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又被系统欺负了》 送给各位的六一礼物 我叫奇奇 我总喜欢安静的躺在门口的椅子上,尽管这个冬日的晴天屈指可数.其实不一定非要晒太阳,看看来往的人群,听听那些三姑六婆聊八卦,没事再跟小区里那群孩子嬉戏打闹一下,未尝不是一种安逸的生活. 我很少出门,因为腿脚不方便.妈妈为了方便我,把一楼的车库改成了我专属的房间.我爱妈妈,但是如果她看着我的眼神能少些同情,我想我会更爱她. 我不会说话,因为我说的话他们都说听不懂,那好,我就安静的当哑巴吧,倒也乐得个清静. 我住的地方属于私房,顾名思义就是私人盖的楼房,建房子的老板很有中国人勤俭持家的风范,本着寸土寸金物尽其用的原则,除了一条勉强开行两辆汽车的人行道兼车道,其他的地方都是肩并着肩的楼房.虽然最近被划为小区,但在我看来就是多加了一道从没看见过门卫和保安的大门罢了. 我想我有点自闭,因为除了妈妈,没人和我说话.即使那群孩子,最多也就是跑我面前晃几圈,见我不动也不说话就离开了. 你问我寂寞吗?寂寞是什么啊?能吃吗?别笑,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是寂寞,我很喜欢我现在的生活. 二楼新搬来一家人,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人,因为除了搬家那天有几个男人出现过,其余时间都只看见一个女人进出. 现在竟然还有人愿意买私房而不去买真正小区的住房,真不知道搬来这破地儿有啥好的,我觉得她有病,我很鄙视有病的人.所以我鄙视她,从心底由衷的鄙视她. 她住我楼上,每天都打我门口过,阴魂不散的.因为我鄙视她,所以我基本当她不存在,据说这是鄙视的更高级——无视. 她每次一看见我就跟我打招呼,虽然我根本无视她.后来她开始得寸进尺叫我奇奇,拜托,我跟你不熟好吧?我瞪着眼睛凶她,她却压根不在意,反而还对着我笑得更灿烂了.对着那笑脸我凶不下去了,得,好男不跟女斗,我转身回房睡觉,惹不起我躲得起. 她还是每天看见我就叫我,偶尔心情好还陪我坐着说一大堆废话,我还是继续无视她.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似乎我已经习惯了这个呱噪的女人,有时候她加班回来晚了看不见她我还会有点想她,我想我是犯贱被她的厚脸皮折磨习惯了,绝对不是喜欢她,绝对不是. 这天下午我又躺门口的椅子上,这是个难得的太阳天,阳光晒得我很舒服,如果不是听到走过的两个女人的谈话,我想我会睡个好觉. “知道吗?前两个月搬来的住二楼的那个女人是被人包养的.” “啊?你可别乱说!我看那姑娘人蛮好啊,见谁都打招呼.” “骗你干嘛啊?包她的男人结婚了的,她逼着人家离婚人家不肯,就跑到别人家里闹,把那男人的老婆气得住院了.男的也火了,坚持分手,她就要那男人给她买房子作为分手费.喏,就是现在这个房子了.” “真看不出来这姑娘是这种人.” “就是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别看她整天笑眯眯的,指不定心里算计什么呢.” 我突然起身,冲过去把谈话的两个女人全部撞倒在地上,我刚想动手打她们,妈妈过来了,强行把我拖走. 妈妈一边拖我进家一边训斥我,可我什么都听不进去,我只想冲出去打死那两个八卦的女人,我不允许她们说她的坏话,我不允许! 在这一刻我终于明白,我是爱上她了,爱上那个又呱噪又爱笑的女人了. 流言的传播速度比非典快得多,没过几天,整个小区都知道了这事情.她依旧天天上班下班的出门进门,也还每次跟我打招呼,但是不再笑了.看着她孤寂的身影,我想伸出手拉住她,但是手到了半空却停住了,我算个什么?我配吗? 转眼到了大年三十,妈妈很高兴的招呼全家人吃年夜饭,看着丰盛的饭菜我却提不起精神.抬头看了看二楼的窗户,虽然没开灯,但是我知道她在家,从昨天下午下班她就一直没再下楼.我很担心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静静的看着二楼漆黑的窗口. 一直到凌晨3点,家里才安静下来,一阵睡意袭来,我蜷缩在被子里睡着了.迷迷糊糊的,我闻到一阵烧焦的味道,楼道里似乎有很急促的脚步声.我一下惊醒过来.等我费力的从家里出来,就看见两个男人跑开的身影,透过路灯.依稀看着象二楼搬家时来的那两个男人. 二楼!天啊!!是她家!!! 我费劲的爬上二楼,她家的门依旧关着,看起来没什么问题.难道是我的错觉?不对,我又闻到了了那股烧焦的味道,似乎是从她家传出来的. 我拼命的敲门,但是里面没有反映.我着急了,我想去通知邻居帮忙,但是我怎么说?焦味越来越浓,我豁出去了,我开始拿身体使劲的撞门.一下,两下,三下…我不知道我撞了多少下,我的肩膀已经全是血了,可是我告诉自己不能停,她在里面,她不能出事! 我意识开始模糊,依稀听到邻居开门了大叫起火了,在我昏迷前我听到了消防车的声音,太好了,她有救了… 当我再醒来时,我看见了她,她在哭. 不要哭,我想看见你笑,你不要哭.我想告诉她,却发现我根本没力气说话,我想擦去她的眼泪,却根本动不了. 她不停的叫着我奇奇,不停的哭.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呵呵,我是快死了吗?没事的,死亡对我来说是个解脱,只是我不能再看见你笑了,不能再听你呱噪的声音了,不能再听到你叫我奇奇了. 不要哭,知道吗?认识你,真好!你还活着,真好!!我可以安心的离开了,下辈子,我一定会去找你,我要亲口告诉你:我爱你! 我是一只先天残疾只有两条腿能动的苏格兰牧羊犬,妈妈(也就是我的主人)叫我奇奇. 请假条 大姨妈提前十天突然驾到,肚子疼得想去死一死,明天下午下班回家双更,把今天的补上,抱歉 《娘子又被系统欺负了》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娘子又被系统欺负了》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请假一天 连续爆更了几天,卡文加脑子有点崩,所以今天必须把脑子休息下,明天双更,抱歉 《娘子又被系统欺负了》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娘子又被系统欺负了》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001、配阴婚 午时过后,一片乌云忽然飘了过来,遮住了那刺目的阳光,阵阵微风袭来,入秋以来的闷热 被一扫而空。 位于村子最东边的柳家老宅,屋里很暗,摆设格外简单,只有一张年代久远的竹床和一个简陋的衣柜。 竹床上躺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女童,女童双眼紧闭,面色惨白,是落水淹死的。 宋春花忽然觉得有些慎得慌,结结巴巴道:“娘、娘,这样、这样不好吧?阿珺要是知道了……” “知道又怎样?老娘还怕了他不成?”秦氏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低斥道:“让你搬你就搬!白养了她五年,我怎么也得弄点银子回来!” “我、我不敢。” “没用的东西!” 秦氏抬脚踹了宋春花一脚,毫不怜惜的抓起女童的双手就往上抬,“赶紧搭把手把尸体给抬出去,没想到这丫头活着的时候没啥用,死了倒能卖个好价钱。” 宋春花本就是个懦弱的,见婆婆打定了主意,只得帮忙抬起女童的双脚。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带着怒意的少年声音突然响起。 宋春花吓得连忙松手,被她连累,秦氏那边重心不稳,也下意识松开双手,女童的身体一下摔到了地上。 痛痛痛,好痛! 柳娇娇醒来后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浑身都痛,可待她看清眼前的一切时,瞬间惊讶得连疼痛都忘记了。 什么情况?这里是哪里?她不是发生车祸被送到医院抢救了吗? 秦氏一见来人是柳珺,立刻叉腰开骂:“你个兔崽子冲老娘大呼小叫什么?”说着,秦氏又开始吼缩在一边的宋春花,“蠢货,还不赶紧把人抬出去?” 柳珺上前两步,凌厉的视线移向宋春花,她慌忙摆手道:“阿珺,不是我!不是我!是娘要把娇娇卖给阴媒拿去配阴婚!” “配阴婚?”柳珺咬牙切齿地扭头,看向蛇蝎心肠的两人,“我看谁敢!” 听到这些话,柳娇娇突然脑袋一阵钝痛,紧接着脑子里就闪过一大堆陌生的记忆。 这身体的原主跟她同名,今年十岁,五岁时被这个叫柳珺的少年从山上捡了回来,五岁前的记忆缺失,被救后从未开口说话,性格孤僻自闭。 今日原主被村里几个熊孩子趁着柳珺不在家给强行拖去河边,本来只是想戏弄和吓唬她,谁知道有人不慎将她推下河。 虽然后面几个孩子怕闹出人命把她给救了上来,但柳珺的祖母秦氏,也就是眼前这个老太婆,拒绝拿钱请大夫,这才导致原主死亡。 只要柳珺不在便对原主非打即骂,现在更是趁着柳珺出去借钱给她料理后事时,想要偷走尸体卖给别人配阴婚。 柳娇娇在心里唏嘘不已。 这狠毒的程度,比她在现代那个重男轻女嗜钱如命的妈可厉害多了。 “啪——” 一声清脆的把掌声打断了柳娇娇的思绪,她连忙循声望去,只见秦氏高高扬起的手还未放下,而柳珺脸上则多了个红色的巴掌印。 “反了你了!” “啊!!” 秦氏嚣张的气焰还未落下,胆小的宋春花尖叫着吓晕了过去。 “叫什么叫,你个贱……”此时秦氏哪里还有半分上一刻那霸道蛮横的模样,眼睛瞪圆,里面满是惊恐,嘴张得大大的,几乎能塞个拳头进去,额上尽是冷汗。 “你你你……”她伸出手颤抖的指着地上,哆嗦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被眼前发生的切弄得一头雾水的柳珺顺着她的手指往后看去,这一看,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已经断气的柳娇娇正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 秦氏浑身都在抖,她想大叫,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她想跑,身体却根本动不了。 她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冤魂索命!这一定是冤魂索命!这个死丫头来找她报仇了! 柳娇娇唇角微勾,带出一抹冷笑,眼带嘲讽的看着几乎抖成筛子的秦氏。 “奶,我来接你了。” 果然是冤魂索命!否则怎么解释哑巴竟然可以说话了? 秦氏仓皇后退,不留心踩到裙摆,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走开!你走开!我不去!我不去!不是我害死你的!你别来找我!”她闭上眼睛双手胡乱挥舞着,生怕柳娇娇是地府来的勾魂使者,要将她拖去垫背。 “可是我舍不得你呀,你跟我走好不好?”柳娇娇玩得兴起,故意将说话的声音拉得更长,且毫无感情起伏,听着格外瘆人。 “我不去!我不去!!”秦氏吓得已经语无伦次了,双手疯狂的在空中挥舞,股间更是突然涌出一股热流。 一阵尿骚味突兀出现,柳娇娇不由嫌弃的蹙眉。 行事如此恶毒之人,胆子却如此之小。 002、斗恶妇 秦氏恨不得马上晕过去,好摆脱眼前的窘境,却突然发现柳娇娇的脚边有影子。 有影子,她竟然有影子!也就是说……她根本就不是鬼! 萦绕全身的恐惧尽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熊熊怒火。 这个死丫头竟然敢装鬼吓她,她定要扒了这个贱皮子的皮! “你这个装神弄鬼的死丫头,老娘打死你!” 柳娇娇身形娇小,而且早就有准备,动作灵活的往旁边一撤,秦氏便扑了个空,险些摔个倒插葱。 “奶,你这岁数还是消停点的好,又打又骂的小心气急攻心厥过去,万一醒过来瘫了,小心你的宝贝儿子和孙子把你当成负累给扔出去。”柳娇娇浅笑盈盈的说着诛心话。 秦氏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就被她气得咬牙切齿,再度向她扑了过去,恶狠狠道:“你个没人要的贱皮子,老娘撕烂你这张臭嘴!” 呆立一旁的柳珺终于回过神来,见状大步奔过去,一把将秦氏推开,然后牢牢将柳娇娇护在身后。 “你给我滚开!你这个克死爹妈的扫把星,老娘只恨当初没掐死你!”秦氏的眼神跟淬了毒一样,“都是你这个扫把星,捡回这么个贱皮子!装聋作哑白吃白喝了五年,还敢装鬼来吓老娘!老娘今天就算打死她也是她自找的!” 秦氏说着就要扑上来拽娇娇,柳珺护妹心切推了她一把,推的秦氏翻了个跟头栽倒在地。 “你个小兔崽子还敢跟老娘动手?”气急败坏的秦氏麻溜的爬起来,扭动着肥硕的身躯就朝柳珺冲了过去,“对长辈动手就是忤逆不孝,天打雷劈死你!” 话音刚落,秦氏就被柳娇娇拿刚从墙角那找到的扁担狠狠打了一下。 “你这个其身不正的恶妇还好意思拿孝去压人,哪来的脸?别拿天打雷劈吓唬人,老天爷要劈也是劈你这个心思歹毒连死人都不放过的死老太婆!”柳娇娇边打还边骂。 知道自己这身体年幼又体力有限,所以她每一下都专往那些身体保护薄弱,而且会产生剧痛的地方打去,譬如腰、脚踝和胫骨之类。 打死肯定是不可能的,毕竟是条人命,但可以打痛她,打得她以后想到就会怕。 秦氏嚣张跋扈了半辈子,何曾被人这么收拾过,被打得鬼哭狼嚎的。 她有心想要去夺过扁担,却不知道这死丫头从哪学来的本事,打的那些部位异常刁钻,疼得她根本来不及反抗,光顾着躲闪了。 真是见了鬼了!这个死丫头不但死而复生会说话了,还变得这么厉害。 柳娇娇还要继续打,柳珺突然走过来夺过扁担打在地上,吓的揉搓痛处的秦氏猛地一抖。 柳珺冷冷地拿扁担指着秦氏的腿,作势要打,“带着二婶滚出我家!” 秦氏的身上是哪哪都痛,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可也知道今日是讨不到好了。 一个死丫头就这么难缠了,现在这个扫把星看样子也准备动手,一打二,她基本没什么胜算。 “你们这两个天打雷劈的不要脸玩意儿,我找人来收拾你们!” 丢下这句话,秦氏把宋春花给踢醒,拖着她连滚带爬地离开。 “啪”的一声,扁担掉落在地,柳珺直愣愣地坐在了地上。 柳娇娇吓了一跳,刚要将他给扶起来,却听到他突然开口道:“娇娇,我这个哥哥是不是很没用?没有照顾好你,害得你差点淹死,奶她又这样……明明该我来保护你的,最后却要你来保护我,我……我真是没用!” 柳娇娇收回手,顺势坐到他旁边,盘起双腿,说道:“确实挺没用的。” 辛苦打猎得来的东西全被充了公,父母一死就被赶来这破破烂烂的老宅,秦氏还一天到晚上门找茬……瞧瞧,都被那家人欺负成啥样了。 闻言,柳珺整个人都耷拉了下来,就跟被人抛弃的小狗狗一样。 柳娇娇继续说道:“但你是一个好哥哥。” 咕噜噜…… “娇娇饿了?”柳珺取了竹篓甩在背上,又取了火把拿着,“我上山看看前几天埋下的陷阱里有没有抓到兔子山鸡之类的给你补补身子。” 柳娇娇却拦住了他,“明天再去吧,天黑了山路不好走,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003、做任务(1) “可是……” 家里但凡有点东西就被秦氏盘剥了去,只剩下一点苞米和几个红薯了,柳珺有些难以启齿。 他真是没用,妹妹刚刚死里逃生,身子正虚弱呢,他却拿个鸡蛋都拿不出来。 柳娇娇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又开始自责了,无奈地摇摇头,拉着他坐下。 “哥,我知道你很自责。”柳娇娇停顿了下,在脑子里不断寻找合适的措辞,“我们很穷,吃了上顿没下顿,住不了大房子,买不起新鞋新衣服,还总是被欺负。” 她越说,柳珺的头便埋得越低,到最后几乎都要低到桌子下面去了。 柳娇娇叹气,她果然是没有做知心姐姐的天分,本想让他看清现状奋发图强,结果怎么反倒像在故意打击他一样。 她努力将声音放得柔和,继续说道:“不过我们可以赚钱来改善我们的生活啊。” 成功安抚了少年后,两人用仅有的苞米掺了红薯煮了点粥。 原本以为秦氏会回去搬救兵过来,没想到直到天黑下来都没动静。 灯油是那种最便宜的劣质灯油,杂质多还烧得快,点灯时盘子里明明还有一大半灯油,这才烧了小半个时辰,眼看着就要见底了。 柳娇娇喝着粥试探,“你怎么不奇怪我死而复生,也不好奇我为什么会说话了?” 火光愈发微弱,柳珺连忙找来灯油续上,又拿一旁的竹签拨了拨灯芯,“你能活过来我感激上天都来不及,有啥好怀疑的?而且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可以开口说话,这一定就是你得到的福气。” 火光如重获新生般再度跳跃起来,映红了两人的脸。 “你没发现我比起从前变了很多吗?” 柳珺坐下,剥了个红薯递给她,“无论你变成什么样,都是我妹妹。” 柳娇娇拿着红薯轻笑,这个少年还挺会找理由的,都省得她费心思解释了,真是……可爱。 吃完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躺在又硬又窄的竹板床上,柳娇娇半点睡意都没有。 她刚虽然说得煞有其事,其实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想要改变现状不是那么简单的,如果挣钱那么容易,村子怎么会这么穷? 为什么别人穿越要么自带系统,要么自带空间,反正总有个金手指,活得是风生水起,怎么到了她这啥也没有? 突然,一个男性电子音在脑中响起—— 【确认关键词“系统”出现,系统已激活,是否开启新手任务?】 柳娇娇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险些吓死,系统? 系统?穿越小说里女主一路开挂的护身符啊,必须要! 是。 柳娇娇毫不犹豫的做出选择。 【请宿主采摘不少于五十株药草,任务成功获得《天下药草大全》,任务失败开启惩罚模式,任务时间一天,倒计时开始……】 什么?采摘不少于五十株药草?可是她根本不认识药草啊! 鱼腥草、金银花和野菊花算吗?三七、天麻和人参那些她只见过药店里的成品,长在土里啥模样她没见过啊! 柳娇娇有些头疼了,拥有系统的喜悦瞬间消失无踪。 还有,惩罚模式是啥?电击?扣除积分?或者……直接抹杀? 柳娇娇一夜都没睡好,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柳珺天未亮就起来了,刚准备拎着水桶去挑水,便看见柳娇娇的房门打开了。 “娇娇,你怎么起这么早?眼睛怎么肿了?没睡好?”柳珺担心了,立刻放下水桶走了过去,关切的看着她。 柳娇娇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然后没啥精神的问道:“哥,你啥时候上山?能带上我吗?” 她必须上山找那些该死的药草去,可原主除了被捡回来那次就再没上过山,所以她根本就不认识路,只能跟着柳珺了。 柳珺立刻拒绝道:“不行,山里路不好走,而且危险,你还小,不能去。” “可是万一你不在时奶又来找麻烦怎么办?她若是一个人来还好,可她昨天吃了亏,一定会找帮手来的!” 感谢秦氏,给了她一个完美的理由。 柳珺果然被说动了,咬咬牙,犹豫着道:“那你一定要跟紧我,遇到危险马上就跑,知道了吗?” 柳娇娇立刻高兴的答应下来。 因为这次上山带着妹妹,所以柳珺很仔细的又检查了遍打猎用的工具,还找出两根麻绳把柳娇娇的裤脚处绑了起来,说是怕毒虫什么的透过宽大的裤脚爬进去,又给了她一根长长的竹棍,让她边走边敲击地面,可以吓跑蛇类。 “这就是打草惊蛇?”柳娇娇有些莫名的兴奋,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能亲身体验一把这个成语。 “打草惊蛇?”柳珺先是诧异,接着便笑了,“没错,娇娇真聪明,这个词用得极好。” 莫不是这个时代没有这个成语?柳娇娇暗自决定以后说话得多加注意,一个哑了五年的农家小姑娘断不可能出口成章。 把昨晚剩的粥热了吃完后,两人便出了门。 村旁这座山叫做卧龙山,名字起得很是威风,可这么多年来也没人见过有龙,蛇虫鼠蚁啥的倒是挺多。 从老宅到山脚得跨越半个村子,农村人大都起得早,这时间不是在田里干活,就是在河边挑水或洗衣,都没在家,所以一路上特别安静。 快走到山脚下时,一个人唤住了他们。 “珺小子,昨儿你奶是不是又去找你麻烦了?” 唤住他们的是老李头,此时正蹲在一个小坡上抽着烟斗,说话时嘴里还有烟往外冒。 “李爷爷,已经没事了,对了,我跟您说件喜事儿,娇娇可以说话了!”柳珺一直把对他极好的老李头当亲爷爷看,所以有了好事便忍不住要告诉他。 说着,他还不忘献宝一般把柳娇娇拉了过来,“这是李爷爷,你最喜欢吃的梨都是李爷爷给我的。” 柳娇娇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礼貌的对老李头鞠了一躬,道:“李爷爷好,谢谢您给的梨。” 对原主抱有善意的人,她也不会吝于表达谢意。 老李头惊讶的站了起来,然后抚着胡子开怀大笑,“好好好,是个好孩子!爷爷家里的梨快熟了,到时候摘些甜的给你送去!” 004、做任务(2) 原主不说话也不理人,除非柳珺带着,否则连门都不出,村里人自然也认不全。 所以告别了老李头后,柳珺一路上都在给她灌输村里人的大致情况,不求她全部记得,只求心里能大概有数。 毕竟现在的柳娇娇不可能继续宅在家里不出门,邻里乡亲总得打交道。 柳娇娇开始还认真的听着,可后来就开始走神了。 前世小时候忙着念书,长大了忙着挣钱,根本没有时间和兴趣去爬山,唯一做运动的地方就是健身房,这会儿呼吸着山上陌生而又清新的空气,感受到什么叫山风习习鸟语花香,心里突然有些小激动。 柳珺说了半天没见柳娇娇给个回应,纳闷的回头一看,小姑娘正蹲在不远处的地上,低着头不知道在看啥。 “娇娇,你在做啥呢?”他走了过去,疑惑的看着地上,除了野草就是野花,没啥特别的东西啊。 柳娇娇根本没理会他,因为她发现了一丛蒲公英。 这可是好东西,又可以吃还能入药,应该算是药草了吧? 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看样子山里这玩意不少,应该很快就能凑齐五十株了。 柳娇娇越想越开心,直接用手就开始挖了。 “娇娇,你想吃婆婆丁?你别动手,哥哥帮你挖。”柳珺连忙蹲下身子按住她的手,然后快速从背篓里拿出一把小铲子,动作麻利的开始挖起来。 原来在这里蒲公英叫做婆婆丁呀? 看着柳珺那熟练的动作,再看看自己沾满泥土的手,柳娇娇默默决定偷个懒。 柳珺快速将这丛蒲公英收割干净,尽数扔进了身后的背篓里。柳娇娇目测了一下,加上她先前挖出来的那株,大概有二十株的样子。 任务这么简单就完成了差不多一半,柳娇娇心内暗喜。 【任务完成进度:1/50】 系统的声音突然在她脑中响起,吓得她差点叫出声来。 你下次突然说话前能不能先给个提示啊?系!统!同!学! 【滴……任务完成进度:1/50】 所以,这是采纳她的意见了?多了个提示音? 柳娇娇无语的暗暗翻了个白眼,紧接着就郁闷上了。 任务进度才1/50,也就是说只有她亲手挖的那株蒲公英才算,柳珺挖的那些等于白挖。 偷个懒都不行,系统你真是太讨厌太没人性了! 再不爽也得继续做任务,她可不想体验那个什么惩罚模式。 “哥,把那把小铲子给我吧,你去检查陷阱,我在这挖婆婆丁,我们分工合作,早点下山回家。”柳娇娇建议道。 柳珺一开始不同意,他怎么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可柳娇娇态度坚决得很,而且越往前路越不好走,柳珺也怕她跌倒什么的,只得同意。 “你不许乱跑,就在这里待着,我很快就回来!”想了想,他又从腰上别着的小包里摸出一把小刀递过去,“这个你拿着防身,如果遇到危险……呸呸呸!反正你不要乱跑就是了!” 柳娇娇接过小刀别在腰间,乖巧点头道:“哥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快去快回!” 柳珺一步三回头的走了,柳娇娇开始仔细查找附近有没有蒲公英或者其他她认识的药草。 运气不错,又找到一丛蒲公英! 【滴……任务完成进度:7/50】 她挖了起码十几株了吧?怎么进度才这么点? 柳娇娇想了想,将堆在地上的蒲公英检查了下,瞬间明白了原因。 看来得保证药草的完整性,损坏了根茎叶片的系统不承认。 真挑剔! 她心里在疯狂吐槽,可眼睛却不停地四处寻找,突然,她发现右边的土坡旁边有一大丛看起来有些眼熟的植物。 这个是……想起来了!这个是夏枯草!可以治疗失眠! 幸好她记性好,当初公司一女同事失眠严重,每天都拿夏枯草泡水喝,出于好奇,她上网百度过夏枯草的资料,记得它的模样。 这么大一丛,能凑齐五十株了吧? 柳娇娇几乎是连蹦带跳的跑过去,跪在地上开始小心的把它们挖出来。 【滴……任务完成进度:8/50】 【任务完成进度:9/50】 …… 【任务完成进度:50/50,新手任务已完成,奖励开始发放……】 柳娇娇还来不及擦去额头的汗,便感觉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很多文字和画面,犹如幻灯片一样快速闪过,然后她脑中多了一大堆以前没有的药草知识。 任务的奖励是《天下药草大全》,她还以为系统会丢本书给她让她自学,没想到直接把书本知识扫描进她大脑了。 试探性的往四周看了看,原本那些不知名的野草瞬间在她脑中有了名字和特性。 苍耳子,性温,味辛、苦。可散风湿,痛鼻窍。用于风寒头痛、鼻渊流涕、风疹瘙痒、湿痹拘挛。 酢浆草,性寒,味酸。清热利湿,凉血解毒,散瘀消肿。 …… 甚至,她还发现了一株隐藏在一堆普通药草中间的何首乌。 这可是好东西,俗话说“千年灵芝,万年何首乌”,年份越久越值钱。 五十年如拳大,一百年如碗大,两百年如斗大,等到了五百年便可成人形,那可是有价无市的宝贝。 虽然要等挖出来才能判别年份,但是柳娇娇已经很开心了。瞧那枝叶生长的模样就知道年份不会短,哪怕只有个一百年也能卖个好价钱。 卖药换钱,买米买肉,买大房子…… 柳娇娇似乎听到了无数金币哗哗落入她口袋的声音,可还没等她高兴完,系统的声音再度响起。 【滴……新手任务已完成,进阶任务开启,请宿主三天内采摘一株百年老参,任务成功开启空间功能,任务失败开启惩罚模式,倒计时开始……】 进阶任务?野生人参本就难遇难采,还得是百年的,三天她去哪找啊? 反正已经有了识别药草的本领赚钱,柳娇娇撂挑子不干,“我不去!” 【滴……开启悲春伤秋模式,惩罚开始……】 不是说任务失败才开启惩罚模式的吗?为什么放弃任务也要被惩罚? 005、做任务(3) 柳娇娇突然不受控地伤感落泪,低头看到手里挖来的药草,悲从中来,“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念着念着,她开始情绪失控,涕泪交加,抄起铲子便开始挖坑,准备将挖出来的药草全部埋起来。 她不是林黛玉,她没有葬花这种习惯啊! 意识清醒却身不由己,这种感觉让她快崩溃了。 “我做!我做任务还不行么?!” 【滴……惩罚结束,请宿主三天内采摘一株百年老参,任务成功开启空间功能,任务失败开启惩罚模式,倒计时继续……】 柳娇娇打了个哭嗝,恢复正常。 她用袖子擦去一脸的泪……和鼻涕,气得肝疼。 “破系统!霸王条款!强买强卖!”低声骂了几句后,她很悲哀的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反抗。 找人参之前,柳娇娇还是把眼前这些药草挖了,何首乌放到最后才挖,因为这东西最值钱,所以必须小心翼翼,不能破坏根茎。 柳娇娇没有挖这种贵重药草的经验,全凭脑中那些文字说明慢慢尝试,费了老大功夫才将整株何首乌给完完整整挖了出来。 上手起码有五六斤重,而且看起来比碗略大一点点,也就是说这株何首乌年份已经超过百年。 这东西要搁在现代绝对被那些富豪疯抢,就是不知道这个时代是不是也能这么值钱。 将药草尽数装进背篓,柳娇娇抬头看了看天色。 已经快到晌午了,柳珺去了那么久,怎么还没回来? 肚子有些饿,她从兜里摸出一个煮好的红薯出来。 这还是早上柳珺故意不吃留给她的,也是家里最后的一点粮食了。 要不等柳珺来了直接去镇上把药草卖了?家里可都揭不开锅了啊。 正想着呢,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柳珺回来了。 运气还不错,布下的六个陷阱里有两个套到了猎物,一只挺肥的野兔和一只不大的山鸡。 看到柳娇娇真的乖乖的没有到处跑,他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柳珺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柳娇娇面前,献宝似的将背篓里的猎物给她看,笑着道:“娇娇,你看,咱们晚上可以吃顿好的了!” “哥你真厉害!”柳娇娇非常给面子给予表扬,然后将放在身边的背篓拖了过来,“哥,镇上的药铺收药草吗?我采了好多。” “这里面都是药草?”柳珺看到那满得都快溢出来的背篓,讶异地睁大了眼睛,接着有些奇怪的看着柳娇娇,“娇娇,你怎么会懂这些?” 柳娇娇早在上山前就已经想好了借口,装作懵懂的样子,用手轻轻拍了拍头,说道:“我昨天掉进河里后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等醒来脑子里就多了好多东西,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就认识各种药草了。” 柳珺怔愣片刻后,突然神色一变,问道:“娇娇,你还记得梦到啥了吗?” “记不太清了,好像看到了好多奇怪的东西,有比山还高的房子,有不需要马就可以跑的很快的车,还有在天上飞的船……” 柳珺是越听越惊讶,听到最后忍不住用手捂住了柳娇娇的嘴,严肃地嘱咐道:“娇娇,以后这些话跟谁都不能说,把它烂在肚子里,知道吗?” 柳娇娇乖巧的点点头,待他松手后才装作好奇地问道:“哥,为啥啊?” 柳珺蹲下身子,平视着她,轻声道:“你还太小,不懂人心险恶,如果别人知道你有这样的奇遇,很可能会出于嫉妒害你。总之记住哥哥的话,哥哥是不会害你的。” 这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意思?没想到这个小山村里长大的少年还懂得这个道理。 小哥哥是想要保护她呢,柳娇娇觉得心头一暖,用力点头。 见妹妹认真听进去了,柳珺这才松了口气。 小时候听父亲说过有人被仙人托梦,在梦中去了仙境习得一身本事的故事,他原本以为只是个故事而已,没想到…… 以后一定要看紧妹妹,别被有心人觊觎了去。 柳珺将身上的背篓取下来拎在手上,然后将柳娇娇采的满满一背篓药草背在自己背上。 “我在镇上看到过药铺门口挂了收药草的牌子,只是不知道行情和价格,贸贸然去卖怕会被压价。”他有些犯愁。 柳娇娇不在意的笑道:“那就带我一起去,我有办法。” 其他药草压点价没事,本来没有经过炮制的就没那么值钱,关键是那株百年何首乌,必须卖个好价钱。 “那就明天一起去吧,镇上有点远,来回得花四五个时辰。”柳珺这回没有再拒绝,妹妹竟能有这般奇遇,已然不是寻常人了,她说啥就是啥,听她的准没错。 柳娇娇却不愿拖到明天,她明天还得上山找百年老参呢。 “哥,还是现在就去吧,大不了咱们加快脚程走快点,药草这东西越新鲜越好,放到明天指不定就卖不到好价钱了。” “可是一来一回,怕是要半夜才能到家了。” “那不是正好?省得被人看到,万一再让奶他们知道,肯定要惹麻烦的!” 柳珺顿时被说服了。 虽说村里人大多淳朴,可财帛当前,谁能保证他们不会有私心?而且柳家人要是知道柳娇娇有这本事,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你说的没错,哥带你抄小道下山去镇上。”刚走出几步,他面带担心的回头,“娇娇,你若是走不动了一定要告诉我,哥背你。” “好嘞,哥你放心吧!”柳娇娇笑着点头。 话是这么说,她可不会让自己成为柳珺的负担,不就是多走些路,还能累死不成? 两个多时辰后,两人终于到达镇上,柳娇娇觉得自己快要累死了。 顾不得地上脏,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气喘吁吁。 抬头一看站在那的柳珺,她突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自己两手空空都累得跟狗一样了,少年背着那么重的背篓,手里还提着东西,却跟没事人一样。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还真大。 柳珺有些好笑的看着小姑娘嘟嘴生闷气的样子,朝她伸出手,柔声道:“药铺就在前面右转的路口处,到了那再歇吧。” 感觉身上的力气终于回来了一点,柳娇娇拉着柳珺的手艰难的站了起来,干巴巴的说道:“这么辛苦才过来,他要是不给我个好价钱,我跟他没完!” “嗯,娇娇说了算。”柳珺好脾气的附和道。 006、卖药草 镇上的药铺共有五家,最大的一家名为回春堂。 此时店铺即将打烊,掌柜在拨弄着算盘算账,几个伙计则在收拾清点药材。 柳珺让柳娇娇在门口等着,自己背着满是药草的背篓走了进去。 “掌柜的,我这里有些今天挖到的新鲜药草,你们收吗?”柳珺放下背篓,礼貌问道。 听到有人说话,掌柜抬起头,待看清眼前不过是一个衣服上满是补丁的农家少年时,他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别挖些野草就当是药草,去去去,别耽误我算账!” 狗眼看人低! 柳珺压住心里的火气,耐着性子道:“你没看过怎么知道不是药草?” 掌柜根本不搭理他,自顾自地埋头算账。 “赶紧走!别在这碍眼!这里是回春堂,不是善堂!”身材瘦猴般的伙计走了过来,拽住柳珺的胳膊将他往外驱赶。 柳珺从小就上山打猎,别看他看着身形单薄,身上长的全是精肉,力气不是一般人可比,瘦猴根本就拽不动他,反倒被他推了个趔趄。 瘦猴脸上挂了怒色,一脚便将背篓踢翻,还带着泥土的药草洒得一地都是。 妹妹辛辛苦苦挖来的药草被如此糟蹋,柳珺气得眼睛都红了,一把揪住瘦猴的衣领,眼看着一拳就要砸到他脸上,却被人扯住了袖子,回头一看,等在门口的柳娇娇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哥,冷静点,如果我们先动手,道理就跑他们那边去了。”她轻声劝道。 见对方不敢动手,原本以为要挨揍,脸都吓白了的瘦猴顿时来了勇气,高声挑衅道:“拿些不值钱的野草来药铺骗钱,还敢动手打人!你这个乡下来的泥腿子也不看看回春堂是什么地方,你打我一下试……” 柳珺刚收回的拳头再度扬起,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瘦猴未尽的威胁之语被直接卡在喉咙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这个少年的眼神好吓人,感觉像要吃人似的。 沉迷算账的掌柜此刻终于舍得抬头了,面色不善的说道:“你们这是要在我回春堂闹事?” 柳娇娇嗤笑道:“口出恶言的是你们,无故赶人的也是你们,怎么反倒成了我们闹事了?掌柜的,看你样子年不过四旬,怎么就老眼昏花到是非不分的地步了?” 掌柜将手边的算盘放到一边,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沉声道:“小姑娘,老夫念你年幼不懂事,此番就不与你计较了,带着你的东西赶紧走!” “我走了你可别后悔。” 柳娇娇冷笑一声,拉上柳珺收拾散落一地的药草,然后背上背篓,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回春堂。 回头看到瘦猴立在门口嚣张的模样,柳珺忍不住双拳紧握,恨声道:“狗仗人势!” 柳娇娇刚想附和着骂几句,系统那讨厌的声音响起。 【滴……支线任务开启,百年何首乌已升级为人形何首乌,请宿主将何首乌送与保和堂,任务成功奖励女子防身术,任务失败开启惩罚模式……】 什么?这么贵重的药草白送?凭什么? 【请宿主不要质疑系统发布的任务,警告一次。】 斗不过,惹不起,怎么办?当然只能选择原谅它咯。 敢怒不敢言的柳娇娇强忍心底的郁闷,问柳珺道:“哥,你知道保和堂在哪吗?” 柳珺不假思索道:“往前走一截就是,娇娇,你咋知道保和堂的?” “刚在门口等你时听人说的,我们去那吧。” “去那里卖药草吗?可是据说保和堂被其他药铺挤兑得快倒了,东家准备把铺子卖掉,他们应该不会花钱收药草了吧?” “不用他们花钱,我白送!”柳娇娇说得咬牙切齿。 柳珺:“……” 两人很快便来到了保和堂门口。 两个药铺伙计正站在门口,表情凝重的看着门上的招牌,然后同时叹了口气,一个人架梯子,一个人则爬上去准备取下招牌。 看起来这家药铺还真是开不下去了,柳娇娇秀眉微蹙,抬脚走了进去。 一名年约五十的老者恰好往外走,见着她后稍稍一愣,继而和颜悦色道:“小姑娘,你是要看病还是买药?” 相比回春堂那个看不起人的掌柜,这名老者给人的感觉简直好太多,柳娇娇也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道:“我不看病也不买药。” “那你是……”看到她背篓里的药草时,老者微微一叹,“你是想卖药草吧?抱歉了小姑娘,这家药铺明日便不在了,你去别的药铺卖吧。” “老爷爷,为啥明日这家药铺就不在了?”柳娇娇装出一副小孩子的懵懂模样。 或许是对于小孩子没有什么防备心理,又或者老者本就是个平易近人的性子,他还真就回答了。 “只怪老夫运道不好,得罪了惹不起的人,所以只能关掉店铺。”说着,他面带歉意的看向门口那两个伙计,“只是连累了这些一直跟着我的伙计,也不知道他们以后该怎么办。” “老爷爷,您是这儿的东家吗?” “呵呵,今天还是,明天就不是了。” “老爷爷,那您能告诉我您到底惹了什么麻烦吗?” 老者一愣,接着摇头失笑,“小丫头,告诉你你也帮不了,趁着现在天色还早,赶紧去把药草卖掉回家吧!” 柳娇娇狡黠一笑,道:“老爷爷,您怎么知道我一定帮不了呢?没准儿我还真就能帮到您呢?” 老者面带惊讶的看着她,接着抚着胡子朗笑几声,道:“你这小丫头倒是有意思得紧,罢了罢了,老夫就一一说给你听吧!” 原来半月前县丞大人的老父亲过七十大寿,县丞大人为表孝心,到处寻找能乌发增寿的百年何首乌,恰好保和堂有一株,于是县丞大人亲自上门求购。 一个有心买,一个愿意卖,本是皆大欢喜的事,谁知道中途出了事端,那株何首乌竟然不翼而飞,县丞当即大怒,虽未做绑人砸店之举,却把保和堂给记恨上了,限定半月之内交出何首乌,否则后果自负。 接下来的半个月,保和堂便被其他药铺挤兑,供货商也临时毁约,生意一落千丈。 明天就是最后期限了,他想尽了办法也拿不出百年何首乌,只能选择关店解散伙计,希望他们不要受到牵连。 听完老者的话,柳娇娇在心里盘算开了。 系统突然出了个支线任务让她白送何首乌,莫非是希望她救下这家药铺,然后把这作为她以后卖药草的长期合作伙伴? 要是这样的话,系统也不算太坑嘛。 但是……人形何首乌啊!有价无市的啊! 仿佛看到一大笔银子挥舞着翅膀从眼前飞走,柳娇娇觉得自己心好痛。 见她低头不语,老者挤出一个满是苦涩的笑容,抬手拍了拍她的头,温言道:“好了,小姑娘,老夫已经满足你的好奇心了,走吧。” 一直站在一旁没有出声的柳珺走了过去,拉了拉柳娇娇的手,轻声道:“娇娇,我们走吧。” 柳娇娇却突然抬头,冲两人灿烂一笑,然后解下背上的背篓,小心翼翼的将藏在最里面的何首乌拿了出来,递到老者面前。 “老爷爷,我都说了,没准儿我真能帮到您呢!” ”这这这……人形何首乌?!”老者惊讶得双眼睁大,浑身都在发抖。 柳珺也被吓了一跳,他以为柳娇娇采到的都是普通药草,没想到竟然有这么一个宝贝。 这可是存在传说中的人形何首乌啊! 不着痕迹的看了柳娇娇一眼,柳珺捏紧拳头,下定决心一定要保护好妹妹被神仙托梦点化的秘密,同时悄悄站到了她的前面,提防这个药铺东家会不会有什么不轨之举。 幸好老者还真就不是那种见财忘义之人,眼里有惊讶、激动和不可置信,偏偏就没有贪婪。 “小姑娘……”老者激动得说话时嘴唇都在颤抖,看向柳娇娇的眼神满是火热,“能否把这株何首乌卖于老夫,价钱你随便开!” 刚说完,想起自身处境,有些尴尬的咳嗽两声,面色汕然,“只是老夫现在拿不出太多的银钱,小姑娘,你看能不能……” 他自己都觉得脸皮太厚,说不下去了,原本眼里跳动的火光瞬间熄灭。 “老爷爷,这株何首乌我送给您,不要钱!”柳娇娇笑着道。 “什么?”老者惊呆。 “不行!”柳珺惊呆。 007、礼尚往来 柳珺一把将柳娇娇拉到一边,面色冷然的小声道:“娇娇,先不说人形何首乌有多珍贵,他拿到何首乌必然会敬献给县丞大人,这样才能解除药铺的危机,到时候县丞问东西哪来的,他再把你给卖了,必定会给你招来天大的麻烦!” “我知道你心地善良,想要帮他,但若是因为一时的好心给你带来灾祸,我宁可你自私一点,只要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柳娇娇心内苦笑。 首先,她从未觉得自己是个良善之人,其次,系统发布的任务她没办法拒绝,鬼知道那坑爹的系统会弄出什么惩罚来。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安抚的拍拍柳珺的胳膊,她强挤出一个无所谓的微笑,道:“哥,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柳珺见她态度坚决,只得妥协地叹了口气,错开身子站到一边,眼里满是担忧。 老者此时已经回过神来,表情有些复杂,开口道:“小姑娘,你确定要将这株何首乌送与老夫?” 柳娇娇面上挂着笑,心里在滴血,“对,白送。” “为何?” “您需要它,恰好我有。” 老者一怔,继而苦笑摇头道:“老夫活了这么多年,从不相信会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小姑娘,咱们还是开诚布公吧,你想要什么?” 能得到如此珍贵的药草,还能这么轻易送与他人,他已经不敢小看眼前这个小丫头了,是以语气变得相当郑重。 柳娇娇眼珠子转了转,笑着道:“老爷爷,其实您没必要想那么多,虽然我年纪小,但也知道一诺千金的道理,既然说了送给您,那株何首乌就是您的了,不过……” 老者配合的发问:“不过什么?” “一看您就知道您是个讲究礼数的人,自然知道礼尚往来的道理,所以……” “所以收了这么重的礼,老夫自然得回礼。” “没错,老爷爷您真聪明!” 老者闻言哭笑不得,实在不明白柳娇娇此举的用意何在,直接将何首乌卖给他不就好了?非得弄出个礼尚往来。 柳娇娇也很无奈,她当然想卖,还想卖个天价,但是系统大人不允许啊,为了不太过吃亏,她只能想出这个看似画蛇添足的主意了。 柳珺也没明白她的用意,但出于对她的信任,所以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充当守护者。 老者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小丫头,你看这样好不好?既是回礼,银钱未免太过俗气,老夫在镇上有一所空置的宅子,不算太大,二进的院子,但所有东西都配备齐全,老夫便将它作为回礼,如何?” 柳娇娇回头低声问柳珺道:“镇上这样一所宅子要多少银子?” 柳珺想了想,答道:“大概五六百两银子吧。” 这个时代五两银子便足够普通的一家三口过上好几个月,五六百两银子对于大部分普通人来说,可能一辈子都挣不到。 听起来好像还不错,可人形何首乌是有价无市的宝贝啊,何止五六百两银子? 看到柳娇娇那有些肉疼的表情,老者也明白自己出价略低,可他现在的确是能力有限,但又不能拒绝那株何首乌,它不止关乎这个付出全部心血的药铺,还关乎那群伙计日后的生计。 “小姑娘,要不你看看你还需要什么,但凡老夫能做到,必无二话。”为了药铺能继续经营下去,老者决定豁出去了。 柳娇娇掰着指头说道:“老爷爷,这样吧,宅子您暂且留着,您给我准备一些粮食、蔬菜、肉类啥的,再来几套全新的被褥,然后把我带来的其他药草收了。” 老者等了好一会儿,发现她真的不再说话了,才不可置信道:“就这些?” 这要求未免也太低了吧? 柳娇娇点头道:“嗯,就这些,不过药草价钱您得给的公道些,而且以后我会经常来卖药草,您可别不收。” 她也想狮子大开口一把,但考虑到系统那坑爹的尿性,只能忍痛放弃。 老者足足愣了半刻钟才抚须大笑道:“行行行,小丫头你放心,只要这家药铺还在,你拿来的药草我都按市面最高价收。”说着,他停顿了下,表情变得有些严肃,“不过药毕竟是拿来救人的,不可儿戏。” 柳娇娇很欣赏老者的医德,肯定的点头道:“您放心,这个我可以保证。” 药铺的危机已然过去,老者神情轻松了不少,快速吩咐伙计去购买柳娇娇点名要的东西,然后亲自检查她带来的药草,并一一称重算钱。 除了那株人形何首乌,其他的都是常见的药草,好在分量多,而且茎叶都保存得极好,所以卖得三两四钱银子,老者直接给凑了整,算作四两。 将四两碎银递给柳娇娇后,老者笑着说道:“小姑娘,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柳娇娇直接将碎银塞进怀里,答道:“我叫柳娇娇,那是我哥柳珺,老爷爷您贵姓啊?” “老夫姓雷,单名一个钟字。” “那以后我就叫您雷爷爷。” “好好好,哈哈……”雷钟是越看柳娇娇越喜欢,聪明伶俐,乖巧可爱,关键心地善良,还懂得挖药草,他若是能有这么一个孙女,估计做梦都要笑醒。 只可惜他命数不好,妻子早逝,也没有留下一儿半女,年过五旬却是孤家寡人。想到这里,他不由有些难过,微微叹了口气。 柳娇娇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系统又开始呼唤她了。 【滴……支线任务完成,奖励已发放,主线任务挖取百年老参倒计时还有两天。】 她都差点忘了还要去挖百年老参这件事了,真心不想去啊,万一挖到了系统又让她白送怎么办?可如果不去,那闹心的惩罚模式…… 柳娇娇觉得自己真的太难了! 伙计很快便将东西买了回来,也不知道雷钟是如何交代的,大包小包的竟然堆满了一辆马车。 柳珺悄声对柳娇娇道:“娇娇,这是不是太多了点啊?” 柳娇娇也没想到雷钟会买这么多,不过她不在意的答道:“你想想那株何首乌,哪多了?” 柳珺深以为然,接着皱眉道:“可这么多东西我们怎么拿回去?” “当然让他们帮忙送到家啊。”柳娇娇直接把想法告诉了雷钟,雷钟自然是二话不说答应了下来,安排了伙计驾车带着东西送他们回村。 008、回村 目送载着两人和一堆东西的马车走远后,雷钟转身回店,将那株人形何首乌仔细清理了一遍后,找出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在里面。 这时,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边跑边喊道:“东家!东家!小五跟我传话说咱们药铺能保住了,是真的吗?” 男子姓牛,是保和堂的掌柜。 雷钟淡然抬眸,点头道:“是真的,我马上要去趟县丞府上,你来得正好,看着他们收拾好后关店。” 牛掌柜显然没那么好打发,继续追问道:“我听小五说,有个小丫头拿来了一株人形何首乌?” “嗯,就在这盒子里。”雷钟轻轻拍了拍面前的檀木盒子。 牛掌柜惊讶地睁大双眼,“是……真的?” “千真万确。” “小五说那小丫头白送的?” “差不多吧。” 牛掌柜惊讶的神情褪去,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轻声道:“东家,这事儿其中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刚好咱们药铺因为何首乌导致开不下去,又那么恰巧出现一株更为极品的何首乌……” 雷钟微微皱眉沉吟片刻,接着摇头道:“我开药铺多年,可人形何首乌却是平生仅见,没有人舍得拿这样的宝贝来算计,更何况老夫又不是达官贵人,何须这么大的手笔?” “话是这么说,可我总觉得是不是太巧了一点?听小五说,那对兄妹都是乡下人打扮,莫非不识货?否则这么宝贝的东西怎么说送就送了?”牛掌柜还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雷钟想起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她怎么可能是不识货的人?只是他也不明白为何不直接买卖,非要弄出个礼尚往来。 罢了,反正他们还会来卖药草的,等以后熟了再问个明白吧。 被牛掌柜阴谋论了一番的柳娇娇此时正坐在马车上,一脸的不爽。 没有软垫,更没有减震弹簧的马车坐起来实在是太难受了,再加上古代那让人不忍直视的路况,姑娘她的屁股都快被抖成四瓣了。 柳珺倒是坐得挺稳的,还不忘伸出一只手牢牢地护住她,生怕她那小身板被颠到车下去。 柳娇娇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问道:“哥,还有多久啊?” 柳珺看了看四周的风景,答道:“大约还有半个时辰吧?你是不是饿了?忍忍,等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被他这么一说,柳娇娇的肚子立刻应景的“咕噜”了几声。 柳珺忍俊不禁又有些心疼,四下看了看,翻出一盒点心,拆开后递了过去,笑着道:“先吃点这个垫垫肚子。” 柳娇娇也不客气,径自拿过去吃了两个,又强行塞给柳珺两个后,方才说道:“没想到这个雷爷爷考虑的还挺周到的,竟然还有点心。” “几盒点心算的了什么,他是占了大便宜了!”柳珺依旧觉得妹妹亏本亏大了,那么宝贝的药材就换来一车吃食和被褥。 柳娇娇讪讪地笑笑,她也知道亏大发了,可她家系统大人就是这么霸道,没辙。 “不是还有一套宅子吗?你也说了值五六百两银子呢,咱这小地方卖不出高价的,又不是京城。”柳娇娇安慰道。 柳珺没好气道:“那宅子你不是说不要吗?” “我啥时候说不要了?”柳娇娇惊异的看着他,“我只是说暂且让他留着,因为咱们现在又不可能去镇上住,空着也是空着,索性让他先替我们看着,何况要是让柳家那群人知道咱们镇上有房子,那不得闹翻天?” 听到她提起柳家人,柳珺眼里闪过一道寒芒,沉声道:“娇娇,马车动静大,估计我们这一回去柳家人很快就会知道,要不我们先不进村,你在车上等着,我去找人帮忙来搬东西,我们分开走,尽量别被他们发现了。” 柳娇娇却不在意的说道:“干嘛搞得跟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没事,就让马车直接把东西拉到咱家,柳家人只要敢来,呵呵,我就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系统奖励的女子防身术正好能派上用场,她就不信收拾不了几个普通人。 柳珺心里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但他自打柳娇娇死而复生就根本舍不得反驳她的任何决定,于是毫不犹豫的点头,心里却做好跟柳家人死拼到底的心理准备。 半个多时辰后,马车稳稳地停在了柳家老宅门口,赶车的两个伙计很是自觉的帮忙卸起货来。 柳家村是出了名的穷,村里人还是头一回在自己村里见着马车,虽然已是晚上,但夜色却阻挡不了众人的好奇心,所以柳家老宅门口此刻围着好些来看热闹的村民。 “珺小子,你这是发财了啊?” “我的天,这么多东西,得花多少银子啊?” “还是马车拖回来的,我说珺小子,你该不会遇到啥贵人了吧?”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有好奇的,有眼红的,有羡慕的,还有趁机套近乎想蹭些东西走的,总之就跟一群苍蝇似的,吵得柳娇娇头都要炸了。 就在这时,老李头出现了,径自走到众人面前开骂。 “大晚上的,都围在这儿吵吵个啥?别人家的事儿关你们什么事?别以为珺小子两兄妹年纪小就可以欺负他们,赶紧都走!回你们自己家去!” 老李头在村里颇有威望,虽说是个孤寡老头,但连村长都得敬他三分,所以他一发话,众人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了。 “谢谢李爷爷。”柳珺和柳娇娇立刻道谢。 老李头不在意的挥挥手,看了一眼从马车上搬下来的大包小包,皱眉道:“珺小子,你们这动静也太大了,先不说村里人眼不眼红,你爷奶他们知道了肯定要来闹的。” 柳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已经化身妹控的他根本没办法拒绝柳娇娇的话,只得尴尬地笑笑。 柳娇娇解释道:“李爷爷,这些东西不算什么,以后我们会挣到更多,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索性把一切都摊开来,他们爱眼红就眼红。至于柳家那群人……” 说着,她露出一抹冷笑,“我还真不怕他们来闹!” 009、再登门(1) 老李头略带惊诧的看向柳娇娇。 小山村里是藏不住什么秘密的,柳娇娇落水又死而复生的事儿早就传遍了,所以方才来看热闹的人才这么多,一方面好奇他们怎么有本事弄来一马车的东西,另一方面则是来亲眼看看柳娇娇是不是活着。 秦氏来闹的事情大家也知道,只是内情不清楚,毕竟柳家老宅位置太偏僻,周边根本没有邻居,加上秦氏觉得丢人,没对外张扬,宋春花又是个胆小怕事的,所以目前除了她们只有老李头知道柳娇娇可以说话了。 不过可以说话是一回事,说话如此条理清楚跟成年人一般,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柳珺看出老李头的想法,生怕他多想,赶紧开口转移话题道:“李爷爷,今天谢谢您了,要不然我跟娇娇还真不好应付那么多人。” “谢什么?”老李头瞪了他一眼,“别理那群眼皮子浅的家伙,好好过你们的日子,不过挣钱归挣钱,切不可做些不该做的事儿,明白吗?” “您放心,这些都是我和娇娇辛辛苦苦挖药草挣来的,绝对不是不义之财。” “那就好。”老李头是相信柳珺人品的,闻言点点头,抬头看了看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们收拾完也早点休息吧。” 送走老李头,两人在药铺伙计的帮助下把东西全部搬进屋,柳娇娇本想塞给伙计一两碎银,伙计却连连拒绝,飞快的赶着马车离开了。 看着他们那跟逃跑一般飞速消失的身影,柳娇娇嘴角微抽,道:“我不过好心想给他们点辛苦费,怎么搞得像我要谋财害命一样,跑这么快!” 柳珺失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道:“这俩伙计能被雷东家派来,必然是对药铺忠心不二的,你今天救下了药铺,就跟他们恩人一样,他们怎么会要恩人的银子呢?” 柳娇娇了解了,看来古代人在知恩图报这块还是比现实的现代人略靠谱一些。 给两人的床铺上全新的被褥,又将其他东西一一归门别类放好,柳娇娇满意的拍拍手,道:“这才勉勉强强像个家的样子嘛。” 想到昨天这个家一穷二白的样子,她都忍不住替原主和柳珺心疼,活得也太辛苦了。 柳珺先是兴奋,接着面上满是愧疚,喃喃道:“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没本事,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柳娇娇连忙摇头道:“哥,当年要不是你把我从山里捡回来,我可能早就喂了狼了,这些年我又一直懵懵懂懂的,真正受苦的人是你才对。” “我一点都不苦!”柳珺连忙说道。 柳娇娇突然双手捂着肚子,撅起嘴,大眼睛里开始凝聚水汽,“哥,我饿了。” 柳珺这才惊觉两人饿了大半天了,拿手猛地一拍脑门,转身就往厨房奔去,边跑还边不忘自我谴责:“都怪我,怎么把正事给忘了呢?娇娇你再坚持一会,哥马上给你做好吃的!” 柳珺一离开,柳娇娇就跟变脸似的恢复了正常,长吐一口气,抬手擦了把不存在的虚汗。 对付小哥哥,果然只有撒娇卖萌最有效。这个话题要是再讨论下去,她万一说出什么刺激到少年那脆弱自尊心的话就不好了。 老李头的担心还真不是多余的,柳珺饭还没做好,秦氏就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了,而且把她相公,柳家的当家之人柳大也带来了。 柳大一进门就毫不客气的坐到了主位那,面色阴沉,一言不发,但看向柳娇娇的眼神冰冷如刀。 秦氏仗着柳大在,再度恢复了曾经的嚣张跋扈,指着柳娇娇的鼻子就开骂:“你个死丫头,吃我们家的,用我们家的,有了好东西竟然不想着孝顺老人,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柳娇娇一把挥开她的手,冷声道:“对啊,我的良心可不早就被你给吃了吗?” “我什么时候吃……”秦氏说着突然反应了过来,跳起脚就想挥巴掌过去,“你敢骂我是狗?” 她伸出的手被柳娇娇准确握住,接着一个反拧,再抬腿猛地踢向她的膝盖,秦氏便直接跪倒在地。 “奶,您是不是忘了昨天的事儿了?” 柳娇娇的语气相当轻柔,但听在秦氏的耳朵里就跟催命符一样,想起昨天被痛打的情形,她吓得连叫疼都不敢了。 “啪——” 柳大猛地一拍桌,站了起来,对着柳娇娇厉声道:“没想到你竟然真敢对长辈动手,小小年纪便如此恶毒,我当初真不该留你在家,就该让你死在山里!” 柳娇娇被气乐了,讥讽道:“我这算恶毒?那她把一个未死的十岁女童卖去配阴婚,岂不是该被天打雷劈五雷轰顶?还有,别说的好像你对我有多大的恩德一样,当年救我的是我哥,留下我的也是他,跟你有半文钱的关系吗?” “她是你的长辈,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柳珺是我柳家人,他施下的恩德就是我们柳家的!” “爷,您在这小山村里真是太屈才了。就您这本事,当年就该去读书考科举,然后入朝为官封侯拜相,接着……”柳娇娇的语气忽然变得阴森起来,“发挥你颠倒黑白的本事,混乱朝纲成为大奸臣,最后被满门抄斩青史留名,多么轰轰烈烈的一生啊!啧啧,您真是浪费了您的才华!” 柳大前面听着还有种莫名的舒爽,可听到后面那是又惊又怒,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可硬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柳珺在厨房里听到动静便丢下一切匆匆赶来,一见柳大和柳娇娇正在对峙,立刻快步上前挡在她的面前。 “爷,你别欺负娇娇,有什么冲我来!” 秦氏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直接扯着嗓子嚎开了:“哪里是我们在欺负她,明明是她在欺负我们!先是对我动手,然后又咒骂你爷,家门不幸啊!我们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个是非不分的白眼狼?还捡回一个恶毒的死丫头!” 010、再登门(2) 秦氏这回倒真不是恶人先告状,可柳珺是半个字都不信,他太清楚自家人的德行了。 “我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听说我们拿回来很多东西,所以打着孝敬长辈的旗号来明抢吗?”柳珺已经对自家这俩长辈死心,所以也不打算再忍了,“我今天把话放这儿了,该给的我自然会给,但要是你们还想象过去那样,不可能!” “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说话的你?”秦氏气不过,刚习惯性的抬手想打过去,却被柳珺狠厉的眼神吓到,抬起的手死活落不下去,恼羞之下看向柳大,“老头子,你倒是说句话啊!” 柳大的脸色黑得跟炭似的,眯起眼睛,危险的看着柳珺,沉声道:“你是打算不孝到底了?” 不等柳珺开口,柳娇娇抢话道:“爷,您可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哥啥时候不孝了?说句不好听的,您二老可是我哥养活的!” “胡说八道!我们什么时候靠他养了?他连自己都养不活!”柳大立刻反驳。 柳娇娇嗤笑道:“他养不活自己是因为他挣来的银子几乎都进了你们口袋!你们整天说我们吃你们的,用你们的,我倒是想问问,自打哥被你们赶到老宅来,你们什么时候给过他一粒米一文钱?你们不但不给,反倒剥走了他打猎的收入!” “他是晚辈,挣钱来孝敬长辈是应该的!” “对,他是晚辈,是该孝敬长辈,但有哪家是在明明有两个儿子的情况下,还让十几岁的孙子月月孝敬银钱的?” “你你你……” “我什么我?我有说错半个字吗?你要是觉得我说的不对,那你用事实来反驳我啊!我哥每个月的收入都孝敬给你们了,二叔三叔每个月给了你们多少?他们的孩子每个月又给了你们多少?你倒是把账本拿出来我们好好算一算啊!” 柳娇娇很清楚“不孝”这个帽子对于古代人来说有多沉重,她绝对不能让柳珺背负这样的名声。 看着替自己据理力争的柳娇娇,柳珺心里暖洋洋的,看向她的眼神柔得能滴出水来。 对柳家那群人,他也不是没有期待过,可几年下来,期待已经变成了死心。今天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只要能护住柳娇娇,他不在乎做个不孝子孙,可没想到…… 他在心里默默感谢老天爷,谢谢它让他当年把妹妹带回家,谢谢它让妹妹失而复得。 柳大根本辩不过柳娇娇,因为她说的话字字在理,可他不能忍受自己一家之主的尊严被如此践踏,气愤之下,随手拿起原先坐着的板凳就冲着柳娇娇砸了过去。 “娇娇!” 柳珺大惊失色,刚想去替她挨下这一记,可让他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柳娇娇冷笑一声,一个侧身就避过了砸过来的板凳,然后在板凳落地以前巧妙的拧住柳大的手腕,向上一提,再一个反拧,柳大失声痛呼的同时手腕无力松开,板凳掉在一旁的地上。 再然后,柳娇娇突然一个转身背对着柳大,两只手准确的抓住他的右手,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柳大整个人先是腾空而起,接着“啪”的一声仰面倒下。 “老头子!老头子!啊啊啊,死丫头,老娘跟你拼了!”见丈夫被打倒,秦氏就跟发了疯一样对着柳娇娇冲过去,张开的双手直直地往她脸上抓去。 柳珺完全被柳娇娇展现出来的身手给震住了,一时没回过神来,等他反应过来想去抓住秦氏时却已经慢了半步。 已经验证过女子防身术厉害的柳娇娇根本就不怕秦氏的突然袭击,眼里闪过一抹讥诮,对准秦氏的腹部就是一记漂亮的回旋踢。 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柳娇娇骄傲地昂起头。 系统出品,果然精品,只可惜自己的身体年纪太小,力度不够,要不然非得让这两人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省得没事就跑来找茬。 柳珺的嘴角不经意的抽了抽,妹妹似乎越来越暴力了,以后会不会嫁不出去啊? 也正因为柳娇娇力气不够,所以柳大两口子没受什么过重的伤,痛了下便双双爬了起来,正准备两人联手好好教训一下她,却见柳珺挡在了两人面前。 柳珺面无表情道:“爷,你可曾记得爹曾经徒手打死过一头熊?” 柳大都要气疯了,怒声道:“记得又怎样?不记得又怎样?你给我让开,要不然连你一起收拾!” “爹的本事都教给了我。” 秦氏叫嚣道:“教给你又如何?你给老娘滚一边去!” 她刚想动手,柳大却拦住了她,惊疑不定的看着柳珺,道:“你的意思是你也想动手?” 柳珺没有直接回答,“爷,你要是觉得你跟奶两个人加起来跟熊一样凶猛,大可试试。” “为了这个来路不明的死丫头,你威胁我们?” “对,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你们动娇娇一个指头!” 秦氏还想扑过去,柳大一把将她拽了回来,表情复杂的看了柳珺片刻,然后拉上秦氏,扭头往门外走去。 走出老宅后,秦氏强行挣开了他的手,埋怨道:“老头子,你啥时候这么好说话了?那俩小王八蛋都骑到我们头上作威作福了,这样你都能忍?” “不忍怎么办?你能打得过谁?柳珺跟他爹一峰一样,都是下手不知轻重的莽夫,那个丫头又邪性得很,哑了那么多年突然就会说话了,还不知从哪学了一身诡异功夫。” 柳大恨得牙痒痒的,但他是个极懂得趋吉避凶之人,在自身能力不足的情况下,绝对不会去跟比自己拳头硬的人硬拼。 “难道就这么算了?” “怎么可能?来日方长!” 011、先发制人 确认两人真的走了后,柳娇娇将大门叉上,回到房里,表情严肃的对着柳珺上教育课。 “哥,以后这种动手的事都我来,你只要站在一旁替我压阵就行,绝对不能自己动手,听到了吗?” “不行,我不可能看着你受欺负!”柳珺毫不犹豫的拒绝。 柳娇娇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你要弄清楚一件事,他们再坏也是你的亲人,你要是对他们动手那就是不孝,背个‘不孝’的罪名你以后会很麻烦!可我不一样,我跟他们没有血缘关系,而且我每次出手都是自卫,就算闹到衙门我也能占一个‘理’字!” “我是哥哥,保护妹妹天经地义!” “可我能保护好自己!” 柳珺的神情瞬间变得低落起来。 对啊,妹妹有仙人托梦,聪明伶俐,会挖药草会挣钱,只说话就能怼得别人无法还击,还有那么好的身手,可他呢?空有一身蛮力,却一事无成。 亏他还口口声声说会保护好她,以前就没做好,现在更是次次都被她保护。 他真是没用! 看到柳珺那满是沮丧的样子,柳娇娇有些头疼。 她说的都是实话,真不是故意打击他,在她的认知里,无能软弱的人才需要别人来保护,她虽然不算什么强者,但绝对不是也不允许自己是弱者。 不过今天这件事只能说两个人对待事情的看法不同,还真就不能说谁对谁错。 不懂怎么去安慰别人,而且也没觉得自己有错,为了避免冷场,所以柳娇娇索性转移了话题,道:“哥,你不是在做饭吗?做好了没?” 柳珺闷闷的答道:“做好了,我去端来。” 柳娇娇觉得自己很无力,她已经很努力了,可现在看来还是伤害到少年那敏感的自尊心,该怎么去补救呢? 算了,她不擅长这个,就让它过去吧,反正她的性格就是这样,不可能改的,而且没准儿多打击几次,小哥哥就习惯了呢? 这顿晚饭吃得很安静,两个人各怀心事,一个在不停地自责自己的无用,一个在思考有没有什么办法一劳永逸的解决柳家那群人。 吃完饭后,柳珺习惯性的开始收拾碗筷,柳娇娇本想着帮把手,可又怕自己一开口又伤到他自尊,索性当个甩手掌柜,托着下巴继续思考。 古代人的晚上是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所以大都早睡,可柳娇娇脑子里乱的很,虽然很累,可是半点睡觉的欲望都没有。 柳珺收拾好厨房回来,便看见她托着下巴在那发呆,不由但心地问道:“娇娇,你怎么了?” 足足喊了三次,柳娇娇才回过神来,撇嘴道:“我在想你爷奶的事儿,他们已经习惯了压榨你,肯定不会放弃的,我不想每次都耗费精神和体力跟他们斗,多累呀!你说有没有办法一次性解决掉他们?” 柳珺坐到了她的对面,先把桌上的油灯调亮了一点,然后说道:“除非他们转性或者我们走得远远的,否则没办法。” “青山易改本性难移,指望他们转性,不可能!”柳娇娇没好气的哼了声,接着叹了口气,“至于走得远远的,怎么走?走得了吗?” 她记得以前看过一些历史方面的书籍,说古代对于身份户籍其实管理挺严格的,为了保证赋税、徭役和兵役来源,所以出行必须持有当地官府填发的“路引”,相当于现代的身份证。 没有身份证,短时间的离开可以,但要想在别的地方定居生活,基本不可能。 关键是路引不是那么好拿的,柳珺不考科举,外地也没有亲戚投奔,官府凭啥批给你? 柳珺也想到了这些,无奈地摇摇头,对于柳家那群人,他的厌烦不比柳娇娇少,但除了跟他们继续抗争下去,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一劳永逸的办法。 柳娇娇突然眼前一亮,说道:“哥,你说我们来个先发制人怎么样?” 柳珺疑惑道:“什么意思?” “全村都知道他们是怎么压榨你的,而且估计也都知道这两天他们不停来闹的事儿了,我们既然是苦主,与其一直被动的反击,不如干脆把事情闹大。就算不能一次性解决,最起码让他们以后稍微能有所顾忌。” “该怎么做?” 柳娇娇扯唇微笑,眼里满是狡黠,一字一顿道:“找村长哭诉,说我们活不下去,要被逼死了!” 柳珺很纠结。 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男子汉有苦自己扛,不可以跟人诉苦,更不可以哭,现在柳娇娇却要他跟个女人似的去跟人哭诉,他觉得自己可能做不到。 一眼看穿他的纠结,柳娇娇翻了个白眼,道:“哭诉这种高难度的事当然是我来,我才十岁,最适合做这种事儿了,你只要在旁边配合我站着,红个眼圈捏个拳头,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就行。” 柳珺:“……”听起来好难的样子。 柳娇娇径自去厨房拿了点辣椒来,然后挤出汁液涂抹在柳珺的袖子上,同时也给自己袖子上抹了点。 柳珺没明白她的想法,诧异道:“娇娇,你这是做什么?” “我怕你一会儿哭不出来,等到了村长家,看到我哭你就拿袖子擦擦眼睛。”保证你不止眼圈红,眼睛里面都能红。 拿辣椒水擦眼睛?这也太狠了点吧?柳珺顿时哭笑不得。 村长一家都快睡下了,却听到有人猛烈敲门,村长连忙披衣起身,提起桌上的煤油灯去开门。 “大晚上的,谁呀?”他一开门,就看见柳珺两兄妹站在门口,柳珺的表情很难形容,似乎是在强忍着什么,而柳娇娇则是满脸泪痕。 村长皱眉道:“珺小子,你们有啥事?” 柳娇娇也不进门,直接双膝跪地,哭着哽咽道:“村长爷爷,求求您救救我和我哥吧!” 柳珺见她跪下,连忙也跟着跪下,反正出门前柳娇娇交代了,叫他尽量不要开口,跟着她做就是。 村长一惊,忙扶两人起来,“怎么了这是?赶紧起来,有啥我们进屋说。” “村长爷爷,您一定要替我们做主,我们真的就快被逼死了!”柳娇娇哭成了泪人儿,心里却想骂娘。 这是什么辣椒?刺激性也忒大了,她感觉今天自己要哭瞎。 012、交易 柳家村的人并非都姓柳,只不过柳姓是最大的姓氏,全村七十多户人里面大半姓柳,跟柳珺家算是沾亲带故,村长便是其中之一,论辈分柳珺得叫他一声二伯爷。 不过虽然算是亲戚,但人大多都是“各家自扫房前雪,勿管他人瓦上霜”的,所以即便都知道柳珺被欺负得很惨,只要不涉及自家利益,大多睁一眼闭一眼,最多在心里骂上柳大一家几句。 村长内心是不想管柳大家的事儿的。 第一,这家人太过霸道,尤其是秦氏,那就是个不讲理的泼妇;第二,柳家三房的柳三林是村里唯一的秀才,全村的孩子都在他所在的私塾念书,夫子可是得罪不得的;第三便是柳娇娇了,她是来路不明的外来人,而且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太邪乎,先是死而复生,然后从哑巴变得能言善道,还不知道从哪弄来一马车的东西。 虽然村里人都说柳珺发财了,但村长却觉得这一切跟柳娇娇脱不了关系,柳珺是他看着长大的,要真有这本事岂会等到今天? 看着对着自己哭诉的柳娇娇,村长心里愈发警惕,对于邪乎的人和事保持距离,这是人自我保护的本能。 柳娇娇多会看人啊,立刻就察觉出来了,觉得自己今天是下了一步臭棋。 村子太小,发生点什么事根本藏不住,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柳珺能轻易接受是因为他害怕再次失去,可其他人肯定会想东想西。 所以,辣椒水等于是白擦了?白哭了这么一场? 柳珺突然跪地冲村长磕了个头,面色痛苦的说道:“二伯爷,若不是爷奶他们逼得太狠,我跟娇娇今天也不会上门求救。您不知道,娇娇昨日落水险些毙命,奶她不但不救人,反倒要把娇娇卖去给人配阴婚,要不是娇娇及时醒了过来,她……估计就被活埋了!” 这件事村长可不知道,秦氏瞒住了所有人,他当即大惊失色道:“珺小子,你说的是真的?秦氏果然这么狠毒?” “我说的千真万确,当时二婶也在,您可以去问。”柳珺斩钉截铁的答道。 村长皱眉,宋春花是个胆小懦弱的,根本不敢撒谎,敢让自己去问她,那么估计这件事就是真的了。 他确实不想插手别人的家务事,但要是闹出人命,他这个村长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思索片刻后,他问道:“珺小子,你有什么章程?” 柳珺答道:“二伯爷,我想分家。” “分家?是不是太严重了?”村长觉得爱面子的柳大肯定不会同意,即便柳珺被赶到老宅了,但只要没分家那就是一家人,他就是子孙满堂的大家长。 柳珺摇头道:“若是继续这样,我跟娇娇早晚被他们逼死,那才真叫严重。” 村长了解的点头,柳大一家确实太过霸道,以前压榨柳珺的父母,现在就压榨柳珺,明明有三个儿子,偏就指着大儿子一家欺负。 “分家是大事儿,我一个人说了不算,少不得请族老开祠堂,而且你爷不会同意的。”村长劝道。 柳珺愣了下,接着再度磕了个头,沉声道:“那就麻烦您,待我们被逼死后给我们收尸!” 村长大惊失色,忙起身扶他起来,语重心长道:“珺小子,不会这么严重的,你三叔好歹是村里唯一的秀才,就算为了你三叔的名声,你爷奶也不会这么做的。” “他们做得出来,昨天要不是娇娇命大,她已经被逼死了!娇娇要是不在了,我也就不想活了!” “别胡说!”村长连声喝断他,柳珺毕竟是自己晚辈,他这个当长辈的再凉薄也不会看着他去死,可柳大那一家实在太过难缠,他是真的不想招惹,所以心里很是纠结。 柳娇娇走了过去,扶着柳珺的胳膊,看向村长道:“村长爷爷,今天晚上我跟哥拉了一马车的东西回来,这件事您应该知道了吧?” 村长点头道:“听说了。”他其实也好奇,但作为村长不能眼皮子那么浅,所以没有主动去问。 “里面都是我跟哥用今天挣来的银子买的。”柳娇娇语气很平淡,就跟聊天气一样,“我以前不说话是因为当年受了伤,这回溺水后醒来,我不但能开口说话了,还想起了过去的很多事。” “我爹娘是开药铺的,从小就教我如何辩解药草,这个本事我原先受伤时不记得了,但现在全想起来了。为了改善家里生活,我今天跟着哥上山挖药草,运气不错,找到一些贵重的药草,这才换来一马车的东西。” 村长虽然讶异于她竟有如此本事,但却没明白她说这些的意义,眼里满是疑问。 柳娇娇笑着继续道:“村长爷爷,村后的那么多大山里长着无数的药草,光靠我一个人可能一辈子都挖不完。正所谓靠山吃山,如果我教会大家辨别药草和挖药草,您说咱们村里能不能过得比现在好?” “你说什么?你愿意教村里人?”村长这回是真的惊着了。 这个年代的人都讲究敝帚自珍,除非师徒或者家人,否则不会把自己的本事教给别人,就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可现在柳娇娇竟然主动提出要把自己争取的本事教给村里人,让大家一起挣钱,这如何不让村长震惊? 柳珺忙扯了一把柳娇娇的胳膊,眼里满是不赞同,柳娇娇却冲他露出一个别紧张的微笑,冲着村长点头道:“对,而且是白教,毕竟我在这里住了五年,就当报恩了。” 村长一再确认,确定她不是空口白话后,抚着胡子朗声大笑道:“好好好!你是个好孩子!只要你能带着大家伙一起富起来,我豁出老脸去求族老,定能让你跟珺小子分出来!” 不管古代还是现代,只要是身上有个一官半职的,都看重政绩,若是贫苦的柳家村能在村长的带领下富起来,那对于他来说得是多大的荣耀?就冲着这份政绩,别说只是让柳珺分家了,就算跟柳大一家干起来,他都敢。 “不过我话得说在前面,本事我可以教,但如果太笨学不会,那可怨不得我。”柳娇娇先把丑话摆在前面,免得以后麻烦。 村长忙不迭的点头道:“我明天就跟村里人说,让每家选个机灵的跟你学,真要太笨了学不会,绝对怪不到你,不过丫头,你既然选择了教大家,可不能藏私啊!” “您放心,我说话算数。” 013、兄妹交心 从村长家出来已经很晚了。 这个年代没有路灯,村里人又大多睡了,一眼望去黑漆漆的,幸好今夜的月亮给面子,散发出的淡淡月辉依稀能照亮路。 两人婉拒了村长借的灯笼,就这么趁着月色往老宅走去。 走出一段路后,柳珺小声问道:“娇娇,你真的想起你爹娘了?” 这个疑问从柳娇娇说出那句话就开始折磨他,他很害怕,怕妹妹会离开他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所以他问得格外小心翼翼。 柳娇娇没想到自己临时编的谎话竟然把柳珺也给骗到了,不由噗嗤一声乐出来,解释道:“我那是忽悠村长呢,要不那么说,怎么解释我认识药草?” “原来是这样。”柳珺刚想放下心,又想到一个可能,心被再度提了起来,“那……那你真的想不起你爹娘了?” 原主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段,所以柳娇娇可以很干脆的回答:“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可能是当时受了伤失忆了,也可能是当年年纪太小记不得。” “应该是失忆了,否则你不会一点印象都没有。”柳珺心疼的说道。 柳娇娇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接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哥,我对以前没印象,也不曾开口说话,你是怎么知道我当年五岁现在十岁的?” 柳珺被问懵了,好半天才答道:“五叔说的,他算是本家堂叔,懂些医术,还会摸骨。当年你就是他给救活的,摸了你的骨说你五岁。” “这么厉害?”柳娇娇惊讶于古人的本事,摸骨就能确定人的年纪,不像现代得通过各种科技手段,她特别想见见这个五叔,“他住哪?我们找时间去拜访一下?” “他已经不在村子里了。”柳珺叹了口气,“前年他外出访友,结果再也没有回来,所以现在村里没有懂医术的人了,要是他还在,昨天我也不用到处想办法借钱带你去镇上找大夫。” 这个年代外出访友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交通不便,从南到北往返一次估计得一年,不过两年都没回来,指不定是路上出了意外或者遇到啥事了。 看来是没办法亲自拜访下这位神奇的五叔了,柳娇娇很是遗憾的耸耸肩。 “对了,娇娇,你为什么要把采药的本事教给村里人?”柳珺再度发问。 柳娇娇反问道:“你不希望看到大家一起富裕起来吗?” “娇娇,其实我挺自私的,除了你和李爷爷,其他人怎么样我根本不在意,所以,我不想你为了我做出任何牺牲。”柳珺不笨,他能看出柳娇娇这么做是为了让村长承情,方便他从柳家分出来单过,不用再每天都担心那群吸血鬼来找茬。 柳娇娇笑着道:“哥,我没你想得那么伟大,我们先回去,到家我慢慢跟你解释。” 这个傻哥哥哦,还真的傻得让她既感动又心疼。 老宅的位置在村子角落,加上天黑路不好走,所以等两人回到家已经亥时(晚上九点至十一点)了。 柳娇娇进门就开始打哈欠,趁柳珺去点灯的功夫赶紧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不要再犯困。 估计她生物钟被原主给影响了,否则怎么可能这个点就开始犯困? 油灯被点燃,整间屋子立刻就亮堂了。 柳珺拉着她面对面坐着,双手放在桌上,一眼不错的看着她,就跟一个正在认真听讲的小学生一样。 这模样,简直不要太乖巧。 柳娇娇强忍住想去揉他脑门一把的冲动,轻咳两声,开始给他慢慢解释起来。 “哥,我们俩年纪太小,几年内根本不可能离开村子,而我现在有了挣银子的本事,不会再让我们过以前的苦日子,那么问题就来了。第一,爷奶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第二,村里人肯定会眼红;第三,我们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家里,但挣来的银子和买来的东西只能放在家里。” 柳珺顿时明白了,接腔道:“你是怕我们不在家时,爷奶或者起了坏心眼的村里人来偷东西?” 柳娇娇点点头,继续说道:“咱们住的太偏,周围没有邻居,真要有人起了贼心,我们连个帮忙的人都找不到。” “所以你把采药的本事教出去,一来避免村里人眼红起歹心,二来村长和挣到银子的村民必须念你的好,如果爷奶再跑来闹,他们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也必须站在你这边。” “哥,你真是太聪明了!” 柳珺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腼腆道:“还是娇娇你聪明,想得这么长远,要不是你跟我解释,我根本想不到这上面去。” 柳娇娇笑了笑,接着忽然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心眼太多?” 在现代时,她为了得到更好的生活,每天都在跟不同的人耍心眼,她不相信任何人,也可以利用任何人,所以别人对她的观感非常不好,觉得她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心机女。 以前她是不介意别人评价的,因为日子是自己过的,不需要在意其他人的眼光,但面对全心全意为她着想的柳珺,她突然有些胆怯了。 即便她心里清楚柳珺在意的对象是自己收养了五年的妹妹,而不是她这个来自现代的灵魂,但这两天下来,受益者终究是她,而且她既然已经接掌了这具身体,那么原主的一切她都得接手过来。 只有等到自己成年,给柳珺寻得一门不错的亲事,安顿好他以后的生活,自己才能离开。这是原主欠柳珺的,她必须替原主还。 所以在这之前,两人必须一起生活,她不希望自己留给小哥哥一个心机女的印象。 至于为什么那么看重柳珺的想法,她也不知道,或许是那颗冰封多年的心第一次被温暖了吧? 柳珺愣了下,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继而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抬手轻轻敲了她脑门一下,笑骂道:“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呢?什么叫心眼多?你这明明就是聪明伶俐!” “啊?”柳娇娇本来还挺忐忑的,听到这话不由惊讶的张大嘴。 还是第一次看见妹妹这傻乎乎的样子,柳珺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不等她开口控诉,便笑着说道:“娇娇,你真是想太多了。只要你好好的,别说是算计别人,就算是算计我都没关系。哥的脑子笨,只有一身蛮力气,虽然一直说要保护你,但我发现我似乎没那个能力。” 他苦笑了一下,接着说道:“幸好你够聪明,不但挣到银子,还逼得爷奶不敢再找麻烦。我也想通了,动脑子的事儿我不在行,以后家里你说了算,你让我做啥我就做啥,反正我听你的就是了!” 柳娇娇明白,小哥哥这是不再钻牛角尖了,选择了另一种保护她的方式——惟命是从。 不过她的性格决定了她不会轻易相信别人,所以即便有些感动,还是没真正往心里去,毕竟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时间会证明一切。 014、柳家人 此刻,同样没睡的还有一群人。 柳家正在开家庭会议。 柳大叼着烟袋,盘腿坐在主位的椅子上,面色阴沉,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烟。秦氏坐在他的旁边,本就刻薄的相貌在油灯灯光的映照下,看着就跟母夜叉似的。 三子柳三林在他的左下方,正襟危坐,一身白色的袍子,看着跟屋里其他人格格不入。 妻子冯蔓云正悠闲的磕着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瓜子,不着痕迹的环顾众人后,丹凤眼里闪过一抹嘲弄。 二子柳二木在县城最大的米铺做工,得三个月才能回来一趟,所以现在能代表二房的只有他的妻子宋春花。 宋春花死死地低着头,试图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她知道自己在这个家里没有发言权,为了避免被拿来当出气筒,保持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二房家的两个闺女柳招弟和柳盼弟,以及三房的儿子,全家的掌中宝柳成龙,皆因年纪太小,早早就被打发去睡觉了。 又吞云吐雾一番后,柳大发话了:“都说说吧,该怎么收拾柳珺这个臭小子和那个死丫头?” 秦氏近乎咆哮道:“要我说,就该弄死那个死丫头,至于柳珺,打断他一条腿,让他再也不敢忤逆不孝!” 柳三林淡淡地开口道:“娘,成龙以后是要走仕途的,草菅人命的事咱不能做,会影响成龙名声。” 听到会影响宝贝孙子,秦氏只得打消这个念头,但嘴上依旧不情不愿:“难道就放任不管?我跟你爹的委屈就白受了吗?” “当然不能让您二老白受这份委屈,这件事本就是他们不对,怎能对长辈行如此忤逆之事呢?我这个做三叔的少不得得去好好教教他们。”柳三林不愧是做夫子的,说起话来是娓娓道来,有理有据。 秦氏最疼这个小儿子,听到他准备亲自出面替自己讨公道,安慰的同时又难免有些担心,道:“小三子,那丫头邪性的很,不止牙尖嘴利还直接动手打人,她连我这个做奶的都敢打,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免得被她伤到了。” 小儿子可是家里的门面,村里谁不羡慕他家出了个秀才公,而且还是私塾的夫子,这可是正正经经的体面人,若是被打还得了? 柳三林不在意的摇头道:“娘,您别担心,凡事说破天去终究得以理服人,现在理在我们这边,怕什么?她若敢对我动手,那就是自己作死。” 这个时代对于读书人很是看重,特别是考取了功名的,不但家里可以免除赋税,进了公堂亦可以不用下跪,而且如果有功名者被打,施暴者会被抓去衙门严办。 这是柳三林最大的依仗,他不相信两个半大孩子敢动他这个秀才公,而且他也不怕他们动手,动手了就更好收拾了。 秦氏没反应过来,但柳大却马上懂了他的未尽之意,不由赞许的看了他一眼,心想不愧是读过书有本事的人,脑子就是转得快。 冯蔓云有些担心,但她向来精明,就算心里不舒服也不会挂在面上,当即笑嘻嘻的附和道:“爹娘你们就别再担心了,明天我陪着相公一起去,定让他们乖乖的给你们磕头赔不是。” 柳大点头道:“那就交给你们了,时候不早了,都睡吧。” 没人问宋春花意见,反正她也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柳家的宅子是柳珺父母在世时辛苦挣钱盖的青瓦房,在村里算相当不错的房子了,宅子总共有一个主厅、一个厨房、一个储藏室和七个睡房。 最大的睡房是柳大两口子的,其他六间三房人平分,不过在柳珺父母去世,柳珺又被赶到老宅后,属于大房的两间睡房便被三房占了,一间改为柳三林的书房,一间改为柳成龙的书房。 对于这样的分配,二房的柳二木不是没意见的,但他很少回家,妻子又是个懦弱惯了的,只能在心里狠狠记了三房一笔。 所以说,虽然被压榨的一直是大房一家,但二房和三房也是有不小矛盾的。 回到自己房间后,冯蔓云立刻拉着柳三林到铺上坐着,轻声道:“相公,你昨天是没见着娘和二嫂回来时的样子,那小丫头下手狠着呢。而且他们今天拉回了一马车的东西,看样子是发了横财,你明天说话别太那啥,最好能拉拉近乎,成龙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要是能得到他们赚钱的法子,家里的日子也能松快些。” 柳三林也不是每天都回家的,每隔五天回来一趟,休息一晚,第二天午饭后再去私塾,所以有些事他也不清楚内情。 闻言他眉头微皱,问道:“娘和二嫂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回来时秦氏和柳大已经在家了,秦氏只说自己被柳娇娇打了,却没说具体情况。 冯蔓云嗤笑道:“也不知道谁跟她说柳娇娇那丫头掉水里淹死了,刚好隔壁村的阴媒来找人配阴婚,据说给的价钱不低,娘直接拽着二嫂去了老宅。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柳娇娇活过来了,还会说话了,把她骂了一顿还动手打了她。” 柳三林清楚秦氏性格,估摸着她就是见财起意想把柳娇娇卖去配阴婚,只是运气不好,没想到柳娇娇没死,所以才跟她起了冲突。 “那马车又是怎么回事?” “傍晚时柳珺和柳娇娇坐着辆挺大的马车回来,村里好多人都跑去看了,说马车上满满当当全是吃食和被褥那些,值不少银子。可问他们也不说银子哪来的,然后老李头就跑来把人都赶走了。娘听到消息就拖着爹去了,结果东西没弄来,人还被气个半死。” “莫非柳珺除了打猎还有其他本事?总不可能是柳娇娇吧?她以前就是个不会说话的木头,虽然现在可以说话,但一个十岁的小女娃不可能有挣钱的本事啊。”柳三林想不通。 冯蔓云亲热的挽住他的胳膊,抬手抚平他眉心的川字纹,柔声道:“你就别想了,明天一早我们就过去,直接问清楚不就行了?” 柳三林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然后侧头看向冯蔓云娇媚的脸蛋,带着些许挑逗意味,道:“夜深了,娘子,我们也该安寝了。” “哎呀,你讨厌!” “几日不见娘子了,快让相公好好抱抱。” 015、系统死机 鸡方啼三声,天色还未亮,柳娇娇便醒了。 不是她不想睡懒觉,而是认床的习惯带了过来,虽然硬得咯人的木板床上已经铺上了厚厚的垫絮,但如何能跟现代她高价从国外买回的乳胶垫比,依旧睡得她浑身不自在,这才很早便醒来。 她有个坏毛病,只要醒了就没法继续睡下去,与其躺在不舒服的床上发呆,还不如起来,今天还得上山挖人参呢。 柳珺的房门紧闭着,不知道起来没,柳娇娇不想去叫他,自行从水缸里打了点水洗漱。 这个年代的人刷牙都是用加工过的柳枝蘸粗盐,先不说口感如何,操作起来就很不方便,柳娇娇无比怀念自己的飞利浦电动牙刷。 对了,系统不是说采到百年老参就能开放空间吗?空间里会不会跟那些小说里写的一样,应有尽有呀? 【滴……宿主请不要想太多,为了保证宿主安全,空间里不会出现任何不该这个时代出现的物品。】 柳娇娇险些把嘴里的粗盐全部咽下去,就算有提示音,突然间出声也是很吓人的好不好? 【请宿主抓紧时间,距离任务结束只剩两天……】 系统你真是个讨债鬼! 【宿主请不要辱骂系统,警告第二次,三次警告后会开启惩罚模式。】 柳娇娇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忍住自己的脾气,抬起右手对着天空,狠狠地比了个中指。 你牛,你厉害,本姑娘忍你! 刚洗漱完把水倒掉,破旧的大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柳珺挑着两大桶水走了进来。 “娇娇,你咋起这么早?”柳珺放下水桶走了过去,面含担心的看着她,“又没睡好吗?” 柳娇娇坚决不会承认自己嫌弃床不舒服,太矫情了,摇头道:“我睡得挺好的,只不过睡够了,就起来了。” “你还小,每天得多睡点,这样才能长得快。”说着,柳珺揉了揉她的头发,看着那因为营养不良导致发黄的发色,有些心疼,“我今天会多打些猎物换钱,然后给你买只老母鸡回来补补。” “打不着也没关系,昨天不是赚了四两银子吗?咱买两只鸡,公鸡红烧,母鸡炖汤,红烧的你负责吃完,鸡汤归我。” “娇娇,那银子是你挣的,你自己留着用,用不完的存起来当嫁妆。哥没本事,以后可能没办法给你置办一份拿得出手的嫁妆。” 嫁……嫁妆?大哥,她这个身体才十岁好不好?就算古代的姑娘嫁人早,也不用十岁就开始给自己攒嫁妆吧? 其实柳娇娇还真就想错了,在这个时代,家里凡是养了闺女的,爹娘都是打小就开始给她攒嫁妆,嫁妆代表新媳妇的脸面,嫁妆太过寒碜的话,夫家会瞧不起她。所以哪怕是穷苦人家,为了闺女嫁出去不被夫家嫌弃,勒紧裤腰带也得给出嫁的闺女攒一份过得去的嫁妆。 不过也有例外,有些人只把女儿的婚姻当成一场买卖,聘礼是漫天要价,至于陪嫁,那是什么?辛辛苦苦养大的闺女都给你了,你还要意思要其他的? 话题有些扯远了,重归正题。 柳珺看见柳娇娇那惊恐的表情,顿时忍不住笑了,“傻丫头,再过五年你就该说亲了,现在开始攒嫁妆已经算晚的了。” 柳娇娇是绝对不可能接受十五六岁就嫁人这种丧天良的事的,不过她也懒得跟柳珺争辩,毕竟两人之间的代沟跨越了成百上千年,根本扯不清楚,索性无视,反正最起码还有五年时间,慢慢改变他的想法就是了。 “哥,咱们吃点东西就上山吧,你去打猎,我继续挖药草。”柳娇娇伸头探向厨房,“你随便做点就成,要是挖到了值钱的药草,咱还得去趟镇上呢,早去早回。” 柳珺半点都没觉得自己被使唤做饭有啥不对,将双手的袖子挽起,点头道:“成,我先把水倒水缸里,然后就煎饼。” 想起以前自己爱吃的葱花鸡蛋饼,柳娇娇问道:“鸡蛋和葱有吗?” “有,雷东家买的东西很齐。对了,我得给你报个账,家里现在有两袋大米,一袋小米,两袋面粉,三十个鸡蛋,四块腊肉,五斤猪肉和两扇排骨,肉和排骨我都挂起来了。葱姜蒜这些有一袋,还有一袋盐,两桶油和一袋我认不太全的配料。” 想了想,他又说道:“还有六床垫絮和六床被子,四套厚的,两套薄的,咱们用了两套,其他的我都收起来了。” 柳娇娇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东西虽然都是她弄来的,但她还真没特意去点数,好吧,说穿了就是懒,没想到柳珺却这么细心的都点清楚了。 小哥哥太能干了怎么办?当然是让他继续发扬啊! 消除了那一丢丢愧疚后,柳娇娇便理所当然的开始指挥起来,“哥,你和面的时候打三个鸡蛋进去,再弄点葱花和盐进去调味,油别放太多,涂满锅底就行,饼煎的大一点薄一点,煎一个饼放一次油,到时候咱们可以卷起来吃,或者切成小块吃。” 想到那香喷喷的味道,她不由咽了口口水。 柳珺颇为讶异的看着她,随即笑着点头道:“行,就按你说的弄,你先去收拾上山需要带的东西,我很快,饼做好了就叫你。” 柳娇娇蹦蹦跳跳的回屋了,看着妹妹的身影,柳珺露出一抹兴奋的笑容。 妹妹真是太厉害了,这种饼光听起来就觉得一定很好吃,估计又是梦里那位神仙教的,村里人可不舍得吃得这么讲究,估计只有镇上或者县城里的大酒楼才能做出这么精细的吃食。 柳娇娇可不知道柳珺被美食刺激得兴奋了,她正在努力跟系统沟通,希望系统能多少给点提示或者帮助,否则她怎么可能在两天内完成任务啊?百年老参又不是白菜,哪那么容易遇到? 可惜,系统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 【宿主请努力完成任务,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连毛爷爷的话都知道,系统你真是……好人性化! 【宿主是在夸奖本系统吗?那么本系统就破例给个提示,上山后往正南方走有惊喜。】 啊嘞?竟然给提示了?所以,系统大人喜欢被夸奖? 柳娇娇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开始在心里不要钱的狂夸起系统来。 系统你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就连棺材见了都要打开盖,绝对是美貌与智慧并重,英雄与侠义的化身…… 【系统处理器过热,死机自动重启中……】 柳娇娇:“……” 太不禁夸了,差评! 016、寻老参(1) 柳珺还是很有厨艺天分的,煎出来的葱花鸡蛋饼虽然卖相差点,但是味道真的很不错,柳娇娇不由胃口大开,连吃了好几块,一边吃一边狂夸柳珺。 柳珺心里美滋滋的,自我怀疑了两天,这会儿终于重新找回点自信,暗自发誓以后一定要多学些厨艺,换着花样给妹妹做好吃的。 两人吃完早饭,又将上山需要的东西全部带好,天色已经微微亮了。 柳珺刚准备出发,柳娇娇却叫住了他:“哥,李爷爷是可以信得过的人吧?” 不知道她为何提起老李头,但柳珺还是立刻回答道:“李爷爷在村里颇有威望,而且一直都很照顾我,信得过的。” “他这会儿应该起来了吧?” “起了,李爷爷向来起得早。” “哥,那你辛苦一趟把李爷爷请来,我们今天白天都不在家,得拜托他帮着看家。” 柳珺一愣,疑惑道:“看家?不用吧?咱家又没啥可……”他刚想说家里没东西可偷,猛的想起现在不是过去了,家里存着好些东西呢,稍一细想便明白柳娇娇何出此言,“娇娇,你是担心爷奶他们?” 柳娇娇点头道:“奶是啥性格你比我清楚,咱俩置办点东西不容易,不能不防着点。” 柳珺想说秦氏应该不至于这么下作,可他心里明白,这种事儿秦氏还真的干得出来,当下不再犹豫,小跑着出门去找老李头了。 辰时末(早上九点),柳三林和冯蔓云相携而来。 柳三林自诩是个高人一等的,自然不会亲自扣一个晚辈的家门,所以是冯蔓云扣的门。 足足敲了好几下,破旧的大门才被人打开,但是两人没想到走出来的人竟然是老李头。 “李叔,你怎么在这儿?”柳三林诧异道。 老李头面无表情道:“珺小子上山去了,老头子怕某些不要脸的上门行窃,所以替他看家,怎么?不行吗?” 柳三林顿时觉得自己被骂了,心里很不舒服,但面上不显,微笑道:“咱们村虽然生活清苦,但民风淳朴,断不会有人做出偷窃之举,李叔您多虑了。” 老李头素来瞧不上他,冷哼一声,“都说了珺小子不在,你们还不走?老头子可没那资格替主人留你们吃饭!” 眼看柳三林似要发作,冯蔓云忙拉了他一把,然后冲着老李头笑得如沐春风,“李叔,我跟相公不过是担心阿珺和娇娇,这才过来看看他们。”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又是个女人,所以即便心里很不待见这家人,老李头的语气也不由缓和了几分,道:“你们有心了,珺小子和娇娇挺好的,没事你们就先回去吧。” 他可是答应了柳娇娇那小丫头,绝对不会让柳家人登堂入室的,做人得守信。 见老李头油盐不进就是不开门,偏又碍于辈分强求不得,冯蔓云无奈了,只得给柳三林使了个眼色,示意两人先走,晚上再来。 柳三林本就是个心气高的,何曾被人堵在门口不让进屋过,那股子执拗劲儿顿时上来了,冷声道:“李叔,我是阿珺的亲三叔,您不过是个外人,把我一个自家人当贼防着拦在门外,您做得可有些过了!” 老李头怒极反笑,“你们这些年是怎么对珺小子的,自己心里没点数?这时候开始跟我说你们是自家人了,照我看,你们这些所谓的自家人还不如老头子这个外人呢,最起码我可不会对自己亲孙子亲侄子做出那些个丧良心的事儿来!” “你!李叔,我敬你是长辈才跟你好言好语,你别逼着大家撕破脸!” “你还知道我是你长辈呢?就算你爹娘来了也不敢跟老头子这么说话!赶紧走!老头子没功夫招呼你们!” 说完,老李头便霸气的将门关上了,幸好冯蔓云眼疾手快拖开了柳三林,要不然他高挺的鼻子直接就会跟大门来个亲密接触,不撞歪也得出点血。 柳三林气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身为整个村里唯一的秀才,又是私塾的夫子,哪怕村长跟他说话都是礼貌有加的,何曾被人如此对待过? 他的自尊,他的骄傲,他的身份,都不容许他忍气吞声。 冯蔓云心疼的看着他,安慰道:“相公,老李头就是个不会说话的糟老头子,你可别跟他一般见识,小心气着自己身子。而且,今天这事还不是柳珺那小子惹出来的?若不是他让老李头来,相公你怎会碍于情面受这样的气?” 柳三林眼里闪过一抹阴霾,他觉得妻子说的对,今天这事就该算到柳珺头上,要不是他跟防贼一样防着自家人,他堂堂秀才公怎会受这种窝囊气? 柳珺可不知道自己替柳娇娇背了锅,不过他就算知道估计也是甘之如饴。 此时,他和柳娇娇正向着山里的正南方走去。 柳娇娇心里惦记着百年老参,所以眼睛不断寻找着,哪怕已经发现了不少不错的药草,她也没有停下来去挖。 柳珺是个不认识药草的,只当她没找到,安静的跟在身后,同时警惕的留心四周的环境,生怕跑出个猛兽来。 寻找了将近两个时辰,别说百年老参了,连普通人参的影子都没有看到,柳娇娇有些气馁的在心里呼唤系统,不是说正南方有惊喜吗?哪呢? 系统迟迟没有反应,估计还没重启成功,掉线了。 柳娇娇无力的朝天翻了个白眼,系统自带的处理器到底是有多垃圾?这都十几个小时了还没重启成功呢?如果有售后她一定要投诉! 算了,反正系统向来不靠谱,还是靠自己吧。 她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后,柳珺突然拉住她,严肃的说道:“娇娇,不能再往前走了。爹曾经跟我说山林深处多有猛兽,绝对不能轻易靠近。” 这都快走到山林深处了?柳娇娇微微皱眉,心里开始犹豫起来。 继续往前走肯定是有危险的,但是搞不好百年老参就在那呢?毕竟只有人迹罕至的地方才能出现百年份的人参啊。 怎么办?是迎难而上?还是就此放弃? 不行,绝对不能放弃! 虽然现在系统死机了,但是谁知道它明天会不会就恢复了?而且那种折腾人的惩罚模式她真的不想再来一次了,上回是什么悲春伤秋,这回鬼知道是什么。 而且她既然拥有系统这个金手指,那么一定会有主角光环,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唔,应该……吧? 不管了,富贵险中求,为了挣钱,为了空间,拼了! 柳娇娇下定决心后,看向柳珺,道:“哥,昨晚我梦到这山林里有好多珍贵药草,只要进山后一直往正南方走就能找到,所以我们必须往里走。你放心,我们只要小心点就不会有事的。” 又是神仙托梦吗?柳珺惊讶得看着她,面上满是挣扎,犹豫了好一会儿,他才咬牙点头道:“那我们就继续往里走,不过你得答应我,一旦有情况,你必须马上跑,听到没有?” 他终究还是没法拒绝柳娇娇的要求,但已经暗下决心一定要保护好她,要是真的遭遇猛兽,哪怕豁出性命也要保她平安。 柳娇娇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自私,她应该自己一个人去做任务,不该把柳珺拖下水,可现在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柳珺绝不会同意她自己往山林深处去的。 系统大人,拜托你赶快上线,前方高能啊! 017、寻老参(2) 直到两人走进山林深处,系统依旧没有给出任何回复,柳娇娇只能一再的提高警惕,小心翼翼的继续前行。 柳珺已经改为前面探路,虽然他也没深入山林过,但好歹有着多年的打猎经验,一旦发现危险可以快速示警,还能挡在前面方便柳娇娇逃跑。 这里已经没有可以供人走的山路了,全凭柳珺拿刀劈拿脚踩,硬生生弄出一条小路来。 看着眼前越来越难走的路,加上密林遮挡着阳光,导致光线昏暗,四周静悄悄的,除了柳珺开路的声音和两人走路的动静,鸟叫虫吟半点都听不到,柳娇娇不由得心里升起一丝害怕和后悔。 做个系统任务而已,不会真把命给搭进去吧? 不过就算她因为害怕而胡思乱想,眼神却没有离开过四周的地面,仔仔细细的查看着是否有参叶。 我们在药店看到的人参其实是根部,所以野生人参只能通过叶子来判断,年份亦然。一年生的叶片少,称为“三花”,两年生的称为“五叶”,三年生的称为“二甲子”,四年生的为“三品叶”,从这开始名称就往上叠加了,五年生的为“四品叶”,六年生的为“五品叶”,可是等到了“六品叶”,人参可能连续几十年只长根茎,枝叶不变,依然开花。 柳娇娇需要寻找的百年老参那得是“七品叶”,极其罕见,而且野山参还有个特点,它会轮回,也就是会从“三花”重新开始,依次轮回变化,非常神奇。 所以,这也导致了柳娇娇寻找的难度,她一颗人参都不能放过,因为谁也没法保证看到的“三花”是真的一年参还是轮回后的百年参。 这应该是至今为止系统发布的最难任务了,不止考验她的体力,还考验她的胆量和眼力。 几个时辰下来,她眼睛累得都开始流泪了,一直集中注意力寻找东西真的很费眼睛。 “娇娇,要不咱先休息会儿吃点东西?你也该饿了吧?”柳珺看着眼睛变红,正拿着袖子抹眼泪的柳娇娇,心疼不已。 柳娇娇闷闷的点点头,跟着柳珺找了块干净的大石头,坐下来开始吃带来的干粮。 干粮就是早上剩下的鸡蛋饼,这会儿已经凉透了,味道自然不如早上刚出锅那时好吃。柳娇娇虽然嘴刁,但为了补充流失的体力,还是就着水壶里的水吃进去好几块饼。 这块大石头是真的挺大,而且向上的一面很平整,足够两个人躺在上面,柳娇娇刚想躺下来休息会儿,却无意间瞅到一株紧挨着石头生长的植物。 七品叶?没错,就是七品叶! 柳娇娇蹭地一下爬了起来,对柳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朝那株人参靠近。 等走近了再三确认后,柳娇娇兴奋得眼睛都亮了。 真的是七品叶!也就是说这绝对是一株百年份的老参! 几分钟前她还愁得头发都要白了,没想到下一刻就来了个大反转,生活果然就像在坐过山车,分分钟让你心跳加速。 柳娇娇难以掩饰心底的喜悦和激动,正欲蹲下身子采摘这株人参,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柳珺急切的声音:“娇娇,快退后!” 柳娇娇忙撤身后退了一大步,没站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余惊未定刚想开口说话,就被眼前的一切吓得睁大了双眼。 只见一条只有筷子粗细的蛇正冲她昂起头,蛇身赤红,没有半点杂色,几乎看不到鳞片,头是三角形的,一看就知道是毒蛇,而且蛇信竟然是黑色的,配合纯红的身体,看上去格外诡异。 这条蛇一直蹲在人参旁边的草丛里,因为草木过于茂盛,而且身形细小,她竟没有察觉。 如果不是柳珺突然出声让她后退,她伸出去的那只手必定被咬。 我滴个乖乖,被这种一看就知道剧毒的蛇咬上一口的话,估计她直接就挂了。 柳珺身体紧绷,死死地盯着那条蛇,却完全不敢动弹,也不敢出手把柳娇娇先给拉起来。他爹曾经跟他说过,蛇是看不到的,只能通过人动作时发出的动静确定方向,遇到蛇时千万不要乱动,否则肯定被攻击。 这个常识柳娇娇也知道,她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却根本一动都不敢动,就怕自己发出动静激怒这条不知名的毒蛇。 记得以前看小说,里面说凡是有天材地宝的地方一般都有很凶残的异兽守护,莫非这条赤焰蛇便是百年老参的看护者? 不过那不都是修仙玄幻小说的设定吗?难道她穿越来的这个时代还有修仙存在? 系统大人快出来救命啊!你家宿主要挂了! 就在柳娇娇被吓得胡思乱想的时候,柳珺突然动了。 柳娇娇只见眼前一道银光闪过,接着赤焰蛇便被什么东西给定在了地上,定睛一看,定住它的是一把细长的柳叶刀,而定住的位置正是它头部偏下二指处。 这位置是不是就是传说中蛇的七寸? 赤焰蛇被定住后并未立即死去,而且不停地翻腾着,那细长的蛇身摧残了不少的杂草,足足挣扎了好一会儿,蛇身才静止下来。 柳娇娇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第一是庆幸自己死里逃生,第二是庆幸蛇头冲着人参的,所以蛇身方才的肆虐没有危及到它,否则这株人参没准就废了。 “娇娇,你没事吧?”柳珺这才过去扶她起来,他也被吓得不轻,所以声音带着颤抖。 柳娇娇借力爬起来,拍去身上的草屑后,后怕道:“我没事,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柳珺仔细检查了她上下,确认没受伤后,这才惊尤未定的说道:“我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危险,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特别珍贵的药草了?要不然怎么会都不弄清楚周围情况就贸贸然去采?我生怕我喊慢了或者你没在意,幸好,幸好!” 柳珺一边说一边用手轻轻拍了拍自己胸口,天知道刚才他发现草丛里有蛇时被吓成啥样了,还好他反应快叫住了柳娇娇,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柳娇娇是个心大的,眼见危险已经过去了,心态瞬间平和,好奇心一下就冒出来了,这模样的蛇她还是头一回见,好想仔细看看究竟长啥样。 见她朝赤焰蛇走去,柳珺立刻拉住她,摇头道:“你等我去确定它死了没有,我也是第一回见着这样的蛇,而且我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弄死它了,爹说过,有些动物是会装死让人放松警惕的。” 柳娇娇了然点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动物玩起心眼来不见得比人类差,还是小心为上。 柳珺将放在背篓里的镰刀取了出来,谨慎上前,仔细观察了一阵后,挥刀干脆利落的砍下了蛇头,下刀的位置紧挨着那把柳叶刀,所以蛇头依然被固定在地上。 蛇头被斩下的一瞬间,只见原本已经静止不动的蛇身突然再度翻腾起来,而且准确的缠上了柳珺的右腿,不断地收紧,吓得柳娇娇险些尖叫出声。可柳珺却半点都不在意,任凭无头的蛇身缠在腿上,不过转瞬之间,蛇身便缓缓放松,接着掉落在地,犹如一摊烂泥。 柳珺又用镰刀的尖端猛戳了蛇头几下,确定它彻底死透了,这才回头冲着柳娇娇一笑,道:“娇娇,已经安全了,你可以过来了。” 柳娇娇突然打了个寒战,为啥她有些心疼那条蛇了呢? 018、寻老参(3) 危险解除,柳娇娇立刻奔过去蹲下身子,从背篓里拿出工具,小心翼翼的开始挖人参。 柳珺好奇的问道:“娇娇,这是什么药材?”能让她那么激动。 柳娇娇一心二用的答道:“这是人参,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误的话,应该有百年了。” 柳珺惊讶得睁大双眼,天啦,百年老参?! 昨天才挖取了一株百年何首乌,今天又挖到一株百年老参,妹妹简直太厉害了!不愧是被神仙托梦的! “娇娇,村里老人都说人参会成精的,必须拿红绳绑住,免得它逃了,你怎么直接就挖?不怕它跑了吗?”他毕竟是只有十六岁,还是有些少年心性的,惊讶过后便蹲在柳娇娇身边,好奇的看着。 柳娇娇笑道:“绑红绳其实不是怕人参跑了,是因为它生长的地方往往位置偏僻,杂草密布,而且不够年份的人参卖不起高价,所以采参人才会用红绳把自己发现的人参围起来,一来方便下次来找,二来告诉其他人这株人参有主了。” “原来如此,娇娇你懂得真多。” 柳娇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要不是系统的金手指,她哪里懂这些?可是她不能让任何事知道系统的存在,只能厚着脸皮认下来。 幸好她是个手巧的,不然就算有些系统告诉她的采参方法,估计她也没办法在保留完整根须的情况下,把这株老参完完整整的挖出来。 这是个细致活,所以她一直集中精神小心翼翼,足足花了两炷香时间,整株人参方被彻底挖出来。 从背篓里取出一块出门前准备好的干净棉布,用水打s又拧干后,她将不方便清洗干净的人参用棉布裹上,然后在背篓底部垫上一层长在人参附近的野草,这才将包裹好的人参放在上面。 见柳珺有些不解,她解释道:“必须拿s布包裹,才能保证人参的新鲜,按道理应该把它清洗干净的,但是我怕我笨手笨脚伤到它,只好暂时这么放着,等到了保和堂再让雷爷爷处理,他肯定比我做的好。” 柳珺这才明白,点头道:“雷东家开了那么多年药铺,定是懂的。不过……”他有些欲言又止的看向柳娇娇,“这株老参你还是白送吗?” 柳娇娇顿时嘴角一抽,坚定的摇头道:“不送!必须高价卖出去!要不然太亏了!” “可这个比何首乌贵重得多吧?咱们这谁能买得起?” “卖不出去咱就留着,这可是一等一的好东西,谁知道咱们以后会不会用上?” 柳珺点头,觉得妹妹说的很有道理,这可是宝贝,就算卖不出去,留着以后给妹妹做嫁妆也是极好的,这可比那些俗气的金银财宝强多了。 完成了任务,柳娇娇心情大好,都顾不上吐槽系统还不上线了,让柳珺将那条赤链蛇的尸体收好,便拉着他往回走。 来的路上她可是发现了好些不错的药草,赶紧去挖了好拿去镇上卖钱。 柳珺不会挖药草,柳娇娇要教他却被他拒绝,直言自己粗手粗脚,怕掌握不好力度伤了药草的茎叶,柳娇娇只好自己埋头挖药草,柳珺则守在一旁,负责将她挖出的药草一一放在背篓里。 一个负责挖,一个负责装,配合得倒是特别默契,不知不觉,一个背篓就装满了。 见妹妹额头全是汗,柳珺心疼的掏出手帕给她擦汗,低声道:“你休息会儿吧。” 柳娇娇看了一眼自己的劳动成果,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下能卖到的金额后,有些沮丧道:“这些药草看着多,可大多都是不值钱的,卖不到多少银钱,要是能再挖到何首乌和人参就好了,不用百年,只要有个几年就好,也能值不少银子。” 柳珺忍俊不禁道:“何首乌和人参若是那么容易挖到,就不会那么金贵了。你呀,是看多了好东西,所以看不上普通的了。就拿昨天来说,你觉得不值钱的那些药草,卖出去的银钱抵村里一家人两三个月的收入了。” 四两银子大概等于现代的四千多块钱,在现代年薪好几十万的柳娇娇还真看不上,不过原主毕竟现在只是个普通农家女,还是低调点好。 装作调皮的吐了吐佘头,她笑眯眯地说道:“银钱这东西,有谁会嫌多呢?” 柳珺被她财迷的模样逗乐了,忍不住抬头揉了揉她的头发,逗趣道:“那我们就多挖点,多卖点钱,让你的嫁妆更厚点。” 柳娇娇冲他龇牙威胁,“我才十岁好不好?倒是你,才该谈婚论嫁呢!” 柳珺脸上的笑容瞬间逝去,摇头道:“我不着急,等你嫁人以后再说。” “我是绝对不会十五六岁就嫁人的,而且我眼光高着呢,一般人我根本看不上,所以哥你还是先考虑你自己吧,再说了,没准儿我一辈子都不嫁人呢?难道你也一辈子不娶妻?” 作为现代人,她是坚决不接受那么小就结婚的,而且拒绝盲婚哑嫁,何况她见过太多恋爱时爱的死去活来,结婚后却被现实摧残得同床异梦,最后草草离婚还要撕逼大战的事儿,所以她对于爱情和婚姻并不期待。 柳珺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念头,微微一怔后,没好气地拍了拍她的头,低斥道:“别胡说,女孩子哪有不嫁人的?你放心,不会让你盲婚哑嫁的,你若是不愿意,谁都别想勉强你,哥向你保证!” 这个话题没法继续了,虽然小哥哥挺妹控的,但是毕竟两人思想差距太大,都有自己的立场和底线,谁也别想说服谁。 柳娇娇故意伸了个懒腰,又活动活动身体和脖子,故意指着右手边大声道:“呀,我看到三七了!” 说完,便快速奔了过去,蹲下开始挖。 柳珺看出她是在故意转移话题,没有说破,只是无奈地笑笑,提起另一个空背篓过去帮忙了。 等到两个背篓全部装满,太阳偏西,已是未时中(下午两点左右)了。 还得去镇上卖药草和处理老参,来回怎么也得四五个时辰,岂不是半夜才能回家了? 不行,等赚够钱了,一定要买辆马车,要不然来回折腾的,又累又浪费时间。柳娇娇在心里暗下决定。 “娇娇,咱们先下山,然后让李爷爷赶牛车送我们去镇上。”柳珺说道。 柳娇娇讶异的看向他,问道:“李爷爷家有牛车?他家境这么好?”不是说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吗? 柳珺解释道:“李爷爷是二十年前来到村里的,以前做啥的没人知道,他也不说,不过听说当年是知府大人亲自派人护送他来的,还交代村长好好照顾他,他住的房子和田地都是上一任村长特意给他准备的。他把田包给了村里人,这些年一直没做过事,但也没见他缺过银子。他家的牛车还是前几年买的,说年纪大了用来代步,村里人想租他都没给,宁可闲着。” 哎呦喂,听着像是有身份的隐士啊,真没想到,那位看起来和蔼可亲的老爷爷还是个有背景的。 “村里人想租他都不租,他能让我们用吗?”柳娇娇有些担心。 柳珺不在意的笑笑,“他以前就跟我说让我想用牛车就去找他,只是我不想麻烦他,那天你落水就是李爷爷赶牛车带我去镇上找大夫的,只是恰好大夫都出诊了,所以我只能一个人先回来。” 听起来老李头似乎对柳珺一直挺另眼相看的,只是两人不沾亲不带故的,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好。 暗暗生了几分警惕之心,她点头道:“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吧,有牛车的话,天黑前应该能回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那个老李头对柳珺有什么不好的企图,她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019、系统恢复 老李头果然跟柳珺说的一样,是个靠得住的,不但尽职尽责的帮他们看好了家,成功喝退了柳三林两口子,而且一听柳珺说要用牛车,毫不犹豫的就回去套车了。 待老李头离开后,柳娇娇眉头皱起,陷入思索。 在原主的记忆中,柳三林是个自视甚高的人,虽未直接欺辱过柳珺,但却对于柳大和秦氏的刻薄视而不见。而他的妻子冯蔓云则是个笑里藏刀的,特别擅长做表面功夫,绝非良善之辈。 这两人突然登门,目的何在?替柳大和秦氏报仇来了?还是另有其他打算? 柳珺此刻也在思考这两人上门的动机是什么,但是这位三叔眼高于顶,看不上他这个只会靠蛮力挣钱的,而这位三婶又是个表里不一的,所以他一时半刻还真猜不透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柳娇娇思考了一会儿就放弃了,既然猜不到,那就小心提防着好了,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动手了,只要他们不怕,她不在乎多来几次。 她的处世哲学很简单,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要是让我不痛快了,那你就别想再痛快。 她可不是信奉以德报怨的古代人,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说起抱怨,她似乎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是什么来着? 对了,推她下水的那群熊孩子! 这几日光顾着做任务和应付柳家人去了,倒把这事儿给忘了。 等明天吧,她就不跟柳珺上山了,拿出时间去收拾那群没轻重的熊孩子去。 孩童之间的普通玩闹没关系,但如果因为歧视而做出害人性命的举动,那就不是一句“孩子不懂事”可以翻篇的了,既然他们家大人没教好,她不介意亲手教。 此时,正在村里苞米地玩耍的几个孩子突然同时打了个哆嗦,他们还不知道,明天他们会迎来多么惨痛的教育。 老李头很快就赶着牛车过来了,柳珺把两个装满药草的背篓放好,把柳娇娇扶上车坐稳,转身将大门锁好,这才麻溜的跳上车驾那,帮着老李头一起赶车。 “娇娇,你小小年纪,怎么懂得采药草呢?”路上,老李头看似不经意的问起。 柳娇娇把拿来应付村长的理由又说了遍,然后笑着道:“李爷爷,哥跟我说这些年多亏您照顾我们俩,我得跟您道个谢。” 老李头不在意的笑道:“用不着用不着,老头子无儿无女的,当年幸好有珺小子的爹娘关照着,后来珺小子也总是来帮我干活陪我说话,在我心里呀,他就跟我亲孙子一样,你是他认的妹子,等于我孙女儿,这爷爷照顾孙子孙女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柳娇娇看了柳珺一眼,得到一个肯定的点头,她的心这才定下来。 原来是这样,那就能解释为何老李头单单对柳珺另眼相看了,看来是自己阴谋论了,人家老爷子只是回报柳珺父母和柳珺的善举罢了。 好人还是有好报的。 解开怀疑后,柳娇娇也不再防着老李头了,一路上叽叽喳喳的不停说话,让漫长的路途不再无趣,完美演绎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小萝莉。 等到牛车停在保和堂门口,老李头已经成功喜欢上柳娇娇,跟她说话也愈发和蔼。 门口的伙计认出了柳珺兄妹,对于这两位帮忙保住了药铺的人那是感恩戴德,忙跑来帮忙卸下那两筐沉重的药草,然后大声唤里面来个人帮忙抬进去。 老李头没想到他们与这家药铺如此熟悉,心里不由有些好奇,但却没有多问,只问柳珺自己是在门口等他,还是定个时间来接。 柳珺小声问了问柳娇娇的意见,然后转告老李头不用等在门口,自行去镇上逛逛,一个时辰后再来接他们,老李头自然是笑呵呵的应下,扬鞭驾着牛车离去。 雷钟此刻正在药铺内,准确说他是特意守在这等柳珺他们的,听到伙计传话立刻亲自迎了出来。 见着柳娇娇,他眼里的感激和兴奋那是藏都藏不住,刚想作揖答谢,却被柳娇娇一个眼神制止。 这里可是药铺门口,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呢,堂堂药铺东家给一个小姑娘作揖,肯定会被当成西洋景围观,她要低调发财,不能引人注目。 雷钟也察觉出自己方才的举动似有不妥,立刻收敛神情,吩咐伙计把药草小心搬到大堂,自己则亲自领着两人进门。 两人刚入大堂,早有机灵的伙计奉上香茶,雷钟安排两人坐下后,这才满怀感激的冲着柳娇娇弯身一躬,道:“老夫谢过柳姑娘赠药之恩!” 柳娇娇明明只有十岁,雷钟却称她柳姑娘,完全就是没拿她当不谙世事的小丫头看待,而是当作成年人予以尊重。 柳娇娇忙起身扶他起来,笑着道:“雷爷爷,您这大礼我可受不起,而且我那株何首乌也不是白送的,您忘了礼尚往来吗?还有,我还小呢,离成姑娘还要个几年,您就叫我娇娇好了。” 雷钟抚须大笑,爽快点头道:“好好好,以后老夫就唤你娇娇。” 柳娇娇其实挺好奇那株何首乌的后续,但是她清楚人不能好奇心太重,如果雷钟主动提起她就听,不提自己也别多问。 “雷爷爷,我跟我哥又挖了两筐药草来,一会儿您给估个价,然后……”她突然凑近雷钟,压低声音,“有事请您帮忙,不过这里说话不方便,能不能去内堂?” 雷钟哪有不答应的,立刻点头,随即犹豫的看了一眼柳珺,问道:“你二人跟我一同进去,还是?” 柳娇娇想了想,对柳珺道:“哥,你就在这看着他们称重和算银子,我跟雷爷爷进去谈那件事。” 明白她指的是那株百年老参,柳珺明了的点头。 柳娇娇这才起身走到做了记号的那个背篓边,极其小心的找出用失布包裹的老参,然后在雷钟的带领下,往内堂而去。 内堂比起外面的大堂自然是小了不少,但布置得古朴淡雅,一看就让人觉得很舒服。 两人就座后,雷钟方才问道:“娇娇,有何事需要老夫帮忙的?凡有所求,必达成。” 柳娇娇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慢慢掀开失布,笑着道:“雷爷爷,您可认得这是何物?” 方才雷钟就一直好奇柳娇娇手里的物件是啥,此刻见她终于公布答案,忙探身看去,这一看,险些惊讶的从椅子上摔下来。 “七、七品叶?百年份的野山参?!” 他简直都想给面前这小姑娘跪下了,这是何等逆天的运道啊?昨天挖到百年何首乌,今天又挖到百年老参,全是许多人穷极一生都见不着的稀罕宝贝,这……这姑娘莫不是药神下凡? 柳娇娇可不知道自己被雷钟给神化了,笑吟吟的点头道:“没错,就是百年份的野山参,今儿运气不错,又让我碰到个好东西。” 雷钟哭笑不得,这哪是运气不错啊,这根本是运气逆天了。 “这也是你在山里挖的?” “对,晌午时无意间挖到的。” 雷钟现在特别想亲自去那座大山看一看,能出百年何首乌和百年老参的大山,这风水得有多好啊? “娇娇,老夫也不瞒你,这株人参我这小店怕是倾尽所有也收不起,如果你信得过老夫,就将它暂时寄存我这,我帮你打听打听京城那边有没有达官贵人需要,只有他们才给得起价。”雷钟语气诚恳的说道。 柳娇娇道:“我拿出来给您看就是这个意思,我肯定是信得过您的。不过这株人参还得麻烦您处理一下,这方面我是真不在行。” 她其实是会的,但是手头没有专业工具,而且那种细致活费时间,她懒得很,干脆交给专业人士处理。 雷钟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立刻去取工具,然后亲自开始清洗处理那株人参,模样之专注,下手之温柔,就跟面对的不是人参,而是他的爱人一般。 柳娇娇怕打扰他,只是安静的坐在那看着,一言未发。 过了好一阵儿,雷钟才缓缓抬头,长出一口气,从一旁的书柜取出一个雕刻着花纹的木盒,打开后,非常小心的将处理好的人参放了进去。 “这木盒是用黄花梨做成,能保证药材不腐坏。”雷钟一边合上盒子一边说道,说着还很遗憾的叹了口气,“只可惜老夫财力不够,否则定要寻顶级冰玉制成的盒子,那才配得上这株百年老参。” 柳娇娇在心里惊叹,顶级冰玉,听起来就很贵很高级的样子,用那样的盒子来放人参,那么这株人参得多值钱? 哎呦喂,还好系统死机了,否则万一又让她白送出去,她不得心疼得吐血啊? 正想着,耳边突然听到一个该死的熟悉声音。 【滴……系统升级成功。宿主支线任务已完成,奖励将于四个小时后发放。赤焰蛇为系统可回收物品,是否回收?】 什么升级成功?你明明是禁不起夸处理器过热死机了好不好?柳娇娇在心里腹诽。 【是否回收赤焰蛇?】 是说那条奇特的红色毒蛇吧?原来还真叫赤焰蛇呀,回收有啥好处吗? 【宿主会获得相应积分,积分可以在系统商城购买物品。】 哎呦我去,还有系统商城呢?里面卖的绝对是好东西。 回收回收,赶紧拿走! 【赤焰蛇回收成功,宿主获得100点积分。】 100点积分能换啥? 【宿主等级不够,系统商城尚未开启,请宿主努力做任务升级。】 柳娇娇:“……” 她是不是又被这该死的系统坑了? 020、架空年代 雷钟当着柳娇娇的面将装着百年老参的木盒妥善收好后,便领着她回到外面的大堂。 伙计早已将那两筐药草分类称重完毕,牛掌柜已经算出一个大概的回收价了,但知道这笔买卖他做不了主,所以不敢报价,怕价给低了惹东家不快。 一见雷钟出来,他立刻将两筐药材的种类和重量报了过去,等他决策。 雷钟走到柜台那,用算盘计算了一遍后,抬头看向柳娇娇,略带歉意道:“娇娇啊,今天你们送来的药草都比较普通,所以我按最高价回收也只有二两五钱银子。” 柳娇娇爽快的点头道:“我知道今天的药草没有昨天那批值钱,没事,雷爷爷您就按这个价给吧。” 牛掌柜非常有眼色的取来二两五钱碎银,双手递给柳娇娇,态度好得不得了。 雷钟向二人介绍了牛掌柜的身份,然后说道:“我也不是天天都在药铺的,如果你们送药草来时我不在,就直接找牛掌柜。” 牛掌柜忙客气的笑道:“两位放心,价格绝对还是按东家说的算,以市面最高价回收,断不会缺斤少两。” 柳娇娇冲他礼貌的颔首,“那以后就麻烦牛掌柜了。” 牛掌柜忙道不敢当。 雷钟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让柳娇娇稍后片刻,然后转身去了内堂。不一会儿他又重新走了出来,手上端着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子。 将盒子放在柜台上,然后打开,他笑着说道:“我差点都忘了,这是昨夜县丞大人家的老夫人赏的,那株何首乌是你们拿出来的,这东西合该拿给你们。” 柳娇娇探头一看,盒子里是一对纯金的绞丝镯子,上面镶嵌着几块小小的绿色宝石,做工很是精致,应该值不少银子。 首饰对于女人来说总是有着神奇的吸引力的,柳娇娇的眼睛一下就亮了。拿起来用手掂了掂,分量还挺沉,似乎不是空心,而是实心的。 看来那位老夫人对何首乌是相当满意的,要不也不会出手如此阔绰。 柳珺见她很喜欢那对手镯,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努力挣钱,然后给妹妹买很多漂亮首饰。 柳娇娇依依不舍的将镯子放回盒子,有些遗憾地说道:“雷爷爷,这东西还是您暂时帮我收着吧,我不方便拿回去。” “这是为何?”雷钟其实早就想问了,虽然昨天两人要了一车的粮食被褥回去,但最值钱的宅子地契没拿走,今天又不拿镯子走,似乎两人不愿把贵重的东西拿回去。 柳家的那些个糟心事柳娇娇不知道当着柳珺的面说好不好,犹豫的看了柳珺一眼,得到一个不在意的微笑后,她在心里斟酌了下,这才把那些事缓缓道出。 虽然柳珺示意她自己不在意,但柳家那群人毕竟是他的亲人,所以柳娇娇在叙述时没有加任何个人情绪,只是用旁观者的角度很客观的说了出来,可即便是这样,雷钟也被气得连拍了好几下桌子。 “为老不尊!不仁不义!都是群什么东西?”雷钟骂完后,怜惜的看了一眼柳珺兄妹,“倒是可怜你们俩,小小年纪便遭遇这些,苦了你们了!” 柳娇娇无所谓的笑笑,“还好啦,我们现在能挣银子养活自己,村长也答应会让我们分家,等以后我们攒够了银子,我再大个几岁,就跟哥离开村子,眼不见心不烦!” 柳珺还是第一次听到她有离开村子的打算,不过已经化身妹控的他根本没有反对的想法,附和道:“对,到时候我们好好过日子,再给娇娇找个靠谱的婆家。” 柳娇娇一个眼刀子扔过去,“哥,都说了好多次了,我还小,而且我不想嫁人!” “那就等你想嫁人再说,左右还早。”柳珺只当她是小姑娘面皮薄,害羞了,笑着哄了几句。 柳娇娇懒得跟他争辩,权当自己没听见,继续附送一个白眼。 方才还义愤填膺的雷钟此刻却是看得津津有味,儿女缘薄的他还是第一次见着有孙子辈的孩子在他面前这样争吵,尤其是见着柳娇娇那娇俏可爱的模样后,他心里猛地升起一个念头。 不行,现在还不能说,且再等等,等多熟悉一阵子才好提。 有些无奈地压下那个念头,雷钟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装作无事般开口道:“娇娇,你们今天是在镇上过夜还是返回村里?若是要返回村里,差不多可以动身了,快入冬了,现在天黑得早。” 柳珺忙跟柳娇娇交代了一声,然后出去找老李头了。 柳娇娇见还得等会儿,便问雷钟道:“雷爷爷,您知道镇上哪里有卖皮蛋的吗?”她非常想念皮蛋瘦肉粥,打算明早弄来吃。 雷钟道:“你要的多吗?若是不多的话我家里有,这就让伙计给你拿过来。” “可不能白要您的东西,还是指点个位置我去买点吧。” “呵呵,算起来老夫可占了你不少的便宜,几个皮蛋又算得上什么?你等着,我这就让伙计去取,很快。” 眼见拒绝不了,柳娇娇索性坦然接受,老话不是说了吗?长者赐,不可辞。 雷钟的家离药铺很近,柳珺都还没回来呢,伙计便屁颠屁颠取来了一小竹篓皮蛋,目测有十几个。 雷钟接过递了过去,问道:“娇娇,这些够吗?” “够了,我拿来熬粥的,这么多可以吃好几天了。”柳娇娇笑着谢过,接过竹篓。 雷钟疑惑道:“熬粥?这皮蛋可以拿来熬粥?” “对啊,加上瘦肉末一起,就可以熬出好吃的皮蛋瘦肉粥。”说着,柳娇娇纳闷的看着他,“您不知道这种做法?” 雷钟摇头,“闻所未闻,惯常的吃法都是将其剥壳后切开,然后倒用姜醋汁调味,这是道凉菜。” 柳娇娇还真不知道古代有没有皮蛋瘦肉粥,微微蹙眉后开口道:“雷爷爷,您也知道我病了好些年,对于外界一无所知,您能跟我说说现在是啥朝代吗?” 这个问题她一直忽视了,因为不是穿越到后宫或者官宦人家,又不是男人,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处于历史上哪个朝代,也没有很在意。 不过随着在这呆的时间越来越长,她发现她还是得弄清楚所处的年代背景,免得莫名其妙就惹出什么麻烦。 她刚刚说柳家人的时候,不得不说起她曾五年不说话的事儿,不过她找了个生病的理由,反正这个世上奇奇怪怪的病多了去了,而且她已经好了,就算雷钟好奇那种病症也无从研究。 雷钟听到她的话,略微沉思片刻,便细细对她道来。 柳娇娇这才知道自己穿越到一个架空的时代了,现在国号大周,不过并不是武则天弄出来的那个,而是已经延续了三百年的老牌王朝。 当今天子登基不过十年,是个有远见和抱负的明君,开海禁,促民生,降赋税,修律法,就连历来不受待见的商户地位都得到了一些改善,百姓安居乐业,国家自然日渐强盛。 至于历史究竟在哪里拐了弯,柳娇娇没有问,毕竟她只是个十岁的农家女,不该有任何政治方面的触觉。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她在心里松了口气。 架空年代好啊,免得无意间接触到那些个历史事件和人物,她可不想做那只卷起飓风的蝴蝶。 就在两人说话间,柳珺进来了。 跟雷钟打了个招呼后,他便对着柳娇娇道:“李爷爷在门口等着呢,我们走吧?” 柳娇娇忙起身跟雷钟告辞,雷钟自然是殷勤的将两人送上牛车,然后站在药铺门口目送二人离去。 待牛车走远,牛掌柜走过来,询问道:“东家,为何不将昨夜之事告知柳姑娘?” 昨夜雷钟亲送百年何首乌去了县丞府,县丞自然是喜出望外,不顾雷钟的婉拒,硬是支付了他五百两银子作为药资,然后便开始打探这株何首乌的来历。 雷钟不愿将柳珺兄妹拖下水,推说是无意间得到,卖药之人不是本地人,拿了银子便离开了。他也不怕县丞去私下打探,店内知情的伙计和牛掌柜都是信得过之人,且早被统一了口径,任谁来问都跟他一个说法。 县丞见从他口中得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不得不放他离开,但临走前却旁敲侧击说两个月后太后寿辰,希望他能帮着再寻一株百年何首乌来。 雷钟推脱不得,只得暂且应下。 听到牛掌柜的话,雷钟叹了口气,百年何首乌又不是路边野草,出现一株已是难得,短短两个月时间,他从哪再弄一株来? “告诉他们有什么用?你当百年何首乌那么容易挖到?” “可他们不是已经挖到了一次吗?没准儿挖出何首乌的地方还能出现一株呢?东家,若是普通何首乌倒是好得,但这种百年的,即便别人手里有,也不会贸然出售的。” 雷钟摇摇头,“先想想办法吧,实在不行再说。” 虽然他不知道柳娇娇是哪个福地连续挖出宝贝的,但深知采药风险的他很清楚,越是珍贵的药草越是藏得深,极易遇到危险。这个小姑娘身世可怜,断不能让她为了满足他人私欲而陷入危险境地。 牛掌柜知道东家是个心善的,也就不再劝了,只是摇头叹了口气。他以为献上了何首乌就代表药铺的危机过去,没想到似乎又一次陷入困境,现在想想,也不知道昨天得到那株何首乌是福还是祸了。 柳娇娇可不知道雷钟的心事,此时,她正坐在牛车上悠哉的唱着歌。 “送你送到小村外,有句话儿要交代,虽然已经是百花开,朗格里格朗,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不采白不采,采了还要采……” “噗……”柳珺听到后面没忍住笑了出来,然后哭笑不得的拍了下她的脑袋,“娇娇,你是从哪学来这乱七八糟的调子?” “哈哈哈……”老李头倒是笑得很开心,还不忘夸奖她,“娇丫头唱的好,再来一个!” “还是李爷爷有眼光!”柳娇娇对老李头竖起大拇指,然后扭头白了柳珺一眼,“给你听个真正乱七八糟的!” “昨日柳家发大水,冲断柳成龙两条腿,柳成龙没有腿怎么飞?” “哈哈哈哈哈……”老李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娇丫头,你这张嘴啊,太能编排人了!” 柳珺无奈摇头,宠溺的看着她,也笑了。 021、打上门去 路上笑得有多开心,到家后两兄妹的心情就有多糟糕。 看着就跟被打劫过一样的老宅,柳娇娇简直想杀人。 不但昨天拿回来的东西全部没有了,本就不多的几样家具也被砸了个稀巴烂,这个家算是全毁了。 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只可能是柳家那群人。 柳珺也气得半死,猛地一拳砸到墙上,咬牙切齿道:“他们竟真做得出来!” 老李头气愤的同时有些内疚道:“怪我,我就该留个心眼,应该让大牛送你们去镇上,我继续替你们守着家,若是我在,谅他们没这个胆子!” 柳娇娇摇摇头,强压心底的怒火,面无表情道:“李爷爷,这事儿不怪您,您只能替我们守一时,我们也不可能每天都在家,他们总会找到机会下手的。” 柳珺眼睛都红了,从墙角捡起不知道被谁扔在那的扁担,提步就往门口走。 “珺小子,你要干啥去?”老李头怕他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该做的,忙过去拉住他。 柳珺试图挣脱他的手,寒声道:“李爷爷,您别管!” “别冲动!你瞧瞧你这模样,就跟要去杀人一样。他们是做得过分,但他们始终是你的长辈,百善孝为先,你要是真弄出点什么事,是想让村长开祠堂逐你出村吗?” “呵呵,百善孝为先?”柳珺突然笑了,笑容冰冷,“我爹为了这句话死在了深山老林里,我娘为了这句话活活被逼死,我为了这句话被磋磨了这么多年,差点连娇娇都保不住,现在更是连家都没了……” 他看向老李头,眼中是隐藏不住的恨意,“李爷爷,您告诉我,这样的孝真的应该继续下去吗?” 老李头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嘴唇蠕动了半天,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缓缓松开了拉住他的手。 柳珺深吸了一口气,握紧扁担,刚要跨门而出,柳娇娇突然出声道:“哥,等一下!” 柳珺微微皱眉,以为她也要阻拦自己,没想到却见她小跑过来,挽住自己的胳膊,“这个家我也有份,怎么能你一个人去呢?” 老李头可没见识过她的泼辣劲儿,忙劝道:“娇丫头,你还小……” 柳娇娇扭头冲他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李爷爷,您放心,对付那群人我还吃不了亏!” “走!哥,我们现在就打上门去!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说完,她就拽着柳珺一起出门了。 老李头看着是心急如焚,既怕两个孩子会吃亏,又怕他们整出点什么事儿来,想了想,连忙跟了出去,不过不是去柳家,而是去找村长搬救兵了。 柳家人此时开心得很,正在堂屋里围坐一块分赃呢。 秦氏摸着那用上好缎面和棉花缝制的被子,骂道:“果然是养了两只白眼狼,拿回这么好的东西,竟然也不知道先孝敬家里的长辈?” 冯蔓云也分到了两床全新的被褥,心里正高兴着呢,忙附和道:“娘,还是您有本事,我跟相公早上可是连大门都进不去。” 秦氏得意地昂起头,就跟骄傲的老母鸡一样,道:“那是自然。” 柳三林向来会哄父母,用一本正经的语气夸赞道:“所以我常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若不是娘算准了老李头会跟柳珺他们去镇上,咱们也弄不回来这么些好东西,还是娘聪明!” 秦氏不是能掐会算之人,不过是她下午无意间听到村里人说老李头驾着牛车带着柳珺兄妹离开了村子,这才起了歹心。她也是有几分惧怕老李头的,那毕竟是连村长都得给面子的人,若不是确定老李头不在,她哪敢上门去抢东西? 不过此时听着最疼爱的小儿子给自己戴高帽子,她心里很是舒坦,嗯嗯了两声,全盘接收了这番夸赞。 宋春花却是胆战心惊的,那天柳娇娇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太大了,她总觉得那丫头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犹豫了一下,弱弱的说道:“娘,他们……他们会不会来找麻烦啊?” 柳大将手里的烟杆用力往桌上一拍,怒声道:“他们敢!还能反了天了?” 那次吃瘪是因为只有他跟秦氏两人,而且柳娇娇变化太大,让他有些吓着了,现在他们可是在自己家里,老的小的加起来七八号人呢,还能让那两个孩子占了便宜? 秦氏附和道:“就是,反了他们了!要是敢来,这回定要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她的话音刚落,便听到猛烈的敲门声,不,准确说是砸门声。 “开门!身为长辈却抢夺小辈的东西,还跟土匪一样又抢又砸,你们咋不干脆再放把火呢?赶紧开门!” 柳娇娇故意大嗓门的喊着,不但让屋里的柳家人听到,还把旁边的邻居也吸引了过来。 柳家的宅子可不像老宅那么偏僻,而是位于村子中部,周围住了好几户人家。这个年代的建筑可没有隔音一说,加上村里人就好看个热闹,所以邻居们全都闻声围了过来。 “这不是珺小子和他那妹妹吗?这是怎么了?” “你没听到吗?柳家那群人肯定是又作妖了。” “又抢又砸?那岂不是成了土匪了?都是一家人,不至于吧?” “呵呵,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家人什么德行,特别是那个老太婆,这种事她绝对干得出来!” 门外的邻居们议论纷纷,屋里的柳家人却气得脸色发青。 “荒唐!简直是荒唐!”柳大重重的拍了几下桌子,胡须都气得飞了起来,“这是存心毁我们柳家清誉啊!” 秦氏挽起袖子就往外冲,边走边骂道:“这个死丫头,老娘今天一定要弄死她!” 冯蔓云看了一眼柳三林,见他面色阴沉,暗道不好,忙安抚道:“相公,有爹娘在呢,他们能处理好的,不会伤到你名声的。” 柳大立刻接话道:“小三子,你放心,两个小辈胡言乱语罢了,我现在就去跟你娘收拾了他们,断不会损伤你名声!” 柳家人最在意的莫过于两件事,一是柳三林的名声,因为他是村里唯一的秀才公,等于柳家的门面;二是柳成龙的未来,都等着他以后考取状元,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022、上门对峙(1) 秦氏一打开门,就对着柳娇娇劈头盖脸的骂上了:“你个没爹养没娘生的野丫头,再在这里胡说八道老娘撕烂你的嘴!” 柳珺闻言面色一沉,不等柳娇娇开口反驳便怼了回去:“你对娇娇动手试试?” 秦氏被他的气势一压,不由停顿了下,待她回过神来想继续开骂时,柳娇娇幽幽的开口了。 “我有没有爹养娘生不需您老操心,反正我总不可能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吧?而且,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我心里都有数。” 说着,她转身面朝那些看热闹的邻居鞠了一躬,面带悲愤道:“各位大叔大婶,若不是爷奶他们做得太过分,我跟哥今天不会豁出脸面闹这一出。我们俩这些年过的啥日子大伙都知道,好不容易攒了点钱买了些东西,结果爷奶趁我们不在家,不但把老宅里的东西全部拿走,还把我们住的老宅砸了个稀烂,这是想要逼死我跟我哥啊!” 她悄悄咬了下舌尖,瞬间疼出眼泪,哽咽着继续道:“我虽然年纪小,但也从未听说过有哪家的长辈把小辈往死路上逼的呀!这让我跟我哥怎么活?” 她边说边偷偷拽了拽柳珺的袖子,示意他跟自己一样装可怜博同情。 柳珺可没她那么好的演技,只得低下头掩饰自己的表情,但在其他人看来,他这明显是被逼到了极致的模样,同情心立马就被勾出来了。 “我说秦老太婆,你们这事儿做得是不太地道啊!晚辈尽孝是应该,但你不能把小辈往绝路上逼吧?” “就是,拿了东西就算了,还砸了别人住的地方,你们这到底是做长辈的还是做土匪的?” “瞧瞧这俩孩子都被逼成啥样了?你们可积点德吧!” 邻居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纷纷开始谴责起秦氏来。 秦氏本就是个横的,当即两手一叉腰,对准这群人来了个舌战群儒。 “我们家的事关你们屁事?轮得着你们来唧唧歪歪?这两个死孩子藏私,有好东西不惦记着孝敬长辈,我去把东西拿回来怎么了?碍着你们谁的事儿了?老宅那也是我们柳家的,我乐意砸你们管得着?都给老娘滚远!要不然别怪老娘不客气了!” 邻居里也有泼辣的,直接就跟秦氏吵了起来,趁着秦氏忙着跟人吵架,柳娇娇对柳珺使了个眼色,两人猫着身子悄悄进了大门。 刚走到堂屋门口,柳大便出来了,一见两人竟然进了门,愣了片刻,又瞧见自家婆娘正叉着腰在门口跟邻居骂架,低骂了声“蠢婆娘”。 进了门柳娇娇也懒得再装柔弱了,对着柳大冷哼道:“爷,您老的手倒是伸得够长的啊!趁着我家没人,把我家搬了个干干净净,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贼不走空啊?” 柳大立刻大声骂道:“没教养的丫头,你说谁是贼呢?有这么对长辈说话的吗?” “哟,敢情您还知道自己是做长辈的呢?那我倒要问问了,有哪家长辈会对着小辈来打砸抢这套的?莫非爷您曾经当过土匪?所以习惯了这套?” “你……”柳大做不来秦氏撒泼耍赖的那套,也不像柳三林懂得诡辩,顿时词穷。 “娇丫头,身为晚辈本就该把好东西拿出来孝敬长辈,虽然爹娘今日举动稍显过激,但也是你们不孝在先,怪不得他们。”柳三林走了出来,一脸的语重心长。 柳娇娇向来就烦这种喜欢装的人,冷笑道:“三叔,你的意思是我们的错咯?” “本就是你们的错。爹娘含辛茹苦维持这个家,你跟柳珺挣来了银子不想着为家里分担一二,反倒买回东西自己享受,这已是大不孝。刚才你们又在门口胡说八道,败坏柳家的清誉,这是不孝中的不孝。” “所以呢?” 柳三林以为自己成功吓到柳娇娇了,心里有些得意,但面上依旧一副“我是为你好”的长辈模样,说道:“赶紧跪下跟爹认个错,然后去跟外面的邻居说清楚,再给娘磕个头,我可以替爹娘做个主,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呵呵……”柳娇娇突然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就在柳珺担忧的想打断她时,笑声蓦地一停,“三叔,你是不是傻?” 柳三林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句,俊脸一白,气得嘴唇都在哆嗦,好半天才冒出一句:“你、你……有辱斯文!” “斯文?斯文败类吗?”柳娇娇嗤笑一声,不屑的看着他,“亏你还是个读书人,我问你,不问自取的后半句是什么?” 柳三林一怔,完全不接茬,因为没办法接。 “不敢说是吧?我告诉你。”虽然她是对着柳三林说的,眼睛却看着柳大,“不问自取是为贼!爷,您是不是听不懂?没事儿,三叔可是秀才公,让他解释给您听。” 柳大确实没听懂,但他下意识觉得那肯定不是什么好话,扭头看了一眼小儿子,见他面色难看得紧,愈发肯定不是好话,怒火噌地一下冒了出来,顺手抓起立在门口的扫帚就冲着柳娇娇挥去。 柳珺眼明手快的握住他抬高的手腕,用力一握,柳大吃痛,不自觉松开扫帚,然后柳珺稍稍用力一推,将柳大推到柳三林身上。 “有我在,我看谁敢动娇娇!”他就立在柳娇娇面前,冷冷地看着眼前的柳家人,如同一尊守护神。 柳三林没什么力气,好不容易才扶住老爹并稳住身形没摔倒,见柳珺那一副杀神的模样,心里没来由一震,瞬间想起柳珺的爹,他那孔武有力的大哥。 冯蔓云也走了出来,见气氛有些凝重,忙笑着打圆场道:“哎呀,珺小子,娇丫头,咱们都是一家人,有啥不能好好说呢?非得闹得家犬不宁的。” “三婶,那被褥摸着舒服吗?”柳娇娇突然问道。 “舒服,都是好棉花,自然……”冯蔓云没留心之下被她套了话,等到发现自己失言已经晚了,不由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什么被褥?不知道你说什么!” 柳娇娇也不恼,看向柳三林,笑眯眯地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做贼心虚,这两句还请三叔跟三婶解释下。” 柳三林何曾被人如此奚落过,气得面部表情都失控了,愤声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我才十岁,只是个小姑娘,还算不得女子,倒是奶和三婶,那可是实打实的女子。”说着,她故意看了一眼还在门口跟人吵架的秦氏,点点头,“唔,确实不好养!” 柳三林都快被气得背过气去了,作为村里最优秀的人,他向来是不屑与人争吵的,导致骂人的词汇量少得可怜,而他最引以为傲的学问,却被眼前这个十岁的女童用歪理驳得面目全非。 真真是可恼!可恨!可气! 冯蔓云自打嫁给柳三林,便以秀才娘子的这个身份为荣,觉得自己是大家闺秀,断不会做出撒泼骂街这种自毁形象的事,所以气得快吐血了,还是一言不发,只是死死地瞪着柳娇娇。 如果说眼神能杀人的话,接受到三重攻击的柳娇娇估计早就灰飞烟灭了。 就在这时,系统突然说话了。 【滴……空间已激活,鉴于宿主表现良好,获得一张时间卡。】 时间卡,那是什么东西? 【时间卡为一次性消耗品,可以将时间暂停三分钟。】 哎呦喂,好东西呀!随时都可以使用吗? 【是的,随时可以使用,宿主是否要进入空间?】 现在没空,忙着撕比呢,晚点再说。对了,系统大人,你家宿主被人欺负得这么惨,你真的不给配点啥自保本领吗? 柳娇娇其实只是开玩笑罢了,没想过系统会搭理她,但令她没想到的是系统真的回复了。 【鉴于宿主拉仇恨能力过强,金钟罩模式开启,模式期间宿主可以无视任何攻击。】 这种跟缩在龟壳里一样的辅助技能有毛用?能不能给点例如隔空点穴、催眠之类的主动技能啊? 【宿主等级过低,请努力做任务升级,不要异想天开。】 柳娇娇:“……” 你有本事站我面前说这话,我保证不打死你。 023、上门对峙(2) 柳珺可不知道柳娇娇看似不说话,实际上正在跟系统交流,只当她不想搭理柳家人了,于是看向柳大,一字一顿道:“家里的东西都是娇娇挣来的,她不是柳家人,你们没有权利拿走她的东西!” 柳大吹胡子瞪眼道:“屁话!她一个黄毛丫头能挣来啥?再说了,就算是她挣来的,也该主动把东西拿出来孝敬我们!施舍乞丐一个馒头人家还要磕头感谢呢,何况白养了她五年?” 柳珺刚要争辩,柳娇娇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待他回头冲他轻轻摇摇头。 她不是柳家人,而且又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所以她可以放肆的闹,但柳珺最好不要,虽然她知道柳珺不会惧怕那些个流言蜚语,但人言可畏,能避则避。 “爷,您说的对,这个世道就讲究个恩怨分明,乞丐得了施舍自然要感恩戴德,那么奶拿我去配阴婚,险些要了我的命,是不是该一命抵一命呢?”她冷冷地说道。 柳大面色一黑,快速反驳道:“哪有这样的事儿?没凭没据的,你瞎说什么?” 秦氏当日是偷摸着去的,老宅那又偏僻得很,他吃定了没其他人看到,所以干脆来个矢口否认。 柳娇娇早就料到他不会承认,也不恼,继续说道:“行,那就等我把证据找齐再来跟您讨论这事儿。” 柳大心里一惊,难不成那日还真有人经过看到了?又或者那个蠢婆娘落下了什么把柄? 他是越想越惊,越想越害怕,忍不住瞪向还在门口撒泼的秦氏。 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做了那种事也不知道把屁股擦干净,他当年一定是眼瞎了,才会娶这么个败家玩意! 柳三林显然跟柳大想到一块去了,也被柳娇娇给误导了,跟着他爹在心里埋怨起秦氏来。 突然,门口传来村长带着怒意的声音:“都围在这儿吵什么?” 柳大忙跟柳三林对视一眼,村长怎么来了?莫不是这俩倒霉孩子特意叫来的? 秦氏一见村长就开始恶人先告状,“村长啊!你可得给我做主啊!这群王八犊子堵在我家门口骂,都来欺负我这个老婆子,我没法活了啊!” 哭嚎得那叫一个天崩地裂,不过是干打雷不下雨,面上半点泪痕都没有。 村长清楚秦氏啥德性,又担心柳珺兄妹吃了亏,理都不理她,直接把她推到一边,大步走了进去。 秦氏这才发现自己就顾着跟邻居吵架去了,完全把柳珺兄妹给忘了,忙跟了进去,老李头顺手关上了大门,守在门口,不给那群邻居继续看热闹的机会。 他是为了柳珺和柳娇娇的名声着想,免得那群嘴上不把门的听到了什么去外面胡乱编排。 一见村长进门,柳大跟柳三林忙迎了过去。 柳大挤出笑脸,道:“村长你咋亲自来了?有事儿吗?” 村长没好气地说道:“我为啥来你心里没点数?一大把岁数了还欺负小辈,我都替你臊得慌!” 轮辈分柳大得称他一声二堂哥,所以他是有资格教训柳大的,柳大被训得面红耳赤,心头恼怒得很,却碍于辈分不好怼回去。 柳三林忙替自己爹开脱,抬手一躬道:“二伯,我柳家家风端正,我爹虽不识字却也懂明辨是非,怎么会做出欺负小辈之事呢?您肯定是误会了。” “误会?”村长冲他冷哼了一声,然后指着柳珺兄妹,“把人家俩孩子住的地方抢了个干净,还砸了个稀烂,这也能叫误会?” “自家人拿自家人的东西,怎么能说是抢呢?而且砸屋子一事绝非我们所为,定是有人嫁祸。”柳三林在那睁着眼睛说瞎话。 村长被气得胡子都要飞起来了,指着他手抖了几抖,怒极反笑道:“三林啊,你不愧是读书人,没理也能搅三分!” 说着,他不耐烦的挥挥手,强势的说道:“我不想跟你们说那么多,赶紧把拿走的东西还给俩孩子!” 他还指望着柳娇娇领着全村人发家致富呢,今天怎么着也得把这件事办得漂漂亮亮的,何况他也看这家人不顺眼很久了。 柳家人都是属貔貅的,只认进不认出,怎么可能乖乖把那么多好东西还回去? 柳三林悄悄对冯蔓云使了个眼色,冯蔓云心领神会,笑着打圆场道:“哎呀,我说村长,其实这就是一个误会。这不快要入冬了吗?老宅那又偏僻,房子又破,爹娘是心疼他们两个孩子受冻,想把他们接回来住,下午我们过去时那边没人,就想着先替他们把东西给搬过来。本是一片好心,谁知道闹出这么大的误会。” 她上前两步,亲热的揽住柳娇娇的肩膀,却被柳娇娇灵巧的挣开,面上顿时闪过一抹尴尬,但很快就恢复了笑容,嗔怪道:“娇丫头,你们是真误会了,爹娘只是看起来凶,心里可是最疼你们俩的!” “你三婶说的对,是你们误会了。”柳大立刻附和道。 秦氏本想骂上几句,却被柳大一个冷眼给压制住了,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扭开头。 村长皱眉,心想莫不是柳家人良心发现了?今天的事真的只是个误会? 冯蔓云说的话柳珺是半个字都不信,柳娇娇亦然,两兄妹默契的交换了一个眼神后,柳娇娇笑着问道:“三婶,爷奶真是要接我们回来住?” 冯蔓云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当然了,三婶可不会骗人。” 话既然已经放出去了,两人肯定是要回来住的,但具体住在那,可就是他们说了算了。 柳娇娇眼珠子转了转,指了指右手边的两间房,说道:“我跟哥肯定不能住一间房,毕竟男女有别嘛,所以,是不是哥住他爹娘那间,我住哥原来那间?一定是这样,要不然怎么住得下?我说的对不对?你们既然打定主意接我们回来住,总不至于连我们住的地方都没安排好吧?” 冯蔓云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她原想着用这个借口先把村长给支走,然后这俩死孩子不得随他们摆布?没想到这个死丫头竟然把什么都摊开来了,这让她怎么回答? 那两间房一间是柳三林的书房,一间是柳成龙的书房,怎么可能让出来给他们住? 村长何等敏锐,立刻听出不对劲了,发话道:“娇丫头说的没错,既然你说早就决定接他们回来,肯定是安排好住处了。”说着,他回头看向柳珺和柳娇娇,“珺小子,娇丫头,我去看看你们住的地方,我倒要看看到底只是个误会,还是某些个做长辈的太丢人!” “老三家媳妇,还不带路?”村长看向冯蔓云,目光犀利无比。 冯蔓云此刻简直是进退两难,不得不向自家相公投去求救的视线。 柳三林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算漏了,恼怒之余,不着痕迹的狠瞪了柳娇娇一眼,然后上前替妻子救场,“二伯,因为时间紧迫,屋子还没收拾好,待明日……” “明日个屁!”村长见冯蔓云不肯动就知道他被柳家人戏弄了,竟然一开始还天真的以为真是个误会,这会一听柳三林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们压根就没给两个孩子准备住处!抢了人家的东西,还砸了人家的房子,怎么会有你们这样恬不知耻的长辈?这事儿要传出去了,丢的不止你家的人,连带我们整个村都跟着你们丢人!” “丢什么人啊?”秦氏忍不住反驳,她已经憋得快内伤了,“这都是我们自己家的家务事,跟旁人有啥关系?再说了,要不是这俩白眼狼藏私,得了好东西不懂得孝敬长辈,我犯得着去亲自拿吗?” “你那是拿吗?你那是偷!是抢!” “自家人拿自家人的东西,那是应该的,外人拿才是偷和抢。村长你可别唬我,虽然我只是个妇道人家,这些道理还是懂的。” 村长被她的歪理气得说不出话,秦氏愈发觉得自己说得对,态度变得趾高气昂起来,“再说了,这些不过是家事,向来是关上门自己解决的,就算你是村长也管不着,管天管地,还管得了别人拉屎放屁呀?” 柳大和柳三林同时别开头,假装自己没听到,他们发现了,对付村长还是得让蛮横不讲理的秦氏上,他们乐得一边看热闹。 村长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但是作为一个男人,还真就拿秦氏这种粗俗的刁妇没办法,吵吧你吵不过,又不能跟一个妇人动手,真是憋屈得不行。 柳珺忙扶住他,一下下抚着他的背替他顺气,带着愧疚道:“二伯爷,对不起。”虽然村长今天来替他们出头是有自己私心的,但终归是被他们给连累了。 村长不在意的摇摇头,缓声道:“跟你没关系,要怪只能怪你命不好,摊上了这样的家人。” 柳珺面色阴沉,再一次坚定了要分家的决心,血缘关系是摆脱不了的,那么就划清界限远离吧。 柳娇娇倒是来了一丝恶趣味,希望村长被气晕过去,那样柳家人就等于摊上了麻烦,完全不需要她动手,村长肯定把他们收拾得妥妥的。 可惜啊,村长的承受能力还挺好,竟然只是哆嗦了两下就缓过来了。 莫名觉得有些遗憾啊,她是不是太坏了? 秦氏自觉占据了主动权,耀武扬威的抬手往大门那指了指,对着村长道:“天也不早了,村长你贵人事忙,我就不送了。” 村长今天是打定了主意来给柳珺兄妹撑腰的,即便被秦氏气得半死,也不可能啥都没做成就走。 柳娇娇径自走进堂屋搬出把椅子来,放到村长身后,笑嘻嘻道:“村长爷爷,您坐,站着多累啊!按说这客人上门,主人家怎么也得上茶水的,不过我爷奶向来是不拘小节的,而且节俭惯了,所以村长爷爷您就多担待些,等以后我再请您喝好茶。” 村长顿时乐了,这不就是拐着弯在说柳家人不懂礼数而且抠门吗?当即笑呵呵的点头道:“放心,他们什么德行我清楚得很,要真跟他们计较那么多,早就被气死了!” 很好,村长算是个不错的好队友,懂得如何补刀。 024、深藏不露 柳大和柳三林夫妇都是爱面子的人,被两人的对话气得恨不得动手打人,只有秦氏还在那叫嚣着:“我说村长你咋还坐下了呢?赶紧走,都说了这是我们家的家务事,不归你管!” 村长冷哼道:“整个村的事儿我都能管,秦氏你真以为我治不了你是吧?七出里有一条是犯口舌,这些年村里哪户人家没被你在背后编排过?哪户人家没被你骂过?就冲这条,我就能让柳大休了你!” 柳娇娇都想为村长鼓掌了,这应对简直太机智了。 秦氏一愣,继而往地上一坐,开始撒泼哀嚎:“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辛辛苦苦替柳家养育儿女,还培养出村里唯一的秀才公,竟然要让我相公休了我!天啦!还有没有天理啊?” 柳大没想到村长会把“七出”整了出来,而且秦氏确实是个喜欢多嘴多舌的,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替她辩驳了。 柳三林毕竟是读书人,懂的东西多,脑子转得快,忙说道:“二伯,虽有七出,但还有三不去,爷去世时娘曾为其服丧三年,恰好对应了与更三年丧,所以爹不可以休妻。” 秦氏一听自己不会被休,一咕噜就爬了起来,动作那叫一个敏捷,紧紧地盯着柳三林,问道:“小三子,你说的是真的?你爹不能休了我?” 柳三林肯定的点头道:“对,爹不可能休了您。” “那就好,吓死老娘了!”秦氏忙不迭的拿手连拍了几下胸口,然后气势汹汹的瞪向村长,“你个老不死的,该管的不去管,偏跑别人家来管闲事,还在那胡说八道,老娘告诉你,你要再不走,老娘就对你不客气了!” “秦老太婆,你想怎么对我爹不客气?”大门被推开了,五六个强壮的年轻汉子走了进来,领头的正是村长的大儿子柳强,说话的人也是他。 “强子,你们咋来了?”村长惊讶的问道。 柳强先是瞪了秦氏一眼,然后快步走到村长面前,面带担忧道:“李叔跟我说您被欺负了,我立刻叫了人赶来,爹,您没事吧?” “没事,你们来了也好,省得有人觉得我这个村长只是个摆设。”村长摇摇头,接着借力站了起来,昂首阔步走到柳大面前,表情严肃,带着一丝威胁,“我在你这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你们赶紧把俩孩子的东西还给他们,要不然我可就亲自动手了!” 秦氏刚想上去撒泼,柳强带来的一个年轻汉子就冲她龇了龇牙,顺便摆弄了几下手里拿的烧火棍,秦氏瞬间就怂了,迅速躲到了柳大身后,低下头不敢出声。 柳三林知道柳强就是个混不吝的主,除了他爹谁都不服,带来的这群人也跟他一样,素来是能动手就坚决不说话,知道今日算是大势已去,无奈地冲柳大摇摇头,示意他将东西还回去,先送走这群瘟神再谋其他。 柳大咬了咬牙,回过头吩咐已经躲进屋里的冯蔓云和一直不敢出来的宋春花,让她们把从老宅拿回来的东西都还回去。 秦氏哪里舍得,却碍于那群汉子穷凶恶极的模样,只得眼睁睁看着东西被一样样拿出去,心里恨得直骂娘,可嘴上却半个字都不敢说。 被那么多双恶狠狠的眼睛盯着,柳家人半点都不敢藏私,把从老宅拿来的东西全部交回柳珺兄妹手里。 终于成功替柳珺兄妹拿回了东西,村长满意的摸了摸胡子,警告了柳家人几句后,让柳珺兄妹赶紧回去,自己则跟着柳强回家了。 至于柳家人心里是何等的气愤,在众人离开后是如何在屋里跳着脚大骂,没人在意。 等到柳珺两人回到老宅,却发现老李头正在收拾那些个被砸坏的家具。 “李爷爷,您这是……”柳珺突然有些鼻头发酸,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有血源关系的亲人只会算计盘剥他,没有血源关系的外人却默默地帮助他,有些时候,亲人反倒不如外人。 柳娇娇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老李头身边,真心的朝他鞠了一躬,“李爷爷,谢谢您!” 要不是老李头通知了柳强带人来,柳家人不会那么轻易的还东西,搞不好最后还是得自己动手,虽然最后的结果还是一样,但柳珺又该担心她以后嫁不出去,又要唠叨了。 柳珺也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跟娇娇一样鞠躬道谢。 老李头笑呵呵的扶起两人,说道:“没事,跟我客气啥?我简单看了看,有些家具能用,但有些坏得太厉害,不换不行了。不过好在床坏的不严重,我给你们弄好了,先凑合睡一晚,明天再说。” 两人自然感激应下。 三人共同协作,快速而又利落的把屋子简单收拾出来后,柳娇娇笑着道:“李爷爷,为了感谢您,我决定亲自下厨给您做好吃的,您吃完再回去!” 老李头不太相信的看着她,道:“就你这小身板,挨得着灶台吗?还是我给你们弄吧。我看你们拿回来不少好东西,咱们三人做个四菜一汤足够了。” 说着,他便挽起袖子径自往厨房走去。 柳珺跟柳娇娇对视一眼,忙跟过去,开玩笑,哪有让客人亲自下厨的道理? 老李头一进厨房就跟换了个人一样,原本驼着的背瞬间挺直,整个人看起来起码比起原来高了有三四厘米,被岁月侵蚀得黯淡浑浊的目光投射出道道精芒。 他把挂在灶台上的腊肉和排骨各取下一块,让柳珺打点干净的水进来,又让柳娇娇生火准备烧水。 他的气场实在太过强大,犹如厨房就是他的国家,而他是站在高处号令天下的帝王,柳珺兄妹连想发表个疑问的念头都没有,马上依命忙开。 待到水烧热,老李头舀出两盆来,一个盆里放排骨,一个盆里放腊肉,开始仔细而又快速的反复清洗。 接着,他将清洗好的排骨放在案板上,拿起菜刀,将它在手中挽了个漂亮的刀花,然后双目凝神,开始剁排骨。 干净利落的十几声过去后,排骨被切得大小均匀,整整齐齐的排列在案板上。 柳娇娇走近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哎呦我去,这刀工简直没谁了!每块排骨不论大小还是品相,就跟复制粘贴一样,完全一模一样,而且每一刀下去都是快准狠,案板上一点多余的残渣都没有。 更让她惊讶的还在后头,老李头开始切腊肉了。 雷钟给他们选的腊肉都是肥瘦均匀的五花肉,这样的肉其实是最香的,但是在这个年代,除非是很讲究的吃货,更多人还是偏爱肥肉多的,觉得肥肉吃起来过瘾。所以一开始看到是五花肉时,柳珺还觉得雷钟有点小气,都舍不得给点好肉。 刀只是极其普通的生铁制成的菜刀,加上这年头磨刀是得花钱找磨刀匠的,柳珺出于省钱的目的,一直都是自己每隔几天就找块光滑的石头,淋着水来磨,所以别指望这样的刀能有多快。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把甚至有些钝的刀,老李头竟然用它切出极薄的肉片来,如果说剁排骨凭的是腕力,那么切片凭的就是极其出色的掌控力了。 柳娇娇好奇的捻起一片腊肉对着光看,惊讶得嘴都张开了。 肉片已经薄到几乎透明的地步了,而且每一片都是这样。 她万万没想到,老李头竟然还是个厨艺高手,就冲这过人的刀工,该不会是传说中的食神吧? 不敢出声打扰正在专心切菜的老李头,她走回柳珺身边,小声问道:“哥,李爷爷这本事你知道吗?” 柳珺摇摇头,他也被震惊了,目光有些失焦,喃喃道:“以前我从未见过他下厨,他每顿饭都是大牛家做好送去的,他按月付钱。” 虽然听说越是做菜厉害的人在家越懒得碰灶台,但厨师几乎都是嘴刁的,何况是刀工如此了得的顶级厨师,竟然能忍着这么多年不吃精细的菜品,而吃农家小户出品的普通菜。 她是绝对不会相信那个大牛家能有啥好厨艺的,毕竟村里穷,能用的食材有限,而且也舍不得用好东西。 看来这个李爷爷是个有故事的老人啊。 就在柳娇娇想东想西的时候,老李头已经把排骨下锅,随着那声肉下锅的“滋滋”声,柳娇娇这才回过神来,然后发现他做的竟然是椒盐排骨。 这种做法绝对不会是这个闭塞的小山村里能有的,绝对是类似省城那种大地方,还得是高门大户或者是高级酒楼里才会有。 因为在这里,盐属于中等偏上的调味品,价格小贵,普通人家做菜根本就舍不得放盐。 闻着那久违的香气,柳娇娇不自觉咽了口口水,忽然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穿到这里已经好几天了,虽然没饿着肚子,但真就没正儿八经吃上一顿她能认可的好饭菜,今天终于能满足下口腹之欲了。 柳珺毕竟是村里土生土长的少年,还是头一次见这样需要各种配料和放那么多盐的菜,原本以为昨天的鸡蛋葱花饼已经是他人生巅峰了,没想到人生这座山峰比他想象的高太多。 似乎是被柳娇娇传染了,他也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老李头炒菜之余瞧见两人的模样,笑着道:“馋虫被勾出来了?等着,好吃的在后头呢!” 椒盐排骨刚出锅,柳娇娇就忍不住想拿一个尝尝,却被老李头拍掉伸出去的手,笑骂道:“都说了等着了,急啥?赶紧跟你哥把饭煮上,要不一会儿只能吃菜没饭吃了。” 柳娇娇一拍额头,这才想起关顾着看他做菜,完全忘了煮饭这件事了,忙拉着柳珺去淘米煮饭。 走远点做点别的事儿也好,省得她在那看着越看越馋。 半个时辰后,老李头承诺的四菜一汤被端上了饭桌,米饭也刚刚煮好。三人坐在饭桌上,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碗盛得冒尖的米饭。 椒盐排骨,豆角蒸腊肉,油焖茄子煲,醋溜土豆丝,外加一大碗皮蛋青菜汤。 在柳娇娇看来,这些都是现代常见的家常菜,但在柳珺看来,简直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看起来好好吃。”柳珺第一次在柳娇娇面前露出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模样,眼珠子几乎快要黏到那几道菜上了。 老李头哈哈大笑,厨师最开心的就是有人喜欢他做的菜,夹了块排骨放到他碗里,说道:“尝尝看味道怎么样?好多年没做了,估计退步了。” 话是这么说,但他表情和语气里完全看不出有半点遗憾的样子,只有对自己做出来的菜的自信。 柳珺小心的咬了一口,本想慢慢的仔细品尝,但味道实在是太好了,他忍不住三两下就把排骨啃得干干净净,真的是干干净净,骨头上半点肉渣都没有了。 柳娇娇见状也夹了块排骨吃,一入口便瞪大了眼睛,这味道……绝对超越她在现代吃过的那些个高级餐厅。 “好吃就多吃点,喜欢的吃的话李爷爷以后经常给你们做!”老李头很高兴自己的手艺得到认可,看着两人的目光满是和蔼。 “嗯嗯!”两人同时点头,然后便开始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疯狂进食,没办法,真的是太好吃了,他们控制不住自己啊! 系统声音再次突兀响起。 【支线任务发布,请宿主在一个月内让老李头收你为徒传授厨艺,任务成功奖励极品刀具一套及极品菜谱一本,任务失败开启惩罚模式,倒计时开始……】 柳娇娇听到这些,险些被嘴里的菜给噎死。 系统你抽风了吗?说好的采药致富模式呢?为什么突然变成美食致富模式了? 025、傻孩子 村里某个僻静的角落里,三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正围在一起,鬼鬼祟祟的商量着什么。 “哥,我们该咋办啊?”说话的是柳树根,柳大三堂弟家的孙子,今年十一岁,打小就被柳成龙用小恩小惠收拢住了,加上傻乎乎的没什么脑子,经常被他忽悠着做些欺负人的事儿。 “那天的事儿是你让我们做的,结果差点闹出人命,而且现在那哑巴丫头好了,厉害得很,连你奶那么厉害的人都拿她没办法。先说好了,她如果来找我们麻烦,我们肯定把你供出来,这黑锅我们可不背!” 这个说话硬气的是大牛的弟弟小牛,跟他那憨厚老实的哥哥不一样,这孩子虽然才十二岁,但是惹祸的本事一流,整天招猫逗狗不消停,不过心不坏,那天跳下水把柳娇娇捞上来的就是他。 那天,柳成龙让他们两人找人去吓唬吓唬柳娇娇。受家里人影响他也很讨厌柳珺,可柳珺太厉害,村里的孩子没人打得过他,于是便想吓唬一下他最看重的妹妹,好出口恶气,却没想到几人玩脱了,险些闹出人命来。 这几天柳成龙把家里发生的事全部看在眼里,知道现在的柳娇娇非常不好惹,担心她会秋后算账,这才找了个借口偷溜出来,想封住柳树根和小牛的口,没想到反被讹上了。 他低头掩去眼底的怒意,再抬头时又是一副微笑着的斯文模样。这是跟他爹学的,不管心里怎么盘算的,外表上绝对不能让人看出来,读书人要有读书人的气度。 “小牛,树根,这事儿没你们想的那么严重。”柳成龙的声音很秀气,而且说话慢条斯理的,让人听起来觉得特别舒服,“那天不过是小孩子间的玩闹罢了,又不是故意去害人,何况小牛你不是第一时间就把她救上来了吗?她现在能开口说话都是你们的功劳,要不是那天那么一闹,她脑子能开窍吗?” 他停顿了片刻,笑容愈发温和,“所以呀,你们担心什么呢?就算来找你们也是谢谢你们,她能恢复正常可是你们的功劳啊!” 这种话也就能骗骗柳树根这个单纯的孩子,小牛是半个字都不信,他冷哼一声,讥讽道:“如果是这样那就更该让她知道是你在背后指使的,你可是她的大恩人,她必须好好报答你!” 柳成龙在心里暗骂了几句,笑着摇头道:“算起来她也是我妹妹,何况我并没有做什么,不需要。” 小牛立刻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当日他不在场,而且没有动手,所以一切跟他无关。 这是想把自己给摘得干干净净啊,想得美! “让我们做事的人是你,别以为你当时不在就没你的事儿!我把话放这儿了,要么你把这件事解决了,让柳娇娇别来找我们麻烦,要么我就告诉她事情真相,让她去好好感谢你一番,你自己选吧!” 柳树根完全被柳成龙忽悠瘸了,闻言诧异的问小牛道:“小牛哥,我娘说柳娇娇发财了,买回家好多东西。我们确实是帮了她啊,她要来感谢我们肯定会送我们很多好东西的,这么好的事儿你干啥非要推给哥啊?哥他都说不要了!” 一想到那些好东西里肯定会有好吃的,他口水都快出来了,哪里肯把到手的好处白白推出去? 小龙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知道他素来没脑子,只好耐着性子跟他解释道:“树根,你别傻了!那天我们差点害柳娇娇淹死,虽然她因祸得福,那也是她自己的造化,跟我们没关系,她不可能因为这个来感谢我们,只会因为我们害得她险些丧命而恨我们,明白了吗?” 一个说是恩,一个说是仇,听起来似乎都很有道理,但到底是恩还是仇,柳树根傻傻分不清,越想脑子越迷糊,眼睛都快成蚊香眼了。 小牛已经对这个傻孩子无语了,干脆伸手将他拉到自己身边,严厉地说道:“你就别想了,就你那脑子想到死估计也想不明白,反正我总不会害你,你别说话了,总之听我的就对了!” 如果让柳树根在两人里选个自己信任的,他肯定选小牛,因为小牛虽然不像柳成龙总给些好吃好玩的,但只要有人欺负他,小牛从来都是第一个冲上去替他报仇的,所以毫不犹豫的点点头,不说话了。 见状,柳成龙险些把心里闪过的那些骂人的话直接骂出来,又有一身力气还长了脑子的人最是讨厌,譬如柳珺,譬如眼前这个小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有啥不好的? 他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用完全不似一个半大少年的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道:“小牛,树根是我弟弟,你是我好友,我怎会骗你们呢?我自然一向都对你们不错,你们现在却这般想我,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柳树根虽然笨,但是却是个重承诺了,既然答应了小牛不再说话,就真的乖乖的一声不吭,而小牛则双手抱胸看着柳成龙,写满嘲讽的冷漠脸。 看来是说不通了,柳成龙不由有些恼怒,虽然一直刻意在模仿柳三林那种“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动”的气场,但终究年纪小,功力不够,面色变得有些阴沉。 “既然这样,那便随你们好了,你看看最后到底柳娇娇会找谁晦气!”悻悻地丢下这句话,他便转身离开了。 毕竟口说无凭,是他出的主意又怎样?谁能证明?有何证据?到时候要是柳娇娇真的上门找茬,他咬死不认就是,何况爷奶和爹娘定会护着他,不会被白白欺负了去。 这点小牛也想到了,所以柳成龙离开后,他便眉头紧皱,陷入深思。 柳树根有些无措的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心翼翼问道:“小牛哥,我哥他是不是生气了?” 小牛叹了口气,答道:“你别管他了,现在有麻烦的人是我们。” 柳树根有些郁闷的说道:“柳娇娇真的会来找我们报仇吗?可是我们当时不是故意推她下去的啊,而且后来也救了她,没把她害死啊。” “是不是故意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得看她怎么想。” 小牛很无奈,他虽然号称村里的小霸王,但也只限于欺负欺负人,整点恶作剧罢了。那天柳树根被柳成龙忽悠得答应去吓唬下柳娇娇,他便拉几个人一起跟着,谁知道那丫头竟然不慎掉落河里,当时他差点被吓死,连忙跳下水把她救了上来,然后带着那群孩子跑了。 事后他一直担惊受怕,生怕柳娇娇就这么淹死了,还好老天开眼,那丫头活了过来。如果是原来的哑丫头还好,不用担心她来寻仇,可谁知道这么一折腾,哑丫头竟然能说话了,而且听他娘说,那丫头现在变得可厉害了,就连素来泼辣的秦氏在她手里都没讨着好,他这才担心起来,把柳成龙和柳树根叫来商量。 柳成龙的反应超乎他的想象,其实仔细想想也正常,一个总是躲在背后算计的人会是什么好鸟?是他傻,被人给利用了。 至于直到现在还没看出问题的柳树根……小牛再度叹气,忍不住抬手拍了他脑袋一下,不等他开口抱怨,便用命令的语气喝道:“你以后离柳成龙远一点,听到没?” “哥他挺对我好的啊,为啥呀?”柳树根一脸茫然。 “养猪的人对猪也好得很,为了把它养肥,好过年时杀了吃肉!” “不是说我哥吗?跟猪有啥关系?” 因为你就是猪!小牛无力的翻了个白眼,然后用力戳了他脑门一下,严肃道:“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不许废话!” 柳树根习惯了对他惟命是从,虽然心里有些不舍,但还是嘟着嘴点点头,只是表情非常委屈。 小牛觉得自己当初一定是脑子进了水,要不然怎么会认下这么个兄弟?真担心哪天他被人卖了还傻乎乎的替人数银子,心累啊! 小牛闭上眼睛,沉吟片刻后,猛地一睁眼,对柳树根道:“走,我们去找柳娇娇。” 柳树根又回到一脸迷茫,“啊?为啥?” “与其每天胆战心惊的担心她来报复,不如我们亲自去上门道歉,那天的事确实是我们不对,要打要骂的话……我认了!” “不不不……”柳树根忙不迭的摆手摇头,“答应哥的人是我,你只是跟着我过去,要打要骂也得我扛着,跟你没关系。” 小牛哭笑不得,这时候这孩子咋又不傻了? “我只是这么说,没准儿咱们赔礼道歉后就没事了呢?”他安慰道。 柳树根立马点头道:“对,咱态度好点。”说着,他不知想到是,一脸惊恐,“可要是柳娇娇原谅我们了,柳珺不原谅我们怎么办?我爹说他爹能徒手打死一头熊,他要是打我们,我们还能活着回家吗?怎么办?我不想死啊!呜呜呜……” 小牛:“……” 他还是太天真,这孩子已经傻得没救了。 026、上门道歉 小牛跟柳树根到达柳家老宅时,老李头刚走,柳珺正在厨房里收拾那些残羹剩饭,而柳娇娇则在擦桌子。 天这时候已经很黑了,大约戌时末(晚上九点多)。 柳树根一路上都很紧张,此刻见着老宅的大门更是担心得微微发抖,小牛懒得安慰这个不争气的,做了个深呼吸,抬手扣响了门环。 柳珺闻声出来开门,见来人是他们俩,不由疑惑地问道:“怎么是你们?有事?” 柳珺少年老成,不苟言笑,加上嗓音比同龄人略低沉,柳树根顿时觉得他好凶,吓得直接躲到了小牛身后,连脑袋都不敢探出来,生怕他动手揍人。 小牛无奈地叹了口气,勉强露出一个自认和善的微笑,说道:“柳大哥,我们是来跟你妹子道歉的。” “道歉?”柳珺越听越糊涂,连他都跟这两人很少打交道,几乎足不出户的柳娇娇怎么会跟他们有瓜葛? 虽然四周安静得很,这个点也不会有人经过,但小牛还是有种暴露人前的尴尬,带着恳求道:“柳大哥,我们能进去说吗?” 柳珺想了想,开门让两人进来,然后冲着屋里喊了声:“娇娇,你出来下!” 刚刚擦完桌子的柳娇娇拿着抹布就跑了出来,刚想问柳珺啥事便看见两个熟悉的面孔,当即脸色一变,沉声道:“你们来干啥?” 属于原主的记忆告诉她,眼前这两个少年就是当日害她落水的人,不过那个个头高大的还算良心未泯,因为是他把原主救上来的。 听到柳娇娇的话,柳珺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两人曾经欺负过妹妹,面色顿时难看起来,质问道:“说!你们对娇娇做了什么?” 柳树根本就惧怕柳珺会揍自己,见他发火险些吓哭,哆哆嗦嗦地答道:“对、对不起,那天我们真、真的不是故意害你落、落水的!” 边说,他边冲着柳娇娇疯狂鞠躬道歉。 小牛也随着他躬身致歉道:“那天柳成龙找到我们,许了些好处,让我们把你带到河边吓唬你一下,我们也没想到你会不慎掉落水里,幸好你吉人天相没出事。我们这几天一直很后悔,所以今天特意来道歉。这事儿是我们做的不对,要打要骂我们都认了,对不起!” 兄妹俩一惊,这背后竟然是柳成龙的手笔? 柳娇娇仔细端详了两人一阵,确定他们应该没有撒谎,暗自咬牙,危险的眯起双眼。 这个柳成龙还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比他爹柳三林更不是个东西,才十二岁就知道藏身背后去算计人了,长大以后还得了?柳家还指望他以后考状元,这样的人要是真的中了状元当了官,那得祸害多少人? 给姑奶奶等着,这件事没完! 柳珺则是万万没想到,他虽然跟柳成龙一起长大,但柳家人对柳成龙期望极高,所以他从小就被拘着读书识字,两人很少打交道,所以他怎么都没想到那个看似斯文无害的堂弟心肠竟然这么坏。 他甚至怀疑柳成龙就是冲着要柳娇娇的命去的,否则为什么非要让人把她河边去吓唬?村里人从不让小孩子去河边玩耍,就是怕孩子会不小心落水。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怀疑是对的,柳大冷漠,秦氏无情,柳三林阴险,被这样的长辈从小教到大的孩子,能是单纯善良的吗? 歹竹确实可能出好笋,但这样的事儿少得可怜,要不怎么会有“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孩子会打洞”这句俗语呢? 想到这些,他看小牛和柳树根的眼神愈发不善,尤其是一想到那天要不是他及时赶回来,妹妹就要被恶毒的秦氏卖去配阴婚,他的拳头顿时握紧,众人都能听到关节发出的咔咔声。 柳树根这下是真的吓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直打嗝,“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嗝……你要打就打我嗝……小牛哥最起码还跳下水把柳娇娇救上来嗝……他已经算将功补过了嗝……” 小牛忙替他拍背,待他打嗝没那么厉害后,看向柳娇娇,诚恳的说道:“我跳下去救你是怕闹出人命我扛不起,而且若不是我们把你带到河边,你也不会落水,所以不存在什么将功补过。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你想怎么罚我们都认。” 柳娇娇没有说话,她心里其实有些犯难。 原主其实已经因落水而亡,算起来他们得偿命,但自己已经代替了原主继续活着,所以不可能让他们以命抵命,再说了,真正该为原主偿命的应该是柳成龙,他们不过是被人借刀的帮凶。 而且……看着哭得跟傻子一样的柳树根和打从进门就一脸真诚的小牛,她还真有那么一丢丢忍不下心狠狠惩治他们一顿。 柳珺看出她的犹豫,暗叹自己妹妹真是太善良了,竟然看见别人道歉就不忍算账,于是上前一步,冷冷地看着两人,厉声道:“你们可知你们差点害得娇娇被活埋?” “活埋?!”秦氏偷摸想把柳娇娇卖去配阴婚的事两人并不知情,闻言同时吓得睁大眼睛,柳树根更是连哭声都停了。 “那天娇娇落水后昏迷不醒,我去寻爷奶借银子,想带她去镇上看大夫,但爷奶不肯借,于是我只好去找其他人,可是当我回到家,却看见……”说到这,柳珺又想起当日情形,眼中透露着浓浓的恨意,“却看见奶以为娇娇死了,要把她卖去给人配阴婚!若不是我回来的及时,娇娇肯定会被活埋,那些收了钱的阴媒什么阴损事儿做不出来?” 自打决定分家,柳珺已经没把自己当成柳家人看待了,所以毫不掩饰柳珺那些破事。 小牛被吓出一身冷汗,他是真没想到这件事还有这样的后续,他虽然说上门来道歉,其实心里一直想着自己已经将功补过了,最多被骂几句揍几下,可现在看来,他根本就没有补过成功,还是那个险些害人性命的凶手。 柳树根则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了,脑子一片空白,他虽然笨,但是是非对错还能分得清,原以为柳娇娇活得好好的,这件事道了歉就能过去了,没想到柳娇娇能活下来不是因为小牛及时下水救人,而是因为柳珺及时赶回家。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见深深的恐惧和后怕。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小牛深深鞠躬,还拉着柳树根一起,语气带着一丝颤抖,“我们不知道后来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柳树根接了一句:“你奶真是太坏了,比村里所有的奶加起来都坏!” 小牛:忘了叫他闭嘴了,这傻孩子真闹心! 柳珺:感觉没法继续往下说了。 柳娇娇:要不是时机和场合不对,好想笑啊。 柳树根这句话一出,其余三人都安静了,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见几人都不说话,柳树根并不知道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傻乎乎的问小牛道:“小牛哥,这是咋了?” 小牛恨不得把他打晕拖走,省得在这丢人现眼,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简单而有力地低吼道:“闭嘴!” 柳树根忙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看向他的眼里写满委屈和不解。 柳珺咳嗽一声,强迫自己忘记刚才那句话,问向柳娇娇道:“娇娇,你想怎么做?” 方才柳娇娇又仔细考虑了下,其实罪魁祸首是柳成龙和秦氏,这俩少年虽然也有错,但最起码一个明显就是被柳成龙给忽悠了,另一个则已经尽力补救自己犯下的错了,所以,大罚可以省了,但小惩一下还是必须的。 想清楚后,她看向小牛,知道他是两个人里真正能做主的那个,开口道:“你说不管我怎么打怎么骂,你们都认,是吗?” “是,任打任骂!”小牛毫不犹豫的点头,柳树根跟着一起点。 “可我想不骂你们,也不想打你们。” 柳树根没反应过来,小牛的脸却一下就白了,莫非是想他们亲身体验一把落水和活埋?老话不是说一报还一报吗? 柳娇娇突然噗嗤一下乐了,看着两人因为她笑而变得愈发迷茫的脸,笑着继续说道:“我罚你们替我家做三个月工,用来弥补你们对我造成的伤害,先申明,是任劳任怨不包三餐也没有工钱的那种!” 小牛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忙不迭点头答应,顺手还按着柳树根的头,让他一起答应。 村里的孩子从小就帮着家里干活,做三个月工对他们来说易如反掌,至于三餐可以回家吃,工钱就算给了他们也不可能要。 柳珺虽然有些疑惑,但不会质疑柳娇娇的任何决定,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柳娇娇拍了拍手,问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呢。” 小牛愣了下,这才想起她从来都呆在家里不出门,跟村里人没有交流,立刻答道:“我叫小牛,他叫柳树根,是你……哥爷的堂弟的孙子。” 他本想说“你爷”的,但想起柳娇娇跟柳家人没有血缘关系,而且柳家人不承认他,她只认柳珺这个哥哥,所以临时改了口。 柳娇娇了解的点头,心里却开始吐槽了,这种大家族人际关系好复杂,爷爷的堂弟的孙子,真是九拐十八弯。 027、系统好凶残 深夜时分,柳娇娇躺在床榻上,终于有时间研究下新得来的奖励——空间了。 系统,怎么进入空间? 【滴……请宿主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三次“我要进空间”。】 明白,重要的话要说三遍嘛。 柳娇娇依言照做,待她再度睁眼,已然身处一个宛如世外桃源之地。 阳光明媚却不毒辣,微风拂过,空气清新得跟吸了纯氧一样。空间大约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被分成了四块,左上种植着各种奇花异草,左下种植着各种农作物,右上种着各种果树,右下种着各类珍惜药草。 四个方块种植的东西完全不同,却毫无违和感的并存着,而在中间部位,矗立着一座三层的小楼。最让柳娇娇惊讶的是小楼竟然不是古代风格的,而是妥妥的现代风。 这不就是她曾经梦想的三层小别墅吗? 她迫不及待的跑了过去,把小别墅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越看越惊讶,越看越欢喜。 地中海的装修风格,大阳台,嵌入墙壁摆满书的巨大书架,露天泳池,可以睡在里面的按摩浴缸……别墅里的每个细节都跟她曾经想象过的完全一样。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左右这里不会有外人,柳娇娇忍不住开口跟系统交流。 【空间里的小楼会根据宿主潜意识里希望的样子进行更改。】 这么牛x的吗? 柳娇娇故意在心里幻想别墅外有个音乐喷泉,几乎就在同时,她便听到了音乐的声音,然后看见了刚来时绝对没有出现在门口的喷泉。 厉害了我的系统!这种设定简直棒呆! 【察觉宿主发自内心的夸奖,系统友情奉送一眼灵泉,泉水可以改善宿主体质和皮肤。】 “灵泉?在哪?” 【灵泉位于果园深处,宿主可以自行前去取水,每日取水次数一次,每次一杯。】 “每天只有一次?而且就一杯?系统大人你这么可爱这么善解人意,厉害得不要不要的,多宽限几次行不行?”知道自家系统爱听好话,柳娇娇忙说了一大堆来讨好它。 【三次,每次一杯。】 “系统大人,你就行行好嘛!你知不知道,你是我的偶像,你是我的神啊!” 【……三次,每次两杯,本系统权限只有这么大。】 “好吧,那就不为难你了。”听出系统那明显的犹豫,知道再也磨不来好处了,柳娇娇爽快的放弃糖衣炮弹袭击,“对了,空间里的东西我能拿出去吗?外面的东西可以拿进来吗?” 【宿主权限不够,暂时无法将空间里的东西带出去,不过可以在空间里随意使用,外面的东西除了活人以外都可以放进来。】 “活人不行,那死人行不行?”柳娇娇故意抠字眼。 【可以,做肥料。】 柳娇娇:“……”系统你好凶残! 再次好好欣赏了一番属于自己的小别墅后,她便拿了个杯子去了果园深处,果然看见有一眼清澈见底的泉水,打满一杯后她便迫不及待的喝了下去。 原主的体质和皮肤真的很差,她原本还想以后挣了钱慢慢调理,现在既然有外挂了,不赶紧用了更待何时? 一杯水下肚后,她又接满一杯继续喝完,两杯灵泉下去,她突然觉得肚子一阵剧痛。 妈呀,她咋忘了这种能排毒洗髓的东西喝了必定拉肚子呢?可肚子根本没办法坚持到她回别墅啊! “系统大人,救命啊!”姑娘她不要随地大小便,太丢人了。 系统没有回话,就在她想着自己的一世英名就要毁于一旦时,眼前一阵白光闪过,然后……她便发现自己身处别墅的洗手间里了。 她连忙奔向那个高级全自动马桶,大喊道:“系统大人,我爱你!” 【宿主你的爱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本系统拒绝接受。】 柳娇娇:“……”系统吐槽,最为致命。 第二天一早,柳珺在柳娇娇的指导下熬了一大锅皮蛋瘦肉粥,两人对坐而食,吃得极其舒坦。 “娇娇,这种粥真的很好喝,可惜用来熬粥的材料不便宜,咱村的人又太穷了买不起,要不然做来卖的话,肯定能挣不少银子。”柳珺一边回味一边说道。 柳娇娇眼睛一亮,对哦,这可是条不错的财路,忙回道:“村里人买不起,咱可以在镇上卖啊。” “我只是说说而已,生意哪是那么好做的?”柳珺摇摇头,“光是买食材和碗筷那些就要一笔银子,而且咱们要是熬好运到镇上都冷了,冷了就不好喝了。可要是现煮,要么镇上有店面,要么得有炉子和摊位,这些都是银子啊!” 柳娇娇笑着道:“咱可以让别人卖,我们等着分银子就行。” “哪有这么好的事儿啊?” “哥,你信我,我说可以就可以。” 她可没忘记雷钟听到自己说皮蛋可以熬粥时那惊讶的模样,以雷钟在镇上的人脉,找个饭馆卖出方子然后分成,要是不肯分成,大不了把皮蛋瘦肉粥的方子打包卖了,反正她脑子里好东西多得是。 柳珺见她志得意满的样子,相信她肯定是有什么好办法,于是笑着说道:“那敢情好,咱们又能多一个进项,以后你的嫁妆也能更丰厚点。” 柳娇娇无力掩面,她这个小哥哥啥都好,就是总想着给她攒嫁妆这点让她很头疼啊。 柳三林这日已经回到私塾上课,但因为家里连番发生的事情,即便他已经努力控制情绪,但众人还是察觉到他心情不好。 午间下课后,学生们便飞快的鞠躬后逃跑,生怕走慢一步,就要继续在夫子身上散发的阵阵寒气下瑟瑟发抖,马上入冬,天已经够冷了,他们的小身板扛不住。 另一授课的陈夫子素来与他交好,见他这样,不由关切地问道:“柳兄,是否遇到烦心事了?” 柳三林好面子,不愿把家事摆在人前,强笑道:“无事,让陈兄费心了。” 陈夫子猜到他不愿谈,于是体贴的转移话题道:“柳兄可知镇上最近出了两件大事?” 柳三林也想改变下心情,遂配合的问道:“哦?何事?” “林员外不是有一宝贝独生女吗?近日不知为何突发疾病,找遍了镇上的大夫皆言无能为力,后来有一云游的所谓神医闻知此事后登门就诊,说必须用百年老参当药引方可痊愈,所以现在林员外正重金求百年老参呢。” 柳三林家里可没有百年老参可以拿去卖,所以对这件事没啥兴趣,追问道:“还有一件呢?” “也是巧了,林员外的老对头周员外家不是有个天生痴傻的独生子吗?都快二十了也没人愿意嫁给他,周员外就放出消息,重金求娶个童养媳,只要女方家愿意,年纪小点都行,不过我估计有点悬,哪家舍得自己的闺女嫁个傻子?” 柳三林眼里有流光快速闪过,喃喃自语道:“自家闺女当然舍不得,不是自家的不就行了?” 陈夫子没听清他说了什么,疑惑道:“柳兄,你方才说什么?” 柳三林快速恢复一贯的温文尔雅模样,笑着道:“没什么,有些饿了,陈兄,今日不如我做东,你我找个地方共饮两杯可好?” 今日下午两人都没有课,所以陈夫子立刻答应下来。 两人在私塾附近找了间风评不错的饭馆坐下,席间推杯换盏好不安逸,柳三林趁着陈夫子有了醉意,又从他口里套出不少自己想要的信息,待到他醉倒,才结账后扶着他回到私塾。 下午他寻了个由头去了趟镇上,直接向周员外家投了拜帖。 从周员外家出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还是管家亲自将他送出门的。 离开周员外家,柳三林没有直接回私塾,而是径自回了家。 柳家内堂,柳大和秦氏正安静的听着柳三林说话。 听完后,秦氏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小三子,你真跟周员外家谈妥了?那个死丫头能值一百两银子?他们不会到时候反悔不认吧?” 柳三林笑着道:“周员外何等身份,怎会做出这种背信弃义之事?而且他还说了,若是以后那丫头能给他生个孙子,他会再包一百两红包给咱们。” 柳大闻言皱眉道:“事是好事,但那丫头有些邪门儿,柳珺又护她护得紧,这事儿怕是成不了啊!” 秦氏也难得聪明了一回,没有跟以前一样直接甩狠话,而是赞同道:“你爹说的没错,这事儿怕是得小三子你来想主意了。” 柳三林理解的点点头,这事儿当然得他来,要是靠他爹娘的话,指不定最后还是得他来帮忙善后。 因为他是偷着回来的,所以不能在家过夜,还得赶紧回私塾去,所以交代了父母几句,让他们千万别把这事儿传出去,得到他们再三保证后,这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柳三林便一直在想,有什么办法能让柳娇娇心甘情愿去做童养媳呢?还有,有什么办法能让柳珺没办法阻止呢? 似乎,还真的不是那么好解决的啊。 028、烂桃花(1) 三天后的一大早,柳珺借来老李头的牛车,满载着一大车药草去了镇上。 柳娇娇没有跟来,所以这回得柳珺自个儿去跟保和堂做生意。 这三天她和柳珺白天带着两个免费苦力上山挖药草,下午回来指挥俩苦力把药草分类摆在院子里晒着,自己则去找老李头套近乎,变着法子想跟他学厨艺。 柳珺一开始表示自己去学,柳娇娇只要坐在那等着吃就好了,但系统发布的任务岂能不去用心完成,所以柳娇娇直接拒绝,坚持要自己学。 其实让柳珺放弃的原因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因为柳娇娇说学会了第一个做给他吃,小哥哥一激动,马上表示妹妹你想去就去吧,只要你开心就好。 今天柳娇娇是故意不跟来的,她想要培养柳珺的交际能力,毕竟她不可能陪小哥哥一辈子,有些事他必须得学会。 到了保和堂,雷钟立刻就亲自迎了出来,早有眼尖的伙计老远就认出了驾车的人是柳珺了。 “哎哟喂,你可算来了!”雷钟的表情似乎很激动,一边说一边往他身后看去,“娇娇呢?没来吗?” 柳珺跳下牛车,答道:“她没来,东家您找我妹妹有事?” 雷钟立刻变得有些焦急,不住的搓手,犹豫了一会儿后,交代伙计帮忙卸车,然后拉着柳珺就往里屋走,压低声音道:“我们里面说,你是她哥哥,应该做得了主。” 柳珺有些疑惑,但他对雷钟印象还算不错,所以就任他拉着进了里屋。 进屋后,雷钟关上门,然后拉着他到书桌那坐下,这才轻声道:“娇娇上回不是把你们挖到的那株百年老参放在我这寄卖吗?现在有买主了,因为对方着急拿药救命,所以价钱开得很高。不过东西毕竟是你们的,我不好替你们做主,所以一直拖着不敢卖。我以为你们前天就会来,谁知道今天才来,主要买家不是普通人,你们今天要是再不来,我估计拖不下去了。” 柳珺这才明白雷钟为何一见他就那么着急问柳娇娇来没来,毕竟老参是她的,这事是得她做主才行。 沉吟半刻,他开口问道:“买家是什么人?开价多少?你说他们要拿来救命,具体什么情况?” 雷钟一直都是跟柳娇娇打交道,有些忽略这个总是沉默的少年,可此刻看来,这个少年年纪不大,为人处世却很是沉稳,当即有些欣慰的在心里暗自点头。 “买家是镇上大户林员外,他膝下唯有一女,视若珠宝,只是前不久突然得病,镇上大夫都被请去瞧了,全都说没得救,谁料来了个游方道人,似乎有些手段,说可以治愈,但需百年老参作为药引。于是林员外开出高价收百年老参,你也知道,这么珍贵的药材普通药铺不可能有,整个镇上就我这独一份。因为当初答应娇娇替她卖个好价钱,所以我找了些朋友帮忙,这件事也不知怎么被林员外知道了,前天亲自登门来求药,开价一千两白银。我想尽办法推脱,但毕竟事关他爱女性命,他有些急了,如果你今天再不来,我就得去找你们了。我虽说有些家底,但像林员外这种财大气粗的,我还真得罪不起。” 雷钟尽量详细的把事情告诉了柳珺,其实他也很无奈,如果老参是他的,不说价钱怎么样,就冲着能救人一命,他肯定直接就卖了,可老参并不是他的,没有经过所有人同意的情况下,他不能做出这种背信弃义之事。 柳珺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 一千两银子已经算是天文数字了,由此可见林员外势在必得的决心,而且按雷钟的说法,这个林员外为人还算公道,最起码没有行强取豪夺之事,只是太过担心爱女安危才有些急眼。 柳珺不知道柳娇娇对这株老参的期望价格是多少,但他觉得林员外给的价格已经很不错,而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妹妹那么善良,肯定不会为了见死不救的。 于是,他只犹豫了一小会儿,便拍板道:“你卖给他吧,救人为重。” “行!有你这句话就行了!”雷钟可算是松了口气,擦了擦脑门上急出来的虚汗,“那我现在立刻去他府上送老参,牛掌柜和伙计会把你带来的药草处理好的,你先别急着走,等我回来!” 柳珺点头应下,两人出了内堂,一个捧着装着老参的盒子急匆匆出门,一个则慢悠悠的走到柜台那等着药草清算折价。 另一边,柳娇娇却在家里遇到一个不速之客。 时间得倒退回早上。 柳珺前脚刚走,柳树根和小牛就乖乖的来老宅这里打工了。 经过两天的相处,他们发现比起柳珺,其实能重新说话的柳娇娇才是最不好惹的那个。 柳珺虽然外表冷漠,据说武力超群,但从没听说他对谁动过手,可柳娇娇就不一样了,看起来瘦瘦小小,脸上总是笑眯眯的,但真的是一言不合就动手,而且下手的角度那叫一个刁钻,那叫一个狠。 柳树根已经背地里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女大王”了,当然,这事儿仅限小牛知道,还被小牛狠狠地拍了几下脑袋,叫他千万别在柳娇娇面前说漏嘴,否则小牛绝对不会救他,被揍了后果自负。 不过他们并不讨厌柳娇娇,因为这小姑娘就是个嘴硬心软的,当初说了白打三月工,不包三餐,可实际上每次到了饭点都会给他们准备些吃的,关键还很好吃,全是他们以前没吃过没见过的。 可惜就是太凶残了,否则柳树根给她起的外号一定是“小仙女”。 就在柳娇娇准备带着他们上山的时候,有人从敞开的大门走了进来。 “柳珺哥哥,快出来,我给你带好吃的来了!” 柳娇娇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姑娘走了进来,五官清秀,身形苗条。身着一身藕粉色裙子,笑起来嘴角边还有两个小梨涡,那双大眼睛水汪汪的,似乎随时都能掉眼泪下来,给人一种特别柔软,特别我见犹怜的感觉。 再加上软糯得跟犹如跟人撒娇一样的嗓音,加上那句还带自带转音的“柳珺哥哥”,柳娇娇嘴角猛地一抽,心里第一个想法就是这姑娘不是白莲花就是绿茶表,也不知道小哥哥在哪招惹来的烂桃花。 029、烂桃花(2) “夏莲姐,你回来了?”柳树根看样子认识这姑娘,而且关系不错,立刻笑着迎了上去,探头探脑看她手里拿得啥,“你给柳珺哥带啥好吃的来了?有我的份没?” 名为夏莲的姑娘温柔一笑,手里却不着痕迹的把东西抱紧,不让他看清楚,嘴里嗔怪道:“几个月没见了,树根你咋还是这么贪吃?柳珺哥哥难得吃点好东西,你可不能跟他抢。” 一听这话,柳娇娇不乐意了,啥叫柳珺难得吃点好东西?那是过去,自打她穿过来,小哥哥都快被养肥好几斤了。 上前一步,抬头看向夏莲,她笑盈盈地开口道:“这位姐姐,你是来找我哥的?他不在家,有啥事你可以跟我说,我替你转达。” “你是……柳娇娇?你能说话了?!”夏莲惊讶得手里的东西险些掉下来,一脸的不可置信。 前段时间她外祖母病重,她便陪着她娘回去守着,足足在那边呆了四五个月,昨晚才回来,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来给柳珺送东西,没想到柳珺不在,平时不见与他有联系的柳树根和小牛却在,而且那个他捡回来的小哑巴竟然可以开口说话了。 这还不是最让她吃惊的,最让她吃惊的是记忆中那个看起来跟木头一样,面黄肌瘦的黄毛丫头,现在竟然变得比她还好看。 夏莲一直认为自己是整个村里最好看的姑娘,但柳娇娇却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出落得这么好看,她现在才十岁,若是等她及笄,岂不是成为村里的一枝花? 想起这个好看的小丫头是跟柳珺生活在一起的,而且两个人没有血缘关系,夏莲顿生浓浓的危机感。 真是个狐媚子!难怪当年被人扔在山上! 心里虽然已有嫉妒和警惕之心,但夏莲面上却丝毫不显,装出一副欣喜不已的模样,亲热的说道:“这可真是太好了,也不枉柳珺哥哥当年把你救回来,娇娇,你可想要去找家里人?我表姑父是县衙捕快,说不定能帮上忙。” 柳娇娇心内冷笑,面上却挂上一抹天真的微笑,用小孩子的语气道:“哥说他就是我亲人,不需要去找其他人。” “柳珺哥哥毕竟不是你亲哥哥,没准儿你有亲哥哥呢?这么多年了,你难道真的不想找到家里人,不想问问他们当年为什么扔下你吗?” 听到这话,小牛脸色一下就变了,上前两步,不善的看着夏莲,冷声道:“你还没嫁给柳珺,他家的事轮不到你来管,何况就算你能嫁给柳珺,也没有当嫂子的逼着小姑子走的!” 他很不喜欢夏莲,大伙都是一个村的,谁不知道谁,这姑娘看着温柔无害,骨子里可不是这样的,表里不一,笑里藏刀,他不想柳娇娇吃亏,毕竟自己对她有愧。 夏莲没想到小牛会出来替柳娇娇出头,温柔的面具差点维持不住,心里埋怨他多管闲事,嘴里却说道:“小牛,你瞎说什么呀?我跟柳珺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完,脸上闪过一抹红霞,低下头,一副害羞的模样。 小牛还想再说,柳娇娇拉了他一把,给了他一个让他不要再说的眼神,然后看向夏莲,笑着道:“夏莲姐对吧?我年纪小不懂事,也不知道是不是会错意了,你的意思是你跟我哥没有任何关系对吧?那既然这样,你的东西还是拿回去吧,我哥可不能收,你是个姑娘家,被人说闲话就不好了。” 夏莲脸色一变,忙回道:“谁说我跟你哥没关系?” “你们之间竟然有关系?啥关系?夏莲姐,有些话可不能乱说,男女私通的话,女人可是要被沉塘的!”柳娇娇装出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夏莲被怼得不知道怎么回了,脸上一直挂着的温柔面具终于脱落,杏眼里闪过一抹怨毒,贝齿紧咬着下唇。 柳树根依旧搞不清状况,憨憨的问道:“沉塘?夏莲姐你做了啥见不得人的事儿吗?为啥要被沉塘?” 柳娇娇第一次觉得这个天然呆真是太有才了,这简直神补刀! 夏莲这下是真被气坏了,眼泪一下就掉了出来,哽咽道:“我不过是来给柳珺哥哥送点吃的,为什么你们个个都欺负我?” 说完,便哭着掩面而奔。 柳树根疑惑的看向小牛,问道:“小牛哥,我们啥时候欺负她了?” 小牛摸摸他的头,答道:“这回你没说错,没人欺负她,是她自己在那瞎说。” “那她为什么哭?” “她喜欢哭。” “哦,明白了。” 柳娇娇在旁边听得快要憋笑到内伤了,这个傻孩子真是太好玩了。 030、认亲 柳珺足足等了大半个时辰,雷钟才匆匆回来。 一见柳珺他便满含歉意道:“柳家小哥,让你久等了。” 柳珺不在意的说道:“无妨,办妥了?” “老参我已经亲自交给林员外,千两白银太多,我怕你带回去太过打眼,所以便自作主张给你换成了银票。”雷钟一边说一边从袖子里摸出一张银票递过去,“你收好,若是需要换成银子可以去钱庄兑换。” 一千两银子对于普通人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但柳珺面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改变,很是淡定的谢过雷钟后,便看似随意的将银票折好放在腰间的褡裢内。 雷钟心里不由对这个少年的评价更高,面对巨款能够宠辱不惊,这可是很多活了几十年的人都做不到的事儿。 “牛掌柜已经把药草的钱结给我了,东家若无其他事的话我便先走了,娇娇还在家等我。”自打柳娇娇死里逃生,这还是柳珺第一次跟她分开那么久,心里难免有些担心。 雷钟却面露犹豫,直到柳珺投去诱惑的目光,他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也无旁事,就是想去你们采药的那座山上瞧瞧。能够出产百年何首乌和百年老参,那必是一座宝山,老夫与药材打交道多年,着实有些好奇得紧,不知是否方便?” 柳珺想了想便答应了,左右那座山也不是他的,村里也没规定不许外村人上山,而且就这几次打交道来看,这位雷东家人品还不错。 雷钟当即喜形于色,激动的搓了好几下手,然后试探的问道:“要不我现在就跟你一起去?你放心,老夫不会在你家白吃白住,而且就呆一晚,明天去山上看了就回来。” 柳珺轻扯嘴角,答道:“东家一直很照顾我们兄妹,不必那么客气,只是家里实在有些简陋,而且晚上只能辛苦您跟我睡一个屋了。” “老夫当年跟随师父采药时,经常大半个月都露宿在山里,你家再简陋也总比山里强吧?” “应该强点。” “哈哈哈,那就已经很不错了。” 牛掌柜有些不放心东家单独去那种偏僻的小山村,却拗不过他,只得吩咐伙计赶紧给他准备了一大堆需要用到的东西,又很有眼力劲的准备了一些食材和给柳娇娇的零嘴,尽数放在了牛车上。 等到柳珺驾着牛车回到老宅,已经快要日落了。 柳娇娇算到他差不多这个时候回来,所以早早等在了门口,一见牛车驶来连忙迎了上去,待看到雷钟竟然跟来了,讶异道:“雷爷爷,您怎么来了?” 柳珺停下车,笑着道:“雷东家对咱们采药的那座山有些好奇,便想来看看,今晚在咱家住一晚,明天我带他上山。” 不是对那座山好奇,是对他们为何能连番采到极品药草好奇才对,柳娇娇看向雷钟,眼里的那抹了然让雷钟不由有些尴尬,他忙摇手解释道:“娇娇,老夫发誓绝对没有任何坏心思,只不过真的很好奇,这才舔着老脸亲自走上一番。” 柳娇娇笑眯眯地答道:“雷爷爷,我可什么都没说呢,您这么紧张作甚?” 雷钟:“……”这个小丫头真是鬼精鬼精的,哪里像个只有十岁的孩子。 柳树根跟小牛已经回去了,所以雷钟帮着柳珺卸车,一老一小两个男人都不约而同无视一旁想帮忙的柳娇娇,觉得干活这种事就该男人来。 柳珺先去老李头那还牛车,留下雷钟跟柳娇娇在老宅里。 将这处位置偏僻而且极其简陋的老宅仔细看了一遍后,雷钟脸色有些不好看,沉声对柳娇娇道:“娇娇,你放我那的那株老参我替你卖了一千两银子,银票给你哥了,你们重新买个宅子吧,这里也太差了。” “卖了一千两?谁买的?”柳娇娇很惊讶,她还以为那么贵重的东西起码得等很久才能卖出去呢,没想到这么快,而且价钱似乎还不错。 雷钟有些懊恼的抬手拍了下额头,自责道:“人年纪大了记性就是差,我竟然忘了跟你说了。” 他把林员外高价求药的事告诉了柳娇娇,然后略带歉意道:“其实这等橙色的老参若是拿去京城肯定会卖得更高,只是林员外为人素来不错,而且他又急于救人,所以我才擅自做主说服了你哥,把那株老参卖了给他。” 柳娇娇无所谓的笑道:“这事您做的没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何况那位林员外给的价钱也算公道,我得谢谢您才对,要不是您帮忙,就算知道这株老参是宝贝,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出手,没准儿还会被人强取豪夺。” 雷钟闻言一怔,接着便叹了口气,面带遗憾的说道:“丫头,你虽然年纪不大,却生了颗玲珑心啊,可惜老夫没福气,若能有个如你一般的孙女儿,老夫这辈子也算能圆满了!” 柳娇娇并不知道雷钟孤家寡人多年,好奇地问道:“雷爷爷,您没有孙女儿只有孙子吗?” 雷钟叹息着摇摇头,“年少时我痴迷医术,疏于照顾妻子,结果她难产而亡,我对她亏欠太多,便没有续弦。这么多年过来,我已是心如止水,而且我这岁数再娶妻岂非连累别人?所以便彻底断了这个心思。” 柳娇娇不由有些感慨,虽然雷钟说的简单,但她能听出他对亡妻的感情犹在,或许这才是他再未娶妻的真正原因吧。 没想到,这位生意场上的强人竟然是个痴情人。 柳娇娇有些不忍,出言安慰道:“雷爷爷,您也不用太过感伤,您要是不嫌弃,我就做您孙女儿好了,反正我也无父无母的。” 雷钟闻言眼睛一亮,颤声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只要您不嫌弃,我就做您的孙女儿养您的老!”刚才她那么说纯属想要安慰雷钟,但这会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因为她还挺喜欢这个善良的老爷子的。 雷钟再三确认她不是说着玩后,突然朗声大笑,笑得眼中都有了泪光,“好好好!我雷钟终于有孙女儿了!我雷家有后了!” 031、有爷爷了 柳珺还了牛车回来,便觉得屋里气氛有些不对劲,那位雷东家似乎对柳娇娇过分热情了一些,而且看她的眼神竟然带着宠溺。 柳珺的心猛地提了起来,他听说过有些男人就是喜欢年纪小的小姑娘,莫非这个雷东家也是其中之一?那自己带他回来岂不是引狼入室? 他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自责,脸色顿时铁青得吓人,二话不说走过去,丝毫不客气的将雷钟拉到一边,自己则紧张地挡在柳娇娇面前。 雷钟正陷入拥有了孙女的激动中,半点没察觉柳珺此举的怪异之处,反倒笑得开怀,示威般的对他说道:“柳家小子,我跟你说,以后要好好对待我孙女,否则老夫绝不放过你!” “你孙女?”柳珺微微皱眉,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雷钟抚着胡须大笑道:“娇娇以后就是我孙女了,我雷家唯一的小姐!”笑着笑着,他有些哀怨的看了一眼柳娇娇,然后瞪向柳珺,“若不是娇娇怎么都不肯跟我去镇上,我可舍不得我宝贝孙女继续跟着你受苦!柳家小子,老夫警告你,我家娇娇还小,你可不许对她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柳娇娇闻言嘴角一抽,忙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嗔怒道:“爷爷你胡说什么呢?我们是兄妹!” “又不是亲的,何况你又聪明又好看,谁能担保他不动心?” “不会的,哥从来都拿我当亲生妹妹看的,每天都念叨着要多挣钱给我攒嫁妆呢!” “什么?我孙女这么好,他竟然看不上?”谁知道雷钟闻言更生气了,再度狠狠地瞪了柳珺一眼,然后转头看向柳娇娇,和蔼得不像话,“娇娇,他瞧不上你是他没眼光,反正你还小,等以后爷爷一定给你找个称心如意的!” 柳娇娇顿时哭笑不得,老爷子融入新角色的速度也太快了,这就把她这个新鲜出炉的孙女儿给护上了。 不过,这种久违的感觉真的很不错,在这个完全陌生的时空,她已经收获了两个亲人,一个爷爷,一个哥哥。 略带歉意的看了柳珺一眼,柳珺却给了她一个很温暖的微笑,表示自己并不在意,而且替她高兴。 他是真的替柳娇娇高兴,因为看雷钟的样子真的挺看重这个认来的孙女,这也就表示以后除了自己,还会有人去照顾和疼爱她。 至于柳娇娇真正的家人早就被他拉进了黑名单,能狠心到把一个只有五岁的小孩子扔在山里,这样的家人不要也罢。 不过他替妹妹高兴的同时,心里莫名有种酸涩的感觉,也不知道刚才雷钟哪句话戳中他了,他并没有去细想,只当他有些不习惯柳娇娇会亲近除了自己以外的人。 老爷子很高兴,一高兴就想喝两杯,还好牛掌柜是个心细的,特意准备了一坛好酒,这才让雷钟得以如愿。 村里倒是也能买着酒,不过都是劣质酒,向来对于酒菜很是挑剔的雷钟可喝不惯。 这个时代的酒比起现代来,不止度数低,味道也不够醇正,毕竟酿造工艺还在进步中,但即便这样,柳娇娇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喝。 没办法,谁让她是个只有十岁的女孩子呢? 在现代时没事就喜欢喝两杯的柳娇娇有些郁闷,可碍于这副身体的年纪,只得忍了那股子酒瘾,低下头专心进攻桌上那些用来下酒的菜肴。 菜是柳珺做的,一大碗蒸好的腊肉,一盘香葱鸡蛋饼,外加一大锅松蘑野鸡汤,看似不多,但盛菜的碗盘都大,而且分量足足的,够三个人吃了。 香葱鸡蛋饼是柳娇娇教柳珺做的,不是常见的那种小葱,而是从山里采的特别嫩的野葱,炒起来葱香味更浓。 松蘑是昨天柳树根和小牛摘到的,这俩孩子在这方面是真厉害,蘑菇种类那么多种,他们竟然都能分得清,虽然无法叫出所有蘑菇类的名字,但却能准确的分辨出哪些有毒哪些无毒。 野鸡则是柳珺挖的陷阱里抓到的,这只母鸡特别肥,足足有四五斤重,估计没少囤积脂肪等着过冬。 柳娇娇原先是想拿它来做叫花鸡的,但一想到还得去池塘里挖黄泥,而且这个季节荷叶已经枯萎了,不用荷叶包着烤的叫花鸡是不完整的,所以她只能放弃,把这只肥鸡炖了喝汤。 雷钟是个不懂下厨的,准确说这个时代除了厨子,几乎没几个男人会进厨房,所以当看到柳珺去做菜时还小小惊讶了下,但想到自家孙女儿的年纪瞬间淡定。 娇娇那么秀气的小姑娘怎么能进厨房呢?就该是年长的哥哥去,没毛病! 他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俩兄妹,只见一个指挥,一个动手,配合得可谓天衣无缝。他还发现妹妹在美食方面特别有想法,而哥哥则忠实的执行着她的想法,半点意见都没有。 怕是很多亲兄妹都比不上两人的默契,雷钟不由有些惋惜,也有些替柳娇娇担心。虽然现在看来柳珺很在乎柳娇娇,但他已经十五了,再过两年就要成亲,万一娶的媳妇不待见柳娇娇…… 想到这,他暗暗骂了自己一句瞎懆心,柳珺娶个厉害媳妇又怎么样?娇娇不是还有他这个爷爷吗?等柳珺成婚他就把娇娇带去镇上,以她的聪明和采药草的逆天运气,他以后大可把保和堂传给她,到时候再招个上门女婿,那就完美了。 雷钟想得特别美好,特别是在喝了几杯有了醉意后,恍惚间似乎看到柳娇娇已然长大,接手了保和堂,而且生了个跟她一样聪明可爱的孩子,正追着他叫祖爷爷呢。 “哈哈哈,乖,乖,祖爷爷带你玩儿去!” 听到雷钟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句话,柳珺和柳娇娇对视一眼,摇头失笑。 032、我看好你哦 雷钟果断喝高了,被柳珺扛回房休息,等两人收拾完满桌残汤剩饭后,柳娇娇简单洗漱了下,回到自己房间进入空间。 喝完每天固定供应的灵泉后,柳娇娇开口问道:“系统大人,你应该不是地球科技的衍生品吧?你来自哪里呀?为啥选中我?” 她忽然来了兴致想跟系统聊聊天。 【滴……前两个问题由于宿主权限问题,无可奉告,最后一个问题,系统绑定宿主为随机模式。】 又是该死的权限问题,柳娇娇顿时失去继续跟它聊天的兴趣。 【宿主请抓紧时间做任务,努力升级,开启更多权限,加油。】 “系统君,你这口吻太适合去做传销了!”柳娇娇瞬间想起以前在网上看到的传销洗脑视频。 努力努力!加油加油!相信自己!你是最棒的! 异曲同工,完美复刻有木有? 她话刚说完,一道白光后,她回到了现实世界。 柳娇娇:“……”这是被系统强制传送出来了? 说好要做彼此的天使呢?友谊的小船怎么说翻就翻了? 系统保持沉默,一言不发。 柳娇娇无奈地摇摇头,觉得自己好命苦。 为啥别人的系统有求必应,她的系统除了不停坑她以外,竟然还突然冒出个傲娇属性,这日子没法过了! 当然了,吐槽抱怨完以后,该做的任务还是得做,没办法,惩罚模式害死人啊! 第二天一早,雷钟跟柳珺俩兄妹吃了早饭后,便兴致盎然的随他们上山去了,柳树根和小牛依旧按时来做苦力。 因为雷钟不是村里人,所以一路上收获了不少好奇的视线,待到达山脚下,村长突然带着一群人追了过来。 “娇丫头,你是不是忘了答应我的事儿了?”村长年纪大了,加上走得急,气喘吁吁的。 柳娇娇一拍脑门,完了,把答应村长要带着村里人一起采药的事儿给忘了。 她连忙致歉道:“村长爷爷,对不起,这几天事情太多,把正事给忘了!” 村长虽然有些生气,但一想到以后还得指望她传授村民草药知识,只得将那股怨气咽了下去,但语气难免还是有些僵硬,“得了,你记性比我这老头子还差!猜到你们今天会上山,所以昨晚我就跟他们说好了,吃完早饭就去你家,结果没想到你们出门这么早,还好我们追上了!” 跟随村长过来的都是村里的年轻人,男的多,女的少,大概有十几个,估计村长提前给他们交代过什么,所以虽然有几个人面色不太好看,但却没有说出什么怨言。 柳娇娇知道这事是自己做的不对,所以态度很好,完全不在意村长有些带刺的话,笑着道:“既然人都来了,那就跟我们一起吧。不过话我得说在前面,山上还是有一定危险的,你们必须完全服从我跟我哥的指挥,不许擅自行动,还有,该教的我会教,但我耐心有限,如果太笨学不会,那可怪不得我!” 村长立刻替他们打包票道:“这点你放心,该嘱咐的我都嘱咐过了,若是他们不听话你只管告诉我,我会好好收拾他们的!” 说着,回头严厉地吼道:“跟你们说的话都给我一字一句记清楚,要是让我知道你们谁瞎捣乱,我饶不了他!” “知道了!” “都记清楚了呢,村长您放心!” “对,您就放心吧!谁敢拖后腿我们都不会饶了他的!” 那群年轻人忙叽叽喳喳的做出保证,至于能不能做到,毕竟还没上山呢,谁知道呢? 村长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柳娇娇,笑得分外和蔼可亲,“那娇丫头,这些孩子就交给你了。”他这时才发现雷钟的存在,对于村里出现的陌生人,作为村长难免有些警惕,“这位老先生是?” 柳娇娇介绍道:“这位是镇上保和堂的东家,以后也会是我们采到的药草的买家。”她不想太过高调,所以没把自己和雷钟的关系明说。 雷钟混迹生意场多年,哪会看不懂她的心思,配合的做出一副高冷的模样,沉声道:“老夫姓雷,因为柳姑娘每次送来的药草成色都很不错,所以特意来贵村看看。” 村长一听是镇上来的药铺东家,还是以后药草的买家,态度立刻变得谦卑起来,笑意盈盈道:“原来是雷东家,久仰久仰!以后还请多关照!” 雷钟原本还想趁今天上山好好跟孙女培养下感情,有三个多余的少年已经很烦了,现在还多了一堆跟屁虫,他哪里还能对村长有啥好感,但碍于柳娇娇的面子,还是淡淡点了点头,权当回应。 村长倒是毫不介意,毕竟人家是金主嘛,就该供着,忙又嘱咐了那群年轻人几句,再三叮嘱他们好好学,不要在东家面前丢了村里的脸。 年轻人们自然是点头不迭,看向柳娇娇的眼神多了几分炙热和探究。 一开始他们是不怎么愿意来的,第一是不相信柳娇娇有这本事,第二是不相信她会把挣钱的本事白教给别人。无奈村长画的大饼太美妙,家里的爹娘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激动了,软硬皆施逼着他们来。 可现在看来,这个五年都没什么存在感的哑巴丫头似乎还真有些本事。 柳树根完全是一头雾水的状况,他本就是个藏不住话的,于是跑到柳娇娇身边,好奇地问道:“娇娇,这是咋回事啊?” 柳娇娇压低声音把答应过村长的事简单跟他说了,然后拍拍他的肩膀,笑着道:“前两天我教你认的那些药草你还记得吗?” 她对着这俩免费苦力也没有藏私,这几天只要见过的药草她都教了他们怎么认怎么挖。 “……应该记得。”柳树根有些不确定的答道。 “那这些人就交给你了,你把你学会的东西教给他们,教会了有奖励,要是没教会,呵呵……” “啊?”柳树根顿觉压力如山大,他虽说自己应该记得,但其实根本记不得多少,只是怕柳娇娇说他笨才撒个谎,没想到竟然接了个这么困难的任务。 “加油,我看好你哦!”柳娇娇笑眯眯的说完,便跟村长道别,挽着柳珺的胳膊往山上走去。 小牛走到柳树根身边,幸灾乐祸道:“早就跟你说了好奇心会害死人,你现在信了吧?” 柳树根看到他就跟看到救星一样,忙拉着他的胳膊,带着哭腔道:“小牛哥,救命啊!” “娇娇看好你,我也看好你哦,加油!”小牛完全没有兄弟爱的拨开他的手,转身跟上大部队。 柳树根站在原地欲哭无泪。 他还是个孩子啊!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虽然小牛嘴上说不管柳树根了,但多年兄弟情义还在,实在不忍他在那用抖得快失真的声音告诉那群年轻人认药草,最终还是去帮忙了,毕竟他是真记住了柳娇娇教的东西。 一开始那群年轻人还不乐意让他们教,直到柳娇娇发话,说要是连他们教的东西都学不会,那就不需要她亲自教了,因为太笨,这群年轻人才不得不勉强压下不满。 看着小牛和柳树根领着那群年轻人在林子里到处转悠,雷钟了然一笑,低声问柳娇娇道:“娇丫头,你这是在故意考验他们吧?” 柳娇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柳珺,“哥,你觉得呢?” 柳珺宠溺的轻拍了下她的头,嘴角扬起一抹微笑,“你是想培养小牛和树根,顺便考验下那群人。” 柳娇娇冲他伸出大拇指,笑着道:“还是我哥聪明!” 雷钟郁闷的哼了一声,目光不善的瞪了柳珺一眼,转头看向柳娇娇时却又快速回复那副慈爱的模样,“娇丫头才是真聪明,爷爷知道你肯定不会把自己困在这个小村子里的,甚至镇上你都看不上,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爷爷永远在背后支持你!” 柳娇娇没想到雷钟竟然看出她对未来的打算了,惊讶之余又有些感动,她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很认真在许诺。 “谢谢爷爷!您等着吧,我一定会让您刮目相看的!” 柳珺心里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危机感,忙出言附和道:“娇娇,我也会永远支持你的!不管你做任何事!” 柳娇娇又想逗逗这个小哥哥了,故意问道:“不管任何事?那要是我杀人呢?” “你想杀谁跟我说就行,不用你动手,我就是你手里的刀!”柳珺回答得毫不犹豫,斩钉截铁。 柳娇娇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看得出小哥哥是很认真说这话的。 心底蓦地涌上一股暖意,眼睛有点酸酸的。 雷钟忽然语气严肃道:“杀人可不是什么好事,你们俩可别真去做,如果真的遇到不得不杀之人,那也是我去,老头子一把岁数了,就算赔命也无所谓,你们还年轻,不要犯傻,明白吗?” 完了,这回是真想哭了。 柳娇娇突然一跺脚,装出很凶的样子,低吼道:“不过一个玩笑话,你们这是干嘛呢?不是说要去采药吗?你们不去我去了!” 说完转身就跑,借扭头的功夫掩去眼角的泪滴。 系统大人,我不知道我的穿越是不是你的功劳,如果是,我真诚的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在这个时空收获了前世求而不得的亲情。 【滴……既然宿主你诚心诚意的道谢,那本系统就勉为其难接受吧。】 柳娇娇:“……”她能把刚才的话收回吗? 033、互相伤害 柳娇娇是故意支开那群人的,独自带着柳珺和雷钟去找真正值钱的药草,可是也不知是雷钟运气不好还是今天她运气不好,一株好药草都没瞧见。 系统大人,我突然觉得你好帅,繁体字的帥。柳娇娇在脑中跟系统交流。 【滴……谢谢宿主夸奖,不过本系统有些听不懂。】 意思就是你不是简单的帅。 【友情提醒宿主,前方一百米右转有惊喜。】 成功了,搞定!柳娇娇在心里比了个“耶”,她家系统果然是喜欢听好话的。 有了系统给的提示,她心里瞬间就有底了,带着俩人往系统指示的方向走去。 果不其然,柳娇娇很快就发现距离脚边大概一米处的岩石上,长着一大丛野生的铁皮石斛。 这可是好东西,号称“九大仙草”之一。 她连忙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生怕又冒出条蛇来,上回那条赤焰蛇太吓人了。 还好,没有发现什么蛇虫鼠蚁的。 她忙回头招呼雷钟和柳珺过来,“你们快来,我发现好东西了!” 雷钟闻言眼睛一亮,跑得比柳珺这个小伙子还快,三两下就窜到她身边,顺着她的手指一看,惊声道:“这是……野生的铁皮石斛?!” 按道理说,这里并非铁皮石斛的产地,不太可能出现这种药草,可偏偏它就出现在了眼前,而且看起来年份应该是三到四年,正是最适合拿来炮制药材的年份。 铁皮石斛不同于人参和何首乌,并非年份越久越好,采摘它的最佳时期就是三到四年,早了没长好,晚了又长老了,所以要在刚刚好的年份遇到野生的,可谓极其难得。 雷钟这下是真的服了柳娇娇采药方面的运气了,连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野生铁皮石斛都能遇到,这个孙女真的认的值,简直就是老天爷特意送给他的。 柳珺可不认识这个,但看到柳娇娇的开心和雷钟的激动,心里也明白这必然又是一株难得的药草,于是笑着夸赞道:“娇娇真厉害!” 柳娇娇故意挑眉,一脸骄傲的答道:“那当然,我可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店的柳娇娇!” 雷钟闻声大笑,点头附和道:“对,我孙女必然是独一无二的!” “爷爷,你说这株铁皮石斛能值多少银子?”现代因为环境污染严重,野生的铁皮石斛几乎灭绝了,但就算人工培出来的也卖的不便宜,所以柳娇娇脸上的笑容有些财迷。 雷钟含笑道:“虽说铁皮石斛号称九大仙草之一,但是价格终究比不上那株百年野山参,比那株百年何首乌也要低一点。如果经过炮制拿出来卖的话,这里的这些大概能卖到四百两银子。” 那也很不错啊,毕竟这可是无本生意,柳娇娇立刻说道:“那我们就开始挖吧,然后爷爷您亲手炮制,卖了银子咱俩二一添作五!” 雷钟哈哈一笑,故意指着柳珺道:“咱俩分了,你哥怎么办?” 柳珺刚想说自己不需要,柳娇娇就很自然的说道:“我哥的就是我的,分给我就等于分给他了!” 柳珺忙点头道:“对,就是这样。”他的东西都是妹妹的,说的对,没毛病。 雷钟笑着在两人身上扫了一眼,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蹲下身子帮着柳娇娇一起挖铁皮石斛。 柳珺对于这种药材不了解,为了避免帮倒忙,就在一旁警惕的看着四周,以免出现什么猛兽。 雷钟和柳娇娇都是熟悉药材之人,配合得非常默契,很快便将那丛铁皮石斛不伤分毫的采摘完毕。柳娇娇还特意又在周围找了找,确定没有漏网之鱼了,这才有些遗憾的拍去手上的泥土。 柳珺忙掏出手帕,用水打湿,拉过她的手,细心的帮她擦拭那些脏东西,然后略带严肃道:“你这么拍拍不干净的。” 柳娇娇笑嘻嘻的摇了摇脑袋,“哥你最好了。” 柳珺无奈地摇摇头,眼里却满是宠溺。 雷钟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两人互动,突然觉得这两人其实挺配的,但是一想到柳娇娇的年纪,顿时挥去那些念头。 他宝贝孙女还小呢,着什么急? 把铁皮石斛放在柳珺背的背篓里,三人转身去找那群年轻人,也不知道柳树根和小牛教得怎么样了。 自打小牛来帮忙,柳树根就跟终于有了主心骨一样,手也不抖了,说话也不结巴了,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看他教那群村里人,自己也顺便跟着学。 当柳娇娇几人走过来时,便看到小牛面色极差的在教训两个年轻人。 “都跟你们说了四五遍了,采药草时必须小心,不能伤到根茎叶,品相好才能卖得出去,你们的耳朵长来是好看的吗?还是说听不懂人话?” 柳娇娇眉头一扬,没想到小牛还挺有领导风范的嘛,再看向他手里拿着的药草,眉头一皱,上前两步,打断道:“保持药草的完整性不止是因为让它品相好,而是因为不少药草根茎叶都带有各自不同的药性。” 说着,她很是嫌弃的指着小牛手里跟残花败柳一样的药草,继续道:“你们是用脚来挖药草的吗?这种药草别说卖出去了,拿去喂猪猪都不会吃!” 那两个年轻人本来就被小牛教训得有些不舒服了,现在又被一个黄毛丫头这么数落,当即来了脾气,冷哼道:“累得要死还要被你们故意挑剔,我看你根本就不想教!” 柳娇娇眼睛一眯,冷笑道:“我的确不想教了,不过仅限于你们俩,你们走吧。” “你赶我们走?” “对,你们是自己走,还是我让我哥丢你们下山,自己选。” 柳珺闻言立刻站到了柳娇娇身边,冷漠的看着他们,活动了下双手,关节处发出清脆的“咯咯”声。 两个年轻人一见这架势立刻就怂了,村里人谁不知道柳珺他爹曾经徒手打死一头熊,这种人的儿子岂能是个善茬? “柳娇娇,你给我们等着!”丢下狠话,两人便快速下山了。 柳树根有些担心的问道:“娇娇,他们会不会去告状啊?” 柳娇娇撇嘴道:“不是会不会,而是肯定去告状了。” “那你会不会有麻烦?” “没事儿。”柳娇娇压根不在意,自打穿越她的麻烦还少吗?虱子多了不怕痒。更何况村长不是个傻的,不可能偏听偏信,再说雷钟还在呢,只要他说句话,任那两人舌灿莲花也翻不了天。 金主爸爸惹不起,这个道理从古到今都通用。 雷钟是个人精,哪里看不出她的心思,当即小声对着柳珺道:“我孙女就是聪明。” 那语气嘚瑟显摆得让柳珺有种想揍人的冲动,立刻回敬道:“又不是亲的。”所以你有啥好嘚瑟的? 雷钟被怼得胡子都快飞起来了,瞪了他一眼,咬牙道:“你也不是亲的!”所以你哪来的优越感。 “我们一起生活了五年。” “那又怎么样?不过五年而已。娇丫头说了以后会养我的老!” “我比你年轻,能陪她更久。”柳珺淡淡道。 雷钟:“……”太扎心了。 这是招绝杀,雷钟无言以对。 柳娇娇根本不知道这一老一少在那互相用语言伤害呢,她正抓着小牛问剩下那群人的学习情况。 “有两个挺聪明的,一教就记住了,而且做事很用心,一个叫柳荷花,一个叫柳三。其他的也就一般,还过得去吧,最起码挺听话的,不像那两个被赶下山的,就他们一直在偷懒。”小牛回答得很详细,还不忘把他点出的那两人指给柳娇娇看。 柳荷花看样子也就十四五岁,长得一般,不过一看就是个老实姑娘。柳三跟她差不多大,不过精瘦精瘦的,眼睛特别灵活,一看就是个机灵的。 没想到竟然都是姓柳的,估计跟柳珺又是那种七拐八拐的亲戚关系。 除了柳珺,柳娇娇其实不喜欢柳家人,不过就目前看来,似乎村里其他姓柳的都没有柳大一家讨厌,真不明白,明明同一个祖宗,为啥人和人之间的差别这么大呢? 柳珺走了过来,恰好听到了小牛的话,一看柳娇娇的表情就猜到她可能是对姓柳的没好感,于是解释道:“虽然他们俩跟我家沾亲带故,但不像我家人那么麻烦,你要是想用他们尽管用。” 柳娇娇被他看破了心思,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舍头,“也不是怕他们麻烦,就是心里有些膈应。” “我明白,说起来也怪我,要是我能再有本事点,他们也不敢那么欺负你。”柳珺眼神有些晦涩不明,他在自责。 柳娇娇不在意的摇摇头,拉住他的袖子,笑着道:“那是以前,我现在厉害着呢,只有我欺负人的,谁能欺负得了我?” “不管怎么样,我总会一直护着你的。” “我也会护着你的。” 柳树根悄悄扯了扯小牛的衣袖,小声说道:“小牛哥,为啥我觉得他们俩越来越不像兄妹了呢?” 小牛皱眉,“不像兄妹像什么?” “像一对小夫妻,我哥跟我嫂子说话时就是这样的,我站在旁边都觉得自己很多余。” “树根,牛大娘家的猪昨天下了十几个猪仔。” “啊?跟我有啥关系?” “对啊,别人的事跟你有啥关系?” 小牛说完就继续去挖药草了,留下柳树根一个人站在那,一脸茫然。 034、分银子 除了这些铁皮石斛,柳娇娇没有再找到任何珍贵的药草,眼看已经下午了,便跟柳珺说了声,带着众人下山。 村长早已等在了山脚下,一见众人出现,忙走过去对着柳娇娇歉意地说道:“娇丫头,那两个不成器的小子我已经训过他们了,他们也知道错了,你下次上山还是带着他们吧。” 柳娇娇坚定地摇头道:“村长爷爷,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他们俩确实不是这块料,要不这样吧?以后就让他们跟我哥一起去镇上送药草,帮着装货卸货,两天一趟,包午饭和工钱,你看怎么样?” 村长一开始以为那俩小子已经没戏了,没想到还有后着,也算能给两人父母一个交代,哪里有不同意的道理,忙不迭的点头应道:“行,就按你说的办!他们要是再偷奸耍滑,你直接告诉我,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柳娇娇不置可否的笑笑,没有接腔。她之所以做出让步,无外乎她和柳珺暂时还得在村里生活,能减少点麻烦就减少点,毕竟还有一屋子奇葩等着她收拾呢。 正好雷钟在,柳娇娇便让村长帮忙去借了杆称,把众人挖到的药草一一按人头称好重量,再计算价格,她采到的铁皮石斛自然没有拿出来,免得别人眼红说三道四。 雷钟身上带的碎银不多,但已足够支付这些药草,把那些被毁坏的药草扔到一旁仔细清算后,他对村长说:“这些药草合计四两五钱,看在娇娇的面子上,给你个四舍五入,我就按五两银子收吧。” 说完,他便掏出五两银子递给村长,至于如何分配,那是村长的事儿,跟他无关。 不过大半天时间便挣来了五两银子,村长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再三对雷钟表示感谢,还盛情邀请他去家里吃饭,却被雷钟拒绝,说自己得赶回镇上。 那群跟着上山的年轻人看到银子眼睛也在放光,其实他们一开始是拒绝的,即便没跟那两个被赶下山的人一样顶撞,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不过现在看到这么简单就能挣到银子,心里那些不舒服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剩下的只有兴奋和对柳娇娇的感激。 没想到这个小丫头是真有本事,而且她是真的愿意把挣钱的方法教给他们。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在心里坚定了一个信念,一定要跟着她好好学,多挣银子,让家里的日子好起来! 村长找人把那两个被赶下山的年轻人叫了过来,然后当着所有人狠狠教训了他们一顿,接着严厉地说道:“还好娇丫头是个宽厚的,说不跟你们计较了,但以后你们也不用跟她学采药了!” 两个年轻人一个名春生,一个叫石头,他们听到村长的前半截话吓得脸色大变。回来告状没告成反被训了一顿,回家又被爹娘骂,说他们不争气,听到村长叫他们过来还以为事情有转机了,没想到还是没有任何改变,这回家可怎么交代啊? 看到他们被吓坏的样子,村长哼了一声,这才继续说道:“以后每隔两天你们就跟着珺小子去镇上送药草,娇丫头说会包你们午饭,按月给你们算工钱。要是这么简单的事你们还做不好的话,就算你们爹娘跪在我面前我也不会管你们了!” 春生和石头闻言就跟重新活过来一样,喜形于色,连连点头,还不忘对着柳娇娇道歉致谢。送药草也就是个搬运和送货的事儿,比起认清楚那些药草轻松简单多了,他们肯定能做好。 他们觉得自己捡到了便宜,却没注意到其他人对他们投去的同情目光。送货能挣几个钱,他们今天第一次上山就挣来五两银子呢,虽然要大家分,但平均下来一人也能有个几钱碎银子,一个月下来怎么也能有个五六两,可比送货赚得多多了。 剩下的那群年轻人不约而同在心里决定抱紧柳娇娇大腿,好好跟她学本事,坚决不要学这两个笨蛋,丢了西瓜捡芝麻,还能开心得跟傻子一样。 眼看天色渐晚,雷钟还要回药铺,于是柳珺找老李头借来了牛车,众人帮忙把采到的药草全部搬到车上,因为牛车太小,坐不下那么多人,所以这回春生和石头就不跟着去了。 临行前,雷钟把柳娇娇拉到一边,小声道:“娇娇,等我把铁皮石斛炮制好卖掉后,银子是给你还是暂时放我那?” 毕竟已经认作爷孙了,他清楚柳娇娇的处境,身上不适合放太多的银钱,免得招来麻烦,他肯定不会贪自家孙女的钱,放他那其实更稳妥,不过出于尊重,还是得先问一问。 柳娇娇俏皮一笑,“爷爷您就帮我先收着吧,还有那张一千两的银票,我跟我哥说了,等到了药铺就给您。您明天帮我去换五十两银子,我后天去取。” “五十两而已,不需要动用你的钱,这钱爷爷有。” “不用了爷爷,这钱我是准备用来修整下我们住的房子的,你也看到有多破旧了。” “那房子确实太差,要不你干脆找人重新盖一所吧?村长不是正好有求于你,让他给你弄个好点的地皮。” 柳娇娇摇摇头,“现在还不行,我们已经有些高调了,如果马上盖新房子,不止柳家那群人会来闹,村里人也会眼红,毕竟原先大家都穷,突然出现一个暴发户,心里肯定会不舒服。” 雷钟了解的点头,暗叹小孙女果然是个冰雪聪明的,看向她的眼神愈发温和,还带着一丝隐隐的骄傲,“成,爷爷会给你准备好的,那我就先走了,你自己在家里注意安全,要是柳家人来找麻烦,不要跟他们硬碰硬,直接去找村长,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听着雷钟略带啰嗦的嘱咐,柳娇娇心里没有半点厌烦,反倒觉得特别开心,笑眯眯的一边听一边点头,因为这种亲情是她在现代时求而不得的。 柳珺也跟着嘱咐了几句,生怕自己不在家时柳娇娇会遇到麻烦,可是越嘱咐下去就越觉得担心,于是索性把柳荷花叫了过来,对她道:“荷花,你方不方便去陪陪娇娇,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 柳荷花本性善良,也觉得柳娇娇一个半大小姑娘独自在家不好,忙点头道:“行。” 柳珺这才放心的驾着牛车,带着雷钟和一车的药草离开了村子。 村子给众人分完银子后,走到柳娇娇面前,笑得特别和蔼的说道:“娇丫头啊,今天辛苦你了,明天还是这个时候在这儿集合吗?” “可以,就今天早上那时候。”说着,柳娇娇的眼珠子转了转,“村长爷爷,柳强大哥咋没来啊?”她可是对那位威武雄壮的汉子印象深刻。 村长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道:“强娃为人粗枝大叶的,不是这块料。” 他也想让儿子跟着来学,多好的事儿啊,又能学到一门手艺还能挣来银子,但柳强别看四肢发达,头脑却是个极其简单的,不管什么东西学完回头就能忘得干干净净,所以他只能放弃。 柳娇娇不在意的摆摆手,“村长爷爷,我觉得柳强大哥挺好的,您回去问问他,有没有兴趣跟着我挣银子?” 兴趣当然是有啊,但是村长还是怕自家儿子丢人,犹豫道:“他真不是做这个的料,那些药草教了他他也记不住,扭头就忘!” “我又没说带他去采药,柳强大哥身边能围着那么多兄弟,这可是一种难得的本事,这样的人才让他去采药可惜了。” “啥?他就会瞎交狐朋狗友,这也叫本事?” 柳娇娇也不解释,只是笑着道:“您回去把我刚才的话告诉他,然后问他愿不愿意跟着挣银子就行了,他会明白的。” 村长听得是一头雾水,但见她似乎不像开玩笑,只得点头应下,心里却泛起了嘀咕,莫非自家那不着调的儿子真是个有本事的?他看走眼了? 柳娇娇的目标可是非常远大的,她要打造一个属于自己和柳珺的商业王国,以后需要用人的地方多了去了,所以不管什么样的人才,只要遇到了,先骗到手再说,省得临时去找人。 像柳强这样人脉广,有团队凝聚力的人,正是她所需要的。 柳荷花是个守信的,果然按柳珺吩咐的陪着柳娇娇回了老宅,而且特别主动的去下厨给她弄吃的,心是好心,可手艺就……有些一言难尽了,毕竟村里人对吃的还真不那么讲究。 略带心塞的把柳荷花做的晚饭吃完,拦住她欲收拾碗筷的手,柳娇娇笑着道:“荷花姐,别急,咱俩聊聊。” 柳荷花有些局促,但还是应了下来,坐到她对面。 “你也知道前面几年我没出过门,对村里的人和事儿其实不太了解,你跟我讲讲呗?省得以后跟大家伙打交道时闹出什么笑话。” “……行,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于是,一个说,一个安静的听,让柳娇娇大致把村里人的情况了解了个大概。 其实这些事她也可以去问柳珺,但要想跟一个人尽快熟悉起来,跟她聊天挺她说话无疑是最快的一种手段。 035、坑爹系统 从村里到镇上,即便赶着牛车打来回,最起码也得两个多时辰,还不包含在镇上耽搁的时间,所以直到夜幕低垂,柳珺还是没回来。 古代的夜生活极其单调,而且柳荷花真心不是个聊天的好对象,你问啥她答啥,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更不会主动找话题,所以听着听着,柳娇娇都有些犯困了。 柳荷花自知嘴拙,见她面露困意,于是善解人意的提议道:“娇娇,你困了就去睡吧,柳珺哥回来之前我都会在这陪着你的,你放心。” 柳娇娇大概了估计了下时间,现在也就晚上八点左右,这么早就睡觉,那不成猪了吗? 她抬手打了个哈欠,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又喝了一大口水,打起精神道:“这会儿睡太早了,半夜会醒。” 柳荷花跟其他村里人一样,通常很早就睡,所以不太明白她为什么嫌早,但她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于是附和道:“那你要不要绣绣花啥的?” 绣花?柳娇娇嘴角一抽,她竟然忘记这个古代女性最为普遍的娱乐活动了,就她那连十字绣都能绣得面目全非的天残手,还绣花?放过那些无辜的丝线吧! 她异常干脆的摇摇头,“不绣,不会。” “我可以教你啊,女孩子总要学这个的,要不以后你出嫁时怎么绣自己的嫁衣?”柳荷花觉得是因为柳珺没想到这些才导致她不会绣花,于是自告奋勇要教她。 “嫁衣为啥非得自己动手绣?花钱找个厉害的绣娘来绣不是更好?不是每个人的绣工都好的,要是绣工不好,绣出来的嫁衣难看不说,还丢脸,专业的事情就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柳娇娇理直气壮的说着歪理。 柳荷花被说愣住了,从小她接受的教育就是绣衣必须自己亲手绣,没人告诉她绣衣也可以假手于人,而且村里也没人这么做过,所以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啥好。 反驳她吧,似乎她说的也挺有道理的,毕竟嫁人是件很神圣的事情,有哪个新娘不希望自己那天能身着一套漂亮的嫁衣? 可要是不反驳吧,又总觉得她说的哪里不对,女子出嫁的嫁衣自己亲手绣不是应该的吗? 看着柳荷花那想辩驳却又不知道怎么辩驳的尴尬模样,柳娇娇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荷花姐,我是在给自己懒找借口呢,你可别因为我说的话钻了牛角尖。” 柳荷花这才缓过神来,有些无奈又好笑的摇摇头,“娇娇,你这张嘴是真厉害。” “那必须的,为了提升我说话的本事,我可是耐心准备了五年呢。” 听懂她是在故意调侃自己前五年不能说话的事儿,柳荷花笑了笑,看向她的眼神多了一抹怜惜。 别看这丫头现在有本事了,而且古灵精怪得很,其实说穿了也是个可怜人,当初要不是柳珺好心把她从山里救了回来,指不定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想到这里,柳荷花体内的母性本能被唤醒,对柳娇娇愈发心疼起来,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娇娇,不想学绣花就别学了,我绣活还算不错,以后你的嫁衣我帮你绣。” 柳娇娇一怔,不明白为啥突然间她会有此一说,但看得出她这番话说得极为真心,于是便笑着回应道:“那我就提前谢谢荷花姐了。” 对于别人表达出的善意,不管是不是自己真正需要的,都必须接受并且表达诚挚的谢意,这是她做人的宗旨之一。 听到她答应的这么爽快,柳荷花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了几分,这一瞬间,她真的拿这个小姑娘当自己妹妹看待了。 另一边,柳家。 柳大盘腿坐在铺上,抽了一口水烟,吐出烟雾后,抬眼看向坐在一旁的秦氏,问道:“小三子让人带来的话真这么说的?” 下午吃晚饭时,负责给私塾送蔬果的人突然来了柳家,替柳三林传话,柳大跟其他人都去田里干活了,是独自在家的秦氏接待的。 秦氏那双吊梢眼此刻闪烁着精光,忙不迭的点头道:“就是这么说的,明天上午媒婆就会上门提亲,连聘礼都准备好了,据说有足足八抬呢!” 她一听到柳三林的传话,兴奋得差点跳起来,这些聘礼可全都得归她,周员外家里有钱得很,出手绝对不会小气。但是她素来是个抠门的,不想让两个儿媳妇知道了占便宜,所以一直憋着,直到跟柳大回房就寝才悄悄告诉他。 柳大想得长远些,尤其是在领教了柳娇娇的难缠后,思索片刻后,他突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有些急切道:“那丫头的生辰八字在不在我们手里?” 秦氏一愣,随即猛地一拍大腿,“当初那死小子把她捡回来后不就被我们赶去老宅了吗?那时候压根儿没想到要她的生辰八字,你说这事闹的,该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吧?” 提亲下聘必须要交换双方的生辰八字,这是规矩,谁都不能破坏,所以老两口一下就急了。 柳大很是郁闷的狠狠吸了口烟,想了想,伴随着吐出的烟雾开口道:“虽然下聘必须交换庚帖,但是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丫头既然跟了我们家姓,我们就是她的长辈,她的婚事自然是我们说了算。” 秦氏立刻点头道:“老头子你说的对!这事儿由不得她!” “不过那丫头邪性得很,不知怎么跟村长扯上关系了,明天你带着小三子的媳妇跟着媒婆一起去,她机灵,万一有啥意外也能镇得住场子,我想法把村长支走,免得坏事。” 其实相对蠢笨不堪又胆小怕事的宋春花,秦氏更为忌惮冯蔓云,因为没有哪个婆婆会喜欢太过精明的儿媳妇的,只不过一家之主都安排好了,她心里再也不满也只能点头应下。 柳娇娇可不知道一场针对她的阴谋即将开始,她对柳荷花谎称想去屋里躺会,这会正在空间里享受灵泉的洗礼呢。 “系统大大,你不是说有积分商城吗?啥时候才能开启啊?里面有啥好东西可以换?”喝完手里的灵泉,她又开始跟系统联络感情了。 【滴……宿主现在等级过低,无法开启系统商城,请宿主努力做任务升级。友情提示,学习厨艺任务尚未完成,倒计时25天。】 “你别催啊,我心里一直记着时间呢!”柳娇娇无力的翻了个白眼,“你总说我等级低,那你得先告诉我等级怎么划分的,每个等级都有什么权限奖励,怎么才能升级呀!” 【等级总共分为五级,宿主现在零级,再完成两个主线任务可以升到一级,等级权限及奖励必须等升级成功方可领取,因为有一定的不确定性,所以无法提前告知宿主。】 等等,她辛辛苦苦做了好几个任务,竟然还是零级?这等级评定规则谁弄出来的?站出来,她保证不打死他! 还有,啥叫一定的不确定性?意思就是升级后的权限和奖励还是随机看运气的? 柳娇娇心里有n句脏话,不知道该不该讲。 “系统,你是真够坑爹的!”她这句话说的绝对是发自肺腑。 【本系统由数据代码构成,与宿主不可能有血缘关系,而且宿主性别为女,所以本系统无法坑爹。】 柳娇娇:“……”如此有理有据的反驳,她除了说声“干得漂亮”还能说点啥? 柳珺回来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 柳荷花信守承诺的守在老宅,强忍着睡意守着柳娇娇,终于听到有人敲门,连忙举着油灯跑去开门。 “柳珺哥你回来了,娇娇在屋里休息。”柳荷花对着进门的柳珺说道。 柳珺嗯了一声,语气清冷的说道:“谢谢,你辛苦了,现在太晚了,你就跟娇娇凑合一晚,明天再回去吧。” 柳荷花忙摇头道:“不用不用,你回来我就放心了,娘应该还在家里等我呢,我回去了。”她是个识趣的,看得出柳娇娇不会愿意跟不熟的人一起睡,所以很自觉的找了个借口离开。 柳珺闻言也不再强留,接过她手里的油灯,目送她离开后便转身叉上了大门的门栓。 按说他应该亲自送柳荷花回去,毕竟一个姑娘家独自走夜路不安全,但他对于柳娇娇以外的女人天生就没有怜香惜玉那根筋,加上又是柳荷花主动提出离开的,他自然不会想到其他的。 也幸好柳荷花是个明事理心态好的,而且胆子大,要换了夏莲,保准哭哭啼啼逼着柳珺送她了。 柳珺举着油灯来到柳娇娇房门口,敲门道:“娇娇,我回来了,你睡了吗?” 还在空间里的柳娇娇听到他的声音,连忙出了空间,三两下蹦下床,打开门后带着笑意道:“哥,你回来了!” 柳珺的心顿时觉得被填得满满的,一股暖意从心底弥漫全身,他扬起一抹微笑,抬手抚上柳娇娇的发顶,用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的声音道:“嗯,我回来了。” 036、上门提亲 这个时代的媒人分为官媒和私媒,官媒率属于衙门,也就是官方的婚姻介绍所从业人员,私媒则是民间的媒婆,做的事虽然差不多,但官媒的职权大于私媒,私媒做成的婚姻必须要到官媒处登记才算合法婚姻。 周员外虽然在镇上算是大户,但给痴傻儿子找童养媳始终有些上不了台面,而且以柳家的地位,也不值得他去花多的钱请官媒,所以上门来提亲的是私媒。 胡媒婆是远近出名的能言善道,经她之手做成的姻缘不下百件,而且惯会看人下菜,至今为止还没出现过提亲失败的,所以周员外把她请了来,让她带着聘礼去柳家提亲。 胡媒婆算着柳家人用完早饭才登门的,一进屋就笑眯眯地冲着秦氏道喜:“老夫人大喜啊,老婆子姓胡,是代表周员外来给他儿子提亲的,不知道姑娘的庚帖可有准备好?” 秦氏还是头一回被人唤老夫人,不由虎躯一震,可那股子舒爽劲儿还没过去,就被她后面的话凉了心。 有些尴尬的还了个礼,她按照柳大临走前的吩咐回道:“娇娇跟我们不住一起,庚帖在她那呢,还得麻烦你跟我去走一趟。” 胡媒婆来之前就已经把这家人的底摸清楚了,在心里不屑的哼了几声,面上却没有半点不自然,连声应下,让人把聘礼放在院子里守着,然后跟着秦氏去了老宅。 柳娇娇昨晚跟柳珺聊到很晚,所以今天睡了个懒觉,秦氏进门时她刚洗漱完毕准备吃早饭。 “奶,你又想做什么?”一见秦氏上门,柳珺立刻快步迎了上去挡住她,面上满是寒霜。 秦氏本想给他几下,但不想让胡媒婆看笑话,于是挤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尽量用温和的声音说道:“珺小子,你拦着我做啥?我这回是来呀,是给娇娇送好消息的!” “给我送好消息?奶,今儿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吗?”柳娇娇放下手里的碗筷走了过去,看到秦氏身边的胡媒婆时,眼睛微微一眯,“这位是?” 胡媒婆连忙笑着开口道:“哟,这就是娇娇姑娘呢?长得跟朵花儿似的,真水灵!老婆子姓胡,今天是受镇上周员外所托,特意给他儿子提亲来了!” 提亲?镇上周员外?什么意思? 柳娇娇不解蹙眉,柳珺却立刻弄清楚了状况,当即黑了脸,冷声道:“娇娇还小,距离婚配尚早,烦请离开!” 秦氏立刻变了脸,吼道:“婚姻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你什么事儿?”转头对着胡媒婆笑开了花,“你放心,这婚事我跟她爷都同意,只要双方交换庚帖便能作数。” 柳娇娇终于后知后觉的弄清楚了,在心里狠狠地骂了几句,然后冷笑着看向秦氏,凉凉地说道:“奶,你是不是弄错了一件事?我可不是你们柳家人,你们凭什么做主我的婚事?” “你是我们家捡回来的,吃我们的,住我们的,用我们的,当然是我们家的人,你的婚事我们说了就得算!” “呵呵,可是捡我回来的是我哥,我吃的住的用的也都是他的,按照你刚才的说法,我的婚事得我哥说了算。他已经表明态度了,我还小,婚嫁之事尚早!” “你哥也得听我们的!” “是吗?”柳娇娇讥讽的笑笑,看向柳珺,眼里满是促狭,“哥,奶说你得听他们的。” 柳珺毫不犹豫的拆台:“你的婚事你自己做主,其他人说了都不算!” 柳娇娇满意的笑了,扭头看向秦氏,故意用很是得意的语气道:“奶,您听清楚了吗?所以,慢走不送了二位!” 秦氏气得七窍生烟,完全忘了上几回在柳娇娇手里吃的亏了,四下看了看,快步奔过去拿起墙角处的扫把便对着柳娇娇打去。 “老娘打死你这个死丫头!今儿你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柳娇娇灵巧的躲过,外加故意伸出脚绊了她一下,待她摔倒,立刻上前三两下夺下她手里的扫把,对准她的屁股就是一顿狠抽。 “咱们俩倒是看看今天谁打死谁!你当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我才十岁你就想打着嫁人的幌子把我贱卖出去,做这么缺德的事儿你就不怕被雷劈吗?我告诉你,我柳娇娇的婚事轮不到你做主,你没那个资格!” 她边打边骂,足足抽了十几下才停手。 不是她不想继续抽下去,现在她接受了灵泉洗礼,身体素质和力气可不是普通孩子可以比的,万一真把秦氏给抽死了她就麻烦了。 虽然她心里恨不得秦氏这个恶婆娘赶紧去阎王爷那报道,但却没想过自己亲手弄死她,毕竟是法治社会穿过来的,心里有底线,草菅人命这种事她还做不出来。 胡媒婆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从她打探到的消息得来的情况是这小姑娘哑了五年,直到前几天落水醒来后才能开口说话,只当她是个被收养的孤女罢了,却没想到如此泼辣,连名义上的奶奶都能下手去揍。 真要把这姑娘嫁进周员外家里,他那傻儿子不会哪天被打死吧? 胡媒婆有些犹豫了,寻思着要不要先去跟周员外说一声,让他考虑清楚再决定,她只是个做媒的,不想有一天闹出人命官司。 秦氏痛得在地上打滚,这时候她才想起柳娇娇的厉害来,有些后悔自己没防住这死丫头动手,却完全不觉得自己所作所为有何不对。 “你这个死丫头,你等着吧,你对老娘动手定要遭报应的!”捂着疼痛不止的臀部,秦氏怨毒的诅咒着。 柳娇娇不齿的反驳道:“你做了那么多缺德事没遭报应,我不过出于自保动个手怎么会遭报应?老天爷是长了眼睛的,他清楚谁是好人谁是恶人!等你遭报应那天,我一定敲锣打鼓张灯结彩,然后道一声天道好轮回!” “你你你……”秦氏被她气得感觉自己呼吸都变得困难了,倒抽几声后直接两眼一白,晕了过去。 胡媒婆大惊失色,这小丫头竟然把秦氏活活骂晕过去了!这已经不能用泼辣来形容了,简直就是个悍妇啊!才十岁就这么厉害,待她成年还得了? 不行不行,这个媒她做不得了,周员外那傻儿子早晚得死她手里。 想到这些,她连忙后退两步,强挤出一个无害的笑容,好声好气的说道:“是老婆子考虑不周,娇娇姑娘的确年纪太小了,等过几年,过几年老婆子一定给你找个称心如意的!” 说完她便立刻转身离去,完全不管晕倒在地上的秦氏,就跟身后有狼在追她一样,速度快得不得了,一溜烟就不见人影了。 她就不该接下这门生意,这样彪悍的姑娘怎么可能嫁的出去?别说是送去给傻子做童养媳了,就算倒贴钱估计都没人敢要。 柳珺一脸厌恶的指着人事不省的秦氏,问柳娇娇道:“娇娇,是把她送回去还是扔出去?” 柳娇娇秀眉轻挑,打趣道:“哥,这可是你奶,亲的,你忍心啊?” “他们都忍心对你做出这样的事儿来了,我有什么不忍心的?”只要想起柳家人的所作所为,柳珺就恨不得跟他们立刻脱离关系。 他刚说完,柳树根和小牛来了,一见瘫倒在地昏迷不醒的秦氏,两人同时一愣。 “这……这是咋回事呀?”柳树根惊讶的张大嘴,秦氏为啥会晕倒在柳珺家院子里?柳娇娇手里拿着的扫把跟秦氏身上疑似被打的痕迹有没有关系?这个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柳珺不想解释,因为只要提起来他就很生气,柳娇娇却是故意不说,她就喜欢看柳树根那傻乎乎的样子,太好玩了。 小牛来的路上偶遇了胡媒婆,他是认识她的,联想到她走过来的方向和惊慌失措的表情,再联系秦氏突然的出现和莫名晕倒,以及柳珺和柳娇娇的反应,他大概得出了一个结论。 一个让他必须佩服秦氏那花样作死本事的结论。 估计是不知道从哪给柳娇娇找了门很差却又能得到不少银子的婚事,然后带着媒婆来提亲,结果亲没提成,媒婆被吓跑,自己被整晕。 不过他是个聪明人,有些事自己知道就好,没必要说出来,要学会装傻和不去管闲事,人才能活得安稳。 柳娇娇可不知道他凭借蛛丝马迹就大概推测出发生了什么事,若是知道的话一定会忍不住为他鼓掌,这么缜密的逻辑分析能力,少年,你该不会是工藤新一穿越过来的吧? 拉了柳树根袖子一下,示意他不要再问了,小牛对着柳珺道:“她在这里躺着也不是个事儿,我跟树根把她抬回去吧。” 柳珺没意见,柳娇娇也是,于是小牛便抓着一脑袋问号的柳树根抬起秦氏离开了。 他娘曾经被秦氏骂哭过,所以他自然不会那么好心真把她送回家,路过一个泥潭时,他冲柳树根眨了眨眼,开口道:“树根,松手。” 柳树根习惯了听他的指令,立刻就松手了,因为他抬的是秦氏的肩膀部位,所以这一松手导致秦氏整个上半身直接陷进泥潭里,幸好泥潭比较浅,要不然这婆娘直接就被活埋了。 “啊啊啊,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发现自己做了什么的柳树根吓得又开始结巴了,秦氏怎么说都是他长辈,他这么对长辈,会不会被雷劈啊? 小牛也松开手,让秦氏整个身体都完美的陷进泥潭,然后表情恶劣的说道:“你完了,这婆娘要是知道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可是、可是是你让我松手的啊!” “我说了吗?谁证明?” “……”这地方就他们俩人,有谁能出来证明?柳树根要被吓哭了。 小牛突然出声安慰道:“没事,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她不会知道的。” 柳树根闻言感动的看着他,全然忘记是谁让自己陷入这个尴尬境地的,“小牛哥,还是你对我最好。” 小牛:“……”完了,总是欺负这二货不行啊,他竟然开始有负罪感了。 037、冯蔓云的心思 按照柳大一开始的安排,冯蔓云是要跟着秦氏和胡媒婆一起去老宅的,但秦氏被彩礼迷了眼,生怕冯蔓云分了她的功劳,所以临时决定让冯蔓云在家呆着,自己则屁颠颠的带着胡媒婆出门。 看着摆在院子里的聘礼,冯蔓云心里要说没啥想法肯定是假的,但负责看守的家丁是个认死理的,好说歹说就是不肯开箱让她过把眼瘾,她只好拎了把小凳子在门口坐着,抓着把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在心里想象箱子里面有啥好东西。 瓜子还没嗑完,便见胡媒婆跟火烧屁股一样跌跌撞撞的跑了回来,而且只有她一个人,不见一起的秦氏。 冯蔓云忙起身,讶异道:“胡大娘,这是咋了?我娘呢?” 胡媒婆拿手绢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没好气道:“老婆子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接了这桩生意,这个亲啊不提了!”说完,便使唤着家丁把那几箱聘礼抬起来,准备回镇上周员外家。 冯蔓云立刻拦住她,面色紧张道:“您先别急着走,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娘呢?她不是跟你一起吗?” “你娘被柳娇娇拿扫把揍了一顿,然后被骂晕过去了,还在那边躺着呢!这小姑娘也太厉害了,要不是老婆子我跑得快,指不定我也落得一样下场!这丫头的亲事我估计没人敢接了,你们自求多福吧!” 快速回答了冯蔓云问题后,胡媒婆一把推开她,带着那几个家丁和聘礼逃也似的离开了。 听说自家那个厉害的婆婆被打了一顿还被气晕了,冯蔓云暗道一声活该,谁让那个老不死的不带她去,要不然至于这么惨吗? 干脆装作不知道,让那个老刁婆子吃点苦头。 打定主意后,冯蔓云把院子打扫了下,然后去厨房弄了些吃的,端去书房关心宝贝儿子去了。 柳成龙这几天根本没心思念书,虽然那天他对着小牛信誓旦旦,但心底多少还是有些惧怕柳娇娇会来报复他。 他原本想跟家里人说一声,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当天差点闹出人命来,即便他清楚家里人都不待见柳娇娇,可害人性命和厌恶是两码事,他害怕家里人会责怪他。 冯蔓云端着吃食进门时,便看见宝贝儿子正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桌上的书根本没有打开,眉心紧蹙,面色阴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成龙,怎么了?看书看累了还是哪里不舒服?”冯蔓云走了过去,将吃食放在桌上,抬手担忧的抚上儿子的额头测体温。 柳成龙别开头,躲开她的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娘,我没事。” “你这样子怎么会没事了?到底怎么了?跟娘说说。”知子莫若母,儿子一看就是有心事。 柳成龙眼里闪过一抹挣扎,犹豫片刻后,咬了咬牙,把自己当日哄骗柳树根和小牛将柳娇娇推下水,然后小牛反口要去把真相告诉柳娇娇的事说了出来。 说完后,他带着惧怕惴惴不安的看向冯蔓云,“娘,柳娇娇会不会来报复我啊?我真不是故意想害死她的,我好害怕!” 冯蔓云心下一震,没想到自家孩子竟然瞒着自家做了这样的事儿,当即伸手狠狠戳了一下他的额头,低斥道:“你这孩子真是……树根和小牛手里可有你让他们推娇娇下水的证据?” “没有,我那天只让他们去戏弄下柳娇娇,最好带去河边,而且当时我们说话时身旁没有其他人,断不会被第四人知道。” “那你就咬死自己不知情,万一娇娇真的找上门来,你就把所有责任都往树根和小牛身上推,说是他们栽赃陷害想坏你名声!” “可是……柳娇娇会信吗?”柳成龙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冯蔓云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我们三房从未刻意跟大房为敌,你跟娇娇也没有任何私人恩怨,所以你没有故意去害她的动机。只要咬死了这一点,加上他们没有证据,不管闹到哪去你都可以置身事外。” 柳成龙眼睛一亮,忙不迭的点头。早知道就该早点告诉娘亲,也不至于这几天都提心吊胆的。 冯蔓云温柔的摸了摸柳成龙的头,语重心长道:“成龙,你是家里最有出息的孩子,以后中了状元进了朝堂势必会遇到很多比今天更严重复杂的情况。你要记住,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能自乱阵脚,你若是处理不了,还有爹娘帮你,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总能找出解决方法的。” 柳成龙受教的点头,心中盘旋多日的负担终于卸下,再度回复了往日温文尔雅的模样,笑着问道:“娘,你给我做了什么好吃的?儿子还真有些饿了。” 见儿子终于恢复正常,冯蔓云松了口气,一脸慈爱的看着他,笑着道:“都是你爱吃的,吃完好好念书,娘就不打扰你了。” “嗯,谢谢娘,我会用功的。” 走开书房,冯蔓云面上的柔情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她没觉得柳成龙让人去欺负柳娇娇有什么问题,不过是孩子间的玩闹罢了,左右也没真的出事,她担心的是柳娇娇的反应。 自从这丫头死里逃生简直就是性格大变,这些天发生的事真的可以用匪夷所思来形容。 她是个会做人的,不像秦氏把全村人都得罪光了,有啥事根本没人会告诉秦氏,所以村长安排了不少年轻人跟着柳娇娇上山学采药的事她都知道,还知道柳娇娇不知道怎么跟镇上保和堂的东家扯上了关系,这两天采到的药草都被保和堂收了,价钱还格外公道。 不过一个十岁的丫头,哪来这么大的本事?是她一直在藏拙,还是说背后有高人指点? 冯蔓云越想越觉得这件事不简单,第一次懊恼自己当初应该对柳珺好一点,不该站在一旁看戏和落井下石,否则以柳珺的性格,有啥好事肯定会第一个想到她的,那个老李头不就是沾了这个光吗?因为平时总是给些小恩小惠,现在柳珺对他跟对自己亲爷爷一样。 还有今天的事,若是把这丫头顺顺利利嫁去周员外家还好,可现在不但亲没结成,秦氏也折在老宅那边了,加上柳成龙做的事儿,无疑是给两边本就紧张的关系雪上加霜。 冯蔓云是个护短的,即便儿子做错事也不会怪他,只是将愤怒发泄在了小牛和柳树根身上,把这两人记恨上了。 抬手看了看天色,预估了下时间,她决定去趟老宅。 第一把秦氏给接回来,毕竟那是她婆婆,总不能放着不闻不问;第二试试看能不能修正下双方的关系,不需要他们接受柳家所有人,只要接受他们三房就行。 打定主意后,冯蔓云简单收拾了下自己,又去厨房取了块腊肉和一袋米装进篮子里,拎着篮子便出门了。 既然有心修好,总不能空手上门吧? 她出门没走多远便被人唤住了,唤住她的是柳大堂弟的媳妇赵氏,按规矩她得称呼一声堂婶。 “三林媳妇,你婆婆不知咋地摔在瓜田旁边的泥潭里了,你快去看看吧!” 摔在泥潭里?不是说晕倒在老宅了吗?冯蔓云也来不及细想,道谢后立刻往泥潭那边奔去。 等她赶到泥潭,便见秦氏正坐在地上又哭又骂,浑身都是肮脏的黄泥,伴随着她捶胸顿足的动作,黄泥水四下飞溅,所以围观的村民都站得远远的,一脸嫌弃,生怕黄泥水溅到自己身上,更别提去扶她起来了。 冯蔓云也不想上去扶,但围观的村民已经看到她了,而且她若真的不管,苦心经营多年的贤惠形象就要崩了。 秦氏没注意到她来了,还在那破口大骂:“柳娇娇你这个杀千刀的贱皮子!老娘诅咒你不得好死!你早晚要被天打雷劈!” 冯蔓云忍住心底的厌恶,装出一副担忧的模样,放下手里的篮子就冲了过去,一边将秦氏扶起来一边关切地问道:“娘啊,您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她绝对是个不掺假的演技派,在外人看来这个儿媳妇是真的担心婆婆,瞧瞧,急得眼圈都红了。 秦氏借力站了起来,硬是故意往冯蔓云身上蹭了几下,见她也是一身泥水了,不比自己好看多少,这才满意的哼了两声,然后愤怒地说道:“都是那个死丫头!还有柳珺那个不孝子孙!老娘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因为村长跟柳娇娇的交易,所以村里人算是受了柳娇娇的好处,听到她的咒骂,便有人不舒服了,直接怼了回去。 “秦老太婆,你别什么事都往柳珺和娇娇身上推,我们见着你时你就已经倒在泥潭里了,他们俩根本没在。” “就是,我可一直在附近呆着呢,根本没见着他们俩。” “依我看,你这是缺德事做多遭了报应了,还想着去霍霍柳珺他们呢?小心下回让你摔河里去!”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讽刺,秦氏气得险些又晕过去,但屁股那传来的疼痛和灰头土脸的形象让她不愿再呆下去,于是狠狠扯了冯蔓云的袖子一把,怒道:“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扶我回去?没见我都这样了吗?” 冯蔓云清楚她的个性,知道她是没脸待下去想跑了,虽然心里恨不得挠她几下,但表面还是装出一副小心翼翼地样子,一手拎起篮子,一手扶着她,慢慢朝家走去。 038、老李头的故事 胡媒婆回到周员外府上,便添油加醋的形容了一番柳娇娇的彪悍泼辣劲儿,然后苦着脸说道:“员外爷,这笔媒人费老婆子是没那本事挣了,您是没看到,那小姑娘抽她奶跟抽啥一样,要不是我跑得快,我怕我也要遭殃了!” 她以为周员外会放弃,没想到他竟然哈哈大笑,而且笑得分外畅快。 “泼辣点好,我以后的家产都要交给我儿子,若是娶个懦弱的回来,待我百年之后家业不就败了吗?我儿子这辈子是不可能成才了,必须有个厉害媳妇才能撑得住家业。” 胡媒婆不说话了,她真心搞不懂这些有钱人心里想什么,别人恨不得敬而远之的,他却似乎颇有兴趣。 周员外继续道:“这样,辛苦你再去一趟,这回把聘礼提高一倍,你再告诉柳家人,只要那姑娘以后为我儿诞下继承人,我再奉上五百两红包!” 胡媒婆有心理阴影,犹豫着不肯答应。 周员外见状冷哼一声,语带威胁道:“你是知道我周某人性格的,若是你能促成这桩婚事,好处肯定少不了你的,但你若是不肯,呵呵……” 胡媒婆浑身一震,背后一阵湿意,她怎么就忘了周员外是出了名的狠人呢?若自己得罪他,今天能不能顺利走出周府大门都说不定。 想到这,她脸上瞬间挂上讨好的笑容,卑躬屈膝道:“哎呀,老婆子刚是犯糊涂了,还望员外爷别往心里去。您放心,老婆子一定把这件事办得漂漂亮亮的,您就等着抱孙子吧!” 周员外这才收敛表情,再度哈哈大笑,“那周某人就等你的好消息了。”说着,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凌冽,“有些时候可以用些非常手段,胡媒婆,这个不需要老夫说得太清楚吧?” 胡媒婆神情一僵,随即点头道:“员外爷说得是,老婆子明白。” 心里却开始打鼓了,周员外这意思是就算用些不入流的手段也要把柳娇娇弄来跟他儿子成亲?她虽然爱财,但可从没做过这种事儿啊。 再想到周员外的威胁,胡媒婆咬咬牙,罢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小丫头,要怪就怪你那群丧良心的家里人吧! 柳娇娇可不知道自己刻意表现出来的泼辣反倒对了周员外的胃口,以为这件事算是了结了,继续带着那群年轻人上山采药去了。 还是下午下山,照例把众人收获的药草计数分类后,由柳珺跟石头春生赶着牛车去镇上送货,她自己则谢绝柳荷花想陪她的建议,独自去了老李头家。 系统规定的时间只剩下半个多月了,她不能再犯拖延症了,要不然那个坑爹的惩罚模式又要开始。 老李头没想到她会来,愣神片刻后便笑着问道:“娇丫头,你哥不是去镇上了吗?你没跟着去?” 柳娇娇笑眯眯地说道:“镇上太远,即便坐车来回也累,我不想去。怎么,李爷爷您这是只欢迎我哥不欢迎我来呀?” 老李头朗声笑道:“怎么可能?我一个孤老头子每日无聊得紧,巴不得你天天来。” “我要真的天天来,您肯定要烦我了。” “不会不会,你愿意来陪我说话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烦你?” 柳娇娇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半真半假的说道:“那要不李爷爷您收我做徒弟吧,让我跟着你您学厨,那样我就能每天都来陪您了。” 老李头显然没想到她话题转得那么快,微微一愣,接着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说道:“娇丫头,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呢?” 柳娇娇撇撇嘴,无奈摊手道:“我能打什么主意啊?就是看您厨艺那么厉害,想跟着您学呗。” “我可不收徒。”老李头语气听起来没什么,但隐隐带着坚决。 “为啥呀?您厨艺那么好,忍心让它失传吗?”柳娇娇好奇地问道。 老李头没有回答,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有时候看起来好的东西不一定真好,可能会带给你很多麻烦,甚至灭顶之灾……呵呵,我不该跟你说这些,你还小,听不懂。” “李爷爷,你的意思是你引以为傲的厨艺曾经带给你很大的灾难,是吧?”柳娇娇语气肯定的说道。 老李头怔住了,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良久后突然轻笑出声,道:“你们俩兄妹还真是妖孽,半点不像乡野农家长大的孩子。” 柳珺是真聪明,而她只不过是凭借现代人的智慧,所以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老李头忽然似来了兴致般,拉着她坐下,又给她倒了杯水,然后用有些恍惚的语气道:“娇丫头,想不想听故事?” 柳娇娇立刻反应过来他是想说他自己的故事了,忙乖巧的点头道:“想!” 老李头温和的拍了拍她的头,开始讲述起来。 二十年前,有个擅长厨艺的小伙子只身来到京城,凭着过人的实力和不错的运气,不到两年便成为京城最大酒楼的主厨。 后来皇上寿辰,皇上的胞弟三王爷为了讨好圣颜,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厨王争霸赛。因为奖品丰厚,而且是王爷主办,所以一时之间全国上下有名气的厨师全部汇聚到了京城。 小伙子那时候年轻气盛,觉得他的厨艺足以问鼎天下,于是毫不犹豫的报名参赛。 事实证明他的确是其中的佼佼者,拿到了第一名,除了得到一笔相当丰厚的奖金,还得到了进入皇宫成为御厨的机会。 酒楼老板是个好的,再三劝他考虑清楚,毕竟皇宫内院不是那么好呆的地方,他却觉得老板是在毁他前尘,跟老板大吵一架后便离开了酒楼,投身红中成为一名御厨。 等他在宫里待了一段时间,亲眼看到那些肮脏的勾心斗角和算计,他这才明白老板的苦心,可是一切都晚了,皇宫不好进,更加不好出。 没有办法,他只得撑下去。 他在宫里呆了整整十年,躲开了无数算计,也学会了算计他人,时间越久,他就越觉得权利是个好东西,反正出宫希望渺茫,不如找个有权势的宫妃投入门下,将来或许还能得个告老还乡的机会。 经过一段时间的打探观察,他决定投身贵妃门下。因为那里面贵妃得宠,所以他在御膳房的地位水涨船高,当然,也不得不听命对其他妃嫔下过黑手,有所得必有所失。 他原本以为自己能顺顺利利熬到告老还乡那天,却低估了宫廷斗争的血腥和残酷,作为贵妃得力手下之一,知道的东西太多,贵妃根本不会给他离开皇宫的机会。 于是,在他表明自己离宫的打算后,贵妃对他下手了。 怀孕某妃嫔膳食里出现不该有的藏红花,妃嫔险些滑胎,皇帝震怒,下旨严查,然后他认定的接班人站了出来告发他,并在他房里搜到了没有用完的藏红花。 他这才知道,自己最为信任的徒弟为了权势背叛了他,而他一直马首是瞻的贵妃要他的命。 或许是他命不该绝,天牢里竟然遇到一个相貌与他有五分相似之人,那人早已病入膏肓,同情他的遭遇,于是两人做了个交易。 那人顶替他身份替他去死,而他则顶替那个人身份回他家乡,好好奉养他的父母妻儿。 最后,曾经风头无二的御膳房总管被斩首示众,与此同时,一个糟老头子离开了天牢,回到一个偏僻的小山村住了下来。 听完老李头的话,柳娇娇不禁唏嘘不已,以前看宫斗剧就觉得皇宫是个很黑暗的地方,现在听到真人真事,愈发觉得那个地方打死她都不要去。 不过她听得出来,老李头隐藏了一些关键东西,比如天牢那个地方管理森严,他是如何跟人互换身份安全离开的?那个人要求他奉养自己的父母妻儿,为何他却是孤家寡人?还有,村里传言他跟县令有关系等等。 看来这个老爷子身上背负的秘密不少啊。 柳娇娇装出好奇的模样问道:“李爷爷,那个御厨后来怎么样了?” 老李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深邃莫测,淡然道:“不知道,也许活着,也许死了。” 明明就是说的他自己,还真当她是不懂事的小丫头那么好骗啊? 柳娇娇心里在吐槽,面上却未显露分毫,用略带遗憾的语气道:“要是能见着他就好了,那可是给皇上做菜的御厨啊,做出来的东西得多好吃!” 老李头哈哈一笑,“丫头,宫中食物精美,但却并不一定好吃,因为规矩太多,吃的人要守规矩不可多吃,做的人也得守规矩很多烹饪方法不能用。” “那岂不是吃的人不开心,做菜的人也不开心?吃饭本来就该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啊,干嘛弄得那么累?” 老李头一怔,忽而轻笑出声,看向柳娇娇的眼神带着一丝欣赏,点头道:“对,吃饭就该是一件开心的事,要不怎么说名以食为天呢?” “李爷爷,故事讲完了,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什么问题?” “你教我厨艺好不好?” “呵呵……”老李头再度轻笑,“不好。” 柳娇娇:“……”没事,还有时间,她就算撒泼打滚软磨硬泡也要做他徒弟。 039、祖孙定计(1) 很多事情往往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比如拜师学艺。 柳娇娇自认自己是个很懂语言艺术的人,而且还有天真萝莉这副加分的皮囊,不说一定能让人对自己有求必应吧,最起码刷起好感度来绝对是无往而不利。 可惜,在老李头这里直接遭遇了滑铁卢。 老爷子的态度很好,亲自下厨给她做了好吃的,而且脸上一直保持着和蔼的笑容,可就是对于拜师一事三缄其口,任凭柳娇娇费尽三寸不烂之舌,就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毫无反应。 系统大人,老人家太固执了怎么破? 【滴……宿主请努力做任务。】 没有鼓励没有金手指,要你这个系统有何用? 【宿主,成功永远没有捷径,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到,加油!】 柳娇娇:“……”前面那句鸡汤她懂,后面那两句是什么鬼?系统你偷偷看了什么东西? 系统拒绝给予任何帮助,柳娇娇只能打起精神,继续跟老李头周旋。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眼瞅着就要天黑了。 “娇丫头,珺小子快要回来了吧?他知不知道你在我这儿?”老李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面上带着疑问。 柳娇娇摇摇头,“我没跟我哥说,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您。” 下逐客令就直说嘛,偏要找个借口。 老李头似乎看出她心里所想,笑着道:“老头子不是故意赶你走,你愿意花时间陪我,我还是很开心的,只是拜师一事以后莫要再提了,你想吃什么我可以给你做。” 柳娇娇没什么精神的点点头,跟他道别后便回去了。 磨了将近两个时辰一点进展都没有,她也很烦很想放弃啊,可是这是系统发布的任务,姑娘她做不到啊! 回到家里没多久,柳珺便回来了。见着柳娇娇没有跟以往一样兴奋的跟她报账,而是一脸严肃地把她拉到桌子边上坐下。 “娇娇,我今天特意跟雷东家打听了下那个周员外的事儿。原来他是镇上首屈一指的富户,家里只有一个二十岁的傻儿子,因为几乎没人愿意嫁过去,所以他传出消息,愿意出高价给儿子买一个童养媳,年龄家世都无所谓,只要身体健康就好。” 柳娇娇早就猜到秦氏没安好心,但没想到她一再触碰自己底线。上回打算把淹死的原主买去配阴婚,这回又想把她卖给傻子当童养媳。 “早知道今天就该多抽她几下!”柳娇娇咬牙切齿道。 柳珺面上满是担忧,沉声道:“雷东家跟我说这位周员外不是什么善茬,做事手段狠辣,除了那个宝贝儿子六亲不认,我担心他不会就这么算了。” “你把今天的事儿跟爷爷说了?” “没有,我知道你肯定不想让他老人家担心,所以都是旁敲侧击打探的。” 柳娇娇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好,可别让他跟着担心。对了,哥,周员外在镇上,而且又是大户人家,你爷奶又没离开村子,他们怎么会知道周员外想给傻儿子买童养媳的事儿?而且两边怎么联系上的?” 柳珺一愣,他还真忘了这个问题,略一思索,他肯定地说道:“三叔!一定是三叔!他颇有人脉,定是不知从何人口中得知此事,然后去跟周员外联系上了。” 柳娇娇一寻思便觉得他猜对了,二房的柳二木虽然在镇上做事,但最近没回来过,定然不是他,至于柳大跟秦氏,还有那两个儿媳妇,近日都没有离开过村子,能有时间和动机的人只能是柳三林。 老话说的真对,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肚子里有墨水的人坏起来,那才是真正的蔫坏。 柳娇娇蹙眉沉思片刻后,开口道:“既然是三叔做的,那么这件事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就算了,虽然跟他接触不多,但我能看出他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人。如果那边还是让媒人上门倒是好办,咱们拒不交换庚贴便是,没有互换庚贴婚事便不能作数,就怕他们使阴招,那可就防不胜防了。” 柳珺担心的也是这个,雷钟跟他描述了周员外的为人,那就是个不择手段的,所以他很怕柳娇娇拒绝对方提亲会不会触怒对方,到时候背地里下黑手。 越想越担心,柳珺坚定地说道:“这几日我都不会离开你半步,他们若是敢使些下三滥的手段,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柳娇娇很感动,但却不赞同的摇摇头,“哥,对于那种居心叵测之人,我们防得住一时,防不住一世。最好的办法是从源头解决这件事,只要打消对方心思,我们才能继续安安稳稳过日子。” “娇娇,你是不是想出什么办法了?” “具体办法还没想好,不过明天我们得去趟镇上,本来我不想让爷爷担心的,但这件事要解决还必须得爷爷帮忙了。” 柳娇娇有些头疼,她是真不想麻烦雷钟这个刚认下的爷爷,有种自己在利用他的错觉,但是她现在一点根基和人脉都没有,面对的又是镇上大户,如果不找人帮忙搞不好真会栽跟头。 第二天一早,柳珺去村长那交代了一声今天他们有事去镇上,就不带人上山了,不过那群年轻人可以自己上山采他们认识的药草,只要质量过关都会拿去镇上卖掉。 一开始村长还有些不高兴,待听到不会影响村里人挣钱,这才乐呵呵的点头应下,还再三嘱咐两人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这回他们没问老李头借牛车,而是自己走路过去,一来现在的柳娇娇身体素质已经很好,那点子山路小菜一碟;二来这个时代没有减震弹簧,路也不平整,牛车颠簸得浑身难受,还不如走路锻炼身体呢。 等两人到达保和堂,已经巳时末(大概上午十一点多)了。 雷钟并未在药铺里,但他早已把柳娇娇这个孙女的身份告知店里掌柜和伙计,所以众人见着她个个称呼“小姐”,态度热情得不得了。 牛掌柜亲自迎了出来,和善的笑着道:“小姐来了,东家被林员外请去做客了,估计得吃完午饭才回来,您是在店里等他,还是老朽送您去家里等?” 作为现代人,被一堆人叫“小姐”难免有些不自在,因为这个词在现代已经被玩坏了,柳娇娇有些僵硬的笑笑,道:“我就在这里等吧,掌柜你也不用特意招呼我,忙你的去好了。” 牛掌柜领命离去,还不忘吩咐伙计给两人上茶,然后指派了一个机灵的伙计去林府通知东家一声,免得他喝醉了耽误回来的时间,让两人空等。 他可是很清楚东家对这个认来的孙女有多看重,以后这家药铺铁定就是留给她的了,不趁早抱紧未来东家的大腿还想啥呢? 有了伙计传话,雷钟不过半个时辰左右便回来了。 明明只有几日没见着柳娇娇,他却觉得似乎已经很久了一样,一进门就大步朝她坐的地方走去,笑得开心至极,完全忽略了坐在一边的柳珺。 “哈哈哈,娇娇,你可算舍得来看爷爷了!让我瞧瞧,似乎长高了一点啊?” 不过几天功夫,就算有灵泉养着,也不至于长高到肉眼可见的地步,他就是想孙女了,瞧着哪里都好。 柳娇娇噗嗤一乐,打趣道:“爷爷,长高哪有这么快的?不过我倒是觉得您年轻了不少,走路都带着风呢!” “哈哈哈……”雷钟抚着胡须大笑,眼里满是骄傲,“爷爷心里这几天一直高兴着呢,这人一开心可不就会变年轻吗?” 知道他开心的是终于不再是孤家寡人了,柳娇娇心里一软,起身走到他身边挽着他的胳膊,撒娇般的说道:“年轻好,爷爷要越活越年轻!” “那可不行,那就成老妖怪了!” 两人打趣了几句,雷钟这才问道:“今天怎么是你们俩来送药草?不是找了两个年轻人帮手吗?” 柳娇娇面色一肃,低声道:“爷爷,我跟哥今天不是来送药草的,我遇到麻烦了,找您帮忙呢!” 雷钟一愣,接着便脸色一沉,带着急切和担忧道:“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柳家那群人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了?”说着,还不忘瞪了柳珺一眼。 柳珺无奈地抬手摸了摸鼻子,这事儿还真是柳家人惹出来的,身为柳家其中一员,他也觉得理亏。 “我们找个安静没人的地方说吧。”柳娇娇看了一眼不断有客人出出进进的药铺,微微皱眉。 雷钟点头,跟牛掌柜交代了一声后,便对她说:“你还没去过爷爷家呢,爷爷这就带你过去,你的房间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你随时都能去住。” 说完,就带着柳珺兄妹离开了药铺,其他人只以为他是带着孙女去看住的地方,没人知道他们有话要谈。 雷钟住的宅子在镇上算是比较大的了,三进三出的院子,家里还有几个仆人。只是估计他一个人惯了,所以对于生活质量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所以屋里摆设很是简单,甚至有些单调。 跟仆人们介绍了柳娇娇和柳珺身份后,他吩咐管家去倒茶,自己则领着两人到了书房。 三人分别落座,待管家把茶水奉上关门离开后,雷钟才开口道:“这里不经我允许,任何人都不可以靠近,娇娇,你可以放心说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柳娇娇这才把昨日发生的事和自己对于柳三林的推测说了出来,雷钟一听完便大发雷霆,直接把手里的茶盅砸到了地上。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真当我雷某人好欺负吗?”他气得都想冲去周府把周员外弄死了。 自己儿子啥情况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好好的养在家里不行吗?非要去祸害别人!而且还祸害到他孙女头上了! 见雷钟气的够呛,柳娇娇忙过去安抚的替他顺背,然后带着歉意道:“这事儿本来我不想跟您说,怕您担心,但是听说那个周员外财大气粗而且不好打交道,我跟我哥都是没什么背景的普通人,怕万一遭了黑手,这才来找您问问,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打消他的念头。” 雷钟瞪了她一眼,呵斥道:“为何不告诉我?这么大的事你还想瞒着我吗?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爷爷?” 柳娇娇忙伏低做小的讨好状,“我当然把您当爷爷啊,就是因为拿您当亲爷爷,所以我才不想让你担心嘛,不生气了好不好?爷爷,我错了还不行吗?” 雷钟三两下就被顺毛了,但还是忍不住又瞪了她一眼,然后说道:“周员外这个人做事的确有些不择手段,而且他把那傻儿子当做心头肉,让他放弃不容易。” 说着,再度狠狠瞪了柳珺一眼,“说到底都是柳家那群人不消停,尽整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欺负你!” 柳珺无力苦笑,忙起身对他行了一礼,歉意道:“雷东家,是我没保护好娇娇,我的错。” “可不就是你的错?你是怎么答应我的?这才几天啊?你家那群人留又跑出来作妖了!” “我很快就会跟他们分家,然后老死不相往来。” “说的倒是轻松,你怎么知道分家了他们就会放过娇娇?依我看,娇娇还是搬到镇上来住最好,最起码我这个爷爷能护得住她!” “不行!”这是柳珺。 “我不!”这是柳娇娇。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否决了雷钟的提议,气得他猛拍了一下桌子出气,没办法,他可舍不得冲孙女儿发火,只能委屈桌子了。 柳珺和柳娇娇互看了一眼,两人眼里都闪过一丝明白彼此的笑意。 雷钟无可奈何的重新坐下,没好气地撇了两人一眼,刚想喝口茶平复下心情,却发现茶盅被他砸了,顿时心情更加不好了。 柳娇娇极有眼力劲的把柳珺没有喝过的茶盅递了过去,拍马屁道:“爷爷,咱不气,你不是看我哥不顺眼吗?咱不给他喝茶,渴死他!” 雷钟明知道这丫头是在哄自己但还是很受用,接过茶盅便一饮而尽,还不忘示威的看了柳珺一眼。 柳珺哭笑不得的摇摇头,看向柳娇娇的眼里没有半点不满,只有宠溺。 040、祖孙定计(2) 被柳娇娇这一耍滑打岔,雷钟心底的怒气稍稍平息些许,但面上还是难掩担忧,眉头紧锁,在想这件事有何稳妥的破解之法。 柳娇娇见状也不打扰他,而是回到柳珺身边坐下,与他小声的交头接耳起来。 “哥,刚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想哄哄爷爷,你也知道年纪大的人得哄着,你可千万别生我气。”虽然知道柳珺应该不会因为她抢了他的茶盅而生气,但她还是觉得解释下比较好。 柳珺莫名的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别说一杯茶了,只要妹妹想要,他什么都可以毫不犹豫的双手奉上,至于跟他小心翼翼地道歉吗? 这么想着脸色便有些不太好看了,干巴巴的答道:“我不会生你的气。” 柳娇娇一愣,不是吧?还真生气了? 她也来了脾气,不就一杯茶而已,至于吗?上次还说可以为了她豁出命去,这回不过抢了一杯茶就给她脸色看,果然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雷钟终于想出一个解决办法,抬起头刚要开口,却发现那对感情极好的兄妹似乎是闹别扭了,各自别开头,互不理睬。 这是怎么了?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雷钟疑惑地问向柳娇娇:“娇娇,你跟你哥这是怎么了?” 柳娇娇语气僵硬的快速回道:“没事!爷爷,您是不是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看见孙女那倔强的模样,雷钟无奈摇摇头,罢了,小孩子之间闹矛盾他还是不要掺和的好,儿孙自有儿孙福,不能管太多。 “你可还记得买你那株百年老参的林员外?” 柳娇娇想了想,道:“您是说那位急需人参救女儿的林员外吗?” 雷钟颔首道:“正是他。林府亦是镇上大户,而且势力比起那个周员外更要强上几分,若是他肯出面调解,周员外必能打消那个念头。” “这位林员外好打交道吗?而且我们贸贸然去求人家似乎不大好吧?” “呵呵,丫头,这个你可以放心,林员外素来乐善好施,名声极佳,可不是周员外那种人能比的。而且当初要不是你那株人参,他宝贝女儿也救不活,就冲这点,他也不会不闻不问。” 柳娇娇却还是秀眉紧锁,淡淡道:“那株人参虽然救了他女儿的命,但他亦给出了相应的回报,算起来我们等于两清,若是用这个理由上门求助,会不会被他认为我是挟恩要挟?” 雷钟倒是没想那么远,略一深思,觉得她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的,立即挂上愁眉,叹息道:“那该如何是好?爷爷虽然略有薄产,但终究比不过周员外财大气粗,即便我有心跟他拼个鱼死网破,就怕最后还是撼动不了他分毫啊。” 柳娇娇忙安慰道:“爷爷,我不过是说我自己的想法罢了,代表不了林员外的。就目前看来,只有求得他出手我方能逃过此劫,还请爷爷帮忙递个帖子,让我过府亲自与之一叙,我试试能不能说动他。” 雷钟想了想便点头应下,立刻提笔写拜帖,写完后对她说道:“爷爷陪你一起去。” 柳珺也马上站了起来,急声道:“我也陪你一起去。” 柳娇娇闻言扔了个白眼过去,嘟嘴道:“谁要你陪?” 柳珺见妹妹不高兴了,也觉得自己方才的举动太过小家子气,忙赔笑道歉:“娇娇,是哥不对,哥错了,你就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你错哪了?我怎么不知道?” “我不该小心眼,不该因为你跟我解释就觉得你对我生分,不该跟你生气。” 柳娇娇一怔,原来柳珺生气的理由不是那杯茶,而是觉得自己跟他解释显得两人生分了。 她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都叫什么事啊?两个人的气都撒错地方了啊。 走到柳珺面前,踮起脚稍稍用力拍了下他的脑袋,柳娇娇没好气道:“我跟你解释不是跟你生分,正是因为我们是最亲近的人,我才不想你对我有任何误会,若你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我吃饱了没事才去跟你解释!” 柳珺方才的坏心情瞬间烟消云散,特别是在听到那句“最亲近的人”后,犹如三伏天吃了冰镇西瓜,三九天喝了温暖热茶,浑身是由内而外的舒爽,不由自主露出一个傻笑。 看到自家小哥哥面露傻笑的模样,柳娇娇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雷钟看着这么快就重归于好的两人,暗叹了一声年轻真好。 最后,三人一起去了林府。 林员外在会客厅亲自接待了他们。 对于雷钟他是很熟悉的,但跟来的那个少年和小姑娘他却从未见过,双方客套几句后,他便探询道:“雷东家,这两位是?” 雷钟笑着问他介绍:“这个小丫头是老夫认的孙女,叫柳娇娇,这个少年是她哥哥,叫柳珺,都是住在村里的采药人。员外爷还记得那株百年老参吗?就是我家孙女在山里采到的。” “是吗?”林员外顿时惊讶得睁大双眼,看向乖巧坐在那的柳娇娇,有些怀疑这个看起来不过八九岁的丫头竟然能有这样的本事,“小姑娘,那株人参你是怎么采到的啊?” 柳娇娇露出一个微笑,不卑不亢答道:“回员外爷的话,那株人参得来纯属运气,或许是老天怜惜我跟我哥过得太难,所以才赐下这笔财富。” “我看你年纪不大,为何懂得这些?据我所知,百年老参可不是那么好采的。”林员外显然不满意她的回答,步步紧逼。 柳珺刚想替她辩解几句,却被她快速按住,冲他不着痕迹的摇摇头,然后看着林员外,笑着道:“我虽然年纪不大,但记性还算好,幼时父母曾教过我草药方面的知识以及采集药草的方法。” 雷钟帮她解释道:“员外爷,这孩子是个苦命的,五岁时不知被谁扔在山上,幸好她哥经过把她捡回家养着。估计是当年受过一些罪,所以整整五年都没有开口说话,也不出门。直到最近不慎落水,死里逃生后才恢复了正常,然后才记起五岁前的事。可惜当初年纪太小,只记得她爹娘是开药铺的,还有对于药草的知识,别的却再也记不起来了。” 这话若是其他人说林员外不一定会信,但从雷钟口中说出来他不便不得不信。 他很清楚雷钟为人,是个正直的,绝不会空口白话。 瞬间他便歇了继续打探的心思,看向柳娇娇的眼神带着几许怜惜,说话的声音也放柔了几分,道:“原来如此,是个聪明的小姑娘。” 柳娇娇明白雷钟是故意说出她身世让林员外放松警惕,闻言冲他露出一个天真甜美的微笑。 林员外看向雷钟,“你今儿过来总不是特意给我介绍你孙女儿的吧?” 雷钟苦笑摇头道:“员外爷,老夫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着,便把柳娇娇跟周员外的瓜葛说了出来,“老夫虽然心疼孙女儿,但无奈人微言轻,不可能动摇周员外的决定,所以只得厚着脸皮求到员外爷这来了。” 说完,他拉上柳珺兄妹,起身对着林员外躬身行礼。 林员外本就看不上周员外一贯的嚣张做派,连忙扶几人起来,带着一丝气恼道:“这个老匹夫就是缺德事做太多了才会只得一个傻儿子,没想到他不但不自省,反倒还想去祸害其他人,你们放心,这件事我管定了!” 直到三人离开林府,柳珺还有些不可置信事情就这么轻松解决了,他诧异问雷钟道:“雷东家,为何这位林员外这么好说话?”他以为得想办法苦苦哀求才有可能让他愿意帮忙的。 雷钟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如果老夫猜的不错,林员外早就想对周员外下手了,俗话说的好,一山不容二虎,周员外又是个惯会为非作歹的,咱们正好给了他一个名正言顺下手整治对方的机会。” 柳娇娇接腔道:“而且他此举还给我跟爷爷卖了个好,毕竟我能采到百年老参,谁知道以后能不能采到更极品的药草,富贵人家不缺钱,免不了备些能救命的极品药材,以防万一。这位林员外啊,绝对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 “哈哈哈,丫头你说的对,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虽然他不似周员外那般狠毒,但能白手起家置下这么大家业的,岂会是无害的绵羊。” “爷爷,你的意思是如果说周员外是气势汹汹的恶狼,这位林员外就是心思细密的老狐狸咯?” “没错,所以你跟这样的人接触必须多留个心眼。” “嗯,我记住了,爷爷。” 柳珺虽然聪明,但论起人际关系上的弯弯绕绕如何比得过面前这两个人精,只得讪讪地笑笑,心里却决定要多学多看,免得以后自己太笨了拖妹妹后腿。 041、娇娇失踪 林员外愿意帮忙,让三人放下了心头巨石,雷钟豪爽的一挥手,带着俩兄妹到镇上最好的酒楼吃了顿好的,然后又安排马车送他们回了村。 回到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下田做农活的人此刻都回了家,家家户户房顶都是炊烟袅袅,都忙着做晚饭呢。 柳珺一边开门一边道:“娇娇,饿吗?” 柳娇娇翻了个白眼,佯怒道:“哥,你当我是猪吗?这才刚吃了饭多久又饿了?” 柳珺讪讪地笑笑,他不过是看村里人都在做晚饭,所以顺势这么一问,忘了他们上一顿饭才吃了不到两个时辰,肚子不可能饿这么快。 “哥,家里还有皮蛋吗?”柳娇娇忽然问道。 柳珺想了想,答道:“应该还有两三个吧,咋了?” 柳娇娇这才想起今天忘记在镇上买些皮蛋回来,上回雷钟给她的皮蛋已经被她吃得差不多了,虽然她也知道皮蛋里面含铅,吃多了不好,但没办法,谁让她就好皮蛋瘦肉粥这口呢? 柳娇娇亲自去厨房看了看,确定皮蛋只剩下三个了,索性让柳珺帮忙切些姜丝和肉末,全部拿来煮皮蛋瘦肉粥,晚上饿了正好可以吃。 粥还没煮好,柳强突然登门,说村长有事要找柳珺,让他赶紧跟自己去一趟。 “有啥急事吗?不能明天再去吗?天色都晚了,我不放心娇娇一个人在家。”柳珺犹豫着说道。 柳强无奈道:“我也不知道啥事,反正我爹就让我来叫你,我看他的脸色不像是有啥特别大事的样子,要不你就赶紧跟我去一趟,早去早回!” “可是娇娇……”柳珺还是放心不下。 柳娇娇忙接话道:“哥,你就跟强子哥去吧,我一个人在家没事的。” “要不我让荷花过来陪你?” “别,还是不要麻烦荷花姐了,你就放心吧,赶紧去,就像强子哥说的,早去早回!”她可不想跟柳荷花在那相对两无言。 柳珺拗不过她,只得跟着柳强离开了,临走前还嘱咐了她一大堆,生怕自己离开这段时间她就被人给卖了。 柳娇娇受不了他的啰嗦,全部点头应下,推着他出门了,至于到底听进去多少,呵呵,左耳进右耳出呗。 她又不是真正的十岁孩子,根本不会惧怕晚上一个人在家,而且村里的孩子大多早熟,五岁就能帮着带弟弟妹妹了,也只有柳珺把她看得金贵无比。 天渐渐黑透了,柳娇娇找出油灯点燃,又将熬好的皮蛋粥温在锅里,这才回到自己房间,准备进空间享受灵泉去。 空间里还是那副世外桃源的样子,虽然看着很舒服,但柳娇娇心里还是有些不爽。 原因很简单,她等级不够,一大堆功能用不了啊!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系统大人,有没有什么支线任务可以让我做做来涨等级啊?”柳娇娇跟系统打着商量。 【滴……暂时没有支线任务发布,请宿主努力做好主线任务升级。】 “系统大人,你那么善良,那么善解人意,忍心看着你家宿主等级升得这么慢吗?你可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系统大人啊,发布几个小小的支线任务,对你来说简直易如反掌,你就可怜可怜我好不好?”柳娇娇拿出杀手锏,不停夸系统加撒娇卖萌。 系统好一会儿都没动静,就在她以为系统又禁不起夸奖死机了的时候,系统出声了。 【支线任务,请宿主侦破近日三起少女失踪案,并成功将犯人送到衙门,任务完成提前开启空间商城,任务失败主线任务完成时间缩短十天,并进入随机惩罚模式。】 柳娇娇:“……” 破案?抓犯人?确定不是拿错了剧本? 而且为啥这回任务失败的惩罚力度这么大?系统你是不是中病毒了?把那个一听到夸奖就奉送金手指的系统大人还回来! 可这回不管柳娇娇如何狂砸好话,试图让它改变主意,系统始终没有回应。 苍天啊,大地啊,这……这是不是她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巨坑啊? 没有支线任务就没有呗,升级慢就升级慢呗,没事去跟系统说这些干啥?现在好了,让你嘴欠! 如果能再穿越一次,柳娇娇一定要穿回跟系统提要求之前,一巴掌拍飞那个嘴欠的自己。 可惜不能再穿越,也没有后悔药,她只能认了。 自己作的死,跪着也得作完。 灵泉和空间里的迷人景色都无法挽救她跌至谷底的坏心情,她直接离开了空间,躺在铺上开始胡思乱想。 最近有发生少女失踪的案件吗?她怎么没听说过?系统是真坑,一点线索都不给她,她怎么查啊?她是看过几百集的《名侦探柯南》,但她不是柯南啊! 系统大人,你这是把你家宿主往死里坑啊! 泄愤似的抓了几下头发,脑子里半点头绪都没有的柳娇娇愤而起身,大喊了两声,这才觉得胸口处的浊气稍微去了些。 看来只有明天去问问那群跟她一起采药的村里人了,这样的事儿他们不可能没听到半点风声。 村长家。 房内破天荒的点了三盏油灯,虽然油灯的亮度有限,即便三盏一起点亮也无法比拟白天,但光线还是清晰了很多。 村长坐在正上方,两边身侧坐了五六个人,无一例外,都是村里出了名有一膀子力气的年轻人,其中就有柳珺和柳强。 “这事儿近日已经发生了三起,虽然咱们村还没出现这样的事儿,但出于安全考虑,我打算成立一个护卫队,由你们担任,每天晚上负责在村里巡逻,以防万一。”村长的表情很严肃。 大牛也被叫来了,他有些憨厚的摸摸头,问道:“村长,白天我还得下地干活,夜里不会让我们通宵巡逻吧?” 闻言,其余几个年轻人,除了柳珺以外都纷纷点头,看向村长。 村长思索片刻,道:“这的确是个问题,总不能耽误了你们给自家干活。”说着,他有意看向柳珺,“珺小子,你是个机灵的,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柳珺没想到自己会被点名,他打从道村长召集他们来是因为近日隔壁村连续发生了几起少女失踪案后,便一直担心着独自在家的柳娇娇,要不是考虑到分家还得村长帮忙,他早就走人了。 所以,他心情很不好,语气也冷冰冰的,“我没主意。” 村长有些失望,毕竟柳娇娇那么古灵精怪,想必柳珺也不会差哪去,没想到竟然拿不出什么好主意。 大牛犹豫了下,说道:“村长,您可知道那三起案子大概的发生时间?” 村长想了想才答道:“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都是半夜发生的,据说姑娘都好好在屋里睡着,可等天亮屋里就没人了。” 大牛皱眉,那就麻烦了,没有确定时间,难道真的要白天下地,晚上通宵在村里巡逻?一两天大家还是勉强能坚持住,但要是时间一长,铁打的也熬不住啊! 除了柳珺之外的年轻人都在七嘴八舌想着办法,柳珺则站了起来,对村长和其他人道:“我脑子笨,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娇娇现在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我就先回去了,你们商量好办法告诉我就是。” 说完,也不顾其他人的挽留,道别后离开了村长家。 “不就是会打个猎有一身蠢力气吗?有什么好拽的?”说话的人叫铁蛋,一直就看不惯柳珺。 村长皱眉,呵斥道:“铁蛋,你怎么说话呢?人珺小子又没说错,是我考虑不周,该让娇丫头跟着来的,毕竟那三个失踪的姑娘最小的跟娇丫头差不多大。” 铁蛋不服气的还想反驳,柳强一个眼刀子过去,他瞬间噤声。柳珺不爱交际,家里人也不会给他撑腰,所以他可以去贬低几句,但柳强他却得罪不起。 大牛面色微沉,道:“铁蛋,大伙都是一个村的,有啥矛盾摊开了说,实在不行打一架也可以,不要在背后说别人,又不是那些碎嘴子的婆姨!” 铁蛋气结,他要是打得过柳珺至于这么讨厌他吗?本想起身走人,却又怕村长和柳强跟他秋后算账,只得冷哼了两声,别开头不说话了,心里却对柳珺更加嫉恨了几分。 他不过说了句公道话,为啥每个人都觉得他不对?凭什么? 他们继续商量着有啥能保护好村里那些姑娘的办法,柳珺却脚步匆忙的往老宅赶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特别心慌,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一样。 待他回到家推开门一看,便见整座老宅都黑黢黢的,半点光亮全无,包括柳娇娇的房间。 莫非妹妹今天睡得早? 他走到柳娇娇房门前,敲门道:“娇娇,你睡了吗?” 连续喊了好几声,声音越来越大,但屋内始终无人应答。 柳珺顿时就急了,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直接用力一推,门开了,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他看到房内空无一人。 “娇娇!娇娇!你在哪?” 柳珺的冷汗一下就下来了,跟无头苍蝇似的寻遍老宅的每一个角落,可是却始终没有看到柳娇娇的身影。 042、破案(1) 柳娇娇实在不知道自己是该夸奖系统有预知能力好,还是吐槽系统是个乌鸦嘴的好,刚刚发布任务让她去破少女失踪案,扭头自己就中招被抓,光荣成为第四名失踪少女。 最烦这些动用药物抓人的坏人了,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手脚被捆,双眼被蒙上,嘴也被布条堵上,柳娇娇郁闷无比的听着抓她的两个人在那兴致勃勃的讨论她的去处。 “没想到那姑娘没撒谎,这次抓的这个比她好看多了,你别说,那个江湖游医的米药还挺管用,一下就把她迷晕了。”这个声音很粗,感觉像是个彪形大汉在说话。 “老六,虽然那姑娘长相比不上这个,但勉强也算是个清秀佳人,也能卖个不错的价钱。我当时就说了让你两个都抓,你非跟她来什么君子协定,害我们白白少赚一笔银子。咱们是人贩子,又不是君子,你遵守什么君子协定?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傻?”这个声音则比较阴柔,偏中性,一时之间听不出男女。 粗嗓大汉很不服气地反驳道:“俺娘说了,男人都是君子,不过你这种娘娘腔除外!” “嘿,我这暴脾气!老六你是皮痒了是吧?老子最烦别人说我娘娘腔了!”阴柔男子似乎很生气,还听到整理衣服的声音,似乎开始挽袖子准备打架了。 “你才皮痒呢,不服我们去外头打过!” “打就打!怕你不成?” 随着一阵推搡声,然后是一声巨大的关门声,紧接着声音便越来越远,听不到任何动静了。 柳娇娇快速就方才听到的对话捋了捋自己的思路。 第一,这两人是人贩子;第二,她被抓是一个姑娘出卖她的,那姑娘肯定是村里人;第三,粗嗓大汉心思简单,阴柔男人精于算计,想对来说,阴柔男子更为难打发。 那么问题来了,村里哪个年轻姑娘跟她有过节,会为了保全自己出卖她? 柳娇娇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人就是夏莲,因为她跟村里同龄人打交道真的不多,有过交流的年轻姑娘除了柳荷花就是夏莲了。柳荷花肯定不是,因为人贩子说了那姑娘还算清秀,符合这标准的似乎只有夏莲了。 都怪柳珺,没事儿招惹这么朵烂桃花来,害得她被抓。 柳娇娇试了好一会都无法挣开手脚上绑着的绳子,无奈之下只好向系统求助。 系统大人,sos!你家宿主大人要被卖了! 【滴……宿主等级过低,无法开启防护功能。】 现在不需要什么防护功能,需要赶紧解开手脚上绑着的绳子啊!系统大人行行好,救命啊! 【宿主是否用仅有的100积分兑换锋利刀片一枚?】 她就只有可怜的100积分,系统这是准备全部给她请客?再锋利的刀片那也不就是个刀片?值100积分? 可是没时间给她犹豫了,时间就是金钱,越早脱困越好,柳娇娇只能含泪同意。 几乎是一瞬间,她被绑住的手里出现了一个刀片,可是她此刻根本看不见,所以即便已经很小心翼翼了,但手腕还是被划伤了几道口子。 果然是锋利刀片啊,看不见都能感觉到伤口肯定不会太浅。 解放双手后,她立刻摘下眼上和嘴里的布条,然后快速隔断绑住双腿的绳子。 等到一切束缚都被解开后,她看着自己被划出了几道口子,正在那流血的手腕,在心里狠狠骂了几句。 系统你这个坑货,就不能给个单面刀片吗?双面刀片就算睁着眼睛用也很容易划到手的好吗?真是太坑了! 【滴……宿主有时间在这里抱怨本系统,不如赶紧想办法怎么从两个人贩子身上得到幕后之人线索,破案有奖励,没有成功破案有惩罚的哦亲~】 亲个屁啊亲!再卖萌也改变不了你是个坑货系统的本质! 柳娇娇在怀里摸了摸,幸好手帕还在,连忙折好手帕绑住手腕受伤的地方,然后缓缓站了起来,仔细打量自己所处位置。 这应该是个荒废已久的宅子,窗棂上遍布蜘蛛网,一地都是各种各样的废弃家具,就是不知道这个宅子是村里的,还是她已经被带离了村子。 对村里建筑和地形不太了解的柳娇娇有些无力。 真怀念手机里的xx地图啊,她叹了口气。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应该是那两个人贩子回来了,她连忙躲在门后。 系统,我那套女子防身术能对付这些有功夫的人吗? 【滴……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柳娇娇放心了,放轻呼吸声,隐匿身形,等着两人进门后直接偷袭。 门被推开了,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等到她确认两个人都进来后,快速出招,猛地对准走在前面的阴柔男膝盖用力踢去。 “哎呀!”阴柔男毫无防备,只觉自己膝盖处一疼,然后便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后面的魁梧男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还傻乎乎的站在那,柳娇娇也不会给他反应过来的机会,毕竟看身材都知道这个比较难打,再度抬脚,对准男人最脆弱的那个地方,猛地一记飞踢。 “嗷!”魁梧男捂住裆部,满脸痛苦的蹲了下来,光听那声哀嚎就知道他此刻是多么的痛彻心扉。 柳娇娇身体的年纪毕竟太小,即便有了灵泉帮着筑体强身,但真要两个有功夫的成年男子联合起来跟她的话,她未必有胜算,所以决定速战速决。 至于系统说的那句废话,她表示自己必须持保留意见,坑她太多次,没有信誉度了。 打定主意后,她快速在地上捡起一块破床板,对准两个人就劈头盖脸的砸过去,就跟当初打秦氏一样,专挑那些个又疼又隐秘的部位砸。 两个人贩子虽然有些功夫,无奈柳娇娇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加上她那脚力度奇大无比,一个伤了膝盖,一个伤了关键部位,影响了他们正常发挥,再加上柳娇娇的打法毫无任何章法可言,而且攻击极其密集,别说还手了,连防守都费劲。 这就是所谓的“乱拳打死老师傅”了。 等到两人都被揍得倒地不起,柳娇娇才放下手里的那块破床板,从原先自己呆的那个地方捡起地上的绳子,麻利的将两人手脚都绑了起来。 感谢曾经因为追各类推理剧而产生的好奇心,让她知道好几种看似简单实际非常难解的绳结,在现代一直没有发挥的空间,今天终于能用上了。 想起那些古装武侠剧里的人凭内力就能轻易挣脱绳子,她还是有些不放心,跟系统打起了商量。 系统大人,能不能预支点福利?来两颗那种吃了就会让人浑身发软无力反抗的药丸怎么样? 【滴……无力丸商城售价100积分一枚,赊欠的话200积分一枚,两枚共计400积分,宿主是否兑换?】 雾草,直接翻倍?系统你比高利贷还狠啊! 【宿主是否兑换?】 换! 柳娇娇的表情已经狰狞到咬牙切齿了,气的。 很快,两枚黑色的药丸便出现在她手里,她直接蹲下身子,强迫两人张嘴,一人喂了一颗。 阴柔男和魁梧男此时才刚刚缓过神来,正准备问是谁偷袭的自己,便看见他们抓来的那名女童一脸狰狞的喂他们吃了什么。 那玩意应该是颗药丸,入口即化,想吐都来不及,然后,他们便觉得浑身发软,竟是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阴柔男顿时大惊失色,声音都开始发抖了,问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不过八九岁的女童怎会有如此手段?该不会是他们曾经招惹了不该惹了人,所以哪位江湖上的前辈故意伪装成女童来找他们麻烦的吧? 魁梧男则直接就吓哭了,“姑奶奶,求您饶了我们吧!我们只不过想挣点银子,虽然做法不对,但从未伤人性命啊!求姑奶奶替我们解毒,我还不想死啊!” 得,他以为自己吞下去的是毒药。 柳娇娇故意不解释那些药丸的功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冷声道:“回答我三个问题,答的好我就放过你们,可若是答的不好……” 两人连忙点头如捣蒜,异口同声道:“肯定答好!肯定答好!”他们一点都不想知道答不好的后果是啥。 柳娇娇满意的点点头,问道:“第一,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是受何人指使绑架年轻姑娘?第二,失踪的那三个姑娘是不是被你抓走的?现在人在哪里?第三,让你们来绑我的姑娘是谁?” 阴柔男还在心里挣扎该怎么回答,魁梧男已经先开口了:“姑奶奶,您这是五个问题,不是三个啊。” 柳娇娇一脚踹过去,冷冷道:“我说是三个就是三个,有意见也给我憋着!” 魁梧男不敢再说话了,求救的看向阴柔男。 阴柔男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蠢货,然后在心里斟酌了一下,方才答道:“我们是做人贩子生意的,只为银钱,并未受人指使。那三个姑娘也是我们抓的,人已经都卖给镇上的朱瞎子了,至于现在她们在哪,我们也不知道。那个让我们来抓你的姑娘姓甚名谁我们不知,只知道她应该跟你一个村的,但我们认得她的相貌。” 043、破案(2) 阴柔男明显故意隐藏了一些事,而且还小小的要挟了柳娇娇一下。 你不是想知道那个出卖你的姑娘是谁吗?那你就必须给他们留条活路,否则谁去给你认人呢? 柳娇娇一开始就没打算弄死他们,毕竟法治社会长大的,但被人要挟还是觉得心里很不爽。 “你以为没你们指认,我就查不出那个陷害我的人是谁吗?”柳娇娇冷笑,看到阴柔男脸色发生变化后,她故意摆出一副早已洞察一切的自信模样,“村子只有这么大,符合你们抓人年纪的姑娘只有这么多,而其中跟我有过节的则更少,只要稍加打探和推断,不需要你们去认人,我也很快就能把她抓出来。” 故意停顿了下,她继续说道:“我刚问你们的问题,你们的回答我很不满意,而且你们对于我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所以……” 魁梧男忙抢话道:“姑奶奶,您等一下!那些问题我都能回答!” “老六!你闭嘴!”阴柔男闻言神色大变,忙出声制止。 “老七,再不说我们就没命了!你不是跟我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吗?都火烧眉毛了,咱们就别藏着掖着了!保命要紧啊!” “你以为说出来我们还有活路吗?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可至少我们还有机会逃跑啊!天大地大的,就算他们再厉害,只要我们跑得远远的,他们不一定能找到,但如果现在不说,我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 老七的脸色一变再变,最终选择了沉默,但眼神变得黯淡无光,似乎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死亡。 老六脑子简单得很,只想着要保住两人的命,于是跟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知道的事儿交代了个一干二净。 两人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从小一起长大,原先是乞丐,后来成了混混。 三年前,两人拜了一个老大,叫虎哥。老七机灵,而且懂得使些手段,所以很快便得到了重用,老六也跟着他享了福。 大约一年前,虎哥突然让他们去周边那些穷苦些的村子里四处踩点,专门留意那些个相貌不错的年轻姑娘,最好是未嫁人的,年纪范围在十岁至十六岁之间。 当时他们以为虎哥是想娶媳妇了,后来才知道他是准备绑了人去卖。一开始两人是拒绝的,这种事太缺德,他们怕遭报应,但自打被虎哥威胁着做了一票之后,尝到甜头的两人便破罐子破摔了。 这一年内,经他们手绑来的姑娘大约有七八个,全部都交给了那个叫朱瞎子的中间人,然后按人头分给他们银子,资质好的能挣个十几两,资质差的也能有个四五两。 至于那些姑娘最后被卖去了哪里,他们确实不知情,只是听说都运往京城了,最后到底是进了风尘之地,还是那些个达官贵人的后院,他们就真不知道了。 说完,老六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加了一句:“对了,我有次无意间听朱瞎子说漏嘴,说他后头有人保着,就算那些失去女儿的人家闹去衙门也不怕。” “你可知道他后头的人具体是谁?”柳娇娇听得是怒火中烧,这简直就是个贩卖妇女儿童的拐卖团伙了,要搁在现代,都该拖去枪毙。 老六仔细回忆了会儿,然后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好像是姓……周?我记不太清了。” 姓周?该不会是那位周员外吧?这年头官伤勾结很正常,而且以他的身份地位,是可以拿钱让官府无视那些被害人的。 先不管是不是周员外,就目前看来,这个案子牵扯很大啊。那些人敢把被绑来的姑娘往京城送,在京城必定有个很有势力的人在镇场子,搞不好还是官场中人,甚至可能是皇室中人,一般人绝对没有这个胆子。 柳娇娇有些头疼了。 别说是在等级森严的古代,就算是在法律至上的现代,一个没有任何关系后台的普通人,想要去跟那些官斗,都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系统,你这发布的都是什么破任务啊?想让她来一出千里送人头吗? 【滴……宿主不必担心,钦差三王爷已经微服私访到了镇上,住在悦来客栈,宿主可以与他联系,共同破获此案,加由!】 柳娇娇直接被气乐了。 第一,人家是三王爷,就算微服私访也肯定是护卫无数,她一个农家小姑娘怎么接近他?没准儿还没靠近就被当成刺客给剁了。 第二,共同破获此案?人家王爷凭啥相信她这个只有十岁的小姑娘?万一被当成妖孽砍死怎么办? 还有第三、第四、第五等等,槽点太多,她都无从吐起了。 【宿主,请相信你的智慧,你可以的,本系统看好你哦~】 请你自觉的哥屋恩! 不想再跟那个坑爹系统交流了,她真怕自己被气得英年早逝,想了想,她对着老六和老七道:“我姑且相信你们说的是实话,但是解药我暂时不会给你们。” 听到这话,两人的眸子瞬间黯淡下来。 “没办法,我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都得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吧?”她状若无奈的摊摊手,隐瞒根本没有解药也不需要解药这件事。 老六和老七都快吐血了。 就你这彪悍劲儿,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但是这话他们只敢在心里腹诽,根本不敢说出来,这小姑娘太可怕了,惹不起。 柳娇娇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距离我家有多远?”柳珺回家看到她不在肯定急疯了,她得马上回去。 老六老实的答道:“这里是村西头一处废弃许久的宅子,离你家大约小半个时辰的路程。” “很好,我现在给你们解开脚上的绳子,你们带路送我回家。”她根本不担心两人会跑掉,系统出品的药丸就目前来看还是很有效的,而且她现在武力值高着呢,只要他们没有传说中的内力,应该能收拾他们。 柳珺确实已经急疯了,偏偏他还不敢大张旗鼓的去找人。因为柳娇娇毕竟是个姑娘家,被人抓走难免会遭人诟病有损名节,所以他不敢告诉任何人,只能自己悄悄的去找。 可是找遍了整个村子的角角落落,始终没有看到柳娇娇。 柳珺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想起先前那三名在家里无端失踪的少女,他的心里不由产生了一个可怕的联想。 该不会,柳娇娇也被那些人给抓走了吧? 应该不会吧?妹妹才十岁,那几个被抓走的姑娘都是十五六岁的。可妹妹生得好看啊,没准儿那些人就图妹妹长得好,所以不在意她的岁数了呢? 柳珺的一颗心简直被反复煎熬着,一下自责自己不该把柳娇娇独自一人留在家里,一下又后悔自己就不该去村长家。 妹妹若是出了什么事……不!不会的!娇娇那么聪明,而且还有些身手,一定能逢凶化吉的! 柳珺寻遍全村无果后,想到柳娇娇会不会只是临时出去办事,现在可能已经回去了,于是他连忙往家里赶。 不知道该说两人心有灵犀,还是说两人时间卡得太好,距离老宅不到五十米的地方,两人竟然遇上了。 “娇娇?娇娇!”柳珺的表情从惊疑不定到喜出望外,三步并作两步奔过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你去哪了?你可吓死我了!” 柳娇娇再见柳珺,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要不是自己有系统这个金手指,估计两人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不,系统就是个坑爹货,坚决不要再夸它了,省得它又作妖! 044、破案(3) 柳珺好不容易才从失而复得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放开柳娇娇,表情严肃地问道:“娇娇,我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柳娇娇指了指身后那两个都快抖成筛子的人,说道:“有人让他们来绑我,而且最近那几个失踪姑娘都是他们抓走的。” 柳珺的脸色一下就变了,看向两人的目光里满是杀意。 年轻姑娘被绑走会发生什么事大家心里都清楚,要么被辱,要么被卖,总之这辈子肯定是毁了。只要一想到自己妹妹险些遭遇这些,他就很想杀人。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他径自走到两人面前就是一通狠揍,两个被绑住而且中了药的人完全无法反抗,被揍得哭爹喊娘。直到柳娇娇怕闹出人命过去拦住他,他才讪讪停手,可那模样分明觉得自己还没有打够。 “哥,你可不能为了这两个人渣把自己赔进去。”说着,她冷冷地看了躺在地上的两人一眼,“他们的罪行自然有衙门管。” 听到他们准备把自己交给衙门处理,老七眼里快速闪过一抹惊喜,老六则憨憨地说了句:“姑奶奶,您是准备放过我们了吗?那可太好了,赶紧把我们送衙门吧!” 老七绝望闭眼,恨不得掐死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提醒她干嘛?是不是傻? 柳娇娇自然明白老六的意思,因为他们说过上头有人,就算被送去衙门也能平安无事出来,不过她的意思可不是他们以为的那样,交给三王爷也等于是交给衙门吗? 柳珺面色更黑了,他不清楚幕后事情,但却听得出这两个人渣似乎巴不得被送去衙门,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跟衙门里的人有勾结,根本不怕。 柳娇娇把柳珺拉到一边,小声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一一告知,然后说道:“哥,暂时先把他们关在地窖里,准备点水和吃的,不能让他们在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前先死了。” 柳珺虽然心里不愿,但出于对妹妹的盲从,还是板着脸点了头。 处置好老六和老七后,柳娇娇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然后拉着柳珺到堂屋坐下。 “哥,怕你担心,所以有些事我刚没跟你说。”一坐下,柳娇娇就摆出一副认真的神情,双目灼灼地看着柳珺。 柳珺顿时心里一个咯噔,说话都开始结巴了,慌得很,“什、什么事?” 柳娇娇难得想正经一回,结果被他那紧张无措的样子逗乐了,忍俊不禁道:“哥,你这么紧张干啥?来,放轻松点儿,也不是啥大事。” 柳珺怎么可能放松得了,只是尽力调整了下呼吸,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后,方才说道:“你说吧,什么事?” “我不是被他们迷晕了吗?梦里那个神仙老爷爷又来了,他跟我说让我把这群坏人全部绳之以法,然后他就会传我更厉害的手段。” 她话音刚落,柳珺便斩钉截铁反对道:“不行!” “哥……” “这件事绝对不行!”柳珺语气坚决,他绝对不会让妹妹陷进这么危险的事情里,神仙发话也不管用,“你这回都差点出事,怎么还能去碰这件事?而且你才多大?即便你有些过人的手段,但这群人根本不是普通人,还跟衙门有关系,你又不是真正的神仙,拿什么跟他们斗?” 柳娇娇明白他是关心则乱,所以被他语气严厉地吼了也不恼,反倒耐心地跟他解释:“这回是我大意了,但你也看到了,我不但平安回来了,还把绑我得人抓了,这足以证明我完全可以自保。我知道他们背后的水很深,甚至还可能牵扯到衙门内部,但他们有后台我可以找个更大的后台啊!” “你去哪找?怎么找?我们认识的人里最厉害的就是林员外了,可这件事即便是他,估计也不敢管,你还能找谁?” “我要找的后台可不一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柳珺一愣,紧接着就伸手摸了摸柳娇娇的额头,然后自言自语道:“没发烧啊,怎么说起胡话了?” 柳娇娇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嗔怒道:“你才发烧呢!我好好跟你说话,你却当我有病,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 柳珺见她动怒,忙赔笑道:“别生气别生气,娇娇,哥错了还不行吗?” 毫不客气的砸过去一个白眼,柳娇娇又哼哼了几声,这才继续说道:“神仙爷爷早就帮我找到后台了,当今三王爷奉命微服私访,这会儿正好来到我们镇上,就住在悦来客栈。就算这些人贩子有衙门保住又如何?我就不信堂堂王爷还会怕区区一个县太爷!” 听起来似乎有道理,但问题是平民老百姓怎么能见到那位三王爷呢?而且就算见到了,人家凭什么就一定会愿意管这事儿呢?要知道官官相护啊! 柳珺把这些想法说了出来,得到柳娇娇略带赞许的眼神肯定。 “哥,你真的挺聪明,这么短时间就考虑了这么多。” 柳珺俊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故意咳嗽了两声掩饰,不自在的说道:“我哪有你聪明,就是随便说说。” 柳娇娇笑了,眼睛弯成两轮月牙,嘴边的两个梨涡若隐若现,看起来可笑得不得了。 柳珺一看,这下连耳朵根都红透了。 “哥,别谦虚,过分的谦虚可就是骄傲了。”柳娇娇打趣道。 柳珺无言以对,只得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一饮而尽,隐藏自己此刻的尴尬。 不能再逗他了,真把小哥哥逗郁闷了就不好了。柳娇娇收敛表情,说道:“三王爷身份金贵,虽然是微服私访,但身边肯定有高手护卫,而且你说的对,我们只是平头百姓,想接近他确实不容易。” 听到开始谈正事,柳珺立刻收起方才的窘迫,点头道:“所以,你有什么办法吗?” 柳娇娇装出沉思状,实际上正在偷偷联系系统。 系统大人,有事请教,听到给个回应啊亲! 【滴……宿主有什么疑问?】 那位三王爷有没有啥爱好?譬如美食或者美人之类的? 【查询人物资料需要100积分,宿主现在积分-400。】 别酱紫,谈积分多伤感情。 【本系统只是代码,没有感情。】 柳娇娇:“……”你这样会把天给聊死的我跟你讲。 【宿主可以选择再次赊欠200积分获得人物资料。】 还赊?再赊就-600了!而且凭啥赊欠要比购买的积分多一倍啊?霸王条款!高利贷!太过分了! 【请宿主选择是否赊欠200积分获取人物资料?】 系统同学,你再这么坑再这么无情你会失去本宝宝的! 【请宿主选择是否赊欠200积分获取人物资料?】 ……是! 柳娇娇心里的悲愤已经逆流成河,可是那又怎样? 好气哦,可还是要保持微笑! 获取了三王爷全部资料后,柳娇娇装作回过神的样子,单手托着下巴,看向柳珺,道:“我想到一个办法了,但是得让爷爷帮忙。” 柳珺眼睛一亮,忙问道:“什么办法?” 柳娇娇笑着把自己想到的办法说了出来,柳珺听完表情却不见放松,反而愈发紧张,有些不确定地说道:“那位可是王爷,你这办法能行吗?” 柳娇娇不在意的挑眉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可他是天潢贵胄,是王爷。” “那又怎样?吃的还不是饭,睡得还不是床?难道王爷就不需要吃喝拉撒了?” 柳珺哭笑不得的抬手拍了拍她的头,轻责道:“女孩子家家的,说话不要这么大大咧咧。” 柳娇娇不服气的哼了声,心想这才哪到哪啊?要是她说几句以前看的那些段子,小哥哥你不得崩溃啊? “对了,哥,我怀疑那个出卖我的村里人是夏莲。”她忽然想到这个,表情变得严肃,而且看柳珺的眼神带着一丝揶揄,“你到底跟那姑娘啥关系?上回就屁颠颠跑来给你送东西,现在又把我当眼中钉想弄死我。” 柳珺没想到会听到夏莲的名字,再听完柳娇娇全部的话,一脸懵圈状,茫然道:“我跟她不熟,没说过几句话?她来给我送东西?啥时候?而且她为啥要害你?” “就是前几天,你正好去镇上了,她就来给你送东西。送东西就送嘛,偏偏话里话外各种埋汰我,那意思就是我是你的拖油瓶,妨碍你未来的幸福了,而且瞧那意思跟你有啥特殊关系,就差让我直接喊嫂子并且离开家给她腾位置了。那天树林和小牛都在,不信你可以问他们,我绝对没有故意抹黑她!” “我怎么会不信你?”柳珺不带威胁力的瞪了她一眼,接着神情转冷,“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她说那些话都是她自己一头热,跟我没关系。娇娇,你确定让那两人去抓你的人就是她吗?” 柳娇娇耸耸肩,“除了她,我没跟村里其他姑娘有过节,不过最好还是让那两人去认认人,我不会放过想害我的人,也不想冤枉无辜的人。” 柳珺点头,确实是这样,还是认个人稳妥些,如果不是她便罢了,如果真是她……柳珺低头,眼里闪过一道危险的厉芒。 045、破案(4) 第二天一早,柳珺便把关在地窖里一夜的老六抓了出来,准备带他去认人。 至于老七,柳娇娇看得出他心机深沉,所以防着他,只让柳珺把他绑得更紧一点,顺道送了碗稀饭进去,免得他饿死在地窖里。 无力丸的药效已经过去,但认为自己已经中毒的老六半点反抗的心思都不敢有,态度好得不得了,让吃饭就吃饭,让蹲在一边就蹲在一边。 早饭还没吃完,柳树根和小牛便老老实实的来了,看见被绑得跟粽子一样的老六,两人都很疑惑,因为是张没在村里见过的生面孔。 “娇娇,你家昨晚进贼了?”这是柳树根唯一能想到的解释。 小牛闻言也投去暗含关切的目光。 柳娇娇本来就准备把这两个少年当心腹培养,所以也就没想隐瞒,三言两语简单的把昨晚发生的事情跟他们说了。 柳树根听完整个人都惊呆了,他听家里人说过最近邻村有姑娘失踪的事儿,但是没想到这样的事情竟然发生在了自己村里,而且受害人还是柳娇娇。 “连娇娇你都敢抓,你胆子也太大了!”柳树根看向老六的目光带着一丝崇拜,这绝对是条不怕死的汉子啊,就柳娇娇那彪悍劲儿,在整个村里她若要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小牛一巴掌拍他脑门上,没好气道:“怎么说话呢?”她凶悍她泼辣你心里知道就行了,当着人家面说出来,找抽呢? 柳树根委屈的摸着自己的头,虽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啥,但相当明智的闭了嘴。 小牛指着地上的老六,问道:“这家伙你们准备怎么处理?” 柳娇娇答道:“他们说原本绑的是村里另一个姑娘,但那姑娘厉害得很,为了保住自己把我卖了,这不,我准备让我哥带他去认个人,看到底谁对我的评价那么高,觉得我比她值钱。” 小牛眉头微皱,然后犹豫着道:“会不会是夏荷?” 柳娇娇没想到他跟自己想法一样,好奇道:“你为啥觉得是她?” “昨晚我娘让我给老李头送东西,我回来时看见夏荷慌慌张张的往家赶,借着月光,她看起来挺狼狈的,头发都散开了。” “她看到你了吗?” “没有,我站的地方背光,而且我也没招呼她。” 柳娇娇跟柳珺对视一眼,然后说道:“虽然我也觉得可能是她,但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为了避免冤枉好人,还是让这家伙去认认比较好。” 小牛理解的点头,确实这样做更加稳妥,而且夏荷她娘极其护短,涉及自家人就会不讲理,她爹又是个听媳妇话的,真要闹出误会很麻烦。 柳树根突然开口道:“万一夏荷今天不出门呢?如果真是她,昨晚受了那么大的惊吓,肯定不会出门的。” 说得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二货孩子也有用脑子的时候啊。 看到三人投来的讶异目光,柳树根不自在的抓了抓头发,憨笑道:“我娘就是这样的,只要半夜做噩梦吓着了,第二天坚决不出门。” 三人:“……”呵呵,果然还是那个二货孩子。 柳珺想了想,开口道:“树根说的也有些道理,要不我去看看夏荷今天出门没,要是她出门了,我就把她骗过来。” 柳娇娇微微眯眼,调侃道:“哥,你这是准备使美男计呢?” 柳珺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道:“你不是说她对我有企图吗?那么她应该不会防着我。” 小牛却摇头道:“如果真是她做的,你去她才更怀疑。因为村里人都知道你有多在乎娇娇,娇娇不见了你还会有心情做别的吗?” “她虽然出卖了娇娇,但她也不能肯定娇娇一定被绑走了,而且我昨晚发现娇娇不在了都是偷偷找,没有惊动任何人,现在只有我们几个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我可以装成娇娇没出事的样子,她只会失望,不会怀疑。” 小牛还想说话,柳娇娇却忽然打断他:“小牛,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能把夏荷骗来?” 小牛点头道:“对,就算她今天不出门,我也可以保证把她带来。” “那你去吧,我们等你好消息。” 小牛嘱咐了柳树根几句,让他管好自己的嘴不要乱说话,然后便离开了。 柳珺有些不解道:“娇娇,为什么不让我去?”既然夏荷对他有企图,那他去的话成功率更高不是吗?而且他真的很想为妹妹做点事。 柳娇娇装作不开心的样子,嘟嘴道:“因为我不想你牺牲色相,就算是演戏,也不想便宜那个夏莲!” 她不能说自己是想借机考验下小牛的能力,因为她看得出柳珺急切希望他能为自己做点事,怕伤他自尊,而且她一想到柳珺要去接近那个夏莲,她就觉得不舒服。 这是她家的小哥哥,凭啥便宜那个绿茶表。 柳珺听完她的话愣了下,随即不知道想到什么,耳根又红了,忙转移话题道:“早饭都还没吃完呢,我们先吃饭,树根你吃了吗?没吃就一起。” 柳树根的确没吃,忙不迭的点头,很自觉去搬板凳和给自己盛粥。 他就是为了蹭早饭才来这么早的,没办法,这家的饭食比家里的好吃太多了。 被遗忘在一旁的老六完全不敢吭声,非常满意自己被当成透明人了,生怕自己惹怒那位小姑奶奶。 因为得等小牛把夏莲骗过来,而且地窖里还关着人,所以家里必须留人,但答应村长的事又不能不做,那群年轻人还等着跟他们上山挖药草挣银子呢。 柳珺自告奋勇道:“我留下吧,药草那些我也不懂,你带着树根上山去。” 柳娇娇心里很不愿意夏莲和柳珺单独见面的,但想到小牛也会在,而且小牛看夏荷不顺眼,肯定不会让她靠近柳珺,于是便答应了下来,领着柳树根去山脚跟那群人会合。 一个时辰后,当柳娇娇正耐心的教那群年轻人辨识新药草的时候,小牛把夏荷带回老宅了。 说是带回来,其实是打晕了抗回来。 看着被小牛跟扔垃圾一样嫌弃地扔地上的夏荷,纵然老持稳重的柳珺也不由脸颊抽搐了下。 小牛毫不客气的走到堂屋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气喝完,然后走出来,说道:“被树根猜对了,她真没出门,我潜进她家时,她正躲在被子里发抖呢,估计是昨晚被吓狠了外加做了坏事心虚。正好她家没人,我就把她弄晕抗回来了。” 柳珺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追问具体情况,譬如怎么潜入她家的,怎么把她弄晕的,然后怎么扛着她回来不被村里人发现的。 他看得出小牛有些本事,而且也知道柳娇娇想培养几个能用得上的人手,小牛便是她看中的人之一,所以他选择不猜不问。 洞悉人心才能收服人心,这种事肯定得留给柳娇娇去做。 柳珺问道:“她几时能醒?” 小牛很爽快地答道:“泼冷水立刻醒。” 柳珺没有去泼冷水,而是将丢进房里关着的老六揪了出来,指着地上的夏莲,问道:“看清楚,昨晚那个姑娘是不是她?” 老六连忙睁大眼睛仔细的看了看,然后肯定点头道:“对,就是她!她说姑奶奶是村长最水灵的姑娘,肯定能卖个好价钱,老七一开始不想放她,说多抓一个能多卖点银子,但她太能说了,我被她说懵了,就把她放了。” 小牛闻言冷笑道:“她确实能言善道,而且惯会装可怜博取别人同情。” 老六就跟找到知己一样,不住点头,附和道:“没错没错,哭起来的样子看起来确实很可怜,要不然我也不会心软。” 柳珺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闭嘴。” 虽然这个冷峻少年没对他动过手,但昨晚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可真够渗人的,那一刻老六真的觉得自己会被他给弄死,虽然最后他没动手,但老六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所以,他立刻乖乖闭嘴。 这俩兄妹到底是什么人啊?简直太可怕了!为啥怎么偏僻的村子里有这么可怕的人?以后这个村的生意绝对不能做了,来都不要来! 可是他还能有以后吗?那个小姑奶奶给他喂了毒药,而且看样子她所图甚大,也不知道他还有几天活头。 老六突然感到一阵绝望。 柳珺双手抱胸,冷漠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夏莲,对小牛道:“泼醒她。” 小牛依言去水缸里舀了一瓢水,直接泼到夏莲的脸上。 一阵刺骨的寒意让夏莲猛地清醒过来,当她睁开眼睛看到居高临下看着她的柳珺时,表情立刻变得生动起来,娇滴滴的唤道:“柳珺哥哥!” 美色迷人啊,她都忘了自己被弄晕和躺在地上还被泼水的事儿了。 46、破案(5) 柳珺眼里闪过一抹厌恶,寒声道:“我跟你不熟,不要如此唤我。” 夏莲似受到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眸子里立刻盛满水光,缓缓坐起,看向柳珺的目光满是哀怨,用很是柔弱的声音道:“莲儿若是哪里惹柳珺哥哥生气了,莲儿给你道歉。” 她身形本就纤细,如此作态加上头发丝上尚在滴水,看起来格外楚楚可怜。 小牛眼里闪过一丝看戏般的戏谑,看向柳珺,故意道:“我曾经听私塾里的夫子说过,最难消受美人恩,柳珺哥,你怎么看?” 柳珺随意地暼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哪有美人?” 小牛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夏莲忙低下头,掩去眼里的恼怒,然后猛地抬起头,似刚察觉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一般,惊慌道:“不对,我为何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说着,她抬手轻按眉心,似在思考般,接着不可置信道:“我明明记得我在房里绣花,怎么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记不得了?” 一边说,她一边看似用力的连拍了几下自己的额头,似在恼怒自己遗忘了一些重要的事。 柳珺就跟没听到她的自言自语一般,径自开口问道:“昨晚你去了哪里?遇到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夏莲瞳孔蓦地一缩,面上的表情却没有发生变化,抬起头疑惑地看向柳珺,问道:“柳珺哥哥你为何如同审犯人一般问我?我昨晚哪里都没去,一直在家里啊。” “想清楚再回答,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昨晚去了哪里?遇到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柳珺的声音变得格外冰冷,里面蕴含着淡淡的戾气。 夏莲坚定地答道:“我昨晚在家,哪里都没去,不信你可以问我爹娘!” 柳珺突然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看向躲在一旁装自己不存在的老六,说道:“老六,把你跟我说的那些话重新跟她说一遍。” 夏莲这才注意到老六的存在,瞬间神色大变,但是很快又恢复过来,用带着羞愤地语气对柳珺道:“柳珺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此人我根本就不认识,他说的话绝不可信!” 小牛笑了,淡淡道:“他都还没开口,你怎么知道他说的东西与你有关?夏莲,你这是准备不打自招了?” 夏莲忙补救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猜测,小牛你不要污蔑我!” “是不是污蔑,你听完他的话再说。” 老六也知道这是个将功赎罪的好机会,不再给夏莲辩解开口的机会,跟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昨晚的事又详细的说了一遍,说完后还补充了一句:“我绝对没有撒谎,就是她!老七也能证明!” 夏莲心里慌乱得不行,但面上依旧维持着委屈不解的神情,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带着哽咽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为何你要陷害我?娇娇是柳珺哥哥的妹妹,我怎么可能去害她?而且我昨晚根本没有出门,你这是想坏我名节吗?” “名节个屁啊!”老六急眼了,说话开始暴露个人风格,“你昨晚还跟我自荐枕席呢!说只要我们放了你去绑另一个,我们对你做啥都行!我有人证!老七现在就被关在地窖里,不信你们可以把他弄出来对质!” 夏莲站了起来,一脸羞愤交加,指着老六,哭喊道:“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一再陷害我?好,我就以死来证明我的清白!” 说完,她就哭着往门柱那边奔去,试图撞柱自杀,以证清白。 小牛刚想飞身却拦住她,没想到柳珺速度更快,几步就冲了过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然后用力一甩,夏莲直接被甩飞了将近两米,准确的落在院子里晒的那堆谷粒上,毫发无损。 夏莲忍住身上传来的疼痛,重新站了起来,看向柳珺的眼神里全是感激和掩饰不住的情意,喃喃道:“柳珺哥哥,我就知道你会相信我,舍不得我出事。” 小牛侧开头,不想去看她接下来希望破灭后那悲催的模样,果然,柳珺清冷的声音迅速响起:“要死别在我家,娇娇会害怕。” 夏莲感觉自己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足足花了好一会儿才让情绪稍稍平复一点,豆大的泪珠挂在眼角泫然未滴,眼神里满是受伤,“柳珺哥哥,你怎能如此对我?” “我再说最后一次,我们不熟,不要如此唤我。” “柳珺哥哥……” “闭嘴!别逼我对女人动手!” 夏莲伤心得觉得此刻呼吸都是痛的,她哪里不好?为什么柳珺要这么对她? 柳娇娇!一定是那个柳娇娇在他面前说了自己的坏话!所以她的柳珺哥哥才会对她这么狠心! 眼神不经意地扫过地上的老六,她暗骂这两人太过没用,一个十岁的小姑娘都绑不走,而且不但人没绑走还被抓了个现行,现在还想拉她下水。 一群没用的东西! 想着想着,她不由心生一计,抬眸看向柳珺,带着哭腔哀怨道:“我不知道这人为何陷害我,也不知道为何你信他不信我,但我夏莲可以对天发誓,我绝对没做过任何伤害娇娇的事情,若有违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在心里暗想,她的确没做过伤害娇娇的事,只是在两个绑匪面前刻意夸奖了娇娇一番,而且这世上那么多人发誓,也没见有谁真被天打雷劈过,所以誓言这玩意不可信,说完就算。 小牛都被气笑了,他早就知道夏莲能言善辩,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却没想到她为了保全自己,连发毒誓这种事都敢做,还真是……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唔,这话是柳娇娇说的,他觉得说的非常对。 柳珺是半点都不相信她的话,现在人证物证俱全,任凭她说出花来也改变不了她想伤害柳娇娇的事。 “等娇娇回来,我会把村长请来,是送衙门由官府发落,还是开祠堂自行处理,由村长决定。”丢下这句话,柳珺便看向小牛,“去拿根绳子把她绑起来,免得她跑了。” 小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不情愿道:“你离堂屋那么近,为啥你不去?” “我不想碰到她,太脏。” 这句话的杀伤力比刚才甩开夏莲更让她心碎,而心里对于柳娇娇的恨意则更深。 一定是她,必定是她!如果柳娇娇死了就好了! 柳珺又把地窖里关着的老七也弄了出来,三人被绑在一起,扔在院子角落里,小牛搬了把凳子坐在一旁看着,柳珺则去厨房给柳娇娇弄吃的去了。 妹妹带着一堆拖油瓶,肯定很累,他得多弄些好吃的给她补补。 午时过后不久,柳娇娇便领着柳树根回来了。 今天他们换了一处找药草,运气不错,不到午时便将背篓尽数装满,在山脚下把药草分类计数交给柳三和柳荷花盯着后,她便带着柳树根先行返回,说好一会儿再过去。 一踏进院子,她便看到被绑在一起大眼瞪小眼的三人,有些好笑地问坐在一旁的小牛道:“干嘛把他们绑在一起啊?等着他们互相伤害呢?” “你哥让这么绑的,说这叫什么物以类聚,坏人就得丢一块儿。”小牛答道。 “你的意思是她承认了?” “没有,她死活不承认,又哭又发毒誓,还想撞墙自杀以示清白。” “没见她额头有伤啊。” “那是你哥反应快,一把扯住了她,然后嗖地一下扔到谷堆上。” 柳娇娇在脑里模拟了一下当时的场景,险些笑出声来,然后扭头看向正瞪着自己的夏莲,夏莲一察觉到她的目光,几乎立刻就变了脸,神情满是委屈哀怨,杏眼里又开始酝酿泪光。 “娇娇,你信我,我真的没有害你!我昨晚一直在家没出过门,怎么可能遇到这两人?他们一定是认错人了!” 她的语气听起来格外真诚,如果说柳娇娇不是当事人,差点就要信了。 047、破案(6) 柳娇娇没有直接回答夏莲的话,而是转头看向老六老七,说道:“她说你们认错人了,似乎也有这个可能,毕竟大晚上黑乎乎的。” 老七恶狠狠地瞪了夏莲一眼,咬牙切齿道:“我老七敢用性命发誓,绝对没有认错人,昨晚我们拉扯间她衣服被扯开了,我清清楚楚看到她右边锁骨处有一颗红痣,姑娘你可以直接查证!” 老六也跟着点头道:“虽然我没看到什么红痣,但老七这时候肯定不会再撒谎,姑奶奶您得相信我们!” 从听到红痣开始,夏莲的脸色就惨白一片,一看就知道老七没有撒谎,她右边锁骨处必有一颗红痣。 这年代女子都被严苛的封建礼教控制着,断不可能将锁骨这种隐私部位暴露人前,除非亲眼所见,否则别人不可能知道你锁骨处长了啥。 夏莲右手死死地抓住衣领,眼中泪水决堤,近乎癫狂地低吼道:“他们撒谎!他们撒谎!不是我!我没有!” 柳娇娇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嘴角扬起一抹浅笑,用平缓的语气道:“夏莲姐,既然你说他们在撒谎,那应该不介意我看看你锁骨吧?” “凭什么给你看?我还云英未嫁,凭什么给你看那种地方!”夏莲义正言辞拒绝道。 柳娇娇挑眉道:“你是姑娘,我也是,有什么看不得的?而且你口口声声说他们冤枉你,那红痣肯定也是他们伪造的,你让我看看我才能帮你洗脱冤屈啊。” “不!”夏莲哪里敢让她看,因为老七说的全是真话,她昨晚确实是在挣扎中被扯开了衣襟,露出了锁骨,红痣定是那时候被发现的。 “不给我看就算了。”夏莲闻言刚要松一口气,便听柳娇娇继续说道:“哥,你一会儿跟村长说让他找个信得过的女眷过来,让她检查便是。夏莲姐,你放心,只要证实跟你无关,我一定押着我哥和小牛登门道歉,但如果证实真的是你,那可就要对不起了。我柳娇娇心眼小得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灭他满门!” 最后那十六个字说得是铿锵有力,而且带着浓浓的杀气,震得除了柳珺的另外几人浑身一寒,看向她的眼神都带着一丝畏惧。 不过一个只有十岁的女童,竟能说出威慑力如此之强的话来,等她长大了还得了?这样的人能不得罪最好不要得罪,否则后果极有可能你承受不住。 夏莲更是被吓得心神俱裂,她看向柳娇娇的眼神带着惊恐和不敢相信,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看轻了这个小姑娘,这样的话哪里会是一个只有十岁的孩子能说得出来的? 柳珺应该是所有人里最为镇定的一个了,虽然柳娇娇的话说得霸气无比,甚至有些狠毒,但他知道自己妹妹其实就是个嘴硬心软的,除非真被逼急了,否则做事必定会留有余地。 所以他根本就不担心哪天柳娇娇真去灭谁满门,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要这么做,那么只能证明一件事,就是那家人没有一个好的,不值得同情。 “哥,你去找村长爷爷来吧,顺便把夏莲姐的爹娘也叫来,她不是说她爹娘能证明她昨晚根本没有出门吗?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吧?”柳娇娇俏皮地冲柳珺眨了眨眼。 柳珺明了点头,让小牛和柳树根注意看管好那三人后,便出了门。 柳珺先去了夏荷家,夏荷娘正在家里着急呢。 她不过是去了趟地里,回来就不见了自家姑娘,去邻居家问了问,夏荷没去任何一家,也没人见她出门,更没见着有人进她家。 她连忙去铁匠铺找夏莲爹,得知闺女也没去铺子里,这下老两口都急了,自家闺女向来都乖巧得很,出门肯定会跟他们知会一声,现在怎么不声不响就不见了呢? 夏荷娘正准备回娘家一趟,看闺女是不是去那了,刚走到门口,便见柳珺进门。 虽然她嫌弃柳珺家里关系太复杂,但架不住闺女喜欢,所以她对柳珺的态度不得不和蔼几分,强忍着心里的着急,问道:“珺小子,你这是来找莲儿?这可真不巧,莲儿去她外祖家了!” 柳珺眼里快速闪过一抹流光,装作疑惑的样子道:“她去外祖家了?不是才回来没几天吗?婶子,她啥时候去的呀?” 夏莲娘装作若有其事的样子道:“昨天一早就去了。” “昨天一早?可昨天晚上小牛说他有看见夏莲从外面急匆匆回家啊。” “小牛?他怕不是看错了吧?” “小牛说夏莲当时走得急,装着碎银子的荷包掉地上了,他捡起来本想还给她,没想到她走太快,一转眼就不见了。大晚上的他又不方便登门,所以才拖到今天。婶子你也知道现在小牛跟着我妹妹一起上山采药,所以把这事跟我说了,这不正好我要去趟村长家,路过你家就来问问。既然您说夏莲昨天一早就去外祖家了,那估计小牛是看错人了,我再去问问那荷包是谁的。” 夏莲娘听到荷包里有碎银子时眼睛顿时一亮,然后假装不在意的问道:“荷包里有多少碎银子啊?” 柳珺答道:“足有四五两,所以小牛才特别着急还回去,我去交给村长吧,让他问问谁丢的。” 他刚想走,夏莲娘一把拽住他,伪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说道:“哎哟你瞧我这记性,我想起来了,莲儿是今天早上才去她外祖家的。昨晚我让她去给胡大娘送些绣花的花样过去,估计就是回来路上丢了荷包。难怪她昨晚一直不开心呢,原来是银子丢了,谢谢你啊珺小子,还特意来一趟。” “婶子,您刚不是说夏莲妹子昨天一早就走了吗?咋变今天了?” “婶子年纪大了,记错点啥那不是很正常?荷包你带来了吗?赶紧给我吧,我得替我闺女收着,她攒点私房钱不容易,可不能再弄丢了!” 柳珺神色一整,嘴角划起一抹带着讥讽的弧度,“婶子,你确定夏莲昨晚出去了?” “当然确定!不信你可以去问胡大娘!” “荷包不在我身上,放在家里了,一会儿您带着叔一起过来拿吧。” 虽然不知道为啥要把夏莲爹也叫上,但事关四五两银子,夏莲娘连闺女不见的事儿都忘记了,立刻点头应下。 到村长家跟他说明一切后,村长气得直接拍了桌子。 “亏我还担心村里姑娘遇险,想着让人每天夜里巡逻,没想到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这个夏莲,我还当她是个好的,没想到心肠如此歹毒,竟然做出这样的事儿来!还好娇丫头是个厉害的,否则……”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但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那叫一个后怕。 柳娇娇现在可是村里的财神爷,如果她发生什么意外,大半个村的村民生计都要受影响,而且依柳珺对她的疼爱程度,谁都不能保证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村长已经在心里把夏莲骂成渣了,算计谁不好,去算计柳娇娇,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喝了一口茶,压下心底的怒意,村长问道:“珺小子,你想我怎么处理这件事?” 柳珺淡淡地答道:“二伯爷您按规矩办就是。” 村长苦笑。 按规矩办,这四个字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可不简单,不说别的,就说那夏莲的娘就不是个善茬,而且夏莲爹又是村里唯一的铁匠,真要把事情给做绝了,那村子里怕是要不安生一阵子了。 可要是不按规矩高拿轻放,柳珺和柳娇娇可不一定能忍得下这口气,到时候万一柳娇娇反悔了,那些个尝到采药甜头的村民不得骂死他? 算来算去,似乎不管怎么做他都得受气,要么得罪夏莲一家,要么得罪柳珺兄妹,怎么选? 村长无奈地叹了口气,还能怎么选,打从他当初站出来替柳珺兄妹说话就已经跟他们是一边的了,还选啥? “明白了,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说完,村长披衣起身。 柳珺忙拦住他,“二伯爷,把二伯娘也带上吧,需要她帮忙验证个事儿。” 村长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意思坚决便没说什么,往屋里大喊了一声,把自家媳妇叫了出来,三人一同离开去老宅。 他们刚进门,夏莲的爹娘就来了。 夏莲娘是个大嗓门,脚都还没迈进门,声音已经先传了进来。 “我说珺小子,婶子怕你不相信,特意把胡大娘也叫来了,你放心,那荷包一定是莲儿那丫头的,她昨晚就是去给胡大娘送花样子去了,胡大娘可以作证!” 看着夏莲顿时变得灰白一片的面孔,柳娇娇差点笑出声来。 她不知道柳珺对夏莲娘说了什么,但能坑闺女坑到这份上,比起她那坑死人的系统可谓不逞多让。 所以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句话果然是真理。 048、破案(7) 夏莲娘一进门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当看到被绑在地上的闺女时,一下就冲了过去,边手忙脚乱的帮着解绳子边气愤地大声道:“这是咋回事啊?闺女啊,谁把你绑了?” 夏莲没有回话,两行泪水瞬间滑落,不过一会儿便哭得浑身轻颤,夏莲娘心疼得不得了,可绳结绑得太紧,她怎么都解不开,忙唤夏莲爹来帮忙。 夏莲爹刚要过去,村长伸手拦住了他,然后对夏莲娘道:“夏莲她娘,你先别解了,事情没解决之前就先绑着吧!” 夏莲娘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怒视着村长,吼道:“凭啥绑我闺女啊?谁干的?” 柳珺淡淡开口道:“我。” 夏莲娘闻言一震,接着便大骂道:“柳珺你咋是个黑心肝的呢?我家莲儿对你掏心掏肺的,你竟然这么对她!我告诉你,你这么对我闺女,我绝对不会把闺女嫁给你了!” 柳珺面无表情道:“求之不得。” “你!你赶紧把我闺女松开!” “她差点害死娇娇,不给我个交代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夏莲娘怔了一下,紧接着看向哭成泪人儿的闺女,然后斩钉截铁道:“不可能!我闺女从小就心善,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怎么可能害人?” 柳珺没有理会她,而且扶着村长坐下,然后便简明扼要把昨晚发生的事又说了一遍,接着,指着被绑着的老六和老七道:“人贩子都已经抓到了,而且已经认过人,说就是夏莲为了保全自己让他们绑娇娇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家莲儿不会做这种事!”夏莲娘毫不犹豫的否认。 柳珺冷漠的看向她,道:“婶子,您已经承认昨晚夏莲有出门,胡大娘不也被你带来做人证了?” 夏莲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套路了,气得狠瞪柳珺,骂道:“柳珺你果然就是个黑心肝的,竟然为了冤枉莲儿设计我!” “不用些手段,婶子怎么会说实话?” “就算莲儿昨晚出去又怎么样?晚上出门的人多了去了,凭啥就是我家莲儿?” “还有个证据,不过需要二伯娘帮忙。”柳珺看向村长媳妇,得到疑惑的眼神后,开始解释,“这两个人贩子说昨晚与夏莲争执间,无意间看到她右边锁骨有颗红痣,但夏莲拒绝让娇娇查验,只能麻烦二伯娘了。” 村长媳妇明白的点头,刚想走过去,夏莲娘几步便跑了过去,张开双手,就跟护犊子的母鸡一样,死死地挡在夏莲前面,瞪眼道:“我看谁敢动我闺女!” 作为夏莲的亲娘,闺女身上哪里有痣她当然是清清楚楚,可就是因为太清楚了,所以才不能让村长媳妇去查验,一查验不就被咬死了吗? 能当村长媳妇的女人自然也不是好惹的,当即冷笑道:“夏莲她娘,你这是做贼心虚了?” “胡说!我家闺女是被冤枉的!” “既然是被冤枉的,为何不敢让我查验?” “我家莲儿是个洁身自好的黄花闺女,怎么能随意被查验身子?她名声还要不要了?” “你不让我查验,如何证明夏莲不是昨晚那个女子?为了保全自己,就让人贩子去绑架一个只有十岁的小姑娘,这事儿传出去,她还能有啥好名声?” 夏莲娘顿时语塞,但还是固执地挡在闺女面前,就是不肯让开。 场面一时僵住,村长媳妇不好动手拖开她,其他人更不方便出手,这时,夏莲爹突然说话了。 “闺女,跟爹说实话,这事儿是不是你做的?若是你,就好好跟娇丫头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了,嗯?” 夏莲闻言眼前一亮,忙抬头,一脸泪水,用满是歉意的声音哽咽道:“娇娇妹妹,对不起!我昨晚真的是太害怕了,所以才……对不起,你就原谅姐姐一次好不好?” 夏莲娘心疼得不得了,但还是装作生气的拍了夏莲几下,然后扭头看向柳娇娇,道:“娇丫头啊,你夏莲姐一直都很疼你的,这回真是被吓到了才会蒙了心,左右你也没出事,就饶了她吧,行不?” 柳珺冷哼一声,道:“婶子,你这话说的可真没道理。娇娇没出事就该原谅夏莲?凭什么?” “本来就是啊,都是一个村的,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而且莲儿对你一直都不错,指不定以后你们还能成一家人,你何苦抓着这事儿不放?”夏莲娘一脸不耐,说话间还隐隐带着威胁。 柳珺刚想怼回去,柳娇娇拽了下他的衣袖,抢先开口道:“婶子,这件事的当事人是我,原不原谅夏莲姐得看我,您说对吗?” 夏莲娘没领教过柳娇娇厉害,只当她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挤出一个自以为很和蔼的笑容,道:“那是自然,娇丫头啊,你夏莲姐一直拿你当亲妹子看的,这回她真不是故意的,你看她都道歉了,这事儿就算了吧!” 柳娇娇笑了,笑容却带着讥讽,“遇到危险就出卖亲妹子,这样的姐姐我可不敢要。” “都说了她不是故意的,那不是被吓着了吗?而且你不也没出事!” “不是故意留可以出卖别人?害人不成功就可以不负责任?婶子,您这为人处世的道理谁教的啊?以后我一定得离您远点,我怕您被雷劈时连累我!” 夏莲娘顿时本性毕露,怒瞪着柳娇娇,扬手就是一巴掌过去,“没爹娘的孩子就是缺教养,没人教你怎么跟长辈说话吗?” “住手!”村长和其他几人同时厉声大喝,但接着所有人都噤声了,因为那巴掌根本没有甩到柳娇娇脸上,那只挥出来的手掌此刻正被抓在柳娇娇手里。 “婶子,我有没有教养不需要你担心,而且,谁给你的资格教训别人家的孩子?”随着柳娇娇话音落下,夏莲娘发出一声惨叫。 她的手腕直接被柳娇娇的扭得脱臼了。 “娘!”夏莲惊声尖叫。 “老婆子!”夏莲爹快速奔过去扶起她,然后恶狠狠地看向柳娇娇,放下夏莲娘后,三两步走了过去,伸出手便试图抓住柳娇娇,“真是个欠教训的小丫头!” 可惜,拥有系统金手指的柳娇娇哪里是他能抓住的,跟泥鳅一样几个闪躲便闪出几步远,然后讥笑的看向他,故意挑衅道:“你们这一家子还真是绝配,闺女是个心如蛇蝎的,做娘的是个睁眼说瞎话,做爹的是个不讲道理的,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夏莲爹气得肺都要炸了,冲过去便要动手,柳珺一个闪身挡住他,他伸手想推开柳珺,却发现少年的脚跟在地上生根了一样,任凭他使尽力气,对方却纹丝不动。 “珺小子,你想作甚?”夏莲爹怒道。 柳珺淡淡道:“想动我妹妹先打赢我。” “你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 “尽管来。” 夏莲爹被激得怒发冲冠,拿出铁匠的气势,一拳就对着柳珺挥过去,虎虎生风,一看就知道这下力道极大。 柳珺稳住下盘,准确抓住夏莲爹挥过来的手腕,接着就跟转什么东西一样,握住他的手腕顺时针转了三四圈,直接卸掉了他的力道,然后用另一只手看似轻轻拍在他胸口处,一推,他整个人便飞了出去。 柳娇娇还是第一次看到柳珺动手,激动得双眼发光,待看完他全部动作后,惊讶得张开嘴,一脸懵。 这动作,怎么看起来那么像太极里的借力打力和四两拨千斤? 她对武术是不怎么了解的,但架不住现代时电影看得多啊,对于太极的几个经典招式简直就是耳熟能详,所以一看就认出来了。 这个时代竟然也有太极?柳珺说过他本事都是他爹教的,一个普通猎户从哪学来这样的功夫? 柳娇娇心下愈发好奇柳珺的身世了,该不会不是柳家的亲孙子吧? 049、破案(8) “老头子!”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夏莲娘猛地朝夏莲爹摔倒的地方冲了过去,那速度快得让人叹为观止。 夏莲爹估计摔懵了,被夏莲娘扶着肩膀摇了几下都没反应,这下她可算找到撒泼的理由了,站起来便叉腰开骂道:“柳珺你这个杀千刀的,你叔这么大岁数你也下得去手!亏我家莲儿对你那么好,你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村长不愿再继续看这场闹剧,厉声喝道:“闭嘴!闹够了没有?” 夏莲娘正想争辩几句,夏莲爹适逢其会的清醒了过来,忙拉了她裙摆一把,然后有些费劲地爬了起来,站稳后看向村长,阴冷开口道:“村长,你这是打算偏袒他们了是吧?” 村长冷冷地看向他,“我作为一村之长,只会讲理不会偏袒,这件事明显错的就是你们,若不是看在都是一个村的份上,就冲你家夏莲做的那些事,我完全可以请族老开祠堂!” “莲儿年幼无知,犯些无伤大雅的错很平常,哪里用得着那么严重?” “无伤大雅?”村长气得用力拿拐杖用力杵了一下地面,“是不是非要弄出人命才叫事儿?这回是娇丫头运气好逃过一劫,可她没出事不代表你们没错?你们两口子教女不严,颠倒是非,不知悔改,还对小辈动手,丢不丢人?” 夏莲娘立刻反驳道:“明明是那个死丫头先动手的,我手还疼呢!” “那也是你们先出言不逊在先!” “村长,你今儿是铁了心要拉偏架了对吧?成,我们惹不起,我们走!”夏莲爹丢下这话,便扶着夏莲娘走到夏莲身边给她松绑,然后一家三口朝大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回头看了柳珺和柳娇娇一眼,那阴冷瘆人的眼神就跟紧盯猎物的毒蛇一般,“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兮旦福,你们好自为之!” 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柳树根小声问小牛道:“就这么算了?夏大叔最后那句话啥意思?” 小牛冷哼道:“都是一个村的,左右娇娇也没有出事,村长为了顾全大局肯定只能息事宁人,毕竟这种事传出去影响的是咱们村的名声。至于夏大叔最后说那句话,表示他记仇了,让娇娇和柳珺哥以后小心他的报复。” 村长忙呵斥道:“小牛你胡说些啥呢?”这孩子太直白了,怎么啥实话都敢说。 小牛不置可否的挑挑眉,然后拉上柳树根去了院子角落蹲着,免得这二货孩子一会儿又问些不该问的。 柳娇娇对村长道:“村长爷爷,您的顾虑我们懂,放心吧,只要他们一家不来找麻烦,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其他人。” 村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牛说的一点都没错,就是他心中所想,但连续被两人挑明心思,他难免有些尴尬。 “娇丫头啊,爷爷知道委屈你了,你也别太在意夏铁匠的话,他若真敢对你们做些什么,我决计不会放过他们!”村长承诺道。 柳娇娇不在意的笑笑,她明白村长有自己的考量,不可能全心全意站她这边,同样,她也不见得会对他和其他村里人掏心掏肺,人嘛,都是自私的,她理解。 柳珺则是根本不在意,他不去主动惹事,但也不会怕事,何况这件事本身他们就占着理。 村长指了指地上的老六老七,问道:“这两人你们准备怎么处理?” “我跟我哥明天去带他们去镇上,交给官府处理。”柳娇娇答道。 村长松了口气,点头道:“这样便好,就该让官府处理。” 他摸不清柳珺兄妹的套路,生怕他们说动用私刑啥的,真要那样他也拦不住啊,到时候万一这俩人贩子的同伙来报复,村里可不就麻烦了吗? 幸好他们还算冷静,愿意送交衙门处理,这样就算以后有人来报复,村里也不需要担什么责任,冤有头债有主嘛。 他的小算盘尽数被柳娇娇看透,现代每天跟各种各样人打交道,她早就练就一双火眼金睛,村长这点小心思根本瞒不过她的眼睛。 送走村长,又嘱咐了小牛和柳树根不要将今天的事透露出去后,小牛和柳珺留在屋子里看守那俩人贩子,柳娇娇则带着柳树根回到山脚处安排今日采摘的药草。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亮,柳珺兄妹就驾着昨晚提前借来的牛车,装满昨日采摘的药草后,把那俩人贩子绑好扔在牛车上,直接去了镇上。 到达保和堂门口刚好日上三竿,店铺刚刚开门,伙计一见他们来了,马上迎了过去,帮着卸药草,待看到被五花大绑的俩人贩子,伙计虽然好奇,但却极有眼色的没有发问。 牛掌柜听到伙计通报后也走了出来,一见那俩人贩子,立刻安排伙计把药草抬进店铺,然后又叫来一个强壮的伙计,亲自跟他一起把俩被绑着的人贩子拽进了后院里。 柳珺兄妹自然也跟着他去了后院。 把俩人贩子扔进柴房后,牛掌柜命令那个强壮的伙计在门口守着,然后快步走到柳娇娇面前,压低声音道:“小姐,这俩是什么人?” 柳娇娇故意用调侃的语气道:“牛叔,你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就把他们拽后院关起来呀?” 牛掌柜嘿嘿一笑,道:“虽然我不清楚他们什么人,但被绑成这样,铁定不是什么好人,出于小姐安全考虑,肯定先关起来再说!” 柳娇娇笑着道:“牛叔你做事倒是真稳妥,难怪爷爷放心让你看着药铺。” 牛掌柜很是骄傲的挺起胸,“我跟着东家十几二十年了,若是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那也太对不起东家多年的栽培了!” 柳娇娇没有跟他说明那两人的来历,而是直接让他去把雷钟请来药铺。 待牛掌柜离开后,柳珺开口问道:“娇娇,你真的要潜进悦来客栈?会不会有危险?” 柳娇娇从系统那得知三王爷是个不折不扣的美食家,自诩吃尽天下美食,所以为了能快速接近他,她必须请雷钟帮忙潜进悦来客栈,以厨娘的身份拿这个时代没有的美食诱惑三王爷上钩。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柳娇娇回答得胸有成竹,心里却在滴血。 昨晚跟系统又是卖萌又是说好话,费了老大劲儿才兑换了一天的厨神技能,又被坑了500积分,现在她已经是拥有-1100积分的负翁了。 一堆任务要做,积分还是负数,这样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雷钟得知孙女来了,还绑来两个陌生男人,生怕她出了什么事,一阵风似的匆忙赶来了。 一进后院,他便拉着柳娇娇仔细端详了一番,确认她一切完好后,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面带担忧道:“娇娇,出啥事了?那两个是什么人?” 尽量隐藏其中的凶险,柳娇娇快速简短的把昨晚和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他,听完后,雷钟气得眉毛和胡子都飞了起来,沿着院子来回走了好几圈才让自己平复下来。 “你住那村子真是太不安全了!明天,不,今天!今天你就搬到镇上跟爷爷一起住!”雷钟沉声道。 柳娇娇忙安抚道:“爷爷,我可以保护好自己,而且我哥也会保护我。” “他要是能保护你,你怎么会被坏人抓走?”雷钟越想越生气,狠狠瞪了柳珺一眼,如果眼神能杀人,柳珺估计已经被一刀毙命。 柳珺自知理亏,忙便他行了一礼,歉意道:“这事的确是我疏忽,我向您保证,以后必定跟娇娇寸步不离,不会让她再陷入危险中!” “寸步不离?想得美!男女七岁不同席你不懂吗?你是想占我乖孙女便宜吗?” “娇娇是我妹妹,我怎么会……” “你们又不是亲兄妹,而且我家娇娇这么聪明这么好看,鬼晓得你有没有打她主意!” “我……”柳珺想说自己没有,但话到嘴边却突然说不出口,心里猛的一惊,难道自己真的对娇娇…… 不,不会的,娇娇是妹妹,怎么会…… 看到柳珺突然变得纠结的神情,雷钟后悔的想拍自己两巴掌。 他早就看出柳珺对柳娇娇不止哥哥对妹妹那么单纯,但他一直装不知道,毕竟两个人都没开窍,没必要那么早捅破这层窗户纸,可今天一时情急,偏就点醒了柳珺。 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雷钟生怕柳珺明了自己心思,忙转移话题道:“得了,老夫不跟你争论了,反正你那村里啥情况你自己清楚,我肯定是舍不得我孙女在那受罪的!” 柳珺一听雷钟打定主意要把柳娇娇带走,哪里还顾得去想其他,忙对着柳娇娇说道:“娇娇,你信我,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柳娇娇冲他笑了笑,安慰道:“哥,我肯定信你,放心,我不会跟你分开的。”说着,便看向雷钟,“爷爷,我会来镇上住的,但不是现在,而且这件事以后再说,我有很重要的事需要您帮忙。” 雷钟立刻收敛神情,严肃道:“什么事?你说,爷爷肯定帮!” “爷爷,您跟悦来客栈的老板熟吗?” “挺熟的,怎么了?” “那您能不能跟他说说,让我混进去当厨娘?” “什么?”雷钟诧异得睁大双眼,“娇娇,你想做什么?” 柳娇娇严正神情,用很认真的语气道:“爷爷,有些事我现在还不方便跟你透露,但请您相信我,我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雷钟面上的神情变了好几下,最终无奈地点头,叹息道:“爷爷知道你这丫头是个不凡的,罢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管怎么样,爷爷这把老骨头都会替你扛着!” 050、破案(9) 朝中大臣都知道当今三王爷顾亭风是个正儿八经的闲王,除了吃喝玩乐,别的事一概不管,所以根本不明白皇上为何选定他为钦差代天子巡查天下。 顾亭风自己倒是明白得很,作为皇上唯一还活着的胞弟,即便他已经表现得十分纨绔了,但那位皇帝哥哥看起来还是不太放心。 疑心太重,这是病,得治! 当然了,这话他也只好在心里腹诽一下,真让他当着皇帝的面说,借他九个胆子他都不敢。 人世间有那么多好吃好玩的,好好活着不好吗?对吧? 贴深护卫雷霆推门进来,躬身道:“主子,属下已经打听清楚了,这个镇上并无您想要的,所以,您看我们是再呆几天还是明日便动身去其他地方?” 顾亭风优雅的打了个哈欠,慵懒道:“既然这里没有本王想要的东西,那明日便启程吧。” 雷霆领命离开,去吩咐其他人准备离开事项。 没过一会儿,客房门被敲响了,客栈伙计带着谄媚的声音传了进来。 “贵客您起了吗?掌柜的让小的给您送早饭来。” 堂堂王爷身边肯定不止一个护卫,另一个一直守在顾亭风身边的护卫雷钧开门让伙计进来,待他把早餐摆在桌上后,看着他躬身退下。 顾亭风随意地往桌上看了一眼,突然眼前一亮,笑着道:“是换了厨子了,还是本王前两天赏银没给够啊?今儿竟然有新鲜花样了!” 雷钧没有回话,只是把桌上每一份食物都盛了些许出来,亲口试过后,才放下碗筷,然后安静地站在一边。 按说试毒这种事都是由贴深太监做,但顾亭风嫌太监说话声音和形象太容易被人发现,所以便没带出来,这差事便轮到了他两名贴身侍卫身上。 “味道怎么样?”顾亭风饶有兴趣的看着雷钧。 雷钧道:“属下觉得极好。” “极好?”顾亭风这下真来兴趣了,他家侍卫的嘴虽然没有他这么挑剔,但也不是完全不挑的,能让他道一声味道极好,看来今天这份早餐不简单啊。 只见桌上摆着四个碟子和一个大汤盅,质地均为上好的细白瓷,四个碟子里分别放着各种面点,汤盅里则是一碗粥。 四种面点分别是宝塔烧麦、香酥葱油饼、捏成小猪形状的面点,以及一种浅黄色,被切割成三角形,上面装饰有葡桃干,看似很蓬松的面点。 至于那一大碗粥,也不是常见的,煮得极其浓稠,上面撒着些许葱花,粥里能看到切成细碎的肉末和黑色的小颗粒,闻起来似有淡淡腥味但却不让人讨厌。 顾亭风先用筷子夹了块那个浅黄色的糕点,入口一咬,竟然带着弹兴,甚至有些筋道,甜而不腻。 “不错,有意思。”他笑着放下糕点,又夹起一个小猪面点,放到眼前仔细端详。 这个小猪捏得可谓是憨态可掬,看起来甚是可爱,如果现代人肯定能认识这种q版面点,但作为古代人,顾亭风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模样的面点,幸好他是男子,若是女子,指不定还有些舍不得下口。 一口将小猪拦腰截断,接着他“咦”了一声,因为他没想到这个小猪竟然内有乾坤,一股浓浓的奶香瞬间弥漫整个口腔,感觉像是液体,他立刻把剩下的那一半看了看,发现那奶黄色的馅料竟然真的是流动的,直接就滴撒到了地上。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顾亭风对目前吃到的两样面点可谓满意至极,对剩下的两种面点顿生期待,一样样开始品尝起来。 烧麦外表看不出有何特别,但内里的馅料却让人惊艳,除了糯米,还有干贝、香菇、虾仁,以及一整个咸蛋黄,咬一口,香气四溢。 香酥葱油饼看起来是最家常的,但是细看你会发现饼竟然是很多层合并在一起,外皮酥脆,入口即化。 顾亭风的胃口早已被各种美食养得刁钻至极,可吃了这几样面点,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不错,真不错。” 雷钧知道自家主子素来喜欢美食,来到这个偏僻的小镇上,还是第一回看到他露出如此神情,不由建议道:“主子,要不要见见这个厨子?” “见,必须见!”顾亭风毫不犹豫的点头,然后拿起勺子开始舀粥,面点都做得如此精细,这碗粥必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雷钧领命走出房间,吩咐伙计让今日掌厨的厨子过来一见,伙计哪敢得罪贵客,立刻下楼去回掌柜。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掌柜便亲自领着人过来了。当知道主厨的竟然是个只有十岁的小姑娘时,顾亭风惊讶得手里的勺子差点掉地上。 “掌柜的,你可莫要糊弄我,后果你担不起。”顾亭风的语气很平静,但其中却隐含独属于上位者的威亚。 掌柜浑身一震,忙俯身连道不敢,指着柳娇娇道:“回贵客的话,小老儿断不敢撒谎,今日贵客所享用餐食,均是由小老儿的侄孙女亲自下厨完成。” “你的侄孙女?” “她爷爷是小老儿好友,镇上保和堂药铺的东家。” “原来如此。”顾亭风微微颔首,看向柳娇娇的眼神带着探究,“小姑娘,你年纪不大,从何学来如此高深的厨艺?” 柳娇娇不骄不躁的微笑道:“回贵客的话,小女子是个喜欢吃的,所以从小就对厨艺很感兴趣,不敢说自己厨艺有多高深,只是比旁人多些巧思罢了。” 顾亭风哈哈大笑,赞许点头道:“喜欢吃是好事,人生在世,不就是图个吃喝痛快吗?” “贵客所言极是。”柳娇娇附和道。 顾亭风觉得这个小姑娘挺对自己胃口的,不由对她高看几眼,神情也愈发和蔼,指着粥和浅黄色面点,道:“另外几样东西虽然做得精细,但是也不是闻所未闻,不过这个粥和这种面点本……人还是第一次见,有何名堂吗?” 他自称“本王”习惯了,险些又冲口而出,幸好想起自己不能显示出身份,硬生生地改成了“本人”。 柳娇娇知晓他身份,却必须故作不知,只当没有听到他的口误,解释道:“粥为皮蛋瘦肉粥,是用皮蛋和瘦肉慢炖而成,这种面点叫做马拉糕,是用面粉、鸡蛋和糖制成。” 说着,她拍了拍手,立刻有个伙计端着一壶茶进来,放在了桌上。 柳娇娇亲自给顾亭风倒了杯茶,双手捧起奉上,笑着道:“面食吃多了容易积食,粥虽好克化,但因为里面加了皮蛋,吃多了难免嘴里会有涩味,所以小女子特意给贵客准备了此茶。” 雷钧刚要接过先行试毒,却被顾亭风抬手拦住,亲手接过茶杯,看了一眼,问道:“闻着似乎有麦子的清香,此为何茶?” 柳娇娇回道:“此为大麦茶,是把大麦洗干净晒干,然后文火翻炒而成,此茶可以帮助克化,消温解毒,女子常饮还可以帮助瘦身。” 顾亭风闻言一愣,轻抿一口茶水后,微微点头道:“果然有浓郁的大麦香味,而且喝起来甚是爽口,小姑娘,你懂医?” 柳娇娇答道:“我爷爷就是开药铺的,耳濡目染之下,稍懂一些。” “又有一手好厨艺,又懂医理,小姑娘,有没有兴趣跟我回京城?”顾亭风见猎心喜,有了拉拢的念头。 柳娇娇摇头道:“承蒙贵客看重,但小女子不想离开家人,只能跟贵客说声抱歉了。” 顾亭风虽然有些遗憾,但他素来不是个喜欢以权压人的,理解的点头道:“那便罢了,不过我还要在此地停留几日,这几日的餐食可否麻烦小姑娘你亲自打理?放心,报酬绝对让你满意。” 柳娇娇本来就抱着用美食接近他的念头,哪有不应承的道理,只是心里有些打鼓,她只跟系统兑换了一天的极品厨艺,今天还能混过去,剩下几天怎么办? 系统大人,求继续赊技能。 【滴……看在宿主努力做任务的份上,三天极品厨艺技能友情价250积分,请问宿主是否兑换?】 打了折扣的确是好事,但为啥非得是250?系统你是不是故意的? 051、破案(10) 胡媒婆很郁闷。 她都做好当一把恶人的准备了,买通了几个小混混,让他们悄悄潜入村子,准备寻个适当的时机强行把柳娇娇给绑了,谁知道小混混回复说柳娇娇根本不在村子里,不知道去了哪。 周员外已经派人来催促过两次了,她都怕继续拖下去周员外要亲自来了,那可就麻烦大了,但人找不到她也很无奈啊。 她这几天是愁得头发都白了一大片。 恰巧今日有户人家找她做媒,约在悦来客栈旁的酒楼见面,她本想拒绝,但那户人家给的报酬甚是丰厚,她想着也不能总纠结着柳娇娇的事儿,生意还是得做的,于是便来了。 跟客人谈妥后,她刚准备走,无意间瞅见一个疑似柳娇娇的小丫头进了对面的悦来客栈,她立刻拔脚追了过去,却被客栈伙计拦住。 “哟,这不是胡媒婆吗?打尖儿还是住店啊?”伙计认得她,直接招呼上了。 胡媒婆急着追人确认,又不好让人发现她打的什么主意,眼睛一转,计上心来,悄悄塞给伙计一小锭碎银,压低声音道:“小哥,老婆子跟你打听个事儿?” 伙计见钱眼开,熟稔的将碎银藏好,笑眯眯地答道:“您问,只要我知道的肯定告诉您。” “刚进去那个小姑娘是不是叫柳娇娇?” “对啊,您认识?” “认得,前几天有人让我给她哥哥保媒,所以见过两回。”胡媒婆随意寻了个由头。 伙计倒也没怀疑,笑着道:“那您可得保个好的,这小姑娘厉害着呢,遇到贵人了,以后她哥哥肯定能跟着沾光!” “此话怎讲?”胡媒婆心里一个咯噔,忙追问道。 伙计左右四顾片刻,确定没人注意后,压低声音道:“我们店里来了个京城过来的贵客,嘴不是一般的刁,可谁也没想到那个小姑娘年纪不大,却有一身极其厉害的厨艺,做出的东西让那位贵客赞不绝口。我跟您说,要不是柳姑娘年纪实在太小,我估计那位贵客肯定会把她收房。啧啧,那可是京城来的人,身家绝对不是咱们这种小地方的人可比的。” 胡媒婆心顿时凉了半截,她怎么都没想到,柳娇娇竟然还能有这样的机遇,被京城来的贵客看重,周员外虽然在镇上手眼通天,但他也不敢跟京城的人杠上啊,鬼知道对方是什么高门大户,哪敢惹? 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办?现在柳娇娇抱上了金大腿,根本不是她一个小媒婆惹得起啊,但周员外她同样得罪不起。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话说的怕就是她吧? 罢了,既然两头都惹不起,干脆躲得远远的,等事情淡了再回来,反正她远嫁的闺女早就让她过去帮忙带外孙了,正好趁这个机会过去。 打定主意后,胡媒婆遣散了那几个小混混,快速收拾细软离开了本地。 柳娇娇根本不会想到,她为了完成系统任务而作出的举动,竟然无意间救了自己一次。 顾亭风这两日有些乐不思蜀了,雷霆催促了他两次,他都没没有半点想离开这个小镇的意思。 柳娇娇这小姑娘作出的美食实在太对他胃口了,他根本舍不得走。 啃完两个奥尔良烤翅后,顾亭风不顾形象的嘬了嘬手指,看向柳娇娇的眼神满是火热,第五次开口邀约道:“小娇娇,真的不考虑跟爷去京城?就你这手艺,留在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柳娇娇无力地翻了个白眼,说了无数次了,不要叫她小娇娇,听着浑身起鸡皮疙瘩,但怎么抗议都没用,她也只能装没听到了。 “不去,我得陪爷爷和哥哥。”柳娇娇回答得依旧坚决无比。 顾亭风眨巴着那对勾魂夺魄的桃花眼,单手托着下巴,用带着魅惑的嗓音缓声道:“你可以把他们一起带过去啊,放心,爷有钱,别说三个人,三十个人爷都养得起,你就再考虑考虑呗?” 柳娇娇这两天已经对他这些招数从一开始的脸红心跳,到现在的内心毫无波澜,基本算是免疫了,闻言斜暼他一眼,淡淡道:“三爷,我才十岁,还小,所以您眼睛就算眨得抽筋也没用。” 虽然没透露自己真实身份,但随着美食攻略的顺利进行,顾亭风告诉柳娇娇自己是京城某大族的三公子,家财万贯,权势滔天,让她唤自己“三爷”,算是勉强把她算作半个自己人了。 顾亭风收起方才魅惑的表情,倍感无趣的啧了几声,然后挫败地看着柳娇娇,道:“要不是确定小娇娇你真的只有十岁,爷都觉得你是活了几十年的老妖精了,鬼精鬼精的。” 柳娇娇眼神一闪,明白他肯定是悄悄找人调查过自己了,否则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这位三王爷还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啊,所以接下来的计划必须小心进行了。 又跟他胡扯了几句后,柳娇娇借口要去厨房看看熬的汤怎么样了,离开了顾亭风所在的客房。 她进了厨房后并未留下,而是快步走到后门,然后悄悄离开。 柳珺早已等在后门那,见着她后立刻给她穿上一件蒙头的披风,然后带着她快速离开。 两人急行了好一会儿,来到一处院子,推门进去。 关上门后,柳娇娇取下披风,问柳珺道:“哥,都安排好了吗?” 柳珺点头道:“都按你说的安排好了,娇娇,这样真的行吗?” “这几日那位三王爷的胃口已然被我养刁,若是我突然不见了,就算是为了满足他的口腹之欲,他也必定去下力气去找我。只有让他亲自参与调查,才能把那背后的黑手挖出来。” “可是这样欺骗他,万一他日后追究怎么办?”柳珺担心道。 柳娇娇表情冷凝,沉声道:“所以我们必须做得隐秘一点,别让他发现此事是我们设计的。” 柳珺依旧很担心,但见妹妹神情坚决,而且现在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得沉默点头。 一个时辰后,顾亭风对雷钧道:“你去厨房那看看,什么汤要熬那么久啊?本王饿了。” 雷钧的嘴角不经意抽了抽,自家王爷这一个时辰里吃了三对鸡翅,两个大鸡腿,还喝了两大杯那什么鲜榨果汁,竟然又饿了? 但作为下属,该做的就是服从,所以即便心里在吐槽,面上还是没有丝毫变化,领命去了厨房。 不过片刻功夫,雷钧便回到客房,表情凝重,汇报道:“主子,柳姑娘可能出事了。” 顾亭风面色瞬间就阴沉下来,命令道:“怎么回事?说!” “厨房的人说一炷香前柳姑娘从后门出去扔垃圾,然后就没有回来,属下特意去后门看了,那里根本没有人,但在地上捡到这个。”说着,雷钧便从腰间取出一个东西放在顾亭风面前的桌上。 顾亭风一看,脸色黑得更难看了,桌上的东西赫然是他昨日赏给柳娇娇的金裸子,看来是小姑娘故意丢下让人发现的。 “雷钧,马上给本王去查,看看到底是谁那么大的胆子,连本王的人都敢动!”顾亭风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杀气,竟是动了真怒。 雷钧浑身一震,忙领命离开。 等到房里只剩下顾亭风一个人时,他猛地一掌拍在桌上,桌上赫然留下一个深深的手印。 谁能想到,纨绔三王爷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妈的,让本王查到是谁,本王一定剁了他拿去喂狗!动谁不好,动本王御用的厨娘,这是要逼着本王发飙吗?” 对其他人而言,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绝对忍不了,但对于顾亭风来说,断了他的美食比杀他父母还要狠毒,分分钟让他暴走。 王府护卫的本事极大,不过半个时辰,雷钧便来复命。 “主子,柳姑娘是被两名人贩子掳走的,而且据属下查探,这一年来大约发生十多起类似事件,那两名人贩子背后似有后台,所以无人去报官,而且这件事跟京城有关系,因为他们掳走的姑娘几乎都被送往京城了。” “京城?”顾亭风剑眉微蹙,接着眼里闪过一道厉芒,“在保证小娇娇安全的前提下,把这件事给本王一查到底!本王倒是要看看,京城里哪个龌蹉下流之辈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052、破案(11)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也就大约现代晚上七点多的时候,搁现代这会儿夜生活还没有开始,但是小镇上已经安静了下来,除去客栈和酒楼,其他店铺尽数关门,路上也已经看不到几个行人。 初冬的夜风带着寒意浮过,卷起地上的垃圾碎屑,高高吹起,再重重跌落。 几个身手矫健之人蓦地跃上一所宅子的院墙,接着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夜色里。 宅子最右边角落的一所房屋门被人大力踹开,然后几人快速冲了进去,一阵打斗声响后,屋内的烛火被点亮。 雷霆拿手探了探被绑在角落里紧闭双眼的柳娇娇的鼻息,暗自松了口气,还好,只是被药迷晕了过去,没有生命危险。 犹豫片刻,他将小姑娘背在背上,吩咐其他人道:“拿上主子的令牌,把这些人全部丢去衙门,通知知县,明日主子会亲自来审理,若是出了岔子,让他小心自个儿脑袋!” 几人兵分两路,雷霆带着柳娇娇回客栈,其余几人则带着那些被俘之人去了衙门。 顾亭风此时正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外面的无边夜色,面色冷肃,完全不惧迎面扑来的阵阵寒气。 雷钧担心道:“主子,小心着凉。” 顾亭风没有回头,淡淡开口道:“雷霆那小子该不会偷懒了吧?怎么现在还没回来复命?” 雷钧替兄弟辩解道:“不会,许是遇到什么事耽误了。” 他话音刚落,房门便被敲响,接着传来雷霆那略带沙哑的声音:“主子,属下幸不辱命。” 雷钧面色一松,不等顾亭风开口便立刻打开房门。 雷霆一进门便将背着的柳娇娇小心地放在屋内的软榻上,然后对着顾亭风躬身行礼道:“已经按照主子吩咐,将所有人贩移交衙门,并通知知县,明日主子会亲自去审理。” 顾亭风回过头,微微颔首,然后看向倒在软榻上的柳娇娇,皱眉道:“小娇娇这是被下药了?为何不给她解了?” 雷霆解释道:“属下担心柳姑娘醒来时会受到惊吓,所以才未让她清醒过来。” 顾亭风明了的点头道:“这倒也是,毕竟只是个小姑娘,吓着就不好了,现在已经安全了,你便替她解了吧。” 雷霆领命,从腰间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打开倒出一颗红色小药丸,然后收起瓷瓶,将那颗药丸按进柳娇娇口中。 很快,柳娇娇便悠悠醒转。当她睁开眼睛看到站在面前的顾亭风时,整个人猛地坐了起来,由于用力过猛,头部一阵眩晕,刚刚坐起的身体瞬间又要倒下。 顾亭风忙出手扶住她,让她坐稳后,面带关切道:“小娇娇,没事吧?” “三爷?”柳娇娇单手扶着太阳穴,用带着疑惑的目光看着他,得到确认的点头后,她的眼圈一红,然后便哇哇大哭,“三爷!我遇到坏人了!吓死我了!” 顾亭风明显一愣,接着便是哭笑不得。 他一直觉得这小姑娘成熟得不像话,没想到今日遭此一事后反倒露出本性,对嘛,这样才像是个十岁的小姑娘。 “别哭别哭,放心,没事了,那些坏人都被爷抓了,明天爷带你去衙门看他们的下场。”顾亭风温言哄道。 “他们好坏!要把我卖了!”柳娇娇哭着控诉,精致的小脸上满是害怕和委屈。 顾亭风不忍的拿出手巾替她擦去眼泪,语气温柔却暗藏杀气道:“别怕,爷在呢,他们不敢。” 看着哭成泪人的柳娇娇,他突然想起多年前便已离世的皇妹,也是如她一般,有一张精致得像瓷娃娃的可爱脸庞,受了委屈会哭着跟他告状,她病逝那年似乎也是十岁。 想到早逝的妹妹,顾亭风的神情愈发温和,看向柳娇娇的眼神里甚至还带上了一抹宠溺。 雷霆和雷钧注意到后浑身一震,暗自交换了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 看来这个小姑娘是真的入了主子的眼了,这么些年来他们还是头一次看到主子对谁露出过这样的眼神。 柳娇娇可不知道自己这一番做戏竟然让顾亭风有了移情心理,把她跟早逝的小公主联系到一起了,误打误撞的,在后来在京城的日子里,给自己找了个极其靠谱的后台。 第二天一早,顾亭风便摆出亲王仪仗,在客栈众人和柳娇娇目瞪口呆的神情下,带着护卫和柳娇娇亲临县衙,开堂审理扰乱了此地一年之久的少女失踪案件。 审理过程不做赘述,总之结果是知县乌纱帽被摘,周员外等一干有关人犯全数下狱,只等顾亭风回到京城挖出那边的幕后之人后,上报朝廷一并处理。 系统下发的任务完成,周员外的逼婚也到此为止,可谓皆大欢喜,但柳娇娇却根本笑不出来,因为她最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她算计顾亭风的事被这位看似纨绔实则精明的王爷知道了。 都没来得及跟系统兑换奖励,柳娇娇便被顾亭风拎到县衙内室逼供。 看着人证——反水的老六老七,柳娇娇即便自认口才了得,也不得不鞋了替自己辩驳的心思。 说起来她的确是算计了顾亭风,被发现也是罪有应得。 “三王爷,对不起!”柳娇娇诚心诚意的鞠躬道歉,至于下跪,现代人的膝盖都硬着呢,绝对不会随便下跪。 顾亭风面色平静,看不出任何异样,可就是因为这样才更加吓人。 他端起茶盅抿了一口,然后放下茶盅,面无表情的看向柳娇娇,道:“你是如何知道本王身份的?” 这个问题柳娇娇早就提前在心里准备好了答案,因为她知道一旦被怀疑肯定会遭此一问,但是系统绝对不能说,所以这个谎必须撒,还得撒好。 “回三王爷,民女不能说。”她装出挣扎的样子,咬唇低下头。 “为何不能说?” “民女答应了不能出卖他,所以不能说。” “他是何人?”顾亭风眉心微皱,他其实对柳娇娇没有啥怒意,因为已经仔细调查过这个小丫头,不可能是他的敌人派来的,之所以会来这一出,就是想吓唬下她,最好吓得她愿意跟自己回京城,没想到竟然真问出个人来。 柳娇娇面上显过一丝犹豫,顾亭风见有戏,于是放柔语气,蛊惑道:“小娇娇,本王不是那种凶残之人,本王也相信你不会害我,但本王此次出行一直隐藏身份,按理说不该有人知道本王在此地。小娇娇,本王是怕你被坏人蒙骗。” 柳娇娇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道:“可是他说他只想帮我,不是坏人啊!” “这样吧,本王也不追问那人究竟是谁,你只把你们如何相识的告诉本王便可,如何?” “前几日我被这两个人贩子从家中弄晕绑走,幸好曾学了些防身手段,所以得以逃离,后来又从这两人口中得知他们这一年来害了很多姑娘,而且还跟衙门有关系,所以我不敢去报官,怕放虎归山。又过了一日,我跟我哥带着他们来找爷爷帮忙,爷爷说他也没有办法,我很难受,就出门转了转,然后无意间撞到一个看起来像算命先生的人。他说我会有血光之灾,除非贵人帮忙才能化险为夷,然后告诉我你住在悦来客栈,而且你喜欢吃好吃的,我便想着能不能赌一把,于是让爷爷帮忙混进了客栈厨房,然后用美食来接近你,接着装作被绑,让你亲自审理这个案子。” 柳娇娇除了虚构出一个算命先生以外,其他说的都是真话,因为她知道最容易让人相信的谎言就是九句真话里掺杂一句假话,这才是撒谎的最高境界。 果然,顾亭风表情虽然有些凝重,但却没有怀疑,因为他已经从老六老七口中知道了很多东西,大致跟她说的差不多。 老六老七会反水其实也在柳娇娇预料之内,所以她曾经有意无意提醒他们,自己那天晚上给他们喂的是独门毒药,除了她无人可解,毒为慢性,即便最好的大夫也查不出,如果没有她给的解药,最多半年他们就会虚弱而死。 所以老六老七虽然熬不住雷霆的逼供手段,但说出来的供词还是有所保留,毕竟这个小姑奶奶的手段他们亲身体验过,而且他们不想死。 做任何事情都必须给自己留后手,因为没有一件事情、一场算计是可以做到十全十美的,这是在现代做了十年市场销售的柳娇娇的最大心得体会。 这个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再次救了她。 顾亭风又追问了几个问题,柳娇娇都很好的回答了,算是基本过关,把矛头全部指向了那个不存在的算命先生。 顾亭风见她神情不似做伪,而且他也不相信一个十岁女童能有如此精明,所以立刻吩咐雷霆去调查那个算命先生,毕竟对方能知道他身份,还清楚他的行踪,不能不防。 以后的两天,镇上的算命先生全部都遭遇了一场关乎生死的冷酷盘问,虽然最后也没揪出那个人,但一时间镇上的算命先生全部都被吓得风声鹤唳,通通窝在家里不敢出去摆摊了。 柳娇娇得知后,有些无奈的想,她这算不算为破除封建迷信做了贡献? 053、回村 因为身上还有巡查任务,所以即便顾亭风心里再不乐意,也没办法继续在这个小镇上耽误时间了。 临走前,他再次用各种厚禄福利引诱柳娇娇随他一起走,可柳娇娇就是不同意,无奈之下只得留下一块玉佩,让她以后若是去了京城,凭这枚玉佩去一家商户找掌柜的,掌柜的自然会联系他。 当然了,若是在京城遇到麻烦,同样可以凭这玉佩找那个掌柜的,只要不是得罪了太过位高权重之人,基本上啥麻烦都能摆平。 柳娇娇爽快的收了,因为她有种预感,自己有天可能真的会去京城。正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指不定到时候还真得有让这位三王爷帮忙的地方。 人脉这东西,越多越好,她来者不拒。 第二天,拿着柳娇娇准备的一大堆吃食,顾亭风依依不舍的带着护卫离开了镇上。 三王爷走了,人贩子的案件解决了,周员外也摆平了,柳珺感觉盘旋心头多日的大石头终于没有了。 雷钟也是长长地松了口气,他打从一开始就不同意柳娇娇去接近三王爷,那可是堂堂王爷,可以随意杀头抄家的,普通老百姓哪敢轻易靠近?但无奈柳娇娇意见坚决,他也知道自己这孙女是个有主意的,只得按她说的找客栈老板帮忙。 没想到这认来的孙女不但精通药草,还精通厨艺,虽然不知道她从何得知三王爷在悦来客栈,也不知道她怎么知道三王爷好美食,竟然真的凭借那身稀奇古怪的厨艺得到了三王爷的青睐。 孙女太厉害太聪明,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心还是该担心了。 任务完成,柳娇娇自然不可能再留在客栈厨房,在跟客栈老板讨价还价了半个时辰后,她留下了几样美食的做法,拿走了五百两银子。 那几样美食是直接以买断的形式卖出去的,按道理价值肯定不止区区五百两,毕竟那些是从未面世而且是连挑剔的三王爷都赞不绝口的美食,但因为老板跟雷钟有交情,而且这几天对她也十分配合,所以她便直接给了个友情价。 客栈老板是个识货的,自然是万分感谢,并且一再表示客栈永久对她打六折,而且如果还有美食方子想卖,一定要来找他,他绝对会给个好价钱。 柳娇娇笑着答应了。 钱是挣不完的,但有些交情却可以保持下去,谁知道哪天又能用得上呢? 下午就要回村里了,雷钟带着柳珺兄妹回自家吃了顿丰盛的午饭。 掌厨的自然不是柳娇娇,雷钟心疼她在厨房里折腾了好几天,哪里舍得再让她接受烟火洗礼?正好系统给的厨神技能已经过期,现在让她去做饭最多只能做出能下嘴的东西,离美食那就差太远了,所以她乐得吃顿现成的。 自古宴席必有美酒,这顿虽是家宴,也不例外。 柳娇娇因年岁太小又是姑娘,所以被要求不许碰酒,雷钟拉着柳珺喝了不少。 酒过三巡,雷钟脸色微红,看着柳娇娇,眼里满是赞许和自豪,温言道:“老天待我总算不薄,有此孙女,夫复何求!” 柳珺面上满是自豪,喝了酒的他面色虽然如常,但明显话多了不少,附和道:“我妹妹是全天下最聪明最好的!” 被最亲近的两人轮番夸奖,就算柳娇娇素来脸皮厚,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忙摆手谦虚道:“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世界是何意?” “为何是第三?” 两个问题同时抛来,柳娇娇嘴角一抽,完球,说顺嘴了,现代人的幽默古人估计理解不了,而且还不好解释,于是转移话题道:“爷爷,哥,你们喝的这是什么酒?闻起来似乎有桃花的香气。” 雷钟本就有些醉意,立刻被成功带跑偏,举起酒杯,笑着道:“娇娇你的鼻子倒是真灵,这酒唤作桃花酿,是由春日采摘的桃花加上冬日的雪水酿成,虽不算什么名酒,但因为制作不易,所以市面上并不多见,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得了三坛。” 柳珺蹙眉道:“太甜了,像糖水似的,莫非里面加了糖?” “哈哈,那是因为桃花花瓣都是用糖腌制的,所以酒里才会带着甘甜,不过此酒虽然喝起来甘甜,但后劲却是极强,所以我才不让娇娇喝。”雷钟解释道。 柳娇娇明白了,那不就跟现代的果酒差不多,喝起来甜丝丝的,但后劲极大,虽然她很想去尝尝这个时代的果酒,但考虑了下,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现代的她虽谈不上千杯不醉,但多年酒局也练就了不小的酒量,只是此刻这小身板怕是个没碰过酒的,万一喝醉了说些不该说的就麻烦了。 雷钟和柳珺你一杯我一杯的,硬是喝完了满满一坛桃花酿,等到两兄妹上马车时,雷钟已经醉倒在家里没有来送,而柳珺则是看起来没事,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嘴里的话却是说个不停,一看就知道醉得不轻。 “娇娇,以后我一定给你买个很大很大的房子,比雷东家的房子还大。” “娇娇,以后我一定要给你买好多好多金银首饰,你每天换着花样带。” “娇娇,以后我一定会挣很多很多银子,让你有人伺候,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 一路上,喝醉的柳珺对着柳娇娇不停的许诺,恨不得挖心掏肺,听得柳娇娇感动的同时又有些哭笑不得。 早知道小哥哥喝多了就会变成话唠,她怎么也不会让他喝那么多酒。 话唠不可怕,喝多了的话唠才可怕,因为他不止说个不停,还会不停的问你“听到了吗”“对不对”之类的话,你必须得一一回答,否则就会问个不停,而且回答得太快就说你敷衍,回答慢了就会不停追问,简直是让人头大。 柳娇娇觉得这辈子的耐心全用在现在了,若是换了其他人,她绝对直接打晕以绝后患。 赶车的是药铺的伙计,听着马车车厢里传来的动静,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道这对兄妹感情是真好。 待马车停在老宅门口,柳珺已经敌不过酒意睡着了,伙计直接背起他送他回房间,然后婉拒柳娇娇递过去的碎银,立刻赶着马车回药铺交差了。 几日没有回家,家具和地上难免会落灰,给睡着的柳珺盖好被子后,柳娇娇便开始打扫屋子。 临走前她怕柳家人来捣乱,特意找了村长帮忙,让他安排人每日多来老宅走几趟,村长自然欣然应允。现在看来,村长算是信守了诺言,否则柳家人要是知道家里没人,秦氏那个不要脸的肯定会趁机来搬东西。 刚擦完桌椅准备扫地时,大门被人敲响,然后柳娇娇便听到了小牛那正处于变声期的公鸭嗓:“娇娇,柳珺哥,你们是不是回来了?” 柳娇娇忙放下扫把去开门,果然看见小牛和柳树根这两焦不离孟的正站在门口。 “你们消息倒是挺快的,我们这才刚到家,你们就知道了。”柳娇娇笑着让他们进门。 小牛回以一个微笑,答道:“马车的动静那么大,你们刚进村就有人看见跑来告诉我了,所以我马上带着树根过来了。” “怎么?几天没干活手痒了?特意来找活干?”柳娇娇打趣道。 小牛还没答话,柳树根便憨笑道:“我们几天都没吃饱了,所以想来蹭个晚饭。” 小牛:“……”这个吃货他不认识。 柳娇娇哈哈大笑,虽然这身体岁数是最小的,但她还是忍不住踮起脚,抬手狠狠柔了下柳树根的头发,这个二货孩子太好玩了。 柳树根忙躲闪道:“娇娇,我娘说过,男人头女人腰,摸不得的。” 柳娇娇故意面露凶相,威胁道:“可我就是想摸,怎么办?你给不给?” 考虑到她那惊人的武力值,柳树根几乎很快就放弃,耷拉着脑袋往前走了两步,把脑袋伸过去,闷声闷气道:“给。” “哈哈哈哈,树根你真是太好玩了!”柳娇娇却没有再摸他的头,而是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柳树根抬起头,一脸茫然,他怎么就好玩了?他做了啥? 他疑惑地看向小牛,小牛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然后拉着他往堂屋走。 这个兄弟是自己选的,再傻再笨也得帮衬着,谁让他就是个讲义气的人呢? 小牛是特意带着柳树根来帮忙的,知道两人离家好几天肯定积攒了不少事儿,他是个重承诺的,既然答应了要做三月苦工,那么少一天都不行。 柳娇娇就是看上他这点,所以才会起了培养他的心思,只是小牛人虽然精明,可惜是个目不识丁的,这点让她有些头疼。 帮着把家里所有活全部干完后,柳娇娇问小牛道:“你想不想读书识字?” 小牛眸子先是一亮,接着转为黯淡,摇头道:“我不是读书的料。” 柳树根一边往嘴里塞着柳娇娇从镇上带来的吃食,一边替他辩解道:“小牛哥可聪明了,啥都一学就会,只是私塾太贵了,所以他才没念书。” 原来是这样,柳娇娇明了点头。她知道小牛家里的情况,的确是一穷二白,确实负担不起高额的学费。 看了一眼在那暗自神伤的小牛,柳娇娇笑着道:“小牛,如果我说我送你去读书识字,但你得跟我签十年卖伸契,你可愿意?” “什么?”小牛猛地抬头,一脸惊讶。 054、系统升级 柳树根喜出望外,用力拍了下小牛的肩膀,激动道:“小牛哥,快答应啊!你不是早就想读书了吗?多好的机会啊!” 小牛的确是很想读书识字,但一想到要签下十年契约,难免还是有些不太愿意,所以面色有些挣扎。 柳娇娇看出他的心思,解释道:“说是卖身契,其实你也可以理解为我们之间的合约,之所以签十年这么久,因为你虽然很聪明,但是我还是得花时间去培养你,我会用三年时间让你读书识字和学习一些技能,然后根据你的资质决定你后面的路该怎么走。” 看到小牛的眼睛亮了,她又补充道:“只要你不是蠢钝如猪,十年后一定能有所建树,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到时候你可以自己决定去留,我不会勉强。” 见小牛还是没动静,柳树根急死了,忙劝道:“小牛哥,你就别再考虑了,我觉得可以!” 小牛瞪了他一眼,低斥道:“你懂啥?” “我是不懂,但是我相信娇娇啊,虽然她很凶。” 柳娇娇:“……”少年,能得到你如此信任的确有一丢丢高兴,但后面那句话很多余好不好? 小牛笑了,拍了下柳树根的肩膀,然后看向柳娇娇,目光如炬,点头道:“好,我签!” 柳娇娇一点都不意外他的选择,只是问道:“需要跟你家里人商量下吗?” “不用,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可以做主!”小牛回答得斩钉截铁。 柳娇娇拿出纸笔立下契约,然后自己率先按下手印,接着递给小牛。 小牛虽然不识字,但是亲耳听到柳娇娇念出了契约内容,竟然真的把她刚才承诺的那些条件都写了进去,还说如果任何一方违约就要付出天价赔偿,整个人都震惊了。 这时代的卖身契都是单方面合同,根本不会有哪个买家会在上面列下给卖方的待遇条件,而且一般都是终身死契偏多。 小牛没有见过,但多少也知道一点,所以他觉得自己手里拿的根本不像卖身契,反倒像那种被人礼聘的聘书。 有些颤抖的在契约上按下自己的手印,他看向柳娇娇的眼神有些复杂。 这个年纪比自己小四岁的小姑娘真的让他看不透,不过他隐约有种感觉,自己的未来或许从今天开始就要完全改变了。 契约是一式两份的,柳娇娇收好一份,另一份交给小牛自己保管,做完一切后,她笑着对小牛道:“签约了就是自己人了,小牛你这个名字得改,万一你念书念得好去考科举,这个名字可不好听。” 小牛一愣,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腼腆道:“那要不你给我起个名字吧,我爹娘也都是不识字的,起不出好听的名字。” 柳娇娇还没想到啥好名字,柳珺却不知道啥时候醒了,走了进来,率先开口道:“你本姓牛,又是个极讲义气的,就叫牛浩然吧,浩然正气。” 小牛,不,现在应该叫牛浩然了,喜滋滋地点头道:“浩然正气,这个名字我喜欢,我以后就叫牛浩然了!” 柳娇娇诧异地看了柳珺一眼,问道:“哥,你酒醒了?” 柳珺冲她点头微笑,道:“嗯,刚醒一会儿,正好听到小牛让你给他起名字,就随口替他取了个,抢你活儿了。” 柳娇娇不在意的挥手道:“没事,这名字挺好,我都没想到啥好名字呢,哥你算帮我忙了。” 柳珺走到她身边,看到摆在她手边的契约,拿起来看了看,眼神一闪,看似不经意的说道:“娇娇,你这字写的也太……” 歪歪扭扭不说,还总是缺少笔画,他实在没法违心的夸她,不过妹妹竟然是个识字的,看来她的身世不简单啊。 柳娇娇顿时臊红了脸,忙将契约抢了过去折好塞进怀里,勉力辩解道:“我学认字的时候年纪那么小,又过了这么多年,忘得差不多了!” 她不会写繁体字,也不会写毛笔字,能整出一纸契约已经很不错了好不好? 柳珺失笑,无奈摇头道:“我去做点好吃的,欢迎浩然加入。” 柳树根立刻附和道:“好呀好呀,柳珺哥,我给你打下手帮忙!” 待两人离开后,牛浩然终于从兴奋状态脱离出来,面色闪过一抹担忧,对着柳娇娇犹豫地说道:“娇娇,那树根呢?” 就目前来看,他是能给自己奔个前程了,可他兄弟咋办? 柳娇娇很满意他对于柳树根的重视,说明她没有看错人,这是个不忘本的孩子,于是故意说道:“他又笨又呆的,我看不上。” 牛浩然忙替自己兄弟争辩道:“可是他心地善良,而且能吃苦!” “那又怎么样?他除了贪吃,我找不到其他长处。” “可是……那这样行不行?我把那个契约时间延长,延长多久都行,以后我肯定会努力替你做事,只要你肯带着他!” 看到牛浩然急得眼睛都红了,柳娇娇不忍再逗他,扑哧一乐,道:“得了,不逗你了,树根我肯定会带着,有他在日子都能过得开心一些。” 牛浩然松了一口气,接着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那你为啥不跟他签个契约?” 柳娇娇解释道:“我还没想好他以后做什么,等我想好再说,反正有你在,他肯定跑不了,不是吗?” 牛浩然用力点头道:“我跟他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后,柳娇娇说道:“我想送你去镇上的私塾读书,因为村里私塾有我三叔在,我怕他会因为我的关系针对你,不过那样你就得暂时住在镇上了,放假才能回来,你家里人会不会不同意?” 牛浩然先是一愣,继而带着惊喜道:“他们要是知道我能去镇上念书,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不同意?只是镇上私塾很贵吧?” “银子方面你不用担心,你只要好好念书就行,毕竟你都已经十四了,起步太晚。” “娇娇,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学,我记性很好的!” “还有,你不要跟家里人说我跟你的关系,只说是那位保和堂雷掌柜看上你了,有心提拔你,所以送你去镇上私塾念书识字,方便以后去他药铺做事,明白吗?”柳娇娇突然严肃地说道。 牛浩然不是笨人,立刻明白她言下之意,毫不犹豫点头道:“放心,我知道该怎么说。” 柳娇娇知道他是个聪明人,放心的点点头。 吃完晚饭,牛浩然便带着柳树根离开了。 柳珺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柳娇娇道:“娇娇,荷花他们你不是也想培养吗?也准备跟他们签个那种契约?” 柳娇娇沉吟片刻,摇头道:“他们还不急,左右我年纪还小,有的是时间,慢慢来,以后我会需要很多人才。” “不管怎样,我会帮你的。” “你可是我哥,当然的帮我!等着吧,以后有你辛苦的时候!” 柳珺笑了,黑眸里似有星光闪耀,虽只是个十五岁少年,却已依稀可见日后俊逸的模样。 柳娇娇突然很想捂脸,这种阳光帅气小哥哥的微笑简直太撩人了好不好?犯规啊! 入夜,躺在铺上的柳娇娇再次进入空间,喝完灵泉水后,对系统说道:“系统大人,这次任务完成怎么也不给个提示啊?商城开放没?” 【滴……系统正在升级,请稍后联系。】 我勒个去,上次死机这次升级,系统你能不能靠谱一回? 罢了,反正现在积分是个负数,就算商城开启了也是看得到买不起,还不如不看呢。柳娇娇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055、柳三林的心思 掐指一算,距离学习厨艺任务的完成时间只剩下六天了,偏偏系统此刻又升级去了,根本联系不上,想要撒个娇卖个萌争取点时间都不行。 柳娇娇连续叹了好几口气,感觉前路茫茫,完全看不到任何方向。 回村已经好几天了,她几乎每天都跑去老李头家,磨也磨了,求了求了,可老李头就是打死不松口。 柳珺知道后十分诧异,在他的印象里,柳娇娇的厨艺已经很厉害了,连三王爷那么挑剔的人都能征服,怎么还要缠着老李头去学厨呢? “哥,我哪有什么厨艺啊?那几天在客栈里之所以那么厉害,都是梦里那个神仙老爷爷给我开的外挂,现在案子结了,外挂当然也就被收回去咯。”柳娇娇有气无力地说道。 柳珺疑惑道:“何为外挂?” 柳娇娇懊恼地拍了拍头,一时口误,又把现代词汇弄出来了,想了想,她解释道:“就是说那几天我的厨艺是老神仙赐给我的,但是有时间限制,现在已经没有了。” 意思柳珺能明白,但是他还是不理解为什么这叫外挂,不过想到妹妹是能在梦里跟神仙沟通的,估计这可能是仙界的用语,所以也就不再继续追问,而是帮她出主意道:“要不我去跟李爷爷说说?” 柳娇娇不抱希望的撇嘴道:“估计没用,要是李爷爷会卖你面子肯定会收下我的,可是我磨了这么多天了都不松口,算了,我再想办法吧。” “娇娇,为什么你一定要学厨呢?据我所知,当世大厨基本都是男子,没有女子当大厨的先例。” 对于柳娇娇这次莫名的执着,柳珺其实很不理解。如果仅仅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大可让老李头帮忙做菜,他必定不会拒绝;如果想开酒楼,可以试着请老李头出山掌厨,不需自己亲自动手。 柳娇娇再次把责任推给那位莫须有的神仙,装作苦恼的样子说道:“我知道啊,但是神仙爷爷托梦让我必须学啊,我能怎么办?” 柳珺惊讶道:“又是那位老神仙?” “对啊,前几天晚上托梦跟我说的,让我必须学会李爷爷的厨艺,否则……” “否则什么?” “否则会出现很严重的后果。” 柳珺一下就急了。 到目前为止,这位神仙对柳娇娇都是抱着善意的,让她能开口说话,教了她本事,让她得以认识雷钟,并且多了个疼爱她的爷爷,虽然上次莫名其妙让她去破什么案有些无理取闹,但却让她结识了三王爷,现在又让她去找老李头学厨,莫非…… 莫非是在帮她的未来铺路? 定是这样。 想到这里,柳珺立刻开口道:“娇娇,你别急,我去跟李爷爷说!” 不顾柳娇娇的劝阻,他毅然出门去了老李头家。 抛开柳珺如何想法设法去说服老李头不提,柳三林现在可谓是如坐针毡。 本想把柳娇娇卖去周员外家当傻子的童养媳,谁料周员外竟然卷进了官司里,人被抓了,家也被抄了,直接从镇上彻底消失。 煮熟的鸭子都能飞走,他不知道该说自己运气太背,还是该夸那个死丫头运气太好。 他跟柳娇娇打交道不多,却也知道这丫头是个记仇的,罪魁祸首虽然已经伏法,但是这次的事鬼知道她会不会算到柳家头上,毕竟当日胡媒婆是跟着秦氏一起去提亲的。 一想到那个死丫头的彪悍劲儿,柳三林就头疼。 他是个读书人,讲究君子动口不动手,擅长的是背后算计,像柳娇娇这种只要能动手就别吵吵的人他是最无奈的。 偏偏一大家子人里,没有一个武力值能跟柳娇娇正面刚的,唯一一个有武力值的柳珺还是站在她那边的。 有本事你跟我玩我擅长的阴谋诡计,别跟我玩你擅长的武力啊,柳三林心里愤愤不平。 又到私塾休沐回家的时候了,柳三林一进门就被秦氏拉进正房,焦急地问道:“小三子,周员外那咋一直没动静啊?上回你不是说他认准了那个死丫头了吗?这都好几天了!” 柳三林叹气道:“周员外看上也没用,他现在自身难保。” “什么意思?” “他犯了事,家产充公,人也进了牢房,听说可能要问斩。” 秦氏大惊失色道:“这么严重?他犯了啥大事啊?” 柳三林耐着性子解释道:“前不久不是周边村子失踪了好几个年轻姑娘吗?都是被人贩子抓走的,而那些人贩子都是周员外手下的,案子破了,他也就被抓了。” “竟是这样?”秦氏一脸不可置信,接着眼里满是失望之色,“那死丫头倒是运气好,否则她嫁过去不听话肯定会被卖掉,真是可惜。” 柳三林再度叹气,可不就是这样?据说那些姑娘都被卖去风尘之地了,以柳娇娇的相貌肯定跟她们一个下场,等她沦为半点朱唇万人尝的ji子,看她还嚣张得起来吗? 秦氏越想越失望,但这件事已然无望,只得有些郁闷地说道:“难道我们真的拿那个死丫头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柳三林安抚道:“办法肯定是有的,待我好好想想。” 秦氏对这个小儿子寄予厚望,他的话素来都是极听的,闻言点头,然后跟他唠起家常和村里这些天的八卦,当说到夏荷的事时,柳三林猛地打断她道:“娘,你是说夏莲喜欢柳珺?” 秦氏说别人家的是非时时最起劲的,蓦地被打断有些不舒服,但因为出声的是最疼爱的小儿子,只是嗔怪的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对啊,你说这夏莲是不是傻?柳珺那小子除了一张脸长得还能见人,有啥好的?” 柳三林眼里闪过一抹算计,薄唇轻扬,道:“傻的好。” “小三子,你这是啥意思?傻还好呢?”秦氏茫然道。 柳三林笑着道:“娘,我有办法了,这回不但能对付那个死丫头,还能把柳珺那小子一并解决。” “真的?”秦氏高兴得双眼都发亮了,本就是对鼓起的灯泡眼,现在变成了凸出的青蛙眼,“你赶紧跟娘说说,想到啥好办法了?” 知道秦氏的嘴不把门,柳三林摇头道:“娘,不急,等爹从地里回来再说,我去看看成龙的功课,您先去弄晚饭吧。” 虽然心里急的火烧火燎的,但素来对小儿子言听计从的秦氏还是点点头,径自去二房的房里了。 她怎么可能亲自下厨做饭?她可是有着两个儿媳妇的婆婆,不使劲使唤她们怎么对得起自己当年被婆婆折腾的那些年? 天色将晚,柳大才慢悠悠地从地里回来,看见几日未见的小儿子自然又是一番嘘寒问暖,等到一家人吃完了晚饭,柳三林对宋春花道:“二嫂,时候不早了,你回去照顾招弟和盼弟吧。” 宋春花虽然胆小怕事,但也不是真傻,明白这是在刻意支开自己有事要谈,忙起身跟二老告罪离开。 掩上门后,她却没有真的回房,而是悄悄猫身躲在窗外,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屋内,柳大两口子和三房一家人围坐在烛火前。 柳成龙这两天有些受寒,闻不得烟味,所以柳大今日便没有点烟,感觉嘴里少了点啥的他只得让秦氏弄了些炒好的蚕豆来,嚼了颗蚕豆后,开口道:“小三子,你故意把二房支开,有啥事要说吗?” 柳三林笑着夸赞道:“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爹您的慧眼。” 胸无点墨却能被身为秀才的儿子夸奖,柳大心情极好,难得的露出一抹笑来,假意道:“别跟我来这套,你爹肚子里多少货自己清楚得很,说吧,啥事?” 柳三林却将视线移向柳成龙,用带着些许严肃地口吻道:“成龙,若是你极其厌恶一个人,你会怎么做?”他想借着今天的事教育下自己儿子。 柳成龙瞬间便想到了柳珺和柳娇娇,这两人不就是他极其厌恶的人吗?眼里闪过一抹寒芒,快速开口道:“让他们不能再出现在我面前!” “孩子,你心还是太软,须知让一个人不再出现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 柳成龙一惊,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心思还没狠毒到那个份上,但还是站起来毕恭毕敬对柳三林躬身道:“孩儿愚钝,请爹指教。” 柳三林满意地轻抚下巴上蓄的那抹胡须,抬手让他坐下,然后说道:“除掉一个人自己亲自动手是最蠢的方法,那是那些头脑简单的人才会做的,似我你我这样的文人,杀人根本无须用刀。” 秦氏听得云里雾里,刚想出声,却被柳大用一个严厉的眼神打断,示意她只听就好,不要说话,她只得把到了嘴边的话重新咽回去。 冯蔓云面色不显,心里却一个咯噔,她知道自家相公是个心机重的,但却没想到他会如此公然表示出来,不过想到柳成龙犯下的蠢事,她也觉得是时候给这孩子上一课了,省得他以后再犯错。 柳成龙则是目光狂热的看着他爹,他有种预感,今夜过后,他的人生将会变得不同。 056、成功拜师 将近两个时辰,柳珺才回到老宅。 一进家门,他便很是高兴地对柳娇娇道:“娇娇,李爷爷答应了!明天起你就可以开始跟他学习了!” 柳娇娇一愣,继而不可置信道:“真的?哥,你是怎么打动他的?我磨了这么多天都没做到的事情,你咋这么快就做到了?” 柳珺先是给自己倒了一大杯茶水,咕噜咕噜一口喝光后,一边擦嘴一边笑着道:“我也是好话说尽,开始他就是不肯同意,后来我就说我愿意在分家后认他做爷爷,给他养老,等以后我有了孩子选一个跟他姓,继承老李家的香火,他就同意了。” 柳娇娇惊讶的睁大眼睛,她敢肯定一定是最后那个条件打动了老李头,因为给他养老这个事她也提出过,但老李头根本不为所动。 不过这牺牲是不是也太大了?等于直接过继了一个孩子过去啊。 柳娇娇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这个小哥哥真的是对她太好了,可以说是为了她什么都肯做,连自己的孩子都能说送就送。 这份好让她暖心的同时,也让她心里觉得沉甸甸的,她该怎么才能回报这份亲情呢? 现代时她无比渴望亲情,但耗尽了所有都得不到,穿越来了古代,却跟中头奖一样获得了一份堪称完美的亲情。 看到柳娇娇没有如他所料露出开心的表情,而是呆呆地看着自己,柳珺不禁皱眉,抬手在她眼前挥动几下,关切地问道:“娇娇,你咋了?不高兴吗?” 柳娇娇蓦地回神,低下头,快速压住差点澎湃而出的泪意,摇头道:“我是太高兴了,所以有些回不过神来。” 柳珺不觉有异,真以为她是开心过头才这样,温柔的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高兴,不过李爷爷说了,他很严格的,既然你想学就要做好吃苦的准备,他不会因为你是女孩子而且年纪小,就对你手下留情。” 柳娇娇用力点头道:“哥,你放心,我会好好学的。”不是因为这是系统发布的任务,而是因为这是柳珺以自己孩子为代价交换来的机会,她必须珍惜。 只是柳珺为了自己牺牲这么多,未来的嫂子会不会记恨她啊?柳娇娇莫名有些犯愁了。 老李头果然如他所说的严格无比,让柳娇娇从基本上的洗菜、择菜开始做起,累得她每天回家都恨不得躺下啥也不做,弯腰太久,肩膀又一直在运动,感觉腰和肩膀已经酸痛得快不是自己的了。 柳珺自然是心疼得不得了,但他也知道学艺本就是一件辛苦的事,而且万事开头难,一开始辛苦肯定是难免的,所以每天等柳娇娇一回来便帮她按摩,而且变着花样给她做补身的东西。 当然了,方法和做什么都是柳娇娇口授的,他可不懂这些。 任务期限的最后一天,升级消失了好几天的系统终于恢复了,并且在柳娇娇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时候,主动跟她联系。 彼时柳娇娇正在老李头家里,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悲催的低着头择菜。 【滴……系统升级完毕,宿主有木有想本系统呢?】 声音出现的太过突兀,柳娇娇手里的菜差点掉地上,还好她不是一惊一乍的性子,勉强控制住了自己。 系统大人,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好不好? 【本系统是数据,不是人。】 柳娇娇:“……”行,你牛x你说了算。 【宿主在规定时间内顺利完成主线任务及支线任务,奖励已经发放,请注意查收。】 几乎就在系统声音停止的同时,柳娇娇便感觉空间里多了两样东西,也就是系统承诺的极品刀具和极品菜谱,然后她眼前突然多了一个浮现在空中的电子屏幕,底色为浅蓝,字色为白,最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系统商城。 下方则是跟某宝一样有各种各样的分类和图片推荐,每个图片对应一种货物,下方都标准价格,也就是积分。 柳娇娇简单看了看,发现主页显示的东西基本都是符合这个时代的,没有出现任何现代物品,想起系统曾经说过不会提供任何现代物品,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难免有些失望。 虽然这样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但现代那些高科技东西是真心好用啊,比如冰箱,比如空调和洗衣机。 好吧,这些东西都需要电,她估计还得先弄个发电站,算了,不现实。 系统大人,现在没空研究商城,怎么让那个电子屏消失? 【滴……在心里默念商城关闭就可以,开启时同样是在心里默念商城开启。】 柳娇娇立刻在心里默念了一次商城关闭,果然,浅蓝色的电子屏马上就消失不见了。 幸好这一切只有她能看见,要不然老李头估计得吓懵。 她很想将刀具和菜谱拿出来看看,但碍于老李头就坐在旁边不远的地方,她不可能进入空间来一出大变活人,只得忍下那股冲动,专心致志地继续择菜。 殊不知她方才被系统出声吓到走神的那一刻,已经被看似假寐实则盯着她的老李头看在眼里,但因为她很快就恢复过来,所以老李头只当她孩子心性发作,也没想那么多。 择完几大盆菜后,柳娇娇缓缓起身,活动了下酸痛的身体,然后冲老李头露出一个终于功德圆满的微笑,道:“师父,我把菜都择完了。” 老李头这才睁开眼,根本不看被她择好的菜,而是抬手一挥,淡淡开口道:“回去吧,明天同样时间过来。” 柳娇娇也不恼也不急,恭敬地朝他行了一礼,然后将地上的东西全部收拾好,择掉的菜叶全部清扫倒掉后,这才跟他道别离开。 等到大门被从外面关上,老李头慢慢坐直身子,看了一眼那些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菜和干干净净的地面,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回到家,柳娇娇照例又是腰酸背痛手抽筋,直接趴在铺上,对着跟着她进来的柳珺撒娇道:“哥,快帮我按按,浑身疼!” 柳珺这几天已经习惯了,熟门熟路的坐到她身边,看似轻柔实则加了些巧劲,认真的替她按着肩膀、胳膊和腰部。 按道理说男女授受不亲,即便是亲兄妹都得避嫌,尽量不要有任何身体接触,何况这两人还是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但作为现代人的柳娇娇完全没有这种意识,柳珺似乎也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所以一个尽情享受按摩,一个用心帮着按摩,配合得还挺好。 前文早就说过,柳珺的父亲是村里首屈一指的猎户,能徒手打死一头熊,所以不但传授了他功夫,还教会他一些简单的处理伤势的办法,以及如何用按摩缓解身体疲劳。 久病可以成医,总是从事体力劳动的人自然也懂得些缓解身体问题的方法。 柳娇娇正闭眼趴着享受按摩呢,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独属于柳树根那带点咋呼的声音:“柳珺哥,娇娇,快出来,我给你们带好东西来了!” 柳珺几乎是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快速站起,一闪身便退到一边的凳子那坐下,然后,房门被推开,柳树根捧着一个纸包快速地冲了进来。 这二货一点都没有闯了人家姑娘闺房的自觉,反倒乐呵呵地举起纸包冲两人献宝,道:“我一看堂屋没人就知道你们肯定在这儿,看我给你们带了啥好东西来了?” 柳珺暗暗皱眉,出声呵斥道:“树根,你也太没规矩了!娇娇虽然年纪小,但总归是个姑娘家,你怎么能随便闯进来?” 柳树根一愣,继而尴尬地将纸包放在桌上,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我忘了娇娇是个姑娘家了。” 已经从铺上坐起来的柳娇娇顿时收回想替他辩解的话,什么叫忘了她是个姑娘家?她本来就是个姑娘好不好?不是她自吹自擂,整个村里还能找到比她更漂亮的小姑娘吗? 什么人啊这是?欠收拾! 柳珺被他的反应整得无语了,当即起身走过去,毫不客气的伸手戳了下他的脑门,教训道:“不会说话就别说,再胡说小心我收拾你!” 柳树根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眼里满是歉意,拼命点头表示自己知道错了。 知道这二货就是这脾性,柳珺也懒得跟他太过计较,指着桌上那个纸包,问道:“什么好东西?值得你这么着急忙慌的跑过来献宝?” 柳树根拿开捂住自己嘴的手,一边打开纸包一边用特别骄傲的语气道:“这可是安源那边最有名的烧鸡,我家来了个亲戚,从那买了两只过来,我特意偷了一只过来给你们尝尝!” 只不过是一只烧鸡,还是从家里偷出来的,这也值得激动成这样?柳娇娇不知道是该叹气这孩子傻乎乎的,还是该高兴他有好东西记得自己了。 057、叫花鸡(1) 坦白说,烧鸡的味道确实不错,类似现代的道口烧鸡,说起鸡,柳娇娇不由想到以前看穿越里最常出现的一道菜——叫花鸡。 那可是无数主人公拿来显摆的一道菜啊。 吐出嘴里的骨头,拿手帕擦干净手指,柳娇娇试探地问道:“哥,树根,你们吃过叫花鸡吗?” “叫花鸡?那是啥?好吃吗?”这是眼睛放光的柳树根。 “没有听说过。”这是想了想后才开口的柳珺。 柳娇娇在心里比了个“耶”的手势,装作高深状,说道:“叫花鸡是一种极其特别的鸡的做法,它的做法并不难,但却需要花费一些时间。吃起来可谓是香气扑鼻,比这烧鸡强多了。” 柳树根本就是个好吃的,一听这话简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忙不迭问道:“娇娇,你会做吗?” “会啊。” “那你做一只呗?我去我家鸡窝里给你抓只好的来!要公鸡还是母鸡?” 柳树根说风就是雨,起身就要往外跑,柳娇娇连忙让柳珺拉着他,哭笑不得道:“你这不刚吃完吗?又要吃?” 柳树根配合的打了个嗝,然后不好意思地坐回去,嘿嘿一笑,道:“这不是听到没吃过的好吃的,有点激动了吗?” “想吃还不简单?明天晚上给你做,你把浩然也叫来,一起尝尝。”柳娇娇笑着道。 听到这话,柳树根眼睛亮得惊人,使劲点头,柳珺则含笑看着柳娇娇,一言不发。 天色渐晚,柳树根很快就告辞回家了,待他走后,柳珺问道:“娇娇,你是不是心里又有什么打算了?” 柳娇娇略带古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扑哧一乐,说道:“哥,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为啥我想啥你都能猜到?” 柳珺皱眉,“蛔虫是何物?” 柳娇娇暗自懊恼,完球,又不小心把现代的词汇整出来了,忙解释道:“蛔虫就是长在人肚子里的虫子,如果你吃了带虫卵的食物,它就会在你肚子里孵化,然后你就会莫名其妙肚子很疼,严重的还会死人。” 柳娇娇已经很尽量在解释了,但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用词难免还是偏现代,所以柳珺听得是模模糊糊的,但还是勉强能弄懂啥意思。 “你说的是蛟墙吧?这是种病,我见人治过。”柳珺推测道。 柳娇娇可不知道蛔虫病在古代咋称呼,但的确是种病,估计就是柳珺说的这个,于是好奇地问道:“咋治的?” 柳珺回忆了下,答道:“用乌梅丸,或者米粥里加入花椒粉,就能把虫排出去。” 这么简单的吗?中医果然博大精深。 柳娇娇沉吟片刻,道:“哥,你说咱俩要不要找爷爷要点乌梅丸来吃啊?虽然我们没有肚子疼过,但没准儿啥时候也吃过不干净的东西呢。” 柳珺还真没想过这问题,闻言犹豫道:“不用吧?” “防患于未然嘛,我决定了,明天先弄点粥,撒点花椒粉进去试试,要是没排出来虫子,就去找爷爷要乌梅丸,以防万一!” 柳娇娇好不容易才重活一次,自然是无比珍惜自己的小命,要知道蛔虫病多发于卫生条件差的乡下,以及免疫能力差的儿童,好死不死,她两样全占了。 柳珺对于妹妹的提议基本都是赞成的,虽然觉得她有些小题大做,但还是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娇娇,你还没跟我说你打算做啥呢?” 柳娇娇一拍脑门,歪楼严重,把正事给忘了。 她凑近柳珺,笑眯眯地说道:“哥,我又想到一个发财的办法。” 柳珺敏锐的猜测道:“跟你明天要做的叫花鸡有关?” “要不我怎么说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呢?真是一猜一个准!” 想到幼时曾经见过蛟墙的模样,柳珺忍不住嘴角一抽,他一点都不想做那个长相恶心的虫子。 柳娇娇可不知道他内心的纠结,继续说道:“叫花鸡做法不难,就是花费的时间稍微多点,但是味道绝对好吃,我们完全可以拿到镇上卖,不过要计算下成本才好定价。” “这回不卖方子,而是卖成品?”柳珺是知道她卖了几道菜谱给客栈老板的。 “这个方子可不能卖,因为我要让师父帮忙改良,弄个秘方出来,等以后我们开酒楼,这道菜就是我们的招牌菜!”柳娇娇狡黠的答道。 普通的叫花鸡做法是真的不难,但系统给她的那本极品菜谱她抽时间看了看,发现里面也有叫花鸡,不过是改良版的,增加了很多配料,而且包着鸡的植物不再仅限于荷叶,香茅叶和另一种山里常见的叶子也可以代替,三种叶子可以弄出三种风味。 她准备明天拿这个菜谱先试着做几只,然后拿一只去给师父尝尝,然后让他帮着改良,御厨改良过的肯定味道不同凡响,这样的菜谱拿去卖掉未免太可惜了,必须留着以后自己用。 柳珺从来都不会反对她,爽快点头道:“行,你说了算,明天一早我就去买鸡,需要几只?公鸡还是母鸡?” 回忆了下菜谱后,柳娇娇说道:“哥,你选两到三斤的三黄鸡,要母鸡。” “三黄鸡?”柳珺面露疑惑道。 这个时代是没有三黄鸡,还是没有这种叫法啊?柳娇娇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几千年的代沟真真是害死个人啊! “就是那种羽毛是黄色,鸡爪是黄色,喙也是黄色的鸡。” “黄毛,黄爪,黄喙?称之为三黄鸡倒也贴切,我明白了,我会看着选的。” 柳娇娇嘴角一抽,该不会以后“三黄鸡”这个名字就算是她起的吧?这是要名留青史的节奏? “对了,哥,你知道村里哪里能买到猪网油吗?” “猪网油又是啥?”柳珺感觉今天自己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了,不断听到全新的词汇。 完了,这时代猪网油这个名称也没有吗?又得解释了。 在脑海里斟酌了下合适的词汇,柳娇娇方才开口道:“就是猪的肚子那里,包裹住肠子的那个像网一样的油脂。” 柳珺想了想才答道:“那些东西基本没人会买,你若想要,只能等村里屠夫杀猪时问他要,或者看镇上的猪肉摊位那有没有。” 柳娇娇蹙眉,听起来好麻烦的样子,算了,没有也有没有的做法,只是多了猪网油的话,烤出来的叫花鸡会更加香嫩。 “那就算了吧,明早我们上山去采些松蘑,然后去买点猪肉,可惜这里不靠海,要是再能弄点虾仁就完美了。”柳娇娇一边说一边用手指轻点着额头,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村子位于内陆,交通闭塞,所以整个村的人都没吃过海鲜,甚至见都没见过,所以听到虾仁时,柳珺难免又露出惊讶的神情,但是这回他没有再问,连续听到太多新鲜词汇,他已经学会淡定了。 看着柳娇娇在那思索,柳珺开始期待起明天的叫花鸡了,光听食材就已经很了不得了,做出来的味道又会是怎样的呢? 柳树根兴奋得一夜都没怎么睡好,天还没完全亮就爬起来出门了,直接跑去牛浩然家敲门,惊醒了一家人,然后逼着牛浩然用最快的速度洗漱穿衣,不给他发问和吃早饭的机会,拉着他便让柳家老宅奔去。 等到柳树根敲门时,被拽得一路狂奔的牛浩然终于有时间发问:“我说树根,你这一大早的是想干啥啊?疯了吗?” “有好事儿呢!”柳树根分心回了他一句,然后继续用力扣门,“柳珺哥,娇娇,起来没有?我带着小牛哥来了!” 虽然牛浩然极其满意他的新名字,而且也让别人以后都这么叫他,但柳树根叫习惯了“小牛哥”,一时之间就是改不了口,他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柳娇娇还在梦乡,昨晚研究系统商城到很晚才睡着,所以根本就没听到敲门声,柳珺倒是警觉的醒来了,听到是柳树根的声音,立刻起身,披衣开门。 一打开门,他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严肃道:“声音小点,娇娇还在睡。” 牛浩然立刻捂住柳树根还想说话的嘴,抓着他进了门,然后压低声音道:“柳珺哥,你别跟这小子见识,他就是个咋咋呼呼的性子,一会儿我替你收拾他。”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认错了兄弟,不但一天到晚拖他后腿,而且还总让他帮着擦屁股。 心累。 柳树根却完全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在那拼命挣扎着想要说话,牛浩然为了避免他被柳珺亲手收拾,只得将他往墙脚那拽,一边拽一边低声威胁道:“你这二傻子,都说了娇娇还在睡觉,你要是再叽叽歪歪的把她吵醒了,小心她揍你!” 关键时刻还是柳娇娇的凶名顶用,柳树根瞬间就放弃了挣扎,一脸乖巧的任由牛浩然把他拽到了墙脚处。 柳珺耳力好得很,即便牛浩然压低了声音,他还是听到了那句威胁,顿时是又好笑又无奈。 好笑的是柳树根这孩子是真的一天到晚犯傻,无奈的是柳娇娇都快凶名远播了,以后谁还敢上门来提亲啊? 只是当他想到柳娇娇不会嫁给别人时,心里竟然莫名有种窃喜,他这是怎么了?妹妹嫁不出去不是应该发愁才对吗?为什么竟然会觉得这样挺好? 058、叫花鸡(2) 柳娇娇醒来的时候太阳都出来了,她没想到柳树根那么早就带着牛浩然来了,打着哈欠,顶着一头睡成了鸡窝的乱发就开门走了出来,然后……大叫一声,快速退回房间关门,整个动作完全是一气呵成。 柳珺不由失笑,走到门口冲着屋内喊道:“娇娇,没事的,他们不敢去外面胡说八道的。” 柳树根完全没反应过来,还在纳闷为啥柳娇娇明明起来了,怎么又大叫一声退回房去,牛浩然倒是瞬间看明白了,小姑娘这是顾忌自己形象呢,于是跟着附和了一声:“娇娇,我跟树根啥都没看到。” 柳树根刚要反驳说自己看到了,嘴便被牛浩然快速捂住了,然后收到一枚眼刀子,吓得他连忙点头表示自己也没看到。 柳娇娇哪里不知道他们是在哄自己,但心里还是很不爽,作为一个爱美的姑娘,竟然蓬头垢面出现人前,这简直就是自毁形象嘛。 三两下把自己拾掇得清清爽爽,然后她重新打开门走了出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径自去水缸那打水洗漱,无视其他三人。 等她洗漱完毕,柳珺已经将做好的早餐端了出来,因为家里来了外人,所以餐桌被搬到了不大的院子里,四个小板凳早已经摆好,就等着她入座了。 柳珺厨艺只能说是一般,但架不住柳娇娇点子多,所以每每做出来的东西都能让柳树根馋得恨不得赖在这不走。 今天做的是小笼包配豆浆,蒸笼是柳娇娇早先特意找雷钟帮忙找人定制的,包法和做法则是她亲自传授给柳珺的。至于豆浆,则是柳珺昨晚就把黄豆泡好,天不亮就爬起来亲自磨的。 当然了,小石磨也是雷钟弄来的,做法同样来自于柳娇娇口述。 说穿了,这姑娘在家里就是个妥妥的懒鬼,只负责提供做法,动手全是柳珺的活儿。 这年代,白糖和盐都属于奢侈品,每家的存货都不多,除了柳娇娇家,没人舍得用这些来做普通的早餐,都是存着等来客人或者过年过节等重要日子才用上,所以,柳树根喝着甜甜的豆浆,又吃了一口咸香入味的小笼包,感动得都快哭了。 “娇娇,要不你把我也买了吧?不要工钱,只要每天都让我吃这些好吃的就行,要是能一直吃这样好吃的东西,我卖一辈子都行!”柳树根突然放下碗筷,认真的看着柳娇娇。 柳娇娇闻言险些把嘴里刚喝进去的豆浆给喷出来,忙放下碗猛烈咳嗽了几下,接着哭笑不得的看向他,说道:“你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就为口吃的能把自己给卖了。” 柳树根无所谓的答道:“普通吃的我可看不上,关键你家的东西特别好吃,很多都是我以前没听过没见过的。娇娇,你就把我买了吧?我吃得也不算多,而且啥苦活累活都能干,你不会亏的!” 柳娇娇忍俊不禁的连连摇头,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看向旁边一脸纠结的牛浩然,调侃道:“有这样的兄弟,真是苦了你了。” 牛浩然一脸遇人不淑的表情,叹气道:“用你的话说,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哈哈哈……”柳娇娇终于没忍住大笑出声,一个古代人一本正经的说着现代网络用语,这种违和感真是太好笑了。 柳珺连忙抚着她的背替她顺气,怕她笑得太狠背过气去,接着不着痕迹地瞪了牛浩然一眼,牛浩然连忙正襟危坐。 足足笑了好一会儿柳娇娇才缓过来,擦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对柳珺示意自己没事后,对着柳树根道:“你想把自己签给我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必须跟浩然一起去私塾学习,我不要求你学得多好,但要能写字识字和懂得基本的计算方法,能做到吗?” 她是不会让自己手底下里有文盲出现的,这是最起码的底线,不是瞧不起文盲,而是不识字的话很多事情做起来都不方便。 柳树根愣住了,然后向牛浩然投去求救的视线,牛浩然却回以一个无奈的摊手,他只得重新看向柳娇娇,哀求道:“娇娇,我真不是读书的料,一看到那些字就犯困,我肯定学不会的,换个条件行不行?让我做再苦的苦工都行!” 柳娇娇坚定地摇头道:“不行。” 柳树根快哭了,自己什么德行自己最清楚,他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材料,要不然早就被送去读书了,毕竟他是家里独子,但凡他有那么一点读书的天分,他爹娘砸锅卖铁都会送他去读书,可关键他没有啊。 是为了美食去读书,还是放弃美食不去读书,对于此刻的他来说,真的是一个无比艰难的抉择。 柳娇娇也不着急,这种事情不能勉强的,如果他完全不愿意,就算把他送去私塾也是浪费时间和金钱,赔本买卖她可不会做。 吃完早饭,四人便照例到山脚下与那群村里的年轻人会合,然后一起上山。 路上,柳娇娇特意放慢脚步,把柳三和柳荷花拉到了队伍的最后面,等跟前面人拉开一定距离后,她放低声音问道:“教给你们的东西你们都记熟了吗?” 她把系统给她的那本药草大全默写了一半出来,然后分给了这两人,准备把自己对于药草这方面的知识全部教给他们,反正以后她也不准备继续靠这个挣钱了。 两人不约而同点头道:“都记熟了。” 柳娇娇满意地点头,看吧,这就是识字的好处,教东西都方便很多。 “那今天就由你们负责带着他们辨识新药草和挖药草,我跟我哥还有其他事,两个时辰后我们就在这里会合。”柳娇娇吩咐道。 两人都是只会做事不爱多问的人,闻言立刻点头,然后快步跟上了队伍。 柳三机灵,荷花稳重,这些日子他们两人已然成为了这个队伍的领头人,也不知两人用了什么方法,这群年轻人竟然对他们都挺服气的。 柳珺在发现她刻意拉着两人走到队伍最后时便也跟着放慢了脚步,待到两人离开,他便站在那等着柳娇娇赶上来,然后问道:“都安排好了?” 柳娇娇点头笑道:“嗯,安排好了,柳三和荷花姐说已经记熟了我给他们的药草大全,今天就由他们带人去挖药草,我们去找松蘑和其他可以用得上的食材。” 她想找的除了松蘑还有板栗,因为这会已经入冬,能找得到的食材真的非常有限,要是春季就好了,还能有竹笋。 柳珺入山打猎多年,是个找山珍的好手,直接淘了几个松鼠窝,便收获了一大堆板栗、榛子和松子。 看着一背篓的东西,柳娇娇突然失笑,现代时她特别喜欢买买买,尤其碰到双十一、双十二啥的,就会往家里囤一大堆日用品,感觉就跟这些喜欢囤货的松鼠一样。 柳珺见她突然发笑,以为自己做了什么,诧异道:“娇娇,咋了?” 柳娇娇摇手示意没事,解释道:“没啥,就是觉得这几只松鼠挺惨的,辛辛苦苦囤了这么多,结果全便宜我们了。” 柳珺深以为然,微笑道:“我们去找松蘑吧,你还需要啥?” “我想要的山里没有,对了,哥,一会儿你去买东西时记得买瓶酒回来。” “要啥样的酒?” “黄酒或者花雕有吗?”这时代肯定是没有专门的料酒的,所以柳娇娇想用这两种酒代替,因为现代的料酒里就添加了这两种酒。 柳珺闻言明显犹豫了一下才答道:“你说的这两种酒估计都得去镇上才能买到,而且都不便宜。” 这就是生活在偏僻小山村里的悲哀了,啥东西都买不着,有钱都没用。 柳娇娇蹙眉思索片刻道:“要不这样,你现在就下山找我师父借牛车,然后立刻去镇上,买五只三黄鸡,五斤半肥瘦的猪肉,五瓶酒,还要一些香菇和蜂蜜,再去趟药铺找我爷爷,让他帮忙问问能不能弄得到猪网油,记得带他一起回来。” 柳珺眯着眼,努力记忆她方才的话,然后说道:“要不你还是跟我一起去吧,万一你漏了啥可以及时补上。” 柳娇娇一想也对,镇上东西比较齐全,没准儿还能淘到其他好食材呢,于是便歇了找松蘑的心思,到时候直接用香菇代替就行,拉着柳珺去找柳三他们。 在跟柳三交代清楚后,两人便直接下山去了老李头家借牛车。 老李头依旧很大方的借出自家牛车,但看向柳娇娇的眼神却带着一抹责备,沉声道:“娇娇,你昨夜让树根给我传话说今日必须上山采东西,下午才下山,所以请假一天,怎么这会儿不到晌午就要去镇上了?” 这是在批评她撒谎试图偷懒了? 柳娇娇忙解释道:“师父,我是真有事才不得不跟我哥去趟镇上,晚上我来跟你详细解释。” 老李头看了她几眼,觉得她神情不似作假,也不再追问,挥挥手让二人赶紧去镇上。 059、叫花鸡(3) 雷钟正好在药铺里,听到门口的伙计说柳娇娇来了,丢下手里的药材就迎了出来。 “哈哈哈,娇娇,爷爷正想明天去村里看你呢,没想到你就来了!”人未至,声先到,足以证明此刻他的好心情。 柳娇娇被柳珺扶着跳下牛车,三两步奔过去挽住雷钟的胳膊,露出一个乖巧的甜笑,道:“我就是知道爷爷您想我了,所以特意来看您的!” “我家娇娇就是乖巧,走,跟爷爷回家,我让人给你准备好吃的去!” “嗯!”柳娇娇乖乖点头,眼神示意柳珺跟上。 柳珺将牛车交给伙计,然后跟在两人后面往雷钟家走去,他已经习惯了被雷钟无视了。 陪着雷钟聊了好一会儿,柳娇娇才把今天到镇上来的原因告诉他,当听到孙女要亲自弄吃食给他吃,他开心得不得了,立刻吩咐管家去把柳娇娇需要的东西全部买回来,捡最好的挑,不用节约银子。 想起雷钟有收藏好酒的兴趣,柳娇娇问道:“爷爷,您能给我坛好酒吗?” 雷钟个反应就是她是替柳珺讨要的,当即面色一黑,干巴巴地说道:“你一个小姑娘家喝什么酒?” “不是我喝,我拿来送人的。” “送谁?” 柳娇娇就把自己拜师老李头的事儿说了出来,然后拉着雷钟的胳膊开启撒娇模式,“爷爷,您就分我一坛呗,让我拿去孝敬师父啊!” 雷钟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点头应下,但还是难免有些奇怪地问道:“娇娇,你的厨艺可是连三王爷都赞不绝口的,那个李老头的厨艺竟然强到你去拜他为师?” 柳娇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柳珺,柳珺秒懂她的意思,冲她微微点头。 她转回视线看向雷钟,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道:“爷爷,有些事我得告诉您了,我们去您书房谈吧。” 见她突然变得如此认真,雷钟也不由凝神静气,带着两人去到隔音的书房里面。 等确认环境安全后,柳娇娇把自己编造的那套神仙托梦的说辞告诉了雷钟,因为已经是次说了,心底早有腹稿,所以完全没有撒谎时应该出现的卡顿或者前言不搭后语。 听完她的话,雷钟惊讶得老半天都回不来神,足足过了将近半注香的时间,他才抚着胡须感慨道:“天下之大,果然是无奇不有,没想到老夫的孙女竟然有此奇遇。” “爷爷,对不起,一直没有跟您说,主要这件事太过离奇,我怕您不相信。”柳娇娇很诚恳的道歉,但其实是为自己撒谎致歉,没办法,穿越和拥有系统这件事必须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能说。 雷钟不在意的挥挥手,看向她的眼神满是慈爱,温言道:“爷爷能明白你的想法,不过这件事你哥哥早就知道了?” 呃,老爷子应该不会因为这个找柳珺的麻烦吧?柳娇娇有些发慌,可又不能再骗他,只得尴尬的点点头。 雷老爷子果然立刻就对着柳珺怒目相向,比他跟孙女在一起的时间长也就算了,竟然连孙女的秘密都比他先知道。 老爷子吃醋了,后果很严重。 看着柳珺被雷钟故意各种找茬,柳娇娇只能报以一个同情兼无奈的眼神。 都说尊老爱幼,尊老在前,所以小哥哥你就忍忍吧。 雷府管家是个麻利人,很快就将柳娇娇需要的东西尽数买了回来,一数,还有多的。 他指着地上的筐子对柳娇娇解释道:“小姐,因为咱们东西买的多,干货铺的老板就送了这筐东西,说是海里的,因为不认识所以没人买,小老儿心想小姐或许能认识,便一起带回来了。” 柳娇娇凑近一看,惊喜出声道:“花蛤,这东西可以拿来煲汤,跟冬瓜一起炖,炒着吃也很好吃。” 这还是自己在这里看到的种海鲜呢,想到那鲜香的冬瓜花蛤汤和爆炒花蛤,柳娇娇口水都要出来了,现代时她可是海鲜控,就好这口。 雷钟走南闯北多年,在沿海城市见过花蛤,可是都是被人磨碎了拿去喂猪的,闻言惊诧道:“娇娇,这东西真的能吃?” “爷爷,这可是好东西,肉质鲜美,而且……”她刚想说胆固醇低并且是高蛋白,但想到古人无法理解这些,只好临时改口,“反正常吃对身体好,尤其是您这年纪的。” 雷钟只当她可能一时记不起,也不追问,笑着点头道:“你说好便好,那我肯定要多吃些。” 柳珺全程搭不上话,却也不恼,只是安静的站在旁边看着柳娇娇,眼里有些一丝与有荣焉的自豪。 瞧瞧,他妹妹就是这么聪明这么厉害,什么都知道。 柳娇娇高兴雷钟就高兴,雷钟一高兴管家便得了丰厚的打赏,乐得忙吩咐人把东西装车,一会儿好跟着自家老爷去村里。 预备出发前,柳珺再次确认道:“娇娇,该买的东西都齐了吗?” 柳娇娇仔细回忆了下,然后肯定的点头道:“齐了,而且超额完成。”她没想到管家把最难找的猪网油都买到了,还搭了几斤屠夫送的猪下水,那可都是很不错的下酒菜。 牛车太小,要装货的话坐不下三个人,所以雷钟直接安排牛车装货,由伙计负责,三人则坐上宽敞的马车回村。 等到达村里,太阳都要落山了,一直守在村口等着的柳树根看到牛车回来便立刻去通知牛浩然和老李头,所以三人刚进屋没一会儿,柳树根三人就到了。 柳树根无疑是几个人里面最激动的,一看到柳娇娇就忙说道:“娇娇,你答应我晚上给我做叫花鸡的,我中午特意没吃饭,留着肚子等这顿呢!” “噗……”柳娇娇直接笑喷,“你至于吗?还特意饿着肚子等。先跟你说清楚,总共只有六只鸡,我们几个人一人一只,多的没有!” “啊?”柳树根顿时就失望了,接着眼睛一亮,抓起牛浩然的胳膊,“小牛哥,你吃了午饭的吧?” “没有。”牛浩然淡淡开口。 柳树根根本不敢去觊觎其他几人的鸡,只得哀怨的低下头,背着双手,单脚在地上画圈圈,头顶上似乎漂浮着一朵名为“郁闷”的黑云。 老李头见状,没好气地拍了他脑袋一下,笑骂道:“你没看到柳珺和娇娇抬了一堆东西去厨房吗?除了鸡肯定还有别的吃的,放心吧,娇娇不会饿着你的!” 柳树根立刻振作精神,飞快跑去厨房查看。 看着那傻孩子的背影,牛浩然无奈地叹气摇头,摊上这么个跟二傻子一样的吃货兄弟,头疼! 雷钟和老李头虽是初次见面,但两人一个是柳娇娇的爷爷,一个是她师父,在有着同一后辈的情况下,两人倒也相谈甚欢。 “李老哥,不是我吹,我这孙女绝对是了不得,若为男儿身,少不得会成就一番大事业。”雷钟感叹道。 老李头点头赞同,“娇娇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柳珺也是。” “柳珺哪里比得上娇娇?”一直都觉得柳珺是觊觎自家孙女的大尾巴狼,雷钟立刻就顶了回去。 老李头一愣,继而解释道:“娇娇毕竟年纪还小,尚未定性,柳珺这孩子就是缺了个出身,否则绝非池中之物。” “就算他出身名门也比不过娇娇!” “他们是兄妹,为何非要争论谁好谁不好?” “我不管,娇娇就是比柳珺那小子强!” 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头直接为了柳珺和柳娇娇谁更好吵起来了,牛浩然压根不敢搭茬,机灵的跑去厨房避难,都是长辈,他惹不起。 本来就不大的厨房里顿时超员了。 柳娇娇还想把守嘴的柳树根赶出去,没想到牛浩然竟然也来了,凑热闹不是这孩子性格啊。 “浩然,你咋也跑这儿来了?赶紧把你兄弟领出去,尽打扰我干活!”柳娇娇说道。 牛浩然无奈摊手道:“我可不敢出去,外面那俩老爷子都快打起来了。” “什么?” “怎么了?” 柳娇娇和柳珺异口同声。 牛浩然摇头道:“我也没弄明白,就是雷东家说娇娇比柳珺哥好,李爷爷说柳珺哥也很好,结果雷东家就生气了,说娇娇就是比柳珺哥强,然后两人就吵起来了。两个我都惹不起,只好跑这儿来避难。” 柳珺无语,柳娇娇掩面。 他们俩自己都不在意的事,有啥好争呢? 060、叫花鸡(4) 看着柳娇娇把用不知名叶子包好的鸡裹上黏糊糊的黄泥,柳树根忍不住开口问道:“娇娇,这泥巴多脏啊,你为啥要把鸡裹上这个?” 这玩意真的还能吃吗? 黄泥是柳娇娇去镇上前让他跟牛浩然去河边低洼处挖回来的,柳娇娇特意交代了要把里面的石头沙粒清干净,所以两人很是费了一些功夫。原本以为她弄来垒灶或是啥,没想到这些泥巴竟然是用来包裹鸡的。 牛浩然也很诧异,没见过这种做法啊,但他比柳树根明智的多,不懂就不要开口,省得被怼。 果然,柳娇娇跟看傻子一样白了柳树根一眼,“嫌弃的话一会儿你别吃!” 柳树根一听不让他吃,忙不迭的示好道:“没嫌弃没嫌弃,我错了!” 现代做叫花鸡为了节省时间都是用烤箱,但其实埋在火堆下面的会更加好吃,原本柳娇娇想去屋后挖个坑点火,然后把鸡埋在火堆里烤熟,但却突然发现灶台其实就可以。 农村的灶台和铁锅都特别大,基本上锅架上去就不需要再移动了,也动不了,太沉,更别提颠勺了。 柳娇娇把六只鸡全部用黄泥裹好后,让柳珺挨个放进灶台里那堆柴火下面,利用热度慢慢烤熟。 柳树根看得一头雾水,菜还能这么做的?但是又不敢再多问,只好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 花蛤拿回家就被柳娇娇尽数倒进了一个大桶子里,放上没过它们身体的水,并隔一会儿就换一次水,让它们把沙子吐干净。 牛浩然和柳树根见柳珺突然提着一个大桶过来,立刻好奇地探头去看,他们还是次看到花蛤这种生物,忍不住问这是啥。 柳娇娇故意卖关子道:“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她直接把儿时看过的《小龙人》里的一段歌词唱了出来,牛浩然和柳树根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回答,一下就懵了。 柳珺则忍不住笑出声,亲昵地拍了下她的头,说道:“别闹。” 柳娇娇冲他做了个鬼脸,然后便开始清洗那些花蛤。 接着,葱切成葱花,姜切成姜丝,冬瓜切成薄片,锅里倒油烧热后,她让柳珺直接倒了小半桶花蛤进去,然后便是快速翻炒, 原本合拢的贝壳受热后纷纷打开,锅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柳娇娇从旁边的水桶里舀了几大瓢水倒进去,待水没过一定程度后,将冬瓜片倒进去,然后盖上锅盖。 “哥,你看着火,先用中火煮一下再用小火焖一会儿。”她对着柳珺说道。 已经对厨房事务熟门熟路的柳珺点头应下,柳娇娇自己则去弄剁辣椒。 冬天必须得吃点辣的东西才舒服啊。 因为柳娇娇喜欢吃辣,所以几天前她便自己做了一大罐剁辣椒,算算日子,现在开封肯定已经入味了。 剁辣椒的做法还是她一个湖南同事教她的。 先将选好的红辣椒去蒂清洗晾干水分,然后把晾干的辣椒剁碎,加入剁碎的蒜和姜,再加入盐、白糖和白酒拌匀,最后用罐子密封起来,放在阴凉地方,大概七天就可以吃了。 尝了一口美味的剁辣椒,柳娇娇再次庆幸自己穿越到一个异时空的古代,否则指不定连辣椒都没有呢,那日子可就难过了。 看到她那沉溺于美味的表情,柳树根忍不住吸了口口水,试探道:“娇娇,这是啥好吃的?能给我尝尝吗?” 柳娇娇眼里闪过一抹恶作剧的光芒,大方的舀了一大勺送过去,道:“你尝尝呗,可好吃了。” 柳树根不疑有他,一口便把整勺辣椒吃进嘴里,然后……狂喊着好辣,吐着舌头一个劲的哈气,就跟傻乎乎的二哈一样。 牛浩然简直不忍直视,顺手舀了一瓢井水递过去,一脸嫌弃地说道:“赶紧喝点水,笨死了!” 一大瓢冰凉彻骨的井水下肚,辣是稍微止住了点,但却冻得他连续打了好几个哆嗦,说话都有些牙齿打架了,眼中还泛着辣出来的点点泪花,控诉地看着柳娇娇,“你你你你……你骗我!” 柳娇娇直接舀了一点辣椒自己吃了,然后一脸无辜道:“我是觉得很好吃啊,明明是你自己受不了辣,怪我咯?” 柳树根觉得自己要是个姑娘,一定会羞愤地掩面跑出去,但是他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所以依旧坚强的站在那,任凭心里泪流成河。 很快,冬瓜花蛤汤便焖好了,撒盐调味后出锅,装进盆里后再撒上葱花,冬瓜的香气混合着花蛤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厨房。 “好香!”记吃不记打的柳树根用力地吸着鼻子,贪婪的闻着空气中的香气,如果不是确定偷吃会被揍,他肯定会拿个小碗来先干为敬。 “我一直以为柳珺哥做菜好吃,没想到娇娇你更厉害!”柳树根夸赞不已,接着脑子里灵光一闪,“娇娇,你不是柳珺亲妹妹,所以跟我也没有血缘关系,要不等你长大了嫁给我吧,那样我就可以每天都吃好吃的了!我保证好好对你!” “不行!”这是脸色发黑的柳珺。 “想得美!”这是直接砸了个白眼过去的柳娇娇。 “为什么不行?”柳树根很委屈,他觉得自己的提议挺好啊。 牛浩然为了避免厨房里发生血案,连忙捂住他的嘴把他往厨房外面拽,一边拽还一边替他道歉:“这孩子没脑子,你们都知道的,他刚才说的话你们就当他在放屁!” 离开厨房后,柳树根奋力挣开牛浩然的手,愤愤不平道:“我说的话都是很认真的,你凭啥说我是在放屁啊?” 牛浩然没好气地拍了下他的头,低斥道:“娇娇绝对不可能嫁给你的,你给我趁早死了这条心!” “为啥?我也不差啊!” 你哪里不差啊?牛浩然都想翻白眼了,知道这货一根筋,没法跟他解释太清楚,索性吓唬他道:“你要是不怕每天被娇娇揍,你就继续!” 柳树根立刻就怂了,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喃喃道:“我咋就忘了娇娇的厉害呢?小牛哥,你说我要是以后让我媳妇儿跟娇娇学厨,她会同意不?” 牛浩然冷哼道:“你先找得到媳妇儿再说!” 厨房里,灶台里的火再度被加大火力,爆炒花蛤必须大火翻炒,那样才好吃。 心疼娇娇那小身板,柳珺索性抢过锅铲,让她在一边告诉他怎么炒。 因为今天吃饭人多,这道菜可以算是下酒菜,所以她弄了整整两大盘。 出锅后,灶台压火,用碳火余温继续烤鸡,柳娇娇看着已经做好的菜,问柳珺道:“哥,菜够吗?要不咱们把那块爷爷上回带来的酱排骨也蒸上?” 柳珺哪里舍得她再干活,忙说道:“够了够了,你忘了管家还特意买了些卤菜?一起摆上去就可以了。” 对哦,还有卤菜,那应该就够了,反正要是吃不饱再做别的呗,可以让她师父下厨弄点好吃的。 因为叫花鸡要做好还需要点时间,汤便重新倒回清洗干净的铁锅里,用灶台的余温温着,至于那两大盘爆炒花蛤,柳娇娇准备一会儿等鸡好了再加热一下上桌,这种菜热一次会更加入味,只是不能热久了,那就老了。 等到柳珺和柳娇娇把所有做好的菜全部端上桌,已经大约晚上九点多了,没办法,叫花鸡太费时间。 老李头看着摆在每个人面前那黑乎乎的一大坨,面露疑惑道:“娇娇,这是啥?” “师父,这是叫花鸡,是我儿时无意间吃过的一种吃食,特意弄出来让师父您指点一下,看能不能加以改良。”柳娇娇笑着道。 老李头纵横厨坛多年,还是次听到这道菜,不由来了兴趣,问道:“怎么吃?剥开吗?” 柳娇娇摇摇头,示意柳珺把家里的锤子拿出来,然后笑眯眯地说道:“砸开。” 砰——砰——砰—— 连续六声后,摆在每个人面前的黑坨坨全部碎开,露出里面的香茅叶。 老李头好奇极了,将裹着的泥块全部刨开,然后慢慢打开香茅叶,几乎是瞬间,一股夹杂着香茅、香菇、板栗、鸡肉等好多香味的混合香气扑鼻而来。 好厨师一定有个好鼻子,他仔细一闻,开始细数闻到的食材名字:“香茅,香菇,板栗,猪肉,不对,鸡烤出来不会这么香气逼人,里面还加了什么?” 柳娇娇冲他眨了眨眼,“师父,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老李头笑着摇摇头,拧下一个鸡腿,极其轻松,说明骨架已经散开了,然后咬了一口,肉质鲜嫩,完全没有鸡肉的腥味,因为有其他配料的原因,鸡肉口感变得有很多层次。 他又仔细看了看手里的鸡腿,看皮质就知道油脂被完全保留了下来,按道理烤了那么久,外皮不说糊掉吧,最起码也会变脆啊,可是口感就跟炖出来的鸡一样。 他百思不得其解,皱眉道:“娇丫头,你在鸡皮上做了什么手脚?” 柳娇娇笑着道:“就知道肯定瞒不过师父您的嘴,我在鸡身上裹了一层猪网油,受热后,猪网油全部融化进了鸡皮里面,最大限度的保留了鸡身上的油脂。” “这个方法是原来就有的,还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原来是没有的,但是我听说有人这么做过,就试试看咯。” 老李头点点头,接着再度蹙眉,“娇丫头,看来你原来祖籍应该是江浙一带,这种做法是他们那独有的。” 柳娇娇装作惊讶道:“真的吗?我记不清了。”原主五岁前记忆丢失,但她自己是川渝人士,之所以会江浙做法,那是因为万能的互联网啊,各种菜谱随便查好不好? 柳珺不愿柳娇娇想起那些不开心的往事,忙转移话题道:“李爷爷,你打开鸡的肚子看,里面内有乾坤。” 老李头也知道不能继续这个话题,免得小丫头想到啥不好的事儿,立刻配合着笑着道:“我早就知道了,一闻就知道里面放了东西,待我尝尝。” 也只有老李头是抱着品尝菜式的心情了,其他几人,包括素来注重形象的雷钟都已经抱着鸡在啃了,最夸张的当属柳树根,就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很快就干掉了属于自己的那只鸡,这会儿正眼巴巴的看着牛浩然,试图让他分自己一点呢。 061、男人四十一枝花 叫花鸡获得了所有人的好评,虽然因为厨艺还欠火候有些瑕疵,但老李头并未吹毛求疵,而是提供了不少自己的建议,让她进一步改良。 不过冬瓜花蛤汤和爆炒花蛤则被老李头批评得一无是处,冬瓜焖得太软了,花蛤肉老了,颜色搭配不好看等等。 柳娇娇倒是不在意,她清楚自己对于火候的掌控还很不足,但是雷钟却不乐意了,把筷子猛地往桌上一放就开怼道:“李老头,你有完没完?我孙女才学厨几天?能做出这些已经很不错了,你做人师父的应该鼓励她才是,怎么一个劲找茬呢?” 老李头已经切身体会过雷钟对于柳娇娇的盲目护短了,闻言眼神都懒得给一个,对着柳娇娇慢悠悠地说道:“在做菜上面你很有自己的想法,但需知过犹不及的道理,先把基本功练扎实,其他的慢慢来,切莫急于求成,明白吗?” 柳娇娇明白他是怕自己只想着走捷径而忽略了基本功,忙点头道:“我明白,谢谢师父提点。” 雷钟看不得自家乖孙女对他人伏低做小,低斥道:“你还谢谢他?他都把你做的菜抨击得一无是处了!” 柳娇娇笑着安抚道:“爷爷,我自己做菜啥水平我自己清楚,师父批评我是为我好呢,而且他也不是一味批评我,叫花鸡他不就表扬我了?” “他哪有表扬你?不也是说了一大堆意见?” “爷爷,师父是在教我怎么做的更好。” 雷钟也知道自己是在无理取闹,就是看不惯孙女被其他人批评,见柳娇娇半点不恼,而且一副受教的样子,心里还是很安慰的,但面上还是佯怒道:“哼,我看你是有了师父忘了爷爷了,就知道替他说话!” 柳娇娇本就精明,哪里会看不出他根本没生气,但常言道”老小孩”,这人年纪越大越像孩子,得哄着,于是她起身走到雷钟身边,撒娇般的摇晃着他的胳膊,讨好道:“谁说的?我最喜欢爷爷了。” 古人含蓄,根本不会把这样的话挂在嘴上,雷钟难得有些老脸臊红,尴尬地咳嗽两声,四两拨千斤道:“行了行了,别再摇了,爷爷这把老骨头可禁不起你这么摇!” “爷爷一点都不老,我听过一句话,叫做男人四十一枝花,所以呀,您跟我师父一样,你们这朵花才刚开始绽放呢!” “噗!”除了柳珺,其他四个男人全喷了。 接着,老李头就哈哈大笑道:“娇丫头,你这是胡编的什么话?我们男人怎么能用花来形容呢?” 雷钟附和点头,哭笑不得的看着柳娇娇,责备道:“这话在我们面前说说就算了,切不可对其他人说,别人会说你轻浮的!” 柳娇娇点头,略带无奈地撇撇嘴,在某些方面来说,古人真的挺迂腐的,玩笑话都能较真。 柳树根已经笑倒在牛浩然身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对着柳娇娇问道:“娇娇,按你的说法,那我、小牛哥和柳珺哥岂不是才刚发芽?” 柳娇娇心里正不舒服了,有人上赶着找虐她岂能放过,当即冲他假笑道:“花也分很多种的,像你这种属于先天不足,如果你真是花倒还好,嫁接便是,可惜你不是真花,所以,坚强的活下去吧!” 柳树根被打击得都快哭了,可又不敢怼回去,反正也怼不赢,动手就更不可能了,那是找死,只好憋着嘴可怜兮兮地看向牛浩然求救。 牛浩然根本不想理他,明知道斗不过还送上门去找虐,怨谁?少年你勇气可嘉,自作就该自受。 柳珺眼里闪过一抹笑意,他发现现在的柳娇娇比起以前真的好太多,整个人都有了生气,会嗔会怒会笑,不再是当初那个木头娃娃了。 不知道那位指点她的是哪路神仙,是否有庙供奉,他找时间得问问柳娇娇,必须去好好给那位好心的神仙上柱香。 老李头家里有空房间,柳娇娇也不忍心雷钟跟柳珺挤一张铺,于是便让他去老李头家住一宿,至于晚上俩个老头会不会继续开战,柳娇娇表示没关系,男人的友谊不都是从互看不顺眼开始的吗? 送走其他人,柳珺收拾残局,柳娇娇则回了自己房间,把老李头给她的叫花鸡改良建议写了下来,准备抽时间慢慢研究,必须把这道以后的主打菜弄好。 老李头不愧是御厨出身,给出的建议可谓是一针见血,但是对于细节的要求有些太过严格,柳娇娇估计自己一两年都达不到这标准。 系统大人,出来下呗,你家可怜的宿主需要你的帮助。 【滴……宿主有什么事?】 要是依靠自己力量学厨出师怕是要好多年,你看能不能帮个忙开个外挂? 【宿主可以进入空间增加练习时间,系统会将空间时间进行调整,与外界时间比例为100:1。】 所以,这意思是不给外挂,还是得自己努力练习咯?那么要你何用? 【宿主请不要为自己懒惰寻找借口,这个锅本系统不背。】 柳娇娇:“……”要不是弄不死你,早就把你弄死了信不信? 对了,怎么没有发布新任务了?不做任务你怎么升级?怎么挣积分还账和购买商城里的东西啊? 【系统发布的任务会根据宿主成长随机发布,请宿主努力成长起来吧!】 所以,这是怪她没有成长咯?是她的错咯?全部都怪她咯? 真是分分钟想掀桌啊喂! 心里骂的再凶,该做的事儿还是得做,既然系统不给外挂,那么她只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学习厨艺。 闭上眼睛进入空间,她径自走进那栋小别墅的厨房,然后从冰箱里拿出几个土豆开始切丝。 她记得以前看美食节目说过,学厨一开始就是洗菜择菜,然后就是切土豆丝练习基本刀功,反正空间里时间跟外面相差一百倍,她干脆就趁这个时间好好练习下刀功好了。 空间里的食材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所以虽然柳娇娇只拿出了几个土豆,但是根本不需要切完再去取,置物篓里一旦没了土豆,就会立刻又出现几个。 不知道切了多久,从一开始会不小心切伤手指,到后面慢慢找到了手感,直到她听到柳珺在外面敲门唤她,她才放下手里的菜刀。 她立刻从空间出来,打开房门,小心将受伤的手指藏在身后,问柳珺道:“哥,你忙完了?” 柳珺注意到她刻意将手藏在身后的行为,眉心微蹙却装作没看到,走了进去,微笑道:“忙完了,想问你点事。” 跟柳珺一起坐到桌前,柳娇娇笑着道:“哥,你要问啥?” 柳珺道:“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梦里教导你的是哪位神仙?可有庙宇供奉?帮了你这么多,不管怎样都该去拜一拜上柱香。” 柳娇娇一愣,随即快速答道:“那位神仙我不认识,只知道是一个白胡子老爷爷。” 妈呀,这都是她瞎编出来的,让她到哪里找那个不存在的老神仙嘛。 柳珺闻言皱眉道:“那就难找了,据我所知,符合这形象的仙人似乎不少,可不能拜错了,那可是大不敬。” 柳娇娇那你点头附和道:“没错没错,何况老神仙说了,他与我有缘,不求回报,咱们就别去找了吧。” 阿弥陀佛,天上的各路神仙,请千万大人有大量原谅小女子的无心之过。 经历了穿越,她这个原本的无神论者也不敢再抱着唯物主义思想了,一切皆有可能啊有木有?不是有说科学到了最后研究的就是神学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柳珺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起身离开时,突然快速转身,一把将柳娇娇藏在身后的手抓了出来,仔细看了看,上面没有伤痕也没有任何问题。 “既然你手没事,为何刻意藏在身后?”柳珺想不通。 柳娇娇也是一脸茫然,明明左手五个手指都见红了啊,怎么现在没事了?莫非刚才切菜时受伤是自己的幻觉? 【滴……宿主你没有产生幻觉,空间内受的伤不会带到外界,外界受了伤可以在空间内加速恢复,自诩聪明的宿主竟然想不到这些,差评!】 柳娇娇:“……” 总有一天她一定会亲自手撕这个坑爹系统,真的,总有那么一天! 062、柳珺遭算计(1) 采药草卖钱的事柳娇娇已经全数交给了柳三和柳荷花负责,并且特意来村长家告知,村长对此没啥意见,他看得出柳娇娇志不在此,否则当初也不会轻易把这条财路白送。 “村长爷爷,快过年了,您看我跟我哥分家的事情啥时候办?”谈完了琐事,柳娇娇开始谈正事了。 村长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件事我已经跟几位族老通了气,他们也看不惯柳大一家的行为,但年前大家都忙,而且大过年的开祠堂处理这个事总归有些不吉利,你看要不等年后?年后我一定帮你处理得妥妥当当。” 确实,再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以柳大那家人的性格,那天肯定得大闹一场,没必要弄得大家都没心情过年。 柳娇娇理解的点头,然后起身告辞,她还得去老李头家继续学习呢。 她刚离开,一直在里屋听着一切的柳强便走了出来,有些不解的问道:“爹,您咋不跟娇娇说实话呢?” 村长无奈道:“我能说啥?说那几个族老看中了娇娇的价值,怕她跟柳珺分家后便会跟整个村子离心,不再帮衬村里了?那话要说出来,娇娇怕是要真的对咱们村寒心了。” 柳强不赞同道:“可这事您又能瞒多久?她早晚会知道的,还不如早点告诉她,让她心里有个数。” “这个道理你当我不懂?可她再聪明能干也只有十岁,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斗得过那些已经活成人精的族老?”说着,村长叹了口气,“我再想想办法吧,人心不足蛇吞象啊,连个小丫头都不放过,这些人早晚要遭报应的!” 柳强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陪着村长一起发愁。 柳娇娇可不知道村长为了她已经快愁白了头发,她边走边想要准备些什么年货,这还是她在古代过的第一个年呢,而且是第一次有亲人陪伴在身边。 现代时,每到春节,别人都放下工作回家过年了,乐享天伦之乐,而她只能寄情于工作,依靠忙碌来忽视孤独和寂寞。 同事都羡慕她每个月业务完成量第一,谁又能知道她心里的苦?如果可以选择,她也不想做拼命三娘。 长吐了一口浊气,她不再去想现代时的那些糟心事,过去对于她来说已经彻底翻篇了,人生有了新的开始,怀穿梦想、昂首前行才是她现在应该做的。 就在柳娇娇到达老李头家,再度开始苦逼洗菜择菜的时候,在家里的柳珺遇到了麻烦。 夏莲又登门了。 这次她还精心打扮了下,一身束腰的藕色裙子,让本就纤细的腰肢显得盈盈一握,眉毛修成了柳叶眉,面上擦了粉和胭脂,看起来皮肤白里透红,那双盈盈水眸盼顾间颇有些欲语还休的味道,原本浅色的唇抹了一层朱砂红。 以前的夏莲只能算个清秀佳人,可精心打扮后的她多了一丝勾人的魅惑,若是定力不深的男子,指不定还真能被她外表所惑。 “柳珺哥,我这回是特意来跟你和娇娇道歉的。”夏莲一脸真诚,姿态摆得极低,“上回是我鬼迷心窍了,这才差点害了娇娇,那日回家后我一直在反省,本早就该来道歉,可我又怕你们气还没消,所以才拖到今日。” 柳珺以前对她就没什么好感,发生了上次的事情后更是对她厌恶无比,直接用身体堵住门口,一点让她进门的意思都没有。 “歉意我收到了,你走吧。”他的脸色很冷,说出的话语更冷。 夏莲低下头,掩去眼里一闪而过的恨意,再度抬头时秋水眸里开始浮现泪光,带着哽咽道:“柳珺哥,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你就不能原谅我吗?”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官府和捕快干嘛?”这句话是某日柳娇娇随口说的,恰好被柳珺记住,这便拿来用了。 夏莲被怼得心头暗恼不已,可她又不是那种能出口成章的才女,一时之间根本不知道怎么怼回去,只得含泪继续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希望他能被自己打动。 这招对于其他男人或许有些用,毕竟没几个男人见得女人,特别是漂亮女人流泪,但柳珺却不吃这套,并不是说他是钢铁直男,而是他心里已经将夏莲划为讨厌的那一挂里了,对于自己讨厌的人,他的心可是硬的很。 “你是个姑娘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不好,你赶紧走吧。”虽然很不想应付夏莲,但柳珺还是给她留了一丝颜面,没把话说得太狠,毕竟一个村里的,没必要把事情做绝。 就是因为这一时的心软,让他后来后悔不迭,以至于以后即便那个人看起来再可怜再无害,他也不会轻易对谁心软。 夏莲看向他的眼神满是不可置信,似乎是不相信他对于自己如此狠心绝情,大颗大颗的眼泪滑落下来。 “柳珺哥,我承认我以前是做错了,可是我今天真的是很诚心的特意登门道歉,你不接受也就罢了,为何还要这样对我?” 说着说着,她竟似受了巨大打击一般,眼一翻,身子一软,晕倒在门口。 柳珺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能把夏莲整晕过去,这里位置偏僻,他总不能把一个晕过去的弱女子就这么扔在门口吧? 犹豫了好一会儿,他无奈叹气,只得出门将夏莲抱进屋内。 可到了选择放哪时他又开始犹豫了,柳娇娇有洁癖,肯定不会让别人睡她的铺,自己是个男子,让女子睡自己铺上也不好,怎么办呢?总不能一直抱着或者扔地上吧? 左思右想,终于想到堂屋有个躺椅,还是前几天雷钟命人送来的,说方便以后自己来时好用。 就放躺椅上吧,够大,而且不进卧室也能保持彼此的好名声。 打定主意后,柳珺便将晕倒的夏莲抱进堂屋,放在躺椅里。 就在他刚放下人准备起身时,夏莲突然睁开眼睛,然后朱唇微启,对他吐了一口气,他只觉得闻到一股莫名香气后头开始犯晕,然后就直挺挺的背部朝上倒在了夏莲身上。 此刻的夏莲脸上哪里还有惯有的柔软神情,只见她嘴角勾起冷笑,眼神阴沉,完全不顾柳珺身体带来的重量,用手指温柔的划过他俊逸的脸庞,阴测测地低声道:“柳珺哥,你可别怪我,是你逼我的。” 柳娇娇从老李头家离开已经是黄昏时分了,虽然中午蹭了顿老李头亲自做的午饭,但一直重复的洗菜择菜也是很累的,所以她一进家门就大声喊道:“哥,快来帮我按按,我骨头都要散架了!” 奇怪的是竟然无人应答,而且柳珺根本没有如往日一般听到开门声就迎出来。 看着安静得不像话的老宅,柳娇娇诧异地自言自语道:“怎么没动静?难道他出去了?” “哥!哥!”又唤了两声,依旧无人应答,柳娇娇索性直接推开柳珺的房门,刚想开口,却被眼前的场景惊得呆立原地。 柳珺正睡在铺上,紧闭双眼,看起来睡得很沉,他的右手亲密地揽着一个女子,那女子的头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口,似乎也在沉睡中。 因为两人盖着被子,无法判断身上是否还有衣物,但即便这样,柳娇娇也完全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她的小哥哥竟然搂着一个女人在他的房间里睡觉?! 一向自认冷静的柳娇娇第一次慌了。 她想掀开被子看清楚那名女子的脸,然后质问两人怎么回事,但却想到自己只是柳珺的妹妹,无权过问他的私事;她想掉头就走,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可双脚却像灌了铅一样,怎么都抬不起来。 心很乱,心很慌,还有种被人背叛的绝望。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062、柳珺遭算计(2) 就在柳娇娇犹豫着是走还是留的时候,柳珺幽幽醒转。 他一睁开眼睛便觉得头还有些犯晕,刚想习惯性的抬手按压太阳穴,却惊觉自己的手搂着一个人,低头一看,竟然是个披散着头发的女子,当视线移到门口的柳娇娇身上时,他一把推开怀里的女子,猛地坐起身子。 “娇娇,我……你……这……”他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被推开的女子也醒了过来,娇呼道:“柳珺哥,你推我做啥?” 这声音,女子竟然是夏莲! 柳珺第一反应就是赶紧下床,也顾不得自己上半身未着片缕,连忙冲着柳娇娇解释道:“娇娇,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夏莲来道歉,我不让她进门,她不知怎么就晕倒在门口,我就把她抱到堂屋躺椅那,没想到突然晕了过去,醒来就这样了!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夏莲眼里快速闪过一抹恶毒的光芒,接着便掩面而泣,哽咽道:“柳珺哥你怎么能这样颠倒黑白?明明就是你说你心悦我想娶我,我才答应跟你进房间,然后就……我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可能拿我的名节来诬陷你?你这是想要了我的命吗?” “娇娇,不是这样的!你相信我!”柳珺已经完全乱了分寸,这种事向来都是女子吃亏,而且还被抓了个现行,他就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了,只能盼望着柳娇娇能信他。 夏莲则哭得更加大声:“明明就是你骗了我,现在竟然不承认,你这是逼着我去死吗?” “那你就去死吧。”柳娇娇的语气份外凉薄,“赶紧去啊,还等什么呢?” 她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并且快速推断出了结论,应该是夏莲用了什么阴招算计了柳珺,想要造成两人已成好事的事实。 她绝对是相信柳珺的,但也难免狠狠瞪了他一眼。 真是太没有警觉性了,又不是不知道夏莲是什么货色,她爱晕就让她晕,同情心何必浪费在这种人身上,看吧?招算计了吧? 闻言柳珺松了口气,只要柳娇娇肯相信他就好。快速穿上衣物,走到柳娇娇身前站定,满是自责的说道:“娇娇,对不起,是我大意了。” 柳娇娇没好气地将他往旁边一划拉,现在她不想跟这个傻哥哥说话,先解决了这个夏莲再说。 “你倒是起来去死啊,怎么还窝在被窝里不动?”柳娇娇嘲讽的看着夏莲,双手抱胸。 夏莲咬牙,索性开始哭着耍泼:“柳珺哥你都睡了我了,你必须对我负责,否则哪怕闹到衙门我也跟你没完!” “他睡了你?那你倒是起来让我看看床上的落红啊。”柳娇娇冷笑道。 夏莲一怔,哭声蓦地停止。 落红?一个又哑又傻了五年的十岁小姑娘竟然知道落红? 她本就是伪造的现场,只是脱去了柳珺的上衣和自己的外衣,根本没有跟他行周公之礼,何况柳珺中了香在昏迷中,想做也做不了。 原本以为这小丫头看到后定会不依不饶,她再借机坐实,谁能想到这个小丫头竟如此冷静,而且对男女之事都那么清楚。 “你才多大?懂什么?反正这件事吃亏的是我,等你以后长大了就懂了!”不可能有落红拿出来对质,夏莲干脆耍赖到底拖延时间,就等着有人上门来抓现场。 柳娇娇见她表情虽然躲闪但却并没有多少慌张,微微眯起双眼想了想,接着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这个局怕是不止这么简单。 如果她的猜测没错的话,马上就会有人登门来抓奸了。 柳娇娇忙对柳珺道:“哥,立刻拖她下床,快!” 柳珺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行动了,三两下就把死拽着床板的夏莲拖了下来,柳娇娇则毫不客气的抬手对准她的后脑勺一个手刀,夏莲立刻晕了过去。 “带上你的外套和她的东西,把她藏到地窖里去,记得绑住身子堵住嘴,我没叫你前你千万不要出来,快去!”柳娇娇一边快速收拾柳珺的床铺一边命令道。 柳珺立刻照办,他知道妹妹此举肯定是为了他好,他只要乖乖照做就行,有疑问也等回头再问。 刚把房间恢复原状走到房门口,院子那的大门便被人用力拍响了。 “柳珺,开门!快开门!我家莲儿呢?你把我家莲儿怎么了?快开门啊!”喊话的是夏莲她娘。 柳娇娇走到门口,却没有急着将门打开,而是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若是她的猜测没错的话,来的人定不止夏莲娘一个。 果然,很快就有个尖利的女声响起:“夏莲她娘啊,你别急,若真是我家柳珺对莲儿做了啥,我这个做奶奶的定不饶他!” 呵呵,原来是秦氏这个老妖婆,看来今天这个局就是这两家人联合设计的。 知道了布局人是谁,柳娇娇恢复了镇定,没心情继续听两个老女人在门口唱戏,她直接打开了大门。 “娇娇?你哥呢?我家莲儿呢?”夏莲娘一见开门的人是柳娇娇便开始大喊大叫,并且一把推开她径自往柳珺房间跑。 秦氏自然也快速跟了上去,还不忘回头狠狠瞪了柳娇娇一眼,眼神阴冷。 柳娇娇没有把大门关上,转身慢悠悠地往屋里走,等着看两人一会儿准备怎么闹。 老宅有地窖的事情柳家人并不知道,因为这是柳珺被赶到这来以后偷偷挖的,就为藏些食物,避免每次打猎所得都被柳家人盘剥了去,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会被发现。 任由两个老女人四处翻找,她坐到了堂屋的桌前,还很是好心情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着。 夏莲娘推开柳珺的房门就开始大喊女儿的名字,原本以为可以抓奸在床,没想到房间里干净整洁,别说人了,苍蝇都没见着一只,顿时楞在那半天回不了神来。 秦氏跟着进去,一见屋里空的,忙低声说道:“是不是在那死丫头的房间里?我们挨着找,老宅总共就这么几间房,他们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夏莲娘点头,没错,是这个理。 她们早就提前躲在了附近,就等柳娇娇回来发现后一切大喊大叫或者跑出去,然后她们便会立刻敲门抓现行,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里面有啥动静,担心会出现什么问题这才赶紧来敲门。 两人将老宅的角角落落全部翻了个干净,可死活就是没找到柳珺和夏莲。 不可能啊!她们是亲眼看到柳珺把夏莲抱进来的,并没有看到两人离开啊!真是活见鬼了,两个大活人竟然说不见就不见了! 看到站在院子中的她们脸上那复杂难辨的神情,柳娇娇放下茶杯,起身走出堂屋,嘴角扬起一抹轻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朗声道:“奶,婶子,我回家就没见着我哥,至于夏莲姐,也没见着。” “不可能!我亲眼看到你哥抱着夏莲进屋的!”秦氏急得跳起脚大喊,喊完惊觉自己说错话了,忙捂住嘴自盖弥彰。 夏莲娘眼里闪过一抹懊恼,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对柳娇娇道:“娇娇,你夏莲姐上次不小心伤害了你,一直在家自责呢,所以今天特意来跟你们道歉。可是我在家等了很久她都没回来,我这不着急嘛,才敲门来找人。你奶也说了,我家莲儿是被你哥抱进屋的,这孤男寡女的,万一出点啥事咋办?我知道你跟你哥感情好,可你不能看着你哥犯错啊!赶紧告诉婶子他们躲哪了,若是他们是真的情投意合,婶子也不会做出棒打鸳鸯的事儿,这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嘛!” 不得不说,她的话说得很是动听,而且听起来还挺真诚的,如果柳娇娇真的只是个不懂事的十岁小丫头,没准儿真就被她几句话给唬住了,可偏偏柳娇娇只是个披着萝莉皮的成年职业女性,这种人她见得多了,哪里会信她半个字? 063、柳珺遭算计(3) “婶子您说的话我自然是信的,可是我哥不在家啊,我自打回来也没见着夏莲姐来,您也知道我奶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好,估计老眼昏花看差了。而且夏莲姐那么大的人了,村子只有这么大,不可能丢的,估计这会儿已经回家了,要不您回去瞅瞅?”柳娇娇假笑建议道。 夏莲娘是跟秦氏一起守在外面的,当然确定两人没有出来,可她如果承认就无法自圆其说了,闻言只得敷衍笑笑,然后看向秦氏,让她赶紧出个主意。 秦氏只会撒泼,哪有这样的脑子?她干脆就咬死了一切,硬是要柳娇娇把人交出来。 柳娇娇不慌不忙道:“房子你们里里外外全都搜过了,哪里有其他人在?我又不是神仙,能把两个大活人变不见。奶,我知道您看我不顺眼,但就算要栽赃也得先把赃给放好啊,啥都没有您还在这闹。婶子可着急找夏莲姐呢,您耽误的是婶子的时间,万一因为你无理取闹导致夏莲姐真出了啥意外,这个责任您担得起吗?” 秦氏气得破口大骂道:“能出啥意外?真要出了意外肯定是你跟柳珺干的!”骂着骂着,她突然灵光一闪,一脸惊恐的看向夏莲娘,“你说会不会他们把夏莲给弄死了埋起来了?所以我们怎么找都找不到!” 夏莲娘闻言一惊,忙四下查看地上的土有没有挖开后又重新掩埋起来的痕迹,却发现半点痕迹都没有,这才暗自松了口气,恼怒地瞪向秦氏,低斥道:“我呸你个乌鸦嘴,别咒我家闺女!” 秦氏被骂哪有不还口的道理,一大堆脏话铺天盖地的骂了过去,夏莲娘也不是个好欺负的,用更加恶毒的语言怼了回去,对骂到后来,两人直接就动了手。 你抓我的脸,我扯你的头发,嘴里各种脏话不重样的来,让一旁的柳娇娇看得是大呼过瘾,这可比看电视剧有意思多了。 最后,两人不约而同忘记要抓奸的事情了,互相放下狠话,然后各自回家搬救兵去了。 几乎是一瞬间,院子里便恢复了安静。 柳娇娇赶紧叉上大门的门栓,然后去地窖把柳珺叫了出来。 把刚发生的一切跟他说了以后,柳娇娇蹙眉道:“哥,你也太不小心了,什么人都敢往家里带!” 柳珺自知理亏,忙歉意道:“这事确实怪我,我当时只想着不好让一个姑娘家晕倒在门口,根本没想到她是为了算计我才故意晕倒,是我大意了。” 他心里对于夏莲的厌恶几乎已经到达顶点,一个姑娘家,竟然能以自己名节作为代价去算计别人,这已经不是恶毒了,这是无耻! 要不是不好对女人动手,估计地窖里的夏莲早就被他暴揍一顿了。 柳娇娇虽然明白这一切跟柳珺没关系,最多只能说他太过良善,可只要想到看到两人睡在床上那一幕,她还是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就跟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极度难受。 柳珺已经知道错误而且道歉了,她也不好再揪着不放,只得暂时压住心里的烦闷,说道:“虽然奶和婶子这会离开了,但估计到家她们就会反应过来,我们得赶快把夏莲这个祸害弄走,不能留她在家里了。” 柳珺点头,然后问道:“我可以背着她从院子后面翻墙出去,这样就不用担心被人看见,但是往哪送呢?” 对啊,往哪送呢?这是个大问题。 总不能把她送回家吧?那岂不是便宜了她?而且万一她再作妖怎么办? 随便找个地方把她扔了?也不行,毕竟是个长得还行的年轻姑娘,万一遇到歹人出了事,这笔账她肯定会算在自己和柳珺头上,没必要给自己制造一个生死仇人出来。 系统大人,求救,你家宿主急需你的帮助。 【滴……友情提示,宿主你已经赊欠了很多积分了。】 知道知道,反正跟你绑定了的,你也不用担心会赖账,既然都赊了那么多了,也不在乎再多赊一点了不是? 【宿主,你耍无赖的样子真难看。】 难看就难看,快弄点能让人失去短暂记忆的东西,商城里肯定有。 系统那边不知道是在犹豫还是在商城里搜寻合适商品,足足过了两分钟才回复。 【物品搜索成功,短暂失忆药剂,能让人失去当天记忆,服下后立即生效,商城售价200积分,赊欠翻倍。】 成,快拿来,记得记账。 马上,柳娇娇便感觉腰间的荷包里多了一样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个白瓷小瓶,打开瞅了瞅,里面放着一颗黄色的巧克力豆大小的药丸。 看来这就是系统说的短暂失忆药剂了。 【宿主现在积分-1500,请努力做任务脱贫致富。】 柳娇娇忍不住嘴角一抽,没想到她这系统思想觉悟还挺高,连脱贫致富这句话都知道。 柳珺见她拿着瓷瓶发呆,不由疑惑地问道:“娇娇,你手里这是啥?” 柳娇娇收起瓷瓶,起身往地窖走去,边走边说道:“这可是好东西,走,我们去解决地窖里那个麻烦!” 进入地窖,柳娇娇才发现柳珺将她的吩咐执行得非常到位,夏莲手脚被麻绳紧紧绑着,嘴里塞了一块不知从哪找出来的破布,精心描绘的妆容全花了,衣服也乱了,看起来特别凄惨。 一见两人进来,夏莲的眼睛惊恐的睁大,浑身不停挣扎着,嘴里“唔唔”个不停。 取下她嘴里那块破布,当她刚开口想说话,柳娇娇便快速将拿出来的药丸准确的塞了进去。 夏莲立刻想要吐出来,却没想到药丸入口即化,根本吐不出来了,于是满是恐慌地大声道:“什么东西?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还能是啥?当然是毒药咯。”柳娇娇故意冷着脸吓唬她,满意地看着她的脸瞬间惨白,然后才恢复笑眯眯的神情,“吓你的,我这么善良这么可爱,怎么会给人投毒呢?放心,你死不了!” 可夏莲闻言不但没有放下心来,反倒更加害怕。 不是毒药,难道是可以控制人心智的药?或者是曾听人说过的蛊?打死她都不相信柳娇娇会喂个没有用处的药丸给她。 她刚想痛骂几句柳娇娇心肠歹毒,可忽然一阵困意袭来,她根本就挺不住,头一歪,直接进入了深度睡眠状态。 柳珺一开始还以为柳娇娇真的喂了毒药,夏莲这是毒发了,连忙伸手去探鼻息,感受到明显的气息才暗自松了口气,回头看向柳娇娇,问道:“娇娇,你给她吃的是啥?” “不是跟你说了吗?好东西。”柳娇娇俏皮的冲他眨眨眼,“等她醒来就会忘记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不用担心她拿这件事来要挟你了。” 柳珺是知道自家妹妹的神奇的,也不好奇药怎么来的,只是问她道:“你想好把她送去哪了吗?” 柳娇娇蹲下,把夏莲身上的绳索全部解开,然后抬头看向柳珺,道:“先送去我师父那,然后你悄悄去找浩然,这种事他最拿手。” 上回秦氏不就是他拿出去扔的吗?有经验了。 柳珺点头,嫌弃地将昏睡过去的夏莲背在背上,然后出了地窖,从后院翻墙而出。 果然不出柳娇娇所料,她才刚从地窖出来,大门便再度被人敲响,不,准确的说是砸响,因为来人特别用力,还是边骂边砸的。 柳娇娇把地窖表面的伪装弄好后,整了整衣裙,施施然走过去开门。 门口站着一群人,柳大两口子,柳三林两口子,还有夏莲的爹娘,每个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柳娇娇故意抬头看了看天,然后调侃道:“哟,今儿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这无人问津的老宅子今天竟然有人连番登门。” “死丫头,你少废话!赶紧把你哥和夏莲交出来!”秦氏率先骂道。 夏莲娘则开始走哀兵政策,用帕子捂着脸,带着哭腔道:“娇娇啊,你可别再替你哥瞒着了,婶子可就莲儿一个闺女啊!” 听起来是在哭,但帕子下的脸上有没有泪痕那就两说了。 柳大拿出一家之主的气势,沉声威胁道:“赶紧让柳珺那个死小子出来,怎么能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呢?真是丢了我们柳家的脸!” 柳三林唱起了白脸,和颜悦色道:“娇娇,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你就算瞒也是瞒不住的。虽然说男女私通说出去不好听,但若是两情相悦,我们肯定愿意成全他们的,你就别再替他们隐瞒了,成就一段佳话岂不是两全其美?” “我成全你奶奶个腿儿!”柳娇娇杏眼圆睁,怒视着他们,“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哥跟夏莲在一起了?一个个全都在这睁眼说瞎话!真以为胡说八道老天爷不会知道吗?小心打雷时把你们全给劈成渣!” 不等他们反驳,柳娇娇继续骂道:“再说句不好听的,我哥眼睛又没瞎,就夏莲那样心肠恶毒的女人,我哥可瞧不上!怎么着?看我哥长得好又有本事就想赖上他?我告诉你们,没门儿!连窗户缝儿都没有!都给我滚!再敢找事儿我弄死你们!” 说完,她“砰”的一声关上大门,将被骂得目瞪口呆的一干人等尽数关在门外。 064、浩然发狠 柳娇娇今天确实是气狠了,要不然她不会放出那样的话来。 骂完吼完,感觉心里舒坦不少,所以说,受了气就得找途径发泄出来,凭什么憋在心里让自己难受? 门外的几人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夏莲娘抢先发难道:“这件事你们柳家必须给我们个交代!当初你们怎么说的?现在不但没有成事,连我闺女都不见了!我告诉你们,要是我闺女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柳家没完!” 夏莲爹也铁青着脸沉声道:“要不是你们说的天花乱坠的,莲儿怎么会按你们说的做?现在我闺女不见了,你们柳家必须给我个说法!” 秦氏刚想拿话顶回去,柳三林按住她,笑容可掬的冲夏莲的爹娘微微躬身道:“叔,婶子,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们也没有料到,婶子你确定屋里全搜过了?” “当然全搜了,每个角落都没落下,不信你问你娘!”夏莲娘的语气还是很不好,只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所以她没有对柳三林口出恶语。 秦氏忙不迭点头道:“小三子,我们把整个老宅都翻了一遍,确实没有看到柳珺和夏莲,但我们真的看到柳珺把晕过去的夏莲抱进去了,而且也没见着两人出来。以前就听说老宅这里闹鬼,你说是不是真的?要不然怎么可能两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 柳三林是不信鬼这种莫须有的东西的,闻言摇头道:“闹鬼肯定是不可能的,若真闹鬼,柳珺和娇娇在这里住了五年怎么会啥事都没有?定是他们用了什么手段离开了没让你们看到。” 柳大突然接话道:“莫不是后院?我记得后院围墙并不高,以柳珺的身手,带着夏莲从后院翻墙出去的话,你们在大门口自然不会看到。” 柳三林深以为然,皱眉道:“若真是爹你猜测的这样,那我们守在这里已经没用了,只是他们会去哪呢?而且这件事究竟成了没有?若成了,两人为何悄悄离开?若没有成,柳珺会怎么对付夏莲?” 夏莲娘顿时就慌了,忙拉住柳三林的衣袖,急切道:“柳家三小子,婶子知道你极聪明,你快帮婶子想想办法,我只有莲儿一个闺女,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想活了!” 夏莲爹也附和道:“是呀,你是咱们村里出了名的聪明人,你一定要帮着想个办法!” 柳三林最喜欢别人夸奖他,面上不显心里却极为骄傲,放缓语气安抚道:“婶子,你们放心,说起来这件事我家也要负上一部分责任,所以我自不会袖手旁观。为今之计你们先回家,看夏莲妹子是不是已经回去了,以我对柳珺的了解,他可没有杀人灭口那么大的胆子,极有可能已经放夏莲回家了,想要大事化小,若家中无人,我们再想办法。” 柳三林面色诚恳,语气温和,极有信服力,夏莲爹娘自然就信了他,立刻起身往家赶去,看夏莲是不是已经回去了。 一直没有做声的冯蔓云等两人走远才开口道:“相公,若是夏莲没有回去,他们定会再找来,到时候你有什么法子应付他们?” 柳三林忽然轻笑出声,看向柳大及秦氏,道:“爹娘,左右这两日我无事,我便带你们去镇上逛逛可好?” 秦氏是个喜欢享福的,闻言立刻喜笑颜开,点头道:“甚好甚好,把成龙也带上,他成日念书辛苦了,正好让他歇歇。” 柳大自然没意见,他知道柳三林是准备来一出消失好抵赖不认帐了,他觉得做得没错,要不是夏莲死活想嫁给柳珺,怎么会几句话就被说动?就算真出什么事那也是自找的,现在还想拉他们家下水,不可能! 冯蔓云也明白了相公的心思,但还是装作贤惠的问了一句:“二嫂和两个侄女要不要一起带着?她们也久未出门了。” 秦氏立刻呸了一声,低骂道:“带她们作甚?一个傻的外加两个赔钱货,就让她们在家里呆着,若是夏莲的爹娘找上门来,她们也好替我们受着!”说着,她看向柳大,“当家的,老二许久没回来了,我们正好去看看他。” 柳大点头道:“是该去看看,人不回来银子也不送回来,我倒要问问他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有个家了!” 老二柳二木在镇上最大的米铺做事,一般两三个月会回来一次,探望父母妻儿外加送些银钱和米油回来,但今年他只回了两次,算起来已经四五个月没有消息了。 冯蔓云想起自己曾经听到过的一个小道消息,却又不好当着公婆的面说出来,于是在回去的路上悄悄将柳三林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道:“相公,我听说二叔在镇上找了个外室,你说爹娘这回非要去找他,万一撞见了怎么办?” 柳三林眉毛微挑,低声回道:“撞见便撞见了,那是二房的事,我们权当不知就好。” 他对这个二哥没多少好感,身为读书人的优越让他看不起这种靠出卖一把子力气挣钱的人,而且他巴不得二房出事,现在反正大房只剩下柳珺这个不受待见的了,若是二房也步后尘,以后柳家的一切可都是他们三房的了。 冯蔓云跟他想法一样,巴不得柳家只剩下他们一家人,最好连两个老的都不要,她早就受够了秦氏的蛮横和柳大的自大了。 老李头家里。 被柳珺找来的牛浩然看着依旧昏睡的夏莲,疑惑道:“柳珺哥,这是咋回事?这姑娘又跑出来作妖了?” 柳珺有些不自在的答道:“她趁娇娇不在家上门道歉,我不让她进门,结果她忽然就晕倒在门口,我想着不能视而不见,便把她搬到屋里,没想到她竟是装晕的,不但弄晕了我,还让娇娇看到我跟她……”后面的话他实在是说不出口了。 牛浩然多聪明一孩子啊,立刻就明白了过来,挥手道:“你不想说就别说了,我明白了,她想拿自己清白来讹你对吧?你叫我来是不是娇娇说的?她想让我怎么做?” 柳珺赞许的看了他一眼,心道不愧是妹妹看重的人,把柳娇娇的原话复述了一次。 牛浩然欣然点头,扛起地上的夏莲便在老李头的指路下,从后门出去了。 待他走后,老李头瞪了柳珺一眼,训斥道:“珺小子,不是我说你,你也太不小心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就不好,你怎么能把她带进家里呢?” 柳珺懊恼地摸了摸脑袋,自责道:“李爷爷,我已经知道错了,娇娇也说我了,以后我肯定会小心。” “娇娇亲眼看到你们倆睡一起了?” “……嗯。” “那她没发火?” “好像没有,而且她很相信我,几句话就说得夏莲不吱声了。” 看着柳珺带着欣喜的面孔,老李头冷哼一声,凉凉地说道:“她要是发火了倒还好,要是没发火……珺小子,你就等着吧!” 柳珺一愣,忙请教道:“为啥她不发火反倒不好?不发火不是证明她相信我吗?” 老李头嘿嘿一笑,用看好戏般的眼神瞅了他一眼,说道:“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她是信了你,但不代表她心里就没有气,这口气要是不发出来,珺小子你回去后有得受的!” 柳珺还是听不懂,毕竟他再聪慧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未识情爱的人哪里会懂得男女相处之间的那些弯弯绕绕。 牛浩然扛着被塞进麻袋的夏莲,直接去了他一个混混兄弟那,然后把麻袋扔地上,面无表情道:“设计一出英雄救美,让小东装成富家公子勾上她,来个人财兼收再甩了她,做得麻利点,跟小东说,弄到的银子全归他,事成后我再给他二十两!” 混混一惊,打开麻袋一看是个清秀的年轻女子,忙抬头问道:“咋了?这姑娘惹着你了?看着还是个雏,用得着这么狠吗?” 小东可是他们这群混混里出了名的玉面狼君,靠着一张俊逸的脸,整天勾搭女子吃软饭,不过他信奉兔子不吃窝边草,所以每次都找外村女子下手。被他害惨的女子不少,但这个时代本就对女子比较苛刻,所以要么自杀要么打落牙齿活血吞,根本没人敢把事情闹大,更别提找他麻烦了。 这件事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牛浩然恰好是知情者之一,而他找的这个混混又是小东的结拜兄弟,由他出面牵线自然更为稳妥。 牛浩然也不解释,只是沉声道:“你别管那么多,让小东把事情办妥就是,别跟我玩什么花板子,我小牛啥性格你清楚!” 混混点头应下,“你放心,我和小东都是讲规矩的。” 这点牛浩然是相信的,否则他也不会来找他。 看了一眼还在昏睡中的夏莲,他嘴角泛起一抹凉薄至极的冷笑。 你不是喜欢算计吗?那就让你亲身感受一回什么叫真正的算计! 065、男人也不安全 牛浩然回到老李头家跟柳珺交差,柳珺也没问他把夏莲扔到了哪,既然柳娇娇选择了牛浩然做这件事,那么他就该给予对方充分的信任。 跟两人道别后,柳珺独自回了老宅。 柳娇娇看到柳珺回来,根本没有理会他,而是径自回了自己房间,并且直接关上房门。 柳珺怔在原地,脑子里猛地想到老李头说过的话,心顿时一沉。 走到柳娇娇房间门口敲门,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娇娇,你怎么了?” 柳娇娇坐在房间里面,冲着门口没好气地大声道:“从现在开始,咱俩绝交一晚上,等明天再说!” 她很清楚今天的事错不在柳珺,但只要一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心里就很不舒服,如果是其他女人还好,偏偏是害过她的夏莲。 柳珺一下就慌了,可又不敢直接闯门进去,只得好言好语的劝道:“娇娇,我知道你生气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别跟我说什么绝交啊!” “我没生气!谁说我生气了?” 柳珺无奈了,都说出这话了还不是生气吗?可他也不敢继续说话了,他知道自己嘴笨,怕说错什么惹得她火气更大,只好神情恹恹地用讨好的语气说道:“那我去给你做饭,一会儿叫你。” 柳娇娇听到柳珺的脚步真的远去,心情瞬间更为恶劣。 你就不知道说点好听的哄哄吗?她又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只要你肯放低身段多道歉几次,外加说些好听的,她不就不生气了吗? 小哥哥,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直男! 其实这就是男人和女人最大的差别。比起为她做事,女人更希望能听到她喜欢听的话,而大多数男人都觉得说出来的东西太虚幻,远不如做来得实际。 为什么那些喜欢玩弄感情的男人都是能言善道的高手,就是因为女人大多是感性动物,很容易被言语蛊惑。 柳娇娇独自在房里纠结着,在厨房忙碌的柳珺也是剑眉紧蹙。 他知道柳娇娇很生气,但却有些摸不准她生气的点,是因为自己太大意被人算计了生气,还是因为那个女人是夏莲生气,又或者是因为看到自己跟其他女人在一起生气。 他潜意识里希望是第三个理由,但到底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他也说不清楚。 两个人此时都还没开窍,情路可谓是遥遥无期。 柳娇娇生气归生气,也确实没有理会柳珺,但该吃的饭还是要吃的,不吃饱怎么有力气继续绝交呢? 老宅的饭桌上第一次出现冷场的情况,只能听到动筷子的声音和两人的呼吸声,全无往日的互相交谈逗趣。 这顿饭柳珺简直味同嚼蜡,他不止一次满怀期翼地看向柳娇娇,希望她能跟往常一样甜甜的唤他“哥”,可全程下来,柳娇娇一直冷着一张脸,而且吃完饭直接就起身回房了,头都不回一下。 柳珺看着柳娇娇那毫不留恋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边起身收拾碗筷,一边在心里默默地骂了几句夏莲。 要不是她心术不正设计自己,他怎么会惹得妹妹生气,怎么会被迫绝交到明天?真的想起来就火大。 还有柳家那群人,今天这事里面明显他们有参与,搞不好就是他那奸诈的三叔出的馊主意,柳大与秦氏可没这样的脑子。 真是越想越生气,他恨不得立刻冲去柳家找他们对质,但很快他又熄灭了这个念头,无凭无据的,那群人打死都不会承认,而且搞不好还要因为今天的事倒打一耙,他贸然冲过去不等于主动上门背锅吗? 看来分家的事势在必行了,越早跟那群人划清界限,他跟柳娇娇就越安全,免得一天到晚被算计。 想到这里,他加快了洗碗的速度,准备去趟村长家,问问分家的事儿。 他并不知道柳娇娇已经找过村长了,柳娇娇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所以当他再度敲柳娇娇的房门说自己要去趟村长家问问分家的事时,柳娇娇开门走了出来。 她看都不看柳珺一眼,倔强地将头移到一边,面无表情道:“不用去了,我已经去过了,村长爷爷说年底了大家都很忙,等过完年再开祠堂办这个事。” “那好吧。”柳珺有些不知所措的咬了咬唇,然后带着紧张看向柳娇娇,“娇娇,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要不你打我几下?你不理我我心慌得很!” 说着,他便抓起柳娇娇的手在自己身上狠狠地拍了几下,柳娇娇连忙扯回自己的手,没好气地瞪着他,嗔怒道:“你干啥?身子硬得跟块石头一样,都把我手打疼了!” 柳珺连忙捧起她的手查看,还不忘吹了几口气,焦急道:“对不起对不起,很疼吗?要不我给你上点药?” 看着他那慌张无措的样子,柳娇娇突然就不想再生气了,但还是故意板着脸,歪头道:“又没受伤,上什么药?你真知道错了?” “知道了,知道了!”柳珺眼见柳娇娇有了松口的迹象,忙不迭的点头,就差赌咒发誓了。 “那你告诉我,你错哪了?” “我不该心软把夏莲带回来,不该那么大意的被她下了药。” “还有呢?” “还有……”柳珺有些发懵,还有吗?还有啥?他还犯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错吗? 柳娇娇直接砸了个白眼过去,双手叉腰,教训道:“你最大的错误就是开门看到来人是夏莲后就该立刻关门,不该跟她废话,她啥人你心里没点数啊?她这样的人会亲自上门道歉?那明显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柳珺一个劲的点头,态度极其诚恳,“你说的对,是我的错,以后我见着她就走得远远的,不会给她任何机会!” “不止是她,咱们以后的生活肯定会越来越好,哥你相貌又不差,而且没有婚约在身,肯定会有那种贪财或者贪恋你美色的女人送上门来,你得时刻保持警惕,这回是我们运气好,没让她得逞,但运气不可能跟我们一辈子的,你明白吗?” 这话听起来总体上没毛病,但那句“贪恋美色”却让柳珺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下,弱弱地说道:“娇娇,美色是形容女子的,我是男子。” 柳娇娇霸气地昂首道:“谁告诉你美色这个词只能用来形容女子?你若是长得丑,夏莲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缠上你吗?还不就是看你长得好!我告诉你,别以为只有美貌女子会被人垂涎招来祸端,长得好的男人一样也会,而且女人要是狠起来,比那些强抢民女的男人更狠!你今天还没见识到吗?” 再说了,从古至今都有喜好男色的男人,古代叫断袖,现代叫同性恋,所以男人也不见得就比女人安全。只是这话她不好跟柳珺说,省得他被吓到。 在柳娇娇的霸气下,柳珺乖巧得不得了,但听完她的话还说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了一句:“要真说长得好就不安全的话,娇娇你才该小心,整个村里的姑娘里就你长得最好看。” 柳娇娇杏眼一瞪,“你以为我跟你一样笨,那么容易被人算计吗?哥,你可长点心吧!” 柳珺被她一句话秒杀,头低的都快塞进双腿里了,再也不敢吱声。 其实刚穿过来的时候柳娇娇并不算好看,身形瘦弱,皮肤是不健康的蜡黄色,但因为有了空间灵泉的洗礼,皮肤越来越好,越来越白嫩,而且五官也愈发娇美起来。 要不是因为她只是个被捡来的孤女,身世不详,而且彪悍之名传遍了全村,估计媒人早就登门了。 原本说好要绝交到明天早上,但因为柳娇娇的临时变卦,所以直接结束,柳珺也终于松了口气,不用担心妹妹不理他而失眠了。 深夜时分,柳娇娇等柳珺睡熟后再度进入空间,把今日份的灵泉喝完后,她问系统道:“系统大人,你仔细查查呗,没有主线任务,发布个支线任务也行啊,总得让我挣点积分来还债啊!” 【滴……支线任务开启,请宿主制作三种毒药,限时一周,任务成功获得500积分和《毒剂大全》,任务失败扣除800积分,以及开启惩罚模式。】 柳娇娇要抓狂了,她就不该嘴欠有此一问! 制作毒药是个什么鬼?说好的厨艺争霸模式呢?你跨度敢不敢再大一点? 还有,为啥任务失败不但要受惩罚还要扣那么多积分?系统君你是不坑不死星来的吧? 【医毒本就是一家,医与厨也是有联系的,详情参见药膳,请宿主不要质疑本系统。】 “但是我只会辨别药草,根本就不会医术啊!你现在让我一个医学小白去制毒?是你傻了还是我疯了?”柳娇娇大声发出抗议。 【任务一旦开启就无法取消,请宿主努力做任务,倒计时开启……】 柳娇娇:“……” 好想骂脏话怎么办?她现在自杀的话能自动解绑这个该死的系统吗? 066、夏莲的桃花劫(1) 制作毒药,这简直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柳娇娇愁得都快自闭了。 柳珺见她神情低落,不由有些担心,询问她怎么了,柳娇娇犹豫了下,把系统改成梦里的神仙爷爷,说是神仙给她下了任务,让她七天内配制出三种毒药,否则会受到惩罚。 柳珺一下就急了,“那神仙不是一直都在帮你的吗?怎么会让你做这种你根本做不到的事情呢?要不你好好跟他说说?” 柳娇娇无奈地耸耸肩,道:“没用的,我必须得按他说的做。不过你说的对,老神仙一直都在帮我,估计给我布置这样的任务也是为了我好,只是我真的对毒药一无所知啊,估计只能求助爷爷了。” 柳珺点头道:“没错,雷东家擅药理,自古医毒同源,他定能帮到你。” 柳娇娇无可奈何的点点头,还能怎么办?只能这样了。 另一边,夏莲正迎来她生命中最绚烂的一朵桃花。 事情要从昨天说起。 当她从昏睡中醒来,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小房间里,可是房门被紧锁着,屋里没有灯,只能从紧闭的窗外投射来的昏暗光线判断这里估计是间柴房。 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应该在家里绣花吗?怎么会在这里? 头有些疼,似乎遗忘了什么事情,但是她又想不出到底遗忘了什么。 就在她心慌意乱的时候,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进来后便直接过去帮她解开绳索,而且面含关切道:“姑娘,你没事吧?” 夏莲一开始还挣扎,后来见男子面色诚恳,也就放低了防备,问道:“你是谁?” 男子笑着解释道:“我叫秦东,是镇上布行的少东家,这次是到这里走亲戚的,无意间看到两个男人鬼鬼祟祟的扛着一个布袋,我好奇之下便带着人跟了过来,然后发现他们是人贩子,想把你卖掉,所以我便让人抓了他们,然后来救你。” 夏莲这时候身上的绳索已经被全部解开,闻言立刻满怀感激地冲秦东福身道:“奴家名唤夏莲,多谢公子相救之恩!” “不用不用,不过顺势而为罢了。”秦东忙摇手道。 夏莲偷偷看了一眼他,只见眼前的男人容貌俊逸,嘴角挂着一抹和煦的微笑,衣着不凡,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 想到他介绍自己是镇上布行的少东家,她心中好感更甚。 秦东往后退了两步,保证男女有别,有礼有节,开口道:“不知姑娘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夏莲心中一喜,却故作矜持的婉拒道:“这样怕是不太好吧?毕竟男女有别。” 秦东闻言忙拱手道:“是我轻狂了,还望姑娘不要介意。” “哪里,我还得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呢!” “真的不用,能帮到姑娘就好,那我就不送了,姑娘慢走,路上小心。” 夏莲离开时颇有些恋恋不舍,但毕竟自己已经拒绝了人家相送,只得冲他行礼后缓缓走出柴房。 没走出几步,她故意“哎呀”一声歪身倒地,然后抚着自己的右脚,眼中溢出泪花。 秦东听到动静立刻追了过来,看到她摔倒在地,忙过去将她扶起,关切道:“姑娘可是崴了脚?” “可能被绑了太久,刚走几步就站不稳摔着了,所以……”夏莲用盈满泪水的秋水眸子看着秦东,贝齿咬着下唇,看着就是个娇弱美人。 秦东不由有些心猿意马,但还是勉强维持着君子风范,小心地扶着她的胳膊,然后说道:“我且带姑娘去找大夫看看吧。” “不用不用,我回家养养就好,乡下人没有这么娇贵。”夏莲本就是装的,哪里肯去看大夫,那不是一下就露馅了? 秦东犹豫地说道:“可你脚受伤了啊。” “真没事,只是要辛苦公子送我回家了,我自己走怕是有些不便。”夏莲含羞带怯道。 秦东点头道:“自是义不容辞。” 夏莲将家的位置告诉秦东后,发现秦东果然带着两个身形魁梧的家丁,而且衣着虽然普通,但看得出料子不算太差,心中感叹果然是大户人家,连下人都这么讲究。 夏莲的爹娘回家后根本没有见着女儿,简直是心急如焚,忙跑去柳家找他们想办法,却发现柳大两口子带着三房的人去了镇上,家里只剩下二房的宋春花和两个闺女。 宋春花唯唯诺诺的,根本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多问了几句还拉着两个女儿一起哭,让夏莲爹娘头疼不已。 虽然猜到柳大他们可能是故意离开,不想再掺和这件事了,但面对只会哭的宋春花她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骂了几句后讪讪离开。 路上,夏莲娘不停地埋怨夏莲爹,泄愤似的把所有的过错的都强行推到了他身上,所有即便夏莲爹是个惧内惯了的,都难免有些郁闷。 等两人刚走到家门口,便见夏莲被一个陌生男子扶着回来了,夏莲娘忙上前扶住她,满脸焦急道:“莲儿,你去哪了?出了什么事?” 夏莲爹则是忙将母女俩拉到自己身后,一脸警惕地看着秦东,厉声道:“你是什么人?” 秦东立刻朝他拱手道:“在下是镇上布行的少东家,偶然来这里走亲戚,发现夏莲姑娘被两个人贩子绑走,所以出手相救,她不小心崴了脚,这才送她回来。” 夏莲爹一听这话,立刻扭头满是焦急地问夏莲道:“闺女,是不是真的?怎么会遇到人贩子呢?是不是柳珺他们干的?” 夏莲娘也立刻附和道:“对啊,你不是去柳珺家了吗?怎么会遇到人贩子?” 夏莲一脸茫然道:“我没去柳珺家啊,我只记得明明在家绣花,然后就不知怎么被人关在了一个柴房里,再然后就被秦公子救了。” 夏莲的爹娘互视一眼,心里顿生疑惑,闺女这是怎么了?竟然忘了去柳珺家里的事了,而且人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她离开柳珺家后无意间遇到的?还是柳珺狠心故意把她交给人贩子的? 不过现在不说考虑这些的时候,闺女刚刚受了那么大的惊吓,脚还受伤了,赶紧让她回去好好休息才是正道。 忙向秦东致谢,然后便扶着夏莲准备回家,夏莲却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秦东,有些不舍的问道:“公子可否留下地址,待我伤好后登门致谢。” 秦东不在意的摇头笑道:“登门致谢就不必了,路遇不平拔刀相助本是应当,姑娘若想寻我,便去镇上布行吧。” “镇上最大的那家布行,霓裳羽衣,报我名字即可。”说完,秦东有礼地冲她拱拱手,然后带着两个家丁转身离开。 夏莲娘是最懂自家闺女的,见状低声问道:“莲儿,你不是心仪柳珺吗?难不成对这位秦公子……” 夏莲略带娇羞低头道:“娘,以前是我年幼不懂事,觉得柳珺哥哪里都好,但是他根本就看不上我,而这位秦公子不但出身好,而且还是个心地善良的,所以……” “所以你就芳心暗许了?”夏莲娘笑着揶揄道。 “娘!不跟你说了!”夏莲扭捏着不肯再说话了。 夏莲爹则是紧皱眉头,说道:“人家可是镇上的大户人家,能看上我们这种乡下人家吗?这门不当户不对的。” 夏莲娘一个眼刀子砸过去,呵斥道:“什么叫门不当户不对?咱家确实是乡下人家,但是咱闺女长得好啊,你还不许人家秦公子看上她啊?你个木头脑袋,咋就不能盼着闺女好呢?” “可是……”夏莲爹始终觉得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不会看上一个农家女,但却被夏莲娘强势的拍了一下,只得咽下嘴里还想说的话。 夏莲也略带嫌弃地看了自己爹一眼,娘说的对,她长得好,凭啥就不能嫁进大户人家?她可是等着以后享福的。 067、夏莲的桃花劫(2) 腿伤本就是装出来的,所以夏莲拒绝爹娘请大夫的提议,假意歇了两天便说自己好了。 夏莲的爹娘也不怀疑,只当女儿当时是脚踝那杵了气,这两天血液畅通便无事了,不过他们还是怀疑柳珺对女儿做了什么,否则怎么解释她完全没有当日的记忆,而且会莫名其妙遇到人贩子? 夏莲娘把心中疑问告诉夏莲后,夏莲柳眉微蹙,沉吟片刻后方道:“娘,我确实记不得那日的事情了,或许是受了惊吓所以记忆有损,不过没关系,待我跟秦公子好事玉成,要对付柳珺他们岂不是易如反掌?就且让他们再逍遥几天吧!” 夏莲娘觉得女儿说得有理,秦东家大业大,有钱有势,只要女儿能拿下他,要对付柳珺那个泥腿子还不是手到擒来?于是笑着替夏莲整了整发髻,和言细语道:“莲儿说得极是,那娘就祝我的宝贝女儿心想事成!” “那是自然。”夏莲骄傲的昂起头,看着铜镜里自己貌美如花的容颜,心里满是自信。 既然要拿下那位秦公子,那么亲自上门致谢便是必不可少的环节,还能顺便看看他的家业究竟有多大。 霓裳羽衣是镇上最大的一家布行,兼做成品衣物,因为价廉物美,所以在当地口碑和销量都很不错。不过他家也做精品,有专业的裁缝为顾客量体裁衣外加进行一些独特的设计,往往让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觉,所以镇上富豪大多是他家常客。 夏莲是在将近午时到达的镇上。 其实她很早就出门了,但因为村里只有老李头家里有辆牛车,而老李头又跟柳珺关系好,她估计自己去了也借不到,于是便走了几里山路,碰到有恰好去镇上的车,便给钱让人带自己一程,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 到达镇上后,她立刻寻找那家名为霓裳羽衣的布行,因为家境不好,全家就靠着夏莲爹做木匠活养活,所以她根本没来过镇上几次,即便来也是跟随母亲匆匆买完需要的东西便回去了,哪有时间和金钱逛街? 问了几个路人后,她终于找到了布行。 在距离布行大概五十米左右,她停下脚步,目光有些贪婪的看着店铺那大气的装潢,以及牌匾上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很有范儿的四个不认识的大字,应该就是店铺名字——霓裳羽衣了。 她没读过书,自然不知道霓裳羽衣有何典故,但这并不妨碍她觉得这家布行起名就很高级,用现代语言表达就是高大上。 看着那占地不小装潢大气的店铺,再低头看了看自己虽然干净秀丽但还是难掩小家子气的衣着,她突然心生怯懦,不太敢上前了。 就在她踌躇不前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夏莲姑娘?你是来找我的吗?” 夏莲忙回头,便看到秦东手拿折扇微笑的看着她。 她忙对秦东福了福身,略带腼腆道:“秦公子好,我是特意来向你道谢的。” 说着,便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荷包递了过去,继续说道:“小女子家境贫寒,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便亲手为公子绣了个寓意平安如意的荷包,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荷包属于贴身物品,可不是能随便乱送的东西,一般都是用于定情信物,夏莲便是假装自己不知故意用荷包来试探秦东,以秦东的家世不可能不懂荷包的隐喻,若是不接自己再想办法,若是接了便是对她亦是有意。 秦东果然面色一怔,接着有些犹豫,然后俊逸的脸色再度挂上那抹和煦的微笑,伸手接过荷包,并柔声道:“那我就谢谢姑娘了,定会好好珍惜。” 夏莲心中大定,看来自己没有猜错,这位秦公子果然是对自己有意的,于是含羞低头,素手轻扯着帕子,略带扭捏道:“不要客气,若是喜欢,我……我以后再给你绣。” 秦东看向她的眼神柔情万千,抬手邀请道:“此地不适合说话,姑娘想必还未用膳吧?若不介意,我们寻处酒楼坐坐可好?” “全凭公子吩咐。”夏莲怎么可能介意,她巴不得两人独处增进感情呢。 秦东找了个看起来不错的酒楼,然后直接要了间二楼雅间,带着夏莲便上了楼。 这个年代除非夫妻,鲜少有孤男寡女在封闭的雅间里独处的,即便是未婚夫妻,为了避嫌也得带上家丁和丫鬟,所以店小二领着他们上楼时,有些鄙夷的偷偷扫了夏莲一眼。 明明还是黄花闺女的打扮,却独自跟着看起来像有钱公子的男子去雅间,不是个妄图麻雀变凤凰的,就是个不知自爱的。 不过这些话他自然不会当着两人面说,只是在将他们送至雅间关门离开后,迫不及待找店里其他伙计吐槽去了。 秦东很是豪爽的点了满满一大桌菜,看得夏莲是眼花缭乱。 她不是没有幻想过自己嫁入豪门过上舒适的生活,但村子位置闭塞,她根本没有机会认识到那些真正的有钱人,所以才降低标准,看上面容清俊还有打猎本事的柳珺,现在认识了富家公子,原本已经熄灭的念头得以再度复活。 看着对面一直含笑望着自己的秦东,品尝着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她不由心里感慨万千,没错,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古人用膳讲究个食不言,秦东一看就是有教养的,所以夏莲也不敢贸然开口,一顿饭虽然吃得安静,但因为两人眼神时不时的交汇一下,倒也是气氛不错。 用膳完毕,秦东没有急着让小二来结账,而是端起茶盅浅尝一口后,看向夏莲,开口道:“夏姑娘平日里可有什么喜好?” 这是在试图了解她的生活和性格了,夏莲立刻勾起一抹迷人的浅笑,答道:“庄户人家哪有什么喜好可言,只是爹娘比较宠我,所以从未做过农活,就会做些女红打发时间罢了。” 这段话有两个意思,第一,她爹娘很宠她,所以不用担心跟她在一起会受到家庭阻力;第二,她不是那些普通的农家女,没做过苦力所以皮肤和身材都没有走形,而且擅长女红。 秦东是个闻弦音便知雅意的,立刻听出她话中隐藏之意,喜色溢于言表,看向夏莲的眼神愈发温柔,轻声道:“叫你夏姑娘似乎太过生疏,我便唤你莲儿可好?” 夏莲闻言立刻含羞带俏的低下头,用堪比蚊子大小的声音喃喃道:“随公子喜欢,家中父母也是如此唤我的。” “那你也别再叫我什么秦公子了,我比你年长几岁,唤我秦大哥如何?” “秦大哥。” 听到夏莲那娇弱动听的声音,秦东忍不住朗声大笑,手拿折扇的右手轻拍了左手几下,道:“莲儿,本该多陪你说说话,但铺子里今日还有事,这样吧,我差人用马车送你回去,过几日我们再聚,如何?” 夏莲也想多跟他继续待会儿,但听到他说店铺有事,所以自己必须做出大度的模样,忙起身福身道:“那便有劳秦大哥了。” 秦东安排了马车,又让人从布行里取了几匹上好的布料给夏莲,说是送给她和她娘的,夏莲本还装模作样的婉拒了几下,但见秦东意思坚决,只好做勉为其难状收下,再度诚意感谢后,便坐着马车回村了。 上回村里有人坐马车回来还是柳珺和柳娇娇,可这回却换成了夏莲,村里那些喜欢看热闹的人自然是围了过去问东问西。 夏莲娘听到外面的动静便打开门走了出去,看到自家闺女站在一辆气派的马车旁边,被村里那群三姑六婆围着问来问去,当即火冒三丈过去解围。 几句话骂退了那群三姑六婆后,她才小声地问夏莲道:“莲儿,你不是去镇上跟那位秦公子道谢吗?这马车是?” 夏莲安抚的拍了拍母亲的手,然后请驾车的小哥帮忙把那几匹布料搬了下来,又塞了几个铜钱给小哥道谢后,等马车离开,才对母亲说道:“娘,我们先把东西搬进去,等会儿我再跟你说。” 夏莲娘是个识货的,一眼就看出那些布料不便宜,当即乐呵呵的连连点头,小心翼翼地抱着布料回了家,还不忘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有没有想看热闹的人,这才关上大门。 068、夏莲的桃花劫(3) 虽然秦东说过几天再联系,但第二天便有自称秦府小厮的人上门投贴,说自家公子邀请夏莲去赏梅花。 夏莲自然是喜不自胜的欣然应允,夏莲娘也是赶紧给闺女拾掇得漂漂亮亮的,就等她把秦东的魂给勾住,等嫁进秦府做了少奶奶,她也能跟着女儿享享清福。 夏莲爹还是觉得有些不妥,觉得这位秦公子过于孟浪了些,哪有刚认识就这样明目张胆约会年轻女子的?传出去对女儿的名声可不好,只是他的抗、议声直接被冲昏了头脑的母女俩给无视了。 全家唯一的一个明白人彻底没了话语权,只得眼睁睁看着夏莲坐上小厮赶来的马车,打扮得漂漂亮亮去赴约了。 “她娘啊,咱们还是留一个心眼吧,要不我跟去看着,免得咱家闺女吃亏。”夏莲爹担心女儿,不放弃的看向夏莲娘。 夏莲娘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低斥道:“你跟去做啥?咱家莲儿是去跟秦公子赏花培养感情,你在旁边杵着像话吗?别瞎担心了!那秦公子能从人贩子手中救下莲儿,足以证明他人品不错,我这双眼睛可是不会看错人的!” 丢下这句话,她便径自回屋了,只留下夏莲爹望着远去的马车无声叹气。 秦东约好的地方位于镇上周边的一个山谷,这里有一整片天然生成的梅林,每到冬季,红梅绽放,美不胜收。 镇上不少人都会过来赏花,还有些自觉才学不错的学子也会结伴而来,看着美景吟诵诗篇,一来展现自己的才华,二是借此看看能不能遇到心目中的佳人成就一段佳话。 马车停在了山脚下,秦东早已等在那里。 见夏莲掀开帘子探出头来,他忙上前殷勤的扶她下车,然后满含深情道:“本想着男女大防,过几日再见你比较好,免得被人看见了影响你名声,但昨天晚上回府后我看着荷包彻夜难眠,心里实在是想念得紧,故而让人下帖约你赏花,还望莲儿莫要怪我孟浪才好,情之所至,我亦是无可奈何。” 夏莲掩唇轻笑道:“怎会嫌你?我……我也想你来着。”后面那句话说话声音极轻,说完她便害羞的低下头。 话音虽轻,但因为两人相隔很近,所以秦东自然是听到了,面色一喜,忍不住伸出右手握住夏莲的手,然后又快速的放开,尴尬地咳嗽一声,道:“我们去赏花吧,山路不太好走,莲儿你要小心。” 当夏莲的手被他握住时,心跳骤然加快,小鹿乱撞一般,可却没想到他又快速放开了,心中有些遗憾的同时,她不由对秦东的好感更甚,这是在顾忌她的名声呢。 两人并肩而行,缓缓往山谷深处的梅林走去。 为了方便两人独处,所以跟随秦东而来的两个小厮刻意放慢了脚步,与两人相隔数米。 今日是个阴天,其实并不适合赏花,所以狭长的山路上见不着几个人,行至一半时,夏莲故作摔倒,一下倒向了秦东的身体,秦东下意识的便接住了她。 一阵属于女子的独有幽、香袭入鼻腔,秦东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扶住夏莲,关切地问道:“莲儿,你没事吧?” 夏莲的双手拽着秦东的衣袖,站定后摇头道:“我没事,只是这山路确实有些不好走,这才……你松开我吧,让人看到不好。” 秦东这才发现自己几乎已经将夏莲半拥入怀,强压着想再抱紧一点的冲动,缓缓松开她,然后微笑着朝她伸出自己的右手,道:“山路确实行来不易,还是我牵着你走吧。” 夏莲略带羞涩的犹豫了下,然后慢慢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被那只温暖有力的大手紧紧的握住。 两人牵手而行到了梅林,当看到映入眼帘那一片漫山遍野的红色,夏莲忍不住惊叹道:“好美!” 秦东却俯身在她耳边低语道:“花虽美,但在我心里却远不及你。” 夏莲含羞带怯的看了他一眼,心里却甚是喜悦,没有哪个女子被自己心悦之人夸赞还会不开心的。 秦东牵着夏莲走进梅林里,抬手摘下一支开得正旺盛的梅花,递给夏莲,温柔地说道:“鲜花就该赠美人。” 夏莲接过那支梅花,低头轻嗅,一股夹带着些许寒气的淡淡香气扑鼻而来,然后她抬头看向秦东,娇嗔道:“油嘴滑舌。” “我说的可都是心里话。” “我才不信呢!” 说罢,夏莲便挣开他的手笑着跑开,恰好一阵风吹过,梅枝轻晃,散落一片花瓣雨,夏莲张开双手,笑着在花瓣雨中转圈,真真是人比花娇。 秦东并未跟过去,而是站在原地,面含宠溺地看着她,嘴角始终挂着那抹何须无害的轻笑,似在注视着深爱之人一般。 梅花虽美,但毕竟此时已是严冬,越到下午气温越低,担心夏莲会受风寒,所以半个时辰后,秦东便提议离开。 夏莲有些不舍,嘟嘴看向秦东,眼里满是不情愿。 秦东忙拉起她的手,触摸片刻后便皱眉道:“你瞧瞧,手都冰冷的了,你若是喜欢下次再带你来,莫要染了风寒,我会心疼的。” 夏莲听到这话,脸部微微发烫,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秦东已经将自己的手缓缓搓着替她取暖,顿时心中一软,点头道:“那我们走吧。” 回去的路上,一个路人都见不到,深幽小径上只有两人相携而行的身影。 秦东一直牵着夏莲,并时不时提醒她看路注意安全,让夏莲倍感自己被人用心呵护,心里甜得就跟喝了蜜糖一样。 快到山脚下时,夏莲突然身子一歪,再度倒在了秦东怀里。 这回可不是她装的,她感觉自己的脚似乎绊到了什么东西,这才导致身形不稳。 秦东怎么会浪费美人恩?连忙伸手将她拥住锁在胸膛,低下头在夏莲耳边用带着磁性的低沉男声温柔说道:“你瞧瞧你,走路也太不小心了,每次见你都要摔倒,我若不在你身边,你可怎么办?” 秦东说话时几乎紧贴夏莲的耳朵,鼻息和呼吸随着话语一下下的打在她敏敢的耳垂那,让她不禁身子一僵,呼吸一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从心底升腾生来。 秦东见她没回话,又问道:“怎么了?可是摔着哪里了?” 夏莲强自控制着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跳,从他怀里抬起头,刚想开口说话,却不料此刻秦东也将头移了过来,两人瞬间来了个直视,两张脸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贴到了一起。 夏莲怔住了,秦东亦然,就在夏莲回过神来,慌张地想拉开两人距离时,秦东忽然身子往前一探,薄唇准确的映在了夏莲的樱唇上。 这是一开始只是贴着不动后来便勾动天雷地火的亲吻,秦东不断的强势索取,夏莲从一开始的有所抗拒到后来开始配合,长长的一吻结束后,秦东眼神愈发深邃,夏莲则喘着气无力地依靠在他的怀里。 就在夏莲想着该不该开口让秦东负责的时候,秦东幽幽说道:“莲儿,我心悦你,你可愿嫁我?” 当然愿意,她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来的!但出于谨慎,她还是抬起头来,用那双如水秋瞳看着秦东,问道:“你可是说真的?须知我只是个农家女,我们门不当户不对,而且我早已立誓绝不做妾,你爹娘可能容我?” 秦东不在意的笑了笑,抬手轻轻抚了几下她柔顺的情丝,安慰道:“自然是认真的。我爹娘不会干涉我的婚事,只要我喜欢便好,而且我既说了是娶你,自然是许你为妻,傻丫头,妾是用来纳的,当不起那个娶字。” “你……你真愿意娶我为妻?不是在骗我?”夏莲的心里早就被喜悦充满,但还是装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再三询问。 秦东用收手捧着她的脸,稍稍弯腰让两人视线平行,然后一眼不错地看着她,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地承诺道:“我秦东愿娶夏莲为妻,一心一意,白首偕老,如有违誓,天打雷劈!” 闻言夏莲哪里还会不信,大、大的杏眼里瞬间盛满泪水,这是喜极而泣,她忙抬手捂住秦东的嘴,抽泣道:“秦大哥,不要乱发誓,我信你,我愿意!” 069、夏莲的桃花劫(4) 这男女一旦确定了恋人关系,就会情不自禁更加亲近对方,即便是在被封建礼教掌控的古代,也难免心猿意马做出些擦枪走火的事情。 加上夏莲又一心想要嫁进秦府做少奶奶,为了死死地勾住秦东,必然得让他吃些甜头,自家的男人要是让他吃不饱,他肯定得去别人家蹭饭。 所以,不过短短几日光景,两人是每天都会幽会,专门寻些无人的僻静之所,除了最后一道底线,夏莲几乎已经被秦东占净了便宜。 两人又是一番亲密后,夏莲气喘吁吁地倚在秦东的怀里,用撒娇般的语气道:“秦大哥,你啥时候去我家里提亲啊?” 秦东低头爱怜的在她额头轻吻一记,答道:“家里正在准备聘礼呢,你也知道三媒六证需要些时间,我也迫不及待想娶你回家,可是这些事真的急不得,得一样一样来。” 夏莲哪里不知这个道理,但一天不嫁过去她的心便始终无法安定下来,毕竟以她的出身,若是错过了秦东,怕是再难遇到这样的人了,即便遇到,估计也只会许她妾室之位,她可不愿意。 伸出双手,圈住秦东的脖子,她在他下巴处亲了一下,用善解人意的语气说道:“秦大哥,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方才那话不是抱怨,只是太想跟你名正言顺在一起了,所以才……你可千万别觉得我是在逼婚,其实对我来说,能遇到你认识你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我根本就不敢奢求太多。” 秦东的眼神愈发温柔,柔得几乎都能滴出水来,他双手轻轻抚上夏莲秀丽的脸颊,额头靠着她的额头,与她四目相对,用带着一丝蛊惑的低沉嗓音许诺道:“莲儿,莫要看低自己,虽然你不是那种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但在我心里,你比她们强上百倍,所以,等我们成婚后,我不会纳妾,此生只守着你一人便好。” 夏莲闻言整颗心都快融化了,眼里再度酝酿出水光,主动在秦东的薄唇上印下一吻,然后深情道:“秦大哥,能有你这句话,莲儿觉得此生已然无憾!” “莲儿。” “秦大哥。” 一番深情告白后,两人继续开始了情至深处的身体纠缠,缠着缠着,秦东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开始熟门熟路的探索这几日慢慢熟悉的这具美妙身体,夏莲只以为他还会跟前几次一样点到即止,所以并未阻止,反倒扭动着身体配合着他。 两人的衣衫不知不觉滑落,赤诚相见,在夏莲被撩拨得软成一滩春水时,秦东眼里快速闪过一抹光芒,然后……突破了那道最后的防线。 “啊!”夏莲忍不住惨叫出声,快速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秦东,疼得泪眼婆娑。 秦东一边继续一边柔声安抚道:“莲儿,对不起,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你放心,我定会对你负责的,乖,放松,相公带你感受这世间最快乐的事儿!” 夏莲这时候就算再挣扎也没用了,最后那道防线已然被破,她彻彻底底是秦东的人了,想到他对自己的情意不似作假,而且过几天就要来下聘,于是没犹豫多久便听了他的话,随着他的指令配合起来。 云歇雨停后,夏莲在秦东的怀里,紧紧地搂着他的胳膊,一脸泪痕,抽泣道:“秦大哥,我现在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可不能辜负我!” 秦东忙微笑着保证道:“那是自然,你且在家等着,不出五日,媒人必定上门。” 夏莲眼里快速闪过一抹喜色,却转瞬即逝,根本不敢让秦东发现,装作羞涩的样子,小声道:“那……那我可就真的等你上门提亲了。” “傻丫头,我几时骗过你?” “秦大哥,是不是接下来的几日我们不能再见面了?”想到秦东先前的话,夏莲心中一阵不舍。 秦东笑着解释道:“也不是,只是接下来的几天我得亲自准备提亲事宜,这么重要的事儿别人做我信不过,还要跟爹娘一起选聘礼,所以可能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了。” 夏莲心里甜滋滋的,乖巧点头,然后似想到什么一般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他,秦东见状疑惑地问道:“莲儿,你想说什么?” 夏莲咬了咬下唇,有些难以启齿的开口道:“按说女子出阁都得配上丰厚的嫁妆,但我的家境……我怕到时候嫁妆太少丢你的脸。” “别说什么傻话,娶妻当娶贤,不是冲着嫁妆多少去的,只要能娶到你就好,嫁妆你家随意给点就好,我家不会介意的。”秦东安抚道。 夏莲这才松了口气,心里却开始盘算着回家得让爹娘尽量把嫁妆弄得丰厚点,否则丢人的是她。 两人又厮磨了一阵后,秦东便安排马车送夏莲回去了。 这几天村里人已经见识了夏莲总坐着马车进出村子,而且在夏莲娘的有意显摆下,都知道夏莲即将嫁去镇上的大户人家做少奶奶,羡慕的有之,鄙夷的有之,但更多的是等着看戏的。 在他们看来,夏莲确实有几分姿色,但家境在那摆着啊,人家大户人家除非眼瞎了才会娶个农家女回去做正室,纳你为妾都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了,有钱人家都讲究个门当户对,麻雀也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哪有这么容易? 不过夏莲娘完全自动屏蔽了这些人,她可是很看好自己闺女的,觉得这些人就是眼红她女儿嫁得好,待大红花轿登门时她定要狠狠打这群人的脸。 马车依旧将夏莲送到家门口便离开了,早就等在门口的夏莲娘忙上前牵住女儿的手,关切地问道:“莲儿,咋样?那位秦公子啥时候上门提亲啊?” 初经人事的身体有些疲累,但夏莲还是耐着性子答道:“他让我这几天在家里等着,不出五日,媒人便会登门。娘,你得抓紧时间把家里收拾收拾,别让媒人回去说三道四,还有,关于我的嫁妆……” 她的话还没说完,夏莲娘便了解的点头打断:“闺女,你放心,娘就算砸锅卖铁也给你整一套丰厚的嫁妆出来,万不会让夫家瞧不起你!” 夏莲满意地点点头,借口有些累便回房休息了,身体现在是难受的不得了,若不是害怕爹娘看出端倪来,她才不会勉力强撑着自己呢。 夏莲娘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待女儿回房便开始清算自家能拿出多少嫁妆来,可是左算右算,即便加上被褥枕头那些,最多也只能凑个五担,太少了,要是嫁给村里人绝对算得上风光大嫁,但对方可是镇上富户,这么点嫁妆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啊。 就在她摇着头不断唉声叹气想办法时,时间缓缓流逝,转眼到了黄昏时分,做完木工活的夏木匠回来了。 见自己媳妇坐在堂屋里唉声叹气,夏木匠忙担心地上前询问道:“老婆子,你这是咋了?身体不舒服?” 夏莲娘抬眸看了他一眼,叹气道:“我不是身体不舒服,我是心里不舒服。” “咋了嘛?你说啊。” “那位秦公子五天后会让媒人来提亲,到时候会下聘,咱家莲儿很快就要嫁进大户人家当少奶奶了!” “那不是好事儿吗?你可一直都盼着这事呢,咋还会心里不舒服?舍不得闺女?” “闺女能嫁得好自然是好事儿,但咱家这家底你也看到了,我想尽了办法最多也只能凑出五台嫁妆来,就带这么点嫁妆嫁过去,我怕莲儿会被夫家看轻啊!” 夏木匠完全不觉得这事需要担心,挑眉道:“那位秦公子又不是不知道咱家啥条件,他既然能不嫌弃莲儿愿意娶她,哪会在乎有多少嫁妆?” “他可以不在乎,但他爹娘万一在乎呢?而且别人会怎么说?人言可畏啊你知道吗?现在村里已经有一大群人眼红咱家闺女了,若是出阁那天嫁妆太寒碜,指不定他们就说我们是卖女求荣!” 夏木匠胡子一吹,怒道:“胡说!我们就莲儿一个闺女,宝贝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卖女求荣?谁敢瞎说我定不饶他!” “你能怎么样?见一个骂一个?还是见一个打一个?别人的嘴长在别人脑袋上,你管得住吗?”夏莲娘瞪了他一眼,眼神里藏不住的嫌弃。 夏木匠顿时就怂了,呐呐道:“那咋办?反正不能让别人胡说八道!” “所以,咱们必须想办法让闺女的嫁妆多一点好看一点,这样才能防止那些人胡说八道!” “可咱家拿不出更多的钱来置办啊!” “咱们去借!你去找你熟识的人,我去找我的,借一借,凑一凑,应该能凑齐十台嫁妆,让咱闺女嫁的风风光光!” “借?这可使不得!借那么多咱以后得还多久才能还清啊?”夏木匠脸色大变,立刻摇头拒绝。 夏莲娘没好气地伸手在他胳膊那掐了一把,低斥道:“你个蠢货懂什么?咱家闺女可是嫁去了大户人家,人家拔根毛都比我们腰粗,这钱哪里需要咱们来还?” “你的意思是?” “莲儿可是嫁过去做少奶奶的,那就要掌家,手里会没有银子吗?而且如果她肚子争气,一举得男,那以后整个秦家都是莲儿的了,咱们就等着享福吧!” “可是……”夏木匠没想到以后能享福,只是下意识觉得到处借钱不好,所以还想再劝几句,夏莲娘却直接拍板定案了。 “可是什么呀可是?明天就给我去借银子去!有多少借多少!利息随便他们开!听到没?” 070、夏莲的桃花劫(5) 多年习惯惧内的夏木匠只得厚着脸皮到处找相熟之人借钱,夏莲娘亦是同样,在老两口的不懈努力下,距离秦东来提亲的前一天,终于凑够钱攒满了十台嫁妆。 夏莲要说一点都不感动肯定是假的,毕竟她很清楚爹娘对她的疼爱,看着那满满当当的嫁妆,她眼含热泪毕恭毕敬给二老跪下,磕了一个头。 “莲儿谢过爹娘厚爱,定不会让你们的苦心白费,爹娘且等着以后享女儿的福吧!” 夏莲娘立刻心疼地扶起女儿,眼睛也是应景的犯了红,带着浓浓的鼻音,满怀慈爱的说道:“莲儿,爹娘只有你一个宝贝闺女,只要你以后过得好,让爹娘做啥都行!” 夏木匠也红了眼眶,特别是想到明日媒人下聘后女儿就要嫁去镇上,以后无法时时看见,这个三尺男儿险些落下男儿泪来。 “莲儿,你嫁过去一定要好好照顾你相公,孝敬公婆,大户人家规矩多,能忍就忍,不要轻易与人争执。若是他对你不好,尽管回家来,爹虽然没啥本事,但怎么也不会养不活自己的女儿,知道了吗?” 夏莲鼻头一酸,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明明距离出阁之日尚早,但她却感觉自己似乎马上就要离开爹娘远嫁了一般,心中的酸楚无法言表。 “爹,娘,女儿不孝,日后无法再陪伴二老身边,你们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身体,若是家里需要什么,尽管差人去镇上寻我!” 夏莲娘闻言直接就泪崩了,抱着她哭成个泪人儿,“莲儿!我的闺女哟!娘是真的舍不得你啊!” “娘,我也舍不得您!” 看着母女抱在一起痛苦的场景,夏木匠强行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将头移向一边,暗自神伤。 第二天上午,媒人果然登门来提亲了。 打一进门就好话不要钱的奉上一大堆,直听得夏莲娘喜笑颜开,从来就不大方的她还破天荒塞了些喜钱给媒婆,于是媒婆愈发眉飞色舞,说得夏莲跟天仙下凡一般,说得她跟秦东的姻缘跟缘定三生一样。 这种场合夏莲自然是不能露面的,但并不妨碍在躲在里屋偷听,听着媒婆说的那些漂亮话,是心头暗喜又激动紧张,手里捏着的帕子几乎要被揉烂了。 捧了半天,媒婆开始办正事,把秦东的庚帖和聘礼礼单递给了夏莲娘,笑眯眯地说道:“夫人啊,秦公子是真的心悦你家姑娘,来前特意嘱咐我,今天送来的聘礼就当做姑娘的嫁妆,等姑娘出阁当日,他会再准备丰厚的聘礼过来,让姑娘啊风光大嫁!” 夏莲娘一怔,然后看向手里那红色的礼单,虽然不识字,但架不住上门的字多啊,密密麻麻的,一看就知道东西不少,而且媒婆带来的人正在不断的往里面抬东西,挺大的院子几乎摆满了,但他们还在继续搬。 我的个乖乖,这聘礼也忒多了吧?光院子里摆的就已经不下八台了。大户人家就是大户人家,这出手……真叫一个阔绰! 夏莲娘开心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那了,但嘴里还是自谦的说道:“这怎么行?咱家虽然算不得有钱人家,但莲儿是我唯一的闺女,嫁妆肯定是不会少的。你回去转告秦公子,咱们莲儿有足足十台嫁妆呢,定不会寒酸的!” 媒婆眼睛蓦地睁大,仔细打量了夏莲娘好一会儿,然后又快速扫了扫这个看起来虽然大但很是简单的宅子,惊疑地问道:“夫人说真的?”不是说家境贫寒,全家就靠夏木匠做木工挣钱吗?现在的村里木工都这么有钱了? 夏莲娘骄傲地昂起头,得意洋洋道:“那是自然,不信我可以带你去看,早就置办好了,就放在后院的柴房和前院的客房里。” 媒婆本想婉拒,但耐不住夏莲娘有心显摆,只得跟她去查看了一番,然后嘴里啧啧不停,又是一箩筐的好话不要钱的送上。 夏莲娘何曾被人如此奉承过,顿时感觉自己的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就连一直脆弱的牙口,感觉此刻都能生嚼几根甘蔗还不需要吐渣。 活了三十多年,她第一次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这可全是拜她好女儿所赐。 这些年村里人没少笑话她,说她生不出儿子,以后死了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现在她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回敬回去了。 儿子生得多有屁用!娶妻不要银子的吗?生的多娶的就多,你家里就算有金山也得败出去!闺女咋的了?只要闺女嫁的好,一个闺女能顶十个儿子! 将夏莲的庚帖交给媒婆后,夏莲娘眉开眼笑的送走媒婆,当看到那些聚集在她家门口看热闹的村民时,她冷哼一声,挺了挺胸,直接就转身回家关上大门。 不是她现在不想去显摆,只是时机未到,待到夏莲出嫁那日,十里红妆之时,才是她真正该去显摆的时候。 院子里,夏莲已经从里屋出来了,正满眼爱意的轻轻抚着装聘礼的那些红色箱子,见母亲过来了,她立刻笑着说道:“娘,你瞧,我就说他不会骗我吧?” 夏莲娘是相信闺女魅力的,但夏木匠却一直在泼冷水,怀疑秦东会不会根本不会来提亲,所以她才有此一说。 “别搭理你爹,木工做多了,脑袋也成了榆木疙瘩,他懂个啥?”夏莲娘毫不留情的批驳自家相公,然后笑盈盈的拉起夏莲的手,眼中满是喜悦,“莲儿啊,媒人说了,婚期就定在正月十八,算起来也就一个月左右。我看了黄历,那天是个好日子,你就等着嫁过去享福吧!” 夏莲喜不自胜,但还是做出羞涩的样子低下头,娇嗔道:“娘,您就别打趣我了!” “娘哪里舍得打趣你?不过日子虽好,但时间还是有些紧的,你得赶紧把嫁衣绣好,还有荷包络子那些,尽量多做些,其他的交给娘。” “嗯,娘放心,女儿知道的。” 一个月后的正月十八,刚过完元宵节,秦东便骑着高头大马,带着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来迎亲了。 夏莲娘也是个舍得的,直接将自家准备好的十台嫁妆,连同那日媒婆送来的十二台聘礼,全数拿了出来给夏莲陪嫁。 她就根本没想过截留一些,誓要让女儿风光大嫁一回,反正嫁过去便是当家的少奶奶,以后能拿到的好处多着呢,何必在意眼前这些蝇头小利? 夏莲出嫁时,场面可谓是异常的壮观,几乎整个村里的人都来看热闹了,秦东也是个不小气的,光喜钱就撒出去不少,更别提那些随意散人的糖果糕点了,让村民们大呼万万没想到,谁能想到夏莲竟然还真的能嫁进镇上的大户人家当少奶奶呢? 几个家中有适龄闺女的女人顿时心里活泛起来,想着以后定要跟夏莲娘打好关系,背靠大树好乘凉嘛,即便没法像夏莲嫁得这么好,但若有了秦府的帮衬,起码不至于嫁个庄稼汉啊。 这场迎亲简直热闹非凡,轰动了整个村子。 由于酒席摆在镇上,而且夏莲提前知会了母亲,不愿这些村里人过去丢她的脸,所以夏莲娘便咬牙又借了写银子,在村里摆了流水席,虽然没有新人在场,但大伙也知道泥腿子估计进不了那些贵人的眼,所以只是送上喜钱,并且大吃大喝了一顿,倒是没几个人发出质疑之声。 另一边,夏莲身着大红喜服坐在花轿里,隔着盖头听着外面迎亲队伍的吹吹打打声,嘴角始终保持着一抹幸福的微笑。 除了高兴自己能嫁入豪门,她还有个好消息等着洞房花烛夜时告诉秦东,这月她的月事已经推迟了好几天还没来,估计是怀孕了,若能一举得男,她在秦府的地位可就是稳稳的了。 就在她幻想着美好的未来时,轿子突然停下了,那些吹吹打打的声音也渐渐隐去,四周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中。 这是怎么了?路上遇到什么事了吗? 等了一会儿后,她开始开口唤人,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心急之下,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揭开盖头打开门帘,探头往外看去。 这一看,她险些魂飞魄散。 这里是片山林,此刻她正孤单单的站在山路中央,不,也不能说是孤单单,因为还有一顶花轿陪着她。 秦东,迎亲队伍,媒婆,原本那个浩浩荡荡的队伍竟然全部消失不见了。 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夏莲疑心自己是不是遇到鬼打墙那种灵异事件时,一个陌生男子从林子里走了出来,来到她面前站定后,冲她笑了笑,然后开口道:“姑娘,如果你不想自己出事的话,赶紧趁着是白天回去吧。” “回哪去?什么意思?你是什么人?”夏莲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直直地看着那名男子。 “原本我是不需要出来的,但我这人吧素来喜欢怜香惜玉,看你还是没明白过来,所以就亲自来告诉你这是个什么局。”男子语气淡然的说道。 夏莲心微沉,局?什么局?什么意思?她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 “秦东并非霓裳羽衣的少东家,他真名也不叫秦东,不过是个惯会欺骗女人财色的小骗子,你呢,也是运气不好,遇着他了。” 男人话音刚落,夏莲便顿觉身上力气全部流失,直愣愣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赶紧回家吧,以后呢,别再被男人的花言巧语骗了。”男人转身便要离开,忽然又转过身来多说了一句,“对了,你也别想着找他报复了,他神出鬼没的,你找不到他的,而且这种事吃亏的只会是你们女子,吃一堑长一智吧姑娘!” 男人说完便离开了,夏莲怔愣半晌后,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震彻山谷的哀嚎。 071、 夏莲之死 夏莲的事情闹得很大。 一开始,夏莲还有些不相信自己被人骗了,没有听那男子的话回村,而是就这么穿着嫁衣直奔镇上的霓裳羽衣,抓着伙计问他们少东家是不是叫秦东,是不是今日成婚。 伙计跟看疯子一样看着她,直言店铺东家确实姓秦,但少东家名讳却不是秦东,而且早已成婚,与夫人感情甚洽,膝下儿女双全。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夏莲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被击得粉碎,那个男子没有说谎,她真的是被骗了。 想到今日遭遇的一切,想到腹中可能已有那人的骨肉,夏莲哪里还有脸面回家?她恨不得一死了之。 但是贪慕虚荣之人往往都是贪生怕死的,所以她根本没有那个勇气去死,只得在众人带着嘲笑的眼神中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拽着裙摆,拖着蹒跚的脚步独自回村。 这样的事情自然瞒不过村里人,一开始大家对于夏莲家有多羡慕,现在就有多鄙夷。 个性纯良的只是议论几句叹息几声便罢了,那些长舌妇则编排出各种各样的版本,把夏莲抨击得体无完肤,还有甚者,直接上门讨要自己当初给的喜钱,一时之间,夏莲家在村里的风头无人能及。 尤其是那些债主得知夏莲的事儿后,纷纷上门要钱,可夏家此刻根本一个铜钱都拿不出来了,只得各种说好话求宽限,但是不是每个债主都那么好说话的,所以不过短短几日,家里能搬的东西都被搬走了,夏木匠两口子一瞬间头发全白,看起来老了十几岁。 当夏莲娘贱卖自己首饰换银钱给夏莲请大夫打胎却被人发现后,这件事直接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几名平时足不出户的族老领着村长和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夏莲家,要把夏莲这个未婚先孕道德败坏的人沉塘。 夏木匠两口子自然是护女心切,死活不让,但却拗不过来的人太多,于是,村里的祠堂开了,夏莲双手被绑坐在地上,茫然的低着头,听着族老铿锵有力地宣读她的罪状。 开祠堂是大事,村里人全部都被召来了,柳珺和柳娇娇自然也不例外。 看着眼神灰暗似乎已经心存死志的夏莲,柳娇娇有些唏嘘地悄声对柳珺道:“哥,虽然我很不喜欢夏莲,但这件事她已经得到教训了,人财两失已经足以让她一蹶不振,再要了她的性命,是不是太狠了?” 她此时并不知道夏莲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是牛浩然的手笔,不过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夏莲被沉塘,不是说她有圣母病,而是她觉得以夏莲的所作所为给她些教训是应该的,但罪还不至死。 柳珺轻声解释道:“女子的名节大过天,若她只是被骗了钱色还好,不过就是被人说几句,待风头过去,寻个条件差些的男子远嫁即可,可偏偏她有了身孕,还被人发现了,这是大忌,没人能保得住她。” 柳娇娇这才想起自己身处一个女子没什么地位的年代,即便开明如现代,未婚先孕也会被人指指点点,唯一不同的就是不会被沉塘,只会被人口诛笔伐。 她是应该入乡随俗,眼睁睁看着夏莲被沉塘?还是该站出来,跟万恶的封建主义斗一斗呢? 柳娇娇有些纠结。 族老声情并茂的细数完夏莲的罪证后,拍案而起,怒声道:“咱们村几百年来从未出现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女子,为了以正村风,警醒后人,夏莲必须沉塘,夏莲的父母也必须离开村子,不能给咱们村抹黑!” 一直在那哭泣求情的夏莲娘听到这话便晕了过去,她没想到不但救不了女儿,自己跟丈夫还要被赶出村去,以后她可怎么活啊? 夏木匠也是老泪纵、横,一方面伤心闺女遭遇了那么悲惨的事还要被沉塘,一方面伤心临老连个家都没有了,天大地大,可这是生他养他的地方,他能去哪里? “族老开恩啊!求族老开恩啊!”将晕过去的妻子扶到一边后,夏木匠便对着族老不停地磕头,每一下都是实打实的撞到地板上,砰砰有声,不过一会儿,他的额头便见了红。 村长有些不忍的过去将他扶起,然后看向族老,恳求道:“族老,夏木匠为人素来老实,而且村里人、大多受过他的恩惠,逐出村这件事就算了吧!” 村长都发话了,立刻有村民相应起来,都是在替夏木匠两口子求情的,几名族老小声商议片刻后,其中一人开口道:“看在你们这么多人求情的份上,逐出村一事就算了,但夏莲必须沉塘,这个事没得商量!” 这个事也没人敢求情,毕竟谁家没个孩子呢?家里有男丁的不敢求情,怕万一遇到这样的儿媳妇被人戳脊梁骨,家里有女儿的更不敢求情,生怕自家待字闺中的女儿被殃及池鱼。 就在柳娇娇犹豫着该不该替夏莲说句公道话时,一直低头不语的夏莲突然抬起头来,环视了众人一眼后,艰难地冲爹娘磕了个头,然后费劲地直起身子,缓缓道:“爹娘,女儿不孝,没有让你们跟着我享福,反倒把你们推到万劫不复的位置。” “莲儿啊!我苦命的女儿啊!”夏木匠突然声嘶力竭的哭喊了一声,然后吐出一口血来,刺激过度晕了过去。 夏莲亦是眼含热泪,满是愧疚地看着双双晕过去的爹娘,死命咬了咬下唇,硬生生咬出血来,然后抬头看向一脸严肃的族老。 “族老,您刚细数了我那么多罪状,有的我可以认,但有的我没办法认!心肠恶毒我认,我陷害了柳娇娇,还想着算计柳珺;贪慕虚荣和不守妇道我认,我识人不清,被骗子的花言巧语迷了眼,导致人财两空。” 说着,她的声音猛地拔高。 “可是人尽可夫水性杨花我不认!情到浓处没有守住底线是我不对,但凭什么说我人尽可夫?男子寻、欢作乐你们视作美谈,女子没有守住底线便为荡、妇,这是什么道理?莫非男子是人,女子便不是人吗?” “今日我被沉塘不是因为我做的事有多么伤风败德让人无法忍受,而是因为我只是一名女子!” 说完这句话,夏莲突然直接站了起来,然后径自往祠堂外奔去,因为动作太快太过突然,一时之间竟然没人想到去拦住她。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追出去,她已经站在了河边,背对着河水,目光凌然的看着众人,那浑身散发出的气势竟如不可侵、犯一般,让人不敢靠近。 “我可以死,反正我现在也是生不如死,但我绝对不容许我死得那么窝囊!我夏莲在此发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若有人再用这件事去伤害我爹娘,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他!” 随着话音落下,她猛地跳入河中,因为身上绑着绳子,双手被束缚,所以她根本无法游泳,挣扎着起伏了几下后便慢慢沉向水底。 没人会下水就救她,也没人敢下水去救她,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条年轻的生命葬身河底。 村长摇着头,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用十分严厉地语气说道:“夏莲已经得到她应有的惩罚了,所谓祸不及家人,此事已了,若是他日让我知道有人以此事去伤害诋毁夏木匠一家,我定不轻饶,都听清楚了吗?” 众人连连称是,但究竟是真的听村长的话,还是被夏莲临死前的话吓到,那就未可知了。 柳娇娇跟柳珺回家后,整个人便恹恹的,秀眉深锁,似乎遭遇了什么难事一般。 柳珺担忧地问道:“娇娇,怎么了?是不是被吓到了?” 柳娇娇摇摇头,看向柳珺,神情认真,问道:“哥,如果有一天我遭遇了夏莲那样的事,被人骗财骗色,你是不是也会看着我被人沉塘?” 柳珺大惊失色,“怎么可能?你这么聪明,断不会遇到那样的事的!” “我是说如果,世事难料,谁知道我会不会遇到呢?若真遇到了,你会怎么做?” “如果你真的遇到这样的事……”柳珺被迫代入想象,但只要想到那样的情景,他便抑制不住心底的怒火,双拳紧握,额上青筋乍现,说话都咬牙切齿起来,“我会带着你离开,去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然后……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宰了那个王八蛋!” 柳娇娇却没有露出满意的微笑,而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娇娇,怎么了?我是不是哪里说错了?”柳珺急问道。 柳娇娇苦笑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其实我们都挺自私的,当事情没有发生在我们身上时,我们会选择冷眼旁观,但当事情发生在我们身上,我们却能豁出去保护对方。” “娇娇,舍生取义大公无私确实令人敬仰,很伟大,但我做不来伟大之人,我只想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若是连自己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即便伟大到名垂青史又有何用?” 柳娇娇愣住了,所以,她是矫情了吗? 072、配置毒药(1) 时间倒回一个多月前。 柳娇娇接到系统发布的坑爹任务,让她一周内制作三种毒药出来,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不是理科生,对于这种化学类的东西半点天分都没有,虽然柳珺建议她找雷钟帮忙,但是她还是想自己先试试。 原因很简单,系统大人是不坑不气星来的,万一让雷钟帮忙,系统判定她找外援任务失败怎么办?这种事那个坑货系统绝对做得出来! 【滴……很高兴宿主能有这样的觉悟,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件事本系统早就提醒过你的。】 柳娇娇:“……”看,她多了解自家系统的尿性,果然被她猜对了。 好吧,不能寻找外援,那就只能购买制毒有关的书籍和回忆当年看过的各种电视剧了。 这种书肯定不好买,古人喜欢敝帚自珍,不会轻易把本事编辑成书拿出去卖,所以只能想办法看能不能弄到几个毒药方子,这件事只能交给牛浩然去做,因为他交友广阔,认识的三教九流之辈比较多。 牛浩然接到这个任务时明显愣了一会儿才小声问道:“娇娇,是不是谁得罪你了?我直接帮你弄来见血封喉的毒药就行,何必那么麻烦自己做呢?” 要是能直接弄来成品交差她也想啊,但是系统要求她自己做,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无力地撇撇嘴,柳娇娇闷声道:“你别问那么多了,总之两天之内务必帮我找三个毒药方子,第一方子必须准确,第二制作方法和材料不要太复杂,价格不是问题,能办到吗?” 牛浩然拍着胸脯打包票道:“放心,不用两天,晚上就给你送来!” 那么快的吗?柳娇娇有些不信,但见牛浩然满是自信的样子,又把即将出口的怀疑咽了回去。 不能随便打击别人的积极性,你觉得难的事情,不见得放在别人身上也难。 牛浩然是个行动派,果然在晚上就把方子送来了,柳娇娇接过一看,确实是三份,而且方子里所需的药材并不罕见,应该很容易就能配齐。 牛浩然指着方子解释道:“类似鹤顶红那种顶级毒药的方子肯定很难找到,但你没要求是什么样的毒药,所以我就做主替你选了三种配置比较简单但是不足以致命的,你看看行不行?若是你希望毒性更加强烈,比如见血封喉啥的,那我就再去替你找,不过可能需要点时间,因为越是厉害的方子市面上越是不多见,人家都自己留着呢!” 柳娇娇已经很满意了,反正系统只说让她配置毒药,没要求毒性达到什么程度,毒死是毒,中毒也是毒,只要有毒性就行。 她忙点头道:“这些就可以了,你买这方子花了多少银子?我给你报销!” “报销?”牛浩然没听明白。 柳娇娇掩面,哎呦喂,又把现代词汇整出来了,立刻改口道:“就是说你花了多少银子,我给你!” 牛浩然不在意的挥手道:“没花银子,只是把以前给出去的人情要回来了。” 那就是人情债咯?这可比银子贵多了。 柳娇娇想了想,让柳珺拿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出来,然后递给牛浩然,笑着道:“过几天你跟我一起去镇上一趟,准备你去私塾读书的事儿,这些银子你拿着,给自己买些需要的东西,文房四宝和学费你就不用管了,主要是买些日常用具。” 牛浩然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接过银票,激动的双手都在颤抖,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是不是太多了?我用不了多少东西。” “这不快过年了吗?给你家里也添置些年货啥的,跟家里人好好过个年,等过完年你就该去镇上念书了。” “谢谢你,娇娇!谢谢柳珺哥!”牛浩然眼眶泛红,深深地朝两人鞠了一躬。 送走牛浩然后,柳娇娇看着桌上的三份毒药方子,有些犯愁的蹙眉。 柳珺担忧的问道:“娇娇,怎么了?是不是很难?” 柳娇娇摇摇头,道:“看方子倒是不满,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这上面关于每种药材用量的记录也太敷衍了吧?你看这个,夹竹桃少量,少量是多少啊?还有这个,曼陀罗花粉少许,少许又是多少啊?敢不敢写得清楚一点?” 柳珺拿过方子看了看,失笑摇头道:“你别说,还真是,要不咱们明天还是去趟你爷爷那问问吧,分量若是有偏差肯定会影响药效的。” 谁说不是呢?柳娇娇在心里默默呼唤系统。 系统大人,让爷爷帮忙过目一下方子,然后我亲自动手配置,这不算请外援吧? 【滴……只要毒药是宿主全程独立配置就可以。】 柳娇娇悄悄松了口气,还好,她家系统还没有到丧心病狂的地步。 第二天一早,两人从老李头那借马车去镇上保和堂,老李头一听到柳娇娇又要请假一天去镇上,当即脸色就变得不好看了。 “娇娇,老头子本来已经断了收徒弟的心思了,是柳珺说服了我,我才破例收你为徒,可你自己算算,你才跟着我学了多久,就好几次说有事不来了。你若是一直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我真的没办法教你了!” 老李头的话说的有些重,但并不是不无道理,柳娇娇想做的事太多,而且学厨本就是系统发布的任务,并非她内心真实意愿,所以难免没有那么挂在心上。 柳珺刚想替她辩解几句,柳娇娇却拉住他,然后看向老李头,满是歉意地朝他躬身道:“师父,对不起,确实是我疏忽了。” 她不想为自己行为做任何辩解,错了就是错了,即便能找出千百个理由,做错事还是做错事,改变不了这件事的本质。 老李头其实还是很看好她的,毕竟她虽然有时候心不在焉,但是做起事来绝对是认真的,也不怕苦不怕累,苗子是个好苗子,只可惜不够专心啊,这可是学艺的大忌! 老李头叹气道:“罢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等你忙完你的事,我们找个时间好好聊聊,你若真的心不在此,就没必要浪费彼此时间了。” 丢下这句话,老李头便转身回里屋了。 看着他离开时那带着一抹萧索的蹒跚身影,柳娇娇突然有些鼻子发酸。 她是不是做错了? 柳珺忙安慰道:“娇娇,没事的,李爷爷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你以后好好跟他学,然后跟他认个错,他不会真的跟你生气的。” 柳娇娇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她没法跟柳珺说,说什么呢?说自己是为了不受系统惩罚所以做任务,根本就不是真心想学厨,所以才会不顾一切的拜师学厨,甚至利用了柳珺对她的爱护之心吗? 不止如此,现在看来,她的所作所为还伤了老李头的心。 一个本该风光无限的御厨沦落到这个偏僻的小山村,原本想抱着一身厨艺入土,却被柳珺所感动所以破例收徒,以为可以将一身本事发扬光大,谁料徒弟根本就是朝秦暮楚心不在此的。 让一个人最痛苦的办法是什么?就是给了他希望,再亲手掐灭。 此刻,柳娇娇觉得自己就是那个给了老李头希望,却又正在掐灭他希望的人。 因为出发前柳娇娇一直情绪低落,柳珺花了些时间哄她,所以耽误了好一阵儿才出发,等两人到达镇上已经将近午时了。 雷钟早就说过这几日不会去药铺,得留在家里处理些事,年底了,一堆事需要他亲自处理,所以两人直接架着牛车来到雷钟府邸。 门房自是认识两人的,忙上前相迎,打开正门放两人进去后,才亲自驾着牛车去茶房那边卸车喂牛。 管家亲自出来领着两人去了书房,雷钟一见他们自然是满脸喜色,立刻放下手中的账簿站了起来,笑着说道:“娇娇,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爷爷了?” “嘿嘿,我这不是想您了吗?”柳娇娇有点好,就算心情再差,也不会把情绪转移到其他人身上,所以压下对于老李头的愧疚和对自己的怀疑,摆出一副乖乖女的模样面对着雷钟。 雷钟就吃她这套,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眼角纹皱成一团,一张老脸笑开了花。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肯定想我了才来看我的,我也想你得紧啊,走,跟爷爷去库房,爷爷给你准备了可多年货了!”雷钟几步从书桌那迈了出来,牵住柳娇娇的手,便大步带她去了库房。 等雷钟献完了宝,三人又吃了顿丰盛的午饭后,柳娇娇才从怀里掏出那三张毒药方子,递给雷钟,问道:“爷爷,您帮我掌掌眼,看这药该怎么配?” 雷钟不疑有他,信手接过看了起来,可刚看了几行,脸色就变了,蓦地抬头看向柳娇娇,厉声道:“娇娇,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柳家那群人又闹什么幺蛾子了?别怕,跟爷爷说,爷爷定饶不了他们!” 一旁的柳珺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回还真不关柳家人的事儿,但是由此可见,老爷子对柳家人已经厌恶到什么地步了,有锅就自动往他们头上扣,不带一点犹豫的。 073、配制毒药(2) 柳娇娇虽然心头熨帖,但看到柳珺尴尬的样子,还是有些无奈,解释道:“爷爷,柳家人最近还真没来找茬,我配这些东西有其他用处。” “其他用处?”雷钟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再度低头仔细的研读方子,然后松了口气,“这三个方子虽有毒性,但毒性并不大,解起来也不麻烦,想必你是想配制出来防身吧?” “嗯,爷爷您真聪明!”柳娇娇装作崇拜的模样,点头不迭。 雷钟好笑地白了她一眼,然后放下方子,说道:“这方子虽不致命,但你配制时必须严格控制药材分量,否则也会变成穿肠毒药,娇娇,学会防人是好事,不过有些时候就怕你防不胜防。这样吧,我手里倒是有几个适合你的方子,一并拿给你,药材铺子里都有现成的,是我帮你做,还是你自己动手?” 柳娇娇笑着答道:“那我就先谢谢爷爷了,我想试试自己做,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您觉得呢?” “我觉得啊……”雷钟故意卖关子似的拖了个长音,然后露出和蔼的微笑,“我觉得你说的对,哈哈哈!” “爷爷!”柳娇娇不依的嘟嘴抗、议,小女儿的娇态一览无遗。 “哈哈哈哈,好了,爷爷不逗你了,这就去给你拿方子,然后让管家去铺子里取相应的药材回来,家里有专门配制药材的地方,工具齐全,你就去那里做吧!” 考虑到柳娇娇没有制药经验,所以雷钟贴心的让管家每种药材拿了五份回来,总得让她练练手不是? 柳娇娇清楚雷钟对自己的疼爱,所以也不矫情,谢过后便跟着他钻进药房,在他的帮助下亲手制作毒药。 柳珺被单独留在了外面,不过他也不恼,反正进去也帮不上忙,还不如在外面安静的等着,一个外行人就不要去添乱了。 就在他一个人默默坐在那品茶时,管家突然匆匆走了过来,急道:“柳公子,有贵客登门,能否麻烦您去唤老爷出来?” 柳珺诧异道:“雷东家就在药房里,你自去通传便是,为何要我一个外人去唤他?” 管家苦着脸无奈地说道:“老奴知道老爷在药房,但是书房和药房均为府里的禁、地,非传唤不得靠近,老爷看重小姐,小姐又是您妹妹,所以老奴不得已才……” 柳珺明白了,管家是怕自己靠近药房被迁怒,这才希望他这个关系户去帮忙传话,就算看在柳娇娇的面子上,雷钟也不会迁怒于他。 算盘打的还真是不错,但柳珺可不是那种容易热血上头的憨厚少年,特别是在经历了夏莲的算计后,对于柳娇娇以外的人,他都会多留个心眼。 “不知是哪位贵客上门?既然雷东家有事要忙,不能禀明对方后改日拜访吗?”柳珺淡淡的问道。 管家闻言不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才答道:“是镇上大户刘员外带着爱女一同登门,说是特意来拜、谢当日售卖百年老参的救命之恩。” 原来是他们,那确实得罪不起,是得让雷钟来亲自接待。 柳珺了然点头,放下茶盅,起身道:“烦劳管家大叔将客人带去偏厅奉茶,我这就去通知雷东家。” 管家领命离开。 当柳珺敲门进入药房,虽然雷钟碍于柳娇娇在场没有发怒,但看向他的眼神明显带着几分不爽。 “有事?” 柳珺有礼的朝雷钟颔首道:“雷东家,刘员外带着爱女来访,说要谢谢您当日售卖百年老参的救命之恩,管家不敢来药房打扰,只得让我来替他通传。” 雷钟抬眸,眼神不怒自威,淡淡道:“管家跟随我多年,尚且不敢来打扰我,你一个外人怎么就这么大的胆子?” 柳珺微微勾唇,答道:“正因为小子是外人,所以不受贵府规矩所缚。” 雷钟还想再刁难他几句,柳娇娇立刻护短的帮腔道:“爷爷,您就别吓唬我哥了,刘员外是镇上大户,以后您的铺子要指望他的地方还多着呢,这样的人只能打好关系,不好得罪,您还是赶紧待客去吧,别误了正事!” 雷钟焉能不知这个道理,就是单纯的看柳珺不爽才想着为难他几句,没想到才开个头就被柳娇娇打断,哭笑不得的瞪了柳娇娇一眼,笑骂了两句后,转身离开药房去迎客了。 待雷钟离开后,柳娇娇才走到柳珺身边,笑着开解道:“哥,你别跟爷爷置气,他也就是嘴上说说,心里肯定没拿你当外人。” 柳珺不在意的摇头道:“雷东家是你爷爷,我自然不会跟他置气。” 他看得出雷钟是真心疼爱柳娇娇,能多一个人护着妹妹,对他来说是好事,怎么可能去跟雷钟置气呢? 柳娇娇见他神情不似作假,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回到原地继续专心的配制起毒药来了。 别看方子写的简单,但真要配制起来还真是不容易,尤其是她要配制的成品还是药丸,过程中一丝一毫都不能出错,否则影响了药效还是小事,用火炼制时炸了锅可是要闹出人命的。 幸好雷钟经验丰富,虽在她的要求下没有亲自动手,但都讲述得极其详细,柳娇娇本就聪明,加上灵泉洗礼后,记忆力和六识都得到了长足的进步,所以虽然配制时小心翼翼,但中间还真没出什么过大的差错。 柳珺坐在一边,认真的看着在配药的柳娇娇,觉得此时的妹妹身上似乎围绕着一层光晕,让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有存在感,几乎无法移开眼。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其实认真的女人同样,只是这时候的柳珺还不清楚这个道理,只是单纯的觉得现在的妹妹特别好看。 偏厅内,刘员外与雷钟同坐上席,刘员外的宝贝千金林媛媛则坐在他的下位。 刘员外与雷钟寒暄了几句后,才切入正题,道:“雷东家,那日、你亲自登门让我帮忙对付周员外,可还没等我动手,周员外便出事入狱,这件事其中可有你的手笔?” 雷钟心头微震,他就觉得奇怪,售卖人参一事过了那么久了,刘员外为何今日亲自登门道谢,原来道谢是假,打探为实。 压下心底的震动,雷钟面上未显半分,打着哈哈道:“员外爷未免也太瞧得起小老儿了,我若有这本事,当日怎么会求到员外爷府上呢?” 刘员外却半点觉得自己被敷衍的感觉都没有,反倒点头道:“老夫亦是这样觉得,雷东家若真有三王爷那么强硬的靠山,断不会登老夫的门了。” 雷钟连连称是,刚以为这件事可以跳过了,却听得刘员外话音蓦地一转,“只是老夫听说,你那个孙女可是有些了不起啊。” “哦?员外爷定是听岔了,我那孙女年纪还小,虽说懂些药理,而且在采药方面有些小运气,但绝担不起这样的夸赞。”雷钟小心谨慎地答道。 刘员外笑得犹如三月春风扑面来般和煦,看向雷钟,轻声道:“雷东家不要多虑,老夫方才那话只会出我的嘴,入你的耳,断不会让旁人知晓,包括客栈那些知情、人,老夫都已经封了口了。” 雷钟心底顿时有些慌张失措,封了口?什么意思?莫非是…… 刘员外见他神情有异便立刻猜到他心底所想,忙笑着解释道:“雷东家啊,老夫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晓吗?我说的是封口,不是灭口,只是使了些银子和手段,让他们忘记你孙女与三王爷之事罢了。” 雷钟稍稍松了口气,但心却还是提在半空,他有些不明白刘员外此举何意,于是径自问了出来。 刘员外看向乖巧坐在那的刘媛媛,微微叹了口气,缓缓道:“你也知道,我膝下无子,唯媛媛这一个爱女,自然是视若珍宝,但女儿大了总归是要嫁人的,她曾无意间望见三王爷一回,然后便上了心。可你也知道,我刘家在镇上虽算大户,但根本不可能入得了三王爷的眼,恰好得知你孙女似得三王爷青眼,所以这才贸贸然登门,希望贵孙女帮个忙,让我女儿得入三王府。” 刘媛媛闻言含羞低头,手上拽着的丝帕被糅成了一团,一看就知道非常紧张。 雷钟刚才还是忐忑不安,不知道刘员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现在可以说是非常之震惊了。 且不说三王爷能不能看上小户人家,还是一普通商贾之家的刘媛媛,能把女儿宠到这个地步就不能不让他说一声佩服。 这年代,男女之间可不能私相授受的,即便对谁惊鸿一瞥后芳心暗许,那也只能旁敲侧击的让父母出面去想办法,看能不能谈下这门婚事,而且能做妻谁会送自己亲闺女去做妾? 那位可是三王爷,皇亲国戚,皇帝唯一的嫡亲弟弟,这么上杆子去给人家做妾真的好吗?最关键的是,以刘员外的身份,估计连个妾人家都不会愿意给啊。 这究竟是疼爱闺女,还是在害自己闺女啊? 药房内,柳娇娇终于成功做好了一种毒药,高兴地跳了起来,忙不迭的跟柳珺邀功道:“哥!你瞧,我成功了!” 柳珺从来都是柳娇娇最好的捧哏,立刻冲她赞许的伸出大拇指,夸道:“我看见了,娇娇最厉害了!” “那当然,我可是独一无二的柳娇娇!” 她高兴的心情还没过去,脑子里便传来系统无情的吐槽。 【滴……宿主请记住,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退步。】 柳娇娇:“……” 这盆冷水泼的,真是透心凉。 074、刘府千金 柳娇娇在失败了三次后,终于基本掌握了正确的制作方法,正准备着手制作第二种毒药时,雷钟回到药房。 柳娇娇立刻跟他献宝,说自己已经成功配制好了第一张药方里的毒药,马上可以配制第二副了,雷钟立刻笑着表示赞许和鼓励,但那笑容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僵硬,似乎是心里有事。 柳娇娇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面带担忧问道:“爷爷,怎么了?是不是刘员外跟您说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雷钟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叹了口气,略带无奈开口道:“娇娇啊,都怪爷爷,当日、你在悦来客栈的事儿没有收好尾,被刘员外给知道了。” 柳娇娇闻言面色一沉,“所以,他是用这件事威胁您了?” “算不上威胁,应该说是请求。” “请求?” “他女儿看上三王爷了,希望你能帮着牵线搭桥,进王爷的后院。” 什么?刘员外的宝贝千金竟然看上顾亭风那个吃货王爷了?柳娇娇惊讶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三王爷那年纪,应该早就成婚了吧?”那货看起来起码有二十了啊,这年代男子少有到了二十还未成婚的,何况王室不大多早婚吗? 雷钟又叹了口气,道:“所以他只求女儿能进王爷的后院,以三王爷的身份,即便尚未成婚,王妃,甚至侧妃的名分都轮不到一个商贾之女。” “那位大小姐甘愿做妾?”柳娇娇是真的很难理解这个年代的女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以刘小姐的身份,完全可以嫁个殷实人家做正妻,干嘛非要嫁去做妾?究竟是真爱无敌,还是看中顾亭风的王爷身份啊? 说实话,雷钟也觉得这位刘小姐挺傻的,但他无法评判他人,只得面露遗憾的摇摇头,点头道:“正是此意,而且刚刚我不小心说漏嘴,说你此刻正在府里,所以刘员外将刘小姐留了下来,说希望能让她跟你单独聊聊。” 跟她能聊啥?三观不同没办法做朋友的好不好? 柳娇娇虽然心里有些不愿意,但却不忍拒绝雷钟,只得勉强应道:“那好吧,她在哪?我去见见。” 刘家小姐此时正在偏厅等候,一见管家跟着一名相貌精致的女童进来,忙站了起来,有礼的微微福身道:“这位就是娇娇妹妹了吧?见过妹妹。” 柳娇娇借着回礼的功夫,仔细端详了一番这位刘小姐。 身形羸弱,应该是上次大病所致,一身做工精致的玫色裙装,纤腰不堪一握。皮肤很白,娥眉淡扫,眼睛不算太大,但却极圆,而且黑白分明,目光清澈,樱、桃小嘴微张,依稀能看见整齐白皙的贝齿。 不是那种让人一眼惊艳的绝世美女,但绝对是符合大众审美的古典美人。 明明是一颗好白菜,为啥想不通非要去拱一头种猪呢? 在柳娇娇心里,凡是后院一堆女人的男人都是种猪,说他们是种、马都便宜他们了。 待管家奉茶退下,偏厅里只剩下两个姑娘后,柳娇娇笑着开口道:“不知姐姐闺名为何?妹妹也好称呼。” 刘小姐用丝帕遮住嘴,带着笑意答道:“我与妹妹名字一样,也是叠字,名唤刘媛媛,邦之媛也的那个媛。” 柳娇娇眼睛一亮,追问道:“可是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 刘媛媛颔首道:“没想到妹妹年纪不大,却颇有才学,正是这一句。” 柳娇娇有些尴尬地笑笑,没有做过多解释。 她在现代时就爱看书和读古诗词,所以记得不少,只是穿越到这个架空年代,根本不敢随便掉书袋,怕惹麻烦,要不是“邦之媛也”这句诗太熟悉,她也不至于脱口而出。 这句诗出自先秦的《君子偕老》,听名字像是情诗,其实是首讽刺诗,说的就是卫宣公的夫人宣姜看似美好实则德行败坏的故事。 没想到先秦的诗在这个时代也有流传下来,看来应该是后面某个朝代出了什么问题,才会导致她如今所处的时代未在学过的历史中有记载。 找个时间必须得仔细查查那些史书了,无比希望唐宋这两个朝代不要出现,这样她以后才有机会过把剽窃诗词的瘾。 收敛心神,柳娇娇问道:“媛媛姐,我听爷爷说你对三王爷情根深种,意欲进王府后院?” 刘媛媛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问得如此直白,继而轻笑出声,略带狡黠道:“娇娇妹妹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怎么说?假话又怎么说?” “妹妹倒是个贪心的,罢了,我便直接告诉你真话吧。其实我根本就没见过那位三王爷,所以何来的情根深种一说呢?” 柳娇娇愣住了,整半天这一切是那位刘员外在那自说自话?不是说爱女如命吗?无端端整出这出来,是想利用女儿搭上三王爷? 看出柳娇娇所想,刘媛媛解释道:“我爹并不知情,他是真的以为我看上那位三王爷了,为了满足我的愿望,所以才厚着脸皮来这里。” “那你为何?”柳娇娇这下是真不明白了,既然没有这回事,为什么要编造出这样的话来?图啥啊?这是拿自己的名节和未来当儿戏吗? 刘媛媛面上的笑容淡去,表情变得有些凝重,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妹妹应该知道我前段时间重病缠身,险些离世的事儿吧?” 柳娇娇、点头,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株救命的百年老参还是她采摘的呢。 “虽然凭着那株百年老参我得以活下来,但大夫跟我说,我并非被治愈,不过是续了两年命罢了,我怕爹担心,所以央求大夫帮我保密,所以这件事至今为止只有你我知道。” 柳娇娇心下一惊,竟然只是续了两年命而非痊愈,究竟这位刘小姐是得了什么奇难杂症?就连被系统加持过的百年老参都救不了?不过这些跟她谎称自己恋上三王爷有什么关系? 刘媛媛继续说道:“爹爹仁厚,可惜子嗣单薄,膝下只有我一女,我本想着招婿上门,既能以后替我孝敬爹爹,也能保住家中财产,但人心隔肚皮,时间太紧,我无法分辨出谁才是可以托付的良人,若是遇人不淑,岂不是害了爹爹?” “所以在无意间得知三王爷曾到镇上私访,而且与你有交情后,我便对爹爹谎称曾在客栈附近见过三王爷,一见倾心,非卿不嫁,爹爹爱护我,所以今日带着我登门。” 停顿了片刻,刘媛媛看向柳娇娇,眸子里闪过一丝自嘲之色,苦笑道:“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妹妹聪慧,想必已经猜到我的打算了。” 柳娇娇闻言犹豫了下,然后带着揣测道:“姐姐莫非是想凭借自己的姿色让三王爷对你用情,这样即便你两年后不在了,三王爷只要念旧情,你家便有依靠,这样你爹即便后继无人,也没人敢打你家里产业的主意。” “妹妹果然聪慧。”刘媛媛面上流露赞许之色。 柳娇娇却半点自得都没有,反而蹙眉道:“媛媛姐,恕我直言,你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第一,三王爷我接触过,他绝对不是个轻易动情之人,他的城府之深超乎你的想象;第二,即便你搭上三王府,但是天高皇帝远,一旦真有大胆的人对你家动手,三王爷就算相帮也是鞭长莫及;第三……算了,第三不用说了,就凭前两条,你的一番算计就已经落空了。” 她本想说永远不要想着依靠别人,即便那个人是自己夫君,因为人心易变,最稳妥的依靠绝对是自己,但考虑到这个时代对于女人的苛求,她就不去洗这个脑了,免得吓着对方。 刘媛媛再度露出苦笑,无可奈何道:“妹妹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但我只是个女子,就算读过些书也识字,但终究养在深闺,见识远远比不上那些行走天下的男子,这已经是我能想出的最好办法了。” 柳娇娇跟着她叹了口气,有些同情的看着她。 说的对啊,要不怎么会有“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句话?一个足不出户的女子,就算过目不忘熟读各类书籍,眼界不够开阔的话,一定会限、制她的见识。 “媛媛姐,既然你我已经交心,那我也不瞒你,我跟三王爷的关系只是厨子和食客的关系,我负责做美食,他负责吃和付银子,就这么简单。而且他这一离开,估计此生我跟他都没什么再见的机会了,所以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没那个本事帮你。”柳娇娇坦诚相告。 刘媛媛作恍然大悟状,接着带着遗憾道:“原来妹妹是凭厨艺得王爷青眼,可惜我对于厨艺一窍不通,看来即便是进了王府,也难以得到王爷青睐了。” 柳娇娇有些不忍她时日无多,于是问道:“姐姐,你究竟是得了何种怪病?能否告知小妹,或许我能帮你想到办法呢?” 刘媛媛笑了笑,笑容苦涩,轻声道:“大夫说我病灶在于头,除非开颅,否则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可开颅不也是死吗?所以,没得治。” 头部的问题,还一定要开颅才行,莫非是脑瘤? “姐姐,你可有头疼,厌食,嗜睡,记性变得不好,看东西有时看不清这些症状?”柳娇娇忙问道。 刘媛媛讶异点头道:“对,妹妹你小小年纪莫非也懂医术?” “只是略懂一些。”柳娇娇这下可以确定了,刘媛媛应该就是脑肿瘤了,可这个年代根本无法进行开颅手术,怎么办?难道真的看着她两年后去死吗? 075、二狗事件(1) 有了雷钟的帮助,加上灵泉的属性加持,三种毒药一天时间就搞定了,只是制作时柳娇娇太过投入,以至于拖到了天黑,所以回村肯定是不可能了,雷钟也不会同意,所以两兄妹便留宿雷府。 夜里,坐在雷钟精心为她准备的闺房里,柳娇娇不由会心一笑。 这个爷爷虽是半路认来的,但却是真心实意的对她好,能遇到这样好的家人,不得不说是她的幸运。 收敛心神,她直接进入了空间。 一进入空间,她便对着空气说道:“系统大人,你要求的三种毒药我已经制作完成了。” 【滴……宿主成功完成支线任务,奖励500积分和《毒剂大全》一本,扣除500积分,宿主现在积分-1000。】 柳娇娇面前的茶几上立刻凭空出现了一本厚厚的书,她拿起来随意翻了翻,果然全是各种毒剂的制作方法,而且图文并茂。 “你扣积分的速度还真是嗖嗖的。”柳娇娇忍不住吐槽,接着灵光一闪,嘴角微扬,“对了,这三瓶毒药你要不要回收?” 【丑拒。】 这简直就是一万点暴击,柳娇娇被打击得险些喷出一口老血来。 “系统大人,你这样会把天给聊死的,会没有朋友的,你知道吗?” 【本系统只是数据,不需要朋友。】 很好很强大,你真是一朵绽放在珠穆朗玛顶峰的高岭之花。 不想再跟系统说话了,免得自己被气得英年早逝,柳娇娇直接去灵泉所在接灵泉来喝,然后躺在舒适的沙发上翻看商场上架销售的物品。 哎,全是好东西,她都想要,可惜就是没有积分啊,你说气人不气人? 【鉴于宿主一直以来表现良好,可以随意选择一件商品,以赊欠的方式购买。】 柳娇娇顿时眼前一亮,腾地坐起来,惊喜道:“真的?” 【本系统从不撒谎。】 柳娇娇刚想选择商品下单,突然想起什么,立刻停下动作,质疑道:“等会儿,以我对你的了解,绝对不会对我这么好,在商城赊欠的话要多扣除多少积分?” 【以商城标价为准,不会多扣。】 柳娇娇一听更加疑惑了,以往只要是赊欠积分都是双倍扣还的,这会儿竟然不多扣了?正所谓事有反常必为妖,指不定系统又在给她挖坑呢! “系统大人,咱俩也算知根知底了,你就别忽悠我了,直说吧,我要付出什么?”她索性摊开了直接问。 【宿主是有被害妄想症吗?这是病,得治。】 柳娇娇:“……”她有一句mm、p不知道该不该说。 虽然又被系统怼得抓狂,但既然确定了不会多扣积分,那么她自然不会浪费这个难得的机会,于是强压心底的郁闷,开始仔细搜索起商城里的物品来。 实话药水,只要喝下便会据实回答三个问题,售价1200积分。 增强记忆丸,只要吃下一粒,可以保持三天时间过目不忘,售价1500积分,还有进阶版,吃下一粒可以终身过目不忘,售价150000积分。 金缕衣,穿上便可刀枪不入,售价300000积分。 …… 柳娇娇是越看越郁闷,好东西太多,她都有选择困难症了,上一分钟还觉得这个她想要,可下一分钟又看上了别的了。 就在她继续翻看时,眼神突然停在了一个地方。 续命金丹,服下后,身体健康者可延长二十年寿命,重病重伤不治者可延长五年寿命,售价50000积分。 这不就是刘媛媛现在最需要的东西吗?可是这么好的东西售价竟然那么低?这可是能续命的东西啊,要知道生命是无价的啊! “系统大人,这个续命金丹的功效真的这么牛叉?可价格是不是标错了?”柳娇娇好奇地问道。 【商城所有物品都货真价实,价格都是按其功效所定,不会标错。】 “能续命的东西卖得比增强记忆的还便宜,这不科学!” 【宿主无须质疑,是否已经选好所需物品?】 既然这样,那她也就不需要犹豫了,于是她笑着点头道:“选好了,我要这个续命金丹。” 【物品发放成功,宿主现在积分-51000分,主线任务发布,请宿主在镇上开办一间食肆,并在开业一个月内赚到一千两银子,任务成功奖励20000积分,失败扣除30000积分并启动惩罚模式。】 柳娇娇刚拿到续命金丹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看,便被系统的话吓得药瓶差点直接砸地上。 开食肆没问题,她有足够的银子和手艺,最不济背后还站着一名前任御厨,等于自带外挂的,可开业一个月内赚到一千两银子,这怎么可能? 这里可不是帝都,只是一个普通的边陲小镇,消费能力摆在那里,即便全做富人生意,也不可能一个月挣到那么多银子啊,真当每个人都是顾亭风那种愿意为了美食一掷千金的吃货吗? “系统大人,你怕是在逗我吧?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柳娇娇严重抗、议。 【请宿主努力完成任务,开店筹备时间限定为两个月,倒计时开始……】 呵呵,她还能说啥?总不能宁死不屈吧?虽然任务极其坑爹,但真的还不至于让她去死,好不容易才重活了一回,还没来得及发光发、热呢,哪能被这些困难轻易难倒? 拼一把试试呗,没准儿她真的可以做到呢?这人啊,不被逼到绝境就没法爆发出他的潜能。 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句现代网上看到的毒鸡汤:凡事一定要抱有希望,不经历希望,你怎么能感受到什么是绝望呢? 柳娇娇蓦地嘴角一抽,瞧瞧,她真的快被系统气疯了,想的都是些啥玩意啊? 第二天早上,雷钟难得的享受了一顿有孙女陪伴着的早餐时光,开心得让柳娇娇就此住下,干脆别回那个有着讨厌的柳家人的破村子了。 柳娇娇这回却没有如同以往一般拒绝,而是笑着说道:“爷爷,过段时间我可能真的就要暂时住在镇上了。” 闻言,柳珺一怔,雷钟则是笑开了花。 “当真?你想通了?”雷钟恨不得立刻安排管家去给柳娇娇买几个丫鬟来,好贴、身伺候她。 柳珺则面露不解的看着她,眼里还有一丝难掩的慌张。 柳娇娇解释道:“我昨晚想了想,对于医理我兴趣并不大,以后估计也不会在这方面有什么发展,但是对于厨艺我是真的很喜欢,所以我想在镇上开个食肆。” 雷钟想了想,摇头道:“开食肆很累的,要起早贪黑,你年纪那么小,过几年再说吧?” “爷爷,挣钱就得趁年轻,而且我总得做点什么,不能坐吃山空啊!” “可你毕竟年岁太小,而且又是个女孩子,这抛头露面的……” “爷爷,您可不能瞧不起女孩子,我会生气的哦!” 雷钟忙讨饶道:“好好好,是爷爷不对,我家娇娇哪里是一般的女孩子,你若真想做就去做,爷爷这把老骨头在后面给你顶着!” 柳珺的剑眉缓缓蹙起,越皱越紧,看向柳娇娇的眼神似乎饱含着千言万语,但却一个字都没说。 柳娇娇察觉到了柳珺的异样,猜到他是担心自己留他一人在村里,于是给了他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对着雷钟继续说道:“爷爷,得麻烦您帮我找个合适的铺面,不用太大,不过位置得好,租金最好不要太贵。” “行,这件事交给我,我好歹在镇上呆了这么多年,还是有些薄面的。”雷钟立刻点头应下。 回村的牛车上,柳珺一言不发的驾着车,俊逸的脸上面无表情,但紧抿的双唇却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紧张,不安。 柳娇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小哥哥哪里都好,就是啥事都喜欢藏在心里,想问你倒是问啊,看来还得她主动才行。 “哥,咱们回去后尽快把分家的事情解决了,等过完十五咱们就搬去镇上。” 柳珺惊得手里的鞭子差点滑落,呆愣了好一会儿才不可置信的看向她,有些结巴的问道:“你、你是说……我、我们一起去镇上?” “当然是我们一起啊!难道哥你舍得我一个人累死在食肆里啊?你不帮忙的?”柳娇娇佯怒道。 柳珺几乎是立刻展露笑颜,笑得跟个傻子似的,点头如捣蒜,“帮!帮!我怎么可能不帮你?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打算自己一个人去镇上?哥,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嘿嘿,是我枉做小人了,不过娇娇,你是女子,可不是什么君子。” 柳娇娇一个眼刀子砸过去,怎么着?看到危机解除就开始得瑟了?哼,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刚回到村里,柳强便匆匆上门了,想必是有人告诉他两人回来了。 “柳珺,娇娇,不好了!出事了!二狗昨天在山上采药时被毒蛇咬死了,现在他爹娘正在我家跟我爹闹呢!说要找你们麻烦!”柳强是快速跑来的,所以气喘吁吁。 柳娇娇闻言一愣,想了一会儿才答道:“柳强大哥,我记得上山采药的人里面没有叫二狗的啊。” “是没有,他是村里出了名的好吃懒做,所以我爹当初根本没选他,但他眼红大伙挣了银子,所以昨天偷偷跟着他们上山。” “那是他自己作死,关我们什么事?” “我知道,我爹也明白,但他爹娘就是赖上你了,说要不是你弄出采药草挣钱的事儿,二狗就不会跟着你们上山,不上山就不会被蛇咬,不被蛇咬就不会死。” 柳娇娇嗤笑道:“这叫什么歪理?被人拿刀捅了,不去怪那个捅、你刀的,反去怪卖刀的,脑子进水了吧?” 柳强叹道:“可不就是这个理?那二狗的爹娘估计就是想银子想疯了,变着法想讹你们呢!” “想讹我?那就要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076、二狗事件(2) 柳珺和柳娇娇都不是那种怕事之人,加上柳强来通知他们,也就是代表村长是希望他们能出面的,所以两人便跟着柳强去了村长家。 一迈进正屋的大门,便看到一对中年夫妻正对着村长哭诉,想必这就是二狗的爹娘了。 村长看见柳娇娇后神情蓦地一变,冲着柳强大声怒道:“谁让你叫他们来的?还嫌事情不够麻烦吗?” 做了多年村长,对于每个村民的性格不说了如指掌,但也肯定有个基本了解,二狗的爹娘就是想利用儿子的死来讹钱,所以他才故意拖着他们,免得他们去找柳娇娇的麻烦,可没想到他家的傻儿子竟然把柳娇娇给叫来了,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柳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会错意了,当时村长给他打眼色,他以为是让他马上叫柳珺兄妹过来呢,现在看来,是让他不要去告诉他们,免得给他们惹麻烦。 有些尴尬地看向柳珺兄妹,柳强摸着脑门苦笑道:“抱歉啊,我理解错我爹的意思了。” 柳珺没有说话,柳娇娇冲他不在意的笑笑,然后上前两步,对村长道:“村长爷爷,您的好意我跟我哥心领了,逃避不是我们俩的习惯,既然他们是冲我来的,这事自然就该我出面解决。” “娇丫头,你真是……哎!”村长无奈地叹了口气,但心里却不由高看了她一眼,遇到问题不但不畏惧,还有迎难而上的勇气,这小姑娘以后必定不简单。 二狗的爹娘几乎同时将视线移到了柳娇娇身上,然后二狗他娘率先冲了过去,大喊了一声“还我儿子命来”,双手便对准柳娇娇的肩膀抓去。 柳娇娇的身手岂能让她如愿,灵巧的一闪,便让二狗他娘扑了个空,出于身体的惯性,直接栽倒在地。 “这位婶子,说话就好好的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的,地不平,容易摔着。”柳娇娇笑眯眯地说道。 二狗他娘浑身疼得要命,还被这般嘲讽,气得抬手指着柳娇娇大骂道:“你这个死丫头,心咋这么毒?难怪连你爹娘都不要你!” 柳娇娇面上依旧保持着笑容,缓缓走到她身边站定,俯下身看着她,笑容冰冷,“常言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既然你拿我的身世来说事儿,那就别怪我回敬回去了。” 说完,抬手便是一耳光,准确地扇到二狗他娘的左脸上,留下一个鲜红清晰的掌印。 二狗他娘大叫一声,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似乎根本没想到她一个小姑娘家敢一言不合就直接动手。 柳娇娇站直身子,淡淡地说道:“你敢揭我的短,我就敢打你的脸,婶子,不好意思了,礼尚往来。” 二狗他爹见媳妇完全被压制住了,半点还手之力都没有,忙上前扶起她,然后愤怒地看向柳娇娇,怒道:“小小年纪便如此歹毒,先是害死我儿子,现在又胆大包天的对着长辈动手,真是个没教养的野丫头!” 二狗他娘立刻配合着开始哀嚎起来:“老天爷你不长眼啊!我儿子死得那么惨,罪魁祸首不但一点愧疚都没有,还欺负我这老婆子!没天理啊!” 柳强此时已经被他爹拉到里屋去了,村长相信柳娇娇完全有能力解决这对泼皮夫妻,所以根本没准备站在一旁碍眼,就等着需要他时再出现。 柳珺听着两人骂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忍不住上前两步,厉声喝道:“闭嘴!再让我听到你们说娇娇半句不好……”他随手捡起被放在一旁的一根烧火棍,双手抓住一使劲,粗粗的烧火棍便被拦腰折断,“别怪我不客气!” 越是泼皮越是欺软怕硬,二狗爹娘瞬间噤声,默默地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原本他们以为柳珺是个闷葫芦,柳娇娇年纪小,这两兄妹好欺负,却没想到这两人却是一个比一个厉害,都是那种一言不合便要直接动手的。 吵架他们不怕,撒泼打滚和一哭二闹三上吊更是他们的强项,但他们并不想挨揍啊。 但是想到银子,他们顿生无限的勇气,强自镇定的看向柳珺,二狗他爹装腔作势道:“你别想着威胁我,老子唯一的儿子都没了,还会怕啥?今天你们不给我们个说法,我们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有本事你们就打死我们!” 二狗他娘也跟着吼道:“对!有种你今天打死我们!反正我儿子没了,我也不想活了!”说着,又开始拍着大腿嚎啕哀嚎,“我苦命的儿子啊!你怎么就这么没了啊?爹娘没用,没办法给你讨公道啊!” 柳珺气得真想要动手了,柳娇娇一把拉住了他,不经意地冲他摇摇头。 这对泼皮夫妇摆明了就是想讹钱,而且笃定他们最多就是打他们一顿,绝对不敢弄伤活着弄死他们,所以这才有恃无恐。 柳娇娇走到椅子那坐下,抬手理了理额边的碎发,冷笑道:“你们今天闹这出,说穿了不就是为了银子吗?说说吧,你们想让我赔多少?” 柳珺不赞同的开口道:“娇娇!”二狗的死纯属自找,跟他们没关系,凭什么赔银子给他们啊? 柳娇娇朝他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耐心等着两人的回答。 二狗的爹娘再度对视一眼后,二狗他娘开价道:“我们两口子就二狗这么一个儿子,他还没成亲生子,这么一走等于我们家绝后了……” “别废话,说要多少银子就行。” “三……五百两!你必须赔给我们五百两银子,要不然这件事我们绝对不会算了!”二狗他娘原本准备说三百两的,但想到听到的一些小道消息,便临时加了价。 “五百两?你们怎么不去抢?”柳珺怒道。 二狗他爹以为柳娇娇放那话已经是服软的表现,所以表情顿时变得傲气起来,嗤笑道:“哼,五百两我们已经是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了,而且以后你们还得养我们的老,负担我们的生活,还有,等你有了孩子必须过继一个儿子给我们当孙子,保住我们家的香火!” 真是越说越过分,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眼看柳珺的怒气已经压制不住,柳娇娇忙拉住他的手安抚地拍了几下,然后看向在那做着白日梦的两人,冷笑道:“行啊,要求不算太高。” 不等两人面上的惊喜褪去,她看向柳珺,故意问道:“哥,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在镇上听说的那件事吗?” 柳珺虽然还在怒气中,但还是配合着沉声道:“哪件事?” “听说江湖上有个杀手阁,手底下不少厉害的杀手,只要银子给够了,什么人他们都敢杀,我还记得说杀一个普通人是多少银子来着?二百两还是三百两来着?” “普通人是三百两,但乡野村夫据说一百五十两即可。”柳珺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来了个完美无比的配合。 柳娇娇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双手轻拍,道:“那么也就是说像叔和婶子这样的,两个人的人命加一起不过三百两银子就行了?” “没错,只要三百两。” “那敢情好啊,我干吗还要赔他们五百两外加接受一大堆苛刻的条件?直接找杀手干掉他们不就万事大吉了?哥,这样我们可以省一大笔银子呢!” 二狗的爹娘在一旁听得是心惊胆战,特别在听到柳娇娇真准备买凶杀人时,那份惊恐值达到了最高峰。 二狗他娘厉喝道:“你们敢!买凶杀人是犯法的!衙门不会放过你们的!”因为太过惊恐,都破音了。 二狗他爹也强装镇定道:“就是,你们绝对不敢这么做!”说是这么说,但声音都在抖。 柳娇娇冲他们看似天真的眨眨眼,笑得人畜无害,淡淡道:“谁能证明我们买凶杀人呢?你们吗?那时候你们已经下黄泉跟你们儿子相会去了。” “村长!村长能证明!”二狗他娘反应非常快,立刻想起村长还在,可左顾右看,却完全没有看到村长在哪,她一咕噜爬了起来,冲向里屋想去开门,却发现门被人从里面锁住了,根本打不开,然后她便准备往屋外跑去,却发现柳珺堵在门口那,用满是寒意的眼神冷冷地看着她。 顿时,她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软在地,喃喃道:“明白了,我明白了,村长跟你们是一伙的……” 二狗他爹也反应了过来,浑身一垮,跟一滩烂泥似的坐到了地上。 柳娇娇走到两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缓缓道:“我话就放这了,二狗的死纯属自找,你们想报仇就找那条咬死他的毒蛇去,如果还想拿这件事来讹诈我们,与其把银子白白送给你们,我宁可拿去请杀手,就算倾家荡产也要送你们去见阎王!不信你们就试试!” 二狗的爹娘这时候才知道自己完全低估了这对兄妹,这哪里还是两个半大的孩子啊,分明就是两个披着人皮的恶鬼! 077、马屎外面光 二狗爹娘被吓跑以后,村长领着柳强从里屋走了出来,看向柳娇娇的表情格外复杂。 柳娇娇就跟没事发生一样,笑着对他道:“村长爷爷,我跟我哥就先回去了,记得您答应过我的事儿,等年后我们再来叨扰。” 待两人离开后,柳强有些楞楞地说道:“爹,娇娇跟二狗他娘说的那些话都是吓唬她的吧?” 村长嗤笑道:“你要觉得是吓唬那便是吧。” “您的意思是她真会花银子买凶杀人?不至于吧?” “强子,你说人命到底值多少银子?” 柳强没想到他爹会问这个问题,怔愣片刻才试探性的答道:“人命关天,不能用银子来衡量吧?” 村长叹气摇头,怒其不争的白了他一眼,语重心长道:“这世上,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能用银子来衡量,孩子,你还是太天真了。” 他这个儿子也就是表面看起来厉害,其实没啥脑子,马屎外面光,说的就是这样的人。 后继无人啊,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回到老宅,柳珺满眼担心的问道:“娇娇,虽然我们今天把二狗爹娘吓走了,但他们不像那种轻易罢休之人,咋办?难不成还真去请杀手?” 柳娇娇扑哧一乐,笑骂道:“哥,我们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凭啥要浪费在他们身上?真想弄死他们我有的是办法,根本不需要请啥杀手,而且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讹银子,虽然讨厌,但罪不致死,我已经想好对付他们的办法了。” “啥办法?”柳珺好奇地问道。 柳娇娇凑近他,当两人的脸几乎就要贴上时,她突然猛地把身子往后一撤,朝他做了个鬼脸,道:“秘密!” 柳珺一开始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他不是第一次跟柳娇娇靠这么近,但不知为何这次却紧张得都开始发抖了,脑子更是乱成了浆糊,幸好柳娇娇来了个突然后撤,给了他缓冲的机会,否则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柳娇娇逗完他便径自去厨房了,柳珺单手抚着心脏位置,眸色深沉,默默地注视着她的背影。 贪财的人都是些不要命的,譬如二狗,譬如二狗他爹娘。 所以,回到家后,两口子是越想越后悔,越想越郁闷,他们怎么就那么容易被吓到呢?不过就是两个半大孩子随口说说的事儿,怎么能当真? 还什么倾家荡产也要追杀他们到天涯海角,呸!谁信?多大仇啊?不就是讹点银子花花吗?谁会为了这点子破事就买凶杀人的? 只听说过破财消灾的,没听说过杀人消灾的! 这么一想,两口子便开始合计起来,明天必须去找他们要银子,不管他们说什么,坚决咬死不松口,一定要拿到银子,否则他们儿子岂不是白死了? 对了,要不干脆推着二狗的尸体去,那俩孩子看到死人一定会害怕,只要他们害怕就会认怂,那就一切都好解决了。 两口子正打着鬼主意呢,没想到屋内突然传来一阵异香,闻着闻着,两人便人事不知,晕过去了。 等两人醒来,发现自己并不在家里,而是在外面,仔细一看,两人吓得头皮差点炸了。 妈呀,他们竟然在村子最西边的乱葬岗! “当家的,这是咋回事啊?我们怎么会在这?”二狗他娘已经吓得浑身都在哆嗦了,双手死死地拽着二狗爹的胳膊,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眼睛里满是惊恐不安。 二狗他爹费了老大劲儿才没被压倒,但是却怎么都掰不开自家婆娘那双手,只能无奈地缩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往外挪步子。 他素来就不是个胆大的,而且极其怕鬼,所以他压根一句话都不敢说,就怕开口说话会让鬼魂感受到他的阳气来吸他。 两人刚挪动没几步,突然听到一个阴测测的声音蓦地响起:“地下好冷,你们来陪我啊——” “啊!!”二狗他娘直接惨叫出声,将脑袋完全埋在了丈夫怀里,紧闭双眼,不敢睁开,“不要吓我啊!我们没害过人!不要吓我啊!!” 二狗他爹也则是抱着婆娘浑身战栗不止,抖腿的同时突然感觉腿部从上之下流淌下一股热浪。 没错,他被吓尿了。 “来陪我啊——爹娘——来地下陪我啊——”那个阴测测的声音愈发靠近,而且虽然听起来阴森恐怖,但仔细一听,这竟然是已经死去的二狗的声音。 二狗他娘这回直接吓哭了,一边哭一边跪下来朝着声音位置一个劲的双手合十祈饶,“儿啊,你死了就快去投胎吧!不要来吓唬爹娘啊!” 二狗爹双腿一软,也是跪倒在地,双目被吓得失去了焦距,口中喃喃自语道:“别找我,别找我,找你亲爹去……别找我……” 忙着跟儿子的鬼魂讨饶的二狗他娘听到这话,猛地停下动作,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家汉子,用带着颤抖的语气问道:“当家的,你……你在说啥?” 也不知道咋回事,二狗他爹似打了鸡血一般,突然目光重新凝聚,恶狠狠地瞪着二狗他娘,怒吼道:“我说我不是二狗他亲爹!他要找人陪找错人了!” “你……”二狗他娘一怔,紧接着就又是委屈又是气愤,挥起拳头,不要钱一般的砸向二狗他爹身上,“你胡咧咧啥?二狗他爹不是你还能是谁?你是在说老娘背着你偷汉子是吧?老娘跟你拼了!!” 二狗他爹默默承受着媳妇的拳头,表情阴狠得吓人,过了好一会儿才一把甩开二狗他娘,低吼道:“这件事我他么的憋了十几年,今天不能不说了!你没偷汉子,但二狗的确不是我孩子,因为他是我从外面抱回来的!” “你胡说!他明明就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二狗他娘根本不相信,她明明记得自己生下来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 “你生下来的孩子被我送走了,所以现在的二狗其实不是真正的二狗。” “不可能!你骗我!我一定是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要不是今天遇上这事儿,我肯定会把这个秘密带到坟墓里!” 二狗他娘顿时跟失了魂一般,目光茫然,连原本的惧怕都忘了,不住的喃喃道:“不可能,不会的,怎么会?”低语片刻后,她眸子突然发亮,一把抓住了二狗他爹的胳膊,“所以我儿子还活着对不对?他在哪?你把他送哪里去了?” “我不能说,你只要知道他现在过得很好,非常非常好,就行了。”二狗他爹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悲伤起来,接着便转为坚定,拒绝吐露儿子下落。 藏身暗处的牛浩然让柳树根噤声,眉头微皱,似在思索什么。 柳树根小声问道:“小牛哥,不继续吓唬他们了?”二狗的声音就是他模仿的,他虽然有些呆萌,但是对于声音却相当敏感,只要听过一个人说话,基本上就能模仿出来,这个本事只有牛浩然知道。 牛浩然摇头,轻声道:“我们先回去,这件事必须告诉娇娇他们,我有种预感,换子这件事很不简单。” 两人对村子地形那是了解得相当透彻,所以在二狗爹娘完全无法发现的情况下,快速离开了乱葬岗,去了柳珺所在的老宅。 听完牛浩然的话,柳娇娇蹙眉道:“二狗他爹说他亲儿子现在过得特别好?” 牛浩然点头道:“对,他连说了好几遍,我一开始以为他是说来安慰二狗他娘的,但是我有注意他的神情,一开始带着悲伤,后来转为坚定,所以他一定没撒谎,他能确定儿子活着,而且真的过得特别好。” “知道了,今天辛苦你们俩了,赶紧去厨房吧,给你们留了好吃的!” 柳树根一听有好吃的,拉着牛浩然便直接冲向厨房,柳珺则了然的看了柳娇娇一眼,低声问道:“娇娇,你是故意支开他们的。” 柳娇娇从不在柳珺面前隐藏自己的真实感觉,爽快承认道:“对,因为我不想去管别人家的闲事,浩然摆明对换子这件事颇有兴趣,可是我没兴趣啊,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话题,就此揭过。” 078、媛媛登门 也不知是那天在乱葬岗被吓到了,还是因为知道死去的不是自己儿子,所以二狗的爹娘突然消停了,不止没再来找柳娇娇的麻烦,而且整日待在家里,连门都几乎不怎么出了。 柳娇娇倒是没想其他的,不来找茬不是好事儿吗?想那么多干嘛?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老李头家,堂屋里。 柳娇娇很是诚恳地冲老李头鞠了一躬,然后表情认真的说道:“师父,我得跟你认个错。一开始我跟你学厨其实心思并不是那么纯正,所以才会像你说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两天我很认真的想了想,我觉得我是喜欢下厨的,所以从今天起,我会努力用心的跟您学厨,如果再有什么做得不好不对的地方,您该骂就骂,我绝无二话!” 这是她仔细思考了两天的结果,并不是因为系统任务的原因,而是她发现她确实很喜欢让别人品尝到自己亲手做出的美食的那种成就感,反正这具身体年纪尚小,总该学点技能,干脆就学厨好了,既是爱好又能挣钱。 老李头看着她,神情莫测,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开口道:“你决定了?” “是的,师父。” “不会后悔?” “绝不后悔。” “那好,我就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如果再让我发现你心不在焉,以后就不要再来了,我宁可抱着这身厨艺进棺材,也绝不会传授给心不在此的人!” 老李头的语气十分严肃,柳娇娇用力点头,眼神满是坚定。 有空间这个可以打时间差的外挂在,柳娇娇的进步可以说是突飞猛进,把老李头这个带过不少徒弟的老师傅都给震惊了,大呼自己捡到宝了,然后又埋怨她以前不用心,浪费自己天分。 柳娇娇白天在老李头家学厨,晚上进空间巩固,每天几乎是累得连轴转,但是她痛并快乐着,因为学到了真本事,而且现在越累,就代表基础打得越牢,以后开店也会更有保障。 几天后,刘媛媛突然找上门来。 她是在午饭过后坐着府里的马车来的,恰好今天老李头有事出门了,给柳娇娇放了一天假,所以她刚好在家里。 柳珺又上山去了,想打些兔子回来,扒了兔子皮给柳娇娇做身过年穿的小棉袄,因为没几天就要过年了。 刘媛媛的突然来访在柳娇娇预料之外,但她还是很用心的接待了她。 跟那些眼高于顶的千金小姐不同,虽然老宅格外的寒酸,但刘媛媛面上半点反感都没有,而且柳娇娇给她泡的普通茶水她也没有嫌弃的喝了一大半,这让柳娇娇不由对她的观感更好了几分。 放下茶杯,刘媛媛缓缓道明来意。 原来,她听父亲刘员外说起过柳珺和柳娇娇在柳家并不受待见,加上那天跟柳娇娇聊了下,觉得这个小姑娘虽然年纪小,但很是聪慧,而且为人通透,便有了结交之心。 她自己是独生女,一直都很想有个弟弟或者妹妹,柳娇娇冰雪聪明,长得还特别好看,完全满足了她对于妹妹的幻想。 所以,她便跟父亲说起,想多跟柳娇娇走动走动,希望能认个妹妹回来,刘员外不是那种有门第之见的迂腐之人,加上素来疼爱女儿,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昨天,她带着丫鬟去逛街,本想去首饰店给柳娇娇选个好看的首饰作为见面礼,没想到却让她看了一出好戏。 说到这,她故意停住,眼里带着揶揄看向柳娇娇,问道:“娇娇,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柳娇娇扯了扯嘴角,无奈耸肩道:“媛媛姐,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猜得到?” 成功卖了一回关子,刘媛媛用八卦的语气继续跟她说了起来。 话说刘媛媛刚进了首饰店,正准备让掌柜亲自选些上好的首饰出来让她选时,一个满身风尘味的年轻女子挽着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大概三十多岁,虽然穿着不算太差,但却给人一种土里土气的感觉,估计是乡下来的,骨子里的泥土气还没褪去。 女子姿色美艳,一双天生的桃花眼顾盼生辉,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腰带太紧,反正把腰挤得特别细,而且走起路来先晃臀部再扭腰,那叫一个勾魂,好几个路过的男人眼睛都看直了。 正经的良家女子可不会这么卖弄风梢,一看就是勾栏院里出来的。 两人看起来不像夫妻,更像是风尘女子跟恩客,所以丫鬟立刻挡在刘媛媛面前,生怕他们冲、撞了自家小姐。 女子看了一眼柜台上摆着的各类首饰,嗲声嗲气地冲男子道:“好人儿,你答应给我买根金钗的,不能说话不算数!” 男子立刻笑着安抚道:“行行行,答应你的事我哪件没做到的?不就一根金钗吗?买买买!你看上哪个就买哪个!” 女子笑得眉眼弯弯,撒娇般的用身体蹭了男子一下,然后便对掌柜道:“掌柜的,把你家最好最贵的金钗拿出来!” 有生意掌柜怎么可能不做?立刻吩咐伙计选了几根成色好样式也好的金钗出来,放在托盘里,让女子慢慢挑选。 刘媛媛出生好,最见不得这种卖弄风梢的女子,顿时决定换家店铺,刚走到门口,却意外听到一个熟悉的人名。 “好人儿,你啥时候才带我回家嘛?不是说好了的吗?”女子一边挑选金钗一边问道。 男人的声音有些一丝犹豫不决,答道:“我家里那个黄脸婆你也知道,除了一哭二闹三上吊啥也不会,你再等我几日,我过几天回家过年,找个由头把她休了,然后再堂堂正正的娶你过门!” “哼!每次都这么说!算了,我也懒得逼你了,反正我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让我失望以后就别来找我了!” “心肝儿你放心,这回肯定给你办得妥妥的!” “对了,你不是说想把你侄子捡回来那个丫头,叫什么来着?” “柳娇娇。” “对,就这个名字,你不是让我问妈妈收不收吗?我问过了,说得先看货,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那种乡下长大的野丫头还得花很长时间调教,估计卖不了多少银子。” “没关系,就算不给银子都行,只要保证她这辈子都离不开花楼就行了。” 女子咯咯轻笑,没好气地拍了男人一下,笑骂道:“你也忒狠了,不过是个小姑娘,用得着这么下死手吗?委身花楼已经很惨了,还让人家一辈子都离不开,多大仇多大怨啊?” 男人笑着偷摸了下女子的纤腰,笑得阴沉无比,“没办法,谁让她得罪了我爹娘和我三弟呢。” 因为不好留下太久,免得别人发现刘媛媛在偷听,所以听到这里她便匆匆带着丫鬟离开了。 说到这,刘媛媛愤怒地挥了挥拳头,怒声道:“一开始我怕我是听错了,便让丫鬟去打听了下,说那个男人叫柳二什么来着,在鸿记米铺做事,那个女人则是他养的外室,原是怡红院的那个啥,后来被这男人赎身后养了起来。” “柳二木,对嘛?”柳娇娇立刻猜到了男人名字,不正是她那个一年到头回不了几趟家的好二叔吗? “对对,就是这个名字,我现在的记性是真不好!”刘媛媛有些懊恼地抬手拍了拍头,她为了避免人多嘴杂,这回来找柳娇娇就带了个车夫,现在守在外面,随身伺候的丫鬟都没带来,所以一直回忆特别费劲,还有些头疼了。 柳娇娇见状忙拿出那颗商城兑换的续命金丹,递给刘媛媛,微笑道:“媛媛姐,把这颗药吃了,你会舒服很多。”就冲她愿意来提醒自己,这颗药给出去就不亏。 刘媛媛接过药丸看了看,疑惑道:“娇娇,这是?” “媛媛姐,这颗药虽然不能完全根治你的病,但是可以让你多续五年命,多五年时间,我一定能找到彻底治好你的办法。”柳娇娇的语气很诚恳,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刘媛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毫不犹豫的吞下药丸,又喝了一口水,然后开口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从何得来这样的奇药,但是我相信你不会害我。” 柳娇娇笑了,被人信任让她的愉悦发自内心,“药的来历我不能告诉你,但是药效是真的,而且我对你的承诺也是真的,我会努力找到治好你的办法。还有,谢谢你,媛媛姐,谢谢你特意来告诉我这件事!” 刘媛媛不在意的摇摇头,然后看向她,目光复杂,嘴角扬起一抹苦笑,“可别谢谢我,该我谢谢你,娇娇,你可是送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还了!”她相信柳娇娇说的话,所以这个人情真的是欠大了,五年阳寿啊,这该怎么还? 079、想阴招 刘媛媛毕竟是大家闺秀,村子离镇上路程又比较远,所以不好呆太久,又跟柳娇娇闲话了几句家常便离开了。 临走前,柳娇娇从厨房包了一只昨天做的叫花鸡给她,教会她吃法后笑言过几月自己可能会在镇上开家食肆,这叫花鸡会是食肆的招牌,让她拿回去尝尝鲜,若是好吃记得到时候帮她拉点客人来。 刘媛媛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应下。 下午,柳珺背着猎物回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尾巴——牛浩然和柳树根。 柳娇娇只是浅浅看了一下三人的表情,便明白柳树根是特意来蹭晚饭的,牛浩然是被强拉来作陪的,而柳珺是被硬缠上的。 晚饭柳娇娇亲自下厨,有了空间的作弊功能,这些日子她从老李头那学到不少东西,正好拿出来检验下。 一个时辰后,柳珺帮忙端出了四菜一汤。 苦瓜肉卷,煎酿豆腐,红烧肉,糖醋排骨,以及一大盅炖四神兔肉汤。 前面四个菜属于现代常见的家常菜,汤则是柳娇娇前两天跟老李头学来的,这不正好柳珺打了好几只肥美的野兔回来吗,便现学现卖了。 汤的做法不算复杂,只是用料比较考究。 首先将兔子杀好切块,然后准备一定的莲子、淮山、芡实和茯苓,这四样便是所谓的四神了。然后将兔肉和四样配料连同调味料放炖盅里隔水炖两小时便可。 莲子可以清热降火、降血压和促进睡眠,淮山可以健脾益胃、益肺止咳和降低血糖,芡实可以补脾固肾,茯苓可以利水消肿和养心安神,这四样东西既属于药材亦是食材。 所以准确的说这碗汤属于药膳。 当柳娇娇把这碗汤的特别之处告知几人后,几人对视一眼,立刻一人盛了满满一碗,饭都不急着吃了,先干了这碗大补汤再说。 看着三个男孩那猴急的样子,柳娇娇忙道:“慢点喝,别呛着了。” 柳树根是第一个喝光放下碗了,拿右手背熟练的擦了下嘴,然后用无比敬仰的目光看着柳娇娇,说道:“娇娇,药膳这种东西我只听说过,还是第一次看到和喝到,果然厉害,我现在觉得浑身都是力气!” 柳娇娇扑哧一乐,打趣道:“药膳的确可以调理身体,但要想起作用得长期食用,你当是灵丹妙药吗?哪有一吃就见效的?” 牛浩然就务实多了,放下碗后还微微皱眉回味了下,这才开口说道:“说实话,味道有些怪怪的。” “因为里面放了药材的原因,而且为了保证药效,所以没有加去腥的姜蒜进去,兔肉的腥味并未除得那么干净,味道怪是正常的。”柳娇娇解释道。 柳珺则是完全标准的妹控,别说只是味道有点怪的药膳,就算是难以下咽的黑暗料理他都能拍着胸口说好吃,朝柳娇娇投去赞许的目光,他简短有力地说道:“很不错。” 柳娇娇礼貌而不失尴尬的朝他笑笑,自觉无视他那自带妹控滤镜的夸赞。 晚饭结束时,几个盘子全部干干净净,即便药膳汤味道有些怪,但三个男孩还是很捧场的全部喝光了,用柳树根的话来说,那就是这汤能当药来用,但是比药好喝太多了,必须喝光不要浪费。 柳娇娇表示这孩子说的简直太对了,她根本没法反驳。 送走蹭饭二人组后,柳娇娇跟柳珺把桌子收拾好,一同进了厨房洗碗洗锅。 柳珺一边搓着筷子,一边问道:“娇娇,你是不是有啥心事?” 正在洗碗的柳娇娇手一顿,转头看向他,笑着道:“哥,你果然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这都被你给看出来了。” 柳珺再次被迫脑补了蛔虫的样子,身子不经意的微微抖了抖,故意装出很凶的样子道:“不许转移话题,快说!” 柳娇娇哪能看不出他是在装凶,所以朝他嘟嘴做了个鬼脸后才把刘媛媛跟她说的事说了出来。 “啪”的一声,柳珺手里的筷子尽数被折断,足以证明他听完有多生气,已经快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了。 “我就说他们最近怎么突然消停了,原来打的这个鬼主意!”摊上这样的家人,他上辈子到底是造了多少孽? 柳娇娇忙拉起他的手确认有没有受伤,确认无事后,将他手里那些断掉的筷子扯出来扔掉,然后放柔声音劝慰道:“哥,你别气,咱们不是早就知道那群人是什么德行了吗?况且咱们运气好,先一步知道了他们的算计,所以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怎么可能不气?从一开始的配阴婚,到后来想把柳娇娇嫁给傻子,然后又联合夏莲来算计他,现在更是准备把柳娇娇卖去花楼那种地方。 这是存心要毁了柳娇娇一辈子啊!比单纯的弄死她更为狠毒! “娇娇,他们要是继续这样下去,总有天我会杀了他们的。”柳珺的语气很平静,但字字句句都充满渗人的寒意。 这不是一个假设句,而是一个陈述句,他是真的会这么做。 柳娇娇心里一咯噔,忙握住他冰冷的手,柔声劝道:“哥,我也很讨厌他们,恨不得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但是你不觉得杀了他们太便宜他们了吗?而且凭什么我们干净的手上要沾上他们的血?他们不值。” 毕竟是看着《今日说法》长大的,柳娇娇就算再痛恨一个人,也没办法上升到杀掉对方的程度上去,除非真的到了生死关头,不是你死就是我死那种情况下,否则她还真做不出杀人的事情来。 柳珺慢慢闭上眼睛,待心底的怒气稍稍平复后,重新睁开眼睛,反握住柳娇娇娇小的手掌,沉声道:“你想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刚才那一瞬间,他是真的想冲去柳家把那几个极品都给剁了,一了百了,省得他们一天到晚作妖,但是听完柳娇娇的话,再冷静下来想想,这样做确实不值当。 杀人是要偿命的,他凭什么拿自己宝贵的生命去交换那几个人渣的命?而且柳娇娇说的对,杀了他们太便宜他们了。 柳娇娇见他情绪平复了下来,松了口气,缓缓道:“我得好好想想,不过你放心,他们算计不到我的,我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柳珺微微点头,不再说话,继续低下头洗碗,只是手劲似乎有些过大,碗被布擦得发出有些刺耳的声音。 入夜,柳娇娇没有马上睡觉,而是把前几天做好的三种毒药拿了出来。 第一种毒药以曼陀罗为主,一旦服用会导致人晕厥,由于控制了药量,所以晕厥的时间大概在半个时辰左右。 第二种毒药以夹竹桃为主,一旦服用会产生神经毒素,导致人呕吐头晕,严重的话还会休克,药效大概能维持一个时辰左右。 第三种毒药以朱砂为主,属于慢性毒药,得连续服药十天左右才会产生中毒。 怎么看这三种药都不适合用在柳家人身上啊。 柳娇娇皱眉叹气,重新将毒药收了起来。 突然,她眼睛一亮。 泻药,痒痒药,这两个就不错,相当合适,只是怎么配呢?她没有药方啊,要是用错药材和剂量,搞不好会出人命的。 她是真心不想双手染上别人的鲜血,恶整可以,骂可以,动手也可以,要是因为对方算计自己就直接弄死对方,虽然可以一劳永逸,但心理未免也太阴暗了些吧? 而且任何时代都是有律法这个东西的,她可没办法保证自己可以做得天衣无缝,万一碰到个厉害的捕快查明一切,等待她的只能是一命抵一命。 划不来,太划不来了。 她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在撇清自己和柳珺的同时,让柳家人算计失败并且付出代价。 你要对我玩阴的,我肯定也得回敬一个阴招啊,要不怎么对得起你我那些牺牲的脑细胞呢? 镇上,一处不大的私宅内。 柳二木赤着上身搂着同样未着片缕的飘飘躺在软榻上,被子堪堪盖住两人腰部以下的位置,双手很不老实的上下抚摸着她娇嫩的肌肤。 飘飘一把抓住他作乱的手,媚眼如丝,没有任何杀伤力的瞪了他一眼,娇声道:“好人儿,你就饶了我吧,奴家有些累了。” 柳二木嘿嘿一笑,色眯眯的,“怎么?这都受不了了?时辰还早呢。” “哎呀,人家不要了啦,你就放过人家好不好嘛?” “行,明天加倍补上。” 飘飘再度瞪了他一眼,然后乖巧的靠在他的怀里,修长白皙的手指一下一下的在他胸口轻轻画圈圈,口中轻声道:“你明天就要回家了吧?记得答应我的事儿,要是再骗我,我真不理你了!” 柳二木很享受她的亲昵,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记,点头道:“放心,这回肯定不会再拖了,等我回来之时,就是大红花轿抬你过门之时。对了,我要你找的人找好了吗?靠得住吗?” “找好了,已经说好明天一早就过来,到时候装成你米铺的伙计跟你一同回村,你只需告诉他们哪个是你侄女就好,其他的事儿他们自然知道怎么做。”飘飘笑着答道。 柳二木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吹熄烛火,搂着飘飘,心满意足的睡去。 080、狠毒的二叔 翌日,柳大家一大早就开始忙活起来了,今天柳二木要回来。 前段时间柳大不是带着秦氏和三房一家人去了镇上吗?一为躲开夏莲爹娘的纠缠,二为看望大半年没回家的柳二木。 当看到爹娘带着三弟一家子来找他时,柳二木心里顿时一咯噔,以为自己在镇上养外室的事儿被发现了,所以他们特意来兴师问罪,等壮着胆子上前一问,才知道他们就是来镇上逛逛,顺便来看看他。 可是还没他的心落定,柳三林便找了个机会将他拉到了一边,义愤填膺的跟他说了柳珺和柳娇娇的事儿。 柳二木不算啥好人,靠着拍马屁才成功在米铺里拿到一席之地,好色贪财,瞧不上家里那个只会生女儿的蠢婆娘,也看不惯他那早已过世的大哥,连带着不喜柳珺,但他有一点好,就是特别孝顺,近乎到了愚孝的程度。 这么说吧,若是他爹娘让他去投河,他绝对不会上吊,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愿意娶宋春花的原因,就是因为秦氏觉得这闺女老实好欺负,可以随便使唤,所以他明明瞧不上相貌普通的宋春花也义无反顾的娶了,还跟她生了两个女儿。 一听到三弟说爹娘被柳珺和柳娇娇那个死丫头欺负成那样,他恨不得立刻拿把刀冲回去把两个忤逆不孝的东西给宰了。 “老三,你不是咱家最聪明的吗?就没想点法子治治他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爹娘被欺负?”柳二木质问道。 柳三林苦笑道:“二哥,我怎么没想办法?但也不知道他们是运气太好,还是手段太过厉害,我每次算计都失败了。”说着,他用手指了指柳成龙,一脸悲愤,“他们现在是连成龙都不放过,非说柳娇娇当日落水是成龙指使人做的,成龙啥性格二哥你最清楚,每天除了读书,几乎连门都不出的,他们简直是……” “丧心病狂!”不等柳三林说完,柳二木便厉声接腔,不大的眼睛里凶光乍现,“老三你不用担心,等我回去的,定饶不了他们!” 柳三林眸光一闪,装作好奇问道:“二哥可是想出什么好法子了?” 柳二木咧嘴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道:“老三你是读书人,虽然聪明,但手段未免太过温和,也难怪他们能逃过,我是个粗人,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对我来说,只要能解决问题,手段强烈些也无妨。” “你的意思是?” “那个死丫头胆敢这么对爹娘,我不会轻易让她死掉的,我要把她卖到花楼,让她千人骑万人乘,生不如死!” 柳三林不着痕迹的看了柳二木一眼,心道自家二哥倒是个狠人,以后必须防着他点,这种傻大胆啥事都干得出来的。 “那丫头很是奸猾,嘴也厉害得很,而且还有些身手,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柳三林尽职尽责的告诉他柳娇娇的情况,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免得到时候失手了连累自己。 柳二木嗤笑道:“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啥身手?老三你是太弱了才觉得她厉害吧?” 柳三林被奚落心里虽恼,面上却未露出半点情绪,叹气道:“我的确体弱,但咱娘的厉害你是知道的,娘两次都栽在那丫头手里,被打得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而且她曾遭夏莲陷害,被人贩子绑走,结果人贩子不但没有得逞,还被绑了回来,连夏荷都遭了殃,所以你还是小心为好。” 柳二木一听,顿时收起方才的不屑,疑惑道:“真有这么厉害?她当初被柳珺捡回来时不是连话都不会说吗?怎么落水一次不但能说话了,还变得这么厉害了?难不成真有鬼上身这一说?” 柳三林无奈摇头道:“我也觉得她变化太大,就跟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但没有证据啊,而且她攀上了村长跟镇上的保和堂东家,就算我们有所怀疑,也没办法去证实。” “保和堂?那间药铺?” “正是。” 柳二木惊讶地睁大眼睛,那可是镇上的老字号了,前不久差点关门,但是又奇迹般的没事了,听他东家说,保和堂的东家跟县丞和大户刘员外相交甚密,基本上已经坐上了镇上药铺的头把交椅。 就连米铺东家见了那位雷东家也得给三分面子,一个来路不明的小丫头怎么可能攀上这样的人? 柳二木不信,觉得柳三林说的一定是不知打哪听来的小道消息,当不得真。 想到这里,他不由略带鄙夷的看了柳三林一眼,这个老三素来最得爹娘宠爱,家里的好处也是捞得最多的,可到了关键时刻根本不顶用,最后还得是他亲自出马才行。 呵呵,读书人,读那么多书有个屁用? 不过这些话他只能在心里腹诽,万万不敢当着柳三林的面讲出来,从小这个老三就是个惯会在爹娘面前装乖告黑状的,他可是吃过不少亏,断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 当柳三林追问他准备用什么方法把柳娇娇卖到花楼时,柳二木留了个心眼,推说自己还得仔细想想,反正等他回家之时,就是解决柳娇娇那个死丫头的时候。 然后,他便找了花楼里出来的飘飘帮着牵线,与花楼老鸨谈好价钱时间,又让飘飘找了几个身强力壮见过血的混混,准备带着一起回家,直接让他们找准时机把柳娇娇掳走卖去花楼。 再然后,便有了刘媛媛无意间听到他和飘飘的对话再转述给柳娇娇的事情。 柳二木要回来过年,最开心的莫过于宋春花了,至于招弟和盼弟,对柳二木这个亲爹没多少孺慕之情,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惧怕。 因为柳二木每次回家看到她们都是非打即骂,开口闭口都是赔钱货,别人家的爹会在过年时给闺女买新衣服和红头绳,但她们的爹只会拿她们撒气。 盼弟还小,只有七岁,只是单纯的害怕面对爹,但招弟已经快十三岁了,穷人的孩子本就懂事早,她对自己的爹更多的是痛恨,恨不得自己生下来就没有爹。 而对于宋春花这个娘,盼弟是过分的依赖,招弟则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爷奶不喜欢这个儿媳妇,三叔一家也看不上她,作为丈夫的柳二木更是拿她当家里的下人和发泄情绪的工具,招弟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敢反抗?为什么就那么唯唯诺诺?甚至连两个女儿都保护不了。 每次她们被家里人欺负被爹打,她只会在一旁哭着求情,却从来没有上前帮过她们半次。 她曾经偷听到三婶跟柳成龙说话,三婶说自己为母则强,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儿子,任何人都不能欺负,哪怕对方是爷奶和三叔。但她的娘呢?别说保护自己的孩子了,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招弟在这个家里唯一喜欢的人就是柳珺这个堂哥,因为只有他会偶尔塞一些吃的给她和妹妹,而她最羡慕的人便是柳娇娇,特别是在柳娇娇一而再再而三的让爷奶和三叔一家下不来台时,这个被堂哥捡回来的堂妹简直成了她的偶像。 她不止一次想过去接近柳娇娇,想跟她学那些手段,这样以后爷奶他们便再也不能欺负她娘和妹妹了,但她不敢,因为二房一直以来的置身事外,让她没脸去面对柳珺和柳娇娇。 就在招弟沉思之际,宋春花突然对她说道:“大妮,赶紧去打几瓶你爹最喜欢的酒回来,钱放好,别丢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欢喜,这是在期待见过大半年没有回来的柳二木吗? 招弟心里忽然又是悲愤又是无力,悲愤的是娘对爹这么好,为何他就是不珍惜?无力的是爹都对娘这样了,为何她还能坚持吊死在这棵歪脖子树上?难道真是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人只要嫁了人,哪怕男人是个混蛋,也必须忍耐着跟他继续过日子吗? 她不想要这样的姻缘,她不想嫁给像她爹一样的混蛋,若真是不幸跟娘一样,她宁可和离后不再嫁人做女户,也绝对不要跟这样的男人生活下去! 柳二木是在晌午时分回来的,身后还跟着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一个个看起来都面色不善,不似什么本分人。 秦氏虽然欢喜二儿子回来了,但素来抠门的她半点都不想花银子招待这些不认识的客人,好在柳二木说这几人都是店里伙计,住在隔壁村,只是顺路跟他一起回来,认个门就走,不用留饭,秦氏的表情这才好看了几分。 放下在镇上购置的年货和自己行李后,柳二木借口送他们,便带着他们往老宅的方向走去。 他要去给几人指明谁是柳娇娇,免得他们抓错了人。 他早就打好了主意,一会儿到了老宅,他便让几人躲藏在暗处悄悄观察,他则以看望侄子的名义敲门,然后再以家里事忙为由,让柳珺和柳娇娇都出现在门口,方便那几人验明正身。 他已经交代了几人,必须等自己走远后再动手,好打个时间差。 为了保证自己不被怀疑,他还特意在来前拎了几盒便宜的点心,哪有亲叔叔在年前去看望侄子还空手的道理呢? 算盘倒是打的很精,但他万万没想到是柳珺和柳娇娇已经从刘媛媛那获知一切,就等着他上门好算计回去呢。 081、收拾二叔(1) 到达老宅附近时,柳二木直接寻了个隐秘之处,让跟来的那四个汉子藏身于此,然后嘱咐道:“一会儿你们看清楚我那侄女的样子,待我离开一炷香后,你们便蒙上面,装成土匪破门而入,两个人去对付我那侄子,另外两个去抓小丫头,一点要打醒十二分的精神,我那侄子有功夫,小丫头也会些诡异的招数,莫要阴沟里翻船了,记住了吗?” 身形最为魁梧的汉子质疑道:“我们几个也不是吃素的,怎么可能还对付不了一个毛头小子和一个黄毛丫头?你的担心太多余了!” 柳二木其实也觉得柳三林把柳珺兄妹的能力夸大太多,但出于谨慎,还是要求他们尽量小心为上。 等他们藏好后,柳二木调整了下面部表情,露出一抹和善的微笑,信步走到老宅大门前,抬手扣响了门环。 开门的是柳珺,一般家里这种事只要他在家都归他做,他可舍不得妹妹来回走。 一见来人是柳二木,他便立刻想起昨天娇娇说的那些事,险些控制不住脾气,忙低头掩去眼里的戾气,再抬头时,已然还是那个清冷的少年。 “二叔,您怎么来了?”天知道他花了多大力气才能让自己的语气没有暴、露真实的情绪。 柳二木可不知道自己的算盘早已被对方看破,装出热络的样子,笑得格外和蔼,温言道:“这不是快过年了吗?我特意回家过年的,给你们带了些年礼过来,娇娇呢?叫她出来吧,家里还有事,我不能久留,想着大半年没回来了,跟你们见一面,放下东西我就走。” 柳珺听到这里不由暗自堤防起来,摇头道:“娇娇今日身子有些不适,不能见风,二叔的心意我们领了,您既然有事就先忙您的去吧!” 啥?柳娇娇生病了不能出来?柳二木刚想再编个理由逼她出来,但转念一想,何必非要她出来呢?老宅里总共就住着兄妹两人,一会儿让那几人直接冲进去抓人就行了,男女他们总不至于会认错吧? 想到这里,他也就淡定了下来,将手里的糕点递了过去,然后笑着道:“既然这样,那就让娇娇好生养着,等初一我再来看你们,我走了,不用送了。” 柳珺压根就没想过要送他,见他抬脚便毫不犹豫的关上大门,把刘二林气得面皮连续抖动了好几下。 臭小子,现在且由得你猖狂,待他把柳娇娇解决了再来解决你! 柳二木来到那四人藏匿之处,压低声音对他们道:“那死丫头据说生病了,在屋里躺着,这样也好,更方便你们抓人,记住了,蒙面装成土匪的样子冲进去,还有,等我离开一炷香后再动手!” 为首的汉子不耐烦地挥手道:“知道了,真啰嗦!记得把答应我们的银子准备好,要不然哥几个可不是吃素的!” “你们放心,事成之后,答应你们的银子分文不少,你们自去找飘飘要便是。” 安排完一切,柳二木转身往家去,一想到很快就能解决掉那个死丫头,他心情大好,走路都带着风,嘴里更是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摇头晃脑的,一脸小人得志的欠揍模样。 那四个汉子倒也是守信之人,真的等他离开了一炷香以后,方才拿出准备好的黑巾蒙住眼睛以下的部、位,握着刀,大摇大摆的往老宅走去。 既然是假扮成土匪抢劫,自然不可能礼貌的敲门,几人直接大力地抬脚踹门,老宅本就年久失修,大门和门栓皆为木制,没几下,门便被踹开了。 本在屋里与柳娇娇讨论柳二木上门目的为何的柳珺,听到动静便立刻奔了出来,却已是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看着四个拿刀的黑巾蒙面汉子大步冲了进来。 “你们是何人?想要作甚?”柳珺悄悄摆出攻击姿势,厉声喝道。 “哈哈哈,小哥莫慌,哥几个只不过眼见年关将至,所以上门来借些钱粮罢了,你若自觉交出东西,哥几个便不动手,否则,可别怪我们自己拿了!”为首的汉子大声道。 柳珺眼睛微眯,心道莫不是村里有人见财起意,所以找他们来打劫的?可这时机未免也太巧了,柳二木刚走没多久,这些歹人便大摇大摆的上门来,若是他们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可不信。 就在他准备跟这四人动手之际,柳娇娇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两根粗、大的烧火棍,当走到柳珺身边时,顺手递给他一根,然后笑着道:“哥,下手轻点,别把他们弄死了,咱们一会儿还得问话呢!” 柳珺接过棍、子,嘴角轻扬,点头道:“放心,最多打个半死。” 四个蒙面汉子被他们的对话弄得呆愣了一下,随即几人发出嘲讽的爆笑。 “不过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和一个黄毛丫头,还敢对着哥几个说大话?” “哈哈哈,就是,刚才那话该我们说才对。” “没错,放心,我们肯定会留你们一命的!” “哥几个,上!抓住那丫头,打断那小子的腿!” 柳珺和柳娇娇快速对视一眼,已然明白这几人肯定跟柳二木有关,否则不会说要抓她。 柳娇娇冷笑一声,活动了几下胳膊,扬起手里的棍、子,看向几人的眼神就跟在看傻子一样,寒声道:“那就看看到底是谁打断谁的腿!” 柳珺有一身好功夫,柳娇娇有系统出品的女子防身术加上灵泉加持的灵、活身手,不过十个回合左右,四个蒙面汉子便尽数被打、倒在地,个个都抱着自己的腿哀嚎不止。 柳珺刻意留了手,怕下手太重闹出人命,但柳娇娇却就是冲着打断他们的腿去的,竟然敢威胁要打断柳珺的腿,是谁给你们的勇气?梁静茹吗? 梁静茹表示时空不对,这个锅她不背。 为首的汉子伤得最重,其他三人皆是一只腿受伤,而他却是双腿尽断,看向柳娇娇的眼神又是愤怒又是惊恐,同时还有些后悔。 谁能想到一个毛头小子和一个小丫头能有这么好的身手呢?明明只是村里长大的普通孩子啊!究竟是这个村的民风太过彪悍,以至于小孩子都习得一身好武功,还是说这两孩子压根就不是普通人? 不管怎么说,他终究是轻敌了,应该把柳二木的警告之言听进去的,否则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他还有脸继续在道上混吗? 越想越后悔,越想越郁闷,他忍不住高声道:“是柳二木花钱让我们来的,我等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尽管找他麻烦去,打也打了,且放我们走吧!我们保证不再接他的生意便是!” 他自认是条汉子,所以必须能屈能伸,傻子才继续跟这对身手了得的兄妹继续杠下去,银子虽好,命更重要啊! 柳娇娇就喜欢这种知进退不死扛的敌人,帅气的将棍、子扛在肩上,居高临下道:“说具体点,他让你们做什么?” “我们都是镇上花楼的护卫,柳二木通过飘飘找到我们,飘飘以前是我们花楼的姑娘,后来被柳二木赎了身,安置在镇上一个小院子里。飘飘跟老、鸨谈好了价钱,让我们把你绑去卖到花楼当姑娘,对了,我还听飘飘跟老、鸨说把你签死契,永远困在花楼里,不让赎身!” 估计是真被打怕了,汉子说的极其详细,甚至把花楼的地址和飘飘的地址都说了出来。 柳珺听得是火冒三丈,要把娇娇卖去花楼已是罪大恶极,竟然还打算把她困死在花楼里永远没有翻身自由之日,简直是丧心病狂! 他以前觉得爷奶和三叔一家已经很过分了,但没想到比起他们来,这个平日里见不着几次的二叔才是最狠的那个,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会咬人的狗不叫? 柳娇娇也很生气,她不是单纯的十岁乡下姑娘,当然知道花楼是什么地方,想要卖她去那里,还想让她卖一辈子身,他么的,这个柳二木是不是想死一次试试看啊?真当她没脾气的吗? “若我现在去找我那好二叔的麻烦,你们可敢作证?”柳娇娇冷声道。 四个汉子对视一眼后,为首那个咬牙点头道:“可以,但你必须保证事后放我们离开,不能再追究此事!” 混了那么多年的经验告诉他,绝对不要跟自己斗不过的人为敌,否则一定会很惨,就算心里再不爽,也要先委屈自己一下,好汉报仇,十年不晚。 柳娇娇多精一人啊,一眼就看出这家伙只是表面服软,心里估摸着还想日后报复,眼珠子一转,从怀里取出一个药瓶,给四人一人嘴里塞进去一粒药丸。 “我这人做事不喜欢给自己留隐患,因为我相信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但我心善,不愿手上沾血,所以只要你们以后老老实实的,我会按时给你们解药,否则……” 柳娇娇故意不把话说完,只是眼含深意的看了四人一眼。 四人几乎同时打了个寒颤,瞬间反应过来他们方才被迫吞下去的东西是毒药,若是想对她不利,肯定会毒发身亡。 为首那人还有些不信,他不觉得一个小姑娘手里能有什么独门毒药,所以表面承诺不会,心里却打算等回镇上就找人帮忙解毒。 柳娇娇看在眼里却没有说破,只是嘴角微微上扬,眼里闪过一抹戏谑的光芒。 082、收拾二叔(2) 柳二木正在家里等着好消息,完全不知道那四人已经将自己卖了个干干净净。 招弟领着妹妹盼弟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不敢直视脾气不好的父亲,但眼睛的余光却时刻注意着他,生怕他喝多了耍酒疯又拿她们和娘出气。 秦氏虽然偏爱小儿子,但对二儿子也还不错,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柳二木喜欢吃的,目光和蔼的看着久未归家的二儿子在那又吃又喝得不亦乐乎。 柳家重男轻女,除了二媳妇沾了柳三林和儿子的光得以例外,宋春花和俩闺女几乎是不被允许上桌的,心情好时秦氏会挑些菜分给她们,心情不好时就是其他人吃着,母女仨看着兼伺候着。 肚子饿想吃东西?行,等众人吃完后去厨房拣剩菜剩饭吧。 今天秦氏心情还不错,毕竟见着二儿子了,关键是他还给了一笔不小的银子作为家用和过年的孝敬,所以她格外大方的挑了一碗菜递给宋春花,让她带着俩闺女去厨房吃,别站在这碍眼。 宋春花就是个没啥骨气的,竟然还觉得婆婆对她不错,一个劲的说谢谢娘,然后开心的端着碗,领着俩闺女去厨房了。 盼弟年纪小,早就在一旁看饿了,眼见终于能吃饭了,还不用跟以往一样拣剩饭,高兴得一个劲拍巴掌,露出两颗小虎牙,对招弟道:“姐,咱们能吃顿好的了!” 招弟瞥了一眼那个盛菜的碗,一眼望去全是素菜,她又拿了双筷子翻了翻,贼费劲才找到三片肉,至于那一盅老母鸡熬的鸡汤,别说汤了,连鸡骨头秦氏都没给一块。 嗤笑一声,她也不说话,只是把肉片挑出来,最大那片给了宋春花,剩下两片小的给了盼弟,自己则捧着一碗光饭,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一碗菜根本不够三个人吃的,她是大的,必须得让着妹妹照顾好娘,自己将就一顿得了,反正习惯了。 看着乖巧的大女儿,宋春花有些不忍道:“大妮,你吃点菜吧,哪能光吃白饭呢?” “我就喜欢吃白饭,娘,您就别管我了,赶紧跟妹妹吃,吃完还有活儿要干呢!”招弟笑笑,又猛塞了一大口饭到嘴里,看似吃的可香了,但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这些糙米夹杂着苞米煮出来的饭有多干多难吃。 屋里的人吃的可是软绵绵的白米饭,她们却只能蹲在厨房里用糙米饭就着一碗素菜,呵呵,这竟然也能算是一家人,整个村子里估计就找不出第二户这样的。 柳二木可不会在乎妻子女儿吃啥,这三人对于他来说都是多余的,他这趟回家最重要的事就是要把正妻的位置给飘飘腾出来,至于那两个小赔钱货,总归也是他的骨肉,且先养着吧,等以后嫁出去了还能弄笔彩礼钱回来,也不算太亏。 几人正吃着呢,突然听到大门被人敲响了,秦氏忙冲外面高声喊道:“老二家的,你是不是聋了?这么大的拍门声你都听不到呢?还不赶紧去看看咋回事?” 宋春花忙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活,连忙奔出去开门,就这样,秦氏还在那继续骂道:“闺女眼看着就要嫁人了,怎么还是这么蠢?一天天的不让我省心!” 柳二木忙劝道:“娘,她就这么个人,您就别跟她计较了,要不……”说着,他靠近了秦氏,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微笑,“娘,您说我换个聪明好看还听你话的媳妇咋样?” 冯蔓云第一个反应过来,下意识就猜到他是想提那个养在镇上的外室的事儿了,略带不安的看向柳三林,柳三林却回了她一个不要多话的眼神,她只好咽下想说的话,装作没听到,自顾自的继续吃饭。 秦氏听到柳二木的话,先是一愣,然后虎着脸,严肃地说道:“老二,我告诉你,虽然春花人又蠢又笨,但好歹是正经人家出生,明媒正娶回来的,你别给我在外面惹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回来,小心你爹打断你的腿!” 她并不知道柳二木不但已经招惹了,那女的还是花楼里出来的,只是人年纪大了,见过太多类似的事儿,所以这是在给柳二木提前警告呢。 柳大闻言看了柳二木一眼,虽然只是一瞬,但视线里含着的威亚让柳二木险些吓出一身冷汗来,忙赔笑道:“我就随便说说,儿子啥样的人您二老还不知道吗?我不会乱来的。” “不会最好,你若是真想纳妾,起码得有些身家才行,你见过哪个庄稼汉纳妾的?纳妾可是要多花很多银子的,没那么大的头就别想着戴那么大的帽子,小心压死你!” 秦氏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柳二木就算心里再不舒服,面上也得装出一副受教的样子,忙不迭的又是点头又是做保证的,这才哄得秦氏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大门那边,宋春花一开门便看到柳珺和柳娇娇一同上门了,身后还跟着四个男人,仔细一看,这四位不是跟柳二木一起来的那几个米铺伙计吗?不是说回隔壁村走亲戚去了?怎么会和柳珺兄妹在一起? 宋春花很是纳闷,但她不是个喜欢多说多问的,只是面带疑惑地看向柳珺,问道:“阿珺,你们这是?” 她虽然蠢笨,但是也知道他们和家里人不对付,登门绝对没好事,肯定不是来探望的。 柳珺没有回答她的话,径自问道:“二婶,二叔在家吗?” “在的,他们还在屋里吃饭呢,你找他有事儿?” “嗯,有事儿。” 说完,他便拉着柳娇娇一同进了门。那四个汉子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立刻跟上他们。 宋春花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没有出声制止,默默地关了大门,然后跟着他们往堂屋那走去。 几人一进屋,原本还笑着吃饭的几人表情同时凝固了,尤其当柳二木看到走进来的那四个汉子时,惊讶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让他们收拾柳珺绑走柳娇娇吗?怎么该有事的没事,不该有事的个个看起来都负了伤?关键是他们怎么会一起过来? 柳大原本温和的脸瞬间挂满寒霜,望向柳娇娇的眼神就跟饿了好几天的野狼一样,恨不得冲上去撕碎她,秦氏亦然,那双吊梢眼里满是怒意,仔细一看,你还会发现里面夹着一丝害怕,前车之鉴太多,她已经有心理阴影了。 柳三林微微皱了下眉,然后起身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对着二人道:“阿珺,娇娇,你们吃了没?若没吃就坐下来一起吃吧,我们一家人很久都没有一家人整整齐齐的意思吃顿饭了。” 他的想法很简单,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知道这两人上门肯定没好事,但先发制人来这一出,料想他们也不好直言不讳,总要给彼此留着颜面不是? 可惜柳娇娇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打脸,至于给对方面子?不好意思,面子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 她回以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开口道:“多日不见,没想到三叔还是这么能言善辩啊,你说你要是把嘴上的功夫用到读书上面去,估计早就三元及第了,怎么会还屈尊在这么偏僻的村子里当私塾的老师呢?” 柳三林的笑顿时僵在了脸上,任他养气功夫再高都不由动了怒,面色一沉,眼一瞪,直接回敬了回去:“我好歹是你三叔,是你的长辈,你就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第一,我虽姓柳,但那是随我哥姓,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你算不得我长辈;第二,我一直都这么说话的,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怎么?还不习惯呢?那只好委屈你慢慢习惯咯!” “你!你这刁蛮的丫头!” “刁蛮总比道貌岸然来得好啊三叔!” 柳三林的嘴皮子虽然厉害,但完全不是柳娇娇的对手,几句话便败下阵来,一屁股坐回凳子上,气得在那直喘气。 冯蔓云忙过去替他顺背,抬起头刚要说话,柳娇娇立刻打断了她:“三婶,如果你不想被我骂就最好别开口,我今儿是来找二叔的,跟你们三房无关,不要自己上杆子来找骂!” 冯蔓云指责的话还没来得及说便被迫憋了回去,气得脸都红了,可是她清楚柳娇娇的厉害,这姑娘不止动口还会动手的,想到秦氏吃过的亏,她默默别开头,权当自己不存在。 至于柳成龙,那就是个惯会见风使舵的主,眼见自家厉害的爹娘都被怼得无话可说了,他也立刻低下头装成认真吃饭的模样,坚决不去撞枪口。 三房集体装透明人了,但柳大跟秦氏却不能装作自己啥都没听到,柳大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道:“你们又想做什么?” 秦氏则跟护犊子的母鸡一样,动作敏捷的下了炕,叉着腰怒视着几人,怒喝道:“我看你们就是诚心来找茬的!老二刚回来,大半年都不在村里了,他怎么可能跟你们有啥过节?滚滚滚!都给老娘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这个贱种和野丫头!” 柳珺早就习惯了秦氏的口无遮拦,他根本没在意,但柳娇娇却火了,上前一步,直接将秦氏吓退了好几步,看向她的目光满是防备和恐慌。 “贱种骂谁呢?”柳娇娇冷笑。 “贱种当然是骂他这个扫把星!”秦氏不甘示弱。 “呵呵,所以你承认你才是贱种了。”这个梗虽然已经烂大街了,但用来对付秦氏这种人刚刚好,谁让她没文化听不懂里面的文字陷阱呢? 秦氏一愣,刚想反驳,柳三林忙咳嗽了两声,然后低声给她解释了一遍,秦氏顿时恼羞成怒,指着柳娇娇大骂道:“你这个贱丫头,竟然敢骂我?!” “我不止敢骂,我还敢打,奶,您要不要回味回味?”柳娇娇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活动手指关节,做出一副准备动手的模样来。 秦氏再度后退了几大步,整个人几乎贴在墙上了,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她,色厉内荏道:“你别过来!我警告你别过来!” 柳娇娇不耐烦的白了她一眼,才不过去呢,知道怕了就好,今天她的目标可不是这个为老不尊的老太婆,而是正坐在炕上一脸震惊的柳二木。 083、收拾二叔(3) 柳二木打死都不会想到柳三林竟然没有说大话,这个柳娇娇还真是个不好对付的,四个身手不错的大男人不但没有成功抓住她,而且看样子还被策反了。 这就有点麻烦了。 就在他思考着怎么度过眼前这一劫的时候,柳娇娇开口了,目光如箭,直指他。 “二叔,我很想问问您,咱俩之间有何深仇大恨?你竟然要如此对待一个只有十岁的小姑娘!即便我不是你们柳家人,但好歹也是个孩子吧?你这么做就不怕遭报应吗?” 柳珺的眼神也是紧紧地锁定了他,目光如千年寒冰一般,若是眼神能实质化的话,柳二木估计已经被直接给冻死了。 柳三林是唯一的知情者,但是他也不太清楚柳二木具体用了什么手段,但看到那四个受伤的汉子,他也能大概猜到一点,估计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心底暗恼这个二哥没脑子,早就提醒过他要他千万小心谨慎一些,没想到还是阴沟里翻了船,真没用! 柳大跟秦氏确实不知情,两人对视一眼后,护短的秦氏便开口怒斥柳娇娇道:“你这个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老二自打回来就没出去过,一直在家里待着呢,怎么可能对你做什么?” “奶,看来您是真的啥也不知道啊。”说着,她冷冷地看向柳二木,“二叔,是您主动交代,还是由我或者您那四个朋友代劳啊?” “什么朋友?我跟他们又不熟!”柳二木立刻翻脸抵赖起来,“他们只是顺路跟我一起回来罢了,他们做了什么事我一概不知!” “一概不知?二叔,你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啊,人证物证都摆你面前了,你还能在这儿睁眼说瞎话呢?难怪奶那么疼你,果然是亲母子啊,一模一样!” “你!狗嘴吐不出象牙!” “呵呵,二叔,那你倒是吐一个象牙出来我看看啊!” 柳二木气得浑身发抖,愈发明白当日柳三林的话极有道理,这个来路不正的小丫头自打落水后真的就跟换了个人一般,莫非真有鬼上身或者夺舍一说?又或者是她前面五年的木讷模样全是装出来的? 不可能,当年她被捡回来时仅有五岁,一个屁大点的孩子哪有如此深沉的心机?定是落水后被水鬼上了身! 想到这里,他猛地从炕上一跃而下,然后夺门而出,动作快如闪电,一时间屋内众人都没反应过来。 柳娇娇微微眯眼,这是故意要逃?这个二叔这么怂的吗?先前不还信誓旦旦的撒谎吗? 就在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柳二木又回来了,手里抱着家里用来看家的那条黑狗,待走近柳娇娇时,他不知道从何处摸出一把小刀,一下割破黑狗的身体,将哀嚎着浑身染血的黑狗猛地朝柳娇娇扔去。 “黑狗血可以破除一切邪祟,你这个占据他人身体的恶鬼去死吧!” 柳娇娇一开始还没明白他这一举动是啥意思,但身体已然快速做出反应,一个闪身朝避开了扔过来的黑狗,然后便是哭笑不得。 所以,她是被当成鬼上身的邪祟了?想拿黑狗血来逼她现原形? 脑洞要不要这么大啊? 她微微一笑,将受伤哀鸣不已的黑狗抱了起来,皱眉看了看伤口位置,柳二木是下了狠手了,刀口极极深,血流不止,也幸好这只狗性情温顺,否则痛起来搞不好会发狂乱咬人,岂会任由她抱着? 柳娇娇故意用手沾了少许狗血,用手指轻松搓了几下,然后取出自己的手帕按在黑狗受伤位置,将它递给一旁的柳珺,道:“哥,你把它抱回去包扎一下,与其让它跟着这种随时能要它命的主人,还不如跟了我们呢,正好老宅缺一条看家护院的狗,狗狗,你愿意吗?” 最后一句话是低下头对着黑狗说的,也不知道这狗是通人性还是碰巧,小小的呜咽了一声,还伸出舌头舔了舔柳娇娇的手背,似乎在说它愿意。 柳娇娇笑了起来,笑容温和,抬手摸了摸狗头,然后对柳珺道:“快去吧,失血过多就麻烦了,这里交给我!” 柳珺只是犹豫了一小会儿便点头应下,小心翼翼的抱着受伤的黑狗走了,柳家无人敢拦,都知道这少年是有些身手的,谁都不想冲上去找打。 唯一能压制得住柳娇娇的人走了,她这回算是彻底解放了天性。 熟稔地往炕上盘腿一坐,看了一眼柳家的饭食,眼里尽是大写的嫌弃。 啧啧,要卖相没卖相,要香味没香味,看着让人一点食欲都没有,真难为柳家这群人还能吃得那么开心,真没追求! 见柳娇娇完全不惧黑狗血,柳二木慌了,忙左右看了看,顺手从屋角那捞过一把将近散架的扫帚来,双手似握剑一般紧紧地握着扫帚,对准柳娇娇,大喝道:“你这个妖孽!我、我告诉你,我可不怕你!” 如果他的声音没有发抖,估计这话还能有点可信度,可惜声音完全出卖了他,听着不但一点气势都没有,反倒让人觉得他是在刻意逞强。 “妖孽?”柳娇娇淡淡一笑,抬眸看向柳二木,故意用还沾着黑狗血的手指在唇边轻轻一划,一抹鲜红留于唇角,配合她愈发艳丽的面容,看上去有种能蛊惑人心的妖媚,“我像吗?” 这下不止柳二木了,其他柳家人全慌了。 妈呀,这丫头不会真的是个妖孽吧?普通的十岁女童怎么都不可能做出这样的表情啊! “啊!!” 秦氏惨叫一声,转身便往屋外狂奔,冯蔓云也是花容失色的跟着跑,剩下的三大一小四个男人,柳大嘴唇止不住的哆嗦,柳二木已经僵在原地,柳三林虽竭力强装镇定,但放在腿边的双手却不自觉的紧握成拳,且在微微颤抖着,年纪最小的柳成龙则直接躲在了父亲身后,脑袋死死地低着,牙齿咯咯作响。 柳娇娇不屑的嗤笑一声,就这么点胆量还每天花样作死,真不知道这些人的脑回路究竟是怎么长的。 至于那四个被迫跟来做人证的汉子,胆小的已经跪在地上磕头求饶了,唯独为首那个胆子略大一些,但也是双眼惊恐,瞳孔微缩,心里早已没了去医馆找人解毒的念头,妖……啊不,女神仙下的毒,凡人怎么可能解得了? 这种一面倒的局面让柳娇娇觉得一点挑战性都没有,也懒得再用什么手段了,直接对柳二木道:“二叔,今日之事你总得给我个交代吧?” “什、什么交、交代?”柳二木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你不是买通那四个人想绑走我再卖去花楼里吗?怎么?自己做的事儿自己都不记得了?你可以选择继续耍赖,我不介意用我的方法来解决,二叔,做选择吧!是你主动给我个满意的交代呢?还是等我亲手来?” 柳娇娇的语气很平静,就跟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一样,但经历了刚刚那一幕,柳二木哪里还敢继续耍赖?她说用自己的手段解决,是准备把他给生吞了还是活剥了?柳二木根本不敢去想。 “砰”的一声,柳二木丢下扫帚,直接跪地求饶。 “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柳二木完全忘记柳娇娇是他的晚辈了,连磕了三个货真价实的响头,然后指着一旁的柳三林,“这事都是老三撺掇我干的,是他说你欺负爹娘和成龙,还说了可多你的坏话,我也是被他蒙蔽了才干出这种事来的啊!” 柳三林闻言气得恨不得上去踹他两脚,以前只知道这个二哥没脑子,但没想到他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怂货,对方还没怎么他呢,他不但招了个彻彻底底,还把自己也给卖了。 “二哥,你怎么能诬赖于我呢?”柳三林装出一副无辜委屈的样子,“我根本不知道你打算做这样的事情,我若早知道定会阻拦的,娇娇怎么说也算你我侄女,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你怎么做得出来?” “要不是你一个劲说她的坏话,我至于愤怒之下想出这样的恶毒手段吗?对,就是愤怒之下,我那时候是被怒气冲昏了头,所以今日之事根本就不是我心里真正所想!”柳二木回击柳三林的同时,还不忘又为自己辩解了一波。 “二哥,你怎能如此颠倒黑白?” “那也是跟你学的,当人一套背人一套这做派,全村你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这就是所谓的“狗咬狗,一嘴毛”吧?柳娇娇看着吵得不惜互相揭短的兄弟二人,眼中满是嘲讽。 柳成龙完全被惊呆了,傻傻地站在那,就跟个木头桩子一样。 他完全没想到平时不爱说话的二叔说起话来这么恶毒,就跟软刀子似的,刀刀都往他爹心口上戳,他更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父亲也有急眼的时候,吵架的模样哪里还像个饱读诗书之人,就跟他奶一样泼。 柳大有心调解,却无奈两兄弟互相揭短揭上了瘾,根本无视他的喝止,一大堆该说的不该说的那是跟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往外蹦,柳大都快听不下去了。 “都给老子闭嘴!还有完没完了?!”柳大忍无可忍,搬起板凳猛地往地上一砸。 一声巨响后,屋内终于安静了下来。 柳娇娇撇撇嘴,白了柳大一眼,这个糟老头子真讨厌,姑娘她听得正过瘾呢,没想到上门来找茬还能免费听得到这么多有意思的事儿,难怪街头只要有人吵架便会有不少人围观。 柳大见两个儿子终于停止窝里斗了,叹了口气,然后转头看向坐在那看戏的柳娇娇,表情复杂,用带着一抹沉痛的语气道:“你是不是非要闹得我们家宅不宁你才开心啊?就算我们有再多的不是,但不管怎么说,我们也养了你五年吧?养只狗尚且知道帮着主人看家护院,养你不是为了让你来祸害我们的!” 柳娇娇冷笑一声,斜着脑袋看向他,“爷您这话说的好没道理!第一,你们不曾养育过我,养我的是我哥,仅他一人而已;第二,从一开始就是你们来找我的茬,我可曾有一次先找你们麻烦的?说我祸害你们,闹得你们家宅不宁,真是笑话!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们自找的!爷,我送您一句话,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柳大闻言倒退了两步,脸上苍老神态更甚,双眼无神,口中喃喃道:“莫非真是我们错了?” 柳娇娇说完后便从炕上下来,对那四个汉子命令道:“你们过来,把我这个好二叔给我带走,既然他不愿给我个让我满意的交代,那我便去找村长,如果村长解决不了,就送官府,我还就不信了,这世上没有一个能说理的地方!” 084、收拾二叔(4) 被妖孽生吞活剥比较可怕,还是被送去官府比较可怕,柳二木表示自己没法选择,因为一个是死,一个是生不如死,他都不愿意选。 “姑奶奶,您就饶了我吧!就当我是个屁把我给放了吧!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敢对你有任何坏心思了!”柳二木直接抱住了柳娇娇的大腿,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涕泪横飞,就跟死了爹娘一样。 “放手。”柳娇娇没有踹开他,只是一个带有威胁的眼神外加一句毫无起伏的话,便叫他乖乖地松开了自己的手,但泪水却未停止。 也不知道一个三十好几的大男人哪来那么多的眼泪,难道真是男人哭吧不是罪?柳娇娇默默在心里吐槽。 那四个汉子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一边,他们清楚自己的身份,只需听柳娇娇的话然后照做便是,其他的事他们不能参与也不敢参与。 柳大还是心疼儿子的,虽然他也觉得二儿子那摇尾乞怜的模样太过丢人,但终究是自己骨肉,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吧? “娇丫头,即便我们对你有千般不是,但我们终归是柳珺的亲人,正所谓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你怎么对待他二叔,就不怕有损柳珺的名声吗?” 老头子终于聪明了一回,成功把握住了柳娇娇的弱点。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但她不能不在乎柳珺的名声,虽然柳珺已经离开了,但难免最后别人会把这件事归罪到柳珺身上,谁让她是柳珺捡回来养大的呢?连坐这种事不止出现在刑罚中,生活中连坐的事儿更多。 看出柳娇娇被说动了,柳大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当初真不该跟这丫头撕破脸的,看她对柳珺的重视就知道她是个懂知恩图报的,可惜两边的梁子结得太深了,根本没办法言和。 挥去那些纷扰的思绪,他继续劝说道:“我知道你心气高,以后定不会留在这个小村子里,柳珺肯定会跟你走,若是以后他混出点名堂来,免不得有人会来打探他的过去。若是被人知道他苛责亲族,有忤逆不孝之嫌,世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娇丫头,虽说谣言止于智者,但这个世上大部分人都非智者,你难道还一个个去跟他们解释吗?即便你解释了,他们就会信吗?你又何苦给自己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呢?” 不得不说,柳大不愧是柳三林的亲爹,虽然胸无点墨,但好歹养出个村里唯一的秀才公来,还是有几分口才和头脑的。 柳娇娇还真就被说动了,“人言可畏”这四个字不论在哪个时代都是把杀人不见血的刀,“清者自清”更大程度是在自我安慰,没有人愿意背负一堆负面舆、论的。 “爷,没想到这个家里最深藏不露的人是你。”柳娇娇笑了笑,眼中却无半点笑意,“我承认您刚才的话打动我了,但是二叔对我做出这么狠毒的事,我若是今天轻易就原谅他,指不定明天他还能做出更过分的事来。这一次你用我哥说动了我,但下一次呢?我哥这个理由可不是每次都管用的。” 柳二木再蠢也看出事情解决的关键在柳大身上了,忙保持着跪着的姿势就蹭到他身边,双手死死地抓着他的裤子,哭着哀求道:“爹啊,您救救我吧!” 柳大扯了好几下都扯不开柳二木的手,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犹豫片刻后,咬牙道:“你二叔心肠恶毒,确实不能轻饶,我会打断他一条腿当做惩罚,如若再犯,任你处置,我绝无二话!” 柳二木闻言双眼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柳大,“爹,您不是吧?爹,我是您亲儿子啊!” “你要是不想死就给我闭嘴!一条腿换你一条命,值了!”今日算是丢脸丢大了,柳大根本不想再听柳二木说话,捡起方才摔坏的凳子腿,猛地一下敲在他的左腿上。 砰—— “啊!!”一声惨叫后,柳二木抱着左腿疼得在地上打滚。 柳大丢下凳子腿,浑身都在发抖,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眼,看向柳娇娇,颤颤巍巍道:“娇丫头,这下可满意?” 柳娇娇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走到柳二木身边,低头看着他,幽幽道:“二叔,你真该庆幸你有个好爹,这次的事就此作罢,若再有下次,你爹就算跪下来求我都没用!” 说完,她抬头看向一旁故作镇定的柳三林和躲在他身后微微探出头来的柳成龙,冷冷地说道:“我刚才那句话不止是对二叔说的,对其他人也奏效,你们自己掂量清楚,好自为之吧!” 对那四个汉子使了个眼色后,她往门口走去,脚刚迈出门槛又蓦地收了回来,回头看向柳大,说道:“爷,等年后还麻烦您跟我一起去趟村长家,商量我哥跟你们分家的事儿。” “分家?”柳大一怔,刚想反对,转念一想又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再度叹了口气,整个人似乎苍老了好几岁,变得颓废不已,“好,到时候我会去的。” 这个丫头太过邪性,而柳珺素来不喜这边,强要留下他们的话势必会留成仇,其实双方现在已经势同水火了,何必再强行多制造冲突和仇恨呢?索性分了他们出去,随他们自己过吧。 老爷子经历今天的事情已然想通,可柳家其他人就未必了。 柳三林望向柳娇娇背影的眼神带着防备和算计,柳二木则满脸恨意,至于最小的柳成龙,眼里除了惊恐之外还有着一丝嫉妒。 秦氏和冯蔓云不知道躲哪去了,院子里只有宋春花傻傻地在那站着,身边跟着她两个闺女。 柳娇娇对于宋春花没啥好感,也没啥厌恶感,所以只当对方不存在,连招呼都懒得打一声,只是当她走过娘仨身边时,招弟突然出声唤住她。 “娇娇,我……我以后能去找你和大哥吗?”她的声音很小,还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因为说出这句话几乎耗费了她全部的勇气。 柳娇娇回过头来,有些讶异地看着她,当察觉到她眼里的期盼时,柳娇娇扬唇轻笑,点头道:“行啊。” “真、真的吗?”招弟激动得两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好了,目光一错不错的死死看着柳娇娇,生怕自己听错了。 “自然是真的,随时都可以。”柳娇娇给出承诺,原主记忆里有这姑娘存在,爹不疼妈不爱的,柳珺可怜她们,时不时会分点吃的给她们姐妹,她是个懂事的,经常会偷偷帮着柳珺做些缝补之类的活计。 对于帮助过柳珺和自己的人,柳娇娇从来不会吝惜自己的善意。 不等招弟再说什么,宋春花一把将她扯到一边,低骂道:“你个死女子,胡咧咧什么呢?还不赶紧干活去?”她心里很清楚公婆他们对于柳珺兄妹的不喜和忌惮,坚决不会让自家闺女跟他们靠近,免得殃及池鱼。 柳娇娇一点都不奇怪宋春花的反应,这个二婶从来都是胆小怕事而且没什么脑子的,也正是因为她这样的性格,所以在柳家过得最惨的并非柳珺和自己,而是她这个二媳妇。 不过这些跟柳娇娇无关,她可没那个菩萨心肠去解救她或者点醒她,路从来都是自己选的,等撞了南墙,愿意回头就回头,不愿意回头就一头撞死在那好了。 离开了柳家后,柳娇娇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那四个乖乖跟着她的汉子,淡淡道:“你们走吧,记住我说过的话,三天后我会去镇上的保和堂,你们去那找我,若是你们遵守了誓言,我自会给你们解药,若是没有,呵呵……后果自负!” 为首那汉子立刻代替几人躬身道:“姑奶奶您放心,我等一定遵守誓言,绝不会对外吐露半个字!还望姑奶奶高抬贵手,三天后赐予解药,我等感激不尽!” “看你们表现再说吧,我走了。”丢下这句话,柳娇娇便头也不回的往老宅方向走去。 待她身影走远,最矮那个汉子问为首那人道:“大哥,你说这姑奶奶究竟啥来历啊?是人还是……” 为首那人一巴掌拍他肩膀上,呵斥道:“别胡说八道,反正你只要记住这位是咱们惹不起的就是了!天不早了,赶紧回镇上吧!” “大哥,那飘飘要是问起来我们怎么交代呀?” “跟她交代啥?她就是一表子,用得着给她面子吗?直接不理便是,若是问得烦了,甩她几个耳光她就识趣了!” “可咱们毕竟收了银子。” “那点银子还不够哥几个买酒压惊的呢!别废话了,回去再说。记住了,今天的事半个字都不许透露出去,哪怕说梦话都给老子管住你们的嘴,要是被我知道谁管不着嘴,老子不介意亲自让他永远闭嘴!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大哥放心。” 柳家此刻是一片愁云惨雾。 柳大坐在凳子上,一口接一口的抽着闷烟,烟雾几乎把整个屋子渲染成了仙境,不过是极其呛人的那种。 秦氏抱着被打断左腿的柳二木一个劲的哭,边哭边咒骂柳娇娇,至于动手的柳大,她可不敢埋怨,只能把愤怒全数转移到柳娇娇身上。 宋春花想靠近看看丈夫的情况,却被秦氏无情推开,说她就是个没用的,除了吃啥都做不了,直骂得宋春花委屈得不停掉眼泪。 柳三林带着自己媳妇和儿子回屋了,至于三人准备算计什么或者也跟秦氏似的咒骂柳娇娇,那就未可知了。 盼弟被吓到了,紧紧地抱着姐姐的胳膊,咬着下唇,啥都不敢说不敢问,招弟也保持着沉默,只是时不时偷偷瞟向柳二木的眼神里却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085、四兄弟认主 柳娇娇回到老宅时,柳珺已经把黑狗的伤口包扎好了,正在喂它吃东西。 黑狗或许真的有些灵性,见着柳娇娇竟跟认识似的,抬起头冲她叫了一声,就跟在跟她打招呼一样,然后才低下头重新吃东西。 柳娇娇见状心里一暖,走过去摸了摸黑狗身上有些粗糙的毛,柔声道:“既然你选择了跟我们回来,以后就是这家里的一份子了,我不知道你以前叫什么,给你起个新名字好不好?” 黑狗再度抬头冲她小小的叫唤一声,似乎表示自己同意了,柳娇娇乐了,对抱着它的柳珺道:“哥,看来这狗挺有灵性的,咱可不能亏待它,就叫它小小白吧,怎么样?” 柳珺一怔,接着有些犹豫道:“娇娇,可它是只黑狗啊。”怎么能叫小白? 柳娇娇坚决不承认是自己的恶趣味犯了,想起《蜡笔小新》里那只小白了,不在意的说道:“就因为它是黑狗才叫小白啊,要是白色的就该叫小黑了。” “那要是花的呢?”柳珺也是服了她起名的逻辑了,好奇道。 柳娇娇不假思索道:“花的就叫小纯。”说着,她轻轻摸了摸黑狗眉心处,眼里闪过一抹满是趣味的光芒,“以后你就叫小白了,喜不喜欢这个新名字啊?” 被强制取名为小白的黑狗温顺的甜了甜柳娇娇的手,仿佛表示自己认同了这个新名字。 “你还真是好说话,这你都没意见。”柳娇娇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过我喜欢,以后乖乖的给我跟我哥看家护院,只要来了坏人,尤其是柳家那些人,上去就咬,别客气,我给你撑腰!” “汪!”小白响亮了大叫了一声,似在说它听明白了。 柳珺好笑又无奈地摇摇头,轻拍了下小白的头,开玩笑般道:“你倒是机灵,知道咱家娇娇说了算,所以她说啥你都听。” 为了欢迎家里的新成员,柳娇娇特意做了一大碗酱骨头,捡了好几块带肉的大块骨头给小白吃,看得柳珺直皱眉。 “它还受着伤呢,别给它吃那么多油腻的东西。” 柳娇娇却半点不在意的说道:“没事,咱家的狗跟别人家的肯定不一样,不需要忌口,对吧?小白。” 似在回应她一般,明明吃得挺欢实的小白还特意抬头冲她叫了一声,然后低下头认真的跟那些酱骨头作斗争。 柳珺无奈,只得默默决定以后小白的伙食还是他亲手来的好,免得柳娇娇惯坏了它。 三天后,柳娇娇带着柳珺去了镇上,留下小白在家里养伤兼看家。 那四个汉子如约来到保和堂,在柳娇娇确认他们的确遵守了诺言后,一人喂了一颗药丸,然后笑着道:“这件事就算是了了,不过我还有件事得麻烦你们。” 为首的汉子忙恭敬道:“姑奶奶您有事尽管吩咐,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三天他想得很清楚,决定要紧紧抱着这姑奶、奶的大腿,当混混肯定是不能当一辈子的,但凡有那个本事谁愿意当个被人看不起的混混呢?他觉得柳娇娇就是出现在他生命中的机会,必须牢牢抓住。 柳娇娇看出他似乎有依附自己的念头,心里好笑,但面上半点不显,只是故作高深的看了他一眼,淡淡开口道:“说起来还不知道你们名字呢。” 汉子立刻指着自己和身后三人介绍道:“我们都是本家兄弟,姓熊,家里穷,爹娘起不出啥好名字,所以我们便自己起了几个,我叫熊大,他们是熊二、熊三和熊四。” “噗……”柳娇娇嘴里的茶直接喷了出来。 啥?熊大熊二?那是不是还有光头强? 她不知不觉把心里想的话给说了出来,却见熊大一脸惊讶表情,点头道:“姑奶奶果然是高人,连光头强都知道。不瞒您说,他所在的花楼跟我们那间是对头,平时常有冲突,跟咱们几兄弟不同,那货怂得很,只会躲在后面大喊大叫,压根儿不敢直接与我们动手。” “那光头强所在的花楼老板莫非姓李?” “不是,听说姓马。” 柳娇娇悄悄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李老板没跟着出现,要不然她都以为自己穿越到《熊出没》的世界里了,这都啥坑爹的名字啊喂? 柳珺不知柳娇娇为何失态,忙掏出手帕温柔的替她擦去嘴角的茶水。拜柳娇娇注重生活精致和细节的毛病所赐,柳珺这个曾经的糙汉子现在不但开始在衣着和头发上开始注意了,还养成了随身带着手帕的习惯。 冲柳珺笑笑,柳娇娇目光转向熊大,忍住心底连绵不断对于他名字的吐槽,说道:“我记得你们说过,我那好二叔养了个外室叫飘飘,原来是你们花楼里的姑娘?” 熊大点头道:“正是,昨天飘飘还来找我们问情况,被我骂回去了。” 柳娇娇抬眸看了他一眼,正巧捕捉到他眼里的期盼和一丝胆怯,心中了然这汉子看来是想以后跟着她混了,所以才不惜交恶于飘飘。 “你们这回事情没办好,老、鸨可曾刁难于你们?” 熊大的面上闪过一抹尴尬,答道:“姑奶奶,我们哥几个已经离开花楼了。” 熊四忙接话道:“其实是老、鸨说我们办事不利,把我们赶走的,还昧了我们两个月的工钱!” 他的脸上满是愤愤不平,熊二和熊三亦然,不过看得出他们很听熊大的话,所以并未表达出任何对于柳娇娇的埋怨。 熊大回头瞪了他们一眼,他们立刻不约而同低下头,不再出声了。 柳娇娇看明白了,熊大这是铁了心想跟她啊,蹙眉思索片刻后,她开口道:“过段时间我会在镇上开个食肆,若是你们不嫌店小利微的话,可以来我店里做事,正好我缺人。” 熊大眼睛一亮,忙不迭点头道:“行!那就谢谢姑奶奶,不,谢谢东家了!” “不过我有些话要说在前面,进了我的店就是我的人,必须遵守我立的规矩,别把以前当混混那套用在我店里,否则我不会轻饶!” “东家放心,我们几个虽然一直名声不大好,但归根结底也没做过啥丧尽天良的事,我们做事有自己的底线。” 柳娇娇故意说道:“是吗?那前几日试图抓我去花楼那事怎么算?算不上丧尽天良?” 熊大面色一红,刚想说话,熊二便抢先替他说道:“东家,那事儿虽然是我们不对,但我们也是被逼的,老三的亲妹子被人贩子卖进了花楼,老、鸨拿她要挟,我们没办法才……” “二哥!”熊三忙喝断他,相貌平凡的脸上挂上了一抹哀伤。 柳娇娇蹙眉道:“具体怎么回事?熊大,你说!” 熊大犹豫了一会儿方才答道:“老三他爹是个好赌成性的,他娘当年生下他妹妹后就被卖了,为了保护妹妹,老三才不得不出来做些不好的事情挣钱,然后把钱交给他爹。原想着这样可以保证妹妹不被卖掉,没想到他爹那个人渣……” 说着说着,这个牛高马大的汉子眼圈都红了,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泪后,继续说道:“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贩子送些小姑娘来花楼,可我们没想到会在里面看到老三的妹妹,她才只有七岁啊!老三跪下来求老、鸨开恩,可那死女人怎么都不肯!后来我们只好自己想办法凑银子,想给老三妹妹赎身,谁知道没过两天,老、鸨交给我们一个任务,就是绑你来花楼,说只要做好这件事,她可以暂时不动老三的妹妹,给我们时间凑够赎身银子,所以我们才……” 说到这,熊大猛地跪了下来,给柳娇娇磕了一个头,哀求道:“东家,我知道您很有本事,求您救救老三的妹妹!只要您能帮我们,让我们做啥都行!” 熊二他们三个也跟着跪下磕头,尤其是熊三,磕头极其用力,额头几乎立刻就见了红。 柳娇娇忙起身让他们起来,柳珺也帮忙扶起四人。 跟柳珺对视一眼,得到一个“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的眼神后,柳娇娇说道:“老、鸨要多少赎身银子?” “那个老妖婆是十五两银子买走我妹妹的,现在却要二百两银子才肯给她赎身!”熊三咬牙切齿道。 “呵呵,还真是一本万利啊!”柳娇娇讥讽一笑,然后看向柳珺,“哥,你留下照顾他们几个,我去趟刘府找媛媛姐帮忙。” 二百两银子她不是出不起,但她不想便宜那个该死的老、鸨,而且这件事她一个小姑娘不好出面,毕竟那里是女人止步的花楼,所以这件事只能麻烦刘员外了。 可惜三王爷走得太早了,否则他出面肯定是最好的,有官府开道,哪个花楼敢不给面子?搞不好十五两银子都不用给,老、鸨直接就把人白送了。 想到那位嗜吃如命的三王爷,柳娇娇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她绝对不是对那位王爷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是单纯的遗憾再也找不到这么愿意为美食一掷千金的主了,若是他还在的话,系统那个任务分分钟搞定啊有木有? 想必刘媛媛曾经吩咐过门房对柳娇娇要开绿灯,所以她抱上名字后很轻松便进了刘府,而且管家还亲自相迎到会客的偏厅,并且亲自奉茶,态度好得不得了。 不一会儿,刘媛媛便在丫鬟的陪同下来到偏厅,一见柳娇娇,秀丽的脸上便挂上了不惨半分假的真诚笑容,开心道:“娇娇,见你没事就好,这几天可担心死我了!” “有媛媛姐你提前通风报信,还有我的智慧,怎么会有事呢?对了,姐姐这几日身体可好?”柳娇娇回以一个微笑,起身相迎。 刘媛媛上前拉住她的手,仔细端详她一阵后,方才放心的松了口气,然后拉着她坐下,笑着道:“挺好的,用你的话说,那就是脸不红了,气不喘了,连走楼梯都不费劲儿了!” 柳娇娇尴尬一笑,心道为啥她遇到的每个人都能把她那些废话记得这么清楚,还时不时拿出来打趣她啊?柳珺是这样,牛浩然是这样,就连大家闺秀的刘媛媛也不例外。 086、送年礼 跟刘媛媛聊了几句后,柳娇娇直入正题道:“媛媛姐,我这回来找你是有事想请你帮个忙。” “你我之间无须客气,有什么事儿你说便是。”刘媛媛微微蹙眉,似乎不满意柳娇娇的客套。 柳娇娇歉意一笑,把事情说了出来,刘媛媛听完后不在意的挥挥手,道:“我当是何大事呢,还得拐弯抹角才说出来,你放心,这件事不用我爹出面,我自会帮你办得妥妥的。” “可花楼那种地方……” “呵呵,我明白,那种地方我怎么可能去?”说着,她转头看向身边服侍的丫鬟,“你去把管家请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丫鬟领命离开,不过片刻功夫,管家便随她一起进了偏厅。 刘媛媛对管家道:“管家,我这有个事交代你亲自去做,你可得给我办得漂漂亮亮的。” 管家躬身道:“小姐请吩咐。” “镇上有家叫怡翠坊的花楼,你可知道?” “知道,就在城南那边,幕后老板姓顾,是个贪财好色的,花楼生意尚可。”不愧是大户人家的管家,对于镇上的一切简直门清。 刘媛媛点头道:“如果我想让它关门大吉,你需要多少时日?” 管家压根不问她为何要这么做,径自低头思索起来,然后回道:“小姐,是以咱们府的名义还是暗箱操作?” “没必要让咱们家顶个挤兑花楼的名声,暗箱操作即可。” “回小姐的话,只要银钱方面有保障,一个月即可。” 刘媛媛看向柳娇娇,询问道:“娇娇,你觉得呢?” 柳娇娇是真没想到刘媛媛会直接来个天凉王破,这是霸道总裁附体的节奏吗?不由有些发懵,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媛媛姐,只要能把我朋友的妹妹赎身,再给老鸨子一点教训就行了,没必要弄到人家关门大吉吧?” 这位不是大家闺秀吗?怎么行事作风比她这个现代女子还要狠啊? 刘媛媛不赞同的说道:“既然是教训,不打到她痛她哪里记得住,娇娇,姐姐知道你心善,但是有些人纵容不得的,否则以后还会去害人!” 柳娇娇无奈一笑,不再说话。 她可不觉得自己是个善良的白莲花,可为啥柳珺觉得她太心善,现在刘媛媛也这么说,她几乎都要当真了。 又跟管家吩咐了几句后,刘媛媛问她道:“对了,你那朋友的妹妹叫什么?” 柳娇娇忙道:“叫小草,本家姓熊,只有七岁。” “竟连七岁的孩子都不放过吗?管家,只要不闹出人命,你尽管放手去做,需要多少银子你直接来找我拿,这种肮脏地儿本就不该留!”刘媛媛有些生气了,“对了,你这两天先想法子把这个叫小草的丫头赎出来。” 管家领命离去。 刘媛媛让丫鬟去给柳娇娇换杯热茶来,然后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娇娇,我是真心拿你当自己妹妹看的,所以以后有事需要我帮忙直接开口便是,不要再跟今天一样了,姐姐心里会不舒服的,知道吗?” 柳娇娇歉意道:“媛媛姐,是我不好,总想着让人帮忙应该客客气气的,你放心,以后不会了。” “真不会了?” “真不会了,我保证!” “那你还叫我媛媛姐?乖,叫声姐姐来听听?”刘媛媛眼里闪过一抹促狭的光芒。 柳娇娇嘴角一抽,她如何叫的出口?虽然这具身体只有十岁,但姑娘她两辈子加起来奔四了好吗?对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叫哥哥已经很憋屈了,现在还要多个十几岁的姐姐? 这一波被迫装嫩是不是太成功了? 刘媛媛亲自安排人送柳娇娇回了保和堂,还让人装了一大车各式各样的年货,非让她带回去,否则就是看不上这个姐姐,柳娇娇没办法,只能收下。 等她回到保和堂,等得心焦的熊大几人忙围了上来,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 柳娇娇见状笑着安抚道:“你们放心,过两天小草就能从花楼里赎身出来了。” 熊三二话不说,直接跪下来给她连续磕了三个头,带着激动的哭腔道:“东家大恩,我身无长物,就这么一膀子力气和一条命,从此便送给东家了!” “别啊,赶紧起来!起来说话!”柳娇娇忙拉他起来,一脸不赞同,“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能随便给人下跪?你既然叫我一声东家,我岂有见死不救之理?以后别动不动就下跪了!还有,命是你自己的,自己好好留着,以后好好帮我做事就是报答我了。” 熊三顺手抹去眼泪,狠狠点头道:“东家放心,我一定用心做事,绝不辜负您的大恩大德!” 熊大也代表另外两兄弟表态道:“东家,我们四兄弟一条心,您帮了老三就等于帮了我们,这份恩情我们记住了!以后定当尽心尽力为东家做事,在所不辞!” 因为雷钟去隔壁镇上进货去了,所以今日不在药铺,柳珺兄妹拜托掌柜黑熊大几人安排好住宿后,便离开镇上,带着刘媛媛强塞的一大车年货回了村。 刘府是镇上最大的富户,所以刘媛媛出手阔绰得很,送的年货几乎都是好东西,各类山珍好酒自不在话下,还有几大盒做工精致的点心,一看就知道不是便宜货。 柳珺两兄妹食量再大也吃不完这么多东西,所以商量了下,分了一部分给老李头,好酒则送去大半,然后又提了两坛好酒,一盒点心,外加一包山珍,兄妹俩亲自给村长送了去。 村长万万没想到他们这么客气,而且出手如此大方,高兴的同时又不免有些感叹。 那柳大一家真不是一般的笨,这两兄妹有本事又是知恩图报的,干啥一天天在那作妖?就该跟他们打好关系才是。 瞧瞧,自己不过帮了几个无伤大雅的小忙,便如此大手笔的送年礼,他们可是真正的亲人,若是关系好的话,能拿到多少好处? 愚蠢,真真是目光短浅愚不可及! 腹诽归腹诽,村长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他就等着以后柳家人自食恶果好看戏。 “哈哈哈,珺小子,娇丫头,你说你们这来就来吧,何必这么破费?”嘴上这么说,他的眼睛可就没从那些东西上挪开过。 不是他眼皮子浅,而是村里真的穷,即便身为村长的他,也是难得见到这么多好东西。 啧啧,这两瓶可是好酒啊,据说要二十两银子一坛,不用开封,光闻着那隐隐传来的香味他就已经醉了。 哎呦喂,这盒点心是真精致,看着让人都舍不得下口,一看就知道不便宜。 还有那包山珍,虽然村子靠山,山珍野味不少,但整个村里就柳珺这一个打猎好手,而且打到的东西大多卖去换银子了,谁舍得吃?现在可以跟镇上的老爷们一样享受,那滋味简直不要太好。 柳强有些不忍直视自家老爹那言行不一的模样,但也控制不住心里的激动,双眼死死地看着那些年礼。 唔,那酒看起来就很好喝的样子,爹能给他喝多少?那点心看起来也很好吃的样子,爹能给他分几块?还有那些山珍…… 不行,不能再看再想了,口水要忍不住了! 柳娇娇察觉到村长父子俩的样子,不由在心里偷笑,面上却装出一副懂事晚辈的模样,有礼有节道:“村长爷爷,这些日子您帮了我们兄妹不少,这不眼看就要过年了吗?我们送点年礼孝敬孝敬你也是应当的,您可千万别推辞,要不然我们过年都过不安心!” “哈哈哈哈……”村长抚着胡须朗声大笑,老怀安慰,“那我就来一回倚老卖老不客气了,收下,通通收下!” “这才对嘛!”柳娇娇笑意盈盈,然后起身冲他行了一礼,“天色也不早了,我跟我哥就先回去了,村长爷爷,祝您老新春大吉,身体康健!” “好好好,借你吉言。强子,你去送送他们。”村长笑得眉不见眼,抬手招柳强过来。 “知道了,爹。”柳强点头应下。 柳强不善言辞,但却是个性子犟的,即便柳娇娇再三婉拒,他还是按照村长吩咐亲自送他们回了老宅。 看到柳珺开门后,柳强刚要告辞离开,柳娇娇却唤住了他:“柳强哥,你先别急着走,天冷,进屋喝杯热茶暖暖身再走吧!” 柳强摇头道:“不用了,爹还在家等我呢。”说完抬脚便走,刚走出几步蓦地回过头,面上有些几分犹豫,“对了,娇娇妹子,有件事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告诉你比较好。” “啥事呀?”柳娇娇好奇道。 “就是你们分家的事,其实我爹已经去找过好几次族老了,但他们就是不同意。” “为啥不同意?” 柳强眼里闪过一丝挣扎,沉默一会儿后才幽幽说道:“他们担心你们分家后会离开村子,以后村里的人就再也沾不了你们的光了,所以……不过你们别担心,我爹是站你们这边的,他说会继续想办法说服那些族老。” 柳娇娇眼里快速闪过一抹怒意,但因为天黑,所以柳强并未看到,她装作无事的样子,带着笑意道:“知道了,谢谢柳强哥,你替我谢谢村长爷爷。” 待柳强走远,柳珺有些担心地看向柳娇娇,道:“娇娇,村里真正掌权的其实是那几个族老,就算村长也不敢忤他们的意,他们若是不同意的话,我们很难分家的。” 柳娇娇冷冷一笑,“不过就是几个糟老头子,怕什么?想占我得便宜?呵呵,我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 087、过年(1) 族老作妖的事儿柳娇娇压根儿就没往心里去,因为隔天就是年三十了,要忙的事太多,抽不出心思去理会那几个糟老头子。 雷钟派人来传话,问他们年夜饭是去镇上吃还是留在村里,若是留在村里他就过来,孤家寡人多年,终于有了个孙女陪着吃年夜饭,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独自守岁的。 柳娇娇跟柳珺商量了下,决定让雷钟来村子里过年,顺便多呆几天,好把牛浩然和荷花他们介绍给他认识,毕竟这些人以后都要跟着她混的。 传话的人走的时候很开心,一再表示肯定一字不漏把话带到,因为柳娇娇很大方的给了他一个大红包,足以让他家的年夜饭更加丰盛。 柳珺去了老李头家,邀请他隔天过来一起吃年夜饭,柳娇娇则在家里收拾明天做年夜饭需要用的东西。 她正忙着呢,突然听到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满是讶异道:“你们咋来了?” 门口站着的赫然是牛浩然、柳树根、柳荷花和柳三。 牛浩然是里面唯一跟柳娇娇签了契约的人,所以替另外三个回答道:“明天不就年三十了吧?我们想着你家里就你跟柳珺哥两人,肯定一堆事要做,所以特意来帮把手。” “这个时候哪个家里不是一堆事啊?你们全跑过来自己家里怎么办?”柳娇娇不赞同的蹙眉道。 柳树根浑不在意的挥手道:“我家不需要我帮忙,爹娘非要亲手做。” 牛浩然笑着解释道:“我爹娘和兄嫂把所有事都做完了,我在家待着也是碍他们眼。” 柳三笑嘻嘻的说道:“娇娇,我家兄弟姐妹一群,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柳荷花刚要开口,柳娇娇直接冲她摆手道:“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家里人更多,也跟柳三一样,对吧?” 柳荷花忙点头,笑着道:“对,你放心,我们出来时都跟家里人说好了的,他们同意了我们才过来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柳娇娇还能拒绝吗?只得无奈地点头道:“那就拜托你们了,不过记得回去时一人带一份年礼回去,否则你们现在就走。” 四人对视一眼,既开心又不好意思的点头应下了。 柳娇娇在现代时生活在上海,虽是国际大都市,但过年时总觉得比起儿时住的小县城缺少一抹年味,这回直接穿来了古代的农村,她决定拿出浑身解数过好这个在古代的第一个年。 “荷花姐,剪窗花就交给你了,树根,你跟柳三一起把灯笼拼好挂上,浩然,你个子最高,帮我去大门口贴桃符和门神像。”柳娇娇三言两语就安排好了几人的工作。 “行!”四人应下,各自去做自己的事儿去了。 手头的事全部交代出去后,柳娇娇瞬间清闲下来了,昨天就已经进行了全方位的大扫除,厨房供着的灶王爷也擦拭干净换了供品。 年夜饭明天才做,该用的食材已经分类放好,现在不用急着做前期加工。 做点什么好呢? 她脑中灵光一闪,大声问院子里正在拼装灯笼的柳三道:“柳三,新年是啥年啊?” 柳三一开始没明白,想了想才反应过来,朗声回道:“新年是龙年,娇娇,你问这个做啥?”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柳娇娇故意卖了个关子,转身回自己屋了。 柳三有些诧异地问柳树根道:“树根,你说娇娇这葫芦里卖的啥药啊?” 柳树根对柳娇娇有种莫名的信任,闻言不在意道:“肯定不是耗子药,娇娇从来不做无用功,肯定有她的想法,你等着看就是了。” “你倒是信她。” “难道你不信?” “信自然是信的,只是有时候会有些心慌,总觉得娇娇太聪明了。”说着,柳三故意压低嗓音,“你听说了吗?柳家二叔跟人说娇娇是会吃人的妖孽。” 柳树根嗤之以鼻,“那家里人说的话能信的?娇娇要真是妖孽,就冲他们做的那些破事,早就被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还能让他们在那嘚瑟?” 柳三摸了摸鼻子,深有同感的点头道:“我也这么觉得,不过娇娇确实太聪明了,一点都不像只有十岁的样子,也难怪那家人找这个理由编排他。” “随他们编排,娇娇说过,嘴长在别人身上,爱说不说,拦不住,只要别说到她面前来就行,否则你等着看吧,娇娇有的是法子收拾他们!” 柳三略带敬佩道:“别看娇娇是个姑娘家,心胸倒是挺宽大的。” 柳树根骄傲得昂起头,就跟被表扬的人是他一样,“那是,娇娇是最厉害的!” 柳三扑哧一下就乐了,打趣道:“瞧你那得意的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娇娇是你亲妹子呢!” 柳树根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捂住他的嘴,低声警告道:“你可别胡说,虽然我可希望娇娇是我亲妹子了,但她哥哥只能也只有一个,就是柳珺哥,谁都不许跟柳珺哥抢!” 柳三费劲的扯开他的手,哭笑不得道:“你跟我说这个干嘛?我又没想跟柳珺哥抢妹妹。” “没有最好!”柳树根左右看了看,用手遮住嘴,声音压得极小,“我悄悄告诉你,柳珺哥以后肯定会娶娇娇。” “啥?”柳三声音蓦地提高,然后连忙四下看了看,压低嗓音,一脸不相信,“你咋知道的?柳珺哥跟你说的?不可能吧?他们不是兄妹吗?” 柳树根不屑的白了他一眼,“又不是亲的,八竿子都没有血缘关系,咋就不行?不是柳珺哥告诉我的,是我聪明的看出来的!” 柳三瞬间没了八卦的欲望,因为全村人都知道,柳树根这货就跟“聪明”这两个字无缘,他说的这些肯定是胡说瞎猜的,看人家兄妹感情好,加上没有血缘,就觉得两人是一对,也亏得自己差点就信了。 等到很久以后,柳珺跟柳娇娇正式在一起时,柳三气得想打柳树根一顿,这个二货当时为啥就不坚定一点呢?害得他错过了那么多欣赏两个人暧昧不清的机会!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柳娇娇在房里拿毛笔颇为费劲的描绘q版的龙,现代时每到过年,各个商家便会弄出特别多好看的q版生肖图案,幸好她还有些绘画功底,而且记性不错,所以脑子里有挺多可爱的龙图案,只是毛笔描绘真心费劲,好怀念现代的绘画笔啊! 柳珺回来时便发现家里很热闹,得知他们是特意来帮忙时免不了又是一番感谢,然后问道:“娇娇呢?” 柳三指了指她的屋子,道:“半个时辰以前她问我新年是啥年,我说是龙年,然后她就进屋子了,一直没出来,不知道在里面做啥。” 柳珺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走到柳娇娇屋前敲门,“娇娇,我是哥,我能进来吗?” 进房间前必须先敲门确认,这是柳娇娇定下的规矩,因为她怕柳珺贸然进来发现她进了空间人不在屋里,柳珺并不知内情,只当她是姑娘家的矜持,所以一直遵守得很好。 “哥,你手上没空,你自己开门进来吧!”屋里传来柳娇娇的声音。 柳珺微微皱眉,妹妹这是在忙啥呢?推门进去一看,发现柳娇娇整个人几乎趴在桌子上,正埋头画着什么。 等他走近,才发现她画了很多非常特别奇怪的图画。 “娇娇,你画的这些都是啥啊?” “龙啊,可爱吗?”柳娇娇头也不抬的答道。 可爱?柳珺嘴角一抽,实在没看出那些图画有何可爱之处,而且怎么看都不像威风凛凛的龙,但他不敢说实话,怕打击了妹妹积极性,只得违心点头道:“嗯,很可爱。” “我也这么觉得,哥,你等我再画几张,然后选个最可爱的样子让荷花姐帮忙做成布偶,到时候咱们一人放一个在铺上抱着睡,多喜庆啊!”柳娇娇眉飞色舞道。 柳珺默默脑补了一下这些图案做成布偶的样子,又脑补了一下自己抱着布偶睡的样子,嘴角再度狠狠地抽了几下。 妹妹的爱好貌似有些诡异啊,怎么办? 四人都是在家做惯了活计的,所以做事很麻利,又过了半个时辰,柳娇娇安排下来的工作他们便全部做好。 看着窗户上贴着的漂亮窗花,门梁上挂着的喜庆的红灯笼,大门口贴着的威风八面的门神像和一旁的桃符,柳娇娇满意极了,跟四人道谢后,一人塞了一份厚厚的年礼,逼着他们必须带回家。 四人感激不尽的道谢离开,就连柳树根这个最喜欢来蹭饭的人都没赖着不走,毕竟马上要过年了,这种时候是不好在别人家吃饭的。 送走四人后不久天色便暗了下来,柳珺把大红灯笼点亮,瞬间,原本破旧不堪的老宅变得温暖起来。 看到柳娇娇盯着灯笼舍不得移开眼的样子,柳珺笑着道:“十五的时候镇上有灯会,你若是喜欢看灯笼,到时候我带你去看。” “好看吗?有猜灯谜吗?”柳娇娇兴奋地问道。 “我没去过,但想必是好看的,毕竟据说那天整条街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至于猜灯谜,这个我真不知道,等明天雷东家来了你问问他吧,他久居镇上,定是知道的。”柳珺想了想才有些歉意的答道。 “对了,哥,师父答应了过来一起吃年夜饭吗?” “答应了,还说他会亲自下厨做几道硬菜,食材他明天自己带过来。” “那可真是太好了,师父做的菜比我做的好吃多了!爷爷明天应该也会带好吃的过来,还会带他最爱的酒,明天估计他又要跟师父拼酒了。”柳娇娇的语气有些无奈,那俩老头只要喝多了酒开始互怼,就跟三岁孩子一样。 柳珺笑着道:“大过年的,随他们吧,他们开心就好。”说着,他目光望向远方,变得有些悠长,“娇娇,要过年了。” 柳娇娇抬眸看着他,拉住他的手,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对,要过年了。” 088、过年(2) 第二天一大早,柳娇娇和柳珺就开始忙碌起来了。 不止他们,可以说整个村子的人今天都起的特别早,全部都在忙东忙西准备那顿丰盛的年夜饭。 村里穷,也就今天的饭桌上能稍微好看点,即便最穷的那家人,也会咬牙摆上一碗肉。至于什么时候吃,要多久才能舍得把这碗肉吃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应景以及让自己面子上过得去。 华、夏人素来把面子看得重,不论古今。 老李头也起了个大早,特意来帮忙,却发现两兄妹早已经忙得不亦乐乎,而原本破旧略显阴森的老宅在两人的巧手装扮下,不说焕然一新吧,最起码添了不少喜庆的气氛。 放下自己带来的食材,老李头跟两人打了个招呼后,便卷起袖子开始干活,今天他要做两道极费时间的大菜,光是食材的前期准备工作就得花半个时辰。 “师父,您从哪弄来这么多好东西啊?花胶,海参,干贝,哎呦喂,竟然还有这么大只的鲍、鱼?您该不是准备做佛跳墙吧?”柳娇娇看着老李头拿来的食材,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老李头探询的看向她,问道:“这些食材你竟然都认识?还知道佛跳墙?我可记得未曾教过你。” 在内陆乡野之地生活的人,根本不可能认识这些名贵食材,联想到这个丫头是五年前被人丢弃在山里的,他有理由怀疑这丫头家境不简单,否则一个五岁的小姑娘哪能认识这些? 柳娇娇一愣,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大嘴巴,让你嘴欠,说话不知道过过脑子! 她眼珠一转,快速想了个理由为自己辩解道:“镇上的刘员外您知道吧?就是最有钱那家,他家的小姐跟我情同姐妹,前几天刚请我去她家吃了顿饭,恰好就有这道菜,所以我就认识了啊!” 老李头怀疑的看了她一眼,心下倒是信了大半,刘员外他知道,镇上最有钱的大户,以他的财力,想让人做道佛跳墙倒不是不可能,只是他这个小徒弟人缘倒真是好的离谱,卖药能认来一个药铺东家当爷爷,现在又跟千金小姐成了姐妹,以后是不是还会认识个王爷啥的? 柳娇娇要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肯定会特别骄傲的告诉他,她不但认识王爷,那位王爷还是个被她厨艺征服的极品吃货。 柳珺可不认识这些食材,更不知道啥叫佛跳墙,但他明确看出柳娇娇在撒谎,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如此,但还是维护着她,故意转移话题道:“李爷爷,佛跳墙是啥呀?” 老李头成功被转移了话题,开始跟柳珺普及起佛跳墙的典故和做法来,趁着他说得聚精会神之际,柳娇娇悄悄冲柳珺眨了眨眼,感谢他的帮忙,得到一个宠溺的微笑。 老李头今天要做的两道硬菜一道是佛跳墙,一道是松鼠桂鱼,两道菜都相当考验厨师的功底,而且都很费时间。 因为村里的习俗年夜饭从中午就要开始吃起,而柳娇娇要准备其他菜色,所以老李头今天没办法教她如何做这两道菜,两人一人霸占一半厨房,快速而稳妥的准备着菜肴。 这方面柳珺完全帮不上忙,而且厨房面积太小,站立三个人还要放置一大堆食材,简直挤得不要不要的,没办法,他只得乖乖离开,去外面一边做其他的事儿一边等着雷钟过来。 雷钟是在中午时分准时到达老宅的,还是那辆药铺特有的马车,又是带了一大堆东西。 守在门口的柳珺一见马车停在门口便立刻过去帮忙,扶着雷钟下车后,又帮着赶车的伙计把那些个大包小包搬下来放进屋里。 看着手里抱着的东西,柳珺疑惑问道:“雷东家,您这是准备搬家呢?怎么连被褥都带过来了?” 雷钟傲娇地哼了一声,答道:“今儿我是要陪着娇娇一起守岁的,你这太小住不下,肯定又让我去跟那个糟老头子一起睡,他那的被褥一点都不舒服,都不知道多久没换过了,我索性把自己的带过来,省得夜里睡着难受!” 柳珺嘴角一抽,好嘛,这还没开始拼酒就已经怼上了,他已经能预见一会儿饭桌上两个加起来一百多的老小孩拍着桌子吵架的情景了。 柳珺还想留伙计一起吃饭,伙计却说得赶回家陪爹娘,柳珺自然不好强留,学着柳娇娇给伙计塞了个新年红包,乐得伙计一个劲的说着吉祥话。 雷钟看在眼里,故意打趣道:“啧啧,珺小子,你这肯定是跟娇娇学的吧?就你这三棍、子也打不出一个屁的性格,啥时候也会玩这种收买人心的手段了?” 柳珺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道:“是跟娇娇学的,但真不是什么收买人心,只是大过年的,图个吉利罢了。” 雷钟的语气突然变得正经起来,“珺小子,娇娇以后肯定不会窝在这个小村子里的,而且以她的能力和运道,以后指不定能变成啥样,如果你真的有心,不止这些基本的人情世故,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柳珺一怔,没太明白他的话究竟什么意思,刚想细问,却见他已经抛下自己大步往厨房走去,边走边说道:“老远就闻到香味了,我要去看看我的乖孙女今天给爷爷做了啥好吃的。” 柳珺无奈苦笑,左右想不明白,索性忽略那些话,关上大门后,把雷钟带来的大包小包挨个往屋里搬。 柳娇娇正跟老李头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呢,见雷钟进来,随意地跟他打了个招呼便继续忙活自己的事儿了。 雷钟没想到老李头竟然也在厨房里,而且看样子还挺厉害的,终于肯承认这糟老头确实有做自己孙女师父的本钱了,但嘴上依旧不依不饶道:“我说李老头,你这是折腾啥呢?又是竹板又是砂锅的,能吃吗?” 老李头根本就懒得搭理他,头都不抬的回了句:“一会儿上桌你别动筷子便是。” “凭什么啊?我偏要动,不但要动,还要挑刺,就跟你上回挑娇娇的刺一样!” “呵呵,老夫做菜从来不怕被人挑刺,因为无刺可挑!” “你这老头真是够大言不惭的!” “不信一会儿拭目以待。” …… 原本专心做菜的柳娇娇被两人吵得头疼,忍不住大喊一声:“爷爷,师父,你们能不能消停点?有啥事一会儿酒桌上解决成不?” 雷钟见状立刻停火,但还是死要面子的又怼了一句:“行,爷爷听你的,不吵了,一会儿酒桌上你等着看我怎么灌翻这个破老头!” 老李头冷哼道:“谁灌翻谁还不一定呢!” 柳娇娇猛地把手里的菜刀砍到砧板上,回头冷冷地看着两人,“爷爷!师父!” “行行行,我出去,我马上出去,你安心忙,爷爷不吵你了!”雷钟立刻转身离开厨房,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那种。 老李头则是冷哼了两声,继续忙活起来。 雷钟一走出厨房便看到站在门口的柳珺,察觉到他眼里的笑意后,恼羞成怒道:“死小子,你笑什么笑?都怪你,把我那又乖巧又懂事的孙女都宠成泼妇了!” “雷东家,娇娇可不止我一个人在宠,您也有份。”柳珺就事论事道。 “我是娇娇的爷爷,算起来也等于你爷爷,有你这么跟爷爷说话的吗?” “我错了。” “哼,知道错就好,赶紧给我整点喝的去,跟那个糟老头吵半天,口都干了!”雷钟想到老李头跟柳珺的关系,忍不住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柳珺识趣的摸摸鼻子,去给雷钟泡茶去了。 没办法,一个是对于娇娇来说很重要的长辈,一个是对于自己来说很重要的长辈,都得罪不起,除了夹在中间两边讨好为难之外,他啥也做不了。 当热、腾腾的菜肴被一份份端上餐桌后,柳珺到门口放了一挂鞭炮,意即辞旧迎新,然后,老宅的年夜饭正式开始。 年夜饭总共有十二道菜,因为一年有十二个月,代表着月月红。 除了老李头贡献的两道大菜,其余十道菜都是柳娇娇独、立完成,分别是松蘑炖鸡、腊味合蒸、四喜丸子、仔姜烧鸭、红烧排骨、八宝饭、酸菜狮子头、猪肉蓉冬瓜塔、干煸豆角和手撕包菜。 看着一大桌精致而又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雷钟乐呵的抚着胡须道:“不错不错,鸡鸭鱼肉全有了,我家娇娇真厉害!” 柳娇娇谦虚道:“我也就一般水平,还是我师父厉害,爷爷您看,光这盅佛跳墙就抵得过我做的十道菜了。” “胡说,在爷爷心里你才是最好的,我才不信……”雷钟不服气的拿勺子舀了一勺佛跳墙的汤,一入嘴他的神情都变得呆滞了,方才那些怀疑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香!真的香!不是一般的香! 鲍、鱼独有的鲜味、干贝特有的回甘、冬笋的清甜、香菇的香气……好多种香味全部凝聚在了一起,却奇特的一点都没有让人觉得味道杂,反倒极其融洽的融合在了一起,可谓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雷钟几乎都不忍心把口里的汤全部咽下去,恨不得让它在口腔中逗留的时间越长越好。 看着他那陶醉的表情,老李头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嘴里却毫不留情的讥讽道:“你刚才不是说要挑我的刺吗?你倒是挑给老夫看看啊。” 随着这声话音落下,雷钟终于从美食里挣脱了出来,可蠕、动了半天嘴唇却也说不出半个不好来,他只是单纯的看不惯老李头而已,不可能昧着良心说谎。 犹豫了好一会儿后,他突然夹了一筷子松鼠桂鱼放进嘴里,然后吐出一根刺来,死瞪着老李头,恨声道:“这不就是刺吗?” 老李头:“……”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厚颜无耻之人? 柳娇娇:“……”她突然好不想承认这是她爷爷怎么办? 柳珺:“……”难怪人家都说无奸不成商,领教了。 089、不速之客 老宅这里的年夜饭可谓是其乐融融,但柳家的年夜饭却有些如噎在喉。 那天因为柳二木设计柳娇娇失败的事情,闹得整个家里都风声鹤唳的。 柳二木腿被打断,瘫在床、上天天拿宋春花和两个闺女撒气,柳三林一家则是变成了鹌鹑,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至于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柳大更是难得的怒斥了秦氏一顿,严令她再也不许去找柳珺兄妹的麻烦,所以这个原本该是团圆吉祥的年变得满是阴霾。 除夕当日,即便家里阴云密布,但该准备的年夜饭还是准备了起来,就在众人围坐一起,口不对心的互说吉祥话时,大门被人敲响,一个意外的人出现了。 “飘飘?你……你咋来了?”一见来人的脸,原本一直阴沉着脸的柳二木手里的筷子都掉了,满脸惊讶,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惧意。 来人正是被他赎了身养在外面的妾室飘飘。 飘飘没有解释自己为何突然出现,而是直接冲向他,同时敏捷地将他身边的宋春花推开,抱着他的胳膊,一脸心疼,杏眼里充满泪水的看着他,哽咽道:“夫君,你受伤这么大的事儿为何不告诉我?你知道我得知后有多担心多心疼吗?” “夫君”这个称呼就像一柄铁锤,猛地砸在柳家其他人的脑袋上,当然了,除了早已知情的柳三林夫妻,震得他们脑子嗡嗡作响。 宋春花整个人僵住了,眼里全是迷茫和不可置信,盼弟直接吓哭了,招弟一边哄着妹妹,一边悄悄地打量这个不请自来的女子。 不得不说,飘飘各方面都强过宋春花千万倍,人家好歹也是花楼里出来的,那妖娆的身段即便厚厚的冬装也藏不住,就算向来自诩正人君子的柳三林,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至于柳成龙,则是完全惊呆。 十几岁大的少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媚骨天成的女子,而且说话的声音就跟裹了蜜糖一般,甜腻得让人心里发慌。 发觉相公和儿子的异常,冯蔓云狠狠地瞪了飘飘一眼,然后一手拽着相公,一手拽着儿子下了炕,冷声道:“既然是来找二哥的,那就是二哥的家事了,有爹娘在,我们三房就不参合了,我们先回房了!” 柳三林略微有些懊恼,但什么都没说,柳成龙却不忍离开,一边试图将自己的手扯出来,一边找借口道:“娘啊,咱年夜饭还没吃完呢!” “还吃什么吃?赶紧跟我回去!”冯蔓云哪里看不出儿子的心思,一个眼刀子准确的飞过去,然后对着飘飘的方向故意啐了一口,这才拉着相公儿子离开。 柳大反应过来后气得一下就把手里的碗猛地拍在桌上,看着柳二木,厉声道:“老、二,这人是谁?你们究竟什么关系?赶紧给我交代清楚!” 秦氏也是一脸不满的瞪着他跟飘飘,虽然她是不喜欢宋春花这个儿媳妇,但更不可能接受一个这样的女人当儿媳妇,瞧那狐媚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正经人家的闺女。 柳二木想解释,却不知该怎么开口,嘴唇蠕、动了好一会,却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不敢说,飘飘却是敢的,她今天就是为了给自己正名来的。 她用帕子擦去眼泪,走到二老面前盈盈一福,娇声道:“妾身飘飘见过公公婆婆。” “别乱叫!谁是你婆婆?”秦氏立刻将身子一侧,拒绝接受她的礼,看向她的眼神就跟寒冰一般。 柳大鼻子一哼,沉声道:“姑娘切莫乱喊,我家庙小,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花楼里讨生活的女子别的不敢说,演技和眼泪那绝对是说来就来,闻言浑身一震,眼中含泪,却倔强地就是不肯掉落,加上那妖媚的身段,怎么看都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妾身知道自个儿出身不好,公婆不肯认妾身,妾身也是能理解的,可是妾身原本就是清倌,跟了夫君后更是洁身自好,绝对未做过任何对不对夫君之事。妾身更没想过来跟姐姐争抢什么,若不是得知夫君受了伤,妾身怎么也不会如此贸然上门。还望公婆看在妾身担心夫君的份上,莫要责怪才好。” 说罢,她直接朝二老跪了下来,眼泪更是跟不要钱一般往下掉,哭得整个人几乎都要厥过去般。 柳二木心疼得不行,顾不得自己一只腿被打断了,挣扎着从炕上起来,一瘸一拐的跑去将她抱紧,温言安慰了好一会儿,当他抬头看向爹娘时,眼里已经有了破釜沉舟之态。 “爹,娘,原本我打算年后再跟你们说的,既然飘飘已经来了,那就现在说吧,我准备休妻再娶,我要娶飘飘!” “什么?!”一直不在状态,或者说是故意装傻的宋春花,闻言后整个人摇摇欲坠,差点跌倒在地。 “你敢!”柳大直接将手边的碗砸地上,气得整个人都在哆嗦。 秦氏也是大惊失色,但她终究还是心疼自家儿子的,上前看似用力实际没下多少力气的猛拍了他两下,然后语重心长道:“老、二啊,咱家虽然不是啥大户人家,没有那么多规矩,但不管怎么样,休妻再娶这种事不能干啊!何况……何况你要续娶的还是个花楼里出来的!你这是想让咱家在村里再也抬不起头做人吗?” 柳二木听到秦氏的话后也是一阵后怕,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他话已经说出来了,就不可能再收回来打脸,而且看着娇弱美艳的飘飘,再对比宋春花那张饱经风霜的糙脸,他觉得自己根本没办法再跟宋春花生活在一起了。 “娘,飘飘已有三月身孕,而且大夫探了脉,说是个儿子!”他不得咬咬牙,使出了杀手锏。 “啥?是个儿子?你确定吗?”宋春花最让秦氏不满的就是连续生了两个丫头,一听到二房香火有继,她心里的天平瞬间倾斜,“那你还让她跪在地上,伤了我孙子怎么办?赶紧扶她上坑啊!招弟盼弟,你们爹腿还伤着呢,赶紧来帮忙!” 盼弟吓得只知道哭,只会死死地拽着姐姐的衣角,招弟则柔声哄了妹妹几句后,上前帮着柳二木把飘飘扶到了炕上坐下。 说实话,她一点都不奇怪她爹会找其他女人,就她娘那胆小怯懦还懒得收拾的样儿,哪个男人会喜欢?只是当事情真的发生后,她心里难免还是替自己娘不值。 如果不是整天被婆婆磋磨,被二房欺负,被相公无视,她娘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被爹温柔的抱在怀里哄的飘飘,招弟的眼里快速闪过一抹嘲讽。 这女人不就仗着自己年轻漂亮吗?若她跟娘一样在这样的家里被磋磨那么多年,她就不信这张脸还漂亮得起来。 宋春花整个人就跟失了魂一样,她觉得自己是在做梦,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没有一个女人跑来叫她相公为夫君,没有女人为相公怀了身子,她的相公没有说什么休妻再娶的狠毒之言。 可眼前的一切告诉她所有都是真的,她的相公,她一心一意对待的相公,竟然真的有了别的女人,而且那个女人还怀了他的孩子,他还准备休弃自己好给那个女人腾位置。 更让她伤心的是,她的公公婆婆已然接收了这个现实,而且她的婆婆竟然用着她从未得到过的和颜悦色对待那个抢走她一切的女人! 为什么会这样?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秦氏看了一眼遭遇打击后魂不守舍的宋春花,要说心里一点亏欠都没有的话那肯定不可能,但跟即将到来的孙子相比,那点子亏欠算个屁。 她咳嗽了一声清清嗓子,装作很无奈的样子,对宋春花道:“老、二家的,娘虽然有些舍不得你,毕竟咱俩也相处了那么多年,有感情了,但现在你也看到了,飘飘已经有了身孕,咱们这种庄户人家没那个资格纳妾,所以,只能委屈你了,你也不想看着老、二以后没儿子送终吧?谁让你生不出个男娃子来呢?没办法,这都是命,你不认不行!” “这是命,得认……”宋春花僵硬地重复这句话,双目无神,待她连续重复了五六次后,突然大笑着留下眼泪,看向秦氏的眼神饱含着无尽的苦痛,还有一丝悲愤,“娘,你说这就是我的命?我的命就该被这么糟践?” 秦氏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个样子,不由有些怯意的后退两步,然后站直,强词夺理道:“这可不就是你的命?谁让你生不出儿子来?你自己不争气能怪谁?” “我生不出儿子就活该被休弃?”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们柳家养了你十几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出去打听打听,哪家媳妇生不出儿子还能被好吃好喝养着的?早就休了八百回了!” 宋春花没有再与秦氏争辩,而是扭头看向柳二木,任由泪水模糊视线,一字一顿问道:“相公,我自打嫁入柳家,孝敬公婆,辛勤持家,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管受了多少苦楚多少委屈,我一字不吭。我自认已经尽了一个妻子的全部义务,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和柳家的事,你是不是真要休妻?” 柳二木也是第一次听到她说这么多的话,而且几乎是字字血泪,他心里猛地有了一丝触动和心软,刚想说话,却见飘飘正看着他,眼里有深情有期盼,却没有一丝委屈,似乎在跟他说,无论他做任何决定都会支、持他。 一瞬间,那点子因为宋春花的话产生的心软消失殆尽,他安抚地握了握飘飘的手,然后看向宋春花,眼神冷冽,没有半分犹豫地说道:“娘说的没错,你无法给柳家留后,我们养你十多年已经是仁至义尽,你回去收拾东西吧,明天我会把休书给你。” 宋春花浑身一震,如同身体的力气都被人抽走一般,软软的瘫倒在地。 090、死也要拖个垫背的 明天是大年初一,选这天休妻,这种缺德事儿估计也只有柳家人干得出来。 秦氏是个心狠的,见宋春花被打击得瘫坐在地一动不动,索性径自去了二房住的那间屋子,亲手将她的所有东西全部扔到了院子里,然后对着堂屋方向,大声道:“招弟,盼弟!你们两个死丫头赶紧过来!把你们娘的东西收拾好,让她明天带走!她装死你们也装死是吧?” “姐姐,我不要娘走……”盼弟哭成了泪人儿,死死地拽着招弟的衣角。她性格跟宋春花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胆小懦弱没主见,姐姐便是她的主心骨。 招弟这会儿心里乱的很,没啥心情去哄妹妹,只是抬手替她擦去眼泪,便领着她去了院子里,将秦氏扔出来的那些衣物用包袱皮装好。 看着包袱里那些布满补丁的粗布衣服,招弟忍不住鼻子发酸,她娘嫁到柳家十多年,竟连一件好衣裳和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 她记得娘跟她提过,当年陪嫁来的那些好衣裳和被褥布匹那些,一进门就被秦氏骗走,要么改了给自己穿,要么就留给了冯蔓云,至于那些银钱和首饰,早就被秦氏以各种理由骗了去,以至于现在可谓是一穷二白。 见招弟把东西收拾好了,秦氏对她说道:“把你娘的东西放柴房去,然后弄些稻草铺着,今夜你娘在那将就一晚,明天待你爹给了她休书,她就可以回娘家了!” 招弟一震,这么大冷的天,还是除夕夜,竟然让她娘去睡冰冷的柴房?竟连一夜都不肯让她娘呆在这个家里了吗?大过年的休妻还不够,这是存心想要逼死她娘吗? 怒气铺天盖地的袭来,招弟再也忍不住了,起身怒视着秦氏,厉声道:“奶,您别太过分了!这件事说穿了不就是我爹他喜新厌旧吗?我娘是没生个男孩出来,但这些年为这个家做牛做马也算补偿了吧?就算要休妻为啥非得选过年的时候?我娘以后怎么做人?而且这么冷的天让我娘去睡柴房,你们是想要逼死她吗?” “啪!” 秦氏反手就给了招弟一记清脆的耳光,怒骂道:“你个赔钱货,这个家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怎么着?心疼你娘那个下不出蛋的老母鸡啊?那你就跟她一起滚啊!反正老娘马上就要抱孙子了,没你还能节约些钱出来给我二孙子买好吃的!” 盼弟见姐姐挨了打,哭得更加大声了,张开双手,用弱小的身体挡在姐姐面前,哭求道:“奶,求你了,别打我姐姐!” 秦氏一把将她扯到一边,手劲之大,让她直接摔倒在地,估计是伤了胳膊,小丫头捂着胳膊哭得声嘶力竭,秦氏不但不去扶她起来,反倒指着她鼻子骂道:“你也是个小赔钱货!大过年的嚎什么丧?我还没死呢!” 招弟立刻冲过去扶起妹妹,发现她一直抱着胳膊,立刻小心查看了一番,发现只是被撞青了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松了口气,然后有些吃力的抱起妹妹,看向秦氏,道:“奶,既然你心心念念的孙子马上就有了,那我和妹妹跟着娘一起走,想必你也不会不同意吧?” 秦氏刚想答应下来,却想到这两个丫头片子怎么说也是柳家的骨血,柳大肯定不会同意让自家的骨血流落在外的,于是直接反悔道:“被休弃的是你娘,跟你们有啥关系?你们姓柳的,怎么可能让你们跟着一个外姓人走,赶紧把东西扔柴房去!大人的事儿你们瞎参合什么?” 秦氏会临时反悔招弟一点都不奇怪,她知道她这个奶奶嘴上虽然叫得凶,但心里还是惧怕爷爷的,以爷爷的性格,即便她们俩是赔钱货,只要姓柳,就绝对不会让她们跟着宋春花一起离开。 何况有柳珺兄妹这个前车之鉴,他是绝对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的。 招弟放下还在抽泣的妹妹,一手拎着娘的东西,一手拉着妹妹,去了柴房。 本来就没啥滋味的年夜饭被二房这么一闹,已经没人再吃得下去了,待秦氏回到温暖的堂屋时,柳大已经愤然离席,三房的人说到做到,真就没有再过来吃饭,屋里只有柳二木、飘飘和宋春花在。 飘飘正温柔的替柳二木夹菜外加喂到他的嘴里,柳二木吃得一脸痴迷,双手还不忘时不时在她身上占点便宜,至于宋春花,还是跟方才一样瘫坐在地上,头埋得极低,根本看不清表情,身体也是一动不动,就跟木头人一样。 自家二儿子那色狼相秦氏简直没眼看,却碍于飘飘肚子里的孙子,不得不装出一副笑脸来,和声道:“老二啊,我已经把那婆娘的东西都扔出去了,今晚上她就睡柴房,你跟飘飘先凑合一晚,等明天娘再帮你们把屋里东西全换掉!” “谢谢娘,您辛苦了。”听到自家娘的声音,柳二木这才从温柔乡里抽身出来,忙坐直身体,同时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过去,“娘,我跟飘飘的婚事不方便大办,您就简单弄下得了,这些您先拿着用,不够我再给您。” 秦氏接过银票一看面额,瞬间乐得眉开眼笑的,忙小心翼翼地将银票塞进袖袋里,然后拍着胸脯保证道:“成,你放心,娘肯定给你办得妥妥的!不过飘飘的嫁妆……” 柳二木方才已经给了她五十两银票,这些银钱在村里足够办一场不错的婚礼了,只让她简单处理,分明是给了她很大的甜头了,她却还贪恋着飘飘的嫁妆,这个老太婆也算是钻到钱眼里了。 飘飘笑了笑,把腰间挂着的锦囊取了下来,递给秦氏,柔声道:“婆婆,来时妾身走得急,没想到您会这么快接受妾身,所以嫁妆那些还没来得及备好,左右成婚也不是一两日就能办妥的,待陪相公和公婆过完年,妾身便回去准备嫁妆。这个锦囊里是一块平安玉,乃是妾身多年来带在身边的东西,就送给婆婆做见面礼吧,还望婆婆不要嫌弃。” 秦氏的确有些嫌弃,但当她打开锦囊,看到那成色通透,一看就知道不便宜的平安玉时,脸色瞬间就变了,笑得跟朵花似的,连声道:“不嫌弃不嫌弃,怎么会嫌弃呢?你们先吃着,我去给你们把床铺好。” 她前脚刚走,柳二木便心疼地对飘飘道:“你咋把你随身带的平安玉送给娘了呢?你不是说那是你祖传的吗?” 飘飘不在意的笑道:“虽然那玉对我来说意义非凡,但说到底也只是身外之物罢了,本来我就不该空手上门,难得婆婆不嫌弃,只要她高兴就好。” 柳二木就喜欢飘飘这凡事都会为他着想的性格,闻言忍不住将她搂得更紧,许诺道:“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买一块成色更好的给你。” “嗯,谢谢夫君。”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两人完全无视还瘫坐在一旁地上的宋春花,甜甜蜜蜜的郎情妾意起来,两人都没有发现,宋春花缓缓抬起了头,眼里不再是原本的茫然无措,而是满得几乎快要溢出来的仇恨。 今儿是除夕,几乎每家都很晚才睡,因为得守岁,所以直到二更天,村里才算是真正的安静了下来。 宋春花蹑手蹑脚的从柴房里走了出来,完全不惧外面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以及扑面而来凌冽的寒风,走到原先自己住的那间屋子门口,停住脚步,死死地看着那扇紧闭着的房门。 她的房间被那个女人占去了,她的男人被那个女人占去了,就连她的孩子以后也得叫那个女人一声“娘”! 那个女人让她失去了所有。 宋春花眼中再也没有眼泪,有的只是无尽的仇恨和愤怒。 她恨,恨老天不公,为何让她承受这些苦痛:她恨,恨公婆不仁,无视她多年的付出,不肯说一句公道话;她恨,恨相公不义,为了个花楼女子便能狠心休妻;她恨,恨自己无能,为这个家做牛做马委曲求全了十多年,却落得如此下场。 大年初一被休弃回家,等着她的只能是旁人的笑话和家人的指责,那会让她生不如死。 既然这样,还不如死了的好! 但是她绝对不会自己一个人死,就算要死也要拖几个垫背的! 想到这里,她走向两个女儿住的偏房,知道门没法落锁,所以直接推门进去,将招弟摇醒。 正睡得沉的招弟惊醒后刚要出声,却被宋春花快速捂住了嘴,小声对她道:“招弟,我是娘,你现在什么都别说,听娘说!” 招弟没想到睡在柴房里的娘大半夜的会来摇醒自己,但听她语气似乎很严重,忙用力点头。 宋春花还是担心她发出声音吵醒家里人,所以捂住她嘴的手并未离开,而是快速附在她耳边说道:“不要点灯,收拾好要紧的东西,抱着你妹妹,立刻去你大哥那,娇娇虽然厉害,但娘知道她心不坏,所以她不会容不下你们。以后你要听大哥和娇娇的话,这个家坚决不要再回来了,听到没?” 招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呜呜的想要说话,宋春花却继续说道:“大妞,娘这些年太软弱了,忽视了你跟你妹妹,娘对不起你们。原本娘该留些东西给你们的,但娘已经身无长物,所以你跟你妹妹的嫁妆只能靠你们自己去挣了。” 说完,宋春花慢慢松开手,招弟忙急声道:“娘,你咋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想要做啥?”这种完全跟交代遗言一样的语气,把她吓到了。 “别问了,赶紧收拾东西背着你妹妹走!”宋春花一边说一边快速找出一块包袱皮,然后就抹黑往里塞东西,她对这房间的东西熟悉得很,所以不用点灯也能清楚知道东西放在哪。 不多时,招弟给自己和熟睡的妹妹穿好了衣服鞋袜,宋春花则将收拾好的包袱绑在她身前,又帮着她把盼弟背在她背上,带着她悄声的离开屋子往大门口走去。 轻手轻脚的打开门栓拉开大门后,宋春花将自己的戴的那对银耳环和头上仅有的那只纯银簪子全部取了下来,塞进招弟胸前的包袱里,然后用力地抱紧两个女儿,带着不忍和哽咽道:“记住,一定要听你大哥和娇娇的话,好好的,永远不要再回这个家!” 说完,她便一把将闺女推出去,然后关上了大门。 招弟脸上的泪水肆意流淌着,她不知道娘到底打算做什么,但她心里总有些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为了不让娘的打算付诸流水,她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出声唤娘亲,深深地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后,背着尚在熟睡的妹妹,快步往老宅奔去。 大哥和娇娇一定有办法的,她必须马上找到他们帮忙! 091、柳家起火 柳珺是在睡梦中被敲门声惊醒的,怕扰了柳娇娇的睡眠,忙披衣起身去开门,却见招弟胸前挂着一个大包袱,背上背着盼弟,一脸泪痕。 许是负重过大而且跑得太急,所以额上流出的汗水受到寒冷空气影响,直接蒸发成了水蒸气,所以看起来招弟头上就跟在冒烟似的。 “招弟?赶紧进来!你这是咋了?”柳珺一直颇为怜惜这个堂妹,见她模样心知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忙接过她背着的盼弟抱着,然后拉着她进了家。 好在昨儿是除夕,柳珺想着初一得起个大早,所以堂屋的炕只是封了火,并未完全熄掉,把两个妹妹安置在炕上,又让她们脱掉被露水浸失的外套,裹紧被子后,柳珺忙把炕重新烧热。 这一番动静有些大,加上老宅破旧,隔音效果极差,所以纵使柳珺已经尽量轻手轻脚,而且招弟也听话照顾好妹妹不让她醒来后吵,柳娇娇还是被吵醒了。 柔着眼睛打开门便看到堂屋灯亮着,柳娇娇纳闷地看了看天色,心想着天还这么黑柳珺咋就起来了? “哥,你怎么起这么早……”老宅里就住着他们俩,没那么多规矩,所以柳娇娇睡眼惺忪的直接推开堂屋的门走了进去,然后愣住了,“招弟,你怎么来了?那是你妹妹盼弟?” 在她睡觉的时候家里到底发生啥事了? 盼弟年纪小,正是嗜睡的年纪,即便大半夜的被折腾了两回,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反倒是招弟,心里本就忐忑不安,看到柳娇娇就跟看到救星一样,本就没干的眼泪再度决堤,哭着道:“娇娇,求你救救我娘吧!” “你娘?二婶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先别哭,慢慢说。”柳娇娇明白肯定是柳家那边出事了,忙走过去帮招弟把身上的被子裹紧,又抬手帮她擦去眼泪。 招弟即便很早熟也只是个虚岁十三的小姑娘,遇事难免沉不住气,紧紧地抓着柳娇娇的手,抽泣道:“昨天一个叫飘飘的女人来找爹,说是爹的女人,还说怀了爹的儿子,爹便说要休妻再娶,爷啥话都不说,奶直接把娘的东西扔到院子里,还把娘赶到柴房去睡,说等天亮就让娘拿着休书回娘家。夜里,我跟妹妹正在睡觉时,娘把我拍醒,让我带着妹妹来找你跟大哥,还让我们以后听你的话,再也别回那个家。娇娇,我好怕!娘……娘她是想做啥啊?” 飘飘的存在柳娇娇早已从熊大他们口中得知,但却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选在年三十上门逼宫,这花楼出来的女人做事的确够狠的。 她微微蹙眉思索片刻,然后猛地一惊,二婶该不会是在安排后事吧?难道她是准备跟柳家那群人同归于尽? 想到这里,她的心不由提了起来,可看着招弟那张布满泪水和恐慌的脸,她根本不敢将心里的猜测说出来,会吓着这个小丫头的。 拍了拍招弟的肩膀,柳娇娇温言安抚道:“你别担心,大半夜跑那么远过来冻坏了吧?时间还早,你先带着你妹妹睡会儿,我这就跟我哥去那边看看。” 得到柳娇娇的承诺,招弟才算是勉强安了心,裹紧被子闭上了眼睛。 事实上她哪里睡得着,她担心自己娘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来,但她也知道自己根本就帮不上忙,之所以装睡,不过是不想柳娇娇担心罢了。 柳娇娇不敢耽搁,走出堂屋便对着外面大喊:“哥!你在哪?哥!” 刚在屋后把炕烧好的柳珺闻声立刻跑了过来,见柳娇娇只是把外套披着没有扣上,立刻上前把扣子给她扣好,又摸了摸她的手,确定没冻着以后,这才问道:“是不是我动静太大吵醒你了?” 柳娇娇摇摇头,严肃地说道:“招弟把事情跟你说了没有?” “没有,我见她们来得匆忙,衣服都被露水浸失了,怕她们着凉,赶紧让她们上坑躺着,我则去了屋后烧炕。” 柳娇娇于是把招弟跟她说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蹙眉道:“二婶向来是个软柿子,谁都能捏上一手,但越是这样的人爆发起来越可怕,我担心她会拉着柳家那群人来个同归于尽。” 因为顾忌屋内睡着的招弟,怕她听到后吓坏,所以柳娇娇刻意把声音压得很低,确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 柳珺一愣,然后拉着她的手便往大门那走,边走边说道:“有可能,我们得赶紧过去,不能让二婶做傻事!” 因为一切还只是猜测,加上又在过年期间,所以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悄悄而且快速的往柳家奔去。 可是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当他们才走到半路,便依稀看到柳家方向火光冲天。 “糟了!来不及了!哥,你赶紧去通知村长安排人救火!我去看看能不能把二婶救出来!”柳娇娇说完便如离弦之箭一般窜了出去。 等柳珺反应过来,她都跑远了,柳珺咬牙跺了跺脚,扭头就往村长家里跑,边跑还边喊:“走水了!柳家走水了!快起来救人啊!” 他管不了那么多了,能喊醒几个人算几个人,总比让他妹妹一个人去火场里救人的好。 一时间,村里好些人家都被吵醒了,接着便有村民拎着水桶冲去家门,甚至有些人急得衣服鞋子都没穿好。 大伙儿会这么激动,一方面是因为这个时代民风淳朴,乡里乡亲的出了事能帮就帮;一方面是天干物燥,北风又刮的猛,一家起火便会蔓延到隔壁家,然后搞不好就是全村的房子都要遭殃。所以,这个火不能不救。 当柳娇娇跑到柳家时,便看见柳三林一家三口正瘫坐在大门附近的地上,一个个都在喘着粗气,想来是刚跑出来,至于其他人,则是不见踪迹。 看到柳娇娇来了,柳三林面色一紧,喘息着问道:“你、你来作甚?” 柳娇娇不答反问道:“爷奶呢?二叔他们呢?” 柳三林神情一僵,没有回话,冯蔓云也是讪讪地将头移到一边,至于柳成龙,算了,就顾着躲在爹娘身边发抖了。 明白了,肯定是三人发现家里起火了之后马上跑出来逃命,根本就想不起去救家里其他人。 “三叔一家果然是仁孝典范,不枉费读了那么多圣贤书。”柳娇娇讥讽道。 柳三林被这句话气得半死却根本无法反驳,冯蔓云不忍相公难堪,反唇相讥道:“这火怕不就是你放的吧?否则你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柳三林可算是找着台阶下了,立刻站了起来,一脸愤怒地指着柳娇娇道:“就算爹娘和二哥对你不算太好,但你怎能半夜放火?这可是几条人命啊!柳娇娇,你小小年纪便如此恶毒,如果爹娘和二哥一家出了什么事,就算告上御前我也不会放过你!” 这倒打一耙玩得还真是出神入化啊,柳娇娇压根就懒得搭理他,观察了下火势后,她便直接冲进火场。 这一举动把柳三林一家人整懵了,三人、大眼瞪小眼半天,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丫头,莫不是傻了吧?”冯蔓云喃喃道。 恰在这时,被火势惊醒的邻居都来了,一个个拎着水桶往火上浇,然后问柳三林道:“柳家老三,这是咋回事啊?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你爹娘他们呢?怎么就你们出来了?”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冯蔓云脑子转的快,悄悄拧了自己大腿一下,嚎啕大哭道:“爹娘啊!你们明明比我们先发现起火,还让我们快跑,你们怎么没出来啊?你们可不能有事啊!” 她一边哭嚎,一边还不忘扯了扯柳成龙,用眼神示意他跟着自己一起哭,柳三林则是一脸生不如死的表情,直愣愣地看着火光冲天的房子,身子不停晃,似乎随时都会晕过去。 邻居顿时明白了,叹息道:“你们也别太着急了,你爹娘他们肯定吉人自有天相。” 柳娇娇冲进火场后,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厨房,随意扯下块裙角那的布料,用水浸失后捂住口鼻,避免吸入烟尘,然后跑到火没有烧到的偏房,抱了床被子出来,又去厨房的水缸那把被子全部打失,接着,披上滴水的失被子,猛地撞开了火势最大的二房那间屋子。 果然,宋春花、柳二木和飘飘全都被困在了里面,估计三人发生了争执,柳二木带着飘飘躲在桌子下面,而宋春花则倒在屋角,生死不知。 一见柳娇娇冲了进来,柳二木立刻大喊道:“娇娇,快救二叔出去!” 柳娇娇懒得搭理这种抛妻弃子的人,直接走到宋春花身边,将她扶起,这才发现她额头全是血,想必是受了撞、击所致,柳娇娇没有时间追究,连忙丢下失被子,然后背起她,接着费劲的把失被子搭在两人身上。 “不想死的话就捂住口鼻,俯低身子,跟着我冲出去,否则自己看着办!”毕竟是两条人命,柳娇娇没办法视若无睹。 丢下这句话,也不管他们是否照做,她直接背着宋春花就冲了出去,幸好这段时间灵泉将她滋养得好,否则就她这个小身板,怎么可能冲进火场还背一个成年人出去。 也算是柳家人命大,虽然火势看起来挺旺,但却没有发生房梁倒塌之类的事儿,估计当初修房子的工匠有几分本事,否则若是房子被烧垮了,根本不可能把人救出来。 柳娇娇成功把宋春花救出来后,顺手抢过路过的村民手里的水,将已经不再失润的被子重新淋失,然后将它披在准备进去救人的一个年轻小伙子身上,嘱咐道:“用失帕子捂住你的口鼻,免得吸进烟尘,救了人就把失被子披在他身上背出来,速度要快。” 她是没力气再冲进去一次了,而且她虽然没想过让那个老巫婆死,但也不想亲自去救她,那就是个翻脸不认人的,省得以后自己想起来生气。 小伙子连忙点头,披着失被子便冲进火场,准备去救柳大跟秦氏。 柳二木和飘飘听了柳娇娇的话,互相搀扶着走了出来,刚走到安全地带,两人脚一软,直接瘫坐在地,又喘又咳,感觉自己的命都去了半条。 柳三林打死都没想到柳娇娇竟然真的是进去救人的,而且还成功把二房全部给救了出来,这让他根本没办法再说火是她放的了,谁会放了火还冲进火场冒着生命危险救人啊?又不是傻。 村长在柳珺的陪同下,带着一群人终于赶到了。 柳珺一见柳娇娇就连忙奔过去,仔细检查她有没有受伤,发现没事后,抬手便拍了下她的头,怒斥道:“救火这种事用得着你一个小丫头上吗?要是你出了事我怎么办?” 他是真的被吓到了,一路上都提心吊胆的,虽然知道柳娇娇有神仙保佑,但还是免不了为她担惊受怕。 柳娇娇哪能看不出他的怒气是因为太过担心,嘿嘿一笑,宽慰道:“我这不没事吗?哥,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儿的。对了,二婶受伤了,赶紧送她去医馆!” 村长也是吓得半死,柳娇娇这小姑娘对他来说意义非凡,既是村里的财神爷,也是自己欣赏的晚辈,若真出了事还得了? 看到她毫发无损,村长暗自松了口气,立刻安排人送宋春花去医馆治伤,然后组织大家赶紧灭火。 092、一家子戏精(打赏加更) 火毋庸置疑肯定是宋春花放的,这点从送她去医馆的人口中已经得到了证实。 柳三林免不了暗自松了口气,还好他没有一口咬定火是柳娇娇放的,否则这会儿就要被打脸了,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胆小如鼠的二嫂竟有如此胆量,这是想把一家人全部烧死啊。 冯蔓云愤愤不平道:“明明就是二叔的错,要弄死他和那个贱人也别拉上我们啊!” 柳三林忙扯了下她的衣角,发现她声音不大似乎没有旁人听到,这才小声警告道:“别乱说话。” 柳家的火虽然扑灭,但已然无法再住人了,所以这会儿大伙都围坐在祠堂里,也只有这里面积够大,塞得下那么多人。 村长坐在柳强从村民家搬来的椅子上,手里的拐杖猛地往地下一戳,对着灰头土脸的柳大道:“你瞧瞧这都叫什么事儿?大过年的,就不能消停点吗?” 柳大、和秦氏成功被那个小伙子给救了出来,而且两人只是呛了些烟,除了头发和衣服凌乱些,脸黑一些,并无大碍。 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尤其是秦氏后,柳娇娇在心里腹诽道:还真是命大,这样都没事!难怪人家说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柳大这一夜感觉自己经历了整个人生那么长,神情萎靡,身体弓成了虾子状,似乎背再也挺不直了,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了起码十岁。 “村长,我……”千言万语终究化作了一声叹息,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他没办法把二房的事情摊开在众人面前说,只能选择了沉默。 他顾忌家声,秦氏却没有这个脑子,跳起来就开骂道:“宋春花这个丧良心的,老娘一直以为她是个胆小的,没想到却是个表面老实心里藏奸的!我们柳家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娶了这么个媳妇进门,村长啊,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像这种心肠狠毒的贱人,必须把她给休了!” 柳娇娇闻言眼神一凛,刚想出声反驳,便听到村长怒斥道:“荒唐!宋氏嫁进你们柳家十几年,除了没有给你生个孙子出来,她对你们柳家可谓是掏心掏肺,这点全村人都亲眼看见的!这回若不是你们把她逼急了,她怎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来?事到如今,你不但不反省,还想着把她给休了,秦氏,我看你是不是想亲身体验一次什么叫休妻?” 秦氏最怕的就是这个,立刻就收声了,但那双狭长的吊梢眼还在滴溜溜的转,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威慑住秦氏后,村长扭头看向正坐在一张废弃的床板上的柳二木,沉声道:“柳家老、二,你可还记得族规第三条是啥?” 柳二木愣住了,族规那种又臭又长而且咬文嚼字的东西,他哪里记得住? 村长也知道他肯定记不住,瞪了他一眼后继续说道:“族规第三条,凡本族男丁不得迎娶出身风尘的女子为妻,我听说你准备休妻再娶。且先不说宋氏是否犯了七出之条,你要迎娶的那名女子可是身家清白之人?” 柳家人的脸色瞬间全变了,特别是柳二木,他根本不记得有这条族规,而且飘飘出身花楼和自己休妻再娶之事他只对家里人说了,为何这么快便传进了村长的耳朵里? 宋春花!对,一定是那个贱人说的!为了不让他娶飘飘,这个贱人还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飘飘则是心里一惊,她怎么都没想到,就这种鸟不拉屎的破村子竟然还有这么严苛的族规。 虽然她很小就被卖进花楼,不记得出声,没有所谓的族人,但也知道族规对族人意味着什么。柳二木可以为了她休妻,却不代表他愿意为了她背叛族规,那可是要被逐出宗族而且祸及家人的。 怎么感觉自己做了回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赔本买卖呢?先是差点命丧火海,现在又要面对那什么该死的族规。 想到这里,飘飘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对着村长楚楚可怜道:“妾身命不好,很小的时候便父母双亡,幸得姨妈不弃抚养长大。姨妈当年因生活所迫不得不沦落风尘,虽然奴家是被她养大的,但奴家绝非风尘女子,还请村长明鉴!” 她决定来个矢口否认,等回去花些银子跟花楼里的人统一口径便是,左右她刚入花楼不久便被柳二木看上赎身,没有几个客人认得她,也就不怕他们去查。 柳二木马上反应了过来,立刻附和道:“村长,飘飘说的都是真的,她只不过是被花楼女子抚养长大罢了,并非风尘女子!” 柳娇娇听到这里都想替这两人鼓掌叫好了,这份急智真是棒棒哒,要不是知道内情,她差点都信了。 村长被两人的话弄得有些迷惑,忙探询的看向柳娇娇,柳娇娇上前两步,看向飘飘,笑着道:“飘飘姑娘,我一直以为颠倒黑白这种事我三叔最拿手,没想到你比他还厉害。” 柳三林:“……”他什么话都没说,为啥提到他,这个死丫头,真是睚眦必报。 飘飘眼里快速闪过一抹慌乱,但面上却装作茫然,看向柳娇娇,细声细气的说道:“妾身并不认识姑娘,你为何如此说妾身?” “得了,别一口一个妾身妾身的,我二叔就是个给人打工的,这辈子也当不了员外爷,你也就别把自己整得跟大户人家的内眷一样了,总这么装累不累?” 柳娇娇这番话引来其他村民一阵偷笑,特别是那些农妇,本就瞧不上飘飘那狐媚子的模样,现在听到她被损,简直开心的不行。 飘飘气得差点维持不住一直以来温柔似水的面具了,强咬着牙才没让自己变脸,挤出几滴泪水,泫然若泣道:“飘飘不知哪里得罪了这位姑娘,为何说话如此蛮横?” “不知哪里得罪我?”柳娇娇突然笑了起来,笑容比外面刮的北风还要冷冽,“身为花楼女子,你想要从良我可以理解,但你不该害得我二叔背上抛妻弃女的名头,害得我二婶得了失心疯,害得我两个姐妹险些失去爹娘,害得我爷奶和三叔一家被波及险些烧死,害得我柳家一门差点家破人亡,你说你哪里得罪了我?” 这话不但把宋春花放火的原因解释为受了刺激得了失心疯,还将所有的细节全部放大,甚至把柳二木这个见色忘义的渣男都摘了出来,所有的罪责都归咎到飘飘一个人身上。 柳娇娇也是没办法,她并非想帮柳家人洗白,但一天没有分家,她跟柳珺始终算是柳家的一份子,这个家如果被传家风败坏的话,对他们半点好处都没有,为了让柳珺不被牵连,她只得忍着不爽替柳家人洗白一次了。 飘飘万万没想到一个黄毛丫头嘴会这么狠,刚想替自己辩解几句,反应过来的柳三林立刻一脸义正言辞的样子道:“娇娇说的没错!我二哥最大的毛病就是心太软,你必定是看中了这点,才逼得我二哥不得不休妻!” 柳大也反应了过来,略带感激的看了一眼柳娇娇,然后快速对秦氏使了个眼色,上前厉声道:“老、二,今天这件事全因这个女子而起,爹知道你是被她给迷惑了,现在二媳妇已经被刺激得得了失心疯,两个丫头也下落不明,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能醒悟吗?” 秦氏虽然愚笨,但绝对是个懂得见风使舵的,直接往地下一坐,使出看家本领哭嚎道:“天啦!我就说我儿媳妇是个好的,怎么会做出这种丧天良的事儿,原来是被刺激得得了失心疯了!我可怜的儿媳妇啊!我可怜的孙女啊!” 冯蔓云和柳成龙也不甘示弱的开始讨伐起飘飘来,柳二木还想着帮飘飘辩解几句,却被秦氏以心疼为由搂在怀里,强迫他不许说话,场面形势瞬间逆转。 柳娇娇无奈地朝天翻了个白眼,这一家子戏精,真是够了。 村长也有些懵,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柳珺忙走过去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他立刻正襟危坐,不再出声,一切交给柳娇娇。 飘飘快被气疯了,这究竟是一屋子什么人?翻脸比翻书还快!那个死丫头究竟使了什么手段,怎么一瞬间所有的矛头全部指到了她身上?她觉得自己比窦娥还要冤。 “是柳二木说家里那个黄脸婆又丑又不懂风情,是他主动说要休了那婆娘娶我进门的!不是我刻意去勾、引他的!”飘飘大吼,脸都气青了。 柳娇娇讥讽一笑,“哟,原来不用‘妾身’这个词你也会说话啊?” 飘飘这才惊觉自己暴、露了本性,忙装作受惊的样子低下头,心里暗骂这个死丫头太过奸诈。 柳娇娇却懒得再跟她说话,直接看向村长,道:“村长爷爷,我二叔脑子不好使,所以才上、了她的当,不过有爷奶看着,加上经历昨晚这一遭,想必我二叔定然会迷途知返。只要不娶这女子,就代表我二叔并未触犯族规,还望村长爷爷给我二叔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柳家人也忙帮着求情,村长装作犹豫的样子,沉吟片刻后方才开口道:“那便给他一个机会,不过这名女子必须马上送走,我们村子里容不下这样的人!” 飘飘一听要送她走,立刻大声道:“我已怀了柳二木的骨肉,而且大夫说了必是男丁,我看你们谁敢送我走!” 秦氏刚要开口,柳大一把抓住她,不许她说话,柳三林一家也闭口不语,唯有柳二木帮着求情道:“村长,飘飘确实怀了我的骨肉,我好不容易要有儿子了,不能让她走啊!” 柳娇娇无趣的掏了掏耳朵,问飘飘道:“你说你怀了二叔的骨肉,而且是男丁?” “对!”飘飘愤恨地瞪着柳娇娇,她就不信都这样了,这个死丫头还能把她送走。 “几个月了?” “三个月。” “那就奇怪了,据我所知,三个月前你不是跟镇上的周货郎共度一夜吗?对了,隔天还有个姓谭的穷秀才。包括我二叔在内,你那段时间最少跟三个男人有染,你是如何确定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我二叔的?”感谢熊大几兄弟吧,让她知道了不少飘飘的光辉事迹。 飘飘大惊失色,不由自主道:“不可能!你如何会知道?”刚说完就立刻捂住嘴,完了,一切都完了。 “什么?你这个贱人!”柳二木即便断了腿也跳了起来,试图要掐死飘飘。 093、长得像鬼 有村长和那么多人在,柳二木肯定没法掐死飘飘,这个女人也是个聪明的,竟然趁着众人去劝柳二木时偷偷逃跑了,虽说这会儿天已蒙蒙亮,但这样的天气,加上她还是个怀着身孕的弱女子,敢这么不管不顾的瞎跑,胆量也是够大的。 回老宅的路上,柳树根忍不住问道:“娇娇,那女人的事儿你咋知道得那么清楚?难不成是你故意安排的?” 村子里突然起火,哪户人家还能睡得安稳的,全都爬起来了,愿意帮忙的去帮忙,想看热闹的去看热闹,总之,几乎整个村的人全部都起来了,他跟牛浩然也不例外。 原本祠堂的事了了他就该回家的,昨夜就没睡多久,但发生的事情太刺激了,而且跟柳娇娇有关,所以他就跟家里人扯了个幌子,硬拉着牛浩然死皮赖脸的跟来了。 柳娇娇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没事安排这个干嘛?我也想消停的好好过个年!” “可若人不是你安排的,你咋知道她跟别人乱来的事儿啊?” “我能掐会算啊。” 柳娇娇敷衍他逗他玩的,没想到他却当了真,看向柳娇娇的眼神就变了,隐隐带着膜拜,“那……那你帮我也算算呗?” 牛浩然无力掩面,刚想提醒他不要犯傻,却被柳珺瞪了一眼,他立刻明白了,这个二十四孝的好哥哥是准备用这个傻小子逗自己妹妹开心呢。 他只能在心里默默替柳树根拘一把同情泪,然后安静地看戏。 果然,柳娇娇眼珠子一转,问道:“行,我这会儿心情还不错,你想问点啥?” 柳树根忙说道:“我就想知道我啥时候能变聪明点,我爹总说我笨,我娘说我还小,等长大就聪明了。可我现在已经长大了,还是那么笨……”说着说着,他神情变得难过起来,再也说不下去了。 柳娇娇沉默了,柳珺微微皱眉,牛浩然看向柳树根的眼神满是心疼,然后又看向柳娇娇,眼里带着一丝祈求。 柳娇娇在心里微微一叹,露出一个带走安抚意味的微笑,拍了拍柳树根的肩膀,说道:“树根,你觉得我聪明吗?” 柳树根毫不犹豫的点头道:“你是我认识的人里面最聪明的。” “可是我不会模仿其他人说话啊。” “那只是好玩儿。” “玩也是需要本事才能玩得好的,要不然为什么别人做不到你却能做到呢?” 柳树根似乎找回了点自信,眼睛亮亮的看着柳娇娇,试探道:“所以,我不笨?” 柳娇娇笑着用肯定的语气道:“你本来就不笨。聪明对于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你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那就是属于你的聪明。没必要羡慕别人,也没必要勉强自己去学别人,能好好的做自己,其实就是最大的智慧。” 柳树根用力点头道:“我明白了!”然后兴奋地拉着牛浩然的胳膊,“小牛哥,你听到了吗?我不笨,我有我自己的聪明!” 牛浩然欣慰的摸了摸他的头,笑着道:“听到了,所以以后别人再说你傻你也别生闷气了,那是他们嫉妒你。” “嗯,我会的!” 柳珺走到柳娇娇身边,轻声道:“娇娇,你这番话比起那些夫子来也毫不逊色。” 好好的做自己,就是最大的智慧。这句话柳树根不一定听懂其中深意,但柳珺是听懂了。 人活在世上,注定要经历太多承受太多,有些时候,外来的诱惑和压力会逼得你放弃原本的坚持,失去本心,最后走上不归路。 好好做自己,其实就是守住本心,这的确是最大的智慧,因为这恰恰是最难做到的。 柳珺愈发觉得那位点化妹妹的老神仙深不可测,这种道理一般人根本悟不到,何况妹妹这个只有十岁的小姑娘?必然是他所传授的,否则柳娇娇不可能懂这个,还能拿出来开导柳树根。 为人处世一根筋的柳树根,恰好就是最有可能守住本心的人,或许这就是老人常说的大智若愚吧? 柳娇娇可不知道自己的话让柳珺脑补了这么多,她只当柳珺在夸她会开导人,于是笑眯眯地回道:“那是,也不看你妹妹我是谁?” 柳珺宠溺的拍拍她的头,牵住她的手继续往前走,招弟和盼弟还在家里等消息呢。 牛浩然故意拉着柳树根慢走了几步,跟柳珺他们拉开一点距离后,他小声说道:“树根,过完年我就要去镇上念书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柳树根却摇摇头,“念书很贵的,你一个人去就好了。” “你要想去我跟娇娇说,你念书的银子从我以后帮她挣的银子里面抵。” 牛浩然是真放心不下这个二货兄弟,自己时刻盯着他都能被人欺负,若是自己去了镇上,指不定会欺负成啥样,而且他也希望柳树根能学点东西,他看得出来柳娇娇所图不小,若想跟着她,肚子里没点货是不行的。 柳树根犹豫了,平心而论,他也很想读书认字,最起码能写出自己的名字,可是他害怕自己不是那块料,浪费时间还浪费银子。 看出他的纠结,牛浩然换了一种语气道:“要不这样吧,左右还有十几天,你好好想想,行不?” 柳树根挣扎了一会儿才点头应下,牛浩然这才松了口气,开始在心里盘算怎么跟柳娇娇说这事儿。 喝了那么多灵泉的柳娇娇五感超乎常人,虽然两个人故意隔开了距离小声商量,但还是被她给听到了,不由笑了起来。 柳珺见状疑惑道:“娇娇,咋了?” 柳娇娇拉着他快走了几步,然后忍住笑意,压低声音把自己听到的告诉了他,接着打趣道:“如果不是他们俩都是男孩子,我都觉得浩然是把树根当小媳妇在养了,瞧这紧张劲儿,恨不得别在自己裤腰带上了。” 她并不歧视男同,但她清楚在这个时代这种事情是被视为洪水猛兽的,即便在开放的现代,男同依旧还是不太能见光。所以她也不敢把话说得太过,权当玩笑话,说完就算。 柳珺嘴角一抽,哭笑不得的摇摇头,不带怒气的低斥道:“这话在我这说说也就罢了,切莫对着他们和其他人提及,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容易惹出麻烦来。” “就是对着的是你我才这么说的啊,我又不傻,这种事就算是玩笑话也不能跟别人说的,你妹妹那么机灵,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柳娇娇丢了个白眼给他,真是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 柳珺忙赔礼外加一大堆好话奉上,这才让柳娇娇转嗔为喜。 妹妹真是越发娇气了,但只要一想到是自己宠出来的,他便半点脾气都没有了,只恨不得把她宠上天才好。 柳娇娇若是知道他此时所想,一定会再度送他一个大白眼,外加吐槽一句:上天干嘛?去跟太阳肩并肩吗?也不怕被烤化了! 待几人回到老宅,招弟早就没睡在炕上了,正伸长了脖子,一个人站在大门口翘首以盼呢。 一见几人走近,她忙迎了上去,一把抓住柳珺的胳膊,焦急地问道:“大哥,我娘没事吧?家里没出事吧?我娘咋样了?她还好吗?” 因为她太过心急,所以没控制住力气,下手有些重,虽然柳珺没有表现出来,但柳娇娇却发现了,立刻用巧劲掰开她的手,然后语气有些冰冷的说道:“外面冷,进屋再说。” 招弟不知道是自己大力抓住柳珺手导致她不舒服,只以为家里真的出大事了,不由两脚一软,眼看着就要摔倒,牛浩然忙眼疾手快扶住她,劝慰道:“你放心,没出啥大事,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进屋再慢慢跟你说。” 招弟是认识牛浩然的,只是两人以前没说过话,毕竟牛浩然号称村里一霸,别说姑娘家了,就连男孩子也不敢轻易靠近他。 她出门少,对牛浩然的印象还停留在过去,立刻就吓得尖叫一声,然后飞快的甩开他往屋里奔去,就跟大白天见了鬼一样。 牛浩然看着自己被推开后停滞在半空中的手,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他被嫌弃了!被嫌弃了!嫌弃了!弃了!了! 柳树根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小牛哥,你对她做了啥?她怎么跟见了鬼一样?” 牛浩然:“……” 柳珺有些尴尬地替招弟解释道:“她可能像她娘,胆小。” 这一解释,牛浩然更郁闷了,所以说,他真的长得像鬼咯?都是他的错咯?全都怪他咯? 四人进屋后,盼弟还在睡,招弟说一直都没醒过,柳娇娇不禁感叹这小姑娘的睡眠质量真是好,传说中的“雷打不动”估计也就这样了。 简单把柳家发生的事告诉了招弟后,招弟一听自家娘受伤被送去了医馆,抬脚就要往外跑,被柳娇娇眼明手快拽住。 “我当时仔细看过,二婶只是皮外伤,外加起火时呛了些烟尘,没什么大碍,我已经跟村长爷爷说好了,会把你娘直接接到这边来,你乖乖在这等她便是。” 招弟闻言停下脚步,然后扑通一声给柳娇娇跪了下来,极其虔诚的磕了一个头,哽咽道:“谢谢你救了我娘!谢谢!” 柳娇娇连忙把她扶了起来,低斥道:“我真是怕了你们了,能不要动不动就磕头吗?我才多大啊?你们也 不怕折了我的寿!” 柳珺忙呵斥道:“娇娇,不许胡说!” 柳娇娇知道他忌讳这个,举手投降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这次差不多。”柳珺满意了,交代了两声就去厨房做早饭,这时候太阳已经微微露头,新的一天开始了。 柳娇娇对着柳珺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惹得牛浩然和柳树根差点笑出声,可又怕被她报复,只好捂着嘴憋笑。 招弟也被她的举动弄得有些回不过神来,聪明的她,冷静的她,调皮的她,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柳娇娇呢?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就是自己想要成为的那种人,一定要以她为目标,做她这样的人,掌握自己的人生。 在柳娇娇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莫名其妙收获一枚迷妹。 094、交锋(1) 宋春花被人送来时整个人都跟魔怔了似的,一言不发,面无表情,若不是两个女儿哭着一个劲地喊娘,终于让她恢复了几分神智,柳娇娇都以为她得了创伤后遗症自闭了,就跟当初的原主一样。 “二婶,你放心,没闹出人命来,不过那边你暂时还是别回去了,奶的性格你清楚,她肯定不会放过你的。”柳珺开口道。 抱着两个闺女哭了好一会儿,宋春花才咬牙道:“你们不该救我,就该让我拉着他们一块儿死!” 柳娇娇冷笑道:“然后呢?你是舒坦了,可你考虑过招弟和盼弟吗?自己娘一把火把全家都烧死了,她们会背上什么样的名声?你觉得她们还能嫁个好人家吗?谁敢娶?不怕跟你一样一言不合就放火吗?” 宋春花明显没有想到这方面,一愣,连哭声都停住了,然后用期盼的眼神看向她,喃喃道:“不是还有你们吗?大妞和二妞从没得罪过你们,你们不会看着她们不管的吧?” “二婶,我承认我哥有点本事,我也有那么点小聪明,但是我们不是天王老子,就算天王老子也管不住别人的闲言闲语啊!即便我们带着她们背井离乡,去到谁都不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可是你给她们造成的心理阴影是会跟着她们一辈子的!” “心理阴影?那是什么?” 柳娇娇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你抓错重点了好不好?换了个措辞,解释道:“意思就是你的所作所为会成为她们的心病,心病这东西,往往都是无药可救的,明白了吗?” 宋春花这下明白了,低头看向紧紧抱着她,哭成了泪人儿的两个闺女,禁不住心里一酸,眼泪再度掉了下来,“可是我能怎么办?难道我任由自己大年初一被休弃回娘家,任由别人嘲笑,任由我这十几年来吃的苦全部白费吗?我不服啊!” “不服就去争!想拿回自己应得的东西首先你得活着!二婶,拉着仇人一起死当时你心里是痛快了,但是赔上你自己的性命真的值吗?我告诉你,想要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不是弄死他,而是过得比他好,让他看不惯你却又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让他每天吃不好睡不香,这辈子都快活不起来!”柳娇娇说着,眼里闪过一抹邪恶的光芒,嘴角轻扬,“像二叔这种渣男,让他一辈子活在痛苦和悔恨中,才是对他最大的报复!” 宋春花听完她的话后,整个人完全愣住了,这些话对于她三观的冲击实在太大,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 盼弟年纪小,听不懂,但招弟却听得两眼放光。 不愧是她崇拜的娇娇,没错,就是这样,凭什么为了一个渣男牺牲自己的生命?就该像她说的那样,过得比他好,活的比他长,气死他! 柳树根浑身抖了抖,小声对牛浩然道:“以后我们千万不要得罪娇娇,她太可怕了。” 牛浩然认同的点点头,然后偷偷对柳珺投去一个带着同情的目光。 能看上娇娇这样彪悍的姑娘,柳珺哥真是勇气可嘉,但愿他能从一而终,千万不要惹出任何幺蛾子,否则肯定会死得很难看。 柳珺察觉到他的视线,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但牛浩然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所以他也就没有多想。 对于柳娇娇说的那些有些离经叛道的话,他早就习惯了,受到神仙指点的人想法岂会是普通人能理解的?就算妹妹有天说她想当女皇,他也完全不会觉得奇怪。 不是都说有才的人往往都比较不羁吗?像柳娇娇这种有神仙当靠山的,再任性再霸道都是应该的,她有这个本钱和底气。 老宅不大,没有多余的空房间,柳珺索性就把自己的被褥搬到了堂屋炕上,然后把自己房间让出来给宋春花母女住,他宁可自己吃点亏也不舍得让妹妹把房间让出来。 柳娇娇对此没意见,虽然有些心疼她哥,但总不能让人家母女三人睡堂屋吧?太不方便了。 这厢刚把宋春花母女安顿下来,老李头跟雷钟便着急忙慌的赶过来了。 一进门,雷钟便径自奔向柳娇娇,拉着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检查了好一会儿,才怒气冲冲的弹了下她的脑门,斥责道:“你胆子咋就这么大?火场那种地方也敢一个人冲进去!其他人都死光了吗?需要你一个小姑娘进去救人?” 天知道当他一起来得知早上发生的事情时,吓得险些魂飞魄散。好不容易得了个宝贝孙女,如果出了啥事的话,他非得吐血不可。 老李头看到柳娇娇有人教训了,便对着柳珺开始发飙,怒声道:“你怎么做哥哥的?平时惯着也就算了,这种事你还惯着?幸好娇丫头吉人天相没出事,若是她出了啥事,老头子非得抽死你不可!” 这回难得的雷钟没有怼他,而是极为认同的附和道:“没错,你这个当哥哥的心也太大了!就算娇娇够聪明够懂事,但她也只不过只是孩子,你怎么能由着她的性子来呢?若真出了啥事,别说李老头了,我都要抽死你!” 柳珺自知理亏,忙不迭的朝着两个怒发冲冠的老人赔礼道歉,好话好了一箩筐,外加赌咒发誓再也不会出现这种事了,两个老头才勉强放过他。 幸好牛浩然和柳树根已经先回去了,毕竟大年初一家里还要去亲戚那拜年,他们不能久留,否则如果看到了这样的场景,肯定会更加下定决心不要得罪柳娇娇。 本人已经很彪悍了,还有两个如此护短的长辈,关键这两个长辈还都是连村长都不敢去招惹的,这后台也是没谁了。 得知宋春花母女三人要暂时住在老宅,柳珺把自己房间都让出来了,老李头本想让他去自己那住,但转念一想,家里不能没有个男人,而且以柳家人的性格,这件事肯定还没完,指不定很快就要找上门来了,还是让他留在这里更为稳妥。 雷钟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于是问柳娇娇道:“娇娇,柳家的房子被烧了,现在那一屋子人没地儿住,肯定会来找你们的,你准备怎么处理?” 他其实一直看不上这破破烂烂的老宅,巴不得柳家人拿去,然后他好带着孙女住到镇上去,住得更舒服不说,关键每天都能见到,多好。 柳娇娇对柳珺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柳珺不在意的说道:“咱家你做主,你想咋办就咋办,我听你的。” 闻言,雷钟和老李头不约而同给了他一个“小子,算你懂事”的眼神,无比欣慰。 这两个孩子其实老李头对柳珺的感情更深一些,但正因为这样,他才会认同柳珺的说法。 他早就看出这孩子对这个妹妹不一般,既然这个小徒弟以后很大概率会成为柳珺的媳妇,越早明白疼媳妇这个道理越好。 在宫中多年,他见过太多女人为了争宠做出来的糟心事儿,半点都不希望柳珺以后家宅不宁,守着一个媳妇其实挺好,女人多了肯定出事。 柳娇娇低头想了想,说道:“反正我也决定要去镇上了,把老宅让出来给她们住也不是不行,但他们必须答应我三件事,否则他们哪凉快哪待着去,就算把老宅推平了我也不让!” 老李头眼睛一闪,猜测道:“有一件事是分家,对不对?” 柳娇娇笑着点头道:“师父你真聪明,没错。” 雷钟追问道:“分家是应该的,省得以后麻烦,那还有两件事呢?” “第一,二叔必须答应跟二婶和离,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第二,招弟和盼弟也得分出来,以后跟着我们,爷奶不是瞧不上这俩孙女吗?那就直接放人好了。” 她的话音刚落,独属秦氏的刻薄沙哑嗓便大声传来:“放屁!她宋春花敢做出这样丧良心的事,不但要休了她,还得抓她去沉塘!还想和离?做梦去吧!” 这人啊,还真就不能随便提,刚提起柳家人,柳家人就集体杀来了。 因为雷钟和老李头来得急,一来又不不停跟柳珺两人说话,所以老宅的大门还是敞开的,几人又正好站在院子里,所以柳家人得以直接进门,并且恰好听到了柳娇娇方才说的话。 秦氏就是个喜欢冲在前面的,三两步奔到柳娇娇面前,直接被雷钟他们三个男人给挡住了,心知打不过也惹不起,不得不退后两步,然后叉腰开骂:“宋春花!你给老娘出来!别以为躲在这里装死就没事了!你这个恶毒的婆娘差点烧死我们,你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柳娇娇推开放挡在她面前的几人,信步上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道:“既然奶您说要个交代,那么二婶跟您交代之前,您是不是应该先给她一个交代?” 秦氏是惧怕柳娇娇的,但她依然死鸭子嘴硬道:“老娘凭啥给她交代?” “若不是二叔喜新厌旧要在大过年的时候休妻,若不是奶你不念旧情,为了个根本不是柳家种的所谓孙子叫嚣着赶她走,二婶也不会受了刺激患上实失心疯,做出些她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事情!” “她哪里得了失心疯?她明明就清醒得很!她就是心有不忿,想拉着我们全家一起死!” “奶,您果然年纪大了健忘得很,刚在村长面前,您可是也承认二婶被气出失心疯了的,怎么?这才多久啊,您说过的话就跟放屁一样,放完就不认了?” “你你……你这个死丫头!胡搅蛮缠!”论嘴皮子,秦氏哪里是柳娇娇的对手,几句话就被怼得无话可说了。 095、交锋(2) 柳大经历了这几日,再也不想去管家里这些糟心事,加上心里渐渐升起的对于柳珺兄妹的歉疚之情,他就更加不会做声了,只是将头扭向一旁,就跟自己什么都没听到没看到一样。 柳二木没来,他这回受刺激受大了,加上腿伤因为拉扯而加重,所以被心软的柳树根他爹接自己家去了,至于是自己在那生闷气,还是借题发挥让柳树根家人仰马翻,那就不知道了。 柳三林心里可谓是感慨万千,他自认自己有双识人的慧眼,没想到竟然看错了两个人,一个是性情大变的柳娇娇,一个便是试图拉着大家同归于尽的宋春花。 前者还可以怪到妖魔鬼怪身上,但后者的所作所为完全超乎他的想象。 或许这个世上并没有真正的胆小懦弱之辈,但凡被逼得急眼了,老鼠也能装一回老虎。 看了一眼沉着冷静的柳珺,又看了一眼几句话就让秦氏下不来台的柳娇娇,最后,视线移向自己那个宝贝儿子,然后默默地叹了口气。 瞧瞧人家俩兄妹,大的遇事镇定自若,小的开口字字珠玑,可自家这个呢?就知道躲在爹娘背后。 还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当初就是因为看出自己儿子不是个聪明的,所以才设计让柳珺没有去念书,后来更是故意煽风点火让秦氏把他给赶了出去,否则这个家里早就没有柳成龙呆的地方了。 全家人的宝贝,柳家的希望,呸!全都是屁话! 他这个做爹的还不清楚自己儿子几斤几两吗?要是不把柳珺赶走,故意让爹娘瞧不上这个长孙,以柳珺的机灵劲儿,他才是柳家第三代里最有出息的那个。 可是自己做了那么多,没想到绕了一圈最后还是没成功。 有柳娇娇这个意外之“喜”在,柳珺的崛起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反观自家这个傻儿子,除非跟柳娇娇一样遭遇啥妖魔鬼怪或者突然开窍了,否则就他的手段和脑子,根本就不是这对兄妹的下饭菜。 柳三林真是想起来都头大,他辛苦谋算了十几年,却没算到自己儿子完全没有遗传到自己半分睿智,要不是他确定冯蔓云对他没二心,他有时候都忍不住怀疑这个儿子究竟是不是自己亲生的了。 二哥不在,娘被拿捏住了,爹摆明了不想管,媳妇忙着护儿子,儿子还是个没什么脑子的,不用想了,只能自己去解决眼前的危机了。 柳三林突然觉得自己心好累。 施施然上前两步,即便衣袍和头发因为来不及整理,显得有些凌乱不堪,但他还是习惯性摆秀才公的谱,刚想附庸风雅的抖个扇子,蓦地想起自己那把几乎不离身的扇子已然葬身火海,只得尴尬的将双手背于身后。 “娇娇,二嫂的事就莫要再提了,说到底二哥也是个受害者,只能怪那名花楼女子太过狡诈。”柳三林的语气很沉重,似在惋惜一般,秦氏刚想替二儿子辩解几句,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了,只得扭过头,继续脸红脖子粗的瞪着柳娇娇,仿佛真能用眼神瞪死她一样。 柳娇娇早就知道这个三叔肯定会站出来的,论说话的艺术,整个柳家也就是这个知识分子肚子里有点货,其他人除了摆长辈架子压人,就是说些难听的浑话,至于柳成龙,没交过手,不清楚深浅,所以无法评论。 “三叔,那个叫飘飘的女子固然狡诈,但是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不叮无缝蛋,若不是二叔起了色心,嫌弃二婶,人家再厉害也算计不了他。”想把柳二木那个渣男摘出来,没门! 柳三林面色一僵,在心里暗骂了几声二哥后,摆出一副悲悯的模样,叹气道:“娇娇,你年纪还小,不知道那些个花楼女子心思有多深沉,她们惯会揣摩男人,别说二哥这样的普通人了,哪怕那些看多美色的大家公子,也鲜有几个把持得住的,这真不能怪二哥。” 柳娇娇闻言笑了,故意瞅了冯蔓云一眼,然后用戏谑的语气道:“我一直以为三叔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竟然这么了解那些个花楼女子,看样子花楼您是没少去啊,就是不知道三叔您把持住了没有?可别哪天也有个花楼女子上门来找您哦。” 柳三林脸色大变,几乎是立刻回头看了冯蔓云一眼,果不其然,自己媳妇的表情已经变了,嘴角带着讥讽,看向自己的眼神就跟刀子一样。 是他大意了,怎么又被这丫头带到坑里了呢?又不是不知道这丫头擅长诡辩,而且脑子也转的快,自己无意间露出这么大一个语言漏洞来,她怎么可能不趁机会往死了坑? 好在冯蔓云是个沉得住气的,没有直接上去跟柳三林掰扯,而是继续安静地站在一边,只是用眼神不断地凌迟他。 她为了相公的面子可以忍,但秦氏却是个不能忍的,哪里受不了自己宝贝儿子被柳娇娇如此作践,立刻跳着脚,指着柳娇娇的鼻子,唾沫横飞的骂道:“你这个死丫头贱皮子!竟然敢往你三叔头上扣屎盆子!你三叔可是堂堂秀才公,你损他名声是要坐牢的!” 柳娇娇冷笑道:“奶,您不但记性不好,怎么就连耳朵也不好使了?我什么时候损三叔名声了?我说的一切都是在三叔话的基础上产生的合理猜测,哪条律令规定连猜测都犯法了?再说了,我若是猜错了,三叔大可自证清白,我不介意跟他赔礼道歉的。三叔,您若是从未去过花楼,娇娇立刻跟您道歉,保证态度诚恳,让您满意。” 说最后一句话时,她故意看向柳三林。 柳三林都想喷一口老血出来了,怎么话题又拐到他有没有去过花楼上面去了?当着冯蔓云的面,他倒是想义正言辞称自己从未涉足花楼,但一想到柳娇娇连飘飘背着柳二木偷人的事都能查出来,自己那点事儿能瞒得住吗? 所以,他不敢承认,也不能反驳,只得和稀泥一般敷衍道:“去花楼不一定就为了寻欢作乐,身为男子总会有些必要的应酬的,不能混为一谈。” 这意思不就等于默认自己去过花楼吗?去那种地方不是为了寻欢作乐,难道真是纯欣赏?脱了衣服盖着被子纯聊天? 谁信? 反正她是不信,而且看冯蔓云的样子也不信,估计等两个人私下相处时,她这个二叔就要体会一把河东狮吼了。 感觉真是棒棒哒! 冯蔓云可不就是在拼命压抑自己的怒气吗?眼睛都充血了,双手握得死紧,指甲几乎陷进了肉里。 好你个柳三林,你给老娘等着!现在给你面子,老娘忍你,晚点再跟你算账! 秦氏再蠢也发现小儿子和媳妇之间的暗潮涌动了,忙冲着冯蔓云警告道:“老三家的,男人有些应酬很正常,你可不许借题发挥对他撒气!” 冯蔓云微微一笑,笑得咬牙切齿,“娘,您放心,媳妇儿不会的。”不会让他死得太好看! 柳三林也阵亡了,完全不是柳娇娇的对手。 眼见厉害的奶奶和睿智的爹都摆不平柳娇娇,柳成龙哪里敢站出来送人头?恨不得将自己塞回娘的肚子里,让她看不见自己才好。 柳大无奈的长叹一口气,看着柳娇娇的眼神格外复杂,这么机灵的女娃子为啥就不是他柳家的血脉呢?为啥自己当初就听了秦氏的话对她不待见呢?如果自己当初对她好点,那么现在柳家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世上没有后悔药。 他幽幽地开口道:“娇丫头,你那几个要求我答应了,只望你以后能善待珺小子和那两个丫头,是我这个做爷爷的对不起他们!” 柳娇娇上回就看出这个老爷子开始后悔了,现在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但是她不会因此就原谅他曾经对自己和柳珺做的一切。 老爷子看着是可怜,但可怜之人往往都有可恨之处,她没那么多同情心。 秦氏闻言脸色大变,忙劝阻道:“老头子,不可!” “你闭嘴!若不是你整天胡搞瞎搞的,我们家怎么会出这么多事?念在你为柳家辛苦多年而且生了两个儿子的份上,以前的事我便不与你计较了,但若再犯,我必定给你封休书!”柳大拿出当家人的气势,对着秦氏吼道。 秦氏被骂得愣住了,接着便觉得自己满腹委屈,可又不好违背柳大的意,只得低头捂着嘴哭上了。 柳三林见他爹态度强硬,便知道这件事再无转机,不过分家也好,和离也好,这些事都跟三房没有半文钱关系,那两个侄女不在了更好,以后家产便尽数归于三房了。 想到这里,他装出一副孝子模样,上前扶住柳大的胳膊,语带沉痛的说道:“爹,您放心,不管怎么,我们一家子是肯定会陪着您,以后给您和娘养老送终的。” 柳大心怀宽慰的拍了拍他的手,然后看向柳娇娇,等她做出决定。 柳娇娇虽然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搞定,但为免夜长梦多,她跟柳珺对视一眼后,说道:“爷,这样吧,老宅这会还腾不出来,我去找村长爷爷,找个地方让你们先安顿下来,你们也回那边看看有啥没烧坏还能用的东西,等过了初三,咱们一起去村长家解决这件事,您带好二叔写的和离书,我带好分家的章程,您看咋样?” 毕竟这会儿还在过年,就算她想速战速决,也不能选择初二初三这两天去村长家处理这事儿,人家自己家还有一堆事要做呢。 柳大没有意见,点头应下。 柳娇娇把柳家人分成两批,没办法,老宅实在是装不下这么多人。柳大与 秦氏被领去自家堂屋歇着,其他人则跟着老李头去他家暂时待着,然后让柳珺照顾好雷钟,自己则立刻跑去村长家了。 096、商定 按道理说,大年初一去别人家都是为了拜年去的,所以没人会空手,柳娇娇走到半路上才想起这个,忙停住脚步,懊恼地拍了拍脑门。 村长也许不会介意,但还是有些不讲礼数,咋办呢? 【滴……系统为宿主准备了新年礼物,请宿主查收。】 系统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柳娇娇险些原地蹦起三丈高。 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好伐?系统大人! 【本系统不是人。】 ……好吧,你赢了。 柳娇娇脚边瞬间出现一个包装精美的红色礼盒,幸好这会儿路上没人经过,否则估计也得来个一蹦三丈高。 柳娇娇蹲下打开礼盒一看,里面是一颗大概五十年年份的人参,功效肯定是比不上那株百年老参的,但用来送礼,特别是在这种特困山村,绝对是相当牛叉的豪礼了。 她蓦地想起自己昨夜入睡前进了空间,虽然知道系统不是人,但毕竟过年,所以按照人世间的习俗,在桌上给系统留下一封包了八两八钱银子的红包。 她原本的意思只是图个吉利,没想到系统大人竟然来了个投桃报李,看到她身上拿不出啥适合送礼的东西,直接给她准备了一份厚礼。 看来她家系统大人只要不坑人的时候还是很可爱很懂事的嘛。 谢了,亲爱的系统大人。还有,新年快乐! 【宿主新年快乐,新的一年一定要多做任务,尽快升级。】 呵呵,再见! 每次她只要稍微被系统感动那么一丢丢,刚想联络下彼此感情,互诉个衷肠啥的,接下来就要承受那个坑货的会心一击。 得亏这系统不是人,如果是人,百分百的钢铁直男,注孤身的那种。 拎着礼盒,柳娇娇快步往村长家走去。 作为整个村子的一把手,大年初一这天来拜年的人可谓是络绎不绝,大伙都清楚一个道理,县官不如现管,村里有啥事还是找村长最快捷最靠谱,这也导致打着拜年名义来借机送礼拉关系的人扎堆。 柳娇娇到达村长家门口时,柳强刚好送客出来。 “娇娇,你是为了早上那事来找我爹的吧?”柳强边说边有些同情的看着她。 柳家已经被烧成了一片废墟,那群柳家人没地方住,肯定会去找柳珺兄妹的麻烦。 柳娇娇冲他笑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村长爷爷在屋里吧?还有别人在吗?” “一早上来了好几拨人,爹都快烦死了,你运气好,最后一个刚走,现在没有旁人在。” “那就好,柳强哥,得麻烦你稍微在门口挡挡,给我争取点时间,我的事儿得私下跟村长爷爷说。不过你放心,不需要多长时间,一炷香足够。” 柳强毫不犹豫地应下:“成,那我就不进去了,先在门口替你拖着那些来烦我爹的人。” 柳娇娇笑着谢过,然后径自进门。 村里人多嘴杂,她不想在事情办成以前惹麻烦。 屋里烧着炕,所以柳娇娇一进门就感觉到一阵暖意袭来,承受了一路冷风的身体不由自主打了个舒服的寒颤。 村长正坐在炕上呢,以为又是来拉关系的村民,刚想敷衍几句,却见来人竟然是柳娇娇,忙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抬手招呼道:“哟,是娇丫头啊?来来,赶紧上炕坐着,外边冷吧?” 有洁癖的柳娇娇再冷也不想上别人家的炕,盖那条不知道多少人盖过的被子,忙笑着婉拒道:“还好,不算太冷,我懒得拖鞋,就不上去了。村长爷爷,给您拜年了,祝您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说完,她便将手里拎着的礼盒双手递了过去。 村长忙坐直了身体接住,心里很开心,嘴上却带着埋怨道:“来就来,送啥东西啊?” “这是基本的礼数,村长爷爷您可千万别推辞,否则以后我可不敢再上门了。” 村长虽然有些小贪心,从来都不会拒绝她送的东西,但为人还算正直,而且的确帮了她不少,所以她也愿意偶尔送他点甜头。 小贪不算啥太大的毛病,只要不是贪得无厌,而且去贪图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无伤大雅。 村长笑得眼角的褶子全皱到了一起,那个锦簇啊,连个蚊子都飞不进去。 当着别人的面打开赠礼是很失礼的事情,所以即便他心里好奇得跟被猫抓一样,还是忍住了冲动,装作淡定的将礼盒放在一边,然后开口道:“柳家人是不是又去烦你们了?你别搭理他们。我已经给他们安排好暂住的地儿了,住得再不舒坦也得忍着。大过年的,就算你拿银子砸,修房子的人也不会接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柳娇娇明白的点头道:“这些我都知道,辛苦村长爷爷了,大过年的给您添麻烦了。” “他们那一家子人哪天不惹麻烦?我都习惯了。” “村长爷爷,我今儿来呢是有事要拜托您,爷已经答应分家了,二叔也会签下和离书跟二婶和离,招弟和盼弟也分出来,以后跟我们过,所以您看初四或者初五您有没有时间把这些事都给办了?” 村长一愣,不可置信道:“啥?柳大他啥时候这么好讲话了?竟然都同意了?” 在村长印象里,秦氏就是个软硬不吃的滚刀肉,而柳大固执迂腐得令人发指,分家、和离、舍弃两个孙女,这三件事不管哪一件都不像他们俩会答应的事儿啊! 柳娇娇也不过多解释,只是笑着道:“中间过程我就不说了,反正爷的确是同意了,而且也说好等过了初三就签文书。原本不该这么急,毕竟大过年的,怎么着也该出了十五再说,但您也知道他们的性子,指不定哪天就反悔了,我也是怕夜长梦多,所以才……” 村长理解的点点头,虽然不知道柳娇娇是用什么方法说服了柳大,但她有句话没说错,柳家那群人翻脸向来比翻书快,要是拖着指不定哪天就反悔来个矢口不认,到时候又是个麻烦。 低头想了想,他猛地用手一拍大腿,承诺道:“那就初四上午吧,这事确实不能拖,长则有变,我豁出这张老脸去求几位族老,让他们答应开祠堂办分家!” 柳娇娇真诚地冲他行了一礼,感谢道:“那就麻烦村长爷爷了,您跟几位族老说,事成我必有重谢!” 村长闻言眼睛一亮,柳娇娇不是个小气的,而且有门路挣银子,她既然这么说了,出手定不会小家子气,对于那群习惯倚老卖老的来说,真金白银比其他东西更能动他们的心,只要他们愿意帮忙,这件事就等于板上钉钉了。 “放心,正好明天我要去给他们拜年,你的话我一定带到,你就等着初四那天把事情全部解决吧!”村长拍着胸脯打下包票。 又跟村长扯了几句家常后,柳娇娇便借口家里还有事离开了。 在门口拖延客人的柳强见她离开,友善的冲她点点头,然后忙把等急了的来客接了进去。 “那不是娇娇吗?她这是来给村长拜年呢?我可听说她特会挣银子,不知道送了啥好东西啊?”来客故意打听道。 柳强虽然憨直但却不傻,敷衍道:“这我可不知道,估计爹也不知道,他说过,不能当着客人的面拆开礼物,这不合礼数。” 来客一噎,讪讪一笑,忙将篮子里故意露出一角的年礼用布盖紧,暗骂村长穷讲究,但嘴上肯定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柳娇娇回到老宅,柳珺跟雷钟立刻同时迎了上来,雷钟先开的口,问道:“咋样了?村长那说好没?需不需要我出面?” 柳娇娇上前挽住他的胳膊,笑着用撒娇般的语气道:“爷爷,您孙女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有办不成的事儿?” “哈哈哈,那倒是,我孙女自然是最聪明最厉害的!”雷钟笑得格外开怀,对于这个半路得到的孙女,他心里是十二万分满意,容不得任何人说她半句不好,包括他自己。 柳珺很喜欢看到她这副模样,这样娇娇俏俏会撒娇的样子才像个十岁的小姑娘嘛,平时柳娇娇表现得太过成熟了,虽然他也很喜欢那个聪明睿智的妹妹,但太过懂事总归是让人心疼的。 “说好哪一天了吗?”柳珺的话虽然不多,但总是会问在点子上。 “说好了,初四上午,免得夜长梦多。”柳娇娇故意压低了声音,免得堂屋里休息的柳大与秦氏听到。 她不担心柳大反悔,却担心秦氏作妖,没办法,这个老太婆花花肠子实在太多了,一天天的也不知道消停。 果然,关闭着的堂屋大门后面,秦氏正蹲在门口,把耳朵贴在门口偷听外面的说话声。 柳大见状没好气地呵斥道:“你又想要做啥?” 秦氏忙回头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小声道:“这死丫头年纪不大,鬼心眼可不少,咱们必须防着她点。” “只要你去主动招惹她,她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柳大已然看清了柳娇娇的大致性格,就是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所以只要以后柳家人不要再去作妖,以她的性格,根本不屑搭理自家这群人,更懒得出手算计什么,更何况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她去算计的东西。 可惜这个道理秦氏不会懂,就算她懂了也不会相信,因为她自个儿就是个见不得别人好的,所以凡事都会以己度人。这样的人基本不会甘于平淡的生活,一天不搞点事情出来就浑身不自在。 “哼,老头子你想得太简单了!依我看,这死丫头就是个扫把星,你想想,自打她那次落水到现在,咱家就没消停过,不停的出事!她就是来克我们一家人的!不把我们弄得家破人亡了,她绝对不会消停!” 秦氏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对,面上神情突变,双眼透着凶光,就跟淬了毒一样。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这个死丫头得逞!既然她想害死自己全家,那自己就先弄死她好了! 097、行凶(1) 又连续接待了三名来拜年的村民后,村长有些厌烦了。 他不是那种会借着年节名义故意收礼的人,跟这些抱着其他心思的村民敷衍了大半个上午已经累了,所以干脆让儿子紧闭大门,任谁来都不再开门,就当家里没人,图个清静。 村长的媳妇徐氏是个本分人,但见今天收了这么多年礼,还是忍不住对村长道:“当家的,都拆开看看呗?” 柳强是家中独子,还未娶亲,村长的爹娘一年前过世了,所以家里就他们仨。 村长看了一眼柳强,故意考验道:“强子,你说先拆谁的?” 柳强憨憨一笑,道:“要我选的话肯定先拆娇娇送的那份,那盒子怪好看的,儿子挺好奇里面是啥。” 村长笑笑,点头道:“那你便拆吧。”心里却不由叹了口气,儿子性格太过憨直,没啥心眼,这样的性格让自己如何放心以后把村长的位置交给他。 徐氏还记得上回娇娇送来的东西,那些点心做得可精致了,她都舍不得吃,顿时对礼盒里装的东西提起了十二分的好奇。 柳强特意把双手在裤子上使劲擦了几下,才小小翼翼地打开礼盒,没办法,盒子真的太好看了,总觉得手要不是不干净的话,似乎有亵渎的嫌疑。 盒子打开后,他惊呼道:“人参?” 村长忙把盒子夺了过去,仔细看了看后,叹了口气,摇头道:“柳家人真真是群蠢材,这么好的孩子不好好收拢她的心,偏一天到晚的作妖!老婆子,赶紧把这个收好,这人参估计得有个五十年了,好好珍藏着,指不定哪天能救命!” 徐氏双眼不可置信的睁大,忙伸出双手跟接什么宝贝一般的接过盒子,看了一眼后,有些犹豫道:“当家的,这礼这么贵重,咱们真能收吗?” “收着吧,娇丫头她既然敢给,我老头子有啥不敢收的?”村长笑呵呵的,眼中却带着一抹睿智的光芒,“强子,以后多跟珺小子走动走动,他有啥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下力气去帮。老婆子,珺小子家里也没个会女红的,你抽空给他们俩一人做身衣服和鞋子,布料不需要太讲究,关键是要穿得舒服。” 徐氏忙点头道:“这是应该的,干脆一人做两套吧,也好有个换洗的,我还攒了些挺好看的布料,原想以后留给强子媳妇的,反正强子也不着急娶媳妇,正好给娇娇,女孩子就该穿得好看些。”说完,还不忘瞪了柳强一眼。 柳强觉得自己好冤枉,明明在说柳娇娇送来的年礼,话题怎么会扯到他身上去了?这弯未免也拐得有些太大了吧? 不过作为孝顺儿子,他自然不会跟自家的娘争辩,只好讪讪一笑,然后故意转移话题,问村长道:“爹,您似乎格外看好柳珺和娇娇俩兄妹,为啥啊?” “因为啊……”老村长摸了摸胡子,笑得意味深长,“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柳强没读过书,不太明白后面那句啥意思,再追问村长却笑而不语了,他只得无奈地撇撇嘴,去拆其他人送来的年礼了。 老宅那边,秦氏又开始作妖了。 这不眼看着到晌午了嘛,柳珺便把昨晚剩的那些菜热了热,又炒了个青菜,想着柳大两口子也是饿着的,就叫上他们一起吃,结果好心没换来好报,秦氏嫌弃那些是剩菜,拿筷子每个菜都嫌弃的挑来捡去,还口出恶言。 柳珺和柳娇娇早就习惯了她的抽风,直接无视她,柳大出声制止了,可秦氏这回却铁了心的要惹事,权当自己没听到。 雷钟直接就受不了了,将手里的饭碗猛地往桌上一砸,怒声道:“愿意吃就吃,不愿意吃就滚!” 雷钟可是做了多年东家的人,身上难免有些普通人没有的气势,压得秦氏不由浑身一抖,但还是嘴硬道:“这里是我家,我教训我的孙子孙女,有你这个外人什么事?真是狗拿耗子!” 雷钟刚想顶回去,柳娇娇放下碗筷,轻轻拿手顺了顺他的背,示意他不要动气,然后看向秦氏,淡淡开口道:“奶,当年您赶我跟我哥出去时,怎么不说我们是您的孙子孙女?您连同夏莲设计我哥时,怎么没想起他是您孙子?您卖我去给人配阴婚、卖我给傻子做童养媳时,怎么没想起我是您孙女?这会儿您说这些,就不觉得自个儿臊得慌吗?” 秦氏气急,刚要回骂,柳娇娇又不紧不慢的接了一句:“还有,我得提醒您,第一,我不是你们柳家人,别拿长辈架子来压我,我不吃这套;第二,这个家里你们才是外人,端起碗吃我的饭,放下碗就骂我家里的人,谁他么给你的胆子?” 别看她语气平静得很,但都爆粗口了,足以证明她此刻火大得很。 柳娇娇极其护短,秦氏竟然敢当着她的面骂她爷爷,真当自己是好捏的软柿子呢? 柳珺知道柳娇娇是真生气了,也不多话,直接夺走秦氏手里的筷子和面前的碗,然后潇洒的扔到一旁专门放垃圾的桶子里。动作极快,简直是一气呵成,秦氏还没反应过来,自己面前已经啥也没了。 雷钟更绝,一脚就把秦氏坐着的板凳给踢翻了,让她直接一屁股摔到了地上,疼得哎哟连天的。 柳大刚想开口,雷钟虎目一瞪,威胁道:“你最好别说什么我不爱听的,你婆娘是女人,我不好揍她,可你不一样!” 柳大倒也不是怕挨揍,但多少觉得为秦氏挨顿揍有些划不来,因为她就是在作死,既然拦不住就算了,反正柳珺兄妹最多收拾她一顿,也不会要了她的命,所以嘴唇动了动后,便低下头选择无视了。 见自己相公竟然眼看着她被欺负也不出声,秦氏愤怒的同时不由悲从中来,锤着腿便开始哭着撒泼了。 “老天爷,你倒是睁开眼看看啊!没天理了啊!一群人都在欺负我这个可怜的老婆子啊!都是一群丧良心天打雷劈的啊!” 柳娇娇翻了个白眼,心道每次都是这几句,就不能说点新鲜词吗?果然是没文化,真可怕,连撒泼都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话来。 柳珺从小就见识过无数次秦氏这模样,心里除了厌烦没有其他感觉,见妹妹不动声色,他便也安静的坐在一旁,权当看戏了。 雷钟倒是见过泼妇骂街,毕竟开药铺那么多年了,总能遇到几个不讲理的客人,不过秦氏的嗓音实在是太难听,就跟用手指甲划过桌面那种刺耳的噪音一样,听得他是心浮气躁的。 柳娇娇察觉到雷钟的烦躁,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然后看向秦氏,面无表情道:“奶,我数到三,如果您还不停止的话,别怪我不客气了,三!” 随着她话音落下,她拿筷子夹起一个肉丸子,准确的扔进秦氏张着的嘴里,秦氏忙着哀嚎,压根没注意到有东西进了嘴,等她反应过来,肉丸子直接滑进了食道,直接把她给噎住了。 被噎得呼吸都开始困难起来的秦氏张大了嘴啊啊乱叫,手舞足蹈的,试图把那个肉丸子给弄出来,但越着急越是弄不出来,偏还咽不下去,眼泪都噎出来的。 这回可不是装哭,而是难受得真的掉眼泪了。 柳大忙过去扶住她,一手按住她的头往下压,一手对准她的背猛地一锤,肉丸子便被吐了出来,可依旧难受得秦氏不住的咳嗽。 “该!叫你作!”柳大怒其不争的低骂道。 秦氏好不容易才顺过气来,指着柳娇娇便骂道:“说好了数到三的,你竟然不数一和二?你这个死丫头就是故意想弄死我!” 柳娇娇笑眯眯的答道:“我说的是数到三,并没有说是从一数到三,奶,您自个儿听错了可怨不得我。” 要是柳三林在,一定知道她是在玩弄文字游戏,但秦氏只觉得自己是被坑了,看向柳娇娇的眼神就跟锋利无比的刀子一样,恨不得把她给活剐了。 柳大发觉她对柳娇娇的敌意太甚,忙低吼道:“你可就消停点吧!不想吃饭就给我进屋歇着去!”他也是服了自家这个蠢婆娘了,在柳娇娇手里吃了这么多亏还不长记性,明知道斗不过人家,还非要送上门去找抽,真是太欠了! 秦氏可体会不到柳大的苦心,只当他不但不肯帮自己,还临阵倒戈到柳娇娇那边了,所以是连柳大也一并恨上了。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不招村里人待见,但她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柳家? 个个都说她恶毒,说她抠门,可要不是她精于算计,就靠家里那点子银钱,能盖得起青瓦大屋吗? 她自打嫁进柳家,为了这个男人掏心掏肺,背了一身的骂名,没想到现在反倒被他给嫌弃了。 秦氏越想越难受,越想越不甘心,凭什么?凭什么她要落得这样的下场? 眼神扫到正温言安抚雷钟的柳娇娇时,她心中的怨恨更深了。 弄死她!只要弄死她,一切都会回到从前!这个死丫头就是祸根! 秦氏耳边突然不断地响起这段尽是蛊惑的话,恶从胆边生,她抬手拔下头上戴着的银簪子,尖的那头朝外,用手紧紧握着,然后对准柳娇娇的方向冲了过去。 098、行凶(2) 秦氏的动作实在是太快,而且之前又没有半点预兆,所以在场的人,包括柳娇娇这个目标人物,都没有及时反应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闪着寒芒的锋利的银簪子就要扎到柳娇娇身上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对于在场除了她以外的其他几人来说,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当时那枚银簪子距离柳娇娇的身体大约只有不到两厘米的距离,雷钟和柳珺发现危险时已经来不及上前救下她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面色大变,目眦欲裂。 然后……也不知道是柳娇娇身上带着类似金丝宝甲那种刀枪不入的宝贝,还是说那枚银簪子是个假冒伪劣的,竟然在触及柳娇娇身体的那一刻“啪”的一声断了,带有尖端的那半截直接弹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掉落在地。 柳娇娇安然无恙,秦氏却估计是入了魔了,压根没注意到,自以为得逞了,拿着就剩个头的簪子还想再戳几下时,柳珺直接飞起一脚踢中她紧握簪子的那只手,连带着她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娇娇,你没事吧?”雷钟忙上前抓着柳娇娇再三查看,尤其是被戳的腹部,恨不得眼睛带透视直接看到骨头里面去。 柳珺也是一脸急切地看着她,甚至就连追着秦氏过来的柳大,神色中也带着担忧。 柳娇娇拍了拍自己腹部,露出一个无事的微笑,摇头道:“我没事,你们瞧,我好好的,一点伤都没有。” 真的没事吗?要不是有系统这个外挂在,她这回可就要光荣负伤了。 在被簪子刺到前,她清晰的听到了系统发出的警告声,然后身上便泛起了一道只有她能看到的白光,系统保护模式开启,这才帮她扛过了这次突然袭击。 柳珺猜到可能是那位老神仙在妹妹身上放了什么法宝,否则银簪子怎么会在一碰到她的时候便突然折断,人的身体可没这么强的硬度,但是他不能说,这是妹妹的秘密,他得帮着保守才行。 于是他忙去捡起那半截断掉的簪子,然后故意说道:“幸好这枚簪子并非纯银打造,只是外面镀了一层银,内里是锡混合了泥,所以易碎易断。”为了怕其他人不信,他还特意用内力将簪子看似轻易的给捏碎了。 雷钟不疑有他,拍着胸口心有余悸道:“幸好幸好。” 柳大认得那枚银簪子,是当初秦氏的嫁妆,戴了这么多年了,断不可能是假货,但他明智的选择了装傻,立刻附和道:“你奶惯爱贪些小、便宜,买到假货也不奇怪。” 柳娇娇不着痕迹的扫了柳珺一眼,她才不信那簪子有问题呢,要不是系统帮了忙,这会儿倒在地上的人就该是她了。 虽然不知道柳珺是如何把簪子捏碎伪造成假货的,但她开始肯定自己当初的猜测没错,这个小哥哥身上一定有啥秘密。 不过小哥哥对她很好,肯定不会害她,所以她也不打算去把这个秘密强行给挖出来,就等着看他以后会不会告诉自己吧。 摔倒在地的秦氏整个人都是懵的,没人比她更清楚那枚银簪子究竟是不是真的,就因为这样,她才无法接受簪子在碰到柳娇娇身体时突然断裂,断掉的那半截簪子还轻轻松松被柳珺给捏成碎末。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开始重新正视这对兄妹,终于承认这俩人是她算计不到也惹不起的人。 她怕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算计都没用,而且如果对方跟你之间实力差距太大,你根本就不敢去算计他,只会选择离他远远的,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秦氏现在的心理就是这样,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远离这对恶魔一般的兄妹。 忍着身上传来的阵阵疼痛,她勉强站了起来,然后一瘸一拐的走到柳大身边,小声对他道:“老头子,咱们走吧。” 竟然没有借题发挥大闹一回?柳大不免有些一头雾水,待看清她眼中隐藏不住的恐惧时,他瞬间明白了自家婆娘的心思,这是被吓到了啊。 摇摇头叹息一声,他伸出手扶住秦氏,抬头看向柳娇娇,道:“村长给我们安排了住处,我跟你奶就先走了。我会尽快把你二婶的和离书和分家文书弄好,你啥时候需要通知我一声便是。” 说完,便扶着秦氏慢慢往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柳娇娇的声音突然传来:“初四上午爷您直接带着东西和二叔去村长家就行,我已经跟村长爷爷说好了。还有,奶,没有下次了。” 最后那句话她语气特别低沉,虽然还是独属于小姑娘的稚嫩声线,却惊得秦氏浑身一抖,冷汗都出来了,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忙拉着柳大略显仓皇的离开了。 下午老李头来了,说柳大去了他那一趟,把那些柳家人全带走了,一开始柳二木还不愿意,被柳大拎着棍子教训了一顿,这才乖乖离开。 “三房那家人还算好说话,没有半点意见,临走前还一再跟我客气的道谢。”老李头话是这么说,但语气却带着几分讥讽。 柳娇娇笑着道:“我那三叔精明着呢,就是个笑面虎。” “可不就是这样?”老李头感同身受的点头,“整个柳家,最阴险的就是三房,秦氏那老刁婆虽然讨厌,但她是坏在表面上,柳三林那厮是坏在骨子里,你们俩以后一定要仔细防着他!” 雷钟用鼻子哼了一声,“反正过几天分了家,娇娇和珺小子就跟我去镇上住了,他柳三林再能算计,这辈子也只能窝在这个破村子里,怕他作甚?” 柳娇娇秀眉微挑,“那可不一定,我那好三叔可不会甘于一辈子都呆在村子里,哪怕是为了他的宝贝儿子的前程,他也会想办法钻营。” 老李头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点头道:“娇娇说得对,心里有啥章程吗?” “章程是真没有,左右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我心不够狠,做不出那种斩草除根以绝后患的事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柳娇娇笑着答道。 雷钟忙接话道:“虽说做大事者必须心狠手辣,但爷爷始终觉得,人啊,还是得保留几分善念的好,做人做事太狠的话容易遭报应。” 老李头闻言冷哼道:“报应?若真有报应一说,这世上的人最少得死一半!” “李老头,你这就不对了,咋能把人都想得这么黑暗呢?这世上还是好人居多的。” “姓雷的,混迹生意场这么多年你咋还能这么天真?我看你也是运气好,要不然你那药铺早就关门大吉了!” “姓李的,你咋说话呢?你意思我是个蠢的呗?” “这可是你自己承认的,不是我说的。” …… 两个老小孩又吵了起来。 知道他们也就是过个嘴瘾,不会骂得太狠,更不会动手,兄妹俩索性把地方让给他们,去柳珺房间看宋春花母女去了。 屋内,招弟正在教盼弟做简单的针线活,不过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宋春花则呆呆地坐在床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两人进来,招弟忙起身跟一阵风似的冲到柳娇娇面前,拉起她仔细检查了一遍,焦急道:“娇娇,奶真没伤到你?我在窗户那全看到了,本想冲出去帮忙的,但娘硬是拉着我不让我出去,可吓死我了!” 柳娇娇拉住她的手,笑着安抚道:“那你就应该看到我没事啊,有事的是奶。二婶不让你出来是对的,她拿我跟我哥没办法,但却能伤害到你。” 招弟撇着嘴,一脸的倔强,“我就不信她敢弄死我!” 宋春花这时候已经回过神来了,听到这话,立刻出声喝止道:“大妞,你胡咧咧啥呢?你要是像娇娇那么有本事,娘肯定不会拉着你。你贸贸然冲出去,万一不但没帮到娇娇反倒拖了她后腿咋办?你奶那人啥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鬼晓得她能做出啥事来!” 不得不说,经历了人生大变的宋春花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以前的她可不会长这样的脑子。 小心打量了她片刻,柳娇娇开口问道:“二婶,既然你都听到了,那我就提前问个清楚好了。跟二叔和离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宋春花神色怔然,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答道:“娘家我肯定是回不去了,不管是休弃还是和离,总归名声都不好,我自己被人指指点点就算了,不想连累家里人。娇娇,我知道你是个有大主意的人,按说你愿意带着大妞二妞我应该感恩,不该再给你添麻烦,但我真的无处可去,而且我也舍不得两个闺女。我虽然人笨了些,但手脚勤快能吃苦,你能不能也收下我?” 生怕柳娇娇不同意,她又快速的多说了几句:“你放心,我可以不要工钱啥的,只要有饭吃有个地方住,能陪着俩闺女就行!” 招弟不忍,对柳娇娇恳求道:“娇娇,我跟妹妹不想跟娘分开,求你了!” 边说她边把盼弟拉了过来,领着她就要给柳娇娇下跪。 柳娇娇真心是怕了别人给她下跪了,连忙在她们还没跪下去之前便强势把她们拖了起来,没好气道:“我又没说不行,你们娘俩你一句我一句的,我都根本就来不及说话好不好?” 招弟一听,喜出望外,忙拉着妹妹就冲到宋春花面前,带着眼泪大声道:“娘,您听到了吗?娇娇同意了!同意了!” 宋春花也是泪水盈眶,爱怜的搂着两个闺女,朝柳娇娇投去感激的目光,颔首道:“二婶谢谢你,谢谢……”说着说着,她已然泣不成声。 099、分家 初四上午,柳娇娇跟柳珺刚到村长家没多久,柳大便来了。 他是独自一人来的,带着柳二木写的和离书和柳三林写的分家文书。 他先将和离书递给柳娇娇,再将分家文书递给村长,全程没说一句多余的话,面色沉静,但细看会发现带着一丝决绝和凄凉。 柳娇娇对这时代的文书不太懂,出于谨慎,让村长帮着过目一下,村长仔细看了看,点头道:“娇丫头,这份和离书写得很清楚,你二叔是自愿和离,没有说你二婶半句不好,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边说边把和离书递还给她,让她妥善收好,回去拿给宋春花。 柳娇娇这才放下心来,谢过村长,并将和离书递给柳珺让他保管着,然后跟柳大说道:“爷,我跟我哥商量过了,除了把老宅让给你们,爹娘留给我哥的那几亩地和东西我们都不要了。另外,柳家重建需要花费的银子我们出三分之一,每年我哥跟我会给您跟奶二十两银子作为孝敬银子,您二位日后的丧葬费用我们也出三分之一。” 柳大一愣,接着眼圈便泛红了,这个自打懂事便不再流泪的汉子头一回有了想哭的冲动。 一为感动,一为后悔。 柳家人做过什么他心里清楚得很,今天来之前他已经做好要被柳娇娇刁难归还大房留下东西的准备了,可没想到她不但什么都不要,甚至还…… 强硬了大半辈子的老头终于忍不住了,蹲了下来,抱着脑袋无声流泪。 他悔啊! 他对不起老大两口子,对不起柳珺这个孙子,对不起柳娇娇这个以德报怨的好姑娘! 柳娇娇真的是在以德报怨吗?并不。 她只是想给柳珺树立一个好形象,柳家人如何对待这个长孙的,村里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刚才那些话虽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的,但因为年纪关系和柳家人的恩怨,绝大部分人都会觉得其实这些是柳珺的主意。 于是,无形之间,柳珺会得到一个不错的好名声,当然了,肯定也会有人觉得他太傻,柳家人这么对他,他竟然还来个以德报怨,不过傻在某些程度上等同于人品好,因为只有人品好的人才会心胸宽大不计较。 对于柳娇娇来说,钱财只是身外物,谁让她有个能挣银子的外挂呢,如果只是花些小钱,便能给柳珺树立起不错的人设,何乐而不为呢? 人设这东西,在现代那个信息半透明的时代容易被打脸,但是在这个交通和信息都相对闭塞的时代,无疑是很好用的一个招牌。 村长倒是看出其中关键点来了,但是他明智的选择不去戳破,他还指望着自家那个憨儿子以后能沾点柳珺兄妹的光呢。 因为提前给族老送了礼,那群老头子便没有作妖,加上柳家其他几个喜欢搞事情的没来,所以分家很顺利,双方在文书上签了字,立刻生效。 离开前,柳大突然对柳娇娇说道:“以后我会看好老婆子,不让她再生是非,你二叔虽然不争气,好在还算听我的话,只要我还在,就能盯着他,不过你三叔……以后你们尽量远着他吧!” 说完,他便揣着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脚步略显凌乱,显然心里很乱。 柳娇娇没想到他会提醒自己小心柳三林,那不是他最疼爱的小儿子,家里的宝贝吗? 柳珺倒是看明白了,对她解释道:“爷应该是想明白有了悔意,不愿我们继续针对下去,只不过他清楚三叔的性格,不是他管得了的,怕他会再生事端,所以特意提醒你一下。” 村长接话道:“你这爷爷吧,年轻时是个主意正的,也不知道咋的,年纪越大脑子越不好使,分不清好歹,不过现在看起来终于开窍了。娇丫头,站在他的立场上,能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 柳娇娇笑着道:“我明白的,其实仔细想想,他一直以来也没对我跟我哥真的做过啥很过分的事情,都是奶和三叔一家在那不停找茬。你们放心吧,我这个人恩怨分明,心里有数的。” 村长点头道:“你心里有数就好,对了,你刚说把老宅让给他们,你这是准备离开村子了?” “也不能说完全离开村子,这里毕竟是哥长大的地方,不过暂时会住镇上去,等以后我们会在村里买块地,重新起个房子。村长爷爷,我也不瞒您,我过些日子会在镇上来个食肆,店里正缺人呢,您看柳强哥有没有兴趣来我这儿做事啊?放心,我肯定不会亏待他的。” “有!肯定有!”村长直接替柳强做了决定,喜形于色,“你安排他做啥都行,这孩子虽然话不多,但是个能吃苦的,待遇方面你看着办就好!” 柳娇娇是个不喜欢勉强别人的,建议道:“要不您还是先问问他吧?” 村长本想直接拍板,但看到她眼里的坚持,还是点了点头,“那行,等他回来我问问他。”问也是走过场,那小子要敢不同意,打折他的腿! 事情已经办好,所以两人没再久留,跟村长告辞后去了老李头家。 柳娇娇和柳珺都想把老李头接去镇上,柳娇娇是为了方便继续跟他学习,外加忽悠他去食肆厨房坐镇,柳珺则是不放心他一个人留在村子里,想就近照顾他。 老李头听完两人的话,问道:“你们在镇上住哪里?若是要住在雷老头家里,我就不去,省得一天到晚吵架!” 还真是一对老冤家! 柳娇娇失笑,用眼神示意柳珺去答话。 柳珺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对老李头说道:“其实娇娇在镇上有个宅子,当初卖药后买下来的,只是一直没去住。您跟我们去镇上后,我跟您就住那,娇娇则是雷府和宅子两边随便住,毕竟雷东家是她爷爷,她这个做孙女的总得陪着他。” 老李头知道柳娇娇卖药挣了些银子,却没想到她挣了那么多,竟然能在镇上买宅子,那可起码好几百两啊!而且在镇上开食肆也是一笔大投入,定是采到了极其珍贵的药草,才能卖得出如此高价,这姑娘在药材方面的天分这么高的吗? 他故意板着脸看向柳娇娇,语气严肃地问道:“娇娇,跟师父说实话,既然你在采药方面这么有天赋,为何非要跟我学厨,而不去跟雷老头学医?” 柳娇娇早就猜到有天会被问这个问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答道:“其实在医理方面我真的没啥天赋,只能辨认药草,却没办法治病救人。采药能采到好东西都凭运气,但是运气这东西总不能跟我一辈子吧?所以我当然选择我更喜欢而且相对来说能学的来学咯!” 这个理由倒也说得通,而且她确实在厨艺方面极有天赋,经常能举一反三,而且脑子里有特别多新鲜的点子,这点老李头不得不承认。 收起方才的严肃,他恢复正常表情,用教训的语气说道:“厨艺一道,贵在坚持,既然你决定专心学厨,以后要更加努力才行,知道吗?” “谨遵师父教诲,徒儿定当努力学习,不辜负师父的苦心!”柳娇娇端正表情,朝老李头躬身道。 正所谓“严师出高徒”,所以老李头对她越严格她越开心,这样才能学到真本事,而且才能把基础打牢。 柳珺虽然有些心疼她,但也知道老李头是为了她好,所以没有出声替她说话。 他的确很疼爱这个妹妹,可以为了她付出一切而且有求必应,但是他也清楚什么才是真正对她好的事情,所以不会盲目的宠。 没有底线的盲目宠溺会毁了一个人,保有底线适可而止的宠溺才是正确的做法。 雷钟初三上午便已经回镇上了,要不是柳娇娇好说歹说,他必然会等着他们一起走。 好不容易孙女终于肯跟他去镇上住了,他能不开心不激动吗? 虽然多了柳珺和老李头两个拖油瓶,但看在他们不跟自己住而且愿意让娇娇随他住的份上,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了。 一回到镇上,他便驱使府里所有人行动起来,把本就是全新的柳娇娇的房间再度收拾整理了一次,而且顾不得还在过年期间,屁颠颠的开始满镇上到处转悠,誓要给宝贝孙女寻一个最适合开食肆的顶尖地段。 被迫跟着他满镇瞎转悠的管家表示自己心好累,每天无数遍祈求小姐赶紧来镇上,否则他这老胳膊老腿的,早晚折在自家抽风的老爷手里。 100、柳珺送银 老话说“七不出,八不归”,所以柳娇娇在跟柳珺商量后,决定初八那天搬去镇上。 今天是初七,眼看着明天就要暂时离开村子了,所以柳娇娇让柳珺去找柳大把该交待的事情交待清楚,她实在不想大过年的再去跟柳家人打交道了,省得心烦。 柳大一家人被暂时安置在村里某个村民家空出来的老宅里,比柳家老宅多了一间屋子,所以他们勉强倒是能住下,但是条件肯定不咋地,毕竟这里空置了好几年,光打扫干净就费了一天功夫。 被褥枕头和厨具那些都是村里好几户人家一起帮忙凑的,村里穷,所以别指望能有新的东西给你,凑合能用就行了。 柳大还好,秦氏虽然嫌弃但也不敢多说什么,柳二木还没从连番的打击中回过神来,每日都是宅在自己的屋子里,除了吃饭和上茅房,根本不离开自己的屋子,也不跟其他人说话。 那天柳大让他写和离书时他一开始是坚决不同意的,要么就休妻,要么就继续凑合着过,和离?想得美! 但是柳大只说了一句话,他就立刻乖乖写下和离书了。 柳大说:“这份和离书你是必须写的,我是你爹,最多只是打断你一条腿,但若是你坚持不写,逼得娇丫头和珺小子亲自出手的话,你考虑过后果吗?” 秦氏还来了个神助攻,听完柳大的话,估计是回忆起了什么,面上满是惊恐的道:“那个丫头不是人!簪子捅不死她还断了!柳珺也不是人!那么硬的簪子就那么被他拿手捏碎了!” 听完她的话,柳二木立刻就打了个销魂的哆嗦。 啥?簪子捅人簪子竟然能断掉?徒手就能把簪子捏成粉碎?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血肉之躯,再比较了下自己身体跟簪子的硬度,他果断的去找柳三林要纸笔去了。 他绝对不是害怕,是听爹的话!没错,就是这样! 至于柳三林那一家子,从始至终都表现得异常乖顺,可就是因为这样,反倒有问题。 当关上房门,屋内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时,三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柳成龙厌恶地看了一眼榻上那鬼晓得谁家拿来的又丑又旧的被褥,压低声音道:“爹,娘,咱们难道真的啥也不做?” 虽然暂时可以不用每日闷头读书了,但他无比怀念自家那温软舒适的被褥和每天定时送来的精致吃食,瞧瞧现在住得都是啥破地方,吃的都是啥玩意儿? 柳三林轻抚了抚下巴处不多的胡须,安抚道:“成龙,姑且忍几日。” 他也想做点什么,但起火那天他本以为只有他们三房的人逃离出来,根本没想到柳娇娇竟然会冲进火场把二房救了出来,还安排人把那两个老不死的也救了出来。 早知道他们会平安无事,他当时肯定不会在村民面前演那么一出,这下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生疼。 虽然老二忙着在那自怨自怜,没时间想其他事,爹娘也没提起那天的事,但越是这样他越是忐忑不安,就怕自己万一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他们就会拿那天的事来说,到时候免不了要花费一番心思去解释,最怕就是他们心里会对自己这房起疑心,那么这么多年的功夫就白费了。 冯蔓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这几天才表现得格外乖巧,不过跟他宝贝儿子一样,都是享福享惯了的人,哪里受得了现在这种生活? “相公,咱们要在这种地方住多久啊?那天起火起得太突然,我好些东西都没来得及拿出来,也不知道爹娘他们有没有把攒的银子带出来。房子被烧得那么厉害,肯定得全部重修,那可是一笔不小的花费,这钱谁出?”她考虑得最为实际。 柳三林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若是当日两个老的和二房都在大火中毙命了,他总能想到法子凑些银子重新置办房子,但现在每个人都活得好好的,他是绝对不会自掏腰包修房子的。 “咱们当日忙着逃命,所有金银细软全部毁在大火里了。”他看向冯蔓云,淡淡地说道。 冯蔓云立刻了然的补充道:“对啊,所以咱家现在可是一个铜钱都拿不出来了。” 柳成龙虽然明白了爹娘的意思,但从小被骄纵惯了,任性地说道:“我不管那么多,反正我不想住这儿,一刻钟都不想待了!” “成龙啊,娘的乖儿子,听你爹的话,咱先忍耐几天。你放心,我们一定会重新住青砖大瓦房的,而且肯定比以前的更大更舒服!”冯蔓云已然明白了相公的打算,搂着儿子柔声安抚着。 “真的?” “真的,娘啥时候骗过你?” 柳成龙暂时被安抚住了,虽然依旧满脸的嫌弃,但没再说什么了,柳三林则是与冯蔓云默契的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柳珺上门时,秦氏正坐在院子里缝补衣服,一看见他,手里的东西瞬间掉在了地上,然后飞快站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屋里跑,并且麻利的关上房门,一气呵成。 那天柳珺的手段真的把她给吓到了,既然惹不起,那见着了便赶紧躲吧,她可不想变成那根被捏成碎渣的簪子。 原本在堂屋里坐着抽水烟的柳大听到动静走了出来,见来人是柳珺,微征片刻,便扯出一抹微笑,问道:“珺小子,你这是来找我的?” “嗯。”柳珺点点头,从怀里掏出柳娇娇给他的银票,递给柳大,“这钱您收好。” 柳大眼神不大好,眯起眼睛仔细辨认了片刻,然后惊讶道:“这、这么多?”竟然是一张面额二百两的银票,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着这么大额的银票,拿着银票的手都开始哆嗦了。 柳珺解释道:“原本说好修房子的银子我们出三分之一,但娇娇说那天起火太突然,估计你们也带不出多少细软来,所以除了我们该出的那四十两,剩下的一百六十两算是提前给您和奶八年的养老银子,除了今年,未来七年我们就不再给您每年的那笔养老银子了。” 在村里修一所跟原本柳家一样大的宅子,花费大概是八九十两,加上家具被褥厨具那些乱七八糟的,顶天也就是一百两多一点点,但柳娇娇不想算得那么清楚,索性按一百二十两来算,三分之一就是四十两。 柳大面皮一阵颤动,不是激动,而是臊的。 他心里清楚柳娇娇肯定心里是极其不待见自家这群人的,但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她不但没有趁机落井下石,反倒来了把雪中送炭。 她的猜测是对的,那天起火太过突然,秦氏又是个贪心的,啥都想带走,结果耽误了时间,被烟呛得晕了过去,要不是救他们的人来得及时,他们早就葬身火海了。人能活着出来就已经是大造化了,哪里还顾得上那些个身外之物? 柳二木身上也没钱了,这些年攒的钱全花在飘飘那个女人身上了,至于柳三林…… 想到这个一直被他当做家里骄傲的小儿子,柳大不由长叹了一口气。 那天柳三林当着村民说的那些话他后来也听说了,但是他不想也不愿相信,所以就一直装着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还逼着秦氏不许去追问。 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 被自己当成宝的算计着自己,被自己当成草的却雪中送炭,这人啊,真的不能去比较,一对比,啥差距都出来了,心也凉了大半。 “你拿这么多银子给我们,那你们以后……”柳大说这话不是客套,而是发自内心的关心。 柳珺想起来前柳娇娇的交代,于是装出一副苦笑的样子,道:“爷,我也不瞒您,这是我们至今为止大部分家当了,全是娇娇辛辛苦苦想办法挣来的,不过我们马上要去镇上了,雷东家会照顾我们的,所以不用担心生活的问题,至于银子,再挣就是。” 柳娇娇让他必须表现出拿出全部家底的样子,绝对不能表现得无所谓,免得柳家某些人又出什么幺蛾子。 这话柳大是信的,毕竟柳珺和柳娇娇在他眼里都还是孩子,两个孩子就算再有本事,这么短的时间又能挣到多少银子呢?估计不是什么大部分家当,而是把整个家底都掏空了。 想到这儿,柳大更是觉得自己臊得慌,为自家那群不成器的,也为自己一直以来的偏心和漠视。 他刚想说让柳珺拿一半银子回去,谁知道柳珺竟然直接扭头就走,动作极快,几乎一瞬间就跑远了,根本不给他说话和拒绝的机会。 看着手上那张银票,他神情复杂难辨。 原本轻飘飘的一张纸,此刻却觉得重于千斤。 柳三林开门出来,他已经在屋里听到了刚才两人的谈话内容了,看着柳大手里那张银票,他眼里闪过一抹贪婪的光芒,转瞬即逝。 “爹,您站在这儿做啥呢?”他假装关切的走过去。 柳大迅速将银票塞进胸口,装作没事的样子,摇头道:“没啥,刚把珺小子送走。” “柳珺刚才来了?”柳三林装出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 柳大点头道:“他来送银子,分家时说好,修房子的钱他和娇娇出三分之一,每年给我和你娘二十两养老银子。” “他给了多少?” “修房子的银子娇娇按一百二十两算的,所以给了四十两,又考虑到我们那天忙着逃出来没机会拿银子出来,所以提前给了三年的养老银子,一共是一百两。”柳大故意这么说,他打算修房子时就把银票换掉,送还一百两给两个孩子,不能让他们两手空空的住在镇上。 “那他们考虑得倒还挺周到。”柳三林面上含笑,心里却在诅咒柳大是个老不死的,明明是二百两,直接就贪掉了一半,摆明了想算计他们三房出银子,想得美,一个子他都不会给。 101、母亲的嫁妆 初八一大早,雷钟安排的马车便来到了柳家老宅,估计天没亮就从镇上出发的。 为了不让宝贝孙女受累,他还特意安排了两个身强力壮的伙计随行,就为了替她搬东西。 在宠孙女这方面,雷钟绝对算得上一把好手了。 柳珺算到雷钟会安排人来接,却没想到来了三个,而且来得这么早,连忙叫醒还在睡懒觉的柳娇娇,让她赶紧洗漱好,然后指挥伙计搬东西,自己则连忙去了老李头家接人。 等到老李头和柳珺拿着行李过来,老宅里该搬的东西也已经搬完了。 兄妹俩的东西本就不多,除了必须要带走的,剩下的那些被褥啊食材啥的,柳娇娇索性都留给柳家人了。 不是她变大方了,而是因为对柳大有了一丝改观,就冲他流露出的悔意和这些天的所作所为,她不介意让他住进来时能稍微舒服那么一点点。 其实说穿了,柳娇娇就是个嘴硬心软的,而且但凡别人对她稍微好一点,她就会加倍回报回去,只可惜这一点柳大参透了,柳家的其他人却没有参透。 雷钟这回派来的马车不是药铺的那辆,比那辆大了一倍,估计就是想着他们人多东西多,生怕孙女被挤着坐得不舒服,这才特意去租借的。 就在几人收拾完准备上马车离开时,柳大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包袱。 走到柳珺面前站定,又有些惴惴不安地看了柳娇娇一眼,然后把包袱递给柳珺,开口道:“我知道你们今天去镇上,特意早点过来,没想到还是差点错过。那天起火时你奶还是抢了些东西出来的,我仔细翻了翻,把你娘当年的一些东西找了出来,特意给你送来,你好好收着,虽然不值几个钱,好歹也是个念想。” 说着说着,他有些羞愧的低下头,“柳家对不起你爹娘,也对不起你跟娇娇,你们以后要好好的,如果能不回来,就别回来了吧!” 说完,他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兄妹俩一眼,转过身大步离去。 柳家手捧着包袱,表情有些复杂难辩。 柳娇娇走过去,拍拍他的手,道:“哥,咱先上车再说吧。”总不好在这里感叹一番再走吧,别人还等着呢。 柳珺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然后搂紧那个包袱,动作迅捷地上了马车。 村长原本也想来送送的,但柳娇娇婉拒了,没必须要动静整得那么大,只是叮嘱村长过了十五就让柳强去镇上的保和堂找她,村长欣然应允。 不过虽然他今天人没来,昨晚特意让柳强送了东西过来。送来的正是他媳妇这些天赶工出来的衣服鞋子,俩兄妹一人两套。 这样的礼物远比任何金银来得珍贵,柳娇娇在心里记下来村长的这份情,想着以后定要好好栽培柳强,报答村长一直以来对他们的帮助。 马车上,柳娇娇见柳珺一直看着手里的包袱,既不打开也不说话,表情怔怔的,于是装作好奇地样子问道:“哥,爷说里面的东西是你娘的,能不能打开让我看看?” 柳珺这才回过神来,“嗯”了一声,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袱。 里面的东西很少,只有两匹颜色已经不再鲜亮的大红色布料、一个做工简单却挺精致的银簪,以及一只雕刻着并蒂花的银镯子。 柳珺的眼圈一下就红了,双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这些东西我记得,都是娘的嫁妆,但是自打娘过世就被奶给拿走了,我以为再也拿不回来了,没想到……”他的声音也在发抖,似乎睹物思人,又想起早已离世的娘亲了。 柳娇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才好,只好向一旁的老李头投去求救的眼神。 老李头在村里生活多年,自然是见过柳珺的娘的,想起那个容貌秀丽的善良女子,他不由叹了口气,幽幽道:“珺小子,你娘不会愿意看到你为了她这么难过的。” “爷爷,我想娘了……还想爹……”柳珺终于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柳娇娇顿时慌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小哥哥掉眼泪,多坚强的一个少年啊,咋就哭了呢? 她忙有些手忙脚乱的掏出帕子替柳珺擦眼泪,脸上带着紧张,一个劲地说道:“哥,你别哭,虽然你爹娘不在了,但你不是还有我吗?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别哭了好不好?” 看到小哥哥掉眼泪,她感觉自己整颗心都揪起来了,难受得不行。 男人的哭泣往往都是无声落泪,不会像女人那般一哭就惊天动地,柳珺亦是如此,他红着双眼看向柳娇娇,口中喃喃道:“你会一直陪着我?” “对!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 “可你终究有天还是要嫁人的。” “不嫁,单身有啥不好的?干嘛非要想不开去嫁人?” 老李头没好气地抬手拍了柳娇娇一下,低斥道:“你说的都是个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有一个人过一辈子的?” 柳娇娇捂着被拍的头,嘟嘴抗、议道:“我可以跟我哥过一辈子!” “你哥以后也是要娶媳妇的,就算他愿意一直带着你,你未来嫂子也不见得愿意一直跟小姑子住一起。”老李头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地扫了柳珺一眼。 果然,柳珺立刻接话道:“容不下娇娇的媳妇我不会娶!” 闻言,柳娇娇马上一脸得意的看着老李头,“师父,您听到了吧?大不了我跟我哥就这么过一辈子,也挺好的。” 好个屁!老李头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但是又不忍让自家便宜孙子的如意算盘落空,索性白了她一眼,双手抱胸,扭开头不搭理她了。 柳娇娇以为自己摆平了师父,转头看向柳珺,笑着道:“哥,咱俩说定了哦,若是你以后找不到合适的嫂子,咱俩就这么过一辈子!” “好。”柳珺轻声许诺,然后重新看向娘亲的遗物,借着低头的一刻掩去眼中的算计。 他知道老李头看出他的算计了,但他也是无奈之举,娇娇还小,不可能那么早就跟她挑明自己的心思,会吓着她了,只能用点小手段。不管怎么样,先杜绝她找其他人的想法,至于其他的,来日方长。 见自家小哥哥情绪似乎恢复了些,柳娇娇故意找话题道:“哥,这些东西我能看看吗?” 柳珺毫不犹豫地将包袱递了过去,如果其他人要看他必定不让,但柳娇娇别说看看了,全部拿去都可以。 虽然母亲的遗物得来不易,对他来说视若珍宝,但他连自己的命都可以毫不犹豫的交给柳娇娇,何况这些死物? 柳娇娇倒是没想到这些,要来看一方面是出于好奇,一方面是想转移柳珺的注意力,最起码让他别一直在那伤心。 她刚拿起那只手镯,还没来得及细看,脑中便响起系统的声音。 【滴……宿主请注意,此物出自皇宫大内,乃是御制之物。】 系统大人,你在跟我开玩笑呢?这个朝代真的这么穷?连皇宫御制之物都是银制的? 【这不是一般的银子,乃是罕见的秘银,价格是黄金的几十倍,而且这镯子内有乾坤,宿主可以试着同时按下并蒂莲和叶子,花、心会自动弹起,左右晃动花、心三下,就能发现机关。】 柳娇娇还是有些不信,柳珺他娘的嫁妆怎么会有御制之物?若真是那么厉害的出身,怎么可能嫁到这个穷得叮当响的小山村来,还被秦氏虐、待了那么多年? 没有底气的人才会选择忍耐,有底气的这么可能忍气吞声? 心里虽然很是怀疑,但她觉得系统也不可能在这种事上撒谎,于是她改用双手握着镯子,两只手的大拇指同时按住并蒂莲和旁边的两片叶子,在心里默数一二三后,同时按下。 并蒂莲的花、心果然弹了出来,她简直惊呆了,忙用手指左右晃动了花、心三下,那朵半开未开的莲花竟然缓缓绽放开来,露出了里面闪烁着绚丽光彩的宝石。 我嘞个去,蓝宝石? 柳娇娇在现代好歹也有些身家,手里还是有几件能见人的珠宝的,但像眼前这般色泽如此通透的蓝宝石她还是第一次见。 这个年代可没有现代那么牛的打磨工艺,这色泽一看就知道是天然宝石,虽然只有彩虹糖大小,但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柳珺也被惊到了,但还没等他开口问询,老李头便失声道:“蓝玉?并蒂莲?这……这莫非是先帝赐予长公主的那枚独一无二的镯子?!” “师父,您刚说啥?先帝赐予长公主的镯子?”柳娇娇惊讶得声音都失真了。 什么情况?这不是蓝宝石而是蓝玉?蓝玉还有长成这样的?而且怎么跟先帝和长公主扯上关系了?所以柳珺早逝的娘到底什么来头? 就在兄妹俩双双看向老李头,等他给一个解释的时候,老李头却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沉声道:“这件事关联甚大,等到了镇上,寻个安全的地方,我再细说给你们听。” 幸好那两名来帮忙的伙计跟马夫坐在前面,不在车厢里,而且车厢的板壁比较厚实,应该隔音效果还不错,否则他都要犹豫该不该杀人灭口了。 这件事实在是太过私、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因为极有可能会遭来灭门之祸! 102、陈年隐秘 马车到达镇上后,柳娇娇直接让马车去往雷钟当初抵给她的那所宅子,然后交代药铺伙计,让他们跟雷钟说一声,自己先帮着柳珺和老李头收拾屋子,晚点再回雷府。 其实她是着急听老李头说簪子背后的故事,这件事关系到柳珺的身世,实在是太重要了。 虽然这所宅子一直没人住,但雷钟是个细心的,所以一直有叫人按时打扫,家具那些也都是齐的,可以说是拎包入住。 把行李放到各自房间里后,三人一起到了位置偏里的书房,关上房门,各自坐下。 柳珺特意把那根雕着并蒂莲的镯子带了过来,递给老李头,问道:“爷爷,您先仔细看看,是不是您印象中的那只镯子?” 毕竟事关重大,还涉及天家隐私,所以还是确认清楚的好。 老李头接过镯子,凑到眼前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后,将镯子交还柳珺,幽幽道:“这的确是长公主之物,我当年机缘巧合之下见过,不会记错的。” 柳娇娇好奇地问道:“师父,您认识那位长公主?” 老李头叹了口气,眼睛望向书房窗户的方向,似在追忆着生命,语气悠远,道:“当年整个皇宫大内,谁人不认识那位风华绝代的长公主?只可惜红颜薄命啊!” 老李头开始慢慢讲述二十年前的事情。 那时他还只是宫中御膳房的一个普通厨子,每天除了帮着打下手,便是应付御膳房里的各种勾心斗角,跌跌撞撞而又勉强的活着。 当时在位的还是先帝,长公主是他最疼爱的女儿,那年刚满十六岁,正是女子一生中最美好的年纪。 长公主虽然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娇女,但或许是受尽宠爱被保护得太好了,又或许是天生纯良,所以没有半点公主该有的刁蛮脾气,性情温柔,心地善良,对宫里的奴仆也态度温和得很,所以深受下人们的喜爱。 老李头有次被主厨支使到御花园那里寻些花瓣,方便他研究宠妃想要的鲜花菜肴,结果无意间冲、撞了一位妃子。 那时候他进宫时间不长,加上年少成名,一直顺风顺水的,对于宫里女人之间的争宠之争看得不清楚,所以在被问来御花园作甚时便据实回答了。 结果惹怒了那位嫉妒宠妃的妃子,不止罚他跪在地上磕头,还让手下的太监打他,幸好长公主经过救下了他。 那是他第一次见过那位受尽万千宠爱的长公主,也是那时候见到这只镯子,当时正好戴在长公主的右手手腕上。 后来他才知道,这是先帝特意寻来能工巧匠为她量身打造的,那枚蓝玉更是世上仅有的一枚,可以说是价值连城。 说到这儿,老李头突然停住不说了。 柳娇娇听得正入迷呢,忙追问道:“后来呢?师父您刚说的红颜薄命是怎么回事?莫非那位长公主已经离世了?” “在她十七岁那年,邻国国君慕名前来求娶,先帝原本不舍得,但那位国君势在必得,愿意拿出三座城池作为聘礼,满朝文武为之震动,一再上、书请求先帝同意,最后,先帝只得答应。” 老李头说得很简单,但柳娇娇却听出了其中包含太多东西。 受尽万千宠爱又如何?在利益面前,最终还是会被牺牲掉,都说“天家无亲情”,此话诚不欺我啊。 她不由有些心疼那位素昧蒙面的长公主了。 仿佛看出她所想,柳珺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传递过来的不止是手上的温度,似乎还有别的东西。 柳娇娇抬眸望去,便见柳珺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很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她竟然看懂了他此刻的眼神。 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选择牺牲你。 柳娇娇蓦地觉得自己的脸颊一阵发、热,心跳猛地加快,有些惊慌失措的快速移开自己的目光。 老李头还沉浸在对过去的回忆里,没有注意到这对伪兄妹之间的暗流涌动,继续说道:“那位国君诚意如此之大,我们都以为他是真心求娶长公主,以后定会好好对她,却没想到这一切只是一个阴谋,一个针对我朝的阴谋!” 先帝出于对长公主的愧疚,给她准备了极其丰厚的嫁妆,并且在明知道她会嫁去邻国依旧花费巨资为她修建了一所公主府,说是她方便她日后回来探亲时居住。 为了不让长公主在人生地不熟的邻国受到委屈,先帝还为她准备了一众仆从和一队仅供她一人能调动的暗卫,个个都是千里挑一的好手。 可以说为了能让长公主嫁得安心,先帝也是槽碎了心。 可就在长公主出嫁一年后,意外发生了。 邻国突然发动战争,而且似乎对我朝边防状况了如指掌,只用了不到十天时间,紧挨边境的五座城池全部沦陷。 就在我朝准备对邻国出兵时,中书令在朝堂上站了出来,拿出一大堆长公主通敌卖国的证据,指证邻国之所以那么轻易打下边境五城,全因长公主泄露军情。 “胡说八道!”听到这儿,柳娇娇忍不住开口吐槽,“一个久居深宫的年轻女子怎么可能知道边境那里的状况和军情?”又不是武则天那种能直接接触奏章和有极其敏锐政、治触觉的人。 老李头一愣,接着失笑道:“道理大家都懂,但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原来,当时的中书令早就勾结了邻国,里通卖、国的其实是他和当时的兵部尚书,两人联手把脏水泼到了长公主身上,甚至一年前的求婚事件都是他们故意安排的,就是为了在发动战争后拉长公主出来顶罪。 其实这个阴谋并不缜密,甚至漏洞百出,因为就像柳娇娇说的,以长公主的出身和性格,根本不可能掌握到这种机要军情,但是三人成虎,本就疑心病重的先帝也不由开始怀疑长公主了。 恰好这时邻国传来消息,说国君独宠长公主,甚至要为了她解散整个后宫。 顿时,先帝的怀疑更甚了,觉得定是长公主出卖了自己的国家,以此为由威胁她的夫君,否则堂堂一国之君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遣散后宫? 同为国君,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皇帝会对哪个女人从一而终,后宫不止是女人那么简单,更是紧紧关系着前朝,要不为啥皇帝要收那么多女人?真当做皇帝的都是色、狼吗?那是为了稳固朝堂。 疑心一起,那便停不下来了,加上派去的大军几次对战都输给了邻国,导致全国上下人心惶惶,先帝索性一狠心,派人偷偷联系当初派去的暗卫首领,命令他暗杀长公主,来个永绝后患。 可怜长公主完全被蒙在鼓里,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丧命在了自己信任的暗卫手里,死时年仅十八岁。 后来朝廷换将,终于改变了战况,并且成功擒获邻国的将军,从他口中得知出卖我朝军情的根本不是长公主,而是在朝堂上拿出“铁证”弹劾长公主的中书令和煽风点火的兵部尚书。 消息传回帝都后,先帝震怒,严惩真凶,可是官场上都是拔出萝卜带出泥的,到最后,整个朝堂几乎被从上到下换了个遍。 我朝与邻国的仇恨也由此结下,接下来的几年,先帝几乎是豁出去了,倾尽全国之力连番发动了三次战争,终于把邻国给打怕了,不但让出半数国土,而且愿意称臣。 但先帝还是气不过,硬是逼得那位国君自杀才下令接受称臣,停止战争。 这些事情柳珺有所耳闻,只是知道得没有老李头那么详细,可柳娇娇却是个从不关心国家大事的,所以听得是津津有味。 等到老李头把往事说完,她才疑惑地说道:“既然这只镯子是长公主的,那为什么会落在我哥他娘的手里?我原本还想着他娘会不会是长公主呢,可师父您是见过她们两人的,就算长公主当年假死逃走,您也肯定不会认错人,除非……” “除非什么?”老李头面带好奇地问道。 “除非那位长公主她换了一张脸。”柳娇娇只是随便猜的,毕竟这个时代可没有整容一说,除非自毁容貌和身材,强行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否则就算你再能伪装,时间长了也会被人发现的。 而且年纪似乎也对不上啊,这个时代的人基本都早婚,柳珺现在十六岁,十六年前那位长公主可已经20岁了,就算她假死后立刻逃到这个小山村里,那么她嫁给柳珺爹时怎么也得18岁了。 秦氏就算再不待见柳珺他爹,也不会让他娶个老姑娘吧? 可老李头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差点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我依稀记得你娘当年是从别处逃难来的,经过村子时遇到坏人,幸好被你爹救下。据说当年你奶是不同意这门婚事的,嫌弃你娘没父没母是个八字大的,又嫌弃她年纪太大,可是你爹死活要娶,跪着求了你爷好几天他才同意了婚事。” 我嘞个擦,该不会她的脑洞真的开对了?柳珺他娘真的是那位长公主? 103、痛并快乐着 不过这一切毕竟只是猜测,事关重大,在没有拿到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她可不敢贸贸然就把这个猜测给说出来。 那是会吓死个人的! 于是她故意转移话题,不让老李头继续说下去,“师父,那位长公主可有子女?” 老李头想了想,摇头道:“这我就不知了,毕竟长公主嫁去邻国只有一年便爆发了边境战争,然后没过多久便死在暗卫手里,没听说她有子女。” “邻国国君被迫自杀了,污蔑长公主的中书令一干人等全部受到惩罚,那么先帝呢?” “先帝?先帝怎么了?” 柳娇娇带着一丝不屑道:“虽然这个局是邻国国君和那些乱臣贼子布下的,但真正杀害长公主的人可是他呀,作为凶手之一,没有受罚?” 老李头连忙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压低声音道:“你这小丫头,咋啥话都敢往外说?背后议论先帝可是大不敬!” “他都敢杀人灭口了,还怕被人说?”柳娇娇讥讽道。 老李头摇摇头,道:“长公主乃是被先帝派去的暗卫所杀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我也是无意间得知,大家听到的版本是长公主为了邻国侵略我朝一事与国君闹翻,然后那位国君吃了败仗后杀了长公主泄愤,所以先帝在打赢战争后才逼国君自杀谢罪。” “所以,咱们那位先帝在百姓的眼里还是个慈父加明君咯?”柳娇娇冷笑,替那位无辜的长公主万分不值,玩政、治的人果然心都脏。 老李头这回没有反驳,而是深深地叹了口气,“所以后来我才拼了命想离开皇宫,那个地方……算了,不说了!” 柳珺突然开口道:“小时候我曾经问过娘,问她家在哪,外公外婆是啥样的,她却从不肯告诉我,我也问过爹,爹说他不知道,娘从未跟他提过自己的家人和从前。” 柳娇娇怕他多想,牵扯进那些后宫恩怨里面,忙说道:“哥,你该不是以为你娘是那位长公主吧?不可能的!堂堂一国最受宠的长公主殿下,就算觉得自己身处危险中不得不隐藏身份,也不可能愿意嫁给一个山野村夫吧?何况奶啥德行你清楚的,她从小就养尊处优的,怎么可能受得了奶的磋磨?” “再说了,师父可是见过长公主本人的,也见过你娘,就算你娘乔装打扮了,总不可能把整张脸和性子全换掉吧?师父不可能认不出来的!” 柳珺微微蹙眉,然后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娘定跟长公主有关系,否则这只镯子怎么解释?” “长公主当年被暗杀,伺候她的人里面没准儿有人怕受牵连,便顺手牵羊了她的一些东西跑了;又或许伺候她的人里面有人手脚不干净,偷了镯子出来换银子,然后东西辗转落到你娘手里……总之,可能性太多了!”柳娇娇脑子转得极快,一下就数出好几种可能性出来。 老李头边听边点头附和道:“娇丫头说得没错,你娘我是见过的,不像是有好出身的,干活麻利着呢。”说着,不忘隐、晦地看了柳娇娇一眼。 柳娇娇秒懂,立刻接腔道:“就是,哥,你也别想太多了,依我看,这镯子就是一个巧合,不过你记得把它收好,别让其他人看到,省得惹来麻烦。” 柳珺一时半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点头默认了她的说法,将镯子收起,贴、身放好。 “说了半天话,口都干了,哥,我想喝菊、花茶,你去烧点水给我泡杯呗?”柳娇娇故意寻了个由头,试图将柳珺支开。 柳珺真以为妹妹口干了,点头起身,走了两步后回头问老李头道:“爷爷,您想喝点啥?我也顺便给您泡一杯。” 敢情他只是个顺便的?老李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却见他完全没有半点愧疚的自觉,反倒疑惑的看着自己,就跟一拳打到棉花上似的。 “既然顺便,那就顺便多泡一杯菊、花茶好了。”他的声音闷闷的,一听就知道心情不爽。 柳珺也不知是没在意还是没听出来,应了声“好”便转身离开书房。 他前脚刚走,老李头后脚便开始抱怨道:“这个笨小子,亏我对他那么好,心里却只记得你这个妹妹,半点没把我放在眼里!” 柳娇娇笑着劝解道:“我哥当然不会把您放在眼里,他可是把您放在心里呢!他只是不善言辞,所以才让您误会。” “知道你们兄妹感情好,你也不用急着替他解释,他啥性子我能不清楚吗?不过随便说几句罢了,哪会真的跟他计较?”老李头砸了个白眼过去,然后神情一整,表情严肃,“你也怕他牵扯进那些是非里,对吧?” 柳娇娇利索点头,“虽然我没在那种地方待过,但也知道那是个吃人不眨眼的地方,而且这件事中间牵连甚大,我不想我哥牵扯进去。” “所以,关于镯子和长公主的事以后我们尽量不要提起,不过珺小子虽然不爱说话,却是个聪明的,我怕他已经联想到了一些东西。” “这件事说到底都怪您!您要是不说那镯子背后的故事,哥怎么会想到那些?看破不说破这个道理您不知道吗?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您不懂吗?” 老李头一开始还想着争辩几句,可最后一想,确实是自己说太多了,于是讪讪道:“这也不能都怨我啊。你要知道,这人年纪越大嘴就越碎,明明不该说的,脑子一热就说出去了,后悔也来不及了呀!” 说着,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表情有些恹恹的,“而且人活得越久,心里藏的东西就越多,而且忘性也越大,要是不说出来,最后估计全给忘了,只能带到棺材里去咯!” 柳娇娇知道人越老就越健忘,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生老病死这种事谁都逃不过,这个时代的人寿命远没有现代那么长,能活到七十那都算是高寿了。老李头如今已经年过五旬,也难怪他心生感慨。 不忍他在那感概生死无常这种事儿,于是柳娇娇故意说道:“师父,既然您不想把秘密带到棺材里,那索性把您心里的秘密都告诉我呗?” “你就不怕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老李头揶揄道。 “怕啊,所以您跟我说了以后,我肯定把嘴封严实了,谁都不告诉,等我到您这岁数,也担心把秘密带进棺材里时,再找个像我这样可靠的人,把秘密告诉他。师父,您说我这个办法是不是很不错?既保证了秘密还是秘密,又不用担心把秘密带进棺材里,我简直就是个天才!” “就你还天才?我教你的刀法练好了吗?那些菜谱背熟了吗?煎炒烹炸你哪样拿得出手?哼,天才!” 柳娇娇表示自己遭受了一万点暴击,谁都别理她,她需要静静。 不多时,柳珺便把泡好的菊、花茶端来了,还贴心的在柳娇娇那杯里加了糖。 三人一边喝着茶,一边又扯了几句闲话,才说了没几句,雷府的管家便登门来接人了,担心思念孙女的雷钟一会儿亲自上门接人,到时候肯定又要跟老李头开怼,柳娇娇只好先跟着管家回府了。 回府后,雷钟一见自家乖孙女,免不了又是一番嘘寒问暖,柳娇娇自然也是一大段好话不要钱的送上,爷爷慈孙女孝的,画风温暖得管家都想掉几滴感动的眼泪了。 下午,柳娇娇在雷钟精心设计的闺房里美美的睡了个下午觉,等她醒来,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 虽然雷钟嘴上一直说着柳珺和老李头是拖油瓶,但还是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宴席,又特意让管家把两人请来,四人围坐一桌,美美的吃了一顿。 饭后,雷钟端起茶盅抿了一口后,问柳娇娇道:“娇娇,铺面我已经替你找好了,明天带你过去看看,要是觉得不合适就再找。” “行,不过爷爷您亲自挑选的铺面,怎么可能会不合适?”柳娇娇跟随管家回府的路上,管家便已经事无巨细的跟她汇报了雷钟这些天为了找铺面付出了多少努力,所以就算真的不合适她也不会在意,酒香不怕巷子深嘛,地段不好不是什么大问题。 雷钟可不知道自己这些天的所作所为已经被忠心的管家卖了个彻底,闻言虽然笑得很是欣慰,但还是坚持道:“既然你要做生意,那么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最好,所以不合适一定要说,明白吗?” “放心吧爷爷,我明白的。”柳娇娇笑着点头道。 老李头却哼了一声,一桶子凉水直接就泼了过去,“先申明,除非你的食肆真的遇到什么特殊情况,否则我是绝对不会进厨房的。” 柳娇娇一愣,然后无力掩面,心里泪流成河。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怎么心里的打算就被他给看破了?这让她怎么去忽悠师父亲自掌厨,以便一炮打响食肆名声呢? 早知柳娇娇打算的柳珺忍俊不禁,刚想开口替她说几句好话,却被老李头的一个斜眼给制止住了,只得无奈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权当安慰。 雷钟则立刻替自家孙女反驳道:“我们家娇娇的手艺那可是连王爷都称赞不已的,厨房有她在就够了,完全不需要你这个破老头!” “王爷?娇丫头,这是怎么回事?”老李头满面疑惑地看向柳娇娇。 柳娇娇突然好想哭。 受到三王爷赞许的厨艺是系统开的外挂啊,这让她怎么跟师父说?只能将那有着挑剔味觉的三王爷小小的丑化一下了。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有个极其护短的爷爷是幸福的,但有时候这种幸福也掺杂着一丢丢无奈,让她痛并快乐着。 104、伤不起 柳娇娇不得不把自己当初潜伏进客栈厨房,利用菜肴拉拢三王爷的事儿简单说了下,为了不暴露系统这个外挂,她把一切归功于菜肴的特别,反正老李头知道她在做菜方面想法特别多,应该不会怀疑什么。 老李头听完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有些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娇丫头,有时候我都怀疑你运气是不是好的有些过分了。” 柳娇娇露出一个完美的假笑,只能敷衍过去,没法给出回应。 除了柳珺和雷钟这两个知道一部分所谓“内情”的知情者,在其他人眼里,她可不就是运气逆了天吗? 短短几个月,先是死而复生,然后从哑巴变得舌灿莲花,接着通过挖药草改善了全家甚至全村的生活,被镇上药铺东家认做孙女,与镇上富户千金情同姐妹,还跟三王爷扯上关系。 也难怪秦氏他们觉得她是个妖孽了。 柳娇娇对此表示自己很无奈,虽然系统这个外挂帮了她很多,可是更多的是坑她啊,那些奇葩任务和惩罚,简直令人发指罄竹难书! 可是她偏偏对谁都不能说,只能自己默默承受着。 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说。 第二天,雷钟一大早便兴冲冲地带着被丫鬟强行叫起来的柳娇娇去看铺面,连吃早饭的时间都不给她,说等看了铺面再带她去吃好吃的。 爷爷是个说风就是雨的行动派,她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铺面位于镇上最繁华的大街正中央,确实是个绝佳位置,虽然不清楚这片地界的租金行情,但柳娇娇可以肯定就冲这位置也不可能便宜。 铺面以前也不知道是卖啥的,因为里面的东西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也不知道是雷钟特意让人弄的,还是前任店主弄的,反正一眼望去那叫一个空荡荡。 铺面是个两层楼,面积还不小,按照现代计算单位的话,目测一层大概能有一百二十平米左右,两层加起来可就两百多平米了,足够了。 柳娇娇仔细把整个店铺的两层楼都走了一遍后,心里很是满意,问雷钟道:“爷爷,这铺子的房租应该不便宜吧?” 雷钟笑着道:“租铺子总非不是长久之事,这里我已经买了下来,也是运气好,原来的房东生意失败了欠下一屁股债,急着变现,所以没花多少银子。” “没花多少那是多少啊?爷爷,这事我们可是早就说好了啊,您只负责帮我找合适的铺面,银子由我来出。” “你跟爷爷算这么清楚作甚?何况这店铺还要装修要请人要进货,哪样不需要银子?你手里有多少银子我能不清楚?能省则省,不过一间铺子罢了,这点小钱爷爷还是出得起的!” 虽然知道雷钟纯粹是想帮她省银子,但是他说的并没有错,开铺子的前期投资是花费挺大的,她手头能动用的银子也就那么多,若是全部砸出去,等食肆开起来就没有流动资金了。 想了想,她也就不再矫情了,对着雷钟道:“那行,我就当您入了股,以后铺子的收益三成归您,这个您可不能说不要,否则这铺子哪怕您生气我也坚决不要!亲兄弟都还得明算账呢,何况咱们爷孙,您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这道理不用我来说吧?” 雷钟肯定是不愿意的,在他看来,他的东西以后都是要留给柳娇娇的,别说一个铺面了,就算把他全部身家拿走都可以,可他也清楚娇娇的性格,这姑娘在某些方面特别执拗,不愿白承别人的好,势必回报回去,所以他只得犹豫了一下后默默点头,算了答应了她的做法。 只不过心里已经盘算好了,分红的银子他不会动,存着以后给柳娇娇当嫁妆。 由此可见,柳娇娇以后的嫁妆肯定有些惊人,毕竟现在除了她自己,还有两个在拼命帮她积攒嫁妆的人。 铺面定好,接下来就该装修和招人了。 熊大四兄弟是早就说好的,柳强也会来,加上柳珺和她,这就已经有七个人了,但还是不够。 柳娇娇早就在心里盘算好了,后厨既然老李头说不来,那除了她这个主厨,还得找两个帮厨的,熊大四兄弟就负责跑堂和维护店里秩序,柳强人脉广,让他去做采购和推销,柳珺做掌柜兼收银。 也就是说,她起码还要招四个人,两个帮厨和两个负责洗碗的,就是不知道够不够,毕竟她也没有开饭店的经验。 下午她去找柳珺时,柳珺见她愁眉不展,问她怎么了,她把这些一说,柳珺忍俊不禁道:“娇娇,你忘了你师父了?他没去那里以前就是在酒楼做主厨的,肯定清楚需要多少人手,你去问问他不就好了?” 柳娇娇眼睛一亮,然后猛地拍了拍自己的头。 对啊,老李头那么有经验,有啥不明白的直接问他不就好了?自己真是笨得可以,骑驴找驴啊! 坐在一边喝茶的老李头顿时嗤笑一声,故意用讥讽的口气道:“她哪里想得到我啊?就记得她那爷爷了!” 柳娇娇立刻过去替他又是按摩又是捶腿的,讨好道:“师父,在我心里您跟爷爷是一样重要的,都是我最尊敬的长辈!我刚真不是没想到你,我就是太笨了,完全忘了您在酒楼待过的事儿了!您就别跟我一般计较了,帮帮我好不好嘛?” 为了达成目的,她连最不愿意做的撒娇卖萌这种事都做了,也是忒不容易。 老李头架子也摆够了,白了她一眼,这才详细的告诉她开酒楼应该知道的事情,不止人手方面,进货、卫生、跟黑白两道的交涉,他说了个详详细细。 柳娇娇听得也极为认真,索性让柳珺帮着拿来纸笔,她捡重点的全部拿笔记下,准备晚上回去好好琢磨琢磨。 雷钟有句话说到她心坎里去了,要么就不做,要做就做好,何况系统发布的任务不还得完成吗?不豁出去做好都不行啊! 回到雷府后,柳娇娇熬了个夜,利用自己那勉强过得去的绘画功底,画了个食肆的简单设计图,为了方便装修的工人看明白,她还特意做了文字标注。 这时代的酒楼食肆几乎都是一种风格,要么就是走简约路线,要么就是走富丽堂皇路线,可这两种都不是她想要的。 作为一个虽然没做过装修没学过设计,但是通过万能的网络耳需目染了无数精品装修风格的现代人,她要是不弄出一个独一无二的食肆,都对不起自己那来自现代的灵魂。 雷钟对镇上熟得很,正好过了初八大部分人都重新开工了,所以他很快就找到了据说是整个镇上最好的工匠,在柳娇娇拿出设计图跟他们详细解释自己想要的风格后,工匠几乎是怀着敬仰的心情,拍着胸脯保证半个月全部弄好,甚至工钱都可以不要,只要她愿意把这份设计图和那些装修想法共享。 柳娇娇却拒绝了,并非她得了古代人那种敝帚自珍的毛病,而是她清楚这份跨时代的东西价值所在,她要独一无二,而且,她要低调,鬼知道这个时代还会不会有其他穿越者出现。 若是碰到个三观正的老乡还好,若是碰到个被男频逆袭文后宫文洗脑的,或者被女频大女主文女尊文洗脑的,直接上演一出“老乡见老乡,背后给一枪”的戏码怎么办? 更何况她家这系统还是个职业坑宿主的,真心不能指望到时候能帮她,没准儿还会拖后腿呢! 伤不起,真的伤不起!保持低调,保证安全。 雷钟也惊讶于柳娇娇那些不同常人的想法,但他以为是神仙托梦,所以为了保证孙女的安全,他背着柳娇娇又多给了工匠一笔银子,外加使了一些不适合小孩子知道的手段,让那些工匠封了口,不会对旁人提及这食肆的设计出自柳娇娇之手。 装修店铺,招人,选择合适的货源,外加对熊大他们进行上岗前的培训,柳娇娇接下来的半个月几乎把自己忙成了个陀螺,那是不停地转。 柳珺心疼得不得了,可偏偏自己根本不懂,只好努力地学,同时帮她盯着其他人用心学,以免到时候闹笑话,辜负柳娇娇的所有努力。 105、食肆开张(1) 最近几天镇上的居民有了一个共同话题,就是商业街中间那个二层楼的铺面在折腾个啥。 作为镇上最繁华,也是唯一的一条商业街,这里的铺面价格那可是金贵得很,所以能在这开店铺的基本上都是些有底气的,多是些老字号或者生意场上的老手,基本上都叫得出名字,或者是个熟悉的,但这个备受关注的铺面却没人知道老板是谁。 不但不知道老板是谁,而且铺面转让的非常快速,据说初四就直接一手交钱一手交楼了,然后初九那天来了一群人,用厚厚的红布把整二层楼全围上了,只能听到里面乒乒乓乓的装修声音和见着进进出出的工人,根本无从猜测这店铺是准备卖啥的。 这人啊,都有好奇心,所以不少人想偷摸进去瞅一眼,可刚靠近红布,就被几个相貌凶恶的大汉给撵走了。 有人认出那几个大汉以前是在花楼看场子的,所以便大胆猜测这地方要开个花楼,然后便被人不客气的嘲笑了,说第一花楼不可能开在商业街,第二这铺面开个普通店铺足够,但拿来做花楼的话面积也忒小了,就没见过这么袖珍的花楼。 反正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时之间,整个镇上的人都在议论这间铺面。 作为老板的柳娇娇对这些并不知情,她在跟老李头学习探讨了酒楼基本运作以后,便开始到处寻找合适的进货渠道,因为年纪太小,所以拉上了柳强和柳珺。 进货和销售这一块以后是要交给柳强的,所以正好让他跟着多学学,至于为啥拉上柳珺……好吧,其实她一开始只想带着柳强,可柳珺非要跟着,说有他在比较安全。 这个理由简直棒棒哒,她还能说啥?只能带着。 正月十八是个黄道吉日,易婚嫁易搬迁易开业易动土易一切,所以,在这个美好的日子里,日后名动京城的清心坊热热闹闹的开业了。 名字是柳娇娇取的,她非常喜欢“可以清心也”这句话,因为这是个著名的回文句,这五个字就是一个圆环,不论从哪个字开始,都是一句意思相同的话。 可以清心也,以清心也可,清心也可以,心也可以清,也可以清心。 现代不少茶壶上都会有这几个字,出自林新居的禅理散文《满溪流水香》,这个时代可没人会知道这位现代作家,拿来盗用柳娇娇表示自己完全没有压力。 她还特意让人雕了一个圆环挂件,上面刻了这五个字,作为食肆的logo,既风雅又特别。 其实按道理来说这个名字和这logo更适合茶室,但柳娇娇实在是想不出什么适合食肆的好名字,在否决了雷钟、老李头、柳珺及一干人等提出的“春风楼”“醉霄楼”“归云阁”等一大堆容易跟别人撞名的名称后,她果断选择了“清心也可以”这句话,直接拍板食肆名为“清心坊”。 雷钟一开始还觉得不太好,质疑道:“为何不用清心居或者清心楼,偏要用坊?” 在这个时代,取名后缀为坊的大多是做类似织布这种手工艺的铺子,所以才有“作坊”这个词,食肆一般都是以楼、阁、居这类后缀取名。 柳娇娇眯着眼睛笑得像个偷了腥的猫,答道:“爷爷,咱们要的就是与众不同。” 雷钟:“……”好吧,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清心坊开业当天,被镇上人惦记猜测了数日的红布终于全部撤去,一座装修得极其雅致的二层楼铺面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熊大四兄弟穿着统一的制服,保持着微笑,跟柳强站在门口迎接客人。 柳强还好,虽然紧张,但起码笑得憨厚,可熊大四人天生就长了一张恶人脸,不笑的时候就已经很凶了,微笑起来简直可以直接贴门上防盗,直接就吓哭了几个看热闹的孩子。 柳强是个机灵的,忙指挥四人去店里巡逻,别在门口杵着了,省得开业第一天一个客人都不敢进门。 柳娇娇和招来的两个帮厨正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的,一边精心准备今天赠送的菜肴和糕点,一边等待着客人下单。 柳珺早已经换上一身青色衣衫,此刻正站在掌柜的柜台前面,没有多余表情的清俊面孔上,今日难得的有了几分和缓,融化了身上素来的清冷。 柳娇娇知道他不爱与外人交流,接待这件事便全权交给了柳强,他只要负责算账收银子就好,所以严格说来,他今日只是个管钱的会计,柳强反倒替他做了掌柜该做的事儿。 雷钟在镇上有些人脉,直接把认识的那些个商户老板全都叫来撑场子了,刘员外也带着刘媛媛来了,还送上了一份极厚的贺礼。 因为柳娇娇暂时不适合露面,所以来客都由雷钟带着柳强接待,除了几个知情者,没人知道这家食肆的主厨和老板是个仅仅十岁的小丫头。 刘员外等有头有脸的皆被请到了二楼的包厢,一上楼,众人便看到三间外表一样,门口挂着的牌子却不同的关着门的包厢,每个包厢门口都站着一个笑意盈盈、身着统一服装的年轻男子。 “欢迎光临!”一见众人上楼,三名年轻男子同时躬身行礼,动作整齐划一,就连脸上的笑容也几乎一模一样。 “雷东家,这是?”这群人里面刘员外地位最高,所以他率先发问。 雷钟看似云淡风轻的答道:“这是专门负责接待包厢客人的服务员,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 服务员?这个称呼还是头一回听到,众人都好奇得很,但却不好多问。 领着众人分别进入三个不同的包厢后,服务员的作用便体现出来了。 包厢分为天、地、人三间,档次也跟名字一样递减,最好的自然是天字号,也就是刘员外和镇上几位有头有脸人物坐的那间。 负责天字号的服务员一推开房门,刘员外等人便直接怔在了原地。 只见包厢里假山流水相映成趣,屋顶上方被刷成了类似天空的蓝色,不知道用什么裁剪而成的云朵,悬挂在半空,抬头一看便是蓝天白云,几可乱真。 左边是可供十人坐的大圆桌,与一般的圆桌不同,这桌子是双层的,刘媛媛好奇的伸手摸了摸,发现上层略小的圆桌竟然可以自由转动。 对于现代人来说,这种可以旋转的餐桌几乎每个酒楼能都看到,但对于刘员外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奇思妙想,巧夺天工。 更让人惊讶的还在后面,他们坐的带有靠背的椅子竟然是软的,而且是坐的位置和靠背都是软的,几人的惊讶已经溢于言表。 “雷爷爷,这椅子坐着好舒服啊。”也不知道是被柳娇娇给带坏了,还是经历生死后解放天性,现在的刘媛媛比起以前活泼太多,一边说还一边好奇地摸着椅子,看那架势似乎想亲手拆开来看看。 雷钟笑着答道:“这是娇娇想出来的点子,你知道她的,鬼主意一大堆,对了,她还特意给你设计了几个特别的椅子,说到时候亲自给你送去。”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我妹妹就是聪明!对吧?爹!”刘媛媛笑得格外开心,还不忘献宝似的看向刘员外。 刘员外无奈而宠溺的笑道:“是是,你这妹妹跟你一样聪明。” “不对,她比我聪明多了!” 一个员外闻言好奇地问道:“你们说的可是雷东家认下的那个孙女?我听说年纪挺小的呀。”村里长大的十岁女娃子能有这种脑子?他不信。 刘媛媛怎么舍得自己认的妹妹被人怀疑,刚想替柳娇娇辩驳几句,刘员外却不着痕迹的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在她耳边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意思是让她低调,免得给柳娇娇招来麻烦。 雷钟此刻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子,总想着跟人显摆自己孙女有多能干多厉害,却忘了孙女只有十岁,像这样多智近乎妖的孩子必须低调,以免招来祸端。 他怎么就忘了这个道理呢? 刘员外不愧是见多大场面的,反应极快,故意瞪了雷钟一眼,斥责道:“雷东家,你这坏毛病在我面前也就罢了,怎么还上了瘾了?上次就是这样,什么事都往你那孙女头上安,她才多大?戴得了那么多高帽吗?我知道你得了个孙女,宝贝得不得了,但孩子不能这么宠的!” 雷钟立刻顺着台阶下,装作恼羞成怒的样子,讪讪地一甩衣袖,嘴硬道:“我喜欢,我乐意!” 这下其他人明白了,敢情是雷钟有心显摆自己孙女,这才一个劲给她戴高帽子。 几人纷纷笑着劝解正在互怼的刘员外和雷钟,心里却很是不屑,不就是一个乡下小丫头吗?有什么值得宝贝的?就是单身多年闹的,捡着一便宜孙女就跟捡到金元宝一样,瞎嘚瑟! 眼看危机似乎已经消除,刘员外立刻转移话题,询问包厢右边那些摆设作何用,同时跟雷钟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雷钟趁人不备,朝刘员外感激一暼,心里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下定决心一定要管好自己的嘴,千万不要在陌生人面前显摆自己孙女了。 106、食肆开张(2) 在柳娇娇的设计里,天字号主打的是自然与和谐,所以会刻意给客人营造出身处在蓝天白云之下享受美食的感觉,这里的座椅也是最舒适的,巧手的工匠根据她的想法弄出了古代版的靠背软椅,并且右边的休闲区还弄出了古代版的大沙发。 地子号主打的则是诗情画意,所以按照文人墨客的喜好进行了装潢设计,包厢内所有的摆设家具都以竹制成,座椅亦然,不过套上了软垫,如果没有享受过天字号的座椅和沙发,坐着感觉还是非常舒服的。 知道文人时不时就会来个才思泉涌或者灵感乍现啥的,所以包厢内专门配备了案台和上等的笔墨纸砚,方便他们吃饭时突然心血来潮可以尽情挥舞笔墨。 人子号主打的则是如家的温馨,完全按照普通人府邸的饭厅设计,但是又多加了很多一般人容易忽略的细节,比如餐具与餐桌的搭配,随季节更换的水果和鲜花等,休闲区还放置了一张四方桌子,上面摆放着一副叶子牌,方便客人等餐时或者餐后打牌消磨时间。 这样的设计在现代来说应该是烂大街了,但在想对刻板的古代,简直让客人们瞬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至于什么会员卡,充、值消费,买多少送多少,开业第一天全场打折,每天一个限量特价菜等等现代常见的商家促销手段,柳娇娇全都用上了,而且让服务员细心的背熟,跟每一位进店的客人进行宣传。 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在品尝过免费赠送的试菜、尝试性点菜和感受过包厢的舒适程度后,那些个有钱的老板几乎人手一张会员卡,个个往里面充钱,至于那些普通人,手头宽松的就多点几个菜,等着达到消费金额后的赠送,手头紧的则几人拼桌,然后等达到消费金额后取得赠送菜肴。 没办法,菜真的太好吃了,而且都是些平时没见过的特色菜,也不知道主厨从哪请来的,简直太厉害了。 柳娇娇设计的菜单其实都是现代常见的家常菜,但却包含了八大菜系和一些现代人研究出来的私房菜,对于交通闭塞的镇上人来说,绝大部分都没见过,正所谓“物以稀为贵”,所以才会如此火爆。 “娇娇,叫花鸡还有没有?县丞亲自派人来买了。”柳强冲进厨房,一脑门的汗,才开业半天他都快累瘫了,又要帮着点菜,又要接待客人,还要应付各种问题,他感觉自己一年说的话都没有这半天多。 正在处理排骨的柳娇娇一愣,然后答道:“只有两只了,你拿去吧,不要收钱,就说我们送的,然后跟外面的客人说,今日叫花鸡已售罄,明日起每天限量二十只,先到先得,不接受预订。” 帮厨二虎立刻帮着把剩下的两只叫花鸡打包好交给柳强,然后扭头好奇地问柳娇娇道:“小老板,照今天的架势,一天二十只根本不够卖的啊,咱们也不是做不出,为啥要限量?” 因为柳娇娇年纪实在太小,虽然这些日子用了些手段让厨房里的人承认了她主厨的地位,但大伙还是不太愿意叫她老板,所以便亲切地称呼她“小老板”。 柳娇娇笑了笑,继续手里的活计,答道:“做生意的手段你不懂,安心做好你后厨的事儿就行了,别多问。” 这种现代常见的“饥渴营销”她实在懒得跟人解释,看得懂的自然明白,看不懂的没必要浪费口水,而且她对这些新招来的人还没到推心置腹的程度,教他们那么多干嘛? 二虎点点头,也不再多问,继续切菜打下手。 对于这个小老板他是又崇拜又好奇,一个年级这么小的姑娘,脑子里竟然有那么多特别的东西,而且做菜那么厉害,莫非是从娘胎里就开始练厨艺的? 不过他是个本分人,知道不该自己问的问题不要问,免得招人嫌,所以即便再好奇也克制着自己。 而另一个帮厨肖念则心思深沉一些,他原本是在一家酒楼后厨打下手的,但是因为太好学了,所以开罪了敝帚自珍的主厨,把他辞了,这才来到清心坊。 一开始只是因为招聘时开出的薪水待遇不错,后来发现自己要跟着的主厨竟然是个屁大点的小丫头,他顿时起了离开的念头,但在被柳娇娇展露出来的厨艺惊到以后,他便下定决心要拜师。 只是柳娇娇觉得自己年纪太小,而且暂时没有收徒的想法,所以直接拒绝了。 肖念也不气馁,在认真做好帮厨工作的同时,一直留心观察柳娇娇做菜的手法,别人不肯教,他可以自学嘛。 说好不进厨房的老李头还是有些不放心,所以偷摸从厨房后门进来看看,一下就发现了肖念在偷师,脸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 故意咳嗽几声让柳娇娇发现自己存在后,老李头淡淡说道:“娇丫头,等忙完了来找我,我有事跟你说。” “好的,师父。”柳娇娇答应的很爽快。 一听来人竟然是小老板的师父,厨房的人全都向老李头投去惊诧兼崇拜的眼神,小老板都已经这么厉害了,那她的师父得厉害成什么样啊? 尤其是肖念,看向老李头的眼神火热无比。 老李头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眼中的寒意让他不由浑身一震,连忙快速低下头,不敢再与之对视。 他知道偷师是大忌,但小老板并没有在众人面前刻意隐藏什么,也就是说她不介意别人跟着学,那么他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凭什么看他的眼神那么不善? 柳娇娇可不知道肖念和老李头心里的想法,她都快忙死了,恨不得一个人分成七八个。 所以,她究竟是为啥想不开非要开食肆的?不知道做餐饮是很累的事情吗?不知道一整天围着灶台又伤皮肤又伤腰椎颈椎吗? 系统,都是你的错!都是你发布的那破任务! 【滴……宿主,请不要随便甩锅,这个锅本系统不背。】 系统的突然发声吓得柳娇娇手一抖,险些菜刀切到自己手指。 能不能不要在这种危险的时候突然发出声音啊?会害死人的知道吗? 【本系统已经用滴的一声提示过宿主了。】 去你的滴的一声!去你的提示! 柳娇娇不好在其他人面前怒斥系统,也不好分心去骂它,反正骂了也没用,最后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她索性化悲愤为力量,全身心的投入到剁排骨中,一刀一个准,刀刀在砧板上留下深深的痕迹,吓得站在一旁的二虎连打了好几个哆嗦。 为啥莫名觉得小老板浑身散发着杀气?一定是他看错了。 终于撑到晚上食肆打烊,柳娇娇直接将厨房的清理善后工作交给其他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上了二楼,一头栽倒在天字号那又大又舒适的沙发里,闭上眼睛,一个指头都不想动了。 一会儿必须跟柳珺他们商议一下,看食肆能不能改走精品路线,每天只接受多少人点餐,只接受多少预订,要是每天都跟今天似的忙得连轴转,累倒是小事,关键会影响她正常发育啊! 她这小身板只有十岁,还有极大的发育空间,不说一定要长到现代时的一米七,最起码也要长到一米六啊,拒绝做身形娇小的萝莉,要做就做霸气的女王! 等到柳珺和柳强上楼来寻她时,累了一整天的柳娇娇已经瘫在沙发上睡着了。 怕她着凉,柳珺忙过去轻拍了她几下,柔声道:“娇娇,快醒醒,要睡咱们回去睡,别在这里睡。” 柳娇娇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被困意弥漫的眸子里满是水雾,嘴嘟得能挂酱油瓶,用软糯得近乎撒娇般的语气道:“好困,我要睡觉。” 柳珺直接被萌得一脸血,呆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咳嗽两声,压下心底腾升想要抱抱她的欲望,语气温柔的安抚道:“乖,咱回家睡,在这里睡会着凉的,你不是最讨厌吃药了吗?” 好吧,这个理由她接受,这个时代只有中药,那味道可不是一般的苦,还是保护好自己身体,做个不需要吃药的健康宝宝吧。 柳强看着兄妹俩的互动,忍俊不禁道:“你倒是真的宠妹妹,看得我都想要有个妹妹了。” “回去跟你爹娘说一声,他们应该能满足你这个要求。”柳珺淡淡道。 柳强一怔,然后哭笑不得道:“我要真跟他们这么说,我娘怕是要拿棍子抽我。” 在这个时代,老蚌怀珠这种事还是不太好听的,别说他娘了,村长估计都得抽他。 107、爸爸我错了 实在是舍不得柳娇娇这么辛苦,所以柳珺直接替她做了回主,让柳强先去休息,明天三人再细聊开业第一天的情况。 从村里把柳强带出来的时候,柳娇娇就跟他说好了让他和熊大三兄弟住在食肆里,熊三要照顾年幼的妹妹,所以不方便住在店里。 那家祸害姑娘的花楼早就被刘府那位厉害的管家给整得关门了,小草自然也早就被救了出来,据刘媛媛说,那位老、鸨被查出身上背了好几条人命,所以直接被管家送去衙门了,砍头肯定是跑不掉的,也算是为那些可怜的姑娘做了回好事。 至于花楼的幕后老板,也被刘员外联合县丞给弄进了大牢,至于最后怎么判,那就不是柳娇娇有兴趣知道的事了。 反正,坑人的花楼倒闭,作恶的坏人伏法,也算是皆大欢喜。 雷府的管家早就等在了食肆一楼的大堂里,准备接自家小姐回府,没想到却看到自家小姐被柳珺抱下了楼,心里一惊,忙过去询问。 柳珺生怕惊醒了已经睡着的柳娇娇,小声道:“娇娇今天太累,已经睡着了,我怕放手她会惊醒,就先带她回我和爷爷住的地方去,明天等关店再回雷府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管家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点头应下,然后有些惶恐的回去跟雷钟复命。 不出他所料,雷钟听到他的转述后,一张脸黑得能滴出墨汁来。 “这个臭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哼,等明天我亲自去接娇娇,坚决不让他再占我孙女便宜了!” 管家保持职业微笑,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你也是的!”管家被迁怒地瞪了一眼,“他说啥就是啥吗?” “老爷您说的是,是小的疏忽了。”有错就承认,挨打要立正,管家完美的诠释什么叫职业道理。 他太过配合,姿态又放得极低,雷钟反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得讪讪地挥手让他下去,然后自己在心里默默打名为柳珺的小人。 柳珺的住所离食肆不远,不过晚上冷,所以他从店里拿了床薄被把柳娇娇裹得紧紧的,然后抱着她快速回了家。 老李头是个不喜欢被人伺候的,柳珺也是,所以家里没有下人,一切家务都是两人谁有空谁做,当柳珺顶着寒风抱着柳娇娇回到温暖的家时,老李头正在那拿着鸡毛掸子掸家具上的灰。 “你抱的是娇丫头?她这是睡着了?”老李头放下鸡毛掸子,走过去准备接把手,柳珺却错开他,径自小心翼翼地把柳娇娇放到屋里的贵妃榻上,还不忘摸了摸她的手和脸,确认没有着凉后,这才将被子给她盖好。 老李头看在眼里,无奈摇头道:“看样子你是确定了。” 柳珺坐在柳娇娇身旁,专注地看着她的睡颜,语气坚定地低声道:“嗯,一直很确定。” “可她还小,你可有得等了。” “我耐心很好。” “珺小子,如果你们只是普通的乡下孩子还好,但你自己清楚你的身世有问题,她也是,所以你不觉得一切言之过早吗?” “我已经认定了她,什么都不是问题。” 老李头故意说道:“万一有天她弄清楚了自己身世,而且家中已经为她定亲了呢?” 这种事还真不是不可能,他能看出柳娇娇的身世绝对不简单,必定是大户人家,而且大户人家的孩子很多都是年纪很小、便已经定下了婚约,甚至有些未出生便已经指腹为婚了。 柳珺一怔,眼神蓦地转冷,薄唇轻启,道:“那又如何?抢便是。” “若是娇丫头对你无意呢?”老李头也不知道怎么了,一个劲往柳珺身上泼冷水。 “我说过,我耐心很好。” 这意思是就算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也要让柳娇娇接受他咯?根本就不考虑放手的可能了。 真是够霸道的。 老李头摇头失笑,目光投向熟睡中的柳娇娇。 摊上这么个认准了就霸道到底的男人,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啊。 第二天,柳娇娇是在舒适温暖的床上醒来的,柳珺自然不可能让她一直睡在贵妃榻上,那地方哪有床舒服,睡久了浑身都会疼。 她睁开眼睛后迷糊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柳珺的住处,虽然第一次睡这间房,但搬过来那天进来看过,所以有印象。 所以,自己昨晚没等算好账就直接睡着了?然后被柳珺带了回来? 柳娇娇有些哀怨地拍了拍自己额头,这么做老板不行啊,太不负责了,就算再困,怎么也得盘算清楚一天的收入情况再睡啊。 【滴……友情提示宿主,昨晚你哥哥是用公主抱的形式把你抱回来的,然后在你睡觉时,你哥对你进行了极其霸道的告白。】 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说出的话却让柳娇娇吓得差点直接摔下床。 公主抱她不奇怪,毕竟这个身体年纪小,身形也小,这么抱着更稳当,可极其霸道的告白是什么鬼? 系统大人,小哥哥他具体说了啥? 【本系统从不八卦,宿主想知道请自行去问你的小哥哥。】 柳娇娇:“……”不八卦你偷听个啥?不八卦你刻意说出来干啥?最讨厌这种说话说一半管杀不管埋的了! 于是,当她简单洗漱收拾好自己,推门出去看到柳珺时,眼神便不受控制的往他身上瞟,而且小心脏似乎也跳得特别快,脸还有些隐隐发热。 柳珺可不知道自己昨晚跟老李头说的话全被系统听到了,见她出来,立刻笑着迎了上去,柔声问道:“娇娇,昨晚睡得还好吗?时间还早,等我们吃完早饭再去店里吧。” “嗯。”柳娇娇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敢直视他了,敷衍地点点头,便三两步越过他,微微有些慌张的往饭厅走去。 柳珺看着她的背影,不觉暗暗蹙眉,心道妹妹这是怎么了,是昨晚没睡好,还是他抱她回来时没注意到,让她着凉不舒服了? 早餐是老李头亲手做的,皮蛋瘦肉粥加上灌汤小笼包。 方法虽然是柳娇娇提供的,可他做出来的东西可比柳娇娇这个半吊子强多了,所以柳娇娇在美食的吸引下,瞬间忘记了早上起来后的尴尬事儿,全身心的投入到与美食的奋斗中。 吃完一顿热腾腾而又味道鲜美的早餐,柳娇娇相当不淑女的摸了摸自己微微鼓起的小肚子,然后打了个满足的饱嗝。 她还是想把老李头忽悠进食肆的厨房里,只要他亲自掌厨,系统发布的任务简直分分钟就能完成啊有木有? 【滴……宿主请注意,任务必须独立完成,不可心存侥幸,成功没有捷径。】 啧啧,不过随便想想罢了,想和做是你两回事不知道吗?至于这么紧张吗?而且你警告就警告,有必要故意压个韵吗?显摆自己的文学功底呢?呵呵哒。 柳娇娇想起一大早就被系统勾起了兴趣又得不到答案的事情了,所以语气无比讥讽,以发泄心底对于系统八卦只八一半的愤怒之情。 【鉴于宿主对本系统怀有深深的恶意,任务完成时间缩短十天。】 什么?缩短十天?你咋不飞上天去跟太阳肩并肩? 【任务完成时间缩短二十天。】 ……爸爸,我错了! 柳娇娇内牛满面,她就不该嘴欠去跟系统冷嘲热讽,明知道自家系统有多坑,她为啥还管不住自己的情绪和嘴呢? 系统爸爸,我真的知道错了!跪求原谅求不缩短时间!笔芯!爱你哟!么么哒~ 柳娇娇几乎豁出去了,在心里拼命对着系统说好话加各种撒娇耍赖卖萌,终于成功让系统……不再搭理她了。 说好的只要听到好话就给机会给外挂呢?系统你一天到晚崩人设会被投诉差评的你造吗? 落在老李头和柳珺的眼里,就是柳娇娇吃饱了以后陷入呆滞状态,不知道是犯困了,还是神游天边去了。 柳珺抬手在她眼前挥动了几下,试探性的唤道:“娇娇,你是不是又犯困了?” 柳娇娇这才从被系统打击的崩溃中脱离出来,勉强挤出一个心不在焉的微笑,摇头道:“没有,只是突然走神了,我们去店里吧,还得把昨天的收入算出来呢。” 柳珺心里虽有疑惑但也没有继续追问,点头后便起身对着老李头道:“爷爷,那我们就先去店里了。” 老李头却拦住了他们,问柳娇娇道:“娇丫头,昨天在厨房我跟你说的话你还记得不?” 柳娇娇想了想才答道:“您说让我忙完去找您的事儿?差点就忘了,师父,啥事儿啊?” 老李头幽幽道:“那个叫肖念的你注意下。” 原来是这件事,估计老李头觉得肖念在偷师。 柳娇娇不在意的笑笑,刚想说她知道,没什么问题,可看到老李头表情很严肃,她瞬间想起这个时代的人对于自己的手艺相当在意,非儿女或者嫡传弟子是绝对不会传授技艺给他人的,更对那种偷师的人无比痛恨,觉得他们跟贼是一样的。 在心里斟酌了下措辞后,她缓缓开口解释道:“师父,肖念是个挺有上进心的人,他想学我觉得是好事,而且我做菜并没有避着他们,能学到是他自己的本事。” “师父我不是那种敝帚自珍的人,我也看得出你有心指点他们,我要你注意的不是他偷师学艺,而是这个人野心太大,这样的人不会甘于人下的。我怕等他学成之时,便是跟你敌对之时。” 108、坑爹任务(1) 柳娇娇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看人识人本是她的长处,可也不知是身体年纪变小导致自己也变得单纯起来了,还是这段时间疏忽大意松懈了,这么明显的事儿竟然没有注意到。 有野心的人成功的几率更高,但有野心的人往往不好掌控,甚至很容易为了成功走歪路。 老李头可是在那个吃人的皇宫里混迹多年的人精,肖念的那些个小算盘哪里能瞒得过他老人家的火眼金睛。 是自己大意了啊,还好师父及时提醒,否则搞不好日后就要来一出阴沟里翻船。 蹙眉思索片刻后,她开口道:“师父,我会注意的,只是一时之间还招不到合适的人,先暂时用着他吧。” 老李头也不知道立刻就把肖念给辞了不现实,毕竟人家还没做出任何有损店铺的事来,闻言点点头,对柳珺道:“娇丫头毕竟是个姑娘家,还震不住后厨那些人,你没事多去后厨走几趟,找到机会就替她立个威。” 柳珺点头应下。 三人又说了几句,柳珺便领着柳娇娇去了食肆。 到达食肆时,距离开店时间还有一个多时辰,不过柳强已经带着所有人开始准备起来了,见两人来了,立刻迎了上去,问道:“你们吃了没?” “吃过了,柳强哥你真能干,比我哥更像个掌柜。”柳娇娇夸奖道。 若是心思重的人,听到这话肯定会多想,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勤快抢了柳珺风头了,但柳强是个直脾气,闻言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抱怨道:“阿珺性子太冷了,客人和店里伙计压根就不敢跟他多说话,我只好硬着头皮上了,真是糟蹋了他那张好看的脸!” 柳娇娇扑哧一声乐了,朝柳珺投去一个戏谑的眼神,柳珺原本因为柳强抱怨散发的冷气瞬间消散,略带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这方面是得辛苦你了。”柳珺不是不善交际,是压根就不想跟陌生人废话,但当掌柜的必须得做到长袖善舞左右逢源,这个还真的没办法指望柳珺,“这样吧,柳强哥,你且再辛苦几天,我会尽快找个合适的掌柜,然后你就专心负责采购方面的事儿好了。” 听到自己过几天就能不再身兼双职,柳强点头点得跟鸡啄米一样,把柳娇娇弄得哭笑不得。 “正好离开店还有些时间,我们先上楼,我好把昨天的情况好好跟你们说说。”柳强边说,边领着两人往楼上走。 天字号包厢里,柳强拿出昨天的账本,一笔一笔清清楚楚地把昨天的营业额和发生的一些特殊情况跟两人说了。 原本统计好每日营业额是负责收银的柳珺的事儿,但是他昨天忙着带睡着的柳娇娇回去,把这事给忘了,幸好柳强住在店里,而且又是个细心负责的,加上懂得如何算账,这才熬了夜把当天账册给整清楚了。 柳娇娇似笑非笑地看了柳珺一眼,柳珺自知理亏,不好意思地咳嗽两声,别开头不敢再看她。 柳强说完后,笑得极其兴奋,半点没有替别人干了活的郁闷,语气中满是压抑不住的激动,“娇娇,不算人工成本那些,昨天一天我们竟然挣了三百二十六两!这其中还不包括那些办了会员卡充、值进去的银子!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着那么多银子!” 柳娇娇能理解他的激动,笑着安抚了几句,然后问道:“有多少人充了卡?” 柳强压下心底兴奋,答道:“金卡六张,银卡十二张,铜卡三十张,你吩咐送给县丞和刘员外以及刘小姐的三张金卡没算在内。” 清心坊金卡要求充五百两银子,银卡要求充三百两银子,铜卡要求充一百两银子。 卡里充、值的银子可以在店里任意消费,而且凭金卡享受七折,银卡享受八折,铜卡享受九折。 柳娇娇还抄袭了现代的会员积分制,会员每消费一两银子便有一个积分,年底凭积分可以兑换各种奖品,积分越高,得到的东西就越贵越好,每年积分榜第一的那位会员,可在生辰当天获得食肆免费提供的一桌生辰宴,还可以在接下来的一年里,每次来食肆吃饭都得到一份免费赠送的特色菜。 这些闻所未闻的销售手段简直迷花了昨日那群客人的眼,镇上那些个有钱人一个个拼命的充会员。 柳娇娇也是在跟刘媛媛和雷钟商量后才定下的这个价位,毕竟这只是个小镇,所谓的富户也仅限于本地,去了大城市根本挤不进富人圈,所以价格不敢定太高。 她也没想到第一天就能有这么多人充会员,看起来这个小镇还是有一定消费能力的嘛。 殊不知之所以这么多会员卡卖出去全靠刘员外的帮忙,他可是镇上第一富户,可以说他就是镇上的风向标,没办法跟他一样有钱,但若是能跟他享受一样的东西,是不是代表自己跟第一富户是一个水平线上的? 所以,当他装作不经意拿出自己的金卡出来,语气平淡的说了几句自己以后会多来消费后,立刻,那些个富户便开始跟风充卡了,有钱的冲金卡,稍微有些钱的充银卡,家境还算过得去的充铜卡,这才导致第一天就卖出那么多会员卡。 这就是所谓的偶像效应。 接下来的日子,因为柳娇娇开始进行饥饿营销,每天只接待二十桌客人,店里招牌的叫花鸡每天只卖二十只,所以她再也没有开业第一天那么忙了。 一开始柳强还觉得这样会影响店里生意,却没想到来的客人却更多了,当天吃不上便直接预定明天的,等到食肆开业半个月后,预定的都已经排到了下个月中旬。 看着即便这样还来排队预定的人,柳强忍不住问柳娇娇道:“娇娇,你说他们这是图啥啊?一顿饭要等大半个月呢!” 柳娇娇笑着解释道:“人都有猎奇心理,越特别越趋之若鹜,而且啊,越是来之不易的东西才会觉得越珍贵。” 柳强似懂非懂,但每天都有银子挣他还是很开心的,原本以为这样的手段会导致每天挣的银子变少,没想到不但没少,反倒每日都在增加,开业至今,刨开成本人工那些,食肆已经挣了将近八百两银子! 这可是纯利润!简直就跟抢银子似的! 他是越来越佩服柳娇娇了,早就收起了一开始对她年龄上的偏见,除了私下相处时,他都会跟伙计一样尊称一声“小老板”。 柳娇娇一边算账,一边一心二用的盘算着距离任务完成还差多少银子。 可恶的系统,平白无故的扣了她二十天,要不然就现在这挣钱的速度,绝对可以顺利完成任务的。 【滴……宿主请注意,支线任务开启,请宿主五天内获得两百个就餐好评,任务完成奖励五百积分,任务失败主线任务时间缩短二十天。】 五天内两百个就餐好评?你当这是某点餐app吗?这可是古代!让她怎么弄那么多好评? 可是不做不行啊,任务失败又得缩短二十天,要是再缩短几乎就不剩几天了啊!这是想要坑死她啊! 柳娇娇头疼,心肝脾肺肾都跟着一起疼。 难受,想哭。 于是,来就餐的人发现吃完饭后服务员笑着送上纸笔,用无比诚挚的语气请求他们对本次就餐给出好评。 大伙集体发懵,啥意思?咋写?有啥用? 服务员笑着解释道:“我们老板希望能听到每一位客人的意见,所以还请各位配合一下,给小店一个好评,让我们更加努力的为各位服务,谢谢!” 这种话客人们都是头一回听到,有配合的,有好奇的,自然也有故意找茬的。 “我不会写字!”一个三十多的中年男子面色不善的看着服务员,“在你家吃个饭也忒麻烦了,要提前预定,现在还要写什么好评!” 服务员立刻微笑着跟他解释道:“客人您不会写字没关系,纸上特意注明了脑满意二字,您在上面打个圈就行了。” “打啥圈啊?不会!不打!” 这货摆明了就是找麻烦的,也不知道是天生脾气爆,还是因为等了好几天才吃上饭心情不爽,总之任凭服务员说破了嘴他就是拒绝配合,不仅不配合还开始骂骂咧咧了。 这种时候,熊大几人就该闪亮登场了。 109、坑爹任务(2) 中年男人似乎是认识熊大的,看到他走过来脸色顿时一变,然后快速起身,拔腿就想往外走。 但是熊大作为一个有些丰富看场子经验的专业人员,怎么会让目标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右手一伸,准确地拦在了男人面前,然后露出一个自以为和蔼实则凶残的微笑,道:“刘老六,怎么见着我就走啊?” 刘老六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小心解释道:“熊哥,我没,这不是吃完饭了吗?”他咋就忘了这尊煞神在这儿呢,早知道就不挑事儿了。 “吃完了?味道好不好?吃饱了吗?” “味道特别好,吃饱了!” “既然好吃,为啥不给个好评?” “给!马上给!立刻给!” 刘老六几乎是从服务员手里抢过笔来,规规矩矩在纸上写下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字——好评。 见他如此配合,熊大带着三兄弟用震耳欲聋的嗓音大声道:“多谢惠顾,欢迎下次再来!” 刘老六慌不择路的跑出食肆,脸色惨白惨白的。 欢迎下次再来?打死他都不来第二次了!差点没吓死! 将写上了好评的纸递给服务员后,熊大自我感觉良好的说道:“哥几个,你们说我今天表现这么好,东家会不会再赏我只叫花鸡啊?” 前两天他把来找麻烦的几个混混解决后,柳娇娇特意点名表扬了他,还亲自给他烤了一只店里招牌的叫花鸡让他拿回去吃。 啧啧,那味道简直了,怪不得一直供不应求呢。 添了添嘴唇,他微微眯起眼睛,似在回味叫花鸡的美味,看上去表情略显猥琐。 柳二是个情商低的,直接一瓢冷水泼了过去,说道:“大哥,你今儿这么一吓,刘老六怕是再也不敢来店里了,等于你赶走了一个客人,东家不骂你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赏你?” 熊大浑身一激灵,立刻反驳道:“什么叫我赶走客人?这个刘老六就是个穷光蛋,哪来的银子来咱这吃饭?依我看他八成是收了别人钱来找茬的,我把他赶走是为了店里好!” 熊二刚想说话,熊三一把拽住了他,不着痕迹地冲他摇摇头,让你笑着对熊大说道:“大哥说的没错,肯定就是这样。” 二哥真是太直了,一点说话的艺术都不懂,一会儿把大哥惹急了又得拉着他喝酒,然后发酒疯,他还要回去陪小草呢,可不能陪他们疯。 熊四素来不爱多话,脑子简单得很,只要跟着三哥走就行,他最机灵,所以忙不迭地配合点头。 熊大甚是满意的笑了,“那是,东家可是说过就看中我这张脸了,一看就透着聪明!” 熊家三兄弟:“……” 东家原话明明是就看中你这张脸的杀伤力,一看就是能唬住人的,你直接把整句话都给改了,能不能要点脸? 在大家的集体合作下,第五天晚上闭店以前,终于凑齐了两百个好评,柳娇娇一高兴,店里每个人都多发了半个月工钱,把大伙乐得够呛。 等结算好一天的营业额回到雷府,又陪着雷钟吃了晚饭后,柳娇娇立刻回到自己闺房联系系统。 两百个好评搞定,系统爸爸快发奖励! 【滴……支线任务完成,获得500积分,宿主现在积分-500,请努力做任务升级,加、油、加、油杀杀杀,搞定任务稀里哗啦啦!】 柳娇娇:“……” 系统你又偷偷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强行卖萌可耻好吗? 【系统感受到宿主传来的森森恶意……】 爸爸,我错了!爸爸,求再爱我一次! 不能再被减时间了,会完不成任务的! 还好,系统似乎很满意她的认错态度,没有说要减时间,也没有再说话。 等了好一会儿,柳娇娇终于确定系统大人高抬贵手放过她了,这才抬手擦了一把额上不存在的冷汗。 她家系统真心是太难伺候了,就跟女人到了更年期一样,翻脸比翻书还快,完全get不到它想要的点在哪。 这就是个活祖宗啊!心好累! 在被狠心的系统减少二十天后,明天就是任务完成期限的最后一天了,距离系统要求的一千两银子只差一两了。 对,你没有看错,截止今日,清心坊总共挣了九百九十九两银子! 一想到这个数字,柳娇娇就克制不住想吐槽。 这是个什么鬼?为啥好死不死就差这么区区一两?这数字真心坑爹! 不过没关系,区区一两银子罢了,明天随随便便就能挣到手,可真到了第二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是说今天的二十桌菜和二十只叫花鸡全是以前就订出去,人家已经给了银子,不需要再付钱的?”柳娇娇看着柳强,一脸懵逼。 柳强不知道她为啥表情变得有些看不懂,但还是尽职尽责答道:“没错,我们店的叫花鸡和菜已经订到了下个月,阿珺说懒得算账,所以订的客人定金都给的全款。” 原来她是被自家那个小哥哥莫名其妙的给坑了。 不可能去责怪柳珺,她护短,好在这会儿才开张,应该还会有来订餐或者充卡的客人,不过一两银子嘛,整整一天还挣不来吗? 事实证明,有时候整整一天还真就挣不到一两银子。 眼看着距离食肆关门的时间只有一个时辰了,就跟闹鬼似的,一个来订餐和充卡的人都没有。 莫非是镇上的人消费能力达到一个饱和状态了?不可能啊,食肆开张到今天也才十天啊! 柳娇娇百思不得其解。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少了,她眼珠子一转,对柳强说道:“柳强哥,你明天不是要回村里看村长爷爷吗?要不要买只叫花鸡回去孝敬他老人家啊?我亲手给你做哦!” 柳强没弄明白她的意思,但叫花鸡确实好吃,他也愿意孝顺下自己爹,立刻点头道:“行,那就买两只回去吧!我爹娘一人一只!” “好的,没问题!”柳娇娇眉开眼笑,就喜欢这种爽快人。 一只叫花鸡定价一两银子,现在柳强要两只,直接给他个员工价五折好了,刚好能挣来最后那一两银子。 柳强听到柳娇娇的定价后那是感激不尽,立刻掏出一两银子递过去。 柳娇娇开心的把银子塞进荷包里,然后蹦蹦跳跳地去后厨给他烤鸡了。 看着她格外开心的样子,柳珺从柜台那里走了过来,好奇问柳强道:“娇娇这是咋了?” 柳强把两人方才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耸肩道:“就是这样,我也不知道她为啥突然这么开心。” 柳珺微微眯起双眼,莫非跟那一两银子有关? 他清楚柳娇娇的为人,绝对不是个斤斤计较的,当初能给村长送那么重的礼,还能提拔柳强,怎么会在乎两只叫花鸡?以她的性格肯定直接送了,断不会收银子的。 只是一时半刻他也想不出其中关键,只得回到柜台,寻思着等关店后再去问她。 夜幕低垂,食肆关店后,柳娇娇寻了个借口跑去没人的隐蔽地带,然后在心里呼叫系统。 系统大人,开店任务已经完成,求奖励! 【滴……主线任务尚未完成,食肆收益截止现在为九百九十九两银子。】 别闹,刚刚卖给柳强那两只叫花鸡你没算进去吗?凑够一千两了。 【投机取巧行为系统无法认可,距离任务结束还有四个小时,请宿主努力做任务。】 柳娇娇:“……” 卖给自家伙计算什么投机取巧?亲兄弟都明算账好吗?系统大人你不能这样上纲上线! 【距离任务结束还有三小时五十九分,请宿主努力完成任务。】 苍天啊,大地啊,这是想要逼疯她吗?人干事儿? 【本系统不是人。】 总有一天,我跟你讲,总有一天……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110、双皮奶 四个小时挣一两银子,听起来时间还是很充裕的,但是这里是古代,入夜就要全城宵禁的古代。 柳娇娇算了算时间,距离食肆关店就剩差不多十分钟了,然后就要宵禁,路上严禁行人走动,全部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 也就是说她只有十几分钟时间去挣银子。 虽然早就知道自家系统是个不坑不死星来的,但事到如今,感觉自己被逼入绝境的柳娇娇还是忍不住暗骂了几句。 柳珺见她神情不对,忙走了过来,关切地问道:“娇娇,怎么了?” 柳娇娇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努力平复暴躁的心情,然后再度睁开眼睛看向柳珺,语气郑重地问道:“哥,带所有伙计出去想办法拉些客人来,就说食肆今日开业十日送福利,闭店前友情价让客人品尝店里即将推出的甜品,时间截止到闭店,过时不候!我没时间跟你解释,快去!拉来的客人越多越好!” 令堂的,幸好她上午客人没来时她想着今天能完成任务了心情好,所以在厨房里研究了下,折腾了几份双皮奶出来,原想着晚上闭店后跟柳珺他们一人分一份,现在只能先拿出来卖了。 古代没有冰箱,但幸好这会儿刚立春,天气还很冷,所以做好的双皮奶密封好了浸泡在冰冷的井里,就跟放在冰箱里一样,早已经成型。 这还是柳娇娇第一次尝试做双皮奶,现代时倒是特意去顺德吃过正宗的,但那时候她太忙了,而且嫌做这个费时间,所以虽然早就把做法背得滚瓜烂熟,却从未亲自上过手。 也亏得自打学厨,手愈发灵巧了起来,所以做得还算顺利,只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就做了六份,也没办法试吃了,吃掉一份就要少卖一份钱啊。 柳娇娇从后院井里捞起那几份双皮奶,咬咬牙,直接端到了食肆大堂。 好在这些天食肆算是打出了些名气,加上一直以来的饥饿营销,导致很多人一直慕名却根本排不上队来体验一把,而且商业街上多的是店铺,那些个店主兜里都是有些闲钱的,听到有这样的福利,立刻跟着招揽的伙计结伴而来。 柳娇娇看到一瞬间来了这么多人,懵了一会儿,然后立刻稳定心神,走到柳珺身边,一把将他拉到了一边无人的角落。 “哥,一会儿你去应付这些客人,就说因为是新推出的甜品,所以准备的不多,只有六份,此甜品名为双皮奶,牛乳制成,香甜爽滑,入口即化,因今日是友情价,每份只售二钱银子,数量有限,先买先得,明白了吗?”柳娇娇压低了声音交代道。 柳珺闻言蹙眉道:“二钱银子还是友情价?是不是略贵了些?” 自家小哥哥真没有什么经商的头脑,柳娇娇又没时间跟他细说,只得无奈道:“哥,这样吧,你去跟柳强哥说清楚,然后你们打配合,他知道该怎么做。” 柳珺自己也清楚自己在经商上面的短板,闻言立刻点头找柳强去了。 不一会儿,柳强便直接站了出来,冲着被伙计们拉来的客人拱手笑道:“各位客官,小店今日恰好开业十日,这些日子一直受到各位的照顾,本人谨代表老板向各位道一声谢,还希望以后的日子里大家伙多来照顾生意。” 柳强天生就是个做生意的料,一番话说得如沐春风,客人们听着舒服,都跟着拱手回礼外加捧了几句。 有急性子的人直接开口问道:“你们店的伙计说你们老板弄出了一种什么很特别的甜品,说先到先得,而且会低于原本售价出售,是不是真的?” 柳强点头道:“没错,我们老板的厨艺大家伙有来品尝过的定然清楚,那跟寻常的食肆定是不同的,这回我们老板弄出的这款甜品名为双皮奶,主要材料是牛乳。” 听到是牛乳,不少人顿时打了退堂鼓,无他,这个时代的人对于牛乳除了煮沸后饮用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做法,所以大多人都觉得腥气太重,不好这口。 柳强自然也是清楚这点的,但他相信柳娇娇的厨艺,所以半点犹豫都没有就开始忽悠了起来。 “各位别急,主要材料的确是牛乳,但我们老板的手艺大家伙还不知道吗?她啥时候弄出过跟别人一样的东西?老板说了,双皮奶香甜爽滑,入口即化,而且女子若是常用,可以让皮肤变得白皙。” 这点柳娇娇绝对没骗人,牛奶本来就有美白嫩肤的功效,不过单靠吃双皮奶……咳,每天吃连续吃的话应该能有那么点作用的吧? 一听这话,两个女性客人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异口同声道:“真的?多少银子一份?” 说完后,相互对视一眼,然后同时嫌弃的别开头不看对方。 柳强笑着道:“牛乳其实不算太贵,但因为老板制作时加了些材料,加上制作一份双皮奶需要一整天的时间,所以定价为五钱银子一份。” “那么贵?” “不过一个甜品就卖五钱银子?你这不是跟抢一样了?” 有些客人开始躁动了,脸色变得很不好看,倒是有机灵的立刻高声问道:“伙计不是说今儿会给个什么友情价吗?” 柳强笑着冲那人点点头,道:“是的,所以今日各位购买的话,一份只需要两钱银子,算是半卖半送了,纯粹图个大伙开心。” 这就是商业里一种常见的手段了,先故意给你个高价,你肯定不乐意,然后虚晃一枪,再告诉你给你打折了或说那就给你个最低价吧,最后价格直降一半,客人立刻就会觉得自己捡到了便宜。 实际上呢?商家该挣的还是挣到了,不过就是利用了客人贪便宜的心理罢了。 柳娇娇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对柳强的评价也不由高了几分。 这小伙根本没有学过这些商业技巧,完全是在那凭着本能发挥,但却能极快的把握住顾客的心理,这绝对是个经商人才啊! 看来让他负责采购和销售这块真没错,自己果然是慧眼识人,棒棒哒! 柳珺虽然一直没有开口,把一切都交给了柳强,但一路看下来也多少学了点,又在扭头看柳娇娇时注意到她眼中对于柳强的赞赏,心底微微一酸,愈发认真的看了起来,发誓一定要学会更多,这样以后才能更好的帮妹妹。 原本因为五钱银子打退堂鼓的客人听到只要两钱银子了,顿时收住准备离开的脚步,纷纷举手示意自己要来一份。 柳强忙伸出双手做了个往下压的手势,示意众人安静,然后用带着歉意的声音道:“因为双皮奶制作方法及其复杂,所以老板只做出了六份,想要购买的客人请去柜台那付银子,先买先得!” 一听这话,众人几乎拿出非一般的速度往柜台奔去,掏出银子递给柳珺,那架势不像是在买东西,倒像是在上杆子送银子。 六份双皮奶很快就一扫而空,买到的欣喜不已,买不到的遗憾叹气。 但因为也不知道具体是个啥味道,遗憾的空间还是有限的直到一个急性子的客人直接开吃,那散发出的浓浓奶香,他手里那一看就极有食欲的双皮奶,和他吃了一口后瞬间睁大的双眼和继而开始狼吞虎咽的进食速度,顿时让那些没有买到的客人郁闷得捶胸顿足的。 一个没买到的客人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位兄台,味道如何?” 跟双皮奶奋斗的客人一边吞咽一边回道:“好吃!真好吃!” “如何个好吃法?” “真的是入口即化,而且牛乳味道特别浓郁,却半点腥气都没有,嫩滑无比,有点像那种蒸得极好的鸡蛋羹,却比那个口感更佳,甜得是恰到好处,好吃!真好吃!我觉得我还能再吃十份!” 这位客人估计是个吃货,点评的极其到位,而且用词就跟专业点评的一样,听完他的话,那些没买到的更郁闷了,而那几个买到的则连忙把双皮奶仔细小心的护在怀里,虎视眈眈的看着其他人,生怕自己那份被人给抢了。 一直默默站在角落里的柳娇娇看到眼前的情景险些笑出来,挥手招来一个伙计,小声对他道:“你且记住方才表扬咱们那客人的样貌,待他下次来光顾通知我一声。” 伙计有些不解道:“小老板,这是为何?” “他这张嘴是真会说,免费帮我们做了个宣传,于情于理我都得好好感谢下人家啊。” 伙计这才明白,点头领命。 这种客人柳娇娇是最欢迎的,因为还能带来广告效应,这个时代可没有广告和代言一说的,不过她不介意给对方些好处,比如打个折送个菜啥的,总不能让人家白忙活一场啊。 最后一两银子成功挣到,系统发布的任务也算是顺利完成了,柳娇娇闭店后便跟着柳珺离开,她准备等回到自己闺房再去跟系统要奖励。 这次的事情也给她敲了个警钟,要不是她临时心血来潮弄了几份双皮奶出来,拿什么去在十几分钟内挣到钱?所以啊,以后不管系统发布啥任务,都得提前做个两手准备才行。 坚决不让这个破系统再弄得她手足无措了! 111、开启随机模式 【滴……宿主成功完成主线任务,奖励20000积分,现有积分-30500。】 前面的话听着很爽,但最后那句……柳娇娇真的好想装作自己啥都没听到。 辛辛苦苦好些年,还是活在解放前。 作为一个有着系统外挂的穿越女,不但没有得到啥好处,积分还负到了三万多,依照系统的尿性,积分想成为正数的可能微乎其微。 她感觉自己这辈子都要为系统打工了,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惨得不要不要的。 似乎是感应到了柳娇娇那发自内心的悲鸣,系统再度出声。 【宿主是否需要开启快速赚取积分的支线任务?】 柳娇娇先是眼睛一亮,然后表情立刻转为防备,她不相信系统会这么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系统大人,做支线任务是不是有啥特别条件? 【宿主智商棒棒哒,深刻地理解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句话的精髓。】 呵呵,不要以为说几句好听的就能降低本姑娘对你的防备,这套已经不管用了,赶紧说清楚! 【宿主如果想在短期内挣很多的积分,必须开启随机任务模式。】 随机任务模式?听起来就很坑啊有木有?但是柳娇娇实在太缺积分了,没有别的选择,只得耐着性子听系统继续忽悠。 【所谓随机任务模式,就是宿主会因为某个人或者某件事不经意触发支线任务,任务难度有高有低,全凭宿主运气。如果宿主在规定时间完成任务,会获得一大笔积分,还有可能得到随机掉落的宝箱,开启宝箱可以获得奖励,包括积分、实物、技能等等,总之,一切皆有可能。】 好处这么多,那惩罚肯定会更重吧?完不成任务的惩罚是啥?一次性说完让本姑娘死心。 【惩罚亦是随机模式,本系统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惩罚,而且宿主几率在宝箱内获得保护卡,凭保护卡可以免除一次惩罚。】 啧啧,感觉自家系统自打两次升级以后貌似越来越高端了,把网络游戏里用来迷惑玩家的那套玩得是贼溜贼溜的。 她真的很想说自己拒绝这个安利,但考虑到那-30500的积分…… 好吧,明知道是个坑也得往下跳,谁让她有看不得积分是负数的强迫症呢? 系统大人,开启随机任务模式吧! 【随机任务模式开启,请宿主选择此模式的持续时间,一,一个月;二,三个月;三,半年。友情提示,模式持续时间越长,触发的支线任务越多,宿主可以获得的积分也越多。】 可承受风险的几率也越大啊喂!你以为你不说本姑娘就想不到这点吗? 【机遇总是会伴随着风险的,请宿主做出选择。】 柳娇娇陷入思索。 一个月肯定是不行的,三万多积分一个月怎么可能挣得回来?总不可能三天两头出现支线任务,而且每次都能顺利完成吧? 半年似乎又太长了点,做这种随机任务就跟腰里别着个定时炸弹一样,指不定啥时候就被坑了。 想来想去,只有三个月这个选项稍稍靠谱一些,就选二了! 【好的,随机任务模式成功调整为三个月,宿主加油,你是最胖的!】 柳娇娇默默看了一眼自己那无比苗条的身材,对着空气竖起右手中指。 双皮奶的反响完成超出了柳娇娇的预计,吃过的还想吃,没吃过的眼馋得紧,几乎每个进店的客人问伙计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家那什么双皮奶啥时候开售? 柳强和店里其他伙计几乎被问得烦死了,只有柳珺没被骚扰,不得不说,冰块脸有时候还是挺能唬人的,开店至今就没有客人主动去跟他搭过话,柳珺算是史上最清闲的食肆掌柜了。 柳强第十八次跑进厨房跟柳娇娇抱怨道:“娇娇啊,你倒是给我透个底啊,那双皮奶咱到底啥时候开售?我都快被那些客人给生吞活剥了!” 他是真没撒谎,因为不是每个客人素质都高,有人问得很礼貌,有人就会胡搅蛮缠,应付这些人他觉得自己的那点子耐心几乎快要全部耗尽了。 柳娇娇笑着安抚道:“我不说说了吗?等过几天。” “过几天究竟是几天啊?不行,你必须给我个准数,我真的是怕了那些人了!” “三天,你去跟客人说,三天后本店会推出三种甜点,双皮奶便在其中。如果客人当天消费达到十两银子,免费赠送一份甜点,消费达到二十两银子,免费赠送两份不同的甜点,以此类推。” 柳强闻言微微皱眉,犹豫着问道:“你这意思是那些甜点不单卖?” “单卖就不值钱了。”柳娇娇耐心的给他解释,“你就跟客人们说,因为这三种甜点制作工艺复杂,而且极费时间,所以暂时没办法单卖,但银卡极其以上的会员,可以用一两银子的价格购买甜品礼盒,三种甜品尽含其中。不过这也是限购的,每张会员卡每三日只能购买一次,而且必须持卡本人购买,出借无效。” 柳强想了想,说道:“你的意思我基本明白了,但银卡和金卡的会员大多数都是做老爷的,怎么可能每次都亲自来买,必是吩咐家里下人来买,你若是强势立这样的规矩,怕是会得罪他们。” 柳娇娇赞许的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你要不说我差点就忘了这点了,你考虑得很周全,那就规定只能持卡本人及家中下人购买,出借无效。” 柳强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腼腆道:“我也只是刚好想到这点罢了,我现在就去回他们的话。娇娇,你是躲在厨房里不知道外面的情况,若再被那些人不停追问下去,我都怕我会忍不住发脾气了!” 柳娇娇理解点点头,不管古代还是现在,做服务工作就得受气,所以她才给出那么高的薪水,也算是给他们一些鼓励和安慰了。 因为老李头的提醒,肖念已经从帮厨降为洗菜择菜的了,工作范围从灶台前变成了厨房一角,有心继续偷师吧,但所在的位置刚好背对着灶台,厨房里又人来人往的,把他的视线几乎全给挡住了,啥都看不清。 肖念心里那个气啊,特别是看到那个手脚没他利索,人也没他精明的二虎得了柳娇娇青眼后,心里的郁闷、悲愤和不服气几乎都要掩饰不住了,偶尔故意瞟向二虎的眼神里都带着寒意。 柳娇娇没注意到他的不妥,毕竟她是主厨,而且厨房里那么多人,她盯着灶台都来不及,哪有时间挨个注意每个人的不同。 夜幕低垂,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伙计们把食肆全部打扫干净以后,清心坊闭店。 柳娇娇没有急着走,而是拉着柳珺和柳强去了二楼的天字号包厢商量事情。 一进门她就跑长沙发那趴着,直接喊柳珺帮她按摩肩颈。 在灶台上站一天真的是太累了,若不是考虑到男女有别,她特想让柳珺给她来个全身按摩,谁让小哥哥的手艺太好了呢,比她在现代时花钱去的专业按摩院按得舒服多了。 柳强看着柳珺细心温柔的替柳娇娇按摩,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 也就柳娇娇年纪太小没感觉出不对来,这些日子下来,基本上店里所有伙计都察觉到柳珺对柳娇娇的不同了,害得他不停跟人解释这俩不是亲兄妹,完全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并且一再嘱咐他们不要在柳娇娇面前露出半点口风来,姑娘年纪还小,名声要紧,否则指不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瞧瞧这郎情妾意旁若无人的亲热劲儿,他都快没眼看了。 如果柳强是现代人,一定知道这种感觉就叫被人强喂了一嘴狗粮。 感觉身体稍微活泛些了,不再那么僵硬,柳娇娇喊了停,然后坐了起来,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和衣裙,对着柳强道:“柳强哥,明日起得麻烦你抽空出去走几趟,多弄些牛乳、蔗糖、冰糖、鸡蛋、水果回来。” 幸好这个时代有蔗糖,否则她可做不出啥好吃的甜点出来,得先寻思着怎么提炼白糖了。 柳强立刻点头,知道她是要为三日后出售的甜点提前做准备了,“具体要准备多少?水果有什么特殊要求吗?” 柳娇娇特别欣赏他这点,做事考虑周全,是个稳妥可靠的。 想了想,她说道:“牛乳先弄个20斤,蔗糖、冰糖各10斤,鸡蛋尽量多弄些,除了做甜点,做菜也需要的,至于水果嘛,你就找当季的,一定要品质好的,你明天先看看能弄到几种再说。” “行,明天我就去。鸡蛋最好买,咱们也不需要一次囤积太多,我先按两百个收吧,用完再补便是。只是咱们这镇上毕竟位置偏僻了些,卖牛乳的人不多,我不确定能不能买到20斤,毕竟这玩意不禁放,商家不会进太多的,怕坏了。” 这就是没有冷藏冷冻工具的悲哀了,不过即便是啥都有的现代,牛奶也是不能长期存储的,最多也就二十多天。 “行吧,反正一切交给你了,多有多的做法,少有少的做法,没事儿。”柳娇娇倒是没怎么担心,大不了买来的牛乳全拿去做双皮奶,至于其他的两个甜点不用牛奶就好了呗。 不过明天得去铁匠铺那看看她预定的古代版烤箱做出来没,若是做成功了,嘿嘿,大把的甜点就要面世咯! 112、三种甜点 三天后,清心坊生意爆满,都是为了那三种今日上线的甜点而来。 柳强是个有本事的,也不知动用了多少人脉陪了多少笑脸,总之,柳娇娇需要的原材料全部都买了回来。为此,柳娇娇直接多给了他两个月工钱作为奖励,喜得柳强恨不得掏心掏肺来一通忠心宣言。 今日的二十桌客人都是几天前预定的,原本每桌不过坐个三四个人,就因为都想尝尝那据说十分美味且特别的甜点,硬生生是一桌挤到了七八个人,三个包厢的十人桌更是被迫加了位子,平均每个包厢十五个人。 客人一多,伙计和服务员就更加忙碌了,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来使。 后厨里也是忙得热火朝天的,吃饭的人增加了,那么提前订的那些菜肯定就不够了,基本上每一桌的客人都要求加菜,一方面是为了让大家都能吃饱,一方面是想凑够送甜品的消费额。 谁让只有银卡及以上的会员才能单独购买那几种甜品呢,为了吃的,大家也是豁出去了。 看着被柳娇娇安排帮着做菜的二虎,再看看自己眼前那一大盆似乎怎么都择不完的菜,肖念眼里闪过一抹恨意。 他恨突然对他转变态度的柳娇娇,更恨抢走他偷师机会的二虎,恨意之凶猛,几乎让他险些摔盆离去。 仇恨的种子已然在柳娇娇不知情的情况下悄悄种下,只等开花结果。 柳娇娇今日准备拿出来售卖的三种甜点分别是双皮奶、老式鸡蛋糕和蛋挞。 烤箱前日便被巧手的工匠送来,她特意试了几次,除开制作过程复杂些,时间花费的长些之外,基本上没啥缺点。 毕竟身处没有任何高科技的古代,她不敢要求太多,勉强能用就已经很不错了。 双皮奶一大早她便已经做好放在井水里天然冷藏,还专门让柳珺在井边盯着,除非她或者柳强去取,否则绝对不能交给别人。 老式鸡蛋糕又叫槽子糕,是柳娇娇儿时最爱吃的零食,自打开始学厨,她便一直想着啥时候亲手做一回,也算是对过去的一种怀念。 所以,她早早就让雷钟找工匠弄了套梅花形的模具,就为了有天能亲自动手做一回鸡蛋糕。 先将鸡蛋打入无水的容器里,然后加入适量蔗糖,因为没有打蛋器,只好用长筷子来代替,幸好有了空间灵泉的滋润,否则就凭她这小身板,连续低速地打鸡蛋手都会废掉。 把鸡蛋打到可以拉出菱角时,加入用筛子筛过的面粉,快速用划十字的方式搅拌,然后加入一些玉米油搅匀。 接着,将调制好的蛋液慢慢倒入模具里,九分满即可,再在表面撒上些白芝麻,接着放入烤箱,不断观察火候,等着烤好出炉便是。 这里面最麻烦的就是玉米油,一开始柳娇娇以为这个时代是没有玉米的,毕竟现代时看过一些相关的书籍,据说是在明朝时期才传入我国的,可这个架空时代某些时候真心给力,给力到她都情不自禁怀疑之所以这个朝代在历史里没有记载是因为曾经某位穿越前辈改写了历史导致。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她完全不用烦恼到哪找玉米,以及如何用玉米胚芽提炼玉米油,只不过顺口跟柳强提了句,人家便直接把成品弄回来了,只说价格有些小贵,却没有半点稀奇之处。 不过那位穿越前辈估计是搞农业的,而且是那种半点厨艺技能都没有且不感兴趣的主,所以她顺利找到玉米油,才有了在吃食上得以领先其他人的机会,也导致很多可以拿来做甜点的材料根本都不知道该去哪弄。 昨天她已经尝试性的做了好几次鸡蛋糕了,二虎一直在旁边看着,她也指点了几句,所以很放心的让他守在烤箱那调整火候,自己则开始制作蛋挞。 因为刚立春,世面上的水果极其有限,除了苹果就是梨,所以她便决定用苹果代替黄桃做水果挞,葡式蛋挞对于味道要求极高,她这个新手还是不要贸然尝试了,免得砸了自己招牌。那群古代人吃不出来,但她可是有强迫症的,绝对不会把自己都瞧不上的食物卖给客人。 首先得做蛋挞皮,这个需要黄油,幸好这个时代也有匈奴,而匈奴人是世界上最早加工食用黄油的民族,而且一直与内陆通商,所以虽然费了些功夫,但在刘员外的帮助下,还是弄到了一些。 在盆里放入适量的面粉和黄油,然后倒入凉开水,接着柔成面团,用不会透气的干净布料盖上,没办法,没有保鲜膜的情况下她只能找其他东西代替了。 将面团放入冰里面冷藏一个小时,这些冰还是昨日柳强见她一直靠井水冷藏东西时好奇问她,然后直接告诉她可以用硝石制冰,她才猛地想起还有这种制冰方法,然后特意让柳强弄了些硝石回来制成的。 硝石可以制冰貌似是初中就学过的知识,她竟然忘了个彻底,还让一个古代人来提醒她,感觉真是醉醉哒,有种淡淡的忧桑。 等一小时后把面团取出来,把它擀开,然后涂抹黄油卷起,接着,给卷起的面包上那不透气的布,继续冷藏半小时,接着将面切成一厘米左右的面团,捏成圆盘的形状。 古代工艺做不出现代那种薄薄的锡纸,所以她根本没办法弄出模具来,只好用土办法,手工捏制,再将其冻硬,接着将准备好的蛋挞水小心翼翼地倒进冻硬成型的蛋挞皮里面,倒七分满,然后放入切好的苹果果肉,再放到烤盘里,进入预热好的烤箱里烘烤。 幸好她机灵,让工匠弄了三个烤箱出来,也幸好厨房在装修时就已经预留好放置烤箱的位置,否则以她这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破性子,今日绝对要打一场乱仗了。 因为蛋挞太费时间,所以只能最后呈现,中午来的客人只能吃到双皮奶和鸡蛋糕,而且因为是赠送品,所以每桌限了量,双皮奶只上两份,鸡蛋糕只上四个。 对此客人肯定是有意见的,但柳强直接表示没有办法,又拿出那套用料精细、制作耗时的说辞,这才勉强平息了众人的抗、议。 那些个金卡和银卡的会员在得知今日出售三种甜点后,早早便派了家里的下人过来等着,而且在柳强解释了蛋挞还需要等待挺长时间够,他们都非常善解人意的表示没问题。 来前家里老爷夫人便交代了,要想吃到好东西,肯定是要花时间等待的,让他们尽管放心大胆的排队等着就是,只要能顺利买回来,等多久都不是问题。 可要是没买回去,那么他们屁、股估计就要遭殃了,所以一个个对着柳强客气得很。 一直到下午三点左右,第一盘蛋挞才成功出炉,赶紧先满足了那些个凑齐了三十两消费额等得脖子都长了的客人,然后才开始按排队的顺序给那些会员准备可以打包带走的食盒。 因为是第一天推出新甜点,所以柳娇娇没有采用饥饿营销,来多少卖多少,好在店里如今的金卡银卡会员不多,大伙没尝过味道不敢多买,而且每天只限二十桌客人,否则估计到闭店时间都卖不完。 闭店后,柳娇娇柔着已经酸痛到麻木的胳膊,对柳强道:“柳强哥,赶紧写个告示贴外面,明天起,会员限量购买,银卡会员一人一盒,金卡会员一人两盒,否则明天我胳膊绝对会废掉的!” 柳强忍俊不禁道:“你是预见了他们明天肯定会再来买而且多买是吧?” “我的手艺你还需要怀疑吗?忘了昨天你吃过以后的表情了?对了,我特意留了一盒,你跟守店的伙计晚上饿了吃。” 想到那绝佳的滋味,柳强觉得口水都快下来了,忙谢过柳娇娇,然后连今天的收入都不报告了,抬脚就往厨房跑。 柳珺则是走过去扶她躺下,然后默默地帮她按摩。 柳娇娇舒服得哼哼了几声,然后闭着眼睛对他道:“哥。我也给你留了一盒大的,一会儿你拿回去跟师父一起吃,记得明天把他吃完以后的意见告诉我。” “嗯,放心。”柳珺从来都是最贴心的,只做事,不多话。 “哥,我悄悄告诉你,我还能做出很多很多好吃的甜点,可是有些材料我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要不然我每天都做给……”柳娇娇实在是太累了,加上柳珺按得舒服,说着说着便睡着了。 柳珺一直等到她呼吸平缓睡熟了以后才缓缓停手,然后蹲在她的身边,轻轻撩起她一抹秀发,带着温柔无比的笑容,轻声道:“你是想说每天都做给我吃对吗?那我可就等着了。” 说完,他低下头,轻柔地在柳娇娇发顶印上一记轻吻,无比温柔,无比虔诚。 113、危机突现(1) 无论在哪个年代,吃货都是人类重要的组成部分,老祖宗不早就说了“民以食为天”嘛?所以,清心坊推出的三种甜点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成为镇上有钱人的新宠。 没办法,价格决定一切,普通老百姓哪里舍得买这么贵的东西,再好吃也不会买。 食肆对于甜点礼盒的定价是六两银子,里面包含了两份双皮奶、十个鸡蛋糕和四个蛋挞。 贵肯定是挺贵的,但柳娇娇表示食肆的甜点必须走精品路线,若是卖便宜了怎么体现得出它的价值?而且这些东西制作起来确实非常麻烦,工具都是花钱专门定制的,不卖贵点怎么收回本钱? 对此柳珺完全没有意见,妹妹说的都是对的,柳强也没有意见,经过这些天的磨炼,他已经越来越有生意头脑了,用柳娇娇的话说,以后肯定是个成功的奸商。 至于老李头和雷钟,根本就不会参与到店铺的经营里面来,一个作为品质顾问,一个作为最佳外援,默默在背后为食肆保驾护航便是。 这天下午,柳娇娇正在后厨做事,柳强突然跑了进来,顾不得她还在做菜,一把将她连着手里的锅铲拉到一边,面色紧张地压低嗓音道:“娇娇,出事了!有人说在咱家吃了东西后中毒了!现在带了一群人在外面闹呢!” 柳娇娇没有太过惊慌,开店总会遇到这样的事情的,不管是那些眼红店里生意好的同行,还是想碰瓷讹钱的恶棍,总能找到机会对店铺下手的。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现了,算起来食肆开张至今还未满一个月呢。 “你先别急,赶紧找两个机灵的伙计,一个去保和堂找我爷爷,一个去刘府找媛媛姐,让她跟刘员外说说,把府衙那里打点一下,需要多少银子我们都出。”柳娇娇低声吩咐道。 柳强忙点头应下,但神情还是满掩焦急,追问道:“你哥让我问你,要不要先把那些来闹事的人拿下?” “店里那么多人看着呢,不好直接跟他们动手,免得被反咬一口,我哥性子直,应付不了那些人,只能辛苦你先委屈一下拖延时间。” “行,那我现在就去!” 虽然两人说话声音极小,而且又特意远离了厨房众人,但大家还是敏感的发现了问题,二虎立刻担心地问道:“小老板,是不是出啥事了?” 他现在基本上算柳娇娇的半个徒弟,整个后厨里只有他最有发言权。 柳娇娇没有细说,只是问他道:“如果我不在后厨的话,你自己能全部上手吗?” 二虎闻言微愣,然后有些没有自信的说道:“基本步骤倒是都记得,但……”他的手艺还没法跟柳娇娇相提并论。 原本柳娇娇想用个激将法让二虎暂管后厨,自己好去前面处理事情,但是想了想,二虎为人是老实肯干,但天分确实是差了点,真让他掌厨的话估计客人接受不了。 还是要为食肆好不容易打出来的名声负责啊! 无奈之下,她仔细清点了下还差多少菜没上,发现还差五桌,只得让二虎帮着赶紧把现在手头的菜弄好,然后让伙计端出去,接着吩咐厨房众人暂时停工,等她回来再说。 二虎和伙计们见她表情严肃,根本没敢多问,只点头领命便是,肖念却突然出声道:“小老板,外面到底出啥事了?您可不能瞒着我们呀!” 此言一出,原本就好奇加担心的几个伙计纷纷附和。 清心坊给的工钱丰厚,而且店铺名声也响亮,走出去说自己在这干活都有面子得很,他们担心店铺出了什么大事情,万一倒闭了咋办?他们到哪里再寻一份又体面待遇又好的活计啊? 二虎皱眉呵斥道:“好好干你们的活,问这么多作甚?” 肖念阴阳怪气的嗤笑道:“小老板还在呢,啥时候轮到你在后厨里呼三喝四了?” “你!”二虎气急,可偏偏是个嘴笨的,一时半刻不知道怎么怼回去,只好狠命地瞪着他。 见柳娇娇一直不吭声,另一个怼二虎心存妒忌的人开始落井下石了,“不过就是个帮厨,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 “你!你们!”二虎肺都快要气炸了,忙回头对着柳娇娇手舞足蹈的解释,“小老板,你相信我!我没有!真没有!” 柳娇娇安抚的拍拍他的胳膊,说道:“别急,我心里有数。” 说完,她卸下自己的围裙,接着将裹上去的袖子放了下来,轻轻拍了拍以后,将双手背于身后,眼神平静地扫过厨房众人,淡淡开口道:“还有谁对二虎有意见的?都站出来挨个说清楚吧,放心,我为人还是很公道的,一不徇私,二不秋后算账,说吧。” 厨房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后,才有两人站出来说二虎的不是,说来说去意思其实跟刚刚两人说的差不多,就说二虎狐假虎威什么的。 柳娇娇耐心地听完,然后问道:“还有人对二虎有意见吗?别怕,正好我也想了解下大家伙的想法,有啥就说吧!” 不过这回再也没有人跳出来指责二虎了,整个厨房加上柳娇娇一共是十个人,将近三分之一的人都觉得二虎为人有问题。 柳娇娇不由有些怜悯地看向已经被气得脸都憋红的二虎,调侃道:“我今儿才知道这么多人看你不顺眼呢。” 二虎都快被气哭了,眼圈泛着红,却倔强地咬牙忍着,带着委屈和悲愤道:“我没有!我真没有!” 不能再逗了,一会儿这虎背熊腰的大小伙非得真哭出来不可。 柳娇娇扭头看向包含肖念在内的四人,神情转为严肃,语气冷冽却坚定无比地说道:“一会儿我会让掌柜给你们结清工钱,明天你们不用再来了!” “什么?” “不是,小老板,这可是你让我们说的啊!” “对啊,小老板,你不能这样啊!” 柳娇娇装作掏耳朵的动作,抬眸道:“我是让你们说,说完后果自负,有问题吗?” 肖念站出来,一脸愤怒道:“是你说不会徇私,也不会秋后算账,我们才说实话的,你这样出尔反尔,对我们不公平!” 其他三人立刻跟着附和,一定要柳娇娇给个说法出来。 柳娇娇等他们声讨完以后,突然笑了起来,但笑容冰冷,带着讥讽,笑意不达眼底,一字一顿慢慢说道:“你们扪心自问,你们说的真的都是实话吗?你们不过就是嫉妒二虎罢了。你们自己其心不正在先,现在还敢跟我玩倒打一耙是吗?” “敢出言诋毁他人,就要敢承受这么做的代价!我就是因为不徇私,所以我的店里容不下你们这样的人!我说了不会秋后算账,所以我现在直接跟你们算账!所以,我哪句话出尔反尔了?” 说着,她信步走到肖念面前,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 虽然她个子要矮肖念一大截,但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却让肖念忍不住后退了两步,甚至于不敢直接与她对视,略带慌张地移开了自己视线。 “我本不想那么快处置你,但你既然非要跳出来蹦哒,那我也不介意亲手送你一程!”柳娇娇缓缓凑近,故意压低声音,说的话只有肖念一人能听到。 肖念闻言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心里乱成一团麻。 这是什么意思?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还是说她一直都在算计自己? 他越想越乱,越想越慌,不经意间又后退了两步。 在旁人看来,小老板一靠近他他就立刻往后躲,神色慌张,面色苍白,一看就是心里有鬼。 二虎虽然老实,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他一步步步履沉重的走到肖念面前,瞪着他的双眼布满血丝,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亏我一直拿你当兄弟,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对我!”那种被好友背叛的心痛和耻辱感让他恨不得一拳砸过去。 肖念看到他后反倒镇定了下来,露出一抹讥笑,沉声道:“你没我有天分,没我聪明,你有什么资格做我兄弟?而且你若真拿我当兄弟的话,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我每天不停地洗菜择菜,而你却成为小老板的心腹?呵呵,是你先对不起我的,不是我的错!” “你竟然这么想的?”二虎完全没想到他思想如此阴暗,刚想替自己辩解几句,柳娇娇抬手拦住了他。 “不需要跟这样的人浪费口水,你的解释他根本不可能信,也不可能听得进去,因为他自己就是个心思阴暗的人,所以在他看来,其他人也是如此。”柳娇娇淡淡的说道。 二虎眼神一黯,低下头不再说话。 肖念却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然后指着柳娇娇,咬牙切齿道:“我心思阴暗也是被你逼的!凭什么?凭什么你什么都肯教给这个傻子,却不肯教给我?我比他聪明得多!凭什么他可以学到那么多,我却只能每天蹲在角落里洗菜择菜?不公平!你不公平!” “我现在就教你两个道理。一,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因为人心天生就是偏的;二,想踩着别人上位的人,最后往往都会摔得很惨。你且记住了!” “我不服!不服!!” “不服憋着,来人!把他给我扔出去!” 114、危机突现(2) 肖念突然怒目圆睁,对着柳娇娇大吼道:“若是扔我出去,你一定会后悔的!” 柳娇娇压根不想搭理他,径自挥手让二虎带人去拖他。 眼看自己的威胁没起作用,肖念急了,大声道:“你就不想知道外面那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如果你把我扔出去,那件事你就再也解决不了了!” 柳娇娇眼睛一眯,示意几人暂停动作,语气冰冷彻骨,夹带着渗人的寒意直奔肖念而去,“原来此事与你有关。”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肖念身子微微一震,随即强做镇定,冷笑道:“就是我做的又如何?既然你对我不仁,我当然可以对你不义!我告诉你,今天你要么就把二虎赶走,如然后升我做二厨,将你所有厨艺尽数传授与我,大家都好过,要么咱们就鱼死网破,你把我赶走,你这店也别想再开下去!” 二虎一惊,忙看向柳娇娇,紧张道:“小老板,到底出了什么事?他说这话什么意思?” 柳娇娇面上丝毫没有被人威胁后的恼怒,淡淡答道:“有人说吃了咱们店里的东西中毒了,带着一群人来捣乱。” “什么?”二虎大惊失色,接着狠狠地瞪向肖念,“是你捣的鬼对吧?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我为何不能做出这样的事?”肖念嘴角扬起一抹恶毒的弧度,“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能出人头地,用些手段本就寻常得很。你这种运气好的人怎么会懂我的苦?” “你!”二虎冲上去就想揍人,柳娇娇却一把拽住了他,看似轻松无比的将他扯了回来。 二虎震住了。 他自己有多大力气自己清楚,方才他已然是气急了,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拽得住他,但小老板才多大点,竟然轻轻松松的把他扯了回来,他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围观的众人有几个聪明的也想到了这点,看向柳娇娇的眼神瞬间变得敬畏和好奇起来。 柳娇娇双手抱胸,看似信步闲庭一般向前走了两步,刚好跟肖念站在同一水平线上,然后侧头看着他,眼里带着一丝玩味,开口道:“我很好奇,为什么你觉得你能威胁到我?嗯?是谁给你的自信?” 肖念在食肆待了这么久,自然不会把她当成一般的十岁小姑娘看待,但也仅仅是觉得她比一般的小姑娘聪明一些,早熟一些,绝对不会猜到这个小姑娘身体里有着成年人的灵魂。 听到柳娇娇的问话,他冷哼一声,用带着轻蔑的语气道:“我承认我是在威胁你,而且我认定你不得不接受我的威胁,如果没有我,清心坊就等着倒闭吧!而你跟你那个宝贝哥哥,也要承受牢狱之灾!食肆食物不干净害死客人可不是小事情,即便你爷爷跟刘员外有交情也救不了你们!” 食肆里的人对于柳珺兄妹身世背景的了解有限,只知道两人来自乡下,柳娇娇运气好,得到保和堂东家的喜欢,被认作孙女,两人这才鸡犬升天来到镇上开食肆,就连开店的本钱都是雷东家出的。 至于两人和刘员外一家的渊源,店里除了柳强以外没人知道,所以大伙都以为刘员外是看在雷东家的面子上才照顾这家店的,这才有了肖念这番自以为是的话。 柳娇娇最不喜欢跟这种自作聪明的人说太多,因为你跟他说真话他不一定会信,更多可能是固执己见,所以跟这样的人解释就是浪费时间和口水。 柳娇娇用双手虚虚地鼓了几下掌,唇角微弯,看似褒奖实则讥讽道:“算计得很到位,招数虽然下作了点但的确很有效。”当看到肖念昂首摆出一副自得的模样时,她话锋蓦地一转,“不过你却算漏了一点,那就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只是个笑话!” 不等肖念说话,她反手就是一巴掌,直接将他打晕了过去,然后对二虎道:“把他绑起来看好,等我把外面的事情解决了,再来收拾他!” “好!”二虎立刻喊了几个伙计找来麻绳,麻利地把肖念绑成了一个大粽子,然后略带担心的看向柳娇娇,“小老板,真能解决吗?” “放心。”柳娇娇安抚地冲他笑笑,然后伸手指了指另外三个跳出来指责他的人,“这三个也看好了,我一会儿会让柳强哥过来给他们结算工钱,然后再赶他们走。” “是!小老板放心!”二虎答应得格外响亮。他知道自己笨,大事上帮不上忙,所以必须得把柳娇娇吩咐的事情做好,也算是尽了自己的一份力了。 当柳娇娇换了身常服走到前厅时,其他吃饭的客人已经被伙计们一一致歉后送走了,店门已然关闭,隔断了外面那群看热闹的人的视线。 衙门里的官差也已经来了,但对柳强说话十分客气,估计是刘员外去跟县丞打过招呼了。 雷钟也来了,此时正亲自在替那个据说中了毒,正双眼紧闭躺在担架上的客人诊治。柳娇娇察觉到他表情有些不对,便明白此人估计中毒颇深,搞不好会有性命之忧。 抬着担架来闹事的总共有八个人,但主事的为一男一女。 女的大概二十五六岁,姿色普通,一直跪在担架边上哭,一边哭还一边让柳强给她相公赔命,看样子是那名客人的妻子。只不过她哭得看似撕心裂肺,实际上却根本没掉几滴眼泪,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夫妻情深。 男的大概三十出头,长得是五大三粗的,一脸凶相,连心眉,铜铃眼,络腮胡,看上去比素来以凶相出名的熊大还要凶狠几分。 男人这会正扯着柳强的衣襟要求给个说法,身后跟着那几人更是叫嚣着要砸了这家黑店。 柳娇娇利用娇小的身形,避开众人的视线,快步走到柳珺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让他低下头,然后小声说道:“哥,你去帮帮柳强哥,但切记自保为主,不要伤人,然后让爷爷来内室,我在那等他。” 要不是柳强先前说了柳娇娇不让动手,柳珺早就想出手了,闻言立刻向前一步挡住柳娇娇,让她顺利避开众人闪到内室,然后走到柳强身边,一把抓住男人的手,用巧劲逼着他不得不松开柳强的衣襟。 “凡事总逃不过一个理字,麻烦你用嘴说话,不要用手。”柳珺的语气很平淡,跟他的相貌一样,冷冰冰的。 男人只感觉自己似乎被个老虎钳子钳住了手,越想挣脱手腕便被钳得越紧,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吼道:“你给老子松手!” 柳珺立刻松开自己的手,半点犹豫都没有,然后上前两步挡在柳强面前,冷冷地看着他。 男人握着自己疼痛无比的手腕,大骂道:“你们这家黑店,下毒害我大哥,不但不给我们个交代,现在还当着差大哥的面对我动手!两位差大哥,你们就看着不管吗?” 两个官差早就得了县丞的吩咐,只要清心坊的人别闹得太过分,尽管给他们时间自证清白,至于其他的装作没看见便是。 于是两人非常默契的同时移开头,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 男人见状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怒骂道:“原来你们是一伙的!难怪你这家黑店敢把东西卖得这么贵,而且还敢草菅人命!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了?” 在男人开骂的时候,柳珺已经给雷钟使了个眼色,并不着痕迹地冲着内室方面努了努嘴,示意他赶紧去一趟,雷钟立刻扯了个借口,说要去里面研习药方,起身往内室走去。 雷钟毕竟是镇上的名医之一,所以那群闹事的人也没拦着他,只是开始七嘴八舌的指责起那两名官差来了。 能在衙门里当差的岂是善茬,根本没有多余的话和动作,直接将腰上佩戴的刀出了鞘,除了那个自称中毒者弟弟的男人,其他几个全部噤了声,还往后退了几步。 “怎么着?被我说中了心虚是吧?想要杀人灭口是吧?那你们倒是现在就砍死我啊!反正我大哥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就不想活了!你们砍死我封住我的口得了!”男人不但不退,还故意上前两步,一副不怕死的模样。 柳珺伸手,快疾如风的在男人身上点了几下,男子顿时被定住了,而且嘴唇不断蠕动着却半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一个官差好奇问道:“掌柜的,你这是?”他来替县丞买过两次次甜点食盒,所以知道柳珺是掌柜。 柳珺面无表情道:“他太吵了,让他安静会儿。” 所以,这就是传说中武林高手才会的点穴之术? 顿时,两个官差看向柳珺的眼神带着崇敬和无比的火热。 柳强也没想到柳珺还有这本事,呆滞片刻后,看向还在那哭诉的妇人,蹙眉道:“都说了这件事其中定有误会,我们清心坊定会查清真相后给你们一个说法,你若还要继续不讲理的哭嚎,是不是也想跟你这小叔一样?” 妇人的哭声和喊冤声戛然而止,看向柳珺的眼神带着一抹惊惶。 柳珺白了柳强一眼,难道娇娇说这家伙有成为奸商的潜质,都会拿他当枪使了。 柳强则是略带讨好的冲他笑笑,实在是这妇人哭得太难听,吵得他头都快要炸了,现在终于安静下来了,感觉空气都新鲜了许多,真好。 115、危机突现(3) 内室。 雷钟的脸色很不好看,叹气道:“娇娇,那人的确中毒了,而且情况很严重,若一直不解毒的话,最多只能撑到明天,但是我仔细查了半天,始终无法查出他究竟是中了何毒,爷爷没用,没能帮得上你!” 柳娇娇安慰地冲他笑笑,柔声道:“爷爷,这不能怪你,只能说那个幕后之人太过毒辣,打定了主意要拿人命来要挟我。” 雷钟神情一黯,接着忽然眉头微皱,带着试探道:“你让你哥叫我进来,是不是心里已经有打算了?” 柳娇娇将方才后厨发生的事告诉了他,他气得拍案而起,怒骂道:“这个肖念就是个小人!世上怎会有如此心思毒辣和厚颜无耻之人?!” 柳娇娇忙替他拍背顺气,安抚道:“爷爷,为这样的人动气不值得,您先消消气,孙女已有主意,还需要爷爷您帮着配合一下。” 雷钟重新坐下,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压住怒气,“你尽管说,爷爷一定帮你!” 食肆前厅,店铺员工与那群闹事者依旧是对峙胶着状态。 那名妇人虽然迫于柳珺的强势停止了嚎哭,但却没有半点要放弃的意思,水眸扫过众人,带着哭腔哀怨道:“你们到底想怎样?明明就是你们店里的东西不干净害了我相公,我与小叔带人来讨个说法可有任何不对?你们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咄咄逼人,是不是非要逼死我们一家人你们才安心?” 柳强耐着性子再次跟她解释道:“你们来时我便已经说了,如果真是吃了我们店里的东西出了问题我们一定会负责到底,可你们直到现在都说不出他究竟吃了什么导致中毒,无凭无据的便上门来闹事,到底是谁在咄咄逼人?” 妇人眼神一闪,接着便用手帕掩住脸低声抽泣起来,“那日我相公与朋友一起来吃饭,我们都没在场,如何知道他究竟吃了什么?” “那你便叫他那位一起吃饭的朋友来啊。” “他有事出远门了,寻不到。” “若是吃食导致的中毒,他很大可能会呕吐,那些呕吐物呢?为何你也不带过来?” “我只是个妇道人家,哪懂这些?呕吐物自然是早就清理了呀。” 柳珺在一旁听着,眼里闪过一抹冷芒。 这一切可真是巧了,能指出当日菜色的人偏偏就出远门了,呕吐物也及时被清理了,中毒者又陷入昏迷,无法自证,现在完完全全就是死无对证,摆明了就是想要赖上清心坊。 那名曾经询问过柳珺的官差上前一步,对着妇人严肃道:“既无人证也无物证,你如何能肯定你相公定是吃了清心坊的食物后中毒的?” 妇人似乎早就料到会被如此盘问,哽咽道:“我相公昨天白日里还好好的,就是下午在这家黑店吃了东西后,回去就说不太舒服,我以为他是着凉了,便让他早早睡下,谁料今早一起来便呕吐不止,接着便不省人事。若不是这家店的饭菜出了问题,难道还能是别的问题?” 这么说起来也算是合理怀疑了。 官差本有心盘问出点什么来好替店里开脱一二,可此刻没法继续盘问下去,怕问出些对店里不利的信息来,于是略带歉疚的看了柳珺一眼,退了回去。 柳珺感激地冲他抱了抱拳,眼神貌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内室的方向。 也不知道娇娇跟雷东家商量好了没,等他们出来之时应该就是这件事能顺利解决之时了。 对于自家、宝贝妹妹,他从来都是无条件的盲目信任的。 很快,雷钟便抬起门帘从内室走了出来。 他没有理会在场的人,径自走到中毒者身边蹲下,又再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后,头也不抬的冲柳珺道:“珺小子,病人严重昏厥,已经无法吞、咽,你来帮我一把,让他顺利把药丸咽下去。” 闻言,那妇人声音变得有些不稳,急问道:“雷东家,这么短的时间你便配好解毒的药丸了?方才你不是还没有办法吗?” “哼,老夫什么时候说过没有办法了?怎么?你相公能救活过来你还不乐意了?”雷钟斜暼了她一眼,语气冷厉。 “怎么会?小妇人自然是乐意的!”妇人连连摇头解释,但眼神却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慌张,先是看了一眼依旧在那保持造型且不能说话的小叔子,又看向那几个跟来帮忙的人,发现他们眼神闪躲不敢看自己后,在心里骂了几句,然后又看向雷钟,“雷东家,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儿,您确定这药丸能管用?” 雷钟根本就没有理会她,腾出位置让给走过来的柳珺。 柳珺将中毒者的头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然后用巧力打开了他的嘴,单手捏着他的下巴,示意雷钟把药丸塞进去。 雷钟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倒出一粒黑色小指甲盖那么大的药丸,快速塞进了中毒者的嘴里,然后柳珺合上他的下巴,再抬了抬他的头,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总之旁边的人都能看见中毒者的喉头动了下,将药丸顺利咽了下去。 雷钟重新将瓷瓶小心收好,接着站了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妇人,语带深意道:“好了,你相公很快就会醒过来,等他醒来让他自己说究竟是吃了什么中毒的,任何证据都不如受害者自己说的管用。” 妇人强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勉强道:“雷东家说的是,小妇人替相公谢过雷东家救命之恩。” 她说完,眼神不着痕迹地往门口方向扫了扫,待看到面色狠厉的熊大四人守在门口时,她瞳孔猛地一缩,立刻移回视线。 方才还用来掩面的手帕此刻已经在她手里被拧得变了形,任谁只要细看就能发现她的紧张和慌乱。 柳珺起身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解了男子的穴,然后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男子的身子已然僵硬、了好一会儿,恢复知觉后禁不住浑身一麻,险些摔倒,刚想大骂柳珺几句,却在接触到那双犹如千年寒冰般的深邃眸子时身体一哆嗦,那些骂人的话不由自主的全部吞了回去。 见男子恢复了自由,妇人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走过去拽住男人的胳膊,紧张地小声道:“怎么办?”只要那男人一醒来就什么都完了,必须马上想出办法脱身才行。 男子这才想起雷钟已经给他大哥喂了药,还说他很快就会醒来,心里顿时也变得慌乱起来。 就在他们冥思苦想能有什么摆脱眼前困境的办法时,躺在担架上的男人突然发出一声极大的咳嗽声,然后头一歪,猛地吐出一口黑血来,接着便睁开了眼睛。 雷钟抚着胡须笑着道:“毒血已经全部吐出,病人身上的毒算是彻底解了。” 两个官差快速对视一眼后,一个快速奔向担架边,一个则握着刀警觉地挡在男子和妇人面前。 身为官差,岂能没点基本的探案本事,他们早就发现了这两人的不对,当务之急肯定是先要防着他们偷溜。 走到担架边的官差放轻了声音,问道:“你现在感觉如何?能正常说话吗?” 病人有些费劲地点点头,用带着虚弱的声音道:“可以。” “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小人叫朱三,家住青衣弄。” 官差单手指向那群来闹事的人,问道:“这些人你可都认得?” 朱三颤颤巍巍的抬起右手,指向那名被官差盯着的男人,道:“那是我弟弟朱四,他身旁站着的是我婆娘潘氏……”说着,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语气更是带着浓烈的恨意,“他们勾搭成奸,给我灌下毒药想要杀人灭口,还请差大人为小民做主伸冤!” 监视两人的那名官差一听这话立刻就要抓朱四,朱四却身手敏捷的将一旁的潘氏推到官差怀里,转身就往窗户那里跑。 他知道大门那肯定是闯不出去了,但是破窗而出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说时迟,那时快,他刚跑出不到四步,距离窗户还是挺长一段距离,却突觉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接着整个人便“扑通”一声面朝下的摔倒在地。 几个伶俐的伙计立刻冲了上去,抓手的抓手,抓脚的抓脚,还不约而同地坐在了他身上,直压得他直接背过了气去。 熊大四兄弟则狞笑着扑向其他几个来闹事的人,他们已经憋了半天了,现在可算能名正言顺收拾这些家伙一顿了,哪有不借机发泄一下的道理? 一时之间,整个前厅全是几人哭爹喊娘的求饶声。 好在几人知道分寸,小小惩戒一番便将他们绑了起来,扔到官差面前,方便他们一会儿直接带回衙门查问。 至于潘氏,早就被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精神的官差反绑双手扔在了地上,正在不停地哭嚎喊、冤。 “差大人,小妇人冤枉啊!一切都是朱四做的!小妇人只是被他逼迫不得不帮着他助纣为虐!还请差大人明察!” 朱三闻言冷笑道:“我还以为你们真真是情深似海,没想到却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哈哈哈……果然是一对奸夫银妇!” 柳强接话道:“这就叫表子配狗,天长地久。” 感受到其他人投来的带着一丝佩服的眼神,他心情瞬间变好了,这话还是某日听柳娇娇说的,今日终于能拿出来用了。 柳珺微微抽了抽嘴角,悄悄地看了内室方向一眼,预感听到这话的娇娇此刻一定在皱眉。 他的猜测非常正确,在内室偷听的柳娇娇不但皱着眉,还十分郁闷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自己这嘴啊,真是太欠了!瞧瞧,又一个古代的大好青年被她带歪了! 116、悲催的随机任务 鉴于犯人有点多,光前厅就有七八个,后厨还有个明显是知道这件事的肖念,所以熊大几人带上几个身强力壮的伙计,自告奋勇地帮着官差把这群人送去衙门。 食肆紧闭的大门一打开,众人便吓了一大跳。 外面全是闻风而来等着看热闹的人,黑压压的一大群,说句夸张点的话,那些人围得那个紧凑啊,怕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我大天朝人民喜欢凑热闹这个尿性,真是从古至今都未曾有过丝毫改变。 两个官差倒是十分厚道,故意大声地把几人的罪行简单宣告于众,算是替食肆洗清了干系,柳强也十分上道的偷偷给两名官差一人塞了一个丰厚的荷包,算作辛苦费。 食物中毒事件至此算是告一段落,接下来就等着衙门宣判了,反正有刘员外这个最强外援在,县太爷肯定会给清心坊一个完美的交代的。 为了安抚今日受到惊吓的客人,柳娇娇吩咐柳强去登记了他们的名字和地址,明天会派人亲自送一份精选的食盒加压惊红包过去。至于那五桌没能顺利就餐的客人,柳娇娇直接退还了他们订金,并承诺会将他们订好的那桌饭菜用食盒装好,安排人送去各自府上。 白送,不收银子,算作今日的补偿。 这样一来看似亏了不少,但却为清心坊攒下了好名声,相比现代时动辄几十万上百万的巨额广告费,这种广告简直太便宜了。 那三个嫉妒二虎的后厨伙计在给他们结清了工钱后,已经被赶了出去。柳强是个嫉恶如仇的,故意安排人把他们为什么被赶走的事情传了出去,镇上只有这么点大,任何小道消息很快就会被传得人尽皆知,所以以他们的人品,以后估计很难会有人肯请他们做事了。 对于柳强的做法,柳娇娇是没什么意见的,此举虽然看似有些斩尽杀绝的味道,但人做错了事本来就应该受到相应的惩罚,如果不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改正,早晚会因为他们的嫉妒心而摊上大事。 今天店里发生太多事,大家伙都被吓得不清,柳娇娇索性提前关店,放大伙早点回去休息,并且一人发了一个压惊红包。 雷钟并未离开,而是待伙计们都走了店铺关门后,这才把柳娇娇拉到一边,带着憋了老半天的好奇小声问道:“娇娇,你给我的到底是什么药?我闻了半天都没办法分辨出其中究竟有多少种药材,而且你又是如何知道那人身中何毒的?” 这么神奇的药当然必须是系统出品的咯,只是一想到那本就赤字的积分又增加了,柳娇娇就觉得自己心好痛。 “爷爷,这药丸可解百毒,至于里面有多少药材,我是真的不知道,您也不必研究了,因为绝对研究不出来。您把剩下那颗好好保管着,千万别给别人,没准儿哪天还能用上。”柳娇娇小声地解释,并且故意冲他眨了眨眼睛。 雷钟瞬间秒懂,这药丸的来历肯定很特别,估计就跟她曾经跟自己说起过的神仙托梦之事有关。 所以,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仙丹? 雷钟一下就瞪圆了双眼,激动地浑身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老天爷啊,他上辈子究竟是做了多少好事,所以这辈子才这么幸运,有了个被神仙眷顾的厉害孙女,还拥有了一颗估计世上仅有的可解百毒的仙丹! 雷钟直到被来接他的管家送回雷府,整个人还沉浸在无与伦比的激动中不可自拔,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家宝贝孙女没有跟着他回来。 管家连续提醒了他三次他都没反应,管家不由心里一咯噔,莫非小姐惹老爷不开心了?今日食肆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这一夜,雷府身份最贵重的老爷雷钟彻夜未眠,太激动了。 雷府身份最高的下人管家也是彻夜未眠,太好奇了。 柳娇娇跟柳强和柳珺算好账以后,便跟着柳珺回了他那,好几天都没去陪师父了,必须去看看他老人家,顺便问问他对于店内现有菜色的看法。 其实这个问题她前两天特意让柳珺替她传话来着,但老李头非常傲娇地表示让她亲自去问,所以她只得亲自上门来问了。 老李头没想到他们这么早就回来了,还特意抬头看了看天色,确定自己没出现幻觉,的确还是下午,天还没黑。 “娇丫头,点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老李头问得一针见血,他自己也是做这行的,自然知道除非店里有事,否则不会提前关门。 柳珺抢在柳娇娇面前去扶着老李头重新坐下,又给他的茶杯里续满水,看到柳娇娇已经坐在他旁边后,这才开口道:“是出了点事,所以提前关门回来了。” 老李头面色一肃,带着担心道:“怎么了?是有同行派人来闹事,还是出什么别的事情了?” 柳娇娇笑着答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已经解决了。”然后便将今日发生的事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老李头听完猛地一拍桌子,怒道:“我早就提醒过你,那个肖念心术不正,瞧瞧,被我说中了吧?” 柳娇娇忙讨好地冲他比了个大拇指,夸奖道:“师父您果然是最英明的。” “英明个屁!你都根本不听我的,早把他辞退不就啥事都没了吗?”老李头气得开始飙脏话了,看向柳娇娇的眼神满是恨其不争的意味。 “师父,这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了。”柳娇娇立刻认错,态度诚恳得不得了,“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他心思能歹毒成这样,竟然联合外人来给我下套。” 她确实是低估了肖念,以为只要晾他一段时间就能让他明白自己的问题,却忽略了人性是不能拿来考验的,这才导致今日之事的发生。 看到柳娇娇确实已经知错了,老李头瞪了她一眼,接着说道:“他一个整天呆在后厨里做些杂务的人,是怎么勾结外人给你整出这个局的?这事究竟是他一手策划的,还是说背后另有其人?你都盘问清楚了吗?” 柳娇娇摇头道:“盘问这种事自然府衙更为拿手,所以我没有细问,等府衙那边审出结果便知。” 她其实就是故意偷懒,因为盘问这种事太费脑子了,何况她又不是专业人士,不懂那些个盘问技巧,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比较好,她只要坐等审讯结果出来就行。 老李头教了她那么久,哪能看不出她的那点小算盘,再度用“你真是不争气”的眼神瞪了她一眼,然后扭头看向柳珺,问道:“今日那些客人可都好好安抚补偿过了?” “娇娇已经安抚补偿了,她做事素来稳妥,客人也没有任何不满,爷爷您放心。”柳珺不愧是顶级妹控,时时刻刻不忘替自家的宝贝妹妹刷好感值。 “她稳妥个屁!”老李头现在看自己徒弟那是哪都不顺眼,连眼神都吝于投过去一下,径自在那吹胡子瞪眼的,“这丫头心大得很,外表看着精明,实际上就是个软柿子,你做哥哥的一定要替她盯着,要不然搞不好哪天她被人给卖了,还美滋滋的在那替别人数银子呢!” 柳娇娇:“……”本姑娘不就是稍微善良了一丢丢,稍微心软了一丢丢吗?至于把她说得跟个没脑子的傻子一样吗? 看在你是师父的份上,本姑娘忍你! 柳珺看了她一眼,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对老李头道:“爷爷,我自会护着娇娇的。” 不是盯着,而是护着,用词稍有变动,其中含义却大相径庭,摆明了就是“有我在你随便咋样都成”的意思。 老李头没好气地砸了个白眼过去,对自家这个便宜孙子还没娶媳妇进门就已经开始往“妻管严”进化的行为,表示了强烈的谴责和无可奈何。 “行了,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就不提了,等衙门那边的消息吧。”无奈地摆摆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可当他不经意看到柳娇娇松了口气的表情后,心底那股子不爽又冒出来了,抬手指向她,“你跟我去厨房,让我看看你这些天有没有好好练习!” 柳娇娇顿时双肩一垮,哀怨的点点头,然后用跟上刑场差不多的悲壮步伐,慢慢吞吞地跟在老李头身后,往厨房走去。 【滴……随机支线任务开启,由于现在是宿主认可的随机模式,所以宿主无法拒绝任务,请宿主在你师父面前展露厨艺,完成一道得到他认可的开水白菜。】 系统大人你说啥?风太大没听清。 【宿主请不要装傻,以免拉低你和本系统的智商。】 柳娇娇觉得自己快疯了。 开水白菜好吧?传说中的极品菜肴好吧?就她现在的半吊子水平怎么做得出这么考验功底的菜?还要得到前御膳房总管的认可? 这简直就是扔把刀给她,让她痛痛快快抹脖子啊! 系统大人,咱能商量下吗?换成别的稍微家常简单一点的菜行不行?快看本姑娘给你卖个萌,么么哒! 【任务倒计时开始,宿主你不会想知道失败后的惩罚是什么的,请加油!】 柳娇娇:“……”系统你变了,你是不是背着我有别的喵了? 117、开水白菜 柳娇娇每天都在后厨里不停做菜,自然不可能像老李头说的缺乏练习,应该说是每天都在加倍实战练习才对。 也亏得她身体长期接受灵泉的滋养,否则就凭一个普通十岁女孩的身体,根本不可能承受每天那么大的劳动量。 厨师真心是件体力活,而且对身体伤害极大。 每天不断的翻勺会导致肩周炎,每天吸太多油烟会导致鼻炎甚至肺癌,长期在高温中工作会导致肾虚和风湿,站立时间过长会导致腰椎间盘突出……总之,几乎每个长期在厨房里做事的厨子都有一堆的职业病。 老李头的腰就很不好,所以柳娇娇特意给他弄了个腰枕,而且还有很严重的风湿,一遇到变天,手脚关节疼得几乎无法抬起来。 所以一开始柳娇娇说自己打算在镇上开食肆时,老李头是不同意的。 他太清楚做厨师的辛苦了,加上因为某些私人原因他不能去食肆帮忙,主厨的重任肯定会落在柳娇娇一人头上。 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男子都不一定能坚持每天连续好几个时辰不停做菜,何况一个年仅十岁的小丫头呢? 但柳娇娇却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她非比常人的承受力,让老李头不得不承认这丫头天生就是灶王爷赏饭吃的主儿,不过即便如此,他每天还是会在柳珺出门前叮嘱他没事就去后厨转转,看着柳娇娇。 按老李头的要求一一展现完自己日渐熟练的各种基本功后,老李头哼了一声,用极其勉强的语气道:“还不错,没偷懒。” 柳娇娇心里一直想着系统发布的随机任务,所以这会儿正在用眼神仔细观察厨房里都有些啥食材,能不能凑出一盘开水白菜来。 见徒弟跟做贼似的偷摸四处看,老李头故意咳嗽了一声,吸引她注意力后,皱眉问道:“丫头,你在找什么呢?” 柳娇娇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白嫩的小脸,笑着道:“师父,我在看你厨房里都有些什么食材,寻思着一会儿亲手做道菜来孝敬您老人家。” 老李头闻言嗤笑道:“少来这套来糊弄我,我可没你爷爷那么笨。说吧,是不是脑子里又想出什么鬼点子了,想着拿你师父我来试菜呢?” 柳娇娇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有个太了解自己的师父真的好可怕,一下就看出她的想法了。 老李头倒是没有真的生气,反倒心里隐隐有些兴奋。 他最中意这个徒弟的地方就是这里,脑子里永远有着与众不同的想法,而想到什么还真就能弄出来,这种能力很多出名的大厨都没有。 只可惜是个女儿身,以后终究要嫁人生子,即便最后柳珺真的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不介意她出去抛头露面,但人言可畏,世人对于女子永远是苛待的。 不过这个担心他从未在柳娇娇和柳珺面前提起过,一是怕给两个孩子带来压力,二是他很想看看这两个孩子以后究竟会走到哪一步,没准儿真能顶住世人的舆、论,成就一番事业呢? 柳娇娇基本已经确认她需要的食材刚好全有,心里不由涌起一股幽怨来。 究竟是自己运气太好,还是系统算计得精准,连食材欠缺做不了的借口都不留给她。 闭上眼睛回忆了下系统提供的那本食谱里开水白菜的做法后,她重新睁开眼睛,对着老李头笑道:“师父,今儿我给你做道白菜吧!” 老李头眼睛一亮,接着挑眉道:“你确定要做白菜?”越是简单的菜,越能考验出一个厨师的水平,尤其是常见的白菜和豆腐。 柳娇娇做了个深呼吸给自己默默打气,然后坚定地点头道:“对,就做白菜,这道菜叫开水白菜,一会儿还请师父给点意见。” 开水白菜这道菜根本不存在这个时代,因为这是清朝才出现的四川名菜,由川菜名厨黄敬临在宫中御膳房所创,后来由川菜大师罗国荣发扬光大,成为国宴上的一道精品。 要做好这道菜,最重要的就是“开水”。 这里的开水说的可不是我们平时喝的那种白开水,而是用老母鸡、火腿、排骨、干贝等很多材料一起细火慢炖熬出来的高汤,之所以称为开水,是因为高汤熬好后,还得用筛子将汤渣、浮油全部隔尽过滤干净。然后重新烧开,加入猪肉蓉后改为中小火继续焖,再捞出猪肉蓉,接着再度烧开,再度加入猪肉蓉继续焖,再继续捞出猪肉蓉。 重复这样的处理好几次,直到最后滤过的汤色清新、明澈如水,这才算调制好了这碗“开水”。 而白菜只取其中最鲜嫩的菜心,将“开水”分为两锅后,将洗净选好的白菜心放进其中一锅,灼至七成熟后用清水漂冷,接着用细银针在菜心上反复穿刺,接着将菜心放在漏勺里,用煮它的那锅“开水”自上淋下,直到菜心被烫熟。 这一步非常考验厨师的眼明手快,因为“开水”滚烫,菜心易熟,淋多了菜心就熟过头没有爽脆口感,淋少了菜心又可能夹生。 最后,将烫好的菜心垫在碗底,烧开另一锅“开水”,接着将烧好的“开水”舀进碗里,一碗“开水白菜”便算是彻底做好了。 这道菜有专门做成几人份,每份都拿小碗盛,里面只有一颗菜心的,也有做成大份,将好几个菜心集中放在一盆里的。 前面就说过,柳娇娇懒得很,所以她只准备做两个一人份的,一份给老李头,一份给柳珺,至于她自己嘛…… 拜托,做这道菜要花那么多时间,那么多心思,那么麻烦,等做好了都半夜三更了好吧? 完成任务肯定是立刻去睡觉啊!熬夜这种事很伤女孩子皮肤的好不好? 关键是这道菜就算名气再大,味道再好,也改变不了它主菜是大白菜的事实。 姑娘她正在长身体呢,需要多吃肉,大白菜什么的…… 呵呵,没!兴!趣! 选出两颗相貌最为出彩的大白菜以后,她快速剥去外面那一层又一层的菜叶,直到剩下中间那一小兜最为鲜嫩的菜心后,小心地把菜心放在盘子里备用,然后直接将那一大堆剩下的菜叶扔进一旁的菜篮里。 能吃就别浪费,留着老爷子明天自己炒个白菜再下个面啥的。 也亏得老李头是御厨出身,见多了这种看似浪费实则精选食材的行为,要不然非得跳起脚来骂她是个败家子不可。 “丫头,你就准备那两颗小不溜丢的菜心给我吃?”老李头看得饶有兴趣,故意问道。 柳娇娇回头冲他嫣然一笑,“不,您只有一颗,还有颗是我哥的。” 老李头的手正按在胡子上呢,闻言险些手一滑把自己胡子拽掉几根,哭笑不得道:“你刚还说这菜是作为孝敬我的呢?整半天你师父我的孝敬就只值一颗那么小的白菜心?” “这不还没开始做吗?师父您急什么?先申明,这道菜非常非常花时间,我估摸着最快也得亥时才能做好,您最好还是先跟我哥弄些吃的垫垫肚子。”柳娇娇很良心的建议道。 此时才刚到哺食(下午三点左右),老李头却不但不着急,反而笑了起来,道:“瞧这架势是道硬菜啊,但我印象中还真没有以白菜心为主,耗时还如此之久的菜式,丫头,又是你自个儿琢磨出来的?” 已经抄袭借鉴习惯了的柳娇娇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答道:“对啊,师父您也知道我没事就喜欢瞎琢磨。正好您这厨房够大,灶也有多的,您先随便弄点吃的吧,省得等得肚子饿。” “成,我先下几碗面,你也跟着填个肚子先,晚点我再吃你亲手做的孝敬!”老李头也不矫情,挽起袖子就去拿面粉了。 柳娇娇估摸的时间极其准确,亥时末(晚上十一点),两份开水白菜终于被成功端上桌。 看着眼前的碗,即便见多识广的老李头也忍不住嘴角一抽,指着碗,不可置信地冲柳娇娇道:“折腾了这么久,你还真就整出一碗开水泡白菜心出来啊?” 柳珺是了解自家妹妹的,见她神情自若,便知面前这碗里的东西定不寻常,为了避免老李头一会儿被打脸,忙开口劝道:“爷爷,您不是常说凡事不能只看外表吗?咱们还是先尝尝再说吧。” 老李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着急了,略带尴尬地咳嗽两声后,端起碗一闻,面上神情顿时大变。 “这……这不是开水,是高汤!可这颜色怎会如此清澈?”老李头下好面以后就离开厨房了,他年纪大了瞌睡重,为了避免等到睡着,索性决定吃完面后先睡会儿,等到将近亥时再起来,所以没有看到柳娇娇后续如此操作。 “所以这道菜才叫开水白菜啊,爷爷,是不是菜如其名?您可别小看了这道菜,仔细品尝再说,记得给徒弟提点改进的意见哦!”柳娇娇笑得眉不见眼的,就跟成功偷到粮食的小老鼠一样。 118、没有对比没有伤害 厉害的厨师都有着很犀利的味觉,所以老李头只是喝了一口高汤,便几乎把里面的材料全部说了出来,但依旧皱着眉,似有不解一般。 “丫头,你这汤里的材料我基本上都尝出来了,但是这么多东西炖出来的汤不可能平淡如水啊?你是怎么做到的?” 柳娇娇笑眯眯地将做法详细跟他说了一遍,然后一脸求表扬的表情看向他。 老李头听完哈哈一笑,放下碗,拿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摇头失笑道:“你这脑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偏能想出这些古灵精怪的东西,不知道是该夸你聪明还是夸你运气好,竟然被你弄成功了!” 柳娇娇表面笑得灿烂,心里却虚得一比。 她不过是借着系统这个外挂罢了,哪有那么大的脑洞和运气啊?可是她偏偏不能说,只能“委屈”的背这个锅了。 喝了高汤再吃那颗白菜心时,老李头不由发出一声带着满足和赞赏的喟叹,看向柳娇娇的眼神满是火热。 一开始他愿意教这小姑娘,一方面是看她确实很有诚心,二是柳珺开出的条件太过吸引人,没想到竟然被他挖掘出一个厨艺小天才来。 老天爷也算是待他不薄啊,临老还能收着这么一个天分过人的关门弟子。 若她是男儿身定会成为一代名厨,可是…… 罢了,不想那么多了,只管用心传授厨艺便是。这小丫头一直以来就是个运气逆天的,没准儿还真就能成为厨坛上的一个神话呢? “师父,我这个孝敬怎么样?”柳娇娇端着小脸求表扬。 老李头乐呵呵地摸摸她的头,夸奖道:“是用了心的,很不错。” “我打算在食肆推广这道菜,您说一份定价多少银子合适?” “若是在京城,这样的菜式你就算定价再高,也会有无数客人趋之如骛,可是在这种偏僻的小镇上……”老李头停顿片刻,询问地看向柳娇娇,“丫头,你跟我说实话,你是只想待在这个镇上小打小闹,还是想去更大的地方?” 柳娇娇也不隐瞒,坦诚道:“如果有机会,我肯定要去更大的地方的,这个镇子太小了,说句心里话,没什么太大的发展空间。” “发展空间?哈哈哈,这个词用得倒是极为贴切精妙。”老李头抚须一笑,爽朗无比,“师父我看得出你这小丫头是个有野心不安分的,且先在镇上慢慢来吧,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等你年岁到了,经验攒够了,就可以去更大的地方了!” “所以,师父您的意思是?” “这道菜你且留着,等到了大地方再拿出来,丫头,越是大的地方竞争越是激烈,手里头没点杀手锏的话怕是混不下去的。” 柳娇娇点头答应了。 其实就凭着系统这个无敌外挂,再多的特色菜她都拿得出来,根本不用担心没有镇得住场子的杀手锏,但是老李头有句话提醒了她。 这个镇子真的太小了,即便做出来好东西也卖不起价,给亲朋好友做来尝个鲜还行,真要拿出去售卖的话就有点亏了。 老李头又就熬制高汤的食材给柳娇娇提了些建议,眼看时间太晚,他没说几句就先去睡了。 这人年纪一大啊,到点就得睡,完全熬不起夜了。 他走后,柳珺起身帮柳娇娇收拾碗筷和厨房,当看到那一大盆被熬成了肉渣的鸡鸭猪肉时,他不由有些心疼地说道:“娇娇,这些东西都不要了?” 过惯了苦日子的少年根本做不出浪费粮食的事情来。 柳娇娇也明白他的想法,耸耸肩,有些无奈地答道:“就这么扔了确实挺浪费的,但这些食材的味道已经全部进了汤里,肉质已经变柴不好吃了。” 所以这道菜的定价必须贵啊,必须拿去京城那种地方去忽悠有钱人啊,,要不然怎么对得起这堆被浪费的食物? 柳珺想了想,道:“柴一点没关系,留着我明天吃吧。”虽然现在的嘴已经被柳娇娇养刁了不少,但这些毕竟是肉,他还是能吃得下去的。 “哥,要不这样,明天我们把这些肉热一下,送给那些乞讨的人,你就别吃了。”她可舍不得自家小哥哥吃这种已经已经柴到不行的肉,要吃就吃好的,她现在又有厨艺又不差钱,绝对不能委屈小哥哥。 柳珺见她态度坚决,只得点头答应。 对于有钱人家和嘴刁的人来说,肯定是不会吃这种已经失去原味不好吃的肉,但是对于那些乞讨的人来说,这无疑是美食。 既没有浪费食材,也能帮到别人,这样的结果柳珺是可以接受的。 第二天一早,吃完老李头精心准备的早饭后,柳珺兄妹便出门去食肆了。 路过食肆附近的巷子看到坐在那的乞讨者时,柳珺走了过去,将出门前特意加热过柳娇娇又稍微处理了下的肉放到他的面前,然后拉着妹妹大步离开。 乞讨者是个衣衫褴褛的瘸子,他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一大早的就有人给他这么一大盘子肉,一开始还生怕其中有诈,但肉味实在是太香了,他控制不住拿手抓了一把塞进嘴里,然后……感动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真的是肉,全是肉!好好吃! 他也顾不得许多了,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抓起肉大口大口的吃。 里面有鸡肉,有鸭肉,还有猪肉……简直好吃得停不下来。 他一边吃,一边用余光看着刚才那个给他食物的少年,注意到他们进了那家最近镇上特别火的食肆清心坊后,他小心的将盘子放到一边,然后冲着食肆的方向跪下,用力地磕了一个头。 对此柳珺兄妹并不知情,两人想不到的是,日后某一天,就因为两人这一无心的善举,不但救下了清心坊,还救下了整个镇的人。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住在店里的柳强习惯了早起,此时正盯着刚来上工的伙计们打扫食肆,做开业前的准备呢。 见到两人来了,他立刻迎了上去,对着柳娇娇诉苦道:“娇娇,你不是说会请一个掌柜吗?怎么还不请?我一个人身兼多职,真的快挺不住了!” 说着,他颇为哀怨地看了柳珺一眼。 都怪这个木头疙瘩,除了收钱啥也不做,店里的事全都靠着他来周旋,很累的好吧? 柳珺接收到他的眼神,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 他其实也很心虚,心里的确是想着要帮柳娇娇打理好店铺,但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生来就是个不爱与人打交道的清冷性子,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柳娇娇有些尴尬地回道:“你瞧我这记性,一天天忙的,把正事都给忘了。柳强哥,你也别急,我今天晚上回去就跟爷爷说这事,让他帮忙招一个靠谱的掌柜过来,你就再辛苦几天,我给你加工钱!” 柳强很想说不是工钱的问题,但当柳娇娇承诺这些天都按三倍算以后,他立刻拍着胸脯道:“行!不就辛苦几天嘛,我等着!” 他绝对不是为了那三倍的工钱而折腰的,他只是单纯的讲义气! 对,就是这样! 柳珺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后,跟柳娇娇说了一声,便去内室换衣服了。 他不习惯穿着掌柜的那身长袍在街上走,所以每次都是到了店里再换,离开时也是换了常服才走。 柳娇娇以去包厢休息下想新菜式的名义独自去了二楼,支开负责二楼的那几名服务员后,她反锁上天字号包厢的门,坐进舒适的大沙发里,开始呼唤系统给她昨天任务的奖励了。 【滴……宿主顺利完成随机支线任务,厨艺升到三级,获得积分5000。】 厨艺升级?这是什么玩意?系统大人你以前从未提过。 【厨艺总共分为七级,宿主你刚刚好到及格线。】 都能做出开水白菜这么极品的菜肴了,你竟然说才到及格线?你怕是在逗我呢? 【宿主所做的开水白菜距离国宴等级还差的很远。】 可是师父都说很好!他可是前御膳房大总管!真正的名厨! 【那是因为你师父没有品尝过真正极品的开水白菜,没有对比,自然就不会有伤害。】 ……你说的好有道理的样子,我竟无力反驳。 【本系统从来都是实话实话,学不来你们人类那套虚伪。】 呵呵,你牛,你说了算! 师父等级是多少? 【你师父厨艺等级为准七级。】 为啥还加个准?就是说还没到真正的七级咯? 【是的,真正的七级会开启天衣无缝形态,这个世上暂时还没有到达这个境界的厨师,请宿主努力,这就是你的终极目标。】 等会?刚才的那句“还差的很远”和现在这个什么天衣无缝形态,为啥听起来莫名有种熟悉感? 雾草,系统大人,你最近是不是沉迷动漫《网球王子》了?! 【宿主你真是太松懈了!】 柳娇娇:“……”竟然被她猜对了,连真田的口头禅都出来了。 #系统经常性抽风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119、二婶求助 虽然这次任务得到了5000积分,但是还欠着系统好几万,只要一想到这个,柳娇娇就觉得自己晚上又要失眠了。 或许是因为家庭阴影,所以她骨子里是个相当缺乏安全感的人,会那么拼命的赚钱,一方面是为了让自己过上舒适的生活,一方面不断增加的存款会让她非常有满足感。 因此,她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欠债。 系统大人,随机任务啥时候来第二波?急需积分还债啊喂! 【宿主不要着急,该来的时候总会来的,淡定。】 淡定个鬼! 懒得再跟自家这个越来越往蛇精病方向发展的系统沟通了,柳娇娇单方面切断了彼此之间的联系,拿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又做了个深呼吸,然后走出包厢,下楼回到大堂。 这时候距离开店时间只有半个时辰左右了,伙计们早已换好工作服全部就位,柳强正在跟他们进行开门前的训话。 这是柳娇娇要求的,每天开店前必须给员工们进行一次洗脑,提高他们的团队凝聚力和对于食肆的归属感。 如果不是考虑到喊口号和在店门口跳集体舞太过前卫古人接受不了,她都准备也给他们整一个呢。 柳强简单的说了几句后,便挥手让众人各自归位,做好迎接客人的准备了。 见柳娇娇下楼了,已经换上了藏青色掌柜长袍的柳珺立刻从柜台那走了出来,迎上前后刚想说话,柳强便几步奔了过来,抢先开口道:“娇娇,我昨天都忘了跟你说件事了,我爹让人传话,说柳三和荷花想来店里做事,问你行不行?” “当然行,不过他们不是还要带着村里人挖药草挣钱吗?”柳娇娇对这两人的品性是放心的,现在食肆确实也挺缺人。 “他们说能教的都教会了,没有他们带着村里人也可以自己去挖药草了,他们想来帮你。” “那你就抽空让人给村长爷爷带个话,让他们尽快过来,荷花姐性格稳妥,可以在后厨帮忙,柳三这人精明得很,可以帮着你跑腿。” 柳强笑着道:“我跟你想的一样,现在店里生意那么好,确实挺缺人的,与其再招个跟肖念一样的回来,还不如用知根知底的熟人呢!” 柳珺趁机插话道:“衙门那边差不多应该审出结果了吧?” “这个不着急,有结果了媛媛姐肯定会派人来告诉我的。”柳娇娇刚想再说点什么,突然听到有人在敲门,秀眉轻蹙,疑惑地看向紧闭的大门方向,“还没到开店的点吧?怎么就有心急的上门了?” 柳强笑着道:“估计是怕来晚了抢不到好位置坐,我去看看。” 他一打开门便愣住了。 “柳珺,娇娇,快来,是你们二婶!” 两兄妹立刻走了过去,一看,来人果然是宋春花。 那日拿到柳二木亲手写的和离书后,柳娇娇本想带着宋春花和她两个女儿一起来镇上,但宋春花却拒绝了,说打算先带两个闺女回娘家一趟,出了这么大的事,总该跟家里有个交代。 等到柳娇娇来到镇上后,每天忙得跟陀螺一样,几乎把二婶一家给忘到了九霄云外,此刻见她亲自登门,不由有些不好意思。 柳珺开口替她解围道:“二婶,你是咋找到这里的?对了,招弟和盼弟呢?” 没想到他话刚说完,宋春花的眼泪就下来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阿珺,娇娇,婶子求你们救救我两个闺女吧!” 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两人连忙把宋春花给扶了起来,然后把她安置在空置的桌前坐下,柳强则快速关上了食肆的大门,隔绝了隔壁店铺老板好奇的视线。 柳珺皱眉道:“二婶,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不是带着她们回你娘家了吗?” 宋春花的眼泪就跟开了闸的洪水一样,那是根本停步下来,一边哭,一边抽泣道:“都是我的错!我……我就不该带她们回去!” 事情得倒回到柳娇娇离开村子那天。 婉拒了柳娇娇让她们跟自己一起去镇上的邀请后,宋春花带着两个闺女回了五十里外的娘家。 她原想跟爹娘有个交代,顺便看能不能把年纪最小的盼弟暂时安置在这里,她则带着招弟去镇上找柳娇娇,等挣到些银子,能在镇上安定下来,到时候再把小女儿接走。 可万万没想到她刚说完自己跟柳二木和离还带走俩闺女的事后,爹娘便大骂她是个蠢货,说宋家没有这种被夫家不要的女儿,逼着她带俩闺女走,还口口声声要跟她断绝关系。 宋春花当时真的是心都碎了,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嘴笨不伶俐,所以从小就不讨爹娘喜欢,但怎么说自己也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啊,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的血亲啊! 出嫁时给的嫁妆不如姐姐就算了,柳家的聘礼全部拿去给了弟弟娶妻也算了,这些年她虽然回来得不多,但哪次不是想方设法勒紧了裤腰带给家里送东西了? 她不是没跟爹娘抱怨过柳二木对她不好,但爹娘从未站在她的立场替她说半句公道话,每次都说是因为她太蠢才收不住男人的心,还说她只会生闺女,肚子不争气。 她的一忍再忍,在夫家成为了被恶意欺凌的理由,在娘家成为了被口诛笔伐的原罪。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不公都非要她一个人背负? 已经在柳家放了一把火的宋春花这回没有再忍让,而是直接跟爹娘吵了起来,她把多年来受到的不公和委屈全部发泄了出来。 就在她发泄完准备带着两个闺女离开这个让她浑身冰冷的娘家时,弟弟宋小强回来了。 宋小强是个只会啃老的败家子,仗着自己是家里唯一男丁,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两个姐姐出嫁时男方给的聘礼全都进了他的口袋,成为他娶妻的本钱。 只是他为人张扬不懂收敛,而且长得又丑,所以直到现在也没有哪家肯将闺女嫁给他。 年过三十却依然单身,他也是这个村里的独一份了。 但他却从未在自己身上找过理由,反倒愈发痛恨自己爹娘没本事,不能给他万贯家财继承,两个姐姐也没本事,没有嫁进有钱人家里,害得他一点好处都捞不到。 最近他终于成功勾搭上了一个小寡妇,准确说是拿银子砸出来的感情,但女方有个傻子弟弟,而且姐弟俩感情极深,所以小寡妇说除非他能帮傻子找个媳妇,让她家以后能有个香火传承下去,否则坚决不肯嫁给他。 村里人谁不知道小寡妇有个傻子弟弟,根本不会有人将闺女嫁过去,所以宋小强这些天一直在愁这件事,都准备实在不行找人贩子那买个丫头扔过去了,却没想到瞌睡遇上了枕头,二姐竟然带着两个闺女回来了。 当从爹娘口中得知二姐跟姐夫已经和离,而且两个闺女以后都会跟着她后,宋小强顿时起了歪心思。 他先是装作义愤填膺的模样大骂了二姐夫一家,又批评爹娘太过狠心,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亲闺女和两个外孙女流落在外呢? 然后便亲自把二姐和两个外甥女带去她原本住的那间房里休息,又逼着娘下厨做了一桌好菜招待她们。 宋春花虽然因为柳二木的事受了刺激爆发了一下,但总的来说智商这方面还是没得到提高,所以宋小强几番花言巧语下来,她还真就信了,以为自己这个弟弟终于懂事了,知道心疼姐姐了。 没有对宋小强设防的宋春花傻乎乎地住了下来,还一再让两个闺女要听舅舅的话,以后长大了一定要好好孝顺他。 招弟心思稍微沉稳一些,总觉得这个舅舅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但她终归年纪还小,加上宋小强一开始确实对她们很不错,所以也就没刻意防备。 在她们住在宋家的第三天,意外终于发生了。 宋小强在母女三人的饭菜里下了药,让她们吃完饭就晕了过去,等到宋春花醒来时,发现两个闺女全部都不见了。 她立刻要出去找,却被爹娘拦着不许动,还将她绑了起来,缩在房间里。 直到夜里宋小强回来,她才知道这个杀千刀的弟弟竟然把招弟和盼弟两姐妹全部送去了小寡妇家,让她的傻弟弟自己选一个当媳妇儿。 宋春花知道一切后气得险些晕过去,但自己被绑着,根本没办法去救两个女儿,只得哭着求他们放过两个可怜的孩子。 宋小强一反前几天和蔼可亲的面孔,阴狠地威胁道:“你都被夫家休弃不要了,还带着两个赔钱货,怎么养活自己和她们?我是为你好,给你减轻负担,你若是再闹,我就把你也卖了!” 宋春花哭着不停地哀求,好话说尽,磕头磕到头破血流,但狠心的爹娘和弟弟完全不为所动,尤其是她爹,还拿扁担抽了她一顿,直接把她打晕了过去。 120、丧心病狂 等宋春花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爹娘都去下地干活了,宋小强也没在家,估计是跑去那个小寡、妇家了。 她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挣开了绑着她的绳子,跌跌撞撞地冲出家门,试图去救两个苦命的闺女。 然而当她来到小寡、妇家门口时,很快就被宋小强发现了,他再度毒打了她一顿,然后直接将她卖给了人牙子。 宋春花说到这里已经哭成了泪人,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没让自己哭厥过去,抽泣道:“也是我命不该绝,人牙子把我带来了镇上后遇到了熟人,我趁他们谈话时悄悄逃走。我记得你跟保和堂的东家相熟,所以到了保和堂找你,他们的伙计告诉我你开了间食肆,我这才找来。” 说完,她再度跪下,哭着道:“娇娇,阿珺,婶子求求你们救救两个丫头吧!求求你们了!” 她一边哭,一边疯狂的冲着两人磕头。 柳珺赶紧扶起她让她重新坐下,语气坚定地说道:“二婶,你别这样,我们一定会帮你把招弟和盼弟救回来。” 柳强气得一拳砸在桌上,怒道:“怎么会有这么狠毒的人?那两个可是他的亲外甥女啊!简直丧尽天良禽、兽不如!” 柳娇娇倒是表现得很冷静,但素来带着笑意的杏眸里乌云聚集,寒气逼人,对柳强道:“柳强哥,一会儿开店后你跟客人说今日菜肴会上得稍微慢一点,让他们耐心等等,为了补偿,菜价一律七折,订金里多出来的部分你退还给客人,不够的就不另收了。” 柳强闻言一愣,问道:“为何?你要做什么?” “今日我不会掌厨,现在我就去搬救兵过来,然后我会跟我哥带着二婶亲自去一趟她家。” 不等柳强回话,她便示意柳珺扶起宋春花,然后径自去打开店门,三人快速离开了食肆。 眼看着开店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店门自然也就不再关闭,柳强连忙吩咐伙计们准备迎接客人,然后紧张地想着一会儿该如何应对这种突发的情况。 他担心得要命,一方面不确定那位救兵能不能成功救场,另一方面担心几人能不能成功把那两个小丫头给救回来。 毕竟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万一招弟和盼弟已经被…… 呸!不能乌鸦嘴!她们肯定会吉人天相的! 柳珺三人很快便回到了他的住处,老李头正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呢,发现几人竟然这个时间回来了,而且还带着一看就神情不对面色憔悴的宋春花,忙起身问道:“珺小子,丫头,咋了?出啥事了?” 时间紧迫,多耽误一分钟,招弟两姐妹面临的危险就增加一分,柳娇娇于是直截了当地开口道:“师父,事发突然,我跟我哥必须离开镇上一天,食肆的后厨得麻烦您替我接手一下了,具体菜单你问柳强就行,辛苦您了!” 说完,拉上柳珺转头就走。 柳珺连忙回头又加了一句:“爷爷,具体情况您问二婶吧,食肆和二婶就拜托您先照顾一下了,等我们回来再跟您细说!” 两人走得飞快,丢下一头雾水的老李头和又开始哭泣的宋春花。 老李头无奈至极,连说出自己不方便接手后厨的时间都没有,又见宋春花那可怜的模样,心下明白必是出了大事,否则他那小徒弟和孙子不会让他贸贸然接手。 挣扎了一会儿后,他默默地叹了口气,进屋去拿自己那套专用刀具去了。 或许这就是命吧,即便他一再的刻意逃避,老天爷还是会用无法抗拒的理由逼着他重新面对。 只希望今天不要节外生枝才好,否则他一个人出事不要紧,就怕最后会连累了柳珺兄妹啊! 为了节省时间,柳珺直接去租借了一匹脚力最好的马,然后带着柳娇娇,以最快的速度往宋春花娘家所在的那个村子赶去。 即便他们已经尽量赶时间了,但因为那个村子距离镇上有些远,所以两个时辰左右才终于到达村口。 等到两人停下,马都累得口吐白沫了,柳娇娇也觉得自己的屁、股都快被磨破了,身体也几乎被抖散了架。 好在村口那生长着一大片青草,旁边还有条蜿蜒而过的小河,柳珺招来一个在村口玩耍的小男孩,问清楚他的名字和家住哪里后,给了他几枚铜钱,让他帮着喂马。 小男孩自然是开心不已的答应下来,还一再拍着胸脯保证肯定会把马喂得饱饱的,他也会一眼不错的盯着马,保证不弄丢。 解决了马的后顾之忧后,柳珺又顺口问清楚小寡、妇住的地方,然后带着柳娇娇快速赶了过去。 宋小强此时正一脸谄媚的跟小寡、妇卖着乖呢。 “心肝儿,你看我都已经解决了你弟的事儿了,那咱俩的事儿啥时候办啊?我可都想死你了!” 他长得本就难看,现在还tian着个脸,加上那色眯眯的样子,看着真是愈发猥琐恶心。 小寡、妇能勾搭得宋小强如此死心塌地,自然是几分本钱的。容貌虽说比起当日的夏莲都差了一截,但胜在她天生嗓音软糯,说起话来甜得让男人心慌,而且身材姣好,该大的大,该小的小,如果不看脸,只看身材听声音的话,绝对称得上一代佳人。 她忍住心里的恶心和鄙夷,用甜腻绵软的嗓音道:“郎君莫急,婚姻大事怎能草率为之?这既无媒人上门,也无交换庚帖的,莫非郎君还想着跟我无媒苟合不成?我虽嫁过人,但你也知道那个病秧子根本就有心无力,说起来我还是个黄花闺女,岂能如此随便就嫁了?” 以宋小强的智商根本听不出她是在故意拖延,就注意到那句“黄花闺女”了,馋得口水差点来个“飞流直下三千尺”,忙不迭地点头道:“你说的都对,我这就去准备聘礼,然后请媒人上门提亲,一定会让你嫁得风风光光的!” 小寡、妇敷衍地点头道:“那郎君自去吧,我在家里等着。” 宋小强乐得鼻涕都跑出来冒泡泡了,立刻上前抓住她的手猛地亲了几口,然后便屁颠屁颠地回家准备聘礼去了。 他前脚刚走,小寡、妇便一脸嫌恶地拿帕子狠狠地擦了被亲的那只手几下,然后把帕子扔了,低骂道:“什么东西?也敢来肖想我!” 要不是看他蠢得好骗,一再的给她买各种好东西,她才懒得应付呢。 只不过没想到这男人竟然心狠如斯,为了娶她连自己的亲外甥女都能拿来便宜她弟弟。 想到这里,她的眉头微微蹙起。 虽然她的确是很希望给傻弟弟找个媳妇,好让自家能有个后,但若是真让弟弟去祸害了那两个无辜的小姑娘,她实在有些做不出来。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为了她和傻弟弟能好好的活下去,这些年她也做了不少坏事,也的确祸害了一些人,但那些都是对她不怀好意的坏男人,即便祸害了也不会有什么内疚之心,只觉得他们活该。 可是这两个小丫头还那么小,而且完全就是被宋小强给害的,她要真让弟弟去祸害了她们,那就等于是毁了她们一辈子,那未免也太丧心病狂了。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大门被人用力撞开,接着,一个清俊少年带着一个面容精致的女童冲了进来。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无端端闯进我家里?你们要做什么?”小寡、妇立刻站了起来,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们。 柳娇娇上前两步,冷声道:“我是不太喜欢跟女人动手的,你赶紧把招弟和盼弟交出来!” 小寡、妇早已从宋小强口中知道那两个丫头的名字了,闻言一怔,然后疑惑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不是说那两个丫头只有一个生性懦弱的娘吗?这两人跟她们什么关系? 柳珺淡淡开口道:“娇娇,我看着她,你自己去找,无须废话。”他宝贝妹妹的战斗力他清楚得很,别说一个傻子,就算四五个身手不错的成年男子,在她手里也未必能讨到好,详见熊大四兄弟。 柳娇娇、点点头,直接就开始到处找人了。 小寡、妇哪里见过这样直白的人,立刻上前试图去追柳娇娇,却被柳珺伸手拦下。 “我跟我妹妹不一样,动手时不会顾忌男女,你还是安静在这等着比较好。”他的声音还是惯有的清冷无起伏,但眼神却犀利无比。 小寡、妇被他看得浑身一震,下意识的便退后了两步,咬唇思索片刻后,说道:“那两个丫头被我锁在后院柴房里了,她们完好无损,你可以放心。” 她是个有脑子识趣的,眼看对方不是那种能轻易打发掉的,索性先服个软摆明自己没有伤害那两个丫头,省得一会儿被秋后算账。 柳珺没有理会她,而是径自冲柳娇娇的方向大喊了一声:“娇娇,招弟她们在后院的柴房里!” 因为小寡、妇及时指明了方向,所以很快,招弟两姐妹就被柳娇娇救了出来。 121、柳珺发怒 眼见大势已去,小寡、妇却觉心中一松,起码不用担心自己以后会受到良心的谴责了。 她有些恹恹地重新坐下,低着头,轻声道:“人是宋小强绑来的,不管你们信不信,这件事一开始我并不知情。我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丧尽天良,会让我那傻弟弟去祸害两个无辜的小丫头。” 盼弟打从被救出来就一直在哭,小丫头被吓得不轻,所以招弟一边抱着她在哄,还不忘问柳娇娇道:“我娘呢?她没事吧?” “你娘昨天想来救你们,却被你舅舅打了一顿,然后卖给了人牙子,也是她运气好,人牙子把她带到了镇上,她趁机逃了出来找到我。你放心,她没事,在镇上等你们呢。”柳娇娇说道。 她前面的话把招弟吓得够呛,直到听到后面才松了口气,感激道:“我们又给你们添麻烦了,谢谢!” “自家人,客气什么?”柳娇娇不在意的冲她笑了笑,然后扭头看向小寡、妇,“你刚说的话我信,因为招弟跟我说你给她们送了吃的,而且我看到你弟弟被你给绑在了房里,估计你是怕他控制不住自己去祸害招弟她们吧?” 小寡、妇点点头,“跟他讲道理他是听不懂的,我只能出此下策。” “看在你还有些良知的份上,这件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不过总是想着靠男人绝非长久之计,何况你还有个这样的弟弟,哪怕是为了他考虑,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吧!” 说完,她便让招弟背起盼弟,然后带着柳珺离开了。 屋里,小寡、妇好半响都保持着低头沉默的模样,直到大约半炷香后,她幽幽地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自言自语道:“依靠男人并未长久之计吗?可是我一个妇道人家还能做什么?” 小寡妇的家距离宋家不算太近,得走一阵子,路上,柳娇娇突然问招弟道:“你能把你妹妹哄睡着吗?” 身为柳娇娇迷妹的招弟半点都不曾犹豫,立刻便把背上的盼弟放下后抱在了怀里,一边轻拍她的背,一边给她哼唱着什么,很快,盼弟便睡着了,还打起了欢快的小呼噜。 柳珺帮着她把睡熟的妹妹重新背在背上,几人继续往宋家走去。 柳娇娇见招弟连一点疑问都没有,而且完全没有半点受到惊吓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咋就不问问我为啥让你把你妹妹给哄睡着?而且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就一点都不害怕吗?” 招弟笑得单纯,答道:“原本是怕的,但见你来了,我就不怕了,你让我把妹妹哄睡着肯定有你的理由,我信你!” 明明只是平时来往不多的堂兄妹,柳娇娇这一刻却在她的身上依稀看到了柳珺的影子。 到底是她人格魅力太过强大,还是说这对堂兄妹性格接近,为啥一个个的对她都这么信任?尤其是招弟,她都能感觉到对方看着自己时那跟粉丝见着偶像一样的星星眼了。 突然觉得有些压力山大啊,肿么破? 不知不觉,几人来到了宋家大门口。 作为重男轻女的受害者,柳娇娇是最见不得宋家这种做派的,连门都懒得敲了,一脚就把大门给踹开了。 宋小强正在屋里威逼着爹娘拿出全部家底来给他做聘礼,却听到门口那传来一声巨响,连忙从屋里冲了出来,大喊道:“谁啊?哪个不要命的跑来我家撒野?” 柳娇娇上去就是一脚,“你姑奶奶我!” 这一脚踢的位置及其阴险,对准男人最要命的那个部、位踢的,直接就把宋小强给踢得捂着那处狂做原地蛙跳,嘴里还一连声的叫唤着疼。 宋家二老闻声走了出来,见到宝贝儿子受了伤,当即脸色大变,当娘的立刻过去查看儿子情况,当爹的随手捡起墙角那的扁担就对着柳娇娇冲了过去。 柳娇娇冷笑一声,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都不问清楚情况就先护上短了。 她原本就没想着对这两人客气,眼睛微眯,在扁担冲她方向挥过来之际,快速而准确的闪开,抬手便抓住了宋老爹抓着扁担的那只手,接着逆时针用力一拧,随着一声惨叫,扁担应声落地,宋老爹那只手直接被拧脱臼了。 宋老爹不顾右手脱臼,还想着拿脚去踹柳娇娇,这时候柳珺动了,对准他的腹部便是一大脚过去,直接将人给踹飞了出去,倒在墙边的那堆柴火垛里,好半天都爬不起来。 柳娇娇笑着冲柳珺比了个大拇指,夸奖他干得漂亮,然后扭头看向招弟,说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把盼弟哄睡着了吧?场面太过血腥,不适合小孩子观看。” 招弟却又是兴奋又是遗憾的说道:“盼弟要是醒来后知道自己没看到,肯定会怨我的,她一直跟我说最喜欢看娇娇姐姐揍人了。” 柳娇娇感觉自己脑门滑下一道巨大的黑线,盼弟不是跟曾经的宋春花一样胆小懦弱就爱哭吗?啥时候有了这么特别的爱好了? 难道说这对小姐妹是被自己给带坏了? 不,她拒绝承认,这个锅她坚决不背! 柳珺看着她那郁闷的模样,不由有些啼笑皆非,上前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脑袋,问道:“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柳娇娇还没开口,心疼儿子和相公的宋老娘便大嗓门的骂开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冲进我家又打又杀的!我定要告上官府,让你们不得好死!” 柳娇娇轻扯嘴角,讥笑道:“要告官也是我们先告。一告你儿子宋小强丧尽天良,将两个外甥女和二姐下药弄晕后卖给他人;二告你儿子宋小强贪恋我美色,试图对我欲行不轨;三告你相公跟你教子无方,纵子行凶!咱们现在就可以去衙门,看到底谁告得过谁!” 宋老娘气得浑身都在颤抖,指着柳娇娇,恨声道:“你胡说八道!我儿子什么什么时候对你不轨了?明明就是你一冲进来就伤了他!” “你儿子什么德行整个村里没人不知道,想老婆都想得快发疯了,看见个漂亮女人就走不动路,我长得这么好看,你说到时候县太爷是信我还是信他?” 虽然知道柳娇娇是故意在倒打一耙,但柳珺听了还是觉得很不舒服,低斥道:“娇娇,够了!” 柳娇娇见他神情似有动怒的迹象,忙俏皮地冲他眨了眨眼,然后表情一整,对着还屈身蹲着,疼得一头冷汗的宋小强厉声道:“宋小强,招弟和盼弟是你亲外甥女,她们的娘是你亲姐姐,你却半点亲情都不顾,亲手将她们推、进火坑,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宋小强缓缓抬起头,眼中全是怨毒之色,恶狠狠地说道:“不过是几个赔钱货,我是宋家唯一的男丁,这个家里我说了算,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关你屁事!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不会就这么算了,你给我等着,老子定要把你玩烂了再卖去窑子里!” 柳珺浑身的气势一下就变了,看向宋小强的眼神就跟看着一个死人一样,冷着俊脸,一步步朝他走了过去。 宋老娘见状试图阻拦,却被他毫不留情的甩到一边,然后一把抓住宋小强的衣领将他扯了起来,接着一拳又一拳,拳拳生风,对准了他一顿狂揍。 “玩烂?卖去窑子?谁给你的胆子?!” 要不是后来柳娇娇怕弄出人命来,强行把柳珺给拉开,宋小强估计真会被活活打死。 招弟也是个狠的,明明背着幼小的妹妹,见了这样的场景不但半点不害怕,在柳珺被拉开后,见缝插针的跑过去狠踹了宋小强两脚,每次踹的位置都是柳娇娇踢的那个绝妙位置,一边踹还一边骂:“王八蛋!畜、生!敢动我家娇娇,我踹死你!” 敢情柳娇娇被威胁的严重性甚过她们母女三人被卖。 宋老爹早就被踹晕了,还在柴火垛里摊尸呢,宋老娘则被吓得目瞪口呆,浑身瑟瑟发抖。 她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如这两兄妹这么凶狠之人,听着像是柳家那边的人,这柳家的人都是这么凶残的吗? 可她二闺女不是被休弃回家的吗?为何柳家人还要为她出头? 她倒是想问来着,可相公和儿子的下场就摆在眼前,借她三个胆子她也不敢随便开口了啊。 柳娇娇花了好大的力气才算勉强安抚住浑身戾气的柳珺,待他终于慢慢平静下来后,她说道:“你去把村长找来,把县丞大人和刘员外的名头亮出来,让他把这几个人先看好了,然后我们带着招弟她们先回镇上报官,这件事不能私了,不给他们一个印象深刻的教训,他们日后肯定还要作妖!” 听到他们竟然跟县丞大人和那位出名的镇上首富认识,宋老娘再也坚持不住了,哀嚎一声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完了完了,宋家这回算是彻底的完了,怎么就招惹到这样的煞神了呢? 122、母女团聚 这里的村长跟柳强他爹完全是两个性格的人,一听到柳珺报出县丞大人和刘员外的名头,吓得差点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然后立刻喊了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急匆匆的赶到了宋家。 根本不需要柳珺安排他们怎么做,村长大手一挥,让人把宋老爹一家三口全部绑了起来,还极其贴心的把他们嘴也给堵上了,然后又让人把村里唯一的一辆牛车赶了过来,让他们坐车去镇上。 回去的人里多了招弟两姐妹,一匹马确实是不够坐,柳珺索性让村长安排了个赶车的人,让招弟带着妹妹坐牛车跟着,他则带着柳娇娇快马回镇上。 因为事情处理及时,加上那名帮忙喂马的孩子是个尽心尽力的,马儿估计是吃饱喝足了,所以跑得很快,两人赶在夕阳落山前便回到了镇上。 他们也不耽搁,直接去了县衙,恰好当值的是那天来清心坊的两名官差,他们本就认识两人,加上心心念念着柳珺的功夫,所以在得知来意后,直接把事情给揽了下来,说明天一早他们就带人去宋家抓人。 柳珺顺口问起了肖念的事,个子比较高的那名官差秦峰立刻答道:“他已经招了,这件事是明月楼的老板在背后设计的。那个潘氏不止跟自家小叔子有一腿,还跟明月楼的老板有一腿,她本就想弄死自家相公,所以就来了出借题发挥。要不是柳兄弟你聪明,提前把肖念逮住了,他还准备在当天客人的饭菜里动手脚,非要弄到你们清心坊关门才好呢!” 柳珺不愿在外人面前暴露柳娇娇的聪慧和真实身份,于是默认了对方的说法,继续问道:“大人准备如何处置这些人?” 秦峰笑着道:“我们家大人本就是个嫉恶如仇的,自然容不得这样的人。”说着,有意把声音压低,凑近了柳珺,“刘员外可是出了不少力。” 柳珺明了的点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只是悄悄看了柳娇娇一眼,想着一会儿再告诉她内情,人家刘员外这回是帮了大忙了,必须亲自上门道谢才是。 另一个个头稍微矮点的官差杜明见两人说完话了,一把推开秦峰,冲着柳珺笑得格外谄媚,道:“柳兄弟,你旁边这位姑娘是你妹子?” 秦峰知道自己这个同僚是个喜欢美女的,花、心得很,忙拽了他一把,低喝道:“明子,别乱来!” 他还指望着跟柳珺拉近关系,试着看对方能不能指点自己几招呢,可不能让这个满肚子花花肠子的家伙坏了他的好事。 杜明打从柳娇娇进门,眼睛就跟被胶水黏住了一样,直直地紧盯着她。 虽然小姑娘年纪还不大,但那精致的五官,乌黑靓丽的秀发,白皙得几乎透明的皮肤,五一不在宣告这姑娘长大了必定是个艳惊四座的大美人。 能不能娶回家两说,但就这么看着也心里舒服啊。 柳珺的脸一下就黑了,马上把柳娇娇拉到自己身后挡住,目光似箭一般,死死地瞪着他。 柳娇娇则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下他,发现他眼中只是单纯的欣赏,并不是那种色眯眯的样子,心里不由有些好笑。 莫非她是碰到颜狗了? 杜明发现小姑娘竟然在偷看自己,长得还算俊逸的脸上瞬间挂上了如同白痴一般的傻笑,问柳娇娇道:“姑娘,你是柳兄弟的妹子吧?我叫杜明,你叫啥?” 秦峰恨不得一棍、子打晕这个蠢货,看到柳珺的眼中已经开始凝聚风暴了,他一把拽住秦峰的胳膊,强制地把他往县衙里面拖,一边拖一边冲两人歉意地说道:“你们别跟他一般计较,他就是个傻子!” 杜明被强硬地拽走了,口中还一个劲地埋怨秦峰:“你放手!我哪傻了?对了,姑娘,记住我叫杜明!你随时都可以来这里找我!” 可惜秦峰估计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他怎么挣扎都没有,就这么被拖走消失在了两人眼前,风中似乎还留着他那毛遂自荐的声音。 柳娇娇没忍住,噗嗤一声乐了。 柳珺回过头看向她,浑身的冷气还未散去,眸子黑得犹如一口深井。 “忘了他的名字,不许来找他。”他舍不得凶宝贝妹妹,但实在是压抑不住心底的醋意和怒火,于是强势地提出要求。 柳娇娇只是单纯的觉得杜明这种性格挺有意思,没有别的想法,于是爽快的点头,笑着道:“好的哥,知道了哥。” 见她表现得没有半点勉强,柳珺这才缓缓散去浑身的寒意,眸子恢复惯有的清冷,牵着她往食肆走去。 食肆里此时客人已经走了差不多了,因为快要天黑了,天黑不久就要宵禁,然后就得关门打烊。 眼尖的伙计见两人回来了,立刻跑去通知柳强。 柳强快步迎了过来,一脸担忧地问道:“咋样了?招弟她们没事吧?” “没事,我跟哥先骑马回来的,招弟她们坐牛车来的,应该也快到了。”柳娇娇答道。 柳强拍了拍胸口,默念了一句菩萨保佑,然后心有余悸地说道:“还好没事,要不然我估计你二婶会疯掉。” “今天店里没什么事吧?”柳娇娇问道。 “没事,不过娇娇,我今天才知道老李头竟然厨艺这么厉害,比你还厉害,客人们都说今天的菜特别好吃!” 提起这个,柳强可谓是一肚子好奇,他也算是老李头看着长大的了,但从不知道三餐都要靠牛浩然家送的老李头,竟然是个厨艺高手。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自己一身好厨艺,为啥从不亲自下厨?而且牛家的饭菜他也是吃过的,就是村里极其普通的家常菜罢了,跟着柳娇娇吃了这么多好的,连他都看不上那种饭菜了,厨艺惊人的老李头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柳娇娇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压低声音问道:“跟后厨的人都打好招呼了吧?” 虽然老李头从未在她面前表明过,但她不是个笨蛋,自然看得出老李头不想被人发现自己会做菜,所以早在离开前她便刻意交代了柳强,前厅的人除了他以外不许进后厨,而后厨的人全部下封口令,不许外传今日是老李头替了她。 柳强点头道:“你放心,我都按你说的做的。前厅的人除了我没人进过后厨,而后厨那些人招来时不就跟你签了个什么保密协议吗?不许跟任何人透露主厨是谁,当时可是特意请了县丞大人做中间人立的字据,泄露的人得赔偿天价违约金,他们不敢的。” 这招自然也是柳娇娇采用的现代模式,只是这时代没有律师行,也没有什么商业保密法,所以她便直接让刘员外出面约了县丞大人帮忙。 就跟现代的人怕法院和警、察一样,古代的普通人最怕的就是官老爷和衙门。 柳强办事她还是放心了,又跟他聊了几句后,柳珺轻轻拍了拍她,温言道:“我听到牛车的声音了,应该是招弟她们到了。” 或许是因为长期习武的原因,柳珺的听力高出常人许多,所以柳娇娇不疑有他,立刻走出食肆往大街上张望。 果不其然,很快,一辆牛车出现在了视野中,赶车的正是宋家村那个村子安排的汉子。 柳珺和柳强帮着招弟两姐妹下了牛车,柳娇娇又给了那个赶车的汉子十几个铜钱,便先带着两姐妹去柳珺住的宅子给宋春花报信了。 原本在宅子里心神不安的宋春花见着两个闺女平安无事,喜得一把抱过两人抱头痛哭,足足哭得嗓子都哑了,才想起来跟柳娇娇道谢。 眼看着她拉着两个女儿又要下跪,柳娇娇忙拦住她,蹙眉道:“二婶,我说过的,千万不要给我下跪,而且我们不是一家人吗?这么客气干嘛?” 宋春花喜极而泣,压抑着心里的激动,对她满怀感激道:“娇娇,这回真是多亏了你跟阿珺,要不然,要不然……”她都不敢想如果没把闺女救出来会是什么结果。 “其实这件事也亏得那个小寡、妇良心未泯,要不然我跟我哥就算飞过去也晚了。”她把在宋家村发生的事情详细跟宋春花说了,其间,一直目睹全过程的招弟还时不时补充几句,弄得被迫睡着的盼弟很不高兴。 “姐姐你好坏,都不叫醒我!”没亲眼看到娇娇姐姐揍人,盼弟表示自己很不开心。 招弟有些心虚,故意把你哄睡的怎么可能叫醒你?但面上却摆出一副很无奈地样子,摇头道:“你睡得跟个小猪一样,还打呼噜呢,我根本叫不醒你。” “我才不是小猪!我也不打呼噜!姐姐你骗人!” “不信你问你娇娇姐姐,你是不是会打呼噜的小猪?” 盼弟虽然年纪小,却是个爱面子的,闻言一头栽进宋春花的怀里,假哭撒娇道:“娘,姐姐欺负我!” “爱告状还打呼噜的小猪!”招弟故意道。 “娘啊!” “好了好了,你们两姐妹别闹了。”看到两个闺女不但完好无损,而且似乎也没有受到惊吓的样子,宋春花的眼神满是慈爱。 看着眼前的母慈女孝,柳娇娇心里突然有些莫名的发酸。 123、开心就好 柳珺时刻注意着柳娇娇,立刻就发现了她眸子中一闪而过的黯淡,稍稍一想,便明白自家这宝贝妹妹怕是触景伤情了。 他没有说话,而是悄悄握上了柳娇娇娇小的手掌。 沉浸在莫名伤感中的柳娇娇突觉手心一阵热流传来,低头一看,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正紧紧握着自己的左手。 这是小哥哥发现她不开心了,所以故意用行动告诉她有他在吗? 柳娇娇鼻头微微发酸,强自忍住险些决堤的泪意,扭头冲柳珺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示意自己没事。 柳珺回以一个满含温柔包容的眼神。 两人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但两颗心在这一刻无疑靠得更近了。 第二日下午,衙门便传来消息,肖念和明月楼老板等一干人等均受到了相应的惩罚,宋小强也被官差绑到了府衙,择日发落。 宋家老爹和老娘不知通过什么途径知道了清心坊,跑来又哭又闹,幸好柳珺早有准备,直接让熊大几人把他们拖走,又恩威兼施的恐吓了几番,终于把他们给吓住,悻悻然地打道回府。 柳荷花和柳三很快来到了镇上,一个负责前厅的伙计,相当于现代的人事经理,一个则接替柳强的采购和销售,柳强则取代了柳珺的掌柜位置。 宋春花也留在了清心坊做事,因为不愿抛头露面,柳娇娇便安排她在后厨帮忙。招弟是个机灵的,嘴又甜得很,三两下就哄得柳荷花喜欢上了这个小丫头,整日带着身边教着。 盼弟年纪太小,所以跟老李头乖乖呆在家,由老李头暂时帮忙带着,好在这个小丫头是个懂事的,除了胆小爱哭一点,还算听话,所以老李头倒也没啥意见。 至于柳珺嘛,原本他就对经商一事没什么兴趣,恰好秦峰觊觎他的好功夫,三天两头跑来套近乎,还撺掇着他去报考衙门的捕快,好跟自己当同僚。 对此柳娇娇倒是没什么意见,在她心里,只要小哥哥开心就好,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一开始她的确打着弄个商业帝国出来让小哥哥坐镇的念头,但清心坊开张这么久,她已经看出柳珺对经商没什么兴趣,反倒对于报考捕快一事有些兴趣。 捕快相当于现代的警、察,四舍五入等同军事化的部队,所以,莫非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军装梦? 在柳珺按捺不住跑来跟她商量想去试一试的时候,柳娇娇笑着鼓励道:“哥,你想去就去吧,只要你开心就好。” 柳珺原本是想帮柳娇娇的,所以心里难免有些愧疚,不忍道:“可我要是去了衙门,就没那么多时间在店里帮你了。” 柳娇娇闻言哭笑不得,“哥,店里现在不缺人手,何况经商一道不是你所好,你没必要为了帮我就勉强自己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说着,她主动握住柳珺的手,笑得眉眼弯弯,“你不用担心店里,我能应付得了,你呢,就尽情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如果做得不开心就回来,我永远都是你最强的后盾和依靠!” 听到这话,柳珺心里软得不像话,轻扯嘴角,露出一个好看至极的微笑,柔声道:“傻丫头,我才该是你的后盾和依靠,你放心,只要我进了衙门做事,我会努力上进,以后没人敢在咱家店里闹事。” 柳娇娇一怔,竟然是因为这个才想着进衙门做事的吗?她还天真的以为是柳珺对捕快这个工作很有兴趣才…… 眼眶蓦地一热,她猛地吸了一下鼻子,忍住泪意,握住柳珺的那只手不由紧了几分,看向他愈发俊逸的面容,缓缓而坚定道:“哥,那我们就一起努力吧!” 她不会去劝小哥哥改变主意,即便心里不愿意他为了自己做出任何牺牲,但她更清楚小哥哥是个男人,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愿意躲在女人的后面,哪怕对方是真的不介意。 对于男人来说,有时候自尊比生命还重要,所以她必须理解。 柳珺眼里闪过一抹喜悦,他就知道妹妹一定能理解自己,忙反手握住她娇、嫩的手,点头承诺道:“嗯,一起努力!” 努力成为你的依靠,努力为你挡风遮雨,努力让你幸福快乐。 两年后。 刘媛媛挺着个大肚子,在丫鬟的搀扶下来到清心坊。 柳荷花忙亲自过去迎了,送她到二楼的专属包厢,然后立刻吩咐伙计叫柳娇娇过来。 柳娇娇一进包厢门就叹气道:“媛媛姐,你这是又跟柳强哥置气了,跑我这儿来诉苦了?” 没错,谁都没想到,柳强这个憨汉子竟然得了刘媛媛的青眼,在去年成功娶到了这位首富千金。 因为刘媛媛是刘家独女,所以柳强入赘刘府,离开了清心坊,现在每天跟着刘员外学习,准备日后接手刘家产业。 一开始村长是坚决不同意独子入赘的,因为入赘便等于他家彻底绝了后,还是柳娇娇帮着出主意,让刘媛媛加把劲多生几个,长子跟母姓,继续刘家产业,次子则跟随父姓,继承柳家的香火,加上刘员外被刘媛媛闹得不行,亲自登门跟村长谈了一次,最后村长才勉强松口。 不过这件事的后遗症就是至今村长两口子还是看刘媛媛这个儿媳妇不顺眼,好在两家隔得远,柳强长住镇上,小两口也就过年过节去上个门,加上村长爱面子,所以倒也没闹出什么事来。 不过刘媛媛毕竟是娇养出来的千金小姐,多少有些刁蛮任性的小姐脾气,柳强又是个情商不够高的憨货,往往惹着妻子不开心了也不自知,刘媛媛又学不来泼辣的那套,只能自个儿生闷气,这才一受委屈就来找柳娇娇诉苦。 见着柳娇娇进门,刘媛媛立刻落下泪来,哽咽道:“娇娇,柳强他欺负我!我要离家出走,我不要回去了!” 柳娇娇无力扶额。 她都已经数不清这是刘媛媛第几次离家出走了,但至今也没成功过一次,往往还没等柳强反应过来来哄妻子,刘媛媛便开始各种担心自己不在的话柳强怎么办,然后便屁颠屁颠又回去了。 “媛媛姐,柳强哥这回又怎么惹着你了?”那个“又”字她不自觉用了重音,因为实在是次数太多了。 刘媛媛一脸愤怒地说道:“昨天他说我胖了一圈,都抱不动了!” 柳娇娇嘴角微抽,怀孕了会胖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这也至于离家出走? “媛媛姐,你现在是双身子,柳强哥其实是怕抱你时会不小心伤到孩子,他嘴笨不会说话你又不是不知道。” “所以说,在他心里,孩子比我重要?” 完了,她咋就忘了孕妇喜怒无常,特别爱钻牛角尖呢? 忍住心里疯狂的吐槽,她走过去坐在刘媛媛身边,温言劝道:“我可没说过这话,柳强哥也不可能这么想,你跟孩子都是他的宝贝。” “可他嫌我胖了。”刘媛媛说着说着又要开始落泪。 柳娇娇忙掏出手帕替她擦去眼泪,用特别温柔的声音道:“姐姐你可不能哭,我听说孕妇如果总哭的话,生下来的孩子就是个哭包,我爷爷不是替你把了脉说这胎定是男孩吗?你也不希望你儿子以后动不动就哭吧?那也太不爷们了。” 牵扯到自己孩子,刘媛媛立刻收住眼泪,狠狠地吸了下鼻子,坚定道:“我不哭了,我不要我儿子做个哭包。” “这就对了。”柳娇娇满意的笑笑,拉起刘媛媛的手,将它轻轻放在那隆起的腹部,或许是感受到了母亲的温度,腹部竟然动了一下,“姐姐,感觉到了吗?你儿子都在笑话你了,都要当母亲的人了,还动不动就闹小脾气。” 刘媛媛自然感觉到了胎动,眼神顿时一柔,整个人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有些不好意思的撇撇嘴,然后又嘟起嘴,埋怨道:“算起来你们跟柳强都是一起长大的,怎么偏就他的嘴那么笨,从来就不会说句好听的话来哄哄我。” 柳娇娇笑着帮柳强解释道:“柳强哥虽然嘴笨了点,但他不是一直都在用行动来表示对你的感情吗?媛媛姐,嘴上说得再好听都是虚的,做出来看得见的才是实的。” 刘媛媛哪能不知道柳强的性格,当初会看上他而且义无反顾嫁给他,不就是因为他是个实在人吗?但女人嘛,有时候难免会有些矫情,即便心里清楚甜言蜜语不可信,但还是想听些好听的话,这才隔三差五的闹这么一出。 “你说的我都明白,只是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刘媛媛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柳娇娇的眼神带着一抹复杂的意味,“娇娇,明明你虚岁才十三,也就是个半大的小丫头,可每次跟你说话,总让我觉得你比我年纪还大。” 这是在夸她成熟呢,还是在变相说她老气横秋? 柳娇娇没好气地冲她翻了个白眼,“我丢下一堆事情来安慰你,你倒好,不谢谢我就罢了,还变着法来埋汰我,我不理你了!” 刘媛媛却突然笑了起来,抬手在柳娇娇脸上重重了柔了好几下,这才满意地说道:“这样才像个十三岁的小丫头嘛,娇娇乖,给姐姐笑一个?” 这种怪蜀黍调、戏小萝莉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跟谁学的? 她当年一定是瞎了眼,才会跟眼前这个一脸荡笑的女人结拜金兰。 124、学成归来 两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东西。 柳珺已经成为县衙的捕头,虽然其中有刘员外的帮助,也有柳娇娇按时送去大人那的各种孝敬作为铺垫,但他本人并不是个没本事的,一身精湛的武功,加上冷静睿智的头脑,很是帮大人破了些案子,深得大人信任。 当年忽悠着柳珺进衙门的秦峰现在已经成了他的手下,通过长期不懈的努力,说穿了就是死磨硬泡,硬是烦得柳珺没办法,不得不传了他几手功夫,现在一天一个“师父”叫着,完全把自己当成柳珺的首席徒弟了。 那个喜欢美女的颜狗杜明也在柳珺手下,随着柳娇娇的容貌愈发耀眼,杜明简直把她当成了心中的女神。当然了,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那种,对着柳娇娇那叫一个狗腿,活脱脱的脑残粉一枚。 若不是看明白他真的只是单纯迷恋柳娇娇的容貌,绝对没有其他龌蹉心思,柳珺早就收拾他了,但即便这样,杜明还是免不了整天被柳珺各种找理由穿小鞋。 雷钟依旧守着自己的那间保和堂,见柳娇娇的确无意继承药铺后,又不想随便找个继承人,索性继续亲自坐镇,只待自己百年后便将药铺转手,换来的银子留给孙女。 宋春花这两年变化极大,或许是为母则强,又或许是经历太多终于想开了,不再是以前那种唯唯诺诺的小家子气模样。 招弟跟在柳荷花的身边学了两年,基本算是可以出师了,刚过及笄之年的小姑娘既不像她爹那么眼高手低,也不像她娘那样懦弱胆小,反倒很是精明能干,柳荷花好几次都半开玩笑的调侃她越来越像柳娇娇了。 盼弟现在已经九岁,跟老李头呆了两年后,别的没学会,老李头的唠叨倒是学了个十成十,能从早念叨到晚,就跟个小管家婆似的,就连“师父”老李头有时候都大呼受不了。 变化最大的莫过于柳娇娇了。 虽然虚岁才十三,但身形已经开始往玲、珑有致发展,身高达到了一米五,虽然距离前世的一米七还很遥远,但考虑到如今的年纪,她表示自己已经很满意。 原本就漂亮的长相也愈发精致起来,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长期饮用灵泉的原因,她的美多了一丝清冷的仙气,让人觉得自惭形秽不敢高攀,所以镇上那些见过她的人,大多都是感慨一句后便自觉远离,极少有不长眼的敢出言不逊。 如今的清心坊已经成为镇上首屈一指的食肆,不但闻名镇上,就连周边城镇都有慕名而来的食客。 这两年陆陆续续做了不少系统任务,柳娇娇现在的积分不但不再是负数,而且已经积攒到了将近十万,虽然商城里很多她想要的东西还是买不起,但最起码心里已经有了些底气。 随着她不断的做任务升级,系统空间已经增大了两倍,而且里面的东西可以带出来一些了,包括灵泉,只是严格控制了分量,所以她也只能给身边最亲近的柳珺、雷钟和老李头一人分了些灵泉,悄悄替换成他们喝的水,让他们喝了下去。 三人并不知道自己喝了灵泉,只是某天突觉肚子疼,很是跑了一阵子茅厕,然后慢慢地感觉自己身体愈发强健起来,因为喝的不多,柳娇娇又是分了好几次给他们喝的,所以他们并未察觉。 牛浩然和柳树根今日从书院毕业,所以食肆提前一天就贴了通知,今日会提前两个时辰关门,尽管食客们因为时间关系吃得不太尽兴,但看在一人能免费拿走一份甜点食盒的份上,也没人提出异议。 现在清心坊的甜点食盒已经成为了镇上的招牌,不但本地人喜欢,还一个劲地跟隔壁城镇的人推荐,搞得现在凡是外地来的食客,若是不买个甜点食盒回去,就跟白来了一趟似的。 县丞大人还特意给自己上封的官员也送去了几份特制的甜点食盒,很是得到那几个上官家眷的喜欢,连带着他也得到不少好处,对清心坊也就愈发看重起来。 因为这处又偏僻又穷,所以自打上任县令荣休后,朝廷便没有再派个县令过来,这些年一直都是县丞一人打理全县事宜,眼看着他年岁也不小了,便跟上级领、导上了封公函,请求派个县令过来,他也好卸下担子回家养老。 一直等了一个多月,今天上面终于回复了,说下个月便会派来一位新县令,让他做好迎接上官的准备。 于是,他把自己的一众心腹全数叫来书房,把这件事跟他们说了。 “虽然不知道来接任县令的上官是何人,但会被派到这种穷乡僻壤来的,要不就是大家族子弟过来历练一番挣个政绩,要不就是那种没啥背景的,或者就是得罪了上司被踢过来的。不管怎样,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县丞是准备告老还乡的,身边不可能再带着他们,所以只好提前给他们警告一番,免得他们一时不慎得罪上官。 柳珺也被叫来了,不过他却没有半点心慌,他想法很简单,不论上官是谁,他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是,若真不幸遇到个糊涂官或是贪官,大不了不做这个捕头便是,他是绝对不会为虎作伥的。 县丞最为担心的人也是柳珺,因为这少年虽然是个有本事的,但却是个嫉恶如仇、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他会一直照顾柳珺,一方面是看在刘员外的面子上,一方面是真的惜才,只是不是每个为上官的都能跟他一般,若是碰到个昏庸的,比起担心柳珺受委屈,他更担心这个满腔热血的少年会忍不住来一出手刃昏官。 若是那样,这个少年的前途可就毁了。 想到这里,他挥退其他人,独留下柳珺一人,然后对着他语重心长道:“柳珺啊,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但你也要知道,这世上有些人是会嫉才的,所以你要学会忍耐,切莫因为一时之气而做出自毁前程之事。” 柳珺明白县丞是好意提醒,但他自己心里有一杆做人的尺子,如果触碰他的底线,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委曲求全的,于是他淡淡一笑,拱手道:“卑职谢过大人提点,卑职心中有数。” 也不知道他的话对方究竟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县丞无奈地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新任县令会在下月到达,你跟你妹妹说一声,提前把天字号包厢留着,再弄桌好菜,为县令大人接风洗尘。” “是。” 为了给学成归来的牛浩然和柳树根接风,柳珺跟县丞告了半日的假,提前回了清心坊。 因为跟客人解释得很清楚,所以未时刚过(下午三点),食肆里已经没有客人了。 柳娇娇索性让伙计们提前下工,又把暂停营业的牌子挂在了门上,然后拉着柳三和柳荷花开始商量一会儿做啥菜了。 柳珺进门时,三人各执一词,正争得不可开交。 柳娇娇想弄得丰盛特别点,考虑到柳树根是个吃货,所以准备弄个火锅,柳荷花却说天气渐热,吃火锅容易上火,建议弄个全鱼宴,柳三又说全鱼宴太单调,男人都是喜欢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弄些东坡肘子之类的大菜更好。 一见柳珺来了,柳娇娇就跟看见救兵一样,眼睛一亮,道:“既然咱们各执己见,要不干脆投、票吧,谁票数多听谁的,我投火锅一票,我哥肯定跟我一样,你们一人一票,二比一,我赢了!” 柳荷花、柳三:“……”这种厚颜无耻的投、票真是你风格。 柳珺摇头低笑,却配合的举起自己的右手,道:“没错,我投娇娇一票。” 柳荷花跟柳三对视一眼,然后悻悻然道:“行,那就火锅吧。”东家就是个喜欢耍无赖的,他们做下属的能怎么办?继续宠着呗。 牛浩然跟柳树根是在一个时辰后来到清心坊的。 两人自打两年前被送到书院,柳娇娇便严令他们必须好好读书学知识,除了过年时能回村里待上几日,其余日子全在书院度过,别说柳珺他们几人了,就连清心坊也是第一次进。 所以一进门,柳树根便被震撼到了,他只知道柳娇娇开了个食肆,却没想到装修得这么特别,完全是他没见过的风格,除了不停的“哇”,他找不到其他词汇来形容。 牛浩然经过两年的书院洗礼,变得沉稳了不少,而且一身书院学子的白袍装束,看着特别有读书人的范儿,如果不是知道底细的人,真会以为眼前是个饱读诗书的翩翩君子。 见着两年未见的几人,尤其是看到美若天仙的柳娇娇时,牛浩然眼里快速闪过一抹惊艳,接着嘴角挂起一抹真诚的笑容,毕恭毕敬地冲着柳娇娇行了一礼,朗声道:“牛浩然学成归来,见过东家。” 柳树根见状也学着他的样子冲柳娇娇行了一礼。 柳娇娇眼睛一闪,随即露出一抹微笑,冲两人微微抬手,道:“恭喜你们从书院毕业,欢迎回来。” 这一来一往并非两年未见导致三人生疏了,而是代表从今以后这两人正式成为她的下属,加入她未来的商业帝国。 125、长远打算 柳娇娇的眼光从来就没有局限在这个小镇上,以前是年纪太小,羽翼未丰,加上手底下人手不足,这才一直没有进行扩张。 眼看这两年已经积攒下来不少经营经验,手里头也有些闲钱,加上团队不断壮大,她终于升起了把清心坊推出去的念头。 吃火锅时,她便大致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问众人有什么意见。 柳珺自不用提,他反正是不会离开柳娇娇身边的,妹妹想去哪他就跟去哪,至于捕头的位置,哪有妹妹重要,换个地方重头再来便是。 几人都没有急着回话,而是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牛浩然率先开口问道:“你想去哪开店?什么时候去?这里是留下人手继续经营下去,还是直接停掉不做了?” 这三个问题很重要,他直接问到了点子上。 柳娇娇略带欣赏的看了他一眼,原本就很有头脑的牛浩然经过两年洗礼,显然愈发可靠了。 “这里毕竟是凝聚了我两年心血的地方,当然要继续开下去,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我们扩张失败,这里也算是个后路。我的想法是先去省城,然后慢慢把店铺做大,弄成一个品牌,然后在各地开分店,至于什么时候去,还得再仔细想想,毕竟我们对于外面了解不多,怎么也得先去打探下,然后找合适的铺面,打通当地的人脉,要做的事情挺多的,这些不急,等做好规划再说。” 听完柳娇娇的话,柳树根第一个提问道:“娇娇,品牌是啥意思?” 柳娇娇解释道:“就是弄出一个人尽皆知的招牌,那些很出名的老字号你知道吧?要让别人一提起食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咱们清心坊。” 柳树根大概听懂了,他刚想再问,牛浩然打断了他,“你的想法很好,但要达成这个目标,以我们现在的能力和人手,远远不够。最关键的问题就是后厨,一直以来都是你主厨,如果你去了省城,那这里谁来主厨?清心坊的生意之所以好都是因为咱家的菜色特别而且味道独树一帜,若是分店遍布全国,你分身乏术,如何保证得了每一家的味道?” 在等待火锅的时间里,他已经从柳三口中对清心坊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柳娇娇笑着答道:“就是因为人手不足,所以我才说先从省城做起啊,开分店的事情不着急,慢慢来。至于后厨,镇上这家我会交给二虎负责,他跟我学了两年,基本上已经能出师了。” 牛浩然微微皱眉,道:“人心难测,你怎么保证二虎不会被其他人挖走,或者是另立山头呢?”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而且我爷爷和媛媛姐他们不还在镇上吗?有他们帮忙盯着,就算二虎真的有天有了异心,他们也能帮着解决。” “可若真那样,镇上这家清心坊没了主厨,可就开不下去了。” 其实方才柳娇娇都是故意看牛浩然的态度的,现在觉得很满意,证明了他是真心在为自己着想,这才实话实说道:“所以二虎已经签了卖身契了,期限是十年,十年之后就算他有了二心,我想我手下也有人可以接替他了。” 牛浩然一愣,继而摇头失笑道:“东家,你这是故意试探我呢?” “不,你应该说这是个很简单的考核。”柳娇娇回以一个微笑。 “那么,考核的结果如何?” “我很满意。” 牛浩然略带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举杯一饮而尽,不再说话。 不是他被考核了心情不爽喝闷酒,而是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柳娇娇,明显她已经把所有该考虑的问题全部都考虑好了,他又何苦自作聪明的问东问西呢? 柳三和柳荷花一直没有说话,安静地看着两人一来一往的交锋,他们这两年一直跟在柳娇娇身边,知道她骨子里其实有些强势,一般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而且就目前来说,她还没做过什么错误的决定,所以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沉默。 柳树根虽然在书院学习了两年,但柳娇娇的目的只是让他学会认字和一些基本礼仪,没指望他这笨脑袋变成学霸,所以他听得云里雾里,但见两人神情没什么大的变化,便知道没啥事了,所以放心的继续跟火锅奋斗。 吃着吃着,他忽然放下筷子,看向柳娇娇,带着一丝讨好道:“娇娇,我听说店里有几样很出名的甜点,而且每天都是限量出售,嘿嘿,我能不能尝尝啊?” 虽然被严令了不许擅自离开书院,但其他学子可没这个限制,所以每次只要有人离开书院再回来,就会跟大伙说外面发生的新鲜事,其中便包括了清心坊。 所以,即便他从没来过清心坊,却也知道了不少关于这里的事情,包括每日限量供应多少桌,这里的菜色是多么的特别好吃,还有那几样就算肯花钱也不一定能买到的甜点等等。 总是听着这些,他肚子里的馋虫已经忍耐了两年了,今天终于来到这里,岂有不放肆吃一回的道理? 牛浩然白了他一眼,对他的吃货属性极其无语,但其实他也对那些甜点好奇着呢,所以并未出声阻止柳树根。 柳娇娇一下就乐了,没想到两年过去了,柳树根这个二货还是这么好玩,当即爽快地点头道:“今天是给你们的接风宴,怎么可能不把好吃的给你们备齐了?等吃完火锅我就把甜点端出来,放心,少不了你的份!” “我就知道娇娇你最好了!”柳树根的眼睛顿时亮得惊人,整个人都开始手舞足蹈起来了,然后有些遗憾的撇撇嘴,“可惜我配不上你,要不然我一定要娶你回家,这样我就能每天都吃到好吃的了!” “噗……”柳三和柳荷花嘴里的茶水瞬间喷了出来,两人不约而同小心翼翼地看向柳珺。 牛浩然也反应极快的一把捂住了柳树根的嘴,看向柳珺的眼里满是歉意。 敢当着柳珺的面说要娶柳娇娇,这不就等于在老虎嘴里拔牙吗?这死孩子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谁知柳珺竟然完全没有半点生气和不爽的迹象,只是淡淡地瞥了几人一眼,然后用公筷挑起几片柳娇娇爱吃的牛肉放到她的碗里,一句话都没说。 这两年他已经开始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了,不会跟当初一样把不满直接挂在脸上,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变得心胸宽广了,而是在心里全部拿小本本记了下来,然后等待时机慢慢报复回去。 很不幸的,柳树根因为一时嘴快,成功上了那个小本本,这也导致他日后遇到心仪女子时,柳珺不露痕迹的在背后连续扯了好几次后腿,害得他险些错失良缘。 几人两年未见,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吃吃喝喝的,一直折腾到了大半夜,还是柳珺不舍得柳娇娇熬夜,这才叫停了这顿时长超时的接风宴。 亲自送了柳娇娇回雷府后,柳珺回自己住处,牛浩然和柳树根则跟着柳三他们回了他们住的宅子。 当年雷钟拿来抵何首乌的那座宅子住着老李头、柳珺和宋春花娘仨,虽然宅子不算小,但若再住进人难免显得有些不够,恰好柳娇娇跟刘媛媛义结金兰时,刘媛媛大方的送了一套宅子给她,在拒绝无效后,她索性让柳三和柳荷花住了进去。 两人是血缘相近的堂姐弟,就跟亲姐弟一样,住在一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是所二进院的宅子,两人又没请下人,所以空房间有的是,足够牛浩然他们住了。 等到回到自己家,柳珺才想起忘记跟柳娇娇说县丞即将卸任,新任县令下月就要到来的事情了。 一直未睡等着他回来的老李头见他神色微变,略带担心地问道:“珺小子,你咋了?是不是有啥事?” “县丞大人今日告知,他准备告老还乡,接替他的信任县令下个月会来,他让清心坊到时候把天字号包厢空出来,再备好一桌酒菜,给县令大人接风,我今日忘了跟娇娇说了。”柳珺有些懊恼地答道。 老李头呵呵一乐,抬手虚点了他一下,笑着道:“我还以为出啥事儿了呢,你明天再跟她说不就行了?左右要等到下个月,还早着呢!” 柳珺一想,似乎确实是自己想多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然后严整表情,把今天柳娇娇的话复述了一遍,接着问道:“爷爷,您到时候是跟我们一起去省城,还是留在镇上?听娇娇的意思,雷东家不打算跟过去。” 老李头默然,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到时候再说。”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难辨,然后跟柳珺说了一声便径自回房休息了。 看着老李头那似乎满怀心思的样子,柳珺剑眉微蹙。 他相信不止是他,柳娇娇也看得出老李头心里似乎藏着什么事情,但他不主动说,两人也不好开口去问,所以便一直装傻,但现在看来,老爷子的心结如果一直不解开的话,早晚会出问题。 不说别的,长期郁结于心对于身体不好,他们可都希望两位老爷子都能长命百岁,断不希望他们身上发生什么自损寿元的事情。 看来明天得跟娇娇好好谈一谈这件事了,他不擅长套话和开解别人,但妹妹聪明啊,她一定有办法的。 雷府。 刚刚洗漱完准备就寝的柳娇娇突然打了个喷嚏,还在寻思自己是不是着凉了,系统那欠揍的声音便蓦地响起。 【滴……宿主,你没有着凉,一声喷嚏代表有人想你。】 这是又从哪学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本系统只是好心提醒,不信拉倒。】 然后,系统便再也没动静了。 柳娇娇:“……”有本事你一辈子都别再出声了,死傲娇! 126、郊游野餐(1) 原本第二天柳娇娇是打算让牛浩然跟柳树根先回村里一趟,跟家里人待几天,交代清楚后再来镇上做事,但两人却拒绝了。 柳树根笑得傻乎乎地说道:“我离开书院前半个月就给家里去了封信,说了以后会在镇上做事,等过年时带银子回去,爹娘知道后高兴得不行,让我好好做事别偷懒。” 牛浩然立刻吐槽道:“他那封信写得那叫一个惨不忍睹,通篇又是圈又是叉的,要不是我信里跟大哥说了一声,让他去了趟帮着解释清楚,谁能认识他写了什么鬼画符!” 柳树根不服气地嘟嘴道:“谁说是鬼画符?我就是字写得丑点罢了,而且我自己都能认清楚!” “你那字也就你自己能认清楚了!”牛浩然毫不客气的砸过去一个白眼。 柳娇娇这才知道,柳树根可能是个手残星人,在书院学习了两年,基本上日常认字是没问题了,但无论夫子和牛浩然怎么想方设法,他的字就是写不好,而且一惯性的提笔忘字,全用圈圈叉叉来代替。 只说他写出来的东西是鬼画符,那都算是客气的了。 柳娇娇听着两人斗嘴,乐得一个劲的前仰后合。 柳树根果然是个活宝啊,还是有他在的日子更加开心。 安排牛浩然跟着刘媛媛帮着找的老掌柜学习,又安排柳树根跟着柳荷花学习处理前厅的事情,原本跟在柳荷花身边的招弟则被她单独叫到了一边。 招弟心里很是忐忑,她跟着柳荷花学了两年,就等着出师了以后好帮着柳娇娇做事,现在自己的位置却被新来的柳树根夺了去,是不是表示她这两年的表现并不好,柳娇娇瞧不上她啊? 看出她的紧张,柳娇娇抬手,轻轻捏了下她婴儿肥的小圆脸,笑着说道:“招弟,别紧张,我让荷花姐去教树根不是对你有意见,而是我发现比起前厅,其实你更喜欢呆在后厨。” 招弟眼睛一亮,接着瞬间又黯淡了下去,摇摇头,咬唇道:“可我天生力气小,学不来。” “炒菜的确比较费力气,不过你可以学别的啊。” “娇娇,你的意思是说……” 柳娇娇故意卖了个关子,道:“甜点你也学不了,揉面和打发蛋清那些也是力气活。” 招弟都快哭了,跟柳珺相似的凤眼里隐隐蔓着水汽。 柳娇娇连忙轻拍了她几下,安抚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这不眼看着天气越来越热了吗?我准备在店里推出冷饮,你想不想跟着我学?” 招弟险些夺眶而出的眼泪瞬间就憋了回去,一脸喜色,但还是有些疑惑地问道:“想,但冷饮是啥啊?” “就是冰镇过的喝的东西。” “你说的是酒吗?你意思是教我酿酒?” “不是酒。”柳娇娇慢慢跟她解释何谓冷饮,其实早两年的夏天她就想把现代人最爱的奶茶系列给整出来了,但无奈身上事情太多,二虎那时候还没办法独当一面,所以才拖到了现在。 听完柳娇娇的解释,招弟不自觉咽了口口水,满含期待地说道:“听起来就很好喝的样子啊,娇娇,你真的愿意把这些教我?可我笨,万一学不会怎么办?” “你不笨,一定学得会,等以后咱们到了省城开店,冷饮这块就全部交给你负责了!”柳娇娇鼓励道。 招弟整个人看起来斗志昂、扬的,用力地点点头,双手握拳,坚定道:“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肯定不会丢你的脸!” “那就这么说定了,过两天我就开始教你,你先暂时帮着后厨上菜。” “行,没问题!” 等到了食肆快要打烊的时候,柳珺回来了。 他把县丞说的那些话转述给了柳娇娇,柳娇娇听完后并没有马上回话,而是秀眉微蹙稍稍思索了片刻后,这才开口问道:“那位新来的县令大人是什么样的人,县丞就没有收到一点风声?” 柳珺摇头道:“大人说打探过,但没问出来。” “看来这位新来的大人有些来头啊。”柳娇娇笑得有些神秘莫测。 柳珺不解道:“何以见得?” “哥,你想啊,若他是那种毫无根基之人,或是得罪了上官被贬之人,以县丞的人脉,不可能查不到,之所以什么都查不到,只能证明有人在故意隐瞒。”说着,柳娇娇眼神闪了闪,“看来这位大人的背景不简单啊,搞不好就是哪个大家族的公子下来历练的。” “随他什么身份,我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对于这些官场上的弯弯绕绕,柳珺素来没什么兴趣。 柳娇娇略带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她早就知道自家小哥哥不是个适合混迹官场的,但他好歹也进了府衙,总想着是不是该帮着他拼一把试试,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只能默默放弃。 虽然已经淡了这个心思,但见到柳珺那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她还是忍不住有些不爽。 少年,加官进爵这种事要不要了解一下?总这么安于现状真的好吗? 罢了,只要他开心就好。 权利虽好,但容易迷惑人心,既然他想要做个平凡的普通人,就随他的意好了,有她在,总不至于让小哥哥再过回以前的苦日子的。 柳娇娇其实是个挺强势的人,骨子里还有些大女人主义,之所以前世活到奔三还是个单身狗,就是拜她自己的性格所赐。 系统就曾经调侃过她穿错了年代,以她的性格就该去女尊时代,她负责挣钱养家,男人负责貌美如花。 不过那种菟丝花一样全然依靠女人的男人,她也是看不上的。 这就导致她这人的择偶观特别复杂,太有事业心的她不喜欢,觉得两个人都拼事业的话肯定会忽视家庭;完全没有上进心的她也不喜欢,觉得这样的人没有生活目标。 对此,系统直接赠给了她三个字——注孤生。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谁让系统大人掌握她的生死呢?即便心里再不爽再想揍它一顿,也只能默默地忍了。 她坚决不承认这是认怂,这只是人在面对不可抗力时的正常反应——惹不起躲得起。 言归正传。 第二天是店里每月一次的休息日,柳娇娇决定带着大家伙去郊外踏青和烧烤。 古代是没有每周双休这一说的,除了官员有固定的休沐日,出来做工的普通老百姓一般都是家里有事或者逢年过节才会休息,所以习惯了劳逸结合的柳娇娇一点都不习惯,索性下了个死命令,店铺每个月都会关门一天,伙计们愿意回家的回家,不想回家的她会安排各种活动,类似于现代的团建。 关键是这天依旧算工钱,属于带薪假。 一开始伙计们还有些忐忑,以为是小老板故意腾出时间想训练他们或是别的,所以没人敢说自己回家,全都乖乖报名参加活动,结果发现那些活动就是纯吃和纯玩,而且真的不会扣薪水,这才慢慢接受。 现在大伙已经习惯了,每到休息日这天都特别高兴,因为小老板的花样实在是太多了,每每带给他们不一样的惊喜。 至于说什么愿意回家的回家,这句话他们权当没听到。 都是住在镇上的人,平时晚上打烊了就能回家,干嘛还回家浪费一天时间,跟着小老板有得吃还有得玩,哪里不好? 所以休息日这天,店铺所有伙计早早就来到了食肆,等着小老板带他们去公款吃喝玩乐。 柳娇娇也特意起了个大早,用完早饭就把雷钟给强行拖了出来。 雷钟一脸无奈地看着柳娇娇死死拽着自己衣袖的手,说道:“娇娇,爷爷就不去了,药铺还有事呢。” “我昨天就已经跟牛掌柜说好了,药铺他会看着,您就放心跟我去吧!”柳娇娇早就断了他的后路。 “你们都是年轻的,我一个老头子跟着去干啥呀?” “我师父也会去,还有我二婶她们,您就去吧,人多才热闹啊!” 拗不过她,雷钟只得点头答应,但神色间无疑多了几分喜悦。 这人年纪一大吧,就怕自己会被晚辈嫌弃,其实心里是很想跟晚辈多相处的,可嘴上实在说不出口。 柳娇娇就是看出了这一点,这才死磨硬泡拉着他一起去。 对于这个便宜爷爷,她心里其实很多歉意。 以前在村里住着,两人隔得远不方便总来往也就算了,可这两年她一直忙于食肆的事情,等到打烊回去也是说不了几句话便累得先去睡了,仔细算起来,除了逢年过节,她还真的没有抽出时间好好陪陪爷爷。 看着雷钟头上愈发增多的白发,柳娇娇鼻子不由一酸。 虽然有了灵泉的滋养,老爷子精神头是不错的,但毕竟饮用得太少,还是没能挡住岁月的侵蚀,比起两人刚认识那会儿,老爷子还是苍老了一些。 幸好她及时反应过来了,没有一再的忽略老爷子,“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滋味她真的不想尝试。 柳娇娇挽着雷钟胳膊的手不由加重了几分,心里暗自决定以后不管多忙,一定要多抽出时间陪陪爷爷。 127、郊游野餐(2) 此时已经是四月末,虽然气温已经慢慢开始回升,但天还不算热,外温大概十七八度,正是人体最为舒适的温度。 因为这次郊游人比较多,所以柳娇娇早就让柳强帮忙弄了几辆马车,刚好凑合把所有人和烧烤需要的东西全部装下。 刘媛媛一开始也想跟着来,但刘员外对她肚子里这个未来要继承家业的嫡孙看得重,死活都不同意,她没办法,只能作罢。 老婆都不能来,柳强这个做丈夫的自然也不会独自前来。 虽然缺了两个跟店铺关系匪浅的人,但众人也没有什么遗憾,毕竟来日方长,以后总有机会一起出来郊游的。 多了柳树根这个活宝,柳娇娇一路上的笑容都多了许多,看得特意请假出来陪她的柳珺心里很是欣慰。 虽然柳娇娇从没说过累,但他看得出这两年小丫头一直紧绷着自己,几乎把全部心神都投入到了食肆里,若不是她身体确实看着没有任何不对劲,就算她不同意,柳珺也得逼着她休息一段时间的。 看着柳树根三言两语又被柳娇娇给忽悠住了,正傻乎乎的在那跟牛浩然求救,而柳娇娇趴在他身上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柳珺嘴角微扬起一个轻笑。 他的小丫头就该这么开心放肆的快乐着。 雷钟原本想跟柳娇娇坐一辆马车的,结果临上车时却被老李头拖走,说他一个老头子别参合到孩子里去,应该跟他这个老头一起,这才叫物以类聚。 此刻雷钟怒瞪着坐在自己对面慢悠悠喝茶的老李头,心里的怒火都快喷出来了。 去他的物以类聚,他们俩哪次见面不互怼?明明就是互看不顺眼,屁的同类!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死老头心里打得什么鬼主意!我们家娇娇还小呢,才不会便宜你家那个狼崽子!”雷钟瞪圆了双眼,气势汹汹地瞪着老李头。 老李头慢悠悠地放下手里的茶杯,抬眸扫了他一眼,嗤笑道:“我家那个是狼崽子,你家孙女就是个小狐狸,绝配!” “哼!你别想激我!娇娇以后是要去大地方的,等眼界开了,见多好男人了,肯定看不上你家那根葱!” “我可听说你不打算跟娇娇去省城,那些你一点底细都不了解的男人,你会放心?” “我信娇娇的眼光!” “那你还别扭个什么劲儿?你难道就没看出娇娇那丫头虽然还没开窍,但是对珺小子格外不同?” 这点雷钟当然早就看出来了,都说人老成精,两个孩子之间那种特别的氛围他怎么可能看不到?可就是因为看得太清楚了,所以心里才格外不舒服,总觉得自家辛辛苦苦种了多年的大白菜眼看着就要被别人家的猪给拱了。 因为要照顾两个老人家,所以他们坐的那辆马车只有他们两人,虽然比起其他几辆要小些,但却是最舒适的一辆。 柳珺兄妹和牛浩然、柳三他们几个心腹一辆车,店里所有的伙计分坐了两辆马车,宋春花一家因为都是女眷,所以单独坐了一辆马车。 已经九岁的盼弟再也不会缠着母亲和姐姐撒娇了,此时正激动地掀开帘子看外面的景色,嘴里不停地叽叽喳喳。 宋春花宠溺地看了一眼小女儿,也没有去纠正她这种不淑女的行为,反正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只要闺女开心就好,没必要计较太多细节。 招弟则是单手托着腮,眼神有些茫然,不知道在想啥。 “大妞,你想啥呢?咋了?” 宋春花连续唤了好几声,招弟才堪堪回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摇头道:“娘,我没事,就是有些担心。” “娘也担心呢,不是娘瞧不上你,你确实不是个太聪明的,要不,娘去跟娇娇说,让她换个人教,你还是继续跟着荷花学吧!”宋春花已经从柳娇娇口中得知她准备教招弟做冷饮的事儿了,感恩戴德的同时也有些担心,生怕自家不够聪明的闺女会学不好,砸了店里的招牌。 本来还很担心自己学不好的招弟顿时就不服气了,撇嘴道:“娘,这是娇娇给我的机会!您可别跑她面前乱说!娇娇说了,笨鸟先飞,她信得过我,所以,我也要相信我自己!” 宋春花还没回话,盼弟却猛地一下回过头,给姐姐做了个加油的手势,脆声道:“娇娇姐说你可以,那你就一定可以!姐,加油!” 招弟一下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用力点头道:“你说的对,娇娇说我可以,那我一定可以!我会加油的!” 宋春花看着两个已经沦为柳娇娇铁杆迷妹的闺女,嘴角微抽,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吧,其实她也觉得娇娇说行那就一定没问题。 母女三人对于柳娇娇就是这么盲目的信任,没毛病! 这回郊游的地点是柳三选的,一直负责做店里采购的他这两年开拓了不少人脉,加上他格外会做人,长袖善舞,黑白两道都混了个不错的名声,外面的人现在都恭敬地称呼他一声“三哥”。 不过他是个拎得清的,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谁给的,即便在外面被别人捧得再高,对着柳娇娇时还是一如既往,全无半点恃才放旷,这也是柳娇娇格外满意他的一点。 柳荷花和二虎也是一样,甚至店里的其他伙计也都算得上忠心耿耿,这两年多的是来挖墙脚和设计他们内讧的,可惜没有一次成功的。 柳娇娇可没有盲目的觉得这是出于她的人格魅力,关键还是因为她运用了很多现代的管理模式,加上稳定而且丰厚的薪酬福利,这才稳住了店里的这些人心。 几辆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到地方了。 柳娇娇被柳珺扶下了马车,一看到眼前的美景,禁不住“哇”了一声。 入目便是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夹杂其中的野花正在努力绽放着,五颜六色,随风摇曳。 不远处一座座巍峨俊秀的高山耸立着,洁白如烟的云彩将高山拦腰截断,看着就像那些山峰已经直入云霄。 高山和草地之间蜿蜒着一条长长的小河,上午的阳光温柔的撒在河面上,反射出金色和银色的华彩,偶尔还有鱼儿跃出水面,鱼儿身上的水珠被阳光映射成了七彩的,看着竟像锦鲤一般。 一阵微风突然拂面而来,河边的芦苇丛和地上的青草都跳起了舞蹈,耳边传来的“呼呼”声竟似有着独特韵律一般。 入目皆是画,入耳皆是曲,大自然不愧是最伟大的艺术家。 相比她这种安静的欣赏,柳树根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上蹦下跳不止,指着美景大声地喊道:“哇!这里好好看!小牛,你看到没?那山好高啊!都长到天上去了!娇娇你看,还有瀑布!哇哇哇,真的好好看!” 柳娇娇脑中蓦地浮现现代时经常在网上看到的一句歪诗—— 眼看风景美如画,本想吟诗增天下。奈何自己没文化,一句卧槽走天下。 可不就是柳树根此时此刻的真实写照吗? 柳娇娇一下没忍住,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柳树根在马车上已经被这姑娘坑出后遗症了,一听到她发笑,立刻后退两步躲到了牛浩然身后,然后探出头来,紧张兮兮又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警惕地问道:“娇娇,你又笑啥?” 他应该没有做什么蠢事吧?为何娇娇又莫名其妙笑起来了?好怕怕的感觉。 牛浩然无力掩面。 对于自己这兄弟的智商,他只能大写一个服气。 人家不过就是笑了一下,又没说你什么,你没事上杆子送上门去找虐是怎么回事啊?还嫌自己被损得不够多吗?真是典型的记吃不记打,能不能稍微长点心啊? 刚满十六岁,堪堪迈入成年人队伍的牛浩然觉得自己长了颗老妈子的心,一天到晚收拾不完的烂摊子。 有时候他自己都会忍不住问自己,是什么让他一直坚持不懈地挡在柳树根面前,是什么让他被这个二货折腾得焦头烂额也没有绝交? 答案只有一个,他太讲义气了! 如果柳娇娇听到他现在的心声,一定会露出一个姨母笑,然后和颜悦色的对他说:“傻孩子,这就是爱啊!” 128、郊游野餐(3) 为了保护柳树根那被打击得七零八落的脆弱心脏,牛浩然说要去帮着摆放那些烧烤需要的东西,一把将他拖走了。 看在牛浩然那么护犊子的份上,柳娇娇没有再去逗柳树根,而是悄悄把自己刚才想到的那首歪诗告诉了柳珺,倒是成功把这个清冷小哥哥逗乐了。 “你这小脑瓜里东西是真的多,这么损的诗都想的出来。”柳珺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看向柳娇娇的目光温柔如水。 柳娇娇挑了挑眉,实在没办法说自己只是在抄袭别人创意,索性不要脸的承认了下来,笑眯眯地说道:“我还能想出更损的呢,就怕树根被气哭。” 柳珺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头,带着笑意道:“你还是发发善心放过可怜的树根吧。” 也只有在柳娇娇面前,他的话会更多一些,而且偶尔还会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有一次被他衙门的手下看到,吓得对方几乎下巴都要掉在地上。 说好的不苟言笑呢?眼前这个人还是他们那位出了名的铁血捕头吗? 柳三等人指挥着众人架设烧烤工具和把提前一晚上已经腌制好的食材搬过去,雷钟一开始还想去帮个忙啥的,却被老李头拽到了一边。 “你又不懂这些东西,就别跑过去添乱了。” 雷钟不服气地问道:“我不懂可你懂啊,也没见你去帮个忙。” “他们敢让我动吗?” 这倒是真的,现在食肆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了这个曾经顶替过柳娇娇的老头是她师父,也就说他的地位比小老板还高,谁敢让他亲自动手? 雷钟不爽地白了老李头一眼,用鼻子狠狠地哼了一声,刚准备去找柳娇娇,衣袖却被跑过来的盼弟扯住了。 “雷爷爷,您怎么又跟李爷爷吵架了?吵架不好!”小管家婆皱着眉,一副大人模样。 要说两个老头子最怕谁,莫过于盼弟了,无他,这丫头实在是太能啰嗦了,偏偏她说的话还都是有道理的,不但没法反驳,又因为对方年纪太小,没办法跟她争论,省得被人误以为自己欺负孩子。 “没有,我们没有吵架!我跟李老头关系好着呢,怎么可能吵架?”雷钟忙不迭地摇头,还不忘给老李头递去一个眼神,示意他配合自己。 老李头露出一抹和蔼的笑容,弯腰俯身看着一脸不信的盼弟,温言道:“你雷爷爷说的没错,我们俩关系好着呢,不会吵架的。” “真的?”小姑娘还是很怀疑。 “真的。”两个老爷子就差对天发誓了。 “那好吧,你们都那么大岁数了,平时要少动气,气坏了身体我娇娇姐会心疼的,你们要乖乖的,可不能给她添乱!” 教训完两个老爷子,恰好招弟找了过来,小姑娘便蹦蹦跳跳的跟着姐姐离开了。 雷钟和老李头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家里小姑娘个顶个的性格独特,作为长辈有些发愁啊! 没开窍的那个还好,起码已经有人守着了,不用担心以后嫁不出去。剩下的两姐妹,大的估计投错了胎,一心只想拼事业,还说啥男人靠不住女人必须靠自己,小的不知道咋就长歪了,特别喜欢跟人讲大道理,能说一整天都不带停的。 这样性格的姑娘谁受得了? 偏偏俩姐妹的娘又是个爱女如命的,闺女说啥就是啥,指望她去曹心两个丫头的婚事,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想到这里,雷钟再度叹了口气,幽幽道:“原先我觉得娇娇太省心了,我这个做爷爷的一点用都没有,可现在那两个小丫头又太不省心了!” 老李头附和道:“确实是,两个丫头好歹叫了我们那么久爷爷,我们总不能啥也不管吧?” 这没有后辈很心烦,后辈多了也心烦,做长辈咋就这么难呢? 被惦记的三个小姑娘可不知道两个老爷子为她们简直曹碎了心,这回正手拉着手去周围采野菜呢。 当然了,手拉着手的是招弟两姐妹,柳娇娇这种外表萝莉内心御姐的人,是坚决不会允许自己做出这么幼稚的举动的。 四月的季节,各种野菜疯长,根本不需要多仔细的寻找,就能看到很多新鲜的野菜。 三个姑娘对野菜种类熟悉得很,不多时,背篓里就装满了各式各样绿油油的野菜。 算算时间,碳火应该已经弄好了,三人便决定回去。 刚走出几步,突然身后传来一个满是调、戏意味的年轻男声:“小美人,走这么快作甚?背着那么重的东西多累啊,要不要哥哥我帮忙啊?” 三人只顾着采野菜,不知不觉走了挺远,这块地方距离野炊的地方大概有几千米,所以就算她们大声喊人,柳珺他们也是听不到的。 招弟和盼弟立刻就下意识挡住了柳娇娇,只觉得这个男人想调、戏的对象是柳娇娇,却不知这两年两人吃的好睡得好,加上有了灵泉滋润,已经出落得格外漂亮,虽然比不上柳娇娇,但也是两个美人胚子。 出声调、戏的公子哥身着一身淡绿色长袍,头束玉冠,腰间别着一根纯白色的玉制腰带,腰带上极为风梢的挂着一个绛色荷包和一枚一看就知道成色上乘的玉佩。 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身高大概一米七五左右,年龄看上去也就十八九岁,此时正摇着折扇,色眯眯地看着她们三人。 柳娇娇今儿心情好,不想惹事,说了句“别理他”,便拉着两姐妹准备离开,谁料那个公子哥快速几步跑到三人面前,直接张开双手拦住了她们。 这下可不得了了。 先前他只看到那两个稍显年长的姑娘身形窈窕,想着应该相貌不错,反正自己也是无聊才跑到郊外来走走,便想嘴上占个便宜啥的,可万万没想到三人中竟然有个美得跟仙女一样的。 他顿时就挪不开眼睛了,口水都差点流出来,目光中除了惊艳还有着一抹志在必得。 “姑娘请留步,小生方才有所唐突,还望姑娘不要介意,不知姑娘家住何方?这里位置偏僻,为防万一,不去小生送几位姑娘回去可好?”他一扫方才色、狼的模样,状若正人君子一般冲三人行了一礼。 即便他变脸的速度极快,自以为已经演得极好,但敏锐的三人还是察觉出他心中有鬼。 招弟仗着自己年纪最大,上前一步,不客气地说道:“家中长辈和下人就在前面不远处,我们认得路,无需你费心!” 说罢,便跟一脸警惕的盼弟一人一边护在柳娇娇两边,拉着她离开。 公子哥这回却没有再行阻止,只是站在原地默默看着三人离开,但眼中却是暗流涌动。 没多久,几名护卫模样的男子便跑了过来,一再仔细的看了看公子哥周身,发现他没有异样后,这才松了口气。 为首的冲他行了一礼后,恭敬道:“少爷,您赶紧跟小的回去吧,老夫人都快急死了!” 公子哥轻笑一声,将手里的折扇收起,不在意的道:“你们既然找来了,回去肯定是会回去的,不过在回去之前,你们先替我做件事。” 等到回到野炊的地方,招弟终于放心的拍了拍胸口,对柳娇娇道:“还好那人没追来,吓死我了!” 盼弟则握紧了小拳头,一脸愤怒道:“他要敢追来就揍他!” “谁要追来?你要揍谁?”特意过来迎她们的柳珺无意间听到了她们的对话,顿时俊脸一沉,带着怒意发问道。 招弟知道柳娇娇不想让人担心,肯定是不愿意说的,但是她还是晚了一步,没来得及阻止嘴快的妹妹。 盼弟对着柳珺特别气愤地说道:“刚刚我们跟娇娇姐去采野菜,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坏人,拦住我们非要送我们回来,姐姐直接拒绝了他,还好他没追来,否则我一定要揍他!那个坏人看着娇娇姐的样子色眯眯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盼弟!”招弟忙将妹妹嘴捂住拉到一边,然后略带歉意地看向柳珺,“那人确实像个登徒子,不过大哥你放心,娇娇没理他,他也没占到半点便宜。” 柳娇娇走上前,挽住柳珺的胳膊,笑着道:“哥,我的本事你还不清楚吗?不过就是个色胆包天的纨绔子弟罢了,若他还敢再来,我有的是法子收拾他,你就别担心了。” 柳珺深锁的眉头却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消散,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一抹隐忍。 他的小丫头出落得太好看了,太招人了,虽然有仙人作为靠山,但人心难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万一碰到个色心大、发的权贵呢?他很怕自己到时候保护不了她。 有的时候他都会产生一种极其阴暗的想法:若是能把小姑娘藏起来,只有他能看到就好了。 129、事端(1) 郊游过去了好几天,也没见出什么事,众人就渐渐淡忘那日柳娇娇被拦住的事儿了,想着或许那公子哥也是跟以前那些色胚一样,只是有贼心没贼胆的。 唯有柳珺,心里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白日当差时都会假公济私特意在食肆附近转转,每天晚上更是亲自护送柳娇娇回雷府,衙门有事实在走不开时,也会提前叮嘱牛浩然去送。 柳娇娇觉得小哥哥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了,有系统这个无敌的外挂在,普通宵小哪里有可能近得了她的身?但见他态度过于坚决,也不好说什么。 又过了两日,正是午时,店里用餐人最多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却突然登门了。 来人是两年未出现过的柳大。 他几乎是跌跌撞撞地闯进来的,一见站在柜台那的牛浩然,立刻就跟疯了似的冲了过去,一把抓住牛浩然的手,惊慌失措地急声道:“娇娇呢?娇在哪?快带我去见她!” 牛浩然没想到柳大会来食肆,因为太清楚柳家人的不着调,所以他并没有立刻去通知在后厨的柳娇娇,用眼神示意闻风而来的伙计离开后,放缓声音,露出一个略带冰冷的微笑,道:“大爷,您先别急,您怎么会来这里?” “家里出事了,他们让我来这儿找娇娇,这件事只有娇娇才能解决!我也不想来烦她的,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啊!”柳大的话说得又快又急,似乎还有些不太连贯,但神色慌张,浑身轻颤,一看就是遇到大事的模样。 牛浩然微微皱眉,他看得出柳大的举动不是演出来的,那就是柳家真的出事了,而且是出大事了。 犹豫片刻,他走出柜台,把柳大扶住,带他往内室方向走去,一边吩咐伙计去叫柳娇娇过来,一边温言安抚道:“大爷,我先带您去休息下,娇娇马上过来。” 既然柳大能准确的找到这里,而且言明是某人让他来的,那么牛浩然就算有心阻止也没用,不如干脆交给柳娇娇来解决,东家聪明得很,一定有办法的。 柳娇娇很快就来了。 看到她出现,柳大就跟见着救星一样,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三两步便冲到了她的面前,老泪纵、横,眼中全是哀求之意。 “娇娇,求你救救你三叔吧!我……我真的是没办法了啊!” 竟然是柳三林出事了? 感念老爷子两年前的那番话和他给柳珺的东西,所以柳娇娇重新扶柳大坐下,放缓语气,循循善诱的说道:“爷,您先别急,慢慢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前几日柳三林所在的私塾进行大考,谁知道竟然有人泄了题,在追查的过程中,所有证据全部指向了柳三林,更有两个学子站出来公开指证就是他把题卖给他们的。 这次大考对于私塾来说很重要,因为要从中选拔最优秀的几名学子,参加镇上举办的比赛,若是能取得好成绩,不但私塾的名声能得到提升,获胜的学子也能得到丰厚的奖励,还能刷一把个人名气。 对于村子里那些几乎是家里砸锅卖铁才拿出银子来念书的学子来说,这绝对是个极好的机会。 可就因为考前泄、题,导致大考成绩全部作废,私塾不得不重新出题,结果因为题目的改动,学子们都觉得不公平,一开始只有几个人闹,后来发展成全部人都跟着闹。 私塾的私塾长和几名夫子被闹得头都大了,愈发痛恨起泄题之人,直接报了官,把柳三林送进了县里的大牢。 在人证物证俱在的情况下,即便柳三林有三寸不烂之舌也无法洗脱自身嫌疑,要不是他有秀才功名在身,早就被打板子来个屈打成招了。 冯蔓云得知后到处塞银子找人想办法,想把相公给救出来,但这件事已经在衙门那铁板钉钉了,就等着最后定案把他革除功名后严惩,所以银子花了不少,人也求了个遍,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柳二木也帮忙找人,同样是毫无办法,甚至连去探视的机会都不给。 柳家人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秦氏和冯蔓云更是整天抹着眼泪,可就在昨天,事情突然发生了转机。 一个陌生人突然来到柳家,直言自己有办法可以把柳三林救出来,而且还可以把泄、题这件事翻篇,不但可以保住柳三林的一切,还会帮助柳成龙取得功名。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柳家人不是不明白,但因为牵扯到宝贝儿子和相公,秦氏跟冯蔓云顿觉见到了曙光,连忙追问来人需要他们付出什么,只要能救出柳三林,她们什么都可以做。 来人呵呵一笑,道:“其实很简单,只要去镇上的清心坊找柳娇娇就行了,跟她说那日郊外一别后分外想念,后日老地方不见不散,她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柳大一说完,柳娇娇确实是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看来就是那日郊游时遇到的那名纨绔子弟了。 她原本以为那货会追查到清心坊来捣乱,没想到对方却来了个迂回战术,对她身边的人下手,试图逼她就范。 只是这位公子哥似乎没仔细打听清楚,她跟柳家人,特别是那位三叔,那可是一向互看不顺眼的,凭什么觉得她会为了救柳三林而牺牲自己? 脑子进水了还是疯了? 对于小儿子和柳娇娇之间的不对付很清楚的柳大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浑浊的眼泪一滴滴掉在地上,低下头压根不敢去看柳娇娇,语气里满是愧疚和哀求,“娇娇,我知道我是在强人所难,但老三毕竟是我儿子,我……我不能看着他失去一切啊!那对于他来说,绝对是生不如死!我……我求求你了!” 说着,他便要不顾辈分给柳娇娇磕头。 柳娇娇吓了一跳,雾草,这真会折寿的好不好? 她连忙强势地把柳大扶起来重新坐下,刚想凶他几句,却在看到他的苍老憔悴后,不得不把话咽了回去。 一个年迈的老父亲,豁出自己脸面和自尊去救儿子,这是最为可贵的父爱,即便有道德绑架的嫌疑,她也没办法指责对方。 “爷,您着急忙慌的从村里来到镇上,还没吃东西的吧?我先去让厨房给您弄点吃的来,吃完了我让人送您回去,您放心,三叔这事我会解决的。”柳娇娇的语气有些冷,不是动气,而是无奈。 柳大都给她下跪准备磕头了,她怎么可能硬着心肠无视?何况对方既然选择了拿她身边的人下手,这回是柳三林,下回是不是就是柳珺他们了? 柳娇娇不喜欢过着每日都小心堤防的生活,那样太累,索性一次性解决好了,以绝后患。 得了柳娇娇的承诺,柳大总算是放下心来了,但心里终归还是愧疚的,有好处时柳家人没人想着她,现在遭难了却要来麻烦她,这还是人干的事儿吗? 但柳三林再不好也是他一直疼爱的小儿子,让他眼睁睁看着不管不问他根本做不到,所以只能厚着脸皮来一趟。 真真是想起来都臊得慌,哪里还有脸继续待着吃人家的饭? 柳大连忙起身,一个劲地摇头道:“不用不用,我早上吃了东西才出门的。”说着,他犹豫了片刻,然后咬了咬牙,看向柳娇娇,“娇娇,若是对方要求过分的话,你三叔他……不救也罢!” 柳娇娇一进门他就发现当年那个漂亮的小丫头越长越好看了,就跟天上的仙女似的,让他来镇上那人没准儿就是看上了丫头的美貌,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甚至有可能柳三林泄、题那件事都是他们搞的鬼。 这么一想,柳大便开始担心起柳娇娇来了。虽然不是自家的亲孙女,但好歹叫了他那么久的爷爷,对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而且柳珺那么在乎这个妹妹,他不能做出用柳娇娇去换柳三林的事,那样他会愧疚一生一世。 听到柳大的话,柳娇娇忽然觉得心里的不舒服散去了不少。 柳三林不是什么好鸟,甚至于柳家三房都不是什么善茬,但幡然醒悟之后的柳大却真的是变了很多。能想到这一层,能为她着想,说明他是真的担心她这个没有血缘的孙女的。 可惜有些晚了,当初的苦日子她忘不了,柳珺也忘不了,覆水难收,他们注定不可能成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安抚地冲柳大笑了笑,柳娇娇轻声道:“爷,我心里有数,您放心吧。” 柳大终究还是不肯留下来吃顿饭,也拒绝了让人送他回去,一阵风似的突然出现,又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牛浩然因为担心柳大会对柳娇娇不利,所以全程守在一旁,自然也听到了两人的全部交谈,面沉如水,双手紧握成拳,厉声道:“这么多天没动静,我还以为那人已经忘了当日的事了,没想到竟在这等着,真的卑鄙!东家,等柳珺哥下差回来你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他……不行!我现在就去趟衙门跟他说,让他查清楚那个王八蛋到底什么来路,我就不信衙门那里查不到!” 柳娇娇根本来不及出声,他便行色匆匆地快速离开了。 柳娇娇有些无奈地收回自己伸出去的右手,在脑中呼叫自家系统。 系统大人,那天不是让你放了个隐形追踪在那人身上吗?把他的定位发来。 【滴……那人现在的位置在府衙后院,正在同县丞喝茶聊天,看起来很熟的样子。】 什么?竟在府衙内?还认识县丞?这人啥来头?该不会是什么高、干子弟吧?自古高、干出纨绔啊。 【系统可以帮宿主查清对方身份,不过需要5000积分。】 不用了,再见。 柳娇娇朝天翻了个白眼,就差比中指了。 5000积分,你咋不去抢呢?她挣点积分容易吗?那天那个隐形追踪就花了她2000积分,简直就跟割了她的肉一样。 130、事端(2) 很快,牛浩然便领着一脸肃杀之气的柳珺回来了。 柳珺直接将已经回到后厨继续忙活的柳娇娇拖了出来,把她带到无人的内室,既气愤又紧张地说道:“明天你不准去!” 难怪他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安,那个不要脸的家伙果然在搞幺蛾子。 柳娇娇倒是一脸不在意的样子,拉着他到椅子那坐下,然后抬手把他蹙起的眉峰抹平,微笑着道:“明天不去,但今晚你得陪我出去一趟。” 她一开始是想着晚上自己去找那个公子哥把事情解决掉,但考虑到小哥哥肯定会担心,所以干脆跟他挑明,让他陪自己一起去。 瞧瞧,他这个做妹妹的是多么的善解人意。 柳珺一下就反应过来,敏锐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晚上去找那个不要脸的家伙?你知道他是什么人?” “哥,你是知道我有些常人莫及的本事的,虽然我尚不知道他到底什么身份,但是我却能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和晚上会住哪里。” “他现在在哪?”柳珺顿时散发出阵阵戾气,准备即刻去收拾那个登徒子。 柳娇娇安抚地拍拍他的胳膊,待他浑身的气势散去,这才悠悠然道:“他此刻正在府衙后院与县丞大人品茶呢。” 柳珺的神情瞬间一凛,“今日确实有人前来拜见大人,据说是从省城来的,莫非就是他?” “省城来的,又认识县丞大人,还能被他如此热情接待,看来这位公子哥来头不小啊,没准儿就是省城哪位官员家中的少爷。” “管他什么来头,打你主意就是不行!” “放心,别说只是个权贵子弟,就算是京城里的王公贵族也没什么,我的主意岂是那么好打的?”这两年做了那么多坑爹的任务,她可是从系统那弄来不少好东西,足以自保。 柳珺点点头,眼神却有些复杂,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眼前这个姑娘是自己早就认定的,而且也承诺过要保护她一生一世的,但是随着年岁增长,小姑娘的美貌引来无数人的觊觎,现在只是个省城来的权贵子弟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等以后去了省城,会不会惹来更多不怀好意之人? 而且他很清楚柳娇娇志向远大,总有天肯定会去京城的,那边更是权贵遍地,还有那些个权势滔天的皇族,他怕有天自己就算豁出命来,也护不住自己的小姑娘。 向来对什么都淡然处之的柳珺第一次对权势产生了渴望。 若是他能手握重权,还有谁敢不要命的来打小姑娘的主意? 他突然想起母亲遗物中的那个手镯,那位曾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长公主究竟跟母亲是什么关系? 脑中蓦地灵光一闪,他依稀记得小时候秦氏曾经骂过他是野种,虽然后来被柳大制止,没有再说过这样的话,但仔细想想一直以来柳家对自己这个长孙的态度,自己有没有可能是那位长公主的后裔? 这一联想,简直停不下来。 柳珺决定处理完这个纨绔子弟的事情后,必须私下找柳大谈谈,当年的事情他定然知道一些。 柳娇娇可不知道柳珺的思维已经发散到天边了,见他不再说话,便跟他说了声,径自回后厨忙活去了。 要解决事情也得等到晚上,现在还是挣银子比较重要。 为了不让其他人担心,柳娇娇严令牛浩然不得将今天的事情告知第四个人,牛浩然虽然很担心,但面对她的强势只得点头应下,不过却一再劝说她明天千万不要去赴约,免得中人暗算,这种阴险小人啥事都做得出来的。 柳娇娇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明天她当然不会去赴约,因为事情今晚就能解决。 等到店铺打烊,柳娇娇借口说要跟柳珺一起研发新菜品,让牛浩然安排人去跟两位老爷子说一声晚点回去,然后便拉着小哥哥去了二楼。 因为这两年生意好,现在的清心坊已经扩张了一倍,把旁边的铺子盘了下来打通,所以二楼的包厢除了天地人三间原本就有的,还多了两间“春花”和“秋月”,外加一个专门留给柳娇娇自己用,不对外开放的包厢。 她直接拉着柳珺进了自己的专属包厢。 包厢里一切都应有尽有,她进去后先给两人都倒了杯茶,然后走到她专门设计的粉色圆形沙发那坐下,对柳珺道:“时间还早,哥,咱们先喝喝茶休息会儿,养足精神,等晚一点那家伙睡了咱们再去。” 柳珺点头,走到柳娇娇专门为他量身定制的蓝色沙发那坐下,喝了口茶后,他开口问道:“你准备怎么做?”还是跟以前一样,直接开揍,揍到那家伙怀疑人生吗? 不怨他把柳娇娇想得太过暴力,因为一直以来这姑娘的表现就是这样,能动手解决的时候绝对不会多说半句话。 看出柳珺的想法,柳娇娇略囧了下,她的形象是不是有些被模式化了?合着她就是一暴力萝莉是吧? 其实一般她都会先跟对方讲道理的,可无奈那些人就是要犯贱,不听道理,非要暴力一把才肯乖乖合作,她能怎么样?她也很绝望啊! 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一声,柳娇娇撇嘴道:“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凶悍了?” “不会,很好很可爱。”柳珺摇头。 很好很可爱?小哥哥你说这话时有摸着自己良心吗?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就连一贯以来自我感觉良好的柳娇娇听到这话都有些脸红,嘿嘿一笑,道:“哥,你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说的是真心话。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与其看着你被人欺负,我宁可你去欺负别人。” “我啥时候欺负过别人?” 柳珺轻笑,歉意道:“是我说错了,你从不欺负人,只是某些人自己心术不正,你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罢了。” 这还差不多,柳娇娇傲娇地哼了一声。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是她向来的处事原则。 两人聊着聊着,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镇上大部分人估计这会都进入梦乡了。 柳娇娇悄悄在心里呼唤系统。 系统大人,帮忙查一下那个公子哥现在在哪里,睡了没,身边有没有其他人? 【滴……他现在在悦来居的天字号客房里,已经睡下了,身边只有个小厮守着,不过隔壁两间房都是他的护卫。友情提示宿主,请做好长针眼的准备,他是裸睡的。】 噗—— 柳娇娇刚进嘴的茶水直接喷了出来,把柳珺吓了一跳,忙问她怎么了。 她连忙摇手示意自己没事,只是喝太急了呛到了,心里却把系统骂了个半死。 裸睡这种事需要特意点出来吗?她又不是半夜去掀别人被子看的色狼!还什么长针眼,她对这些没兴趣好不好? 不过在这种极度传统的年代,竟然玩裸睡,这位公子哥也真是够能解放天性的了,半夜起来上厕所时岂不是成了裸奔?被守夜的小厮看了个精光时不尴尬吗? 纨绔子弟的爱好吾等普通人果然很难理解。 怕小哥哥听到后发飙不让她去了,柳娇娇忍住跟他去吐槽一番的冲动,放下茶杯,拿手绢擦去嘴角的茶水,缓缓起身,冲柳珺眨眨眼,道:“哥,我们该出发了。” 为了避免麻烦,柳珺早就换了一身黑色的常服,衙门里配的刀也放到了一边,随着她的话站了起来,犹豫了下方才问道:“我们就这么去?要不要蒙个面?” “不用,我有办法让别人发现不了我们。”柳娇娇拿出两张隐身符,一张贴在柳珺身上,一张贴在了自己身上,瞬间,两人的身形便消失无踪。 柳珺一愣,略带惊慌道:“娇娇,你在哪?”即便他早就见识过很多次柳娇娇的神仙手段了,但这会还是被吓了一跳。 柳娇娇凭借记忆走到柳珺大概的位置,伸出手摸索着摸到了他的大手,然后抓住,笑着道:“我就在你旁边呢,咱们走吧,悦来居的天字号客房。” 柳珺下意识的握紧了她的手,然后两人便仗着隐身的优势旁若无人的离开了食肆。 悦来居,天字号客房。 守夜的小厮原本还挺精神的,突然一阵困意袭来,他挣扎了好一会儿还是扛不住,一下就歪倒在地上,还极快的打起了呼噜。 柳娇娇等到确定三间房的人全部陷入沉睡后,这才撕下自己身上的隐身符,然后对着一旁的柳珺做了个让他也恢复原状的手势,这才用提前准备的铁皮伸进门缝,小心地抬起已经放下的门栓,打开了房门。 隐身符和让众人瞬间陷入深层睡眠的喷雾都是做任务得来的,尤其是隐身符,并非什么道术手段,据系统说就是某种高科技,运用了变色龙的原理,让人能随时与身边的环境融为一体,利用了人眼的误区,造成了隐身的假象。 具体啥原理柳娇娇反正是搞不懂,系统也碍于某些原因不肯透露太多,她只知道这玩意来之不易,而且只有两枚,是她辛辛苦苦开了两年的宝箱,唯一一次开出来的三等奖奖励。 至于一等奖、二等奖和那传说中的特等奖,呵呵哒,运气衰到一直都只能开出鼓励奖和空奖的柳娇娇表示她完全不敢奢望啊喂! 131、事端(3) 考虑到那位公子哥此刻是裸睡状态,柳娇娇有些不自然地对柳珺道:“哥,我先避开一下,你去把那家伙弄起来。” 说完,她就走到屏风后面去了。 柳珺有些疑惑,直到掀开被子才知道她为何有此一说,一脸嫌弃地帮他把衣服裤子都穿上后,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妹妹怎么会知道这人一、丝、不、挂? 柳娇娇算好时间走出来,便看到柳珺带着质问和怒意的目光,当即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找借口道:“我眼神好,一进门就看到他的衣服那些全放在一旁,便猜到他可能没穿衣服,所以才那么说。” 柳珺有些不信,但这时候不是追究这些的好时机,隐含警告地瞪了她一眼后,开口道:“现在是把他弄醒,还是带去其他地方?” 柳娇娇走了过去,有些好笑地看着那位公子哥身上那敷衍到凌乱的穿着,心下明白柳珺就是懒得帮他好好穿,明显故意的。 她笑着瞥了柳珺一眼,然后从斜跨着的小包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打开后放在公子哥鼻子下面晃了晃,很快,那个公子哥便打了个响亮的喷嚏,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系统的售后服务还是很不错的,给了催眠喷雾的同时还给了她一瓶解药。 公子哥醒来后先是有些迷糊不清的摇了摇脑袋,然后左右看了看,几乎是立刻便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柳娇娇,顿时眼前一亮。 “美人儿,你怎么在这里?我莫不是在做梦?” 他刚想伸出手去感受一下这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境,伸出去的那只手便被人用力地往后一掰,疼得他大叫一声,瞬间明白这不是在做梦,而是真实的世界。 “谁?竟敢对本公子无礼!王三!王三!你瞎了吗?还不来帮帮本公子?本公子的那群护卫呢?都死哪去了?” 他喊了好一会儿还是没人回应,这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忙忍住疼痛四下看了看,没错啊,这里是他住的那间客栈啊,守夜的王三和住在隔壁的护卫呢?这么大动静都没人来,全聋了吗? 柳娇娇主动往旁边站了站,方便他看到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的王三,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不好意思,整间客栈估计现在就我们三个是清醒的,其他的就算打雷也吵不醒他们。” 公子哥虽然是个纨绔,但绝不是个傻子,当即明白自己是着了对方的道了,忙压住心底传来的阵阵惊慌,努力装作镇定的模样,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做什么?” 柳娇娇对柳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松手,然后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说道:“这位公子,这两个问题不是应该由我来问你吗?你是什么身份?想对我做什么?” 摆脱桎梏的公子哥明显不愿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拔腿就往门哪里跑。 他才不相信整间客栈的人都陷入了沉睡,他要去找隔壁屋的护卫,让他们来收拾这两个胆敢以下犯上的刁民! 可他刚跑出两步,便觉脚踝一阵剧痛,然后整个人便身不由己的往前扑了过去,以脸着地的方式光荣着陆,直接摔了个狗啃泥,险些崩掉他两颗门牙。 “哎哟喂,我的娘哟!” 公子哥哀嚎的同时,豆大的眼泪情不自禁的掉了下来,疼的。 柳珺走了过去,弯腰一抓,便把他的左腿轻轻松松的提了起来,然后将他以一种非常不美观的姿势给拖了回去,然后嫌弃地松开手,让他的左腿与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啪”的一声,伴随着再一声的惨叫。 娘啊,亲娘啊!他敢保证自己的膝盖那此刻绝对是一片青紫,这人下手未免也忒狠了点吧?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啊? 同时,他也真的相信柳娇娇刚才说的那些话了,看来整个客栈里的人还真的陷入了诡异的沉睡中,否则深夜里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一个人都没吵醒。 他这回是真的慌了,而且还开始害怕了。 有些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坐在地上,抬起头看向那个像仙女一样美丽的姑娘,和那个一再出手折磨自己的清俊男子。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告诉你们,我爹可是知府大人!你们若是敢动我一根汗毛,他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公子哥害怕得连声音都开始发抖了,但还是不忘拿自己的身份来压人。 柳娇娇轻笑一声,还真被她猜对了,就是个仗势欺人的高、干、子弟,她挑了挑眉,装作害怕的模样说道:“什么?你爹是堂堂的知府大人啊?真的吗?哎呀,我好怕!” “知道怕就好!赶紧给本公子跪下来磕头求饶,然后再好好服侍本公子,本公子若是心情好,指不定就不追究今日之事了!”公子哥还以为自己的身份的真的吓住对方了,心中的惧意瞬间散去,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眼里闪过一抹恶意。 他怎么可能不追究?等这个女子到手后,玩腻了就把她卖去窑子,至于那个男的,竟然敢对他动手,不好好折磨一番再弄死他,怎么能一洗今日的耻辱? 柳娇娇最擅长的就是看人的微表情,怎么会错过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恶意和算计,当即冷哼一声,上前两步,一个大耳刮子就甩了过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以为亮出自己身份我们就会怕了你,对你跪地求饶,然后让你的恶意得逞?少年,你想多了!我们今天既然敢来找你,就不会害怕,别说你爹只是个知府,就算你爹是王爷,我也可以悄无声息的弄死你,而且让他找不到任何证据,你要不要试试?” 公子哥先是被那一耳光抽懵,接着又被柳娇娇后面那几句话里带着的杀意惊得浑身一抖,险些被吓尿。 虽然对方只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但他看得出她真做得出那样的事儿,没有任何理由,就是觉得她说得出来就必然会做得到。 公子哥纨绔了二十年,向来只有他欺负别人威胁别人的,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对待过?可偏偏对方表现出来的一切让他没法抵抗。 打,打不过;跑,跑不了。 他最终一咬牙,索性豁出去了,单手捂着被打肿的脸,愤恨地看着柳娇娇,大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说吧!”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忍了。 “早这么爽快不就好咯?”柳娇娇状若无辜地摊摊手,“我的要求很简单,第一,放了我三叔,澄清泄、题之事与他无关;第二,不要再打我的主意,也不要再搔扰我身边的人,带着你的人回你地盘继续做你的大少爷去。是不是很简单?” “好,我答应你!”公子哥咬牙道。 他决定暂且先答应下来,等眼前的危机过去了再说,只要熬过现在,等到明天护卫们醒来,他再好好收拾这两人。 柳娇娇哪能看不出他的打算,冲他嫣然一笑,眼底却满是深深的恶意,对着他“啊”了一声。 她的声音本就好听,若是在现代,绝对能凭借好声音当个顶级声优,而且她发声时故意带了些魅惑的味道在里面,公子哥色迷心窍,不由自主也跟着“啊”了一声。 然后,只见她纤指一弹,一颗药丸准确的被弹进了公子哥张开的嘴里,然后被他不受控制的咽了下去。 方才还被美色所迷的人瞬间警觉,不断的咳嗽外加扣喉咙,试图将药丸吐出来,可系统出品的东西入口即化,早就进了他的肚子里,哪能吐得出来? 干呕了好几声却吐不出任何东西,公子哥一脸惊恐地看向柳娇娇,大声质问道:“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你猜。”柳娇娇俏皮地冲他眨了眨眼。 这他么哪里能猜得出来?但是就算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人对于未知的东西永远是最恐惧的,公子哥只觉得浑身的汗毛全部竖立,一股渗人的凉意从脚底升起,直冲大脑。 “是什么?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公子哥觉得自己都快疯了,这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这哪里是什么仙女,根本就是魔女啊! 柳珺在听到柳娇娇发出那声带着蛊惑意味的“啊”时,剑眉便紧紧蹙起,身体更是绷得紧紧的,就跟被拉扯到了极限的橡皮筋一样,稍有不慎便会崩坏。 他突然发现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柳娇娇面前完全没用,明明只是极其简短的一声“啊”,他整个人就跟被过了电一样,险些起了不该用的反应。 这个磨人的小丫头啊! 思及此,他不由冷冷地扫了公子哥一眼,虽然知道柳娇娇是故意在引对方张开嘴,但他心里就是很不爽,非常想把这个听到那声声音的公子哥给狠揍一顿,最好能揍得他彻底忘记那个声音。 所以说,男人的醋坛子一旦被打翻,那是很可怕的。 柳娇娇眼见那个公子哥被折磨得都快丧失理智了,有些遗憾地撇撇嘴。 这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未免也太差了,只不过吞了颗不知名的药丸,就被吓得快要发疯了,真没意思。 她瞬间没了再逗弄下去的心情,开口道:“放心,你吃下去的不是什么毒药,只不过是一种蛊罢了。” “蛊?”公子哥的脸色瞬间一片惨白,那岂不是比毒药更可怕?毒药最多就是要了他的命,可蛊却会让他生不如死! 还是那个问题,这姑娘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懂得这么诡异的手段? 他后悔了,而且是非常后悔。 若是早知道会有今天这个结果,当日就算打死他他也不会折腾出这些事来。 难怪他娘总跟他说不要总是沉迷美色,美色是会害人的,他怎么就那么蠢没听娘的话呢? 娘啊,儿子知道错了!以后见着漂亮姑娘绝对躲得远远的,再也不贪恋美色了! 132、好的老大 柳娇娇并不知道,蛊这种东西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不止恐怖,更是一种禁忌。 史书有载,西南深山里有一神秘部族,从不与外界接触,凡误入此地之人,皆被蛊所控,从此,喜怒哀乐和生死均由他人定夺,再无自由。 可蛊究竟是什么样的,那一神秘部族到底在西南哪里,还有没有后人存世,史书上并无详细记载。 也正因为神秘,反倒让蛊变得更加可怕。 公子哥虽然是个纨绔,但好歹是高门大户出生,从小就有专门的名师来授业解惑,算不上不学无术,所以还是有些了解的。 可也就因为有所了解,才更加觉得可怕。 他觉得自己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怎么就遇到了懂得蛊的人了呢? 他压根就没觉得柳娇娇是在骗自己,因为没人会拿这种禁忌之事来骗人,除非她疯了。 柳珺也是在衙门待了两年后才知道这些偏门知识的,虽然不知道妹妹是如何捣鼓出蛊来的,但他却半点惧意都没有,反倒觉得妹妹懂的东西越多越好,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柳娇娇见公子哥看向自己的眼神已经从一开始的愤怒变成惊恐了,有些好笑的冲他歪了歪脑袋,谁料对方就跟见了鬼似的,手脚并用的退后了好远,然后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什么情况?她做了啥?怎么对方一瞬间就吓成这个鸟样了? 柳珺倒是看明白了,走过去在她耳边小声解释道:“蛊这种东西只存在于史书里,极其神秘,而且是种禁忌,所以他被吓到了。” 原来如此,柳娇娇了解的点点头,不过她还是觉得这货胆子太小了点,一点都不够man,还是她家的小哥哥好,你瞧瞧,多镇定! “喂,你先别抖了,再抖我怕你就直接变成筛子了。”柳娇娇没好气地道。 公子哥内心的悲伤简直逆流成河。 他也不想抖啊,但是他控制不住他自己啊! 怎么就中了蛊了呢?摆明了已经离死不远了啊!他不过就是个肉眼凡胎,怎么可能不害怕?他还没成家呢!还有几十年的大好时光没来得及好好挥霍一番啊! “姑奶奶,我错了!我真错了!你让我做啥都行,你能不能把我中的那蛊给我去了?我求求你了!”他再也顾不得自己身份了,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要不是害怕惹怒了柳娇娇,他都想去抱大腿了。 “可我只会下蛊,不会去蛊啊。”柳娇娇一脸无奈地耸耸肩。 “怎么可能?”公子哥感觉她一定在骗自己,定是他表现出来的诚意不够打动她,于是一咬牙,把自己能下的筹码直接梭哈了,“姑奶奶,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爹就我一个儿子,所以他什么都听我的,我家还算有些财产,我可以全部都送给你!你还可以去省城开店,所有费用我出!而且我爹会成为你最大的靠山,你可以在省城横着走!反正只要你能帮了去了那个蛊,让我做什么都行!” “你体内有我种下的蛊,现在我就能让你什么都给我,什么都听我的,没区别啊。” 公子哥一愣,然后憋屈的发现还真是这样,所以他拿出的那些筹码根本没用对吧?所以他只能认命了是吧? 好难过,好痛苦,好想死……不,死还是不行的,他不想死啊! 看着对方那种又挣扎又难受的样子,柳娇娇觉得自己很满足,让你仗势欺人!让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该! “行了,别摆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不妨跟你说实话吧,你的确是中蛊了不假,但本姑娘下的蛊不会要你的命,只要你以后乖乖地跟着我混,听我的话,不但你不会有生命危险,还能从中得到不少好处。”说着,柳娇娇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不过你若是对我起了不好的念头,或是阳奉阴违,这个蛊可真的就会要了你的小命哦!” 公子哥一开始还不相信,但当他脑子里刚闪过一丝恶意,肚子顿时就疼了起来,疼得他是抱着肚子满地打滚,直到他挥去方才的恶意,疼痛才停止。 有了切身体验,已经由不得他不信了。 公子哥欲哭无泪的看着柳娇娇,跟自己做了长达好几秒钟的思想斗争后,爽快地说道:“好,以后我就是你的小弟了,你让我做啥我就做啥,保证没有二心!” 刚说完,他便觉一阵神清气爽,那是一种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舒爽,似乎整个人都升华了,最神奇的是他的视力一下提升了很多,即便在光线不够的客房里,都能清清楚楚地看清眼前的一切。 而且他浑身的疼痛瞬间就消失了,他有些不信邪的卷起裤脚查看自己受伤的膝盖,发现一点痕迹都没有了,完全就是没受过伤的样子。 娘啊!亲娘啊!这简直就是奇迹啊! 柳娇娇带着微笑看着他在那上蹿下跳的,然后施施然开口道:“怎么样?我是不是没骗你?只要你安心跟我混,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好处。” 公子哥顿时眼前一亮,只觉得眼前这妹子浑身散发出神一般的光辉,他都想跪下来诚心的顶礼膜拜一番了。 这个蛊真是好东西啊!简直是太好了!早知道会有这么好的事,他一开始就从了不就好了吗?干嘛折腾那么久? “姑奶奶,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要我去上吊我绝对不会去投河,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会往西!对了,我叫曾建,我爹叫曾兴,我娘叫……” 噗—— 柳娇娇险些笑喷。 真贱,真行,果然是两个大大的好名字。 见他一副恨不得把祖宗十八代的名讳都背诵一遍的狗腿模样,柳娇娇忙挥手叫停,“你不用自报家门得这么彻底,我对那些没兴趣。对了,等天亮了你赶紧把我三叔那事弄好,然后带着你的人回省城去,过段时间我会去找你的。” 曾建忙不迭地点头,然后有些犹豫地说道:“姑奶奶,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想说就说,不想说就别说。”柳娇娇丢了个白眼过去,她最烦听到这种模拟两可的话了。 “那我还是说吧,你三叔那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一开始只是让手下去调查你,然后就查到了你原来住的那个村子,也知道了你跟他们一家都不合,本来我是想用其他的办法引你出来的,但你三叔却自己找上门来,让我用他来做饵,要挟你就范!”曾建是真把自己当成柳娇娇那边的人了,说得那叫一个义愤填膺。 柳娇娇闻言眼睛微眯,她就觉得奇怪,所有人都知道她跟柳家人不对付,怎么会选择对柳家人动手,而不是对她真正在意的那些人动手,原来原因在这里。 曾建继续说道:“所以,姑奶奶,你那三叔还是让他继续在牢里待着吧!我会让里面的人好好招待他的,这种人就不需要救,放出来肯定又会找机会算计你的!” 柳娇娇想了想,摇头道:“还是先放他出来吧,毕竟我答应了爷,不过秀才的功名可以给他革了,他不是总以自己是村里唯一的秀才而骄傲自豪吗?拿走他最重要的东西,比让他蹲大牢更让他难受。” 曾建立刻点头应下,然后在心里默默下决定以后一定要乖乖跟着姑奶奶混,坚决不要跟她作对,这姑奶奶的手段不是一般狠啊,他可惹不起。 解决了柳三林的事儿,又成功收了一个因为中蛊肯定专一不二的小弟,柳娇娇表示自己很满意,刚准备带着柳珺离开,曾建却突然有些扭捏地问道:“姑奶奶,你说过段时间会来省城找我,具体啥时候啊?有啥任务交给我做吗?” 不过许诺会抱紧大腿就得到了好处,那如果他能替柳娇娇做些事情,得到的好处会不会更大? 柳娇娇哭笑不得地瞥了他一眼,然后说道:“具体时间还没定,大概两三个月以后吧,我准备把清心坊开到省城去。” 曾建立刻抢话道:“店铺我负责找好,姑奶奶你放心,绝对给你选个最好的地段,三层楼的铺面够不够?” “足够了,不过找店铺归找店铺,你可以适当借用你爹的名头,但不能做出任何仗势欺人的事情来,否则……” “姑奶奶放心,我肯定会用一个公道的价钱拿下店面的,绝对不会欺负别人的!”虽然他大手大脚惯了,但总归手里还是有些银钱和好东西的,要是还不够,大不了找他娘要,他娘那么疼他,肯定不会不给银子的。 柳娇娇却没想过要他自己花钱盘下店铺,说道:“你明天上午来清心坊一趟,我把买店铺需要的银子给你,若是到时候不够你就先垫着,等我去了省城再补给你。” 曾建闻言一脸仿佛受了天大侮辱的表情,说话的声音都开始发抖了,“姑奶奶,你不能这样啊!买铺子的银子怎么能让你掏腰包?省城可是我的地盘,若是在我的地盘还要你自掏腰包的话,我怎么对得起我省城第一少这个名头?” 省城第一少?好中二的名头。柳娇娇忍俊不禁。 曾建见她突然发笑,疑惑道:“姑奶奶,我说错了什么吗?” “没,没错。”柳娇娇立刻摇头,坚决不说自己发笑的理由,免得打击到这少年的自尊,“对了,你以后别叫我姑奶奶了,省得把我叫老了。” “那叫啥?总不能叫你老大吧?” “这个称呼不错,以后就这么叫。” “好的老大,我记住了老大!” 133、三叔失踪 柳三林很郁闷。 今日突然被调换了牢房,不再是单独关押,而是与几个浑身臭烘烘且面目可憎的大汉关在了一起。 他明明进去后便乖乖缩在角落,一句话都没说,什么事也没做,却被几名大汉指责他目中无人,硬是狂风暴雨般的狠揍了他一顿。 有辱斯文,残害忠良,士可杀不可辱! 他向看守牢房的衙役投诉,前两日对他还算客气的衙役这回却直接来了个视而不见,害得他又被多揍了一顿,引以为傲的俊脸都快被打得毁容了。 怎么会这样?不是早与那位曾公子商量好了,他被关进大牢只是伪装,一切都是为了逼柳娇娇迫于形势不得不就范吗?为什么只是过去了一夜,所有事都变得失控了?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时,曾建带着县丞给的手令来到了大牢。 知道这位少爷是个有背景的,衙役们自然不敢慢待,牢头亲自护送他来到关押柳三林的牢房门口,又指挥手下把那几个大汉全部带走,然后空出地方,方便曾建与柳三林私下谈话。 一见曾建来了,柳三林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一个飞身就扑了过去,急切地说道:“曾公子,你要替学生做主啊!他们不听你的话,把我跟几个流氓地痞关在了一起,你瞧瞧,学生都快被他们给打死了!” 曾建抬脚把他踢到一边,然后一脸嫌弃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摆,不屑地说道:“做什么主?就是本公子让他们这么做的!你胆敢算计我老大,不给你吃点苦头怎么行?” 柳三林顿时僵住了。 什么?一切竟然是曾建安排的?不过他口中的老大是谁?自己何时算计过他的老大了? “曾公子,冤枉啊!学生根本不认识什么老大,何来的算计?”他几乎是痛哭流涕的在喊冤。 曾建冷笑道:“懒得跟你说太多,这就放你回去,不过牢狱之灾可免,你的功名就别想保住了!我已经跟县丞大人说好了,明日便会通知当地大儒过来,革除你的功名!本公子警告你,不要再想着算计别人,叫你一声三叔,你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呢?你若再敢动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她能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饶过你,本公子可不会顾及那么多!” 说完,他便找来衙役,让他们把柳三林给拖了出来,直接扔在府衙大门口。 柳三林像一条死狗似的倒在地上,感受着几日不见的和煦阳光,接受着路过行人或好奇或鄙夷的注目礼,心里乱成了一团。 曾公子口中的“她”定是柳娇娇无疑了,再联系到他一开始说的“老大”,一个可怕至极的猜想蓦地涌上脑海。 难道说……难道说曾公子所说的老大就是柳娇娇那个死丫头? 苍了个天了!怎么会这样?说好的色迷心窍呢?不该是权贵子弟看中美色设计逼得美人不得不就范的戏码吗?怎么剧本突然就不对了? 妖法!对,定是什么他不知道的妖法在作祟! 柳娇娇自打当年落水后就变得不对劲,只是子不语怪力乱神,所以他就算想到了这个可能,也压根没有继续想下去,现在看来,除了妖法,还有什么能解释这不合理的一切? 打死他都不相信一个好色的权贵子弟突然就性情大变了,打死他都不信都送上门的美色不但不去吃一口反倒认对方为老大。 能解释这一切的理由只有一个,那个死丫头会妖术! 身上受伤的部位传来一阵阵疼痛,他轻扯嘴角,不慎扯到嘴边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身上的伤虽然疼得很,但终究是能治愈的,可秀才功名被革除,他的人生就等于彻底被毁了。 不能再在私塾里教书,不能再享受村里人的艳羡眼光,不能再去跟其他学子豪情万丈的指点江山…… 会被人冷眼,会被人嘲笑,会失去收入,会被妻子儿子抱怨,会被所有人看不起…… 不!不能这样!若是这样的结果他宁可去死! 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呢?曾公子有权有势,如今已经被那个死丫头给蛊惑了,既然说了会革除他的功名,那就肯定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即便他自认才高八斗,可终究是斗不过强权的。 想到自己失去功名后会受到何种歧视,柳三林便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不,他不能回去,他不能成为村里人的笑柄! 第二日,当地大儒便被请到了府衙,针对柳三林以权谋私泄题一事,决定革除他的功名,并且贴出告示以儆效尤。 当消息传到村里,冯蔓云直接被刺激得晕了过去,秦氏则对着柳大又哭又闹,不是已经去了镇上找了柳娇娇,她说会处理好的吗?为什么老三的功名还是没保住? 柳成龙也是又惊又怒,惊的是他爹算是彻底的完了,怒的是既然柳娇娇答应了会处理为什么还是这样? “爷,你确定娇娇说了她会处理好我爹的事?”他看向这些日子变得愈发苍老的柳大,眼神执拗无比。 柳大看向宝贝孙子,无奈地叹气道:“成龙啊,娇娇定是尽力了,最起码你爹被放出来了,不是吗?只要人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虽然他不知道柳娇娇究竟是怎么做的,但他也能看出那个幕后之人不是好惹的,比起柳三林,他更担心柳娇娇。 也不知道她到底承诺了什么才会让对方放了柳三林,若真是牺牲了自己的清白……柳大压根不敢继续想下去。 柳成龙也是知道内情的,但继承了柳三林冷漠血统的他根本不会考虑柳娇娇会不会出事。 “对于爹来说,失去了功名还不如杀了他!既然柳娇娇承诺了会解决这件事,为什么还会这样?奶说的没错,她就是个自私自利的白眼狼!明明是被我们家养大的,不但不知感恩还落井下石,我不会放过她的!” 明明自己才是那个自私自利的人,却一本正经的指责别人,柳大看着越来越像柳三林的孙子,突觉眼前一黑,接着喉头一甜,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老头子!老头子你咋了?你别吓我啊!成龙,快去找大夫!”秦氏被吓坏了,连忙扶住老爷子,气急败坏的冲柳成龙喊道。 柳成龙一脸不情愿的出去找大夫了。 保留着仅有清醒的柳大看了看搂着自己哀嚎的秦氏,又看了看晕倒在榻上一直未醒的冯蔓云,再想起方才柳成龙那穷凶极恶的模样,悲从中来,终于坚持不住也晕了过去。 但愿老三和柳成龙不要乱来,否则柳家完矣! 曾建不愧是发誓了要做个最佳小弟的好孩子,离开镇上前还特意留下了两个据说身手最好的护卫,让他们听命于柳娇娇,务必要保护好她。 柳娇娇一开始嫌累赘不愿要,但曾建直接学女人来了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磨得她没办法,只得收下了这两名护卫。 一开始俩护卫还挺不服气的,不过在她稍微展现了下自己的手段后,两个护卫便乖乖地表示可以服从任何安排,哪怕守大门都行。 他们算是明白为啥自家那眼高于顶的少爷会变成这样了,这姑娘的师父绝对是那种传说中的世外高人,简直太厉害了! 又过了两天,抽空回村去看望家人的柳强来了清心坊,告诉柳珺兄妹柳三林和柳成龙失踪了。 “三叔失踪我能理解,失去了最在意的功名,怕回去后被人指指点点嘛,他素来爱面子,为了自己的脸面,抛妻弃子这种事他做得出来,不过柳成龙那小子怎么也会跟着失踪了?是突然失踪的,还是跟着三叔一起跑了?”柳娇娇好奇地问道。 柳强摇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爹只说你三叔被革除功名的消息传到村里后,他就一直没有回来过,至于柳成龙,是昨天不见的,据说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部拿走了,你爷气得中了风,你奶则跟你三婶打了起来,说她不会教孩子,把柳成龙教坏了。” “二叔呢?他就不管管?” “他去邻村卖货去了,不在家。” 这两年变化最大的人就是柳二木了,自打跟宋春花和离,失去了老婆孩子,一开始还颓废了好些日子,后来却跟醍醐灌顶了一样,整个人都变了。 他辞了镇上米铺的工作,变卖了那所曾经拿来金屋藏娇的小宅子,利用手头的积蓄做起来货郎,认真挣钱过日子,每个月还会按时上缴一大半收入给爹娘,休息在家的时候也会帮着下地干活,跟原先简直判若两人。 只不过不管秦氏怎么催,他死活不愿意再婚,去年还曾经偷偷来店里一趟,跟招弟说他对不起她们娘仨,说自己会努力挣钱,以后给两个闺女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而且看那意思是想跟宋春花重归于好,只是已经不再是懦弱小绵羊的宋春花表示绝对不吃回头草,看望女儿没问题,给女儿准备嫁妆是当爹应该做的,至于复合……哼,想得美! 134、全鱼宴(1) 柳二木后来来找了柳娇娇一次,问她知不知道柳三林和柳成龙的去向,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也没追问,只是恳求她能不能救救柳大。 中风在这个年代等同绝症,虽然柳娇娇手里有不少好药材,但是她本人不懂医术,镇上也没有扁鹊华佗那种神医,只得让雷钟带着药材亲自去了一趟,得回的结果就是只能养着,汤药不断,看有没有可能好转。 知道柳家的钱财尽数被柳成龙那个熊孩子偷走了,柳娇娇便托人送回去三百两银子,又承诺柳大的药材费用她全权负责,会按时从保和堂送去,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又过了几日,村里那边传来消息,说冯蔓云丢下公婆,独自回娘家了,不过她没把事情做绝,只拿走了属于自己的东西,没有打秦氏手里那些银子的主意。 “说穿了她就是不想伺候中风的公公,所以才跑回娘家去了,还让人传话回来,说等你三叔回来就跟他和离,呸!什么人啊!这种人就该被休,还想和离?做梦去吧!!”牛浩然看不上这样的人,知道消息后便跟柳娇娇吐槽。 柳树根一边嚼着柳娇娇做的牛肉干,一边说道:“也不知道你三叔还会不会回来,若是回来知道这事,估计得气死。” 柳娇娇挑眉道:“气不气死我不知道,但依我那三叔的脾气,怕是不会让三婶好过的,如果他回来时还是一无所有,必然会拖着三婶陪葬,如果他得了什么机遇风光回乡,三婶的下场同样会很惨。” 说着,她抬起手指了指自己,“还有我这个他认定的始作俑者,也会是他疯狂报复的对象。” 牛浩然顿时表情一变,厉声道:“他敢!” 柳树根一脸的莫名其妙,皱眉道:“明明是他算计在先,得了这样的结果根本就是咎由自取,怎么能把这事算到你头上?” 牛浩然白了他一眼,替柳娇娇解释道:“这个世界上有种人,从来就不会找自己的毛病,只会把所有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柳三林就是这样的人!” “可是他不是秀才公,而且还在私塾做了那么多年的先生吗?应该懂道理的啊!” “人品好不好,跟他读了多少书,有多少功名在身,一点关系都没有,谁告诉你读过书的就一定是好人了?” 柳娇娇适时插了一句:“树林,我跟你说,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读过书的人做起坏事来,比那些一字不识的人更狠。” 柳树根还是没明白,但见两人一脸笃定,也就没再继续问下去,只是撇撇嘴,道:“这意思不就是读书其实没啥用咯?那我这两年为啥待在书院里学习啊?岂不是浪费时间?” 牛浩然一巴掌甩到他头上,怒其不争道:“两件事能混为一谈吗?干脆笨死你算了!” 柳娇娇则笑着道:“读书肯定是有用的,就看你会不会用了,你们先生没教育过你吗?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柳树根忙不迭点头道:“这句话先生有说过,可是为什么我读了两年书,根本没看到黄金屋和大美女啊。” “那是你读得不够多。”柳娇娇故意用深沉的语气道。 “啊?那要读多少才行啊?” “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要读一万卷那么多?那算了,我不要黄金屋和大美女了,太难了!”柳树根一脸惊恐,敬谢不敏的疯狂摆手。 柳娇娇忍不住大笑起来,牛浩然看着自家又被戏耍的兄弟,无奈摇头。 明知道自己容易被坑,还一个劲地主动往里跳,这孩子真心没救了! 晚上打烊前,柳珺按时来了店里,跟柳娇娇说新任县令会提前到这里,大概三天后就来了。 猛灌了一口茶后,柳珺继续说道:“据说县令大人极爱吃鱼,所以县丞大人希望清心坊能弄一桌全鱼宴出来给那位接风。” 说着,他状似不经意地看了柳娇娇一眼,“这个消息还是你收的小弟特意传话过来的。” 柳娇娇一愣,接着便笑了。 没想到这位曾建大少爷还是挺有当小弟的自觉嘛,定是从他爹那里得知的,那么这消息真实性就很高了。 不过全鱼宴她没做过啊,系统给的菜谱虽然品种很多,但没有涉及宴席的,看来得去问问师父了。 于是,打烊后她便让柳三帮着去雷府说了声,自己则跟着柳珺回了他那。 老李头也是几日不见她了,心中虽然很是欢喜,但却还是故意板着脸道:“呦,这是什么风把我们清心坊的小老板吹来了?老头子真是受宠若惊啊。” 柳娇娇哪能看不出他是故意在那装腔作势,但还是很配合的露出狗腿的表情,上前又是帮着柔胳膊又是帮着捶腿的,谄媚道:“师父您这说的是啥话啊?徒弟其实每天都想您来着,只是店子里太忙,所以这才好几天没有来看您。您可是我最最尊敬的师父,可千万别跟我这小丫头一般计较!” 老李头听得很舒服,可还是有意刁难道:“最最尊敬的?那你爷爷呢?我跟他比,你更尊敬谁一些啊?” 妈呀,这是道送命题啊! 柳娇娇心里苦笑,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立刻答道:“您二老一个是我的授业恩师,一个是我爷爷,一边是师徒情分,一边是亲情,就跟您的左手和右手一样,还能分出个长短来吗?” 老李头闻言哈哈大笑,屈指点了她的额头一下,带着笑意道:“你这个鬼灵精啊,确实有些小聪明!” “嘿嘿,没有没有,都是师父您教的好。” “少来,我可没教你这些花花肠子的东西,定是雷老头那货教的!” 又跟老李头打趣了几句后,柳娇娇收敛神色,开口道:“师父,我需要您的帮忙。” 老李头似乎早就料到一般,傲娇地用鼻子哼了一声,道:“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孝顺特意来看我,定是有事找我帮忙,瞧瞧,果然被我猜中了。” 柳娇娇嘿嘿一笑,略带赖皮地摇了摇他的胳膊,撒娇道:“好师父,我真是特意来看您的,找您帮忙只是顺便,您就别计较了好不好?帮帮你这可爱懂事的小徒弟嘛!” 可爱懂事?老李头险些笑疯。 还能有人这么自卖自夸的?这丫头的脸皮也不知道随了谁,真是够厚的! “得了,赶紧收起你这套,老头子我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说说吧,让我帮你什么?” “教我做全鱼宴。” 老李头一怔,然后笑容收起,略带严肃地看向她,问道:“全鱼宴?丫头,你认真的?” 这可不是做几道菜那么简单,而是一道最少十二道菜品的宴席,没练过十年八载,没点真本事的厨师绝对不敢碰。 小丫头跟着他学厨实打实的算也就两年多一点,虽然的确称得上天才级别的,但想要一个人驾驭这么一桌考验厨师功底的宴席,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柳娇娇也明白宴席的难度很大,特别是像全鱼宴这种能在华夏几千年历史中留下名字的,绝对不是普通厨师能够驾驭的。 不过她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她有系统这个外挂。 这两年做了无数任务,得到的最大的好处就是她的厨艺已经升到了六级,距离最高级七级仅差一步,虽然还比不上她师父,不过这样的能力已经可以完美驾驭一桌宴席了。 “是的师父,我要学全鱼宴!” 见她态度坚决,而且很有自信的样子,老李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幽幽道:“既然这样,我就先跟你说说什么是全鱼宴。” 135、全鱼宴(2) 全鱼宴,又名百鱼宴。 顾名思义,宴席里所有菜肴的主要原材料都是鱼类,运用多种刀工和烹调方法,最多可以做出500多道菜肴。 一桌极品的全鱼宴,成席之后,五彩斑斓,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由于原材料讲究一个新鲜,而且极其考验厨师的刀工,菜肴多用本汁原汤,所以既保留了鱼独有的鲜味,又注重色好形美,重视营养搭配。 曾有美食家评价,说全鱼宴既有清淡嫩滑之南味,又有鲜香咸辣之北味,可谓老幼皆宜的一代名宴。 全鱼宴有12、14、20、24道菜一桌的,也有上百道菜一桌的,反正菜肴越多,对厨师的考验就越大。 其中常见的菜肴有鲤鱼跳龙门、二龙戏珠、鲤鱼三鲜、鸳鸯鱼卷、煎焖白鱼等,为了让宴席的菜肴更加丰富,多年来,不断有厨师加以改进,而且还会加入虾蟹等河鲜进去,从一开始单纯只用鱼类作为主材料,增加为以鱼类为主的河鲜作为主材料。 而且全鱼宴这种宴席并非是某地独有的,好些个地方都有独属于他们自己的特色全鱼宴,虽然主料都是鱼,但因为每个地域盛的河鲜不同,以及口味和做法的区别,所以大相径庭。 听到这里,柳娇娇有些好奇地问道:“师父,您这么了解,定是在宫里做过全鱼宴吧?您都做了哪些菜呀?” 老李头看向窗棂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似在回忆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叹息一声,开口道:“宫里曾经做过一次很盛大的全鱼宴,但那时候我刚进御膳房,根本没有资格参与其中。之所以会知道这么多,其实很大原因就是因为我当年年轻气盛不服气,所以拼命的学,想着自己以后定要亲自做一桌这样的宴席出来,这才……哎……” 听出他话语里有未尽之意,柳娇娇却很懂分寸的没有追问下去。 早就知道她师父是个有故事的老头儿,不过老爷子总有天会把那些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告诉她的,她有这个自信,也有这个耐心。 柳珺一直在旁边安静地倾听着,时而眉头微蹙,尤其是在听到全鱼宴还有要做上百道菜的时候,他的眉心几乎拧成了麻花。 虽然二虎已经学了不少,但这种重要的宴席这货顶多就是打下手的份,看重食肆名声的柳娇娇绝对不会让他主厨,一个人要做那么多菜的话,他妹妹岂不是会活活累死? 他心疼了,同时也迁怒上了那位正在路上的县令大人。 你又不是属猫的,干嘛一天到晚跟鱼过不去?吃点别的不行吗? 正好老李头和柳娇娇都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柳珺便见缝插针道:“娇娇,到时候你就按菜肴最少的十二道菜一桌的标准来做吧,虽是接风宴,来吃饭的左右不过那几个人,菜若是做多了等于浪费。” 柳娇娇还没说什么呢,老李头第一个笑了起来,虚指着柳珺,揶揄道:“怎么着?这宴席都还没开始做,你就先开始心疼娇娇了?” “我妹妹我自是心疼的。”柳珺回答得利落干脆,半点脸红心虚的迹象都没有。 老李头原本还想再调侃几句,想到柳娇娇现在年岁毕竟太小,不适合把两人之间的窗户纸给捅破了,于是摇摇头,看向柳娇娇,问道:“丫头,全鱼宴其实对于菜肴并没有什么太多的限制,只要主食材是鱼类就好。好在咱们这鱼的品种不算少,就算你想用十二种不同的鱼来做十二道菜也是可行的,你有啥好的想法吗?” “师父,都说了我要跟您学全鱼宴,不该是您帮我想好菜单,然后一道菜一道菜的教会我吗?”柳娇娇故意装傻道。 她家师父这种放养的教育方法是不对的,自打她表现出独特的脑洞后,老李头几乎就没怎么教过她任何菜肴,都是她凭借系统给的菜谱弄出新菜式后,老李头先是品鉴,然后就帮她做些指点和调整。 师父太懒,做徒弟的表示自己心很累。 老李头嘿嘿一笑,反击道:“你那清心坊主打的不就是与众不同吗?我手里的菜谱都是别人做过的,你学会了又有什么用?” “那您也不能啥也不教啊,我可是从没做过这样的宴席,万一不小心失手了,丢我自己的脸没事,丢了师父您的脸可就是大事了!” “没事,别人又不知道我曾经的身份,你丢不了我的脸。” 柳娇娇无力地翻了个白眼,感觉心里无数草泥马呼啸而过。 师父到底是跟谁学坏了?站出来,她保证不打死他! 柳珺不忍,刚想开口帮腔,老李头微不可见地冲他摇摇头,他只好无奈地选择了继续沉默。 他清楚老李头的性格,别看总是有事没事的折腾柳娇娇,但心里却把这徒弟看得极重,甚至有些超过他这个孙子,所以他这么做定有原因,总之肯定不会害娇娇就是了。 知道师父是准备把放养模式进行到底了,柳娇娇无奈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沉思片刻,然后重新睁开双眼,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她刚刚在脑海里翻阅了下系统给的那本食谱,发现里面其实挺多以鱼为主食材的菜肴,加上她前世因为应酬多,吃过那么多家特色菜,短短时间里,她心里已经基本定下了准备做的十二道菜肴。 “师父,既然要做与众不同的特色菜,那我就得好好想想,您看这样行不行?您把您所知道的用鱼做主食材的菜肴给我列个清单,这样我才能确保不会做出跟别人一样的菜来,您说是不是这个理?”柳娇娇笑着道。 老李头一愣,接着哈哈大笑,“你这丫头,真真儿是个睚眦必报的,我不过调侃了你一句,你就想要累死我这个老头子。” “哪能啊?顶多也就是几百道菜肴名字和做法罢了,这不还有三天时间吗?师父您可以的!” “丫头,是只有三天时间了,等我把我记得的那些个菜肴全列出单子来,你还有时间去研究新菜吗?” 柳珺听到这,顿时着急了,插言道:“娇娇,爷爷说得没错,时间不够的。” 柳娇娇状若无奈地耸耸肩,一脸郁闷的表情,然后突然神情一转,冲两人做个了鬼脸,俏皮道:“好了,不逗你们了,我脑子里已经有些想法了,明天得麻烦师父您亲自去帮我买需要的鱼,等晚上食肆打烊了,咱们一一试菜。” 厨师必须要懂得如何挑选上好的食材,所以想要买到最合适最新鲜的鱼,让老李头亲自走一趟是最为稳妥的,谁让她白天得一直呆在食肆厨房里做菜,没时间呢?只能辛苦她最尊敬的师父大人了。 老李头算是看出来了,就因为他不经意的一个调侃,这个记仇的小丫头跟他杠上了,不折腾下他这把老骨头,今天这事儿怕是过不去了。 好气又好笑的摇摇头,然后屈指在柳娇娇光滑的额头上弹了一记,他没好气地说道:“行,明天一大早我就去买,保准给你选最新鲜最好的鱼,这下满意了吧?” “嘿嘿,满意满意,绝对满意。”柳娇娇摸了摸微痛的额头,不敢再继续折腾老爷子了,见好就收,“制作菜肴需要的调料配料那些,我会从食肆里拿回来。” 这两年,柳娇娇几乎是想尽了所有办法,到处寻找和搜刮各种调味料,现在清心坊的后厨专门腾了一间房间来保存这些调味料,也正因为食肆的调料比较齐全,这才能做出其他食肆做不出来的味道,保证了清心坊的独特性。 柳三和柳荷花自然明白这些来之不易的调味料的珍贵性,所以对这间房间看得死紧,,唯二的钥匙,一把在柳娇娇手里,一把在柳三手里。除了柳娇娇进去拿调料和柳三每天早晚各一次的检查以外,其他人通通不许进去。 老李头也是知道这件事的,还曾经特意去那仔细看了看,然后非常厚脸皮的一样拿了一些回来自己尝试,把柳娇娇给心疼得三天没搭理他。 没办法,其中有些调味料真的是太难才弄到手的,而且拿回来还得进行二次加工才能使用,补货也很麻烦,所以她自己都很节约着用,生怕某天突然就断货了。 看来真的得尽快把食肆开到省城去了,小镇交通不便,地理位置偏僻,真是太妨碍了食肆的发展了。 136、全鱼宴(3) 深夜,柳娇娇躺在榻上,睁大了眼睛看着空荡荡的屋顶。 有的时候,她真的是无比怀念现代的方便快捷啊。 只要有钱,基本上啥都能买到,而且有万能的某宝在,完全不会受地域限、制,哪像现在,银子再多也没用,万恶的交通和闭塞的渠道直接把你限、制的死死的。 【滴……宿主要不要做个各种调味料不限量供应的任务?】 已经习惯了系统大人神出鬼没的柳娇娇再也没被吓得蹦起来,而是选择无视它抛出的橄榄枝。 太清楚自家系统的尿性了,这么好的条件,要做的任务必定是难度极大而且无比坑爹。 拒绝!pass!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监测到宿主有消极怠工心理,支线任务强制开启。请宿主在三天后的接风宴上完成十二道以鱼为原材料的菜肴,使用的鱼类品种不得超过三种,并获得所有食客好评,任务成功获得三个宝箱,任务失败扣除两万积分,并开启惩罚模式。】 啥?还可以强制开启支线任务的?系统大人你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柳娇娇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她现在真的非常想打人。 这下她原先准备的菜单基本报废了。 用三种鱼完成十二道菜,本来是不算太难的,我大天朝美食文化延续了几千年,别说三种鱼,一种鱼都能轻松弄出十二种做法来,但问题的关键是清心坊主打的是特色菜,不能跟别人一样,所以她只能选择明清时期出现的菜,以及现代的改良菜。 若这里是京城或者临海的城市还好,最起码能选择的食材多,有些这个时代没人会吃的鱼类可以加进菜单里,比如魔鬼鱼、带鱼那些,但这个小镇一不靠海,二位置偏僻,能选择的鱼类基本上都是很常见的,比如鲤鱼、鲫鱼那些,这些鱼类被人类吃了那么多年,能用的方法几乎都被用完了,她倒是想来个创新,但缺乏材料啊。 咖喱、红酒、啤酒、芝士等等,这些都是现代改良菜里常见的材料,可她上哪弄去?唯一能拿出手的特殊调料就是孜然和茴香粉,这还是前两个月刘员外让人帮忙从边境那边弄来的,也只有西域那边有这种调料。 好在这个架空时代里辣椒、花椒和番茄、土豆那些早已普及,要不然会更麻烦。 用三种鱼做出十二道这个时代没有的特色菜,还要获得全部食客的好评,柳娇娇顿觉亚力山大,好想去死一死。 一夜几乎就没怎么合眼,所以柳娇娇早上起来时是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的。 柳珺立刻担心地问道:“娇娇,你昨晚没睡好吗?是不是做噩梦了?还是身体不舒服?” 柳娇娇摇摇头,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地答道:“昨晚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所以基本没怎么睡。” “想全鱼宴的事?” “嗯,毕竟从来没做过,有些担心。” 老李头也从屋里走了出来,恰好听到两人的对话,不等柳珺回话,他便对柳娇娇说道:“丫头,这可不像你啊,不用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你可以的。” 柳娇娇闻言苦笑,她也不想给自己那么大压力,但系统那个坑爹的在那逼她啊,她除了硬着头皮冲一把,还能怎么办? 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她说道:“师父,我没事,对了,您今天只要帮我买三种鱼就好了,两条鲢鱼,其中一条选个大的,三条鲤鱼,这个师父您看着选,挑最好的,个头过得去就行,再挑八条个头差不多大的小鲫鱼,三至四两为佳,两条一斤以上的大鲫鱼,若是能找到那种两斤的最好。” 老李头听完皱眉道:“你要求还挺高啊,其他都容易,只是两斤重的鲫鱼可不好找,须知要五至十年鲫鱼才能长到一斤左右,两斤重那估计都要成精了。” “反正您看着办吧,找不到那么大的就找一斤的也行。” “这些鱼做十二道菜够吗?要不我再多买几种回来?” “您先按这个买吧,具体菜单我还得再想想。”她也想多买几种鱼啊,但系统规定死了只能选三种鱼,她现在都不敢确定晚上能不能用这些鱼折腾出十二道菜来。 二虎见柳娇娇今天状态不太好,于是自告奋勇分担了一部分主厨的工作过去,虽然他还没出师,但只要不是太复杂的菜,他已经可以独立完成,而且味道并不比柳娇娇做出来的差。 好在有他帮忙顶着,所以柳娇娇即便精神不济,总算没出什么差错,顺利撑到了最后。 做完最后一道菜,她便直接把后厨的事尽数交给了二虎,然后跑去二楼自己的专属包厢补眠去了。 一夜没睡对人的影响真的很大,她几乎是一倒下就直接进入了深度睡眠。 柳珺来的时候食肆已经打烊了,伙计们正在进行关门前的清扫和整理,见他进门,立刻告知他小老板在二楼休息。 柳珺一打开包厢的门,便听到了轻微的呼噜声,不禁是又好笑又心疼。 瞧瞧都困成啥样了?连小呼噜都出来了。 不忍吵醒睡得正香的妹妹,他索性坐到了一旁,静静地陪着她,双眼一错不错的望着那张即便陷入沉睡依旧娇美的脸庞。 足足守了她半个时辰,考虑到她一会儿还要做菜,柳珺这才走过去,柔声唤她起来。 虽然没睡多久,但好歹也算是补充了些精神,柳娇娇柔了柔眼睛,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着哈欠问道:“哥,我睡了多久?” “一个时辰多一点,要是太困的话一会儿就别试菜了,明天再说。”柳珺心疼地说道。 “不行,时间太紧了,既然已经答应了县丞大人,那么接风宴就一定要做到尽善尽美,清心坊的牌子绝对不能砸在我手里。” “要不我背你回去吧,你路上还能再睡会儿。” 柳娇娇眼睛一亮,忙不迭地点头,爬下沙发就冲着柳珺张开了双手,示意他现在就可以把自己背起来。 柳珺宠溺地笑笑,走过去背对着她蹲下,然后将她背了起来。 今日轮到柳三值班守夜,他看到柳珺竟然是背着柳娇娇下楼时,惊讶地张大嘴,然后连忙捂住。 这都两年了,可算是有点实质性的进展了,他可不能贸然出声影响到人家培养感情。 装作啥都没看到,他立刻扭开头,用余光目送两人离开了食肆。 柳娇娇一开始没打算真的在柳珺背上睡着的,只想闭着眼睛养养神,可也不知道是真的太困了,还是柳珺那宽厚的背太过舒服,也不知怎么就睡着了,直到听到老李头那熟悉的声音才醒了过来。 “你这丫头,敢不敢再懒一点?就这么一点路,还要你哥把你背回来。”老李头心里其实并没有觉得柳娇娇是在故意犯懒,只是看到柳珺额上冒出了一层细汗,有些心疼孙子,这才故意说她一通。 柳珺忙替妹妹解释道:“娇娇昨晚就没怎么睡,今天又在后厨忙了一天,我去食肆时伙计说她一忙完就睡着了,肯定是又困又累。考虑到她回来还得跟您试菜,估计又得折腾到挺晚,所以我才背她回来,想着让她能多睡会儿……” 老李头立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逼得他没敢继续说下去。 这个笨小子!这些事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不是因为心疼他才说那丫头几句吗?这胳膊肘往外拐的,都快拐到爪哇国去了! 都说女生外向,女大不中留,依他看来,这男的也好不到哪里去,说穿了,孩子都是替别人家养的。 柳娇娇连续睡了两次,虽然时间都不长,但被灵泉改造过的身体恢复能力那是一等一的强,所以这会儿已经完全精神了。 她活动了下脖子和胳膊,然后看向老李头,问道:“师父,我要您帮我买的鱼都买好了吗?咱们准备试菜了。” 跟做菜有关的那都是正事,对于正事老李头从不含糊,立刻点头道:“都买好了,全养在厨房里呢,我带你去看看。” 柳娇娇回头冲柳珺笑笑,道:“哥,你也在衙门里忙了一天了,又那么辛苦地背我回来,赶紧去洗把脸换个衣服歇歇,等菜做好了我叫你。” 柳珺点头,但还是免不了问一句:“你一个人要做那么多菜,要我帮忙吗?” 柳娇娇却摇头道:“不用,我会抓师父帮忙打下手的,两代厨神出马,你就等着一会儿吃好吃的吧!”说完,她还故意一脸骄傲的甩了甩头,引得老李头用鼻子哼了一声,柳珺眼里则满是笑意。 老李头亲自去选的鱼,质量绝对是可靠的,这会儿全在水池里欢快的游来游去,一看就知道特别精神特别健康。 柳娇娇决定拿那条大的鲢鱼做一道“一鱼三吃”,鱼头拿来做剁椒鱼头,鱼的身子一半做水煮鱼片,另一半一般来说是做成红烧,但因为红烧鲢鱼这种做法已经有了,所以她会改成煎,这就等于有三道菜了。 稍少一点的那条鲢鱼则拿来炖,做一道清爽的清炖鲢鱼,这时代还没人选择把鲢鱼拿来炖,因为鲢鱼肉质较粗,觉得炖着肯定不会好吃。 那八条小鲫鱼,会加入牛奶和豆腐一起做一道鲫鱼豆腐汤,那两条大的鲫鱼,一条拿来做出现代常见的纸包鱼,一条则拿来做酱焖鲫鱼。 酱焖鲫鱼的关键就是酱,一般有三种酱可以选择,第一种是香菇酱,第二种是用豆瓣酱加上醪糟和各种香料,第三种是用黄豆酱,柳娇娇选择的是第二种,因为这种做法相对复杂,味道更好,关键是她就不信这个时代还能有其他人能知道这种做法。 这就已经有七道菜了,还剩下三条鲤鱼,怎么凑够剩下的五道菜呢?这就是柳娇娇头疼的地方了。 原本她打算做鱼丸的,但是鱼丸得选择肉多刺少的鱼,比如鲅鱼,可要是加上鲅鱼就超过系统规定的三种鱼了,而且鲅鱼属于海鱼,鬼知道这个破小镇能不能买到,她倒是也想过用草鱼来做,但草鱼做出来会有土腥味,如果强制去腥,又难免会影响到鱼肉本身的鲜味,她还没那个本事,所以只能放弃。 油泼鲤鱼,鲤鱼香锅,酸菜鱼,这是她想到的三道用鲤鱼做的菜,至于其他的做法…… 她想了想,问老李头道:“师父,干烧鲤鱼和金毛狮子鱼您知道吗?” 老李头一楞,仔细想了想后摇头道:“干烧鱼我倒是听过,据说是西边那边某地的特色菜,不过我没吃过也没做过,只记得用的是鲫鱼而非鲤鱼,至于金毛狮子鱼,那是闻所未闻。” yes!柳娇娇在心里欢呼一声,差点激动得跳起来。 剩下的两道菜终于搞定,就是干烧鲤鱼和金毛狮子鱼了。 137、全鱼宴(4) 由于鱼买得不够,而且做那么多菜实在需要时间,所以柳娇娇只做了六道,其余的等明晚继续。 就这六道菜,还是幸亏有老李头帮着打下手,这才节约下不少时间,否则怕是要做到凌晨去了。 六道菜里“一鱼三吃”算是耗时最短的,剩下的炖鲢鱼、酱焖鲫鱼和牛奶豆腐鲫鱼汤就要花些时间了,众所知周,焖、炖和熬汤都是费时间的做法。 好在老李头的厨房里有四口灶,三口灶拿来慢慢弄那几道费时间的菜,剩下的灶用来做“一鱼三吃”,这才保证了不至于先做好的菜都凉了,第二道菜还上不了桌。 看着一大桌子都是鱼,就连素来不挑食的柳珺都有些感觉不好下筷子,苦笑道:“估计这两天试完菜以后,我会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再吃鱼了。” 柳娇娇撇嘴道:“没办法啊,谁让那位新来的县令大人就好这口呢?不过说实话,他喜欢吃鱼多做几道跟鱼有关的菜就是了,干啥非要整个全鱼宴?看着满桌子的鱼,不会腻吗?” “他会不会腻我不知道,反正我现在看着已经觉得有些腻了。”柳珺无奈摇头。 老李头则没那么多讲究,拿起筷子便直接每道菜都试了一下味道,细细咀嚼品味后,对柳娇娇道:“剩下的六道菜你准备做些啥?” 柳娇娇答道:“我会用鲫鱼做一道纸包鱼,简单就说就是用纸包裹住整条鱼,然后进行烤制,保留鱼本身的鲜味。剩下的五道菜都会用鲤鱼来制造,分别是酸菜鱼、油泼鲤鱼、鲤鱼香锅、干烧鲤鱼和金毛狮子鱼。” “除了炖鲢鱼和这道你取巧加了牛奶进去的豆腐鲫鱼汤,其余的都是硬菜啊,恐怕客人就算再爱吃鱼,也难免会觉得有些腻。” 柳娇娇想了想,似乎还真是这样,平常人吃饭点菜都会讲究一个荤素搭配的问题,而且不会全点硬菜,总要搭配几个清淡的小菜,她的确是忽视了这一点。 想了想,她突然灵光一闪,说道:“师父,要不这样,我不用鲫鱼了,改成青鱼,可以做一个青鱼豆腐汤,一个清蒸青鱼,再用青鱼的鱼皮做一道爽口的凉拌鱼皮,然后炖鲢鱼改成番茄烧鲢鱼,避免出现两道鱼做的汤菜,而且番茄味道酸甜,这道菜做出来不会油腻。” “还有,那道油泼鲤鱼也可以换掉,改成干炸鱼块,用去了骨刺的青鱼肉来弄,我会配上特别调制的蘸料,让客人蘸着吃,师父,你觉得怎么样?” 柳娇娇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老李头。 老李头沉思片刻后,点头道:“想法不错,这样就避免了所有菜都是硬菜,导致太过油腻。” 得到了师父的肯定,柳娇娇一高兴,冒出来一大堆想法,双眼都是发亮的,继续说道:“主食我会提供米饭、面条和饼,把饼撕成小块后,蘸着酱焖鲫鱼的酱汁来吃,别有风味,面条我会煮熟后放在剁椒鱼头剩下的汤汁里,也是一种独特的吃法,就看客人自己选择怎么吃了。餐后甜点是双皮奶,正好可以解腻,我还会再弄一个果盘摆上去,选择时令水果切块。” 老李头听得津津有味,追问道:“客人喝什么你想好了吗?” 柳娇娇答道:“市面上有的茶叶店里都备着的,酒也有现成的,果酒、白酒他们随意,我会让负责接待的伙计做出推荐,但不会强制客人喝什么。” 有些任性的主厨会按照菜肴搭配相应的酒水,也会要求食客最好按照他的推荐来点,但柳娇娇不想这样,虽然她也知道主厨的选择肯定会让食客得到更多的就餐体验,但现在可是不会跟你讲尊重和人权的古代,还是低调点的好。 老李头很满意,觉得徒弟再学一段时间就可以出师了,柳珺也很满意,一方面是菜真的很好吃,一方面是感到与有荣焉。 第二天晚上,柳娇娇用老李头买来的青鱼和前一天剩下的鲤鱼,把其他几道菜全部做了出来,经过试菜,三人都觉得很不错,于是,隔天接风宴的基本菜单就算是定下来了。 转眼便到了接风宴的当天。 因为县丞提前交待了,所以二楼的天字号包厢这天空了出来,柳娇娇也把手头的大部分工作全部交给了二虎,自己则紧张地开始准备全鱼宴了。 后厨的伙计们今天都特别精神,他们早就知道了今天小老板会做一桌拿来给新任县令接风的全鱼宴,所以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看着小老板挥汗如雨,等着一道道佳肴被制作出来。 在这个闭塞的小镇,还没听说过有哪家食肆或者酒楼能操办这种统一食材的宴席,作为清心坊的伙计,他们顿觉自豪无比,恨不得跑出去跟所有人显摆一下。 瞧瞧哥们干活的地方,那不是一般的牛叉。 包括二虎,都在炒菜的空闲时间不自觉地往柳娇娇那看去,这可是学习的好机会,虽然知道小老板肯定是没时间指点自己的,但多看几眼是几眼,能学多少是多少,这对于他以后绝对是有天大的好处的。 柳娇娇已经私下跟他谈过了,会把镇上这家清心坊的后厨全权交给他,为了不丢小老板的脸,为了清心坊积累下来的名声,为了对得起她的器重和那么高的工钱,他绝对要拼尽全力做好。 新县令估计是在路上耽误了时间,直到食肆快要打烊的时候,县丞才亲自领着一行人走了进来。 柳三亲自上前接待,行礼问安后便将众人领着去了二楼的天字号包厢,吩咐伙计去通知后厨后,便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 原本是安排了别人来负责接待的,但那孩子太过胆小,生怕自己到时候会紧张,死活不愿意,无奈之下,柳三这个做掌柜的只有亲自上阵了。 好在接待的是所在地方的父母官,由他亲自作陪也并无不妥。 今日来赴宴的除了县丞和他的两个幕僚亲信,还有作为捕头的柳珺,以及刘员外和本地钱庄的老板钱老板,加上县令和他带着的几名亲信,总共十个人,刚刚好一桌的基本人数。 至于那些跟随他过来上任的仆从,早就被打发去收拾东西了,普通下人可是没资格跟主子一个桌子吃饭的。 十二道菜被依次端上了桌,县令谢平安的眼睛亮得惊人,那光芒就一直没熄灭过。 作为一个嗜鱼如命的人,这些菜简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这可是标准的全鱼宴啊!他在京城都没吃过几次! 不是说吃不起,而是这种宴席制作过程复杂,对于厨师要求很高,加上他又是个嘴刁的,但凡其中有一道菜做得不合他口味,他就彻底不去那家店了,所以全鱼宴他吃过不少,可完全符合他要求的不超过三次。 不过今天他觉得次数也许能加到四次了。 这些菜式他都是第一回见,每一道都看得他心痒痒的,若不是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和身边还有其他人,在第一道菜被端上桌时,他就已经想要动筷子去尝一下了。 柳三将十二道菜的名字和大概用料、味道做了个简单描述后,县丞便笑呵呵开口道:“大人,这家清心坊可是我们这里最出名的食肆了,不止味道好,而且做出的菜肴都相当特别,您可得好好尝尝。” 谢平安装作淡定的点点头,可一旁的心腹朱振早就看出他已经按捺不住了,没有说话根本不是因为摆架子抖气势,而是怕自己一开口,口水会忍不住流下来,那就丢人丢到家了。 对于自家公子这嗜鱼如命的性格,他早已习以为常,于是帮他打圆场道:“我家公子路上偶感风寒,所以嗓子有些不适,在座的都是自己人,无需过多讲究,大家自便。” 按道理一个幕僚就算再得器重,也不能直接替主子发话的,县丞和其他人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谢平安,发现他面色没有半点变化,还点了点头,立刻附和了一声,心里却把朱振这个人给记下了。 能在主子面前有这般待遇,看来这个幕僚不是一般的被信任啊,以后对着这位得客气点才行。 柳三一边贴心的做着陪,一边还不忘用幽默诙谐的语气对菜肴进行一些讲解,以及推荐各位最好是喝什么茶和什么酒,全程表现得落落大方不卑不亢,被谢平安和他带来的人多看了好几眼。 谢平安吃得很爽,每道菜他都吃了,完全找不到自己不满意的地方,顿时对今日主厨之人生了结交之意,将口中那劲道的鱼皮细细吞咽后,他放下筷子擦了擦嘴,问道:“这是我平生以来吃过最舒服的一次全鱼宴,可否麻烦小哥通传一声,让本官见见主厨?” 柳三一怔,几乎是立刻把目光投向柳珺。 清心坊的伙计们都知道,柳娇娇掌厨就是个内部才知道的秘密,不许外传,以往那些想见主厨的客人都被挡住了,可今天发话的是以后的父母官,这个面子能驳吗? 138、县令大人是吃货 柳娇娇这时候正在后厨里面狂吃东西补充体力。 凭一人之力,折腾出十二道菜,其中一大半还都是毕竟耗时的硬菜,即便她身体倍棒,也感觉到有些吃力。 二虎自觉的守在一边,又是端茶又是递水的,面含担心,却不敢多问,免得让小老板觉得自己心怀不轨,试图偷师。 吃饱喝足后,柳娇娇打了个满足的饱嗝,刚想让伙计去问问柳三客人们是否满意,便见柳荷花推开门走了进来,一脸担心地冲她道:“娇娇,那位大人说今日的宴席做得很好,他想要见见主厨,阿三不敢做主,悄悄问了你哥,你哥让你自己拿主意。” 依柳娇娇对自家小哥哥的了解,他肯定是希望她不要去的,不是觉得女子不该抛头露面,而是担心她的外貌给她带来麻烦,只是碍于那个场合不好说什么,这才来了句让她自己拿主意。 柳娇娇想了想,决定还是去见一见比较好。 虽然所有知情者都在帮着隐瞒她主厨一事,但随着年岁的增大,她早晚还是要出现在人前的,而且等她去了省城,这家店还得继续开下去,少不得要麻烦县令大人多多看顾一二,有父母官帮着撑场子,店子才能开得安稳。 见归见,可不能穿着这身去见,在后厨待了一天了,一身的油烟味,她少不得去换了身干净衣裳,又特意戴上了白纱制成的帷帽,遮住自己的美貌。 虽然她不怕那些贪恋美色的登徒子,但还是谨慎些的好,不怕麻烦不等于没事给自己制造麻烦。 当头戴帷帽的柳娇娇出现在包厢里时,除了知情的几人,其他人顿觉眼前一亮。 有些东西是遮不住的,即便无法窥得其相貌,但她浑身散发出的飘逸如仙的气质,以及开口说话时那犹如银铃般悦耳的嗓音,都不自觉地吸引住众人视线。 谢平安也算是久经花丛的老手了,出身京城显贵家的公子哥,哪一个身上没点风流韵事?可他还真就没遇到过这样清冷如仙的女子,只不过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就让人莫名生出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心理。 在他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很自觉地站了起来,朝着柳娇娇温文尔雅的行了一个拱手礼,朗声道:“谢过姑娘满足了本官的口腹之欲。” 柳娇娇立刻屈身还了一礼,带着笑意道:“合该小女子谢大人不嫌弃饭菜简陋才是,担不起大人之礼。” “呵呵,今日所食之菜肴乃是本官多年来食过最为特别和丰盛的,原想这里不过是个偏僻小镇,却没想到竟然也是藏龙卧虎。姑娘不必自谦,姑娘的厨艺就是与宫中御厨相比,那也是不相伯仲的。” 柳娇娇笑而不语,装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心里却满是得意,那当然,她的师父可就是当年首屈一指的御厨总管。 有个好师父,还有系统这个外挂,她的厨艺岂是那些个固步自封的御厨可比的? 至于其他人,心里则掀起了惊涛骇浪。 敢拿御厨的手艺来与清心坊对比,说明这位谢大人必是尝过御厨手艺的,以他的年纪和官位,根本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却能品尝到宫中菜肴,只能说明一件事——此人必定是权贵子弟,而且家中长辈最起码都得是官居二品及以上。 县丞悄悄与幕僚对视一眼,看来他们的猜测是对的,这位县令大人估计就是下来镀金的。 正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有家中长辈和庞大的关系网在后面撑着,三年任期内要弄点政绩出来,简直不要太简单,到时候就可以凭借政绩往上升,只要家族不倒,自己不要太作,前途绝对是一片光明。 想想自己,辛苦经营了大半辈子,临老还只是个小小的县丞,他心里难免有些羡慕,嘴里泛着苦味。 谁让他没人家会投胎呢?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作为富甲一方的商人,观察力不可谓不强,所以刘员外和钱老板此刻心里就跟明镜似的,打定主意要好好跟这位谢大人拉拢关系,朝中有人好办事啊。 恰好服务员把准备好的双皮奶和果盘端了上来,谢平安看着自己面前那洁白无瑕的双皮奶,满是好奇道:“这是何物?本官似乎从未见过。” 有柳娇娇这个主厨在,担任介绍菜品工作的柳三就不开口了,而是规矩地站到了柳娇娇身旁,还特意后退了一小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表明主仆有别。 “此物名为双皮奶,是用牛奶制成,乃是小店特有的甜点,甜而不腻,奶香扑鼻,入口即化,大人不妨品鉴一二。”柳娇娇介绍道。 前面已经说过,这个时代的人因为不知道如何去除牛奶的腥味,所以基本上没多少人会喝牛奶,更没想过它能用来做甜点,谢平安也是这样。 他面带疑惑地看了一眼柳娇娇,又略带嫌弃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双皮奶,还在犹豫着该不该鼓起勇气尝试一下的时候,县丞开口道:“大人,柳姑娘说的没错,这东西确定是非常好吃,一开始下官也是不相信,可现在已经吃上瘾了。尤其是内子和两个女儿,要不是因为清心坊的甜点价钱不便宜,恨不得天天买来吃。” “这个双皮奶很贵吗?”谢平安好奇地问道。 柳娇娇掩唇一笑,答道:“因为制作方法繁琐,需要将近一天时间才能制成,加上牛奶进价不便宜,所以店里定价为一两银子一份。不过像县丞大人、刘员外和钱大人,他们都拥有本店的金卡,所以只需七折便可。” “金卡?那是什么东西?”谢平安的好奇心完全被提了起来,知道的越多越发现这家清心坊的特别。 这回就不用柳娇娇亲自开口了,柳三详细地向谢大人解释了金卡、银卡和铜卡的区别以及各自不同的优惠,听得谢平安是嘴里啧啧作响连声称赞,还立刻让朱振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出来,要立刻给自己办张金卡。 柳三则婉拒了银票,从怀中掏出了两张会员卡,一张金卡,一张银卡,然后双手奉上,递给谢平安。 金卡自然是给谢平安本人的,银卡则是柳娇娇一开始就交代了柳三,让他给谢大人带来的心腹幕僚的。 正所谓“小鬼难缠”,千万不能小看了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幕僚,他们几句话可能就会毁了你在大人面前好不容易才维持出来的好印象。 “小店所有贵宾都会获得本店免费赠送的会员卡,等到使用行再往卡里充银子便是,无须提前充、值。”怕两人觉得食肆是在故意拍马屁,柳三特意加了句,“大人如果不相信可以问问县丞大人和两位老爷,他们的会员卡都是本店免费赠送的。” 县丞几人立刻点头表示他说的是真的,并非特意来拍县令马屁,只是一种商业手段罢了。 谢平安这才抬手拿过属于自己的那张金卡,又用眼神示意朱振拿起给他的那张银卡,却不向柳三道谢,而是再度朝柳娇娇的方向拱手道:“那本官就却之不恭了。” 朱振也很聪明的朝柳娇娇那拱手行礼,淡然道:“在下亦谢过姑娘厚赠。” 哟,瞧这架势是看出她就是食肆的幕后老板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看出来的,但既然身份已经被看出,她也就没必要再装了,索性大大方方地回了一礼,笑着道:“不敢当,只求大人以后能多照拂小店一二,小女子感激不尽。” 谢平安眼睛一闪,继而发出悦耳的笑声,点头应允道:“就冲姑娘这过人的厨艺,本官以后必定会是常客。” 对柳娇娇印象还不错,加上这顿宴席吃得他很是过瘾,原本对双皮奶还有些不太愿意吃,这会儿却毫不犹豫地端了起来,优雅地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然后,他双眼猛地睁大,有些不可置信的又细品了几下,接着,便一勺一勺再一勺的,冲那碗本就分量不多的双皮奶发起了猛烈攻击。 我的老天爷啊,这么好吃的东西竟然是那腥得要命的牛奶做出来的?他这些年喝的牛奶一定都是假的! 京城里那些自称名厨的人都是一群大傻子,怎么从来就没人想过牛奶可以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害他喝了这么多年的假奶! 朱振和另外两名幕僚也是一脸的惊讶,原本以为这桌全鱼宴已经是极品了,没想到这道小小的甜点才是最惊艳的。 朱振犹豫了下,然后略带小心地问柳娇娇道:“姑娘,不知这道双皮奶可还有?在下想打包三份,不,是四份,带回去让家眷尝尝。” 他一开始只想到妻儿,差点把自己给漏了,这么好吃的东西,只吃了这么一碗哪里够? 他的话音刚落,其他两人也跟着表示希望能打包几份回去。 柳娇娇很是善解人意地答道:“几位都是贵客,而且初来乍到,小店已经准备了免费的甜点礼盒,贵客一会儿离开时带走便是,礼盒里除了双皮奶,还有另外几样本店特有的甜点,相信贵客家眷定是喜欢的。” 刘员外闻言故意道:“小老板你今儿是真大方。”说着,有意调头看向谢平安,“大人您有所不知,清心坊的甜点礼盒因为制作不易,每日都是限量供应的,而且只有金卡会员消费达到了一定的程度,才能买到品种齐全的礼盒,今日竟然给各位一人送一盒,也算是有心了。” 谢平安讶异的看向柳娇娇,然后笑着道:“原来竟是这样?那小老板今日可真是破费了,本官回去定会好好品尝一番。” 他已经从柳三的态度猜到柳娇娇的身份就是本店老板,于是也不再唤姑娘,而是跟着刘员外一起喊“小老板”,意欲拉近彼此距离。 139、奖品是只猫 就目前看到的情况来说,参加宴席的各位都挺满意的,尤其是作为主客的谢平安,都已经开始询问能不能教教他带来的厨子,他可以支付高薪,而且保证不会将菜谱外传。 不过系统规定了这顿饭必须得到所有食客的认可,所以柳娇娇只得看似繁琐的挨个征求每位客人的意见,还好大伙都很配合,在得到最后一人的点头赞许后,系统那欠揍的声音准时在她的脑中响起—— 【滴……宿主顺利完成支线任务,获得不限量调料奖励,宿主可每日自行通过空间取得所需调料,不设上限。三个宝箱已经发放,请问宿主现在是否开启?】 干得漂亮!柳娇娇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不过客人还没离开,这会还有事,等晚上回去再开宝箱。 【友情提示宿主,这次获得的宝箱会在十分钟后消失,请注意时间。】 什么?辛苦得来的奖励还他么是限时会消失的?系统大人你真是越来越会玩了哈! 要不是顾忌到场合不对,柳娇娇都想对着空气比个中指了。 还好她现在戴着帷帽,其他人看不到她此刻那咬牙切齿的表情,要不然肯定会问她怎么了。 “两位大人,几位贵客,小女子现在要去看看甜品礼盒都准备好了没,先行告退。”找了个借口,柳娇娇行了一礼后,离开了包厢。 然后,她便快速回到自己的专属包厢,没好气地低声道:“开宝箱,赶紧的,速度!”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下的一瞬间,眼前便出现了一个虚拟的转盘,这是专门拿来开宝箱用的,转到什么就能开出什么,不过选项只有六个,分别是特等奖、一等奖、二等奖、三等奖、鼓励奖和下次再来。 六分之一的几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可柳娇娇这臭手啊,转了两年,就开出过一次三等奖,其他的全是鼓励奖和下次再来。 鼓励奖得到的奖品是随机奖励积分,从五积分到五百积分不等,她拿过最高的就是两百积分,其他时候基本上就重复着五积分、十积分、十五积分这些小的可怜的奖励。 好在她心态已经被折磨得相对平和了,积分再少也能积少成多不是?苍蝇它也是肉啊! 习惯性地念叨了一句“神仙怕左手”后,她朝左手的手心吹了口气,然后用力地摇动了转盘。 十几秒后,转盘停在了“下次再来”的位置。 【宿主请加、油,还有两次机会。】 虽然系统大人发出的声音是呆板的电子音,但她就是觉得从中听出了幸灾乐祸的意味。 哼!狠命地搓了搓两手的手心后,她改成用右手转动了转盘,这回力度稍微小了些。 很快,转盘再度停止了转动,指针稳稳地停在了“下次再来”的位置上。 阿西吧!这是什么破手气啊喂!转盘是不是被做了手脚了?为毛连续两次都不中,这不科学! 【请宿主不要怀疑本系统的公平性,转盘程序没有任何问题,人丑不能怪政、府,点背不能怨社会。】 柳娇娇:“……”这话听起来莫名耳熟,系统童鞋,你最近是不是背着本姑娘偷看东北二人转了? 就剩下最后一次机会了,不管怎么样,坚决不要再抽到那坑爹的“下次再来”了。 柳娇娇闭上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在心里默默从一数到七后,睁开眼睛第三次转动了转盘。 这回转动的时间比较长,足足过了大约半分钟,指针才缓缓停下,最终指到了“特等奖”的位置。 哦买噶的!苍天啊大地啊!做了两年非酋的她终于时来运转当上了欧皇吗? 特等奖!特等奖!!我滴个神啊!竟然抽到最大的特等奖了!!! 此情此景,她都有吟诗一首外加扭个秧歌的冲动了。 【恭喜宿主抽中特等奖,奖品为灵猫一只,奖励已发送,请宿主查收。】 啥玩意?那么难中的特等奖的奖品竟然是一只猫?你怕是在逗我呢? 蓦地右边肩膀一沉,接着便感觉肩膀处多了什么东西,扭头一看,一只纯白色的小猫咪正稳稳地坐在她的右肩上。 这只猫咪个头极小,也就比松鼠大那么点,看个头像是只奶猫,浑身雪白,没有一丁点杂毛,两只漂亮的猫眼颜色不同,左绿右蓝,亮晶晶的,就像镶嵌上去的绿宝石和蓝宝石。 猫咪很是傲娇的昂起头扫了她一眼,然后用尾巴轻打了她的脸一下,接着便移开头不看她了。 柳娇娇发誓,她刚刚绝对在猫眼里看到了不屑这种人性化的表情。 灵猫了不起吗?灵猫就可以歧视主人的? 其实基本上喵星人都是把自己当成人类的主人的,既傲娇又喜欢炸毛,所以才有“猫主子”这种叫法,只是从来没养过猫的柳娇娇不懂。 【灵猫有九条命,可以为宿主挡下九次危及生命的血光之灾,九条命用完后灵猫便会死亡。灵猫喜欢干净,每天要用灵泉洗澡,吃食要讲究,只能喝灵泉,吃的鱼必须是空间河水里出产,其他食材也必须选择空间内的,所以请每日按时带它进入空间喂食。猫窝要专门制作,务必柔、软,必须摆在宿主床边,猫砂每天要按时更换,每日必须抽出时间陪它玩耍,请宿主细心喂养。】 柳娇娇:“……”这真的是在养猫?为什么她觉得这是养了位祖宗? 似乎是感觉到了柳娇娇对自己的吐槽和不满,灵猫冲着她叫唤了一声,然后……长长的尾巴再次抽中她的脸。 这回是使了点劲的,微痛。 哀怨地摸了摸自己两度被猫尾巴青睐过的脸,柳娇娇低声问道:“系统大人,我能不要这个奖励吗?” 她真的不想跟伺候祖宗一样的伺候一只猫,而且她一会儿怎么解释这只猫从哪来的?虽然不懂这只猫是什么品种,但光看这毛色和双色瞳孔就知道肯定很贵啊! 这样品种的猫是能随便捡到的吗?傻子都不会信的好不好?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奖励出门,概不退换。】 雾草,所以这是赖上她了?不养也得养了? 又来强买强卖这套,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柳三突然来敲门,在门外说道:“小老板,客人准备走了,您要送送他们吗?” “好,我马上来。”柳娇娇应了一声后,扭头看向完全把她肩膀当成坐垫的灵猫,小声对它道:“猫咪,你先在乖乖这里待一会儿,我去处理点事情,很快就回来。” 既然是灵猫,那么肯定是能听懂她说话的,否则对得起它那么严苛讲究的饲养条件吗? 果然,灵猫轻巧地跃下她的肩膀,用优雅的猫步走到沙发那,然后跳了上去,冲她叫了一声后,缓缓趴下,还貌似享受的用脑袋蹭了蹭柔、软的沙发。 啧啧,真识货,知道沙发趴着舒服。 想了想,柳娇娇快速进入空间打了一大杯灵泉出来,然后找了个中等深浅的盘子,把灵泉倒了进去,接着,把盘子放在了沙发旁边的地上,对着猫咪小声道:“你要是渴了就先喝点灵泉,我很快就回来,等我回来再去给你做吃的,千万不要乱跑,乖乖等我回来。” “喵……”灵猫又冲她叫唤了一声,意思似乎是它知道了。 柳娇娇这才打开门出去,还不忘吩咐路过的伙计帮她守好包厢的门,不许任何人进去。 等柳娇娇重新回到天字号包厢时,谢平安等人已经全部站了起来准备离开,准备好的甜点礼盒早已被柳三分给众人,此刻就在他们手里拿着。 见柳娇娇来了,谢平安立刻笑着道:“小老板,今日是本官叨扰了,等过几日再来品尝美食。鱼是本官的心头好,若还有其他鱼制的佳肴,小老板可莫要藏私哦,尽管端上来便是,价钱再贵本官也绝无二话!” 柳娇娇笑着答道:“只要大人不嫌弃,小女子自会尽力。” “那便说定了,过几日待手头事情忙完,本官必会再来。” “大人放心,清心坊到时必定扫榻相迎。” 送走了一行人后,天色已经完全的黑透了,让柳三带着伙计做清扫整理,柳娇娇则拉着柳珺回了自己那间包厢。 灵猫此时已经从沙发上下来了,正埋头欢快的喝着灵泉,听到有人进来了也不抬头,完全无视柳娇娇这个新上任的主子。 见到突然多了一只猫,而且看样子就知道身价不菲,柳珺诧异道:“娇娇,这猫是哪来的?” 柳娇娇冲他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快速关上房门,走到他身边,略带犹豫地说道:“哥,我要是告诉你这猫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你信吗?” “天上掉下来的?怎么可能?”柳珺刚说完,敏锐地察觉到了柳娇娇表情不对,忙压低了嗓音,有些忐忑的指了指天上,“难道真是从天而降的?跟那位老神仙有关?” 柳娇娇表情郁闷地点点头,“所以我必须好好把它养着,因为据说它能帮我化解掉九次危及性命的血光之灾。” “真的?这么厉害?”柳珺惊讶地睁大双眼,然后再度看向那只小猫,突然莫名觉得猫的身上带着神圣的光圈,“那是得精心养着,而且不要离身,这简直就是只神猫啊。” 妹妹身上发生过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柳珺已经习惯了,所以接受得非常快。 柳娇娇带着一丝恳求道:“哥,你也知道这种事不能外传,所以你得帮我想个法子,圆了这猫的来历,要不然我怕惹来麻烦。” 柳珺不在意的挥挥手,“小事情,就说是我特意买来送你的好了,以咱们现在的身家,养只金贵些的宠物很平常。” “行,那就得拜托你帮忙演场戏,把这猫过明路。” “没问题,交给我好了。” 140、谢大人的求助 有了柳珺帮忙,灵猫直接被过了明路,大伙都以为是他花重金特意买来送给柳娇娇的。 没人会觉得奇怪,都知道柳珺是个宠妹狂魔,没说只是送只品种金贵的猫咪了,只要柳娇娇说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能想办法去摘一颗下来。 柳娇娇直接给灵猫起了个特别俗气大众的名字——小白。 一方面她是个起名废,实在是想不出啥好名字,另一方面她无比怀念追了多年的《蜡笔小新》。 她穿越前貌似听说原作作者去世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好吧,不去想了,反正以后也看不到了,作者活着还是死了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娇小漂亮的小白几乎瞬间成为整个清心坊上上下下的宝贝,每个人都想去逗一下摸一下,可惜小白除了待在柳娇娇的肩膀上就是去她包厢里猫着,从来不搭理其他人,连柳珺都不给半点面子。 但是即便这样,众人还是难减对它的热情。 柳三:“不愧是小老板养的猫,够傲气!” 柳荷花:“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众伙计:“好想抱好想摸,越是碰不到越想啊!” 招弟和盼弟:“娇娇真厉害,养的猫都与众不同!” 牛浩然:“呵呵,真是宠物随主人。” 柳树根:“猫肉能吃吗?好吃吗?” 咦?好像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这段可以跳过了。 几天后,谢平安果然又来了,不过这回就他一个人。 柳三原本想领他去楼上包厢,他却摇头道:“我就一个人,没必要坐那么大的地方,在厅里随便给我找张桌子就行了。” 连平时挂在嘴边的“本官”这个自称都改了,看来这位今天是想隐藏身份。 柳三了解的点头,召来一个机灵的伙计,让他给带过去找个好位置,然后便去了厨房通知柳娇娇。 “刚上任不是应该很多事要做吗?这位谢大人怎么有空来这里?你确定他是一个人来的?身边没带任何人?”柳娇娇诧异地问道。 柳三略带担忧地点头道:“确实只有他一个人,而且不愿去二楼包厢,说没必要坐那么大的地方,非要坐在大厅里。我让伙计给他找了个靠里的位置,而且守在一旁,这位毕竟是大人,若是被不长眼的客人给冲、撞了,我怕食肆会有麻烦。” 柳娇娇赞同道:“你做得对,这位谢大人初来乍到,很多人还不认识他,万一在我们店里出了事,确实会惹来麻烦。你就按对普通客人一样接待好了,先上茶水和小点,然后问他想吃点啥。他既然不想暴、露身份,咱们就配合他。” 柳三领命离开。 谢平安今天来清心坊,一方面是为了解馋,自打那天吃了全鱼宴,府衙后厨做的菜那是各种不入口,若不是刚刚接手,一堆的事情要做,他早就来了。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打探,还有什么地方比酒楼食肆这样的地方更能获得信息呢? 家里意思是让他熬三年,然后帮助他做出政绩,接着便能得到一个极佳的考评,重新调回京城,可他却不愿意坐享其成。 他可不是那种只会依靠家族的二世祖,他是有理想有抱负有骨气的官三代! 所以,要想做出成绩来,首先得了解自己负责的地盘到底什么样,光靠在府衙里看那些邸报和听别人说都是虚的,必须深、入群众之中才能看到最真实的东西。 谢平安一边品着茶水,一边竖着耳朵听周围人的聊天,等点好的菜全部上桌后,他已经听了一大堆别人的家长里短了。 有些遗憾,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没有他希望听到的东西啊。 这个地方民风真的这么淳朴?咋就不闹出几个杀人越货、灭门惨案或者含冤待雪的事情呢? 作为父母官,他表示很想来个大案让他一展身手啊! 其实镇上两年前真不是这样的,也有各种坏人出没,但自打柳珺进了府衙当捕快后,那些坏人该抓的抓该判的判,甚至连积压了好些年的无头公案都被他给解决了。 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快就升职到了总捕头呢? 因为他高速有效的破案率,加上后台够硬,只要犯了事谁的面子都不卖,于是心怀不轨的人全都夹着尾巴小心翼翼地做人,生怕撞到这位爷枪口上,整个镇上风气大变,几乎都能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了。 只能说谢平安来晚了,没赶上好时候。 心情略带忧郁的吃完东西后,谢平安召来伙计,问道:“去问问你们家小老板,方不方便一见?”毕竟对方是个姑娘家,为了她的名节考虑,还是先问问比较好。 不多时,伙计便来传话道:“回贵客的话,小老板说大厅人太多,请贵客移步二楼包厢。” 恰好今日地字号包厢没人,所以伙计便将谢平安领到了那里,至于那间柳娇娇独属包厢,不是关系好到那程度的,她根本不会让人进。 谢平安没想到每个包厢的装潢竟然还不一样,心里对清心坊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啧啧,这姑娘也太懂得做生意了,待在这个小地方真是可惜了,这种食肆就该开到京城去才对啊。 还没完全欣赏完整个包厢,便听到了敲门声。 说了声“请进”后,戴着帷帽的柳娇娇便娉娉婷婷地走了进来,身边跟着牛浩然。 这个时代讲究“男女大防”,她可不敢单独跟一名异性共处一室,传出去名声就毁了。 没办法,到了古代就得学会适应和接受这里的一切。 便谢平安屈身一福后,柳娇娇问道:“不知大人找小女子所为何事?” 谢平安颔首回礼后,抬手指向自己对面,笑着道:“小老板请坐,我们坐下聊。”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坐这种坐起来特别舒服的软椅了,但谢平安还是忍不住放松了整个身体,甚至将头也靠在了舒适的椅背上。 若是在家,这种坐法肯定会被抨击为坐没坐相,但也不知道怎么了,清心坊的椅子真是太舒服了,让人一坐上去就根本顾不得那些个讲究了。 柳娇娇却只坐了一半椅子,有些好笑地看着谢平安那恨不得把整个身体都嵌进椅子里的模样,忍住笑意,装作随意地问道:“不知今日的菜色可合大人口味?” “若是你这的菜都不合我口味的话,那我估计只能饿死了。”谢平安语气轻快,全无架子。 “大人喜欢就好,大人今日应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不知小女子有什么可以为大人效劳的地方?” 习惯了身边女子说话都迂回曲折那一套,听到柳娇娇直截了当的问话,谢平安略显惊讶的同时不由对她又高看了几分。 小老板就是小老板,难怪能把清心坊打理成今日光景,他就喜欢跟爽快人说话,不像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一句简单的话非得九曲十八弯的,猜得脑袋都大了还不知道对方到底想说什么。 若是那些个大家闺秀知道他的吐槽,肯定会哭着喊、冤。 她们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这样,女子得矜持,说话得留三分,怎么能跟个大老爷们一样直来直往呢?她们不要面子的吗? 牛浩然来的时候便端着两杯茶水,此刻正放在两人面前,而他则微微低头,守礼地站在柳娇娇身后,不动,不说话,完美的演绎了什么叫一个称职的属下。 谢平安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后,说道:“本官今日之所以独自前来,一是为了解馋,二则想探听下本地的风土民情,毕竟食肆这种地方人多嘴杂,能听到一些在府衙里听不到的东西。” 没想到他会据实以告,柳娇娇愣了下,然后问道:“那大人可听到了什么感兴趣的东西?” 谢平安俊脸一跨,摊手道:“就是因为没有,所以才找小老板来问问,此地是不是真的民风淳朴到这个份上?本官这几日翻看了所有邸报卷宗,发现竟然没有可判之案,就连那些积压多年的陈年旧案都全部结案了。” “这种事情大人怎么会想到来问我?小女子只不过是个厨子,哪里知道这些事情。” “捕头柳珺不是你哥哥吗?据我所知,这些案子可都是他破的。” “那大人您不该去问我哥吗?” 谢平安给了她一个“你哥啥性格你心里没点数吗”的眼神,无奈道:“他说一切已经全部记录在卷宗里了,让我自己看。” 柳娇娇扑哧一笑,哎呦喂,还真是小哥哥的性格,跟外人从来不说半句废话,没准儿那时候心里还觉得谢平安没事找事,明明卷宗里都写的清清楚楚了,为何还要问他。 “小老板,咱们也算是一见如故,我也不瞒你,三年任期里我是一定要做些成绩出来的,可现在……我简直无从下手啊!你帮帮本官怎么样?” 闻言柳娇娇整个人呆住了。 大人你是不是抽风了?她就是一普通的食肆老板加厨子,又不是幕僚师爷,找错人了好不好? 141、赶鸭子上架(1) 谢平安的要求柳娇娇自然是不能答应,但也没有把话说绝,只说才疏学浅需要仔细考虑一下。 谢平安哪能听不出这是推脱之词,其实打从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觉得自己脑子一定是被驴给踢了,要不然怎么会提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要求?可是话已出口,自己身份在那摆着,若是马上反悔未免太过打脸,只得咬牙装作啥事都没有,放话让柳娇娇可以慢慢考虑,他不着急。 等到暮色低垂柳珺回来,柳娇娇立刻把他拉到包厢里,哭笑不得的把今日之事跟他说了一遍。 “哥,你说咱们这位县太爷到底在想啥?怎么会想到让我一个平头老百姓来帮他做出政绩?”柳娇娇语气很无奈。 柳珺也被惊得不清,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猜测道:“莫不是他这里有问题?”边说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那位可是父母官,你的顶头上司。”背地里编排上司这种行为是不对的,虽然她也觉得这位大人脑袋估计进了水了。 “县丞大人私下跟我说,这位谢大人出身名门,此番下放到这里本就是来镀金的,待任期一满定会调回京城。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你让他风花雪月还行,亲身亲历做出政绩,可不就是在难为他吗?” “说实话,他看着倒不像是纨绔,比我收的那小弟可强太多了。” 柳珺突然觉得自己的腮帮子有些发酸。 不可否认,谢平安不论从外表还是为人处世的态度,看起来都比那个曾建强上不少,可为啥他就是不想听到妹妹夸奖其他男人呢? 而且谢平安看起来不像个傻子,怎么会对柳娇娇提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要求呢?莫不是他心中另有所图? “你只见过他两次,而且他毕竟初来乍到,你又怎知他表现出来的一切不是故意为之呢?”柳珺很不爽,声音愈发冷冽。 柳娇娇早就习惯了他的冰块性格,完全没感觉出哪里不对,闻言只是耸耸肩,一脸不在意的模样,淡淡道:“他装不装的跟我没关系,只不过碍于他身份,不得不抽出时间应酬几句,又没打算跟他深交。这种大家族出来的少爷,鬼心眼和花花肠子多着呢,我可招惹不起。” 瞬间,柳珺身上的冷气全部散去,嘴角还勾起一个清浅的弧度,冷峻无波的脸庞看起来生动了几分。 “待明日去了衙门我跟他说,你好好开店就行,其他的不用管。” 那自然最好不过,柳娇娇立刻点头应下。 她拿的剧本是美食逆袭奋斗文,不是官场权谋文,半点都不想跟那些又费脑子又麻烦的是非扯上关系。 此时她忘了有“墨菲定律”这种东西,你越是不希望发生的事,它偏偏还就非要发生给你看看。 【滴……主线任务开启,请宿主获得谢平安亲口承认的友谊,限时十五天,任务成功奖励一万积分及顶级易容术,任务失败扣除五万积分,并开启惩罚模式,倒计时开始……】 柳娇娇手一抖,拿着的茶杯“啪”的一声砸到了地上,茶水和碎片四溅,她浅粉色的裙摆被泼洒出一片片难看的茶渍,还沾上了几片茶叶。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这个坑爹的系统从来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越不想沾惹什么它就偏偏要发布那方面的任务,当初的人贩子案就是这样,讨好王爷也是这样,制作毒药还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 果然不该心存侥幸啊,还是大意了! 柳娇娇已经懒得去吐槽和抗议了,因为根本就没用,若是那位喜欢间歇性抽风的系统大人听着不爽了,还会故意增加难度,它曾经就这么干过,而且不止一次。 好气,真的好气,不行,为了避免被气死,必须先做一个深呼吸。 啊,空气是多么的清新;啊,世界是多么的美妙;啊,我要开心不要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柳珺在茶杯掉在地上的一瞬间便立刻冲了过来,担忧地蹲下身子查看她是否被烫伤,发现只是脏了裙摆后暗暗松了口气,抬起头刚想问她为何失态,却看到她表情非常奇怪。 秀美皱着,眼睛瞪着,嘴角带着笑,但笑容极其勉强,就像明明很生气却强迫自己不得不笑一样,浑身在轻颤,两只手抓着桌子的边沿,抓得死紧,手背泛白,青筋都崩出来了,似乎是在强忍着什么。 柳珺还从未见过妹妹这般模样,双手抚上她紧扣桌子边沿的手,一边带着点巧劲试图掰开她的手指,一边放柔了声音,满是担忧地问道:“娇娇,你是怎么了?” 柳娇娇足足心理暗示了自己好一会儿才慢慢平复下来,一回过神便看到柳珺那满是担心的模样,勉强挤出一个稍微自然点的微笑,摇头道:“我没事。” 她有时候真的想把系统的存在告诉柳珺,不为别的,就为了吐槽这个系统的渣属性,可是每次只要起了这个念头,她就会感觉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受到了某种控制,但凡跟系统有关的任何事她都无法说出口。 她还试过写出来,可结果一样,明明脑子里已经明确下了命令,可手就是不停指挥,半个相关的字都写不出来。 她明白,这应该是一种单方面的强制契约,让她无法把系统的存在告诉除了她以外的人。 其实仔细想想,这样也挺好。人嘛,哪怕再守口如瓶也难免会有疏忽大意的时候,与其哪天喝醉了或者说梦话把不该说的说出来,这种强制的保密契约无疑会让她更加安全。 当你拥有了别人没有的东西,哪怕这东西很危险有缺陷,也会被别人嫉恨,然后你就会收获一大群的敌人。 人性就是这样自私和脆弱,禁不起半点考验。 柳珺见她不愿意说,虽然还是很担心,但却体贴的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只是重新去帮她倒了杯茶,然后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吧,雷爷爷估计已经等急了。” 他其实很希望妹妹能跟他一起住的,就像当初在村里那样,但是随着两人年岁增长,该有的男女之防还是得有的,毕竟大伙都知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即便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对娇娇有意,可两人毕竟没有定亲,还是得为娇娇的名声多做考虑。 柳娇娇点点头,站了起来,看到裙摆上的茶渍,微微皱了皱眉,道:“哥,你等我会儿,我换身衣服再走。”姑娘她有洁癖,不爱穿弄脏了的衣服。 等到两人走出食肆,月亮已经挂在了半空中。 马上就要宵禁了,路上已经没有行人,两人结伴而行的身影被月光拉得老长,明明两人之间隔着一些距离,但因为一前一后,所以影子靠得很近,如同依偎在一起一样。 柳娇娇没有再戴上帷帽,反正这个时间点也不会遇到什么人,而且就算真遇到了她也不怕。 两人没有交谈,都很安静,但也不知道是有人故意的,还是说只是个巧合,两人的步伐非常一致,一点偏差都没有。 “哥,明天你别去跟谢大人说那些了,我想了想,其实这是件互惠互利的事儿,我们帮他做出政绩,他帮我们看好清心坊,而且他以后要回京城,我也早晚会把食肆开到京城去。多一个朋友等于多一条路,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试试看。”柳娇娇突然说道。 柳珺一愣,没明白为什么这么短的时间里她就忽然改变了主意,但习惯盲从的他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只是低头沉思片刻后方才带着坚定道:“如果你觉得可以做,那就去做吧,我听你的。” 就喜欢小哥哥这种无脑站边她的性格,连找理由去解释都不用。 “其实政绩这东西说穿了不过就是提高当地的民生、经济这些,也不算很难。”柳娇娇用右手敲了敲下巴,开始在脑子里快速筛选现代哪些东西可以运用到这个时代里来。 不能太过激进,也不能违背这个年代的律法,还要考虑这个时代的特殊性,哎哎呀,看来她得弄个详细的计划书了。 虽然她没学过经济学,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啊,好歹是个生活在信息爆炸年代的现代人,她就不信自己搞不定。 为了不被扣除积分不被惩罚,姑娘她拼了! 柳珺可不知道就这一会儿,柳娇娇的脑子已经在高速运转中了,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妹妹简直太厉害了,似乎就没有什么是她不会的。 这么优秀的娇娇,他真的配得上吗? 柳珺第一次开始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142、赶鸭子上架(2) 柳娇娇是个有着极强行动力的人,天生就不爱拖延,想到了就会去做,所以直接熬了个夜折腾出了一个大概的计划书,在仔细审阅了一遍后……直接撕毁。 写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老祖宗诚不欺我,没有那金刚钻就别揽这瓷器活,她根本就不是那块料啊! 她还是把一切想得太过简单了,总以为有着超越这个时代几百甚至上千年的优势,就可以无所不能,但事实证明术业有专攻,做做小生意她还行,但是其他的,还真是够呛。 不对,系统给的任务是让她得到谢平安亲口承认的友谊,并不是让她去帮助谢平安做出多大的政绩啊,她似乎抓错重点了。 人和人之间的交往为什么非要带着功利色彩?真正的友谊不该是以诚相待以心换心吗? 有些郁闷地狠抓了一把几乎乱成了稻草的长发,她真蠢,快要被自己给蠢哭了。 走出房间去洗了一把透心凉的冷水脸,让自己被迫的精神焕发起来,然后刷牙换衣服整理头发,把自己收拾好以后,她深吸了一口气,不轻不重地拍了自己脸一下。 再犯蠢就罚你每天吃五顿,变成白白胖胖的球! 瞬间脑补自己变成那个模样,柳娇娇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哦不,她坚决不会再犯蠢了,要是让天生就爱美的她变成个小胖子,她宁可去死一死。 并非她歧视胖人,而是接受不了自己变胖,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体重都无法掌控的话,怎么能掌控自己的人生?这不是单纯的胖瘦问题,而是看一个人有没有自制力的问题。 【滴……灵泉已经改变了宿主的体质,你就算每天从早吃到晚也不会变胖。】 啊嘞?所以她刚想的那些全都没用?等于是凭空放了个屁? 等会儿,系统大人你怎么又偷听我的心声?这属于侵犯个人隐私好吗?太过分了! 【宿主怨念太强,打扰到本系统,以致于本系统不得不出声提醒。】 呵呵,所以还是她的错了咯?怪她咯?全都怪她咯?有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早饭桌上,柳珺看着柳娇娇那明显睡眠不足的样子,担忧道:“娇娇,你是不是又熬夜了?” “熬了一会儿,不过没事,今天没什么特别的客人,后厨交给二虎就行,我白天会找时间补个眠的。”柳娇娇一脸满足地喝着老李头一早就亲手熬出来的豆浆。 啧啧,用纯天然无污染黄豆弄出来的全手工现磨豆浆就是好喝,完全可以加入以后省城食肆的饮品大部队里面,红枣豆浆、鸡蛋豆浆、红豆豆浆……品种不要太多哦。 她仿佛看到空中有无数银子在飞舞,熬夜带来的郁闷瞬间一扫而空。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这句话绝对是人生真谛! 柳珺立刻看出她在走神,无奈地摇摇头,既然她已经做好白日补眠的准备,也就无需过多担心她的身体了,只是想到昨日她话语中似乎打算答应谢平安的请求,他的眉心不经意地皱起。 老李头见状好奇地问道:“珺小子,你无端端皱眉作甚?衙门差事遇到麻烦了?” “衙门没事,我只是有些担心娇娇。”柳珺叹了口气,把昨日谢平安造访清心坊一事告诉了他,“娇娇虽未言明,但话里话外透露的意思是想要答应那位大人,所以我有些担心,毕竟这种事不该我们普通百姓参合进去。” 老李头点头表示同意,看了一眼犹自神游天外的柳娇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忽然变得极为放松,嘴角更是露出一抹笑意,道:“虽然我觉得你的顾虑很对,但这丫头从来不会做无用功,没准儿这是个机遇也说不准啊。” 机遇吗?柳珺有些不明白,不过老李头素来睿智,他都这么说了必定是有原因的,姑且看看再说吧。 刚过午时,正是食肆里客人最多最热闹的时候,杜明突然领着一名官差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用于粘贴的告示。 牛浩然立刻迎了上去,笑着与两人打过招呼后,扫过他手里的告示,疑惑道:“杜大哥,你手里拿着的这是?” 杜明展开告示让他看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道:“突然接到上方指令,让我们在镇上显著位置张贴这个告示,说是最近有一小撮白莲教的反贼要路过这里,老大让我特意来跟你们说一声,让你们万事小心,尤其是看到陌生人一定要多加注意,若有不妥马上报官。” 他嘴里的老大就是柳珺了,作为总捕头,柳珺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并不少,原想亲自走一趟,但杜明却自告奋勇,这才有了这一遭。 牛浩然闻言神情立刻变得肃然,拱手谢过,又招呼伙计拿了些杜明喜欢吃的甜点过来,送与他和另一名官差后,这才亲自送他出门。 送走了杜明,牛浩然立刻去了后厨,把这件事告知柳娇娇。 “你说啥?白莲教?”柳娇娇惊讶得手里的锅铲差点掉了,那不是整天叫嚣着“反清复明”的组织吗?为啥这个时代也有? 也不怪柳娇娇不了解,如果不是研究过历史或是对历史有极高兴趣的人,大部分人都是从铺天盖地的清宫剧里知道白莲教的。事实上它并非清朝才有,而是南宋时期便已经出现,一开始只是个普通的宗教组织,但是由于教众过多,引起了朝廷恐慌,所以创始人茅子元便被流放了。 等到了元朝,当权者却没有再过多干涉,甚至还给予官方认可,以致于教众越来越多。这人一多就容易出问题,原先单纯的教义被不断修改变化,人心也乱了,开始有人打着白莲教的名义搞事情,直到元朝后期,不服蒙古人统治的人越来越多,白莲教就开始造反了。 这一造反,就造了差不多一千年,横跨了元明清三个朝代。 不过在这个架空时代,白莲教的教众远不及正史中那么多,教义传播的也没有那么广,只是一个打着宗教名义妄图谋朝篡位的单纯造反组织。 牛浩然只当她听过白莲教的名头,所以才会大惊失色,忙安慰道:“杜大哥说只有一小撮,而且只是路过,料想应该不会闹事,我们只要小心一些就好,你也别太担心。” 这不是他们闹不闹事的问题,而是这个架空时代到底是什么情况?搞得跟朝代大杂烩一样。 柳娇娇也不好说出来,反正说出来牛浩然也不会懂,便装作是真的受到惊吓的样子拍了拍胸口,说道:“那就好,吓我一跳。” “小东家你无须害怕,若是那群人真敢在咱们店里闹事,指不定吃亏的是谁呢!” “这倒是。” 两人又聊了几句,牛浩然便回到前厅继续行使本职工作去了。 他们对这件事并没有太过在意,第一,白莲教虽然名头还算响亮,但基本上行动从没成功过,所以威慑力不大;第二,食肆的战斗力太强,光凭柳娇娇一个人就能干掉一群,何况他们后台还很硬,所以没什么好怕的。 可有些时候,好的不灵坏的灵,你以为只是随口一提的事情,突然间它还就真的发生了,直接打你个措手不及。 下午,柳娇娇正在自己包厢里补眠呢,突然房门被敲响了,接着便传来牛浩然带着惊慌的声音:“小东家,赶紧醒醒,店里出事了!” 原本还在梦里数银子的柳娇娇几乎是立刻被惊醒,踩着绣花鞋就冲过去打开了房门,急声道:“出什么事了?” “白莲教!白莲教的人把咱们店给占了!” “啥玩意?占了我的店?他们是想死一次试试看吗?” 143、赶鸭子上架(3) 牛浩然是在柳三和几名伙计的刻意掩护下偷偷上楼来的,不过很快二楼肯定也会被那群白莲教的人给占了,所以他很着急。 原本他是觉得柳娇娇战斗力挺强的,就算白莲教的人真的来店里捣乱也不用怕,可等他真的看到那群个个都有功夫,不是佩剑就是拿刀的白莲教徒时,他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通知柳娇娇让她逃。 不是他瞧不起自家东家,而是在普通人的意识里,就算你再有手段天赋异禀,也没法跟一群练家子打啊,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自个儿命长吗? 所以,当柳娇娇穿好鞋子,挽起袖子,准备下楼去找那群白莲教的人算账时,他一把拉住了她,苦口婆心的低声劝道:“东家,他们有十几个人,而且个个都是会武功的,你可千万别逞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赶紧从密道出去找你哥,让他带人来,我和柳三他们会尽量拖住这群人的,你快走!” 食肆当初扩张时,柳娇娇便让工匠挖了个可以连通外面的密道,以备不时之需,这件事只有牛浩然等几个她的心腹知道,其他人并不知情。 看到牛浩然那急得跟什么似的样子,柳娇娇心里涌起淡淡的感动,不愧是她选中的下属,关键时候还是很靠谱的嘛。 抬手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胳膊,把自己被拉住的手拽了出来,她笑着道:“你东家可不是普通人,不就一群反贼吗?还不值得我逃跑,今天就让你好好见识下我的手段。” 系统大人,兑换礼包。 【滴……查询到宿主未兑换礼包有三个,请选择兑换数量。】 这两年那么多任务做下来,柳娇娇还是从系统那捞到不少好东西的,这三个礼包便是,之所以一直没有兑换,是因为系统建议她最好等到急需某种东西或者能力时再兑换,因为礼包内容会随她需要发生变化。 也就是说她缺什么,礼包里就有很大几率出现什么。 虽然她身手不凡,而且有系统这个外挂帮忙,但独自对抗十几个拿着兵器的练家子,心里还是有些没底,稳妥起见,还是开个礼包比较好。 系统大人,兑换一个礼包。 【成功兑换礼包,数量1,剩余未兑换礼包,数量2。恭喜宿主获得打、狗棒一根,打、狗棒法已附于棒内,当前熟练度0,熟练度每增加1点,附加伤害值增加一倍,上限为5点。】 打、狗棒?还有打、狗棒法?! 她不会武功,她也不叫黄蓉啊喂! 自己到底拿了个狗血程度几颗星的破烂剧本啊!怎么连丐帮帮主必备的打、狗棒和打、狗棒法都出来了? 至于系统后面说的熟练度那些,她已经没有力气吐槽了,根本就是典型的网游装备讲解啊! “喵~” “啪——” 猫叫伴随巨响,小白闪亮登场。 柳娇娇低头一看,小白正蹲在地上,一脸傲娇,抬起右爪指着墙角位置。 只见墙角那躺着一根碧绿如玉的棍、子,刚那声响估计就是它发出来的,再看小白略带嫌弃地腆了腆自己右爪,柳娇娇有理由怀疑,定是系统把打、狗棒直接传送到了小白身边,睡在沙发上的喵星人觉得这玩意侵占了自己领地,直接把它给推到地上去了,然后便滚到了墙角那。 似乎是为了印证她的想法是正确的,小白又冲她叫了声,然后便迈着优雅的猫步重新回到沙发上躺着了。 牛浩然一直觉得这只猫成精了,这会儿愈发觉得自己猜得对。 瞧瞧他多聪明,选择的东家厉害得不要不要的,连养的猫都是成精了的! 柳娇娇刚把打、狗棒捡起来,脑子里便立刻出现了一堆的文字,全是打、狗棒的使用方法和增加熟练度的方法。 每打、倒百人增加一点熟练度吗?这个有没有漏洞可以钻?譬如把一个人间断性的打、倒十次,能不能算作打、倒了十个人?就拿外面那群白莲教的蛇精病们试试吧! 于是,那些个自以为是拽得个二五八万的白莲教众们悲催了。 当柳娇娇拿着打、狗棒下楼时,那十几个教众的眼睛都直了。 既然是反贼,那肯定是贪财好、色者居多,要不然他们干嘛想着谋朝篡位?说穿了不就为了名利地位和女人? 会占领清心坊,也是因为探听得知这家食肆是镇上生意最好的,想来老板肯定是个不差钱的主,这才临时起意想讹上一笔,作为造(中)反(饱)军(私)费(囊)。 原本他们准备先把一楼的人通通控制住了以后,再去二楼,毕竟听说二楼是高级包厢,在那就餐的客人非富即贵,可没想到这家食肆里竟然还有几个硬茬,也就是曾建留下的两名护卫和熊大几人,很是废了些功夫才摆平他们。 牛浩然说他们都是练家子,其实不尽然,十几个人虽然个个带着兵器,但真正有功夫的不过四五个人罢了,其他的都是装腔作势的花架子,也就是牛浩然不精于此道,这才被糊弄了。 须知穷文富武,要想学一身好功夫,没点家底可是做不到的。 为首之人身形高大,一脸浓密的络腮胡,五官都被遮住大半,目光闪烁,带着一抹子银邪,一看就不是什么正派人。 “没想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小地方还能有如此绝色、女子,正好教中圣女之位悬空,这绝对是老天爷特意送给咱们的新圣女啊!” 随着他话音落下,其他人全都大声附和着,似乎柳娇娇已经是他们囊中之物一般。 曾建安排的两个护卫和熊大几兄弟都被打晕了,柳三和其他人也被绑在了一起,闻言大声喊道:“牛浩然你这个蠢货!不是让你通知小老板赶紧逃的吗?” 牛浩然一脸无奈,给了柳三一个内有深意的眼神。 不是他没通知啊,是小东家不肯走啊,还要他跟着来看她是怎么收拾这群人的,他能怎么办?抗命吗?他不敢啊! 柳娇娇故意装作天真地问道:“圣女是做什么的?” 为首之人听到了柳三的话,带着一丝好奇道:“没想到一个小女子竟然是这家店的老板。”然后神情变得极为猥琐,“难怪这家店收费那么高还客似云来,想必那些人都是你的入幕之宾吧?既然精于此道,圣女这个位置你果然是最为合适的。” 虽然他说的隐、晦,但所有人都秒懂了他言下之意。 柳三和那些被绑着的伙计气得面目狰狞,牛浩然更是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他么的,把他们小老板当成什么了?! 柳娇娇笑得更加灿烂了,手里的棍、子缓缓抬起,指着那出言不逊之人,一字一顿道:“我现在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玛德,竟然敢当着她的面意银她,不打得你一脸桃花开,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打、狗棒一出,谁与争锋,何况还是系统出品的加持过的武器。 不过短短几分钟时间,那十几个白莲教的人就被全部打、倒在地,尤其那个为首的,被打得最惨,不止手脚被打断,那张脸更是肿得完全变了形,牙齿都打落了七八颗,估计就算他妈在都认不出他来了。 “姑奶奶,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求姑奶奶饶命!”男人觉得自己真是倒霉到家了,今儿出门怎么就没看看黄历呢?怎么就惹上了这么个煞星了? 尤其是看到自己那群兄弟有的被打晕了,剩下的怕继续挨打在那装晕,只有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承受着暴风雨似的殴打,连想装晕的机会都没有。 他都快哭了。 怎么就指着他一个人收拾啊?虽然是多说了几句话,但其他人不也跟着说了话吗?你倒是一起打啊! 有个“优良传统”几千年都没有改变,就是在架打完了以后,维持治安的人才会来。 柳娇娇刚准备把打、狗棒收起来,柳珺便带着一群衙差匆匆赶来,就连明天就该卸任的县丞和谢平安都亲自来了。 144、突然示好 柳珺一进门就跟一阵风似的冲到了柳娇娇面前,抓着她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嘴里还忙不迭地追问道:“娇娇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了?对不起,我来晚了,你没被吓坏吧?” 柳娇娇拿着手里的棒子晃了晃,笑着道:“我没事,好着呢,受伤有事的是地上躺着的那群人。” 柳珺这才舍得移开视线看向在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一群人,眼里闪过一抹戾气,沉声道:“敢到这里闹事,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作为大人,谢平安和县丞自然不会亲自去查看那群人,自有衙差上前查看,然后跟他们汇报。 待听到这群人的确是白莲教的逆贼无疑,而且其中还有几名是一直被通缉的高层后,县丞不由抚须大笑,朝谢平安拱手道:“恭喜大人,路过本地的逆贼此番被一网打尽,朝廷定会嘉奖。” 谢平安也很高兴,前几天还发愁怎么能做点政绩出来呢,今天竟然就自动送上门来了。 唔,这家店绝对是他的福店,又能吃到好吃的鱼,又能帮他增加政绩。 这么想着,他不由抬眸看向柳娇娇所在的方向,这一看,整个人都呆住了。 前两次见柳娇娇都是在她戴着帷帽的情况下,今日却是第一回得见真颜,也怪他得知消息后太过激动,打从进门就一直密切观察着衙差对着画像验人,完全忽视了其他人。 谢平安呆滞不止是因为柳娇娇那过人的美貌和如仙的气质,而是因为她的相貌给他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 究竟是哪里呢?如此绝色若是见过应该不会忘记的啊! 他情不自禁的抬手猛拍了两下脑门,这都能忘,这记性未免也太差了吧? 县丞见他方才还一脸喜色,可在见了柳娇娇后便呈现呆滞状态,接着还一脸郁闷的自己打自己的头,不由心里一惊,莫不是这位谢大人看上小老板了? 哎哟喂,这可万万不行啊!柳珺可是一直死守着她,就等着她长大呢,若是谢大人横插一杠…… 没错,不管从家世、才学等各方面,谢大人都略胜一筹,但柳珺身手了得啊,一个能打七八个的,关键这孩子还是个不惧权贵的主,万一把他给惹急了,别说你是名门子弟加县太爷了,就算是王公贵族,他估计都敢下手。 最为关键的是柳珺是县丞在任时提拔上来的,而且所有人都知道他器重这个小伙子,如果真的闹成他想的那样,谢家追究下来,他就算荣休故里也逃不开被连带追责啊! 那些京城里的权贵岂是他一个小小县丞惹得起的? 想到这里,他只觉自己后背湿透,额上直冒冷汗,身体都开始打哆嗦了。 不行不行,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还是尽早打消谢大人的念头为好! “大人,衙差们已经将人数清点完成,我们是不是该先把这群乱贼押回衙门,然后商量上报事宜?”先转移这位大人的注意力再说,其他的徐徐图之。 谢平安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愣愣地点点头,然后被县丞略带强势的半拉半拽了出去。 脚刚迈出大门口,他蓦地灵光一闪,失声道:“想起来了!我说怎么会那么眼熟呢,原来是那位夫人!” 县丞一脸懵圈,想起啥了?那位夫人是哪位啊? 谢平安一把甩开他的手,转身便重新走回店里,直接朝柳娇娇走了过去。 县丞看着他那义无反顾的背影,只觉得自己的心哇凉哇凉的。 完了完了,谢大人看来真的是陷进去了,他该怎么办才能阻止悲剧的发生啊! 谢平安可不知道身后看着他的县丞已经崩溃了,他径自走到柳娇娇面前,颔首道:“小老板,明日下午可能抽出时间与本官小叙几句?”其实他现在心里很是着急,十分迫切的想要确认一些事情,但他也清楚此时不是好时机,得先把公事处理完才行。 柳娇娇疑惑地挑眉道:“可以抽出少许时间,但不知大人所为何事?” “明日再与小老板细谈,对了,那群反贼口口声声是你伤了他们,本官自会让他们闭嘴。”丢下这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谢平安再度冲她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柳娇娇诧异地看向柳珺,问道:“这位大人那句话是啥意思?” 柳珺双眼微眯,看了一眼谢平安离开的方向,眼神复杂难辨,轻启薄唇,道:“他是怕消息传出去会引来白莲教对你的报复,毕竟这次他们折了不少人手。” “所以,他是在帮我?”虽然觉得没啥必要,因为她根本不怕那群人来报复,但她可没想到谢平安会刻意帮她。 柳娇娇是个很现实的人,觉得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示好,这位谢大人此举到底有何深意?所图为何呢? 想到他说明天下午会过来找她,柳娇娇暗自蹙眉,看来只有明天才能知道他在图谋什么了。 柳珺虽然对于谢平安无故的示好很是膈应,但他也觉得这样对于妹妹更好,于是招来牛浩然和柳三,让他们安抚好伙计,并且隐瞒今日实情,对外只称是大伙一起豁出命来护住了店,幸好官差及时赶到,否则估计就店毁人亡了。 反正怎么严重怎么符合常理就怎么说,只要隐去柳娇娇出手那段就好。 牛浩然和柳三都是聪明人,立刻就明白是怕招来白莲教的报复,拍着胸口保证会安抚住所有伙计,并且统一口风。 至于那几桌招了无妄之灾的客人,因为在被那群暴徒持刀威胁后要么大喊救命,要么跪地求饶,那个领头的嫌他们吵得烦,全都命人打晕了过去,等他们醒来时,官差已经到了,所以根本不知内情,反倒为统一口径省了麻烦。 入夜,县衙书房。 谢平安独自一人坐在书桌前,剑眉深锁,右手执笔,却迟迟未能落下。 地上扔着好些被揉成团的废纸,均是他先前写了觉得不满意就丢弃的,不知不觉,竟然扔了一地。 虽然依据柳娇娇的相貌,他已经有八成确定跟那位夫人有关了,但毕竟未经证实,实在不好贸贸然就传信回京城。 通过这些时间的了解,他也知道了柳珺跟柳娇娇并非亲兄妹,柳娇娇是在她五岁那年被柳珺从山上捡回来的。 算起来时间是能对得上的,年纪也能对上,只是她为何会流落到这个靠近西北的偏僻小镇上?是谁把她扔到了山上?当年不是说被带去滇南了吗? 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柳娇娇对于当年之事是否有记忆? 谢平安越想越头疼,放下手里的毛笔,长长地叹了口气。 自己还是太过急切了一些啊,应该忍一忍啊,起码应该先从柳娇娇口中探些口风出来再说,可现在对方已然有所察觉,明日的谈话也已经约好,总不好临时毁约吧?更会让人怀疑。 看来爹说的没错,自己处事的确还不够稳重,是得好好再磨炼个几年,否则以后怎么撑起那庞大的家族? 罢了,明日且先探探那姑娘的口风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做吧,左右他们也等了那么些年了,应该不会在意再多等个几日。 谢平安就是这点好,不喜欢钻牛角尖,很容易就能把事情给想通,然后就会觉得浑身轻松,再然后就开始犯困,洗洗睡了。 另一边,柳珺正在翻来覆去的想事情,想得睡不着。 虽然他能确定当时从谢平安的眼神里没有看出任何带着情意的东西,可以大概率肯定他对于柳娇娇没起旁的心思,可他明明都走了却突然返回,而且还莫名其妙的卖个好,这说不通啊。 在这方面他跟柳娇娇的想法一样,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只是若不是图娇娇的色,难不成是图她力战多人的本事,亦或是图清心坊这家店? 明日下午要跟娇娇详谈是吧?看来他明日下午也得找个借口偷溜回来看看了,要不就干脆请半天假好了,对于这种心思叵测之人,不得不防啊! 同样在床上翻来覆去烙煎饼的还有咱们的县丞大人。 怎么办?怎么办? 若是谢大人真的横刀夺爱成功了,柳珺还不得跟他拼命啊?可若是不成,万一谢大人来个以权谋私,找茬治了柳珺的罪,或是动用些不可告人的手段,来个棒打鸳鸯怎么办? 这件事成了他完蛋,柳珺犯了事他会被连坐;不成他也要完蛋,知道的事情太多,搞不好会被灭口的。 总之,他现在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真是愁死他了! 145、那位夫人(1) 第二日下午,谢平安准时来到了清心坊,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柳珺竟然也在。 “柳捕头,这个时辰你不是该在府衙吗?”当着他这个顶头上司的面摸鱼真的好吗? 柳珺淡淡回道:“属下接到线报,有白莲教中人来到镇上,疑似是来报复的,所以特意过来守着。” 撒谎!谢平安差点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这句话。 真要有白莲教之人来报复,他会半点不知情?家里为了让他在这里平安度过三年,可是把隐藏的情报网都交给他了,不敢说天下事皆知,但像白莲教这群反贼的情报绝对能第一时间知道,要不然他当日怎么可能把反贼画像下发下去?普通的县太爷可没这本事。 分明就是怕自己单独面见他的宝贝妹妹是心怀不轨,所以才不惜撒谎加摸鱼跑这来蹲守。 谢平安猛地想起曾经听两个衙役私下聊起过,说柳珺对柳娇娇心有所属,只是碍于柳娇娇年纪太小,所以才一直隐瞒感情,在她身边严防死守着,等着她及笄。 现在看来,似乎还真是这样。 想到这里,谢平安看向柳珺的眼神便不由带着一丝敌意和挑剔。 柳珺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目光有异,毫不犹豫地用满是冰冷的眼神回望过去。 一时间,两个男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隐隐似乎带着火光。 柳娇娇从后厨一出来便看到这一幕,疑惑地看了两人一眼,问道:“谢大人,哥,你们俩这是在干啥?深情对望?” 几乎同时,两人快速撤回自己的目光,然后又不约而同的一脸嫌弃。 柳娇娇都被逗乐了,有意思,这是什么情况?方才她错过了什么好戏吗? 柳珺以一副保护人的姿态将她护在自己身后,不让谢平安看到,然后扭头柔声道:“娇娇,大人不是有事找你吗?我们去二楼还是内室?” 一个“我们”很清晰的把三人给定了位,他跟柳娇娇是一边的,谢平安则是另一边的,简称“多余的”。 谢平安气得嘴角连续抽了好几下,赶忙做了两个深呼吸,这才堪堪平复被打击得出现了裂痕的自尊心,努力歪头试图看到柳娇娇,却被柳珺一再故意地用自己身体挡着。 要不是知道自己打不过你,少爷我一定揍死你你知道吗?谢平安用犀利的眼神向柳珺传达自己的愤怒。 柳珺直接无视,在柳娇娇说了去二楼后,便护着妹妹往楼梯那走去,根本不搭理在身后气得一张俊脸完全变形了的谢平安。 等到三人上了楼,牛浩然走到一直在那偷看的柳树根身边,熟稔地从他手里抓了一把瓜子,无视他护食的愤怒,一边嗑瓜子,一边幽幽开口道:“你猫这儿看了半天,看出啥来了吗?” 一听聊八卦,柳树根神情顿时一变,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压低声音道:“这位谢大人真厉害,竟然敢跟柳珺哥抢娇娇。” 牛浩然一脸看弱智的表情,怜悯地看着他,好心解释道:“谢大人看小东家的眼神里没有男女之情。” “啊?不对啊,他刚才跟柳珺哥对视时,两个人眼里都是杀气,明显是情敌对情敌啊。” “应该是有其他原因。” “什么原因?” “我又不是谢大人,怎么会知道?” 柳树根闻言有些遗憾的撇撇嘴,接着眼睛一亮,抬脚就准备往楼上走,却被牛浩然扯住了他的衣领,“别闹,该做啥就做啥去。” “可是……”他真的好想知道啊!柳树根可怜兮兮地回头看向牛浩然。 虽然有些受不了他这惨兮兮的模样,但牛浩然还是硬起心肠,坚定道:“小东家说过,好奇心会害死猫,你还是乖乖做你的事去,别想去偷听了。” “这句话其实我一直都不懂,好奇心是我的,为什么会害死猫?猫是指小白吗?我好奇跟小白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害死它?” “……”实在是没办法跟这个好奇宝宝继续解释下去了,纯属浪费时间,牛浩然强势地把他拽到一边,逼着他干活去了。 二楼,柳娇娇的专属包厢内。 三人坐下后,谢平安把一直紧握在手里的画轴放在了桌上,然后指着它对柳娇娇道:“东家,今日我贸然登门确有要事,不过在我跟你说那些事情之前,还烦请你先看一看这幅画。” 柳娇娇面露好奇,柳眉轻蹙,看了一眼一脸郑重的谢平安,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柳珺。 柳珺抢在她之前拿起画轴,然后开口道:“我替你打开。” 谢平安闻言俊脸再度发黑,差点破口飙一句脏话,但顾忌到自己世家公子的身份,只能强行忍了下去。 至于吗?至于吗?!他是那种会在画卷上做手脚的卑鄙小人吗?至于跟防贼一样的防着他吗? 好气哦,但还是要维持君子风度! 画轴被柳珺小心翼翼地打开,当看清画中图案时,柳珺双手一僵,脸色阴沉,漆黑如墨的双眸带着凌厉的杀意朝着谢平安而去。 “大人此举是否太过轻浮?当真欺我兄妹无权无势吗?” 这话可就有点重了,就差直接指着鼻子骂谢平安在仗势欺人了。 柳娇娇却有些发懵,仔细看了看画中人,实在没明白柳珺的怒从何来。 “哥,你怎么了?这画有什么问题吗?”她疑惑地问道。 柳珺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她,然后咬牙切齿道:“他偷画你的肖像,还故意上门来炫耀,你竟半点不生气?” 柳娇娇再度看了一眼画中人,然后一脸无辜的指着自己,讶异道:“你说这画上的人是我?不是吧?哪里看出来的?一点都不像好不好!” 古代绘画更注重的是神韵,而不是现代绘画的那种写实,所以看习惯了现代各种高清照片的柳娇娇是半点都不觉得画里的人像自己。 “哪里不像了?你瞧瞧这样貌,这神态,活脱脱就是几年后的你!”柳珺急死了,指着画像不断地跟她解释。 他实在是不明白,自家聪明绝顶的妹妹怎么突然就犯迷糊了呢?明明画中人就是她,连他这个旁人都看出来了,本人竟然就是没看出来。 柳娇娇都想朝天翻个白眼来表示自己的无语了,画成这样看不出来怪她咯? 谢平安一开始被柳珺那番指责气得差点连君子风度都不想要了,可后来一听柳娇娇的话,他的自尊心感觉被碾压成了渣。 不是他自夸,他的画技自幼便得名师指点,自成一派,京城里谁不知道谢家三少画技超凡,尤其是人物画,那是出了名的栩栩如生,可柳娇娇却说他画得半点都不像她。 虽然柳珺在拼命解释他画得有多像,但他却一点都没觉得被安慰到了,反倒觉得更加难受。 “小东家,我画得真的是……一点都不像吗?”找了个空挡,谢平安幽幽发问。 柳娇娇原想说自己确实没看出来哪里像了,但瞧见谢平安那仿佛受到了天大打击的颓废模样,她有些不忍,斟酌了一下后,带着犹豫道:“其实仔细看看还是有点像的,毕竟鼻子啊眼睛啊嘴那些都有。” 谢平安闻言更加沮丧,肩膀都耷拉了下来。 只要是正常人就会有五官,柳娇娇的话只能表明她看明白了画中是个人,至于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看来她是真没看出来。 “大人,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最后还是柳珺找回了原本该有的节奏,要不然楼不知道会歪到哪里去了。 谢平安猛地甩甩头,挥去被人质疑画技后的沮丧,但还是忍不住有些幽怨的看了一眼柳娇娇,这才开口道:“画中之人并非小东家,而是我姑姑,我这么一说,柳捕头你也发现其中问题了吧?这就是我今日特意来找小东家的理由。” “画中人是你姑姑?你的意思是我跟你姑姑长得很像?”柳娇娇智商重新上线,一下就问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谢平安重重点头道:“对,几乎是一模一样。” 146、那位夫人(2) 据说这世上一定会有一个人,明明跟你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甚至远隔千山万水,却能奇迹般的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柳娇娇在现代时没遇到过这样的人,但是听过这样的话,也在网上见过这样的帖子,所以虽然谢平安已经摆出了所谓的证据,她却没有半点惊讶和疑惑。 柳珺却被惊得不轻。 画中人既然是谢平安的姑姑,那么跟画中人相像的柳娇娇便有可能是她的孩子,也就是说柳娇娇可能是谢平安的表妹。 这就表示柳娇娇会拥有属于她的真正的家人,自己不再是她唯一的亲人。 柳珺的心脏猛地一痛,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攥紧,挺拔的身躯不自觉的向前弯了下来,脸色惨白。 柳娇娇看到后立刻扶住他,焦急而关切地问道:“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柳珺摇摇头,牙齿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妹妹能找到失散多年的家人那是天大的好事啊,他怎么能把自己那个自私而又阴暗的想法说出来? 柳娇娇眉心紧蹙,完全不信他没事,可连续问了好几次他都是同样态度,柳娇娇不由有些恼了,偏又不忍对他动怒,只能狠狠地瞪着他。 谢平安倒是大概猜出柳珺的想法了,微微一叹,道:“虽然小东家与我姑姑相貌几乎一模一样,但是否与我姑姑有关系,现在还言之过早。” 哎,他真是太过善良了,也难怪京城里那么多姑娘都心仪于他。 人太优秀了,有时候真的是一种罪过啊! 原本心痛难耐的柳珺神奇的被他这句话给安抚住了,缓缓站直,平复了下心情后,朝柳娇娇露出一抹带着歉意的微笑,柔声道:“我真的没事,许是中午没吃东西,所以胃有些不舒服。” “都饿得胃疼了还说没事呢?这么大人了,怎么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你等着,我让浩然去后厨拿些吃的过来。”柳娇娇信了,因为柳珺从来都没有骗过她,刚想出去找牛浩然,胳膊却被柳珺拽住。 “我自己去就好,大人想必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你们且先聊着,我一会儿就回来。”说完,他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谢平安,得到一个略带感激的颔首。 这种事一般都跟家族秘辛有关,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一开始只是出于对柳娇娇的担心才特意过来的,现在已经知道谢平安大概率不会对她有不好的企图,索性大方点离开,做个成人之美的君子。 柳娇娇眼珠子转了转,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悄悄附在他耳边道:“哥,你放心,我跟他姑姑未必有关系,而且就算真有关系,也不代表我会乖乖的认祖归宗。” 柳珺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然后点点头,眼神温柔如水,嘴角轻扬,露出一抹清浅的微笑。 他怎么就忘了自己妹妹是个恩怨分明的性子呢?当年那么点大就被家人无情遗弃,哪里会因为亲人突然找上门就乖顺的认下?况且这谢家到底是不是她的家,还不一定呢。 柳珺离开后,还特意嘱咐了柳三一声,让他注意着别让任何人靠近那间包厢,免得谢家的密辛被人听了去。 包厢内,谢平安走到画卷前,看了一眼画中人,又抬头看向柳娇娇,眼神深邃如星辰,缓缓开口道:“小东家,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可好?” “小女子洗耳恭听。”柳娇娇坐了下来,神色平静的看着他。 看来这必定是个充满着狗血的故事啊。 十五年前,京城名门谢家的幺女谢琳琅对探花郎一见钟情,在跟家里抗争了几个月后,高门低嫁,嫁给了探花郎。 一开始两人过得很不错,可谓是郎才女貌,郎情妾意,谢家看在宝贝女儿的份上,动用家族之力,帮着探花郎一步步往上爬。 谢家二老以为自己能护住女儿,毕竟他们掌握着女婿的命脉,但谁也没想到,这个女婿根本不似外表表现出来的那样,甚至于连谢琳琅对他的一见钟情都是他有心算计而来。 得到了谢家的帮助后,他并未满足,反倒暗中与谢家的政敌勾搭上了,五年后,他成功爬到了户部尚书这一位置,接着,便与谢家的政敌内外夹击,试图将谢家彻底的逐出朝堂。 幸好谢家的家主手里还有些底牌,经历了一番生死暗斗后,谢家勉强保住了自己,但也是元气大伤。 谢琳琅在得知自己被利用后,愤而提出和离,并要带走自己的独生女。探花郎没有成功搞垮谢家,怕自己遭到报复,便想继续留着她来压制谢家,所以根本不同意和离,最后甚至悄悄把女儿藏了起来,以此要挟谢琳琅继续留在他身边。 听到这里,柳娇娇觉得知道的差不多了,开口问道:“所以,那个被偷藏起来的女儿有可能是我?” 谢平安默默叹了口气,点头道:“你跟姑姑当年长得实在太过相像,而且年纪也对得上,极有这种可能。” “那小女孩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征?譬如胎记之类的,光凭相貌相似可做不得证。” “这个我不知道,我原本昨晚就准备去信回家说这件事,但我觉得还是先跟你说一下比较好,所以才……” “那就麻烦大人你先去信问清楚再说吧。”柳娇娇有些不太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除了这个,大人还有其他事情吗?若是没有,我就先告辞去后厨了,那边还有很多事要做。” 谢平安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其他事,并抬手对她做了个“请”的动作。 柳娇娇朝他福了福身,“那就请恕小女子失陪了。” 一转眼,偌大的包厢内只剩下一身白衫的谢平安。 他将画卷拿在手里,看着画中人,嘴角微微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喃喃自语道:“虽然她一直表现得很镇静,但我看得出她心里有些慌乱了,姑姑,您的苦难或许很快就能结束了呢……” 柳娇娇并未回到后厨,而是去了一楼的内室,坐下后,她便闭上眼睛,将身体紧紧地靠在椅子上,握着扶手的双手隐隐在颤抖。 真是醉了! 进入这具身体已经两年多了,从来就没有想起过五岁以前的记忆,她都已经放弃了,怎么这个时候竟然突然恢复记忆了呢? 莫非是谢平安的讲述引起了这具身体的共鸣,所以才会把那段失去的记忆还给她? 所以,原主的魂魄是不是还留在这具身体里啊? 【滴……宿主请放心,系统确认了这具身体完全死亡后才安排你进入的。】 “呵呵,系统大人,虽然你的话成功的安慰到了我,但你这突然出现也成功的吓到我了!”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所以她压低声音开口道。 【鉴于宿主胆子太小,是否需要开启练胆任务来增加勇气?】 “不用,谢谢。”这是带美食的逆袭种田文,又不是灵异文,干嘛要练胆啊喂! 她话音刚落,柳珺便推门进来了,恰好听到声音,看了看四下,然后讶异道:“娇娇,你在自言自语什么?” “没什么。”柳娇娇连忙露出一个表示自己没事的微笑,然后冲他招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接着睁大了眼睛望着他,眼神专注而无辜,“哥,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一个?” “坏消息。”柳珺不假思索道。 “你不能这样,顺序颠倒了就没意思了。”柳娇娇嘟嘴抗议。 “那就先说好消息吧。” “好消息就是我恢复五岁以前的记忆了。” “……真的?全都想起来了?” “嗯,完完全全想起来了。” 柳珺表情变得有些凝重,在柳娇娇没注意到的地方,他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那坏消息是啥?” 柳娇娇长长地叹了口气,一脸郁闷的撇嘴道:“坏消息就是那画中人应该是我娘,那位谢大人是我表哥!”说着,她近乎泄气的低下头,“哥,我觉得我可能要被迫参与一出大戏了。” “什么意思?什么大戏?”柳珺眉头紧蹙,整颗心都被高高地提了起来,这哪里是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啊?根本两个都是坏消息,而且是一个比一个坏! 柳娇娇看向他,一字一顿道:“这场大戏就叫做……豪门恩怨。” 147、拱白菜的猪 豪门恩怨? 柳珺愣了下,随即秒懂。 县丞说过谢平安出身京城的大家族,谢家的确称得上豪门,至于恩怨,光看一个五岁的小姑娘被人遗弃在深山里这件事,就能猜到是有人故意为之,估计就是家族里内部争斗的牺牲品。 想到这,柳珺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娇娇,既然有危险,那你就不认这个亲了好不好?没有他们你还有我,我不会抛弃你,不会离开你,会一直守着你!” 他的双手按在柳娇娇肩膀上,眼睛死死地看着她,由于过分紧张,双手不由多用了些力,虽然柳娇娇的身体经过灵泉改造,但还是感觉到了一丝疼痛,漂亮的柳眉不自觉的微微蹙起。 不过她并未惊呼出声,而是装作无事的样子朝柳珺甜甜一笑,单手抚上他按在自己肩上的右手,略带无奈地摇头道:“哥,说实话,我是真不在意这种突然冒出来的亲人,我也觉得有你陪着我就够了,但这个亲估计我还真的必须得认,因为我娘!” “你确定那名画中的女子就是你娘了?哦对,你说过你已经想起来当年的事情了……”说到最后,也不知道柳珺是说不下去了,还是越说越小声,明明嘴唇依然在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柳娇娇明显感觉到按在自己肩上的双手在颤抖,知道柳珺是在担心她,于是轻轻拨下他的双手,牵着他到椅子那坐下,转而把自己的双手按在他的肩上,温言安抚道:“哥,你别担心,我有什么本事你还不清楚吗?别说只是豪门恩怨了,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能单枪匹马的闯进去再安然离开。” 妹妹的本事他自然清楚,可他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揭开她身世以后会出现的那些意料之外的状况。 万一柳娇娇早早就有了婚约怎么办?万一谢家看不上他怎么办?万一柳娇娇成为了谢家的千金小姐嫌弃他这个没用的哥哥怎么办? 有太多的万一,太多的不确定,这才是柳珺真正担心的东西。 可是他没法把这些一一说出来,这会显得他太过自私,他是半点都不希望让柳娇娇看到他阴暗面的,他只想展现给她自己最好最阳光的那一面。 内心的纠结让柳珺心乱如麻,俊逸的脸孔泛起惨白之色,薄唇紧抿成一条线,抓着椅子扶手的双手握得死紧,手背上青筋蹦起,像一条条细细的青虫,蛰伏在古铜色的皮肤上。 因为他低着头的关系,所以站着的柳娇娇无法看到他的表情,更加无法得知他此刻的纠结,只当他太过担心自己的安危,于是耐心的把方才谢平安的那个故事复述了一遍,然后说道:“可能真的是血浓于水吧,在他说到一半时我脑中便慢慢浮现出当年的记忆,等他把故事说完,结合我的记忆,我便能肯定我就是当年那个被偷偷藏起来的小女孩。” 说着,柳娇娇的语气变得有些阴沉起来,“我还清楚的记起了那个欺骗利用了无辜女子的探花郎,那个我名义上的爹,他的名字叫徐天赐!” 在柳娇娇说话的过程中,柳珺已经慢慢调整了状态,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此时听到她说完了,立刻抬起头接话道:“这个人是现在的户部尚书?” “对,我那个便宜表哥是这么说的。”柳娇娇点头道。 “便宜表哥?” “按照血缘关系,他可不就是我表哥吗?这种自己送上门来认亲的,可不就是很便宜吗?” 即便柳珺现在心里很乱,听到这个解释还是忍不住眼中浮现了一抹笑意,他宠溺地看向柳娇娇,点头附和道:“你说的对,的确是便宜表哥。” 柳娇娇笑了笑,然后收敛表情,严肃地说道:“也正是因为想起了很多事,知道他是如何对待我跟我娘的,所以这个亲我必须得认。不但要认,还要把我娘从那个火坑里救出来,外加好好回报下我这个爹!” 不是她想要搞事情,是被气得不得不去搞事情,而且还要大搞特搞,不把那个人渣弄得身败名裂一无所有,姑娘她难消心头之恨! 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告诉她,当年徐天赐悄悄把她藏起来后就交给了自己的姘头,而这个叫凤娇的女人根本不是什么好鸟,对徐天赐承诺自己会好好照顾她,扭头便找了人贩子把她给卖了,还一再交待要卖得越远越好。 至于为什么她最后被人遗弃在深山里,那是因为人贩子中途转了几手,把她带到这来的那个男人原本是想把她卖到镇上的花楼去的,可在路过山林时遇到了熊,男人一害怕就把她丢下,自己跑了。 也是她命不该绝,那只熊估计是肚子不饿,所以根本没有理睬晕倒在地上的她,而是转身离开了,也幸好中途没有其他野兽和坏人经过,这才让柳珺成功发现并救下了她。 她之所以失去之前的记忆,一方面是因为那些记忆对于她来说太痛苦,一方面是因为被人贩子带走的那段时间受到太多的惊吓,加上带她来的那个男人丢下她时她摔倒在地时头被撞了下,所以才自我封闭了那段记忆。 谢平安讲述的故事无异于打开她记忆的钥匙,这才唤醒了这具身体一直隐藏着的尘封回忆。 不过估计是因为有系统这个外挂的原因,所以这具身体当年的记忆被保留的特别清晰,完全不像一个仅仅五岁的小女孩能保留下来的,这也导致柳娇娇特别感同身受,这才导致在谢平安面前险些失态。 之所以她没有直接在谢平安面前承认这一切,完全是出于自我保护的心理。虽然谢平安表现出来的东西看似是在为了自己的姑姑,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而且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尤其是这些大家族子弟,个个都是影帝级别的,她不能轻易信任他。 准确说,在这个世界,除了柳珺,其他人,包括牛浩然他们,甚至包括秦钟和老李头,她都不敢付出全部的信任。 不过这件事她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柳珺,因为这属于她自己的阴暗面,就是无法完全真正的信任一个人,她不想让自己的小哥哥知道她是这样的人。 在这件事上,这两人想法完全一致,都只想给对方看到自己最好的那一面,自觉或者不自觉的隐藏了自己觉得不好的那一面。 柳珺听完柳娇娇的话,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既然柳娇娇决定了要认祖归宗,那么他势必是要跟着她一起去京城的,他不可能放心妹妹独自一人去面对那些腥风血雨,但是以他现在拥有的一切,说句实在话,别说对抗户部尚书了,就算是对抗县丞,那都是在用鸡蛋碰石头。 所以,他得好好想想,怎么做才能真正的帮到柳娇娇。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柳娇娇也没什么心情继续去后厨忙活了,索性把后厨全部交给了二虎,反正现在的他基本上已经能应付普通客人了,然后跟牛浩然交代了一声,带着柳珺去了雷府。 既然决定要认祖归宗,那么有些事情必须提前安排一下了。 雷钟现在已经很少去药铺了,正在书房里看医术呢,却听到管家通报小姐回来了,他连忙丢下书本就出去了。 宝贝孙女竟然大白天的回来了,莫不是清心坊又出什么事了? 一见着柳娇娇,雷钟便难掩焦急地问道:“娇娇啊,店里出什么事了?” 柳娇娇一愣,随即哭笑不得道:“爷爷,店里好着呢,哪有那么多事出?” “那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离打烊还早着呢。” “不是店里的事,是其他的事,爷爷,我们去书房谈吧。” 雷钟一听这话就知道事情不简单,忙知会管家去泡茶过来,然后领着柳娇娇往书房走去。 至于站在她身边的柳珺,呵呵,对于这种一心只想拱他家水灵灵白菜的猪,他完全看不见! 书房内,三人围坐在书桌前,尽管放在三人面前的茶水已经慢慢转凉了,但是没一个人端起来喝。 柳珺一如既往的冰块脸,雷钟则是面色沉重,柳娇娇也难得了失去了一贯挂在唇角的微笑。 沉默良久后,雷钟低声发问道:“娇娇,你已经决定好了吗?” 柳娇娇重重地点了点头,用极其肯定的语气道:“决定好了,爷爷,不是我不懂得趋吉避凶,只是有些事情不是我想逃避就能逃得掉的,而且既然谢平安已经找到了我,那么我的存在便已经不再是秘密,就算我无心参与其中,最后也会被逼得不得不参与进去。何况我娘为了我受了那么多年的苦,我不能继冷眼旁观,那个男人必须付出他应该付出的代价!” 雷钟叹了口气,理解的点点头,用带着担忧的眼神看向她,沉声道:“丫头,爷爷没用,帮不上你什么,但爷爷会守在这里,给你留一条后路。” 柳娇娇闻言眼眶微红,强挤出一个笑容,带着哽咽道:“爷爷,我不知道等我去了京城到底会发生什么,但我知道想要对付我的话肯定会从我身边的人下手,我哥会跟我在一起,牛浩然他们我也会带走,但我师父肯定是不会去京城的,所以请您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也请您顺带保护好师父。只要你们平安无事,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也是我最好的一条后路!” 柳珺接话道:“林家小姐跟娇娇是结义姐妹,看在女儿的面子上,林老爷多少会帮些忙,我跟娇娇的意思是希望在我们离开后,您二老能藏起来,不让有心之人找到。” 关于这一点,是在来时的路上柳珺主动提出来的,柳娇娇当时还没想那么多,只想着先把事情跟雷钟交代清楚,直到听完柳珺的话,她才惊觉自己竟然忽视了这一点,所以这会儿才会对雷钟这么说。 雷钟是个聪明人,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当即面容一整,承诺道:“你们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和李老头的,绝对不会给你们添乱!” 148、缓缓图之 谢平安回到府衙之后,便让伺候他的小厮小六子去把朱振和赵嬷嬷叫来书房。 赵嬷嬷是他的奶娘,一直把他当亲生儿子照顾着,为了他甚至自梳不嫁,这次来到这里本来赵嬷嬷可以不用跟来的,但她放心不下谢平安,硬是坚持跟了过来,所以谢平安很是尊重她。 两人进门后,谢平安便让小六子去门口那守着,然后把自己画的那副画打开来让他们看。 朱振和赵嬷嬷都是认识且见过谢琳琅本人的,见他把自己急急叫来只为了看这幅画,纷纷疑惑地看向他。 谢平安嘴角泛起一抹苦笑,道:“阿振,嬷嬷,我可能找到姑姑心心念念的女儿了。” “什么?”朱振大惊失色,“你的意思是表小姐在这个镇上?” 赵嬷嬷也是神色大变,掩唇惊呼道:“不会吧?姑爷……不,那个男人不是说表小姐一直被他好好养在滇南吗?” 谢平安冷笑道:“他说的话有哪句是真的?我怀疑要么就是他当年故意那么说,让我们打从一开始就找错了地方,要么就是中间出了什么变故,导致我那表妹来了这里。” 不得不说,身为被谢家寄予厚望的嫡子,谢平安的脑子还是很好使的,一下就猜到了大概。 朱振皱眉道:“主子,您是在哪里遇到表小姐的?可能确定就是她本人?” “阿振,我原本不信这世间有缘分一说,但此刻却不得不承认确有其事,否则怎么会那么巧让我来到这里任职,又那么巧去了清心坊。”想到那位自己一直心存好感的小老板竟然是自家表妹,谢平安俊逸的脸孔浮起一抹无奈的轻笑。 “清心坊?”朱振当时也去了那,自然是有印象的,蓦地灵光一闪,惊讶地睁大双眼,“莫不是……” 谢平安赞许的点头道:“正是,昨日无意间瞧见她的真容,竟与姑姑年轻时几乎一样,所以昨夜我特意把姑姑画了下来拿去给她看,从她的反应我大概能确定,她就是姑姑的女儿,我的表妹。” 赵嬷嬷并未去过清心坊,听到两人对话后,带着好奇问道:“你们说的究竟是谁?清心坊不是镇上最有名的食肆吗?她怎么会在那里?” 朱振此刻已然恢复了镇定,笑着对她解释道:“赵嬷嬷,我们这位表小姐可不一般,她是清心坊的主厨兼老板。” 赵嬷嬷闻言却皱起了眉,带着一丝不赞同道:“表小姐如今也不过虚岁十三吧?怎么小小年纪就抛头露面挣银子呢?”说着,她脸上满是怜惜,“看来表小姐这些年是遭了大罪了,堂堂尚书府千金,世家的表小姐,竟然……哎!” 谢平安面上也闪过一抹怜惜,叹了口气,对她道:“她确实是吃了不少苦,不过好在遇到了一个好哥哥。” 接着,他把自己知道的所有关于柳珺兄妹的事情说了出来,虽然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但已经足以让赵嬷嬷红了眼眶。 “这天杀的畜生!表小姐可是他的亲骨肉啊,他怎么就能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来?幸好老天保佑,表小姐吉人天相,若是当年遭遇不测的话,老爷夫人和小姐他们一定会伤心死!”赵嬷嬷越说越生气,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朱振很是感慨地长叹一声,然后问道:“主子,既然找到了表小姐,是否应该尽快修书回京城告知一声?” 赵嬷嬷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不断点头,附和道:“对对,正该如此,老爷夫人一定高兴坏了,小姐也可以不用再委屈自己呆在那个鬼地方了!” 谢平安叹气摇头道:“原本我也是这么想的,但看我那表妹的意思,并不是很想认祖归宗,毕竟……当年的确是亏欠她太多,我不能不顾她的意愿,贸贸然给家里去信。” 赵振明了的点头,继而也跟着叹了口气,道:“这件事确实不是那么简单的,若是让那人知道了,肯定会再次对表小姐出手,而且主子您别忘了,表小姐那个婚约……” 谢平安有些头疼的按了按眉心,略带烦躁道:“就是那个该死的婚约,所以我才……阿振啊,表妹已经够可怜了,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怎么能让她去履行那个该死的婚约?” 赵嬷嬷无奈地开口道:“老爷夫人已经无数次跟那边商量取消婚约的事情了,但那边死活就是不同意,奴婢也很是不懂,明明双方并不赞同这个婚约,为什么就是不肯取消?” “无他,只是因为他们需要谢家的权势罢了,所以即便知道表小姐可能已经不在了,但还是坚持守住那纸婚约,只要婚约还在,他们便可以继续借谢家的势!”朱振讥讽道。 谢平安嗤笑道:“虽然当年拜我那位好姑父所赐,谢家元气大伤,但饿死的骆驼比马大,况且我们手里还有那件东西在,他们怎么舍得放弃这样的助力?说穿了就是一群趋炎附势的小人罢了,让人作呕!” “既然这样,那么表小姐认祖归宗一事的确得好好考虑一下,得想个万全的法子才行,否则认亲便是害了她!”朱振严肃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才急急召你们过来,就是希望能想个万全的法子出来。”说着,谢平安突然笑了起来,“其实这件事也无需太过着急,左右距离表妹及笄还有挺长一段时间,我们缓缓图之即可。” 雷府。 在跟雷钟商量了好一阵之后,柳娇娇把柳珺拉到自己住处的小厅,挥退伺候的丫鬟婆子后,她把自己想起来的所有五岁以前的记忆全部告诉了柳珺。 听完后,柳珺用尽了所有自制力才没有挥拳发泄,但表情却狠厉得吓人,漆黑的眸子里暗含火光,似乎能燃尽看到的一切东西。 “这种人不配为人父亲,甚至不配为人!”如果徐天赐现在站在他的面前,他宁可拼着下狱砍头也要亲手弄死这个败类。 柳娇娇冷笑道:“若不是为了借谢家的势,他根本就不去娶我娘,更不会生下我,对于他来说,我跟我娘只是他往上爬的垫脚石,并非妻子和女儿,所以他怎么可能会在意呢?” “那个叫凤娇的女人究竟是瞒着他,还是受了他的指使?” “就我知道的,应该是瞒着他的,毕竟他还需要用我来威胁我娘,不过这人也算是个精明的,竟然能在我被他姘头卖掉之后,那么快就能想出借口来继续威胁。虽然便宜表哥没有明说,但我猜他可能跟我娘说把我送到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地方去了,只要我娘听话,我就会好好的,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投鼠忌器之下,我娘只好乖乖听话,谢家也只能偷偷寻找,没准儿他还故意弄出些假消息,搅乱他们找人的方向。” 柳珺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你估计的应该没错,否则这些年不可能没人来找过。” 柳娇娇挑眉,带着一抹骄傲昂首道:“我估计的肯定没错,这种事都是有套路的。”当初那么多权谋宅斗宫斗剧可不是白看的,虽然和影视剧有夸大的成分在,但基本的套路其实也就那些了。 “所以你是打算不去省城了,直接去京城吗?” “嗯,与其防备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的出手,不如主动出击,只不过不能现在就去,还需要等等。” “等?等什么?” “等一个最好的时机。” 第二天晚上,柳娇娇跟柳珺回了他那,把事情跟老李头说了。 老李头听完后半天都没说话,只是抽着旱烟的速度愈发加快,没多久,整个屋里便烟雾缭绕。 柳珺怕妹妹被烟雾呛到,忙起身把窗户全部打开了,然后略带责怪道:“爷爷,娇娇和我跟您说了多少次了?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您怎么就是不听呢?” 待屋内烟雾散去后,老李头才放下手里的烟斗,幽幽开口道:“老头子生平就这个爱好,我心里有数呢。”摆明了是不想就这个问题继续说下去了。 柳娇娇知道他肯定是心里很乱才会拼命抽烟,也不说破,只是放缓语气对他说道:“师父,我已经跟爷爷说好了,待我跟哥他们去京城以后,您二老就暂时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不要露面。” “咋地?还怕我们两个老家伙给你拖后腿?” “我是怕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那时候在京城,鞭长莫及。” 老李头哪能不明白她说的是对的,但就是想怼一句回去,可看到她满是担忧的模样,实在不忍继续了,只得长叹一声,点头道:“你放心,我跟雷老头心里有数。” 柳娇娇突然走到他面前蹲下,然后把头埋在他的膝盖上,双手紧紧抱着他的小腿,带着一丝哽咽,喃喃开口道:“其实我很想把您和爷爷都带着一起走,只有这样我跟哥才会真正的安心,但爷爷年纪大了,您又有不愿意去京城的理由,所以我只能狠心地留下你们。师父,答应我,您和爷爷一定要好好的,否则,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老李头一怔,蓦地失了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手,颤颤巍巍地抚上柳娇娇的头发。 “好,师父答应你!”声音沙哑发颤,虽轻,却带着坚定的力度。 149、纨绔对纨绔(1) 既然决定要去京城,那么要考虑的东西自然不少,省城那里肯定是不用去了,而且要带哪些人走,镇上这家清心坊的善后问题等等,一大堆事情需要柳娇娇亲自去做。 夜里独处时,柳娇娇再次召唤了系统,询问自己现在有多少积分,以及拥有多少可以在关键时候拿出来用的东西 【滴……宿主现有积分52万,空间内存有两颗可解百毒的百消丹、一个巫蛊娃娃、隐身符若干、两个未兑换的宝箱,以及三瓶质量极差的自制毒药。】 柳娇娇是越听眉头就皱得越紧,尤其是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忍不住在心里反驳道:“什么叫质量极差的毒药?那还不是你发布的坑爹任务里要求的吗?” 【友情提醒宿主,仅靠你现在拥有的东西,去了京城以后估计是九死一生,谢家的事情远比你想象的更为复杂。】 系统这回没有像以前一样毒舌怼回去,而是直接狠狠地泼了她一桶凉水。 柳娇娇却有些好奇了,准确说她其实一直都挺好奇的,系统似乎知晓未来,所以每次逼她完成的任务花样百出,但是完成了以后,人脉出来了,技能出来了,还收获了一个爷爷,一个师父,一个姐姐,哦,还有曾建这个小弟。 虽然与曾建的相识不是因为任务,但终究也是因为系统产物才把他绑上了自己这条船上。 对了,还有现在出现的谢平安,她那个便宜表哥。 当初那个用来给他接风的全鱼宴不也是系统强制发布的任务吗? 现在仔细回想一下,似乎自己走的每一步,身边出现的每一个人,背后都有系统默默推动的原因。 想到这里,柳娇娇压低了嗓音,轻声问道:“系统大人,你到底为什么会选中我?你究竟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等了好一会儿,系统都没有回复。 柳娇娇不死心的又问了几次,对方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就跟死机了或者不在服务区没有信号一样。 好吧,看来这背后的答案只能靠她自己去找了。 小白突然跳上了榻,走在她的手边,冲她叫了两声,然后蜷成个毛球,紧挨着她趴下了。 柳娇娇摸了摸它柔滑光鲜的毛,无奈地叹了口气。 虽然一开始她还有些不待见这只挑剔得要死的猫咪,但是也不知道是这货长得太萌了,还是女人天生就对这种毛绒绒的可爱动物没啥抵抗力,现在她已经习惯了小白的存在,有些洁癖的她甚至容忍了它时不时跟自己一起睡。 “小白啊,你不是灵猫吗?为啥不会说话呢?”习惯性的轻轻抚摸着小白的背,柳娇娇带着遗憾问道。 回应她的却是小白那表示自己被摸得很舒服而发出的小呼噜。 柳娇娇自嘲一笑,自己估计是魔怔了,又不是穿到了玄幻世界,猫咪怎么可能开口说话?那不得吓死一群人吗? 又过了几天,柳娇娇正在后厨里教二虎做菜,牛浩然突然开门进来,对她说曾建来了。 对于这个“被迫”认下的小弟,柳娇娇心情其实还是挺复杂的,跟二虎交代了几句后,她便取下围裙,洗了个手,然后跟着牛浩然离开了后厨。 曾建被安排在了地字号包厢里,多日不见,当初那虽然相貌算是俊朗,但是眉眼间带着一丝轻浮的纨绔子弟,现在竟然跟换了个人似的,看起来似乎正气了许多。 一见柳娇娇来了,曾建立刻起身,恭恭敬敬地便她行了一礼,然后一脸委屈道:“老大,不是说好要来省城开店的吗?店铺那些我全都弄好了,该打点的地方也全部打点好了,你到底什么时候过去啊?” 柳娇娇没想到他竟然做事这么积极,看来系统出品的那个蛊真是牛笔克拉斯啊! 这种蛊就如同柳娇娇当日所说,若是对下蛊者心怀不轨,分分钟让你知道“死”字怎么写,可若是对下蛊者言听计从,半点反抗之心都没有的话,中蛊之人的身体、运势等各方面都会得到极大的提升。 以曾建现在的样子来看,明显是属于第二种,所以得到了不少好处,瞧那白里透红的气色就知道。 “抱歉啊,省城估计我去不了了,过段时间我会去京城。”柳娇娇带着一丝歉意道。 曾建讶异道:“去京城开清心坊吗?什么时候?” “有挺多事情要先好好准备一下,所以最快都要半年以后。” “呀!那老大你干脆等到一年以后再去吧!我爹半年后就要调回京城了,到时候我先去帮你把路开好,然后你再过去,怎么样?” 柳娇娇疑惑道:“你爹这是要升官了?” 曾建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动用了些关系和银子,我爹回京后应该会进户部,接手户部尚书一职。” 柳娇娇一愣,微微失声道:“接手户部尚书?那原来的尚书呢?”徐天赐那个渣男莫非要升官了? 曾建摇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对朝堂上的事情向来没什么兴趣。” “你爹是否知道?” “这种事他应该能知道吧?老大,你问这个作甚?” 因为他被下了蛊,所以根本不用担心背叛的问题,所以柳娇娇也没有隐瞒他,简单把自己的真实身世告诉了他。 曾建听完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然后结结巴巴不可置信道:“老大,你你你……你竟然是是是……谢家的的的……” 柳娇娇蹙眉,不解道:“我是谢家的人值得你这么激动?” “我的天啊!打死我都不会想到你就是谢家那位表小姐啊!”曾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然后凑近柳娇娇,表情变得格外凝重,“老大,你听我说,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解除掉婚约!那个倒霉催的世子万万嫁不得啊!” “婚约?我身上有婚约?”这件事谢平安根本没说过,柳娇娇气得咬牙切齿。 什么婚约,什么世子,通通给她见鬼去!姑娘她可没兴趣去履行这种封建社会的包办婚姻! 曾建忙解释道:“这件事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的,当年谢家小姐名动京师,多少权贵世家上门提亲,可谢家家主极其宠爱这个小女儿,放话说以后谢小姐嫁人随她自己选,可谁曾想到她竟然选中了寒门出身的探花郎。武郡王当年一直爱慕谢小姐,在心上人另嫁他人后,硬是求来一道圣旨,他的孩子与谢小姐的孩子必须结亲。” “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世子?虽然这个婚约有些荒唐,我肯定不会答应的,但为何他是个倒霉催的?”柳娇娇好奇道。 “那位世子自打生下来就跟被霉神附体了一样,先是他娘亲不断意外受伤,然后照顾他的奶娘换了无数,基本上来一个伤一个,全是各种意外。身边伺候他的丫鬟小厮也是如此,不知道换了多少批。后来武郡王实在是没有办法,找来高人给他批命,结果说他霉运缠身,但凡靠近他的都会倒霉,轻则受伤,重则毙命。最后,武郡王只得单独在府里圈了个院子把他养在那,严禁府里任何人靠近,又在高人的帮助下,找了两个八字极刚的小厮负责照顾他,这才避免了家中继续出事。” “这世上还有这么倒霉的人?是不是因为他嫡子的身份惹出来的是非啊?” “老大,他是嫡子不假,可他能当世子是因为武郡王只有他一个孩子,没得选择啊!” “这位武郡王后院没有其他女人?” “怎么可能没有?但是除了正妃生下这个儿子,这么多年以来,不管他纳了多少女人进府,硬是连个蛋都没生出来,也是邪门得紧!” 柳娇娇听得兴趣起来了,愈发觉得这位事有些意思。 她是不信什么瘟神附体这种说法的,系统大人说了,她穿来的是个正常世界,没有鬼鬼神神的那些东西,所以但凡涉及鬼神之事,只可能是有人刻意为之。 曾建正说得起劲呢,牛浩然突然敲门进来,说谢平安又来了。 柳娇娇闻言微微蹙眉,但还是吩咐他把人带来。 “这位谢大人就是老大你的表哥?”曾建好奇地问道。 柳娇娇点了点头,“嗯,估计是为了让我认祖归宗一事来的。”说着,她眼珠子骨碌一转,带着一抹揶揄看向曾建,“你们这些权贵子弟世家公子,就算不认识,也多少互相会有些了解吧?我这个表哥在京城的风评怎么样?” “谢家嫡系有三位公子,风评各不相同,我得先看看来的是哪一位才能告诉老大你。”曾建想了想后答道。 “他叫谢平安,是三位公子里的哪一位?”因为谢平安从未对柳娇娇说过自己在家的排行,所以她也不清楚。 曾建闻言蓦地跳了起来,惊呼道:“谢平安?谢家三公子?我的天,这位可是个人物啊!绝对是所有纨绔子弟中的顶级纨绔!” 他话音刚落,一个带着怒气的男声便突然响起:“什么顶级纨绔?是哪个不要命的在背后诋毁本大人?” 150、纨绔对纨绔(2) 作为知府大人的独子,省城最出名的纨绔少爷,曾建可是半点都没把谢平安这个小小的知县放在眼里。 明明是背后说人坏话被当成抓包,他却一点心虚的表情都没有,反倒很不待见对方的冷哼一声,讥讽道:“谢三公子自个儿在京城的名声是怎么样的,你自己心里莫非一点数都没有吗?本公子可没半点夸大!” “你!”谢平安气结,偏又不愿在柳娇娇面前展现自己暴怒的一面,俊脸阴沉,望着曾建的眼神冷厉无比,恨不得用眼神戳穿他,“本官不知道你在哪里道听途说来这样的事情,竟然如此诋毁本官,你究竟是什么人?” 柳娇娇怕他继续跟谢平安硬钢,忙开口替他说道:“这位曾公子是云城知府的公子,也是我的朋友。” “云城知府?曾兴?他家那个二世祖?”谢平安皱眉看了曾建一眼,然后嘴角挑起一抹讥笑,“那就难怪了。” 因为柳娇娇介绍自己是她的朋友而不是小弟,曾建简直感动到想哭,结果还没来得及去抱大腿发表一番自己的无限感慨,就被谢平安的话直接气得变了脸。 “怎么说话呢?你说谁是是二世祖?什么叫难怪了?本公子号称省城第一少,无数女子的梦中情郎,比你这个京城来的顶级纨绔强多了!不就是个小小的知县吗?本公子那是对仕途没兴趣,否则早就成为你的顶头上司了!” “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你叫嚣得再过响亮也是徒劳,事实就是我现在是官,你只不过是官家子弟。” “不就一个小小的县令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连仕途都没资格进的人,哪来的勇气瞧不起一名朝廷官员?” “谢平安!你你……你就是个小人!” “曾公子,有句话你应该听过,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 眼看两人已经上升到开始互相人生攻击的程度了,柳娇娇不得不站出来做个和事佬。 “行了,你们都给我闭嘴!”给他们一人飞去一个眼刀子,柳娇娇有些头疼的按了按眉心。 只听过“同行如敌国”,怎么连官家子弟之间都互相不待见的? 谢平安见她生气了,忙露出一个带着讨好的微笑,把声音放得格外轻柔,道:“表妹你可千万别生气,我不说便是了。” 曾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冲柳娇娇笑得分外狗腿,声音甚至带着一抹子撒娇的意味在里面,“老大我错了。” 柳娇娇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低下头,然后用力地拍了他脑袋一下,低斥道:“你拿我这当什么地方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非要吵!吵得我头都大了!” 个子太矮真的很烦躁啊,而且为啥身边每个男人都腰比她高那么多?一个个都吃啥长大的?害得她想敲个脑袋都得对方低头配合才行,真的无比怀念曾经那一米七二的身高。 曾建被打了也不恼,反倒笑得更为谄媚,甚至还把身子压得更低,“老大,我真的知道错了,打一下是不是还没消气,没事,继续,你还想打哪?我一定乖乖配合。” 谢平安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满是嫌弃地白了他一眼。 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接着,他眉头微皱,略带探究的在两人之间扫了一眼,无比好奇为什么这位知府家的二世祖会对表妹这么言听计从,莫非……他看上了自己的小表妹?! 一想到这个可能,谢平安便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个倒霉催的婚约对象已经很让他头疼了,现在又冒出个知府家的二世祖,无论表妹跟谁在一起,那都是绝对不可能得到幸福的! 谢平安猛地上前,暴力地将曾建拉开甩到一边,然后狠狠地瞪着他,威胁道:“我警告你,不许打我表妹的主意!否则即便你爹也保不住你!” 曾建原本还很生气自己被拽开,可待听完谢平安的话,他一下就呆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抽搐着嘴角,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我打老大的主意?苍天啊,大地啊!那可是老大啊!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谢三少,你是不是傻?” 这回轮到谢平安呆住了。 曾建的意思他能听明白,可为什么连贯的听下来,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呢? 柳娇娇再度无力地按了按眉心,一手扯住一个,将他们拽到一旁坐下,然后很是无奈地对谢平安说道:“谢大人,曾建跟我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算是上下级,也算是朋友,所以麻烦你不要乱牵红线!” 说着,她又将头转向曾建那边,“这位不管怎么说也跟我有那么点血缘关系,所以,看在我的面子上,麻烦你尽量跟他好好相处,至少在我面前尽量和平一点!” “好的老大,我记住了老大!”曾建答应得那叫一个爽快。 老大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只要在她面前装一下就行了,至于背地里……哼哼,他有的是办法折腾这位谢三少! 丢下老大那么多年,现在跑出来拉关系捡便宜,谢家的人想得倒是挺美的,有他在,没门!连窗户缝都没有! 谢平安这几天来了清心坊好几次,就是想跟柳娇娇相认来着,但对方每次都能找出各种借口逃避,今天竟然主动承认自己跟她有血缘关系了,这是不是代表她愿意接受自己这个表哥了? 几乎是一瞬间,他的眼眶都红了。 谢家从来不缺儿子,却极缺女儿,所以当年谢琳琅这个幺女,也是独女,才会受尽宠爱,被宠成了那副天真的模样。等到了谢平安这一代,再也没有出现过姑娘,唯有柳娇娇这一个外孙女,所以谢家兄弟几乎个个从小就对这个表妹充满了好奇和兴趣。 无奈当年徐天赐根本不带女儿去谢家,所以谢家几兄弟都没见过这个小表妹,但越是见不着他们就越是相见,加上谢琳琅身上发生的事,以及这些年不间断的暗地寻找,几兄弟都对这位素昧蒙面的小表妹心疼得够呛。 没想到啊,竟然被他找到了,而且小表妹还承认他这个表哥了。 谢平安激动得都想原地翻两个跟斗来表示自己内心的激动和喜悦了,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好不容易才把翻腾不止的情绪勉强压制住,他看向柳娇娇,眼神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带着颤抖道:“表……表妹,你……你愿意认……我了?” 柳娇娇回头看向他,被他眼中那几乎能闪瞎人眼的光芒吓了一跳,再注意到他隐隐泛红的眼眶,犹豫片刻后,带着一丝无奈道:“嗯。”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说出的话可以骗人,做出的事可以骗人,但即便再高明的骗子,也是无法完全掌控自己的眼神的。 就冲他此刻眼中流露出的真情实意,柳娇娇愿意相信他对自己没有恶意,可能就像他所说的,他是真的很高兴能找到自己这个小表妹。 反正她有系统这个无敌外挂在,就算谢平安真的另有居心,她也没什么好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春风吹,战鼓擂,她有系统她怕谁? 谢平安这下是真的没办法继续控制内心那激荡的情绪了,猛地伸开双手,把柳娇娇瘦小的身子整个抱进了自己的怀里,下巴死死地压在她的肩膀上,带着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哭腔,喃喃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 曾建顿时来脾气了,表哥怎么了?表哥就能随便抱老大吗?不知道什么叫男女大防吗?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吗?还世家公子呢,什么玩意儿! 他连忙上前用力地掰开谢平安的手,然后强势的挡在柳娇娇面前,张开双手,一副保护人的姿态,怒视着他,咬牙切齿道:“不许占老大的便宜,小心我揍你!” 谢平安被拉开后便已经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但一听到曾建的警告,他不由发出一声嗤笑,抬手整了整自己衣袍,昂起头,用满是蔑视的眼神看着他,冷冷道:“我与娇娇是兄妹,即便方才行为略有不妥,也轮不到你这个外人评论!” “你们只是表兄妹,不是亲兄妹!” “在我心里,娇娇就是我亲妹妹,我与她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 “怎么就与我无关了?她是我老大,你敢动她我弄死你你信不信?” “竟敢出言威胁朝廷命官,我看你才是想死了吧?” …… 看着再度争吵起来跟斗鸡一样的两人,柳娇娇默默地起身去一边的沙发那坐下。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俩估计就是天生的八字不合,既然那么喜欢吵架,索性让他们一次性吵个够好了,她才懒得再去充当灭火器呢,累得慌。 小白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动作轻巧的跳上了柳娇娇的膝盖,然后趴下身子,很是不屑地冲那两个吵得面红耳赤的人叫了一声,然后傲娇地扭头不看了。 柳娇娇看到这一幕,直接被逗乐了,埋头在小白毛茸茸的身体里狠狠地吸了一口。 哎呦喂,果然不是只有她觉得那两个男人幼稚啊,瞧瞧,连喵星人都对此表示鄙视了。 151、太胖会被杀掉 得到了柳娇娇的承认后,谢平安跑清心坊是愈发勤了,几乎一天一次,曾建也不肯回去省城,死皮赖脸的每天都按时守在清心坊。 于是,柳娇娇的日子变得无比的多姿多彩,身边天天都在上演“纨绔公子互怼记”。 因为这两人身份特殊,店里的人都不好说什么,而且他们私心里还蛮喜欢每天看戏的。 你想啊,一个是县太爷,一个是知府家公子,每天一见面就要互怼,完全不顾忌自己身份,这种场面可是一般人见不着的。 不得不说“物以类聚”这个词是很有道理的,瞧瞧柳娇娇手下都是一群什么人?全跟她一个德行,个个唯恐天下不乱。 忍了几天后,柳珺终于忍无可忍,在谢平安又准备把府衙的事情全部推给朱振,自己则准备再度去清心坊的时候,他直接拦住了谢平安。 “大人,还请您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和职责。”有你这样的县太爷吗?不乖乖守在府衙里处理政务,见天的偷溜出去。 谢平安还是愿意给柳珺几分面子的,毕竟当初要不是他,自家小表妹指不定就葬身在深山老林里了,所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和颜悦色道:“柳捕头,你要相信阿振的本事,而且本官心里有数,放心,不会误了正事的。” 被委以重任的朱振闻言苦笑,很想说自己的确是有那么一点本事,但他的任务只是辅助,不是替身啊,而且公文里不少都涉及朝廷私密,全部甩给他一个小小的幕僚处理真的好吗?万一他是心怀不轨之人,轻轻松松就能让谢平安丢掉乌纱帽,这种完全的信任让他感觉压力好大。 柳珺略带怜悯的看了苦着脸的朱振一眼,然后转向谢平安,以不容辩驳的坚定语气道:“大人,我能明白你的想法,但你是本地父母官,每天都往清心坊跑,别人看到会怎么想?你跟娇娇的关系现在只有极少人知道,不清楚你们之间关系的肯定会在背后胡言乱语,你得考虑娇娇的名声!” 谢平安一怔,发现柳珺说得竟然很有道理,自己一再的出现在清心坊,的确会引来风言风语,这事确实是他欠考虑了。 不过为了面子,他却不愿承认,用近乎耍赖的语气道:“本官行得正坐得端,何惧风言风语?况且曾建那个死小子不也每天都赖在清心坊吗?这话你怎么不去跟他说?” “他就是个风评不好的纨绔,镇上人都知道,赖在清心坊只会让他的名声更差,连累不到娇娇,可大人你不同,你可是一方的父母官,难不成你愿意跟一个声名狼藉的纨绔子弟比较?” “本官岂是他那种货色能比的?”柳珺的话完全戳中了谢平安的内心,他当即骄傲的昂首,一脸不屑的表情,“你说得对,为了小表妹的名声,本官以后尽量不让人发现好了,悄悄的去找她。” 结果柳珺的话等于白说,完全没有打消掉谢平安的念头,只是从以前的明目张胆改成了私下进行。 十分郁闷的柳珺下了差到了清心坊后,一张俊脸还是臭臭的,浑身散发出来的寒气逼得人不敢靠近,就差在身上贴个“生人勿扰”的牌子了。 柳娇娇抱着小白走到他面前,带着疑惑问道:“哥,你这是怎么了?衙门里发生什么让你不痛快的事情了?” 这个时候,也只有她能完全无惧柳珺的气场敢去靠近了。 柳珺见她过来,收敛浑身的寒意,勉强挤出一抹不太好看的微笑,道:“衙门无事,我只是心情不大好。” “有啥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呗。”柳娇娇冲他歪头挤了挤眼睛。 这时候已经快要打烊了,店里没有客人,都是自己人,所以她也就没有戴着用于遮挡容貌的帷帽。 柳珺闻言哭笑不得,无奈地瞥了她一眼,拉着她到一旁坐下,然后开口道:“娇娇,你既然已经与大人相认,那么想必谢家不久就会派人来,你想好以后的事情了吗?” “想再多也没用,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的。”柳娇娇素手轻抚小白光滑的皮毛,笑着答道。 “理是这个理,但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哥,即便我聪明绝顶,也不可能把事情的方方面面全部计算到,所以,我不想考虑太多,等谢家的人到了,看情况再说吧。” 两人正说着,狗皮膏药曾建又出现了。 “老大老大,你真的不打算去省城开一家清心坊吗?这里的东西实在是太好吃了,若是在省城开店,我敢保证一定客似云来!” 这几天他一直在这里蹭吃蹭喝,由于东西的味道太好,所以他忍不住大吃特吃,不过短短几天,脸已经圆了一圈了。 柳娇娇嫌弃地白了他一眼,撇嘴道:“都说了不去了,你天天都问烦不烦?话说你到底啥时候回你的省城去?你娘估计都想死你了!而且照你这种吃法下去,等你回省城时,我怕你娘都认不出你来了!” 对于一个隐形颜控来说,亲眼看着一个还算帅气的公子哥一天天往珠圆玉润的方向发展,对眼睛的伤害那不是一般的大,她可不想有个胖乎乎的小弟。 曾建疯狂的摇头,就跟脑袋上安了发条一样,坚决道:“我不回去,回去了就吃不到这些好东西了。”说着,他面带疑惑的摸了摸自己越来越圆的脸,“对了老大,我样貌没变啊,为什么说我娘会认不出我来?” 柳娇娇忍不住抬手掐了一把他开始变得肉乎乎的脸颊,满是嫌恶的说道:“这才几天你的脸就已经胖了一圈了,再这么吃下去你就离猪不远了,你说到时候你娘还能不能认出你来?” 说着,她故意把语气弄得阴森森的,眼神也变得阴暗起来,沉声道:“我提醒你,千万不要吃太多,因为……长太胖会被杀掉的哦!” 这是《千与千寻》里的一句台词,是千寻用来提醒因为贪吃变成了猪的父母的,柳娇娇一直很想找个机会用一下这句话,今天可算如愿了。 曾建果然被吓到了,腾腾腾地连续后退了好几步,捂住胸口,一脸惊恐的看着她,带着颤音道:“老大,你你……你是在故意吓我吧?” 柳娇娇不再看他,而是低头继续摸着小白,语气难辨道:“你猜。” 曾建足足呆滞了半分钟,然后一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外面奔去,边跑边大声的说道:“我这就回去跟护卫练武,一定会瘦回去的!我不要被杀掉啊!” “噗哈哈哈……”柳娇娇成功被逗乐,接着便忍不住开怀大笑,直笑得眼泪都飙出来了,因为大笑导致她身体不断的颤抖,小白估计是觉得不舒服了,猛地跳离她的膝盖,毫不留恋的扭着猫步走开了。 柳珺也被曾建的反应弄得发笑,但远没有柳娇娇这么夸张,看到妹妹笑得几乎停不下来,担心她笑岔了气,连忙抬手轻轻替她顺背,眼中带着难以隐藏的宠溺。 足足笑了好一会儿,感觉肚子都在隐隐作痛了,她终于停了下来,抬手擦去笑出来的眼泪,对着柳珺道:“哥,你说他是不是傻?这种话他竟然也会相信。” “你方才用那样的语气和表情,加上蛊的影响,他自然会信以为真。”柳珺却并没有收回自己的手,只是把位置上移了一些,改为放在她的肩头,因为两人坐得很近,远远看去,就像他正亲密的单手揽着她一样。 柳娇娇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冲他歪头一笑,调皮的说道:“这可不怪我,是他自己笨,不过两句话就能被吓成那样,这家伙的胆子也忒小了。” 不远处,柳树根正端着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一盘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冲着身旁的牛浩然小声吐槽道:“柳珺哥这小心思简直是藏都藏不住啊,你说娇娇到底知不知道?” 牛浩然没好气回道:“你真是皮痒了,一天到晚都想看小东家的热闹,小心她收拾你。” “我哪是看她热闹啊,我这不是替柳珺哥担心嘛。娇娇那么聪明又那么好看,现在还有了那么厉害的家世,若是不赶紧定下来,没准儿就成别人家的了!” 因为准备带着这几个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人一起去京城,所以柳娇娇并未对他们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世和即将面对的腥风血雨,不过众人都说不怕,心甘情愿跟随她。 听到柳树根的话,牛浩然的表情蓦地严肃起来,他是希望柳娇娇能跟柳珺修成正果的,可是柳娇娇的家世和出生起就背负的婚约,全是阻拦在柳珺面前的大山。 雷钟和老李头此时正在雷府里一起饮茶,他们也正在为这件事发愁。 虽然雷钟嘴上总是说柳珺不好,但这两年多相处下来,他还是信得过这个少年的人品和真心的。原想着把柳娇娇交给他,自己是可以放心的,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家世先暂且抛开不提,那个该死的婚约怎么办? 老李头比他更愁。 作为柳珺的爷爷,他是绝对不愿看到自己孙子有伤心的一天的,可一个啥都没有的穷小子,谢家那种名门望族哪里会瞧得上?就算谢家大度,没有门第之见,可其他人会怎么说?他不能让柳珺背上“吃软饭”“靠女人”这种名声,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无疑是最伤自尊的。 突然想到柳珺母亲的遗物,那枚他曾经见过的手镯,老李头微微眯眼,在心里下了个决定。 152、醪糟蒸鲜鱼 鉴于系统大人最近特别人性化的没有发布任务,柳娇娇决定放松下自己的心情,试着亲自酿一回米酒。 虽然她现在厨艺进步飞速,但是老李头并未教过她如何酿酒,系统给的那本菜谱大全里也没有酿酒方法,所以对于这一块她真正是个小白。 为啥突然想要酿酒呢?因为大学时,同寝室的某姑娘家里就是卖自酿米酒的,每年放完寒假回来都会给室友一人送一小壶米酒。 那是她第一次喝米酒,入口甘甜,带着浓浓的米香和淡淡的桂花香气,特别是加热后饮用时,味道好得超乎想象。 只不过后劲有点猛,第一回喝的时候贪杯,把一壶都喝完了,结果头疼了一宿。 等到大学毕业那年,她厚着脸皮找那姑娘,希望能定期去她家购买这种米酒,但姑娘却苦笑道家里酒厂因为被人坑所以倒闭了,父母被伤透了心,决定再也不酿酒了。 也就是那时她才知道,这姑娘每次带来的米酒都是她父母专门为了自家闺女酿的,配方做了很大程度的改良,市面上的米酒压根不会这么酿。 她这才明白为什么会觉得这米酒格外好喝,因为里面倾注了父母对女儿的感情,这种感情是她一直可望而不可即的。 来到这个时代的时间越长,对于现代的记忆就越来越淡,可有些事情却根深蒂固的深印脑海,譬如那壶注满亲情的米酒。 得知小老板准备亲自酿酒,店里的人都激动起来了,尤其是男性。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论古今,男人对于烟啊酒啊这种东西都格外感兴趣。 好吃鬼柳树根第一个跑出来找柳娇娇,腆着脸道:“娇娇,那酒啥时候能酿好啊?” 都还没开始酿就已经惦记上了,柳娇娇对于这货的贪吃程度也是无语了,没好气道:“不知道,我这是头一回酿酒,能不能成功还不确定呢。” “你那么聪明,有啥事是你做不到的?放心,肯定能成功!”柳树根拍着胸脯,一脸对她的盲目自信。 “呵呵。”实在不知道怎么回他,索性回个假笑。 牛浩然走过来,直接拎起柳树根的衣领把他拽走。 真是的,不过就是一时没注意到这个活宝,立刻跑出来丢人了。 柳三也靠了过来,略带遗憾道:“小东家,为啥你要酿米酒啊?那酒太淡了,没劲儿,整些有劲儿的呗?” 柳娇娇再度回以一个假笑,外加挥了挥她的拳头,“这个最有劲儿,你想试试不?” 柳三忙缩了缩脖子,但还是鼓起勇气试图再说几句好让她改变主意,荷花直接过来把他扯到了一边,瞪了他一眼后,笑着对柳娇娇道:“东家你别理他,米酒挺好的。” 柳娇娇不耐烦的冲她挥挥手,道:“荷花姐,你赶紧把他拖走,再让我看到他我怕我手痒。” 东家的亲信都只是这个待遇,其他伙计就更加不敢上前了,有的心怀期待,有的则跟柳三一样,希望东家能改变主意酿烈性酒。 二虎倒是无所谓,他很开心自己又能跟着师父学东西了,可是在看到柳娇娇那完全两眼摸黑的酿造过程后,他终于第一次认识到,原来他师父不是万能的,竟然还有她不会的东西。 不过这个发现并未让他对柳娇娇的尊敬少上半分,反倒觉得师父更好相处了,因为她也只是个跟自己一样的普通人。 在失败了好几次后,柳娇娇终于成功酿出了……醪糟。 没错,不是米酒,而是醪糟,又被称为酒酿。 她不信邪的又尝试了几次后,果断放弃了酿酒这件事,没办法,有些事真的要看缘分的,命中注定她跟酿酒无缘。 柳珺一到店里,就看到柳娇娇趴在桌上发呆,面前还摆着一大碗醪糟,顿时明白她这是又酿酒失败了。 不忍打击妹妹的自尊心,他走过去坐在她的对面,随手从桌上的筷子篓里取出一双筷子,夹了一些醪糟放入口中,然后夸赞道:“味道很好,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醪糟了。” 柳娇娇有气无力的抬眸看向他,撇嘴道:“味道再好它也只是醪糟,不是我希望的米酒。” “娇娇,你是厨师,又不是酿酒师,酿不出来酒来对你没什么影响的。” “虽然你说的很对,但我还是觉得自己很失败。” “醪糟可以用来做醪糟糖水,挺好喝的啊,正好可以拿来售卖,有什么好失败的?” 柳珺的话提醒了柳娇娇,对啊,醪糟是可以拿来做菜的,而且据她所知,这个时代的人都只拿它做成普通的甜汤或直接热饮,并没有有人把它用在做菜上面。 酒酿蒸鲜鱼,酒卤五花肉,酒酿干烧中卷,醪糟山药…… 哎呀呀,真是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原来醪糟可以做出这么多特色菜。 柳娇娇顿时来了兴致,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冲着柳珺灿烂一笑,道:“哥,我想到新菜式了!” 柳珺开始还被她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可听完她的话,不由也替她开心起来,笑着道:“我家娇娇真厉害,肯定很好吃。” 沉溺于兴奋中的柳娇娇没有发现他那句“我家娇娇”的问题,而是极其开心的点头道:“好吃是一定的,而且这道菜会用到醪糟。” “用醪糟做菜?真的可以吗?” “可以,这道菜就叫酒酿蒸鲜鱼。” 这道菜需要用到新鲜的鲈鱼,恰好后厨水缸里养着两条,柳娇娇是个行动派,直接抱起那碗醪糟就奔向了后厨,而不是跟以往一样去老李头那试菜。 柳珺看着她飞也似跑开的身影,略显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冲一旁一直猫着偷窥的牛浩然几人道:“看来我们今天是有口福了,都去看看吧。” 对于柳娇娇,他们几人是尊重加信服,而对于柳珺,而是畏惧加折服,所以总的说来,他们更害怕在店里时间不多的柳珺。 如今听到他亲自发话了,几人哪里还忍得住,撒腿就往后厨跑,尤其是柳树根,跑得那叫一个飞快,就跟后面有老虎在追他一样。 看着一下就冲去后厨的几人,柳珺有些头疼的皱了皱眉。 这几个人也太不稳重了,留他们在柳娇娇身边真的能好好帮她吗? 想归想,他脚下的步伐也是极快,默默地跟上了那几人。 一听到师父要在店里试新菜式,本来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走的二虎激动得声音都开始发颤了,“师师师父,真要做新新新菜?” 柳娇娇这会儿心情大好,打趣道:“第一,我是师父,不是师师师父;第二,是要做新菜,而不是新新新菜。” 二虎那黝黑的脸一下就爆红,黑里透红是怎么看怎么怪异,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腼腆道:“师父我错了。” “知道错了就赶紧把我杀鱼去,要鲈鱼,去掉鳞片和内脏那些后,在身上打斜一字花刀。”柳娇娇把袖子挽起来,头也不抬的吩咐道。 “好嘞!”二虎答应得极其爽快,立刻去水缸那抓鱼去了。 花刀属于厨师刀工中的一种技法,光是用在鱼身上的花刀种类就有十几二十种,除了最简单的斜一字花刀,常见的还有做菊花鱼用的菊花形花刀,做松鼠鱼用的松鼠鱼花刀,做胖头鱼用的柳叶形花刀等等。 所谓斜一字花刀,就是在食材两面上剞上斜向一字形排列的刀纹,对于一个刀工优秀的厨师来说,使用这种花刀技巧时,半指刀纹的间距大约5毫米,一指刀纹的间距大约1.5厘米。 所以,一个优秀的厨师对于刀工的要求十分严格,而且为了不断提高自己的刀工技能,以及不会对其生疏,所以厨师每天都会抽出一定的时间来训练自己的刀工。 不过这对于身怀外挂的柳娇娇来说就不需要了,经过灵泉长期洗礼的身体已经形成了牢固到自然而然就条件反射的记忆,即便十天半月不摸菜刀不下厨,她的刀工和厨艺也不会有半分退步。 单从这方面来说,柳娇娇的厨艺在这个时代近乎无敌。 二虎把鲈鱼处理好后,柳娇娇也把其他配料处理得差不多了。 这道菜需要醪糟、花瓜碎、姜片、姜丝、葱丝和红辣椒,配料算是少的了,而且大多用于去除鱼类特有的腥味,关键还是在于那个“鲜”字,一为鲈鱼的鲜美,二为醪糟的鲜甜。 柳娇娇先将处理好的鱼全部用干净的布擦干,然后在鱼身上抹上米酒和盐,醪糟则塞进了鱼肚里,也没塞太多,两大匙足以,多了的话就会抢掉鱼的鲜味。 把鱼腌制了大约五分钟后,她让二虎取来一个长条形的大盘子,目测刚好能装进整条鱼的那种,接着在盘子中间铺上了一层姜片,用来打底,然后把腌制好的鱼整条放了上去。 鱼摆好造型后,在上面均匀的撒上切好的花瓜碎,再铺上浅浅的一层醪糟,再然后,就可以上锅蒸了。 等到鱼快要蒸熟时,柳娇娇突然打开了锅盖,又加了一些醪糟上去,然后依次把切好的姜丝、葱丝、红辣椒丝撒在鱼身上,又倒入了一些香油,接着重新盖上了锅盖。 就打开锅盖加辅料的短短时间内,香气已经弥漫了整个后厨,围着柳娇娇的几人几乎个个都在情不自禁的咽口水。 当看到锅盖又被无情的盖上时,性急的柳树根几乎眼睛都红了,急切道:“娇娇,不是已经做好了吗?为什么又把盖子盖上了?” “必须要再焖一下才行。”柳娇娇有条不紊道。 “啊,还要等多久啊?我快要坚持不住了!” “很快,再等会。” 柳树根还想再催促几句,牛浩然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低喝道:“你要是还想吃就给我闭嘴!” 柳树根看了一眼柳娇娇,又看了一眼虽然面无表情但眼神带着指责的柳珺,只得讪讪点头,乖巧的闭了嘴。 呜呜呜,真的好香好想吃,为什么要等那么久啊?可愁死他了! 153、又一招牌菜 等到柳娇娇终于再度揭开锅盖时,那群早已经等得口水直流的吃货险些疯掉。 香!真的是太香了! 鱼香、酒香、葱香、香油特有的芝麻香……好几种香味近乎同时攻占了众人的嗅觉系统,而且这种看似混杂不堪的香气被巧妙的综合到了一起,融合成了一种极其特别勾人心魄的奇香。 饶是柳娇娇转过掌勺的,都差点被扑鼻而来的香气熏得浑身一震。 灵泉果然霸道,她不过是出于实验的目的悄悄滴了一滴进去,这道菜的香味立刻就达到了质的飞跃,就是不知道味是否也是如此呢? 想到这,不止那群眼冒绿光的吃货,就连素来冷静的柳娇娇面上都闪过一丝急切。 就在柳珺一边忍受着香味的折磨,一边强势地阻止那群吃货扑上去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蓦地从门那边传来—— “我的天啊,二厨你这是做了啥好吃的?小爷我在食肆的大门口就闻到了,赶紧给我弄点尝尝!”曾建一边大声说着一边朝灶台方向跑了过来,待看到站在灶台前的人是柳娇娇时,他蓦地张大了嘴,“老大?难不成是……” 眼前的一切已经很好的说明了他的想法是对的,曾建连忙露出一个狗腿至极的笑容,然后带着委屈道:“老大你这可就不厚道了,做好吃的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呢?还好我来得及时,要不岂不是错过了?” 柳娇娇嫌弃的白了他一眼,“前两天你不说要跟你家护卫练武减肥吗?既然要减肥,当然是吃得越少越好咯,走远点,别妨碍我们试菜。” “不成不成。”曾建的头摇得飞快,“就是因为这两天一直练武来着,我都没吃一顿好的,害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老大你这试菜必须带上我,不吃饱我哪来的力气继续练武减肥呢?” 呵呵,说得好有道理的样子,她都忍不住想喷他一脸盐汽水了呢。 一条鱼就那么大,本来等着吃的人就多,这会眼看着又多了一个来抢食的,其他人哪里肯依,立刻七嘴八舌的开始指责起曾建来,外加想出无数借口来阻止他试菜,但曾建却跟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任凭众人说破了天他就是不肯放弃。甚至还恬不知耻的抢了个碗端在手里,双手捧着碗,目光灼热地盯着柳娇娇……面前的锅。 好吧,吃货的脸皮从来都不是一般的厚,为了一口吃的,啥都豁得出去。 柳娇娇无力地朝天翻了个白眼,然后让众人一人拿了一个碗,将锅里的鱼分给每个人,鱼头则留给了自己。 柳珺见状便要把自己碗里的鱼肉分一半出来给她,却被她笑着拒绝了,“哥,你吃你的,不用管我,我比较喜欢吃鱼头。” 鱼头的确是一条鱼的精华所在,特别是在有了灵泉的加持下,那滋味简直已经到了一个化境,可谓是天上有,地下无,柳娇娇吃得都快要崇拜自己了。 看来以后做菜可以适当加一点灵泉进去了,但也不能每道菜都加,得选择几道招牌菜,而且是只有她能做的才行,否则万一她有事不在店里,菜的味道就会下降很大一个档次,那会引起客人投诉的。 由于菜的味道提升了很多,所以众人吃得那叫一个狼吞虎咽,就跟《西游记》里的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也不知道细嚼慢咽,恨不得连碗都整个吞进去。 就连曾建这个素来注重饮食礼仪的官宦子弟,都完全成为了美食的俘虏,彻底的放飞了自我,不但快速把自己碗里的吃完了,还开始跟没吃完的其他人抢夺起来,那饿死鬼一般的模样,说他是知府独子估计没人敢信。 一条鱼就这么点大,试吃的人稍微有点多,所以一阵风卷残云后,就剩下几个意犹未尽的吃货,外加跟被清洗过一般的锅碗。 没错,这群人简直已经疯了,不止把手里的碗添得干干净净,就连蒸鱼的锅都没放过,若不是柳娇娇最后发了飙,估计他们连做菜剩下的那些个葱姜佐料都能一扫而空。 看着明明没洗却干净得都能反光的几个碗,柳娇娇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柳珺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一向不是个很重口腹之欲的人,但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完全被那碗鱼勾去了魂魄,竟做出这种甚是丢人的事情来。 东西一吃完,人就冷静下来了,几人都讪讪地不敢开口,觉得自己方才那模样实在是太过丢人,最后还是柳树根脸皮最厚,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冲柳娇娇道:“娇娇,也不能全怪我们,谁让那鱼太好吃了呢?说实话,我吃过那么多次你做的菜,今天这鱼是最好吃的一次,你的厨艺简直已经到了那什么化的地步了!” 牛浩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替他纠正道:“那叫出神入化。” 柳树根忙不迭的点头,半点都没有恼羞之色,“对对,就是这个词,出神入化!太厉害了!” 柳三和荷花附和点头,虽未说话,但眼中满是崇敬和与有荣焉之意。 二虎无疑是最激动的,他站在一旁观看了全程,早已默默地记下了所有配料和步骤,等于柳娇娇是把这道好吃得不得了的菜传授给他了,若不是顾忌到身边人多,他都恨不得立刻亲自做一次尝试一下了。 曾建则是一脸的意犹未尽,颇为遗憾地撇嘴道:“好吃是真好吃,可就是分量太小了,根本没吃过瘾啊……”说着说着,他猛地眼前一亮,冲柳娇娇谄媚一笑,“老大,你不是说这是试菜吗?干脆多做点,让我们能够仔细品尝清楚,这样才能确定这道菜的好坏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听到他的话,众人的眼睛蓦地全部亮了起来,就连柳珺都忍不住一脸期盼的看向柳娇娇。 看着那群眼里满是星星光芒的人,柳娇娇是又好气又好笑,看了一眼水缸,索性把剩下的鲈鱼全部都做了,让他们一次吃个够。 第二天,清心坊便直接把这道酒酿蒸鲜鱼挂牌出售了,而且言明一天只供应五份,先到先得,售价更是达到惊人的二十两一份。 为啥只供应五份而且价格这么贵,因为菜里都加了灵泉啊,这可是能让人延年益寿脱胎换骨的好东西,虽然仅有一滴,但也足以让吃下的食客身体得到一些滋养了,比那些贵的要死的补药效果强多了。 一开始因为价格原因根本没人点,还是刘媛媛讲义气的特意过来帮着撑场面点了一份,结果菜刚端上桌,其他桌的食客被那霸道的香气迷得都不知道东南西北了,更有甚者还流出了口水。 刘媛媛是故意坐在大堂没去二楼包厢的,原本想替自家妹子撑个场面,谁知道菜一端上来简直惊为天人,直接一个人就把那道菜给包圆了,陪她来的柳强连续伸了好几次筷子都被她给打了回去,只能委屈的看着她吃得个干干净净。 “天啦,这鱼简直是太好吃了!一天只供应五份是吧?剩下的四份我全要了,给我打包!”刘媛媛一放下筷子就把牛浩然给叫了过来,豪气的表示自己不差钱,今天的鱼她全包了。 牛浩然有些无奈道:“刘小姐,小东家说了,一桌只能点一份,而且这道菜只卖堂食不打包。” “不是吧?她怎么能这样啊?”刘媛媛委屈死了,可又不能说什么,只好讪讪地低下头,然后猛地一抬头,期盼地看向坐在对面的柳强,“相公,刚才是我点的,那么你再点一份好了呗?这样不就是没有违反店里的规矩了?” 柳强摇头道:“娘子,浩然不是说了吗?一桌只能点一份,咱俩属于一桌的。” “所以你为啥非要跟我坐一桌?你一开始就坐其他桌去不就好了吗?好烦,只能明天再来了,都怪你!” “……”好吧,怀孕的妻子惹不起,他忍! 一听一桌只能点一份,其他几桌沉迷于香气的食客瞬间清醒过来,立刻高声唤伙计点菜,几乎是一瞬间,剩下的四份便全部售完。 动作快的笑得合不拢嘴,动作慢的则一个劲的捶胸顿足,决定明天一定要早点过来抢占名额。 清心坊出了新菜,虽然售价极高,而且每天限量五份,还只能堂食不能打包带走,但因为吃过的食客个个都赞不绝口,所以很快整个镇上便都知道了,一时间,清心坊再度火爆,甚至有人天未亮就跑来排队,就为了抢那五个名额。 酷爱吃鱼的谢平安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那心里痒得啊,恨不得长双翅膀直接飞去清心坊的后厨,在菜出锅的那一瞬间就直接先尝为快,可柳珺故意使坏,也不知道从哪弄出一堆鸡毛蒜皮的案子来,非得让他亲自处理,不给他离开衙门的机会,气得他都想跟柳珺打一架了,当然了,前提是他能打得过的话。 就在他被气得都快得内伤的时候,柳娇娇突然亲自来了衙门。 她特意选在一大早来,一会儿离开了衙门就去开店,这样错开时间就不会耽误店里生意。 谢平安素来起得早,这会正在园子里活动身体呢,听到下人通传后,忙整理了下衣袍,快速安排她去了自己书房,然后又吩咐赵嬷嬷准备早饭,这才快速去往书房。 小表妹这还是头一回主动来找自己呢,莫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154、你是不是疯了 柳娇娇来找谢平安并非遇到什么麻烦,她是准备问他一些关于谢家的事,店里到底人多嘴杂,不如府衙这里安全,所以才特意走这一遭。 谢平安一进书房便立刻担心而急切地问道:“娇娇,你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这里可是他的x’x管辖范围,哪个吃了豹子胆的敢欺负他表妹,当他不存在是吧? 柳娇娇撩起帷帽上的白纱,露出那张倾国倾城的容貌,笑着道:“怎么?非得有事才能找你呀?” 虽然心里确实对这个表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但每次见到这张不似凡人的极美容颜,谢平安还是难免有些心旌荡漾。 无他,纯属天生的对于美好事物的欣赏和喜爱。 谢平安忙低下头,略带尴尬地轻咳两声,想方设法压住心底那丢丢莫名其妙的悸动,然后再度抬起头,表情已经恢复正常,带着笑意回道:“只要你愿意,我这的大门时刻都为你打开着。” 柳娇娇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也不再故意打趣,遂收敛笑意,有些严肃地问道:“表哥可曾将我的存在告知家里?” “尚未,我看得出你心里似有抵触之意,所以准备等你愿意时再行告知家里。” “那就麻烦表哥晚一些再说,不过并非是我对这件事有抵触,而是我需要时间来做一些事情。” “做一些事?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柳娇娇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一些,让他心里有个底,于是说道:“我准备过段时间便带人去京城,把清心坊开起来,等打出名声有些人脉以后,你再把我的存在告知家里。” 谢平安何等聪明之人,稍一寻思便明白了她此举何意,望向她的眼神不由带上几分欣赏,笑着道:“看来表妹是准备打某些人一个措手不及啊。” “没办法,谁让我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小姑娘呢?”柳娇娇状若无奈的耸耸肩,面上却没有半点自苦之意,黑如珍珠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狡黠。 谢平安见状哭笑不得,很想伸手去揉一把小姑娘的头发,却考虑到双方毕竟刚刚认亲,还没熟悉到那个地步,只得强压住那股冲动,看向小姑娘的目光却隐隐带上了几分宠溺。 “行,你想做什么就去做,缺银子缺人手的话尽管开口。”谢平安豪爽的许诺道。 柳娇娇却摇摇头,“我不能用你的银子和人手,毕竟京城的人对你太过熟悉,若是跟你扯上关系,难保不被人追查。” 谢平安皱眉,却不得不承认表妹考虑得很有道理,毕竟京城就那么点大,虽然权贵世家众多,但谁家还没几个探子呢?即便做得再小心翼翼,也难保不被人抓住把柄,引来本家的查探还好说,若是引来徐天赐和那些谢家政敌的,那就麻烦了。 “京城不同镇上,若是背后没有个有势力的人帮衬一二的话,就算清心坊的菜肴做得再好,也逃不过其他人的算计和打压。”他面露担心道。 柳娇娇从腰间挂着的荷包里掏出一块玉佩来,递给他,笑着道:“你看我这帮手如何?” 谢平安单手接过玉佩,仔细观察后,瞳孔猛地一缩,不可置信道:“皇子玉佩?三王爷?!” 当今皇上膝下倒是有几个皇子,但每朝皇子所配玉佩的龙纹都有区别,这种丹龙佩唯有上任皇帝的皇子方有,而上任皇帝剩下的皇子只有两个,一为现任天子,一为从不理会朝政的三王爷。 虽然这位王爷无意朝堂,可毕竟是皇上唯一的亲弟弟,不管是因为血缘,还是为了一个明君的称呼,皇上对他向来娇宠无度,就算惹下什么祸事,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三王爷的母妃早已过世,但他外祖家的家底极其丰厚,对于这个外孙那是看得极重,可谓是要什么就给什么。 皇帝宠着他,外祖护着他,不缺权也不差钱,所以在京城里他向来是横行无忌的,没人敢惹他。 好在他似乎真的只想当个纨绔王爷,除了爱好美食就没有其他兴趣,对于皇上安排他做的事情也向来不怎么上心,能混过去就混过去,倒是让皇上对他大为放心。 不过,身处这个偏僻小镇的表妹如何会认识当今三王爷?而且对方竟连代表自己身份的玉佩都给了她? 看出谢平安的疑惑,柳娇娇笑着解释道:“也是运气,三王爷曾经来过镇上,机缘巧合下我做了他一段时间的厨娘,所以他离开时留下这块玉佩,让我以后若是去了京城可以找他。” 谢平安啧啧称奇,不由感慨道:“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三王爷好美食,不是没人想过用美食去接近他,甚至有人花高价托关系,请了最厉害的名厨出手,但从来没有成功过。我真是没想到,那么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你竟然成功了。” 柳娇娇不在意的挑眉道:“因为我比他们厉害啊!” “噗……”还是第一次看到表妹这傲娇自负的模样,谢平安忍不住笑出声来,接着便附和的点头,“对,你说的对,就是这个理!” “你说,我这帮手能不能帮清心坊在京城打开局面?” “能!只要三王爷肯帮忙,除非皇上出手,否则没人敢打压你!” 柳娇娇顿时满意了。 当初她其实还不太乐意收下这枚玉佩的,想着还是尽量避免跟皇室中人接触过深,免得被卷进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斗争中,但是没想到现在她却不得不参和进京城这摊浑水里。 她从来就不是个天真的人,不会以为自己去了京城只会开启宅斗剧本那么简单,谢家与徐天赐的恩怨背后已然牵扯到了朝堂之争。既然她要整垮徐天赐,那就必须先把谢家重新扶起来,此举势必会激怒他背后的人,搞不好还会惹怒那位高居皇位之人。 权利的斗争从来就不是简单的事情,牵扯的人和事情会非常多,就如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情,而是会关系到两个家庭和两人身边所有亲友一样。 这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柳娇娇有些头疼,很想骂上系统几句。 从采药模式变成厨神模式,马上又要开启宅斗和权谋模式,甚至还有可能开启宫斗模式,系统大人,你是不把本姑娘坑死就不甘心是吧? 【滴……恭喜宿主自行领悟系统所有模式,奖励骂人宝典一本,奖品已发放到空间,请记得领取。】 柳娇娇:“……”如果不是因为被你控制得死死的,本姑娘分分秒灭了你信不信? 自行领悟所有模式是什么鬼?奖励的骂人宝典又他么是什么鬼? 不对,不是奖励吗?骂人宝典这种毁三观无下限的东西也能算得上是奖励? 系统大人,你是不是疯了?还是把我当傻子啊喂? 但是任凭她在心里不间断的各种吐槽,系统却没有回她一个字,也不知道是完全不想搭理她,还是被她的吐槽刺激到不想说话了。 在谢平安看来,自家小表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呆滞了,莫非他方才说的话太过惊人吓到她了? 仔细回忆了下自己说的话,他微微皱眉,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啊,小表妹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反应? 或许,是三王爷的权势超出她的想象,把她吓着了? 嗯,定是这样。 虽然小表妹很聪明很厉害,但毕竟在偏僻的地方长大,身边都是普通老百姓,没有真正体会过权势带来的东西,也难怪会被吓到。 想到这里,他忙柔声安抚道:“娇娇,不用怕,三王爷其实很好相处的,只要你能满足他的口腹之欲,再大的麻烦他都能帮你解决掉。你只要保住自己在他面前的厨娘地位就行,不需要担心其他的。” 听到他的话,柳娇娇这才堪堪回过神来,知晓他误会了,却无法解释,只得勉强回了一个微笑,可看在谢平安眼里,以为她是在无奈的苦笑,立刻内疚自己说错了话,恨不得时间倒回重说一次才好。 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经快到开店的时间了,柳娇娇起身回食肆,临走前让他想吃那道醪糟鱼的话提前派人来说一声,不算在每日限定出售的五份里。 谢平安闻言嘴几乎都咧到了耳根,亲自送了小表妹出门,还特意安排了两个衙差护送她回食肆。 他不知道柳娇娇的身手,那日被擒的那群白莲教众早已被柳珺想法堵了嘴,所以外面的人,包括衙门里的,都以为那天是清心坊众多伙计合力拿下那群反贼的。 也正因为不知道,所以他哪能放心自家小表妹这么如花似玉的姑娘独自走那么远?小表妹那一身谪仙般出尘不凡的气质,就算是戴着厚厚的帷帽也挡不住啊,万一碰到坏人咋办?他可不放心。 也是巧了,他安排的两名衙差里恰好有杜明这个柳娇娇的头号迷弟,于是一路上那是各种献殷勤外加彩虹屁,另一个衙差听得后槽牙都要被酸倒了。 “小东家,招弟还没定亲吧?”献了半天殷勤,他终于扭扭捏捏的进入正题了。 谁都没想到,这个自诩只爱欣赏各种美人坚决不会成婚的男人,竟然看上招弟这姑娘了。 跟了柳娇娇两年,原本就有些主见的招弟变得愈发厉害,虽然才十五,身上已经隐隐有点女强人的影子了。 特别是在柳娇娇开始教她调配各种冷饮后,她便立下誓言,说不作出点自己的事业来坚决不嫁人,把她娘宋春花给气的,若不是老李头帮着她说话,没准儿就马上给她找婆家逼着她嫁人了。 柳娇娇倒是听招弟抱怨过杜明总去烦她,却没想到这货是看上她了,略带好奇地问道:“定亲又如何?没有定亲又如何?” “她若是定了亲我就死了这条心,只愿她以后一生平安顺遂;若是没定亲,还请小东家帮着牵线搭桥,我发誓,此生定不会负她!” 155、分银 虽然杜明的一番话说得格外诚恳,而且看样子是下了决心的,但柳娇娇不是招弟,她无权替旁人决定自己的人生,于是没有回话,只是在回到食肆看到招弟后,把杜明的态度转述给了她。 招弟听完先是一愣,接着脸便腾地红透,忙低下头,小声嘟囔道:“这人莫不是疯了?怎么跟你说这些不着调的。” 柳娇娇故意打趣道:“对啊,这话明明就该亲自跟你说才对嘛,为何要讲给我这个外人听?” “娇娇!哎呀,不跟你说了!”招弟臊红了脸,郁闷的顿了顿脚,然后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柳树根好奇地走了过来,问道:“娇娇,招弟她咋了?脸怎么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 对于这个又好吃还八卦的二货柳娇娇可就没这么客气了,露出一个完美的假笑,道:“你真想知道?” 柳树根顿时浑身一抖,忙不迭的后退了两大步,拼命摇头道:“不想知道了,我马上去干活!” 他太清楚这种笑容背后隐藏的是什么了,如果不想接下来被柳娇娇整死的话,还是立刻离开的好。 不远处的牛浩然看着柳树根那和火烧屁、股一样飞快逃跑的样子,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明明知道斗不过,偏要每次都主动送上门去找死,好好活着不行吗? 尽管曾建十分的不想离开柳娇娇……做的那些美食,但知府夫人想儿子了,亲自派人来接,他不能当个不孝子,只得依依不舍的回了省城。 临走前,他撒泼打滚抱大腿耍无赖,硬是磨得柳娇娇没办法,给他亲手准备了几个装满的食盒,又承诺每个月都会让人给他送好吃的过去,他才终于肯离开。 看着他被家里的仆人强行拉上马车后,还一个劲的伸长了脖子出来冲她挥手道别,柳娇娇心里半点感动和离愁都没有,反倒特别想吟一首毛、爷爷的诗——《送瘟神》。 这货真心太能闹腾了,姑娘她年纪大了,招架不住啊喂。 没几天,朝廷的嘉奖令下来了,因为谢平安剿匪有功,赐下了一大堆赏赐,又因为他在上报时提了清心坊众人有帮忙剿匪之功,所以清心坊也得了一笔一千两的赏银,并对老板柳娇娇进行了口头嘉奖。 这个消息是店铺打烊时谢平安亲自来说的,赏银也是他亲自送来的,把一干伙计给激动坏了。 “我的乖乖,有生之年我竟然能得到朝廷嘉奖,简直光宗耀祖啊!” “可不是咋地?我觉得自己就跟做梦一样!” “以后看谁还看不起我?我可是得到过朝廷嘉奖的人了!” …… 牛浩然几人却十分淡定,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淡淡地看着其他人在那兴高采烈的议论。 谢平安见状眼睛微微一闪,觉得自家小表妹挺懂用人识人的,手底下这几个人都是沉得住气的,不错。 殊不知几人都是装的,全因柳娇娇曾经无数次教过他们,绝对不能轻易的把自己的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必须装作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这样才不会被人轻易看破心思,而且还能唬人。 所以即便他们现在激动得恨不得大吼几声,但全都极力忍着,就连素来不靠谱的柳树根都在拼命强忍,就怕自己没控制好表情会被柳娇娇抓住收拾一顿。 幸好谢平安不知内情,否则估计会哭笑不得。 柳娇娇站到了台阶上,让自己看起来比众人都高了不少,然后拍了拍手,吸引众人视线,待大伙安静下来后,她才高声道:“这一千两的赏银我会平均分给店里的每个人,大家伙现在就可以去浩然那里登记,领完银子再回家!” 众人一下就沸腾了。 店里加上柳娇娇这个老板,总共也就十几个人,平分一千两的话,每个人到手的银子得将近七十两,相当于一个普通伙计两年的收入了。 这还是柳娇娇工钱开得高的原因,店里赚的钱多,所以她薪水就开得高。普通伙计一月工钱是三两,二虎这个二厨有六两,柳三和牛浩然两个属于高层,每个月十两,管大堂和人事的荷花每月八两,招弟是荷花的徒弟,每个月五两。 若换在其他食肆里,根本不可能有这么高的工钱,当然了,人家挣的也没清心坊多,老板也没柳娇娇这么大方。 谢平安被她说的话吓了一跳,继而摇头失笑,自家这个小表妹真真是个妙人儿啊。 随他一起来的朱振压低声音道:“主子,表小姐这招拉拢人心实在是高。” 谢平安亦低声回道:“你看到的是她在拉拢人心,我看到的却是她不被钱财左右,你仔细瞧她的神色,可有半点不舍和勉强?” 朱振抬头望去,只见柳娇娇嘴角正挂着一抹微笑,神情温和,眼里亦带着笑意,那是发自内心的因为看到伙计们高兴而高兴,并无半点送出去大笔银子的心疼和不舍。 他不由默默一叹,低声道:“表小姐好心胸,不愧为谢家后人。” 谢平安也笑了,很是满意他说的那句“谢家后人”,没错,这么优秀的小表妹当然是他们谢家的后人,跟那个杀千刀的徐天赐没有半文钱关系。 伙计们激动完了以后却没人肯去登记领银子,因为他们知道,抓捕那群白莲教徒是柳娇娇一人所为,他们半点忙都没帮上,冒领功劳已经很让他们羞愧了,若还冒领这么大笔赏银,他们心里难安。 牛浩然喊了半天也没人来登记,无奈之下只得看向柳娇娇,这事儿必须她发话才有用。 柳娇娇有些感动,又有些无奈。 她现在已经算是个小富婆了,一千两银子还真没看在眼里,原想着全部拿出来奖励大伙,让所有人都能发笔小财,改善下家里的生活环境,没想到众人竟然这么淳朴,不肯拿这笔他们觉得不该他们得的钱财。 清了清嗓子,她再度高声说道:“本来这件事我准备过几天再说,但既然大家都不愿领银子,我只能提前说了。过段时间我会离开镇上,不过大家放心,清心坊还是会在的,大伙还是可以在这里上工,只是掌勺师傅会换成二虎,掌柜那些也会重新招人。”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跟炸开了锅一样。 “小东家,您是要去哪里啊?” “小东家,您是准备去其他地方开店吗?” “小东家,您走了以后还会回来吗?” …… 问题太多,七嘴八舌的,柳娇娇没办法挨个回答,只得伸出双手做了个让大家安静的压手动作,然后解释道:“去哪里我暂时不想说,因为有些私事需要解决,至于会不会回来,那是肯定的,毕竟这里是我的家,我爷爷在这里,我在这里长大,怎么会不回来呢?” 涉及私事,伙计们就没有再问了,而且听到她说会回来,大伙心里就有了底,毕竟清心坊是她一手创立的,她就如同大家的主心骨,若是走了就不回来的话,大伙会心慌的。 “所以这笔钱请大家务必收下,不为别的,只希望大家在我离开以后能一如既往的帮忙,像支、持我一样支、持二虎,我希望等我回来时,还能看到跟现在一模一样的清心坊!”柳娇娇继续说道。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大伙算是明白了她的苦心,犹豫片刻后,一个个缓缓朝牛浩然的方向走去,登记名字,领取那笔对他们来说价值不菲的银钱。 每一个人领完银子后,都会走到柳娇娇面前,恭恭敬敬地冲她鞠躬,然后坚定道:“小东家您放心,清心坊肯定不会变,我们等您回来。” 等到所有人领完银子鞠完躬,从不轻易流泪的柳娇娇已经泪流满面。 “谢谢,谢谢大家……” 柳珺因为公事在身,今天来的比较晚,进店的时候伙计们都已经离开了,只看到谢平安在拼命安慰坐在那默默流泪的柳娇娇,牛浩然等人则站在一旁,个个都红着眼眶。 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事? 心疼妹妹的柳珺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毫不客气的挤开谢平安,单手拥着柳娇娇,另一只手则轻柔地替她擦去泪水,颇为小心翼翼地柔声问道:“娇娇,怎么了?” 被他无理由挤到一边的谢平安本欲怒斥他几句,却见一直不肯说话的柳娇娇终于抬起来头,立刻学着柳珺的样子,用非常温柔的声音道:“娇娇,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柳珺闻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家娇娇就算哭起来也是极漂亮的好不好?胡说什么? 谢平安眼里全是伤心落泪的小表妹,根本没注意到某人的怒视,从怀里掏出锦帕递过去,轻哄道:“来,擦一擦,这是新的,没用过的。” 好歹也来了清心坊那么多次了,他清楚小表妹是有洁癖的,所以才多加了一句,生怕她会嫌弃。 柳娇娇缓缓结果锦帕,确认是全新干净的以后,才动作轻柔的擦去脸上的泪滴,喃喃道:“表哥,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帮我守住这家清心坊,拜托了!” “你放心,我在任期间不会有人敢动这里,等我离任了,也会知会接任的县令,并且安排人手看着,断不会让这里出事!” “谢谢。” “你是我表妹,我是你表哥,自家人无需客套。” 柳娇娇没有再说话,只是略带留恋的扫了店铺大堂一圈,眼里隐隐再度泛起泪光。 走她是必须得走的,但这家店她无论如何也要保下来,不为别的,只为那群承诺会等她再度归来的伙计。 156、傲娇的系统 既然决定了离开,有件事情必须尽快解决,就是刘媛媛的事。 当初从系统那高价赊了一枚药让她多了五年阳寿,眼看已经过去了两年,虽然她从来没有在柳娇娇面前说过什么,但不管是为了她一直维护自己的这份姐妹情,还是为了即将出生的小侄子(女),柳娇娇断不能让她只能再活三年。 这种跟老天爷抢命的事情她一个凡人肯定是做不到的,只能寄期望于无所不能的系统了。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为了避免旁人发现,柳娇娇故意没有点灯,让众人以为她已经睡下了,等到确定守夜的丫鬟婆子皆已睡着,她才闭上眼睛进入空间。 两年过去,当初那栋三层的小楼已经变成五层的大别墅,空间里的各种奇花异草和农作物占地更广,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边。 柳娇娇熟门熟路的走进客厅,一眼就看到放在茶几上的那本奇葩奖励——《骂人宝典》,当即嘴角一抽,恨不得一把火把它烧了。 这都是什么鬼?系统真是越来越没节槽没下限了! “系统大人,我有事跟你商量,麻烦出个声呗?”即便心里止不住的吐槽,柳娇娇面上却带上一抹微笑,语气更是轻柔得不得了。 没办法,有求于人啊,态度得先摆端正了。 【滴……宿主有什么事?】 “我不是还有两个宝箱没开吗?有没有可能开出让人延长寿命的东西?” 【凡事皆有可能,看宿主的运气了。】 柳娇娇默默咬了咬牙,她要是运气爆棚的锦鲤她还问个屁啊?手气差得一比的黑人心里泪流成河。 “那就换个说法,商城里那种让人延寿二十年的药太贵了,能不能给个折扣?” 300万积分啊,她根本凑不出来。 【已经是友情价了,童叟无欺。】 “系统大人,你那么厉害那么可爱,就给我打个折吧?我要求也不高,打个一五折就好!”一五折是45万积分,她还能留个几万积分应急。 【宿主你确实长得挺美的。】 啊嘞?系统大人突然夸她是几个意思?哎呦喂,人家有点不好意思了。 可没等柳娇娇的害羞劲儿过去,系统下一句话直接泼了她一大桶透心凉的凉水。 【你想得比你长得更美。】 柳娇娇:“……” 丫丫个呸的,这是说她想得美呢?有话你不能好好说吗?还学会拐弯抹角挖苦人了! “系统大人我错了,你就直接告诉我,做什么任务才能一次性得到那种药,或者是得到足够我购买它的积分吧!”柳娇娇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世上没有捷径,宿主还是努力做任务升级吧,等本系统升到三、级,便可以开启寻宝任务,任务完成可以获得丰富的积分奖励,五十万起步,上不封顶。】 可是她花费了两年时间,做了无数坑爹任务,系统都还没有升到两级,由此可见升级有多难,三、级?那需要多少年? 她倒是有大把时间可以耗,但媛媛姐只剩下短短三年了啊! “系统大人,我请求你帮帮忙,我真的很需要那种药!”明知道系统只是一串不知来自哪个时空的数据,没有人类的感情,但柳娇娇还是诚心的跪了下来祈求,她必须要救刘媛媛。 足足等了大约十分钟,系统才终于给了回复。 【宿主可以付出什么?】 等价代换吗?柳娇娇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后再度睁开眼,语气坚定道:“我可以拿自己的二十年阳寿换!” 【本系统从不觊觎他人生命,会自行拿走宿主一样宝贵的东西,宿主是否确认兑换?】 啥玩意?自行拿走她一样宝贵的东西?要拿走什么? 柳娇娇突然莫名有些心慌,所以没有回应系统的问话。 【宿主是否确认兑换?】系统又问了一次。 柳娇娇心慌的感觉愈发强烈起来,开始在脑中默默思考什么是自己宝贵的东西。 厨艺?采药技能?爷爷?师父?媛媛姐?小哥哥?清心坊?还是牛浩然他们,又或者是谢家的人,还是那个死皮赖脸的小弟曾建? 想着想着,她猛地一怔。 原来不知不觉中,她竟然已经有了这么多要牵挂在意的人和事,对比现代那个一无所有、孑然一身的她,现在的她已经拥有了这么多吗? 鼻头莫名一酸,她险些落下泪来。 “不换!还有三年时间,我多做任务,总能努力挣够积分的!”好不容易才拥有的,她必须好好珍惜,怎么能随意舍弃呢?而且如果这次换了,以后再碰到这样的事情她是不是又要拿出一样宝贵的东西去换? 人的一生那么长,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如果每次都这样,到最后她势必会失去所有宝贵的东西。 这种看似公平的等价代换其实就是毒药,一旦开了头,就会陷入无尽的深渊。 曾经风靡一时的《八号当铺》说的不就是这样的故事?那些用宝贵东西换取所需的人,最后可有一个得到好结果? 柳娇娇突然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自嘲一笑。 好险,差点就上当了,自家这个系统还真是无时无刻不惦记着给她挖坑。 【恭喜宿主通过本次随机考核,奖励延寿30年的极品大还丹一枚,请查收。】 系统话音刚落,柳娇娇便觉得腰间的荷包一沉,伸手一探,果然多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里面装的应该就是大还丹了。 惊喜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姑娘她有点方啊肿么破? “系统大人,你确定这是我的奖励?”柳娇娇有些口干舌燥,脑子也有些乱,“这么多可以让人延寿30年?还有,那个随机考核是什么意思?” 【为了避免宿主产生依赖性、惰性、贪婪等各种负面情绪,所以本系统会不定时不定期的进行随机考核,考核内容因时而异。如果宿主顺利通过考核,系统会给予丰厚奖励,如果宿主未通过考核,系统会进行严厉惩罚,累计不合格三次后,系统会对宿主进行彻底抹杀。】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明明是没有丝毫感情、色彩的电子音,她竟然从中听出了阴冷的杀意,尤其是最后那一句。 柳娇娇不由自主的抖了抖,不是心虚也不是害怕,而是有种自己被人监控着的不自在。 不过这种随机考核似乎还不错,都说人性本善,她却觉得人性本恶,是需要被约束的,否则为什么古代有律法,现代有法律呢?就是为了保护人性里的善,约束人性里的恶。 因为拥有系统这个外挂的原因,作为宿主的柳娇娇是可以在这个时代横着走的,若是一味的自我放纵,总有天会自食恶果。这个道理柳娇娇很明白,也一直很注意自我控制,但是人的欲、望是最难控制的,不管这股欲、望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别人,欲、望就是欲、望,一旦被欲、望控制,这个人早晚要完。 系统的这次的随机考核恰到好处的给她敲了一记警钟,让她清楚的认识到自己身怀系统这件事其实是一柄双刃剑,若是使用不当的话,最终会伤人伤己。 “我明白了,谢谢你,系统大人。”柳娇娇的道谢极其诚恳,一方面为了大还丹,更多的则是为了它及时的鞭策和提醒。 突然觉得自家这个坑货系统还是有点可爱啊,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好好做任务,努力升级吧宿主。】 系统的话刚说完,柳娇娇就被强制的送离空间,重新回到自己卧室。 看着手里突然出现的三个红彤彤的水蜜、桃,柳娇娇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水蜜、桃是空间果园里的,味道好的不得了,但是系统每次只许她吃一个,而且不许带出空间,她特别想拿几个出来分给小哥哥他们,系统却死活不同意,这次竟然大方的给了她三个,摆明了是让她拿给爷爷、师父和柳珺的。 莫非是因为她看穿了系统的心思道了谢,系统大人不好意思了,所以特意给的回礼吗? 系统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傲娇啊,实在是太可爱了有木有? 柳娇娇把三个水蜜、桃小心收好,然后便去睡觉了,今夜她的心情特别特别好,就连睡熟了以后嘴角都带着笑。 157、棒打鸳鸯 柳娇娇第二天一早就去了趟刘府,把大还丹交给了刘媛媛,言明功效后,亲眼看着她吃了下去。 能够多活五年对于她来说已经是生命的奇迹了,原本打算待孩子出生便物色一个合适的女人,威胁也好,利诱也好,总之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好,首先绝了她生育的能力,然后让她嫁给柳强,把孩子视为亲子,好好抚养孩子长大。 她承认这么做很卑劣很无耻,而且人心难测,极有可能会出现不好的结果,但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 男儿自古多薄情,虽然柳强现在心里只有她一个,但如果她不在了,他往后的几十年人生里总会遇到一个心仪的女子,到时候孩子就会有个后妈,就会有另外的孩子出现,就会抢走孩子的父爱甚至一切。 她绝不能容许这种情况发生。 吞下的药丸开始起效,感受到身体里迸发出来的勃勃生机,刘媛媛泪如雨下。 “娇娇,谢谢你,谢谢!”虽然只能多续二十年的命,她已经满足了,她可以再跟柳强多厮守二十年,可以看到孩子长大、成家,可以不用做出那些恶毒的事情,可以不用去承受那些可能发生的悲剧…… 柳娇娇并不知道她有那么多的打算,只当她是感动到落泪,不在意的笑笑,安抚道:“媛媛姐,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到更好的药物,让你长命百岁。” 加上原本剩下的三年,她有二十三年的时间,不可能找不到比大还丹更好的东西。 柳娇娇走后,刘媛媛立刻去找父亲说了此事,刘员外听完后比她更激动,连着道了好几声“好”后,感慨道:“当年你跟我说她给你的药能让你续命五年时,我还将信将疑,直到看到你身体真的慢慢好转,这才信了。我以为这已是极限了,没想到……媛媛,我们林家这是欠下了天大的恩情,我……我真不知道如何回报才够。” “娇娇是真心拿我当姐姐,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帮我,并非施恩图报。”刘媛媛很了解柳娇娇的个性,是以冷静分析,“我亦是真心拿她当妹妹看,所以爹你无需考虑太多,用对待我的态度去对待她就好。” “爹知道该怎么做了,你放心。”刘员外顿时明白了女儿的意思,对于柳娇娇和她在意的人和事,用尽一切手段护着便是。 不是拜托了他帮着照顾雷钟和老李头以及清心坊吗,以前他只会用六分心意,现在起,会用十二分,全力以赴。 只要他还在,刘家还在,清心坊就不会倒,雷钟和老李头也不会有事。 晚上柳强忙完生意回府后,刘媛媛也把大还丹的事情跟他说了。当初与柳强产生感情后,她便将自己只有五年寿命的事告诉了他,柳强虽然难过但并未在意,还是坚持要娶她,这才成就了这段姻缘。 得知妻子得以续命二十年,柳强激动得不能自已,成年后便从未流过泪的七尺男儿哭得像个傻子。 “太好了!太好了!”柳强声音哽咽,紧紧地抱着妻子,浑身都在颤抖。 刘媛媛耐心地拍着丈夫的背,就像在拍一个孩子一样,温言道:“这都是娇娇的功劳,能有这么一个妹妹,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 “对,全靠娇娇。”柳强缓缓放开妻子,然后紧张地看了一眼她隆起的腹部,确认自己方才的拥抱没有伤到孩子后,这才松了口气,然后柔情万千的看向妻子,“以后咱们孩子一定得好好孝顺这个小姨。” “那是肯定的,他要敢对娇娇不好,我揍死他!” “只是可惜娇娇很快就要去京城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而且她以后要走的路以我们的能力根本帮不上忙。” “京城那边我们确实帮不上,但这里有娇娇在意的人和清心坊,所以她一定会回来的,我们只要安静的等她回来,然后帮她守护好她在意的这些东西就行。” “这是自然,雷东家跟我说过这里是娇娇的后路,我们一定会帮她守好!” 回到清心坊后,小白立刻扑了过来,熟稔地爬到她的肩头,傲娇的冲她叫了一声,似乎是在埋怨她回来晚了。 拍了下小白的头,然后从腰间荷包里取出装着灵泉的小瓶子喂它喝下,三两口喝光那一瓶子灵泉后,小白便跳离她的肩头,扭着妖娆的猫步走了。 看着她那毫不留恋的背影,柳娇娇嘴角一抽,无奈地把瓶子放回荷包。 吃完就跑,翻脸不认人,如果不是看在这货是灵猫,能替她挡灾的份上,她分分钟把它扒了皮炖成一锅猫汤信不信? 好吧,只是习惯性的抱怨吐槽,这货长得实在是太萌,她可下不去那个手。 似乎是因为离别在即的原因,伙计们突然变得格外勤快起来,二虎也跟打了鸡血一样,不厌其烦的向柳娇娇提出各种问题,似乎想一夕之间把能学的东西都学会,好撑住清心坊这来之不易的招牌。 下午,趁着点菜的空档,柳娇娇把招弟拉到一边,低声问道:“二婶和盼弟真的不跟我们去京城?” 她一开始的想法是把能带走的人都带走,在意的人还是放在自己身边最安全,可宋春花却说她不愿离开,还说盼弟太小,她得带在身边,只让招弟跟柳娇娇一起去京城。 老李头劝过她,柳娇娇也跟她谈过,可她就是不肯松口,眼看赴京的时间越来越近,所以柳娇娇才拉招弟来询问,想问清楚宋春花为什么不肯走。 招弟无奈地苦笑道:“虽然我娘不愿说,但我看得出来她是舍不得我爹,所以才不愿离开。” 柳娇娇这才明白过来,了解的点点头。 柳二木真的是彻底的洗心革面了,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而且怎么看都不像是装的,而是真的痛改前非了。 毕竟是一起生活了多年的夫妻,还有两个孩子,虽然宋春花当初被狠狠地伤了心,可这个时代的女人大多都讲究个从一而终,丈夫既然已经幡然悔悟了,加上一直以来都努力的向她示好,会心软回头也是很正常的。 宋春花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想法和选择,是对还是错,时间会证明一切,后果必须她自己承担,柳娇娇不想也不愿去掺和。 说穿了就是宋春花在她心里的分量不够重,甚至还不如招弟和盼弟,所以她没那个心思去管太多。 若是换了她真正在意的人,譬如柳珺,那就算是浑水她也毫不犹豫的往里淌。 她就是这么一个人,对在意的人可以掏心掏肺,对不在意的人可以冷漠如冰。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我会跟师父说一声,让他帮着照顾下。”柳娇娇说道。 招弟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叹气道:“我以为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我娘能变得聪明点,却没想到她还是……也罢,只希望我那个爹是真的痛改前非了,否则我不会放过他的!” 最后一段话她说得冷冽无比,透着那么一抹子渗人的杀意。 柳娇娇却没有觉得不舒服,反倒很是欣赏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若他敢再犯,我会帮你让他生不如死。” 恰巧经过的柳树根好死不死的听到这段对话,立刻浑身一抖,惧怕的缩了缩脖子,转身就跑,步履极其慌乱,都开始同手同脚了。 女人真是太可怕了,他以后还是不成亲的好。 府衙后院,书房内。 谢平安、朱振和柳珺三人面对面坐着,谢平安坐在书案前,另外两人则坐在他的对面。 “你想进顺天府?”谢平安好整以暇地看着柳珺,面容淡漠,眼中却有精光一闪而过。 柳珺轻轻点头,清冷的声音平静无波,“我得保护娇娇。” 谢平安没有回话,而是看向朱振,朱振立刻明了,接话道:“柳捕头,以你的能力是可以进入顺天府,可也只能做个普通的衙役,京城那种地方,不是你有能力就能出头的。” “虽然听起来很势利,但事实就是这样,在京城想要拥有权力,身居高位,要么你背后有强大的家族势力,譬如我这样的;要么你得有天大的机缘,譬如救驾有功之类的,否则,难!”谢平安的语气里隐隐带着一丝讥诮和自嘲。 “你应该很清楚娇娇以后要面对的是什么,任凭你武功盖世,也敌不过权势,我怕最后你不但保护不了娇娇,反倒成了她的负累。” 柳珺微微蹙眉,平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握成拳。 虽然在衙门里呆了两年,也算是知晓了不少官场内幕,但说穿了这里只是个小地方,加上县丞大人赏识他,手底下那群捕快又都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所以他并未切身感受过官场的黑暗和权利斗争。 这个十七岁的少年现在还没有真正的成长起来,想法难免还是有些天真的,觉得只要有本事就能出头,却不知这世上多的是怀才不遇之人。 看到他那似乎有些恼恨的样子,谢平安和朱振不着痕迹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谢平安看得出柳珺对柳娇娇抱着什么心思,如果柳娇娇不是自己小表妹,他倒是很乐意这两人在一起,但柳娇娇偏偏有着那样的身世,两人之间差距太大,他不得不打击柳珺,希望他趁早断了念想,这样对两个人都好。 小表妹,希望你不要怪我棒打鸳鸯,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现实。 158、柳珺身世(1) 柳珺一开始确实有些恼怒,觉得自己太没用了,竟然会成为娇娇的负累,可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自己似乎是被谢平安的话带进一个误区里去了。 权势固然厉害,但老话说得好,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普通人有时候能发挥出来的作用不可小觑。 没错,他是无权无势,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人物,但这并不代表他就真的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不代表他会拖累到娇娇,只要用得好,没准儿还能成为一步至关重要的妙棋,足以扭转乾坤。 关键就看他能否利用好自己的长处,以及怎么去利用。 想到这里,他重新恢复了镇定,抬眸看向谢平安,敏锐的发现了他眼里那一闪而过的算计,心内冷笑,面上却半点不显,淡淡开口道:“我不会成为娇娇的负累,只会成为她手里的刀。” 谢平安一愣,随即苦笑。 此子心性甚是坚定,高于常人,竟然这么快就从他特意设下的语言陷阱里逃离出来,还反教了他一军。 可惜啊,这样的人为何不生在世家,若是跟他一样从小接受精英教育,日后必定能成就一番作为。 不过也幸好这样的人没有生在世家,否则日后必定是他的劲敌。 谢平安不由生出一股惺惺相惜之感,看向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起来,然后果断抛开这种感觉,继续用语言刺激他:“刀也分很多种的,想要为娇娇的未来披荆斩棘的话,普通刀刃根本不起作用,非得绝世名刀不可。” “你怎知我不是绝世名刀?”柳珺反唇相讥。 谢平安被他的话噎住了,朱振忙帮着他反驳道:“家世、阅历、资历,你一样都没有,哪能称得上好刀。” “娇娇曾经说过一句话,不管黑猫白猫,只要能逮住耗子就是好猫,同理,不论出身如何,只要能干净利落的扫除一切障碍,便能称得起是把好刀。” 朱振败退,他自认已算得上是诡辩高手,却没料到眼前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冷峻少年不说则已,一说惊人。 谢平安突然笑了起来,抬起右手支着下巴,看向柳珺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兴味,道:“我原想来一出棒打鸳鸯,让你自愿离开娇娇,这样对你们两人都好,可现在我改主意了,我很想看看你们究竟能走多远。” “一生一世,不离不弃。”柳珺字字铿锵的说完,然后站了起来,冲两人略一抱拳,接着转身离开。 等他走远,朱振方才开口道:“主子,你刚说的是真的?” 虽然谢家素来只在意孩子们过得好不好,不讲究出身门第,但柳珺和柳娇娇之间的差距未免过大了些,而且柳娇娇回到京城要面对的东西太多了,徐天赐背后的势力十分强横,即便谢家倾尽全力也未必能扳倒,这个小村庄出来的少年真能和表小姐走到最后吗? 谢平安笑着道:“此子心性甚坚,没准儿真能做到,而且如果不给他希望的话,他怎么能品尝到失望和绝望的滋味呢?” 朱振浑身一抖,他就知道主子不是那种会随便改变主意的人,果然,又开始算计人了。 不过这回谢平安还真没打算狠狠算计柳珺一把,潜意识里,他是真的挺希望看到奇迹出现的,若是被他算计的人和事都乖乖按着他的想法来走,那岂不是太乏味了些? 柳珺虽然表现得即为自信和镇定,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慌乱的,此时他已经没什么心情继续留在衙门里了,索性找了个理由回家,把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老李头。 这些事他是不可能跟柳娇娇说的,其一,谢平安毕竟是她表哥,他不希望娇娇因为自己而为难;其二,他确实险些被谢平安给说服了,他不想让娇娇知道自己那难堪的一面。 所以,能谈论此事和帮着他分析想办法的人,唯有作为爷爷的老李头了。 不管怎么说,终究是在充满了阴谋算计里的皇宫里呆过的人,阅历、心智都属上乘,定能帮到他。 老李头听完他的话,叹气道:“谢大人的话虽有故意之嫌,但基本属实,现在的你确实是没办法真正帮到娇娇。” 柳珺眼神一黯,咬了咬下唇,固执地说道:“明的地方我帮不了,暗的地方我总能帮到她的。”这是做好了愿意为娇娇去杀人的准备了。 老李头闻言瞪了他一眼,怒其不争道:“你是日后要站在娇娇身边陪伴她一生的人,别把自己整得跟那些个见不得光的杀手似的,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爷爷……” “闭嘴,先听我说!”老李头厉声喝止了他,接着语气转为低沉,目光变得深邃,“你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长公主的故事?” 柳珺一怔,继而带着疑惑道:“记得,爷爷您为何突然谈及此事?” “我怀疑你的身世与长公主有关,所以昨日特意让人去村里送信,让你爷奶来一趟,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快到了。” 老李头话音刚落,宋春花突然一脸紧张地从屋外走了进来,带着颤音问道:“李叔,我公婆怎么会来这里?他们说是你让他们来的?” “嗯,是我让他们来的,麻烦你先带他们过来,然后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间屋子,我们有要事相谈。” 老李头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慎重,本就被吓了一跳的宋春花闻言更加紧张了,忙不迭的点头应下,转身离开时脚步都变得格外凌乱。 不多时,秦氏便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柳大走了进来,两人的表情都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特别是秦氏,嘴唇抿得紧紧的,眼神一个劲的乱瞟,一看就知道内心满是慌张。 宋春花离开后便搬了把椅子坐在屋外的院子里,她选的位置靠中,既听不到屋内的谈话声,又能第一时间察觉是否有人靠近屋子。 虽然她不知道老李头为何会把柳大夫妇特意从村里唤来,但她知道一定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她自认不是个机灵的,所以不敢去好奇亦不敢多问,只能按照老李头的要求死守在院子里,避免屋里的秘密被人窥探了去。 柳珺起身冲柳大夫妇问了声好,然后便重新坐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老李头看向柳大,低声问道:“柳大,你既然依约前来,想必是愿意把当年的秘密公开了?” 现在的柳大比起当初苍老了很多,一场中风导致他下肢瘫痪,若不是秦氏一直在照顾他,而且柳娇娇按时送银子回去,估计他早就病死了。 现在虽然还好好的活着,但毕竟是瘫了这么久,久不见阳光的脸苍白无比,身体也虚弱了很多,只能说是苟延残喘。 毕竟秦氏的性格摆在那里,不要指望她的照顾能有多尽心尽力,要不是柳二木时不时回去盯着,加上柳娇娇给她造成的心理阴影太大,怕被报复,估计她早就扔下残废的柳大自己跑了。 柳大咳嗽了几声,然后满是愧疚的看了柳珺一眼,这才用略带嘶哑的声音缓缓道:“我原本是想把这个秘密带进土里的,但是……罢了,或许这都是天意吧。” “柳珺他娘当年也是阿峰从山里捡回来的,就跟娇娇一样,只不过她失去了记忆,而且那时候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他口中的阿峰就是柳珺他爹,柳大的大儿子柳一峰。 听到他的话,柳珺蓦地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难道说……自己竟然不是柳家的孩子? 老李头早有预感,所以立刻拍了拍他的手以作安抚,示意他不要激动,继续听下去。 柳大又低头咳嗽了两声,继续说道:“当时我们是不同意阿峰娶她的,虽然我们柳家只是普通的农户人家,但也无法接受一个来路不明而且还怀着别人孩子的儿媳妇,可阿峰固执已见,我们怎么劝怎么骂都不听,直到……” 说着,他看了秦氏一眼,眼中带着一丝怒意,“这妇人是个眼皮子浅的,加之阿峰不是她亲子,所以素来不喜他,直到看到那女子身上穿戴都是值钱的贵货,便起了贪念,将她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拿走,硬说是陪嫁,然后说服我同意了婚事。” “阿峰跟阿珺一样,也是个不爱说话的闷葫芦,加上这妇人总在我耳边念叨他不好,所以……所以我那时候也不喜他,只看重孝顺的二林和会念书的老三,我……我对不起阿峰啊!”说着说着,柳大老泪纵横,浑身弥漫着浓浓的哀伤和无尽的愧疚。 柳珺的双手死死地抓着扶手,力气之大,几乎要将扶手给捏碎,他强忍着内心深处汹涌澎湃的愤怒,咬牙问道:“腹中的那个孩子就是我对不对?” 柳大哽咽点头道:“对,就是你,所以你打小就不得我跟你奶的喜爱,你爹娘在世时一直护着你,任凭我如何的无视,任凭你奶怎么冷言冷语和故意刁难,他们都护着你,要不然你生下来就被我们丢弃了。” “后来,你爹娘相继过世,我们也就淡了丢弃你的心思……” 他话还没说完,早就气得七窍生烟的老李头冷冷接话道:“你们是看中了他打猎的本事,否则珺小子早就被你们卖掉了!难怪你们一直磋磨他,就是因为他不是真正的柳家人!” 柳大羞愧不已的低头掩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秦氏则讪讪地扭开头,不肯面对老李头那堪比冷箭的指责目光。 159、柳珺身世(2) 今日听到的话完全刷新了柳珺的三观,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不是柳家人,更没有想到自己的娘亲竟然有着跟娇娇相似的遭遇。 娇娇当年是被她爹那狠毒的外室卖掉才流落至此,那么他娘当年究竟是遭遇了什么事,才会导致怀着身孕迷失在了山林里? “我娘一直没有恢复记忆吗?”柳珺看向还在那默默垂泪的柳大,面无表情问道。 直到老李头很不客气的推了他一把,柳大才发现被问话的人是自己,略带惊慌的抬起头,仔细想了想后,摇头道:“应该是没有,直到她去世之前,还一再恳求我跟你奶,说对不起我们柳家,希望我们不要把你赶走。” 秦氏突然接话道:“所以你不能怪我们对你不好,谁让你是个野种!也只有老大这么傻,非要找这么一个破鞋,还把你当成亲儿子来养!要我说……” 她的抱怨还没说完,便听得“咔塔”一声,柳珺竟然生生把椅子的扶手给掰断了,正冷冷地看着她,双眼赤红。 秦氏吓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慌不迭地躲到了柳大身后,弯下身子,头都不敢抬,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动静这么大,柳大自然也发现了柳珺方才的举动,被惊到之余忍不住怨怼地回头瞪了秦氏一眼。 这个蠢婆娘哦,早晚会死在她那张跟泼了粪一样的嘴上! 即便心里恼怒不已,但还是得维护一二,谁让自己当年眼瞎娶了个这样的媳妇呢? “阿珺,你奶这张嘴就是个不值钱的,你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说着,柳大抬手将秦氏狠狠地拍了几下,“你个蠢婆娘!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秦氏连续挨了几下好的,刚想吼回去外带还个手,却被柳珺那杀人般的目光弄得心惊胆战的,只得讪讪地把险些脱口的那些个难听话憋了回去,继续跟个鹌鹑似的缩着身子。 老李头冷哼一声,怒道:“虽说珺小子不是你们亲孙子,但当年要娶他娘是一峰自己愿意的,没人逼他,何况你们也得到不少好处了,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就没见过你们这样不要脸的!再说了,珺小子有什么错?他被你们磋磨了这么多年,直到现在你们俩还在靠他花银子养着!你们亲生的孙子都没他孝顺!” 柳大被骂得面红耳赤的,他何尝不懂这些道理,正是因为明白,所以心里的愧疚才越深,可不该做的事已经做了,就算他现在有心弥补,自己也已经是个没用的废人了。 报应啊!这一切都是报应啊! 秦氏还是一脸的不服气,小声嘀咕道:“那些银子明明就是娇娇给的,有他什么事?” 老李头虽然年纪大了,耳朵还是好使的,闻言嗤笑道:“若不是看在珺小子的面子上,以娇娇的性格会管你们死活?” 秦氏立刻不吱声了。 柳娇娇啥脾气她心里有数得很,那就是个心狠而且睚眦必报的,自己在她手里头吃的亏还少吗? 她只是不服气明明柳珺就是个野种,并非柳家人,对他差点也没毛病啊,为什么现在搞得好像全是他们的错一样? 柳珺现在可谓是心乱如麻,一股气憋在心里,是吞也吞不进去,吐也吐不出来,感觉自己都快要窒息了,于是直接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他不能继续呆在屋里了,看到柳大两口子就会想到自己的爹娘,就会想到自己的身世,就会想到这些年在柳家吃的苦……太多太多纷乱的情绪尽数向他袭来,他觉得自己都快要崩溃了。 老李头知道这件事对他的打击有些过大,便没有跟过去,觉得应该让他一个人先好好冷静一下。 他看向柳大,眼神中带着一丝威压,沉声道:“若你真的觉得愧对珺小子,那今天的事出了这个门你们就全部忘掉,不要传到第五个人的耳朵里!” 柳大明白其中利害,当即点头承诺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这个秘密原本我都打算带到棺材里去的。”说着,扭头看向秦氏,“老婆子,我把丑话说到前面,如果你管不住你的嘴,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先不说我会对你怎么样,娇娇的手段你是知道的,阿珺是她最在意的人,她必定不会放过你,真到了那个时候,谁都保不住你,明白吗?” 老李头跟了一句,“秦老太婆,你最好把柳大的话全部听进去,不要抱着任何侥幸心理,娇娇是个极其护短的,若是因为你的愿意导致她哥出了事,我敢保证,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要你的命也不是不可能的!” 秦氏的确是个恶妇,但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听到两人满是威胁的话语,再想到柳娇娇那些个手段,吓得差点尿裤子,忙不迭点头道:“放心放心,就算有人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啥都不会说的!” 那小丫头邪门得紧,而且还厉害得很,杀人灭口这种事情她绝对做得出来。 虽然不确定秦氏是否真能守住自己的嘴,但老李头总不能来个杀人灭口,所以只能暂且信了,然后挥手让两人回村里去。 柳珺此时正站在后院的桃树下,脸色冷冽的吓人,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心疼他娘,定是遭遇了什么变故才会跟娇娇一样流落深山,虽然遇到了他爹这个好人,但却因为他在柳家受了那么多年的委屈,最后更是郁郁而终,直到死都没有恢复原本的记忆,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来自何方。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娘那张秀丽的面孔却依然深印他的脑海里,他突然明白为什么他爹有时候会看着他默默地叹气,因为他的相貌完全不像柳家人,有几分似他娘,还有几分……应该就似他那素昧蒙面的亲爹了吧? 所以,他娘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身上会带着只有长公主才有的东西?为什么会失去记忆流落深山?他的爹又是什么人?他知不知道他娘有了身孕?这些年有没有寻找过他们母子? 太多的问题冲进脑海,柳珺觉得自己的头都快要炸了。 抬起右手按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他不禁发出一声闷哼,剑眉紧蹙,眉心皱起川字纹。 老李头找到了他,看着他那痛苦的模样,心疼地叹了口气,然后慢慢走了过去,距离他两步远时停下了脚步,开口唤了他一声。 柳珺缓缓回过头,表情依然冷冽,但眼神却变得有些茫然,幽幽道:“爷爷,我现在心里很乱。” “我明白,突然一下知道这些,换作任何人都接受不了。”老李头语气温和的说道。 “您早就猜到了?” “那日看到你娘的遗物时,我心里就有过猜测,但是因为事关重大,而且没有证据,所以我就没有跟你说。直到前几日我特意回了一趟村里,找了些当年的老人问话,又在你二叔那套了些话,这才基本确定你可能不是柳家的孩子,所以让人给柳大带话让他来一趟,把当年的真相说出来。” “我真的没想到我娘她……”柳珺的眼圈泛红,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全部陷进了肉里,可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他很怕,怕他娘就是那位长公主,怕他爹是那个恶毒得连女人都要利用的邻国国君。 老李头再度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你娘我曾经见过,容貌与长公主完全不同,不过皇宫里能人异士众多,当年先皇安排在长公主身边的暗卫里肯定有高人,指不定用什么方法给她换了张脸也说不定。” “可您说过,我娘干活很麻利,养尊处优的长公主怎么可能做得到?” “我当时是怕你胡思乱想,所以才瞎说的,其实你娘一开始就是因为什么都不会做,所以你奶才一个劲的刁难她,硬生生逼得她什么活都学会了。” “没准儿她只是长公主身边的宫女呢?能去伺候公主的宫女都是女官,出身定是不会太差,也是做不来农活的。”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不过既然当年的秘密已经揭开了,我们就必须弄清楚你娘的真实身份。”老李头说着眼神一变,语气也变得慎重起来,“珺小子,你可曾想过,若你真是长公主的孩子,那当今皇上就是你的亲舅舅,皇室对你娘有太多的亏欠,哪怕是为了维护先皇的名声,皇上都会用尽全力去补偿你。到时候,名利、身份、地位你全都有了,别说娇娇是世家千金,就算她是郡主甚至公主,你也是护得了娶得起的!” 柳珺闻言一怔,眼神似有恍惚,紧接着便转为坚定,摇头道:“爷爷,我知道您说这话是为了我好,但是我不能为了能跟娇娇在一起就做出一些违背良心的事,那样的我娇娇不会喜欢的。” 他听出了老李头的言外之意,是让他就当亡母是那位长公主,凭着那些遗物直接坐实自己的身份,那样他跟娇娇之间便没有任何身份和门户之间的差距了。 可是是事情没有弄清楚以前,他不可以这么做,虽然这是条捷径,而且成功的几率很大,但万一长公主不是他的娘亲呢?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假的就是假的,总有一天会被人揭穿的,到时候他怎么办?娇娇怎么办? 不止他们俩,很可能到时候会连累一大群人,那就是在造孽了。 从小就被爹娘教育做男人应该要顶天立地的柳珺,是万万做不出这种事情来的。 老李头也知道自己是出了个馊主意,见到柳珺毫不犹豫的拒绝,他反倒是松了口气。 说句心里话,若是柳珺答应了下来,他这个帮凶暂且不提,这孩子的心性和人品就等于是出了大问题了。 幸好,自家孙子的人品还是过硬的,没有被滔天的诱惑给迷了心智乱了分寸。 160、偷听 长公主的事情过去了太多年,当年的知情者要么就失去了踪影,要么就被灭了口,就算他们想查,一时半刻的也没个可以调查的方向。 柳珺其实并不在意自己的母亲是不是那位长公主,甚至希望不要跟长公主扯上任何关系,他有种隐隐的预感,只要跟长公主扯上关系,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只想知道母亲的真实身份,以及她当年到底遭遇了什么,若不去帮她讨回个公道来,岂不是枉为人子? 老李头则完全是在替他着想,希望他能有个强势的身份,免得他被谢家和其他人看低,毕竟只要柳娇娇认祖归宗了,绝对是众多人眼里的香馍馍。 不过,不管是调查长公主当年的事,还是调查柳珺他娘的真实身份,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所以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转移话题,说了些关于清心坊的事情后,柳珺便回衙门了,老李头则继续站在树下沉思。 宋春花有些畏畏缩缩的走到了树下,一脸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老李头余光扫到她后,叹气道:“他二婶,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的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宋春花一愣,随即点头。 她知道自己不够聪明,但也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知道太多的确不是什么好事。 有些讪讪地在心里暗骂了自己几句,然后对着老李头笑着道:“李叔,既然没事我就去屋里做针线活了,眼看着招弟也大了,偏又是个手笨的,我得给她多准备些东西,以后嫁人时好用。” 老李头知道她是明白自己的善意提醒了,当即点了点头,说道:“你去吧,我也买点菜去,免得晚上娇娇又突然心血来潮要试菜。” 这件事算是就此揭过了,老李头闭口不提,宋春花装不知道,可他们都疏忽了一个人——盼弟。 其实盼弟真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对于柳大两口子的印象实在是太差,总觉得他们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在暗处发现他们突然登门,还关着门跟老李头和柳珺单独谈话时,她便下意识猫过去偷听了。 盼弟是个聪明孩子,又在这所宅子里生活了那么久,对于地形那些早就摸得门清,所以轻轻松松就躲开了宋春花的视线,悄悄潜到屋后,躲在角落里面偷听屋里的谈话。 古代可没有隔音材料这种东西,而且窗户基本上都是纸糊的,所以只要靠的近,完全可以听清楚屋里的动静。 偷听完全程的盼弟没有直接离开,而是一脸呆滞的继续猫在原地。 大哥竟然不是柳家亲生的孩子?大伯娘竟然是怀着身孕嫁给大伯的?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陈年隐秘,直接刷新了小丫头的三观。 等到老李头和宋春花一个出了门,一个回了房,盼弟这才从藏身处慢慢走了出来。 不行,她得赶紧把听到的这些告诉娇娇姐去,一定是爷奶在胡说八道!他们一直都不喜欢大哥的,现在竟然还敢往大哥头上扣屎盆子! 娇娇姐那么聪明那么厉害,一定能帮大哥洗清冤屈。 柳娇娇这时候正在后厨里跟二虎研究菜式,时间还早,客人尚未登门,所以他们才有这个空闲时间。 当招弟领着盼弟来找她,小丫头还是一副气呼呼而且要哭不哭的模样,她不由秀眉微蹙,走过去摸了摸小丫头的头发,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盼弟狠狠点头,欺负大哥就等于是在欺负她,一点毛病都没有。 柳娇娇刚想问是谁,小丫头突然扯住了她的裙摆,小声道:“娇娇姐,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 还不能让其他人听到?莫非欺负小丫头的人是个熟人?柳娇娇没有犹豫,直接牵上盼弟的小手,把后厨的事情交给二虎后,便带着小丫头上楼去她那间专属包厢了。 招弟担心妹妹,自然也跟了上去,至于其他人,则在看到柳娇娇的眼神示意后,放弃了跟上去的冲动,乖乖地继续呆在楼下。 待进了包厢后,盼弟小大人一般的指挥她姐姐把门关好,然后拉着柳娇娇到沙发那坐下,这才压低了声音把自己偷听到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对于柳珺身世这件事柳娇娇心里早就存了疑,所以听完后倒没有太大的反应,招弟却是大惊失色,接着便咬牙低骂道:“不可能!肯定是爷奶又想整什么幺蛾子了!他们素来就不喜大伯一家,定是看到现在娇娇发达了,大哥也出息了,所以故意弄些事情来恶心大家!” 盼弟立刻点头接话道:“我也是这么想的,爷奶实在是太坏了!娇娇姐,你一定要想办法帮帮大哥,不能让这种话传出去!” 柳娇娇看着在那义愤填膺的两姐妹,微微一笑,开口道:“你们放心,我不会让这些话传出去的。” 柳大既然能守住这个秘密多年,自然不会轻易告诉别人,而秦氏又是个贪生怕死的,被柳大、和老李头联袂威胁过后,应该是不敢到外面胡说的。不过就算她真的守不住那张嘴也不怕,她有办法让其闭嘴,想来现在的柳大也不会在意少个喜欢惹祸的妻子。 她大概率觉得柳珺的娘就是那位长公主,就是不知道他爹是不是那位被迫自刎谢罪的邻国国君了。 别怪她脑洞太大,自古以来,但凡跟皇室扯上关系的秘闻,有几个不是狗血到让人毁三观的?狸猫换太子这种奇葩事情都整得出来,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至于容貌不同这件事,非常好解释。现代有美图、整容、化妆这些改变人容貌的邪术,古代的医术和奇人也不是吃素的,换掉整张脸不大可能,但借助药物或是其他手段改变一个人的样貌,应该是可以做到的。 人皮面具和易容术不就是吗?尤其是易容术,系统可是奖励了她这种本事的,所以说,改变一个人的容貌在这个时代是可以实现的。 比起找到当年真相,她更担心自家小哥哥,突然之间知道这些,对于他的冲击肯定是巨大的。 哎,好担心她家小哥哥啊! 想到这里,她已经没心情继续呆在店里了,三两下把围裙取了下来,然后问盼弟道:“我哥现在还在家里吗?” 盼弟摇头道:“不在,我临出门时特意到处看了看,就看到我娘在房里做针线活,没有其他人了。” “那他定是回衙门了。”柳娇娇十分清楚自家小哥哥的性格,就算受了天大的打击,也不是会躲起来自怨自艾之人,最大的可能性反倒是化悲痛为动力,通过不断工作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跟招弟说了声,让她通知其他人今日她不在店里,后厨由二虎负责,前厅由牛浩然负责,然后便急急忙忙离开了。 盼弟拉住姐姐的手,担心地问道:“姐,大哥不会有事吧?” 招弟肯定的点头道:“不会有事的,别看大哥不爱说话,但他心里有数着呢,而且不还有娇娇在吗?她那么在意大哥,不会看着他有事的。” “那就好。”盼弟被安抚住了,接着突然用力地跺了下脚,稚气的脸蛋上满是怒气,“爷奶真是太坏了!大哥又碍不着他们,干嘛总欺负大哥?” 若是以前的招弟,肯定会附和妹妹的话,柳大两口子确实没干过啥好事,但现在的招弟眼界开阔了许多,看人看事也学会了先分析不盲从,所以没有跟着妹妹一起去骂柳大秦氏,而是抬手摸了摸妹妹的头,温言道:“这次就算了,下回不要再躲起来偷听了,这样不好。” 盼弟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偷听别人说话这种事确实不好,她是个好孩子,以后不会这么做了。 柳娇娇因为担心柳珺,一路狂奔到了府衙,却被告知柳珺带着人出去了,具体去了哪里他们也不知道。 镇上虽然不大,但漫无目的的找人也是极费时间的,而且还有可能错过,于是柳娇娇索性在府衙里坐着等,柳珺忙完肯定得先回来交差的。 今日无事,谢平安本在后院看书,却听到下人通传柳娇娇来了,立刻放下书本去了前院。 府衙里只有谢平安、朱振和赵嬷嬷知道柳娇娇的真实身份,但却都知道这是柳捕头的宝贝妹妹,是以没人会怠慢她,不但安排她去了花厅坐着等,还特意奉了茶点过去,让她等的舒服点。 所以,当谢平安来到花厅时,便看到小表妹正坐在那饮茶呢。 “娇娇,你真是太让表哥伤心了,来府衙竟然不是为了找我,而是为了找柳捕头。”谢平安故意做出一副伤心的模样,还娘们唧唧的用右手做了个抚心的动作。 柳娇娇心里有事,所以懒得跟他斗嘴,只是抬眸淡淡地扫他一眼,便低下头继续喝茶了。 谢平安一愣,随即收起玩笑的表情,径自走到她身边坐下,问道:“出什么事了?”他看出柳娇娇表情不对劲了。 柳娇娇放下茶杯,答道:“没什么事,就是想我哥了,所以特意来看他。” 柳珺的身世不但关系到长公主,还有可能牵扯到那位邻国国君,可谓事关重大,所以她不能告诉谢平安。 谢平安何等聪明,轻易便看出了她是在故意敷衍,却也不追问,只是笑了笑,继续插科打诨起来。 161、柳珺失踪(1) 一直等到日暮低垂,被柳珺带出去的衙役都回来了,可柳珺就是不见人影。 谢平安不忍表妹着急,立刻召来那几名衙役问柳珺去哪了,他们却说午间的时候柳珺就跟他们分开了,他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 柳娇娇忙问道:“我哥为什么要跟你们分开?他可有说明缘由?” 个子比较高的衙役摇头道:“柳捕头什么都没说,就是让我们自己先去巡一圈,他会自行回来,我们还以为他又跑去清心坊了呢?竟没有去吗?” 对了,清心坊,柳珺极有可能是直接去清心坊了。 柳娇娇按下狂跳不已的心脏,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道:“我今日一直在衙门里等他,还没去店里看过,说不定他去店里了。” “柳姑娘,你可别自己吓自己,柳捕头身手那么好,人又聪明,不会出事的。”看出柳娇娇是关心则乱,衙役忙劝解道。 柳娇娇点头谢过,匆匆跟谢平安道了别,便提起裙子小跑着离开了。 谢平安看着她那毫不留恋的背影,感觉自己有些心塞,明明是自家妹妹,却对其他人口口声声叫着“哥哥”,而且还那么上心。 他现在心理非常之不平衡。 柳娇娇急急忙忙地跑回清心坊,直奔柜台,对站在那算账的牛浩然问道:“我哥呢?在哪?” 牛浩然停下算珠,抬起头,诧异道:“他这个时候应该还在衙门里做事吧?小东家,怎么了?” 柳娇娇的心猛地一沉,竟然没有来店里?莫不成是直接回家了? 想到这里,她立刻把柳树根找来,快速吩咐道:“你现在赶紧去我哥住的地方看看他回去了没有,若是没有就赶紧回来告诉我!” 柳树根立刻点头应下,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牛浩然看出不妥来,压低声音问道:“柳珺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柳娇娇没想瞒他,遂也压低声音回道:“他上午离开府衙后就没回去,他手下人说中午就跟他分开了,不知道他去了哪,我以为他忙完后直接来店里了,没想到店里也没人。” 牛浩然微微皱眉,柳珺不像那种不交代一声就消失不见的人啊,但以他的身手和身上穿着官服,应该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冲他下手吧? “或许是遇到什么事耽搁了,做捕头的总能遇到各种乱七八糟事情的,小东家你也别太担心,柳珺哥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纵然他心里有千种万种猜测,可也不敢当着柳娇娇的面说出来,只能捡好的说。 他可是很清楚这俩兄妹感情有多好,若柳珺真的出了什么事,柳娇娇会发疯的。 呸呸呸!不可能出事的!童言无忌啊,老天爷您就当啥也没听到! 柳树根脚程快得很,没多久就回来了,因为来回都是用跑的,所以一见着柳娇娇,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说话,而是弯下腰喘着粗气。 “我哥有没有回去?”柳娇娇连忙问道。 柳树根待气息平复了一些后,抬起头,一边喘气一边摇头道:“没……没有。” 柳娇娇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没有回衙门,也没有来店里,更没有回家,小哥哥究竟去了哪里?难不成真的出事了? 看到柳娇娇瞬间变得雪白的脸,牛浩然立刻把手里的算盘丢下,走到她身边,温言安抚道:“小东家,你千万别着急,柳珺哥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所以才没有回来,咱们再等等,他每日都是等店里打烊才来的,这不还没到打烊时间吗?” 一边劝着柳娇娇,他一边唤来几个伙计,让他们分别去雷府、药铺和刘府走一圈,看柳珺有没有在。 柳娇娇被牛浩然和柳树根扶到了一边坐下,她此刻脸色惨白,目光带着惶然,身体在轻轻地颤抖着。 来到这个时代两年了,对她最好的人就是小哥哥,而她最在意的人也是小哥哥,如果柳珺真的出了什么事…… 不!不会的!小哥哥身手那么好,还是官差,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去对他下手,而且小镇上并未出现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即便这两年破获的那些案子,犯人都是罪有应得而且自愿伏法,没听过谁要对他报复的。 脑中蓦地闪过一抹灵光,莫不是他回村了? 绝对有这个可能。 突然得知自己匪夷所思的身世,他一时之间必定接受不了,所以回村去调查当年的事情了,想要弄清楚他娘究竟是什么身份。 柳娇娇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对了,刚好派出去找人的几个伙计回来了,都说没看到柳珺,这下她便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了。 让牛浩然赶紧去找匹马来,她要立刻回村找小哥哥。 这正是自家小哥哥最脆弱最需要人陪伴安慰的时候,她这个做妹妹的怎能不在他的身边呢? 虽然这个时间找马不容易,但牛浩然是个有本事的,不多时,便牵回了两匹马。 将白色那匹马的缰绳交给柳娇娇,他自己则麻利地跨上了另一匹灰色的马,看到柳娇娇带着疑惑的眼神,他笑着解释道:“小东家,我知道你很厉害,但你毕竟是个小姑娘,作为男子,哪能让你一个小姑娘独自骑马去那么远的地方?所以,我陪你一起去,就算帮不上忙,压个阵也是好的。” 他可是以后要当万能下属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柳娇娇要马是打算回村一趟找柳珺呢? 柳娇娇还没来得及回话,柳树根便率先开口道:“小牛,你做的对,这才是真爷们儿!” 牛浩然嘴角一抽,说得好像他以前是假爷们儿一样,好想揍人啊怎么办? 原本心急如焚的柳娇娇硬是被两人的互动弄得哭笑不得,动作敏捷的上了马,对柳树根说道:“店里就交给你和柳三他们了,我跟浩然会在村里暂住一晚,等明天再回来。” “驾——” 随着话音落下,两匹马撒欢似的甩开了蹄子,很快便消失在了暮色里。 柳树根难得的严肃着一张脸,对身旁的柳三道:“柳珺哥该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吧?他素来是个做事稳重的,不可能不交代一声就找不到人了。” 柳三眉头一皱,沉声道:“只希望小东家能赶紧找到人,否则……” 柳荷花叹气接话道:“否则娇娇会急死的。” 大伙都清楚柳珺在柳娇娇心里有多重要,也都期盼着他能顺利回来,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即便两人一路上快马加鞭,但路程就是有那么远,而且两人骑的也不是那种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所以,当他们到达村子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虽然马儿已经开始喘上粗气了,但柳娇娇根本不愿意休息,双腿用力一夹马肚子,骑着马便直奔柳家。 本来准备停下来休息片刻的牛浩然见状立刻跟了过去,他能理解柳娇娇的焦急,却又有些不能理解柳娇娇为何如此焦急,柳珺毕竟已经是个可以娶妻生子的大小伙了,而且做事向来稳重有分寸,突然找不到人必定是有事耽搁了,在清心坊那等着便是,为什么非要火急火燎的满世界找人呢? 如果柳珺不知道自己身世的话,柳娇娇肯定不会这么担心,她怕小哥哥受不了刺激会做出傻事来。 对于她来说,柳珺还是个少年,在现代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也就是个高中生,心智还不够成熟,突然得知自己匪夷所思的身世,难保会做牛角尖啥的。 所以她才会这么着急。 柳珺拿她当妹妹,可她这个心理年龄奔四的大龄萝莉有时候忍不住拿柳珺当个孩子看。 柳家现在只剩下柳大两口子了,柳二木长期在镇上,每个月回来一到两次,柳三林和柳成龙至今下落不明,冯蔓云回娘家后便让兄长过来谈和离的事儿,据说已经找好了婆家,过两个月就要再嫁了。 当柳娇娇敲门的时候,柳大跟秦氏刚刚准备睡下,家里人少又没什么事,所以他们向来睡得早。 柳大不利于行,所以来开门的是秦氏。 她骂骂咧咧的打开门,一看来人是柳娇娇,脸色瞬间就变了,腾腾腾地连退了好几大步,然后用发颤的声音问道:“你……你来干啥?” “我哥今天有没有回村里来?”柳娇娇没有时间跟她废话,直入主题。 秦氏慌张地摇头道:“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回村里,但是没来这里,不信你可以问你爷去!” 她知道自己的话在柳娇娇这里是没有啥可信度了,立刻把柳大给摆了出来。 夜里安静,村里人大多早睡,所以声音传播速度比白天快的多,而且也清楚得多,在屋里的柳大很轻易就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忙高声道:“是娇娇吗?有啥事进屋说,外面有蚊子!” 这时候已经是夏季,正是蚊子肆虐的季节,尤其在村里这种依山傍水的地方,蚊子的数量和战斗力都得到了加持,比镇上的同类厉害多了。 柳娇娇却没有进屋,她对柳大的感觉复杂得很,尤其在知道柳珺不是柳家子孙后,她更不愿意跟柳家人有过多牵扯,是以并未回答柳大的话,而是对秦氏道:“既然我哥不在,我就先走了。” 转身刚走出几步,她突然回头继续道:“你放心,你们俩的养老银子我还是会继续按时给的,就当……” 她没有再说下去,牛浩然没听懂,秦氏却听懂了,脸色微变,小声回了句:“你放心,我这回说话算数。” 说完,她便关上了大门。 牛浩然是一脸懵圈状态,为啥两个人对话他完全听不懂? 柳娇娇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过多解释,而是说道:“走,我们去村长家问问。” 秦氏回到屋里后,把柳娇娇的话转述给了柳大,柳大闻言长长地叹了口气,又是愧疚又是难过地低喃道:“这两个都是好孩子,是我们对不起他们啊……” 秦氏这回难得的没有怼回去,只是默默地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娇娇大晚上的突然回村来找阿珺,莫不是阿珺出了什么事了?”柳大突然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当即脸色大变,“老婆子,快!快扶我起来!跟去看看!” 秦氏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连忙帮着他下炕穿衣,又扶着他坐在了轮椅上坐着,问道:“我看到她骑着马过来的,这会儿追出去怕是追不上了吧?” “先去村长家看看,他定是知道一些的。”说着,柳大又叹了口气,“我是真的眼瞎,分不清好坏,活生生的这么好的两个孩子推了出去!” 秦氏没有接话,因为她突然也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162、柳珺失踪(2) 村长那里亦是一无所获,柳娇娇纵然心急如焚,眼看着时间已经不早了,而且一来摸黑找人不方便,二来不知该去何处找,只得强压心底的慌乱,跟牛浩然回了他家暂住一晚,待明日再回镇上想办法继续找。 等到柳大两口子来到村长家时,方知柳娇娇已经离开了。 柳娇娇不想柳珺不见的事情闹大所以找了个借口应付村长,现在柳大又再度找上门,村长难免起了疑心,询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秦氏这回却没有如平时一样贸然开口,而是沉默不语,柳大虽有些疑惑她的举动,却及时接话,只说自己看到柳娇娇来了,所以才来寻人的,闭口不提柳珺之事。 两个人嘴都紧得很,村长见问不出个所以然,也就没再继续追问下去了,但心里怎么想的,外人就无从得知了。 离开村长家后,柳大压低了声音对秦氏道:“阿珺定是出什么事了,要不然娇娇那丫头不会大晚上慌慌张张的跑回村里找人。” 秦氏低低地“嗯”了一声,没有过多言语,只是推着他往家里走去。 毕竟一起生活了半辈子,太清楚对方是个什么性子,柳大对于秦氏的转变还是很乐意看到的,却又担心她本性难移,坚持不了多久,所以故意警告道:“记住昨天我跟你说过的话,阿珺的身世切莫外传!” 秦氏没有直接回答,反倒跟吓到般狠抽了口气,略带紧张小声道:“他出事会不会跟这个有关?” 柳大一愣,紧接着也跟着紧张起来,急促道:“不会,这件事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开始打鼓。 虽然他这些年一直死守这个秘密,但有没有可能某天说漏嘴被人听了去,他不敢保证,而且秦氏这个大嘴巴每次骂柳珺都是“白眼狼”“野种”之类的,会不会别人听到后起了疑心? 不想不知道,一想才发现他们俩人并未真正做到守口如瓶,莫不是这话被人传了出去,被有心人发现,所以柳珺才…… 他们两人能想到的事情柳娇娇自然也能想到,此时她正坐在牛家特意给她安排的客房里,呆呆地坐在炕上,脑子里乱哄哄的。 【滴……发现宿主心神不稳,是否需要系统帮助?】 系统突然出声,打断了柳娇娇凌乱的思绪。 系统大人,小哥哥突然失踪了,你那有没有什么可以用来找人的道具?多少积分都行! 【柳珺身上并未安装定位,系统无法探知他的下落,不过由于他跟宿主关系密切,系统能探查到他的生命值,没有生命危险。】 竟然可以在其他人身上安装定位的?为什么她一直都不知道这件事。 【宿主从未询问过。】 好吧,又成了她的错了。 只能探查到生命值,却不能探查到具体位置,辣鸡系统,要你何用?就没见过这么不靠谱的金手指! 不过得知小哥哥平安无事,柳娇娇多少得到了一丝安慰,现在系统也帮不上忙,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小哥哥究竟去了哪里?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只是临时有事耽搁了,或许现在已经回镇上的家了。 没有手机真烦躁,总不能大晚上的又策马奔回镇上吧? 另一边,老李头也在着急的等着柳珺回来。 平时早就该回来了,可今天都这么晚了也没见人,更不曾有人来传给话啥的,这不像柳珺的性格啊。 宋春花一直在屋里做针线活,眼睛有些累了遂出来走两步,看到老李头这个点还没睡,于是上前关切地问道:“李叔,您咋还没睡呢?” “珺小子还没回来,我在等他。”老李头答道。 宋春花一愣,“这时候都还没回来?”随即想到不久前柳树根来找她问过柳珺有没有回来的事,忙说道:“对了,天黑前树根来过,问我阿珺有没有在家,我说没有回来,他转头就走了。” 老李头腾地一下站起来,失声道:“什么?你咋不早说?” 宋春花顿时不安起来,小声道:“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知道这个妇人是个没心眼也没什么脑子的,老李头懒得跟她计较,大步往门口走去。 宋春花忙高声问道:“这么晚了,李叔您要去哪?” “我去雷老头那看看,你在家好好守着,若是珺小子回来了,马上来告诉我。”丢下这句话,老李头头也不回的出门了。 等到了雷钟府上,发现不但柳珺没回家,连柳娇娇也没有回来,雷钟还以为她又跑去他那了呢。 两个老头一下急了,立刻差人去了趟清心坊,这才知道柳珺莫名其妙不见了,柳娇娇到处寻人不到,带了牛浩然骑马回村去了。 当知道也曾来自己府上找人时,雷钟立刻就要去找门房的麻烦,他根本毫不知情,门房未曾上报这件事。 老李头忙拉住他,劝道:“算了,这也怪不了他,他只是个门房,以为清心坊的伙计只是普通的问个话,觉得无关紧要才没有上报。而且就算当时你就知道了又能有什么用?还不是只能坐在这里干着急?” 道理雷钟是明白的,也知道自己不过是迁怒罢了,于是叹了口气,重新坐了下来。 “珺小子是个稳重的,断不会没有个交代就突然失踪,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耽搁了?又或者是遇到对头了?”雷钟猜测道。 这些猜测老李头也有过,但他心里隐隐有着一丝不安,总觉得柳珺这次的失踪会不会跟他身世有关,但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出来,毕竟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见老李头只是皱着眉沉默不语,雷钟更急了,猛地一拍桌子,道:“咱们不能干坐着等,找谢大人去,他好歹是知县,又是娇娇的表哥,他一定有办法找到珺小子的!” 老李头抬眸看着他,淡淡开口道:“清心坊的人不是说了吗?娇娇今天白天一直在府衙里等珺小子,所以谢大人定然已经知道珺小子失踪的事了,珺小子是捕头,还有娇娇的面子在,他一定已经派人出去找了,我们没必要白走一趟。” “那就去找刘员外,他人脉广,说不定有办法。” “可行,不过不能让刘小姐知道,她怀着孩子,受不得刺激。” 两人商量好便立刻去了刘员外府上,门房知道他们跟家里老爷有交情,所以立刻通报了上去,刘员外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披着外衣就匆匆赶来迎客了。 待两人把事情一说,刘员外略一沉吟,道:“这样吧,时间太晚了,我先安排些人出去找找,待天亮了我再去找人帮忙,镇上只有这么大,只要柳珺还在镇上,掘地三尺我也定能将他找出来!你们也别太着急,先回去休息,有消息我会派人通知你们。” 得了他的承诺,两人自然是千恩万谢了一番才告辞离开。 刘员外记着柳娇娇赠药的情分,自然不会空口白话,立刻安排了一些家丁出去找人,好在镇上没人不认识柳珺,所以不需要画像。 派了人出去后,他没有立刻回去休息,而是径自去了趟书房,把明天要去找的能帮上忙的人名尽数写了出来,确定没有遗漏之后,这才回房休息。 就跟老李头预料的一样,谢平安把所有衙役全部派出去找人了,自己也是坐在书房里没有休息,正在等消息传回来。 朱振和小六子也被他给派出去了,所以身边伺候的人只剩下赵嬷嬷一人。 担心自家主子肚饿,赵嬷嬷特意做了些茶点送到书房,看到谢平安眉头紧锁的模样,她不由担心道:“少爷,该做的你已经都做了,你可是以后的谢家家主,应当保重自己身体,不要太过担忧了。” 谢平安有些头疼的抬手按了按眉心,叹息道:“且不说娇娇跟我的关系,柳珺毕竟是衙门的捕头,突然无故失踪,我岂能不急?” 赵嬷嬷闻言也不知道怎么劝了,她只是一个下人,又是个大字不识的,没有朱振那样精明的脑子,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只能默默地陪在一边。 眼看时间越来越晚,派出去的人已经回来了一部分,都说没有找到柳珺的踪迹,谢平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等到朱振回来时,派出去的人手已经全部回来了,他们找遍了整个小镇,却一无所获。 “能找的地方我们全都去找了,就差挨家挨户敲门寻人了,主子,你说他会不会是回村了?”朱振猜测道。 谢平安有些无力的答道:“我安排了人去了趟清心坊,说娇娇带着他们掌柜的快马加鞭回村找人去了,还说明天才会回来,希望柳珺是回村了,否则……” 否则他小表妹得难过着急成什么样啊?他都不敢去想。 朱振也想到这个可能性了,不由叹气道:“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突然就消失了?而且表小姐今天为何突然来衙门等人?柳珺不是每天下了差就会直接去清心坊的吗?” 谢平安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急切道:“你刚说什么?” 朱振立刻把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谢平安用力一拍桌子,蓦地站了起来,坚定道:“对,就是这个!娇娇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妥,所以才特意来衙门里等柳珺,所以柳珺失踪了她才这么着急!” 朱振有些不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但也发现了事情的重点在柳娇娇身上,于是说道:“那待明日表小姐回来去问她好了。” “你安排人去清心坊守着,娇娇一回来马上通知我。” “是,主子。” 163、柳珺失踪(3) 第二天天一亮,柳娇娇便起来了。 准确说她一晚上都在担心,基本就没怎么睡。 虽然系统检测到柳珺没有生命危险,但只要找不到人,她的心就慌,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牛浩然也是早早就起来了,不过他是因为生物钟的原因,习惯了早起。 对于这个把自家那个跟混世魔王一样的小儿子教好的恩人,牛家可谓是千恩万谢,特意准备了一大桌丰盛的早餐,大牛会干活挣钱,小牛每个月都有送银子回来,现在的牛家在村里已经成功迈入富户行列,不差钱。 整个牛家柳娇娇也就认识牛浩然一人,她本来就不是喜欢跟陌生人打交道的人,加上心里有事,所以态度难免有些敷衍。 好在牛家人都是那种心大不爱计较的,要不然指不定又要惹出是非来。 食不下咽的硬塞进去一些早餐后,柳娇娇起身告辞,她准备在村里走访一下,看最近有没有陌生人找村里人打探柳家的事情。 牛浩然自然是跟着她的,好歹当年是村里的小霸王,没人比他对村里的情况更加熟悉了。 连续问了好几个村民后,他们终于知道了一点线索。 前几日确实有外人来过村里,但只在村口那里溜达并未进村,所以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件事。 告诉他们线索的是村里的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每天早上都会跟着自家爷爷出去放牛,所以恰好看到有人问他爷爷关于柳家的事,他便记了下来。 “他们具体问了啥,你还记得吗?”柳娇娇从荷包里掏出一个小银锭递给男孩,笑着问道。 男孩虽然年纪不大,但也知道柳娇娇的大名,而且知道她很会挣钱,可亲眼看到她如此阔绰,还是难免吓了一跳。 他忙摇着头把银锭还回去,答道:“不用给银子,娇娇姐你想知道啥我跟你说就是了。那两个人穿得挺好,一看就是大地方的人,他们问爷爷柳珺哥他娘是哪里人,爷爷说是外地的,当年遭了难流落到这里,家里就剩她一个了。他们又问柳珺哥的岁数和相貌,我爷爷也说了。” 说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嘴唇,小声道:“爷爷后来跟我说他不该跟外人乱说,但家里太穷,那些人给了银子,他想送我去私塾念书,所以才……” 柳娇娇本来也没有责怪他爷爷的意思,如果有人有心套话,那是防不胜防的,何况别人不知内情,没有替柳家保守秘密的义务。 看到小男孩那带着愧疚和慌张的模样,柳娇娇弯下腰摸了摸他的头,问道:“你很想念书吗?” “嗯,念书了就能挣到很多银子,就像小牛哥那样。”他一边说,一边看着牛浩然,眼里满是羡慕的光芒。 牛浩然不由失笑摇头,没想到自己还有成为别人榜样的一天。 柳娇娇对小男孩道:“放心,你一定可以念书的,只要你用心念书,好好做人,以后会比小牛哥更厉害。” “真的吗?”小男孩的眼睛瞬间放光,明亮得犹如天上星辰。 “娇娇姐不会骗小孩子的。” “我相信娇娇姐,你这么厉害,一定不会骗人的。” 柳娇娇闻言一怔,有些哭笑不得。 她只是不愿骗小孩子,可不代表她不骗人,在成年人的世界里,骗人不一定就是为了伤害别人,不一定就是坏事,而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这个道理小男孩长大就会明白了。 目送小男孩回家后,牛浩然问道:“小东家,你的意思是准备资助那孩子念书?” “这孩子挺懂事的,我是有这个想法,但是如果只资助他一个人的话,没准儿会给他惹麻烦,他家里可只有他跟他爷爷两个人。这样吧,等回去后你去找柳强哥,让他回村里一趟,让村长爷爷把村里条件太差又有心念书的孩子全找出来,然后选几个懂事的,我出银子送他们去念书。” 牛浩然闻言大喜,“小东家真是菩萨心肠。”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为以后培养人手,就跟当初培养你一样。” 虽然柳娇娇话说的不好听,非常市侩和实际,但牛浩然却觉得她是在傲娇,根本没放在心上,愈发觉得自己跟对了人。 有了线索,村里又找不到人,柳娇娇便带着牛浩然骑马回镇上了。 刚到清心坊门口,雷钟和老李头便飞快的冲了出来,先是看了看四周,确定只有他们两个人后,失望地问道:“没找到人吗?” 柳娇娇早就知道事情肯定瞒不住,两个老人肯定会知道的,却没想到他们特意来清心坊守着,忙下了马,走到两人面前,安抚道:“爷爷,师父,我们进去再说。” 两人也知道门口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不约而同点了头,然后跟着她进了店里。 几人自然是去了二楼的那个独立包厢里,牛浩然机灵的走了出去,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 柳娇娇扶着两位老人坐下,然后先是把柳珺的身世告诉了雷钟,接着又把自己在村里得到的线索说了出来。 雷钟闻言狠狠地吓了一跳,啥?柳珺竟然不是柳家子孙?他娘还跟当年那位长公主有关系?说不定他娘就是那位长公主? 这口瓜有点吓人,吃得他是胆战心惊的。 老李头毕竟早就知情,所以镇定得多,蹙眉问道:“那孩子没有撒谎吧?当真有外人去问了柳家的事儿?” 柳娇娇肯定的点头道:“那孩子没有撒谎,这点我还是有自信看得出来的。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是,我哥失踪跟那些打探柳家的人有没有关系?他们究竟是什么人?是邻国那边的还是上面的?”她指了指天空,意思是宫里头。 雷钟觉得自己脑子完全不够用了。 他只是个普通的大夫加商人,虽然去过京城和邻国,但却没那个资格接触双方皇室中人,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他还能说出个二五六来,但皇室的事情他真的啥也说不出来,也不敢说。 这个时代的人对于皇权都有种发自内心的畏惧,除了那些个自命不凡的读书人,谁敢去讨论这些。 说别人是非顶多就是吵个架打个架啥的,可要是讨论皇室的是非,搞不好就要人头落地。 老李头毕竟是在宫里待过的,所以对于皇室的厌恶大于恐惧,对柳娇娇道:“不管是哪边的人,珺小子的身世定是别人发现了,所以才会失踪。不过若真是到了这些人手里,他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邻国的上一任国君膝下无子,现在朝政全部握在他弟弟摄政王手里,据说这位摄政王身患隐疾,不能拥有子嗣,所以珺小子若真是那位国君的孩子,便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若是我朝皇室的人,应该是为了弥补当年对于长公主的亏欠,所以只要确定他是长公主的遗孤,一个郡王是跑不掉的。” 柳娇娇接话道:“师父,您分析得有些道理,但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灭口!” 老李头脸色大变,他不是没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但根本不敢说,就怕柳娇娇会关心则乱,没想到她竟自己猜到且说了出来。 雷钟闻言急了,忙问道:“丫头,灭口是什么意思?珺小子如果真是长公主遗孤,两边都应该看重他才是啊,怎么会灭口?” “爷爷刚才不是说了吗?邻国是摄政王当政,就算他有隐疾不能生子,但一个人享受了那么多年权利的好处,有几个愿意白白交还别人的?他大可扶植一个旁系子弟做傀儡,继续当他的摄政王。至于我朝,长公主当年的死是皇室的污点,留着我哥干嘛?不断提醒自己当年先皇有多自私无情吗?还不如灭口,反正大家都以为长公主当年已经死了,没人知道我哥的存在。” “丫头,听你这么说,皇室似乎很是黑暗啊。”雷钟被说服了,发出了一声感慨。 老李头哼了一声,“要不然我当年怎么会进了天牢?皇室也就是表面看起来光鲜高不可攀,实际上都是些惯会阴谋诡计的小人,我告诉你,心地善良的人在宫里绝对活不长!” 雷钟叹了口气,面上满是担忧之情,对柳娇娇道:“那可怎么办才好?珺小子若真到了他们手里,那就有性命之忧啊!” 柳娇娇安慰道:“爷爷,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性,但是不一定就真的会发生,好的一面我们要考虑,坏的一面也要想到不是吗?我倒希望是邻国的人,借我表哥的手应该能找到他们的踪迹,可若是京里来的人,反倒就不好找了。” 皇宫出来的人手里肯定有令牌,他们行事代表着宫里,下面的官员谁敢去多一句嘴?就算谢家是士族大家,也没办法跟皇权硬抗的。 三人正说着话,牛浩然突然敲门,在门外道:“小东家,谢大人来了,说要见你。” 柳娇娇立刻明白谢平安必定是猜到了什么,所以才这么急匆匆过来找她,也怪自己昨天多此一举,不该跑去衙门里等人的,如此怪异的举动,谢平安这个狐狸怎么可能不起疑? “让他直接来这里吧。”既然牵扯到了皇室和邻国,这件事肯定是瞒不下去了,只能告诉他了。 只希望自己没有看错人,这个三表哥一定要是个靠得住的才好啊。 164、千里传音符 饶是见过不少大风大浪,谢平安依然被惊得险些掉了下巴。 他家小表妹的经历已经可以当做话本模板了,没想到柳珺的更加离谱,竟然牵扯到了本朝和邻国的皇室。 真的是……好刺激啊! 瞧瞧他的手气多好,当初选择外放的地方有三个,大哥见他犹豫不决就提出抓阄来决定,结果一下子就抓到了这里,不但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小表妹,还找到了疑似长公主的遗孤。 不,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手气好了,是手气简直逆了天。 幸好他机灵,没把朱振和小六子带着,只是独自前来,这种牵扯皇室的隐私,在没有正式公、告天下之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连续做了两个深呼吸,强自镇定下来后,谢平安开口道:“所以,柳捕头的失踪或许跟他的身世有关?” 柳娇娇把自己在村里打探到的消息说了出来,然后点头道:“我怀疑就是那两个人所为,只是不知道他们背后究竟代表的是哪边。” 谢平安肯定的说道:“定是邻国无疑,皇上从未怀疑过长公主的死,因为当年先皇已经把这件事盖棺定论。而且当年长公主当年极其得宠,几位皇子除了三王爷这个同胞兄弟,都不太喜欢她,所以皇上应该不会去翻查当年的事。” “三王爷是长公主的同胞兄弟?”这件事柳娇娇可不知道,当即诧异地看向谢平安。 “对,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均是淑妃所出,就是因为淑妃当年很受宠,所以皇上这些年一直忌惮着三王爷。”谢平安突然压低了声音,一脸八卦,“听说,我只是听说啊,不一定是真的。据说当年先皇是想传位给三王爷的,只是因为长公主一事对他刺激太大,所以没等到三王爷成年就病故了。因为先皇没有立下遗诏,大皇子和二皇子还斗了一段时间,最后二皇子胜出,大皇子被发配守皇陵,没几年就去了。淑妃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保住了三皇子,不过没过几年也去了,据说是因为太过思念先皇,谁知道真的假的?宫里的水深着呢!” 虽然他刻意压低了嗓音,但包厢就这么点大,几人又坐得很近,所以雷钟和老李头也清楚的听了一耳朵八卦。 雷钟一脸不可置信,老李头则是冷哼了一声。 作为一个看过无数宫斗剧和宫斗的现代人,柳娇娇表示她一点都不觉得惊讶,皇宫那种地方向来如此,心不狠就站不稳。 谢平安本来还想等着看小表妹惊讶得花容失色的样子,却发现她面上的表情丝毫未变,这份定力真是……该说不愧是谢家人吗? “如果我哥真是长公主的儿子,那么三王爷岂不是他舅舅?”想到那位三王爷,柳娇娇嘴角不由抽了抽。 不都说外甥像舅吗?她家小哥哥跟那位吃货王爷一点都不像好吧? 谢平安点头道:“没错,若是认祖归宗的话,皇上也是他舅舅,一个郡王是跑不掉的。啧啧,真没想到他还是个正宗的皇亲国戚。” 柳娇娇闻言瞪了他一眼。 皇亲国戚有啥好的?享受了多大的富贵,就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她半点都不希望小哥哥趟进那摊浑水里,斗来斗去的多累啊! 谢平安虽然不知道小表妹为何瞪他,但不妨碍他在她面前继续刷好感值,这样等到回到谢家,他就是小表妹最亲的那个表哥了,让老大、和老、二抱头哭去吧! “我这就回衙门,让人重点核查这段时间的外来人士,同时派人去相邻城镇查找,柳捕头从失踪到现在不过一天时间,就算离开了镇上也走不远,你放心,一定能找到他的!” 谢平安说完却并没有转身就走,而是目光灼、热地看着柳娇娇。 表哥表现得如此给力,小表妹赶紧夸夸他啊。 柳娇娇的脑电波明显跟他岔开了频道,完全没明白他的想法,而是催促道:“那你快去吧,我也会自己想办法的。” 谢平安满是郁闷的离开了。 没有表扬就算了,连句“谢谢”或者“辛苦你了”的客气话都没有,好伤心好难过啊怎么办? 不过转念一想,这是不是代表小表妹没有把他当外人,所以才使唤得如此自然,根本不需要客套话。 嗯,一定是这样!他家小表妹果然是跟他最亲的。 自行脑补得很哈皮的谢平安当即加快脚步,精神奕奕的样子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雷钟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对于皇宫那个地方他现在是半点好感都没有了,不过想到柳娇娇要回归的谢家,他望向她的眼神满是担忧。 皇宫里的斗争可怕,豪门世家里的斗争不也一样可怕吗?他宝贝孙女还那么小,就要参与其中,真是想想都替她着急和担心。 “娇娇,你一定要去京城吗?”虽然知道她的答案是肯定的,毕竟她那可怜的母亲还等着她呢,但雷钟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次,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 柳娇娇明白雷钟的担心,笑着开解道:“爷爷,京城我是一定得去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娘继续为了我受罪,也不能放过那个伤害我娘的男人。” “爷爷明白,只是这心里……哎!” 老李头忍不住拿话怼了过去,闷声道:“雷老头,娇娇是啥性格你还不清楚吗?而且以她的本事,该担心的是那些想害她的人!” 虽然一直没有说也没有问,但他很清楚柳娇娇是有些厉害手段的,虽然不知如何习得,但自保绝对是没问题的,而且这丫头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关键运气还好得很,所以惹到她的人最好自求多福。 柳娇娇有些哭笑不得的看了老李头一眼,这话说的,真不知道是在夸她还是在损她了。 谢家久居朝堂,所以谢平安对于本朝皇室的分析是很有道理的,既然目标已经锁定为邻国,那么找人的方向就要改一改了。 雷钟直接去了趟刘府,让刘员外发挥他的人脉和关系网去搜寻近期出现在镇上的外地人,真实原因他当然不能说,只按柳娇娇说的,找了个借口,说查出柳珺跟外地人发生过冲突,疑似被人寻仇了。 刘员外是个精明人,所以虽然心有疑惑却也不会多问,立刻答应下来会按照这个方向去找,让他回去等消息。 所有人都在寻找柳珺的下落,这一找就找了三天,可是任凭众人使劲浑身解数,死活都找不到他,也找不到那个放牛娃口中的两个外地人。 柳娇娇的心情变得愈发焦躁不安,再次在夜里进入空间呼叫了系统。 【滴……柳珺身上没有定位,本系统只能探查到他当前没有生命危险。】 “这个你上次就已经说过了,系统大人,真的没有一点办法找到他吗?”柳娇娇急切道。 这都已经四天了,她真的很着急好不好? 【宿主可以兑换一张千里传音符,以柳珺的贴、身物品做引,可以与他进行一分钟的对话,但千里传音符只能使用一次,宿主是否兑换?】 只能使用一次,而且只有短短的一分钟吗? 柳娇娇咬了咬牙,点头道:“兑换!”有总比没有强,说话说快点的话,一分钟时间足够问出他的所在位置了。 【千里传音符需要五万积分,兑换成功,请宿主查收。】 柳娇娇明显感觉到因为紧张而握拳的右手里多了东西,立刻举起右手,张开手心,便看到一张小小的黄色符纸安静的躺在手心,上面写着五个正楷字——千里传音符。 她握住符纸,闭上眼睛离开空间,然后就飞快地往柳珺住的那处宅子奔去。 要找他的贴、身物品只能在他房里找。 宋春花刚刚睡下,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得坐了起来,忙披上衣服跑去开门,却见敲门的人竟然是柳娇娇。 “娇娇,这大晚上的,你这是……”她话还没说完,人就被柳娇娇抬手轻推到了一边,然后就眼睁睁看着小姑娘跟一阵风似的直接冲了进去,转眼就失去了踪影。 这……这是什么情况?宋春花傻乎乎地楞在了原地。 柳娇娇常来这里,自然知道柳珺住的那间房,直接奔了过去推门而入,然后连灯都不点,摸着黑就直奔衣柜翻找他的贴、身衣物。 既然要贴、身物品,当然是越贴、身越好,里衣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至于袜子、裤衩啥的,咳,毕竟男女有别,她再心急也不会掉节槽到这份上。 找到里衣后,她便闭上眼睛直接进了空间,用符纸寻人这种手段还是不要让其他人看到的好。 坐在空间里的小别墅里面,柳娇娇把白色的里衣放在了桌上,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把符纸放在上面,接着深吸了一口气,眼睛死死地盯着符纸,带着一丝颤抖开口道:“哥,哥,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足足问了三次,眼看时间过去一半了,柳娇娇终于听到了柳珺的回答,声线依旧清冷,但不知道是为了避开其他人还是其他原因,声音压得极低。 “娇娇,不用来寻我,放心,我没有危险,你先安心做你的事,我会去京城找你的,等我!” “哥,你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柳娇娇连忙追问道。 但是柳珺没有再回话,等她再度追问时,黄色的符纸上突然光芒一闪,接着破碎成渣。 一分钟的时间到了,符纸失去了作用。 165、上京 三个月后。 在距离京城不远的官道上,一个小型车队缓速的行进着。 沉香叫停了其中一辆马车,掀开帘子朝里说道:“小姐,马上就要到京城了,您是不是要梳洗一下?” 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带着困意道:“弄点清水来,随便梳洗下就好了。” 沉香福了福身,领命离去。 这个清秀女子正是易容过后的柳娇娇,原主的样貌太过招人,并不方便她以后开店,而且谢平安担心徐天赐发现她惊人的美貌后会闹幺蛾子,所以索性易容得平凡一点。 不过好歹此番进京是要认亲的,所以易容过后的相貌与徐天赐和谢琳琅各有几分相似度,只不过刻意避开了他们相貌上的优点,能看得出是他们的孩子,却让人遗憾没捡着父母的优点长,白瞎了父母亲的好相貌。 这也是柳娇娇有意为之,太过突出的相貌会招来他人嫉妒,她现在还没有在京城立足,不适合树立太多的敌人,还是暂且低调着为好。 沉香是雷钟特意给她找来的丫鬟,精通药理,且卖、身契在柳娇娇手里捏着,她的家人又有雷钟照应着,所以不用担心她的忠心问题。 还有个丫鬟叫红袖,原是刘媛媛的贴、身大丫鬟,打理内务是一把好手,刘媛媛担心她身边没个照应,硬是把人塞给了她。 红袖是刘府的家生子,父母兄弟皆在刘府做事,刘媛媛早就耳提面命让她好好伺候,人品也是靠得住的。 因为柳娇娇是主子,所以她独自乘坐一辆马车,牛浩然、柳树根和柳三坐一辆,柳荷花和招弟坐一辆,还有三辆则是装着他们的行李。 谢平安担心他们路上不安全,特意安排了两名衙差护送,刘府也安排了六个身形孔武的家丁护送,好在一路无事,所以眼看快要京城了,几人便来告辞,他们还得原路返回。 柳娇娇谢过他们后,牛浩然机灵的一人塞了一个装着二十两银子的荷包,权当辛苦费。 银子不算太多,但也不算少了,几人自然是连连谢过,接着打马离开。 沉香很快便打来了一盆清水,红袖则帮着柳娇娇梳洗,两人皆是见过她真实模样的,所以看到梳妆后的她,心里难免有些遗憾。 “小姐明明长得跟仙女似的,却不得不装成这副模样,京城真的有那么可怕吗?”沉香年纪小些,虽然现在卖、身为奴,但也是这两年家里破败以后不得而为之,加上一直在药铺做事,没吃过什么苦,是以想法有些天真。 红袖年长一些,在大宅门里见过听过的乱七八糟的事多,所以解释道:“在没有完全自保能力的情况下,美貌女子更易找来祸端。小姐毕竟是初来乍到,低调点是正确的做法。” 沉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但心里还是很遗憾自家小姐的美貌无法得见天日。 这一路走了一个多月,所以柳娇娇跟这两个丫鬟已经熟悉起来了,笑着抬手点了下沉香的额头,打趣道:“我相貌普通不是更好,这样才能映衬出你的美貌来啊。” 沉香闻言哭笑不得,跺了跺脚,嘟嘴道:“小姐你总是打趣我,明明红袖姐姐长得比我好看。” “不不不,我就好你这口,小圆脸捏起来多舒服。”柳娇娇一边说,一边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 沉香是个娃娃脸,天生婴儿肥,所以柳娇娇也喜欢捏她的脸,觉得手感特别好。 其实真要论两个丫鬟的样貌孰高孰低,还真不好说,沉香是可爱型,红袖是御姐型,不同类型没有可比性,只是沉香固执地认为红袖比她好看,估计是被柳娇娇捏脸给捏怕了。 跟两个丫鬟打趣了一阵后,牛浩然走了过来,道:“小东家,时辰不早了,我们先进城吧!” “嗯,不用急着去谢家,先找间好点的客栈住下再说。”虽然来京城肯定是要认祖归宗的,但一路上风尘仆仆的,怎么都得先休息好了再去登门,而且她还有其他事要做,万一进了谢家就不方便出门了怎么办?毕竟这时代女子通常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牛浩然点头应下,然后跟柳三说了声,让他好生照顾着,自己则带着柳树根先行进城去找客栈了。 有谢平安在,几人的路引完全没有问题,所以在给了守城的士兵检查过,又塞了点银子过后,大家伙顺利地进了城。 京城跟镇上完全没有任何可比性,道路是又大又宽,街上也是人来人往,店铺林立,热闹无比。 除了柳娇娇,其他人险些看花了眼,还好定力不错,这才勉强稳住了心神,没漏了怯,给人一种乡巴佬进城的错觉。 沉香和红袖都跟柳娇娇坐在马车里,不敢直接掀开帘子,只小心地拉开了个缝隙看着外面,尽管她们已经拼命强忍了,但嘴还是张得大大的,眼睛更是一错不错,生怕漏看了什么。 柳娇娇见状不由噗嗤一乐,道:“你们俩想看就大、大方方的看,干嘛跟做贼似的?” 红袖忙放下帘子,有些不好意思道:“小姐,女眷是不能随意掀开帘子让外人看到的,是奴婢鲁莽了。”说着,还不忘把还在那看的津津有味的沉香给扯了过来,不许她再看了。 沉香知道红袖说得对,但第一次来京城总是难免有好奇心的嘛,一时忘情没控制住自己,怕柳娇娇生气,于是忙低下头装鹌鹑。 柳娇娇是不在意这些什么破规矩的,不过她也不想与整个时代为敌,于是笑着道:“没事儿,我能理解,这样吧,等我们安顿下来了,找个时间我带你们把京城好好的逛一遍,想吃什么想买什么,我全包了!” 沉香忙抬起头一个劲的点头,红袖虽然没有她那么情绪外露,但看得出也是极为高兴的。 牛浩然安排的客栈很快就到了,已经给他们办好了入住手续,所以几人直接跟着店小二上了楼。 柳娇娇自然是住上等的客房,套间的那种,她睡在主卧,两个服侍她的丫鬟可以睡在次卧。 她现在真心不差钱,除了自己挣的那些,雷钟、谢平安和刘媛媛都各自塞给她不少银票,就连老李头也不知道从哪弄出来一整盒金叶子给她,个个都怕她去了京城身上缺钱。 所以现在的柳娇娇算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富婆。 其他几人则选择了普通客房,牛浩然和柳树根一间,柳三一间,柳荷花一间。 红袖是个伶俐的,第一时间就让店小二去准备热水,她知道柳娇娇爱干净,势必得先洗个澡的。 等到柳娇娇洗完澡收拾好,几人便去了一楼大堂吃饭。 菜点了不少,摆满了整张大圆桌,但吃了几口后,被柳娇娇的美食惯坏了的几人不约而同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作为吃货,柳树根率先吐槽道:“就这种水平也能当厨子?京城里厨子的门槛也太低了吧?”还好他知道压低声音,否则就冲他说的这些话,厨子知道后一定会提起菜刀出来砍他。 牛浩然咳嗽了一声,示意他不要乱说话,免得拉仇恨,但面上的表情明显是赞同的。 柳三和柳荷花对视一眼后,苦笑道:“说起来也是我们好东西吃多了,嘴被喂刁了,换作以前,能吃到这样的菜绝对会开心得飞起来。” 柳荷花赞同的点头道:“难怪老人常说,过惯了好日子的人就过不得苦日子,我们现在就是这样。” 红袖和沉香作为丫鬟,是站在柳娇娇身后伺候的,没有上桌的权利,自然也不能开口评判,只是她们路上没少吃柳娇娇亲手做的食物,知道那是如何的美味,所以听到几人的话后,立即对这看似丰盛的一大桌菜失去了兴趣。 柳娇娇闻言哭笑不得,“你们这意思是要我冒着被老板和主厨追杀的风险,亲自去后厨给你们整一桌菜出来吗?想啥呢?等清心坊开张了,你们还怕没好东西吃?先凑合几天吧!” 这破毛病是被她给惯出来的,所以她还真的没法说他们,自己的锅只能自己背,没辙。 终究是肚子饿了,所以虽然嘴里说着各种嫌弃的话,但几人下筷子的速度并不见得有多慢,不多时,一大桌菜就被吃得七七八八了。 其实这些菜味道还算是过得去的,怎么说这家客栈也是在京城里比较有名的,不会砸自家招牌,只能怪这群人嘴太刁。 他们快要吃完的时候,旁边那桌客人的一句话不经意传到了柳娇娇耳朵里,她立刻放下筷子,侧耳用心的倾听起来。 “你听说了吗?那位娶了谢氏女的户部尚书,当年名动京城的探花郎,马上要纳妾了,据说还是个贵妾。” “不是吧?他不是出了名的疼爱妻子,说此生绝不纳妾的吗?” “男人有几个不偷、腥的?况且那位谢氏女自打嫁给他,这么多年就生了一个女儿,便再也无所出了,难道眼睁睁看着自己绝后吗?” “这么说也不是没道理,不过谢家能同意吗?那谢氏女可是谢家独女啊。” “呵呵,现在的谢家可不是当年的谢家了。” 听到这里,柳娇娇唇角扯起一抹冷笑。 在她娘没有和离之前,想要纳妾?做梦! 166、初次过招 玲、珑阁,京城首屈一指的首饰店。 幕后老板是谁没人知道,但能够在京城这种地方屹立不倒,且成为首饰界的金字招牌,背后必定是有不小的势力的。 苏凤娇带着丫鬟小翠正坐在二楼的贵宾区挑选首饰,再过几日就要嫁给她心爱的男子了,虽然只是个贵妾,但霸着正室的位置的那位已经命不久矣,只要她努努力,早晚能坐上那个位置,到时候男人、地位、权利、钱财,不全都是她跟她儿子的吗? 想到这儿,她那双天生带着媚意的翦水瞳闪过一抹志在必得,嘴角更是不由自主的挑起一抹秀美的弧度。 能在京城做生意的人就没有不懂看人下菜的,所以接待她的伙计嘴甜得跟不要钱似的,各种奉承话是不带重复的往外吐,苏凤娇听得也是格外开心,若不是徐天赐让她低调点,她恨不得把眼前的首饰全部打包。 “得了,你这张嘴啊,就跟抹了蜜似的,可说得再好听我也不能把你家东西包圆了吧?就这几样吧,直接送到尚书府去。”苏凤娇有些肉疼的忍住打包的冲动,只选了一套翡翠头面和两副碧玺耳坠。 “夫人您可真有眼光,选的全是最好的,放心,这就给您包起来。”伙计立刻小心地把其他的首饰收起来,然后又拿出一个锦缎盒子,将她选中的几件首饰放了进去。 苏凤娇让小翠扶着起身,刚准备下楼去其他铺子逛逛,便见掌柜亲自领着几人上了楼。 她微微蹙眉,重新坐了下来。 玲、珑阁的掌柜高冷得很,就连徐天赐这个户部尚书来了也不见得会亲自相陪,这几人是什么来头?竟然能让他亲自接待? 似是不知道二楼还有其他客人,掌柜的表情变了一下,接着吩咐伙计道:“把昨儿个刚送来的那几套首饰拿出来。”完全无视坐在那的苏凤娇。 伙计立刻应下,都顾不得继续打包了,忙不迭转身打开柜子,极其小心的搬出两个挺大的锦盒,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掌柜亲自领上来的是三名女客,打头的少女一看就是主子,凭穿着就知道必定是个家世不错的,年纪不大,目测不过十三四岁,容貌只能算得上是清秀,身后跟着的那俩丫鬟都比她漂亮,不过胜在气质出尘,若能得一副好相貌,指不定都能被人当成仙女。 苏凤娇越看越奇怪,自己明明从未见过这个少年,却总觉得有几分眼熟。 掌柜的请少女坐下,然后亲自从桌上捧起一个锦盒,打开后放在少女眼前,微笑着道:“小姐,这些全是昨儿个刚到的新品,不论样式、做工还是材料,老夫敢打包票,整个京城绝对找不出同样的来,还请小姐慢慢选。” 少女友善地冲他微微颔首,然后便一样样挑选起来。 这下苏凤娇可坐不住了,她是这里的常客,还是以后的尚书夫人,凭什么来了好东西她连看都没得看,这个黄毛丫头却能提前选定? 她冷哼一声,开口道:“掌柜的,你这是看不起我呢?我在二楼这坐了半天了,都没人告诉我还有新货。” 掌柜回头看向她,有些敷衍地答道:“抱歉,这些东西本就是这位小姐提前定下的,自然是她先选。” “提前定下?你刚刚分明说是昨儿个到的新品,怎么?当着我的面就开始耍赖啊?你们这家玲、珑阁还想不想继续开下去了?” “夫人若对本店不满,可去别家选购。” 言下之意就是爱买不买,劳资不在乎做不做你生意。 苏凤娇都被气笑了,自打攀上徐天赐这颗大树,满京城的店铺还没有谁敢这么直接冲她甩脸子的,这掌柜的是吃了豹子胆了吗? 小翠立刻怒声斥道:“张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位可是尚书府的夫人,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我们家夫人说话的?” 掌柜的还没回话,那名少女却缓缓抬起头看了过去,开口道:“不知是哪位尚书府上的夫人?” 少女的声音很是空灵,带着一丝清冷,分外悦耳。 小翠一愣,随即满是骄傲的昂首道:“户部尚书徐大人,知道怕了就赶紧走,别挡在这儿碍了我们家夫人的眼!” 站在少女身后右边的娃娃脸丫鬟啐了一声,讥讽道:“我还以为真是哪位尚书府的夫人呢,原来是个骗子!京城里谁不知道徐夫人常年卧病在床,根本就出不了门!” 左边的瓜子脸丫鬟冷笑附和道:“我看你这脑袋长在身体上也就是为了充点身高,骗人都不知道找个靠谱的幌子!” 小翠跟在苏凤娇身边素来都是个狐假虎威的,除了携家人,没人敢不卖徐天赐的面子,所以从未遇到过敢直接怼她的人,一时情急,可又不知道如何怼回去,竟气得眼泪都出来了。 苏凤娇也气得够呛,怼她的丫鬟不就等于打她的脸吗?当即怒喝道:“真真儿是瞎了你们的狗眼!本夫人不日便将嫁入尚书府,何来的骗人?” 少女抬手制止了身后两个丫鬟继续说话,仔细打量她片刻后,笑着道:“嫁入尚书府?我可从未听说徐大人要休妻再娶,何来的嫁入一说呢?”说着,她抬手轻敲了下额头,一脸明悟,“我想起了,据说几日后徐大人会纳一贵妾进门,莫非便是你?” 苏凤娇的俏脸被气得完全变了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恨不得撕了这丫头的嘴。 只有正妻为娶,妾,哪怕是贵妾,都只能是纳,一字之差,就把双方的身份地位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所以目标是当正妻的苏凤娇最恨也最怕别人提这个字。 圆脸丫鬟还故意补了一刀,讥笑道:“贵妾那也只是个妾,一口一个本夫人的,哪来那么大的脸?” 苏凤娇快被气死了,伸出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几人,一口气堵在胸口,硬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整个人还摇摇晃晃的,似乎随时都会厥过去。 小翠连忙扶住她,带着哽咽怒道:“夫人,别生气,等咱们回去禀了老爷,让他给您出气!” 圆脸丫鬟继续讥讽道:“被人戳破了就回去告状,这不是三岁孩童才会做的事儿吗?” 少女假意呵斥道:“好了,沉香,你要再说下去,这位徐大人家的贵妾可就真晕过去了,到时候咱们还得替她找大夫。” “那奴婢不说了,免得浪费银钱。”沉香立刻闭嘴,低头乖巧状。 没错,这名少女正是易容之后的柳娇娇,她今日来玲、珑阁就是为了找苏凤娇的茬,却没想到对方的战斗力实在是太低了,这才几句话功夫,对方就撑不住了。 啧啧,就这战五渣的水平,也不知道她那个老狐狸爹是怎么看上她的,还跟她纠、缠了这么多年。 有个谢琳琅那样才貌双全的正室,你就算只拿她当踏脚石,真爱另选他人,那你起码也要找个其中一样能超过她的啊,对比之下就不会觉得自己眼瞎吗?说好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呢? 真心搞不懂她那渣爹的审美,莫非还真的是自带滤镜的真爱?或者是物以类聚?自己是个渣,所以喜欢的人也是个渣? 唔,没准儿真是这样,什么锅配什么盖嘛。 苏凤娇虽然被气得险些晕厥过去,但好歹年纪摆在那里,毕竟吃了二十多年的大米,还是有那么点定力的。 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稍微平复一些后,她看向柳娇娇的目光就跟淬了毒一般,恶狠狠道:“真不知道是哪家出来的丫头,如此没有家教!” 沉香和红袖同时脸色一变,刚想驳斥回去,柳娇娇再度制止了她们,眼神都懒得给苏凤娇一个,信手拿起一支桃花簪欣赏着,对掌柜道:“掌柜的,你告诉他我是哪家的。” 掌柜的躬身应是,然后扭头对苏凤娇假笑道:“这位正是谢家的表小姐,徐大人的千金,怎么?夫人您竟不认得?” 什么?谢姐的表小姐?徐大人的千金?那不就是…… 苏凤娇瞳孔猛地一缩,身子一歪险些跌倒,这回不是被气的,而是被吓的。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那个孩子她早就卖掉了,怎么会…… 紧接着,她脸色蓦地惨白一片。 难怪她觉得这丫头看起来面熟,那双眼睛可不就像谢琳琅那个女人吗?而那嘴唇和下巴,越看越像徐天赐。 她是怎么回来的?当年的事她记得多少?她是不是还记得自己?徐天赐知不知道这件事? 苏凤娇的脑子乱成了一团麻,根本不敢再继续呆下去,跌跌撞撞地就往楼梯那走去,连小翠都没有招呼一声。 小翠也被吓懵了,直到发现自家夫人不见了,这才慌慌张张地追下楼去,由于太过紧张,还踩滑了,直接坐着滑下楼的。 听到传来的一连串“哎哟”声,沉香没好气地骂道:“活该!” 167、谢家人 苏凤娇在距离尚书府不远的地方有处宅子,是徐天赐前年特意为她置下的。原先她住的比较远,徐天赐好面子,生怕有人撞见自己养了外室,直到前年,谢琳琅的身体愈发不好起来,加上苏凤娇不断的吹枕头风,这才让她搬到这里。 直到回到自己住处喝完一杯压惊茶,苏凤娇才慢慢缓了过来。 柳娇娇出现的太过突然,完全不在她预料之内,而且已经过去那么多年,原想着这丫头要么被卖去了花楼,要么被磋磨死了,谁能想到她竟然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是以这种突兀的方式。 就连玲珑阁的掌柜都知道那丫头的身份,为何她身在京城却半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都知道徐天赐和谢琳琅有个女儿,但这些年来对外的口径是女儿身子弱,京城气候不好,所以特意养在南边,待及笄再接回来。 一开始不是没人怀疑,尤其是谢家,家主还亲自上门了好几次逼问,但都被徐天赐强势的怼了回去,加上谢琳琅不得不替他说话,所以时间久了,也就不再有人问了,只当徐府千金在南方养身体。 这丫头究竟是怎么回来的?又是如何瞒过所有人的耳目跟谢家搭上线还得到他们承认的? 还有,这件事徐天赐到底知不知道?不知道还好,若是知道的话,为何独独瞒了她一个人? 一时间,苏凤娇脑子里闪过成千上万个疑问,每一个都让她大费脑筋,头都开始隐隐作痛了。 门口的婆子突然来报,说老爷来了,苏凤娇立刻起身相迎,神情中带着一丝慌乱,拉着刚进门的徐天赐的手便往里屋去,还不忘回头吩咐小翠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靠近。 徐天赐十分诧异,虽没有甩开她的手,面上却带着一抹不自在,在行走的过程中低声问道:“怎么了这是?” 待两人进了里屋,苏凤娇拉着他坐下,这才开口道:“郎君猜我今日遇着谁了?” 她的表情明显惊慌失措,一看就知道是被吓着了,徐天赐当即皱眉道:“遇着谁了?” 苏凤娇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长长地吐了出去,一字一顿道:“谢琳琅的女儿,亦是你的女儿,徐娇!” 徐天赐闻言眼睛猛地睁大,然后厉声驳斥道:“不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能,当年那事你是知道的,可这是玲、珑阁的掌柜亲口说的。玲、珑阁什么地方你我都清楚,身为那的掌柜,断不会也不敢信口胡言。而且我也亲眼见着她了,相貌与你跟谢琳琅确有几分相似,所以吓得我东西都没来得及拿,直接就回来了!” 苏凤娇边说边抖了抖身子,她实在是有些害怕,虽然都说四五岁的孩童没有多少记忆,但那丫头竟然能回到京城找到谢家,当年的事情她是不是全部都记得? 想到这里,她不由抓住徐天赐的手,手下用力,抓得死紧,“掌柜的说她是谢家的表小姐,究竟是她先找到谢家的?还是说这些年谢家一直在偷偷找她,且被他们找到了?若是前者,当年的事她会不会……” 徐天赐右手吃痛,左手用力扯开了她,面色深沉道:“不知道,若不是你告诉我,我根本不知道她回来了。你确定掌柜是那么说的?她相貌真的肖似我跟琳琅?” 苏凤娇坚定地点头道:“我确定,只是虽然她相貌肖似你二人,却并未继承那女人的美貌和你的俊朗,眼睛有八分像那女人,嘴和下巴则有几分像你。”想到柳娇娇那张只能算得上清秀的脸庞,她不由有些幸灾乐祸的嗤笑了两声,“亲娘是当年京城的第一美人,亲爹是当年的探花郎,怎么偏偏长成了那样。” 徐天赐没有回话,而是低下头暗自沉思起来。 柳娇娇的出现对他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自打当年苏凤娇背着他做了那件事,这么多年下来,这个在他心里跟死了没区别的女儿,不过就是用来拿捏谢琳琅和谢家的一件物、事,只等他再往上走几步,谢家便不足为惧,谢琳琅也就可以去跟她心心念念的女儿作伴了。 可谁能算得到,一个在他心里已经死去的人竟然如此突然的出现了。 在这件事上,他跟苏凤娇的想法一样,到底是这丫头记得当年的事独自找来京城的?还是说根本就是谢家的手笔? 他有些恼怒,因为不管哪种原因,总之谢家现在定是认下了她,那么很快谢琳琅也会知道,他再也无法用这个女儿来拿捏他们了。 “你当年究竟是真把她卖给了拐子婆,还是说只是随便找了个地方扔了她?跟我说实话!”他不得不怀疑起苏凤娇来了,按道理卖给拐子婆的孩子,几乎就没有再找回来的可能,为何偏偏这丫头是个例外? 苏凤娇一愣,接着便气极反笑,“怎么着?你这是怀疑起我来了?我都敢当你面承认把你闺女卖了,何必还要骗你?只能说这丫头运气好,那拐子婆当初都答应我把她卖到偏远的地方去了,竟然还能活着回来。” 徐天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接着一下站了起来,道:“我必须立刻回府,既然人找到了,谢家必定会通知琳琅的!” 说完,便快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留下苏凤娇一个人坐在那冷笑连连。 “开口一个琳琅,闭口一个琳琅,徐天赐,老娘早就看穿你了,其实你心里最在意的女人就是谢琳琅!” 她说话的声音极小,只能算得上是自言自语,已经走远的徐天赐根本就听不到。 谢府。 柳娇娇刚进门,大伯母崔氏便迎了过来,亲热地拉起她的手,关切地问道:“娇娇,玲、珑阁里那些新货可有你喜欢的?若都瞧不上,我让掌柜的再找工匠去做。” 柳娇娇先是屈膝行礼问了好,然后才笑着道:“那些首饰看着都挺好的,只是大伯母你们送我的东西已经够多了,我就一个脑袋,能戴多少首饰啊?” 她也是认了亲以后才知道玲、珑阁的幕后东家竟然是谢家,所以才能第一时间得知苏凤娇来店里选首饰的消息,然后故意现身,跟掌柜的一起演了出戏来吓唬苏凤娇。 她是三天前来谢府的,凭着谢平安给她的信物,直接面见了老太爷和老太太,因为在她出发来京城时,谢平安便已经写了亲笔信,交代了所有来龙去脉,所以在亲眼见到她本人,并且通过胎记位置进行二次确认后,二老便已经肯定她就是自己思念多年的外孙女了。 当时老太太激动得险些晕了过去,老太爷也是老泪纵横,接着谢琳琅的两个兄长,连同他们的家眷通通被叫了来,进行了一场闻着伤心、见者流泪、轰轰烈烈的认亲大会。 谢琳琅是谢家第二代的独女,柳娇娇亦是第三代的独女,在男多女少的谢家就跟宝贝疙瘩似的,不止两个伯父和伯母给了一堆好东西当见面礼,几个表哥也是跟比赛一般疯狂示好,一边刻意抹黑谢平安,一边狂刷自己的存在感。 柳娇娇直到这时才明白,为什么临走时谢平安一定要让她喊一声“表哥”,为什么在她无奈出口的一瞬间笑得像个傻子,说什么他赢定了,小表妹果然还是跟他最亲。 妹控什么的,真是神一般的存在。 崔氏直接把她带到了老太太的院子,不过只出门了两个时辰,老太太已经念叨了好几次了,由此可见,这个失而复得的外孙女在谢家有着怎样的地位。 守在门口的丫鬟一见柳娇娇便立刻行礼通报,所以待她一进门,坐在贵妃榻上的老太太便笑眯眯地朝她招手道:“娇娇快来,逛累了吧?外祖母又找出了几样好东西,这就让人拿给你。” 虽然谢家上上下下都对她极尽宠爱,但柳娇娇从来都不是一个会恃宠生娇的人,所以按礼数福身问好后,这才走到老太太身边坐下,任由她拉起自己的手,笑着道:“外祖母,您可别再给我好东西了,我那都快放不下了。” “哪有什么放不下的?若是院子不够放,扩建几间屋子便是,小事情,让你大伯母去给你办。”老太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面上满是慈爱。 外孙女这些年受了那么多委屈,别说只是几件能上台面的好东西了,但凡她有的,都可以毫不犹豫的拿出来。 对于姑娘,谢家从来都是往死里宠的,就是这么重女轻男,就是这么任性。 崔氏没有半点不满,反倒一个劲的点头,附和道:“没错没错,扩建几间屋子罢了,小事一桩,只要娇娇喜欢,怎么样都行!” 柳娇娇虽然心里挺感动的,还还是忍不住嘴角微抽。 亏她来京城之前,还特意找系统用积分换了几本据说写得很好的宅斗文来看,想着学习点经验来着,结果整个谢家从上到下都拿她当宝贝,浪费时间白看了几百万字不说,还浪费了宝贵的积分。 宅斗模式看来是开启不了了,只能开启斗渣爹模式了。 168、表哥们 崔氏对于这个失而复得的外甥女无疑是疼爱的,尽管柳娇娇一再表示不需要扩建屋子,但急性子的崔氏第二日还是叫来了工匠,在不打扰柳娇娇正常生活的情况下,轰轰烈烈的开工了。 柳娇娇住的院子原本是谢琳琅的居所,本就不小了,为了方便女儿家赏花怡情,家主还特意在院子旁边种植了一片桃林和梅林,春日看桃花,冬日看梅花,对这个独女也算是宠到极致了。 可现在为了扩建几间屋子方便柳娇娇存放东西,在得知她对赏花没什么兴趣后,家主直接大手一挥,拆掉桃林和梅林,地皮用来扩建。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待到谢琳琅和离后回府,也不知会郁闷自己的地位被女儿取代,还是会欣慰女儿得到全家宠爱了。 牛浩然等人的存在柳娇娇并未隐瞒谢家人,但也没有让他们依附谢家的打算,已经被她给支了出去,准备在京城开办清心坊的事宜。 当知道宝贝外孙女竟然是个厨艺高手时,谢家人无疑是惊叹的,然后便是深深的怜惜。 这个时代厨子是没什么地位的,哪怕宫里的御厨,说穿了也不过就是个稍微高级点的打工者,在世家贵族,甚至普通百姓的眼里,并不是什么值得让人尊敬的职业。 士农工商,厨子顶天也就算在“工”里,只比商人的地位高那么一点点,而且商人再不受待见人家也有钱,终身都要替人打工的厨子根本比不上他们。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特点,柳娇娇虽然来自现代,也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改变现有的一切,所以面对谢家人的怜惜目光,她只选择笑而不语,然后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菜,成功把谢家人在饮食上的审美抬高了一大截。 因为清心坊还在筹备阶段,柳娇娇为了锻炼牛浩然等人的能力,只给了他们足够的金钱,以及让谢家出面帮衬一二,便没有再出任何力,只等着看他们当时候会给自己交出一份多少分的答卷。 其实她完全可以把三王爷当日留给她的那枚玉佩拿出来的,以他的能力,随随便便就能搞定一切,但是考虑到柳珺的身世和种种问题,她决定还是暂时先不要跟那位王爷扯上关系。 想到柳珺,柳娇娇心情微微失落了片刻。 已经好几个月了,自打那次借千里传音符联系上后,小哥哥便再也没有任何消息,虽然谢平安已经派了人手去邻国进行打探,可并未有消息传回来,若不是系统斩钉截铁的肯定他没有生命危险,她都想亲自去邻国走一趟了。 红袖端着冰镇过的绿豆汤走了进来,见柳娇娇秀眉紧锁坐在那发呆,猜测她定是想念自己哥哥了,忙笑着道:“小姐,天气愈发的热了,奴婢知道你怕热,特意让厨房做了冰镇绿豆汤,按你说的法子去了绿豆的皮,熬成了沙,你尝尝味道如何?” 柳娇娇慢慢松开眉头,接过绿豆汤喝了一口,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点头道:“不错,你跟厨子说,还可以加些陈皮进去一起熬,做成陈皮绿豆沙,夏季用来清火是最好的。” 红袖乐呵呵地道:“奴婢就知道在吃这方面,没人比得过小姐你,一个普通的绿豆汤都能被你做出花儿来。奴婢一会儿就去跟厨子说,他肯定高兴死!” 虽然谢家人尽数被柳娇娇的厨艺折服,但怎么也舍不得她每日亲自下厨,于是便命令厨子跟她学习。一开始厨子根本没往心里去,只当有钱人家里没事找事做,可在被柳娇娇指点了几回后,厨子简直惊为天人,若不是已经拜过师父,没办法背叛师门,他都恨不得当场跪下求柳娇娇收她为徒了。 前文已经说过,古代手艺人特喜欢敝帚自珍这套,总觉得教会了徒弟就要饿死师傅,所以除了亲传弟子或者儿女,外人是打死都不教的,有些认死理的甚至宁可带着一事入土,也坚决不教给外人,所以几千年下来,流传下来的东西不是越来越多,而是很多东西出现了断层,就是这个原因。 所以柳娇娇这种有教无类的做法,很是让厨子感动,即便她没说其他的,他也自觉立下毒誓,发誓绝不外传。 柳娇娇其实挺像将自己会做的美食发扬光大的,如果有可能,她还想办个古代的新东方,但是考虑到会遭受多大的阻力,她也只能在心里偷偷想想。 开玩笑,这时代的厨艺都是代代相传的,她若是开办个厨艺学校,不小心把别人家的家传菜也给教出去了,人家非跑她家门口上吊不可。 就算她师父老李头那么开明的人,也未必会同意她这么做。 一个人,是无法对抗一个时代的,除非她想学习下武则天,坐拥天下继而改变天下。 算了,姑娘她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也没有那本事,宫斗那种烧脑还烧命的事儿还是留给后来人吧! 果不出红袖所料,当她把柳娇娇的话复述给厨子后,那个壮硕的汉子险些哭出声来,一连声的拜托红袖向柳娇娇转达自己的敬意和谢意,然后便屁颠颠的回厨房钻研去了。 待红袖回来复命,沉香正在替柳娇娇做肩颈按摩呢,在现代时深受肩颈困扰的柳娇娇决心一定要好好善待自己的身体,没事就按摩按摩,运动运动,绝对不能再让自己的肩颈出问题了。 听完红袖对于厨子的描述,柳娇娇忍俊不禁,道:“他手艺还是不错的,就是不太会用脑子,须知一个好厨子不止要做得一手好菜,还要能研发出新菜,这样在厨艺一道上才能走得更远。” 沉香拍马屁道:“小姐,可不是个个做厨子的都能有你这么聪明。只可惜你终究是世家千金,不可能一辈子做厨子,否则一定能成为天下第一的名厨!” “谁说世家千金就不能做厨子了?天下第一这个名头太大,我可承受不起,但京城第一还是有可能的。”柳娇娇挑眉道。 两个丫鬟大惊失色,不是吧?堂堂谢家表小姐,户部尚书千金,竟然真想做个厨子? 柳娇娇懒得跟她们解释,这两个姑娘已经被封建社会洗脑了,没办法跟她们说什么男女平等、女人要自立自强自己挣钱这种事,省得把她们吓死。 反正她从来就没打算过当个跟其他人一样的千金小姐,清心坊只是第一步,最终目标是称霸整个美食界。 第二日,崔氏一大早便来到了柳娇娇的院子。 柳娇娇刚刚起身,正在被红袖伺候着洗漱,见崔氏突然来了,忙疑惑地问道:“大伯母,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事?” 按理说,柳娇娇只是谢家的表小姐,谢家几位老爷都是她舅舅,崔氏也是大舅娘,但是谢老太太和老太爷直接发话,反正谢琳琅早晚要回来的,这个外孙女也是绝对不会还给徐家的,所以谢家不是外祖家,而应该算本家,所以称呼就该改掉。 至于谢家二老为啥还被称为“外祖母”和“外祖父”,纯粹因为他们太激动忘记纠正了,而柳娇娇也没反应过来,毕竟前世亲情淡薄,现在突然多了一大堆亲人,她还在慢慢适应中。 崔氏待她洗漱完坐在梳妆台前面时,挥手让红袖站到一边,从她手里接过梳子,亲自替柳娇娇梳头挽发。 “娇娇的头发真好,又黑又亮,就跟店铺里卖的缎子似的。”崔氏一边梳头一边夸赞道。 柳娇娇有些受宠若惊,但头发已然握在她手里,不便挣扎,遂问道:“大伯母,究竟何事让你这么一大早就过来寻我啊?还亲自替我梳头。” 崔氏低下头,冲她眨了眨眼,故意卖关子道:“今日有特别重要的事儿,但是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先给你挽个漂亮的发髻,再换身好看的裙子,等跟你祖母一道吃了早饭,你就知道了。” 这又是亲自来给她梳头,又是让她换好看衣服的,莫不是要带她去相亲? 苍嘞个天啊,她这身体还不到十三好不好?要不要这么凶残啊?何况她不是还有个传说中的未婚夫吗? 崔氏还真就守口如瓶,任柳娇娇如何撒娇和旁敲侧击,就是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无奈之下,柳娇娇只能任由她给自己梳了个斜云髻,配上同套的海蓝宝头面和耳环,换了身新做的淡蓝色长裙,跟着崔氏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一进门,老太太便抬手让她过去,免不了又是“心肝宝贝”啥的叫了一通,好在大家伙已经习惯了,而且家里男多女少,小辈里又只有这一个姑娘,所以没人表示嫉妒不满。要不然长辈在那坐着,几个表哥早就冲上去也跟着叫一声“宝贝妹妹”了。 今日不是什么大日子,也并非有人过寿,但来人却出奇的齐整,除了去上朝的家主和二老爷,其他人全来了。 虽然老太太屋子不小,但硬生生塞了十几号人,加上站在旁边伺候的丫鬟小厮,还是显得房内有些挤。 吃完早饭,老太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跟老太太对视一眼后,看向柳娇娇,和蔼道:“娇娇啊,这些天过得可好?有没有什么不舒服不习惯的地方?跟祖父说,我立刻让你大伯母去办。” 老太爷终于知道改称呼了,崔氏作为现任当家主母,总是因为柳娇娇一再被diss,面上却无半点不满,这心态也是稳了。 柳娇娇忙摇头道:“我过得很好,住得也很舒服,大伯母已经很有心了,不需要她再忙乎了。” 老太爷点头道:“那便好,你要弄的那个食肆铺子已经找好了,我听管家说,你带来的那几个人很不错,虽然年纪都不大,做事却很是稳重。平安来信提过他们皆是你一手教出来的,果然不愧是我谢家女,在识人用人这方面比你娘强多了。” 话题咋突然跳到她那傻白甜老妈身上了?身为人女的柳娇娇不好回话,只能回以一个微笑。 听到自家闺女被提及,老太太神情一变,眼中隐现泪光,叹气道:“我苦命的琳琅啊!” 老太太一难过,小辈全都慌了,忙不迭地各种安慰,还不忘对老太爷投去谴责的目光。 明知道谢琳琅是老太太心里的一根刺,好不容易娇娇回来让老太太开心了点,您老没事儿又去挑刺干啥?说好的谢家家规第一条就是要疼爱嫡妻呢?您是准备知法犯法是吧? 老太爷也有些讪讪地,他不过就是说顺嘴了,哪里有想到那么多? 柳娇娇也有些无奈,对老太爷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后,走到老太太身边,一边替她抚着背顺气,一边故意岔开话题道:“祖母,我要告状。” 听到宝贝孙女要告状,第一个念头就是她受了委屈了,老太太的眼泪蓦地收住,哀伤的表情尽数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杀气腾腾,怒道:“是谁?谁欺负我的娇娇了?你快告诉祖母,祖母让你几个表哥去揍他!” 几个表哥听到自己被提起,也是一脸的杀气,大有柳娇娇一说出人名他们就要组队去群殴的架势。 柳娇娇嘴角一抽,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忍了下来,故意嘟嘴:“大伯母欺负我,一大早就来我院子里,又亲自替我梳头,又逼着我换新衣服,说今日有很重要的事儿,却不肯透露内情给我,祖母,您要替我做主!” 崔氏一开始听到是告她的状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以为自己真的做了啥,可听到后面简直啼笑皆非,看向柳娇娇的目光满是无奈。 都准备去拿家伙打群架的几个表哥一下就无语了,尤其是崔氏的亲子谢平景还小声嘀咕了句:“还好娇娇只是逗趣,要不然我岂不是得来一出大义灭亲?” 崔氏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是一脚,低骂道:“你个兔崽子!” 169、国舅闹事(1) 系统这段时间不知道是升级去了,还是别的原因,总之特别安静,已经挺长时间没有发布任何任务了,就连柳娇娇偶尔找它说话,它也是十有八九不予回应。 柳娇娇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但是自己要做的事情太多,又要准备清心坊的开张,又要想法子去对付渣爹救回亲娘,所以没有任务反倒落得轻松了不少。 小白作为最强保命符,自然是跟着她一起来到了京城,因为其漂亮的毛色、傲娇到极其人性化的性格,很快便获得了谢家全部人的喜爱,待遇仅此于柳娇娇。若不是它极其挑食,除了空间里的东西和柳娇娇亲手做的菜,其他的基本看不上眼,估计迟早会变成一只肥猫,因为太多人想塞好吃的给它了。 谢府已经暗中安排徐府里的探子悄悄把柳娇娇被找到的事情告诉谢琳琅了,但是因为徐天赐近来加强了府里的防卫,下人想要出门特别困难,所以探子一时半会没办法把谢琳琅的话传回来。 崔氏怕柳娇娇会等得焦急,还特意跟她说了这件事,让她不用担心,并承诺虽然谢琳琅这些年身子是稍微弱了点,但谢家一直想方设法保着她,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柳娇娇还真没怎么担心,虽然还没见过渣爹本人,但从听来的各种消息中可以得出判断,这个渣爹就是那种当了表子还想立牌坊的,所以哪怕是为了他努力经营出来的名声着想,也不会轻易对谢琳琅下杀手。 睡了个美美的午觉后,柳娇娇抱着小白在院子附近的亭子里面欣赏荷花,红袖和沉香自然是跟在一旁。 别说,有钱有地位确实是好,住的地方够大,亭台楼阁应有尽有,养的那一池荷花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品种,否则不会开得如此之美。 虽然已近三伏,好在今日天气不算太热,偶有清风拂过,荷花特有的清香随风袭来,让原本已经睡醒的柳娇娇不自觉竟然又有了一丝困意。 她忙摇摇头,挥去那一丝困意,心下感慨道:这人啊,果然不能太过清闲,瞧瞧自己,不过闲了几天,结果动不动就打瞌睡,感觉活生生要被养懒了。 真不知道那些个世家千金平时是怎么过日子的,光享福不做事,就不会觉得烦吗? 当她把这个问题问出来后,红袖掩唇一笑,道:“小姐,谁说世家千金只享福不做事的?虽然女儿家不用读太多书,但还是得开蒙识字的,而且琴棋书画、女红刺绣,哪样不是从小学起?等到学得差不多了,给父母裁衣尽孝,给兄弟姐妹绣荷包拉近感情,给自己缝制嫁衣等等,待到及笄还得跟主母学着看账本和管家,每日要做的事儿多着呢。只是小姐你对这些不感兴趣,所以才会觉得格外清闲。” 柳娇娇:“……”好吧,从来没有过过这样的生活,完全没经验,是她想岔了。 沉香现在已经是自家小姐的脑残粉了,虽然红袖说的是实情,并未有任何贬低柳娇娇的意思,但她就是听不得别人说小姐不好,忙替她辩解道:“琴棋书画、女工刺绣算什么?我们小姐会的东西比这些厉害多了!再说了,小姐那么聪明,也就是她不感兴趣,若跟那些千金一样从小学起,绝对是京城第一才女!” 柳娇娇抽了抽嘴角,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虽然心里是挺开心被维护了这么一波的,但天地良心,她还真就不是做才女的料,若不是有系统这个外挂,她就是个天生的手残党,这双手拿来打架还行,琴棋书画女红刺绣什么的,呵呵,求放过啊亲! 主仆三人闲聊之际,崔氏身边的伺候的婆子突然急匆匆地赶来了,快速行礼问安后,便一脸焦急地道:“小姐,四少爷又闯祸了,二老爷说要动用家法,您快去看看吧!” 她口中的四少爷是谢家二老爷的小儿子,名唤谢平宇,今年刚满十五,正是贪玩任性的年纪,据说不爱读书,专爱到处闯祸,所以婆子的话里才加了个“又”字。 估摸着是二伯母王氏让婆子来找她的,现在谢家最受重视的就是她了,只要她能帮着说几句话,谢平宇兴许就能免除一场皮肉之苦。 因为是二房,所以大家虽然住在一起,但王氏为人处世十分低调,生怕自己会抢了管家的崔氏的风头,而且对柳娇娇也是很不错的,家境只能算中等的她也是大方的送了柳娇娇挺多实用的东西。 柳娇娇对于谢家众人的观感都很不错,而且正所谓拿人手软,不止王氏,谢平宇这个四表哥对她也是极好的,所以这趟是肯定得去的。 担心二老爷真会狠心动用家法,所以柳娇娇连衣服都没去换,带着两个丫鬟和传话的婆子连忙去救人了。 王氏正心急如焚地等在厅外,见着柳娇娇终于来了,忙上前牵住她的手,带着泪意恳求道:“娇娇啊,你四表哥确实是不懂事,整天到处闯祸,但他毕竟年岁不大,而且身子弱,真真儿是禁受不起家法的啊!二伯母求你帮着说说好话,你说的话他爹一定愿意听的!” 柳娇娇忙安抚道:“二伯母您别急,四表哥向来待我极好,若我能说上话定会帮忙的,没有惊动祖父祖母他们吧?” 王氏忙摇头道:“没有没有,公婆岁数大了,哪敢惊动他们?老爷一说要动家法,我便立刻让人把院子给守死了,就是怕消息传到二老那惊着他们。” “那便好,二伯母,您赶紧跟我说说,四表哥究竟是闯了什么祸?我好想想该怎么劝二伯。” “我都不知道该说这孩子笨还是说他心眼太实了,明明一件小事,他偏要认死理……” 原来,今日上午谢平宇便带着小厮例行上街瞎逛去了,等到中午就寻了一处酒楼吃饭。 前文已经说过,谢家众人对于美食的审美水平已经被柳娇娇强行拉高了一大截,所以现在普通的菜肴根本入不了他们的眼。 这家酒楼是新开张的,谢平宇原本是带着一颗品尝美食的心进来的,可等菜上完了一尝,那是没有一道能入口的,别说跟柳娇娇比了,就连自家府里最近进步飞快的厨子都比不上。 作为一名忠实的美食爱好者,作为京城里排得上名号的世(wan)家(ku)子弟之一,他能轻易罢休吗? 自然是不能。 于是,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他直接唤了小二把老板叫来,然后当着他的面,用很是犀利的语气和用词,把桌上的菜肴批评了个遍。 老板一开始还弯腰道歉来着,毕竟能在京城这种地方开店的人,多少是有些眼力劲的,自然知道谢平宇的身份,也清楚不是自己能轻易得罪的。原想着自己低头就能息事宁人了,谁想到谢平宇却要求他更换厨子,否则就要召集人马来砸店,因为这种水平根本没资格开店。 老板被直接给气乐了,你嘴刁是你的事儿,你当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啊?若是他手里的厨子能达到御厨水平,他早就称霸京城饮食业了好吗? 能在京城开酒楼的,背后怎么可能没点势力?既然你要仗着身份压人,那他也找人去,大家比比,看谁压得过谁! 于是,老板假意答应,又让人想法拖住了谢平宇,然后便立刻找罩着酒楼的那股势力去了。 在没被徐天赐折腾以前,谢家绝对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世家,没人敢不卖他们家面子,可如今的谢家已经被折腾得伤筋动骨,而且为了以后所以一直低调蛰伏,那些个以前不得不退让的世家便不再瞧得上谢家了。 恰好,这家酒楼的幕后东家便是当朝国舅爷,一听谢家人来捣乱,二话不说便亲自带人过去,指着谢平宇的鼻子足足骂了一炷香时间,骂人的词汇都不带重复的。 谢平宇虽然有些年少轻狂,也知道自己是个纨绔,但毕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凡事讲究以理服人,何曾遇到过这种跟泼妇一般的人?气得他抓起凳子就直接拍了过去,直接把国舅爷脑袋开瓢了,人瞬间便晕了过去,一脑袋的血。 这下算是闯了大祸了,国舅爷带来的人立刻绑了他押回了谢家,要求谢家必须给个说法,否则这件事没完,还说如果国舅爷有生命危险的话,谢家必须一命抵一命。 二老爷也是气急了,这才想着动用家法。 听完王氏的话,柳娇娇秀眉微蹙,这个情还真是不太好说啊。 不过不管怎么样,总不能看着四表哥挨家法吧?她可是见过执行家法那棍子的,足有小孩胳膊那么粗,被打几下的话,人估计都要废了。 轻言安抚了王氏几句后,柳娇娇挺直腰腹,抬脚进了厅堂。 谢平宇此时正跪在地上被他爹狂骂,虽然低着头,却能通过侧脸看得出他并不服气,嘴唇紧抿着,眼神更是刚烈得很。 见柳娇娇进来了,二老爷先是一愣,继而散去怒气,强挤出一抹微笑,和蔼道:“娇娇,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事?” 柳娇娇朝他乖巧行礼问安后,故意带着疑惑问道:“二伯您不是说自己胃总是不舒服吗?我想起有道药膳能调理,却担心里面的药材会不会有跟您相冲的,所以想来问问您。您这是做什么呢?四表哥为何跪着啊?” 二老爷虽然不是家主,但谢家从来就没有蠢人,很快便反应过来她是特意来求情的,想必是自家夫人的手笔,于是无奈道:“娇娇,你就别糊弄二伯了,是你二伯母找你来的吧?哎,我也是没办法,我若不出手先狠狠收拾他一顿,等国舅爷亲自出手的话,我怕你四表哥性命都难保!” “这件事四表哥确实是莽撞了,但二伯您仔细想想,四表哥从未习过武,身体也不算健壮,而且年纪摆在哪里,他就算用尽全力一砸,又能有多重呢?况且那位国舅爷应该也不是个傻子吧?见着有人砸自己还不知道躲的吗?力道一泄,不可能伤太重的。”柳娇娇说道。 这可不是她胡编乱造,故意替谢平宇开脱,而是在听完王氏的话后便开始分析,尤其是在王氏告诉她国舅爷正值壮年,身形健硕,不但高了谢平宇一个头,且懂些拳脚功夫后,她愈发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分析错。 二老爷一愣,接着便皱眉沉思了片刻,然后对着还跪在地上的谢平宇厉声道:“孽子!当时究竟是什么情景?你把所有细节都跟我说清楚,一个字都不许漏!” 谢平宇缓缓抬起头,先是冲柳娇娇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满是委屈地开口道:“我当时被他骂得心头火起,所有才拎起凳子去砸他,但我也怕出人命,所以并未使出全力。原本只想吓唬吓唬他的,谁知道他竟然突然上前一步,对着凳子冲了过来,我一时收手不及,这才……爹,我真不是故意想要砸他的!而且我真的已经收手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伤得那么重!” 二老爷听完,表情不但没有丝毫缓和,反倒更加阴沉,怒喝道:“既是这样,你方才为何不说清楚?” “爹您一来就不问青红皂白说要动家法,娘那么求您都没用,我倒是想说,您不给我机会说啊!若不是小表妹机灵瞧出端倪来,我今儿非得冤死不可!”谢平宇郁闷地说道。 二老爷一个巴掌挥过去,并未用力,纯为恼羞成怒后的泄愤,“你还有理了你!给我去祠堂跪着去!” 谢平宇讪讪地爬了起来,摸了摸被打的脑袋,冲柳娇娇拱手致谢后,一脸哀怨的去祠堂了。 一直守在门口偷听里面动静的王氏忙抬脚进来,都来不及心疼要去祠堂罚跪的儿子,拉着柳娇娇的手便冲她道谢,又夸了她一大通后,这才扭头看向自家夫君,埋怨道:“原就是你这个做爹的胆小怕事,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完全不信任自己亲儿,还赖阿宇自己不解释。今儿若不是娇娇聪明的看出问题,阿宇岂不是要吃一个大亏了?” 二老爷自知理亏,不由讪笑两声,然后便对柳娇娇道:“娇娇,既然此事另有隐情,看来必须等大哥回来再处理了,你天资聪颖,轻易便瞧出了端倪,你替二伯分析一下,国舅爷此举究竟是何用意?” “两个可能性,第一,想借机对付谢家;第二,故意寻个由头找谢家麻烦。其实两个可能性的最终目的都是一样,就是想要我们吃个哑巴亏,只不过第一个可能性可能涉及朝堂,第二个可能性只是私人理由。”柳娇娇敏锐的分析道。 闻言,二老爷面色一怔,继而严肃了起来,与妻子对视一眼后,道:“那看来这件事不能瞒着爹娘了,必须把最坏的可能性也考虑上才行。” 柳娇娇点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老太爷当年可是做过相爷的,老太太亦是名门之后,他们在这方面的触觉和经验远非小辈可以比拟,这件事理应让他们知晓,这样才能拿出一个最佳的解决方案来。 170、国舅闹事(2) 书房内,除了女眷和未成年的,谢家所有男丁全员到齐,包括刚下朝回府连官服都还没来得及换下的现任家主,谢家第二代的长子谢臣风。 原本老太太也被请来了的,但她年纪大了,实在是懒得费脑子折腾这些事。 她一开始还想把破格参加的柳娇娇也带走,可二老爷死活不干,他觉得比起他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这个外甥女,好吧,现在算侄女了,简直是聪明太多了,智商起码甩那两个不争气的八条街,只恨不是男儿身啊,否则妥妥的下任家主人选。 啥?你说柳娇娇不算谢家嫡出?那是问题吗?改姓谢就行了,这事儿全家人都不会有意见。 啥?你说原本定下的家主人选谢平安会不会有意见?那就更加不是问题了,论起宠妹妹,谢家几个小哥哥就差举办一场比赛来排、名次了。 二老爷谢臣云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和柳娇娇的分析说完后,坐在主位的老太爷很是欣慰的抚了一下下巴处白如银丝的长胡须,赞许道:“娇娇啊,你若为男子,祖父定培养你入朝堂。” 作为当朝吏部尚书的谢臣风附和的点头道:“睿智如斯,的确是可造之材。” 柳娇娇有些不好意思地摇头道:“祖父,大伯父,你们可别夸我了,我可不是入朝堂的材料。” 亲,别闹,朝堂那种分分钟就能斗得你死我活风起云涌的地方,姑娘她可没兴趣,还是低调的挣钱更适合她。 谢臣云担心儿子,赶紧在亲爹和大哥继续吹彩虹屁之前开口道:“爹,大哥,你们说国舅爷此举究竟是出于公还是私?” 若是私还好,自有办法回敬回去,可若是公,这件事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老太爷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将视线移向长子,示意他来作答。 谢臣风略一沉吟,说道:“皇后只有国舅爷这一个嫡亲兄长,感情自然非同一般。不过皇后算得上贤德,但凡国舅爷欺负了人,只要被她知道了,都会将他叫进宫里训斥一番。只是国舅爷是个不服管的,往往被训斥后消停几天便又继续。不过他也算是有底线之人,大错未曾犯过,小错却是不断。” 谢臣云微微皱眉,大哥这是年纪大了开始变得啰嗦了吗?怎么说了半天都没说到正题上? 柳娇娇却听出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嘴角浮起一抹带着深意的微笑。 自家孩子是什么样的老太爷早已心里有数,不着痕迹地扫视众人一眼,将各人的神色收入眼中。待眼光扫到小孙女身上时,微微一怔,继而笑着问道:“娇娇,你可是从你大伯的话里想到什么了?” 柳娇娇亦笑着回道:“祖父,在回答您问题以前,我得先问大伯父两个问题。” 老太爷神情愈发温和,冲谢臣风递了个眼神,他立刻明了的点头道:“你问,我定知无不言。” “皇后与陛下感情如何?” 却没想到第一个问题就把谢臣风问得卡壳了,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答道:“尚算恩爱和睦吧。” 老太爷闻言瞪了他一眼,补充道:“皇后是陛下的原配,毕竟相处多年,要说一点感情都没有肯定不可能。只是陛下这些年广纳后宫,皇后不但视若无睹,还帮着采选美人入宫。若说帝后感情好,皇后此举未免贤惠过头了,可若要说帝后感情不好,也没听到过任何传言,所以你大伯才不知道怎么回答你才好。” 柳娇娇、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继续问谢臣风道:“第二个问题,皇后出身如何?” “皇后出身朱家,亦是官宦世家,祖父曾为首辅大臣,其父官拜二品,只是身体不好,早几年病逝了,唯一的嫡子,也就是那位国舅爷,没啥本事,全靠妹妹是皇后,这才被封了个逍遥侯。至于朱家其他的旁系庶子,无一出众。” “大伯父刚才说这位国舅爷做事有底线,虽时常犯错,但只是小错不断,不会犯大错,由此证明,他并非胆大包天之人,也是有几分小聪明的,那么这次为何会设计到我们谢家头上呢?虽然现在的谢家已非昔日可比,但世人皆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我那个正混得如日中天的渣爹,都没敢继续对谢家下手,那么,一个家族已经没落又没什么本事,只能依附于皇后的国舅爷,谁给他的胆子来挑衅一个有着百年底蕴的世家大族呢?” 说着,柳娇娇清了清嗓子,再度抛出一个炸弹来,“他背后定然有人指点,没准儿就是那位。”她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指指了指天。 在县城的时候,谢平安就把谢家如今面对的形势尽数跟她说了,联系所有后,柳娇娇得出一个结论,徐天赐有可能是被人利用了,又或者他就是某人手里的刀,否则一个能够屹立百年不倒的大家族,怎么会突然间腹背受敌,付出伤筋动骨的代价才得以暂时保全? 而那个幕后之人,只有可能是一个人——当今天子,除了他,没有其他人能做到。 自古凡是当皇帝的人,大多都有被害妄想症,也就是疑心病特别重,军功高的他忌讳,地位高的他也忌讳,特别是谢家这种代代都有贤才出现的大家族,他更加忌讳,生怕谁来个功高盖主。 所以,他会做出这一切简直太好理解了,抬举一个寒门子弟,再用他来打压一个大家族,这不就是皇帝最常用的均衡之道吗? 所以她才不喜欢朝堂这个地方,上面的有疑心病,下面的整天提心吊胆,活得太累了。 听到柳娇娇的话,老太爷先是一愣,继而大笑起来,赞许道:“不愧是我孙女,不止比你娘强,比起你二伯和那几个不成器的哥哥,也是不逞多让啊!” 谢臣云:“……”莫名感觉膝盖有些痛是怎么回事? 几个不成器的哥哥:“……”呵呵,祖父您开心就好。 谢臣风也附和的点头,笑得格外和蔼可亲,把他的两个儿子直接看呆了。 啧啧,果然家里的男孩子没地位啊,他爹面对他们三兄弟时从来都是板着脸的,别说态度和蔼了,连微笑都不曾给过一个。 柳娇娇嘴角微抽,忙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掩面娇嗔道:“祖父您又笑话我,我不跟你们说了,我找祖母去!” 这地方没法呆了,虽然知道几个小哥哥应该不会对她有嫉妒心理,但没事还是别拉仇恨的好,低调,低调。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的跑出书房了,完全不顾身后的阵阵呼唤声。 老太太似乎早就猜到她要来,一见她进屋便吩咐丫鬟把准备好的冰镇绿豆沙端来,亲眼看着她喝完一碗后,这才一边替她摇着扇子,一边笑着道:“那些破事儿就让他们那群男人槽心去,你呀,只要快快乐乐的做你想做的事儿就行了,别想太多。” 老太太是个有着大智慧的,显然已经明白老太爷他们特意留下柳娇娇的原因了,怕她思虑太重导致慧极必伤,所以才刻意开解她来着。 柳娇娇心内感动,挽住老太太的胳膊,亲昵地将头靠在她的肩上,幽幽道:“祖母,我也是谢家的一份子。”所以,不用担心她思虑太多,此事关系谢家,她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老太太微微一叹,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胳膊,但眼里还是闪过一丝欣慰。 对于这个失而复得的小孙女,谢家上上下下都是极为重视和心疼的,若是当初的谢家,她只需做个快乐的小丫头就行了,但是现在的谢家已经再也禁受不起太大的风浪。 覆巢之下无完卵,若谢家真的倒了,小孙女以后肯定会很惨,所以虽然不愿也不忍她接触这些糟心事,可这种时候保持天真绝对不是好事儿。 当年的谢琳琅就是被保护得太好,太天真了,这才会上了徐天赐那个混蛋的当,不止害了自己和小孙女,还险些害了整个家族。 幸好小孙女不像她娘,不但聪慧机敏,而且还有一身好本事。 柳娇娇可不知道,谢平安的来信把她卖了个彻底,说她不止厨艺惊人,而且估计是她那哥哥柳珺教过,所以身手极好,一个人能打好几个,关键是运气还出奇的好,上山挖个药草都能挖到罕见的百年何首乌和百年人参。 这才是柳娇娇在谢家受尽万千宠爱的真实原因,这么聪明厉害且运气爆棚的姑娘,放谁家不都得当个宝啊? 陪老太太闲聊了半个时辰后,老太太便开始有些犯困了,这人年纪一大啊,晚上睡不着,白天却总爱犯困。 伺候老太太睡下后,她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谢府太大,天气又有些炎热,这一路走下来,便是柳娇娇这种不怕热的人都难免起了一身薄汗,直接吩咐丫鬟打水洗了个澡后,她也回了卧室,想休息一会儿。 刚刚躺下,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系统那久违的声音便突然想起来了。 【滴……亲爱的宿主大、大,多日不见,有没有想念本系统啊?】 雾草,什么鬼?原本那死板到没有任何起伏的电子音竟然变成正太音了!而且竟然声音里还带着情绪的?说好的只是一堆数据呢?为啥突然变得人性化了? 系统大人,你这段日子果然是升级去了吗? 【素的素的,宿主大、大真聪明,奖励你一个么么哒~】 柳娇娇:“……” 从高冷的电子音变成了卖萌的小正太,系统你确定你真的只是升级了,而不是中了什么病毒吗? 171、国舅闹事(3) 宿主大、大,我现在已经升级到了最新的plus系统,开启了人工智能,是不是棒棒哒?】 说得好像你以前不是一样,不就是变成了正太音,外加声音里加入了情绪吗?哪里棒棒了? 【不不,我可不止有正太音哦,御姐音、少女音、公子音、萝莉音、女王音、大叔音,应有尽有,宿主喜欢哪种?】 系统每说一种声音,就会立即切换成那种声音,比现代那些顶级声优还厉害,听得柳娇娇嘴角是止不住的抽抽。 所以,所谓的升级到了什么鬼plus系统,就是多了个在线配音功能?那你还真是棒棒哟! 【嘤嘤嘤……宿主大、大你欺负偶~】 系统说着撒娇的话,却因为声音没切换回去,所以依旧停留在大叔音,这种诡异的违和感让柳娇娇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系统大、大,大神,大哥,咱好好说话成不? 【……啊,刚才是个小小的失误,系统刚升级,新功能还在磨合中,请宿主忘记刚才那段。】估计是为了挽尊,系统换成了一本正经的公子音。 柳娇娇:“呵呵。”给你个眼神你自己体会。 【主线任务开启,请宿主干掉国舅及幕后黑手,惩恶扬善,任务成功奖励藏宝图一张,宝箱三个,积分一百万,并开启空间商城精英版,任务失败开启plus版惩罚模式,鉴于本次任务难度偏大,不限定完成时间,请宿主努力完成任务。】 哎哟我去,这回的奖励是真心丰厚啊,但那个plus版的惩罚模式是什么鬼?现有的惩罚模式已经很坑了好吗?这意思还有升级版的? 【plus版惩罚模式略残忍,本系统不介意宿主尝试,所以,请努力完成任务,加、油!】 柳娇娇再度回它一个“呵呵”,外加一个24k纯得不能再纯的白眼。 她打心眼里就不想尝试任何惩罚模式,跟残不残忍无关,就是单纯的不想失败,觉得丢人。 所以,不需要系统为她加、油,她也会努力完成任务的。 时间太晚,困意上来了,柳娇娇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不过直到她陷入梦乡的前一刻,她还是没想明白,这系统的升级究竟有何意义。 第二天一早,早饭还没吃完,国舅府上的人便上门了,这回领头的是他的嫡妻庞氏。 庞氏是个相貌极其艳丽的中年女人,目测大概三十左右,只是因为人实在是太瘦了,面无四两肉,所以颧骨显得格外高,生生的多了一丝刻薄相。 女眷上门自然是女眷接待,所以作为当家主母的崔氏不得不忍下不快,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听着庞氏在那哭嚎。 柳娇娇是跟王氏一起进门的,她们半路上遇到了,所以王氏快速把她知道的关于庞氏的事情都跟她说了,让她心里有个数。 昨日谢家的男人们便已经商量好了,这件事得去细查,看到底他们所图为何,所以国舅爷这边就得先拖着,尽量争取时间。 因王氏身上没有诰命,而庞氏却是个三品诰命,所以一进门,王氏便拉着同样没有品级的柳娇娇对庞氏行礼问安。 原本还在哭嚎的庞氏一见王氏便怒声道:“安什么安啊?我家老爷就剩下一口气吊着了!赶紧把杀人凶手交出来,否则我定要进宫禀告皇后娘娘,让她为我们老爷讨个公道!” 王氏心里那个气哟,明明就是你们故意设计,就算真的只剩下一口气,那也是你们自找的,还敢上门威胁?真当谢家好欺负呢? 可想到昨夜谢臣云交代她的话,她不得不强压心底怒火,强挤出一个带着歉意的微笑,装成愧疚的样子,轻声道:“夫人息怒,小儿顽劣不堪,这才错手伤了国舅爷,家里已经对他用过家法了,现在还在祠堂里跪着反省呢。国舅爷伤得如此严重吗?可请御医瞧过?若是需要什么顶级药材,夫人尽管吩咐,我们定会为国舅爷寻来。至于如何处置我那闯祸的儿子,还是等国舅爷大好了,由他来决定,您觉得怎么样?左右我们谢家人也不会跑掉,现在救人要紧,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庞氏闻言哭声骤停,杏眼一瞪,厉声道:“你这是在教我做事吗?我堂堂三品诰命,当朝国舅的嫡妻,轮得着你一个无品无级的谢家二房夫人来教?”说着,她转头看向坐在那的崔氏,眼中带着讥诮,“怎么?这就是你们谢家的规矩?当家主母还没说话呢,一个小小的二房夫人就敢随意大放厥词了?” “你!”王氏气得脸色大变,刚想拿话怼回去,崔氏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柳娇娇也适时扯了扯她的衣袖,她立刻做了两个深呼吸,勉强压住脾气,闭上眼睛,将头移向一边。 她怕自己再看庞氏一眼,会忍不住自己的暴脾气,直接冲上去撕烂她那张臭嘴。 崔氏不愧是现任的主母,面上神色丝毫未变,就跟完全没有听到庞氏那刻意挑唆的话一般,先是端起茶盅缓缓的抿了一口,然后微笑着对庞氏道:“侯爷夫人何须动怒?我这弟妹就是个直肠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虽然话糙但理不糙,追责不急,我谢家人从不会推卸责任,现在国舅爷的生死才是最关键的,莫非夫人您不在乎?” 庞氏一怔,继而重新坐下,端起她面上的茶盅用力往桌上一砸,嗤笑道:“难怪我家老爷曾说谢家人个个都能言善辩,今日一见,果然啊!” 这是知道自己说不过,所以来个倒打一耙了。 柳娇娇不屑的撇撇嘴,这位国舅爷的夫人战斗力不行啊,既然你都上门耍泼了,那就索性耍到底啊,没听过“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吗?跟谢家这群熟读诗书的人讲道理,真是活该你说不赢。 果然,崔氏如她所料的玩起了文字游戏,徐徐道:“能言善辩谈不上,但谢家诗书传家,素来是讲道理的。任何事情都有个轻重缓急之分,眼下最重要的不该是赶紧把国舅爷治好吗?夫人也是心大,您都说国舅爷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了,为何不陪在他身边,偏要在这个时间来谢家兴师问罪?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万一国舅爷真的出了什么岔子,伤了国舅爷的不肖子孙我们谢家自会绑去衙门问罪,可您就不怕见不着那最后一面了?” 这就是所谓的软刀子了,说话间用软刀子扎人才是最疼的。 庞氏被气得花容失色,想怼回去又不知该说什么好。继续跟谢家刚着,那就说明她不在意自家老爷生死,可若就这么走了,那她今天岂不是白走一趟了? 她也是大户千金,但家里并未让她读过多少书,论咬文嚼字哪里是被谢家熏陶了多年的崔氏的对手?偏她从来自视甚高,来不了泼妇骂街那一套,此刻算是被逼到了犄角旮旯里,是进退两难。 柳娇娇有些无趣的摇摇头,看来今天不需要她出手了,崔氏一个人就能摆平,古代大家族的当家主母果然是有些能耐的,棒棒哒! 王氏眼见庞氏在崔氏面前一再吃瘪,恨不得去买鞭炮放他个一天一夜,心里乐得是不要不要的,可又不能显露出来,只得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强忍笑意,表情略显扭曲。 庞氏眼见自己今日是讨不着好了,蓦地一下站了起来,狠狠地一跺脚,放下狠话道:“本夫人担心老爷安危,就不在你这继续浪费时间了,但话先说在前头,若我家老爷有个什么不测,你们谢家就等着完蛋吧!” 崔氏自然不会留她,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立刻让身旁的心腹丫鬟亲自送她离开,还特别假惺惺的说让她保持联络,需要啥药材别客气,自家不日会亲自上门探望国舅爷云云。 待庞氏一走,王氏终于可以放心的笑了,笑完后,一个劲地对崔氏夸赞道:“大嫂,还是你厉害,几句话就让她灰溜溜的跑了!” 崔氏不在意的挥挥手,然后抬手按了按眉心,带着担忧道:“幸好今日来的是她,我知她性子,还能对付得了,若皇后娘娘派人来问责,我怕……” 王氏一愣,然后也陷入了担忧,有些手足无措道:“对啊,国舅爷毕竟是娘娘的嫡亲兄长,她不可能不管不问的,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柳娇娇忙上前安抚道:“二伯母,您别怕,我有法子。” 王氏忙拉着她的手,急切道:“娇娇,你有什么好法子?快说来听听!” 崔氏也投去一个好奇的眼神。 柳娇娇从腰间荷包里取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递给王氏,道:“这里面有一颗药丸,服下后,脉搏就会变得跟濒死之人一样,即便再高明的大夫也查探不出来,药效是十日,得委屈四哥装几日了。” 崔氏和王氏同时一惊,崔氏是惊讶柳娇娇手里竟有如此奇药,王氏则是担心这药会不会对谢平宇的身体有影响。 在柳娇娇再三保证此药只是用来迷惑众人视线,谢平宇十日后便会恢复往日的活蹦乱跳后,王氏立刻朝她道谢,然后一脸希翼地看着崔氏。 崔氏想了想,点头道:“正好你大伯父他们也需要些时间去查清真相,对外便说平宇身子虚弱,受了家法后又被罚跪后奄奄一息,倒也省得他们一而再的上门来兴师问罪了。不说国舅爷只剩下一口气了吗?现在凶手已被严惩,说不定随时殒命,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怎么逼我们交人!” 当天下午,消息便被谢家故意传了出去,很快,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打伤国舅爷的谢家四少被严厉的家法弄得命悬一线,指不定会被重伤的国舅爷走得更快。 一时之间,京城里是众说纷纭。 有说谢家治家太严了,被打的人还没死呢,打人的倒直接被家法弄得快死了;也有说什么报应轮回的,伤人者必定付出代价;还有说国舅爷八字硬的,明明被打的是他,却生生把打的他人给克死了…… 总之是说啥的都有,但主题却从一开始的谢家四子故意行凶变成了谢家家法森严刚正不阿,竟然把谢家原本往不堪方向走的负面舆、论给导正回来了。 这也是谢家人,包括柳娇娇都没料到的。 172、国舅闹事(4) 逍遥侯府。 据说只剩下一口气吊着的国舅爷孙继宗正斜躺在榻上,身边倚靠着两名美妾,一个为他摇扇,另一个则亲手喂他吃葡萄,尽享齐人之福,美哉悠哉。 庞氏一进屋子便故意大声的咳嗽了一声,那两名美妾立刻跪倒在地,浑身颤抖的认错。 她可不是那种好性子的正妻,见不得自家男人在她面前左拥右抱的享福,但凡看到了,定会使法子收拾那些个妾室,弄死个把人是常有的事儿,是以虽然府里美妾不少,可都怕她得紧。 孙继宗听到动静,把一直闭着养神的双眼睁开,一见庞氏那气急败坏的模样,便知她这趟是无功而返了,当即冷哼道:“怎么着?在外面受了气就跑回家来撒气?谁给你气受的你倒是找谁去啊,蠢妇!” 庞氏被气笑了,大步上前,一把把离他最近的那名美妾推到一边,然后弯腰直接拧住他的耳朵,咬牙切齿道:“你说谁是蠢妇呢?就算我真的蠢也是嫁给你以后才变蠢的,近墨者黑你知道吗?” 孙继宗被拧得嗷嗷直叫,用力扯开她的手,夺回已经被拧得发红的耳朵,怒声道:“一点点小事你都做不好,不是蠢妇是什么?我警告你,你若再对我动手,我非得去娘娘那告状不可,让她下懿旨斥责你这个悍妇!” “你也就这么点本事了,要不是靠着娘娘,就你这猪脑子,不知道死多少回了!”庞氏半点不惧,对自家男人的尿性那是了如指掌,只不过嘴上叫得凶,绝对不敢去娘娘面前告状,怕丢人,就是个死要面子的怂货。 “哼!我不跟你这个恶妇一般见识!”孙继宗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坚决不承认自己怕老婆这个事实,揉了揉耳朵后,挥退那两个美妾,“谢家啥态度?把你气成这样?” “别提了,一提我就一肚子气!”庞氏加油添醋的把崔氏和王氏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坐到一边,猛地拍了下桌子,“谢家个个都生了一张利嘴,硬是逼得我不得不回来,免得落下个冷血无情的名声!” “谢家若是那么好对付的话,也不会屹立四朝不倒了,要不是徐天赐那厮使了阴招让他们元气大伤,那位出马都不一定能讨得到好。”说着,孙继宗压低了声音,指了指天。 “既然这样,你闹这出图什么?谢家已经放话说要亲自来探望你的伤势了,到时候你怎么装?” “装晕还不简单?反正御医院那已经全部安排好了,随便哪个出诊结果都一样。” “万一他们带着大夫过来呢?一诊治不就全露馅了?” “普通大夫能跟御医相提并论的?你就摆架子,咬死了不让大夫诊脉,他谢家人就算再厉害,总不敢在我的地盘嚣张吧?” 庞氏点点头,继而不知想到什么,幽幽地叹了口气,沉声道:“这件事你究竟有多大把握?我别的不怕,就怕他们到时候过河拆桥。娘娘虽为皇后,你虽为国舅,但咱们到底啥情况咱们自己心里清楚得很,万一……” 孙继宗不等她说完便厉声打断:“没有万一!谢家必须倒,我们必须成功!”见庞氏被他吓到了,他续又放缓了语气,“设计谢家子弟只是计划的第一步,就算失败也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后招,你且等着看吧。” 庞氏心有余悸的点点头。 徐府。 谢琳琅躺在床上,止不住的咳嗽,这些年下来,她本就孱弱的身子愈发不中用了,若不是谢家一直暗中送药和各种补品,加上心里惦记女儿,估计早几年便已经挺不过去了。 丫鬟听荷端了一碗药进来,快步走到床边,扶她起来喝药,又是心疼又是担心地说道:“小姐,那边送来的药只剩下两副了,若再联系不上,您的身子……” 听荷是谢家的家生子,也是谢琳琅的陪嫁丫鬟,所以忠心得很。不过她是谢琳琅身边剩下的唯一亲信了,其他陪嫁过来的这些年全都被徐天赐找理由或打发或送走了,要不是谢琳琅以死相逼,估计连她都留不下来。 徐天赐前几日突然增强了府里的防卫,严禁所有下人擅自外出,所以她没办法出府跟谢家人联系,那边的消息也送不进来。 谢琳琅几口便喝完了药,忙从枕边的荷包里取出一枚蜜枣入口,强行压住药的苦涩,待那股恶心感稍缓,她才开口道:“没事儿,为了娇娇,我一定能撑下去。” 好在徐天赐封府前,她已经知道谢家人找到了柳娇娇的消息,还知道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已经来了京城认祖归宗,而且据说像极了年轻时候的她。 只要一想到女儿,谢琳琅浑身便有了力气,亦有了信念,还没亲眼见着失散多年的女儿,还没亲耳听到她唤自己娘亲,还没等到她十里红妆出嫁,自己怎么舍得就这么离开人世? 听荷打小跟在她身边,算是最了解谢琳琅的人了,闻言鼓励道:“小姐您能这么想就最好了,为了小小姐,您一定得好好保重自己。奴婢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给那边传个话,姑爷不让咱们出去,咱们可以让小小姐上门来啊。” “不行!绝对不行!”谢琳琅面色大变,双眼死死地瞪着她,“绝对不能让娇娇踏进这个龙潭虎穴里来,她还那么小,哪里是那个混蛋的对手?况且那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若被孝字拿捏住了,娇娇会变成第二个我!” 听荷这才发现自己话有不妥,忙抬手拍了自己脸颊一下,自责道:“都是奴婢的错,小姐您千万不要动气,是奴婢想得太简单了。” 谢琳琅轻轻摇头,因为动了气,所以又开始咳嗽起来,足足咳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气息有些虚弱的说道:“不怪你,你也是为我着想,想让我见着娇娇。” 听荷忙扶她重新躺下,明明是盛夏,屋里没有冰块,即便开了窗也很是闷热,但谢琳琅却得盖着薄被,而且额上一星半点的汗都没有,足以证明现在她的身体有多虚。 另一边的书房里,徐天赐正站在书桌前奋笔疾书。 写着写着,他突然把毛笔一扔,然后把写好的纸抓起来揉成团扔在地上,剑眉紧锁,似乎心情极为烦躁。 地上已经扔了不少的纸团,但在一旁服侍他的阿庆却根本不敢弯腰去捡起来,跟在老爷身边多年,早已清楚他的习惯。 他只要心情不好,就会不停的写东西,写了再扔掉,你不能马上去捡,那会让他更加烦躁,这时候挨骂算是轻的,搞不好还得挨打,所以必须等他发泄完了以后再去清理,只要安静地守在一旁不说话不动就是了。 徐天赐缓缓坐下,抬手按压了一下酸胀的太阳穴,闭着眼睛问道:“谢家有什么动静吗?” 一直装自己是透明的阿庆这才出声答道:“今日国舅爷的夫人上门去要个交代,结果怒气冲冲的离开了,估计是没落得好。后来谢府便有消息传出来,说谢家四少昨日被施行了家法后伤得很重,已经请了好几拨大夫去瞧了,皆说命悬一线。现在外面的风声已经变了,都在说谢家家风严正,不愧为簪缨世家的典范。” “沽名钓誉!”徐天赐冷哼了一声,继而眉头再度皱起,“你打探清楚没?那位谢家四少真的因为挨了家法而命悬一线了?” “打探清楚了,的确是真的,据说高热不退,昏迷不醒,他娘哭得都厥过去了。” “施行家法的是谁?” “四少的爹,谢家二老爷。” “那就难怪了,他大哥谢臣风可精明得多,断不会没细查就直接动手,摊上这么个既愚蠢又怕事的爹,也只能说谢平宇命不好了。”徐天赐冷笑道。 “老爷英明。”阿庆不露声色的拍了一记马屁。 徐天赐蓦地想到了柳娇娇,遂问道:“我那女儿呢?这几日可有再出府?” “并不曾,自打那日与夫人偶遇后,小姐便再未离开过谢府。”阿庆答道。 徐天赐闻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纠正道:“徐府的夫人只有一个,以后莫要再叫错了。” 虽然他语气很是平静,但却阿庆无端端吓出一身冷汗来,忙颔首道:“是,小人记住了。” 徐天赐长出了一口气,目光移向窗外。 贵妾那也只不过是妾,就是个稍微高档点的玩物罢了,有资格做他徐府夫人的女人唯有一个,即便她现在把他恨之入骨,活着是他徐家的人,死了亦是他徐家的鬼,任何人都代替不了。 173、倒打一耙(1) 三日后,谢臣风与谢臣云一同来到了逍遥侯府。 庞氏以为他们是来一探虚实,好确认孙继宗是否命悬一线的,于是在门房刚刚通传的时候便立刻让人去通知孙继宗,然后狠狠拧了自己大腿一把,逼出几滴眼泪,又使劲揉红双眼,装作悲痛万分的模样前去迎客。 谁料两边人马一见面,她还没来得及飙自己的演技,谢臣云便率先开口了,而且是一副兴师问罪的语气。 “侯夫人,小儿的确是顽劣,也确实不该出手伤人,所以事情发生以后,我立刻执行了家法,只等国舅爷好转再押那逆子上门赔罪,到时候是打是杀悉听尊便,我谢家绝无二话。可为何国舅爷那么狠毒,竟在小儿当日吃的饭食里下毒?现在小儿躺在床上半死不活,这笔账该怎么算?” 他前面的话庞氏听得明白,可后面的话却越听越糊涂了。 不是说谢平宇身子太虚禁受不起严苛的家法,所以才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吗?怎么变成她家老爷在饭食里下毒了? 这个锅她家可不能背。 庞氏立刻反唇相驳道:“二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明明是你自个儿动用家法,打得你儿子只剩下一口气了,怎么就赖到我家老爷头上了?是不是瞧着我们家老爷反正只剩下一口气了,到时候死无对证,所以什么臭的烂的都往他头上扣啊?宫里的娘娘可一直在关注这件事呢,你们谢家别想玩这套!” “你!”谢臣云气得眼睛都红了,挽起袖子就试图冲上前,谢臣风一把扯住了他,强行把他拽到了身后,然后看向庞氏,语气严肃地说道:“我二弟态度虽然差了些,但他说的都是事实,小侄中毒之事还是宫里的陈御医查出来的,侯夫人若不信,尽管请来一问便知。” 庞氏心下一咯噔,这位陈御医可是皇上最为信任的御医,断不会被他人收买,难道那个谢平宇真的中毒了? 不应该啊,孙继宗可没说自己给对方的饭菜里下了毒啊,莫非是酒楼里混进了其他人的细作,他们下的手? 庞氏本就不是个聪明的,顿时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装出一脸气愤地模样,怒声道:“我这就让人请陈御医当面对质,你们别想赖上我们家!” 说完,她便气势汹汹的离开了待客的花厅。 一走出大门,她便马上让人死死地盯着谢家人,不许他们离开,然后叫来管家,让他拿上腰牌进宫去请陈御医来,安排好了一切,她才匆匆忙忙地跑去找孙继宗商量。 正躺在床上装死的孙继宗闻言腾地一下坐了起来,一脸惊讶与茫然,喃喃道:“不可能啊!我没让人往那小子的饭菜里下毒,而且当日根本就是碰巧了,我不过是借机找个茬,他怎么可能会中毒?” “我也觉得不应该是你做的,但谢家人信誓旦旦说就是中了毒,而且我瞧二老爷那模样不像是装的,要不是大老爷拦着,他都准备冲上来跟我拼命了!”想起当时的情景,庞氏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孙继宗眉头紧皱,想了半天都没想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明明是他陷害谢家子弟仗势行凶,怎么现在变成他蓄意毒害谢家子弟了? “等会儿!”他蓦地想到什么,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庞氏,“从出事到现在已经好几天了,他们如何确定是什么时候中毒的?指不定就是他们谢家自己人里出了问题,有人看不惯那小子,给他偷偷下了毒,然后他们便顺理成章的赖到我头上了!” “老爷,你的意思是他们贼喊捉贼?”庞氏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谢家不是自诩清流,说什么诗书传家吗?也会做出这种倒打一耙的不要脸的事儿?” 孙继宗冷笑道:“有什么不可能的?夫人,我同你讲,越是看起来正派的人,做起坏事来越心狠手辣,你想想那位徐尚书就明白了。要不怎么当初谢家会瞧上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寒门子弟呢?这就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一丘之貉!” 庞氏立刻点头附和道:“对对对,一定就是这样!还是老爷你聪明,一下就看穿他们的诡计了!不行,我这就去找他们麻烦去!真当我们好欺负呢?” 庞氏刚要走,孙继宗忙起身拉住了她,摇头道:“夫人莫急,你不是找人去宫里请陈御医来了吗?等他到了再说。” 说着,他压低声音,在庞氏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庞氏听完后点点头,这才离开厢房。 花厅内,谢臣风端坐如松,眼睛微闭,似在闭目养神,谢臣云则板着一张脸,坐在他的下首,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寒气息。 大约一个时辰左右,陈御医被请来了,管家直接亲送他到花厅,又唤了丫鬟去通知庞氏来。 很快,四人便聚在了花厅里,准备当面对质。 谢臣云本就心急如焚,自然沉不住气,率先开口道:“陈御医,侯夫人不信您的诊断,还拜托您将昨日对小二的诊断一五一十说与她听,看到底是我们谢家胡言乱语,还是他们逍遥侯府欺人太甚!” 陈御医冲他微微颔首,然后转头看向庞氏,面色淡然地说道:“昨日老夫替谢府四公子诊脉,发现他中了一种叫十日醉的慢性毒药。这种毒十分稀有,一开始几乎不可能被查出来,必须等到中毒三日后方才显现,中毒者先是昏迷不醒,然后身体变得虚弱,等到第十日便会在睡梦中死去。老夫算了算时间,四公子中毒的时间应该就是与国舅爷发生争执当日。” 谢臣云等他说完便马上冲着庞氏怒吼道:“你听清楚没?就是那天中的毒!小儿当日一大早没吃早膳便出了门,唯有在你们家酒楼吃了东西,然后跟国舅爷发生争执后便被你们家的人押了回来,回府后亦没有进食,被施了家法后便去祠堂罚跪了,不是你们下的毒还能是谁?” 庞氏也是一脸蒙圈,孙继宗不可能在这件事上骗她的啊,他都说了当日只是凑巧,根本没有命人去下毒,怎么可能在她家酒楼里中了毒呢? 她忙对陈御医道:“陈御医,这件事关系重大,娘娘可就老爷这一个亲哥哥,她有多看重老爷你是清楚的,你可不能往我们家老爷身上泼脏水啊!” 陈御医闻言眉头蹙起,似有薄怒,沉声道:“老夫行医多年,断不会做出砸自己招牌的事!侯夫人若不信老夫,大可请其他比老夫高明的大夫去谢府诊脉,看老夫是否撒谎!” 庞氏闻言讪讪一笑,笑容苦涩无比,心里更是乱成一团。 陈御医可是皇上最为看重和信任的御医,虽为保皇一派,却从不在医理上作假,为人正直,医术更是难有人能出其左右,他能把话说得如此肯定,那么这个诊断就一定是真的。 偏孙继宗为了不落人口实,必须伪装自己重伤,不便出来与谢家人当面对质,现在她该如何是好? 见庞氏讪讪不语,谢臣云立刻来了精神,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跳起脚骂道:“亏我还觉得教子不严,对国舅爷愧疚不已,只恨不得以身替之,没想到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诡计!现在想想,我儿根本就没打错人!我告诉你,若是我儿有个好歹,我定要闹上御前去求一个公道!” 谢臣云骂到后面,想起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儿子,禁不住悲从中来,眼圈一红,眼看着奔四的七尺汉子,竟是落下了两行男儿泪来。 谢臣云不忍的扶他重新坐下,然后蹙眉问庞氏道:“姑且不论国舅爷为何对小侄下毒,还请侯夫人交出解药来,莫要闹得两家势成水火才好!” 庞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恨不得来个原地消失才好。 她心里苦啊,下毒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都没搞清楚,而且这种毒她压根就没听说过,手里哪里来的解药呢? 174、倒打一耙(2) 孙继宗在屋里也是急出了一身汗。 虽然他人不在花厅,但这里总归是他的地盘,自然有下人尽职的给他做实况转播,所以花厅里发生的一切他都知道。 “中毒?怎么会中毒呢?而且为什么这么巧,偏就选那天中毒呢?”他现在哪里还记得自己必须躺在床上装重伤,早就躺不下去了,背着双手,眉头紧锁,跟个没头苍蝇一样在屋里转来转去。 守在一旁的管家见状猜测道:“老爷,您说会不会是酒楼里出了问题?” 孙继宗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道:“你想到什么了?仔细说说。” “京城里酒楼众多,竞争本就激烈,咱们那酒楼新开不久,没多少人知道您是幕后东家,您说会不会是有人想败坏咱们酒楼的名声,所以特意安排了细作进了酒楼,然后故意给客人下毒?” “那怎么就偏偏下到谢家人头上了?而且那不是普通的毒药啊,那可是十日醉!市面难寻!再说了,想败坏酒楼名声的话,下泻药那些不就行了,就算想把事情闹大,整出人命案来,用得着这么大手笔选择十日醉吗?真是个猪脑子!滚一边儿去,帮不了忙也别给老爷我添乱!” 事关自己,孙继宗的智商显然是上线了,但即便这样,他一时半会也还是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多好的一个局啊!那边刚决定对谢家动手,谢平宇就自动送上门来了,他不惜牺牲自己,狠狠地算计了谢家人一把,这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关键时候竟然来了个天大的反转,硬生生的把他从受害者变成了害人者。 要说这件事背后没有谢家的影子,打死他都不会信,可任他想破了那本就不够聪明的脑袋,也没整明白那毒是怎么回事。 谢家人是出了名的齐心和护短,就算有心算计别人,也断不会拿自家小辈的性命作为筹码,否则怎么会因为一个没屁用的谢琳琅,被徐天赐算计得元气大伤呢? 莫非这件事背后还有另外的人?想一次性把谢家和他们逍遥侯府一并算计了? 不可能啊!那天他算计谢平宇纯属临时起意,没跟任何人商量过,别人怎么会知道那天他们俩会发生争执啊? 想了半天,想到头都大了,他还是想不明白,索性往床上一躺,不想了。 反正他没对谢平宇下毒,谢家就算闹得再凶也无凭无据,即便真的闹到了御前,他打死不认就是,何况还有娘娘呢,肯定会替他说话的。 不管了,爱咋咋地! 孙继宗这边已经决定放弃了,可庞氏不知道啊,在那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又要应付谢臣云的指责和怒骂,又要想办法洗脱自家老爷的嫌疑,不过短短时间,她感觉已经把自己前半辈子积攒下来的智商和口才用光了。 她觉得自己这个侯爷夫人真是太难了! 争执了好一会儿也得不出个结果来,庞氏咬死了自家老爷是无辜的,根本不知道什么十日醉,更不可能有解药,被逼得急了就一个劲地哭。若不是她顾忌身份,怕是连泼妇常用的“一哭二闹三上吊”都要使出来了。 孙继宗是见不到了,庞氏死活不让他们去见,一口咬定国舅爷就剩下一口气了,受不得刺激,也见不得外人。 无奈之下,谢臣风只好拉着二弟告辞,总不能把时间全部浪费在一个不讲道理的妇人身上吧? 陈御医见没他什么事了,自然也跟着告辞,很快,原本吵闹不止的花厅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还在那掩面哭泣的庞氏一个人。 直到这个时候,庞氏才终于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连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了。 贴、身丫鬟春梅关切的问她怎么样,需不需要回房休息一下,她无力地摇摇头,泪眼朦胧地看向春梅,哽咽道:“你说我是不是命苦?怎么就嫁给了他呢?纳了一屋子美妾我忍了,不知上进我也忍了,可你瞧瞧,一遇到事情就推我去给他冲锋,一有麻烦就躲起来让我一个人扛,我怎么就这么苦命呢?” 她是越说越难过,越想越心酸,悲从中来,趴在桌上嚎啕大哭起来。 春梅有心劝解却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心疼地轻声安抚她。 庞氏觉得自己被孙继宗给骗了,他定是对谢平宇做了什么,就算毒不是他亲自下的,这件事也跟他脱不了关系,要不然谢家人为什么死咬不放?陈御医跟他无冤无仇的,总不可能帮着谢家人来陷害他吧? 可恨!着实可恨!自己做了坏事屁股不擦干净,还又是逼着她去谢家找麻烦,又是害她被谢家人指着鼻子骂,她的脸都被丢尽了! 谢家两兄弟离开逍遥侯府后并未直接回府,而是让马车随意逛了几圈,待到确认身后没有尾巴时,才让车夫把马车赶到一处偏僻的巷子里,在最里面的一座青瓦小院门前停了下来。 三声敲门后,有人来开门,竟是三王爷顾亭风的护卫雷霆。 雷霆领着他们径自到了小花园里,花园中央的亭子里的圆桌前赫然坐着顾亭风和柳娇娇。 见两位伯父来了,柳娇娇立刻起身行礼,然后笑着问道:“大伯父,二伯父,事情办妥了吧?” 谢臣云此时脸上哪里还有方才在逍遥侯府的愤恨模样,一张老脸笑得比花园里的花还要灿烂,冲坐着的顾亭风行礼后,特别开心地说道:“娇娇,我跟你说,那庞氏被我吓得最后只会哭了,孙继宗那老匹夫压根连面都不敢露,但我估计他也肯定慌了,哈哈哈哈,简直是大快人心啊!” 谢臣风亦对顾亭风行了一礼,然后看了一眼喜形于色的二弟,无奈道:“二弟,你好歹是个做长辈的,在娇娇面前能不能稍稍收敛一点?” 谢臣云不在意的挑挑眉,然后坐到了柳娇娇身旁,毫不客气的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接着一饮而尽,撇嘴道:“大哥你真是好生无趣,在自家人面前还总爱端个架子。” “那也比你强,自个儿没上进心,把平宇也教成了个纨绔子弟,幸好平轩不像你,否则……” 柳娇娇知道谢臣风一旦教训起弟弟来往往都要长篇大论半天,忙出声打断道:“大伯父,辛苦半日了,您先坐下来喝杯茶润润嗓吧。” 明白她是担心自己一说就停不下来,谢臣风略带好笑的瞥了她一眼,掀开袍子,坐到了她的另一边。 他没有给自己斟茶,而是看向了顾亭风,拱手道:“今日之事多亏了王爷出手相助,下官替我那不争气的二弟和侄子向王爷致谢。” 顾亭风无所谓的摇摇头,笑着道:“区区小事,无需道谢。”说着,看向了柳娇娇,眼含深意,嘴角微扬,“小东家,你手里还有啥好东西?能不能分享几样给本王用用?” 柳娇娇回以一个微笑,态度不卑不亢,说道:“我手里的好东西那可是多了去了,王爷想要哪方面的呢?” 顾亭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朗声一笑,将手里的折扇轻摇了几下,道:“既然小东家如此大方,那本王就记着了,待日后有需要时再跟你开口,如何?” “没问题,我记下了。”顾亭风帮了她这么大一个忙,她自然不会吝啬,反正有系统这个外挂在,大不了就多被坑几次嘛,总能拿到对方需要的东西的。 说实话,柳娇娇完全没想到顾亭风会突然回京,而且第一时间就派人来找她,在被迫贡献了一桌好菜后,顾亭风主动提出帮她解决国舅爷这件事。 一开始她是不太想去欠这个人情的,毕竟人情债这玩意是最难还的,不过顾亭风表示自己看国舅爷不顺眼很久了,就算今日出事的不是谢家,他也会对国舅爷动手,让柳娇娇不用在意。 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宗旨,加上她对这位三王爷观感不算差,于是就告诉了他自己给谢平宇使用了一种秘药,让他看起来就跟命悬一线一样。 顾亭风很是好奇,找来陈御医亲自诊脉,结果发现谢平宇服药后的反应和中了“十日醉”几乎一模一样,于是,他便决定来个倒打一耙,反咬孙继宗一口,让他心慌意乱有口难辩。 所以,这才有了今日谢家两位老爷大闹逍遥侯府一事。 175、演技派谢臣风 下官原本以为陈御医是坚定不移的保皇党,却没想到他竟然是王爷的人,下官冒昧问一句,王爷心里是否有其他打算?”谢臣风突然问道。 柳娇娇闻言好奇地看向顾亭风,莫非这位吃货三王爷还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 顾亭风轻扯嘴角,笑得有些无奈,道:“无他,仅为自保。”说话间,他合上了手里的折扇,将它放在石桌上,目光清澈,隐含自嘲,“本王的身世从来就不是秘密,为了母妃,我必须好好地活下去。” 谢臣风却似不信一般,继续追问道:“王爷真的从没考虑过别的?” “谢大人,您说的是那个位子吧?本王是真的没兴趣,御膳房的东西太过居于形式,规矩繁琐,若是坐上那个位子,连吃都不能尽兴,简直就是折磨,本王敬谢不敏。” 柳娇娇嘴角一抽,好嘛,说穿了就是吃货属性作祟,什么都不能阻挡他追求美食的决心。 谢臣风的表情有些龟裂,似乎完全没想到顾亭风拒绝的理由会是这个。当今天子疑心重,做事独断专行,恨不得一夜之间铲除所有士族大家,要说谢家遭遇的那些事背后没有那位的手笔,打死他都不相信。 原想着这位三王爷手里握有陈御医这步暗棋,又直接亮出来告诉了他,是想借机拉拢谢家,可现在一看,似乎是自己想太多了。 谢臣云对于朝堂之事半点兴趣都没有,无心参与,直接找了个借口说想在花园里逛逛,临走前还试图拉走柳娇娇,却被她拒绝了。 她也不想参与朝堂之事,但系统下达的任务是干掉国舅爷和幕后黑手,照祖父他们的推断来看,幕后之人极有可能就是皇上,所以她不能走,得留下多吸收点信息。 谢臣风问那些话只是试探,并非真的怂恿顾亭风篡位或者宣布谢家的站队,所以眼见问不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来,也就转了话题,继续讨论国舅爷之事。 “孙继宗必是假装受伤无疑了,但说他下毒我们却没有真凭实据,平宇也不可能真的毒发身亡,我怕事情闹到最后,只能是不了了之。”谢臣风抚着胡须道。 “没有证据可以制造证据嘛。”柳娇娇笑得贼兮兮的,然后看向顾亭风,“王爷,我记得雷霆的轻功很是了得啊。” 守在亭子外面的雷霆突然间打了个喷嚏,疑惑地看了看天,啥情况?这么热的季节也会着凉的? 顾亭风回以一个“我懂你”同样贼兮兮的笑容,然后看向谢臣风,道:“明日上朝时,谢大人可要好好表演一番。” 谢臣风秒懂,失笑点头。 第二日早朝时,总领太监魏公公刚喊完“有事起奏,无事退朝”,谢臣风便一个大跨步走了出来,带着悲切高声道:“皇上,臣有本启奏!臣要状告逍遥侯孙继宗给小侄谢平宇下了‘十日醉’,害得小侄现在命悬一线,请皇上为臣的小侄主持公道!” 控诉完毕,他便双膝跪下,身体止不住颤抖着,一看就知道是悲愤过度的模样。 作为无故被打成重伤的受害者,孙继宗自然不会出现在早朝上,但他的盟友决计不会看到他被诬陷,于是,徐天赐便站了出来,对着皇上躬身道:“皇上,据臣所知,是谢家四少谢平宇无故在酒楼闹事,逍遥侯前去主持公道,结果被谢平宇打到重伤,至今还卧床不起。在此之前,两人没有任何恩怨瓜葛,逍遥侯为何会对谢平宇下毒呢?此事其中必有不妥,望皇上明察!” 皇上顾亭均微微抬手,道:“谢大人你先起来,谢平宇与逍遥侯争执之事朕亦有所耳闻,原想着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只等逍遥侯好转便传他们二人进宫,让皇后出面调解一二,怎么谢四公子竟然中毒了?你说是逍遥侯下的毒,可有凭证?” 谢臣风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面色悲戚,虎目隐有泪光,掷地有声道:“启禀皇上,那日小侄与逍遥侯发生冲突后,便被侯府的人押送回府,二弟气急,对小侄动了家法,然后又不许他进食,罚他跪祠堂,谁料第三日小侄突然昏迷不醒,下官与二弟请来好些大夫,都查不出原因。一开始我们只当他身子弱,受罚过重才会这样,直到他连续昏迷了两日,二弟开始着急,遂请了陈御医上门诊治,结果……结果却查出小侄中了‘十日醉’,而且算时间,中毒之日恰是与逍遥侯发生争执当日!”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平宇虽然平时有些不着调,确实闯过一些小祸,但罪不至死啊!据小侄身边小厮所说,那日小侄一大早就出府了,一直未有进食,直到去了酒楼才进了一些食物,接着就与逍遥侯发生了争执,然后被送回了府,先是被施了家法,又被罚跪祠堂,中途再也没有吃过任何东西,若不是酒楼的食物出了问题,他身上的毒从何而来?” “皇上,那家酒楼本就是逍遥侯手里的产业,您若不信,尽可派人去查!平宇在他开的酒楼里中了毒,那毒不是他下的还能是谁?昨日臣与二弟亲去了趟侯府想与他当面对质,但他拒不出面,侯夫人也咬死不认,不肯给出解药来!可怜小侄才16岁,若拿不到解药,怕是熬不了几日了!” 谢臣风说到动情处,眼泪都下来了,再度跪下,恳求道:“皇上,小侄年幼无知,若有什么地方得罪了逍遥侯,臣与二弟必会押着他亲自上门赔罪,只希望皇上大发慈悲,让逍遥侯交出解药来,救小侄一命,臣一家老小感激不尽!” 说完,他重重地磕了个头。 “传陈御医上殿问话。”顾亭均冷静地对魏公公道。 很快,当值的陈御医便被传唤到了殿内。 “陈御医,朕问你,谢家四公子是否真的身中奇毒‘十日醉’?”顾亭均冷冷地问道。 陈御医颔首道:“启禀皇上,确是‘十日醉’无疑。” “依你所见,中毒之日是否就是他与逍遥侯发生争执当日?” “臣仔细查看过谢四公子的脉象和身体状况,按照毒发程度判断,必定是那日。” 陈御医是顾亭均最信任的御医,他的话断然做不得假。 徐天赐面沉如水,隐晦地看了顾亭均一眼,两人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谢家虽是诗书传家,但素来都是铁骨铮铮的,今日这又是字字血泪的控诉,又是下跪磕头的,完全不像装出来的。 这个孙继宗,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两人不约而同地想道。 只能说谢家风评实在是太好了,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跟你刚到底,绝对不会玩阴谋诡计害人那套,加上有陈御医作证,所以顾亭均和徐天赐下意识便信了他,都在心里埋怨孙继宗为何要做下毒这种多此一举的事情,而且什么毒不好选,偏要选择冷门特殊到他们想替他找个借口都找不到的“十日醉”。 以前觉得他蠢所以好驾驭,现在突然发现他的蠢严重拖后腿。 其他朝臣纷纷小声议论了起来,有几个与谢家关系不错的也都开口替谢平宇说话,甚至还有几个素来不怕死的御史叫嚣着要去帮忙搜侯府,势必让孙继宗把解药交出来。 眼看着局势已经超出自己掌控了,顾亭均剑眉微蹙,快速给了徐天赐一个眼神。 为了稳定局势,为了安抚谢家,孙继宗这颗棋子看样子只能弃了。 “传朕旨意,由京兆尹亲带陈御医去逍遥侯府查看逍遥侯的伤势如何,若伤势作假,直接搜查府邸找出‘十日醉’的解药,并将逍遥侯打入天牢,等候发落!” 顾亭均这番话说得是字字铿锵有力,气势逼人,但你若仔细品,就会发现里面隐隐带着一丝气急败坏的咬牙切齿。 他气呀!原本多好的一个局,既能毁掉一个谢家的第三代,又能败坏谢家的好名声,谁能想到一切都毁在孙继宗这个蠢货的手里了! “皇上英明!臣替二弟和小侄叩谢皇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谢臣风再度下跪磕头,低下头的一瞬间,眼里闪过一抹精芒。 现在侄女已经找到了,只等接回受苦多年的妹妹,到那时候,我们再老账旧账一起算! 孙继宗只是一个开始,下一个就是徐天赐! 176、皇帝的嘴,骗人的鬼 被谢臣风这么一搅,顾亭均已经没有心情继续早朝了,佯怒地斥责了孙继宗几句后,便直接甩袖子走人了。 皇帝都撤退了,其他的朝臣自然不可能还傻乎乎地待在殿内,虽然都想看热闹,但孙继宗怎么说也是国舅爷,属于半个皇家人,皇家的热闹是那么好看的吗? 于是,除了被顾亭均用眼神叫走的徐天赐,以及等待结果的谢臣风和几名御史,其他人都散了。 御书房内。 顾亭均面无表情的坐在御案前,略带几分气恼地对躬身站在他面前的徐天赐道:“爱卿觉得今日之事究竟如何?” 如何回复皇帝的问话,是做臣子的一门技术活,装傻称不知会觉得你无能,猜中皇帝心思会觉得你揣测君心,可以说是稍有不慎便会出问题,严重的还会掉脑袋。 所以,作为现任宠臣的徐天赐很是懂得其中的分寸和尺度,装作思索片刻后,用谨慎的语气开口道:“禀皇上,以臣对逍遥侯的了解,他虽有些莽撞,但应该不至于对一个小辈去痛下杀手,其中或许有些误会?不过臣说的只是自己的推测,具体还得等京兆尹复命才知,臣相信以皇上的英明,到时候自有明断。” 虽然他心里认定了是孙继宗这个蠢货在拖后腿,但人家毕竟是皇亲国戚,轮不到他一个小小的户部尚书来置喙,而且怎么处置那是皇帝的事,他可没资格指手画脚,所以索性来了一手太极,看似什么都说了,两个方面都考虑到了,可其实等于什么都没说。 顾亭均抬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轻笑一声,笑意却未达眼底,道:“爱卿倒是乖觉得很。” “臣不敢。”徐天赐忙下跪请罪。 顾亭均略显不耐地摆摆手,“起来吧,朕又没开罪于你。” 徐天赐这才重新站了起来,但头却一直低垂着,不敢直面天颜。 顾亭均新手拿起桌上的一只干净狼毫把玩了起来,看似无奈地说道:“群臣们表面对着朕卑躬屈膝,万岁万万岁是喊得震天响,可背地里呢?朕知道你们都怕朕,觉得朕疑心重,独断专横,可谁又知道朕在这个位置是高处不胜寒,连个能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 徐天赐忙表忠心道:“臣从未觉得皇上独断专横,在臣的心里,皇上绝对称得起一声当世明君!” 他心里清楚得很,当皇帝跟你掏心时,你千万不能当真,听完就算,马上表忠心就对了,可不能信以为真。 皇帝就是皇帝,那就是高高在上容不得半点不敬的,他说什么都是对的,你若真顺着他的话去跟他掏心掏肺,拿他当自己朋友那般相处,那么你离死也就不远了。 顾亭均本也没指望徐天赐能说出什么来,只不过是自说自话一番罢了,闻言嗤笑一声,道:“行了,你心里想什么朕能不知道吗?无须拍马屁,好好替朕办事便是了,朕是不会亏待功臣的。” “皇上但有吩咐,臣自当全力以赴,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探花郎就是探花郎,说起话来全是一套一套的。” “臣惶恐。” 两人正说着,便听太监来报,说京兆尹来复命了,顾亭均立刻端正身形,传京兆尹觐见,徐天赐也赶紧退到了一边站着。 现任京兆尹是个实诚人,只是单纯的忠心于皇权,并未跟任何势力站队,这也是顾亭均放心让他坐在这个位子的原因,毕竟京城里的大小事物都得经他的手,找个中立人士来担任是最稳妥的。 他不是没想过放自己的心腹在这个位置,但眼下世家力量还未拔除,那些个自诩正义的清流又喜欢瞎折腾,为了避免麻烦,只能退而求其次,反正只要不便宜了那些世家就行。 “禀皇上,臣奉命带着陈御医去了逍遥侯府,发现逍遥侯并未如他所说的身受重伤,头部的伤口已经长好,而且身体亦无任何异样。臣按照皇上的要求让他交出解药来,但他矢口否认下毒之事,而且拒不配合,臣无奈之下,只得让人搜府,最终从书房的暗室里找到了剩下的‘十日醉’和解药,臣已经让陈御医鉴定过了。”说完,京兆尹双手高举过头顶,将查获的毒药和解药一一呈上。 虽然已经能确定孙继宗做了一件多此一举的蠢事了,但眼看人赃并获,顾亭均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他几句,然后沉声道:“逍遥侯现在何处?” 京兆尹答道:“臣已经安排人将他押至天牢,只等皇上发落。” “侯府其他人等呢?” “因皇上的谕旨只让臣押解逍遥侯一人,所以侯府其他人等暂时囚禁于府内,臣已安排了兵士看守。” “你做得很好,在这件事彻底查清以前,侯府的人暂时不用动,你先下去吧,让谢大人过来,朕答应了会给他一个交代的。” 不多时,一直在偏殿等候传唤的谢臣风便匆匆地来到了御书房。 他刚依照规矩行完礼还没来得及说话,顾亭均便率先开了口,语气带着一丝自责和愤怒,“谢爱卿,京兆尹想必已经把事情告诉你了吧?你放心,这件事朕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不会偏袒逍遥侯,你且先将解药拿去,救人要紧!” 谢臣风忙装出一副感动的模样,跪下朝顾亭均拜了一拜,这才接过魏公公递来的解药,哽咽道:“臣代小侄谢过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走出御书房后,直到快到宫门口了,谢臣风才回过头,面色阴沉地看了一眼,拿鼻子狠狠地哼了一声,甩袖离宫。 嘴上说的可真好听,不会偏袒,若真是不会偏袒的话,他就该对孙继宗直呼其名,而不是还称他为逍遥侯了。 人赃并获了还不撸掉他的爵位,这不是偏袒是什么? 皇帝的嘴,骗人的鬼,哼! 天牢。 孙继宗虽然被下到了天牢,但毕竟是国舅爷,而且在圣旨未下之前,他顶多就是个犯罪嫌疑人,并非真正的罪犯。 天牢里的衙役个个都是精明的,绝对不会轻易得罪一个极有可能只是“天牢几日游”的关系户,所以给他安排了一间干净明亮的单人间,虽然不可能好酒好肉、高床软枕伺候着,但态度绝对算得上相当不错。 可即便这样,孙继宗还是觉得自个儿心里苦啊。 不但苦,还很冤。 书房的暗室里怎么可能会有用了一部分的“十日醉”和解药呢?作为一个有些抠门的人,他对于自己手里有啥东西那是门儿清,断不可能出现这两样从未经手过的东西。 可来搜府的人是京兆尹,这位素来中立不站队,绝对不会故意陷害他,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性,他府里那些人有问题。 不过能知道书房暗室位置和开关方法的人都是他信得过的心腹啊,就连庞氏这个正房夫人都进不去,其他人是如何进去藏匿东西的? 想不通啊想不通,头疼,心塞,好难过。 又是派人来搜府,又是把他打入天牢的,皇帝姐夫该不会是想放弃他了吧? 孙继宗越想越担心,越想越害怕,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自个儿亲妹妹身上了。 而此时,被他寄予厚望的孙皇后正在自己的寝宫里发脾气呢。 “你说他怎么就这么蠢?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下毒就下毒吧,还被别人逮着了!逮着就逮着了吧,剩下的毒药也不销毁掉,留着过年还是准备哪天在被自己蠢死之前先把自己给毒死呢?” 孙皇后气得是花容失色,右手连续拍了好几下桌子,若不是顾忌自己长久以来建立起的好名声,她都想学宫里最彪悍的玫贵人砸东西掀桌子了。 她宫里的总领太监陈公公忙安抚道:“娘娘,您可别气坏了自己身子,国舅爷还在天牢里等着您去救他呢!” “救什么救?现在人赃并获,就让他死里面得了!本宫这些年帮他收拾的烂摊子还少吗?你瞧瞧他哪一次吸取教训长进了?本宫不管了,就让皇上砍了他好了!” “哎哟我的娘娘啊,您可千万别说气话,国舅爷虽然有些莽撞,但毕竟是您的嫡亲兄长啊,而且现在有了解药,谢家那个四公子不就死不了了吗?只要没闹出人命来,一切都可以解决。” 孙皇后也是气急了才会说出那么多违心话来,现在情绪发泄出去了,人也就冷静下来了。 “你说谢家人到底有什么打算?既然谢臣风敢在早朝时捅破这件事,那么他们应该不会愿意善了,他们究竟只是单纯的想替小辈求个公道,还是想借着这件事来打击本宫呢?”孙皇后眯着眼睛道。 在宫里待久了的人基本上遇到什么事都会上升到阴谋论,尤其是像她这种身处高位的,芝麻绿豆点的事也得掰开碾碎了研究个好几天,绝对不会轻易下任何结论。 陈公公亦是同样,有什么样的主子肯定会有什么样的奴才嘛。 他皱眉沉思半刻后,猜测道:“娘娘,奴才刚仔细的想了想,按说咱们跟谢家没有仇怨啊,可国舅爷为啥偏要给谢四少下那么阴毒的毒药呢?您说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个问题孙皇后不是没考虑过,只是被人赃并获的事实惊着了,所以下意识便忽略了这个问题,眼下见陈公公再次提起,她不由得娥眉微蹙,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件事背后还有其他人的手笔?” “也说不准是谢家自己贼喊捉贼呢?” “应该不会,谢家素来自命清高得紧,看不惯那些个隐私手段,更是不屑为之,若大哥真是被冤枉的,幕后定有其他人想坐收渔人之利!” 不得不说,人设还是很有用的,瞧瞧,谢家就是人设立得太成功了,明明这回耍手段了,结果却没人信。 177、草包就是草包 孙皇后再着急也没用,孙继宗最后会落得什么下场,只能取决于顾亭均的态度。 他自然是想轻拿轻放的,但谢臣风却将了他一军,把这件事闹上了早朝,现在满朝的文武百官都看着呢,就算他想徇私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要么就把罪名扣死在孙继宗身上,舍弃他,既保全了幕后的自己,也能给谢家一个满意的交代;要么就找个替罪羊出来,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那个人身上,说他意图挑起谢家和国舅爷的纷争,这样既能洗白孙继宗,还能堵住谢家人的嘴。 他个人是倾向后者的,毕竟孙继宗算是孙皇后唯一的亲人了,真把孙继宗给办了的话,孙皇后不得伤心死?现在后宫之所以能维持和谐状态,全靠孙皇后,万一把她惹急了,来个称病不管了,后宫是要乱套的。 敏锐察觉出顾亭均的选择后,徐天赐进言道:“皇上,若要这样,那个人必须得是侯爷的心腹才行,而且最好能跟谢家有些关系,否则说不通的。” 顾亭均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所以就麻烦爱卿你亲自去趟天牢,一来问清楚事情真相,二来让那蠢货自己推个能服众的人来。” 徐天赐领命离开,面上一片赤诚,心里却叫苦连天。 都说他运气好,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寒门子弟,到现在身受皇恩的户部尚书,谁又能知道他心里的苦楚呢?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他每天简直就是在刀尖上行走,稍有差错便有可能人头落地。 为了得到权势,为了成为人上人,他真的牺牲了太多,也付出了太多。 只可惜眼看着就要迈入不惑之年,膝下却无子,辛苦多年打拼下来的家业又能给谁继承呢? 有时候他都忍不住怀疑自己一开始是不是错了,但事情已经发展到了现在的地步,容不得他后悔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只希望苏凤娇的肚子能争口气,给他生个儿子,否则…… 没错,苏凤娇怀孕了,跟了徐天赐多年,终于能母凭子贵一把,要不然他也不会拖到现在才决定纳这个贵妾。 徐天赐不是那种好色之徒,此生唯一心仪的女子便是谢琳琅,但两人早已不可能了,会看上苏凤娇,也不过因为她眉目之间有那么几分谢琳琅的影子,权当慰藉罢了。 这件事其实苏凤娇心里清楚得很,但为了她的野心,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愈发卖力的讨好和伺候徐天赐,这么多年下来,虽然没有得到这个男人的心,但多少也有了几分情谊。 养只狗养久了都会产生感情,何况是个人呢? 回到正题。 当徐天赐来到天牢时,孙继宗正靠坐在墙边默默发呆。 从出生到现在,他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打死他都没想到自己堂堂国舅爷,竟然有一天身陷囹圄。 当听到狱卒打开牢门放徐天赐进来时,他眼睛一亮,就跟火烧了屁股一样,噌地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三两步便奔到了徐天赐面前,死死地拽着他的胳膊,满是委屈道:“徐大人,我真是被冤枉的啊!你赶紧救我出去!这破地方我是一刻都不想再待了!” 徐天赐忍住心里的鄙夷,拉着他到一旁床榻那坐下,放柔声音安抚道:“侯爷莫急,本官来便是为了救你,只不过你得老老实实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真没给那小子下毒啊!我到现在都没整明白他是怎么中毒的!而且那些毒药解药什么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我府里!你信我,我真的是被冤枉的!”说着说着,孙继宗又想哭了。 真是见了鬼了!到底是谁在害他?要是让他查出来,他定要弄死那个王八蛋! 徐天赐仔细观察片刻,确定他不似撒谎后,眉心微蹙,眼里闪过一抹犹疑。 谢臣风那反应真心不像撒谎,所以他跟顾亭均第一反应就是孙继宗没事找事,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还真的跟他无关。 “你觉得会是谁做的?你心里可有人选?”徐天赐问道。 孙继宗无奈地摇头道:“自打谢家人上门来闹,我就一直在想到底是谁在背后故意陷害本候,可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究竟是谁,但是有件事我可以确定,我府里定有内鬼,否则那些解药上门的不可能突然出现在暗室里!” 这种事还需要确定吗?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啊!徐天赐在心里暗骂了几声草包后,继续问道:“你觉得内鬼会是谁?” “知道暗室位置和进入方法的只有管家和一直伺候我的春喜、春旺两兄弟,但他们三人跟随我多年,我亦从没亏待过他们,应该不至于出卖我吧?” “这个可难说,万一有人以重利诱之呢?” “那就去查他们三个,除了他们没别人了!” “你夫人不知情?” “书房那种地方,我怎么可能让一个妇道人家靠近,而且我暗室里可有不少不能被她知道的好东西,徐大人你也是男人,你懂的。” 徐天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他懂得屁!这是在说正事呢,怎么说歪题就歪题了?草包就是草包,有个好妹子也改变不了他是个草包的事实! 又仔细的询问了孙继宗一些细节后,徐天赐安慰他自己一定会尽快救他出去,让他稍安勿躁,外加嘱咐了狱卒几句,让他们不可慢待,得到保证后,这才离开了天牢。 回宫复命后,顾亭均便让他私下调查管家三人,并指派了一名身手了得的暗卫给他,方便他行事。 徐天赐前脚刚离开御书房,后脚魏公公便进来通传道孙皇后来了,问顾亭均见是不见。 “让她进来吧。”他其实内心里是不太想现在见孙皇后的,害怕听到她的哭诉,对于女人的眼泪和唠叨,他特别反感,可若不见又怕她赖在外面不走,只得无奈地传她进来。 孙皇后一进来便规规矩矩地给他行礼问安,不等她开口点明正题,顾亭均便抢先问道:“皇后是为了逍遥侯之事来的吧?” “皇上明鉴,家兄是个不争气的,一直以来没少让皇上忧心,但妾身可以保证,他再蠢再坏也断不会做出给一个少年下毒这种恶毒之事来,还请皇上莫要听信谢大人一人之言,明察秋毫,还家兄一个公道!妾身叩谢皇上隆恩!”说完,她便跪了下来,凤眼含泪。 顾亭均莫名有些心烦,谢臣风下跪让他给一个公道,现在皇后又下跪让他给一个公道,这到底是在请求还是在威胁呢? 忍住心里的不快,他起身走到孙皇后面前扶起她,柔声劝慰道:“皇后无须如此,朕已让徐爱卿去天牢探过逍遥侯了,他也说自己是被人冤枉的,现在朕已经命徐爱卿去调查此事,不日就会查明真相。若逍遥侯真为无辜受累,朕定会还他一个清白。” 孙皇后大喜过望,带着哽咽道:“皇上圣明,妾身替家兄谢过皇上!” “朕并非昏君,岂有不查明真相便冤枉他人之理?皇后莫急,先回宫好好休息,切不可伤心过度,若伤了身体,朕会心疼的。” “那妾身便先回宫了,也请皇上好好保重龙体,妾身告退。” 送走孙皇后后,顾亭均重新坐回御案前,抬手轻拍了三声,立刻有一轻盈的身影突然出现,是一名身着黑衣的暗卫。 “去查下我那三弟现在何处。” “是。” 比起那些个暂时还无法连根拔起的士族大家,作为他唯一兄弟的顾亭风对他的威胁才是最大的。 虽然当年他的母妃想尽办法保住了他,而且这些年来一直表现得不问世事,但自己几个儿子年纪尚小,且目前看来没有谁是资质出众的,眼看着没准儿后继无人了,顾亭均怎么可能放心这个最有力的皇位竞争者呢? 前朝不是没有皇子无能,所以皇帝最后被迫传位给兄弟的例子,为了皇朝的兴盛不败,即便身为皇帝,有时候为了顾全大局,也是不得不做些妥协的。 但顾亭均不想妥协,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到手的皇位,怎么也不可能交到顾亭风那家伙的手里,那岂不是等于他白白为他人做嫁衣了吗? “我的好三弟啊,你说你一天到晚的四处跑,怎么就运气那么好,没有遭受一点意外呢?”顾亭均嘴角挑起一抹邪魅的笑,喃喃自语道。 178、喝杯小酒,交个朋友 谢平宇本来就没有中毒,现在解药也拿到了,自然不可能再继续昏迷下去,于是,谢家集体出动演了一场大戏,坐实了他大难不死成功解毒的“事实”。 毕竟这年头,哪个官员府里没几个探子啊? 演戏就得演全套,刚刚解毒身体还虚着的谢平宇是不可能亲自进宫谢恩的,他爹没有功名在身,也没这个资格,所以,作为现任家主且有官职的谢臣风便责无旁贷的进宫去谢恩了。 当着顾亭均的面,演技愈发精湛的谢臣风各种感恩的话那是不要钱一般的往外掏,那架势,简直恨不得拿把刀来掏心掏肺,让顾亭均清楚直接的知道谢家人是多么的感激皇恩浩荡,是多么的激动,是多么的精忠报国。 饶是顾亭均这个素来喜怒无常的皇帝,都被谢臣风的言行给深深地震撼了。 这件事定然不是谢家人在那贼喊捉贼,只能怪孙继宗这个草包做事不够严谨,这才着了有心人的道。 经过徐天赐一夜的调查,他已经完全相信下毒并非孙继宗所为了,而现在谢臣风的举动也让谢家被排除了嫌疑,那么,这个藏身幕后之人就尤为可恨了。 但是,这个人做这些事的目的是什么呢?皇城里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一个深藏不露的人物了? 顾亭均觉得自己有些头疼。 作为一个控制欲极强的皇帝,他无法容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现了一个无法掌控的人。 既然坏了他的局,那么就一定是敌非友了,思来想去,最有可能的只有顾亭风这家伙了。 派出去的暗卫不会那么快回来,也不知道他这个三弟现在到底身在何处,若是偷偷回了京城,这件事势必与他脱不了干系,可若人还在外地,隔着千山万水还能算计他一把,这个三弟手里的力量未免就有些惊人了。 这绝对是顾亭风没有想到的,虽然这件事的确是他的手笔,但他无论如何都没料到,自家这个疑心病重的皇兄最终还是把锅扣在了他的头上。 被扣锅的顾亭风此刻正在那所隐蔽的宅院里跟美食奋斗呢。 柳娇娇的厨艺是真心好啊,只可惜现在她有了谢家小姐的身份,不可能跟当初在镇上一样,只要银子给得满意,顿顿都能吃到她亲手做的菜。 虽然他是王爷,但也不可能要求人家一个贵女顿顿为他做菜吧?顾亭风自认还是个要脸的,这种事儿他可做不出来。 他也有过干脆娶了柳娇娇的打算,但皇兄摆明了是在故意打压谢家,若是他娶了谢家的姑娘,那位心里指不定怎么想呢,万一连累了人家小姑娘岂不是害了她? 加上两人岁数差异有些大,即便知道小姑娘的真容称得上花容月貌,但他还没禽兽到去对一个未及笄的小丫头下手,口腹之欲的确重要,但君子坦荡荡,断不能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就行些小人勾当,太过不齿,他可不屑为之。 喂饱了肚子后,他满足的喝了一大口柳娇娇亲手调配的山楂茶,对坐在对面的柳娇娇道:“小东家,你那清心坊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开业啊?本王也不便总唤你来下厨,省得谢大人他们背后编排本王。” 柳娇娇笑着道:“应该快了,到时候还等着王爷多多照顾生意呢。” “那是自然,不过谢家真的能同意你每日在店里亲自掌厨吗?”对此,顾亭风很好奇。 柳娇娇的厨艺自不用说,他也算是吃遍了大江南北了,至今未能遇到更好的,但现在她可是谢家大小姐,讲究诗书传家注重礼教的谢家,真的会愿意让她抛头露面做个厨子? 若是换了其他人掌勺,别人或许能买账,但舌头已经被养刁的他是决计不会买账的。 柳娇娇掩唇一笑,眼睛亮晶晶的,道:“王爷不说,我不说,家里人装不知道,谁又能想到清心坊的主厨是谢家小姐呢?” 顾亭风顿时乐了,然后感慨道:“看来传言果然不假,谢家就是个重女轻男的,当年的谢琳琅,现在的你,能生在谢家,是你的福气。” 在男尊女卑的这个时代,也不是没有宠爱女儿的家庭,但能宠到这个地步的,估计除了谢家也找不出几个了。 柳娇娇很是认同的点头道:“我也很庆幸我是谢家人,他们都待我极好。”说着,她话锋一转,“王爷,武郡王此人您可熟悉?” 顾亭风一愣,继而轻笑道:“你是想问你那个未婚夫的事儿吧?问本王你算是问对人了,武郡王之父乃是先皇后的弟弟,所以算起来本王得唤他一声表兄。此人是名不可多得的武将,为人正直,就是脾气有些暴躁。当年他对你娘一见倾心,只可惜还没来得及有所表示,便奉命出征了,待他回来,你娘已经嫁给了你爹,据说他大醉了三天三夜,然后便快速成婚,娶了中书令的千金,接着便有了儿子。你出生后没多久,他便向皇上求了赐婚的旨意,一开始皇上是不同意的,因为知道他对你娘余情未了,但他也是个倔的,硬是大冬天的在御书房外跪了两个时辰,腿都差点废了,皇上无奈,只得答应下来。” 说着,他别有深意的看了柳娇娇一眼,继续说道:“武郡王对你娘情根深种,而且求而不得,所以嫁去他家他定然不会亏待你,但郡王夫人却对你娘怀有敌意,所以婆媳关系已经注定处不好。至于那位世子,因为他年幼时的那些传闻,所以一直未现于人前,本王也不清楚他究竟什么性子,若是像他爹还好,若是像他娘……呵呵,小东家,这桩婚事本王建议你还是仔细考虑一下的好。” “可王爷您也说了,这桩婚事是皇上御赐的,就算小女子不愿嫁,估计也是有心无力啊。”柳娇娇半真半假地说道。 御赐不御赐的,其实她压根没放在心上,这位世子就算是潘安再世她也是不会嫁的。打从穿越到这个时代,她就没想过嫁人这件事,如果真的必须嫁,那么小哥哥他不香吗?何必舍近求远? 之所以会说出这段话,不过是想看看顾亭风的反应罢了,反正这个婚约她是不会承认的,只能跟那位世子说声抱歉了。 顾亭风闻言嗤笑道:“小东家,你可莫要想着糊弄本王,区区一个婚约岂能难得倒你?本王虽然不知你手里究竟有多少底牌,但本王可以确定你绝非常人。本王不懂占卜算命那套,但论起趋吉避凶和识人的本事,本王自信没有几个人能比得过。放心,本王是不会与你为敌的,小东家亦无须来套本王的话。” 柳娇娇却没有直接回应他的话,而是略显俏皮地冲他眨眨眼,笑着道:“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来得好,王爷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本王的朋友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那真是太巧了,小女子对于朋友的要求也很高。” 两人对视片刻后,顾亭风突然朗声一笑,“有意思,有意思,小东家果然对了本王的胃口,你若是年长几岁,本王就算豁出去也要找皇兄请旨立你为正妃!” “要真那样,王爷您一定会后悔的。我这人心眼小得很,脾气也不好,若真进了王府后院,指不定哪天王爷您就变成太监了。”柳娇娇的语气看似很随意,但任谁来听都不会觉得她是在说笑。 顾亭风一愣,继而再度大笑,“哈哈哈,本王开始有些同情你未来的夫婿了,家有河东狮,苦哉痛哉!” “能被我这么优秀的女子一心一爱的爱着,他该感到幸福才对。” “哈哈哈,小东家说得有理,本王开始期待了,看看究竟是谁那么幸福。” 两人又闲扯了几句后,谢家派人来接柳娇娇回去,她便起身告辞了。 临走前,顾亭风把她还给自己的那枚玉佩重新递了过去,说道:“小东家还是把此物收着吧,京城里势力众多,万一碰到哪个不长眼的,本王又恰好不在京城的话,尽管拿出此物,多少能震慑一二。” 柳娇娇明白他此举算是勉强承认自己这个朋友了,也不矫情,直接接了过去收好,点头道:“那小女子就谢谢王爷了。” 她说完刚要转身离开,顾亭风却出声唤住了她,“小东家,你不厚道啊,既已结交为友,本王给出信物了,小东家不也该给本王一件信物吗?” 啥?结交为朋友也要互相交换信物的?她读书少,不要骗她哦。 柳娇娇有些敷衍的背对他挥挥手,然后突然扭头看向他,狡黠一笑,“我的信物不是已经给了吗?就在王爷您的肚子里啊,若想要看清楚,您看您是去催个吐还是去趟茅房?” 顾亭风:“……” 179、王爷被软禁 两日后的下午。 柳娇娇正拉着特意请来的画师研究清心坊的餐牌该怎么弄呢,红袖突然进来通报说谢臣风来了。 谢臣风来得匆忙,竟是连朝服都未来得及去换,一看就知道刚从宫里回来。 见他神色似有不对,柳娇娇忙向画师致歉,约好明日再来,便让红袖送他出府,同时不忘让沉香去沏茶,自己则带着谢臣风到了内堂。 “大伯父,是不是朝中、出什么大事儿了?莫非跟我有关?”两人刚落座,柳娇娇便疑惑地发问了。 不怪她会这么想,否则他怎么不赶紧去见老爷子,偏偏第一时间来找她了? 谢臣风叹了口气,沉声道:“今日散朝后,皇上独独将我留下,说孙继宗在天牢里突发癫痫,考虑到现在指证他的证据有些不足,为了安抚皇后,所以皇上便允许他回府治病去了。” “癫痫?这可不是会突然间就能得的病,他是以前就有,还是家族有遗传史啊?” “家族遗传史?此话何意?” “意思就是他家祖上是否有人得过癫痫,据我所知,这种病有几率传给后人的。”一不小心又说出现代词汇了,柳娇娇忙自圆其说。 谢臣风从谢平安的书信里得知她懂药理,自然也就认为她也通晓医术,闻言作恍然大悟状,感慨道:“我差点都忘了你懂医术一事了,据我所知,孙继宗祖上应该无人患过此病,而且以前也从未听说他有此病,你说他会不会是装的?” “大伯父,药材我的确认识不少,但医术却真的只知道些皮毛,因为以前听爷爷说过癫痫这种病症,所以才略知一二。国舅爷是不是在装病我不知道,不过这种病也不会有什么大碍,顶多就是发病时看起来吓人些。” 谢臣风顿时瞪圆了双眼,讶异道:“不会有什么大碍?娇娇你莫不是记岔了吧?我可听说得此病者犯病时,若不及时拿东西塞进他的嘴里,他会咬断自己舌头而死的!” 柳娇娇笑着解释道:“大伯父,咬舌自尽是不可能的,因为就算把整条舌头割掉,顶多也就是当时失血过多,外加以后说话困难,若真有人咬舌自尽成功了,那绝对不是因为咬掉舌头的关系,而是被疼死或者是被吓死的。” 在现代时,她所在的公司老板是个极为懂得看上面的风向行事之人,所以在得知上面希望各个公司单位都能多一些懂得救护知识的人后,便直接请来红十字会的人给他们培训上课,关于癫痫和咬舌自尽是谣言的事儿,都是那时候的老师教的。 得亏她长期服用灵泉后得以记忆力增强了许多,在现代学过的那些东西全都记得死死的,要不然穿越了这么久,早就忘记大半了。 谢臣风跟听天书一般,满脸的惊讶。 柳娇娇的话完全刷新了他的认知。 想说侄女说得不对,可惜自己不是医者,拿不出证据去反驳她;想认同她说的话,却又碍于多年以来的所见所得,不敢盲目的相信。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个侄女在他眼里愈发深不可测起来,也不知道她流落在外的那些年究竟是有何奇遇,小小年纪竟然有着一身的本事。 想起自己那傻乎乎的二儿子谢平景,他突然很有一种把他扔掉的冲动,让他也流落在外几年,看回来后有没有可能变得跟小侄女一样聪明。 当然了,这只是想想,谢平景马上21岁了,现在扔已经晚了。 谢臣风突然间来了兴趣,继续问道:“听起来你似乎对癫痫这种病症十分了解,那你可有法子治愈此病?” “断根很难,只能好好养着,避免爬高爬低和比较刺激的行为,譬如骑马狂奔之类的。”癫痫属于脑部功能障碍的慢性疾病,即便是在科技发达的现代,也没办法彻底根治,只能平时生活上注意一些,尽量不去开车,不要从事高空、井下作业,因为考虑到古今差异,所以她用了其他行为代替。 “还有就是,病人发病时必须把周围的人和可能伤到他的物品全部弄走,给他创造一个安全点的环境,免得他发病时被误伤,然后等他抽搐完就没事了。” 柳娇娇的话说得极为认真,有鼻子有眼的,怎么听都不觉得是瞎编乱造出来的,但这些话却让谢臣风好似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活了半辈子,第一次知道咬舌是不可能自尽的,第一次知道癫痫病人发病时不需要往嘴里塞东西,由着他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便是,等抽完就没事了。 谢臣风忽然觉得自个儿头有点晕,唔,一定是因为今天起来太早了,绝对不是被小侄女的话打击的。 柳娇娇看他神情就知道他一时之间可能无法接受自己的话,但她也无法解释过多,一来她真的只是知道些皮毛,二来现代医学跟古代医学本就差异巨大。 反正也解释不清楚,干脆就别解释了,省得后面说到细处自己也说不下去了,弄得跟她在骗人一样。 端起茶盅轻抿了一小口后,柳娇娇问道:“大伯父,不管国舅爷是真病了还是装病,左右给四哥下毒这个锅他肯定是得背了,您方才神情急切且带着一丝紧张,莫不是还是其他事?” 谢臣风闻言猛地敲了自己脑袋一下,埋怨自己道:“瞧我这记性!三王爷被皇上软禁了!” 柳娇娇讶异道:“什么?怎么回事?大伯父您且细说!” “这还是我离开御书房后,一个相熟的小黄门悄悄告诉我的,说三王爷擅自回京竟然也不入宫报备一声,皇上斥他藐视皇恩,命人围了王爷府,把他给软禁了!” 谢臣风说着微微皱起眉,“今日朝堂之上皇上根本没有提及此事,而且三王爷素来就是说回京就回京,说走就走的,以前也没听他回京后特意去宫里报备的,皇上从前亦从未就此斥责过他。娇娇,你说会不会是皇上猜到国舅爷之事与王爷有关了?” 柳娇娇摇摇头,她也无法确定。 不管顾亭风到底是不是真的没有篡位的念头,但由此可见,那位皇上对他可是极为忌惮的。 若是以前,顾亭风只不过是个食客罢了,他的事与她无关,依照她的性子根本懒得管,可现在都说了两人算是朋友了,朋友有难了,她似乎还真不能坐视不理啊。 王爷府。 今夜清风徐徐,一扫前几日的闷热,空气中夹带着一抹湿意,似乎是要下一场雨了。 顾亭风独自在书房里,正凝神静气的在练习书法。 他清楚自己的性格不够沉稳,所以但凡遇上烦心事,必会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写字。 刚写完一行字,原本关闭的窗户突然被打开,接着便是一阵风迎面吹来。 他停下手中的笔,扭头看向窗户方向,刚想唤门外守着的小厮来关窗户,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啧啧,三王爷,您倒是好性子,都被软禁了还有心情练字呢?” 顾亭风一惊,随即快速转过头来,清俊的面上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道:“本王还在想着你会不会来探望,没想到你真就来了。” 柳娇娇白了他一眼,熟稔地找地方坐了下来,故意打趣道:“王爷您真是不按套路出牌,我出现得如此突兀,您要么就该质疑我是人是鬼,要么就该问我是怎么进来的,怎么我瞧着您半点该有的好奇之心都没有啊!” “我不是说过吗?小东家你手里底牌众多,再怪的事出现在你身上都不稀奇。”顾亭风似乎心情很好,连一贯的自称都改了。 “看来我是白替你担心了,想来王爷心里已有对策了?” “本来是没有的,不过现在有了。” “哎哟喂,您竟然有了?几个月的?雷霆的还是雷钧的?” 顾亭风:“……”这死丫头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拿话怼他怼上瘾了是吧? 180、秦氏上京 清心坊的后期筹备已经差不多了,即将进入最后装修阶段,柳三原本打算跟镇上时一样,让人搭三面高大的架子,铺上红绸,不让任何人看到装修场景,就跟当年一样,未开业便先勾起所有人的好奇心。 但京城管理严格,虽然道路比起镇上来宽敞了几倍,但根本不允许任何人无故阻街,轻者罚钱,重者收押,即便背靠谢家和三王爷两个靠山,柳三还是不敢来个知法犯法,只得来找柳娇娇想法子。 柳娇娇听完他的担心却只是淡淡一笑,不在意地说道:“想要吸引别人注意,并非只有这一种法子,咱们可以提前发印有优惠劵的传单啊。” 柳三好奇道:“东家,传单是何物?”优惠劵他倒是知道,在镇上就搞过,可传单这东西却从未听闻。 “我这两天就会安排人弄好印出来,三日后你带人来取便是,等看到实物了你就知道了,一时半会的我也不好给你解释清楚。”其实她就是懒得解释,古今代沟太大,费口水。 柳三已经习惯了她在这方面的“乾纲独断”了,也不多问,立刻点头应下。 又跟她汇报了一些店铺的情况后,他便告辞了,毕竟这里是谢府,规矩大,他一平头老百姓待久了心里还是有些发虚的。 柳三刚走没多久,红袖便面带急色的来回报了:“小姐,柳家那个老太婆找来了,闹着非要见你不可,大太太正在那应付她呢,派人来报,问你是否愿意见,她好决定是不是把人打发走!” 秦氏?她怎么会跑来京城?她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在谢府的? 柳娇娇微微蹙眉,想了想后,说道:“派人去跟大伯母说一声,把人带去花厅,我换身衣服就去见她。” “小姐,那个老太婆对你那么坏,此番突然找来必有问题,你何必屈尊降贵去见她?就让大太太把她打发走不就是了?”一旁伺候着的沉香愤愤不平道。 她们虽然跟着柳娇娇时日不长,但也是知道她曾经遭遇过什么的,所以对柳家人是半点好感都没有,除了柳珺。 柳娇娇轻扯嘴角,眼里闪过一抹流光,淡淡道:“她既然都千山万水的找上门来了,躲是躲不掉的,索性去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兵书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啊。” 花厅内。 秦氏略显紧张的坐在雕花的黄花梨椅子上,那双狭长的三角眼满是贪婪着看着眼前的一切。 直到跨进谢府大门以前,她都还在怀疑那人的话,却没想到一切竟都是真的,那个死丫头真的是谢府的沧海遗珠,真的过上了她梦寐以求的富贵日子。 瞧瞧这屋里的摆设,就没一样是她见过和认得的,每一样都显得那么的贵气,那么的富丽堂皇,简直就跟戏文里唱的神仙府邸一样。 再瞧瞧那些个下人的穿着打扮和说话气度,明明是伺候人的,却看起来跟镇上那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似的。 哎呦喂,那死丫头上辈子究竟做了多少好事啊,才那么会投胎,能投到这样的人家里。 按说吃过太多教训的秦氏应该已经学乖了,但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每天被柳大压着,柳珺和柳娇娇这两个煞星也离开了镇上,时间久了,难免就现原形了。 加上那人长了张巧嘴,那三寸不烂之舌说得她是心痒难支,迫切想要享受富贵的她哪里抵挡得住这么大的诱惑,何况那人还包吃包住包路费,亲自送她上京。 老话说得好啊,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所以她便来了。 现在看来,自己果然是个机灵的,这趟京城是来对了,荣华富贵正向她招手呢! 想到这里,她不由笑出了声,那比公鸭嘎嘎好听不到哪里去的难听笑声,直接让一旁的崔氏和几个下人皱了眉,若不是考虑到她的身份,怕影响自己小姐的名声,早就拿扫把打她出去了。 崔氏故意咳嗽了一声,打断了秦氏的幻想,优雅地开口道:“老人家,娇娇很快就会过来,不知道您此番上京意欲何为啊?” “咳,也没啥,娇娇好歹也算是我养大的孩子,所以特意来看看她过得好不好,大侄女啊,你是不知道啊,自打娇娇跟我们家阿珺走了以后,我跟她爷是日日夜夜都想着他们,想得都吃不香也睡不着,哎哟喂,我苦命的孙子和孙女啊!”说着说着,秦氏低下头哀嚎起来,要是不知情的人听到了,还以为她家里有白事呢。 崔氏险些想摔茶盅了,气得浑身都在发颤。 谢平安的信里提过这柳家二老,尤其是眼前这个老太婆当年是如何欺辱柳娇娇的,现在却口口声声说什么想她想得睡不着,还哭得跟嚎丧似的,这是在暗指谢家会亏待亲孙女吗? 就在她被秦氏的举动气得差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时,柳娇娇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哟,奶,那么久没见,您倒是一如既往的中气十足啊!只不过为什么还是干打雷不下雨呢?演戏也得演全套不是?既然都嚎成这样了,怎么着不也得流几滴眼泪出来应应景啊?” 听到那既熟悉又让人惧怕的熟悉声音,秦氏猛地抬起头来。 果不其然,面上半滴眼泪都没有,方才纯属干嚎。 可她一见着柳娇娇,立刻惊得跳了起来,单手指着她,怒声道:“你……你不是娇娇!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们家娇娇是不是被你害了?所以你才冒名顶替的?” 她一边说,一边快速走到崔氏身边,拉住她的胳膊,急声道:“大侄女,你们被骗了啊!这姑娘根本不是娇娇!” 崔氏一脸嫌弃地挥开她的手,蹙眉沉声道:“老人家,你莫不是老眼昏花了吧?这就是娇娇!” “不可能!娇娇长得跟狐狸精似的,这丫头相貌只能算得上清秀,她绝对不是娇娇!” “老人家莫要胡说!你若再在这里胡言乱语,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说的是真的!娇娇从小就长得好看,要不然……要不然我当初也不会……”说着,她蓦地住了口,眼里闪过一抹惊惶和懊恼。 柳娇娇径自走到崔氏边上,单手挽住她的胳膊,看向秦氏,笑得无比灿烂,嘴里吐出的字眼却冷得跟冰块一样。 “奶,您继续说啊,怎么说一半就不说了呢?您是不是想说,就是因为我长得太好看了,所以当初您才故意见死不救,然后卖了我去给别人配阴婚呢?” 秦氏大惊失色,就跟见了鬼一样,“你……你怎么会知道?你又不是娇娇,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柳娇娇是故意用这张易过容的脸过来的,就是想吓唬一下秦氏,看看她肚子里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 闻言,她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很是伤心地说道:“奶,我虽然没有小时候长得好看了,可我的声音您不可能不认得啊,我刚进门时还听说您和爷想我想得吃不香也睡不着的,怎么如今我站在您面前,您却不认识我了呢?难道您是故意装作不认识我的?奶,您该不会又收了别人的银子,想着把我再卖一次吧?” 秦氏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崔氏立刻怒声道:“她敢!你可是谢家堂堂的大小姐,已经认祖归宗在族谱上记了名字的!别说她一个山野村妇,就算是皇亲国戚来了,也要问问我们谢家上下同不同意!” 身为谢家长媳,现任主母,身上还背着诰命,崔氏发起威来的气势绝对是不可小觑的,秦氏这个见了县太爷都要腿肚子打哆嗦的怂货哪里禁得起这个,两腿一软,竟然直接跪倒在地。 “不……不是……我……我……”被吓得太惨,她脑子里一片空白,竟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崔氏面上怒意未消,乘胜追击的问道:“说!你此次前来是受何人指使?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谢平安在信里说过,并未对外公开柳娇娇的真实身份,所以秦氏不可能会知道她乃是谢家千金,这背后定然有人在耍阴招,最大的可能就是徐天赐那个不要脸的。 秦氏本就不是什么意志坚定之人,加上被吓得魂不附体了,哪里还敢隐瞒,立刻跟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来京城的原因全部交代了。 末了,她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嚎道:“夫人啊,我就是眼皮子太浅才被人给蒙骗了,我真的没有歪心思啊!” “你一见娇娇就恶意中伤她,还敢说自己没有歪心思?我告诉你,若不是看在你是柳珺亲奶奶的份上,我定让人将你打出府去!”崔氏怒喝道。 听到柳珺的名字,秦氏突然跟回过神一般,急切问道:“对了,阿珺,阿珺呢?我孙子阿珺呢?” “我哥此时不在京城,不过依我哥的脾气应该也不会想到见到您,我劝您还是尽早回村里去吧,省得爷发起脾气来真会把您给休了,这么大岁数被休弃回家的话,我怕您那张老脸没地儿搁!”柳娇娇冷冷说道。 她是不可能把柳珺的真实情况说出来的,为了保护小哥哥,就连最为亲近的谢家人她都没说,更何况是早就让柳珺彻底寒了心的秦氏。 秦氏还想再问,却被崔氏一个冷眼扫过去,不由浑身一震,下意识地便低下头蜷缩起身子来,跟个受惊的鹌鹑一样。 181、我也膈应她 屋里陷入一片寂静。 崔氏顾忌秦氏的身份,知道柳娇娇把她那个哥哥柳珺看得极重,所以不好自己直接处置,等着柳娇娇发话呢。 而柳娇娇此时却陷入了沉思,她在推算时间线,看那个把秦氏找来的人到底是受何人指使。 看到两人都不说话了,秦氏吓得浑身哆嗦,直接跪下求饶道:“我知道的全部都说了,你们放我走吧!老婆子我也是被猪油糊了心了,这才……这才……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夫人您就发发慈悲,就放了我这个老婆子吧!” “娇娇,你看这……”崔氏询问柳娇娇道。 柳娇娇回过神来,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在那不停磕头求饶的秦氏,冷冷道:“大伯母,劳烦您找个地方先把她看管起来,我还有些事需要问清楚。” “行。”崔氏立刻吩咐下人把都快被吓尿的秦氏给拖走了,然后回头看向柳娇娇,面带怒色,“娇娇,这事儿定是那徐天赐干的!” “我也觉得他的可能性最大,但他此举图什么呢?先不说我这奶本就是个没脑子成不了大事的,况且我现在已是谢家小姐,就算是个性格懦弱的,谢家也不会看着我被一个乡野妇人拿捏住,纯粹就为了膈应我一下?”柳娇娇有些不解道。 “也对啊,徐天赐这人阴险狡诈得很,不可能做无用功的,莫非幕后之人不是他?可除了他还能有谁啊?”崔氏也被说迷糊了。 “所以我才让大伯母您暂且把人看着,待我仔细想想再去问话。” “要不让老爷他们帮你参详参详?他们跟徐天赐打得交道多,对此人的手段最为了解,定能解你疑惑。” 书房里,听完柳娇娇话的谢臣风坚定不移地摇头道:“这件事定不是徐天赐手笔,他是个极爱面子且心细如尘之人,以他的性格,若是查到柳家头上,绝对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已经痊愈的谢平宇立刻接话道:“灭门?为什么?是不是因为娇娇曾经被柳家人虐、待了几年,所以替她报仇?” 本来这种需要智商的讨论是没他什么事儿的,但二房就这么两个儿子,幺子谢平轩已经读书读成了一个书呆子,除非性情大变,否则二房以后只能靠这个长子撑着了,所以他被老爹拧着耳朵直接给扔进了书房。 不管能不能参与进去,反正多听听多学学总是没坏处的。 谢臣风的长子谢平儒闻言是好气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说道:“对于徐天赐来说,姑姑和娇娇的存在是他的耻辱,他怎么可能会替娇娇报仇?他灭门只是为了掩盖自己当年遗弃娇娇的罪证,老四啊,你可长点心吧!” 说起来谢家第三代有五个男丁,绝对算得上子嗣发达的了,但能拿得出手的唯有他和三弟谢平安,老二傻白甜,老四没脑子,老五书呆子,真是想想都闹心。 谢平宇一撇嘴,恹恹地扭开头,不再说话了。 老二谢平景和老五谢平轩此时都身在国子监,所以书房里只有谢臣风、谢平儒、谢平宇和柳娇娇。 谢臣云是从来不会参与这种事的,他给自己的定位就是谢家的钱袋子,只要打理好家产店铺让谢家这个大家族能继续正常的运作下去就行,至于其他的,听大哥的就对了,反正他也没那个脑子,没必要想那么多。 这几个哥哥里面,谢平宇是最得柳娇娇喜欢的,因为她心目中的弟弟就是这样的,贪玩调皮,却有分寸不会胡来,还嘴甜爱撒娇。 所以她一看到谢平宇被说得沮丧了,忙出声劝慰道:“四哥,你的想法其实是最正常的,只能说徐天赐太坏了,不按常理出牌。” 谢平宇一下就恢复了精气神,忙不迭地点头道:“对对对,他太坏了!还是娇娇好,不像大哥似的,就知道欺负我!”说完,还不忘示威性的对谢平儒哼了一声。 谢平儒嘴角一抽,朝天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自家这个傻弟弟,娇娇这话明显就是昧着良心说来安慰他的,他竟然还真信了。 坐在上位的谢臣风倒是抚着胡须看得老怀安慰,对比其他大家族那些喜欢勾心斗角的小辈,自家的孩子却是个个都拎得清,瞧瞧,这彼此之间的感情多好啊! 安抚好谢平宇后,柳娇娇看向谢臣风,说道:“大伯父,我心里倒是有个猜测,但不知道对不对,您帮我分析一二?” “你说。”谢臣风爽快道。 “我来到京城后,最先见的人除了你们便是苏凤娇了,而我当年的遭遇与她脱不了干系,您说会不会是她派人去了村里找来秦氏?我估摸着去的人应该并未仔细的调查清楚,以为她养了我几年便能拿捏住我,而秦氏的性格我清楚,她是断不会把自己被我折腾了好几次的事儿和怕我的事儿往外说的。那人一忽悠,秦氏又见钱眼开,所以才会来到京城找我。” “你分析得很有道理,倒像是后宅妇人的手段,只是不知道徐天赐知不知道这件事。” “按照大伯父您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不知情,否则秦氏哪还有命在?” “既然你猜到了幕后之人,那你打算怎么做?” 柳娇娇嫣然一笑,“既然她想膈应我,那我当然也得膈应膈应她啊。” 第二日上午,便有一个跟泼妇似的老年村妇狂敲苏凤娇所住宅院的大门,一边敲还一边不停地怒骂着。 “苏凤娇你这个该被杀千刀的贱皮子赶紧给老娘开门!当年说好的只要我养着那正室所出的孩子就给我一大笔银子,一年一送,直到那孩子嫁人,现在才七年你就赖账了!赶紧开门把银子交出来!否则老娘定要闹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当年干了什么好事儿!” 这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行人和邻居顿时沸腾了。 虽然徐天赐让苏凤娇尽量低调,但她就是个忠实的享乐主义者,所以即便平时再控制,这些年来还是难免被人看出端倪来,知道她是被人养在外面的外室,只是都不知道那位金主是谁。 老妇的话让众人不禁浮想联翩,养着正室所出的孩子是什么意思?正室所出的那定是嫡子嫡女,谁家不宝贝着啊?都是放在自己身边养着的,怎么会交给一个一看就知道是小地方来的山野村妇手里? 这不合理,其中一定有问题! 一下子,众人的议论声骤起,都快要压过老妇的骂声了。 外面的动静那么大,就算死人估计都能来一出诈尸,何况苏凤娇本就是个大活人。 站在门后的她被老妇的话说得是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紫的,都快赶上调色盘了,可她根本就不敢开门。 这老妇的声音陌生得紧,她确定自己并不认识此人,但偏偏她说的那些话有一部分是真的,真实到除了她本人应该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 这拍门叫骂的妇人究竟是什么人?她为何知道这些事?自己该怎么处理才能压下去这件事? 苏凤娇气得整个人都摇晃了几下,但却完全想不出任何稳妥的法子来。 “你这个贱皮子不开门是吧?好!那老娘就当着大家伙的面,把你当年做的那些好事一五一十全说出来!”老妇见敲不开门,一咬牙一跺脚,直接转过身子面对着围观的众人。 “老妇人来自一个偏僻的小山村,距离京城远得很,七年前,这个苏凤娇派人送了一个五岁的小姑娘来我们村里,让我把孩子养着,也不用精养,不让她饿死就是。老妇人贪钱,看在他们说得好听的份上,也就答应了这事儿。后来才知道,这小姑娘是她勾搭的男人的正室所出,她苏凤娇为了上位,硬是把人家的宝贝嫡女送到了我那穷山沟里,还骗人家正室说孩子是自己走丢的,就是想气死那个正室好自己取而代之!” 围观的人群一下就炸开了。 “我的老天爷啊,怎么能这么丧天良啊!” “一个五岁的小丫头也下得去手,这个苏凤娇简直就是个毒妇啊!” “可不是,嫡女多金贵啊,就这么丢了做娘的得多着急?这是想要逼死孩子她娘啊!” “等等,七年前?我记得还真有家丢了嫡女的大户人家,好像是……对了,我想起来了,户部尚书徐大人家!” “就是那个当年娶了谢家嫡女的探花郎?” “对对对,就是他!还有还有,那位徐大人不是因为妻子缠绵病榻多年,嫡女丢失后再无所出,所以准备要纳个贵妾吗?要纳的就是这个苏凤娇!” “哎呦喂,那照这么说,这两人岂不是七年前就有了首尾了?啧啧,亏我还一直以为他对谢小姐多痴情呢!” “呵呵,男人都是这个德行,没一个好东西!” …… 眼看着舆、论已经一边倒压制不住了,苏凤娇不得不打开了大门。 “这是哪来的刁婆子,竟然敢在我家门口胡说八道!信不信我马上报官,打你五十板子!”苏凤娇强压住心底的恐惧和心虚,面色冷冽地大声道。 老妇,也就是秦氏,听到要报官和打板子时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想到昨夜柳娇娇跟她说的那些话,顿时有了底气,毫不示弱的挺胸抬头,怒视着她,厉声道:“行啊!报官就报官!让官老爷判判咱俩到底谁的罪更大!你这个恶妇也别想着能置身事外!” 182、闹上公堂(1) 心里本就有鬼的苏凤娇哪里敢真的闹上公堂,一边与秦氏唇枪舌战的争论着,一边悄悄派人去寻徐天赐来。 半个时辰后,徐天赐没来,官差倒是先来了,不由分说便将争论得都快打起来的苏凤娇和秦氏一并绑了,全部带去了顺天府。 围观的人自然也跟了去,但到了顺天府门口便被官差全部轰走了,不许他们入内观看,众人无奈,只得四散而去,但这件事却瞬间传遍了整个京城。 流言往往都有个特性,就是越往后传内容越多,而且会越来越离谱,所以到了最后,旁人听到的版本已经是户部尚书徐天赐为了讨好苏凤娇,先是把自己亲闺女卖去偏僻的小山村,然后又给谢琳琅下毒,想要悄然无声的弄死她。 为什么传到最后,苏凤娇这个当事人的风头反被徐天赐被盖过了呢?这就是谢平宇的功劳了。 作为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哪里最能传播流言,怎么让流言传得更快更广,他是门儿清啊,所以柳娇娇便把制造舆、论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了他,同时让他尽量往徐天赐头上扣帽子,必须把他拖下水。 柳娇娇心里清楚,秦氏上京这件事徐天赐估计是真不知道的,但谁让苏凤娇是他的女人呢?两人既然都恩爱到可以抛妻弃女了,那么当然应该有难同当咯。 顺天府大堂内,看着被强压着跪地的苏凤娇和秦氏,徐天赐险些喷出一口老血来。 他辛辛苦苦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好名声,不过短短一个时辰,就被这两个妇人毁于一旦。 他也不想把这件事闹上公堂,可也不知道哪个爱管闲事的家伙报官了,等到他接到消息匆匆赶来时,就看到两人被官差绑了,只好悄悄尾随,从后门进了顺天府。 报官的人自然是柳娇娇安排的,徐天赐那么爱面子,肯定不愿时间扩大,所以她就非要闹到人尽皆知。 既然要打脸,当然要下力气往死里打,否则怎么对得起自己? 徐天赐现在对闺女的战斗力是毫无所知,等他知道后一切为时已晚,差点直接被活活气死。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前文说过,顺天府尹是个只忠心现任皇上不参与任何派系的人,所以徐天赐压根就没想过去走后门,因为知道那货根本不会卖他的账,只能铁青着脸静坐一旁,冷冷看着顺天府尹亲自审问。 苏凤娇自然是不住地喊冤,一口咬定秦氏是在胡说八道,而得了柳娇娇指点的秦氏则坚定不移地说自己绝无谎言。 “青天大老爷您若不信,尽可派人去村里问,整个村的人都知道那女童是七年前出现在我家的!” 府尹重重地拍了下惊堂木,厉声喝道:“本官问你,你口口声声说苏凤娇把那女童交给你抚养,可有人证物证?” “大老爷啊,老婆子就是最好的证据啊!村子距离京城天远地远,我跟她原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若不是与她有私,老婆子一大把岁数了,何至于千辛万苦的跑来找她?我原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是家里老头子生了重病,急需银子救治,而她又赖账没按时给银子,所以老婆子才不得不来找她!还望大老爷明鉴!” 虽然秦氏没什么脑子,但柳娇娇昨晚已经把她收拾得服服帖帖,在棍棒加红枣的连番洗脑下,她竟然完全把柳娇娇教给她的所有话都给背了下来,也是不容易。 苏凤娇被她的信口雌黄气得都快晕过去了,伸出手颤巍巍地指着她,怒骂道:“你这老刁妇,我与你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你到底是受了何人指使,非要咬着我不放?” 秦氏立刻回骂道:“没想到你们这京城里的人比我们村里人还不要脸,证据都给你摆出来了,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你敢对天发誓吗?发誓你七年前没有把谢家大小姐的女儿偷偷送走,如果是你做的就天打五雷轰断子绝孙不得好死!你敢吗?!” 苏凤娇顿时就怂了,她不敢。 古人忌惮鬼神和誓言,轻易不敢立下毒誓,更何况她好不容易才怀上了徐天赐的孩子,就等着以后母凭子贵呢,哪里敢发跟孩子有关的誓言,万一真的应验了,孩子没了她就啥也没了。 苏凤娇忙向一旁的徐天赐投去求救的目光,希望他能赶紧想办法救她脱困,可徐天赐却似没看到似的,匆匆将视线移向一边。 一刹那,她犹如被人从头浇了一桶冰水一般,浑身冰凉。 府尹迅速抓住了秦氏话里的关键词,谢家大小姐的女儿?那岂不就是徐天赐的女儿?不是说孩子先天身子弱,受不了京城的严寒气候,所以特意送去温暖如春的南边静养了吗?难道…… 他立刻看向徐天赐,问道:“徐大人,贵府千金现在何处啊?” 这是堂前问话,徐天赐不得不答,有些犹豫地说道:“小女现在谢府。” “在京城就好,既然事关贵府千金,那少不得要传她来问个话,徐大人,你看是你亲自去趟谢府,还是由本官派人前去?” 他这已经是在给徐天赐面子了,若是让官差去传唤少不得被人议论,由徐天赐亲自去的话,大可扯个好看点的幌子,这样面子上不会过于难看。 徐天赐是不想登谢府大门的,但慈父的面具还得暂时先戴着,于是装作感激的样子,起身朝府尹拱手一礼,道:“本官这就去把小女带来,还请府尹大人稍候片刻。” 走到跪着的苏凤娇面前时,苏凤娇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袍角,在他弯腰扯袍角之际,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求老爷尽快解决此事,妾身肚子里可还有你的孩子呢!” 徐天赐身体微微一僵,微不可见的点点头,扯过袍角便大步离开了顺天府大堂。 当谢府门房来通传徐天赐来了时,崔氏毫不掩饰面上的厌恶之情,啐了一口,低骂道:“这个无耻小人竟然还敢登我们谢家的门,谁给他的胆子?” 谢臣风安抚了夫人两句,然后扭头看向柳娇娇,笑着道:“看来他是来接你去顺天府的。” 柳娇娇无所谓的耸耸肩,“那便去呗,戏台都搭好了,总得唱完啊!” 当亲眼见到消失了七年的柳娇娇时,徐天赐还是难免怔了片刻。 苏凤娇曾说她相貌虽跟自己和谢琳琅有相似之处,但却没有捡到二人的优点,只能算得上普通的清秀,可亲眼见过才发现,虽然只是清秀,却能一眼就看出她必然是两人的亲生孩儿,尤其是那犹如空谷幽兰一般的出尘气质,活脱脱就是当年的谢琳琅。 “娇娇,我……你这些年还好吗?”徐天赐虎目含泪,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颤抖和哽咽,看上去就是一个与女儿分别多年再相见后,想认却又不敢认,而且心怀愧疚的慈父模样。 说来也是巧,柳娇娇这具身体原本的名字是徐娇,小名便是娇娇,所以徐天赐才会如此唤她。 柳娇娇明知他是谁,却故意装作疑惑的样子看着他,问道:“这位大叔,您认得我?” “我……我是你爹啊!” “我爹?”柳娇娇惊讶地睁圆了双眼,扭头看向崔氏,一脸的不可置信,“大伯母,您不是跟我说,我爹貌比潘安,当年可是皇上钦点的探花郎吗?就……就长这样?” 崔氏嘴角微微一抽,哪里看不出她是在故意挤兑徐天赐呢?不过宝贝侄女此举甚合她意,立刻附和道:“他的确是你亲爹,至于怎么长成这样了……呵呵,貌由心生这个道理你可知道?” 柳娇娇长长地“哦”了一声,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道:“明白了,看来我这爹不是什么好人啊,所以才会长得如此难看。” 徐天赐气得险些骂脏话,他哪里难看了?哪里难看了?虽然已经人到中年,但满京城上下,有几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男人有他保养的好,有他英俊的? 这谢家的当家夫人和他这突然冒出来的女儿眼睛都瞎了吗?分不清美丑的吗? 可为了稳住自己“慈父”的人设,他即便气得半死也得当做什么都没听到,装作感慨的样子长叹道:“娇娇,为父年纪大了,当然不能跟当年相提并论。” 柳娇娇本来也没打算今天就跟他撕破脸,于是便故意转移话题道:“您今日是特意来接我回家的吗?我娘她还好吗?我想我娘了!”一边说,她一边悄悄地用藏在袖子下的手重重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硬是疼出了几颗大大的眼泪,顺着眼角落下,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徐天赐面色顿时变得有些不自然,他压根就没想过让她们母女相见,只有一直不让谢琳琅见着心心念念的女儿,她才会心甘情愿的被他控制,否则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装作一副痛苦的模样,他长叹一口气,哀声道:“自打当年你失踪后,你母亲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大夫交代了,一定要让她安心静养,连我都不敢去打扰,就怕惹她伤心,所以为父暂时还不方便带你去见你娘。” “既不是来接我回家的,又不让我去见我娘,那您今日来是为何?”柳娇娇带着哽咽问道。 183、闹上公堂(2) 面对那双满是天真,却又隐隐含着委屈的清澈眸子,徐天赐突然没来由地有了几分心虚,不太敢直接说是来带她去顺天府的。 对于这个女儿,他其实一直没怎么当回事,其一是因为谢家的原因,其二这只是个闺女,不是儿子,所以打从她出生便没真正上过心,等到她被苏凤娇送走,一开始偶尔还会想一下,待到时间长了,也就当这个女儿不存在了。 可也不知道是久违的愧疚感作祟,还是所谓的血脉相连,当真正面对这个多年未见的女儿时,他竟然有些不太敢直视她的双眼。 崔氏素来就瞧不上他,见他眼神闪躲,没有回答柳娇娇的问题,立刻冷哼一声,嗤笑道:“你这爹可是多年没踏进我们谢府的门了,今日特意登门,还特意演了一出慈父的戏码,肯定没好事儿!” 徐天赐闻言蹙眉道:“我为何多年没登门,大嫂您心里是有数的,又何必在娇娇面前故意挑拨?” “我心里当然有数,你做过什么你心里也应该有数,我不想当着娇娇的面跟你翻旧账,你今日到底为何而来?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就请走,我谢府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大嫂,你……” “别叫我大嫂,我可担当不起!听说你马上就要迎娶个贵妾进门了,你去认那边的亲戚吧,我们谢家高攀不上!” 妾只能用纳的,可崔氏偏偏故意用了“迎娶”二字,就是故意在刺激徐天赐,同时也表明了谢家的态度,他们已经不认这个女婿了。 徐天赐气得险些风度全无,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压住心底的怒火,沉声道:“大嫂,我知道你对我有些误会,只是……罢了,这些事以后再说。”然后转头看向柳娇娇,语气温和了下来,“娇娇,爹此番前来是要带你去趟顺天府,秦氏你可认得?” “您说的可是当年收养我的柳家的那位奶奶?她怎么了?为何要去顺天府?”柳娇娇一脸懵懂,眼里全是疑惑。 事关苏凤娇的那些破事儿,徐天赐自然不可能和盘托出,于是敷衍道:“她不知为何与凤娇,也就是爹即将纳进府的那个妾室,有了一些矛盾,还闹到了顺天府。因为她吵着要见你,所以我才特意过来找你跟我去一趟。” “她昨日不是刚来谢府看过我吗?我以为她已经回村了呢,怎么会跟您的小妾扯上关系了?莫非她们认识?” “具体的为父也不太清楚,总之你先跟我走一趟吧,府尹大人还在那等着呢!” 柳娇娇眼见他着急了,却没有如愿的立刻跟他走,而是摆出一副很认真的模样,摇头道:“我虽然在乡间生活了七年,但也知道好人家的姑娘是不会轻易去公堂那种地方的,被人看见了,难免招来风言风语,所以,您还是先跟我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好有个心理准备。您好歹是做官的,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了,您也不希望我名誉受损,连带着伤到您的名声吧?” 徐天赐很想说自己的好名声现在已经被伤彻底了,但他是个爱面子的人,肯定是不能说的,所以只能哑巴吃黄连一般,是有苦说不出来。 “娇娇,府尹大人真的还在等着呢,我没时间跟你细说。你戴上帷帽,我一会儿会带你从后门进顺天府,不会有旁人看到的。”他继续劝说道。 柳娇娇本就打算要去的,她不去那戏怎么演得下去呢?说这些只不过是为了多膈应徐天赐几下,这个渣男欠谢家,欠她们母女的太多了,就当先小小的收点利息。 她装作犹豫的样子又拖延了片刻,眼见徐天赐急得额头都开始冒汗了,这才不情不愿地点点头,吩咐红袖取来帷帽。 崔氏却在她戴上帷帽准备离开时一把拽住了她,担心道:“我陪你一道去!” 徐天赐哪里愿意让谢家人目睹他丢人的瞬间,忙将柳娇娇扯了过去,急忙道:“大嫂你就别添乱了,你放心,我怎么把娇娇带走的,就怎么把她送回来,我是她亲爹,难道还会害她不成?” “呵呵,那可难说!” “我没时间跟你争辩,公道自在人心!娇娇,我们赶紧走,莫让府尹大人等急了!”说完,他便拉着柳娇娇往外走去。 待到他离开后,谢臣风从里屋走了出来,他一直隐身室内,所以方才几人的对话他尽数听到了。 “哼,要不是怕露了馅,误了娇娇的事儿,我非痛骂他一顿不可!”崔氏气势汹汹地说道。 谢臣风握住她的手,笑着安抚道:“好了,你就别气了,放心吧,很快他就会自食恶果了。” “对了,琳琅那边怎么样?她身子还好吗?” “我已经让人把药送过去了,不过她缠绵病榻多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恢复的,好在娇娇找回来了,有她在,小妹肯定能坚持下去的。” “赶紧把她接回来吧,琳琅的命真是太苦了!” “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徐天赐是坐着马车来的,自然也坐着马车去顺天府。 车内,他不停地找话题,试图勾起柳娇娇的亲情来,柳娇娇心里很是不屑,但面上却做出一副哀戚的样子,乖乖顺着他的话走,等到马车停在顺天府后门时,她已经能很亲热的叫爹了。 徐天赐自然是暗喜在心,没想到这闺女跟她娘当年的性子几乎一模一样,都是心软容易被煽动的,不过几句看似掏心掏肺的谎话,便哄得她已然相信了自己。 亲自扶着柳娇娇下了马车后,他轻拍了下柳娇娇的手,语气和蔼却又带着一丝无奈道:“娇娇啊,爹纳妾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你娘身体一直都不好,眼看着我们俩岁数都大了,徐家总不能后继无人,所以爹才只好纳个妾回来,等以后你有了弟弟,多少也能帮衬你一二是不是?” “女儿明白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嘛。”柳娇娇理解地答道。 “你明白就好,果然是爹的乖女儿。所以一会儿你记得帮你姨娘说几句好话,她现在有孕在身,受不得刺激。” “爹,大伯母不是说她还没进门吗?怎么就有孕在身了?这没过门就珠胎暗结了,听起来不像是好人家的女儿会做的事儿啊,爹,您该不会是被她给算计了吧?” 徐天赐一滞,他能怎么说?说两人早已经勾搭在一起多年了?说这次苏凤娇能有身孕是他多年努力的结果? 他没法说,只能敷衍了几句,又哄得柳娇娇答应了会替苏凤娇说好话,这才领着她去了公堂。 苏凤娇有了身孕却不敢说,毕竟无媒苟合这种事说出去不好听,还会影响徐天赐的名声,所以府尹没让起身她就只能一直跪着,眼看着膝盖都疼得麻木,连带着小腹都有些不舒服了,终于看到徐天赐领了个头戴帷帽的女子进来。 她顿时跟看到了救星一般,要不是徐天赐及时用眼神制止了她,她都想扑过去了。 徐天赐对府尹道:“大人,小女已经带到。” 柳娇娇没有取下帷帽,而是走到堂下的中间位置,优雅地朝府尹福了福身,开口道:“小女子柳娇娇,见过府尹大人。” 府尹一愣,这姑娘不是该姓徐吗?怎么会姓柳?忙向徐天赐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徐天赐暗恼自己竟然忘了名字的事儿了,忙出言解释道:“大人,其实小女当年不是被送去江南养病,而是被人贩子拐了去。为了避免我夫人伤心,所以我才编了这个借口。这些年我一直暗中寻找她的下落,也是最近她想起了儿时的事儿,回到京城寻亲,我们父女这才得以团圆。当年收养她的人家姓柳,这才换了姓氏,还没来得及改回来。” “原来如此。”府尹听完总觉得哪里不对,但还是表示理解的点点头,然后看向柳娇娇,“徐小姐,你身旁跪着的那名老妇你可认得?” “自然是认识的,当年收养我的便是她家。”柳娇娇答道。 秦氏立刻接腔道:“老婆子夫家姓柳,青天大老爷,您听到了吗?我真的没撒谎,这孩子的确是那个贱人送到我家来的!” 184、闹上公堂(3) 苏凤娇还没来得及辩驳,柳娇娇便大惊失色地惊呼道:“奶,您说什么?我是被她送到您家的?我不是被我哥从山里捡回来的吗?” 还好昨夜已经提前对好了词,否则秦氏险些被她那高超的演技整懵,心里暗骂了一声死丫头,面上却摆出一副愧疚的模样,心疼地说道:“娇娇啊,你别怪奶一直瞒着你,奶也是怕你知道实情后会伤心。当年你被送来时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又不肯说话又没有表情的,就跟个木头娃娃似的,直到五年前你意外落水,因祸得福恢复了神智,这才会说话了,可却失去了被送来时的记忆,我索性将错就错,骗你是你哥从山里捡来的,奶对不起你啊!” 柳娇娇浑身一震,接着身子便左右晃了几下,似像要摔倒似的,徐天赐眼快手快地冲过去扶住了她,闻言劝慰道:“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娇娇别怕,爹在这儿呢,爹定会找到当年那个人贩子严惩不贷!” “什么人贩子?”柳娇娇缓缓看向他,声音带着颤抖,指着苏凤娇,“奶不是说是她把我送过去的吗?” “你凤姨娘从未离开过京城,此事定非她所为。”徐天赐解释道。 苏凤娇忙不迭点头道:“对对,我自打出生就从未离开过京城,邻居都可以为我作证的,小姐您要相信我,定是那老妇收了别人的银钱受人指使来冤枉我的!” 秦氏直接跪着就扑了过去,狠狠地推了她一把,怒道:“贱人你别想着把脏水泼我身上!明明就是你派人把娇娇送到我家的,否则我怎么会认得你?” “我没有!你这是信口雌黄!” “老娘姓秦不姓黄!我看你倒是该改姓,姓黑才对!先是把人家好好的一个千金小姐丢到穷山沟里受罪,现在又赖着老婆子的银子不给!你的心简直比煤球还黑!黑透了!” 眼看两人不止吵架还已经撕扯起来了,府尹忙用力拍了一下惊堂木,怒喝道:“都给本官闭嘴!竟然敢咆哮公堂,是不是想挨板子了?” 两人这才讪讪地闭了嘴松了手,重新跪好。 苏凤娇虽然很小年纪就被卖到了花楼,但因为样貌长得好,而且嘴甜,所以没吃过苦,更没遇到过如秦氏这般泼辣的女人,加上要护着腹中的孩儿,只能以闪躲为主,导致身上被狠掐了好几下,算是吃了大亏了。 身体上传来的疼痛和心里的惧怕委屈交织而来,苏凤娇哭得是梨花带雨,本就白皙的脸孔显得更加苍白,白得几乎都有些透明了,看上去真是楚楚可怜。 “大人!”她挣扎着重新跪好,抬头望向府尹,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求大人为妾身做主,妾身真的是无辜的啊!” 这招还是花楼里的妈妈教给她的,说只要是男人大多怜香惜玉,只要摆出自己最柔弱的模样,哭得可怜一些,就没有几个男人会不心软。 只可惜咱们这位府尹是个钢铁直男,见她哭得伤心,不但没有提起半分怜惜之心,反倒有些厌恶地皱紧了眉头。 “这里是顺天府大堂,不是你家,有话就好好说,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苏凤娇浑身一震,原本决堤的眼泪竟然被吓了回去,神色怔然,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是该说什么了。 秦氏一脸鄙夷地啐了一口,嗤笑道:“不愧是勾栏子里出来的货色,除了会哭和装柔弱,你还会什么?你口口声声说老婆子冤枉你,你倒是拿出证据来证明啊!” 这话怼得真不错!柳娇娇悄悄观察了一下苏凤娇和徐天赐难看的脸色,在心里默默给秦氏点了个赞。 “那你也不曾拿出证据来证明一切都是我做的啊!”苏凤娇扭头瞪着秦氏,眼里都能冒出火星来了。 “老婆子人站在这儿就是最好的证据!京城距离我住的村子十万八千里,若不是你昧了老娘的银子,老娘何苦千里迢迢跑来找你麻烦?再说了,娇娇是不是你姘头的亲闺女?若当年真是人贩子把她拐了的,老婆子怎么会知道她的身世?你可以问娇娇,是不是老婆子告诉她亲人在京城她才会上京寻亲的?” 这话一出,徐天赐被惊到了。 他一直以往柳娇娇是被谢家人找到的,却没想到竟然是这个老太婆所为,难不成当年苏凤娇真的是在欺骗自己?并非如她所说把柳娇娇卖给了拐子,而是偷偷把孩子送到了偏远的小山村里? 那么,她做这些的目的何在呢? 顿时,徐天赐开始阴谋论了,看向苏凤娇的眼神也变得不善起来。 府尹也没想到这破案子越审越麻烦,还牵扯到陈年旧事了,于是问柳娇娇道:“徐小姐,这老妇人说的可是真的?” 柳娇娇还是一副深受刺激弱不禁风的模样,颤抖着声音答道:“禀大人,我奶说的确是实情,是她无意间说漏了嘴,小女子才得知自己并非柳家人,亲人都在京城。恰好新来的知县大人谢平安谢大人来自京城,小女子便冒昧问了他一些京城之事,却没想到他竟是我三表哥,在他的帮助下,小女子这才辗转来到京城认亲。” 苏凤娇闻言跟疯了一样,不停地摇头,哭喊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当年只是将她卖给了拐子,并未把她送去山村让人抚养!” “住口!”徐天赐忙怒喝道。 “什么?我竟然是被你卖给拐子的?”柳娇娇失声道。 秦氏则讥笑出声:“青天大老爷,您听清了吧?她可是已经亲口承认了,拐卖官家子女,这罪可不小吧?” 府尹哪能听不到,当即一拍惊堂木,大喝道:“犯妇苏凤娇,你竟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还不速速把一切都交代清楚?” 苏凤娇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都说了什么,顿时惊得浑身都在发抖,忙不迭地摇头道:“不是不是,我刚是胡说的!不是这样的!不是的!”说着,她猛地扑过去抱住了徐天赐的小腿,“老爷,老爷您救救我!救救我啊!当年的事您也是知情的啊!” 徐天赐毫不犹豫的踢开她,怒喝道:“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知情?娇娇是我唯一的女儿,这些年为了找她我想尽了一切办法,却没想到这竟然是你所为!你这恶妇,害得我父女二人分离多年,我女儿还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我其能饶你?” 苏凤娇不是不知道徐天赐的狠心和薄情,但她心里一直还抱着一丝丝幻想,总觉得自己好歹陪了他那么多年,而且腹中还有他的孩子,就算是看在孩子的面上,他也会想方设法搭救她,却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薄情如斯,不但翻脸不认人,还来了个倒打一耙。 她刚想来一出鱼死网破,徐天赐却蓦地走到她身边,弯腰在她耳边轻声道:“想想你妹妹。” 苏凤娇身子一僵,看向徐天赐的眼神带着浓浓的不可置信和一丝忌惮。 她与妹妹年幼便被迫分离了,直到几个月前才终于找到了她,这件事她谁都没告诉,为什么徐天赐会知道? 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全在他眼皮子底下吗?他一直派人盯着她防着她吗?在他心里,自己到底算个什么? 苏凤娇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否则也不会做出卖掉孩子那种缺德事,但再坏的人也有在意的人和事,她的妹妹便是她唯一的弱点。 好不容易才找到妹妹,怎么能让她出事? 苏凤娇贝齿紧咬着下唇,用力极深,竟咬出了血来。 片刻后,她长叹了一口气,眸子变得空洞起来,整个人也颓废了下来,朝着府尹的方向低下头,喃喃道:“大人,妾身认罪。是妾身心思恶毒,多年前便盯上了徐夫人的位置,在得知她身体不好后,便花钱雇人把跟随佣人出府的徐小姐绑了去,然后转手卖给了拐子。原本以为失去女儿的徐夫人会悲痛而亡,却没想到她竟苟延残喘至今,更没想到我以为已经不在人世的徐小姐还有重返京城的一天,一步错,步步错……” “来人啊!犯妇苏凤娇心如蛇蝎,胆大妄为,拐卖官家子女,罪大恶极,先打二十大板以敬惩戒,然后签字画押打入大牢!”府尹从桌上的签筒扯出两只火签扔了出去。 “得令!”衙役上前领命,刚准备按倒苏凤娇打板子,柳娇娇和苏凤娇却同时惊呼“不要”。 府尹微微皱眉,诧异地看向柳娇娇,问道:“徐小姐,你可是对本官的判决有异议?” 徐天赐立刻就明白了柳娇娇为何阻止行刑,刚想拉住她不让她开口,但柳娇娇的嘴比他伸出去的手快多了,他的手还没挨到柳娇娇的衣袖,她的话已经脱口而出。 “大人公正严明,小女子对于大人的判决自然是没有异议的,只是苏氏有孕在身,小女子怕此刻行刑会导致一尸两命,这才开口劝止。” “有孕在身?”府尹第一时间就把目光投向了徐天赐,这位可是徐大人即将纳进门的贵妾,她肚子的孩子只可能是他的。 徐天赐顿时跟吃了一百只苍蝇一样,嘴里难受得想吐,可偏偏还吐不出。 他无比后悔自己进门前把苏凤娇怀孕的事儿告诉了柳娇娇,这下算是完了,当朝三品大员,竟然还临老入花丛,来了一出无媒苟合,最闹心的是这件事还是在顺天府大堂上被戳破的。 封口已经来不及了,估计明天,不,可能今晚,整个京城都会知道这件事了。 可他偏偏没办法责怪戳破此事的柳娇娇,这姑娘还小,不谙世事,又天真单纯得很,她怎么会懂得公堂之上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呢? 要怪就只能怪苏凤娇,半点都沉不住气,还没上刑呢,人家不过激了她几句,就自己不打自招了。还好他反应快用她妹妹拿捏住了她,否则搞不好自己都会被拖下水,那才真叫摊上大事儿了呢! 185、聪明的崔氏 府尹大人现在很郁闷。 他素来信奉的就是明哲保身闲事莫理,却万万没想到今天竟然无意间知道了徐天赐的隐私。 这位徐大人什么德行府尹清楚得很,他与谢家的那些恩怨瞒得过普通百姓的眼睛,却瞒不过都是人精的朝廷官员,大多数人对他都鄙夷得很,只是碍于他背后有皇上撑腰,所以明面上不敢透露半分,怕被他记仇在背后使坏。 谢家不就是个前车之鉴吗? 府尹大人觉得自己很头疼,公堂上可还有好些衙役在呢,他可没办法封住所有人的嘴。 有些厌恶地看了徐天赐一眼,府尹直接命人把苏凤娇拉下去暂时收押,板子肯定是打不了了,虽然看起来徐天赐不太在意,可若真把孩子打掉了,指不定他会来个秋后算账。 府尹自认是个公正严明的,可他并不蠢,没必要上杆子去得罪一个宠臣。 比起府尹来,徐天赐更郁闷,尤其是看到柳娇娇眼里写着“爹你怎么能如此狠心让一个孕妇挨板子”时,他心里的郁闷提升到了极点,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秦氏上门之前,先把这个碍事的老婆子收拾了再说,也就没有现在这些麻烦事儿了。 秦氏这回学机灵了,完全没让旁人看出她跟柳娇娇是一伙的,而是装作内疚地对柳娇娇道:“娇娇啊,奶对不起你,这些年让你受苦了,不过好在你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 柳娇娇也配合的做出一副感激的模样,轻声道:“奶,以前的事儿已经过去了,不管怎么样,若不是您告诉了我真相,我根本无法跟亲人团聚。” “哎,老婆子当年也是鬼迷了心窍,不该贪心,更不该听信那个贱人的话,否则你一个千金大小姐怎么会……” “都过去了,奶您也无需介怀。” 柳娇娇本就是演戏高手,秦氏在她的带领下,演技也得到了飞速的飙升,别说周围看到的人了,那情真意切的对话说得几乎她们自己都快要相信了。 既然案子算是了结了,几人自然不可能再呆在这里,谢过府尹后便一一告辞,府尹是巴不得他们赶紧走,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挥手让几人离开。 出了顺天府,秦氏悄悄给柳娇娇使了个眼色,然后说道:“娇娇啊,我担心你爷的身体,既然事情了结,我便赶紧回村里去了,你自己好好保重。” 柳娇娇明了的回了一个眼神,让跟在身边的红袖亲自去送,还吩咐她多拿些银票给她,实际上是让红袖领着她先回谢府,毕竟秦氏不可能白替她演一场戏,酬劳总是得给的。 徐天赐自然是要亲自送柳娇娇回谢府的,两人上了马车后,徐天赐带着愧疚开口道:“娇娇啊,爹并非心狠手辣之人,只是当时被苏凤娇的所作所为惊着了,这才忘了她腹中还有孩子一事,好在你开口劝住了府尹大人,否则……不管苏凤娇如何,孩子终归是无辜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毕竟是条性命,所以才劝住了府尹大人。”柳娇娇一脸后怕的拍了拍胸口,望着徐天赐的眼神带着一丝孺慕之情,“是我误会爹了,我还以为您故意不想要那个孩子呢。” 徐天赐勉强笑道:“怎么会呢?就像你说的,那毕竟是条性命。”他当时是真心不想要那孩子了,恨不得一尸两命才好,以他现在的条件,想找个女人生孩子简直不要太容易,更何况他本来对苏凤娇就没什么感情,除了谢琳琅,其他女人在他眼里都不算什么。 柳娇娇的举动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更害得他要承受名声受损的风险,可是这姑娘目前还有用,他还是得摆出慈父的样子来,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不得不吃这个哑巴亏。 马车很快就到了谢府门口,得到消息的崔氏早早便等在了那,所以徐天赐就算是想多跟柳娇娇说说话,修补和培养下父女感情,面对崔氏那恨不得拿扫把赶他走的嫌弃模样,他也只能打消这个念头,和颜悦色的跟柳娇娇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后,便讪讪地坐着马车离开了。 他一走,崔氏便急忙拉着柳娇娇上下端详,那紧张的架势就跟她刚去了一趟龙潭虎穴一样,柳娇娇失笑道:“大伯母,您放心,我没事儿,我们先进去再说吧。” 崔氏这才反应过来两人还在大门口,忙埋怨地拍了自己脑门一下,懊恼道:“你瞧我,也是老糊涂了,走,我们先进去。” 秦氏比她早半步回来,此刻正焦虑不安地坐在花厅里,伸长了脖子,不住地往门口探,看到崔氏领着柳娇娇进来后,她猛地站了起来,邀功似地快步迎了过去,带着一丝兴奋说道:“娇娇,我都已经按你说的做了,你答应我的事儿可不能反悔啊!” 柳娇娇昨日跟她说了,只要她配合好了,不但会给她一千两银子,还会帮她寻找柳三林和柳成龙的下落,这么好的条件,除非她脑子进水了才会不答应。 柳娇娇对秦氏是没有半点好感的,不过杀人灭口这种事她还做不出来,索性便如了她的意,用她最喜欢的银子和最在意的小儿子和孙子来作为诱饵,果不其然,秦氏不但乖乖配合了,还超水平发挥。 柳娇娇先扶着崔氏坐下,然后才缓声道:“奶您放心,我说话向来算数。”说完,便看了一眼红袖。 红袖了然,上前递给秦氏一张一千两的银票,秦氏喜出望外的接过,仔细看了下确认不是假的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揣进兜里,高兴地眼睛都眯了起来。 崔氏突然开口道:“老太太,回去路途遥远,你又身怀重金,为了安全起见,我会派人亲自护送你回乡。娇娇是个记恩的孩子,你家老爷子现在不是行动不便吗?你们二老身边又没有晚辈服侍,所以我会再安排一个婆子跟你回去,照顾你们二老的生活,也算是替娇娇和她哥哥尽孝了,你看如何?” 秦氏一听极为开心,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又有人护送她回去,以后还有人伺候她了,可转念一想,面带犹豫道:“夫人,有人能来帮着照顾我和老头子自然是好事,可这薪水……” 她可舍不得花银子雇人,自己花还不够呢。 崔氏哪里看不出她的想法,忍住心里的不屑,说道:“这方面你不要担心,银子自然是我们出,你只要给她一个住的地方便是。” “那敢情好,夫人您真是个大好人!”只要不让自己出钱,秦氏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她都已经开始幻想自己如何使唤那个婆子的美好画面了。 安排下人带秦氏下去用饭后,柳娇娇笑着对崔氏道:“大伯母,还是您做事稳妥,若是我猜得不错的话,那个派出去的婆子定是有些手段的吧?” 崔氏回以一个带有深意的微笑,道:“我们谢家的银子可不是那么好拿的,而且我知道你顾忌你哥哥,即便心里再不舒服,也不好对她做什么,可这样的人不把她紧盯着我是不会放心的。今天她可以为了银子配合你演戏,明天就可以为了银子反咬你一口。虽然你三哥在那边做官,但毕竟任期有限,而且也不能时刻盯着她,所以我才出此下策。” “大伯母考虑得极是,娇娇谢过大伯母。”柳娇娇真诚地冲崔氏行礼道谢,她知道崔氏是真的在为她好为她考虑。 崔氏忙扶起她,佯装不悦道:“都是自家人,说这些作甚?” 相比谢府的一片祥和,徐府却是乌云密布。 徐天赐回到府里便闷声不响的直奔书房,接着便砸了一堆东西,直把站在一旁伺候的阿庆吓得连呼吸的声音都放轻了,生怕被殃及池鱼。 就这么疯狂的发泄了好一会儿,眼看着地上满是各种碎屑,几乎连下脚的地方都快没有了,徐天赐才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坐了下来。 “夫人近日身子可好些了?”他问道。 阿庆忙回道:“还是老样子,大夫说夫人思虑过重,所以……” “庸医!都是一群庸医!这么多年了还治不好夫人的病!” 阿庆不敢回话,只能低下头缩着身子,心想道:要不是你做了那些事,又一直把夫人软禁着,她何至于这些年身子就是养不好呢? 不过他也只敢在心里吐槽几句,可不敢说出来,说出来估计小命就没了。 186、斩草除根 苏凤娇已然认罪,自然不可能再进徐府了,徐天赐那么爱面子一个人,肯定也是不会纳一个这样的妾的,所以她多年以来的筹谋算是彻底毁了。 靠坐在阴冷的牢房墙角处,她双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低着头,发髻凌乱,眼神空洞。 虽然看起来就跟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般,但她大脑无比清醒,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这回可能很难出去了。以徐天赐的性格,断不会留下她这个污点存活于世,即便她罪不至死,但一个手握重权的朝廷大员,想要不留痕迹的弄死她这个弱女子,简直不要太简单。 她只希望孩子能逃过此劫,毕竟是徐天赐的亲生骨肉,他应该会给孩子一条生路吧?只要孩子能好好地活下来,去母留子她也认了。 考虑到她是个孕妇,所以单独占了一个牢房,府尹大人并未将她与其他女犯人关在一起,唯恐她动了胎气。 不管怎么说,她腹中的孩子总归是徐天赐的,府尹大人并不希望徐天赐记恨他的点再增加一个。 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牢房的门被人打开了。 小翠拎着一个很大的三层木质食盒走了进来,当看到苏凤娇那凄惨的模样时,她忍不住悲从中来,哽咽地唤道:“夫人,您受苦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凤娇麻木的抬起头,看向小翠,目光茫然。 狱卒接过小翠塞过去的银子,满意地掂量几下后,说道:“时间不要太久了。” “差大哥放心,等我家夫人吃完我立刻就走。”小翠忙应道。 狱卒点头离开,不忘重新锁上牢门。 待狱卒的脚步声远去后,小翠才抬手擦去掉下来的眼泪,蹲在了苏凤娇面前,将食盒放下,把准备好的饭食一样样拿了出来。 “奴婢人微言轻,帮不上夫人您,唯一能做的就是使了些银子,让夫人您能吃顿好的。”小翠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老爷也是个狠心的,把奴婢赶了出来,还说不日就会把您住的那所宅子给卖了,他这是彻底不要夫人您了啊!” 苏凤娇还是没有反应,因为这些都在她意料之内,徐天赐本就是个翻脸无情的。 说来也是可笑,他唯一上心的人偏偏是他伤得最深的,人家都说爱屋及乌,若心仪一个女子,连带着对她家人都是好的,可徐天赐明明爱谢琳琅爱得发狂,却一再的利用她,还险些害得她家破人亡。 但相比谢琳琅,她苏凤娇无疑更加可悲,虽然徐天赐对谢琳琅的真心是带着剧毒的,可她连中毒的资格都没有。 徐天赐的一片真心带着毒,而她的一片真心则喂了狗。 可笑,真是可笑啊…… 小翠见她一直没有反应,心里更加难受,原本有好多的话想说,此刻却无法再开口,只得把筷子递到她的手里,带着哭腔道:“夫人,您好歹先吃点东西吧,就算不为了您自己,也要为您肚子里的孩子考虑一二啊!” 孩子现在是苏凤娇唯一的软肋了,听到小翠提起孩子,她眼神稍微恢复了一丝清明,颤抖着手接过筷子,然后动作僵硬地夹起菜,放进嘴里麻木的咀嚼着。 食不知味,可她不能不吃,小翠说得对,她可以饿着,但孩子饿不得,为了孩子她必须吃东西。 伺候她吃完后,小翠将食盒重新装好,然后跪了下来,毕恭毕敬地给她磕了个头。 “夫人,奴婢以后没办法再伺候您了,您……保重!” 就在小翠起身准备离开时,坐在地上的苏凤娇突然伸手拽住了她的裙摆,在她诧异回头的一瞬间,苏凤娇把手腕上戴着的那只足金镯子取了下来,强硬地塞进她的手里,用很轻而且毫无起伏的声音说道:“好好过日子,这些年……辛苦你了……” “夫人……” 小翠的眼泪再度决堤,还想说些什么,整个人却被苏凤娇猛地一推,“走,不要再来了!” 她猛地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握紧手里的镯子,然后拎着食盒走到门口呼喊狱卒来开门。 牢门被打开,又再度被关上。 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苏凤娇的眼角滑落一滴清泪。 此时的她并不知道,小翠离开牢房前,回过头满是愧疚的看了她一眼。 一个时辰后,正在处理公务的府尹大人便接到消息,说苏凤娇不堪受苦,在牢房里吞金自杀了。 “吞金自杀?你是在跟本官开玩笑吗?她身上哪来的金子?”府尹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但凡犯人下狱,狱卒必先将其身上佩戴的可以伤害自己的东西全部拿走,就是怕他们来一出畏罪自杀,他记得很清楚,苏凤娇佩戴的首饰已经尽数被取下,除了手上戴着的那只镯子。 但那镯子虽是足金的,但那么大一个物件,哪能吞得进去?除非处理成一块一块的或者是溶了它,但空无一物的牢狱之中,哪有这样的工具?总不可能她苏凤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能掰碎镯子?或者是她的喉咙异于常人,能吞下那么大的物件? 来传话的官差解释道:“据说她的婢女曾来探望过她,还给她送了些吃食,大人,您说会不会是从婢女手里拿到的?又或者是在吃食里做了什么手脚?” “你立刻安排仵作去验尸,然后找到那个婢女。”府尹大人沉声命令道。 最后,仵作得出的结论是苏凤娇身上毫无中毒的痕迹,就是单纯的吞金自尽,而小翠那边的调查结果则是她来送饭探望只为全一场主仆情谊,因为已被赶走,而且交还了卖身契成为自由人,所以在离开大牢后便走了,据说是回老家了。 因为一时没办法查清小翠祖籍何处,所以没人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也就没法再追查下去了。 拿到验尸结果和调查结果后,府尹大人不是没怀疑过徐天赐,无奈他做得太干净,一时半会地根本查不到这件事跟他有半点关系,更何况他现在正得宠,府尹大人也不好开罪于他,只得就此收手,只当苏凤娇畏罪自尽。 当消息传到谢府时,柳娇娇不由感慨道:“我这个爹心是真够狠的,苏凤娇好歹跟了他那么多年,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没准儿就是他期盼已久的儿子,他竟然全都不顾了。” 说完,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为那枉死的苏凤娇。 虽然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善类,也做了些错事,但无论如何还罪不至死,由此可见,选错男人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丢了心还是小事儿,搞不好连命都丢了。 崔氏也是心有戚戚地摇头道:“我素来知道他是个心狠的,却没想到他能狠毒至此。”说着,拉住柳娇娇的手,一脸的心有余悸,“娇娇啊,听大伯母的话,千万不要跟他回徐府去,他连儿子都可以不要了,更何况你这个没多少感情的女儿!” 怎么可以不去?不去徐府的话她怎么把母亲给接回来呢?柳娇娇笑着开解道:“大伯母您放心,他奈何不了我的。” “你就是一个小姑娘,如何斗得过他这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没斗过怎么知道斗不过呢?大伯母,他若是老狐狸我便是笑面虎,您可曾听说给斗不过狐狸的老虎?” “尽瞎说,什么笑面虎,可不兴这么说自己的。” 柳娇娇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而就即将开业的清心坊与崔氏聊了起来。 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清心坊终于要开业了。 187、后巷救人 徐天赐放下手里的书卷,缓缓开口问道:“事情都办好了?” 阿庆忙颔首道:“都办妥了,该打点的奴才全部打点好了,小翠也已经送走,就算府尹大人觉得有疑,也无法再继续追查下去。” “那便好,你办事我是信得过的。”徐天赐的语气很满意。 阿庆不敢居功,忙谢过,然后带着犹豫道:“老爷,真的不需要把小翠给……”留下活口总是不好的,万一哪天出问题呢? 徐天赐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我既然答应了让她平安离开京城,那么自然要说话算数的。” 阿庆秒懂,这意思是等到远离京城了再动手,忙领命离开去安排了。 书房里瞬间只剩下徐天赐一个人。 他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翠绿摇曳的竹林,微微叹了口气。 他一开始只想舍了苏凤娇一人,她腹中那孩子毕竟是他亲生骨肉,他还是有那么几分不忍的,但是转念一想,留下这个孩子又能如何?谢琳琅必是不会养在身边的,再纳一个妾进府,也不见得就会把这孩子视如己出。 一出生便失去了亲娘庇护,而且亲娘还背着恶妇的名声,这样的孩子活着也是受罪,还不如干脆不要来到这个世上。 他觉得自己是做了个虽然有些痛苦但绝对正确的决定,殊不知在其他知情者看来,更加坐实了他的冷血和六亲不认。 佛堂内,谢琳琅虔诚的跪在菩萨面前,双眼闭着,双手合十,口中喃喃地念着佛经。 听荷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跪坐在了谢琳琅身边,待她念完佛经睁开眼后,方才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小声道:“小姐,苏凤娇死了。” “死了?怎么会?发生了何事?”谢琳琅很是惊讶。 虽然她一直被软禁在府里,并未见过苏凤娇,但架不住府里人多嘴杂,她还是知道苏凤娇这个人的,还知道她即将被纳进府里成为贵妾。 因为早就对徐天赐这个男人死了心断了情,所以他纳不纳妾跟她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原还想着纳妾当日她称病不出面,免得见着那人心烦,却没想到这女人还没进门就没了。 “现在外面都传遍了,说前几日有一山村里来的老妇,跑去苏凤娇住的宅子叫骂,说她赖了自己的银子没给,后来也不知道谁报了官,她们都被带去了顺天府。再后来的事情小姐您一定万万想不到,奴婢听到时都吓了一大跳!” “你就别卖关子了,一次说完。” “是。”听荷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起来,语气也是恶狠狠的,“原来当年小小姐不是因为贪玩被拐走的,而是苏凤娇故意把她送去了一个极其偏远的小山村,每年花银子让那老妇养着,就是想让她从堂堂的尚书千金彻底变成个村姑!” “你说什么?”谢琳琅惊得站了起来,满脸的不可置信,“娇娇不是被拐子拐走,而是苏凤娇她……也就是说她很早就认识徐天赐了?” “可不就是这样?他们早就勾搭成奸了!而且这件事奴婢就不信姑爷半点不知情!”听荷忙起身扶住她,面上神情愤然。 谢琳琅身子本就虚弱,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险些厥过去,但她还是忍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站稳,咬牙切齿道:“你继续说!一个字都不要漏掉!” “据说一开始苏凤娇怎么都不承认,后来那老妇说要请小小姐来作证,姑爷便亲自去谢府把小小姐接了过去,后面具体发生了什么奴婢也没打听清楚,只知道苏凤娇认了罪,然后被关进了大牢。” 说着,她刻意压低了嗓音,带着讥讽道:“还有件事,奴婢不知真假,但是外面都在传,说原本府尹大人要给苏凤娇用刑的,结果发现她竟然有了身孕,所以不便用刑。” “那孩子是他的?”虽是疑问句,但谢琳琅的语气却极其肯定。 “嗯,身为朝廷重臣,竟然与女子无媒苟合,真是……”听荷没念过书,一时之间想不到合适的词语,索性狠狠地啐了一口。 “那苏凤娇究竟怎么死的?” “在牢里吞金自尽,想必是承受不了吧,毕竟大牢那种地方乱得很。” 谢琳琅却微微皱起了眉,似在思索什么,紧接着眉头便舒展开来,嘴边却挂上了一抹冷笑。 “我原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他了,却不曾想他比我想象中的更加狠毒。” 听荷一愣,随即诧异道:“小姐,您的意思是?”不至于吧?虎毒都不食子啊,那可是一尸两命! 谢琳琅嗤笑道:“为了功名利禄,为了他的面子,他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听荷愈发觉得心寒,这个姑爷的所作所为总是一次次刷新她的下限,这么好的小姐,当年怎么就上了他的当呢? “传话给家里,让娇娇无论如何也不要来。”谢琳琅坚定地道。 听荷有些不忍,她是最清楚小姐对于小小姐的那份思念之情的,忙劝慰道:“小姐,您那么想见小小姐的……” “我是很想见娇娇,想得不得了,想得心都痛了,但是这徐府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龙潭虎穴,我怎么舍得让她进来?”谢琳琅说着说着,不觉哽咽了起来。 她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女儿,若不是她的愚蠢,怎么会让她有个如此可怕的爹;若不是她的天真,怎么会让她小小年纪就吃了那么多苦…… 她一个人深陷徐府就够了,是万万不能让娇娇也陷进来的,还是在谢府更加安全,有那么多人护着她,即便现在徐天赐备受皇上恩宠,也不可能直接跟谢府撕破脸。 听荷明白了她的顾虑,无奈地叹了口气,点头领命离开。 谢琳琅重新跪下,双手合十,望着那庄严的菩萨,口中喃喃道:“苏凤娇,你我素未相识,虽然你做了错事,害了我的娇娇,但你已然承担恶果,只愿你来生若还为女子的话,切记擦亮双眼,莫要再选错了人,阿弥陀佛……” 另一边,在清心坊后门的幽深巷子里,一个年轻的姑娘正在拼命奔跑着。 她神色仓皇,眼里满是恐惧,似在躲避生死仇敌一般。 终于,她力气耗尽,脚一软,便栽倒在地。 很快,两个看起来就不是善类的汉子便追了过来,高个子冲上前一脚踹了过去,一边踹一边喘着粗气骂道:“你……你这个小婊砸,跑……跑得还……还挺快……跑啊!你他么的倒是再给爷跑啊!” 另一个胖一点的则站在一旁拼命喘气,待气息顺畅一些后,说道:“你别跟她啰嗦了,赶紧处理了了事!” 高个子不太乐意的点点头,又大力地踹了几脚。 那姑娘直接被踹出了一口血来,趴在地上抖了几下后,便没了动静。 “死了没?”胖子问道。 高个子靠近姑娘身边,蹲下来探了探鼻息,然后扭头回道:“没气儿了。” “那就赶紧拖走丢城外的乱葬岗去,记得要划花了她的脸,免得被人给认出来。” “放心,老子又不是第一回干这事儿了,心里有数的。” 就在高个子一脸嫌弃地将没了气息的姑娘扛起来准备离开时,清心坊的后门打开了,牛浩然、柳三和几个伙计突然走了出来。 一看到眼前的场景,牛浩然顿觉不对,高声道:“你们什么人?” 两人哪能料到会被人给看到,胖子反应迅速得很,撒丫子就跑了,高个子毕竟扛着个人,动作慢了半拍,直接被柳三带着那几个伙计给制住了。 “我警告你们啊,别瞎管闲事!若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爷保证不会找你们麻烦,否则……”高个子厉声威胁道。 牛浩然本就是混混出身,这套早就见怪不怪了,而且一眼就看出他喊话时眼里的心虚和胆怯,于是冷笑道:“在京城这种地方还敢自称爷?你以为你是谁?” 柳三立刻附和道:“看那姑娘的样子就知道是被毒打过的,特意选在这么偏僻的巷子里行凶,肯定不是什么好人,直接拉他去见官好了。” 高个子一听要见官,整个人都僵硬了,他做的这些事根本不能见光的,若真去见了官,那位爷不但不会保他,搞不好第一个要灭口的人就是他。 “几位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儿,一家大小都指着我吃饭呢!求各位爷高抬贵手放过我,来日必有重谢!”他立刻就怂了,嚎得那叫一个凄惨,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牛浩然与柳三对视一眼,然后吩咐伙计道:“你们先送这位姑娘去看大夫,救人要紧。”说完,他看向高个子,眼里带着讥诮,“既然你不想去见官,那就把实话说出来,若是有一句假话,呵呵,哥哥我虽然多年没动刀了,但手还没生。” 高个子看得出他不是在故意吓唬自己,出来混的人对于同类都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思想挣扎了一会儿后,无可奈何地点头,整个人就跟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彻底焉了。 188、意外收获 第二日上午,柳娇娇正在厨房里教谢府的大厨制作双皮奶,下人突来报,说牛浩然来了,似有要紧事的样子,她立刻停下手里的活,跟大厨说了声后,便匆忙去专门待客的花厅了。 牛浩然一见着她,忙上前小声道:“东家,有要事需让你知道。” 柳娇娇明了的点头,看了红袖一眼,她立刻挥退了其他在屋里伺候的人,自己也去了外面守着。 “怎么了?发生什么大事儿了?”柳娇娇先让他坐下才开口问道。 牛浩然表情严肃地说道:“昨天也是巧了,我跟三哥带着几个伙计从铺子后门出去,原想着整理下那里,结果却撞见两个恶霸试图掳走一名年轻女子,我们连忙厉声喝止,没想到却让我们知道了一个秘密,而且这个秘密还与东家您的爹有关。因为事关重大,我跟三哥连夜扫清了首尾,所以现在才来禀告。” 作为心腹,他和柳三自然是知道柳娇娇真实身世的,所以也认得徐天赐等人。 柳娇娇立时来了兴趣,挑眉道:“竟与我那个爹有关?说来听听。” “那女子险些被灭了口,好在我们救得及时,这才活了下来,但至今昏迷不醒。我们当时逮了一个恶霸,他告诉我们那姑娘叫小翠,原是伺候苏凤娇的丫鬟,在苏凤娇被下了大牢后,那位徐大人找到她,让她借探望之际在饭食里下毒,并且买通了狱卒和仵作,制造苏凤娇吞金自杀的假象。小翠说她原本是不肯的,但徐大人许诺事成之后就给她一笔银子,并且归还卖身契送她回乡,她这才没禁得住诱惑做下错事。谁料事成之后徐大人却出尔反尔,她刚离开京城地界便被人追杀,还好她机灵逃过了,本想着立刻回京城去顺天府揭露此事真相,没想到追杀她的人还是发现了她,若不是我跟三哥偶然看到这事儿,这姑娘已经被灭口后毁了容丢去乱葬岗了。” “我们原想着立刻来告诉您,但我怕跑掉的那个人会去禀告那个徐大人,毕竟清心坊的目标太大,容易给您惹来麻烦,所以我便问出那人大概所在,带着人去把他抓了回来,还好去得及时,他还没来得及去说追杀失败的事儿。那两人已经被我们关了起来,安排了人守着呢。” 听完牛浩然的话,柳娇娇笑着赞许道:“你现在做事愈发稳妥了,做得很不错。” “都是本分,担不起东家的夸赞。”牛浩然面色淡然,不卑不亢。 “其实苏凤娇畏罪自杀的消息传来,我便猜到是我那爹在杀人灭口,只是没想到他用的是这样的手段,而且杀人还杀上了瘾。”柳娇娇唇角带着笑,语气却冷如冰霜。 牛浩然虽然也很是不齿徐天赐的做法,但毕竟是东家的亲生父亲,他不方便做出任何评价来,只是蹙眉道:“东家,那个小翠虽然救活了,但大夫说她伤得极重,肋骨断了三根,内脏和头部皆受到重创,不确定是否能醒来,您看……” “请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银子不是问题,务必要让她平平安安的醒来,这个人我日后有大用处。”柳娇娇毫不犹豫地说道。 “是,我一定竭尽所能办好,那两个追杀她的恶霸您打算怎么处理?” “你先看好他们,我会尽快派人去把他们接走,这两个人以后也是能派得上用场的。” “好,东家您放心,我一定把人看好了。对了,东家,后日便是清心坊开业的日子了,除了准备好的那些,您还有其他安排吗?” 柳娇娇猛地一拍脑门,对啊,后天就是清心坊开张的日子了,她险些就给忘了。 “暂时没有其他安排,反正你记得把三楼的雅间全部空出来,那天必定会有不少达官贵客到来,总不能让他们与普通百姓一样坐在大堂里吧?” 不说谢家这边的人了,顾亭风是早就说了他肯定会到的,就凭谢家的地位和三王爷的名头,必定会有不少权贵闻风而来。 牛浩然点头道:“东家放心,这个我早就交代下去了,只是京城达官贵人众多,会不会不够坐啊?”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只需谨记当天不要出任何意外便好,清心坊能不能在京城站住脚跟,就看后天了。” 三楼雅间够不够坐这件事柳娇娇一点都不担心,虽然京城权贵众多,但也是要分个三六九等的,有大伯他们在,这件事完全不需要她来担心,何况还有顾亭风这尊大神在呢,论地位,整个京城里除了皇上就是他最大,谁敢在他面前放肆? 对于狐假虎威这种事,柳娇娇半点都不会介意,老话说的好啊,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想到顾亭风,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没良心,都说好了是朋友的啊,他现在出了事自己竟也没过问几句,毕竟处置他的人是当今皇帝,总不能他说没事就真没事了吧?后天还得借他的势去压制那些个权贵呢。 好吧,她承认,后面这个才是重点。 姑娘她就是这么的没心没肺。 此时,柳娇娇并不知道,顾亭风现在正在皇宫里跟他那个皇帝哥哥斗智斗勇呢。 御书房内,顾亭均坐在御案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下方的顾亭风。 “皇兄,您看臣弟都跪了这么久了,膝盖都疼了,您就大人有大量饶了臣弟这回吧?”顾亭风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还不忘锤了锤自己苦命的膝盖。 顾亭均都快被气笑了。 自己叫他来问话,这还没来得及开口呢,他便直接跪下了,然后就是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乱七八糟似是而非的废话,自己想插句话的机会都没有,接着便是在那装可怜,各种不顾体面的赖皮话说了一大堆。 父皇素来是威严的,他母妃也是个温柔懂事的,他这无赖的性子真不知道是随了谁。 “行了,在朕面前就别装了,是朕让你跪下的吗?起来吧!”顾亭均没好气地道。 顾亭风连忙起身,那矫健的模样半点都看不出是跪了好一会儿的人,顾亭均无比怀疑他膝盖处是做了手脚了,没准儿绑了个软垫子,否则在这么硬的地板跪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起来的这么轻松? 不过他也没办法追究,疼爱弟弟的兄长扮演了这么多年,总不能现在突然翻脸,让人扒了对方的裤子查看一番吧? 心塞,无比的心塞啊。 顾亭风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嬉皮笑脸道:“皇兄,臣弟真的不是故意瞒着您老人家回京的,您也知道臣弟这辈子最好的就是美食,得知臣弟极为喜欢的一家食肆要在京城开分店,臣弟哪里还能坐得住?这才提前回来。这不是一心惦记着它赶紧开业嘛,所以才忘了来宫里。” “哦?朕的确知道你爱吃,但什么样的食肆能让你如此惦记?甚至都忘了回京后来宫里?”顾亭均表示不相信,这个弟弟爱吃他是知道的,但他一直都觉得是装出来的。 “这家食肆名为清心坊,大厨的手艺极好,花样众多,原本是开在一处小镇上,臣弟在私访时无意发现,惊为天人,磨了东家好几日,她才同意来京城开分号。不瞒皇兄说,臣弟已经准备只要人在京城,一日三餐就在那了,为了方便,臣弟还特意入了股。皇兄,后天清心坊开张,您要不要也去光顾一下,照顾照顾臣弟的生意啊?” “清心坊?名字起得倒颇有意思,有何典故?” “那东家是个妙人,据说曾经听到一个落魄诗人的一句回文句,觉得很有意思,便记了下来,用来做食肆的名字。那诗文只有五个字,可以清心也,皇兄你试着打乱这五个字的顺序,不管从哪个字开始念,都能成为一个完整的句子。” 作为皇帝,从小就接受着精英教育,顾亭均算是文采出众的,瞬间便明白了这句子的妙趣所在,在口中喃喃念了几次后,忍不住轻笑道:“倒真是有些意思,拥有如此才华竟然落魄,也是造化弄人了。” “可不是呢!臣弟一开始还以为是东家故意编的故事,结果与她相处几日下来发现,她就是视财如命的,断不会有如此才华。”顾亭风的语气带着一抹惋惜,似乎是在怒其不争。 顾亭均本就不是个好口舌之欲的人,更何况身为皇帝,也不会允许他变成一个吃货,须知自古以来的皇帝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几乎不会让别人发现自己到底喜欢吃什么,每道菜最多就是夹几筷子尝个味道,就怕有人抓住他的喜好借机下毒。 所以他虽然听着,但根本没往心里去,只当这个弟弟演这一出就是为了引起他对这家食肆的兴趣,进而方便自己挣银子。 他才不会上这个当呢! 人就是这样,对于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基本就是左耳进右耳出,不会上心,这也导致了顾亭均打从一开始就忽略了清心坊的存在。 一说到美食,顾亭风的嘴那就根本停不下来,噼里啪啦的又是说了一大通,直听得顾亭均都开始头疼了。 索性大手一挥,带着一丝不耐道:“罢了罢了,朕对这些没兴趣,你回去吧,朕还有折子要看呢。” 顾亭风小心翼翼道:“那皇兄是不是不追究了?” “还追究什么?追究你贪恋口舌之欲吗?如果好吃有罪的话,你九个头都不够朕砍的,赶紧走,别妨碍朕批折子!” “多谢皇兄,臣弟告退。”刚走出几步,顾亭风回过头,眼含希望的看向顾亭均,“皇兄,您真的不考虑考虑照顾臣弟的生意?若是您肯关顾的话,食肆的生意肯定会好得不得了,若是能再加个御笔提字什么的……” “滚!”顾亭均再也听不下去了,随手抓起一个折子就扔了过去。 189、酒楼开张 今天是个好日子,精心筹备了几个月的清心坊终于开张了。 老天爷份外给面子,肆虐了好久的秋老虎突然销声匿迹,温度大幅度地降了下来,恰好稳在了20c左右,可以说是不冷不热刚刚好。 因为提前做了十几天的宣传,各种带着优惠券的广告纸是不要钱的往外发,所以一大早门口就围了不少人。 以前负责看场子的熊大几兄弟为了小草留在了镇上,所以谢家特意买了六个身手不错的魁梧汉子,专门负责维护店里的安全,此刻全都穿着统一的黑色短褂,双手背后,双脚微微张开,身形笔直的一字排开站在店门口,看上去格外有气势。 这种站姿是柳娇娇以前看港片时跟里面的警察学的,觉得挺有气势的,用来唬人挺好,所以就特意训练了他们一下,今天她也是第一次看到效果,觉得挺不错的,没看围观的人全都在交头接耳谈论吗? 作为谢家千金,虽然是清心坊的东家和主厨,但也不能直接露面,毕竟现在是男子为尊的古代,女子如果太过抛头露面,定然会招来麻烦。 没办法,入乡随俗吧。 所以,此刻她正隐身在围观的人群中,只与伫立在门口的牛浩然等人用眼神做交流。 家里的宝贝开的食肆,谢家人直接是鼎力支持的,除了外放的谢平安,其他人全都到了。 牛浩然立刻跟柳三亲自迎了上去,剪短的寒暄道谢后,便让柳三领着他们上了三楼的雅间。 手拿优惠券的百姓们早就在牛浩然宣布开业的那一刻尽数进了店铺,很快,一楼和二楼便全部坐满,正在那研究每桌上放着的,他们从未见过的图文并茂的精美菜单。 这也是柳娇娇弄出来的,以前在镇上她嫌麻烦,所以只是在墙上挂上写着菜名的餐牌罢了,但这里可是京城,而且清心坊要想打响第一炮,不弄点别出心裁的东西怎么行? 只是可惜没有数码相机,虽然请来的画师已经尽力了,还是没办法把每道菜的真实样貌还原出来,但就是这样已经很让客人们惊艳了,要知道这可是独一份,别的食肆酒楼可没这待遇。 早知道会穿越来古代开酒楼,她当年真的该学学手绘。柳娇娇在心里默默地想道。 她自然是跟着其他谢家人一起进来的,等进了雅间才赶紧去内室换了身衣服,然后低下头,在柳三的掩护下快速回了她的地盘——后厨。 为了避免惹人怀疑,沉香换上了她的衣服,戴上了遮掩容貌的面纱,坐在了她的位置上,继续与谢家人呆在一起,红袖则守在她身边,方便替她圆场。 谢平轩因为去了国子监读书,所以与柳娇娇只见过一次,此时见她匆匆忙忙换了衣服离开,还让自己的丫鬟假扮自己,不由有些担心地问亲娘王氏道:“娘,您不是说姑父已经见过娇娇了吗?万一他来了,岂不是马上就露馅了?” 王氏也不解释,只是看向沉香,道:“沉香啊,你说句话让五少爷听听。” “五哥你无需担心,只要我不揭开面纱,就没人认得出来。”沉香一开口,赫然是柳娇娇的声音,半分不差,惟妙惟肖。 谢平轩惊呆了,嘴巴微张,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红袖微笑着解释道:“五少爷,沉香从小就喜欢模仿,而且记性特别好,但凡她熟悉的人,只要是女的,她就能把对方的声音神态模仿个十成十。” 谢平宇顿时来了兴趣,使坏道:“沉香,那你模仿下我娘的声音?” 王氏闻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随即便饶有兴趣的看向沉香,她被勾起兴趣来了。 只听沉香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口道:“再闹我让你爹收拾你!” 赫然是王氏每次斥责谢平宇时的语气和用词,模仿得几乎一模一样。 谢平宇先是习惯性的身子一震,条件反射的看向王氏,发现她一脸惊讶后,这才松了口气,摸着鼻子感叹道:“像,真像,我险些就以为真是我娘又在训斥我了。” 其他人闻言全部笑了起来,谢臣风一边笑,一边还不忘夸赞了沉香几句,弄得沉香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们正说笑着,雅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素来便与谢家人不合的工部尚书吴大人走了进来。 在门口负责伺候的伙计忙歉意道:“几位贵客,真是对不住,小的已经说了这间雅间里有人了,可还是没拦住。” 谢臣风不在意的挥挥手,语气和蔼道:“小二哥,无事,这世上总会有一些不懂礼数之人的。” 今日朝廷休沐,所以文武百官等于都放了假,所以难得有时间的吴大人便带着家眷出来逛逛,无意间看到清心坊开张,又听说谢家人都在里面,所以特意来找麻烦。 “姓谢的,你说谁不懂礼数呢?”一听到谢臣风那指桑骂槐的话,吴大人顿时就怒了。 “我这没点名又没点姓的,吴大人何苦自己给自己强戴帽子?”谢臣风表情淡淡的,语气也很是平静。 虽然谢家二老此刻也在雅间内,但谢老爷早已告别朝堂,所以作为现任家主的他便是谢家的代言人。 “你!”吴大人气得想冲上去了,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冷笑了一声,“也是,你们谢家从来都是靠嘴皮子的,也只剩下那张嘴皮子了!” “有总比没有好啊,吴大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谢臣风,你以为你们谢家还是当初的谢家吗?我告诉你,我早晚会把你抄家查办!” 就在谢家几个小辈听得怒气想要怼回去时,一个懒洋洋的清冷男声突然从门外传来:“抄家查办?本王怎么不知道皇兄要把谢家抄家查办啊?吴大人,你是觉得你的话已经可以代替皇兄的了?还是擅自揣度圣意呢?” 顾亭风摇着扇子,施施然走了进来。 众人忙起身行礼道:“见过三王爷。” “免了,本王不过就是来吃个饭,却没想到听到了一些很让人惊讶的话啊。”顾亭风先是友善的冲谢家人笑了笑,然后径自找了个空位置坐下,抬眸看向脸色发白的吴大人,眼中带着精芒。 吴大人哪里想得到自己一句无心的威胁会落在三王爷的耳朵里,作为皇帝那一边的人,他自然知道皇帝是如何忌惮这个弟弟的,但皇帝现在并没有除去他的意思,所以自己绝对不能得罪这位看似受宠的三王爷。 他眼珠子一转,快速躬身为自己解释道:“王爷,下官只是一时气急,所以说了几句气话罢了,还请王爷海涵!” “气话?都代替皇兄开始抄家了,这也算得上气话?”顾亭风冷笑道。 “王爷,下官真的只是一时气急,这才口不择言!”吴大人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主,忙向谢臣风拱手一礼,“谢大人,方才是本官不对,本官向你赔礼道歉!” 眼下还不是跟皇帝那边的人撕破脸的好时机,所以谢臣风爽快的说道:“既然只是口误,那本官就不计较了,还望吴大人以后多多注意,须知祸从口出的道理。” “一定一定,王爷,下官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又与谢家人行礼道别,吴大人连忙离开了雅间,那架势,就跟身后就什么厉害的东西在拼命追赶他一样,跑得那叫一个快。 “哼!无耻小人!”谢平轩愤愤地朝门外啐了一口。 谢臣风微微皱眉道:“平轩,不得无礼!” 知道是因为顾亭风在的原因,他才会被教训,谢平轩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用鼻子哼了一声后,低下头不说话了。 190、接不住梗 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柳娇娇并不知道,此刻她正在后厨里不停忙碌着。 已经改名为柳翎的招弟端着一碗自己刚调制好的杨枝甘露走了过来,带着忐忑问道:“师父,你帮我尝尝味道行不行?” 柳娇娇无奈地停下手里的活计,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仔细品鉴过后,点头道:“不错,就按这个比例做。” 柳翎原本纠结在一起的眉头一下就松开了,忙不迭地点头道:“嗯嗯,那我就继续去做。” 杨枝甘露可是今日的主打冷饮,所以她是半点都不敢放松,生怕自己发挥失误会影响到店里的名声。 柳娇娇叹气道:“在制造冷饮这方面你很聪明,一点就通,自信一点,你可以的。” 柳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上闪过一抹、红晕,然后快速返回自己的岗位,专心致志的继续制造冷饮去了。 清心坊的食物全都与众不同,加上那些一看上去就令人格外有食欲的甜点,以及那几样闻所未闻的所谓冷饮,瞬间勾住了所有食客的心。 其实一开始他们就是冲着有优惠来的,本着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心理,谁料这家酒楼还真的挺有一手的,只要尝过这里的食物就爱上了。 京城人民的消费水平挺高的,但对于食物的挑剔度也是很高的,要想在他们手里赚到银子,那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可清心坊却做到了,但凡进店惠顾的食客,就没有一个不夸的。 虽然走的是中高层消费路线,但这里可是京城,不差钱的人多得是,正所谓“民以食为天”,为了一口好吃好喝的,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吝啬自己钱包的。 等到打烊后一算账,牛浩然不禁感叹道:“难怪东家一定要在京城开店,还是京城人的银子好赚啊,今儿不过是开业的第一天,这赚到的银子已经赶上在镇上半个月了。” 柳三和荷花等人也露出了惊诧外加喜悦的表情。 柳娇娇却在这时候给众人泼了一桶冷水下去,“开业第一天生意好不代表什么,毕竟我们前面做了那么多工作,又是到处宣传,又是发优惠劵什么的,而且人素来都喜欢凑热闹扎堆儿,你瞧瞧那个店铺刚开业时不是客似云来啊?关键还是得多拉回头客。一天两天的生意好算不得什么的,得每天都生意好才行。” 柳树根闻言有些讪讪地说道:“娇娇,我们已经很努力了。” 知道这货是个没心眼的主,曲解了她话里的意思,柳娇娇有些无奈地解释道:“我并没有说大家做得不好,只是希望大家不要骄傲,保住这个势头继续下去。” “那你倒是直说啊,吓死我了!” 柳娇娇:“……”呵呵,还是我的错咯? 牛浩然生怕这个二货再说下去会惹怒柳娇娇,忙将他扯到一边,瞪了他一眼不许他再说话后,笑嘻嘻地当起了和事佬。 “东家,你也知道树根素来是个不会说话的,你千万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柳三和荷花也忙开口替柳树根说话,弄得柳娇娇是一阵气闷。 柳树根什么德行她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会跟他生气?要真那么小气,早就被这个二货给气死了好不好?自己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不耐烦地白了几人一眼,然后甩了甩手,闷声道:“你们处理后续的事情吧,关好大门,我先回去了。” 再跟他们待下去,她怕自己真会被气死。 回到谢府时,天已经全黑了。 崔氏和王氏特意等着她,一见她进门,立刻让下人端来解暑的冰镇绿豆汤,待她喝完后,崔氏一边亲自替她擦汗,一边心疼地说道:“娇娇啊,今儿是把你累着了吧?瞧着都憔悴了几分。” 王氏跟着点点头,接腔道:“可不是,今儿客人那么多,我听说绝大部分菜肴都是娇娇亲手做的,你厨艺好我知道,但你年岁尚小,切不可过分辛劳,对身体不好。” 柳娇娇明白这是两位伯母在心疼她,忙笑着答道:“不碍事的,我身体好着呢,这么点活根本难不倒我。” “瞎说!这一天下来,最起码你也做了不少于五十道菜吧?而且做菜时得一直站着,这又是站又是烟熏的,别说你一个小姑娘了,就算那些大男人也会累的啊!” “对对,你二伯母这话说得极是,要我说啊,你就培养几个大厨好了,咱们府里的大厨不就跟你学得挺好?要不你先把他带去店里替你几天?你也稍微休息会儿。” 柳娇娇闻言那是哭笑不得,清心坊的菜肴味道之所以好,一是因为她带着外挂的高超厨艺,二是因为菜里面添加了稀释过的灵泉,若是换了旁人,肯定是做不出那种味道的。 她倒是也想过赶紧培养几个能顶替她的厨子,但厨艺可以教别人,灵泉怎么办?人心难测,像二虎那样老实憨厚而且忠心不二的人,委实不是那么好找的。 这些话她只能藏在心里,无法告知他人,只好笑着敷衍了过去,又跟两位伯母聊了一阵后,二人心疼她才回来,忙让她回去洗个澡赶紧睡觉。 回到自己小院洗漱完换过衣裳后,她让伺候的红袖去外面歇着,自己则一个人躺在了床上。 闭上眼睛,嘴唇蠕动几下后,她便带着小白进了空间。 放小白自己去撒野找吃的,她则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开始呼唤系统大人了。 “系统大人,出来一下,有事找你。” 很快,系统便回话了,还是那让她槽多无口的正太音。 【宿主大大,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说出来让本系统开心一下呗?】 明知道系统只是一段代码,柳娇娇还是忍不住送给它一个白眼,每次都要在语言下刺激她一下,有意思吗?都好好的不行吗? “系统大人,有没有什么不需要太多时间,而且积分丰厚的支线任务啊?我现在需要积分买东西。” 柳娇娇早就在商城里看中了一样东西,叫听命符,一旦种下,被种下符咒之人便会完全听命于下符之人,除非下符之人死去或者去主动解除符咒,否则符咒会跟随被下咒者一生。 跟下给曾建的忠诚蛊不同,这个听命符完全就是控制他人,被控制的人无法得到任何好处。 她倒是也想用忠诚蛊,因为听命符还是稍稍阴损了些,可惜忠诚蛊属于特殊商品,只能通过开宝箱得到,商城里不会售卖,她不觉得自己那破手气能再开一个出来,只能选择次一等的听命符了。 估计系统也觉得这玩意有些阴损,所以售价极高,一枚听命符需要花费二十万积分。 她现在真的是穷的叮当响,哪里拿得出那么多积分,而且估计一枚不够,起码得拿个三枚,总得有备用的不是?所以才希望能做点耗时短的任务来赚取积分。 【宿主,又想马儿跑,又不想给马儿吃草,你咋不飞上天去跟太阳肩并肩?】 “你咋不下水去跟王八嘴对嘴呢?真以为我怼不过你是吧?嘴这么损!”柳娇娇毫不犹豫地怒道。 【宿主大大,你竟然凶你家小可爱?呜呜呜呜,这日子没法过了!蓝瘦,香菇!】 柳娇娇:“……” 你少上网冲点浪是会死吗?一下子冒出这么多网络用语来,还好都是曾经听过的,穿越好几年已经告别现代网络的她都快接不住梗了好吗? 似乎是感觉到柳娇娇的无力和忧伤,系统没有再继续调侃下去,改用比较严肃的公子音开口了。 【宿主你需要多少积分?】 “六十万。” 系统这回没有立刻回话,估计是去查询有没有合适的支线任务了,足足等了好几分钟,柳娇娇才终于听到了它的回复。 【宿主你死心吧,不会有这种耗时短而且积分极高的支线任务的。】 “你仔细查了吗?真的没有?”柳娇娇不死心的问道。 【本系统是最先进的ai智能,宿主提出关键词就会出现相关数据,没有就是没有。】 “所以,你刚才不是去查询了?那你干嘛那么久才回话?” 【不经历希望,宿主你又如何品尝到失望的味道呢?】 柳娇娇:“……”真的好想打死它啊肿么破? 191、大盘鸡的诱惑(1) 清心坊不过只开业了五天,便获得了极好的口碑,超越原本京城最有名的“红尘醉”,成为京城里请客吃饭的首选酒楼。 正所谓“树大招风”,眼看着店里天天都宾朋满座,柳娇娇便预料到会有人来找事儿了。 虽然谢家已经摆明了他们会罩着这家酒楼,顾亭风也向外透露了自己是幕后股东,但现在的谢家已经势不如前,而且顾亭风不过就是个没实权的光头王爷,所以还是有觉得自己后台硬的撞了上来。 来找茬的是一个年轻的公子哥。 理由很简单,你家店的食物有问题,公子爷他吃了以后肚子疼。 牛浩然作为掌柜,肯定是第一时间赶了过去进行调解,可当他提出去请大夫瞧瞧时,公子哥说什么都不愿意,捂着肚子在那嗷嗷叫疼,非要见掌勺的大厨不可。 眼看动静越闹越大,店里的客人一半跑来围观,一半担心食物真的有问题,桌上的菜都不吃了,快速结账走人,牛浩然恐怕局势扩大,只好一边好言好语的跟公子哥磨着,一边立刻让柳三去后厨找柳娇娇。 当柳娇娇得知一切后,嗤笑道:“清心坊的食物绝对不可能出任何问题。” 开玩笑,里面可是加了稀释过的灵泉的,就算真的被人下了药,药性也会被灵泉化解掉,怎么可能吃完后肚子疼? “我也觉得食物不会有问题,东家,你说这人是不是想吃霸王餐啊?”柳三猜测道。 柳娇娇想了想,冷笑道:“若只是为了一顿霸王餐,怎么会闹着非要见到掌勺的大厨不可?我看他是别有用心,搞不好就是冲着大厨来的!” “东家,你的意思是?” “先不管他什么目的,我暂时是不方便出现在人前的。”说着,柳娇娇用眼睛在四下扫了扫,蓦地眼睛一亮,冲正蹲在角落里偷吃的柳树根找了招手,“树根!树根!你过来一下!” 柳树根听到柳娇娇喊他,心不甘情不愿的丢下啃了一半的酱骨头,嘟着嘴走了过来,带着一丝抱怨道:“娇娇,叫我做啥?我骨头还没啃完呢!” “不就是一个酱骨头吗?你跟着我好吃的东西还吃少了?有点骨气有点追求行不行?”柳娇娇一个白眼丢过去,不等他开口,便继续说道:“交给你一个光荣的任务,如果完成得好的话,晚上我给你做大盘鸡。” “大盘鸡?好吃吗?”听到新菜名,柳树根的双眼瞬间就亮了。 “我做的菜有不好吃的吗?只要你按我说的完成任务,我就单独给你做一大份,只给你一个人吃!”柳娇娇故意诱惑道。 柳树根高兴坏了,忙不迭点头道:“好,我保证完成任务!” 柳娇娇于是附在他耳边小声地说了好一会儿,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不要大意的上吧!我相信你可以的!” 柳树根听完她的那些话,一开始内心是拒绝的,但新菜的诱惑又实在是太大了,内心拼命的挣扎了好一阵后,终于咬咬牙,用力朝她点点头,然后用一种豁出去的悲壮表情,大步往前厅那边走去。 柳三看到他那根赴刑场差不多的表情,不由嘴角抽了抽,略带好奇地问道:“东家,你这是让树根去做啥?他怎么表情那么奇怪?” 柳娇娇笑眯眯地答道:“没啥,只是让他冒充大厨出去应付那个公子哥罢了。” “啥?!”柳三险些惊掉下巴,让柳树根这个吃货加二货去冒充清心坊大厨?东家这是疯了吗? 看着柳三那跟吃了黄连子一样一言难尽的样子,柳娇娇笑而不语,表情有些神秘莫测。 牛浩然看到柳树根时也是迟疑了片刻,但好在两人感情深厚,立刻就发现了他悄悄递过来的眼神,忙迎了上去,极小声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柳树根真的是差点就露馅回答他的话了,好在柳娇娇提前做了交代,立刻故意咳嗽了几声,抬高头,装出一副自傲的模样,朗声道:“掌柜的,后厨那还忙着呢,着急忙慌的派人叫我来做啥?” 牛浩然马上就明白他是在伪装大厨了,猜到这必定是柳娇娇的主意,忙装出歉意地样子解释道:“我知道您忙着呢,只是有客人说吃了店里的东西后肚子疼,非要见您一面,这不……” 身怀绝技的大厨是一家酒楼的招牌,也是东家的宝贝,所以店里上上下下绝对是把他给捧着的,万不敢有人在他面前放肆,就怕惹怒了他来个跳槽。 现如今清心坊的菜已经打出了名气,清心坊的大厨自然也是被所有人捧在手心的,牛浩然很好的演出了这一点,无疑让外人更加确信眼前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而且似乎有些愣头愣脑的少年,正是那位让清心坊名噪一时的大厨。 公子哥有些怀疑的蹙眉,试探道:“你真的是这里的大厨?” 柳树根闻言斜暼了他一眼,用鼻子哼了一声,冷声道:“我不是这里的大厨难道你是?怎么着?年纪轻就不能当大厨了?不知道这世上有种人叫天才吗?” 这无比骄傲自大的话,不但把公子哥未出口的怀疑给噎了回去,也让在一旁的牛浩然险些破功笑出来,连忙低下头,快速掩去那一闪而逝的笑意。 他算是明白东家为什么让柳树根假扮大厨了,就他这气死人不偿命的说话习惯,还真的极其适合对付这些个来找茬的。 公子哥身边还跟着一个人,看样子是他的仆从。 见自家公子不说话了,他立刻笑着打圆场道:“不知大厨您如何称呼?” 柳树根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傲娇地回道:“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的名字?” 那人却半点不恼,面上笑意丝毫未变,“呵呵,是小的唐突了。这位是护国大将军的次子殷二公子,小的则是公子的侍从,您称呼小的侯三儿便是。” 牛浩然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一下,然后装作恍然大悟般,朝公子哥深深地行了一礼,歉意道:“原来竟是大将军府的二公子,贵妃娘娘的弟弟,小的真是失敬失敬,还望二公子勿怪。” 他此举是在故意提醒柳树根对方的具体身份,护国大将军家的二公子不可怕,本朝素来重文轻武,而且大将军一直受命戍边,几乎很少回京,可怕的是他姐姐是当朝最为受宠的贵妃娘娘,而且是太子人选里呼声最高的大皇子的生母。 这……真的是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啊! 柳树根这两年比起当初已经机灵很多了,听到牛浩然的故意提醒后,心下一咯噔,顿时生了逃跑的想法,但想起柳娇娇那折腾人的手段,浑身不由抖了几抖。 这横也是死竖也是死的,不管了,就装到底吧! 他也学着牛浩然的样子给公子哥行了一礼,然后装作惧怕的样子道:“殷二公子,小的可以拿脑袋担保菜绝对没问题,您吃完后肚子疼真的不是小的干的啊!” 殷二少看了一眼侯三儿,然后松开捂着肚子的手,重新坐直,带着一丝傲慢说道:“本公子今日不过是想借机见见这清心坊的大厨,谁让你们把人藏得太严实了呢?都开业好几天了,就没人见过大厨究竟长什么样,本公子也是不得不才出此下策。” 柳树根装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拍着胸口道:“菜没问题就好,若真的让客人吃出毛病来,那小的可就真是……” 牛浩然悄悄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适可而止,别演得太过头了,省得柳娇娇以他故意败坏自己形象为由收拾他。 柳树根接受到牛浩然的眼神示意后,心里无奈苦笑。 他真的是半点都不想继续演下去了啊,准确说要知道这样,别说一大份大盘鸡了,就算是一大桶……好吧,一大桶的话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啊,不对!考虑个鬼!他真就应该继续窝在后厨啃酱骨头! 192、大盘鸡的诱惑(2) 殷二公子倒是没觉得柳树根的状态有什么不对,大厨再厉害那也只不过就是个厨子,遇到自己这样的权贵子弟会害怕简直太正常不过了,若是半点惊慌害怕都没有,那才叫奇怪呢。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自以为很是和善实则看起来就觉得不怀好意的微笑,说道:“大厨你也不必害怕,本公子此举确实有些欠妥,吓到你了。” 柳树根连称不敢。 殷二公子似乎很满意他的表现,语气愈发平缓了几分,继续说道:“今日本公子并非蓄意滋事,只不过前几日无意间品尝到清心坊的菜肴,实在是太合本公子口味了,所以希望大厨能辞掉这里的活计,去本公子府中做事,不知大厨意下如何啊?” 见柳树根和牛浩然的脸色大变,侯三儿忙接话道:“大厨您无需担心其他问题,咱们家公子爷素来是个爱才的,所以该给酒楼的赔偿银子必定不会少。”说着,看向牛浩然,脸色笑意不变,话语却带着几分威胁之意,“掌柜的,咱家公子可是贵妃娘娘最为疼爱的弟弟,何况我们家老爷亦是深受皇上器重的,你应该不至于为了个厨子就得罪贵妃娘娘和大将军府吧?” 这已经是很直接的仗势欺人了。 他的意思很清楚,若是清心坊今天不让出大厨,那么就等于是得罪了最为受宠的贵妃和镇国大将军。 这一套拿权势欺负人的把戏侯三儿是玩得贼溜,一眼不错的看着牛浩然,就等着他的回答。 牛浩然心里怒意翻腾,偏偏面上却未见分毫,这几年下来,他做事是愈发沉稳了,已经快要达到泰山崩于前亦能不动声色的地步。 忙挤出一抹略带讨好意味的笑容来,他躬身道:“殷二公子,小的不过就是个掌柜,这种事小的真的没办法应承下来,还望公子体谅一二。” “那便把你们东家叫来,他总能做得了主吧?”侯三儿压根不给他半点拖延下去的机会。 “实在不巧,我们东家这会儿不在京城,要不等东家回来,小的把这件事禀告以后……” “若我们今天必须把人带走呢?” “这……您何必为难小的呢,小的真的做不了主。” 殷二公子听到这里,用力一拍桌子,怒声道:“你这厮怎么废话那么多?这种事只要大厨他同意不就结了吗?需要那什么东家出面吗?你在那磨磨唧唧半天,不就是怕大厨被本公子带走了会影响清心坊生意吗?说吧,要多少银子你才肯放人?” 牛浩然忙解释道:“殷二公子,这件事小的真的做不了主,而且也不是银子的问题,大厨他是跟店里签了合同的……”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殷二公子强势打断:“什么合同不合同的?本公子今天就是要把他带走!我警告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因为今日三楼的雅间全满,都是前几日便被客人订下了,所以殷二公子所在的位置是清心坊的二楼,档次和装潢比一楼大堂高档雅致了不少,但也是开放式的,所以闹了半天,不止二楼的食客在围观,就连一楼和雅间的不少客人也闻声而来,都在一旁看热闹呢。 “我还以为真是菜里出了什么问题,差点就准备走了,还好没走,要不然哪能看到这么一出好戏啊?” “这位殷二公子好大的威风,我记得这家酒楼三王爷可是投了银子在里面的,他就不怕得罪三王爷吗?” “没听那小厮说吗?这位公子的姐姐可是最为受宠的贵妃娘娘,父亲又是手握兵权的镇国大将军,三王爷虽然贵为王爷,但根本没实权,不过就是占了个王爷的名头罢了,他怎么会怕得罪三王爷呢?” “你说他今天能顺利把那位大厨带走吗?” “肯定可以啊,只是可惜以后再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饭菜咯,没了那位大厨在,这家酒楼估计也要倒咯!” “哎,那也没办法,斗不过啊!” 殷二公子做事从来都是我行我素,根本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耳边听到围观者的那些议论声,并未有阻止他们继续的念头,反倒是把头昂得更高了,一脸“我就是大爷,你们都得听我的”的骄傲表情。 柳娇娇虽然因为自己女儿身的原因不方便出面,所以才安排了柳树根顶替自己的大厨身份,但她心里也清楚这人来者不善,于是在柳树根离开后厨后,便立刻安排了两个机灵记性好的伙计尾随出来,猫在角落密切注意事情的发展,随时跟她汇报实时情况。 在听到伙计一言不差的把殷二公子的威胁和围观者的议论说完后,陪在柳娇娇身边的柳翎便气愤地开口骂道:“什么大将军府的公子,依我看,就是个仗势欺人的混蛋!” 身为当事人的柳娇娇却半点恼怒之意都没有,反倒安抚她道:“看开些,这里可是京城,最多的就是达官贵人,但凡街上掉下一块牌匾来,十有八九都能砸伤个把官宦子弟。他们一个个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多看不起普通人,会仗势欺人一点都不稀奇。” “难道我们就任由他欺负吗?师父,您赶紧去通知谢府的人啊,还有三王爷,我们压不住他,谢家和三王爷还压不住他吗?” 柳娇娇没有回她的话,只是笑了笑。 说实话,还真是压不住。 现在的谢家在别人看来已经是被拔了牙的老虎,虽然还有些气势,但已经吓不到人了,而顾亭风又是个被皇帝忌惮的闲散王爷,这位殷二公子背靠掌控兵权的镇国大将军府,身后还有个受宠的贵妃姐姐撑腰,怎么会卖面子给一个已经慢慢衰落的谢家和一个没实权的王爷呢? 她看得很清楚,但是却没有说出来,就是怕打击了柳翎和店里其他人的士气。 再度吩咐来报信的伙计继续去看外面的情况,她走到一边端起茶杯,装作在喝水的样子,在心里悄悄地呼唤了系统。 【宿主大大,你特意呼唤本系统出来,是想收拾外面那个二世祖吗?】 对,他后台太硬,我不方便出面,也不好直接跟他发生冲突,系统大人你又聪明又厉害,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啊? 【既然宿主大大你诚心诚意的拜托本系统,那么本系统就勉为其难的帮你一次吧。】 系统话音刚落,柳娇娇便敏锐地发现自己原本随意摊开放在桌上的左手里多了一样东西,然后便听到自己的所有积分被清零。 什么鬼?!不是说好帮忙的吗?为什么把她那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几万积分全部清零了?意思就是手里这东西是用积分高价买来的? 如果想买东西她不会直接登录系统商城去买吗?何必要找系统帮忙呢? 她就是想省下积分才……万万没想到却导致自己所有的积分被扣光! 柳娇娇头顶上黑云密布,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杀气,吓得其他的伙计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好几步,满怀警惕地看着她,都以为她是被外面那位殷二公子给气的,殊不知气坏她的另有其人。 好吧,系统就是一堆数据,根本不是人。 对!!根!本!不!是!人! 几乎耗去了所有的自制力,柳娇娇才忍住没有大骂出声,没有暴露出系统的存在来,但她握着茶杯的右手已然因为极度用力而变得惨白,手背上的青筋更是高高蹦起,似乎下一秒就要从皮肤里挣脱出来。 这玩意是个啥?有什么作用? 在心里问完后,柳娇娇默默寻思着,系统你最好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东西最好是物超所值,否则姑娘她真的快要控制不住身体里的洪荒之力了! 【这就是宿主你梦寐以求的听命符啊,看本系统是多么的善良可爱,不过只是扣掉那一丢丢积分,就满足了宿主你的愿望。】 你当本姑娘眼瞎吗?这根本就是一颗普普通通的白色珠子,哪有长成这样的符纸? 【这就是宿主你孤陋寡闻了,因为本系统给你的不是那种一次性的符纸,而是可以重复使用的高级符珠!没文化,真可怕!】 啊嘞?可以重复使用的高级符珠? 柳娇娇的眼睛一下就亮了,瞬间便觉得那几万积分扣得太值了。 啧啧,真没想到一贯只知道坑她的系统竟然难得的大方了一回,果然是绑定久了,发展出了深厚的革命友情了吗? 系统大人,你果然是最善良最可爱的,么么哒~ 【你们人类真是变脸比变天还快,现实得不要不要的,不理你了,哼!】 柳娇娇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这会儿心里头正美滋滋的,所以根本没有在意系统的小情绪,而是看着手里的符珠,笑得花枝乱颤。 柳翎和后厨里的其他伙计顿时又再度后退了两步,望向她的目光更加警惕了。 东家这是被气疯了吧?刚刚还浑身阴云密布,现在就笑得春暖花开的,好吓人啊! 193、大盘鸡的诱惑(3) 恰好负责实况转播的伙计再次来到后厨汇报情况,柳娇娇不等他开口便吩咐他马上去跟牛浩然说一声,就说东家让他请那位殷二公子去内室详谈。 伙计一脸惊讶,但柳三的岗前培训还是做得挺不错的,所以即便他好奇得要命,却什么都没问,立刻领命离开。 柳翎忙走了过去,有些担忧地问道:“师父,您不是说您的身份暂时不能公开吗?怎么……” 柳娇娇狡黠一笑,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高深莫测道:“别问了,师父我自有妙计。” 牛浩然听到伙计的传话后也很是惊讶,但他清楚自家东家的本事那绝对是深不可测的,既然她要求了,按她说的做就对了。 于是,他忙扯出一抹微笑,对殷二公子道:“二公子,我们东家回来了,请您去内室详谈,不知您意下如何?” 殷二公子冷哼道:“你刚不是还说他不在京城吗?怎么着?这是长了翅膀飞回来的?罢了,本公子懒得跟你计较,前面领路!” 柳树根趁人不备悄悄扯了牛浩然衣摆一下,用眼神问他怎么回事,牛浩然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他便立刻没有动作了,心下明白定是柳娇娇故意为之。 他自然是不会跟上去的,好不容易才逃离困境,他肯定是马上回后厨继续啃他的酱骨头啊,然后安心等着柳娇娇承诺的那个什么大盘鸡。 想到这,他不自觉流了些口水出来,那可是娇娇单独给他做的新菜式,光是想想就有些小激动呢。 围观的那些食客俱都听到了牛浩然的话,虽然有心跟去一探究竟,但人家东家都特意说了要去内室详谈,摆明了就是不想被其他人听到,所以即便好奇心爆棚,也只得讪讪地停住脚步。 得了,散了吧,没啥好戏看了,还是赶紧趁着酒楼还在多吃些吧,以后想吃可就难咯! 没有一个人觉得清心坊的大厨还能继续留下,那位靠山实在是太硬了,说句难听的,除非那位从未出现过的东家能请来皇上帮忙,否则,那位手艺出众的大厨他是再不想让都不行。 要知道,胳膊可是拧不过大腿的。 众人虽然心里是有些可惜的,但身在京城这种地方,这种事也算是见多不怪了,只能唏嘘一声,然后……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殷二少带着侯三儿进了位于一楼的内室后,以为会见到那位从未出现人前的东家,谁料里面只有一个形貌清秀,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小姑娘。 殷二少瞬间便皱起了眉,对着牛浩然质问道:“不是说你们东家在这儿吗?人呢?这个小姑娘又是什么人?” 牛浩然却出乎意料的答道:“呵呵,这位便是本店的东家了。” “什么?你们这么大一家酒楼的东家竟然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你是在逗本公子呢?”殷二少惊讶得险些掉了手里一直挥动着的折扇。 侯三儿眼里则快速闪过一抹精光,仔细端详了柳娇娇片刻后,附在殷二少的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 殷二少听完他的话,眼里满是惊讶,然后带着一丝疑惑问道:“小姑娘,你莫非就是那位当年被那个贱婢转卖给了人牙子,然后独自上京寻亲的谢家表小姐,徐尚书的女儿?” 当天在顺天府尹发生的事,在柳娇娇故意的推波助澜下,整个京城都知道了,他亦不例外。 柳娇娇闻言微微一笑,起身对他行了一礼,道:“殷二少的这个小厮倒是好眼力,小女子正是。” 若对方只是个普通的民间女子,殷二少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言好语,但对方现在可是谢家的掌上明珠,亲爹又是皇帝面前的红人,所以他只得捺住性子,假笑着回了一礼,然后说道:“没想到清心坊的东家竟然是徐府千金,难怪开业这么些天了,也无人知道东家是谁。” 他心下顿时了然谢家为什么要护着这家酒楼了,只不过没想到谢家与三王爷竟然还有交际,竟能拉着他入股,看来这件事得告诉姐姐一声了。 被皇上刻意削弱势力的谢家与皇上最疼爱的三王爷关系匪浅,啧啧,若是皇上知道了,定会有所动作。 作为贵妃最疼爱的幺弟,他当然是希望自己姐姐地位稳固,也希望自己的外甥大皇子以后能继位,若是能借机把也算在皇位继承人里面的三王爷给除去…… 他猛地兴奋了起来,看向柳娇娇的目光也变得格外热切起来,就跟一头饿狼看到了一只离群的孤羊一般。 柳娇娇微微蹙眉,没明白这位殷二少的眼神为何变得如此诡异,不过她也没太过在意,只需把听命符下到他身上就行了,到时候他就会完全的听命于自己,管他之前如何算计的,最后都是无用功。 她唇角勾起一抹轻笑,不着痕迹地冲站在一旁的牛浩然使了个眼色,牛浩然立刻后退几步站在门口位置,堪堪挡住了门。 然后,她移步走到殷二少面前两步远的位置站定,笑着道:“小女子听说二少对酒楼的大厨很感兴趣,意欲带回自己府里?” “确是如此,就是不知道徐小姐是否愿意割爱了?”殷二少此刻已经回过神来,轻摇了几下折扇,一副翩翩公子的做派。 “难得二少喜欢,那小女子岂有不愿之理?不过就是个厨子罢了,二少尽管带走便是。” “好好好,没想到徐小姐竟是如此爽快之人,你放心,该给的补偿本公子一文钱都不会少。” “补偿就不必了,只希望二少以后能多照顾些生意便好,真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嘛,二少你觉得呢?” 殷二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突然朗声大笑,然后收起折扇,轻拍了自己手心几下,“哈哈哈,这话真是极有意思,可惜徐小姐不是男儿身,否则本公子一定与你痛饮几杯!” 柳娇娇笑容未变,转身走到桌前倒了两杯茶,借着背对他们的时候,拿出符珠,在其中一杯茶水里碰了碰,然后端起茶杯,看向殷二少,道;“小女子不善饮酒,不过却能以茶代酒,二少可否赏脸共饮一杯?” 殷二少根本不会想到茶水里会有什么问题,一来他身份金贵,就不信京城里有人胆敢暗算他;二来这就是个半大的小丫头,而且还是从那种偏僻的山区里面出来的,虽然谈吐看似不错,而且说话做事有那么几分意思,但打死他都不相信这么个小丫头敢对他做什么。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接过被符珠蘸过的茶,笑着冲端起另一杯茶的柳娇娇举了举杯,昂首一饮而尽。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 几乎就在他放下茶杯的一瞬间,他原本带着算计的双眼蓦地变得浑浊起来,紧接着身子晃了两晃,似要摔倒一般。 尽职守在一边的侯三儿见状忙伸手扶住他,紧张地连声问道:“公子,您怎么了?”说着,抬起头狠狠地瞪向柳娇娇,“你对我们家公子做了什么?茶水……对了,茶水!你在茶水里做了什么手脚?我告诉你,若是我们家公子有个好歹,定要你好看!就算是谢家和三王爷也保不住你!” 柳娇娇却好整以暇的整了整发髻上的珠花,微笑道:“你不过就是殷二少的一条狗,本小姐可是堂堂的尚书千金,谁给你的胆子对本小姐叫嚣?浩然,好好教教他该怎么跟主子说话。” “是,东家!”牛浩然微微颔首,然后提步走向侯三儿,面上原本的憨厚此时尽数褪去,眼神犀利,嘴角挂着一抹嗜血的微笑。 侯三儿心下大震,一边高喊着不要过来,一边一个劲的呼唤自家公子,希望他赶紧发句话给自己做主,谁料还没等牛浩然挨到他,被他报以全部希望的公子却抬手狠狠地给了他两耳光。 “谁准许你这么跟主子说话的?”殷二少看他的眼神就跟在看一个死人一样,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自家那位桀骜不驯的少爷竟然冲着柳娇娇露出一抹满是讨好的微笑,那模样,那模样……就跟他养在院子里那条哈巴狗一样。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是他撞邪看岔了,还是少爷撞邪了? “主子,既然这条狗不听话,我这就把他打死。” 闻言,侯三儿整个人都惊呆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家少爷怎么会叫那个小丫头主子?他家少爷怎么会说他是狗,还要把他打死? 做梦,这一定是在做梦! 三观被刷新得太狠,侯三儿脑袋一歪,身子一软,直接晕了过去。 柳娇娇略带怜悯地看了一眼晕倒在地的侯三儿,让牛浩然把他拖到一边去,然后对殷二少说道:“打死就不必了,总归是条人命,不过我不希望从他口中听到任何我不想听的东西,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被下了听命符的殷二少此刻完全化身忠犬,毫不犹豫地点头道:“主子放心,小的知道该怎么做。” “以后在人前就不要称呼我主子了,还有,不要跟任何人泄露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以前在人前什么样,以后还是什么样,有事我会召唤你,没事你就继续做你的殷二少,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浩然,这里就交给你,把该问的东西都问清楚。” “是,东家。” 命令殷二少必须真实回答牛浩然提出的任何问题后,柳娇娇便从密道离开了。 她得去后厨做大盘鸡了,毕竟她是个信守诺言之人,既然答应了柳树根,怎么能失约呢? 194、太拉仇恨了 大盘鸡是现代一道非常常见的菜,前面总是会冠上“新、疆”两个字,但严格来说,它并不是地道的新、疆菜,而是新、疆菜与川菜的结合。 因为新、疆地域宽广而且物资丰富,所以在改革开放以后,很多四川人都去了新、疆。作为有着川菜这一著名菜系的四川人,他们相当会吃,而且也敢吃,为了吃得经济实惠还符合自己口味,于是他们与当地人一起研究,终于创造出后来风靡全国而且还走出了国门的大盘鸡。 要做正宗的大盘鸡,必须准备皮带面。 皮带面其实就是后世河南常见的烩面的面坯,制作起来倒也不麻烦。 柳娇娇先找来一个干净的空盆,倒入适量的面粉,接着加入一些盐和油,又加入一些水,然后便开始揉面。 为了保证面的筋道口感,水不能一次性加太多,得一点一点的加,等到感觉到面揉得差不多了,就不能继续加水了,否则面就黏了,又得加面粉来重新调和。 没有保鲜膜,她便用特意准备的网眼极细的纱布裹住揉好的面团,让它安静的发酵15分钟,这个过程就是我们常说的醒面。 等到面醒好后,她把案板上抹上一层油,然后把面团用擀面杖擀成长方形的饼状,大概是饺子皮的两倍厚度,接着在擀好的面饼上再次抹油,折叠起来,用刀切成大概一厘米长的小段。 接下来就是考验技术的时候了,她必须把这些小段打开,借由腰力和腕力把它拉成宽面条,拉好的宽面条有些像这时代男人腰上系的裤腰带,却又没那么宽。 柳树根和后厨里的其他人几乎都紧盯着柳娇娇的一举一动,眼睛都不带眨的,生怕错过了什么。 在他们心里,这位年幼的大厨简直就是厨神转世,每次看她做菜时那行云流水的动作,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明明面条还没有下锅,柳树根就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说道:“这面条看起来就好好吃的样子。” 柳娇娇好笑地白了他一眼,道:“这面条是等你吃完鸡肉后就着汤汁吃的,现在可不能吃。” 一个伙计也跟着吞了一口口水,说道:“东家,真的只给他一个人吃啊?等菜做好我能不能尝点?我可以不吃鸡,吃几根面条就好。” 不等柳娇娇回话,柳树根便毫不犹豫地拒绝道:“想得美,娇娇说了这是给我一个人做的,我谁都不给!想吃等下次吧你们!” 另一个伙计故意笑着调侃道:“不给我们吃也就罢了,但掌柜的不是你发小吗?若是他想吃你也不给?” 柳树根闻言犹豫了片刻,然后斩钉截铁的摇头道:“虽然小牛是我兄弟,但兄弟诚可贵,美食价更高,不给,坚决不给!” 柳娇娇直接笑喷了。 这句话是她上回拿来调侃柳树根太过护食的,当时他还信誓旦旦的表示绝对不会因为美食就牺牲兄弟来着,这才几天啊,直接就出尔反尔了,还敢把这话亮出来当借口。 这个二货哟,也是没谁了。 大盘鸡的鸡肉最好的选择是三黄鸡,好在后厨里食材丰富得很,所以柳娇娇直接让帮厨选了只三斤重的,割喉放血去毛清除内脏杂质后,她把鸡切成大块的鸡块,装盘备用。 剁鸡时她还故意问柳树根要不要保留鸡屁、股,柳树根闻言眉头都皱成了麻花,忙不迭地摇头,嫌弃得不要不要的。 柳娇娇于是爽快的把鸡屁、股剁掉扔了,然后用带着一丝遗憾的语气说道:“树根啊,我还以为你挺会吃的,没想到你却是暴殄天物的。” “啥意思?你该不会说那臭烘烘的鸡屁、股是好东西吧?娇娇,那绝对不可能!”柳树根觉得她是在故意哄骗自己,坚决不上当。 “鸡屁、股又叫鸡尖,有句老话叫做‘宁舍金山,不舍鸡尖’,只要将里面的脏东西清理干净就可以拿来做菜,油炸、红烧都可以,南方有些地方的人就好这口,在当地还算是一道名菜呢!” “真的假的?还有人好这口?那玩意儿还是一道名菜?妈呀,那些人是饿疯了吗?” “呵呵,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南疆那边的人还喜好吃各种毒虫呢,蜈蚣、蜘蛛这些我们避之不及的东西,在他们看来那都是一盘盘好菜,据说他们用来招待客人的最高规格就是摆上一桌全虫宴。” 柳娇娇一边用热好的油来炸花椒,一边说着这些大家伙闻所未闻的奇特菜肴,直听得众人几乎都入了迷,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我的老天爷啊,我只知道毒蛇可以吃,没想到蜈蚣那些竟然也能吃,那究竟是个啥味儿啊?” “管它啥味儿呢,反正打死我都不会吃那些,真是想想都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听人说南疆那边的人怪异得很,原来是真的,就连吃的东西都这么奇怪。” 柳树根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而是一脸好奇地看向柳娇娇,问道:“娇娇,你明明没去过南疆,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儿啊?” 柳娇娇微微一怔,忙笑着解释道:“这些都是我从书上看来的,书院的夫子没教过你一句话吗?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柳树根却摇头道:“这句话夫子没教过,但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比夫子说的那些文绉绉的话好懂多了!” 哎哟喂,这个时代没有那句话吗?姑娘她又说话不经大脑了。 好在后厨里这群人里面就没有读过书的,所以只觉得东家极其厉害,不但厨艺过人,还如此博学,瞧瞧,都能出口成章了,半点都不亚于那些个读书人啊! 众人不由有些惋惜,可惜东家是个女子,若身为男子的话,以她的本事,名震天下的名厨做得,考取功名入仕也可以,简直就是顶级人才啊。 可惜了,可惜了。 柳娇娇却根本不在意众人的看法,而是自顾自的继续专心做菜。 此时她已经把鸡块煸得差不多了,鸡肉里的水分已经完全被煸干,锅里基本都是纯油,鸡肉也变成了漂亮的金黄色。 香味已经出来了,弥漫了整个后厨,柳树根这个贪吃的那是一个劲的在吞口水,要不是怕伸手会被柳娇娇拍,他绝对会不顾锅里的高温,先捞起一个鸡块尝尝味道再说。 好在后厨是封闭式的,所以香味传不到前厅去,否则估计就连那些正在进餐的食客都要过问一声是在做什么好菜了。 柳娇娇往锅里放了少许酱油和一勺自制的豆瓣酱,随后再放入切好的葱段、压扁的蒜、姜、干辣椒,以及从药铺买来的桂皮、八角和香叶,开始来回的翻炒。 在这个年代,这些现代常见的用于做菜的大料那都属于药材,根本没人会拿来做菜,要不是前几天亲眼见她用大料做了一碗香喷喷的红烧肉,谁都想不到这些药材竟然可以拿来做菜,而且味道还如此之好。 这也是清心坊的菜肴能吸引来无数食客的原因,不说柳娇娇那开了挂的厨艺了,就这些烹饪用的手法和配料,可以说是全天下独此一家了。 翻炒了大约五分钟以后,柳娇娇开始往锅里加水了,这放水也有讲究,不能放太大,只需刚好漫过鸡肉即可,水若是放多了,会冲淡鸡肉的味道,而且会影响最终口感。 等到水被煮开后,她将切好的跟鸡块一样大小的土豆块倒入了锅里,与鸡肉搅拌均匀,然后先用大火炖6、7分钟,再改用小火炖10分钟。 三黄鸡的鸡肉本就容易熟,肉质鲜嫩,之所以要炖那么久,就是为了让鸡肉更加的入味。 等到锅里的汤汁差不多被鸡块和土豆吸收殆尽时,柳娇娇放入切成块状的青椒,再度进行翻炒,准备出锅。 此时已经不需要再放盐调味了,豆瓣酱和酱油都是带咸味的,尤其是豆瓣酱,属于味重的调味料,若是再放盐的话,这菜肯定就会偏咸了。 出锅前放入剁好的蒜末,然后起锅装盘,香喷喷的大盘鸡基本上就算是成型了。 柳树根已经急不可耐地伸手要去抓鸡肉了,却被柳娇娇无情的一巴掌拍飞,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嘟嘴道:“娇娇,不是说好了这菜就给我一个人吃吗?这都已经做好了,为啥不许我吃?” 柳娇娇无奈地解释道:“面条还没放进去呢,没有皮带面的大盘鸡是没有灵魂的,根本不算正宗的大盘鸡,你再等会儿!” 说完,她先把鸡块土豆盛到一个空碗里,然后把方才安排帮厨煮好的皮带面倒进了汤里,搅拌均匀后,把鸡块和土豆重新倒在了面条上面。 白色的面条,绿色的青椒,浅黄色的土豆,金黄色的鸡块,加上那扑鼻而来的浓浓香气,让人忍不住想要大快朵颐一番。 “大盘鸡做好了,端去慢慢吃吧!”柳娇娇顺手从一旁的筷子篓里拿了双干净的筷子出来,递给了口水都快“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柳树根。 在众人那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柳树根笑得像个傻子一样,也顾不得装菜的大碗有多烫了,双手紧紧地捧起那比他脑袋还要大的碗,屁颠屁颠跑去他专用的角落里蹲着吃去了。 “啊,好好吃!我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听到柳树根的话,再感受到众人投来的哀怨目光,柳娇娇嘴角一抽,默默决定以后再也不能许这种承诺了,太拉仇恨了有木有? 195、王府诗会(1) 牛浩然把殷二少的话套得差不多后,便继续让两人呆在内室等候,并再三嘱咐殷二少看好已经被绑住的侯三儿,这才来到后厨找柳娇娇复命。 这些事自然不好在后厨当着那么多人说,所以柳娇娇让柳翎暂时帮忙盯着后厨,自己则带着牛浩然到了店内最为隐秘的暗室。 打开机关进入暗室又再度合上机关后,牛浩然等柳娇娇坐下才说道:“东家,该问的我都问了,今日这位殷二少来这里背后并无他人授意,只是因为他名下的酒楼生意受到冲击,所以才想把咱们的大厨挖走,好让清心坊开不下去,少个竞争对手。” 柳娇娇明了的点点头,然后带着一抹戏谑看向他,问道:“以你谨慎的性格,想必从他口出套出了不少东西吧?” 牛浩然笑着道:“我就知道瞒不过东家,将军府的大概情况,以及宫里那位贵妃的一些情况,我都问清楚了,咱们要在京城立足,多知道些总是好的。” “这些东西你记着就好,不用跟我说了,我懒得记。”说着,柳娇娇故意抬眸扫了他一眼,眼睛微微眯起,“对了,你怎么不问我对他做了什么?” “东家手段通天那是好事,我只要尽好自己的本分即可,何必知道那么多?”牛浩然语气淡然道。 若是普通人见识到方才她的手段,铁定会被吓到,脑子里第一个念头估计就是觉得她懂妖法,可牛浩然跟随她那么久,加上早就立誓此生忠心不二,所以半点疑惑和好奇都没有,很轻松的接受了一切。 这正是柳娇娇最为欣赏牛浩然的一点,但有时候也难免会觉得这人有些无趣,因为接受能力太强的人就很难欣赏到他变脸的一刻了。 有些无奈地耸耸肩,柳娇娇继续说道:“以后殷二少这条线就由你负责跟着,如果没什么重大的事情,我不想看到他。” 同样是纨绔子弟,曾建和她家四哥谢平宇看起来顺眼多了,好吧,其实就是因为殷二少那只能算得上普通的相貌实在入不了柳娇娇的眼,谁让姑娘她是个不折不扣的颜控呢? 不过殷二少的相貌这么平凡,按照遗传学的角度来说,他的亲姐姐贵妃应该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啊,怎么就能成为皇上最喜爱的宠妃呢? 或许是想的太过入神,她不自觉就把心里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听到她的喃喃自语,已然成为将军府百事通的牛浩然立刻替她释疑道:“大将军一共有两个嫡子和一个嫡女,嫡女便是那位贵妃娘娘了,三人中唯有她的相貌肖似亲母,大少和二少的相貌都肖似大将军。” 柳娇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不觉说了什么,颇有兴趣地问道:“既然能成为宠妃,那相貌必然过人,这么说来将军夫人是位大美人咯?” “据说那位将军夫人年轻时也是艳冠群芳,若不是年纪略长一些,当年就不是京城双姝,而应该是京城三美了。” “京城双姝?” “就是东家您的母亲和武郡王的夫人郡王妃。” 武郡王?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柳娇娇沉吟片刻,终于想起来是谁了,那不就是与她有婚约的那家吗?啧啧,没想到那位郡王妃当年还是一朵花儿啊!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她的存在估计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了,怎么武郡王府就一点动静都没有呢?莫不是他们也觉得这桩婚事不妥,有悔婚的想法? 若真是那样的话可就太好了,她可不想顶着个某人未婚妻的名头,她家小哥哥要是知道了,肯定会不开心的。 一想到失去消息的柳珺,柳娇娇的心情顿时失落了下来,突然很想一个人静静,于是挥手让牛浩然离开,自己则坐在暗室里发呆。 不是说好让她在京城里等的吗?自己都来京城好几个月了,清心坊也开张好几天了,怎么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小哥哥呀,你现在到底在哪里?是否一切安好?该不会把她给忘了吧? 两天后的一大早,柳娇娇正准备出门去清心坊,崔氏却突然来到了她的院子,拉住了她,并且递给她一张精美的帖子。 “娇娇,郡王妃亲自下了帖子,邀你明日出席郡王府举办的诗会。”崔氏的语气有些紧张和小心翼翼,似乎生怕柳娇娇会生气一样。 柳娇娇挑了挑眉,接过帖子打开看了一眼,然后问道:“大伯母,我怎么感觉这像是一场鸿门宴啊?” 她现身已经好几个月了,武郡王府一直都没有动静,这会儿却突然指明要她参加什么劳什子的诗会,怎么看都像是不怀好意。 崔氏叹了口气,拉着她到一旁坐下,然后说道:“京城每年都会举办诗会,邀请各府千金参加,然后请来几位名士进行点评,选出魁首来。为了避免麻烦,所以每年的诗会都由不同的府第来承办,今年恰好落在了武郡王府。” 柳娇娇眼睛微眯,怎么听起来那么像现代的选秀呢?只不过不是选出来进军娱乐圈,而是以此来提高自己的身价和名声,方便以后嫁得更好。 当她把后面这句话说出来后,崔氏立刻点头道:“我就知道娇娇你那么聪明,肯定能猜到这里面的关键。可不就是这样吗?想当年你母亲可是连续三年拿下魁首的!” 柳娇娇蓦地眼睛睁大,哎哟喂,她那娘亲那么厉害的吗?不过估计也就是因为太过于专注琴棋书画这些东西了,对旁的一无所知,所以才会那么单纯,导致最后轻易便中了徐天赐的算计。 “所以,那位郡王妃是想瞧瞧我到底遗传了母亲几分本事?呵呵,那她估计要失望了,琴棋书画这些我是一窍不通。”柳娇娇自嘲道。 崔氏却摇摇头,表情变得有些郑重,带着担忧道:“有件事应该让你知道,那位郡王妃当年与你娘并称京城双姝,但你娘太过优秀,导致她一直心怀嫉妒。后来她虽然嫁给了武郡王,但是武郡王最先是钟情琳琅的,还特意请旨赐婚,要她的宝贝儿子娶你,所以……” 柳娇娇瞬间明白了,接话道:“所以新仇旧恨加一起,她不但痛恨我母亲,顺带着连我也一并恨上了,之所以让我去参加诗会,就是想让我出丑的,大伯母,是这个意思吗?” 崔氏点点头,蹙眉道:“我虽与她不熟,却也知道她并非什么大度之人,我建议你还是别去了,对外称病就好,若她派人上门询问,我自有法子打发。” 柳娇娇笑了笑,摇头道:“大伯母,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但不战而退这种事实在是不符合我性格,没事儿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左右她总不至于要我的命吧?何况我就一定会如她所愿的出丑吗?” 不就是个诗会吗?还能难倒接受过十六年现代教育的她?琴棋书画她的确是没一样能拿得出手的,可要论作诗……呵呵,这个时代可是架空的,当年被老师逼着背诵的那些个唐诗宋词元曲,她能拿出来装逼的诗词真心不要太多哦! 崔氏哪里知道这些,还是担忧不已,又劝了几次,见她意思坚决,只得讪讪地先行离开,转头去找她相公去了。 谢家可是以文采出名的,她就不信家里那么多男人,还不能折腾出几首适合柳娇娇拿到诗会上用的诗词! 至于这算不算作弊,崔氏表示无所谓,反正明日她势必是要一起去的,到时候咬死了就是柳娇娇写的,谁敢质疑谢家的当家主母? 于是,这天,谢家所有在家的男丁都被动员起来了,绞尽脑汁地想既要朗朗上口让人一听就眼前一亮,又不能太过深奥会让人觉得此人学富五车的诗词。 这个要求对于读过一些书的闺阁女子来说很简单,但对于谢家这群从小就接受精英教育,而且家学渊博的学霸(不爱读书的谢平宇除外)来说,简直就是在要他们的命。 可看着崔氏和王氏那严肃的模样,他们只能不断的写,然后不断的被推翻,接着再不断的写,反反复复。 谢府的男人们几乎同时怨上了武郡王府,就冲今天这一出,打死他们都不会让柳娇娇嫁入郡王府的,没门!连窗户缝儿都没有! 196、王府诗会(2) 第二日,崔氏算好了时间,亲自动手替柳娇娇好好打扮了一番后,方才带着她离府,乘坐标着谢府家徽的马车去往武郡王府。 马车上,崔氏从怀里掏出几张叠好的纸来,递给柳娇娇,满是嫌弃地说道:”昨儿我跟你二伯母盯着他们写了几个时辰,好不容易才选出几首适合你在诗会上用的诗词来,你赶紧趁这个时候背两首下来。你那大伯和几个表哥,平时总自诩什么才子,结果花了那么久时间才整出这么点儿合适的诗词来,真是没用!" 接过那几张似乎是满含着谢家男儿血泪的纸,柳娇娇嘴角微微抽搐,心里不由对他们升起一丝同情来。 这简直就是在拿高射炮打蚊子啊喂,这种暴殄天物的事儿也只有家里这两位牛笔哄哄的伯母做得出来了。 武郡王府在京城众多权贵里算不得多出众,但因为历代的武郡王都是不参与任何势力,只单一的忠于在位皇帝的纯臣,所以当今皇上对他还是颇为看重的,其余的朝臣也大多会给他几分面子。 只是可惜唯一的世子爷情况太过特殊,这么些年来从未现于人前,也不知道恢复没有,若是能顺利娶妻传宗接代还好,若是不能……怕是这世袭的武郡王估计就只能到这一代了。 说到这世子爷娶妻的事儿,就不能不提那位消失多年后重新回归的徐府千金了,今日来诗会的众人可都等着亲眼见见这位谢家的心肝宝贝呢! 崔氏打从接到诗会的帖子便已经料到会成为今日焦点,她倒是不担心柳娇娇的举止会引人诟病,别看她是在乡野长大,但举手投足之间流露的气质,是半点都不比那些个在京城长大的闺秀们差。 她担心的是那位郡王妃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毕竟同为女人,哪里会不明白女人若是小心眼计较起来会多疯狂。 即便柳娇娇一直表现得是又聪明又懂事,但说穿了不过就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论手段心计,还真不一定是那位城府极深的郡王妃的对手。 谢府的马车终于停在了郡王府门口,崔氏率先下车,然后才亲自伸手扶着柳娇娇下马车。 “这就是那位徐府千金?我还以为有个那样的娘,会是多么的艳冠群芳呢,现在看来,不过尔尔。” “相貌确实差了些,但通身的气度倒是不错,完全看不出来是乡下来的。” “呵呵,人家可是已经在谢府呆了好几个月了,谢府素来注重这些,就算是个野丫头肯定也调教出来了啊。” “看谢大夫人的模样,似乎极为看重这个外甥女。” “她看重有什么用?得郡王妃看重才行,两家可是有婚约的,就是不知道郡王妃是不是愿意要这么个儿媳妇咯。” 郡王府门前人流涌动,不断有各家的夫人领着自己女儿乘马车而来,因为得一个个报上名号后由郡王府的下人领着依次入府,所以门口站着不少人,是以议论的人也不少。 柳娇娇根本不在乎这些人说的话,只要不是在她面前点名道姓的说她坏话,她是懒得跟人计较的,毕竟除了银子,谁都做不到不被人议论和人见人爱,嘴长在别人身上,喜欢说便说去呗,她又不会因此少块肉。 崔氏却很是不舒服,冷哼一声后,当家主母的气势全开,用犀利的眼神冷冷地扫过那些在议论的人,沉声道:“本夫人一直以为京城里的各家女眷都是素养极高的,不会非议他人,如今看来,却是本夫人高估了!” 她身负二品诰命,又是谢家的当家主母,即便现在谢家势弱,但屹立百年的书香世家在天下读书人眼里那是地位极高的,所以众人瞬间停止了议论,讪讪地行礼致歉。 她们并不怕得罪谢家,却担心跟谢家直接杠上的话,会引来那些一根筋的读书人的反击,进而影响到家里老爷的官声,毕竟的确是她们非议在先,占不着理。 郡王府的管事姑姑忙上前朝崔氏和柳娇娇行礼道:“奴婢见过谢大夫人和徐小姐,还请二位随奴婢进府,郡王妃一直在等着二位呢!” 她其实早就来了,就躲在门边看着。 作为郡王妃的心腹之一,她也是很不待见谢家人和那位与世子爷有婚约的徐府千金的,原想着借众人的议论给她们一个下马威,却没想到谢府竟然如此强势地护着柳娇娇,甚至不惜与众家女眷起冲突,生怕事态失控,会影响到诗会的顺利进行,她这才立刻站了出来。 崔氏没注意到她,但被灵泉滋润得五感敏锐的柳娇娇却早就发现她了,闻言朝她微微一笑,轻声道:“这位应该就是郡王妃最为看重的管事姑姑刘姑姑了吧?果然是个伶俐人,来得可真是及时啊。” 来之前,崔氏特意给她恶补了所有京城女眷的名单以及郡王府里值得关注的人,这位姓刘的管事姑姑便是其中之一。 刘姑姑心下微震,但面上却挂着和煦如春风一般的笑容,颔首道:“没想到徐小姐竟然认得奴婢,奴婢真是荣幸得很。”说着,看向了崔氏,“谢大夫人,郡王妃还等着呢,咱们先进府?” 崔氏看了柳娇娇一眼,然后才点头道:“前面领路。” 因为今日的诗会来的都是众家女眷,所以郡王府里伺候的下人也皆为女子,那些个护院家丁都被暂时调去外围了,以免引发事端。 出于避嫌的原因,武郡王也未在府中,全程由郡王妃负责和主持,至于那位世子爷,依旧窝在府邸最为偏僻的那个院落里,周边一直有人守着,无需担心他会出来,或者有女眷误入。 刘姑姑将崔氏二人领至花厅门口,对内禀告了一声,得到郡王妃回复后,便转过头笑着开口道:“还请谢大夫人和徐小姐移步,郡王妃就在里面。” 门口挂着的珠帘被守在门口的丫鬟轻轻抬至两边,崔氏略带担忧地看了柳娇娇一眼,得到一个无妨的微笑后,这才挺直了身子,缓缓步入。 郡王府的花厅比谢府的要大上一些,布置也华丽了很多,但柳娇娇更喜欢谢府那种淡雅的风格,在她看来,太过华丽的摆设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暴发户的味道,就是想显摆和炫富。 虽是二品诰命,但对方毕竟是正经的郡王妃,皇亲国戚,所以崔氏领着柳娇娇按照礼数行礼问安。 “谢大夫人无需多礼,坐吧。” 因为按照规矩,柳娇娇是不能一进门就抬头直视的,所以她并未第一时间看清郡王妃的相貌,不过单从声音上来说,完全是那种气场十足的御姐音啊。 “这位便是徐大人的千金,谢府的表小姐了吧?抬起头让本妃看看。” 柳娇娇实在不喜欢这种命令的语气,但她现在只是个普通的官家小姐,对方可是郡王妃,身份差异摆在那,只得压住心里的不爽,缓缓抬起头。 郡王妃看清楚她相貌的那一刻,她也看清楚了对方的相貌。 果然是个大美人,只是威严太过,显得有些不近人情,而且由于太瘦,所以颧骨明显突出,多了几分刻薄相。 郡王妃的眼里闪过一抹讥诮,淡淡开口道:“本妃与你母亲也算旧识,原想着她的女儿怎么着也能得到几分她的相貌,如今看来……本妃曾听人说,人的相貌与居住之地有关,看来这些年你的确是受苦了。” 这是在讽刺她流落到了偏僻乡野,所以便长得也跟乡间杂草一样了是吧? 不过比起现代逛论坛时看到的那些个骂人不带脏损得你怀疑人生的话来说,杀伤力真的很弱啊,弱到她都懒得去反击了。 “臣女谢过王妃体恤。”柳娇娇笑着行礼道。 郡王妃被她的反应整得愣怔了片刻,然后才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微笑,道:“你也坐下吧,上茶。” 待到丫鬟奉茶之后,郡王妃端起茶盅轻抿了一口,问道:“你既已回京,为何一直居住在谢府?可曾有去探望过你久病在床的母亲?” 呵呵,刚才讥讽她长得不好,现在又要拿孝道来说事了吧? 柳娇娇装出一副哀愁的样子,咬了咬唇,很是委屈地说道:“臣女也想与母亲一起,可是父亲说母亲的病必须静养,不让臣女回去,所以臣女不得不……”说着,她起身上前两步,直接跪倒在地,“王妃您不是与臣女母亲有旧吗?不知能否拜托王妃帮忙,让臣女见到母亲,臣女谢过王妃大恩!” 徐天赐确实说过这样的话,所以现在拿出来甩锅柳娇娇是一点压力都没有,而且打从开始郡王妃你不是一直以谢琳琅的手帕交自居吗?那么你就出面做个好人让她们母女相见啊! 郡王妃千算万算都没算到柳娇娇竟然会顺着竿子爬,直接反将了她一军,气得险些把手里端着的茶盅都给砸了。 她跟谢琳琅有个屁的旧情,有仇还差不多!她巴不得这对母女一直不相见,让谢琳琅的病情不断加重,若真是病故了,她会高兴死的,怎么会去成全她们的母女情? 更何况她清楚的知道徐天赐是什么人,怎么会为了一个自己最痛恨的人去得罪深受皇宠的徐天赐呢? 谢琳琅啊谢琳琅,你已经很讨厌了,没想到你的女儿比你更讨厌! 197、王府诗会(3) 本想给柳娇娇一个记忆深刻的下马威,谁料反将自己气得够呛,郡王妃再也不愿多看这个讨厌的丫头一眼,以还要接待其他各府女眷为由,安排下人送她们去往举行诗会的花园。 待郡王府的下人将她们领至花园内安排好的座位离开后,崔氏终于可以不再憋笑,噗嗤一乐后,抬手轻轻地戳了下柳娇娇的额头,笑骂道:“你个狡猾的小妮子,郡王妃怕是要被你给气死了!” 柳娇娇回以一个略带淘气的微笑,假装无辜道:“话是她先起的头,我不过顺着她的意思回话罢了,自己喜欢想太多,怪我咯?” “你啊,亏你祖父他们还担心你会吃亏来着,千叮咛万嘱咐叫我一定要护着你,现在看来,是我们白担心了!” “虽然我肯定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但有大伯母您这个定海神针在,我才能安心的去对付那些个不怀好意之人啊!” “定海神针?呵呵,这个比方打的……看来娇娇你今儿是准备要闹海了?” 柳娇娇没有直接回话,而是环视了四周一番,看着那些女眷或明或暗投来的各种视线,笑着道:“我是真不想惹事儿,但既然事情都找上门了,那就不要怪我闹上一闹了,总得成全她们不是?” 崔氏顺着她的目光扫了一圈,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语气轻柔却又坚定地说道:“放手去闹吧,有整个谢家在后面给你顶着!” 她心里也是极不舒服的,方才若不是柳娇娇先出手,她也会拿话怼回去的,身为长辈,还是堂堂郡王府,竟然那么小心眼,一点对晚辈的包容之心都没有,岁数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吗? 周围那些其他府的女眷投来的带有恶意的视线她也尽收眼底,想看谢家和柳娇娇的笑话?呵呵,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 距离诗会开始还有一些时间,各家女眷自有关系较好熟悉的,此刻正挨在一起小声地聊着什么。 若是出事以前的谢府,早有人围上来打招呼示好了,但现在谢府明显地位尴尬,所以众人都刻意躲得远远的,似乎生怕跟她们扯上关系。 柳娇娇本就不喜欢这种带着虚伪和势利的交际场合,崔氏更是久经风霜,早就看淡了,不会在意这些人的踩高捧低,所以两人自顾自的坐着闲聊,笑语嫣然,半点都没有被人刻意孤立后的难堪和委屈。 就在这时,换了一身更为华贵衣裙的郡王妃被人簇拥着来到了花园,各家女眷连忙起身行礼,崔氏和柳娇娇也不例外。 “各位无需多礼,都坐吧,今日各家的千金才是重头戏,本妃可不想抢这个风头。”郡王妃坐在主位后,笑盈盈的开口道。 柳娇娇趁低头之际掩去眼里的讥讽,这位郡王妃还真是个演技派啊,若不是自己已经见识过她的另一面,只凭现在的语气做派,没准儿真会觉得她和蔼可亲呢。 诗会很快便正式开始,也不知道是郡王妃故意为之,还是那些个评委改变了规则,并未向往年一样由主办方来出题,大家共写同一个题目的诗词,而是让各家千金以接力的形式来自行出题破题。 也就是作为主办者的郡王妃随意出个题目,然后点名,被点名者以她出的题目写一首符合的诗词,接着继续出题,再点名一个人,以此类推,答不上的便淘汰,由出题者另选一人答题,直到最后只剩下一人为止,那人便是今日诗会的魁首。 听完诗会的规则,崔氏有些担心地小声对柳娇娇道:“我怎么觉得这是冲你来的?咱们准备的那些诗词怕是应付不了啊。” 柳娇娇不在意的轻声答道:“大伯母,没事的,我本来就对这个什么魁首没兴趣,答不了就答不了,她们最多也就说话难听点,还能拿我怎么地?” 本来她就不想给自己立一个才女的人设,细数古今的那些个大才女,有几个能得善终的?在男尊女卑的社会里,女子无才其实也算一种自我保护。 坐在主位的郡王妃其实视线一直悄悄注意着她们,看到她们在那小声说话,眼里闪过一抹流光,笑着开口道:“各位小姐应该都准备好了吧?那本妃就先抛砖引玉了,今日天气不错,风和日丽,便以此为题吧。”环视四周后,她看向了柳娇娇对面那桌,“都说岑小姐才华过人,就让岑小姐先来吧!” 被点名的岑小姐缓缓起身,先是朝郡王妃行了一礼,然后笑着道:“难得郡王妃赏识,臣女自当尽力。”抬头看了看天,沉吟片刻后吟了一首五律,虽然用词有些直白,但也算是应了题,作为闺阁女子,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吟完诗后,她扫了众人一眼,视线落在斜对面那桌上,嘴角扬起一抹轻笑,道:“郡王妃这花园里的花儿开得甚好,那么臣女便以那丛开得最艳的牡丹为题吧,还请吴小姐不吝赐教。” 被点名的吴小姐立即起身,看起来似乎跟这位岑小姐关系不错,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后,开始答题。 连续过了几人,都没人点柳娇娇的名,崔氏却半点放松的感觉都没有,反倒愈发紧张了,放在案下的手死死地握着柳娇娇的,双眼则警惕的看着正在答题的某家千金。 柳娇娇明白崔氏的担心,不着痕迹地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手,小声安抚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伯母,不用紧张。” 道理崔氏都明白,但她怎么可能不紧张?她清楚柳娇娇是个聪慧的,但诗词歌赋这种东西都是从小学起,在那种偏僻闭塞的小山村生活了多年,柳娇娇又是个女孩子,柳家怎么可能让她学习这些? 她倒不是怕柳娇娇一会儿答不上来,闺阁女子不通诗词也不算什么,就怕郡王妃做了手脚,一会儿指不定会用什么手段来故意羞辱她,那才是最伤人的。 俗话说的好,越是怕什么,就越是要来什么,就在这时,柳娇娇被点名了,点她名字的还是个熟人,正是孙继宗的千金孙乔。 只见孙乔微微昂首,眼带讥诮的看着柳娇娇,高声道:“徐小姐怎么迟迟不起身?是瞧不起我,还是瞧不上诗会啊?” 这帽子就扣得有点大了,等于是得罪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那几位特意请来的大儒评委。 崔氏刚想出声替她辩解两句,柳娇娇却冲她微微摇头,然后施施然站了起来,笑着道:“孙小姐言重了,小女子不过是被孙小姐那动听的嗓音乱了心,这才反应慢了点。” 没有哪个女子是不喜欢被人夸奖的,纵然孙乔是故意要找柳娇娇的茬,听到她夸奖自己嗓音动听,还是有些羞红了脸,语气不由得放缓了几分,但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竟是这样吗?那本小姐就不与你计较了,你且先答题吧!” 柳娇娇却状若为难的蹙眉,说道:“小女子方才就顾着专心听你声音去了,没注意到题目是什么,不知孙小姐能否重说一次?” “本小姐的嗓音真的那么动听?” “真的,小女子自打来到京城,很长一段时间都睡不好,后来丫鬟特意寻来一物,每晚靠着它的声音,小女子方能安然入睡,孙小姐的声音与它相比,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孙乔惊讶而又好奇的问道:“是何物?筝还是箫?” 柳娇娇笑着答道:“并非乐器,而是蛙鸣。”说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孙小姐想必也知道因为一些原因,小女子是在山野长大的,早就习惯了夏夜的蛙鸣,听不到真心睡不着。” “噗……”不知道哪家小姐没忍住笑出声来了,接着便引来的一众笑声。 孙乔气得浑身都在发颤,抬手指着柳娇娇,怒声道:“你这贱丫头,竟敢拿本小姐的声音与那种东西相提并论!本小姐……本小姐非要撕了你的利嘴不可!” 这可是诗会现场,哪里能容得有人斗殴?旁边的丫鬟立刻拉住了她拼命劝说,庞氏也起身一连声的哄着她,还不忘对柳娇娇投去愤怒的眼神。 谢家的人果然全都不是好人,那个谢平宇害得她家老爷遭受牢狱之灾,这个死丫头又来欺负她的女儿,简直坏到家了! 眼见场面有些失控,郡王妃忙咳嗽了两声拉回众人视线,然后看向柳娇娇,厉声道:“徐小姐,你若不想答题放弃便是,何必出口伤人?莫非真像孙小姐说的,你这瞧不上这诗会吗?” 柳娇娇笑着朝她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小女子何曾出口伤人?明明是在夸赞孙小姐啊。” “你说她的声音比起蛙鸣来有过之而无不及,这还不是出口伤人?” “当然不是,对于农户而言,夏夜的蛙鸣是最好听的声音,胜过世间任何乐器,郡王妃若是不信,大可找几个农户来问问便知。” “荒唐!那种低俗的叫声怎么能与乐器相比?本妃看你就是在砌词狡辩!” 柳娇娇再度露出一个笑容来,将双手背于身后,朗声道:“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 顿时,全场寂静无声。 这首众人闻所未闻的词一出来,不但成功替蛙鸣声正名,还回答了孙乔方才为了为难她特意出的题目——有星星却又下雨的夏夜。 198、王府诗会(4) 作为宋词代表人物的辛弃疾的词绝对不是凡物,可以说是首首经典,当柳娇娇听到孙乔出的题目时,脑海里瞬间就浮现了这首《西江月》,但她就是不想那么直接的答题。 你既然想要刁难我,我不让你下不了台的话,怎么对得起你的一番精心设计呢? 所以,这才有了她一上来就故意夸孙乔声音好听,借着她的好奇心引出蛙鸣的事情。 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这不止是在说蛙声好听了,还描述了一副美丽的乡间夏夜图,以及国泰民安的景象,那三位大儒评委听完就开始击掌叫好,看向柳娇娇的眼神那叫一个热切啊,都恨不得冲上去抓着她细品这阙词了。 除了出题的孙乔以外,郡王妃的脸色无疑是全场中最难看的了。 一个在那种鸟不拉屎的穷山村里长大的丫头,何德何能做得出如此堪称经典的诗词? 她不信,绝对不相信!这词定是谢家人替她作的! 这人一受刺激吧,就容易忽略掉很多东西,她完全忘了自己让孙乔出的题目有多坑,也完全忽视了谢家那群学富五车的男人并不在场的事实。 柳娇娇的这阙词可以说是震撼了全场,就连崔氏都惊呆了,然后率先回过神来,直接站了起来给她拍掌叫好。 哎哟喂,真是打死她都不会想到宝贝侄女竟有如此才情,早知道这样,她何必拉上王氏逼着家里那群男人当枪手啊!该说不愧是谢家的姑娘吗?这份才情,完全不亚于当年名动京城的谢琳琅啊! 孙乔直接是花容失色,呆滞了好一会儿才用手指着柳娇娇,厉声喝道:“这首词绝对不可能是你写出来的!你就是个在乡下长大的贱丫头,怎么可能写出这样的词来?定是作弊的!” 不等柳娇娇反驳,崔氏便直接黑了脸,怒斥道:“孙小姐,你说谁是贱丫头呢?孙夫人,这就是你们逍遥侯府的家教吗?” 庞氏心里肯定是认同宝贝女儿的,但女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那种话来,她不得不假意呵斥道:“乔儿,莫要胡说。”然后看向柳娇娇,嘴角带着一抹僵硬的笑,眼里却遍布寒芒,“徐小姐,乔儿年纪小不懂事,你就莫要与她计较了。” 柳娇娇回以一个不含温度的笑容,淡淡道:“侯爷夫人,似乎我的年纪更小吧?所以我更不懂事,还非得要她跟我道歉不可了,侯爷夫人您都说了年纪小就不需要计较,那么想必您也不会跟我计较吧?” 这话怼得庞氏直接说不出话来,孙乔哪里看得母亲受气,狠狠地瞪着柳娇娇,恨声道:“本小姐凭什么要跟你这个剽窃他人诗词的贱人道歉?” 崔氏气得涵养都快维持不住了,柳娇娇却抬手拦住了她,冷冷地看向孙乔,沉声道:“孙小姐,指责他人得先拿出证据来,否则就是污蔑!” “你!”孙乔哪里拿得出证据来,但她死也不相信这么经典的词是柳娇娇所作,眼珠子转了转,冷哼一声,“你说方才那首词是你写的,那你倒是拿出证据来证明的确是你所写啊!” 哟,还知道反向取证呢?柳娇娇有那么一丢丢欣赏这姑娘的急智了。 “呵呵,那阙词是方才临时想出来的,我手中并无文稿,你想让我怎么证明?” “既然你才情如此了得,那就再写一首……不,三首不亚于方才那首的诗词出来!否则定然是你剽窃所得!” 孙乔这个要求真心算是在强求了,即便把京城最负盛名的才子找来,他也不可能一下子连续写出四首同样经典的诗词来,写诗就跟作者码字一样,也是要靠灵感和天时地利人和的,哪能说来就来?你当是去菜场里买大白菜呢? 听到她那纯属不讲道理的要求,在场的女眷不由窃窃私语起来,但却没有一个站出来说句公道话的。 大伙都不是傻子,很轻易就看出孙乔是在故意刁难柳娇娇,而且瞧着郡王妃一直不吭声,便猜到定是她默许授意,所以没人愿意站出来去一下得罪两方深受皇宠的势力。 倒是那三位被请来做评委的大儒看不下去了,其中一位开口道:“孙小姐你可以怀疑那阙词不是徐小姐所作,也可以当场考验她的才情,但一下子让她连续做出三首与方才那首同样经典的诗词来,是否有些过分啊?” 另一位点头附和道:“正是如此,好诗好词都是难求的,有些人终其一生都作不出一首来,孙小姐你此举确实过分了。” 第三位则摸着胡须建议道:“不如这样吧?就让徐小姐再作一首,达不到方才那阙词的水准也无妨,只要能考验出她的确有才情即可,郡王妃,您觉得如何?” 郡王妃心里是恨得牙痒痒的,但面上却完全不动声色,先是不痛不痒的安抚了孙乔和柳娇娇几句,然后笑着道:“既然三位大儒都开口了,本妃自然是要尊重几位意见的,不过既要考验徐小姐的才学,那么题目总得带些难度才行,就别用那些花啊草啊什么的了,这里是武郡王府,我们家郡王是个带兵的,便以金戈铁马为题吧,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三位大儒不约而同皱起了眉,你让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千金去做关于行军打仗的诗词,这简直就是在刻意刁难啊! 跟战争有关的诗词可不是那么好做的,若没有经历过战场的洗礼,根本没办法做出让人信服的战场诗词出来,别说一个女子了,就算是京城里那些个自命不凡的才子,都不敢去写这方面的诗词。 可是今日郡王妃是诗会的主办人,她背后又是武郡王府,她既然摆明了要为难柳娇娇,三位大儒又能说些什么?又敢说些什么呢? 他们虽然在学识上颇有名气,但说穿了也不过就是无权无势的普通人罢了,断不敢轻易得罪武郡王府这样的庞然大物的。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无奈地点点头,然后对柳娇娇投去带着一丝歉意的目光。 柳娇娇却毫不在意的冲三人笑了笑,然后看向郡王妃,说道:“郡王妃,作诗之前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郡王妃应允。” “哦?你有何请求?说来听听。”郡王妃只当她是想找借口拖延时间,面无表情地问道。 “孙小姐污蔑小女子剽窃他人诗作,并且一再口出恶言,若是小女子作出您要求的诗来自证了清白,那么能否请郡王妃还小女子一个公道?” “那若是你作不出来呢?” “小女子若作不出让三位先生满意的诗来,小女子愿当场下跪认错,并且挂上‘无耻小人’的牌子绕京城一圈,可若小女子侥幸作出来了,希望孙小姐亦能同样!” 没等郡王妃回话,孙乔便涨红了一张俏脸,怒骂道:“你想得美!凭什么本小姐要跟你对赌?” 柳娇娇看向她,冷笑道:“孙小姐不是一口咬定那阙词是我剽窃得来的吗?既然这样,你怕什么?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恶人先告状所以心虚啊?” 孙乔是个被宠坏的,哪里禁得起她的激将法,立刻反击道:“笑话,本小姐会怕你?本小姐会心虚?赌就赌!本小姐等着你下跪认错!” 庞氏一听这话心就提了起来,可女儿已经把话放出去了,她便是想拦也拦不住了,只得瞪了她一眼,然后向坐在主位的郡王妃投去求救的眼神,希望她不要同意这个不靠谱的赌约。 但郡王妃也跟孙乔一样,压根儿就不相信乡下长大的柳娇娇会有惊人的才情,加上她今日特意邀请柳娇娇来诗会,就是想要让她出丑的,现在柳娇娇自己提出了对自己如此不利的赌约来,她当然要成全啊。 假装思索片刻后,郡王妃点头道:“既然你们双方都同意,那么本妃便做个见证好了。”说着,略带讥讽的看向柳娇娇,“只是徐小姐,赌约既已立下,可就不能反悔了,你可想清楚了?” “小女子自然是想清楚了的,多谢郡王妃提醒。”柳娇娇表情淡然,一点心虚害怕都没有。 郡王妃却不觉得她是胸有成竹,只觉得她是在那虚张声势,冷哼一声后,开口道:“那便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吧!” “不用那么久,半炷香即可。” “可以,来人,点香计时!” 崔氏担忧地看着柳娇娇,柳娇娇回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接着便低下头,假装冥思苦想的模样。 其实对应的诗她已经想到了,但人家曹植那么高的才情,最起码都是走了七步才做出诗来的,她总不能考虑都不考虑一下,张口就来吧?那岂不是更像剽窃了? 咳,虽然的确是在剽窃,但总得假模假样的伪装一下嘛。 装逼没毛病,但不能装得太过啊,她可不想被雷劈。 199、王府诗会(5) 柳娇娇想用的是唐代诗人王翰那首著名的《凉州词》,毕竟她只不过是个乡野长大的小丫头,若是剽窃那些个太过豪迈大气的诗词,谁信啊?她自己都不信好吧? 所以,稳妥起见,还是选择了《凉州词》,最起码被人质疑时方便解释。 为了一会儿更好的解释自己的“创作初衷”,柳娇娇特意端起放在案上未曾动过的酒杯,也是巧了,恰好今日拿来招待各家女眷的便是葡萄酒,简直太适合了有木有? 待到香快燃尽时,在众人或期待或等着看好戏的目光下,柳娇娇轻启樱唇,朗声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此诗一出,全场皆惊。 紧接着,一位大儒便激动地拍掌叫好道:“好诗!好一句‘古来征战几人回’!” 另外两位大儒也是激动得面红耳赤,看向柳娇娇的目光热切得几乎都能灼伤她了。 孙乔先是一怔,继而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你竟然真的能做出战场诗,怎么可能?” 郡王妃气得都想掀桌子了,谢琳琅这女人究竟生了个什么女儿出来?不是年幼就被人牙子弄去偏僻的山野乡村了吗?不是几个月前才刚刚回京认祖归宗吗?一个乡下丫头,哪里的这么出众的才情? 莫不是才情这玩意还真能遗传给后代的?母亲是才女,父亲是探花郎,所以女儿天生就才情过人?即便长在乡间,没接受过正规教育,也能轻松出口成章的? 崔氏是最开心的,嘴都咧得快到耳根那了,笑得就跟朵花儿似的。 瞧瞧,他们谢家的闺女就是这么厉害,就是这么出众,就算是在乡野长大,这份才情也能轻易吊打这些个京城贵女。 对于柳娇娇明明在乡野长大,不可能受过任何夫子的教育,按道理根本不可能有如此才情这件事,崔氏表示这是不是事儿。 天纵英才你知道不?生而知之听说过不?她家娇娇肯定就是这样的天才! 作为天才,厉害那是理所应当的,一点都不值得稀奇和推敲,因为天才就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郡王妃终究是郡王妃,即便心里气得都想掀桌子了,面上神情还是变化不大,带着一抹疑惑问柳娇娇道:“徐小姐,你不过是个闺阁女子,从未经历过战事,而且据本妃所知,你长大的那个村子虽然闭塞,但很是太平,连匪患都未曾遭遇过,你如何能写出这样的诗词呢?” 众人顿时回过味来了,对啊,郡王妃说得很是有道理,这样的诗词如何是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写得出来的呢? 顿时,众人看向柳娇娇的眼神便不太友善了。 “还是郡王妃看得通透,我都被那首诗描述出来的豪情给震撼住了,险些忽略了这件事。” “没错没错,别说她只是个乡下长大的小丫头了,就算是咱们京城有名的才子,怕也写不出如此豪迈大气的诗词吧?” “可不是?尤其是这诗的后两句,怎么听都是那种上过战场的将士才会发出的感叹啊!” 听到众人的议论声,原本呆滞的孙乔瞬间回神了,面色变得绯红,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伸出右手指着柳娇娇,兴奋地尖声道:“你输了!这首诗肯定不是你写的!你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剽窃,你就是个不要脸的小偷!” 柳娇娇却半点都不恼,淡淡地看向她,浅笑道:“孙小姐,东西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哦!你一直说我在剽窃他人诗词,那么请问你,我究竟是剽窃了谁的诗词?证据呢?” “这种诗你根本就写不出来!众所周知,谢家是屹立百年的书香世家,代代皆有才子,这两首诗定是你家里人提前写好了给你的!”孙乔说着说着,越说越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真相,语气提高了几分,“没错,定是这样!” 柳娇娇却不慌不忙的抬手理了理额前的碎发,笑着反问道:“诗会的题目可都是你和郡王妃临时出的,我谢家儿郎纵然再是才高八斗,也不可能那么厉害的恰好猜到你们会出什么题,而且又那么凑巧的提前写好让我背诵下来吧?” “或许就是那么巧呢?” “呵呵,孙小姐,捉贼要拿赃,你得拿出证据来才能指责我,否则就是你输不起故意污蔑。” 眼见孙乔言语间根本不是柳娇娇的对手,郡王妃有些怒其不争的瞪了孙乔一眼,然后看向柳娇娇,严厉地质问道:“徐小姐,你还未曾回答本妃方才的话呢!” 柳娇娇不骄不躁地冲她微微颔首,微笑着道:“回郡王妃,虽然小女子未曾亲眼见过战事的惨烈,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步吧?小女子素来喜欢看各类杂书,而且也听说书先生说过那些个征战沙场的将士的故事,恰好今日郡王妃准备了葡萄酒,小女子想起将士出征前大多会举办宴席以鼓舞士气,这才有感而发做了这首诗。” 这理由……没毛病! 人家的确是没去过战场,也没亲身经历过战事,但你还不许人家想象一下吗? 柳娇娇的话音刚落,不等郡王妃再度出言刁难,一位大儒便立刻接话道:“徐小姐的才情老夫真是佩服不已,光凭书里看到的东西,便能有感而发写出如此佳作来,徐小姐若是男儿身,前途不可限量啊!” 另一位大儒也附和道:“确是如此啊,此诗虽未描写出任何战场上的画面,但最后两句堪称绝句,直接道出了战事的艰辛和将士的不易,若让那些个武官听到,定会引为知己!” 郡王妃都想骂人了,你们两位当世大儒都把这死丫头夸上天了,她还能怎么刁难她?还能说什么? 只得讪讪地笑了笑,然后心不甘情不愿的夸奖道:“徐小姐果然有你父母的风范,即便未在京城长大,没接受过夫子的专门教导,也能有如此巾帼不让须眉的才情啊!” 虽然看似在夸奖柳娇娇,话里话外还是在质疑她。 剩下的那位大儒抚着胡须笑着道:“郡王妃,老夫可以保证,这两首诗词从未听闻,定是新作,而且徐小姐虽然在乡间呆了几年,未必就没受过高人指点,毕竟民间能人辈出嘛。” 他这话明显是在帮柳娇娇找理由了。 柳娇娇闻言冲他略带感激地笑了笑,然后才说道:“老先生果然慧眼识珠,小女子当年的确在镇上遇到过一位先生,蒙他不弃,指点小女子读书识字了一段时间,只可惜先生喜好四处云游,所以一年后便离开了。” 她可一点都不害怕有人去镇上调查这件事,回去就修书快马加鞭让人送到谢平安那里去,镇上她的靠山可多得是,虚构个满腹经纶的先生出来,简直不要太容易。 大儒听完她的话,笑容愈发和蔼起来,颔首道:“看来老夫果然猜得没错,只是不知教导你那位先生名讳为何?只花了一年时间便能教出如此弟子来,想必这位先生定然是位惊才绝艳之人。” “先生的名讳并未告知过小女子,只知他姓王。”对不起了辛弃疾大大,你那姓氏太过特别,还是用王翰的姓氏比较稳妥,她可不想这个时代真有个姓辛的高人,那就尴尬了。 大儒蹙眉思索了片刻后,叹气道:“看来这位大才是个行事低调的方外之人,王姓太过普通,即便想查也难啊!” 最后,诗会便异常尴尬的结束了,柳娇娇“不负众望”的取得了本次诗会的魁首称号。 没办法,那两首诗词太经典了,这些个贵女们就算重新跟着家里的夫子重学一回,估计也没办法做出类似的来,在这种情况下,谁还敢跟柳娇娇继续对抗?根本就是赢不了的局嘛。 郡王妃是最气愤的,原想着想让柳娇娇当众出丑来的,结果却意外让她扬名了一回,心肝脾肺肾全都气疼了,所以诗会一结束便离开了,连基本的送客礼数都不要了。 至于孙乔,赌约可是被众人见证了,就算想耍赖也是赖不掉的,只好强忍着愤怒和耻辱,咬牙切齿的当众下跪道歉,可挂那样的牌子在京城走一圈这件事她是死都不会同意的。 最后,在庞氏豁出去脸面的哀求下,加上三位大儒帮着做了会和事佬,崔氏也悄声让她不要把事情闹太大,柳娇娇勉强同意取消了这个惩罚,却要求孙乔以后不要随便出现在她面前,省得她见了闹心。 碍于母亲和众人的施压,孙乔不得不同意了下来,但心里对于柳娇娇的恨意直接到达了顶点。 今日的仇和耻辱她都记住了,柳娇娇,她孙乔发誓,定要把今日的一切连本带利归还,不死不休! 200、我对太子没兴趣 邻国大夏,摄政王府。 摄政王欧阳靖下朝后刚回府,管家便急匆匆地来报,称太子今日又把送去伺候的侍妾给赶出来了。 对于这位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根正苗红的太子殿下,整个摄政王府的人都极为恭敬,简直恨不得将其供起来,可是已经好几个月了,那位殿下依旧对谁都冷冰冰的,死活不肯去认祖归宗。 欧阳靖有些头疼地问道:“殿下现在在哪?” “在他院子里。”管家很是无奈的答道。 这年头只有女子才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好吧?为何这位太子殿下宁可成天窝在院子里也不肯出门见人呢? 若是相貌奇丑也就罢了,偏偏殿下的相貌完全吸收了先皇和皇后两人的优点,长得那叫一个器宇轩昂英俊不凡,他敢保证,只要太子殿下出去转那么一圈,整个皇城的姑娘家怕都要春心萌动夜不能寐了。 又不肯出门,也不肯与人亲近,更不肯认祖归宗拿回太子的身份,他是真的闹不明白殿下在想什么。 欧阳靖想了想,懒得去更换朝服了,直接抬脚往太子居住的院子里走去。 一进院子,那些个伺候的人就跟看到救星了一样,纷纷下跪行礼。 “清溪,到底发生了何事?”欧阳靖没有急着进门,而是就在院子里把负责照顾太子的侍从叫来问话。 清溪是个17岁的少年,其父正是王府的管家,算得上是亲信之人,所以才被调来特意伺候太子。 先是规规矩矩的朝欧阳靖行了一礼,清溪这才用有些无奈的语气说道:“禀告摄政王,林嬷嬷按您的命令重新安排了一位才貌双全的侍妾过来服侍殿下,可还没近身,她便被殿下赶了出去,殿下还说……” “还说什么?” “说……说他不需要,还说摄政王若是喜好女色尽管自便,无需往他身边塞。” 欧阳靖闻言直接被气笑了,这个侄儿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气着气着,他又开始担忧起来,太子已经19岁了,别家这个年纪的男子都已经当爹了,他却连个侍妾都不要,莫不是身体有什么隐疾,又或者是在乡野待久了还没开窍? 不管怎么样,这个侄儿可是皇兄与皇后的独子,根正苗红的太子殿下,以后必须要继承皇位为皇家开枝散叶的,可不能让他继续任性下去了。 想到这,他挥手让院子里的人各自去忙自己的事,自己则推开了正厅的大门,迈步走了进去。 屋内窗边的美人榻上,一个相貌清俊的年轻男子正侧坐着,手里捧着一卷书,安静地看着,俊脸上半分表情都没有,浑身散发着清冷的气质。 “珺儿,你都回来几个月了,为何还是什么都不愿接受,非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欧阳靖缓缓走了过去,语气和蔼地问道。 年轻男子放下手里的书卷,抬眸看向他,语气平静没有任何起伏的回道:“我早就说过了,太子也好,皇位也罢,我都不感兴趣,我只想回去。” 这男子正是失踪多时的柳珺。 数月前,他刚准备把镇子的东边巡视一遍然后回清心坊,谁料竟然被人给暗算了,等到他重新恢复意识,人已经身在一架马车上,而且还被人下了浑身无力的软功散,别说逃跑了,就连说话和抬下胳膊都得费老大劲儿。 那两个暗算他的人自称来自邻国,乃是摄政王派出来寻找失踪多年的太子殿下的,并且信誓旦旦地表明他就是那位太子。 在发现母亲的遗物里有长公主物品,以及老李头说了那些个皇家隐私,加上柳大、和秦氏亲口承认后,柳珺就已经猜到自己的身世可能真与邻国有关,却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身份会是太子。 所以说那位位高权重的摄政王根本不想篡位,只想找到太子后退居二线?这么大公无私的吗?他怎么就觉得不太敢相信呢?怕是让位是假,想要利用他的身份才是真吧? 只是柳珺根本没法反抗和逃跑,只得眼睁睁看着那两人把自己进行了一番伪装后,大摇大摆的以商人的身份离开了古朝,去往邻国大夏。 等到到达大夏后,他便被秘密送到了这座摄政王府,见到了那位把持朝政的摄政王欧阳靖。 欧阳靖见到他后那是惊喜不已,让他住进最好的院落,给他送来一大堆好东西,更是安排了一堆人伺候他。 但是他心里始终带着警惕,对于欧阳靖说的那些话全都抱着质疑的态度,更是在从清溪口中探知现在大夏皇室情况后,愈发堤防欧阳靖了。 现在的大夏仅有一名皇子,今年16岁,名为欧阳旭文,生母乃是先皇的一个妃子,生产时因为大出血离世,所以便被报给了当时的贵妃,现在的凤太后抚养。 而这位凤太后可不是那种普通的闺阁女子,其父乃是当朝宰相,在朝上相当有势力,她似乎也不满足于只做个有权无实的太后,仗着她爹的势力,没事儿就在朝堂上搞风搞雨的,时时与欧阳靖作对。 至于那位皇子欧阳旭文,也不知道是天生少根筋,还是凤太后真的把他视若亲子,对凤太后这个养母那是言听计从,连带着也看不惯欧阳靖,逮着机会就会给他下套。 所以说,这位摄政王看似风光无限,实际上却是走得步步惊心。 在这种情况下,偏偏把他这个血脉最纯正的先皇嫡子找了回来,要说他没有什么别的心机,柳珺是绝对不相信的。 可惜他被软功散制约,一身的好武功完全发挥不出来,身边又时时刻刻都有人守着,就算想回去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想到那天柳娇娇不知道用什么办法与他进行的千里传音,柳珺不由剑眉微蹙,目光变得暗淡起来。 娇娇,哥答应了你会去京城找你的,你可一定要等着哥啊! 欧阳靖敏锐地发现到了柳珺神情的突然变化,眼睛微微眯起,试探地问道:“珺儿,又想你那个妹妹了吗?皇叔不是早就应承过你,只要你肯认祖归宗坐上太子之位,皇叔便想办法把你妹妹弄来,等你即位以后,大可给她封个公主,让她有一生都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也算成全你们这些年的兄妹之情了。” 那两个前去寻柳珺的人都不是无能之辈,自然也会打探到不少柳珺的事情,其中就包括了他对柳娇娇这个妹妹有多疼爱在乎。 只是欧阳靖压根就没想过柳珺对柳娇娇不是什么兄妹之情,而是男女之情,在他感觉里,柳珺以后可是要当大夏皇帝的,各家的千金那是随便选,怎么可能会看上一个啥都没有的农家女呢? 听到欧阳靖的话,柳珺心里很是不喜,但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道:“娇娇不屑于做什么公主,我也不屑于做什么太子,其实你不是把大夏治理得不错吗?而且又是先皇的亲弟弟,索性直接登基得了,我绝对没有任何意见,何必大费周章寻我来?” 欧阳靖的面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带着一丝怒气低喝道:“珺儿,这样的话皇叔不想听到第二次!先皇临死前曾立下遗诏,皇位必须传于你,皇叔之所以执政多年,不过就是在替你守好江山罢了!” 柳珺冷笑道:“可若是一直寻不到我,或者我早就意外殒命了呢?这皇位莫非就传不下去等着灭国了?” “可你不是已经被本王找到了吗?所以你就莫要再想其他,安心学习治国之道。本王已经给了你这么长的时间去适应了,再过三日,本王便会亲自带你临朝,恢复你太子的身份,你好好准备一下吧!” 说完,欧阳靖便转身大步离开了。 柳珺缓缓闭上眼,接着将手里的书卷蓦地一扔,再度睁眼时,眼里闪过一道厉芒。 只有三天时间了,他到底能不能找到办法离开呢? 201、先定个小目标 谢家人这几日出门走路都是带着风的,而且一个个昂首挺胸,就跟打了胜仗的大将军一样,那叫一个意气风发。 小姐真是太厉害了,竟然在诗会上一举夺魁,而且那两首堪称绝句的诗词现在已经京城人人皆知,每天都有不少人来投递帖子,要么是想一睹小姐的风采,要么就是希望重金求得一副新作。 总之,谢家在低调了好几年后,再度成为京城里最为热门抢手的人家。 若不是因为小姐与武郡王府的世子早有婚约,怕是来提亲的媒婆都能把门槛给踏平了。 谢家的老太太是最开心的,她本来就极其疼爱这个小孙女,现在见小孙女这么争气,那简直就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手里多年积攒下来的好东西那是不要钱一般的疯狂丢给她。 可她此举不但没有任何谢家人觉得眼红嫉妒,反倒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于是,柳娇娇不断收到各位长辈和兄长送来的好东西,就连身为书呆子的五哥谢平轩都极其大方的送来好几本绝版的古籍,据说都是他的宝贝,原本打算留着当传家宝用的。 柳娇娇本来在谢家已经受尽宠溺,这下更是被宠上了天,众人是怎么看她都觉得好得不得了,估计就算她说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众人也会毫不犹豫地夸她说得对。 而身为亲爹的徐天赐却没有那么开心。 一开始他得知柳娇娇竟然能在诗会里拔得头筹,而且现场做出两首让三位当世大儒都拍案叫绝的诗词时,他还以为是自己听岔了呢。 他很清楚柳娇娇是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长大的,一个连三餐都不一定能吃饱的普通农户家里,怎么可能培养得出一个惊才绝艳的才女呢? 但经过再三查探,得知柳娇娇当日在诗会上的全部表现后,他这才有些不可置信的发现自己这个女儿没准儿真是那种无师自通的天才。 按道理,女儿那么出彩,身为父亲的他应该很开心很欣慰才是,但他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甚至心里还是一些后怕。 不过就是参加了一场诗会,竟然一下把武郡王妃和逍遥侯府全部得罪了,这两家可都是深受皇上器重的,一个是掌有兵权的郡王,一个是当朝皇后的弟弟国舅爷啊。 孙继宗前不久的确是做了些蠢事,但他妹妹毕竟是正宫皇后,而且皇上对她很是敬重,加上孙继宗虽然没什么脑子,却胜在对皇上极其忠心,可以说是皇上让他做啥就会做啥,所以日后少不得还会得到重用。 作为同样效忠于皇上的人,这两家算起来跟他是同一条船上的盟友,可他这女儿怎么就好死不死把两个人全部都给得罪了呢?这让他以后还怎么愉快的跟他们玩耍嘛? 小地方出来的人就是目光短浅,一个姑娘家需要那么多才华吗?示个弱装不懂不就好了吗?本来也没人指望她能在诗会里大放异彩。 这下好了,不但得罪了两位实权人物,还变相的得罪了那天参加诗会的其他府千金,简直就是在给他这个当爹的满世界树敌啊! 徐天赐是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女儿太不懂事了。 都怪谢家那群人,自己喜欢沽名钓誉也就算了,还把他那不懂事的女儿也给教坏了。 不行,不能再让女儿留在谢家了,再这样下去,这个女儿不但以后帮不到他,还很有可能会造成武郡王府来退婚,毕竟她已经把未来婆婆给得罪惨了啊! 想到这里,徐天赐便再也坐不住了,吩咐下人备马车,同时让管家赶紧整理出院落来,他要亲自去谢家把女儿接回来。 此时柳娇娇正在清心坊的后厨里忙碌着,她并不知道她那渣爹已经亲自去谢府接她了,更不知道她的小哥哥正在拼命想办法来见她,她正准备研发新菜品——儿童套餐。 对于现代人来说,儿童套餐简直太常见了,几乎任何一家稍微有点名气的连锁餐饮店都会推出这种套餐来,说穿了就是想赚小孩子的钱。 没办法,谁让女人和孩子的钱是最好赚的呢? 可是对于古人来说,光是这种想法就已经足以让他们跌破眼球了,市面上倒是有专门卖小孩子吃食的店铺,但从来没有哪家上档次的酒楼会专门为了孩子弄出个套餐来。 第一,这个时代的高档酒楼基本都是用于请客、聚餐或是打牙祭什么的,没人会特意带着孩子来;第二,孩子虽然是家里的宝贝,但带他们到酒楼吃饭都是大人吃什么,孩子就跟着吃什么,最多点几个适合孩子吃的菜罢了,没有哪家酒楼会特意给孩子制定专属菜谱,毕竟买单的是大人,而且真要那么讲究的人家,自己府里都会配备一个专职给孩子做菜的厨子,无需在外面购买。 所以,当柳娇娇提出这个构想时,酒楼里的人都是不太同意的,但清心坊向来就是她的一言堂,即便众人心里觉得东家纯属没事找事,也没人敢当着她的面质疑半句。 看着柳娇娇处理食材的动作,二厨有些担忧地问道:“东家,这什么儿童套餐真的卖得出去吗?” 柳娇娇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头也不抬的问其他人道:“你们也觉得我是在瞎折腾吗?” 其他人没有回话,但面上的表情却说明了他们就是这么想的,只是不当直言罢了。 柳翎是唯一百分百相信她的人,闻言瞪了众人一眼,然后坚定地说道:“师父,我信你,儿童套餐肯定能卖出去的!” “那你觉得能卖得好吗?能成为跟叫花鸡一样的热门菜色吗?”柳娇娇抬头看向她,嘴角带着一抹戏谑的弧度。 柳翎顿时犹豫了,沉默了一会儿才试探性的开口道:“呃,师父,这毕竟是新东西,咱也不能报太大希望不是?” 她的确是相信柳娇娇的本事,但她也不敢担保这套餐就一定好卖,毕竟从未有酒楼尝试过,更何况柳娇娇的目标定得太高了,竟然拿店里的主打叫花鸡来与之比较,她不想泼冷水,可又不好睁着眼睛说瞎话,只得这么回答。 柳娇娇噗嗤一下乐了,微微叹了口气,摇头道:“做人呢,得有创新精神,要勇敢一点,既然你们都不看好这个儿童套餐,那咱们就先定一个小目标吧,唔,一天卖出去五十份就行了!” 柳翎嘴角止不住的抽,师父,您是在开玩笑呢?这玩意能卖出去一份就不错了,一天卖出去五十份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就这还叫小目标呢?那大目标是不是这菜超越叫花鸡成为清心坊的主打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众人跟她的想法一样,都觉得东家疯了,但又不敢直说,只得在心里默默叹气,希望她等到卖不出去的时候不要太失望才好。 清心坊专门推出儿童套餐的事情,经由店里伙计们的宣传,瞬间食客们便都知道了,一开始大伙还挺好奇的,家里有孩子的忍不住问了问价钱和套餐里究竟有啥好吃的,当得知一份要卖三两银子,而且只有一杯冷饮、两对鸡翅和一个什么汉堡,外加一个据说是什么限量版的布偶以后,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清心坊的老板是想银子想疯了。 开什么玩笑呢?就这么点破东西也值三两银子?你咋不去打劫银号呢? 但不到三天,所有食客便被打脸了,打脸的正是京城里的孩子们。 清心坊的老板竟然免费送给金卡会员一人一份儿童套餐,让他们带回去给孩子,结果凡是吃过的孩子,全都闹着还要吃,大人们没辙,只好高价花银子来买。 谁料老板是个坑货,竟然每次套餐附赠的布偶都是不一样的,而且做工精致,外貌可爱得不得了,瞬间便把那群孩子迷倒了,而且清心坊门口还贴上了一张特别大的通告,说什么凡是凑齐七个不同布偶的孩子,可以凭布偶来换取一个大概一米五左右身高的可爱大布偶。 这下等于捅了马蜂窝了,那些手里有布偶的孩子全都跟疯了一样,在家里是撒泼打滚各种招数全来,缠着父母再给他们买儿童套餐。 特别是那些个家世不错的小公子小小姐们,那都是从小就爱面子喜欢攀比的主儿,个个都希望自己是第一个拿到那个大布偶的人,于是发了疯似的使唤下人来买儿童套餐。 可偏偏清心坊又坏得流油,并非你连买七份套餐便能凑足七个不一样的布偶,而是来了个什么随机赠送,所以,你极有可能买几十份都凑不齐七个不一样的布偶。 大人倒是一下就看清楚这里面的套路了,可小孩子懂什么,他们才不会管什么套路不套路的,反正就要那个大布偶,凑不齐七个小布偶就在家疯狂闹腾,弄得各家的大人没办法,明知道是个坑,也得咬着牙砸钱继续给孩子买。 不过短短十天功夫,儿童套餐的销量便成功超越了叫花鸡,成为店里被点次数最多的菜式。 看着那些被家里孩子闹得烦不胜烦的大人们,咬着牙低骂着掏银子点儿童套餐的情景,清心坊的伙计们全都被吓得不清,继而便是由衷的觉得东家真是太厉害了。 亏他们当初还质疑东家是不是傻了呢,整出这么一个一听就觉得不靠谱的东西来,现在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才是大傻子。 东家英明,东家厉害,东家简直棒棒哒! 202、选择(1) 柳珺很是花了些功夫,终于找到一个空档,从严防死守的院子里逃了出来,然后他就蒙圈了。 来的时候因为心里太过抗拒,加上一心一意就想着怎么逃走,压根没注意摄政王府的地形,直到现在才发现,这府邸是真的大啊,一时半刻他都不知道往哪走才能出府。 “左边。”突然,耳边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柳珺心下一紧,立刻循声回头,便见一个一身黑衣戴着面具的男人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边。 这绝对是个十分懂得隐藏气息的高手。 虽然他身上的软筋散还没解,不能使用武功,但他那异于常人的听力可没有下降,对方距离自己这么近,他却半点都没有察觉,若对方是想要他命的杀手,此刻他估计已经命丧当场了。 柳珺低声问道:“阁下是什么人?”王府里的暗卫吗? 面具男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用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深深地看着他,淡淡开口道:“你不是想要离开吗?从走边出去,直达王府后花园,园子最左侧的墙边立着一架梯子,你爬上去就能离开王府了。” 柳珺双眼微微眯起,带着一丝警惕看向对方,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没有确定你是什么人。” “什么意思?” “你是想要继续做一个一无所有的普通人,还是要做一个可以完全掌握自己甚至他人命运的人上人?” “做人上人就一定好吗?我倒觉得做普通人更加自由快乐。” 面具男的脸虽然完全被面具挡住,只能看到那双黑色的眸子,但柳珺却敏锐的从他眼中读出讥诮来。 “你做了那么多年普通人,真的觉得自己自由快乐吗?柳家人的刁难,村里人的冷眼旁观,谢平安的不信任,你全都忘了吗?哦,对了,还有你心心念念的妹妹,现在人家可是户部尚书的千金,百年世家谢家的宝贝疙瘩,前几日还在京城诗会上一鸣惊人,拿到了魁首,你确定一个普通人配得上她?” 柳珺的脸色顿时大变,警觉地后退两步,双眼死死地盯着他,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面具男答道:“你的一切事情我都知道,但我绝对不是你的敌人。” 柳珺素来冷静,方才虽然方寸大乱,但现在已经重新恢复了镇定,他沉吟片刻后,肯定地说道:“你不是摄政王府的人。” “呵呵……”面具男笑了,笑声低沉悦耳,似乎带着一丝欣慰,“不愧是长公主的孩子,洞察力和自制力还真是跟她一模一样。” 柳珺心下一震,这个人竟然认识那位长公主,听口气似乎关系匪浅,难道说…… 不等他发问,面具男突然单膝跪地,朝他行礼道:“属下无名见过小主人!” 属下?小主人?此人还真是他母亲长公主的手下? 无名行完礼后不等柳珺叫起便自己站了起来,然后说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虽然属下已经把这里的守卫尽数调开,但他们很快就会回来,请小主人与属下去一个地方,到了那里您就全部都明白了。” 柳珺还是没办法完全信任他,但心里却有一种感觉,这个人不会害他,于是犹豫了片刻后,冲他点了点头。 无名也不矫情,直接上前搂住柳珺的肩膀,然后施展轻功,几个跃起便轻松离开了摄政王府。 无名把他带到了一处看起来就知道废弃了很久的宅子里,然后领着他走到院子最里的一间看起来像是书房的屋子里面,接着关上房门,移动书架,露出一道暗门来。 无名拧动墙上的开关打开了暗门,然后回头看向柳珺,道:“小主人请随属下进去,放心,进去看了您心里的所有谜团都会解开。” 柳珺微微蹙眉,但还是移动脚步跟随他走了进去。 无名一进暗室就点亮了里面的蜡烛,瞬间,原本漆黑的房间亮了起来,柳珺也得以看清全貌。 这间暗室并不小,不过似乎很久都没有人踏足,地上满是灰尘,走上一步就会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来。 不过最让柳珺惊讶的不是这间暗室的尘封时间,而是挂满了整面墙壁的那些画。 单凭画技而论,画画的人应该算不上什么大拿,但画中蕴含的强烈感情,就连他这个不懂绘画的人都能深深的感觉到。 “这些是?”柳珺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因为他发现所有画里的人物都是同一个女子,虽然画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清晰度欠缺了些,但那女子的五官依稀于他有些相似,莫非…… 无名点点头,沉声道:“画中的女子正是您的母亲长公主,而绘画的人则是大夏的先帝。” 也就是他的父亲?柳珺瞳孔猛地一缩。 不过,老李头不是说长公主当年是被那位皇帝给利用了吗?可这些画一看就知道是精心之作,若对方不是自己心爱之人,万万不可能其中蕴含如此强烈的感情的。 无名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微微叹了口气,解释道:“当年大夏的先帝确实不是真心求娶长公主的,身为皇帝,怎么可能沉溺于儿女情长一事?即便对方是最得宠的长公主。但感情这种事总是最难预料的,先帝自己都没想到,他竟然会真的爱上了长公主,而且甚至想要独宠她一人,他本想等战事过去再好好跟长公主解释清楚,只可惜天意弄人,他终究没有等到那一天。长公主在得知自己只是一颗棋子后,假死遁走,离开了皇宫,而那时候,她腹中已经有了孩儿,那孩子就是您。” “假死遁走?”柳珺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她为何不直接回去,而是去了那个偏僻的村落?” 无名叹气道:“她知道自己回不去了,身为最受宠的长公主又如何?皇家不是普通百姓家,在权利面前,亲情只不过是可以拿来利用的工具,何况她腹中的骨肉是敌国皇子,还是嫡出,她若回国,谁能容得下这个孩子?她改头换面远离京城,都是为了你啊!” 柳珺低下头,掩去眼里的冷意。 虽然无名说得很是感人,但其中还是有很多地方不对劲,比如为何长公主是独自出现在村里的?比如她为何再嫁给自己的爹?又比如她身来高贵,为何能在柳大夫妻俩的折辱中隐忍多年最后还郁郁而终? 当他把这些问题问出来后,无名一开始是沉默的,后来才用带着颤抖的声音答道:“属下当年是负责保护长公主暗卫的首领,长公主决定假死遁走后,命令我留在皇城,等她的命令,所以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属下也不知情。直到摄政王找到了您,属下这才开始调查您的过去。” “所以你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是因为直到现在才确定了我的确是长公主的孩子?”柳珺淡淡地问道。 无名身子一僵,蓦地跪倒在地,磕头认错道:“属下知错,请小主人责罚!” 柳珺没有说话,沉默片刻后方才抬手让他起来,说道:“也怨不得你,谨慎些总是好的,其实莫说是你,我也怀疑那位摄政王是想拿我去算计什么,所以才想要离开这里。” 无名缓缓站了起来,看向柳珺,语气坚定地说道:“小主人,摄政王是您可以信任之人,只要确定了您的确是长公主的孩子,他便一定会一心一意辅佐于你,因为长公主当年对他有救命之恩!” “什么?救命之恩?”柳珺诧异道。 “具体情况属下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属下清楚的记得,摄政王曾经在长公主面前发过誓,只要长公主能诞下皇子,他就永远不会去争帝位,会一心一意辅佐未来的太子。” 还有这一段过往吗?所以说那位摄政王千辛万苦找他回来,不是为了利用他,而是真的想力挺他上位? 203、选择(2) 柳珺觉得自己有些头疼,无名的突然出现,虽然解开了不少他的疑惑,但却又多了不少疑惑和压力。 长公主当年假死遁走,身边定然跟着不少暗卫保护,为何最后会只剩下她一个人? 相貌不同这个可以理解,就像老李头猜测的,皇室里总会有些民间不知道的秘方,通过某种手段长时间改变一个人的容貌不被其他人发现,这个是有可能的。 只是她既然与大夏先帝两情相悦,即便对方利用了她欺骗了她,也不可能在怀着对方孩子的情况下,贸贸然再嫁吧?还是嫁给一个山野村夫。 还有,身为长公主,她的自尊和骄傲,怎么会允许自己一再受一对农家夫妻的刁难?就算为了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好歹在尔虞我诈的皇家生活多年,就算再是心善之人,也不可能连一对普通的农户夫妻也对付不了吧? 不合理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可无名也说了,他当年是受命留守皇城的,并未跟着长公主离开,所以他也不知道中途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要是能找到一个当年跟随长公主一起离开的人就好了。 想到这里,柳珺问道:“当年长公主假死遁走时,身边有哪些人跟着?” 无名立刻答道:“当年为了不让大夏的人起疑,长公主身边伺候的宫女和嬷嬷全部没走,暗卫除了属下留守皇城等候命令外,其余全部留在皇宫,只有身手最好的暗二和暗三护送长公主离开。” “你们提前准备好了身形相似的人伪装他们?”柳珺猜测道。 无名点头道:“是,长公主十分聪明,决定假死离开时便开始准备,所以当时根本无人察觉其中有异。”说着,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惋惜,“也正因为长公主算无遗漏,所以大夏的先帝才会选择……” 以为他爱的女人真的死了,所以最后才心甘情愿自杀,想要殉情吗? 想到这里,柳珺的眼睛微微眯起,不对,既然他与长公主两情相悦,而且看样子爱得极深,那当时为什么还要继续开战呢? 等等,若他真的毫不知情,不知道长公主是假死,那么怎么可能会留下遗诏,指明让皇后所出的嫡子继位呢? 当他把这件欧阳靖亲口告诉他的事情一说,无名也愣住了,好半响才猜测道:“莫非这位大夏先帝知道长公主是假死遁走的?那他怎么没有对外公开,也没派人去找?小主人,摄政王应该不会骗你,也就是说那份遗诏定是这么说的,属下无能,猜不透其中真意。” 柳珺不在意的摇摇头,他的心中隐隐有个猜测,不过最终还是得从欧阳靖那确定才行。 “对了,你方才说娇娇在京城诗会里拿到了魁首?那是怎么回事?”他寻了一处稍微干净点的地方坐下,问话时表情略带一丝急切。 他可都好久都没有柳娇娇的任何消息了,又没办法跟她取得联系,此刻终于能有人告知柳娇娇的近况,他心里可是激动得很呢。 无名走到他的身边,躬身道:“小主人,您这位妹妹很是不一般,不愧为百年世家谢家的姑娘……” 接着,他就把自己所知的柳娇娇在京城发生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包括徐天赐那个姨娘的事情。 为了调查柳珺的生平,他在柳珺被接回摄政王府后便亲自去了那个村子和镇上仔细调查,敏锐的发现柳珺似乎对那个妹妹不寻常后,还特意去了趟京城调查柳娇娇,所以直到这个时候才出现在柳珺面前。 得知柳娇娇当年竟然是被徐天赐的宠妾故意卖掉时,柳珺不由怒气大作,冷哼了一声,又在得知那名宠妾已经在狱中自尽,疑似徐天赐手笔时,他更是把徐天赐的名字写在了自己黑名单的第一位。 户部尚书又如何?这种爹还不如不要的好!先看娇娇会怎么对付他吧,反正等他恢复武功去京城以后,定不会放过徐天赐的! 当他听到诗会上柳娇娇被郡王妃和孙乔恶意针对后,黑名单上的人又增加了两个,而且心里隐隐有些小窃喜。 他是知道娇娇跟那个什么郡王妃的儿子有婚约的,现在郡王妃这么做,以娇娇的性格,绝对不会对她有任何好感度,连带着那个未婚夫也会被殃及池鱼。 这可真是太好了,最起码不用担心娇娇会被那个什么该死的未婚夫蒙骗了。 最后,当无名把柳娇娇在诗会上作的两首诗词念出来后,柳珺不由站了起来,击掌大声叫好。 也不想想他家娇娇什么身份,那可是仙人弟子,区区作诗能难得倒她?还敢用这个去针对她,这些人真是不知死活。 瞧瞧,这不就被啪啪打脸了吗?用娇娇的话来说,真是干得漂亮! 无名说完后,带着一丝欣赏道:“属下以往从不相信这个世上有天才一说,但这位徐小姐的确是位旷世奇才,只可惜她是个女子,若为男子的话,定是小主人日后最大的助力!” 他在小村子和镇上仔细调查过,自然是知道柳娇娇根本没学过这些的,但他不是个蠢人,明知道自家小主人对这姑娘情有独钟,怎么可能说些小主人不爱听的话呢? 肯定是不停的夸,往死了夸,只要小主人开心就好。 柳珺听了他的话的确很开心,但他也看得出来无名说这些是在故意讨好他,不过他并不在意,娇娇的好无需别人知道,只要他自己清楚就行了。 “你不要小看女子,尤其是我家娇娇,她的本事超乎你的想象。”柳珺语气淡然,但其中蕴含的骄傲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 无名也知道这个姑娘有些本事,先是上山采药改善了两人生活,还搭上了镇上最大的药铺平和堂,最后更是被平和堂东家成为爷孙,然后又搭上了镇上最富裕的刘员外,与他唯一的千金刘媛媛义结金兰,其后又用厨艺征服了整个镇上的人,也由此认识了谢平安,这才得以知道身世重回谢家。 这姑娘自打落水再醒来后,整个人生就完全变了,顺畅得有如神助一般,可以说就连话本都不敢这么编。 他当时还怀疑这姑娘背后有高人指点来着,但不管怎么查都查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归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 不过这些话他可不敢在柳珺面前说,怕小主人听到会生气。 柳珺再度走到挂满母亲肖像画的墙前面伫立,认真的观看了一阵后,说道:“无名,我记得你刚看到我时,问了我一个问题,问我是想做个普通人,还是想做人上人。” 无名忙躬身道:“还请小主人原谅属下的逾越。” “不,我现在觉得你问得很好。”柳珺回头看向他,英俊的面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我家娇娇实在是太优秀了,普通人怕真是配不上她。” 无名心下微震,忙道:“小主人,您决定好了?” “嗯,我倒不怕娇娇会被别人抢走,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但若是她吸引来太多人的关注,我会很不开心。” “只要小主人拿到太子之位,然后顺利继承皇位,那么便无人敢去觊觎大夏的皇后!” 摄政王府内,欧阳靖正在大发雷霆。 “你们都是死人吗?那么多人都看不住殿下一个人!本王告诉你们,若殿下出了什么事,你们全都活不了!” 所以看守院落的人全部都跪着请罪,一个个瑟瑟发抖,面色苍白。 他们也没想到殿下那么厉害,明明身上被下了软功散,应该浑身无力才对,怎么就能悄无声息的从防守如此严密的摄政王府里消失不见呢? 殿下啊,球您快回来吧!千万不要出事啊!小人们还不想死啊! 204、英雄难过美人关 就在欧阳靖思索着要不要动用手谕命人搜索整个皇城时,管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那速度快得就跟有人在后面放狗追他一样,气喘吁吁的。 “王……王爷,殿下……殿下他……” “殿下他怎么了?”欧阳靖面色一变,蓦地坐了起来,语气急切无比。 管家连忙做了两个深呼吸,勉强让气息平顺了些,这才继续说道:“殿下他回来了!” 欧阳靖瞬间有种想拔剑砍了他的冲动,说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没事弄什么大喘气?差点把他吓死了好不好? 不过他没有时间去追究管家了,因为就在管家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柳珺带着无名大步走了进来。 软筋散早已经被无名解了,这种难度的药物根本难不倒当年的暗卫首领,所以柳珺现在已然恢复了武功,不再是一直以来那副软趴趴的模样,走路那叫一个脚下生风,昂首挺胸。 欧阳靖见着他平安无事自然十分开心,可跟着他一起进来的无名却让他刚刚显露出来的微笑瞬间僵在脸上。 “珺儿,他是什么人?”一边说,他一边快速对管家使了个眼色,几乎是一瞬间,守在门口的护卫便冲了进来,戒备地看着无名,手牢牢地握在刀柄上,只要欧阳靖一声令下,他们便会立刻动武。 柳珺见状微微皱眉,可还没等他开口说话,无名已经率先开口道:“王爷,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说完,他便摘下了面具,一张平凡无奇的面容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真的是相当平凡,就是那种丢进人堆立刻会找不到的普通面容,却让欧阳靖的双眼蓦地睁大,失声道:“你……你是无名?!” 无名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有些僵硬的弧度,颔首道:“王爷果然是好记性。” “你竟还活着?”欧阳靖大惊失色,随即快速恢复镇静,挥手让其他人全部出去,待房里只剩下他们三人后,他才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也对,以她的心智,定会把你留着,让本王猜一猜,你当年应该没有跟她一起走,否则珺儿不会吃了那么多年的苦,莫非她让你留守皇城?” 无名重新把面具戴上,点头道:“王爷果然是最了解主子的人,没错,当年主子让属下留守皇城等她命令,却没想到这一等就是这么多年。” 他的语气里也带有一丝唏嘘,将近二十年漫无目的的等待,又不能显露人前,他都快崩溃了,幸好小主人终于出现,否则他都害怕自己快要等不下去了。 欧阳靖闻言苦笑摇头,目光投向窗户的方向,带着一抹怀念,黯然道:“本王以为她终有一天还会回来,却没想到……好在珺儿找回来了,本王日后下了九泉也有脸面去见她和皇兄了!” 无名也被勾起了感伤,语带哽咽道:“王爷莫要伤怀,主子她若还在,定不希望王爷为了她难过。” 欧阳靖再度苦笑,目光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柳珺,问道:“珺儿,你既然已经见过无名了,想必也已经知道了不少当年的事情吧?” 柳珺点了点头,有用些复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后,开口道:“虽然知道了不少,但似乎知道的越多,疑点便越多,不知皇叔能否为我解惑一二?” 欧阳靖浑身一震,目光灼灼的看了柳珺好一会儿,才用略带颤抖的声音道:“你方才叫我皇叔了?你……你终于愿意接受了?” 耗了那么久时间都没能让他改口,现在却亲耳听到他叫自己“皇叔”,欧阳靖太过激动,竟连一直挂在嘴边的“本王”这个称谓都忘了。 柳珺回应一个无奈地苦笑,“是无名点醒了我,为了拿到我想要的,我不可以继续做个平凡无奇的普通人。” “你想要什么?”欧阳靖有些好奇,他知道定然不是太子和大夏皇帝的身份,若为这两样,他根本不会抗拒那么久,绝对是其他东西。 柳珺却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看了无名一眼,得到一个确定的眼神后,他方才重新看向他,一字一顿道:“为了我心爱的女子,我不想让人诟病我配不上她!”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与无名只是初识,他却下意识觉得这个人是可以信任的,甚至比欧阳靖这个与他有血缘关系的皇叔更值得信任。 欧阳靖万万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讶异道:“珺儿你竟然有心上人了?难怪本王送去的侍妾你通通赶了出来,不知是哪家千金?” 柳珺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低下头,有些扭捏的答道:“正是那与我共患难的妹妹娇娇。” “娇娇?柳娇娇?那个五岁时被你从山上捡回来的孤女?”欧阳靖大吃一惊,随即拼命摇头,“不可,绝对不可,你乃是日后的大夏国君,正宫之位怎能是这样一个女子?” 无名见柳珺脸色变得黑沉,生怕他发怒,忙出声替他解释道:“王爷,她并非什么孤女,已经认祖归宗,生父乃是古朝户部尚书,生母乃是古朝百年世家谢家的小姐,而且前几日在京城诗会里凭借两首旷古烁今的诗词一举夺魁,不论才学还是家世,与小主人都是般配的。” 欧阳靖有些质疑道:“竟是如此?” 当时他派去的人虽然对柳珺身边的人做了调查,但重点是放在柳珺身上的,对于其他人并未仔细调查,所以柳娇娇去了京城认亲一事他们并不清楚,导致欧阳靖只当柳娇娇是柳珺好心带回家的孤女,有些小运气且懂得厨艺罢了,压根没往心里去。 无名的话欧阳靖还是相信的,毕竟这个暗卫首领当年是长公主的心腹,而且是一个能为了一道命令就独自在异国他乡隐姓埋名等待多年的忠心之人,他绝对是可以完全信任的。 想到这里,欧阳靖有些无奈地说道:“若真如此,那这女子倒也勉强配得上珺儿,到时候给她个妃位便是。” 柳珺方才就已经很不舒服了,此刻再听到欧阳靖的话,心中的怒火那是腾地一下冒了起来,冷声道:“我此生只会有娇娇一个妻子,绝对不会再有旁人!” 柳娇娇的性格没人比他更了解了,那丫头是宁可终身不嫁都不会与其他人分享一个男人的,这点从她曾经私下警告过柳强不许纳妾就能看出来,而且他也舍不得让娇娇受任何委屈,不管以后他是什么身份,身边有她一人足矣。 欧阳靖呆滞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不可置信道:“珺儿,你以后是要做大夏皇帝的,后宫怎能有独宠一说?而且那女子再好也是邻国人,朝中大臣们必定不会同意的!” “若我为帝,由不得他人置喙!”柳珺的话虽简短却字字铿锵。 一瞬间,欧阳靖神情变得有些恍惚,他竟然在柳珺身上看到了先帝的影子。 当年先帝也是这般,坚定地对他表示要遣散后宫,只要长公主一人即可,他也是拼命苦劝,但先帝却只说了一句话—— “朕是皇帝,朕的决定容不得他人置喙!” 这两父子的话几乎是一模一样,而且原因也几乎是一模一样,都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子。 房间里很安静,静得连掉根针在地上都能看到。 足足过了好一会儿,欧阳靖发出了几声苦笑,带着几许无奈和认命低声道:“你跟皇兄不愧为亲生父子,呵呵,英雄难过美人关,古人诚不欺我啊!” 说完,他竟然没有再与柳珺和无名交谈,径自推门走了出去,脚步有些凌乱,背影显得格外萧瑟。 柳珺有些诧异的皱眉,询问般的看向无名,却得到一个他也不知情的摇头。 罢了,该他知道的总有天他会知道的。 205、威胁 自打推出儿童套餐,清心坊一跃成为京城最受欢迎而且生意最好的酒楼,没有之一。 都说“同行如敌国”,自然有不少酒楼看它不顺眼,可无奈清心坊后台实在是太硬了,三王爷和谢家就不说了,谁都没想到就连护国将军府最受宠的殷二少也放了话,说清心坊的食物他喜欢,谁敢给清心坊下绊子就是跟他作对。 这下,众酒楼的老板就算是心里恨得牙痒痒的,那可不敢做什么手脚了,只不过京城里专门替人打小人的那群人生意突然火了起来,那些个小人身上都写着“清心坊老板”几个字。 徐天赐很生气。 他连续去了谢家三天,可每次谢家人都用各种借口拒绝他把柳娇娇给带回去,甚至都不让他见上一面。 把他给气得哟,要不是顾忌自己的身份,他都想拿板砖去砸谢府大门了你信不信? 他并不知道柳娇娇白天根本不在谢家,而是在清心坊的后厨里忙碌着,只当谢家人故意不让自己见女儿,故意不让他们父女培养感情。 可他能怎么办呢?总不能真的跟谢家闹起来吧?他可是要脸的人,不可能无端端让旁人看自己笑话。 想了想,他决定去找谢琳琅,既然他这个父亲出面接不回女儿来,那便让母亲出面好了,谢家总不会不许谢琳琅见女儿吧? 刚来到后院的小佛堂门口,听荷便开门走了出来,一看到他神色便猛地一变,接着上前行礼道:“奴婢见过老爷,不知老爷来此何事?” 对于这个谢琳琅的陪嫁丫鬟,徐天赐还是愿意给她几分薄面的,语气淡然的开口道:“我来看看夫人,她近日身体可好?” “劳老爷惦记了,夫人的病情还是跟以前一样,反反复复的,所以不宜见客,不如老爷先回去,待过几日夫人身子好些了再来?” “荒唐!你不过一个奴婢,还能左右老爷我的去留?” 若是平时,徐天赐断不会对听荷如此发火,毕竟这是谢琳琅的心腹之人,爱屋及乌嘛,但他这段时间可谓是事事不顺,哪里还压得住脾气,直接就拿出一府之主的架子开骂了。 听荷低着头一言不发,整个人却很是坚持的挡在门口,摆明了不让徐天赐进去。 就在徐天赐骂骂咧咧了一阵,听荷还是坚决不让路,他气得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抬起脚准备一脚踹过去时,谢琳琅的声音突然从佛堂内传来:“是我不想见你,你有气冲我来便是,何必连累旁人?” 徐天赐抬起来的脚瞬间僵住了,然后缓缓收了回去,抬眸看向那扇已经好些年都未曾对他打开过的门,目光变得有些幽深。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谢琳琅的声音了,准确说是谢琳琅很久都不愿意开口同他说话了。 时隔多年,她已经变得虚弱不堪和微微沙哑的声音在他听来依旧是那么的悦耳,一如初见。 “琳琅,你……你终于愿意同我说话了吗?”徐天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为人知的颤抖,双手更是握拳握得死紧,身体紧绷着。 隔了好一会儿,谢琳琅的声音才再度传了出来,带着一抹讥讽,“你我之间,不是早就无话可说了吗?” “不,不是这样的,琳琅,你明知我……” “我不知,我早已不是当年的谢琳琅,你也早已不是当年的你,不,应该说你依旧是当年的你,还是那个为达目的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的你。” 这番话无疑是撕开了徐天赐的遮、羞布,不但清楚的划清两人之间的界限,而且直接点明他今日到来是有目的的。 纵然徐天赐对谢琳琅情有独钟多年,眼里依然忍不住闪过一抹懊恼,他没想到时隔多年再见,谢琳琅竟然直接与他撕破脸,半点情面都不留。 既然这样,那他也就无需再顾忌其他了。 徐天赐的语气转冷,带着一丝威胁,沉声道:“你说得对,我来找你的确是有事相商,这么多年了,你是时候回一趟娘家了,顺便把娇娇接回来。” 屋里没有任何动静传来,就在徐天赐等得有些不耐烦,准备破门而入时,佛堂的门被人从内打开了,谢琳琅缓缓走了出来。 徐天赐一看到她,目光再度变得幽深起来,整个人更是不由自主的前进了两步,伸出手试图去握住她的手,却被她一道冰冷而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眼神定在了原地。 “娇娇在诗会上一举夺魁,变相得罪了武郡王府和逍遥侯府,你紧张了是不是?你去了谢府接人却被他们拒绝了是不是?所以才想让我出面把娇娇接回来,方便你放在眼皮子底下控制是不是?呵呵,徐天赐,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谢琳琅的声音很轻,这与她缠绵病榻多年有关,整个人早已失了元气,没办法大声说话,但她的话却是字字有力,跟一把把软刀子一样,准确的扎在徐天赐的心窝。 一下子连续说了这么多话,谢琳琅顿觉头部一阵眩晕袭来,身子不由摇晃了几下,眼看着就要跌倒在地,听荷连忙小跑过去稳稳地扶住了她,眼里满是心疼。 徐天赐也是第一时间就伸出了自己的手,还特意加快脚步上前了两步,却被听荷抢了先,只得讪讪地缩回手,背于身后,在看到听荷投来带有敌意的眼神后,还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 “琳琅,娇娇是我亲生女儿,我岂会害她?”徐天赐开始打感情牌了,语气变得满是无奈。 谢琳琅半依偎在听荷怀里,借她的力勉强继续站立着,抬头看向徐天赐,眼神冷漠,嘴角挑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有气无力的说道:“正因为她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才会去算计她。” “我承认我当年的确做了些错事,但那些都已经过去了,已经这么多年了,我怎么对你的你应该很清楚,你为什么就是抓着过去不肯放下呢?” “徐天赐,论口才,我不是你的对手,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娇娇步我的后尘!” “琳琅,你就相信我一次行不行?” “呵呵,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要我相信你?绝无可能!” 徐天赐眼见打感情牌和说软话没用了,瞬间神情变得冷冽起来,愤愤地挥了一下衣袖,厉声道:“谢琳琅,我告诉你,你今儿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别忘了,谢家的生死还掌握在我的手里!” 谢琳琅突然笑了起来,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徐天赐,看得他不由自主的移开头闪避她那锋利如刀的视线。 “怎么不继续装下去了?对嘛,这才是真实的你。无情、冷血、不折手段!为了权势,可以毫不留情的欺骗背叛,为了达到目的,可以残忍的六亲不认!” “谢琳琅,你给我住口!”即便他确实就是这样一个卑鄙小人,但被人直言不讳的说出来,也是气得浑身都在颤抖,身体本能快于大脑,直接就将右手手掌高高地抬了起来,看向谢琳琅的双眼冒着火星。 谢琳琅半点畏惧之色都没有,直接一把推开了扶着她的听荷,摇摇晃晃颤颤巍巍的走到了徐天赐的面前,昂首直视他,面无表情道:“戴着的假面具被我揭穿了很生气是吧?想打我是吧?那就打吧,左右也不是第一次了。” 听到这近乎挑衅的话,徐天赐却整个人一僵,然后缓缓收回了高高扬起的右手,眼神复杂地看了谢琳琅好一会儿,然后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听荷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谢琳琅,带着心疼道:“小姐,您这又是何苦呢?不见他便是了,何必害自己气上这么一回?算是奴婢求您了,好歹爱惜下自己的身子啊!” 谢琳琅的目光一直紧锁在徐天赐离去的身影上,直到他拐了个弯看不到了,她才缓缓闭上眼睛,一滴眼泪无声地滑落。 206、确定是亲爹? 谢琳琅竟然如此强硬,甚至不惜与他撕破脸也不肯去谢家把女儿接回来,这无疑让徐天赐十分恼火,但谢琳琅终究是他唯一深爱的女子,又自觉负她良多,所以没办法狠下心继续逼她。 就在他苦寻还有什么办法能顺利把柳娇娇接回家的时候,武郡王回京了。 两年前,边疆发生暴乱,武郡王顾宇翔临危受命,被派去边疆平乱,直到前不久终于扫平了全部乱党,回京复命。 武郡王复命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亲自去了谢府,要求见一见柳娇娇。 郡王妃确实不是个好相处的,但武郡王的风评却极好,而且作为未来的公公,想要替儿子相看一下未来儿媳妇倒也是说得过去,所以谢家人实在是不好再拒绝了,只好找了些理由拖延时间,然后暗地里派人去清心坊让柳娇娇马上回府一趟。 柳娇娇得到消息时不由愣了一下,问来传话的仆从道:“武郡王虽说是长辈,但总归男女有别,我单独见他似乎于理不合吧?” 仆从笑着解释道:“自然不会让小姐您单独与武郡王相见的,大老爷和大夫人会亲自作陪。” 柳娇娇明了的点点头,然后叫来柳翎,吩咐道:“后厨这里就暂时交给你看着,我有事得马上回趟府里,尽快回来。” 柳翎立刻应下,带着一丝担忧道:“师父,没出什么事儿吧?” “没事儿,只是去见个长辈罢了。”虽然她是信任柳翎的,但有关自己的私事她并不想弄得人尽皆知,所以便搪塞了过去。 回到谢府自然要先换一身衣服,再改换发髻小小的打扮一下,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谢家最得宠的表小姐,可不能让别人知道她一天到晚都在做厨娘。 顾宇翔本就是个不爱多言之人,加上看出谢家人在有意拖延,所以干脆闭上双眼,安静地坐在那,也不与谢臣风交谈,等着看谢家人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当守在门口的下人进来通报小姐已经到了时,谢臣风与崔氏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早就听闻武郡王是个闷葫芦性子,现在才发现传言属实,还真是不好打交道,幸好柳娇娇及时回来了,要不他们两夫妻都要在沉默中爆发了。 柳娇娇一进屋,第一眼便瞧见坐在谢臣风身边的中年男子,在心里暗叹了一声谢琳琅的眼神真是不太好,放着这么一个这么有男人味还痴情的不要,偏看上徐天赐那个表里不一的。 顾宇翔的相貌算不上英俊,但或许是因为身为武将又久经沙场的关系,浑身散发出一种旁人难以企及的独特气质,而且身形高大,五官轮廓格外突出,又长了一张端正的国字脸,乍一眼看去,竟有些肖似现代的一位香港男星罗嘉良。 柳娇娇没有过多的把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很快便移开了目光,规规矩矩地朝谢臣风和崔氏行礼问安。 当着外人的面,崔氏只得在受了她的礼后才抬手让她走近,指着顾宇翔笑着说道:“娇娇,这位是武郡王,赶紧问好。” 柳娇娇立刻再度行礼,脸上挂着温和有礼的微笑,柔声道:“小女子见过武郡王。” 顾宇翔一直闭上的双眼蓦地张开,瞬间闪出一道精芒,盯着柳娇娇深深地看了一眼,才颔首道:“不用多礼,坐吧。” 虽然时间短暂,但在场的另外三人都察觉到他目光里闪过一丝遗憾之意。 柳娇娇稍微一想便明白了他遗憾何来,自己现在还未展露自己的真颜,所以在他看来相貌太过平凡了,完全不似当年名动京城的谢琳琅。 所以,所谓的深情其实不过就是看脸吗?柳娇娇心内冷笑。 待她坐在崔氏身旁后,顾宇翔方才再度开口道:“你可有去看过你的母亲?” “父亲说母亲的身子受不得刺激,不宜见旁人,所以入京多日,却没有机会见到母亲。”柳娇娇有些难过的说道。 利用丛系统那得到的隐身符去见了谢琳琅两次,还悄悄在她喝的茶里放了灵泉这种事她才不会说呢,要不是灵泉发挥了作用,就谢琳琅那残破的身子早就撑不住了好吧? 不过此时她的难过还真不完全是装出来的,或许是这具身体带来的血脉感应吧,谢琳琅那虚弱不堪的模样她看了以后竟然真的有些难过和心疼,甚至有种想立刻把她接回谢家的冲动。 好在她的理智还在,知道现在还不到时候,不把徐天赐彻底扳倒,谢琳琅就一直是名正言顺的尚书夫人,在这个男子为尊的时代,哪有出嫁多年的女儿丢下相公独自回娘家住的道理?基本上女子只要出嫁了就难以再回娘家了,除非是逢年过节遇上什么大事,或者是被休弃。 她可是要她娘堂堂正正风风光光的离开徐府的,所以,还得继续筹谋等待。 听到柳娇娇的回答后,顾宇翔眼里闪过一道戾气,说话的语气也带上了一抹子狠意,怒声低吼道:“徐天赐这个老匹夫!我定不会放过他!”说着,又看了柳娇娇一眼,眼里有着责备,“你离开母亲身边多年,未曾尽孝,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怎可连看都不去看一眼?你也要学你那父亲那般六亲不认吗?” 哎哟我去,你丫这是在迁怒呢?迁怒就迁怒,还把她跟徐天赐那种垃圾混为一谈,真是……叔可以忍,婶都忍不了了啊! 柳娇娇收起方才柔弱的模样,冷眼看去,嘴角挂着一抹讥讽的笑意,淡淡地说道:“郡王的话真是好没道理。身为人女,小女子自然懂得孝道的重要,但第一,小女子当年是被迫离开母亲,未能承、欢膝下,并非本意;第二,父母本是一体,难道小女子还要忤逆父亲不成;第三,小女子不知郡王与父亲有何旧怨,但当着小女子的面如此评判小女子的父亲,郡王此举是否有些过分了?” 顾宇翔说完刚才那些话也自知失言,刚想说些什么找补回来,便被柳娇娇的一大串话打了个措手不及,整个人竟然就那么愣住了。 谢臣风连出声打圆场道:“娇娇,不得无礼。”心里却为她的一番话叫好,不愧是谢家的姑娘,真是怼的漂亮。 崔氏眼里闪过一抹笑意,转瞬即逝,跟着打圆场道:“郡王,娇娇年纪小不懂事,您可千万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然后看向柳娇娇,故意用斥责的语气道:“娇娇,赶紧跟郡王道歉。” 柳娇娇这回却真的来了脾气,她本来就是个吃不得亏的主,在谢家也就罢了,大家都对她极好,在清心坊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唯有在徐天赐面前不得不演戏装小白,现在她不想再对着另一个人演戏了。 “堂堂武郡王,总不会心眼小到跟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计较吧?况且我不觉得我方才有哪句话说错了,郡王您觉得呢?”柳娇娇拒绝道歉,直接把皮球踢回给了顾宇翔。 谢臣风险些没笑出声来,他算看出来了,小姑娘这回是真生气了,估计就是因为顾宇翔说她像徐天赐的那番话把她激怒了。 崔氏顿时有些发急,可又舍不得强迫柳娇娇,只能用求救的眼神看向谢臣风,没想到谢臣风却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不但没有开口训斥,反倒端起茶杯喝了起来,就跟自己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武郡王府虽然有些势力,但真要斗起来,谢家可不会怕,而且那个婚约谢家根本就不想履行,没人舍得柳娇娇嫁给那个不知所谓的世子,所以若今日真能惹怒了武郡王,逼得他主动开口取消婚约,那绝对是件好事。 反正郡王妃已经摆明了看柳娇娇不顺眼了,武郡王这个婚约的始作俑者若跟她一样,那这婚约就妥妥能被取消了,到时候再给娇娇找个好男人去,气死他们! 两口子等着顾宇翔大发雷霆的时候,他却突然笑了起来,而且是越笑越大声,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很开心的事情一般 谢臣风握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顿,心里顿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好好好!这脾气算是对了老夫胃口了!昇儿性子太软,半点都不像老夫,以后有你这个贤内助,生下的孩儿定不会差,武郡王府定不会止于老夫这里!”顾宇翔看向柳娇娇的眼神满是欣赏,看那架势好像恨不得现在就把婚事给定下来似的。 谢臣风手里的茶杯险些掉在地上,崔氏也是大惊失色,事情的发展怎么跟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柳娇娇嘴角一抽,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位不知名的世子啊,你确定他是你的亲爹吗?她都已经表露出自己那悍妇的一面了,按道理作为公公事不会喜欢的,可你爹竟然还很开心的把你的终身大事给卖了。 为你默哀三秒钟,摊上这么个坑儿子的亲爹,你也是辛苦了。 207、诗与美食(1) 顾宇翔的不按常理出牌让谢家人恨得牙痒痒的,可又无可奈何,谁让这个破婚约是先皇定下的呢?若谢家还是以前的谢家,完全可以想办法退婚,可现在的谢家必须蛰伏,若要解除婚约,只能等武郡王府先开口。 柳娇娇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郁闷得不行。 她脑子一定是进水了! 对方不就说了几句难听的话吗?怎么就突然忍不下去了呢?既然早就决定要走傻白甜人设,那就应该坚定不移地走到底才对啊! 所以说,人设这种东西真的坑,立出来就是为了被自己毁掉的。 【恭喜宿主领悟了“任性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个道理,撒、花~】 系统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柳娇娇差点直接从凳子上摔下来,幸好她现在已经回了自己住的小院,身边只有红袖和沉香两人在,要是让崔氏见着,又要想东想西的关怀半天了。 沉香忙担忧地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红袖亦用关切的眼神看着她。 柳娇娇不在意的挥挥手,找了个理由让两人下去,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时,她才小声地骂道:“说好的每次出现前会给个提示呢?那滴滴声被你吃了吗?” 【哎呀,忘记了,下次本系统会注意的。】 呵呵,还会用语气词了,你丫还真是越来越人性化了啊喂。 【那是必须的,本系统是个与时俱进的好系统,拥有如此可爱的系统,宿主大、大有木有很开森啊?】 赶紧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网络用语,不就是一堆数据吗?卖什么萌? 【宿主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呵呵哒,真是谢谢你的夸奖了,本姑娘这辈子就从来没有可爱过! 【宿主大、大,你现在一点积分都没有了,兑换得来的道具也没多少了,你确定你还要继续怼本系统这个衣食父母?】 柳娇娇的嘴角猛地一抽,衣食父母是个什么鬼?你真是太不要脸了!这么高大上的词汇能用到你这个坑货身上吗?节操又离家出走了是不是? 不过这些吐槽她可没有直接传达给系统听到,毕竟它说的还真没错,自己现在就是个没多少道具而且没积分的穷光蛋,以后还得指望做任务来增强自己实力呢,这个坑货至少目前她是得罪不起的。 “对不起,我错了。”该怼得怼,但该怂还就得乖乖认怂,做人要大气嘛,必须拿得起放得下。 【唔,虽然宿主的认错绝对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但本系统是个宽容大度的好系统,所以不会跟宿主计较的。】 “呵呵,真是谢谢你的大度啊。”柳娇娇这话说得是咬牙切齿。 要不是因为你只是一堆数据,本姑娘会谢谢你全家连同十八代祖宗你信不信? 【本系统出现肯定是有事的,宿主请注意,主线任务发布,现在恰逢全国各地学子进京赶考,请宿主在科考期间让清心坊获得学子们的认同,成为他们在京城就餐的不二之选,任务完成奖励十万积分和随机抽奖一次,任务失败取消空间并接受plus版惩罚。】 果然!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这坑货但凡突然出现就没好事! 又是一次奖励与惩罚完全不成正比的坑爹任务!而且还是难度系数极高的任务! 清心坊主打的是高层精品路线,说句不好听的话,兜里没点钱的都不好意思进门,可上京赶考的学子们并非都是有钱人啊,其中大部分都是家境一般的,甚至还有不少家境贫寒的。 这些人从遥远的家乡来到京城赶考,估计是拿出了全家所有积蓄了,就想着能金榜题名改善自己和家里的生活,连好一点的客栈估计都舍不得住,你竟然让他们把清心坊作为就餐的不二之选? 就算他们愿意,他们的钱袋也不答应啊。 可任务已经发布了,就算再难她不也得乖乖完成吗?大不了就做笔亏被买卖呗。 一想到不但赚不到银子还得往外送银子,柳娇娇就觉得自己心疼得不要不要的。 系统发布完任务就没动静了,鬼知道它又跑哪旮沓去浪去了,柳娇娇心塞无比,顺手把蹲坐在她脚边的小白吃力的抱了起来,郁闷地低语道:“要是系统那坑货能化形就好了,我一定掐死它!” 小白嫌弃地白了她一眼,然后蠕、动了几下,在她怀里给自己找了个更为舒适的位置,接着很不客气的摇起蓬松的尾巴扫了她脸颊一下。 “啧啧,你还给我翻白眼呢?你瞧瞧你这体型,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的,都快成小猪了!要不我给你改个名字吧,别叫小白了,叫小胖好了。”柳娇娇也一脸嫌弃地轻拍了下它已经变得肥硕的身体。 当初系统把小白给她时,明明说了这家伙嘴刁得很,只会吃空间里的食物,只会喝空间里的灵泉,结果呢?也不知道是系统低估了美食的诱、惑,还是这家伙本身就是吃货,自打跟了她,不过短短几天,就彻底放弃自己了。 空间里的食物和灵泉每天依旧吃,但外界的食物它也是吃得不亦乐乎,关键这货还不挑嘴,柳三他们喂的它吃,谢家人喂的它也吃,而且那胃就跟直接通往异次元一样,就没有说吃饱了不吃的时候。 贪吃的后果很严重,原本一只身形娇小的猫咪,不过几个月时间,硬生生把自己吃成了一只肥胖的猫咪,一旦盘缩在地上,一眼看去,那根本就是一大团纯白色的毛球,柳娇娇都快要抱不动它了。 听到主人要给自己改那么难听的名字,小白顿时生气了,抬起爪子就大力的拍了她胳膊一下,然后奋力往地上一跳。 猫咪跳跃原本应该是轻盈无比的,但这货真的太肥了,导致身体灵、活性受到了极大的影响,明明该是轻松跳下后踏着邪、魅的猫步离开,结果它一跳下去,只听到“啪”的一声,然后整只猫就四脚散开的趴地上了,就跟被摔成了肉饼似的。 柳娇娇忍不住哈哈大笑,守在门口的沉香闻声进来,看到小白那费力爬起来的可笑模样,险些没忍住笑出声,连忙上前费劲地将它抱了起来。 她一边轻柔地替小白顺着毛,一边带着点埋怨说道:“小姐,小白这么可爱,你就别欺负它了。” “我哪有欺负它?是它自己忘了自己现在什么体型了,非要表演一出什么叫摔成肉饼,再说你刚才不也觉得很好笑吗?” “噗……”想到刚才小白那搞笑的样子,沉香终于没忍住笑了起来。 这下小白不乐意了,它可是经过系统进化的高智商的灵猫,听得懂人话有智慧要面子的好不好?你们这两个愚蠢的人类怎么能肆意笑话它灵猫大人? 但它即便智商再高也不会说人话,所以发出来的愤怒呐喊只能是一声声萌得不行的猫叫,反倒让她们笑得更加厉害了。 好生气!都欺负它不会说人话! 系统你给本喵出来,赶紧给本喵植入语言芯片,本喵要骂死这俩幸灾乐祸的坏人啊喂! 半个时辰后,柳娇娇换了衣服走后门重新回到了清心坊的后厨。 柳翎见着她才算松了口气,忙走过去问道:“师父,事情都解决了?” 天知道她担心了多久,虽然她现在是柳娇娇唯一的徒弟,但后厨里素来是柳娇娇说了算的,这些人也只服柳娇娇一个人,她可真没那本事能使唤这些人。 好在这些人也都习惯了柳娇娇偶尔的离开,即便她不在,都很安分的各自做各自的事情,没人敢故意使坏,这才没让后厨变得一团乱。 柳娇娇冲她笑了笑,说道:“本来也就没什么事,对了,你去跟浩然他们几个说一声,今天关店后所有人留下来开会。” “包括伙计们吗?” “不,就你们几个,快去吧。” 正所谓一人计短,三人计长,他们人数还不止三个人呢,她就不信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做这个坑爹的任务! 宵禁前半个时辰,清心坊停止了当天的营业。 在送走所有的食客,然后等伙计们全部离开后,柳三关上了店门,跟牛浩然他们一起坐在大堂,等着柳娇娇给他们开会。 “开会”这种形式还是当初在镇上时就有的,每隔一段时间,柳娇娇就会召集几人开会,目的要么是研究新菜式,要么是改进店里的服务,或者就是让众人各抒己见,看对于店铺有什么想法和建议。 一开始众人都不习惯,毕竟古代可没有开会这一说,而且也从没听说过老板决定事情前还会听从店里其他人的建议,不过会开得多了他们也就习惯了,今天只当柳娇娇又准备弄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新菜式了,想起最近引起京城各家孩子哄抢的儿童套餐,众人心里还有些小激动呢。 柳娇娇虽然一天到晚围着锅碗瓢盆打转,却很不喜欢浑身都是油烟味,所以特意去换了身衣服才来到大堂。 “娇娇,你是不是又想出什么好吃的东西了?”一看到柳娇娇过来,柳树根便立刻站了起来,眼睛发亮的发问。 炸鸡和汉堡真是太好吃了,他可不管这是什么儿童套餐,反正每天都会跑后厨去蹭一份来。 牛浩然有些无奈地把他拉下来重新坐好,低喝道:“别闹,等东家自己说。” 他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好友?不能说,说多了都是泪啊! 208、诗与美食(2) 柳娇娇召集大伙来,其实也没抱什么太大的希望,毕竟这群人里面也就牛浩然和柳三的脑子活络一些,但毕竟他们都是小地方出来的,年纪又轻,阅历有限,加上身处信息闭塞的古代,不太可能想出什么别出心裁的好点子来。 但清心坊是属于大家的,必须要让他们参与进来,才能让他们产生更多的归属感,若不是这个年代没办法弄出股份制更不可能上市,她都想用股份来激发他们的斗志了。 把系统发布的任务进行了小小的改动说出来后,柳娇娇问道:“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点子?” 闻言,几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后不约而同摇摇头。 一直以来,清心坊的发展策略都是柳娇娇制定,大伙已经习惯了她说什么自己就做什么,而且事实也证明了柳娇娇每次下的决定都是极其正确的,所以他们早就习惯了听命行事,根本没想过要提出什么异议。 他们之所以会这样,一方面是因为柳娇娇的想法总是超越他们,让他们每每惊讶加惊艳,另一方面则是柳娇娇武力值和脑力值都超出他们太多,让他们升不起半点违背的念头来。 柳娇娇见状倒是没什么意外的,只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虽然我是东家,但你们也都是清心坊的一份子,如果有什么好的想法,只要是对酒楼有帮助的,我都会采纳,我承认我有些时候是比较专治,但我并不是听不得别人说话的人,你们明白吗?” 众人齐刷刷点头,但依旧表示自己没什么好点子,东家说了算。 柳娇娇有些头疼的扶额。 到底是她平时表现出来的态度吓着他们了,导致他们只敢顺从不敢提意见?还是这几个家伙吃定了她一定有办法,所以盲目的信任? 不管怎么样,她想要集思广益的念头算是彻底打了水漂了。 也罢,总归她接的任务本来就得她自己完成,还是自己晚上回去好好想一想吧。 柳娇娇不知道的是,当她离开清心坊回谢府以后,被叫来开会的几个人全在那紧张的拍胸口长喘气。 柳树根冲众人眨了眨眼,一脸“我很聪明快来夸我”的表情,带着骄傲说道:“怎么样?我没猜错吧?我就知道娇娇是在故意试探我们呢!还好我机灵反应了过来,连忙给你们打眼色,不过你们的反应倒也挺快的,竟然一下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不错不错!” 柳三白了他一眼,吐槽道:“什么叫我们反应快?东家那话一说完我们就都明白她啥意思了好不好?” 莲花接话道:“就是,当年在镇上那件事我现在还心有余悸呢,可不能乱说话太冒尖了,东家会觉得我们有取而代之的野心的!” 牛浩然心有余悸的点头道:“若不是东家提拔,我们几个哪有今天的风光?她说什么我们照做就是,千万不要有什么不好的心思。我话先放这儿了,要是我知道谁起了不该起的心思,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柳翎听完众人的话,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弱弱地小声道:“我怎么觉得师父是真心想让我们帮她想点子呢?” 柳树根一个白眼砸过去,用教训的语气道:“怎么可能?我们的脑子跟娇娇的脑子能比吗?她那么聪明,哪里需要我们帮着想点子啊?她就是想试探一下,看我们几个人里面有没有人起了歪心思。” 牛浩然难得赞许的看了他一眼,接腔道:“我跟了东家那么久,她遇到事情什么时候要我们帮着想过法子?而且树根说的对,以东家的智慧,这世上哪有她解决不了的事情?我们只要照着她说的做就行了,千万别乱出主意,免得拖后腿。”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称是,就连柳翎都觉得自己方才可能真是想错了。 如果柳娇娇在这里,一定会被气得哭笑不得。 怪她咯?所以都是她的错咯? 第三天,柳娇娇便真的想出了法子,而且听起来真真儿是半点毛病都没有,简直就是个最棒的点子,牛浩然几人不由愈发觉得当天自己的感觉是对的。 他们就知道,怎么可能有难倒东家的事情呢?让大家出点子不过就是个试探罢了,要不然岂不是跟当年那个肖念一样了?那家伙就是想法贼多,没事儿就提意见,结果果然是个心大的,最后才会落得那个下场。 还好他们心眼正够机灵,这才没上当! 柳娇娇要是知道他们脑洞那么大的话,一定会嘴角抽搐外加附送一句“你们的戏怎么那么多”,这简直就是一群戏精啊有木有? 柳娇娇的办法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她巧妙的把诗词和美食结合在了一起。 其实自古以来,不少文人墨客都是吃货,也留下了不少跟吃有关的诗句,例如宋朝的苏轼,就写过“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的佳句。 虽是写景,其实还隐晦的告诉大家伙,这个季节的鸭子很不错,而且河豚也都冒头了,正是吃它的时候,拿新鲜的蒌蒿和芦芽炖一炖,那滋味儿,可比东坡肉好多了。 这首诗其实还有个趣闻。 明清时期大家更钟爱唐诗,不太把宋诗放在眼里,所以在康熙年间,著名的学者、大诗人毛希龄就专门批评过苏轼这首诗,说:“春江水暖,定该鸭知,鹅不知耶?” 意思就是凭什么春江的水暖了一定是鸭子先知道?同样游在江水里的鹅它就不配拥有姓名吗? 若是身在现代,这位毛希龄一定是个不折不扣的杠精。 话题扯远,重归主题。 柳娇娇专门在清心坊门口挂了一张大大的海报,当然了,这个年代不会有海报一说,只是类似而已。就是选了很大一幅红绸,然后让大哥谢平儒帮忙,亲笔用漂亮的隶书写上了一行大字—— 但凡进京赶考的学子,即日起至科考结束,只要能对上本店出的上联,便可免费在本店就餐一次,所有菜品任点,可携伴一人,食物不可浪费,不予打包带走,每人每天均有一次机会。 这副从酒楼三楼垂到一楼的巨大红绸一挂出来,瞬间在京城引起了轰动,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人尽皆知。 清心坊的菜好吃吗?那绝对是相当好吃,可是价格也相当美丽,根本就不是一般平头老百姓时常消费得起的。 来赶考的学子们大部分都属于到了京城就得捏紧钱袋过日子的人,现在听到这样的好消息,哪能不一阵风似的涌来? 可是等到了酒楼门口一看,众学子就有些怯步了。 无他,这酒楼一看就知道很贵的样子,而且奖励听起来那么丰厚,又允许带一个人去吃,还可以菜品任点,这是真的吗? “该不会老板弄出那种千古绝对来坑人吧?”一个学子有些不确定的猜测道。 另一个学子则不太肯定的答道:“千古绝对应该不至于吧?若真的一个答得出下联的人都没有,那岂不是在利用我们?老板开店都是为了赚银子的,定会博个好名声,拿我们来开涮,他怕是不敢吧?” “我可听说这家酒楼的菜色极为特别,而且好吃得很,但是价格却有些昂贵,来消费的食客大多是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们。所以啊,我估计老板出的上联定不会太过简单,否则人人都能对上,他岂不是要赔本了?” “正是这个理,我们姑且试上一回,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上联。” “嘿嘿,对联这可是我的强项,那我就不客气先去试试了!” 这名说完话的学子立刻抬步上前,昂首挺胸的对门口站着迎客的伙计道:“伙计,把你们家准备好的上联拿出来吧,本公子就在门口对,给大伙打个样!” 伙计忙笑着道:“公子稍后,小的这就去拿。” 很快,他便拿了一个卷好的纸筒出来,当着众人面拆开,然后大声念道:“我们东家出的上联是——发奋识全天下字,请公子对出下联!” 这个对联来自苏轼,在对联里真心不算难的,柳娇娇此举并非想拿学子们开涮,出个那种千古绝对来博眼球,那样虽然也能制造热度,但一个人都对不上来的话,反倒会引起学子们的不满,毕竟读书人的性子多少都有些骄傲,要是让他们集体下不了台,那么他们也会让清心坊下不了台。 这种得罪读书人的事儿,柳娇娇这么聪明的姑娘才不会干呢。 那名学子将写着上联的纸拿在了手里仔细端详,眉头微微蹙起,应该是在想下联,但围观的人里却有人开始故意起哄了。 “这位公子,这么简单的上联你该不会是对不出来吧?怎么还要拿着想那么久啊?你方才口气那么大,说对联是你的强项,不是该马上脱口而出才对吗?” 这个起哄的人是牛浩然故意安排的,并非是想故意奚落学子们,而是故意制造矛盾和看点,这样才能让酒楼的关注度更高。 果然,那名学子一被激将和怀疑,立刻冷眼看向发出起哄声音的围观群众们,高声道:“谁说本公子对不出来?本公子不过是想选个最好最合适的下联罢了!” 说完,视线移向等在原地的伙计,高高地昂起头,一字一顿道:“你听清楚了,本公子对的下联是立志读遍世间书!” “发奋识全天下字,立志读遍世间书,好联!” “对仗工整,立意也是极好,这位东家和这位公子都是有才之人啊!” 顿时,围观的学子和其他人纷纷发出赞誉之声。 伙计已经进去回话了,很快就重新走了出来,笑得格外灿烂,冲对出下联的学子躬身道:“恭喜这位公子第一个对出下联,您是一个人进,还是携伴一起?” 学子有些怀疑道:“店里的菜品真的任点?不管什么菜?” “没错,我们老板说了,只要能对出她满意的下联来,酒楼所有菜品任点,不过不能打包也不能浪费,还请公子量力而为。” “那还等什么?林师兄,便随小弟一同进去如何?”来赶考的学子,除了有钱人家的,谁还会带个人一起来?多费银子啊!于是,学子笑着招呼与他同来的另一学子。 “好意心领,为兄要堂堂正正的进去!”都是读书人,谁没点骨气?你能对上那我也能。 “哈哈哈,那行,小弟就在这稍等片刻,静候林师兄的佳句!” 209、诗与美食(3) “这位公子,本店出的上联是画上荷花和尚画,请对下联。”伙计笑盈盈地说道。 这位林师兄蓦地一怔,继而有些郁闷道:“为何对联的难度加大了?” 不等伙计开口,围观的一人便带着讥诮道:“这清心坊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普通百姓几乎难得一进,人家东家既然敢承诺店内菜品任点,当然得有些难度,否则岂不是人人都能进了,东家不得赔死吗?” 林师兄面红耳赤的辩驳道:“可方才出的上联明明就很容易!” 伙计忙解释道:“我们东家说了,她出的上联有易有难,端看答题人的运气如何了,所有上联都是卷好了放在一起,除了东家,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内容,而且每个上联都是由我们掌柜随机抽取的,若是运气不好,碰到那种无人应对的千古绝对也是有可能的。” 说着,他还不忘指了指店内牛浩然站着的位置,果然,在他面前摆着一张方桌,桌上堆着一堆被卷起来的纸筒,跟方才伙计拿出来的别无二致,都是密封的,从外面看根本不可能看到纸筒里写了什么。 林师兄因为没办法答出下联,顿觉有些下不来台,冷哼道:“总归题目都是你们店里人出的,谁知道有没有做什么手脚?依我看,你们这是故意先弄个简单的引起我等兴趣,接着再用难的来逼退我们,说穿了,这就是个欺骗我等读书人的幌子!” 虽然他是在强词夺理,但也不是说的全无道理,顿时引来不少学子的应和,纷纷批判清心坊的东家故弄玄虚其心不正。 这时,又站出来一名学子,面带讥讽道:“这位仁兄,分明是你自己才疏学浅,对不出下联来,怎么还能倒打一耙呢?” 林师兄的脸色一下变得铁青,怒喝道:“明明就是店家有意刁难,你莫不是收了店家什么好处才跑出来颠倒黑白?” “呵呵,本公子只是个普通的读书人,头一回进京,根本就不认得店家,仁兄你的反应未免过激了些吧?不过我也不跟你置气,不值当。”说着,他笑眯眯地看向伙计,“既然这个上联他对不上来,那么若是我对上了,是否也可以获得奖励呢?” 伙计笑着点头道:“那是自然,不知公子可对出下联来了?” “书临汉帖翰林书,不知可算对上?” 伙计忙看向店内的牛浩然,得到他的点头后,立刻笑着冲他拱手道:“恭喜这位公子对出下联,请进!” 学子冲他笑了笑,然后招来自己的一位好友,一同走进了店里。 顿时,围观的人群再度炸开,纷纷夸赞这名学子才学出众,当然了,也免不了讥讽那位林师兄几句。 读书人都是好面子的,林师兄哪里受得了,愤然拂袖离去,完全不顾那位第一个对上对联的同书院师弟殷切的叫声。 气氛已然被炒热,于是,不断有学子前去对下联,不过在柳娇娇的有意控制下,一天里能成功对上下联的学子不会超过十个,加上他们携带的同伴,也不过二十人。 对于现在财大气粗的清心坊来说,每天白供20人吃喝一顿,根本算不上什么事儿,更何况这些读书人都是爱惜颜面之人,不会胡吃海喝,加上早有不许浪费和不得打包的强制规定,所以清心坊的花费并不多。 牛浩然一开始还担心每天那么多学子来对下联,结果一天下来只有那么点人能对上,学子们会不会有意见,结果没想到柳娇娇整出的那些很难的上联反倒激起了学子们的斗志,甚至还有人点名想试试那种千古绝对,结果无一不是铩羽而归。 店里柜台处,柳树根手里拿着一个鲜红的大苹果,卡呲咬了一口后,对牛浩然吐槽说:“小牛,你说这些人是不是读书读傻了?根本就对不上娇娇出的上联,还每天都来那么多。” 牛浩然笑着道:“这正是东家的聪明之处,越是对不上他们就越是想要对上。” “明知道做不到的事情还挤破脑袋去做,他们还不是傻?” “呵呵,他们跟你不一样,你是个知足常乐的,他们却都是满含野心想要一鸣惊人的。” “为啥我觉得你这话像是在骂我不求上进?” “你本来就不求上进,还需要我特意指出来骂你吗?” “……”小牛你真是太讨厌了,用娇娇的话来说,就是你成功把天给聊死了。 皇宫,御书房。 顾亭均看着摆在面前的好几封称病告假的折子,蹙眉问魏公公道:“最近天气尚好,怎么这些人全都突然生病了?” 魏公公笑着道:“回的话,近日一家名为清心坊的酒楼在门口挂上了大幅的红绸,说凡是上京赶考的学子,只要能对上店家出的上联,便可以免费在店内用餐一次,所有菜肴任点,还能携伴一人,所以京城里的那群学子全都去了他家。” “不过就是个酒楼招揽生意的手段罢了,这与朝臣告假有何干系?” “皇上有所不知,这酒楼的东家也不知从哪里请来了高人,竟是弄了不少千古绝对出来,不但学子们对不上来,就连那些个自诩才高八斗的文臣们也是对不上来,所以……” “所以就纷纷告假在家,冥思苦想怎么对出下联来?” “皇上英明。” 顾亭均都被气笑了,身为朝中大臣,一个个不想着为君分忧,竟然假装生病呆在家里琢磨什么对联,真是一群不务正业的东西! 不过随即他也来了一些兴趣,问道:“千古绝对?真有那么难?” 魏公公忙答道:“奴没读过书,无法分辨难易程度,不过倒是顺耳听来几个,还请皇上品评一二。” “哦?说来听听。” “奴只听来两个上联,据说至今都无人对出下联来,其一是琵琶琴瑟八大王,王王在上;其二是此木为柴山山出。” 顾亭均把两个上联仔细品了品,突然失笑道:“你说得没错,这个酒楼的东家请来的的确是个高人,如此才学,朕自叹不如啊!” 魏公公连忙奉承道:“皇上您可是天子,此人就算才华盖世,亦不过是您的一个子民罢了,哪能与您相提并论。” “朕虽为天子,但朕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你这个马屁敢拍,朕却不敢接。”顾亭均笑骂道。 魏公公是个极有眼力劲的,否则也成不了天子信任的近侍,忙自黑了几句,外带继续拍了几个让顾亭均听着神清气爽的彩虹屁。 “行了,朕知道在你心里朕什么都是最好的。”顾亭均虽然听着舒坦,但也明白这样的话不能听太多,容易迷失自己,忙抬手劝止了他,“你去把三弟传进宫来,朕记得这家清心坊他可是股东。” 顾亭风进了宫才知道自己是人在家里坐,锅从天上来。 柳娇娇这回整出这么大的动静他是知情的,也知道那些上联其实都是柳娇娇出的,但怎么都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会惊动皇上,现在皇上说想见那个在幕后出上联的人,他从哪里变个这样的大才子出来交差啊? 他是绝对不能出卖柳娇娇的。 这位皇兄的性格他太清楚了,若是让他知道柳娇娇的才学出众到这样的地步,定会想方设法把她弄进宫里。 在顾亭均的想法里,他是天子,所以天下间最好的东西都属于他,最有才学的女子自然也该属于他。 至于那个先皇立下的婚约,身为全天下的主人,他怎么可能想不出法子来取消婚约,或者直接来个李代桃僵呢? 后宫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顾亭风实在是太清楚了,所以他是绝对不可能让已经成为他朋友的柳娇娇陷进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还有,柳娇娇那特别的身份,清心坊的主厨加东家,谢家最疼爱的小孙女,户部尚书徐天赐的独生女,加上那美若谪仙的真实样貌,以及那些个连他都不敢去试探的独特手段…… 顾亭风蓦地觉得后背发凉,浑身忍不住抖了抖。 不行,不行,他得赶紧想法子把这件事圆过去,万万不能让柳娇娇进了皇上的视线,否则…… 他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到时候倒霉的人不一定是柳娇娇,而是他这位坐拥天下的皇兄。 210、画面太美不敢看 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已经以风卷残云的状态吃完了三份双皮奶、五个蛋挞以及三份儿童套餐的男人,柳娇娇实在是很想捂眼睛。 麻蛋,这画面太美,她不敢看啊喂! 堂堂一个三王爷,吃东西的贪婪模样竟然已经超过那位顶级吃货柳树根了。 不是说才从宫里出来吗?是皇宫的御膳房做菜水平太次,还是你那位皇兄小气到不给你吃任何东西啊? “王爷,你能不能稍微……注意下自己的仪态呢?”怎么说这位也是个王爷,柳娇娇实在是不忍心称呼他为猪。 顾亭风干掉了手边最后一个炸鸡翅,满足的打了个非常不符合他身份的饱嗝,然后拿出一张做工精美的丝帕,优雅无比的擦去嘴角和双手的油渍,毫不在意地说道:“咱俩都这么熟了,在你面前我还需要什么仪态?” 瞧,我连“本王”这个称谓都抛弃了,是不是很熟? 柳娇娇:“……”并不。 吃饱喝足后,顾亭风餍足的眯起了双眼,将整个身体都靠坐在舒适的靠背椅上,然后说道:“你这次动静闹得太大了,七八个文臣为了对出你出的上联,集体上、书称病在家,惊动了皇上,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突然被召进宫?” “所以呢?”柳娇娇坐等他的下一句,那才是重点。 “所以皇上也对你这个幕后出题之人起了爱才之心,让我亲自来带你进宫面圣。” “吓唬我一个小姑娘有意思吗?” 顾亭风抑郁了。 他的确是在故意吓唬她,只想看看她花容失色的反应,谁料到她竟然一眼就看破了,真是……怎么会有这么难缠的小姑娘嘛! 有些无奈地耸耸肩,他撇嘴道:“有时候真怀疑你根本不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而是个活了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老妖怪,也未免太精了点吧?” 柳娇娇非常有礼貌的送了个白眼给他。 她当然不是只有十几岁的天真小丫头,但老妖怪什么的过分了啊,不知道女人最不喜欢被人说自己年纪大吗? 顾亭风自知在她这里是讨不到好了,摇头叹了口气,然后坐正身子,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认真的说道:“我找了个理由,说这些上联都是你长辈当年云游时到处搜集得来的,年代久远,那些个才子估计已经不在世上了,这才勉强打消了皇上的念头,不过……” 他故意顿了顿,想看小姑娘着急的模样,结果又失算了,因为柳娇娇表情镇定得很,半点都没带变的。 现在的小姑娘定力都这么好的吗?就没有一丢丢这个年纪应该有的好奇心吗? 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好气。 “不过他让我把你手里所有的对联都带去给他看,不是那些上联,而是完整的对联。”知道自己没有让小丫头变脸的本事了,他只好一五一十全说了。 “看了以后会还回来吗?”柳娇娇问道。 “小丫头,皇上能看中你的东西是你的福气,别人想往上送都没那门路呢,你说你,胡思乱想什么呢?”顾亭风哭笑不得。 柳娇娇顿时不乐意了,冷冷地说道:“我辛辛苦苦折腾出来的东西,为什么要白送出去?” 那些对联可都是她从系统那好不容易赊来的,还欠着积分呢,就这么白白给他,做梦去吧! 以物易物懂不懂?等价交换了解一下? “那可是皇上!” “皇上就能白拿别人的东西?” 顾亭风闻言倒抽了一口冷气。 不是第一次察觉到她对于大家闻言色变的皇权没有忌惮之心,不过只当她因为在偏僻乡野长大,所以对于权势这东西还看不太懂,可现在看来,她似乎是打从心底真正的对皇权没有丝毫畏惧。 究竟她手上有什么特别的依仗?还是说…… “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千万别被其他人听了去,否则会惹祸上身的!”顾亭风不敢多想,沉下脸教训她。 柳娇娇敷衍的点点头,但依旧坚持道:“他要是对那些对联有兴趣,大可自己来酒楼对上一对,我可不会白白拿给他。” “我说小丫头,那位可是皇上,他怎么可能跑来你这儿对那些对联?你以为你是谁?你有那么大的脸面吗?” “反正我就是那句话,想要我白给,没门儿!” 顾亭风头疼了。下手吧 来之前他以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没想到竟然会这么难办。 现在小丫头的意思很清楚,关键就是不能白给,也就是说得拿东西来换,或者拿银子来买。 从情理上讲,她这样没毛病,本来也是,凭什么自己的好东西要白白给别人呢?可那位是皇帝,从来都是别人手里有了好东西,就立刻屁颠颠的主动送上去的,现在开了金口想要,怎么可能想到对方会让他等价交换呢? 顾亭风看了柳娇娇一眼,眼神复杂难辨。 这个小丫头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思索片刻,他长叹一声,有些哀怨的说道:“得,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说吧,你想要啥?东西还是银子?我替皇兄出了!” 柳娇娇顿时眼前一亮,财迷本色一览无遗,笑眯眯地说道:“说话算数?”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好歹也是个王爷,怎么可能出尔反尔?” “那行,我手里总共有一百副对联,我也不多要你的,一副对联就收你十两银子,怎么样?” 一副对联十两,一百幅对联岂不是就要一千两银子?你这是在宰冤大头呢? 而且你说你小小年纪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啊?在诗会上弄出两首堪称传世佳作的诗词也就罢了,还能折腾出那么多难倒整个京城文人的对联来。 这已经不能用天才来形容了,这简直就是个妖孽啊。 顾亭风再度怀疑她可能真的是披着小姑娘皮的老妖怪了。 “行,你把对联都整理出来,我现在就让人回王府给你拿银票去。”心好痛,一千两银子就这么没了,还不能去找皇兄要,只能自己吃个哑巴亏。 一个是说一不二的皇帝,一个是想法另类的小丫头,夹在这两人中间,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平衡,他容易吗他? 柳娇娇心里其实很清楚他是为了保护自己,避免她被皇上注意到,反正现在便宜也占了,索性卖个乖好了。 于是递给他一个小小的令牌,说道:“得了,别一副舍不得的模样,以后你凭这个来店里吃饭,不收你银子。” 这个令牌总共只制作了五枚,是她准备留给林媛媛、柳强和曾建他们几个的,现在愿意拿出来送给顾亭风,算是真真正正的承认了他朋友的身份了。 顾亭风接过令牌,眼里闪过一抹柔和的光芒,嘴上却有些得理不饶人似的说道:“既然你诚心诚意的给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吧!” 柳娇娇:“……”口嫌体直说的就是你吧? 顾亭风是个行动派,拿到东西后便直接递牌子进了宫,他怕时间拖久了,皇上的兴趣会更浓,那就麻烦了。 顾亭均今日似乎并不忙,直接就打开了那些对联,一幅一幅的翻阅起来,因为对联比较多,他看得又极其仔细,一边看一边还在那推敲来着,所以等他全部看完,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 看到皇兄终于放下了手里的对联,坐在下方等待的顾亭风终于松了口气。 幸好他是个王爷,皇上又一直以重视兄弟情自居,所以他一来就被安排坐下,还让宫女奉了茶和小点,若是普通朝臣,怕只能硬、挺着站足两个时辰了。 “这些对联看起来的确并非同一人所作,看来清心坊东家的那位长辈怕是费了些功夫才收集来这么多,倒也是个妙人。”顾亭均语气很平和,听不出喜怒。 顾亭风点头道:“皇上英明,臣弟也觉得他是个妙人,本想结交一下,谁料东家告诉我他几年前便已经仙逝了,甚是遗憾啊!” “一般人若是收集来这么多精彩绝伦的对联,定会小心地收藏起来慢慢欣赏,这位东家倒是与众不同,竟然利用这些对联来给他的酒楼造势,不但让众多考生沉迷于此,就连朕的众位大臣亦入了迷。你说,此举该当何罪啊?” 顾亭风心下一个咯噔,忙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顾亭均的神情,却发现并无什么变化,心里顿时开始打鼓了。 这事其实是件小事,但若皇上看不顺眼非要定罪,那肯定是能定的,端看他到底愿不愿意了。 可一时之间,顾亭风是真没看出来皇上到底是什么想法。 踌躇片刻后,他站了起来,用有些无赖的语气说道:“皇兄,这家酒楼臣弟可是砸了不少银子进去的,您若是把她治了罪,那臣弟岂不是血本无归?您也知道,臣弟花销大,挣点银子真的不容易,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她吧,行不行?” 顾亭均没有说话,而是用那双深邃的眸子看着他,直看得他快有些扎架不住了,方才勾起一抹浅笑,状若无奈的摇头道:“行,但这件事到此为止,马上就要开始科考了,不可让众学子分心,明白吗?” “多谢皇兄成全,皇兄果然是天上地下最好的皇兄,臣弟对皇兄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有如黄河之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顾亭风一张嘴张张合合,巴拉巴拉的,从柳娇娇那学来的彩虹屁似不要钱一般。 顾亭均是听得哭笑不得,从桌上随意抓起一个东西便砸了过去,笑骂道:“从哪学来的油嘴滑舌,滚滚滚,赶紧给朕滚!” 直到走出皇宫大门,顾亭风才算是松了口气。 哎哟喂,可吓死本王了,还好顺利蒙混过关了,必须去清心坊大吃一顿压压惊才行。 211、长胖十斤的奖励 顾亭风成功的把他皇兄给忽悠住了,免除了柳娇娇的祸事,自觉居功甚伟,立刻屁颠颠跑到清心坊,极其得瑟的拿出柳娇娇给他的那块令牌,占了三楼一个包厢,点了一大桌菜。 后厨,柳娇娇拿到牛浩然让伙计送来的菜单后,那是又好气又好笑。 她就不该心软给他令牌! 你是猪吗?一个人点那么多菜,你吃得完吗你? 不过吐槽归吐槽,该做的菜还是得做的,大不了一会儿她亲自去三楼,盯着那货把菜全部吃完。 敢浪费,打断腿! 皇帝亲自发了话,所以柳娇娇只得取消用对下联的形式勾搭学子的活动了,好在前几日收效甚大,加上她弄出的那些个对联个个都是精品,让众学子觉得这家酒楼的老板是个有才学之人,跟那些个只知道铜臭味的商贾不一样,而且酒楼的菜品的确堪称一绝,所以便成为了众多学子心里的白月光。 等我高中了一定要去清心坊摆一桌!这几乎成为所有上京赶考学子的第一目标。 于是,大伙都跟打了鸡血一样,闭门苦读钻研,誓要一举夺魁。 我们的目标是要在清心坊摆一桌……啊不对,是金榜题名! 就这么误打误撞的,柳娇娇算是圆满完成了系统发布的任务,拿到了“丰厚”的奖励。 看着那可怜的十万积分,柳娇娇不禁在心里吐槽:系统大人,你总是这么抠搜的话会没有朋友的。 【滴……本系统只是数据,不需要朋友。】 麻的,又偷听本姑娘心声,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宿主成功完成任务,获得随机抽奖一次,请问现在是否抽奖?】 现在就抽,往死里抽! 很快,柳娇娇面前就出现了一个虚拟的转盘,但所有的奖励都是被屏蔽了的,根本不知道奖品是什么。 这绝对是正宗的盲抽了,全凭手气。 柳娇娇对于自己那非酋的手气早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伸出手很是随意的使劲摇动了转盘。 只要不是给她那种用不上或者很坑爹的奖品,就算抽到个“下次再来”她都无所谓。 不多时,转盘缓缓停了下来,被指针指着的奖励瞬间解除了屏蔽,变得清晰无比。 长胖十斤。 柳娇娇眼睛瞪得贼圆,嘴也张得贼大,下巴险些掉到地上。 神特么的长胖十斤! 系统你给老娘出来,老娘保证不打死你! 系统估计是知道它要挨骂,所以很爽快的装死没动静了。 几乎就是一瞬间,柳娇娇身上的衣服变得有些紧绷了,她连忙去照镜子,果然,原本的尖下巴已然圆润了不少,从正宗的瓜子脸变成了娃娃脸。 还好这具身体是个只有十三岁的小姑娘,在这个年纪有点婴儿肥简直再正常不过,但是,哪有人突然间就变胖的?你以为是在吹气球吗? 好在现在是晚上,她又是个不喜欢有人在旁边守夜的,所以卧房里只有她一个人,要不然两个丫鬟就能免费欣赏一出变脸了。 好吧,这里不是蜀中,估计她们听都没听过什么是变脸,只会觉得自家小姐中毒变肿了。 否则怎么解释眼前的情况? 于是,第二天一早,柳娇娇房里出现毒虫把她咬肿了的事儿就传遍了整个谢府。 看着眼前那张可爱的娃娃脸,崔氏心疼之余又不免有些好笑,打趣道:“说实话,娇娇你现在这模样更好看。” 王氏附议道:“可不是?娇娇以前就是太瘦了,现在这模样才像个小姑娘,只是这到底是什么虫子啊?竟然浑身都肿了一圈,而且看起来也不像有什么大问题,就跟变胖了些一样。” 柳娇娇苦笑摇头,那只毒虫名叫系统这件事让她怎么说? 最喜欢惹事的谢平宇抓着她前后左右仔仔细细看了遍,然后说道:“大哥曾经跟我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原本我还不信呢,现在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娇娇,为了避免你再被毒虫咬,晚上我去你院子替你守夜吧?”187 谢臣云毫不客气的戳破了儿子的小算盘,嗤笑道:“我看你是想借机抓毒虫吧?我告诉你,没门儿!” “爹,我要是把毒虫抓住了那不是好事儿吗?你为什么不许啊?”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鬼主意?你就是想抓到毒虫后拿去欺负人,是不是还嫌自己闯的祸不够多啊?而且娇娇是个姑娘家,男女七岁不同席,即便你是哥哥,也不能大晚上呆在姑娘家的闺房!你反正已经没什么好名声了,难不成还想拖你妹妹下水?” 闻言王氏的脸立刻就板了起来,呵斥道:“你爹说的没错,你自己不求上进就算了,你妹妹可是拿了诗会魁首的人,万不能被你毁了名声!” 谢平宇被爹妈的男女混合双打弄得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只能不甘不愿的闭了嘴,可怜兮兮地看着柳娇娇。 柳娇娇跟这个四哥关系最近,见他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心下不忍,忙劝道:“二伯父,二伯母,四哥其实只是心疼我,想帮我把咬我的毒虫抓了,这样就不怕我再被咬了,哪有你们说的那么严重?” 听到妹妹帮自己说话了,谢平宇拼命点头,那幅度大的,感觉分分钟就能把脑袋给甩出去。 谢臣云跟王氏对视一眼,然后笑着开口道:“娇娇,二伯父知道你跟那小子兄妹情深,罢了,就看你面子,二伯父不跟他计较了,不过若那小兔崽子大晚上真敢跑你院子去,你就直接命人拿扫把打他出去,不用客气!” “对,打他出去便是,用力打,他反正皮糙肉厚的,禁得住!”王氏附和道。 谢平宇顿时咧嘴露出一个“我好想死”的苦笑,整个人就跟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彻底的焉了。 柳娇娇好险才没笑出声来,四哥你确定你是你爹娘亲生的,而不是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吗? 等到了清心坊,无端端圆润了一圈的柳娇娇自然又受到了所有人的疑问和担心,只得再拉出毒虫这个挡箭牌敷衍了过去。 柳树根围着她转了三圈后,啧啧作响的摇头道:“娇娇就是娇娇,连被毒虫咬了都跟别人不一样。那些个被毒虫咬的人,哪个不是被咬的地方肿得油光锃亮的,可是到了你这儿,要不是你说是被毒虫咬的,我都以为你是一晚上吃胖了呢!” 荷花一把拽开他,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个个都跟你一样是吃货吗?还一晚上吃胖,你倒是一晚上狂吃成这样给我看看啊?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说完,她便小心翼翼地拉着柳娇娇到一旁坐下,那架势就跟拉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大宝贝一样,然后心疼地看着她,眼泪都快下来了。 “这该天杀的毒虫,怎么就偏偏进了你房间呢?不是有守夜的下人和丫鬟吗?一个个都是吃白饭的吗?连个毒虫都拦不住!” 柳娇娇忙笑着劝道:“荷花姐,我没事,这天气不可能关窗睡,毒虫都是长了翅膀的,它们想往哪里飞谁又能拦得住?” 牛浩然却觉得哪里不对,从未听说有人被毒虫咬过一点别的反应都没有,又不红又不痛,只是跟普通的长胖一样的,关键是柳娇娇这长胖看起来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不过他是知道柳娇娇有些不为人知的特别之处的,只当她可能发生了一点什么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所以没有开口提出疑惑,反倒帮着她圆谎,让其他人都认为一切皆是毒虫所为。 毒虫:麻的,拉我当挡箭牌,我不要面子的吗? 武郡王府。 顾宇翔看着自己面前那面色冷然的郡王妃,猛地用力一拍桌子,怒声道:“昇儿的婚事本王早已定下,郡王妃的世子妃只会是徐娇,不可能是旁人!” “顾宇翔,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那个死丫头就别想进郡王府的门!”郡王妃大吼,完全失去了平时的仪态,头上的凤头钗随着她身体的起伏不住乱晃,似乎马上就要掉下来一样。 “郡王府的事本王说了算!” “我是你堂堂正正的郡王妃,后院的事儿都归我管,你信不信,你只要敢把那死丫头弄进郡王府,本妃就能磋磨死她!”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呵呵,我不可理喻?你当年没娶到她娘,现在想让她闺女做你儿媳妇,都不知道你心里到底安的什么心思,到底是谁不可理喻?” 顾宇翔气急,猛地站了起来,两步冲到郡王妃的面前,高高扬起了手。 郡王府半点不惧,反倒站了起来,直接把脸迎了上去,冷笑道:“你打呀,你有种倒是打呀!怎么着?被我说中你的肮脏心思所以心虚了是不是?” 这个巴掌终究没有打下去,顾宇翔虽然久经沙场,但根本不屑于对女人动手,而且他心里也清楚,这些年他极少在京城,府里的大小事宜全靠郡王妃一人糙持。 他的确是对这个女人没有男女之情,但他并不是个没良心的,既然娶了她,肯定会负责到底,所以一直以来,该有的尊重和体面他都不会吝啬半分。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都多少年前的旧事了,郡王妃竟然还在翻旧账,而且就因为这种陈年旧事,甚至不惜抛下堂堂郡王妃的体面,与其他人一起设计那个无辜的小姑娘,现在还想着要悔婚。 顾宇翔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袖子一挥,大步转身离开。 郡王妃看着他那毫不留恋的背影,心痛得犹如刀搅,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我永远都不会让谢琳琅的女儿进郡王府的门,永远!” 212、皇上驾到(1) 作为一个芳龄十三岁的小姑娘,胖十斤对于柳娇娇来说毫无压力,甚至因为有了这个年纪该有的婴儿肥,整个人看起来可爱多了。 当然了,作为一个实际年龄奔四的“老女人”来说,被人说自己可爱,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说。 清心坊的生意是一天比一天好,每天都有很多人排队,为了控制客流,准确说是不想自己做菜做到累死,所以柳娇娇只好跟在镇上时一样,强行限制每天就餐的人数。 一开始京城人民是不接受的,天子脚下权贵众多,谁兜里没点银子啊?我是看得起你家的菜才愿意排队来吃,结果你竟然跟我说什么限量供应? 是你生意太好了所以飘了,还是觉得我们拿不动刀了? 于是,不爽的食客们一波又一波的开始搞事情,结果却没有一个取得成功的。 谢家率先发话了,这店铺是我们谢家罩着的,你确定要跟我们对着干? 紧接着,三王爷发话了,这酒楼本王是大股东,你们在这搞事情是觉得本王好欺负吗? 最不可思议的是就连殷二少都发话了,直接表明小爷他就喜欢这家酒楼的菜,你们敢在这里搞事情,是不是不想小爷他安安心心的吃顿饭了? 谢家是天下文人心里的白月光,三王爷是皇上唯一的弟弟,殷二少不止是护国将军府的小霸王,还是最受宠的殷贵妃最疼爱的弟弟。 三方人马都站出来力挺清心坊了,谁还敢不长眼的来搞事情?想白拿个顺天府牢房一日游套票吗? 一瞬间,那些心有不甘的食客们不得不消停下来,人家后台多而且硬,还能怎么样呢? 这件事不知怎么的又传到了顾亭均的耳朵里,立刻命人把顾亭风给召进了宫。 “皇兄,那家酒楼的事臣弟不是早就跟你报备过了吗?他们想在酒楼闹事,那就等于要动臣弟的钱袋子,臣弟当然得站出来打压他们一下啊!”顾亭风的语气很委屈。 他现在很郁闷。 你说你一个皇帝,每天要处理那么多国家要事,怎么还能有时间去关注一间小小的酒楼?而且还特意命人传他进宫问话,至于吗? 顾亭均却有自己的考虑,沉声道:“既是你名下的产业,为何谢家和殷二也会帮着说话?你们三家关系很好吗?” 谢家是他心心念念必须打压下去的世家,护国将军府是贵妃的娘家,算是自己的助力,这两家严格来说属于敌对势力,怎么会站到一起去了? 关键是自己这个三皇弟。 他的皇位原本就是从弟弟手里抢过来的,这些年之所以没有动过这个弟弟,反倒装出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就是想要看看顾亭风手里有没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势力。 一直以来,这个皇弟都表现出一副对皇位没兴趣的样子,不喜朝事,只贪口腹之欲,但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让他不得不开始提防起来。 先是背着他私自回京,然后又折腾出一个什么酒楼,现在还跟谢家和护国将军府搭上了线,莫不是其中有什么阴谋? 顾亭风真心觉得自己心很累,身为皇室子弟,他明白凡是当上皇帝的人,就没有一个疑心病不重的,但他是真的半点想谋朝篡位的心思都没有啊,他只想当个每天吃好喝好的闲散王爷,怎么就这么难呢? “皇兄,臣弟跟谢家和殷家都不熟,您又不是不知道,臣弟从来就不喜欢跟朝臣打交道。至于他们为什么会站出来,臣弟估计是因为清心坊的菜实在是太好吃了,老话说得好嘛,没有什么是一顿美食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饶是自觉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的顾亭均,闻言都不禁嘴角抽搐了下。 哪里有这样的老话?明明就是你现编出来的! “这种鬼话只能套用在你自己的身上,谢家书香世家,哪里会是贪恋口腹之欲之人?殷二朕也了解得很,比起酒楼,他更爱的应该是花楼才对。”顾亭均一边说,一边专注的看着顾亭风,就想看看他面上会有什么变化。 但顾亭风与他打交道多年,早就学会了如何完美的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昂起头,用鼻子用力一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耍赖道:“反正臣弟说的都是实话,皇兄若是不信,自己传谢家的人和殷二来问便是!” 顾亭均有些犹豫了,因为看他的表情不似作假,似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莫非是自己想多了? 不,他是皇帝,所有的事情他都必须翻来覆去的多想几次,排除掉一切可能性,宁想多勿想少,否则保不齐哪天就会出岔子。 “朕自然会传谢家人和殷二来问,若是让朕知道你是故意欺骗于朕,老三,你可别怪皇兄我不念兄弟之情。”顾亭均故意用半真半假的话威胁道。 顾亭风却半点心虚的模样都没有,义正言辞道:“臣弟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皇兄只管去查去问,臣弟坐得直行得正,不在乎!” 眼见从这个三弟嘴里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顾亭均还有不少政事要处理,于是挥手让他回府。 但当顾亭风的一只脚刚刚迈出门槛,还没落地,身后便传来顾亭均的声音:“老三,你等会儿。”追书看 顾亭风心下一凛,这个皇兄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他连忙回过头,重新站回屋里,带着一抹略带狗腿的谄媚笑容,问道:“不知皇兄有何吩咐?” 顾亭均有些嫌弃地瞪了他一眼,“好好说话!” “是,皇兄!”顾亭风立刻收起笑容,乖乖站好。 “那家酒楼既然被你夸得天花乱坠的,那你一会儿就亲自带朕去品鉴一下。” “皇兄,您不是还有那么多的奏折要批阅吗?” “晚上回来再批便是。” “可皇兄您出宫的话动静太大了,那些个御史肯定会上折子的。” “所以朕让你亲自带朕去,明白了吗?” 也就是说让他偷摸带着皇上你来个微服私访咯?万一真被那些个御史言官发现了,可以直接推他出来背锅咯? 娇娇说的可真没错,但凡能当皇帝的都是人精,只有他算计你的,你根本没那机会去算计他。 顾亭风的一张俊脸皱成了苦瓜,虽然知道皇帝说一不二,但他还是想再挽救一下,“皇兄,您要是对清心坊的菜有兴趣,臣弟给你送到宫里来便是,何必您亲自走一趟呢?” “你到旁边坐着等下,朕把手里这几个奏折批了就去换衣服。”说着,他抬起头,别有深意的看向顾亭风,“朕的身份若是暴露了,你自己看着办!” 妈呀,这是非去不可的节奏了?而且他还必须当帮凶了? 一想到若是被人发现后,那些个御史言官会如何声讨他这个带坏皇帝的“奸臣”,顾亭风就觉得自己脑仁疼。 还有个关键问题,万一皇上对清心坊的菜感兴趣,要求把大厨送到御膳房怎么办? 柳娇娇一定会弄死他的吧? 麻的,这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他真是太难了! 柳娇娇可不知道皇上很快就会驾临清心坊,她现在正在后厨手把手的教徒弟呢。 现任二厨庞进是个各方面都很不错的人才,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后,柳娇娇决定收他为徒,把自己的厨艺教给他,以便以后自己万一离开清心坊,店里就再也没人做得出让客人喜欢的菜肴了。 当然了,听命符是少不了的,反正姑娘她有外挂,不用白不用。 加上柳翎和在镇上酒楼主厨的二虎,她已经有三个徒弟了,不过柳翎那小丫头仗着自己是柳珺的堂妹,非要霸占大师姐的位置,于是年纪最大的庞进反倒成了小师弟。 柳翎端着她特意给柳娇娇勾兑的果汁过来,看了一眼正在切菜的庞进,故意端起长辈的架子,教育道:“小师弟,师父说的话你都得好好记着,千万不要砸了咱们酒楼的招牌,知道了吗?” 庞进是个好脾气的,虽然比柳翎大了十几岁,但还是乖巧地恭敬答道:“大师姐你放心,我会用心学的。” 看着那张比自己沧桑太多的老脸,柳翎突然觉得自己被他叫“大师姐”并不开心,怎么感觉把自己给叫老了呢? 柳娇娇看出她的郁闷,一手接过果汁,另一只手弹了她脑门一下,笑骂道:“活该,谁让你非要抢着当大师姐的!” 柳翎嘟着嘴抱怨道:“可是我入门就是比他要早嘛,师父,都怪你,为什么要收个年纪这么大的徒弟啊?” “我乐意。”柳娇娇喝了口冰镇的果汁,直接怼了回去。 柳翎直接无语,可又不敢在她面前太过造次,只好拿眼睛狠狠地瞪了一眼庞进。 庞进:“……”比年纪大怪我咯? 就在这时,牛浩然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把柳娇娇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带着一抹惊慌道:“东家,不好了,皇上来了。” 啊嘞?啥情况?皇上驾到? “三王爷带来的,看样子皇上是不想暴露身份,所以三王爷提前写了张纸条,偷偷塞给我,我看完才知道,马上来通知东家你。”说着,牛浩然把纸条拿了出来,递给柳娇娇。 柳娇娇打开一看,上面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跟我一起来的人是皇上,我尽力了,拦不住,你小心点,好自为之。 213、皇上驾到(2)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皇帝会突然大驾光临,但是打开门做生意,迎的是八方客,赚的是四方财,管你皇帝不皇帝,来就来呗,既然你要隐藏身份,那我也就只当你是个普通客人,满足你的胃口就行。 柳娇娇的心态非常的好,但牛浩然却是吓出了一脑门的汗。 作为唯二的知情者,他是绝对不敢把皇帝来了这件事透露给店里其他人的。 第一,皇帝的身份太过特殊,知道的人肯定是越少越好;第二,柳娇娇的身份太过特殊,万一被皇帝给看上了,那就不是清心坊从此会失去主心骨的事儿了,而是后宫那种地方根本就不能去。 那些有钱人家里三妻四妾的就已经把后院弄得乌烟瘴气了,后宫里那可是成百上千的女人抢皇帝一个人,可想而知斗争会有多可怕。 何况还有柳珺呢。 他可是基本上算是在众人面前过了明路的,大伙都等着以后喝两人喜酒的。虽然现在柳珺失踪了,但他那么在乎柳娇娇,肯定会回来的,若是回来后发现柳娇娇被迫进了宫…… 不能想下去了,后果太可怕。 以柳珺的性格,指不定就利用自己的好身手潜进皇宫里去把人给偷走了,那可就等于出大事了,抄家灭族的那种大事。 所以,牛浩然心里那是急得火烧火燎的,偏偏还谁都不能说,感觉自己都快要被迫自闭了。 带着皇帝来酒楼,那必须选择三楼最豪华的包厢,反正顾亭风有令牌在手,又不需要他另外花银子。 自己这样算不算是狠宰了那个财迷小丫头一笔?想到他被平白无故讹去的一千两银子,现在可算是见着回头钱了。 开心,真开心。 当然了,如果旁边没有坐着顾亭均那尊大佛的话,他会更加开心。 作为把清心坊当成自家饭堂的老常客,顾亭风熟门熟路的点了足够两人吃的六道菜,又让伙计冲了一壶消暑的菊、花茶来,这才对着顾亭均道:“皇……兄长,虽说酒楼里什么茶都有,但弟弟推荐您喝他们自制的茶,这样更有味道。” 顾亭均倒是没什么意见,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很快,菊、花茶便被伙计送了进来。跟市面上常见的冲茶方式不同,不是用壶冲好再倒进杯子里,而是端上来了一套特别的茶具。 壶还是常见的圆型茶壶,通体洁白,上面精心雕琢了几朵盛开的黄色菊、花,杯子却跟常见的完全不同,只配备了两个,而且是那种整体圆筒形的杯子,并非普通的敞口小茶杯。 杯子与茶壶一看就知道是配套的,同样的白色,每个杯子下方都雕琢了一朵盛开的黄色菊、花,刚好与茶壶上的对应。 顾亭均来了兴趣,揭开茶壶的壶盖往里面看了一眼,却发现里面只有滚水,根本没看到其他东西,不由疑惑地看向顾亭风。 说好的菊、花茶呢?难道是指杯子上雕的那些菊、花吗? 顾亭风一脸显摆的朝立在一旁的伙计招招手,伙计立刻笑着把一个小罐子和一双干净的筷子递了过去。 他接过罐子打开,然后用筷子夹起一个黄色的东西放进杯子里,一个杯子里放了一个,接着把罐子和筷子还给伙计,自己则端起茶壶,把里面的滚水倒入两个杯子里。 当杯子里的水倒入八分满时,一直注意着杯子的顾亭均猛地睁大了双眼。 被顾亭风放入杯子里的竟然是干制的菊、花,而随着杯子里的水越来越多,干菊、花吸收了水分,竟然慢慢的充实了起来,最后变成了一朵完完整整的菊、花,就犹如刚刚绽放一般。 顾亭均一瞬间以为自己看到了奇迹。 顾亭风把一杯冲好的菊、花茶双手送到了他的面前,笑着解释道:“兄长,此菊名为金丝菊,有散风解热、清肝明目之功效,据说常喝还能消除疲劳和延年益寿,兄长您试试?” 感谢这个乱七八糟的年代吧,所以原本应该是由南宋诗人黄庭坚发现,接着进贡朝廷的金丝皇菊并未被人发现它的独特之处,只当它是普通的观赏菊,甚至连个好听点的名字都没有,所以柳娇娇便直接霸占了它的发明权,让它出现在这个世界。新乐文 只是碍于原本的花名里有个皇字,怕有什么忌讳,所以就去掉了这个字,改为金丝菊。 顾亭均低下头,仔细的看着那朵盛开在水里,金黄得宛如黄金一般的菊、花,花瓣果然是细如金丝,配得上金丝菊这个名字。 端起杯子轻轻地抿了一口,入口有一股淡淡的苦涩,但回味却极为甘甜,而且喝下去感觉自己的喉咙很舒服。 他不由点点头,赞许道:“这道茶确实不错,宫……家里可以备一些。” 两个人都极其不习惯,一个险些直接喊了皇兄,一个险些直接说了宫里,在这方面,能证明这两人确实是亲兄弟。 顾亭风忙点头应下,心里却开始纠结起来。 柳娇娇早就说过,店里的茶绝不外卖,可现在皇上点名要了,他怎么也得弄点回去交差不是?看样子又得要自己花银子买了,估计还得搭上一堆好话,要不然那丫头肯定不会卖给他。 他肯定是自古以来混得最惨的王爷了吧?被皇上欺负也就罢了,还要被一个小丫头欺负,哎! 很快,点好的六道菜便一一被送进了包厢。 全都是顾亭均从未见过的改良菜式,待他一一尝过后,看向顾亭风的眼神不觉带着一抹子嫉妒。 他是天子,富有四海,却没有一个闲散王爷吃得好,更甚至连京城里一个普通人都比不上,他可是清楚清心坊每日的生意有多好的。 宫里的御膳房都是混日子的吗?那么多御厨,个个说自己厨艺过人,到头来连民间的一家酒楼都比不上,对得起他的恩赏吗? 顾亭风可不知道自家皇兄已经有想把御膳房的人拖出去打板子的冲动了,自顾自的吃得可开心了,当然了,还不忘给皇兄详细介绍每道菜的食材和特点,完全就是一个合格的老饕。 他吃得开心了,顾亭均却越吃越不开心。 无他,跟御膳房那些菜相比,这家酒楼的菜肴不管是从色、香、味各方面都超过了太多,越吃他就越觉得自己以前吃的那都是什么玩意儿。 这么有本事的大厨怎么能埋没民间呢?御膳房才该是他发光发、热的最佳场地啊。 这么一想,顾亭均便放下了筷子,又端起茶杯喝了口菊、花茶后,开口说道:“你请来的这厨子倒是不错。” 顾亭风正在夹菜的手猛地一顿,瞬间便觉得嘴里的菜它不香了。 皇帝提要求从来只会说半句,剩下的得靠你自己揣摩,揣摩对了不见得有奖励,但若是揣摩错了,呵呵,午门这地方了解一下。 顾亭风肯定是能揣摩正确的,但正因为他猜到了皇帝的想法,所以心里那叫一个忐忑不安。 按照他这个皇兄的性格,肯定是在等他主动把大厨叫来打赏,然后接下来就得乖乖把大厨送到御膳房,让皇兄每天都能享受到这样的美食。 谁让他是皇帝呢?天底下的好东西本就全部属于他,包括好厨子。 怎么办?柳娇娇可是女子啊,而且还是正宗的大家闺秀,总不能把一个千金小姐送到全是男人的御膳房里当厨子吧? 而且她可是谢家的人,皇帝疑心病重得很,肯定会想东想西想一大堆,到时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谁让谢家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呢?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现在的柳娇娇是易容过的,在天子面前不现出真容那就是欺君,可要是现出了真容,就凭她那出众的相貌,妥妥进后宫的料啊! 啊啊,怎么办怎么办?他该怎么做才能打消皇兄的念头,保住他这唯一的朋友啊! 小丫头,跟你做朋友是真的累,本王头发都快要愁得掉光了! 214、皇上驾到(3) 当柳娇娇听到伙计来传话说让她去三楼包厢时,她的想法跟顾亭风一样,怎么才能在不得罪皇帝的情况下把这关混过去。 顾亭风原本想亲自来传话的,顺便跟小丫头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有什么好办法,但是顾亭均不同意,在他的感觉里,一个厨子,哪怕手艺再好,都不需要让王爷亲自去请。 双方的身份和地位摆在那呢,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 顾亭风再大胆也不敢说自己跟这里的大厨是朋友,他是放荡不羁惯了的,本就不太注重什么身份门第,但顾亭均不同,他是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弟弟纡尊降贵的。 并非什么手足情深,只是单纯的面子问题,觉得丢人。 庞进跟柳娇娇离得最近,自然听到了伙计的传话,见师父神色似乎不太好,于是关切地问道:“师父,您是不是不想去?” 柳娇娇苦笑道:“若是一般的客人,不去就不去,谁又能奈我何,但这位客人太特殊了,我是不得不去啊!” 不去就是抗旨不遵,即便他没有显露身份,也没有正式下旨,但冲他皇上的身份,这个罪名就能成立。 不要跟女人讲道理,同样的,也不要跟皇帝讲道理,前者是不想跟你讲道理,后者则是他说的就是道理。 没办法跟庞进说太多,柳娇娇直接把后厨的事情全部交给他,又嘱咐了其他人几句,便离开后厨,去自己的房间换衣服了。 既然要面圣,总得稍微拾掇下不是? 等到换了身衣服,又把发髻简单的弄了下后,柳娇娇想到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她是该用真容面圣,还是就顶着这张易容的脸去? 若是用真容的话,万一这个皇帝是那种喜欢美色的人怎么办?可若是用这张易容过的脸,难保不被发觉自己就是那位尚书府的大小姐,毕竟诗会上那么多人都见过她,鬼晓得皇上会不会认出她来。 她可是半点不敢低估皇帝手里掌握了多少情报,想想那位明太祖朱元璋,他一手创立的锦衣卫,那可是连手下的大臣家里摆个酒宴喝了多少酒,召了几个歌姬,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在这个跟史书扯不上任何关系的时代里,谁能保证这位皇帝手里有没有类似锦衣卫的特务机关呢?毕竟顾亭风也跟她说过,他这个皇兄生性多疑且说一不二。 她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谢家人那么和睦好相处,她就不该因为害怕卷进豪门恩怨里面,故意易容上京,就该用真面目坐实大小姐的身份,即便有人觊觎她的美色,她身上好歹还有个御赐的世子未婚妻的头衔在,就算是当今皇上,怕也不敢忤逆先皇旨意把她弄进后宫里去。 然后,再易容在清心坊掌勺,这样就算被人发现了清心坊的主厨是她,也不会有人联想到尚书千金身上去,只要小心点,不要掉马甲,完全可以在两个身份里面切换得游刃有余。 可现在若是以真容去面圣,要是皇帝真的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完全可以直接给她弄个新身份再弄进宫里,毕竟京城里的基本上都知道,那位终于找回来的尚书府千金只是个勉强算得上清秀的姑娘,绝对不会联想到恢复真容后的她身上去。 然后,再利用职权,让徐天赐陪着他演一场戏,让徐府千金不小心出个意外殒命,这样就能完全消除掉她存在过的痕迹了。 作为皇帝的忠实拥护者,徐天赐肯定是非常愿意陪皇上演这出戏的,虽然失去了武郡王府这个亲家,却能与皇室结亲,万一女儿得宠的话,搞不好以后还能捞个国丈当当,对于深爱权势的他来说,简直是好得不能再好的事情了。 至于失去了儿媳妇的武郡王府和失去了宝贝孙女的谢府,皇帝根本就不会在乎他们的感受,也永远不会告诉他们实情。 麻的,这么一想的话,还真的是失算了。 【滴……宿主,想太多是一种病,得治。】 系统突然发出的声音不但打断了柳娇娇的思绪,还成功的把她吓了一跳。 说了多少回了,没事不要窥探本姑娘的心声,你这是侵犯他人隐私你知道吗? 【要不是宿主脑电波跳动得特别强烈,本系统担心宿主出事,根本不会在意你想了什么,宿主你真是没良心的渣女!】 渣女?没良心?本宿主真是永远都弄不懂系统大人你的词库究竟有多丰富。 吐槽归吐槽,既然系统主动出现了,柳娇娇自然想试着忽悠忽悠,看能不能给自己弄个什么金手指来,如果是能让她顺利度过眼前难关的金手指,那就最好不过了。 可是系统跟了她那么久,多少了解了一些她的尿性,还不等她开始忽悠,便直接找了个让她想打人的理由遁走了。 【哦哈哈哈,名侦探柯南今年的剧场版终于上线了,本系统要去看剧了,宿主拜拜,千万不要太想本系统哦,么么哒~】 作为一个追了柯南十年之久的忠实柯南粉,柳娇娇觉得自己被深深的冒犯了。360文学网 最新剧场版啊!最新剧场版啊!! 花了三年时间才终于接受了从此不能继续追新番,无法亲眼看到柯南回归工藤新一的身份,现在却被系统来了个一万点的暴击。 呵呵,鬼才跟你么么哒,鬼才会想你,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本姑娘视线范围之内,否则本姑娘分分钟暴走给你看啊喂! 金手指没弄到,还承受了本不该承受的巨大打击,柳娇娇整个人都变得萎靡不振起来,头顶似乎顶着一片黑云,用很丧的步伐走出房间,然后丧里丧气的去了三楼顾亭风所在的包厢。 至于顶着这张脸会不会被皇帝给认出来,跟看不到柯南最新剧场版的痛苦比起来,她根本不在乎了。 她甚至还很是丧气的想着,要真被皇帝发现了给她治个死罪什么的,没准儿就能穿回现代去看柯南了。 要是柳珺知道她现在的想法,肯定会气得跳脚,他有颜专一现在还有权有钱,妥妥的极品高富帅,最佳老公人选,竟然比不过一个二十年了才从一年级升到二年级的小屁孩?天理何在? 当顾亭风看到精神状态极为不好,看起来就跟承受了什么巨大打击,似乎魂游天外心神不属的柳娇娇时,吓了一大跳。 他也知道皇兄的突然召见一定会让柳娇娇变得慌乱,但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慌乱成这样。 “小丫头,你这是怎么了?”也顾不得皇兄还在场了,他连忙走过去,关切地看着她,不过他素来是个细心的,所以不敢叫出她的名字,怕皇帝直接把人给对号入座了。 柳娇娇依然是神情恹恹的,没有回答他,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有种历尽沧桑的无奈感。 顾亭风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剑眉蹙起,可又不好再继续问下去,毕竟皇兄还在那坐着呢,只好站直了身子,掩去眼底的担忧之色,公事公办的说道:“本王特意把你叫来,是因为有位贵客想要见你。” 说完,便闪开身子,让出视线,方便柳娇娇能一眼就看到坐在那品茶的顾亭均。 柳娇娇规规矩矩的朝顾亭均行了一礼,说道:“小女子见过这位贵客,不知突然召见小女子所为何事?是否今日的饭菜不合贵客口味?” 虽然她整个人看起来还是很丧气的样子,但好歹能正常对话了,顾亭风不由松了口气。 他刚才就怕柳娇娇会不小心冲撞了皇帝,到时候万一皇帝震怒,就算他是王爷也没办法保证她能全身而退的。 还好,还好,她还是有分寸的。 “饭菜很不错,甚合……我意,所以才想见见掌厨之人。” 顾亭均万万没想到烹饪出如此美食佳肴的厨子竟然是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一开始他还以为是个中年男人呢,毕竟厨艺一道得靠长年累月的积累才能有所成的。 可是瞧这小姑娘的年纪,莫非是打从娘胎里就开始学厨了?又或者这个世上真有所谓的天才一说? 在顾亭均打量柳娇娇的时候,已经在心里做完心理建设恢复正常的柳娇娇,也在不着痕迹的悄悄打量这位早闻其名的皇帝。 相貌与顾亭风有几分相似的,是个还算英俊的男人,但眉眼间却隐隐带着一抹阴冷和强势,即便身着常服,却依然气势逼人,一看就知道绝对不是个普通人,这是长期久居高位自带的气势,一般人就算想要模仿也模仿不来。 “贵客喜欢的话可以常来,既然您是三王爷的朋友,想必身份斐然,小女子稍后会跟掌柜说一声,送张本店的金卡给贵客。”柳娇娇小心的收回视线,低下头,嘴角挂上一抹礼貌的微笑。 顾亭均状似不经意的挑眉道:“你是怎么看出我身份斐然的?”说着,还不忘看了顾亭风一眼。 顾亭风连忙摇头,表示自己绝对没有泄露他的真实身份。 开玩笑,他肯定是不能承认的啊,要不然皇帝绝对会狠狠地收拾他的。 柳娇娇保持着礼貌而疏离的微笑,解释道:“三王爷身份尊贵,却让贵客您坐在主位,由此可见您的身份是高于他的,整个古朝,身份高于三王爷的唯有一人,所以,贵客您还不是身份斐然吗?” 顾亭均这才发现自己习惯性的坐在了主位,不由哑然失笑,原来竟是座位出卖了他的身份。 不过这个小姑娘进门不过一会儿功夫,还是看起来有些慌然失措的模样,却能敏锐的发现这个细节,还真是挺聪明的。 “小丫头,你的厨艺如此高超,不知师从何人?” 柳娇娇自然是不会把老李头说出来的,她清楚老李头极为回避皇室之人,于是故意用带着一些骄傲的语气道:“小女子从小就喜欢下厨,而且喜欢瞎琢磨,所以才拥有这样的厨艺。” 师父,我对不起您老人家,我绝对不是故意不认师门的,撒这个谎都是为了您啊! 215、皇上驾到(4) 无师自通,自学成才? 别说顾亭均这个疑心病极重的人不信了,就连认识柳娇娇那么久的顾亭风都表示自己不敢信,但小姑娘的语气实在不像作假,莫非还真是个小天才不成? 顾亭均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而是露出一抹浅笑,问道:“小丫头,以你的厨艺呆在这个小酒楼里有些浪费了,想不想去更好的地方?” 清心坊在京城所有酒楼里绝对算得上是规模极大的了,而且装修也是独树一帜的,也只有坐拥四海的皇帝大人才会觉得这里只是个小酒楼了。 “贵客的意思莫非是指御膳房?小女子去那怕是有所不便吧?”反正她已经表明自己猜出对方身份了,说话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顾亭风立刻帮腔道:“御膳房里都是男人和太监,她一个小姑娘进去确实不便。” “这家酒楼里的掌柜伙计不也大多是男人?单独给她安排个住处便是,有何不便?”顾亭均似乎是打定了主意,非要把柳娇娇弄进御膳房了。 顾亭风顿时就急了,他可是见过柳娇娇真容的,万一进了宫,保不准哪天就不小心露馅了,忙用耍赖的语气道:“皇兄您不能这么不厚道!您又不是不知道这家酒楼是臣弟的产业,若是没了大厨,还怎么开得下去?臣弟赚点银子容易吗?” 反正皇帝的身份已经被捅破,他也没必要再继续演戏了。 顾亭均啼笑皆非地看着他,“你说你一个堂堂的王爷,怎么就钻进钱眼里去了?而且朕这些年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不管是你的俸禄还是平时给的赏赐,全都高出其他人一大截,你就那么缺银子吗?” 这句话其实是有陷阱的,一个王爷疯狂揽财的话,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生活极尽奢华,必须拿银子不断的砸,另一个就是起了异心,需要大笔银子去招兵买马。 他这个三皇弟虽然爱美食,但绝对不是一个好奢华之风的人,而全国各地到处跑去寻找美食,以他现在的身家来说,根本就不算个事儿,完全不需要另外赚银子。 “缺,很缺!”没想到顾亭风竟然眼睛都不眨的承认了,就在顾亭均眼睛微眯,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些许复杂时,他却突然话锋一转,“皇兄您是不知道这酒楼的东家有多抠门!虽然臣弟算是幕后老板,但来这里吃饭也必须给银子,一个铜板都不带少的!您现在也亲自吃过酒楼的菜了,是不是觉得其他人做的菜都瞧不上眼了?臣弟也是如此啊,嘴被养刁了,只好天天来。这日子一长,臣弟再厚实的家底怕也撑不住啊,只好拼命多挣银子,好满足臣弟的口腹之欲!” “酒楼是你的,虽然你吃饭掏了银子,但挣来的银子也是你的,不过左手进右手出罢了,朕不觉得你有什么损失。” “皇兄,臣弟其实在这酒楼只占了五成干股,东家占了三成,这个小丫头有两成,所以,臣弟每个月从酒楼挣来的银子还不够花出去的啊!”顾亭风都快哭了。 一直装透明的柳娇娇忽然不动声色的来了一波助攻,“王爷每顿最少都要点六个菜,而且点的都是最贵的特色菜,还要独自占用一个环境最好的包厢,所以每天的消费最少都是一百五十两银子,一个月下来就是四千五百两。酒楼虽然生意不错,但因为后厨人手有限,所以一个月下来的净收入也不过六千两左右,除去他分到的三千两,等于他每个月都要倒贴一千五百两进去。” 闻言,顾亭均嘴角狠狠一抽,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说这家酒楼收费太高了好,还是该说顾亭风太败家的好。 一个人,一个月光是吃饭就要花费四千五百两银子,他怎么感觉这个王爷过得比他这个皇帝还要奢侈呢? 现在他算是相信这个弟弟应该是没有造反的心思了,四千五百两银子啊,拿来招兵买马他不香吗?竟然毫不在意的全都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所以,对他来说,吃好喝好比皇位更重要是吗?真是没出息没前途! 顾亭风本来是故意这么一说,没想到柳娇娇竟然给他来了个神助攻,虽然吃货王爷的名声不大好听,反正他早就习惯了,总比让他那个多疑的皇兄总觉得他有造反之心来得好吧? 他立刻不住点头附和着柳娇娇的话,外加苦着一张脸,极其哀怨地说道:“皇兄,您都听到了?所以您可千万别把小丫头弄到您的御膳房去,要不然臣弟只能死皮赖脸的每天进宫跟着您蹭饭了!” “可以啊,这样你岂不是每月都能省下四千五百两的饭钱了?”顾亭均故意道。 顾亭风猛地一拍额头,一脸“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的表情,冲着他谄媚的笑道:“皇兄您说话算数?臣弟真的可以每天都进宫去蹭饭?” 顾亭均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皇子成年都必须搬出宫去,你一个王爷怎么可能天天往宫里去?你不要面子,朕还要面子呢!” 顾亭风顿时肩膀下垂,整个人都耷拉了下来,一脸失望至极的表情。 顾亭均还想说话时,跟随他出宫的暗卫突然敲门进来,附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他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然后说道:“宫里有事,朕必须立刻回去。”说着,他看向站在一旁一直低着头的柳娇娇,“小丫头,朕也并非是强人所难之人,便给你三日时间好好考虑下吧!” 顾亭风连忙拉着柳娇娇下跪高呼“恭送皇上”,待顾亭均彻底走远后,他才拉着柳娇娇起来,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心有余悸道:“幸好他走了,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继续跟他周旋下去了。” 说着,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柳娇娇,带着责备的语气道:“你到底怎么了?进门时整个人神不守舍的,差点吓死我了你知道吗?那位可是皇上,万一你说错了什么话冲撞了他,就算我是王爷也不一定能保得住你的!” 柳娇娇有些不好意思的冲他歉意一笑,她总不能说自己是被系统的话刺激了才会一时间魂不守舍吧?还好自己后来快速恢复了过来,要不然没准儿真会惹怒那位皇帝陛下。新 顾亭风说她也只是因为太过担心她了,并非真的有心责备,见她态度不错,便转了话题,问道:“皇兄虽然给了你三天时间考虑,但我清楚他的个性,绝对是容不得你拒绝的,你打算怎么办?” “我是不可能进宫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柳娇娇回答得格外坚定,看多了宫斗文的她对那个地方是半点好感都没有。 “拒绝皇上就等于惹怒他,你就不怕他治你的罪?” “怕啊,怎么可能不怕?那位可是手握生杀大权的皇上啊!” 顾亭风发现她嘴里说着怕,面上却没有半点害怕的模样,心知她定是有了什么解决的办法,好奇道:“你想出解决的法子了?” “没有。”柳娇娇回答得很干脆,还特意耸了耸肩,表示自己真的很无奈。 顾亭风被她这举动弄得急死了,连跺了几次脚,哭笑不得道:“你要是没法子会这么镇定?我可是知道你有不少秘密,怎么着?还不能让我知道呢?” “你都说了是秘密了,被你知道了还算秘密吗?” “得,我算是怕了你了,我是说不过你了,反正你自己悠着点吧,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直接说就是,能帮的我一定帮!” “什么是能帮的?什么是不能帮的?” 顾亭风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面露好奇地看着她,待发现她虽然嘴角挂着微笑,眼神里却透露着一抹认真时,他也不由端正表情,沉声道:“危害古朝安危不帮,有损天理道义不帮,行凶作恶不帮。” “我记住了。” 柳娇娇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却看得他有些莫名心慌,忙找了个借口便要离开。 他双手刚扶上大门把手,准备将门拉开时,却听到后面传来一句虽然很轻却差点让他肝胆俱裂的话。 “顾亭风,你真的甘心吗?” 他的身子猛地一震,然后便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似的,打开门,大步走了出去,还不忘把包厢的门重新合上。 包厢内,柳娇娇嘴角扬起一抹算计的微笑,眼神深邃难辨。 她可不会忘记皇帝对谢家做了什么,扳倒一个徐天赐不难,但只要皇帝还是顾亭均,他轻轻松松就能再扶植一个徐天赐起来,到时候谢家的危机依然还会存在。 她对宫斗剧本确实没兴趣,不过权谋剧本倒是可以来一发。 顾亭均匆匆忙忙地回到宫里,把事情处理完之后,才突然想起自己忘了问那个小丫头的名字,于是问百事通魏公公道:“小魏子,你可知道清心坊的大厨姓甚名谁?” 魏公公努力想了想,然后无奈地的告罪道:“启禀皇上,清心坊的大厨似乎从未现于人前过,所以奴不知道,奴有罪。” 顾亭均自然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真的治罪于他,挥挥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继而想到对方是个年纪那么点大的小丫头,不出现在人前倒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一来她是个女子,二来年纪实在是太小了,容易招来话柄。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那小丫头的五官看起来竟然有几分熟悉,尤其是那双带着灵动的黑色眸子,自己究竟是在何处见过呢? 就在这时,魏公公开口问道:“皇上,潜在武郡王府的探子回报说,武郡王与郡王妃因为准世子妃的事儿大吵了一架,郡王妃说只要她活着,就绝对不会允许谢琳琅的女儿嫁进郡王府。” 顾亭均的眸子猛地一亮。 对了,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徐天赐的女儿徐娇! 她的突然出现太过戏剧化,加上她身份特别,是先皇赐婚的未来世子妃,所以顾亭均便派人暗中调查了一下,看过她的画像。 谢家最为宠爱的外孙女,徐天赐失而复得的女儿,武郡王世子未来的世子妃,竟然是京城里最有名的酒楼清心坊的大厨,这谁能想得到? 这件事,谢家知不知情?徐天赐知不知情?武郡王府知不知情?还有,他那个三皇弟……知不知情? 呵呵,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216、老大你太厉害了 柳娇娇可不知道顾亭均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她现在正忙着呢,因为曾建进京了。 曾建早就说过他爹要升官了,会很快进京,但他也没想到地方官员的升迁那么麻烦,足足折腾到现在。 一到京城,他连新宅子都没进,便直接找了个理由跑了出来,然后打听清心坊的位置。 好在现在清心坊现在在京城十分有名,所以他轻轻松松地便找到了,牛浩然是认得他的,知道这个公子哥是自家东家收的小弟,于是笑眯眯地亲自招呼他。 这不刚好皇帝走了吗?所以他就直接指路三楼包厢,让他自己去找柳娇娇。 等到曾建急匆匆地上了楼,牛浩然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忘记告诉曾建东家现在易了容的事儿,不过他并没有连忙跟上去告知对方,反倒觉得这样似乎也挺有意思的。 不得不说,看似忠厚的牛浩然其实骨子里还是有些恶趣味的。 当曾建推开包厢的门,看见里面只有一个看起来贵气十足的公子和一个相貌清秀的小姑娘时,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弄错包厢了。 “哎呀,对不住,我走错包厢了!”他忙道歉,转身就要走,可一个熟悉的声音蓦地响起,他的脚步霎时就顿住了。 “曾建?你什么时候来京城的?” 这个声音……他绝对没有听错,这是他老大的声音啊! 可是他回头一看,却并未在包厢里发现柳娇娇的身影,不由皱起了眉,自言自语道:“我应该没听错吧?是老大的声音啊,难不成因为我太想见老大了,所以产生幻觉了?” 柳娇娇耳力好得很,即便他声音压得很低,也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她抬步走了过去,故意用力地拍了下他的肩膀,戏谑道:“这么久没见了,你怎么还是笨笨的,连自己的耳朵都怀疑?” 她本来想说蠢萌蠢萌的,但实在是懒得解释这种太过现代的语言,索性改成了“笨笨的”。 曾建缓缓回头,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足足呆滞了好一会儿,才不可置信地问道:“老大?” “虽然我还是不太习惯你这么称呼我,但的确是我没错。”柳娇娇冲他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天啦!老大你是怎么了?怎么变了一个人了?” “京城是非太多,我那张脸有些太突出了,所以上京时故意做了些手脚,把自己的容貌改变了一下。” “不愧是我老大,好厉害!完全看不出来是假的!你教教我怎么样?” “呵呵,教会你你好去祸害别人啊?做梦!” “别啊老大,我现在可乖可听话了,我娘都以为我撞邪了,要不是我以死相逼,她都准备请道士到家里给我做法驱邪了!” 被冷落在了一边的顾亭风看着两人那熟稔的样子,突然心里有些莫名的不爽,故意咳嗽了一声,开口道:“娇娇,这位是?” 还不等柳娇娇回话,曾建转头看向了他,目光带着戒备和提防,然后扭头重新看向柳娇娇,问道:“老大,他是不是你哥?也改变自己的相貌了?” 柳娇娇跟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你不是笨,你是真傻,我哥在京城里无亲无故的,需要改变相貌吗?他是当今的三王爷!” 没错,原本已经离开了,而且走时还礼貌的关上包厢门的顾亭风,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他又回来了。 皇上唯一的弟弟,三王爷顾亭风? 曾建就跟被雷劈了似的,整个人一下子呆若木鸡,然后连忙冲着顾亭风行礼道:“小的不知道王爷身份,冒犯了王爷,还请王爷勿怪!” 虽然他爹马上就要升任刑部尚书了,但官做得再大也仅仅是个官员,哪里能跟王爷相提并论?何况他爹刚刚进京还没正式上任呢,若是这个时候得罪了王爷,他爹一定会大义灭亲清理门户的。 就算是看在柳娇娇的面上上,顾亭风也不会怪罪于他,更何况他本身就是个大度的人,于是他随意的抬手道:“不知者无罪,本王不会怪责于你。” “小的谢过王爷!”曾建这才松了口气,然后抬起头看向柳娇娇,一脸好奇,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意思非常明显—— 老大,你太牛了,竟然认识三王爷,而且看起来似乎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柳娇娇自然读懂了他眼神里的意思,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然后对顾亭风说道:“他叫曾建,他爹原是云城知府,现在应该是升迁了,所以他才会来京城,是我在镇上时收的小弟。” 曾建忙解释道:“禀王爷,家父曾兴,幸得皇上器重,调回京城接任刑部尚书一职。” 柳娇娇一愣。 刑部尚书?哎哟喂,这官升得跟坐电梯一样啊,真是蹭蹭地,一下往上提了好几级呢。 看来这个曾兴背后肯定有人罩着,否则也不可能升官这么快啊,就是不知道他究竟是哪一系的人马了,若跟徐天赐一样,也是皇帝的死忠,那就有点麻烦咯。 听到曾建的话,顾亭风眼神一闪,看向了柳娇娇,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意思是你这个小弟真的靠得住吗?能不能信任? 柳娇娇肯定的点点头。万书楼 开玩笑,系统出品的蛊,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完全不用担心曾建会背叛,除非他不想活了。 顾亭风让曾建把包厢的门关上,然后招手让三人找好位置坐下,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据本王所知,王丞相是曾兴的恩师,而王丞相是朝中清流的领头人,原本刑部尚书一职皇上是属意其他人的,但是最后因为清流一派的力争,这个职位才会落到曾兴头上。” 曾建听得一头雾水,作为一个称职的纨绔子弟,他哪里懂得朝堂纷争,诧异道:“我爹竟然跟丞相大人是师生?我根本没听他提起过啊。” 他听不明白,柳娇娇却立刻就听懂了。 也就是说,曾兴是王丞相那一派系的人,他们那个派系跟皇帝的关系并不咋地。 也是,自古以来,估计没有哪个皇帝喜欢那些个一根筋的清流,即便是说出“以人为镜”这话的唐太宗李世民,对于喜欢直谏不给他留面子的魏征,那也是表面笑呵呵,心里mm、p的。 可皇帝都是爱面子的,为了让人觉得他是个能听得进劝谏的明君,却又不得不在朝堂里给清流们留一块地方,甚至有时候不得不对着他们忍气吞声。 很好,只要不是皇帝那派的人就行,没准儿以后还能成为自己的助力呢。 柳娇娇与顾亭风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后她便主动转移了话题,“曾建,刚才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呢?你什么时候到京城的?” “刚到,我连家门都没进就立刻来找你了,老大,我是不是特别讲义气?”单细胞动物曾建立刻就被带着走了,一脸骄傲自豪的看着她。 “那肯定也没来得及吃饭咯?看在你这么讲义气的份上,我亲自下厨给你做点好吃的,你就呆在这等着。” 她刚要走,胳膊却被曾建给拽住了。 “老大,王爷还在这儿呢。”他凑近了柳娇娇,声音压得极低。 明白他是担心自己就这么走了,也不跟顾亭风行个礼说一声,会被怪罪,柳娇娇笑着安抚道:“没事儿的,我跟王爷是朋友,他不会在乎这些繁文礼节的。” 曾建对柳娇娇的崇拜简直溢于言表,眼睛都瞪圆了。 妈呀,他上辈子一定是做了特别多的好事儿吧?要不然怎么会认下一个这么厉害的老大呢? 瞧瞧,这才进京多久啊,就跟位高权重的王爷成为朋友了! 纵然柳娇娇自认算是个脸皮厚的人了,也被他那毫不掩饰的崇拜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拉开他的手后,跟顾亭风打了个招呼,便立刻离开包厢去后厨了。 哎呦喂,这种盲目的崇拜让她好不适应啊,整个人都开始有些飘了,继续,不要停! 亲手做了几道菜,然后她重新回到了三楼的包厢,却发现里面只有曾建一个人了。 “王爷呢?”柳娇娇一边摆菜一边问道。 曾建忙答道:“王爷说他想起还有些事要处理,先回王府了,让我跟你说一声他明日再来找你。对了,老大,你跟王爷是不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商议?” “为什么这么问?” “他说让你明天闭店后先别走,他会在那时候过来,听着感觉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必须私下单独跟你说。” 柳娇娇却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用带着警告的语气道:“赶紧吃东西,吃完就回去,然后忘了今天你听到的所有事,就当你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吗?” 曾建点头如捣蒜,半点疑惑的神情都没有,用坚定地语气承诺道:“老大你放心,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就是蛊的好处了,被下蛊的人会极其盲目的执行下蛊人的任何命令,根本不会有任何正常人该有的好奇心和疑问。 等曾建吃饱喝足又对着柳娇娇的厨艺拍了一堆彩虹屁,外加大表了一通自己的忠心后,眼看着时间不早了,这才被柳娇娇给逼着回家去了。 他刚走没一会儿,柳娇娇正准备叫伙计来收拾桌上那些残羹剩饭,牛浩然突然推门走了进来。 “东家,你……还好吗?”他面带关切地问道。 天知道自打知道皇帝驾到,他整颗心就被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会出什么事儿。 原本皇帝走了他就想来问问的,但顾忌到顾亭风还在,所以便忍了下来。好不容易顾亭风走了,结果没一会儿就突然打转回来,接着曾建又来了,他只好忍到了现在才亲自来问问情况。 柳娇娇明白他在担心什么,笑着摇头道:“没看我好好的站在这儿吗?没事儿。” “皇上没怎么你吧?” “我就是一普通的小姑娘,他怎么会对我怎么样?不过我今天有些大意了,没准儿皇帝现在已经知道我是徐天赐的女儿了。”想到这里,柳娇娇突然有些头疼。 牛浩然当即脸色大变,“怎么会?你又从未入宫过,皇上怎么会认出你来?” “他是皇帝,手下能人众多,我这次进京的动静闹得有些大,他不可能丝毫不知情,加上诗会上我太出风头了,估计早有暗卫调查了我,我虽然人没进过宫,但画像肯定早就出现在皇上的御案上了。” “那怎么办?” “呵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还能怎么办?” 217、进宫(1) 柳娇娇说得很是轻巧,但其实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她现在还没有能直接跟顾亭均抗争的资本,虽然手握系统这个外挂,但她总不能来个弑君吗? 这可不是什么好行为。柳娇娇童鞋表示她是个文明人,能不用暴力就不要用,凡事要以理服人。 当然了,这话说出来估计也只有她自己信,就连一直忠犬的柳珺,若是让他摸着良心回答,估计也只能沉默以对,不敢坚定地说出“相信”两个字。 打从她穿越至今,短短几年间,用暴力解决的事情还少吗? 顾亭均说了给她三天时间考虑,结果第二天宫里就派人去了谢家传旨,说是皇后想见见故人之女,让她隔日上午进宫面见皇后。 送走传旨的小公公后,崔氏是又担心又紧张。 担心的是皇后突然召见柳娇娇,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紧张的是柳娇娇第一次进宫,宫里规矩多贵人多,万一不小心冲、撞了谁怎么办? 看到大嫂急得都开始满屋子瞎转悠了,王氏忙劝道:“大嫂,左右明天你会陪娇娇一起进宫,你是有经验的,把她带在身边多提点她几句就是了,娇娇那么聪明,不会有事的。” 作为一个普通的大臣之女,柳娇娇自然是没那个资格单独进宫的,所以肯定是身上有诰命的崔氏亲自领她进宫。 听到王氏的话,崔氏叹气道:“我当然知道娇娇很聪明,但是皇后突然召见,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你我当年嫁进谢家时,琳琅还未出阁,从未听她提起过与皇后有什么私交,何来的故人一说呢?” 王氏柳眉微蹙,后知后觉地点头道:“你这一说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谢家与孙家没有多少交情,而且皇后年纪比琳琅小了好几岁,两人应该不可能认识啊!” “所以我才担心啊,宫里太复杂了,若真是有心对付娇娇,我怕我再小心也是防不胜防啊!” “要不等大哥回来问问他?” “他早上出门时说了今日会晚些回来,我等不了那么久了,我直接去问公婆吧!这种事他们总比你我的经验多!” “行,我陪你一起去。” 等到天黑下来,柳娇娇回来的时候,立刻被管家请去了书房,连回院子换身衣服的时间都不给她。 等到了书房一看,老太爷、谢臣风、谢平儒和崔氏都在里面坐着。 柳娇娇顿时心里一咯噔。 家里辈分最高的,两个在朝为官的,当家主母竟然全部都在等着她,这么大的阵仗,家里莫非出什么大事儿了? 这么一想,她的表情不由得凝重了几分,一一见礼后,蹙眉问道:“爷爷,大伯,大伯母,大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谢老太爷一脸慈祥的抬手让她先坐下,待她坐定,方才开口道:“的确是出了点事儿,上午宫里派人传旨,说皇后想见见你这故人之女,让你明日进宫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柳娇娇一听就猜到定是顾亭均的意思,皇后比她娘少了好几岁,而且谢家与孙家没私交,这算是哪门子的故人? 一定是他回宫后发现自己的身份了,但又顾忌三日之约,所以才打着皇后的幌子让她进宫。 她敢保证,想见她的根本不是皇后,就是这个狡猾的皇帝。 想到这里,她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道:“有件事我忘记跟你们说了,昨日皇上微服来了清心坊,并且召见了我,想让我进御膳房,还给了我三天时间考虑。不过我估计皇上回宫后便让人调查了我,所以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这才有了今日之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其实是皇上想让你进宫?”谢臣风带着惊讶道。 “应该是,我娘跟皇后娘娘应该不熟吧?既非故人,何来的非要见见我这个故人之女呢?不过就是找个借口罢了。”柳娇娇撇嘴道。 谢平儒淡淡地开口道:“娇娇,皇上昨日为何要去清心坊?” “据三王爷说,皇上是临期起意的,逼着他来了出微服私访记。不过我估计应该是三王爷这个吃货没事就在皇上面前显摆清心坊的菜有多好吃,加上前不久对联的事儿,所以皇上才起了兴致。” “他召见你时可表明了自己身份?” “没有,是三王爷提前通知了我,而且他表现得太明显了,就算傻子也能猜到他身份。” 谢平儒闻言嘴角微微一抽,带着肯定的语气问道:“所以,你就直接把他身份给点破了?” 柳娇娇无奈地耸耸肩,“他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我若是不点破,他没准儿会觉得我是个傻子。而且,我表现得稍微聪慧一点,他反倒会仔细掂量一下对我的态度,毕竟我身上还有先皇赐下的婚约,早晚都会见的。” 谢臣风笑着摇头道:“你这丫头啊,真是鬼精鬼精的。” 谢老太爷也很是欣慰的点头道:“我们家娇娇是最聪明的。” 谢平儒没有说话了,只是看向柳娇娇的眼神带着一抹无奈。 他是个稳重性子的,所以柳娇娇这种故意示人以强的做法他学不来,只是有些担心她万一适得其反,毕竟皇上的心思难测得很,要不怎么会说“伴君如伴虎”呢? 崔氏倒是一贯地觉得自家小姑娘哪哪都好,跟着夸赞两句后,带着担心问道:“娇娇,你觉得皇上突然想见你是为何?” 柳娇娇想了想,答道:“我觉得应该是好奇吧,暂时应该不会对我有什么恶意。” 谢臣风敏锐地问道:“暂时?为何是暂时?” 柳娇娇俏皮地冲他眨眨眼,笑着揶揄道:“大伯,您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谢臣风一愣,继而抚着胡须哈哈大笑,谢老太爷和谢平儒眼里也带上了笑意,唯有崔氏听得有些糊涂,但看到他们似乎都明白什么意思,也没有继续好奇的追问,而是端起茶盅喝了一口,开始装透明人。追书看 她虽是谢家的当家主母,但掌管的地方是内院后宅,前朝之事她从不参与,不是完全不懂,而是谨守“男主外,女主内”的本分。 至于为什么柳娇娇能参与这些事情她却毫无意见,那是因为娇娇是家里的宝贝啊,她想要做啥都行,只要她开心就好。 对,就是这么没原则。 几人又商量了一阵,确定皇上暂时不会对柳娇娇做什么后,谢臣风看向崔氏,叮嘱道:“明日、你定要好好护着娇娇,若与人发生纠葛,只要不是咱们家娇娇主动去惹事的,你必须挺到底,谢家虽然不如以前了,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往我们头上踩的!” 谢老太爷急忙补充道:“老大媳妇,就算是娇娇主动惹事了,你也得护住她!若皇上皇后他们要治罪的话,我这把老骨头不介意为我孙女闯一回金銮殿!” 就连谢平儒也补充了一句:“娇娇的脾气我们都知道,她绝对不会是那种无理取闹之人,她若是针对谁,必定是那个人有问题!” 崔氏连连点头,一脸认真的表情,就跟立下军令状一般,严肃地承诺道:“你们放心,我是怎么带娇娇进宫的,就会怎么把她带出来,一根头发丝都不会少!” 四人这极其护短又霸气的话确实让柳娇娇挺感动的,但还是难免有些哭笑不得。 对,皇宫那地方确实是步步惊心的,但哪里有你们说得那么恐怖?搞得她好像不是去进宫面圣,而是深、入虎穴一样。 因为第二日要进宫,清心坊自然是去不了了,于是柳娇娇便让红袖去跟牛浩然说了一声。 好在庞进本就是厨艺不错而且勤奋好学之人,基本上现在清心坊的常用菜式做法他都掌握了,算是半出师了,加上还有牛浩然他们盯着,一天不去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第二日一大早,崔氏便早早起身,亲自来了小院给柳娇娇梳妆打扮,并且耐心地教授她进宫后的基本礼仪和说话技巧。 有灵泉加持,所以柳娇娇学任何东西都贼快,看得崔氏是感慨不已,愈发心疼她这些年的遭遇了。 这么聪慧的姑娘,若是从小就在京城长大,以她的悟性,绝对会是京城所有贵女里面最出声的那个,名声甚至会超过当年的谢琳琅。 梳妆打扮完毕,再简单的吃了早饭后,换上了诰命服的崔氏便带着柳娇娇乘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车,朝皇宫的方向而去。 马车里,崔氏难掩紧张的再三叮嘱道:“娇娇,虽然咱们不怕事,但那里毕竟是皇宫,只要对方不是太过分,你能忍的还是稍稍忍忍为好,毕竟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你明白了吗?” 柳娇娇挽住她的胳膊,亲昵地蹭了蹭,笑着道:“大伯母,您放心好了,我不会去主动惹事的。” “嗯,我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丫头,放心吧,有大伯母护着你呢。”崔氏很是享受小丫头的亲昵,抬起手轻轻捏了下她的娃娃脸,表情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跟自家那几个糟汉子儿子比起来,果然还是小姑娘更可爱啊。 感谢老天爷,虽然没能让她生出个可爱的闺女来,却送来了一个乖巧聪明的小侄女,她的人生算是圆满了。 官员女眷奉命进宫时,马车只能停在宫门外,是没有资格进内城的,即便崔氏身上有诰命也不例外,所以,下了马车后,两人只能带着丫鬟步行去皇宫居住的坤宁宫。 柳娇娇原本是准备只带红袖进宫的,因为沉香太活泼了些,而且性子直得很,怕她冲、撞了宫里的贵人。但临出门时,红袖却让她把沉香一并带上,因为沉香精通医理,若是不小心在宫里中了招,有沉香在,起码能有些保障。 于是,为了避免被人诟病带的下人太多了,崔氏索性就没有带丫鬟,红袖暂时被安排跟在她身边,这样便等于两人都只带了一个服侍的丫鬟,绝对没有超过规格。 为此,柳娇娇还很是歉意地跟崔氏说对不起,崔氏却半点都不在意,说今日进宫的主角本来就是她,自己也好,红袖和沉香也好,都是为了保护好她才跟来的。 要去坤宁宫必须得经过御花园,小路倒是也有,但既然是奉旨进宫,自然得走大道,要不然会给人一种鬼鬼祟祟的感觉。 为两人人领路的是坤宁宫的二等宫女飞燕,态度看起来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时不时故意瞟向柳娇娇那带着探寻打量的眼神,让她有些不太舒服,但顾忌到对方身份,她只好权当不知,乖乖地跟着崔氏往前走。 当几人走到御花园中间的亭子附近时,一个如同莺歌婉转的好听女声蓦地传来:“这不是皇后娘娘宫里的飞燕吗?你身后跟着的是哪家的女眷啊?” 飞燕忙停下脚步,蹲下、身子行礼道:“给贵妃娘娘请安,奴婢奉皇后娘娘的命,带谢家的大夫人和表小姐前去拜见。” 来人正是那位传说中最得宠的殷贵妃,也是殷二的亲姐姐。 崔氏忙拉着柳娇娇向殷贵妃行礼,红袖和沉香亦然。 殷贵妃却没有立刻喊起,而是由宫女扶着,缓缓地走了过来,最后,脚步停在了柳娇娇面前。 “这位想必便是在诗会上一举夺魁的徐小姐了?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殷贵妃的声音真的是非常的好听,说话就跟在唱歌似的,难怪皇上那么宠爱她,但柳娇娇却很明显的听出了她话里带着的隐隐恶意。 自己似乎跟这位贵妃没结过仇吧?她弟弟殷二那件事不算,毕竟殷二已经被调、教成了自己的忠实手下,不可能去她耳边吹风的。 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但她面上不显,按照崔氏教的,规规矩矩的半抬起头,视线却不上移,既让殷贵妃看清楚了自己的模样,也避免了跟对方直视,落个不敬的罪名。 “呵呵,本宫还以为谢琳琅的女儿会有多漂亮呢,原来竟不过如此。小丫头,你确定你真是她的亲闺女,而不是认错了亲?” 这话的恶意简直是太大了,但柳娇娇已经答应了崔氏不惹事儿,所以即便心里气得不行,却还是强忍了下来,微笑着不卑不亢道:“贵妃娘娘说笑了,小女子自然是爹娘亲生的孩子。” 崔氏也是气得够呛,在保有分寸的情况下拿话怼了回去,“贵妃娘娘,谢家的门不是那么好进的,还望娘娘慎言。” 殷贵妃眼里闪过一抹恼怒,面上的笑容却更加灿烂了几分,柔声道:“本宫性子直,说话可能不太好听,谢大夫人和徐小姐不要介意。哟,瞧本宫这记性,竟忘了叫你们起身了,赶紧起来,多累啊!” 装,接着装!太装了会被雷劈的你造吗? 保佑她下次抽奖抽个雷电符之类的东西,降到雷劈晕这个没事找事的贵妃! 柳娇娇在心里暗暗磨牙。 218、进宫(2) 飞燕虽然只是个二等宫女,但总归是皇后身边的人,见殷贵妃一再胡搅蛮缠,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 “贵妃娘娘,皇后娘娘还在坤宁宫等着呢,奴婢不敢久留,还望贵妃娘娘恕罪。”你可以故意刁难,不给我们面子,但皇后的面子你总得给吧? 殷贵妃眼里快速闪过一抹厉芒,面上却一片恍然大悟之色,抬手轻拍了下额头,带着一抹懊恼道:“刚还说本宫这记性差呢,瞧瞧,又忘事儿了,你们赶紧去吧,莫让皇后娘娘等急了。” 众人再度朝她行了一礼,然后快步往坤宁宫而去。 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殷贵妃重重地冷哼了一声,接着潇洒转身,命令道:“回宫!” “是,娘娘。”随同伺候的宫人们忙簇拥着她离开了御花园。 待两方人马都走远看不到了,假山后面闪出两个人来,是纯妃和她的贴身大宫女翠玉。 “娘娘,贵妃似乎是在故意刁难那位徐小姐。”翠玉小声道。 纯妃淡淡一笑,“你没看错,咱们那位贵妃可不就是在故意刁难人家小姑娘吗?还顺道打了皇后娘娘的脸。” 她的五官气质比不上艳绝后宫的殷贵妃,但身段却是极佳,而且属于那种平时看起来不算出众,但一旦笑起来却是格外好看的人,这一笑,仿若百花盛开,竟叫一直伺候她的翠玉都险些迷了眼。 “娘娘,您就该多对皇上笑笑,您笑起来特别好看,皇上见了肯定喜欢得不得了。”翠玉身为女子都被她的笑容所惊艳到,不由自主的发出感慨。 纯妃却快速收起笑容,又恢复那个气质清冷的模样,带着一丝语重心长道:“翠玉啊,你不懂男人,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他们是不会珍惜的。” 翠玉听得迷糊,但却聪明的没有追问,反正主子娘娘是她见过最聪明的人,她说的一定是对的。 “好了,戏看完了,咱们也回宫吧。”纯妃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柳娇娇等人离去的方向,然后转身离开,翠玉自然也快速地跟了上去。 坤宁宫内。 孙皇后坐在上方,笑意盈盈地看着正在给她行礼的柳娇娇,温和地抬手道:“无须多礼,来人,赐座,奉茶。” 崔氏和柳娇娇忙起身谢过,然后规规矩矩地坐在下方。 孙皇后看向柳娇娇的目光格外柔和,就跟一个慈祥的长辈一般,笑着开口道:“当年你母亲跟你一样,也是在诗会上一举夺魁,名动京城,可惜我比她虚长几岁,当时已经进宫,竟无缘一见,一直觉得遗憾。后来你母亲因为身体原因深居简出的,更是难得一见,所以本宫才冒认了一回故人,特意召你进宫瞧瞧,还望徐小姐不要介意才是。” 柳娇娇立刻站了起来,然后屈身行礼道:“小女子不敢,能得皇后娘娘亲自召见,是小女子的福气。” “呵呵,是个机灵的丫头,快坐下吧。”孙皇后笑得愈发和蔼可亲。 皇后没有开口问她话,所以崔氏根本不敢开口,只得坐在一旁,略带担心的看着柳娇娇。 宫女很快便奉茶进来,孙皇后笑着道:“两位尝一尝本宫宫里的茶叶怎么样?” 两人忙称是,然后端起茶盅小小地轻抿了下,异口同声夸赞这是好茶,并谢过皇后。 其实就算她们现在喝下去的是无滋无味的白开水,也得装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昧着良心夸好喝,没办法,这就是所谓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接下来的时间里,孙皇后没有再跟柳娇娇交谈,而是与崔氏随意地话起了家长,只是眼神时不时的就扫向门口的方向,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来。 柳娇娇心知肚明她等的是皇上,面上保持着淡定,乖乖地坐在那,听着崔氏陪她说废话,假装自己就是个透明的。 孙皇后的目光偶尔扫到柳娇娇身上时,发现这小姑娘竟是半点急躁的模样都没有,不由在心里暗暗称奇,要知道这个岁数的小姑娘大多是好奇心重,而且坐不住的,一直被冷落着,却半点异样神情都没有,而且坐姿都没变过,由此可见她的心态有多沉稳。 这架势,还真不像是个只有十几岁的小丫头,难怪皇上会对她有兴趣。 对于皇上打着自己的名义,又让自己配合着,把柳娇娇传召进宫一事,她不是没有疑惑的,但伺候皇上多年,太清楚他的性格了,就是个不喜欢女人多话的,所以她就一个字都没有问,乖乖遵照皇上的意思做事。 一开始她倒是也有想过,莫非皇上看上这个小丫头了? 那时候她还没见过柳娇娇,只是觉得以徐天赐和谢琳琅的出色样貌,生下来的女儿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天姿国色,被皇上看中倒也无可厚非。88 至于那个婚约,呵呵,但凡皇上想要得到的,总会有他的办法的。 她并不介意后宫女子再增加一个,反正皇上对她本就没有什么男女之情,她也从未傻到把满腔深情托付到一个不会对任何女人动真心的男人身上,他们的婚姻,说穿了就是政、治联姻,各取所需罢了。 但是等真正见着柳娇娇后,她就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柳娇娇的相貌真的是太平常了,见惯了后宫里各式美人的皇上,不太可能对这样的小姑娘感兴趣。 也是可惜了,明明爹娘都是一副绝顶的好样貌,怎么作为女儿竟一点都没继承到呢? 就在孙皇后一边找话题与崔氏瞎扯,一边在心里各种脑补的时候,外面的宫人大声通传道:“皇上驾到!” 三人连忙起身行礼,恭迎皇上。 顾亭均是故意掐着时间点来的,也是他特意吩咐了皇后冷落柳娇娇的,他就想看看这个小丫头会有什么反应,谁知道进门一看,小姑娘淡定得很,面色竟然半点异样都瞧不见。 有意思,果然是有意思。 顾亭均被孙皇后迎着一起坐到了上位,然后很和气的抬手让崔氏和柳娇娇起身坐下,待两人坐定后,他方才开口对皇后道:“朕听说皇后特意叫了徐小姐入宫,朕也对这位在诗会上夺魁的才女很是好奇,恰好今日政事不多,便抽空过来看看。” 孙皇后笑着道:“臣妾差点忘了皇上也是个酷爱诗词歌赋之人,早知道您要过来,臣妾定让徐小姐再作几首佳句,也好让臣妾能够来一出借花献佛。” “现在也不迟啊,就是不知道徐小姐是否给朕这个面子了?”顾亭均笑着看向柳娇娇。 皇帝的面子哪敢不给?纵然柳娇娇心里暗骂他就是故意找茬,但面上却露出一抹带着羞涩的笑容,起身行礼道:“皇上若不嫌弃小女子才疏学浅,小女子就献丑了,只是不知是皇上出题还是让小女子随意而作?” 顾亭均看了她一眼,然后突然拉起皇后的手,一脸柔情道:“你便以朕与皇后之间的鹣鲽情深来作一首诗词吧。” 孙皇后万万没想到皇上有此一举,虽然对这个男人从未投入过真心,此刻也难免有些动容,嘴角不由自主露出一抹有如少女怀春般的羞涩微笑,看向他的眼神也是柔情似水。 被迫吞了一碗狗粮的柳娇娇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秀恩爱死得快,这个道理二位真的可以了解一下啊喂! 不过皇帝出的这个题目还真是好坑啊! 虽然柳娇娇脑子里有整本的唐诗宋词大全,但那些形容夫妻情深的诗句,要么就是悼念亡人的,要么就是感怀旧爱的,要么就是分离时互诉衷肠的,竟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 她在那低头沉思,落在其他人眼里,却是正在酝酿诗句的样子。三人都明白在别人创作时不能吵闹的道理,所以全都屏息静气,但眼神俱都落在她的身上。 不过三人的眼神还是有不同的,孙皇后是纯属好奇,崔氏是暗含担忧,顾亭均则是在那细细打量。 他对这个小丫头的确是挺好奇的,先不说一个乡野长大的姑娘何来的如此才华,光是她进京以来闹出的那些动静,每一样都显示着她的不平凡。 一个年仅13岁的小丫头,不但拥有着宫中御厨都难以匹敌的厨艺,还拥有着那些个才子都自愧不如的过人才华,而且还沉稳聪明,怎么看都不像是这个年纪姑娘该有的样子。 一个人能拥有一种超乎他人的才能已是不易,更何况是两种,关键这个人的年纪还那么小,就算她从娘胎里开始学,短短十三年也不不一定能达到这种程度。 徐天赐的为人他是最为了解的,打从一开始就抱着算计的心态娶的谢琳琅,虽然他也看出来徐天赐对谢琳琅动了真情,但对这个女儿却没花过多少心思,所以柳娇娇在徐府长大的那五年是不可能学会多少东西的。 而她被丢弃的地方是一个闭塞又穷困的小山村,那种地方大多重男轻女,而且据说那家人对她并不好,那么她这些本事究竟是从何处学来的呢? 顾亭均相信这个世界是有天才的,但却不相信一个人凭借自学就能拥有其他苦学多年的人也难以企及的才能,他已经派人去那个小山村私下调查去了,因为他总觉得这个小姑娘身上一定有什么秘密。 柳娇娇可不知道他的想法,她正在脑中疯狂地搜索适合拿来剽窃的诗词呢。 可惜孙皇后不是那种艳冠后宫的样貌,皇帝也不是独宠她一人的,要不然把白居易的《长恨歌》稍微裁剪一下拿出来,简直完美。 好烦,出的是什么破题目嘛! 219、进宫(3)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这几年,柳娇娇特意研究了下所处时代的历史,发现跟现代所知的历史那是八竿子打不着,就连最早的夏商周都没有,而是其他一些她闻所未闻的朝代名,所以她才敢放肆的任意剽窃。 她选的这首诗据说是汉代的苏武所作,全诗共有八句,但因为这首诗描写的是一个将领离开妻子时的所想所感,中间的四句涉及战场,所以她直接去掉了,只保留了头尾,这才算是扣了皇帝出的题。 她把诗一念完,满室寂静。 顾亭均看向她的眼神带着一丝欣赏,他的确是在故意刁难,却没想到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能把夫妻感情描写得这么深刻,让他越来越期待派去调查的暗卫回来时会带给他什么样的消息了。 孙皇后则是被深深地震撼到了,尤其是第一句的“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让她瞬间想起自己刚嫁给顾亭均的时候了。 那时候她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纵然已经做好了无法独占那人的准备,但哪个少女不怀春呢?心里总还是会带着一抹子念想的,她也希望自己嫁得良人,夫妻恩爱,白头到老,只是现实却逼得她不得不放弃。 至于诗里最后那一句“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她这辈子是指望不上了,只愿来世不要再嫁入帝王家,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嫁一个真心待她的男人,简简单单的过日子。 孙皇后想得有些入神,亦有些动容,眼底不自觉露出一抹哀伤,还隐隐闪现些许的泪光。 她身边的大宫女忙不着痕迹地轻扯了下她的袖摆,以示提醒。 回过神来的孙皇后立刻露出一抹带着歉意的微笑,快速眨了眨眼,压下差点夺眶而出的眼泪,看向顾亭均,自责道:“徐小姐这首诗写的实在是太好了,臣妾不由得想起出嫁时的情景,一时有些失态,还望皇上不要怪罪。” 顾亭均不在意的摇摇头,然后安抚地拍拍她的手,笑着道:“徐小姐这首诗确实写得极好,短短四句就把你我夫妻之间的鹣鲽情深描写得淋漓尽致,莫说皇后听了失态,就连朕亦是如此。” 说完,他重新看向再度低下头的柳娇娇,问道:“朕听闻你曾有幸得到一位隐世大儒的教导,不知确有此事?” “禀皇上,确有此事。”柳娇娇面不改色的答道。 “不知那位大儒你可还能寻到?如此大才,朕真的很想当面讨教一二。” “当年先生离开时,臣女也试过让先生留个地址,方便臣女日后去寻,但先生却说只留给臣女一首诗,便悄然离去。” “哦?什么样的诗?”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柳娇娇直接把自己那首最喜欢的唐寅的诗念了出来,给了她虚构出来的那位先生潇洒不羁,不愿被世俗所束缚的超然性格,这样就可以直接避免以后再追问这位不存在的先生的下落。 人家诗里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不想做官,不想追逐名利,就想开开心心的过简单的生活,所以,谁都别去烦他,就让他做一个安安静静的美男子。 如果说前面柳娇娇作的诗带给顾亭均的是惊喜,那么她现在口中复述的那位先生留下的诗,带给顾亭均的就是完完全全的震撼,外加那么一丢丢不喜了。 震撼的是此人心胸实在是宽大,似乎世间的一切事情都不看在眼里,别人拼死追求的功名利禄,在他的眼里不值一提。 不喜的是此人诗里隐隐透着一些对于朝廷的批判之意,顾亭均向来自诩明君,而且自认他掌控之下的朝堂还是比较清明的,所以听着有些不舒服。 不过不管怎么样,能写出这种诗句的人,已经摆明了与世无争,只想做个闲云野鹤的意思,所以纵然他见猎心喜,有招揽之意,却也只能放弃。 毕竟天下实在是太大了,除了古朝,还有其他国家,谁知道他究竟身在何处呢?况且一个人若是真的存了心要隐世,想要找到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孙皇后想的东西肯定不会有顾亭均那么深远,但也难免被这首诗的大气所震撼,面带遗憾道:“能做出如此诗句的先生定是绝世大才,只可惜无缘得见了。” 柳娇娇配合的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无奈道:“臣女虽然只跟先生学习了一年,却也每每被他的才华所惊艳,只可惜臣女天资有限,先生根本瞧不上,不愿收臣女为徒。” “你只学了一年便能有所成,哪里是天资有限?依本宫看,你明明是天资过人才是,只不过那位先生应该是不想把自己束缚在一个地方,所以才不肯收你为徒,你也不必介怀。”因为前面那首诗,所以现在孙皇后对她印象还挺好,立刻出言劝慰。 顾亭均也随意的劝慰了几句,然后便悄悄对孙皇后使了个眼色,孙皇后见状回以一个轻微的颔首,秀眉一蹙,单手扶额,状似不舒服道:“本宫的头疾好像又犯了,有些难受。谢大夫人,听说你懂得一些按摩头部的手段,能不能请你随本宫去内室,帮本宫按一下?” 崔氏哪里懂得怎么按摩头部啊?但皇后说了她懂,就算她不懂也得装懂,否则就是抗命,就是得罪皇后。文新学堂 猜到她定是要故意支开自己,皇帝打算单独跟柳娇娇说什么,崔氏一边诺诺应下起身,一边难掩担心的看了柳娇娇一眼。 柳娇娇回了她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依旧坐着,巍然不动。 两人离开后,室内只剩下顾亭均、柳娇娇和几个伺候的宫人后,顾亭均抬了抬手,仅留下心腹太监魏公公,让其他的宫人都去外面候着。 待闲杂人员尽数离开后,顾亭均这才看向了柳娇娇,带着一抹揶揄的笑容,问道:“朕是该称呼你徐小姐?还是柳大厨?” 柳娇娇心下一震,继而便淡定了。自己猜的没错,他果然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 起身、下跪、磕头,一套动作做得是极其自然,有如行云流水一般。 “禀皇上,臣女并非存心隐瞒,只是当日皇上未问,所以臣女也不好擅自开口。”在形式比人强的情况下,先认错并没有什么,不过该摘出去的责任还是摘出去的好,她可不喜欢做背锅侠。 顾亭均被她那一连串的动作和反应弄得有些懵,原本以为她会砌词狡辩来着,没想到认错得这么干脆,让他顿时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 真是个狡猾的丫头啊! 顾亭均有些没好气的让她起身坐回去,毕竟人家不仅认错了,而且态度还极好,作为一个心胸开阔的明君,难道他还能真跟一个小丫头计较吗? 罢了罢了,就让这小丫头得意一回吧! “你的厨艺果真是自学成才的?”顾亭均又问道。 柳娇娇脸不红气不喘地肯定答道:“回皇上,是的。” “那你倒是很聪明啊,跟先生学了一年就能在诗会上夺魁,自学的厨艺能碾压御膳房的那些个大厨。” “谢皇上夸奖,臣女也觉得自己学东西挺快。” 顾亭均被气笑了。 他刚说的明显就是带着讥讽意味的反话,这小丫头竟然还直接承认了,这……真是够脸皮厚的了。 “你懂不懂谦虚为何物?”顾亭均实在忍不住了,继续拿话激她。 柳娇娇却一脸淡定的义正言辞道:“先生曾经教过臣女,别人的夸奖若是正确的,就该好好受着,没必要谦虚,因为谦虚就是过分的骄傲。” 顾亭均:“……”你说的好有道理的样子,朕似乎无法反驳。 “而且皇上是出了名的圣君,看人看事必定是火眼金睛,不会出错的,既然皇上夸奖臣女了,那就证明臣女的确值得夸奖,臣女若是故意谦虚,那岂不是欺君?”柳娇娇继续道。 顾亭均被她的歪理弄得哭笑不得,好半响才抬手指着她,有些无奈地说道:“你外祖一家都是书香门第,你爹也是学富五车,你娘更是京中贵女的典范,怎么你偏偏生了个奸猾性子?” 柳娇娇一脸无辜道:“臣女明明说的都是实话,皇上为何会觉得臣女奸猾呢?臣女不服,还请皇上解惑。” 都奸猾成这样了,跟个成了精的小狐狸似的,还敢说自己不服,还敢让他解惑,顾亭均深深地觉得这丫头脸皮的厚度已经超乎自己想象了。 徐天赐和谢琳琅是万万教不出这样的闺女的,只能是流落乡间那些年里,不知道跟谁学坏了。 顾亭均突然有些担心起武郡王家的那位世子了,有个这样跳脱奸猾的未婚妻,也不知道是喜还是忧啊。 或许,郡王妃之所以一再的拒绝这门婚事,除了谢琳琅的关系,还因为她在诗会上看出这丫头的本性来了,怕自己的宝贝儿子以后降不住她,所以才会这么强烈的拒绝? 摇摇头,挥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顾亭均严正表情,问道:“清心坊的东家究竟是何人?与三王爷和殷二究竟有什么关系?你最好从实说来,朕既然能召你进宫,也能让你出不了宫!” 柳娇娇心内一凛,终于进正题了。 220、进宫(4) “回皇上,清心坊的东家正是臣女,只是因为臣女是名女子,而且身份特殊,所以才不得不隐身幕后,并非刻意隐瞒,还望皇上见谅。”柳娇娇一边说,一边起身朝顾亭均行了一礼,然后重新站直,不卑不亢的看着他。 “三王爷两年前恰好来到臣女所在的镇上,那时候臣女在他所住的客栈后厨做事,因为臣女做的菜对了王爷的胃口,所以王爷给了臣女不少赏赐,并说希望臣女以后可以去京城开店,那时候臣女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农女,自然没往心里去,谁料世事弄人,臣女无意间得知自己的身世,为寻亲人,所以便进了京。” “虽然回到谢家后,外祖一家对臣女都很好,但臣女毕竟是乡野长大,早已经习惯了自力更生,每日呆在院子里实在无趣,便恳求外祖让臣女隐瞒身份开了清心坊。皇上您也知道,在京城这地界开店,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为求自保,臣女便找到了三王爷,劝说他入股,也算是给酒楼找个依仗。” “至于殷二少,虽是清心坊的常客,但臣女为了隐藏身份,基本上都呆在后厨里,不会出来见人,除了给他做菜,与他真的没打过交道。”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加上天气炎热,柳娇娇有些口干舌燥,也顾不得顾亭均回话,径自端起茶盅猛灌了一大口,这才感觉嗓子里面舒服了些。 顾亭均倒没指责她这看似没有礼数的行为,只是用那双如墨的眸子深深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嘴角才微微扬起一个清浅的弧度,抬手让她坐下,继而说道:“你倒是乖觉,没有找借口来敷衍朕。” 柳娇娇回以一个礼貌的浅笑,颔首道:“皇上乃是睿智明君,臣女岂敢在您的面前信口雌黄。” 顾亭均再度看了她一眼,目光看似淡然,其间却隐隐蕴含着一抹威压。 这是独属天子的威压,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即便那些个混迹朝堂多年的大臣,但凡被他这么看上一眼,心里也难免会忐忑几分,可柳娇娇的目光却不闪不避,表情丝毫未变,似完全没有感受到一般。 要么是这个小丫头过度沉稳,遇事十分沉得住气;要么就是这小丫头心思单纯得紧,根本不懂分辨别人举动的深意。 顾亭均绝对不相信柳娇娇属于后者,那么就只能是前者了。 他对这个小姑娘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才能让她身上拥有很多成年人都望尘莫及的才华和气度? “朕姑且先信着。”他这意思就是不会再追究了,可接下来他却蓦地话锋一转,“不过朕要提醒你几句。” “还请皇上训示。”柳娇娇躬身道。 “第一,你可以继续按你的想法经营清心坊,但若有人弹劾到朕这里来,或是你身份被人识破闹出什么大动静,朕不会姑息;第二,朕不会干涉你与何人交往,但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不要牵扯进任何你不该牵扯的事情,否则你有你爹和谢家护着,朕也不会容你,明白吗?” 这已经不是什么提醒,而是在警告了。 柳娇娇心内冷笑,面上却毕恭毕敬,答道:“臣女遵旨。” 顾亭均本来也没打算久留,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吩咐魏公公摆驾回宫,在内室的皇后听到宫人传话后,匆匆带着崔氏出来恭送皇上。 待顾亭均离开后,孙皇后自然也不好再继续留着她们了。 临走前,她突然叫住了柳娇娇,有些犹豫地用带有深意的语气低声道:“徐小姐,你……好自为之吧!” 柳娇娇笑着冲她行礼,“谢过皇后娘娘点拨,臣女记住了。” 虽然她对孙继宗一家没有半点好印象,但今日皇后没有因为这个为难她,最后还提点了她一下,这份善意不管是有心还是无心,她都会记住。 出宫比进宫要顺畅得多,最起码没有再遇到哪个突然出来刁难一番的妃嫔,直到出了宫门,坐下了等候在那的马车,崔氏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可算是出来了,我这心啊,打从进宫就一直提着,还好,把你完整无缺的带出来了!”崔氏拉过柳娇娇的手,轻拍了两下,一脸的心有余悸。 柳娇娇笑着打趣道:“那是因为我很乖很听话,没有去故意惹祸啊!” 崔氏被她的话逗乐了,抬手虚点了她一下,接着带着担忧问道:“皇上单独把你留下,都跟你说了什么?” “你们在内室没听到吗?”柳娇娇好奇道。 崔氏白了她一眼,嗔怪道:“皇上说话,谁敢去偷听?我跟皇后娘娘都特意离得远了,就怕会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她还以为皇宫里房间与房间之间的隔音效果那么好呢,仅仅一墙之隔都听不到对面在说什么,原来是故意躲远了避嫌啊。 她也没有隐瞒,轻声把自己与皇帝的对话一五一十复述了一遍,见崔氏的表情越听越凝重,忙安抚道:“大伯母,没事的,只要不让别人知道清心坊的东家和大厨是我就行了,至于皇上说的第二件事,等我们回府再说。” 驾车的车夫肯定是靠得住的,但即便坐在行驶中的马车里,毕竟也还是在外面,很多事确实不方便说太多,于是崔氏理解的点点头,但面上的凝重之色却未褪去半分。 系统这时候突然跑了出来。 【滴……检测到宿主进行了皇宫半日游,而且全身而退,请问宿主有没有兴趣开启宫斗模式?本系统觉得你可以的!】 可以你个大头鬼!宫斗你奶奶个腿儿! 不过只是在后宫里呆了半日,她觉得自己的脑细胞和耐性都去了一大半了,真的是又累又憋屈,若是真的开启什么鬼宫斗模式,她绝对会疯掉。全本 跟一群女人抢夺一根公共黄瓜是多么愚蠢的事情,而且就顾亭均那阴沉多疑的性子,根本就不是姑娘她的菜好吗?她要真想跟哪个男人来段感情戏的话,她家的小哥哥不香吗?光年龄和一张白纸的感情史,就直接把那个不知睡了多少女人的皇帝碾成渣了好吗? 系统大人你别闹,姑娘我对皇帝没兴趣! 【如果开启宫斗模式的话,凭借宿主的心性和智慧,加上本系统的无敌辅助,估计很快就能升到满级,宿主也可以拿到大笔的积分和数之不尽的奖励,亲爱滴宿主,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很划算的哦~】 别以为你用传销式的语气忽悠就能给本姑娘洗脑,不开!不开!说破了嘴也不开!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呵呵,并不觉得。 【话说本系统把最新的柯南剧场版看完了,啧啧,真的是好看啊,宿主,本系统给你剧透一下怎么样?】 请你赶紧闭嘴啊喂!这是人干的事儿? 【本系统又不是人,来来,给你剧透一丢丢……】 在系统说出剧情以前,柳娇娇强行单方面切断了与它的联系,气得差点都控制不了自己的面部表情了,赶紧低下头,生怕崔氏察觉。 自家系统每天都在花样作死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回到谢府后,崔氏直接领着柳娇娇去了谢臣风的书房,家里的那些个男人此刻应该都在那等着呢。 果然,一进门,便又见到昨日那几张熟悉的面孔。 崔氏心疼柳娇娇,不许众人马上问话,而是连忙让下人把准备好的冰镇绿豆汤端了过来,又让丫鬟替她摇扇,然后自己先行把今日进宫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包括柳娇娇在马车上跟她说的那些。 听完她的话,谢老太爷当即怒声道:“这个殷贵妃真是欺人太甚!以后不许她家那个老二再进清心坊了!这样的人有多远就给老夫滚多远!” 老爷子年纪大了以后,不但没有修生养性,反倒脾气愈发暴躁起来,甚至有些孩子心性,看不惯的事直接就会说出来,根本不会藏着掖着,也不会给别人留面子。 柳娇娇忙放下手里的绿豆汤,开口劝道:“爷爷,殷二与他姐姐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一个在宫里仗着皇上的恩宠嚣张跋扈,一个在宫外仗着姐姐得宠嚣张跋扈,一个德行!” “爷爷,以前的殷二的确是这样,但现在的他,是完全听命于我的。” 谢臣风敏锐地问道:“听命于你?娇娇,你的意思?” 柳娇娇笑得高深莫测,点头道:“嗯,用了些小手段,他已经认我为主,可以说我让他往东,他绝对不敢往西。”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柳娇娇已经确定谢家人是可以信任的了,所以自己的那些非常手段,可以适时的向他们透露一些了,就像当初在镇里她不会瞒着雷钟和老李头一样。 几人互视一眼,眼里俱是震惊和好奇。 谢平儒虽然是几个男丁里个性最为沉稳的,但毕竟也只有二十出头,还是难掩年轻人的好奇心的,于是率先发问道:“娇娇,你用了什么手段啊?” 柳娇娇从腰间系着的荷包里掏出了那枚珠子,笑着道:“大哥,这枚珠子包含一种很强的符咒,可以让别人完全的听命于我,而且绝对不会反抗。” 虽然古人是相信这个世界有神鬼,也相信有些人拥有神仙手段的,但眼前的一切还是刷新了他们的三观。 谢老太爷突然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今日之事你们几个都给我烂到肚子里,不许有其他人知道,违者直接逐出家族,听到了吗?” 几人忙点头应下。 吼完他们,谢老太爷看向柳娇娇,带着一抹责备道:“丫头,这种事你就不该说出来,自己知道就好!” 其余几人也纷纷点头,看向她的眼神都带着不赞同。 柳娇娇一开始被老爷子的反应吓了一跳,然后心里便涌起了一抹暖意,从心底直直地冲到了头顶,最后聚于眼底,让她眼眶都开始泛红。 有这样的亲人,真好。 “爷爷,你们都是我信赖的家人,家人之间不是就应该祸福与共、荣辱共担吗?” “哈哈哈哈,好,说得好!不过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爷爷给你的建议是就算都是自家人,也得有所区分。你大哥和三哥性格沉稳,守得住秘密,你大伯和大伯母也是稳妥之人,可你二伯母一家和你二哥还是算了吧,我怕他们管不住自己的嘴,被有心之人套了话去。” “嗯,我都听爷爷的。” 221、不愧是父子 邻国大夏,皇宫内。 如意第三次挡在了柳珺的面前,娇俏的脸蛋上满是委屈,漂亮的大眼睛里更是弥漫着水雾,用带着哽咽的声音道:“太子哥哥,你就那么讨厌如意吗?” 柳珺清俊无波的面孔上难得的挂上了一抹厌烦之色,沉声道:“孤不是你哥哥,以后不要再来烦孤!” 这姑娘怎么就这么让人讨厌呢?都跟她说了无数次了,自己早已心有所属,绝对不会顺从太后的意思娶她的,怎么还一次次的冲到自己面前来?是听不懂人话吗? 自打经历过夏莲的事情,他对柳娇娇以外的女子全都保持距离,而且没有丝毫耐心,就怕自己万一一句话说多了,或者态度稍微好了点,又会闹出个桃花劫来。 如意贝齿紧咬着下唇,心里的委屈和愤怒几乎快要溢了出来。 她不明白,自己身份尊贵,祖父是宰相,姑母是太后,长得也很漂亮,为什么这个太子就是不喜欢她。 她让人帮着打听过了,太子嘴里的那个心上人,只是个山野长大的村姑罢了,不过就是因为同太子一起长大,比普通人多了一些情分,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狐媚手段,竟把太子的心抓得死死的。 那种粗鄙的下等人,能跟她比吗?能配得上金贵的太子哥哥吗? “如意究竟是哪里做错了?太子哥哥你倒是明示啊,如意可以为了太子哥哥改的!”她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娘说过,眼泪是女人最大的武器,而且必须要哭得好看,所以她练习了很久,才终于能做到哭泣时梨花带雨,让看到的人忍不住心疼的模样。 只可惜这招对于柳珺来说是屁用没有,只会让他更为厌恶。 “孤说了你就会改?”柳珺唇角突然微微扬起。 如意本就对他一见钟情,说穿了这姑娘就是个外貌党,清俊如冰的模样她喜欢的紧,现在见他竟然露出疑似微笑的神情,看起来更加俊逸了,如意的小心脏顿时扑腾乱跳,脸上都不自觉泛起了红晕。 “改!一定改!” 柳珺唇角勾起的弧度愈发大了起来,笑的确是笑了,但却是那种满含恶意的笑,一字一顿道:“那你以后就不要再出现在孤的面前了,因为你的存在就是最大的错。” 如意闻言浑身一震,看向他的眼神满是不可置信。 没有再理会她,柳珺带着无名直接越过她往现在自己居住的长宁宫走去。 路上,无名有些不忍地说道:“主子,她毕竟是个姑娘家,您刚刚那话是不是稍微狠了一些?” 柳珺脚步未停,摇头道:“我现在对她狠是为了她好,若是对她以礼相待,导致她泥足深陷,那才是真的狠。” “可您不怕她生出恨意来吗?毕竟她背后是宰相和太后啊!” “那又如何?我跟他们早晚都会对上的。” 无名很想说如果真的娶了如意,宰相肯定会站在他这边,等于少了个敌人,但见柳珺意思坚决,作为手下的他,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自家这个小主人可是比当年的公主做事利索得多,可却缺了些圆滑,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两人刚回宫没多久,宫人便来报说摄政王来了。 欧阳靖似乎走得很急,一进门就毫不客气的让人送来茶水,然后一饮而尽,接着坐了下来,看向柳珺的神情带着一丝无奈。 “珺儿,本王知道你不喜如意,但也不至于当着那么多宫人的面让一个小姑娘下不了台吧?你可知道,她直接跑去太后那哭诉了。” 柳珺半点不慌,径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所以太后让皇叔您来训斥孤?” 因为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所以他很轻易的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只有在无名面前他不会自称“孤”,而在其他人,包括欧阳靖面前,他都毫不掩饰属于太子的威仪。美妙 看着眼前这个几乎脱胎换骨的少年,欧阳靖欣慰的同时也难免有些担忧。 他没想到柳珺竟然这么快就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和皇宫生活,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适应良好,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明明是初次学习各种宫规礼仪,他却很快便熟练掌握了,若不是确定他前面十几年都是在乡野里长大,几乎都要以为他就是在宫里长大的了。 其实这一切都得归功于柳娇娇。 她可是早就想好走哪都要带上自家小哥哥的,所以一直在给他恶补各种知识,加上身体被灵泉滋养过,自身的气质早就升华,至于那些个宫规礼仪什么的,一次就能学会,毫无压力。 柳珺心里隐约是有些猜测的,自己之所以变化这么大,应该跟柳娇娇有关,但他肯定是打死都不会告诉其他人,即便是现在身边最信任的五名,他也不会透露半个字。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柳娇娇懂,他也懂。 欧阳靖默默地叹了口气,单手按了按眉心,有些无力地说道:“训斥什么啊?既然你不喜欢她,尽早让她死心也没错,只不过手段激烈了些,本王是怕她因爱生恨,做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来。” “皇叔应该很清楚,孤要想拿到皇位,宰相和太后是最大的阻力,所以,孤还真希望她会做点什么,那样正好给了孤一个名正言顺对他们动手的机会。”柳珺眼里闪过一抹厉芒。 欧阳靖闻言嘴角一抽,“你别告诉我,你是故意刺激她的?” “谈不上什么刺激,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最后会怎样,完全取决于她。” “你真是……你真是跟皇兄一样的黑心!” “子承父业,很正常不是?” “本王不想再跟你说话了,省得被你气死!” 丢下这句话,欧阳靖愤然起身,抬脚就往门口走去,可是走了几步后,又再度回头看向坐在那表情半点未变的柳珺,很是无奈地说道:“你闯了祸,本王现在得去帮你收拾烂摊子,你竟然连句谢谢都没有?” “哦,谢谢皇叔。”语气毫无起伏,听不出半点诚意。 欧阳靖气得嘴角是一个劲的抽,可又实在对这个侄子没办法,只得狠狠地哼了一声,然后拂袖离去。 无名在一旁有些不忍道:“主子,摄政王的岁数也不少了,您还是少气他一些吧。” “我有气他吗?他让我道谢我就道谢了啊。”柳珺看向无名,一脸无辜。 无名无语了,他就不该说这句废话,小主人真是把先皇的腹黑学了个十成十,果然不愧是亲生父子吗? 姑且不说欧阳靖是如何努力的去替柳珺善后,时间来到了晚上。 用过晚膳后,柳珺支开众人,独自来到后花园里散步。 每天都要面对那些不想面对的人,都要想方设法去应对各种他不擅长的问题,只有这个时候,才是真正属于他的,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安安静静地思念在遥远京城的柳娇娇。 娇娇,哥食言了,本来说好很快就去找你的,但现在事情太多了,根本脱不开身,你会怪哥吗?你也会像哥一样,每天想念哥吗? 他清楚柳娇娇的本事,虽然去京城认亲必定会有些挫折,但以妹妹的手段,一定能应付得了。 都已经分开好几个月了,想必京城的清心坊已经开起来了吧?是不是跟镇上那家一样,抢去其他酒楼的风头呢? 突然好想念娇娇做的那些菜,但是更为想念的是娇娇这个人。 娇娇,你现在在京城过得好吗?是不是跟我一样,也能看到今晚这如同玉盘一般璀璨的月光呢? 222、母子交锋(1) 千里之外的古朝京城里,柳娇娇恰好正在院子里坐着赏月。 她可不是那种自带诗情画意之人,素来没有赏花赏月的习惯,纯粹是被崔氏强行抓来作陪的。 今日恰好是阴历的十五,但或许是因为今日天气不错,而且也快到中秋了,所以今晚的月亮看起来是又大又圆,丝毫不逊色中秋夜。 月华如水,温柔而均匀地铺洒下来,整个京城似乎被一层透明的薄雾笼罩着。 崔氏亲自替柳娇娇把她面前的茶盅重新加满水,然后问道:“娇娇,下个月就是中秋佳节了,那个姓徐的估计会来接你回府过节,你是怎么想的?” 柳娇娇先是谢过,接着才答道:“他若来接,我肯定跟他回去,毕竟过节嘛,而且我也想去见见娘。” 听到前面两句崔氏面上还隐有不满,可听到最后一句,神情一怔,继而长叹了一口气。 “这些年,我们想尽了各种法子,想把你娘接回来,但你娘却怎么也不肯离开徐府。一开始我们还以为她是舍不得那个姓徐的,后来才知道,她是怕她离开后姓徐的会变本加厉。” “大伯母,他其实是喜欢我娘的,对吧?” “是,但是比起功名利禄来,你娘又算得了什么?” 柳娇娇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她看得出徐天赐是那种极有野心之人,这种人可以为了成功不折手段,被这种人爱上的人其实一点都不幸福,因为一旦与他想要得到的东西起了冲突,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放弃你。 这种人很是豁得出去,所以一般都能获得他们想要的成功,但是这种人最终的结局通常都好不到哪里去,因为六亲不认、众叛亲离的人,基本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徐天赐也注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看来是得赶紧想个法子把谢琳琅给接回来了,即便是知道徐天赐暂时不会对她做什么,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柳娇娇心里突然有些烦躁起来。 系统早就给她下了任务,要她扳倒徐天赐以及他背后之人,也就是那个多疑的皇帝。 按道理说,她进京这么久了,多少也应该做点什么了,可仔细想想,这些日子除了打理清心坊,以及前不久小小地算计了徐天赐一回,把那个害了原主的苏凤娇干掉了,貌似她根本就没做什么。 严格来说,她只是让苏凤娇罪有应得的入了狱,真正干掉她的是徐天赐。 对了,还煽动了谢家人,外加故意激起顾亭风的争位之心,其他的真的没做什么。 感觉自己是得了拖延症了,不行不行,得治! 那个被牛浩然无意间救下来的小翠是时候派上用场了,虽然凭她不可能把徐天赐给扳倒,但多少也能让徐天赐难受一阵子,给他本就变得不太好的名声再加一把火。 小哥哥,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来京城啊?你看,就是因为你不在,害得本姑娘做事总是心不在焉的,都患了拖延症了,你必须负全责! 在大夏的柳珺突然无端端打了个喷嚏,无名见状立刻带着担忧道:“主子,莫不是昨夜着凉了?要不要请御医过来瞧瞧?” 柳珺却不在意的摇摇头,嘴角挂起一抹浅笑,低声道:“娇娇说过,一声喷嚏是有人想你,两声喷嚏是有人骂你,三声喷嚏才是着凉了。我只打了一声喷嚏,定是娇娇在想我了。” 无名:“……”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两人正说着话呢,长宁宫的首领太监小李公公进来传话道:“启禀太子,太后娘娘派人来了,让您过去一趟。” 柳珺立刻收敛神情,道:“可有说是何事?” “未曾,来人是钟秀宫的首领太监何公公,只说太后召见。” 竟然让最为看重的心腹前来传话,看来这趟钟秀宫是不得不去了啊。 柳珺挥手道:“去跟何公公说一声,待孤换身衣服就去。” 小李公公领命离开。 无名跟随柳珺走入内室,帮他换了身牙白色的长衫,再系上代表太子身份的金色腰带。 因为柳珺十分抗拒那些负责伺候他的宫女靠近,又信不过小李公公,所以但凡贴身伺候的活都交给了无名。 一开始他也是拒绝的,不就换个衣服吗?这十几年都是自己动手的,也没见什么时候衣冠不整过,但无名却表示他现在身份不同了,这种事绝对不能自己动手,于是,无名便自觉自愿的身兼多职了。 待收拾好了以后,无名才带着担心问道:“主子,太后突然召见,是不是因为如意小姐的事?” “应该是吧。”柳珺无所谓的答道。 “现在您羽翼未丰,而太后背后站着整个宰相府和朝廷半数官员,还不到跟她撕破脸的时候,您可千万不要冲动。” “她有依仗,我不也有吗?我自然不会把她惹急了,同理,她也不敢把我给惹急了。” “主子,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既然不知,那就别说了。” 无名:“……”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不该先问问是什么话吗? 柳珺将腰间挂着的玉佩整理了一下,然后看向无名,眼里带着一丝戏谑,道:“是不是很憋屈?所以下回有话就直说,省得再被我给怼回去。” 无名:“……摄政王说的没错,您跟先帝的性子真的是一模一样。”太黑了,比墨汁还黑。 今天已经两次听到有人提起他未曾见过的亲生父亲,柳珺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 比起亲爹,把他养大的养父更让他怀念,对自己的疼爱那是半分都没有掺假的,他看得出来,养父是真拿他当亲儿子看待的。 但是不管是欧阳靖还是无名,都跟他说先帝和他娘长公主鹣鲽情深,那么他娘为什么会在怀着他的时候义无反顾的嫁给养父呢?而且在他的记忆里,两人感情极好,不像是在逢场作戏啊。 如果他娘真的深爱先帝,绝对不可能在怀有身孕的情况下另嫁他人,也绝对不可能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忘记以前,重新开始一段感情。 这其中究竟有什么隐情呢? 可惜事情过去太久,知情者大多已经不在世上了,就算想要调查也很困难,或许他该找时间重新回村子一趟,那里毕竟是一切开始的地方,就算过去那么多年,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的不是吗? “主子,我们赶紧走吧,小李公公说何公公已经开始催了。” 无名的话打断了柳珺的思绪,他忙摇了摇头赶紧回神,然后大步走出房间。 钟秀宫。 “小何子去了多久了?怎么还把人叫来?”凤太后坐在凤榻上,抬头看向站在身边的周嬷嬷。 虽然她早已年过三十,但是向来养尊处优,所以保养得极好,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也不知道是因为姓氏原因还是家族遗传,她天生长了一对凤眼,但却不是那种勾魂夺魄的凤眼,而是一看就极有威严的凤眼。 此刻她那双凤眼微微眯起,顿时有种不怒自威的架势。 周嬷嬷忙颔首道:“娘娘您亲自召见,太子殿下肯定不敢怠慢,必定是换衣服那些费了些时间,何公公应该马上就要回来了,娘娘您莫急。” 她是当年跟随凤太后出嫁的陪嫁丫鬟,22岁那年便自请梳起发髻终身不嫁,留在宫里当嬷嬷继续服侍凤太后,所以算是凤太后的心腹之人,在她面前也是有几分颜面的,所以才敢说那么多。 凤太后冷哼一声:“他不敢怠慢哀家?依哀家看,他就没什么不敢的!如意多好一姑娘啊,他不喜欢就罢了,非得在那么多人面前狠狠地扫了人家小姑娘的颜面!也亏得如意是个乖巧懂事的,要是换了个心眼小的,指不定就直接吊死在他长宁宫的门口了,到时候哀家看他怎么跟相爷交代!怎么跟天下人交代!” “娘娘您莫气,小心气坏了自个儿身子,太子年纪还小,而且一直长在民间,不懂事儿,您慢慢教就是。”周嬷嬷忙弯下身子帮着她拍背顺气。 “哀家倒是想教,可你瞧他那桀骜不驯的样子,是肯学的吗?”凤太后是越说越火大,一抬手,把桌上的茶盅挥到了地上。 “啪”的一声后,其他伺候的宫人面色一白,纷纷跪求太后息怒。 周嬷嬷知道凤太后脾气上来了,忙冲众人挥挥手,让她们赶紧把那些碎片残渣收拾干净后退到外面去,省得杵在那碍了太后的眼被找麻烦。 众人刚要退下,何公公便回来复命了。 柳珺领着无名大步走了进来,一眼便瞧见了地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茶盅碎片,眼里精光一闪,然后站定冲凤太后行了一礼,温言开口道:“儿子见过母后,可是下人伺候不周,惹怒了母后?” 凤太后强自压住心底的怒气,扯出一抹略带僵硬的微笑,“非是下人的错,是哀家没端稳茶盅,这才摔了一地,让太子看笑话了。” 柳珺理解的点点头,然后冷眼看向一旁战战兢兢地宫人,厉声道:“一个个都是蠢材!还不赶紧收拾干净了?万一碎片硌了母后的脚,你们担待得起码?” 宫人连连应是,忙去收拾了那一地的狼藉,然后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半点不敢耽搁。 柳珺教训完宫人,也不等凤太后叫坐,便自顾自的找地方坐了下来,然后带着一抹不赞同说道:“母后您对他们就是太仁慈了,瞧他们一个个的,做事半点都不麻利,要不儿子重新给您换一批听话好用的?” “那倒不必,他们都是哀家用惯了的,太子有这份心就好,哀家心领了。”凤太后面上挂着假笑,心里却是怒骂连连。 太子之位刚坐下,凳子都还没坐热乎呢,就开始对她这里指手画脚起来了,还想把她的人换成自己的心腹之人,然后把钟秀宫监视起来是吧?做梦去吧! 223、母子交锋(2) 出乎凤太后预料的是,柳珺并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似乎方才的话只是无意间提起一般,反倒让凤太后心里打起了鼓,总觉得他有些不怀好意。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太子,她是一点好感都没有,甚至还带着深深的厌恶。 当年明明是她先进宫的,可那位后来的长公主却得到了先帝的独宠,一开始她以为先帝是碍于古朝的强大、和长公主的身份,不得不虚与委蛇,但后来她发现先帝竟然真的对长公主动了真情。 若不是因为她是宰相嫡女,而且一直行事低调,不去争宠,而先帝又不好直接下了宰相的面子,恐怕她也会跟那些后宫女子一样,尽数被遣散出宫。 尽管大夏不如古朝强大,只是个小国家,但历朝历代从没有皇帝独宠一人遣散后宫的,顾莹她何德何能让先帝为了她这么做? 顾莹正是长公主的名讳,因出生那天恰逢满月,月华如水,莹莹生辉,故而古朝的那位先帝亲赐了这个名字给她。 凤太后可以说是恨极了顾莹,连带着也不会喜欢她的儿子。 虽然说最后顾莹惨死在宫中,先帝为了稳定朝堂,将她破例晋升为贵妃,后来更是坐上了太后的位置,可一想到这些是因为顾莹不在了才轮到她的,她就恨得发狂。 更让她气愤的是欧阳靖这个死心眼的,竟然真的甘心只当个替人守江山的摄政王,这些年一直都在拼命寻找那个孩子,还就那么巧的,真被他给找回来了,然后亲自把他捧上太子的位置,最后还想着将整个大夏毫不留恋的送给他。 凭什么?这到底是凭什么? 顾莹已经成功抢走了她的男人,她的幸福,现在顾莹的儿子还要来抢,凭什么?! 她不甘心,真的是半点都不甘心! 看到凤太后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最懂她心思的周嬷嬷立刻猜到她定是又想到过去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忙不着痕迹的轻拍了凤太后的胳膊一下,然后笑着对柳珺道:“太子殿下,太后娘娘特意命人备下了冰镇的杏仁露,您可要用上一碗?” 柳珺神色淡然的点头道:“那就劳烦周嬷嬷了。” “不敢,这都是太后娘娘的心思。”周嬷嬷说完便走到门口吩咐宫人把杏仁露端上来,然后重新站回到凤太后的身旁。 经过她这一打岔,凤太后早已回过神来,面上扯出一抹自认为温和,其实还是有些僵硬的微笑,顺着她的话道:“今天的天气有些热,喝点这个倒是极好的。” “让母后费心了,还不知母后特意叫儿子过来所为何事?”柳珺淡淡地说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如意那丫头这回真的被你伤了心了,在家里哭着喊着说以后没脸见人了,要绞了头发去做姑子,幸好相爷夫人把她给劝住了,但却不吃不喝,相爷夫人担心她,特意命人递了消息给哀家,哀家这才叫你过来。” 说着,她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哀家也明白,这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既然你对她无意,早早说清楚,了了她的心思也是好事,但如意毕竟是个女孩子,脸皮薄,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她说出那么狠决的话,也难怪她会想不开了。” 柳珺抬眸看向她,表情淡然如水,问道:“所以,母后您希望儿子怎么做?” “即便做不成夫妻,你们好歹也是表兄妹,闹得太僵的话,平白让人看了笑话去,小姑娘的气性是来得快去得也快的,哀家希望你能去哄哄她,最起码让她不要继续闹下去,也算是跟宰相府结个善缘,你觉得呢?” “抱歉,儿子做不到。” 凤太后怎么都没想到柳珺竟然拒绝得如此干脆,一点犹豫都没有,心里原本压抑着的那股子怒气再度冒了出来,说话的语气也不由得冷冽了几分,“你还没去做,怎么就知道做不到?哀家只是让你去说几句软话哄哄她,又没逼着你娶她,有这么难吗?” 柳珺嘴角轻扬,扯出一抹看透一切的薄凉弧度,“孤若是去哄她,就等于证明了那天跟她说的都是假话,孤是太子,一言九鼎,岂可出尔反尔?” 不等凤太后开口,他快速的继续说道:“母后您方才也说了,那天孤是当着众人的面对她说的那些话,孤要是去哄了她,所有人便都会知道孤自己推翻了自己的话,那么,请问母后,一个言行不一出尔反尔的太子,如何能服众?” 这话一说完,等于把凤太后所有的话全部给堵死了,气得她险些一口气没接下来,也顾不得要装什么“母慈子孝”了,抬起手指着柳珺,凤眼里满是无法隐藏的怒火。 周嬷嬷见状忙伸手扶住她,压低了声音,附在她耳边快速劝道:“娘娘您千万不要动怒,现在还不能跟太子翻脸。” 对,现在还不是跟这个死孩子撕破脸的最好时机,为了以后,她必须得忍下这口气。 缓缓放下抬着的手臂,坐直身子,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待自己的情绪稍稍平复后,她复又睁开眼睛,轻启朱唇,隐隐有些咬牙切齿地开口道:“太子说的对,是哀家考虑不周了。也没有别的事情了,哀家突然有些不舒服,就不留太子了。” 恰好宫人把杏仁露端了进来,柳珺唇角微勾,道:“等儿子吃过杏仁露再走吧,好歹是母后的一片慈母心,儿子岂能浪费呢?” 吃吃吃,最好是能吃死你!凤太后心里已经开始骂娘了,但面上却还得装出慈祥的模样,附和着点头道:“难得太子你喜欢,也不枉费哀家的一片苦心了。” 看到凤太后压根不去看放在她手边的那碗杏仁露,扶着周嬷嬷的手站了起来,眼看着就要去内室,柳珺装作讶异的样子,问道:“母后不陪儿子一起吗?”90看 凤太后脚步一顿,抓着周嬷嬷的那只手不由用力,掐得周嬷嬷一阵生疼,却只能忍着,眉头猛地蹙起。 “哀家年纪大了,太医说让哀家尽量少吃生冷之物,太子你自己慢慢吃吧。”虽然她已经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平稳一些了,但因为实在是气急了,所以不管怎么隐藏,都能听得出语气里的敷衍和生硬。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母后您定要好好保养身子,人的年纪大了,确实得多注意很多事情。周嬷嬷,你一定要好好照顾母后,切莫让母后太过操劳,知道吗?”柳珺一脸严肃地说道。 凤太后抓着周嬷嬷的手再度一紧,疼得她险些失声叫出来,只能强自忍着,挤出一个微笑,对柳珺颔首道:“太子放心,奴婢省得。” 故意慢悠悠地吃完那碗杏仁露,柳珺这才带着无名离开了钟秀宫。 走出挺远后,无名带着笑意小声道:“主子,您这回可是把太后她气得不轻,估计现在正在屋子里面砸东西泄愤呢。” 他猜得很对,凤太后现在可不就是在内室里疯狂砸东西泄愤吗?周嬷嬷和何公公也不敢上去拦,只能跪在地上不断的哀求她息怒,外加万分小心地堤防自己不慎被碎片砸到。 柳珺嘴角挑起一个讥讽的弧度,冷声道:“通知内务府一声,钟秀宫若是去补领东西,一律不给,等到她没东西可砸时就自然消停了。” 无名很想给他挑个大拇哥,再说一句“干得好”,却又顾忌两人现在在宫中,身为随从,对主子做这样的举动不合适,只得低头笑了两声。 他们是开心了,但接到命令的内务府管事却欲哭无泪。 一边是掌管后宫多年的太后,一边是如日中天的太子,他一个小小的管事,无论哪边都是得罪不起的,可现在却必须要选择得罪其中一方了。 这简直就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嘛,他真的好想辞官回家啊! 最后,管事终于咬牙做出了选择,第二天便把前来补领东西的钟秀宫宫女给怼了回去,然后,据说钟秀宫又毁了一批瓷器。 凤太后站在满地的瓷器碎片中,气得花容失色,牙齿紧咬着下唇,浑身发抖。 “这个小畜生!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若是此刻柳珺站在她的面前,她冲上去撕了他的心都有了。 周嬷嬷忙劝道:“娘娘息怒,您也知道现在内务府的管事是摄政王的人,摄政王是站在太子那边的,他手下的人哪里敢违背太子的意思呢?” “所以现在哀家说话没用了是吧?这后宫明明是哀家掌管之地,现在哀家还得仰仗那个小畜生的鼻息活着了是吧?” “娘娘,大局为重啊!” “大局,大局……你说得对,哀家怎么能被一个小畜生牵着鼻子走?去,让人把旭文叫来,就说哀家病了。” “娘娘,您是想……” 凤太后高高的昂起头,因为生气而变得有些面目全非的脸此刻写满了算计,“他们可是亲兄弟,总该多走动走动联系下感情,你说是吧?” 很快,二皇子欧阳旭文便急匆匆地赶来了。 一进门,看到头上盖着锦帕,侧躺在贵妃榻上,面色苍白的凤太后,他的心便猛地提了起来,几个大步便奔到了榻边,满含担心地问道:“母后,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突然病了呢?哪里不舒服啊?可有派人去传太医?” 凤太后扯出一抹笑来,刚想说话,却又剧烈的咳嗽了几声,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 周嬷嬷一边替她顺背一边愁眉不展的说道:“二殿下,太后娘娘这是被气着了,所以……” “不要乱说话!”凤太后立刻制止了她,可刚说完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欧阳旭文是担心得眼圈都开始泛红了,忙看向周嬷嬷,追问道:“嬷嬷你说清楚,母后是被谁给气着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还不是太子他……” “闭嘴!哀家命令不了你了是吧?” “娘娘,您都病成这样了,奴婢就算今天被罚也得说!”周嬷嬷看向欧阳旭文,眼里含着泪水,一脸难过的样子,“娘娘前两日因为如意姑娘的事传了太子过来,本是出于好意,不想他跟宰相府闹僵,可太子不但态度强硬,还一再出言顶撞,更是让内务府的人断了钟秀宫的供应,娘娘这才……” 欧阳旭文闻言面色黑得几乎能滴出墨汁来,二话不说,扭头就大步冲了出去。 224、傻乎乎的二皇子 钟秀宫距离长宁宫有点距离,不过因为欧阳旭文现在是怒火攻心,所以走得特别快,不过片刻功夫,就走了小半截路,甚至把跟着他的米公公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米公公追得是上气不接下气,脚步半点都不敢停,一个劲地小声喊道:“主子,您别走那么快,小心摔着!” 欧阳旭文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方才凤太后那难受的模样,耳边更是不停回响着周嬷嬷的那些话,哪里顾得米公公。 他已经气得都能喷出火来了。 太子又如何?不过就是个乡下长大的野小子罢了!他怎么敢那么对待一国太后?不懂尊卑,忤逆不孝,简直是荒唐至极! 既然皇叔没能把他教好,那么就让他这个做弟弟的亲自来教! 柳珺此时正坐在自己的书房里,让无名教他绘画。 他实在是太过想念柳娇娇了,可一时半会的根本无法去古朝的京城与她相会,所以才想着画一副她的肖像图出来,聊以自慰。 其实无名的画工已经算得上是不错的了,好歹人家当年也是被精心挑选的暗卫首领,从小就被要求学习各种技能,但柳珺就是觉得无名画出来的柳娇娇看着不像,所以决定要自己画。 无名很是苦恼。 他真的已经尽力按小主人说的去画了,但画像怎么能跟真人相提并论,即便是国手来画,也总会有些差距的,偏小主人硬是要较真,非要他画出跟真人一模一样的来,这不是在故意为难他吗? 现在更是闹着要自己学,然后自己来画。 绘画这东西哪里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更何况是最考验技巧的肖像画,小主人的要求还那么高,没个十年八年的根本不可能画出他满意的画来。 亏他一直还觉得柳珺年纪虽轻,身上却有着不输给成年人的沉稳,现在看来,还是个有些任性妄为的少年人啊,想一出就是一出的。 就在柳珺专心的跟毛笔奋斗的时候,门外的宫人进来通传,说二殿下气势汹汹的来了,他的话还没说完,欧阳旭文就大步走了进来,直接冲到了柳珺的面前。 “太子,你为何要欺负太后?她现在都被你给气病了!”没有应该的见礼和问安,上来就是咄咄逼人的质问。 无名眉头一皱,刚要开口斥责,却见柳珺“啪”的一声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抬起头冷冷地看着欧阳旭文。 “未经通传就直接闯长宁宫,见了孤也不行礼问安,你的礼仪是喂了狗吗?” 欧阳旭文被他冷厉的话语弄得一怔,匆匆跟进来的米公公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忙下跪求饶道:“太子殿下息怒,二殿下也是太过心急,所以才乱了礼法,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心急?心急着赶来以下犯上的责问孤吗?好大的胆子!” 米公公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心里叫苦不迭,一边不停地赔罪,一边悄悄拉了下欧阳旭文的袍角,暗示他赶紧服个软,莫要把事情闹大了。 能在宫里当上某个宫首领太监的,绝对是非常懂得见风使舵和看人下菜的人,更何况米公公还是何公公的徒弟,被他手把手教出来的。 所以打从柳珺出现,然后得了摄政王的支持坐上了太子之位,他就明白、宫里的风向要变了,这个看似根基不牢的太子绝对是不可轻易得罪的。 他也有野心,也想以后主子能爬到那个位置,让他也跟着水涨船高,但这些年他早就已经看明白了,钟秀宫的那位野心更大,根本就没瞧上皇太后的位置,而是想当女皇呢,自家主子不过就是她手里的一枚棋子罢了。 原本他已经想开了,即便太后以后成了女皇,自家主子怎么着也能混个闲散王爷不是?可先帝和先皇后的嫡子回来了,这位可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和未来的皇帝。 说句难听的,若是凤太后当了女皇,看在主子多年来懂事孝顺的份上,就算是故意做给天下人看,主子起码还能好好活下去,闲散王爷那也是王爷不是? 可若是太子当上了皇帝,若主子一直恭顺有加还好,要是去跟太子硬杠,指不定以后连小命都保不住。 最让他闹心的是主子要是为了自己抢那个位置去硬杠还好,可主子根本就不在意能不能坐上那个位置,完全就是出于孝顺,为了太后去跟太子硬杠,等于是被太后当枪使啊,你说他闹不闹心?中文吧 他不过就是个身体残缺的奴才,死了也就死了,但主子向来对他极好,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主子冲上去送死啊! 但是这些道理他却根本不敢同主子说,第一,主子拿太后当亲娘看待,根本就不会信;第二,何公公是他师父,可以说没有何公公就没有现在的他,他不能忘恩负义。 所以,他只能不断地磕头替主子求饶,只希望太子能不要跟主子计较,虽然可能性极低,但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在米公公额头都磕出血来后,欧阳旭文才后知后觉的回了神,一把将米公公拽了起来,然后单膝下跪,躬身行礼道:“今日是弟弟鲁莽了,请太子殿下恕罪!” 太子只是半君,他怎么说也是皇子,所以单膝下跪即可,用不着双膝下跪行大礼,除非是真的犯了很大的错。 柳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清冷的声音蕴含淡淡的威压,“孤所在的长宁宫你是说闯就闯,孤是一国太子,你开口就直接质问,现在却简简单单一句鲁莽了,就要让孤饶了你犯的错,二弟你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欧阳旭文虽然是在宫里长大,但在柳珺回宫以前,宫里只有他一个皇子,没有经历过兄弟之间勾心斗角的事情,而且凤太后出于私心,把他的性子养得极软,就有如温室里长大,未经历过任何风雨的娇艳花朵一般,现在被柳珺的气势一压,顿时浑身一震,还有些懵。 米公公最清楚自己主子的性格,知道他是被柳珺的气势给吓到了,现在整个人已经蒙圈了,心里不由连连叹气,主子真的已经被太后被养废了,就这样软巴巴的性子,还想着去跟厉害的太子斗,真是……作死啊! “太子殿下,二殿下绝非故意,只是因为他是由太后抚养长大,母子情深,见太后病了心急如焚,这才一时情急犯了错,还请太子殿下恕罪!”米公公一边说,一边重重地再度磕了个头。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可主仆本是一体,主子现在已经懵了,他这个做仆人的只能尽力补救。 柳珺的目光扫过他,眼里闪过一抹欣赏。 二皇子是挺蠢的,耳根子软,愚孝,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银子,但没想到伺候他的这个太监倒是个聪明的,最起码分得清轻重和分寸。 柳珺从来没把欧阳旭文当成对手看待,因为就他还不配成为自己的对手,就连绊脚石都算不上,所以他本就懒得计较,只是想吓唬吓唬对方,免得这个傻乎乎的愣头青随随便便就被太后拿出来当枪使。 “罢了,看在你这奴才忠心护主的份上,今日之事孤就不予计较了,赶紧带着你家主子滚回去,若有再犯,孤定不会轻饶!” “奴才替主子谢过太子殿下!”好不容易柳珺肯松口了,米公公哪里还敢久留,再度磕了个头后,就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也顾不得上下尊卑了,拉住欧阳旭文的胳膊,就把他拽了出去。 他一边拽着主子往外面快步走,一边小声地冲他抱歉道:“主子见谅,奴才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咱们先回去再说。” 还沉浸在惧怕中的欧阳旭文,就这么直愣愣地被米公公给拽离了长宁宫。 看到两人离开了,无名这才开口道:“主子,太后这是下了一招臭棋啊。” 怎么会想到让欧阳旭文来质问柳珺呢?这两人的战斗力差别简直一个天一个地,而且就欧阳旭文那软绵绵的性子,也亏得生在大夏的皇室,若是生在皇子众多的古朝皇室,早就被那些兄弟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还想用他来膈应太子?瞧瞧,反倒把自己给吓得不清,这何止是臭棋啊,简直就是废棋。 柳珺却微微摇头,面色冷然,沉声道:“他的性子本就是太后故意养成这样的,太后又岂能不知他根本没那本事对付我?故意在他面前演了出戏,然后蒙骗了他一把,让他来冲我兴师问罪,太后算计的不是他会对我做什么,而是我会对他做什么。” 无名一愣,继而快速明白了过来,接腔道:“主子您的意思是,太后想来一出借刀杀人?” “若我真的因为他的冲撞而对他做了什么,太后定会把此事夸大了传扬出去,然后,我这太子就会落下一个暴戾的名声。到时候,大夏的太子生性暴戾,另一个皇子又软弱不堪,都不是为君的好人选,你说结果会怎么样?” “太后真是……好深的算计!” “所以我只是训斥了他几句,并未对他做什么,即便传出去,谁也无法说我半个不好来。” “主子英明!” “不是我英明,而是比起我家娇娇,太后这点本事真的算不上什么。” 225、妙人儿如意 无名不是第一次从柳珺口中听到柳娇娇的名字,但还是觉得自家小主人太过美化那姑娘了。 明明只有十三岁,还是在乡野里长大,怎么可能什么都会?虽然已经去了谢家认祖归宗,父母都不是普通人,但就算那姑娘从娘胎里就开始学习,也断不可能像柳珺说的那样全能。 按他的说法,他那宝贝妹妹已经不是人了,根本就是神仙转世。 无名是决计不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的。 不过他却不会去较这个真,因为柳珺毕竟是主子,他只是个属下,主子开心就好,哪怕说太阳是方的,他大不了就保持沉默,不会做出任何顶撞质疑之事。 话说欧阳旭文被米公公拽回了自己居住的景安宫后,足足呆坐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然后一脸迷茫的看了看四周,犹疑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米公公忙送上准备好的定惊茶,带着担忧道:“主子,您先喝杯茶压压惊,方才可是差点吓死奴才了。” 先是被叫去了钟秀宫,又急急忙忙冲去长宁宫,然后又懵懵懂懂地回到景安宫,全程都是用走的,连口水都没喝,欧阳旭文此刻的确是感觉到口渴了,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看到他喝完了定惊茶,米公公才稍稍松了口气,说道:“主子,您今儿真的是太冲动了,太子殿下那可不是一般人,您那么贸贸然跑去质问他,能落到好吗?” 不知是定惊茶起了作用,还是回到自己地盘后的安全感,欧阳旭文神情恢复了正常,叹了口气,既愤怒又无奈地说道:“我怎会不知道太子是个厉害角色?但母后素来待我如亲子,她如今受了委屈,我这个做儿子的岂有袖手旁观之理?别说是长宁宫了,就算是龙潭虎穴,为了母后,我也得硬着头皮往里闯!” “可是您去了根本没用啊,不但没能为太后娘娘讨回个公道,反倒险些被太子治罪,主子,算奴才求您了,太后和太子之间的事您以后就别掺和了,奴才怕您最后……” “怕我最后连小命都保不住对吧?我知道,太后虽然对我好,但她绝对不会推我上皇位,因为她自己想要那个位置。我也知道,若是把太子得罪狠了,若是他登上皇位,第一个要开刀的对象就是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可我什么都不知道。” 米公公一惊,抬起头讶异地看向欧阳旭文。 他以为主子一直蒙在鼓里,没想到主子竟然什么都知道,可既然他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被太后牵着鼻子走呢? 似乎是察觉到米公公的疑惑,欧阳旭文苦笑道:“我也想置身事外,但根本就不可能,太后与太子,我必须选择一个,我只能选择太后。” 米公公先是不解,后来便完全明白了过来。 是啊,主子他只能选择太后,他太重情了,太珍惜这段带着利用和虚假的母子情。 一瞬间,米公公很想告诉欧阳旭文,告诉他太后一直以来只是在利用他,太后其实根本没拿他当亲儿子看,只是拿他当个棋子…… 可是他动了动嘴唇,终究什么都没说。 主子有主子的无可奈何,他又何尝没有自己的无能为力呢? 宰相府内。 太后口中先是闹着绞了头发做姑子,复又不吃不喝绝食的如意,此刻正靠坐在院子里的秋千架上,让丫鬟一颗一颗的喂她吃从岭南那边送来的荔枝。 眉眼如画,笑得恣意,哪有半分为情所苦的样子? 宰相的大儿媳妇大夫人走了过来,略带责备的看了她一眼,挥手让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部退下,然后坐到她对面的石凳上,说道:“如意,娘已经递了信进宫给太后,稍后太子殿下定会来探望你,你瞧瞧你现在这样子,让太子殿下见着了怎么办?你好歹装也要装一下啊!” 如意朱唇微嘟,三两下把嘴里那颗荔枝的果肉咬掉,然后吐出果核,嘴角挂起一抹自嘲的笑意,说道:“娘,太子他不会来的。” “太后都亲自开口了,太子怎会忤逆于她?”大夫人不相信。 “若是二皇子,自然会听太后的话,但太子可不会,他根本就瞧不上咱们那位太后娘娘,就算太后与他说了,他也会找借口推脱掉。” “怎么可能?太后怎么说也是他的母后啊,哪有为人子不听嫡母话的?” “娘啊,太后那位置怎么坐上去的,咱们大夏谁不知道?真要算起来,太子的亲娘,那位古朝的长公主,她才是真正的嫡母,现在的太后就是个庶母罢了,人家堂堂嫡子,凭什么听一个庶母的话?” “那怎么办?你跟太子的婚事真的没戏了?” “别说太子早就有了心上人,就算他没有,就冲太后是我们家出来的,他也绝对不会娶我。” 大夫人脸色变换了几下后,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道:“你爹早就说过,太子是不会答应这门婚事的,可是你祖父偏要坚持,娘见过太子,的确是人中龙凤,想着你若是能嫁给他也是件好事儿,谁知道……哎,只是可怜了你,这件事动静闹得这么大,你以后还怎么嫁个好人家啊?”学府 因为宰相的故意为之,整个大夏都知道他孙女如意会是以后的太子妃,但太子在宫中当着那么多人面扫了如意颜面,这件事也被传得人尽皆知。 一个被太子瞧不上眼的未来太子妃,即便最后没有嫁给太子,又有哪家公子愿意娶呢? 大夫人想着想着,眼泪都快要下来了,觉得自己闺女实在是太委屈太可怜了。 如意却不在意的摇摇头,劝道:“娘,我本来就不想嫁人,只是不想忤逆祖父,所以才故意一再的接近太子,然后让他对我讨厌。现在这样多好,我又可以逍遥的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大夫人立刻斥责道:“胡说什么?哪有女子不嫁人的?你放心,就算嫁不了太子,娘也定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断不会委屈了你!” 如意闻言哀叹道:“娘啊,女子为什么一定要嫁人呢?嫁个一心一意对自己的郎君还好,可我这身份铁定是要嫁给门当户对人家的,那种人家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女儿真的不想趟这摊浑水啊!” “三妻四妾本就寻常,你嫁过去必定是正妻,不用怕那些个狐媚子,娘自会教你如何对付她们。” “为什么非要一群女人互相争斗,去抢夺一个男人呢?女儿真的很不喜欢这种事情。” “不喜欢又能如何呢?高门大户的女人哪个不是这样过来的?如意啊,你该庆幸你是宰相府的嫡小姐,不管嫁到哪家都是要做当家主母的,若是小门小户的闺女,或者是那些个庶女,不但要被相公拿捏,还要看主母的脸色过日子,那才叫可怜。” 如意严肃神情,一字一句坚定地说道:“娘,女儿不愿嫁人,若是娘嫌弃女儿在家里做老闺女,给你们丢脸了,女儿可以自请去郊外的庄园一个人住。” 大夫人大惊失色,站了起来,走到她的面前,抬起手狠狠地戳了下她的额头,低骂道:“你这孩子,怎么就那么倔呢?娘都是为你好,你怎么就那么不听话?” 如意没有回话,只是死死地咬着下唇,俏脸微沉,写满了坚持。 大夫人终究还是心疼自家闺女的,见状也不忍继续斥责下去,只得叹了口气,无奈道:“反正你的婚事不用担心,娘定会给你想法子,让你嫁个好人家的,你也不要胡思乱想了,多准备一些备嫁的东西,明白了吗?” 也不等如意回话,她复杂的看了女儿一眼,扭头离开了院子,去找心腹嬷嬷商量看有哪些人家合适女儿嫁过去。 要是柳娇娇在这儿,一定会特别欣赏如意的勇气。 在这个父母一手包办婚姻的时代,在这个流行男人三妻四妾的时代,这姑娘竟然能有与之抗争的勇气,绝对称得上是个妙人儿。 只是最后胳膊真的能拧得过大腿吗?谁知道呢? 镜头转回古朝的京城。 殷贵妃斜靠在美人榻上,漂亮的柳眉微蹙着,一脸烦躁地挥动着手里的锦帕,抱怨道:“这天儿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热?让人再去领些冰来,快要热死本宫了!” 大宫女鸳鸯忙劝道:“娘娘,可不兴说那个字,不吉利。咱们宫里的冰已经超出份例了,若再去领,奴婢怕别人说闲话,要不奴婢多找两个丫鬟给您打扇?” “打扇有什么用?扇出来的风都是热的!超过份例又怎么样?皇上早就答应了本宫,只要本宫想要的,他必定会给,别说只是一点冰了,本宫就算把整个冰窖都搬来,谁又敢说半个字?”殷贵妃怒道。 “是是,宫里都知道皇上最宠娘娘了,是奴婢多嘴了,奴婢这就让人去多领些冰来,还请娘娘忍耐一下。”鸳鸯立刻低眉顺眼道。 殷贵妃这才满意了,“嗯”了一身后,懒洋洋地说道:“大皇子该下学了吧?他最爱吃的那些糕点都备好了吗?还有,冰镇的绿豆汤可有备好?这么热的天儿还要去上、书房念书,皇儿也是遭罪了,可不要中暑了才好。” “娘娘您放心,都备好了,奴婢还特意让人把大皇子稍后要换的衣服都备好了,只等大皇子下了学过来,先把汗湿的衣裳给换了。” “嗯,你办事向来稳妥。” “谢娘娘夸奖,本就是奴婢分内事。” 两人正说着呢,伺候大皇子的小吴公公突然一脸急色的跑了进来,一进门就跪在地上,带着哭腔道:“娘娘,不好了!大皇子他突然晕过去了!” “什么?”殷贵妃猛地从美人榻上坐起,脸色铁青,“怎么回事?你是怎么伺候的?” “奴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刚下学,大皇子一走出上、书房的门,突然就晕过去了,夫子已经传太医了,奴才特意赶回来禀告娘娘!” “鸳鸯,赶紧的,跟我去上、书房!”殷贵妃连忙站了起来,急得脚下差点打滑,还好鸳鸯眼明手快的扶住了,拉着她就着急忙慌的往外走。 大皇子可是她的命、根子,千万不能有事啊! 226、这锅我不背(1) 上、书房是授课读书的地方,自然不会有床榻之类的舒适东西存在,而太医院和皇子居所又有点远,没人敢把昏倒的大皇子往这两个地方送,中途万一出点什么事的话,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于是,距离上、书房最近的青霞宫便成了最佳选择。 这里是端妃的居所。 大皇子已经快满十三岁了,在这个年代算是个小伙子了,按说是不方便往这里送的,但事有轻重缓急,加上刚好端妃来接下学的三皇子时看见了,便直接发话先把大皇子送去她宫里,等太医前来诊治。 既然是端妃先开的口,那么万一出了事自然归她负责,宫人们自然也就松了口气,赶紧把大皇子送到了青霞宫。 这件事小吴公公自然也告诉了殷贵妃,所以她便直接来了青霞宫。 一进门,她便不顾宫人的行礼,径自朝内室冲去,站在门边的端妃忙拦住她,行礼道:“贵妃姐姐稍安勿躁,太医正在里面给大皇子诊治,您且先坐着等会儿,待太医诊治完再进去探望可好?” 殷贵妃在宫里出了名的嚣张跋扈,但端妃为人低调,而且不争不抢的,加上这次也幸得她出面把大皇子送来了青霞宫诊治,避免了送去皇子居所,路途太远可能导致发生的意外,所以殷贵妃难得的给了她些面子,扫了她一眼后,让鸳鸯扶着去坐着等了。 端妃也走了过去,坐在了她的下方,又吩咐宫人奉茶。 殷贵妃见状淡淡地开口道:“你这个情本宫领了。” 端妃不在意的摇头道:“贵妃姐姐客气了,大皇子出了事,妹妹岂能坐视不理?” “不管怎么样,本宫领你这个情,以后只要你继续安分守己,本宫便会护着你。”只要这个端妃一如既往的不去争宠拔尖,她不介意保她在宫里的平安,就当是结个善缘了,指不定日后大皇子还有用得上她家老三的地方呢。 端妃面上却是不悲不喜,淡然道:“那妹妹就谢过贵妃姐姐了。” 殷贵妃知道她就是这一副死水般的性子,也不意外她平静的态度,轻轻颔首示意自己收下她的谢意了。 不多时,太医便从内室走了出来。 殷贵妃连忙急声问道:“太医,怎么样?大皇子有没有事?” 太医拱手行礼后答道:“回禀贵妃娘娘,大皇子并无大碍,很快就会苏醒。” “他究竟是因何昏迷?” “臣仔细替大皇子把了脉,初步断定他是吃了什么不洁的食物,加上天气炎热有些中暑,这才突然昏倒。” 殷贵妃顿时大怒,看向伺候大皇子的几个人,厉声道:“你们这几个狗奴才究竟给大皇子吃了什么?” 几人连忙跪地求饶,一个个脸色惨白,吓得浑身都在发抖,一连声的说道:“奴才冤枉!大皇子今日吃的东西都是御膳房统一送来的,奴才们真的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鸳鸯,叫人传话,把御膳房的总管给本宫叫来!” “是,娘娘。” 大半个时辰后,御膳房的总管才一头大汗的被叫了来,一进门就直接跪倒在地,又是害怕又是委屈地说道:“娘娘,奴才可以以项上人头发誓,送给大皇子的饮食绝对不会有问题,还请娘娘明察!” “太医已经说了,大皇子是吃了不洁的食物才导致昏迷的,他今日吃的东西都是你们御膳房送去的,现在出了事,本宫不找你们找谁?你以为你拿项上人头担保就没事了?本宫告诉你,若大皇子有个什么闪失,今日御膳房里当值的人,包括你这个总管,一个都跑不掉!”殷贵妃怒道。 “奴才……奴才真的冤枉啊!”总管都快急哭了,他何尝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所以在传话的宫人跟他说了个大概后,他连忙先把当值的几个御厨叫来一一查问,而且还又重新检查了一遍用过的食材,确认无误后才来复命。 他自认没有消极怠工,御膳房里所有的御厨也都是身家清白,而且没有跟任何势力扯上关系的,谁能想到会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还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就算有皇子想要夺嫡未免也太早了点吧?何况二皇子才十岁,三皇子更小,只有八岁,即便真的有这样的心思,也得等成年以后再动手啊。120 究竟是谁在背后算计了御膳房?若是让他知道,他定要那人不得好死。 就在这时,小吴公公突然怯怯地开口道:“娘娘,大皇子早上出了御膳房送来的吃食,还吃了别的。” 殷贵妃一愣,继而怒声道:“什么?他还吃了什么?” “大皇子听说京城里有家叫清心坊的酒楼,他家的甜品特别好吃,昨日便让奴才偷偷出了趟宫,买了两份他家最出名的双皮奶回来。昨夜吃了一份,剩下的那份今早吃了。”小吴公公说话时浑身都在发抖,他害怕极了,可也知道不能隐瞒,万一被查出来死得更快。 清心坊?不就是他弟弟最爱去的那家酒楼吗?据说三王爷是幕后老板,而且谢家人似乎也在里面掺了一脚,怎么会是那里? 殷贵妃快速冷静了下来,隐隐觉得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三王爷开的酒楼,卖给大皇子的甜品竟然有问题?到底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还是有人借机做了手脚?又或者是三王爷故意为之? 不行,这件事她必须得去跟皇上说一声了。 “皇上这会儿应该是在御书房处理公事,鸳鸯,拿本宫的牌子去御书房,把今日之事一五一十禀告皇上,就说本宫请他为大皇子主持公道。”殷贵妃扭头看向鸳鸯,吩咐道。 鸳鸯立刻领命离开。 不多时,顾亭均便带着魏公公亲自过来了。 众人连忙行礼问安,顾亭均面色微沉,不耐烦的挥手叫起,然后坐到了主位,看向太医,问道:“太医,你确定大皇子是吃了不洁的东西导致昏迷的吗?” 太医连忙跪下回道:“禀皇上,大皇子的确是吃了不洁的东西,加上有轻微的中暑,这才导致昏迷。” 顾亭均又看向小吴公公,“大皇子昨日命你去了清心坊买甜品?” 小吴公公也跪了下来,颤声道:“禀皇上,大皇子昨日的确命奴才去清心坊买了两份双皮奶回来,昨晚用了一份,剩下的那份,今早跟御膳房送来的早点一起用了。” “既然昨晚也吃了,为何昨晚没事,偏偏今天出了事?” “奴才……奴才也不知道啊!” “给朕滚一边去!什么都不知道,要你何用?”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魏公公连忙冲其他几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几人立刻上前堵住了小吴公公的嘴,强硬地把他拖到了一边。 殷贵妃等顾亭均问完了话,这才抹着眼泪哭诉道:“皇上,您可要为大皇子做主啊!” “爱妃你放心,朕自有决断。”顾亭均放柔了声音安抚她,然后转头看向魏公公,“你亲自去趟三王爷府,把这里发生的事告诉他,让他去清心坊查问清楚了进宫回话,朕会在御书房等着他。” “奴才遵旨。”魏公公连忙躬身应道。 正在自己王府里面睡午觉的顾亭风听到魏公公亲自来传旨时,吓得立刻就醒了,连忙整理仪容,去了花厅接旨。 魏公公按照顾亭均的吩咐,把今日宫里发生的事情尽数说了以后,这才继续说道:“奉皇上口谕,请王爷去清心坊查问清楚,然后进宫回话,皇上在御书房等着您。” “本王知道了,这就去清心坊,辛苦魏公公了。”顾亭风从怀里掏出张银票塞了过去。 魏公公笑着谢过,然后压低声音道:“王爷,皇上没有让人直接去清心坊抓人,就是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您知道该怎么做了?” “谢公公提点,本王明白了。”顾亭风颔首,眼里快速划过一抹流光。 227、这锅我不背(2) 当顾亭风快速来到清心坊找到柳娇娇,把宫里发生的事情跟她说了以后,她顿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双皮奶竟然会害得大皇子昏迷?怎么可能? 她倒是知道有极小部分人对牛奶过敏,吃了奶制品有可能会发生昏迷的情况,但是既然昨晚吃了没事,那就表示对奶制品不过敏啊,怎么今天吃了就出事了呢? 她立刻把牛浩然叫来,又让顾亭风大致的描述了下来买东西的小吴公公的相貌,问他是否有印象。 牛浩然低头想了想后才答道:“昨日确实有个类似相貌的年轻人来打包了两份双皮奶,我当时还特意问了他是回去马上就吃掉,还是准备明天吃。若是留着明天吃的话,定要放在冰窖里保存好,待吃的时候再拿出来,因为天气炎热,放在外面容易坏。” “你确定他都听进去了吗?是否有回答你?”柳娇娇感觉自己找到问题的关键了。 牛浩然皱眉思索了会,然后摇头不确定地说道:“他当时走得急,我也不确定他是否把我的话听进去了,东家,该不会他没按我说的做,吃了放在外面过了夜的双皮奶,所以吃坏肚子了吧?” “比吃坏肚子更严重,直接昏过去了。”柳娇娇无奈道。 “啊?那……那可怎么办?”牛浩然急了,虽然是客人没按他说的做造成的结果,但东西总归是店里卖出去的,万一那人咬着不放来找茬就麻烦了。 柳娇娇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看向了顾亭风,严肃表情道:“这种天气,奶制品如果不放进冰窖保存的话,最好当天马上吃掉,以免变质。一般人吃了变质的东西都会很快腹泻,但大皇子早上吃了,一个上午都没事,直到下学才昏倒,我推测有三种可能。” 顾亭风好奇地问道:“哪三种?” “第一,每个人的体质都不同,像大皇子这种养尊处优的人,其他人吃了变质的食物会腹泻,到他身上可能会加重变成轻微的食物中毒,这才导致了昏迷;第二,有人在双皮奶里面做了手脚,想嫁祸给清心坊;第三,大皇子的昏迷根本就不关双皮奶的事儿,太医的诊断出了问题。” “你觉得哪一种可能更大?” “能进宫当太医的,都是有本事的,不大可能错判病情,而且清心坊跟宫里没关系,也不可能被人收买了故意这么说,所以,我觉得第一和第二种可能性更高,皇上可有让人去调查那装着双皮奶的碗?” “我还没进宫呢,不清楚,不过应该派人去查了,毕竟出事的是大皇子,皇上不可能不严查。” 柳娇娇双手抱胸思索片刻后,开口道:“你一会儿进宫,就把刚才浩然和我说的转告皇上,反正不管第一种还是第二种可能,都跟我们清心坊没关系,这个锅我可不背!” 顾亭风没听明白她最后的话,诧异道:“锅不背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背这个黑锅,让皇上自己找罪魁祸首去!这可是谋害皇子呢,那是要杀头的,这么大的罪名我这小店可担当不起!”柳娇娇没好气道。 顾亭风顿时被逗乐了,摇着头无奈道:“你在我面前这么说没事,要是当着皇上的面,可千万别这么随性,皇上他可没我这么好的脾气。” 柳娇娇眯起眼睛,促狭道:“啧啧,你这话的意思是在说皇上脾气暴躁?敢在背后诋毁皇上,三王爷,您胆子可是比我大多了哟!” 顾亭风哭笑不得,再度苦笑摇头,“你这嘴啊,我是说不过你,得,我就这么进宫去给皇上复命吧。” 他刚要走,柳娇娇却拉住了他,压低了声音道:“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我方才故意没说,因为我实在想不出他那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顾亭风闻言一怔,忙道:“你赶紧说,我替你分析分析。” “大皇子有没有可能是在装病?你也知道宫里的太医都是惯会明哲保身的,只要在太医诊治时威胁几句,他们肯定只能帮着演戏,毕竟太子未立,谁能保证下一位皇上不是大皇子呢?所以这些个皇子,太医是万万不敢得罪的。只是我真的想不到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上回进宫时,大皇子的娘殷贵妃故意刁难了我一下,不过她应该不知道我跟清心坊的关系,而且就算想为难我,也不会用亲儿子当筹码吧?我是真的想不通。” 就在柳娇娇一边说,一边不由得秀眉紧蹙时,顾亭风抬手轻弹了她额头一下,笑骂道:“我看你是想太多了,宫里的确复杂,但这件事不会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我估计啊,第一种可能性最大,就是那个小吴公公没按牛掌柜说的去做,这才导致了大皇子出事。” 说着,他又抬手揉了下柳娇娇的头,“小丫头,心思太重想太多的话,会长不高的哦。” 现在身高只有一米五左右的柳娇娇一把甩开他的手,然后白了他一眼,假笑道:“知道了,大叔。” 顾亭风俊逸的脸一僵,表情就跟石膏一样,直接裂开了,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道:“什么大叔?本王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正是大好年华呢!”爱书屋 “是是是,你风华正茂得很,可是你比我大了足足一轮,叫你大叔有问题吗?”柳娇娇、摆出一副小姑娘天真无邪的模样,笑着冲他眨眨眼。 顾亭风感觉自己仿佛受到了重击,整个人都颓了下来。 好扎心啊,自己竟然变成大叔了。 牛浩然在旁边一直安静地听着,从一开始的惊吓到后来的淡定,此刻眼见三王爷被东家的话给打击到了,他强自忍着才没笑出来。 其实东家说的没毛病,大了一轮的话,按年纪是可以叫叔叔了,但是听着怎么就那么好笑呢? 大叔?还没有成婚的三王爷竟然成了大叔? 哈哈哈哈,太好笑了,他得忍住。 等到备受打击的顾亭风跟个游魂野鬼似的飘出清心坊后,牛浩然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东家,王爷今晚一定会失眠,被你叫成了大叔,他肯定承受不了。”他一边笑一边说道。 柳娇娇状似无辜的耸耸肩,撇嘴道:“没办法,谁让姑娘我才十三呢,他晚生几年不就没事了?” “东家,要不是你自己说,我们都会下意识忽略你才十三,因为你真的一点都不像这个年纪的小姑娘。” “呵呵,你的意思是我长得太着急了是吧?” “不是不是,是你做事和为人处世的手段,真的一点都不像个小姑娘,比很多男人都强。” 柳娇娇没有回话,只是随意的笑了笑。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小姑娘,不过是顶着个小姑娘的皮囊罢了,老成就老成吧,总比强行装嫩的好。 一把岁数了还强行卖萌,姑娘她做不到啊喂! 当顾亭风在御书房面见了顾亭均,把牛浩然和柳娇娇的话一一转达后,顾亭均下意识的皱起了眉,说道:“朕已经派人去查了早上盛那个什么双皮奶的碗,但已经被清洗过了,根本查不出任何东西。” “那皇上便传小吴公公来问话吧,看他是不是没按掌柜交代的冷藏好甜点,这才导致大皇子出事。”顾亭风道。 魏公公很快便把一直担惊受怕的小吴公公带来了,他一进御书房便跪下不停磕头请罪。 顾亭均面露不喜,让人架了他起来,沉声问道:“朕问你,你昨日去清心坊买甜点时,那里的掌柜可有交代你什么话?” 小吴公公低下头开始冥思苦想,然后抬起头回话道:“因为奴才是偷偷出宫的,怕被人发现,所以来去都很急,临走时掌柜的的确说了一些话,但奴才心急回宫,没有注意听。” “昨日剩下的那碗双皮奶是放置在何处保存的?” “奴才亲自把它送到了小厨房,让那的人妥善保管。” “如何保管的?是就那么放着,还是冷藏?” “奴才……奴才不知道。” 顾亭均已经听不下去了,觉得这个大儿子的贴身太监根本就是个不靠谱的,一问三不知,而且做事也不够稳妥,看来是不能再放在大皇子身边了。 他冲魏公公使了个眼色,魏公公欣然领命,吩咐人把小吴公公带了出去。 从此以后,大皇子身边再也没有小吴公公这个人,甚至于,皇宫里也不再存在小吴公公这个人了。 228、这是道送命题 顾亭均处理完小吴公公后,再度看向顾亭风,问道:“徐小姐还说了什么?” “她还说以后一定会特别注意提醒食客,对大皇子的事儿深表歉意,并送上一张金卡给大皇子,凭这张卡,以后去清心坊消费一律打折,而且但凡店里出了新品,都会免费赠送一份试吃。”顾亭风从袖袋里取出准备好的金卡,双手呈了上去,一脸真诚。 其实这些话都是他自己加的,柳娇娇的原话他敢直接跟皇上说吗?说她觉得这件事跟她一文钱关系都没有,说不背这个黑锅? 呵呵,他要是敢原话复述,皇上就敢让人直接封了清心坊。 至于他拿出来的那张金卡,原本是属于他自己的,反正他现在有了可以免单的令牌了,那张金卡拿着也没用了,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帮柳娇娇在皇上面上刷些好感。 朋友做到他这份上,也是没谁了吧?那个没良心的死丫头,竟然还叫他大叔,真是……心好累。 顾亭均还是第一次见到清心坊的金卡,拿到手里仔细端详了片刻,看似不经意地说道:“朕倒是听说过清心坊有三种不同的什么贵宾卡,凭卡可以享受不同的优惠,等级最高的就是金卡,没想到朕的大皇子倒是比朕还先拿到。” 顾亭风闻言心里一咯噔,哎哟喂,他这皇兄该不会是犯了小心眼,觉得柳娇娇故意怠慢了他吧? 他脑子快速转了转,拱手道:“这是臣弟的疏忽,臣弟想着皇上您不常出宫,而且在宫里面什么美食都吃得到,所以也就没想敬献一张金卡给您,是臣弟的错,臣弟明儿就给您送张金卡来!” 毕竟表面上清心坊他是占大头的,算是幕后大老板,所以这话必须他来说,演戏要演全套嘛。 至于怎么去弄张金卡来送给皇上,只能银子开道了,没办法,柳娇娇那小丫头就是个钻进钱眼里的,想让她白拿张金卡出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儿。 顾亭均似笑非笑地看向他,点头道:“行,朕就承你的情了。” “不敢,这本就是臣弟该做的,还请皇上不要责怪。” “你我是亲兄弟,自家人有什么好责怪的?” 顾亭风嘿嘿笑了两声,想着事情已经交代清楚了,正准备找个理由出宫, 忽听门外的宫人来报,说殷贵妃求见。 顾亭风毕竟是外臣,不方便见后宫之人,于是立刻躬身道:“皇上,既然贵妃娘娘有事求见,那臣弟就先行告退了。” 顾亭均却摇头道:“贵妃来定是为了大皇子一事,你也算是当事人,且留下来与她讲清楚吧。” “是。”顾亭风不得不遵命,心里却在苦笑,他实在是不想跟这位殷贵妃打交道,那趾高气昂嚣张跋扈的模样,真是见一次就想抽她一次。 幸好他无数次拒绝了皇上的赐婚,若是给他配个跟殷贵妃一样性格的王妃,他敢保证,不出三天,要么就是他强行休妻,要么就是忍不住让她病逝,反正绝对没办法跟她过一辈子。 唔,果然还是不成亲好啊,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吃啥就吃啥,想怎么花银子就怎么花银子,用娇娇的话来说,那就是生活充满了阳光,爽歪歪。 殷贵妃一进来,刚想习惯性地跟皇上撒个娇,却瞧见了站在那的顾亭风,立刻端起架子,先是规矩的给皇上行礼问安,然后与顾亭风互相行礼。 “臣妾一直等着皇上这的消息,可是事关大皇子,臣妾太心急了,所以就不管不顾的直接来了,却没想到王爷也在,臣妾没有打扰吧?”殷贵妃看向顾亭风,笑意盈然。 顾亭风忙说道:“本王正是为大皇子的事才进宫的,娘娘来了也好,臣正好把查到的情况告知娘娘。” “哦?可有查清楚究竟是何人对大皇子下的手?”殷贵妃收起笑容,表情带着一丝狠厉。 顾亭风把已经禀告给了顾亭均的那些话,再度复述了一次,然后带着歉意道:“皇上方才已经审过伺候大皇子的小吴公公了,他自己也承认当时急着回宫,所以没有把掌柜交代的话听进去,这才闹出今日之事来。虽然这件事是因为小吴公公的疏忽导致,但清心坊是本王的产业,本王也是要付上一些责任的,本王稍后会亲自向大皇子赔罪。” 事情真相竟然是这样?所以,一切都是伺候大皇子的人不够周到妥帖,并非有人在背后下黑手咯? 殷贵妃有些不相信,看向顾亭均,顾亭均回了她一个确实如此的眼神,她这才再度露出微笑,对顾亭风道:“既已查清是下人伺候不周的错,那自然与王爷的清心坊无关了,王爷怎么说也是大皇子的长辈,哪有长辈去跟晚辈赔罪的道理,左右大皇子已经无碍,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吧。” 顾亭风有些诧异,一向恃宠生娇任性惯了的殷贵妃突然变得这么通情达理了?不可能啊,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的性格哪里是说变就能变的? 事有反常即为妖,他微微提高了警惕之心,但面上却依旧满是歉意,“那本王就谢过娘娘的宽宏大量了。” 一直没吭声的顾亭均这才开口道:“三弟很有心,还特意送了张清心坊的金卡给大皇子,作为赔罪之用,爱妃,这金卡可是连朕都没有的东西。”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摆在桌上的金卡给殷贵妃递了过去。 殷贵妃心里是瞧不上的,不过就是家味道过得去的普通酒楼罢了,再好能比皇宫里的御厨还好吗?民间的吃食再好吃也入不得大雅之堂,拿他家的什么破金卡有何用? 还有,这金卡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不过她面上还是适时的带上了一抹受宠若惊,双手接过,看了看后问道:“皇上,臣妾看这张卡也不是纯金制成的啊,为何叫金卡?” 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民间玩意,不过就是一张镀银的小牌子罢了,也好意思称之为金卡,没见过金子吗?还是想金子想疯了? 顾亭均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顾亭风,顾亭风立刻笑着解释道:“清心坊有三种不同的贵宾卡,凭卡消费可以得到不同的优惠,依次是铜、银、金三种,金卡就是等级最高的贵宾卡,拿这张卡可以在店内享受折扣,但凡店里出了新品,都会免费赠送一份,在店里消费也可以优先就座和点菜。”我爱 “听起来倒是不错,不过大皇子的饮食都有专人负责,本宫也怕他万一再吃错什么东西出事,所以王爷的好意本宫心领了,这张卡您还是拿回去吧。”殷贵妃直接把卡递了过去。 她必须承认,三王爷开的这家清心坊还是挺会做生意搞噱头的,但是她一步缺银子,二瞧不上民间的东西,所以这什么金卡对她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亏得皇上还说什么三王爷很有心道歉,有心的话就给这破玩意儿?还不如整点实际点的好药材让大皇子好好补补呢。 顾亭风并未接过金卡,而是抬眸看向了顾亭均。 顾亭均忽然轻笑了一声,对殷贵妃道:“朕刚才说的话爱妃是否没有听清楚?这张金卡可是连朕都没有的东西,你确定不要?” 殷贵妃要是有那么聪明的脑子,她就不至于落个这样的名声了,根本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毫不犹豫地摇头道:“臣妾不需要,大皇子也不需要。” 顾亭均眼里闪过一抹精光,转瞬即逝,让她把金卡交还给了自己,然后说道:“既然大皇子的事已经查清,爱妃你就先回去照顾大皇子吧,朕还有事要同三弟说。” 殷贵妃心里是不愿意的,她还想借机让皇上今晚去她宫里呢,但是碍于顾亭风在,那些撒娇手段不方便使出来,只得勉强笑着道:“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还请皇上保重龙体,不要太过辛劳。” “嗯,去吧。” 带殷贵妃带着哀怨离开后,顾亭均突然问道:“老三,你觉得朕的几位皇子如何?” 顾亭风闻言冷汗都下来了。 妈呀,这种问题叫他怎么答?简直就是道送命题啊! “禀皇上,三位皇子各有千秋,臣弟实在不好评论。”努力在心里小心措辞了好一会儿,他才谨慎开口。 “朕知道他们各有千秋,不过朕是想要知道你对于他们三个的看法,这么说吧,若是朕想立太子,你觉得立谁比较好?” 顾亭风立刻就跪下了,低着头,带着惊恐道:“皇上,立储事关重大,臣弟实在不敢妄言。” 天啦,今天出门他是不是忘了看黄历了?先是在清心坊被柳娇娇刺激了一把,现在又被皇上折腾,这是要短命的节奏啊! “朕恕你无罪,你把你的真实想法说出来,朕想听。”顾亭均却不肯放过他。 顾亭风都快哭了,他哪里有什么真实想法?准确说哪里敢有任何想法?他只想当个混吃等死的逍遥王爷,怎么就这么难呢? 可是皇上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摆明了是不回答不行,这说也是个死,不说也是个死,两难啊! “禀皇上,三位皇子都是极好的孩子,大皇子是长子,生母又是贵妃,身份尊贵,二皇子聪明好学,亦是可造之材,三皇子年纪虽然最小,但也是机灵懂事的,臣弟以为,三位皇子都各有可取之处,端看皇上如何选择了。”他只好打了个太极,把球又给踢了回去。 此刻,他觉得自己后背都全部湿透了,都是被吓的,而且说出这番话,几乎已经用尽他此生的全部智慧了,若皇上再不满意,他只能撒泼打滚耍无赖了,反正他是绝对不会提供任何立储方面的意见的,那就是在找死。 顾亭均沉默了很久,才幽幽开口让他站起来,看向他的目光极其深邃,隐约夹带着些许晦涩不明的光芒。 “明明是朕在问你,你却把问题重新抛给了朕,老三,你是不是觉得朕问你这个问题是在故意给你下套?所以才不敢作答?” “臣弟不敢,臣弟说的全是肺腑之言!立储一事关系重大,岂是臣弟能随意批判的?而且在臣弟的心里,皇上还正是年富力强之际,几位皇子尚且年幼,现在就谈立储,未免为时过早。”顾亭风连忙否认,外加表了一轮忠心。 他确实怀疑皇上是故意问他这个问题的,但他哪里敢直接说出来?又不是傻子。 顾亭均眼见也问不出什么来了,有些悻悻然的挥挥手,道:“你下去吧,朕还有政事要处理。” 顾亭风暗自松了口气,刚要告退,忽然瞧见摆在桌上的金卡,犹豫道:“皇上,既然娘娘说大皇子不要那张金卡,那么臣弟是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顾亭均便一个冷眼扫过去,“你不是说要给朕送一张金卡吗?这不正好?你还想拿回去?” 哎哟喂,他完全忘了这档子事了!都怪皇上问了他那道送命题,把他整懵了。 “没有没有,是臣弟犯迷糊了,既然无事,那臣弟就先行告退了。” “去吧。”顾亭均重新低下头开始看那堆成小山的奏折,完全没有再理会他的意思。 顾亭风走出皇宫时,已是傍晚时分。 他站在宫门外,没有马上乘上马车,而是抬头望向天空。 深秋的夜晚来得比盛夏要早些,但比起冬天来还是晚一些,所以天色虽然变得暗沉了起来,但依旧能看清漂浮着的朵朵白云。 一簇粉色的彩霞夹杂在洁白的云朵中,为暗沉的天空增添了一些颜色,偶尔有几只候鸟飞过,似想冲破云层,却又无功而返。 老话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看来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229、真是个傻姑娘 大皇子的事很快便传得宫里人尽皆知,因为殷贵妃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封锁消息,动静闹得这么大,又是送青霞宫又是请太医请皇上的,最后连三王爷都因此被传进了宫。 流言这个东西很有意思,往往是越传越离谱,似乎每个传话的人都有做编剧的天分,硬是要大开脑洞一把,把自己的猜测也给添加进去,导致最后直接被传得变了形。 明明只是因为伺候的人不尽心,导致大皇子误食了隔音变质的甜品,结果硬生生的变成是有人为了夺嫡而故意加害大皇子未遂。 一时间,宫里变得风声鹤唳起来,都在暗自猜测究竟是谁动的手。 孙皇后应该是整个后宫知道这件事以后最镇定的了,她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公主,没有儿子去争抢太子之位,而且她是正宫皇后,不管哪个皇子坐上那个位置,只要她还活着,那就是妥妥的皇太后。 所以,大皇子这件事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是否牵扯到夺嫡,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她甚至还很恶趣味的没有刻意制止流言的传播,就想看那些个嫔妃谁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 后宫已经平静太久,搞得她这个皇后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也是时候让那群女人加深一下印象,记得谁才是后宫之主了。 端妃那也没有什么动静。 她素来不争不抢的,加上三皇子还小,而且跟她性子极像,也是个只求安稳不愿拔尖争斗的主,即便这件事牵扯到了夺嫡上面去,也绝对不会跟这对母子扯上关系。 再说了,她还是第一个发现这件事的,并且直接把大皇子带回自己的青霞宫,方便太医来救治,就连殷贵妃都承了她的情,怎么可能怀疑到她头上? 殷贵妃作为苦主,自然可以跳过不提,但精于算计的纯妃却开始想搞事情了。 顾亭均子嗣不多,膝下只有两个皇后所出的公主和三个庶出的皇子,作为二皇子的生母,纯妃是打从孩子生下来就开始为他的未来筹谋。 若是皇后有嫡子,她也就歇了夺嫡的心思了,毕竟身份摆在那里,除非嫡子太不争气了,否则皇位怎么也不会落到庶子头上,何况上面还有个贵妃的儿子呢。 但皇后偏偏就运气不好没有嫡子,所有不止是她,可以说有儿子的妃嫔都少不得要为自己孩子筹谋一二,反正她是绝对不相信端妃真的什么都不争不抢的,觉得她就是装的,想伪装低调降低其他人对她的防备之心。 心思太多的人都是这样,总是喜欢以己度人,觉得别人也跟自己一样精于算计,拒绝相信这个世上真的有与世无争的纯良之辈。 当翠玉小声地把宫里的流言跟她说了以后,她顿时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作为宫里人缘和口碑最好的妃子,她自然有渠道提前获知了整件事的真相,知道大皇子会出事,不过就是伺候他的那个小吴公公疏忽了,跑去清心坊买了吃食,却完全不听掌柜的吩咐,这才导致大皇子吃了变质的吃食,最后在上、书房昏倒。 她甚至还知道,皇上已经让魏公公私下把小吴公公给处理掉了。 作为一个有梦想有抱负的嫔妃,纯妃讨厌所有后宫里的女人,尤其是那两个跟她一样生育了皇子的。 早些年她也试着对大皇子和三皇子下过手,但因为各种原因,最后都失败了,还险些被皇上察觉,吓得她赶紧收了所有心思。 整个皇宫里,她最忌惮的人就是皇上,而唯一看不透的也是他。 要说他无情吧,他对每个妃嫔都不错,而且这么多年,后宫也没进几个新人,四妃的位置还空着俩呢;可要说他有情吧,他又太过雨露均沾了,就连号称最为得宠的殷贵妃,也不过就是一个月多去临幸一两次罢了,从未有过太过出格的宠爱。 纯妃这些年一直在努力,希望自己能成为顾亭均心头的白月光,但是努力了十几年后终于发现,这位皇上把他的心管得严丝合缝的,根本就走不进去。 既然没办法通过皇上的恩宠来抬高自己的身份地位,那就只能通过儿子来实现自己的远大抱负了,她可不想以后做个可有可无的太妃,她的目标是皇太后。 皇后如今已经是家道中落,而且膝下无子,左右也成不了气候,不需要那么快对付她,端妃太过低调,每日深居简出的,想对付她必须有个好时机才行,现在还不到时候。 所以,她要对付的第一个人便是殷贵妃了。御书屋 大皇子虽为庶出,却占了长子的名分,在没有皇后嫡子的情况下,他无疑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人,也是二皇子最大的竞争对手。 啧啧,真是可惜啊,那碗隔夜变质的双皮奶怎么就没弄死他呢?不是听说过有人吃了变质的食物后腹泻不止,最后不治身亡的吗? 这孩子的运气也未免太好了些,竟然连腹泻都没有,不过就是昏迷罢了。 见自家主子听完自己的话后便陷入了沉思,翠玉也不敢打扰,只能安静地站在一旁守着。 门外守着的宫人突然来报,说玫贵人来请安了,翠玉忙轻扯了一下纯妃的衣袖,让她赶紧回神。 玫贵人住的云梦宫跟纯妃住的紫霞宫很近,而且整个后宫里面,她就喜欢跟纯妃来往,这位不但温柔贤德,而且就跟她亲姐姐一样,对她极好,还教了她不少东西。 玫贵人今日来也是为了宫中流言一事,她听到的版本是涉及夺嫡的,生怕生育了三皇子的纯妃会被有心之人卷进去,所以在听到流言后,便急急忙忙地赶来了。 规规矩矩行礼问安后,刚坐下来,玫贵人便带着担忧道:“姐姐,你最近可千万要看紧了三皇子。” 纯妃当然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但白莲花装久了,哪能这么轻易暴露,忙做出一副惊诧万分的样子,疑惑道:“妹妹这话从何说起?” 在玫贵人的眼里,她这个纯妃姐姐就是个太过温柔太过善良完全不懂人心阴暗的女人,所以她是半点都不奇怪对方的反应,而是略带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解释道:“姐姐你就没听过最近宫里的流言吗?大皇子前几天出事了,差点就……我很担心三皇子啊!” 宫里很忌讳说“死”这个字,不吉利,而且她也不好把话挑得太明,毕竟宫里这东西难保隔墙有耳,点到即止对方能明白就好。 纯妃面上疑惑更甚,也配合的压低了嗓音道:“大皇子那事我知道一些,不是说是吃错了东西吗?只不过是伺候的人不用心罢了,怎么会扯上三皇子?” “姐姐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大皇子的母妃可是贵妃娘娘,她把大皇子看得跟自己眼珠子似的,怎么会安排不尽责的奴才贴身伺候?所以啊,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说着,她声音再度压低,几乎到了让人听不清楚的地步了,只能勉强通过嘴型辨认她到底说了什么,“这是想夺嫡……” 纯妃忙伸手掩住了她的嘴,带着一丝慌张和责怪道:“这话可不能胡说,你在我这说说就罢了,切不可跟其他人提起,会给你惹来大、麻烦的,知道吗?” 玫贵人眼里闪过一抹动容,抬手轻轻挪开了她捂住自己嘴的手,笑容温和道:“姐姐放心,宫里值得我信任的人只有姐姐你一个,我断不会说与别人听的。” “你真是个傻姑娘。”这话纯妃绝对是摸着自己良心说的大实话,而并非什么宠溺之语。 她是真的觉得玫贵人很傻,竟然能在尔虞我诈的深宫里,跟一个分享她男人的女人说信任对方。 玫贵人笑得眉眼弯弯,看向纯妃的眼神带着些许孺慕之情,她是家中独女,小时候总被哥哥欺负,一直幻想着能有个保护她的姐姐,没想到这个愿望竟然在宫里实现了。 皇后虽然总是挂着温和的微笑,但浑身都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殷贵妃出生好位份又高,根本就瞧不起后宫里任何一个女人;端妃深居简出的,只有去跟皇后请安时才能见上一面,根本无从交际。 至于剩下的那些,跟她位份差不多的挤兑她,比她位份低的又一个个畏畏缩缩的,唯有纯妃,是唯一一个主动开口与她交谈,而且说话做事都是温温柔柔的,会提醒她在宫中要注意什么,会不厌其烦地听她说话,还会在变天时提醒她注意自己身子。 所以,她早就决定了,比起皇上的恩宠,保护好纯妃母子更加重要,只要是纯妃姐姐想要的,她就算想方设法也要为她弄到手,哪怕难于登天也绝不后悔。 纯妃亲昵地摸着玫贵人的头,柔声道:“妹妹放心,三皇子我自会好好照顾着,而且我对其他东西没兴趣,只要三皇子一生都能平平安安的就好。” 玫贵人回以一个微笑,然后低下头,眼里闪过一抹阴郁。 我的傻姐姐啊,三皇子终究是个皇子,除非以后是他坐上了那个位置,否则他两个哥哥必定会忌惮于他,他也会活得战战兢兢,一如现在那位三王爷。 所以,要想他能一生平安,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抢那个位置。 姐姐你善良,不愿去跟别人争,那妹妹就替你去争! 230、青花瓷 柳娇娇绝对想不到,就因为大皇子的事,宫里现在是人心惶惶波谲云诡,暗处似乎正在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 若是她知道了,一定会嘴角狂抽,然后吐槽一句—— 所以,这他么就是一碗双皮奶引发的惨案吗? 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呢? 不过这些都跟她没关系,她现在非常非常的思念自家小哥哥。 打从穿越到这破地方,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就算后来在镇上开了食肆,一天也总能见上一面说些话,可现在都好几个月了,不但见不到人,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顾亭风倒是有帮忙去打探了一下,只知道大夏的皇室寻回了失踪多年的太子殿下,其他的就打探不到了。 虽然现在大夏是古朝的附属国,但人家毕竟也曾是个独立的国家,即便因为先帝的原因不得不选择了做附属国,但心里还是极其抵制的,连带着对古朝的人特别提防。 顾亭风身份特殊,自然不好明着去打听,所以能打听来的消息也是有限的。 其实这件事最合适的问话对象是顾亭均,他可是有命人时刻监控着大夏的一举一动的,但凡那里有任何风吹草动,他绝对是第一时间就能知晓的。 可是柳娇娇不可能去问他啊,鬼知道这个阴险的皇帝会利用这件事怎么算计她呢? 好在柳珺原本身手就不错,又被灵泉滋养了几年,加上不是个笨人,自保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一想到自家小哥哥竟然成了大夏的太子殿下,柳娇娇突然心情颇为复杂。 从知道长公主可能是柳珺的生母后,她就猜到了这个可能,等到村里出现了大夏的探子,继而柳珺失踪,这个可能性基本上就成立了。 世间的事还真是无常,谁能想到当初小村子里的孤女会是尚书府千金?谁又能想到当初小村子的穷小子会是一国太子爷? 所以,这算是穿越的标配?女主身边的男人一定不是个普通人? 不对,貌似这是男主的标配吧?难不成小哥哥是她命定的男主? 【滴……宿主,你家小哥哥跟你的速配指数高达100%,不要大意的拿下他吧!】 噗—— 柳娇娇险些喷出一口老血来,安静了好几天的系统又忍不住跑出来作妖了。 速配指数是个什么鬼?你不是个做任务升级的系统吗?什么时候改行成为恋爱系统了?串频道了亲! 【本系统是无所不能的,只要宿主愿意,可以直接切换成恋爱系统,只要不停的秀恩爱就能获得高额积分和奖励哦,宿主要不是来一发?】 呵呵,系统你好,系统再见! 【哎,本系统真可怜,为什么选择了一个不求上进的宿主呢?宫斗模式和恋爱模式明明是挣积分和升级最快的模式,你却一个都不肯开,不是缺积分吗?不是需要金手指吗?亲,你真的不考虑考虑?】 不考虑!现在就挺好! 【简简单单的挣积分它不香吗?】 哪里简单了?宫斗分分钟就会没命的好不好?至于恋爱模式,姑娘她现在还未成年,她还只是个孩子啊喂!系统你要不要这么丧尽天良? 【两辈子加起来差不多奔五的孩子吗?宿主你脸真大。】 奔五又怎么样?谁还不是个宝宝? 【啧啧,还是你小哥哥比较可爱,在大夏那里宫斗权谋什么的玩得风生水起,可惜他不是个穿越者,要不然当初本系统绑定他多好,妥妥的躺赢。】 柳娇娇蓦地一怔,忙在心里追问道:系统大人,你能掌握我哥的消息?他现在怎么样?他过得还好吗?有没有什么危险? 【天机不可泄露,你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丢下这句话,系统再度装死不出声了,任凭柳娇娇如何呼唤,也是毫无回应。 她的心情顿时变得有些消沉,但转念一想,系统虽然坑,但却从来没有骗过她,既然它说了柳珺现在平安无事,而且两人很快就能见面,那就一定是真的。 他们分开都快半年了,终于能够再见面了。 一瞬间,她心里的阴霾尽数消失不见,整个人变得欢快了起来。 小白似乎感受到了她内心的愉悦,扭着猫步过来,抬起头冲她叫了一声,然后拿脑袋蹭了蹭她的裙角。 柳娇娇俯身把小白抱了起来,亲昵地用脸蹭了蹭它洁白柔软的毛,笑着道:“我现在心情不错,给你炸你爱吃的小鱼干去怎么样?” “喵~”小白很高兴地又冲她叫唤了一声,然后猛地跳下地,踩着猫步就往厨房方向走,走了几步发现柳娇娇没有跟上来,还特意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似在催促她快一点,别磨蹭。 柳娇娇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是不是每个做厨子的身边都会围绕着一群吃货呢?顾亭风是这样,谢平安是这样,柳树根是这样,就连自己养的猫也是这个德行。有缘书吧 今日她没去清心坊,因为昨晚突然梦到小哥哥了,心情极其不好,索性给自己放一天假,反正现在后厨有庞进和柳翎看着,前面还有牛浩然和柳三坐镇,基本上不会出什么事。 接下来,谢府的众人便看到一幕奇异的场景。 已经胖成了球的小白在前面优哉游哉的踱着猫步,自家小姐哼着小曲儿在后面跟着,最神奇的是,一人一猫的步伐竟然出奇的一致,竟然还都踩在哼的曲子的节拍上了。 于是乎,那些原本在做事的下人全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带着笑意看着他们。 “别说,小姐哼的这小曲儿还挺好听的。”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哼的。” “你仔细听,小白好像也在跟着拍子叫,哟,这猫可真是神了!” “咱们家小姐特别聪明,养的猫当然也与众不同。” 等到一人一猫到达厨房,后面竟然跟了好些尾巴。 柳娇娇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停了哼唱,回过头,看到尾随而来的众人,顿时吓了一跳。 “你们这是……”什么情况?跟着她干啥? 众人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一个胆子大点的婆子笑着道:“小姐,您刚才哼的小曲儿挺好听的,所以我们就跟了上来,想把曲儿听完。” 柳娇娇哼的是周董的《青花瓷》,前世她就最爱这种中国风的歌曲,恰好今儿心情好,就不由自主的哼了起来,没想到竟然还能收获一群迷弟迷妹。 啧啧,周董你魅力真是大,瞧瞧,到了古代都能发展粉丝呢! 等到了晚膳时,崔氏他们便已经全部得知此事,一个个的都在饭桌上调侃她。 谢家虽然号称礼仪世家,但比起那些个古板的封建家庭,更为人性化,并未强迫众人遵从“食不言”的古训,用谢老太爷的话来说,饭桌上本来就是一家人用来联系感情的最好时候,要是一个个都跟哑巴似的,那饭吃起来得多难受啊? 所以,每日晚膳时,待所有人全部坐齐后,便会笑声不断,气氛极其融洽。 “我说今天伺候我的丫鬟婆子怎么一个个都在哼小曲儿呢,原来是从娇娇你这学来的。”等到几位长辈都打趣完之后,作为长子的谢平儒便率先开了口。 向来好事的谢平宇立刻附和道:“我那也是,一个个哼得特别起劲儿。” 年纪最小的谢平轩话也最少,只是愣愣地说了两个字:“还行。”意思就是曲子的调子听着不错。 谢平景在国子监里教书教习惯了,一说话就难免带了点夫子的味道,问道:“这曲子似乎从未听过,是你自己写的?” “是当初教我识字的那位先生所写,我觉得很好听,便记了下来。”柳娇娇笑着摇头。 剽窃古诗也就算了,她可不想再剽窃歌曲,整得自己跟个山寨版一样。 谢平景点头道:“那位先生的确是大才,只是下人们哼的调子有些凌乱,娇娇,你能不能把整首曲子完整的唱来听下?” 这话一出,众人全部都来了兴趣,纷纷开口让柳娇娇唱个完整版。 柳娇娇无奈,只得放下了碗筷,清了清嗓子,把《青花瓷》从头到尾唱了一遍。 曲毕,众人鸦雀无声。 过了好一会儿,谢臣风才带着犹疑道:“这曲子十分新颖,词虽直白但却颇有意境,若是我猜得不错的话,这曲子是描绘了一个痴男怨女的故事?” 柳娇娇笑着点头道:“大伯父您猜对了,先生早年游历时曾经目睹过一个有些悲情的故事,甚为感动,后来便作了这个曲子。” 谢平宇好奇道:“我只是觉得曲子虽然好听,但隐隐有些哀怨,却不知里面竟然还隐藏了一个故事,娇娇,是什么样的故事啊?你那位先生可有跟你说过?” 这首歌是因为词作者方文山在认识了几个鉴赏古董的朋友后,跟他们聊到历史时,无意间触发了灵感,以宋朝盛极一时的汝窑瓷为切入点,写出了这首歌词。 纯正上品的汝窑瓷只有一种颜色,那就是“天青色”,这颜色还是宋徽宗亲自定下的。 当年,汝窑瓷烧制完毕后,窑官请宋徽宗为此色定名,宋徽宗非常喜欢,御笔批示:“雨过天青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 这便是歌词里那句“天青色等烟雨”的由来。 网上曾有网友开了脑洞,借由歌词里表达的意思和那个mv写出了一个完整凄美的爱情故事,柳娇娇看过那个帖子,当时大为感动,所以便把故事记住了,立刻在脑子里把故事背景稍微修改了下,拿出来说给众人听。 当她把故事说完,崔氏、王氏,以及周围伺候的那些个丫鬟婆子,全都在拿着手帕擦眼泪,而谢臣风等人则是唏嘘不已。 这个时代虽然没经历过宋朝,却也有青花瓷,只是颜色就叫青色,而非宋徽宗所定的极具浪漫色彩的天青色,所以为了让众人更加清楚歌词表达的意思,柳娇娇又把宋徽宗御笔批示的那首诗说了出来。 当然了,同样赖在那位不存在的先生头上,说是他想出来的。 反正究竟有没有一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大儒教过她,真相只有她和柳珺知道,柳珺肯定是会帮她圆谎的,所以,为了不给自己惹麻烦,她只能不停地给这位不存在的先生扣帽子甩锅了。 231、狠起来自己都揍 由于柳娇娇一再申明自己不想太出风头,所以谢家人不得不歇了把这首《青花瓷》传扬出去的念头,但崔氏和王氏却被那凄美动人的故事勾起了兴趣,不断追问她那位先生还有没有跟她说过其他类似的故事。 被磨得没办法,柳娇娇不得不把前世那个流传千古的“梁祝”搬了出来,再度成功的骗取了在座所有女性同胞的眼泪。 这顿晚饭足足吃了将近两个时辰,菜都换了好几轮,硬是从晚饭直接吃到了夜宵。 当然了,大伙动筷子的时候并不多,全都在聚精会神的听柳娇娇讲故事。 要不是时间拖得太晚了,谢臣风他们明天还要早起上朝,不得不宣布散场,估计柳娇娇得继续说下去。 她肚子里的故事是不少,但也架不住不停地说啊,口干舌燥不说,关键还费嗓子,要不是被灵泉加持过,她嗓子已经说哑了。 回院子的路上,沉香忍不住用崇拜的语气说道:“小姐你真厉害,那么长的故事你也能记下来,而且说得可好了,比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还好!” 红袖虽然也听得很是入迷,但闻言还是微微皱眉,低声呵斥道:“你这丫头又乱说话,小姐是名门千金,怎么能去跟说书先生做比较?” 沉香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一时忘了形,下回我一定注意。” “你啊,每次都说下回下回,也就是咱们小姐脾气好,不跟你计较,换作别人你试试,早就挨板子了!” “好姐姐,我知道错了,就别再说我了嘛。” 柳娇娇笑着接话道:“红袖,你就别说她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就是这么个性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没事的。” 红袖不赞同的说道:“小姐,您可不能继续这么纵着她,须知祸从口出的道理,您是不介意,但别人就未必了。” 沉香闻言有些不服气的嘟起了嘴,刚想反驳几句,柳娇娇却冲她摇了摇头,然后看向红袖,说道:“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难免会觉得沉香不够稳重,但是沉香也就是在我面前跳脱些,我带她出去那么多次,她哪次给我惹祸了?可见她也是有分寸的。” 红袖啥都好,就是有些太爱槽心了,这样的人活着会特别累,所以柳娇娇希望她能活得快活一些,不用时刻都绷着。 “小姐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红袖虽然还是有些不赞同,但伺候了柳娇娇这么久,多少还是知道她说一不二的性子的,只能勉强点头。 知道她就是这样的性格,不是一时半会能改的,柳娇娇也不是那种懂得说教和灌鸡汤的主,便直接终结了这个话题,转而问道:“晚膳时一直被大伯父他们抓着讲故事,都忘了问你正事儿了,今天我没去店里,店里还好吗?” 虽然她给自己放了一天假,但终究还是会有些担心店里的情况,于是下午特意让红袖去清心坊瞧了瞧。 红袖笑着答道:“小姐你总说我是个爱槽心的,您自己不也是这样?放心吧,店里一切都好,牛掌柜还让我带话给您,要是累了就多休息两天,店里他会照看好,叫您不用担心。” 自己竟然被自己的丫鬟给反讽了一把,柳娇娇有些无奈地抬手摸了摸鼻子,苦笑道:“难怪人家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咱们俩一个德行。” 红袖噗嗤一声乐了,沉香却有些不开心地嘟嘴道:“小姐,您不能只跟红袖姐姐一样,还有奴婢呢!” “行行行,是我说错话了,应该是咱们仨都是一个德行。”柳娇娇哭笑不得,这丫头怎么还就吃上醋了呢? 沉香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笑得眉不见眼的。 三王爷府。 厨房那里知道王爷还没睡,特意做了夜宵送来书房,但刚到门口,却被守在外面的雷霆和雷钧拦住了。 “端回去吧,王爷今儿心情不好,不会吃的。”雷钧苦着脸说道。 送夜宵来的仆人一脸惊讶,小声问道:“王爷早上不还心情挺好的吗?” “叫你端回去就端回去,问那么多干嘛?赶紧走,万一王爷听到动静了拿你撒气,我可不会保你!”雷钧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仆人无奈,只得提着食盒离开了。 雷霆斜眼瞅了雷钧一眼,面无表情道:“你倒是挺能的,都敢私自替王爷做主了。” 雷钧苦笑道:“我哪敢啊?你又不是没见着王爷那样,我是怕他送吃食会触了王爷的霉头,王爷今天就是因为吃食才心情不好的,我这么做是在帮他。” “你说那清心坊的吃食真有那么神奇吗?我也吃过,味道的确是不错,但也不至于让王爷这么入魔吧?” “这你就不懂了,吃食只是一部分原因,关键是看要吃食是谁做出来的,今儿做菜的不是换了人了吗?就咱们王爷那舌头,一尝就知道味道不对,所以才发脾气呢。” “你的意思是王爷他对那个柳……” 雷钧连忙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压低声音道:“有些事我们心里知道就好,千万不要说出来,省得王爷怪罪。” 雷霆皱眉点头,然后拉开了他的手,疑惑道:“可她不是已经有婚约了吗?而且年纪似乎也太小了些吧?” 作为顾亭风的贴、身护卫,他们俩知道的事情并不少,也见过柳娇娇的真容,所以才会有此一说。 雷钧撇嘴道:“武郡王家那个世子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都没出来见人,鬼晓得是不是还活着,而且这种夫君哪个姑娘会愿意嫁?至于年纪嘛,男人岁数大点也没什么,老话说的好,年纪大的男人才懂得疼人。” “哦?是吗?没看出来你懂得还挺多的嘛。”三月中文 “那是当然,我……”雷钧说着说着突然觉得哪里不对,这声音不是雷霆的,而是……而是王爷! 他扭头一看,顾亭风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房门走了出来,正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他。 雷钧吓得浑身一激灵,连忙下跪认错,“王爷,属下有罪,还请王爷责罚!” 雷霆你这个不讲义气的,看到王爷出来了也不通知一声,这下可害死他了好吗? 顾亭风嗤笑道:“本王可不敢罚你,你都敢替本王做决定了,还在那一个劲地揣摩本王的心思,啧啧,说得还一套一套的,竟比本王更加了解自己了。” 雷钧都快哭了,只能一个劲地求饶,“王爷,属下就是嘴贱,全都是瞎说的,属下错了,真的知错了,求王爷恕罪啊王爷!” 雷霆见状有些不忍,但他也参与了王爷的八卦,而且还被王爷听去了大半,所以作为另一个当事人,他根本不敢开口替雷钧求情,只能盼着王爷不要发怒,一会儿接受的惩罚能轻点。 顾亭风突然笑了起来,笑容阴森,轻飘飘的说道:“你有句话说得很对,本王今日心情不好,的确是因为吃食的原因,所以,作为惩罚,你跟雷霆一起去厨房,给本王做一道能让本王满意的夜宵来。做得好的话今日之事本王就不与你们计较了,可要是做得不好的话,呵呵……” 做得不好的话他们一定会很惨,不用顾亭风把话说完,两人也能猜到他想说什么,忙不迭的告罪,然后一脸郁卒的往厨房去了。 两人都是武夫,让他们舞刀弄枪还行,可是要他们做菜……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嘛。 看来这回的惩罚是怎么都逃不掉了,两人对视一眼,双双苦笑。 雷钧抬手抽了自己一记耳光。 叫你嘴欠! 以后打死都不乱说话了,就算要说,也得远离了王爷再说,要是再被他发现一次,自己估计小命休矣。 看到雷钧的动作,雷霆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下意识的离他远了点。 以后这小子再说自己是个狠人,他一定不会拿话怼他了。 这家伙是真的狠啊,连自己都揍,还揍得那么用力,他就想问一句,脸不疼吗? 空无一人的书房里,顾亭风静静地站在书桌前,桌上放着一张只画了一半的肖像画。 画中人依稀可见是名身形娇小的女子,穿着一身常见的厨娘装束,但脸部却是一片空白,没有描绘五官。 若是柳娇娇在这儿,一定能够一眼便能辨认出,那身正是她初见顾亭风时的穿着。 所以说,他笔下的那名女子竟然是柳娇娇? 顾亭风静静地看着那副未完成的画,看了许久,突然剑眉一皱,然后将画纸拿了起来,再将桌上的油灯的罩子打开,直接将它放在了腾起的火苗上。 不过片刻功夫,画纸便极速的燃烧起来,待到画纸燃烧了一大半,即将烧到他的手指时,他才松开手,任由那带着火苗的画纸跌落在地。 最后,燃烧殆尽,徒留一地的灰烬。 不行的,娇娇只能是他的朋友,他可以竭尽所能地护着她,可以毫无保留的帮助她,但绝对不能把她跟自己绑在一起。 他是皇上最为忌惮的存在,早晚有一天皇上会动手拔除,可以说是一个过了今天还不知有没有明天的人。 所以他根本就不敢成亲,不愿耽误任何一个姑娘,所以他才放荡不羁与美食为伍,就怕自己行差踏错引来皇上的雷霆之怒。 这样的他,还是一个人来得好,就不要去奢求那些有的没的了,谁让他是个懦弱到连反抗都不敢的废物王爷呢? 顾亭风自嘲的摇摇头,眼里满是苦涩。 母妃,您要儿子什么都不要去争,什么都不要去抢,做个与世无争的逍遥王爷,可是儿子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快乐了,儿子现在真的很难过,您知道吗? 母妃,如果您在天有灵,请您教教儿子,儿子到底该怎么做? 深夜,寂静的皇宫内,一个黑影忽然出现,然后快速地一闪而过,消失在了栖霞宫附近。 第二天上午,清心坊刚刚开门,殷二少便跟火烧屁、股一样冲了进去,直奔后厨找到了正在准备料理食材的柳娇娇。 “主子,我姐姐出事了,我知道您一定有办法,求您救救我姐姐吧!”虽然面色焦急,但他还是知道顾忌场合,把柳娇娇拉到了无人的角落里才开口求救。 柳娇娇一愣,他姐姐不是殷贵妃吗?不是号称是整个皇宫里最得宠的妃嫔吗?怎么会出事? “你先别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去内室,你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然后我再看有没有法子帮你。” 虽然柳娇娇对那个跋扈的殷贵妃没有半点好感,但殷二少怎么说也是她的人,她护短得很,肯定不能视若无睹的。 “嗯,谢谢主子!” 232、巫蛊之祸(1) 今天一个早上,皇宫里可谓是人仰马翻。 天还没亮,云梦宫的大宫女香萝便急匆匆去了太医院找太医,说玫贵人不停地抽搐,而且怎么叫都叫不醒,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虽然玫贵人不算得宠,但因为顾亭均对于后宫众人向来雨露均沾,所以值守的太医一点都不敢怠慢,立刻背起药箱去了云梦宫。 等到了云梦宫一诊治,太医的冷汗都被吓出来了,玫贵人根本就不是得了急病,怎么看都像是中了厌胜之术。 自古以来,厌胜之术便是禁忌,尤其是在后宫,一旦发生,势必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太医顿时觉得自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怎么竟然遇到这样的事情了呢?但是又不能不管,更不敢隐瞒,立刻去报给了皇后。 孙皇后也被吓了一大跳,她猜到最近宫里要出事,但却没想到一出就出这么大的事儿,连忙带着人直接杀到了云梦宫进行调查,并且让人把后宫的妃嫔尽数叫了过来。 能对玫贵人下手的,只能是后宫里这群女人,都叫来肯定没错。 然后,戏剧性的事情发生了,栖霞宫的一个小宫女忽然站了出来指证殷贵妃,说无意间看到鸳鸯偷偷在后院的树下埋了什么东西,怀疑此事正是殷贵妃所为。 殷贵妃气得浑身发抖,刚要怒骂那个小宫女,小宫女却哭着冲她磕了个头,然后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一头冲向了柱子,直接毙命。 而皇后派去搜查的人也真的从栖霞宫后院的树下挖出了好几个巫蛊娃娃,每个娃娃身上都贴着一张写着生辰八字的布条,除了依旧昏睡不醒的玫贵人的,还有纯妃、端妃和皇后的。 皇后顿时大怒,纯妃更是直接吓晕了过去,端妃也是一脸惨白。 这下算是死无对证了,任凭殷贵妃怎么解释,皇后还是命人把栖霞宫给封了起来,将她暂且软禁在里面,等候皇上下朝了以后,再交由皇上发落。 鸳鸯是个机灵的,发现不对劲后便立刻命人悄悄出宫,去了殷家报信,现在殷家也是乱作一团,殷二少也是急病乱投医了,这才着急忙慌的跑来求救。 听完殷二少的话,柳娇娇第一个反应就是殷贵妃被人给陷害了。 虽然她很讨厌这个贵妃娘娘,但是就她那嚣张跋扈的劲儿,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在人后使出这种阴招的人,估摸着她要是看谁不顺眼,直接就给那人下绊子整死他,哪会费劲整什么厌胜之术。 而且怎么就那么巧,这种摆明了不能被人发现的隐私手段,偏偏就被一个不知名的小宫女给瞧见了,还那么巧的跑出来揭发,最后还来个死无对证。 怎么看那个小宫女都是个被人安排的死士啊,所作的一切就是为了让殷贵妃不得不抗下这个要命的黑锅。 一次巧合可以说是巧合,但接二连三的巧合,基本上就是人为了。 这个忙以柳娇娇的能力是绝对可以帮的,空间里还有一瓶诚实喷雾呢,只要对某个人身上轻喷一下,那个人就会有问必答,绝无虚假。 但是她实在是不想再进那个让人觉得窒息的皇宫啊,而且她跟殷贵妃无亲无故的,甚至还有过节,根本没有进宫的理由啊。 殷二少见柳娇娇一直不说话,也是急了,直接就跪了下来,带着哽咽哀求道:“主子,求您救救我姐姐吧!只要您肯帮忙,让我做什么都行!” 虽然他后面那句话等同废话,有听命符在,叫他做什么他还敢不做吗?但柳娇娇还是有些动容,姑娘她最怕看到别人哭啊,尤其是男人。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若不是真的逼急了,三尺男儿哪里会轻易流泪? “你先起来吧,我帮你想想办法。” “谢谢主子!谢谢主子!” 皇宫里。 顾亭均刚刚下朝回到御书房,便知道了今早发生的事情,直接把手里捧着的茶盅给砸了,俊脸黑沉,幽深的眸子里弥漫着怒气。 “厌胜之术?朕的后宫里竟然出现了厌胜之术?而且还涉及了那么多人?皇后就是打理后宫的?” 魏公公忙出声劝道:“皇上息怒,请恕奴才多言,皇后娘娘这回也是受害者,搜出来的巫蛊娃娃其中一个有皇后娘娘的八字,只能说这幕后之人其心可诛。” 这种话也就他敢在皇上的面前说,到底是跟了皇上多年的老人了,还是有那么一些话语权的。 顾亭均冷笑道:“你说的对,这个人的确是其心可诛!给朕查,一旦查出是谁做的,朕要灭他九族!”爱网 当皇帝的最忌讳的就是这种神神鬼鬼之事,因为根本就是防不胜防,而且今天敢对后宫的妃嫔下手,那么明天,岂不是要对他这个皇帝下手了? 再说了,这件事若是传到宫外,别人会怎么议论?后宫代表着绝对的皇权,岂能沦为别人嘴里的笑柄? 这一刻,他算是把幕后黑手恨到了骨子里。 栖霞宫里。 殷贵妃跟发了疯一样,几乎把屋里的东西砸了个干净,俏丽的脸庞因为极度愤怒而变得扭曲,头上的步摇和发钗因为她动作幅度太大的原因,犹如被狂风席卷过一般,噼里啪啦的往地上掉,不多时,竟连挽好的发髻也散了。 “是谁?究竟是谁在陷害本宫?!” 因为被指证的人是鸳鸯,所以她已经被送去严刑拷问了,而其他的宫女太监,全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谁都不敢说话,生怕被迁怒。 殷贵妃气啊,而且还冤得不要不要的。 她承认,自己是不喜欢宫里那些个女人,但是她又不是傻子,明知道宫里忌讳厌胜之术,一旦被发现就是抄家灭门的大祸,她怎么会选择这样的方法去陷害别人?看谁不爽直接打一顿不行吗? 玫贵人不过就是个小小的贵人罢了,要捏死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这种小角色也值得她用这样的手段去对付? 而且既然搜出了好几个巫蛊娃娃,为何偏就玫贵人的灵验了?要说这其中没问题,打死她都不信。 可现在她被软禁在栖霞宫,最信任倚重的鸳鸯也被抓去拷问了,就算她想去调查也没有办法。 殷贵妃倒是不担心鸳鸯会受不住刑反咬她借以脱罪,毕竟鸳鸯的家人早在她进宫时,就被人严密监视起来了,就算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鸳鸯也不敢胡乱攀扯。 她担心的是皇后到底会不会用心调查真相,还有纯妃她们,会不会借机落井下石,毕竟除了皇后,整个后宫里她的身份是最高的,连带着大皇子身份也很高,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之人。 现在她落了难,大皇子势必被她连累,那两个也育有皇子的女人,怎么可能不趁机下手,好给自己的儿子扫除障碍? 殷贵妃死咬银牙,眼里闪过一抹疯狂的光芒。 她绝对不能就这么倒下去,就算是为了大皇子,她也得咬牙挺过这一关! 皇子住所。 大皇子在得知母妃出事后,便再也无心上课,装作身体不适跟老师告了假,匆匆地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他本想赶去栖霞宫,却被告知皇后下令封宫,把他母妃软禁起来了,而且被指证埋下巫蛊娃娃的鸳鸯姑姑,也被皇后派人送去严刑拷问了。 大皇子顿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可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屋子里跟个无头苍蝇一样来回踱步,脸色难看得要命。 他不能去栖霞宫看望母妃,否则就是违抗皇后嫡母的懿旨,他也不能去刑房,否则会被人怀疑他想杀人灭口,他还无法去帮忙查证真相,因为事情发生在后宫,即便他是皇子,也不能轻易踏入,不符礼法。 怎么办?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母妃出事吗? 突然,他的脚步一顿,脑中灵光一闪。 对了,他可以去求父皇,父皇素来最宠爱母妃了,他肯定会相信母妃,肯定会帮母妃洗脱冤屈。 主意打定后,他直接踏出了皇子居所,带着贴身伺候的小太监,急匆匆地往御书房走去。 顾亭均此时正在御书房里面批阅奏折,他是个极为沉得住气的人,虽然心里对于早上发生的事深恶痛绝,连带的影响了自己的心情,但绝对不会因此就荒废了政事。 当他看到镇守江南的太守交上来的奏折,上面写着江南又发水患时,正准备让魏公公把户部尚书叫来商议此事,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顿时皱起眉,对魏公公道:“去看看,外面何事喧哗?” 魏公公立刻领命去看,很快便问清情况回来,面上带着一丝犹豫,躬身道:“启禀皇上,是大皇子来了,说想要面见皇上,门口的侍卫把他拦了下来,发生了一些争执。” 顾亭均顿时面上一沉,怒声道:“未经传召,谁准他到这里来的?让他滚,否则朕决不轻饶!” 魏公公本还想着替大皇子说几句好话来着,但见皇上已然动怒了,哪里还敢多说半句,忙点头应下,去门口传话了。 233、巫蛊之祸(2) 厌胜之术非普通人力可以解决,所以纵然宫里能人辈出,太医院几乎全部出动,但玫贵人依旧浑身抽搐着昏迷不醒,皇后不得不在征得皇帝同意后,派人去请清虚观的道长入宫。 古朝皇室一直以来更为信奉道教,所以古朝上下也被带着信奉道教,导致佛教直接被挤出了古朝,而据说最为灵验的清虚观,因为教徒众多香火旺盛,成为皇室首选。 因为事关重大,所以清虚观的观主玄诚子亲自下山来到皇宫。 原本男人是不允许进入后宫的,但道士严格来说已经属于方外之人,特别是像玄诚子这种得道高人,红尘俗事已经入不得他的眼,所以孙皇后亲自面见他后,便把他请到了玫贵人所住的云梦宫。 玄诚子没有带道童,是孤身一人入宫的,当他一走进云梦宫的大门,原本平静无波的面色蓦地一沉,然后手中拂尘一挥,高呼了一声道号,接着便目光如电,直直地看向玫贵人躺着的内室方向。 孙皇后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忙问道:“敢问道长,是否是发现了什么不妥?” 玄诚子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一脸高深地说道:“无量寿佛,事情颇为复杂,待贫道仔细看看才能回答皇后。” 孙皇后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她对于道教其实并没有多信,但也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道理,况且见玄诚子看着就是仙风道骨,且说话颇为高深,不觉有些担心起来。 难不成厌胜之术还真有其事?玫贵人真的是被咒的?那么,同样被制成了巫蛊娃娃的她是不是也会…… 孙皇后顿觉后背一湿,愈发坚定了必须尽快解决这件事的念头,她可不想成为下一个玫贵人。 等到进入正堂,玄诚子又四下看了看,然后嘴角挑起一抹明了的冷笑,喃喃道:“原来如此。” 孙皇后离得近,自然听到了他的话,刚想发问,却见他突然闭上眼睛,左手掐诀,嘴唇快速地蠕动着,不知道在念些什么,紧接着,内室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呼,说玫贵人醒来了。 这么灵验的吗?就那么默念了几句,玫贵人就醒了? 孙皇后望向玄诚子的眼神瞬间带上了一丝崇敬。 却见玄诚子睁开眼睛后神色依旧凝重,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之事,孙皇后忙问道:“道长,您这是……” “皇后娘娘,贫道可否见玫贵人一面,有些东西必须贫道亲眼一见方能知晓。”玄诚子道。 孙皇后立刻答应了下来,反正玫贵人也已经醒来了,让宫人把她拾掇一下扶出来见见便是,若玫贵人还没醒的话,倒的确是不方便让道长进入内寝,毕竟男女有别。 不多时,换了身衣服而且简单挽了个发髻的玫贵人,便一脸苍白的被两个丫鬟扶着,缓缓走了出来。 “妾身见过皇后娘娘。”玫贵人先向皇后行礼,语气虚弱,身子也是一摇一晃的,似乎随时都要倒下去。 孙皇后微微蹙眉,立刻挥手道:“你大病初愈,就不要多礼了,赶紧坐着。” 玫贵人刚被扶着坐下,孙皇后便看向了玄诚子,刚要说话,却见玄诚子再度左手掐诀,快速上前走了两步,然后对准玫贵人,右手猛地一挥拂尘。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孙皇后似乎看到有一丝水雾从拂尘中散发出来,袭向了玫贵人。 “玫贵人,你可知巫蛊娃娃是谁所埋?”玄诚子大声问道。 只见玫贵人的身子似乎再度摇晃了下,接着原本因为虚弱而微眯着的眼睛猛地睁大,眼神变得有些迷茫,似被人夺了魂魄一般,呐呐地答道:“是我让香萝去埋的。” “什么?!”孙皇后怎么都不会想到,竟然能听到这样的回答,惊的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玄诚子忙冲她摇头道:“皇后勿急,待贫道一一问清楚。” 孙皇后立刻明白,这是玄诚子对玫贵人使了什么法子,所以玫贵人才变得有些懵懂,而且有问必答。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那些得道高人才会的法术? 虽然心里十分好奇,但孙皇后却快速镇定了下来,对玄诚子微微颔首,示意自己不会再出声了,然后继续认真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玄诚子重新看向了玫贵人,声似洪钟,问道:“你为何要自己害自己?” “我怎么会自己害自己?我都是装的,我真正想害的人是殷贵妃。”三二 “既然你想害的人是殷贵妃,为何埋下写有其他人生辰八字的无辜娃娃?” “因为只有这样,她的罪名才会更重,利用厌胜之术谋害半数妃嫔,就算皇上再宠爱她,就算她背后有胡国大将军,也护不住她!” 孙皇后忍不住问道:“你与殷贵妃究竟有何仇怨,要如此设计害她?” 玫贵人却跟什么都没听到一样,没有回答。 玄诚子解释道:“皇后娘娘,贫道来到这座宫殿,便掐指算了下,显示一切的祸端都是出自玫贵人本身,这才使了些手段让她不得不说出实话,但贫道能力有限,仅能问三个问题,然后术法便会失效,所以剩下的事情贫道就不再过问了,与皇上复命后便先行回观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孙皇后已然亲眼见识过他的仙人手段,忙带着一丝尊崇,笑着道:“本宫知道了,辛苦道长了。” “不敢,贫道告退。” 几乎就在玄诚子前脚刚离开云梦宫的时候,玫贵人就回过神来了,先是一脸茫然,继而脸色大变,俏脸上一片惨白。 她已经想起刚才发生了什么,而且清楚的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孙皇后见状冷哼一声,右手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贼喊捉贼,弄得整个后宫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玫贵人,你倒是好算计啊!” 玫贵人不是傻子,知道自己这时候再怎么狡辩都没用,而且那个道士太过厉害,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把真话全部都说了出来,若她砌词狡辩的话,万一皇后又把那个臭道士叫来可怎么办? 在心里挣扎片刻后,她直接起身走到皇后面前,然后跪了下来,带着一抹豁出去的意味,沉声道:“妾身知错,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左右已经瞒不住了,她只能把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完不能连累了纯妃母子。 幸好那个道士虽然邪门,却只问了三个问题便作罢了,若再多问几个,追根究底下去,怕是会连累到纯妃姐姐,那她可就是罪孽深重了。 她却不知道,玄诚子是故意只问了三个问题的,他又不是脑子进水了,知道那么多后宫隐私岂不是在找死?所以,点到即止就行。 孙皇后没想到她承认得如此干脆,气愤之余又不免有些心惊,生怕她还有什么后手,于是直接让陈公公去皇上那里请命,看是把玫贵人软禁起来审问,还是送去慎刑司。 “本宫不想问你其他问题了,端看皇上会如何处置你吧,来人,把玫贵人关起来严加看管,等皇上发落!” 原本她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但见玫贵人这副模样,便明白现在已经问不出什么来了,最起码不会问出她想知道的事情来了,她明显是想把一切都抗在自己身上。 所以,还是交给皇上处理吧,论起对付人和套话的手段,皇上他称第二,那就没人敢称第一。 玄诚子向顾亭均复命后,谢过他的赏赐,便离开了皇宫。 皇帝派来的侍卫直接把他送到了清虚观所在的山脚下,又将皇帝赏赐的物品一一搬下了车,这才告辞离开。 等到侍卫们走远看不到身影了,玄诚子才让守在山脚下的道童帮着去观里叫人来搬东西,自己没有立刻上山回道馆,而是去了不远处的一个小农庄。 农庄主人似与他相熟,打开门一见是他便忙侧身让他进门,探出头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下四周后,这才重新关上门,带着他往里屋走去。 待玄诚子进屋后,农庄主人便转身离开。 屋内的圆桌前,坐着两个人,女子是柳娇娇,男子则是殷二少。 玄诚子进门便拜:“小人见过主子。” “让你做的事都做好了?”他口中的主子赫然是柳娇娇。 “按主子的吩咐都做好了,皇上还给了不少赏赐,也按主子的吩咐安排人搬回观里了。” “那便好,你且记住了,以后我若不找你,你就继续做你的观主,和平时一样。” “是,主子。” 不用猜了,这个玄诚子必定是第二个被听命符控制的人了,要不怎么可能这么听话,只是这么短的时间,柳娇娇是怎么想到通过控制玄诚子来摆平殷贵妃的事的呢?她又是怎么猜到关键点在玫贵人身上呢? 234、柯南不是白看的 纵然早就清楚柳娇娇手段了得,但当亲眼看到后,殷二少还是难免觉得震撼,同时下意识坚定了绝对要跟随这个主子到底的决心。 当然了,后一种反应绝大可能是因为听命符的原因。 “主子,我姐姐是不是没事了?”玄诚子刚走,殷二少便立刻带着急切问道。 “既然玄诚子没说别的事,那就证明我一开始的猜测是对的,出事的玫贵人演了一出戏,不止把你姐姐,还把后宫大半的女人都给算计进去了,也是个人才啊!既然找出真凶了,你姐姐当然不会有事了。”柳娇娇笑着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殷二少肯定是完全信任她的,既然她说了没事就是没事,心有余悸地拍了几下胸口后,他带着疑惑看向她,“主子,您是如何猜到宫里一定会去清虚观请人做法的呢?” “出了这样的事儿,哪怕是为了安抚人心,宫里也定会找得道高人进宫做法,咱们古朝基本都信奉道教,那么能找的只能是道士了,所以我才问你京城里哪个道观最有名气香火最旺。” “那您又是如何判定玫贵人有问题呢?毕竟她是受害者,一般人都不会怀疑到她身上去吧?” “因为我不是一般人啊。”开玩笑,姑娘她那么多年的柯南是白看的吗? 原本是不需要跟殷二少说太多的,反正中了听命符的人压根就不会质疑下咒人说的任何话,但作为一个推理迷,柳娇娇实在不想放过解开谜底时的那种成就感,所以便耐心地跟他解释起来。 “首先,要弄清楚这件事的最大受益者是谁,谁收获的利益最大,谁就大概率是真凶。咱们那位皇帝后宫的女子并不多,而真正有点权力的不过就那么几个,所以就可以开始一一进行推论排查。” “首先是皇后,她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公主,算计贵妃对她其实没什么好处,而且作为后宫之主,想弄死那些妃嫔多的是明面上的办法,没必要选择这么隐私而复杂的手段,以她的身份,犯不上。” “殷贵妃是最大的受害者,直接可以排除掉,接下来就是纯妃和端妃了。端妃听说就是个从来不争不抢的主,而纯妃似乎风评极佳,先不说这两人表现出来的性情是真的还是装的,作为育有皇子的妃嫔,她们俩都是很有嫌疑的,毕竟贵妃娘娘膝下有个皇长子。” “但是你说巫蛊娃娃有好几个,却只有玫贵人一人出事,这就让我不得不第一个怀疑她了。不管论身份、家世或是其他的,她都是那些中招的妃嫔里最差的一个,那么,为何偏偏就诅咒她的娃娃起效了,其他人却没事呢?” “所以,我的直觉告诉我,玫贵人有问题。这才让玄诚子先去见见玫贵人,若是他一去玫贵人就醒来了,那么她的嫌疑就更大了,接着再按我说的对她使些手段,逼迫她说出实话来,基本上这件事的真相就能出来了。” 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柳娇娇不觉有些口渴,听得极其投入的殷二少连忙给她倒了杯茶递过去,面带崇拜地说道:“主子您真是厉害,全都被您给猜对了。” “只能说玫贵人的手段不够,若是真能让那几个巫蛊娃娃全部起效,然后多昏迷个一两天,这件事反倒就不好查了。到时候哪怕是为了安抚朝臣和稳定后宫,你姐姐也不得不背下这口黑锅。”柳娇娇叹气道。 就是因为玫贵人的手段不够狠,估计也是因为人脉网和家世能力不够的原因,导致无法对其他几个妃嫔下手,所以只能安排人半夜偷摸去栖霞宫埋下巫蛊娃娃,然后再利用药物或是其他的手段,假装自己中了厌胜之术,再安排一个死士去指证殷贵妃,想借此能一把扳倒她。 其实这件事就算她不出手,估计顾亭均也能解决,就冲只有玫贵人一人中招这个漏洞,以顾亭均的智商,不可能想不到这件事有问题。 那位皇帝可是个极度聪明的主,没道理看不出其中的关键所在的。 幸好她有系统这个外挂,能完全保证不会被人发现自己跟玄诚子有关系,否则难保不会被顾亭均怀疑到自己头上。 跟柳娇娇预想的一样,顾亭均的确是怀疑到了玫贵人头上,但他完全没想到玄诚子有如此手段,一眼就看出玫贵人有问题,而且直接就让对方毫无反抗的招供了。 当玄诚子跟他复命时,他只是适时的做出惊叹和愤怒的神情,然后便开始旁敲侧击对方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让玫贵人说出实情的。 但是已经被柳娇娇提前交代过的玄诚子,完全按照她要求的,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一句“天机不可泄露”便直接把问题给化解了,弄得顾亭均纵使气得牙痒痒的,却也只能无奈地让他离开,还不得不送上一大堆赏赐。 当皇帝的其实大多都不会太过相信鬼神之说,哪怕看起来是信奉道教或者佛教的皇帝,心里指不定怎么不以为然呢,宗、教对于他们来说,不过就是用来更好的统治臣民的武器罢了。 他巴不得所有子民都能信奉某种宗、教,然后利用对他有利的教义去更好驯化他们,但是又无法接受子民对于宗、教的信仰高于对皇权的信仰,一旦发现宗、教的势力超过他的掌控,他便会想方设法去削弱,甚至会故意制造些事端来,把那个宗、教划为邪、教,然后直接灭掉。第八书库 总之,信奉宗、教可以,但同时必须敬畏皇权,若是为了宗、教去跟皇权叫板的话,呵呵,你不死谁死?留着过年吗? 而玄诚子所表现出来的神奇,直接让顾亭均有了危机感,他不知道究竟是只有玄诚子一人有这样的本事,还是说那群道士个个都有获得这样本事的可能。 若是前者,他不介意给玄诚子一个好听的封号和地位,拉拢他,让他的能力为自己所用;可若是后者,那么遍布古朝的那些道观和那些道士,无疑就会成为他的忌惮。 作为高高在上的皇帝,他怎么会容忍自己掌管下的国家有让自己忌惮的人和势力呢? 所以玄诚子前脚刚刚离开皇宫,顾亭均就叫来暗卫的头子,吩咐他安排一个靠得住的暗卫去清虚观当道士,其实就是去打探内情的。 柳娇娇大概猜到了顾亭均会因为玄诚子展现出来的本事对他产生疑心,而且一定会做些什么,不过她半点都不担心,如非必要,她是绝对不会主动联系玄诚子的,这算是她为以后留下的一道暗棋。 玫贵人算计了后宫一把,自然落不下什么好下场,而且跟皇后预料的一样,顾亭均直接让慎刑司对她动了大刑,也亲自去审了一回,但玫贵人却一口咬死了一切皆为自己所为,背后并无其他人的手笔,当被问到她这么做的目的时,她只是冷笑,坚决不吐露一个字。 顾亭均万万没想到玫贵人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是个难啃的硬骨头,都被慎刑司折磨得没有人形了,还是没有多说半句话,甚至于他把她的家人都拿出来威胁了,也还是同样的态度。 碰到一个意志坚定不受威胁不怕折磨还不怕死的人,能怎么办?即便是惯会洞察人心的顾亭均,他也表示自己很无奈啊。 最后没办法,直接给玫贵人送上了一杯鸠酒,而负责云梦宫的所有宫人通通杖毙。 一开始顾亭均的确想过把玫贵人全家抄斩的,但是眼下江南水患,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而玫贵人的爹恰好是个懂得水利的,于是便没有动他,只是把他派去了江南治水患,让他将功补过。 玫贵人也是料到了这点,所以才没有惧怕顾亭均拿她家人来威胁她,至于她身在后宫,是如何知道江南发生水患的,当然是纯妃无意间跟她说的。 玫贵人虽然伏法了,但整个后宫却风向大变,除了素来低调的端妃,其他各宫全都开始加强了管理和防范,生怕有人再算计到自己头上。 洗清冤屈的殷贵妃也没有半点喜悦之情,她绝对不相信一个小小的玫贵人能有这么大的胆子,背后一定有人,可是她偏偏猜不到究竟是谁。 纯妃是她第一个排除的,因为宫里人都知道,纯妃跟玫贵人的关系最好,可那些巫蛊娃娃里却有纯妃的生辰八字,玫贵人怎么可能去下手谋害当成姐姐的纯妃呢? 那么,到底是皇后还是端妃?又或者另有其人呢? 殷贵妃想不到,想得脑壳都疼了还是想不到。 一个人最害怕的事情不是有人要害你,而是明明那个人就在你身边,你却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未知的恐惧永远是最可怕的。 这次这个亏是真的吃大了,虽然看似罪魁祸首的玫贵人已然伏诛,但殷贵妃深信幕后之人却依然逍遥法外,否则为什么玫贵人到死都不肯说为何偏要算计自己?否则为什么她认罪认得那么干脆? 摆明了就是想要一个人抗下罪责,要么就是有把柄在别人手里不敢说,要么就是想保护那个幕后黑手嘛。 等会儿,保护? 若真是为了保护的话,整个后宫里,玫贵人愿意用命去保护的人……似乎就只有纯妃了啊。 难道真的是她? 235、传说中的未婚夫 今天的清心坊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 当牛浩然一脸紧张地去到后厨,把客人的身份告诉柳娇娇后,她吃了一惊,讶异道:“你说啥?真的是他?” 牛浩然受到的惊吓并不比她小,可又顾忌后厨里的其他人,遂压低了声音道:“伙计原本以为只是个普通的富家公子罢了,可到了包厢后便直接点名要见我,接着亮出身份,我已经见过代表他身份的玉佩了,应该做不得假,所以立刻来知会您一声。” “他说要见我?” “对,东家您要去见一见他吗?” “呵呵,既然他能找到这儿来,又指明了要见我,我怎么都得去瞧瞧啊,这是最基本的礼貌不是?” “东家您还是小心些好,他身边跟着的两个人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 “白莲教的那群亡命之徒我都能收拾得了,两个练家子怕啥?放心吧!” 把后厨的事尽数交给庞进后,柳娇娇连身上沾着油烟味的衣服都没换,便自行上楼去了那人所在的包厢。 敲门得到允许进去后,她第一眼便瞧见了坐在那的白衣少年。 少年看起来大概十四五岁,身形偏瘦,长得极好,但五官稍稍有些女性化,显得阴柔,皮肤特别的白,白到近乎透明的那种,一看就知道是长时间呆在屋里,很少去享受阳光的人。 “徐小姐,久闻大名,今日终于得见,实乃本世子之幸。”少年冲她微微一笑,抬手做了个“请坐”的手势,率先开了口。 柳娇娇也不扭捏,坐到了他的下首位置,整理了下裙摆后,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道:“不敢当,世子客气了。” “虽然徐小姐知道了我的身份,但想必还不知道我的名讳吧?我叫顾昇。”顾昇说话的语气非常轻柔迟缓,似乎很习惯这个慢吞吞的调调,也不知道是性格使然,还是一直宅着与人交流过少导致的。 这种类似相亲一开始的自我介绍的对话,柳娇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只能微笑颔首,表示自己听到了。 顾昇面色未改,似乎已经料到了她不会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前两日我进宫去给皇上请安,皇上告诉了我一些关于你的事情,我实在是好奇得紧,所以今天才冒昧的来此一见。” 柳娇娇闻言,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顾亭均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 明知道她跟这个世子有婚约在身,明知道郡王妃看她不顺眼,明知道谢家不喜欢这门婚事,却偏偏故意把自己的消息透露给顾昇,这不就是摆明了想要把水搅浑了好看戏吗? “不是说世子您从不出现在人前吗?原来竟会进宫给皇上请安的,看来传言也未必属实嘛。”柳娇娇故意说道。 “传言向来都会夸大一些,因为某些原因,我的确是很少出现在人前,但从小皇上就待我极好,所以我每个月都会按时进宫请安。” 顾昇说话的时候,嘴角一直挂着一抹极其温和的微笑,眼神也一直很是柔和,给人一种这个少年是个非常温柔无害的感觉。 但柳娇娇却不是个轻易会被外表蒙蔽的人,不是没有表里如一的人,但是表里不一的人更多,郡王妃的厉害她已经见识过了,虽说歹竹也会出好笋,但有个那样的娘,谁能保证儿子不是一个德行? 老话不是说了吗?女儿像爹,儿子像妈,顾昇的相貌有七成肖似郡王妃,没准儿性格也会肖似七八成。 面上不显,心里却暗下提防,柳娇娇表示理解的点头道:“皇上曾经答应过不会把我在清心坊的事说出去,扭头却特意告诉了你,看得出来,他的确是对你极好。” 顾昇的笑容愈发温和了几分,看似无奈地摇头道:“皇上猜得果然没错,他说我若是来清心坊找你,你一定会抱怨他说话不算数。” “小女子哪敢抱怨皇上,不过就事论事罢了,若是世子不爱听,小女子不说了便是。”柳娇娇假笑道。 顾昇却似没听懂她话里的反讽一般,望向她的眼神带着一抹好奇,问道:“徐小姐,你是生气了吗?” “没有。”她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生气,不过就是心里有些不爽罢了。 “回答的这么干脆,看来果然是生气了。抱歉,这些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跟家人以外的人说话,若是有什么说错的地方,还请徐小姐多多包涵。”顾昇带着歉意道。 这么一个直球打过来,柳娇娇还能说什么,只能笑了笑,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还好伙计进来上菜了,这才打破了满室的尴尬,否则柳娇娇还真的不知道怎么继续跟这位世子交流下去了。千千吧 顾昇很是客气的邀请柳娇娇共享美食,但柳娇娇却摇头婉拒。 办个时辰前刚吃了饭,她又不是柳树根那个吃货,能一天到晚嘴巴不停地吃吃,又没见他长胖,也不知道那么多东西都吃到哪里去了。 顾昇似乎食量不怎么样,每道菜只堪堪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拿出锦帕擦了擦嘴,示意自己已经吃饱了。 柳娇娇本来不想说话的,但作为厨师,看到自家酒楼出品的美食疑似被嫌弃了,忍不住问道:“世子这就吃饱了?是不是酒楼的菜式不合你胃口?” 不应该啊,庞进已经学到她七八成手艺了,加上清心坊的所有菜里都加了勾兑后的灵泉,怎么会有人觉得不好吃? 顾昇连忙摇头道:“不不,这里的菜很好吃,完全不亚于宫中御膳的水平,只是从小大夫就一再嘱咐我不能多吃,所以我已经习惯了少吃,今天已经算是吃得多的了。” 看着桌上那些没动多少的菜肴,柳娇娇不由撇了撇嘴。 就吃了这么一点还说自己吃多了,这食量,还不如她家小白呢,难怪身子骨看起来那么瘦弱。 站在一旁的一个随从突然俯下身子在顾昇耳边说了几句,顾昇冲他点点头,然后看向柳娇娇,带着歉意说道:“徐小姐,原想再多待一会儿的,但出门前便与母亲说好了回府的时辰,不好久留了,所以必须先行告辞,还请徐小姐勿怪。” “无妨,世子慢走。”柳娇娇立刻站起来行了一礼送客。 妈呀,可算是要走了,再跟他待下去的话,姑娘的尴尬症都要犯了,完全不知道怎么跟他交流啊。 就在顾昇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问道:“徐小姐似乎很不喜欢看到我?” 柳娇娇一愣,立刻摇头道:“哪里的话,世子多虑了。” “既然不是,那就是很喜欢看到我咯?”顾昇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柳娇娇嘴角一抽,世子爷您这逻辑理解真是无懈可击,简直无言以对啊喂! 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就不回答了。 沉默有时候代表的是肯定,有时候代表的是否定,但更多时候代表的是跟你无话可说。 可惜顾昇似乎完全抛弃了后面两种可能性,坚定地觉得柳娇娇的沉默代表的是肯定,于是再度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语气轻柔道:“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我们有婚约在身,所以可以不用忌讳太多,我过两日再来寻你可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孤男寡女的,该忌讳就应该忌讳的明白吗? 可这些话柳娇娇只能在心里吐槽,没办法当着顾昇的面说出来,毕竟两人只是初见,而且对方一直表现得温和有礼,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再彪悍也不好直接拿话怼回去吧? “世子还请早些回去吧,免得王妃担心。”既然没办法直接拒绝,那就转移话题好了。 顾昇再度对她笑了笑,眼神温柔得就跟面对的不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而是自己的心上人一样,让感受到这目光的柳娇娇顿时浑身一震,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什么情况?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若是她原本的容貌还有可能,就现在这副清粥小菜的普通样貌,打死她都不信这个漂亮精致的世子会对她一见钟情。 过两天再来是吧?那么到时候等他来了自己立刻偷溜,实在是受不了,最怕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了。 晚上回谢府后,柳娇娇便把今日顾昇突然找来的事情告诉了崔氏,然后疑惑地问道:“大伯母,不是说这位世子从不离开郡王府的吗?为何他说的跟外面传的完全不一样呢?” 崔氏也很是不解,蹙眉道:“你要是不跟我说,我也不知道他还会定期进宫去请安,这件事真的从无旁人知晓。娇娇啊,他今日来找你到底是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说是好奇,但是我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而且说的那些话也是奇奇怪怪的。大伯母,说句心里话,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看起来身体似乎很弱,而且一副温温柔柔的模样,可我总觉得对着他时,心里面有些慎得慌。” “这位世子京城里几乎没人见过本人,所以我对他也不了解,不过既然你对他观感并不好,以后远着点便是,反正这门婚事我们是不会同意的,早晚会把婚约取消掉。” “嗯,我知道了。” 236、中秋宫宴(1) 再过两天便是中秋佳节了。 也不知道是顾亭均的恶趣味又犯了,还是久居深宫觉得寂寞了,今年中秋宫里竟然要举办宫宴,还要求凡四品及以上官员,都必须携家中女眷参加。 谢臣风的级别倒是够了,可徐天赐的级别也够了,所以,柳娇娇必须跟着徐天赐一起进宫赴宴,谁让她是徐府唯一的大小姐呢? 这回就算谢家人有心阻止,也是无能为力了,毕竟皇命不可违。 当崔氏很是不满的把这个消息告诉柳娇娇后,担忧道:“这回你得跟那姓徐的一起进宫,记得万事小心,一来男女都是分开摆席的,二来他可不会时时注意你的安全,你只能自己多加注意了,毕竟现在后宫里连着出了几次事情,你可千万别沾上。” 虽然顾亭均严令不可把宫里发生的事情外泄,但架不住人多嘴杂,而且但凡官职比较高的,谁没点特殊的消息渠道啊?朝堂和后宫原本就是一体的。 所以,这些事只能瞒着下面的老百姓,官员之间早已悄悄的互通了消息。 柳娇娇点点头,“大伯母您放心,我心里有数呢,我会把红袖和沉香一并带上。” 崔氏还是有些不放心,叮嘱道:“上回进宫时,我瞧着皇后娘娘对你的印象似乎还不错,若真遇到什么麻烦,你可以试着向皇后求助。” “嗯,我记下了。”柳娇娇嘴上是答应了,心里其实不以为然。 能在后宫里待着的女子,哪个是善茬?即便孙皇后看起来对她似乎还不错,也没有因为孙继宗的事情迁怒于她,但她并不想跟这群女人走得太近,后宫这摊子浑水,她可没兴趣掺和。 “皇上既然发了话,说都要带上家中女眷,也不知道你娘会不会去。”崔氏突然说道。 柳娇娇蹙眉道:“娘的身体不是一直都不好吗?进宫赴宴那么麻烦的事儿,想必她不会去吧?” “她那身子啊,哎……”崔氏叹气摇头,眼中带着怜惜和怀念,“其实我还挺希望她能去的,你想必也很想见见她吧?” 柳娇娇的确是很想见见谢琳琅,而且她若想把谢琳琅带离徐府,总得先见个面商量商量,听听对方的想法。 徐府。 徐天赐再次亲临小佛堂,让谢琳琅准备准备,后日中秋与他一同进宫赴宴。 不出他所料,谢琳琅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就如同这些年拒绝他所有要求一样,态度坚决,不留情面。 徐天赐这回却没有动怒,而是带着笑容说道:“娇娇也会去,你真的不想见见女儿吗?” 谢琳琅握着佛珠的手猛地一紧,抬眸看向他,目光灼然,一字一顿道:“你是在威胁我?” “不,我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罢了,而且宫里是什么样的地方,你心里很清楚。娇娇虽是我徐府嫡女,但自幼长在乡野,又在诗会上下了那么多人的面子,若是独自坐在那群对她抱有怨恨和歧视的女眷中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夫人,你确定你能放心她一个人面对那些?”徐天赐笑容温和,但说出来的话却字字诛心。 “娇娇可是你的亲生女儿!”谢琳琅怒视着他。 “我从没否认过这点,我也很疼爱这个女儿,但男女要分席而坐,即便我想去帮忙,到时候恐怕也是鞭长莫及啊。”徐天赐一脸无辜,还很是应景的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很无奈。 谢琳琅气得几乎想要吐血,心里对于徐天赐的恨意达到了巅峰。 这个男人算计了她,算计了她家,现在还要算计她的女儿,她当年真的是眼睛瞎了,才会被他迷惑。 真真儿是悔不当初! 谢琳琅缓缓地站了起来,看向徐天赐的眼神锋利如刀,咬牙切齿道:“我去!” 为了保护女儿,她不能不去。 徐天赐满意的笑了,“这就对了嘛,我明日会让人给你送些合适的衣裳和首饰过来。”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他志得意满的离开了小佛堂。 听荷难掩担忧地说道:“小姐,您都多年没有出现在人前了,那些女眷素来喜欢嚼舌根,她们定会编排和针对您的。” “嘴长在别人身上,她们想说我还拦得住吗?况且被人编排几句又能怎样?这些年我被人编排得还少吗?”谢琳琅不在意的摇摇头。 听荷还是很不放心,咬了咬下唇,坚定地说道:“小姐您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保护您和小小姐的!”酷文 谢琳琅闻言扯了扯嘴角,摇头道:“我虽然多年未出府了,但女眷之间的那些个手段我也见识过不少,你不用担心我,倒是娇娇,你得帮着我多照看些,毕竟她年纪还小,又没有对付那群人的经验。” “小姐,奴婢听说大夫人她们对小小姐极好,视若亲生,她定会安排妥当的,您还是多注意自己身子吧!” “我这身子养了这么多年还不是这样?罢了,我已经想开了,只要娇娇好好的就行。” “小姐,您可不能放弃!您还要看着小小姐出嫁,还要等着以后抱外孙呢!”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谢琳琅的面色突然一变,“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娇娇身上可是有着先皇御赐的婚约的,可那位武郡王世子又是那样的,你让我怎么放心把娇娇嫁过去?” 听荷闻言撇了撇嘴,带着一抹不忿说道:“就算世子是个好的,武郡王府也是进不得的,您忘了那位郡王妃了?小小姐嫁过去肯定会受气!” “你说得对,就因为当年的事,她一直记恨我,娇娇绝对不是她中意的儿媳妇,只是这婚约乃是先皇御赐,我即便想要悔婚也没办法啊!” “若是老爷出面去找皇上呢?有没有可能?” “呵呵,他哪里会在意娇娇的幸福?他估计巴不得娇娇赶紧及笄,好马上嫁过去,那样他能依仗的靠山又多了一座!” 眼见谢琳琅因为动气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听荷忙安抚道:“左右小小姐及笄还有两年呢,小姐您也别太着急了,我们慢慢想办法便是。” 谢琳琅咳了好一会儿才停止,做了两个深呼吸顺了顺气后,方才开口道:“我就是因为识人不清毁了自己的姻缘,我绝对不能让娇娇步我的后尘,我女儿必须要嫁一个真心待她,对她一心一意的男人,否则我宁愿她终身不嫁,也好过我这般苟延残喘!” “小小姐那么聪明,她一定会嫁得如意郎君的,小姐您放心!” “但愿吧。” 虽然被徐天赐威胁了一把让谢琳琅很生气,但想到后日就能见到思念多年的宝贝女儿了,谢琳琅的怒气瞬间全消,原本苍白的脸上因为激动,还隐隐透出一抹极浅的红晕。 “听荷,你马上出府一趟,去把京城里最好的裁缝找来,我得做身好看点的衣裳,你记得跟他说,衣服最晚后日上午必须送到,我多出三倍的工钱。”谢琳琅快速地吩咐道。 “行,奴婢这就去办。”听荷立刻点头应下。 虽然自打谢家出事和柳娇娇走丢,谢琳琅就跟徐天赐分开居住了,大有老死不相往来之意,但徐天赐却从未断过她每月的月银,这些年来也攒下了不少,别说只是三倍工钱了,再多也是给得起了。 听荷刚走出两步,就听到身后的谢琳琅抬高了声音唤道:“你顺便再给我买些胭脂水粉回来。” 听荷回过头,掩唇轻笑,故意打趣道:“小姐您就放心吧,知道您想要美美的见小小姐,奴婢会把您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的。” “你这丫头,快去快回。”谢琳琅被说得有些羞恼,白了她一眼。 入夜,柳娇娇借口困了要睡觉,把伺候的人全部支使出去,然后抱着小白进入了空间里面。 让小白自己去喝灵泉和四处撒欢,她走进房子里面,开始呼唤系统。 【滴……宿主大大有什么事吗?】 “系统大人,我想问问你,我娘的身体究竟怎么样?还能治好吗?”因为是在空间里,所以她直接开口问了。 【有本系统这个无敌外挂在,哪怕你娘断了气,本系统都能把她给抢救回来。】 你娘才断了气呢!好吧,你就是一堆数据,没娘,本姑娘不跟你计较。 “需要多少积分?” 【你娘的情况不算麻烦,主要是心病,只要让她跟那个渣男彻底断了,然后把心态调整好,再找个环境好的地方细心调养一段时间,活到六七十绝对没问题。这种情况不需要本系统给你提供什么特效药,所以也不用积分兑换,当然了,如果宿主你想要跳过那些阶段,让你娘的身体快速恢复如常的话,回春丸了解一下?只要区区十五万积分哦,有木有很划算?】 划算个鬼!还什么区区十五万积分,明知道她只有那么一丢丢积分,根本不够去兑换的,还故意拿这个东西来诱惑她! “行了,我明白了,等我攒够积分再说,很晚了,系统你可以睡觉了。” 【说了多少次了,本系统不是人,所以不需要睡觉这种浪费时间的事情,宿主你大晚上特意呼唤本系统出来,是不是想你家小哥哥想到失眠了?需要给你播放一首催眠曲吗?不要你积分的哦~】 “呵呵,不需要,好意心领了。”打死她都不相信系统会这么好心,谁知道那个催眠曲是什么破曲子,搞不好给她放个社会摇,让她嗨到睡不着。 这种缺德事儿系统绝对干得出来! 237、中秋宫宴(2) 进宫参加宫宴是大事,必须盛装出席,但又要注意分寸,不能抢了众妃嫔和上官夫人的风头,所以,如何让自己出众还不会招来别人的嫉恨,这是门技术。 崔氏出身大家,而且有过多次进宫赴宴的经验,在这方面可谓是颇有研究,于是第二天便让柳娇娇别去清心坊了,兴冲冲地拉着她上街去置办行头。 柳娇娇原本已经做好了今天要被当成洋娃娃各种摆姿势各种试衣服的准备了,谁料崔氏早就已经把一切都搞定了,她只需试穿一下看合不合身,让裁缝稍微做些小细节上的修改就行了。 看到她疑惑的眼神,崔氏笑着解释道:“自打你回来,每个月不都有人去给你量尺寸吗?即便没有进宫赴宴这件事,按时节你也得做些新衣裳的,临时做总归是有些麻烦的。” “所以,这衣裳是早就做好了的?”柳娇娇问这话倒也没有别的意思,并没有觉得崔氏是在故意苛待她,因为试穿的这身衣裳真的做工极好,料子看起来也极为高档,穿来进宫足够了。 “前段时间,我娘家送来了一些云锦,这么好的料子当然更适合你这花骨朵般的年纪,所以我便让人拿了你的尺寸,让店里的大师傅亲自给你做了这身衣裳,原是想着等你生辰那天再给你的,结果遇到宫宴,所以就提前给你了。” 柳娇娇这具身体的生日是在十月底,算起来没有多少天了,却没想到崔氏竟然提前给她准备了这么贵重的生日礼物。 这可是云锦啊,有价无市的贵重布料,据说每年出产的数量及其有限,就连宫里也没多少,难怪那衣料看起来那么漂亮,摸起来手感那么舒服。 “大伯母,您对我真好。”柳娇娇感动的挽住了崔氏的胳膊,将脑袋轻轻地靠在她的肩上,鼻子莫名有些发酸。 被侄女如此亲密的倚靠着,崔氏心里美滋滋的,她就说养个闺女好吧,会撒娇会黏人,哪像家里那几个臭小子,七八岁时便已经不许她摸他们的头了,非说什么男人的头摸不得。 半大的小子也敢称自己是男人,真是一点都不可爱,还是闺女好。 “家里就你一个姑娘,而且你又是年纪最小的,不对你好对谁好啊?搭配这套衣裳的首饰也早就给你做好了,一会儿你去试试,有哪里不满意的立刻跟掌柜的说,好马上改。”崔氏笑容温柔,犹如慈母一般,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不用改,大伯母的眼光肯定是极好的,我一定喜欢。”柳娇娇这话真的不是有意恭维,出身和眼界决定了一个人的眼光,崔氏如果身在现代,绝对是那种极有品味的豪门夫人,能入她眼的东西必定不会差。 这话崔氏听着很是舒坦,毕竟自己的努力被人认可是件让人很愉悦的事情,但她还是耐心地说道:“你们小姑娘的眼光哪里会跟我一样,我岁数大了,我喜欢的你未必会喜欢,还是先试了再说。” “大伯母,您再开玩笑吗?您看着就跟我姐姐似的,哪里就岁数大了?” “哈哈哈,尽胡说,我要是成了你姐姐,那岂不是乱了辈分了?” “真的真的,您看起来最多也就二十岁。” “你啊,就知道说些好听的哄我开心。” 前文已经说过了,京城里最大的首饰行幕后东家就是谢家,想当初柳娇娇还是在这里故意巧遇的苏凤娇呢,没想到这才多久啊,便已经物是人非了,再度来到这里,柳娇娇心里难免有了一些唏嘘。 掌柜的早就将首饰准备好了,见崔氏和柳娇娇来了,忙领着她去了里面的雅间,奉茶后亲自捧着几大盒首饰过来,让她们细心挑选。 崔氏的眼光的确是极好的,而且也考虑到了小姑娘喜欢艳丽东西的心理,头面和首饰全部以五颜六色的碧玺为主,配上那套浅粉色混杂着银丝和暗纹的衣裳,不但不会抢去衣裳的风头,反倒加分不少。 柳娇娇一看就非常喜欢,尽有些想马上全部戴上的冲动了。 崔氏难得见她露出小孩子见着心仪玩具一样欣喜的神情,嘴角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故意调侃道:“娇娇啊,我瞧着你的眼睛都快要黏到上面去了,真就那么喜欢?” 柳娇娇也觉得自己表现得有些幼稚了,但女人嘛,有谁不喜欢布灵布灵的首饰?所以她有些艰难地移开几乎嵌进首饰盒里的视线,回头朝崔氏露出一个极其璀璨绚烂的笑容,点头道:“嗯,我可喜欢了,谢谢大伯母!” 见她如此欢喜,而且回答得这么认真,崔氏也不好再调侃下去了,转而抬手将盒子盖上,笑着道:“喜欢就好,明天穿上新衣裳,戴上这套首饰进宫,咱们家娇娇啊,要来一回艳压群芳!” 柳娇娇闻言嘴角一抽,苦笑道:“大伯母,我现在这样子还真没办法艳压群芳。” 崔氏一愣,随即有些无奈地说道:“其实你现在这样子挺好的,女人太漂亮了不一定是件好事,你已经很优秀了,若是再美若天仙的话,娇娇啊,我怕那位都会对你起心思。”说着,她隐晦的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 明白她说的是当今皇帝顾亭均,柳娇娇笑着摇头道:“那位看着不像是个会被美色所迷的,不过大伯母您说的对,我就是怕露出本来面目会招来麻烦,毕竟这个世上还是有很多人是注重外表的。” “有时候我很庆幸你不是在京城长大的,否则你这张脸没准儿真的会为你惹来祸事,当年你娘不就是?若不是她相貌太甚,也不至于招惹到了武郡王,无端端的害你背了个莫须有的婚约。” 柳娇娇很想为谢琳琅辩解几句,想说这件事跟她无关,要怪只能怪武郡王见色起意,可想到现在这个时代,人们对于女子本就苛责得很,尤其是相貌太过出众的女子,谢家人和崔氏已经算是比较开明的了,要换作那些被封建社会洗脑的人,指不定就会埋怨谢琳琅是个红颜祸水了。 她突然有些茫然,自己现在虽然用了系统提供的易容术改变了出色的样貌,但也不能永远都戴着一张假面具示人吧?总有公开的一天的。天合 到那时,会不会惹来很多麻烦呢? 她有系统在手,倒是不怕麻烦,但麻烦要是太多了,也会很烦的,最怕的是会连累身边的家人和朋友,她有信心和能力保护好自己,可随着在这个时代待的时间越长,与她有了牵绊的人也越来越多,她能全部都保护好吗? 果然还是需要地位和权势啊,只有站得足够高了,才能不惧怕任何风雨。 转眼便到了中秋佳节。 宫宴的时间定在了傍晚,所以提前一个时辰出门便可,倒也不需要特意赶时间。 徐天赐直接来到了谢府接人,谢家人没人愿意给他个好脸色,只是拉着柳娇娇不停地叮嘱着,外加故意指桑骂槐的刺徐天赐几句。 徐天赐这回却意外的好脾气,不但面色未改,一直带着微笑,而且一句反驳也没有,就跟他们说的人跟他无关一样。 自己说了半天,对方就跟没听到一样,谢家人也就不好继续说下去了,又再三嘱咐了几句后,这才依依不舍地把柳娇娇送上徐府的马车。 刚掀开帘子,柳娇娇便怔住了。 马车里已然坐着一位美貌的女子,看样貌竟然与自己有六七成相似,而且看向她的眼里盛满了泪水,浑身更是在微微颤抖。 这人……这人莫非就是这具身体的亲生母亲谢琳琅? “娇娇,娇娇……”女子未语泪先流,贝齿死死地咬着下唇,似乎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大哭起来。 “娘?”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具身体的本能,柳娇娇莫名就红了眼眶,不由自主的便开口唤了娘亲,然后也是激动得不能自己。 徐天赐很快也坐进了马车,脸上带着和蔼的微笑,对柳娇娇道:“娇娇啊,原本你娘因为身体原因是不参加任何宴会的,只是因为你一直没回府,你娘太过思念你,这才特意来了。” 柳娇娇已经完全被这具身体自带的意识控制,只顾着流泪伤心,竟然没有注意到谢琳琅听到徐天赐的话后眼里一闪而过的讥讽。 “娇娇,娘的好女儿,娘对不起你!”谢琳琅伸开双手把柳娇娇紧紧地搂在怀里,借着低头落泪的一瞬间,掩去眼里的暗芒。 “娘!”柳娇娇一直忍不住的哭泣,心里忽然腾升了无限的委屈,只能紧紧地抱着她。 看到久别重逢的母女俩在那抱头痛哭,徐天赐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们,表情满是欣慰,但眼底却一片清冷。 分离多年的母女终于重逢,按道理应该是有说不完的话的,但谢琳琅顾忌到徐天赐在场,自然不能与女儿表明心迹,而柳娇娇也终于摆脱了原主带来的影响,恢复冷静的她也明白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于是,很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马车里竟然无比的安静,一直安静到停在了宫门口。 一家三口下车后,徐天赐递了牌子,领头走在前面,柳娇娇则扶着谢琳琅默默地跟在后面,负责伺候的红袖、沉香和听荷,俱都低着头安分地走在最后。 谢琳琅故意放慢了脚步,落后徐天赐几步距离,确定他无法听到自己说话后,方才靠近了柳娇娇,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当着他娘不好说话,待一会儿到了女眷聚会的地方,娘再好好与你说话。” 柳娇娇明了的点点头。 等到过了御花园,三人便必须分开了,徐天赐要去觐见皇帝,谢琳琅则必须领着柳娇娇去觐见皇后,然后等着傍晚开席。 临走前,徐天赐带着微笑对谢琳琅道:“夫人,娇娇对宫中和其他府的女眷不熟,你切记要带好她,待宴席结束我再来接你们。” “嗯。”谢琳琅回答得极为敷衍,但握着柳娇娇的手却下意识的紧了紧。 等到徐天赐带着小厮离开,谢琳琅闭上眼睛,长长地松了口气,然后扭头看向柳娇娇,带着一抹坚决温言承诺道:“娇娇,你放心,娘一定会保护好你。” 柳娇娇回以一个好看的微笑,点头道:“我相信娘,我也会好好保护您的。” 是的,她一定会用心保护好谢琳琅,哪怕是为了被她占据了身体的原主,哪怕是为了从对方身上第一次感受到的母爱。 这个娘亲,她护定了! 238、中秋宫宴(3) 皇后寝宫虽大,却也不可能让所有进宫的女眷都待在里面,所以女眷们按等级分批去觐见,然后再由宫人带着去往举办宴会的地方坐着等待开宴。 徐天赐位居正二品,所以谢琳琅跟柳娇娇在所有觐见的女眷里排名比较靠前,孙皇后估计是今日要见的人实在太多了,所以即便是看见了印象不错的柳娇娇,也只不过比旁人多问了几句话,便让她们先行退下。 举办宴会的地方是宫中的两处挨得极近的园子,左边稍小一些的园子是男人们聚餐之所,而右边稍大一些的园子则是女眷们聚餐之所。 女眷人数是多于男人的,毕竟每个官员家里最起码都有夫人和闺女两个人,有些家里还有好几个闺女的,故此这么安排。 谢琳琅带着柳娇娇到了园子里后,并未急着去自己的位置坐下,而是让听荷递了个荷包给带路的宫人,称自己大病初愈有些受不得吵闹,想要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坐一会。 拿了赏银的宫人自然态度不错,忙指点了一处离园子很近的僻静所在,又嘱咐二人千万不要走远,以免冲撞了宫里的贵人,得到应承后,这才行礼离开。 谢琳琅立刻领着女儿去了那处地方,确实是一处僻静所在,还有一小片可以遮挡身形的竹林。 她让听荷三人守在外面,一旦有动静马上提醒,顺便看着点时间,不要错过了开席,这才拉着女儿进了竹林里面。 等到确认竹林完全掩去了两人的身形后,谢琳琅才停下脚步,泪眼朦胧地看向柳娇娇,压低了声音道:“娇娇,娘对不起你!当年若不是娘没有看好你,你也不会吃了那么多的苦!” 柳娇娇握紧了她一直紧抓不放的手,微笑着安抚道:“当年的事不怪您,而且这些年我也没吃多少苦,娘您就不要再内疚了。” 谢琳琅闻言内心愈发酸楚,女儿这么懂事,却没能在她的身边长大,说到底都是自己亏欠了她啊! 她有些颤巍巍的抬起右手,轻轻地抚上柳娇娇的脸,随即手一顿,有些不可置信道:“娇娇,你的脸……” 柳娇娇有些无奈的说道:“娘,我是故意如此的。那时候不知道进京会发生什么事,容貌太盛不见得是件好事,所以……” 系统出品的易容术虽然用肉眼是看不出任何端倪的,但是如果用手触摸的话,还是能明显感觉出不同,毕竟人的皮肤是有温度的,面具就算再薄也没办法跟真实的皮肤一模一样。 谢家人是知道她易了容的,清心坊的人和顾亭风他们都是男人,谁敢对她的脸上手?就算顾亭均心里有过怀疑,也不可能直接上手去摸,唯有谢琳琅这个做母亲的才会这样。 “娇娇,你的顾虑是对的。”谢琳琅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女儿比起她当年可是聪明多了,然后眼里又闪过一抹担心,“只是你的容貌总不可能掩盖一世吧?” “娘,我这不才十三吗?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等我过两年相貌完全长开了不就好了?”若是运气好的话,那时候说不定已经改朝换代了,她应该也能拥有完全保护好自己的资本了。 “你外祖他们可知道这件事?” “嗯,知道的。” “千万不要被你爹和其他人知道。” “娘您放心,我都明白的。” 这些年,每当想起失踪的女儿,谢琳琅便会心如刀割,如今女儿失而复得,而且是如此的聪颖,谢琳琅心里宽慰的同时,难免又会有些心疼。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的娇娇这些年一定是吃了很多苦,才会逼得自己不得不早慧。 都怪她这个当娘的没用,竟连自己唯一的女儿都看不好,硬生生的害得母女失散了那么多年。 想到这里,谢琳琅的眼睛再度泛起了泪光。 柳娇娇忙柔声安抚道:“娘,我真的没事,您就别再伤心了好吗?哭多了会坏眼睛的,而且您本来身子就不好。对了,有件事我必须要问问您的意见。原本早就该跟您说的,但是自打回京,先是那男人不许我去见您,后来他又不知道在算计什么,想逼我回去,被大伯父他们拦住了,要不是您今日愿意进宫,我只能想办法偷溜进徐府去见您一面了。” 听到她称呼徐天赐为“那男人”,谢琳琅不但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反倒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她最怕的就是女儿为了所谓孝道会被徐天赐利用,现在发现女儿不但对徐天赐这个爹没什么好感,还一直在暗自堤防着他,她表示很安慰。 “你想要问我什么事?”谢琳琅目光温和的看着女儿。 柳娇娇严正表情,略带严肃地看向她,问道:“娘,你愿不愿意离开徐府?离开那个男人?”61文库 谢琳琅一怔,继而苦笑道:“我当然想,但哪有那么简单?我也曾经哭过闹过,甚至逼他休妻,可他根本不同意。而且,你是徐府的独女,若是我离开了,你怎么办?自古以来,只有休妻的,没有休父一说啊!” “娘,我这方面您就不用担心了,我自然有法子的,只要您愿意离开就好,我不会让他休妻的,您又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背着弃妇的名头?我会让他签下和离书,心甘情愿的送您离开!” “和离?他不可能同意的!” “娘,这些事您就不要担心了,总之,您暂且再忍耐一些时日,等我去亲自接您回谢家,外祖他们可是一直很想您呢!” 听到柳娇娇提到家人,谢琳琅再度泪眼滂沱,哽咽道:“他们……他们竟不曾怪过我吗?” 都是她的错,是她识人不清,是她瞎了眼,不但害了自己,还害了全家人,甚至还害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她就是个罪人! 见谢琳琅又陷入了愧疚中,柳娇娇忙劝道:“一家人哪来的隔夜仇?何况错不在你,只能怪那男人算计太深,心太狠,外祖他们从来没有怪过您,反倒是心疼得不得了。” 就在谢琳琅刚要开口说话时,听荷快步走了过来,低声道:“小姐,小小姐,宴席快要开始了,我们先过去吧。” 毕竟是在宫里,可不能被人抓了把柄去,谢琳琅立刻抬手擦去眼泪,深吸了两口气,让面色恢复正常,看向了柳娇娇,温和的说道:“娇娇,咱们先去那边,别让娘娘怪罪。” 柳娇娇也是明白轻重的,立刻点头,细心的搀着谢琳琅,离开了竹林,回到了园子里。 也不知道是有人故意安排的,还是运气问题,两人的席位竟然跟无郡王妃的挨在了一起,顿时,三个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不太好看了。 无郡王妃怎么都没想到多年都不出来见人的谢琳琅,今天竟然会参加这场宫宴,看向她的目光就跟淬了毒一般,恨不得用视线把她给大卸八块了。 而其余女眷大多清楚两人之间的恩怨,一时间,好几道带着看戏意味的眼神瞬间瞟了过来,不少人还埋首与相邻之人窃窃私语。 谢琳琅是不惧武郡王妃的,当年之事本就是武郡王自己自作多情,与她何干?原想无视她,但对方视线太过炙热,甚至连带着还扫向了她身旁的柳娇娇。 顾忌到女儿,她立刻挡在了柳娇娇的面前,隔绝掉武郡王妃的视线,外加回以一个冷冽的眼神。 动她可以,但是要想动她女儿,没门儿! 柳娇娇发现了母亲的举动后,嘴角轻轻扬起一抹极浅的弧度,单手挽上谢琳琅的胳膊,笑着道:“娘,宴席快要开始了,我们先坐下吧,愿意看就让她们看,谁让娘您长得好看呢?” 她说这句话时故意加重了声音,不但武郡王妃听清楚了,周围的女眷也都听清楚了。 察觉到她们有些讪讪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柳娇娇冷笑了一声,她娘就是全场最美的存在,不服气也得憋着,你们就羡慕嫉妒恨去吧! 她的自信不是盲目的,而是基于现实,因为即便谢琳琅这些年受心病所累,整个人的确是憔悴了不少,但老天爷就是厚爱她,不但没有让她的容貌受损,反倒增添了几分柔弱美,看起来特别容易引发异性的好感。 武郡王妃气得牙齿咬得是咯咯作响,看那架势,都恨不得冲上来撕了她们俩,可又顾忌这里是宫里,马上皇后她们就要来了,她不敢在这种场合做出不符合身份的事情,只得强自忍了,然后端起桌上的酒,一口喝光,继而转开头不看她们了。 这是害怕看久了容貌未被岁月摧残过的谢琳琅会自惭形秽,柳娇娇是这么理解的。 不看那对该死的母女了,省得自己被气死,武郡王妃的真实想法是这样。 很快,宫人便高声通传说孙皇后和殷贵妃她们来了,众女眷立刻起身行礼,高呼娘娘千岁。 孙皇后自然是坐在上方主位的,待众宫妃也坐下后,这才笑盈盈地抬手道:“都起来吧,今日是中秋宫宴,本宫与诸位也是难得一聚,就不用多礼了。” “谢皇后娘娘。”虽然孙皇后的话说得极为亲民,但在座的谁真敢不去计较礼数,还是乖乖的行礼谢恩后才重新坐好。 众人刚坐下,殷贵妃便用锦帕轻掩朱唇,笑着道:“难怪皇后娘娘非要把宴席安排在这里,而不是摆在御花园那边呢,瞧瞧这些小姑娘,个个都人比花娇,倒是比御花园的那些个花儿美艳多了!说起来今年该选秀了,就是不知哪家的姑娘会进宫来与我们做姐妹呢!” 这话一出,孙皇后的脸瞬间阴沉了几分,而那些个官家夫人们,有的笑逐颜开,有的则是惊慌失措。 柳娇娇不由有些好奇地看了殷贵妃一眼,这还没开席呢,就先放个大招让大家伙惊的惊、喜的喜、慌的慌的,这位贵妃娘娘是又要作什么妖了? 239、中秋宫宴(4) 纯妃忙出来做和事佬,笑着道:“贵妃姐姐,小姑娘们都是脸皮薄的,您再说下去她们可都不好意思了!” 殷贵妃原本也就是想拿话膈应下孙皇后和那几个心比天高想进宫来争宠的,见纯妃出来接腔了,也就是顺坡下驴,冲她露出一个完美的假笑,道:“妹妹说的是,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便开席吧!” 得,又把该皇后说的话给抢了,这是要跟她呛到底的节奏啊。 众家女眷即便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但没人敢开口质疑半句,贵妃虽然没有皇后地位高,但人家得宠啊,膝下还有个大皇子,谁敢去触她霉头? 孙皇后倒是养气功夫了得,心里可能因为贵妃故意抢风头把她骂了个半死,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微笑着颔首道:“还是妹妹考虑周到,确实是该开席了,来人,摆膳!” 很快,一群手捧托盘的宫人便络绎不绝的走了出来,在每位女眷面前的桌子摆满了精美的菜肴,然后行礼离开。 柳娇娇看着自己面前那些看起来相当精美的菜肴,不自觉皱了皱眉。 做菜这件事还是得一份一份的来才行,流水线作业出来的产品终究是少了点什么,而且一看就知道不是现炒现端的,都不怎么冒热气了。 难怪每次顾亭风说起宫里的膳食总是一脸的一言难尽,现在看来,确实是委屈他这个老饕了。 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毕竟宫里太大,御膳房距离这里是有一定距离的,而且一次性准备这么多人的宴席,就算厨师愿意,时间也容不得他们为每个人开小炒。 谢琳琅见柳娇娇似有些不开心,忙把头靠了过去,小声询问道:“娇娇,怎么了?” 柳娇娇忙露出一个微笑,摇头道:“娘,我没事儿。” 谢琳琅有些怀疑的看了她一眼,见她不肯说,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了。 见菜已经上齐,孙皇后让诗蕊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然后捧起酒杯,大声说道:“今日是中秋佳节,诸位请共饮此杯!” 众女眷身边伺候的丫鬟立刻给替自家主子斟满酒,然后大伙齐齐举杯,异口同声道:“谢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敬酒完毕,孙皇后便让众人各自享受美食,自己则与一旁的几位嫔妃一边吃菜一边笑着闲聊。 柳娇娇每样菜都尝了一口后,便有些意兴阑珊的放下了筷子。 她现在的嘴可是挑剔得很,这些菜对于普通人来说绝对算得上佳品了,但在她的眼里,每道菜都能细数出不下三个缺点,根本就吃不下去。 谢琳琅也没吃几口就不吃了,但她不是因为挑剔,而是由于身体原因,胃口受到了很大影响,每日只能少吃多餐,而且必须以素食为主,宫宴上虽然也有素食,但大部分都是她沾不得的荤腥,所以只能浅尝即止。 见柳娇娇也停筷了,她不由有些疑惑道:“娇娇,你怎么不吃了?” 不好在宫里直言菜肴不好吃,柳娇娇只得敷衍道:“娘,我最近胖了些,所以不敢吃太多了。” 谢琳琅看着她那因为被迫长了十斤后的可爱娃娃脸,不赞同的蹙眉道:“小姑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太瘦了,而且你现在挺好的,哪里胖了?” “您看我的脸都这么圆了。” “你还小,过几年长大了自然就抽条了,没事儿的,多吃点,宫里的菜肴外面可是吃不到的。” 网上曾经有个吐槽,说每一个妈妈都觉得自己孩子吃得太少了,当时的柳娇娇并不懂这个梗,因为她没亲身体验过,但是没想到穿到古代却成功体验了一把。 有一些窝心,又有一些无奈,但更多的是温暖。 柳娇娇忽然不忍拒绝谢琳琅的要求,冲她点点头,再度举起了筷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原本在她看来满是缺点的菜肴,现在吃起来却没有那么难吃了,不知不觉中,她不但吃饱了,还成功的打了个嗝。 柳娇娇难得的羞臊了,忙用锦帕捂住嘴,压住那不太动听的声响,然后立刻端起酒杯喝了杯酒,把那股气压了回去。 谢琳琅却是看得十分欣慰,觉得自家闺女简直可爱得不得了,要不是场合不对,她都想抱着闺女狠狠地rua几下了。 宫宴其实没人会让自己吃饱的,因为那样会显得很没教养,大家都是浅尝即止,所以,虽然柳娇娇及时发现并且压制住了还想出现的打嗝声,但因为大伙都在奉行“食不言”的原则,即便交谈也都是窃窃私语的,所以刚才那声动静还是被邻桌的人给听到了。 邻桌的正是看她们俩各种不顺眼的武郡王妃,前面一直压抑着自己没敢去找茬,现在可算逮着机会了,她岂会放弃? 优雅地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后,她斜睨了柳娇娇一眼,带着一抹讥讽,用对方恰好能听清楚的音量,开口道:“不愧是乡野长大的,真是粗鄙不堪!” 谢琳琅闻言当即面色一冷,刚要反驳回去,柳娇娇却按住了她,歪头看向武郡王妃,笑着道:“郡王妃,请问您是在说小女子吗?” “本妃在说谁,谁心知肚明。”武郡王妃冷哼道。追文 “那看样子的确是在说小女子了,那么敢问郡王妃一句,小女子怎么就粗鄙不堪了呢?” “宫宴上发出那样的动静,哪里像个大家闺秀?” “如此说来,郡王妃当年定是大家闺秀咯?” “本妃自然是。” 柳娇娇突然冲她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差点闪花了她的眼,“小女子受教了。” 武郡王妃被她的反应弄得一头雾水,什么受教了?她有教什么吗? 不待她想明白,忽然肚子一阵不舒服,紧接着一股气流便不受控制的出现在了腹部,再然后…… “噗”的一声,武郡王妃放了一个动静极大的屁,而且还是那种一声接一声的连环响屁,让她想找个人栽赃都来不及的那种。 园子里瞬间一阵寂静,除了那“噗噗”不止的屁声,再也听不到其他动静了。 虽然没有什么特殊的异味飘散出来,但就冲这动静,众人也无法淡定了,压根儿不需要柳娇娇开口,坐在武郡王妃另外一边的女眷便头一个站出来向她开炮了。 “武郡王妃,你你你……你怎么能这样?!”开口的这位可是顾亭均皇叔的王妃,作为长辈,完全不会给她这个不值多少钱的郡王妃什么面子,直接点明了放屁的就是她,而且一脸的厌恶。 若是换了其他人,武郡王妃还能来个甩锅,把这件事扣在身边伺候的丫鬟身上,但这位一开口,等于坐实了所有事实,她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了。 “皇婶,不是,我……”武郡王妃拼命解释,但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解释下去,再注意到其他女眷投来的鄙夷视线和那些指指点点,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什么你?真是不知所谓!不成体统!粗鄙不堪!”老王妃气得骂了一连串,论辈分,全场她最高,即便皇后都是她的小辈,所以她骂起来那叫一个不留情面。 武郡王妃是真的想晕死过去算了,可她不敢,她也不敢把这口锅扣到菜肴头上,宫宴的菜式可是孙皇后亲自拟定的,若说菜肴有问题,那不就等于得罪了皇后吗?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武郡王妃欲哭无泪,只想挖个地缝钻进去一了百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让她以后还有何掩面在众多京城女眷面前立足? 谢琳琅却是微微皱起了眉,有些怀疑的看了柳娇娇一眼。 按说宫宴菜肴都是严格挑选的,众家女眷也会很注意自身方面的问题,尤其是武郡王妃这么爱面子的人,不该会出现这种极其丢脸的事情啊。 而且怎么就那么巧,前面她刚嫌弃柳娇娇打嗝太过粗鄙,转头就做出了更加粗鄙的举动,这时间也未免连接得太巧了吧? 但是柳娇娇根本没有靠近过武郡王妃的桌子,她身边的两个丫鬟也一直乖巧的站在原地,到底是什么时候下的手?而且是怎么下手的? 察觉到谢琳琅那带着探究的视线,柳娇娇回以一个无辜的眼神,谢琳琅顿觉是自己想多了。 应该就是凑巧吧,没准儿出门前武郡王妃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呢?这才导致发生这种颜面尽失的事情。 前面还批评别人呢,后面便自己打脸了,这应该算是报应吧? 眼见老王妃把武郡王妃骂得都恨不得自杀谢罪了,孙皇后不得不站了出来当和事佬,安排宫人送武郡王妃离开,然后又好言安抚了老王妃几句,这才熄了老人家的怒火。 不过发生了这样的事,众人全都失了胃口,宴席算是没法继续了,孙皇后只得强打精神,虎头蛇尾的结束了宴席,让众家女眷自行离宫。 柳娇娇自然也随着谢琳琅起身向皇后行礼告退,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想找她麻烦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哦,不过…… 系统大人,就这么点小事就扣掉本姑娘五万积分,你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滴……积分跟钱一样,要懂得花钱才会挣钱嘛。】 呵呵,说得跟真的一样,差点就信了呢。 【宿主加油挣积分吧,本系统看好你哦,么么哒~】 柳娇娇:“……”又想爆粗口了肿么破? 240、出宫遇险 按说两个院子的宫宴应当同时结束的,孙皇后派人给顾亭均传话说了这边的情况后,顾亭均就让众女眷先自行回府,男人那边的宴席不会因为这边的事提前结束。 所以,柳娇娇便拒绝了崔氏让她跟自己一起回去的建议,说想跟母亲多相处一会儿,很开心的跟谢琳琅先出宫了。 没有那个碍眼的徐天赐在,感觉空气都清新了很多呢。 可随着两人乘坐的马车离皇宫越来越远,原本一直挂着微笑的谢琳琅,神情开始变得紧张起来,看向柳娇娇的眼神带着几分不舍和痛苦。 一旦回到徐府,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女儿了,她心里能好受吗? 柳娇娇心下微叹,拉着她的手安抚道:“娘,您相信我,我们一定很快就能再见的,您就暂且再在那边忍耐些时日可好?” 等回去她就准备想办法收拾徐天赐了,然后实现她的承诺,让徐天赐乖乖签下和离书送谢琳琅回家。 谢琳琅眼中含泪,点头哽咽道:“好,娘信你,娘等着你。”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原本早已对未来丧失信心,已经做好会老死在徐府的心理准备了,可听了柳娇娇的话,她心里竟然重新涌起了希望,或许,她真的能够顺利离开那个男人,回到她朝思暮想的家里? 就在两人说着体己话时,系统出来出声了。 【滴……警告!警告!宿主你的马车已经偏离原线路,坐在外面的三个丫鬟被人打晕,车夫也换了人!】 什么?! 柳娇娇浑身一震,忙掀开窗帘往外看了一眼,果然,这并不是回谢府的路,所以,她们现在是被人挟持了吗? 谢琳琅见她神情有异,忙关切地问道:“娇娇,怎么了?” 柳娇娇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瞒着她,压低声音凑近她耳边道:“娘,您千万不要说话,听我说就好,我们可能出事了,这并不是回谢府的路,您千万不要慌张,我怕外面的人发现。” 谢琳琅面色瞬间一片惨白,但还是忍着没有惊呼出声,而是坚定地冲她点点头,眼里却满是不知所措,抓着她的手不自觉的在用力,手背都开始泛白了。 “娘,您别怕,有我在呢。”柳娇娇忍住手部传来的疼痛,小声地安抚她。 谢琳琅可不知道自家女儿有那么大的本事,心里紧张得要命,若不是马车行驶的速度挺快的,她都打算带着女儿跳车逃跑了。 在她看来,两人都是弱女子,如今不幸遇到歹人,且不说对方到底是冲谁而来,有何目的,就冲她们俩都是女子,出了这样的事铁定会对名声造成极大的影响。 她倒是已经无所谓了,可柳娇娇还小啊,以后还要嫁人的,若是失去名声可怎么得了? 谢琳琅虽然不知道柳娇娇是如何看出问题的,但她相信女儿的判断没错,所以,在心里暗下决心,哪怕豁出去自己的命不要了,也要保护好女儿。 柳娇娇可不知道谢琳琅已经决定以命相护了,她正在心里默默地跟系统交流。 系统大人,外面有几个坏人? 【两个彪形大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宿主需要本系统帮忙吗?积分好说哦。】 两个大汉算什么?把本姑娘那根打、狗棒拿来。 【亲,你确定要当着你美丽柔弱的母亲的面,展现你彪悍的一面吗?不怕吓着她吗?】 吓着她也比被你敲诈积分的强,而且有些事情不可能瞒着她一辈子的,早看见早接受不好吗? 【好吧,不要大意的干掉他们吧!去吧,皮卡丘!】 随着系统声音落下,柳娇娇便敏锐地发现脚边出现了一根长棍,正在当初她收拾那群白莲教徒的打、狗棒。 女孩子总带着根棒、子在身边太不雅观了,所以那次以后她便让系统帮她把棍、子收起起来,原本以为没那么快派上用场呢,没想到今天却有不长眼的送上门来了。 弯腰捡起棒、子,柳娇娇熟练的在手里掂了几下,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弧度。 谢琳琅直接看傻眼了。 马车里哪里来的棍、子?而且为什么看上去女儿似乎对它很熟悉的样子?不是她想得那样吧?不是吧? 感觉马车的速度放慢了,似乎是快要停下来了,柳娇娇没有时间跟她过多解释,只是小声地冲她说道:“娘,你就躲在马车里,千万不要下来,记住了!” 她话音刚落,马车便停了下来。 柳娇娇给了谢琳琅一个让她不要担心的眼神后,身形敏捷的跳下了马车。 她这突然的下车,倒是把准备来掀开帘子的汉子吓了一跳,再看到她手里拿着的棍、子时,汉子先是一惊,接着哈哈大笑。 “小丫头,你放心,我们没想要你们母女的命,只是有人让我们教训你们一下,你赶紧把棍、子放下,你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哪里会摆弄棍、子啊?可别伤着自己了。” 听到汉子带着嘲讽的话,柳娇娇嗤笑道:“谁告诉你小姑娘就不会摆弄棍、子了呀?” 横扫,斜挑,冲、刺……不过简简单单三招,刚还瞧不起她的汉子便被放倒在地,头刚好磕到一块石头上,直接就晕了过去。 剩下的那个汉子简直被眼前发生的一切给惊呆了。 不是说是个富家千金,富家千金不该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娇小姐吗?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三招就干掉他大哥了,现在的富家千金都这么多才多艺的吗? 柳娇娇抬眸看向她,熟练的转动了两下棍、子,然后单手握着棍、子指向他,冷冷地说道:“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就乖乖告诉我谁让你们来的,要么就跟他一样,选吧!” 汉子是个识时务的,咬牙思索了片刻后,选择了第三个——拔腿就跑。 柳娇娇原本准备去追的,但顾忌到谢琳琅还在马车里,不能把她单独留在这里,于是便不得不放弃了追他。 好在两人没有其他同伙,可能那个晕倒的汉子说的是实话,他们就是想把她们弄到这个人烟稀少的地方来收拾一顿,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被收拾的变成了他自己。 走到马车边上,掀开帘子,柳娇娇笑着冲坐在里面满脸紧张的谢琳琅道:“娘,没事了,下来吧。” 谢琳琅这才哆哆嗦嗦的在她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待看到倒在车架上昏迷不醒的三个丫鬟,以及倒在地上,头部被鲜血染红的汉子时,她死命控制着自己,才没有尖叫出声。 “娇娇,他……他……死了?”谢琳琅以为柳娇娇出手太重把他打死了,吓得脸色苍白,嘴唇哆嗦个不停,然后突然猛地镇定了下来,虽然身子还是颤抖,却步伐坚定的朝汉子走了过去。 柳娇娇见状忙拉住她,诧异道:“娘,您这是做什么?”血糊糊的东西你不害怕吗?还准备凑近了看个仔细? 谢琳琅单手按在她拉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上,转头看向她,目光虽然带着恐惧,但更多的是坚定,颤声道:“我去埋了他,就不会被人发现了,娇娇,娘一定会保护你!” 柳娇娇感动的同时有些哭笑不得,“娘,他没死,只是晕过去了,我下手有分寸,不会伤人性命的。” “可他头那全是血……” “那是他摔倒时头撞到了石头磕破了,放心吧,死不了的。” 听到女儿身上没有背负人命官司了,谢琳琅顿时松了口气,紧接着便是身子一软,要不是柳娇娇眼疾手快而且力气大,估计她就要跌坐在地了。 “吓死我了,真是吓死我了,到底是谁下的手?如此恶毒,这是想要直接毁了我们母女的名声,这是想要了我们的命啊!”发现危机过去,谢琳琅才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眼神里除了惊恐还有一丝恨意。 害她没事,但是不能害她的女儿,柳娇娇是她在这个世上最在乎的人了,若想要害她的女儿,她就算豁出命来也要报复回去! “是啊,真的挺恶毒的。”柳娇娇的声音格外冷冽,垂眸看向还晕着的那个汉子,“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下的手。” 他么的,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我是病猫了? 把三个昏迷的丫鬟弄醒后,她们一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吓得全部跪了下来请罪。 还好小姐(小小姐)机灵又厉害,若两个主子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们九条命都够赔的。 柳娇娇让红袖弄了些草来,搓成草绳,然后把汉子绑了个结结实实,接着几人合力把他甩到了车架上,让懂得驾车的听荷驾车,红袖和沉香则坐在车架边上负责看守他,自己扶着谢琳琅重新上了马车,转头往谢府而去。 马车走后没多久,暗处便探出一个头来,正是方才惊慌逃跑的另一个汉子。 “大哥,不是弟弟不想救你,弟弟打不过啊!大哥您放心,以后每逢初一十五什么的,弟弟会记得给你烧纸的,您就安心的去吧!” 流下了几滴鳄鱼眼泪后,汉子便头也不回的跑了。 惹到了这么厉害的人,人家背后还是官家,京城绝对不能再待了,赶紧跑得远远的才是保命之道啊! 等到马车终于回到了谢府门口,门口的仆人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去通知崔氏过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原本柳娇娇是想让谢琳琅在谢府暂待片刻,等徐天赐从宫里回来再来接她,但谢琳琅却拒绝了,她觉得自己没脸见谢家人,自行带着听荷回徐府了。 柳娇娇不放心,忙安排了两个身形健硕的家丁去跟着护送她,所以,当崔氏慌慌张张的赶到门口时,谢琳琅已经离开了。 虽然有些遗憾小姑子没能回家待会儿,但她更紧张的是柳娇娇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怎么自己都回府那么久了,她现在才回府?还有,那个被绑得跟粽子一样的汉子是什么人? “大伯母,您先别急,让人把这人关起来好好看管着,其他的事,等大伯他们从宫里回来再说。” 241、求再爱我一次 谢臣风在宫宴上被人狠灌了几杯,回府时原本有些晕乎乎的,可是等听到柳娇娇出事时,顿时酒意全消,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一见着柳娇娇,谢臣风便一连声的问道:“娇娇,出什么事儿了?你有没有受伤?” 崔氏鼻子灵得很,挥了挥锦帕,挥去那扑鼻而来的酒味后,带着一丝埋怨道:“老爷,你说你这一身酒气的就跑来了,也不先去换身衣裳。” “我一进门管家就跟我说娇娇出事了,我哪里还顾得其他?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别急,先坐下喝杯茶去去酒气,让娇娇慢慢跟你说。” 柳娇娇也附和的点头道:“对,大伯父您先坐下再说,您看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儿吗?” 也对,要真出了事崔氏不可能还有心情埋怨他,肯定早就急死了。 谢臣风这才坐了下来,接过下人送来的解酒茶喝了一口,然后问道:“娇娇,说吧,怎么回事?” 柳娇娇也拉着崔氏到一旁坐下,然后把出宫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谢臣风和崔氏听得是心有余悸,脸色连番变幻,对视一眼后,谢臣风带着惊讶问道:“也就说那两个贼人逃了一个,被你绑回来一个?” 柳娇娇点头道:“嗯,原本我想去追那个逃跑的人,但我怕他们还有同党,不放心留下我娘她们,只能作罢。” “你的顾虑是对的,万一那个人是故意引你去追想要声东击西呢?”谢臣风赞许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你是怎么绑住那人的?” 谢家人对于柳娇娇的武力值一无所知,谢平安压根儿没在家书里说起过,也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故意的。 柳娇娇这才想起自己没跟谢家人说过自己拥有武力这件事,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那位先生除了教我读书识字,还教了我一些拳脚功夫,说方便我以后自保。” 逆天的技能全部甩锅到那位不存在的先生头上就好了,反正也没人能把他挖出来对质。 谢臣风这时候还是相信的,可等他亲眼看到那个满头鲜血的魁梧汉子后,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对那位先生可谓是愈发佩服起来。 这位教的拳脚功夫可真是够厉害的,能让一个娇弱的小姑娘轻松干掉一个身形魁梧的成年汉子,那他本人的功夫得厉害成啥样?绝对是真正的文武双全啊! 眼见柳娇娇无事,两人也算是暂时放下心来,谢臣风又问了几句谢琳琅的近况,得知她说觉得自己没脸回来时,幽幽地叹了口气。 “娇娇,下次再见着你娘,你记得跟她说,我们没人怪她,更不曾怨恨于她,不管怎么样,这里一直都是她的家,家门也是一直为她打开着的。” 柳娇娇用力点头道:“嗯,我一定会告诉娘的,我看得出来她其实很想你们。” 崔氏蓦地眼圈一红,带着哀伤,缓缓说道:“也不知道琳琅还能不能回来,她……她真的太苦了!” 柳娇娇忙安抚道:“大伯母,我向您保证,娘一定能回来,等她回来一切就好了,她也不会再受苦了。” 谢臣风听出了其他的意思,挑眉看向她,问道:“丫头,你心里是不是有主意了?” “有个想法,但条件还有所欠缺,需要些时间,现在我更想马上把今天的幕后黑手给揪出来,就像我娘说的,他的心思太过恶毒了些。”柳娇娇答道。 谢臣风知道她素来是个有主意的,也就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顺着她的话点头道:“确实如此,你跟你娘都是女子,一旦被恶人所擒,不管是不是真的发生什么事,名声是一定会受损的。对于女子来说,名节被毁跟要她的命有何区别?的确是恶毒得紧!” 崔氏同为女子,自然是感同身受,柳眉倒竖,厉声道:“老爷,我们断不能放过此人,这是想要琳琅和娇娇的命啊!” “好在娇娇绑了一人回来,我这就去审问,定要把这个幕后之人给查出来!”谢臣风也是个行动派,说完就直接去关押那汉子的柴房了。 也不知道哪个嘴巴大的下人把这件事捅到老夫人那里去了,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嬷嬷立刻来找柳娇娇,先是紧张地嘘寒问暖了一番后,然后告诉她老夫人要见她。 崔氏和柳娇娇都没想惊动老人家的,怕吓着她,但现在对方已经知道了,柳娇娇只好去了老夫人的院子一趟,被老人家紧紧地搂着心疼了好一会儿,又从自己内库那拿了一大堆安神定惊的药材出来,逼着她拿回去,每天都熬来喝。 她刚回到自己院子里,几个哥哥又跟约好了似的全都跑来了,一个个义愤填膺的,一边痛骂那个幕后黑手,一边心疼自己妹妹遭罪了,外加送来了一堆安神压惊的药材。 终于等到院子里安静了下来,柳娇娇看着堆成小山的各类药材,不觉苦笑摇头。 她明白这些药材都是好东西,但没人会喜欢吃药啊,而且为啥就没人相信她真的没觉得受到了惊吓呢? 难道非要她当着谢家人的面展示一次自己那彪悍的战斗力吗? 呵呵,还是算了,万一吓着他们怎么办? 晚膳时,谢臣风直接挥退了所有伺候的下人,面色很是难看的说道:“审出来了,那人说是一个老嬷嬷给了他和他兄弟二百两银子,让他们假扮车夫,把娇娇和琳琅送到城郊僻静处,然后撕毁她们的衣服,让她们自己想办法回京。” “啪!”谢家的几个男人同时怒拍桌子。庙街 崔氏和王氏则是同时脸色惨白,接着满是心疼地看向柳娇娇,那架势,恨不得把她抱进怀里好好安抚个十次八次的。 在场除却谢臣风,谢臣云的辈分最高,所以他面色冷厉地代表所有人问道:“大哥,那个老嬷嬷背后的人是谁?可有问出来?” 谢臣风摇了摇头,“他没跟老嬷嬷以外的人接触过,所以并不清楚幕后之人是谁,但根据他的描述,我发现有个人的嫌疑很大。” “是谁?”谢臣云立刻问道。 “武郡王妃,她身边有个一直伺候她的老嬷嬷,相貌与那男人描述的十分相似。” “大哥,你能确定吗?” “暂时还不能确定,我准备明天亲自去一趟武郡王府。” 谢臣云大惊失色,“大哥,你都没确定就上门问罪,她肯定不会承认的啊!大哥你可不能犯傻啊!” 谢臣风嘴角一抽,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谁说我去上门问罪的?我不过是打个幌子上门去认认人,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傻?” 谢臣云这才发现自己想岔了,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待看到谢平宇在那偷笑时,抬起手就狠狠地敲了他脑袋一下,呵斥道:“敢笑话你老子,胆子肥了是吧?” 被迁怒的谢平宇讪讪地摸着自己的脑袋,欲哭无泪。 其他人不也在偷笑吗?为啥就他要挨骂加挨打?该说果然是亲爹吗?专对亲儿子下手。 心好累,想哭。 柳娇娇听完谢臣风的话后,立刻在心里认定下手的人应该就是武郡王妃了。 原因无外乎是她在宫宴上出丑了。 她不可能猜到自己出丑是柳娇娇下的手,但这并不会妨碍她把所有怨恨都迁怒到她跟谢琳琅头上,谁让时间那么巧,她刚批评了柳娇娇粗鄙自己就飞快打脸了。 只不过,使出这样的手段来,真不知道这个郡王妃究竟是蠢还是恶毒了。 按照那汉子的说法,她似乎真的没有对两人起杀心,可是她怎么就能确定那两个汉子会完全按照她说的去做? 谢琳琅长得那么美,她一看就是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那两个男人真的只会撕坏她们衣服而不做其他的? 她当时下车后之所以三招就放倒那个大汉,就是因为从他眼里看到了色心,光是看到她就起色心了,若是见着她那貌美的娘呢?这种人她根本不会浪费时间跟他周旋,直接放倒就是。 也正因为这样,所以现在她对于武郡王妃的厌恶和愤怒值几乎达到了巅峰。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确是一个好办法,但打蛇不死必受其累,而且武郡王妃若是遭遇了同样的事情,对她和谢琳琅的恨意必定高涨,到时候一定会用更狠辣的方法来对付她们。 柳娇娇希望能一次性解决掉她,不想耗费时间跟她磨下去,所以,要么就一次性把她整怕,让她再也不敢对付自己和谢琳琅,要么就让她彻底消失。 后者太狠了些,柳娇娇暂时还不想手上沾染人命,所以决定选择前者。 她在心里默默地呼叫系统。 【滴……宿主是想要收拾那个郡王妃吗?没问题,积分好商量。】 有啥好介绍?前提是不伤人命。 【啧啧,本系统可是三观奇正的好系统,怎么会做伤害人命的事情呢?好感丸了解一下?只要四万积分,吃下它就会对喂药的人好感与日倍增,根本舍不得伤害她半分。】 不,她一点都不想要那个恶毒王妃的好感值,万一好感太深非要她嫁给那个世子怎么办?换! 【那么,记忆衰退丸来一发?吃下它就会跟老年痴呆一样,记忆力疯狂衰退,最后变得跟鱼一样,只有七秒钟记忆。】 听起来不错,但是似乎不太稳妥啊,那些影视剧里失忆的人最后不都恢复记忆了吗? 【本系统出品的东西是不会出现那种问题的,不管你是撞到脑子还是受到刺激,失去了记忆就是彻底失去,只会失去的越来越多,绝对不会重新想起来,宿主你是在怀疑本系统的能力吗?哼!不帮你了,你自己想办法去吧!】 呃,不是吧?生气了?说好的只是一堆数据呢?数据也会生气的吗? 可是系统好像真的生气了,任凭柳娇娇怎么呼叫就是不说话。 系统大人我错了!爸爸,求再爱我一次! 242、放下让我来 系统突然傲娇发脾气,拒绝跟柳娇娇交谈,柳娇娇无奈,只得暂时放弃让系统提供金手指的念头,好在谢家人也不是吃素的,只等谢臣风去武郡王府试探一番,若确认幕后之人是郡王妃,那么她就乖乖等着谢家人的报复吧。 只是习惯了有仇自己报不假手于人的柳娇娇,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得劲儿,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把自己的情绪隐藏得极好,谢家人并未发现,但却瞒不过跟在身边伺候的红袖。 选在柳娇娇刚沐浴出来心情比较舒适的时候,红袖一边用干净帕子给她擦头发,一边试探性地问道:“小姐,您心情似乎不太好?” 柳娇娇一愣,继而笑着反问道:“你为何这么觉得?” “感觉吧,小姐虽然看起来没什么,但奴婢就是觉得您心情并不太好,似乎有什么烦心事。” “你的感觉倒挺敏锐的。”柳娇娇虽然没有直接承认,但说出来的话已然表明她的猜测是正确的,“放心吧,我没事。” 她的确是没事,就是有些钻牛角尖了,一个太习惯独立处理所有事情的人,肯定是不习惯别人替自己出头的。 不过她也明白这不是什么坏事,有人能毫无保留的护着她,总比她孑然一身的强,现在与她有牵扯的人越来越多了,有些需要她保护,有些能保护她,她也该学着适当的去依赖别人了,不要总是什么事情都自己扛。 红袖只是感觉她心里有事,却没想得那么深,也根本想不到她的真实想法,见她自己明白,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做奴婢的的确应该为主子分忧,但也该明白什么叫适可而止,不能越界了,免得主子心有忌惮。 第二天正好不用上朝,所以谢臣风直接去了武郡王府一趟,他到底找的什么借口上门柳娇娇并不知道,但却知道他回府后气得把自己最喜欢的那块镇纸给砸了。 然后,他便派人把柳娇娇唤来了书房,难掩怒意的说道:“基本能确定了,对你和琳琅下手的人就是武郡王妃!” “您见到那个老嬷嬷了?”虽是疑问句,柳娇娇的语气却极其肯定。 谢臣风点了点头,面色冷凝,“也不知道是这位郡王妃太自信了,还是压根不怕被我发现,她的表情淡定得很,而且那个老嬷嬷竟然就在她身边伺候着,我一眼便认出来了!” 柳娇娇微微蹙眉,总觉得哪里不对。 按道理来说,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谢家人突然又贸然上了门,郡王妃心里多少都应该有些心慌吧?正所谓“做贼心虚”,哪怕是演技再好的人,多少也难免会有些避讳吧? 而且那个老嬷嬷是与那两个汉子直接接触之人,都过去一天了,京城里也没出现任何有关她们母女的流言,郡王妃只要不傻,就应该猜到出问题了,肯定会让那个老嬷嬷藏起来,怎么还会把她带在身边? 这到底是有恃无恐呢,还是说其中另有隐情? 柳娇娇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谢臣风,谢臣风也是个聪明人,方才是被愤怒冲昏了脑袋,所以并未想其他的,现在经柳娇娇一提醒,也马上察觉到了不妥之处。 “莫非那个老嬷嬷竟不是听命于郡王妃的?所以她才面色无异,而且把那个老嬷嬷毫无顾忌的带在身边,因为她根本就不知情?”谢臣风满是诧异地猜测道。 柳娇娇摇了摇头,“这个可能不是没有,但也有可能是郡王妃无所顾忌,根本就不怕被你发现。” “你说的也有道理,看来我得找人去盯着那个老嬷嬷了,她才是最关键的人!” “嗯,大伯父您得找个机灵点身手好点的,若是能混进武郡王府就近盯着,那是最好的。” “混进去怕是有些难度,不过我会想想办法,放心吧,我一定会把那个真正的幕后真凶给揪出来!” 回到自己院子后,柳娇娇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她有些想不通,若幕后之人不是武郡王妃,那还能是谁呢? 能使唤郡王妃身边的老嬷嬷做事,此人定然是极其熟悉郡王府的人,郡王府总共只有三个主子,武郡王,郡王妃,以及那位世子爷,难不成是武郡王或世子做的? 武郡王应该不可能,他年少时那么爱慕谢琳琅,最后求而不得,谢琳琅绝对是他心里的白月光,他怎么也不会舍得对她下手。 那位世子爷应该也不可能,除非他是个有恋母情节的妈宝男,舍不得自己母亲受委屈,所以才有此一出。 可是她也接触过那位世子,看着不像啊,是他演技太厉害了,还是自己眼拙没看出来? 柳娇娇想破了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寻思着自己已经两天没去清心坊了,索性换了身衣服,跟崔氏说了一声后,便带着沉香去清心坊了。 既然想不出个所以然,干脆去后厨做做菜好了,没准儿一忙起来脑子就变灵活了,就能想通了呢? 柳娇娇是戴着帷帽从后门进去的,免得被眼尖之人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 牛浩然接到消息就赶了过来,带着担心道:“东家,你没什么事儿吧?”逸云中文 柳娇娇取下帷帽冲他笑了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说着,不着痕迹的瞪了沉香一眼。 沉香跟柳翎关系好得很,定是她把昨天发生的事告诉柳翎了,然后柳翎又告诉了牛浩然,不用想了,肯定连柳树根他们几个都知道了。 这个嘴上不把门的丫头哦! 沉香忙冲她讨好一笑,讪讪道:“小姐,奴婢错了。” “你啊,干啥啥不行,认错第一名!”柳娇娇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不过并未真正的生气,她也明白沉香是好意,想让牛浩然他们一起帮着调查害她的人是谁。 牛浩然从柳翎口中得知柳娇娇昨天险些和谢琳琅一起出事的消息后,险些被吓死。 柳三和柳树根则是直接要冲去厨房拿菜刀了,叫嚣着要砍死那个幕后之人。 柳荷花和柳翎则是一脸的心有余悸,担心得要命,要不是牛浩然够镇静,坚定地拦着她们,她们估计马上就要去谢府亲眼确定一下柳娇娇是否安好了。 现在终于亲眼见着柳娇娇了,看起来的确是没什么事的样子,牛浩然暗自松了口气,但还是难掩担心的问道:“东家,谢家在京城好歹也是有些势力的,就没查到幕后之人是谁吗?” 柳娇娇原也没想瞒着他,于是把谢臣风查到的东西和自己的猜测一一告诉了他,然后说道:“大伯父已经安排人去盯着那个老嬷嬷了,想必不久就会有消息传来,那位世子爷这两日可有来过?” 牛浩然摇头道:“没有,不过昨日他倒是派人来买了些吃食回去。” “可有留下什么话?” “没有,买了就直接走了,因为来买吃食的人就是上回陪在世子身边的其中一个,我记得他的样貌,所以才知道是世子的人。” “若是他来了要找我,就说我昨日受了惊吓,一直在府里修养,暂时不会来店里,明白吗?” “东家,你的意思是……” 柳娇娇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笑眯眯地道:“有些事不需要说出来,你懂我懂就好。” 牛浩然顿时明白过来了,点头道:“东家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柳娇娇扭了扭脖子,又抬起手舒展了几下筋骨,道:“演戏得演全套,万一露馅就不好玩了,所以我明日起就暂时不来店里了,不过今天的膳食我会全部亲自动手,你去问问树根那个家伙想吃什么,吃完这次下次可不知道啥时候了。” 牛浩然一下就笑了起来,点头道:“那东家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了,树根肯定会点一大堆菜,他这两日就一直抱怨说庞进的手艺不如你,也是庞进脾气好,换了其他人,被他这么一直在耳边念叨着,肯定会撂挑子不干了。” 柳娇娇也笑了起来,“这说明他很有品味,知道我做的菜好吃。” 她刚到后厨,庞进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立刻向她汇报这两日做菜的心得体会,外加向她请教一些自己摸不透的细节问题。 柳娇娇详细的做了解答,然后才绑上围裙,接过他的勺子,开始亲自做菜,并且很耐心的把步骤放慢,方便庞进学习。 庞进完全没有被一个小丫头使唤教育的不舒服感觉,反倒是听得极其认真,恨不得拿个小本本把每句话都记下来。 后厨其他的人也早就见怪不怪了,而且还隐隐有些羡慕庞进。 自家小东家的厨艺他们是完全信服的,只是遗憾自己没那个本事入她的眼,若是能跟庞进一样拜师学艺,他们指不定做梦都会笑醒的。 哎,这都是命啊,羡慕不来的。 闭店后,柳娇娇按照柳树根说的菜单做了很大一桌菜肴,直吃得柳树根眼泪汪汪,嘴角筷子完全不带停的,看得众人是哭笑不得。 “一想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一段时间吃不到的,我就难受得想哭,不行,我要多吃点!”柳树根完全不顾忌还有其他人在,直接站了起来,把自己的裤腰带松了松,看样子是准备要把自己给撑死。 牛浩然一脸的不忍直视,其他人亦然,只有柳娇娇笑得分外开心。 哎呀呀,身为厨子,就是喜欢这种懂得欣赏美食的食客啊喂! 谁都没想到,就在众人吃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顾亭风竟然不请自来了。 一看到桌上的满目狼藉,他嘴角一抽,然后就爆发出一声哀嚎来:“娇娇,你没义气啊!做了那么多好吃的竟然也不通知我一声!你们赶紧放下筷子,剩下的菜让我来!” 众人看向他的目光顿时极其复杂。 这个看起来跟饿死鬼一样的男人竟然是堂堂的三王爷,说出去有人信吗? 243、完美的回怼 顾亭风还真不是为了口吃的来的,他来是因为知道了柳娇娇险些遇险的事情,这才着急忙慌的来了清心坊。 所以,当柳娇娇被他满含亲切加担忧了问候了一遍后,满是疑惑地问道:“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为了避免出现什么流言蜚语,这件事谢家人可是特意瞒了下来的,就连谢臣风去武郡王府时,疑似发现郡王妃是主谋,都强自按捺了下来,等到回家才发作的。 顾亭风闻言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就跟偷到鸡的狐狸一样,笑容分外欠揍,“这就叫山人自有妙计。” 柳娇娇白了他一眼,嗤笑道:“你少来,说吧,是不是一直偷摸派人跟着我呢?是雷霆还是雷钧啊?” “都不是,是其他……”顾亭风刚说两句话便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捂住嘴,然后惊诧莫名的看向她,“你怎么猜到的?” 柳娇娇回以一个比他方才的笑容更加欠揍的假笑,“这就叫山人自有妙计。” 得,完美的怼回去了。 顾亭风无奈地耸耸肩,叹气道:“小丫头,太聪明的姑娘容易吓着男人,会很难嫁的,你知道吗?” “知道啊。”出乎他意料的是柳娇娇竟然欣然点头,表示无比赞同他的话。 顾亭风瞬间愣住了,然后不可置信道:“知道你还?” “知道归知道,那又怎么样?我不在乎啊。” “不是吧你?娇娇,嫁不出去这么大的事儿你不在乎?” “我为什么要在乎?嫁不出去就不嫁呗,一个人过有什么不好的?” 顾亭风觉得自己是跟不上这姑娘的脑回路了,嘴角抽了抽,无奈地摇头道:“也是,你的确不用在乎,都有个御赐的未婚夫了,肯定是能成功嫁出去的。” 刚才还一脸无所谓的柳娇娇立刻变脸,眯着眼睛警告道:“王爷,不提他的话我们还能做朋友!” 顾亭风一下就来了兴趣,好奇道:“瞧你这意思,你是相当不待见那位世子啊?我可是听说这位多年都未曾离开过家门的世子,竟然特意来清心坊见你了。” “王爷,你消息渠道真多,怎么什么你都能听说?”柳娇娇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 顾亭风被她那犀利的眼神看得浑身抖了抖,忙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解释道:“前几天你没在店里,我过来吃饭时,恰好听到树根和掌柜说了一嘴,我就顺便听了一耳朵,娇娇,你可别生气,我这不也是好奇吗?” “所以,我该夸你耳力惊人吗?”柳树根童鞋,你完了,短时间内你是别想再吃到本姑娘亲自做的菜的,叫你大嘴巴! 顾亭风忙一连声的讨饶,并且进行了一系列的割地赔款以表歉意后,终于成功安抚好了柳娇娇。 见小姑娘终于没有再生气了,顾亭风在心里长吐了一口气,然后正襟危坐,严肃表情道:“说正事,我手下的人把那个逃跑的逮着了,但是那就是个怂蛋,一问三不知的,你不是也逮了一个吗?查到是谁做的了吗?” 柳娇娇把自己查到的和分析的一一跟他说了,然后皱眉道:“你对那位郡王妃了解吗?她是不是那种很会演戏的人?” 顾亭风摇了摇头,肯定地说道:“她绝对不是,出身好,嫁得也不错,武郡王后院又干净得很,连个侧妃都没有,所以她从来都是直来直往的,但凡她会装一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了,还总跟武郡王貌合神离的。” “那么我的猜测可能就是对的,幕后之人并不是她,否则她不可能在我大伯父上门时一点都不慌张,还把那个老嬷嬷带在身边。” “能使唤动郡王妃身边亲近之人,那么这个人一定跟武郡王府关系匪浅,武郡王应该不可能,难不成是那位世子爷?” 柳娇娇无奈地耸耸肩,“谁知道呢?又或者是有人故意祸水东引,就是让我们去怀疑武郡王府呢?”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照这么说的话,这件事还真不是那么好查清楚的。”顾亭风也皱起了眉头,开始思考这个可能性。 “一时半刻估计是查不出什么来了,我已经让大伯父暗中派人跟着那个老嬷嬷了,你呢,暂时就不要有什么动作,既然那个人针对的人是我跟我娘,那么一次不成功,就必然会有下一次,等着他出手便是。” “那你岂不是很危险?” 柳娇娇突然冲他灿然一笑,“既然你都派人跟着我了,跟着我的人就没跟你说说我是怎么逮着那人的?” 顾亭风的身体再度抖了抖,他当然知道,而且当时还感叹了一番,说这贼人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才会下手不成反被揍,谁能想到一个娇滴滴的小丫头身手那么好,下手那么狠呢?电子书吧 可是,这不是一下忘了吗? 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他嘿嘿一笑,道:“我这不是太过担心了呢,所以一时之间忘了吗?” 柳娇娇再度送了他一枚白眼,然后说道:“问你个事儿,夫妻要和离的话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 她原本昨天回府就要问崔氏的,但事情一多就给忘了,不过现在问顾亭风也一样,这种事情他身为王爷不可能不清楚,怎么都比她这个非原住民强吧? 顾亭风一愣,继而眼神一闪,压低声音道:“你是想让徐天赐跟你娘和离?如果是这样,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不可能的。” 柳娇娇讶异道:“本朝不允许夫妻和离?”不是吧?可那天跟谢琳琅说的时候,她也没说不可以的,要真有这样的规定,她不可能不知道啊。 “允许是允许,但没有夫妻和离过,基本上都是休妻。” “为什么?” “因为男人要脸面,若是和离会被旁人笑话的。” 柳娇娇顿时被气乐了,“有意思,男人要脸面,女人就可以不要脸面了?” “丫头,这是没办法的事儿。”顾亭风无奈地说道。 他知道她的想法与其他女子不一样,从未觉得女人就比男人低一等,但这个世道就是如此,两口子过不下去了,男人可以休妻再娶,女人呢,要么就忍,要么就只能在被休弃后招人耻笑,最后郁郁而终。 柳娇娇却是来了脾气,冷哼道:“在我这里,就没有什么事是没办法的,我还偏就要让徐天赐乖乖写下和离书,让我娘昂首挺胸的离开那个该死的徐府!” 顾亭风知道这姑娘认准了的事情谁劝都没用,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说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奉旨和离,只不过我那皇兄估计不会答应。” 毕竟徐天赐是顾亭均选中的人,他与谢家的这门婚事少不得有顾亭均的手笔在里面,所以顾亭均怎么可能下旨让他们和离,放走谢琳琅这个用来要挟谢家的棋子呢? 送走顾亭风以后,柳娇娇也没有心情再去下厨了,直接把后厨交给了庞进,自己则借口有些累,去了三楼独属于她自己的那个隐秘包间。 交代了伙计一声,让他们不要进来打扰后,她关上包间的门,闭上眼睛进了空间里面。 倒了一杯灵泉喝下去,让自己郁闷的心情稍稍得到纾解后,她开口唤道:“亲爱的系统大人,出来下呗,你家宿主有事想问问你。” 【滴……宿主你不是瞧不上本系统了吗?】 系统果然是生气了,竟然放弃了那些人性化的伪音,恢复了沉闷无比的电子音。 “哪有啊?我怎么可能瞧不上你呢?在我心里,你绝对是美貌与智慧并重,英雄与侠义的化身,绝对是世上最最厉害,最独一无二的系统大人!” 为了安抚自家系统大人难得的小情绪,柳娇娇是各种彩虹屁不要钱一般的猛砸过去,说得她是口干舌燥,自己都快信了那些浮夸无比的夸赞了。 杀手锏一出,系统瞬间被安抚了,声音终于换回了升级后那带着傲娇的正太音。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悔过了,那本系统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好了。】 “系统大人你真是棒棒哒!真是太大度了!”柳娇娇在心里擦了一把冷汗,心道可算是哄好了,再夸下去她就要没词了。 【说吧,要问本系统什么事?】 “我就想问一下,那个听命符是不是对谁都有效?” 【宿主你心里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吗?】 柳娇娇闻言苦笑。 她的确是有些猜测,主要是看了太多影视剧和,里面描绘的那些类似听命符的手段大多是因人而异的,对付普通人可以,但对于心志坚定的人来说,根本起不了作用。 就是因为有这个怀疑,所以她一直不敢对徐天赐和顾亭均使用,一个是为了名利可以牺牲一切的人,一个是心思莫测的帝王,一看就知道都是心志坚定的主,若是贸然对他们使用的话,万一没有成功反倒被察觉到什么的话,那就麻烦大了。 现在看来,自己的小心果然是对的。 244、把我妹妹还给我 两天后,柳娇娇还没来得及想出让徐天赐主动答应和离的方法,顾亭风忽然又着急忙慌的来找她了。 而且是专门跑来谢府找她。 当崔氏用带着一丝疑惑和八卦的眼神看着她,跟她说三王爷亲自到访,并且点名要见她的时候,她真的惊讶了两秒钟。 难不成出了什么大事儿了?否则以顾亭风谨慎的性子,不可能大张旗鼓的亲自来谢府找她啊。 这么一想吧,她便不由自主的有些紧张了,连忙跟着崔氏去了前院。 谢臣风上朝去了,年轻一辈的没那资格去接待王爷,老太爷和老太太又早已表明了不跟任何势力打交道,只想安静的养老,所以,作为现任家主亲弟弟的谢臣云不得不赶鸭子上架。 当柳娇娇快速赶到前院的花厅时,便看到谢臣云在那一个劲地没话找话的瞎聊着,反正就是害怕冷场,让人觉得自己怠慢了王爷。 也亏得顾亭风本身脾气不错,而且看在柳娇娇的份上来了个爱屋及乌,竟然也能耐着性子跟他胡侃瞎聊的,不知情的人若见着了,还以为两人是遇到知音了,聊的那叫一个投机啊。 见柳娇娇进来了,谢臣云连忙飞快的站了起来,笑着道:“哟,娇娇来了,那王爷你就跟娇娇好好聊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打扰你们了。” 柳娇娇敢用任何东西发誓,谢臣云见着她的那一刻,眼睛亮得堪比八百瓦的大灯泡,而且面上的笑容那叫一个情真意切,绝对是发自心底的开心。 这架势,摆明就是见着救星了啊。 等到谢臣云冲柳娇娇眨了眨眼,然后毫不留恋的离开后,柳娇娇“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我说王爷,你到底是对我二伯父做了什么?瞧瞧把他给吓的。”崔氏贴心的没有跟进来,所以屋里现在就他们两人,柳娇娇也就懒得讲究那些什么礼数了,大、大方方的在顾亭风旁边坐了下来,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揶揄。 顾亭风无奈地耸耸肩,一脸无辜道:“我可什么都没做,不过就是一直在跟他闲扯罢了。” “得了,跟你开玩笑呢。”柳娇娇冲他笑了笑,然后收敛表情,疑惑地看向他,“你这突然间跑来这里找我,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儿了?” 顾亭风闻言也严肃了表情,轻咳一声后,方才压低声音道:“我刚得到消息,大夏的使臣不日便会进京面见皇兄,带队之人正是那位新出炉的太子。” 大夏的太子?那不就是……柳珺?! 柳娇娇一下就呆住了。 这半年来,她无数次幻想过自己会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跟小哥哥再见,却没想到这一天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来了。 “你……你确定?”柳娇娇的声音微微发颤,双眼更是死死地盯着顾亭风,就怕他说出个“不”字来。 顾亭风预想过柳娇娇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会有多激动,但当亲眼看到,心里难免还是有些酸楚。 他早就知道柳珺在她心里的地位是无人可以替代的,也知道进京这么久了,这丫头嘴上不说,心里却时时刻刻都在记挂着他,可是…… 罢了,只要她开心就好。顾亭风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我很确定,所以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就来通知你了,我先去的清心坊,牛掌柜说你不在,这才不得不来谢府找你。” 柳娇娇相信顾亭风不是那种听风就是雨的人,定然是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才会急着来告诉她,但心里总还是有那么一些不敢相信,毕竟两人已经分开太久了,近“乡”情怯不是? 现在听到了对方肯定的回答,她心里的一块大石算是真正的落了地,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上扬的弧度,眼里盛满了喜悦。 她家的小哥哥终于要来京城了!他们终于要再见面了! 好开森啊有木有?开心到想要原地转个圈再给大伙劈个叉! 幸好她不是一个真正的十三岁小丫头,内心住着一个懂得克制的成年人,所以,她很快便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问道:“他们具体什么时间会到京城,你有消息吗?” 顾亭风低头想了想后,答道:“如果路上一切顺利的话,下月十几号就能到京城了。”8090中文 那也就是还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柳娇娇、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了一遍古代这坑爹的交通。 换现代最多三小时飞机就能搞定的距离,搁在这个时代,竟然要花将近一个月。 可惜她不是理工科的高才生,这个时代也没有那个科技条件,否则她真的恨不得立刻马上制造出一架飞机来,哪怕是那种飞得不够快,飞一段必须歇一段加、油的都行,怎么都比现在这速度快啊! 当然了,这些事儿只能在心里吐吐槽,真要说出来的话,哪怕顾亭风是个心理承受力比较强的,估计都会怀疑她中邪了。 哎,这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真是……好寂寞啊喂! 知道柳珺下个月就能进京了,柳娇娇瞬间觉得心情好得不得了,那是看什么都很舒服,而心情大好的直接表现就是,她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子柳珺喜欢吃的菜肴,然后坐在桌前,笑眯眯地看着那些菜,也不下筷子,也不邀人来品尝,就一个人在那傻乐。 红袖和沉香在她决定去下厨时便已经知道原因了,也明白柳珺这个哥哥对于她的重要性,可看到自家一向冰雪聪明的小姐突然变成了小傻子,顿时是哭笑不得。 “小姐,少爷不是下个月才来吗?您现在就做那么多他喜欢吃的菜,是不是太早了些啊?”沉香小心翼翼地说道。 原本她也不知道这些菜都是柳珺喜欢吃的,还是柳娇娇一边做一边说她才知道的,当时就觉得自家小姐是魔怔了,这人还离着十万八千里呢,怎么就开始折腾接风宴了呢? 比起大、大咧咧的沉香,红袖还是更懂一些说话的艺术的,她笑着道:“小姐,您是怕下个月少爷回来时您做这些菜生疏了,所以才特意练练手是吧?不过这做得似乎也太多了点了,就算是咱们仨也吃不完的,要不,奴婢去把表少爷他们请来?” 柳娇娇自打知道了柳珺要来京城了,整个人就处在极度的亢奋状态中,会突然间心血来潮做一大桌子他喜欢吃的菜,也是脑子发、热突然决定的事儿。 在傻笑了好一阵后,听到两个丫鬟的说话声,她终于后知后觉的清醒了过来,然后,就是摇头苦笑。 对啊,这么一大桌菜,哪怕她们三个一起上也是吃不完的,可做都已经做出来了,总不能浪费掉吧? 身为厨师,是绝对不能做出任何浪费食物的事情的。 再度摇头自嘲的笑了笑,她抬眸看向红袖,道:“你说的对,不能浪费食物,你去前院把我在家里的几个哥哥都叫来,就说今儿我心情好,请他们吃饭!” 幸好柳珺不挑食,所以桌上的菜肴并没有什么进行过特殊处理的,而且都是味道极其不错的硬菜,应该符合那几个表哥的口味。 不多时,在府里的几位谢家少爷便都来了。 一见着那满桌的硬菜,谢平宇的眼睛都亮了,忙不迭地找位置坐了下来,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挑了一些放在嘴里,一边吃一边说道:“娇娇,你叫我一个人来就好了,还叫他们干啥啊?他们都是群不懂美食的,给他们吃了那就是浪费!” 跟在他身后过来的谢平儒走过去抬手就是一个暴栗,然后在他身边坐下,冷冷地说道:“你那也能叫懂得美食?但凡能吃的在你眼里都是美食!” 谢平景第三个坐下,还是习惯性的面带微笑,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杀伤力十足,“我一直觉得老四上辈子是饿死的,所以这辈子只要能进口的都不挑。” 最后坐下的谢平轩则是一贯的面无表情,但却在谢平景说完后,重重地点了下头,表示他说得对。 被三人同时攻击的谢平宇顿时就气乐了,一手摸着有些疼的脑袋,一手挨个指了三人一遍,没好气地说道:“合着我好欺负是吧?一个个的都来挤兑我,你们怎么不敢挤兑老三啊?” 谢平儒再度拍了他脑袋一下,“叫三哥,没大没小。” 谢平景笑眯眯地冲他摇摇头,“老三不在。” 谢平轩斜了他一眼,眼神里只有一个字——笨。 “你们,你们真是……”谢平宇本就不是那种口才了得之人,现在还被三个兄弟共同挤兑,气得都快说不出话来,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后,转头看向柳娇娇,一脸“求安慰”的表情,“娇娇,他们都欺负我!” 原本看戏看得很爽的柳娇娇突然被叫到,俏皮地冲他眨了眨眼,用手指着自己,很是无辜地说道:“所以,四哥你是希望我也加入他们的队伍,一起欺负你吗?” “什么?你不是应该帮我欺负回去吗?娇娇,你可不能跟着他们学坏!” “可是他们有三个人,你加上我只有两个人,双方不对等啊,所以我当然是哪边胜算高站哪边咯!” 谢平宇:“……”不,这坏丫头绝对不是我那最可爱的妹妹,快把我原来的妹妹还给我! 245、使团进京 也不知道是路上太顺利了,还是柳珺想要更快的来到京城,所以,第二个月刚开始,顾亭风就派人来通知柳娇娇,说大夏的使团这两天便会来到京城。 经历了半个月的等待后,柳娇娇的心态已经淡定了很多,虽然还是有些小激动,但已经不至于跟一开始知道时那么手足无措了。 “浩然,安排人把咱们店的招牌给擦得干干净净的,门口再摆上几大盆盛开的鲜花,让人哪怕隔得很远,都能第一眼就看到咱们家的酒楼!”柳娇娇对着牛浩然吩咐道。 牛浩然欣然点头,然后带着笑意调侃道:“东家,我明白的,要让阿珺一到京城就能很快找到这里,对吧?” “你知道的太多了。”柳娇娇故意冲他阴森森的露齿一笑。 牛浩然立刻捂住嘴,表示自己不再多话,但眼里的笑意却完全隐藏不住。 谢家人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崔氏还马上吩咐下人,给柳珺收拾好了住处,虽然以他现在的身份,应该不会来谢家住的,但还是提前备下的好,万一呢? 同样的,宫里也一直忙着准备接待大夏使臣一事,虽然带队的是大夏太子,但只不过是附属国的太子,顾亭均断不会纡尊降贵亲自去接待他,原本他是想安排武郡王负责接待的,但武郡王却拒绝了,说自己带兵打仗还行,接待来宾这种事情他做不来。 最后,这个重担便被砸到了顾亭风的头上。 由王爷来亲自接待太子,简直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了。 顾亭风内心里是拒绝的,因为柳娇娇的原因,他潜意识里是对柳珺抱着那么一丝敌意的,实在是不想跟他打交道,最好连面都不要见,以免听到他嘴里提起柳娇娇时自己会很郁闷。 但是皇上的命令他没办法违抗,又不能说出自己抗拒的原因,怕因为柳珺的身份,让柳娇娇沦为顾亭均手里的一枚棋子。 所以,他只能假装受宠若惊的接下接待大夏使臣的任务。 当他颇为郁闷的把自己接到这个差事的事告诉柳娇娇后,柳娇娇如他所料的很是开心。 “由你负责接待的话那可真是太好了,虽然你跟我哥没有正式见过面,但好歹也算是半个熟人了,王爷,我哥在京城的安全可就要拜托你了哦!”柳娇娇笑着道。 顾亭风是心里有苦还说不出来,只得勉强扯了扯嘴角,强作自在道:“你放心吧,就算他不是你哥,光冲他大夏太子爷的身份,我也得拼尽全力保护好他。” 柳娇娇好奇地问道:“按规矩,他们是该住在驿站里吧?” 顾亭风点头道:“没错,不过若是你哥想住在其他地方,可以向皇上表明,只要皇上同意就没问题。” “虽然我很想,但我也知道皇上不会同意他住进谢府的,清心坊虽然有地方住,但堂堂太子爷住在酒楼里,说出去总是有些不好听的。”柳娇娇很是遗憾的叹了口气。 顾亭风想了想,提议道:“要不我到时候跟他说说,让他住在我的王府里?这样你们平时见面也简单些,驿站那时刻有人守着,而且条件绝对不如我的王府,总归是不方便的。” 柳娇娇闻言眼前一亮,“真的可以吗?” “自然是可以的,前提是你哥愿意,而且得由他主动向皇上提出,理由也得他自己来找,你知道我的身份是不方便开口说什么的。” “这个没问题,理由我都替他想好了,就说他在大夏享受惯了,不喜欢驿站那种地方,加上听说你是个爱吃的,觉得你们志趣相投,所以便想去你王府暂住。这个理由是不是很不错?” “……你开心就好。” 另一边,柳珺一行人已经来到了距离京城很近的一个小镇了,打算在这里休息一夜,明天早点出发的话,傍晚就能到达京城了。 寻了户看起来条件还算不错的农家借宿后,无名安排人去给柳珺烧一会沐浴用的热水,自己则泡了一壶热茶,亲自端进柳珺居住的厢房。 “主子,夜里凉,喝点茶暖暖胃。”现在已立秋多时,白日里依旧艳阳高照的,但只要到了夜里就会气温骤降,白昼的温差有些大,无名生怕自家小主人着凉生病。 柳珺接过茶盅,小心地抿了两口后,放下茶盅,抬手示意无名坐下说话。 无名虽然是个谨慎的,但对于自己小主子,除了带有应有的尊重以外,还隐隐有些把他当成自家孩子的那种亲切感,所以只要没有旁人在场,他都不会过于拘谨,在守住底线的前提下,怎么舒服就怎么来。 譬如现在,他看到柳珺的手势就直接找地方坐下了,完全不像其他做护卫的人一般,还在那诚惶诚恐的犹豫半天。 “明日到达京城后,我们先去驿站休息一晚,养足精神,第二日再进宫拜见皇上。”柳珺说道。 现在的他已经完全褪去当初那个青涩的模样,坐姿和举手抬足之间,无意不透露着皇家独有的高雅气质。 不过短短半年时间,这个少年便已经彻底的长大了。 那身只有太子才能穿的明黄色龙纹朝服,衬托得他是贵气逼人,原本就已经很俊朗的五官,在这半年内完全长开了。 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深邃而又漆黑的双眸,微抿着唇线分明的薄唇,加上那远比普通男子白皙不少的皮肤,怎么看都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少年! 其实柳珺本人更加喜欢自己以前那身偏古铜色的皮肤,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去了大夏以后,他的皮肤就变得越来越白,而且似乎晒太阳都晒不回以前的肤色了。 这就真的很气了,但却无可奈何,也不知道娇娇见着他现在的模样,会不会笑话他。 无名根本不会知道他现在在开小差想其他的事,只当他是担心此番进京之事,于是出言安抚道:“主子,虽然大夏现在是古朝的附属国,但我国的各项实力并不弱,所以主子无需担心古朝的皇帝会慢待,他虽然有兼并我大夏之心,但手下却并无合适的领兵之人,轻易是不敢与我们撕破脸皮的。” 柳珺完全没有自己在一心二用的愧疚感,闻言点头道:“这个我明白,我只是不想惹出什么事端来。” “这回使臣团所有人都是摄政王亲自挑选的,全都不是那种刚愎自用之人,必定会严守分寸,不会给古朝那群人任何可乘之机,主子无需担心。” 说着,无名略带犹豫地看了他一眼,试探道:“主子,您可要抽空去看看你那妹妹?” 柳珺看了他一眼,眼神看似轻飘飘的,却险些把无名惊出一身冷汗来,“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你我之间说话不用试探什么。” 无名忙站起来躬身行礼,请罪道:“是属下逾越了,还请主子降罪!” 柳珺不在意的挥挥手,“没那么严重,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怕我为了儿女私情耽误正事是吧?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 无名不敢再说什么了,呐呐地应了一声,恰好下人把做好的饭食端了进来,他连忙为柳珺布膳,算是化解了方才的尴尬。 第二日下午,太阳还没完全下山,顾亭风便带着礼部的一干官员等在了城门处,翘首以盼大夏使团的到来。 礼部尚书刚换了人,现任是个体重快要到两百斤的大胖子,因为天气炎热,又穿着正式的官服,加上身份最高的顾亭风都只是骑在马上等着,而没找阴凉处坐着,他也只好无奈地站在那,大汗淋漓的享受着阳光的洗礼。 “王爷,这都过去小半个时辰了,怎么大夏的使团还没到?莫不是消息有误?”礼部的一位官员不忍自家上司热成狗,找了个借口询问顾亭风。 顾亭风自马上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不怒自威,面无表情道:“朱大人你若是不想等了,自去与皇上说,本王绝不阻拦。” “下官不是这个意思,是下官不会说话,还请王爷恕罪!”朱大人吓得连声告罪,然后乖乖地退回大部队里,死死地低着头,恨不得整个人消失不见。 顾亭风其实也等得有些不太耐烦了,但又不能不等,这种关乎国体的事儿哪能怠慢半分,只能耐着性子,双眼望着进京的方向,眉心皱出了一个“川”字。 不是说很快就要到了吗?怎么等了这么久,别说车队了,连个人影都没见着,难不成路上出什么意外了? 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京城周边他记得治安挺好,没听说有什么山匪路霸的啊,白莲教那群余孽也被清缴得差不多了,应该不会遇到什么不该遇到的人吧? 就在顾亭风等得有些心焦,正准备派人去查探一下的时候,终于,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范围内。 大夏的使团可算是来了,真是太没有时间观念了! 顾亭风动用表情管理,露出一个完美的假笑,高声道:“诸位大人,走,跟本王去迎接大夏使团!” “是,王爷!” 246、兄妹重逢 顾亭风以为自己第一次见到柳珺时,一定会控制不住情绪,不说全程冷脸针锋相对吧,最起码肯定是不会愉快的,谁知道这位太子殿下竟然称自己身体不适,不方便用病容见人,直到进入驿站,他都没看到这位情敌的正脸。 这就很郁闷了,感觉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连反弹都不带有的。 将使团的人全部送入驿站后,按道理负责接待的官员就可以离开去向皇上复命了,但礼部尚书见顾亭风站在那里,双眼死死地盯着驿站的门口,半点没有离开的意思,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莫不是哪个不长眼的在接待方面捅了什么他不知道的篓子,又或者使团里那个人惹怒这位王爷了? “王爷,咱们是不是该去给皇上复命了?”他鼓起勇气走到顾亭风身边说道。 其他人等级太低,不敢开这个口,作为接待团里的二把手,只有他能开这个口。 顾亭风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冷漠得吓人,跟素来展现人前那嬉皮笑脸的纨绔王爷的模样大相径庭,吓得户部尚书直接出了一身冷汗,态度愈发拘谨,本就弯着的腰不自觉弯得更低了。 妈呀,不愧是龙子龙孙,别看平时嘻嘻哈哈没个正行的,一旦动了气,那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简直吓死个人,半点不弱于当今皇上。 就在他尴尬着,心想要不就继续陪王爷站着的时候,却听到顾亭风淡淡地开口道:“走吧,回去复命。” 瞬间,户部尚书原本提到了半空中的心回到了原位,忙不迭的连声应下,然后指挥着其他人依次离开。 御书房内。 顾亭风与户部尚书向顾亭均复命后,他刚想离开,却被顾亭均出声留下,就让户部尚书一个人先走了。 “老三,那位大夏的太子如何啊?”顾亭均看似不经意的开口道。 顾亭风有些无奈地答道:“回禀皇上,太子殿下由于身体不适,臣弟并未见着他,所以无法评价。” “哦?身体不适?可有唤太医过去瞧瞧?” “臣弟是准备召太医的,但太子殿下却拒绝了,说他们随行的有大夫,不敢劳动太医。” “是吗?依你看,他是真病还是假病?” “这……臣弟确实不知,不过想必他不敢蒙骗皇上,毕竟从大夏到京城路程遥远,而且这段时间的天气也不怎么好,路上受了风寒也是有可能的。” 这话一说完,顾亭风就在心里狠狠地唾弃了自己。 那个柳珺可是柳娇娇最在乎的人,是他的情敌,他就该火上浇油无中生有,让皇上对他产生成见,怎么还上杆子的替对方说好话呢? 他果然还是太善良了啊! 顾亭均略显意外的抬眸看了他一眼,嘴角扬起一个轻微的弧度,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跟开玩笑似的说道:“老三,你都没见着那位太子,怎么朕却觉得你对他印象很是不错呢?” 顾亭风忙躬身道:“臣弟只是以己度人,大概猜测的罢了,也许臣弟猜错了呢?” 就在他心惊胆战的等着顾亭均的怪责时,却听到对方带着笑意道:“你啊,就是心思太过单纯了,总是把人和事想得特别简单,依朕看啊,真得赶紧给你指门婚事,男子还是得成家了才会真正开始懂事。” “皇兄,不要啊!臣弟一个人过得挺好啊,真的不想成婚啊!”顾亭风心知眼前的危机算是暂时过去了,立刻顺杆爬,冲着顾亭均开始耍赖皮。 “胡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朕已经让你自由那么多年了,莫不成你还真想一辈子孤家寡人?” “可以啊,臣弟不介意!” “你不介意朕介意!你也不去外面听听别人都怎么说你的?你不要脸面朕还要脸面呢!就这么定了,要么你赶紧找个心仪之人,朕给你赐婚,要么朕就亲自给你选一个王妃!” “皇兄,不要啊!”顾亭风完全顾不得礼仪和什么君臣之别了,直接冲到顾亭均的身边,“扑通”一声跪下,抱着他的大腿就开始哀嚎。 顾亭均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有些无赖,因为就是他故意惯出来的,但却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无赖到这个地步,连“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种泼妇手段都使出来了。 他嘴角不由狠狠一抽,特别想一脚踹他出去,然后在御书房门口贴个牌子——顾亭风不得入内。 “起来!像什么样子!”顾亭均强忍住抬脚踹他的冲动,厉声喝道。 顾亭风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反倒把顾亭均的腿抱得更紧了,而且还开始假哭起来,大声哀嚎道:“不起来不起来!打死都不起来!皇兄你变了,你以前都不会这么对我的!” 好嘛,不但不怕死的在他面前自称“我”,还敢教训起他来了。好易 顾亭均直接被气笑了,刚想狠狠地骂他几句,再治他个“大不敬”,可转念一想,他这副耍赖不要脸的德行不都是他故意宠出来的吗?万一对他严厉,把他给凶清醒了怎么办? 犹豫再三,顾亭均只得暗自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行把心底腾起的那抹怒意被压了回去,然后叹了口气,抬手抚上顾亭风的头,就跟当年他还小时那样,语重心长地柔声说道:“小风啊,你已经不小了,早就到了该成家的年纪。虽然皇兄疼你,也明白你不喜拘束,但我明白没用,那些个言官御史都是喜欢没事找事的,你可知道这些年我压下去多少弹劾你的折子?皇兄已经不年轻了,我若在位肯定是会继续护着你的,但若我不在了呢?你那几个侄子可还会如我一般护着你这个皇叔?” 这番话说得那是相当的情真意切感人肺腑,即便顾亭风心知肚明这几乎都是假话,但还是被他那诚挚无比的语气感动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也难怪当年这个哥哥能从血路中杀出来,拿到皇位,就冲这撒谎撒得估计连自己都会相信的技术,真是活该人家成为最后的赢家啊! “皇兄,你一定会长命百岁!你若是不在了,臣弟也不活了!”顾亭风眼圈瞬间就红了,身子微微哆嗦着,说话都带上了浓浓的哭腔。 不就是演兄弟情深的戏吗?好像谁不会一样。 “你啊,总是说傻话,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 “我不管!在皇兄面前我就是个孩子,永远都是孩子!皇兄你不能丢下我不管!” “行行行,朕算是怕了你了,不成婚就不成婚,总之朕在这个位置一天就护着你一天,这样你总满意了吧?” “谢谢皇兄!臣弟就知道皇兄最好了!” 虽然顾亭均一开始已经把御书房里伺候的人全部支出去了,但毕竟隔音条件就这样,所以两人这番“兄弟情深”的对话,还是难免传到了站在门口的魏公公耳朵里。 他叹了口气,抬手擦了擦略带湿润的眼角,喃喃道:“皇上与王爷真真是兄弟情深啊!” 可这话到底是真的有感而发,还是故意说给旁边那些个宫人听的,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驿站内。 柳珺穿着一身青色的常服,接过下人递来的折扇,“啪”的一声,潇洒的把折扇打开摇了几下,然后看向无名,道:“我这身可还行?” 无名嘴角抽了抽,有些无奈地说道:“主子,您已经换了五身衣裳了。”不就是去见妹妹嘛,至于这么隆重吗? 柳珺伸展双手,仔细检查了自身一番后,勉强点头道:“那就不换了,就这身吧,走,去清心坊。” 无名松了口气,忙点头应下。 两人藏匿身形,没有带多余的人,悄悄离开了驿站。 清心坊内。 柳娇娇有些心不在焉的炸着排骨,她已经知道大夏的使团进城了,而且全部住进了驿站里。 她明白现在柳珺的身份不同了,不可能跟以前一样,大咧咧地直接来清心坊,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舒服。 两人都大半年没见了,第一时间不是应该先来看看她吗? “没良心!哼!”柳娇娇用筷子用力地戳了一下炸好的排骨,就像在戳柳珺本人一样。 “丫头,说谁没良心呢?” 突然,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她不由浑身一震,手里的筷子“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柳娇娇慢慢回头,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几乎花去了她浑身所有的力气,当看到那张极其熟悉,而且比起当初更为俊逸的面孔时,她轻轻蠕动了下嘴唇,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然后,她猛地飞扑过去,将自己整个人都塞进那个熟悉的怀抱里。 “哥!哥!” “嗯,娇娇,我回来了,抱歉,让你久等了。” “呜呜呜,你还走吗?还回大夏吗?” “不走了,再也不走了,以后你在哪我就在哪,永远陪着你!” 站在一旁的“电灯泡”无名闻言顿时无语了。 主子,你不能这样重色轻权啊!大夏那还有一堆事儿呢,你要是不回去了,摄政王会疯掉的! 247、自己编排自己 兄妹两人分离了大半年,按道理一定是有着说不完的话才对,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当两人单独坐在了暗室里时,却只是傻乎乎地互相看着,一句交谈都没有。 柳珺近乎贪婪的看着柳娇娇,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虽然柳娇娇是进了暗室以后才洗掉了脸上的易容,露出了自己的真实面貌,也就是说刚才拥抱时她用的是一张很普通的脸,但柳珺还是一下就认出她来了。 无关外表,内心深处就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告诉他投入自己怀抱的这个姑娘,就是他日思夜想的娇娇。 现在看清宝贝妹妹的真面貌后,他不由感概良多。 娇娇真的是越来越好看了,也难怪她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他也有种很自私的冲动,恨不得把她关起来,除了自己以外,不让任何男人看到她的惊人美貌。 大半年不见,娇娇长高了一些,脸看着是圆润了点儿,但是不会让人觉得她胖,反倒觉得十分的可爱,以前还是太瘦了些,现在刚刚好。 在他仔细观察柳娇娇变化的时候,柳娇娇同样也在观察他。 原本她就知道自家小哥哥是个帅哥,但却没想到转换了身份后,浑身的气质也变了,从原本的清冷变得贵气逼人,而且皮肤也白了很多。 朗眉星目,气质超然,身形高大,不愧是一国的太子殿下啊。 “娇娇,你这段时间过得好吗?谢家人对你怎么样?有人欺负你吗?还有,你那个爹……”终究还是柳珺按捺不住,先开了口。 柳娇娇笑得眯起了双眼,眼睛弯弯的,就跟个月牙似的,打趣道:“哥,你一开口就问这么多问题,我该怎么答啊?” 在她面前的柳珺完全没有在大夏时那种冷漠如冰的模样,讪讪地笑了笑,“我就是太担心你了,大夏那里破事儿一大堆,我手下又没有什么可用之人,想要找人打探些你的消息都很难,所以一见着你,就什么都想问。” 柳娇娇虽然不知道小哥哥在大夏经历了什么,但哪怕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过得肯定是不容易。 一个突然出现的太子,对于大夏的朝堂和后宫来说,绝对是一个天大的变数,几乎没人会喜欢他的出现。 而且小哥哥又不是那种从小生长在后宫里,对于宫斗朝堂斗争什么都了如指掌的人,就如同一头小绵羊,硬生生的被扔进了狼群里,可想而知他要付出多少才能保住自己。 柳娇娇有些心疼的说道:“哥,我一切都很好,比起我来说,我更加担心你,我好歹还有谢家在后面撑着,可你在大夏人生地不熟的,是不是受了很多欺负?” 柳珺不在意的笑笑,“我毕竟是大夏先皇唯一的嫡子,而且有摄政王这个王叔护着,并没没有吃什么苦,不长眼的人肯定是会有的,但被你调教了那么久,那些人我根本没放在眼里。” 自打当日怀疑柳珺可能是大夏皇子后,柳娇娇便从系统那用积分兑了一堆《帝王论》《厚黑学》《孙子兵法》之类的书籍,然后逼着柳珺每天抽时间刻苦学习,就是怕他万一哪天去了大夏时两眼一抹黑,啥也不懂。 现在看来,她当时的决定实在是太明智了有木有? 【滴……所以说,本系统绝对是功不可没啊!】 你丫又偷听本姑娘的心声,现在没到你出场的时候,请你赶紧退散啊喂! 【宿主你真是有异性没人性,哼!】 柳娇娇直接单方面掐断了跟系统的联系,懒得听它在那叽叽歪歪的影响她和小哥哥久别重逢的好心情。 “没吃苦就好,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柳娇娇非常想知道小哥哥到底经历了什么。 柳珺也不隐瞒,把自己被大夏的密探找到并带走,乃至后面所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了柳娇娇,但是,他隐藏了如意的那段。 不是什么做贼心虚,只是单纯的不想让柳娇娇知道,怕她生气。 柳娇娇听得格外认真,待柳珺全部说完后,她方才蹙眉道:“哥,照你的意思,你那个王叔是可靠的,一心只想捧你上位,而太后和你那个便宜弟弟他们却想对付你,对吧?” “太后想自己成为女帝,我那个弟弟只是一直被她利用罢了。”柳珺对于欧阳旭文并没有多少恶感,反倒觉得他有些可怜。 “也就是说现在你们两方的势力是势均力敌?” “严格来说,王叔势力略强一些,毕竟太后久居深宫,大夏的后宫又干净得可怕,她纵使想发展人脉也不容易,能倚靠的只有她的父亲。” “那她父亲是几个意思?愿意捧着自己女儿当女帝?他就没有儿子吗?” “有,但是资质太过普通,相比起来,还不如太后。” 柳娇娇明白的点点头,然后认真的看着柳珺,严肃地问道:“哥,你跟我说实话,你想当大夏的皇帝吗?”163txt 柳珺同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坚定地摇头道:“我不想当皇帝,但是我现在却需要这个太子的身份。” 柳娇娇疑惑地问道:“为什么啊?” 柳珺并未直接回答她,而是转移话题道:“娇娇,你并不想履行先皇赐予的那个婚约对不对?” “对啊,我对那个世子没兴趣,而且那个世子我总觉得不简单。”柳娇娇毫不犹豫地说道。 “若是大夏太子对你一见钟情,向皇上求娶,那么你说皇上是允还是不允?”柳珺这话说得有些小心翼翼的,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敢让感情外泄,生怕会吓着柳娇娇。 柳娇娇惊讶的瞪大眼睛,然后双手猛地一拍,惊呼道:“所以说,哥你是想用这个办法来帮我取消那个婚约?所以你才说你需要大夏太子的这个身份?” 柳珺突然有些无奈,是他表达得太委婉太模糊了吗?还是说这丫头根本就没开窍,竟然理解不到他言外之意。 刚才那句话的重点不该是他想娶她吗? 也罢,毕竟她还小,他再多等两年便是。 “嗯,你说的对。”柳珺的语气很无力,即便内心已经选择了接受妹妹的迟钝,但终究还是会觉得有些挫败。 他都已经这么直接的表白了,对方却完全没听懂,真是……好失败! 柳娇娇完全不知道自己错过什么,还在那自顾自的继续说道:“那岂不是咱们还得在皇帝面前演一出戏?不行啊,你的身份皇帝肯定早就查清楚了的,所以一见钟情这个路子不能走,要不就说咱们日久生情?” 柳珺的心脏瞬间就跳得飞快,感觉马上就能从胸腔里蹦出来了。 “可……可以吗?”他的声音都开始结巴了。 柳娇娇却完全沉浸在思考中,压根儿就没发现他的不对劲,径自点头道:“当然可以,你想啊,咱俩本来就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而且又是一起长大,你还对我有救命之恩,所以我以身相许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这个理由绝对是妥妥的,皇帝不可能不相信。” “只要他相信了,那一切就好说了,我们可以继续往下圆。当年你不是你知道你是大夏太子,我也不知道我是尚书千金,咱们相依为命那么多年,发展出感情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后来我进了京认祖归宗,你也回了大夏,以为咱俩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了,谁知道峰回路转,我们竟然在京城再度相遇。一时之间,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你原本以为这是老天爷开眼了,谁料我身上竟然有个该死的婚约,为了追寻自己的幸福,你不得不向皇上请愿,希望他能成全我们这对苦命的鸳鸯……” 柳娇娇是越说越兴奋,大有茶楼里的说书先生在讲故事的那种感觉了,说到动情处时,还会故意压低声音制造个气氛。 柳珺一开始是激动的,然后越听越心惊,几乎以为娇娇已经知道他的心思了,可是听到最后,那股子激动和心惊瞬间全部消失,剩下的只有哭笑不得。 能硬生生给自己编排出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除了他家这个宝贝妹妹,估计这世上也找不到第二个一样的人了。 “哥,你觉得我这故事编得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催人泪下,是不是听着跟真的一样?”柳娇娇编排完自己后,还一脸兴奋地冲着柳珺表功。 柳珺压下心底的无奈,露出一抹微笑来,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一如当初常做的那样,点头宠溺道:“娇娇很厉害,你是最棒的。” “我都长大了,不许再用哄小孩的语气跟我说话了!” “好。” 柳娇娇冲他翻了个白眼,这声“好”一听就很敷衍,还是哄孩子一样的语气,她一个奔四的老阿姨,为啥总被人当成孩子呢? 这就是穿成小孩子的代价啊! 心好累! “既然这样,那我们可得好好计划一下,总得演一出相聚大戏给他们看才有说服力啊!”柳娇娇拍板道。 “好,都依你。”柳珺在她面前从来就是个应声虫,妹妹说啥都是对的。 柳娇娇再度飞了个白眼给他,然后傲娇地昂首道:“你在这里乖乖等着,我给你做好吃的去,哥,说实话,离开这么久,有没有很想念我做的菜啊?” 柳珺面上的笑容愈发温柔,看向她的眼神也是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有,特别想念。”不止是想念你做的菜,更想念你这个人,想得都快发狂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想得很,等着,我给你做去!”柳娇娇说完就抬脚离开了暗室。 看着她的背影,柳珺这才敢把一直克制着的情感完全的释放出来,眼神里满是刻骨的爱恋。 娇娇,你刚编排的故事还漏掉了一个大结局,大结局就是这对有情人一定会得偿所愿,永远幸福的在一起。 248、不忍直视啊 等柳娇娇把菜做好端上桌时,清心坊已经打烊了。 柳珺是下午到的京城,等稍事休息沐浴更衣再偷溜出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柳娇娇一心想做些好吃的犒劳下他,所以做菜也花了些时间。 这不,直接折腾到天黑了。 牛浩然等人自然是一起同桌吃饭的,这顿饭权当是给柳珺的接风宴了,不过众人都吃得非常的快,而且饭桌上也没有跟以往一样闲聊,吃完就挨个离开了。 柳树根原本还想吃到尽兴,但牛浩然却在自己吃完后,直接揪住了他的命运的衣领,强行把他给拖走了,甚至他都没时间把手里的筷子放下。 真是没有一点眼力劲儿,不知道人家两“兄妹”需要独处吗?吃了就赶紧走,别杵在那里碍眼! 这话是牛浩然把柳树根拖出了店门外后才小声跟他说的。 柳树根一脸茫然外加委屈,表示自己真的还没有吃饱,他都好几天没吃到娇娇亲手做的菜肴了,想多吃点吃饱点,这也有错吗?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牛浩然怒其不争的瞪着他,但见他那委屈得都快出来的可怜样,终究还是不忍心继续批评下去,无奈地叹了口气,“行了,不是没吃饱吗?回去我给你煮馄饨,馄饨是东家早上包好剩下的。” “你煮的肯定没有娇娇煮的好吃。”柳树根一脸嫌弃。 “那你就别吃了,饿着吧!”我都不嫌弃你,你还敢嫌弃我? “可我饿。” “饿就睡觉,等你睡着了啥感觉都没有了!” 懒得再跟这个二货啰嗦,牛浩然直接拽着他离开了清心坊。 今天负责在店里守夜的伙计早就被柳三给拉走了,准备晚点再回来,所以,偌大的清心坊里只剩下了三个人。 柳珺,柳娇娇,外加一个不识趣的电灯泡无名。 无名其实也看出来自己的存在严重干扰了柳珺与妹妹的相处,但柳珺身份特殊,这里又是异国他乡,他实在是放心不下,于是只好假装无视牛浩然等人投来的暗示眼神,坚定地守在柳珺身边。 柳珺心里确实是有些不太舒服,瞧瞧娇娇手下那群人多识趣,再瞧瞧自己的手下,简直就是个不懂风情的木头嘛! 不过他也清楚无名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考虑,所以也不好说他什么,只能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手下过于忠诚,有时候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啊。 还没开那个窍的柳娇娇可不知道大家伙的心理,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平时但凡一堆人一起吃饭,那都是谈笑风生你来我往的,怎么今天一个个就跟饿死鬼投胎的一样,吃得飞快呢?而且跑得也挺快的。 “哥,他们平时真的不是这样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柳娇娇有些无奈地跟柳珺解释道。 “没关系,可能都有事吧?”柳珺更无奈,就连牛浩然他们都看出自己的心思了,怎么偏偏当事人就是那么迟钝呢? 剩下的菜还挺多的,三个人根本吃不完,柳珺索性让无名把剩菜全部打包,一会儿拿回去给驿站里那些人吃。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主子的剩菜对于下人来说那就是赏赐,只有你入了主子的眼,主子才会把剩菜留给你,否则倒了喂狗也没你的份。 所以,对于柳珺的举动柳娇娇非常理解,而且她也不是个喜欢浪费食物的人,能把食物物尽其用,而不是扔掉浪费了,绝对是件好事情。 吃饱喝足,就该聊点什么了。 柳娇娇给柳珺泡了一杯他很久没喝到的大麦茶,然后开口道:“哥,你明天是要进宫面见皇上吧?” 柳珺喝了一口热茶,满足的微叹了一声,这才答道:“对,明天我可能一整天都没有时间过来,皇上会在宫中设宴,估计得到晚上我才能离宫。” “你跟皇上说话时一定要小心点,咱们这位皇上很聪明,而且疑心病特别重,你千万要注意了,别被他逮着什么话柄。”柳娇娇关切的提醒道。 柳珺点点头,然后面带疑惑道:“娇娇,听你这意思,你似乎对皇上很熟悉?”广西 “别提了!”柳娇娇把自己跟顾亭均几次交锋的事情说了出来,然后郁闷地撇撇嘴,“幸好你对当皇帝没兴趣,我可不想你以后也变成他这样,跟这样的人打交道真的好累,太难受了!” 柳珺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笑着安抚道:“你放心,我永远都不会让你那么难受的。” “还有啊,宫里那些个妃嫔,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估摸着你进宫后也会见着,反正你万事小心就是。” “那几位皇子呢?” “他们我倒是没见过,不过大皇子倒是与我这清心坊颇有渊源。”柳娇娇顺口把当初大皇子吃了隔夜双皮奶食物中毒的事儿说了出来,接着有些遗憾的耸耸肩,“后来也不知道是殷贵妃太过害怕了,还是大皇子对清心坊有阴影了,竟然再也没派人来买过东西了,我算是丢失了一个大客户啊!” 柳珺闻言忍俊不禁,“酒楼生意那么好,你还会在意丢掉一个客人?我可是在大夏都听说了清心坊的名声,京城第一酒楼啊!” “银子谁还会嫌多的?”柳娇娇翻了个白眼给他,然后严肃表情看着他,“哥,你缺银子吗?需要银子你尽管开口,多的可能拿不出来,十几二十万还是有的。” 柳珺直接笑出了声,没忍住,抬手轻轻地捏了下她的脸颊,打趣道:“你不是最喜欢银子吗?怎么这么大方?” 柳娇娇没好气地一把挥开他的手,嘟嘴道:“我是喜欢银子啊,但我更喜欢你啊!” 明知道她这句话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单纯的妹妹对于哥哥的喜欢,但柳珺还是在一瞬间乱了心跳。 “放心,我不缺银子,哥哥我现在可是一国的太子,你听说过哪个太子缺银子的吗?”强行压住想要拥对方入怀的冲动,柳珺笑得云淡风轻。 “那倒也是,不过除了银子,其他方面我也可以帮你的,你懂的。”柳娇娇俏皮地冲他眨了眨眼。 柳珺顿时明白她说的是自己的那些个神仙手段,明了的点点头,道:“嗯,我懂,有需要的时候我一定会跟你开口。” 他说的是心里话,如果以后有需要柳娇娇出手的地方,他一定会直接跟她说明,不会因为自己是男人就非要把所有事情都抗在自己身上。 用柳娇娇的话来说,如果有助力就要去使用,明明有助力却偏要自己死撑着,那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那就是傻。 他可不想做被柳娇娇瞧不起的傻子。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了,驿站那边又有士兵守着,路上还有宵禁的巡逻,无名担心走得太晚会遇到什么麻烦,不得不出声提醒道:“主子,时候不早了,我们必须回去了。” 柳珺自然是舍不得跟柳娇娇分离的,两人分开了大半年,现在好不容易再见,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要走,心情顿时低落了下来,斜眼看了无名一眼,眼神中尽是不满。 无名被看得有些委屈,可又不能说什么,只能执拗地再提醒了一次。 眼看柳珺的表情变得极为不善,似乎要发火了,柳娇娇忙出声安抚道:“哥,他说得没错,现在的确是太晚了,明天你还得进宫面圣,确实得回驿站好好休息了。” 柳珺转头看向柳娇娇,眼中原本的怒火瞬间消失,变成了浓浓的委屈和哀怨。 看到他这表情,柳娇娇脑海中瞬间闪现了一句话——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说。 唉呀妈呀,简直能当表情包用了。 要不是场合不对,她能直接笑喷。 连忙压住那股子不合时宜的笑意,她抬手拍了拍柳珺的肩膀,笑着柔声道:“好了,哥,来日方长呢!现在呢,你就乖乖回驿站,好好的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天好进宫去应付那些人。等过两天你再来,别忘了我们还要演一场戏给所有人看呢!” “好,不过我要先送你回谢家,要不然我不放心。”柳珺依依不舍的说道。 柳娇娇点头,“行,那你等我下,我可不能用这张脸出去,会吓着别人的。” “嗯,我等你。” 看到自己主子的视线就跟粘在柳娇娇身上一样,半点移开的意思都没有,似乎恨不得变成个狗皮膏药黏上去,无名突然有种想捂脸的冲动。 真是不忍直视啊! 249、试探 为了欢迎大夏的使团,宫里举办了盛大的宫宴。 顾亭均带着孙皇后和殷贵妃坐在上首,柳珺跟大夏的官员坐在他的左下方,顾亭风带着几位皇子则坐在他的右下方。 自古以来,以左为尊,是以如此排座。 歌舞过后,顾亭均亲自举杯与众人共饮了一杯,然后看向柳珺,笑着道:“太子殿下一路辛苦了,不知今日这宫宴你可还尽兴?” 柳珺颔首道:“承蒙皇帝陛下厚爱,孤不慎惶恐。” “大夏乃是古朝的附属国,都是自家人,太子殿下千万不要客气,有什么需要尽管与三王爷说。” 顾亭风闻言立刻附和道:“诚如皇上所言,太子殿下无需与本王客气,你们在古朝的一切事物皇上已经交由本王打理,若是需要什么,或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尽与本王说便是,本王定会竭尽所能让太子殿下与众使臣在古朝玩得尽兴。” 柳珺冲他淡淡一笑,道:“那孤便谢过三王爷了。”说着,不忘抬眸看向坐在上位的顾亭均,微微颔首,“孤谢过皇帝陛下的盛情款待。” 听着三人说着一些没有营养的场面话,殷贵妃暗自翻了个白眼。 今日宫宴她原本是不想来的,不过一个小小附属国的太子罢了,哪里值得特意给他设什么宫宴,让顾亭风带着礼部官员去接待就好了啊,可皇上也不知道为什么,偏要大张旗鼓整个宫宴出来,为了不让皇后专美于前,她只好拉着皇上撒娇耍赖的,这才能让皇上同意带上她。 后宫女子虽然也有了解前朝事情的渠道,但终究是有限的,所以她对于柳珺此人的资料并不熟悉,只知道他是大夏先帝与本朝长公主所生的孩子,后来长公主去世,他便不知所踪,没想到十几年后竟然被大夏的摄政王给找了回来,还力捧他上位,让他成为了大夏的太子。 在殷贵妃看来,那个摄政王就是个傻子。辛苦执政多年,竟然也没想着顺理成章坐上皇位,反倒一直锲而不舍的追寻先帝嫡子的下落,等到找到后,毫不留恋的把自己拥有的一切全给了他。 这不就是白白为他人做嫁衣吗?这个摄政王怕是脑子有坑吧? 顾亭均却与殷贵妃的想法完全不同,当然了,他也觉得大夏的摄政王有点傻,不过他更在意的是柳珺的另一个身份。 他手下的暗卫都不是吃素的,早就查到这位太子殿下跟柳娇娇是青梅竹马,甚至还是她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他从山上把五岁的柳娇娇捡回家,估计那小丫头早就葬身在野兽腹中了。 他一直都看不透柳娇娇这个小丫头,之所以还放任着她,是因为他隐隐有种莫名的感觉,觉得他最好不要跟这个小丫头为敌。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他并不知道,不过他很相信自己一直以来敏锐的直觉,因为这种直觉在夺嫡时救了他好几次。 所以,这个跟柳娇娇能扯上关系,而且根据查到的资料显示关系还匪浅的大夏太子,他就不能不多加注意了。 几人又闲话了几句后,顾亭均看似不经意地说道:“朕年幼时曾随先皇去过一次大夏京城,那是个风景极佳的好地方啊,只可惜饮食方面朕实在是有些不习惯。” 柳珺顺着他的话道:“大夏的天气比起古朝来炎热不少,而且两面环山,两面环海,湿气过重,所以饮食大多偏辛辣,也难怪皇帝陛下不习惯。” “朕还是更喜欢我朝的美食,说起美食,京城有家酒楼太子殿下定要去走一趟,那里的菜肴堪称一绝,完全不亚于宫中的御膳。” “哦?民间竟然还有美食能超过御膳?” “那家酒楼名为清心坊,主厨是个妙人儿,三王爷是那里的半个老板,太子殿下你尽可让他带你去。” 顾亭风闻言心里一个咯噔,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柳珺带着笑意说道:“若是清心坊的话,孤自是要去的,也无需王爷费心领路了,算起来孤对于那里可能比王爷更熟悉一些。” 顾亭均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倒是朕疏忽了,的确如此。” 在场的人除了他、顾亭风和柳珺,其他人全都听糊涂了,但没人敢开口去问,只能将疑惑压在心底,外加好奇地看向柳珺。 大夏的太子殿下竟然跟古朝京城的第一酒楼关系匪浅?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清心坊的幕后东家是大夏人?所以说,三王爷是跟大夏人合伙开的酒楼?其中是有什么隐情,还是说三王爷在皇上眼皮子地下与大夏人勾结到一起了? 疑问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是越往里深思越觉得吓人。 在座的都不是蠢人,所以纵然脑洞开得飞起,也没人敢直接问一声这是什么情况,左右皇上也是知情者,不管什么情况他心里都有数的,他们又何须多这个嘴呢? 入夜,宫宴结束,拜别了帝后,柳珺带着使团的人由顾亭风领着,往宫门的方向走去。 等到走出一截路后,顾亭风猛地拉着柳珺大步走了几步,跟身后的人拉开了一些距离,小声地问道:“你疯了吗?在皇上面前那么说!” 柳珺微微皱眉,拉开他拽着自己胳膊的手后,方才压低声音回道:“他摆明了就是想要套我的话,既然他早就知情,我又何须藏着掖着?” 看在这些日子他一直照顾妹妹的份上,柳珺就懒得在他面前摆太子的架子了。 “咦?你的意思是说皇上早就知道你跟娇娇的关系了?”顾亭风一惊。九六味 柳珺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他既然去查了娇娇,自然会查到我的存在。”就这智商,也难怪顾亭均能放心让他做个逍遥王爷了。 “你怎么知道皇上去查了娇娇?”顾亭风还是一头雾水,接着突然间灵光一闪,“莫不是你已经见过娇娇了?她告诉你的?什么时候?昨晚?” “对。” “你竟然瞒着我去见了娇娇?” “我去见娇娇为何要告诉你?” 顾亭风顿时语塞了。 对啊,人家可是有多年的情分在的,私下见面很正常,凭什么要告诉他这个外人呢? 一想到自己只是个外人,顾亭风就觉得心里很不爽。 “这里可是古朝,你别忘了自己是大夏的太子,娇娇的身份一直都是保密的,你最好别去给她添乱!”顾亭风警告道。 柳珺抬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我自然不会给她添乱,只会让她过得更好。” 顾亭风冷笑道:“你最终还是要回大夏去继承皇位的,娇娇的家人都在古朝,而且未婚夫也在,难道你还能把她带到大夏去吗?” 柳珺不想跟他解释太多,在柳珺看来,他只不过是比陌生人稍微好一点,不值得自己费心去解释什么,所以没有回话,只是斜睨了他一眼,然后抬脚大步向前走去。 顾亭风气得在后面狂咬牙,但却拿对方一点办法都没有。 好气哦,这个情敌简直来势汹汹,更气的是娇娇身上还有个该死的婚约! 他么的,他是不是该让雷霆和雷钧装成强盗,半夜潜入武郡王府把那个世子爷给废了? 第二日,柳珺直接带着使团的人来到了清心坊,早已得到柳娇娇吩咐的牛浩然将其他人送到了三楼早已空置出来的包厢里,然后亲自领着柳珺去了柳娇娇专属的那个包厢。 一进门,柳珺便看到了等在里面的柳娇娇,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顿时绽出一抹和煦的微笑来,眼中更是有些几乎快要隐藏不住的爱恋。 不过一天没见,他却如同度过了漫长的一年时间,就连昨晚做梦都梦到了她。 柳娇娇看到他来了,也冲他露出一个极美的笑容来,亲昵地冲他招手道:“哥,快来坐,我就知道你今天会来,特意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菜!” 柳珺挨着她的身侧坐下,几乎用尽了全身所有的自制力,才强行压住了把她拥入怀中的冲动。 妹妹年纪还小,还没有开窍,切莫不能冲动行事,免得吓到她了。 另一个包厢里的使臣们吃得是否尽兴柳珺不知道,反正他是吃得十分开心,不但有妹妹亲自做的他爱吃的菜肴,还有宝贝妹妹亲自陪着,这种幸福感,就是给他个神仙他也不换。 吃饱后,柳娇娇照例给他泡了一杯茶,然后开口问道:“你昨天在宫里还好吗?没遇到什么事儿吧?” 柳珺满足的喝了口茶,摇头道:“还好,只不过皇帝故意拿话试探我。” 柳娇娇讶异道:“拿话试探你?试探你什么了?” “他故意提起清心坊,想看我是不是会隐瞒跟你的关系。” “那你怎么回答的?” “他既然这么问,肯定是已经知道我们的关系了,所以我就大大方方承认了。” 柳娇娇赞许的冲他比了个大拇指,“哥,你学坏了,不过干得漂亮!”以前的小哥哥多老实啊,现在都学会跟人玩心计了,不过这样也好,省得被旁人算计了去。 柳珺闻言哭笑不得,抬手捏了下她挺翘的鼻子,笑骂道:“你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啊?” 柳娇娇嘿嘿一笑,“当然是在夸你啦!亏我还一直担心你被皇帝算计了去,还好,你现在进步很大,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只会打猎,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反抗的傻哥哥了!” 柳珺忽然笑了,笑容温和,但里面却多了一些柳娇娇看不懂的东西。 “以前都是你在保护我,现在轮到我保护你了。” 250、惊天大瓜 “娇娇,你对你……爹还有感情吗?”柳珺突然问道。 柳娇娇有些莫名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坚决地摇头道:“没有。” 柳珺似乎松了口气的样子,面部表情亦缓和了几分,“那便好。” 柳娇娇愈发好奇了,挑眉诧异道:“哥,你也知道我最讨厌别人说话说一半了,你可是知道了徐天赐什么事?” “徐天赐并非古朝人,而是大夏人,大夏的宰相是他生父,算起来我那位太后母亲还得叫他一声哥哥。” 柳娇娇瞬间惊呆了。 雾草,这是什么惊天大瓜?! “哥,你是说他是大夏宰相的儿子?你的舅舅?”要不要这么刺激啊? 柳珺没好气地抬手敲了她脑门一下,轻责道:“太后起来不过是继母罢了,他算我哪门子的舅舅?” 柳娇娇摸着并不疼的脑门嘿嘿了两声,然后打趣道:“继母那也是母啊,所以你是我表哥咯?” “莫要胡说!”柳珺皱眉制止她,他可是被她洗过脑的,知道表兄妹最好不要婚配,近、亲婚配会导致孩子出现各种问题,所以他才不要做什么劳什子的表哥呢。 柳娇娇笑得古灵精怪的,倒也没有再继续拿这件事来调侃他了,接着收敛笑意,颇为感兴趣地问道:“这么隐秘的事情你怎么查到的?而且他家世那么好,在大夏完全可以混得风生水起,干嘛要隐姓埋名来古朝?” 柳珺冷笑一声,娓娓道来。 原来,大夏那位相爷一直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不止觊觎大夏,还对古朝心怀不轨。 所以,多年前,他便悄悄把自己的年幼的私生子送来古朝,替换了某农户家的儿子,直接给他换了个身份。 接着,便开始了长达多年的洗脑和培养,让私生子成为了一代学霸,并且故意让他在科举时被皇帝相中,成为了皇帝的亲信。 这个私生子便是徐天赐。 表面上,他是皇帝的人,一直为皇帝办事,但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是大夏人,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夏,准确说是为了他亲爹——大夏宰相。 顾亭均刻意打压世家的举措,正好符合了他希望古朝混乱的想法,所以他做起来那叫一个得心应手,那叫一个令行禁止,甚至不惜使出美男计。 没错,勾引谢琳琅这件事并不是顾亭均下的命令,而是徐天赐自己精心设计的,甚至包括后面拉拢谢家的对头针对谢家等一系列举动,全都是徐天赐一手设计。 也正是因为他这一系列的举动,不但大大的伤了谢家的元气,而且也获得了顾亭均的宠信,觉得他是个可以做大事的人,这才让他在朝堂上如鱼得水。 殊不知,其实是中了他的算计。 谢家作为几大世家之首,又是古朝文人们的风向标,这么被皇帝算计,心中焉能不恨? 而徐天赐希望的就是谢家对皇帝失望,最好是恨意滔天,联合其他世家和文人一起反了顾亭均的江山,那样,大夏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听完柳珺的话,柳娇娇啧啧咂舌,“这位相爷是个狠人,一个局能布这么多年,而且连亲生儿子都利用上了,厉害厉害!” “他若不厉害,我那位皇叔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了还是斗不跨他呢?”柳珺冷笑道。 “可这么隐秘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皇叔应该都不知道吧?” “呵呵,他的确不知,他若是知道了,宰相和你爹还能蹦跶这么多年?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那就要多谢无名了。”新城 柳娇娇一愣,“无名?那个你娘留给你的暗卫首领?整天跟着你的那个木桩子?” 柳珺失笑摇头,“不要这么说他,他只不过是跟你不熟,所以话少罢了。” 木桩子?虽然听起来挺形象的,但还是别去刺激无名那颗脆弱的小心脏了,他听到会哭的。 柳娇娇撇嘴道:“总是杵在你身边,又不说话又不动的,不是木桩子是啥?”见柳珺眼带微责,她无奈地耸耸肩,“行,我保证以后不这么说他了,咱们说正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当年母亲怀着我离开了大夏京师,无名便奉命蛰伏,为了隐藏身份,他改换面目,开了一家茶舍,一直不间断的打探各种消息。宰相这事的确是做得极其隐秘,当年的知情人俱已被灭了口,但也许是无名运气好,伺候徐天赐生母的一个丫鬟的侄儿,从丫鬟口中知道了一些事情,碰巧又逃过了此劫。无名对他有恩,某次醉酒后他便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柳娇娇听得是不住的摇头,还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你以为你把一件事隐藏得极好了,却不料总会无意间漏出一些马脚来。 “哥,你打算怎么做?”柳娇娇问道。 “我对皇位没兴趣,但大夏好歹是我父亲的心血,我不能看着它落入奸人之手,所以不管是那位相爷、太后,还是徐天赐,这些人都是留不得的。”柳珺说话时一直看着柳娇娇,认真的端详她的表情,生怕她说出什么不忍的话来,那他便只能退让了。 毕竟,任何事都没有娇娇重要,只要她不喜欢的,自己绝对不会做。 谁料柳娇娇面上竟然半点不忍都没有,甚至嘴角还挂起了一抹冷笑,“哥,我跟你说实话,这个爹我是半点都不想要,他的死活我没兴趣,不过我得先把我娘接出来,然后把谢家和我全部摘出来,通敌叛国的罪名太大了,会诛九族的,我可不想那么多人为了一个混蛋陪葬!” “那是自然,所以,我想了个法子,你听听可不可行?” “什么法子?” 待柳珺说完他的法子,柳娇娇眼睛一亮,抬手重重地拍了他一下,赞许道:“哥,你果然是越来越腹黑了,这个法子好,我喜欢!” 她的手劲真心不算小的,但柳珺却忍住了疼痛,面上半点不显,只是疑惑道:“腹黑是何意?” “就是夸你聪明的意思。”柳娇娇实在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索性敷衍道。 柳珺怀疑的看了她一眼,他听着怎么不像是在夸奖呢?不过只要娇娇高兴就好,别说骂他了,揍他都行。 两人又商议了一阵后,眼看时间也不早了,即便柳珺万分不舍,却也知道现在还不能跟以往那样与娇娇形影不离,只得面色黯然的起身。 “时候不早了,我得回驿站了。”他面上满是不舍,视线也是死死地黏在柳娇娇身上,似乎少看一眼就看不到了。 柳娇娇也很是不舍,起身拥抱了他一下,不等他反应过来便立刻抽身,然后笑吟吟地说道:“走吧,我就不送你出去了,明天见。” 柳珺内心是拒绝的,而且隐隐有些崩溃。 娇娇突然的拥抱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结果还没等他回拥一下,对方便已经潇洒了松开了。 就……挺突然的。 就……好气哟! 看到柳珺不但没有跟她道别离开,反倒用满是哀怨的眼神看着自己,柳娇娇不由诧异地问道:“哥,你怎么了?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所以,他是希望自己亲自送他出去?可现在这情况,真心不太方便啊喂,店里的客人可都没有见过她的。 “好了,哥,别闹,现在还没到我公开身份的时候,快回去吧,无名还在外面等着你呢!”突然觉得自家小哥哥有些幼稚得可爱,让她不得不用哄孩子的语气哄哄他。 闻言,柳珺的眼神更加哀怨了。 妹妹一直不开窍,怎么办?他真的已经不想再做哥哥了啊! 251、莫名有些小激动 回驿站的路上,柳珺浑身都散发着“别惹我我很不开心”的气息,吓得几个原本被他俊颜吸引了,准备鼓起勇气上前套个近乎的姑娘直接就放弃了。 呜呜呜,这位公子的确是气宇轩昂、英俊迷人,但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未免也太强了点吧?感觉似乎只要一靠近就会被打飞,她们招架不住啊喂! 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姑娘们纷纷表示惹不起啊惹不起。 紧随其后的无名表示自己很无奈。 作为一个经过各种严格培训的顶级暗卫,他完全能明白自家小主子对于那个柳娇娇的心思,但也完全能看出来那姑娘估计是年纪太小的关系,完全没有开窍,只把小主子当哥哥看待。 一个拿对方当未来妻子看,一个只拿对方当亲哥哥看,这就有点尴尬了。 虽然无名并不觉得柳娇娇配得上他英明无比的小主子,但却也不忍看到主子为情所困的模样,思索片刻后,他快走了两步,来到柳珺的身侧,低声道:“主子,既然您心悦柳小姐,为何不与她直言呢?” 柳珺侧头冷冷地看着他,“若她拒绝怎么办?那岂不是连兄妹都做不成了?” 你以为他不想直接挑明吗?可失败的代价他承受不起啊!万一柳娇娇因此对他疏远了怎么办?谁还能赔个妹妹给他吗? 无名完全弄不懂主子的想法。 在他看来,做不成兄妹就不做了呗,反正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被拒绝了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堂堂大夏的太子爷,想要个什么样的姑娘都行,干嘛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再说了,都没试过,怎么就确定一定会失败呢?胆子这么小怎么行? 不过这些话他只敢在心里吐槽,根本不敢当着柳珺的面说出来,怕伤到主子的自尊心。 “那主子您不妨换个方法,旁敲侧击一番,让柳小姐明白您的心意。”无名建议道。 柳珺剑眉微蹙,还真就把他的话给听进去了,思索片刻后,带着一抹子不好意思,压低声音问道:“如何旁敲侧击?” 无名被问得愣住了。 建议虽然是他提出来的,但他脑子里只有理论技巧,完全没有实作技巧啊,否则他也不至于这岁数了还一个人单着。 不过既然主子发问了,那么他就必须给主子一个让他满意的回答,哪怕是绞尽脑汁纸上谈兵胡说八道。 轻咳了一声,无名装出一副高人面孔来,掷地有声道:“主子,姑娘家大都喜欢被人捧着,而且喜欢被人投其所好,您跟柳小姐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应该知道她喜欢什么吧?您不妨每日送些她喜欢的东西过去,在里面夹个隐晦的情诗啥的,她一看就能明白了。” 作为同样没有恋爱经验的柳珺表示每个字他都听清楚了,但总觉得并不是很明白,不过他也不好意思继续追问下去了,他也是个要脸的人不是? “嗯,我试试。” 明明都是没有半点恋爱经验的单身狗,一个敢教,一个敢学,也是没谁了。 于是,第二日一大早,柳娇娇还没离开谢府,门房便送来了一个包装得格外精美的纸盒,说是柳珺命人送来的。 柳娇娇先是一愣,继而便笑出声来。 哎哟喂,大夏到底是个什么神奇的地方啊?小哥哥不过在那待了半年,不但颜值和智商提高了,竟然连情商都提高了,还知道给她送礼物了。 不理会红袖和沉香那想要一睹究竟的好奇眼神,她乐滋滋地捧着纸盒回了卧室。 小哥哥第一次送她礼物,当然要自己一个人拆了看,拒绝跟其他人分享。 等到她把盒子拆开后,整个人都惊呆了。 里面竟然还有一个盒子。 再拆开,又是一个盒子。 什么情况?俄罗斯套娃吗?一个接一个的? 等到她拆开了第七个盒子,里面终于见着东西了,而不再是盒子。 七?竟然是七个盒子? 柳娇娇记得她曾经跟柳珺说过自己最喜欢的数字就是七,因为那是她的幸运数字,所以,小哥哥是故意这么做的? 柳娇娇的唇畔不自觉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心里更是舒坦得跟六月天喝了一大杯冰镇可乐一样。 自己无意间说起的话能被人用心给记住,这种感觉真是棒棒哒。 盒子里面的东西是用一块浅蓝色的丝帕包裹着的,待柳娇娇打开一看,先是一惊,继而哭笑不得。 丝帕里面包裹着一叠银票,每一张都是两千两的,一算下来,竟然有三万两之多。 小哥哥这是啥意思?送给她那么多银票干嘛?而且送银票就送银票吧,还花那么大心思包了一层又一层的,送个银票还真就送出花儿来了。 忽然,她发现银票中间夹着一张对折的花笺,打开一看,上面竟然写着两行略显隐晦的情诗,大概意思就是“我心悦于你,你能不能给个回应”。 柳娇娇顿时愣住了。 那个……不是她想的那样吧?小哥哥这是在跟她告白? 再度仔细看了看那两行情诗,确定自己没有理解错其中的意思后,柳娇娇瞬间脸红了。我爱 前世活了那么多年,条件也不差,自然是被告白过的,但那时候她一心只想拼事业,加上原生家庭给她造成了心理阴影,并不相信有什么地久天长的爱情,所以每次都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而且内心半点波动都没有。 可是现在看到柳珺送来的情诗,她心跳竟然不自觉的提高了速度,而且心里还隐隐有些小窃喜,甚至于脸热得感觉都能直接煎鸡蛋了。 莫名有些小激动呢是肿么回事? 妈呀,这是什么情况?说好的做一辈子不离不弃的好兄妹呢?难道她潜意识里早就对小哥哥有企图了? 【滴……宿主你不是穿越过来就打算养成你家小哥哥吗?现在养成成功了,怎么反倒开始矫情了?】 系统突然开腔,吓了柳娇娇一跳。 “我那时候真的就是随便想想罢了,并没有真的弄什么养成啊!”仗着屋里没人,柳娇娇面红耳赤的小声反驳。 【呵呵哒,需要本系统给你加深下记忆,让你正确认识到你这几年是如何养成你家小哥哥的吗?】 “别胡说,我真没有!” 【本系统从来不胡说,你一直以来对他那么好,事事以他为先,别说是个人了,就算是块冰也被你焐热了好不好?加上你们本来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这孤男寡女的长久相处下来,他不对你动心那才是奇怪呢!】 柳娇娇很想反驳说自己真的是把柳珺当亲哥哥,但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她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在驳斥自己:你确定你是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哥哥看待的? 好吧,她承认自己可能或者大概也许似乎……嗯,是有那么一丢丢小心思的,只是考虑到这具身体的年纪太小,而且真论实际岁数她都是老阿姨了,所以才没有把小心思给扩大了。 可现在柳珺这一表白,直接就把两人之间的窗户纸给捅破了。 “系统大人,你说我这算不算是老牛吃嫩草啊?” 【别以为本系统没有听出你话里的显摆来,一脚踢翻这碗狗粮,并且送你个眼神,你自己体会!】 柳娇娇朝天翻了个白眼,她哪里有显摆啊?就事论事好不好? 但是嘴角扬起的弧度却愈发明显。 嘿嘿嘿,小哥哥跟她告白了,好开森啊有木有? 等会儿! 柳娇娇面上的笑容突然一僵,她发现了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 她这具身体现在才十三啊,这……这算不算早恋? 这厢,柳娇娇在纠结着自己竟然要早恋了这个深刻的思想问题,另一边,柳珺则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紧张得不要不要的。 他花了一夜时间才想出给娇娇送什么样的礼物比较好,她不是最喜欢银子了吗?那就送银票好了。 然后又从无数情诗里选择了最隐晦却又最直观的两句抄在花笺上送了过去,也不知道娇娇看到后会是什么反应,是欣喜?或是动怒? 他不敢想,却又不得不去想。 虽然很想现在就冲到柳娇娇面前去看她什么反应,但每每脚刚踏上门槛便怂了下来,最后,只好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心里忐忑不安。 无名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出声的话,房间里的地板都快被主子的脚给踩破了。 “主子,这个时间柳小姐应该早就收到东西了,要不您直接去清心坊瞧瞧?”怎么都比在这里跟个无头苍蝇一般的满屋子乱窜要强啊。 柳珺闻言停下脚步,看向他,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你去帮我瞧瞧?” 无名嘴角一抽,都想给他跪下了。 现在是你跟人家小姑娘表白了等回复,他一个侍卫掺和进去干嘛?表白的人又不是他。 他有些幸灾乐祸的想道:要是摄政王看到自己寄予厚望的侄子怂成这样,没准会后悔把皇位交给他。 “主子,不是属下不愿替您分忧,只是这种事必须您亲自去,反正最后的结果只有两种,要么成功,要么失败。成功了就皆大欢喜,若是失败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柳珺便立刻强势地打断了他,“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若是失败了,柳娇娇一定会疏远他,那岂不是最后连兄妹都做不成? 不行,绝对不行! 无名被他吼得一愣,继而苦笑摇头。 你对我强势有什么用?拿这份气势去对付柳娇娇啊!男子汉大丈夫的,怎么能在女人面前怂? “你说得对,我不能怂,就算这次不成功,下次继续便是,娇娇一定能明白我的真心的!走,去清心坊!”柳珺说完就提步往门口走去。 无名一愣,然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怎么把心里想的给说出来了? 完了完了,自己这是逾越了吧?用那样的口气跟主子说话,等他一会儿反应过来了,自己会死得很惨的吧? 跟在柳珺身后的无名突然有点想哭。 252、突然想在正月剃个头 柳珺最终还是没有去成清心坊,不是他临阵怯场了,而是刚走到驿站门口,便看到宫里的太监前来传旨,说皇帝请他入宫。 要不是无名使眼色使得眼睛都快要抽筋了,柳珺差点就上演了一出抗旨不遵。 什么时候找他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坏人姻缘是会被马踢的知道吗?没眼力劲儿的皇帝陛下! 再见顾亭均,他的态度明显转变了不少,不但制止了他对自己行礼,还笑着开始跟他打起了亲情牌。 “上回宫宴乃是国事,所以朕有些话不方便在宴会上说,现在只有我们两人了,你也该称呼朕一声舅舅了吧?” 柳珺的生母顾莹是顾亭均同父异母的姐姐,按辈分来算,柳珺的确是该唤他一声“舅舅”。 但是柳珺内心是拒绝的,他对眼前这个皇帝真心是半点好感都没有,同样的,他也感觉得出对方对自己颇有提防,所以,这算是哪门子的舅舅? “话虽如此,但皇上始终是君,孤不敢逾越。”柳珺淡淡回道。 顾亭均面色未变,眼里却快速的闪过一抹不虞,语气依旧柔和,其中却暗藏机锋,“看来摄政王把你教得极好,知礼守节,不错,不错。” “孤谢过皇上赞许,等回到大夏,必会将此话转告皇叔,想必他会很高兴得到皇上如此高的评价。”柳珺同样是话里有话的怼了回去。 顾亭均心中冷笑,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太子果然不是个善茬,也是奇了怪了,那个偏僻的小村子风水是不是极好?要不怎么养育出这么一对难缠的兄妹来? 明明是穷乡僻壤长大,两人身上竟然看不到半点乡下人的粗鄙,柳娇娇倒是情有可原,毕竟运气好,得到一个隐世大儒的调、教,但这个柳珺,据说一开始是靠打猎为生,后来因为身手过人当上了衙门的捕头,并未听说他有过什么特别的机缘啊。 难不成大夏的摄政王真是神人不成?短短半年时间,就能把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少年教成这样,看起来竟然比他那三个皇子都强上不少。 可也正因为教得太好了,让他不得不防。 大夏现在虽然是古朝的附属国,但顾亭均知道几乎所有的大夏人都心有不甘,而且那里民风彪悍,士兵的战斗力极强。 以前是因为没有帝王带领,摄政王一脉一直跟宰相一脉暗斗不止,自家门前雪都扫不干净,自然也没时间顾及他人的瓦上霜,可若有了一个英明的帝王,把所有势力全部收拢,难保不会想要脱离古朝重新独、立。 毕竟没人愿意瞻仰他人鼻息过活,何况大夏原本就是个独、立的国家,只是当年形势所迫,不得不签订协议成为了附属国。 这种局面是顾亭均绝对不想看到的。 他自诩明君,想要的是名留青史,若是在他上任期间,附属国成功独、立了,那么不止是对不起先帝,还会严重影响他的声誉。 顾亭均淡淡的扫了柳珺一眼,见他虽然坐着,却身形挺拔、风姿绰约,身上更是有着年轻人少有的镇定无波,足以证明此人心智和自控力过人,如若任其继续发展,日后必成心腹大患。 没错,他的确是自己的亲外甥,但他本就不喜得到了父皇全部宠爱的顾莹,又怎么会喜欢她的儿子呢?更何况,皇家本无情,什么爱情、亲情,在权利面前,那都只不过是浮云。 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后,顾亭均挂上一抹温和的笑容,开口道:“若是朕没有记错的话,你今年有十九了吧?也该成家立业了。” 柳珺心里一紧,但面色却依旧保持着淡然,点头道:“皇上记得没错,孤今年的确十九了,不过成家还不着急。” “怎能不急?朕在你这个岁数,膝下已经好几个孩子了。”顾亭均用长辈的语气低斥了一句,然后摇摇头,一脸无奈的样子,“摄政王可能是太忙了,竟然没有担心你的婚事,既然你皇叔疏忽了,那朕这个做舅舅的只能替你张罗一番了。” 这是故意摆出长辈的架子,想要干涉他的婚事了?柳珺心内冷笑。 既然这样,那就怪不得他了。 柳珺忽然站了起来,走到顾亭均对面站定,然后行礼道:“孤其实早已有了意中人,还望皇上舅舅成全。” 你不是想当个善解人意的慈祥长辈吗?那就看看你能不能当到底了。 顾亭均一愣,继而笑着抬手道:“你竟然有意中人了?既然你希望朕成全,那么就是说你的意中人在古朝?是哪家的千金啊?朕立刻给你赐婚!” “正是户部尚书徐天赐徐大人家的千金,徐娇。”柳珺慢条斯理的丢出一个炸弹。 徐天赐的千金徐娇?那不就是那个谢家的外孙女,清心坊的幕后东家,当年被柳珺从山上捡回来,然后相依为命多年的妹妹柳娇娇? 顾亭均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处变不惊的人,但此刻还是难免变了脸色。 “她?可你们不是兄妹吗?”派出去的探子只回复说他们兄妹情深,可没说柳珺对柳娇娇有别的心思啊,莫不是他故意这么说,想要借此推掉自己给他安排的婚事?美女窝 柳珺抬起头,长身而立,清俊无波的脸上扬起了一抹带着温柔的轻笑,眼中更是盛满了柔情,“孤与娇娇并无血缘关系,何来的兄妹之说?只是当初顾忌娇娇年纪小,怕吓着她,所以才以兄长自居。孤若成婚,新娘只能是娇娇,还请皇上舅舅念在孤一片痴情的份上,成全我们!” 这意思是早就情根深种,而且非她不娶了? 顾亭均突然觉得有些头疼,好舅舅的人设才刚立起来,便宜外甥就给他出了这么大一道难题。 若柳娇娇身上的婚约是普通的倒也罢了,皇家出面让对方解除婚约很容易,可那个婚约乃是先皇御赐,是武郡王用自己的赫赫军功换来的,他不能打自己父皇的脸,也不能寒了武郡王的心啊! 这真是……早知道他就不走什么亲情路线了啊,现在把自己给套进去了。 答应的话就是打父皇和武郡王的脸,不答应的话就是打自己的脸,左右都是打脸,让他怎么选? 看出顾亭均的犹豫不决,柳珺故意火上浇油,用满含孺慕的语气,目光灼、热地看着他,恳求道:“皇上舅舅,您刚可是答应了会立刻给孤赐婚的,现在莫不是想要反悔?君无戏言啊!” 君无戏言个屁!要真是每个当皇帝的都说话算数的话,历朝历代哪来的那么多冤狱? 顾亭均都开始在心里吐槽了。 “珺儿,并非是朕言而无信,只是徐娇身上早有婚约,而且那婚约还是先皇所赐,朕也是无可奈何啊!”亲情牌打错了,他只好改成哀兵政策了。 柳珺顿时面色大变,浑身散发着哀伤的气息,继而带着一丝希翼看向他,“舅舅,您是皇上,难道真的一点法子都没有吗?” 顾亭均无奈地叹气道:“除非武郡王主动解除婚约,否则朕还真的一点法子都没有。” 这话他倒是真的没有骗柳珺,先皇的赐婚他即便身为皇帝也不能去更改,那是对先皇不敬,那么大的罪名他担不起,只能是武郡王府主动悔婚,才能彻底取消这个婚约。 当然了,徐天赐作为柳娇娇的生父,徐府的一家之主,他也是可以单方面悔婚的,但他绝对不会这么做,顾亭均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因为这种事会毁自己名声的,徐天赐那么爱惜羽毛的人,断不会做这样的事,而顾亭均还要重用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自毁名声。 柳珺低下头,面上的表情变幻不定的好一会儿后,猛地抬头看向顾亭均,咬牙道:“舅舅,您是皇帝,是古朝的天子,您那么睿智,一定有办法让武郡王自愿解除婚约的对不对?” 顾亭均先是一愣,接着被气笑了,摇头道:“你都说朕是睿智天子了,哪有明君去故意破坏臣子家婚事的?” “可我是您唯一的外甥啊!您难道就能眼睁睁看着我得不到今生挚爱吗?您是我仅存的唯二长辈了,您难道不希望我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吗?” 说着,柳珺一掀衣摆,跪了下来,俯身恳求道:“求舅舅成全!” 顾亭均连忙起身走过去把他扶了起来,刚想开口跟他讲大道理,却看得他目中含泪,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那些想说的话顿时被噎了回去。 被人用这么灼、热这么充满希望这么满含孺慕的眼神盯着,顾亭均表示自己压力山大。 “这样吧,你先回去,待朕好好想想,如何?”他是真的很想立刻拒绝的,但谁让他一开始非要给自己营造一个好舅舅的人设呢?现在根本没办法直接拒绝了,只好改成拖字诀。 反正他是不想再被柳珺这么盯着求着了,赶紧把他哄走为妙,否则估计自己的人设要崩。 “好,一切就拜托舅舅了!只要舅舅能成全我跟娇娇的婚事,日后皇上但有所需,孤必不推脱!”打一半给个甜枣的道理他懂的,而且这个承诺是建立在顾亭均是皇帝他是大夏太子的前提下,一旦顾亭均不是皇帝,或他不是太子了,现在的承诺就是一堆无用的废话。 说话做事必须给自己事先留好后路,这个道理还是娇娇当初教给他的。 顾亭均可不知道这个承诺背后的算计,当即眼睛亮了亮,然后掷地有声道:“好,舅舅必尽全力成全你!” 走出皇宫大门后,一直被迫留守在外的无名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主子,皇上找你所为何事?” 柳珺却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忽然用一种很是平静,却隐隐带着一丝寒意的语气道:“等到了正月,记得提醒我去剃个头。” 无名刚应下,却猛地发现自己完全不明白主子什么意思,好端端的怎么扯到剃头上面去了?而且为什么一定要是正月? 柳珺看出他的疑惑,却没有理会。 娇娇曾经说过一个他没听说过的风俗,说是正月不能剃头,因为正月剃头要死舅舅。 他现在突然很想正月里去剃个头,看到底是不是真的会死舅舅。 253、怂成狗熊 虽然在皇宫里耽误了一些时间,但好在并未耽误太多,所以,此时不过刚过午时,正好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无名见柳珺越走步伐就愈发缓慢,隐隐带着一丝犹豫的味道,立刻明白了过来,心里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道:“主子,咱们是回驿站用膳,还是随意找个酒楼?” 什么叫随意找个酒楼?你还不如直接说去清心坊得了。 柳珺扭头瞥了他一眼,准确的捕捉到了他眼里那一闪而逝的笑意,立刻冷哼一声,佯怒道:“你现在的胆子倒是愈发大了,连主子都敢编排了。” 无名当然知道他不是真生气,但还是配合的赔罪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担心主子的身体。” 柳珺再度丢了个冷眼过去,用娇娇的话来说就是,我信你个鬼! 不过犹豫不决不是个事儿,该面对的终究是要面对的,不管娇娇接受还是拒绝,他必须亲耳听到她的回答才行。 想到这里,柳珺做了个深呼吸,眼神从忐忑转为镇定,迈开大步,向着清心坊的方向走去。 此刻柳娇娇的确身在清心坊。 被小哥哥突然告白她是有些小激动,后来便开始纠结这具身体的岁数问题,一直纠结到现在。 她现在才十三,女子及笄是十五,但在她看来,这岁数依旧是个小女孩,起码得等到十八才算是真正成年。若现在答应了柳珺,先不去管那个破婚约,从十三到十八,岂不是得谈五年纯纯的恋爱? 她倒是无所谓,但柳珺现在已经十九了,五年后就是二十四,让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只能看着不能吃,强行压制身体的本能,是不是有些略残忍了些? 而且网上不是有句话吗?家里不让人吃饱了,就别去怪人去别家蹭饭。 在妻子怀胎九月的时候出、轨的男人可不少,区区九个月都忍不了,何况是漫长的五年呢? 柳娇娇不是不相信柳珺的真心,而是不太敢相信男人对于身体本能的控制,毕竟老话说得好嘛,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来思考的动物。 就在柳娇娇不停纠结的时候,牛浩然跑来后厨传话,说柳珺来了,吓得她手里的刀险些没握住,也吓得觉得师父今儿情绪不对一直盯着她的庞进大惊失色。 “师父,既然你哥来找你了,后厨就暂时交给我吧。”赶紧走赶紧走,他了不想见血。 “啊?哦。”柳娇娇明显还没回过神来,任由庞进小心翼翼地把她手里的菜刀夺了过去,再由同样吓出一身冷汗的牛浩然领着,离开了后厨。 刚调配好一杯冷饮过来准备让柳娇娇尝一下的柳翎,有些讶异的看着她被牛浩然带走的身影,疑惑地问庞进道:“师弟,师父这是咋了?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庞进也不知道柳娇娇是什么情况,但并不想在背后说她闲话,于是敷衍道:“师父的哥哥来了。” 柳翎立刻就明白了,笑着道:“原来是大哥来了呀,难怪师父那样,估计是太开心了,毕竟两人、大半年没见着了。” “对啊,说起来那也是你堂哥,你不去见一见?” “本就不是亲的,何况我从小就怕他,还是算了吧。” 柳珺的真正身世柳翎已经知道了,而庞进作为柳娇娇的徒弟,虽然略知一二,但终究不是太清楚,不过他不是个好打听的人,所以即便听出了柳翎话里的其他意思,也没有就这个问题追问,而是好奇地看着她。 “昨日我也远远的见了那位太子一眼,虽然有些清冷,但也不像是不好相处之人,你为何会怕他?” 柳翎撇嘴道:“他不是有些清冷,根本就是个冰山,而且向来是能动手就绝不动嘴,只有在师父面前才会收敛。别说我了,就连爷奶和我爹娘,没有不惧他的!也不知道师父怎么受得了他!” “看来师父对于他来说,是很特别的存在。”庞进分析道。 “那必须的啊!我跟你说,他对师父好得不得了,就差捧在手心里了!”说着,柳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若是我以后能遇到一个这样对我的男人就好咯。” 庞进笑道:“你还只是个小丫头呢,就开始想着嫁人的事儿了?” “哼,就算我是小丫头,那也是你师姐!赶紧干活,小心师父回来看到你偷懒收拾你!”柳翎恼怒的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庞进无奈摇头,开始做事了。 另一边的包厢内,柳珺一见着柳娇娇走了进来,便紧张的立刻站了起来,双目灼灼地看着她,嘴唇蠕、动了几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站在他身后的无名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不就是对心仪的姑娘表白了等结果吗?干嘛这么怂?是不是不管平时多英明神武的男人,一旦遭遇了情爱之事,就会从英雄退化成狗熊了? 突然觉得自己一直单身是福气啊,最起码不会变成怂得患得患失的狗熊。 柳娇娇进门看到柳珺的那一刻,终于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然后心底便莫名涌起一种名为羞涩的陌生情绪,视线开始到处乱瞟,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他。 妈呀,这是什么鬼?姑娘她又不是真正的情窦初开的十三岁小姑娘,一个久经沙场的老阿姨没事害什么臊啊? 明明这两个人一个死死地看着对方,一个死活不敢看对方,但无名就是觉得两个人之间充满了一种特别的气氛,一种由不得其他人存在的气氛。187 这种氛围让他十分的尴尬,总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于是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跟柳珺说了声后,毅然决然的走出包厢,关上房门后,站在门口守着。 过了好一会儿,柳珺终于忍不住先开口道:“娇娇,我送去的东西你收到了吗?” 柳娇娇低下头,几乎是用比蚊子的嗡嗡声也大不了多少的声音回道:“收到了。” 也幸好房内安静得很,就他们两人,而且柳珺是个练家子,天生耳力惊人,否则根本就听不清楚她说了啥。 “那……那夹在里面的花笺你看了吗?”柳珺问得小心翼翼。 “看了。”柳娇娇回答得扭扭捏捏。 “所以,你的回答是?” “你的字进步了不少。” 柳珺:“……”这个回答他能拒绝吗? 柳娇娇缓缓抬起头,当看到柳珺那有些龟裂的表情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行了,不逗你了,你想表达的意思我明白,不过在我正式回答你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三个问题。” 柳珺眼睛蓦地一亮,看来是有戏啊! 他立刻端正表情,认真地点头道:“你问,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柳娇娇走到他身边不远的位置坐了下来,然后露出一抹甜美的微笑,说道:“第一个问题,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这个问题很重要,她必须要弄清楚。 在十三四岁就能成亲的古代,少年少女们大多早熟得很,有些人八九岁就已经懂得喜欢异性了。她穿过来的时候这具身体十岁,在此之前,原主已经跟柳珺共同生活了五年,谁知道他真正喜欢的人是她还是原主啊? 柳珺毫不迟疑地答道:“我真正确定自己的心意是在镇上那家食肆开业后不久,那真要说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应该是在两年前,在那之前,我的确是拿你当妹妹看的。” 也就是说他喜欢的是穿越过来的自己,而并非当年捡到的原主咯?这个答案她很满意。 “第二个问题,我曾经跟你提过,我要么就终身不嫁,要嫁的话,我的男人只能有我一个女人,我的男人必须对我从一而终,你能做到吗?” “我能!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第三个问题,即便我答应了跟你在一起,也必须等到我满了十八岁才能成亲,在那之前不可以做出任何越界之事,你愿意吗?” 柳珺愣了一下,随即带着讶异道:“为何要等到十八?女子十五及笄便可以成亲了啊。”见柳娇娇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似要变脸的样子,他慌忙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早点娶你罢了,娇娇你不要误会!” 柳娇娇不想给他普及生理常识,任性的说道:“别人怎么样我不管,反正我必须十八才会嫁人,你愿意等就等,不愿意等就算了!” 现代的婚姻法可是规定女子年满二十才能结婚的好吧?十五岁就嫁人生子,那是犯罪好不好?她已经很努力的给你降低门槛了,你就知足吧! 柳珺哪里会不愿意,生怕她一生气就改变主意了,忙不迭地点头道:“我愿意,我当然愿意!我会等到你满了十八岁再娶你过门,此生只会有你一人,绝无二心!在你我成亲之前,我绝对不会做出任何逾越之举,若有违誓,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虽然都说男人的誓言是不可靠的,但柳娇娇却相信柳珺此刻说的话全部发自内心,绝无虚假。 两人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风雨,她确信自己是了解他的,他从来不会承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一旦承诺了,那就是一诺千金。 柳娇娇再度绽放出一抹甜美的笑容,对柳珺点了点头,轻声道:“好,我答应你。” 柳珺一下就楞在了那里,虽然身体僵硬、了,但心里却涌上了一股巨大的喜悦,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完全吞没。 等到他终于能重新控制自己的身体了,下意识便想要去拉住柳娇娇的手,谁料却被她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拍开。 “虽然我同意了,但严格来说我现在名花有主了,你先把我身上那该死的婚约解除了再说吧,在此之前,不要碰我,不要离我太近,保持距离,我可不想背上个脚踩两条船的名声!” 丢下这句话后,柳娇娇站了起来,大步离开了包厢。 不是都说小作怡情吗?前世今生加起来好几十年了,可算是脱单了,不作一把怎么对得起自己呢? 包厢内,柳珺先是一怔,继而失笑摇头。 他自然看得出来柳娇娇方才说的大多是玩笑话,但也正如她所说,那个该死的婚约的确得尽快解除,否则他就无法光明正大的站在她身边宣誓主权。 听说那个世子自幼体弱,要不让无名去给他下个毒?让他短时间内昏迷不醒,好方便顾亭均劝说武郡王主动放弃婚约? 推门进来的无名突然后背一凉,忙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怎么突然感觉有人想要害他? 254、解除婚约 接下来的三天,柳珺连续两次被传召进宫,每次都在御书房里与顾亭均相谈甚久,没有人知道他们具体说了什么,只是到了第三天时,武郡王忽然进宫。 他称世子从小就体弱多病,最近更是疾病缠身,请来的大夫都说无法治愈,恐怕一辈子都会缠绵病榻,于是世子与他详谈了一番,觉得不能拖累了柳娇娇这个无辜的小姑娘,于是特意进宫请求皇上解除两家的婚约。 顾亭均一开始自然是不允的,但耐不住武郡王声情并茂的一再恳求,只得答应了下来,随后派人宣旨,言明武郡王府世子与徐府千金的婚约作罢,以后男婚女嫁,互不干涉。 因为柳娇娇住在谢府,所以传旨的太监特意来到谢府宣旨,当柳娇娇被人从清心坊叫了回来接旨后,整个人都有点懵。 所以,那该死的婚约就这么简单的解除了?还是武郡王亲自去找皇上提出的? 送走传旨的太监后,崔氏一脸欣喜的拉着她的手,激动道:“太好了,太好了!这门婚事可算是解除了!我得赶紧告诉公公婆婆去,他们知道了肯定开心!” 谢老太爷和老太太也是很不喜这门婚事的,若不是因为婚约是先皇御赐,他们就算撒泼耍赖也会把这门婚事弄黄的。 好在现在没事了,宝贝孙女不用嫁给那个不靠谱的世子了,他们若是知道了的确会很开心。 等到崔氏匆匆去报喜了,柳娇娇才堪堪回过神来。 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件事绝对跟柳珺有关系。 没有证据,全靠直觉。 红袖见她终于等到了解除婚约的旨意,看起来却似乎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关切地问道:“小姐,您怎么了?” 沉香立刻自作聪明的说道:“这个破婚约可算是没有了,小姐定是高兴傻了。” 红袖却觉得不是沉香想的那样,还没等再度发问,柳娇娇已然恢复了过来,看向她,笑着道:“我没事,就是惊喜来得太过突然了,有些没反应过来。” 沉香立刻笑嘻嘻地说道:“奴婢猜对了,就知道小姐是太高兴了!” “嗯,我们家沉香最聪明了。”柳娇娇笑着抬手捏了捏她可爱的娃娃脸。 红袖虽然觉得柳娇娇隐瞒了什么,但作为下人,本就不能过多干涉主子的事儿,见她笑意盈然的,看起来不像有什么不妥的样子,也就歇了继续问下去的念头,微笑着看她故意逗沉香那个傻丫头。 驿站内。 与面上挂满喜色的柳珺不同,无名的脸上俱是担忧。 为了让柳娇娇能顺利解除婚约,主子竟然答应了那个阴险的皇帝那么多苛刻的要求,真是越想越不划算啊! 而且要是让摄政王知道了,估计他会被气得吐血。 “主子,您是不是有些欠考虑了?”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带着埋怨道。 他能明白柳娇娇对于主子的重要性,也知道一遇到情爱时难免会大失方寸,但也不能不管不顾吧?竟然答应了那么多不平等的要求,要是消息传回大夏,别说摄政王会吐血了,朝臣们也会吐血的。 尤其是本来就虎视眈眈的太后和宰相他们,不抓着这点往死里折腾主子才怪! 柳珺回以一个不在意的微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觉得我太好说话了,几乎快要把整个大夏都卖给古朝了,对吗?” 这话无名不敢回,但紧抿的双唇已然表示他说对了。 “我的确是许给了这位皇上很多好处,但所有承诺能兑现的前提是我还是大夏的太子,或者日后成为大夏的皇帝。一旦太子的位置和皇位与我无关了,那么这些承诺不过就是镜花水月罢了。” 无名听完一惊,讶异道:“主子,您的意思是……”不是吧?不是在大夏时跟太后他们斗得挺欢的吗?竟然还跟初到大夏时一样,对这些唾手可得的权势没兴趣? 柳珺很是淡定的点头道:“就是你想的那样,我的初心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可是您不是已经接受了太子的位置,而且也配合着摄政王跟太后他们打擂台吗?” “那是因为娇娇的身份改变了,我若一无所有的话,如何能替她解除掉那个该死的婚约?如何能匹配于她呢?” 无名:“……”所以你在大夏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夺权,而是为了求爱? 恋爱中的脑回路不是他这个单身狗能理解的,当年无法理解长公主的隐忍,现在也无法理解柳珺的算计。 “可您若失去一切,不是又变回一无所有了吗?” 柳珺:“……” 官方吐槽,最为致命。 武郡王府。 离开皇宫回到府邸后,顾翔宇直接冲到了书房里,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7问 他怎么都没想到,皇上竟然完全不顾忌先皇,逼迫他不得不主动取消婚约。 是,比起让顾亭均一直担忧的大夏来,他这个武郡王真的算不上什么,但这婚约是他用赫赫军功换来的,是他唯一能想到的与那个女子还能有联系的法子。 可是现在,全都毁了。 愤怒地将书桌上的东西一把挥落在地,这还不够,又抓起平日里他最为喜欢的那方砚台,毫不留情的对着地面摔了下去。 待到书房里一片狼藉后,他那愤怒的情绪终于缓解了些许。 他也是众人仰望的天子骄子,但却就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当年错过了谢琳琅,现在又…… 他不想放弃的,他据理力争过,但是有什么用? 那是天子啊!别说区区一纸婚约了,就算要取他性命,他也只能洗干净脖子,主动送上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要说心里对于顾亭均一点怨恨都没有,那绝对是假话,可他从小就接受着忠君爱国的教育,加上自己也是皇室中人,所以万万做不出任何对皇权不满的事情来。 也正因为这样,他心里的痛苦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顾翔宇闭上眼睛,浑身似乎是被人抽走了全部力气一般,跌坐在了椅子上。 琳琅,看来我们真的是注定无缘了。 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过去,又看到了那个一身蓝色襦裙的漂亮女孩。 “原来是小王爷,小女失礼了。” “老郡王一生纵横沙场,为我古朝镇守边疆,小王爷以后定会如老郡王一样,也成为古朝的大英雄!” “小王爷,抱歉,您的心意请恕小女无法接受,因为……小女已经有意中人了。” …… 想着想着,顾宇翔眼角滑落了两行清泪。 这一生,终究是错付了啊。 与他的失落完全不同,郡王妃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恨不得在门口放三天鞭炮来大肆庆祝一下。 终于不用担心那个小狐狸精来祸害她的宝贝儿子了,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喜事。 虽然她并不知道为什么对这桩婚事十分执着的武郡王,会突然改了口,还亲自去宫里请皇上解除婚约,但这并不影响她得知这个好消息的好心情。 郡王妃欣喜了片刻后,觉得自己得马上通知顾昇一声,省得那个傻孩子总觉得自己会拖累那个小狐狸精。 在她看来,她的儿子是最优秀的。 不就是身子弱了些,运势差了些吗?那又怎样? 她敢说,整个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像顾昇这样雅正端方的好男儿了。 当郡王妃来到顾昇所住的院子,面带喜色的把婚约解除的事情跟他说了以后,没想到顾昇面上半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反倒是本就惨白的面色变得更加惨白。 “娘,您说的是真的?真的是爹亲自去宫里求皇上取消婚约的?” “娘怎么会拿这种事骗你?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爹会这么做,但总归结果是好的,娘不用担心有个讨厌的儿媳妇,你也不用再念叨着自己会拖累她什么的傻话了,两全其美不是?” “娘,儿子偷偷去见过她。” 郡王妃闻言一下就愣住了,继而带着一丝忐忑道:“你……你竟然偷偷去见过她?所以,你该不会……” 顾昇忽然露出一抹和煦的微笑,点了点头,语气肯定,“娘,儿子心悦她。” “不可能!”郡王妃猛地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她长得并不美,而且行为粗鄙,你怎么可能看得上她?” “儿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很喜欢,就像当初很喜欢珠珠一样。” 郡王妃表情瞬间大变,浑身微微颤抖,眼神中带着难言的惊恐。 255、不为人知的私隐 “你不是告诉本妃世子已经完全治愈了吗?为什么还会……还会那样?” 郡王妃一离开顾昇住的院子,便立刻让丫鬟把府医给请了过来,待人一进门,还没来得及行礼问安,她便怒气冲冲的开始呵斥对方。 府医被骂得一头雾水,但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当即讶异地说道:“不该啊!小的当初是确认过的,世子爷的确是恢复了,怎么会?” 郡王妃冷冷地说道:“确认过?你的意思是本妃故意诓骗你不成?” “小的不敢!郡王妃还请息怒,世子爷究竟是如何再次犯病的?还望郡王妃详细告知!”府医忙躬身道。 郡王妃也不敢肯定顾昇是不是真的再度犯病了,但他当时说话的语气,还有那抹看似无害的微笑,真的跟当年一模一样。 想到这里,她不由叹了口气,有些头疼,抬手轻按了按眉心后,方把刚才发生的事大概说了一遍,语毕,她冷眼看向府医,带着威胁道:“当年你信誓旦旦的跟本妃保证,说世子爷已然痊愈,不会再犯病了,可这才几年?本妃警告你,你家人的命可捏在本妃手上,若这次无法治愈世子,你就跟你全家一起去阴间请罪好了!” 府医顿觉后背一凉,慌张失措的跪倒在地,连连求饶道:“小的这就去给世子爷诊治,必定竭尽所能使其康复,还望郡王妃开恩!” “赶紧去!”郡王妃不耐烦的挥手让他离开。 身边伺候的老嬷嬷待府医离开后,有些担忧的开口道:“郡王妃,世子爷的话或许没有其他意思,这几年他不都一直好好的吗?您会不会是想多了?” 郡王妃叹气道:“我也希望是我想多了,但你是没看到他说话时的表情,就跟当年一模一样,直看得我是心惊肉跳。” “那可如何是好?” “我也不知道,只能让府医先去诊治试试,毕竟当年也是他治好的世子,希望这次亦然,否则……”说着,郡王妃蓦地打了个寒颤,她根本不敢想象后果。 当初世子还年幼,加上郡王府看管严格,所以那件事并未传出去,可现在世子已经大了,总是要成家的,若病情复发惹出什么事来的话,不止世子名声受损,还会拖累整个郡王府。 不行,这件事必须要处理好,绝对不能留下任何后患! 想到这,她侧头轻声对老嬷嬷道:“你悄悄的出去一趟,把京城里最好的大夫请来,记得收好尾,莫让其他人发现了。” “是,奴婢这就去。”老嬷嬷领命离开,同时贴心的把另外两个伺候的丫鬟叫了出去,她知道主子现在需要的是独处。 很快,室内便只剩下郡王妃一个人在那坐着。 香炉里燃着熏香,烟雾一丝一缕的缓缓升起,看着那上升的烟雾,郡王妃的思绪被拉回到了六年前。 因为顾昇这个世子打从出生就跟命犯衰神一样,但凡近身伺候的丫鬟小厮,没有一个不发生点意外的,所以郡王妃只好请来得道高僧,希望他能帮着化解一二。 谁料高僧掐指算了一番后,称世子八字极大,会克身边的人,包括父母,所以必须寻几个天生火命的人来伺候,单独居住,避开其他人,待到十岁方能好转,但最好还是不要过多的现于人前,更不能过早成婚,须年过十八才行。 这也是为什么武郡王府这些年一直没怎么看重先皇赐下婚约的原因,即便柳娇娇被找回来了,郡王府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武郡王常年戍边不在京城,府邸都是郡王妃一人打理,她本就反感谢琳琅的女儿,加上反正世子要年满十八才能成婚,在那之前,未婚妻出点什么事跟她没关系,甚至她巴不得对方再也别出现。 当郡王妃得知高僧的批命后,哭的是肝肠寸断,可又完全没有其他的法子,只得依照他的安排,在府邸深处重新修建了一处安静的院子,又寻了几个天生火命的下人,让他们专职伺候顾昇。 为了避免被克,在顾昇十岁以前,除了那几个伺候的下人,府里没有任何人敢靠近顾昇居住的院子,就连郡王妃这个亲娘,也只敢每隔几日就远远的看上一眼。 直到顾昇满了十岁,郡王妃才第一次踏足儿子所在的院子,时隔十年第一次再度看到自己唯一的儿子。 这时的顾昇虽然年纪还小,但相貌已见端倪,斯文俊秀,与郡王妃年少的相貌竟然有七八分相似,而且虽然一直如同避世一般远离人群,小小少年却没有半点孤寂冷漠的样子,反倒嘴角一直挂着温和的微笑,说话做事也很有分寸,怎么看都是个翩翩少年。 郡王妃是越看越喜欢,觉得不愧是自己的宝贝儿子,担得起郡王世子的名头,只可惜高僧说了,不能过多的现于人前,否则她一定会大办宴席,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她儿子有多优秀。 富贵人家对于嫡子都得格外在意的,眼见顾昇没有长歪,而且极其优秀,所以郡王妃便给他送去了一个貌美的小丫鬟,毕竟儿子慢慢长大了,总不能身边一直都是那些糙汉子在伺候吧?也到了需要红袖添香的年纪了。 这个小丫鬟的名字就叫珠珠,与顾昇同岁。 郡王妃原本是打算让儿子与异性接触一下,明白伦理之事,却没想到酿成灾祸。 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日的情景。 那天她正在屋子里看账本,突然有下人进来禀告,说顾昇的院子里出事了,她立刻丢下账本,急匆匆地跑了去。2k 当她踏进顾昇所在的房间,入目便是漫天的红色。 地上、桌子上、墙上,甚至连天花板上,全是四溅的鲜血,空气中那浓浓的血腥味,让她反胃的同时险些被熏得晕了过去。 珠珠倒在地上,秀眉的脸被人用利器划得稀烂,皮肉外翻,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本面目了,身上也满是刀痕,整个人就那么躺在血泊之中,犹如一个残破的木偶。 而她的宝贝儿子顾昇,就那么淡定的坐在珠珠身旁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匕首还在滴血,嘴角挂着一抹和煦如春风的微笑。 看到郡王妃进来了,顾昇笑着,用一如既往的温和声线,柔声道:“娘,您来了。” 那一瞬间,郡王妃仓皇的后退了好几步。 原本在她心里跟天使一样可爱的儿子,这时候看起来竟然如同深渊恶魔。 “你……她……”眼前的一切太过瘆人,郡王妃竟然慌乱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大脑一片空白。 还是跟着来的嬷嬷机灵,立刻吩咐人封锁了院子,严禁任何人进来和离开,同时把伺候世子的人全部关押起来,避免事情传出去。 顾昇似乎不明白郡王妃为何变得如此茫然失措,歪头看着她,笑着道:“娘,我很喜欢珠珠。” 郡王妃压下心底的恐慌,带着一丝怒意质问道:“既然你很喜欢她,为何要……”为何要对她那么残忍?这哪里是喜欢?这分明就是恨到了极点啊! 虽然郡王妃是个自命清高的,但她好歹出身大家,被教养得很好,所以即便有下人做出了不好的事情来,顶多就是责打一通发配出去,根本没做过伤人性命的事情,更何况是这样的虐杀。 这种事是她根本就无法理解的,喜欢纳了就是,不喜欢发卖了就是,即便罪大恶极,送去衙门就是,为何要如此残忍的进行虐杀?还是亲手为之。 顾昇站了起来,低头看向已经死透了的珠珠,面上没有半点杀了人的愧疚和慌乱,面色淡然,似乎他看到的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一堆普通的泥土。 “就是因为我太喜欢她了,所以才要这样啊。”他的语气极其温和,就跟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一般,平淡无奇。 什么?喜欢她就要虐杀她?这是什么道理? 郡王妃杏眼圆睁,完全不懂他的逻辑。 “娘,您不觉得她这样特别好看吗?而且她死了,就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了。” 一个只有十岁的孩子,用如此平常的语气在描述自己残忍虐杀了他人,面上的笑容还温和天真,半点没有觉得自己不对,反倒觉得自己不过做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而已。 郡王妃再度后退了两步,望着顾昇的眼神满是惊恐。 她的儿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对,他一定是生病了! 对,他就是生病了!一定是远离人群太久所以生病了! 郡王妃几乎是慌乱到同手同脚离开的,然后便让人悄悄把珠珠给埋了,又用那群下人的家人威胁他们闭了嘴,继而把所有知情人全部送走,就连武郡王她都没有说。 再然后,她便花大力气请来了一位据说能治各种奇难杂症的大夫,砸下重金让他成为府医,专门去给顾昇做治疗。 还好,这个大夫是有些本事的,治疗了大半年,顾昇便恢复如常了,跪在她面前痛斥自己的错误,并为惊吓到了母亲而满含内疚。 郡王妃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她的儿子也恢复成正常人了,谁料竟然会再次从他口中听到“珠珠”这个名字,还说他喜欢柳娇娇就跟喜欢珠珠一样。 而当他说这句话时的微笑,就跟当年她看到顾昇拿着匕首时的微笑一模一样。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若这回府医无法治好顾昇,那岂不是柳娇娇会变成第二个珠珠? 她的确是不喜欢谢琳琅的女儿,但她从未想过要那个小姑娘的命啊! 郡王妃慌乱得不能自己,右眼狂跳,浑身都在颤抖。 256、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一个时辰后,府医来给郡王妃复命,称经过诊治,发现世子身体十分康健,并无任何不妥。 郡王妃气得直接拿起茶盅对准他砸了过去,还好对准的是身上而不是脑袋,所以只是弄脏了府医的衣服罢了,并未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什么叫做并无任何不妥?你当本妃的眼睛瞎了吗?”那个诡异的微笑和眼神,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怎么会看错? 府医也是一脸不解,“小的当年给世子诊治时,发现他脉息忽强忽弱,而且有暴力倾向,可刚刚去诊治时,却发现他脉息平稳,而且言谈举止与常人无异,小的不可能诊错啊!” 顾昇的这种病属于心理疾病,在科技发达的现代尚且很难治愈,何况是对于精神疾病并没有多少深入研究的古代,所以府医判断不出来也是正常。 郡王妃看得出他并未撒谎,眼睛微眯,略略思考后,脑中浮现一个可怕的猜测—— 莫不是当初府医根本就没把顾昇治好,只是因为后来自己不敢再给他安排丫鬟,所以才没有再度发病?又或者是他一直在伪装,给了她一种已经治愈的假象?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现在的顾昇无疑是一个可怕的存在,他的病态和偏执极有可能让整个武郡王府陷入深渊。 又威胁了府医几句,让他记得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把世子的情况外传后,郡王妃有些不耐地挥手让他下去了。 现在只能指望嬷嬷请来的大夫能靠谱一点了。 清心坊三楼某包厢内。 曾建和殷二少就跟两只斗鸡一样,互相瞪着对方,似乎随时准备扑上去扭打一番。 “你殷家二少的名声我早就听说过,突然跑到我老大的酒楼里来大献殷勤,你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曾建怒视着殷二少。 同是中了听命符的人,而且殷二少的那个符档次还略低一点,所以都是只有在柳娇娇面前才会乖巧,对着其他人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而且同为小弟,免不了要来争个宠,所以曾建才会在来到酒楼看到殷二少冲着柳娇娇各种狗腿时心气不顺。 殷二少同样也看这个称呼主子“老大”的男人不顺眼得很,冷笑一声,讥诮道:“我那是对主子尽忠,大献殷勤、不怀好意的人明明是你才对吧?” 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对着主子笑得那个谄媚,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不要脸! “我不跟你这个浪荡公子作口舌之争,反正你不许打老大的主意,否则小爷弄死你!” “呵呵,我是浪荡公子,你不也只是个纨绔少爷吗?曾家大少的名头可不比我的好听多少,你凭什么来威胁我?” …… 两人对骂了一炷香后,发现不分伯仲,于是同时把视线投向坐在一旁喝茶的柳娇娇。 “老大,他欺负我!” “主子,他不是好人!” 柳娇娇放下茶杯,抬手捂住嘴,打了个秀气的哈欠,然后挑眉道:“叫我也没用,你们男人的事情自己解决,跟我这个小女子没关系。” 曾建、殷二少:…… 明明就是为了你才吵成这样的,你竟然说跟你没关系?这么昧着良心说话真的好吗? 由于柳娇娇极其残忍的选择了作壁上观,所以两个男人也再也没有力气和兴趣争吵下去了,索性都讪讪地坐下,各自给各自倒了杯茶,颇为咬牙切齿的一饮而尽,就跟喝的不是茶水,而是对方的骨血一样。 见他们两个终于消停了,柳娇娇这才开口道:“不吵了?那我就说正事了。” 两人闻言,同时正襟危坐,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你们各自都是清楚对方身份的,而且你们俩都算是我的下属,以后要精诚合作,就算要吵,也不要再当着我的面吵,自己私下解决去,只要不闹出人命来,你们随意,我绝不干涉!” 曾建默默地看了殷二少一眼,发现对方竟恰好也在看自己,随即重重地冷哼一声,傲娇的别开头。 殷二少跟他的动作诡异的同步。 柳娇娇看得眼角一抽,不是互相看不顺眼吗?为什么突然觉得你们俩特别有默契?51唯美 “今天叫你们来是有事要交代你们去做,且附耳过来……” 待她压低声音把事情交代完以后,不顾两人那满是惊诧的目光,不耐烦地挥手道:“好了,事情已经交代给你们了,你们可以走了。” 殷二少颔首起身,刚要离开,却听到曾建带着一丝哀怨说道:“老大,我来都来了,你怎么也得给我弄点好吃的吧?” 咦?还敢向主子提出要求?你是吃了豹子胆吗?殷二少望向曾建的眼神就跟在看一个二傻子一样。 谁料柳娇娇只是秀眉蹙了蹙,然后很爽快地点头道:“也对,总不能又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吧?坐这等着,我去给你弄些吃的来,叫花鸡怎么样?” “就是那个每天限量供应的叫花鸡?好啊好啊,老大你真是太好了!”曾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殷二少顿时就抑郁了。 同样是为主子办事的人,主子也说了他们是一样的,为什么这个该死的曾建就敢开口提要求,而且主子竟然轻轻松松地答应了。 所以,这是表示在主子的心里,曾建比他更为得力吗? 不开心,好难过,他也想吃主子亲手做的叫花鸡! 柳娇娇刚站起身,便察觉到殷二少的情绪有些不对,待看到他望向自己那带着委屈的小眼神,她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过来,敢情这家伙也是个吃货啊? 柳娇娇顿觉无奈,有些郁闷的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闷声道:“你也留下吧,等吃完东西再走。” 殷二少的表情瞬间就变得明朗了起来,柳娇娇甚至隐约看到他身后长出了根尾巴,正在那欢快的左右摇摆着。 呵呵哒,所以说,其实她其实并不是靠符咒和个人魅力征服的手下,而是靠美食? 两天后,升任京兆尹的曾建的父亲曾兴与负责维护京城治安的殷少将军,也就是殷二少他大哥,同时上、书,称发现敌国探子,顾亭均大怒,下令全城封、锁严查。 一时间,整个京城是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又过了两天,殷少将军再度进宫,称手下人花费了不少功夫才寻得探子下落,却在徐府附近失去了探子的身影,请顾亭均下令搜查徐府。 顾亭均是不太相信徐天赐会与帝国探子有关系的,但是作为一个多疑的帝王,他不会放弃任何可能性,于是只是略犹豫了一下,便下旨命殷少将军带人搜查徐府。 徐天赐感觉自己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他跟那什么敌国探子是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为什么那个探子偏偏好死不死在他家附近失去踪迹呢?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他是被人算计了啊! 可是殷少将军有圣旨在手,他即便很生气很委屈,却也不能拦着不让他搜,只得强忍怒气吩咐管家大开方便之门,以便他们搜查清楚,好还自己一个公道。 搜府这种事自然不需要带队的殷少将军自己亲自去,所以他好整以暇地坐在花厅里喝着茶,就等着手底下的士兵一会儿来汇报情况即可。 作为大夏宰相的私生子,身上藏有很多秘密的徐天赐,自然是害怕那些士兵查出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可一碍于身份,二为了避嫌,他又不可能去盯着那些士兵,所以心里难免有些惴惴不安。 殷少将军见他看似镇定的面上隐隐闪过一抹不安,便故意开口道:“徐大人,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你没做过,本将军就绝对不会冤枉了你,何须惊慌呢?” 徐天赐心里一个咯噔,知道自己可能是面部表情没有管理好,被他看出什么端倪来了,立刻假意的怒瞪了他一眼,甩袖道:“本官怎会惊慌?只是担心那些士兵做事鲁莽,会吓着本官的夫人罢了!” “这点徐大人、大可放心,本将军对于谢家人还是很敬重的,也知道夫人身体不好,所以早已经吩咐了下去,让他们搜查夫人住处时小心一点,万不能惊扰到了夫人。” “哼,那便好!” 徐天赐稍稍安心了一些,他早就把所有有可能暴、露他真实身份和意图的东西、藏在了小佛堂里,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世人都知道他与谢琳琅关系不好,所以不可能想到他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藏在她的住处。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一队士兵匆匆赶来复命,领队的小将躬身对着殷少将军道:“禀少将军,属下带人搜遍了整个徐府,并未发现敌国探子的身影。” 徐天赐眼中隐现笑意,可不等他眼中的笑意褪去,小将的下一段话直接惊得他魂飞魄散。 “但是属下在搜查夫人所居住的佛堂时,夫人交给属下一些东西,让属下交给少将军,还说请少将军将此物呈给皇上。”说着,他从身后士兵的手里接过一个四四方方的锦盒,双手递给殷少将军。 殷少将军微楞,随即伸手接过,刚想打开看一看里面是什么,忽听耳边一阵劲风拂过,他下意识便快速侧身躲开,发现竟然是徐天赐动手要抢夺他手里的锦盒。 殷少将军立刻将锦盒递给那名小将,一个闪身便挡在了双目赤红的徐天赐面前,冷笑道:“没想到名震天下的探花郎竟然是个练家子,就让本将军来向你讨教一二!” 257、终于可以回家了 两人交手伊始,殷少将军是未用全力的,因为徐天赐一直以来就是个文官,料想他就算懂些功夫,也不可能跟他这种上过战场的人相提并论。 但几个回合下来,他便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与之谨慎交手了。 对方身法诡异,招数刁钻,而且招招致命,竟然如同一个经过严格训练的杀手一般。 好在殷少将军不是那种靠家世的银样镴枪头,自幼便得名师教导,而且本人悟性极深,算得上一个武学奇才,可即便如此,还是费了些劲,甚至受了不轻的伤,这才勉强将其拿下。 吐掉口中的血渣,殷少将军吩咐手下士兵将徐天赐五花大绑,又用布条绑在他口中,避免他咬舌自尽,确保万无一失后,方才冷笑道:“徐大人,本将军还真是小看你了!” 徐天赐身体被绑,又无法说话,只能拼命扭动着身体,同时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他。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估计殷少将军现在已经体无完肤,死得不能再死了。 从副将手中接过那个锦盒,他打开仔细查看后,面色瞬间黑沉如墨,看向徐天赐的眼神充满了厌恶。 “原来竟是如此,难怪你拼死也要把这盒东西抢走。”他已经预感到顾亭均看到锦盒之后会有什么样的表情了,信任宠爱的臣子竟然把自己当成傻子糊弄,不知道这位徐大人能不能承受得起天子之怒了。 跟他预料的一样,当顾亭均打开锦盒看了里面的东西后,气得拿起一旁的砚台就往地上砸。 “竖子尔敢!竖子尔敢!” 复命的殷少将军连同其他伺候的宫人全都跪下,纷纷劝皇上息怒。 顾亭均怎么可能息怒?他气得都想把徐天赐凌迟处死了! 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能臣,竟然是大夏宰相的私生子,而且还是对方派来扰乱本朝朝纲的,这不就是在说他这个皇帝识人不淑,有眼无珠吗? 这是赤裸裸的在打他的脸啊! “徐天赐人呢?”顾亭均咬牙切齿道。 殷少将军忙回道:“臣已经将其送交大理寺。” “让他们把人给看好了,朕明日要亲自审问!”真是太气了,他千挑万选出来的棋子竟然是别人故意送到他身边来的,而且他自以为利用徐天赐削弱世家这步棋走得极其精妙,没想到竟然中了别人的圈套。 大夏的宰相是吧?花了那么多年,甚至不惜把亲儿子派出来,非要玩得这么大是吧?朕记住了! 不过顾亭均毕竟是一国君主,即便被气得险些吐血,但还是很快恢复了镇定,抬手叫众人起身后,他问道:“朕记得你说,这个锦盒是徐夫人特意交给你,让你呈给朕的?” 殷少将军点头道:“正是,夫人还说,东西是她无意间在佛龛里发现的,看到里面的东西后,当时就想大义灭亲,无奈被困在佛堂,无法外出,也无法与外人取得联系,若不是恰好遇到臣奉旨搜府,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揭穿徐天赐的假面具。” “可有在徐府发现敌国探子的踪迹?” “臣命人搜遍了整个徐府,并未发现探子踪迹,臣怀疑那并非是敌国探子,极有可能是徐天赐派出来查探我朝情报的人,故意伪装成敌国探子的模样,试图挑起我朝对敌国的矛盾。” “的确是有这个可能,你去把徐府的所有人全部详查一遍,祖上三代都给朕查清楚!” “臣遵旨!” 殷少将军躬身领命,刚要离开,却又被顾亭均给叫住,“慢着,你安排人把徐夫人送回谢家,这件事她检举有功,跟她说朕会安排她与徐天赐和离,免得她受到牵连。” “是,臣立刻去办!” 顾亭均再度把锦盒里的那些徐天赐与大夏宰相的来往书信又翻开看了看,是越看越气,索性扔回盒子里,闭目沉思。 他很清楚大夏的朝堂分为两派,宰相一派,摄政王一派,而且知道宰相一直痛恨大夏先帝的懦弱无能,做梦都想让大夏脱离古朝的掌控,回到原来鼎盛的时候。 而摄政王则温和得多,不愿再起战乱生灵涂炭。追哟文学 大夏现在这个太子是跟摄政王一派的,而且也答应了他不少有些苛刻的要求,摆明了自己的态度,是愿意继续臣服于古朝的。 所以,这个宰相是留不得了。 他原本还打算让他们两方尽情的斗争,他隔山观虎斗就行,但现在既然敢算计到他的头上来,就别怪他抬举太子和摄政王一系,弄死那个心怀不轨的宰相了。 想到这里,他吩咐道:“去驿站寻大夏太子进宫,就说朕有要事相商。” “是,皇上。”魏公公立刻出去传旨。 徐府。 当谢琳琅听完殷少将军派去的人转述了顾亭均的旨意后,是又欣喜又激动,连忙跪地谢恩。 “夫人,赶紧收拾东西吧,末将奉命送您回谢家。”军中之人最痛恨的就是别国奸细,所以来传旨的副将对谢琳琅观感好得很,态度极其温和。 听荷忙扶了谢琳琅起身,带着哽咽道:“小姐,太好了,咱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谢琳琅眼中含泪,嘴角却扬起一抹笑来,“是啊,咱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副将做事极为稳妥,谢府那边早就安排了士兵前去传话,所以,当谢琳琅一行来到谢府门口时,谢老太爷、老太太,连同在家里的所有人早已经守在了大门口。 谢琳琅一下马车,根本顾不得此刻还在大门外,直接跪倒在地,泣不成声道:“爹、娘,不孝女回来了!” 老太太眼泪汪汪,忙走过去亲自把女儿扶了起来,抓着她的手,满是心疼的哽咽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琳琅啊,这些年你受苦了!” 谢老太爷也红了眼圈,但作为前任家主,身上的威严还尚在,按捺住内心的狂喜和激动,连声道:“赶紧先进去,莫在门口哭哭啼啼的,让旁人看了笑话!” 崔氏和王氏也是眼中含泪,忙上前一个扶老夫人,一个扶谢琳琅,领着她们往门内走去。 谢平宇难得的懂事了一回,立刻吩咐下人帮着搬马车上的东西,同时对护送的副将一行人道谢,还不忘塞了一张银票过去。 “辛苦各位大哥护送我姑母回来,这些钱请各位去喝个小酒。” 副将也是个爽快人,收下银票道谢:“小将替弟兄们谢过四少爷了,既然人已经安全护送到,小将就回去给少将军复命了,告辞!” “几位大哥慢走!” 屋里,老太太拉着谢琳琅的手是怎么都不肯放,那双已经变得有些浑浊的眼睛,更是跟黏在了她身上似的,上下左右仔细的看着,生怕自己看漏了哪一个地方。 “我苦命的女儿啊,娘还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你了!” 听到这话,谢琳琅本就没有停下的眼泪顿时掉得更凶了,“娘,女儿不孝,看错了人,连累了整个家族,女儿……女儿有罪啊!” “莫说胡话,是那个徐天赐太过奸诈,娘只怪自己当初瞎了眼,怎么就同意你嫁给那个混账呢!”老夫人的眼泪也是停不住。 母女俩抱头痛哭。 崔氏和王氏感同身受,全都在用锦帕擦拭眼泪,谢老太爷和几个男人则个个眼圈通红。 最后还是谢臣云看不下去了,出声道:“妹妹能离开那个混账回来是好事,咱们现在终于一家团聚了,应该开心才是。娘,妹妹,你们就别再哭了,仔细伤了眼睛。” 说着,还不忘给王氏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跟着自己劝劝。 老太太年纪大了,哭多了身体肯定有影响,而谢琳琅本就身体不好,哪里承受得住,万一悲伤过度厥过去了怎么办? 王氏立刻拉上崔氏,两人分别劝慰老太太和谢琳琅,好说歹说,终于让两人没有继续痛哭下去。 谢老太爷见两人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了,悄悄抬手擦去眼角的泪痕,拍板道:“让人把娇娇叫回来,咱们家今晚摆宴,庆祝一家团圆!” 258、你脑子被门压了吗? 当谢府派去的下人来到清心坊找柳娇娇时,却被告知半个时辰以前柳娇娇便已经回去了,牛浩然还特别诧异地问道:“店里与谢府相隔不算远,虽然她素来习惯用走的,但按时间推算,她应该早就到家了啊,你路上没遇着她吗?” 下人忙摇头,一脸疑惑道:“没有啊,莫不是小姐改走了其他路线?” 京城那么大,街道众多,的确有好几条路线都能从清心坊到达谢府,但柳娇娇是个怕麻烦的,从来都是选择最近的那条,按道理说她不大可能临时更换其他路线回家的。 想到这,牛浩然的心里没来由地涌起一抹担忧来,唤来柳三接替他的工作,然后对谢府那名下人说道:“我跟你一起,先回谢府瞧瞧她回去没。” 下人也是个机灵的,立刻发现不对,忙点头应下,带着一抹慌张,跟牛浩然出了大门,立刻快步往谢府方向走去。 等两人来到谢府门口问过门房,才知道柳娇娇未曾回府,这下两个人都慌了。 下人两脚一软,险些直接跪坐在地,还好牛浩然是个承受力强的,眼疾手快的扶住他,让他赶紧领着自己去见谢家的长辈。 恰好谢家的那些个长辈此刻全部都在正堂坐着叙旧,见下人带着清心坊的掌柜急匆匆地进来,顿时心里腾升一抹不好的预感来。 谢臣风和谢平儒此时还未下朝回府,谢平景、谢平轩和谢平宇都在国子监读书,还未到下学的时间,所以辈分最高的谢老太爷便率先发问道:“不是让你去把娇娇叫回来吗?这是怎么了?” 下人发觉小姐可能出事了以后,胆子都快吓破了,就在那一个劲的发抖,根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牛浩然见指望不上他,于是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后,说道:“小的见过老太爷、二老爷和几位夫人,东家大半个时辰前便独自离开清心坊了,说家中有事,必须马上赶回来。因为这段路东家常走,加上又是青天白日的,所以小的也没多想。直到府上这位仆人来传话让东家回家,小的才知道东家没有回来,担心东家路上什么事耽搁了或是跟他错过了,这才跟着他一起回来,却未曾想东家至今没有回来。” “什么?”崔氏和王氏瞬间齐声惊呼。 谢臣云第一时间就看向老太太,发现她脸色大变,忙冲过去扶住她,安抚道:“娘,您先别慌,娇娇可能真的有事在路上耽搁了。” 谢琳琅的脸色瞬间一片惨白,死命地捏着椅子扶手,这才勉强没有瘫倒在椅子上,口中喃喃道:“娇娇,我的娇娇……” 谢老太爷一边安抚着受到刺激言语不能的老妻,一边对谢臣云厉声道:“还楞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安排人去找啊!” 谢臣云忙不迭地点头,立刻让人把管家叫来,接着安排府里的下人尽数出去找人,从清心坊通向谢府的每条道路都不能放过。 “记住,不要太过大张旗鼓,娇娇毕竟是个姑娘家,万不能伤了她的名声!”谢老太爷在他说完后又立刻加了一句。 老太太素来极其喜爱这个小孙女,这一激动一紧张,竟然直接晕了过去,众人又是一阵人仰马翻,连忙把她送回房间休息。 牛浩然对急得在那跺脚的谢臣云说道:“二老爷您也无需太过担心,东家是个有本事的,一般人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当年镇上被收拾的那群白莲教就算了,估计谢家人不知内情,但上回宫宴回来的路上被收拾的那两个亡命之徒难道这么快就忘了吗?您那侄女真不是普通的官家小姐,若真遇到歹人了,还真不知道到底是谁比较倒霉。 可正所谓“关心则乱”,谢臣云还真就自动遗忘了柳娇娇以往的彪悍事迹了,听到牛浩然劝解的话后,不但情绪没有任何好转,反倒更加心急了,指着他的鼻子就开始训斥上了。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娇娇一个弱女子,即便有些小本事,遇到那些个一心算计的亡命之徒,能有什么用?你说你怎么就半点都不担心?还不赶紧安排你店里的伙计帮着找人?不行,我得马上去一趟驿站,娇娇那哥哥不是大夏太子吗?他手里定有能帮忙的人,不像你这般无用!” 说完,也不等牛浩然回话,便小跑着离开了。 被指责成“无用之人”的牛浩然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很想说事情真的要闹得这么大吗?你就不能相信你侄女一下吗?她虽然名字叫娇娇,但真的半点都不娇弱好不好? 眼看谢家乱作一团,能派出去的下人尽数被派了出去,谢老太爷和几名女眷都去陪着昏倒的老夫人了,牛浩然再待在这里也没用,索性跟管家说了一声后也离开了。 他是无比相信自家东家的本事的,回清心坊坐等东家平安回来便是。 当谢臣云匆匆赶到驿站寻找柳珺时,却被告知柳珺被皇上传召进宫了,瞬间,谢臣云的心便跌落谷底。 他可不敢冲进宫去找柳珺帮忙,只能满含幽怨的悻悻回府,继续想其他办法找人。 京城某条街道最深处的一所宅子里。 柳娇娇满是好奇地打量着屋里的一切,手里抱着眯着眼睛昏昏欲睡的小白。 她才从清心坊出来没多久,系统便提醒她有人在偷偷跟踪,于是她便故意绕道,不去走那人来人往的大道,而是改走幽深曲折,而且人烟稀少的小胡同,就等着看对方到底想对自己做什么。 结果,她刚走进小胡同没一会儿功夫,便听到有人快速从她身后靠近,接着,口鼻被人从背后捂住,再然后,一阵莫名的幽香袭来。为尊书院 被灵泉改造过身体的她根本不畏惧任何致人昏迷的药物,但为了查清楚对方意欲何为,索性直接装晕,被那人带到了这里。 待到那人把她放在床榻上,关门离开后,她方才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小白啊,你说我这是又得罪谁了呢?怎么一天到晚的,总有刁民想害朕呢?”抚摸着小白油光水滑的皮毛,柳娇娇喃喃自语道。 小白当然是无法回答她问题的,喵星人表示被摸得很舒服,现在就想好好睡上一觉。 这是一间一看就是供女子居住的闺房,床幔、纱帐都是女孩子喜欢的粉色系,房间挺大的,各种家具也是一应俱全,梳妆台上还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几个红木所制的妆奁。 柳娇娇费劲的抱着小白,走到梳妆台那坐下,单手打开妆奁看了看,发现各种胭脂水粉、珠宝首饰,全是崭新的。 她微微蹙眉,两个可能性。 一是这是一间专门为女子准备的闺房,但还没有人居住;二是这就是专门为她准备的闺房。 若是前者还好,可若是后者…… 真奇怪,她自打进京,根本没在其他人面前露出个本来面目,除了谢家的那些亲人和伺候她的两个丫鬟,还有清心坊那几个手下,没人知道她究竟长啥样,这些知情人都是信得过的,不可能出卖她。 所以,难不成还真有人不爱绝世佳人,偏爱她这种清粥小菜的? 她正在思索各种可能性,突然听到门被人推开的声音,回头一看,先是一愣,继而失笑摇头。 她已经把有可能绑她的人名单列了个遍,却独独忽视了这个人。 “世子爷,你想要见小女子的话大可明言,何必对我动用这样不堪的手段呢?” 推门进来的人正是顾昇,她的前任未婚夫,武郡王的独子。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醒来了,顾昇有些讶异的挑了挑眉,随即走到她身边不远处坐了下来,微笑道:“你我婚约已经被取消,想必徐小姐是不会想再见到我了,所以我只好使了些手段请你过来,还望徐小姐不要介意。” “真是不好意思,本小姐十分介意,而且非常介意。”柳娇娇皮笑肉不笑的答道。 顾昇状若无奈的摊手,没什么歉意的道:“那便介意吧,左右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柳娇娇咬牙,回以一个冷哼。 上回见他时,只觉得他是个略带腼腆的翩翩公子,虽然因为婚约对他没好感,却也没什么恶感。 可现在看来,这货估计一直是在伪装演戏呢,要不然怎么可能性格变化这么大,从腼腆男变成厚脸皮了? “徐小姐觉得此处如何?”顾昇不理会她面上的嘲讽,微笑着问道。 “不如何。”柳娇娇冷冷回道。 “那你就把你的要求告诉我,我会让人把这里按照你想要的样子修整,毕竟你以后要常住,总得住得舒适一些不是?” “我为什么有家不住,要住在这个破地方?”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柳娇娇看顾昇的眼神就跟在看白痴一样,冷哼道:“世子爷,你是脑子被门压了吗?” 顾昇还从未被人用这样的话挤兑过,当即楞了一下,继而唇角微扬,露出一抹和煦的微笑,望着柳娇娇的眼神满是灼热,“不愧是本世子看中的人,就连挤兑人的话都这么的与众不同。” 呵呵,看来你不是脑子被门压了,而是疯了。 想到母亲终于成功脱离了徐府,此刻还在谢府等她回去,她懒得再浪费时间了,弯下腰,轻轻地把小白放到地上,然后缓缓起身,挽起了自己的袖子。 “世子爷,你对我的了解真的太少了,我不止挤兑气人来与众不同,揍起人来是更加的与众不同!” 259、画面太美不敢看 接下来,顾昇在极短的时间里,便深刻明白了柳娇娇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虽然他因为身体原因没有练过功夫,但作为一个成年男子,竟然被一个身高体重都比他少了一大截,年纪小到还没有及笄的娇滴滴小姑娘,简单轻松的直接撂倒。 真的只能用“简单轻松”四个字来形容,因为柳娇娇动作利落、出手狠辣、力气惊人,感觉收拾他就跟随手摘掉路边的一颗大白菜一样。 仰面倒在地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浑身各处都疼痛无比,顾昇一瞬间有些怀疑人生。 我是谁?我在哪?刚才发生了什么? 门外的两名护卫听到动静立刻开门冲了进来,当看到自家世子倒在地上,柳娇娇双手抱胸站在一旁冷笑时,他们当即对视一眼,然后一个去扶顾昇,另一个则对柳娇娇快速出手。 很快,地上倒下的人便从一个变成了三个。 柳娇娇拍了拍手心,不耐烦地说道:“本姑娘今天不想大开杀戒,你们就躺在这里好好的反省自己犯下的错误吧!” 说完,她抬脚轻轻地踢了一下趴在地上的小白,小白马上麻溜的站了起来,用颇为鄙夷的眼神扫了地上那三个人,迈着傲慢的猫步,跟着自家小主人施施然的离开了。 “我没有看错吧?那只猫好像是朝我翻了个白眼?”护卫甲犹豫着说道。 “何止翻白眼,我明显看到它的眼里有鄙视的意思,妈的,这猫莫非成精了不成?”护卫乙咬牙道。 “……你们俩能不能先起来再讨论这些乱七八糟的?是想压死本世子吗?”顾昇用虚弱的声音骂道。 柳娇娇竟然恶趣味的玩了一把叠罗汉,顾昇被极其悲催的压在了最下面,眼瞅着都开始喘不上了气了。 两个护卫连忙忍着浑身的疼痛快速爬了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扶起被压掉了半条命的顾昇,又小心翼翼地把他扶到了床榻上躺着,接着,乖巧如鸡的站在一旁,低着头等候发落。 顾昇现在还真没心思发落他们,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方才被柳娇娇放倒的过程,任他想破天也想不通,一个看起来那么娇弱的小姑娘,身手怎会如此了得?竟然连郡王妃亲自给他挑选的两个护卫加在一起都不是她的对手。 不过,病态的人的字典里是不会有“放弃”这两个字的,柳娇娇的难缠,反倒激发了顾昇的斗志,他愈发想要得到这个小姑娘了。 试想,一个这么彪悍的小姑娘,最后却不得不乖乖的任由他处置,这个画面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异常美好。 既然武力这条路走不通,那便走其他的路好了,他现在真是对柳娇娇越来越有兴趣了,那种喜欢甚至超过当年对珠珠的喜欢。 若是她浑身被自己染红,倒在血泊里,那画面一定会很美很美。 顾昇的面上蓦地涌现一抹潮红,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身体也起了本能反应,唇角缓缓上扬,露出一抹病态且残忍的笑来。 柳娇娇,本世子对你志在必得! 好在外面并没有其他人,所以柳娇娇很轻松便离开了这处宅子,然后,看着陌生的道路,低头问小白道:“虽然你是猫不是狗,但动物的嗅觉应该都很灵敏吧?你闻一闻,咱们怎么回去?” 小白抬起头看向她,眼里闪过一抹震惊。 拜托,它只是一只猫好吧?猫跟着人是为了当猫主子的,不该是你精心的伺候它吗?靠嗅觉认路这种事跟它有半毛钱关系? 柳娇娇早就习惯了它那些人性化的反应,无视它眼中的控诉,用嫌弃的语气说道:“连路都不会认,养你何用?” 小白:“……”怪我咯?我他么可是灵猫,我是可以给你挡血光之灾的好不好?认路这种小事值得本灵猫亲自动手? 也是柳娇娇运气好,明明不认得路,在那随便乱走,结果恰好遇到了得到消息后特意带着人来寻她的曾建。 曾建看到她完好如初,不像出了什么事的样子,当即激动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老大,你可吓死我了!你到底去哪了?谢家的人都快疯了,全都出来找你来了!” 柳娇娇撇了撇嘴,无奈道:“别提了,遇到了一个疯子,不过已经被我解决了。谢家应该不知道你跟我的关系吧?你怎么知道我不见了?” “我去清心坊找你,牛掌柜跟我说的。”说着,曾建突然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老大,我跟你说,不是我在背后说别人坏话,这个牛掌柜对你也太不尽心了!我一听到你不见的消息,急得都快疯了,他却让我不要着急,说什么你肯定会没事,自己不出来找你就算了,还不许我告诉清心坊的其他伙计让他们帮忙,你说,这人是不是有二心了?” 柳娇娇笑着道:“浩然说的没错啊,我的确是不会有事的,他对我忠心得很,是你误会他了。” “东家失踪了都不着急的人,哪里忠心了?” “他之所以不着急,是因为清楚我的本事,而且也信任我的能力,说起来我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所以你跟着在那瞎着急干啥?” 曾建一愣,继而讪讪地抬手抓了抓脑袋,嘿嘿一笑,道:“我一着急就什么都忘了,就想着你一个小姑娘,万一落在坏人手上了怎么得了。” 柳娇娇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你就跟浩然学学,千万不要慌,不是我吹牛,想要伤害我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我不是笨蛋,真碰到对付不了的人,打不过我还跑不过吗?放心吧,我手段多了去了,完全可以自保的。” 这话倒是实话,毕竟她是有系统和空间的人,如果真的不幸遇到极其难缠的对手,系统都没办法应对的话,大不了她就躲到空间里去,里面反正有吃有喝的,谁又能拿她怎么样? 【滴……宿主放心,这个世界里不会有本系统对付不了的人,如果真有,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宿主你积分不足,系统无法为你提供帮助。】 系统突然的发声让柳娇娇顿时很想挠墙。 前面几句听着还是很舒服的,可后面几句是什么鬼? 对,她现在积分的确很少,最近不是也没什么任务可以做吗?可这是她的问题吗?需要特意提醒她这个残忍的事实吗? 【系统友情提示,扳倒徐天赐及背后力量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请宿主继续努力,丰厚的奖励在等着你哦~】 知道了,知道了,你可以退下了! 见柳娇娇突然怔住不说话了,曾建立刻担心的问道:“老大,你怎么了?是不是被那个什么疯子给吓到了?人在哪?我这就找人收拾他去!敢对我老大动手,不打得他满脸桃花开,他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柳娇娇闻言嘴角一抽,无力掩面。 完了完了,她身边这些人的学习能力未免也太好了点吧?为什么每每她不经意冒出来的现代词汇,他们总是听了一次就能全部记得呢? 曾建亲自护送柳娇娇回了谢府,因为暂时不想暴露自己跟他的关系,所以在谢府拐角处的巷子里,两人便分开了。 当门房的视力都不错,所以远远便看到了柳娇娇,立刻打开大门对着里面大喊道:“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当柳娇娇走到大门口时,门房看着她的眼神热情得让她几乎受不了,而且对方竟然眼中还含着眼泪,嘴唇蠕动着,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这一看就是太激动了。 柳娇娇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安慰道:“别激动,我没事,好好的回来了。” 她以为自己成功安抚了对方的情绪,谁料对方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紧接着,一大群人奔到了门口,走在最前面的是管家,后面是几个负责打扫院落的低等仆人。 “小姐,您可算是平安回来了!小的已经让人去通知老夫人他们了,红袖那边也派人去说了,还好……还好您平安无事……”说着说着,老管家眼圈都红了。 “老天保佑啊,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谢谢佛祖,谢谢菩萨,不枉一直诚心祷告,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那几个仆人是你一句我一句说个不停,全都在庆幸她平安无事的回来,而且说着说着,全都跟那个门房一样,直接哭了出来。 柳娇娇一瞬间有些蒙圈。 谢家那些个亲人对她好心疼她,她是很清楚的,但这些下人她并未打过太多交道,怎么一个个的也对她关怀备至的? 是她的人格魅力高到这种程度了,还是系统偷偷给她加了什么“万人迷”光环了? 【宿主你想多了,他们之所以对你这么亲近,是因为你用现代人的待人接物习惯对待他们,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主子姿态,所以他们才对你心怀感激。】 呵呵,她知道的好吧?但是虽然心里清楚,就不能允许她小小的搞一个自我崇拜吗?要你多事提醒? 【你们人类真虚伪。】 喜欢,乐意,要你管? 就在她跟系统在意识里打嘴仗的时候,谢臣云和崔氏、王氏,以及哭成泪人的红袖、沉香,全都在下人通知后着急忙慌的赶来了大门口。 看到他们要开口说话,柳娇娇立刻后退一步,大声道:“有什么咱们进去再说,这么多人堵在门口多不好,别人还以为咱家出什么大事了呢!” 姑娘她心理承受力没那么强,禁不住一群人在自己面前哭,画面太美她不敢看啊喂! 260、都怪自己嘴欠 经历了一场类似失而复得的团宠被心疼大会后,柳娇娇开始讲述自己失踪的时间经历了什么。 “武郡王府的世子?顾昇?怎么会是他?”谢臣云是个暴脾气,惊诧过后便愤然起身,直接开始卷袖子,一脸要去揍人的表情,“我们家是不喜这个婚约,但最后提出解除婚约的人是他爹,他有脾气冲他爹发去啊,凭什么来欺负我们家的人?我这就去武郡王府找那个小兔崽子去!” 王氏连忙拉住他,劝道:“老爷,你没听娇娇说吗?她已经收拾了那个世子了,你若是贸贸然闯上门去,娇娇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崔氏也跟着劝道:“弟妹说的是,二弟你冷静一点。” 老太太猛地一拍桌子,怒声道:“老二,给我坐下!”待谢臣云讪讪地坐回去后,她扭头看向柳娇娇,“娇娇,世子可有说他为何要掳走你?” 柳娇娇想了想,发现自己光顾着揍人忘了问了,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奶奶,我没问,他也没主动说。” 老太太嗔怪的看了她一眼,眼睛微微眯起,闪过一抹睿智的光芒,“虽然这位世子素来不现于人前,京城里的人对他了解甚少,但既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来,说明此子心性有些问题,绝非良人,幸好婚约没有了,否则老身就算豁出去这身老骨头,也断不会让你嫁给这样的人!” 崔氏立刻点头附和道:“可不就是这样?还好婚约解除了,也幸好咱们娇娇不是那些个较弱无力的千金小姐,否则事情就闹大了!” 谢臣云冷哼道:“依我看,娇娇还是对他太客气了,敢做出这样的事来,怎么也得打断他两只手才行!” 老太太斜暼了他一眼,他立刻噤声,略带畏惧的缩了缩脖子,对于老太太这个严母,他可是有不小的心理阴影的。 王氏有些好笑的看着自家相公被瞪了一眼就怂成鹌鹑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然后看向柳娇娇,温言道:“娇娇,二伯母知道你素来是个有主意的,我觉得这件事可能还有后续,世子能掳走你一次,必定会有第二次,你心里可有章程?” 她的话音刚落,屋里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转向了柳娇娇,大伙都在等她的回应。 柳娇娇笑着道:“虽然我不知道世子目的是什么,但我也料到一次不成功,他肯定会来第二次,所以我悄悄在他身上放了些东西。” 考虑到顾昇的身份,她自然不能直接弄死他,而且她也不想随意的取人性命,即便她现在是有这个能力的,不过被这么算计了一把,心里肯定还是很不爽的,不使点手段报复回去,怎么对得起自己呢? 系统曾经强迫她做了三种不会伤人性命,但却会让人慢性中毒不太好受的毒药,她在揍顾昇的时候,便悄悄从空间里把三种药全部拿了出来,尽数用在了顾昇的身上。 她那时候制毒技术不过关,做出的毒药药性也不算强,但最起码能让顾昇难受几日,短时间内没时间继续找她麻烦。 而她,则要趁这个时间,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出来,让顾昇不敢再对自己动任何不好的心思。 毕竟,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嘛,她虽然不怕,可也不想总去对付别人,太累了。 崔氏好奇地问道:“你在他身上放了什么东西?” 柳娇娇笑得意味深长,“大伯母,您就别问了,总之肯定不是什么让他舒服的好东西便是。” 不知道为什么,众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冷战,总觉得顾昇要倒霉了。 不过活该,谁让你心怀不轨,做出这样的事来呢? 当柳珺从宫里出来回到驿站,便有随行的使臣告知谢府的二老爷来找过他,柳珺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柳娇娇出事了,急得连衣服都没换,立刻马不停蹄的带着无名去了谢府。 谢府的人都知道他与自家小姐的渊源,加上他曾经来过,所以很客气的迎了他进来。 柳娇娇此时已经睡下了,虽然收拾几个人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事儿,但跟着众人说了那么久的话,难免有些疲倦,所以回到自己住的小院后便睡下了。 谢臣云得到下人通报后,便立刻出来迎接柳珺。 看到他那难掩焦急的神情,立刻明白是有人告诉了他自己曾去驿站找他的事情,当即解释道:“太子殿下,娇娇已然安全回家,此刻已经睡下了,您放心,她毫发无损,要不您明日再来看她?” 得知娇娇平安无事,柳珺一路上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但还是追问道:“娇娇究竟出了何事?” 谢臣云知道柳娇娇把这个哥哥看得很重,也就没有隐瞒他,把今日发生的事说了出来,说完还有些愤愤不平的低骂道:“虽然娇娇说自己已经收拾了那个世子,但我还是觉得下手太轻了,武郡王也是倒了八辈子霉,英明一世,怎么生出个这样阴毒的儿子!” 柳珺的脸色很难看,一瞬间,有种想直接冲去武郡王府,把那个该死的世子直接废掉的冲动。 竟然敢这么对娇娇,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吗? 无名倒是听得一脸惊讶,主子的这个心上人这么厉害的吗?看起来就是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竟然能一次性对付三个成年男子。 莫不是那个武郡王世子是个弱鸡?跟着他的两个护卫也是草包?要不然怎么连一个小姑娘都对付不了? 指不定是用了其他手段,这位谢家二老爷是在那故意夸大其词。 悄悄看了柳珺一眼,无名心头一震,忙故意咳嗽了一声,示意主子稍稍收敛下身上的杀意,没看谢家二老爷都被吓得脸色发白了吗? 柳珺心里正在生闷气呢,哪里顾得上其他,知道娇娇平安无事,加上不愿惊扰她休息,于是直接告辞,转头便离开了谢府。 等到柳珺走远后,谢臣风这才回过神来,心有余悸的拍着自己的胸口,喃喃自语道:“妈呀,太子就是太子,这浑身的气势简直吓死个人。他以后再来我绝对不来接待了,还是让大哥上吧,反正他经常上朝,连皇上都见那么多次了,肯定不会怵这位太子爷的!” 柳珺可不知道自己下意识的行为吓到谢臣风了,此刻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去收拾那个该死的世子。 无名跟了他那么久,一下就看明白了他的心思,当即小声劝道:“主子,这里毕竟是古朝,咱们行事还是低调些的好,何况谢家二老爷不是说了吗?徐小姐已经自己报了仇了,您就不必……” 他话还没说完,柳珺便猛地停下脚步,回头冷冷的看着他。 “娇娇报复了是娇娇的事,我报复是我的事,一码归一码。” 这意思是还是要去收拾那位世子咯? 无名有些无奈地说道:“属下知道主子很生气,也知道那位世子此举是在作死,但咱们身份特殊,实在不好弄出什么事端来,万一连累到徐小姐就不好了,主子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要是现在在大夏,你弄死他都可以,但这里是古朝,那位世子好歹是武郡王的独子,武郡王又是皇帝的堂弟兼近臣,而且手里还有军权,闹不好就会整出大事来的。 大夏的子民是绝对不愿再经历一次战火洗礼的,而且若让宰相知道了,肯定会用这个借口去败坏太子声誉,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这些道理柳珺何尝不明白?但他心里就是咽不下那口气。 以前没有权势,所以很多事只能忍着,现在有了权势,凭什么还要继续忍着? 略略沉思片刻,他抬步换了个方向。 无名一愣,立刻出声提醒道:“主子,您走错了,回驿站是那条路。” “暂时不回驿站了,咱们去清心坊。” 无名闻言一头雾水。 主子每次去清心坊都是冲着柳娇娇去的,可现在柳娇娇在谢府休息,人不在清心坊,还过去干什么? 为了吃饭?可现在也不是吃饭的点啊,出宫前不是刚陪皇帝一起用了膳吗?这么快就又饿了? 柳珺一到清心坊便冲站在柜台那的牛浩然使了个眼色,对方秒懂,立刻安排人将他送到三楼包厢,然后片刻功夫后,他也来到了包厢。 “柳大哥,你是为了东家的事来的吧?”因为柳珺跟他说了不需要顾忌他现在的身份,在没有旁人的情况下还是按照以前那样,所以牛浩然进门后也不行礼,径自走到他对面坐了下来。 柳珺点头,面色肃然,“娇娇跟我说过,这家酒楼三王爷也是有股份的,你应该有法子联络上他吧?” “法子自然是有的,但清心坊每日进出的人太多了,你跟三王爷太过打眼,若是想在这里聊些什么的话,我怕很快就会传到那位耳朵里,他肯定是不希望大夏太子与本朝王爷有什么私交的。”牛浩然指了指天。 “你可有安全的地方?” “我这就去安排,你在这里稍等片刻。” 牛浩然走后,无名好奇地问道:“主子,您是想通过三王爷来收拾那位世子?” “人是要收拾的,不过我约三王爷来不是为了这件事,我必须要先弄清楚他此举意欲何为。”柳珺淡淡的说道。 “属下猜测,应该是对徐小姐情有独钟吧?可是婚约被他老子找皇帝取消了,心有不忿,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想跟徐小姐来个生米煮成熟饭,然后……”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来了,因为柳珺因为他的话脸色越来越难看,那浑身散发的杀气就连他这个手里沾过不少人血的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在心里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无名默默想道:叫你嘴欠!明知道主子对柳娇娇情根深种,你还当着他的面说这些,这不是上杆子作死吗? “主子,属下方才纯属胡言乱语,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赶紧补救一下,希望来得及。 “拿杯子倒杯茶,顶在头上,然后去墙角那蹲马步,我不让你起来就别动!” 无名默默留下两行男儿泪,心里的悲伤逆流成河。 叫你乱说话,这下吃到苦头了吧? 261、小小的惩罚 顾亭风被柳三叫来时还有些懵圈,柳珺为什么突然要秘密见自己一面啊?莫非是察觉到自己对柳娇娇的心思了,所以想对自己私下警告一番? 哼,你虽然是大夏的太子,爷也是古朝的王爷,算起来势均力敌,爷难道还会怕了你不成? 于是,他离开王府前,特意仔细拾掇了一番,对着铜镜照了好一会儿,确定衣着打扮完全符合他王爷的气质了,这才跟着柳三去了牛浩然安排的地方。 当然了,为了避人耳目,少不得故意绕了些路,等确定身后无人盯梢后,才到达真正要去的地方。 柳珺也是甩开了那些顾亭均派出的耳目后,方才来到这个地方。 这里是柳娇娇早些时候让谢臣风帮忙买的一处僻静的小宅院,中间故意倒了几次手,任谁也查不出这里的真正买家是谁。 她当时只是为了预防万一,狡兔尚有三窟呢,何况她一个大活人,现在倒正好方便私下见一些人做一些事。 顾亭风进屋后一看到柳珺,便下意识昂起了脖子,立刻端起王爷的架子,弄得柳珺有些莫名其妙。 都是知根知底的,突然摆架子给谁看?有病吗? 见柳珺面上毫无变化,甚至连正眼都没给他一个,正自顾自的在那品茶呢,顾亭风心里顿时有些挫败。 为啥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呢?好忧伤。 “不知太子殿下突然叫本王前来,所为何事?”既然架子已经端起来了,那就必须端到底,于是他模仿顾亭均的那种气势,昂首迈步走到一旁坐下,学着顾亭均威胁人的样子,眸子微眯,看向柳珺。 柳珺放下手里的茶杯,抬眸看向他,眼里划过一丝不解。 他自认自己虽然冷清了些,但对着这位三王爷并未表露出任何不喜和敌意,为何却能感觉这位王爷是故意拿气势在压自己呢? 罢了,正事要紧,或许今天这位王爷抽风了吧? 简明扼要把柳娇娇今日被顾昇掳走的事情说了出来,然后他问道:“孤虽然是在古朝长大,但从未来过京城,对于京中权贵并不熟悉,今日请王爷过来,就是想问一下,这位武郡王府的世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到柳娇娇回府途中被掳走险些出事,顾亭风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顾昇是吧?本王记住你了! “这位世子出生后,身边伺候的人便无一幸免的遭遇各种意外,后来郡王妃请来一位得道高僧为他批命,试图化解一二,结果高僧说世子命格奇特,最好不要现于人前,身边的人也必须选八字大带火命的才行,否则便会出事。” 说着,顾亭风冷哼道:“什么命格奇特,不过就是武郡王府故意传出来混淆视听的,依本王看,他就是衰神附体,但凡靠近他的人都会倒霉!” 柳珺听得眉头皱起,“他为何会突然掳走娇娇?王爷可能查到原因?” 顾亭风同样皱起了眉头,沉吟片刻后,方道:“武郡王常年戍边,郡王府都由郡王妃一人打理,为了她的宝贝儿子,她把府邸整治得是滴水不漏,很难塞人进去。本王虽是王爷,但太子殿下你也知道,本王并无实权,而且手头能动用的人十分有限,所以可能真的帮不上忙。”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其实他手里还是有可以动用的人手和势力的,但他本身就对柳珺抱有敌意,万不可能将那么隐秘的事情说出来。 傻子才会对着情敌说实话和出示自己的底牌呢! 柳珺本就聪慧,加上被柳娇娇故意用灵泉滋养了两年,所以很轻易便看出他是在故意敷衍,但他也明白顾亭风跟自己并不熟悉,没道理跟自己推心置腹,所以并不在意。 柳娇娇倒是跟他提起过,说她在故意煽动顾亭风,希望他能篡个位,把那个阴险疑心病重的顾亭均拉下马,唯有这样,谢府才能不用再惧怕顾亭均的打压。 经过这几日与顾亭均的相处,他对于这个便宜舅舅并无什么好感,若顾亭风这个三王爷真的对那个位置有兴趣,他倒是不介意动用大夏的力量帮他一把。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因为他看得出来,现在的顾亭风还没有那种决心和魄力。 “既然这样,那孤便自己想办法调查好了,今日冒昧请王爷来,耽误了你的时间,还请王爷见谅。”柳珺颔首表示歉意。 顾亭风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快就下逐客令了,所以,娇娇是被白欺负了?就不用找那个顾昇算账了?说好的兄妹情深呢?就这样? “你寻本王来就是为了问顾昇是什么样的人?娇娇被他欺负了,你就不想替娇娇报仇?她把你这个哥哥看得那么重,怎么?现在你成了大夏的太子爷了,就瞧不上这个妹妹了?”顾亭风心里有气,所以言语犀利,咄咄逼人。 柳珺有些讶异的看向他,完全不明白他的怒火从何而来。 他什么时候说过不给娇娇报仇了?可要报仇之前,不得先把敌人的情况了解清楚吗?抓出来揍一顿,甚至废掉顾昇,都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若是不把其中的内情搞清楚,谁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隐患呢? 只是柳珺在柳娇娇以外的人面前,实在是不习惯解释太多,也懒得解释,于是嘴角微勾,冷笑道:“孤与娇娇如何,似乎与王爷无关吧?” “你的事本王没兴趣知道,但娇娇是本王的朋友,她的事就是本王的事!既然你顾忌自己的身份,不肯去替娇娇报仇,那本王便亲自去!”说完,他不忘狠狠地瞪了柳珺一眼,然后起身大步离开,走得那叫一个干净利落,每一步都踩得极其用力,几乎达到了“一步一个脚印”的地步。就爱 待他离开后,无名看了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来之前就因为嘴欠被罚了,现在他可不敢乱说话了。 柳珺注意到他的犹豫,抬眸轻扫了他一眼,淡淡开口道:“想说什么便说吧,这回不罚你了。” 得到不会受罚的承诺,无名暗自松了口气,这才开口道:“主子,属下觉得,这位三王爷对徐小姐似乎有些不同啊。” “我也看出来了。”柳珺很不爽,自己不过离开娇娇半年,她身边便出现了心怀不轨的人,还是个王爷。 所以呢?既然看出来了,就不准备做点什么吗?不是对柳娇娇心有独钟非她不娶吗?出现了这么强劲有力的情敌,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无名满是诧异的看着柳珺,然后主动请缨道:“主子,当今皇上似乎对这位三王爷颇为忌惮,要不要属下做些什么,让皇上……”他一边说,一边单手成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柳珺闻言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他对娇娇心仪,我是很不舒服,但这也罪不至死吧?莫非在你眼里,我是那么偏执疯狂的人吗?只要对娇娇起心思的男人,我就要全部弄死?” 无名嘿嘿一笑,收回动作,“您以后可是要当皇帝的,敢跟皇帝抢女人,那不就是在作死吗?” “他自己作死跟我把他弄死是两回事,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柳珺都想翻白眼了,为什么有时候他会觉得母亲留给他的这个护卫有些蠢呢?就那么喜欢自己的主子残暴偏执吗? 顾亭风说要亲自去给柳娇娇报仇并非气话,离开那处宅院后,他便立刻回了王府,然后让雷霆把暗一和暗二叫来了。 这两人是他的暗卫,轻易不会动用,总共是二十人,全按照数字起的名字,暗一和暗二是其中的最强者。 “属下拜见主子!”暗一和暗二一进门就恭敬半跪行礼。 “起来吧。”顾亭风抬了抬手,面色冷然,“今日本王叫你们过来,是有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们。” “请主子吩咐。”两名暗卫躬身应下,全程都没有抬头。 “今夜你们悄悄去一趟武郡王府,把世子浑身上下的毛发都给他剃掉,一根都不许留!” “……是!” 待到两名暗卫一头雾水的离开,雷霆才忍不住问道:“王爷,您这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那可是精心栽培了多年的暗卫啊,就用来给武郡王府的世子剃头?好吧,是剃掉全身毛发。 顾亭风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那要不你去?” 雷霆浑身一抖,摇头如捣蒜,“王爷您做得对,这种事情就该交给他们!”他才不要去呢,那可是全身上下的毛发啊,包含某个部位的,真是光想想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他可不想自己长针眼。 顾亭风懒得理他,挥手让他退下,然后独自去了书房,再度亲手给柳娇娇画了一幅肖像画。 这回,他没有再将画给烧掉,而是拿在手里安静的看了良久。 “娇娇,对不起,虽然我很想废掉顾昇这个混账,但是我怕事情闹大会被皇兄察觉出什么来,所以只能用这种方法小小的替你惩治他一下。” 顾亭风的语气带着苦涩,望着画的眼里满是歉意。 他何尝不想干脆的弄死顾昇,但他不能,最起码现在不能,他必须韬光养晦,必须保证自己不被顾亭均疑心,所以,能做的事情真的很有限。 第二天一早,负责伺候顾昇的仆从依照惯例去叫世子起身时,被眼前看到的景象吓得失声尖叫。 他看到了啥?素来温文尔雅的世子爷头发一夜之间全部都没有了,就连眉毛也没有了。 这……这是鬼剃头吗? 顾昇被他的大叫吵醒,睡眼惺忪的低骂道:“大清早的,何事喧闹?” 仆从立刻跪下,浑身都在哆嗦,颤抖着声音道:“世……世子,您……您的头发和……和眉毛……” “头发和眉毛怎……”顾昇还没完全清醒过来,闻言抬手去摸,只是一瞬间,他的眼睛蓦地睁大,完全清醒了过来,直接从床榻上跳了起来,“本世子的头发呢?怎么没有了?是谁?是谁干的?!” 待摸到眉骨处,他整个人直接就愤怒了,竟然连眉毛都没有了! 脑中突然闪过一抹极其不好的预感,他也顾不得那名仆从还在了,立刻解开腰带查看,紧接着,一声充满羞耻和愤怒的怒吼声便响遍整个院落。 “是谁?究竟是谁?!” 262、鬼剃头 当郡王妃从下人口中得知顾昇昨晚被“鬼剃头”以后,惊得立时站了起来。 因为她此刻正在梳妆,头发的发尾还在梳头的丫鬟手里,瞬间被扯得头发一阵剧痛,惊呼出声。 梳头的丫鬟吓得立刻放手,跪下认错。 郡王妃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宝贝儿子,也懒得跟她计较,重新坐了下来,不耐烦地挥手道:“闭嘴!赶紧替本妃把头发梳好!” 身边伺候的嬷嬷俯身过去,轻声道:“王妃您也不要太过着急,究竟是人是鬼咱们还得查清楚不是?” 郡王妃微微眯起双眼,疑惑道:“嬷嬷的意思是可能是人祸?可是王府戒备森严,若昨晚真有人闯入的话,不可能没人告知本妃的。世子身边伺候的人又都是本妃亲自挑选,他们的家人全被拿捏着,有这个胆子吗?” “奴婢也只是猜测,毕竟‘鬼剃头’只是民间传说,试问有谁亲身经历过?还是稳妥些的好。而且‘鬼剃头’的事儿若是传了出去,难免会影响世子名声,那些个无知的市井小民正缺闲聊的资本呢!” 郡王妃点了点头,的确是这么个道理,天潢贵胄由于离得普通人太远,所以一旦发生点什么事儿,就会成为市井八卦的主要内容,而且因为人多嘴杂,往往越传就越离谱。 “你去通知管家一声,将伺候世子的那群人敲打敲打,同时警告王府所有人,此事严禁谈论外传,违者直接杖毙!” “是,奴婢这就去。” 等到郡王妃梳妆完毕,急匆匆地赶到顾昇所住的院落时,伺候顾昇的小厮却将她拦在了门外,焦急地连声道:“王妃,世子爷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任谁喊都不肯开门,您赶紧去瞧瞧吧!” 郡王妃一听这话顿时就慌了,立刻快步走到顾昇的房门口,沉默片刻后,放柔声音,敲门道:“昇儿,是娘,你开开门好不好?” 屋里传来顾昇满是愤怒的咆哮声:“滚!给我滚!”然后就是一声巨大的东西被砸落在地上的声音。 虽然明知砸不到自己,郡王妃还是被那巨大的动静惊得后退了一大步,继而眼里闪过一抹懊恼,深呼吸一口气后,继续边敲门边哄道:“昇儿,娘知道你受委屈了,你先把门打开让娘看看好不好?娘很担心你。” “滚啊!我叫你滚啊!”顾昇的咆哮声愈发尖利起来,似乎整个人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了。 郡王妃明白自己现在是进不去了,为免让顾昇更加激动,只得好声好气的道:“好好好,娘走,娘走,娘不烦你了。” 回头,她便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去把那个叫世子起床的下人叫来,本妃有话要问他!” 很快,那名被吓得涕泪不止的下人就被带到了郡王妃面前,跪在地上一个劲的发抖,似乎是被吓得不清。 郡王府略带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低喝道:“你早上去叫世子起身时,究竟看到了什么?一五一十说出来,若有本句遗漏,本妃定不饶你!” 这名下人是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跟在顾昇身边已经四五年了,平时也就做些简单的工作,叫世子爷起身啊,伺候世子爷梳洗等等,因为顾昇待人温和,所以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怒吼,当即吓得抖成了筛子。 还是管家看不下去,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又骂了几句,他才开始回话。 “启禀王妃,小的早上按照惯例去叫世子爷起身,谁料……谁料……”说着说着,他的表情变得极其恐惧,似乎又看到了早上的情景。 管家当即怒喝道:“谁料什么?赶紧把话说清楚,你是不想要命了是吧?” “谁料小的发现世子爷的头发和眉毛一夜之间全都没有了,世子爷醒来发现后,又立刻扯开腰带看那里,竟是连那里的毛发也全都没有了!王妃,这是鬼剃头啊!这是鬼剃头啊!”下人本来就惊吓过度,又被管家连番威胁,情急之下一口气说了一大串,最后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说什么?”郡王妃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那里是哪里,直到身边的嬷嬷用眼神提醒了她,她才明白过来,当即身子就摇晃了好几下,眼看就要跌倒。 身边伺候的人立刻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嬷嬷更是好言劝慰道:“王妃,您先莫慌……” “怎能不慌?”郡王妃一个眼刀子就冲嬷嬷而去,秀丽的脸庞布满狰狞之色,说话都是咬牙切齿的,“昇儿是多好一孩子啊,怎么就……怎么就……去查!去给本妃查!” “鬼剃头”这种离奇的事她有有所耳闻,但传闻里只是被剃掉头发罢了,从没听说有谁被剃去浑身毛发,竟连那处都不放过的,所以,这绝对不是什么“鬼剃头”,只能是人为所致。 顾昇很少出门,虽然有那种特殊的病症,但只会对着特定的对象才会发病,平时那些个伺候他的下人谁不夸他待人宽厚的?唯一中文网 究竟是跟谁结下了仇怨,竟要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对付他? 虽然郡王妃在嬷嬷的提醒下,封锁了消息,但武郡王府的世子爷半夜遭遇了“鬼剃头”,而且是浑身上下的毛发都被剃得干干净净的事情,不知怎么的,还是流传了出去。 一时间,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在讨论这件事。 良善的人听罢难免唏嘘几声,觉得这位世子真是个多灾多难的,打从出生好像就没顺过,总是遭遇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 可心术不正的和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却开始各种恶意揣测起来,有说武郡王杀人太多,所以报应到了世子身上的;有说武郡王府风水有问题,要不然为何这么多年就一个嫡子,而且还总出事;有说世子是衰神转世,要不怎么偏偏他总遇到这些个怪事…… 总之,顾昇这个曾经被众人遗忘的世子,名头在京城瞬间就响了,只不过不是什么好名声便是了。 当郡王府的下人惴惴不安的把这些传闻告诉郡王妃后,她气得一连摔了好几样东西。 “不是叫人封锁消息了吗?为什么事情还是传出去了?去给我查,看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在背后嚼舌根!” 嬷嬷连忙劝道:“王妃,这会子流言已然传遍了整个京城,咱们现在该做的是息事宁人,不能让这种流言继续传下去了。” “怎么息事宁人?你也不听听那起子刁民已经把事情传成什么样了?本妃恨不得把他们的舌头全给割了!”郡王妃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嬷嬷很是无奈地说道:“众口铄金,法不责众,我们还没查清楚究竟是谁在对付世子,自然也没办法解释清楚,这个时候去追责,只会让人觉得我们心虚。” “那你说怎么办?就任由我儿被他们胡乱编排吗?” “王妃,人都是健忘的,虽然现在世子的事被议论得热火朝天,但只要有其他的事发生,风头便会被掩过去,等再过几天,又会再有新的事情出现,他们也就不会再议论世子爷的事了。” 说着,嬷嬷轻声附在郡王妃的耳边说了一通话。 郡王妃听着听着,眼里的戾气稍微减轻了一些,点头道:“就按你说的办,本妃不想再听到有人议论昇儿的任何事情!” “王妃放心,奴婢定会替您办得妥妥的。”嬷嬷颔首领命,在郡王妃看不到的时候,眼里闪过一抹流光。 顾昇的事情传遍了整个京城,自然也传到了顾亭均的耳朵里,于是下朝后,他单独把武郡王顾宇翔传到了御书房,询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宇翔由于被迫解除婚约一事,除了上朝会出门一下,其他时间都是把自己紧锁在书房里喝闷酒,对于府中的大小事情全然不予理会,加上郡王妃看不惯他的样子,下意识的没把这件事告诉他,所以要不是顾亭均提起,他根本不知道顾昇身上发生了何事。 见顾宇翔一脸茫然,似乎一无所知的样子,顾亭均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来,呵斥道:“昇儿是你唯一的儿子,你这个做父亲的竟然不知道他出了事,你还真是个好父亲啊!” 顾宇翔立刻半跪下来请罪,解释道:“皇上,臣最近忙于朝事,所以回到王府便一直在书房里呆着,王妃估计是不想打扰臣,所以并未将此事告知,还请皇上恕罪!” “忙于朝事?你还能比朕更忙吗?”顾亭均明显就是不愿相信他的解释,信手便抄起一个奏折砸到了他身上,面上满是怒意,“昇儿是朕极为看重的孩子,你立刻回去把这件事查清楚,朕可不相信什么‘鬼剃头’,别想拿这种荒唐的理由来敷衍朕!” “是,臣遵旨!”顾宇翔忙连声应下。 回到郡王府以后,他立刻去找郡王妃,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同时也埋怨她治家不严,这种事情竟然闹得街知巷闻,都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去了。 郡王妃听到他的指责后,冷笑道:“妾身竟不知道郡王还关心自己的儿子呢?这都第二天了,若不是皇上问起,恐怕昇儿死在了府里你也不会知道吧?呵呵,现在你倒是指责起妾身来了,这些年郡王何曾管过府中任何事?全是妾身这个治家不严的人管着,郡王府才有现在的光景!” 武郡王自知理亏,也明白这些年终究是亏欠她良多,语气稍缓,解释道:“本王也是情急了,这才口不择言,王妃莫要介意。” “妾身当然不会介意,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 “你……罢了,昇儿那究竟是什么个情况?” “昇儿的事情妾身自己会查清楚,到时候郡王再呈给皇上便是,既然这么多年你都对昇儿不闻不问的,现在何苦又要来装慈父?”丢下这句话,郡王妃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顾宇翔站在原地,久久不语,最终,化为一声无力的叹息。 263、一杯鸠酒送你上路 也是顾昇运气好,郡王妃还没来得及把另一府邸的阴私放出去,好覆盖武郡王府的八卦,京城的风向就又变了。 这回的话题人物是原户部尚书徐天赐。 就在今日早朝,顾亭均命人宣读了徐天赐的六大罪状,最严重的两条便是改换身份实则是敌国奸细,以及向敌国出卖朝廷机密。 就冲这两条,徐天赐便妥妥的无法再翻身了,等待他的只能是满门抄斩。 顾亭均也的确是这么判的,只是考虑到谢琳琅检举有功,而他唯一的女儿徐娇又失踪多年才重新找回,加上一直养在谢家,与他并无多少瓜葛,所以便免去了这母女俩的连坐之罪,判谢琳琅与徐天赐和离归家,同时徐娇改为母姓,以后叫谢娇。 “天啊,你说这谁能想得到?这个徐天赐当年可是考取了探花的,竟然是敌国派来刺探我朝情报的奸细!” “可不是吗?你说敌国也是厉害啊,竟然能想出李代桃僵这一出,还好皇上英明发现了,要不然……” “哪里是皇上发现的?皇榜都贴出来了,是徐天赐的夫人,那位谢府千金亲自检举的!真不愧是谢家人,铮铮铁骨,大义灭亲,当得起一声‘女中豪杰’了!” “对啊,听说那位半年前自己上京寻亲的徐府千金,因为一直养在谢家,所以皇上大度,也赦免了她,否则就要被徐天赐这个渣滓给连累了!” “你说这徐天赐今年是不是走了霉运?那么多年都好好的,偏巧今年事情不断,先是查到那个要纳进门的贵妾是害得女儿失踪多年的罪魁祸首,现在又被自己的夫人检举出隐藏多年的奸细身份。” “这就叫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咱们啊,就该好好做人,不要去做坏事,否则早晚有天会被人发现的!” 京城上下各种的议论声徐天赐是听不到了,他现在正手覆镣铐,被关在天牢里,就等着即日问斩。 到现在这个地步,他若还是没想明白自己是被人算计了,就对不起他那曾经考上探花的脑子了。 只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他与曾建和殷家素来无冤无仇的,为什么他们要费这么大的力气来害他? 他们的背后一定有人,但是是谁? 皇上?不可能,他大可直接发落,没必要动用这些手段。 几个皇子还年幼,未到夺嫡的时候,况且他属于皇上近臣,扳倒了自己对他们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难道是三王爷?一直故意藏拙,实则紧盯着皇位?可他若想要那个位置,查到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该以此要挟自己帮他吗?比起扳倒他,强强联合才是更好的方法,不是吗? 徐天赐想破了头也没想明白,到底是谁在背后算计了他。 只是没有时间让他再继续想下去了,因为魏公公带着一个端着盘子的宫人走了进来。 盘子上面放着一个酒壶和一个杯子,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鸠酒无疑了。 “徐天赐,皇上有命,念在多年君臣情谊的份上,给你留个全尸,赶紧喝了酒上路吧!”魏公公那尖细的声音带着满满的恶意。 徐天赐缓缓站了起来,冷笑道:“还烦请魏公公回去转告皇上一声,即便没有我,只要他还坐在那个位置,古朝终究会迎来灭国之祸!” 魏公公闻言脸色煞白,伸出手抖抖索索的指着他,然后扭头吩咐宫人道:“还楞在那里作甚?赶紧送他上路!” 那名被徐天赐的话吓到的宫人立刻回神,略带手忙脚乱的倒了一杯鸠酒,然后强行掰开徐天赐的嘴,给他硬灌了进去。 “顾亭均!你就是个昏君!你就是个暴君!心胸狭窄!疑心病重!你早晚会成为一个亡、国之君!哈哈哈哈……”已经被废去武功,而且受了不少刑罚变得极其虚弱的徐天赐,哪里是身强力壮的宫人的对手,被迫饮下了鸠酒,却不忘发出字字诛心的诅咒。 “赶紧堵上他的嘴!”魏公公哪里听得这些胡言乱语,是又气又急。 直到毒发,徐天赐咒骂的声音越来越少,最后口鼻俱都留出黑血来,倒在地上咽了气,牢房才算是重新的安静了下来。 看着那个依旧抖抖索索的宫人,魏公公眼里快速闪过一抹戾气,嘴上却满是嫌弃的说道:“刚才他说的话全部给杂家忘记,否则你是清楚杂家的手段的!”我爱看中文网 “是,是!小的什么都没听到!”宫人连忙躬身表忠心。 待走出天牢,魏公公给了侍卫头领一个眼神,然后大步离开。 他的身后,传来了一阵刀出鞘的声音和好几声惨叫。 别怪杂家心狠,谁让你们听到了不该听到的呢?只能怪你们自己倒霉,有怨气就下地府跟说出那些话的徐天赐算账去! 回到皇宫向顾亭均复命后,顾亭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道:“他可有留下什么话?” 魏公公顿时觉得自己后背一凉,那些大逆不道的话他哪里敢说,只能讪讪地答道:“皇上,奴看到他时,他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说的那起子胡话奴也没听清楚。” “是吗?”顾亭均淡淡地问道。 “是,奴不敢欺瞒皇上。”魏公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现在只能装什么都没听到,那些话若是复述出来,绝对会惹怒皇上,到时候自己这个传话的势必没有好果子吃。 好在顾亭均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转移话题道:“明日你去清心坊走一趟,问问那个丫头,朕帮她的母亲脱离了苦海,且免了她的罪责,可有什么表示?” 魏公公立刻躬身应下,同时悄悄的擦去额头的冷汗。 驿站里。 柳珺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徐天赐被赐毒酒伏诛的事情,还是顾亭均特意派人来告诉他的。 设计这个局之前,他就已经跟顾亭均谈好了合作,这也是为什么顾亭均把徐天赐的真实身份改为敌国奸细的原因。 若让朝臣知道他其实是大夏宰相的私生子,而且是大夏宰相故意放在古朝的钉子,那么朝臣势必会被大夏产生恶感,少不得有激动的武将要求带兵去攻打大夏,而身在古朝的大夏使团绝对会成为众矢之的。 这仗现在还不能打。 柳珺是不想劳民伤财,生灵涂炭,而顾亭均则是因为国库空虚,不一定能撑得住战争的消耗。 虽然各有各的算计,但好歹在这方面也算是达成了共识。 顾亭均所图甚大,他想的是不费一兵一卒就把大夏真正纳入古朝的版图,柳珺则是看出他的心思,跟他虚与委蛇,装出一副只要顾亭均能帮他坐上大夏君主之位,他便什么都答应的样子。 两人都在演戏,就看谁的演技更加高超了。 无名有些担忧地说道:“相爷既然能在多年前便布下这个局,京城里定还有他的人,我们是不是应该斩草除根?” 柳珺轻扯嘴角,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淡淡开口道:“这里是古朝,搜捕别国探子这种事不该是他们要做的事情吗?我们只是客人,何必多此一举呢?” “徐天赐被诛,这件事一定很快就会传到相爷的耳朵里,主子,我们是不是该马上回大夏,提前做些准备了?” “不急。” 无名都快无语了,儿女情长就真的那么重要吗?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是不想离开那个柳娇娇! “走,去清心坊。”柳珺完全不理会自家护卫的纠结,面色带着一抹愉悦,大步跨出门去。 想到此刻正在大夏替主子鞠躬尽瘁等着他回来的摄政王,无名突然很想为他鞠一把同情泪。 大夏皇宫。 正在批阅折子的欧阳靖突然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疑惑的皱了皱眉,随意眉开眼笑道:“一定是珺儿在想念本王了,真是个好孩子!” 一旁伺候的钱公公:“……”总觉得自家王爷想多了,自己应不应该提醒他一下呢? 264、竟然学会撩妹了 柳珺是跟前来传旨的魏公公前后脚进的清心坊,知道两人身份特殊,牛浩然亲自将两人请到了三楼的空置包厢,然后便派人去通知柳娇娇过来。 作为顾亭均的心腹,魏公公十分清楚柳珺对柳娇娇抱着什么心思,也清楚皇上与这位大夏的太子爷有些私下约定,所以对柳珺的态度很是客气。 柳珺经过这半年的洗礼,虽然不屑于与这些心机深沉之辈打交道,但也明白有时候越是小角色越不好轻易得罪,尤其是这种背后有个厉害主子的。 正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是以柳珺对魏公公的态度很是平和,甚至还时不时与他说上几句话,引得无名在心里吐槽自家主子真是越来越会装了。 魏公公与柳珺好歹接触了几次,知道他性子无比清冷,现在却愿意和颜悦色与他说话,充分证明对方对自己的尊重,不管此举是为了笼络人心,还是顾忌他身后的顾亭均,总之,魏公公表示自己心情甚好。 于是,在柳娇娇进入包厢时,便不出意外的看到自己那素来对外人没啥好脸色的哥哥,正看似兴趣盎然的与顾亭均的心腹魏公公聊得分外投机的情景。 她是谁?她在哪?发生了什么事? 见到柳娇娇来了,魏公公立刻起身,笑眯眯地道:“谢小姐,杂家是来替皇上传话的。” 虽然心里不愿,但柳娇娇还是做了个下蹲行礼的动作,装出恭敬的样子,低头道:“小女子谢娇接旨。” 魏公公忙扶起她,面上笑容不变,和蔼地说道:“皇上只是口谕,谢小姐无须多礼。”说完,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昂首挺胸,“传皇上口谕,小丫头,朕帮你的母亲脱离了苦海,又免了你们母女二人的罪责,你可有所表示?” 柳娇娇一愣,明明一切都是她设计的好不好?这个皇帝的脸皮是有多厚,才能这么恬不知耻的把一切功劳归在自己身上? 还问她有什么表示?她表示自己什么都不想表示! 吐槽归吐槽,表面功夫还是得做的,于是柳娇娇装出受宠若惊的模样,低下头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皇上仁慈,小女子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报皇上的大恩大德,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只有厨艺,还请公公回去回禀皇上,后日小女子会亲作一桌全羊宴,到时候还要劳驾公公带人来一趟清心坊取菜,亲自呈给皇上享用!” 魏公公跟在顾亭均身边久了,见识远超一般人,自然听说过北方蒙古部落很出名的全羊宴,但蒙古那地儿太过偏远,又都是一群游牧民族,没有固定居所,加上离邻国更近一些,所以与古朝并无过多来往。 所以全羊宴只是听说过,却从未见过,也没尝过。 没想到一个内陆小村子出来,根本不可能去过蒙古那边的小姑娘,竟然大言不惭说要呈现给皇上一桌全羊宴? 魏公公心里是不相信的,觉得这小姑娘胆子未免也太大了,敢对着皇上胡乱许诺,不过碍于她是大夏太子心仪之人,皇上对她似乎也有所不同,所以只是面色稍怔了一下,便回复了那张笑脸。 “那杂家这就回去回禀皇上,后日定会亲自带人来取菜。” “公公最好带几个力气大点的人来,因为全羊宴最著名的就是烤全羊,一只羊重达好几十斤呢!” “成,杂家记下了。” 魏公公临走前,有些颇为复杂的看了柳娇娇一眼,本有心提醒她几句,但见她似乎信心满满的样子,想着自己还是不要多事的好,左右万一搞砸了,还有大夏太子会帮着维护她呢,自己何必多言讨人嫌呢? 魏公公一走,柳珺便给无名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外面守着。 无名异常心塞的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门口。 主子真是有异性没人性,被嫌弃的他好可怜。 等到屋里只剩下柳珺和柳娇娇两人时,柳娇娇立刻挂上真实而开心的微笑,冲着柳珺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他精瘦的腰。 “哥,我好想你,你想我没?”柳娇娇笑靥如花的抬头看着柳珺。 柳珺根本没想到她会突然冲过来抱住自己,下意识的便张开双臂搂住了她,顿时,一股她身上特有的馨香充斥鼻中,让他呼吸都不由的滞了滞。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她竟然那么直白的问他这种有些羞人的话,他的耳根瞬间红透。 “想……想了。”简单的几个字,却几乎耗费了他此时全身的力气,这种略带羞涩又极其喜悦的心情,让他整个人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柳娇娇是学不来这个时代女人的那种矜持的,既然两情相悦了,那肯定要直白的表示出自己的感情来啊,虽然因为年纪关系不能越雷池,但亲亲抱抱什么的还是可以有,也必须有的。 看到自家小哥哥难得害羞的模样,柳娇娇笑得愈发灿烂起来,将小脑袋埋在他宽阔的怀里蹭了蹭,在他浑身绷紧的一刹那便立刻离开,然后拉着他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哥,你是特意过来看我的吗?” 小姑娘那清脆甜美的声音听在原本就有些心神不属的柳珺耳里,犹如传说中美人鱼那勾人魂魄的歌声。 “嗯,想见你,所以就来了。”别说只是回答一个这样的问题了,此时就算柳娇娇想要他的命,他都会二话不说双手奉上。 柳娇娇问这个问题其实就是想要逗逗他,因为知道他不是那种能直接表达感情的人,却没想到他竟然还真的直接回答她了。 这是调戏不成反被调戏了吗?柳娇娇顿时有点懵。 柳珺看到小姑娘那突然怔住看起来特别萌的样子,嘴角扬起一抹清浅的笑意,抬手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发顶,柔声道:“傻丫头,怎么了?” 柳娇娇顿时回神,一把打掉他在自己头上作乱的手,嘟嘴道:“哥,你学坏了!” 冰山小哥哥竟然学会撩妹了,到底谁教他的?赶紧把她那个稍微逗弄就会窘迫得逃掉的小哥哥还回来! 这边两人在那冒着粉红泡泡的甜甜蜜蜜,大夏的宰相府里却是阴云密布。 徐天赐这边刚被下狱,他手下的一个人便立刻快速逃离了徐府,快马加鞭回了大夏报信。 “怎么会这样?天赐看起来那么聪明一孩子,为何却把自己的把柄放到了那个妇人手上?”宰相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报信的人恨声道:“公子其实一直很小心,而且佛龛那里设有机关,他决计不会将机关的开启方法告诉夫人。当初之所以选择把来往书信放在那里,就是打量着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公子与夫人不合之事整个古朝都知道,任谁也不会想到那么重要的东西会藏在夫人的佛堂内。” “可偏偏就被那妇人给找到了,而且还那么巧出现什么敌国的探子在他府邸附近消失,这才导致被搜府寻人。”后面的事情宰相替他说了出来,接着眼神一凛,“世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我儿定是被人给算计了!” 报信之人倒是也想到过这个可能,但却实在猜不出幕后黑手是谁,又与宰相简单汇报了下古朝京城的情况后,便下去休息了。 宰相唤出藏身屏风后面的幕僚,皱眉沉声道:“依你之见,古朝的皇帝会如何处置我儿?” 幕僚摸了摸山羊胡子,猜测道:“依属下薄见,那顾亭均是个眼睛里掺不得沙子的,现在少爷身份暴露,估计是难逃……” 他想说的是“难逃一死”,怕刺激到宰相,所以最后两个字没有直接说出来。 宰相何等精明之人,自然听懂了他隐藏之意,抓起桌上的镇纸便砸到了地上,怒声道:“他敢!” 话是这么说,但他心里很清楚,顾亭均绝对不会放过徐天赐,这件事换作他是顾亭均,也不会留下活口。 幕僚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只是低着头,任由他发泄自己的怒气。 宰相摔完东西后,情绪似乎稳定了一些,闭上眼睛缓了缓,然后开口吩咐道:“老夫记得,我儿是极其中意他那个夫人的,若我儿身死,就送她下去陪伴我儿吧!” 幕僚突然说道:“相爷,属下有一一石二鸟之计,不知相爷可愿一听?” “哦?你且说来听听。” “送夫人去陪伴少爷自是应该的,但您可记得,他们二人有个女儿,而且属下听说这个丫头与太子是青梅竹马,想必极得太子看重,咱们何不对她下手?” 算起来柳娇娇是宰相的亲孙女,任何一个做爷爷的都不会对自己亲孙女下手的,但宰相素来心狠手辣,否则也做不出把年幼的儿子送去古朝的事来。 “这个办法甚好,那谢家女不惧怕丧夫,却总要惧怕丧女之痛吧?太子和摄政王的手现在是伸得越来越长了,也是时候该震慑他们一二了!” 幕僚有些假惺惺地说道:“只要相爷舍得便好,毕竟那丫头也是您的亲孙女。” 宰相毫不在意的挥手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而且那丫头既然是老夫的孙女,那么,为了老夫的大业,也应该做出些牺牲来!” “相爷英明!” 265、三次意外 柳娇娇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有用上小白特殊能力的一天,而且是一下就让小白的九条命去了三条。 也就是说,她接连遭遇了三场血光之灾,若不是有小白这个保命符在,姑娘她已经嗝屁三回了! 这可真是……叔可以忍,婶都忍不下去了啊喂! 看着小白那原本白到发光的皮毛因为损耗而变得有些黯淡无光了,柳娇娇这回是真的怒了。 到底是谁要弄死本小姐和本小姐的宝贝小白?竟然在一天之内派人连续制造了三场要取她性命的意外! 早上刚从谢府出来没多久,突然对面过来的马车马儿受惊,高抬着马蹄就对准她冲了过来,接着,路边猪肉摊老板手里那极其锋利的剔骨刀忽然失手,刀锋准确的对准她脑袋飞了过来,再然后,路边店铺的招牌莫名其妙掉了下来,她那时候刚好站在招牌下面。 就这么一会功夫,她已经被人设计了三种死法。 被马踩死,被刀砍死,被招牌砸死。 这他么的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啊?要不是系统说过这个世界不存在科幻和灵异事件,她一瞬间都以为自己遭遇了古代版的《死神来了》! 所以,一定是有人藏身幕后在故意算计她。 好气!她要去找柳珺! 女朋友一大清早连续经历了三次意外,必须要找男朋友抱怨求安慰! 她脚步一转,不再往清心坊的方向走去,而是掉头去了驿站。 有几个恰好跟她同路目睹了三次意外发生的人,这会儿正在那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着什么。 “这小姑娘到底是走了霉运还是好运缠身啊?就走了这么一截路,一下遭遇了三次意外,可每次都平安无事的躲过去了。” “我也看不懂了,不过这三次真的只是意外吗?这世上真有那么巧的事儿?” “不是吧?你是说这些意外都是人为?可是看着不太像啊!” “谁知道呢?这京城里稀奇古怪的事儿多了去了,能人也多了去了,咱们小声议论议论也就罢了,千万别沾上去,免得招惹到什么惹不起的人!” “你说的对,咱们赶紧散了吧,莫要惹事!” 虽然几人议论的时候声音并不高,但难免被身边的路人听了一耳朵去,加上这里距离谢府也不算太远,所以,很快便传到了谢府下人的耳朵里。 崔氏此时正拉着谢琳琅在那选好看的花样子,准备给柳娇娇绣几个冬日里用的荷包,伺候她的吴婆子走了进来送点心。 吴婆子是个能言善道的,而且特别懂得打探各类八卦传闻,号称“京城百事通”,总会故意选一些有意思的事儿说给崔氏听,逗自家夫人开心,借此讨得不少赏银。 此时她刚从丫鬟口中得知早上街上发生的事情,想着挺稀奇的,便特意跟来送点心的丫鬟换了活计,由她亲自送点心进来。 崔氏见送点心的人是她,便放下手里的花样,笑着道:“你好端端抢了小丫鬟的活儿作甚?可是又听着什么有趣的事儿了?” 吴婆子闻言露出一个略带谄媚的笑容来,“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夫人,老婆子刚听到一个有意思的事儿,所以特意来跟夫人说一嘴,就想着把夫人逗开心了,能赏老婆子几钱银子买酒喝。” 吴婆子是个聪明人,从来不会故意在主子面前装得太过,她故意显出自己的贪财来,反倒让崔氏觉得这个人是个直白的,不是那种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虚伪小人,所以对她的观感并不差。 崔氏笑得乐不可支,抬手指了指她,然后对谢琳琅道:“妹妹,这个吴婆子是我身边挺得力的一个人,而且总能寻到一些有意思的事儿讲给我听,今儿你也跟着听听,乐呵乐呵。” 谢琳琅微笑着点头,和颜悦色道:“吴婆子是吧?你就好好说道说道吧,若是说得好,大嫂那里有赏的,我这里也不会缺。”乾坤听书网 一听到能得两份赏,吴婆子顿时眉开眼笑,立刻就绘声绘色把方才街上发生的事儿说了出来,为了更好的烘托故事气氛,她还来了个一人分饰多角,演得那叫一个活灵活现,就跟她当时就在现场亲眼看到了似的。 崔氏听完后,掩唇惊呼道:“这小姑娘究竟是运气好还是不好啊?怎么连续遇到三次意外呢?这也未免太离奇了点儿吧?” 谢琳琅也很惊讶,不过多年念佛,心里总是抱着更多善念的,当即双手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才说道:“能连续遭遇三次险些丧命的意外却又吉人天相的躲了过去,这小姑娘一定是个运气好的,只不过大嫂,我怎么觉得不太像是意外呢?一次两次还能说得过去,连续三次也未免太过巧合了吧?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想借着意外伤害那个小姑娘呢?” 崔氏秀眉微蹙,思索片刻后,问吴婆子道:“你可知道那是谁家的小姑娘?” 吴婆子犹豫着道:“这个,老婆子还真不知道,只听说那小姑娘手里好像一直抱着一只猫……” 听到这里,不等她把话说完,谢琳琅猛地一下站了起来,“抱着一只猫?可知猫的花色?是不是一只纯白的大猫?” 崔氏没想到谢琳琅突然站起来,刚想问她怎么了,待听到她的话,整个人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纯白的大猫?小白?那……那小姑娘是娇娇?!” 吴婆子吓得立刻就跪下,抖抖索索道:“这……这老婆子真不知道啊!”妈呀,她只是听完这个八卦觉得很有意思,想着说给夫人能讨点赏,谁能想到八卦道自家小姐的头上了啊,她怕是要完! “不知道就赶紧去问啊!你不是最擅长问这些事情吗?还不快去?”崔氏急了,马上命令道。 吴婆子知道这是唯一能让自己将功补过的机会,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连行礼都忘了,慌慌张张的就往外跑。 谢琳琅此时已经是面色煞白,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崔氏忙走过去扶住她,让她重新坐下,劝道:“妹妹,你也别太过惊慌,这家中养猫的小姑娘多了去了,不一定就是娇娇,况且你自己刚才不也说了吗?娇娇是个运气好的,不会有事的,你千万别自己吓自己啊!” 谢琳琅连做了三个深呼吸,才把方才紧张到几乎窒息的情绪稳定了下来。 她拉住崔氏的手,带着一丝急切道:“大嫂,若真是娇娇,那定就不是意外,是有人想要了娇娇的命啊!” 另一边,柳娇娇在驿站附近来回踱步,犹豫着自己该不该进去。 毕竟驿站里不止是柳珺一个人,还有那些大夏使团的人呢,自己一个小姑娘,贸贸然跑去似乎不大好吧? 要是有手机就好了,直接发个信息打个电话让他出来不就行了吗? 第n次怀念现代的高科技。 就在她低头犹豫之时,一只大手突然拍上了她的肩膀,惊的她下意识就抓着那只手,直接给对方来了个漂亮的过肩摔。 “哎呦喂!姑奶奶,是我啊!”一个熟悉的声音发出哀嚎。 柳娇娇低下头定睛一看,竟然是顾亭风。 她立刻伸出手把他拉了起来,没好气道:“活该!谁让你突然拍我的肩膀吓唬我!” 莫名其妙就被狠摔了一回的顾亭风简直是欲哭无泪。 也是他犯贱,看着柳娇娇在那发呆,就想着吓唬她一下,结果人没吓到,反倒把自己摔得浑身疼。 揉着酸痛的肩膀,顾亭风哀怨地说道:“你就不能回个头,看清楚是谁再动手吗?” “不能!”柳娇娇冲他翻了个白眼,一脸郁闷的表情,“我今天运气非常不好,早上出门本来想去店里,结果路还没走到一半,就遭遇了三次意外,要不是我反应快,你要想看到我,估计只能等我托梦给你了!” 顾亭风的表情瞬间就变了,也顾不上酸痛的胳膊了,焦急追问道:“你说什么?三次意外?到底怎么回事?” 266、总觉得自己被调戏了 柳娇娇不太想说,因为她自己也没办法解释,怎么就那么幸运的连续躲开三次看似意外实则人为的刺杀。 有些烦躁的挥挥手,她皱眉道:“没什么,都过去了。” 顾亭风却不肯放弃,追问道:“人不可能莫名其妙连续遭遇险些丧命的意外,极有可能是人为,娇娇,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清楚,我一定会帮你把那个幕后之人给抓出来!” 柳娇娇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好简单的把那三起意外说了出来,然后用安抚的语气说道:“或许真的都是意外,只能怪我今天运气太差了,不过好在虚惊一场,没事的。” 顾亭风是越听眉头就皱的越紧,他是半点都不相信这些都是意外,怎么看都是有人故意设计,目的就是想要了柳娇娇的命。 “我知道了,放心,我不会贸然做什么的。”感觉到柳娇娇不是没有怀疑,似乎只是不想拉他下水,这才装出不在意的样子,顾亭风心里一暖,却无法如她所愿的把这一切当成简单的意外来看。 柳娇娇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干脆不说话了。 她并不知道顾亭风手里有什么隐藏的势力,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能查清一切的能力,在她看来,这是她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就好,即便顾亭风是她的朋友,也没必要替她出气什么的。 自己能办到的事情,就没必要假手于人,即便来找柳珺,更多是为了享受女朋友撒娇抱怨的权利,而并非是想要柳珺替她做什么。 没办法,独、立习惯了,实在是不愿意依赖别人。 顾亭风却想歪了,只当她是担心自己被连累,心里有些喜滋滋的。 照这样看来,自己似乎也不是完全一点机会都没有嘛,对吧? 好不容易把顾亭风打发走,柳娇娇也失去了找小哥哥撒个娇抱怨一下的心情了,刚想回清心坊,柳珺却出现了。 “娇娇,你是来找我的吗?怎么不让人给我传个话呢?”柳珺的语气带着心疼。 虽然柳娇娇站的地方离驿站有点距离,但一个小姑娘一直站在那里,有事没事就往驿站这里瞅,后来还与三王爷聊了许久,看样子似乎关系密切的样子,这就不可能不引起驿站门口士兵的注意了。 当即报告给了驿站的驿丞,驿丞一听三王爷来了,赶紧出来迎接,却被在一旁护卫的雷霆拦了下来,示意他不要打扰王爷,他只好讪讪地退下。 离开之际,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认出了柳娇娇,想到皇上曾知会过他,说这位谢府的表小姐与大夏太子是年幼相识,不可阻拦他们两人见面,于是便特意回去告诉了柳珺。 一方面想在柳珺面前表个功,另一方面则是八卦魂在燃烧,特别好奇那个只不过算是清秀的柳娇娇,为什么能得到大夏太子和三王爷这两个天之骄子的青眼。 所以,柳珺便匆匆地来找柳娇娇了。 “哥,我今天特别倒霉,本来想找你撒个娇抱怨一下的,可是担心我这身份不太好进驿站,所以就在这里发呆,犹豫到底该不该去找你。结果,竟然遇到了三王爷,跟他聊了几句后,觉得自己能解决那些事,没必要跟你抱怨,刚想去清心坊呢,没想到你就出来了。”柳娇娇素来不会隐瞒柳珺什么,一五一十把所有事情说了出来。 听到柳娇娇是想要找他撒娇的,柳珺的耳根腾地一下又红透了,后面的话几乎就没听,小心脏那是跳得飞快,大有随时随地都能蹦出来的架势。 见小哥哥听完她的话后,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这……这表情是一脸茫然?这是什么情况?她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吗? 柳娇娇抬手在柳珺的眼前晃动了几下,蹙眉问道:“哥,你怎么了?” 柳珺这才堪堪回神,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然后转移话题道:“你说你今天特别倒霉?究竟遇到什么事情了?” “我们去清心坊吧,然后慢慢说。”刚才就站着跟顾亭风说了半天,现在难道还要继续站着跟柳珺说半天?姑娘她腿也是会累的好不好? 柳珺没有异议,跟着柳娇娇往清心坊的方向走去。 不远处的无名看到主子竟然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走了,无奈地叹了口气。 主子哟,不是说好了一会儿要跟使臣们商量事情的吗?你是不是看到妹子就啥都忘了?是不是?! 另一边,京城某住宅内。 “什么?三次刺杀都失败了?你们是怎么做事的?一个小女娃都摆不平?” “首领,这事儿说起来就跟见了鬼一样,每次眼看着那小姑娘就要毙命了,结果她要么忽然站歪了,要么就是忽然别开头,就是那么巧,连着三次都准确的躲开了袭击。” “怎么可能?我警告你,不要给自己找借口!” “我发誓我说的全是真话,不信您可以自己去查,街上那么多行人,大家都看到了的,真的是邪门得紧!”快眼看书 “是吗?你这么一说,本座倒是有了几分兴趣了。那么,就让本座亲自去会会她好了!” 清心坊,三楼柳娇娇的专属包厢内。 把自己早上的遭遇说完后,柳娇娇倚靠在柳珺的怀里,手指一下一下的轻戳着他坚硬却不失温暖的胸膛,噘嘴道:“要不是有小白在,没准儿我就真的出事了,可怜我们家小白,就这么去了三条命,哥,我好生气!” 柳珺的手轻柔的拍着她的背安抚着,面上的表情却冷得吓人,漆黑的眸子里似在凝聚着暴风雨,“这段时间你就不要自己一个人出门了,除了带上小白,我把无名暂时调过来保护你。” “无名不是你的贴、身侍卫吗?你把他派给我了,那谁保护你呀?没事的,哥,我这段时间会小心的,今天不是因为完全没有准备吗?下次想算计我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了,你忘了我背后还有个神仙爷爷吗?”柳娇娇摇头表示不赞同。 柳珺犹豫片刻,还是点头同意了。 无名的性子他是了解的,对自己绝对是忠心耿耿,但对柳娇娇似乎一直有些偏见,可能不会似对自己那般,尽心尽力的保护她。 自己这个决定做得有些太急了,闹不好会弄巧成拙。 “我知道你从那个老神仙那里学了不少手段,若再遇到那些不长眼的,尽管把手段使出来便是,不用担心后果,哥会保护好你的!” 柳珺知道柳娇娇看似凶悍,其实内心还是很善良的,所以从来不会对人下死手。 心善是好事,但对于那些个穷凶恶极之人,一时的仁慈只会导致更加惨烈的后果。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个道理是摄政王教他的,他深以为然。 他就是知道柳娇娇心善,所以才特意提醒了这么一句,让她不要因为一时的心慈手软,而给自己带来更大的伤害。 柳娇娇是个聪明姑娘,自然听懂了他的提醒,抬起头看着他,好笑地说道:“哥,在你心里,我是那么分不清轻重的人吗?以前之所以从未对人下死手,那是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并未威胁到我的生命,现在这个幕后之人摆明了是想要的命,我怎么会对他们仁慈呢?” 在柳珺的下巴那亲了一下,满意的看着自家小哥哥耳根又变红了,搂着她的手更是紧了几分,她笑着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有系统这个外挂在,弄死个把人简直不要太容易,但既然这些人心怀歹意,怎么能让他们死的那么轻松呢?不把满清十大酷刑都给他们使一遍,怎么对得起他们精心设计的那么多次刺杀呢? 柳珺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柳娇娇的倩影,看着她那带着点邪气的使坏笑容,还有那喋喋不休的樱、桃小嘴,心下一热,不自觉就低下了头。 在两片嘴唇贴住的一瞬,两人皆是一愣。 柳娇娇:妈呀,初吻就这么没了? 柳珺:啊啊啊,娇娇的唇好软,好激动! 一个是完全没有半点经验,一个是被突然袭击整懵圈了,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唇贴着唇,大眼瞪着小眼,纹丝不动。 空气在这一瞬间仿佛都静止了。 不得不说,现代人的脸皮还是比较厚的,柳娇娇首先回过神来,对着柳珺笑得眉眼弯弯,也不往后退,径自用唇贴着他的唇,带着一丝坏坏的感觉低喃道:“哥,吻可不是这么简单的哦。” 接着,她抬起双手搂住柳珺的脖子,闭上眼睛,凭着以前从各种文字和影视剧里学到的经验,亲身教导了一番何为法式热吻。 柳珺直接就晕了,整个人都魂飞天际。 我是谁?我在哪? 等到一吻结束,柳娇娇率先清醒过来,脸颊绯红,眸子带着盈盈水光,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她把自己额头贴在柳珺的额头上,看着对面那个已经不知道神魂飞到哪里去的男人,笑眯眯地说道:“哥,学会没有啊?” 柳珺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娇娇突然的主动让他整颗心都差点从胸腔里蹦了出来,后来的缠、绵热吻更是直接让他魂飞九天外,可一想到这一切的主导者都是娇娇,而且再听到对方的话,总觉得自己是被调、戏了。 就……心情实在是颇为复杂。 他可以确定自己是柳娇娇唯一亲密过的男性,但这些连他都不懂的东西,这个小丫头是从哪学来的? 到底是谁带坏了他家娇娇? 267、口嫌体正直 调、戏了一番自家小哥哥后,柳娇娇顿觉心情大好,尤其是看到他那又是羞涩又是复杂的表情时,忍不住乐出声来。 “哥,你可是男人,这种事不应该我这个姑娘家害羞吗?怎么你反倒比我还害羞啊?”她搂着柳珺的脖子揶揄道。 柳珺无奈地看着她,环在她腰上的双手紧了几分,没好气道:“你也知道你是个姑娘家?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这种事不该是男人主动吗?突然觉得自己很没面子的样子。 “怎么?你不喜欢吗?”柳娇娇调、戏上了瘾了,愈发来劲。 他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光是想到方才那个热烈的吻,他望着柳娇娇的眼神蓦地再度变得火、热起来,眼看着就要再度低下头吻上那张粉、嫩的小嘴,没想到柳娇娇却一把推开了他的头。 “明明就喜欢的不得了,还偏说什么以后不要这样了,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柳娇娇的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芒。 柳珺拿自己心爱的小姑娘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挫败的叹气道:“娇娇……”他是真的不知道能说什么了。 “你这就是正宗的口嫌体正直。” “什么意思?”虽然听不懂,但下意识觉得不是什么好形容。 “不告诉你,自个儿体会!” 丢下这句话,柳娇娇就毫不留恋的从柳珺的怀里离开了,大有一副“用完就扔”的渣女德行。 柳珺:“……” 突然觉得好心塞是怎么回事? 因为一会儿还要跟使团的人谈事情,所以柳珺不能在清心坊停留太久,当他终于打开包厢的门走出来时,无名差点“哇”的一声哭出来。 主子哟,还好你没被爱情冲昏头脑,还记得有正事要做,属下都以为你今天准备抛下所有的事情赖在这里不走了啊喂! 察觉到无名那有些激动的小眼神,柳珺微微皱眉。 似乎自家这个侍卫自打来了京城,面部表情是越来越丰富了,跟在大夏时完全不同,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顾亭风回到王府后,立刻派出暗卫去调查早上柳娇娇连番遭遇意外的事情。 他有种预感,那个幕后之人不会就此罢休,一定还会对柳娇娇出手。 “雷霆,今日起,你去娇娇身边保护她,直到我叫你回来为之,记住,不要被她发现了。”顾亭风叫来自己的两个侍卫,吩咐道。 雷霆立刻领命离开。 雷钧有些疑惑地问道:“主子,谢小姐到底是得罪谁了?” 顾亭风冷着一张俊脸,沉声道:“本王也不知道,但不论是谁,胆敢对娇娇出手,本王必不轻饶!” “主子,恕属下直言,您最近的动作是不是有些太多了?先是那位武郡王府的世子,现在又……您别忘了,那位可是一直盯着您呢!”雷钧好心劝道。 顾亭风何尝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顾亭均监视着,但娇娇一再被人欺负,若他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去做,他过不了自己那关。 “无妨,反正早晚本王也会与他对上的,不是吗?”他不后悔,要是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岂不是枉为男人? 见主子意思坚决,雷钧只能在心里默默叹气。 情之一物,真真是害人不浅啊!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便已经来到了傍晚。 柳娇娇答应了谢琳琅要早些回去,于是跟牛浩然和庞进交代了几句后,便抱着已经恢复了生气的小白,离开了清心坊。 为了不让店里人担心,她并没有跟他们说自己早上出门遭遇了三次意外的事情,否则牛浩然他们肯定不会同意她单独回去。 路程刚走到一半,前面的路突然被很多人堵住了。 柳娇娇好奇地问一旁摊位的摊主:“老人家,前面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那么多人堵在那?” 摊主答道:“方才也不知道谁家的马车突然翻车了,而且还撞到了人,现在两边的人在那掰扯呢,围着的那些都是看热闹的。” 哟呵,这么巧的吗?刚好就在她回家必经的路上出了事,这是逼着她不得不改走其他路的节奏啊。 柳娇娇谢过了摊主,看了一眼前方那黑压压的人群,眼里精光一闪,低头在小白耳边轻声道:“小白,一会儿我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你收到空间里去,要不然我怕你又得少一条或者几条命。” 小白抬起头,冲着她“喵”了一声。 “所以,你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的意思?你说你身为一只灵猫,为什么不会说人话?对得起你灵猫的身份吗?每次都是喵喵的叫让我猜,我很累的好不好?” 小白:……他喵的,要不是看在你是主人的份上,分分钟挠死你你信不信? 柳娇娇此举纯粹就是为了逗弄下小白,其实养了小白那么久,还是有些感情的,哪里舍得它再为自己去掉几条命呢? 于是,她便调转了方向,故意走另外一条人迹相对罕至的路,当路过一处无人的僻静处时,她赶紧把小白放回了空间里面。 走着走着,前面马上要到巷子拐角处的时候,一个身着黑衣的蒙面男子突然走了出来,站在那里,目光冷然的看着她。 为什么古代搞刺杀的全都是一身黑衣加黑色蒙面巾?若是黑不溜丢的大半夜,还可以理解为想跟夜色融为一体,可现在天还没黑啊,你穿着那么的与众不同,跟在头上绑根红带,上写“我是杀手”有毛线区别啊喂? 柳娇娇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不自觉翻了个白眼。 黑衣人突然抬起右手,在腰间一抽,一把寒光四射的软剑便出现在他的手里。 “谢小姐,去了黄泉路不要怪在下,只能怪你命不好!” 柳娇娇半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反倒是一脸嫌弃地看着对方,“不知道反派大多死于话多吗?要动手就赶紧的,说这些废话有用吗?” 黑衣人一愣,手里的剑忽然就刺不下去了。 什么情况?不是该哭着闹着喊救命?或者是质问自己究竟是谁派来的吗? 他杀过不少人,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 就在黑衣人怔愣之时,柳娇娇颇为不耐烦的打了个哈欠,接着眼里精光一闪,邪、魅一笑,道:“既然你不动手,那我可就先动手了哦!”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那根曾经打翻了一干人等的碧绿打、狗棒瞬间出现在了她的右手,然后她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提棍便打。 黑衣人显然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是个练家子,都来不及想那根棒、子是如何凭空出现的,下意识便与她对抗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个黑衣人是柳娇娇碰到过的身手最厉害的人,但正所谓“乱棍打死老师傅”“武功高也怕菜刀”,有了系统这个金手指,柳娇娇已然是力大无穷,每一棒下去,就如同有千钧之力,纵然黑衣人对战经验丰富,而且武功过人,连着挡住三棒后,双手就开始发抖了。 他妈的,这小姑娘是吃什么长大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黑衣人在心里骂娘,快速改换了武功路数,不再与她硬碰硬,而是改用巧劲,想要夺下她手里的棍、子。 柳娇娇立刻就看出了他的心思,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接着就把棍、子舞得虎虎生风,那套已经升级到最高级别的打、狗棒法被她用得是出神入化,趁着他双腿张开之际,身子一个漂亮的侧翻,然后棒、子直接穿到他两、腿、之、间,再然后,用力往上一抬。 “嗷呜!”一声比饿狼咆哮时还要凄凉十倍的哀嚎划破天际。 看着黑衣人连手里的软剑都丢了,双手捂着某部位在那并着双腿,一边哀嚎一边跟个蚂蚱似的狂跳,柳娇娇把打、狗棒单手抗在了肩上,另一只手则学着李小龙的经典动作,在鼻子那蹭了一下。 所以说嘛,对付男人,用这一招就够了。 【滴……宿主你真是越来越凶残了,莫名担心你家小哥哥。】系统那单调的电子音似乎带上了一抹惊恐和幸灾乐祸。 你想太多了,本姑娘怎么舍得这么对待我家亲爱的小哥哥呢?这可关系到我以后的幸福呢! 【本系统怀疑你在开车,而且还有证据。】 不帮忙就一边去,废话真多! 系统立刻麻溜的遁了,虽然它只是一串数据,但也是有求生欲的。 今天的宿主太凶残,惹不起啊惹不起。 黑衣人蹦跶了好一会儿,可那该死的疼痛感就是下不去,而且隐隐还有越来越疼的错觉。 他妈的,他怕不是被这一棍子给打废了吧? 说好的小山村里出来的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呢?说好的谢府是书香门第从来没有出过武夫呢? 古朝的民风现在已经彪悍如斯了吗?就连大户千金下手都这么凶残的? 柳娇娇看他一直在那蹦啊蹦的,有些看得腻味了,拿起棍、子对准他的脖颈处就是一抽。 当然了,这是控制了自己力气的,她还不想手上沾染人命。 黑衣人保持着双手捂住关键部位的姿势,被一棒、子抽晕了过去。 幽静的小巷再度恢复了曾经的宁静。 躲在暗处,本想出手结果还没来得及出手便已经吓呆的雷霆,嘴张得老大,眼里全是茫然。 我是谁?我在哪?刚才发生了什么? 268、谢小姐太可怕了 解决了黑衣人以后,柳娇娇把打、狗、棒重新收回空间,然后走到晕倒的黑衣人面前,开始搜身。 搜得那个仔细哟,看得隐身暗处的雷霆嘴角是一个劲的抽。 你是个姑娘啊喂,就算对方是个坏人,但他也是一个男人啊!你怎么能毫无顾忌的对他上下其手呢?说好的姑娘家的矜持呢? 雷霆的心情一时极其复杂。 这件事是该告诉王爷还是告诉王爷还是告诉王爷呢?没准儿王爷知道了就会死了对她的心思了? 柳娇娇可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全数落入了雷霆的眼中,她搜了好一会儿,终于在黑衣人怀里发现一个隐蔽的暗袋,从里面翻出一枚小巧的黑色令牌来。 令牌上的花纹很独特,中间有个篆体的“凤”字。 凤?这是指姓氏还是有其他意义? 若是姓氏,她似乎并不认识任何姓凤的人啊,这种独特的姓氏但凡听到过她不可能不记得。 可若是有其他意义,到底代表了什么呢?总不可能是指皇后吧?毕竟皇帝是真龙天子,除了他的正宫皇后,谁敢以凤自居? 不过应该不可能,虽然她与国舅爷是有些过节,不过还上升不到非要取她性命不可的程度吧?而且孙家已经败落,现在都是依仗顾亭均的鼻息而活,他们要是想对自己下杀手,不可能瞒得过顾亭均,而顾亭均现在也不可能对她起杀心。 算了,想不出就不去想了,反正已经有能证明黑衣人身份的令牌了,扔给顾亭风去查好了。 想通以后,柳娇娇便站了起来,泄愤似的狠踢了黑衣人一脚,然后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巷子。 等到确认她走远了,雷霆方才现身,快速点上黑衣人的昏睡穴,然后就跟扛麻袋一样的一把扛起他,几个起落便离开了巷子。 她倒是干净利索的拍拍屁、股就走人了,还得自己替她收拾烂摊子,免得发生什么意外,他绝对是整个古朝最苦命的侍卫了,没有之一。 至于王爷说的必须一直保护好柳娇娇,拜托,就这姑娘的战斗力,还需要人保护?不长眼得罪了她的人才需要保护好不好? 当雷霆苦兮兮地扛着黑衣人回到王府复命,顾亭风的表情立刻就变得不好看了,呵斥道:“本王不是让你一直保护娇娇,直到本王叫你回来为止吗?雷霆,你现在是在公然抗命?” 雷霆连忙解释道:“主子,谢小姐无需属下保护。”他自己都不一定是那姑娘的对手呢,哪有保护她的资格? 顾亭风一愣,皱眉道:“什么意思?” 雷霆一脸跟吃了黄连以后有苦说不出的表情,言简意赅的把巷子里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然后很郁闷的说道:“主子,谢小姐这身手,估计整个古朝都没谁能近得了她的身,属下无能,还请主子责罚!” 这下轮到顾亭风的面部表情失控了。 什么?柳娇娇轻而易举的就击败了身手了得的黑衣人?还一棍、子准确的击中对方的脆弱部分,几乎毁掉他的子孙根?甚至还不顾男女有别把对方身上仔仔细细的搜查了一遍? 他是在听天书吗?今儿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的? 怎么可能?! 可他了解雷霆,绝对不会是那种胡说八道之人,也不敢在他的面前撒谎。 所以……娇娇这么彪悍的吗? 见顾亭风一脸的一言难尽,雷霆趁机劝道:“主子,谢小姐太厉害了,说句不好听的,若是你们俩在一起了,万一发生什么口角,谢小姐气急了,一棍、子下去……主子,请您三思!” 那可是专门对准男人脆弱部位下狠手的女子啊!王府不能绝后啊!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但顾亭风秒懂了他的意思,顿时嘴角一抽,接着一个眼刀子甩过去,颇为恼羞成怒道:“不会说话就闭嘴!” 真是太有画面感了,他都有种想要弯下、身子捂住某部位的冲动了。 为了避免继续尴尬下去,他直接走到依然昏睡不醒的黑衣人面前,蹲下揭开了他的蒙面巾,发现对方是张生脸后,问道:“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属下还没来得及查问,在他被谢小姐打晕搜身后,属下担心他倒在巷子里会引来同党,便点了他的昏睡穴,直接带回王府了。” “那便带下去仔细查问清楚,看究竟是谁想要娇娇的命!” “是!”020读书 雷霆招来两个护卫,三人合力把黑衣人抬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呢,还是柳娇娇那一下真的太狠了,即便人已经昏迷了,黑衣人的双手还死死地捂着某部位,看得雷霆和顾亭风同时浑身一抖。 雷霆:谢小姐太可怕了,这样的女子谁娶回家谁倒霉啊喂! 顾亭风:娇娇说过我是她朋友,她应该不会这么对我……的吧? 几乎是同时,柳珺和柳娇娇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喷嚏。 谢府后院。 看到宝贝女儿平安回来了,谢琳琅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却还是忍不住拉着柳娇娇仔细的端详了一番,生怕她哪里受伤了。 虽然吴婆子很快便把早上发生的事情打探清楚了,确认柳娇娇平平安安的到达了清心坊,除了那三次意外,中途没有发生其他事,但只要没见到本人,谢琳琅难免还是会担心。 原本她还想说派人去接柳娇娇回来的,但崔氏却劝住了她。 “妹妹,娇娇在清心坊的事儿并未外传,所以外人并不知道她跟清心坊的关系,每次出府和回府都会故意避开别人耳目,虽然我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做到的,但的确没被别人发现,可你若派人去接,岂不是变相的公开她的身份吗?” 谢琳琅闻言一愣,继而无奈道:“倒是我关心则乱了,但大嫂,一想到她连续遭遇几次意外,我这心啊,就……” 崔氏理解的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我也是为人母的,明白你的心情,不过娇娇比她那几个哥哥聪明懂事多了,而且还有极好的身手。放心吧,早上她都能轻松躲过,晚上一定能平安无事的回来的。” 好在崔氏说的是对的,柳娇娇果然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拉着女儿的手,谢琳琅满是担心的问道:“娇娇,早上你路上发生的事我已经知道了,究竟是真的意外,还是……” 柳娇娇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快就传回府了,忙笑着安抚道:“娘,只是普通的意外,估计我今儿出门时没翻黄历,所以运气有些背。” “真的只是意外?” “真的。” 谢琳琅这才放下心来,长吁了一口气,“那就好,娘今天一天都提心吊胆的,就怕是有人故意冲你来的。” 柳娇娇倒是没想到她感觉如此敏锐,可是她不想让母亲担心,于是装出俏皮的样子,笑着用撒娇的语气道:“娘,您的女儿这么聪明乖巧,怎么会得罪别人呢?” 谢琳琅好笑的看着她,抬手轻点了点她的额头,嗔怪道:“我可是听说你才进京半年,就已经得罪了一堆人了,还好意思说自己聪明乖巧?” “那些人可不是我主动去招惹的,只能怪您的女儿太过优秀了,所以才招人嫉妒。” “瞧瞧你这脸皮,快要比城墙还要厚了,哪有人自己这么夸自己的?” “怎么?难道在娘的眼里,我不够优秀吗?” “优秀优秀,我的娇娇是整个古朝最好最优秀的姑娘,就是不知道日后会便宜哪家公子。” 不是吧?才十三岁就遭遇变相催婚了?姑娘她接受无能啊喂! 忙装出一副羞恼的样子,柳娇娇嘟嘴道:“娘啊,您瞎说什么呢?女儿还小呢!” 谢琳琅笑着摇头道:“是是,你还小,左右也不着急,离你及笄还有两年呢,娘和你大伯母她们定会给你挑个好郎君!” 柳娇娇装作什么都没听懂的样子,拉着谢琳琅去饭厅,心里却在疯狂吐槽。 有没有搞错?有没有搞错?为什么不管古代还是现代,但凡当妈的总是那么喜欢催婚啊? 说好的儿孙自有儿孙福呢?顺其自然它不香吗? 好吧,她似乎已经没有资格吐槽了,因为姑娘她现在已经名花有主了。 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年龄只有十三岁,柳娇娇忽然很想四十五度望天,无语凝噎。 曾经觉得男人不如狗,单身也快乐的她已经堕、落了,不但玩了一把养成,还他么的早恋了,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啊喂? 269、被扎心的三王爷 柳娇娇素来都是个行动派,所以第二日便让人把顾亭风约到了清心坊,然后把那个从黑衣人身上搜到的令牌扔给了他,让他帮忙调查一下。 昨夜,那个倒霉催的黑衣人已经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和目的,不是被严刑逼供的,而是一醒来就很自觉的说了,弄得准备施展一下逼供手段的雷霆是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不过其实可以理解,被柳娇娇这么狠狠地收拾了一回,但凡是个男人,都会留下永远的心理阴影,为了保住男人最后那么一丢丢尊严,不去当太监,别说只是招供了,让他干啥都行啊。 所以,顾亭风此刻已经知道了黑衣人的真实身份。 当时他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就是柳娇娇被柳珺连累了,否则大夏的宰相为什么千里迢迢派人来刺杀她? 本着给情敌添乱就是帮助自己的原则,顾亭风拿起令牌假装端详了片刻后,狐疑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令牌上的花纹跟大夏凤家的家徽花纹很像,而且还那么巧刻了个‘凤’字,莫非此人来自大夏的凤家?” 柳娇娇闻言秀眉微蹙,问道:“大夏的凤家?那是什么样的人家?” “凤家算是大夏的第一世家了,现任家主是宰相,他的妹妹是太后,说声权倾朝野也不过分。”顾亭风耐心解释着,然后装作讶异的样子看向她,“你那个太子哥哥可是他们的眼中钉,莫非凤家是知道了你们的关系,所以才派人来对你下手的?” 柳娇娇却不这么认为,她立刻想到了徐天赐,那可是这位宰相的儿子,而且还是他苦心经营多年的棋子,或许是想弄死自己给他宝贝儿子报仇或者泄愤呢? 徐天赐的真实身份顾亭均刻意隐瞒了下来,她也没有把这件事跟顾亭风说,看来对方并不知情。 想了想,她把徐天赐的真实身份和在古朝的目的告诉了顾亭风,然后说道:“他们不一定是冲我哥来的,也可能是因为知道了是我娘检举的徐天赐,才导致他身份暴露,所以想杀了我泄愤。毕竟我娘最在意的人是我,杀了我,比杀了她会更加让她痛苦。” 柳娇娇可不知道自己猜对了,她只是觉得能培养出徐天赐这种儿子的宰相,肯定也不是什么好鸟,往人性的阴暗处揣测就对了。 顾亭风听得是一愣一愣的,他是极其不喜徐天赐这个人的,却怎么都不会想到他竟然是凤家的私生子,而且还是故意派来古朝卧底的探子。 难怪凤家能在大夏屹立不倒那么多年,真是太会钻营了! “不管凤家的人是冲着你来,还是冲着太子来,你最近一定要注意安全,我怕他们还有后手。”顾亭风担心地说道。 柳娇娇不在意的笑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愿意来就来呗,我可不怕。” 顾亭风顿时想到雷霆口中她那可怕的身手和险些废掉黑衣人男人尊严的一棍子,情不自禁的就打了个哆嗦。 见她投来疑惑的目光,顾亭风立刻想了个理由解释道:“昨夜可能着凉了,忽然觉得有些冷。” 他不想告诉柳娇娇自己悄悄派了雷霆暗中保护她的事情,直觉这姑娘不会喜欢有人跟着自己。 柳娇娇信了,下意识的皱了眉,站了起来,说道:“我去厨房给你煮一碗姜汤,天气的确是开始变冷了,你也多少注意点自己身体。” 对于自己认定的朋友,她还是不会吝于关心的,何况古代医疗条件落后,伤风感冒闹不好也不会出人命的,她可不想自己的朋友出现任何意外。 顾亭风却因为她的关心,激动得不要不要的。 娇娇是在关心自己呢,是不是证明自己在她心里还是有一点点地位的? 可等姜汤端了上来,他刚喝完姜汤,那浑身还没来得及退散的暖意,很快就被柳娇娇的一句话给击溃。 “对了,有件事得跟你说一声,我跟我哥在一起了。”柳娇娇觉得恋爱这种事可以暂时隐瞒父母,但却不该隐瞒身边的朋友,“你可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浩然他们我都还没说呢,我是不是很讲义气?” 顾亭风手一抖,手里拿着的碗险些掉落,他略显呆滞的问道:“你们……在一起了?”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柳珺那个王八蛋到底怎么做了什么才骗走娇娇芳心的?他还有机会吗? 而且,为什么要第一个告诉他?他一点都不想知道这种事好不好? 顾亭风心里就跟开了弹幕一样,好多好多的疑问都想说,可是却一个都不敢说。 柳娇娇没明白他的表情为什么变得僵硬,只当他是没想到,笑着道:“你没想到是吧?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原本我是打算等十八岁以后再考虑这些事的。” 顾亭风闻言立刻重拾信心,连忙劝道:“那就等到十八岁再说啊,你才十三,年纪还小,可能分不清亲情和爱情的区别,千万不要做让自己以后后悔的选择啊!” “我年纪是小,但你认识了我这么久,觉得我像是普通的小姑娘吗?放心吧,我分得清的,也不会做任何让自己以后后悔的事情。”柳娇娇以为他是太过担心了,所以耐心的解释,然后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冲他眨了眨眼,“咱们是朋友,你难道不该祝福我吗?” 顾亭风:我祝福你们马上分手然后老死不相往来行不行? 见他沉默不语,柳娇娇也没怎么往心里去,只当他着凉了不舒服所以不想说话,于是善解人意的说道:“行了,既然姜汤喝完了,你赶紧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也该去后厨做事了。” 准备离开前,她突然回头冲顾亭风揶揄一笑,“对了,我记得你年纪已经不小了吧?我都名花有主了,你也该给自己找个王妃了,美食虽好,但也只是填饱肚子的东西,没办法陪你度过漫长人生的。” 顾亭风:我今天出门一定是没看黄历,要不然怎么一再的被扎心呢?好吧 这天,柳娇娇特意留到了打烊以后,并没有急着回府。 牛浩然等人以为她有什么事要吩咐,所以等伙计们收拾好桌椅,打扫完卫生后,便让他们回去了,自己则带着柳三等人乖乖的坐在大堂里,等着她吩咐事情。 柳娇娇见到众人那好似幼儿园小朋友排排坐的样子,噗嗤一声就乐了,忙挥手道:“不要紧张,我留到现在不是要安排你们做什么,而是有件事要告诉你们知道。” 柳树根率先问道:“啥事啊?是不是你又琢磨出啥新吃食了?我第一个报名试吃!” 柳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就知道吃!” “知道吃怎么了?咱们酒楼本来就是做吃食的地方,要是我们自己都不爱吃,怎么能做出让客人喜欢的吃食啊?” “呵呵,说的好像那些吃食是你做的一样。” “你……” 牛浩然连忙扯了柳树根一把,打断他未尽的话语,低喝道:“别吵,听东家说!” 柳树根刚想说不是自己想吵,明明就是柳翎故意找茬,可面对牛浩然那带着谴责的严肃目光,他只好默默收声,但还是不服气的瞪着柳翎。 都怪这个坏丫头,害得他被小牛哥教训。 柳翎回以一个得意的目光,就差直说“活该”两个字了。 柳娇娇立刻瞪了她一眼,她连忙冲柳娇娇讨好一笑,示意自己不闹了。 这两人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要见面就掐,就跟前世有仇一样。 柳娇娇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人心散了,队伍真是越来越不好带了。 “我跟我哥正式在一起了,而且应该以后也会一直在一起,你们都是跟了我几年的老人了,所以我必须把这件事跟你们说一声。” 柳娇娇话音刚落,几人就惊呼起来。 牛浩然:“恭喜东家!” 这位是最正常的。 柳三:“我一直就觉得你们俩很配,这是好事。” 这位也很正常。 柳荷花:“太好了,你们俩终于在一起了。” 所以说,柳珺的心思已经那么明显了吗?就她一直傻乎乎的不知道? 柳树根:“啊?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这位……算了,他只在乎吃。 柳翎:“天啦,师父你以后岂不是要当太子妃了?而且以后还是皇后?师父,你一定要记得跟大哥说清楚,不许他整出一个后宫的女人来!” 妹子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又跟众人闲聊了一会儿后,柳娇娇便离开了清心坊。 刚走出大门,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 柳娇娇快步走了过去,看着他,问道:“哥,你来了怎么也不进去啊?” “我是特意来送你回去的。”柳珺回以一个温柔的微笑。 哎呦喂,身份变成男朋友以后果然不一样了,小哥哥很自觉嘛,还知道晚上送女朋友回家呢。 考虑到身处男女大防的古代,柳娇娇放弃了挽住他胳膊的想法,不过还是靠近了一些,笑着道:“那就走吧,我们回家。” 虽然并不是回属于他们两人的家,但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柳珺心里腾升一股暖流。 他们一定会拥有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然后恩爱到白头。 270、三叔,好久不见 翌日下午,曾建突然来到清心坊找柳娇娇。 “老大,我爹不是奉命搜查和剿灭徐天赐的余党吗?你猜他抓到谁了?”曾建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故意卖关子。 柳娇娇抬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很给面子的问道:“抓到谁了?” 曾建立刻凑近了她几分,将声音压低,就跟在说天大的秘密一般,“柳三林和他儿子柳成龙,这两人老大你还记得不?” “你说谁?究竟怎么回事?”柳娇娇真的惊讶了,这两个人几乎都快要消失在她的记忆里了,怎么会出现在了京城里,还跟徐天赐扯上了关系? “也难怪老大你这么惊讶,我当时也是吓了一跳。”曾建一边说,一边从盘子里捏了颗花生米放进嘴里,嚼得嘎嘣作响,“当年他不是坑过我吗?所以他那张脸我是记得贼清楚,绝对不会认错。他自己也招了,说当年离开村子后便带着儿子辗转来到京城,凭着几分小聪明,认识了徐天赐手下的人,然后就混成了徐天赐的幕僚。” 说到这,曾建鄙夷一笑,“就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小把戏,竟然也能混成幕僚,这徐天赐可真是没什么眼光,比起老大你来差远了!” 柳娇娇好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道:“他们俩人现在在哪?” “在牢里关着呢,我昨天去衙门找我爹,恰好看到他们俩被抓来提审,我想着这个柳三林不是曾经害过你吗?所以就让我爹暂缓两天上报,必须让你先出口气啊!” “呵呵,做得好,你明天安排个时间,我要去牢里看看他们俩。” “行,我陪老大你一起去。” “不用了,到时候你在外面守着,不要让其他人进来,我有些私事要问他。” “好的,老大。” 送走曾建后,柳娇娇独自坐在包厢里,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的食指屈起,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 这是她思考时的小习惯。 柳珺的身世其实还有不少问题没弄清楚,但柳大跟秦氏一直不肯松口,她也不好对他们来个严刑逼供什么的。 作为这对夫妻最为疼爱的小儿子,柳三林必定是知道些东西的,所以她想要去问清楚。 明天带上柳珺一起去吧,他母亲的事情他有权利知道的。 傍晚时分,柳珺又准时来到清心坊接柳娇娇,送她回谢府。 在牛浩然等人或祝福或看八卦的眼神里,两人离开了清心坊。 无名远远的跟在两人身后,不是他不想护卫在柳珺身边,但是柳珺嫌弃他,说什么打扰别人谈情说爱是要被马踢的。 对此,无名表示深深的怀疑。 明明就是主子觉得自己杵在一边妨碍他跟他家小姑娘甜蜜了,怎么能赖在马的身上呢?马未免也太无辜了吧? 柳珺可不知道走在后面的无名正在腹诽自己,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自家的小姑娘,若不是考虑身处大街上,他都想牵着小姑娘的手了。 虽然总共也没牵过几次,但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美好,每每让他流连忘返。 柳娇娇侧头看向柳珺,说道:“哥,有件事跟你说。” “嗯,你说。”柳珺的语气温柔得不得了。 柳娇娇:“柳三林和柳成龙被抓了,他们当年离开村子后,便来到了京城,然后投靠了我那个渣爹,成了他的幕僚。” “这倒是真够巧的。”柳珺的语气很平淡,他早就对柳家人没什么感觉了。 “确实挺巧的,兜兜转转的竟然又遇上了。明天我打算去牢里看看他们,你跟我一起去吗?” “他们有什么好看的?娇娇,你不是素来不喜欢柳家的人吗?” “我是不喜欢他们啊,但是哥,你这个前任三叔可是柳家最为倚重的儿子,柳家的事儿他绝对是门清儿。当年你爹娘的事情爷奶必定隐瞒了什么,他们不肯说,当然得去问柳三林咯,现在这种情况,我想他不敢隐瞒的。” 柳珺的脚步蓦地停了下来,漆黑如墨的眸子直直地看着柳娇娇,里面似乎蕴藏了极其复杂的情绪。 “娇娇……”他没想到柳娇娇把他的事看得那么重,一时之间,汹涌的情感几乎要迸发出来,可场合不对,最终只能化为一声满含深情的呢喃。 柳娇娇冲他露出一抹微笑,歪着头看着他,眼里有着狡黠,“好了,我知道你很感动,不过咱俩谁跟谁啊?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吗?哥,淡定点。” 柳珺:“……” 自家小姑娘有种特别的能力,可以瞬间让人激动不起来,就……略心塞。看书窝 第二天上午,曾建派人来清心坊传话,说已经打点好了,午饭以后就可以去牢房探监,不过不能在那停留太久,别超过一个时辰。 柳娇娇接到消息后,立刻让牛浩然去驿站通知了柳珺,当然不是直接通知,毕竟那里人多眼杂的。 两人昨晚便已经约定好,牛浩然会以送食盒的名义去驿站,柳娇娇把去牢房的时间写在纸条上,塞进做好的饭团里面,既隐秘又不怕被检查的士兵发现不对劲。 为了掩人耳目,柳娇娇跟柳翎互换了衣服,又故意把白皙的皮肤弄黄,让人认不出她来,这才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清心坊。 曾建早就等在了牢房外面的大门口,见着柳娇娇时还吓了一跳,险些没认出来。 “老大,你这招真是太厉害了,啥时候教教我?”一边领着人往牢房那走去,他一边小声说道。 柳娇娇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不是自诩京城第一帅吗?舍得把自己弄丑?” “你这本事能把人弄丑,肯定也能把人弄好看啊,你就教我弄好看的招呗。” “你长得不够美,想得却挺美。” 曾建:今天又是被老大无情打击的一天,心好累。 进了牢房以后,曾建指着拐角处说道:“他们俩就被关押在最里面那间牢房,我已经全部打点好了,老大你就放心的去问吧,我在这等你,顺便把风。” “行,辛苦你了。”柳娇娇笑着道。 “不辛苦,不辛苦,能为老大做事是我的荣幸。”曾建笑得眉不见眼的。 柳娇娇走过拐角后,抬头看了下墙上那高高的小窗,掏出柳珺给他的竹哨吹了一声。 可是很奇怪,她明明鼓足了气吹的,竹哨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柳娇娇不信邪的又吹了几下,结果还是没声音,她不由有些气馁,到底是哨子出问题了,还是她吹的方法不对啊,怎么会吹不出声音呢? 就在她低头研究竹哨的时候,一双胳膊从身后怀住了她,接着,她便陷入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里。 “傻丫头,这哨子的声音人是听不到的,只有动物能听到,我若是给你一个能吹响的竹哨,岂不是会把人给招来?” 听到柳珺那带着笑意的声音,柳娇娇回头看向他,先是扔过去一个眼刀子,然后抓住他的腰间肉,用力一拧。 “嘶……娇娇,轻点。”柳珺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柳娇娇回以一个冷笑,“逗我挺好玩是吧?” “我错了。”柳珺连忙认怂,“保证没有下次了。” 柳娇娇冷哼一声,松开了自己的手,然后疑惑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不是说好了让她在天窗下面吹哨子吗?所以,不该是从窗子外面翻进来吗?怎么无声无息就出现在她的身后了? 她一直都知道柳珺身手不错,但他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功夫的?她怎么不知道? 柳珺笑着解释道:“我特意让无名找了一只狗,然后带着狗等在外面,狗听到哨声后便会开始狂吠,我就把狗扔给无名,自己则用轻功避开耳目悄悄进来了。” 柳娇娇明了的点头,难怪刚刚她听到外面有狗叫声,原来是因为听到了她吹的竹哨了。 所以说,这就是古代版的狗笛咯?还挺洋气。 “轻功是去了大夏以后,无名教给我的。”柳珺无疑是最了解柳娇娇的人,顺便也把她的另一个疑问给回答了。 柳娇娇得到了答案,满足了,从腰间取出一张干净的锦帕,将脸上涂抹的黄色和易容全部去掉,露出了那张美若天仙的真面孔,然后看向柳珺,冲他灿然一笑,“走吧,最里面那间就是。” 柳珺并不是时隔很久才看到她的真实容貌,因为两人私下相处时,她总会去掉伪装,但每次看到那张漂亮得不似凡人的面容,他总会不由自主的心神一颤。 自家小姑娘真是越来越好看了,怎么才能让别人不敢有觊觎之心呢?这真是个费心费神的大问题啊。 柳娇娇可不知道柳珺心里的纠结,直接在前面带路,来到了关押柳三林父子的那间牢房前面。 柳三林和柳成龙此时正坐在墙角那,倚靠在一起。 两人皆是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特别是柳三林,一脸的胡茬,看起来格外颓废。 他此刻正静静地抬头看着屋顶,目光茫然,似在发呆,而柳成龙则靠着他呼呼大睡。 柳娇娇抬手敲了敲牢门上的栏杆,开口道:“三叔,好久不见。” 271、棺材板都快按不住了 柳娇娇的声音很好听,如果身在现代,完全可以靠声音吃饭,播音主持或者配音什么的,简直太合适不过。 不过她现在的声音里却带着一丝冷意,也正是这丝冷意,让原本心神恍惚的柳三林瞬间回过神来。 当他循着声音望去,看到牢房门口站立着的两个人时,瞳孔猛地一缩,惊声道:“是你?!” 虽然很久未见了,但柳娇娇和柳珺的脸他怎么可能不认得,但怎么也没想到三人再见时会在大牢里。 而且,他和儿子被关在里面,那两人站在外面。 柳娇娇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没想到再见到三叔是在这里,拿走了家里所有的钱财,丢下年迈的父母和妻子,果然不愧是村里唯一的秀才公啊!” 脸被打得啪啪作响,柳三林不免有些恼羞成怒道:“你今日来就是为了奚落我的吗?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作为敌国奸细的余党,你不日就要赴刑场,我们好歹也曾经是一家人,三叔又关照了我和我哥那么多年,于情于理,我们都该来送你这最后一程啊,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柳娇娇微笑着说着诛心的话语。 “你!”柳三林气急,抬起手颤巍巍的指着她,目光里满是恨意,“歹毒如斯!你竟然歹毒如斯!”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那拽文呢?可别再卖弄读书人那套了,就你做的那些事,哪里对得起读书人的身份?孔圣人的棺材板都快按不住了。” 柳娇娇从来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虽然她是有很多问题要问柳三林,但这并不妨碍她落井下石嘲讽对方一波,毕竟原主和她都没少吃过这个好三叔的亏,不趁机报复一把怎么行? 柳三林被她气得几乎都快喘不上气来了,自打被下狱,就遭遇了严刑拷打,他那孱弱的小身份哪里禁受得住?而且行刑的都是些极有经验的人,专挑看不到的地方下手,所以他虽然只是外表看起来憔悴一些,似乎没受伤的样子,其实身体已经被那些严刑摧毁了一大半了。 他这一动,原本靠在他肩头睡着的柳成龙被惊醒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当看到牢门外站着的人是柳珺和柳娇娇时,他顿时眼睛一亮,飞快的爬了起来,冲到了门口,急切地喊道:“大哥,娇娇,救我!快救救我!” “不救。”柳娇娇非常爽快的回答道。 柳成龙又将充满希翼的眼神看向柳珺,对方却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便将视线移开了,用行动表明了他跟柳娇娇的想法是一样的。 柳成龙都快疯了,红着眼怒骂道:“你们怎么能不救我?奶说的果然没错,你们俩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是野种!” 柳珺的表情立刻就变了,眼睛微眯,右手从腰间随意的摸出一枚碎银,对准柳成龙的胸口处一弹,随着一声惨叫,柳成龙直接被打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牢房的墙上,直接就晕了过去。 “再敢胡言乱语,我直接割了你的舌头!”骂他没关系,但是竟然连娇娇也敢骂,简直就是在找死。 柳三林连忙爬了起来,冲过去搂住柳成龙,满是担心地急声道:“成龙,成龙,你怎么样啊?”然后回头瞪向柳珺,目眦尽裂,“不管怎么说,你总是你的堂弟,你怎么能对他下这样的狠手?” 柳娇娇扯起一边嘴角,讥讽道:“堂弟?你是在说笑吗?我哥根本就不是你们柳家的人,他生父是大夏皇帝,生母是本朝长公主,堂堂的大夏太子怎么会有这样的堂弟?你可知道,冒认皇亲国戚是杀头的罪?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你们很快就要被杀头,尽情的作死吧,反正人也没办法死两次嘛。” “大夏皇帝?长公主?大夏太子?”柳娇娇的一席话直接把柳三林整懵圈了,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向柳珺,嘴里一连声的低喃,“不可能,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不是当了徐天赐的幕僚吗?他可是正宗的大夏人,还是宰相最宠爱的儿子,怎么?你都不知道这件事?” 柳三林连番受到刺激,终于忍不住,心口一痛,喷出一口血来。 柳娇娇没想到他的战斗力越来越差了,她都没说几句话就开始吐血了,回头看向柳珺,很是遗憾的耸耸肩,然后抱怨道:“哥,地上不是有石子吗?你捡个石子弹过去不行吗?干嘛非要用银子?真是太败家了!” 柳珺好脾气的笑笑,点头道:“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小哥哥认错很快,态度还好,弄得她都没办法继续教育他了。 嗔怒的瞪了他一眼后,柳娇娇重新将视线投向柳三林,说道:“你这个幕僚也太没用了,怎么什么消息都不知道?该不会你连我是徐天赐亲生女儿的事情也不知道吧?” 柳三林刚吐完一口血,还没来得及缓缓,就听到柳娇娇又扔来一个暴击,顿时,心口再度一痛,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这下轮到柳娇娇愣住了。 不是吧?幕僚不都是主子的心腹,负责为主子出谋划策的吗?怎么感觉柳三林这个幕僚跟吃干饭的一样呢?啥都不知道。然文吧 难不成曾建骗了她?不可能啊,曾建是不可能也不敢对她撒谎的。 或者说柳三林故意给自己脸上贴金?不至于这么蠢吧?现在全京城谁不知道徐天赐是敌国派来的奸细啊?还有人傻到非要跟他攀上关系的?找死也不是这样的找法啊! 其实柳三林没有撒谎,不过他这个幕僚不是徐天赐承认的那种,甚至他都没见过徐天赐的面。 他抱住的大腿不是徐天赐的,而是徐天赐手下一个幕僚的,对方不过拿他当个枪手来用,但却给他画了个大饼,说虽是幕僚,但主子却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得做出些成绩来才会向主子引荐他。 所以,说穿了,他就是个被人利用的工具人,却天真的以为自己真的是徐天赐的幕僚,这才一被审问就招了。 那个幕僚为了更好的利用他还算聪明的脑子,所以打着幕僚必须隐居的幌子,把他和柳成龙软禁在一处小宅院里面,他根本没有办法接触外面的人,消息来源都是从那人嘴里听来的。 柳娇娇的事属于徐天赐的家事,那人自然不会跟他说,而柳珺的身份则涉及到宰相跟摄政王两派争斗,这么私密的事情那人更加不会告诉他,这才导致他什么都不知道。 连续喷了两口老血,柳三林原本就变得破败的身体愈发不好,脸色惨白如纸,呼吸都跟在扯风箱似的。 他用手按着心口,看向柳珺和柳娇娇,目光中满是惊惧。 他怎么都想不到,柳珺这个野种竟然会是大夏的太子,那个被大哥救回来的温柔的秀丽女子竟然是长公主,柳娇娇这个被柳珺捡回来的小丫头竟然会是徐天赐的亲女儿…… 这一切,简直就像是做梦,充满了不可思议。 在被抓来的路上,他有看到前些日子贴出来的皇榜,上面说了徐天赐的夫人谢氏因为检举有功所以准予和离,不会被徐天赐的罪名连累,而他的女儿因为失散多年而且一直养在外祖家,不知亲父所为,念其年幼无辜,不予连坐。 这就难怪柳娇娇能堂而皇之出现在了大牢里,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幕僚,就要被杀头,而她作为亲女,却幸运的逃过一劫。 “我承认,我是对你们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不过现在你们笑话也看够了,可以走了!”柳三林放弃了抵抗,闭上眼睛认命。 柳娇娇却道:“看你笑话只是我来这的一部分原因,如果你跟你儿子想死的好看一点的话,就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可以保证让你们有个全尸,不至于头首分家。” 斩首是很重的刑罚,除了叛国、谋反那些极其严重的罪,基本上不会出现,顶多也就是绞刑,给犯人留个全尸。 因为这个时代的人觉得如果头首分家了,死了就没办法投胎,这可是很严重的事,上一个被判斩刑的还是先帝时期一个谋反的异姓王,这回主要是顾亭均真的气狠了,除了给徐天赐赐毒酒留全尸外,其他徐家的人以及他手下的人,全部都被判了斩刑。 柳三林也是倒霉催的,他明明根本不是幕僚,只是某个幕僚手下的工具人,却因为那人的谎言,给自己和儿子领了一张开往地府的火车票。 “我猜到你想问什么了,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保住成龙的命,否则我什么都不会说。”柳三林说话的声音很虚弱,眼睛闭着,根本没有睁开。 哎哟喂,还跟她讨价还价呢?柳成龙可是原主死亡的始作俑者,她怎么可能放过他?原主的命不得赔吗? 别跟她说什么小孩子不懂事,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披着天真外皮的犯罪才是最可怕的,看看现代那些校园霸凌就知道了。 现代有未成年人保护法,柳成龙就算害死了原主也可以逃过法律制裁,可现在是古代,害死了别人就该偿命,管你是不是未成年。 “不说就算了,我们自己可以去查,反正爷奶还活着呢,你知道的东西他们也知道。”柳娇娇嗤笑道。 然后,拉着柳珺的手,直接转身准备离开。 “你等下!成龙他还是个孩子!他虽然个性顽劣了一些,却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怎么能忍心看着他枉死?”柳三林大喊道。 柳娇娇停下脚步,回过头冷冷地看着他,寒声道:“你怎么知道他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当年就是他害得柳娇娇掉进河里淹死的,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他落得现在的现场,是报应!” “可你不是没死吗?”柳三林激动之下,没有发现柳娇娇话里的不对劲,还在那努力着,试图说服她。 柳娇娇却没有再回答他,而是拉着柳珺的手,快步离开了大牢。 娇娇,害死你的人很快就要去地府给你赔罪了,你可以安息了。 272、禽兽,绝对是禽兽 曾建看到柳娇娇出来时身边竟然多了个人,吓得差点表演个原地跳起三米高。 明明进去的时候只有一个人,多出来的那个人从哪里来的?看穿着打扮不像是从牢里捞出来的啊,莫非老大还会变戏法?凭空大变活人? 柳娇娇现在心情并不怎么好,所以懒得跟曾建解释柳珺怎么出现的,只是动作迅速的重新把自己的容貌伪装了回去。 而柳珺本就不是愿意对旁人多说什么的人,安静的守在柳娇娇身边,被柳娇娇握着的手悄悄动了动,从原本被她牵着,变成了两人十指紧扣。 曾建余光扫到两人紧握的手时,目光猛地一凝。 我嘞个乖乖,这男人跟老大啥关系?竟然十指紧扣? 不对,老大才十三岁啊喂,还没有及笄呢,竟然厚颜无耻的对这么小年纪的姑娘下手! 禽兽,绝对是禽兽! 察觉到曾建投来的三分鄙夷四分控诉外加三分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柳珺的嘴角不自觉上扬了一个极小的弧度,回以一个在曾建看来那就是在故意显摆故意拉仇恨的眼神。 “老大,这人是谁?”曾建终于忍不住发问了,他十分想要上前去扯开那男人的手,不让自家老大被占便宜,但潜意识里他觉得如果这么做了后果可能很严重,所以只好用眼刀子不停地戳,希望那男人能畏于他的目光自觉放手。 柳娇娇正好把容貌恢复完成,淡淡地开口道:“这是我哥,也是我男人,以后你见着他就跟见着我一样,明白了吗?” 曾建:“哦。”老大就是老大,既是她哥又是她男人,这种肥水不流外人田的精神值得自己学习。 柳珺:似乎被公开表白了一波,就……有些羞涩。 “对了,老大,你想问的都问完了吗?”曾建问道。 柳娇娇冲他点头道:“已经问完了,你让你爹秉公处理便是。” 曾建闻言,有些犹豫的说道:“我爹说,皇上有令,但凡参与徐天赐一案之人,一律斩刑,老大,这两人到底跟你有那么一些关系,真的不用我跟我爹说说,改为绞刑?” 柳娇娇刚想说不用,柳珺抓着她的手紧了一下,她侧头一看,柳珺微不可及的冲她摇了摇头。 “那就麻烦你跟你爹说一声吧,谢谢。”虽然不知道柳珺为什么让她改主意,但柳珺肯定是不会害她的,所以她便顺了他的意。 曾建点头如捣蒜,“行,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老大,你现在是回家还是去清心坊?” “不回家,也不去清心坊,我跟我哥约会去。”柳娇娇抬起与柳珺十指相扣的口,故意摇了摇。 曾建:突然感觉胃有些撑是怎么回事?他明明午饭没有吃多少啊。 离开大牢后,柳娇娇拉着柳珺快步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巧手帮柳珺也改换了一个妆容,瞬间就从英俊少年郎变成了一个相貌普通的年轻人。 “你身份特殊,京城里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你呢,还是改个妆容好些,免得被人撞见了麻烦。”柳娇娇解释道。 柳珺不在意的笑笑,“你看着办吧,只要你开心就好。” 哎呦喂,小哥哥真是越来越会撩了,柳娇娇表示自己非常的乐在其中。 已经快到年底了,眼看着气温是越来越低,京城的冬天来得比小山村早得多,好在柳娇娇被灵泉改造过身体,不怕冷也不怕热,所以依旧穿着秋装,全然不像路上走过的那些小娘子,左一层右一层的,几乎把自己裹成了球。 柳珺是习武之人,加上年轻人火气旺盛,所以自然是不畏寒的,看到柳娇娇穿的稍显单薄,低下头担心地问道:“娇娇,你冷不冷?前面有成衣铺子,要不要去买件厚点的披风披着?” “我不冷。”柳娇娇冲他笑了笑,然后压低了声音,“神仙爷爷教过我仙法,所以我夏天不会热,冬天也不会冷。” 柳珺这才放心的点点头,同时有些遗憾了看了一眼自己恢复孤单的右手。 说是怕被人看到了不好,所以走出大牢以前,柳娇娇便松开了跟他相握的手,对此柳珺表示自己很郁闷,可为了小姑娘的名声,只能无奈顺从。 既然是约会,除了压马路,当然得去些风景优美,人烟稀少,适合两个人谈情说爱的地方。 想了想,柳娇娇让柳珺去车行租了辆马车,往西山而去。 谢家几位少爷里面,就属谢平宇最爱玩也最会玩,京城里各种去处他是如数家珍,柳娇娇依稀记得他前几日说起过,西山的漫山红叶是这个季节最为好看的景观,反正京城的景点她并不熟悉,那就去看看好了。搜书吧 若是好看的话,回去给谢平宇弄些好吃的,若是不好看的话,呵呵…… 正在家里被爹娘逼着看书发愤图强的谢平宇,蓦地打了个喷嚏,忙对着小厮喊道:“赶紧给爷弄些驱寒的茶水来,顺便去跟我爹娘说一声,就说爷感染了风寒,身体不适,必须好好休息养病。” 这个喷嚏打得真是时候,成功给自己找了个不学习的借口,感谢老天爷。 被感谢的“老天爷”柳娇娇:…… 大约一个时辰左右,马车停在了西山脚下,柳珺扶着柳娇娇下了马车,给了车夫银子后,又约定好两个时辰后来这里接他们,这才带着柳娇娇离开,顺道如愿的重新牵上了那只心心念念的小手。 约会真好,可以两个人单独相处,还能牵手手,这种约会可以每天都来一次,简直棒棒哒。 可能是因为今日天气有些冷,所以上山的路上很是安静,除了两人偶尔的交谈声,便是风吹过树木时发出的簌簌声,就连鸟叫也很少。 “娇娇,这山路不好走,你一定要小心。”柳珺叮嘱道。 这个时代的山路跟现代时那种被改造过的平坦道路自然是不能比,但两人走的是大路,路上的杂草顽石早就被人清除干净,土也被压实过,若是雨天定然泞泥不堪不好走,可这会儿是晴天,所以还真不算什么不好走的。 知道柳珺是担心自己,柳娇娇也就没有化身杠精去怼一波,而是乖巧的点点头,指着不远处映入眼帘的一片红色说道:“哥,应该就是那里了,我们走快些。” 两人体力都很好,自然不存在谁半路走不动了需要另一个扶着或者背着,弄得柳珺的心情莫名有些复杂。 小姑娘体力竟然完全不比他差,想要借机抱一下背一下什么的根本没有机会,这就很尴尬了,英雄没有用武之地啊。 柳娇娇可不知道他心里的纠结,拉着他一个劲地往上面跑,就想看看谢平宇口中、出名的西山红叶有多美。 等到两人登上了山顶,瞬间被眼前那仿佛扑面而来的红色海洋惊得连呼吸都收敛了几分。 美,真的美。 果然是漫山遍野的红,犹如一片红色的海洋,又有如一片红色的火海,难怪杜牧会写出“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的经典诗句,这一大片层层叠叠的红叶,可不就是比二月盛开的映山红更加红艳吗? 柳娇娇突然想起自己最喜欢的诗人纳兰性德的一首词,请不自己的念了出来:“红叶满寒溪,一路空山万木齐。试上小楼极目望,高低。一片烟笼十里陂。吠犬杂鸡鸣,灯火荧荧归路迷。乍逐横山时近远,东西。家在寒林独掩扉。” 这首词叫《南乡子·秋暮村居》,是纳兰词里面少有的单纯描写秋季红叶和山水风光,洋溢着诗人喜悦情绪的一首词,毕竟谁都知道,纳兰性德写的词总是悲情的偏多。 柳珺一到京城就让无名去调查了下柳娇娇的近况,自然也知道她在诗会上一鸣惊人的事情,当时他还有些疑惑,自家小姑娘的确很聪明,可什么时候懂得作诗了? 一开始他把一切都推到了那位未曾蒙面的老神仙身上,猜测都是对方教的,可打从柳娇娇死里逃生后,完全改变的性情,层出不穷的本事,加上方才在大牢里对着柳三林说的那句有些奇怪的话。 这一切不由不让得柳珺心里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想起柳娇娇在知道自己喜欢他时,特意问过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柳珺觉得自己的那种猜测没准儿是真的。 但是他心里并没有什么畏惧,也不想去追根究底,他相信柳娇娇,也愿意等她敞开心扉把所有都告诉他的那一天。 于是,他低头掩去眼里一闪而过的流光,笑着说道:“娇娇真厉害,这首词真的极美,只是这里没有小楼,我们也不可能踏着夜色下山,那样太不安全了,倒是可惜了。” 柳娇娇可以对着别人大言不惭的剽窃,但对着柳珺她却不愿意这么做,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这词可不是我写的,是神仙爷爷教的,我觉得挺应景,就不由自主念出来了。” “那你在诗会上一鸣惊人的诗和写给皇上的那两首诗呢?” “嘿嘿,全是神仙爷爷教的,只是我不好说,就去信给三哥,让他帮我凭空捏造一位老先生,我所有的才学都是那位老先生教的,哥,你可记得千万帮我捂着些,别在皇帝面上漏了馅!” “你呀,就是个鬼灵精。”柳珺笑着捏了下她的脸颊,点头应下。 柳娇娇冲柳珺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心里却想着,自己是不是该找个时间跟小哥哥坦白自己的真实来历了? 【滴……宿主完成扳倒徐天赐背后势力的主线任务后方可坦白,否则本系统有权收回所有金手指。】 这警告来得真是……猝不及防啊喂。 柳娇娇有些无奈地看了柳珺一眼,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273、吃瓜群众好哈皮 两人观赏了好一会儿红叶,眼看着山风是越来越大,即便柳娇娇不畏寒,都难免被吹得打了几个哆嗦。 柳珺见状,立刻提议下山,美景诚可贵,宝贝妹妹的身体价更高。 柳娇娇拗不过他,只得无奈应允,但是她却刻意放慢了下山的脚步,美其名曰时间还早,若是太早下山的话,约定的马车都没来,在山脚下干等着不是一样吹冷风吗? 柳珺从来都不会反对她的话,于是便陪着她,用比蜗牛爬行快不了多少的步伐缓缓下山。 走在山路上,柳娇娇忽然皱了皱眉,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想了好一会儿,她猛地一拍脑门。 想起来了,她忘了把那些想弄死她的人是大夏宰相派来的人的事跟柳珺说了。 她立刻摇了摇两人交握的手,在柳珺探询的视线投来时,把那些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听完她的话,柳珺握着她的手猛地一紧,皱眉道:“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你真的没受伤吗?” 柳娇娇摇着他的手,冲他讨好一笑,“我这不是忘了吗?哥,你放心,我一点事都没有。” “你当时打晕了那个人,就那么把他扔在巷子里了?” “嗯,反正我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难道还带他回家过年吗?” 柳珺好笑又好气的戳了她鼓起的脸颊,温言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他被你揭穿了身份又被收拾了一顿,肯定会报复回来的。敌人在暗处,想要对付你的话你是防不胜防的,而且万一他对你亲人下手呢?他们可没你这样的本事,可以每次都全身而退。你可以把他交给官府,或者是立刻告诉我,让我来处理。” 柳娇娇听得一怔一怔的,然后再度抬手猛敲了自己脑袋一下,自责道:“你说的对,我当时怎么没有想到这些呢?” 果然是小孩子当太久了,竟然连智商也开始退化了。 柳珺忙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则温柔的替她揉着被敲了两次的头,安抚道:“没事,我会让无名盯着的,这里毕竟是古朝,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做些什么,你回去跟家人说一下,让他们最近尽量少出门,就算要出门也多带些人。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而且谢家不是普通人家,他们也会有所忌惮的。” 柳娇娇可不知道顾亭风已经帮她扫了尾,闻言感激地对柳珺道:“哥,还是你对我最好了。” “傻丫头,我不对你好对谁好?”柳珺笑得温柔,心里却开始盘算起来,该怎么回敬一下那位不停蹦跶的宰相大人。 竟然敢安排杀手来对付柳娇娇,真当他是个好脾气的吗? 回到驿站后,柳珺立刻对无名吩咐道:“派人八百里加急给皇叔去信,让他给宰相制造些事端出来,免得他最近太闲了,再把凤太后私下养面首的事情传出去,让大夏的百姓都来欣赏一下咱们太后娘娘的风流韵事!” 无名心下一震,立刻领命退下。 大夏的人民最近吃瓜是吃得格外哈皮,先是向来被称为君子代表的宰相接连被爆出几个私生子,其中一个私生子还是他手下某官员最为喜欢的嫡子。 人在屋里坐,绿帽天上来,这名官员气得直接大半夜吊死在了宰相府门口,瞬间把这一桃色事件推向了高潮。 一时之间,宰相维持了数年的君子人设跨得一塌糊涂,门口是天天被人扔烂白菜和瓜皮,就连府中的下人出门都被人指指点点。 紧接着,又被爆出贤良淑德的凤太后私下养面首的消息,而且还不是养一个,而是七八个,都是年轻力壮相貌俊朗的二郎,表面上是太监,实际上都是完整的男儿身。 这下整个大夏一片哗然,御史弹劾的折子跟雪花一样往上报,民间的学子们更是群情愤然,叫嚣着要凤太后自行了断赎罪,凤家也被扣上了教女不严的帽子,那些个原本无数人求娶的凤家女郎,现在全都成了过街老鼠,不但没嫁人的没人求娶了,嫁出去的那些也全被夫家嫌弃,甚至还有闹着要休妻的。 百年世家凤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宰相府内。 宰相凤齐贤愤怒的砸了好几个花瓶器皿,对着跪在下方浑身发抖的下属道:“查!给本相查!到底是谁在背后整我们凤家!” 下属呐呐开口道:“属下已经查过了,应该是摄政王的手笔。” “是他?也对,除了他,也没人敢!”凤齐贤几乎是气得咬碎了满嘴的牙,这些天针对凤家的流言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偏偏根本不是无中生有,全都是有理有据,那些个御史弹劾的折子就根本没断过。 属于他这一派的官员现在是人人自危,就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风暴中心,称病的称病,敷衍的敷衍,以往一个个都恨不得冲上来抱大腿,现在全都畏缩后退。 全都是一群见风使舵的小人! 自己那妹妹也是个不争气的,跟她说了多少回了,不要总往宫里塞假太监,等她坐上了那个位置,什么样的男人不都挥手即来吗?怎么就那么贱,说都说不听!一天没有男人是会死吗? 还有那个在他门口吊死的官员,对,自己是睡了他的妻子,给他戴了绿帽子,可是他怎么也不相信,要不是自己一直提拔,就凭他那点拿不出手的能力,可以坐上现在的位置吗? 他不欠他的,他有什么资格委屈?还吊死在他家门口示威? 死了好,这种忘恩负义的小人就该死! 至于那些私生子,他是个男人,有点风花雪月的桃色事件怎么了?他没有错,就算是错,也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全天下男人:妈的,这个锅我们不背。 在心里腹诽了一阵,把那些该骂的人通通大骂了一遍后,凤齐贤稍稍稳定心神,问下属道:“派去刺杀那个谢娇的人回复了没有?” 下属闻言小身板再度抖了抖,犹豫着道:“还没传来消息。” “蠢材!庸才!都是一群没用的东西!连一个手无寸铁的小丫头都奈何不了!本相养你们有何用?”凤齐贤又砸了一个花瓶,骨子里的泼妇本性是显露无疑。 下属吓得连忙退后两步,躬身告罪道:“相爷息怒,属下这就派人去敲打敲打他们,让他们赶紧完成任务!” 此地不宜久留,万一被碎片砸到也没人给他报工伤,还是找个借口赶紧跑吧,小命要紧啊喂! 下属前脚刚走,凤夫人就走了进来,看到一地的狼藉后,微微皱眉道:“相爷你这是作甚?这些东西可都是花了大把的银子买回来的,你若是不喜欢,妾身收起来便是,何必砸了浪费呢?” 凤齐贤:老子砸东西是因为心中气愤难平,你竟然嫌弃我浪费? 对这个妻子,凤齐贤是打心眼里嫌弃的,觉得她一不够漂亮,二没有情趣,要不是当年身为嫡子的他必须联姻巩固自己的地位,他怎么都不会娶这个木头妻子回来的。 “你来作甚?”凤齐贤一脚踢开脚边的碎片,坐回了太师椅上,低下头,连眼神都懒得给她一个。 凤夫人早就习惯了被夫婿无视,也不恼,走到他的面前,说道:“妾身来是想问问相爷,那几个孩子该如何处理?是要留在府中教养,还是另寻住处?” 凤齐贤对她没兴趣,她对凤齐贤也没兴趣,大家都是家族联姻的受害者和受益者,凤齐贤娶她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她嫁给他何尝不是为了抬高自己的地位。 这桩婚姻不过就是各取所需罢了,所以凤齐贤不待见她她没意见,因为她也不待见这个贪恋美色的男人。 明明两看生厌,却不得不继续维持这段婚姻,还总得去替这个渣男扫尾粉饰太平,凤夫人表示自己绝对是真正的贤妻良母了,没有之一。 “既然都回来了,就养在府里吧,堂堂相府难道还养不起几个人吗?”凤齐贤对于那几个私生子其实并不怎么上心,原因很简单,里面就没有他瞧得上眼的。 也是醉了,明明他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为什么生下来的儿子,除了徐天赐稍微继承了一点他的良好基因,其他的都完美避开呢? 果然问题出在娘的身上吗?看来光看脸还是不行啊,草包美人剩下的孩子依旧是草包,得去找个才貌双全的才行了,否则他岂不是后继无人? 凤夫人虽然不待见他,却绝对是最了解他的人,见着他的表情,就猜到他在打什么主意,在心里狠狠地啐了一声。 一大把年纪了,脑子里除了争权夺利就是女人,早晚会死在女人身上! 凤夫人膝下无子,不是她不能生,而是故意不生,她早就看出凤齐贤一定没办法取得最后胜利,所以何必生个儿子成为他的工具? 自己嫁给他是有所图,落得什么样的下场都不冤,毕竟是自己选的路嘛,但孩子何其无辜?凭什么要被这个野心大得逆天的爹抓去陪葬? 所以,她一直都偷偷喝避子汤,就是不肯生孩子。 也就难怪凤齐贤纳了一群莺莺燕燕,制造了一群庶子庶女,而且还不停的在外面制造私生子了,谁让他没有可以继承自己野心的嫡子呢? 274、把脸放在地上踩 大夏皇宫里,凤太后气得直接病倒了,连唤了三批太医来诊治,结果也不知道是心病难治,还是太医技术不过关,不但没有半点好转,看起来似乎更加严重了。 周嬷嬷看得担心不已,一边用帕子轻柔的替凤太后擦去额上的冷汗,一边劝道:“娘娘,身子是自己的,您可千万要保重啊!” 凤太后现在满脸病容,加上没有精心的梳妆打扮,眼角纹啊鱼尾纹啊法令纹啊,那些各种暴露真实年龄的纹路全都显露了出来,加上那苍白得跟鬼似的脸色,看起来起码老了十五岁以上。 不过她现在可没有心情考虑这些,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要把那个传出她养面首这事的罪魁祸首给碎尸万段了。 正所谓“打人不打脸”,这已经不止是在打她的脸了,简直就是把她的脸面丢在地上用脚踩啊。 一脸不耐的拍开周嬷嬷的手,凤太后咬牙切齿道:“查到流言是谁放出去的吗?” “相爷派人传来消息,说是摄政王。”周嬷嬷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另一只手却悄悄的按住被打的右手,轻轻地揉了几下。 “又是他!本宫的钟秀宫什么时候混进了他的人?如此隐秘的事情,定是钟秀宫的人传出去的!查,给本宫查!本宫非要撕了这个背主求荣的狗奴才不可!” “娘娘放心,奴婢已经在查了,相信很快就能查清楚。” “兄长可有说摄政王为何突然发难?” “相爷未说,只说……” “说什么?” “说让娘娘谨言慎行些,赶紧处理了那些人,莫要……莫要给他添乱。” 凤太后气得一下坐了起来,刚要发作一番,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扯起一抹自嘲的苦笑,蓦地又重新躺下。 “按他说的去办吧,手脚利落些,莫要被人发现了。”她说话时有气无力的,要不是周嬷嬷离得近,几乎都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是。” 又问了周嬷嬷几句宫里现在的情况后,凤太后直接挥手让她退下,同时把在屋里伺候的其他宫人也给挥退了。 独自一人躺在柔软的床榻上,看着头顶处那代表身份的浅黄色宫幔,凤太后缓缓的闭上眼睛,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凤齐贤传的那些话看似提醒,实则是在威胁,而她却不得不接受这个威胁,因为凤齐贤的手中握着一个把柄,一个可以要她命的把柄。 除了众多的吃瓜群众,欧阳靖无疑是整个大夏最为开心的人了。 他招来自己最信任的幕僚,击掌大笑道:“凤家那个老匹夫和宫里那个老妖婆现在一定是气死了,哈哈哈,珺儿不愧是皇兄唯一的骨血,这份智谋简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说着,他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一饮而尽,哈哈大笑道:“爽快!真是爽快!本王真是太高兴了!” 幕僚跟随他多年,清楚他是绝对没有继位野心的,曾经试过各种方法劝说都没奏效,久而久之也就放弃了。 现在看到他开心成这样,笑着恭维道:“依小人看,太子的这份心性颇有摄政王您当年的风范。” “你可别给本王戴高帽,本王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欧阳靖嘴上说着自谦的话,面上却显得很是愉悦,明显被这句恭维取悦到了,“不过珺儿能有现在,本王多少也还是有那么点功劳的,哈哈哈哈……” 幕僚嘴角一抽,别人恭维你你不接受,自己夸自己倒是挺起劲的。 “现在太后与相爷的风评基本上已经毁了,相爷还好,男人嘛,谁没有点风流韵事?至于那个吊死在他门口的官员,说到底那人也是自杀,并非相爷亲自动手,他定会找法子搪塞过去。现在关键是太后那边,本朝从未有过女子养面首的先例,太后此举罔顾礼法,藐视皇恩,更是给先帝抹黑,按照律令,其罪当诛!”天合 欧阳靖缓缓收起来笑容,正襟危坐,皱眉道:“你说的这些道理本王明白,那些个御史也明白,所以弹劾她的折子那是一大堆,可太后毕竟是凤家人,那老匹夫不会眼睁睁看着她伏法,哪怕是为了维护凤家的名誉,他也绝对不会让这罪名坐实到太后身上。” “若是小人所料不差,现在相爷已经递了消息去宫里,太后那边一定也把那些面首全部处理干净了,现在的钟秀宫定是什么证据都找不到了。” “这是必然,但凡有点脑子的人,肯定第一时间就是消灭证据,不过他们手里的证据可以销毁掉,本王手里的证据他们可销毁不了。” “王爷竟然早有后招?” “不是本王,是珺儿早就料到他们会怎么做了,本王跟你说,珺儿真的是太聪明了,这是一出连环计,而且目的不是要弄死他们,是要气死他们,哈哈哈哈……” 幕僚:“……”所以,凤家到底是怎么得罪太子殿下了?要这么折腾他们一家子? 镜头转回古朝的京城。 顾亭均一直都有留意大夏的情况,所以凤家的事情一出,那边的探子立刻加急传书,把消息上报到了他的案头。 看到凤家的那些大瓜,再看到他们现在几乎被闹得鸡飞狗跳,顾亭均最近一抽,对魏公公道:“所以朕才说世家必须打压,你瞧瞧大夏的这个凤家,就是因为地位被捧得太高了,不但增加了不该有的野心,还弄出这么多不堪入目的事儿来!” 魏公公忙附和道:“皇上睿智,高瞻远瞩,不愧为一代明君。” “明君可不是你封的,那得看后世人如何评说。”顾亭均佯怒的瞪了他一眼,神情却颇有几分自得,“还好本朝那些个世家被朕打压住了,所以没有出现这样的糟心事,不过世家一日不根除,朕这心就难安啊!” “皇上,说起来还是这凤宰相太过歹毒,若不是他横插一杠,若徐天赐不是他放在我朝的棋子,有徐天赐这样的人才在,皇上清除所有世家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这些日子柳珺很是阔绰的让魏公公的钱包鼓了不少,所以他不介意投桃报李,小小的帮柳珺一把,毕竟凤家是他上位的最大阻碍。 顾亭均原本就跟柳珺私下谈好了交易,会帮着他去除凤家的势力,保证他能顺利拿到大夏的皇位,此刻听到魏公公的话,不由陷入沉思。 片刻后,他吩咐道:“让我们在大夏的人动起来,想办法把这趟水搅得越混越好,那位凤太后不是喜好男色吗?那朕就送她几个颜色好的男宠。” “是,奴才这就去办。”魏公公心满意足的下去了,心里想着下回再看到柳珺,一定要提醒他自己有好好的帮忙,让他别忘了继续送礼。 于是,有了顾亭均的参与,凤家的事情压根没有半点被压下去的迹象,反倒是愈演愈烈。 这日上朝时,半数大臣(欧阳靖这边的)群情激奋,跟着那些嫉恶如仇的御史,痛斥凤太后的罪行,要求严惩不贷,否则便是对不起先帝,对不起皇家,对不起多年来读的圣贤书。 凤齐贤那一派的大臣们自然是各种诡辩,想方设法要给凤太后开罪,称一切不过是有心之人的故意造谣,让大家冷静,千万不要中了计。 两边人马各执一词,吵得那叫一个不可开交,就在欧阳靖被吵得脑壳痛,准备大喊一声“全都给本王闭嘴”时,有宫人匆匆来报,说太后出事了。 欧阳靖立刻大吼了一声“闭嘴”,待所有大臣都安静下来后,这才问那个传话的宫人道:“你刚说什么?太后出事了?怎么回事?” 宫人感应到被这个话题吸引来的众多大臣的视线,不由浑身一抖,忙结结巴巴的说道:“禀摄政王,太后方才晕过去了,太医正在诊治。” “好好的怎么会晕过去了?”太后最近真是越来越脆弱了,前几日被气病了,现在更厉害,直接被气晕了。 “……奴不敢说!”宫人犹豫了好一会儿,直接磕头不语。 欧阳靖猛地有了种极好的预感,立刻拿出气势威胁道:“本王命令你说!” 宫人怕死得很,但说了不一定马上死,不说却一定马上死,犹豫再三,还是一咬牙,大声道:“太后与钟秀宫里的太监取乐时,两人都晕了过去,实在是分不开,恐会出人命,只得传了太医,现在太医还在想法分开两人!” 朝堂顿时如同滚烫的热锅里被人浇了一瓢水,直接就爆了。 275、被迫暴毙 古人信奉“先成家,后立业”,所以能站到朝堂上参与早朝这么严肃事情的大臣们,几乎都是成了家或者曾经成过家的。 都是见多识广的老司机,即便宫人的话已经很努力的修饰了,但大家都能准确的听懂其中的意思。 就是说,太后跟假称太监实为面首的人玩得太嗨了,也不知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嗨到两个人连在一起分不开,直接双双痛晕了过去,宫人实在是无法分开他们,担心闹出人命,这才不得不去请太医。 唔,求此刻那位倒霉催去出诊的太医的心理阴影面积为多少。 欧阳靖简直被惊呆了。 他也是最近通过柳珺放在宫里的暗棋才知道太后养面首的事情,当时还惊叹这位是真会玩,还没当上女帝呢,就先过上女帝的瘾了,却没想到她这么会玩,能玩到连在一起分不开还晕过去请太医的地步。 感觉自己似乎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啊,有没有? 大臣们早就开始闹翻了天,尤其是欧阳靖这一派的,瞬间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怒斥着凤太后的恶行。 而凤齐贤一派的人则齐齐噤了声,尤其是凤齐贤,要不是身边的官员眼疾手快扶住他,他真的想要表演一个原地去世。 最激动的莫过于那些个御史了,立刻全部跳了出来,字字铿锵的声讨太后,强烈要求要她去死,这种不守妇道没有廉耻之心的人,活着就是浪费空气。 欧阳靖也很想立刻马上就把凤太后弄死,他深深的觉得今晚皇兄一定会托梦给自己,问他为什么不好好帮他看着后宫,竟然在死去多年后收获一顶绿帽子,还是人尽皆知的那种。 “都给本王闭嘴!今日的事全都给本王烂在肚子里,若是传了出去,本王就亲手送他去见先皇,听到了没有?”欧阳靖厉声道。 众臣连忙应下,至于到底是真的听进去了,还是准备阳奉阴违一把,那就不得而知了。 欧阳靖也知道今天的事情闹大了,这么多大臣的嘴,定然是封不住的,所以必须快刀斩乱麻把这件事处理好了,这样才能尽量减少此事产生的影响。 太后养面首这件事只是传言罢了,为了给先帝保留些颜面,所以欧阳靖故意没有深究,由着凤家人毁灭证据。 柳珺的计划一开始针对的对象就是凤齐贤,凤太后不过是附带品,所以凤齐贤那边是有证有据的,凤太后这只是放任流言罢了。 流言这东西吧,本来就是越传越离谱的,只要没有真实证据出现,时间久了大家也就淡忘了,可谁能想到这位太后太会玩了,玩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现在等于是亲手把淫乱宫廷的证据送到了所有人手里,坐实了自己的罪名。 欧阳靖敢保证这绝对不是自己和柳珺的本意,也不是他们的手笔,那么,要么是这位太后实在是太能作死了,要么就是有其他人在故意整她。 想到现在身处古朝京城的柳珺,再想到他传来的消息说自己与古朝皇帝虚与委蛇,签订了一个什么合作协议,欧阳靖立刻就猜到这定是顾亭均的手笔。 只有他才会希望看到大夏乱,而且是越乱越好。 果然啊,能当上皇帝的都不是什么好鸟,他皇兄和侄子除外,就是这么护短。 想通事情的关键后,他直接宣布退朝,不顾那些个御史恨不得以死明志让他赶紧弄死太后的激烈眼神,径自去了钟秀宫。 原本他是不便踏足后宫的,毕竟这是先皇的后宫,不是他的,但今天事情特殊,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钟秀宫内,所有的宫人全都面色惨白,一个个抖得跟鹌鹑似的,包括首领太监何公公和最受太后信任的周嬷嬷。 大家很清楚,今天估计就是他们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天了,不管是为了灭口,还是为了维护皇家的颜面,他们都不可能活下去了。 欧阳靖一进钟秀宫,便感觉到众人如同天塌了一般的颓丧气息,立刻明白了为什么,不过纵然他心有不忍,却也无可奈何。 没办法,这就是现实,这就是他们的命。 欧阳靖让带来的侍卫们封锁了整个钟秀宫,然后又让手下去清点人数,不管今日是否值守,全部都要找到,一个都不能少。 周嬷嬷一见他的举动,立刻明白今日大伙是一个都跑不了,虽然原本就做好了被灭口的准备,可当亲眼看到时,心里难免升起了一抹荒凉无力之感。 处理完这些事后,欧阳靖瞧都不瞧那些尽数跪在地上,或双目无视或低声哭泣的宫人们,径自走入正殿内。 今天出门忘了看黄历的倒霉太医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亲眼目睹了一场宫闱淫乱之事,他觉得自己这是要凉了。 欧阳靖坐下后,便立刻开口问道:“太后怎么样了?” “回……回摄政王,臣行医多年,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儿,臣……臣无能,分不开……”太医回话时浑身都在哆嗦,说话也是结结巴巴的。 欧阳靖其实很有兴趣去亲眼看一眼到底是怎么连接得这么严丝合缝的,但也只能想想,他还是要脸的。 “把那男人去势的话能否分开?”欧阳靖又问道。 太医再度抖了抖,回道:“……应该可以。” 欧阳靖的眼神落在了钱公公身上,冲身旁的侍卫努嘴道:“把刀给他,让他去。” 侍卫立刻取下佩刀,递给了跪在那里想装透明人却被点名的钱公公。我爱搜读网 此刻,钱公公内心是拒绝的,但他哪里敢反驳半句,只得颤颤巍巍的伸手接过佩刀,然后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用堪比奔赴刑场一般壮烈的心情,缓缓往内殿走去。 很快,内殿里便传来一个男人的惨叫声。 然后,魏公公一身是血的走了出来,每一步似乎都跟走在刀尖上一般,左右摇晃着,脚步虚浮。 “回禀摄政王,奴……奴已经给他去了势!”魏公公双手将佩刀捧过头顶,跪下复命。 欧阳靖看了一眼沾着血迹的刀,又侧头看到侍卫那一脸嫌弃的目光,嘴角抽了抽,对他道:“本王另外赐一把佩刀给你,这把刀你若不喜就丢了吧。” 侍卫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忙拱手谢过,然后一脸嫌弃的把佩刀拿了出来,接着,毫不留情的丢在地上,还拿脚踹远了一些。 欧阳靖的嘴角再度抽了抽。 啧啧,这是有多嫌弃啊?好吧,想到这把刀刚才做了啥,他也挺嫌弃的。 “太医毕竟是男子,不方便为太后诊治,找个手脚利落的宫女,去帮太后清理一下。”其实就是找个人把某样不属于太后的器官弄出来,这种事当然只能女的去,在座的所有男人估计都不愿意。 不是因为什么男女有别,就是单纯的厌恶和嫌弃。 待到宫女出来回报已经清理好后,欧阳靖站了起来,对手下吩咐道:“钟秀宫所有宫人一个不留,太医病故,太后……暴毙!”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太医和宫里的所有宫人尽数双腿一软,跪坐在地。 宰相府内。 下了朝的凤齐贤再度在府里发了疯似的砸东西,他知道太后的命这回是保不住了,事情闹成这样,欧阳靖绝对会把钟秀宫的所有人全部灭口,然后让太后病逝或者暴毙。 他气啊,气自己这个蠢妹妹怎么就听不进人话,明明已经让她谨言慎行处理好那些男人了,为什么还在那顶风作案? 他恨啊,恨欧阳靖权势滔天,能只言片语就决定了堂堂太后的生死。 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是顾亭均的手笔,也不知道身在古朝的柳珺与顾亭均达成了针对他的合作协议,就觉得这事肯定是欧阳靖做的。 他万万没想到,素来把先皇挂在嘴边的欧阳靖,竟然能不顾先皇的颜面和皇室体面,硬生生把事情做绝到了这个份上。 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简直就是个疯子。 对,没错,欧阳靖他就是个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 凤齐贤已经想到这件事传出去的后果了,对,凤家出了个这样的太后,凤家的确是有罪,颜面无存,但皇家出了这样的丑闻,何尝不是成为众人的笑柄? 这是想要拉着自己一起死的节奏吗? 疯子,真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 可是很神奇的事发生了,凤太后玩太嗨跟面首连在一起都分不开的事情,竟然没有流传出去。 欧阳靖一派的人没有说,是怕以后柳珺登基了找他们秋后算账,而凤齐贤一派的人没有说,是怕凤齐贤找他们秋后算账。 至于其他的那几个两不站边的清流,他们不说是因为觉得自己要脸,万一说出去后被人追问细节怎么办?这种事是能放在台面上说的吗?有辱斯文啊喂! 所以,三方人马全部选择了缄口不言,可结果太后暴毙的消息一传出去,群众们都觉得是因为太后这把岁数还找那么多面首,一定是玩太嗨了才导致暴毙的。 这也导致虽然当日上朝的大臣们没说,群众靠脑补就基本还原了事情的大概真相,成为整个大夏最为热门的话题,让所有大臣们始料未及。 当消息传到顾亭均的耳朵里,他原本正在喝茶,结果一口茶水直接就喷了出去,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魏公公道:“连在一起分不开?还能发生这样的奇事?” 魏公公:妈蛋,跟个阉人讨论为爱鼓掌的事情,莫名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奴也不知,不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只能说那位凤太后运气不好吧。”魏公公谨慎的答道。 顾亭均挑了挑眉,揶揄道:“你倒是乖觉。” “奴不敢,奴才疏学浅,无法为皇上分忧,奴惭愧。” “得了,这种事你不知道也正常。”顾亭均不在意的挥挥手,然后突然有些好奇的看向他,“真的只是她运气不好,不是你故意挑选了个能人?” 魏公公眼角一抽,立刻躬身道:“人不是奴挑选的,是潜伏在大夏那边的人选的一个颜色上乘的少年。”这个锅他坚决不背。 “倒是会选人,那少年是否还有家人?若是有的话,送些财物过去吧,也算全了他这份能耐。” “是。” 276、主子,您想太多了 柳娇娇还是从曾建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跟顾亭均一样的反应,直接就喷出一口茶水来。 “不是吧?这么牛掰的吗?”这位凤太后也是城会玩啊。 曾建一脸八卦的表情,“可不是吗?还是我爹跟他手下的幕僚说起时,我偷听到的。” 俊脸顿时昂起,脸色清晰的写着三个字——求表扬。 柳娇娇假笑一声,抬手弹了他脑门一下,“偷听别人说话还这么理直气壮的,你的脸呢?离家出走了吗?” 曾建摸着脑门,嘿嘿一笑,道:“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他们老喜欢跑花园的墙角旮旯里说悄悄话,书房说话不好吗?” 柳娇娇奉送了一个24k的白眼给他,懒得吐槽了。 “对了,让你做的事儿你都做好了吗?有没有跟殷二联系,他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曾建骄傲的拍了拍胸口,道:“老大你就放心吧,我已经成功把我爹给洗脑了,至于殷二那边,他最近没联系我,我也就懒得去联系他了,鬼知道他有没有准备好。” 表扬自己的同时,必须要给殷二那货泼脏水,老大的最佳马仔只能有一个,那就是他,殷二那个货就退散吧! 知道他跟殷二一直不合,说穿了就是想在她面前玩争宠那套,柳娇娇也不想去说他了,毕竟良性竞争是允许的,只要不上升到打打杀杀的,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止皇帝喜欢安排几派的人马互相牵制,维持朝堂上的平衡,这是基本的用人之道,在哪都适用。 “现在就欠东风了。”柳娇娇扭头看向窗外。 深秋让一切变得萧索起来,扑面而来的凉风,簌簌落下的落叶,不再是姹紫嫣红的花坛,所有的一切都在预示着,冬天就快要来了。 不过,冬天来了的话,就代表春天不远了。 凤家的那些事情柳珺已经知道了,毕竟他一直跟欧阳靖保持着联系,而且设局的人就是他本人。 “这位皇帝手段果然是够狠,不但打击了凤家,连带着还毁了大夏皇室的名声,可谓是一举两得啊。”柳珺冷冷地说道。 无名很是气愤的道:“这个皇帝确实阴险得紧,说好了会帮主子您对付凤家,以便您坐上皇位,谁知道竟然来了一出一石二鸟,真真是好算计!” “很正常,他觊觎大夏已久,当然是巴不得大夏越乱越好,最好是我们跟凤家直接撕破脸斗个两败俱伤,他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坐收渔人之利。” “他想得美!” “确实是想的挺美的,虽然我对当皇帝没兴趣,但大夏怎么说都是父皇留给我的东西,怎么也不可能拿去便宜他。” “主子,您准备怎么做?” “现在关键可不在我身上,得看那位三王爷怎么做。” 被柳珺惦记的三王爷顾亭风此刻正在王府里哈哈大笑,他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所以自然知道了凤家的那些破事。 “这凤家还真是有意思,用娇娇的话说,这就是一家子奇葩。当哥哥的到处玩女人,弄出了一堆私生子,连自己下属的妻子都不放过,不但睡了人家妻子,还送给人家一个便宜儿子,害得人家吊死在他家门口。做妹妹的就更厉害了,玩面首不说,还把自己给玩死了,雷霆,你说,这是不是一家子奇葩?” 雷霆:“主子您说的对。” “不过这凤家现在也算是元气大伤了吧?家里出了个这样的女儿,估计剩下的姑娘都嫁不出去了,啧啧,真惨。” 雷霆:主子,您说别人真惨时能不能不要笑得那么大声?187 顾亭风笑够了以后,看着院子里已经结满了硕果的石榴树,说道:“让人摘些好看的大的石榴,送去谢府。” 雷霆嘴角一抽,忙劝道:“主子,石榴代表多子多福,您送给谢小姐怕是有些不妥吧?” 柳娇娇生在乡野,可能不懂其中的意思,但谢府的女眷不可能不懂的啊,万一误会了怎么办?虽然自家主子的确对柳娇娇抱有不单纯的目的,可人家小姑娘还没及笄呢,而且明显就是自家主子一头热,搞不好会弄出反效果的。 顾亭风一愣,诧异道:“还有这个说法?那就更该送去了,娇娇看到后一定会明白本王的意思,没准儿就踢掉那个该死的太子,选择本王了呢?” 说着说着,他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弧度是越来越大,眼看着几乎就要咧到耳朵那了。 雷霆:主子,您真的想太多了。 就在顾亭风尽情的在那yy时,管家突然来报,说柳娇娇来了。 他腾地一下从摇椅上站了起来,然后拉着雷霆,急切道:“本王现在装扮如何?要不要去换身好看点衣服?” 雷霆嘴角一抽,但还是尽职尽责的说道:“主子您现在很好,还是一如往昔的英俊。” “是吗?那就好。”顾亭风一边说着,一边不忘抬手整了整头上的发冠,然后轻咳了两声,摆出自认为最潇洒的姿势,大步往正堂走去。 跟在后面的雷霆觉得自己简直没眼看,这个跟开屏的孔雀一样的男人怎么会是他素来英明……好吧,一直维持吃货人设的他真的跟英明半文钱关系都没有,换个词重来。 这个跟开屏的孔雀一样搔首弄姿的男人怎么会是他的主子?好辣眼睛啊,早知道今天就告假了,让雷钧那货来接受眼睛的洗礼。 顾亭风可不知道跟在他身后的侍卫是如何在心里吐槽他的,柳娇娇难得亲自来王府找他,他感觉自己开心得快要飘起来的,走路都是带着风的。 当他快速的走到正堂门口时,还不忘再度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和头冠,确保自己形象非常好,身上没有任何拉低他颜值的东西后,这才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柳娇娇早就被他列为贵客,所以王府的下人们都伺候得极其周到,生怕一个不经心,就会损害了自家王爷追妻的大计。 没错,在雷霆和雷钧这两个大喇叭的宣传下,整个王府都知道了王爷喜欢这位谢小姐,正在努力的试图骗回家……啊不对,是娶回家做王妃。 所以,众人都卯足了劲的各种助攻,就怕王府给未来王妃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影响了王爷的追妻大计。 柳娇娇不是没察觉到王府的下人对她特别的热情和恭敬,却只以为是顾亭风特意交代过什么,毕竟自己算是他唯一的朋友,对待朋友当然得热情周到咯。 “娇娇,你来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顾亭风一边说,一边坐到了她身旁的位置,眼睛直直地看着她,恨不得把她整个人都复刻下来,然后可以时时刻刻都看着。 现在的柳娇娇没有用真容,只是一张朴素到勉强算清秀的脸庞,但看在顾亭风的眼里,那简直是自带了三十层粉丝滤镜,是怎么看怎么好看。 柳娇娇被他灼热的视线看得有些发懵,疑惑道:“你一直盯着我干吗?我脸上莫非有什么东西?”说着,就拿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嗷嗷嗷,不愧是自己喜欢的姑娘,就连用手摸脸这个普通的动作,看起来也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顾亭风强忍心里的悸动,不太愿意却又不得不收敛自己的目光,笑着道:“没有,只是好久不见了,所以便多看了几眼。” 柳娇娇眉头微蹙,不是前几天才见过吗?哪来的好久不见? 一定是他只有自己这一个朋友,而自己忙着跟小哥哥谈恋爱,不自觉就忽略了他,所以他觉得寂寞了。 这么想着,柳娇娇顿生怜悯之意,说道:“那你就多看几眼吧。”反正被多看几眼也不会少块肉。 顾亭风顿时眼前一亮,目光再度恢复灼热,死死地看着她。 雷霆:总觉得主子好像误会了什么,怎么办?该不该提醒一下? 277、这是耍无赖你造吗 虽然觉得自己可以这么一直看着柳娇娇,看一天都不带眨眼睛的,但害怕自己太过热烈的眼神会吓着人家小姑娘,所以没过多久,顾亭风就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问道:“你素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 柳娇娇也被看得有些发慌,见对方终于收回视线,略微松了口气,然后说道:“有些私事必须单独跟你聊,王爷,挥退左右如何?” 顾亭风心里一震,难道是他想的那样?当即俊脸上快速闪过一抹可疑的红晕,然后毫不犹豫的挥手让众人下去。 雷霆边走边回头,感觉自家主子真的想太多了,真的不要提醒他一下吗? 众人退下,偌大的正堂里只剩下顾亭风和柳娇娇两个人。 轻咳两声后,顾亭风压抑着激动的情绪,略显扭捏道:“娇娇,你想跟我聊什么?” 保证不纳妾,家产都归你,生孩子保大,他已经在心里想好了所有可能出现问题的回答。 柳娇娇可不知道这位三王爷的脑洞已经突破银河系了,在心里斟酌了一下,方才开口道:“王爷,你可有想过自己的将来?” “想过想过,我会是一个好相公,一个好父亲,会疼爱妻子,会好好养育孩子,一家人快快乐乐的生活。”顾亭风说话时,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她。 可惜柳娇娇完全没有接受到他的脑电波,只当他是想过平凡简单的生活,微微点头后,带着一丝语重心长道:“你的愿望很好,虽然简单却很幸福,但是你可有考虑过,以当今对你的警惕之心,他会相信你甘于平凡吗?好,就算他容得下你,下一个继位的新皇,能容得下你吗?” 顾亭风一怔,这些事他自然明白,所以一直如履薄冰,但他却没想到柳娇娇会把这些放到台面上来说。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了。 柳娇娇继续道:“王爷,当今是个什么样的性子,我想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我娘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命运,谢家为何落到现在的田地,你都是看在眼里的。我拿你当朋友,所以也不想对着你说那些虚伪的话。我想保护谢家,我想保护我自己,所以,我不喜欢现在的皇上。” 顾亭风惊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又是惊慌又是紧张地低斥道:“娇娇,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说着,还不忘快步走到门窗那打开看了一眼,确认隔墙无耳后方才讪讪地坐回原位。 “娇娇,你胆子未免也太大了,那可是我皇兄,你就不怕我去跟他说吗?”顾亭风半真半假的埋怨道。 柳娇娇不在意的笑笑,眼中却盛满了信任,“你不会出卖朋友的,我信你。” 顾亭风呼吸一滞,继而苦笑。 对,他的确是不会出卖她的,但不是因为什么朋友间的义气,而是因为他喜欢她。 “你能信任我我很开心,但是人心难测,万一我在你面前都是装出来的呢?以后你说话还是小心些的好。” “无所谓啊,你要是装出来的,等皇帝找我麻烦时,我就拉你一起下水好了,说你曾经跟我说过很多大不敬的话,以皇上的性格,他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到时候你就陪我一起倒霉呗!” 顾亭风:“……”你这是耍无赖你知道吗? 随即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无奈道:“你呀你,算我说不过你,你厉害,行了吧?” 柳娇娇故意学男子拱手道:“不敢不敢,彼此彼此。” 顾亭风暗自翻了个白眼,去你的不敢,去你的彼此,真是……太古灵精怪了。 经过一番柳娇娇刻意的插科打诨,室内原本严肃到有些凝固的气氛瞬间缓解了不少。 顾亭风不笨,要是到现在他还没明白过来是自己想歪了,那他就真是个傻子了。 柳娇娇并非是来跟你诉什么情衷的,而是来试探他的态度的。 迫于母妃的遗言,他不得不隐忍多年,而且一直战战兢兢地活着,就怕某一天那位喜怒不定的皇兄觉得他是个阻碍,直接把他灭了口。乾坤听书网 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在人前做出一副只爱美食什么都不管的纨绔形象,除了几个最为信任的下属,其他人都没见过他的真实面目。 目光复杂的看了柳娇娇一眼,顾亭风在心里挣扎片刻后,幽幽地叹了口气,散去那伪装多年的纨绔气质,正襟危坐,说道:“你说的对,皇上的确是不会容我过逍遥日子的,即便我已经再三表示了自己不会去抢他的位置,因为父皇曾经留下一张遗诏,上面写着他心中属意的继承人是我。” “什么?”柳娇娇不觉惊呼出声,随后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不是吧?顾亭风才是真正的皇位继承人?那现在那位皇上岂不是篡位的? 顾亭风苦笑道:“当年我母妃深受父皇喜爱,只可惜她身体一直都不好,生我时更是伤了元气,终日缠绵病榻。父皇的嫡子早夭,膝下虽然有几个儿子,但最疼爱的是我。我那时候年纪太小,几位兄长却已经长大成人,为了避免立我为太子后引来众兄长的嫉恨和杀心,所以父皇迟迟不肯立太子。后来母妃病入膏肓,太医说无药可治,父皇便悄悄立下遗诏交给母妃保管,并告诉母妃会把皇位留给我,让她不用担心我的未来。” 说到这,顾亭风的眼圈红了,声音隐隐带着哽咽,“却不料这件事被皇兄的母亲无意间知道了,她用我的命来威胁母妃,让她烧掉遗诏。当时她是贵妃,家族势大,皇兄又是几位兄长中最优秀却也最狠的那个,母妃无奈,为了保护我,只得烧掉遗诏,最后郁郁而终。” 柳娇娇讶异地问道:“这件事先皇不知道吗?” “母妃为了保护我,不敢把这件事告诉父皇,而在她去世以后,先皇因为太过悲痛,很快便病倒了,贵妃立刻掌控了整个后宫,除了她和皇兄,其他人根本见不到父皇的面。再后来,父皇驾崩,皇兄以雷霆之势干掉了另外几位兄长,登上了皇位。” “他为何单独留下你?你可是先皇属意的继承人,把你干掉不是就能彻底以绝后患吗?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分析。” “因为他多疑,他始终不相信母妃真的烧掉了那张遗诏,觉得母妃定是留给了我,所以便留下了我。” “说实话,我实在很难理解他的心理,有没有遗诏很重要吗?只要你这个当事人不在了,那个遗诏不就没用了?” 顾亭风笑着道:“只要有遗诏存在,就代表他的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他是个极其自负的人,向来自诩明君,岂会愿意背上篡位的名声?所以,他必须亲手找到遗诏并且毁了,才能彻底安心。” “可是你不是说你母妃早就毁了遗诏吗?” “对,我亲眼看到母妃烧掉的,但是皇兄不信啊,我能怎么办?” 柳娇娇无奈地耸耸肩,撇嘴道:“疑心太重是种病,得治!” 顾亭风险些笑出声来,接着严肃表情,看向柳娇娇,认真的说道:“既然你今日与我开诚布公了,我也就不瞒你,虽然母妃病逝前让我不要去争不要去抢,但就冲皇兄这多疑的性子,就算我以死明志跟他说我不会抢皇位,他也会觉得我是在拿自己的死去败坏他名声。所以,这些年我表面上到处走,沉迷美食,其实一直有偷偷发展自己的势力。” 说着,他自嘲的苦笑道:“我是真的对那个位置没兴趣,但我不想时时刻刻如履薄冰的活着,若有一天他真的要对我下手了,那我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柳娇娇眼前一亮,一把抓住他的手,一字一顿道:“先发于人,后发受制于人,所以,别犹豫了,搏一把,我和我哥都会帮你的!” 当顾亭风的手被抓住时,心脏一阵狂跳,激动和喜悦就像烟花一下,腾地在他脑子里绽放开来,可当他听到最后那句话,满腔热情瞬间被凉水浇下,透心凉。 他差点忘了,柳娇娇已经名花有主了,她喜欢的男子是那位大夏太子,那个跟她一起长大的俊逸男人。 心内苦笑,面上却丝毫不显,顾亭风点头道:“好,我听你的。” 即便你心里的那个人不是我,但只要是你想要我做的,我就去做,不管有多难。 柳娇娇离开后,顾亭风让雷霆通知手底下所有势力和暗卫待命,他要去抢夺那个位置了。 雷霆有些讶异地问道:“主子,您不是说等到皇上对您动手时再动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顾亭风虽然很信任雷霆,但却不想跟他说得太过清楚,免得他会觉得柳娇娇是红颜祸水,于是便用柳娇娇方才的话来搪塞道:“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与其被动的等着他对我下手,不如我抢占先机,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雷霆大喜道:“主子您终于想通了,属下这就去通知他们,您放心,咱们一定会赢的!” 顾亭风无所谓的冲他笑了笑,挥手示意他下去。 若是他成功坐上了那个位置,以江山为聘的话,他的小姑娘可愿回头? 278、哥哥多了伤不起 革命从来就不是一朝一夕能成功的,柳娇娇早有预感,却没想到顾亭均这么厉害,在内忧(以顾亭风为首的半数朝臣)外患(大夏)的双面夹击下,硬是扛了整整两年,才被迫举了白旗。 而且他是真的刚,在顾亭风率兵攻进皇城之时,把自己和后宫所有妃嫔、皇子皇女,全部锁在自己所居的景泰宫,然后命魏公公放了一把火,来了一出集体自焚。 随后,魏公公和服侍其他那些主子的心腹太监、宫女,全部自绝尽忠。 顾亭风和所有朝臣都不由得感慨万千,觉得他颇有些气节,宁死不做阶下囚,柳娇娇却觉得他其实就是太过骄傲了,而且歹毒得很,拉着那么多人陪葬,问过别人意见了吗? 那些妃嫔先不说了,毕竟这年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君完蛋了,她们肯定得跟着完蛋,但那些皇子皇女何其无辜?其中还有几个未成年的孩子。 当她把这话跟柳珺说时,柳珺淡淡一笑,说道:“他这是在以己度人,因为如果他站在顾亭风的角度,是绝对不会留下任何威胁自己的活口的,就像你说的那句话,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万一他们长大了以后报复呢?” “顾亭风可跟他不一样,不会杀害那些无辜的孩子的。”柳娇娇不赞同道。 柳珺再度轻笑,眼神却带着一丝复杂难辨,“傻丫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以前的顾亭风肯定不会,但当他真的坐上了那个位置,环境和现实会逼着他改变的。” 柳娇娇很想反驳她认识的顾亭风不会变的,但想到曾经读过的那些历史,她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人真的会随着环境、身份的不同而开始改变的,自古以来,但凡为君者,就不能心慈手软,否则你就震慑不住群臣,坐不稳那个位置。 瞧瞧以前为君者的自称就知道了,寡人,一旦坐上了那个位置,你就成了孤家寡人。 柳娇娇忽然心情变得有些低落起来,她还是很在意顾亭风这个结实于微末的朋友的,但现在他马上就要当皇帝了,也就等于她要失去这个朋友了。 皇帝是不需要朋友的,哪怕金庸里虚构出了韦小宝这个康熙认定的朋友,最后这份友谊还不是输给了现实? “哥,你皇叔答应即位了吗?”柳娇娇不想继续这个让她郁闷的事情,转了话题。 柳珺看得出她的心思,却体贴的没有点破,答道:“答应了,不过他说,必须等他有了皇子才能放我自由。” 说起这件事,柳珺也很郁闷。 他这两年耗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成功让欧阳靖死了让他继位的念头,还撮合了他的婚事,让他终于告别了大夏第一黄金单身汉的名头,估计是心有不忿,觉得自己要困守皇宫辛苦一辈子,而原本该这样的侄子却能自由飞翔。 就……就嫉妒,很气,懂吧? 所以,他本着“自己不舒服凭什么别人舒服”的阴暗心理,硬是逼着柳珺同意待他有了嫡子才能放弃太子之位离开的要求。 现在柳珺最大的心愿是两个,一个是欧阳靖争气点,赶紧生个嫡子,另一个就是摆平谢家那几个妹控哥哥,抱得美人归。 打从柳娇娇十四岁起,谢琳琅就跟两个嫂子开始物色京城里的好儿郎,就连曾建都被她们列入了观察对象。 得知这个消息后,曾建的第一反应不是激动,而是险些吓尿。 那可是老大啊,那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他只想做个矜矜业业的好马仔,根本不敢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啊喂! 而且老大早就心有所属了好不好?那位大夏太子不但有财有貌有地位,而且武力值还颇高,不管文斗还是武斗,自己都不是那位的下饭菜好不好?而且现在自己不过就是老大的马仔,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找借口教育了,若是让他知道自己被老大家的长辈列为女婿考察对象…… 妈呀,那画面太恐怖,他想都不敢想! 于是乎,原本已经被改造成了古朝大好青年的曾建豁出去了,开始各种故意自毁形象,拼着名声被损,也不敢再被谢家那些长辈瞧上眼。 当时柳娇娇还因此收拾了他一顿,骂他不学好,可是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等到柳娇娇再也受不了家中那些个长辈们的催促,直接挑明了自己跟柳珺的关系,吓得众人差点集体心脏病发。 他们都觉得娇娇又好看又聪明,嫁给谁都是对方享福了,但却绝对没有大胆的想过她会嫁去邻国成为太子妃。 且不说远嫁的问题,女子远嫁也不稀奇,只要过得好,嫁的远还是嫁的近这些都不重要,但现在可是要当太子妃啊,以后没准儿就是皇后!139 普通人家,哪怕是一般的官宦人家,谢家都有这个自信和本事让对方承诺不纳妾,但从来没有要求皇帝只娶皇后不纳宫妃的啊! 他们也舍不得自家娇滴滴的小姑娘去跟其他女子争宠。 谢家长辈不同意,柳珺只好开始了长期的持久战,好不容易摆平了谢家的长辈,几个小辈却全部跳了出来。 他们好不容易有个妹妹,妹妹还是那么的聪明可爱,现在突然来了头猪,想要拱他们家漂亮的小白菜? 没门儿!连窗户缝儿都没有! 特别是在谢平安回京以后,原本以后自己会是妹妹最喜欢的哥哥,谁知道家里一堆跟他抢妹妹的混蛋兄弟,这都不算,又来了个想把妹妹抢走的大混蛋柳珺。 滚犊子!做梦去吧!等娇娇满十八岁了再来说求娶的事情! 别跟他们说什么女子十五及笄就能成亲,那是别人家,不是他们谢家,他们家的姑娘都是宝贝,想当初谢琳琅也是十八了才嫁人的,所以她的女儿也该跟她娘一样。 柳珺这两年是真的心力交瘁,为了扳倒顾亭均,是大夏古朝两边跑不说,还要长期跟谢家的那群少爷们斗智斗勇,好在柳娇娇没有跟着故意为难他,而是想方设法制造两人私聊的机会,否则他这两年怕是连小姑娘的面都见不上。 为了娶媳妇,他真是太不容易了! 关键顾亭风这个大尾巴狼还时不时来个突然袭击,各种在柳娇娇面前刷存在感和示好,柳珺简直被他气得无语了。 麻烦你一心一意去抢皇位好不好?在国家大事面前,儿女私情请你无情的抛开啊! 顾亭风:就不!我抢皇位其实就是为了追妹子! 反正,这两年谢家可谓是热闹无比,谢家人看戏看得是津津有味,差点都忘了外面风声鹤唳,正在上演抢夺皇权的大事件了。 一想到自己这两年的艰辛,柳珺很想为自己鞠一把同情泪。 “对了,娇娇,这边算是大势已定了,我既然答应了皇叔,就不好一直留在古朝,你要不要跟我去大夏再开一家清心坊?”柳珺说道。 这两年,清心坊发展的极好,已经在古朝的几大都市都开了分店,柳三、柳荷花、柳翎都被指派去了其他分店当掌柜,牛浩然如今已经成为了总店的大掌柜。 去年,宋春花带着盼弟也来了京城,盼弟得知姐姐改了名字,还是柳娇娇亲自起的,缠着非让她给自己也取一个,于是,现在的盼弟改名为柳羽,接替她的姐姐柳翎跟着柳娇娇学习。 宋春花这两年性子已经完全改了,不再是以前唯唯诺诺胆小的样子,变得有主见了,而且开朗了许多,柳娇娇便让她在总店里负责盯着后厨,协助牛浩然的工作。 柳树根还是老样子,没有什么太大的长进,坚持不懈的当着牛浩然的腿部挂件,不过牛浩然看起来似乎一点厌烦都没有,还挺乐在其中的,所以柳娇娇也就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管了。 反正她一直觉得这两个男人的兄弟情是不纯洁的,要不然怎么那么多年了,也没见两人对哪个姑娘产生过兴趣?但是她绝对不会去捅破,毕竟这个年代不会有人赞同和接受这种男人之间的恋情,即便是在开放的现代,不还是没有合理合法化吗? 就等着他们自己发现吧,左右自己肯定是会站在他们这边的,大不了以后收养个孩子延续香火便是,只要他们自己过得好,旁人的闲言碎语有什么大不了的? 想了想现在酒楼的情况,又考虑到顾亭风,柳娇娇点头道:“可以,我跟你去大夏开一家清心坊,不过得需要些时间,我得先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还得选好跟我过去的人手。” 柳珺大喜过望,立刻应承道:“好,我这就让无名去找合适的地段和店铺!” 两人又黏糊了一阵后,怕谢家那群少爷又杀过来找人,柳珺只好依依不舍的放柳娇娇回家,然后便让无名八百里加急去大夏,让欧阳靖帮忙找都城里最好地段的空置店铺。 柳娇娇走到半路上,便遇到了一脸严肃出来“抓奸”的谢平安。 他一看到妹妹,表情立刻柔和了下来,忙不地问道:“娇娇,你这是要回家还是准备去哪里?那个太子呢?怎么也不送送你?他怎么能放心你一个漂亮的小姑娘独自走路?三哥跟你说,这种人不靠谱,还是早点扔了吧!三哥再给你找你更好的!” 柳娇娇嘴角一抽,简直是无力吐槽了。 哥哥太多了真不是什么好事,每次都要听他们各种故意败坏柳珺名声,就是为了让自己不要嫁出去,自己真的心好累啊喂! 279、清心坊的吉祥物 果不其然,当她跟谢平安说起自己准备去大夏开清心坊时,谢平安立刻挥舞着双手双脚表示不同意。 “娇娇,大夏有什么好的?全部国土加起来还没有古朝的一个郡大!而且那里的人生猛得很,只要是能进肚子的,什么都敢吃,完全不带挑剔的,清心坊的美食他们欣赏不来的!” 柳娇娇:你说得如此义愤填膺有理有据的,我差点就信了。 “三哥,我知道你们不想我离开京城,离开你们的保护范围,但是我已经长大了,早晚也会离开你们的,何况我聪明着呢,还有那么多可以保护自己的手段,放心吧,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而且选择了就绝对不会后悔。”柳娇娇笑得温婉,语气却满是坚定。 谢平安原本心里已经想好了一大堆黑大夏和柳珺的话,现在却完全开不了口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单说服我一个人没用,大哥他们,还有爹娘他们,你自己想办法去解决吧,我不会拦你了,但也不会帮你。” “嗯,谢谢三哥。” “不必,我一点都不想答应的。只要一想到我们家辛辛苦苦养出来的小白菜,竟然被一头野心勃勃的猪给拱了,我就很生气!” 柳娇娇:说谁是小白菜呢?我怀疑你在故意内涵我! 谁都没有想到,最支持她完全没有反对意见的人竟然是谢琳琅。 “娇娇,娘也曾经爱过人,虽然瞎了眼,爱错了人,但娘明白一旦爱上了谁,就想要跟他时时刻刻在一起的那种冲动。而且娘相信你眼光比娘好,这两年阿珺为你做的那些事,娘全都看在了眼里,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去爱你想爱的人,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娘都会陪着你的!” 柳娇娇忽然觉得直到现在,她才真正了解这个美人娘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的年少时期可谓是无忧无虑,父母和兄长都将她保护得极好,但却因为爱错了人,导致了自己十多年的不幸,可她却没有谈爱色变,在经历了这些后,依然相信爱情,还鼓励自己的女儿去勇敢追寻爱情,不拿自己失败的婚姻去扭曲女儿的爱情观。 作为女儿,她无疑是有些失败的,但作为母亲,她绝对是合格的。 “娘,你真好!”柳娇娇投入了她的怀里,泪流满面。 当天晚上,不知道是心有所感还是别的原因,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了身体的原主,还是十岁小姑娘的模样。 小姑娘对她灿烂一笑,鞠了一躬,然后挥挥手离开了。 惊醒后,柳娇娇摸着自己胸口,看向空无一人的漆黑屋子,喃喃道:“小娇娇,一路走好,我会替你孝敬娘亲,看顾好你的亲人,幸福的活下去……” 既然决定了要去大夏开店,那么就得选带去的人手了,所以柳娇娇直接在这天打烊后,召集了众人开会。 柳树根第一个举手,坚定地说道:“我不管,娇娇,你一定要带上我,要是连续很久都吃不到你亲手做的菜,我会死的!” 牛浩然捂着脸,觉得自己没眼看,柳羽则是嘴角一抽,低骂道:“你除了会吃还有啥用?师父是要去开新店,需要的是能帮上忙的人!” 柳树根不服气的回道:“我可以帮娇娇试菜啊!” “得了吧,我师父做的菜根本不需要试,只要是她亲手做的,绝对就是最好吃的!” “我……我……”柳树根结巴了半天,想要怼回去,却发现自己似乎真的没有其他用处,在酒楼待了那么久了,什么都没学会,也什么都干不好。 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惨白,开始怀疑人生。 柳娇娇见状刚想安抚他几句,就见牛浩然抢先开口道:“树根,小羽是在跟你开玩笑呢,谁说你没用了?你可是我们大家的开心果,有你在酒楼,我每天就算再累也很快就能缓过来。” 说着,他不忘给柳羽递了个眼神过去,柳羽也没想到柳树根反应这么大,立刻开口补救道:“对对,树根哥,我跟你闹着玩的,师父说过,你是咱们酒楼的吉祥物,店里缺了谁也不能缺了你!” 柳娇娇:我没有,你这是无中生有暗度陈仓凭空想象凭空捏造! 柳树根闻言立刻朝柳娇娇投去一个满含希翼的眼神,小心翼翼地问道:“娇娇,是真的吗?你真的觉得我是酒楼的吉祥物,少了我就不行?”炫书文学网 她刚要开口,就看到牛浩然一个看似恳求实则犀利的眼神投了过来,里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五个字——快说是真的! 柳娇娇嘴角猛地一抽,妈蛋,她可以眨眨眼表示自己被绑架了吗? “对,是我说的,虽然看起来你似乎没什么用,但其实你用处可大了,因为有了你的存在,所以浩然每天做事的积极性特别高,而且不管怎么辛苦都不会觉得累,你说你是不是很重要?” 呵呵,敢威胁我,就要敢于承担后果。 牛浩然那古铜色的脸上瞬间飞过一抹、红晕,但因为速度极快,除了一直关注他的柳娇娇,其他人都没有发现。 柳娇娇方才的话虽然故意点了些重点出来,但因为点到即止的关系,加上这年头可没有什么腐女,所以在座的其他人都没想到另一面,只当她是为了安抚伤心的柳树根,所以纷纷点头称是。 至于当事人柳树根,好吧,这就是个神经迟钝的,要不然也不会牛浩然陪伴他那么多年了,还只当对方是自己的铁杆好兄弟,当即转怒为喜,用力地点头道:“嗯,我明白了,我会继续努力的!” 闻言,柳娇娇隐晦的投给牛浩然一个满是怜悯的眼神。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你仍需努力啊喂! 牛浩然却仿佛早就习惯了,不动声色的回了她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继续用其他人看来是关爱兄弟,实则是满含柔情望着爱人的眼神,一错不错的看着在那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会当好吉祥物的柳树根。 柳娇娇:呵呵,真不想吃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狗粮,能一脚踢飞碗吗? 几人经过一番热烈的讨论后,终于定下了跟随柳娇娇去往大夏的名单。 牛浩然和柳树根。 这些年牛浩然一直在努力提升自己,已经成为了全能型的人才,而且他跟着柳娇娇的时间最久,两人之间已经有了默契,能更好的执行她的命令。 至于后一位,那纯粹是买一送一,牛浩然都要走了,能不带上自己的好基友……啊不,好兄弟吗? 至于他走后谁来接替清心坊的大掌柜一职,这个柳娇娇并不担心,谢家现在已然恢复了往日荣光,想找个管理型的人才还不简单? 而且现在几家清心坊分店是独自经营的,至于京城的这家总店,已经打好了基础,十分稳定,加上有顾亭风这个古朝最大的当权者看护着,谁敢打这家店的主意? 离开前,柳娇娇特意用顾亭风给她的令牌进了宫,虽然这份友情已经单方面变质了,但柳娇娇做不出不告而别的事情,总要知会他一声的。 柳珺原本想跟她一起来,却被柳娇娇无情拒绝了。 小哥哥,你已经是胜利者了,就少在失败者面前刷存在感了行不行?做人嘛,还是善良点的好。 顾亭风得知柳娇娇进宫来找他时,立刻丢下了手头上所有的事情,并且命现在已经是禁军统领的雷霆亲自去接她来御书房。 “见过谢小姐。”雷霆在半路上遇到了柳娇娇,立刻向她行礼,“末将奉皇上之命,特来迎谢小姐去御书房,皇上正在那等您。” 在顾亭风取得胜利后,柳娇娇便恢复了本来面目,当即引起了京城众人的惊叹和议论,说什么的都有,不过很快就被顾亭风强势的压下去了。 现在看到那张漂亮得不似凡人的面孔,雷霆心情可谓是百味杂陈。 他觉得自家主子估计这辈子是放不下这姑娘了,单就这张脸,整个古朝就根本找不到相提并论的,而且关键这姑娘还会那么多普通千金小姐根本不会的东西,试问到哪找个一模一样的去? 只是可惜了,这位谢小姐已经跟大夏太子两情相悦,而且两人之间那种从小就产生的羁绊,即便主子已经成为皇帝,那也是掺和不进去的。 柳娇娇察觉到雷霆看自己的目光极为复杂,立刻明白了是为什么,心内苦笑连连。 她自认真的从没给过顾亭风任何错误的信号,只是单纯的拿他当做自己的好朋友,但是为什么还是会上演“我拿你当朋友,你却想睡我”这么狗血的戏码呢? 姑娘她真的好无奈啊喂! 280、这是什么骚操作 “什么?你要跟他去大夏?”柳娇娇突如其来的告别,让顾亭风面上的微笑瞬间僵硬,不过他还是努力维持着风度,没有让自己化身咆哮帝,“娇娇,我记得你们还没有成婚,就连订婚也没有吧?” 即便现在已经是皇帝了,但他不许柳娇娇对自己下跪,也从不在她面前自称为“朕”,还允许她跟以前一样自称“我”,可谓是整个古朝独一份了。 “我跟哥说好了,等我满了十八再成婚,还有三年呢,至于订婚,那些仪式太麻烦了,我是个懒散性子,等成亲时再说。”柳娇娇笑着答道。 “既无婚约,也没成婚,你就这么跟着他去大夏,是不是不太好?”顾亭风不敢说出什么有伤风化、女子应该要矜持的话,怕柳娇娇听了生气。 “严格来说不是我跟他去大夏,而是我去大夏开清心坊的新店,顺便可以在那边陪着他。皇上你也知道,咱们古朝现在跟大夏是盟国,作为古朝的一员,我把古朝的美食带去大夏,不但可以提升他们的饮食水平,还能显示出两国交好,何乐而不为呢?” 顾亭风:你这绝对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已经决定好了?一定要走?什么时候?”知道对方说一不二的性子,所以即便心里是万般不舍,顾亭风还是不忍强留。 “大概就是这几天吧,我跟哥说好了,先回我们长大的那个村子一趟,给他养父和娘亲上个坟,然后接几个重要的人,一起去大夏。” 她说的几个重要的人,便是师父老李头和爷爷雷钟,但是她没有开口说明,所以顾亭风也就善解人意的没有问,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顾亭风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幽幽地问道:“你……还会回来吗?” “最多三年,我一定会回来,毕竟等我满了十八岁,得从娘家出嫁不是?”柳娇娇早已经明白他对自己的感情,所以故意用最决绝的话,想要彻底打消他的念头。 残忍是残忍了一些,但是拖泥带水向来不是她的作风,她不想给对方一个虚幻的假希望,也不想养备胎,所以……长痛不如短痛。 顾亭风的星眸瞬间就黯淡了下来,再度陷入沉默。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拼命忍着心里的痛苦,尽力用平缓的声音道:“好,到时候我一定会给你添妆,我还有政事要处理,就不留你了,你……路上小心,一路顺风!” 我会在京城等你回来,等着那让我能彻底死心的一天。 又是雷霆亲自送柳娇娇出宫,当快到宫门口时,雷霆突然开口道:“谢小姐,皇上他对您真的用情颇深,朝臣已经好几次让他迎娶皇后广纳后宫,他全都拒绝了,您……真的不能考虑一下吗?” 他也知道不可能,但实在是不忍心看到自家主子每天都为情所苦,偏偏又因为不想惹怒柳娇娇,导致连朋友都没得做,所以一再压制自己的感情,所以想替主子努力一下,万一有希望呢? 柳娇娇停下脚步,想了想,说道:“雷统领,感情的事情真的是勉强不来的,我只能说抱歉。” 雷霆叹了口气,冲她点点头,然后送她离开了皇宫。 主子,我已经尽力了,但是没办法,谢小姐说的对,感情是勉强不来的,只能希望您早日放下吧! 三日后,柳珺和柳娇娇带着无名、牛浩然和柳树根,外加谢家人精心准备的一大堆东西,乘着马车,离开了京城。 红袖和沉香去年满了十六就被她安排嫁人了,交还了她们的卖身契,并且给了一笔丰厚的嫁妆。 她本身就不习惯身边一直有人伺候着,而且也不想因为自己耽误了两个小姑娘的终身大事。 现在挺好的,轻轻松松,自由自在。 皇宫内,顾亭风似有所感般抬起头,问身旁的雷霆道:“这个时辰,他们已经出城了吧?” 雷霆有些不忍的答道:“回皇上的话,应该是。” 顾亭风点点头,看向站在另一边的首领太监孙公公,道:“让翰林院拟旨,就说朕初登帝位,理应以国事为重,待三年后再讨论选后和充盈后宫之事。” 孙公公一愣,立刻遵旨离去。 雷霆看着面色沉静,握着毛笔的手却隐隐泛着青筋的顾亭风,心里不由连连叹气。 看来主子是决定等谢小姐三年了,不等到她穿上嫁衣嫁给大夏太子的那天,他是不会死心的。 因为柳娇娇几人故意隐藏了身份,加上顾亭风偷偷派了人沿途保护,所以一路上倒也没引来官府注意,平平安安的到达了镇上。89文学网 第一个去的地方自然是刘员外家了,因为临行前谢平安告诉了她,老李头和雷钟都被刘员外秘密保护了起来,要想找到他们,必须先去找刘员外。 时隔几年,刘媛媛再度见到柳娇娇,哭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柳强也是虎目含泪。 “你这个坏丫头,一走就是好几年,连封信都没有,你说,是不是早就忘了我这个姐姐了?”刘媛媛是一边哭一边骂,骂着骂着又继续哭。 柳娇娇连连求饶,一边拿锦帕给她擦去眼泪,一边讨好道:“我怎么可能忘记媛媛姐你呢?只是自打去了京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所以就疏忽了,对不起啊,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而且到镇上第一件事就是来看你!” “你少来!你哪里是特意来看我,你最想看到的人是你师父和爷爷吧?”刘媛媛摆明了不吃她那一套。 所以说,关系太熟了说话就是费劲,总是容易被怼,柳娇娇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将求救的视线投向柳珺。 柳珺有些好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将柳强推了过去,示意他去安抚自己的妻子,然后冲着一旁一脸感慨的刘员外拱手道:“这几年辛苦员外爷了。” 刘员外有自己的门路了解京城的事,自然是知道柳珺现在的身份,哪里敢受他的礼,忙回以一个躬身,受宠若惊道:“不敢不敢,媛媛与娇娇情同姐妹,她托付的事老夫自当尽力。” “不管怎么样,这几年真是有劳员外爷了。”柳娇娇笑着也对他行了一礼,然后让牛浩然把准备好的东西拿了过来,“这些是临行前母亲和祖母她们特意准备的礼物,一部分是送给媛媛姐的,一部分是给员外爷的,算作您这些年帮忙的谢礼,还请不要推辞。” 刘员外一开始的确是想要推辞的,但柳娇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就不好推了,忙谢过后双手接过,让仆人拿了下去。 很快,接到消息的老李头和雷钟就联袂赶来了。 柳娇娇跟柳珺一见到那两张熟悉的面孔,眼圈一红,双双跪了下来。 “师父,徒弟回来了!爷爷,孙女回来了!” “爷爷,不孝儿孙回来了!” 老李头和雷钟那是热泪盈眶,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忙走过去把两人扶了起来,连声的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们担惊受怕了好几年,也盼了好几年,终于是把两个孩子给盼回来了。 当天晚上,刘员外直接在府里开了一桌宴席,为柳珺和柳娇娇接风洗尘。 席间,柳珺和柳娇娇分别说了这几年两人的遭遇,听得老李头等人是咂舌不已,惊叹连连。 当然了,帮着顾亭风斗倒了顾亭均的事,两人很默契的没有说,毕竟这件事不适合拿出来公开谈论,而且知道内情的人越少越好。 这晚,几乎所有人都喝醉了,没办法,久别重逢是最为开心的事情,这一开心过了头,就难免刹不住车。 刘媛媛原本还想跟刘娇娇一起睡,说什么姐妹太久没见了,必须一起睡才能重新培养姐妹情,柳珺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呢,柳强就直接一把将发酒疯的妻子给抱走了。 开玩笑,他妻子的人当然只能跟他一个人睡,其他人免谈。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柳娇娇偏头靠在柳珺的肩上,感叹道:“没想到这么久了,他们俩的感情还是这么好。” 柳珺悄悄拉住她的手,柔声承诺道:“我们也会一样的。” 左右这会儿基本上在场的人都喝趴下了,为了尽兴,所以刘员外早就挥退了伺候的下人,所以唯独清醒着的两个人突然有种想要搞点什么事情的冲动。 当两人的头越靠越近,眼看着就要吻上的时候,喝趴下的柳树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站了起来,然后醉眼朦胧的看着两人,口齿不清道:“你们是要亲亲吗?我也要!” 柳珺还以为他准备冲过来占柳娇娇便宜,当即脸色一黑,抬起手就准备放倒这个醉鬼,谁知道还没来得及出手,就看到他直接把醉倒的牛浩然头给抬了起来。 “大牛哥,我们也来亲亲。” 一个吻,极其响亮的落在醉得人事不省的牛浩然唇上。 柳珺:这是什么骚操作?好辣眼睛! 柳娇娇:妈呀,活了这么多年,可算见着真人版的了! 281、回村 第二天,牛浩然总觉得柳珺和柳娇娇看向自己的目光特别奇怪,怎么说呢?柳珺的目光带着审视和不可置信,柳娇娇的目光则带着浓浓的怜悯,外加一丝可疑的幸灾乐祸。 昨天他喝醉以后该不会做了事情吧? 当他实在是受不了好奇,去问柳娇娇时,柳娇娇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少年,无知是福。” 牛浩然:所以,他到底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啊? 柳珺私下跟柳娇娇讨论这件事的时候,语气里是带着一丝不理解的,柳娇娇立刻给他进行了一波疯狂的洗脑。 小哥哥,爱情是没有性别之分的你造吗?异性恋爱是为了传宗接代,同性、恋爱那才是绝对的真爱你造吗?你可以不接受同性之间的爱情,但不能歧视他们你造吗?爱情是没有错的,他们只是恰好爱上了同性而已你造吗? 柳珺被这一大波输出打得目瞪口呆,好半响才回过神来,有些害怕的迟疑道:“娇娇,你……你应该不会去喜欢女子吧?” 一个男情敌已经让他很烦躁了,他不想以后冒出个女情敌啊,总不能用对付顾亭风的那些法子去对付一个女子吧? 柳娇娇噗嗤一乐,抬手弹了他额头一下,笑骂道:“你想啥呢?我不歧视和反对同性相爱,并不代表我会爱上同性啊,放心吧,我只爱你一个人!” 柳珺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哎哟喂,他的小姑娘第一次说爱自己呢,好激动好开心,想围着镇子跑上几圈呢! 他很想回一句“我也爱你”,但到底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矜(闷)持(sao)已经刻进了骨子里,跟柳娇娇这个厚脸皮现代人真的没法比,只能用一个无比热情的拥抱,外加偷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来表达自己那激动的心情。 在镇上呆了几天后,两人决定回村一趟,给柳珺的养父柳一峰和长公主上个坟,顺便看看柳大跟秦氏现在怎么样了。 老李头和雷钟原本想跟着他们一起回村,但考虑到路不好走,两个老人家年纪已经很大了,身子骨不行,所以就带着牛浩然和柳树根回去了。 牛浩然跟柳树根自然是要回自己家一趟的,毕竟离家多年了,也从京城买了不少的东西,准备带给自己亲人。 在村口分别后,柳珺便带着柳娇娇去了后山的墓地。 柳一峰和长公主当年是分开葬的,直到后来柳娇娇开清心坊挣了钱,柳珺也当上了捕头,在跟村长说了一声后,村长才安排了迁坟,把两人合葬在了一起。 村长这些年应该是有安排人来定期打理,所以坟茔旁边没有什么杂草,打扫得很干净。 放上祭品,点上香烛后,柳珺拉着柳娇娇一起跪了下来。 “爹,娘,不孝子柳珺来看你们了。”刚说完这句话,柳珺的眼圈就红了,“我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世,也知道了爹您并不是我的亲爹,但养恩大过天,在我心里,您就是我爹!我不喜欢那群柳家人,但爷奶总归是您的父母,所以您放心,我会替他们养老的。” “娘,您当年的事情我都是听别人说的,可是很多细节随着您的离开,或许只能尘封了,儿子原先一直想要弄清楚真相,但现在却不想了,逝者已矣,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儿子现在很好,还给你们找了一个很好的儿媳妇,就等她满了十八过门,等有了孩子,儿子会带着全家再来祭拜你们,你们在天上……要好好的看着我们……” 说到这,柳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泣不成声。 柳娇娇心疼的掏出锦帕替他擦去眼泪,然后对着墓碑磕了一个头,朗声道:“爹,娘,你们放心,我会一直陪着哥,爱他,护他一辈子!” 柳珺闻言是感动不已,拉住她的手,带着哽咽道:“傻丫头,这话应该我来说才对,爱你护你,一辈子陪着你!” “感情是相互的啊,所以谁说都一样。”柳娇娇不在意的笑笑。 祭拜完后,两人先是去了村长家里,感谢老村长这些年的帮助,送了一大堆礼物,又被拉着聊了不少家长里短后,这才在老村长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开。 看着两人那相携离去,郎才女貌的身影,老村长眯着眼睛,对一旁的老伴说:“瞧瞧,我就说我眼光好,当年就觉得这两个孩子一定会有大出息,现在看看,都被我说中了不是?” 他婆娘白了他一眼,嘴上却附和道:“是是是,整个村里就你眼光最好!” “跟你这个妇道人家说不清楚,走,回屋瞅瞅他们送的都是啥好东西。” “都多大岁数了,眼皮子还这么浅,好东西当然得留给孩子们啊!”千军万马 “那是送给我的!” “别闹,你的不就是大家伙的。” 村长:“……”还有没有地方说理去了?凭什么啊? 柳大现在住的地方不再是柳家的老宅了,崔氏心善,特意让那个负责监视他们的婆子买了处宅子,虽然不算很大,三人住着却是绰绰有余。 婆子此时正在屋外扫地,见着柳珺跟柳娇娇走了过来,面色疑惑的开口道:“这位少爷和小姐,你们是路过还是有事儿?” 她没见过柳娇娇的真实面容,更没见过柳珺,但从两人的穿找打扮和气质上,就能一眼瞧出是有身份的人,所以语气特别的和蔼。 柳娇娇笑着道:“李婆子是吧?大伯母让我帮她带句话给你,说你孙子已经上学堂了,家里一切都好。” 李婆子一愣,随即立刻明白了她口中的大伯母是谢家当家主母崔氏,那眼前的这位小姐岂不就是…… “哎呀,奴婢见过小小姐!多年不见,没想到小姐越来越好看,都美成天仙了!”李婆子忙放下手里的扫帚行礼。 难怪人家说女大十八变,当年刚回京的小姐只能算是相貌清秀,可瞧瞧现在,简直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不过依稀之间,还是有几分当年小姐的影子的,只怪自己眼拙,竟然没认出来。 柳娇娇笑着扶起她,问道:“我那爷奶现在可好?” “好着呢,秦氏被奴狠狠地收拾了几次后,现在也不敢再作妖了,乖乖的陪着老爷子,老爷子年岁大了,虽然按照大夫人的吩咐,用了好药,但腿脚还是不利索,只能拄着拐杖走几步,大多时候都躺着或者坐着。小小姐,您要进去瞧瞧他们吗?”李婆子一五一十的汇报。 柳娇娇看了柳珺一眼,柳珺微微摇头,于是她便跟着摇头道:“既然你照顾的很好,我们就不进去了,你放心,等他们二老走了以后,你就能回京城跟家里人团聚了,大伯母会好好照顾你家里人的。” “奴婢谢过小小姐,谢过大夫人!”李婆子激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愿意来这破村子照顾两个讨厌的老人,不就是为了家里人日子能好过些吗?现在得到了承诺,代表她做得很好,主家没有忘记她的功劳,这就够了。 柳娇娇又跟李婆子闲话了几句,掏出一个装着银子的荷包递了过去,说是自己给她的奖励,再度把李婆子感动得眼泪汪汪的。 等到两人离开后,秦氏从院子里走了出来,老眼昏花的看了一眼外面,疑似看到一男一女相携离开的身影,问道:“你刚在跟谁说话呢?那两人是谁?” 李婆子把荷包收了起来,冷冷地冲她道:“你管我跟谁说话呢?老爷子的药你煎好了吗?” 秦氏已经被她凶怕了,闻言顿时脖子一缩,呐呐道:“煎好了。” “煎好了不赶紧去给老爷子喝药?你说老爷子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懒婆娘回来?屁大点的事都做不好!” “好好,我马上就去。” 看到秦氏那仓皇得跟逃窜一样的背影,李婆子嗤笑了一声。 竟然敢欺负她家那么可爱漂亮的小小姐,不把你欺负得怀疑人生,老婆子偶就对不起小小姐给的赏银! 路上,柳娇娇犹豫着开口道:“哥,你真的不准备继续查长公主当年的事情了?不是还有很多疑点吗?爷奶应该能知道一些的。” 柳珺轻笑摇头,“不用了,查清楚了又如何?死去的人终究都已经死去了,而且爹娘当年在一起时感情真的很好,我不知道娘到底是真的忘记了父皇,还是别的原因,但是从她选择跟我爹在一起时,她的人生已然不一样了,我不想去破坏爹娘曾经的美好。” 柳娇娇理解的点点头。 也对,柳一峰根本就不知道长公主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她肚子里怀的是大夏皇帝的嫡子,未来的太子,他认识的只是一个可怜的被遗弃在山里的孕妇。 长公主跟大夏先皇的感情或许真的很好,但既然长公主改变了容貌,忘记了过去,选择跟一个普通的猎户成婚,而且还恩爱了多年,那就表示她已经做出了她的选择。 不管这个选择是对还是错,不管她忘记过去是故意还是无意,事情总归是已经发生了,有时候确实没必要去追根究底,对于已经死去的人还是宽容些的好。 该尘封的过往,就让它随着岁月尘封吧。 282、雷锋同志是谁? 柳娇娇很郁闷,因为系统突然又装死了。 说好的她只要完成主线任务就能得到百万积分,一张藏宝图,三个包厢,以及空间商城升级等等一大堆奖励的,可是顾亭风都当了一个多月的皇帝了,不但没有兑现任何奖励,而且无论她怎么呼唤都不回答。 该不会又跑去升级了吧? 这天晚上睡觉前,她照例又在心里呼唤系统,但是直到她等得犯困睡着了,系统依旧没有回答。 妈蛋,不会是因为承诺的奖励太过丰厚了舍不得,所以才故意装死无视自己吧? 坑货系统果然是一如既往的坑啊喂! 雷钟不愿去大夏,因为他觉得自己这两年的身子骨愈发不好,不想跟在孙女身边拖累她,只想一个人静静地替孙女守着药铺,给她留一条后路。 柳娇娇苦劝他很久,见他态度坚决,无奈之下只得答应了下来,私下里拜托刘媛媛和柳强帮着照顾一二,如果有什么事,立刻派人去大夏给她送信。 两夫妻自然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刘媛媛其实也想跟着柳娇娇一起去的,自打出生她就没有离开过这个小镇,对于外面的世界特别好奇,可是一双年幼的儿女拖住了她的脚步。 没错,她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小的那个才刚回走路,根本离不开母亲,所以只能很是无奈的打消了跟着去的念头。 至于老李头,可能是因为一直闲不住的原因,身子骨还很是硬朗,知道柳娇娇要去大夏开清心坊缺人手,于是主动提出跟她一起去。 柳娇娇自然是求之不得,毕竟自己的厨艺严格来说都是老李头手把手教的,系统给的外挂除外,师父能帮着自己坐镇后厨,她也能轻松不少。 在镇上又呆了几天后,几人与刘员外一家和雷钟依依惜别,乘马车去往大夏。 就在车队快要离开古朝地界的时候,众人突然遭遇了一场刺杀。 不过,有柳珺和无名这两个最强战斗力在,加上柳娇娇这个人形外挂,几乎是很快就解决了那群杀手,柳娇娇还在其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正是当日挟持她跟母亲乘坐马车的那个逃跑的汉子。 所以说,这批人跟上回劫持马车的是一批人咯?又是武郡王府的人? 应该不会吧?武郡王府在顾亭风上位后已经被废掉了爵位,并且抄了家全部贬为庶人了啊,哪来的人手和财力设计这次刺杀? 柳娇娇特意从那些个被放倒的杀手里单独把那个熟脸汉子挑了出来,冲他微微一笑,道:“又是你,好久不见哦。” 汉子了吓一跳,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个美貌的小姑娘啊,为什么她看起来认识自己的样子? 他自己长啥德行自己心里贼有那啥数,绝对不会自恋到以为人家小姑娘对他有啥想法,于是带着一丝小心翼翼说道:“我……我不认识姑娘啊!” 柳娇娇这才想起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提醒道:“两年前京城诗会结束后,你跟你兄弟不是拦截了我跟我娘乘坐的那辆马车吗?当时你丢下你兄弟就跑了,怎么?不记得了?” 汉子闻言一怔,接着就立刻跪了下来开始疯狂磕头模式,连声告饶道:“姑奶奶我错了!你现在变得跟仙女一样,我是真没认出来啊!要是早知道是你,打死我也不做这趟买卖啊!姑奶奶我真错了!求求你开恩!” 天啦,竟然是当年那个彪悍至极的谢府千金!真不是他记性差眼拙,这变化未免也太大了吧?当年他明明记得相貌只是一般啊,怎么短短两年时间就变成天仙了呢? 柳珺微微皱眉,眼里闪过一抹杀意,“他就是当年挟持你马车的人?” 柳娇娇、点头道:“他是其中之一,不过是个机灵的,发现形势不对就丢下同伴自己溜了,没想到时隔两年,又会碰到他,还是干得老本行。” 柳珺冷声道:“这种人还活在世上作甚?无名,处理了!” 无名也很是瞧不上这人,立刻拱手领命,上前拎起汉子的衣领,不顾他声嘶力竭的求饶声,带去附近的林子里解决了。 这种血腥的场面不能在主子的心上人面前进行,会吓着小姑娘的,他懂,虽然他心里坚定的认为柳娇娇根本不会被吓到。 能对准男人关键部位就是一棍、子,险些害别人断子绝孙的姑娘,胆子绝对是天大的。 柳娇娇并没有圣母的让柳珺饶那人一命,虽然那汉子看起来特别怂,但当年能毫不留情的丢下同伴,逃跑后没有改邪归正反倒继续为非作歹,足以证明这人从根子上已经烂了,留着他就等于留下个祸害,鬼知道以后还会害多少无辜的人。 就当柳珺当了回执法者,把这个坏人处决了吧,反正他现在的确是特权阶级,还真有处决他人的权利。乐文 柳珺下了命令后有些后怕的看了一眼柳娇娇,他也是气急了,因为这人竟然连续两次来害她,但是想到自己小姑娘是个心地善良的,怕她会对自己的行为产生恶感,所以心里难免有些惶恐。 却看见柳娇娇脸色未变,代表她并不抗拒他的做法,柳珺这才暗暗的松了口气。 以前的柳珺虽然嫉恶如仇,但是却从未亲手了断过其他人性命,也是当上了太子以后,为了保护自己,心变得冷硬、了起来,手段也狠了起来,以致于那些被他收拾的贪官污吏个个都说他是个冷血无情的。 他一直很注意不让自己的这一面暴、露在柳娇娇面前,但今日却被那歹人激怒,一时没注意,展现了他冷漠的一面。 现在虽然他的小丫头表情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似乎不在意他的残忍,但柳珺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娇娇,我……”他想要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手足无措的像个笨拙的人。 这场景要是让大夏那些个被他怼得怀疑人生的官员看到,一定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他们那位口舌犀利,说话就跟淬了毒一样的太子,竟然还会有这种傻乎乎的模样? 柳娇娇讶异的看向柳珺,一开始没明白他为什么变得慌乱,但毕竟是在一起生活了多年的青梅竹马,很快便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柳娇娇冲他露出一抹明亮的微笑,拉着他的手,笑意盈盈道:“哥,我的确尊重每一条生命,但我更相信善恶终有报,像他这般死不悔改的恶人,活着只会祸害别人,杀了他就等于救下了几个无辜的人,这是好事。” 柳珺的眼睛猛地一亮,被她握着的手反手握紧了她,“你真的这么想的?不觉得我冷血无情?” “哥,你是不是傻?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伟大的雷锋同志教育过我们,对朋友要有如春天般温暖,对敌人要有如秋风扫落叶般无情,你没做错。” “娇娇,雷锋同志是谁?这名字好奇怪。” 柳娇娇嘴角一抽,完了,又嘴瓢了。 “人家想起什么名字就起什么名字,重点不是他叫什么名字,是他说的话,你管那么多干嘛?总之,你只要知道你做的没错就行了,好了,赶紧问清楚到底是谁派他们来的,先做正事!” 在亲眼看到一个同伴被残忍的带走弄死后,其他几人早就吓破了胆,不等柳珺开口,便一五一十的交待了个清楚。 他们说自己只是收了钱来掳走一个叫谢娇的姑娘,然后杀掉其他多余的人,至于雇主是谁,他们并不认识,但有听到那人身旁的人称他为世子。 柳娇娇立刻猜到雇主是谁了,武郡王府的那位世子顾昇,她的前未婚夫。 突然想起曾经也参与过挟持马车一事的那个汉子,当年只查到武郡王妃身边的老嬷嬷那就断了线索,后来因为事情太多,她几乎就忘了追查下去了。 现在仔细想想,莫非当年那件事也是顾昇一手策划的?他可是郡王妃唯一的宝贝儿子,能使唤和收买王妃身边的老嬷嬷,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当年殷二的哥哥负责查抄武郡王府,回来后跟殷二说,顾昇是个疯子,早年间曾经虐杀过一个伺候自己的丫鬟,理由是自己很喜欢她,但是事情最终被郡王妃给压了下来,所以并未传出去。 当殷二跟她说这件事时,她突然想起当初顾昇掳走自己后看向自己那诡异的眼神,莫非这货是个心理变态?喜欢谁就要把谁虐杀掉? 当年挟持马车被抓的那个汉子说雇主是想要毁掉她跟她娘的名声,这可不就是要虐她吗?后来把她掳走,关在一间女子住的全新闺房里,那不就玩囚禁吗? 想到这,柳娇娇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还好姑娘她自带无敌金手指,要不然岂不是要被这个变态给糟蹋了吗? 她把自己的猜测一一告诉了柳珺,柳珺听得是又惊又怒。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人?这种人渣留不得! 于是,无名刚处理完那个汉子出来复命,柳珺便命人去追查顾昇的下落,只要找到人,当场诛杀。 无名在听说顾昇这个前武郡王府世子竟然有这么诡异的爱好后,顿时感觉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喜欢谁就把谁虐杀掉?这是真正的疯子啊,关键还敢把主意打到未来的太子妃头上,这货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无名很是迅速的领命了,下定决心挖地三尺也要把这疯子揪出来,然后让他亲身感受一下被虐杀的滋味。 是的,咱们正直的护卫哥哥气得黑化了。 283、好想上去rua一把 无名的办事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所以,很快便把藏起来的顾昇给揪了出来,然后……好吧,这个变态孩子的下场有点惨,由于过于血腥就不详细描述了,反正他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一路平安到达大夏都城后,柳珺直接把众人带去了太子府。 按道理太子是应该住在宫里的,但柳珺对那个地方实在是厌恶得很,所以力排众议住在了宫外。群臣自然是各种不赞同,但欧阳靖本就是个强势的,柳珺也不逞多让,眼看手握实权的一把手和二把手态度坚决,他们也只能选择憋着。 欧阳靖是个疼爱侄子的,所以纵然柳珺一再要求太子府不需要太大太奢华,但他哪里舍得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侄子受苦,于是大手一挥,直接把都城里最大的一处空置宅子买了下来,改为太子府,极其奢华的装修了一番,然后就是不要钱的各种赏赐好东西,让宅子里的每一个角落看起来都富贵逼人。 所以,太子府绝对是都城里看起来气势最宏伟、装修最豪华的宅子,没有之一。 柳娇娇踏进太子府后,险些被扑面而来的浓厚土豪气息闪瞎双眼,对着柳珺吐槽道:“哥,你这个皇叔对你是真好,就是这审美吧……有待提高。” 比起这种跟炫富一样的亮瞎眼装修,她还是更喜欢低调奢华有内涵的小清新。 柳珺苦笑道:“我也不喜欢,那都是皇叔的一番心意,也不好违背,你住的院子想怎么改你随意,跟管家说一声就是。” 虽然这里算是他的家,但是他其实并未真的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所以根本没有想过按照自己的喜好来修改,只当这里就是个暂居的客栈。 不过现在他的小姑娘住进来了,他开始觉得这里有一些家的味道了,便怂恿着她按照自己的喜好随便调整修改,只要她喜欢,把院子全部拆了重建他都没有意见。 不用柳珺说,柳娇娇也打定主意要改装潢的,毕竟这里是她要住的地方,以柳珺的性格,肯定不会让她跟他分开住的,所以绝对要按照她自己的喜好老改,住的地方当然得合了自己的心意才会舒服啊。 老李头和牛浩然他们也被分到了其他院落居住,不过他们虽然被各种奢华的装修吓了一跳,却没想过要去修改。 老李头是曾经在宫里呆过的人,什么样的奢华没见识过,这一切对他来说无所谓,而牛浩然则是因为柳树根喜欢这些布灵布灵的装修,所以即便有些不喜还是忍了下来。 柳珺原本想给柳娇娇安排了两个侍女,却被柳娇娇拒绝了,好不容易才脱离了那两个啰嗦的丫鬟,她可不想再每天的被人念叨这里不对那里不对的,太不自由了。 看到她那一脸跟见了鬼一样的抗拒表情,柳珺不禁笑道:“娇娇,我知道你不喜欢身边有人指指点点的啰嗦,但我想给你最好的,你明白吗?” “你在我身边不就是最好的吗?其他的,不重要。”柳娇娇笑着道。 柳珺:嗷嗷嗷,他的小姑娘太会撩了怎么办?小心脏又开始扑通乱跳了。 既然已经回到了大夏,那么不管柳珺愿意不愿意,必然得带着柳娇娇去跟欧阳靖见个面。 于是,第二天上午,等柳娇娇自然醒以后,陪着她吃完早膳,便带着她去了皇宫。 路上,柳娇娇有些不安的说道:“哥,你昨天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今天要去拜见你皇叔呢?早知道我就不睡懒觉了啊,这都快午时了才进宫,不太好吧?” 柳珺抬手替她整理了下有些歪的发簪,笑着道:“无碍,皇叔不会介意的。” 其实很介意的欧阳靖打从早上就推了政事,一直在等着柳珺进宫,迫切地想见一见他的心上人,结果没想到一直等到太监问他要不要传午膳,那个小兔崽子还是没有来。 人都没见着,吃什么午膳?不吃,没胃口! 在第三次拒绝了太监的午膳提醒后,终于有人来报,说那个小兔崽子带着一个姑娘进宫了,眼瞅着就要到了。 欧阳靖立刻整了整身上的衣袍,正襟危坐,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等着两人进殿。 很快,柳珺便领着柳娇娇走进了正殿,在距离欧阳靖不远的地方站定后,他躬身行礼道:“侄儿见过皇叔,皇叔安好。” 柳娇娇也按规矩低头行礼道:“小女子谢娇见过摄政王殿下,殿下安康。” 欧阳靖哼了一声,示意两人坐下,然后根本就不理会柳珺,对着没有抬头的柳娇娇道:“谢小姐,虽然本王与你是初次见面,但却是久闻大名。” 这语气听着有些不太好啊,柳娇娇立刻回道:“殿下过誉了,小女子愧不敢当。” 说的话满是惶恐和自谦之意,但面上却半分都不见,神色依旧是淡淡的,而且还是不抬头。 柳珺闻言直接冲欧阳靖飞了把眼刀子过去:皇叔,不要太过分了,再欺负我家小姑娘我要翻脸了。 欧阳靖一个冷哼回过去:就欺负了怎么样?有本事你咬我啊! 柳娇娇可不知道两人正在打眼神战,发现突然没有动静了,诧异地微微抬起头看了看,正巧捕捉到欧阳靖投向柳珺的那种得意又得瑟的眼神,当即一愣。 这位摄政王的画风总觉得哪里不对,是她的错觉吗?最新 柳珺突然站了起来,语气冷淡地说道:“皇叔,现在人你也见着了,侄儿跟娇娇还有事要做,就不打扰皇叔的正事了,先行告辞。” 说着,拉了柳娇娇起来,提布就要往外走去。 欧阳靖气得拿起桌上砚台就想要砸过去,想了想,又怕砚台会砸伤柳珺,临时改成一只狼毫笔,然后对准柳珺的后背就砸了过去。 “你个小兔崽子,本王让你们走了吗?” 柳珺身后就跟长了眼睛一般,巧妙的一躲,立刻闪开了那只沾满了墨汁的狼毫笔,然后回头一脸嫌弃地说道:“只有泼妇才喜欢砸东西,这话可是皇叔您自己说的。” 言下之意,你丫现在就跟泼妇一样。 欧阳靖气得都想掀桌了,怒斥道:“你个小兔崽子,一天不气本王你就不舒服是吧?” “您是侄儿的皇叔,若侄儿是小兔崽子,那么生下侄儿的父皇和母后是什么?与父皇同胞兄弟的皇叔您又是什么?骂侄儿就单独冲着侄儿一个人骂,没必要把您自己也带进去,划不来。” “你你你……滚滚滚!” “侄儿不懂如何滚,只会走和跑,要不皇叔您亲自为侄儿示范一下,待侄儿学会了定会好好的滚给皇叔您看。” 欧阳靖:“……”肺都快被气炸了有没有?遗传果然很可怕有没有?他皇兄的毒舌已经很可怕了,这个侄子绝对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老话说儿女都是债,可没人告诉他侄子也是债啊! 就……真的好气! 柳娇娇拼了命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 姑娘她其实笑点挺高的,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哈哈哈哈哈。 真没想到自家小哥哥还有这样的一面,这口才,这毒舌,绝对是从她这偷师了。 尤其是说出那么犀利毒舌的话,还能保持着面无表情,简直太可爱了有木有? 伴随着欧阳靖那有如实质化的憋屈目光中,柳珺毫不留恋的牵着柳娇娇的小手,离开了他所在的宫殿。 直到走出挺远了,柳娇娇这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抬头看向比她高了一个头的柳珺,揶揄道:“哥,记得给我交学费哦,可不能白白的让你学去了我的本事。” 柳珺回以一个温柔的轻笑,点头道:“行,要多少学费?” “一千两千我不嫌少,十万百万我也不嫌多,你看着给呗。” “等回去我让管家把府里的账册拿给你看,你想要多少自己拿就是。” “啧啧,这么大方呢?就不怕我全拿走了,让你变成个穷光蛋?” “你不是说过吗?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全部拿走也是应该的。” 哎哟喂,小哥哥这也太乖巧太忠犬了吧?好想上手去rua一把啊! 考虑到身处皇宫,柳珺身份又特殊,为了维护他的形象,柳娇娇只好忍住动手的冲动,咳嗽了两声手,昂起头,一脸大度的表情,说道:“既然你诚心诚意的给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吧,放心,以后跟着我混,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好的呀,那以后我就跟着你混了。”柳珺好脾气的笑着道。 啧啧,太听话了太乖了,小哥哥你这是犯规你造吗? 柳娇娇感觉自己的少女心蠢蠢欲动,空气中都弥漫着粉红色的泡泡。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现代时那么多妹子喜欢小奶狗了,简直太能勾起女性自带的母爱光辉了。 “乖,回去奖励你。”终究还是没忍住,柳娇娇抬手狠狠地rua了一把柳珺的俊脸,笑得跟三月的阳光一样灿烂。 柳珺眼睛蓦地一亮,竟然还有奖励?是他想的那种吗? 回忆起当日定情时,那场热烈得几乎快要把他整个人都燃烧起来的热吻,柳珺的眼神瞬间变得热切起来,脚下的脚步都不自觉的加快了几分。 嗷嗷嗷,好激动,要不要使出轻功带着娇娇快点回府呢?那天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呢,是不是该去仔仔细细的先刷个牙洗个脸换身帅气点的衣服? 284、土味情话 快要到达太子府时,柳娇娇突然抬头看向柳珺,问道:“哥,你累吗?” 柳珺虽然很疑惑她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诚实的答道:“不累。” 柳娇娇却皱起了漂亮的眉毛,一脸疑惑的表情,道:“你都在我脑子里跑了一整天了,怎么会不累呢?” 柳珺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家小姑娘在跟他说情话,耳根腾地一下就红了。 但柳娇娇的土味情话攻击还没结束,她继续说道:“哥,你今天看起来挺奇怪的。” 柳珺一下就懵了,刚刚还在跟他说情话呢,怎么突然就转移话题说他奇怪了,连忙惊异地问道:“我哪里奇怪了?” 快告诉他哪里做得不对了,有错就承认,挨打就立正。 “怪好看的。”柳娇娇笑得眉眼弯弯。 柳珺:“……” 这下不止耳根又红又烫,脸颊也变得滚烫起来,甚至心脏都在那砰砰狂跳。 他的小姑娘就是这么特别,就连情话说出来也是这么的与众不同。 初尝情爱的少年早已经被这一连串的土味情话撩拨得不要不要的了,看向柳娇娇的眼神更是温柔得不像话,就像一片汪洋大海,分分钟就能溺死个人。 就在柳珺控制不了心里的悸动,握着柳娇娇的手紧了几分,准备豁出去了,不管自己此刻身在太子府大门口的大路上,想要将心爱的小姑娘紧紧抱在自己的怀里时,柳娇娇突然冲他狡黠一笑,几个大步便越过他走进了太子府。 “答应给你的奖励已经给了,哥,我累了,先去休息会儿,一会儿再见哦。”丢下这句话,她便头也不回的小跑进门了。 楞在原地的柳珺:“……” 接着,半是无奈半是宠溺的摇头轻笑,他微微叹了口气,也跟着走进了府里。 撩完就跑,真是……罢了,谁让自己心悦于她呢?继续宠着吧。 说是要回自己住的院子休息,其实柳娇娇并没有回去,而是径自去了老李头住的院子。 “师父,师父,我回来了。”一进门,她就开始冲着屋子里面大喊。 老李头因为年纪大了,所以柳珺安排了两个小厮伺候着,虽然老爷子极度不服老,但有人伺候着他就能专心致志的研究厨艺,所以并未跟柳娇娇一样选择拒绝。 听到她的声音,老李头慢慢踱着步从一旁的小厨房里走了出来,边走边笑骂道:“你这丫头,都已经及笄可以嫁人了,怎么还是跟小孩子一样一惊一乍的?” “嫁人等我满了十八再说,而且当小孩子有什么不好的?就算我以后七老八十了,我依然觉得自己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柳娇娇不在意的说道。 老李头被她的话逗乐了,“不害臊,都老太婆了还敢说自己是小姑娘,除了你哥,我估计这世上也没哪个男人受得了你了!” 柳娇娇得瑟的摇摇脑袋,一脸得意的表情,“师父,你说错了,不是只有我哥才能受得了我,而是只有我哥才是最适合我的,同样,我也是最适合他的!” 老李头直接被她的厚脸皮给打败了,哪里有姑娘家家整天把这些事儿挂在嘴上的?幸好柳珺那傻小子掉坑里爬不上来了,否则就冲她这天不怕地不怕的跳脱性子,哪家儿郎敢娶她? “行了行了,知道你跟你哥感情好,就不要在老头子这个孤家寡人面前整天显摆了行吗?”老李头翻了个白眼。 柳娇娇嘿嘿一乐,然后开始说正题,“师父,我跟我哥从宫里回来时,特意去集市转了转,我发现大夏这边很多食材都是古朝没有的,所以我有了一些新的想法,咱俩研究研究呗?” 大夏人极其嗜辣,可谓是无辣不欢,跟现代是川贵那边的口味很是相似,但川贵人做菜很是讲究,川菜可是八大菜系之首,大夏人做菜却单调得多,所以,可以发展的空间很大。 一听要研究新菜式,老李头顿时来了兴趣,拉着柳娇娇开始热烈的探讨了起来。 太子府后厨里,大厨看着负责采买的人送来的那一大箩筐食材,眉头几乎皱成了麻花。 “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这东西也就是看着大只,能吃的部位只有一点点,而且剥壳麻烦,你买这么多回来作甚?”大厨抱怨道。 那人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歉意道:“徐大哥,我这不也是看那卖东西的老汉太可怜了吗?而且卖得极便宜,所以……” “所以啥啊所以?你每次都是这样!别人府里负责采买的都想着法子捞油水,只有你是个蠢的,每次买食材都看谁可怜买谁的!这天下可怜的人多了去了,你帮的过来吗你?” 那人也不说话,只是摸着脑袋在那傻笑。 徐大厨怒其不争的瞪了他一眼,低斥道:“罢了罢了,左右也不是第一次帮你善后了,谁让我摊上你这么个小舅子呢!” “嘿嘿,谢谢姐夫。” 这人的姐姐嫁给了徐大厨,他也是靠着姐夫的帮忙才进了太子府的后厨,得到采买食材这个好工作,但是这人老实得很,每次买东西都要各种挑选砍价,从不捞回扣,而且一见着那些比较可怜的卖东西的人,就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然后就会买一些不好卖的食材,比如现在送来的那一篓子。 也亏得徐大厨是个嘴硬心软的,每次骂归骂,但还是会想着法子帮他善后,反正对于一个好厨师来说,没有处理不了的食材,要真处理不了,那绝对不是食材的问题,而是厨师的问题。 当然了,这些食材万万是不能拿去给主子吃的,只能安排在下人的膳食里,这也就导致了太子府的下人们时不时就要被迫吃到一些极其特殊的菜式,不过他们可不知道真实原因,只当太子府特别的高大上,就连吃食都与众不同。 柳娇娇在跟老李头热烈讨论了一个多时辰后,觉得自己手痒了,于是便跑来后厨,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拿来实验一把的新鲜食材,结果她刚进门,一眼就瞧见了被放在进门时角落里的一个大竹篓。 抱着好奇的心理,她走近看了看,然后便开心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小龙虾!竟然是满满一篓子小龙虾!虽然颜色比现代看到的小龙虾浅了几分,但样子是一样的,而且个头还挺大的,跟柳珺的手掌差不多大小了。 原本在忙着的徐大厨见柳娇娇来了,立刻拿毛巾擦了手过来行礼,管家可是早就吩咐过了,这位谢小姐就是以后的太子妃,谁都不许怠慢半分,否则就直接逐出府去,半点情面都不会讲。 “小的见过谢小姐,不知小姐来后厨可是有什么吩咐吗?”徐大厨摆出自己最为和善的笑容来,语气也轻柔得很,生怕哪里说的不好做的不对轻慢了未来的太子妃。 “徐大厨对吧?”柳娇娇记性很好,在管家介绍府里各司其职的下人名字时全都记住了。 徐大厨没想到未来太子妃竟然认得自己,激动得浑身的肥肉抖了抖,笑容愈发灿烂和恭敬起来,“是,正是小人。”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后厨里啊?” “离晚膳时间还早,其他人忙了一中午,小的让他们回去休息会儿,等会儿就会过来了。” “呵呵,没想到徐大厨还挺体恤下属的嘛。” “不敢不敢,这些都是太子殿下吩咐的,说下人们必须休息好了,才能更好的去做事。” 柳娇娇噗嗤一乐,没想到自己曾经无意间跟柳珺普及的现代办公室理念,他不但记住了,还真的开始运用了起来。 又跟徐大厨随意的唠了几句后,柳娇娇指着那篓子小龙虾道:“徐大厨,这些小龙虾是准备晚膳时用的吗?” 小龙虾?这玩意不是叫螯虾吗?啥时候有个这么威风霸气的名字了? 但主子的话就是真理,就算是错了那也一定是他理解错了,绝对不是主子的错,所以徐大厨立刻应声道:“这可不敢给主子吃,这玩意没什么肉,而且做出来味道不好,腥得很,小的也是看卖得便宜,所以才让人买了些回来,让大伙打打牙祭。” 啧啧,真是暴殄天物,这可是真正的好东西,夜宵摊常年称霸第一的霸主了解一下? 有句话说得好,没有什么是一顿小龙虾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小龙虾可是从一个入侵物种,活生生被大天朝的人民吃成靠人工养殖才能继续活下去的生物。 由此可见,它的魅力有多大。 “徐大厨,你错了,这可是真正的好东西,今晚太子府的晚膳就吃它了!” 什么情况?他是不是听错了?太子殿下的晚膳上螯虾? 徐大厨: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不保,怎么办? 285、麻辣小龙虾 其实这一篓子小龙虾严格来说并不是现代常见的小龙虾,而是土生土长的螯虾,我们现在吃的小龙虾是在20世纪30年代引进的物种,真名是克氏原螯虾。 一开始小龙虾引进不是给人食用的,而是作为牛蛙的饲料来养殖,但最后可能连小龙虾自己都想不到,有朝一日它会从牛蛙的饲料变成人类夜宵摊上的霸主,这也算是一种质的飞跃了。 小龙虾最常见的吃法莫过于麻辣小龙虾,某些地区的人也亲切的称之为“麻小”,一开始只流行于天朝的南部,后来慢慢普及到了全国,而做法也随着地域的饮食习惯变得五花八门。 口味小龙虾、麻辣小龙虾、十三香小龙虾、蛋黄小龙虾……后来甚至还被开发出了芥末小龙虾和小龙虾刺身等重口味,大天朝的饮食文化,从来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厨子做不到。 一开始就说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多年前有穿越前辈光顾过这个时代,所以很多本来不该出现在古代的调味料和农作物都成功出现了,以致于柳娇娇现在全无压力。 无他,因为材料十分的齐全。 那一篓子小龙虾据说有二十斤左右,足够她做一大桌了。 可惜十三香的调味料这个年代并没有,而且配方就算在现代那也是保密的,关键金手指系统还在装死,空间也进不去,她想花积分去商城买配方都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做最常见的麻辣小龙虾。 正好也符合大夏人的饮食习惯不是?要是今晚风评好的话,这道菜就可以作为以后清心坊开张后的招牌菜了。 柳娇娇是个懒人,所以刷洗小龙虾这种事情她是真不想做,太繁琐太累了,于是便让徐大厨叫几个人过来帮忙。 虽然不知道这位未来的太子妃想做什么,但主子有令哪敢不从的,所以徐大厨连忙跑去把休息的那些个下人全部叫了过来。 告诉了他们该如何正确的清洗小龙虾,以及去掉虾头上半截和开背去虾线的方法后,柳娇娇便把徐大厨拉到一边,让她帮着自己找需要用的各种配料,毕竟这里是他的地盘,他最熟。 小龙虾属于淡水虾,但水产不把腥气去除的话,腥味就会特别重,大夏人做菜方法简单得很,除了焖就是炖,而且不懂得如何加入香料,所以才导致小龙虾不被人待见,觉得又没肉又难吃。 柳娇娇让徐大厨介绍了一遍厨房的现有调料后,皱眉道:“徐大厨,麻烦你跑一趟,去我师父,也就是老太爷那,让他把我放他那的香料拿过来。” 柳珺在接老李头进府时就告诉了管家这是他认下的爷爷,所以全府都恭敬地称呼一声老太爷。 徐大厨连连应下,一阵风似的跑了。 柳娇娇这些年收集了不少各式各样的香料,为了方便在大夏开店,所以特意准备了一马车的香料带来,老李头见猎心喜,强烈要求放在他院子里好好研究,所以全在他那。 不多时,徐大厨便回来了,却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而是跟着老李头一起回来。 一进门,老李头便佯怒道:“你这坏丫头,要弄新菜式竟然不叫上我!” 柳娇娇连声告罪道:“师父,您别生气,我这不是还在研究吗?想着晚膳时弄好了让你品鉴品鉴。” 老李头哼了一声,随即把手里拎着的白色布袋子扔了过去,道:“也不知道你需要多少,我就一样抓了些放里面了,要是不够我再去拿。” 柳娇娇立刻伸手接过,好家伙,这到底是抓了多少?这重量,怕是有个七八斤重。 “这些足够了,师父,你回头看你身后那个大竹篓,我一会儿要做的就是它。”柳娇娇可不敢说老李头拿多了,顺手将布袋放在一边,指了指他的身后。 老李头立刻转身看去,然后惊讶道:“螯虾?你要做这个?这玩意能好吃吗?”他本想说这东西没肉还腥得很,烂在地里都没人吃的,怕伤了徒弟自尊心,所以尽量委婉了些。 柳娇娇笑得一脸高深莫测,胸有成竹道:“您觉得不好吃是因为做的法子不对,您就瞧好了吧,徒弟保证您吃了以后就停不下来!” “哼,大话谁都会说,等你做出来再说吧!”话虽是这么说的,但老李头心里已然相信了她的说辞。 没办法,这丫头在厨艺方面很是有些鬼才,他已经被打脸过太多次,怕了怕了。 徐大厨在旁边听得是一愣一愣的,未来太子妃懂厨艺他已经觉得很稀奇了,而且看样子还是有师父教的,这位师父还是太子爷认下的爷爷。 世界变得好玄幻,他是谁?他在哪? 洗净去了半个虾头和虾线的小龙虾必须先擦干净水,然后把锅烧热后倒油来炸,为了炸得更好,油得放多一些,等到虾的身体变红后,再捞出来放在一边备用。 二十斤龙虾全部炸完很是费些时间,而且还费油,柳娇娇素来讲究,锅里的油隔一段时间就会全部换掉,看得徐大厨那叫一个心疼。 老李头注意到他那肉疼的表情,在心里冷哼了一声。飞卢吧 这点油算什么?柳娇娇做菜时浪费的东西多着呢,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清心坊的菜那么好吃,为什么卖得那么贵,那都是银子砸出来的! 等到把虾全部炸好了,柳娇娇歇了口气,然后重新把锅烧热,让锅里的油烧开,加入方才让老李头帮着切好的姜片、花椒、八角、麻椒、干辣椒、香叶、桂皮,煸出香味后,从布袋里取出一个密封的小罐子,那是自己来大夏前就制好的豆瓣酱。 把豆瓣酱倒进锅里,翻炒几下后,那些香料立刻被浸染成了红色,一股独特的香味扑鼻而来,让在厨房里的众人不约而同的耸了耸鼻子。 “好香啊,这是什么香味?我从来没闻过。” “阿嚏!香是香,但是感觉有些冲啊!” “确实有点冲,里面有辣子呀,但闻起来很过瘾的感觉,我都要流口水了。” 众人小声议论着,徐大厨看向柳娇娇的眼神却带上了一抹狂热。 这种做法他从来没有见过,而且那些什么香料豆瓣酱什么的,他更是听都没听说过,感觉自己瞬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好想学啊,可是拜未来太子妃为师的话,太子殿下会不会弄死他?要不拜老太爷为师?可那岂不是跟未来太子妃成了同门?太子殿下还是会弄死他吧? 好纠结。 这时候,柳娇娇把炸好的小龙虾放进锅里炒了起来,也幸好她臂力过人,否则就她那小身板,哪里翻得动这么一大锅食材? 翻炒了几个回合后,她让徐大厨倒了一大盆烧好的开水来,直接倒进了锅里,直到锅里的水堪堪没过小龙虾,她才叫了停。 “师父,可惜没有耗油,要是能加点蚝油进去的话,可以提升虾的鲜味。”柳娇娇一边翻炒一边说道。 老李头闻言也颇为遗憾道:“这话你跟我抱怨好几次了,怎么?这么久都没找到那什么蚝油?” “我只知道蚝油是用牡蛎熬制出来的,但具体的做法我一窍不通,试过几次味道都不对,只能找时间去沿海的地方走走,看能不能找到了。” 主要还是因为系统太坑了,耗油的配方单子竟然要她拿二十万积分去换,她当然不愿意了。 说来也是奇怪,按道理说耗油是沿海的广东那边常见的传统调料,可这几年不是没派人去找过,根本找不到。 柳娇娇只能自己安慰自己,这是个架空年代,不该有的东西有了,所有该有的东西就没有了,抵消了。 其实是她孤陋寡闻了,因为耗油是在1888年,由广东珠海的一家小作坊开始贩售的。作坊的主人李锦裳也是在无意间折腾出耗油的,在此之前,还真没有这个东西,所以难怪她怎么找都找不到。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毕竟她是穿到了古代才被迫开始学厨的,而且系统的金手指只是让她厨艺得以提高,并没有教给她食材、调料这些东西的历史,所以对于这些东西不了解也是正常。 师徒俩聊得很是默契,一旁的徐大厨却跟听天书一样,觉得自己这二十多年的厨是白学了,为啥他们说的东西自己一个字都听不懂呢? 没有耗油也没办法,好在还有冰糖,能让小龙虾的颜色看起来更加好看,而且还能中和一下辣味。 把加进去的冰糖炒融后,差不多就该出锅了。 柳娇娇让徐大厨拿了瓶白酒过来,往锅里滴了几滴,然后倒入老李头切好的葱段、青椒和香菜,关火上盘……啊不对,是上盆。 因为一锅龙虾实在是太多了,加上那些个配料和油,怕是能有八九斤了,哪有那么大的盘子装,只能用盆子来装了。 “来,大家伙都来尝尝,看味道怎么样?”柳娇娇放下锅铲,笑着对众人道。 那一大盘小龙虾就那么摆在众人面前,热气腾腾,被炸成火红色的小龙虾,搭配上面撒的绿色葱段、青椒和香菜,先不说味道如何,光是卖相就能勾起众人的食欲。 用力一闻,那香气简直是顺着鼻子往脑子里钻,似乎是在叫嚣着:快来吃我啊,快来吃我啊! 可众人馋得口水都要出来了,却迟迟没有人敢下手。 怎么吃?拿筷子夹着直接咬吗?可是壳那么硬,牙齿怎么咬得动?用手抓着吃?那吃相也未免太难看了点吧? 柳娇娇见众人不动手,眼珠子一抓,立刻明白了他们在想什么。 去水缸里舀了瓢水把手洗干净后,她挽起袖子,走到了那盆小龙虾前,笑着说:“吃小龙虾的规矩就是要用手抓着吃,这么吃着才香。来,我教你们怎么快速把虾肉剥出来!” 286、真香警告 一开始大家伙还是抱着怀疑态度下手的,但是在吃完一只小龙虾后…… 真香,好好吃!简直是人间美味啊有没有! 然后,便开始了你争我抢的疯狂进食。 在美食面前,什么朋友情谊,什么上司下属的,什么尊卑之分,麻烦先走开好吗?等吃完再说。 徐大厨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他手下都是群饿狼,那一个个抢食抢的,嘴里叼着一只,双手还各拿着一只,眼睛更是死死地盯着装小龙虾的盆。 幸亏他占地面积大,赶紧给自己抢占了一个好位置,而且眼疾手快的抓了一大把就跑一边自己吃去了,要不然,还真抢不过这群饿狼。 老李头虽然好美食,但却完全没有参与这场小龙虾争夺战,而是在吃了两三只后,便直接退出战场,站在一边笑眯眯的看着众人的争抢。 柳娇娇也没参与,她又不着急,晚上再吃呗,反正还有那么多小龙虾。 “师父,味道咋样啊?还行不?” 老李头白了她一眼,外加抬手敲了她脑门一下,佯怒道:“你自己手艺咋样自己心里没数啊?还需要我特意夸你一下?” 这就已经是最好的夸奖了,柳娇娇笑得格外满足,道:“那晚上咱们就吃这个了。” “这玩意得配酒,才能吃得尽兴。”老李头摸着胡子笑呵呵道。 柳娇娇把他砸过来的白眼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明明就是自己想喝酒了,还要找借口。 不过小龙虾在夜宵摊上确实都是搭配啤酒的,痛风套餐了解一下? 想到痛风套餐,柳娇娇不赞同的道:“师父,先说好,不能多喝,酒这玩意小喝怡情,喝多了伤肝!” “知道知道,你这丫头,年纪不大,倒是啰嗦得很。” “没办法啊,又没有个师娘照顾你,可不就得我这个当徒弟的啰嗦些了?师父,要不您去找个师娘呗,那样就不用再听我啰嗦了。” “尽胡说!小心我揍你!”老李头恼羞成怒的抬手做打人状。 柳娇娇却完全不怕他,冲他做了个鬼脸,然后便继续去跟那些剩下的小龙虾奋斗了。 眼看着离晚膳的时间越来越近了,还有那么多虾呢,得赶紧弄好才行。 晚膳时,当落座的柳珺、牛浩然等人看着那被端上来的一盆盆火红的小龙虾,无一不是一脸疑惑。 螯虾他们都知道,这玩意也值得拿出来当晚膳? 尤其是被柳珺强行拉着坐下一起就餐的无名,那嫌弃的白眼都要翻过天际了。 柳娇娇也不解释,只是拆解了一只小龙虾,告诉了他们正确的吃法后,便给他们一人夹了一只放在碗里,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一开始众人心里都是拒绝的,但出于对柳娇娇厨艺的信赖,都按着她教的方法开始剥小龙虾。 当然了,无名除外,他至今也不相信清心坊的菜是柳娇娇亲手做的,因为没有亲眼看到,耳听为虚,眼见才为实。 直到看到几个吃过小龙虾的人眼睛全都亮了,然后开始一只又一只的往自己碗里夹,最后更是完全按照柳娇娇说的,直接上手抓着啃,筷子都不用了,形象也不要了。 无名这才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给自己做了不少心理建设后,方才缓缓的开始剥自己碗里那只已经凉掉的小龙虾,再然后……真香! 真香定律真的是在任何一个时代都能奏效,真香只会迟到,却从来都不会缺席。 十几斤小龙虾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被几个大男人一扫而空,而且看样子还没吃过瘾,纷纷期盼的看向柳娇娇,就等着她再端几盆出来。 柳娇娇嘴角一抽,面带无奈的耸耸肩,道:“你们看我也没用,总共就这么多,我全都做了。” 老李头很是遗憾的舔了舔沾满汤汁的手指头,道:“早知道这么不禁吃,下午你就不该做那么多让他们尝味道,一人一只不就够了吗?省下来的老头子我还能再喝两杯酒。” 闻言,柳珺开始在心里盘算这个月该找什么样的借口扣掉后厨那些人的工钱,无名则想着该给后厨那群贪污了他们小龙虾的人找点什么茬。 牛浩然还好,他并非极重口舌之欲的人,其实也是因为这几年好东西吃太多了,所以变得淡定了。 但柳树根却立刻跳了起来,委屈的看向柳娇娇,嘟嘴道:“啊?娇娇你下午竟然让别人给你试菜了?呜呜呜,你不爱我了!” 柳娇娇嘴角一抽:抱歉,从未爱过好吗? 柳珺险些要拔刀:你说啥?再说一遍,我保证不打死你!夜夜中文 牛浩然默默捂脸:家教不严,家教不严,怪我。 无名目瞪口呆:主子已经大度到把情敌都请回家来住了?还敢当着主子的爱给未来太子妃示爱? 只有老李头最为镇定,乐呵呵的看着柳树根,还故意在那火上浇油,道:“对啊,娇娇现在已经不疼你了,试菜都不找你了!” 柳树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看向柳娇娇的眼光充满指责和委屈,就像在看一个玩弄他感情的负心人一样。 柳娇娇感觉到身边的柳珺脸黑得快要黑化了,立刻对牛浩然低吼道:“赶紧把你家这二货带走!” 牛浩然也感觉到柳珺身上传来的阵阵杀气,哪里还敢拖延,飞快的起身,熟练的一手捂住了柳树根的嘴,另一只手则架起他的胳膊,光速拖走。 无名看得是目露赞许之色,别说,未来太子妃手下这人身手倒是挺不错的,也不知道练过武没,要是没练过的话,绝对是个可造之材。 殊不知柳树根就是个日常闯祸的二货,牛浩然早就被迫练出来了一整套掳人方法。 柳珺缓缓的将准备拔刀的右手放下,然后委屈的看向柳娇娇。 柳娇娇:“……”是那个二货胡说八道的,关她什么事?干嘛要用这种怨妇的眼神来控诉她? 她连忙转移话题道:“小龙虾吃完了,但剩下的汤却还有什么用处。”说着,拍拍手,让早已经侯在一旁的徐大厨把刚煮好的面条端了上来。 柳娇娇将素面尽数倒进进了那几个只剩下汤汁的盆子里,用公筷搅匀后,说道:“你们尝尝,这面已经完全吸收了小龙虾的味道和汤汁,绝对不比小龙虾的味道差。” 老李头和无名倒是很自觉的自己拿碗装了一些面条尝味道,柳珺却根本一动不动,就那么看着柳娇娇。 柳娇娇是又好气又好笑,小哥哥竟然会闹脾气了,怎么办?宠着呗,还能离了咋地? 亲自给柳珺装了一碗面条,然后用筷子挑起几根,递到他的嘴边,柳娇娇露出一抹带着讨好的笑容,柔声道:“啊,张嘴。” 柳珺的耳根顿时又被臊红了,但还是乖乖的张开了嘴,然后被喂了一口面条,另外两个男人则被喂了一口狗粮,还是新鲜出炉毫无任何添加剂的那种。 无名顿时觉得自己碗里的面条不香了,老李头也开始头一次认真考虑柳娇娇的那个建议,是不是真的该给这丫头找个师娘了? 几人吃饱后,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柳娇娇原想去后厨跟徐大厨说一声,明天多买些小龙虾回来,她想试试其他做法,但没走出几步,整个人就被柳珺打横抱了起来。 哎呦喂,公主抱,小哥哥你这是想要闹哪样? 察觉到柳娇娇满是疑惑却没有半点娇羞的目光,柳珺不由有些挫败,但还是就这么抱着她,径自往她住的院子走去。 “哥,我要去后厨那找徐大厨,有事跟他说。”柳娇娇发现路不对,连忙提醒道。 柳珺脸色顿时一黑,咬牙道:“有什么事跟我说,我让人给他传话,不需要你亲自走一趟。”竟然在他的怀里想着其他男人,好气。 柳娇娇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当即噗嗤一乐,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响亮的亲了一下,笑着道:“哥,你是不是吃醋了呀?” “是。”柳珺回答得毫不迟疑,还给了她一个委屈巴巴的眼神。 柳娇娇顿时更乐了,用撒娇般的语气道:“哎呀,树根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吗?他说话做事啥时候着调过?至于徐大厨,噗,人家孩子应该都跟我差不多吧?我怎么可能看上他?” 柳珺哪能不明白这些,但心里就是很不舒服,他发现随着自己跟柳娇娇的关系确定后,心里的占有欲便越来越强,甚至有时候会产生只让柳娇娇看他一个人的疯狂念头。 突然间,一个很可怕的想法升起。 照这样下去,他会不会……变成像顾昇那样的疯子? 看到柳珺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奇怪,柳娇娇以为他还在那钻牛角尖呢,继续开解道:“哥,你真的不需要为他们吃醋,你看着我的眼睛,看清楚,看仔细一点,里面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柳珺低头看向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眼珠里清晰的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就仿佛她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一样。 柳珺情不自禁的弯下腰,轻轻吻上她的额头,幸好无名清楚自家主子的尿性,已经在自己离开的同时把无关人等全部清退了,否则今夜被迫吃狗粮的人又要多几个。 “娇娇,不要离开我,不要害怕我……”柳珺的低喃带着满满的深情,里面还夹杂着些许隐忍。 他会努力克制自己的占有欲,绝对不会让自己变成顾昇那种偏执的疯子。 柳娇娇不明白柳珺情绪为何变得有些不对,但她知道现在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抬起双手捧着柳珺的俊脸,她露出一个微笑,承诺道:“哥,我不会离开你,也不会害怕你,我们会好好的度过这一生。” 柳珺眼里跳跃起火花,漆黑的双眸变得更加深邃,再也忍不住,低下头,以吻封缄。 娇娇,既然说好了一生,那就是一生,少一天一个时辰都不行。 287、逍遥王 在连续试菜了五天,太子府众人吃小龙虾吃到连做梦都梦到小龙虾挥舞着钳子追赶自己后,柳娇娇终于宣布停止试菜。 而就在这时,柳珺也通知合适的店铺终于找好了,并且亲自带着她去看了看。 店铺位于都城最繁华的大街东部,跟京城那家已经扩建过的清心坊差不多大,也是三层楼。 这里原先也是座酒楼,前任老板把所有的东西都留下了,但柳娇娇却一样都看不上,反正她现在不差钱,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地方她很满意,接下来就是装潢和招人的问题了,不过这些事情都不用她亲力亲为,牛浩然这个万能小助手不是浪得虚名的,早就按照京城清心坊的装潢画好了设计草图,只需找到合适的工匠,让他照图装修就行。 至于招人方面,柳珺可是堂堂太子爷,手下能人多了去了,直接被他扔给了一个很懂得看人的幕僚,交给他全权处理。 至于幕僚会不会觉得自己被大材小用了,柳珺表示柳娇娇的事就是他的事,而且是大事,办不了大事的人养着他干嘛? 已经有过好几次开店经验,所以一个月后清心坊开张时,就如同当年京城那家总店开张时一样,直接给了大夏人民一个天大的惊喜。 原本柳娇娇是想在后厨的那些帮厨里选个靠谱的收为己用,然后用听命符控制他,教会他所有菜的做法,但老李头却以自己太清闲了为由,直接霸占了二厨的位置。 柳娇娇没想到当初连镇上的食肆都不肯去的师父,现在竟然自愿来帮忙,很是疑惑,老李头却拒绝给她任何解释,只是不断的减轻她的活儿,让她能空出更多的时间跟柳珺相处……啊不,是谈情说爱。 当她把心里的疑惑跟柳珺说时,柳珺笑着戳破了老李头的小心思。 “爷爷是想着我能快一点把你娶回家,然后给他生个重孙子,让他享受下含饴弄孙的乐趣。” 哎哟我去,师父竟然是个心机男,柳娇娇表示自己三观被刷新了。 日子就这么慢悠悠又很快的过着,一转眼,两年过去了。 柳娇娇成了十七岁的“老姑娘”,柳珺成功迈入“老男人”群体,而欧阳靖的王妃也终于诞下了嫡子。 消息一出,举国同庆,而其中最开心的人莫过于柳珺了。 两年了,他终于可以去掉太子的身份,不用再为那些乱七八糟的国事发愁,恢复自由身,每一天都能陪在柳娇娇身边了。 他几乎是立刻去了宫里,一边恭喜欧阳靖喜得嫡子,一边催着他赶紧立下更换太子的诏书,还他自由身。 欧阳靖都快被他给气乐了。 他上辈子到底是做了多大的缺德事,这辈子才遇上这么个折磨人的侄儿。 别人做梦都想要得到的东西,在他眼里就跟地上的泥土一样,完全不放在眼里,明明有着做明君的潜质,却甘于平庸,宁可做个平凡的普通人,也不愿意享受那种权利江山尽在掌握的成就感。 自己一再拖延着不让嫡子出生,就是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够改变主意,毕竟他曾经答应过皇兄,一定会找到他的儿子,并且守住这片江山,以后交给那个孩子。 现在却被逼着不得不毁约,也不知道等以后下了九泉,皇兄会不会掐死他? “不做太子那你起码也是个王爷,这个身份你没得选,也不能推!”欧阳靖头疼的妥协道。 “可以不用上朝,也不用挂职,不需要处理任何政事,想去哪就去哪的逍遥王爷吗?”柳珺问道。 “呵呵,你是希望皇家出钱养个闲人?”有缘书吧 “我可以不要俸禄。” “知道你未来的妻子是个会挣银子的,但是你就愿意被人说自己靠女人过日子吃软饭吗?” “父皇和母后不是留给我很多东西吗?这些年我也挣了些银子,所以我不需要靠娇娇养着,而且日子都是自己过的,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跟娇娇不会在意的。” 说起这个欧阳靖就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早知道这小兔崽子根本就不想继承皇位,当年他就不该那么爽快把皇兄和皇嫂托付给自己的那些东西交给他,拿去充盈国库它不香吗?反正只要他这个唯一的当事人不说,谁知道他们留了那么多好东西给儿子? 他倒不是想把那些财物占为己有,纯粹就是不想看到柳珺那有恃无恐的嚣张样子。 又想喊他滚了,但心里又很服气,还隐隐怕他又拿毒舌来怼自己,欧阳靖觉得自己心好累。 “逍遥王就逍遥王吧,但若是大夏发生什么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你还是得参与的。”看到柳珺又要开口说话,欧阳靖连忙打断他,“不要再跟寡人谈条件,这是寡人的底线!” 好吧,连“寡人”都出来了,摆明了是要拿皇帝架子压他了,柳珺只得无奈地点点头,心里却想着回去怎么跟小姑娘解释,她会不会觉得自己说话不算数。 看到侄儿人虽然站在面前,心却已经飞到柳娇娇那去的样子,欧阳靖无力的翻了个白眼,挥手道:“行了,你赶紧走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等到柳珺麻溜的爽快离开了,欧阳靖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被他气得忘记跟他说让他过些时日参加新太子满月宴的事情了。 算了算了,让太监去太子府……啊不对,是逍遥王府传话吧,他是真的不想再看到这个气死人不偿命的侄儿了。 两日后,现任皇帝欧阳靖连续下了三道旨意,一是废去现太子,原太子封为逍遥王,太子府改为逍遥王府,无需上朝,无需参政,非危害江山社稷的大事不出;二是立嫡子为太子;三是为巩固大夏与古朝的关系,逍遥王即日起去往古朝京城,选京中贵女联姻。 其实第三个旨意就等于变相定下柳珺跟柳娇娇的婚事了,只是因为柳娇娇是古朝贵女,欧阳靖这个大夏的皇帝还真没办法越权给她赐婚,这才辗转了改为让柳珺去古朝联姻,也就是迎娶柳娇娇过门。 这三个旨意一出,大夏朝堂安静如鸡,一点质疑的声音都没有。 这两年他们早就看出来了,虽然几乎没人赞同柳珺的做法,觉得他是自甘堕落,辜负了先帝和现任皇帝的良苦用心,但有什么法子呢?人家就是不愿意当皇帝,你还能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着他去吗? 前提你得打得过他,打得过他身边那个厉害的侍卫,打得过他那个彪悍的未婚妻。 他们中间不是没人试过,结果都是铩羽而归,尤其是胆子大到去对柳娇娇下手的几人,直接被修理得怀疑人生。 这么彪悍的女子若是当了皇后,后宫里的那些女人还能有活路吗?而且看前太子的样子,眼里根本看不到其他女子,就跟被下蛊了一样,死心塌地的。 罢了罢了,与其将前太子捧上去,最后落得个独宠皇后,皇后还那么彪悍可怕的情况,还不如等着现太子长大,起码家中女儿或是孙女能有机会进宫,帮衬一下家里人。 他们是绝对不能接受皇帝的后宫只有皇后一个人专宠的,这是原则问题,绝不退让。 作为当事人之一,柳娇娇在欧阳靖的旨意下达以前就知道了内容,看着柳珺那有些忐忑不安的神情,她笑着道:“逍遥王挺好的,你能放弃唾手可得的皇位选择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柳珺之所以那么坚决的放弃皇位,一方面是对当皇帝没兴趣,另一方面则是不想她以后陷入两难的境地。 虽然不少穿越里,男主只要是皇帝,最后都会为了女主散尽后宫,独宠女主一人,但毕竟是,在这个封建社会里,后宫不止是皇帝的后宫,还是维持前朝稳定的关键链。 当皇帝的若是一意孤行要打破这种平衡,换来的必然是文武百官的反击,哪怕你再厉害再文武双全,也未必承受得住。 柳娇娇清楚自己的性格,她绝对不愿意把一生陷在深宫红墙里,柳珺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真正爱你的人不会折断你的翅膀,而是会陪着你一起飞翔。 288、这不就是互相伤害吗? 这次回古朝,柳娇娇除了柳珺,谁都带不走。 她不在清心坊了,后厨那必须老李头看着,牛浩然这个掌柜也不能动,他不能走,就代表着柳树根也不能走,谁让人家是情深似海缺一不可的好基友……啊不,好兄弟呢? 其实柳娇娇这两年无数次对着牛浩然各种旁敲侧击,实在是看不下去这货那磨磨蹭蹭的性子了,就柳树根那二傻子,想要拿下他应该很简单才对啊,干嘛一直磨磨唧唧的。 但牛浩然却固执得要死,宁可暗暗一个人苦恋,死活就是不去挑明,任凭柳树根误会两人是钢铁般的兄弟情。 “东家,我明白你是为我好,但你别看树根傻乎乎的,其实他有些地方特别固执,甚至是有些偏执,这种不容于世的感情他是接受不了的,与其让他知道真相后痛苦,不如我什么都不说,默默的守着他。” 牛浩然说这话时嘴角挂着一抹苦涩,但眼神里却满是坚决。 “依我看,你比树根更固执,你觉得自己很了解他,但你终究不是他,怎么就能肯定他的想法?有件事本来我不打算告诉你的,我们刚来大夏时,我不是弄了一大桌麻辣小龙虾给你们吃吗?那天你们都喝醉了,后来树根亲了你一口。” 看到牛浩然讶异的瞪圆了眼睛,柳娇娇故意再火上浇油道:“而且他是把醉倒你的人扶了起来,双手捧着你的头,亲上了你的唇。所以,这样你还觉得他只是拿你当成普通的好兄弟吗?” “不,这不可能……是真的?”牛浩然大吃一惊,先是不可置信的摇头,似乎是在说服自己,然后又目光灼灼地看向柳娇娇,生怕自己听错了。 柳娇娇不耐烦地冲他撇嘴道:“你跟了我这么久,我有骗过你吗?而且当时我哥也在,他也是亲眼看到的,我还花了不少功夫去跟他解释,让他接受你们这种特殊的感情。” 牛浩然这下是真的相信了。 难怪那次醉酒后,柳珺有段时间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原来如此。 “谢谢东家,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他突然恭恭敬敬地朝柳娇娇作了个揖,等再度抬起头时,嘴角挂着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 柳娇娇微微挑眉,看来他是准备捅破那层窗户纸了,等自己跟柳珺从古朝回来时,这两人肯定已经真正的在一起了。 穿回古代还能嗑到这种双男主的cp,感觉真是棒棒哒。 当她一脸姨母笑的把这件事跟柳珺说时,柳珺的表情和心情可谓是相当复杂了。 经过柳娇娇坚持不懈的洗脑后,他已经能够接受这种两个男子之间的爱情了,但能接受不代表他对此感兴趣,所以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说起这个,柳娇娇就会一脸兴奋,笑得跟偷到鸡的狐狸一样。 “娇娇,这明明是浩然和树根自己的事情,为什么你看起来比他们还激动高兴呢?”柳珺实在忍不住问出了深藏很久的疑问。 柳娇娇脸上的笑容一僵,这问题让她怎么答?说她体内有半个腐女灵魂,想要嗑真人cp吗? 要是这么答的话,那需要解释的东西就太多了,关键是就算她解释了,柳珺也不一定能听懂。 一个是土生土长信息闭塞的古代人,一个是从小接受各种信息冲击长大的现代人,两人之间的代沟怕是比马里亚纳海沟还要深。 “嘿嘿,我这不是替他们俩高兴吗?都这么多年了,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既然解释不了,干脆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得了。 柳珺的眼神明显是不太相信的,但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用严肃的语气道:“娇娇,我们能接受这种事,不代表其他人能接受,这样的事情说出去总归是不好听的,而且他们总不能瞒着家里人一辈子吧?没有哪个爹娘能接受的,他们这条路其实并不好走,甚至可以说是非常难走!” 作为男人,柳珺看待事情总是会抱着理性思维,而作为女人的柳娇娇,天生就更注重感性一些。 所以,听完柳珺的话,柳娇娇原本兴奋的心情瞬间冷却了下来,开始后悔自己不该去煽动牛浩然了。 柳珺说的没错,这条路非常的难走,即便是在现代,也没有多少父母能开明到接受自家儿子喜欢同性,因为这就代表着两人不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代表着绝后。 已经很是开放的现代社会都接受不了,更何况把传宗接代这件事看得比什么都重的古代? 看出柳娇娇的内疚和后悔,柳珺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走过去将她搂在怀里,一手轻拍着她的背,一手按住她的头,柔声劝解道:“事已至此,后悔也是无济于事的,我们想想法子,让他们以后的路能好走一些便是了。” 柳娇娇虽然心情还是有些不大好,但多少还是被他的话安抚了一些。 给他们找个女人形婚肯定是不行的,那等于是在骗婚,会害了两个无辜女子,那就让他们多挣银子,用经济实力来提高自己在家里的地位,逼得他们的父母兄弟不得不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后,没啥事就尽量不回去了,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跟父母亲人隔得远的话,也就不会产生太多矛盾了。53中文网 至于其他人的眼光,她相信牛浩然是可以顶得住,也一定能保护好柳树根这个傻孩子的,最不济不还有她吗?一个好的上司,是绝对可以保护好自己得力下属的。 这么一想,柳娇娇便释然了不少。 因为她的头整个被柳珺略显强势的按在了他的怀里,所以说话的声音有些瓮声瓮气的,“哥,你说的对,我会尽我所能保护好他们。” 柳珺眼神愈发温柔如水,他就知道自家小姑娘看似彪悍,其实心软得一塌糊涂,而且对于自己认定的亲人和朋友,那是极其护短。 “嗯,我同你一起。”别说只是帮她保护朋友,就算让他去天上摘两颗星星下来,他都不会有二话,只要小姑娘开心,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柳娇娇突然把话题进行了一个猝不及防的跳跃,“哥,以后我跟你说话时,不称呼‘你’,改成称呼‘您’好不好?” “……为什么?”那不是对长辈的尊称吗?小姑娘莫非是嫌他太老了? 柳珺突然觉得有些心塞。 “因为你在我心上啊。” “你”字加“心”字的确就是“您”字。 柳珺的脸又红了,小心脏又再度不争气的开始砰砰乱跳了。 柳娇娇:嘿嘿,今天又是用土味情话成功征服自家小哥哥的一天哟! 古朝,皇宫内。 顾亭风刚刚批完今天递上来的一堆折子,放下手里的狼毫,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右手手腕,一抬头,就看到站在一旁的雷霆一脸纠结的表情,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是不敢说的样子。 他微微皱眉,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雷霆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略带一丝小心翼翼道:“皇上,谢小姐要回京了。” 顾亭风先是一愣,继而大喜道:“娇娇要回来了?什么时候?”这才刚过去两年就回来了,是不是意味着她跟柳珺之间出现什么问题了?那岂不是说明自己有机会了? 见到主子那毫不掩饰的喜悦之情,雷霆心里更加郁闷了,知道接下来自己的话会狠狠地打击到他,但还是不得不照实说道:“大夏那边的人传了话回来,说大夏国君撤了原太子,改封其为逍遥王,另立自己刚出生的嫡子为太子,同时……” “同时什么?”顾亭风心里顿时升起了一阵不好的预感。 “同时命逍遥王进京,选我朝贵女联姻,以示两国百年之好!” 其实就是让柳珺带着柳娇娇回京城来完婚了,不过是不好说得太明显罢了,毕竟他无权将古朝的女子赐婚给大夏的王爷。 这个道理雷霆明白,顾亭风自然也能明白。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听到自家主子不但没有失望和发怒,反倒是语调极其正常的说出这种怪异的话来,而且神色看不出喜怒来,雷霆有些慌了。 该不会是刺激太大,所以主子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导致情绪失常了吧? “皇上,您……”雷霆想着赶紧劝几句,结果该开个口就被顾亭风挥手打断了。 “你去把京城各家的适龄贵女调查清楚,然后让画师分别画像呈上来,朕一定会给逍遥王选个好的!” 跟他玩文字游戏是吧?那就大家一起玩好了,就算他心知肚明柳珺想要娶的贵女必然是柳娇娇,但他怎么也不会让对方娶得那么容易! 雷霆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心内无奈叹气,但还是乖乖领命。 这不就是在互相伤害吗?何必呢? 289、回京 柳珺决定带着柳娇娇用旅游的方式慢慢从大夏去古朝,所以被当做电灯泡的无名便被安排着独自带着和亲团的官员们,押着装满聘礼的马车,先行去往古朝。 那些官员们自然是不乐意,有的说这样于理不合,有的则是担心两人安全,但碍于柳珺一直以来树立的强硬形象,这些话他们只敢悄悄嘀咕,根本不敢当面说。 无名将他们的举动看在嘴里,心里的吐槽都快蔓延成河了。 于理不合?他家主子做的于理不合的事儿还少吗?太子和皇帝都可以说不要就不要,还在乎别人说闲话? 至于两人的安全问题,呵呵,他主子的身手自不用说,那位未来王妃的身手只能用诡异来形容,这两人加在一起的杀伤力绝对是1+1>2的存在,真要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撞上去,该担心的是那些人的安全才对。 看着那些悄悄在嘀咕以为自己听不到的官员,无名不觉投去一个看傻子的同情目光。 柳珺原本想乘马车,但这个年代的马车可没有弹簧可以用来减震,而且道路及其不平整,来大夏的时候,一路颠得柳娇娇都快吐了,所以坚决不乘马车。 但是骑马的时间长了大腿那里容易被磨破皮,柳珺可不舍得自家小姑娘受罪,于是提出走水路,等到了古朝唯一一个有港口的城市连州,再改走陆路进京。 柳娇娇也很久没有坐过船了,想着可以沿途欣赏美景,便痛快的答应了。 一路上两人是不紧不慢的,完全抱着旅游的心态,所以等到两人终于到达京城,已经是一个半月以后的事情了。 刚到城门那,就看到站在那里等着他们的无名,那眼神是哀怨得不要不要的。 “主子,您这速度未免也太慢了吧?属下都已经在京城等了十几天了。” 不是一直很着急娶你家妹子过门吗?那还不赶紧进京找皇帝赐婚?这个时候在路上磨叽什么?等成了婚,你们想这么磨叽就怎么磨叽,何必急于一时? 这些话他虽然没说出来,但眼神里已然透露得差不多了,柳珺不由好笑的瞥了他一眼,道:“这叫约会兼旅游,你这种单身狗不会懂的。” 无名:虽然没太听懂什么意思,但是我觉得你是在嘲笑我骂我。 一路上都跟柳娇娇朝夕相处,这姑娘又是个容易嘴瓢的,所以柳珺自然而然的又学会了不少新奇的词汇。 这不,立刻就活用活用,招呼到无名身上了。 柳娇娇听到他的话后,嘴角一抽,无力掩面。 妈蛋,小哥哥真心被自己教坏了啊喂!但是一点愧疚都没有,反倒觉得这样的小哥哥很好玩有木有? 和亲团的官员到达京城就与礼部官员办理了交接,现在全都住在驿站里,正等着柳珺回去商量大婚之事呢,所以柳珺只好在把柳娇娇送回谢府后,便依依不舍的被无名拖走了。 谢家人看到柳娇娇回来了,那叫一个激动,但凡在家的那些个长辈、平辈全部跑了出来,拉着她是问长又问短的。 明明她在大夏没有亏待过自己,柳珺也将她照顾得很好,但所有人都觉得她比起离开时瘦了一大圈,任凭她怎么解释都不听。 好吧,有种瘦叫你家里人觉得你瘦。 离家两年的闺女终于回来了,最开心的人莫过于谢琳琅了,拉着女儿的手就不肯放,那双眼睛更是跟粘在闺女身上似的,根本就挪不开。 看到分别了两年的母亲,柳娇娇莫名鼻头有些发酸,强忍泪意道:“娘,这两年您的身子还好吗?” 谢琳琅笑容温柔,点头道:“娘好着呢,没发现娘现在胖了许多吗?” “不胖,娘还是那么好看!”柳娇娇坚定地说道。 当初离开徐府的谢琳琅那叫一个憔悴,感觉刮阵风都能把她给吹倒,经过谢家人两年的不懈努力,脸上和身上可算是长了些肉出来,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尽胡说,娘老了,好看什么啊?还是我的娇娇最好看。”虽然嘴上说着自谦的话,但她明显被女儿哄得很开心,笑得眉眼弯弯的。 “我好看是因为您长得好看啊,娘,您现在真的一点都不老,咱俩走出去就跟姐妹似的!”柳娇娇是真不觉得她娘老了,才三十多岁,哪里老了?搁现在那就是一朵盛开得最灿烂的花儿。 崔氏立刻附和着打趣道:“可不是?你们俩本来长得就很相似,走出去若是遇着不认识的,定会以为你们是一队姐妹花呢!” 王氏也带着一丝羡慕笑着道:“所以我才一直说想生个闺女,瞧瞧,闺女多贴心,哪像我家那几个臭小子,看着就闹心!” “没错,弟妹你说到我心坎上去了,只能怪咱俩命不好,生了几个都是臭小子,还是小妹有福气,一下就生了个小棉袄!”崔氏忙不迭地点头道。 谢家那几个臭小子:……呵呵,娘你开心就好,我就笑笑不说话。 老太爷和老太太这两年身子愈发不好,所以就没出来,但却已经有人跟他们报信去了,回来后说老两口正等着小小姐过去呢。 等柳娇娇去给两个老祖宗见礼后,自然又是被老太太拉着一通心肝宝贝儿的疼,老太爷则是关心的问了她这两年在大夏过得怎么样,柳娇娇选了些有趣的事儿说给二老听,直逗得他们哈哈大笑,然后又被强行塞了一大堆好东西,说是拿给她添妆的。 等到柳娇娇哄完两个老祖宗回到院子,刚想躺下休息会儿,崔氏和王氏便亲自带人送了一大堆东西过来,足足有十口大箱子,说是给她添妆用。 虽然柳娇娇回来后还没来得及说跟柳珺的婚事,但和亲团进京的事大家都知道,哪能猜不到是两人好事将近呢?所以全都来给她添妆来了。 “大伯母,二伯母,刚才祖父祖母已经给了我许多了,你们就不用再添了,以后几位哥哥还得娶媳妇呢!”柳娇娇忙推辞道。 崔氏不在意的说道:“你放心好了,该给他们准备的东西早就备好了,而且他们是男子,要想娶媳妇时有面子,就该自己给自己挣,姑娘家哪能一样?” 王氏也跟着说道:“你大伯母说的对,姑娘家出嫁时嫁妆若是太少,会被人笑话的,而且也关系到你以后在夫家的体面,所以啊,越丰厚越好!” 柳娇娇的眼圈一下就红了,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谢家人真的是对她太好了,当年她上京时还跟柳珺开玩笑说准备开启宅斗模式,却没想到被家人宠成了小公主。 这种日子是她曾经梦寐以求却想都不敢想的。 “娇娇谢谢大伯母,谢谢二伯母!”柳娇娇冲两人行了个大礼,诚心诚意,毕恭毕敬。 两人忙扶起她来,看到她那泫然若泣的模样,两人也不自觉生了泪意。 “一眨眼我们家娇娇就要嫁人了,大伯母真是……舍不得啊!” “我也舍不得,娇娇,若他对你不好,就回来告诉我们,你哥哥多,让你那群哥哥去收拾他,知道吗?” “对,若是过得不好一定要告诉我们,千万别瞒着,知道吗?” 柳娇娇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但她不愿让两人跟着她难过,于是扯出一抹笑容来,安抚道:“你们放心,我一定会过得很好的,而且我这么厉害,只有我欺负他的份,他欺负不过我的!” 终于送走了两个哭成泪人儿的伯母后,谢琳琅来了。 看到母亲是空手来的,而且身后没跟着人,柳娇娇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她院子里是真没地方再放箱子了。 看出女儿的想法,谢琳琅笑着道:“怎么?被你祖父祖母和两位伯母的大手笔给吓着了?” 柳娇娇扶着母亲坐下,自己坐到了她身边,无奈地撇嘴道:“娘,我真是被吓到了,祖父祖母那强塞了十口箱子,两位伯母又送来十口箱子,我这都快没地儿落脚了!” 谢琳琅抬手轻轻地的点了下她挺翘的鼻字,打趣道:“你就知足吧,别人家的闺女出嫁时想要那么多嫁妆还要不到呢!” 柳娇娇冲她嘿嘿一笑,然后故意问道:“对了,娘您怎么是空手来的呢?您就不准备给女儿多凑些嫁妆?” “小贪心鬼,你刚不还说没地儿下脚了吗?” “那只是随便说说嘛,就算真的摆满了整个院子,连睡觉的地儿都没了,我也不会嫌弃的!” “娇娇啊,你长得是挺美的,但是想得更美。” 柳娇娇:“……” 一定是这两年她不在的时候,那几个哥哥把自家漂亮娘给教坏了,瞧瞧这熟悉的口气,这熟悉的用词,以为改了两个字她就听不出来了吗? 290、舅舅这个梗过不去了 谢琳琅从袖口拿出一叠纸递给柳娇娇,用一贯的温柔声线说道:“这些是我当年的陪嫁清单,其中有店铺有古董字画,还有不少好东西,打从你出生起我就一直给你留着的。好在徐天赐是个无父无母的,我没遇到恶婆婆,他也没打过这些东西的主意,所以我都保管的好好的,待你出嫁那天一起拿给你。” 说着,她故意俏皮的冲柳娇娇眨了眨眼,笑着道:“娘知道你很会挣银子,而且也不缺银子,所以当年陪嫁的银子和我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银子就自己留着了。万一,娘是说万一,万一你过得不好回来失去所有想要东山再起,这些银子足够给你当本钱了。” 柳娇娇拿着那叠单子的手不由自主的颤了颤,看向谢琳琅的目光里隐隐闪烁着泪光。 她不就是嫁个人吗?这些长辈们到底想闹哪样?一个个轮流来骗她的眼泪! “娘!”她想说的话很多很多,心里的感动满得都快要溢出来了,但最后吐出来的只有这一个字。 有些时候真的不是我们不善于表达,而是情绪到了一定的程度后,根本没办法用语言表达出来,就像此刻的柳娇娇。 “好了,娘都没掉眼泪,你怎么还掉眼泪了呢?天色不早了,娘先回去了,乖,好好休息!”谢琳琅轻轻擦去女儿的眼泪,又温柔的抱了她一下,这才离开了院子。 柳娇娇将那些嫁妆单子珍惜的捧着心口,眼中含着泪,嘴角却扬起了一抹微笑。 她现在觉得自己好幸福,真的,好幸福。 第二天早朝过后,柳珺便进了宫,拜见顾亭风这个现任皇帝,顺便聊一下让他赐婚的事情。 顾亭风一看到柳珺就气不打一处来,竟然不跟随和亲团一起走,单独带着柳娇娇足足晃荡了一个半月才来到京城。 孤男寡女一路同行了一个半月,摆明了就是想趁机占柳娇娇便宜,让所有人都觉得两人关系匪浅,故意败坏柳娇娇的名声,让她只能嫁给他。 真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待柳珺行礼问安后,顾亭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算起来你该叫朕一声舅舅,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多礼呢?” 柳珺瞬间想起顾亭均似乎曾经也说过同样的话,顿时嘴角一抽。 叫舅舅这个梗就过不去了是吧?说好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呢?再说了,当年也没见你们跟我娘姐弟感情有多好,尤其是你,我娘出嫁时你还在尿炕吧?总拿着辈分说事有意思吗? 柳珺这么冷静沉稳一人,都被逼得在心里疯狂吐槽了。 “皇上想必已经看了皇叔送来的国书了,既然皇上觉得跟本王是自家人,那么应该不会阻挠外甥的婚事吧?还请皇上舅舅将谢府千金谢娇赐婚于本王,成全两国的一段佳话!” 这招顾亭均当年就用过了,他见招拆招都习惯了,不就是打亲情牌吗?来啊,互相伤害啊! 这回轮到顾亭风嘴角一抽了。 大尾巴狼就是大尾巴狼,太会顺杆爬了! 本来想仗着辈分占他点口头便宜,没想到反被将了一军。 这个家伙绝对是自己最讨厌的人了,没有之一! “呵呵,这姻缘若是成了,的确是两国的一段佳话,但婚姻大事岂能草草了事?而且贵国陛下说了,要在京城众家贵女里给你选个最好的,谢家千金虽然是不错,但朕总得给其他家族一些颜面吧?若是直接把谢小姐指婚给了你,那岂不是平白让她树敌?” “那皇上以为如何呢?”竟然玩文字游戏,早知这样,当初他就该让欧阳靖直接把柳娇娇的大名写上去,指明要娶她。67 都怪皇叔那个不着调的,非说什么自己不是古朝的皇帝,无法决定古朝贵女的婚事,要顾忌娇娇的名声,点到即止就行了,不用写那么清楚。 结果你看把,现在直接被对方抓了语病,笨蛋皇叔。 远在大夏正在逗小太子的欧阳靖忽然觉得浑身一凉,冷飕飕的,什么情况?要变天了? 顾亭风却当没有看到柳珺变得冷然的神色,笑着道:“过几日朕会在宫中举办一次赏花宴,到时候会把各家适龄的贵女请来,以才艺论名次,拿着魁首的便是你的王妃,如何?” “皇上,您这是故意在为难本王和娇娇。”柳珺冷声道。 他算看出来了,打从一开始这个家伙就不想同意赐婚,可又要维护自己的颜面,不能直接公开的跟他撕破脸,所以才想着法的难为他,就想拆散他们。 顾亭风一脸无辜,疑惑道:“王爷何出此言?朕只是想着大夏与古朝两国交好,你是大夏唯一的一个王爷,朕作为大夏的忠实盟友,当然得优中选优,给你找个最好的王妃啊!” 柳珺冷冷地看着他良久,就在他以为柳珺要不管不顾的发作时,柳珺忽然微微一笑,冲着他再度行了一礼,语气不疾不徐道:“既然这样,本王就谢过皇上美意了,也希望皇上金口玉言,到时候莫要反悔。”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间想开了,但顾亭风还是保持着气度,颔首道:“这是自然。” 待柳珺离开后,顾亭风的眉头微微皱起,总觉得哪里不对,他立刻招来雷霆,问道:“朕让你做的事儿都办好了吗?” 雷霆拱手道:“臣已全部办妥,请皇上放心。” “那就好,赏花宴上可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 “皇上,按道理是不会出什么岔子的,但谢小姐的本事有些特殊,臣恐怕……” “朕当然知道娇娇是个有本事的,但音律和绘画她曾说过自己因为不喜欢,所以从未学过,当天的比试分为三轮,分别比试作诗、音律和绘画,取三局两胜制,娇娇唯一能赢的只有作诗。” “皇上,万一谢小姐是故意骗你的呢?” 顾亭风先是毫不犹豫的摇头道:“不可能,娇娇说过,对待朋友的首要前提就是不能故意欺瞒对方。”说着,他猛地一怔,语气变得犹豫不决,“雷霆,你说朕这么做,算不算是在故意欺瞒她啊?” 何止是故意欺瞒,根本就是棒打鸳鸯存心算计啊喂!雷霆在心里吐槽。 “皇上您也说了,那是对朋友而言啊,您想要她当的是皇后,而不是朋友。”这其实是在狡辩,但没办法,做人下属的,总不好给上级泼冷水指责对方不对吧? 顾亭风现在还真听不得真话,就是希望有个借口让他能继续下去,所以马上点头道:“你说得对,朕是拿娇娇当自己皇后看待的,皇后是妻子,不是朋友,所以算不得什么欺瞒。” 他却遗漏了一点,“妻子”是个含义极深的词汇,做妻子的,不止是丈夫的配偶,也是丈夫的朋友和亲人,担当的角色很多的。 柳珺离开皇宫后没有回驿站,而是马上去找柳娇娇了。 “你说什么?他要把京中所以适龄的贵女都请去皇宫里赏花?还要弄个才艺比赛,拿第一的直接赐婚给你?果然是国事繁重,不能跟以前一样潇洒的到处跑了,所以被逼疯了吗?”柳娇娇毫不留情的吐槽道。 柳珺原本心情还挺差的,结果直接被她的话给逗乐了,抬手轻轻地捏了捏她滑嫩的脸颊,轻斥道:“还好这里没外人在,你呀,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谢府已然拿他当未来姑爷看待了,所以直接允他去柳娇娇的院子里与她单独说话,无名被派去守门口了,崔氏送来伺候的两个丫鬟根本进不了内院,所以现在屋子里就他们两个人。 也亏得柳珺是个正人君子,要不然,就连女方家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趁机做点啥亲热的事儿,比如生米煮成熟饭什么的,哪里对得起这么好的机会? 291、十窍通了九窍 对于顾亭风这突如其来的抽风行为,柳娇娇其实并没有多奇怪,毕竟她知道顾亭风对自己有想法,喜欢的妹子要嫁人了,新郎却不是自己,还偏偏要保持风度,不可能抢婚什么的,关键是抢也没用,所以,不给情敌添点堵他心里能舒服吗? “所以,他的意思就是把赏花会变成你的相亲大会外加赐婚现场咯?” 柳珺点头道:“看样子,他就是这么打算的。” 柳娇娇略带诧异地看向他,问道:“哥,你似乎一点都不生气,也不着急,就不怕我拿不到魁首,然后你被迫娶别人?” 柳珺抬手敲了她的脑袋一下,笑骂道:“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娶别人?我之所以不生气是因为知道生气也没用,这里毕竟是他的地盘,你我身份又特殊,必须得拿到他的赐婚才行,既然他成心刁难,接受便是,以你的本事,总不可能被他算计吧?” “啧啧,什么叫以我的本事?你把自己摘出去了?哥,你这是打算吃软饭呢?” “这些年不是一直在吃吗?” 柳娇娇:“……”小哥哥你脸皮越来越厚了这件事你自己造吗? 第二天,顾亭风就公布了准备在皇宫里举办赏花宴的事情,并以给大夏的逍遥王选妻为由,让众大臣把家中适龄待嫁的千金带上,以才艺大会的形式,从中选出逍遥王的王妃。 谢家几个男人一接到消息立刻就回府,然后召集家中所有人,就此事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为啥是激烈而不是热烈呢?因为柳珺是柳娇娇喜欢的人,也是谢家默认了的姑爷人选,皇帝突然来这一出,是想闹哪样呢? 作为当事者之一,面对众人疯狂的吐槽抱怨后,柳娇娇有些无奈地摊手道:“那个,皇上曾经跟我表白过,但我没同意,所以他估计是心里不太舒服,这才故意整这么一出来膈应我跟哥。” 此言一出,满室寂静。 众人安静了好一会儿后,谢平安才叹气道:“娇娇,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没跟我们说一声?” “我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啊,而且皇上又不是那种没有分寸、一意孤行之人,不会因为被我拒绝了就恼羞成怒,做出些不好的事情来。”柳娇娇说道。 她自认对顾亭风还算了解,这个男人绝对算得上是个君子,跟他那个疑心病极重的哥哥不同,这事要换作顾亭均,早就使出各种手段逼她就范了。 谢臣风不赞同的摇头道:“今时不同往日,当年的他不会,不代表现在的他不会,你要知道君心难测!” 谢平儒和谢平景全都附和点头,看向柳娇娇的眼神满含担忧。 谢平轩这个素来话少的人也跟了一句:“娇娇,人是会变的。” 只有谢平宇这个心大的很是不解的说道:“你们是不是想太多了?皇上办这个赏花宴的确是在故意为难娇娇和那谁,但是咱们家娇娇可是曾经在诗会上拿过魁首的人,再拿一次不就是了?” 柳娇娇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假笑道:“四哥,你对我是真有信心啊。” “那是必须的!你能文能武,别说京城了,就算是整个古朝的贵女也找不到你的对手,比试就比试呗,稳赢的局啊!” 谢臣云一个眼刀子飞了过去,外加抬脚踹了谢平宇臀部以下,低骂道:“你是不是傻?皇上既然是在故意为难娇娇,怎么可能出她擅长的题目?而且贵女之间比试的从来都是琴棋书画这些,娇娇的确是文采好又会武功,也不代表她样样精通啊!” 谢平安点头道:“二叔说的没错,既是有意刁难,肯定不会让娇娇赢的。” 谢平宇顿时傻眼了,急道:“那怎么办?”说着,一脸希翼地看向柳娇娇,“娇娇,你文采那么好,想必琴棋书画那些东西难不倒你吧?” 柳娇娇耸肩摊手道:“琴棋书画这些吧,我十窍通了九窍。” 谢平宇立刻眼前一亮,“那么厉害?” 谢平轩实在不想承认这个笨蛋是自己亲哥哥,白了他一眼,替柳娇娇解释道:“娇娇的意思是她一窍不通。” 谢平宇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啊?那可怎么办啊?我虽然不喜欢那谁,但若真让他娶了别人,娇娇一定会很难过的啊!” 众人:可不就是这个理? 柳娇娇看到几人全都一脸严肃,不由心中一暖,笑着道:“你们不用担心,俗话说的好,临阵磨枪,不亮也光,不是还有两天时间吗?” 谢平安担心地道:“两天时间够做什么?难不成你还能在两天之内琴棋书画样样皆通?” “梦想总是要有的嘛,万一实现了呢?”柳娇娇冲他眨了眨眼。首个中文网 谢平安嘴角一抽,很想说梦想这玩意就是个虚的,谁还没有个梦想了,但真正能实现的又有几人? 不过他不忍心打击宝贝妹妹的积极性,于是转头看向他爹谢臣风,沉声道:“爹,我们要不要跟朝臣们都去打个招呼?让他们在比试的时候稍稍放点水?” 谢臣风却摇了摇头,“自打新帝登基,我们谢家风头大盛,朝中不少大臣都想着看我们家的笑话,而且那位的身份贵重,逍遥王妃这个名头怕是不少人都有兴趣,所以,他们不可能让的。” 谢平安闻言剑眉紧蹙,有些无奈道:“那就只能让娇娇赢了。”说着,他抬眸扫过在场的众人,“这样吧,姑姑当年是京城最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这两天就让她教娇娇吧,我们去给娇娇准备需要的各种东西。” 几人纷纷点头,唯有谢平宇一脸丧气的模样,叹气道:“你们还真的觉得两天之内可以培养出来一个姑姑那样的才女啊?要我说,干脆让那谁自己去跟皇上说,管他用什么手段呢,反正只要能让皇上同意就行。想娶娇娇的人是他,凭什么受罪的是我们家娇娇啊!” 几人顿时眼前一亮,对啊,柳珺好歹是大夏唯一的王爷,而且想要求娶的人是他,这种事本就该男子主动一些啊,为什么非要让自家的宝贝吃苦受罪? 最后,谢臣风直接拍板,让谢平安带着谢平宇他们去找柳珺,自己跟谢臣云是长辈,自然不好去对一个晚辈说什么,就让这几个平辈的去,怎么也不能让他置身事外了。 不过柳娇娇还是得跟着谢琳琅学习琴棋书画,打两手准备嘛,万一柳珺那边说服不了皇上,最后还是得赏花会上见真章不是? 谢琳琅却没有如众人所愿的传授柳娇娇各种才艺,而是带着笑意看着她,问道:“你两个伯父和几个哥哥那是关心则乱,依我看,你心里早有准备了对不对?” 柳娇娇回以一个微笑,然后伸手揽住谢琳琅的胳膊,用撒娇般的语气道:“娘您真聪明,想要在两天之内把琴棋书画练到您这地步,那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所以你准备怎么做?” “想要取胜,要么是水平极高,要么就是脑子极好,我水平肯定是不够她们瞧的,但我脑子绝对比她们的好使。” “以智取胜?” “没错,要想拿到魁首,让皇上不得不公开赐婚,我就只能以智取胜了。” “有几成把握?” “琴这方面我可以在曲子上做手脚,这个需要娘帮忙,因为我只知道曲子却不会弹,至于其他三个,书法我就放弃了,这玩意没个几年苦功是出不来的。” 谢琳琅笑着道:“你的意思是棋和画你有办法取胜?” “办法是有的,不过到时候还得让皇上答应我的要求才行。”柳娇娇笑得神秘莫测。 五子棋了解一下?颜料里加花、蜜了解一下?现代人的智慧在某些时候是可以碾压古代人的。 至于弹琴嘛,两天速成班能弄清楚宫商徽羽就不错了,哪里是那些从小练琴的贵女的对手,所以她只能依靠自己过目不忘的技能点,把想弹的曲子哼唱出来,让谢琳琅弄好曲谱,然后死记硬背,在两天之内把曲子练熟。 她不清楚这年代的姑娘们弹琴是单独弹琴,还是会跟着唱曲,反正她是准备来一首弹唱的,准备用的曲子就是《独上西楼》,李清照的那首词改编的。 不是没想过用穿越女必备的那首《明月几时有》,只是看多了,心里有些膈应,而且苏东坡的词太大气,怎么看都不像是姑娘能写得出来的,虽然可以推给那位日常背锅的老先生,但她还是觉得选个女子适合的词比较好。 当柳娇娇把《独上西楼》哼唱了一遍后,谢琳琅听得入了神,好半响才回过神来,喃喃道:“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独上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柳娇娇眼睛都睁大了,她记性好是因为系统这个外挂,可谢琳琅这绝对是真正的过目不忘啊。 她只是哼唱了两遍,竟然一字不落的把整首词背诵出来了。 厉害,厉害,她这个漂亮娘果然是不折不扣的大才女! “这词是你写的?”谢琳琅看向柳娇娇,眼神有些复杂。 柳娇娇连忙摇头道:“不是我,我哪写得出这样的词啊?这是当年教我的那位先生告诉我的,说是他年轻时曾经遇到一位很美的姑娘,不过后来阴差阳错的错过了,这首词便是那女子所作。先生说错过这位女子是他一生的遗憾,所以给这首词谱了曲,每每怀念时便会弹琴哼唱这首曲子,我听得多,就记下了。” 她最喜欢的才女就是李清照了,这位的词她是绝对不会剽窃的。 谢琳琅这才缓缓点头,“原来如此,我还奇怪呢,你跟阿珺虽然分开过半年,但那时候你们只是兄妹情谊,断不会有如此感触,能做出这样的词。” 说着,她叹了口气,“这女子想必比我年长几岁吧?也不知我有没有可能结识于她,如此才情,真真是……娇娇,我一定会尽我所能教会你弹这首曲子,你也必须把这首曲子学会弹好,否则,便是浪费了这么好的词曲,听明白了吗?” 看着突然跟打了鸡血一样化身严师的谢琳琅,柳娇娇不由嘴角一抽,忙不迭地点头应是。 这两天看来是不会好过了,话说她是不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292、朕当这皇帝有何用 两天后,赏花宴准时举行,柳娇娇也终于脱离了谢琳琅的魔鬼训练。 这两天她深深地明白了一个道理,当亲妈狠起来的时候,后妈算个屁! 她这被灵泉改造过的身体和外挂带来的超强记忆力,这两天都被虐得想要装死逃避了。 天知道,当来到赏花宴开始这天时,她都恨不得高唱一曲“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了。 终于是解脱了,再被这么魔鬼训练下去,她觉得自己会疯掉。 按道理,像赏花宴这种集中了京城各家贵女的宫廷聚会,应该是由皇后带着后宫妃嫔来操持的,但顾亭风至今没有大婚,后宫里更是干净得如同一张白纸,所以此刻坐在主位上的唯有他一人。 柳珺则坐在他的左下方,身后站着看似表情严肃眼中却满含八卦的无名。 不过朝臣们并不介意,甚至还隐隐憋着股劲儿,希望自家那优秀的闺女能被皇上看中,那就能进入后宫带着整个家族一个装13一起飞了。 毕竟,比起去邻国当个没有实权的王爷的王妃,还是留在古朝进皇帝的后宫更好。 现在谢家已经起复,而且深得新帝重用,这两天谢臣风被连升了好几级,官居宰相,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所以作为谢家的小姐,柳娇娇自然坐在了距离顾亭风比较近的位置,再往上就是几位郡王和闲散宗室家里的郡主和千金了。 待众人统一向顾亭风行礼高呼万岁后,才(相)艺(亲)比(大)拼(会)便开始了。 跟柳娇娇和谢家人预料的一样,比试内容果然是故意选她不擅长的,第一轮比的便是琴艺,抽签决定出场顺序。 贵女们在来前便已经被长辈耳提面命,必须要在皇上和逍遥王面前展现自己最优秀的一面,所以抽完签后,一个个都很是认真,特别是那些个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直接豁了出去,把自个儿压箱底的琴艺都展现出来了。 柳娇娇抽到的签是在倒数第二个,刚好是压轴上场的。 当她看到手里拿着的签号时,便不由自主的抽了抽嘴角,系统为啥就不能给她个增强运气的外挂呢?这破手气,就不能让她当一次欧皇过过瘾吗? 轮到柳娇娇上场时,众家贵女全部都安静了下来,目光齐刷刷的投向了她,有好奇的,有探究的,更多的是等着看笑话的。 她跟柳珺的事虽然没有流传开来,但在这个圈子里不是秘密,基本上该知道的都知道,只不过她们却不知道顾亭风对她的感情,只当皇帝瞧不上她这种毫不矜持的做派,所以才故意弄个赏花会,不愿意让她嫁给柳珺。 这点在众人发现今日比试的三项里没有现场作诗后,直接成为了大家伙默认的理由。 柳娇娇却完全不在意众人的目光,按照规矩焚香净手后,坐在了准备好的古琴面前。 当她素指轻弹出第一个音,那些个精通音律的贵女便笑了起来。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一听就知道她学艺不精。 可当众人发现她弹奏的曲子闻所未闻,而且她还开口吟唱时,众人的表情瞬间变了。 这首曲子并不难,而且十分简单,但听起来却十分好听,朗朗上口,几乎只要听一次就能完整的记下来,待细听她唱出来的词,众贵女的脸色愈发深沉。 又是闻所未闻的歌词,想到她曾经拿过诗会的魁首,难不成这是她自己作的? 跟其他贵女弹奏的古曲相比,这首曲子的技法可谓是极其简单,但却因为曲子太过新颖,再配上那首凄婉哀美的词,直接被提高了好几个档次。 这就是所谓的出奇制胜了,当你听了一大堆类似的古曲后,突然来了首与众不同的小清新,那可不就是瞬间被抓走了全部的注意力吗? 弹唱结束后,柳娇娇起身行礼,施施然回了座,中途不忘悄悄冲柳珺眨了眨眼。 意思很明确——看,我是不是棒棒哒? 原本听得入了迷的柳珺在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后,不由嘴角轻扬,露出一抹极尽温柔的笑意,完全不顾忌场合,抬起自己的右手,冲她比了个大拇指表示赞许。 顾亭风是万万没想到柳娇娇还有这本事,更没想到这两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敢眉来眼去,气得险些当场发作,好在一旁的雷霆察觉不对后,马上悄悄的按住了他,否则就要让众人看一场大戏了。 这一轮没得说,自然是柳娇娇获胜,即便顾亭风心里很不爽,可也不能昧着良心表示柳娇娇不行,毕竟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看她弹唱时众人那听得入了迷的表情就已经确定她赢了。 第二轮比试画技。 这回倒是不需要抽签决定顺序了,而是以一炷香为时间,贵女们同时进行。 就在太监刚刚宣布完比试规则后,柳娇娇忽然站了起来,冲顾亭风行了一礼后,问道:“皇上,臣女有一事想要问清楚,画技比拼究竟比的是绘画技巧,还是画作本身?” 顾亭风一愣,随即答道:“两者皆有,但画作表达出来的意境更为重要一些。” “臣女明白了,谢皇上解惑。”柳娇娇颔首,然后乖巧坐下。 顾亭风没明白她这突然一问代表什么,但见她已然提起笔,双眼微眯开始构思,于是便没有问她,而是让太监点香开始计时。燃文 用毛笔画画柳娇娇真的是一点都不会,但她上学时有段时间沉迷漫画,所以便从临摹开始,学了很多漫画的技巧。 漫画里除了人物,花卉也是很多的,她也学了点,画得最好的便是荷花,因为觉得比起玫瑰那些花瓣多的,相对简单一些。 可惜这个时代是不会有漫画专用的那种极细的绘画笔的,所以她便选择了最细的一只毛笔,蘸上墨,开始认真的勾画起来。 好在空间里的时间跟外界的时间是有时差的,要不然每天都被谢琳琅抓着练琴的她,哪里有时间去熟悉怎么用毛笔画画? 不熟悉国画的填色方法,她索性全部用的黑色墨汁,画了几朵随风摇曳的墨荷。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结束了,当顾亭风和柳珺走了下来,挨个查看众家贵女的画作时,突然不知从哪飞来了一群蝴蝶,然后齐齐的往柳娇娇所在的位置飞去,最后,尽数停在了她的画作上,似在采蜜一般。 先不说荷花会不会被蝴蝶采蜜这个问题,光凭她的画能把蝴蝶引来,此画便能被奉为神作。 一瞬间,众人全都惊呆了。 这是什么情况?画画还能引来蝴蝶的?简直是前所未闻。 离她比较近的几名贵女全都好奇得不行,一时之间忘了皇上在场,直接走了过去细细观察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后……她们更加迷糊了。 画法很奇怪,而且怎么看都像个初学者,线条不流畅,构图不生动,而且颜色单一,竟然只用了黑色一种颜色。 可是谁来告诉她们,为什么这副看起来完全不怎样的画作,竟然能把蝴蝶给吸引来呢?是蝴蝶疯了吗?还是这人做了什么手脚? 顾亭风看到这一奇观后自然也想到了这点,对于柳娇娇那个聪明得不行的脑袋,他是深有体会的。 于是,他走到了柳娇娇的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问道:“谢小姐,作弊可不是什么好的行为啊。”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不敢跟以往一样直接叫她“娇娇”,怕给她带来麻烦,只好装作两人不是很熟的样子。 柳娇娇一脸无辜的看着他,道:“皇上,您是金口玉言,可不能冤枉臣女啊!打从比试开始,臣女并未与其他人接触过,而且绘画用的笔墨纸砚皆是宫人送来的,再说了,您不是一直看着臣女等人现场作画吗?哪来的机会作弊?” 顾亭风很想说这种情况下别人自然是不可能作弊的,但你绝对可以,因为你有特殊手段。 不过他是不可能在众人面前揭穿柳娇娇的小秘密的,作为知情者,他很愿意替她保守这个秘密,毕竟有可能是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共同秘密。 “既然这样,那想必你不介意朕检查一下吧?”虽然愿意替她保密,但他不愿意她赢下魁首,三局两胜啊,若这轮又让她赢了,他就得打落牙齿活血吞的给她和柳珺赐婚了。 这是不可以的,绝对不可以!否则他折腾出这个什么赏花会是为了什么?亲自替两人正名,看着他们成为眷属吗? 柳娇娇的表情丝毫未变,毫不犹豫地点头,然后冲他比了个“请”的手势,道:“当然可以,请皇上检查。” 顾亭风见她半点心虚都没有,心里不由存疑,难不成还真没有做什么手脚,或者是做了手脚却让人检查不出来? 他立刻招来雷霆,让他去仔细检查笔墨纸砚,他自己则拿起柳娇娇画的那副墨荷仔细检查了起来。 “禀皇上,笔墨纸砚没有问题。”很快,雷霆便检查完毕。 顾亭风拿着画作是仔细看了好一会儿,还凑近用鼻子闻了闻,却是半点问题都没有检查出来,听到雷霆的话后,很是郁闷的把画作重新放回桌上。 柳珺一直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直到这时才开口道:“皇上,谢小姐的画作是否有问题?” 顾亭风侧头瞪了他一眼,近乎咬牙切齿道:“没!问!题!” “那看来这一轮比试依旧是谢小姐获胜了,毕竟唯有她的画能引来蝴蝶,若这种堪比神技的画作都不能胜出的话,本王就得怀疑下这次比试是否公平了。” 你们俩绝对是合起伙来坑我!顾亭风在心里掀桌怒吼。 “本次才艺比试是三局两胜制,由于谢小姐两轮比试都胜出,所以朕宣布,本次才艺比试的魁首是谢小姐!” 好气哦,还要保持微笑。 “臣女谢过皇上。”柳娇娇立刻笑着行礼。 “皇舅舅,既然魁首已定,外甥请您宣旨赐婚。”柳珺亦笑着行礼。 顾亭风:“……”这一唱一和的,还故意喊他最烦听到的称呼,他能不能把赐婚改成赐死啊? 好气啊,朕当这皇帝有何用? 293、满含心意的嫁衣 皇帝说出去的话那就是金口玉言,没得改,所以哪怕顾亭风心里再憋屈再不爽再不愿意,他也只得现场赐婚,然后根本不等两人谢恩,便怒气冲冲地甩袖离去。 因为皇帝的私心不得不做了一把炮灰的众家贵女,不管心里怎么想的,但面子功夫都是修炼得很不错的,一一送上祝福后,挂着一脸假笑尽数告退。 至于回到家后是哭闹吐槽,还是扎纸人诅咒,这就是不是柳珺和柳娇娇考虑的事了。 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抱得美人归,柳珺的心情很激动,但他素来就是个极会控制自己情绪的人,要不是柳娇娇离得近又眼神好,发现了他身体在微微轻颤,光从那依旧清冷的表情上来看,还以为他有多淡定呢。 走出皇宫后,站在宫门口,柳珺突然说道:“娇娇,你要明年才满十八。” “对啊,所以即便皇上赐婚了,你也得到明年我满了十八岁才能娶我。”柳娇娇笑眯眯地答道。 柳珺看向她,眼神里似乎透露着一丝委屈,说话的语气也是可怜巴巴的,“我们先成亲好不好?我保证,一定等你满了十八再……再那什么。” 柳娇娇故意装作好奇的样子,问道:“那什么是什么啊?” “就是……”柳珺两个耳朵全部变得通红,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压低了声音说出那两个字——圆房。 “呀,哥你说什么呢?你好讨厌哦!”柳娇娇一脸娇羞的狠狠拍了他一下,然后抬脚就往前跑,“不理你了!” 待她背过身去,嘴角却扬起了一抹狡黠的弧度,哪里还有刚才半分的娇羞。 柳珺被她的举动弄得更加羞臊了,感觉热得头顶都开始冒烟了。 他怎么能对着自己的小姑娘说出那么羞人的话来呢?他是疯了吗? 一边在心里唾骂自己无耻,一边快步追了上去,“娇娇,你等等我,我错了!” 跟在后面一直被无视的无名:呵呵,今天我又是多余的。 御书房内。 顾亭风看着眼前展开的空白圣旨,提着笔的手一直僵在半空中,死活都下不去。 雷霆有些不忍道:“皇上,要不就让翰林院的人来拟旨吧,您就别亲自动笔了。”亲手写下赐婚的圣旨,把自己喜欢的姑娘嫁给别人,这简直就是自虐啊。 顾亭风却摇了摇头,沉声道:“这道圣旨必须朕亲自来写,雷霆,你说,朕在上面加上永远不许他纳妾如何?” 不等雷霆回答,他便苦笑摇头道:“若加上这句话,只怕娇娇会被推上风口浪尖,还是罢了。” 雷霆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接话,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顾亭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长长地吐了出来,接着目光一凛,那只重如千金的笔终于落在了纸上,然后便是一挥而就。 写完后,他放下笔,拿起一旁的玉玺,重重的印下,便直接转过身去,冲雷霆做了个挥手的动作。 雷霆明白,这是让他安排太监去谢府传旨的意思,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圣旨卷好,冲他行礼说了一声后,出去安排负责传旨的太监了。 顾亭风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他觉得自己很失败,可是又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像柳娇娇说的,感情是不能勉强的,只能怪自己开窍太晚了,如果是在当年初见她时便想办法把她绑在身边,那么今天的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你去趟礼部,传朕的旨意,可以……开始准备大、选了。”他依旧保持着背对书案的姿势,淡淡地吩咐道。 身边伺候的太监立刻领旨,躬身道:“是,皇上。” 既然得不到,那就成全好了,同时也该让自己彻底死心了。 当赐婚的圣旨到达谢府后,谢家众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虽然赏花会上柳娇娇拿到魁首的事情他们已经知道了,也知道皇帝当场赐婚了,可赐婚的圣旨没到手,心里终究还是有些担心的。 毕竟这位皇上可是为了柳娇娇至今都没有大、选过,这万一想不通反悔了怎么办? 现在旨意在手,这门婚事就算是板上钉钉,稳妥了。 崔氏和王氏兴奋的开始大肆采购,同时把京城里最出名的绣娘和裁缝请进了府,要为柳娇娇订做一套最漂亮的嫁衣。186中文网 按道理嫁衣是该新娘自己绣,大多是十三岁就开始准备了,可柳娇娇天生没长刺绣那根筋,让她做菜还可以,绣嫁衣?呵呵,她绣出来的东西根本不能见人的好吧? 好在谢家宠她,不会像其他家里那样压着姑娘学,也完全不会强迫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儿,要不然她这些年根本不可能过得这么逍遥。 就在柳娇娇每天都被自己母亲和两位伯母拉着各种量身试衣,连找柳珺去约会的时候都没有时,柳荷花突然来了。 “荷花姐,你怎么突然回京城了?是不是分店出了什么事儿?”柳娇娇没想到她一点消息都不漏的忽然回来,第一个反应就是她负责的那家分店出事了。 柳荷花笑着摇摇头,将带来的一个很大的包袱当着她的面打开来,说道:“娇娇,当年我曾经答应过你,等你出嫁时帮你绣嫁衣。这件嫁衣我去年便开始绣了,因为你说过要等十八岁才嫁人,所以我想着不急,却没想到皇上直接给你们赐婚了,害得我赶紧加快时间绣好。我又不放心其他人送来,怕弄坏了,所以就亲自给你送来了,你赶紧试试合不合身,我好给你改。” 看着柳荷花递过来的红色嫁衣,柳娇娇先是一愣,继而就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当年她只是一句戏言罢了,却没想到对方不但当了真,而且还花了那么多时间亲自给她绣了一套嫁衣出来。 柳荷花的女红的确是不错,但比起崔氏她们请来的那些人,还是要差一些的,而且她本身没有多少设计天赋,选择的款式是最常见的裙褂,绣在上面的图案也只是普通的鸳鸯和并蒂莲。 要较真的话,这套嫁衣着实只能算得上是一般,完全达不到崔氏她们想要的艳压群芳的效果。 但就是这么一套样式和做工都很简单的嫁衣,在柳娇娇的眼里,却是她最喜欢最想要的。 因为这套嫁衣里有哪怕请来全天下最好的绣娘和裁缝也做不出来的东西,一片最为朴实无华的真心。 “嗯,我这就试,很好看,我很喜欢,谢谢荷花姐!”柳娇娇忍住泪意,立刻站了起来,把绣衣抱在怀里,冲柳荷花感激一笑后,就跑回房间换去了。 待柳荷花记下哪些需要修改的地方,拿着嫁衣回去抓紧时间改动后,柳娇娇去找了崔氏,让她不用再折腾嫁衣的事情了,她已经拿到最好的了。 当崔氏听完她跟柳荷花曾经的约定,而且知道那姑娘花了一年多时间给她做好一套嫁衣后,立刻明白了她的想法,幽幽地叹了口气,感慨道:“娇娇,你看人的眼光比你娘真的强太多了,就连选的这些个伙计也是个个优秀。” “大伯母,我也只是以心换心罢了,只不过可能我运气比较好,遇到的都是懂得知恩图报之人。”柳娇娇自谦道。 “你大伯父说过一句话,我深以为然,须知,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啊。” “大伯父是位睿智长者。” “好了,既然是人家姑娘的一番心意,就不要辜负了,反正咱们家娇娇长得美,哪怕随意的披块红布当嫁衣也能惊艳整个京城!” 柳娇娇嘴角一抽,忙摇头道:“大伯母,您太夸张了。” “哪有夸张?我说的都是实话,还好阿珺的相貌也是个出众的,勉强能配得上你,否则这门婚事我说什么都不会同意!” 柳娇娇:呵呵,真没看出来您还是个颜控? 入夜,柳娇娇躺在床榻上,再度在脑海里呼唤系统,可是依旧没有回应,她想进入空间也进不去,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白突然跳了上来,直接趴在了她的肚子上,那重达三四十斤的体重险些压死她。 “小白,赶紧下去,别闹,你是想要压死我吗?”柳娇娇很是郁闷的抬手拍了下它的脑袋。 小白冲她喵喵的叫了两声,然后颇为不情不愿的离开了她的身体,趴在她的手边,用那双异色的猫眼看着她。 别说,大半夜的,被一双圆溜溜的异色猫眼这么看着,还真是有些慎得慌。 “看我干嘛?对了,你不是跟系统很熟吗?你知不知道它死到哪里去了?我上次做完主线任务的奖励还没给我呢!”柳娇娇坐了起来,双手提起小白的两只前腿,瞪着它。 “喵~”小白的叫声似乎带着一抹委屈。 柳娇娇嗤笑道:“你委屈什么?我才该委屈好不好?不管,你赶紧去给我联系系统,如果它再不出现,你每天吃食全部减半,瞧瞧你都肥成什么样了,就当帮你减肥了!” “喵喵喵~”小白疯狂摇头,叫得那叫一个可怜。 柳娇娇却铁了心要通过它来逼系统出现了,冷笑道:“你再叫一声,吃食就再减一半。” 小白瞬间安静了,一双漂亮的猫眼充满了控诉和不可置信。 好歹本喵也救了你三回啊,你这么残忍真的好吗? 294、系统回归 在古代,嫁娶是一件相当耗时费力的时间,尤其这次是两国联姻,需要处理的事情就更多了。 大夏的使团与古朝的礼部官员开了好多次会议,各种查黄历查形象合八字,终于选定了一个据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好日子——来年的五月二十日。 当柳娇娇得知这个成亲的日期后,一时之间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年代的人可没有数字谐音那种说法,绝对是巧合,但这巧合咋就这么有意思呢? 这日子选的,的确算得上是前无古人了,五月二十日,刚好代表520嘛。 特意来通知柳娇娇日子选定的柳珺,见她神情变得有些奇怪,于是诧异地问道:“娇娇,怎么了?这日子莫非有什么不好?若你不喜欢我们再换便是,左右还有时间。” “这日子并无不好,反倒是太好了,好得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此刻的心情了。”柳娇娇颇为无奈地说道。 柳珺闻言愈发困惑了。 柳娇娇于是把“520”的含义告诉了他,然后笑着道:“你说这日子是不是选的特别好?520,我爱你哟。” 柳珺的一张俊脸瞬间浮起了两抹、红晕,然后伸出双手,一把将面带笑意的柳娇娇揽到了自己怀里,下巴压在她的肩膀处,嘴附在她的耳边,用极低却满含情意的声音道:“娇娇,我爱你,从以前到现在到以后,都只爱你一个。” 柳娇娇的心脏猛地一阵狂跳,难得的觉得有些羞臊。 哎呦喂,小哥哥的情话啥时候突然点到满级了?她这个老司机都快要受不住了啊喂! 不行,撩人这方面说啥也不能输。 柳娇娇从他怀里抬起头,然后用双手扶着他的头,让他看着自己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冲他露出一抹极其甜美的笑容,轻声道:“哥,亲亲我好不好?” 柳珺的瞳孔猛地一缩,整个人瞬间僵了一刹那,然后便毫不犹豫的吻上了那张他爱得不行的粉红唇瓣,从轻而重,从浅到深,恨不得吻他个天长地久。 就连说话都含着她的唇,舍不得分开,“娇娇,我的娇娇……” “嗯,我是你的。”柳娇娇纵然已经被吻了个七荤八素,但还是分神听到了他的呢喃,并且及时回应了他。 这下就如同泄洪时那被打开的闸门,柳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原本抚在她背上的双手不由自主的下滑,到了那盈盈一握的腰间,然后猛地一提,直接将她整个人抱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不是侧身坐,而是面对面的那种正着坐。 一米八五的精瘦男子,腿上坐着一个一米六五左右的年轻姑娘,足足20厘米的身高差让姑娘整个人都被男子的身形给笼罩住了,从墙上的影子看,竟像是一个人似的。 “娇娇,我真的好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柳珺的双唇一边呢喃着,一边将烫人的吻从她的唇移到了那洁白无瑕的脖颈处,右手更是不由自主的从她的腰间上移到了她身体最为丰盈的位置。 柳娇娇在现代时虽然可以毫无顾忌的跟同事开各种带颜色的玩笑,也接受过那些爱情啥啥片的洗礼,虽然没有实践经验,但理论经验自认是足够扎实的。 可是面对已然动情的柳珺一连串的爱、抚,她脑子完全乱成了一摊浆糊,更准确的说,现在她大脑就是一片空白,除了下意识的配合他,就什么也不会不知道了。 就在两人完全沉溺在其中,身上的衣衫都开始松散开来,眼看着就要上演一出不适合十八岁以下人士观看的戏码的时候,柳珺突然猛地抬起头来,接着紧紧地抱住了柳娇娇,将她的头和身体,死死地按在自己怀里。 “不行,我答应过你要等到你十八岁,我不能食言!”柳珺说话时一直在大口大口的喘气,搂着柳娇娇的双手也是绷紧的,似在拼命的压抑自己。 柳娇娇的耳朵正好贴在了他的胸口处,很清楚的听到了那如同擂鼓一样剧烈而大声的心跳。 那一声声有力的心跳声,终于让她找回了理智,大脑不再是一片空白,而是恢复了正常。 然后,姑娘就很不好意思的囧了。 说好的在撩人这方面她不会输呢?说好的只能是她调、戏小哥哥呢?怎么一个吻和一些只能算是普通的亲热举动,就让她直接丧失理智举白旗了呢? 这真是……不科学啊喂! 不过当她想到小哥哥明明已经动情了,而且自己完全配合,都愿意跟他酱酱酿酿为爱鼓掌一次了,他竟然还能强行的停止一切,只为了履行曾经的诺言。 不得不说,她家这小哥哥的自控力可真是惊人,而且是真的极其看重自己,所以宁可自己难受,也坚定不移的记得当初的承诺,并且毫不犹豫的履行它。 这不止是简单的守信,更多的是对她发自内心的尊重,在这个年代,能懂得尊重女人的男人,绝对是个顶级的好男人了。 唔,姑娘她的眼光真是棒棒哒,必须给自己点32个赞呢! 【滴……宿主,那么久没见了,你的脸皮还是一如既往的厚呢!】 熟悉的电子音再度在她脑海中响起,柳娇娇顿时是又惊又喜,险些直接叫出声来。 “娇娇,我方才是不是吓着你了?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你千万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我错了!”发现怀里的柳娇娇突然身子一僵,还抖动了一下,柳珺第一反应就是她被自己刚才的行为吓到了,忙不迭地开始道歉。 系统的存在是不可以向任何人透露的,所以柳娇娇没法说真话,只能赶紧找了个借口,佯装不舒服道:“我没生气,只是昨晚睡觉时好像着凉了,现在突然觉得身上发冷,哥,你去厨房给我煮一碗姜汤来好不好?必须你亲自煮,厨子煮的我不要!” 她有一大堆问题急着问系统,所以必须先把柳珺支开才行。 柳珺听到她不是生气,立刻松了口气,然后关切地扶起她的头,探了下她的额头温度,接着蹙眉道:“摸着是有些热,我先抱你去榻上休息,然后去给你煮姜汤好不好?” “好,抱抱。”柳娇娇半点都不矫情的抬手搂住他的脖子,声音更是软得跟猫咪似的。 柳珺顿时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被融化了,凭借着过人的腰力,直接就这么站了起来,保持着这个如同抱孩子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到了一旁的床榻上,然后让她躺好,又给她盖上薄被。 “乖,你先躺着休息下,我去厨房那给你煮姜汤,要是难受就马上派人去叫我,知道了吗?”柳珺俯下身在她额头那轻吻了一下,然后柔声说了一大串嘱咐的话。 两人已经被赐婚,铁板钉钉的两夫妻了,所以现在谢府对于这个未来姑爷是半点都不设防,除了一些特殊地方,譬如其他人的卧室那些,谢府哪里他都去得,下人们更是对他尊重和客气得不得了。 其实一开始谢家人是不太愿意让两人独处的,特别是几个哥哥,身为男人,他们太了解男人的劣根性了,对着自己喜欢的妹子绝对是容易擦枪走火把持不住的。 但当柳娇娇跟他们说了两人的约定后,几个哥哥就放心了。 原因很简单,自家妹妹的武力值有多恐怖大家伙心知肚明,而且小姑娘素来就是个有主意的,只要是她不愿意做的事,任谁都勉强不了。 所以几个哥哥后来不但没有阻拦,反倒偷偷的开了赌盘,就看柳珺啥时候忍不住想要越界时,会被柳娇娇给揍成什么样。 可惜他们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当柳珺真的差点擦枪走火时,自家的宝贝妹妹不但没有发飙,反倒是全身心的在配合。 今天的事若是被他们知道了,怕是会被气得七窍生烟,外加感叹一声“女生外向”吧? 柳珺被顺利支走后,柳娇娇立刻快速的爬了起来,打开门看了看四周,将在门口守着的丫鬟婆子也全部支走,然后关上房门,重新躺在了床榻上,在脑海里面呼唤系统。 系统大人啊,你到底是做什么去了?怎么一消失就那么久?赶紧把欠本姑娘的那些奖励和积分先拿来! 295、致命任务 【主线任务,请宿主在三个月内为您这具身体的母亲谢琳琅找到合适的对象成亲,任务成功后会得到极品大礼包,以及上次任务获得的奖励,如果任务失败,所有奖励将全部收回,同时封闭空间,解除宿主与系统的绑定,宿主的肉身即时死亡。】 久违的系统终于出现了,可是一出现就给了柳娇娇一个致命的暴击。 什么?扣着上回任务的奖励不发就算了,还给她发布一个这么坑爹的任务?而且,要不要玩得这么大啊?! 【宿主请加油做任务,当有合适的对象出现时,本系统会给出提示。】 “不是,系统大人,你能不能讲讲道理?我辛辛苦苦完成了任务,你凭什么扣着奖励不发啊?而且你要搞清楚,这个时代几乎就没有女人和离后再嫁的好吧?你是要让我直接站在封建势力的对面,跟整个时代为敌是吧?”柳娇娇是又气又急,直接开口对着系统发飙了。 【宿主,第一个敢吃螃蟹的人是英雄,这是给你一个成为英雄的机会,请你务必好好珍惜。】 “我珍惜你个大头鬼啊!而且要不要这么狠啊?任务完不成就直接去死?可是我要是让我娘再嫁,旁人的指责和唾沫星子也会淹死我们俩的好不好?完成任务也是死,不完成也是死,你就铁了心想要我的命对吧?话说你失踪这么久该不会是跑去精神病院深造了一圈吧?把自己给整疯了?” 柳娇娇已经被气到语无伦次了。 【宿主你错了,完成了任务肯定不会死,不完成任务才是一定会死,加油吧,本系统看好你哦~】 丢下这句看似鼓励实则催命符的话后,系统再度闭了麦,任凭柳娇娇怎么喊怎么骂都没回应了。 发现系统是打定主意不搭理自己后,柳娇娇泄气地用手狠狠地锤了下被子,然后一脸的欲哭无泪。 这个架空的朝代虽然没有朱熹这个害人精,对于女性的态度尚算温和,但女子改嫁这种事还是极少的,一般都发生在那些穷苦人家里,像谢家这种世家大族的女儿,丧父、和离或被夫家休弃后,要么就直接去佛堂念一辈子经,要么就直接孤独终老。 没办法,世家大族都要面子,这已经是所有豪门之间的隐形规则了,即便谢琳琅再受宠,迫于其他人的压力,谢家也没办法同意她改嫁。 系统的这一要求,等于让柳娇娇站在了所有世家的敌对面上,而且先不论谢琳琅愿不愿意改嫁,又有哪个男人扛得住这样的压力去娶她呢? 以谢琳琅的相貌、才学和家世,断不会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普通人的,不是什么歧视,而是门当户对在某些时候真的很重要。 两个人如果没有共同的爱好,没有共同语言,怎么过得了一辈子?要知道“话不投机半句多”啊。 即便是现代那些嫁人豪门的普通女性,要想过得好,自己本身也是很优秀的,不可能存在那种霸道总裁文里啥都不会,遇事只会哭和卖萌的小白花的,那种人就算嫁进了豪门,早晚也会被整死。 所以,择偶的范围就小了很多。 跟谢琳琅年龄相当,家世相当,而且才貌上能匹配她的男人不是没有,只是条件那么好的男人,基本上早已娶妻生子了啊。 看来得让崔氏和王氏帮着看看京城里有什么条件不错的鳏夫了,只是就怕他们即便自己是二手货,也想续娶一个未婚女子啊。 妈蛋,这任务简直就是在故意要她的命! 越想越气,越想越郁闷,所以当柳珺端着煮好的姜汤进屋时,便看到自家小姑娘裹着被子在榻上滚来滚去,嘴里还一个劲的“哎呀好烦啊”的叫唤着。 他连忙将姜汤放在一旁的桌上,然后快步走了过去,将她从被裹成了蚕茧的形象里拯救了出来,然后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并未发热,于是疑惑道:“怎么了?娇娇,是不是很不舒服?可你头并不烫啊,要不咱们还是找个大夫来瞧瞧吧?” 柳娇娇一脸哀怨的看着他,嘟嘴道:“找大罗金仙来都没有,我快要死了。” 柳珺闻言色变,忙用手捂住她的嘴,轻斥道:“别胡说,这个字不能乱说的!” “哥,我现在好烦好烦,真的,快要烦死了!”柳娇娇委屈的瘪着嘴。 柳珺皱起眉,担忧地问道:“怎么了?跟我说说。” 柳娇娇没办法把系统发布的任务和自己可能接受的惩罚说出来,心下愈发懊恼,发泄似的拼命咬着自己的下唇,那用力用的哦,眼看着就被咬破了皮,渗出一丝红色来。 柳珺见状急了,忙小心又温柔的掰开她的嘴,把那可怜的被咬破的下唇救了出来,然后亲了上去,小心的抹去那抹刺眼的血红。 “心里不舒服就跟我说,要是想做什么撒气对着我来就是,不要伤着自己。”看着那被咬破的下唇,柳珺心疼得不行,直接挽起袖子把自己的右手送到她的唇边,“咬我吧,我皮糙肉厚的,禁得起,别咬自己。” 柳娇娇哪里忍心咬他,见他那满是担心的样子,也觉得自己刚才似乎太作了一点,在他伸出来的手臂上亲了亲,带着歉意道:“哥,我刚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心里太烦了,又有些着急,所以才……” 强自挥去因为她亲吻自己手臂而带起的那丝涟漪,柳珺将她搂在怀里,用哄孩子一般的语气,温柔地说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下次再遇到烦心的事儿了,千万不要伤着自己了,我会心疼的,知道吗?” “嗯,不会了。”柳娇娇本来就不是那种喜欢作的人,立刻点头应下,然后拉起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放在自己手里捏来捏去,“哥,我要做一件很大的事情,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你会站在我这边吗?” “非做不可吗?” “嗯,非做不可。” “那就放心的去做吧,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可是说不定我会得罪很多很多人,而且全都是有权有势之人。” “没事,我也是有权有势之人啊,再不济还有我皇叔呢,难不成倾尽整个大夏之力,还保不住你吗?” 柳娇娇忽然坐直了身子,目光直直地看着他,语气严肃道:“这件事真的影响很大,会触及很多人的利益和面子问题,包括大夏。哥,如果我因此被千人所指,你还会义无反顾的站在我身边吗?” 柳珺一愣,随即毫不犹豫的点头道:“会,我的娇娇是个好姑娘,你想做的事定有你的道理,如果要受千人所指,那错的一定是他们,绝对不是你!” 哎呦喂,她就是喜欢小哥哥这种护短至极的忠犬性格,简直棒棒哒。 ———————— 谢琳琅没想到女儿会突然提出要跟她一起睡,有些惊讶地问道:“娇娇,怎么忽然想同我一起睡?” “哎呀,娘,我这不是明年就要出嫁了吗?以后能陪在你身边的日子不多了,而且打小我就没在您身边长大,还没享受过跟您一起睡的滋味呢,所以,特别想要感受一下。”柳娇娇揽住她的胳膊撒娇道。 谢琳琅的心瞬间软成了一滩水,抬手在柳娇娇的脸上轻轻捏了捏,眼睛有了湿意,带着哽咽道:“好,你今天跟娘一起睡,娘哄着你。” “娘您会唱摇篮曲吗?” “摇篮曲是什么曲子?” “就是哼着让我赶紧睡着的曲子啊。” “呵呵,这名字倒是挺贴切的,可娘还真没学过,也没听过这样的曲子。” “那咱们就一起躺着聊心事吧,聊着聊着就睡着了,多好。” “行行行,都依你,你啊,也不知从哪学来的这么多花样。” 柳娇娇嘿嘿一笑,然后将头靠在了谢琳琅的肩上,眼里带着一丝忐忑。 她倒是可以在闲谈中把话题扯到改嫁上面去,但万一谢琳琅反应太过激烈怎么办?她这漂亮娘的身体可是虚得很啊,受不得太大的刺激的。 哎,真的是好烦啊好烦,系统我恨你! 296、系统你没有心 谢琳琅还是第一次跟女儿睡在一起,难免有些不太习惯,但心里更多的还是激动。 虽然与母亲同睡这个提议是柳娇娇提出来的,可真正当两个人躺在一起,她还是有些不太舒服,毕竟多年来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独睡,身边突然多了个人,真的是尴尬得脚趾都快扣出个三室一厅来了。 “娘啊,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赶紧开始找话题聊吧,只要两个人聊起来就不会觉得尴尬了。 谢琳琅没想到女儿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但还是认真的回答道:“娘就等着你嫁人,然后帮你带孩子,安心的做外祖母。” 柳娇娇有些哭笑不得道:“娘,我意思是你自己以后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娇娇,娘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谢琳琅蹙眉道。 “娘,您才三十多岁,还年轻,以后的日子长着呢,您就没为自己打算过什么吗?” “不是才三十多岁,是已经三十多岁了,娘老了,没什么需要为自己打算的了。” 在这个十五岁便可以成亲的年代,三十多岁的女子基本上都做祖母了,这么算起来的话的确是已经老了,但放到现代,三十多岁正是女人最为成熟最有魅力的年纪,谁敢说她老了? 时代的差异带来截然不同的命运。 柳娇娇明白谢琳琅的想法,这也是这个时代绝大多数跟她同样经历的女人的想法,觉得自己已经人老珠黄,且又是嫁过人的,即便心里可能偶尔会抱着一丝幻想,但却不敢也不能将之付诸现实。 她们不敢去拼,不敢去赌,因为一旦输掉,代价太过可怕。 看着谢琳琅那看似祥和的神情,柳娇娇心里突然有了一丝不确定,若她并不愿改嫁,自己却哄着她改嫁,这样真的好吗? 想了想,柳娇娇试探的问道:“娘,打个比方,若是您遇到一个跟您特别投契,而且不在乎您的过去,愿意陪着您的男子,您会愿意给他,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吗?” 谢琳琅呼吸一滞,继而有些恼怒的抬手敲了她额头一记,低斥道:“你这小脑袋瓜里一天天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呢?竟连自己的母亲也拿来取乐了?” 柳娇娇忙摇头道:“没有没有,女儿哪敢拿您取乐啊?我只是提出一个假设罢了,毕竟谁都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不是?万一您真遇到这样的好男人,我是很希望您能够接受他的,因为您以前真的太苦了,我找到了愿意疼爱我的人,我也希望有个人能陪着您疼爱您!”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有些哽咽起来,她是真的不忍心这个才三十多岁的漂亮娘就这么孤独终老,她值得被一个好男人捧在手心。 谢琳琅没想到女儿竟然是这么想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曾经怀抱着一颗真心,义无反顾的嫁给了徐天赐,以为自己遇到了真爱,以为会收获一段幸福的爱情和婚姻,可结果却是中了他的算计,一腔真心喂了狗。 她不是没有怨恨过,恨苍天不公,恨命运弄人,她自认没有做过一件坏事,为什么却要遇到这样的事,害了自己一生,害了家人,还害了自己唯一的女儿。 直到离开徐府之前,她心里依旧带着怨恨,但这时候已经不是恨老天和命运了,而是恨自己蠢,恨自己瞎了眼。 其实柳娇娇现在跟她说的话,老夫人也曾经旁敲侧击问过她,老夫人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小女儿,虽然她已经人老珠黄了,但在老夫人的眼里,她还是当初那个天真懵懂的小姑娘。 老夫人也希望她能够走出过去的阴霾,希望她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但她当时直接拒绝了,说自己对感情一事已经看淡了,没有任何兴趣了。 可她真的看破了吗?其实并没有。 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会想着当年若没有瞎了眼中了徐天赐的算计,那么以父母对她的宠溺和谢家的地位,定能为她寻得一位如意郎君,那么她一定会过得比现在好得多,娇娇也不会小小年纪就流落在外,谢家也不会差点遭遇灭门之灾。 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当日爹娘和哥哥嫂子那么劝她,她却就跟入了魔一般,认定了徐天赐是她的良人,不管不顾的嫁了过去。 可结果呢?害了自己,害了家人,害了女儿。52文学 老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她原本是不信这句话的,可现实却给了她响亮的一巴掌。 有了徐天赐这个前车之鉴,足以证明她没有看对男人的眼光,所以还是算了吧,与其冒着再被人骗一次的风险,不如就这么平淡的过下去好了。 想到这里,谢琳琅露出一抹苦笑来,说道:“娇娇,娘现在很好。娘曾经犯下了太大的错,原以为这一生都会常伴佛前,为自己的错悔过,可没想到娘有一天能够脱离苦海回到谢家,能够把你找回来,而且能看着你出嫁,老天爷已经对娘很好了。” 所以,这意思是不敢再奢求其他了?柳娇娇心疼的看着她。 她不忍心再继续说下去了,不想漂亮娘痛苦,于是强作笑颜,故意转开话题,给谢琳琅说了一些自己跟柳珺相处时的趣事,又哼了几首自己喜欢的歌,这才把谢琳琅哄得睡着。 看着母亲虽然已经入睡却依然轻蹙着的眉头,她抬手轻轻地帮她抚平,然后低声道:“娘,我希望您以后的每一天都是开心快乐的。”所以,你若不愿意,我绝对不会强求。 第二天,她找了个时间独处,然后开始呼唤系统。 “系统大人,这个任务没法做,我娘她已经痛苦了很多年了,我不可以为了一己私欲去强迫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宿主,那你就愿意看到她痛失爱女吗?而且不止她,若你拒绝这个任务,你的小哥哥,谢家的人,你师父,你爷爷,还有清心坊的那些伙计,和你所有认识的人,他们都会因为你的离开而痛苦,你确定这是你想要的结果?】 柳娇娇第一次觉得系统那毫无起伏的电子音竟然那么刺耳,那么狠,说出的每句话都像一把利刃,准确的扎到她的心里。 “那你要我怎么办?任务是你发布的,你不就是在逼着我去死吗?”柳娇娇控制不住心里的怒气,浑身颤抖的低吼道。 【不,本系统发布的所有任务其实都是宿主你自己的意愿,本系统不过是遵从你的内心罢了。】 “你说什么?我自己的意愿?”柳娇娇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怎么可能是她的意愿? 【宿主你前世在论坛上的那些吐槽自己都忘了吗?】 论坛上的吐槽? 柳娇娇眼睛眯起,开始在脑中搜寻关于自己在现代时的那些回忆,接着,猛地睁大眼睛,瞳孔一缩。 她曾经有段时间总去逛一个名为“树洞”的论坛,在那里,所有人的ip、资料都是隐藏的,可以毫无顾忌的各种发泄各种吐槽。 她总共在那个论坛发布过几个吐槽帖,有因为去看所谓的老中医被不道德的痛宰后,吐槽自己要是能认识所有的药材就好了的;有因为遇到特别刁钻的客户,吐槽自己要是懂得制作那种害不死人却让人难受的毒药就好了的;有因为不善厨艺险些把厨房炸了后,吐槽自己要是厨神就好了的;还有…… 对了,她发的最后一个吐槽帖就是在看了某部历史后,觉得古代的女人太惨了,凭什么和离了就不能改嫁,凭什么就得孤独终老?于是发了个吐槽帖,说自己如果穿到了古代,身边如果遇到这样的可怜女人,必须给她洗脑,必须帮她找到幸福。 想到这里,柳娇娇的额头滑落了几颗大大的冷汗。 细数系统这些年发布的所有任务,几乎大部分都是跟她发的那些吐槽帖有关。 所以说,不是系统在坑她,而是她作了回大死,自己把自己往死里坑? “那个论坛跟你有关?”柳娇娇小心翼翼地猜测道。 【是的,本系统随机从论坛的发帖者中抽取了一个名额,如果宿主当时没有遭遇车祸,那么本系统就会另行更换一名短命的宿主,毕竟本系统是善良的数据,不会随意的剥夺他人生命。】 呵呵哒,所以是她倒霉咯?而且什么叫不会随意剥夺他人生命?你自己前不久说的话自己就忘了吗?说任务不成功就要抹杀她的是谁?! 系统大人你没有心! 【本系统只是数据,当然没有心,而且你现在这具身体的生命本来早就没有了,是本系统给宿主你续命的,任务失败把你抹杀不算剥夺他人生命,只是让一切回归正途。】 系统的话格外的无情,就跟换了一套数据一样,柳娇娇一时有些懵了,这……真的是那个陪伴了她好几年的坑货系统吗?冷酷无情才是它的真面目? 297、这是什么操作 系统突然的转变打了柳娇娇一个措手不及,就在她犹豫着自己该如何选择时,系统突然又说话了。 【其实有一个办法,只要宿主肯放弃本系统多年以来提供给你的全部金手指,并且主动与本系统取消绑定,那你就不需要再为做任务纠结了,而且可以跟这群你在乎的人在这个时代一直生活下去。】 柳娇娇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试探道:“放弃全部金手指具体的意思是?” 【宿主通过本系统学会的所有技能,以及得到的所有物品,还有空间和商城,全部回收。】 “已经用掉的也要回收?”其他东西都好说,就算是被听命符控制的几个人也没关系,没有了就算了,可刘媛媛是靠着系统给的药才得以续命的,若是回收了,岂不是代表她马上就会死? 【已经用掉的不再回收,只会回收宿主现在拥有的所有物品和技能。】 那就好,柳娇娇暗自松了口气。 虽然失去系统和金手指,就代表着她以后没办法再掌勺了,也不会有那些个自保的手段了,但这些东西原本就是系统给的,拿回去便拿回去吧,以后做个普通人就是。 再说了,系统只能收回它给予的东西,现代时积累的那些知识和经验都还是在的,她本就是个喜欢靠自己的本事打拼的人,若不是因为绑定了系统,必须要完成各种任务,以她前世的阅历和本事,做其他事情也能打出一片天地来。 她已经想明白了,谢琳琅有自己的骄傲和想法,若真的有缘能遇到一个适合她的好男人,彼此又情投意合的话,她这个做女儿的,就算豁出去也会想办法让母亲获得幸福。 但是,她不能为了做任务保住自己的小命,在系统规定的时间里,强行给谢琳琅洗脑,逼着她去改嫁,这是对谢琳琅的不尊重,即便两人是母女,她也没有权利去决定对方的人生走向。 “我同意了,你可以收回给我的金手指和技能,然后告诉我如何跟你解除绑定。”柳娇娇的声音恢复了淡然,语气坚定。 【宿主你确定不用再仔仔细细的考虑一下?一旦本系统收回所有东西,并且与你解除绑定,你就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了。】 “我本来就是个普通人,不过是机缘巧合下得到一个外挂罢了,有外挂我确实可以活得很好,但没有外挂,也不代表我就会活得很差。说吧,我该怎么做?” 【宿主你先不要急着做决定,本系统可以给你几天时间好好想清楚。】 柳娇娇有些诧异地眯了眯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明明是毫无波折的电子音,为什么她竟然听出了一丝紧张的味道? “不需要,我已经想清楚了。”柳娇娇斩钉截铁道。 系统那边突然就没了动静,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柳娇娇都以为它又掉线了,脑海里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就跟谁家在放礼花一样。 【撒花!恭喜宿主成功通过最后一个考验,获得空间的永久使用权,并且可以将任何生物带入空间内,宿主所有技能直接提升到满级,奖励可以增加寿命五十年的大还丹一枚、可以改善身体体质消除疾病的小还丹一枚。】 柳娇娇:“……”我嘞个去,这是什么骚操作? 【哎呦喂,宿主啊,宝宝差点吓死了,就怕你选择继续做任务,那样的话,不管你任务成不成功,三个月时间一到,你就要跟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等会儿,你让我捋捋。”这种跟坐过山车一样的刺激让柳娇娇脑子有点乱,“意思就是你忽然变得冷酷起来,其实不是暴露本性了,而是为了完成这次对我的考验?” 【嘤嘤嘤,本系统那么可爱,要不是为了考验宿主,怎么会强迫自己变得那么不可爱呢?不过话说回来,本系统的演技是不是棒棒哒?宿主也被成功骗过了对不对?咩哈哈哈……】 柳娇娇:呵呵哒,果然还是那个熟悉的配方,果然还是那个欠揍的味道。 “系统大人,你的演技确定很棒,成功骗到了我,但是你不觉得你少说了什么吗?” 【咦?有吗?该说的都说了呀。】 “我完成主线任务获得的那些积分和奖励呢?你是想赖着不给是吧?身为一个正直的系统,你确定要贪污属于宿主的积分和奖励?”柳娇娇冷笑道。 【呃,忘了跟你说清楚了,那些积分和奖励,在宿主成功通过考验后,已经自动转换成为宿主方才获得的奖励了,本系统绝对不会做出贪污这种下作的事情的。】我爱搜读网 神他么的自动转换!完全没有跟她说一声,也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好不好?这是霸王条款! 【哎呀,宿主不要那么大意见嘛,你现在拿到的奖励价值,觉得是远远超过主线任务奖励的,简直就是在跳楼大甩卖,你占了天大的便宜呢!】 柳娇娇:“……” 事实的确似乎是这样没错,因为她记得自己曾经在商城里看到过大还丹和小还丹,小还丹的价格是五百万积分,大还丹则是高达三千万积分,要是靠那一丢丢奖励积分的话,估计在她死之前还不一定能兑换成功一颗大还丹呢。 只是先是被系统给大大的惊吓了一次,然后又被迫来了次强买强卖,心里总归还是很不爽的好不好? “你能暂时消失几天吗?我真的很怕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发起疯来跟你来一场同归于尽。”柳娇娇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嘤嘤嘤,宿主你不爱宝宝了吗?】 “从未爱过,再见!” 打发了作死水平再度突飞猛进的系统后,柳娇娇心念一动便进入了空间,在小楼客厅的桌子上看到了两个白色的瓷瓶。 不用说,这一定就是小还丹和大还丹了。 好在瓶子上有标签注明,否则她还真不知道哪颗是大还丹,哪颗是小还丹,万一给错人了怎么办? 大还丹自然是给刘媛媛的,她答应过这个义姐,一定会找到方法替她续命,至于小还丹,当然是给谢琳琅了,漂亮娘的身体那么差,有了它就能彻底恢复健康了。 虽然受了一场极大的惊吓,好在收获还不错,所以柳娇娇的心情稍稍缓和了一些。 将两个瓷瓶放进腰间的荷包后,她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系统刚刚好像说了这是最后一次考验,这是不是代表系统快要跟自己解除绑定了? 又想到当时系统让她多考虑一下时语气中透露出来的紧张,想必那不是自己的错觉,而是系统那时候真的很紧张。 柳娇娇垂眸沉思片刻后,高声道:“系统大人,你还在吗?” 【嘤嘤嘤,需要本系统时就叫系统大人,不需要本系统时就威胁要同归于尽,宿主你好渣!】 柳娇娇嘴角一抽,这句话为啥莫名有些耳熟啊喂?你最近是不是偷看星爷的电影了? 【为了锻炼演技,本系统消失的这段时间,把所有的经典电影全部看了一遍,而且进行了深入的学习和研究,要不然怎么会成为演技派呢?】 柳娇娇的嘴角再度一抽,花了那么长的时间去磨炼演技,就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吓,还真是……辛苦你了哈! 【对啊对啊,本系统可是很辛苦的,所以,宿主你确定不表演一下你家这可爱无敌的系统?】 柳娇娇:并不,你想多了。 “你刚刚说这是给我的最后一次考验,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还有,我做的那些任务,还有,穿越和绑定你,是不是真的跟我当初在论坛里发的那些帖子有关?” 【……啊?宿主你说啥?哎呀,信号突然不好了,听不清……本系统要掉线了……】 然后,系统便没有了动静。 柳娇娇:“……” 你丫还敢不敢再敷衍一点? 298、亲亲抱抱举高高 第二天,柳娇娇就将大还丹交给了谢平安,让他派人送去镇上给刘媛媛,毕竟那里曾经是他的地盘,虽然已经调回了京城,但人脉还是在的,由他安排人去送是最稳妥的。 谢平安倒是没有好奇的多问,他知道刘媛媛是柳娇娇认下的义姐,只当是姐妹间互送的小玩意,不过出于对于自家妹子的爱护,却是安排了个心腹亲自去送,并且再三叮嘱不要弄丢了,务必送到本人手里。 至于那枚小还丹,柳娇娇直接借了柳珺的名义给了谢琳琅。 称是随行的使团里有个官员献上来的,他家有位已经去世的长辈最擅长替人调理身体,曾留下一枚养身益寿的药丸,据说十分管用,但柳珺年轻身体好,根本用不上,所以就借花献佛,送给需要调养身体的谢琳琅了。 谢琳琅很高兴,只觉得这个未来女婿是个好的,竟然还能爱屋及乌,于是二话不说就兑着温水把药丸吞了。 有没有药效她根本不在意,在意的是女婿能有这份心。 接着,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 谢琳琅的身体还真就一天天的好了起来,看到这药丸有如此奇效,谢家人都被震惊了。 王氏家中有个弟弟,自幼身子就虚弱得很,全靠各种补药养着,当即就来找柳娇娇询问是否还能弄到一颗这样的药丸。 虽然王氏这个二伯母对柳娇娇素来极好,但柳娇娇不是圣母,不可能谁来要都给,有求必应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只会把别人的性子养贪。 所以,她便摆出一脸无奈的神色来,说这药丸来之不易,那官员手里仅有一枚,而且那炼药之人早已仙逝,估计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粒了。 王氏心里也明白,能有如此奇效的药丸必定来历不凡,本就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来问的,得到这个结果倒也算是意料之中,只是面上难免有几许遗憾之意。 得知她来求药却没求到,谢老太太担心她心里会对柳娇娇有意见,立刻唤了她去说话,又是开导又是故意给她敲了几下警钟,确定她确实不会因此迁怒柳娇娇后,这才放心。 这件事原本柳娇娇并不知情,还是谢琳琅悄悄跟她说的。 “娇娇,你祖母是个难得的明白人,若换在其他人家里,搞不好会用孝道压着你再去搜罗几颗这种奇药来。说实话,娘若是一开始就知道这药这么灵验,我肯定不会自己吃,定是拿去孝敬你祖父祖母他们。”谢琳琅的语气满是感慨,又带着那么一丝内疚。 柳娇娇也没想到一颗小还丹险些闹出事儿来,好在家里人都是明理的,要不然……还真会惹出不小的麻烦来。 “娘,并非我不敬长辈,只是祖父和祖母身子一直挺硬朗的,大伯父他们也康健得很,只有娘您的身子虚弱,这才第一时间就把药丸拿给了您。我也不知道这药的药效竟然如此之好。”柳娇娇装出一副后怕的模样,苦笑道。 谢琳琅忙温言安抚道:“这事儿不怪你,你祖父他们也不会怪你,我们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娘跟你说这件事不是要责怪你什么,而是希望你能记住他们对你的好。” “我一直都记得的,永远都不会忘。” “那就好。” 隔日跟柳珺见面时,柳娇娇便把这事儿跟他说了,然后心有余悸道:“还好我家里人个个都是明事理的,否则指不定就要惹出什么大、麻烦了。” 柳珺点点头,道:“谢家的确很好,家风严正,不愧为古朝第一世家。” “那当然,这可是我家。”柳娇娇一脸骄傲的昂首道。 柳珺不禁失笑,抬手轻轻地捏了下她的脸颊,打趣道:“当初来京城以前,是谁口口声声跟我说会牵扯进什么豪门恩怨?还说什么谢家这种大家族,水深得很呢,怎么?现在倒是觉得谢家哪哪都好了?” 柳娇娇顿时想起当年上京时那二缺一样的举动,竟然还花积分兑了一堆宅斗的来学习,真心要被当年的自己给蠢哭。 她脸顿时一红,略带恼怒地白了柳珺一眼,嘴硬的辩解道:“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再说了,谁年少时没做过几件蠢事啊?哥你当年不也笨得要命,被柳家人那么欺负都不知道还手的!”之家 不就是黑历史吗?都是一起长大的,谁还不知道谁啊?来呀,互相伤害呀! 柳珺闻言一愣,随即哭笑不得道:“你还真是一点亏都吃不得,我不过跟你开个玩笑,你就揭我当年的事儿。” “哼,你都能揭我当年的那些破事儿了,凭什么我不能还回去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你难道不知道吗?” “知道知道,是我有错在先,哥跟你道歉,不生气了好不好?” “不好!”柳娇娇傲娇的别开头。 柳珺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接着双手一伸,强行把小姑娘揽到了自己怀里,接着捧着她的头,在她唇上温柔的吻了一下,宠溺道:“别生我气了,乖。” 柳娇娇本来也没真的生气,就是想故意撒个娇,结果被这糖衣炮弹一攻击,瞬间缴械投降。 小哥哥真是越来越会撩了,姑娘她就是吃这套啊! 抬起双手抱住柳珺的脖子,柳娇娇抬头看着他,笑眯眯地道:“要我不生气也行,我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柳珺眼里闪过一抹诧异,亲亲和抱抱他知道,而且刚才也亲了,现在正抱着,但是举高高是什么意思?该怎么做? “怎么举高高?你跟我说,我照做就是。”柳珺直接问道。 柳娇娇原本只是随口说说,毕竟那句话在现代很是流行了一段时间,可要她直接描述出来,总觉得有些羞耻。 就在她寻思着该用个什么理由蒙混过去的时候,柳珺忽然双手抓住她的胳膊,用力往上一抬,直接将她整个人举过自己的头顶。 “是不是把你举起来的意思?” 柳娇娇:“……”我嘞个去,你阅读理解能力要不要这么好?还真从字面意思猜出来了? 柳娇娇本就偏瘦,柳珺又力气过人,所以把她举起来基本上毫不费力,而且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突然觉得这样很有意思,竟然保持着这样姿势原地转了两圈。 柳娇娇感觉整个人都飞了起来,下意识就闭上了眼睛,脑子里蓦地浮现一句歌词:旋转,跳跃,我闭着眼…… 等到柳珺终于把她重新放回地上,她是又好气又好笑。 “哥你疯了吗?举高高就举高高,你转什么圈啊?还转得那么快!我头都快被你转晕了,你就不担心我会害怕啊?” 柳珺立刻低下头,一脸担忧的看着她,解释道:“我想着你若是害怕定会出声的,我见你没出声,以为你很喜欢这样呢,对不起对不起,娇娇,你是不是被吓着了?” 柳娇娇无语了,钢铁直男说的就是小哥哥这样的人吧? “倒也没被吓着,只是有些措手不及,你下次要这样时还是提前跟我说一声,让我好有个心理准备。也亏得我胆子大,要是换个胆子小的,早就放声尖叫了!”柳娇娇没好气地说道。 柳珺见她没事,这才松了口气,笑着点头道:“好,下次你再让我举高高时,我会先问你要不要转圈。” 柳娇娇嘴角一抽,决定这辈子都不会再提出什么“举高高”这种二缺要求了。 “娇娇,你既然不喜欢这样,为什么要我把你举高高啊?”柳珺有些好奇地问道。 柳娇娇:“……”别问,问就是她脑子进水了。 299、完结倒计时 第二年的五月二十日,柳娇娇与柳珺举行了轰动整个京城的大婚。 那盛大的排场和十里红妆,让整个京城的女子都大受震撼,可以说是妥妥的拉了一把仇恨,羡慕得众家千金不要不要的。 而柳珺的俊逸和柳娇娇的美貌,更是让所有人不得不赞叹一声真真儿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顾亭风悄悄出宫,着私服参加了两人的婚礼。 看着那携手而立,面上满是幸福微笑的新人,躲在人群中的顾亭风直到这一刻,才算是真正的彻底放下了。 就这么幸福下去吧,一辈子都要相敬相爱,只有这样才对得起他狼狈的退出。 原本柳珺应该将柳娇娇迎娶回大夏的,但是他不忍柳娇娇远离家人,所以直接在距离谢家不远的地方购买了一处宅院,作为两人的新房。 对于这件事谢家人自然是举双手加双脚赞成的,大手笔的拨去了一干伺候的下人,要不是柳珺一再表示他真的不差钱,谢家人连新房的装修事宜都准备全部揽下来了。 柳娇娇有心让谢琳琅搬过来跟他们一起住,谢琳琅却直接拒绝了。 “傻丫头,哪有大姑娘出嫁了还带着娘的?说出去是会被人笑话的,而且你们新婚燕尔的,正该是如胶似漆的时候,难得没有公婆需要伺候,娘过去打扰你们小两口作甚?”谢琳琅嗔怪道。 女儿出嫁了还能黏着她,作为母亲哪有不高兴的?可是她不能去干扰小两口的小日子,毕竟身边有个长辈在,总是会有些不方便的。 “娘,中馈那些好麻烦啊,我还要管清心坊,哪有那么多时间折腾这些?您就随我去吧,帮帮女儿好不好?”柳娇娇撒娇道。 谢琳琅闻言哭笑不得,抬手戳了下她的额头,笑骂道:“我还当你是舍不得娘呢,原来是寻思着让娘去给你干活!” 柳娇娇嘿嘿一笑,用耍赖的语气说道:“主要原因是因为舍不得娘,让娘帮我打理中馈只是顺便罢了。” “你就直接说你懒好了!” “哎呀,娘啊,您最好了,最疼女儿了,就帮帮我嘛好不好?” “行行行,我算是怕了你了,就暂且去你家住些时日,帮你打理中馈。不过你也得抽时间跟我学,你已经嫁人了,是当家主母,这些事必须亲自接手的,知道了吗?” “好的,谢谢娘,娘您最好了!” 柳珺是最了解柳娇娇的人了,见她把谢琳琅给忽悠来了,晚上两人独处时,便笑着说道:“娇娇,你是担心娘在谢家太清闲了,怕她会寂寞,所以才扯了个幌子把她骗来的吧?” 柳娇娇故意用双手圈住他的脖子,露出一抹邪笑,低声道:“你知道得太多了,就不怕被我灭口吗?” 柳珺眼里闪过一抹宠溺,配合的装出害怕的样子,讨饶道:“女大王,小的错了,饶命啊!” “想要我饶命可以,你得拿出点诚意来!”柳娇娇装出一副恶霸的模样。 柳珺微微一笑,将头凑过去,准确的吻上那张红唇,待到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极其不稳后,他才缓缓松开,用带着一丝沙哑的低沉声音道:“不知道这样女大王满意吗?” 柳娇娇心跳加快,眼里浮起一抹水汽,喘了一会儿后,挑衅道:“本大王不满意,你准备怎么办?” 柳珺温柔一笑,眼神变得灼热起来,再度贴过去,附在她耳边,轻声道:“那我只能努力到你满意为止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柳娇娇整个人便被他打横抱了起来,直接丢在了柔软的床榻上。 屋内烛火轻晃,继而被人吹灭,掩去那满屋春色。 两个月后,皇帝大婚,普天同庆。 正好柳珺在古朝,所以欧阳靖便懒得派使臣道贺了,直接让人送了一车礼物过来,丢给柳珺,让他代表大夏去祝贺顾亭风大婚。 繁琐的大婚仪式结束后,顾亭风单独把柳珺叫到了御书房。盗墓 看着这个昔日的情敌,顾亭风内心很是复杂。 “你……你们还好吗?”挥退伺候的所有宫人后,他方才有些犹豫的问道。 柳珺嘴角扬起一抹一看就知道此人过得很幸福的微笑,点头道:“我们很好,谢皇上关心。” 顾亭风虽然已经放弃了,但看到他的笑容,依旧觉得有些碍眼,忍不住用鼻子哼了一声,然后才讪讪地说道:“过得好就行,若是你敢对她不好,朕……和谢家人都不会饶了你!” 他本来想说自己不会饶了他,但考虑到不能影响柳娇娇的清誉,所以只得把谢家人也加了进去。 柳珺如何听不出他原本想表达的意思,但是对于这个曾经的情敌,他心里还是抱有一丝尊重的,因为对方从未做出过任何不轨之事,也从没想过用强权压迫,称得上是个君子。 所以虽然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舒服,但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保持着微笑,用很是坚定的语气道:“这点皇上无需多虑,在本王心中,王妃是比本王生命更加重要的存在。她若负本王,必然是本王的错,本王若负她,天打雷劈永不超生!” 顾亭风身子微微一震,随即扯出一抹苦笑来,叹气道:“朕就不该叫你来,明知道你俩情比金坚,偏要折腾自己听这些戳心窝的话。” 柳珺挑眉道:“本王以为皇上找本王来,就是想听这些的,原来不是吗?” 顾亭风:“……”这货真是越来越讨厌了! “你回去吧,朕该去陪皇后了。”赶紧滚,以后再也不想看到你那张讨厌的脸了! 柳珺恭敬的行了一礼,颔首道:“那本王就告退了,祝皇上与皇后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顾亭风皮笑肉不笑的瞪了他一眼,挥手让他立刻走。 别以为朕没听出来你话里的敷衍之意,不就是怕朕继续惦记你媳妇儿吗?朕现在也有媳妇儿了,不惦记了!哼! 两年后,大夏,逍遥王府内。 柳娇娇把手里的信件递给一脸阴沉的柳珺,笑着道:“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封了,看来那位皇上是认准了我肚子里一定是个姑娘,非要给他儿子定个娃娃亲了,亲爱的,你说怎么办?” 自打两人成婚,柳娇娇已经不再称柳珺为“哥”了,而是随心情各种称呼轮番换着来。 什么小哥哥、相公、亲爱的……反正除了“老公”以外,基本上各种肉麻的称呼走了个遍。 柳珺从一开始的羞涩、激动、紧张,到现在已经完全被锻炼出来了。 自家小姑娘就是个调皮的性子,还能怎么办?继续宠着呗,只要她开心就好。 “不怎么办,我闺女以后想嫁给谁,她自己说了算!”柳珺的语气很不好。 他闺女都还没出生就被人给惦记上了,换哪个做爹的能乐意啊?而且若真是闺女,肯定长得像她娘,顾亭风那货方年就惦记着柳娇娇,现在还想让他儿子步他的后尘,惦记他得闺女,呵呵,做梦去吧! “这个我同意,我也觉得咱们不能随便给孩子定下亲事,要他自己喜欢的才好。”柳娇娇赞同的点点头,继而狡诈一笑,凑近了柳珺,“不过我总觉得我肚子里应该是个儿子,你说要是他知道了,会不会气死?” 柳珺一直阴沉的脸色蓦地转晴,嘴角扬起一抹跟柳娇娇相似的狡诈笑容,“那我们就假装同意,等孩子生下来再很遗憾的跟他说这是天意,我们注定做不成亲家,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不怎么样,我只是说说,万一生下来是闺女怎么办?”柳娇娇翻了个白眼。 “那要不咱们还是让太医看看吧,他诊脉能诊出来。” “不要,事先知道性别就没意思了。” “……行,你说了算。”柳珺无奈道。 然后,他不着痕迹的把顾亭风的来信塞进了袖子里,准备一会儿拿去烧掉,就当自己没收到这封信,反正前面两封都是这么处理的。 300、大结局(正文完) 几个月后,柳娇娇顺利产下一女。 当听到那声婴儿的啼哭后,在门口等了两个时辰的柳珺不顾下人劝阻,急匆匆地冲进了产房,抱着已经痛晕过去的柳娇娇痛哭不止,全然不去看刚出生的孩子一眼。 还好王府的管家是个机灵的,立刻派人去宫里报喜,然后厚赏了那几个以为王爷不喜爱女儿,正在那惴惴不安的产婆。 欧阳靖得到消息后开心得不行,闺女好啊,他膝下全是不听话的臭小子,真是做梦都想生个闺女,没想到侄儿运气那么好,第一胎就得了个闺女。 欧阳靖这一高兴,一大、波赏赐送去了逍遥王府,外带一张圣旨,直接把刚出生的小姑娘封了个长乐郡主,希望她长长久久的快乐下去。 要不是怕柳珺会不高兴,他都想亲自给小郡主赐名了。 待到小郡主摆满月宴时,他更是直接亲自到了王府,又送了一大堆好东西,然后抱着那漂亮的小姑娘乐开了花。 初为人父便直接变成女儿奴的柳珺不开心了,随意找了个借口就把宝贝女儿抱了回去,然后一脸嫌弃地对欧阳靖道:“皇叔既然那么喜欢闺女,自个儿加油生一个便是,别打宝儿的主意。” 小郡主大名欧阳紫嫣,这名字是谢老太爷亲自起的,小名则是宝儿。 原先柳娇娇觉得女儿圆滚滚,白白胖胖的,很想叫她团子,却被柳珺给否决了,觉得自家的宝贝闺女怎么能起个食物的名字呢?最后两个人争执了好一阵,才定下“宝儿”这个小名。 欧阳靖听到柳珺那看似嫌弃实则显摆的话,那叫一个气啊,他做梦都想生个可爱的闺女啊,无奈后宫那群女人没一个争气的,生了好几个全是讨人厌的小子。 看着那被柳珺抱在怀里,嘴里吐着泡泡,可爱得不要不要的小闺女,欧阳靖眼热不已。 “珺儿啊,咱俩商量个事儿成不?”欧阳靖厚着脸皮道。 柳珺警惕地看着他,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不成。” “不是抢你闺女,只是想让宝儿去宫里待几天,云妃不是怀孕了吗?据说女人怀孕时多看看可爱的小姑娘,就能生下同样可爱的小姑娘,宝儿长得这么可爱,你就借皇叔两天呗?朕就想让云妃多看看,这样朕也能得个跟宝儿一样漂亮可爱的小公主。” “我们家的宝儿是最可爱最漂亮的!”这世上怎么会有跟他家、宝儿一样可爱漂亮的小姑娘?绝对不可能! 欧阳靖忙不迭地点头道:“是是是,就是因为宝儿好看,所以朕才想借她两日,好沾沾她的福气啊!” “不借!”柳珺抱着宝儿扭头就走。 他才不相信只借两天呢,宝儿这么可爱,万一被带进宫里了因为太招人喜欢回不来了怎么办?而且后宫那种地方,呵呵,他坚决不会让自家的宝贝闺女进去遭罪的! 欧阳靖气得站在原地发抖,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只能期盼云妃肚子争口气,能给他生个闺女了。 说来也是气得很,大夏皇室历来就极少出现公主,算起来已经好几代都没出现过女孩子了,谁想到柳珺的运气竟然这么好,第一胎就得了个宝贝闺女。 欧阳靖觉得自己简直是太可怜了,不想当皇帝,却被逼着当了皇帝,想生闺女,却生了好几个儿子。 这世上还能有比他更惨的人吗? 得知柳娇娇生下女儿后,最高兴的人莫过于顾亭风了,立刻大手一挥,从内库里选了一大堆好东西,命人送去大夏给长乐郡主,同时,还把自家不满两岁的大儿子也送了过去,说如无意外,长子以后就是太子,应该从小就学会为君分忧,提前与盟国打好关系。 当看到顾亭风那明显就是徇私的信件和那个萌萌的小男孩时,柳珺差点掀桌。 明明就是想故意把儿子送过来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制造一个青梅竹马的假象,非要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让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为君分忧,你顾亭风怕是脑子进了水吧? 可孩子已经被送来的,而且这位是未来的古朝太子,他就算再心有不甘,也不可能真把孩子退回去,只得郁闷的认了,但还是难免对着柳娇娇抱怨了一大堆,并且声称一定要教育自家的宝儿远离那个小兔崽子,坚决不中顾亭风那个混蛋的计。 看着自家小哥哥越来越有女儿控的嫌疑了,柳娇娇是哭笑不得。 就在宝儿三个月时,久违的系统大人再次出现了。 是的,没错,它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好久。 【滴……宿主,本系统是特意来跟你道别的。】 道别?这是表示要解除绑定了吗?看书屋 虽然两年前就已经有所预料了,但真正到了即将分别的时候,柳娇娇还是有些不舍的。 虽然系统一直以来坑了她无数次,但不能否认的是也帮助了她很多,可以说如果没有系统,就没有现在的柳娇娇。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宿主你已经得到了所有你想要的东西了,本系统已经没有了存在的价值,自然该跟你分开了。】 “你这两年几乎没怎么出现过,自打那次最终考验后,你也再也没有发布任何任务,我以为你已经离开了。”柳娇娇的声音有些低落。 正好系统出现时她正一个人在房里,柳珺抱着宝儿出去玩了,所以她立刻进入了空间,堂而皇之的跟系统自由交谈。 【哎呀,本系统很忙的啦,这段时间一直在各个时空里晃荡,好寻找下一任宿主,刚刚才找到符合条件的,所以现在才来跟你道别。】 “其实我一直挺好奇的,系统大人你寻找宿主的条件到底是什么?”柳娇娇这个疑问憋了两年了,今天终于正大光明的问了出来。 【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就是那个论坛。】 “所以,你的下一任宿主也是跟我一样,很快就要遭遇意外,然后从现代穿到古代?” 【这个不一定,看宿主自己的运气,毕竟穿越时空这种事很难说清楚的,也许跟你一样来到古代,也许是去末世,又或许跑到异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柳娇娇嘴角一抽,这么说起来她运气似乎还不算太差,毕竟现代人到古代似乎更好生存一点,万一去了极其危险的末世,那真的是用生命在穿越啊! “你离开后,空间和小白这些都会收回吧?” 【是的,不过你已经掌握的技能和已经兑现的物品都不会消失,另外,本系统会给你留下一瓶灵泉,就当分别礼物了。】 随着系统话音落下,柳娇娇的面前出现了一个葫芦状的白色小瓷瓶,毋庸置疑,里面装着的就是空间里的灵泉了。 【这里面是未稀释过的灵泉,具体作用你很清楚了,可以解毒和改善体质,这一瓶足有二十滴,每次服用一滴就行了,足够你以后保护你自己和家人了,省着点用。】 拿起瓷瓶,柳娇娇鼻子蓦地有些发酸,诚挚的道谢:“谢谢你,系统大人。” 【哎呀,不用这么客气啦,其实因为你的存在,纠正了原来的剧情线,天道给本系统的奖励十分丰厚,比起那些,这点灵泉不算什么的。】 “纠正了原来的剧情线?”柳娇娇一愣。 【哎呀,本系统说漏嘴了,算了,还是告诉你得了。其实你身体的原主是这个世界的女主,但是因为一些意外导致早夭,所以本系统就跟这个世界的天道做了笔交易,把你送了过来,用作任务的方式让你重新纠正了已经崩掉的剧情。你做的那些任务,让你认识的那些人,都是原剧情里的。】 柳娇娇:“……”妈蛋,感觉信息量好大的样子。 “我跟柳珺会在一起,该不会也是原主的感情线吧?”她忽然问道。 【这个真不是,原主的姻缘应该是那个倒霉的世子爷,在原主嫁给他以后,成功让他恢复了正常,两个人幸福的过完一生。】 “那原先的柳珺呢?” 【他是男二,压抑了自己的感情,当了原主一辈子的哥哥,终身未娶。】 所以小哥哥这算是男二上位成功了?怎么感觉有些槽多无口呢? 【一开始天道还有意见呢,说原主感情线被篡改了,好在本系统机灵,直接塞了一大堆男二上位的给它看,成功把它洗脑了,所以就没有使坏,让你跟你家小哥哥完美的终成眷属,本系统是不是棒棒哒?】 柳娇娇:“……”我真是谢谢你哦。 【好了,下一任宿主马上就要出意外了,本系统要去拯救她了,走了哦,不要太想本系统哦!】 拯救个鬼,估计又是去跟哪个世界的天道做交易去了吧?也不知道该同情那位即将被坑的新宿主,还是该去同情要被系统忽悠瘸的某个天道了。 “系统,系统大人……”柳娇娇连续喊了几声,却再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紧接着,整个人就被强制的传出了空间,她试着再进,却已经进不去了。 看来这回系统是真的走了。 看了一眼手里拿着的那个装着灵泉的小瓷瓶,柳娇娇走到了窗边,打开了窗户,看着外面。 坑货系统,再见了。 01、牛浩然vs柳树根(1) 牛浩然自己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柳树根这个二货产生不该有的感情的。 那时候他还不叫牛浩然,只是个生长在僻静山村的小小少年,哥哥叫大牛,他叫小牛。 农村人大多没读过书,起不来那些文绉绉的名字,而且觉得贱名更加好养活,所以什么奇葩的名字都有,像大牛、小牛的这种已经算不错的了,隔壁家的孩子还叫粪蛋呢。 小牛是家中幺子,比哥哥大牛受宠得多,所以养成了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最爱做的事就是带着一堆熊孩子到处去捣乱,每次恶作剧成功,听到那些倒霉的人破口大骂,他就觉得特别开心。 他一开始是极其讨厌柳树根的。 无他,这货太怂了。 大家都是一个村里的,可以说是打从有记忆起就认识对方,对于他来说,柳树根一点都不像个男孩子,长得秀秀气气的就算了,反应也总是慢半拍,而且说话做事那些一点都不果断。 对于自诩为村里孩子王的小牛来说,一点都不希望自己的小弟里面有这样的怂货。 所以,每次当柳树根屁颠颠的跑来想加入他队伍的时候,他内心是拒绝的,而且也会用行动来表示。 只是柳树根却很奇怪,明明他表现出来的抗拒已经非常明显了,对方却总是跟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们身后,就如同一张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于是,性子本就霸道的小牛决定要收拾他一顿,让他以后看到自己就自觉走远,再也不要死皮赖脸的贴上来。 他选择的方法很简单,故意设了个陷阱,然后害得柳树根掉了进去,接着双手叉腰对着深陷其中的柳树根放肆嘲笑,再带着那群他认可的小伙伴跑了,任由柳树根一个人呆在深深的陷阱里面。 对于那时候还只是个小孩子的小牛来说,他根本意识不到把另外一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孩子,单独丢在僻静的树林里面,会产生怎样可怕的后果,他还在那沾沾自喜,觉得这回肯定能吓到那个怂包,让对方不敢再贴上来了。 丢下柳树根的时候是下午,等到夜深人静躺下睡觉时,小牛已经完全忘记这件事了,直到村子里突然喧闹了起来,全家人都被吵醒,他这才知道柳树根的父母发现孩子天黑了还没回来,满村子的寻找他,却怎么都苦寻不到,这才开始挨家挨户的求人帮忙上山去找。 那时候正是秋天,白天还挺热的,但一到晚上就会疯狂降温,跟白天的温差能有十几度。 小牛被吵醒,看到他爹一脸焦急地往外面走,边走还边说这么冷的天气,柳树根那孩子要是真的在山里迷路了的话,就算没碰到野兽,也会被冻坏的,得赶快把人找到,否则肯定出大事。 直到这个时候,小牛才想起来自己下午做了什么,后知后觉的发现陷阱似乎挖得挺深的,就柳树根那矮小的身材,根本不可能凭借自己的力量爬出来。 小牛虽然捣蛋了一些,但并不是个心肠歹毒的,当即就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可又不敢直接跟他爹说自己做了什么,于是便快速穿衣服爬了起来,然后死拖硬拽着他爹,说柳树根是他兄弟,他也要跟着去帮忙找人。 他爹拗不过他,只好带着他一起上了山,并且再三叮嘱跟紧了自己,注意脚下的安全,千万不要跟丢了。 小牛故意把他爹引到了下午设下陷阱的地方,然后假装刚发现的样子,提醒他爹这里有个大坑,说柳树根会不会摔里面去了。 他爹一眼就看出那大坑是人为挖出来的,却没想到自己儿子身上去,毕竟村里是有猎户的,总会挖个陷阱什么的,只当这是个挖得有些粗糙的陷阱。 他立刻举起火把探头往里面看,果然看到了已经昏过去的柳树根。 两父子合力把柳树根给救了出来,然后背着他立刻下山。 柳树根这一次足足昏迷了两天才醒过来,请了镇上的大夫来瞧了,说是受了惊吓和风寒导致,开了一大堆药,他娘更是心疼得哭了两天。 小牛父子作为找到柳树根的功臣,自然是被柳家拼命道谢,外加送了不少东西过来作为谢礼。女生 村里人大多日子不好过,这些谢礼估计是掏空了柳家的全部家底了,看着这些东西,小牛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种情绪,叫做愧疚。 他也很担心柳树根的情况,但却根本不敢去探病,因为他怕等柳树根醒来后说出实情后,他不但会被他爹暴揍一顿,还会被柳家人恨死。 可是让他想不到的是,当第三天柳树根醒来后,根本没跟家里人说自己是被他给陷害的,而是说自己乱跑所以不小心掉进陷阱里了。 这还是他娘去柳家探病以后回来跟他说的,并且以此为例,再三警告他,不许到处乱跑,玩归玩,要注意安全。 小牛放下担心的同时,难免有些纳闷,明明罪魁祸首就是他,为什么柳树根不说出来呢? 等到过了几天,柳树根的身体完全好转后,又跟小尾巴一样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笑眯眯地看着他,面上半点怨恨的情绪都没有。 “小牛哥,你不是说过做兄弟必须讲义气吗?还说我们小孩子的事就得自己解决,不能去跟家里人告状,我都做到了,所以,我能做你的兄弟,以后跟你一起玩吗?”柳树根的语气很真挚,而且看向小牛的眼神里满是期待。 小牛被他的话弄得愣住了,接着就是哭笑不得。 他怎么都没想到,柳树根没有把真相说出来的理由竟然是这个,这怂包就那么想当自己的兄弟,就那么想跟他一起玩吗? 小牛原本想要找个理由拒绝的,但是看到柳树根那双写满了期待的清澈眸子,他突然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只得讪讪地“嗯”了一声。 他才不是认了这个兄弟呢,只是愧疚罢了,对,就是愧疚! 从那天开始,小牛的身后就多了个小尾巴,无论他走到哪里,这个小尾巴就会跟到哪里,而且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这个小尾巴都是完全无条件的听从和服从,从来没有违抗过他。 日子久了,小牛也就习惯了柳树根的存在,而且也慢慢地开始接受他,甚至还觉得这个怂货太傻了,自己如果不时时刻刻盯着,没准儿被人卖了还要给别人数钱呢。 等到后来,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成了草不完心的老妈子了,习惯性的把柳树根带在身边,习惯性的因为他的傻乎乎去给他擦屁股。 直到某一天,他被柳成龙利用,把那个无辜的小丫头推下了河。 看着小丫头在水里不停的翻腾,却因为是个哑巴,没法开口呼救,柳树根被吓到了,不顾自己完全不懂水性,脱下鞋子就准备跳下去救人。 小牛当然是立刻拦住了他,然后咬咬牙,自己跳下水去救人了。 这个二傻子是他照顾了好几年的人,总不能看着他下去送死吧? 真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偏偏就被这个狗皮膏药给黏住了呢? 这时候的他并不知道,正是因为这一次下水救人的举动,竟然改变了他和柳树根的一生。 当知道那个哑巴丫头没死的时候,他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原本想把这件事忘掉,却没想到那丫头不但能开口说话了,而且变得很厉害了,连村里最霸道的秦氏都被她给打了一顿,那可是欺负了他们兄妹多年的奶奶啊。 对自己的奶奶都能下得去手,那么他这个害得她险些丧命的凶手,她怎么可能放过? 想到这里,小牛彻底坐不住了,立刻拉着柳树根去商量,然后决定自己去自首,并且把柳成龙这个幕后黑手供出来,只希望那个厉害的丫头看在他们好歹没有铸成大错悬崖勒马的情况下,能够轻点报复。 很多年后,小牛无数次感激自己当时的诚恳和果断,若不是这样,他现在可能还在那个小山村里面,跟他爹和兄长一样,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也不可能有能力跟柳树根冲破世俗在一起。 02、老李头的故事 很多年以前,并没有老李头这个人,只有一个叫做李长生的年轻人。 李长生是个孤儿,不过运气不错,很小的时候就被一户人家收养了。 养父母对他还算不错,只是有个为人父母的通病,就是希望自家的孩子按照他们设定的方向发展,好好读书,考个功名,然后找个贤惠的妻子,再生个可爱的孩子,简单而幸福的活下去。 可惜李长生偏偏就不是个读书的料,比起那些枯燥的书籍辞藻,他更喜欢往厨房里钻,整天琢磨着吃。 这可就犯了家里的忌讳了,他们还指望着这个养子以后飞黄腾达呢,怎么能眼看着他放弃大好前程去做个没出息的厨子呢? 于是,养父开始发飙,养母则是玩起了哭闹,总之就是不许他再对厨房感兴趣。 几乎每个人年轻时都有过叛逆期,父母越不让你做什么,你就偏要去做,拼命的想要证明自己没错。 李长生亦然。 只是他终究不是养父母的亲生孩儿,在跟他们抗争了几个月后,养父母便直接撕破脸把他赶出了家门,说权当养了一匹白眼狼。 李长生一开始还有些惊恐不安,他对于养父母不是没有感情的,可是在自己不断的努力试着挽回后,发现对方是铁了心不愿再认下他,他也只好满含忧伤的离开了居住了十几年的小镇。 重新变回一个人的李长生既孤单又有些兴奋,因为再也没有人会拦着他不许他学厨了。 十几岁的少年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很是吃了些苦头,为了挣钱,什么苦活累活都去做,终于攒够了去京城的路费。 是的,他要去京城,那里是最繁华的地方,那里会有最好的厨师,他要去拜师学艺。 谁料拜师比他想象的难得多,他虽然有些天赋,却并非厨艺世家出生,又从没经过正式的训练,所以别说想做最好厨师的徒弟了,就算想去酒楼的后厨做事都很难。 还好,他是个能忍的,而且有种不服输的劲儿,只要找到机会,就会不顾一切的抓住。 京城最大的酒楼招后厨的帮工,李长生想尽了所有的办法,终于成功混了进去。 这一做就是三年。 虽然做的全是苦活,别说灶台了,连刀都没资格碰,但他从未放弃,总是偷偷的练习,终于,机会落到了他的面前。 这天也是赶巧了,二厨三厨那几个前一天一起去喝酒,结果集体喝高了,全都没有准时来酒楼上工,眼看着马上就要开始营业了,大厨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忙得过来,气得在那怒骂。 李长生鼓足了勇气毛遂自荐,聪明的说自己养父就是个厨子,从小耳濡目染,所以应该可以帮着打个下手。 大厨也是缺人缺疯了,这一时半刻的的确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来代替,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让他给自己打下手,然后,就发现了一株好苗子。 后来的事情便是水到渠成了,李长生这三年来一直表现得踏实能干,加上的确有天分,大厨又是个爱才的,在考验了他一段时间后,便收了他做徒弟,开始教他厨艺。 学厨是件很辛苦的事情,要先从基本功练起,没有谁一开始学厨就能直接碰锅铲的,有些天分不高的人学了五六年还在那磨炼基本刀工呢。 前面已经说了,李长生是个有天分而且还能吃苦的,所以只不过五年时间,他已经基本上可以出师了,大厨能教的东西已经全部教了。 有个这么聪明能干的徒弟,做师父的自然很高兴,正好他年纪也大了,想要回乡养老去,便直接向东家推荐了他做主厨,继承自己的衣钵。 以二十出头的年纪成为了京城最大酒楼的主厨,李长生一时间风头无二。 这人啊,一旦成功了,就容易飘,李长生也没逃过这个定律。 做了两年主厨以后,他觉得酒楼已经不能满足于他了,他想要进宫去做御厨,而且要做御厨里最好的那个。 当酒楼东家得知他有这个想法时,私下劝他想清楚,说皇宫那种地方并不适合他,若是觉得在酒楼有什么待得不开心的地方,可以大大方方的说出来,能解决的一定帮着解决掉。 但李长生就是个倔强性子,根本听不进去,反倒觉得东家是怕他离开后找不到人代替自己,所以在故意挡他的路,直接跟一番好心的东家翻了脸。无错 为了进宫,李长生开始找门路,这几年他还是攒了些银子的,等到银子花得差不多了,门路终于找到了,通过御膳房总管的举荐,他成功进入了御膳房。 等到真正进了宫,他才知道自己当初是有多天真,更加后悔当初没有听东家的话,误将他人的好心当做了驴肝肺。 但是想要出宫却比进宫要困难得多,而且皇宫里的复杂超乎他的想象。 为了好好的活下去,他开始变了,学会了算计他人,学会了阿谀奉承,学会了站队。 他选择了最为得宠的贵妃作为自己的主子,也很成功的让对方接纳了自己,最后还一再的重用自己。 当他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和贵妃的势力,终于成为整个御膳房里最优秀的那个御厨时,谁也没料到的事情发生了,贵妃倒台了,而作为贵妃“忠实走、狗”的他自然也被牵连了进去。 天牢是那么的阴暗,那么的恐怖,从云端跌落尘土的李长生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出去了。 眼睁睁看着跟他一起被抓来的人挨个伏法,他从恐惧变为了茫然,最后麻木。 麻木的困在天牢里,麻木的每天吃着难以下咽的饭菜,麻木的等死。 或许是他命不该绝,竟然迎来了峰回路转的一天。 那天,他所在的牢房里被丢进来一个浑身是伤的男人,看到男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出于好心去扶了一把,又给他喂了些水。 男人醒来后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认识自己,可自己记忆里并不认识这个男人。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晚上会有人来带你离开,然后送你离开京城,你记得走得远远的,隐姓埋名,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是李长生,也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宫里发生过的事情。” 男人的话让李长生一头雾水,他想问清楚是怎么回事,男人却再也不肯开口,直接闭上了眼睛。 等到晚上,果然有狱卒来开门把他带了出去,然后给他换了身衣服,接着悄悄地把他送离了天牢,交给一个太监。 太监直接领着他走小路去了一个僻静处,那里停着一辆马车,让他坐上马车后,太监便驾车往城门而去。 夜里是要宵禁的,城门按道理是不会开的,但那太监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守城的士兵竟然给他们开了门,直接放马车离开了。 直到距离京城已经有些距离了,马车才停了下来,然后太监拉着他下车,又将一个挺大的包袱递了过去,嘱咐道:“记得走得远远的,改名换姓,最好是再也不要来京城了!” 李长生直到现在人还是懵的,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变成了这样,到底是谁救了他? 当他拉着意欲离开的太监追问时,太监皱眉道:“你能捡条命回来已经不错了,还问那么多干嘛?赶紧走,莫要被人发现了!” “公公,求您告诉我到底是谁搭救了我,就算我现在没能力报恩,也该知道恩公的名讳,以后好为他祈愿供奉一番不是?”李长生恳求道。 太监被他缠得没办法,丢下一句:“你当年曾经好心救了人一命,现在不过是福报罢了。”然后,便快速驾着马车离开了。 曾好心救人一命?李长生听得愈发糊涂,他真的记不起自己什么时候救过别人了。 可是唯一的知情者已经走了,他又不可能返回京城,于是只好叹了口气,背上包袱,默默地上路。 包袱里除了两套衣服,还有两千两的银票和一些碎银子,外加一张路引和一封给某个偏远小镇县令的信函。 李长生拆开信函看了以后,才知道那个救他之人竟是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孙公公,然后蓦地想起自己刚进宫时,无意间发现孙公公的饮食被人做了手脚,那时候的他还是个正直的人,立刻就告诉了孙公公。 没想到当年的无心之举换来了今天的报答。 朝着京城方向,李长生诚心诚意地深深鞠了一躬。 从此,世上再无李长生,在某个偏僻的小村子里,来了一个脾气古怪的老头,自称姓李,却不肯说出自己名讳,大家便称他老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