘没应聘上文员,她们不都是应聘平车位的吗? 怎么最后,只留下我一个人,要去培训部报道呢? 这些猜测,其实,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毫无用处。(只不过,是此时自己心慌意乱,转移注意力的一次心灵对话罢了。) 因为到后面,我在思进制衣有限公司干了十几年,却再也没有看到过她们。 只有,那个,最小最年轻,看起来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女生,后来再在面试时,遇到她时,她已经记不得我了。 听到身后传来的嬉笑声,我越往保安室,向大门口走,我的心情就越低落。 最后,甚至是红了眼眶。 人家是这山望着那山高,对自己以后的工作和生活还有选择的余地。 而我,却只能被动的接受这份,我本来就不愿意做,但又必须靠它吃饭的工作。 眼看我到了大门口,保安大叔一边开门,一边很开心的对我说:“应聘上了?” 听了保安大叔说的话,我强挤出一丝微笑:“嗯,应聘上了。” 在大门口等我的妈妈,听了我和保安大叔的对话,忙对保安大叔表示感谢:“谢谢你啊” 听了妈妈说的话,保安大叔立正了身形,继续站岗,边关门,边冲妈妈道:“不客气,不用谢,都中午了,快回家吧。” 本来有了工作,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可我,却因为心里边的不平衡,一路上对妈妈总是若即若离,爱答不理的。 回去的路上,我一边听着妈妈的叮嘱,让我在厂里边,要如何如何与别人相处,遇到事情了,要如何如何勇敢的去面对。 妈妈一边说,我一边哭,当然了,我是走在妈妈前面,背对着她哭的。 要不然,她又该骂我没出息了。 此刻的她,满脸都是骄傲,大概是,她看几十个人都没应聘上,应聘成功的只有几个人,而其中一个,还是她的女儿吧。 可妈妈却不知道,要是我的路,我可以自己选择,怎么走的话,那我一定不会选择去上班。 所以说,我哭的是,我不知道前方的路,到底应该怎么走,可我还不得不这样,稀里糊涂的往前走。 回到出租屋,就是开始收拾东西,妈妈把买的新被子,就是粉红色花纹那床被子给我了。 把四婆之前,给她们的那床,只有一米宽,多一点的小席子给我了。 看到妈妈,忙前忙后的帮我收拾被子,叠好席子,问我要带什么衣服去厂里边。 我的心情又突然释然了,妈妈这是在讨好我啊。 而我呢,工钱都还没有挣到手呢,就开始,耍起了大小姐脾气来,这实在是不该啊。 也不知道,先前我板着脸,和那个保安大叔说话,得罪那个保安没,明天我去办理入宿,在搜查行李的时候,他不会故意为难我吧? 想到这里,我就对妈妈说:“妈,先别收拾了,我还不知道,我进厂能不能做长呢,它,你看这纸条上边写了,我在十一号以前,搬进宿舍就行了,我打算星期天再搬进去。” “噢,好,好的。”听了我说的话,不知道妈妈想到了什么。 只听她,悠悠的,连说了几个好字,说得,我心里难受得不行。 我知道,我说这些话,确实有,为自己留一条后路的打算。 毕竟,我是如此蠢笨,我可不想,在丢人的时候。 还犹如丧家之犬一样,还被人从宿舍赶出来。 第25章 两个月的培训 在我的生存法则里面,有一条一直从未更改过的生存法则,那就是上班第一天,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下去。 因为,第一天坚持下去了,第二天第三天,相对来说就比较容易轻松面对了。 初到a座4楼培训部上班,培训部的主管对我还是不错的,应该说他对每个人都笑脸相迎。 头三天我们做的事情也相对比较简单,我是平车位的,就负责拿破布踩直线就可以了。 但是奈何,我踩的直线总是东倒西歪,根本无法做到把一条线车成直线。后来要下车间了,才勉强能把一条直线,车得稍微看起来像是一条直线。 好在主管看了也没说什么,其他人和我车的直线也都相差不多。(但我知道,或许我是真的不适合这份工作。) 在培训部待了一个星期左右,陆陆续续的,我们开始做一些比较简单的小货,小货就是把两块布合成一块布的小工序而已。 开始真正做活之后,我和别人的差距一下子就显现出来了。别人可以轻松完成的任务,到我手里就变得比较吃力才能完成。 后来有些人和我一样,见做平车位太慢,有些工序太复杂太难,就开始和主管闹意见要求换工种。 一开始主管是不答应的,只以我们入厂时就选好了工种拒绝了她们。 但她们不死心,每天都和主管说相同的话,有的人甚至还以不给换工种,就换厂以要挟主管。 就这样纠缠了一个礼拜,第一个大概三十出头,和主管闹意见闹得最厉害的大姐,最终说服主管给换了工种。 但后面的人要换,主管就要求我们,换工种可以,但必须自己去人事部申请换工种。 听了主管说的话,有两个胆大的女生,还真去人事部,找了人事部的管理人员来处理这件事情。 人事部的人来了,她不但自己来了,还把管理我们车间人员的总主管给请来了。 主管来了以后,在我们身后站了大半个小时,她刚好就站在我身后。 把本来就不太熟练操作的我,吓得手抖脚抖,最后都不知道怎么做好自己手上的事了。 毕竟我比较胆小,又是第一次在可以容纳几百人的车间,偌大的车间看到一脸严肃的总主管。 终于在人事部的人问了我几个问题,总主管又观察了一下,我们做事的效益。 最后,她对负责培养我们的主管,悠悠的说:“我看最近招的两批人也不行啊,除了上一批留下来的,个别比较出色的两三个人以外,新来的这些人,她们能按时完成厂里规定的生产任务吗?” 听了总主管说的话,培训我们的主管低着头没有吭声,最终他犹豫了一会儿,大声的问我们:“你们认为,你们能完成厂里边交给我们的任务吗?” 听了培训我们的主管的问话,不知怎的,我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豪情,脱口而出道:“我们能完成任务。” 当培训我们的主管,听了我说的话后,又看了看其他人:“你们呢?”如此反复问了我们三次以后,我们的呼声越发的高涨起来,大家纷纷举手致意:“我们能,我们可以,我们能完成厂里边交给我们的任务。” 听到我们的回话后,人事部的小姐姐走到总主管的耳边,又轻声的问道:“这个事情,你看怎么处理呢?” 听了人事部小姐姐的问话,总主管终于说出了一句:“她们要换工种就换呗,只要是有利于厂里面的发展就行。” 听了总主管说的话,人事部的小姐姐却面露难色,看到人事部小姐姐略微迟疑的面孔,总主管又加了一句:“你们人事部负责协调好,工作岗位的调动不出差错就行。缺什么职位车间报上来,你们又招聘什么职位就行了。” 听了总主管最后说的一句话,人事部的小姐姐,才总算心中的石头落了地般,又轻松愉悦的微笑起来:“好的,主管,我们会尽力配合培训部,做好这次职位变动的工作的。” “嗯”听了人事部小姐姐说的话,总主管没说什么,转头离去了。 见总主管都走了,人事部的小姐姐,这才又恢复了严谨的工作态度,对培训我们的主管道:“她们谁要换工种,谁保持不变,你明天做一份报表交到人事部来。” 听了人事部小姐姐说的话,培训我们的主管,未动声色的点了点头:“行,明天交给你们。” 等人事部的小姐姐走了,培训我们的主管,才展露笑颜对我们说:“你们谁要换工种的,来告诉我,我给你们登记。”培训部的主管,有一张靠窗而放的办公桌。 等她们几个纷纷拥到主管办公桌的时候,主管却破天荒的,走到我的机器前方问我:“你呢,你想换什么工种?” 突然间,被人问及这个问题,我一下子就傻眼了:“我,我还没想好要换那个工种呢,等我想好了告诉你行吗?” 听了我说的话,主管的脸色明显变了变,但还是微笑道:“嗯,行,等你想好了再说。” 等主管走了,我立马向身边的一个大姐询问:“大姐,你这个工种,在这里叫什么,什么叫法?” 听了我说的话,大姐依然在拼命的工作,仿佛没听见我说话似的,直到我以为她不会回答我的问题时,她突然开口道:“怎么,你想做这个工种?” 我不知道大姐,是例来就是这么一副面孔呢,还是因为我问了她这个问题,她才这么严肃的。 听了她说的话,我摇了摇头:“我还没想好,不过,以前我曾经做过你做的这个工种。” 听了我说的话,她的脸色更难看了,好像我说了什么天大的谎话似的。 在培训部待久了,我就发现,好几个工种我都会,但就是因为会的太多了,让我始终下不定决心,到底该做什么工种。 在我游移不定胡思乱想中,培训部的主管早已做好了报表,我在心里呐喊:“林茹快做出决定,快站起来勇敢的向主管报备,你想做什么工种。” 但事实证明,我的焦急是没用的,我没法去做我没把握的事情,更何况,以前我做那些岗位,也并没有给我挣来我想要的人生。 事后我才回想起,为啥那天,主管会突然对我表现出好感,原来是在没有人回应他说的话的时候,我第一个回应了他,给与了他足够的面子。 但是人情不讨人情永远在,可他已经在当天就把人情还我了,我想我以后都没有机会换工种了。 这是我的犹豫不决,胆小的性格促使我,只能在平车位这条并不通畅的路上继续走下去。 第26章 追求者 日子就在我的郁闷、自我批评和孤苦中,一天又一天的过去。看到身边的人,有的人还没分配岗位,就因为有人给了她更好的工作条件,而自离离职而去。 有的人因为换了新的工种,在新的工作岗位上活得志得意满,潇洒异常。 而我也在培训部待了两个多月,和我一起进培训部的人都分配了工作岗位,我以为主管已经把我忘记了的时候。 我也在对现在的工作岗位百般不舍中,被分配到了a座3楼杨秀的手下工作。这个和我是老乡,却远嫁江西,会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与江西话,与我有了近十年情感纠葛的领导。 其实一开始,她对我还是蛮好的,每每安排我做新工序,她都会手把手教我怎么做,如何做。 许是我的不善言辞,只会对她说谢谢,又或是我本就是朽木不可雕也。因为我实在不够自信,加上胆子又太小,手脚又不够快,做起事情来越怕出错越出错。 又或是后面来了各式各样、各种性格的新人,她去教新人,而无暇顾及我这个老人了吧。 在她手下工作了一个多月,我才知道,原来,她也是才被提拔为组长不到一年的新人。当然她的工作年限是我的几倍。 因为我亲眼看见,她被不听话的男员工气到哭,也看到,她跟副主管哭诉说,她不想做这个组长,她没能力做这个组长,让主管重新换人接替她的岗位。 因为这个事情,杨秀整整和主管们闹了半个月的别扭,闹别扭这期间,她不再管我们是否能完成工作任务,也不管我们的返工率是不是变得更高。 杨秀的一切表现,都让我以为,她可能是真的还想做个普通员工,而不想再继续担任我们的组长了。 可事实却十分打脸,直到总主管毛英来到她的工作台。问她是不是还要继续这个问题而闹下去。 是不是真的打算重回以前的岗位(她在被提拔为组长以前,是做打边岗位的。)是不是觉得自己真的做不好这个组长,如果是,那明天她就从别的组调新的组长过来。 等总主管毛英十分严肃的说完这些个话时,杨秀才真的慌了,只听她哭着对毛英说:“领导,不是我不想做好你交给我的这份差事,也不是我非要就这个事情继续闹下去,而是,你不知道他说的话有多难听啊。 他说我从四川嫁到江西是不孝父母,是贪图江西那边彩礼给的高,我和我老公根本没有真感情,我等于是把自己卖到江西的,说我这种贪慕虚荣的人,根本没有权利指挥他。” 听了杨秀说的话,毛英摇了摇头,但因为旁边有副主管张利一直在从旁劝说,毛英才又缓和了语气说:“你说的那个不听话的员工,已经申请换组,换到b2组去了,b2组的组长已经通过他的申请了,他很快就会去其他组上班。这件事情就算了了。 要是下一次再有这种情况,不用我撵,你自己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主管毛英一边数落了杨秀的不是,但同时也给我们在座的人提了醒,杨秀是她的人。 只听她说:“今天的事情,我已经批评了你们的组长,但不要以为我批评了她,你们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不把她说的话当成一回事。 平时你们爱小打小闹的,我都当没看到。以前我就说过,公是公、私是私,你们不要把家里面的事情,带到工作上面来。 以前我说这话没人把它当回事,以后我希望你们记住今天这个事情,引以为鉴。 尤其是那些开不起玩笑,还喜欢开别人玩笑的人,要是再有下一次,无论是谁,就别怪我翻脸无情,叫你们卷铺盖走人了。” 听了毛英主管说的话,我大为震撼,按理说,这样不听调遣的员工,直接开了就是了,为啥,还让他去其他组呢,难道这个人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后来我才从别的老员工聊天中偷听到,那个男员工确实有些背景,他来这个厂以前,在自家厂里边是厂长还是经理来着。 虽然厂子小,但人都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嘛。最最让我遗憾的是,这样一个帅哥,我和他说过的话,居然没有超过三句。 而且他来这个厂里上班,也完全是因为不想听从父母的安排,走父母想要他走的路,他来这个厂,还是偷偷跑出来的。 只是当时的我,打量着离我有一排远距离的年轻人,怎么也不会,把这个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年轻人和富二代挂上钩。 这件事情,我本以为厂里面会对杨秀做出什么惩罚。但让我深感意外的是,这件事情非但没有让杨秀受到什么处罚,还让她顺利进入了毛英总主管的视线。 从此开始混得风生水起,大家看有主管替她撑腰,谁还敢不听她的话啊。 工作工作,一为公二为利,组长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我也开始全身心的投入了新的工作中去。 除了偶尔想想和我有过婚约,还长得特像某个电影中的一个明星程小东的男人以外,更多的时候我是把精力放在了看书学习上。 就这样在杨秀手下工作了一个多月,我悬着的心才总算放了下来。看样子我能在这个厂里继续待下去了。 因为小时候家里穷没钱读书,所以在我有了工作以后,我就经常去我们园区那个书店租书来看。 租一本书两块钱,三本书五块钱。就在我每晚偷偷躲在被窝里看小说,看得近乎疯狂的时候,突然保安大姐来了我们的寝室。 想起有一晚,我看书看到晚上十一二点,被查房的保安大姐抓到,她严厉的批评教育,告诉我熬夜不好,让我必须马上睡觉的事情。 想到她一边叹气,一边随手把我偷偷打开的寝室门,轻轻的给我关掉。 想着我借着走廊外面的灯光偷偷看书,被保安大姐发现,并严厉的警告了我三四次的画面。 我害怕的看着站在门口的她,小心翼翼的问:“你找谁,她们都不在宿舍,都出去了。” 看到我,她依然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楼下有人找你,你下去一趟吧。” 听到说楼下有人找我,我心里没来由的就是一惊:“莫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了?” 看我一脸紧张的模样,她这才缓和了语气:“不是你家里人找你。” 听了她说的话,我更是疑惑,除了家里人,我在这个厂里也不认识其他人呀,于是我再次冲她试探道:“你确定是来找我的,你是不是弄错了,或许他是来找李霞的呢?”我们寝室有几个美女,其中有个美女追求者众多。 还有两个美女恋情比较稳定,正在热恋中。 听我这么说,她叹了一口气仿佛也没更多耐心和我纠缠,只留下一句:“你确定不下去?” 听了她说的话,我点了点头:“嗯,我要看书。” 等她走了,我心里就是莫名的一阵慌张,难道是我上次在餐厅吃饭,替别人出头,得罪了那个男生,那个男生想来报复我吗? 这个想法只是一刹那间就被我打消了,打消了这个念头以后。我虽然还是装模作样的捧着那本武侠小说看,可我心里知道,书中的内容是怎么也进入不了我的脑海里了。 就这样坚持了十几分钟,我们寝室的一个年龄最小的小美女回来了,只见她有气无力的进了门,看起来还有点失魂落魄的冲我说:“哎,林茹,楼下有人找你,你怎么不下去呢?” 听了她说的话,我眼皮一跳:“噢,是吗?” 秀琴继续说:“你下去看看吧,也许是你认识的人呢。” 我还想再说什么,却看她已经上了我斜对面,靠窗的上铺,躺在了床上。 难道她们吵架了,那个男的不是对她挺好吗? 就在我胡思乱想时,另一个美女也回来了,她给我带回来的依然是那句:“楼下有人在等你啊,听保安大姐说,他在楼下都等了你一个多小时了,你还是下去看看吧。” 听了这个几乎从不与我说话,身上总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感觉的人说的话,我心里有了一些松动,也许我真该下去看看。 只是我刚刚想起床,懒筋又犯了,我刚想躺下干脆睡觉,装死得了。 就听楼下传来一声声:“林茹,林茹,林如。”的呼唤,好吧,觉是睡不成了,再吵着她们几位,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因为我的胆小与怯懦,让我始终无法和她们正常交流。其实,她们人还是挺好的。 怀着坎坷不安的心, 好不容易到了楼下,我看了看楼下保安室正好没人,想找个人壮壮胆也没法了。 于是我只好硬着头皮,溜达到大门口,心里想着,要是到大门口保安室那里还是看不到人,我就打道回府,回宿舍睡觉。 只是让我大失所望的是,保安室外边刚好站着一个男人,在和保安大叔打听着什么。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说:“刚刚是你在楼下叫我吗?” 心里正想着,要是他说是,我就立马把他骂走。 却不想,他却笑呵呵的看着我道:“你,你就是林茹吧?” 听了他说的话,我立马警惕的道:“啊,是啊,怎么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看我离他三米远,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他立马接过话题道:“我,我们出去走走吧,我有话对你说。” “有话,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行了。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是谁告诉你我的名字的。” 大概是我的语气不好,他尴尬的摆出一个难看的微笑道:“一个,一个大姐告诉我的。” “她跟你说什么了?” “她,她说你人很好。”好吧,听了他说的话,我竟然无言以对。本想转过身就走的,这个时候恰好有几个男生从外面回来,看到有人我就更想离开了。 却不想,这个时候他却摆出一副十分难过的模样,冲我伸出了手:“就一次,一次好吗?我们出去走走。” 听到他可怜巴巴的语气,看着旁边已经有五六个人,看着我们在指指点点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了,别人该不会以为是我劈腿了他吧。 越想越烦,于是我率先出了门:“一会儿就回来啊,十二点以后就进不了门了。” 听见我说的话,他仿佛松了一口气,忙亦步亦趋的跟着我一起出了厂门口。 第27章 怪事 第二十七章怪事 怀着坎坷不安,紧张的心情,走在已经有些许寒意的厂区外头,我有点后悔,不该就穿着一件单薄的衣服就匆忙出门的,我应该回宿舍多穿一件外套的。 只是那个念头在我脑海里匆匆升起,想起要爬上四楼的那个艰难劲,刚刚升起的念头,就立马被我给否决了,哎,懒惰害死人啊。 走在被外墙栏杆围着的厂区外头,感受着外面已经夜里快十点的温度,以及有点冷清肃穆的街道,看着厂区对面的厂房外头淅淅索索,三五成群的人流。 我的心里边突然感觉特别难受,来到这个厂里面,好像每个人都对我挺好的,都挺和善的,可却再也找不到,那个愿意和我一起洗澡,一起洗衣服的朋友了。 在她爸爸说了那样的话后,我再也没勇气去拨打那个电话了,我担心她父亲还会把她不听话的事情,怪在我头上。并且为了担心自己还会厚着脸皮去找她,我还把留有她电话号码的小纸条,给扔进厂区外面的小河沟里了。 看着我用双手抱着手臂,穿过两米多宽的马路,走到我们厂区对面那个机械厂的外围草地上,他突然跑过来脱下自己的衣服,想披在我身上。 感受到他的举动,我心里边虽然很感动,因为从未有人如此细心的对待过我。 尤其是感觉到,刚才他在马路上突然跑过来,差点被一辆载着他老婆或者是女朋友下班的小电瓶车给撞上的时候。 但我不能,不能单方面的违背婚约,除非张健他愿意主动提出退婚。 因为我不知道,要是我主动提出退婚,爸妈会不会同意,即便是爸妈会同意,那我们又该退多少钱给张健呢,是一千两千还是三千。 我们初到广东人生地不熟,工作也都还没稳定,我怎么可以,怎么敢在这个时候出幺蛾子,让父母为我操心呢。 因此,我在感受到他的举动后,我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连忙向前跑了几步,快步走到了对面厂区外围的草地上:“我不冷,你还是自己穿着吧,大哥。” 看着他饱经风霜,好像在感情上受过挫的模样,看着他脸上坑坑洼洼,算不上难看,却也算不上帅气的脸,我告诉他:“你知道吗?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可因为我一时的冲动,我再也找不到她了。” 边说我眼睛边红了,瘫坐在草地上。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愿意告诉我吗?” 听了他的话,我才把自己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全部释放,于是我把我第三次上成都,遇见风俊英,又和她分开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说完这些以后,我流着泪望着站在我前方的大男人道:“你听别人说我很好,我哪里好了,我又胆小又自卑。还有,你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吗?怎么却是我自己一个人在说话呢,你有什么想说的,你现在说吧。” 听了我说的话,他却结巴了起来:“我,我,我听你说也是一样的啊。” 听了他说的话,我伤心难过,假装坚强的样子再也无法保持,于是我站起身来,背对着他冷冷的道: “走吧,我们回去吧,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你也不要再来找我了,我,我有婚约在身的。” “我,我们只做朋友也不行吗?” 听见他在我身后饱含深情说的话,我的心里不知怎的,突然就对他升起一股厌烦心理:“油嘴滑舌的,像你这样的人,不知道,平时骗过多少个女子呢。” “不,我没有,你听我解释。” 他越是这样说,我越是飞快的跑到对面马路,远远的离开了他,但为了回到宿舍,不被人发现我哭过。 我跑到我们厂区外头,一颗树下站了十几分钟,平复了一下情绪,等不再留眼泪,才磨磨蹭蹭的往宿舍走。 只是这十几二十分钟之间,他居然没有追上来,一开始我想着,他不来追我,不恰好证明他心虚了吗? 电视剧里、小说里,可不都是这样演的吗?他总不可能等着我回去,为我刚才所说的话道歉吧。 说不定他正是因为被我拆穿了,此时正羞愤难当的去找他的老乡好约会去了呢。 可越要到厂区门口了,我却越担心,这个人该不会因为我说了他几句而自杀吧? 不会的不会的,我越是这样安慰自己,就越是为对方感到担心,这眼看就快十二点了,再不回来可就进不了厂门了。 在进厂门口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真的没跟上来,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对方的时候。 却遇上了几个在外面玩耍晚归回来的年轻人,他们不由分说的,一股脑把我给挤进了厂里面。 等我进了厂里面,想要再出去的时候,保安大叔却对我说:“都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再过半小时,厂里面可就要锁门了,你考虑清楚了。” 听了保安大叔的话,我正探头探脑犹豫着我这么晚出去,会不会遇到危险的时候,却见他正被几个朋友拥抱着,正打算进厂门呢。 看到他刚要露出头,我立马往宿舍楼跑了去。和他的交往,我本以为就会这样结束了,却不想,也只是过了两三天,他又在我出了食堂的时候跟我打招呼。 “喂,这就是你新交的女朋友啊,还蛮漂亮的呀。”听着他身边那两三个朋友,拍着他的肩膀,站在我们宿舍楼下的调侃,我冲他笑了笑,便径直往工业楼去了。 心想着他们在哪里,我还是晚点去打饭票吧。我们厂区有女工宿舍,男工宿舍,有食堂,而且吃饭特别便宜,早饭是8毛钱的饭票,中午和晚上是一块钱的饭票。 而且取饭票特别简单,只需要拿着挂在胸前的厂牌,到我们宿舍一楼,那个卡机上面碰一下,饭票就出来了。 饭票机旁边是三个放了硬币,就可以打电话的电话机,特别的人性化。 只不过打饭票便宜,但饭票机对过去那个小卖部里面的东西就贵了,我是只看着那些个小年轻去光顾,我自己则是一次也没去过。 唯有小卖部旁边那几张椅子,可以供人坐在那上面晒晒太阳,午休一会儿,从那围着的铁栏杆,正好可以看到厂区外面马路上的一举一动,但也经常是人满为患。 我一开始为了不引人注目,倒是不屑于去哪里入座的。只是到后面工作压力越来越大,才偶尔趁那里没人的时候,去哪里坐一会儿,闭上眼睛,感受一下外面人自由自在的生活。 一开始我是什么都不知道,但后来慢慢的和那些年龄大的大姐们相处熟了,才知道,据说,光是早餐钱,厂里边就要为我们承担两到三块钱呢。 本来得知这样的消息,让我感受一下厂方对员工们的关爱没什么不好。 可就是因为这样,偏偏让我意外得知,我们住的四楼宿舍,有间屋子闹鬼。 这个事情,一开始我们组上有人说,我是没当回事的,可不想有一天,在我吃过午饭,准备回工业区上班的时候,又听见几个人在对着我们住的宿舍议论纷纷。 听见她们说话,我就挑中了一个有点微胖,但一看就特别和善的人,和她打招呼:“大姐,你们这,刚刚在这里议论什么呢?” 看到她看我那种不屑的表情,我才知道,原来有时候人也会看走眼的:“这个啊,你不是住宿舍吗?难道你就没听说过什么?” “什么啊?”虽然听她说话的口气,让我感到汗毛直立,但为了满足心里边的好奇,也为了不再自己瞎猜想,我还是提出了那个问题。 “女宿舍闹鬼呀,你不知道吗?” “怎,怎么可能,这里人这么好,谁会这么想不开?”听了她说的话,我不禁觉得好笑。 听了我说的话,她叹了口气:“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吧,虽然这里工作环境还不错,但人太多了,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呀。她不会为了工作去寻死,难道还不会因为,被男孩抛弃而去寻死吗?” “抛弃,你说的是那个房间里面的事情啊,我在这里住了几个月,我怎么没听说呢?” 听了我说的话,她不禁翻了个白眼:“切,不就是你们四楼410房间吗?” 四楼那间房不是杂物间吗?虽然我每次从哪里过,都感觉怪怪的,因为我从未见人开过那间房门,那间房门,无论白天黑夜从来都是关上的。 但也不至于这么邪门吧? 等我再想问她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从二楼开始往三楼走了,于是我连忙叫住她:“喂,我话还没说完呢。” “没说完,没说完,那就下次有空的时候再说吧。”听着她从楼上传下来的回音,吓得我感觉身边都冷嗖嗖的,连忙往车间跑。 第28章 相交 我们楼层有间鬼屋的事情,一开始只是一些妇女之间有小道消息传出,后面不知怎么回事,越来越多的男人男生,也加入了这件事情的议论中。 一人两人这样说,我还可以把她们当做,一个算不得恶意的玩笑话听听。 可当越来越多的人,说起这个事情,就不禁让我觉得毛骨悚然了。我本就是一个胆小之人,听了她们有的人说那个女孩是跳楼死的,又有人说她是趁大家都不在宿舍后上吊死的。 有的人还说之前那间宿舍还是有人住的,直到有几批人在半夜听见了鬼的哭声,还有个别人吓得精神失常,割腕自杀被人发现以后,那件事情才引起了厂里面的重视。 自从那件事情发生后,就再也没有人敢住那间宿舍了,听人说一开始那间宿舍还找了道士作法,贴了很多符纸在那上面,才把那个鬼的怨气给压制住。 因为好奇,我还专门去那间房门口确认了一下,发现确实有符纸纸钱的味道。 甚至还有人人肉出了那个男生的名字出来,还说出那个女孩死的时候已经怀有身孕,那个男孩是因为喜欢上了另一个更漂亮更有钱的女生,才劈腿那个女孩子的。 他们有的人甚至还胆大包天的说,等有空,厂里面没什么人的时候,要去我们宿舍旁边那间宿舍探探险。 虽然说确有几个男生,在几个女孩子的帮助下,进过我们女生宿舍,但他们去了那个楼层,具体干了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而且他们上去没多久,就被宿舍保安大姐给轰了下来。 可我知道有几个男生因为这个事情,吓得不敢再在这个厂里面上班了。 听了他们各自说的话,吓得我晚上洗澡都不敢一个人去浴室,总要等到里面有两三个人才敢去洗澡。 最最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就在这件事情几乎发酵到人尽皆知的时候,这件事情突然再也没有人提起了。 只知道是主管毛英发了什么话,要对造谣者实施什么处罚。严重了可能会直接报警处理。 我不知道这件事情真相到底如何,毕竟那个时候厂区刚建立起来,管理还不够完善的事情谁知道真假呢。 但这件事情发生了就不可能对我没有影响,尤其是有一晚我看见浴室有两个人和我一起在浴室洗澡,洗着洗着,就两三分钟的功夫,澡室里的水声突然就没有了。 吓得我赶紧出了浴室的时候,竞发现在旁边洗衣服的三个女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走完了。 回去宿舍的时候,走廊里的灯还一闪一闪的,虽然后来我跟保安大姐提起,保安大姐她说只是灯坏了,可我心里边却打定了主意,我必须要搬出宿舍去外面住。必须要有人作陪。 只是当我把这个事情告诉爸妈的时候,她们却一直顾左右而言他,尤其是妈妈,她只支支吾吾的说:“那你出来了,准备住哪里呢?” 听了妈妈说的话,我思索了一下:“不是隔壁还有一间小房子可以住吗?而且房租也不贵,才两百块钱一个月,我住那里就行了呀。” 我满以为听了我说的话,妈妈肯定会同意,毕竟我已经有稳定的工作了,却不想,她却道:“再说吧,再说吧。” 看着爸爸沉默寡言的样子,把我本来想说,我还可以睡地铺的话,给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我知道爸爸有多爱妈妈,他们卿卿我我的时候,可没少被幼时的我给撞见。 想起无论我怎么做,妈妈都更偏爱二妹一点,我心里边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冲动,我要远离家乡,远离他们的想法。 不错,这个时候,我想到了,打算追我的那个江西男人,加上曾经听我们组长说过江西男人的好。 那天中午,我哭着跑出了爸妈的出租屋,爸妈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更加坚定了我的决心。 因此在那个男人再和我说,要和我一起去逛街的时候,我选择了答应。 不过,我依然坚持了我的原则,只吃了他的香蕉,那天下午,我故意带着他出现在我父母租住的房子附近,想以此来和她们对抗,但遗憾的是,我们三过家门却一次都没有碰上我的父母。 见这个方法,并没有刺激到我的父母,还是只有我自己在生闲气,等那个男人再和我说,还要不要去别处逛逛的时候,我把怒火发在了他身上:“逛什么逛,你回去吧,明天我们还要上班呢。” 我突然变脸,让他有一丝尴尬,但他临走的时候,还是坚持把剩下的几个香蕉递给了我。 想着来广东几个月,我也没给爸妈买过什么礼物,我便也没再过多的推辞,而是把香蕉带回了爸妈的出租屋。 在吃饭的时候,我试探的对妈妈说:“妈,你说,要是以后我嫁到外地会怎么样?” 我的话一出口,妈妈的脸色立马来了一个三百六十五度的大转变,只听她言之凿凿的说:“可以啊,不过,你要是敢远嫁,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看妈妈一脸的不高兴,我只好把要往下说的话,给咽了下去,心想着,等再过一段时间,确定张健不会再回过头来找我的时候,再和妈妈说这个事情吧。 因为有了妈妈这个阻碍,让我不敢再和那个男人联系,直到半个多月的有一天,他再次鼓起勇气邀我出去游玩。我答应了他,心想知道了我妈妈的想法,看他怎么说。 这一次出门,天气异常炎热,可我却坚决不让他再买任何东西给我了。就连我从来没有吃过的珍珠奶茶,我也忍住了不吃。 直等走到人烟稀少的地头,我才告诉他:“我妈妈不同意我远嫁,我想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来往了吧,这次,我不是开玩笑的,我是认真的。” 听了我说的话,他沉默良久,忽然非常坚定的对我说: “我和你过,又不是和你妈过,你为什么要那么在乎她怎么想呢?” “为什么?”听了他说的话,我只觉得好笑:“为什么,因为她是我妈呀,要是我要求你,离开你父母,来我们四川,你愿意吗?”愿意吗? 说完这些话,我心里边很难受很难受,我知道他是个好男人,可我和他相处这半个多月来,我伤他比爱他更多,我甚至还想利用他来对付我的父母。 见他不说话,我哭着跑进了我爸妈房间,看到我哭着跑回家,妈妈果然不开心:“你这又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哭什么?” 听到妈妈说的话,我想着还能不能再争取一最后次机会,于是我告诉妈妈:“妈,你知道吗?这些日子以来,我在厂里边,一直有个人在追求我,这个人对我很好。他给了我不少心理安慰和鼓励。” “那个人是哪里的?” “是,是江西的。” “好啊,你可以和他在一起,但是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敢远嫁,我就当从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妈妈说的话,让我彻底崩溃,我不知道为什么崩溃,大概是想到一个对我这么好,犹如我的哥哥般,容忍我的坏脾气,听我诉说我的各种委屈的人,从此就要形同陌路了吧。 不想听到我的哭声,妈妈非但没有安慰我,反而还威胁我说:“哭吧,等你爸爸回来,让他看到你这个模样,我看你到时如何向他解释。” 第29章 他回来了 妈妈的的威胁对我果然有用,听了她的话,我不敢再哭。可我虽然眼睛不再流泪了,心里边却在流泪。 从小到大,我都活在她们的口中,她们让我干啥我就干啥,让我去哪里就去哪里。 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可我好像也已经失去自主自己命运的本领了。要是她们不再管我,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 就在我每天郁郁寡欢、愁眉苦脸,想激起妈妈的爱女之心的时候,他回来了,他回来得措不及防,又像一缕阳光照进我的心房。 那天他回来的时候,穿了一件带着鹅黄色与红色蓝色,几种颜色交织在一起的衣服,整个人显得阳光帅气。 看到他我露出一个微笑,他也冲着我露出来一个微笑。随后他便很自然的躺在了我爸妈睡觉的床上。 看着妈妈又给他递水、又洗水果,殷勤的招待着他的样子,我才明白,原来从始至终,他才是妈妈心目中认定的女婿人选。 可他回来了,我们是不用退钱给他们了,但我心里边隐隐的又有另一个担心。因为我从影视剧里面知道,有的男人他是有处女情结的。 处女情结这几个字,可惜以前我不知道啊,也没有人教过我这件事情。 我想爸妈对我态度的冷淡,也是因为我做了那件错事吧。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来,妈妈在外面和别的男人说一句话,回家都会挨爸爸骂的事情。 妈妈坐了家里唯一的一张凳子,害我没地方坐,只得坐在了张健的旁边,他这次回来,第一句话依然是:“哎呀,好累呀。” 听着他叫累,我不禁觉得好笑:“好累,这段时间你去哪里潇洒了,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累呢,是不是年龄大了,身体熬不住了?” 听了我说的话,他尴尬的一笑:“什么就年龄大了,我今年才23。” “23”听了他说的话,我故意打趣他:“23,是不是颠过来32喔?” 一听我这么说,他立马从床上坐起来,从贴身的裤口袋里边,摸出一张身份证甩给我:“你自己看。” 接过他扔过来的身份证,我还是假装不相信,对妈妈说:“妈,你快过来看呀,这张身份证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听说,现在身份证也可以造假了。” 听到我说的话,妈妈站起身,随后又坐下:“管他身份证是真是假,人是真的不就成了呗。” 听了妈妈说的话,倒让我想起另外一个问题了,这人随身携带身份证,是怕被警察查户口呢,还是他刚到广东,就来了我们这里呢? 见我不说话,张健可能以为我真不信他,他有点生气的,从我手上夺过他的身份证:“既然你这么信不着我,那我想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这就回去了,就当我没来过罢了。” 见他真的生了气,我也只好收起严肃的面孔,轻声说:“不就开个玩笑吗?至于这么生气?” 听见我说的话,我看他有一丝想要发火的征兆,不过最后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他还是坐起身,轻声道: “好吧,你说啥就是啥吧。不过,我真要走了,我三姐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吃饭呢。” 三姐,听到他提起他三姐,我心里边竟有一丝刺痛,那个说要给我买衣服,还嚷着要他弟弟对我好的女人。 在发生那件事情后,我们真有可能,还会成为一家人吗? 听到张健说要走,妈妈这才站起身:“哎呀,就留下吃顿饭吧,为啥非要急着走呢?” 看妈妈留他,我原本以为他或许真会留下来吃顿饭。 要是他真留下来,我就可以旁敲侧击的问问,他离开的这几个月,在外面做了什么,遇见了什么人,他又干什么事去了。 遗憾的是,无论妈妈怎么挽留他,不想他却执意要走,害我没了了解他的机会。 目送着张健出了门,我才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声,对妈妈说:“妈,你忘了爸爸说的话了吧,他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不要让他进门的呀。” 听了我说的话,妈妈刚想反驳,爸爸这个时候却推门而入了:“你们在说不让谁进门呢,今天谁来了?” 听了爸爸说的话,我故意不吭声,看妈妈怎么说,果然,看我不说话,妈妈就冲爸爸道:“人家又买水,又买橘子来看我们,我总不能把人家撵出去吧?” 听了妈妈说的话,爸爸十分诧异:“橘子,几个橘子就把你给收买了?”我和爸爸异口同声的说。 听到我和爸爸说的话,妈妈一脸尴尬:“之前买菜,在楼下碰到他,在向别人打听我们的住处,人家不是还买了水给我喝吗。” 听妈妈这么说,我忽然觉得这个张健是不是太小气了,怎么买水,就买妈妈的,不买我和爸爸的呢。 于是我忍住笑,对妈妈说:“这个人怎么这么小气,怎么只买你的水,不买我和爸爸的呢?” 听我这么说,妈妈瞪着我不再说话,倒是爸爸边换鞋子边道:“水,一瓶水有什么稀奇的,下次他要再来啊,让他给我买烟买酒才是正事。” 听到爸爸这么说,我突然觉得,怎么爸爸也是个出尔反尔的人了。 却不想,我还没想好怎么反驳爸爸呢,爸爸却像我肚子里的蛔虫,知道我的想法似的道:“不过嘛,他回来了也是一件好事,这样,我就不用再让人替你张罗对象的事情了,别人给你介绍的男朋友呢,我也可以直接给推了。” 听到爸爸这么说,让我想起之前他和别人喝酒谈论,要给我找对象的事情。我心中五味杂陈,看样子无论我怎么恳求,爸爸妈妈也不可能会同意,让我一直单身的了。 看样子,我即便是不嫁给这个张健,也要嫁给那个李四了,一想到和张健相亲时候,那尴尬的场面,我心中就不寒而栗。 事情就这样淡了下去,事后三四天,张健都没有再登门。而我和那个江西男人的关系也变得微妙了起来,我们见面还是会互相招呼,可他脸上却再也没有了笑容。 原本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平平淡淡的这么过去了,却不想,有一天下午,我在食堂吃饭的时候。 一个男人非要坐我身边,只听他开口说:“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我说:“可以啊。”于是我往旁边让了让,满以为这样他就能坐下了。 却不想,他却继续说:“美女,你能再往旁边让一让吗?” 听了他说的话,我埋着头一边嚼着嘴里边的东西,又一边再往旁边让了一点。 却不想,他还是紧紧挨着我的手道:“美女,就你一个人吃饭吗?下了班,打算去干嘛呢?” 听到他这么说,我想今天是遇上麻烦了,想到这,我再也没耐心,忍不住想发火了。 于是我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只是我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他继续说:“你不认识我了吗?” 听他这么一说,我有些生气,心想要走的是你,要来找我的也是你,反正好赖话都由你说了。 于是,我忍不住,顶了他两句:“认识啊,不过,你不是已经走了,我们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第30章 豪赌 听我这么说,我以为他肯定会暴跳如雷,却不想,他居然没有丝毫要生气的样子,而是微笑着道:“我这不是为了你,进厂来找你了吗?” “找我”听了他说的话,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心想,他大概是听说这个厂女的多,好找对象吧。 于是,我端起碗,又往旁边让了让,却不想他还是紧紧挨着我,见实在摆脱不了他,又不想继续在食堂让别人看笑话,我只得端了碗,把没吃完的饭倒进馊水桶里。 我一边走出食堂,他一边从后面跟了过来,只是让我深感意外的是,我们刚一出食堂,就见大哥迎面走了过来。 他看到我身后的人愣住了,我看到他也愣住了。我知道这次不用我说,不用解释,他也应当不会再来找我了。 事实证明女人的直觉是正确的,在随后的日子里,他远远的看见我,便避开了我,即便是我再给他打招呼,他也装作没听见一样。 在我和张健交往了一个多月,他直接从厂里面消失了。 隔了两个月之久,我在厂门口看到他朋友,才在他朋友哪里得知,原来大哥是回家相亲了。 听说他走了,我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从来都只听说,年龄大的男人会疼人。从没有听说,两个小年轻过日子,会不吵架不闹矛盾的。 最后我想,他回家也许是对的吧,或许他从一开始,和我在一起,就知道我们不太可能。 他和我在一起,也只是想试着找一个人陪陪他吧。 见我停下脚步,张健从我身后站了出来,拍着我的肩膀道:“他是谁呀,你们认识吗?” “认不认识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很烦耶,知道吗?”给了他一个下马威,我转身回了宿舍。 本想着等他自动放弃,却不想,他却每天都来缠着我,直到他有一天再和我坐在一起吃饭时,我告诉他:“我有样东西给你看,看过之后,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就接受你的追求。” 听了我的话,他很好奇的说:“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吗?还要写信?” 听了他说的话,我道:“故事太长,要让我说,我说三天三夜怕是也说不完。你接受也行不接受,以后就请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听我这样说,他沉思了片刻,点点头:“好吧,我也正想了解了解你呢。” “那今天先这样,明天下午我把东西给你。”把日记本给他看,一是我懒得解释我的过去,二是想借此机会打发掉他。 把日记本给他以后,他果然一个多星期都没有来找我,只是当我满心欢喜,以为目的达到之时, 他却在消失了十几天的,某天中午,我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突然找上了我,他像以前一样坐在我旁边:“你的过去我无法参与,过去了的事情,我也不想过问,我只要你的未来有我陪伴。” 时隔十来天,他就好像从没在我生命中出现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过了十一天,今天刚好十二天,他就给我咬文嚼字的说出这番话来。 他说的话,让我很感动,但我还是无法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难道活在这个看脸的时代,他除了我,还找不到其他女朋友吗? 于是我虽然心中窃喜,却严肃的对他说:“你从哪里学来这文绉绉的话语的?” 听了我说的话,他笑了,笑得很迷人:“这你就不用管了,好歹哥哥也是上过初中的人不是。” 上个初中这么牛吗? 听了他说的话,我不禁觉得好笑:“听你这么一说呢,你的文化水平确实比我高,但你懂的未必就有我这么多了。” 心里边却想着,假如我和他在一起,是不是就不用担心,孩子以后做作业辅导的问题了。 听我这么说,他不做其他辩解,只说:“今天吃了午饭,你不午休了吧。我们一起出去,去广隆工业园那边转转啊,我请你喝水。” “喝水,喝水有什么好喝的,不如你请我吃雪糕呗。” “雪糕,这个季节吃雪糕?”听了我说的话,他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看他看我,我也回头看着他:“怎么,不行吗?今年我还没有吃过雪糕呢。” 听了我说的话,他犹豫了一下: “好吧,不过这个时候,未必能买到雪糕。” 是啊,虽然此时外面阳光明媚,可实际上,现在已经是广东的十二月份了,就快要过年了。 其实说着热闹,吃着未必就那么甜了,说着吃的说得起劲,其实说完以后,我心里边已经什么都不想吃了。 听了他说的话,我没再和他继续争辩,而是换了一个话题:“那日记本你看完了吗?” 听我这么说,他转过头不看我,支吾着说:“看没看完又有什么关系呢。” 听了他说的话,我有点生气:“当然有关系了,看完了,那你该物归原主,该把东西还我了呀。” “扔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给我扔了?” “哎呀,别说这个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听了他说的话,我才发现食堂已经没几个人了,虽然没有时间,但我推测此时起码已经过了十二点半了,于是我冲他道:“这么晚了还出去,不怕中午上班迟到吗?” “怕什么”他伸手来拉我:“我们走吧。” 虽然他把我的笔记本给扔了,让我心里边觉得有些可惜,这可是我用了好几年的本子呀。 但一想到男人都爱面子,谁又会留着那东西来刺眼呢。 如今有好不容易,有个人说不计较我的过去,我也好歹体会一下谈恋爱的感觉不是。 那天中午我和他走了很远的路,去了三四个超市,去买雪糕,但事实确如他所说,现在这时节真的买不到雪糕了。 见我不说话,他以为我不开心了,道:“今年吃不成了,明年我再请你吃,不就行了。” “嗯”听了他说的话,我点了点头,看着他在冰柜里挑水的背影,我的思绪却已经魂游天外。 不知怎的,我的心里边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感,都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和他在一起,我突然感觉心里很不安定。 那天中午我和他说了很多话,我告诉他我的不安,他告诉我:“别人我不知道,但你和我一起,放心,我绝不会抛弃你。” “是吗?”听他那么说,我心里想了很多,也和他说了很多,但大多数都是我在说,我在自娱自乐。 他则是看着远方发呆,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指着天上的太阳,告诉我:“今天天气真好啊。” 听了他说的话,我才发现,原来广东的蓝天白云也这么美。 这段时间,我光顾着纠结痛苦了。还从没好好欣赏过广东的风景呢。 那天我们出去约会以后,我心里边就做了一个决定,决定用自己的余生来赌一个未来。 反正现在的我也没有出路,与其整天郁郁寡欢,活得犹如行尸走肉,还不如找个人说说话,聊聊天呢。 这是一场豪赌啊,我的赌运向来不好,但我仍然相信爸爸说的,姻缘没有错牵的。 我又能忍又能让,想着打工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再加上影视剧的熏陶,让我错误的以为,婆媳问题不会对我造成困扰。 我想这场赌注,我至少有一半的胜算。 第31章 随身听 可我忘了,当你决定把自己的幸福,压在别人身上做赌注那一刻起,或许就已经输了。 和他正式交往以后,我就发现,他有很多的问题。最主要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一点都不守时。 每次说,下午三点或者五点,要来我爸妈这里,接我去哪里哪里玩。 但他每次都要等到晚上,九点过后,十点多才来。 问他,他就说,他在他三姐那里脱不开身,究竟是脱不开身,还是不想来我家,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和他相处久了,才知道,原来他很不喜欢,我爸爸喝了酒以后就胡说八道的。虽然爸爸很多时候说的话,并不是没有一点道理。 但他有时候说话,真的是句句扎心。他说我不给他钱,给他钱太少了这些。还说别人家的女儿,给父母钱,一给就给一两万。 很多次,我都想问他,到底他知不知道别人的钱是怎么赚来的。 他不是不知道,我们四川女孩,其实,有很多人是从事色情服务的。 这其中,光我知道的就有三四个,其中最小的一个,还不到十五岁。 她们都说是为情所伤,是被男人伤害了,才不想对男人忠心。才想用身体去换取他们的钱财,而不需要付出其他代价。 但真的是这样吗?我们虽然穷,但是非要去从事这个行业吗? 最最重要的是,包括她认的那个干女儿,最开始长得胖胖的,虽不丑,但也不特别引人注目。 听说有人花了一万多块钱,给她整容。让她变成了现在,女人看到她,也对她的容颜,感到羡慕的模样。 肤美貌白,原来只需要堕落就可以。妈妈说她也为情所伤,最后去从事了那样的行业。 妈妈还告诉我,她曾经还有过一个孩子。她是和男友分手后,在朋友的陪同下,去酒吧喝酒的时候,认识了那样的人,被骗去做了那一行的。 最后发现有了身孕,想着又被男友抛弃。所以干脆把孩子打掉,破罐子破摔。 爸妈的干女儿我见过三次,我们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我真的不恨她,也不讨厌她。 反而被她的美貌所吸引,幻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变这么美。 但一想到,一到了晚上,她就会去从事那见不得人的工作。我便不再羡慕她,而只是同情她了。 我想不明白的是,爸爸对别人的女儿都如此同情,为啥对自己的女儿,却从不肯掏心掏肺呢。 想到这些,我想生气,但一想到自己从小体弱多病,是爸妈含辛茹苦把我养大。 再加上,我从小到大,都在努力学做一个乖乖女。 我不是不想反抗,我是怕,我的反抗会伤害了她们。 因为和父母吵架,独自跑出去的女孩,或失踪或淹死在那个池塘里面,这样的例子,无论在影视,还是现实中都屡见不鲜。 再加上,我担心,我的反抗,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很多人都是因为一念之差,才走上犯罪的道路的。 我实在不知道,要是我出了道德方面的问题,又或者我犯了罪。 我的家人,会面对别人怎样的目光,这丢的可不是我一个人的脸,这是我们一整个家族的脸啊,而是会让祖上也蒙羞的事情啊。 所以我不能,我要是跟爸爸翻了脸,那张健就更不得了了,他就更有理由和爸爸唱反调了。 原本以为拥有了爱情,就会拥有快乐。却不想痛苦和快乐,它们是共同存在的。 近段时间,我发现越来越多的年轻女孩,开始习惯了戴上耳机的生活。 虽然厂里面,再三严禁戴耳机上班,可她们却用她们的长发遮住了耳机。这时让我想起一句台词,待我长发及腰时,你娶我可好? 都说跟好人学好人,看到她们都如此的热爱生活,热爱音乐,慢慢的我也被她们的乐观快乐给吸引。 开始慢慢的跟她们打听,她们听的究竟是什么歌曲,什么故事。有人告诉我,她听的是歌曲,有人告诉我,她们喜欢电台的某个主播。 那个时候,我虽然经常看见,有人在用手机接打电话,但我依然不了解手机为何物。 我只是想改变一种活法,想像她们一样快乐,可却苦于手上并没有可利用的工具。 直到有一天,我和妈妈去逛夜市,在夜市上发现了那个小小的mp3,这个东西倒是不贵,10块钱一个,可就是这十块钱一个的小收音机,我都犹豫了好久没买。 直到在张健的一次次失约,我的心情越来越不好的时候,我才下定决心去买它,可这个时候,它已经涨价到15元一个了。 “不是10块钱一个吗?”我看着手上的小收音机爱不释手。 老板听了我说的话,脸上闪过一丝的厌烦,但随后,他还是对我细心的解说道:“15元,我之前那是处理不挣钱呢,我拿货也要8元钱一个呢,这还不包括车船运费这些。” “可我,还是觉得有点贵,能,能不能再便宜点,你这个大的不也才卖20吗?”我看到在摊位上的,最右边角落里。有个小收音机上边,贴了一张白色的纸,上面写着20元的字样。 听了我说的话,老板来了一句:“那你何不买这个大的呢?” “我,买大的,我荷包放不下呀,我是想买随身听的。” “好吧,好吧,看在你今天是我第一个客人,我就给你算便宜一点,12块钱要不要,12块钱要再不要,那我也没办法了。” 听了老板说的话,我立马拉着想去看锅碗瓢盆的妈妈,对妈妈道: “妈,给钱啊,这个我买了。” 不想妈妈听了我说的话,却有一丝不耐烦的道: “好端端的,你买这个做什么呀?” “我,我看我们厂里面的美女都听这个呢。”见妈妈听了我说的话,依然没有反应。 我只得可怜巴巴的,把我这个秘密告诉妈妈道:“妈,我,这个我已经看了半个多月了,妈你就给我买吧。”我拉着妈妈的胳膊撒娇。 妈妈被我缠得没办法,只得从兜里摸出20块钱,递给老板:“老板,你这就一个红色的吗?还有没有其他颜色呢?” 听了妈妈说的话,卖货的老板眉毛一挑: “其他颜色,还有一个黑色的要不要?” “要,就买这个吧,黑色的耐脏。” 听见妈妈说的话,我有些犹豫。其实,从始至终,我看中的就是手里这个红色的呀。 我到底是该坚持自己的想法,还是听妈妈的话呢。 不想,在我还没考虑清楚的时候,老板已经手脚利落的,用打包袋,帮我把黑色的那个给装好了。 等他装好了,我脑海里突然闪现出,我在陕西时,买了好几个这样的都给浪费了,信号不好,还费电池呀。 于是,才想起来问老板:“老板,这个耳机是充电款的,还是要电池的?” “电池的啊,要不然能这么便宜吗?充电款的要30,你想好了,到底是要充电款的,还是带电池的?” 听老板这么说,妈妈立马开口替我还价:“你这里的收音机,我看也放了很久了吧,20,20你要卖,我们就买,否则就算了。” 听妈妈这么说,老板陷入了沉思,但也不过两分钟,他就做出决定:“哎,好吧,好吧,20就20,反正我这也是最后一个了。” 直到离开摊位,我心里边都还在犹豫着,我到底该不该,选我喜欢的颜色呢? 还是该听妈妈的,就用这个要灰不灰,土不拉几的颜色。 因为心中思考着这个问题,接下来妈妈要给我买什么,我都不想要了。直逛到晚上八九点,也没有再买到任何东西。 只是当我们正准备回家睡觉的时候,却突然被一个人叫住了:“你们也逛夜市啊?” “是啊”听见熟悉的声音,我立马答应道。 不过,等我反应过来时,我才发现,刚刚跟我们说话的人,不是别的什么老乡。竟然是张健,而且他刚才说的话,显然也不是对我说的。 而是对我妈妈说的,听着他和妈妈热络的说话,甚至还把自己买下的一些水果递给了妈妈,我心里边就更难受了。 原来从头到尾,都没有人真正的在乎过,我心里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都不曾把我放在心上。 尤其是看到张健身后,还跟着他姐姐以后,我的心里更是五味杂陈。在他心里边,他的家人,远比我重要得多了吧。 由始至终,他都好像,没发现我的存在似的,只顾着和妈妈打招呼:“你们也来逛街啊,想买什么呀?” 听了张健说的话,妈妈好像十分慌乱,又很高兴的样子道:“不买什么,我们就是瞎逛逛,这就打算回去了。” “噢”听了妈妈说的话,他这才好像突然发现妈妈旁边,站着的我似的。 看了我一眼,对妈妈道:“噢,那,既然你们要回去了,那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 说完这些话后,他回过头,看了看他姐姐,犹豫了一下,他才继续说:“我们还要再逛逛,我们打算买点衣服。” 听到张健说,要带她姐姐去买衣服。不管这钱是谁出,都让我心里格外难受,我和他认识两个月,他还从没带我逛街,买过衣服呢。 听了张健说的话,他三姐仿佛这才如梦初醒似的对我说:“林茹,要不要再逛逛,也去买点穿的?” “不,不用了。”听见他三姐假装客套的话语。 想起家里的境况,实在是不允许我胡乱花钱,我心里边更是难受,难受得就快要忍不住要哭出来了。 第32章 噩梦 在往回走的路上,我一边流泪,一边含糊其辞的应付着,妈妈说的话。但实际上,妈妈跟我说了什么,我是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的。 除了她那几句话例外:“你爸爸让我来广东,主要目的就是要我看着你,守着你的。我告诉你,你可得和那个叫张健的小子,保持距离啊,可别,又犯以前的错误。” 听了妈妈说的话,我苦笑一声:“爸爸让你看着我,可我让你们给我租个房子,你们都不肯啊。” 想着妈妈她们没钱花,我一发了工资,就披星戴月,顶着夜色给她们送钱的画面,心里边就更委屈了。 因为爸爸,看着我发的700块钱,不是开心,而是面色凝重。 尤其是看到爸爸那张严肃的脸,我真猜不透爸爸,是心疼我挣钱辛苦呢。还是真的像他所说,觉得我没出息。 倒是妈妈,拿着我递给她的钱,难得的展露笑颜,说了一句:“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你不怕吗?” 怕啊,可是我更怕,看到或者听到我的父母,求爹爹告奶奶的去向四婆借钱花啊。 “不,不怕,这有什么可害怕的,我已经长大了啊。” 听了我说的话,妈妈倒没继续打趣我,反倒是十分温柔的对我说: “不,不如今晚,就在这里打个地铺吧?” 打地铺吗? 是一晚,还是永久,我把你们的命,你们的荣辱得失,看得比我自己的命都重要。 可你们,却为何要,一次又一次的把我往外面推呢?难道只因为我体弱多病,你们觉得我是一个累赘吗? 想到这些,我实在无法回答妈妈的问题,于是只得强忍着悲痛道:“不是你们给我安排的相亲对象,不是你们想我成家吗?既然我无法反抗,无法改变你们的决定,那么便一切随缘吧。” 听了我说的话,妈妈很生气:“你就这么气我,枉我还在你爸爸面前,替你说好话。合着你们两爷子才是一伙的吧,一个威胁我,一个气我,你们倒是配合的挺好啊。” 听了妈妈说的话,我没有吭声,因为我怕我一出声,妈妈就知道我在哭泣了。 我不说话,我以为妈妈,会像以前在老家一样。对我破口大骂,继而狠心的把我给赶走。 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妈妈今晚仿佛格外的冷静:“跟我回出租屋睡吧。” “不,不回,我,我要回宿舍。”说完这些话,我便飞跑着离开妈妈,因为我不想,再继续听她埋怨或者是抱屈的话了。 忘了是谁说的,只要你跑得足够快,悲伤就追不上你。 我一边哭一边笑,我倒是没什么,但我这状如疯癫的模样,倒把与我撞上的两个醉酒男子吓得不轻。 来不及,也不想和他们道歉,更不想回答他们,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世界上好人千千万,但真能帮你脱离苦海的人,却不知要从哪里去寻起了。 更何况,万一他们借酒发疯,把我给强暴了,我又找谁说理去呢,这样的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望了望远处的万家灯火,我看着他们,苦笑着和他们对视一眼。 在这荒地上,又有谁会大半夜的刚好出门,来打救我呢。 也许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爱上了张健吧,虽然,我不知道,我爱上的是他的身材,还是他那张好看的脸。 但我知道,我已经泥足深陷了,我不知道,我到底该怎么办。 表面上,妈妈和他说话说得那么好听,那妈妈今晚警告我的意义又何在呢? 她们一边想扔掉我这个包袱,一边又怕我这个包袱,离开了她们,便彻底失去我了。 她们这样矛盾的性格,矛盾的话语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呢? 妈妈老是用爸爸会打我,来威胁我,可妈妈不知道,我心里边更清楚,爸爸爱我或许比妈妈爱我还更多些。 至少在爸爸面前,我可以肆无忌惮的说我想说的话,可以在爸爸面前毫无顾忌的哭泣。 虽然这样,还是改变不了,爸爸迫不及待的,想给我找个婆家的想法。 但我依然知道,我是她们众多人口中所说的,表面上爱着妈妈,实际上,心里边最爱的却是爸爸。 许是爸爸,觉得我已经不是处女,觉得我不值钱,怕我将来嫁不出去,这才忙着给我找出路吧。 一晚上胡思乱想的,那晚我竟然做了一个噩梦,我梦到有两条恶狗追我,无论我怎么跑,都跑不过它们。 无论我怎么躲,躲在哪里,都能被它们找到。 就在我第三次,在一个类似于坟包的地头上,再次被它们追上的时候,我吓得“妈呀”一声,大叫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我的叫声,把宿舍的三个美女都给吵醒了,她们大力的拍打,把我从睡梦中给拍醒。 看着小可,这个平时不怎么说话的女孩,都站在了我旁边,和李霞一起关心的望着我,我尴尬得无地自容:“我,我梦到有鬼追我,我怎么跑也跑不掉。” 听到我说的话,李霞轻叹口气:“噢,原来是这样,原来只是做噩梦了呀,我还以为你生病了呢。” “不好意思啊,把你们给吵醒了。” “没事儿,没事儿,睡吧,睡吧。”听到我道歉,其他两个女孩都没有吭声,只有李霞这个20出头,我们宿舍年龄最大的大姐道。 小可是我们宿舍最小的,但她每天都不说话,总是沉默寡言的,让我感觉她很神秘。 半夜被吵醒,我想她们肯定是睡得不踏实的吧,听到李霞睡的上铺,发出咯吱咯吱响的声音,我就知道。 小可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听着她们的动静,虽然她们没有一人出声责怪我,但我内心依然觉得十分不安。 是我打扰了她们的睡眠,此时至少有一点钟了吧,她们折腾到一两点才睡觉,而我则是胡思乱想着睡不着。 就在我借光看小说的时候,又遇到了查房的保安大姐,她看见我没说话,而我看到她,却十分亲切:“大姐,现在几点了?” “几点了,三点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 “我,我睡了呀,刚刚起床上了个厕所。”面对保安大姐的咄咄逼人,我只能压低了声音道:“大姐,我这就睡了,你别说话把她们给吵醒了,她们昨晚睡得比较晚。” “睡得比较晚,你们做什么了?” “没,没做什么啊。”不等保安大姐把话说完,我便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一夜无眠,我以为隔天能睡个好觉,却不想这样的噩梦,我居然连续做了一个星期。 最后一个噩梦,我竟然梦见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很凶的对我说了些什么,可惜她说了什么,我翻个身都给忘了。 一个星期,五天没睡觉,让我感觉十分疲惫的同时,连脾气都越来越暴躁了。 舍友本来是好心好意关心一下我,怎么安排周末生活,可我却一反常态的,对她们道:“不知道,你们走你们的,不用你们管我。” 等她们走了,我就后悔了,我,我这是卸磨杀驴,桥都没过,就把桥给拆了呀,要想个办法补救才是。 没想到怎么补救,倒是让我想到了,或许这样,妈妈就会同意我搬出宿舍了。 可让人遗憾的是,妈妈虽然对我做了一个星期噩梦,没睡好觉的事情感到同情,但依然不同意我搬出宿舍。 第33章 坏男人 妈妈不同意我搬出宿舍,和舍友的关系又回不到从前,这让我十分痛苦。 一开始,我本来就很自卑,很不喜欢说话的,是她们的热情,慢慢融化了我这颗冰冷的心。 也许脾气暴躁,才是我的本性吧,只是我平时费尽心思隐藏的情绪,就这样被别人发现了,我可如何是好啊。 无论我如何去讨好她们,我主动拖地,收拾宿舍里边的垃圾,她们都不会再变成,以前那样好相处的模样了。 “林茹,今晚该你拖地了。林茹,这个垃圾桶是不是该倒了呀,林茹,你这个地,怎么没有拖干净,你看这地上还有脏东西呢。”看着李霞搬开,她刚刚坐着的凳子脚下的印子,我想发火,但我忍了,只得再拖一遍地了。 等她们都出门了,我才在执勤表上,看到了她们的全名和出勤次数。 我这才发现,为什么我们宿舍,每次都拿不到奖励,每次都被罚了。 原来,每次轮到她们拖地执勤的时候,她们都有事不在宿舍,尤其是小可夜晚经常不在宿舍。 曾经,还听李霞开玩笑说:“她出去是约会男朋友去了。” 而秀琴则表示:“她可能只是被父母,叫回父母身边去了而已。”从她们口中,我知道小可和父母的关系并不好。 也许这才是小可,常常闷闷不乐的原因吧,做个乖孩子,做个爷爷奶奶,叔叔阿姨都认可的乖孩子真的好吗? 我如今这副唯唯诺诺,毫无出息的模样,难道不就是,乖孩子的最终归宿吗? 看样子,以后要等她们不在宿舍的时候,拖地比较稳妥了。虽然怕她们说,丢了东西冤枉我,但那毕竟只是戏曲里边的故事了。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搬出宿舍了,那么最后的一段时光,就让我不计前嫌,能帮她们做多少,就帮她们做多少吧。 当然了,我这个帮,也不全是为了讨好她们,就当我最后一次,再为宿舍争取一下,拿奖励吧。 最后那个月在我的努力下,得了三等奖,我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厂里边,不守规矩的人,还是很多的。 看样子,厂里边所谓的惩罚,也只是口头禅罢了。 像我这样听保安大姐教训,并记住了她的教训,听她话的,竟然是少数人。 男生宿舍那边就更脏了,听保安大姐她们聊天,说起男生宿舍,埋怨多少回了。 生活中不如意事常八九,心里边能想着让我痛苦的事情,当然也能让我想起开心的事情。 想起我们得奖那一次,人事部的人亲自到车间告诉我们的主管,又到车间告诉我组长。 组长耳提面命的千叮咛万嘱咐,嘱咐我一定要去人事部签字确认,因为这个是要全厂通报嘉奖的。 想起当时的情形,我不禁露出了笑容,记得那次我们得了一盒圆珠笔,还是保安大姐,亲自给我们送到宿舍,并夸奖了我们呢。 收到笔,我也以用不上为由,没有要那个笔。但她们依然坚持给了我一支,也是那支笔开启了我的写作生涯。 李霞还说剩下的她收着,以后有需要的时候,可以问她要。 那个月,应该是我们关系处的最和谐的时候吧。 想着她们如今冷漠的表情,冷嘲热讽的话语,我的心里边叫苦不迭,我的日子,这是又回到了,初到宿舍时的样子了呀。 哎,傻子就是傻子,无论怎么伪装,终究也是上不得台面的。 我不喜和别人说话,本就是为了藏拙的。 唯一的优点,也只是写个文章而已,可就是这个优点,也因为我的不自信,而变得没有可用武之地。 厂里边其实是有厂报的,而我羞于自己没有文化,又担心被人家知道,文章是我写的,而嘲笑我。 因此,我文章虽然写了不少,但却一次都没有去投稿。 虽然厂里面的经理,也曾开会动员我们大家,对厂里有什么意见,要勇于提出来。 听了经理的鼓励,我投了一次,最后也不知去了哪里,那次投稿的人,应该是历史以来,最多的一次吧。 他们写的文章,也无非是一些,夸奖厂里边的设施设备好,待遇好,环境好而已。 却从没人,敢在管理人员的工作态度方面,提出什么意见。 最后得奖的,文章能上报的,则依然是那三四个人,他们的笔名如今我已记不得了。 只知道,特别出名的是三男一女,这其中不包括,每个月都有投稿的收发师傅,他每个月都有文章上厂报。 他能说会道,说话圆滑世故(这是我一辈子都学不会的) 他和什么人都能说上话,就连我们的主管,也对他赞许有加。 而他也不出我所料,在我彻底离开思进的前两年,他就出厂,自己办了一个加工厂。 厂里面,有时候忙不过来,就会把一部分货给到他去加工。 她们说,她们容不下别人在这个宿舍,看来是真的啦,许是她们真的把我当做那个小人了吧。 但我真的做不到,像她们那样,嬉笑怒骂,洒脱自如。敢作敢为,有什么说什么,想生气就生气,而不怕得罪人。 我是实在控制不住情绪,才会发火的呀,而且,我也没有骂她们,只是说了那句不让她们管我呀。 就在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个月左右,张健好像又突然想起我来了似的,他居然约我去她三姐那里玩。 玩就玩吧,我也没有多想,他说,我就跟着去了。 只是在他送我回来的时候,我跟他说了,我想搬出宿舍,但我爸妈不同意的事情。 一路上,他轻松的驾驶着自行车,他把白色衬衣扎进裤子里边,卡在皮带里面,随着微风摇曳,他的衣服被风吹得鼓鼓的,显得格外的潇洒俊逸。 我不知道,是不是风太大,他好像根本没听清我说了什么,他只是伸出手,拉住我的右手:“抱紧我,” 听了他说的话,想起妈妈的嘱托,我连忙拒绝:“不,不要,你安心骑车吧,我,我不会摔的。” “来嘛,抱紧我。”他再次抓住我的手,去抱他的腰,却不想,我在挣扎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我羞红了脸:“你是故意的吧,你怎么这么坏呢,平时看你斯斯文文的,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他却笑得一脸得意的,继续拉着我的手道:“难道你没有听说过,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两句话吗?” 被他拉着手挣脱不开,我也只好任由他拉着我的手,我正生着气,想着待会儿怎么好好教训教训他呢。 却不想,前面一个小土坑,差点没把我摔下车。 感受到我的慌乱,他脸不红心不跳的,回头对我说:“让你抱紧我,你不信,现在信了吧?” “信,信你个大头鬼呀。”嘴上虽然逞着能,但接二连三的惊吓,还是吓得我只好抱紧了他。 看他车技也不算太差的样子,我真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几次差点把我摔下车的。 工作工作不顺心,现在和舍友又闹了这样的矛盾,想着她们一个个清冷的面孔。 想着我向她们求助,或者和她们说话,她们都转过身,背对着我,装作没有听到或看到的样子,我不禁泪流满面。 我哭不打紧,一哭,竟然把张健的衬衫给打湿了一些。 感受到衣服上的湿润,我收回了手,他这次也没有叫我再抱着他了。 回到父母家时,妈妈依然做了我爱吃的菜,还有两个凉拌菜,看起来格外丰盛。 第34章 矛盾 本来回家,是应该,高高兴兴的吃个饭的,谁知道爸爸喝多了酒,又说起没钱,我们拿钱给他,拿少了的事。 这事爸爸已经说了好几回了,我不清楚,他是故意说这话给张健听的,还是真这么不待见我。 忍了爸爸好多次,我这次忍不住回了嘴:“爸爸,你老是说别人家的孩子,多厉害多能干,能挣多少多少钱,那你怎么不说说,别人的父母,培养孩子又花了多少钱呢?” 听了我说的话,爸爸犹豫了一下,他竟然给我认错说:“没让你读到书,确实是我这个做爸爸的没本事,做得不称职,你呢,别计较我没让你读到书的事情了。 我呢,以后也不提,你能给我多少钱的事了。这次呢,就算是我不对,对不起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之前那些话,就当我没有说过可好?” 看到爸爸严肃的脸庞,我慌了,妈妈也慌了:“大娃,你想干嘛,喝了几两猴骚尿,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是吧?” 看到妈妈起身,想把爸爸推倒在床上的模样,我担心他们待会儿会打架,连忙也站起身,去拉住妈妈:“妈,你别说了行吗?” 看到我们的反应,爸爸不但没发火,反而重新坐起身,冲张健举起手中的碗道:“张健,不好意思哈,让你见笑了,刚刚,没吓到你吧?” “没,没事儿。”听了爸爸说的话,张健一脸尴尬的举起碗:“你干,我,我随意,我陪你喝一点,我不敢喝多,喝多了酒,我头痛。” 听了张健说的话,爸爸笑呵呵的说:“张健,你这个人不实在啊,你让我喝干,你自己却只喝了一口啊。” 听爸爸这么说,张健还没来得及回话呢,妈妈接过爸爸的话茬道:“张健,不喝酒是对的,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啊,像个酒鬼似的。” 听了妈妈说的话,爸爸没发火,但也没给妈妈好脸色:“这样吧,既然你们都这么不待见我,那我睡觉,我睡觉,你们吃,你们继续吃啊,别因为我饿了肚子。” 那天中午,我在忐忑不安中,吃完了那顿饭,张健也因为这个事情闹得不开心,和妈妈说了声:“妈,我想起,我屋头还有些事要去办,就先走了哈。” 听了张健说的话,妈妈从厨房探出头来:“不留下来,吃过晚饭再走吗?” “不了”张健摇摇头,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爸爸也像赌气似的,中午真的没有起来吃饭。 换做以前,即便是中午饭不吃,下午一两点,爸爸饿了,他也会起床吃东西的。 可那天,直到,我们吃晚饭,叫他他都没反应,我知道爸爸这是跟我怄气呢。 拉了爸爸几次,都没把爸爸从床上拉起来,我也委屈得哭了起来:“好,你不吃就不吃吧,你饿死,我也不叫你了。 你整天只会说,我没有挣到钱,那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呢? 你这个厂做两天,那个厂干两天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这样如何能挣到钱呢。 你不要面子,难道我也不要面子吗?你隔三差五的,就当着张健的面闹这一出,你到底是想干嘛?” 听我这么说,爸爸总算睁开了眼:“张健那小子,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我压根儿就没有看上他。 要不是你妈,你以为,我能让他再进我们家的门吗?你现在还敢跟我提他,我让你不要和他走太近,不要和他走太近,你呢,你听我的话了吗? 你就像条狗一样,人家唤你,你就去了。滚滚滚,别在我眼前碍眼了。” 放下手中刚刚洗好的碗,看了一眼,从厨房里面端着菜,走出来的妈妈,把碗放到桌子上,我哭着跑出了他们的出租屋。 “大娃,你这是想干什么,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难道你还想,再把这个女儿也给逼死吗?”出门的时候,听到妈妈这样和爸爸说话。 我真担心,爸爸会不会出手打妈妈,但转念一想,他们吵架,都吵了快二十年了。也没见爸爸,把妈妈怎么样啊。反而是爸爸,经常被妈妈骂得狗血淋头。 妈妈的河东狮吼,有时候,让我都受不了,尤其是她诅咒爸爸时,说的那些狠话。 一路上,我一边哭一边想,不错,我做什么都不对,我做什么都是错。 或许我什么都不该做,想起经常为张健流的泪,我想爸爸说的,也许是对的。也许,我真的该把张健给甩了才是真的。 问题是,爸爸只说,看不上张健,却没有告诉我,他到底看不上张健哪点了。 再加上,爸爸虽然说,他看不上张健,可他却没有打算,让我在家里多待呀,他还想给我找别的婆家。找别人就会更好吗?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这个时候,我多么希望有个人能站出来告诉我,我到底应该怎样做才是对的呀。 哪怕他打我一顿,骂我一顿,可惜没有,从来都没有这样的一个人出现。 我这边正因为想着,要如何告诉张健,我要和他分手,要赔他们多少钱,这个钱要怎么算。 或许还要和他商量,这个钱,要先欠着他们。等我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再还给他们,我正因为这个事情,而感到痛苦的时候。 他那边倒好,好像突然想通了似的,天天来找我,天天在厂里堵我、缠着我。 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模样,让我想说出口的狠话,也没有了说出去的勇气。 之前我敢跟大哥,直接说分手,那是因为我知道他能承受,他那饱经沧桑的脸上写着成熟。 而张健却未必了,一看张健就是那种平时养尊处优,好日子过惯了的人。 这样的人,大多数是很高傲的,我要是这么伤了他,不知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想起新闻上,那些为情杀人放火的可不在少数,说不定,他会因此,而打击报复我们也有可能。 再加上,很多人都是表面假装开心,实际上内心是十分脆弱的。 万一他觉得面子上过不去,自尊心受到打击,一时想不开自杀了怎么办。 虽然我不一定有这样的魅力,但他要是因为我,而受到什么损伤,这对我来说,也是一种罪恶啊。 因为和爸爸赌气,又怕爸爸忍不住,真的会动手打我一顿,为此,我整整两个星期都没有去他们那里。 倒是张健,如约请我吃了开年的第一支雪糕。 看着他在阳光下笑脸盈盈,仿佛天下的事情,都伤不了他的模样,让我的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 张健总是这么没心没肺的,说话也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可我却佩服张健,可以活得如此洒脱,不像我活得那么卑微。 第35章 好人一生平安 忍了两个星期,在第三个星期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去了妈妈她们那里。 见到我,妈妈十分开心:“我还以为,你以后都不会来了呢。” 听了妈妈说的话,我尴尬不已:“怎么会不来呢,只是最近厂里面比较忙,我感觉比较累,所以才没过来而已,我爸爸呢,就你一个人在家吗?” 妈妈:“他啊,他去上班了。” 我:“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妈妈:“下午四五点吧。” 我:“噢” 妈妈:“哎,不说他了,走吧,我们去买菜。” 我:“好啊”听了妈妈说的话,我欣喜若狂。 那天妈妈,给我买了杏仁,18块钱一斤的那种,好一点的要22。一路上和妈妈说说笑笑的,缓解了我心中的几分不安。 本以为这次回来,妈妈会把我臭骂一顿,或者是对我冷言冷语呢。 原来一切,都是我白担心了,妈妈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妈妈,而我还是那个多愁善感的我。 买完菜回家的路上,妈妈突然问我:“今天张健会过来吗?” “他,他啊,我不知道啊。”嘴上说着不知道,心里边却在想,希望他永远不要再来了,这样就不会再闹矛盾了。 但事实情况是,他那天还真来了,还买了一些橘子来。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正轨,一切又都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那天爸爸回家看到我,也没再生气,只淡淡的说了一句:“来了啊。” “嗯,来了。”听到爸爸平和的语气,我高兴得不得了,心中所有的愁云都烟消云散。 没了爸爸的刁难,我和张健又开始了正常的交往。 随着感情加深,他也越来越不满足,每天只是陪我逛逛街,骑着自行车,带我吹吹风,看看广东的夜景。 他开始对我动手动脚,尤其是不知道最近,在哪里学了一些,男女方面的事情。 他非要拉着我去实践,当然了,第一次在我的嘲笑中,他没能成功。 我当时心中是很复杂的,让他得逞吧,又觉得对不起爸爸妈妈的嘱托。 不让他得逞吧,又怕长得这么帅的人,被别人给抢走了。 所以我才自作聪明的,想以这样的方式,逼他知难而退。 可我却忘了,男人是雄性动物,尤其是在这方面,他怎么能容忍,别人说他不行呢。 所以隔了几天,他又约我,去他三姐那里玩。那天刚好,他姐姐姐夫都不上班,一早就被人叫出去打麻将了。 我和张健,在他姐姐屋头听歌,听了很多好听的歌,老鼠爱大米,我宁愿你冷酷到底,让我死心塌地忘记。我宁愿你绝情到底,让我彻底的放弃。 他还唱了那首,情非得已,那天虽然我百般不情愿,到底还是被他那句:“我求求你了”给得逞了。 我们初尝禁果,他愿望达成,自然是心满意足。 而我,心中却十分不安,因为我从小,就听奶奶和二嬢她们说,在别人家做这种事,对别人不好。 为这个事,我担忧了好久,生怕他姐姐她们,会因为这个事情,发生什么意外。 再加上和他发生那事后,我感觉身体十分难受,心里就更加不想和他说话,更加厌烦他了。 事后,他果然不再像之前那样,对我死缠烂打了,不清楚,他是愿望得到满足,就无所谓了呢。 还是真的,只是因为我吼了他几句,骂了他几句, 他不想再理我了。 谁都没想到,就是那次初尝禁果,竟让我怀上了他的第一个孩子。 虽然当时,我就感觉身体不舒服,但我也仅仅以为,这可能,只是月经要来潮的表现而已。 然而,一个星期以后,这种不适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我好像得了重感冒。 但是,我对张健说起这事,他却只说:“不要吃药,吃药对身体不好。”就完事。 就这样被头痛、恶心、但又吐不出来,持续低烧,困扰了一个半月的时候,我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自从那天起,例假就一直没有来。 终于,在他又一次,带我去他二姐家吃晚饭的时候,我告诉他:“我,我们要不要问问你二姐,我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有没有可能是怀孕了呀,我们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啊。” 没想到,他听了我说的话后,却大摇其头:“怎么会呢,就一次好不好,哪里那么容易怀孕呢。” 他的话,让我虽不能全信,但也觉得要真是这样,我不就可以去买感冒药了吗? 平时就我们两个人出门,他总是不同意我买药,有他姐姐在,那还怕什么呢。 就这样,在她姐姐那句:“生病了就该吃药啊。”的话语中,让我如愿以偿的去买了感冒药。 只是因为他二姐,住的三发鞋厂后面,实在太过偏僻,转了几圈都没有看到诊所。 最后,还是在三发鞋厂对面的药店里,买了一盒克咳胶囊吃,店员嘱咐我一天三次,每次饭后吃。 可我已经被身体的不适,折磨的快要崩溃,因此,我没有听店员的,而是每天吃四次,晚上睡觉以前还要吃一次。 虽然吃了药,身体的症状有所好转,但不知怎的,自从吃了那个感冒药后,我的肚子,就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 因为心里有点害怕,我还特意把我和张健在一起的事情,跟妈妈说了,并说:“妈,我两个月没来例假了,会不会,会不会是怀孕了呀?” 不想,妈妈听了我说的话,却说:“你还说,你再说,你不怕,你爸爸把你的腿给打断呀。” 妈妈说的几句话,把我最后的希望都给破灭了, 本以为我这么说,妈妈作为一个过来人,肯定会带我去医院检查一下的,却不想是这个结果。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肚子越来越痛,但我还依然安慰自己,这可能就是我两个月没来例假,肚子正常的疼痛而已。 自从我和妈妈说了那个事情以后,我就开始每天便血,说是来月经,可用了护垫,护垫上面却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小便就会便血。 我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第一个反应不是去医院检查,而是担心,我是不是要死了,从前只听说,得了癌症晚期的人才会便血啊。 想起那些早死的年轻孩子们,心中更是慌张,要是我在刚刚参加工作,还没有挣到钱,还没有让父母过上好日子。 在这个时候死了,岂不是,愧对父母的养育之恩吗? 而那天,在厕所里晕倒的时候,是我便血的第五天。 我每次身体不舒服,只要掐虎口穴就会缓解,可我那天在厕所里蹲了半个多小时,身体不舒服的症状,还是没有得到缓解。 就在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出了厕所,就向组长请假回家看病的时候,在我出厕所门的时候“啪”的一声,倒在了厕所外面的地上。 好在,就在那个女生吓得“哇哇”乱叫着,去请人进厕所来帮忙的时候,我只晕了几分钟就醒了。 我听到她们谈话,才知道,原来她们是质检部的,而那个女生去叫来的人是她的组长。 我能听到她们说话,却睁不开眼睛,那种滋味别提多难受了,那时候,我只恨我自己,为啥只是晕倒,而不是就这样死了呢。 “醒醒,你醒醒啊,你怎么样了?”我迷迷糊糊间,听见一个很温柔的声音对我这么说。 “组长,我要不要找其他人来啊,这个事情,我们要不要通知主管呀?” 听见女生说的话,那个组长愣了一下,道: “好,那你去嘛,顺便叫两个男生进来,她这样晕倒,她自己使不上力,我们扶不动她的。” 就在那个女生,要往厕所外面跑的时候,我终于睁开了眼睛:“别,别去,我,我没事了。”被三个陌生人围着,我感觉十分窘迫。 第36章 流产 “你真的没事儿吗?不去医院检查一下吗?”听我这么说,那个扶着我的女人道。 “谢谢你们,我,我没事儿了,你们,你们去忙吧。”摇了摇头,我费力的从地上坐起身。 我能看清她们的面容后,才发现,原来这个温柔的女人,不仅说话声音轻声细语的,就连模样也十分俊俏,娶到她的男人,一定很幸福吧。 听我这么说,那个女人才放心的离开:“好,那我们就先走了,你自己小心一点。” “嗯” 经过这件事情,让我彻底坚定了自己的决心,我一定要搬出宿舍,就算要死,我也要死在外面,而不是死在宿舍。 爸妈那边,我是没办法说服她们了,于是,我只能把主意打到了张健的身上:“张健啊,不如,我们搬出去住呗。你看我住在宿舍也不方便,我们见个面还得提前预约。 要是搬出去了,我们就可以一起上下班了,而且这里房租也不贵,还可以一个月一交。” 听了我说的话,张健却皱起了眉头:“搬出去住,去哪里找房子啊,这附近,好像也没有要出租的房子了。” 我:“住我爸妈楼下啊,我爸妈楼下,那个小桥附近,不是还有一间空房子吗?” 张健:“不行,我不想挨着你爸住,平时很少见面,他都说这说那的,要是真住一起了,还不得被他给烦死啊。” 我:“可我爸妈这里买菜方便啊,后门打开就是菜市场。” 张健:“不行,就是不行,我不同意。” 见我低着头不说话,张健又继续补充:“你说你,你这么着急干嘛呀,住宿舍又不用你交房租的,让我再想想吧。” 眼看,再说下去,张健就得生气了,我也只好闭了嘴。 不知道张健心里在想什么,但我确实是在利用他。 就这样闹了三次以后的某一天,他终于骑上自行车,带我去找房子了。 在广东老乡的帮助下,我们终于在一处偏僻,外面全是果园的小河边上找到了房子。 没和张健住在一起以前,我总以为,是我们没住在一起,所以他才经常不来找我。 直到和张健住在一起以后,我才发现,原来他是根本就不屑于带我出去玩。 搬出宿舍后,我的身体依然感觉不舒服,肚子疼,但就是不来例假。 直到,搬出宿舍半个月后,我才忍不住央求张健带我去拿药,而我让张健带我去拿药的借口是,我感冒了。 既然搬出宿舍,是担心自己有一天会突然晕倒在宿舍,会吓到别人,那么我现在既然已经搬出宿舍了,就没啥好担心的了, 不怕我吃药再被人看见,也不怕我咳嗽,引来她们的询问:“林茹,你怎么了,感冒了吗?” “啊,是啊,我感冒了,但不知怎的,就是吃药效果不好。”这样的谎话我实在不想再说了。 最后被我磨得没办法,张健只好点了点头:“好吧,好吧,我带你去,不过,我不能陪你去拿药,你要去拿药,找你妈,陪你去拿。我三姐今天叫我过去吃饭呢。” 听了张健说的话,我眼睛一亮:“你三姐,叫你吃饭,不就是叫我吗?等我拿完药,一起去你三姐那里吃饭,不好吗?” 张健:“不好,现在都快十点了,等你拿完药。怎么赶得及去吃饭。” 一路上,我都在央求张健,陪我一起到医院拿药,因为我实在怕医生,怕得不行。 却不想,到了我爸妈那边,在还没到我爸妈家以前,在马路上,他就把我给放下来了。 走就走吧,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眼角泛红。看他走了,我也没了要去拿药的打算了。 看着马路上的车来车往,我心里十分烦乱。 现在是周末双休,这个时候不去,难道要上班,跟组长请了假再去吗? 我实在不想给别人添麻烦,而且我请假,还需要主管和经理的签字才行,在厂里请假实在麻烦。 我虽然心里难受,但起码的安全意识,我还是有的。 虽然下了车,走几步,就有药店,但我实在没有想好,到底是该找妈妈,陪我去陈村卫生院看病,还是找个小诊所随便拿点药吃吃呢。 越过马路,走下马路的桥洞处,想起之前,有个赤身裸体的女人,就死在这个桥洞下,当时还吸引了很多人去看,我心里面多少有些恐怖的感觉。 这个桥洞下方死过两个人,一个是那个疯女人,另一个,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乞丐,她们我都见过。 虽然我也觉得她们很可怜,可当时,我觉得这事不该我管,应该政府管(而且我在读书的时候,就因为和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说了一句话,差点被他打,让我对那些披头散发的人有了阴影了。) 却不想,半个月之内,她们竟然一前一后, 死在了这个桥洞下面的废水河沟里。 活着的时候没人管,但她们死后,却来了不少警察,最后还是被村委会的人把她们用草席一裹,拉去殡仪馆烧了,才完事的。 这个事情过后,我才从那些阿婆们陆陆续续的聊天中得知,那个男的本就是从外地流浪来的。 之前村委会的人来找他,让他跟他们回去,他们想办法把他给送回老家,他却怎么也不肯,只接受了,他们给他买的面包和水。 而那个女的,据说,她的亲人就在附近,她之所以发疯,是因为老公不疼她,家婆也不待见她引起的。 站在那棵巨大的转盘树下,听着她们聊天,我才知道,我差点在不清楚情况的前提下,冤枉别人了。但好在,我当时不在场,没有乱说话。 一边走一边想,要怎么开口,让妈妈带我去医院看病呢,看这样子的病,叫我如何跟医生开得了口。 等走到桥洞尽头的时候,我突然看见那个百姓大药房,想起那个男的看感冒很厉害。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我就走进了那个药房。 支支吾吾的和店员说了半天,也不知该买什么药的时候,我看见,坐诊的男医生旁边,坐的那个中年妇女走了。 我这才敢,磨磨蹭蹭的走到那个坐诊的男医生面前,冲那个店员说:“我还是配点药吃算了。”听我这么说,那个店员板着脸,明显的不高兴了。 倒是那个坐诊的男医生,很热情的招呼我:“你坐啊。” “好” 等我坐下后,他又接着说:“你怎么了,打算拿什么药呢?” 他一边问,我就在心里边盘算着,要如何与他说,他才能听懂我说话呢:“我,我三四个月没来例假了,我想看看,我是不是,是不是怀孕了。”逼了半天,我就逼出这两句,我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来。 男医生:“怀孕,是不是怀孕,你自己不清楚吗?” 抚摸着肚子,我痛苦的对他说:“不,我不知道,不清楚,我就是肚子 特别难受。” “好吧,既然你不知道,你是什么问题,我也不敢贸然的给你下药。那还是买个验孕棒,验了再说吧。” “验孕棒,你们这里有厕所吗?”想起以前的检查经历,我脱口而出。 “嗯,丽丽,你替她拿个验孕棒出来。” 丽丽:“要好一点的,还是一般的呀?” 听见她们的对话,我尴尬不已:“要一般,一般的吧,效果都是一样的吧?” 听我这么说,男医生点了点头:“给她拿那个1.5元钱的那种吧。” 听了男医生说的话,小丽板着脸,应了一声:“好” 看见丽丽在拿东西,我连忙走到了玻璃柜台前道:“厕所在哪呢?” 伸出右手,指了指那个靠近柜台的小门,丽丽道:“那里面就是,记住,只能上小便,你可别在里面上大便喔。” “噢,好,好的。”听了丽丽说的话,我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我左右看了看,还好,那里边没有地缝。 这是一间左手边是马路,右手边挨着超市、理发店、饭店的小药房。 而药房对面,刚好能看到,我爸妈她们的住所,也能看到那棵活了一百多年的大树。 想到以后,自己不知是个怎么死法,心里边就很难受。 等了几分钟,男医生拿出验孕棒:“没怀孕,你平时是不是不爱喝水呀?” “啊,是啊,这个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一边把验孕棒,扔进脚下的垃圾桶里处理好,男医生一边伸出手:“来,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吧。” “好”原以为他是西医,只会开西药,听到他说要给我把脉,着实让我惊喜不已。 要知道,好中医,在现在这个时代可不好找呀。 把了一会儿右手,他又让我伸出左手递给他,把脉把了几分钟以后,他突然一脸惊讶的看着我:“流产,你这是流产了呀,你最近有打过孩子吗?” 我:“孩子,我,我没有打过孩子啊,不过,我,我之前确实小便拉过血,难道那不是便血,而是因为我怀孕了,流产了吗?” 第37章 被蟑螂吓哭 想起曾经,有女医生跟我说,打胎要刮宫,药流,流产没流干净,还可能会要命的话语。男医生的话,把我吓得够呛。 看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男医生一脸无语的说:“没,没事儿,你这个问题死不了人。 不过,你这个问题,吃西药效果可能不太好,需要开中药调理才行,这个费用方面,和要自己熬药,这两个问题,你能接受吗?” 我:“要,要多少钱啊?” 男医生:“两三百吧。” “一次要拿这么多药吗?”想起了小时候,医院开中药,总是大包小包的场面了。 男医生:“你可以分两次拿,也可以一次吃好了,下次就不来拿了。怎么选择,全在你自己。” “那,我,我分两次来拿吧。”想着此时,我要是离开药房,去找妈妈过来,大概需要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又想到,万一妈妈不在家,而在菜市场,那我去那里找人呢。 又或许,妈妈正在家里吃中午饭怎么办,万一我离开了,等下别人来把我的位置给占了又该怎么办。 好不容易拿好药,付了105块钱,我急匆匆的往出租屋赶。 既然已经拿了药,就没必要,把自己不靠谱的猜想告诉妈妈,让妈妈替我忧心了。 更何况,我搬出宿舍的事情,爸妈还不知道呢,不如明天再到父母家。 那晚,张健过了晚上十二点都没有回来,我一个人在家,把衣服洗了、地拖了。 本来我是没有时间,不知道几点钟的,但我们住的房子对面,就有一家专门卖马的人家,他那里有人打牌,墙上还有一个挂钟。 张健说,他买4块钱,中了80块钱:“中了80块钱?” 那个时候,不知道赌马的危害性,还觉得花几块钱,中几十块钱挺好。 尤其是,听张健说,有的人买80就中2000的事情,让我更加羡慕那些脑袋聪明的人了。 那个时候,我也萌生了要买马的想法,不过还好,那个想法,总是被我的胆小害羞给阻止了。 我实在不知道,我一个女人,要如何和那些光膀子的大老爷们,去研究买马的事情。 直到有一次,张健说他钱不够,问我要40块钱,我才抓住机会,让他替我买了一注马。 不过遗憾的是,我拿出来的80块钱,加上他自己的120块钱,两百块钱,买了几注马,却没有一注赢的。 听到张健说的结果,我心疼得不得了,平时我舍不得吃舍不得喝,这几组数字,就直接挣了我80块钱,这钱可真好挣呀。 想了三天,等我想明白以后,就跟张健吵了一架,吵这个架的目的是,让他以后再不许买马了。 也别问我要钱买马,他要是再买马,我就把这个事情告诉他的父母,并且不再拿钱出来做生活费。 但事实是,我的威胁对他一点用都没有,听见我说的话,他直接来了一句:“我最讨厌被人威胁。”就走出了家。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又想到之前因为买马吵了一架的事情,我更是忍不住泪如泉涌。 我一个人在屋里,忍受着刮骨疗伤的痛,他却一个人,不知去哪里潇洒了。 怎么办呢,退宿舍的时候,办公室的美女,是问过我必须要退宿舍吗? 她甚至还告诉我,让我可以保留宿舍,有空回宿舍住。没空不回也行。一个月在宿舍住个两三天就可以了。 可当时的我,抱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心情,严辞拒绝了美女的好意。如今我又怎么好意思,再去重新申请宿舍呢。 虽然她说了,我要回宿舍住,可以随时去找她申请。可我这搬出来,才不到一个月,真要这么灰溜溜的,回宿舍住吗? 心情不好,眼睛浮肿,张健玩到隔天早上才回来。于是我决定,这个周末哪都不去了。 他回来,看到我在拖地,嬉皮笑脸的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回来干什么,你干脆住外面别回来了呀。”听了他说的话,我气不打一处来。 本想着,借着吵架的事情,把我流产的事情告诉他,却不想,他却来了一句:“噢,你在拖地呀,那你拖地吧,我去看他们打会儿牌去。” “啊啊啊啊啊,张健快回来,你快回来。”因为和张健说话,我没有注意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只蟑螂竟然爬进了我的裤腿当中。 “怎么了?”听见我的呼叫声,他不耐烦的从桥头又走回了来。 我:“偷油婆,偷油婆, 爬到我身上来了。” 听我是因为这么一件小事,把他给叫回来,他不耐烦的说:“不就是蟑螂吗?踩死不就得了,你看你那傻样。”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我们的对话,把房东给招了来。 看到房东,张健立马笑脸相迎:“没,没事儿,就是一只蟑螂。” 听了张健说的话,房东老板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噢,蟑螂啊,这个霉雨季节,雨水多,这个蟑螂也多,你们可以自己买点药喷一喷。” “嗯,好的,我们知道了。”听了房东老板说的话,张健礼貌的道。 临进门的时候,房东老板又回过头来:“你们小点声,这几天我老婆身体不舒服。” “好,好的,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们了。”张健客气的对房东老板道。 “没,没事儿。”房东老板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一下,转身进屋。 等房东老板进屋了,张健才一脸严肃的靠近我:“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不就是几个蟑螂吗?还能吃了你不成。” 听见张健说的话,我也来了气:“那是蟑螂的问题吗?是你不会找房子,是你夜不归宿的问题。” 张健:“你别再说话了,我不想和你吵架。”张健边说,边用扫帚打死了两只蟑螂。 等他转身离开的时候,我也想学着他的样子,借着心里这股恶气,给自己壮胆,把蟑螂全给打死。 可真要这么做的时候,我又下不了手,更怕蟑螂没打死,它们要再爬到自己身上,岂不是会把自己给吓死吗? 我暗下决心,买喷剂去,一定要买喷剂,这个钱不能省。 第38章 镜子 我们在广东租住的第一次住房,建立在河沟上面,加上四周都是果树,天空一下雨,到处都弥漫着一股霉味。 我们的房间之所以便宜,是因为,它是泥土地面,房子是坑坑洼洼大小不均匀的小石头垒起来的。 房间出门是一间厨房,厨房是泥土房没有门。 进门口,那个灶就是我们的,在屋里黑漆漆看不见的角落里,摆放着一些用来做柴禾的木头,房东老板娘经常用那些木头烧水。 趁房东老板娘不在的时候,我也偷偷拿过她们几根小木头、木头屑,用来发火。 那个时候因为条件有限,我们没有烧气,而是烧的20块钱,40个的蜂窝煤。 有个老爷爷,会骑着三轮车挨家挨户的吆喝卖煤,经过我们出租屋。谈好价钱,他直接把煤卸到我们出租屋。 院子中间,也就是厨房外面,有一棵十来米高的芒果树。 眼看也要到吃芒果的季节了,看到黄橙橙的芒果,我也觉得嘴馋了。 房东老板娘,曾经还不无得意的跟我说:“你别看我们这棵树,长得歪歪斜斜的,外观看起来不怎么样, 可我们家这棵树,是长了几十年的老树,老树结的果子可好吃,可好吃了,以前在这里住的住户,都争着问我要芒果吃呢。” 听了房东老板娘说的话,我打量了一下并不宽敞的屋子,实在想不通,这么一点地方,如何能容下那么多人,不禁好奇道:“那你们以前,这里最多住几户人家呀?” 听了我说的话,房东老板娘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三四家,最多的时候有五六家吧。” “五六家?”听了房东老板娘说的话,我瞪大了眼睛:“该不会是要两户人住一间房吧?” 听我这么一说,房东老板娘平时总是板着的一张脸,今天难得露出了笑容:“怎么,你以为,我说的是这外面啊,那你看,穿过这条路,走进去,不还有几间房吗? 只不过我们家,有老人在那个院子里走了以后,我们就把它,当做我们养老的地方,没再出租给别人了。 而且现在大家条件都好了,恐怕能看上这样房子的人也不多了吧。” “那之前住在这里面的人呢,都去哪了?”我继续八卦道。 听我这么问,房东老板娘愣了一下:“都搬出去了呀。” “噢,知道了。”听了房东老板娘说的话,我尴尬不已,再怎么没话找话说,也不该是像我这样,重复问一个问题吧。 过了几分钟,见房东老板娘捡柴禾,不再和我说话,我便继续道:“这芒果熟了不是可以卖钱吗?你们怎么不拿去卖呢?” 房东老板娘:“以前,我们年轻的时候,倒是会拿出去卖的,那个时候我们种着二十亩地,还有外面那些果树,你都看见了吗?” “看见了”听了房东老板娘说的话,我点了点头,回过头看了看前后和四周。 看我不再说话,房东老板娘犹豫了一下,脸上显现出一副高兴的模样来,又继续说: “以前我们年轻啊,那些果树啊,附近的菜园子,都是我们老两口打理的。 不过,现在,现在我们年龄大了,折腾不起了。” 我:“那你们可以找个工人,帮你们做这些事情啊。” 听了我的建议,房东老板娘摇了摇头:“不,不了,就这样吧,凑合着过,反正就是卖了,又能卖几个钱呢,还不如给你们吃,也总不至于浪费。 再说了,要是你们不摘,我也会让别人来摘的。等熟了,你们自己拿一些吧。” 看了看那高耸入云的果树,我歪着头看房东老板娘:“那,那些摘不到的咋办呢?” 房东老板娘一边说,一边往那破旧的楼房里走。 从没见过那么古老建筑的我,见房东老板娘准备回屋,让我也很想跟着她进屋,看看院子里面的情况。 但一想到,有的人很忌讳这个,再加上,我最近总听房东老板说,房东老板娘身体不太好。 几乎每隔半个月,就要去医院住上几天,看着房东老板娘行动缓慢有点瘸的腿,我猜想她是不是有风湿痛呀,这个病,痛起来真要命。 万一我这闷头闷脑的闯进去,让她误以为,我对她有什么歹意,把她吓出一个好歹来,可咋整。 因此,我便没有再继续往前走,而是站在原地,听她说:“摘不了的,就摘不了吧,它要掉就让它掉吧。” “噢,好啊,谢谢啦。”听了房东老板娘说的话,我才想起来,摘不了的,它掉到地上。我们不是依然可以捡起来吃吗。 房东老板娘说的话,让我喜忧参半,忧的是,我不能吃芒果,我对芒果过敏。 喜的是,张健和妈妈都爱吃芒果。到时候,吃不完的,我还可以转手,把芒果送给妈妈呀。 说完了厨房,厨房一到晚上就黑漆漆的看不见,这还不是最让我害怕的。我最害怕的是,我们洗澡房的那面镜子。 而我之所以这么害怕,完全拜张健所赐,因为我们一到那里,他就给我讲了一个鬼故事。 他告诉我说:“林茹,林茹啊,你知道这间房为啥一百块钱,就可以租下来,还不用交水费吗?” 我:“为什么,是不是,这里用的是井水呀?” 张健:“因为这个房间死过人” 我:“死过人,谁死了?” 张健故作神秘:“一个女的,据说她就是,在洗澡房洗澡的时候死的。” 想起洗澡房那个大洞,我突发奇想的说:“洗澡怎么会死人呢,她该不会是掉进厕所,摔下厕所下面的鱼塘里去了吧?” 听了我说的话,张健一脸惊喜:“你这次怎么这么聪明,好像就是这么回事。” “那洗澡房里的镜子,又是怎么回事呢,我们可以把它给摘了吗?我听说洗澡房里边放镜子不吉利。”当然了,我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看了鬼电影的原因。 有镜子,容易招惹邪灵,尤其是晚上十二点的时候不能照镜子。 这是我很小的时候,我三婆告诉我的,她说没满12岁的孩子,在这个时间段照镜子。 能看到附近的将死之人,能知道最近一个月谁会死,死后去了哪里,还能看到其他一些生灵。 记得八九岁的我,当时听了三婆说的话,还高兴了两三天,还想回家,趁父母不在家的时候,试试的。 但最后,还是因为过于害怕,从来没有尝试过。 张健:“摘了,这可不行,据说以前那女人,最喜欢在洗澡的时候照镜子了。镜子里边罩着她的魂呢。” 听了张健说的话。想起洗澡时,那冷嗖嗖的洗澡房,我不禁寒毛直竖:“你别说了,这话你听谁说的,你故意吓我是不是?” 张健:“房东老板娘说的” 我:“她说的,那我有空得问问她,干嘛编故事吓人呢。” 我不知道,这个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但奇怪的是,当我隔天,真的去问房东老板娘的时候,房东老板娘却说:“确实有这么一个人,而且她还是我的亲戚。 当初我们家条件好,再加上,我们那个时候孩子小,要去很远的地方读书,我们在别处买了新房子,就搬出去住了。 她们家条件不好,我想着房子出租也挣不了几个钱,好心把房子免费给她住,没想到她竟然这样害我。” “真的啊?”听了房东老板娘说的话,大白天的我都感觉身体冰冷,全身寒毛直竖。 可能是看出了我的害怕,房东老板娘看着我,似笑非笑的说:“这个事情已经过去十多年了,你也别太在意了。 对了,还有,我有事要出门,你出不出门,出门的时候要把门给关好,别把陌生人放进来了。” “我,我不出门。”听了房东老板娘说的话,我说话声音都是颤抖的。 我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干嘛那么嘴欠啊。 我要是不问,全当张健吓唬我就算了,如今房东老板娘这么说了,我该如何是好呢,搬家吗? 又哪里有钱,搬去更好的房子住呢? 第39章 他打我我就打你 吃了那个医生半个月的中药,我的身体果然恢复了正常,三四个月没来的例假,也总算重新回归。 搬出宿舍一个多月以后,妈妈终于发现了我的异样:“林茹,你平时不是很早就回宿舍了吗?今天怎么这么晚,你还不回宿舍呢,你不怕回不了宿舍吗?” 星期天,在爸妈家吃过晚饭,在外面逛了一圈,再回他们出租屋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九点多了。 要是换做平时,爸妈这个时候,早就已经关灯睡觉了,见我这么晚了还不走,妈妈才发问的吧。 听妈妈这么问,让本就已经有了坦诚相告打算的我,顺势道:“我,我搬出宿舍了。” 听了我说的话,妈妈十分诧异:“你搬出宿舍了,什么时候搬得,搬出来多久了,和谁一起住?” 听了妈妈说的话,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呢,爸爸便阴阳怪气的接话道:“还用得着说吗?肯定是和张健那个臭小子住一起啊。” 听了爸爸说的话,妈妈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真的吗?” 我想妈妈是不相信,我竟然有这么大的胆量,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情来吧。 看着妈妈一脸担忧的模样,我犹豫着答:“是,是真的。” 心里边却在想,妈妈,你知道我是在怎样的情况下,才做出这样的决定的吗? 也许是我懦弱,忍受不了宿舍里那些人的冷嘲热讽。 也许是我内心太过脆弱,无法忍受已经好起来的关系,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又变成势同水火的室友关系。 又或许是自己心胸太过狭隘,做不了永久的好人,演不好那永远温柔体贴入微的角色,最后只能狼狈的选择逃避。 但最最重要的还是因为,我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就要离开你们了呀。 妈妈:“那你怎么不早说?” 听见妈妈有些抱怨的语气,我眨巴着无辜的丹凤眼: “早,早说不是怕挨骂吗?” 心里面却又开始抱怨起,要是你们同意我搬出宿舍,我又何至于,断了自己的退路呢。 听我如此说,妈妈更是火大: “既然你和张健已经住在一起了,那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张健呢,张健去哪了?” “张健,张健去他姐姐家吃饭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带上了哭腔。 妈妈:“姐姐家,那他怎么不带你去呢?” 听了妈妈说的话,我心虚的辩解道:“他,他说了,是我自己不想去。” 妈妈:“自己不想去,那他有没有说过,几点钟来接你呢?” 眼见妈妈,有越说越要发火的趋势,我连忙用红着的眼睛,看着妈妈可怜兮兮的道:“他,他说了,五六点就来接我的,可,可现在都已经九点多了,他还没来。” 听我这么一说,爸爸也瞬间来了脾气: “没来,那你就不用回去了,今晚就在我们这里打个地铺,从此就跟他断了吧。 自从和他在一起之后,你自己说说,你已经在我们面前哭过多少回了?” 听了爸爸说的话,我心中十分慌乱,我已经看清他的真面目,也许眼下,就是离开他的最好时机。 可一想到,我已去他家上了门,有了那么多亲友的见证,我们早就已经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道真的可以就这么轻松断干净吗? 他以后要是再来找我,我真能做到视若无睹,和他全当从没有认识过吗? 想到这,我一时拿不定主意,只能仓惶的辩解道:“我,我也不想这样啊,可他老是不守时,每次约会,不是有这个事情耽搁,就是有那个事情耽搁。” 嘴上说着推卸责任的话,心里边却在想,爸爸你再多给我一些勇气,一些压力吧。 只有拥有了足够的勇气,我才能和他说出分手二字呀。 “砰砰砰”在我心乱如麻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之前还有些生气的妈妈,听见敲门声,连忙从坐着的床头站起身:“肯定是张健来了,我去看看。” 看见妈妈的动作,爸爸怒气冲天: “去什么去,别给他开门。” 可还没等爸爸的话落地,张健就已经从门外探出头来: “嗨,我来了,林茹走吧,我们这就回家。” 听见张健说的话,爸爸瞪了我一眼:“别去,你和你妈,先去外面等一会儿,我有话跟张健说。” “噢,好好。”听了爸爸说的话,我慌忙跑出屋外,和妈妈站在楼梯口附近,等着爸爸和张健谈完话出来。 过了十几分钟,我看张健还没有出来,心里边就有些着急,他们该不会在里边打架吧? 站在屋外,已经被旁边的两处住户,问了好几次:“你们是不是忘了带钥匙啊?”一个穿着短裤,出外倒洗脚水的男人看见我们道。 另外一家,紧挨着爸妈出租屋的住户,因为辅导孩子功课,已经十分疲惫的女人,听见男人说的话,也从屋里走出来:“你们是不是在等人啊,还是忘了带钥匙进不了门,要不要来我家坐坐呀?”女人边说边把门缝撑开了一些。 听了他们的问话,妈妈一脸尴尬:“不是,屋里,屋里有人,我们出来说些事情,这,这就回去。” 妈妈掏出几把钥匙递给我:“大晚上的,我眼睛看不清楚,钥匙给你,你来开门吧。” “是哪把呀?”接过妈妈手中的钥匙,我的心里边早已经忘了,之前下定决心要离开张健的事情,现在只祈求他们没发生矛盾。 “妈,这里边没有一把钥匙,能打开这扇门呀,你是不是弄错了,你想想看,想想,你那里还有没有其他钥匙呀?” 听了我说的话,妈妈在身上上下摸索了起来:“没,没有啊,房东老板娘给我的钥匙,都在你那里了,要不你再试一遍?” 想着明早上班,要是因为今晚没睡好觉,迟到了可咋办呀,这么久以来,自己还从未迟到早退过呢,一定要打开门。 只是,我越是着急,越是找不到适合的钥匙来开门,就在我准备管它会不会打扰到别人休息,先把门敲开的时候,张健开了门:“你是跟我走,还是留在这里?” 听见张健莫名其妙的话语,我一时愣在了那里:“我,我先回去喝口水再说。” 虽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和张健提分手,但我也不能食言而肥,把和爸爸妈妈说的话,当做是儿戏,就这样一走了之啊。 就在我在屋里呆了十几分钟,以为张健已经离开的时候,他又推开了门,透过门缝又一次,问我之前的问题:“你是跟我走,还是留在这里,你想好了,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问你。” “我,我,我。”听了张健说的话,我本想把心一横,心想你要走就走你的呗,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茹,明天还要上班呢,早点回去休息吧。”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跟张健谈分手的时候,妈妈的几句话,替我解了围。 出了门,还未下到一楼,我就听见了妈妈和爸爸吵架的声音,妈妈说:“那你怎么不早说?” 爸爸道:“我来得及说吗?我还没说,你那宝贝女儿就跟别人走了。” 听见妈妈和爸爸的对话,我不知道,爸爸和张健说了什么,她们又为何会因此而吵架。 但我看出了,张健今晚的心情格外不好,我不知道,他打开门那一刻,为啥会眼含热泪,是爸爸和他说什么了吗? 可我今晚和他回家,就已经代表,我以后不会再和他提分手了呀,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张健如此难过呢? 一路上,张健一言不发,无论我和他说什么,他都仿佛听不见似的,起初,我以为他只是有心事。 直到我们躺在床上,我问他:“你今晚到底怎么了,怎么一个晚上都不和我说话,你不和我说话,不想和我过,那你把我带回来干什么?” “啪” 我话还没说完,就先挨了他一耳光:“你爸爸打我,我就打你,这一巴掌,你是替你爸爸挨的。” “哈哈哈” 听了他说的话,我笑了,泪如雨下:“为什么,在我爸妈出租屋的时候,你不告诉我,我爸爸打了你呢,你要是告诉我了,我又怎么会厚着脸皮跟你回来呢。” 我以为,听我这么说,张健至少要跟我解释一下,爸爸到底和他说了什么,却不想,他却来了一句:“我要睡觉了,你别再说话了,你要再说话,我还会再打你。” 还会再打我吗? 哈哈,这就是我看中的阳光大男孩,这就是我差点为他丢了命的男人吗? 右手用力的捶着墙壁,捶完后,又想,还好隔壁没有人,要不,我就要吵到别人睡觉了。 第40章 礼轻情意重 心里边越是痛苦,表面上越是要强颜欢笑,经过那晚以后,我和张健开始了半个月的冷战。 这期间他不和我说话,我要买任何东西,不再听取他的任何意见。他去他的姐姐家,我回我爸妈的出租屋。 只是,我无论把刘海拉得有多低,妈妈总能看出我的不开心。 是啊,我已经堕落了,竟然未婚先孕,未婚就和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人,住在了一起。 那段时间,我每天都浑浑噩噩,期间,去人事部申请宿舍,去了几次,却一次也没有看见,给我办理住宿的那个姐姐。 每次她的同事们,都告诉我说:“领导有事叫她,她出去了。你在这里等一下,她去厕所了一会儿就回来。要不你晚点,或者下午的时候再来,她出去办事去了。” “啊,好的,谢谢啊。”前几次我都强颜欢笑,如此回答。 只有最后一次,我摇了摇头:“不用了,给你添麻烦了,谢谢了。” 在走回车间的路上,我不禁觉得挺好笑,从前轻轻被我抛弃的东西,如今却怎么也找不回来了。 印象深刻的是,就在那天中午吃过午饭,打算回车间眯一会儿的我。 又意外的,在食堂门口碰见了小可、秀琴、李霞,小可和秀琴看见我,只是冲我挥挥手:“嗨,林茹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我看见她们结伴回了宿舍,心中羡慕不已。 也许之前,真是我错怪她们了,不是她们对我冷嘲热讽,是我内心太过脆弱,受不了她们这样直白的调侃和打趣罢了。 假如说,遇到小可和秀琴她们只是巧合,那遇见李霞,就只能用,遇见李霞,犹如一股暖流划过我的心房来形容了。 那天下午,由于心情不好,我应该是最后一个去打饭票的了吧,因为五点半的时候,厂里面的人几乎就已经走光了。 可就是在我取饭票的时候,碰见了李霞,她跟我说:“林茹,我听说你想回宿舍,需要我帮忙吗?人事部里边的人我熟。” 听了她说的话,我“呵呵”一笑:“这么说,人事部有你的朋友了,你挺厉害,不过,回宿舍的事情,我还是再想想吧。” 就在与她擦身而过的时候,我看见她手里拿着笔记本,不禁多嘴问了一句:“今晚你要加班?” “啊,是啊。”仿佛想起了别的什么事情,我和她说话的时候,她竟然在发呆。 她这个样子实在是过于文静,说话温柔,让我不禁感慨,还好我不是男人,假如我是男人,我也会喜欢,这样精致优雅,又不失可爱的女孩吧。 见我一直盯着她看,不知让她想起了什么, 只见她捋了捋额头上的头发:“那个,之前是我们不对,我们不该那样对你。 你,你要是实在想回宿舍的话,你也可以回,以前我们一起住的那间宿舍的,那个宿舍还是就我们三个人。” 回原来的宿舍吗?这样一来,我面子上过得去吗? 想起之前初到广东,小心翼翼的通过安检,住进了宿舍,随后又毫不在意的,轻轻把它给抛弃掉。 能回去吗?时过境迁,好像一切都没有关系了,但一切又都无法回头了。 或许我该找处房子,就自己一个人住,这样既不用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自己生疮害病,也不会打扰到别人。 但爸爸妈妈那一关,我又要如何过去呢,我每个月发了工资就给她们,手上几乎没钱。 又将如何撑起一个小家呢。 还是说,我直接告诉她们,我这个月发了工资不给她们,我自己存着了,撒个小谎,把房子找到再说。 想清楚了各种环节,再加上,听了她道歉的话语,我的心中已经完全释然:“不回了,不回宿舍了,谢谢你,谢谢你今天陪我说了这么多。” 听了我说的话,她微笑了一下:“不客气,不过,我真要走了,今天比较忙。” “好”见她慌张的模样,我心中甚是感动,就连和她说话的语气都低了几分。 看见她往b楼跑去,我也转身往厂外头走,还好之前有先见之明,多配了一把钥匙,否则,连门都不知道怎么进。 转身那一刻,我心中突然有了预感,这应该是我和她最后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了吧。 随后没几天,我就从别人口中得知,她怀孕了,已经打好离职报告。 而且在近期,最多一个月,少则半个月,就要回家举办婚礼结婚了。 那个时候,我们辞工,要想提前走,要看车间忙不忙,也要看自己和领导的关系铁不铁。 因为她要走了,让我很想在她离开之前,再见见她,请她吃个饭,再顺便送个礼物给她。 只是当时并未想好送她什么礼物,只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有如此魅力,能娶到这么优秀的一个人。 期间在取饭票的时候,确实又碰到她两次,第一次见到她,她说:“林茹,你想回宿舍住吗?我可以帮你跟人事部的人说一下,人事部美女是我姐妹喔。” 第二次见她,她说:“我要走了,你现在申请回我们宿舍,肯定没问题。” “不,不用了,我已经租好房子,找好去处了。”因为不想因为这个话题,继续争论下去,我又撒谎了。 “你要离开了吗?什么时候走?”在和她擦身而过的时候,我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这番话。 听我这么一问,她眉飞色舞,看起来十分开心:“还有十天,最多半个月吧,你问这个干嘛?” 听了她说的话,我的社恐又犯了,低着头,我告诉她:“想,想,送你个礼物,作为纪念。” 听完我说的话,她变得有些冷漠了起来“省点花吧,本身你也没钱,不需要送我礼物的。” “嗯”听了她说的话,我点了点头。看到她又回车间加班。 我心中不免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做作了,送人家礼物,又不问人家喜欢什么,需要什么,这不是让人觉得自己很虚伪吗? 为了实现自己的承诺,我专门问妈妈要了五十块钱。 心想,就用这钱给李霞买些吃的,最后在买的时候,又突然想起,她现在身子不方便,买那么多水果,让她如何提回家呢。 那个时候,广东的水果还是比较便宜的,二十块钱可以买两三斤水果,更别说50块钱了。 左右思想,后来想起,有个笔记本,不是我想了好久,却没舍得买的吗? 李霞有写日记的习惯,不如就送她一个笔记本,再买几支笔好了。 算了算了,笔就不要买了,据说送笔,兆头不好。 最后在那个超市,我真的看到了那个蓝色的笔记本,标价15元,上面还写着,礼轻情意重等字样。 礼物买好了,接下来,就是把礼物送给李霞的环节了。 为此,我每天中午吃完饭,就早早的去到取饭票的机器前等她,直等了一个星期,我以为礼物要砸在自己手里的时候。 我看到了,申请了中午午休床位的一个大姐,看到她,我高兴的上前拉住她:“大姐,你还认得我吗?之前,我去b楼车间帮忙的时候,我们见过的。 在宿舍,我们也见过,你还记得我们就住你隔壁吗?你知不知道李霞去哪里了呀?” 看了我一眼,她愣了几分钟,冷冷的说:“她啊,现在不住宿舍了,她和男朋友早就搬出宿舍了,你不知道吗?” 听了她说的话,我心中异常难受,我不清楚她有没有认出我来,但我知道,她肯定是认识李霞的。 到底是人微言轻啊,亏我还以为,只要自己足够热情,就能交到新朋友呢。 就在我伤心欲绝,在想要不要好好哭一场,就这样算了,把笔记本留着自己用得了。 李霞这个时候出现了,看见她,我高兴的走上前去:“李霞,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多天了。”把本子塞她怀里,我兴高采烈的看着她。 却不想,她看了看手里的笔记本,却十分不高兴的说:“你送我这个干嘛,拿回去,我不需要。” 就在李霞,将要把笔记本塞到我手里的时候,从旁边跑来三个女生,两个男生,她们分别给李霞送上了奶茶、巧克力,鲜花等物品。 看到她们的穿着打扮,再看看她们手上的礼物,我羞愧难当,原来到底是自己高攀了。 第41章 日信五金厂 想起李霞被鲜花包围的画面,想起我跑开了,李霞都还要追着我,把那个笔记本送还给我。 还有一个男生,以为我欺负了李霞,对我呵斥道:“你在这里干嘛,怎么还不走,还是说,你以为你在这里,就能得到什么好处吗?” 好处,听了那个男生说的话,我除了报之以微笑,还能说啥呢,呵呵。 想起李霞,在阳光下那得意忘形的媚态,我心中久久不能平静,我知道,是我太小气了。 我应该买好一点的礼物送给她,不应该买那么便宜的礼物给她的,可她可能不知道,那是我一个星期的零用钱啊。 事后,李霞走了一个多月,我才在一次吃完午饭,站在a座楼梯间消食,往楼下看的时候,才突然想明白。 蝼蚁始终是蝼蚁,又如何与大象比肩呢,她们和我打招呼,只不过是她们涵养好,有礼貌而已,破镜本来就不能重圆。 我又怎能期盼,我们的友情,还能回到之前没有决裂的时候呢。哈哈,自己还真是容易自作多情呢。 站在妈妈的面前,我一会儿沮丧着脸,一会儿又笑嘻嘻的,不知道有没有吓到妈妈。 见妈妈久久不说话,我微笑着,打破了沉默:“妈,你别担心,我和张健就是闹了一点别扭,不是说,夫妻之间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吗?我和他没事的。” 想起之前妈妈和爸爸吵架,奶奶劝解妈妈的话语,我现学现卖。 听了我说的话,妈妈如释重负: “没事就好,你都不知道,你们离开的那一晚,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爸爸又要打我呢,他要是再打我,我,我真就要跟别人走了。” 看着妈妈泛红的眼眶,我上前抱住了妈妈,这是我为数不多的一次,和妈妈这样亲近:“妈,是不是又有人给你介绍对象了呀?” “你怎么知道?”推开我,妈妈破涕为笑。 我:“看你的表情就能看出来啊,这段时间,每次见你,你都如沐春风,不是有好事是什么。” 妈妈:“是有这么一个人,他还拿钱给我用呢,说是我离开你爸爸,以后他发了工资,就把钱交给我保管,我以后不用上班,他养我。” 我:“这么好,是不是骗子呀?” 妈妈:“应该不是,她是我们厂的一个大姐介绍的,据说年轻的时候死了老婆,一直没再娶。” 我:“那他多大岁数了?” 妈妈:“五十多,快六十了。” “不会吧,那他这是老牛想吃嫩草啊。”看着妈妈才40出头,还风韵犹存的模样,我开玩笑道。 听了我说的话,妈妈拍了拍我:“别胡说,我已经拒绝了,也没有要他的钱,你以后,也不能随便要男人的钱知道吗?还有,这事可千万别告诉你爸哈。” “行了,我知道了,我们去买菜吧,今天我们吃什么啊。”经过和妈妈这番打闹,我的心情也瞬间开朗起来,不是都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吗? 我和张健虽然在冷战,可他煮饭炒菜也从没有饿过我一顿肚子啊。 既然和谁都是过日子,我为啥就不能学学妈妈呢,张健现在是年轻,没准儿有了孩子以后就会改变呢。 那天晚上,在我吃饭的时候,我主动跟张健说了一句话:“本来在我妈家吃了的,不过,看你炒菜这么好吃,我又想吃了。” “想吃自己做去,我只做了我一个人的饭菜。”听见我说的话,张健把菜碗往自己面前扒拉了一下道。 你视我如草芥,我待你如初恋。 就这么将就着过吧,要真搬出去,我每个月那一千多块钱工资,够谁花呀。自己都不够花,还别说给父母钱了。 知道爸爸对张健动了手,我能够原谅爸爸,因为我知道爸爸全是为了我好。可张健,毕竟是张健,他不是爸爸的儿子。 因为爸爸打了张健一巴掌的事情,张健心中总是很介怀,再加上5月份的时候,又恰逢思进制衣有限公司,这个时候是淡季。 一开始没事做,厂里会给我们无事可做的人开务工条,让我们回家休息。 但开了两个月,主管便不愿意这么做了,她不让开务工条了。 这个时候,刚好赶上平洲南海,有个五金厂招工,张健便在他二哥的介绍下,出了厂,打算前往平洲南海上班。 当他把这个事情告诉我,问我:“你是要继续留在这里,还是要和我一起离开?”的时候,真的把我吓得不轻。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不能原谅我爸爸吗?再说他打了你一巴掌,你不也打了我一巴掌吗?” 听我这么说,张健放下碗,点了一支烟,十分不耐烦的说:“不是这个事儿,要不是因为你,你以为我会去进那个制衣厂吗? 如今我在那个厂里,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走不走,随你。” “可是还没到发工资的时候,这个时候我们离开,不是要丢好几百,上千块钱工资吗? 没有钱,我们去那边如何生存呢,你是不是又和你组长闹意见了?” 听我这么说,张健更是火大:“有没有和她发生矛盾,关你什么事。 现在,我只问你去不去,要去就跟我一起走,不去,你就一个人留在这边,看你自己。” 听了张健说的话,我忍不住,低声哭泣了起来:“这么说,你不是在和我商量,只是在通知我了?” 张健:“随你怎么想,反正我决定了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你好好想想吧。还有,我有事情要出去一下,你没事别来找我。” 张健走了,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留下我一个人在家。 看着四处漏风的房间,我一个人待在这个地方,始终让我内心深处感到不安。 好不容易,才把二妹从东莞给盼回来,这就要分开了吗? 二妹又该说我见色忘义了吧,要不要问问二妹的意见呢? 想起,二妹初到我们这里来的时候,我和二妹睡地铺,张健死活要睡床,结果从床上摔到床下,摔得四仰八叉,活像一只癞蛤蟆的模样,又不禁觉得好笑。 到底是我对他要求太高了吧,我既要他无时无刻的陪在我身边,又要他去哪里都带上我,是个人应该都会觉得烦吧? 想起二妹,又想着,或许我可以和二妹同住一个屋呢。 之前妈妈死活不同意,我在外面租房子,结果二妹一来,妈妈就给二妹租了房子。 抱着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隔天我到爸妈家吃饭,下午到二妹出租屋玩的时候,就把这个事情告诉了二妹。 却不想,二妹直接来了一句:“我喜欢一个人睡,不喜欢和别人同睡一张床。” 听了二妹说的话,我强颜欢笑,好险没掉下眼泪来:“其实,我已经决定和张健一起去平洲了。 我才不会跟你同住一间房呢,这间房又小,床又窄,你的东西已经把屋子放满了,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处呀。” 看了看不到三十平米,十分拥挤,脚下已经没有空处的屋子,我如实道。 “本来就是嘛。”听我这么说,二妹松了一口气的说。 为了缓解气氛,我微笑着对二妹说: “我们出去逛逛吧,我请你吃好吃的。” 其实心里边已经在滴血,有对爸爸妈妈不待见我的抱怨,又有二妹不解风情,或者说,她从来就没有,看得起我这个姐姐过的难过情绪。 听了我说的话,二妹百无聊赖的从床上爬起来:“这里有什么好玩的?” “没,没什么好玩的呀,我请你吃东西,我就要走了,就当给我饯行了,好吗?”听了二妹说的话,我尴尬着给自己找补。 “你不是没吃午饭吗?现在已经下午两三点了,我们就出去吃东西吧。”伸手拉了拉二妹,我想这次二妹再不和我一起出门,我就独自回家了。 想和二妹一起出去玩,其实只是我想给自己找个不落泪的理由而已。 一个人的时候,我可以随意哭泣,两个人的时候,我总该有所顾忌吧? 走在那个小桥上,二妹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来了一句: “真不知道,你看上他什么了?” 听了二妹说的话,我心中十分诧异,想不出二妹,才和张健认识了一个星期,怎么有这么大的感触呢? 于是我抱着开玩笑,本就不知该如何回答的疑问,冲她微笑着来了一句:“我看上他什么了,当然是看上了他老实啊。” 听见我这么说,二妹十分郁闷的说:“他那里老实了,拿磨刀石还差不多。” 我不知道二妹为啥这么说,但她这样一说。 我就想起,张健对我和对二妹完全不同的态度来了。 比如说,到二妹出租屋玩的时候,张健会给二妹买奶茶,对二妹有求必应。 而我想喝奶茶,却怎么求张健,张健都不肯给我买。 想到这,我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以免和二妹发生冲突。 只对二妹说:“算命不求人的书上说了,属狗的对婚姻特别忠诚,我相信他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情的。” 听了我说的话, 可能觉得我有点油盐不进,二妹也来了脾气:“随你吧,反正和他在一起,有你哭的时候。” 第42章 学历 与二妹的对话,让我知道,要继续留在思进,留在爸妈身边,我就只能再回宿舍去住。 而我这个时候,其实,已经对待在思进能有所作为,有了一些心灰意冷,尤其是无论我如何努力,每个月都只能拿个保底工资的时候。 终于在最后一个星期,就要和张健分开的时候,我忍受不住心里面的痛苦,和妈妈说了这个事情。 我以为妈妈,听了我的诉说,肯定会劝我留下来。却不想,妈妈听了我的诉说,并没有要求,我必须要留在她们身边。 妈妈只说随便我,只要我不后悔就行。 听了妈妈说的话,我的心碎了一地,我要是能清楚的知道,我这么做会不会后悔,我还会问你吗? 我不清楚妈妈心里面,到底是如何打算的,也许,她们觉得,我既然已经是张健的人了,那么就应该,张健去哪我就去哪吧。 只是我还是会忍不住自私的去想,又或许,她们只是因为二妹在她们身边,她们已经不需要我了吧。 怀着万分不舍以及颤抖的心,我第一次在没有人通知,我去人事部的情况下,自己去了人事部,递交了离职申请。这个申请是在15号发工资以前递上去的。 厂里面会根据这个数据来统计,她们下周该招聘些什么职位的人。 离职申请交了,我的魂儿也丢了,想起在思进工作的一年多,不能说没有遗憾,也不能说没有收获。 事情也很简单,就是厂里面新生产了一款女士泳衣产品,厂里面需要做出几百套样品,来作为前期的宣传。 而这件泳衣,有一个裹边的程序,这个货一开始以4.5元钱一件的单价,用以生产。 但最终以每天两块钱的涨势,涨到9.5元一件,车间出货率依然不理想,甚至很多做了十几年高工序的老员工,都没有办法提高工作效率。 因为这个事情,厂里面的王经理,也就是那个只读了二年级,却能做我们全厂副主管的女人的老公。 她的成功,让我在感叹,这裙带关系带来的好处的同时,也让我更加深刻的体会到,有时候学历也未必那么重要吧。只是很多人,依然需要这块敲门砖而已。 不知道香港那边的老板,到底给厂里面,下发了一个什么样的命令,我只是在感受到众人情绪紧绷的情况下,感到了一丝丝压力而已。 隔了几天,去其他组帮忙,才听那边的人说,厂里面应该是下发了这样一个命令。 半个月之内,必须要每个人每天能做出一百件成品,一个月之后,要平均每个人每道工序做出150件成品。 因为这个事情,每个人都想不到好的方法,去提高生产效率。我们用了磁铁,用了精巧的单线压脚,但是依然不能提高工作效率。 因为内衣的下摆有一条长达几十厘米的裹边,裹边的条子,是像筷子一样粗的布条子。 因为赶不出产量,我们每个组都挑出一些平时没什么活做的人,来做这个事情,而我就是这些闲散人员中的其一个。 经过了三四天,四五天的摸索,因为在成都的时候,我有过裹边的这种经历,这次竟然没有想到,让我想出了解决裹边这道工序的办法。 压脚还是那个压脚,不过换成了更小巧的牙签压脚,换上这个压脚以后,果然不跑边,也不会出现裹不紧那根布条,而显得内衣松松垮垮的不好看了,内衣下摆头头的两边线路也能对称了。 一连做了两天,这个工序我越做越熟悉,在有货的情况下,一天也能做出五十多件成品了。 这个消息一出,很快主管毛英,王经理、副主管也来了,她们甚至还叫来其他组的组长、拉长(拉长管一条线的)来观摩我是如何操作的。 她们不来还好,她们一来,我就紧张得不行,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还好王经理看出了我的紧张,就对她们说:“你们先回去,一个一个的来,有不懂的直接来问她。” 等人都走光了,王经理才在我身旁坐下来:“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 “我,我叫林茹。” 王经理:“你来厂里面多久了呀?” “一年多” “噢,好,那你以前也从事过这个行业吗?” “对,对呀,我没来这个厂以前,已经在其他地方做了三四年了。” “那好吧,你先忙,我有空再来找你。” 眼见王经理已经走了,再看看身边两个主管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我内心慌得不行。这是要干啥,要监视我的意思吗? 我在心里边祈求着她们快些离开,不想毛英毛主管,却和副主管站在那里谈笑风生:“你不用管我们,你做你的事,我们就看看,看熟了,我们也好去教其他人怎么做啊。” “哎,好。”听了毛英毛主管说的话,我的内心是绝望的,本来还以为,可以就此挤上做高工序的行列,现在看来这个愿望实现不了了。 果然在经过半个多月的努力以后,大多数人都能达到我的速度了,虽然我每天都在进步,每天多做出几件十几件来,但也依然改变不了,这个事情的热度降下去的趋势。 天天被人围观,确实满足了我的虚荣心,但这样一来,我也同时感觉到了更加的不自由。 就在我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完了的时候,有一天王经理突然过来找我:“你什么学历呀?” “小,小学呀。”抱着不撒谎的态度。我实话实说了,心里边还想着,主管不是也问过了吗?怎么经理又来问? “噢,噢,我知道了,没事儿了,你好好上班,我先走了。”看到王经理慌忙离开的样子,我知道她们说的,要奖励解决这个问题的员工,那个奖励落不到我头上了。 虽然有那么一丝丝失落 ,但同时,我心里边却自在了不少,心想,总算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了。我又可以自由自在的想唱就唱了。 虽然以后有这个活,组长还是每次都会安排我做这个工序,但对我来说已经习以为常。 不是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嘛,我现在不就是正在体现我的价值吗? 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和妈妈说起这件事情,妈妈才告诉我:“你怎么这么老实,我们平时去找工作,学历都是填的初中呀。” “初中,妈,你该不会也这样做吧?” 看了我一眼,妈妈恨铁不成钢的说:“她们都是这样做的,我为啥不可以?” 听了妈妈说的话,我不禁乐出了声:“妈,你不是不会写字吗?怎么还能写你读了初中呢?” “我不会写,我不可以让别人帮我写吗?”想起那些进厂的人,都会互相给对方填合同。 而且人事部美女也不会阻止,反而会鼓励我们互相帮助,听了妈妈说的话,我眼神暗淡了下来。 但是要还给我一次机会,我想我依然学不会撒谎。 看我不出声,妈妈继续说:“你知不知道,在厂里面学历高是有好处的,有好的岗位,都是先提供给这些人,领导要提拔谁,都是先看学历再看能力的。” “噢,是吗?”听了妈妈说的话,我面上的笑容,几乎已经快要保持不住,有心想要和妈妈讨论讨论,我学历低是谁造成的问题。 但一想到,假如我这样说,妈妈就会哭哭啼啼的,数落爸爸怎么怎么对她不好,怎么怎么不争气,我就忍了:“别人是别人,我是我,就算做一辈子普通员工也没什么不好啊。” 许是听出我语气里的不对劲,妈妈总算没再继续和我说下去。 第43章 决裂 张健早就已经出了厂,而我站在厂房外面,看着昔日的同事,有说有笑的从我身边走过,我心里边真是说不出的难受。 五金厂,都知道五金厂的工作比较辛苦比较累,却没有一个人关心我,去了那里能不能坚持下来。 退了房子,我和张健如愿以偿去了平洲上班,张健的二哥也说话算话,中午请我和张健去一家小餐馆吃了饭。 吃饭的时候答应下午两点,会带我们去厂里面面试,他也一一做到。 而我因为心里边有怨气,却怎么也无法自在,只觉得平洲的太阳,都比广隆那边的太阳要毒辣得多。 尤其是看见张健二哥,穿着的蓝色工作服,让我更加难以忍受,不喜欢束缚的我,从不喜欢穿工作服,在制衣厂里面我连围裙都不乐意穿。 如今却要穿这么难看的工作服,我的心里面别提多憋屈了。 因此在面对季二哥的问话时,我也尽量不吭声,我担心我一说话,就会暴露我那本来就暴躁的性格。 他们点的一瓶冰汽水,是唯一能平复我心绪的一件东西了,只是奈何四块钱的汽水,终究还是太少了,一个人都不够喝,更何况是三个人呢。 本来听季二哥说:“要不要再来一瓶?”的时候,我很想开口,要再来一瓶的。心想大不了吃过饭,我们付饭钱呗。 却不想,张健却直接拉住了季二哥的手:“够了够了,不要再喊了,我们吃饭吧。” 别扭的跟着张健去打饭,我的内心又升起一股深深的厌恶感。 还以为,你们感情有多好呢,原来也只不过是一瓶水的交情而已呀。 看来这个所谓的二哥,也并不是张健特别重要的人吧,否则会这么寒酸吗? 直到吃完饭,还听季二哥一个劲的让张健教我要多和别人沟通多说话,我才惊觉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别人请吃请喝的,我不但不感激,怎么还满腹闹骚呢? 吃完饭,我以为总可以四处逛逛,和张健好好说说话了吧。 却不想张健,又做出一个让我更为恼火的决定:“二哥,上班的地方,离我们吃饭的地方远吗?要不我们直接跟你去厂里看看吧?” 听了张健说的话,我气得想打人,左忍右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对张健发了火:“去厂里面看看,我们不先找个房子住下来再说吗?晚上去睡桥洞吗?” 许是我说话的语气,让季二哥感受到了我的不满,本来已经走过马路,就快到厂门口的时候,季二哥停了下来:“厂子就在这路边上了,你也看见了,今天也不早了,要不你们还是先去租个房子,明天再来看厂吧。” “好,好吧。”本想再继续争取的张健,见我站在原处,真不打算和他们一起走了,才停下脚步,目送着季二哥走进了厂里面。 季二哥走了,我和张健也去找了房子,平洲的车子比较多,房子比较小而且贵。 但为了晚上有个睡觉的地方,我和张健还是在三间租房中,选择了一个相对便宜,离上班又不远的地方,交了押金租下了三百块钱一个月的房子。 我们本来有一千多块钱,房租房子押金一交,身上就不到五百块钱了,是该上班了。 租了房子有了落脚点,我的心情总算好了些。 隔天一早,便强装开心的和张健去面试了,有了季二哥的帮忙,面试很成功,隔天我们就上班了。 张健在厂里边负责钻孔,而我负责打包,做杂工。 在经过一个星期的磨炼,我们也渐渐熟悉了厂里面的工作,我也以为,也许我真的可以和服装厂告别的时候。 发生了一件,让我非常不愉快的事情,张健去超市买烟,那个老板娘看着我和张健竟然说:“你们是两姐弟呀?” 听了老板娘说的话,张健笑得十分得意,而我的脸却黑成了锅底。 我想老板娘,也一定感受到了我的不愉快,听见她尴尬着说:“慢走呀,欢迎再来。” 冲老板娘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站上了张健骑着的自行车。 自行车本来应该是用来坐的,真不知道张健怎么淘的,竟然淘了一辆只有一个前坐垫,没有后座位的自行车。 还好自行车两旁有两个铁片,要不然我上班,就得走半个小时的路上班了。 站在贴片上,闻着张健身上好闻的味道,看着太阳西下,迎着微风拂面的吹拂,我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和张健单独相处了一个多月,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冲张健问出了那个问题:“你用什么化妆品了,你身上到底是什么味道呀,为什么那么香呀?” 在我重复问过张健几次以后,张健总算坏笑着告诉了我答案:“香味,我身上哪有什么香味,我身上有的只是汗臭味吧。” 汗臭味,听了张健的话,我始终不信,我鼻子再怎么不灵,也不可能连香味和汗臭味都分不清楚呀。 厂里面有两口子十分霸道,尤其是那个身材矮小瘦弱的女人,每次和她在一起做事,不是被她骂就是被她吼。 好几次我都想和她大吵一架,不干了算了,但一想到,我要是离开了,会影响到季二哥和张健我就忍了。 但最后我还是忍不住,和她爆发了一场大争吵,原因是我和张健明里暗里的暗示过好几次,说我在厂里面被人欺负。 张健都没有当做一回事,即便是那天我和那个女人又发生了大的摩擦,季二哥和张健还依然坚持是我不对。 我被人打了被人骂了,被人家两口子一起给欺负了,换来的却是季二哥的不理会,张健的责怪。 好后悔呀,我为啥不在对方动手的时候,就还手打回去,而是要找张健帮忙呢。 我为什么要这么怕事呢,当天我伤伤心心的哭了一场,也没能换来张健任何的安慰。 张健依然相信那两口子打我是对的,是我错了,是啊,软弱的人,就活该一直忍受别人的欺负,反抗就是不对就是错。 当天晚上,当我把这些日子以来,忍受的谩骂和欺负告诉张健,张健却依然玩着手机,爱搭不理。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当我泪流满面,头痛欲裂,看张健还在笑嘻嘻的和别人聊qq的时候,终于做了一个决定:“我不干了,我要辞工,你要和我一起走就一起走,不和我一起走,那我们就这样分手吧。” “好啊,那你去辞工吧。”仿佛终于听到了我说的话的张健,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 “呵呵”听了张健说的话,我怒极反笑,这是看我胆小,以为我不敢去辞工吧。 那好,那我明天就去辞工给你看。 第44章 遭遇诈骗 为了赌气,也是实在待不下去了,隔天我真就找主管辞工去了,一连找了两天主管都避而不见。 但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的我,又怎会轻易放弃呢,有了明确的目标以后,我的胆子似乎也壮了起来。 我不再把辞工一事当做隐秘,而是不管主管身边有没有人,又是在和谁说话,我都直接走上前去:“主管,我要辞工,请你批准。” 听了我说的话,主管不屑的看了我一眼:“辞工,辞工干嘛,你二哥,你男朋友都在这里,你要去哪里?” 听了主管说的话,我眼圈一红:“哈哈,二哥,男朋友,他们不是我的二哥,也不是我的男朋友,他们要是我的亲人,绝不会看着我被欺负,还佯装不知道,还和别人称兄道弟。” 听了我说的话,张健过来拉我,示意我别说了,主管看了我一眼,也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闹也闹过了,气也气过了,干脆就这样算了吧。” “算了?”听了主管说的话,我怒极反笑:“被欺负的人是我,你能算了,我不能算。你是能替我做主,还我一个公道,还是能因此给与她们处罚吗?” 听了我说的话,主管握着手上的生产单子,摇着头就想离开。事不过三,已经错过了两次的我,这次如何能轻易放主管离开呢。 看着主管矮小黝黑,四十多岁,没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虽然偶尔埋怨主管派给我的活都是,要扛上扛下,要抬比较大的钢管,比较辛苦比较累的活。 而那个一直欺负我的广西女人,却只需打打包,给货物栓栓带子,点点数分开绑起来就行。 但我这次找主管真的没有恶意,是我对张健的心死了,我想求个解脱而已。 被我拉住右手腕,主管挣脱了两下挣脱不开,总算开了口:“好吧好吧,我给你批,不过我今天比较忙,你也看到了,厂里根本忙不过来,明天,明天你再来找我,我保准给你批。” 听了主管的解释,我内心有那么一丝丝松动。 但一想到,过了今天,或许明天,我就没有勇气说出今天说出的话,我就还会继续受欺负。 我就又拉住了主管的手:“不行,这样的话,你今天已经是第三次这么说了,我已经决定无论如何要离开了,你一天不答应我就缠你一天,你半个月不答应,我就缠你半个月,你想好了。” 主管被我缠得没有办法,好像也生了气:“好,那你等会儿。” 在那个钻孔的小型机器前,站了二十多分钟,我都以为主管要是真的走了,就算了的时候,主管拿着一张白条出来了:“辞职单给你,日期写7月15号,这个厂辞工要一个月才可以走的。” “好”接过辞职单,我刷刷刷的写上自己名字的同时,又有些后悔,我是不是真的太冲动了,气是发泄出来了,委屈也说出来了,可是我想要的公道又在哪呢? 看着做工的十几个人,还在盲目的做着自己手上的工作,仿佛我所做的一切就是一个笑话 “哈哈”可不是吗?我本身就是一个笑话吧。 辞工的事情有了结果,我和张健的感情也迅速的降了下去,我想,要是我不主动,这个像冰山一样冷漠的人,又怎会对我的离去有丝毫不舍呢。 终于在等来休息天的时候,我下定决心回一趟广隆,没有坐车,没有给张健打招呼,我按照路牌上的指示,从平洲大河的河堤一路往下游,慢慢腾腾的从早上十点出发,走到了中午十一点多。 我以为我不在了,张健总会出来寻我吧,奈何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罢了。 终于在走完最后一个亭子,要转下马路,往我不熟悉的道路走去的时候,我的内心还是感受到了害怕与煎熬。 这些日子以来的委屈与心酸,再不找个人说道说道,我就要被自己给逼疯了。 终于在我,在上河堤与下河堤之间犹豫了好几次以后,我看到了一个很瘦,但精神状态很好,五十多岁的老人。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老伯,去广隆是在这里分路吗?” 许是没想到会被突然提问,老人有一丝的紧张: “是,是啊,你要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吗?” “对呀,谢谢你啦,老伯。”慌忙的躲开老伯探索的目光,在下到土坝子的时候。 我不禁“呵呵”一笑,原来在我怕遇上坏人的时候,别人也会担心我是不是坏人呀。 经过这么一折腾,在走了十几分钟以后,我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自行车修理店。 在问过修理店老板路线,意识到我没有走错路后,我加快了脚步往广隆赶。 在下了大桥,终于到达广隆工业园区,在路边停下休息的时候,我看到了两个年龄大概在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从我身边路过。 本就是一次简单的擦肩而过,却因为我多看了一眼变成:“小妹,你可得为我作证呀,我发的工资丢了,刚刚走这边路过,你有看见我的钱吗?” “钱?”听见男人说的话,想起那个装着钱掉在路边的信封袋,我脑子一阵头晕。 分明就是从后面来的那个男人捡了,给扔到草丛里边了呀,他不是应该看到了吗?怎么如今却赖上我了呢。 “没,没有呀,我没有看见你的钱。”看男人离我越来越近,吓得我呼吸急促。 “你,你们干嘛?”被两个大男人围着,我转头看见分开的两条马路,马路对面爸爸上班的工厂,这个时候,我多希望爸爸能来救救我呀。 那些开着的小车,能停下来看看我们这边的情况呀,可惜没有,他们好像都挺忙,都忙着回家似的。 男人:“没事呀,你既然说钱不是你拿的,那你总得让我们搜搜身,确认一下,钱是不是在你身上吧。” 看着长得高大帅气,也不像是坏人的男人,我松了一口气:“好吧,好吧,你们要搜就搜吧。” 一边忍受着陌生触感带来的惊惧,我一边观察着路边,有什么可以防身的东西,奈何除了几片飘落的树叶什么都没有。 再一想到,我的裤口袋里面除了有一张卫生纸,好像也没有防狼喷雾什么的,我的内心就由不得一阵慌乱。 感受到对我搜身的男人,也没有碰我身上任何敏感的地方,我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点担忧,另一个人会不会那么好说话,强挤出一丝微笑,我笑着说:“我都说了没有吧,你们怎么就是不信呢?” “没有”搜我身的男人,冲他身边的人摇了摇头道。 “没有,那我,我可以走了吗?”看见那个不苟言笑,有点凶的男人,我可怜巴巴的道。 听了我说的话,那个有点凶的男人,坏笑着说:“你身上没有,不代表你不会把钱给藏起来呀。” 第45章 纪念照 听见男人明显不讲理的话,我也来了脾气:“你们说要搜身,搜也搜了,这大热天的,你看我身上哪里有地方,能放下这么多钱的,就算能放下,你们这一看不就看出来了吗?” 我一边说,一边掏出荷包口袋给他们看。 搜我身的男人,见我情绪激动,好像有了一点松动:“你既然没拿钱,但我的工资确实丢了,不拿钱回家,我没法给家里交代,厂里面也不会管我的死活,所以你还是要跟我回我们厂里,去给我证明一下。” 我:“证明,证明个屁呀,发你工资的时候,你不说钱不对,发了工资你再找厂里,我看你是有病吧,找厂里还不如报警呢,看见了吗?警察局刚好在斜对面。” 我之所以这么说,一是想试探他们到底会做到哪一步,二则是告诉他们,警察局就在对面,以此来震慑他们。 而且我相信,我们那里应该还有监控,因此才想这样吓跑他们。 不想听了我说的话,那个有一点凶的男人,还是不打算放我走,就在他要上前来抓我的时候。 那个搜我身的男人,拉住了他:“她不愿意去就不愿意去吧,你愿意替我作证也可以呀。” 说完,那个凶一点的男人就骑上了车,搜我身的那个男人则对我说:“你不要跑喔,有问题我们还会回来找你的。” 看见他们走了,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怎么都想不通,明明看见那个男的把那个信封给扔进了草丛里,刚刚怎么就硬是找不见呢。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真的还会回来找我麻烦,但我希望他们不会再回来找我了。 在警察局的马路对面,坐了一两个小时,把前前后后的事情想了一遍,我突然开始庆幸起来,还好他们不是穷凶极恶。 还好这个世上,还有警察这个职业,只是他们今天放过了我,究竟是因为被警察吓住了,还是因为他们本就是玩心大起,第一次做坏事呢? 真希望菩萨保佑,他们能弃暗投明,以后再不要做坏事了。 虽然他们看起来比较健康,但是犯罪的代价,他们也未必就能付得起吧。 想起在平洲的时候,也有一个女人和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以找不到取钱的地方,让我为他们指路,我就一阵后怕。 还好在距离农业银行大门口的时候,要经过一条马路,在把他们送到马路中间,我感觉到不对劲就退了回来。 那个女的见我,只是给她们指路,死活不过马路,也没来追我。 也感谢平洲车多人多工厂多呀,要不然我可能第一次就被骗了,又何来的二次诈骗呢。 等到下午四点多,知道爸爸也快要下班,把草丛里翻了无数遍,也没有发现那个信封,确定他们或许只是在逗我玩后,我继续上路,到了爸爸妈妈家。 只是,等我把这些告诉妈妈的时候,妈妈依然漫不经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妈妈对我遇到的事情,没有丝毫反应,我换了一个话题: “妈,我,我辞工了,可能还会回思进上班,你觉得呢,我该回来吗?” 听我说这个话,妈妈总算回了魂:“回,回来,张健呢,他回来吗?他知道你的打算吗?” “知,知道啊。”听了妈妈敷衍的回复,我也无心再多说其他,只道:“我想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早上再回去。” 不想妈妈听了我说的话,却十分诧异:“你不回去,张健不会来找你吗?” “找我?”听了妈妈说的话,我“哈哈”一笑。 “你以为我过来一趟容易呀,我可是走了一两个小时才走到的,他有朋友有兄弟,又怎么会记挂我呢,放心吧,他不会来找的。” 妈妈可能压根儿,就没听出我话语里面的苦涩,可我却是眼泪忍了又忍,才没让眼泪掉下来的。 爸爸下班看我一个人在哪,不禁板着脸唠叨:“你这是有男朋友,还是没男朋友呢,要是没男朋友的话,你怎么会跑那么远去上班呢,要是有男朋友的话,你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又算是怎么回事呢?” 要是换作以往,听见爸爸这么说,我肯定又会忍不住顶嘴。 但一想到今天遇险,全仗着我知道爸爸,就在我遇险的斜对面上班。 我大喊一声,没准儿爸爸,就能从大雄工厂跑出来救我于危难呢。 即便是不能,爸爸下班看见我出了事,也能第一个为我收尸不是? 看见爸爸难看的脸色,我做出一个拥抱的动作,右手搭在爸爸的左肩膀上:“爸爸,你干嘛这么生气,我这么远回来看你们,你不该高兴吗?怎么这样?” 听了我说的话,爸爸果然不再发牢骚,只是让我深感遗憾的是。 二妹不知和爸爸发生了什么矛盾,这个时候的二妹,却去了林岳市场,离广隆有差不多一个小时车程的兰星鞋厂上班。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爸爸妈妈去上班了,我也慢慢的走路,往平洲方向的家走去。 和张健冷战了半个多月没有说话,眼看我就要离开了,终于在又一个晚上,我们出外散步的时候,我告诉张健:“就要分开了,要不我们去拍个照,算作留念吧?” “拍照?”听了我说的话,张健瞪大了眼睛:“你有没有搞错,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这些。” 听了张健的咆哮,我没有生气,而是笑呵呵的拉着他:“就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吧,我们认识快一年了,还没有什么东西能留作纪念呢。” 想起一年以来的点点滴滴,我忍不住红了眼眶。 也许是我说的话,打动了张健,听我这么说,他也不再坚持,只是说:“可我不知道哪里有照相馆呀,你确定要去照相,照相的钱还不如拿来买吃的呢。”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听了张健说的话,我不禁大为恼火,这是要分手了要分手了呀,他竟然还只是想着吃。 见我发火,张健总算收了口:“好吧,好吧,在那里,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好好好”听了张健说的话,我推着张健躲开一个又一个要和我们撞上的人,走过三条马路,终于到了平洲夜市街,找到了那家照相馆。 店老板娘是个三十出头,打扮十分时髦的女人,见我们进门,她立马从手机里抬起头来:“你们是要拍照,还是要复印文件呀?” “拍,拍照。”听了老板娘说的话,我挤出一个笑容,把张健往影像机那边推。 老板娘:“你们是要照普通照片,还是艺术照呢?” 听了老板娘说的话,我也来了兴趣:“这个有什么区别吗?” 老板娘:“区别,当然有区别了,照普通照片两张八元钱,照艺术照少则三五十,多则几百块。” 我还想再说些什么,张健瞪圆了眼睛,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什么艺术照,就随便给我们拍两张照片就是了呀。” 冲老板娘发完火,张健又对我说:“是你说,不会花多少钱,我才来的,你可别玩什么幺蛾子呀。” “好,好,听你的,听你的。”看张健发了火,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好对老板娘抱歉的说:“不好意思啊,他心情不好,我们,就给我们就拍普通照片吧。” “好好,可以。”听了张健的埋怨,老板娘依然是笑容满面,面部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直到走出婚纱摄影店,我还在感叹,这就是差距呀,难怪人家这么年轻就能当老板,而我们只能打工了。 格局,格局不一样啊,格局决定成败呀。 第二部分第一卷完 第46章 宿舍 再回思进,很巧合的是,那天刚好又是9月5号,九月5号进厂,九月10号做体检。 这次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体检不需要我们去医院,而是医院的人直接把体检车子,开到了我上班的那栋楼下面。 本来安排的是九月10号做体检,但医院采血袋子刚好用完,我的体检被推迟到九月12号再做。 一次简单的sx光检查,对我来说本是稀松平常的一件事情,奈何这件事情却在一个多月以后,成为了我心中的枷锁。 张健没有和我一起回思进,我本顺理成章的重新住回了宿舍,这次宿舍就两个人,其中一个大姐还是只办了午休的。 我一个人住在404宿舍,没有人和我说话沟通,更没有人管我卫生做得怎么样。 日子过得无趣的同时,又多了许多欢乐,最重要的是,现在管理我的女生宿舍的保安,也不再是之前那个面冷心热的大姐了。 现如今管理我们宿舍的管理员,是一个很严肃四十出头的阿姨。 第一次重回广隆的时候,我的四娘那个时候也来了广东,如今时隔两个多月过去,四娘在思进俨然已经成了老员工。 而我却成了新员工,一切得重新开始,但好在人事部有档案记录,这次是没有让我去培训部接受培训,而是问我愿意去哪个组上班。 人事部美女姐姐突然抛出来的问题,打得我措手不及:“我,你们给我分配到哪个组,我就去那个组。” 和张健分开半个月例假没来,我全当是自己身体本身就不好,没啥好奇怪的。 但是和张健分开快两个月例假还没来,这次我慌了,我直接告诉了四娘,想让四娘陪我到医院做个检查。 但是四娘却很不高兴的拒绝了我:“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自己的事情应该自己能做主了,星期天我要加班,实在是没空陪你去。 你也知道你表妹上大学,每个月光是吃饭的饭钱就要一千多,我不加班不行啊。 再说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跟我说,是打算瞒着你爸妈,不告诉她们吗? 你爸妈才是你的第一监护人,这件事情,难道你不应该第一时间告诉你妈吗?”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别说了。”听了四娘说的话,我差点没当场和四娘撕破脸。 到底是我高估了自己,在四娘心里面的位置呀。 见我生气,四娘叹了口气:“你也应该知道,我为什么在成都待的好好的,要来广东上班。 我一开始跟你的打算是一样的,目的就是为了摆脱你姑爷。 谁知道,我来了不到一个月他也来了,现在你表妹都这么大了,我也没有别的心思了。 倒是你,对未来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自己可要好好想想清楚才是。” “嗯”听了四娘的解释,我不但气消了,还不禁为刚才的行为感到万分抱歉,但看到四娘还在气头上的面色,我也说不出道歉的话来。 只得转移了话题:“那我们各自回家吧,我回家和爸妈商量一下。” “嗯” 听了我说的话,四娘点了点头,与我分别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等晚上吃过晚饭,我把要去医院做检查的事情一说,爸爸妈妈倒也没过多的责怪我。 当然了,我只说月事不正常,没敢告诉爸爸妈妈,我有可能是怀孕了的事实。 这次妈妈终于不再装聋作哑,而是隔天真的带我上了医院。 到医院一通检查下来,听医生说了结果的时候,妈妈眼睛都快掉地上了。 忐忑不安的和妈妈出了医院,不想妈妈却说了和四娘一样的话:“以后的人生要怎样度过,全在于你自己的选择了,要怎么做你看着办。” “嗯”听了妈妈说的话,我压根儿就没想过以后会怎样,我此时此刻全被肚子里,有个孩子的喜悦给占据了。 出了医院门口,不想刚好碰到停好自行车的四娘,见我笑脸盈盈的模样,四娘叹了口气:“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怎么说的?” 我:“有了,医生说我怀孕了。” 听了我说的话,四娘脸色难看的看着我:“看你这表情,是不是还挺高兴呀?” 听了四娘说的话,我高兴的点了点头: “嗯,是呀。” 妈妈看到四娘,便道:“四妹,你怎么来了?” 看了妈妈一眼,四娘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说:“我怎么会来,还不是担心,我不来,你的宝贝女儿以后会责怪我吗?” 听了四娘说的话,妈妈尴尬的一笑:“怎么会呢,林茹这孩子最重情意了,她四娘,你就别说笑了。” 听了妈妈说的话,四娘没反驳,只道:“我们一起走走吧,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 “好”听了四娘说的话,我和妈妈异口同声的道。 那天下午,我们从医院门口,再到民房小区,从民房小区又到闹市。 从闹市又到民房小区,我们足足走了一个小时,妈妈和四娘聊天也聊了一个小时。 她们的话题,无非就是觉得我傻,不该对一个,对自己根本就没有好感的人,付出自己的一生。 听着她们的批评教育,我非常感恩,但最多的还是开心,我都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怀孕了,没想竟然会突然有了身孕。 在我准备结束这段关系的时候,老天爷让我拥有了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礼物。 当然了在感觉开心的时候,我也好难过。 第1章 派出所 经过再三考虑,妈妈也同意的情况下,我第二次,在超市里用座机拨通了张健的手机号码。 第一次打电话给张健,是为了给张健送生日祝福,那个时候张健还在东莞,这第二次打电话给张健却实属无赖。 张健的手机号码是135开头的,但实在难记。打了两次,张健都没有接我的电话。 在我心里边已经打好腹稿,打算再打一次,张健还不接我电话,这个娃就不要了,就算了的时候。 张健总算怒气冲冲的接通了我的电话:“喂,你是谁,你找哪个,我在打游戏你知不知道,你之前打了两次电话我都没接,你怎么还打第三次呢?” 没理会张健的愤怒,我犹豫了半天,才犹豫着说出了那几句话:“是我,你,你别挂我电话,你听我说,我找你有事,很重要的事。” 听到我的声音,张健明显停顿了一会儿,缓和了语气:“你,你不是已经走了吗?走了就走了呗,怎么又回过头来找我呢?” 生怕电话再次被挂断,我急急忙忙的接过了张健的话题:“我,我怀孕了,怀了你的孩子。” “呵呵,是吗?怎么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没有怀孕,离开我你就怀孕了呢?”听了我说的话,张健在那边冷笑了一声,说出一些让人难受不已的话,然后是久久的沉默不语。 就在我以为张健要这样,继续僵持下去的时候,他突然来了一句:“好了,我知道了,我和我妈商量一下,晚点回复你。” 我听了张健说的话,心中十分不安,我担心张健,只是为了敷衍我才说出的那番话: “那你,你可要快点回复我,快点决定呀,要不然这个孩子,我只能打掉了,我妈不同意我把她生下来。” “嗯”留给我最后一个字“啪”的一声,张健挂掉了电话。 付了两块钱电话费,出了那个之前我们在她那里买过棉被的超市。 我忍不住泪流满面,第一次爸爸妈妈十分希望我怀孕的时候,我死活没怀上。 第二次,我好不容易把破碎的心给缝补好,重新建立起新的内心城墙,已经打算和张健分手,彻底了断的时候,我怀孕了。 苍天呀,大地,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命运由天不由己吗?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和张健通过电话,已经过了十天,妈妈已经逼问过我几次,可否得到张健的回复,张健是否会要这个孩子。 而我已经找不到理由,再替张健辩驳,说他忙没空过来那些鬼话,就在我心如死灰,不知如何是好,痛苦不已的时候。 张健:“美女,要去哪里呀,要不我们一起去玩呗?” 在我哭着跑下楼的时候,不想抬头就看见了张健,再想起刚才张健颇具调侃的话语,我忍不住破涕为笑:“你,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抛下你们母子不管了?”张健继续玩味的笑。 我:“母子,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是儿子呢?” 张健:“反正我就是知道。” 听了张健耍无赖的话语,我竟不知如何反驳,我只知道,肚子里有了孩子,我似乎也变得比以前更勇敢了。 但要说,非得给肚子里面的娃,安排一个是男是女的名分,我还真说不出来。 看我久久不说话,张健愣了半天,憋出一句:“你怎么就确定,孩子就一定是我的呢?” 听了张健说的话,我睚眦欲裂:“不是你的,是我一个人的,是我自己的行了吧。” 见我生气,张健又立马转换了态度:“哎呀,我就这么一说,你怎么就生气了呢,难道真不是我的?” 我:“是,本来就不是你的,是我的。” 见我真的动了气,张健这才来拉我:“哎呀,我就跟你开个玩笑,说好了是来带你去玩的,那我们现在去玩呗。” “去,去哪里玩?”许久不见,不知怎的,我竟对张健生出一股子恐惧感来。 张健拉我上车:“来嘛,上车,我们边走边说。” 重新和张健重逢,我内心喜忧参半,高兴的是,对爸爸妈妈总算有了交代,忐忑不安的是,我和张健真的有未来吗? 我真的可以把终身托付给眼前这个人吗? 走了许久,我发现张健竟然还要往他三姐以前住的地方那边走,我抱着张健,急急的开口道:“张健我们不要去那边,现在番禺查暂住证查得特别严,还有你这个车子,不是在正规的店里买的,你没有发票,被查到是要锁车拿人的。” 我以为我说这么严重,总算可以吓到张健了吧,却不想张健却道:“我们又不经过派出所门口过,我们从派出所房子后面转过去不就行了。” 听了张健说的话,我思考了一下,突然想道,四婆提起过那边的严峻形势:“不行呀,听说那边四处都设了关卡,阻拦过路人员的,经过那些设卡的地方,必须要有证呀?” 张健:“什么证?” 我:“厂里上班开的出入证,骑车的要有购买车子的发票,闲散人员没有上班的,也要有房东老板娘开具的临时出入证。” 听了我说的话,张健果然把车子停下来了。只不过不到五分钟,张健便决定继续往前走:“你不要怕呀,我来这边是和朋友约好的。他说要带我去玩的。” 听了张健说的话,我心头一寒,果然不是为了我才过来的。 但随即,我又展示出强势的一面:“你买车有收据单子的,单子拿给我看,否则我还是下车走路回家,你独自去找你的朋友玩吧。” 张健: “收据发票,我,我早就扔了呀,哪里有?” 我:“钱包呢,你不要告诉我,你的钱包也丢了吧?” 听了我说的话,张健全身摸索了半天,才摸出一个烂的不行的钱包来:“哪里有?” “你把钱包拿给我看。”一边同张健说话,我脑海里一边回忆,我到底是把购买单车的收据,放在张健钱包里了,还是放我包里了。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等我把张健的钱包翻了几遍都没有的时候,张健突然坏笑着从裤口袋里,拿出一张发票给我:“你以为就你聪明,我骑车的能不知道偶尔会遭遇查车吗?” 我看了一眼,张健从裤口袋里边,拿出来盖着公章的蓝色发票,不禁疑惑不已: “你,你从哪里弄的这个发票?” 张健夺过我手上的发票,重新放回裤口袋里边:“你不要管我,这个是从哪里来的,反正你只要知道,有它在,去哪里我都不怕就行了。” 听了张健说的话,我气得捶打了张健一拳,担心张健走了什么旁门歪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就是心绪不宁,总感觉会出事,我们没问题,问题会不会出在张健所谓的朋友身上呢? 我的预感从来不会错,我们到达台球馆附近,那个派出所的时候,确实因为人多蒙混过关去了。 但等张健接到他朋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这个时候买菜煮饭的已经回家了,不上班出外游玩的人也已经出发了。 我们三个人最终还是,被派出所的人给拦了下来,只是好在,那个四十出头的大叔,刚把我们请进派出所里面。 就接到一个警情电话,年长的大叔负责留下来询问我们,年轻的两个民警则是出任务去了。 看到那两个帅气,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听说有案子,那个兴奋模样,我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 看来在他们眼里,我们不足为惧,应该问完话就会让我们回去吧。 第2章 透气 待在这个办公室里别提多憋屈了,坐也不敢坐,站着吧,好像还挺碍事。 最后没办法,看张健他们都蹲在地上,我想要不,我也蹲着吧。 却不想,带我们进屋的大叔却阻止了我:“你先坐下吧。” 听了大叔说的话,我受宠若惊: “好” 见我坐下了,大叔拉过一张凳子和我面对面坐着:“你有正规工作吧,在哪里上班呢?” 我: “有,有啊,我,我在广隆上班。” 警察大叔: “你们厂里给你们办了临时出入证吗?” 我: “办,办了呀,只不过我,我今天没有带出来咋办呀?” 警察大叔:“报一下你的身份证号码。身份证号码记得吧?” 我:“记,记得,是510……” 隔了几分钟,那个大叔才叹口气: “查到了,不过,你这办的出入证,只能用半个月,好像已经过期了呀。” “过期了?”听了警察大叔说的话,我十分震惊,这也能查到,不是说只要不过陈村地界,出入证就可以永远有效吗? 想起临时出入证上面的日期以及信息,我内心十分慌乱,难道那些阿姨们说这个出入证不会过期是骗我的。 还是说这不到十公里距离的番禺,和陈村的管理制度不一样? 我这边心里边,正做着强烈不安的思想斗争呢,警察大叔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一个文员模样的人,就推开办公室里面的另一扇门走了进来,看了看我们,她对警察大叔说:“李哥,李哥你来,我这边有个事情,需要你帮忙处理一下。” “好,我这就过去。”警察大叔一边站起身,往后院走,一边告诉我们:“你们别跑呀,等下所长回来,我问问怎么处理你们这个事情。” “嗯,我们不走。”听了警察大叔说的话,我虽然不知道,所长到底是管什么的,但因为从小爱看电视剧的原因,让我知道,罪加一等是什么意思。 我们不走最多罚点款,要是我们走了,警察大叔怨恨上我们了,那就惨了,到时候怕是来都不敢来这个地界了。 先不说有没有什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些问题,就单单他们查这个居住证,我们没有,他要请我们进来喝茶,我们就还得来。 看看张健,又看看张健的朋友,思来想去,也想不通,我们看起来也不像罪犯呀,怎么警察大叔,就偏偏把我们请进了派出所呢? 左看右看,看见张健朋友贼眉鼠眼,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再一看此时办公室里就我们三个人,蹑手蹑脚,我走到他们身边,半蹲着冲张健道:“喂,你们怎么回事,以前你们被派出所处理过吗?要不刚刚十几个人,怎么就叫了我们进来呢,难道只是因为警察大叔见我们面生吗?” 听见我的质问,张健没说话,倒是张健那个长得像瘦猴一样的半大小子开了口:“不,不好意思啊,以前我偷自行车被他们处理过,今天我又骑了一辆不同款式的自行车,所以才被请进来的吧。” “你,那你这个车?”听了那小子说的话,我吓了一跳。 不想那小子看我一脸紧张的模样,却冲我眨了眨眼,笑呵呵的道:“你,你别怕呀,我,我这车,是,是我一哥们儿送我的,虽然证件可能不齐全,但是相信我,我这车绝对没有问题。” 我不知道后院是干啥的,但看他们面色凝重,该不会是后院关着什么不好应付的人吧。 警察大叔都已经进去半个小时了,走还是不走呢,我的脚都快站不住了,蹲下和他们一起说说话吧,张健他们也蹲不住了:“要不,我们走吧,反正也没人看见。”张健说。 那个小子,听了张健说的话,也忙附和道:“对呀,姐姐,要不我们就走了吧,反正我们也没犯什么事。” 听了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请求,我心中又何尝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呢,可一想到我们就这么走了,这不是驳了警察大叔的面子吗? 就算没犯事,到时候还要不要来这边玩了,都说警察的眼睛是很毒辣的,我可不想因此而得罪警察。 于是只得对他们两个好言相劝道:“再等半个小时,再等半个小时他们还不出来,我们就走。” 这后面两句话,我故意说得有点大声,其实就是想提醒提醒警察大叔,他该给我们一个说法了。 是走是留,是罚是放总得给我们一个理由不是。 “哎”被他们唉声叹气,在地上蹲也蹲不住,站起来还不敢的模样给逗笑了:“要不你们还是站起来吧,我看大叔也不像坏人,应该不会为难你们的。”我心虚的撒了一个谎,因为我实在心疼张健。 站起身瞪了瞪腿,张健他们一边吸烟一边道:“要不我们就走了吧,这都等多久了。” 看了看通往后门的门还没打开,我冲他们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又挥手吹了吹眼前的烟雾缭绕:“你们傻呀,我们不走,他们最多没收我们的车子,让我们拿钱来取。 又或者他们只是罚一点款就让我们走人呢,他们不让我们走,我们就走了,这不是打他们的脸吗?万一那天再犯到他们手上可咋整,不怕被报复吗?” 我一边靠近他们轻声安抚他们,一边搜索着能说服他们的理由。 听见我这么说,张健果然有了一丝犹豫,见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我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又继续道:“马上就四点半了,警察也差不多该下班了吧,再等等吧,等到四点半还没来人我们就走。” “嗯”看见张健心绪不宁的抽着烟,我心中也十分不安,虽然我知道,不可能因为这点事就把我们给关起来,但一想到,我们很可能是受张健朋友的拖累心中还是有些许愤怒。 为啥每次和张健出门,不是吵架弄得不欢而散,就是到这派出所来待了一两个小时呢? 终于在我脚也麻心里也乱如麻,在板凳上也坐不住,我都在门口走了两三个来回,都打算就这样走了算了。 还好派出所就犹如一个空壳,没事儿不会有人进来,要不然我可能也要逃跑了。 就在我们都心急火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警察大叔终于出来了,他要是再不出来,我都担心我爸爸妈妈会不会报警了。 毕竟,我下楼的时候只是跟妈妈说,我下楼透透气的,这口气透得是不是也太长了些。 第3章 派出所遇好人 惊喜的看到警察大叔,终于一脸疲惫的从那扇后门走了出来,我差点脱口而出:“大叔你还好吗?” 但随即一想到,我们还不知道为啥原因被请进来呢,便忙转换了思绪:“大,大叔,我们可以走了吗?他,他们还着急回家上班呢?” 揉了揉眉心,警察大叔似乎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屋里还有几个人:“噢,对了,你们买的车子都有收据发票那些吗?” 我:“有,有吧,你,你们的收据那些呢?”听了警察大叔说的话,我忙冲张健他们招手,希望他们拿出收据给警察大叔看一眼,我们就可以走了。 却不想那半大小子,却傻呵呵的笑着:“这,这车是朋友送我的,收,收据在他那儿呢,这一时半会儿可能也拿不过来。” 听到那半大小子说的话,差点没把我给急死,这可如何是好,总不可能让我们在这里过夜吧。 听了那半大小子说的话,警察大叔也好像根本不在意似的,只道:“你们这两辆车一看就不是正规渠道买的,该不会是买了别人偷的车吧?” 一听警察大叔这么说,我当时就急了,那半大小子的车子从哪来的我不知道,可张健的自行车是我亲眼看见他买的呀,于是我连忙道:“不是不是,肯定不是的,我们,我们的车子是在维修店里买的二手车呀。” 听了我说的话,警察大叔也没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只说:“你们这个事情,被查到就是要罚款收车处理的。” 我: “罚,罚款,要罚多少呀,我,我们没带多少钱出门呀。” 听了我说的话,警察大叔莞尔一笑,拉了张凳子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不过,我看你们也不像坏人,这样吧,我给你们开个条子,你们签个字盖个手印,你们就可以走了。 要是今后你们没有任何问题了,我们也不会再找你们,但要是有事情,我们可还是会来找你们的哈。” “好,好的,我们一定配合。”伸手拉了拉张健,我喜笑颜开,点头如捣蒜的冲警察大叔鞠了一躬。 心想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出了门再收拾张健,这都交的是什么朋友呀,虽然那半大小子,看不出人有多坏,但看他那飘忽不定的眼神,也不像是一个能脚踏实地好好上班的人呀。 签好字画好押,警察大叔站起身:“车子你们可以骑走了,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们一句,买车最好还是要到正规的店里面去买,这万一要是买到盗牌的,或者是别人偷盗所来的嫌疑车辆,无辜被牵扯进来也不好,是不是?” 我陪笑道:“是啊,是啊,我们,我们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 “那你们走吧”挥了挥手,警察大叔又去那个后院了。 听到警察大叔叹气,我心中那口浊气也好像跟着叹没了,就是实在想不明白,他们都做警察了,这个世上还有警察搞不定的事情吗? 张健他们在挪车,站在派出所门口,我看到房顶上那颗又大又亮的国徽,在夕阳西下显得璀璨夺目,心想我一直都在躲警察,生怕和他们扯上什么关系,却不想还是进这里面走了一遭。 之所以害怕警察,跟电影里边个别不好的警察形象有关,也跟面子有关,更怕自己做了不好的事情被抓吧。 警察这个职业让人敬重的同时,也让人敬畏。无论是对他们的崇拜还是敬畏,对一个普通老百姓来说都是好的吧。 忍着心里的难受劲,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我看张健和那半大小子如此亲密无间,心中又难免生出几分妒忌来。 看着张健对那半大小子喜笑颜开,我心里更没来由的升起一股闷气。 我在张健心里,真是连他的网友情分都比不上呀。 当时我并不明白,张健为啥对警察好像有那么一丝不满,后来经过我的不懈努力,张健才终于告诉我。 他初到广东,那个时候他也就二十岁左右,他之前在水泥厂上班,一身弄得脏兮兮的。 有一天早上他出门上班,路过警察局门口的时候(也就在我们刚刚待的那个派出所,前面三百米左右。) 张健被一个同样20出头的警察,给请进了警察局,因为张健的长相,跟警察局最近要抓的一个杀人犯的长相十分相似。 张健说,他们对他进行搜身,还让他五个手指并拢,一起按在一个机器上面取手指印,警察们拿着样本去取样了。 张健心里很害怕,说要打电话,可警察不但没让他打电话,还让他蹲在地上不准说话。 蹲在地上的那三四个小时,张健不知道面对了多少人的指指点点。 听见张健说的话,我“哈哈”大笑了起来:“原来你还有这样的经历呀,那后来呢,后来他们怎么又把你给放了?” 张健:“后来,他们正在审问我的时候,那个警察的同事,在外面ktv把真正的凶手给抓到了,他们这才放了我。” 我:“那事后那个警察就没有被处分,或者跟你道歉什么的吗?” 张健:“那个警察只是被他上司给骂了,倒是也跟我道了歉。” 我:“道歉就完事了?” 张健:“他们领导让抓我那个人赔了我五百块钱,算是赔偿我一天的工资。” 我:“那你赚了呀,上一天班去哪里挣五百块钱去。” 张健:“他们虽然赔了钱,却并不承认他们这件事情就是百分之百的做错了呀,他们说协助破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我:“好像是这么个理,那你又得了钱了,事后回厂里上班,厂里面没为难你吧?” 张健:“为难我什么,在哪个厂里,我本来就才干了一个星期不到,我直接跑路不干了。” 听了张健说的话,我又“哈哈”大笑起来:“你就这么胆小,就是被误会一次就连工作都不要了?” 张健:“在水泥厂上班本身就对身体不好,要不是三姐逼着我去那里上班,我早跑了。” 我:“那你没工作了,就没回去找他们理论理论。” 张健:“理论什么呀,他们当时放我走的时候,就给了我一张纸条,让我给厂里面的人看,我能丢得起那个人吗?出了警察局的门,我就把那张纸条给扔了。” 我抱着张健:“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那你三姐她们就一点都不知道,你为何突然跑去惠州吗?” 张健:“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告诉她们,跟她们一说,她们又要跟爸妈说,到时候不是没事找事吗?” 听了张健说的话,想起在派出所的经历,我们也算是派出所遇上好人了吧。 毕竟,生活不是演戏,现在法律也正在逐步健全,也不会再轻易像以前那样,有那么多冤假错案了吧。 紧紧的把张健拥在怀里,原来我和张健能遇见是这么不容易呀。 要不是有线人举报,有那个组长直接抓住了坏人,那张健不是还得被当做犯罪嫌疑人被关上几天吗? 要真是那样,怕是找工作都难找吧。毕竟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呀。 第4章 妈妈我爱你 看见张健“嘻嘻哈哈”的送走了那个半大小子,我这才开口:“你还要和他继续来往呀,你不怕他哪天把你给带沟里去了?” 听了我说的话,张健收敛了笑容,十分严肃的告诉我:“你不要生他的气了,以后他再也不会来了,他本来打算在这边找个工作上班,我是打算让他和我去一个厂里上班的。 但是发生今天的事情,他说他不敢再来广东了,以后可能会回老家,也有可能去更远的地方找工作了。” 听见张健说,那个半大小子再也不会来广东了,我的心里突然很心酸。刚刚为啥要赌气,从头到尾都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呢? 有心想要张健替我给他朋友道个歉,奈何这样的话,我压根儿又说不出口。 看见张健落寞的眼神,我心中十分愧疚:“那你呢,你也不打算见他了?” 听了我说的话,张健嗔怪道:“我们是网络游戏认识的,加上这次,一共才见了三次面而已。 他要离开广东了,我心中虽有不舍,但也绝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我还不至于为了一个网友要死要活的。” 听了张健说的话,我“扑哧”一乐,这张健怎么好像,知我心中所想似的呢。 现在写同人小说的很多,看的人也不少,我确实想过,他们这又搂又抱举止亲密无间的,是不是曾经有过那种不正当的关系呢? 见张健是真的生了气,我也不好再继续玩笑他,只道:“都这么晚了,你今晚还要回厂里去吗?不如打电话让你二哥帮你请个假,在我们这里吃个晚饭,就在这边住一个晚上,明早再回去呗?” 听了我说的话,张健摇了摇头:“其实早在你走后半个月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厂里辞了工了,要不是厂里人手不够,主管留我多待了一段时间,我想我也早就离开广东,去别处上班了吧。” 听见张健说的话,我这才知道,原来我和张健能再度重相逢,是这么的不容易啊。 顷刻之间,我心中便生出一个,以后要好好爱惜张健,哪怕自己吃点亏,也要好好爱护眼前这个男人的想法来。 眼见留不住张健了,我心中有几分失落的同时,又多了几分坦然。 张健再回这边上班,又要重新找房子,还要找工作,也属实麻烦,他现在虽然不能过这边来上班,但也正好符合,我现在不想搬离宿舍的初衷。 好不容易,给心灵重新建立起来的堡垒,怎能说毁就毁了,现在宿舍人不多,我一个人正是想干嘛就干嘛,想几点睡就几点睡。 厂里有吃的有喝的,洗澡有热水,洗衣服有水池,这么好的生活条件去哪里找啊。 不想,我这边正给自己做着思想工作呢,那边张健却开了口:“你怀孕的事情,我告诉我爸妈了,她们让你无论如何要保护好身体,好好的把这个孩子给生下来。” 听了张健说的话,我眼睛红了,孩子,还是因为孩子,要不是我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他是不是说走就走,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来找我了? 抬头望天,把就要落下来的眼泪,强行给压了下去,我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张健道:“这么说,你们是想要这个孩子了,但是你们想要,有没有问过我想不想要呢,我告诉你张健,我不想要,我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许是不明白我为啥突然生气,张健拉住我的手:“你小心别动了胎气,天就快要黑了,我真的要走了,你等我,最多不出半个月,我一定回来找你。” 张健走了,我的心碎了,我以为我的内心已经足够坚强,足够强大了,却不想张健几句话,就把我给打回了原形。 张健,要是再来一次,你还愿意和我父母他们租住在一起吗?还是还要躲着我父母,去更远的地方租房子呢? 站在爸爸妈妈租住的楼下面,我心中百感交集,既有对孩子保住了的喜悦,又有了以后嫁人,婆媳关系如何相处的担忧。 妈妈:“你怎么了,怎么在这里哭,刚刚那个男人是谁?” 擦掉眼角的泪水,我回过头冲妈妈露出笑容:“妈,是张健,他,他来找我了。” 妈妈:“他来找你,你怎么不带他上楼坐坐,让他吃个晚饭再走呢?” 拉着妈妈的手,我边走边说:“妈,今晚吃啥好吃的呀,我饿了。” 听见我说的话,妈妈气得甩开了我的手:“你饿了,想吃饭了,刚刚你去哪里了,我四处找你都没找见你。” 听了妈妈说的话,我破涕为笑,随意的搪塞妈妈道:“妈,你是不是眼神不太好了,我,我们一直就在这楼下呀,你怎么可能没找见我呢?” 听见我这样说,妈妈更生气:“谁要听你胡说八道了,待会儿,看你怎么和你爸爸交代。” 听了妈妈说的话,知道,不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给好好说一说,是过不了这一关了。 我便拉住了妈妈的手,一边上楼一边对妈妈道:“本来不想让你们担心,既然你们想知道的话,那我吃了饭,告诉你们就是了。” 待我把在派出所发生的事情告诉妈妈,妈妈一脸忧郁的说:“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这次怎么突然严查起暂住证来了呢? 我们来这里一年多,可是从来没有查过暂住证。 该不会是因为,之前听别人说,有个杀人犯从惠州那边,逃到我们广东来了这个事情吧?” 听了妈妈说的话,我心中一沉,但还是随即安慰妈妈道:“妈,不可能的,广东治安这么好,谁敢来这边做坏事呀,你想多了。” 听了我说的话,妈妈仿佛松了一口气:“也许真的是我多想了吧。 不过,你现在已经怀孕了,身体可不比从前,可不能像之前那样,蹦蹦跳跳的了,万一孩子有个闪失,张健他可不会原谅你的。” 听了妈妈说的话,我心中又是一痛,孩子,又是为了孩子,为什么连妈妈这么单纯的人,都能看出,张健是为了孩子,才会想要和我在一起的呢? 这样的婚姻,这样的结合真能幸福吗?我不敢想象。 我:“妈,张健说他想要儿子,你知不知道怀了儿子有什么症状,怀了女儿又有什么症状呀?” 听了我说的话,妈妈这才展露笑颜:“怀儿怀女自然是有差别的了,以前我怀着你的时候,也就四五个月吧,你整天就喜欢在我肚子里跑来跑去的。 我怀你们两姐妹,症状都是差不多的,唯有怀你弟弟时,他是很懒不爱动弹的,即便是要动弹,也是有时候在左边或者在右下方,轻轻的动那么两下。” 看到妈妈从喜悦变为悲伤的表情,我的心里也不是滋味,知道妈妈的心结,我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再不要,在妈妈跟前提起弟弟了。” “妈”拥抱着妈妈,我几乎差点哭出来,这些年妈妈为我,不知道受了爸爸多少委屈,可我却连一句:“妈妈我爱你”都对妈妈说不出口。 第5章 手机 张健走了,我的心中充满忐忑与不安,因为不清楚张健所说的半个月之约,会不会是另一个虚假的谎言。 时常抚摸着肚子,我总在心里想,孩子你是来报恩报仇,是为我而来,还是为你爸爸而来。 你是来拯救我的余生,还是来把我拖进更深的深渊里去的呢? 张健回陈村了,他这次没有食言,看到张健回来,我心中五味杂陈,有喜悦,但更多的却是担忧。 张健是为孩子而来,而我也是因为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才又再度原谅张健。 我们的婚姻,注定只能是一场交易,只是不知道这场交易,最终的受益者会是谁。 为了张健,我拒绝了所有追求我的人,老天呀,你能否告诉我,我是否押错了宝呀? 心中焦虑万分,面上却还要装作很开心的样子,听张健的安排,我怀着万分难受的心情,再次搬出了宿舍。 并在心中暗暗起誓,事不过三,以后无论发生何事,哪怕是真的要去住桥洞,我也绝不会再搬回宿舍了。 想起在宿舍时,一边跟着隔壁房间传来的歌声,哼着熟悉的歌曲,一边看书的和谐画面,我心中感慨万千,别了,我的青春年华。 和张健在一起,我就再也不是那个,可以依赖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小女生了。 这次张健不知道,是因为手头没钱,还是因为什么,他很顺从的搬进了我和妈妈一起找的房子。 房租不贵,两百块钱一个月,押金200,再加上垃圾费三个月的交了一百,一共五百块钱都是妈妈出的。 虽然这里边有我的工资,但我看妈妈忙前忙后的为我们奔波,还没得到一分钱好处,心中有些不忍心:“妈,房子你已经帮我们租好了,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们自己处理吧。” 听了我说的话,妈妈这才委屈的说:“也不知道那个张健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上了几个月的班,连租房子的钱都没有呢,不行,我得和他说道说道。” 听见妈妈要和张健说道理,我的心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她们该不会吵架吧? 快走几步,还是没能追上妈妈,走着走着我突然也想通了,如今孩子已经四个月,让妈妈和张健说道说道也好,要是结了婚,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这句话还真不错,还没进门,就听见了张健和妈妈嘻嘻哈哈的说话声。 张健比以前开朗了很多,大概是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吧,他就快要做爸爸了,自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可我这胎真的是儿子吗? 孩子在肚子里面,现在确实不怎么动弹,但这也很有可能是,还没到胎动的时间呀。 也许真是应了那句,担心什么就来什么,对于张健,或许是我真的太过于宠他了吧。 衣服给他找好,洗澡水给他烧好,还给他提到共用的厕所里面去。 这个时候的张健很爱打游戏,每次叫他洗个澡都要等半天,要不是白天要上班,晚上必须要把衣服给洗好,是真不想管他了,越管越生气。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多月,孩子已经五个多月,已经有了胎动,可张健依然不愿意戒除房事,还说我做为他的女人,就应该满足他。 因为这个事情,我们之间一直存在争论,我觉得这样对我身体不好,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 可此时的张健,却像发了情的禽兽,根本对我说的话置之不理,最严重的一次,张健竟然打了我一个耳光。 看着大腿上被张健掐出来的手指印,抚摸着脸上火辣辣疼痛的脸庞,我第一次对婚姻感到了恐惧。 还没结婚就打我,要是婚后还是要打我,我又该怎么办呢? 要不要把这个事情,告诉爸妈呢,她们会怎么处理这个事情呢? 张健这一巴掌打得好,他这一巴掌顺利的打掉了,我对他的恭敬心。 从此,我再不会给他打洗澡水了,虽然还会给他洗衣服。 我也再不会担心,别人会听到我们的争吵了,甚至,还希望把事情闹大些,闹得我们能从此不再见面就更好了。 但事实是什么呢,我还是得忍气吞声的,在张健的喝骂下,为他找寻衣服,让他去洗澡冲凉。 这样要死不活的日子,又过了半个月,有一天晚上,我看见张健和别人聊天,聊的热火朝天的,便也想凑过去看看,张健在和谁聊天,结果一看是二妹。 看张健在和二妹聊天,我便对张健说:“哎,你们在聊什么呢,给我看看,我也想和她聊聊。” 张健:“要看手机,自己买去。” “呵呵”自己买去吗? 即便是一座冰山,也能被融化吧,可眼前这个人,除了长了一副好看的面容,他与恶魔又有什么分别呢? 连续被张健拒绝了几回,张健他为了不让我和二妹聊天,还偷偷躲着不让我看。 我的气性也被逼出来了几分,于是我在和妈妈商量,经过妈妈同意后。 花了850块钱,买了我人生中,第一部智能手机,可是好景不长,半个月不到,那个手机就被我洗衣服的时候给泡坏了。 我哭着跟张健说我手机坏了,让他给我拿点钱去修手机,这次他好像良心发现,给了我一百块钱,让我去修手机。 虽然我已经用吹风机,把手机里面的水给吹干,但是手机依然开不了机。 没有办法,我又只好花了750块钱,买了一个更廉价的手机,并发誓这次一定要好好爱惜它。 第6章 被盗 因为文化程度有限,再加上之前我一直沉迷于看书学习,因此一开始,我对手机是完全不知道如何使用的。 只知道买了卡,可以接电话打电话,看看时间,听听音乐。 有了手机的陪伴,mp3彻底的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了。 孩子七个多月的时候,我终于还是因为忍受不住,张健时常的冷嘲热讽,把我想要和张健分手,自己做单亲妈妈,自己抚养孩子的想法告诉了爸妈。 并把谁谁谁,没有老公,照样把孩子照顾得很好的例子,告诉了爸妈,却不想爸妈,听了我说的话,一致表态:“你要和张健分手,这个事情我们没有意见,但是你肚子里的孩子必须要打掉。” 听了妈妈说的话,我把求救的目光投向爸爸,却不想爸爸,也依然还是那句话:“不和张健在一起,这个孩子就不能留。” 听了爸爸妈妈的决定,我泪如泉涌,一只小猫小狗,我们尚且不忍伤它们分毫。如今要我如何能对这个,和我相依相伴了半年多的孩子动手呢。 这或许是老天爷,给我的最后一个孩子呀,在第一个孩子流掉了半年之久。在我以为,我是不是永远不能再做妈妈的时候,她来了,如今却让我把她给打掉。 “哈哈哈哈”在心中嘲笑着自己的无能时,我转回头,对爸爸道:“爸爸,无论以后会怎么样,这个婚我是结定了,我现在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在爸爸咀嚼着我话语中的意思时,我已经哭着跑下了楼。 心中已经决定,即便是我要死,我也要把肚子里的孩子给生下来,我没有权利,一次又一次剥夺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权利。 孩子七个多月,因为腰酸腿疼肚子疼,上班于我而言,已经成为了折磨。 在我再三要求,张健要嘛同意我出厂休息,要嘛我们从此分道扬镳,从此各奔东西的时候。 张健总算同意了我出厂,并且告诉我说,他的父母已经同意我们结婚,我们什么时候回家,什么时候就可以结婚。 听了张健说的话,我悲喜交加,喜的是,张健还愿意给我一个名分。 悲的是,现在的我压根儿对他就没有感情,只有恨。可是我能和一个我恨的人在一起吗?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这个时候,心理暗示又起了作用,想着有一次,我下午下班走在马路上,张健的爸爸妈妈打电话给我,再三嘱咐我,在过马路的时候,要注意安全,小心观察路况。 那是我这两三个月来唯一的光吧,事后,我还问起张健:“你怎么老说你父母对你很严厉,很凶呢,我怎么听他们说话,那么斯文那么温柔呢,你以前是不是骗我的?” 听了我说的话,张健冷笑一声:“呵呵,那是你不知道情况,他们只有对你才这样。” 只有对我才这么温柔这么斯文吗? 想起张健对他父母的评价,我不置可否。毕竟,和他们朝夕相处,生活了20多年的是张健,不是我呀。 之前为了给孩子多挣点奶粉钱,为了婚后有钱花。我一直忍着身体不适,上了八个多月的班。 现如今,真要说去办离职手续,我却有点退缩了。 在我的忐忑与不安中,发生了一件我意想不到的事情,我们被盗了。 没有丢掉任何钱财。因为我们压根儿没有钱财放在家里面,没有丢一件家具,因为我们只有一个破电视机。 雁过拔毛,翻来覆去检查了半天,才惊觉我的笔记本不见了。 笔记本里记录着这些年,我从张卫健老师剧中,所抄录的名人名言金句,还抄录了心经。 那个本子陪伴了我十几年呀,这个时候的我,突然明白,为啥大家那么讨厌小偷了。 之前张健的电瓶车被偷,我还劝说张健“破财免灾”可如今呢,这本子,我把它看得比我的命都更重要呀。 每当我夜不能寐,辗转反侧睡不着,心里有解不开的结时。 看看本子上的内容,我总能从本子上,找到我的出处以及来处。 每当从本子上面,看见我是如何一步一步,趟过一关又一关的难关时,心中总能升起无限暖意。 可现如今,这个给了我生命的奇迹,听我讲话,从不嫌弃我唠叨的小伙伴不见了。 别人家有人掉了首饰,有人自行车被偷的,她们都报了警,我多么希望那个小偷能被抓住,能把我的本子给还回来呀。 可惜,警察来查看了两次现场,均说这是外地团伙作案,实施抓捕实在困难。 第一天我还抱着希望,第二天第三天,我已经彻底绝望了,那个本子是找不回来了。 只是它会不会只是被丢弃了呢,但它会被丢弃在哪里呢? 失魂落魄的翻了几天垃圾桶,我死心了,也许,是该和从前的自己说声再见了吧。 我这边正多愁善感,皱眉不展,痛苦不已的想东想西。 那边,张健已经欢天喜地的跟老板辞了工,跟房东老板娘说好退房事宜,就等着和我爸妈商量好回家的时间,就打算回家了。 因为和张健怄气,我没有问张健在哪里上班,我甚至都不知道,在他把前面两个老板炒了鱿鱼以后,到底还有没有去找地方上班了。 张健之所以欢天喜地,那是因为,他要回的是自己的家。 而我,之所以愁眉不展,那是因为,我不知道未来在哪里,婚后,我要面对的是什么。 因为怀孕,我第一次在爸爸打算动手打妈妈的时候,挺身而出,拉住了爸爸要打向妈妈的手。 第一次感受到,做一个女人的不容易,被我拉住手腕动不了,可能也是怕伤到我肚子里的孩子,爸爸吵吵嚷嚷的,最后还是放下了手。 对爸爸,我是又爱又恨,张健和他们说,我们要回家结婚的时候,爸爸提出要八千块钱彩礼。 而张健听了爸爸的话后,却冷冷的笑着说,要给多少彩礼钱,他自己做不了主,要回家和父母商量。 听了张健不负责任的话,爸爸十分生气,但爸爸还是一言不发的放张健离开了。 这个时候的我,多么希望爸爸能够硬气一回,不给八千块钱彩礼,就不同意我们结婚呀。这样,或许我还可以继续做他们的女儿,而不用去做别人家的媳妇儿了。 可是爸爸没有,而是等欢天喜地的把张健给送下楼后,爸爸却转头想对妈妈动手。 难道这不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吗? 或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女婿像老丈人。(意思是爸爸的脾气不好,女儿找的老公脾气秉性,往往和爸爸一样不好。) 爸爸到底在怕张健什么呢,还是怨我不该未婚先孕,所以把火发在妈妈身上? 拉住爸爸的手,我心中也动了气,心想,要是爸爸今天真敢对妈妈动手,我抱着就算要流产,要失去生命的风险,也要阻止爸爸。 眼含热泪,失望的看着怒火中烧的爸爸,又担心隔壁的邻居看到我们这样,心中是不是会笑话我们。(因为我们站在要下二楼的楼梯口) 带着些许的愤怒与不甘,我失望透顶般的对爸爸,下发了最后通牒:“爸爸,以后不许你再对妈妈动手,你要是再打她,你就先打我。 你不要再为了我的事情,再和妈妈吵架了,这个婚事,你们要是同意,我们就高高兴兴的回家去把酒席给办了,不高兴,那这个婚我不结也罢。” 爸爸:“你为啥,就非要办这个酒席呢,张家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要给你多少彩礼,他们这不是看不起我们,是看不起你呀。 现如今,我们这样的家庭情况,你让我们,拿什么来办酒席呢?” 我:“不是我非要办这个酒席,而是曾经有人嘲笑我们说,我们这家人。一辈子也办不起酒席,我就是想争这口气。” 听着我诉说,小时候我在水田边洗锅盖,被我们那里的一个单身男人嘲笑的遭遇。 男人:“嗨,你在洗锅盖呀,今天家里要吃席?” 因为当天是我十周岁生日,二嬢和奶奶,四娘她们都要到我们家里吃饭,二嬢和奶奶给我送了吃的。 四娘那天还送了我一套牛仔外套,我十分欢喜。 因为心情好,我十分愉快的回复了那个男人的问题:“是啊,今天是我生日,我们一家人都在一起,为我庆生呢。” 不想男人听了我说的话,却嗤笑一声:“就你,你们家也能办得起酒席?” 闹到最后,爸爸也泄了气。 我因为和妈妈商量,我这最后几个月,上班挣的几千块钱,要用来我结婚生孩子的时候用。 所以,在这个时候,我并没有松口,要把钱拿出来,给爸爸他们办酒席。 因为我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事情在等着我们,四五千块钱,五六千块钱又能做成什么事呢。 第七章 假钞 爸爸同意和我们一起回家了。 我们本来应该高高兴兴的回家的,不想在火车入口处外面买东西的时候。 因为我身怀六甲,买东西不方便,就把钱给了爸爸,让爸爸去付钱,却不想那个售货员,却以没有零钱找不开为由,把爸爸给她的一百块钱退还给了爸爸。 等爸爸把钱收回口袋里,问我拿零钱付款的时候,售货员又突然对爸爸说,收银台有零钱,可以现金支付。 但是等爸爸再把售货员,递给他的一百元大钞,重新递给售货员的时候,售货员却说爸爸手里的钱是假的。 还假装说,要是爸爸不重新拿一张真钱给她,她就要报警。 听到她们的争吵声,我知道这是现在的新型诈骗手段,而且为了防止有人以我们的钱是假钱,来对我们进行诈骗,我把钱给爸爸的时候,还再三确认过那个钱是真的。 “麻烦你,能先把那张钱还我吗?”听见售货员和爸爸的争吵声,我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对那个女售货员轻声说。 不想那个售货员,却白了我一眼道:“有钱就买东西,没钱就不要学人家出来消费。” 听见售货员的冷嘲热讽,加之看见那一百元大钞上面贴着的胶带,把我给逗乐了,这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仙人跳吗? 四处搜寻了一下乘警的方位,再一看那几个鬼鬼祟祟盯着我们这边,但又不出来买东西的几个陌生人,我心中有些担心,我们要是漏了财,会不会再被劫财。 还好,我身上只有不到一千块钱,多的钱让妈妈收起来了。 看着火车站内候车室的人山人海,再一瞅我们站在火车站出口处,四处立着防诈骗的宣传海报,我有些生气的对爸爸说:“你确定,这张就是我先前给你那张吗?” 看着钱上那若隐若现的红色印记,我以为爸爸能认出来,这张钱不是我之前给他那一张。 却不想,爸爸却对我点了点头:“是呀,就是这张呀。” 听了爸爸的回答,我气得肚子疼,差点没把我给气哭,强忍怒气,我故意大声的说给那售货员听:“你确定是这张?” “是啊,就是这张。”听到爸爸再次确定的答复,我真想打爸爸一巴掌,看爸爸是不是被人下了药,头脑不清醒了。 我:“哈哈,是吗?”我一边和爸爸插科打诨。 一边回头冲那女售货员道:“你说,我们要不要找警察来问一问,顺便查一查监控,看一下,你做这个事情做了多久了呢?” 想起影视剧那些,因为诈骗被抓捕的画面,我露出邪恶的笑容来。 看到确实有警察,往这边巡视过来,女售货员终于露出了紧张害怕的表情来。 爸爸这个时候却拉住我,并对我使劲摇头:“怎么了?” 看见爸爸看看我,又看看一直站在候车室里边,与我们久久对视,又不出来,我们又不认识。 不曾离开的几个陌生男人,我心中有了一丝犹豫,也许爸爸是怕我们得罪了她们。遭人报复吧。 警察是可以帮我们一时,但候车室里边这人山人海的,要是我们进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失踪一两个人,怕是真不好找。 再加上我们的乘车时间,也只有不到两个小时了,忍了一路,有心想去上个厕所,我却还不知道厕所在哪里。 该在哪个位置落座,等候车站人员通过喇叭,通知我们在几号门检票上车呢。 正胡思乱想之际,恰巧听到候车室喇叭里边传来:“k3330列车的乘客们,请到五号门检票口,排队等候上车检票。请到五号门检票口,等候列车进站,排队等候上车检票。” 听到喇叭里边传来的说话声,让我惊讶不已,是我与这个五有缘,还是只有五号门,才是属于我们四川人,进出口站的方向标呢。 不过一想到我们,好像是要坐九号车厢,心中又有些释然了,这次总算不是坐五号车厢了,只是我们的座位在九号车厢,却在五号门检票口排队等候上车,这是不是又得跑死呀。 “呵呵”一乐,想到要是我们的钱财允许,身体允许,这十天半月的来坐一次火车,倒也是一种不错的锻炼方式。 但一想到,要进候车室里边去,就得接受工作人员的搜查,我又有了一丝排斥,是不是该考虑坐汽车回老家了,可惜坐汽车不方便上厕所。 不过也还好,现在科学技术发达,她们现在检查也不需要,仔仔细细的搜身了,更多的还是靠机器扫描。 思及此,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但还是忍不住,对爸爸发了火:“让你小心点,让你小心点,你怎么还是会犯这样的错误呢?” 重新从包里拿出一百块钱,让爸爸去付账,但这个时候爸爸也犯了倔脾气,站在那个防诈骗的牌子下面,死活不肯接我手上的钱。 我: “你怎么了,拿去付账呀?” 爸爸:“不去,等下万一又是假的呢?” “又是?”听到爸爸说的话,把我气得够呛:“好吧,你说啥就是啥吧,看样子你从头到尾,都不曾相信过我,你宁愿相信一个陌生人,都不愿意相信我。” 强忍住心中的悲愤,我快走几步,强忍着伤心,没直接把买来的东西,扔还给那个售货员,到了柜台把钱递给了售货员:“这次你可要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了,要是这个钱再有问题,那我也只好把买的东西退还给你们了。” 售货员面无表情的接过我手中的钱,我眼睛眨都没有眨一下的,一直紧紧盯着那个售货员,生怕她再次把真钱,换成假钱递还给我。 看见她,拿出32.8毛钱找给了我,我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 想着刚刚说,要把东西退还给售货员,实际上,妈妈站在外面又累又渴,已经吃了一个面包和一瓶水,我就不禁觉得好笑。 农民工就是农民工,到哪都上不了台面呀。 想起刚到火车站外面的时候,一个警察大叔劝告我们:“你们要回家吧,带吃的没有,要是没买,可千万不要在挨着这火车站的入口买东西,那几家面馆,包括……” 跟随着大叔手指的方向转了一圈,发现,要是听大叔的话。那我们就只能饿着肚子回家了,候车室里边的东西比这外面更贵。 也是怪我,不该不听大叔的好言相劝,甚至还怀疑,是不是外面这几家人得罪了大叔,大叔才不让我买她们的东西。 胡思乱想的,把来时的事情都想了一遍, 我心中也暗下决心。 以后再不要轻易的,在候车室外面买吃喝的东西了,要买,还是要在出租屋附近,买了背过来,也是怪我想偷个懒呀,结果闹出这样一桩事情来。 我这点钱,在别人眼里,也许还真不算钱。但在我眼里,一百块钱也差不多,是我两天的保底工资了呀。 经过安检的时候,负责搜身检查的大姐,可能见我是一个孕妇,随口问了两句:“身上没带违禁品,没带管制刀具那些吧?” 那个时候对管制刀具是什么还不清楚,还以为我放在背包里面,削水果的小刀片,是违禁品呢,当时心里可紧张死了。 “没,没有。”在我紧张不已的,说出没有那两个字以后。 负责安检的大姐对我说:“好了,进去吧,地上滑,注意安全。” “嗯嗯,谢谢啊,我,我知道了。”看着旁边低眉顺眼站着,不知为什么,被安检大姐和穿着制服的警察,留下来的五六个男人。 我就差没跪地,感谢负责安检的大姐,就这么放我进了候车室了。 对爸爸发了火,事后我虽然后悔,不该让爸爸在那么多人面前没有面子。 但我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改变了对爸爸说话的态度。 伸手拉了拉离我一两米远的爸爸,我温柔的对爸爸说:“爸爸,我们还要不要再买点吃的呀?”看着候车室柜台里面,琳琅满目的吃食,我口水直流。 爸爸:“买什么,这么多东西够我们搬了,我还想你能不能,把这苹果和水给喝完了再上车呢。” 听了爸爸说的话,我“扑哧”一乐,爸爸肯跟我说话,大概是没有那么生气了吧。 坐在回家的火车上,望着外面的万家灯火,想起和张健在一起,这一两年发生的一切。 要是张健今天和我们在一起,是不是就可以避免这一切的发生? 在我眼里,虽然不喜欢张健,目中无人的性格,但他比我更聪明,更会处理人际关系,这一点我还是清楚的。 只是一想到,张健总是对我忽冷忽热,阴晴不定,问他是不是介意我的过去,他又不肯说,我又不禁悲从中来。 明明知道对方靠不住,明明知道这是飞蛾扑火,却还要往跟前凑,我这是犯傻犯贱,还是真的,只是母爱泛滥呢? 都说孩子来投胎,她要是想做你的孩子,就会想方设法的让你把她给留下来。 后来知道,怀孕的女人,体内会分泌出大量的雌激素,不知道这个激素,是否就是产生母爱的关键呢? 心情不好的时候,旅游无疑是一种很好的选择,坐在火车上,告别了之前的万家灯火。 看见外面此时此刻,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际,以及正静悄悄躺着,等着天明时,万物复苏的大地。 看着白天的车水马龙,在眼前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混入车流为数不多的小客车,以及汽车。 我在想,他们为了生活四处奔波,是不是偶尔也会感到疲惫,也会想,像我这样,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呢? 是什么,让他们不知疲倦不辞辛劳的,始终行走的追梦的路上呢? 是家里逐渐年迈的父母双亲,还是躺在病床上需要照料的爷爷奶奶,亦或是家里刚刚出生,嗷嗷待哺的孩子呢? 想起孩子,我握着妈妈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冲妈妈会心的一笑。 妈妈不知道我的情绪,却也更加握紧了我的手,给了我相应的回应。 要不是妈妈,我怎会来到这个世上,要不是妈妈生我养育了我,我又怎会有命,生一个孩子呢? 我发誓,无论以后我和张健的感情,要以何种方式结束。只要他敢对我父母不敬,不孝顺我父母,我就敢休了他,让他试试做孤家寡人的滋味。 白天看着大山上的瀑布倾泻而下,大河连接着山间小溪的小桥流水,以及山上的茂密丛林。 和赶着牛群或者羊群的大叔们,或会心的冲着远处的山恋以及过路的车辆,会心的一笑。 在田野里栽种的奶奶,偶尔会抬起头来,望一望远处的家,不好的思绪总会随风而逝。 他们或人到中年,四十出头,或人到暮年六十出头,他们对生活的热爱,深深的吸引了我。 要不是时间不允许,火车不能随时停车,真想下车去那风景中走一走看一看。 不舍的告别那些美好的风景,心中的遗憾渐渐减轻,取而代之的是,心中会回想起那些个古代诗人,对美好河山的勾画。 时而欢喜时而忧伤,在困顿与矛盾中,我选择了与自己和解。 选择了想起张健的好,我知道自己肚子里怀的应该是一个女宝宝,从前三个月的茶饭不思,到后面,现在的怡然自得,我突然不想她出生。想她一直陪伴着我了。 想起从怀孕到现在,张健就给我买了两回橘子。 与厂里面年轻女人口中所说的,她们老公会给她们买24块钱一斤的水果相差甚远。 但是当我回想起,张健会每晚在我加班回家后,给我做我最爱吃的荷包蛋,我心中又升起了无限的欢喜心。 都说人比人,气死人。我又何必同别人去比较吃喝这些俗物呢。 就像我的授课恩师,陈老师说的,吃下喉咙三层屎。再好吃的食物,不也是一天三顿吗? 我应该想的是,如何让自己开心起来,如何好好珍惜眼前的大好光阴,而不是,为了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过于忧心呀。 第8章 父债子还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我与自己和解,满心欢喜的准备好好回家结个婚的时候。 我们在回龙下车的时候,被人拦住了,他们拉住爸爸妈妈的口袋不让我们走。 面对他们的无理,我气不打一处来:“你们是谁,为啥拦住我们,不让我们走。” 一个男人说:“你就是他的女儿吧,父债子还,你爸爸欠我920,你现在把钱还我我就走。” 另一个男人说:“你爸爸欠了我六百多,什么时候还,给个准信呀,别让我大过年的,去你们家里堵你们。” 还有一个人说:“你爸爸欠了我五百多,打牌的时候借的,不信你问问你爸爸。” 知道那个920是家里,买衣柜的时候欠下的,因此我一点也没生气。只是疑惑,这个钱我明明已经和爸爸一起去还了,怎么又有人来要债,难道同样的衣柜买了两次吗? 买衣柜欠了多少钱,暂时不提,但一听到有人说,爸爸打牌还欠了别人五百多,我就有点忍不住想生气了:“那个九百多不是已经还了吗?就连第二次买衣柜的钱也还了呀,我和你一起去还的,还有打牌那次,不是最后也还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面对我的质问,爸爸一言不发,妈妈却道:“这是后来借的,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听了妈妈的答复,我的心都在滴血,看来我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把钱给父母还债。 肚子里的孩子,一生下来就要和我一起受罪了,可是假如不还这个钱,今天的事情如何善了呢? 罢了罢了,就当我最后一次为你们尽孝了,抬头望了望天,让自己不至于在众人面前哭出声来。 伸手把男人拉住包包的手给打开,我换上一副微笑的表情:“不就是几百块钱吗?给你就是了。” 一边从包包里把钱包拿出来,我一边说:“因为坐火车我们担心不安全,所以不敢放太多钱在身上,身上也没有几个钱,我们身上的钱没有带够。 我现在可以先还你们一部分,你看先还你们谁呢,我包里也不够九百多,我只能先把少数的还了,你们两个谁先要钱?”看着那两个四十出头,五十不到,皮笑肉不笑的男人,我微笑着说。 听我这样说,那个拉住我们包包,不让我们走的男人,便松开了手:“好说好说,你们有钱早说嘛,我们也不至于这样不是。” 我:“现在说也不晚呀,我们可以走了吗?” 欠了五百多,那个男人说:“那是那是” 欠了六百多,那个男人坏笑着说:“看样子你好事将近了呀?有这样的女儿,林大娃你好福气呀。” 没管他们两个突然变得好说话的模样,我把包里的九百多块钱拿出来,对妈妈道:“妈,你那里有多少钱?” 听我问她要钱,妈妈支支吾吾的说:“我,我身上就只有一百多。” 我:“一百多就一百多,你拿出来先凑凑嘛。” 见我执意要在这个时候还钱,妈妈没办法,抠抠搜搜的,在荷包里摸索了半天,摸出不到两百块钱递给我。 接过妈妈手上的钱,我对那个欠了五百多的人说:“你说,我爸爸欠了你五百多块钱,到底是五百多多少呢?” 听我这样一问,那个欠了他五百多的男人立马道:“其实也没多多少,你还五百就行了。” “好”数出五百块钱递给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笑呵呵的接了。 妈妈一看我真给了那个男人五百块钱,立马就不干了:“什么五百,明明就是四百五好不好,难道你还要吃利息不成?” 那个已经走出几步远的男人,还没开口说话,我就拉住了妈妈,大声的说:“哎呀,多给点就多给点呗,当给他买烟抽了。” 听了我说的话,爸爸尴尬的道:“是呀,是呀。” 听我这么说,那个男人似乎也十分尴尬,回过头,对我们扬了扬手上的钱,说了一声:“谢谢”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见男人从之前的嚣张跋扈,变成如今那样失魂落魄的模样,我心中突然有些不忍心。 也许,对方真有什么难处也说不定呢,我刚刚是不是说话,说太重了呀,毕竟对方是长辈,可我却对他发了火。 见那个欠了他五百多的人拿钱走了,那个欠了他六百多的人,还在我身边,嬉皮笑脸的看着我:“我的不多,就650,你给我650就行。” 之前我还以为,我身上只有八百多大钞,还好在包包里,左找右找又找出一百多块钱来,数出650块钱递给眼前的男人。 我知道,对方这又是欺负爸爸不爱记账,不知道怎么利滚利滚到了六百多吧。 眼见债还了,我们手上的钱也不够坐车了。可我心里却十分痛快,平时总是唯唯诺诺的我,今天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在我们打算离开的时候,那个欠了他九百多和六百多的人,还热情的招呼我们,坐他们的摩托车。 想想刚刚的剑拔弩张,又想想身上还不够三十块钱,我微笑着,委婉的拒绝了他们的提议:“我们,想走走,不想坐车。” 在一片恭维声中,我们三个人费劲的往坡上走,因为是马路,走起来倒也不是特别费劲。 爸爸:“你行吗?要不,我们还是坐车吧。” 我:“这么晚了,上哪里找车坐去,坐摩托车我可不敢。” 其实我可以坐摩托车,也不怕孩子流产,但我就是气愤爸爸的不作为,就是想让爸爸受受罪,让他知道,钱不是那么好挣的。 想起今天一下子就用了一千多块钱,我就忍不住想哭。 因为爸爸的无能,让我本来可以轻轻松松度过的时光,变得异常艰难,我不知道身上没有钱,要如何平安的把孩子,带到这个世上来。 可能看我的脸色不好看,见我和爸爸顶嘴,妈妈伸手拉了拉我的衣袖:“林茹,你刚刚说要还他们的钱,我们哪里来钱还呢?” 听了妈妈说的话,我回头冲妈妈微微一笑,苦笑着说:“妈,就不要瞒着爸爸了,我不是给了你四千多吗? 加上去年,我给你的还剩了一千多,算起来也有六千多了,足够把家里的债务清一清了。” 妈妈听了我说的话,叹口气:“你不是说这个钱,你要生孩子的时候用吗?把钱拿出来了,你生孩子用什么?” 听了妈妈说的话,我呵呵一笑:“走一步看一步吧,人总不能被尿给憋死。 只是我想不通的是,为啥那九百多和那个六百多的我和爸爸一起去还的,怎么他们又来要账呢,该不会是还了账。他们没有勾掉吧?” 听了我说的话,爸爸依然一言不发,我不知道,爸爸是因为火车站发生的事情,还在和我怄气呢,还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爸爸不说话,最后还是妈妈,象征性的埋怨了爸爸两句,才结束了这个话题:“可不是吗?跟你爸爸说,他还不听,他总是说别人不会骗他,这不要债的又来了,谁知道到底咋回事呀。” 看见妈妈一脸心虚,躲避着我目光的眼神,听着妈妈半真半假的回复,我不知道妈妈说的是真是假,但心中同时又升起了一股悲壮来倒是真的。 第9章 男女有别 听见妈妈说的话,我红着眼睛一脸悲壮的看着爸爸,正想问问爸爸,我生孩子没钱咋办? 我的话还没说出口呢,一个是我同学王强亲戚的女人,就十分热情的叫住了爸爸和妈妈:“你们回来了呀,吃饭没有啊,要是没有吃,到我们哪里吃吧?” 听了女人说的话,我拉着妈妈的手,冲妈妈摇摇头,示意妈妈快走。 不想,妈妈却挣开我的手,走向那个女人:“你们的生意做得可真好呀,都把门面弄得这么宽这么大了呀?” 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爸爸,那个女人假笑了一下:“可不是嘛,现在饭店的生意不好做,我们不就开了这个布艺店,混口饭吃,混口饭吃嘛。” 妈妈被那个女人拉到她们铺面坐了下来,我没有办法也只好拖着行李,急匆匆的跟到了那个女人的铺子上。 见我拉东西,到了她们铺子上,那个女人才说:“这是你女儿呀,都这么大了?” 看见女人假装没认出我的表情,我憨厚的一笑,因为我总是独来独往,平时又不苟言笑,在她们眼里,恐怕都把我当成了那种不可一世,目中无人的人吧。 在女人热情找了几根凳子,热情的招呼我们坐下以后,妈妈才微笑着开了口:“是啊,这不准备回来给她办个酒,让她好嫁出去嘛。” 听了妈妈说的话,那个女人又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办,办几桌呢,请了厨子吗?我认识一个厨子,他烧饭挺好吃,价格也公道。” 听了女人说的话,我笑意更深,原来在这里等着我们呢。 听了女人说的话,妈妈也尴尬了起来:“就是一家人吃顿饭,没打算要办多少桌。” “噢”听了妈妈说的话,女人眼神暗了暗。 连忙转移话题,呼唤起,她那正在厨房做饭的老公来:“老七,饭做好了没呀,那个林大娃他们来了,多煮点饭喔。” 听见女人说的话,那个男人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从厨房。 也就是那个门面的后门,走了出来:“你又不早说,我,我都没弄什么菜呀。” 听见男人说的话,妈妈立马叫道:“幺公,没事儿,随便吃点,随便吃点就行了。” 听了妈妈说的话,那个六十出头的男人看了妈妈好久,才勉强认出:“原来是你呀,我们有十几年没见了吧?” 听了男人说的话,妈妈连忙从凳子上站起来,微笑着回应对方道:“是呀,这十几年,我们光在外面讨饥荒了。” 听了妈妈说的话。男人不置可否,只对女人道:“饭好了,你去洗几个碗,我们先吃饭,想必她们也饿了。” 听男人这样说,我的心情才总算轻松一些。 此时此刻的我,也早就已经精疲力尽,要不是有之前那些讨债的人。在哪里激那么一下。估计我也早就累趴下了。 等坐立不安的在哪里吃了半碗饭,因为我发现饭不够菜也不够,所以只匆匆忙忙的随意吃了几口便下了桌。 听见爸爸还在和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天南地北的胡乱吹着牛,我难得放松的到马路边上走了走看了看,此时的我多么希望,能有一辆搭载乘客的三轮车,出现在我面前啊。 奈何左三圈右三圈,逛得我把吃进嘴里的食物都消化得差不多了,也依然没有看见任何一个,可以同时搭载我们的三轮车。 等爸爸他们好不容易吃完饭,那一男一女又是一阵客气的把我们给送出门。 我们才再次走上回家的路,因为没有车,我们也没有钱,要不然可以坐车到三叔店门口。让三叔替我们先把车钱给垫付一下。 虽然我这个人不爱说话。但该做的礼数我还是懂的,毕竟我还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带我到她们那里玩过。 现如今长大了,又怎么好意思白吃人家的饭呢。 所以我看爸爸吃完饭一出门,趁着妈妈还在和那个女人聊天的时候,我就拉着爸爸,进了旁边的超市:“爸爸,我知道你身上还有五六十块钱,拿出来我们给她们买点东西吧。” 大概是没有想到我有这么一出,听我这么说,爸爸十分抗拒:“你怎么突然想到要买礼物给他们了呢?” 听了爸爸说的话,我十分不悦:“以前不买,是因为我小,没有钱。现在我买,是因为,我已经长大了,不能总是白吃白喝人家的吧。 放心,等回了家,让妈把钱取出来,我让她把钱给你就是了,保证只多不少的给回你。” 听了我说的话,爸爸这才同意买了一件牛奶送给她们,也算是还了她们一份人情吧。 在那个男人,我实在不清楚该如何称呼他,帮我们拦了几个摩托车,都不愿意搭载我们的情况下,我们再次往坡上走。 一边走,我就一边想,别看这个老男人,比那个女人大了十几岁,有点老夫少妻的感觉,但看来那个男的,对这个女的还真是不错啊。 想着想着,想着我婚后没钱的日子肯定不好过,我又忍不住红了眼眶,对爸爸道:“爸爸,你知道,我把所有钱都拿出来用了,婚后将要面对的问题是什么吗?” 我以为,我这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跟爸爸说话,多少能引起爸爸的一些共鸣。 却不想,爸爸听了我说的话,却是满脸不屑的道:“生孩子,自有他张家出钱,你操心个什么劲?” 听了爸爸说的话,我哈哈一笑,眼泪都笑出来了:“这就是你,我的爸爸对我说的鼓励的话?” 眼见再说下去,我和爸爸有可能会在马路上吵起来,妈妈也生了气:“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我们这是回来办喜事。 这办喜事,是好事,还是坏事呢,你们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家的处境,想让别人,都来看我们家的笑话是吧?” 听了妈妈严肃的批评,我其实很想反驳,我就是不想回家去吵架,让更多熟悉我们的人,知道我们的处境,才选择在外面把事情说清楚,说透的。 走着走着,对妈妈不敬的话,总算没说出口。 看着我们到了砖厂地界,我才惊奇的发现,原来生气,也不全是坏处。 因为和爸爸赌着气,我们竟然一走走了一公里路了。 看见我们身后有个十七八岁,和我年龄相仿。 不知道将来会是谁的儿子,又会是谁的老公,谁的爸爸,正在望向我们这边。 看着对方青涩、温柔、有点害羞躲闪着我目光的模样,我不禁在想。 谁会这么好命,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呢?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我听见有人在叫:“阿明,我们回家吃午饭吧,爸爸妈妈都找了你老半天了。” 一个大腹便便,肚子和我一样大小,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长得眉清目秀的女子,一边拿出一块帕子递给男人擦汗,一边道。 我不知道那个男人,为何一直盯着我看,我左思右想也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对方。 直到,一个老太太出现在马路上,出现在那个叫做阿明的男人身边。 我才发现,原来那个老太太我是认识的,只是是如何认识的,我却想破脑袋也想不起来了。 转过身,不再和那个男人对视,那个男人,也慢吞吞的和那个女人下了坡,往家的方向走。 我知道下了马路,下面有田坎,田坎对面有许多家房屋。 想起那些个房屋,我怎么感觉,我什么时候,去他们家玩过呢,甚至我和那个老太太还挺熟的。 难道,在我成为社恐以前,曾经那么大胆,哪里都敢去走一遭吗? 事后过了好久好久,我才想起来,我之所以,认识那个老太太。 是因为,在我五六岁的时候,有一次奶奶,在街上买不到鸡蛋,奶奶在别人的介绍下,带我去她们家买过鸡蛋。 那个时候,我就和那个老太太的孙子有过照面。 那个时候的我,还没出麻子,还属于那种社牛,很开朗活泼的那种性格。 记得当时我还嘲笑说,那个小男孩怎么,那么不爱说话,爸爸妈妈怎么不在他身边呢? 要不是奶奶叫我离开,我可能还会说出,更多让男孩难过的话来吧。 只是当时始终不明白,那个男孩为何一直不吭声,我临走的时候,回过头去看他,看他冲我动了动嘴巴,到底想跟我说啥呢,说喜欢我吗? 后来,在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地方,就是砖房外头的马路上。 我遇到过,那个男孩两三次,有时他会拿吃的给我,有时会让我去他们家玩。 最后一次见他,他对我说:“我喜欢你,你可以等我吗?” 可那个时候的我,压根儿不知道什么是喜欢,还以为他只是在捉弄我呢,因此只对他说:“你现在才十一二岁,正是该好好读书的年龄。学别人说什么喜欢,你以为是过家家呢?”说完那句话,我就跑开了。 阿明说:“我要出去打工了” 我跑了没几步远,听说他要出去打工了,我又跑回去:“你爸妈呢,难道她们不让你读书吗?” 想起我也要出门打工了,无论我对他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都该告一段落了,我心中也十分悲痛。 阿明:“他,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如今在外,各自有了家庭,我已经好些年没有见过他们了。” “怎,怎么会这样?”听了男孩说的话, 我有心想要抱抱他,却又想到男女有别。 阿明: “你以后还会来看我吗?” 我:“可你奶奶,好像不是特别喜欢我。” 想起有一次我去找他玩,还没进门,他奶奶,就怒气冲冲警告我的话语。 让我离他孙子远点,别老去缠着他孙子,我心中就十分酸涩。 可这样的感觉,又不知该如何跟男孩说,只能把委屈埋在心里面。 听了我说的话,阿明哭着说:“她是她,我是我,她已经毁了我父母的婚姻,我不能,让她再毁了我的婚姻。” 想起有次我打工回家,奶奶还专门给我带信,说在回龙,有人在等我,要见我。 那个时候的我,却已经完全忘了男孩了。 因此,我当时听了奶奶说的话,只是笑笑不说话,只把奶奶说的话,当做是奶奶是不是糊涂了? 后来才知道,原来那段时间,正是阿明家人为他寻找伴侣相亲那段时间。 而且那个时候,阿明就已经在事业上有了一些成就。 听起二嬢这么跟我说的时候,我当时还以为二嬢,为了反对我爸爸妈妈同意的婚事,二嬢也魔怔了,他再有成就,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现如今想起来,原来这个温柔的男人,是有可能成为我的男人的。 只不过那个时候,我鬼迷心窍,把他给忘了而已。 想起,因为我去他们家玩了几次,他奶奶不让我和她孙子走得太近。 我自尊心受打击,这才在后面拒绝了男孩的追求。想来他奶奶的眼光独到,男孩现在应该过得挺幸福吧。 因为想起了这个事情,每次从那里经过,我总是下意识的想再看看,从小唯唯诺诺的男孩。 最后一次,我竟然看见,那个我以为很温柔的女人,在对阿明发脾气和他闹离婚。 最后他们也确实离了婚,我不知道阿明会不会为此而难过。但我知道,他值得更好的,他也一定会遇到,更适合他的那个女人。 后来,当我渐渐放下对他的牵挂时,在别人口中得知。那个男孩成了大老板,在外面买了房子,把孩子和奶奶一起都接了出去。 这也许就是命中注定吧,注定我们相识,可那个时候的我不懂爱。 不知道,那个吵着闹着,要和他离婚的女人,后来后悔没有,我只知道,也许我错过了一个很好很好的男人。 第10章 我是嫁女儿不是卖女儿 听了妈妈的咆哮声,我再有火气也不敢乱发了,只是转移了话题:“妈,这个砖厂一天能出多少煤呀,不是说要拆了扩建,老板不干了吗? 怎么,这是又有人承包了这个砖厂吗?”看见被挖掘机,挖了一个大坑的小山,透过手指,看着被遮挡住的阳光,我漫不经心的道。 听了我说的话,妈妈支支吾吾的说:“这我怎么知道,我们出去了那么久,家乡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是啊,听了妈妈说的话,我微微一笑,家乡越来越好,越来越富裕了,可这些与我一分钱的关系都没有,我没有做到的事情,别人做到了,别人把家乡建立得更美好,更让人赏心悦目了。 走到三叔开的商铺前,看到许久不见的三叔,我心中十分喜悦,高兴的跟三叔打了招呼:“三叔,在忙吗?” 大概是没有想到,我会主动与他打招呼,听到我说的话,三叔明显愣了一下,回过神,淡淡的道:“噢,是林茹呀,你们回来了?” “是啊”我并没有因为三叔,没有及时答应我而生气,反而依然很开心,因为我要嫁人了,嫁出去我就不再是林家人了。 因此,我十分珍惜,我现如今还是林家人的身份。也想借此机会,好好和家人告个别。 无论表面上装作多么开心,我心里明白,我此刻多少有些惶恐,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本来是亲如一家人的亲人。 以后再回来,就要以亲戚的身份回来了,这多少让我有些忧伤。 更让人忧伤的事情是,明明说好,我们回家,张健父母就会为我们举办婚事。 可是我们在家里左等右等,等了十天,都不见张健父母上门提亲。 直等得爸爸都生了气,都想跟我妥协,干脆让我独自在家等候生产,他们继续外出打工的时候。 下午三四点左右,张健的妈妈总算是来了,只不过她来的第一句话,不是问候我过得好不好,身体难不难受。 而是问爸爸:“四千块钱是不是有点多了,能不能少点?” 爸爸: “少点,我们辛辛苦苦把女儿养到20岁,你们怎么不帮我们分担一点。我是嫁女儿不是卖女儿。 你们要真有心结这门亲,我们欢欢喜喜的把女儿给嫁过去,你们要是无心,那我们也不勉强,天底下娶不到老婆的人有的是,你以为我们家,就非你张家不嫁了是吧?” 见爸爸发火,张健的妈妈表现出十分为难的样子:“我们也是这两年才回老家,之前也一直在外打工,为了给老幺结婚,我们买床买衣柜已经花了不少钱,不是我们不想给,而是我们真的家庭也挺困难的。” 见张健妈妈把困难说得情真意切,我都以为爸爸是不是太过分,想劝说爸爸,我们干脆不要彩礼的时候,爸爸却狠狠的瞪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我。 继续对张健妈妈说:“四千块钱很多吗?不就一个月工资,你们要真是连这点钱都不肯出,那我们趁早一拍两散,你儿子能另娶,我女儿也能另嫁,我们大家谁也别耽误谁,要是没啥事,你可以走了。” 见事情已经没有回转余地,张健的妈妈这才急了起来:“你说的也不是不可以,你容我再想想,我回家和他爸再商量商量,要是可以,我们这几天一定让老幺登门下聘。” 爸爸:“来不来随你们,反正你们不来,过两天,我们也该出门上班了。” 张健妈妈,听了爸爸说的话,点头道:“好好好,我知道了。” 见张健妈妈,起身准备离开了,妈妈在里屋对我说:“林茹,送人啊,去送送。” 爸爸:“不送,送什么送,身怀六甲的,等下别不小心把自己给摔了。” 张健妈妈,听了爸爸说的话,更为难堪:“林茹,你好好待着,不用送,不用送,我自己能走,我自己走。” 等张健妈妈走了,我还来不及再劝说爸爸,爸爸就冲我一顿咆哮:“看到没,看到没,人家压根儿,就没把你当回事,没把你放在眼里,就你,你还上赶着要去她们家是不是?” 听了爸爸说的话,我再也无法强颜欢笑,见我在屋门口哭泣,奶奶走了过来:“大娃她说什么了,值得你这么生气?” 听了奶奶说的话,爸爸便把张健家不想出彩礼的事情给说了,奶奶听了爸爸的诉说,叹口气:“女人的命就是菜籽命,撒到好的地方就长得好。 撒到不好的地方,就自求多福。林茹呀,事情如今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 奶奶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因为多说无益,奶奶只想劝你呀,既然已经决定要嫁去她们家,去了她们家就好好过日子。 媳妇媳妇,媳妇就是要装聋作哑,不该听的不听,不该说的话别说。” 听了爸爸和奶奶的对话,我知道奶奶说的话在理,走到如今这一步,我确实不该怨别人。 但真要我,像奶奶说的那样,我能做到吗? 从小到大,我经历过不少事情,可却从来没有学习过,要如何处理婆媳关系。 今天张健妈妈说的话,别说爸爸听了心里边窝火,我自己听了又何尝不难过呢。 抚摸着肚子里的孩子,此刻她在肚子里动得厉害,不知是不是也感受到了我的悲伤。 如张健妈妈所说,没出三天,张健确实背着刀头肉,鸡腿,烟酒来我家正式下聘了。 张健来了,我心里十分开心,觉得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总算有了着落。 可我心里边又很担心,二叔会难为张健,因为在张健没来我家以前,二叔就已经和爸爸吵过几次架了。 吵架的内容无非是,二叔说爸爸只顾自己逍遥快活,不管自己女儿死活,二叔还一口断定,我去了张健家,绝不会有好日子过。 二叔总说爸爸好吃懒做,不肯上进,自己没本事,还妄想从儿女身上得到好处。 从小把自己的女儿,送到那么艰辛的地方去上班,这好不容易挣点钱了,又急着把娃儿给嫁出去。 二叔说,爸爸急着把我给嫁出去,完全是想推卸责任,不想再管我的死活了。 听了二叔说的话,我心中十分感动,因为二叔说了,我从来不敢说的话。 有心想和二叔道个谢,多谢二叔替我着想。可我又因伤心过度,有些话也说不出口。 直等到张健来了,我还听二叔在他家堂屋头说:“林茹,要是嫁给张健,我就当没这个侄女了,这个侄女,你们要认,你们认,反正我是不会认的。” 第11章 结婚 听到二叔说的话,我跑到二叔家,有心想劝劝二叔,别再那么生气,是好是坏,我自己担着就是了。 张健因为来得晚,送完礼就着急的回家去了,因此,他本不该知道二叔生气的事情的。 是我自作聪明,把这个事情告诉了张健。 看到我站在她们屋门口的坝子上,二嬢急急的随我到了我们家屋门口,捡起二叔,扔在我们堂屋里面的酒水和烟道:“这个侄女你不认,我可是要认的。” 捡起地上的东西,二嬢急急忙忙的回家去了,听到二嬢到屋门口,二叔还在和二嬢吵架:“你把东西拿回来干什么,给她们送回去。” 直等二嬢发了火:“你是不是还要发疯,你再发疯,就别怪我不给你脸了哈。 再说了,这是她们家的事情,你管得过来吗? 自己两个孩子还需要钱读书呢,自己的孩子还管不过来呢。 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林茹结婚,就一定是坏事呢,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她父母总不会害自己的孩子吧。” 二叔听了二嬢说的话,嘀嘀咕咕说了一句什么,便再也没有了下文。 听了二嬢和二叔说的话,我哭得更加伤心难过了,隔房的叔叔,都知道他们的侄女想要的是什么,可生我养我的父母,却不知道,他们的女儿要的是什么。 这个时候,妈妈不但没有安慰我,反倒往我伤口上撒盐的来了一句:“她二叔,这该不会是故意的吧,故意在林茹要结婚的时候,发脾气,这不是想触林茹的霉头吗?” 听了妈妈说的话,爸爸没啥反应,我气得一下子,从门槛上站了起来,冲妈妈咆哮道:“我看呀,二叔说的本来就是实话,反倒是你们,看不清事实的实相罢了。” 冲妈妈吼完,我就回里屋睡觉了,但是怎么可能睡得着呢。这个时候,我又想到了逃跑,可是已经怀孕七八个月的我,又能往哪里跑呢,指望出去遇上一个好人收留我吗? 这不是比登天还难? 但是不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吗? 孩子生下来没有爸爸,别人又会怎么看她? 想着影视剧里边,那些没爸爸或者没妈妈的孩子过的苦日子,我再次选择了和自己妥协。 孩子如今已经这么大了,去打掉也需要花一笔不少的钱,还不如把孩子生下来再做打算。 下了聘礼两三天,我和张健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因为家庭条件有限,在去张健家,那天早上,妈妈请了三四桌人,吃过饭,送我们去张健家便算完事。 吃着自己的喜酒,我心里说不出是难过还是开心,只听二叔,在奶奶和二嬢的指责下,那天早上,二叔竟然破天荒的向我道歉:“林茹,之前的事情对不起哈,你别往心里去,到了那边好好过日子。” 听了二叔说的话,我眼睛一下子就红了,鼻子发酸:“二叔谢谢你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想起,因为妈妈说的话,我还在心里埋怨过,二叔是不是真的故意,在我结婚的时候触我霉头,我心中就一阵尴尬。 因为我们屋那边的坝子太小,因此,我们吃饭的桌子,是在二叔屋门口摆的。 就头一天中午和晚上,加上隔天一早,来了三四拨人吃饭。 之所以分开来吃饭,也完全是因为,我们家里没那么多张桌子,为了省钱,也没有请办席师傅。 看到我红着眼睛,几乎就要哭出声来,妈妈在我们屋门口,大声的对我说:“好好的日子,你哭什么,还不快回来,试试衣服能不能穿。” 不知道老家那里来的习俗,说是大着肚子嫁人的女人,不能穿自己衣服结婚。 二嬢她们本来做主,为我去尖山子要了一件大红色衣服,二嬢说,借衣服给我那个女人挺好,只是命不太好,早些年和老公离了婚。 本来她们想去,找更好的人家借衣服,可惜因为近几年没有人家办喜事,她们也找不到,有红色衣服的人家。去别的大队借衣服,因为时间太紧,她们又来不及。 听了二嬢说的话,我很开心:“这样已经很好了,我相信二嬢的眼光不会比我差。” 谁知,我拿起衣服刚刚准备穿上,却发觉有点小了,根本穿不上,裤子就更别说了。 我本说,我就穿自己的孕妇装挺好的。 却不想,大舅婆死活说不行,这样不好,眼见再不出发,就要误了中午到张健家吃午饭的时间,大舅婆忙把还在外面桌子上吃饭的张健叫进了屋,问张健有没有带衣服来。 说来,张健也是厉害,原来在张健来我们家以前,张健妈妈就去求人借了一件衣服。 不过意外的是,张健那边近几年也没有新媳妇结婚的,因此她们左找右找,只寻到了一件,一个寡妇穿过的衣服拿过来。 同样是一件大红色呢子大衣,但一听她们说,这件衣服,是一个寡妇穿过的,我心里边就怎么也不乐意。 因此在穿衣服,穿了几次穿不上的时候,我就生气了:“我不想穿这个衣服,就穿我自己的衣服去,要是不行,今天这婚就别结了。” 说这些话是气话,又何尝不是我的心里话呢,在那一刻,我真的动了要悔婚的念头。 不想听我这么一说,大舅婆和二嬢她们都急了起来:“怎么可以这么胡说,要实在不想穿,你把衣服套外面得了,里面的衣服就别脱了。” 听大舅婆这样说,我心里边才稍微好受些,勉强把衣服挂在了身上。 在要走出家门的时候,按例娘家妈妈要给新人一个红包,以示祝福。 妈妈万分不舍的,从荷包里掏出120块钱递给我,在二嬢的那句:“结婚是喜事,好事成双啊,你怎么能只给120呢?” 听了二嬢说的话,妈妈又从荷包里掏出120块钱递给我:“她二嬢我是真没有钱了,你不知道,光给林茹办嫁妆,就花了一千多,还请客吃饭,他们张家给的那点钱,如何称得上钱。” 待妈妈还想再说什么,二嬢用胳膊撞了妈妈一下,示意妈妈别再说话了。 这个时候我才看见,是大舅婆进屋了:“外面挑东西的都安排好了,我们这就走吧?” 听了大舅婆说的话,我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跨过这个里屋的门,从今以后,我就真的不再是林家人了。 见我们都不说话,二嬢又用胳膊碰了碰张健:“牵手呀,牵着林茹走出去,这样你们才能恩爱到白头呢。” 听了二嬢说的话,我看着张健,心中百感交集,和张健在一起快两年了,张健还从未主动牵过我的手呢。 感受到张健手上传过来的温润触感,我突然觉得,嫁给张健,我未必会幸福,但我一定不会后悔。 等我们临了要出门了,妈妈才急急忙忙,拆开别人赶礼时,送给我们家的红包,着急的递到了张健手上。 看到手上的红包,张健本想推脱不要。 看见张健要把红包退还给妈妈,二嬢忙对张健道:“你妈给你,你就拿着吧,这是长辈对新人的祝福。” 长辈对新人的祝福,想到从小到大,一家人为了我的健康奔波劳累,尤其是妈妈对我的悉心照顾,我真想大哭一场。 还未来得及报答父母养育之恩,我就去了别人家做媳妇,这是多么不孝顺呀。 第12章 妹妹陪我出嫁 可能是感觉到我的情绪不对,等我和张健到了屋门口的时候,奶奶一脸肃穆的叮嘱我,我看不出奶奶是高兴还是伤心难过,只听奶奶一脸严肃的对我说:“林茹,今天是你结婚的大喜日子,给我高兴点。” 大舅婆听了奶奶说的话,也忙说:“是啊,是啊,今天是大喜的日子,高兴点。今天离开家,你又不是不回来了,不是吗?” “嗯”流着泪,我背对着奶奶他们点头道。 听了奶奶她们说的话,张健笑呵呵的给奶奶承诺:“奶奶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林茹的。” 听了张健说的话,奶奶皮笑肉不笑的点头:“嗯,你们路上慢点,我们晚点去看你们。” 从我们家出发大概是早上八点左右,心情不好,也忘了拿手机出来看时间了。 期间,看着我和张健要走了,才一岁多的林月,我的堂妹,非要吵着闹着和我们一起走。 奶奶好说歹说,说我们东西多不方便带她,可她偏要去,二叔见奶奶左哄右哄,哄不住人,生气的说:“她要去就让她去呗,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好忌讳的?” 听了二叔说的话,奶奶不知道咋办了,倒是张健听了二叔说的话,松开了和我紧握的手:“幺妹要去就让她去呗,我来背她。” 听见有人要背她,林月兴高采烈的跳上了张健的背。 感受到手心的温暖正在逐渐消失,我心中有一丝的失落。但是看到林月可爱的模样,我心中又多了一丝喜悦,总算不是我一个人去张健家了,如今我也有伴了。 想起林月是爷爷最最疼爱的孙女,我曾经很嫉妒林月的,觉得爷爷把所有的爱都给了这个最小的妹妹了。 但是想到奶奶说,要不是家庭条件不允许,三叔和三娘应该也有儿子的,原来在我怀孕期间,三娘流产了一个孩子是男孩。 看见林月在张健背上笑得开心不已,我也露出了笑容,心想待会儿一定要找个卖食物的地方,请这个妹妹吃点好吃的,这才不枉她送我一场呀。 因为有了林月,本该是肃穆的场景,一路上变得欢声笑语不断,但这些都是张健在逗林月开心的,看到张健那么喜欢小孩,我心中也是颇为触动,他即便不会真心喜欢我,但一定会爱护好我们的孩子吧。 好不容易走到杨家大队,在林月吵闹了几次说口渴了的情况下,我看到了一个卖甘蔗的大叔,高兴的冲张健道:“有吃的了,我们买点甘蔗吃吧。” 看到我们要停下来买东西,挑着箩筐走了十里路的乡亲,也停下了脚步:“既然大家都累了,那我们也停下来歇一会儿吧?” “好啊,你们先歇歇再走。”本就对未知充满恐惧的我,巴不得这条路一直走不到头呢,又怎么会拒绝,让他们停下来休息呢。 不想事后,我把这个事情告诉妈妈,妈妈却说我傻,妈妈说:“结婚的时候,是不能在半道停下不走的。”并且还说:“你以为他们是白给你挑东西呀,那是给了钱的,每个人130,5个人600块呢。” “是吗?”听了妈妈说的话,我也只能尴尬的笑,心里却想,能有什么忌讳,还能因为这个事情,我和张健半路就要离婚,过不了一辈子吗? 看到有甘蔗,本来就很喜欢吃甘蔗的张健也十分兴奋,待问明老板价格:“五块钱一根”以后,张健直接买了两根,让老板削了皮再装袋子。 说个事情,我和张健以及抬着东西的人是先我爸爸和妈妈,以及奶奶她们先走的,因为挑东西的人肯定走不快,我身怀六甲也走不快,媒婆和奶奶她们则是后来的。 等把甘蔗削好皮拿给林月,林月却死活不肯吃,我和张健各自咬下一小块,好说歹说哄着林月吃下了。 在杨家大队下了坡,我问张健还背不背得动林月时,张健十分喜悦的说:“没问题” 我抱着林月,把林月放在张健背上,看见张健气喘吁吁的,我说:“不如,让我来背吧?” 张健对林月说:“哥哥累了,你下来自己走一会儿好吗?” 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张健,林月大概还听不懂我们说的话,但她看见我们都往前走,示意她也跟我们一起走的时候,她还是懂了我们的意思的。 只是还没走出五米远,林月又“哇哇哇”的哭闹起来,看见林月一边哭闹,一边揉眼睛,我这才想起,为了到我们家吃早饭,林月今天早上可是起了个大早。 当然了,早饭林月是没吃的,爷爷也没吃多少。 想起林月现在可能又渴又困,我便对张健说:“要不我们开一瓶牛奶给林月喝吧,可以吗?” 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哭闹的林月,张健犹豫了一下:“应该可以吧” 见张健同意了,我这才叫停一个五十左右的中年男子:“老乡你等一会儿,我拿瓶牛奶。” “噢,好好。”听了我说的话,男子,一边答应一边放下箩筐。 随意的打开一件牛奶,拿出一瓶旺仔牛奶,我小心翼翼的插上罐子递给林月,见林月不肯接,我只好对张健说:“歇了这么久,你应该不累了吧,要不我们还是把林月背上吧,否则不知道多久能到你家呢。” “好”听了我说的话,张健艰难的背起林月:“你不知道,昨晚我熬了一个通宵。” 我: “熬通宵干嘛,打麻将啊?” 张健:“说了你也不懂,那个蒸菜的锅要有人守呀,要不然你以为今天早上再弄来得及?” 张健把林月背上以后,林月没再哭闹了,只是没精打采的趴在张健背上,看见林月的模样,我知道林月肯定是饿了,只得耐心的哄道:“林月乖啊,这马路上买不到好吃的,你先喝点牛奶垫垫,等下到了你张健哥哥家,我们再吃好的行不?” “嗯”听了我说的话,林月弱弱的道。 喂了林月两三次,林月也没喝完那一瓶小小的旺仔牛奶,看林月已经睡着了,我也不再喂她了。 只是,想把手中的旺仔牛奶给丢了又觉得可惜,左右看看,好像也没人发现我。 我忍不住,把林月没喝完的旺仔牛奶给喝了,喝完一小瓶,还想再来一瓶,我这才惊觉,原来这个小东西也会让人上瘾啊。 想起和林月姐姐,林欢在一起时的遭遇,我心中不免又有一点感伤,我喝了林月喝过的牛奶,我们这是不是等于间接接吻了? 只是这样的感情,怕是以后很难再有了吧,想起三娘和爸爸之间的隔阂。 我又是一个闷葫芦,这样的一段经历,能在林月的小脑袋瓜子里边记住多久呢? 第13章 人情世故 失魂落魄,心绪不宁的,再想逃避,也终于还是到了张健家,只不过一到张健家,林月就醒了,张健被他爸爸叫着帮忙做吃的去了。 我乐得清闲,在问明了张健妈妈,我和张健睡那个屋,在张健三姐的带领下上了楼,看了一下我和张健的婚房,下楼带上一些吃的零食,我就带着林月上楼玩耍了。 看见林月一会儿,在我们的婚床上爬来爬去,一会儿又在地板砖上爬来爬去,吓得我都怕摔着她了,可她依然不管不顾,开心的在我们屋内爬来爬去。 在林月又一次爬下床铺,往地上爬,我抱住她,让她不要再玩这么危险的游戏的时候,张健上楼了:“怎么了,你刚刚在吼什么?” 我: “没,没什么,我怕她摔着了。” 见张健不吭声,我又抓住了还在地上爬来爬去的林月,第三次问道:“林月,你要去厕所吗?” 之所以反复的问林月,要不要去厕所,不是怕她把我们的屋子给弄脏了。我是责怪自己,在娘家走的时候,没有给林月带多余的衣服裤子,待会儿身上打湿了,拿什么来换呢? 可是让我失望的是,林月还是只是呆呆的看着我,当我去摸林月裤脚的时候,才发现林月,不知道在哪里,把裤腿给打湿了一些。 我四处搜索,都没有发现哪里有水,直到,看到在床上被打翻的牛奶,我才后悔不迭,刚才哄林月喝水,林月不喝,我竟然忘了给收拾起来了。 张健:“下去吧,要吃饭了,你妈她们也来了。” “噢”听了张健说的话,我这才发现,我刚才演戏,演的一切都躲不过现实,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突然有点失落,时间怎么过这么快,我刚刚才和林月玩熟悉呢,这是我第一次,恐怕也是最后一次,和林月如此亲近吧。 想起张健说的,我妈妈她们已经到了,我的心“砰砰砰”的跳个不停,喜酒我喝过不少,大体流程,我还是知道的,要我一桌桌去敬酒吗?好尴尬。 再加上,不知道林月,会不会挨三娘的骂,我心中更是烦闷不已。 张健抱着林月先下楼,我借口要上厕所,晚了一会儿才下楼。果然事情如我想象中一样,我刚到一楼,就听三娘对林月道:“让你乱跑,让你乱跑,下次你再和别人跑,看我不打你。” 听了三娘说的话,张健“呵呵”的笑:“幺妹很乖的,一路上都很乖。” 听了张健说的话,三娘不吭声了,倒是张健的爸爸,板着脸问张健:“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看到张健爸爸那严肃的表情,我真担心,要是没有客人在,张健会不会挨他爸爸的打。 奶奶和妈妈看到我,便对我道:“林茹,过来,来,挨着我们坐。” 听了奶奶和妈妈说的话,我眼眶湿润了,还是老地方老位置,好像一切都没有变,但是一切又都变了。 “哎,来了。”面对奶奶和妈妈,我强颜欢笑,向她们的座位走去。 奶奶还是一如既往地,生怕我饿着了,我一上桌,奶奶和妈妈,以及大舅婆就拼命的给我夹菜。 我说我吃不下,大舅婆还不信,还继续给我夹菜。 要是换做以前,今天是喝别人的喜酒,能吃到这么多好东西,我心里定不知道怎么美呢。 可是今天是我结婚呀,没有婚纱没有去影楼拍照,没有金戒指,更没有银耳环,更别说手链了,所有女人有的东西我都没有。 听到别人说,结婚怎么怎么个热闹法,男方给女方多少多少彩礼,我心中又怎会没有一丝波动。 食不知味的,吃完奶奶她们给我夹的菜,我便下桌了。 我知道同桌的人,有长辈在,吃完饭,按理说,应该要给长辈们说一下的。 要是换做以前,我就直接下桌了,但是今天,左三桌右三桌的人都在看着我,我不得已,也斯文了一回:“大舅婆,奶奶,妈妈,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哈。” “哎”听了我说的话,大舅婆十分高兴的道。 奶奶问:“你这就吃饱了吗?” “嗯”听了奶奶说的话,我点头。 妈妈:“吃这么少,待会儿饿了咋办,一下午时间还长呢。” 听了妈妈说的话,我尴尬的一笑:“饿了,饿了不是还可以吃零食,吃水果吗?” 听见我们的对话,张健爸爸和张健二姐,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他们还没吃饭,还在厨房忙活。 本想对张健爸爸,他们说些什么,但不知怎的,看到他们不高兴的表情,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倒是妈妈,看见张健的爸爸和二姐,忙道:“英伯,二姐,你们看,弄了这么多菜,你们辛苦了,累到了,快坐下吃饭。” 张健爸爸:“她英母你说笑了,这点菜怎么就多呢,你们不要因为菜少吃不饱才是。” 看着桌子,都已经快放不下菜碗了,听了张健爸爸说的话,我站在屋门口“呵呵”一笑,老家人为啥总爱玩这虚假的一套。 张健二姐:“英母见笑了,没什么菜,都是自家人做的,你不嫌弃菜不好吃就行。” 说罢,张健二姐,好像又想起厨房还有其他事情没做,忙放下菜碗:“你们吃,我们屋里留了一桌的。” 等一场互相吹嘘,互相吹捧的话剧闹完,我的耳边这才清净了一些。 耳边一清净,我就四下打量起周边环境来,不打量还好,一打量,我就发现大舅婆的孙女,在做一个很奇怪的动作。 只见大舅婆孙女,手中拿着一把小梳子,一边不停的用刷子,刷着梳子上面的脏东西,一边在掏梳子上面沾着的头发来。 我正想动手,帮大舅婆孙女洗梳子,却不想,大舅婆这个时候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你不要见怪,这小女娃从小就特别爱干净。” “嗯”听了大舅婆说的话,我点头应承,心中却大惑不解,这个小女娃不像是痴傻之人呀。 为何却做出如此奇怪的事情来呢,因为,我只在电影中看见过鬼梳头,会有大舅婆孙女这个动作。 一个女孩再爱干净,可她才两岁多呀,两岁多的小孩,就这么成熟了吗? 第14章 祸从口出 大舅婆把孙女带去喂饭了,看着那冒尖的一小碗饭,我实在不懂,一个小女娃能吃这么多食物吗? 可让我叹为观止的是,大舅婆喂多少,那个小女娃真的就吃下去了多少。 都说大舅婆家的几个孙子孙女,都是大舅婆一手带大的,可我怎么感觉,大舅婆不像很会带孩子的人呢。 我这边,还在坝子里,走来走去的胡思乱想,张健那边已经在找我了:“林茹,走了,该去敬酒了。” “好”听了张健说的话,我轻声应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感觉我和张健,我们今天结婚,就没有一个主人家是高兴的。 爸爸妈妈不高兴,自然是正常的,毕竟自己养了20年的女儿,过了今天,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可张健爸爸妈妈不高兴,我就想不出缘由了。 一桌一桌的跟着张健去敬酒,张健一会儿给我说:“这个叫大婆,那个叫姨。” 听着老年人们的祝福:“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这些话语都是二嬢说过的,敬酒的时候,只有三娘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没说话。 我真的很怀疑,后面这些人的祝福词,是不是跟我二嬢学的,毕竟,二嬢的口才,在我们娘家那边,可是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了的。 一圈酒敬下来,我早已经忘了,上一桌的人谁是谁,谁该叫什么了。 好在把喜酒敬完了,大家也放我回楼上休息了。在楼上,有人往我们睡觉的床单下面,放上了红枣花生,还说了一些吉利话就走了。 还找了一个,我不认识的男孩子,大概也就十岁左右,也是跟我说了一些:“早生贵子”祝福类的话语,在我们床上滚了两圈,拿了一个红包欢天喜地的下楼了。 人都走光了,屋里面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虽不在楼下,却时刻听着楼下面的动静。 我听到张健爸爸,一会儿让张健给客人倒酒,一会儿给客人倒水,张健二姐一会儿给客人加点汤。 这个时候的我,才感觉有点饿了,但是又怎么好意思再下楼,去吃东西呢。 毕竟,在我上楼之前,刚刚楼下那些阿姨,问我吃不吃饭时,我信誓旦旦的说:“不用了,我吃饱了,不饿。” 有心想把床上的花生红枣给吃了,又怕不吉利,只得忍着吧。 平时话很多,很会吹牛的爸爸,今天一反常态的,从上桌到下桌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喝闷酒,我不知道爸爸为什么不开心。 反而有些自嘲:“你不是怕我嫁不出去吗?现在如你所愿,你应该高兴了吧,可你怎么又摆出那样一副表情呢?” 今天要说高兴,唯一高兴的人便是张健了吧。可我也看不清,张健是真开心呢,还是演戏,演得自己都信以为真了。 好不容易等楼下消停了,我想爸爸妈妈,这会儿总该来和我说说话,聊聊家常了吧。 却不想妈妈,只是上楼看了我一眼,对我说了一句:“林茹,我们要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我:“你们不留在这里吃晚饭,吃了晚饭再走吗?” 听到妈妈说,她们要走了,我的心一下子空了起来,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了。 只听妈妈说:“我们真要走了,等你三天后回门,我们又会见面的,你怕什么?” 妈妈说完话,不再理会我的苦苦哀求,径直下了楼。 我坐在二楼阳台上,眼睁睁看着妈妈和奶奶,二嬢和三娘,爷爷背着林月离开了我家,走在了我们来时的那片树林下,直至再也看不见,我才收回目光。 我哭了,本来说大喜的日子应该高兴的,可我还是忍不住哭了。 就在我哭得肝肠寸断的时候,张健笑呵呵的上了楼。看见我哭,张健不解的看着我:“你哭什么,你是,看你妈她们走了,你才哭的吗?” 听了张健说的话,我怒火中烧,可又不敢随意发作,只道:“这不都是你害的吗?要不是你来相亲,你来找我,我又怎么会离开家,跟你到这里来。” 听了我说的话,张健好像有点生气,又或许只是我的错觉,总之张健下了楼,再也没有上楼来找我。 倒是我,到了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实在忍不住,下楼去找了吃的。可惜,没有找到我理想中的水果。 只找到了小酥肉,饿得受不了了的我,也管不了,它是冷的还是热的,狼吞虎咽的吃了两三个,胃里边那种翻江倒海,心慌意乱的感觉才没有了。 看见我偷吃桌子上的东西,张健对我又是一番嘲笑:“你中午没吃饭啊,怎么在这里偷吃?” 听了张健说的话,我正想反驳,却听张健二姐道:“她吃了就吃了,你啰嗦什么?” 本来是和张健闹着玩的,张健二姐一开口,我反倒觉得,张健二姐是话里有话,故意埋汰我呢。 一开始,张健也许是真心想过要对我好的吧,我们结婚过后,刚开始那几天,因为是初到一个新地方,我始终不习惯。 虽然按照奶奶她们的吩咐,替张健父母,换上了我从娘家带来的,新蚊帐,新床单,但我依然没有感觉,这样就与张健父母亲近了。 因为在娘家过惯了苦日子,去到张健家天天有肉吃,我反而不习惯,我几次问张健:“你们家一直都吃这么好吗?”可张健每次都是笑笑不说话。 多说几次,见张健父母也没说什么以后,我的胆子大了起来,竟然开始劝说张健父母:“你们天天吃这么油腻,对身体不好,还是要适当的吃些青菜才好。” 连吃了几天鸡鸭鱼肉,我吃得胃里难受,实在吃不下去了,可张健竟然还以为,我是不好意思夹菜,给我夹了三四次菜以后,张健妈妈发话了:“她要吃,自己不会夹啊,要你帮她夹?” 说了几次以后,我就私底下对张健说:“你以后不要给我夹菜了,你妈妈都吃醋了。” 听了我说的话,张健也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反正自那天以后,我就再也没有享受过,张健给我夹菜的待遇。 有一天下午吃晚饭的时候,我吃完饭,坐在门槛上面休息了,张健他妈妈,突然来了一句:“我们是老牛,撑不起这个家了,以后这个家,要靠你们这两头嫩牛来撑了。” 听了张健妈妈说的话,因为从小到大的遭遇,都让我知道,凡事只能靠自己。 于是,还没等张健表态,我便心直口快的,来了一句:“怎么就撑不住了,这么多年来,从小到大,我都是自己撑着自己,一步一步慢慢走过来的,你们才五十多岁,怎么就说撑不住了呢?” 听了我说的话,张健妈妈脸色变了变,但终究是没有发作。 看见突然沉默下来的气氛,我知道我说错话了,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想收也收不回来了,只想着等以后补救吧。 可我却不知道,有的事情能补救,有的事情是做了以后,就无法再补救的。 第15章 大嬢去世 自从那天以后,张健妈妈对我的态度就更不好了,虽然没有明着骂我,但看她一脸不高兴,天天板着那青色的脸庞,就够我心里难受了。 我原以为娃儿要出生了,张健妈妈总会给娃儿买点,幼儿要穿的衣服裤子吧。 却不想,张健妈妈,却四处去搜罗那些别人不要的衣服裤子,弄了一大口袋回来。 我和张健本来就没有钱,只得听从张健妈妈说的话,把旧毛线拆了重新给娃儿打衣服裤子。 还有不到两个月,娃儿就要出生了,所以有时候天黑了,我也还在织毛衣,就担心娃儿出生后,没有衣服可以穿。 张健妈妈,看到了就对我说:“晚上天看不见了,就不要再织3毛衣了,对眼睛不好。” 我: “我知道啊,可我不是怕时间不够吗?” 那段时间,我一有空,就给娃儿织毛衣毛裤,给娃儿把她奶奶找出来的衣服给缝缝补补,洗洗刷刷,那段时间,倒过了半个多月安生日子。 尤其是我在坝子里织毛衣,看见张健,就在屋门口的田里边打泥鳅,打鱼的时候。 二妹问我:“姐姐,你幸福吗?” 我说:“我幸福呀。” 二妹说:“还不承认重色轻友,男人可是会变的,别看他现在对你有多好,要看在你需要照顾的时候,他对你有多好。” “哈哈,是吗?”二妹说的话,给了我当头一棒,我知道他们不会对我有多好的,只是这半个多月以来,我自己编织的谎言,我自己都信了。 以为不用考虑,生孩子要花多少钱的事,孩子自己就会来这个世界了。 在我心情郁闷不已的时候,我选择了回娘家,去排解心中的不快。 却不想,这次回家,奶奶却告诉我,一个天大的坏消息:“你知道吗?你大嬢去世了,血崩,死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有保住。” 听了奶奶说的话,我大为悲恸:“大嬢在哪里,她尸体在哪里,奶奶你带我去吧,带我去送她最后一程吧。” 奶奶:“不行,你身体本来就弱,现在又快临盆了,你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去灵堂那样的地方呢。” 我:“可是大嬢怎么会死呢,她才十五六岁,正是花季少女时代呀。” 奶奶:“哪有什么办法,谁叫她不学好。” 听了奶奶说的话,我无法苟同,明明是那两个男的不好,他们欺骗了大嬢的感情,为啥奶奶还要指责大嬢呢? 我不能怪奶奶,有这样的想法,毕竟奶奶那个时代的人比较保守。 可是听了奶奶说,大嬢孩子还未到生产日期,大嬢就因为血崩去世了,我心里真的很难受,很害怕呀:“奶奶,生孩子真的会死人吗?生孩子真的很恐怖吗?” 也许是看我被吓到了,奶奶忙安慰我:“谁跟你说,生孩子就一定会死人了,孩子要来的时候,她自己会找路出来的,你只需要配合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就行了。” 我:“配合她,怎么配合,她会告诉我她什么时候来吗?” 听了我说的话,奶奶变了脸色:“你怎么这么傻,肚子痛,你能不知道是要生孩子了吗?” “噢”听了奶奶说的话,我虽然一遍又一遍的暗示自己,生孩子不可怕,她会自己找路出来,生孩子不可怕,暗示了半天不管用。 我又继续对奶奶道:“那你知道大嬢到底是怎么死的吗?有没有可能她是被人害了呀,毕竟,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 奶奶:“你这可就冤枉人家了,那个男的我见过,比你大嬢还大十几岁呢,你大嬢的疯病,就是他们家出钱给治好的。 也是你大嬢命薄呀,谁知道她突然会患上白血病呢,本来白血病不会死人。 可你大嬢,这个时候偏偏怀孕了,人家医生告诉她要活命,就不能要肚子里的孩子,可你大嬢不听。 那个男方的父母,不同意打掉孩子,男的的也不信这个病会这么吓人呀。 他们一心以为,你大嬢可以一边吃药控制病情。一边等待你大嬢临盆生下孩子。” 听了奶奶说的话,我心里有点生气:“你还说他们好,他们这不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牺牲掉大嬢的性命了吗?” 听了我说的话,奶奶叹口气:“他是他们家的独苗,想有个后代,也是人之常情呀。 再加上,那个男方家庭条件也并不好,我去他们家看过,那个衣服呀,被子呀,都又脏又破,要不人家也不会三十几岁才结婚,还要你大嬢嫁过去呀。 只是可惜了那个孩子,据说是个男孩,都成型了。” 听了奶奶说的话,我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大嬢的命也太苦了吧,从小成绩优异,又遇上一个对他那么好的人,把大嬢从疯人院给接出来治病。怎么就死了呢,不是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 奶奶:“谁说不是呢,孩子才四个多月,突然流产了,这不流血过多,血崩而死了吗?” 听了奶奶说的话,我心中更是唏嘘不已,大嬢的面相,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短寿的人呀。 想起大嬢,我又不禁想起幺弟,那么聪明,那么活泼开朗,从小又勤快的一个人,也不像短寿的呀,不也被医生误诊,而丢了性命吗?怎么好人都不长寿呢? 听了我和奶奶的对话,林夏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了出来,来了一句:“哎,人有时候叹叹气,对身体也是有好处的,不是吗?” 面对林夏的疑问,我无法回答,只能转过头不看她,假装没看到。 本想回娘家寻求安慰,这下倒好了,心中反而更害怕,更不安稳了。 回到张健家,我就跟张健妈妈商量了:“妈,去医院,生孩子也就300多,要不,我们还是去医院生吧?” 张健妈妈:“我们又不知道娃儿到底几时出生,去医院,万一来不及呢,还是听听陈医生怎么说吧。 以前她妈妈,就是我们这边有名的接生婆,现如今她学医的,肯定比她妈妈更胜一筹。” 第16章 灵异事件 虽然我被迫和张健妈妈去了那个小诊所,也见到了张健妈妈口中的陈医生。 但害怕,早已经成了我的一块心病,倒不是说,我不信任那个美丽动人,说话又温柔好听的年轻女医生。 只是我心中依然介意,张健妈妈是不是会为了省钱而不顾我性命。 会不会在我们自己家里,无法正常生下孩子的时候,再叫车把我送去医院。 去那个陌生的地方的时候,我是心不甘情不愿,满腹闹骚去的,但在去了那个诊所,和那个医生聊过天以后。 我心中不知怎的,竟有一种十分羞愧的感觉。 因为我对张健妈妈有了偏见,连带着对那个,没有见过面的陈医生,也埋怨上了。 心想,你是不是没人找你看病呀,药铺是不是快要开不下去了呀,要不,怎么还需要别人,替你介绍病人来呢? 但这些想法,在我和陈医生见面以后,我就为这些想法感到羞愧不已。 陈医生看了我的检查报告,十分惊讶:“你们没去做产检吗?怎么才三份产检报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听了陈医生说的话,我对张健妈妈的怨恨又多了一分。 可我除了红眼睛,一句话也无法说出来,倒是张健妈妈,接过陈医生的话题:“怎么了,这检查单有什么问题吗?” 听了张健妈妈说的话,陈医生叹了一口气:“哎呀,你们老年人就是不懂,现在这个时代是什么时代了,是科学的时代了。 虽然你们没有做检查,我依然可以替你们的孩子接生,但是孩子出生后,要是孩子有什么问题,你们再后悔就晚了。” 听了陈医生说的话,张健妈妈这才紧张起来:“那我们现在,再去做检查还来得及吗?” 陈医生:“现在距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检不检查,其实作用已经不大了。但你们要去做检查也还是可以的,这样吧,等我先替你媳妇,做了检查再说吧。” 张健妈妈:“好,那麻烦医生了。” 陈医生说的话,让我心中大为痛快,她把我一直含沙射影,一直想说又不敢说的话,替我说了,我心中对陈医生是很感激的。 陈医生先是批评教育了张健妈妈对科学检查的不了解,后是安慰张健妈妈不用太担心,给我做了检查再说。 陈医生说的话,让我想起我的老师,曾经讲过的一个故事,要夸奖一个人,先批评指正她的缺点,或是先指正她的缺点,后面再告诉她,这个事情如何补救。 陈医生说的话,符合先扬后抑,或者先抑后扬,不过具体要怎么做,这个是要因人而异的。 在回家的路上,我因为想通了很多事情,也因为陈医生的温柔体贴,有的医生替病人做检查,是不会管病人舒不舒服,这个动作会不会弄痛病人的。 可陈医生,在替我做检查的时候,总是不断询问我:“你这样躺着舒服吗?要不要再侧过来一点。”因为她的那个折叠床有点小。 陈医生:“我这样按着,这个地方,肚子疼吗?” 我总是会这样回答,能忍受的时候,我说:“不疼”实在难以忍受的时候,我冲陈医生点点头:“疼。” 在回家的路上,张健妈妈破天荒的对我说:“要不,我们找个时间去医院做个检查吧,看医生怎么说,实在不行,我们就去医院生孩子吧。” 听了张健妈妈说的话,再吹着微风,我环顾四周,看见人烟稀少的土马路,以及四处种着的土地粮食。 听着身后树林传出沙沙沙的声音,闻着清新的空气,我偷偷的落下了眼泪。 心里有点害怕,老天爷会不会突然下雨,我和张健妈妈能不能在天黑以前赶回家。 假如我们不能在天黑以前赶回家,张健会来接我们吗? 张健能找到这里吗?怎么一路上种了那么多粮食,人都碰不见一个人呢? 就在我害怕不已的时候,总算看见一个五十出头的老婆婆,从我们身边走过。 看见老婆婆,我心里多少有点安慰,至少我和张健妈妈现在在回家的路上,而不是在梦里,或者别的什么地方。 双手环抱着自己,我感觉下午五点以后的天气,已经有点冷了:“嗯,要在家里生,还是医院生,到时候再说吧。” 去的时候,我红着眼睛,那是因为我满腔怨恨,回家的时候,我落泪,是因为心中已经释然。 尤其是想到,手把手教我写会我名字的恩师的时候,我真的觉得特别特别幸福,唯一遗憾的是,那个时候的我,太不懂事,退学后,只去看望过老师一次。 甚至于,老师是什么时候过世的,我都不知道,后面再得知恩师的消息,是通过三叔和奶奶知道的。 三叔曾经,不止三次告诉我,恩师在向他询问我的近况,我心中感动。 却因为自身过得并不好,心中自惭形秽,每次只能在奶奶她们的后山上,看看老师的家,有几次走到老师的门外,也因为没有勇气见老师,又返回了家。 奶奶告诉我,恩师去世的消息时,我正因为在工作中受了委屈,没有好的工作,加上弟弟的离世而悲痛不已。 所以奶奶告诉我说:“林茹,你老师走了,你知道吗?” 我:“什么时候的事,他不是被女儿接去照顾了吗?他才六十出头呀,怎么可能?” 奶奶:“走了一个多月了,你老师,他应该是去过他女儿那里的,但后来不知,两父女闹了什么矛盾,他回家一年多了。” 听了奶奶说的话,我后悔不已,原来,我竟然错过了好几次,可以和老师见面的机会,老师不只是我的老师,他还是我的恩人呀。 要不是老师,我恐怕连校门都进不了:“那他的坟,埋在哪里,奶奶你知道吗?” 奶奶:“据说,你老师病重的时候,被他女儿接去了外面,他应该没有埋在家里,可能在宜宾哪个地方。” “噢”听了奶奶说的话,我除了默默流泪,对于已经错过的事情,毫无改变的办法。 事情想通了,我和张健妈妈紧张的关系,也得到了暂时的缓解。 后面半个月,我的心情倒是十分轻松的。只是不知道,从那天开始,我开始了拉肚子,吃了蒙脱石散也不管用,又不敢多吃,一拉就拉了半个多月。 也不知,是撞了哪门子邪了,那天我一个人在家,张健妈妈她们都去上街了。 我刚想下楼,刚走到二楼楼梯口,还没迈脚呢,就感觉身后有人拍了我一下。 我想回头看看是谁在拍我:“也没人啊。”我正想,是谁在恶作剧的时候,突然就被人给推下楼,还好,我死死拉住护手才没有摔下楼去。 张健妈妈回家就说:“算命的说,我们家今年要走一个人,是谁呢,大家都好好的,怎么可能会走人呢?” 听了张健妈妈说的话,我忙道:“算命的说得太准了,我,我今天差点就出事了。” 等我把事情经过,给张健妈妈一说,张健妈妈一脸严肃,也没说信不信,倒是张健一口咬定我是胡说八道。 又有一次,下午三点左右,张健他们都出门干活去了,我因为看了袁咏仪演的一个电影,她在里边也是演一个孕妇,看到电影里边说,下身流水就是要生孩子了。 我那天迷迷糊糊的感觉,内裤湿了一大片,我睡觉的屋门口有人在看我。 当我睁开眼睛,真的看见一个长相帅气,头发乌黑,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穿着皮鞋的人,站在我屋门口:“你是谁?” 我刚刚说出这句话,那个人就撒丫子的往楼下跑,当时我以为,他肯定是张健的朋友,也没有多想,直接就跟着追下楼了,直等到,我追到了楼下,也就是我们煮饭的厨房,那个人突然消失不见了。 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躲起来了,把厨房的各个角落,都找了一个遍,也没有发现人,我这才知道,我这是经历灵异事件了。 一下子汗毛倒竖,整个人身上都被汗水打湿完了。从此以后,每天晚上洗碗的事情,都成了我的难言之隐。 又有一次,张健和他妈妈晚上出去打泥鳅,就在家门口附近。 也不知道,哪天晚上是中了什么邪,哪天晚上的泥鳅特别好打,他们出去不到一个小时,就打了五斤多泥鳅回来。 一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我一个人在家有点害怕,就劝说张健不要出门了,可张健和她妈妈死活不听,还说趁今晚好打,多打一些。 他们走了没多久,也就不到半个小时吧,诡异的一幕又发生了。 我听见窗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像是猫叫又像不是,我唤了几声,家里面的猫也没回应我。 只听到那个“呜呜呜”声不停的在呜咽,窗帘更是被摇晃得,好像下一秒就会掉落在地上。 我心里想起,奶奶和妈妈说的,女人生孩子,会有难产而死的产难妇人找替身。 吓得我想叫救命又不敢,想哭又哭不出来,我只得把电视机声音开到“100”开到最大声,这样才感觉窗子外面的动静小了一些。 直到十一点多了,听见张健妈妈在楼下抱怨:“看个电视,声音开这么大?” 我才着急忙慌的跑下楼:“你们可算回来了,你们再要不回来,就见不到我了。” 听见我说的话,张健和张健妈妈面面相觑,不知道我此话何意,我只得紧张的道:“等明天,明天我告诉你们今晚发生了什么。” 事实是,无论我说什么,张健都以为我是魔怔了,在说胡话。 有两次我看见鸭青鬼,张健才勉强相信。称说,是有这个说法,有的鸭青鬼,它会混在农民散养的鸭子中,等你去捉它的时候,它就会飞开不见。 第17章 难产 “你跟我走,你跟我走,我要你跟我走。”不知是不是心有所想夜有所梦,大嬢的突然离世,一直让我心中十分抑郁寡欢。 尤其是想到因为自己怀孕,没有见到大嬢最后一面,一直让我耿耿于怀。 最近一段时间,在肚子里的孩子,就要来到这个世上的时候,我总是隔三差五的,梦见死去的大嬢。 梦中大嬢身穿一身红衣服,指甲三寸长,披头散发的站在一条长长的走廊里,我一走哪里经过,大嬢就会伸长了双手,做出要掐我脖子,把我掐死的样子。 只是每次,从梦里醒过来,我又实在想不起,那条走廊,是那个地方的走廊,记忆中,我压根儿没去过那个地方呀。 在拉了半个多月肚子后,也就是2007年6月 17号那天晚上,我吃过晚饭,就感觉肚子有点隐隐作痛。 其实,当天下午三点多,张健让我和他一起去挖土的时候,我就已经感觉肚子有点隐隐作痛了。 但是因为有了一次失败的体验,让我不敢轻易再对张健说实话,只是在经过我们屋后,那陇树林的时候,我苦笑着对张健说:“张健,你说,我们的孩子,有没有可能提前来到这个世上呢?” 张健:“怎么可能,离预产期还有十天呢?” 我:“可我这次的感觉,真的跟上一次不同,上一次是疼一会儿,疼了半个多小时,肚子就不疼了,这次是反复的肚子疼。疼过一阵,过个十来分钟又开始疼。” 因为张健爸爸,就在我们附近的土地里挖土,让我想和张健好好说说话又不敢,生怕说错一句话,把张健爸爸给得罪了。 张健本就是一个没心没肺活着不累的人,从前不觉得张健这样,有什么不好。但是和张健在一起生活以后,才发现,张健这样的性格,真的不适合做丈夫,做朋友还可以。 一下午在我磨磨蹭蹭,不停的和张健说话磨洋工的时光中度过去了。 我也以为肚子疼,只是我的错觉,我也不想,也没有勇气,去面对生孩子那种疼痛。 我甚至怀疑,是不是前几天,我在给张健递背篓的时候,太过用力,才导致的肚子疼。 可是肚子,并没有因为我这样想,就停止疼痛,反而是越来越疼越来疼。 眼看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八点半,我心里边有点着急了:“张健,我,我可能要生孩子了。” 因为不确定,我话说的也不是十分有底气。 果然,听我这么说,张健马上就反驳道:“怎么可能,不是还有十天才到预产期吗?不可能。” 听了张健说的话,我心里也担心弄错了,弄出笑话来,就一直忍。 那天晚上,我一直想上厕所,可去了五六次厕所,就是拉不出大便来。 想起这个症状,符和奶奶给我说过,也符合,我之前在陕西打工时,一个女老板生孩子也是像我这样。 加上肚子,越来越不受控制的更加疼痛了起来,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五分了。 这次我带上了怒气,因为从始至终,张健一直在玩游戏,从来没有问过我一句,今晚我,为何会如此反常:“张健,去叫你妈来,快去跟你妈她们说,我可能是要生了。” 听了我说的话,张健不耐烦的把他爸爸叫上了楼,张健爸爸看了我一眼。也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要生了。 直到,我疼得都忍不住在床上打滚了,张健爸爸才急急忙忙的下楼,把张健妈妈叫上了楼,等张健妈妈上楼,我才告诉她们:“其实,从今天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我的肚子就已经开始疼了,只是疼的不明显。” 看见我大汗淋漓的模样,张健妈妈这才对张健两父子道:“她怕是真要生了,你们快去把陈医生请回家来。” 听到张健妈妈说请接生婆,而不是去医院,我心里多少有点难过。但现在的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想起,看了袁咏仪那个电影,一个多月以前,我肚子也这样疼过一次,那次我以为要生了,告诉了张健,结果后面就没反应了,所以这次张健不信我,也是有道理的,但一想到要生孩子,我心中还是十分害怕。 都说生孩子七活八不活,我想不清楚,到底是八个多月出生的孩子好,还是九个多月出生的孩子好。 但我知道,我这次是真的遇到大难题,遇到我从未遇到过的大难题了。 只能不停的向菩萨祈祷:“菩萨求求你,救救我,让我的孩子安全的来到这个世上吧。 弟弟,你也一定在看着姐姐,求求你,求求你保佑姐姐,顺利生下孩子,等姐姐百年之后,一定到下面去陪你。到那时,我们再也不分开。” 晚上十点半左右,陈医生终于到了我们家,躺在家公家婆睡觉的床上,看着墙壁上的挂钟,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我多么想跟陈医生说,让她马上,就帮我把肚子里的孩子给拿出来呀。 可是我不能,我知道我不能提这个要求,生孩子本就是女人的一大难关。 都说有命喝鸡汤,无命见阎王。 我只能静静的听陈医生和张健妈妈说话,陈医生问了张健妈妈,我的肚子是几时开始疼痛。 又为我检查一番,得出一个结论:“你们先去睡觉吧,孩子没那么快出生。” 张健妈妈:“可是她都疼得受不了了呀?” 陈医生:“疼也只能忍着,那个女人生孩子不疼呀。” 听了陈医生说的话,我心里有点绝望了,是不是我今晚就要被疼死了,这个孩子也来不到这个世上了? 因为我听说过,孩子因为太久无法生产而窒息的事情。想到这些,我都想给爸爸妈妈留遗言了。 我:“妈,这段时间,我总是梦见我死去的大嬢,她变成恶鬼要来带我走,是不是她在怪着我呀?” 听了我说的话,张健妈妈道:“有可能”然后就不理我,开始一边神神叨叨的念了起来:“她大嬢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若真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你也别计较了,你就别缠着林茹了,让她顺利生下孩子吧。” 看见张健妈妈紧闭双眼,双手握十做祈祷状,我心中十分感动。 同时又想到,我生孩子这么难受,妈妈生我的时候难道就不难受吗? 从小到大,我不止一次听说过,妈妈生我时的过程,妈妈生我,生了一天一夜,现如今,我生孩子,也快到一天一夜了。 难道这就是宿命吗? 张健妈妈见我疼得实在难受,跑到床边紧握住我的双手,我疼得迷迷糊糊的,冲张健妈妈道了一声“谢谢” 待看清楚眼前的人,不是生我养我的妈妈时,我糊里糊涂的又说错了话:“你知道,我现在心中最想的人是谁吗?” 张健妈妈:“是谁?” 我挣开张健妈妈的手,费力的想从床上坐起来:“我想的不是你,我想的是我妈,我妈生我的时候差点没了命,我妈生我的时候,也一定很疼,说不定比我现在还疼呢。” “噢”张健妈妈听了我说的话,放开了我的手。 看见张健妈妈出了里屋,去外面和张健他们说话去了,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我又闯祸了。 可是已经说出去的话,叫我怎么办,跟她道歉吗? 道歉又该说什么话,我想象不出。 第18章 女儿出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我还是没有孩子要出生的感觉。 夜里一点多了,看我还只是喊疼,孩子还没有要出生的打算,陈医生终于给我挂了两瓶盐水:“这是什么呀?”我迷迷糊糊的,生怕陈医生用错药,再把孩子给杀死了。 见我挣扎,张健妈妈抓住我的手臂:“这是营养液,你不是没有力气了吗?医生给你补充点能量。” “噢”听了张健妈妈说的话,我这才安静下来。 可是不到二十分钟,我又疼得在床上打起滚来。 从2007年6月17号下午开始,整整折腾到隔天6月18号早上6点零8分,陈医生才终于手起刀落,在我下身剪了一个口子,女儿才终于被陈医生从我体内取出来。 当时我并不知道,她对我做了什么,只知道孩子终于出生了,可孩子生是生下来了,生下来全身乌黑发紫,哭都不会哭。 陈医生提起女儿,打女儿脚板,女儿也没有反应,我正不知所措,欲哭无泪,焦急万分的时候,回过头,居然看见公公婆婆和老公张健,她们三个人正铁青着脸看着我。 好像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此时此刻的我,没有心情去计较,他们那表情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紧张的看着陈医生吩咐家婆,端来滚烫的开水,倒进盆里面,看见陈医生拿着毛巾一边给女儿咯吱窝,脚板心使劲揉擦。 一边一遍又一遍的给女儿做心肺复苏,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陈医生累得满头大汗,女儿却依然铁青着脸不肯睁眼。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我从十四四岁开始,看张卫健老师演的那部剧“日月神剑”张卫健老师在剧里面背诵的那半本心经,我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心里面闪过无数个离去亲人的面孔,在心里面一边祈求祖先保佑。 一边念叨,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我女儿如今有难,请你救救她,求你救救她。 我念叨了几分钟,睁开眼睛一看,女儿还是像瘫软的泥,没有任何反应,我想,肯定是我的诚心不够,又或者我念叨的次数太少了。 于是,我又开始闭上眼睛,再次向菩萨求救:“菩萨呀菩萨,求你救救我女儿,求你救救我女儿,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如果我犯了什么错,有什么惩罚,你冲我来,只要你能让我女儿活过来,我愿意折寿十年,只求菩萨能保佑我女儿快快醒过来。” 等我念叨完这几句话后,发现女儿还是软绵绵的躺在床上,毫无反应,陈医生做起心肺复苏来,已经明显体力不支,就在我刚刚想着:“放弃吧,放弃吧,也许是我们没有母子缘,我不配做你的母亲。” 等我建设好心理防线,正准备和陈医生说:“算了吧,你尽力了,不救了。”却在强撑起身子,再往身下看的时候,却看到女儿的嘴巴,竟然咧开笑了一下。 看到女儿终于有了反应,陈医生才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家婆这才在陈医生的吩咐下,替女儿擦洗起了身上的血污。 看见女儿手长脚长的仍是睁不开眼睛,但好歹有了反应,我这才流下泪来,见我流泪,陈医生板起脸:“不要哭,你刚刚生了小孩,要好好养身体呢。” 陈医生不安慰我还好,越安慰我,我哭得越凶,这个时候的我才开始后怕起来,才知道原来自己嫁的这个人并不是良人,一切不过都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我不敢想象,要是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死了,我在这个家里要怎么生存下去。 她们会不会直接把我赶出家门,才结婚就离婚,就这样被赶回家去,不被羞死,也被骚死了。 越是这样想,我就越是伤心难过,对张健妈妈仅存的好感也一扫而空,都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可她就是这样伤了我的心啊,男人不懂女人生孩子有多痛苦,难道作为女人的家婆也不懂这些吗? 见我越哭越伤心,陈医生十分无奈,只得对家婆说:“你快劝劝你媳妇吧。” 家婆好像没听见陈医生说的话,继续自顾自的给女儿擦洗着身子,再看张健和张健爸爸两个人铁青着脸,不知道出了里屋,去外面嘀嘀咕咕的商量什么去了。 我心里就更难受了,见叫家婆不应,叫我老公张健他们又不理她,陈医生叹了口气:“我出来一晚上,该回去了。” 家婆这才开口:“煮了红糖水,陈医生喝点水吃两个鸡蛋再走吧。” 陈医生听了家婆说的话,直摇头:“太晚了,我还要赶回家去,家里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去处理呢。” 一言不发的把洗好澡,包裹好的女儿放到我脚边,家婆好说歹说的才把陈医生请到了桌子上面:“你放心,只管吃了早饭再回去,等会儿我叫老幺去给你叫辆车。” 听了家婆这样说,陈医生才勉强答应,张健爸爸这个时候应该是从厨房端着碗,回到了堂屋,听到张健爸爸笑呵呵的对陈医生说:“辛苦你了,陈医生快喝点水。” 听见张健爸爸说的话,我心里边更加难受,对别人就笑呵呵的,对我就从没有过好脸色。 再细听,想听见张健老公的声音,想让他进来帮我换下衣服裤子,我看不清身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却等了半天不见人影,看着和老公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女儿,心想,这下老公,总不会怀疑女儿不是他亲生的了吧。 想着女儿看着女儿,我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女儿了。 也许是精力耗尽了吧,我竟不知不觉中就这样睡过去了,还好肚子上搭了一块布,勉强能盖住自己整个身子。 “起来,我给你换块床单。”听见张健妈妈说的话,我这才悠悠转醒:“几点了?”我迷迷糊糊的问。 听了我说的话,张健妈妈看了看离着床不远处挂着的挂钟:“快八点半了。” 八点半,我一边掐算着时间,一边侧过身子,看见张健妈妈从我身下抽出一块带血的胶布来,见我看她,家婆便说:“女人生孩子是要流很多血的,用其他布料也是浪费,用这个就挺好,冲洗一下就可以了。” 对我说完这些话,家婆就冲屋外面的家公道:“你快进来,把这个拿去洗了。” “洗什么洗,让我洗,你自己不会洗啊?”那个时候的我,压根儿不知道女人的产房,男人是不能随意乱进的,只是觉得奇怪,一向很听家婆话的家公,为啥突然不听话了。 以为家公不同意,家婆就该放弃了,谁知道家婆竟然扯了那块带血的胶布,以及被鲜血染红了的破棉絮,丢到了屋外面:“快拿去洗,不该要的就给扔了。” 看见家婆拿出一大堆东西出去,家公这才慌了神:“这,这个怎么办?” 家婆:“随便找个地埋了吧,记得埋深点,千万不要被野猫野狗给叼出来了。” 第一次做妈妈的我,根本不知道,女人生孩子会有胎盘流出体外,听见他们说的话,直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想起爸爸给我讲过的故事,说算命先生说,韩信本来该有72年寿命,就因为错杀了那对,为他半夜杀鸡的夫妻及儿女,阎王爷活生生的给韩信减了20年寿命,我便唏嘘不已。 心想,不管他们干了什么,现在娃儿出生了,他们总该给我娘家报喜,等我妈妈来了,什么事情,我就自然一清二楚了。 第19章 豆奶 家婆给我换了床单,就不管我了,我此时此刻才感觉身下特别疼痛,我这才想起来问家婆:“妈,娃儿出生以前,医生到底对了做了什么,我怎么感觉像被什么东西割了一个口子,娃儿才生下来的。” 听了我说的话,家婆这才笑起来:“陈医生不过是在你的阴道旁边开了一个口子,放心,解放以前的女人基本上都经历过这种事情,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听了家婆说的话,我不觉得好笑,只道:“我怎么好像来例假了,妈,家里有卫生巾吗?” 家婆:“卫生巾,卫生巾,我现在去买,应该来得及吧?” 听了家婆说的话,我也勉强笑了笑:“应该来得及吧。” 家婆还没出门,我又想起另一个问题:“妈,我生娃儿的时候,医生到底给我输的是什么液体呀?” 因为我曾经听人说过,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催产,听了我说的话,家婆着急忙慌的道:“是催产的呀,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好了,她们来叫我了,我,我去赶场了。” 听了家婆说的话,我这才听清,好像外面真有人在叫家婆,于是我冲家婆点了点头:“嗯” 孩子出生快一天了,我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也不觉得有多饿,只是觉得好委屈,我拼了命要为他生下孩子的人,此时此刻一句关心的话语都没有不说,还人都看不见。 难道他在吃饭睡觉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他老婆饿不饿,困不困,身体难不难受吗?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三天,我勉强能下地走路了,我这才接了水擦洗了一下身体,我不好意思叫家婆为我烧水,只得倒了茶壶里一点点水将就擦洗了一下身体。 想起妈妈说,她生二妹时,由于爸爸过于懒惰,她在提尿桶的时候,小肠流出体外,差点没了性命。 看见卧室里的尿桶里冒着泡泡,就快要满了的尿桶,我只好到厕所去如厕。 那个时候的我,并不知道,那些泡泡,是因为家婆有糖尿病,才会拉出那种尿来的。 只是想着是不是太久没有倒了,才会发生那种情况。 我真的走出了房间门,才惊觉自己整个人轻飘飘的,竟然好似不会走路了似的,走出房门看到张健,我就叫住了他:“张健,屋里面的尿桶快满了,你给拿去倒一下呗。” 同样的话,我说了三次,张健才怒气冲冲的从坝子外头,走进了堂屋:“喊我干啥子,你没看我正在忙吗?” 听了张健说的话,我淡淡的笑了一下,不再言语。心想,你是很忙啊,忙着煮红糖水,来招待你那些我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 我含着眼泪去了厕所,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我忍不了了,这样忍气吞声的日子我实在不想过了。 于是我上完厕所,再回到床上,就把我这些天所受的委屈,一股脑儿的跟二妹说了,不想二妹,听了我的遭遇,不但不安慰我,反而骂我:“活该,早就跟你说了,他靠不住了,你还一心往前冲,你问我怎么办,凉拌。” 就在我伤心欲绝哭到上气不接下气,呼吸都十分困难的时候,正好来了个老婆婆,她一进屋,就说家里这不对那不对,还说:“你不要哭了,月子里哭,眼睛会瞎。” 见我不理她,她可能听到我在听歌,立马又来了一句:“你别再听手机了,听了手机,耳朵会聋。” 听了老婆婆说的话,正在气头上我的绷不住了:“你是谁啊,你从哪里来的,我认识你吗?我爸妈都不管我,轮得到你来管我。” 生了孩子快一个星期了,爸妈一个电话都没有,实在让我很寒心,因此我把所有的不忿,发泄在了一个陌生的老年人身上。 不止是因为她要管我我生气,更让我生气的是,她也长了一张青国脸,那张脸怎么看怎么让人喜欢不起来,就是她不生气不骂你,都感觉和她在一起,浑身不舒服。 我的吼叫声引来了家婆,她好说歹说,把那个老人家送走了。 等把老人家送走了,家婆回到家就开始发威了,和刚才对那个老人家说话和颜悦色,轻声细语,简直判若两人。 只听她在堂屋对家公,还有张健说:“你听听,你们听听,我第一次见一个才过门的媳妇,竟然想把老年人踩在脚下。” 听见家婆说的话,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是啊,我也是第一次见家婆挑拨儿子和媳妇离婚的老人,也是第一次听说,女人不能母乳。 陈医生都说女人前三天的奶水是黄金奶,对孩子最好,你却在,你儿子问你的时候,跟你儿子说,我的奶,娃儿不能吃,有毒。” 听了我说的话,家婆沉默不语,大概还流着泪吧,家公没吭声,我倒听见张健跟家婆说:“你不要管她狗日的,我们不给她饭吃,饿死她。” 听张健这么说,家婆立马又装起了好人:“老幺,别斗气了,你快给她端了吃的,把鸡腿给她娘家人送去,去她娘家报个喜。” 听家婆说起娘家人,我的内心这才多少有了一些安慰,别人大概都没有空来看我,只希望奶奶能来看我吧,想起奶奶那句:“有命喝鸡汤,无命见阎王。”我不禁又红了眼。 张健去送了礼后,娘家人果然没有一个人来看我,爸妈远在几千里以外,只有奶奶买了一包维维豆奶来看了我。 看到我的第一眼,奶奶也没有安慰我,只是嗔怪道:“听说,你吃不下,那你以后饿了就喝点这个吧。” 说完不等我反应,又从口袋里掏出40块钱来,塞进娃儿的包裙里:“你不要嫌弃奶奶给的少,也不要埋怨你二嬢她们不来看你,她们在家,实在忙得走不开,家里那个活计多,你是知道的。” 听了奶奶说的话,我点了点头“嗯” 见奶奶拿了钱给女儿,家婆非要给奶奶塞回去,几番推脱不过,奶奶就有了发火的征兆:“是不是嫌少了啊,嫌少,以后我都不给了。” 见奶奶真的动了气,我这才把女儿包裙里边的钱拿出来,放进自己口袋:“谢谢奶奶啊,我替娃儿收下了。” 本以为收下钱就没事了,却不想奶奶红着眼睛,又说出另一番话来:“你胆子怎么这么大,生娃儿这么大的事,敢在家里生吗?要是发生点意外怎么办?” 听了奶奶说的话,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看见奶奶生气,家婆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去拉住奶奶:“她奶奶,你这句话我就不爱听了,怎么家里的接生婆,就比不上城里的大夫了。” 奶奶躲开了家婆的手,往旁边侧了侧身子:“反正娃儿不生也生了,我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反正不是自家孩子,说了人家也不心疼。 倒是你鬼女,好自为之吧,听了你的遭遇,你二嬢和我们可是好一顿哭呢。” 奶奶说完话,也不管家婆千留万留,硬是在中午十一点多的时候,留下一句“好自为之”走了。 想起奶奶那句好自为之,既有对我的恨铁不成钢,又有对我没有嫁到一个好人家的怜悯,我内心百感交集,难道嫁给张健,真的错了吗? 第20章 感冒 奶奶红着眼睛走了,家婆回到家一言不发,只是连着两天,我都听她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和家公商量什么,直到娃儿出生的第十天。 早上五六点,外面已经大亮,这是夏天的五月份,天亮得很早,娃儿已经醒了,没有人来抱,也没有人来喂。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开始我想,家婆她们是不是走亲戚或者上街去了,直到,早上八九点钟了,张健才睡眼惺忪的从楼上走了下来。 看到张健那副漠不关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全然不顾我越来越虚弱不堪的身体,对他说话的语气就有点冲:“你爸妈呢?” 听我说完话,张健也不搭理我,直接去厨房煮饭去了,家里喂养的小猪,此时已经饿得哇哇叫了。 好不容易,在早上十点左右,等来了张健那句:“你吃什么?” 吃什么,吃你妹,明知道我什么都吃不下,还这样问,心里这样想,可嘴里却不能这样说。 “不是有豆奶吗?等会儿,我喝一包豆奶就可以了。”忍了半天,才忍住,没再冲张健发火,我再次重复了之前那个话题:“你爸妈呢,她们不管我,也该管管孩子呀。” 张健听了我说的话,眨巴着眼睛,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犹豫了一下:“她,她们去医院了。” “去医院?”听了张健说的话,我的心立马跌到了谷底:“去医院干嘛,怎么偏偏选择这个时候去医院呢,孩子怎么办,我怎么办?” 张健听了我说的话,退出了屋子,边走边说:“要不是为了你,妈,她早就去医院了。” 为了我,张健的话让我莫名其妙,怎么就为了我了,平时看她龙精虎猛的比我还精神,看不出哪里有问题啊。 难道家婆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不可能吧,不会吧,看她样子,比我身体还好呀。 带着不安,带着这个疑问,好不容易,挨到又一个夜晚,这次我说什么,都不想一个人待在楼下了。 上厕所不方便,最重要的是,想起怀孕时的种种恐怖遭遇,让我对一个人,待在这个昏暗的房间很恐惧,很害怕。 在张健吃过了晚饭,潇洒的转身,准备回楼上睡觉的时候,我叫住了他:“你来帮我收拾一下东西,我也要去楼上睡觉。” 听了我说的话,张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半天不吭声,就在我忍不住又要发火的时候,张健这才开了口:“你在楼下不是睡得好好的吗?干嘛要去楼上睡,妈说了,你可不能和我睡一张床。” “不,不能和你睡一张床,就不睡一张床呗,反正我是不敢一个人在楼下睡。”想到有求于张健,想到我一个人,在这个黑漆漆的屋子里就浑身不舒服,我终是忍住没有再和张健发火。 楼上的灯,要比家婆屋里的灯亮得多,许是为了省电,家婆她们用的是只有十几度昏黄的电灯泡。 热天用风扇用电的人家多,家里的灯老是闪个不停,怎么看怎么感觉像活在地狱里。 好不容易回到了楼上,回到了张健从小到大睡觉的床上,本来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却又因为寒冷让自己受了凉。 家婆她们不在家,娃儿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张健不会调奶粉,而我想着母乳喂养好,又不愿意女儿喝奶粉。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在家婆她们就要回家的前几天晚上,张健破天荒的跑来和我们睡了一觉。 他不来,倒不觉得床铺有多小,张健一来,我感觉整张床,都容不下我和女儿了。 好不容易熬到半夜,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又被冷醒了,醒了一看,我和女儿光着身子,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盖,张健倒是把自己裹了个严实。 本来他自己盖了被单也没什么,但是当我看到他打着呼噜,把一双大脚放在女儿胸口上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了了。 一边推张健,我一边忍不住大叫:“张健,快把脚抬起来,你要把女儿给压死了。” 想起外公,妈妈的七妹就是睡觉的时候突然没的,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在我不屑的努力下,张健悠悠转醒了:“怎么了,你打我干嘛?” 见张健发了火,生怕他会动手打我,我连忙指着他的脚:“你看,你压到女儿了。” 听我这么说,张健才后知后觉的挪开了腿,看见张健起身离开了房间。我才心有余悸的,把毫无动静的女儿给抱了起来。 女儿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了,好像感冒发烧了,但是症状又不太明显,知道自己感冒了。 我是不敢再给女儿喂奶了,本来我吃不下东西,顶多就喝点蛋花汤,奶水也没有营养。 在那个晚上后的第三天下午,张健又准备背上电瓶,去田里打鱼的时候,我叫住了他:“张健,你来看,你看娃儿是不是脸又发青,嘴唇又发紫了,我喂她喝奶粉,她都不怎么喝了。” 听见我的呼唤,刚刚换好水鞋准备下楼的张健,十分不耐烦的进了我们屋里,他抱起女儿出了门,在阳台上看了看:“没事儿,你自己瞎担心而已。” “怎么会没事呢,我逗她她都不笑了,喂她喝奶,她也不喝,她,她好几天没拉大便了,她,她是不是病得很严重,我们要不要,要不要把她送医院去呀?”想起有可能,再次失去女儿,我不禁又红了眼眶。 听了我说的话,张健依旧摇着头: “没事儿,就你瞎担心。” 我:“怎么可能会没事儿,这下了十来天的雨了,再加上那天晚上我和女儿没有盖被单,我感冒了,肯定会把感冒传给女儿呀,你去药店,去医生那里给我们开点药呗。” 被我缠得没了办法,张健才勉为其难的答应:“好吧,好吧,我晚点去问问。”张健边出门边念叨:“哪有这么小的孩子,就吃得下感冒药的呀。” 听了张健说的话,我一想也对,便忙站在阳台上,冲楼下喊:“那你就跟医生说,让医生开一点小孩子能吞下去的小药丸啊。” “好,我知道了。”听了我说的话,张健背着电瓶下田了,他还是没有打算放弃,晚上要吃鱼的打算。 看着张健的模样,我又是心焦又是无奈,也许张健不是不去给我们拿药,他是没钱去给我们买药。 想起钱,就想起远在广东的爸爸妈妈,想到爸爸妈妈,我就想着能不能给她们借点钱。 可是电话打过去,就听见妈妈唉声叹气的声音,原来爸爸还是不肯上班,出去三个月,就换了三份工作。 妈妈找了两份工作,第一份工作太累了,没坚持下来,第二份工作,才工作半个月还没有发工资。 即便是发了工资,两三千块钱,她们还要吃饭,还要交房租水电。 最后妈妈实在被我缠得没办法了,她连五百块钱都借不出来,对我说:“要不,你试试,去找你爷爷他们借,或许你爷爷会帮你。” “好吧,我再想办法吧。”挂断妈妈的电话,我又是一阵神伤,张健虽然说:“拿去喂猪”每次端给我的红糖鸡蛋,不是没鸡蛋,就是蛋汤已经冰冷了。 但是至少,比起家婆在家里的时候,还是好了很多的,至少我们没有真正的吵过一次架。 我的身心,也难得的放松了十天时间,张健总说我没有把他们当做家人。 可他完全没有想到,他说的话,会不会伤害到我,给我弄点吃的也心不甘情不愿,就算给我端到屋里,也说是拿来“喂猪的。” 有谁知道,我在这个家里,整天寝食难安,感觉自己就是多余的,在他父母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呢。 若不是被逼急了气急了,我又怎么敢对他父母发火呢。 第21章 送医 许是妈妈给奶奶她们通了电话,隔天,在张健好不容易买回一板,叫不出名字来的黑色药丸的时候,奶奶竟然也来了家里。 奶奶一上楼,一看到我就高兴的跟我说:“林茹啊,这两个星期你过得好吧,你运气真好,妇人坐月子不能吹风扇,老天爷就给你下了半个月的雨。” 听了奶奶说的话,我强颜欢笑: “嗯,是啊,我运气向来很好的。” 奶奶:“怎么家里就你一个人,他们人呢,是上街去了吗?” “是,是啊,我,我家婆她们都上街去了。”在我还没想好借口的时候,奶奶给我递了一个枕头。 奶奶不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只道:“林茹,你猜,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带了什么?”听见奶奶说的话,我眼睛一亮,难不成奶奶是给我送钱来了。 奶奶:“陈艾,是陈艾呀,之前听说你吃不下,我只以为你是胃口不好,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你有可能是湿寒之气,逼在体内,没有排出来,你用这个洗澡试试,我保准你洗了之后精神百倍,身体也会越来越好。” 奶奶说得眉飞色舞,我却听得云里雾里:“奶奶,奶奶呀,我,我有事情跟你商量。” 奶奶:“商量什么,你倒是说啊。” 听了奶奶说的话,我把奶奶拉进屋里面,抱过女儿递给奶奶看:“奶奶,我女儿病了,我不知道她怎么了,反正应该是感冒了,但是喂药,又喂不进去。” 听了我说的话,奶奶不吭声,反倒问我:“我刚走到你们家门口,就听有人议论,说谁家的媳妇,咳嗽咳了一个多月,都没有人管,该不会说的就是你吧?” 我:“奶奶,你,你听谁说的?” 奶奶:“孩子是她们张家的,孩子病了。她们张家自然有人管,我就问你,你病了怎么办,你病了可有人管你?” 听了奶奶说的话,我即感动又紧张,生怕说错一句话,又引来婆家和娘家人闹矛盾,只得低下了头,不敢看奶奶:“没,没有,我只是有点感冒,我没多大事啊。” 听了我说的话,奶奶显然是不高兴:“事大不大我不知道,但我告诉你,要是你出面,跟你爷爷借钱,多的他给不了你,一两千还是没问题的,好了,我还要回去做饭,你要是真需要钱就打家里电话,家里你三叔的电话你记得吧?” 我: “记,我记得。” 奶奶:“好,你真需要钱,到时候我让你爷爷跟你送。” 一路从楼上把奶奶送到堂屋,刚好碰见张健逛街回来,张健看见奶奶,立马热情的招呼:“奶奶来了啊,吃了饭,再走呗,刚好我买了菜,今天我爸妈也刚好要从外面回来。” 听了张健说的话,奶奶可能意识到我还有事情瞒着她,立马变了脸色:“不吃了,不吃了,你们张家的饭,我可吃不起,我还要回家喂我那几只兔子呢,你们自己吃吧,我走了。” 张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送走了奶奶,回到屋里,也变了脸色:“你又对你娘家人说了什么了,奶奶怎么一见我就跑呢?” “我,我怎么知道。”奶奶虽然没有给我送钱来,但是奶奶说的话,给了我安全感,我一边祈求老天爷保佑我的女儿平安无事,一边又祈求,希望奶奶说话算话,在我需要钱的时候,真的会帮我呀。 到了下午一点多,张健爸爸妈妈总算回来了,知道她们回来了,我没有立即抱着女儿下楼给她们看,因为我不知道,她们知道女儿生病了,又会如何责怪我。 犹豫了半个多小时,实在没办法了,我才犹犹豫豫的下了楼,打算先看一下张健爸妈在干什么,心情好不好。 要是她们态度还好,我就把女儿的事情告诉她们,要是她们态度不好,我就自己想办法带女儿去医院。 到了楼下,我挣扎了好久,好不容易,开口叫了一声:“妈,你回来了啊,身体还好吧。” 看到张健妈妈用手按着右腰,显然是身体疼得厉害,我走上前,打算看看张健妈妈的情况。 在离家婆三步之遥的地方,家婆抬头看了我一眼:“你下来了,娃儿呢?” 看见家婆虚弱不堪的靠在堂屋大门上,听了家婆说的话,我的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是说还是不说呢,或许应该听张健的,也许女儿根本没有事,是我自己瞎紧张呢。 我还没想好怎么回话呢,就见家公黑着脸从里屋走出来了:“怎么了,是担心我们会害娃儿,还是怎么样,所以是以后,都不打算把孩子给我们看了吗?” 本来还犹豫不决的我,听了家公说的话,立马做了决定:“不,不是不给你们看,我是怕你们看了会担心,会生气。” 听了我说的话,家公没反应过来,家婆倒是开了口:“娃儿怎么了?” 家公家婆给我的威压感太重了,以至于我话都说不利索,只得支支吾吾的说:“娃儿病了,你们走后她一直不怎么吃东西,又好几天没拉大便了,这两天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我不知道她,她是不是感冒了。” 家婆:“感冒了也没啥啊,你抱下来我看看。” “好”听了家婆说的话,我感动得热泪盈眶,飞跑着到楼上抱孩子去了。 可等我把孩子抱给家婆看的时候,家婆依然说孩子问题不大不严重。就这样又过了两天,娃儿始终没精神,整个人给人一种奄奄一息的感觉。 到了第三天,家婆可能身体好些,身体没那么痛了。她忽然想起,舅婆说的给娃儿吃苦胆可以去胎毒。 想起在娘家,有次奶奶请我们吃饭,在和三嬢一起打整鸭子的时候,不小心把苦胆给捅破了,苦胆溅到我嘴里那种苦味道。 我犹豫着问家婆:“可以吗?这么小的孩子,能吃这个吗?” 家婆听了我说的话,十分不高兴的看了我一眼:“可以啊,怎么不可以,你舅婆难道还会害我们不成。” 说完话也不等我回话。直接叫张健去关鸡鸭鹅的棚里抓了一只鸭子来杀。 女儿脸色本来就不好看,虽然在我的阻止下,家婆并没有给女儿喂下去多少,但我看见女儿的脸色,明显已经开始发紫发青了。 因为阻止了家婆继续给女儿喂苦胆。家婆生了气,来我们家看孩子的另外两个老人,没有表态,但是看她们的表情,我知道,我可能又触犯了家婆了吧。 果然那两个老人走后,家婆扔下一句:“既然你不信我,那这个孩子是死是活我也不管了。” 女儿喝了苦胆,第三天就开始脸色发青发紫,一点东西都不肯吃了。 这次我再跟家婆说,家婆终于没嘴硬了,只是跟张健说:“老幺,娃儿怕是不好了,你快把娃儿带去隆昌人民医院看看。” 第22章 先天性心脏病 张健带着娃儿去医院了,把我的魂也给带走了,把家里之前换下来放在家婆屋里,发臭了都没人洗的睡衣睡裤和娃儿换下来的衣服。 我全给泡在了一个大盆里,心如死灰的我,根本不想去注意去忌讳,什么月子里不能碰冷水,不能伤心难过哭泣的话了。 之前因为怕碰多了冷水,手以后会痛,除了洗娃儿的尿布,给娃儿洗澡以外,我一直没有碰过冷水。 看到我拿出那么多衣服来洗,来我们家看娃儿的舅娘就说了:“林茹啊,你洗这么多衣服干什么,你现在不能碰冷水啊。” 听了舅娘说的话,我没有吭声,只是默默的流泪,见我要死不活的样子,家婆什么话也没说,只拉了舅娘,两个人去楼上商量什么去了。 直等我把厚衣服都搓洗得差不多了,家婆和舅娘才从楼上走了下来,见我还在堂屋洗衣服,舅娘于心不忍的对我说:“听你家婆说了,你娃儿的情况,怕是好不了了,你还给这个短命鬼,洗衣服做什么呢?” 听了舅娘说的话,我左忍右忍终是没忍住,回怼了她一句:“即便是她要死了,她要走了,我也得让她穿着干净的衣服,干干净净的走。” 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心里更难过了,只能任凭眼泪通过脸颊,流进脖子里,根本就停不下来。 也再没有了心思去忌讳什么了,只想着要是娃儿走了,我是不是该和娃儿一起去,是不是也要和她一起离开这个冰冷的家。 “弯竹竿生出直竹竿”想起家婆,之前还乐呵呵的和别人夸奖,女儿如何如何长得好,如何如何胜过我这个母亲。 现在她居然跟我说:“林茹啊,要是娃儿实在不行了,要花很多钱才能治疗好,不如我们就直接放弃吧。” 舅娘:“是啊,你和张健还年轻,没了这个孩子,你们以后还会再有别的孩子的啊。” 听了舅娘说的话,看了一眼舅娘,这个大牙缺了一颗半,半口黑漆漆的牙齿,说话还漏风的人,我知道她是一个好人,我也相信,她肯定也以为,我家公家婆对我也一定很好。 想起之前去黄家上街,在公交车上,舅娘碰到晒得乌漆嘛黑的我,舅娘还对我说:“你怀孕了,就不要出去干农活了嘛,现在天气热,你热,娃儿也热啊,把热气都积到娃儿身上了。” “没事儿,我天天喝着板蓝根呢,不怕。”听了舅娘说的话,我只能这么搪塞过去。谁知道,我不出工,张健就不会出工做事情啊,每次出工,张健必定得叫上我一起出门。 想起自己大着肚子割麦子的情景,我只能含糊着,回答舅娘说的话,一是,在公交车上,有些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方便说。 二是,我不确定舅娘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我无法和她交心。 今天再次听到舅娘说的话,看了舅娘一眼,冲舅娘微笑了一下,对她的好意,我只能表示心领了。 孩子活着,我在这个家里都待不下去,我不知道孩子走了,我还有必要在这个家里待吗?家婆还不得急着给张健找下家啊。 我这边正胡思乱想着,不知道该把心往哪里放呢,就听家公道:“是啊,治不好了,还治她干什么。” 家婆说的话,我还来不及做出回应呢,家公的话,等于是直接给女儿判了死刑啊。 我和张健都没有积蓄,她们说不给治疗,孩子就真没有了活路啊。 想到这里,我也顾不得舅娘会怎么看我了,只流着泪,回怼了家公家婆一句:“张健去医院,医生说了不能治疗了吗?你们就叫我放弃,不要给我女儿治病了。” 听我这么说,家公才说:“刚刚老幺打电话回来了,医生说是心脏病。” 心脏病,听到心脏病几个字,我的心狠狠的痛了一下,不过我很快反应过来:“即便是心脏病,也分先天和后天啊,也分严重和不严重啊,严重的换了心脏依然可以活,不严重的,吃药控制也可以活啊。 我和张健,包括我父母,都没有一个人得这个病的。会不会是医生弄错了?” 听了我说的话,舅娘摇摇头不再吭声了,家公家婆更是冷着脸,去厨房做饭招待舅娘去了。 看见家公家婆去厨房,舅娘忙拉住她们:“别做饭了,我还有事,家里孩子中午要回家吃午饭,我待会儿还要走的,我们就在坝子里说说话好了,你们别瞎忙活了。” 听了舅娘说的话,家婆不悦道:“这怎么行,舅娘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能饿着肚子回家去呢,我知道你有事忙,不留你吃饭,给你煮几个荷包蛋总可以了吧?” 见家婆不高兴了,舅娘也只好点头答应: “哎,哎,好,好吧,辛苦你们了。” 舅娘她们去厨房说话去了,可我在凳子上再也坐不住了,心里有点责怪张健,没有第一时间,把娃儿的情况告诉我。 但随后也释然了,只要他父母有钱,他不告诉我,也是情有可原的。 想到这,我跟张健打了电话,张健哭着在电话里对我说:“医生说娃儿是先天性心脏病,他们这个医院太小,治不了娃儿,让我们转院。” 听了张健沉闷的哭声,我内心更加崩溃的冲张健哭喊道:“先天性心脏病,怎么可能,怎么会,怎么可能,一定是医生诊断错了。”想起弟弟被误诊,最终去世的事情,我心中始终无法释怀。 张健在那头不说话,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可现在心痛得无以复加的我,根本没法去顾及张健的情绪了。 想到张健父母要放弃娃儿,我的内心就怎么也接受不了:“张健,你别听医生怎么说,医生为了逃避责任,不负责任,说话,从来都是往最坏的方向说的。 你仔细想想,我和你和我父母,包括你的父母,我们谁都没有这样的病啊,你跟医生说说,无论如何要先给娃儿治疗啊。” “嗯”听到张健哽咽的哭声,我的内心很触动。这是张健第一次在我面前,除了发火时,对我大眼瞪小眼大喊大叫的,另一种情感表现。 他至少还是爱孩子的,听了张健说的话,我没有问要转去那个医院,在我眼里,以我们家里的条件,最多只能转去内江看。 我:“你爸爸妈妈说不给孩子治疗了,让你把孩子带回来,你怎么想的呢?”我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痛哭出声。 听见我哭,刚刚从楼下厨房,给我端来一碗荷包蛋的舅娘,把荷包蛋放在阳台上,轻轻拍了拍我的背,在旁边又劝我:“林茹,你不能这样哭,你可不能再哭了,再哭下去,你的身体不要了吗?” 这个时候,我哭得说不出话来,只听张健在电话那头说:“治,哪怕是倾家荡产,哪怕是卖屁股也要给娃儿治。” 听了张健说的话,我的心才一下子安定下来:“好,你先在医院看着孩子,明天,最多后天,我就带着钱去医院看你和孩子。” 有了张健的保证,我心里有了主心骨,挂断张健的电话,回到卧室我就给三叔打去了电话:“喂,三叔,我想找爷爷借点钱,你让爷爷接电话。” 接到我的电话,三叔有些许诧异,但还是很快说:“你真的需要钱,我不可能不借给你,也不可能让你爷爷不借给你,但你要考虑清楚,娃儿要真是心脏病,可不是一两千就可以治疗好的,这可是一个无底洞。” 听了三叔说的话,我心里很难过:“我知道,可是我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三叔:“你不早点打电话过来,你爷爷刚刚回家吃午饭了,这样吧,我把你这个电话号码记下来,你爷爷来了,我让他给你回电话,电话号码是你的吧?” “是”听了三叔说的话,我就快泣不成声了,只能含糊的应了一句,三叔听了我的回答。也没再说其他,就挂掉了电话。 回到堂屋,我什么话都没有跟家婆她们说,我也不想去猜家婆她们欲言又止,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想快点把我和孩子的衣服给洗好晒干,好尽快去医院陪孩子。 第23章 爷爷给我送钱来 舅娘走了,留下那碗已经有些许冰冷的荷包蛋在阳台上,本来没有什么胃口的我,看到那碗荷包蛋,却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那可是我小时候想吃,却吃不到的美食啊。 再加上,从早上起床,到现在中午一点多,我已经六七个小时没有吃过东西了。 孩子还没有脱离危险期,我不是应该伤心欲绝,应该没有食欲的吗? 可为什么,我现在却觉得自己饿了呢,看来我还是不够爱孩子啊。 想到这些,我本想赌气不吃东西的,但我又一想,张健本来就不会照顾人,我要是再不吃东西,再倒下了,那我和孩子才是彻底的没了依靠啊。 想到这,我终于还是喝下了那碗本该有两个鸡蛋,但舅娘说她吃不了两个鸡蛋,又往我碗里夹了一个鸡蛋,吃了三个鸡蛋,我胃里有了东西,终于感觉累了。 洗了二十几件衣服,又在池塘边蹲了那么久,现在的我,确实很疲惫,等爷爷的电话,也不知道要等到何时。于是我打算让自己睡上一觉,算是逃避,也算是给虚弱不堪的自己,补充那么一丝体力吧。 一睡睡了两个多小时,在我以为爷爷不会打电话给我的时候,电话却“嘟嘟嘟”的响了起来,听到电话响,我想接又不敢接,因为我怕,爷爷会骂我。 可一想到,我答应过张健,会带钱去医院看女儿的,我就不得不接起了电话。 爷爷在电话里是有点不高兴的,听着爷爷语气不善的说:“2000块钱都要找娘家人借,她们张家是真不把你当一家人啊,不但不把你当一家人,也不把你生的孩子放心上。” 听了爷爷说的话,我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爷爷”我叫了一声爷爷,却再也说不出更多的话来了。 听到我的哭声,爷爷的语气有些缓和:“2000块钱够吗?娃儿确诊是什么病了吗?” 听了爷爷说的话,我心里十分慌张,我不知道2000块钱够不够给女儿治病,我只知道2000块钱,我已经要存很久才能还上了。 因此,听了爷爷说的话,我没其他办法,只得把心里面的担心,告诉了爷爷:“没,没有确诊,但我,我怀疑娃儿不是心脏病,而是中毒。” 听了我说的话,爷爷明显一惊:“中毒,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中毒呢?” 因为担心家婆会偷听我和爷爷的谈话,家婆爱偷听我们说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我只能含糊着告诉爷爷:“张健他妈,听别人说,娃儿吃了苦胆可以排胎毒,所以她给娃儿吃了苦胆,娃儿吃了苦胆以后,就奄奄一息,整天昏昏沉沉的不清醒了。” 听了我说的话,爷爷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这钱你打算什么时候要,我和你奶奶商量一下什么时候去取。” 我:“当然是越快越好了,张健一个人带着娃儿在医院,现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呢。” 爷爷:“什么,娃儿生病了,他父母都没有去医院看看娃儿吗?” 爷爷的话,把我的眼泪又勾了出来:“没有,她们说,娃儿要是得了心脏病就不给治疗了,让张健带着娃儿出院,让她回家自生自灭。” “哎”听了我说的话,爷爷叹了口气,三叔在那边说:“林茹,你也别怪三叔说话难听,要真是,要真是确诊你的娃儿得了那个病,也许,也许,你家公家婆她们的办法,才是最好的办法。 这个病,我见别人得过,它真能拖垮一家人啊。” “嗯”听了三叔说的话,我心里有点不高兴,因为我始终相信,娃儿不会死,老天爷不会把娃儿送给我,又这样无情的给要走。 如果,如果这个娃儿死了,以后我再也不生孩子,再也不碰感情了。 见我不说话,也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三叔只得道:“还有事没有,没事儿,我就挂电话了哈。” “没,没事儿了。”不欢而散的结束了通话,从此刻开始,我开始了漫长而又焦急的等待。 我不知道爷爷要和奶奶商量什么,也不知道娘家人,对于我这件事情到底是个什么看法,爷爷会来给我送钱吗? 还是会找个什么理由,拒绝我? 带着忐忑不安,隔天早上,我见家公家婆都不在家,家里的猪儿闹得厉害,也管不了会喂还是不会喂了,我调了满满一大桶猪食,给五个小猪仔喂饱了。 可家婆她们依然没有回家,她们不回家,我就只能回楼上等着。 到了张健家,我真是感觉自己活得特别没有意思,简直就是生不如死,自己想吃什么菜,做不了主,帮他们干点活吧,她们又总是挑我的毛病。 就拿喂猪来说,也不知道被说过多少次了,意思就是,我给猪儿吃太好了,应该多放水少给料。但我小时候在家里,就是用米粥加红薯喂猪啊,最多加点煮熟的猪草。 煮饭煮太软了,也被一家人埋怨,张健埋怨得最多,虽然我一再解释:“胃不好的人,不能吃太硬的饭,吃太硬的饭,胃会痛。” 可是谁会管我死活呢,谁知道我坐个月子,咳嗽了一个多月,饿了一个多月,就是很饿,可是又吃不下东西呢。 我的胃,在西安打工的时候,就留下了病根,坐个月子,病根就更加压在体内了。 直等到隔天下午,等到下午四五点钟,爷爷才姗姗来迟,爷爷来到我家,家婆还是很热情的招呼着爷爷,可爷爷,看见我在给家公家婆她们洗衣服,立马就不高兴了:“我看你是真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啊,这是2000块钱,你看着用,实在不够,我们再商量再想办法。” 擦掉手上的泡沫,接过爷爷递给我的钱,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看见爷爷苍老的脸庞,听见爷爷说:“不是爷爷不帮你,你也知道以前爷爷靠给人打米为生,可现在家家户户都买了打米机,爷爷都好几年没有人找爷爷打米了,你忙吧,我先走了。” 看着爷爷转身往外走了,我才想起来叫住爷爷: “爷爷,你吃了晚饭再走吧。” 爷爷:“不吃了,再晚点回去,天就要黑了。” “那我送送你” 爷爷:“不用了,你在坐月子呢,不要吹风,以后头痛有得你受的。” “我戴了帽子” 爷爷挥了挥手: “回去吧,真不要你送。” 爷爷走了,握着手上那并不多的钱财,但对我来说,那是爷爷对我沉甸甸的爱啊。 想起幼时,爷爷没有借钱给我读书,我还埋怨过爷爷,现在心里就很觉得对不起爷爷。 爷爷走了,我的心也暂时安定下来了。 想起头上的帽子,想起每天早上起来,都要四处去找那块白布,我又不禁觉得好笑,坐月子吗?我这个月子算是彻底坐废了。 想起妈妈临去广东时对我说,会回来陪我坐月子,结果却只给了我200块钱,让我买点好吃的就完事。 心中又觉得委屈,要是妈妈在身边,我是不是就不用受这么多委屈。 第24章 中毒 不知道是看我喂了猪儿,又替他们洗衣服,感动了家公还是怎么的,我看家公,看着我那躲闪不敢与我正视的眼神,总算和以前不一样了。 隔天一早,当我们坐上那辆通往隆昌的早班车时,家公破天荒的关心起我来:“坐后面这么抖,你怕不怕?” 不明白,家公为啥无缘无故说出这句话来,我只茫然无措的往后坐了一点:“不怕啊,就是有点抖,油味儿有点呛人,没事儿,我戴着帽子呢。”以为家公是担心,我月子期间出门,头不能吹风,所以我自作多情的啰嗦了一大堆。 直到车子开出老远,坡越来越抖,土马路越来越不平,车子也越来越颠,差点没把我从座位上,给抖上车子顶棚上去,我才明白,家公为啥问我怕不怕了。 听家公犹豫着说:“月子期间坐车怕是对身体不好。”我也没有在意,此时此刻的我,只恨不能立刻飞身到女儿身边去。 到了医院,刚好赶上医生查房,女儿住在儿科一楼103病房,医生问孩子都有什么症状,老公张健都说不清楚。 看见娃儿在病床上输着液,面色红润脉象平稳的睡在病床上,我知道娃儿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心里的石头放下了,对医生说话的语气,也充满了感激:“我女儿吃过苦胆,我怀疑她是苦胆中毒,再加上她之前大便一直不正常,几乎没有。 后面又因为晚上下雨,孩子感冒受过凉,吃不下任何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引起娃儿突然晕厥。” 听了我说的话,那个年轻的医生点了点头:“之前我问你老公,你女儿吃过什么,你老公说他不清楚,你这么说就对上了。你女儿来我们医院的时候,脸上身上都发紫发青了,那个症状,完全和心脏病发的时候一摸一样的。” “嗯,谢谢你啦,医生。”看到女儿慢慢恢复红润的面庞,我不禁感叹,这个医院的医生,医术还可以啊,在不知道孩子具体病情的情况下,能把孩子治疗到这个地步实属不容易啊。 年轻的男医生 ,听了我说的话,腼腆的低着头:“没,没事儿,之前听你电话里说那些,也对给你女儿做出诊断有一定帮助。” 看着眼前这个20出头年轻帅气,初出茅庐的男医生,我觉得他还是比较有人情味的,因为,要是换做其他医生,可不会和病人家属说这么多的,多问两句都要挨骂。 见他比较好说话,所以我不禁冲他多问了一句:“那我女儿真是中毒吗?” 医生:“中毒本身是不可怕的,可怕的是,你女儿还感染病毒得了重感冒,以后可不能再给孩子吃这些东西了啊。” 听了医生说的话,我觉得不得不解一下:“我,我家婆听我舅娘说的,娃儿吃苦胆,可以排胎毒啊,还说她孙儿孙女吃了都没有事。” 医生:“她们吃了没事儿,也许只是她们比较幸运罢了,这个苦胆,别说小孩子了,就是大人吃多了,也可能会死的啊。 你们回家,可得好好跟老人说说,再不能喂孩子乱吃东西了,这次是带孩子来得及时,要是再晚来一个小时,孩子都没有救了。” 一个小时吗?听了医生说的话,我又忍不住热泪盈眶,原来我真的就差那么一点点时间,就要彻底失去我的女儿了吗?这个和我同吃同睡,曾经和我共同拥有过一颗心跳的女儿,差一点就没了啊。 查完房,医生便走了,见医生走了,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我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气,我回过头怒气冲冲对张健道:“医生说的话,你听见了吗?还以为,我是在对你父母无理取闹吗?” 不想张健听了我说的话,却嘀嘀咕咕的道:“她,她们也是好意,再说,孩子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是啊,孩子已经没事儿了,可你看没看见,孩子的妈妈,就要被疾病给折磨死了啊。 白天还好,一到晚上,我就咳嗽个不停,是那种想忍都忍不住的那种,一连两个晚上,一晚咳到亮,吵着别人睡觉,我自己也特别不好意思。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 一个女人终于忍不住对我说:“孩子妈妈,你是不是应该去医院看看啊,我听你这个咳嗽的声音,可不像是轻微的感冒引起的咳嗽啊,你这个问题可得重视,要是拖严重了,也会要命的啊。” 女人说的话,让我特别感动,尤其是看老公张健和女人老公的关系也不错,我想去看又担心钱不够,只得很抱歉的跟她说:“谢谢你的好意了,只是,我,我们这次出来没带多少钱,我怕不够钱给女儿看病啊。” 女人听我这么说,就不乐意了:“感冒能花多少钱啊,就是输液也花不了多少钱啊,你女儿在这里住院,你再去医院挂个号,把号挂在你女儿的户头上,还可以一起报销呢。” 女人说的话,让我有一丝丝的动心,谁不想好好活着呢,尤其是我才20岁,又在见证过,他们把女儿的病给治好了,没准儿,他们也能治好我的咳嗽呢。 心里有了主意,医生来查房的时候,我就问医生,女儿还有多久可以出院,听了我说的话,医生却很诧异:“她们住了一个星期,都没急着出院,你女儿才住了四天院,你就着急了?” “不,不是,我不着急,我们吧,我们就是钱比较紧张,担心钱不够用。” “钱不够用,想办法借,也要借来把病给孩子看好啊,这可是关系到她的生命,关系到她一辈子健不健康的事情啊。”医生一边说话,一边拿出一张检查报告单给我看:“你娃儿有气胸的毛病,不知是炎症引起的,还是天生的,孩子即便是出院了,你们也得多多注意她的身体问题。” “嗯,好。”听了医生说的话,我的内心百感交集,孩子有气胸,是不是和我怀孕时,老是生闷气,有关系呢,我这么想可不敢这么说。 不过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我没有说出来的话,却在孩子出院回家以后,张健给他父母说了。反正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娃儿生病,他们一分钱没出,到最后还都怪我。 听了隔壁床女人说的话,我就在病房里边着急的等着张健回病房。 不想,我刚刚一会儿没看着女儿,转回头一看的时候,就见女儿的头上肿了一个大包,我一边用手抓住女儿乱动的手,一边观察液体还有没有在走,一开始我还想着再扎针女儿会更疼,不如让液体输完了再叫医生。 可等了两三分钟,见女儿的液体好像也不怎么走了,我这才到病房外面的水池子边,把张健叫回了病房,让张健叫医生,却不想张健没有去叫医生,只是把床头那个亮着红点的白色按钮按了一下,那边就传来一个女声:“103号病房怎么回事?” 张健:“娃儿液体不走了,你们过来看一下。” 护士:“好的,不过现在护士在随医生查房,你们先把输液的管子给关了,我们晚点就过来。” 听了护士说的话,我在感叹现在科技真发达的同时,也感觉自己特别笨,来了几天了,居然一点都不知道,医生办公室要怎么去,找护士又该去哪里找。 难怪张健总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原来是自己太胆小太懦弱了啊。居然不敢和别人说话,害怕和别人打交道。 可即便是知道自己有这样的缺点,我也依然没有想着要去改变自己,反而还更加依赖张健。 第25章 治病 在等护士过来给女儿重新扎针的时候,我犹豫了好久才跟张健开口:“张健我想去看医生。” 张健听了我说的话,像一只炸了毛的公鸡:“看医生,娃儿的医药费,都不知道够不够,你还要去看医生,你别添乱了行吗?” 我:“可我在这里吵到其他家属病人休息了,你知道吗?别人让你给老婆看病,你说我没啥事,不用去看。好,那我现在告诉你,我有事,我必须要去看医生才行。” 想起,我来医院的第二个晚上,一边在厕所里面,给孩子洗衣服洗尿布,一边忍不住咳嗽个不停,紧挨着我们床位的一个孩子,有几个来看孙子的几个阿姨,对张健说:“你老婆咳嗽得这么厉害,你就没有带她去看过吗?” 张健:“没事儿,不用看,她感冒不感冒都会咳嗽。” 听了张健说的话,年龄大一些的阿姨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只是隔天,她们就把孩子转去更大的医院了,说这个医院不好,治疗了十天,她孙子都没好。 只留下靠门口,云南人,从别个医院转来的重症孩子,因为家庭贫困没有搬走。 “呵呵”听了张健说的话,想起这三个晚上,自己是如何坐立不安的度过的,我第一次升起了,我要反抗,不要再听任张健摆布我的心。 隔天,在娃儿即将要出院的前三天,我不顾张健的反对,在病房靠门口的女人,一再保证,会替我照看女儿的前提下。 我去一楼医院大厅挂了内科的号,内科给我看病的医生,是一个40出头的男医生,他一脸慈祥的看着我:“为啥不早点来看呢,你这是咳起肺炎了啊,肺炎严重一点就是肺结核,肺结核再严重一点就是肺痨,一旦到了那一步,你就是有钱,也没有人可以治疗你的病啊。” 听见医生说的话,我没有被那些个字眼吓到,只慌张的冲医生道:“治好我这个病,需要多少钱啊?” 医生:“500,500块钱应该够了,不过,你要是想彻底恢复健康,我还是建议你住院,这样花一千块钱左右,就能彻底治好你的病。” “不,不用了,我女儿就在你们医院儿科住院呢,我不住院,就白天来输液可以吗?” “可,可以啊?可是你们家真这么缺钱吗?几百一千都拿不出来?” “真这么缺钱,我们农民只会种地,挣不了多少钱。” “好吧,既然你这样说,我也不勉强你住院治疗了,我先给你开三天的液体输液,你看怎么样?” 听了医生说的话,盘算着让女儿在这里多住一天院的可能,我含糊着点头:“可以啊,可以,谢谢医生了。” 想起张健,那个不出钱,还唠叨,又特立独行,根本不会听我劝的人,我心中真的很难过很委屈,可有啥办法呢。 当初为了留下这个孩子,我才和张健结的婚,现在想来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利用了张健,还是自己把自己给坑了呢。 医生开的液体十分有效,输了一天,我的身体就大有好转,可是为了早点回病房照看女儿,我常常不听医生护士的劝阻,跟着别人学了一天,就学会了怎样把滴速调到最快。 输液第二天,我就不怎么咳嗽了,娃儿也恢复了精神,张健就非要闹着要带娃儿出院了,张健要带娃儿出院,我说:“娃儿得了支气管肺炎,多输一天液,就多巩固一下不好吗?人家隔壁床住了十多天了,都没说要急着出院呢,再加上,那边医生给我开了三天的药,我交了三天的钱,不去输液了,人家也不会把钱退给我啊。” 想起这个,就想起张健常常和她们说,劝她们也转院,还跟别人说,医生故意夸大病情,就是为了多赚我们的钱,我心里就有气,医生要是真没有办法治好病人,那我们的女儿又是如何被治疗好的呢。 哎,也许真如奶奶说的,药无正方,还是得看孩子和医生有没有缘啊,我很感谢,在我绝望的时候,老天爷派他们来救了我们母女。 在我的再三恳求下,张健终于勉强答应带着女儿再多住一天院,但是隔天一早,必须出院。 听了张健说的话,对张健,我真是又爱又恨,没有办法,我只得去找了给我看病的医生,问医生:“医生,我是不是可以出院了,怎么我交到医院的钱都没有扣呢,是交多了还是不够啊?” 听了我说的话,医生意味深长的说:“你们是特困家庭,你女儿和你输液的钱,是挂在一个户口上的,就是说,你女儿住院能报销一部分钱,你输液也能报销一部分钱,既然医院没催你们交钱,那就表示说,你们账户上的钱是够用的。” 听了医生说的话,我内心有一丝安慰的同时,又有一丝不安:“我老公说,明天早上,无论如何都要带我女儿出院了,医生,你看我这个病,今天输了液,是不是就能彻底好了呢?” 听了我说的话,医生给我听了听肺音:“好是好得差不多了,但要彻底好,我建议你还要再多输三天液。” “三天,可我明天就要出院了啊。” 医生:“你可以把药开回去,在你们那边诊所,找人替你输液啊。” “我,我再考虑考虑吧。”想到女儿出院,我的月子也差不多坐满,我是可以出去外面跑了。 也可以求家婆,在街上帮我找个熟人替我输液,但是要找谁呢,我考虑再三,最终还是没有让医生给我开药带出医院,一是担心钱不够付药费,二是带了药回去,也不知道能找谁替我输液呢。 输完液,再回医生办公室,我很抱歉的对医生说:“医生,不好意思啊,我还是打算不开药了,我,我觉得,我也好得差不多了。” 本就有些许忙碌的医生,听了我说的话,看了看站在诊室窗口外面的我,又看了看病房其他病人:“不是我非要给你开药回去输液,非要挣你这个钱,而是你这个病,需要用到的药品,农村的小诊所,有些药可能没有,你知道吗? 即便是你出院了,你真的觉得身体没事了,出院以后,一个星期,最多不超过半个月,你还是应该回医院来复查一下知道吗?” “我,我知道。”听了医生说的话,我很感动,之前确实怀疑过,他是不是想多挣我的钱,看医生说得那么真切,我不禁红了眼:“好,我听医生的,我回家继续治疗,要是有可能,有可能我会回来复查的。” 想着和医生说的那些话,不一定能实现,在旁人狐疑的眼神中,我不等医生回话,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医生诊室。 事后证明,我没有开药水和药带回家是对的,否则2000钱真不够付医药费的。 到出院结账的时候,刚好余下一百多块钱,够在外面吃顿午饭,够坐车回家的。 第26章 杀心起 孩子出院的时候,我坐月子刚好满29天,我说再有一天,我就可以出月子了,家婆说:“别人坐月子,有的坐40天,有的坐42天。”听家婆这么说,我都分不清,家婆到底是好人还是恶人了。 说家婆是好人,坐月子没照顾我一天,说她是坏人,如今又劝我多坐几天月子,还偷偷的告诉我:“月子期间,不能和老公同房,否则会得月子病。” 并给我讲了一个男人,因为女人的经血进了男人的体内,男人肚子大的像怀孕,最后无药可治,身亡的故事。 我不知道经期同房的危害和月子期间同房那个危害更大,但是家婆说的话,也正是我此刻最担忧的,娃儿在医院住院的时候,我还可以明目张胆的,拒绝张健无理取闹的要求。 回了家,再回到我们结婚时睡觉的婚房,虽然晚上,我依然会跑回坐月子期间和女儿睡觉的房间。 但是张健现在已经越来越按耐不住,想做那事儿了,如果说一开始,张健还会好言好语和我商量的话,那么到后来,他则是什么难听的话说什么,越来越不听我的话了。 可我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我们每天为了这个事情,私底下都不知道吵了多少回了。 我把家婆说的话,告诉张健,想着尽量拖到42天以后才同房,可还没等到36天,张健就对我发了大脾气,我不想,因为两个人的这点私事闹得人尽皆知。 我永远忘不了,在张健家,我第一次生气和张健发脾气吵架,家公家婆气势汹汹的从楼下冲上楼来,家公指着我骂:“你要干嘛,你想干嘛,在我家,你还想做我家的主了?” 做主,在这个家,我敢说话吗?即便是放个屁,也要藏着掖着,生怕熏到他们了。 听了家公说的话,我不置可否,只冷冷的笑了一下,不想我这一笑,却好像犯了天大的错误,家婆直接指着我的鼻子道:“明天让你爷爷来把你带回家,我们张家容不下你这样的媳妇。” 张家张家,开口闭口,张家怎样怎样,听了家婆说的话,我忽然想起二嬢给我出的主意。 二嬢说:“你家婆要让你回娘家,你就让她们如何接你来的,再如何把你给送回娘家。” 想起二嬢说的话,我把二嬢教我的话给家婆说了,不想家婆果然更加生气:“老幺,你还管不管得了你婆娘了,你要是管不了,我可替你管了。” 家婆说完这话,不等我们任何人做出反应,她直接拉开衣柜,把我的衣服裤子全给塞进一个箱子里面。 看家婆收拾得起劲,我不禁冷笑了一声:“一个箱子怎么够装我的衣服呢,你应该再拿一个大箱子,把我从娘家带来的被子被褥也给装好了,不要忘了,你们还用着我们家买的被单蚊帐呢,要把它们一起给装好,我才好带回家啊。” 听了我说的话,家婆愣住了,她不再拨弄我的衣服,只声嘶力竭的冲张健道:“老幺,明天去把她娘家人请来,我倒要看看,她们娘家人有啥话好说。” 听了家婆说的话,我眼睛红了,胆子也大了起来:“你要我娘家来人,你凭啥让我娘家来人了,我是被你们捉奸在床了,还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了。再说了,你们要我走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们同意我把女儿带走,我马上就可以离开你们张家。” 家婆听了我说的话,好像这才想起来,我和张健还有一个孩子似的,见家婆犹豫了一下,我以为她会改观,却不想家婆,只是冷冷的说出更难听的话来:“要走你一个人走,娃儿得给我们留下,娃儿是我们张家的。” 听了家婆说的话,我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哈哈,娃儿是你们张家的,你不要忘了,娃儿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我能把她生出来,就能把她给带走。她不走,抱歉,我也不可能会走。” 眼见我和家婆闹得越来越僵,说的话越来越难听,家公开始打起退堂鼓,劝说起家婆来了:“别说了,你别说了,天晚了,有事我们明天再说。” 看家公动手去拉家婆,我哭了,哭着说:“要我叫娘家人来也可以,我父母没在家,我最多让我爷爷来给我评理。 我会叫他们来,会回娘家,把我从生下女儿开始,你们是怎么对我的事情,一一告诉他们。要是可以,我更希望,把这些事情拿到公堂上去说。” 听我这么说,张健就火了,推了我一把,把我从床尾推到床头:“你别再说了,林茹,你他妈别再说了,你是不是疯了?” “疯了,疯了好呀,疯了,杀人是不是就可以不犯法了?” 眼见我说话越来越难听,家婆忍不住又冲我吼道:“看看,看看,这就是现在的媳妇,现在的媳妇是要翻天啊,比老人还老人。” 我:“老人,你配吗?有脸说自己是老人,你看见那个老人,动不动就劝儿子媳妇离婚的。老人,街头上随随便便一个普通的老人,他们有困难,我都会伸出援手。倒是你们,怕是你们死了,我还要拍着巴掌说死得好呢。” 见我把我说得这么绝,张健似乎也被我脸上的狠辣给吓到了,终于也开口对他妈妈说:“妈,你不要再听这个疯女人胡说八道了,你和爸爸先下去,有事情我们明天再说。” 明天,想到张健说的明天,我就忍不住想笑,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感受到我的绝望,但是在当时,我是真的对他们有了杀心。 从那一晚上开始,我整整考虑了一个星期,这世上究竟有没有既能杀他们,又不伤害我女儿的办法呢? 我想过用火烧死他们,他们家修得再好,也怕柴火吧,而且他们家最不缺的就是柴火。 我心里不断的在盘算着点火的时候,要把女儿放到离家多远的距离,才不会把女儿给烧伤。要把女儿放在多远的地方,才不会让女儿被冻伤,女儿才会被附近的村民给发现。 我又想,万一把他们给烧死了,我自己没死咋办呢,这样的新闻数不胜数。 我反正活着也是行尸走肉一具,可我的家人呢,我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他们以后走在外面,会受到怎样的指指点点。 爸爸妈妈呢,这个时候,他们远在广东,要是我真的做了这个事情,他们得到警察的通知,回家来的时候,要去那里看我呢,妈妈是去我的坟头把我大骂一顿,还是把我的坟头给拆了,把我拖出来打一顿。 又或者我早已经曝尸荒野,妈妈只能看着我的遗体,哭得死去活来,我却没有办法,再对她们敬孝,也再没有办法,再叫他们一声爸妈。 而我林茹的名字,也将永远烙下一个耻辱的印记,是杀人犯,还是杀人未遂的犯罪嫌疑人呢。 想到这些,我几近疯狂,恨不能把身边睡得正香,正打着呼噜的男人给撕个稀碎。 可我不能啊,我不能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啊,先别说,我伤害了她们的父母,老公的两个姐姐会怎么对我,就说别人,她们能理解我的委屈和愤怒吗? 这样的戏码,影视剧里不是经常上演吗? 即便是有人同情我可怜我,但那也改变不了,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我变成了比家公家婆还可恨的人的事实啊。 为了不让悲剧重演,没办法的情况下,我从了张健,可从他的同时,我心里又落下另一层病。也对自己许下另一个誓言,假如有一天,我的父母需要我离开张健,我一定优先选择听从我父母的话。 月子病,这几个字眼,我不止一次在奶奶和妈妈口中,如今又在家婆口中听到,得了这个病,也许真的会死吧。 死是什么呢,我不知道,只知道,活着委屈,死了也挺好。正所谓早死早超生,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回家几天了,我的咳嗽好像又严重了起来,之前不怎么咳嗽的我,现在又忍不住咳咳咳个不停,爷爷借给我的钱花光了,我心中正盘算着,找个机会回娘家,想着要如何,再向爷爷开口借500块钱呢。 却听到张健爸爸问张健,何时出外打工的事情,张健:“林茹啥时候出去,我就啥时候出去啊。”听了张健无关痛痒的话,我只觉得心里好笑,感情他爱女儿都是装出来的吗? 女儿才不到两个月,说丢下就丢下,说得这么轻描淡写,想起家公说的话,我伤心欲绝,张健把孩子有气胸的事情怪我头上就罢了,现在还又要听他爸爸摆布,让我们在这个时候出去打工。 听了家公说的话,我哭着说:“我不会出去打工,我要在家里照顾娃儿,我要在家相夫教子。” 家公听了我说的话,当时并没有表态,毕竟我那个时候还在坐月子。 直到后面孩子两个月,两个月多一点了,家公才正式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你们要带娃儿可以,我没有意见,但是你们要带娃儿就出去带,不要在我家里带。” 第27章 满月照 “我家”听了家公那句我家,我只感觉特搞笑,张健总说我没把他们当做一家人,现在是谁说出这个家是他家,不是我家的。 自从张健爸爸催我们出去打工开始,我就一直做张健的思想工作:“张健我们把娃儿带在身边,我们带着娃儿一起出去打工好吗?虽然穷点累点,但是一家三口在一起啊。 你没看城里面那么多人,她们都带着娃儿一起打工吗? 带着娃儿可能会穷点累点,但是我们可以享受天伦之乐呀,孩子会成为我们奋斗的动力啊。不是都说,孩子是调节夫妻矛盾的纽带吗?” “天伦之乐”当我说到天伦之乐四个字时,我看见家公躲闪的眼神,忍不住多想了起来。 难道我说错了,又或者说,我不该说天伦之乐这四个字,家公家婆他们尚且没能享受儿孙满堂承欢膝下,享受天伦之乐,我倒想享受天伦之乐,难道真的是我错了吗? 可我真的忘不了,从小生活在爸爸妈妈身边时,是多么的快乐与幸福呀,哪怕我们只能吃,妈妈用来喂猪的玉米粉搓成小丸子煮粥。 吃的耙耙稀饭里面,只有少数的几颗小拇指大小用面粉搓成的丸子,碗里边有几颗米都能清晰可见。 喝下两大碗白粥,我还要意犹未尽的舔舔碗,可我心中依然觉得幸福呀。 哪怕我和妹妹欠了陈老师827块钱学费,也只能我自己挣钱还,甚至是学裁缝时候的100元学费,也只得我自己挣钱还。 我永远忘不了,当我把钱交给陈老师,陈老师赞许的看着我的那个表情,我把钱还给学裁缝时的沐老师时,那种自豪感,那种作为家里的一份子,我也能为家里出一份力的荣誉感。 随着我和家婆去给女儿拍两个月满月照,我和张健出外打工的事情也提上日程。 看着家婆抱着女儿,女儿穿着婚纱店里边福娃的褂子,笑得甜甜的样子,我的泪花在眼里打转,看着女儿如今的模样,我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把她和一个女孩子联系在一起的。 她长得那么像她爸爸,怎么看怎么是个男孩子长相,怎么就成了女儿呢,要是女儿不是女儿,而是儿子,是不是我在张健家的位置就会高一些,家公家婆她们就会对我好一些呢? 听着家婆开心的对我说:“林茹,你看,锐锐能自己站着了。” 我这边还没回话呢,就看女儿往地上倒,我急忙跑上前的时候,家婆也已经眼疾手快的把女儿重新抱进了怀里。 看到家婆是真心喜欢女儿,我的内心有一丝丝松动,也许把女儿放在家里,确实比跟着我这个懦弱无能的妈 妈强。 拍好照,家婆问我:“林茹,你要不要也和锐锐拍一张?” “不,不了。”我怕忍不住在陌生人眼前掉泪,我强忍着要哭出声的冲动,冲给女儿拍照的美女说:“多久可以拿到照片呢?” 女老板娘: “三天,或者一个星期吧,我们这里没有条件洗照片,照片我要带到镇里去冲洗,三天是最快的了,具体我也不清楚,怎么,你是急着要出远门吗?” 远门远门,听见眼前美丽女子说的话,我差点忍不住泪奔,抬头望着天花板,我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冲美丽的女子点点头:“是,是啊,在家休息了大半年,也是时候出门,为女儿挣奶粉钱了。” 女老板娘:“这样啊,那我尽快好不好,照片冲洗好,我就通知你们。” 女老板娘说完话,没听我回话,也许她是感受到了我的悲伤,拍拍我的肩膀,她对我说:“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为女儿挣奶粉钱,我这么拼命赚钱,不也是为了给孩子挣奶粉钱吗?你看你家婆,她是你家婆吧?” “嗯”听了她说的话我点点头,依然没回话。 见我情绪有所好转,她继续说:“你看你家婆把孩子给你带得这么好,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们安心在外面挣钱,家里有人给你照看着,这多好啊。” “是,是啊,嗯。”顾不得女老板娘后面还说了什么,我转过头,不再看她们了。因为我眼泪实在忍不住要掉出来了。 见我不等她们,转身就往家里走,家婆有点不乐意:“你就不能抱抱孩子吗?我都抱这么久了?” 擦了擦眼泪,我站在婚纱店出门口的坡上,家婆抱着锐锐站在店里面:“我是给你机会,让你提前和锐锐建立感情呢。” 说完那句话,我就流着泪走回家了,一路上我避着所有可能认识我的人。 想着美女老板娘说的话,我就想,假如我和她一样美丽爱打扮,和她一样说话那么温柔,是不是我的命运就会好一些呢,张健是不是就会更加珍惜我,可我,我学不会呀,我毕竟不是她。 我知道她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她说那些话也没有恶意,完全是为了宽我的心,是为我好。 可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她说,我家婆把锐锐照顾得这么好,我应该放心的出外打工挣钱,我心里怎么就这么难过呢? 想起和张健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起从锐锐出生以来,我忍气吞声,受的所有委屈。我想不明白,明明晚上熬夜的是我,抱孩子抱得腰酸背痛,手快断掉的是我,怎么就没有一个人关心关心我呢,反倒是家婆抱一下孩子,人家就说家婆如何如何好。 想起从小到大,做什么事都听从父母的安排,以为长大了,就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想到长大了,结婚了,生孩子了,我依然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 我真的是太懦弱太无能了,也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对张健抱有任何期望。就不该以为生了孩子,就能过上自己想过的日子,就能过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人人都说打工好,人人都往外面跑。可我不想啊,我不想去面对那复杂的社会,不想去面对那些口蜜腹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当着我的面说我好,背了我的面,就说我如何如何不好的人。我不想和别人玩心眼,也不想变成像她们那样,把别人踩在脚下的恶人啊。 思来想去,想起妈妈说的,老鼠钻风箱两头受气。 想起妈妈说,她带我们几姐妹,带娃儿带够了,她不会帮我带孩子。 就顿觉自己现在是走投无路了,是必须要和锐锐分开了,可我和锐锐才建立起母子亲情,我才刚刚懂得要如何做个好妈妈呀。 想起每次锐锐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我都不敢直视她的眼睛,看到她纯净的眼神,我心里就忍不住一阵慌乱。 想起我抱她上楼时,经常对她说:“妈妈就要离开你,就要出去打工了。你要乖一点,你要学会如何讨好你阿公阿婆。”我就忍不住泪流满面。 在又一次和张健吵完架后,我终于做了一个决定:“你不是说,要出去上班吗?出去上班,可我们现在手上,连坐车的路费都没有啊,不如,你问你妈她们要点路费?” 第28章 借钱 听了我说的话,张健半天不吭声,犹豫了半天他才说:“路费,去哪里找路费,我妈她们也没钱啊。” “没钱,你妈她们不是有谷子吗?让她们随随便便卖点谷子,不就够我们的路费了吗?”在我的再三怂恿下,某天煮午饭的时候,张健终于开口问他妈要路费。 他妈说:“没钱,你们都没钱,我哪里有钱。” 张健按照我教他的说:“没钱,家里不是有谷子吗?卖两挑就够路费了呀?” 张健妈妈听了张健说的话,呵呵笑着说:“好啊” 我的本意是没有路费,家公他们就没有理由再赶我们出门上班了,却不想,张健妈妈在把包谷粉倒在桶里泡着,往回走再去装另外一瓢粉,张健煮好饭往厨房外面走的时候,张健妈妈用装包谷粉的水瓢,一瓢打在张健脸上。 看见张健红着脸,一句话不说独自一个人上了楼,我知道我赌输了,张健妈妈不但不爱我,可能也不是特别爱他的儿子。 眼见事情再这么闹下去,我们在这个家里,家将永无宁日,我终于下定决心,也许我还得回趟娘家,还得回去求爷爷,还好之前只是欠了爷爷两千块钱而已,再借500,也不过才2500,我努力一点,节省一点,最多半年不就可以把债还清了吗? 回到楼上,我们睡觉的房间,我本来很想忍住,但最后还是没忍住,嘲讽了张健两句:“这就是挣不了钱的下场,不挣钱,别说街坊邻居看不起你,就连家人也一样看不起你。” 张健:“我们后天就走” “后天就走,路费从哪里来呢?” 张健:“你爷爷他们不是有钱吗?我们找他们借去。” 虽然已经打好主意,但听到张健那么说,我还是忍不住道:“找他们,为啥不是找你姐姐她们呢?” 张健:“不想让她们知道我的事” 听了张健说的话,想起爷爷奶奶对张健的印象还不错,尤其是爷爷和张健,一聊天就聊一两个小时,我心里边居然有一丝窃喜,看来张健对爷爷奶奶也多少是有些好感的。 到了晚上吃晚饭的时候,也许张健妈妈她们听到了我和张健的密谋,又或许是张健自己告诉她们,我们就要出门上班了。 家公家婆居然跟张健商量起,带锐锐一个月要给他们多少钱,张健说:“500” 一个月给家公家婆500块钱,想起自己两三千的工资,再除去日常开销,一个月寄500回家,倒也不成问题,因此听着他们的讨论,我在一旁没有说话。 只是隔天要去爷爷奶奶家时,张健不允许我带锐锐回娘家,家婆也不准我带锐锐回娘家的时候,我虽然又和她们顶嘴:“娃儿是我生的,我要去哪里就把她带去哪里。怎么就不能带她回娘家了?” 听见家公带着哭腔,我看他又没哭,可能是感冒了,鼻音很重的说:“要带,你就一直带。” 我就忍不住好笑,想起自己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想起小时候过家家的时候,说的那句:“又哭又笑,黄狗飙尿。”我就悲从中来。 看着他们一家人坚决的目光,我只能打消带着女儿回娘家的打算。 回到娘家,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奶奶听了张健说,我们出门没路费,就立马道:“你们来得还真及时,再晚一点,你爷爷把钱存了,你们就只能等明天才能拿到钱了,你们真的决定明天就要走了?” “嗯”听了奶奶说的话,我点了点头,破天荒的,突然不想跟奶奶哭诉我那些委屈了。 倒是二嬢在旁边笑道:“你们家鸡鸭鹅养那么多,还喂着母猪,家里又有粮,竟然500块钱都拿不出来吗?” 听了二嬢说的话,张健依然气鼓鼓的:“他们的是他们的,不是我的。” 我这才把张健问他妈妈要车费,反被他妈妈打的事情,跟二嬢和奶奶说了。 因为爷爷不在家,奶奶让我们先在他们家歇一歇。等爷爷回家,再拿钱给我们。 也许是真的很困,也许只是不想再听我们聊八卦。听说爷爷没那么快回来,张健就走出屋子:“我先去你们家躺一躺,等爷爷回来了你再叫我。” “好”看着张健落寞的神情,我心里十分心疼他。 等张健走了,二嬢和奶奶才拉着我的手说:“不是我们不愿意帮你,是我们不想你被他们给骗了呀,你该不会以为他们家真没有钱吧?” 二嬢:“对了,锐锐生病的医药费,你家公家婆出钱了吗?” “没,没有啊,她们说她们没钱。” 听了我说的话,二嬢和奶奶一阵唏嘘:“你怎么这么傻,她们说没钱就没钱吗?孩子是谁家的跟谁姓?” 听了二嬢和奶奶说的话,我这才想到,她们说没钱,确实是有可能在骗我,一时间,我心里不禁又对家婆多了一丝怨恨。 我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人,虽然一路上,我都有给自己做思想工作,我和张健的关系好不容易才缓和一点,实在不该在这个时候触张健的霉头。 可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张健:“锐锐生病的时候,你妈她们是有钱,只是不愿意拿出钱来给娃儿看病是不是?” 初时张健并不愿意回答我这个问题,无论我怎样追问,张健就是不回答。 直到锐锐两岁左右,离家一年多,我们再次回到家,张健可能心情好一点了,他才微笑着告诉我:“其实,我妈她们有钱。” 是吗?有钱,她们是有钱,只不过不愿意花在我和女儿身上是吗? 听了张健说的话,我冷冷的笑了:“这样挺好啊,我们花不到你父母的钱,享受不了你父母一分钱的好处,她们生疮害病,也享受不了我们一分钱的好处,这真是因果报应,报应不爽啊。” 看到我发笑,听到我说的话,张健脸色立马垮了:“会说话你就说,不会说话,你就别说。” “呵呵”说到底还是,你们一家人是一家人,我是个外人还就是外人。 钱借到了,我和张健隔天一早就坐上了到黄家的车,花上八块钱,黄家有班早车直接到隆昌。 隆昌有车直达广东,在临上车的时候,我看见家婆背着还不到三个月,一张脸瘦得像猴子的锐锐,听见家婆说:“锐锐,快,快跟你妈妈挥手说再见啊。” 听了家婆说的话,我站在黄家车站的站内,挥舞着双手,看见家婆也拉着锐锐的手做出挥舞的动作,看着在马路对面,在张健要求下没有过马路和我们一起进车站的家婆。 我泪流满面,突然觉得家婆也没有多坏啊,许是她就是这么个脾气,她就是嫌弃我没钱,等我以后挣了钱回家,也许她的态度就会改变,我们又能重归于好,想到这,我决定原谅家婆,决定一切从头再来。 其实从始至终,我都知道,我最应该怨恨最应该怪的,是我喜欢得不得了,甚至愿意为他付出我生命的这个男人而已。 只不过他父母爱他,我也爱他,这就造成了我们互相在争抢他,让张健这个最该为我们负责的男人,变成了最无用的男人,张健成了躺赢的赢家。 二妹经常骂我:“不知道他有什么好,你怎么就看上他了?” 坐在车上,看着身边的人,任由眼泪肆无忌惮的流个不停,想着我这迷糊又跌跌撞撞走过的人生。 是啊,他有什么好啊,动不动就对我发脾气,在外人面前笑嘻嘻,在我面前就板着个脸,好像欠了他好多钱没还似的。 想起家婆说家公也是这样对她的,本来我和家婆应该是同一战线上的人,却不想我们却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第29章 房子 当我眼含热泪的,出现在爸爸妈妈的出租屋门口时,妈妈看到脸色苍白的我,忍不住流泪:“林茹,你怎么了,怎么生个孩子坐个月子脸色如此苍白,身体如此瘦弱呀?” 听了妈妈说的话,让我对妈妈的满腔怨恨再也说不出口,想起我刚刚怀孕时,妈妈说,等我生了孩子会照顾我半个月。 可是等我真的生了孩子,坐月子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打电话给妈妈的时候,妈妈却说她回不来。 那个时候我有多失望多么怨恨妈妈,现在就有多后悔,我怎么能够怨恨一个如此命苦,拼了自己的命把我生下来,把我带到这个世上的女人呢。 听了妈妈说的话,瞪了张健一眼,我对妈妈道:“这些事情说来话长,等以后有时间,我再慢慢跟你说吧,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租房子,要有个落脚点,妈,你们这边还有空房子出租吗?” 想起临回老家时,看见妈妈这边有好几栋房子,都张贴着有房屋出租的信息,于是我满怀希望的对妈妈说了这个事情,却不想妈妈听了我说的话,却一脸震惊: “空房子?” 听了我说的话,妈妈一脸无奈:“我们这边怕是不好找房子了,你来了跟你四嬢说了吗?你问问她,说不定她们那边还有房子出租。” “好”听了妈妈说的话,想起四嬢她们的出租屋,坐落在陈村最偏僻的角落里。 妈妈她们这边都没有空房子出租,四嬢她们那边恐怕更没有,但为了不和妈妈继续这个话题,我还是点了点头,打算去碰碰运气。 妈妈:“坐了那么久的车,你们可能都没有好好吃顿饭,都饿坏了吧,张健来,快进屋,快吃饭,我刚把菜炒好。” “嗯”听了妈妈说的话,张健回应了一声,这才磨磨蹭蹭的进屋。 看见平时在我面前张牙舞爪,在爸爸妈妈面前又好像十分恭敬的张健,我心里忍不住又很生气,觉得张健这个人一点都不实诚,太会演戏了。 吃完饭,把爸爸妈妈他们附近的房子,以及四嬢她们周边的房子都找了一个遍。很遗憾都没有空房子,这让我一心想离爸爸妈妈近一点的愿望落了空。 还好听二嬢,周表叔老婆的介绍,我和张健,爸爸妈妈以及二嬢,在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在广隆工业园区,找到了一处房子,这个房子离我以前上班的地方也很近,只是太偏僻了。 屋后面就是下水道,在马路的尽头,路上还是泥巴土路,四处都没有几处人家。 房东老板娘担心我们不是真心要租房子,本不想开门给我们看房子,在妈妈的再三要求下,房东老板娘才打开了房门。 房间门一打开,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屋里面更是脏乱不堪老鼠满屋跑。 还好房东老板娘说,只是因为她年龄大了,行动不便,没来得及打扫这个房子,并不是她这个房子不好。看见房东老板娘脸上的皱纹,以及她脸上的真诚,我知道她没有说谎,于是打算听她继续说。 见我们看着她都不说话,房东老板娘才继续道:“这个屋子是之前在这边上班的两个小年轻租的,因为我腿脚不便,她们来租房子的时候,我就告诉她们,退房的时候要把屋子给我收拾干净。 她们告诉我,她们要搬走的时候,我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们把屋子给我打扫干净,不想她们竟然还没等到,我给她们结算房租水电,就提前跑了,到最后连房租也没有给我付清。 再加上这个地方地处偏僻,我也就没打算再继续出租这个房间了,要不是因为家里发生点事,需要钱……” 听到房东老板娘说家里出了点事,出于好奇心,我本想问问是怎么回事,但是一想到,我那不标准的普通话,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说完话,见我们都看着她,房东老板娘可能觉得自己对我们说太多了,忙改了话题:“这个屋子虽然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收拾一下,等有人住了,老鼠自然也就走了。” “那取水的地方在哪里呢?”打量了屋子半天也没看见水龙头,于是我忍不住多嘴一问。 见我问到用水的问题,房东老板娘转过身,忙指了指屋后:“水龙头在外面这个屋角的角落里,如果你们觉得不方便,也可以装根水管子拽进屋里,之前租房子的人都是这样做的。” 听了房东老板娘的介绍,再看看四处零零散散的几家住户,回望着来时路,发现就我们这里还有三四间,这么小又这么破败的房子,其他地方皆是亭台楼阁。 打量着四处漏风的屋子,听着从外面传来的“呼呼呼”把瓦片吹得沙沙作响的声音。我的内心十分害怕,伸手拉了拉张健,我的本意是我们再去别处找房子。 却不想,张健却对房东老板娘道:“好,就是这间了,这间房我们要了,多少钱?” 房东老板娘:“两百闷,这已经是我们周边目前月租最低的房子了,要不是地处偏僻,200块钱根本不可能租到这么便宜的房子。”听了房东老板娘要普不普,并不标准的普通话,我摇摇头,不再吭声。 心里却埋怨,张健肯定是不想离我爸爸妈妈那么近,他才故意要租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的。 事后,等没人了,爸爸妈妈和二嬢走了,房东老板娘也离开了,我才忍不住怒气,再问张健:“是不是不想离我爸爸妈妈那么近,你才故意租这么远的?” 听了我说的话,张健可能也被我说的话气到了:“离你父母那么近干嘛,好听她们吵架啊?” 房东老板娘打开屋子给我们看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彻底看清屋里面的情况,房东老板娘就又把门给关了。 等我们确定要租下这个房间后,房东老板娘才又把钥匙递给了我,在张健粗声粗气,就差没动手打我了的压迫下。 我这才颤抖着手,用手上锈迹斑斑的钥匙,不情不愿的打开了那间,我一看就发怵的房间。 进了屋里闻着满屋子霉味,又看见房子四处漏风,几只老鼠还在一张一米宽的小床上跑来跑去。 回过头,看见外面到处都黑漆漆的,我因为赌气,死活不愿意帮助张健一起收拾屋子,要不是怕挨打的话。可能无论张健怎样呼叫我,我都不可能和他一起收拾屋子的。 强忍着恶心想吐又吐不出来的难受劲,心不甘情愿的接过张健递过来的破棉被,把之前别人租住房子时,没有收拾,臭得人想做呕的破被子,拿出去扔在外面。 回屋看着张健不知道从哪里捡了一把破扫帚,把屋里墙上地上都给打扫一遍,又用清水冲洗了屋里一遍,屋子里倒还勉强能下脚了。 看见张健一脸从容,好像根本没有发现我很生气。又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我有没有在生气。 看着屋里角落最左边,边上的地底下有个破洞,破洞上面还有个台子,应该是用来煮饭用的,可以把脏水直接倒进那个洞里,脏水会直接流进那个脏兮兮的小河里。 我怒气冲冲的对张健说:“你一定要把水管子给牵进屋里来哈,要不然我早晚有一天,还是要去外面重新租房子的。” 见张健还是不搭理我,我心里就更生气更无法接受,我们要住在这么一个破地方的事实了。 尤其是,想起刚刚出门走到坡上去扔旧棉被时,在树林里听着那不知是老鼠,又或是其他小动物发出的“咯咯咯”的叫声心有余悸。 好在,我以为张健一晚上都不会搭理我的时候,最终张健还是和我达成一致,把木板床给挪到了这个稍微明亮一点,虽然会正对着灶台的地方。 想起妈妈问,要不要多给我带一床被子,张健虽然拒绝,但妈妈依然给我带了过来的场景,我就忍不住感动得想哭。 其实,我今天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呢,就因为要租房子要生活,我厚着脸皮,又跟四嬢借了一千块钱,问张健咋办时,张健却一声不吭。 在开口跟四嬢借钱的时候,又听闻四嬢说:“我们有啥子钱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你姑爷在成都养猪也没有挣到钱,还倒欠一两万块钱外债。 你英婆因为不喜欢我和你姑爷,喜欢你小姑爷,她们也不肯帮我们。 我和你姑爷才到广东一两年,你又不是不知道,初进厂那大半年我根本没有挣到钱,你姑爷换了两份工作,还说上夜班,累死累活一天工作13.14个小时,工资才2000多。 不是我不借钱给你,不想帮你,我一个工资也才三千多,燕子上高中每个月生活费就要1500。” 听了四嬢说的话,我感动得热泪盈眶,四嬢虽脾气倔强,但对我却从来都是有一说一,四嬢说没有,肯定就是真的有困难:“实在没有就算了嘛,麻烦四嬢了,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不想,四嬢听了我说的话更来气:“想办法,你还有什么办法可想嘛,你爸爸那个样子,你们家就靠你妈一个人撑着,你妈工资也不高。 难不成去找你表叔,他们那么节省,平时连一件衣服都舍不得买,连一点点肉都舍不得吃的人,你觉得他们会平白无故的帮你吗? 除非你妈,去替你们说说好话,看有希望没有。” “那我就找我妈替我问问去。” 眼见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再说下去,我就要忍不住泪流满面,事情就要谈崩的时候,四嬢却妥协了:“这样吧,你下午三四点钟,晚点再来,你姑爷今天发工资,我和你姑爷商量一下,我借一千给你,最多只能借1000给你,多了我就没有办法了。” “好,好的,谢谢四嬢了,够了,1000已经足够我们用了。” 第30章 九月 胡思乱想,一直思考到半夜十一点半,钱当然是借到了,要不然我们今晚就无处安身。 可我心里还是委屈,尤其是听着身边张健打呼噜的声音时,更加忍不住泪湿枕头。 半梦半醒之间,忽又想起张健妈妈说:“算命的说,我家张健以后要靠老婆,我把他交给你,他以后可就靠你了哈。” 想起初进张健家门时,张健妈妈对我尚且还可以。难道真是命中注定,我无法靠张健过活,反而要倒过来,让张健靠我过活? 住处是有了,可工作又该去哪里找呢,虽然做裁缝打衣服并不是我的特长,可不做这个,放眼天下,我又能做什么呢,文不能文武不会武的。 1000块钱交了一个月房租,300押金,如今就还剩500块钱,难道要让我去问爸爸妈妈借钱吗? 他们若是有钱,按照爸爸一贯疼我的态度,肯定不会吝啬借给我。可是靠他们又能靠多久呢,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早晚有一天,我们还是得出外工作,还是得靠自己挣钱。 想起出门前的雄心壮志,再看看自己如今想逃避现实,什么都不想做的破罐破摔,又不禁觉得好笑,这就是我无聊无趣又悲惨的人生。 一个从小做着白日梦长大,总想一步登天,最后却被现实“啪啪”打脸的我。 终于,在和妈妈以及二嬢逛了一次又一次街,把我所有的艰难困苦与不知所措,都一一跟妈妈说了,可妈妈依然是那句:“别急,慢慢来。” 我知道是时候放下,心里边那微不足道的自尊,和那根本就不值钱的颜面出去找工作了。 听说我要找工作,韦二嬢自告奋勇帮我介绍了一份工作,可我一听二嬢说起厂里面的工作环境以及工作内容,就立马否决了二嬢的好意,叹了口气,我对妈妈和二嬢道:“听四嬢说,思进制衣厂还在招工,要不,我还是厚着脸皮,再回思进好了,虽然在那里工资不高,但好在熟门熟路。” 想起我两进两出的厂,心里百感交集,不是这个厂容不下我,也不是它不够包容我。 是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和那大姐,大姨们相处呀,我实在改不了自己这个闷葫芦,三天和她们说不了两句话,自卑又倔强的性格呀。 “哎”听着妈妈在我身后,好像终于松了一口气的叹息声,想着妈妈为我做的已经够多。 这一个星期以来,我和张健在妈妈家里混吃混喝,喊张健来,张健还经常耍脾气不来,就觉得特别对不起爸爸妈妈,这就是我找的好男人,怪谁呢,怪自己贪图张健的美貌,贪图他长得好看。 可是事已至今,怪谁又还有什么用呢,泪流满面的走在妈妈和二嬢前面,生怕她们知道我在哭泣。 因为爱哭,已经不知道被妈妈骂了多少回了,可我依然改不了这个臭毛病。 有心想请四嬢帮帮忙,因为听人说,现在介绍人进公司还有奖励,左思右想,最终还是没能开得了口,跟四嬢说这个事情。 实在不想让更多一个人,知道我的无能和胆怯,要是告诉四嬢,我因为害怕而不敢出去找工作,再因为脸皮薄,而不敢自己一个人去进厂的话,估计四嬢又要骂我了。 虽然不能明着让四嬢介绍我进厂里上班,可我可以在应聘信息上,自己写上介绍人是谁呀,虽然介绍费300,四嬢未必能得到。 事实证明,这个厂是真的好,因为在我再回思进上了半年班以后,突然有一天,人事部的人让我去人事部报到。 一路上,我都在思考,自己最近好像没出啥大差错呀。到了人事部才发现,原来人事部的美女,只是让我签个字,确认一下我四嬢的名字是不是无误。 虽然签了字,四嬢就能得到那300块钱,可当我想在饭堂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四嬢的时候,却听人说今年的介绍费已经涨到800。 听了她们的谈话,看见阿姨们开心不已的模样,就像给了我当头一棒,让原本打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四嬢的我,顿时手足无措了起来。 这个发现,让四嬢在端着饭盆问我:“急着找我有什么事,我还要继续忙。”的时候,让我感觉即尴尬又恼怒,要是我今年才进厂该多好呀,那四嬢就能多得500块,相当于我们一个星期的工资了。 于是在四嬢问我的时候,我低着头支支吾吾的说:“没,没事。”见四嬢不高兴的走了,我一边想四嬢是不是在工作中受了什么委屈,又或许真的只是太忙太累,并没有故意要给我难堪的意思。 一样的消息,有的人听了眉飞色舞,嚷嚷着谁谁谁,那个亲戚的女儿刚好要找工作。 另有个阿姨则愁眉苦脸:“我那些个晚辈没一个省心的,让她们来这个厂里上班,她们还非说这个工作不适合她们,她们要去做更有发展前途的工作。” 当听到有人问对方:“你们孩子都是什么学历?” 那个阿姨说:“有一个是大学生,其他两个刚好高中毕业。”听了她们最后的谈话,我的心情郁闷到了极致,心里边既委屈又难过。 难过的是,她们居然对未来还有选择的余地,还能勇敢说出自己的想法。虽然最后,实在找不到理想的工作,她们依然有可能,会向家里人妥协,但是至少现在她们是勇敢的。 而我却从小是个木偶,牵线娃娃,做什么都习惯听从父母的安排,真不知道,若是哪天,她们突然不再管自己死活了,自己该何去何从。 看着那些脸上一脸稚气快满20岁,或者还没有20岁的年轻女孩,听了我对面几个阿姨的谈话,露出的那种鄙视又或者是面无表情,端着饭盆直接离开的身影。 我忍不住想,她们为何会和我在同一片天空下生活,她们是不是也曾身不由己,也有不为人知的伤心难过,是否也曾经和我一样无助,一样对人生充满无可奈何。 这个想法一涌现出来,我就立马否定了:“不,她们一定比我幸福快乐,她们也只会比我幸福快乐。” 想起曾经受过的欺凌,我心中越发悲伤:”为什么呢,因为她们至少拥有足够的健康,而我却从小到大身体都不是特别好,一直与病魔为伴。” 想起妈妈,曾经因为爸爸给猪看病回家时,爸爸偶尔会给妈妈几十一百不等的零花钱,妈妈每次拿到钱就会很开心眉开眼笑。 现如今,自己居然也成了一个见钱眼开,还不懂知足不知感恩的人,自己是不是已经不再善良,已经彻底的沦为这个世界上的末流了。 这个发现让我很久很久都走不出来,以至于最后,四嬢到底有没有拿到那300块钱,四嬢再跟我说那个事情时,我已经无心去理会,也无心去回答或者是关心事情的结果了。 直到后来很久以后,回想起四嬢和我说话,我却没有回答她,想到四嬢惊讶的眼神,我才如梦初醒,四嬢是不是误以为,我不和她说话是在报复她呀。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突然惊觉,自己已经抑郁很久了,已经很久没有和家人好好的交流过,没有和身边人说过话了,是时候该回神了。 等我好不容易克服心理障碍,再进到之前的人事部,听闻人事部的美女问我:“你是打算进那个组呢,有人介绍你进来吗?又或者你有特别想去的组吗?” 听了人事部美女的问话,我的心里实在拿不定主意,都说b栋b2组的工资高。b2组那个组长,因为和我们的主管是姐妹,厂里有好货基本都优先分到她们组上。 当然了,除了这个组,还有其他另外几个组,也是主管们特别欣赏和喜欢的,因为质量高,加急出货的货,都出自这几个组,只是其他组的情况,我就不得而知了,只是听说而已。 以前张健就在那个组,如今四嬢也在那个组,可我真能和四嬢一个组吗? 四嬢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教训我,我不知道,可我总不能因为自己工作的不理想,再给四嬢丢了脸面吧。 思前想后,我还是说出了那句我最不想说的话:“我是我四嬢介绍进厂的,我想去a栋2组,杨秀组长那里。” 长相甜美可爱的人事部美女,听了我说的话,立马道:“好,我这就打电话问问,她们那里还需不需要人,还需要人的话,你就去哪里好了。” “好,谢谢你。” 和人事部美女的谈话不过五分钟,人事部的美女就兴冲冲的回来告诉我:“你运气真好,她们那里还需要人。” “是吗?谢谢你了。”想起要再回那个组,其实我更希望去其他任何别的组,但事已至此,部门是我选的,组长也是我选的,是好是坏都自己担着呗。 接过人事部美女的入厂通知单,以及厂牌,我的内心又陷入了痛苦的挣扎。 说杨秀不好吧,她没打过我也没骂过我,就是没活给我做而已,我想,这次再回去,我一定要热情一点,多一些微笑,和同事们多一些沟通。 也许因为现在是9月份,厂里十月份会进入旺季,又或许是我的改变有了成效,这次回去,除了一开始的不适应,以及脸皮薄不好意思以外,组长并没有为难我。 虽然做的活还是最简单,单价最低的活,可现在的我,因为心境不一样,对这份工作充满了感激。 更感谢开办这个工厂的老板们,虽然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和事迹,但我依然会怀着深深的感恩去工作,是他们给我饭吃,给我一份工作。 都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的工作问题得到落实了,每天中午吃饭,又基本上都能碰见四嬢,四嬢依然很忙,每次和四嬢说不上两句话,四嬢就会端起饭盆站起身,对我说:“我有个货特别赶,我先上去了,你慢慢吃。” “嗯,好。”躲避着四嬢看我的眼神,我低下头装作继续吃饭。每次听闻四嬢这么说,我就会特别心虚,因为我依然是组上那个混得最差,每月拿着保底工资的人。 每个月加上加班费,也有3000左右的工资,我一边享受着这样轻松的工作氛围,一边暗暗讨厌这个,每个月都超不过保底工资的自己。 我也试图改变这样的局面,也和她们一样星期六下午,星期天自愿加班,可这样做的结果却是,我依然超不过保底工资。 而且很多次,因为我自动加班,反而还导致正式上班的时候我无事可做,每每这个时候,我就特别痛苦。 还好在我最伤心最难过,以为自己最最无用,犹豫着是不是真的该换份工作的时候。 有一天中午,我吃完饭在上二楼以及三楼的楼梯口,破天荒的学着她们站在栏杆上晒太阳。 要知道我一直都是很怕死的,平时伤风感冒一下,我都会觉得自己是不是要死了。栏杆缝隙那么大,我真担心,自己会不会一个不小心,就从楼上摔到楼下去。 看着楼上与楼下相距七八米的高度,突然发现,我以前的宿舍,就在我眼前正前方。 想起自己,再也无法和以前那样单纯天真无邪的活着,自己最终还是没能守住心中那份纯洁,心中莫名的有些焦躁。 就在我想转移注意力,逃避这种情绪,在我犹豫着,是不是该上楼打上班卡的时候。 一个女人突然开口叫住了我:“我吃饭经常看见你,你也才进厂没多久吗?” “是,是呀。”因为不善于和陌生人打交道,我回答了她的问话,就准备上楼了。 却不想她又继续道:“你在哪个组,工作做得怎么样?” 听见她说的话,我一脸羞愧:“不,不怎么样,我做的活,每个月都超不过保底工资。” 叹了口气,她继续说:“我也和你一样啊,包括她们也是。”年轻的女人一边微笑看着我,又随手指了指身边的几个人。 “怎,怎么可能呢,我见她们上班也很积极,平时做事也挺勤快,还经常加班,应该有很多事情做才对。”看见女人随手指着的几个人,我都和她们有过一面之缘,于是我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 不想我话一出口,有两个阿姨立马就变了脸色:“你们聊,我们先上楼打卡上班了。” 看见她们突然变脸,让我感觉十分尴尬,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心想着要不要追上去和她们解释一番,表示自己并没有看不起她们,只是觉得难以置信而已。 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去追已经离开了的三四个人时,一开始和我搭话的女人继续道:“要上班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在那个组?” “我,我在2楼a2组,你呢,你在那个组?” 女人 :“我也在a2组,你,你们组长是谁?” “杨,杨秀呀,我们组长是杨秀。” 女人听了我的回答,一脸高兴:“怎么这么巧,原来我跟你在一个组上啊。” “啊,那我怎么不认识你呢?”听见女人说的话,我简直难以置信,一个组上的人,我居然都不认识。 女人:“因,因为一些原因,我对厂里面之前给我分配的那个组不满意,我到a2组也不过才一个星期而已,你不认识我很正常。” “先不说了,该打卡上班了,你不和我一起上去吗?” 女人:“不,不了,我打算再玩几分钟才上去。” “其实我也快坚持不下去了,我有可能也要离开这个厂了。”听着身后女人忧伤的呢喃,我心中有一刹那的触动,这么好这么温柔的一个女人谁能伤害她,谁舍得伤害她呢,若是有可能,以后我定要护她周全。 “好,好的。”听见女人温柔的话语,标准的普通话,我来不及确认,我刚刚听到的呢喃,到底是不是她发出来的。 只是我决定了,我一定要和她做朋友,能做一天朋友就做一天朋友,能做一年朋友就做一年朋友。 因为她说了在哪个组,不到一个星期,我就和她混熟了,也知道了她的名字,原来我真的没有看错,她真的是广东人,名叫夏秋菊。 认识她以后,我的日子过得轻松了起来,每当我不开心的时候,她就会安慰我:“事情已经是这样了,你又无法改变局势,何必为难自己呢?” 每次看到她,我都特别好奇,同样是开会被骂,为啥她被组长点名批评。 开会的时候,组长也会有意无意的说,我们拖了组长的后腿,但是她却好像从毫不在意,不生气不发火,依然神情自若。 在思进上了半个月班以后,我再也忍受不了某人天天在家打游戏,于是我下定决心要为他找份工作。 让我高兴的是,在我以为要过年了,已经不好找工作的时候,在我的多方打听和留意下,还真给张健找了一个工作,奔朗保安。 第31章 朋友 张健做了保安,我松了一口气,本以为以后日子定能顺风顺水。 却不想,因为家里有老鼠在家里翻箱倒柜,经常吓得我整晚不敢睡觉。 张健若是上中班,我就必定要等到张健晚上一点半下班以后再睡觉,有几次例外,都是开灯开整晚睡的。 2007年对我来说注定不是平凡的一年, 07年十月十五号中旬以后,天空就好像被人捅了一个大口子,天上每天都像不要钱似的下着瓢盆大雨。 我在艰难的适应了一开始的几天不适应以后,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因为下大雨的缘故,我和张健再也不能去水库玩了,终于在大雨连续下了十天以后,我问张健:“广东以前也像今年这样涨过大水吗?再这样下去,水库的堤坝,怕是再也拦不住这汹涌的洪水了。” 听了我说的话,张健叹口气:“你瞎担心什么,九几年的时候,广东也发过大水,水位都已经涨到堤坝口,马路上被淹,很多车子都成了水泡车,我们走路上班都不方便了,还不是过去了。 再说了,政府部门早就已经安排人手,在堤坝附近储存了大量用以应付水灾的沙袋了。” “是吗?”听了张健说的话,我若有所思,并真的开始关注起周边环境来。发现离我们租房不远处,就有很大一块空地,空地上有无数泥沙,张健上班的公司,也已经预存了预防洪水灾难的沙袋。 倒是我们厂好像没有一点动静,一点都不担心这个雨水会对厂子造成影响,谁知道呢,也许在我看不见的角落,已经有人在负责这个事情了。毕竟,厂里面2000多人,而我真正接触过的人不超过一百人。 大雨倾盆,本是一件让人十分不愉快的事情,可是这个事情却让我发现,原来夏秋菊有个好老公呀,她老公每天晚上都会来接她下班。 夏秋菊还经常邀请我去她们家做客,说她会擀面条,她擀面条给我吃。 初听夏秋菊这样说,我是很开心很高兴的,可一想到我们家里的情况,一想到我和张健感情不合,就不太想去看别人秀恩爱了。 担心自己幼小的心灵,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直到一件事情的发生,我们厂里有个女的,他老公来我们厂门口接她的时候,被车撞了当场去世。 越听她们说,我就越忍不住幻想,到底是一个怎样好的男人会这样宠老婆。 经过我的多方观察和侧耳旁听,才最终知道,原来那个男人之前还在张健公司做过管理。 因为业务能力出众,最后被我们思进红绿灯过去,左手边,奔朗公司后面的一个数控公司花了重金给聘请了过去。 我们厂里面的人以前特别羡慕这个女人,现在这么好的男人死了,大家又觉得特别唏嘘:“赚再多钱有什么用,没命享受,还不如知足常乐,凡事看开看淡呢。” 听着身边人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心中的疑惑虽然被解答,可我心中依然很懊恼。 若是,若是我不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是一个小精灵,我是不是就可以逆转时空,在那个男人被撞的时间段,冲出厂门,让他不要在那个时间段出现在马路上,不要再来我们厂等人了。 可我知道这不可能,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在无数个睡不着的夜晚,我会默念心经。我一直觉得心经能让人平复情绪,能够辟邪,但是它不能使死去的人重新再活过来,也不能让我不再生病。 大雨在下了17天,在我以为陈村真的会被水淹的时候,大水突然退去了,天空中重新出现了太阳。 太阳虽不大,却足以照亮我整颗心,这颗被蒙尘,被伤得体无完肤支离破碎的心。 生气是对自己无能最大的愤怒,懂事就是,在每个晚上睡觉以前,把心掏出来缝补缝补,隔天照样打起精神继续上班。 十月份一过,十一月一来,就意味着2007年即将和我告别,听着大家都在商量着什么时候回家,甚至有的人已经提前跟组长说好,并且递上了请假条的时候。 我内心百感交集,我知道她是主管和组长都特别喜欢的一个女生,她说她要回家相亲,并且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来。 看见她熟练的操作着那台,原本我也会操作的扣眼机,我就不禁暗暗鄙视自己,既不敢挺起胸膛去改变自己的命运,又不敢直面自己的内心。 只能从爸爸妈妈那里吸取那为数不多的父爱和母爱,以求得自己内心的安稳。这样的我,或许这辈子都不会有大出息吧。 想起曾经跟爸爸许诺说:“满了40岁,哪怕我去摆地摊,也不想再打工了。”的豪言壮语,就不禁觉得好笑。 每次我想做什么,每当我升起梦想,家里人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个事情你是做不成的,你看谁谁谁想做什么,最后还不是以失败告终了,你呀,啥都不用想,你就适合安心上班。” 想起爸爸说:“做什么老板,做老板有什么好的,还不如打工。” 我就忍不住红了眼眶,我最终还是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是啊,放弃总是最容易的,可要再拿起来,却难如登天。 看见别人大把人追捧,就连组长和主管都要讨好她,我又怎能不心生羡慕。 活在世上,谁又不想,朋友遍天下,被更多的人认可。可她开心吗?这个才20出头,就获得万众瞩目的女孩,她活得开心吗?我看不出来,只觉得她说话特别冲,脾气特别差。 只是每当我红着眼睛心情不好,再抬头看的时候,都会看到夏秋菊那淡淡的微笑。 看到她的笑,即便是我再心情不好,再不开心,也会立马振作精神,和她聊天打趣,假装自己很开心。 过年回家是不可能回家的了,即便是可以请一个星期的假,加上放假的天数也不过才12.13天,坐车除去四天,在家里根本待不了多长时间。 离开锐锐的时候我哭得死去活来,没想到,这才短短两个月不到,我好像竟然也已经习惯了,身边没有她的存在了。 只是偶尔想起她,依然会觉得自己是一个不称职的好妈妈,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她身边,是我对不起她。 之所以抑郁,之所以不开心,就是因为现在的生活,和我自己给自己规划的生活相差太远太远了。 这点让我很不适应,很痛苦,总觉得自己已经活成了人类最失败的样子,自己已经完全失去,掌控自己生活节奏和方式方法的能力了。 越是有这样的想法,我心里边就越是感激夏秋菊的出现,若不是认识她,我的人生将毫无乐趣可言。 第32章 在我的心情极度糟糕,极度郁闷的时候,我迷恋上了网聊,我开始和不同的人聊天,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有时候甚至因为一句话不和,竟然会和十几岁的小朋友们吵架,虽然我吵架总是吵不过她们,总是落下风。 可我却为此不知疲倦,只要有人找我聊天,哪怕聊到深夜十一二点,凌晨一两点两三点也在所不惜,只要能证明我还活着就行。 疲惫不堪的度过了2007,终于迎来了2008,在2008汶川地震发生以后,有个叫做追梦人的男人突然加我为好友。 一开始我们互相试探,他怕被我给骗了,我也怕被他给骗了,在他说出那句:“你是四川人,你知道你的家乡发生特大地震了吗?” 特大地震,对方这么说,我的心里忍不住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难道在我自甘堕落,以为全世界都抛弃了自己的时候,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人在承受比我更大的苦难吗? “你怎么知道,我还未听说?” “不知道就算了”说完这句话,对方就匆匆下线了。 我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问我这个问题,到底出于什么目的,说是为钱吧,我是个穷光蛋,说是为色吧,我的长相谈不上倾国倾城。只不过和大多数四川人长得一样好看罢了,没什么特别出挑的地方。 就在我以为自己不知道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惹对方不高兴,对方可能再也不会出现的时候。 距离他跟我发了信息两个多月以后,他突然又联系上我:“最近好吗?有没有想我啊?” 看了对方的消息,我欣喜若狂,我知道这是一个和我一样极度自卑又极度高傲的人。 从他淡淡的语气中,我总能感觉出他的不开心和不快乐来,难道他是一个癌症患者,又或者是一个生意失败的生意人。最初我把他的年龄推测在40岁左右。 在我胡思乱想中,他又发来两条信息,第一条:“抱歉,最近忙,出了点小事,我急着去处理,所以没联系你。” 他的这个信息,给我的信息量极大,我越发相信,他肯定不是一个普通的职员。 最后他说:“怎么了,不回信息,我有事先下了。若是你愿意,留个电话号码,以后我们常联系。” 一个突然出现的神秘人,突然问我要电话号码,我是给还是不给呢,考虑了半天,我最终把我的电话号码给了他135………… 又等了一个星期,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看不见他的消息了。可从和他失去联系一个星期以后,突然有一天一个陌生号码打到我手机上:“你是谁?” 追梦人: “追梦人,我是追梦人,怎么,你不记得我了吗?” “记,记得呀,可我,我没有想到你真的敢给我打电话。” 追梦人: “怎么了?” “你,我,我怕我老公听到我和陌生人聊天会骂我,我,我先挂了。”第一次通话,在我紧张和不安中匆匆结束。 告诉对方我有男人,就是想彻底的打消他对我有不该有的妄想,无论是骗财还是骗色,他在我这里得不到任何好处。 和他挂断电话后,我发了一条信息给他:“以后没事,别给我打电话了。” 追梦人:“怎么,你怕了?” “怕,我有什么好怕的,就是想告诉你,你在我这里得不到你想要的,大家各自安好,以后别找我了。” 此时此刻,我又把他幻想成,小说中一个才和女朋友分手,正处于失恋情绪中无法自拔的可怜男生。 虽然知道我这样做,可能会让他雪上加霜,可我为了避免以后的纠缠,我还是做了,我想,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富有同情心的人了吧。 厂里面组织给汶川地震捐款,因为囊中羞涩,我只捐了五块钱,虽然有的人还只捐了一块钱。 但毕竟,别人是外乡人,而我是四川人,捐完钱后,听见a3组那个打扣眼的女生捐了50块钱。 我们组上打扣眼的女人是个30岁出头的女人,长得特别娇小惹人怜爱,再加上长得还特别好看,平时围绕着她,在她身边转来转去的人也特别多,她也捐了50。 听到别人的捐款数目,我的脸上烧得火辣辣的,我就应该把十块钱全部给捐了才对呀。怎么才捐5块钱,想想就后悔。 尤其是回到出租屋,听闻张健也捐了50块钱以后,我心中更为恼怒。 到底还是我的格局小了,在大家组织捐款的时候,我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眼前的困境。 想着自己还有外债要还,却完全没有为别人考虑过,5块钱能做什么呢。 虽然说,乐善好施不在于钱多钱少,在于一个心意,可我心中还是懊恼不已:“要是在捐款以前和你商量一下,或者问你拿点钱就好了。” 听了我说的话,张健却目光躲闪:“捐了5块嘛,就捐5块嘛,你不是说有人才捐了一块钱吗?” “是啊,可是……” 张健:“没啥好可是的,你别问我要钱,我身上只有50块钱都捐了,下个星期,我的零花钱都没了。” “哎”和张健的聊天不欢而散,可我心里已经决定好,我明天也拿50块钱,再去捐去。 可真的到了第二天,一打听才知道,我们这边的捐款已经结束,现在要捐款只能去人事部重新改捐。 为了50块钱还要去求人,想到这,我只好打消了心中的想法,并且暗自庆幸,还好刚刚只是找同事打听消息,而不是直接找组长,否则就把事情闹大了。 因为汶川地震的消息,并没有第一时间在网络上铺天盖地的发布,以至于当时的我,根本没有感受到灾情的严重性。 所以在厂里响起警报声,所有人全体起立,为汶川地震中受难的人默哀三分钟的时候。 我的表现极其不认真,一是因为这样的事情我第一次经历,二是我太肤浅了。因为尴尬,在默哀的时候,我竟忍不住尴尬的笑了一下。 这一笑不要紧,要紧的是,在这个事情过后,我特意去搜索了那件事情的照片和视频,这才知道,自己在默哀时不认真还笑,是对逝去的人,怎样的一种不尊重。 果然,我的心灵已经扭曲,已经变得麻木,已经对这个世界没爱了。 第33章 锐锐学走路 在我心里百感交集,不知怎样才能让自己再次走上正途的时候,他又出现了,追梦人,看见这个我一开始就用过的网名,我的内心特别焦虑。 现在的我算什么追梦人,要唱歌嗓子不听使唤,动不动就气喘心累喉咙发痒咳嗽,想写作,拿起笔却不知该从何下手。 在离家一年多,我已经颓废到了极点,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肯定会崩溃疯掉的时候。厂里出了一个特别振奋人心的公告,08年所有人可以在7.8.9月份,每人轮流请假一个月的时候,我终于下定决心回家散散心。 也是这次的回家之旅,让我见识到了什么是众人拾柴火焰高,什么是众志成城,尤其是在我们打算进入火车站时。因为我和老公是四川人,好多人围上来对我们嘘寒问暖:“你们这个时候回家,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你们是汶川本地人吗? 汶川地震对你们那边可有影响,你们那边有亲属吗?”等等问题。 看见她们的热情,听见她们可以免费送汶川地震的老乡们回家,我在感动之余,更加觉得自己为灾区人民做的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以至于,我没法接受阿姨和叔叔爷爷们的热情,我无法接受她们递给我的矿泉水和面包,虽然我坐车也的确需要那些食物。 “让一让,让一让,我,我们要进站上车了,我,我不是汶川人,我们,灾情对我们家乡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在我说完那些话之后,她们终于不再围着我,而是去询问别人去了。 通过候车室的玻璃门,看见有的老爷爷老婆婆叔叔阿姨们,在那些热心人的帮助下,感恩戴德的上了免费送他们回家的车,我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看来这次回家是回对了,暑假期间火车票本就一票难求,假如不是我们知道暑假期间不好买票,提前一个月就买好了票,现如今火车上又哪里会有我和张健的位置呢。 虽然因为买票我和张健还闹了矛盾,但事实已经证明我的决定是对的了,若是依张健所说,到站再买票,怕是我们又该一路吵吵闹闹的回出租屋了。 虽然不知道这次回家,还会面对什么样的狂风暴雨,是不是还要面对家公家婆的冷嘲热讽,但我知道,我这次回家是回对了,至少此时此刻,我焦急烦恼暴躁的心得到了释放,得到了平静。 想起离家出走,逃避的这一年多以来,发生了太多让人既感慨又无奈的事情禁不住一阵心酸,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回家可以见到女儿了。 都说近乡情怯,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若不是张健不愿意等我,若不是张健不肯提行李,让我左右手都不得空,我真不知道该把自己的手脚往哪里放。 回到家里面,我又把闹钟调到了早上五点钟,因为家公说他不喜欢吃剩饭,我每天早上五点多就会起床煮饭。虽然有时候我起来的时候,家婆可能已经在煮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熬过了最初的五六天,日子也慢慢的变得好过了起来,因为家里要收稻子了,这个时候二姐和二哥也回家来帮忙收割稻子了。 二姐二哥她们在家,家公家婆脸上总算有了一些笑容,虽然家公还是脾气暴躁,动不动就生气骂人。 我知道家公为什么生气,因为家里的活计全靠他一个人顶着,我们都只能打打下手,根本上不得台面。 可我又不明白,他们做得这么辛苦,为什么还要拼命的给自己找事情做呢,还要去承包那么多土地。 每每想到这些,我就在想,也许他们不种地,不那么累,他们心里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牢骚满腹。 每次让张健劝他父母少种点地,我们在外面做点小生意,然后把他们一家老小都接到外面住,张健都默不吭声。 在外面的时候,还能和张健说上几句话,在家里的时候,张健在我面前就成了聋子瞎子,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像没听见没看见似的,日子久了我心里就有了怨言,你哪怕是再不喜欢我,不看僧面看佛面不是吗? 看在我拼了命为你生下孩子的份上,你也不该这么待我啊,就算你看不见我越晒越黑的脸庞,难道还听不见我说的话吗? 时间久了,我就忍不住对张健冷嘲热讽了起来,因为我知道,只有我触碰到张健的底线了,张健才会理我,才会和我说上那么两句话:“有本事,你什么事都不要靠我啊,又想靠我又不理我,装什么清高,你以为你是谁呀,我看你不过就是狗仗人势罢了。” 狗仗人势,骂张健的时候,骂得很过瘾,骂完以后又开始后悔,尤其是看到张健脸色铁青,却依然不愿意搭理我的时候。 我知道,不知不觉中,我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泼妇,这与我和张健结婚以前想的,我要做个贤妻良母,相去甚远。 本以为回到家,就可以和女儿好好亲近亲近了,可当真的看到锐锐,看到锐锐像看陌生人看着我的眼神,我又退缩了,就让她把我当个陌生人吧,既然不能一直宠她爱她就不要给她期望,又让她失望。 我这么安慰自己的同时,也依然和以前一样,除了干活的时候在下面,平时都在楼上,或看书或写日记。 悲伤到无以复加,又无人可诉说的时候,写日记便成了我唯一的消遣。 本以为就这样慢慢的熬过20天,平平淡淡的过完假期就算了,却不想有一天中午,锐锐居然会上楼来找我,只是她还没来得及上楼,便被她阿公拿着藤条拦在了二楼楼梯口。 等我听到动静,想把锐锐带上楼的时候,却见家公正拿着藤条对锐锐道:“你跑什么跑,你跑这里做什么?” 听了家公明知故问的话语,想起我回家这半个多月以来,和锐锐为数不多的几次对话,锐锐还太小,她无法理解我话语中的意思是正常的。 可当我想起家婆那句:“快看啊,锐锐这是走路给你看呢。” 是啊,我回家的时候锐锐还不太会走路,只因为我带着她教了她三四次,有一天下午三点左右,我再次教锐锐学走路,只不过这次我让她站在原地,我走到她对面冲她张开双手:“锐锐,锐锐你过来啊,你过来,来妈妈这里,来,过来。” 在我以为锐锐还是听不懂我说什么,不会往我这边走的时候,锐锐却突然笑呵呵的,微笑着张开双臂向我走来了。 本来是很开心的事情,不知为啥,听了家婆那句话,却让我特别难受特别伤心,背对着锐锐擦干净眼泪,抱起锐锐,我想我要在离开家以前,好好的和锐锐亲近亲近,好好珍惜这最后的几天。 看见家公打锐锐,我心如刀绞,若是换做以前,我一定会立刻冲下楼和家公理论一番。可如今,我的假期马上就要到期了,我只能流着泪,再次回到卧室回到了床上,写下我心中难言的痛。 第34章 往事 如果说在外面上班,我要强撑着不让自己哭,那么在家里我则成了一个泪眼包,每天躺在床上不是高兴,兴高采烈,而是痛苦难过。 听见楼下家公家婆张健他们依然关起门来,聊天聊得热火朝天。而我永远像个局外人,没有人会问你累不累痛不痛苦不苦,心中就难免生出许多怨言。 还好我虽不能成为歌星,却在痛苦难受的时候,可以唱歌以疏解内心的苦楚,想起锐锐长得乖巧又可爱的模样,我终是觉得回家依然是正确的选择,回家回对了,值得。 10月份的时候,我刚好从老家回到广东一个月出头,出租屋迎来了第一位客人,看见二妹眉飞色舞,身材迷人,依然是那么青春靓丽的容颜,我忍不住笑出声:“我第二次煲鸡汤,厂里面有个广东阿姨跟我说,吃了墨鱼煲鸡汤,可以治疗头晕头痛,我刚刚煲起你就来了,你运气真好,真有口福。” 我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却见二妹脸上面露难色,看到她的表情,我忍不住打趣她:“怎么了,担心我做的饭不好吃?” 二妹:“不,不是。” “那是什么,今天你哥不在家,好吃不好吃,你都只能将就吃了。我觉得我做得已经很好吃了,我第一次做的时候就挺好吃的,你等会儿试试就知道了。” “嗯嗯”二妹心不在焉的敷衍我。兴许我做的饭菜真不合二妹胃口,二妹草草的吃了两口饭就完事。 下午一两点,二妹刚刚打算走的时候,张健回来了,一见二妹张健就一脸高兴的说:“二妹来了啊,吃过午饭没有?” 二妹:“吃,吃了。” 张健:“谁做的饭菜?” 二妹:“大姐做的。” 张健:“你大姐做的饭菜能吃吗?你不要走,等我晚上买点好菜做给你吃。” 二妹:“不,不用了,我,我明天早上还要上班,我,我先走了。” 我: “二妹我送你” 二妹:“不用了,好不容易休息一下,你忙完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二妹现如今在佛山南海那边某个鞋厂上班,她今天突然来找我,我心里虽然有疑虑,但因为高兴,一高兴我话就特别多,倒是忘了问她为啥突然到访了。 等二妹走了,我把这个事情告诉了张健,最后从张健口中得知,二妹原来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怀孕了,那个男的是广西人,她不敢告诉爸爸妈妈,才来找我的。 一听说二妹要打胎,我和张健都极力劝阻,让她不要打胎,她自己养不了,我们可以多少出点力帮帮她。张健更是让我打电话跟二妹说,让二妹把孩子生下来送给我们养,反正我们没儿子。 也许张健此举本是无心之举,又或许他心中,真的很为没有儿子而不甘心。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每次听见张健半开玩笑的说:“养你还不如养只鸡,养只鸡,鸡还会给我下蛋呢,养你,你就是个不会下蛋的铁公鸡。” 虽然每次我都十分生气的怼了回去:“不会下蛋,那锐锐怎么来的,你难道还要说锐锐不是你亲生的吗?”想起第一次被人背叛那件事,我心里依然十分不舒服,难道这件事,张健要记一辈子吗? 这样的闲话多了,就难免被我妈妈听了去,妈妈听见张健骂我是不会下蛋的铁公鸡,就微笑着对张健说:“张健话不可能乱说呀,林茹是身体不好,等调养一番身体好了,那个时候再生不也一样吗?” 张健听了妈妈说的话,事后是极少再提起这个事情,张健不提了,这个事情却在我心里扎了根,因为我始终相信,别人能生儿子,我也能生,别人有的,为啥我不能有呢? 二妹耍男朋友,这件事情本身是偷偷进行的,但不知为什么,这个事情还是被爸爸妈妈知道了,爸爸知道二妹有了男朋友,极力反对二妹远嫁,还说她要是远嫁,就永远不要回这个家了。 听了爸爸说的话,我忍不住吓出一身汗,没想到爸爸对二妹找男朋友之事反应如此强烈,幸好爸爸还不知道二妹已经怀孕,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在二妹的再三恳求下,我找了一个星期天,特意去广西那个男孩厂里看了一眼。看完那个男孩后,我只摇了摇头:“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如何能做好一个父亲。” 听了我说的话,二妹“呵呵”一笑,我原本以为二妹会生气的,却不想她听了我的话,十分落寞的说:“他父母让他回家相亲去,不要和我在一起,他父母无法接受他儿子找一个外地的媳妇。” “那他怎么说呢?”看那个男孩长得眉清目秀,若是不看身高的话,人长得还是可以,还是有几分帅气在。 不想二妹听了我的问话,更加苦涩的说:“他让我把孩子给打掉。” “那,那你是怎么打算的呢?” 二妹:“现在孩子还不到两个月,现在去打胎,确实是最佳时间。” “那你就不争取一下了?” 二妹:“看吧,我们还在商量,到时候再说吧。” 听了二妹说的话,我心中十分惋惜,因为我知道要孕育一个孩子实属不易,可现在不是,只要做好爸爸妈妈的思想工作就可以,还要看男方家长怎么说,想明白这些,我也只能深表同情的说出一个“好”字来。 我今天是找了借口,说没来过南海,到南海找二妹玩的,爸爸已经打了四五个电话催我回家了。 想起因为找不到路,更加找不到二妹她们那个厂,我险些没和二妹见面就回了陈村。还好虽然事情不圆满,但好歹见到了二妹。 当电话又一次响起来的时候,我不得不跟二妹道别:“时间晚了,再不回去我怕坐不了公交车了,爸爸已经催了我好几次了,二妹,我要回去了。” 听了我说的话,二妹好像也突然想开了似的,看见她突然放松了的表情,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做好决定:“你找得到路吗?”二妹对我说。 “我,应该能找到吧,虽然来的时候差点走丢了。” 二妹: “那你慢点,我回去上班了,晚上可能还要加班。” “好”听了二妹说的话,我心中叫苦不迭,干嘛要说自己识路,应该千方百计的让二妹送自己啊。 本以为能吃顿好的,偏偏在二妹问自己的时候,自己嘴硬说不饿,现在可好,大老远的从陈村跑到南海,竟然连一口开水都没有喝到。 想起来时路,又问了几个路人,终于赶上了南海到林岳的班车,因为害怕再次坐错车,找错路,这次真是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盯着显示器播放下一站到哪里。 到了林岳,已经到了下午晚高峰,看着那些个熟悉的街头,想起林岳背后再过去半个小时路程,就能回到之前我和张健一起上过班的“日信五金厂”心里就一阵酸楚,地方还可以回去,可时间却已经不可以倒流了。 郁闷的坐上了,路过陈村广隆工业园的公交车,心里边突然对二妹生起一丝嫉妒心来。虽然没有面对面和那个男孩说过话,可光是听见对方温柔又好听的声音,我就知道这个男孩错不了,以后肯定能做个好老公,再怎么样,至少比我家那位强。 想着想着又想起,二妹其实一直以来就比我命更好,比我更会赚钱,也更讨那些男生们喜欢。越想越离谱,最后只能用力的摇摇头,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本身命就已经够贱,难道还想命更贱一些吗?对二妹难道不应该是同情吗?怎么可以嫉妒甚至还幸灾乐祸呢? 好不容易平复好心情,自以为自己已经又变回那个善良又富有同情心的自己时,广隆工业园区到了。等我摸黑走进爸爸妈妈的出租屋门口时,爸爸妈妈已经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妈妈一看到我就焦急的问:“林茹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不是说就去一下下吗?” 听了妈妈说的话,见妈妈一脸焦急,我只得实话实说:“怪我不识路,坐错车,坐到别处去了,联系二妹联系了好多次,好不容易才去到她工作的地方。” 听了我说的话,妈妈一脸愁容:“那她,你二妹,她上班的地方怎么样,不知道她最近怎么了,已经好久没和我跟你爸爸联系了。” 听了妈妈说的话,我心里一惊,不过还好,在回来的路上我已经想好了说词,因此听了妈妈说的话。我就把在二妹厂门口等她下班的时候,听到的话再跟妈妈说了一遍:“二妹累呀,天天晚上工作到十一二点,而且还没有星期天休息,她一个月只能休息一天啊,听说好多人都辞工了,都干不了这份工作。” 妈妈:“她也真是的,说来也怪你爸爸,要不是你爸爸……” “爸爸怎么了?” 妈妈:“要不是你爸爸打了她,也不至于,把她逼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上班呀。” “怎么了,难道我回家生锐锐的时候,还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妈妈: “你二妹在三德鞋厂上班,下了班,去网吧玩电脑被你爸爸发现了。” “现在的人玩游戏玩电脑多正常啊,爸爸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 妈妈:“她骗我们说加班,一连几天晚上都没有回家来,你四嬢和你爸爸挨家挨户的找遍了陈村的所有网吧才找到她。不止你爸爸,你四嬢也打了她一巴掌。” “至于吗?为这点小事。”想起四嬢对我们家,总是有一种似有似无的敌意,我就忍不住心酸,我们确实没有林夏会讨人喜欢,但也不能动手打人呀。 我怀孕时和四嬢以及二妹,妈妈和二嬢,我们一起去拍了艺术照。她们因为舍不得钱都没有拍。 就我和二妹拍了,因为我知道很多事情,婚后就由不得我做主了,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穿旗袍,穿着笨重的衣服,再套个旗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可以很美。 当天下午,妈妈她们拍完照就回家去了,我和四嬢去散步,慢慢的走在回家路上,见四嬢心情好,我问出了很久以前,从小我就一直想不通的一个问题:“四嬢,同样都是你的嫂嫂,为何你更喜欢二嬢,而不喜欢我妈妈呢?” 听到我的问话,四嬢有一刹那的愣神,但随后,四嬢还是很耐心的给我解释到:“因为你奶奶摔断了胳膊手受伤,需要人照顾,我十岁就辍学在家,照顾一家人的饮食起居。 你妈妈是先进门的大媳妇,我和你妈妈本来就是表姐妹,一开始我是很想亲近你妈妈的,可你妈妈总有做不完的家务活,很少关心我帮助过我。 记得那个时候我十三四岁,一个人在池塘边洗被子,那个被子又重又厚,因为无法把被子从水中拖起来急得我直哭。 这个时候你二嬢来了,她帮我一起洗被子,并安慰我告诉我,以后我需要帮助,可以找她,她会帮助我。” 听了四嬢的遭遇,我内心百感交集,因为我们家是地主,关于那个时候,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二叔二嬢她们受的委屈,我都听她们说过。 很想忍住,但最后还是没有忍住,把这个事情告诉了妈妈,并问妈妈:“妈妈,四嬢小的时候需要帮助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帮助她呢?” 我本是有口无心,不想妈妈听了我说的话,却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你四嬢,她们说什么你都相信,你怎么不问问她们,我一个人带三个娃儿,还要背着你弟弟收稻子晒稻子,收玉米掰玉米的时候,她们有没有帮过我的忙呢?”听了妈妈的埋怨,我知道妈妈说的是实话,一时之间,我竟发现,我们一家人的结,靠我一个人是解不开了。 那个时候二妹肯定很无助,爸爸和二妹的关系看来是好不了了。 妈妈:“你是没有看到你二妹,当时和你爸爸闹得有多凶,让她回来让她走她还不走,而且有那么多人看着,所以……” “所以是为了面子吗?又是为了面子,为了面子,就必须要兑现承诺吗?”说起面子,就想起爸爸迫不及待的想把我给嫁出去的事情。 想起爸爸生气的把我从床上拽起来的那个表情,我心中就始终无法释怀,若是爸爸不催我结婚,若是我勇敢那么一点点,那么我现在会不会,就依然还是那个单纯又善良的女孩, 妈妈:“那也是,那个喊她不听话呢,拉着她走,她还非要反抗。” “是哪家网吧呢?” 妈妈:“就是你上下班时,经常经过哪家网吧呀。” “噢,那家网吧确实不错,无论是设备设施都比其他网吧要好,而且又挨着马路,算是比较安全的了。”想起我无数次经过,却没有勇气走进去的网吧,我就特别佩服二妹,二妹她总是敢想敢做,难怪比我的命运要好。 第35章 二妹结婚生嫌隙 二妹怀孕的事情左拖右拖,又拖了一个月,直到2008年十月底的时候,张健把我在嘴巴里边转了好几圈,却依然没有说出来的话,给说了出来:“妈,二妹怀孕了,你知道吗?” 听了张健说的话,我震惊不已,可又好像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瞒着妈妈了,从小到大,有什么事,我从来没有隐瞒过妈妈。 妈妈听了张健说的话十分生气:“你听那个说的,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没有人告诉我呢,林茹,你也早就知道这个事情了吗?” “我,我知道。” 妈妈:“这个事情不要跟你爸爸说,等我有空联系上你二妹,看她打算怎么处理这个事情再说。” “好”已经许久没有看见妈妈这么生气的我,有点害怕这样的妈妈。 有一天我下班路上,接到了二妹的电话:“大姐,我决定把孩子打了,我现在在医院。” “医院,你不是说,你要把孩子生下来自己养吗?怎么突然做出这个决定,那,那个男孩他知道吗?” 二妹:“他就在我身边,就是他让我把孩子打掉的,他要回家了。” “那你坐月子谁照顾你呢?” 二妹:“他应该会照顾我吧,他说会等我身体好起来再离开,反正我们房租也还有一个月才到期。” “那你还上班吗?还回以前那个厂上班吗?”想起那个厂里边恶劣的环境,和厂门口那块脏兮兮小竹林的情景。 二妹她们上班那个厂没有食堂,那些人吃了快餐就把快餐盒到处扔。 再加上二妹她们那个厂年久失修地处偏僻,厂里边到处都是灰尘纸屑满天飞,我实在很想劝二妹回陈村来上班,哪怕和我一起上班打衣服呢。 可是一想起二妹和爸爸三五两句话不对付就要吵架,这个话我就说不出口。我怕我这样说了,反而把二妹逼去更远的地方。 二妹:“不回,不回了,我很累,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 “好”我刚想挂断电话,又听二妹继续说:“我本来是不想把这个事情告诉你的,姐夫不是说想要养这个娃嘛,现在娃没了,所以我告诉你们一声。” “嗯”我正想着要说点什么话安慰一下二妹,却听二妹又继续说:“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有钱就多生几个,没钱生一个就行了,干嘛把孩子生下来像我们一样受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小时候受了多少罪。” 听了二妹说的话,我正想和二妹辩论几句,又听二妹继续说:“好了好了,我挂了,反正我说什么你也不会听,你呀,就听姐夫的话吧,我看你呀,早晚要死在他手上。” “我……”话还没出口,二妹已经挂断了电话,听了二妹说的话,我心中有所触动,可也不敢完全苟同,毕竟无孝有三无后为大,还要不要生孩子,这个事情我一个人做不了主。 想起二妹带着哭腔告诉我这些,我泪如泉涌,她一定很痛吧,毕竟,我生孩子的时候就痛得死去活来。 这些年的遭遇如电影片段般在我脑海里闪过,想起这些年走过的点点滴滴,我更加抑制不住内心的难过,我们到底还是没能争过命啊。 等平复好情绪,打电话把这个事情告诉妈妈的时候,妈妈却把我骂了一顿:“留什么留,他爸爸都不心疼这个孩子,你心疼什么,留他下来做什么,谁养呀,你以为养个孩子那么容易。现在你二妹把孩子打掉了更好,正好可以重新找一个,又不是非要那个广西仔不可。” “妈,其实那个男孩不错,对二妹也好……” 妈妈:“不要说了,你爸爸回来了,这个事情就这样结束。” “好”提起爸爸我就寒毛直竖,爸爸生起气来可不是盖的。 二妹把孩子打掉了,休息了一个多月,终于回到了陈村,回到了我身边,就在我满心欢喜,以为我和二妹还可以像以前一样,亲密无间的在一起生活时。 二妹却做了一个决定,她说她今年不想上班了,想要回家休息一下。 听了二妹的决定,爸爸妈妈都没有反对,反而还极力赞成,爸爸看了一眼二妹,难得没有发火,还十分平静的对二妹说:“你妈已经把你的情况都告诉我了,你既然不想招赘在家,那和我你妈也没有必要阻碍你寻找幸福,你要回家去,我和你妈便陪着你一起回去,顺便替你找个好人家。” 听了爸爸说的话,二妹气得不行,就在我以为二妹又要和爸爸吵架时,二妹却突然“呵呵”笑了起来:“好啊,反正到时候看不看得上还得由我说了算。” 听着二妹的冷笑,我知道二妹不可能这么快就从伤痛中走出来了,心里十分着急,有心想安慰一下二妹,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好词,可以安慰她的。 就这样爸爸妈妈带着二妹回了老家,我和二妹也彻底失去了可以在一起的机会,爸爸妈妈回老家去了一个星期不到,就又回到了陈村。 看着爸爸妈妈回来,我疑惑不解:“爸爸,你怎么没把二妹给带出来呢?” 听了我说的话,爸爸一脸不高兴的道:“她怎么会和我们一起出来,人家叫她和她们一起去摘橘子,摘了橘子,当天晚上就没有回家。” 我还想再说什么,妈妈开口了:“你不要替她担心,我看那个李嘉,比张健靠谱多了。” 听到妈妈说那个男的,比张健好,我刚想反驳两句,女婿不是你们自己选的吗? 也许是察觉到我脸色不善,我话未出口,妈妈便提前一步道:“李嘉他们的房子就不比张健家的房子差,他们家随时都放着一两千块钱在抽屉里,谁用谁直接拿就是了。” 听了妈妈说的话,我除了不相信以外,更多的是嫉妒,二妹的命难道真如爸爸妈妈所说,二妹的命就是比我好吗? 想着自己委曲求全,求来的不是幸福,不是安好,而是满腹委屈无处话凄凉。 当天晚上我饭都没有在爸爸妈妈家吃,帮他们煮好饭我就回出租屋了。 回了出租屋,把我从爸爸妈妈那里听到的话跟张健说了一遍,张健就道:“他们家好,你去找他就是了,跟我说什么,我们家可没有他们家有钱,家里随时放着几千块钱。” 一听张健这样说,我就立马反驳道:“哪里没有,我上次回家,扫地的时候就看见你爸爸妈妈床上放着三四千块钱呢,要不是我讲江湖道义,我就直接给拿来自己用了。” 听了我说的话,张健冷笑一声:“还好你没动那个钱,你要是动了那个钱,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听了张健说的话,想起他父母那个强势劲,我知道张健说的是真的。 本来烦躁不安的我,和张健吵完架后,居然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 想起二妹因为谈恋爱,此时心中肯定很苦恼,有心想和二妹联系一下,又找不到好的说辞,只好作罢。 想起之前听妈妈说那个男孩家条件好,我还羡慕嫉妒恨了二妹一番,就忍不住给了自己两个耳光。 林茹啊林茹,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啊,你羡慕嫉妒别人也就罢了,怎么连自己二妹都要嫉妒呢? 难道金钱真的能使鬼推磨,也能改变一个人? 在我万分自责,又不知如何和二妹取得联系的时候,二妹突然发了一个信息给我:“大姐,我和李嘉年后结婚,你会回来吗?” 听了二妹说的话,我心中犹豫不决,农历二月,不正是过了大年,打工人闹饥荒缺钱的时候吗? 看了二妹发的信息,我想了半天才回复了一个字“好”回复完二妹后,我因为不放心,因为二妹总是说话不算数,因为二妹这个缺点,我没少和二妹闹别扭,又重复问了二妹一句:“你们确定是农历二月二十二结婚吗?” 二妹:“是啊,怎么了,你怎么这么问?” “没,没事啊,我就是确定一下什么时候去辞工比较合适。” 二妹:“噢” 对于二妹来说,她只是发了一个信息,可对我来说,就像平地一声雷惊吓到我了。 每次离职我都是选择自动离职,就是丢两个星期工资,可是二妹结婚的日期,偏偏让我心神不安,若是不去找经理辞工,我就要丢一个月工资,因为那个时间点刚好卡在阳历3月份月底。 费了好大一番劲,好不容易得到了经理、主管、组长的签字,批准我辞工。 却不想在年前,也就是爸爸妈妈把二妹送回家,一个多月以后,二妹突然告诉我们她要结婚了。 听了二妹的决定,我简直肺都要气炸了,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若是幼时经常说话不算数就罢了,怎么长大了还这样。 到底是我太信任二妹了,还是二妹太不把我当回事了,气呼呼的想了三天三夜,怎么也想不明白。 于是忍不住把这个事情对组上的人说了,组上的人听了我说的话,都异口同声道:“在离职生效半个月以前,你都可以撤销离职报告,把离职报告拿回来的。” 听了组上几个大姐说的话,我内心很触动也很纠结,也许她们只是在跟我抢货的时候强势了一些,骨子里还是好人吧。 可我前脚才把离职报告交上去,后脚就要把离职报告拿回来,这不是和二妹犯了一样言而无信的错吗? 越想越越气,为此我还和二妹吵了一架:“为什么你每次都说话不算数,每次都骗我,我好不容易辞了工,现在全组的人都知道,我的妹妹要嫁人了,我过了年就要回家喝喜酒了,你突然告诉我,你马上就要结婚了,你怎么可以总是这样言而无信,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听了我啰里啰嗦的说了一大堆,二妹也生气了:“我言而无信,人家把日子看好了说要结婚,这是我能改变的吗?你说我总是言而无信,那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傻,自己脑袋不会转弯呢,说好了的事情就一定不可以改变吗?” 听了二妹说的话,气得我眼泪都流出来了,心也开始痛了起来,再和二妹说下去,估计我真得被二妹给气死。 思及此,我及时打住了话题,我没有再回二妹的信息,二妹也没有再发信息给我。 从来都是这样,每次吵架,都是我主动服软,难道属龙的人真就这么高高在上吗? 晚上和爸爸妈妈去散步的时候,我把这个事情告诉了爸爸妈妈,爸爸妈妈也十分生气,妈妈:“我才找到工作还没发工资,哪里有钱回家?” 爸爸:“不回不回,坚决不回,就当我没生过这个女儿好了。” 听了爸爸妈妈说的话,我气也消了一大半,二妹做的这个决定,把我们三个人放在了火上烤,可我真的能够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我们家就和我妹妹两个女儿,难道真要让二妹像电视剧里边演的那样,娘家人一个都不出现,让二妹在要受男方的鄙视时,还要受娘家人也打算抛弃了她的悲剧吗? 叹了口气,我最终做了一个决定:“我卡里有一千多块钱,你们拿500给二妹,当做我给她的结婚红包吧,剩下的1000块钱足够你们坐车回家了。” 做这个决定,我没有跟张健商量,因为张健家里有什么事,他也从不会对我说,我和张健虽然是夫妻,却从不同心。 有了钱,爸爸还是骂骂咧咧的,见爸爸妈妈还是想不通这个事情,我就把我之前在老家看到听到,新娘结婚,娘家人不在场,新娘婚后过得有多凄惨的事情给爸爸妈妈说了。 把爸爸妈妈说服了,她们回家睡觉,我也落寞的往出租屋走:“钱,我明天下午下班,在厂门口取了给你们送过来,你们先看下票,具体计算一下,什么时候回家。” 妈妈:“那你呢,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我不好请假”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其实我不是不好请假。 我撒谎的原因有两个,第一个是把钱给爸爸妈妈了,我身上就没钱了,必须要上班,等着厂里发了工资才有钱呢。 第二个原因就是,我始终无法释怀,为什么二妹可以把我对她的好,把我的委曲求全,忍气吞声,视为理所当然。 我为什么要这么懦弱,为什么我不能像别人那样敢爱敢恨,把自己的真性情释放出来呢,为什么我总要做那个委曲求全的人呢? 许是我真的是书看多了,比较迂腐,大道理学了一大堆,却无法运用得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