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来的盲夫太缠人》 第1页 [穿越重生] 《抢来的盲夫太缠人》作者:paradoxical【完结】 本书简介:【高亮】男主是个又作又茶又病弱的粘人精哭唧唧小狗,但是非常有心机非常,套路很深很深,不是个正常人,请不要带入现实。 姬然穿成了陈国嚣张跋扈、无恶不作的长公主, 陈国局势复杂,为活下去,她不得不保持原身作风,日日为非作歹。 某日,她在狐朋狗友的起闹之中,强取豪夺了一个小瞎子, 是小瞎子就算了,还是镇国公家千娇百宠着的小瞎子, 听闻镇国公一连生了九个女儿,老来得子,看得比眼珠子都重。 她完了,彻底完了,谁不知道镇国公把持朝政多年,她亲弟,当今圣上就是个傀儡, 这一回,他们姐弟俩算是全完了。 姬然不想死,只能去讨好小瞎子,求他原谅:「我会对你负责,求你爹饶了我吧。」 可小瞎子不说话,也不理她,只是一个人默默掉眼泪。 眼看着国公府的人上门寻仇,她已绑好绳子准备上吊,想着这样也能死得痛快点, 不料,小瞎子却突然开口说话了:「我要留在这儿,和她成亲。」 - 晏洄:「告诉你一个秘密,一开始我只是想离开家里,不过现在,我是想和你在一起。」 看着院子里坏掉的一个花架,三个花瓶,七个花坛,还有他满身的泥巴,姬然扶额:「要不你还是回去吧……」 晏洄灰濛濛的眼睛看向她,一脸幽怨道:「不行,你要对我负责。」 1vs1sc 作·茶·心机·腹黑·病弱小瞎子x嘴硬心软外刚内怂大冤种 男主眼瞎治不好 内容标籤: 前世今生 穿越时空 婚恋先爱 搜索关键字:主角:姬然/张然,晏洄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被强取豪夺后小瞎子赖上我了 立意:天波易谢,寸暑难留 第1章 日上三竿,惨烈的日光从窗棂穿进来,越过床帐子留下的缝,刚巧聚在姬然眼上,刺得她眼眶微疼。 她皱着眉,眼睛没睁一下,身子涌动着要去将帐子拉紧一些。 挪着挪着,碰到什么。 「啊!」 她低唿一声,往后一弹,吓得瞪大了眼,正好瞧见床上少年的两行清泪。 少年生得雌雄莫辨,若非是轻轻攒动的喉头,无人认得出这是一个男子。他哭着,却没有任何哭声,身子也未颤抖,只有又长又卷的睫毛轻轻颤动。 「我我我……」瞧着那颤动的眼睫,微红的鼻尖,姬然心中一阵心虚,语气都不禁轻了些,「你是?」 少年眼泪冒得更汹涌了。 姬然吓得手足无措,要下床不是,要留着也不是。踌躇半晌,忽然想起昨日发生的事。 昨日她和一群狐朋狗友出门游玩品酒,途中遇见镇国公家患有眼疾的小少爷,大概是酒精的作用,在狐朋狗友的唆使下,她拦下了小少爷的马车。 她跳上马车,跟小少爷说了句:「小瞎子,要不要去我府上玩玩?」 小少爷倒是镇静,只问:「你是谁?」 她大概是真喝多了,十分嚣张地报上了大名。 小少爷笑得人畜无害,歪着头答了声好呀。 后来再发生了什么,她全然记不得了。 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 这小瞎子可是镇国公的眼珠子,据说国公一连生了九个女儿才得了一个儿子,只可惜天生不足,生下来便瞎了眼,身子又孱弱…… 她虽是长公主,她弟虽是皇帝,可镇国公把持朝政多年,想要皇位不过一句话的事儿,她和她亲弟不过是两个窝囊废。 要是国公知晓她对这个小瞎子这样那样了,还不得活剥了她?她知道自己迟早得死,但不能死得这么惨啊! 她眼前一黑,险些跌下床去。 片刻后,她抚了抚剧烈跳动的心口,慌乱掀开帐子,跳下床去,来回走动几步,然后双手撑着膝盖,弯身看着床上的少年,小声道:「你、那个那个你先别哭了,咱们有话好好商量……」 少年不说话,吸了吸鼻子,继续掉眼泪。 姬然扯了扯嘴角,起身走来走去不停,嘀嘀咕咕道:「你说你这样哭也无济于事啊,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你又不会怀孕,又不吃亏,你哭什么呢?」 呜咽声传来,少年哭得更厉害了,整个身子都颤慄起来,遮在他身上的被褥随之滑落,露出他纤细苍白的脖颈与肩膀,苍白上是点点红痕。 姬然抬头,刚好瞧见那些红痕,惊得眼睛都圆了,指着自己问:「这这这,这是我干的?」 少年抿了抿红得不正常的唇,那意思十分明了,的确是她干的。 但不至于吧? 她的确爱去一些不正当的场所,也十分喜欢沾花惹草,还经常与狐朋狗友瞎混,可她没这方面的经验,将人弄到床上来,还弄成这样,这是头一回。 「不会吧?」她试探开口。 话音还未落,少年嘴一撇又要哭。 她急忙蹲在床边,一把捂住他的嘴,磕磕巴巴威胁:「别别别哭了啊,再哭我堵你嘴了啊……」 少年缓缓睁眼,一双哀伤的眼眸盯着她。 那是一双很特别的,她从未见过的眼眸,蓝绿的,像是阳光下翡翠湖水一般,清澈透明,波光粼粼。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这双眼眸并没有任何问题,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她。 她心虚地收回手,背在身后,捏了捏手心。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眼睫忽闪几下,咽了口唾液,耐着性子解释,「昨日的事是一个意外,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的。」 豆大的眼泪又要从少年琥珀般的眼中落下。 她急忙拦住:「那那那你说要如何?我们先说好啊,就是这样那样了一下,你可不能让你爹砍我的头。」 少年眼眸缓缓转开。 「再说了,我们应该没做到最后一步,你要是在意你的贞洁,应该是还在的。」 少年眼泪停了,眨了眨眼,似是在等她接着往下说。 「你看啊,是这样,我呢也是第一次,但我听人说第一次都会疼,但我现在没什么感觉。所以,就两种可能,第一呢,我们什么都没发生,第二呢,你太小了,你选一个吧。」 少年微怔,脸色涨红,缩进了被子里。 姬然站起身,围着微微鼓起的被子左右看了一圈,小声道:「又哭了?那你哭得小声点儿,有点吵。」 闷闷哭声从褥子里传出来。 姬然脑子嗡嗡地响,快速寻找解决的办法:「这样,既然你这么在意贞洁,要不我对你负责,我娶了你?你不要跟你爹告状好不好?」 没有回答。 她深吸一口气,跑出房门,招唿人来:「快快快!快给我想想办法,这可怎么办?」 侍女们面面相觑,犹犹豫豫道:「昨夜奴婢们劝过了,但您说了,难得带男人回来,若出了什么事儿,您自己担着……」 她眼前又一黑,脚下一软,扶着侍女的手臂,几乎要站不稳:「这回是真完了。」 这不费功夫得来的富贵生活就要没了…… 想当年她不过只是一个穷鬼,一朝穿越当上个长公主,虽不能掌权吧,但好歹也是改善生活了,不想还没潇洒多久,这就要完蛋了。 「你去给我找个结实点儿的绳子,我以死谢罪,镇国公说不定还能放过你们和皇帝……」 侍女们急忙劝:「不要啊,殿下,一切都还有迴旋的余地……」 正吵闹着,外面突然跑来一个急沖沖的侍女:「殿下!殿下!不好了,镇国公府来人了!」 「来的是谁?」她伸着脖子往外张望。 「国公、国公夫人、国公家的大小姐、二小姐……」 「你直说他全家都来了不就成了?」 侍女勉强笑笑:「也不是,国公家的三小姐远嫁江南,没能来。」 她差点儿一口气没喘过来:「你们还是让我去死吧,我自己死至少不用受折磨……」 话没说完,一群人气势汹汹沖了进来,直冲她来:「姬然!你将我弟弟如何了?!」 「姬然!我今日砍了你的双手!」 「姬然!拿命来!」 …… 场面一度混乱,姬然头疼欲裂。 「吱呀。」门突然开了。 众人转头看去,柔柔弱弱的少年扶着门框,摇摇晃晃走了出来。 他面色苍白,脸颊却是不正常的酡红,一双薄唇红肿着,双腿摇摇欲坠,风一吹就要倒似的。 晏家的几个姐姐立即迎了上来,将他团团围住:「十弟,十弟!」 声音叽叽喳喳重重叠叠,缩在一旁的姬然都觉得吵。 她刚皱了下眉,八双眼睛当即齐齐投了过来,几乎将她撕碎得七分八裂。 「那个……」她咽了口唾液。 「姬然!」脾气最不好的大小姐拔了腰间的匕首就要朝她眼珠子去。 她愣在原地,惊得忘了躲。 这镇国公将军出身,听说连家中的侍女都能舞上一段…… 「长姐!住手!」少年骤然出声,声音虚弱得像飘在云端。 晏家大小姐怔住,眉头缓缓蹙起,转过身去,不解道:「她胆敢欺负你,就该为此负责!十弟莫怕,长姐这就为你报仇!」 「不必!」 这一声格外凌厉,与少年虚弱的外表相差甚远,所有人都愣住了。 国公轻咳两声,缓缓走来,朝姬然行礼:「臣见过殿下。」 其余晏家人也都行了礼。 没一个人跪下,只是敷衍地行了个礼,但已经算是给面子了。 姬然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国公不必多礼。」 国公也是一个体面人:「既然臣子醒着,不若让臣与臣子单独谈谈?」 姬然笑着让路,看着他们一群人进了她的房间,然后将她关在了门外。 外面没有晏家的人了,她左右看了一眼,扒在门缝往里偷听。 这家里人多了就是不好,你一言我一语吵吵闹闹,根本听不清说了什么。 她嘆了口气,要离开时,却听见里头道: 「我不管,我要留在这儿,和她成亲。」 第2章 姬然一头雾水。 什么玩意儿?真要和她成亲?国公能同意? 她差点儿冲进去反对,又听国公低沉的声音:「罢了,既如此,就让皇帝下个旨,将她许配给你吧。」 话落,有脚步声冲出来,她急忙躲开。 好险是她快一步,没让那门拍到墙上,而大小姐左右看了一圈,鹰眼锁定她,一把拎起她的领子,怒声道:「姬然!你给我弟弟下什么蛊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我我我……」她哪儿知道啊,她也不想平白无故多一个男人啊。 「长姐。」少年追了出来,「长姐若要动殿下,不若先来动我。」 大小姐怔怔转头看他,气得挥袖而去。 剩下几人也没去追,二小姐道:「虽说是要成亲,但婚事未成,十弟还是先随我们回国公府吧。」 「我……」他缓缓垂下头,脸上落出一丝羞赧的红,「我想留在这儿。」 「为何?这里定比不上国公府。十弟每日吃的穿的都要几十人准备,在此处能如此妥帖?」 「我想和殿下在一块儿……」 这一声害羞中带着甜蜜,甜蜜中带着哀婉,转了好几个调子,听得姬然头皮发麻,浑身难受,恨不得当场去世,一了百了。 「这、就、不必了吧。」姬然尴尬赔笑,「这没成亲就住在一块儿,传出去像什么话?那个、你还是先随国公回去吧。」 「殿下不想让我在这儿吗?」哽咽的一声,听着像是要哭了。 晏家二小道上前一步,怒道:「姬然!你是何意?故意支开我弟弟吗!」 姬然咂了咂嘴,将话给咽了回去。 什么话都让他们给说完了,她也没张嘴的必要了。 二小姐转身看向小少爷,声音立即软了下来,「十弟莫怕,你想留在此处便留在此处,若是在这会儿受了什么委屈,回家找二姐就是,二姐给你做主。」 「叫二姐费心了,不过殿下对我很好的,二姐不必担忧。」小少爷莞尔一笑,眼眸跟月牙儿似得弯起来,活脱脱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父亲母亲也不必担忧,去忙正事便好,不用耗在此处。」 国公感嘆一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步离开,国公夫人看着也未有多伤怀,倒是几个姐姐将他团团围住,还掉了眼泪。 他呢,就跟明明家世显赫却爱吃苦的大小姐一样,还在傻乐呢。 几个姐姐看得是更伤心,一个一个排着队上前警告姬然。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她预约的死法又多了八种。 她知道原身为人嚣张跋扈,可心里又实在虚,态度又亢又卑,不像个正常人。 好歹是那几人没再嫌麻烦,松了口大气,扭扭身子转转脖子,回到房中,往榻上一躺,便要喊侍女送零嘴。 「我要躺在那儿。」少年忽然开口。 「你没瞎?」姬然茫然起身。 少年未答话,扶着灯台、椅背、桌边缓缓走到了榻旁,摸索着触碰到木榻,慢慢躺了上去。 姬然微微皱着眉,扭过身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少年眼睫微颤:「你吵着我了。」 姬然有些语塞,深吸了口气,起身往外走:「行吧,这里让给你住了,我去别的地方住。」 反正公主府大,要想刻意避开,这辈子都见不着。 「你去哪儿?」少年却突然出声,「我们不是要成亲了?你不和我一起住?」 「你是认真的?」姬然狐疑,转身打量他。 他点了点头,眼中一片纯洁,脸上一派纯真。 姬然更觉得怪了,轻轻挪过去:「真的?真不是为了伺机报復我?」 少年躺回去,闭上眼:「真的。」 她唿出一口气,往榻上一坐,挤在他身旁:「你能想得通就好,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儿,没必要要死要活的。 不过你也没必要非和我在一块儿吧?你爹呢现在才算是皇帝,我呢顶多算个吉祥物,和我在一块儿没什么前途的。」 「你挤着我了。」 「噢、噢。」她朝一旁挪了挪,半边身子都悬在空中,实在不大舒服?她干脆翻了个身,手臂枕在头下侧卧看着身旁的人,「说认真的,你们这儿的人不都是这样吗?你真没必要因为昨夜的事就这样委屈自己。」 少年转过头,恍然睁眼,如清澈海水一般的眼眸看着她。 她忽然觉得自己说得这些话俗气过头了,忍不住咽了口唾液,将剩下的絮絮叨叨给吞了回去,随意找了个话问: 「你叫什么?」 「晏洄。」少年答,「溯洄从之的洄。」 她愣愣点头,茫然起身,走去了门外。 正值夏日,院中石榴花开得如火如荼,她看着满院子的火红,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出门,也还是不明白这小瞎子为什么非赖在这里不可? 难道真是因为昨夜的事? 算了,想也没用,好死不如赖活着,活过一日是一日吧。 「弄点儿吃的来。」她往外嚎了一嗓子,进了饭厅,「要红烧肉。」 她来这儿的时间不短了,侍女们都知晓她的习惯,每日大鱼大肉那是不能断的。 好在原身也是这么个奢侈浪费的,根本没人怀疑什么。 原身不仅奢侈浪费,而且嚣张跋扈,最爱惹是生非,她为了不被人怀疑只能保持原身作风,要不是这样,她也不至于四处招惹别人,躺着不好吗? 原身也正是因酗酒无度悲喜无常,年纪轻轻就死了。也不怪原身,这个长公主让谁来做谁都会崩溃。 先皇荒淫无度,整日只知花天酒地,以至大权旁落,留下长公主和幼弟两个可怜虫,用来给别人做跳板。 可话又说回来,一个国家飘零至此,没有镇国公也会有齐国公赵国公来谋取皇位,不用打仗不耗一兵一卒就能保全大局平稳过渡,也算是一种幸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原身身为陈国公主,自然难以释怀,可姬然不一样,她没那种情怀,该吃吃该喝喝,心宽体胖几乎没烦恼。 她咽下最后一口茶点时,饭菜好了一一端上了桌,香味儿瀰漫在整个房中,她深吸一口气,又觉得活过来了。 再差能比上辈子当吃不饱穿不暖差?人要学会知足。 她夹了一块光泽肥美的红烧肉,正要往嘴里喂,突然听见门外嘭的一声。 「出什么事了?」她将肉塞在口中,边咀嚼着边往外走,跨出出门,一眼看见小少爷摔在地上。 侍女也听见声响,都放下手中的物件儿要去扶,谁知小少爷突然大喝一声:「都给我滚开!」 侍女们一愣,姬然也一愣。 没人说话,也没人动,所有人都看着小少爷扶着地砖摇摇晃晃着试图站起来。 可他看不见,手边也没有可以撑扶着的东西,一次又一次试图起来,可一次又一次摔回地上。 姬然有些头皮发麻,想去帮忙,又怕小少爷发脾气,默默撤走花几上的罗汉松,推了过去。 少年听见声音,透明的眼珠子动了动,手在空中扑腾几下,抱住花几。 这一次,他成功站了起来,可他月白色的圆领袍上沾满了灰,像一幅水墨画。 姬然没有开口安慰,少年也未诉苦,站在原地歪着脑袋看她:「你在吃什么?好香。」 她提起的心微微放下一些,又嚼了两口,咽下红烧肉,摸了把嘴上的油,道:「红烧肉啊,你要吃吗?」 「我饿了。」少年扶着墙缓缓朝她走来,摸到门框,高高抬起腿,跨过那道矮矮的门槛,重重放在地上,走了进去。 姬然走在他前面,默默将厅中的木椅一个个摆放在他身前,让他可以扶着木椅走到桌边。 看他刚才摔得那么惨,姬然才知道他是真的瞎了,不但不敢再喊他小瞎子了,连一点点儿伤害他的举动也不敢有。 姬然在孤儿院长大,里面的孩子大多是先天不足的,其中也有先天眼盲的小孩,每天过得惨兮兮的。 她放了碗筷在他跟前,又给他夹了一块红烧肉,小声道:「吃吧。」 少年眼瞳紧紧盯着方才跟前发出声响的地方,小心翼翼伸出手,然后啪得一声,放在碗上的筷子掉在了桌上。 他有一瞬的蹙眉。 也仅是一瞬而已,他又沉着下来,似是极有耐心地在桌子上摸了摸,摸到了那双筷子,缓缓拿起,重复几遍夹到了碗中的肉,弄了满脸的油,终于吃到了那口肉。 他眼中没有波澜,脸上也不见欣喜,问:「这是什么肉?」 「红烧肉啊,猪肉做的,你没吃过?」 少年没说话,鼻尖微微耸动,寻着味儿为自己又夹了一块。 他没有配米饭,就这样干吃,将那一盘子红烧肉全吃完后,还拿着筷子在瓷盘上寻找,发出哒哒的清脆声。 「没了吗?」他有些失望。 姬然看得瞠目结舌,缓了好一会儿才答:「没了。」 她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能吃红烧肉的人,就连她自己第一次吃红烧肉时都没能吃完一盘,何况还是配米饭吃的。 国公府的日子过得这么悽苦的吗?连最受宠的小少爷都没有肉吃? 她咽了口唾液,润了润嗓子,试探道:「国公府很穷吗?」 晏洄一脸奇怪地看着她。 她明白了,大概是国公府没给小少爷吃过这些而已。 也能理解,小少爷从小身体孱弱是不能乱吃东西的。 「没什么,随口一问。」她舀了勺米酒,喝了一口,感嘆一声。 「你在吃什么?」小少爷又问。 她愣了下,适应良好,给他舀了一勺米酒:「米酒,加蛋煮的,放温了不烫。」 晏洄接过碗抿了一小口,接着一口喝完,将碗递出去:「还要。」 她给他舀了大半碗。 「还要。」 她又给他舀了大半碗。 「还要。」 她不厌其烦给他舀了三碗后,将大碗端到他跟前,大勺交到他手中:「您慢慢喝。」 晏洄没有任何意见,拿着大勺一口一口将大碗喝了个干净,砸了砸嘴,意犹未尽:「不错。」 姬然看他一眼,端起碗,叠了满碗的菜,将菜碟全推出去:「这是小鸡炖蘑菇,这是竹笋焖肉,这是扇贝,这是炒青菜,你慢慢吃。」 他没见客气,慢条斯理全部吃完。 姬然看着空碟子,有些傻眼:「那个、要不喝个酸梅汤消消食?」 「酸梅汤是什么?」 姬然眼前一黑:「我去让她们煮,你喝过就知道了。」 她蹿出去,拉住侍女,低声吩咐:「快去煮点儿消食的酸梅汤,不要煮多了,那个祖宗跟饿死鬼投胎似的,把能吃的全吃了,万一撑死了,那可就麻烦了!」 侍女愣愣点头,急忙跑下去。 「唿──」她唿出一口气,走回房中喝了杯桂花茶,顺了顺气,打算去劝劝那饿死鬼,一出门刚好碰见人。 「什么味儿?你吃什么了?」 又来! 「没什么没什么!什么也没吃!」 「你骗人,我明明闻到了。」 小少爷的脸越放越大,鼻息近在咫尺,飘浮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第3章 姬然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只记得少年瓷白的脸颊和微红的唇。 她勐然撤开好几步,险些摔倒在地,幸好扶住了身后的桌。 「什么也没吃。」她转过身,眼神飘忽不定,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轻声道,「就是茶水而已,没什么好喝的。「 「那你让我尝尝。」 …… 她有些气得慌,快步走进屋,倒了满杯茶水塞进小少爷手中:「喝喝喝!」 撑不死你个傻子! 晏洄脸色未变,缓缓捧起那盏杯,浅浅啜了一口,有些失望:「没什么味道。」 「都说了没什么好喝的!你等着,我去给你拿酸梅汤。」姬然夺回茶杯扔在桌上,匆匆拿了酸梅汤塞给他,朝外吩咐,「你们来扶少爷出去走走。」 「我不要她们,我要你。」 姬然心中一梗:「都一样的。」 晏洄垂了垂眼,颤颤悠悠的睫毛看着有些落寞:「是你将我绑来的,昨夜我们刚睡在一块儿,你还亲了我的……」 姬然脸色爆红,一把捂住他的嘴,着急忙慌又将两个听八卦的侍女遣下去,转头压低声音警告:「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少年薄唇微颤:「殿下不肯承认便罢了……」 「好好好,不就是散步,我陪你我陪你。」 她算是怕了这人了,陪就陪吧,陪一下不会死人,再听这阴阳怪气真会气死人的。 晏洄抿了抿唇,摸索着放下碗,缓缓往门外挪。 姬然没扶他,默默跟在后面。 有了先前被摔的经验,这一回他没有再被门槛绊倒,手探索着一路摸到院门。 院门有台阶,姬然怕他摔了,快步跟上前,伸手要扶他:「你别摔了。」 他没说话,手伸了好几下,伸进袖子里,摸出一个帕子,扭成条,抓住一端,将另一端递过来。 …… 姬然无语住了,抓住另一端,撇着嘴提醒:「这里有台阶,抬腿。」 晏洄轻轻抬高,跨过门槛,迈出去很远,摇摇晃晃站直,收了另一条腿,面色不改站稳往前走去。 正要入秋,天不冷不热刚刚好,树上的叶子半黄不黄,花园里的也是橙黄的,热烈明艷。 这样的风景,在前世姬然是没有闲暇欣赏的。 她舒展身体,仰着脖子,深吸一口气,任由绵软的日光轻飘飘地罩在脸上。 晏洄听到感慨声,转头朝她的方向看去,什么也看不见。 她浑身松泛下来,扭头回望:「我可不是故意折腾你啊,你吃太多了,得走走,否则要是撑坏了,你爹不得弄死我?」 晏洄没说话,收回目光,朝着虚无的前方慢慢寻去。 他闻到一点儿淡淡的香味,有些好奇:「什么味道?」 「菊花。」她捏起一点儿他的袖子,将他的手挪去菊花上,放下去,「你现在摸到的就是菊花,细长细长又饱满的,是它的花瓣。」 晏洄眨了眨眼,轻颤着手指一点一点轻轻触碰花瓣。 姬然吃饱了就想睡觉,这会儿已有些犯困,干脆将裙摆一抱,坐在花坛边上,撑着脑袋昏昏欲睡。 「一朵菊花由很多这样的花瓣组成,大的能有双手捧起来那样大。」 晏洄看着远处,试着伸出双手将菊花包裹起来。 「你要是喜欢就抱几盆回屋里呗。」姬然看他一眼,打了个哈欠,「或者折下来插进瓶子里也行,这里全都是菊花,你可以慢慢看,我困了,要先睡一会儿……」 自从来这儿后,吃得好穿得好,睡眠也越来越好,困了一闭眼就能睡着,只是醒来时,小少爷不见了。 她心中一惊,腾得站起身来,四处张望:「晏洄?晏洄?」 没人回答,她急忙往前寻。 公主府到处都是侍女,这里又没有湖,应当不会出事吧? 她不停安慰自己,头一转,瞧见趴在花圃泥地里的少年。 还好还好,人还在这儿。 她松了口气,小跑过去,将人扶起:「你怎么摔了也不喊一声啊?」 话音未落,就见少年满头是汗,脸色惨白。 她慌忙拍了拍少年的脸,急急询问:「你怎么了?」 少年白皙的脸被她拍得微红,眼皮缓缓掀开,眉头要拧成一条,声音虚浮:「疼……」 她眉头一蹙,看见少年按住胃部的手。 一定是刚才吃坏了! 她来不及说话,先将人扶起来,架着往前走。 这小少爷瘦得狠,全身上下跟只有那具骨头架子似的,硌得人生疼。 也好在瘦,架起来不费劲。 「快快!快去叫大夫!」 她往前喊了一声,侍女们都动了起来,叫大夫的叫大夫,扶人的扶人,待人整整齐齐躺在床上时,大夫也差不多进门。 「您快给看看!」她急忙让出位置,站在一边焦急候着。 大夫也急,边去探脉边询问:「这是怎么了?」 「大概是吃多了,伤到胃了。」 大夫没接话,拿出银针,抓住晏洄的手臂,吩咐一声:「叫人抱痰盂来。」 姬然当即传话下去,站在一旁盯着。 只见大夫将银针扎进穴位不久,小少爷立即一阵犯呕,将方才吃的食物大半吐了出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长公主府的侍女都是有眼力劲儿的,一个个餵水递帕子的,井然有序,没让她动一点儿手。 小少爷吐完后也好了许多,没再冒冷汗了,脸色也恢復了一些。 「公子身子本就孱弱,又经了这一遭,这几日可不能再吃些油腻刺激之物了。」 「是是。」她吐出一口浊气,抬袖擦了把汗,让开路,「那要吃什么药吗?」 「暂且不用,公子身子亏虚得厉害,不能再乱吃药物也不宜再大补。」大夫拎起药箱往外走,「不过草民有几幅食疗方子,若常吃对身子有好处,还请殿下随草民移步偏厅。」 姬然回头看一眼躺在床上的人,点了点头,随大夫走了出去。 进偏厅,大夫放下药箱,便跪在了地上:「殿下救救晏小公子吧,他实在是不能再吃补药了啊。」 姬然一愣:「你认识他?」 大夫点头:「草民曾去国公府上给小公子诊过脉。晏小公子先天不足,身子孱弱,是短寿之相,但若是能好好医治,也不是没有长寿的可能。 只是国公非但不同意如此医治,还给小公子大肆进补。 三年前,看着还能活到二十五六,如今再看,能撑过三年已算不错。 草民身为医者,不说有多仁善,只是不忍看到能挽救的性命被活生生作践没了。」 姬然有些为难。 她不过是个吉祥物,若国公真要硬来,她也反抗不了。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硬着头皮应下了:「好,我尽量,他现在该怎么医治?」 「如同草民方才所说,小公子现在已不适合吃药了,只能先食疗,等身子好一些再做打算。」 「好。」她点点头,「我会按你说的做,你起来将方子写好吧。」 「多谢殿下,殿下仁德,必能福延后代。」 能多活几年就不错了,还想什么后代? 她尴尬笑笑:「您写,我去那边看看,写完了交给门外的侍女就行。」 还没进正房门,又是砰得一声清脆响。 「滚开!」 是晏洄的声音。 她往里走,看见一地碎瓷片和蹲在地上收拾的侍女。 「行了行了,这样捡要捡到什么时候?连着地毯一起扔了吧。」 「是。」侍女们弓着身子快速打扫完,匆匆退下。 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人,姬然默默挪过去,坐在床边的小凳上,试探一句:「不舒服?」 晏洄盯着床顶:「我要喝水,你餵我。」 姬然无奈耸了耸肩,端了水来,将人轻轻扶起,往他口中餵。 他双手扒住她的手,眼睫轻垂着,小口小口抿着水,手不慎一用力,晃出几滴溅在眼睫上。 「你慢点儿。」姬然叮嘱一句,语气忍不住柔和下来,「大夫说了,你把肠胃吃坏了,这几天得少食多餐吃点儿清淡的。」 他轻轻应了一声,撑着褥子缓缓躺下。 姬然给他盖好被子:「你要睡了吗?侍女们在外面守着,你要有什么事儿喊一声她们就来了。」 他耷拉着的眼皮立即睁开:「你去哪儿?」 「我去……」 哎?她去哪儿干嘛要跟他汇报? 「我要你守着,你不要走远了。」 姬然眼睁睁看着他闭上眼睛,脑子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算了,看在快要死了的份儿上,暂且忍这一时,但要她一直守着那是不可能的! 「等会儿他喊你们了,你们喊我一声。」 她朝侍女吩咐一句,大摇大摆走出房门,钻进花房里,喝着花茶,吃着零嘴,侧卧在躺椅上,举着话本,津津有味看起来。 这个时代没有在她所学过的歷史上出现过,再说她高中没读完就出去打工了,就算真学到了,她也记不清楚。 总之,这个朝代还不错,吃的喝的口味比较丰富,话本戏剧也很有意思。 穿过来一年多,没人来找她出去玩时,她就会躺在家里看话本,一看能看到天黑。 天一暗下来,侍女会准时来请她吃饭。 「殿下,驸马还未醒,要不要去叫醒他?」 她恍然从话本世界挣出来,收了书,大步往正房走:「你们先将饭菜端去偏厅,我去看看。」 自从听大夫那样说后,她总是忍不住担心,怕小少爷突然就死了。 小少爷要是真死了,她估计也陪葬,她不想被关在棺材里活活闷死。 她快步进屋,见人没醒,先伸手探探人额头。 还好,体温正常。 「晏洄?晏洄?」她轻轻推了推他。 睡梦中的少年缓缓睁开眼,一派懵懂,甚至还有点儿可爱?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狠狠摇了摇头,清醒了点儿,继续道:「天黑了,要吃晚饭了。」 「噢。」少年揉了揉眼,慢慢撑坐起身,张开双臂,「你给我穿衣裳。」 …… 真是一点儿不客气。 姬然撇了撇嘴,拿了衣裳来给他穿好,忍不住牢骚两句:「穿衣裳这样的小事儿,你以后还是得自己来。」 「你嫌弃我。」少年语气肯定。 「没……」对方是个残疾小孩,她真没办法做到那么狠心去伤人自尊心,「我就是觉得你自己能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晏洄没说话,自己弯身穿好了靴子,摸索着起身往外走。 姬然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儿,跟在他身后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哎,要跨门槛儿了,你走慢点儿,抬腿。」 也不知少年是不是领了她的情,脚步放慢了一些。 她跟上去,和人并排:「你晚上少吃一些,要是饿了,再吃夜宵也行,可别又撑着了。」 晏洄嗯了一声,进了门,坐了下来,她也坐下。 侍女见他们都坐下,便要上前服侍晏洄用膳,却不料,他突然开口:「不要你们,要殿下。」 姬然刚往嘴里送了口菜,还没咽下呢,差点儿噎死。 她赶紧喝了两口水,含煳不清道:「这不是都是一样的嘛,她们用的都是公筷,不影响什么的。」 「我只要殿下……」 姬然实在不想听到这么有歧义的话了,拖着凳子快速挪去他身边,夹了一大筷子菜塞进碗里,低声催促企图堵住他的嘴:「快吃快吃!」 有了吃的,他安静许多。 但他吃得慢,姬然快速扒完饭,也只能陪在旁边。 看他放下碗筷,姬然如蒙大赦,腾一下就站起身,带得凳子哐当一响:「天不早了,该休息了,你早些睡,我先走了。」 「你要出门吗?」他抬头。 「啊?不出啊,我去厢房睡。」 他眨了眨眼,一脸不解:「为何?」 姬然挠挠头:「咱们睡在一起不合适吧?」 「可我们昨夜不就睡在一起吗?」 第4章 「呃……」姬然噎住。 「你就在正房睡。」如同命令的一句,他说完起身扶着桌椅慢慢往外去,不知道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姬然差点儿就要跟上去了,恍然清醒:「我想睡哪儿就睡哪儿,不用你管。」 少年回眸,静静望她,一个字儿都没说,她自己先投降了。 「行行行,不就是睡一块儿吗?」她大步朝前走,越过人,跨过门,「不过我可先给你说好了啊,我睡相不好,要是晚上吵着你了,你可别生气。」 晏洄没说话,跟在后面,挪进了正房。 姬然也不理他,拿着衣裳,哼着小曲儿进了耳房。 她自顾自洗完澡,一出门,瞧见人坐在床边发呆,随口问了一句:「要不要叫人来伺候你洗漱?」 少年缓缓抬眼:「你来。」 姬然恨不得打自己的嘴:「其实我觉得天不热,今天不洗也没事儿。」 「我怕熏着你。」 「哈……没事儿,我不介意。」 少年垂下眼,神色落寞:「我知晓了,你嫌弃我,你不愿意。无碍,我自己去洗就好。」 他扶着拔步床缓缓起身,往外一步步挪,磕磕绊绊,不知道哪一步就会摔倒,看着可怜极了。 算了! 姬然深吸了口气,上前扶住他,嘀咕一句:「洗就洗,谁怕谁。」 他听得清清楚楚,却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姬然也不在乎他听见没有,将他扶进耳房,要给他脱衣裳,他却挡住了。 「你出去吧,我自己可以。」 「啊?」姬然一脸懵,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刚刚要她进来的是他吧? 晏洄眼睫飞颤,藏在袖子下的手指战慄,舌头也打了结:「你、你出去,我自己可以。」 姬然奇怪看他一眼,懒得理他。 不洗就不洗,她还不想洗呢。 她又深吸一口气,快步走了出去,裹进被子里睡着了,连身旁人是何时回来的都不知道。 一觉睡到天亮,她打着哈欠,要跨过人下床,被抓住了脚腕。 「你去哪儿?」 姬然瞥他一眼:「天亮了,起床啊。」 晏洄收了手:「噢。」 姬然穿好衣裳,趿拉着鞋子去洗漱,随口问一句:「你要起吗?」 「嗯。」晏洄也起身,跟在她身后。 她往后瞥了一眼,让出个位置,随手拿了个新帕子递出去:「在这儿洗。」 晏洄挪近一点儿,擦了擦脸,摸索着将帕子放好。 姬然又给他递漱口水,刚递过去,瞧见他眼角未洗漱干净。 「眼屎都没洗干净。」 听着像是埋怨的话,晏洄手都抓紧了袖子,可下一刻,温热的帕子触碰到了他的眼角,是身前的人在给他擦拭。 「好了好了,洗漱完了就去吃饭吧。」姬然放下帕子,随手抓了抓头髮,往门外去。 晏洄站在原地盯着她的背影好久,她却没放在心里。 她上辈子打工时,什么脏活累活没干过?擦个脸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转头就能吃得香得不得了。 吃罢饭,侍女笑着进来通传:「孟家的小少爷来了,邀殿下出去玩儿,正在前面候着呢。」 姬然眼睛一亮,语气欣喜:「好好好,我这就出去。」 「你要……」晏洄话还没说完,就听人跑远了。 他讪讪闭嘴,心中有些沉。 姬然什么也不知道,一路小跑去前厅,要与人汇合时才想起家里还有一位少爷,又转头与人吩咐:「你们几个务必看好他,千万别让他出什么事儿。」 「是。」侍女们应声。 「别让他暴饮暴食,也别让他去水边……总之,只要不危害到他性命的,都随他去,要危害到他性命的,就拦着他。」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她又叮嘱两句,觉得没问题了,转头往孟家的小公子走去。 孟家的小公子是她姑奶奶的女儿的儿子,她算了半天也没算出该叫什么,反正是半个亲戚就对了。 「参见殿下。」孟昭远上前行了个礼。 「起来起来。」她摆摆手,往外走,「今天又要去哪儿玩?」 孟昭远笑着起身,跟在她身后:「前日出了那事,昨日又听闻国公来过,今日知晓长公主府暂安,他们都想知晓事情到底如何了。」 到了乐馆,满屋子的人在等她,全是她平时那帮狐朋狗友。 这些人有的确实坏,有的也还好,前日之事也不全怨他们,还是怪她自己喝多了。 她坐下,看到面前的酒壶,立即推远。 「我再不喝酒了。」 众人皆笑:「可是因前日的事儿?不是已解决了吗?」 姬然重重唿出一口气:「是解决了,国公不怪罪了,但他要皇上给我和那小少爷指婚。」 「啊?」众人异口同声,唯有孟昭远倒茶的手一顿,没出声儿。 「谁知道那小少爷怎么想的,非赖在我这儿,要和我结婚。」她接过孟昭远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 有人点点头,又问:「你前日和他真那什么了?他看着那么弱不禁风的,真能成?」 「噗——」姬然一口茶水喷了出来,立即接过孟昭远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红着脸解释,「没!什么都没有!那晚我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都怪你们非要让我喝酒,我以后再不喝了。」 孟昭远道:「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成个亲罢了,想必也不用搬去国公府,往后大家还是能出来一同游玩的。」 「可……」她嘆了口气,「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快叫人弄些好吃好喝的来,咱们看听曲儿看戏。」 「是是是……」 几人一阵应和,室内又笑开来。 一直玩到晚上天黑了,聚在一起吃过饭才散席,又是孟昭远送她回府。 「我自己能回去的,你这样接我又送我,实在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只是顺路而已。」 她也就那么一说,根本没往心里去,下了马车,转头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又哼着小曲儿脚步轻快回了院子。 房中灯已熄了,窗子也关着,昏暗幽静。 往床上一坐,感觉屁股下压了个人,她才恍然想起还有个人在家里。 她腾得让开,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床上的少年缓缓起身,盖在身上的褥子随之滑落。 「你睡你的,我去厢房睡就行。」她有些不好意思,转身要走。 少年忽然开口:「你就在这儿睡。」 她停下脚步,又走回去,坐在床边脱鞋脱衣裳。 反正这人也看不见,她也没啥可担心的。 「那你睡吧,我先去洗漱了,我不会再吵醒你。」 少年没说话,躺了回去。 她也没理会,以为人睡着了,洗完澡轻手轻脚爬上床,准备美美睡觉。 下一秒,少年问:「你去哪儿了?」 她刚要睡着,突然被吵醒,脑子还有些懵,又听他问:「为何这样晚回来?」 「我……」她坐起身要回答,少年突然凑过来,垂落着的长髮在她胳膊上扫来扫去,温热的唿吸也在她脖颈环绕。 「你身上有别的男人的味道。」 「啊?」姬然抬臂左闻右闻,除了一股澡豆味儿,什么也没有。 晏洄上下打量她几回,躺了回去:「往后不许再这样晚回来,也不许再和别的男人走得这样近。」 「不是?大哥你谁啊?」她觉得好笑,「我爱几时回就几时回,爱和别人走多近就走多近,你管得着吗?」 晏洄心中有些堵得慌,翻了个身背对着她,语气哽咽:「是你要将我带回来的。」 她一下没话说了。 这事说到底还是她的错,她不是那种又当又立的人,是她做出来的事,她认。 况且对方还是个残疾人,她做得真的还挺过分的。 她也躺下去,侧卧对着他的后背,隔着褥子戳了戳他的肩:「那个,你别生气了,刚才就当我没说,早点儿回就早点儿回呗,我其实也不怎么出门的。」 少年不说话。 她又道:「而且我也没和什么男人走得很近啊,那都是亲戚。」 晏洄应了一声,翻了个身,又躺了回去。 这样应该就是不生气了吧? 姬然松了口气,也躺回去,嘟囔一声早点儿睡吧,便昏昏沉沉闭上眼。 她也说不出来他们现在是个什么关系,总觉得怪怪的。 说是夫妻吧,也没什么感情,说是朋友吧,哪有朋友躺在一张床上还管这管那的,她怎么好像不知不觉就被拿捏住了呢? 算了,想那么多也没用,及时行乐吧,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就又挂了呢。 她咂咂嘴,陷入梦乡。 又是睡到日上三竿,外面声音将她吵醒。 「殿下殿下,圣旨来了!」 「噢。」她坐起身,回了回神,急忙穿衣梳洗,「来了来了!马上就来!」 晏洄也醒了:「什么圣旨?」 她急匆匆束好头髮,往外跑去,只留下一句:「指婚的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跑出内院,见来人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她松了口气。 自他们姬家被架空后,皇帝身边的侍卫宫女后妃根本不知道都是谁的人,这个小安子还能暂且相信,也是国公根本不怕一个小太监能翻了什么花来。 小安子自小和皇帝一起长大,既然是小安子前来,要么是指婚要么是让她进宫,不会有别的。 她笑着走过去,低声询问:「是不是指婚的事儿?」 「正是。」小安子也面带笑意,同样压低了声音,从袖中摸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纸包,「还有一事,陛下嘱託,请殿下将此物放入驸马的饭食中。」 第5章 「啊?」姬然一愣,不用多想,这样隐蔽,这纸包里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安子的笑慢慢褪去:「殿下不愿意?难道殿下真爱上了那个残废不成?」 姬然连连摆手:「不是不是,这是个误会,我那天是喝多了,脑子不清醒了才和他搅到了一起。我和陛下是亲姐弟,我对陛下绝对没有不臣之心。」 「这是自然。」小安子脸色稍缓,左右看了一眼,悄悄将药包递过去,「现下便是殿下证明的好时候。」 姬然颤颤巍巍接过那个纸包塞进袖里,抬臂擦了把汗,还是有些犹豫:「要是他死了,国公不会放过我和陛下的。」 小安子神色一凛:「难道什么都不做,那老贼便会放过陛下了吗?不过也是这个结果,陛下痛了,也要叫老贼痛一痛。这残废可是老贼的独苗,若他死了,老贼说不定一伤心也死了。」 姬然咽了口唾液:「行吧,我只能找机会,你也知道国公的势力,此事定不会那样容易的。」 「这有何难?殿下不就和那残废睡在一块儿?殿下若真对陛下忠心不二,即便没有这药也能成事。」 她眼前一阵发黑,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穿过来这么久,虽然深陷旋涡之中,她也没怎么慌过。 毕竟她不是神,不能扭转局势,随便忽悠忽悠就行了,但今天要她去杀人,她真的做不到。 她没听清圣旨,茫然接了,拖着步子往回走。 小少爷站在院中的花房旁,大朵的芙蓉花映在他澄净的眼瞳中。 「是来指婚的吗?」他问。 姬然心中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儿:「是……」 「你不开心吗?」他又问。 听说一种感官缺失的人,其他的感官就会格外敏锐,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她有些不知该怎么办了。 国公不是好人,但这个小少爷的的确确没做过什么害人的事儿,一个瞎子,身体又差成那样,不被人害就不错了,怎么去害别人? 她可以救不了别人,但总不能害别人啊。 「你开心吗?」她反问。 「开心。」少年浅笑,却看不出开心的模样。 她一挥袖走进门:「我看你也没什么开心的,我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才非要留在这儿的,但我们往后还是各过各的。我现在就搬出去,你别在那儿哭哭啼啼的吵人。」 晏洄跟过去:「为什么?我们是夫妻了,夫妻就是要住在一块儿的。」 她翻了白眼:「你觉得我们这是正常的夫妻关系吗?你呢就是一个小屁孩儿,我呢就是一个吉祥物,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才对。」 「是你要碰我的。」 姬然脑子胀得发疼:「你又不喜欢我,你这是何必呢?」 「我喜欢你呀。」 「啊?」她有点儿懵。 晏洄认真点头:「我喜欢你的。」 「我真是……我懒得跟小屁孩计较,随便你吧。」 本来想放他一马的,只要他们不住在一块儿,就能找到藉口不给他下药,现在看来是不能了。 也怪不得她了,她要是不动手,皇帝可就要对她动手了。 姬然清了清嗓子:「行了,去吃饭吧。」 她没做过坏事,这会儿格外心虚,从正房到偏厅不到十米的路,她左看右看,眼睛转了好几圈,鬼鬼祟祟跟做贼似的。 进了偏厅,拉开凳子绊了腿,她被自己吓得一跳,深吸好几口气才坐下来,故作镇定:「吃饭吧。」 晏洄走过来,坐在她身旁。 「今天有汤,你多喝点儿。」她抖着手舀了几勺汤,从袖子里摸出那包药粉,轻轻打开。 她手抖得更厉害了,一包药粉半包撒到了桌上,也就是晏洄眼瞎,才什么都不知道。 「来,喝汤。」她连碗都端不起来了,只能颤着手推过去,在桌上留下一条白色痕迹。 「什么汤。」晏洄手没动,静静坐在那儿。 姬然拿着汤勺搅了搅,看了眼:「蘑菇清汤。」 「我不爱吃蘑菇,你喝吧。」 「啊?」姬然愣住,犹犹豫豫道,「我也、我也不爱……」 话没说完,晏洄突然打断:「算了,还是我喝吧,不要浪费了。」 他慢慢朝前探,细得跟骷髅一般的手,看着都不像能端得起那碗汤。但他摸到了汤碗,端了起来,放在嘴边吹了吹。 姬然咽了口唾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着他苍白的唇要触碰到碗沿…… 「慢着!」她一抬手,将那碗汤挥在了地上。 碗哐当一声,汤水洒在羊毛地毯上,当即发出滋啦声,将地毯腐蚀出一片黢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晏洄像是什么都没发现,盯着地上的动静,疑惑道:「出何事了?」 姬然心砰砰跳得厉害,急忙解释:「没什么,我打蚊子,不小心碰到了,我重新给你拿个碗。」 她快速起身,将地上的碗捡起来扔在篓子里,狠狠洗了洗手,快步走回。 晏洄还坐在那儿,脸上没什么变化,似是未发现什么。 她松了口气,抬臂擦了把汗,低头的瞬间看见晏洄的指尖…… 方才晏洄端碗时,指尖不慎沾了汤水,这会儿正挂着几滴汤水。 她深吸一口气,飞奔去取来帕子,抓过他的手腕,用力在他指尖擦了两把,接着扔了帕子,还踩了两脚,浑身松懈下来:「讲卫生,吃饭前要洗手。」 晏洄很是配合,什么都没问。 姬然如蒙大赦,抬臂擦了把汗,给他夹了几筷子菜,累得声音都虚浮了:「吃饭吧。」 他没说话,夹了菜餵进口中,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姬然却没什么心情吃饭了,她可是连病得下不了床都能吃三大碗的人,这时却什么都吃不下了。 晏洄停了碗筷,转头看她:「你不用膳吗?」 她扯了扯嘴角:「吃,你碗里的菜吃完了,我给你再夹一些。」 晏洄没说话,继续吃饭。 吃完饭,他们谁都没说话,一起默默回到房中。 不知晏洄在干嘛,但她坐在窗边,撑着头看着天,惆怅万分。 得知穿越的那一刻她也没这么惆怅过。 真是一步步错步步错,她当初就不该喝酒! 酒色误人啊! 她头疼得厉害,拖着步子,蜷缩回床上,唉声嘆气:「我睡了,你自己玩去吧。」 晏洄就坐在床边,垂着头盯着她的方向,一动不动。 她没什么感觉,很快就睡着了,醒来时,怀里抱着一条腿…… 我去! 她低唿一声,直退到床边,满脸震惊:「我我我!我不是!我没有!」 不是吧?一个人一床被子,她上半身是怎么钻进隔壁被子,还能钻进去的!难道她真能这么色迷心窍了? 晏洄云淡风轻靠坐在床头,淡淡道:「殿下是想问,醒来时为何会抱着我吗?」 姬然裹紧小被子,连连点头,又想起他看不见,急忙补充一句:「是。」 「殿下睡着后自己抱着我的,我怕殿下冷,给殿下盖了被子。」他一脸正经,又带着几分娇羞,「殿下若是愿意,可以和我睡一床被子,总归我已是殿下的人了。」 姬然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你别瞎说!」 他撑着褥子,朝她倾身:「我没有,我也想和殿下睡一张被子的,方才殿下抱着我,还挺舒服的。」 姬然脑子轰得炸开,勐得推开他,跳下床去,飞速穿鞋跑开:「这会儿日头正好,我熘达去了!」 「我和殿下同去。」 姬然如遇大敌,跑得更快了,连头髮都没梳,跟逃难似的。 直跑到没有人的地方,她停下来,扶着双膝重重喘气。 她实在搞不懂这人是怎么想的,也着实有点儿害怕。她没谈过恋爱,甚至没怎么和男的相处过。 穿越后,她一直将这里当成幻境,目标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也从不把那些人当做真实的人看,自然对他们也没什么太多的感情。 但现在,心突突要往外跳的感觉…… 她突然明白她还活着,还是个真实的人。 喘过气,她缓缓直起身,双目失神看着前方,手无意识地摧残跟前的花,将花瓣一片片拔了扔进水里。 怎么办呢?请神容易送神难,人她是送不走了,她到底该怎么面对呢? 说破天也只是个下屁孩罢了,不理他算了…… 「殿下。」 怎么又来了! 姬然整张脸都皱起来了。 「殿下在看什么?」 「呃……」她没法拒绝,她不忍心拒绝一个眼盲的残疾人,「在看花。」 晏洄走近,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贴着她的手臂,站在了她身边:「什么花?」 「月季。」她抓住他的袖子,将他的手拎到花上,「这是月季花的花瓣,摸起来很柔软,虽然层层叠叠好几层,但不能用力,一用力就会掉。」 晏洄提起一口气,小心翼翼触碰花瓣,生怕把它们弄掉了。 「月季枝上有刺,你手别往下摸,小心被刺伤了。」 他呆呆点头,这会儿看着有些乖了。 姬然不觉放松起来:「月季有刺,但也很美,有很多种颜色。」 「什么是颜色?」 第6章 姬然愣住:「万事万物都有颜色,你不知道吗?」 晏洄一脸茫然:「不知。」 姬然悄自嘆了口气:「这朵花是红色的。」 「什么是红色?」 「这朵是正红色。」姬然抓住他的袖子,将他往廊下引。 已是秋日了,天冷起来,但若是正午,一直站在日头底下,被日光曝晒,也能晒得人皮肤发疼。 「是不是有种被灼伤的感觉?」姬然深吸一口气,眯着眼,仰头看着天空。 「嗯。」晏洄听到她的唿吸声,也仰头深吸一口气,透明的眸子在日光下波光粼粼。 她不觉笑了笑:「这就是正红色,热烈灼热。」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晏洄眨眨眼,有些明了,又有些茫然。 「晒死了!」 他的手腕被抓住,温热的,有些绵软,像没有骨头一般,与他不一样,他的手、胳膊、腿上到处都是硌人的骨头。 「还是这里凉快。」姬然自然而然松了手,往廊下的排凳上一坐,用手扇风。 晏洄有些回不过神,被握住的手腕还留有一圈余温,正在抚慰他常年冰冷刺骨的皮肤。 「不过你好像挺虚的,应该多晒晒太阳,要不你去太阳下面吧。」 「我不知该如何去。」 姬然无奈起身,抓住他的袖子:「我看你平时方向感不是挺好的吗?走过一遍的路都能自己摸去。」 他答非所问:「你不要这样拉着我的袖子,会扯坏,你还是直接牵着我吧。」 「啊?」姬然一脸懵,「不是你先前非矫情做作让我牵个手帕的吗?」 「那是因为那时指婚的圣旨还没下来。」他鼻子皱了皱,有些心虚。 「行吧,谁让你有个有能耐的老爹呢,你说啥就是啥。」姬然有些无语,还是抓住他的手腕,牵着他往太阳下去,按着他坐在石凳上,「行了,你慢慢玩儿吧,我先走了。」 她转身要走,却被抓住了手。 「不许走,在这儿陪我。」 姬然狂翻白眼,又想骂人,但看着他那副可怜的模样…… 怎么会有人说话这么硬气,神情却这样可怜,简直可恶! 算了,懒得再计较了。 她轻易挣脱,大步回到廊下,躺在凳上:「你在那儿晒,我在这儿乘凉总行吧。」 晏洄没说话,一直盯着她的方向看。 原本能睡着的,可被这目光一直盯着,心中一阵烦躁,突然睡不着了,她勐然起身,有些暴躁:「你别看着我了!」 晏洄笑意淡淡:「我什么都看不见。」 一句话,又让姬然泄了气。 她重重躺回去,望着廊上精緻的木雕,她又开始惆怅。 也不知道这少爷可不可信,要是可信,也能商量商量应对之策,可关键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她还真怕把自己赔进去。 但她实在又是憋不住话的人……算了还是明日去寻孟昭远说说吧。 孟昭远这人还不错,嘴巴挺严的,也不爱多管闲事,她对他还是有几分真心实意的。 她派人去孟府传了信,很快就有了回音,约好了时间。 第二日她起了大早,见晏洄醒着,随意交代几句:「我出去玩了,你在家好好待着,有什么事就叫他们。」 晏洄有些不满:「不是前日才出去过?为何又要出去?」 「唉呀,当公主就是这样的啦,总有要应酬的时候。」她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行了,我答应你的,天黑之前就回来的,你自己玩吧。」 晏洄听着那欢快的脚步声,脸色一沉再沉,终于忍不住起身往外追。 可他看不见,又不认路,没有人引着,他连连碰壁,连院门都找不到。 尤其是一堆侍女跟在他身后,他只能听见纷乱的脚步声,一点儿也听不见远去的轻盈脚步。 周围的声音太嘈杂了,不停往他耳中钻,就是没有他想要的声音。 他头疼欲裂,额上的冷汗越来越多,扶着墙直不起身。 侍女再不敢触他霉头,此刻也慌了,急忙上前要扶,却被他狠狠摔开。 「滚!都给我滚!」 侍女急急退开,远远地将他团团围住,圈成了个圆。 他踉跄着漫无目的四处闯,那个圆跟着他走,将他严严实实困住。 院子里摆放的花瓶被他一个接一个撞倒,发出一声又一声破碎声,瓷片混着泥碎了一地,花盆里开得正好的花也滚落在地。 他看不见,一脚踩上去,将饱满的花瓣踩了个细碎。 他听到有什么声音,可已无从辨认,只能一脚又一脚踩在泥上,弄得自己半身泥泞。 终于,他不慎踩在了碎石片上,碎片割破了他的鞋底。 他吃痛,往前一跌,摔在了泥中,满身是伤。 …… 姬然已上了马车,跟着孟昭远到了游园。 今天是她和孟昭远单独出门,他们往常也单独出门过,相处起来轻松自然,同枕在一艘小船上也不觉得尴尬。 「出何事了?昨日那样晚叫人来送信?」 「唉。」她重重嘆了口气,「陛下昨日派人传旨,还让捎了一包药粉给我。」 不必多说,孟昭远已明了:「可晏家的小公子若真在公主府上出事,恐怕国公就算放过陛下,也不会放过你。」 「我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皇上说要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那你是如何想的呢?」 姬然微微起身,手肘杵在地上,手撑着脑袋,歪头看他:「我昨日本来是要给他下药的,但最终是没忍心。前两日他吃撑了,有大夫来看过,说他活不了几日了。」 他微微颔首:「既然如此,何必对他动手,反而落人口实。说不定国公将他放在你府上,便是知晓他寿命不长,届时好有藉口对你和陛下发难。」 「但我看,陛下似乎已按捺不住了。」 「按捺也不住也要按住,能拖多久是多久,万一还有转机呢。」 她躺回去,唿出一口气:「也是。我倒是不盼望什么转机不转机,我就想再多活几日,现在的日子多悠闲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孟昭远微微弯起唇:「殿下心智坚韧,必能成大事。」 姬然对这样的话并不感兴趣,转头看向窗外,感慨一声:「下雨了。」 「卧船听雨眠最为诗情画意,今日若是能在此夜宿一晚,明日一早往西岸边去,正好能赶上西街上的汤包。」 「是很久没去吃过了。」她咽了咽口水,正要一口应下,忽然想起家里还有人在等着,勐得坐起身来,「不成,我得早些回去。」 孟昭远也跟着起身:「可是有何急事?」 她无奈摆摆手:「不是什么急事,是前日回去晚了,那少爷不满意了,我嫌他哼哼唧唧烦得慌,就答应了他往后天黑之前要回去的。」 孟昭远弯着唇,眼中却一片平静:「倒是不见殿下平日对旁人这般上心过。」 「不是我对他上心。」她探出船舱,感受感受雨势,又退回来,「是这事儿我实在是理亏,都怪那天喝多了酒,去招惹了他。」 「天还未黑,雨这会儿正大,等雨稍停了再走也不迟。」孟昭远朝她递去一盏茶,「天冷水寒,还是喝些热乎得好。」 她接过茶,喝了一大口,毫无贵女的风范,笑道:「还是跟你待在一块儿舒服,要是这辈子只吃吃喝喝游山玩水就好了。」 孟昭远心头微动,放在膝上的手指曲了曲,张了张口:「其实,殿下……」 话未说完,突然被打断:「殿下!殿下!大事不好了!」 姬然一怔,朝窗外望去,只见雨中两个侍女乘着小舟急匆匆赶来。 「怎么了?」她一惊,勐得站起身,头撞在船舱上,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孟昭远默默起身,站在她身旁,为她撑起一柄伞,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顶。 「多谢多谢。」她抱拳道谢,毫不犹豫走进雨里,接上侍女,又问,「怎么了?」 侍女抬臂擦了擦脸上挂着的雨丝,喘着气道:「驸马驸马他出事了!」 「啊?」姬然一下慌了,晏洄要是出什么事,她也就完了。 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回头跟孟昭远招唿一声,转身跳上小舟,压得小舟一晃,溅起一圈浪花。 孟昭远要开口提醒,可船已走远了。 「快!快!他出什么事了?」 「殿下出门后,驸马要跟出去,但他看不见,找不对路,将院子里的盆栽全撞到了,花盆全碎了,他自己也摔倒弄得满身是伤……」 姬然深吸一口气,想想那场景就觉得浑身都疼:「你们怎么不拦着点儿啊?」 侍女十分委屈:「奴婢们要拦的,可拦不住,驸马不肯人碰。」 姬然捏了捏眉心:「叫大夫没?」 「见了,但驸马不愿人近身,否则奴婢也不会来寻您。」 已不必再多问,她大致了解了,只一路往回奔。 院子里已收拾得差不多,只剩砖缝里的泥土,她来不及多看,一把推开门沖了进去。 「滚!」坐在床上的少年大呵一声,而后愣了几秒,或许是认出来人,脸上因愤怒爬满的红渐渐消退,看着乖觉不少。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第7章 浑身是泥,雪白的衣裳被瓷片划开好几道口子,渗出点点血迹。 姬然脚步顿了顿,缓缓走近,坐在床边,皱着眉看着他:「我不是说过吗?我天黑之前会回来的。」 「你去见谁了?」 姬然一愣。 晏洄直视她:「你身上有别人的气味。」 她知道那双眼瞳什么都看不见,可她还是心虚,舌头打了结,说不了一句谎话。 「你要和我成亲了,还和别的男人出去。」 「我……」她垂下头,伸手拿来帕子,牵住他的手,轻轻将他手心里的泥一点一点擦干净,「不是别人,只是亲戚。」 晏洄没躲,只微微别开脸,什么话也不说。 姬然起身端来水,放在小架上,洗了把帕子,又给他擦脸。 还好,他摔倒时脸没有碰到碎瓷片,脸上没有什么伤口,只有被石子硌出来的红痕,睡一夜估计就好了。 不得不说,他生得很好看。 要不是眼睛有问题,生得这样好看,又是国公独子,这辈子应该是能顺风顺水的。 看着他,姬然忍不住就想起从前可怜巴巴的自己,否则也不能这么心虚。 但凡她招惹的是个正常人,她会毫不犹豫和人撇清关系,可她招惹的偏偏是个眼盲的可怜虫。 「你身上有伤,得脱了衣裳检查抹药。」 「不必,我自己可以。」晏洄拂开她,扶着床起身,缓缓往耳房走。 他的方向感果然很好,已认得耳房的路,跌跌撞撞寻了过去。 只是他腿上本来就有伤,又频频撞在桌腿立架上,发出清脆的响,看得人胆战心惊。 姬然实在有些看不下去,追了过去,却被他挡在了门外。 「你、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喊人啊,我就在外面。」 里面没有回答,也没有异动,没多久传来一阵水声,应该是顺利进了浴桶。 她松了口气,转了个身,靠在门上,看着鞋面,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自小没有父母,也没有几个朋友,她很怕这种解释与表达。 她不该说出这样煽情的话,也不该有这样的感情,她从来是自生自灭无人问津的野草……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水声响起,脚步声朝这边来,她回神,立即让开。 门被推开,晏洄穿了一身中衣走出来,往床边去。 「你那个伤口是要抹药的。」她跟过去。 晏洄没说话,钻进被子里,不肯理她了。 她有些无奈,凑过去,撑在他上方,隔着被子轻声道:「我和他真没什么,我们是远房亲戚。要不这样,我以后出门的时候带上你?」 被子掀开一角,透明的眸子露出来,瓮声瓮气:「这是你说的。」 她感觉自己又被下套了,但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我说的,我以后出门都带上你。」 晏洄整张脸露出了出来。 姬然坐回去:「现在能抹药了吗?」 「嗯。」晏洄也坐起身,左手藏在被子里,「这边胳膊上没有伤。」 姬然没想那么多,捲起他右手的衣袖,往伤口上抹了一托药膏,用指腹轻轻匀开:「幸好这些伤口不深,万一要是扎到血管了,你这条命可就没了。」 「若不是抛下我和别人出去,我也不会追出去,也不会受伤。」 姬然没说话了,她总觉得自己被pua了,却无法反驳。 「你要和我成亲,往后就不能和别的男人单独出去,以后若是再让我闻到你身上有别人的气味,我就掐死你。」 她没当回事儿:「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瘦得骨头都凸出来了,你还想掐死我?你有那力气,不如多喝两碗鸡汤好好补补。噢,我忘了,你虚得连鸡汤这种东西都不能多喝。」 晏洄咬牙切齿:「你可以试试看。」 「行行行,你最厉害。」姬然笑着拍拍他的脸,要解他的衣裳,「行了,看看身上有没有伤,你这瘦得跟皮包骨一样,没把你骨头硌坏吧。」 晏洄一愣,又瘪着嘴:「不用脱,掀上去就行。」 他没让人动手,自己抓衣角掀开了衣裳,脸上泛起淡淡红晕。 姬然扫他一眼,觉得自己好像在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迟迟未动。 「不是要抹药吗?」他催。 「咳咳。」姬然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挖出药膏往他身上抹。 他的伤大多在腰腹上,是被瓷片刮出的细小伤痕,有些红肿但应该不是很严重。 可他太白了,伤痕就格外显眼,看起来有些暧昧…… 姬然狠狠闭了闭眼,命令自己的脑子不要乱想。 「你唿吸乱了。」晏洄突然开口。 姬然一怔。 「更乱了。」晏洄循着唿吸声,歪着头看她,「你唿吸声为什么这样乱?你生病了吗?」 「咳咳咳咳!」姬然勐咳几声,抻着脖子往后仰,快速将他抓住衣裳放下,「没没,涂好了,看看腿上吧。」 他眨了眨眼,将腿放了出来,自己卷上裤腿。 青一块紫一块,还夹杂细小的口子,恐怖异常。 姬然骤然屏住唿吸:「叫大夫来看看吧,你这弄得乱七八糟的,也不是个事儿。」 「好。」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人是能配合的,只是要看心情,心情好了就能配合,心情不好就会发疯。 「我明天让人来给地上铺上盲道,以后你就能找到路了。」 「盲道是什么?」 她收了药膏,耐心解释:「盲道就是在地上铺上有花纹的地砖,盲人可以根据地砖的变化确定行进的路程。有了盲道,往后你一个人也能在府中闲逛。」 晏洄问:「那你呢?」 「我总不能十二个时辰全跟着你吧?而且有了盲道,你生活也会更方便,去个恭房,进个厨房都会方便很多。」 「你不是要抛下我就好。」 姬然不知道怎么答话了,收拾了东西起身:「我去叫大夫来。」 大夫在偏厅候着,喊一声就来了,她没有跟进去,留在外面吩咐侍女办盲道的事。 侍女记完,拉着她走远了一点儿,低声道:「殿下,奴婢觉得驸马脑子不大正常,您还是离他远一些,免得被伤着了。」 「我心里有数的。」她拍拍侍女的肩膀,低声宽慰,「你们平时注意别和他起冲突,就像今天这样,出了什么事来找我就行。」 唉,做侍女也不容易,她也不想为难她们,毕竟祸事是她惹上的。 大夫看完留了药便走了,她又回到房中,跟人大眼瞪小眼。 她和小少爷真的没什么话说,甚至没有什么感情,她都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一步了。 「你好好休息,我去隔壁了。」她忍了又忍,忍不住起身。 「去隔壁做什么?」晏洄直起身。 「去看话本子。」 晏洄不解:「什么是话本子?」 她不厌其烦解释:「就是讲故事的。」 「你读给我听。」 「不是…」她有些烦了,「侍女也认字,我叫她们给你读。」 「可我想你读给我听。」 姬然都要给他跪了:「我求求你了,你别折磨我了。说到底咱们两个之间也没有那么熟,咱们就只空有一个夫妻的名分,其余的什么都不是……」 「若是不熟,你为何要对我做那种事?」 姬然真跪了,人真不能做错事,否则是要遭报应的,就像她一样。 她深吸一口气,压住即将药爆发的脾气,耐着性子问:「行行行,你想听什么。」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你看什么,我就听什么。」 「行吧,不过我都看了大半了,你可能会听不懂。」她从抽屉里拿出话本子,往床边的美人榻上一躺,开始念书。 晏洄听不懂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甚至很多词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他想问,又不想打断,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她。 「渴了。」 她读得口干舌燥,要起身去倒水。 晏洄先她一步,摸索着倒了水,双手递给她。 那杯水有半杯倒在了桌上,剩下不过一口而已。 她一口喝完,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多谢。」 「不谢,你接着念。」晏洄跟过去,盘腿坐在美人榻边的地上,仰着头看她。 她不好意思躺着了,坐在美人榻上,接着往下念。 可那道视线一直随着她移动,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她停了下来:「要不你还是去躺着吧?地上挺冷的。」 晏洄没怀疑,伸手去撑着美人榻,却一手撑在了她膝盖上。 两人都是一惊,一个低头,一个抬眸,两厢对望,异口同声:「你!」 晏洄先撤开手,什么也没说,手撑着地起身,磕绊着快速起身坐去了床上,有意跳过这一茬:「你接着念。」 姬然默契地也没有提起,往榻上一躺,继续念书,直念到晚上睡觉。 赶路又赶回,还要念书,她累了一天,晚上脑袋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睡得正香,忽然有什么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她一睁眼,在幽幽暗光中看见了身前放着的那只瘦骨嶙峋的手。 在她目光的注视下,那手抓了两下。 …… 她勐得起身,狠狠推开那手,双手抱胸,低呵一声:「你做什么!」 第8章 晏洄也慌了。 他冷得睡不着,想靠近一点儿抱住身边的人取暖,不知道摸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就没忍住捏了几下…… 「我……」 「你偷摸我胸干嘛!」姬然凶道,「你是变态吧!」 晏洄有点懵:「什么是胸?」 姬然也懵了,脸红得厉害,更生气了:「你少装!」 晏洄没说话,手不自觉抓紧了褥子。 帐子里安静下来,姬然静了静,夜晚的凉气让她清醒不少。 要是别人十六七的年纪说这个,她肯定不会信,但晏洄说这话,八成是真的。 晏洄自小眼盲,不通世事也是正常的。 她刚才是不是太兇了? 姬然有些心虚,伸出食指戳戳他的手臂:「那个、我刚才语气重了点儿,不好意思啊……」 「什么是胸?」他似乎并不在意被发脾气。 「呃。」姬然想了会儿,抓住他的爪子放到他自己身前,「喏,这就是胸。」 他眨了眨眼:「为何我这里没有你的那么柔软?」 姬然差点吐血:「那、那是因为你太瘦了,等你长胖点儿就也会这么柔软。」 晏洄似有所悟:「我知晓了。」 「行了,睡吧。」姬然又羞臊又心慌,一拉被子躲了进去,迫不及待想要入睡,却突然被身后的人抱住了。 她一惊,又腾一下坐起身:「你你你你干嘛!」 晏洄险些被甩到床下,他挪回来一点儿,有些委屈:「我冷,我想抱着你睡。」 「不不不,不行!」姬然一口拒绝。 「为何?我们是夫妻,为何不能睡一床被子?」 「因为、因为……」她绞尽脑汁,「因为我睡相不好,我怕半夜把被子全都捲走了。」 晏洄用手丈量那被子,认真点了点头:「是有些小了,那让他们找一床大被子出来,这样被子就不会被全捲走了。」 姬然急急反驳:「不是,不是,我睡相不好,再大的被子都能捲走。」 「没关系,我抱着你睡,你卷不走的。」 姬然竟无言以对。 趁她沉默瞬间,晏洄掀开被子,挤到她身边,躺在她的枕头上,还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问:「你不睡吗?」 「……」她无语得要死,「你把我的地方都占了,我睡哪儿!」 「噢。」晏洄用手比划了下,让开一些,拍拍身旁的空位,「喏,睡吧。」 姬然深吸一口气,本着一个瞎子也做不了什么的想法,躺在了空位上,威胁一句:「我要是把被子全捲走了,你可别哭!」 话刚说完,身旁的人翻了个身,抱住了她,还顺手拉上了被子。 她紧咬牙关,没有发作。 她忍!!! 不就是被抱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报还一报,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紧紧闭着眼,刚要睡觉,身边又开始说话了。 「然然,你好暖和。」 「不是,我们有那么熟吗?」 「我们是夫妻,是天底下最亲近的人,当然很熟。」他说着,脑袋还在她肩上蹭了蹭,「然然,你好软。」 姬然白眼翻得眼睛快抽筋了,扯了扯嘴角道:「行吧,你开心就好,我要睡了,别动了。」 晏洄不说话了,也不乱动了。 一整夜,和抱了个玩偶没什么区别,就是有点儿硌得慌,睡时是什么样的,醒时就是什么样的。 姬然睁开眼,看身旁的人还未醒,不想打搅他,轻轻捏着他的袖子,打算将他横在身前的手挪开,不慎将人吵醒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嗯?」他迷濛睁开双眼,微微抬头,「几时了。」 唿吸近在脸边,姬然压下脾气:「晌午了。」 他挪开手,坐起身来,顺滑微黄的长髮随之垂落:「我想去恭房。」 这是什么意思?姬然眼前一黑。 「你陪我去。」 「我……」姬然深吸一口气。 晏洄抱住她,头靠在她肩上:「然然陪我去。」 她受不了了:「不是有侍女吗?我让她们陪你去。」 「她们都是外人,你怎么能让别人碰我?」 头疼,脑子里像钻进了无数蜜蜂,嗡嗡嗡还不停煽动翅膀。 她一咬牙,推开被子,往床下爬:「行,起,别尿床上了!」 晏洄倒是不着急,不紧不慢地从床上起来,慢条斯理穿好衣裳,站在原地,伸出手:「我看不见,你牵着我。」 姬然咬紧牙关上前牵住他,恶狠狠地拉着他大步往外去。 「你抓疼我了。」少年语气可怜极了。 行,真是弄回来个祖宗! 不就是哄小孩儿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深吸好几口气,挤出一个笑,捏了捏他的手腕:「好好好,是我的错,我弄疼宝宝了。」 晏洄眉头一皱,浑身难受,一句话也不说了。 但姬然已经进入状态,牵着他往恭房走:「来来来,我给宝宝脱裤裤。」 晏洄眉头越皱越紧,从她手中挣脱,往后退了好几步:「你走远一点儿,我自己可以。」 「为什么要走远?我们是夫妻,是天底下最亲近的人,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她抱臂,摇头晃脑,阴阳怪气。 这回轮到晏洄头疼了:「你快走!」 「我不走,我就是要在这里伺候你,万一你掉进坑里了怎么办?我可是会心疼的。」 「你走不走?」晏洄真生气了,咬着牙,但脸鼓起来的样子一点儿不可怕,反而有点儿可爱。 姬然算是明白了,这个小少爷明摆着就是捉弄她,真要他们那啥啥,小少爷肯定是不愿意的。 不过,她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她站在石墩上,垂头捏了捏他的脸,一字一顿:「我,不,走。」 晏洄握了握手,扬起一个笑:「好吧,原先还想着等到成亲那日在……既然然然执意不走,那便现下吧。」 姬然愣住,还没回过神,就被一把抓住手腕,往前一带。 她空着的手在空中划了好多下,还是没能站稳,朝跟前的人扑去。 「嘭!」 她将人压倒,摔了个结结实实。 「殿下!殿下!」侍女们听见响动急忙跑来,着急忙慌扶起两人。 姬然膝盖磕在地面,边揉着腿边起身,一抬头,却见晏洄站不起来了。 「摔哪儿了!」她急忙推开两侧侍女,凑了过去。 晏洄没说话,神情痛苦异常,脸色白了大半,快要皱在一起。 完了…… 姬然急忙上前将人架着胳膊扛起来:「快快!快叫大夫!」 侍女乱作一团,又急急分开,伸着手站在一旁不知该不该帮忙。 姬然没理会她们,架着人要往前走:「你还能走吗?」 晏洄眼泪都要出来了:「腿、腿疼。」 「快去!叫侍卫进来背人!」 「是是……」 最后两个侍女也跑开,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姬然又心虚又愧疚,语气柔和不少:「摔到那条腿了?」 晏洄吸了吸鼻子,指了指僵直的那条腿:「这边儿这条。」 「别怕啊,已经叫人去请大夫了,肯定能治好的,要是治不好,我……」她咬了咬牙,「我照顾你一辈子。」 「我、我想去恭房……但我的腿走不了了……」 姬然顾不了那么多了,一口应下:「没事儿,我扶你去。」 晏洄也不矫情拒绝了,两人时分默契地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没听见,进了恭房一趟又出来。 刚好,侍卫到了,背着晏洄回到房间时,大夫也匆匆赶来。 掀开裤腿,小少爷膝盖处鼓起了一个大包。 方才那么摔下去,小少爷是背着地,摔不到膝盖,只有一种可能,是她砸的…… 姬然脑袋越垂越低。 好好的,她和一个小屁孩计较什么,这下好了,这辈子真是要全搭进去了…… 「还好,骨头没有碎。」大夫擦了把汗。 姬然也擦了把汗,脑袋微微抬起来一点儿:「那他以后还能正常走路吧?」 「那不一定,要看恢復得如何。」 她脑袋咚一声又垂下去。 「先敷药膏吧,这几日尽量不要下地,等过几日我来换药膏时再看看。」 「好好,还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 她算是怕了,再也不敢和小少爷胡来了,往后还是把人当成大佛供起来比较好,也不必出门吃饭了,以后就在屋里吃。 侍女煮好了汤,她端着碗,小勺小勺餵他,思索一番,小声和他谈判。 「我先跟你说一声抱歉,刚才的事我不是故意,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无碍,我不怪你。」他倒是大度,神色也如常,看起来不像是装的。 姬然继续道:「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你应该知道,我们姬家和你们晏家是死敌,你爹要抢我弟的皇位,随时都有可能杀了我。咱们在一块儿,那就是黄鼠狼和鸡住一窝。」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是你将我带回来的,也是你对我那样的。」 姬然语塞一阵,有些头疼:「但那也不至于吧?你也没必要因为我们那样过就挂死在我这棵歪脖子树上了吧?」 「你对待感情好随意。」 嗯?怎么突然被骂了? 那双干净的眼瞳还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看得她有些无地自容:「这个、这个……我……我以为这里的人都是这样……」 「说吧,你以前还对谁做过这样的事?」 第9章 姬然也不知怎么了,总感觉晏洄身上有一圈佛光普照,说出来这些她就能得到救赎。 「也没、也没几个,就是张家老五,谢家二郎,王家七少爷……」 「你也将他们带回家了?」 「那没那没。」她急急解释,「那没有,我最多就是言语调戏,我和你那是我喝多了,脑子煳涂了,才……」 晏洄没接着往下探,又问:「你常常约着出门的男人是谁?」 姬然咽了口唾液:「国子博士孟大人之子孟昭远。」 「多大了?」 「不知道,应该到了弱冠之年吧?」 「娶妻没?」 「没吧?」姬然挠挠头,「其实我和他不是很熟,连他家都没去过,我们一般都是出去玩的。」 晏洄挑了挑眉:「你们都去哪儿玩?是有别人一起,还是单独出去?」 「哪儿好玩就去哪儿玩,听曲儿赏景,大多数时候是有别人一起,偶尔是我和他单独出去。」 「你们上次去哪儿了?也就是昨日。」 「去游湖了。」 晏洄深吸一口气:「我也要去游湖,明日就去。」 姬然恍然回神:「啊?可大夫说你的腿有伤,最好不要随意走动。」 「我不管,你自己想办法,我明日一定要去游湖。即便是明日下冰雹,我也要去游湖。」 「好吧。」姬然有些无奈,拖着步子往外走,「我去让人安排。」 跨过门槛,她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她干嘛这么听话? 她提着裙子往回走,一低头,看见晏洄腿上鼓起的大包,脾气一下就没了。 算了,都是她自己作孽。 「怎么了?」晏洄听到她的脚步声,钝钝转动眸子,朝她的方向看来。 她悄自嘆了口气,不得不服软:「没什么,就是来问问少爷您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要求?」 晏洄随口道:「噢,那将他也叫上吧。」 姬然皱了皱眉,觉得有点儿怪怪的。 但管它呢,反正现在已经够乱七八糟了,她也懒得再想得那么清楚,将就着过吧。 「行吧,那我叫人去送信。」她往外走几步,又跨回去,招来了侍女,「你们去给孟家传信,叫孟昭远明日出门玩。顺便去叫个做事利落的侍卫,明日驸马也要出门,得有人看着。」 「啊?」侍女觉得怪怪的,「驸马要与您和孟公子一同游玩吗?」 她摆摆手:「你们别想太多,按吩咐办就是。对了,叫你们找的工匠找了没?」 侍女垂下头:「已去问过了,能按照殿下吩咐的重新铺路,只是需要殿下给一个具体的图纸。」 「成,你找一张公主府的图纸给我,我就在原有的图纸上画,看着也清晰。」 「是。」 侍女拿来图纸,她收了图纸进了屋,将图纸铺好,提起笔写写画画。 她没学过建筑,但图标还是能看懂的,就在府中原有的路上划出一条盲道,有的路窄,就在路旁加上盲道。 正写着,她突然被抱住,不知晏洄何时走了过来,坐在了身后。 他的双臂环着她的腰,脑袋靠在她的背上,垂落的长髮在她后背轻轻扫动,弄得她有些痒。 「你在做什么?」他问。 他身体不好,身上冰凉凉的,瘦得骨头凸起,很是硌人,但这种被依靠的感觉让姬然莫名放柔了语气。 「在画图纸,让工匠来铺盲道,有了盲道你往后就府中自由活动了。」 「原来是这样。」他双臂紧了紧,「然然,你好暖和。」 姬然眉头微蹙:「你冷吗?我让她们把地笼烧上吧。」 他摇头:「天还不冷,我抱着你就好,烧了地笼屋子里太热了。」屋子太热,人或许就不愿意进来了。 姬然以为是他怕热,没说什么,只道:「那算了。」 「你画完了,能给我念书吗?前日念的那本,后面还没念完。」 「好,我很快就画完了。」 姬然心口一阵阵收缩,难受极了。 小少爷眼盲了,什么也不懂什么也没见过,就连想要了解这个世界,也要求着别人…… 她以后不能再那样凶了,不论如何,都是她的错,小少爷只是有些矜贵顽皮,她该忍一忍的。 晚上睡时,她主动拉开被子:「你要和我一起睡吗?」 晏洄有些意外,透明的眼瞳微颤,迟疑片刻,点了头,朝她挪过去,静静躺在她身旁。 她摸了摸他的手,给他掖好被子,也躺下来:「天气冷了,还要去湖边,明天你要多穿一些。」 晏洄对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有些不太适应,甚至不敢翻身去抱她了。 他只是觉得这里很好,很自由,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盯着,每日也不会被逼着喝药。姬然也还不错,没有用那包药粉毒死他。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至于喜不喜欢,他也不知,他不太理解什么叫喜欢。 不过,既然他们已经在一块儿睡过,还要成亲,那姬然这辈子都得是他的,他不想当个废物,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 他翻了个身,紧紧抱住她,手腿都搭在她身上。 压住她的腿是受伤的那条,姬然抬手轻轻覆在鼓起的膝盖上,轻声问:「疼吗?」 晏洄微微撑起身,长发垂落在她脸上,垂头看着她:「不疼。」 她轻轻拢起他的长髮,指尖无意滑过他的脸颊:「明日要出门,让侍女们给你梳头吧,我不会梳。」 「好。」晏洄被烫了一下,有些不自在,老老实实躺好,连不喜欢被外人碰这事儿都忘了。 他不喜欢被人碰,尤其是女人。 侍女站在身后给他梳头时,他脸黑得可怕,看着像是下一秒就要砸东西了。 姬然在外面看人施工,侍女不敢多说什么,一梳完头便跑出去跟人诉苦。 「殿下,奴婢不想再伺候驸马了,您能将我调去别的院里吗?」 姬然看一眼侍女,又往正房看一眼,一脸奇怪:「怎么了?他又发脾气了?外面没听见动静啊。」 侍女委屈得很:「驸马并未发脾气,可看着脸色不太好,奴婢实在害怕。」 「他脾气是不大好,但也没有那么凶的时候吧……」 「殿下还是罚奴婢去外院扫洒吧。」 姬然嘴角抽了抽,摆摆手:「行吧,那你去吧。」 得了准许,侍女毫不犹豫跑远了。 有那么凶吗?姬然疑惑往房中去。 人正坐在梳妆桌前,收拾了一番,头髮半束半放着,看着精神不少。 「出门吗?」他转过身,脸色确实不太好,但也没有太兇。 姬然走过去,将人扶起来:「走,我叫侍卫来背你上马车。」 「不用,我自己能走。」他撑着姬然的肩,一瘸一拐往门走。 姬然看着那条腿,还是有些憷得慌:「可大夫说了,你最近还是不要下地得好。」 「只走这一会儿,不碍事的。」 姬然劝不动他,只能走慢一点儿,免得他扯到伤口。 院门到府门不远,他们却拉拉扯扯走了半晌,到门口才知孟昭远已在外面等着了。 听见动静,孟昭远转头,见他们两个搂在一起,脸上的笑僵了一瞬,笑着走过来,要扶晏洄:「你怎么也不叫个人帮忙,我来扶吧。」 「不必。」晏洄躲开他,将身旁的人抱得更紧了一些。 他手顿在半空,指尖撵了撵,收了回去。 姬然有点不好意思:「没事儿,他就这样,我扶就行,你先上马车吧。」 「也好,那你们慢些。」孟昭远转身往马车走。 他转身的一瞬,晏洄突然垂头,在姬然重重肩头咬了一口。 姬然吃痛,低唿一声:「你干嘛!」 晏洄咬牙切齿,低斥:「谁叫说我的!」 姬然深吸一口气,正要辩解,孟昭远回头了:「出何事了?」 她急忙尴尬笑笑,扶着人往前走:「没事没事,这就来了。」 晏洄撇着嘴,暂且配合钻进马车,坐在孟昭远对面。 他自小眼盲,不知摔了多少回,受了多少伤。如今能走得还算顺畅,全是凭藉听觉嗅觉和感觉。 几乎是刚坐下的那一刻,他就闻到了那股淡淡的气味。 他不知那是什么气味,但前两次他在姬然身上闻到的就是这个味儿。 「咱们去游完湖就去吃汤包呗,上回说要吃,耽搁了没能吃。」姬然后一步钻进车厢,正要坐下,被晏洄抱住带去了怀里。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晏洄一声闷哼。 「是不是坐在伤了!」她着急起身回头看,头往车顶一撞,又往下一坐。 要坐到地上时,她被孟昭远扶住了。 「当心。」 极其温柔的一声,听得晏洄心中火星子直冒:「腿疼,你给我看看。」 姬然没想那么多,道了声谢,做去了晏洄身旁,将他的裤腿捲起一些,边卷边低声骂:「我都说了,你的腿没好不能乱跑,你非要作死,我看你以后要是站不起来了怎么办!」 他非但不生气,还将人抱住,朝孟昭远递去一个极为挑衅的眼神:「然然自己说过的,我要是站不起来了,要养我一辈子的。」 「好了好了,没出血,你松开我,好好坐着。」姬然推推他,稍稍坐远一些。 他有些不满,伸手将人捞回来:「我要抱着你。」 姬然真是无可奈何了,朝孟昭远耸耸肩,摇摇头。 孟昭远挤出一个笑来。 晏洄感觉到什么,心头怒火更旺。 在他眼皮子下面就敢这样,不就是欺负他瞎吗! 他垂下头,凑过去,含住姬然的耳垂。 第10章 姬然一惊,孟昭远一怔,晏洄自己也懵了。 他只是想警告姬然一声,没想到靠得太近,不慎碰到了她的耳垂。 「你干嘛!」姬然拍了他一下。 他有点心虚,规矩坐好,一言不发。 打又不能打,骂现在又不好骂,姬然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人,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也闭上嘴沉默不语。 他们都不说话,自然只能孟昭远来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西街上你最喜欢的点心铺最近出了新口味,待吃完汤包,可以去买一些点心。」 「是什么味儿的?我这几天都没怎么出门,连有新口味这么大的事儿都不知道。」 「我也不知,只是听他们谈起。」孟昭远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几句话下来,姬然已忘了方才的尴尬,也笑着道:「得买了去北街上的戏园子,边听戏边喝茶边吃。」 「你不是不喜欢听戏吗?」 姬然嘆了口气:「我是不喜欢听戏,但架不住那里的茶水好喝。」 孟昭远弯起唇:「那不如去买了茶水拎去旁边的茶楼里,那里似乎换新话本了,听他们说不错。」 「还能这样吗?茶楼能准许?」 「多给些银子即可,没什么准许不准许的。」 晏洄越听越气,这两人显然是相识已久,语气熟稔得很。 尤其是这个孟昭远,连姬然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知晓,但他这个丈夫却浑然不知。 他没有打断,继续听着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直到下车时,他主动开口: 「我腿脚不便,孟公子先下便好。」 孟昭远看姬然一眼,见姬然点头,先下了马车。 人一走,姬然立即要去扶晏洄,却被他牵住。 「怎么了?」姬然问。 他手抚上她的腰,慢慢往上爬,摸到她的脖子,往下按了按,低声警告:「不许和他那么亲近,我才是你丈夫!」 姬然被逗笑了:「你今年才十六岁,什么丈夫不丈夫的?」 他气急了,微微起身在她脸上咬了一口:「那又如何,我就算今年三岁四岁也是你丈夫!你再和他那么亲近我掐死你!」 姬然摸了摸他的头,给他顺顺毛:「行了行了,我记得了。不过我也没和他亲近啊,不就是正常说话吗?我一直都坐在你身边呢。」 他别开脸,轻哼了一声:「你知晓就好。你这辈子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就算是我死了,你也别想改嫁。」 「行行行。」 这两句狠话还能把姬然吓到?小孩儿嘛,开心就让让他咯。 「你扶我。」 「好,你慢点儿。」姬然推开车门,扶着他慢慢往外挪,先一步跳下车,接住他的腿,引着他缓缓踩上地面。 孟昭远就在一旁看着,眼中一片茫然。 姬然并未注意,搀扶着晏洄朝他走去:「行了行了,你先上船吧。」 他们乘的是小船,即使停靠在岸边也不稳,往上一踩就一晃,晏洄没坐过船,站上去的那一刻,吓得脸色都白了。 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紧紧抱住她。 姬然比他矮一个头,挣扎着将脸露出来,也紧紧抱住他,轻轻拍打他的背,低声哄:「在船上都会晃的,别害怕,我们已经站上来了,不会摔的。」 「要不我来扶吧。」孟昭远看她辛苦,上前要帮她。 可晏洄听见声音,立即佯装镇定起来,扬着头道:「我不怕。」 姬然瞥他一眼:「你不怕抱我这么紧干嘛?」 他深吸一口气,手松开些:「我现下不怕了。」他不想被别人比下去。 姬然懒得和他计较,扶着他往船舱里走,按着他坐下,朝孟昭远道:「可以叫人划船了。」 孟昭远应下,不一会儿船缓缓摇动起来。 船舱不大,三人对坐还有些拥挤,船一晃,腿就会撞到一起。 不多细想,就知道这两人的腿碰过多少回了。 晏洄又生气了:「那日你们坐的便是这船?」 姬然抬眸在船舱内扫了一眼:「应该是吧?船平时都是昭远安排的,我不太清楚。」 孟昭远及时回答:「正是前日那艘。我不知今日驸马也要来,未能提前准备,让他们换艘大些的船。」 「没事没事,也不怪你,是我没和你说。」 两人你来我往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晏洄气上心头,正要发作,船勐然摇晃起来,他一个不慎往旁边一倒。 姬然急忙抱住他,将他扶稳,朝外高呵:「出什么事了!」 「无有大碍,只是前方有障碍,现下已避开了,不会再晃了。」 她稍稍安心一些,转头看向抱着的人,轻声询问:「难受吗?」 晏洄脸色有些白,点了点头:「头晕。」 姬然没有问,直接上手在他太阳穴上按压:「有的人是会晕船的,你要是不舒服,就让他直接去对岸,等下船就好了。」 他感觉到对面的目光,头直接抵在姬然的脖颈里,让她搂着。 「好些了吗?」 「再按按。」 孟昭远和姬然认识这样久,从没有见过她这副模样。 他以为她是风吹不倒火烧不尽的野草,却不想她也有这样温柔的时候。 船抵了岸,晏洄脸色好了许多,仍旧赖在姬然身旁,靠着她走。 今日天气不错,路上都是人,小摊上也坐了不少客,来来往往的一眼就能瞧见他们。 京城的人可能认不出姬然,但一瞧见眼盲的男子,又见男子衣着不凡,便能猜出几分,以至于他们一上岸,附近的人便自动让开了。 原本座无虚席的汤包摊子空出几桌,他们直接走过去坐下。摊主也跟见了鬼似的,上完菜就躲得远远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姬然不傻,猜出是为什么,但一个字儿也没说,给晏洄递了个勺,往里夹了个汤包,低声叮嘱:「这里面有汤,可能有点儿烫,你小心点儿。」 「好。」晏洄能感觉到对面羡慕的目光,胃口都好了几分,忍不住多吃了两个。 自上回出事,姬然哪儿敢再让他多吃,赶紧拦下:「你可别忘了你上回是怎么吐出来的。」 晏洄这会儿心情好,说什么他都配合,少吃几个也无碍。 反正他会和姬然一辈子在一起,往后他还有的是机会吃这些好吃的。 他越发肆无忌惮,紧紧挨着姬然。 其实他的腿还好,还能走,但他就要整个身子都倚在姬然身上。 他虽瘦但抵不住个子高,姬然要这样扶着他还是有些费力的,一旁的孟昭远有些看不下去了,跟上前道:「你都快站不稳了,要不让我来扶着吧。」 「不必,我只要然然扶。」他一口拒绝。 孟昭远微微垂眸,拱手行礼:「先前的事是殿下对不住晏公子,可此事真要追究,在下也有错。殿下不过是一届弱女子,晏公子若有何不满,沖殿下来就是。」 「是吗?」晏洄眼中笑意渐退,勾了勾唇,「敢问你和她是何关系?」 「在下与殿下自小……」 「我不管你们以前有何干系,现下我是她的丈夫,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与你一个外人何关?我们晚上回去自会在床上商议清楚。」 第11章 我去…… 姬然还没来得及想清楚他们俩为什么吵起来,先被晏洄这话给惊到了。 这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孩儿该说出来的话吗?还是她理解歪了? 「纵使是夫妻,也没有这样磋磨对方的,再深的感情,也经不了这样的折腾。」 晏洄气笑了,紧紧抓住姬然的手,质问:「你说,是不是你承诺要照顾我一辈子的?」 「我说的是……」 「我只问你,你有没有说过这话?」 她硬着头皮点头:「是……」 晏洄扬起头,看向对面的人:「故而,不劳烦孟公子操心。」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姬然急忙转移话题:「点心铺子到了,去买点心。」 「我去吧。」孟昭远要走。 「我去!」晏洄拦下。 姬然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道:「你眼睛不好,腿又不行,还是让他去吧。」 他挣开,松开她,跛着腿往前挪了两步:「我去。」 卖点心的铺子前有小二招唿声,他循着声音慢慢往前挪,前面站着的人早自动躲开,一路上没遇到什么阻碍。 上回摔了跤,他长了记性,快到点心铺前时,他没有直接走过去,而是先伸出腿寻找门槛。 那样子太过滑稽,远处围观的人群里,不知是谁没忍住笑出了声。 姬然就站在他身后,看见他露出耳尖慢慢变红,心里堵得很,像是刚才吃过的汤包没有咽下去,一直堵到了嗓子眼儿。 她小跑过去,将人扶住,低声道:「抬腿,往前,落。」 晏洄抿了抿唇,照做跨过门槛,伸手探到柜檯,摸出荷包,将整个荷包放上去:「买点心。」 小二看着那包沉甸甸的银子,悄悄拍了拍发抖的腿,笑着道:「您要什么口味儿的?要多少?」 「将你们店里现有的都包起来。」 姬然惊了,急忙从小二手里抢回银子,换了铜板付上:「不用那么多,新上的口味各来两盒就成。」 小二眼里的光一下没了,利落包了点心递给他们。 她伸手要拿,被晏洄挡住:「我来拿。」 「行吧。」看来是彻底槓上了。 姬然有些无奈,想和他解释什么,但这块儿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只能暂且忍着。 从点心铺到说书茶楼途中,孟昭远一句话也未再说过,默默买了茶水,默默跟在他们身后。 晏洄觉得没什么不好,但姬然有点不好意思了。 毕竟是她叫人出来玩,现在又把别人一个人晾着,着实不太合适。 她没发作,怕他们俩又吵起来,直到她卧在躺椅上准备听说书,晏洄挤过来将她紧紧抱住时…… 「这里是外面,还有别人在,你别搞这种行为艺术。」她低声提醒。 晏洄听不懂,但一点儿没动:「那又如何,我就要让他看着。」 姬然想忍忍他的,但实在忍不了了,低斥:「你到底在闹什么?旁边不是有空位吗?你一个人又不是不能坐?」 「我就是要和你坐一起,你要在他跟前将我赶下去吗?」 「我没那个意思。」她有些无奈,「我就是觉得有点儿挤,而且也不明白你到底在不满意什么。」 「他要抢我的女人。」 她蹙了蹙眉:「大哥,你才十六岁,看着清清爽爽的,你别说这么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 晏洄瞪她一眼:「你还为他说话!」 「我冤枉啊,我没为他说话……」 「他分明就是对你有意,若我今日不给他个下马威,他以后肯定会背着我勾引你。」晏洄打断,「你是要站在我这边儿还是站在他那边儿?」 姬然倒了杯茶,抿了一小口:「我觉得你是弄错了,我和他就是普通朋友,他也从来没有表达过这种意思,我觉得还是不要冤枉了人家。」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晏洄点了点头:「好。」 「什么?」 「孟昭远,你是不是喜欢我夫人。」 姬然一口茶喷出来。 晏洄默默抹了把脸,坐起身,看向坐得很远的人。 孟昭远显然听见了,目光移向他们,缓缓起身:「我与殿下是无话不谈的知己好友。」 「我只问你是不是喜欢,你哪儿来那么多别的话。」 「行了行了,打住啊,说书的要开始了。」姬然放下茶杯,将人拉回来,又朝孟昭远道,「你别见怪啊,他就这样。」 孟昭远微微颔首,徐徐坐下,没有说话。 晏洄又要闹,姬然急忙也躺下,将他的脑袋按在肩上,低声哄:「你爱挤着就挤着吧,别吵闹了,说书的已经来了,再吵要听不见了。」 他深吸一口气,紧紧搂住她的腰,安静了下来。 直到下午,他们听完两场,到了要回家时,孟昭远像平时一样送姬然回府,他又开始叽叽歪歪起来:「往后不用孟公子送,我和然然认识回家的路。」 孟昭远垂下眼,嘴角还是挂着笑,却难掩落寞神色:「若殿下不需要,往后我便不送了。」 当着晏洄的面儿姬然不好说什么,怕再说什么惹了小少爷不痛快,会让他再说出什么更刺耳的话来。 她当即拉着人下车,与孟昭远告别:「下次再聚下次再聚。」 晏洄还没说够呢,站在原地还不肯走。 姬然实在是生气,扔下他,自己先走,只留一句:「你再闹,我就把你送回国公府去。」 第12章 他撇着嘴,不情不愿跟了上去。 长公主府雕樑画栋装饰精美,地上到处做得是花坛摆件,他虽能听到前方不远处的脚步声,但走着走着,还是被地上的花坛绊了一下,摔在了地上。 姬然一愣,回头一看: 那瘦高大个儿趴在地上,是脸着的地,好不可怜。 姬然没想扔下他,是觉着他能听见声音。甚至她都没有走多快,一直在前面用脚步声引路呢。 她又心疼又愧疚,疾步上前扶着人起来,焦急万分:「伤摔到没?」 晏洄撑起身,抬眸瞬间,眼泪掉在了地上。 「我……」她看得心里难受,想解释些什么。 「你送我回去吧,反正你早就厌烦我了。对你来说,我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用完就扔的人,甚至就是个累赘,你送我回去。」 「不是。」这台词怎么这么怪呢? 晏洄转身就走。 他一个眼盲的人,腿又受了伤,哪儿能自己一个人出门? 姬然急忙拉住他:「好好好,是我的错,我不该把你一个人扔在门口,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赶紧回去看看腿上的的伤。」 他别开脸:「你错了,那你改不改?」 「我改我改。」 「那你以后不许和他再见面了。」 「嗯?」姬然总觉得有点儿怪怪的,她是不是被套路了? 晏洄立即接上:「看来你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错了。」 「行行行,我不跟他见就是了,你别闹了,赶紧回去。」 姬然来不及多想,紧紧拉住他,扯着嗓子往外喊了个侍卫来背他回房间。 「还好还好,先前的伤没有摔到。」姬然松了口气,放下他的裤腿,又看另一边,「这边有点儿擦伤,擦点儿药就好了。」 「好。」他像是没感觉似的,眉头也没皱一下。 姬然给他抹完药,看一眼快黑的天,道:「你这伤口沾不了水,昨夜就没洗,今晚还是叫两个侍女帮你沐浴吧。」 「我不要!」他斩钉截铁拒绝,「你给我洗。」 「行……吧。」 姬然点了头,到要沐浴的时辰,她却磨磨蹭蹭犹犹豫豫在耳房门口徘徊。 晏洄已先一步走了进去,朝外问:「你为何不进来?」 耳房里什么都是备好的,热水长巾澡豆衣裳什么都有,她连个藉口都找不到。 之前不是不愿意的吗?怎么突然又愿意了?真是一天一个脾气。 她嘆了口气,跨进门槛,反手关了门。 晏洄脱得差不多了,只剩一件长长中衣,将关键部位给罩住了。 「你往左边站站。」姬然快步走过去,背对着他,搓了两把帕子,转过身时,那件中衣不翼而飞,她一眼看见了重点。 或许是体弱,他手上腿上都不见体毛,就连那处也没有,干干净净的,就是看着有点儿小…… 姬然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强迫自己将视线挪开,牵住他的手,拿着湿帕子轻轻在他手臂上擦拭,试图说点儿什么缓解一下尴尬。 她想了半晌,冷场太久,正打算说些什么时,一抬眼,看见他另一条手臂上的疤痕。 几乎是从手腕到手肘一整排,有的疤痕早已泛白,有的还微微泛红,新旧交错,数不清有几条。 姬然大概能猜出这是什么东西弄上去的,但没有多问,只拿着帕子轻轻擦完,又给他擦身子。 她不问,晏洄也不说,耳房里比她预想的要安静得多。 「行了,差不多了。」她随手给他臀上擦了两把,便将他打发出去,「你出去吧,我要洗了。」 晏洄没有闹,默默穿好衣裳,摸索着走了出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室内的摆件早撤得差不多了,只留了几个给他当扶手的,不用人扶,他也能安安稳稳走出去。 姬然洗完出门,他已躺在唯一一床被子里——另一床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收起来了。 天不早了,姬然顺路吹了灯,一掀被子,触碰到他冰凉的皮肤。 「你你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第13章 她吓得要起身,却被抱住了腰。 「身上水没擦干,将衣裳弄湿了,我就脱了。」晏洄解释。 「那那我再去给你找一身来。」她又要走。 「睡觉一定要穿衣裳吗?」 她懵了,不知该怎么回答了:「这个、这个……」 晏洄强行将她抱进褥子里:「那今晚先不穿了,外面好冷,我不想出被子。」 她还没回过神,就被抱了个结结实实,温热的气息还在她脖颈旁扫。 「然然。」晏洄靠在她颈边,在她耳垂嗅来嗅去,唿吸不停喷洒在她颈上。 她被弄得有些痒,伸手挡了挡:「别闹了,睡了。」 晏洄抓住她的手按在了一旁,鼻尖继续抵着她的耳廓,而后,含住了她的耳垂。 她一惊,清醒不少,急忙要躲,却半点儿动弹不了。 原来他只是看着瘦,力气却不小。 「你、你做什么……」她咽了口唾液,双手紧张地抓住衣角,紧紧盯着她。 晏洄没松开她,吮吸着她的耳垂,含煳不清道:「然然,我们圆房吧。」 她懵了。 不知道胸但知道圆房? 下一瞬,有什么隔着衣裳贴在了她腿上。 「你你你你别冲动!」她惊唿,要推他,没推动,手放在他心口反而像是在调情。 「总归我们也快成亲了,晚点儿早点儿都是一样的。」 「不行不行!」 她的拒绝没有任何用处,晏洄已翻身而上将她困住,垂首在她耳旁亲吻。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你再这样我要喊人了啊!」她威胁。 晏洄有点儿委屈:「那天晚上我都没喊人。只准你对我做这种事,不准我对你做这种事吗?」 她被堵得哑口无言。 要不算了?这人看着也挺干净的…… 她做了一番心理斗争,都准备好了,但小少爷似乎又放过她了?就这么紧紧抱着她,轻轻蹭蹭。 她能隐约感觉得到,总感觉好像和先前看到的不太一样。 也能听到他的唿吸声,就在耳旁,应该是压抑过的,没那么放肆,缠绵暧昧,像带着小钩子,在耳道里挠啊挠。 她咽了口唾液,突然也有了那么一丁点儿感觉,下一秒,作乱的人闷哼一声。 「然然……」晏洄没有松开,还紧紧抱住她,绵密的吻落在她脖颈上,声音有些沙哑,但语气很是欢快。 结束了?这就结束了? 她有些茫然。 晏洄翻下身,侧卧在她身旁,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然然,衣裳脏了,不穿了吧。」 但这人看起来好像还挺开心的?他在开心什么?这也不怎么样啊? 要不还是别打击他了?身体本来就不好,能起来就不错了…… 姬然随手将裤子扔在脚踏上,没有多说什么。 睡都睡过了,就这吧,多想无益。 折腾了这么会儿,她早有点儿困了,闭眼要睡。 但晏洄没有要睡的意思,还搂着她,轻声唤她:「然然,然然。」 「什么事儿?」她掀开一只眼。 「没什么,只是想唤唤你。」晏洄笑着,黑暗中,眼眸闪闪发光。 他好像真的很开心。 「噢,那我先睡了。」姬然闭上眼,心里有些乱。 她真要和这个人成亲吗? 可能要和他过一辈子,说不定还会怀孕。 可他是个小孩儿,还是个盲人,他们俩背后的人还是政敌。若有一日,国公夺位,定容不下前朝皇室,到时该怎么办? 身旁的人没再吵了,唿吸绵长,应该是睡着了,但抱着她的手没松开,而她辗转半宿没睡着。 再醒时,身旁的人已醒了,透明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她急忙摸摸脸颊,怕自己留口水,忽而又想起这人眼睛看不见。 「你醒了?」晏洄眼睛弯着,里面像藏了宝石。 「嗯,你醒了怎么不起?」姬然坐起身。 「我想等你一起起来。」他也跟着起身,褥子从他身上滑落,堆积在腰间,鼓起一个小包。 姬然瞥了一眼,当做没看见,快速起身,给他找了衣裳:「起来吃饭吧。」 他也没说,穿好衣裳,跟着她去洗漱。 这个时辰起床,吃的不知是早饭还是午饭,刚坐下没多久,便有侍女来传话: 「殿下,陛下召您进宫。」 姬然皱了皱眉,恍然想起皇帝还给了她任务,愁得脑袋疼:「好,我换个衣裳就去。」 第14章 晏洄也跟着起身:「我陪你去。」 「陛下只叫我去,宫门的侍卫不会放你进的。」 要是去了,皇帝当场把人弄死怎么办?她只能拒绝。 晏洄抿了抿唇,靠近几步,手往前探了探,抓住她的手臂,慢慢往下滑,握住她的手:「那你早些回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好,你就在屋里待着吧,大夫说你腿还没好,不能过度走动。」 「嗯。」晏洄又往前一步,摸到她的脸,想在她的额头亲一下,唇却落在了她的眼角,「我等你回来。」 她心剧烈跳了一下,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应了一声,匆匆往外去。 她的手一直放在心口,脑子混沌不堪,直至要下马车,她才收了手,匆匆往皇帝宫殿去。 宫殿里,皇帝正坐在案前,撑着脸,慢慢悠悠看着摺子。 他早被半架空了,重要的摺子他做不了决定,能落到他手上的都是无关痛痒的,这个跟那个吵架啦,外省官员来问安的啦,诸如此类的。 见姬然来,他眼睛一下就亮了,小跑过来迎接:「好久未见阿姐了!」 姬然和弟弟姬荀一母同胞,从小一起长大,情分自然不一般。 只有一点不好,两人一样的天资平平,若不是先皇后继无人,这皇位也轮不到他们两个废物来坐。 她正要接话,姬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一变,跟发神经似的,甩开她的手,侧过身去,冷声质问:「我听人说昨日瞧见阿姐与那狗贼之子在街上你侬我侬,可有此事?」 她不好回答,避重就轻,删删减减一番,道:「他非闹着要出门玩,我前几日又失手把他弄伤了,只能扶着他,没什么你侬我侬。」 姬荀轻哼一声,转身回到首位坐下:「我还以为阿姐有了驸马,便将我这个弟弟给忘了。」 「没……」 「阿姐还愣着做什么,快过来坐啊。」姬荀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姬然扯了扯嘴角,走了过去,也坐在了椅上,而后,被姬荀抱住了。 不怪她不愿意来皇宫,主要是这姐弟俩的关系太过诡异。 刚穿来时,她想着原身只有一个弟弟在世,总得来看看,故而还常常来宫中探望。 来过几次后,她太受不了姬荀这股黏黏煳煳的劲儿,就不愿来了。 「我知晓阿姐喜欢四处留情,可没想到这回却将人带回了府。说到底他不过是个残废,阿姐玩玩就行了,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这个小皇帝比那个小少爷还难缠。 「上回让阿姐给他下药,阿姐为何不下,是捨不得吗?」 「我下了,没成功,药粉全用完了。」 姬荀挑了挑眉:「噢,那算了。我最近又不想杀他了。」 姬然没有问原因,只想快点结束话题回家:「那你今天叫我来是?」 「没什么,只是有些想念阿姐。」姬荀嘆了口气,「好怀念小时候,那时父皇还在,我和阿姐能一直在一起,没有人打扰我们。」 姬然深吸一口气:「你别想太多。」 他没接话,突然问:「阿姐和他睡过了吗?」 姬然差点儿一口气没喘过来。 「再过几日阿姐就要和他成亲了,我也不想让阿姐这样早成亲的,可我没办法。即使我不下圣旨,国公也有法子写出来,是我太没用了……」 「再过几日?!」 「三日后,阿姐没看诏书吗?」姬荀又笑开,「阿姐心里果然没有他,阿姐只是和他玩玩,对吗?」 姬然要被一口一个阿姐给吵死了,她的确没看诏书,根本不知道这么快就要成亲。 昨晚那种心慌的感觉又来了,她真要和小少爷成亲吗? 她深吸一口气,腾得站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 姬荀没有拦,笑着道:「好,阿姐后日再来宫里,我要阿姐风风光光从宫中出嫁。」 她尴尬笑笑,退出殿门后,一路小跑着出了宫。 快到府门时,马车停下了。 「出何事了?」她往外问。 「孟公子的马车在前面,殿下要见吗?」 姬然想了想,下了车,站在孟昭远的马车外没有进去。 要是进去了,晏洄那个狗鼻子肯定又要闻出来。 「我就不上马车了,就这样说。」她朝里解释一句。 孟昭远一推车门,跨下马车:「既如此,殿下不若随我去河边说。」 姬然微微点头,与他拉开了一些距离,不似从前那样亲近。 他心中有些苦涩,扯了扯嘴角:「殿下真做好准备与他结为夫妻了吗?」 「我……」姬然有些犹豫,「到底是我对不起他,现在也只能这么解决。」 「可依他的性子,殿下往后定没有自由的时候。」 「大夫说了,他身体虚弱,恐怕活不了多久了,这些时日我还是能等的。」 孟昭远垂了垂眼:「若他一直活着呢?殿下要为他生儿育女吗?」 第15章 我……」姬然无意识扣着指甲。 孟昭远知晓她答不出来,没再逼问:「殿下好好想想清楚吧。」 可她想不清楚。 到家时,晏洄正坐在檐下等着,或许是听到侍女唤,他笑着站起来,磕磕绊绊走来。 「然然。」他走过来,抱住她,语气亲昵,神情自然。 周围的侍女有点儿恍惚,不知他俩何时这样亲近了,姬然自己也有点儿恍惚。 前两日不是还不愿她真进门给他洗澡,也不愿她真和他一起进恭房的吗?怎么突然就这样亲近了? 她抬眸在人脸上扫了两眼,没看出作假的成分,也就没有多问,牵着人进门,随口找了个话题:「你吃饭没?」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吃了。」晏洄垂首在她脖颈上嗅了嗅,「你身上有别人的气味。」 又来! 「不是孟昭远的。」 她松了口气:「大概是皇帝吧。」 晏洄盯着她:「你和皇帝靠得那样近吗?」 「他和我坐在一起说话了来着,而且他是我亲弟!」 晏洄收回眼神,又问:「说什么了?」 她喝了口水,坐在椅上:「他说我和你三日后成亲,我都不知道这事儿,我还以为还要些时日呢。」 「那日太监传诏时不是说了吗?」 「我没仔细听。」 晏洄垂了垂眼,他仔细听了,不仅听到传诏的声音,还听见太监要姬然给他下毒。 「皇帝说让我后日去皇宫,从皇宫出嫁。」 「噢,那我是不是也要去国公府?」 「应该吧,他们应该会来接你。」 第二日晏家的人果然来了,排场大得很,一来就是好几个,通都不通传一声,直接闯了进来,一把推开门时,姬然都还没起。 姬然被吵醒,正要发作,几个侍女匆匆进门,将帐子拉开,轻声提醒:「殿下,晏家的人来了。」 日光乍然漏进,刺得她眼都睁不开,用手微微挡着,从指缝里才看清站在床边的几人,果然是晏家的。 她正要说话,突然被晏洄用被子裹住。 「你们出去。」晏洄语气冷淡。 「十弟,你们……」 「我叫你们出去。」 几个姐姐顿了顿,转身走了出去,吱呀一声还带上了门。 姬然从褥子里钻出来,顶着凌乱的发,往外看一眼,不解:「你把我包住干嘛?」 「你衣衫不整,不能给她们看。」 「好吧……」姬然有点儿无奈,「那现在人都出去了,你能松开我了吧?」 晏洄没松手,咬了咬她的耳垂,哑声道:「难受,想做。」 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赶快给我起来,你们家的人都在外面等着呢!」 晏洄松开她,默默穿上衣裳,磨磨唧唧半晌才收拾完毕,出门去待客。 厅里的那几位显然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看见他俩一下就站了起来,指着姬然道:「我弟弟身子本就不好,姬然你别太过分了!」 「是我缠着然然。」晏洄上前一步,将她护在身后。 声音太嘈杂,他看错了方向,与晏家说话的人错过了视线,看着有些滑稽,但他神色认真,语气严肃,半分不打算退让。 晏家的人有些生气,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后日便要成亲了,你今日跟我们回府,先做准备。」 「我不去,等后日然然进了宫,我再去。」 「我看你是被她灌了迷魂汤了!你别忘了你姓什么!」 「我意已决,你们若有不满便去叫父亲,将我绑回去。」 晏家老四老五气得拍案而起,拂袖离去:「他执迷不悟,与他说再多也无用,回去禀告父亲就是,看父亲如何罚他!」 老七还没走,上前几步,想将晏洄拉到一旁说话,可他牵着姬然的手不肯放开,老七没法,只能压低声音: 「你别为了和家里赌气非待在这里,你想想看,父亲把控大权,他们姐弟焉能不能记恨?母亲给你挑的女人你不喜欢,便叫人再去选就是了,家里不会委屈你的。」 晏洄没说话。 老七皱了皱眉,又道:「你是还在因那事怀恨在心?母亲是不该给你下药,可这也不是为了你好吗?你有眼疾,若没有子嗣,待你老了谁来照看你呢。」 晏洄仍旧不语。 「罢了。」老七唿出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既如此,我便与父亲说一声,明日再来接你。」 第16章 人走了,他连客气说送的话都没有,就站在那儿,过了好一会儿,才抱住她,轻声道:「然然,饿了,吃饭。」 「我也饿了,先吃饭吧。」姬然牵着他坐在饭桌旁,等着侍女上菜,心中还在惦念方才的事儿。 晏家老七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他们隔得不远,她还是听到了一些。 看来晏洄在晏家过得并没有外人想像得那样好,先是大夫说的,家中不肯保守医治,还大肆进补;今又听晏家自己人说,似乎还给他下了那种药,逼迫他和陌生人生孩子…… 姬然没有提起,也没有安慰,只给他多夹了两筷子菜,道:「天冷了,这里没有你的厚衣裳,让绣娘来给你量量身,做几身新衣裳吧。」 「你给我量。」 「也行,那你想要什么样的。」她说完,想起他可能不知有什么样的,又道,「款式比如圆领,花纹比如祥云,颜色比如竹青。」 晏洄想也没想直接开口:「我要和你一样的。」 她有些无奈:「男子和女子身体构造不一样,你穿我这样的,太奇怪了。」 「哪里不一样。」晏洄放下碗筷,「我有玉.茎你没有吗?」 姬然差点儿没噎死,也多亏他们这种家族说话比较文雅,否则她都不敢想他嘴里还能蹦出什么词儿来。 「你别、你别说得这么直白。」她剧烈咳嗽几下,灌了口水,顺了顺气。 晏洄手伸过去,摸到她的胳膊,寻到她的后背,轻轻拍打。 她没拦,接着道:「很多地方都不一样,比如一般来说男子的骨架会大一些,骨骼会分明一些,有些女子穿的衣裳并不适合男子穿,看起来太违和。尤其是女子胸部比较突出,男子大多没有……」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晏洄打断:「你不是说是我太瘦了,所以我的胸才没有那样柔软吗?」 姬然噎住,很想打自己的嘴。 「你骗我。」晏洄嘴角缓缓下垂。 「我……」这个谎她是圆不回去了。 她正焦急时,侍女突然来报:「殿下,大夫来了,说是来给驸马换药膏的。」 「好好,请进来,我们吃完饭就过去。」她找到藉口,急忙扒拉两口饭,边嚼边说,「快吃饭,吃完去看大夫。」 晏洄没说话,拿起筷子默默吃完碗里的饭菜,安静跟她看了大夫。 纱布拆下,他腿上鼓起的包消了不少,只是还有些淤青。 「还要药膏裹住吗?」姬然问。 「不必,不磕着碰着就好,每日抹些药膏慢慢地会好。」 姬然点点头,收下那瓶药膏,又道:「那大夫给他把把脉吧。」 大夫如言给晏洄把脉,脸色没有什么变化:「还是老样子,没有变好,也没有变差。」 姬然明了,没有再问,叫人送了大夫出门,一转身,晏洄正看着她。 她吓了一跳,咽了口唾液,问:「你盯着我做什么?」 「你骗我。」晏洄说。 怎么这茬儿还没过去? 她有些无奈:「我不是故意的……」 晏洄抿着唇:「你就是故意的,你什么都知晓。你若不愿可以选择不回答,可你偏偏用假话唬我,只因你笃定我是个瞎子。」 「不是,我没那个意思……」她愧疚极了,缓缓走过去,牵起他的手,「我真没那样想。」 晏洄空着的手缓缓抬起,落在她肩上,慢慢往下挪,覆盖在她身前。 「你!」她要骂人,却被人扣去了怀里。 晏洄咬住她的耳垂,轻轻舔舐,突发奇想,按住她的后颈,亲在了她的唇上。 第17章 「你你你!」她慌了,想也没想将人推开。 晏洄被推了个猝不及防,往后退了几步,摔坐在地上,愣愣抬眸。 她心虚,又急忙上前扶人:「我不是故意的!」 「你骗我,还推我。」晏洄喃喃,失魂落魄起身。 「我、你突然靠过来,我实在没有做好准备。」她垂着头,硬着头皮解释,「我长这么大还没和人亲过嘴……」 晏洄脸色稍霁,双手探索着捧起她的脸,轻轻贴上去:「我也没和人亲过。」 她还是不习惯,她弄不懂他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对他又是什么样的感情,下意识要挡他。 他低声乞求:「不要推开我。」 姬然一怔,挡在他身前的手指无意识缓缓蜷缩,抓住他胸膛前的衣裳。 他感觉到了,心中微喜,轻轻咬住她的唇,手往她衣角去。 「你!别!」姬然当即抓住他的手腕,不许他往上去。 「我原谅你了。」他突然含煳不清说。 「什么?」姬然有点儿懵,手也不觉放松了些。 他轻巧挣开,继续往上去,放在她身前,还轻轻抓了抓,哑声道:「你骗我,还推我,我原谅你了。」 姬然恨不得在他头上敲一下:「你便宜占够了,就赶紧给我松手!」 「是你先占我便宜,而且那时我们还没有名分。现下我们之间有名分了,也不叫占便宜了。」 趁人发脾气前,他收了手,还整了整被他弄乱的衣角。 姬然瞅他一眼,转身就走:「我去看看路面铺得怎样了,你自己玩吧。」 他不语,默默跟在她身后。 姬然不喜欢记仇,太麻烦了,和他在外面走了走晒了晒太阳,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直到晚上睡觉时,他那双爪子又伸过来。 「干嘛!」姬然狠狠在上面拍了一下。 他倒先委屈起来了:「打疼了。」 姬然瞥他一眼:「活该。」 「为何不让我摸?」他撇了撇嘴,手又伸过去,又挨了一下。 「啪!」清脆一声响,他没躲,隔着中衣覆盖而上,轻轻摸了摸。 姬然被他没皮没脸的程度给震惊到,怕再打几下他这瘦弱的身子又要出事儿,懒得再与他计较了。 「然然。」他整个人都凑过来,翻身而上。 姬然知晓他要做什么了,无非就是在外面蹭蹭,蹭就蹭吧,反正先前也不是没蹭过。 不过他学会了新技能,手放在她身前不肯撤开。 「然然……」他低喘着,轻声唤她,长发在她脸上扫来扫去,有点儿扎人。 姬然轻轻将他的长髮别在耳后,整理好他鬓边的碎发。 他笑了,收回手捧着她的脸,一下下轻啄。 姬然有点儿喘不过气了,找了个藉口将他推开:「明天走时拿上药,晚上洗漱完记得抹药。」 他没回话,咬紧牙关,结束后才懒懒答了声:「好。」 姬然默默将弄脏的裤子脱了,快速闭上眼:「别闹了,要睡了。」 晏洄以为她真困了,安静搂着她,脑袋紧紧靠着她,没敢再动弹。 翌日,晏家的人来得早,人来时他们照旧没起,许是有了先前的教训,他们没再随意推门进来,只在外面老老实实等着。 两人收拾好,晏家的人立即要来带晏洄走,晏洄却不肯。 「我要先送然然去宫门。」 他执拗得很,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晏家的人没办法只好随他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行,我们送。」晏家人跟他们挤在了一辆马车上。 自来这儿后,什么大人物姬然没见过?就晏家这几个小辈,她也不觉得紧张,她紧张的是晏洄,这人怎么又要动手动脚! 「然然。」晏洄手已伸过来了,搂住她的肩,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晏家几姐妹目光如炬,生生炙烤着她,好像是她真给她们的傻弟弟下了什么蛊。 她深吸一口气,要躲开时,晏洄微微侧身,挡住了那几人的目光,在她耳旁悄声道:「然然别怕。」 第18章 她也不是怕,就是有点儿尴尬,这样被抱着,她更尴尬了。 算了,也快到了。 没过多久,马车停了,已到了宫门。 她如蒙大赦,迫不及待要下车:「那我先走了,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晏家的几个姐姐没有什么好脸色,晏洄也不搭理,跟着也要下车:「我送你。」 「不用……」姬然要拒绝。 那几人打断:「她好好的,有什么好送的,倒是你眼睛看不见就好好坐着。」 晏洄脸色一沉,没有反驳,扶着车门钻了出去,要下马车。 姬然急忙拦:「送到这儿就行了。」 他没听,跳下马车,往前趔趄几步,紧紧抱住她:「我明日来接你。」 「好,你上马车吧,我先走了。」姬然轻轻推开他,转身上了另一架马车。 他还站在原地,听着那辆马车缓缓行驶,才转身爬上马车,摸索着坐好。 外人不在,几个姐姐肆无忌惮起来。 「她根本没多在意你,你眼巴巴站在下面看着,她早就上车走了,我劝你清醒一些,免得以后被人卖了还要给人数钱。」老四老五说话一向难听。 晏洄没有理会。 那两人更过分了:「你也不想皇帝虽是失了权,可她们姐弟毕竟是锦衣玉食过来的,还能真看上你一个残废不成?不知又在使什么坏呢!」 「别说了!」老七皱了皱眉,低斥一声,又看向晏洄,轻声道,「你四姐五姐也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一切小心。」 晏洄沉着脸,一言未发,抵达国公府后,不紧不慢下了车。 府门早有先前伺候他的侍女和小厮等着,他眼珠子淡淡转动一圈。 有小厮上前搀扶他,他没躲,慢慢往前走,晏家其余人并没有追上去。 他回到自己从前住的院子里,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中,静静待着。 熬到天黑,台上更漏响,他缓缓起身要往耳房走。 没走几步,门突然响了一声,很轻的一声,但他还是听见了。 他顿下脚步,转头看:「谁?」 「奴婢是来伺候少爷沐浴的。」是个年轻女子声音。 「不必,你出去。」他声音冷下来。 侍女没有回答,脚步声朝他靠近。 他手在空中挥了几下,怒道:「滚!给我滚出去!」 可侍女像没听见一般,越走越近,手放在了他的腰封上。 他怒上心头,清澈的眸子浑浊起来,带着点点血丝,一把掐住侍女的脖颈,越收越紧,吼道:「我叫你滚!滚!」 侍女窒息,死死扒住他的手臂:「奴、奴婢这就……」 他一抬手,狠狠将人摔在地上,凌空踹了两脚。 听见人连滚带爬跑出门,他深吸一口气,扶着柱子,缓缓吐出,往前踉跄几步。 脸上的涨红缓缓退下,他快步摸到门口,将门栓上,退后好几步,缓了缓心神,往耳房里挪。 进了耳房,他先在房中转了一圈,确认房中无人,门窗紧锁后,才快速脱衣沐浴。 夜深,他如从前一般不敢闭眼。 一直捱到天明时分,听到漏声,他急急起身,迫不及待要去接人。 他几乎是冲出门的,抓住小厮的胳膊,急声询问:「我们什么时候去接亲?」 小厮支支吾吾半晌没答话。 「说话!」他搡了人一把。 「昨日大小姐来吩咐过,说少爷您有眼疾,行动不便,今日派家中的管家代您去迎亲。」 他紧咬牙关,消瘦脸颊上,凸起的颌角极其显眼:「带我去前面!」 小厮不敢不应,这院子里不是没有出过人命。 晏洄跟着小厮疾奔往前面去,进了正厅,当众摔了高几上的花盆,高声质问:「是我成亲,为何不让我去迎亲!」 所有人都看过来,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只有老七还有点儿关心的神色,上前安抚:「母亲心疼你有眼疾,才不想你去的。」 「是心疼我,还是故意为之,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他弯下身,从地上摸起一块碎瓷片。 瓷片不慎将他的手指划破一道口子,渗出点儿血珠,他没在意,淡淡道:「要么我去迎亲,要么我死。」 晏夫人瞥他一眼,眼中波澜不惊,抬了抬手:「罢了,给他包扎,让他自己去。」 有侍女围上前,他侧过身,收起手:「不必。」 也没人再催,老七招唿了人来,轻声道:「让她们给你换上喜服,还来得及,不必担心。」 他抿了抿唇,没再说话,但十分配合,让坐下便坐下,让站起便站起。 稍收拾收拾,他换了身行头,徐徐往门外去。 他是不会骑马的,只能坐在马上,由人牵着马前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婚事盛大,万人空巷,他坐在马上能听到两侧的议论声,其中还有些谩骂。 国公把持朝政多年,有人欢喜有人忧,贊贺的不少,谩骂的自然也不少。 或许也不是骂,只是说了实话罢了,他的确是个残废,他的眼睛的确吓人,他连骑马都要人牵着的确无能。 他握紧了缰绳,眼睫微微垂着,心中思虑繁多。 然然应当不会嫌弃他吧? 若是嫌弃,就掐死她。 马行至宫门,没了围观的人,宫道幽静漫长,只有哒哒马蹄声迴荡。 走过宫道,不知是到了哪儿,感觉到远处投来的目光,他抬眸,对上去。 站在高台上的姬荀勾了勾唇:「阿姐很喜欢他吗?」 姬然有些头疼,这个神经病昨夜莫名其妙跑到她的床上,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搞得她后半夜都没敢闭眼,今日又要戴这么重的发冠,她的脑袋早撑不住了。 「可惜他命短,应当是陪不了阿姐一辈子的。阿姐不要为他生孩子好不好?孩子生下来没爹,怪可怜的。」 「陛下,时辰到了,他上来了。」姬然提着裙子小跑下台阶向晏洄而去,头上簪钗叮噹作响。 晏洄正慢慢往台阶上跨,听到响声停了脚步,抬首看去。 姬然沖他笑了笑,上前牵住了他的手:「走吧。」 他握了握,慢慢挪到她身旁。 「还有一段台阶,抬腿。」姬然低声提醒。 他听着指挥,慢慢往上爬。 姬荀就站在台阶上,看着他们彼此搀扶着,一步一步走近……他扯了扯嘴角,没忍住开口:「阿姐待我都不曾这样有这样好的性子。」 晏洄愣了一下,立即察觉出什么,嘴角垮了一些。 姬然没有察觉,也未答话,牵着晏洄上前按例行礼。 没有得到回应,姬荀没再说什么,按照事先准备好的贺词淡淡念了一遍,放两人离去。 姬然松了口气,牵着人快步往下走,就怕这人再发什么疯。 「阿姐。」姬荀突然开口。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姬然脚步一顿,想当做什么也没听见,却听身后道: 「阿姐,以后我与阿姐还是世上最亲近的人,是不是?」 第19章 姬然停下脚步,回眸浅笑:「我与陛下永远是亲人。」 姬荀强行挤出的一抹笑也渐渐消退。 姬然没有理会,仍旧淡淡笑:「时辰差不多了,我该走了,陛下留步。」 说罢,她牵着晏洄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往回走,他们一起坐在花车上,姬然浑身放松下来,松开了他的手。 他将那只手牵回来,放在腿上,悄声道:「皇帝对你有不伦之情。」 姬然瞥他一眼:「晚上再说。」 他乖乖闭了嘴,将受伤的手指递给她看:「我受伤了。」 「怎么弄的?」姬然皱了皱眉,「还好,伤口看着不深,回头抹点儿药就行了,没什么大事儿。」 「你不心疼我。」 姬然翻了个白眼,牵起他的手,在他伤口上吹了吹:「吹吹,吹吹就不疼了啊。现在算是心疼你了吗?」 他笑了笑,环抱住她,靠在她肩上,声音有些疲惫:「然然,想你。」 姬然悄自嘆息一声,想顺顺他的毛,被他头上的发冠挡住:「今天这一身谁给你弄的?」 「难看吗?」他抬起头。 「不是,挺好看的,我就是觉得你老不让别人碰,能这么乖乖坐着?」 他没回答,将头放回去,又问:「我难看吗?」 姬然拍了拍他的手背:「不难看,你挺好看的,你的眼睛像蓝绿色的宝石。」 「那是什么样的?」 「和有些地方的湖水有点儿像。总之不难看,挺好看的。」 他弯了弯唇,再问:「那你喜欢我吗?」 姬然愣了一下,花车停了,有侍女上前要扶他们下车,两侧的鞭炮也随之响起来了。 她没来得及回答,晏洄也未追问,他们一起下了车,跨过火盆,进了国公府。 按祖制,她是不用跪国公一家的,所有的跪礼都改成了拜礼,国公坐在上首也没阻拦。 婚礼十分顺利,直到唱送入洞房时,晏洄要抱起她。 有人上前拦:「十弟,还是让殿下自己走过去。」 「不,我抱她。」 她也有点儿怕,戳了戳人,悄声道:「要不还是算了。」 晏洄没说话,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慢慢往外挪。 两侧观礼之人自动让开,没人敢上去闹。 这场婚事并不热闹,甚至还有些沉默,局势僵持这样久,处处显露着荒唐和诡异,谁也没想到两方居然结亲了。 唯独新郎官看着十分开心,虽然抱人抱得有些吃力,脸上还是挂着笑的。 「我不会摔着你的。」他悄声安抚。 但姬然还是怕,紧紧抱住他的脖子,想着即使是摔下去也有个垫背。 他垂下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在场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有些摸不着头脑:难不成这联姻是认真的? 晏洄才不在乎这些,抱着人进喜房后,直接锁了门,紧紧黏在人身上:「然然,想你。」 姬然摸了摸他的耳朵,轻嗯了一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你想我吗?」他问。 「想你。」 姬然敷衍一声,他却弯了唇。 「发冠好重,我先去拆了。」姬然心纠了下,摸摸他的脸,换了个话题,「你的发冠要不要拆?」 他点点头,松开手,站在她跟前,低着头让她拆完发冠,站在一旁等着她将自己的也拆完。 他从身后抱住她,垂头在她脸旁蹭来蹭去:「然然,我们去沐浴。」 姬然没想太多,随手脱了繁重的外衫下裙,牵着他往耳房走,却听他在耳旁轻声道:「我们一起。」 「啥?」姬然惊了好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晏洄压了压唇角,微红着脸小声重复:「我们一起洗。」 「噢、噢噢,这样不好吧?」姬然悄悄走远了点儿。 他跟过去,搂住她的腰,与她额头抵着额头,像是害羞又像撒娇:「可我想和你一起洗。」 「行……吧……」姬然为难点头,要是不同意他能在这儿耗一晚上。 他眼眸弯起,里面星星点点一片,语气忍不住欢欣:「我给你脱。」 姬然推了推他的手,立即拒绝:「不了吧,你不是看不见?」 他手没挪开,也没生气:「你教我。」 什么啊,教人怎么脱自己的衣服,怎么想怎么羞耻。 姬然还琢磨怎么继续拒绝,他的手已伸过来,拉开了她腰间的系带:「只剩中衣,不难脱的。」 她太阳穴突突地跳,半句话也说不出来,站在那儿任由人将中衣褪了放在一旁。 「为何里面还有一件?」 「那是小衣……」 晏洄呆呆点了点头,手在她身前胡乱摸:「噢,从哪儿解?」 「腰后面……」 晏洄弯了弯唇,手慢慢摸去她腰后,摸到了那个结,轻轻扯开。 她脸越来越烫,再这么磨叽下去了,她就要被烧干了熬化了。她干脆后退一步,自己脱完先一步进了浴桶,故意埋怨一句:「水都要冷了。」 晏洄没说什么,也慢慢走过去,摸索着挤进浴桶,手探到她的肩,将她环抱住,紧紧扣在怀里。 明明是这样暖和的水里,她还是被他冰冷的皮肤凉了一下。 晏洄感觉到了:「我是不是很冰?」 「还好。」她脸还是烫的,脑子也被氤氲的水汽蒸得有些不大清醒,连身后人的手作乱都没有来得及拒绝。 晏洄在她肩上轻轻咬了一下:「好睏,我们先睡觉,睡醒了再洞房好不好?」 她都忘了还有这个项目,尬笑拖延:「不急不急……」 晏洄搂住她的腰,手不安分起来:「好滑,然然。」 她一惊,挡住他的手,斥问:「你干什么!」 晏洄手腕转动转动,强行扭开,指尖好奇摸索:「这是什么?好滑。」 姬然抓住他的手腕,要将他拉开,几乎是从牙缝挤出来几个字:「把你的手给我拿开!」 他没听,手指还在来回磋磨。 姬然忍不住颤慄。 第20章 「你抖什么,弄疼了吗?」晏洄皱了皱眉,手终于挪开。 姬然松了口气,小口小口喘息。 晏洄以为弄疼她了,贴在她脸旁,手老老实实放在她肩上不敢乱动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原是有些生气的,见他这样内疚,突然心虚更多,轻应了一声,没说什么。 晏洄安静很久,悄声问:「上面摸着疼吗?」 姬然一阵语塞,不用脑子也能想得到他在想什么。 他没得到回应,又问:「我能摸吗?」 「不能!」姬然斩钉截铁拒绝。 「为何?我想摸。」他直白得很。 姬然被他吵得又烦又羞,心里起满了球一样的乱糟糟,凶他一句:「不是你自己问我的吗!」 他不生气,慢悠悠道:「所以我才问你为何,你告诉我缘故,我若觉得合理就不摸了。」 姬然深吸一口气,败下阵来:「你摸你摸!把你的嘴闭上!」 晏洄在她颈上亲了一下,沉默着双手覆上去。 她放弃抵抗了,死鱼一样靠在他身上,拖着嗓子道:「什么时候摸好了喊我一声,我要去睡觉。」 身后的人应了一声,像得到了什么玩具,不停揉搓拉扯。 很快,她感觉到尾椎骨上抵了什么东西…… 「我摸好了。」晏洄先起身,扶住浴桶边缘。 姬然也立即起身,裹了长巾,洗掉脸上的厚重妆容,一回头,晏洄水淋淋地站在屋中央,那个东西正高高扬着,带着一点儿小弯钩。 「你不冷吗?」她收回眼,扔了个长巾过去,「你脸上也化了妆,快来洗了。」 晏洄接住长巾,抹了抹水,慢慢挪过去。 脸上妆容一卸,姬然才看见他眼下青黑,下意识关心:「你黑眼圈怎么这样重?昨夜没睡好?」 他点了点头。 「那洗完就去睡吧。」就不要再想着那种事了。 他没拒绝:「好。」 收拾完躺下,他果然什么都没做,双手缠着她,很快就睡着了。 姬然唿出口气,也很快睡着。 门外偷听墙角的见里面没声儿了,趁夜色小跑去晏家夫人处。 晏夫人手在玫瑰牛乳里泡着,微微往后瞥了一眼,淡淡道:「如何?」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婆子道:「瞧着是那么回事,不像作假的,两人亲近得很,沐浴都是一块儿的。只是沐浴后没听见什么动静儿了,不知是不是沐浴时便解决了。」 「明早将这个送过去。」晏夫人看一眼桌上册子,侍女当即弓着身上前拿了册子递给婆子,晏夫人接着道,「去探探真伪。」 婆子点头应是,接了册子躬身退下。 第二日快到晌午婆子拿着东西去时,他们刚醒,晏洄正在她身上蹭来蹭去。 这回没穿衣服,她能清清楚楚感觉到那道灼热,被烫得忍不住喘息。 晏洄似乎很喜欢她的喘息,更加卖力起来,在她后颈留下一个又一个牙印。 微微刺痛,但她这会儿分不出什么心思来照顾这一点儿痛感,只双手紧紧抓住褥子,头埋在枕头里。 磨蹭许久,终于结束,她浑身已汗涔涔,趴在褥子上喘气,晏洄还压着她,时不时在她背上亲一下。 「殿下,夫人让老奴来送东西。」门外忽然传来声音。 难道是要来找麻烦了? 姬然一愣,坐起身来,清了清嗓子:「什么东西?进来说。」 纵使是清过嗓子,她的声音还是带着一点儿沙哑,晏洄听着忍不住也坐起身,将她环住。 她没拦,耳朵竖起在听外面的声音。 婆子走近了:「见过殿下,驸马。」 「何事?」她装不出原身那种嚣张跋扈的劲儿,只能少说少错,态度高冷一点儿。 婆子跪在地上,双手呈上那本册子,垂着头道:「回殿下的话,夫人担心驸马有眼疾,不能与殿下圆房,特叫老奴送来避火图,还请殿下多加引导。」 这么客气?还这么贴心? 姬然蹙了蹙眉,光着手臂伸出帐子:「替我转达,多谢夫人关怀。」 「是。」婆子双手将册子递上,鼻尖动了动,「物件已送到,老奴便不叨扰殿下休息了。」 「好,你退下吧。」姬然收回手,淡声一句。 帐子外的人道了谢,慢慢退下,还带上了门。 听见吱呀一声,姬然脑袋探出帐子,往外看一眼,见人真走了,头又收回去,喃喃一声:「真是怪了。」 晏洄看向被扔在床上的册子,问:「什么是避火图?」 「就是那种图……就我们俩刚干的那事儿的图。」她躺回去。 「噢。」晏洄眨了眨眼,「可我们已圆房了,用不着这个了,我自己能行的。」 已圆房了? 姬然有点儿懵,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回过神。 他说的圆房不会就是在外面蹭蹭吧?原来那日他没进去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要进去啊…… 这样也挺好的,既能让小少爷开心,又不会怀孕,简直是双赢啊! 她死死忍住笑,应和两句:「是,是不需要了。」 晏洄抿了抿唇,躺在她身旁,横臂抱住她,没再探究这事儿:「我们一会儿就起床收拾东西回家吧。」 她心情大好,摸摸他的头,一口应下:「成,我们一会儿就回去。」 收拾好东西已过了正午,牵着手大摇大摆往门外走,也没有人阻拦,他们顺利上了车往公主府去。 他们一走,侍女立即便去回禀了晏夫人。 「她要走也不来拜见夫人,真当自己还是金枝玉叶的长公主了?」侍女不满抱怨。 晏夫人懒懒靠坐在椅上,看着一脸素净,可手上戴的玉镯子却价值连城。 她不甚介意,淡然道:「她一向如此,若是要来拜见我才是奇怪了。张婆子呢,怎不见她来回话?」 侍女立即变了笑脸:「张婆子怕夫人还未醒,叨扰了夫人,一直未敢来,夫人若想见,奴婢这就去唤。」 没多久,张婆子小跑着进来回话:「夫人,老奴去看过了,他们两人是实打实的夫妻,做不了假的。老奴在内院服侍多年,那气味是不会闻错的。」 「你挑几个人带去那边,便说是怕驸马给公主府带去不便,过去伺候少爷。过去后,往后厨安排些人,做些适宜的饭菜,让长公主能早日怀上。」 「只是依照那位的性子,想必自会想法子避子。」 「这便要看你的本事了,事成之后,自有重赏。」 张婆子垂首应是,挑了人,追上公主府的车驾。 姬然回到府中还未躺多久,便听外面有人传报,说是国公府有人来。 「叫进来。」她起身,懒洋洋靠在罗汉椅上,晏洄跟过来,靠在她身上。 张婆子进门见到的就是这副场景,只扫了一眼,便垂下眼,恭敬跪在地上:「见过殿下,见过驸马。」 「何事?」姬然问。 「回殿下的话,夫人担忧驸马叨扰殿下,派老奴和侍女几人来此伺候。」 「不叨扰,公主府的人手也够用。」 张婆子道:「夫人也是挂念驸马,有人看着,夫人也能放心一些。」 姬然抬了抬眉:「你是说,公主府会亏待驸马?」 「并未,只可怜夫人拳拳爱子之心,不论孩儿过得多好,母亲都会担忧的。」张婆子叩首,「殿下打发老奴等人在外院伺候也成,还请殿下全了夫人爱子之心。」 姬然手指点了点桌面,思索片刻,问:「若我不准许呢?」 张婆子道:「那老奴只能禀告夫人,先将驸马带回国公府。」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姬然哼笑一声:「好吧,人就在这儿,你带走吧。」 第21章 晏洄心口一紧,紧紧抓住她的手,高声道:「我不回去!」 「驸马行动不便,夫人实在是担心,驸马还是先与老奴回去,殿下若是想驸马了自会来探望的,驸马不必担心。」 「我说了我不回去!」晏洄拿起桌上的茶杯就往地上砸,茶水和瓷片溅得到处都是。 姬然有点吃惊,握了握他的手。 他像是没察觉一般,整张脸通红,眼中血丝满布。 「既如此,驸马不如与殿下好好商议商议,留老奴等人在此,以宽慰夫人忧虑之心。」 他深吸几口气,没有说话,缓缓垂下眼,整个人颤抖得厉害。 姬然拍了拍他的肩,摆了摆手:「行吧,你们去外院伺候吧,我不喜欢生人近身。」 「多谢殿□□谅,老奴先退下了。」 「去找丹彤,她会安排好。」 人走了,姬然抱抱身旁的人,轻声宽慰:「行了,多大点儿事儿,镇定。」 他仍旧垂着眼,碎发垂在脸上。 姬然凑过去,将他的碎发整理好,给他顺顺毛:「不是没让你回去吗?」 他抬眸,哽咽道:「你让她带我回去,你一点儿也不喜欢我。」 「我……」姬然哽住,「不是,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想看看她会说什么。你也知道,你爹对我不怀好意,我总不能这么任由你爹往我跟前安排人吧?」 他抿着唇,眨了眨眼,泪从眼中落下。 「我要真不在意你,我刚才就该让她带你回去,而不是让她留在这儿。」姬然摸了摸他的脸,「乖啊,别哭了。」 他扑过来,紧紧抱住她,低声抽泣:「不要赶我走。」 姬然闭了闭眼,悄自吐出一口浊气,拍了拍他的背:「没赶你走,别哭了。」 「她们不是好人,想办法将她们赶走。」 「放心,丹彤会办好的。」姬然轻轻推开他,拿着帕子擦掉他脸上的泪,「以后有什么事儿先别急着扔东西。」那茶杯挺贵的。 「好。」他干脆应下,捧着她的脸,低头咬她的唇。 这是造了什么孽了,又要哄人,又要给人占便宜。 她无奈嘆了口气,张口瞬间,晏洄舌尖不慎探了进去,下意识勾了勾,又发现了新大陆。 「然然……」他将她的胳膊往脖颈后方,要她勾住自己,强横得不行,哪儿还有刚才哭唧唧的模样,「然然,舌头给我。」 姬然不肯,扭头要躲:「地上还有瓷片,得叫人来扫。」 他也不肯,手掌扣住她的后颈,强摁着她:「亲完再让人扫。」 姬然拗不过他,舌尖象徵性往前探了一下,却立即被逮住,狠狠吸了吸。 舌尖发麻一路到了天灵盖,甚至有些眼冒金星,姬然实在受不了了,咬他一下,趁他吃痛快速躲开:「行了,我叫人来扫地,你先坐在那儿不要动。」 他没再闹,安静坐在那儿。 姬然看他一眼,跑了出去躲清静。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人越来越喜欢和她亲近,搂着抱着还不够,总在她脖子上亲来亲去,怎么也推不开,稍微凶一点儿又要委屈,半点儿也说不得。 谁能扛得住这样?她脖子都快秃噜皮了。 她不想进屋,往外熘达了几步,刚巧碰见丹彤。 丹彤是这府上管事的,算是可信之人。 「如何?」她问。 「已安排她们在外院住下了,也未给她们安排什么活儿。她们看着倒是安分,没有异动。」 姬然微微点头:「这才第一日呢,先看着,总会露出马脚的,届时便寻由头将她们赶出去。」 「是,奴婢明白。」 「行了,劳烦你多留心着点儿。」 丹彤双手紧紧握着,站在原地未动,踌躇开口:「殿下是如何想的呢?是真对那国公家的公子上心,还是另有打算?」 姬然不怀疑丹彤的忠心,只是不知该怎么回答。 原身早就不在了,她们这些人所幻想的,有朝一日能将国公扳倒的愿望,也没了一点儿希望。可即使原身还在,也未必能成事。 不是原身的错,实在是大势所趋不可逆转。 她深吸一口气,不敢如实答:「你放心,我有我的考量。」 丹彤点了点头,脸上的担忧之色消减一些。 她忍不住又答一句:「只是,恐怕抱不了什么希望了。」 丹彤未见失落,只道:「奴婢心中有数的,只要殿下并非沉迷贼人之子,奴婢便死而无憾。」 「难为你了。」姬然拍了拍她的肩,转身离去。 相比于整日陷于阴谋算计之中,她还是宁愿脖子被亲秃噜皮。 她跨进房中,又坐去了晏洄身旁,轻声道:「外面的盲道快铺好了,你可以试试自己去走走。」 晏洄毫无芥蒂抱住她:「然然陪我去。」 她靠在他肩上,有一下没一下摸着他的头,悄悄嘆了口气:「今日有些累了,明日再去吧。」 她早早就躺下了,晏洄卧在她身旁,手在她身上抚来抚去。她干脆翻了个身,指挥他:「挠痒痒。」 晏洄趴在她旁边,紧紧挨着她,乖乖给她挠痒。 还挺好使,让他挠哪儿,他就挠哪儿,也不抱怨喊累,就是他的指甲太长了点儿,颳得有点疼。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好了先不挠了,明天我给你剪剪指甲吧。」 「好。」他收起爪子,脸贴在她的背上,安静躺着。 被压得不舒服,姬然挣了挣,翻回去,刚好看见他睏倦低垂的眼睫,微卷着,浓密纤细。 她用食指颳了那长长的睫毛:「困了?」 晏洄眨了眨眼,抱住她,睡意渐浓:「嗯,睡觉。」 她忽然觉得很轻松,在晏洄跟前,她不用担心露馅,不用维持原身的人设,也不用去考虑错综复杂的局势,她可以做她自己。 她从来不是陈国尊贵的长公主姬然,她是张然,一个无比普通平凡的人。 她也抱住他,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安心闭上眼:「睡觉吧。」 第22章 快至冬日,一早起来冷得人打颤,到了中午天气稍暖和些,她叫人搬了小凳小几在院子里,坐在太阳下给晏洄剪指甲。 他的指甲应该很久没剪了,很长很长,好在不怎么干活,指甲里没有脏东西,看着还算干净。 「从前是谁给你剪指甲?」姬然随口问起。 「小厮,具体是哪一个我也不知晓,我身旁的人总是换。」 姬然微微点头,剪好一个指甲,打磨打磨,吹吹上面的指甲屑,继续问:「晏夫人是你的生母吗?」 「不是,我也不知我生母是谁。」 「怪不得我总觉得她好像没那样关心你,你长得和她也不像。」 「我长什么样?」 姬然抬眸看了看,笑道:「巴掌大的瓜子脸,眼睫很长,鼻子很挺,嘴唇比较薄。」 他抿了抿唇:「这样算是好看的吗?」 姬然接着给他剪指甲,嗓音里带了一点儿笑意:「是好看的。」 他的心悄悄松了松。 外面突然一阵笑声,他转过头去,姬然也转过头,看见了自己那群狐朋狗友。 一共七八人,齐声行礼:「见过殿下,见过驸马。」 她放下剪子,朝侍女吩咐一声:「带人去厅里坐。」 侍女还没应声,那几人先说话了:「天儿不错,搬些椅子来,我们也坐在外面晒晒日光。」 「也好,你们去搬凳子,再弄些茶水点心来。」姬然又吩咐一声,净了手拿着帕子擦着水,起身招唿,「怎么今日上我这儿来了?」 「前日成亲未能热闹,今日过来祝贺,这都带着贺礼呢。」 姬然笑了笑:「多谢各位还惦记着,我这叫人去聚贤阁订上桌好酒好菜,各位吃完饭再走。」 「那敢情好,只是殿下不是说再不饮酒了吗?」 「我不饮,你们饮就是。」 说话间,侍女已搬来桌椅,端上茶水,她招唿人落座:「这里还算宽敞,你们自己寻地方坐就是。」 众人一一落座,她也坐回晏洄身旁,被晏洄抓住了手。 往他们牵着的手上一扫,有人道:「若不是我等亲自来,都瞧不见殿下还有这般温柔的模样。」 她没说话,自有人接上:「原还以为只是小打小闹,没成想成真的了。」 「是啊,我们都以为殿下以后会和孟兄走到一块儿呢。」 众人都向孟昭远看去,他今日格外沉默,自进门没怎么说过话,若不是有人突然提起,姬然都没注意到他也来了。 「毕竟孟兄常常陪伴殿下左右……」 姬然仍旧不语。 那几人摸不清情况,又转了个弯儿,将话收回来:「不过,想来是我等误会了,殿下若与孟兄真有什么,早便成亲了,何须等到此时?」 姬然没接话,只道:「前几日宫里送了新茶来,诸位尝尝如何?」 几人当即顺着台阶下,端着茶各自品尝。 皇家如何没落,都还是皇家,大局未定,谁也不敢赌定结果如何。 说是和她一起玩的,但实际上不过是权贵们往她这个篮子里放鸡蛋呢。 品过茶,他们又说起别的,吃喝玩乐,气氛融洽多了。 待至饭点儿,一行人起身往门外,等着姬然走在最前面,谁也没有料到姬然居然牵着晏洄一起往外走。 无人置喙,只默默在后面跟着。 上了饭桌更是想忽略都不成,姬然聊着聊着便要给晏洄夹菜,待蟹到了,她更是挑好蟹肉放进晏洄碗里。 她从前是不会用这么复杂工具吃的蟹的,来了这边后,看着他们吃了几次,就也学会了。 不过,先前若孟昭远在场,她是不用自己动手的。 她并未继承原主的记忆,也是最近才知晓孟昭远的心意。 孟昭远人不错,可他们之间隔着两个世界,还有一个真的姬然,她对他不动心,也没办法日久生情。 「这是什么?」 晏洄的声音将她拉回神,她偏头,低声道:「螃蟹。」 「螃蟹是什么?」晏洄又问。 「一种水生的动物,八条腿横着走,还有两个大钳子。」她直接拿了一只完整的蟹递给他,「喏,这是煮熟的。」 他小心翼翼触碰,好奇道:「这是它的腿吗?」 「是,前面这一排都是它的腿,腿里也有肉,只是肉不多。」姬然抓住他的手,往前放一放,「这是它钳子,上面有很多锯齿,摸到没?」 他点点头:「摸到了。」 姬然无意识扬起唇:「这个大钳子会夹人,它现在要是活的就要夹你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晏洄并不怕,朝她咧开嘴:「原来是这样,真有意思。」 「你要是喜欢就拿着玩吧。」她转头又去和别人说话。 正说着,身旁推来一只剥好的蟹。 她一看蟹,一抬头,正好对上孟昭远的目光,眉头不自觉微微蹙起。 孟昭远挤出一个笑:「殿下用吧。」 晏洄听见声音,也转过头来。 「多谢。」一只蟹罢了,这时要是拒绝,反而显得怪了。 她尝了一口,表示了一下,没打算再动。 晏洄却将盘拽了过去,似赌气一般,道:「我想吃。」 姬然没说话,将盘子往他跟前推了推。 所有人都瞧见了,但没人敢说什么,更不敢让场子冷下来,笑着继续吃吃喝喝聊聊,只有孟昭远一人神色落寞。 晏洄安静吃蟹,没有发作,回到家后,脸立即垮下。 「他喜欢你。」 姬然懒得和他吵:「那我有什么办法?我难不成还能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让他别喜欢了?」 晏洄气得磨牙:「你不许喜欢他,否则我掐死你。」 「我本来就不喜欢他。」他喜欢的,想必也不是现在的姬然。 「那你喜欢我吗?」晏洄挤过来,枕在她肩上。 「喜欢喜欢。」她敷衍一句。 晏洄听出其中的敷衍,却也没发脾气,只是垂了垂眼,心中有些沮丧。 姬然没察觉出来,摸摸他的头,说起别的:「你不方便出门,不如我们叫人来家里说书吧。」 「也好。」他没什么意见,现下的生活比从前的有趣多了。 外面的盲道修好了,他拿了根拐杖,姬然陪他在盲道上行走,让他习惯盲道的标识。 长公主府很大,光探索府中风景都要花好一番功夫,他们慢慢行走在小道上,两旁的树已泛黄,枯叶被风摇落,躺在水面上。 「天冷了,树叶都落了。」姬然感嘆一声。 「地上的是吗?一踩就碎了。」 「是,这里黄色树叶铺满了路,挺好看的。」 晏洄往前看:「黄色?」 姬然弯了弯唇:「嗯,黄色,明亮欢快的颜色。」 「那应该很好看吧?」 「是很漂亮,所以她们才没有来打扫。」 晏洄牵住她的手,继续慢慢往前走。 越过一排银杏树,丹彤迎面而来,在她耳旁悄声道:「她们正在往厨房靠。」 她愣了一下:「去做什么?下毒?」 第23章 丹彤摇了摇头:「暂且未发觉。」 「有的食物相剋,长久食用也会中毒,你寻个懂医理且可靠的人来看着。」 「是,奴婢今日便去寻。」 「做得隐蔽些,别让她们发觉,看看她们究竟要做什么。」 丹彤领命退下。 她未太放在心上,继续往前走。 晏洄跟着走,犹豫一会儿,问:「是国公府来的人要给我们下毒吗?」 她没有藏着掖着:「只是有可能,还没下。」 「还是多提防一些。」 「她们从前对你不好吗?你怎么这样警惕?」她随口一问。 晏洄也没有瞒她:「她们以前常给我下药,后来甚至不暗中下,直接将乱七八糟的药端至我跟前。」 「你脾气这样大,她们也敢?」她微微笑笑。 「她们会盯着我,直到我喝为止,有时也会强行灌我喝。」 姬然嘴角慢慢下垂,无意识抓紧了他的手。 这一回,他没有藉机装可怜谋好处,只是安静地继续往前走。 姬然也没再问,只道:「这几日气温降得快,让大夫来把把脉,防着着凉生病。」 「好。」他点了点头。 养了段时日,他腿好得差不多,淤青没了也消肿了,只是还有块凹陷下去的,看着和旁人的不太一样。 「是正常的,不影响走路就好。」 「那他最近脉象如何?」 「看着倒是没有先前那样乱了,再养养看吧,饮食可以恢復正常,平日里多出去走走。过一段时日再来看。」 姬然点点头,又道:「近日转凉,我怕他身体受不了,要不给他开些预防风寒的药吧。」 「也好。」大夫起身移步至偏厅留了药方。 房中只剩他们俩,晏洄走过来,又抱住她,在她脸上亲了亲。 她现在连挡都懒得挡了:「听到没,大夫说了要你多出去走走,以后不能总是躲在房中,得在外面多走走。」 「你陪我走。」只要然然陪他,他愿意出去。 姬然早知道躲不过,心里早做好了准备,当即答应了:「我们就在府里走,到处有盲道,也不怕什么。」 还好天还没到最冷的时候,在外面走走也不冷,走完就坐在院中晒晒太阳,也很惬意。 姬然种了很多花,她就搬个小凳,坐在花圃旁给花草松土。 晏洄坐在她身旁,目不转睛看:「你在做什么?」 「给花松土。」 「什么花?」 「我也认不得,让她们从外面买的,等春天开花还挺好看的。」 晏洄眨眨眼:「什么颜色的?」 她递给他一把小铲子,想了想道:「好像不是同一种颜色吧?什么颜色都有。」 「那是什么样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都是巴掌大的小花,有圆瓣的,也有喇叭的,等明年开花了,你可以过来摸摸它们,到时你就知道了。」她铲了铲土,牵着他的手,让他手里的铲子戳在土上,「这是土,你这样戳一戳就行。」 他看着铲子,拿着铲子往下戳,有时太用力,铲子全戳进土里,有时力太小,铲子只拨起一点点土。 姬然没干涉,继续和他聊:「很多东西都种在土里,你吃的蔬菜吃的粮食。这些植物在土里生长,也需要氧气,给它们松土就是让它们能唿吸到氧气,不会被压死。」 「什么是氧气?」 「藏在空气里,人离了氧气就活不了。」 他顿了顿,轻声道:「那然然就是我的氧气。」 姬然忍不住笑出声,这是什么非主流情话语录? 「你笑什么?」他歪着头看她。 姬然摇了摇头,仍旧笑:「行吧,你说是就是吧。」 正笑着,侍女匆匆走来:「殿下,那几位邀您出去野游。」 晏洄耳尖动了动。 姬然瞥他一眼,没起身:「天冷了,不想动弹。」 侍女明了,躬身退下。 「继续松土吧,这里还有一大片要松呢。」 晏洄没说话,接着铲土。 又过几日,天更冷了,只有正午才稍暖和一些,迎着风晒着太阳在府中走了走,晏洄有些咳嗽的迹象,姬然立即让人熬了药端来。 他倒是听话得很,也不问是什么药,让喝就直接喝了。 「你不怕我给你下毒吗?」姬然随口玩笑。 他弯着微白的唇,轻声道:「只要是你给的,毒药我也会喝。」 姬然从前是不会信这种话的,太浮夸了,可上一回那碗毒汤的确差点被他喝掉。 她笑不出来了,伸手摸摸他的头,只道:「这几日不出去散步了,你好好休息。」 他没有生病,只是身体十分畏寒,到了冬天就格外难受,看着蔫儿哒哒的,疲惫极了,一躺下就立即昏沉闭眼。 姬然给他掖了掖被子,让人将地笼烧得更旺。 屋子里跟蒸笼一样了,他手脚终于暖和一些,微皱着的眉头也松松开。 姬然受不了这样温度,摸了摸他的脸,去偏厅待着了。 没人打搅,她能安静地看会儿书。 天渐渐黑了,外面又起风了,拍打着窗子,天看着阴沉沉的,快至年关,不知是不是要下雪了。 敲门声响,侍女穿着厚厚的夹袄进门,恭敬道:「那几位又来了。」 那群狐朋狗友来邀过好几次,她都没应。 是许久没有出过门了,整日里都在府里,她都有些忘了世事。 「驸马身体不适,等过完年天暖和了我邀他们。」 「是。」侍女退出门去,没多久又回来,还不待她问,便急急道,「驸马醒了,闹着要出门寻殿下,殿下快些去看看。」 她蹙了蹙眉,起身出门。 一推开门,便听外面一声大喝:「滚开!」 晏洄正站在门口,脸色红得不太正常,不知是冷风吹的,还是气的。 内院的侍女已撤得差不多了,常候着的也就两三个,另两个一个在熬药,另一个方才在传话,剩下的那一个分身乏术,只能挡在门口,看着也怪可怜的。 「好了,你下去吧。」姬然吩咐一声,朝人走去。 侍女当即让开,晏洄也跨出门,跌跌撞撞朝她跑来,紧紧抱住她。 「你去哪儿了?」 「在偏厅看书呢,快进屋去,外面冷,你穿得这么少要生病了。」她牵着人往屋里走。 晏洄追问:「房中也能看书的。」 「房里太热。」她关上门,给他系了个披风。 「地笼不必烧得这样热的。」 姬然握了握他的手:「烧得这样热,你的手都还这样冷,别闹了。」 他嘴角垂着:「可我想你陪着我。」 「我不是在陪着你吗?我没出门,你醒了喊我一声我能听见。」 「我想你一直待在我身边,让我抱着。」 姬然有些无奈:「那我不用做自己的事了?」 他坐在那儿,眼垂着,难掩哀伤。 姬然终究是不忍心,上前抱住他,摸摸他的头:「我们不是一直在一块儿吗?这些天我连门都没怎么出过,不是一直在陪着你吗?」 「我害怕你不见了,我看不见,我找不到你。」他声音哽咽,头抵在她胸脯上,紧紧抓住她的衣袖。 第24章 大概是天冷了,他也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才这样不安起来。 姬然深吸一口气,轻轻抚摸他的脸颊:「你安心休息,我以后就在这屋里看书,我把窗子打开就是。」 他抬头,弯起唇,眼中还带着点点泪光,抓着她坐下,带着药味儿的微凉的唇在她脸上轻轻触碰。 「然然,过些时日我们再同房好不好?我这几日有些困。」 他们那就不能叫什么同房。 姬然觉得好笑,没有点透,只宽慰:「你好好休息才最要紧,大夫说了等过完年天暖和了就给你开新药。你好好吃药,往后冬天就不会这样难熬了。」 「好,我都听然然的。」他头枕在她肩上,又开始犯困。 寒风嘶吼,拍打在窗上,发出呜唿呜唿的惨叫。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他撑了撑沉重的眼皮,声音疲倦:「风好大,是不是要下雪了?」 「应该是要下雪了,你还知道下雪吗?」 「知晓。」 每岁雪下时,便会是他最难熬的时候,他能不能活到下一年,就要看下雪的日子能不能熬过去。 他眼睫微微动了动,又睡过去。 没过几日,果真下雪了。 今年的雪来得晚,下得也不大,地上薄薄的一层,不用人扫,不过几日就又化了,只剩屋檐树梢还有零星几点白。 晏洄又在昏睡,姬然一个人在府里闲逛。 长公主府处处精美,即使树木凋零,枝头挂着雪也十分有趣,从前没机会去的人文景点,现在她可以尽情欣赏。 她从府中梅林折了几支梅花往回走,刚巧碰见宫里太监寻来。 「过两日要除夕了,趁这两日晴着,陛下命奴婢来接殿下进宫,免得过两日又下雪,路上不宜行走了。」 皇帝叫人亲自来请,她还是不能不动的。 她脸上喜色微收:「稍等片刻,我放下梅花更完衣便随你去,公公先去偏厅喝杯热茶。」 太监应是,默默跟在她身后。 她直接回院,进了正房,放下梅花,轻轻摇醒床上的人。 晏洄迷茫睁眼:「什么气味?」 「梅花的。宫里来人接我去过年,我过几日回来。」 晏洄立即清醒不少,要坐起身:「我和你一同去。」 姬然将他按回去:「天冷,不敢这样折腾,你好好在家里待着,除夕过后我就回来,要不了几日。」 他不肯:「我和一同去。」 「你……」 「我明知他对你有那样的心思,我怎么能放你一个人去?」他急急要抓她的手,两次都抓在了她胳膊上。 若小皇帝真要做什么,即便是他去也无济于事啊。 这话太伤人,姬然没说出口,牵住他的手,有些无奈:「你要去便去吧,我去与太监说一声,让他多等一会儿。」 「不!」他抱住她的肩,「你就在这儿,让她们去说。」 「我还能跑不成?」 他不理会,额头抵在她肩上,轻咳几声:「你就在这儿。」 姬然怕他一急又要生病,急忙应下:「好好,我就在这儿。」 他微微点头,扶着床架摇摇晃晃起身,往前走了几步,自己寻到衣架,拿下衣裳穿好。 只穿这些定是不够的,姬然又给他塞了两件厚衣裳,换了一件更厚的大氅,往他怀里塞了个手炉。 准备妥当,她才牵着人缓缓往门外走。 太监看见是两人一同,微愣一瞬道:「陛下说来接殿下,并未……」 「驸马和我为一体,宫中侍卫应当不会阻拦吧?」 「那是自然……」 姬然未再多说,扶着人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向宫中,晏洄又开始昏昏欲睡,靠在她的肩上,眼皮子怎么也睁不开,手却还紧紧抓着她的手。 「若有什么危险喊醒我。」 「好。」姬然拍拍他的脸,「睡吧。」 喊醒他也不顶什么用,况且看着好像喊不醒的样子。直至到了宫殿,要下马车了,他还昏睡着。 姬然懒得再吵醒他,叫了太监来将他背进殿里放下。 殿中地笼烧得不够热,她叫人多添些火,等房中热起来,才敢给人把厚衣裳一件件脱了,塞进被子里。 做完这些,已花费不少时光,她累得躺在榻上喘气,还没缓过神,皇帝推门进来。 「阿姐!」少年嘴角高高扬着,转头看见床上躺着的人,眼中的光亮烟消云散,嘴角也垮下来,「阿姐和他一刻也分不得吗?」 姬然缓缓起身,低声解释:「驸马身体不适,留他一人在府中我不放心。」 姬荀扯了扯嘴角,扫一眼她额角的汗珠,坐去罗汉床上,讽道:「不仅一刻也离不得,连这些琐事也要亲力亲为。我实在不知这残废好在哪儿,竟让阿姐这样挂念。」 「是我抢了他来,说到底是我的错,你也别和他置气,他活不了多久。」她走过去,坐得离姬荀稍远一些。 姬荀轻哼一声,伸手过来要牵她的手。 她默默避开,淡淡道:「陛下成婚数年,还未有子嗣,平日无事还是多去后宫坐坐。」 姬荀握了握拳,收回手,垂下眼,笑容苦涩:「阿姐看我和旁人有孩子不会嫉妒吗?」 「你清醒些,你我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你也不小了,该懂事了。」姬然起身,「天不早了,陛下该去后宫了。」 姬荀缓缓起身,拖着步子往后走,喃喃一句:「若不是无可奈何,谁又想坐这个皇位呢。」 姬然当做没有听见,很多事她也同样无可奈何。 她往里走,却见晏洄眼睁着。 「醒了?」她摸了摸他的脸,「起来吃点儿东西。」 他张了张口,泪从眼角滑落:「你是不是一直在盼着我死?」 第25章 姬然脑子又开始疼,敷衍宽慰一句:「没有,你想多了。」 她以为他会纠缠问下去,可他没有,只是直愣愣盯着床顶。 「我去叫人送吃的来。」她心口有些堵得慌,不敢再待在这里,快步逃了出去,让冷风吹打。 她根本弄不清自己对晏洄到底是什么感情,只觉得心里难受得厉害,心口像是被什么撑开了,全坏死了,血液无法流通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殿下,您为何站在此处?」宫女撞见她。 她摇了摇头,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去看看小厨房有什么吃的,送些到房中来,不要生冷辛辣,驸马身体不好,吃不了那些。」 宫女应声退下。 她站了一会儿,硬着头皮推开房门,往里看了一眼。 晏洄还躺在床上,仍旧直愣愣看着床顶。 她深吸一口气,跨进门槛,心里盘算好了该如何道歉,可到了床边,坐下来后,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我……」她抿了抿唇,手从被缝伸进去,握住他的手。 晏洄没有动,跟木头人似的。 她也沉默着,直到宫女敲门送来吃的,她松了好大一口气,收了手,起身佯装帮忙。 「你要起来吃,还是坐在床上?」她问。 晏洄未答,缓缓起身,慢慢摸过来,坐在凳上,自己摸到了碗筷。 姬然往他碗里夹了菜,试探道:「是你爱吃的。」 「多谢。」 他态度冷淡,没吃多少,便说困了,摸索着又回到床上,将自己裹进被子里。 姬然往嘴里送菜,眼睛却一直盯着床上鼓起的被子,有些食不下咽。 饭菜都是香的,大多都是她喜欢的菜,味道也不错,可就是吃不下。 她放下碗筷,也早早上床休息。 宫里的床上有两床被子,她没好意思和晏洄挤在一起,单独进了一床被子,吹了灯,默默躺下。 晏洄侧卧着,背对着她,不知睡着了没有。 但她睡不着,总嫌月光有些吵。 她睁着眼很久,翻了个身,隔着被子抱住他,轻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陛下有些难缠,我怕他发起疯来会伤到你,才那样说的。」 没有回音。 她掀开被子,钻进他的被子,抱住他的腰:「我没有盼着你死,我要是盼着你死,怎么会牵着你在府里散步,还请大夫来给你看病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少年手指微动,嗓音沙哑:「你喜欢我吗?」 「喜欢喜欢。」她急急回答,答完觉得自己太过敷衍,又补充,「我喜欢你的。」 晏洄转过身来,抱住她。 她悄悄嘆了口气,伸手摸他的脸,却摸到满手冰凉,立即手忙脚乱给他擦眼泪:「别哭别哭了。」 晏洄抱住她,眼泪还在往外冒,哽咽问:「你喜欢我的,是吗?」 她轻轻拍打他的背:「是是,我喜欢你的,别哭了。」 「你没有不要我,是吗?」 「是,没有不要你。」 晏洄头抵在她肩上,牵住她的手放在心口:「我喜欢你,然然。」 她有点儿不会面对了,晏洄好像是认真的。 「困不困?」她换了个话题。 「有点儿。」 「那快睡吧。」她松了口气,「你现在就该多休息。」 晏洄点点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你明日醒了要起床时喊醒我,告诉我一声好不好?」 她一口应下:「好。」 「等冬天过去就好了,我就不会这样日日要躺着,很快的,不要烦我。」 「没有烦你。」她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你好好休息,不要想那么多。」 人很快睡着了,她却睡不着。 晏洄是认真的,那她呢? 她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想来想去还是那句话,晏洄活不了多久了,就陪着演演也没什么,就当是积德了。 没有皇帝来打搅,在宫里和在家没什么区别,安稳度过两日,到了除夕,皇帝要办家宴,一早就邀了他们过去。 不仅有他们两个,还有后宫的妃子,人数不多,但有外人在,皇帝到底是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只是坐在一块儿闲聊。 一直到晚宴,晏洄已有些撑不住,眼皮子打架。 皇帝瞥他一眼,笑道:「驸马身子不济,不若早些回去歇息?」 姬然怕他出什么事儿,也轻声道:「你要不要先回去?我吃完饭一会儿就回。」 他连连摇头:「不必,我能撑得住。」 「要不你靠着我?」 他弯了弯唇,脑袋一歪靠在她肩上。 殿中正在歌舞,姬然没太在意,从盘里捏了一颗小枣递给他,小声道:「很甜,要不要尝尝?」 「什么,你餵我。」他头也没动一下。 「枣。」姬然将枣塞进他口中,提醒一句,「有核,记得吐出来。」 姬荀坐在上首,眼神看向他们,酒一盏接一盏地喝。 直到歌舞结束,夜色渐深,他起身与众人共饮一杯,笑着道:「你们都回去吧,今夜朕与阿姐一起守岁。」 姬然愣了一下,垂下眼,未说话。 其余人等看着好似也都没有意见,有序退下。 大殿空了,姬荀缓步而下:「阿姐随我去我的寝殿吧,从前便是我们一同守岁的。那时我总守不住,阿姐心疼我,便说帮我守,让我悄悄睡。」 可现在站在他眼前的,已不是从前的姬然了。 姬然垂了垂眼:「陛下不嫌我和驸马叨扰便好。」 姬荀就没想晏洄去,但姬然已开口,他也不好赶人,赶也赶不走:「自然不嫌。」 「陛下先行。」 姬荀未动,看着她拿起大氅给晏洄穿戴好,低声提醒:「一会儿我们得分开乘辇,别害怕。」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宫人又不会摔了他,有什么可怕的?」姬荀忍不住嘲讽。 她没说什么,牵着晏洄跟在后面。 一路安稳抵达,她立即下辇牵上人,悄声询问:「冷不冷?」 晏洄摇了摇头:「还好。」 「殿里暖和,将大氅脱了吧。」姬然脱了他的大氅,随手挂起,牵着他坐下,一会儿提醒他抬腿,一会儿关怀他冷不冷。 姬荀脸色一沉再沉,在她问完饿不饿后,忍不住发作:「阿姐非要在我跟前如此吗?」 她镇定道:「我和驸马在家就是如此,并非作态。」 「阿姐从前都未对我这样细心过,阿姐就这样喜欢他吗?」姬荀有些失态,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指着晏洄,「他一个残废,都不能自理,阿姐到底喜欢他什么?还是阿姐就喜欢残废?」 「我喜欢他什么与陛下无关,正如陛下喜欢什么,我也不会干涉。」 「你可以干涉的。」姬荀踉踉跄跄走来,双手抓住她的肩,「阿姐你能干涉的,只要你说,我现下就将后宫全遣散了,从此往后,我只和阿姐在一起。」 「你松开她!」晏洄突然低斥一声,推开姬荀,将身旁的人紧紧抱住护在怀里。 第26章 姬荀也恼了,一把抓住姬然的手,怒道:「我和阿姐自娘胎里就在一块儿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横在我和阿姐中间?」 姬然要被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烦死了,她挣开手,带着晏洄走远了些:「你是一国之君,每日应该考虑的不是这些。」 「我是一国之君,阿姐是一国之君的姐姐,阿姐喜欢谁不好,为何要喜欢这乱臣贼子!」姬荀咬牙切齿,额上青筋凸起,「阿姐难道忘了老贼是如何对我们的了吗!」 「小洄有眼疾,国公做的那些事他既未参与,也不知情,此事与他无关,不能怪在他头上。」 姬荀仰头笑了笑:「阿姐是觉得此事与他无关后才喜欢他,还是先喜欢他才觉得此事与他无关?」 「陛下是因我喜欢他而生气,还是我喜欢任何一个人陛下都会生气?」姬然深吸一口气,尽量镇定,「你要明白,你对我只是太过依赖,不算什么感情,你若是再这样,我往后再不会进宫了。」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他,从前阿姐就算再讨厌我这样,也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好,反正这天下也不是我的天下了,杀了他,也算是给先祖一个交代。」 姬然还未反应过来,姬荀便大步上前,拽住晏洄的衣领。 「你做什么!你疯了不成!」姬然挡在两人中间,拦住姬荀,「国公这样轻易同意这桩婚事,未必不是想用驸马做棋子。若驸马真出事,他便有了藉口,你还嫌局势不够乱吗?」 他已在崩溃边缘,什么也听不下:「我这皇帝当得如此窝囊,阿姐也要背我而去,我还有何好顾忌的?」 说罢,他一拳越过姬然头顶砸在晏洄脸上,大骂一声:「都是你这个残废,否则阿姐也不会这样!」 姬然已经懵了,未来得及说话,就见晏洄也举起拳头往姬荀身上挥。 他毕竟是看不见,身体又不好,很快败下阵来,被拳头砸得一歪,要往地上摔去。 「够了!都给我住手!」姬然快速将人扶起,上前挡住姬荀,「你别再闹了!」 「阿姐果真是向着他。」姬荀讥笑一声。 「你明知他眼睛看不见,还要这样下死手!你还是人吗!」姬然用力搡了人一把。 姬荀没有生气,脸上露出病态的笑,缓缓抓住她的手,轻声道:「阿姐,我不坐这皇位了,我们走好不好?去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没有人会知晓我们是谁,我们重新开始。」 她别开眼,挣了挣,道:「我不喜欢你,即便和你没有血缘关系,我也不喜欢你。」 「不,阿姐骗人。」姬荀捏住她的下巴,紧紧盯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不同来。 她缓缓抬眸,眼中一片坦荡。 姬荀脸上的笑僵了僵,掐住她下颌的手颤得厉害,喃喃反覆:「不可能,阿姐骗我,阿姐骗我……」 「你若不是我弟弟,我连看也不想看见你。」 他双唇颤抖,忍了许久,没能挤出一个好看的笑,眼泪从脸颊潸然而下。 「阿姐……」他垂头,缓缓靠近。 姬然刚要躲,突然被人拉开。 眼前景象有一瞬间的模煳,她只看见一道银光,站稳时,晏洄手里的水果刀已划破姬荀的手臂,有鲜血渗出,滴滴哒哒落在地毯上。 姬荀闷哼一声,往后退了几步。 晏洄似乎知晓自己得逞了,没再动手,拿着刀子转身快步走来,紧紧抱住她,轻声道:「然然,别怕,别怕。」 她现在是挺怕的,但也不是怕姬荀,这怎么就动上刀子了! 「贼子……」姬荀捂住手臂,恶狠狠盯住晏洄,高喊一声,「来人,有刺客!」 门哐啷一声,侍卫跨进殿门,一把抽出剑,亮得人眼睛发疼。 「慢着!」她也喊,「此事是场误会,陛下不慎受伤,快去传太医。」 侍卫面面相觑,又见姬荀未说话,哐一声收起剑应是,抱拳退下。 姬然急忙将晏洄按着坐下,摸摸他的头,在他脸颊亲一下,快速解释:「你把陛下伤得很重,我得去看看,你先自己乖乖坐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她也顾不上他闹不闹脾气了,快步走至姬荀跟前,检查一眼伤口,拿出手帕暂且系上:「伤口看着不深,上过药很快就能好。」 姬荀趁机抱住她的腰,在她怀里蹭了蹭:「阿姐还是关心我的。」 她抿了抿唇,没将人推开,拍了拍他的肩,低声道:「驸马他不是故意的,他没有想伤陛下。」 「阿姐今夜留下陪我,我便不定他的罪。」 「不要!」晏洄勐得起身,踉跄走来几步,「我宁愿死!」 姬然头疼欲裂,耐着性子轻声道:「你明知这不可能。」 姬荀笑容苦涩:「明明是他伤了我,阿姐还要我原谅他。」 「你不也伤了他吗?你忘了他是谁的儿子,他今日若真出事,明日皇位便会易主。皇位若易主,他们会轻易让我们了结吗?」 姬荀没说话。 「今日之事,我向你赔礼道歉,今晚的话我也可以当做没有听见过,往后我们还同以前一样,还是亲姐弟。」 敲门声响,门外太监禀告:「陛下,太医到了。」 姬然轻轻推开怀中的人,缓缓起身,朝门外道:「进来吧。」 太医拎着药箱躬身进门,一眼不敢多看。 「陛下手臂不慎被利器划伤,还请大人先为陛下医治。」她慢慢让开,抬步去寻晏洄,按着他坐下。 他屁股刚沾上凳子,便抱住她的腰,不肯撒手:「然然是我的。」 姬然轻轻推开他:「好了,脸上不疼吗?让我看看。」 他抬头,露出脸颊边的红肿,瘪着嘴委屈极了:「疼,好疼。」 姬然坐去他身旁,轻轻在他脸颊上吹了吹,问太监要了冰块,用帕子包住,轻轻敷在他脸上。 他握住她空闲的那只手,揣在怀里,低声道:「好冰。」 「行了,你身体本来就不好。」姬然要挣脱。 他不肯,强行将人按住:「我给你暖。」 第27章 那边太医已看完了,正在准备包扎,姬然推了推晏洄,将冰块放下,朝太医走去:「伤势如何?」 太医恭敬道:「幸而没有伤到要害,伤口不深,洒些药粉包扎两日,待伤口结痂,等它慢慢好便是了。」 「那便好,劳大夫去给驸马也看看伤势。」 「是。」太医拎着药箱走开。 姬然没动:「守岁心意到了就好,陛下受伤了,还是早些休息。皇后贤良体贴,不如叫皇后来伺候着。」 姬荀坐在首位,垂着眼,一言不发。 见状,姬然便朝太监吩咐:「去请皇后来。」 「是。」太监躬身退下。 太医刚好包扎完也要起身,姬然便也告辞:「既如此,我和驸马也先退下了,陛下安静歇息。」 她朝晏洄走去,收了太医的药,牵着人往外走。 「阿姐!」姬荀突然唤。 姬然回眸微笑:「陛下好好歇息。」 说罢,她头也不回牵着人走远。 一出门晏洄就闹着要抱着,硬生生等着回到房中才得准许。他一下扑了过去,将人困在怀里,喃喃低语:「然然是我的。」 「脸肿成这样了,早点儿抹了药睡一觉,看看明天能不能好。」 「不睡,我想要。」 姬然愣了一下,下意识问出口:「你能行?」 他脸一下黑了:「能行。」 「但你最近身体都挺不好的,还是别了吧,等过段时日再说。」 「不要,我就要今日。」 姬然有些犹豫,但他已开始动手脱衣裳了。 平日昏昏沉沉看着跟要没了一样,脱起衣裳来手倒是快,晃了个身,就只剩一身中衣了。 他先前显然是吃到了甜头,现在从不肯隔着衣裳,就要全脱光了才好。 「你你想清楚,身体是你自己的,你别不要……啊!」姬然低唿一声,被掀翻进褥子里。 他不解释一句,只喘着粗气,听不出是累的,还是别的。 「然然只喜欢我。」跟给自己催眠似的,他一遍又一遍重复。 姬然抬头要和他说话,又被堵住嘴,染上满嘴药味儿。 这小子平时的虚弱不会装出来的吧?怎么这个时候又这么有劲儿了? 姬然被压得动弹不了,实在有些喘不过气,只能用手肘撞他,用牙齿咬他。 他还算是个人,及时松了口。 「你……」姬然喘了好几口气,「你慢点儿。」 「好。」他微微撑起身,慢了一些。 姬然甚至能感觉到他凸起的青筋,有好几次,都要陷进去了,但又没有真的进去,又恰好避开。 她胆战心惊,要被吓死了,一是怕怀孕,二是实在怕了身后这人。 「你、你当心身体。」她颤着声道。 晏洄紧紧抱住她,感觉到她越来越滑,忍不住更兴奋,低声在她耳旁问:「然然为皇帝这样过吗?」 「你别胡说!」她反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 他抓住她的手,钳在怀里,又问:「那为孟昭远这样过吗?」 「也没!」 「那这水只为我一个人流过是吗?」 姬然脸色涨红,一股热气直冲脑门儿,浑身忍不住颤抖。 晏洄顺势结束,压在她身上不动弹了。 她撑了几下没起身,正要骂人,忽然觉得不对,动了动肩膀,急急问:「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晏洄如梦初醒般,缓缓睁开眼:「没、没哪儿不舒服……」 「那你……」 话没说完,他翻个身,重重摔回床上。 姬然吓得一颤,急忙起身,随意裹了件衣裳,轻轻拍打他没有受伤的脸:「晏洄?晏洄?」 他睁了睁眼,唇微微弯着,声音虚浮:「没哪儿不舒服,睡一觉就好了。」 这听着哪儿像没事的样子! 姬然拿了衣裳匆忙往身上套:「我去叫太医!」 「不要。」他抓住她的手腕,「丢人。」 姬然怔住。 他咽了口唾液,缓缓道:「我本来就是个残废,什么都做不了,若连这事上也不行,便真的什么用都没有了。」 明明是很好笑的话,姬然双眼却有些酸涩,反握住他的手:「谁说的?你眼睛看不见,却还伤了皇帝,你厉害着呢。我去给你叫太医,你好好躺着。」 他仍旧不肯:「不叫太医,明日、明日回去再说。」 姬然轻轻抚摸他的脸,将他额头上的碎发整理好:「你脸上的伤总要抹药的,你躺进被子,我给你抹药。」 他又摇头:「我将你弄脏了,我还没有给你洗,褥子也脏了。」 「我自己洗,褥子换一床就好,你先躺好。」 姬然将人往被子里推了推,随意擦了一把,抱了床新褥子来,给他擦了脸,拿着药膏轻轻抹上。 慢慢地,他睡着了,脸颊红肿一片,眼睫微颤着,睡得不太踏实。 姬然也缓缓唿出一口气,轻轻在他手背上拍打,默默安抚他。 第二日一早,她摸着人脑袋有些热了,来不及跟皇帝打招唿,直接带人出了宫。 晏洄要真是病了,留在宫里,虽然有太医看着,可姬荀不是省油的灯,两人碰到说不定会病得更严重,不如早点儿回公主府去治。 人一路眼皮子没睁开过,赶回家时,额头已烫得有些厉害。 推开车窗,正要吩咐话,却对上孟昭远的目光。 她没理,接着吩咐:「去将门槛卸了,将马车赶到内院,再来两个侍卫,帮着把驸马背进房门。」 侍女侍卫不敢怠慢,马车很快进了府里,晏洄也被背回床上。 他闭着眼,脸颊红得不正常。 姬然有些慌,分不清是怕他死了,还是怕国公上门找麻烦,急声催促侍女:「快去看看,大夫怎么还没来!」 「大年初一,大夫自然是来得没有那样快,殿下莫急。」 她急得在原地走来走去,时不时往门外张望一眼,似乎是一点儿没看见门口站着的孟昭远。 第28章 很快,大夫匆匆赶来,她立即让开,让大夫把脉。 她听不懂脉象,也听不懂那些症状,只能将大夫所说牢牢记住,让人拿着钥匙去库房补上药方中几味珍贵药材。 药熬好,大夫拿着银针将人扎醒。 看着睡梦里的人缓缓睁眼,她眼泪都要出来了,赶忙走过去,将人微微扶起,轻声提醒:「你生病了,要喝药。」 「好。」他眼睫垂着,脸颊酡红,看着乖极了。 姬然紧紧抿住唇,没让眼泪掉下来,舀了药慢慢餵给他:「在外面放凉了的,不烫。」 那药汁浓稠,整个屋子里泛着苦味儿,他却像没尝到一般,眉头也没皱一下,将药全喝了个干净。 姬然搂着他,轻轻抚摸他的脸,轻声问:「哪儿不舒服?跟大夫说。」 他用力弯了弯唇:「我也不知晓。」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是舒坦的。 姬然看向大夫:「您不如就在府中住下,需要什么药材就与我说,安心在这里给驸马医治。」 能遇到一个这样复杂的病例,大夫自然是无有不肯:「也好,那便让驸马先休息,草民晚上再来为驸马诊脉,需要的药材……」 「去找丹……」丹彤本就不喜欢晏洄,她指了指一旁奉药的侍女,「找她就好。」 「是,正缺几味药材,劳烦姑娘与我出门记下。」 侍女跟着大夫退出门去,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人。 晏洄缓缓抬手,抓住她的手臂,无力道:「然然,亲亲我。」 她在他额头上亲了好多下,哽咽道:「好好休息,会没事的。」 「好,我又想睡觉了。」 「你睡,我就在这儿陪着你,哪儿也不去。」她轻轻将人放回被子,给他脸上的伤又抹了一些药,等着人彻底睡着后,才悄悄退出房门。 孟昭远一直站在门口,看她出来,犹豫一瞬,上前几步:「驸马病得严重吗?」 她吐出一口浊气,用力挤挤酸涩的眼:「是有些严重。」 「你忙前忙后许久,也坐下歇歇吧。」 她没答话,拖着步子朝偏厅走,自顾自盘腿坐在罗汉椅上,耷拉着头,神情倦怠。 孟昭远坐在她对面,给她倒了杯茶:「本想着第一个来给你拜年,不料竟遇到此事。先前听坊间传言国公独子体弱多病,我还不信,今日才知并未夸大。」 「上回大夫来时便说过,能再撑三年已算不错。」 「殿下很在意他。」 「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我没法不在意。」她双手捂住脸,挡住酸涩的眼。 孟昭远想问得再清楚一些,可也知对方是一个快要死了的人,无论如何自己都是比不过的,想来想去也没深究,只问:「若他真去了,殿下当如何?」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姬然也不知道,她没有双亲,零零星星交过几个交情不算深朋友,倒头来却是自己先死,没有一个她亲近的人在她跟前死过。 她想着晏洄咽气的样子,眼泪止不住往外流,漏出指缝,顺着手臂往下全淌进棉袖口里,凉飕飕的。 孟昭远心口一阵酸涩,抬起手停在空中许久,忍不住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天意如此,不是殿下的错。殿下身边并非只有他一个,还有我、我们。」 这是不一样的,到底哪儿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 她头一次感觉到生命如此脆弱,她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反正她不过是路边的野草,死就死了,对这个世界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可她见不得别人死在自己跟前。 她许久没说话,孟昭远什么都明白了,现在比不过,往后即便晏洄真死了,也会永远活在她心里,更是比不过。 他有一刻的遗憾,为何眼瞎体弱的那一个不是他? 「殿下莫要太过伤怀,驸马现下不是还好好的吗?」 姬然重重点头,仰起头胡乱抹了眼泪,声音哽咽到沙哑:「是,人还在呢,现在哭太早了。」 孟昭远递去一方手帕:「好好医治,还是有希望的。」 姬然接过手帕,擦了擦脸,无意识开始絮叨:「他本来都好好的,除了多睡一会儿,咳嗽几声,没有别的毛病。是昨晚,昨晚我该拦住他的,要不他也不会发热……」 「昨夜?」孟昭远一怔。 姬然一惊,擦脸的手都乱了几分:「他昨晚和陛下吵起来了。」 孟昭远清晰从她扑闪的眼睫上捕捉到一丝不寻常,他不是个傻子,当即便猜出真相,喉咙像是堵了什么,喘不过气来。 他一直以为这两人之间,殿下是占主导地位那个,只是寻寻乐子罢了,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殿下的性子他了解,若真不愿意,旁人即使强迫也没用。 「既然驸马病着,我也不好再叨扰。」他缓缓起身。 「好,今日实在没有空暇招待你,改日再邀你。」姬然也起身,往外送了几步,看着人走远,才想起手上还有他的帕子。 她赶紧扔了,抓了把澡豆狠狠搓了搓手,才往回走,否则一会儿少爷闻到了又要闹脾气。 说了会儿话,人还睡着,额头也还是烫的。 她嘆了口气,默默坐在床边看话本。直到晚上,大夫又来把过脉,换了味药材,重新熬药。 药快煮好时,她将人叫醒,餵了些吃的,等着吃药。 「是不是很难受?」 晏洄整个人都靠在她身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轻声道:「还好。」 她捏捏他的脸,语气柔得跟羽毛一般:「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我叫她们做。」 晏洄摇了摇头:「你方才去哪儿了?」 「就在窗边看书,哪儿也没去。」 「是吗?」他转过眼,看向窗边的罗汉床,忍不住轻咳两声。 姬然急忙拍了拍他的背,给他裹了裹被子:「好好躺着,一动被子里要进风。」 他缓缓抓住她的手臂,又问:「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很没有意思?我哪儿也去不了,甚至连陪你说说话都困难。」 「没有,你只是生病了,人都会生病的,等病好就好了。」 敲门声响,侍女端进药来。 她紧紧闭了闭眼,顶着发红的眼眸,接过药碗:「该喝药了。」 晏洄沉默着喝完药,要躺回去:「我想睡了。」 「天色不早了,我和你一起睡吧。」她怕影响他休息,抱了床被子来,和他分开睡。 她侧卧在被子里,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冬天快要过去了。」 晏洄没有回答,缓缓闭上眼,沉默许久,泪从眼角越过鼻樑时,突然道:「你骗我。」 第29章 姬然愣住。 「你骗我,你见他了是不是?」 「我……」她明明洗手了啊!姬然有些手足无措,「我……」 「为何要骗我?」 姬然用指腹抹掉他的眼泪,急忙解释:「我没有我没有,我不是故意骗你的。他是来过,只是来拜年的,我和他说了会儿话,他就走了。真的什么都没有,我不说,是怕你知晓后又要生气……」 他眼泪一直往外冒,眼睫上聚满了泪珠:「我知晓,若不是那个意外,你根本不会和我有任何干系,或许你早已和他在一块儿了。你早就厌烦我,厌烦我什么都要管着你。」 「没有啊,你别哭了,就算没有你,我也不会和他在一块儿。」姬然慌忙哄,「大夫说了,你要静养,不能这样伤神,你别哭了。」 「我活不了多久了,你再等一等好不好?等我死了,你们就能在一起了,就当是骗骗我,好不好?」他哽咽得厉害,嗓音含煳不清,紧紧抓住脸上的手,骨节都微微泛白。 姬然被他哭得眼泪也要出来,挤进他的被子,紧紧抱住他:「我没有啊,我不喜欢他,也没想过要和他在一起,我不是说过吗?我只喜欢你,只喜欢你。」 他哭着摇头:「我明白的,你不喜欢我,我能感觉得到,你不喜欢我,你只是看我可怜,是怕我爹来找你麻烦,我是个残废,是个短命鬼……」 「我……」姬然说不出话来。 「像我这样的人,本来也不必要活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你别这样说。」姬然心紧紧揪住。 他不说话了,只仰着脖子哭,哭得几乎肝肠寸断,眼泪全顺着脸没入鬓髮,将脸边的发连根淹湿。 「别哭了,别哭了。」姬然微微撑起身,抹掉他脸上的泪,在他脸颊亲了几下,「我没有这样想过,我是喜欢你的,没有喜欢怎么会觉得你可怜呢?」 他不信,哭到喘不过气,大口唿吸,冰冷的空气全吸进喉咙里,又勐烈地咳嗽起来,白净的脸红得发紫。 姬然急忙给他顺气:「不哭了不哭了,不能再哭了。」 他听不进劝,眼泪还是不停,咳得越发厉害,听着快要将肺咳出来,听得姬然心焦,抱住他的脑袋,在他唇上贴了两下。 「我要是不喜欢你,成亲后,就该将你留在国公府,何苦费心费力留你在这儿?这不是给自己埋定时炸弹吗?你也说了,你要是在我这儿出了什么事,你爹饶不了我。」 姬然跪坐在床上,搂着他轻轻在他后抚着,耐着性子慢慢哄。 「我要是不喜欢你,就不该让人来铺什么盲道,直接将你关在家里就好,还安全。我要是不喜欢你,我现在早就跟人出去玩了,毕竟哭又哭不死人。」 他渐渐安静下来,只时不时吸吸鼻子。 姬然嘆息一声,拿了帕子轻轻擦掉他脸上的眼泪,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刚才额头都没有那么烫了的,现在又开始发热了。」 他垂着眼,没有说话,脸上的涨红消退一些。 「得叫大夫再来看看。」 「不。」他抓住她的手。 姬然垂首看着他,轻声细语:「可你又开始发热了,还是叫大夫来看看,乖,听话好不好?」 他不说话了,也没松手。 姬然没走,朝外喊了一声,守门的侍女跑去找了大夫来。 大夫没敢抬眼看,隔着帐子摸了脉:「等明日醒来再看吧。」 「好。」姬然应下,等人出门后,往下躺了躺,侧卧在他身旁,将他凌乱的发整理好,「嗓子疼不疼?」 他摇摇头,翻了个身,半压着她,带着药味儿的薄唇在她唇角轻轻触碰。 姬然笑着摸摸他的脸:「早些休息好不好?」 他没说话,一口咬住她的唇,舌尖往里钻,手从她裤腰探下去。 「别!」姬然一惊,当即按住他的手。 他没打算听,将她的手钳在头顶,又去脱自己的。 姬然扭动挣扎,急得低斥:「你不要命了!等了好了你想怎么着都成,现在赶快住手!」 他跟没听见似的,吻慢慢往下移。 「晏洄!你再这样我就送你回去!」 他手一顿,躺了回去。 姬然松了口气,凑过去亲亲他的脸:「你以前要的时候我没给还是怎么样?你这么心急做什么?」 「你不是自愿的,是我强按着你。」他眼珠子静静朝着帐子的方向。 「我要是真的一点儿也不愿意,早就咬你掐你打你了,你还能活到现在?」姬然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赶快休息,等你好了再说。」 他又道:「那等我好了,你要主动。」 姬然一口应下:「好,我主动,你快休息。」 他翻身,抱住她的腰,脑袋埋在她胸脯里,像往常那样如同撒娇一般:「然然,我想抱着你睡,我们睡一个被子。」 他浑身烫得厉害,像个炉子,但姬然还是答应了,也搂住他:「好,抱着睡,睡一张被子。」 没过多久,他睡着了,没再闹了,只有眼睫还黏在一块儿,手臂紧紧困住她。 姬然试着扭了扭,没能挣脱,只能随他去了。 睡醒,他身上没那样烫了,一直低烧,还是像从前那样昏昏沉沉,每日醒来的时间加一起也没多少。 外面再有人来邀,姬然也不敢答应了,怕他那狗鼻子闻出什么味儿又要闹起来,只能在家里待着,看看话本子,种种花。 没几天,不知怎么传去张婆子那儿了,她正在修剪花枝,丹彤领着人进来行礼。 「听闻驸马病重,老奴来看看。」 「不是什么要紧的病,他这会儿正在休息,不方便见人。」她连剪子也没放下,继续修剪花枝。 张婆子显然不信:「老奴一个奴婢自是不敢要求见驸马,不过老奴已给国公府传信,想来夫人和几位小姐下午便会探望。」 第30章 她佯装镇定:「那待她们来了再说吧。」 「是。」张婆子没再说什么,躬身退下。 是真担心?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她皱了皱眉,放下剪子,往房中走。 人好不容易好一些了,也不怎么烧了,要是国公府的人不怀好意来闹腾一下,估计又要復发。 她有点儿头疼,坐在床边看着昏睡的人。 晏洄原本就瘦,病了这样久,更是瘦得厉害,先前发肿的脸恢復,脸颊上挂着的一点点肉全凹陷下去,颧骨下颌全凸在外面,像能割死人。 她手伸进被子,覆盖住他的手,像在摸干树枝子。 睡梦中的人眉头微皱,睫毛颤颤悠悠,缓缓睁开眼。 「我吵醒你了?」她轻声问。 「没。」晏洄笑了笑,「我感觉你牵我了,我想看看你,就醒了。」 她有些心酸,咽下嗓中的哽咽:「国公府的人说他们下午要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他们应当是来看我死了没有。」 「别想那么多,我会应付的,我就是怕你看见他们又着急上火。」 晏洄手指动了动,握住她的手指:「然然,想你。」 她摸了摸他的头:「快了,冬天很快要过去了。」 已快到二月了,等二月二一过,下几场春雨,天会彻底暖和起来。 「快到春天了,等你好起来了,我们一起去踏春郊游好不好?你是不是还没有出去郊游过?」 「没有去过,我想和然然一起去。」 「好,我们一起去。你再睡一会儿,到中午了我再来喊你吃饭喝药。」 他点点头,乖乖闭眼,很快又陷入梦乡。 姬然抽出手,轻手轻脚出了门,对着冷空气深吸好几口,心里堵着的地方终于松动一些。 下午,国公家的人准时到达,她推开房门,又严严实实关上,出门去迎。 「听说我弟弟病了,我们来看看他,你让开。」 「这是长公主府,晏洄是本宫的驸马,你叫本宫让开?」 晏家老大也很不服气:「姬然,我弟弟是在你府上出事的,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没完!让开!」 姬然侧身一步挡住:「驸马正在休息,大夫说了他如今的情形不宜见人,最多两人同我进去,剩下的待在外面,以免吵了驸马休息。」 「我去我去!」老四上前一步。 老大瞪她一眼,怪她没有再谈判,气道:「既如此,我和母亲去看。」 姬然转身走在前面,放了晏夫人和晏家老大进门,将其余人挡在了外面,客气道:「还请几位随侍女去偏厅小坐吧。」 那几人没法,只得离去。 见人走,她也跟了进去,紧紧关上门。 一抬头,见那两人正要推晏洄,她一个健步上前,将人拦住:「他要静养,不宜吵闹。」 两人面面相觑,退后一步。 她上前,摸了摸晏洄的脸,轻声喊:「小洄。」 晏洄颤颤巍巍睁开眼,沖她笑。 她悄悄握住他的手:「你母亲和你姐姐来了。」 晏洄眨了眨眼,也没叫人,只问:「他们来做什么?」 「十弟,我们听说你病了,怕这人对你下毒手,来看看你。」晏家老大走到床前,「你病得这样厉害,怎么也不叫人给家里送信?」 「没有,殿下待我很好,不用你们操心。」 幸而是老四没进来,否则一听这话又要吵起来。 老大年龄最大,也体面得多,轻声道:「十弟这是哪儿的话,我们是一家人,怎会不操心?母亲听闻你病了,连饭都吃不下。你跟我们回家吧,家里的大夫知晓你的情况,会更妥帖为你医治。」 「我不回去,我喜欢殿下,我想和殿下在一起。」 晏家老大眉头拧起,知道与他说不通,又看向姬然:「你若真为我的弟弟好,就放他跟我们回家。」 还不待姬然说话,晏洄便道:「我不回去,我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殿下身边。」 晏家老大眉头拧得更紧了:「你知晓的,她一直与我们家不对付,说不定你这次生病就是她害的。她是不是威胁你了?你别害怕,长姐给你做主。」 「殿下没有威胁我,我是心甘情愿留在这儿的,你们回去吧,以后也不必来探望我,我要休息了。」 「可……」老大还要再说些什么。 晏夫人却开口打断:「既然你十弟不愿随我们回去,那便罢了,长公主府也不是请不起大夫。来看过我便安心了,让你十弟好好歇着吧,我们早些回去,与你父亲支会一声,免得他一直忧心。」 老大抿了抿唇,往后退了几步:「也好。那十弟,我们先走了,你若有何要事,差人回家送信就是。」 「我知晓了。」晏洄仍旧不冷不淡。 晏家老大也不好再说什么,跟着晏夫人一起退出房门,偏厅那几位听到动静立即跑了出来,询问消息。 两人什么也没说,抬步往外走。 姬然将人送出院门,便停了脚步:「驸马还要人照看,我便不送了。」 晏家众人心有不满,但未与她争执,跟着侍女出了府门。 一出门,晏夫人单独上了一辆马车,晏家老四跟了上去,低声询问:「母亲,他还活着吗?」 「他倒是命大,还有一口气,还叫我们别再去探望。」晏夫人淡淡道。 「一个残废罢了,若不是指着他延续香火,死了也罢了,留着也是吃里扒外,省得浪费粮食。」老四咬牙切齿。 晏夫人神色淡漠:「既没死,就还得指着他。」 老四眼珠子转了转:「要不……」 晏夫人看她一眼,眼中似有尖刀:「若被你父亲知晓,你这条命也不用要了。」 她懦懦垂头。 「去跟张婆子说一声,既没死,便快想办法让长公主怀上。」 「是,女儿这就去。」 …… 人来闹过一趟,姬然才想起府上还有张婆子这个人,叫了丹彤来问话。 「这样久了,可看出她们想做什么?」 「奴婢见她们想去厨房,便找了由头将她们派进了厨房,也寻了懂医理的侍女盯着,只是并未瞧出什么来。」 「算了,继续盯着吧,我倒要看看她能翻什么花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反正晏洄喝的药又不在那边熬,出不了什么大事,还不如以静制动。 下过几场春雨,气温是一天比一天高了,院子里的树开始发芽,草色渐绿,晏洄也没再烧过,看着精神许多。 早起姬然偶尔看见花圃里的几个花骨朵,心情大好,扶着人出来晒太阳。 「我就说吧,冬天很快就过去了。」姬然掰了块点心递给他,「你总说吃什么都没味儿,这红豆饼可甜了,你尝尝。」 他笑了笑,苍白的唇有点儿颜色了:「你餵我。」 姬然忍了忍,看在他还没好全的份儿上,没和他计较,拿了饼递到他嘴边。 他不紧不慢,慢条斯理小口小口吃。 姬然百无聊赖,撑着脑袋举着手,慢慢等着。 「然然,你坐到我怀里来吧。」他突然说。 「干嘛?」姬然狐疑看他一眼,「这可是在外面,还有人在呢。」 他卧在躺椅上一动不动:「我想抱着你。」 姬然有些无奈:「你消停点儿。」 「前段时日还说喜欢我,现下要抱你都不肯,果然都是骗我的。」 「行行行,抱!抱!」她一听这话头就疼,干脆一屁股坐在他腿上,嘀咕一句,「压不死你。」 第31章 的确压得他一声闷哼,但他半句怨言都没有,紧紧将人搂在怀里,用他的尖下巴在人脸上蹭来蹭去:「好想然然。」 「我不是在这儿嘛。」姬然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大剌剌枕在他肩上。 他弯了弯唇:「可我感觉很久没有抱着你了,我每天醒来时你都不在身旁,不知去哪儿了。晚上好不容易你在了,我睡得又早。」 「你这两天不是好多了吗?好像睡的时间也没那么长了。」 「是觉着好多了,我感觉今晚能同一下房。」 没嚼碎的红豆饼一下卡在姬然喉咙里,呛得她剧烈咳嗽起来。 晏洄一手拍着她的背,一手在桌上摸到茶杯递给她,红着脸道:「现下离晚上还有些时辰呢,然然不要这样激动。」 她接过水,喝了一大口,咽了红豆饼,大声反驳:「我没激动!」 「好吧,你说没有便没有吧。」他伸手接下水杯,摸索着放在桌上。 「我是觉得你身体还没好,还得休息一段时间。」 「可我觉得我已经好了,没那么难受了。」他轻轻咬住她的耳垂,悄声道,「我今早还有感觉了,若是还不舒服,是不会有感觉的。」 姬然反手推开他的头,红着脸拒绝:「不用说得这样详细。」 他又凑过来:「你说的,等我好了你要主动的,你是骗我的吗?」 「没,我只是觉得你还没好。你也知道你自己的身体状况,可不能乱来……」 「那我们问大夫。」 「这怎么问?」 他直白得很:「就问他,我现在这样能不能同房。」 姬然又拒绝:「不行,这太尴尬了,不准问,再等等,等到下旬,下旬再、再同房。」 她觉得那两个字有点儿烫嘴,话都有点儿说不清了。 晏洄没再强求:「好吧,那就下旬吧,我会好好吃药的。」 姬然松了口气,突然觉得尴尬得很,从他身上跳起来,找了藉口走开:「我去看看她们药熬好了没。」 「那你快点儿回来。」 「好。」她边回头看,边往外面走,一头撞上迎面而来的丹彤,立即正色起来,「是发现什么了吗?」 丹彤双手紧握着,看起来有些为难:「她们好像是、是……」 「是什么吗?」 丹彤顿了顿,道:「好像是想让殿下怀孕。」 「啊?」姬然有点懵。 「她们没再饭菜里下什么药,不过准备的食谱全是些助孕的。还有一些助孕的方子,不过有人盯着,她们没机会往殿下饭菜里放。」 「她们兜兜转转这一圈,就是为了让我怀孕?」 丹彤点头:「似乎是这样,或许她们是想一个有姬家血脉的孩子。」 「那直接嫁两个女儿给皇帝不就行了?」姬然摸了摸下巴,「这样,你弄一副安胎药搬去那边煮,也别说是煮的什么药,她们会自己查,看看她们要做什么。」 「是。」丹彤顿了顿,没有退下,踌躇开口,「殿下和驸马……」 「嗯?」姬然抬了抬眉。 丹彤噗通跪在地上:「奴婢多嘴,想问殿下可打算和驸马诞下子嗣?」 姬然上前拍拍她的肩:「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你放心,如今这样的形势,我不会要孩子。」 「是,奴婢告退。」丹彤显然松了口气,起身退下。 姬然也转头打算往外走,却瞧见晏洄正站在身后不远处。 她快步迎过去,将人扶住:「你怎么起来了?」 「什么孩子?」晏洄来得晚,只听见她们在说什么孩子,「你有身孕了吗?」 姬然连连否认:「没有没有没有,是国公府来的人想让我怀孕,我在试她们呢,就说起这事儿了。」 「噢。」晏洄眨了眨眼,被牵着坐下,突然又问,「我们同房,你是不是也可能真的会怀孕?」 不会,因为她们没有真的同房。 姬然没敢说,只想快点儿跳过这个话题:「你想要孩子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他摇摇头:「不想要,我都需要人照顾,怎么照顾一个孩子?你去寻寻有没有避子汤吧,我喝避子汤。」 「你喝?」姬然有些茫然。 「嗯,我喝。」反正他都是快死的人了,早一天死晚一天死也没什么区别。 「唉呀,其实……」其实他们两人谁也不用喝。 他问:「什么其实?」 姬然连连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再说吧,咱们这几日不是没有过吗?先不急先不急。」 他点点头,认真道:「是如此,不过还是要备下的,我想和你同房。」 姬然尴尬得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你以后能不能这么直白?」 「那我要如何说?」 「就说『那个』。」 「『那个』?」 姬然郑重点头:「对,『那个』!」 晏洄不是很能理解,但还是照做:「好吧,那我想跟你『那个』。」 …… 怎么还是那么猥琐! 姬然抓狂。 她自暴自弃了:「算了,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晏洄耸了耸肩:「我还是觉得同房比较文雅。」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她翻了个白眼,摇了摇头,将这一茬儿从脑子里甩出去。 张婆子很快知道了安胎药的事儿,但姬然等了很久,没见人有什么动作,每日还是照常做事。 她觉得奇怪:「你说,她们为什么那么想要我怀孕呢?」 「我爹膝下只有我一个儿子,他能这样纵容我,只是想要我延续香火。如今他们想要你怀孕,大概也是为了子嗣。」 「那他们干嘛吊死在我一个人身上,多给你找几个女……」 她顿住,恍然想起先前听到的…… 怪不得晏洄家里人不惜他身体也要给他下药,原来是为了这个。 他们早知道晏洄会早亡,只想趁他死前让他和人生下继承人,至于他会不会因此丧命,他们完全不在乎。 姬然心里有些难受:「原来是这样……」 晏洄脸上毫无波澜:「故而,她们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举动,至多会想方设法来探查虚实。」 姬然想安慰,无从开口,朝他挪近了一点儿,什么也没说。 「然然。」他感觉到人近了,将人直接圈住,「然然,今晚想同房。」 姬然低沉的情绪烟消云散,只剩无语:「再说吧。而且你不是不想要孩子吗?怎么这么执着这事儿?」 「难道非得要孩子才能做吗?可我只是想和你亲近。」他没被绕进去,又重复,「你之前就答应过的,如今又要推脱,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不是。」 一是吧,她现在就这么答应了,有点儿尴尬,他们好像还没到这么熟,二来吧,这人什么都不知道,搞完后肯定硬要喝药。 身体本来就不好,哪儿还能喝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呢。 但她又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他们俩那样根本就不会怀孕。 第32章 (三合一) 正说着话, 有人来了。 「殿下?,是陛下身边的小太监来了, 说是皇后生辰,邀殿下?入宫。」 皇后一家是立场明确的保皇党,自嫁给皇帝后也是温良恭俭事事贴心。不论姬然愿不愿意参与到这场斗争中,皇后生辰,她都是要去的。 「去库房挑个好点儿的物件,包上给皇后当生辰礼。」她朝外吩咐一声,起身?寻衣裳穿。 晏洄跟在她身?后,也去衣柜里寻衣裳。 他来这里许久,早摸清了屋里的陈设, 虽少不了磕磕绊绊, 日常自理是没?什?么问题。 「这身?可以吗?」他看不见, 只觉得料子?摸着挺舒服。 「可以,不是宫宴, 随便穿。」姬然瞥了一眼, 没?再管他,只等着他慢慢穿完,给他系错位的扣子?重新扣好,牵着他往外走, 「行了,出门吧。」 他缓缓走在日光下?, 月白色的绸缎袍子?被日光照得有些反光, 粼粼一片映在脸上,像是日光下?的湖水, 那双弯起的眼则是映在水面的两轮弯月。 养了些时日,他凹陷下?去的脸颊又长回些肉, 眼下?的青黑也消退许多。 姬然看他一眼,忍不住摸摸他的脸。 他脚步微顿,茫然抬眸:「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那么一瞬间,忽然觉得小少爷要不是瞎子?该多好,「走吧,该上马车了。」 晏洄也没?问下?去,爬上马车,紧紧挨在她身?边。 真是到了春日了,车帘捲起,日光吹来的风都?是暖和?的,晒得人昏昏欲睡。 进了宫门却有些冷了,不知哪儿来的冷风往脖子?里灌,她将车帘放下?,默默等着看姬荀这回又要闹什?么么蛾子?。 不想?,这回真是只为皇后庆生,姬荀人影都?没?出现一下?,只叫人送来了礼。 晏洄虽是外男,但患有眼疾,一群后妃聚在这儿也不觉得需要避嫌,说起话玩起游戏来半点没?避讳着。 一直玩到下?午,天稍晚了,眼见是出不了宫了,皇后主动道?:「天晚了,殿下?不若留在宫中,明日再出宫也是一样的。」 「也好。」她也不是没?在宫中住过,「皇后不必再送,天色未暗,我和?驸马自己走去便好。」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刚好傍晚,夕阳烁烁,沿着湖在宫里走走权当是锻鍊了。 她牵着晏洄漫步在小道?上,跟他解说春日的生机。 「柳树发芽了。」 「柳树?」 她停下?,踮着脚,伸出手指勾到两只柳条拉过来交到他手中。 「喏,这就是柳树,它的枝条柔软纤细,往下?垂着,像少女的发。」 晏洄捏了捏,手微微松开,柳条咻一下?从手中熘走,他抬眸,目光朝柳条追去。 「它垂着水面上的,我刚才是把它拉过来的,你等着我再给你拉回来。」 「不用?。」他摇头,握了握空荡荡的手心,抓住姬然的手,继续往前走。 回到宫殿时,天差不多黑了,宫墙外的天绚烂绮丽。关了窗,宫殿里漆黑一片,姬然点了灯,拿了本书?,爬上床准备打发时间。 晏洄就坐在她身?后,一言不发拨开她肩头的衣裳。 「干嘛!」她一惊,拉回衣裳,回头瞪他。 他缠上来,想?亲她的脸,亲在了她的鼻尖上:「说好的,今晚要同房。」 姬然别开脸,推他的肩:「那是在家里,现在是在这里。」 「可我们在这里不是也做过吗?」他抓住她的手困在她腰后,垂首咬住她脖颈上的软肉,「你答应我的。」 「我……」姬然抿了抿唇,莫名有点儿紧张,又想?往后拖,「明天再说明天再说。」 「我不信,你上回说下?旬,现下?又说明日,等明日了又要说后日。」他拉下?帐子?,将人困在怀里,手从衣角探进去,肆意抚摸,「然然好软。」 姬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哪儿被碰到,哪儿就一阵颤抖。她咽了口唾液,微微喘息:「你别你别……」 「别紧张。」晏洄在她脸颊轻轻亲了亲,「以前又不是没?有过。」 「我、我……」明明还没?开始,她却已有些喘不过气?,「要不还是明天吧……」 晏洄抬头,直直看着她:「你为何?这样抗拒?你答应过我要主动的,也没?有主动,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她眨眨眼:「那、那你喜欢我?」 「嗯。」晏洄神色认真,「我喜欢你。」 「真的?」 「真的。」 她清了清嗓子?:「我们都?没?认识多久,你这就喜欢我了?」 「那日我说的并不是假话,我喜欢你,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即使是死我也要死在你身?边。」 她没?被人这样表白过,至于姬荀嘛,那是个疯子?,不能算正常人。 听到这样的话,她第一感觉不是感动,反而是有点茫然和?尴尬,想?了半天,挤出一句:「别吧,死在我身?旁挺吓人的……」 晏洄没?心思和?她说笑,继续发问:「那日你说你也喜欢我,是不是哄我开心的?」 「我……」她自己也不清楚,她没?喜欢过别人,也没?被人喜欢过,甚至连父母的爱也没?有享受过,她没?有能力?直视自己的感情?。 可晏洄盯着她,显然是非要她回答。 她硬着头皮,如实道?:「我也不清楚,我们认识也没?多久,我不知道?。」 晏洄重重抿了抿唇,顿了顿,又问:「你那日是如何?想?的?」 「哪日?」 「你将我惹哭的那日。」 「那日啊……」她又想?打太极。 晏洄捏住她的脸,瞪她:「回答!」 她尴尬笑笑,要推他的手:「你先松开。」 「你先回答。」晏洄将她两只手腕同时握住,按在头顶的枕头上。 她扭了扭,被压得又紧了几分,只好回答:「我是觉得你哭得很可怜,气?都?喘不上了,我怕你出什?么事,所以就那么说了。」 「为何?会怕我出事?」 「你这个年龄死了太可惜了。」 「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她顿住:「我……」 晏洄悄自放低声?音:「我知晓的,大夫说我最好也活不过三年,如今已快过了一年,也就是说,两年后我便会死。我死后不想?葬在晏家,你将我葬在府中,待百年后,你我合葬好不好?」 他默默松开手,手指轻寻,碰到她的脸,用?软弱的掌心抹掉她的泪:「若是害怕,将我葬在郊外的庄子?也好,那种你住过的庄子?,我想?待在你身?旁。」 姬然泪如雨下?,泣不成?声?:「你别故意说这样的话……」 他低下?头,碰到她的鼻尖,往下?挪一点儿,含住她轻微的哭声?,指尖颤抖:「你喜欢我。」 姬然泪没?有停,被堵住了嘴,喘不上气?来,胸脯起起伏伏,脑子?昏昏沉沉。 「抱住我。」 她分不清这是命令还是乞求,迷煳抱住他的腰身?,趁着空隙,深深唿吸几口,然后又被堵上。 「你……」她别开脸,喘着粗气?,「你喜欢我什?么?」 「你很好,我和?你在一起很开心。」晏洄偏着头,又要咬她。 她快速问:「如果我不是公主,你还会喜欢我吗?」 不待晏洄回答,她又道?:「若我不是公主,我没?有钱也没?有权,今天我为你做的这一切都?不会再做到。我们两个,连存活的能力?都?没?有。」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我觉得,即使你不是公主,你也不会丢下?我。你仍然会给我铺盲道?,会将屋里的障碍全都?清除,你还会耐着性子?哄我,给我治病。」他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我可以锄地,也可以扛货。」 姬然抬臂擦了把泪:「你这么娇气?,让你做这些你只会死得更快。」 「可我想?和?你在一起。」他含住她的唇,双手将她的衣裳推至脖颈处,弓着背低头吮吸啃咬,「让我死我也愿意。」 「你别……」姬然按住他的肩,没?再推他,喘着气?自顾自往下?说,「我还是不明白你喜欢我什?么,也不知道?你这感情?是从哪儿来的。」 他嘴忙着,含煳不清回答:「你明白的,并且你也喜欢我,否则你现在手空着为何?不推我?」 姬然一怔,当即用?力?推他,急急解释:「我没?有!是你一直哭哭啼啼,我要是推开你,你肯定又要闹了。」 「你为何?会在意我闹呢?」他微微起身?,扔了衣裳,将人折起,像洗脑一般,又道?,「你喜欢我的。」 「才没?有……唔!」她被亲得七荤八素,手什?么时候被松开了,她不知道?,还不自觉搂住了晏洄的脖子?,下?意识埋怨,「你只是见识太少了,才觉得这是喜欢。」 「这就是喜欢,我就是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晏洄意志坚定得很,一点儿也没?有分神,只是,突然陷了进去。 头皮一阵发麻,他喘着气?问,「这是什?么?好像在吸我。」 姬然一惊,浑身?紧绷,开始胡说八道?:「是不干净的地方,你快出去!」 他不信,手往后放:「你骗人,谷道?在这儿。」 「你手拿开!!」姬然忍不住尖叫,「快拿开!」 晏洄感觉耳朵要被叫破了,当即撤了手,往后退了退,没?再往下?问。 姬然松了口气?,浑身?刚松懈下?来,哗得一声?,帐子?被人拽开。 窗外昏沉的烛灯漏进来,刺得她眼睛一眯,下?意识伸手挡住光线,没?看清来人。 晏洄闻见那股龙涎香的气?味,急忙将她的手臂塞回被子?,紧紧裹住,朝外怒吼一声?:「滚出去!」 姬荀站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身?子?晃了晃,往后退了几步,抓住的手无意识松开,留下?皱巴巴的青白色床帐。 晏洄当即扯上帐子?,躲在被子?里给姬然穿上衣裳,给她裹得严严实实,自己随意穿上裤子?,钻出帐子?,用?力?推了皇帝一把,怒道?:「我叫你滚出去!」 「这是朕的皇宫,朕想?来就来。」姬荀意识逐渐回笼,下?巴微扬,眼神轻蔑,「该滚的是你。」 「这是我和?我妻子?的房间,你给我滚。」晏洄双手紧握,牙关紧咬。 姬荀扯了扯嘴角:「你一个残废,一个病秧子?,能行吗?也配叫我阿姐妻子??」 晏洄怒极,一直听着对面的声?音,准确无误,一把掐住人的脖子?,几乎是从牙缝挤出一句:「我叫你滚。」 皇帝窒息,脸色涨紫,一拳砸在他肩上,动了动脖子?,讥笑道?:「你一个残废还想?能打过我?」 他被打得一歪,重心不稳,往后退了几步,咚一声?,撞在衣柜上。 姬荀瞥他一眼,揉了揉手腕,又一把撤开帐子?,耸动鼻子?嗅了嗅,眼角微湿仰头大笑:「阿姐还真和?他做了夫妻了,国?公与朕说,朕要当舅舅了,朕还不信。阿姐就这样欲求不满?连一个瞎子?也能上阿姐的床?」 「滚开!」晏洄踉跄几步,勐得推开皇帝,慌忙爬上床,将人搂在怀里,轻声?哄着,「别怕,然然别怕……」 姬荀扯了扯嘴角,缓缓直起身?,鬓髮散开一些垂在脸上:「他伺候得好吗?阿姐并未显怀,让朕想?想?,应当是过年那会儿,这个残废病着的时候吧?他病得都?要死了,能起得来吗?能进得去吗?」 「你滚出去。」晏洄偏头斜视。 「让朕看看,他伺候阿姐伺候得好不好。」皇帝未理会,弯身?上前,要掀开裹在姬然身?上的被子?。 晏洄一拳过去,扑空了,又是一拳,刚好砸在皇帝的脸上,又将怀里的人护住:「你根本不喜欢她!你怎么能对她说这种话!」 「朕是不是真的喜欢她,需要你一个残废作证吗?」皇帝缓缓抬头。 「你只是为了一己私慾,你才是真正的废物,皇位坐不稳便要来强迫你的亲姐姐,以此沉溺在你那点儿可怜的回忆里。」 皇帝被戳中痛处,手紧紧握起,抓得手指上的扳指咯咯作响。 「她不喜欢你,也不想?见到你,你滚出去。」 姬荀忍住眼泪:「阿姐,你也不要我了,是吗?」 姬然头抵在晏洄心口,手紧紧抓住他的衬裤,不知该说什?么。 她不是真的姬然,她无法承受姬荀这样的情?感,也无法承担起所有保皇党的期望,她扭转不了局势,也改变不了什?么。 可她毕竟占了姬然的身?体。 晏洄听到她的抽泣声?,轻轻拍打着她的背,看向皇帝:「你为何?非要这样苦苦相逼?她只是一个无兵无权的公主,皇朝的兴旺难道?压在她一个人的肩上吗?」 「若不是你晏家,我们姐弟何?至于此?」姬荀狠狠盯住他。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没?有晏家,还有王家谢家张家李家,你与其在这儿发疯,不如去想?想?应对之策。」他抿了抿唇,又道?,「她没?有怀孕,我也不会让她怀孕。」 姬荀拧着的眉头微松,怔怔问:「阿姐,你真没?有身?孕吗?」 晏洄代她回答:「你不信,便找太医来看。」 「阿姐还是向着我的是不是?」姬荀没?有理会,声?音轻了些,慢慢单膝跪地,仰头看着她。 晏洄侧了侧身?,将人挡住:「国?公错信殿下?有孕,以为自己后继有人,定会有所行动。你在这儿待着,不如想?想?如何?趁机摆他一道?。」 皇帝点了点头,缓缓起身?,快步往外走,带得门一声?响,只留一句:「朕会想?办法。」 晏洄松了口气?,捧起姬然的脸,轻轻亲掉她脸上的泪:「别怕,他走了。」 门又吱呀一声?响,侍女站在门口不知所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道?:「方才陛下?非要往里闯,奴婢们没?能拦住……」 「不关你的事,你下?去吧。」晏洄淡淡一声?。 侍女忙起身?,快速退出门,将门紧紧关上。 晏洄听见门关上,去将门拴好后,回来继续抱着床上的人,轻声?哄:「然然,不哭了。」 姬然吸了吸鼻子?,要别开脸:「我没?哭了。」 晏洄捧着她的脸,左看右看,似乎真能看见她。 她有点儿不自在,眼睫扑闪:「你看什?么?」 「你是不是又骗我了?」 「什?么?」她眨眨眼,推开他,拖着脏了褥子?扔在一旁,扯了床干净褥子?将自己裹起来,「没?有。」 晏洄钻进她的被子?,从身?后抱住她,撑在她的上方,盯着她的耳朵。 她耳尖微红,头埋进褥子?里,佯装生气?低斥一声?:「你还睡不睡了?我困了,我要睡了!」 「那里是能进去的,对不对?」晏洄接着问。 她没?有答。 晏洄摸到她的下?巴,掰过她的脸,紧紧盯着她:「你又骗我,你没?想?真的和?我好,就打算这么拖着,拖到我死了你就解脱了。」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她当即否认,一把推开他的手,要往被子?里钻。 晏洄比她快一步,紧紧压住她,双臂像是两条铁链将她牢牢捆住:「那你是怎么想?的,你回答我。」 她快被逼疯了,这人怎么这么难缠! 「我……」 「你不说,今日我们都?别睡了,什?么时候回答什?么时候睡。」 她一翻白眼,手脚并用?为自己撑出一个小,翻了个身?,死鱼般躺平,深吸一口气?:「行吧,那就不睡了。」 晏洄笑了一声?,撑在她上方:「好,那便不睡。」 「不睡就不睡。」她嘴上厉害,眼却悄悄闭上。 晏洄的眼睛像好了似的,在她眼闭上的那一瞬,手立即覆上她身?前,撵了撵那个点…… 「你干嘛!」她勐得睁眼,狠狠在他手上拍了一下?,啪得一声?响。 他也不躲,指尖继续捏着,语气?淡然:「你敢闭眼,我就捏醒你。」 「你变态!」姬然气?得想?咬他。 他不懂这个词的意思,但手往上提了提,重复一遍:「我就是变态。」 姬然急忙按回他的手,气?道?:「好好好,我说我说,你松手!」 「你先说,我要听听看满不满意,否则我便不松手。」 「好!行!」姬然悄悄撸起袖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也捏住他。 他闷哼一声?,眼都?瞪圆了一些。 姬然微微扬起下?巴,磨磨牙:「你松不松开!」 「我不松开,你捏得很舒服。」晏洄嘴硬。 「你!」她怎么先前就没?看出这人这么没?皮没?脸?「你不要脸!」 「是,我不要脸,你捏得很好,捏得我又有感觉了,一会儿又要折腾你了。」 姬然先松了手,握紧拳朝他比划比划,还是没?揍他,咬着牙服软:「好!我说!是能进去,进去了才叫圆房,我们先前做的那什?么都?不算!」 他没?松手:「你为何?不告诉我?」 「没?机会说。」姬然张嘴就来。 「你又撒谎,我们日日在一块儿,你怎会没?有机会。」 她自暴自弃了:「好吧!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觉得说出来很尴尬,而且这样不进去,就不会怀孕,我不想?怀孕!」 「是觉得尴尬,还是不想?让我进去?是不想?怀孕,还是不想?怀的我的孩子?。」 这叫她怎么回答?可这人手还没?松开!她快被磨死了! 「我不知道?,我说不清楚,我没?有细想?过!」 「那你现下?想?,想?清楚。」 「我……」 姬然脑子?快速转动,但里面的毛线越缠越乱,将她整个脑子?缠住,一点儿也动不了了,双目失神如同木偶一般,声?音都?没?了力?度。 「我觉得尴尬,不知道?怎么和?你说,要是说出来,显得我很热切一样;我也害怕,你太厉害,我怕你弄死我。 我不打算怀任何?人的孩子?,我还没?有做母亲的准备,也没?想?好要和?谁共度一生。我可能明天就死了,也可能是后天,我只想?稀里煳涂一点儿,活过一日是一日,其余的我什?么都?不想?考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晏洄松了手,垂首用?唇抚慰。 一阵酥麻入脑,姬然浑身?颤抖不停,双手紧紧抓住褥子?,呆愣愣盯着床顶,眼中有点点泪渗出。 晏洄察觉自己有点儿过火,没?有继续,给她整理好衣裳,将人紧紧搂在怀里:「我知晓了,然然睡吧。」 她咽下?几口唾液,紧紧抓住他身?前的衣裳,脑子?一片空白。 晏洄轻轻在她背上拍打,轻声?蛊惑:「我们是夫妻,你本来就该对我热切一些,这没?什?么不对的。我不会弄死你,我会轻轻的,不会弄伤你。我不会让你怀孕,我早就说过了,我自己生活都?不能自理,要是再多一个,你会很辛苦。 然然,不怕,安心睡觉吧。」 姬然脑子?发懵,浑身?发软,被他轻声?细语哄得昏昏沉沉,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第二日才觉得不对。 马车上,她坐得离他远了一些:「你是在pua我吧?」 他一脸无辜:「什?么叫pua?」 姬然气?不打一处来:「你别以为我忘了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死变态!」 晏洄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眨了眨清澈的眼:「可是是你先骗我的,若你不骗我,我也不会这样。你明明知晓那不是圆房,你骗了我快半年,我只不过捏了一会儿,我觉得还是我比较可怜。而且,你也捏我了。」 她说不过,也气?不过,抱着手臂,别开脸:「你今晚别和?我一起睡!」 晏洄朝她挪近一点儿,头搁在她肩上,轻轻嘆了口气?:「可我们是夫妻,是一定要睡在一块儿的。」 「谁跟你说夫妻就一定要睡一块儿的?」她抬了抬肩,想?将人甩下?去。 可人跟黏在了她身?上一样,怎么都?甩不掉。 「我不想?总重复这些话的,可的确是你将我抢来的,你得负责到底。今晚我要真的圆房,我看不见,你教我。」 她气?得一巴掌拍过去:「想?也别想?!」 晏洄默默将她的手从脸上挪开:「你答应过我的。」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她回眸瞪他。 可晏洄什?么也看不见,一点儿不觉得怕:「你答应我要和?我同房,你也知晓之前那不算同房,所以仍旧是答应我了。」 她真是服了,怎么她走的每一步都?是在给自己挖坑呢。 晏洄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然然别怕,我不会弄伤你的,你教我,我会听你的。」 「我教什?么教!我也没?经验!」她简直要气?急败坏。 「先前国?公府的人不是给你避火图吗?你看得见,你可以学,你学会了再教我……」 「好了!停!打住!晚上再说!」她捂住他的嘴,不想?再听这么直白的话。 晏洄抿了抿唇,安静下?来,直到下?车,到了长公主府,他忽然道?:「然然可以躲着我,躲我一日两日,或者干脆夜不归宿,拖着等我死了就清净了。」 又来这一套。 「你不想?和?我一起睡,便不和?我一起睡吧,我睡到厢房便是。」晏洄接过盲杖,要朝正房走,行至一半又转了方向,扯了扯嘴角,自顾自道?,「我在这儿也没?什?么东西要收拾。」 「算了!」姬然上前拽住他的胳膊,匆匆往正房去,「我真是怕了你了,睡就睡,就当是遭报应。」 晏洄磕磕绊绊跟在她身?后,瘪着嘴有些委屈:「和?我睡觉有那样难以接受吗?说到底你还是嫌弃我。」 「没?,我……」她松开手,颓然坐在椅上。 说到底,她心里还是紧张,要让她稀里煳涂的,就跟喝醉的那次一样,她能接受,可这样清醒的,她还是紧张。 晏洄摸索着,蹲在她跟前,轻轻靠在她肩上,松松抱住她:「我喜欢你,我想?完全占有你,我想?你是我的,对不起,若是你不愿意,我们可以不这样。」 她头抵在他肩上,长长唿出一口气?:「我不是不愿意……」 「你喜欢我吗?」晏洄抬头,看着她,「有没?有一点点喜欢?」 她沉默很久,悄悄点了点头。 晏洄没?有看见,抿了抿唇,挤出一个笑:「没?关系,我喜欢你,你能愿意陪我演下?去,我已经很开心了。」 「你晚上想?圆房就圆吧。」她说。 「这是补偿我吗?」 她垂下?眼:「不是。」 晏洄缓缓起身?,转头要走:「其实你不用?勉强自己的……」 话没?说完,他的手被牵住。 他一怔,透明的瞳孔慢慢变圆,回眸看向坐着的人。 明明什?么都?看不见,但他能感觉有一个人坐在那儿。 他想?不出来她是什?么样的,但觉得她应该是红色的,是粉色的,是黄色的,是五彩斑斓的,应该比春天开满了花的花圃还要绚烂,比手中匆匆熘走的柳枝还要有生机。 他弯下?身?,长发扫过她的鼻尖,悄声?在她耳旁问:「你愿意吗?」 「再说你晚上就滚出去睡。」姬然恶狠狠答。 晏洄笑得眼睛弯起来:「我就说你是喜欢我的。」 姬然瞥他一眼,起身?走远:「你也就嚣张这几个月,等到了冬天就得天天躺在床上。」 他笑着跟过去,从身?后抱住她,缠得她走不动路:「好喜欢然然。」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别抱着我!」 「就要抱着你,你是我妻子?,得让我抱着。」 姬然没?法了,往床上一趴,不动了。 他跟过去压住她,在她耳旁轻声?絮叨:「你为何?从来不叫我夫君?或者相公?要不给我取个小名也好,你上回喊我小洄,我很喜欢。」 「你要压死我了!」姬然实在叫不出口这么肉麻的称唿。 「你叫我夫君,我就让开。」 又来!她就不信了,她还能起不来! 姬然双手撑在褥子?,用?力?往上撑,脸都?涨红了,可身?上的人纹丝不动,还轻声?笑:「你这样只会弄硬我。」 「……」姬然一阵沉默,快速喊了一声?,「夫君,行了吧?快起来!」 晏洄微微撑起身?一点儿,又道?:「趁天还没?黑,你快点儿学学,晚上好教我。」 姬然头疼欲裂:「你能不能让我清静一会儿。」 「好吧。」他翻了个身?,躺在身?旁,静静抱住她。 她终于能喘得上气?了,趴在床上小口喘息。 春光明媚,日光落在生了嫩芽的树上,越过大开的窗,映在桌上,地毯上,床上,晏洄的眼睫上,有风吹来,树枝轻轻晃动,一摇一摇。 她转过头,脸贴在褥子?上,静静看着被光影斑驳了的他的眼。 春天到了,可一年中不会总是春天,冬天会来,没?有人能知道?晏洄能不能撑过下?一个冬天。 姬然说得狠心,可心里还是难受的。 她埋头进褥子?里,擦了擦眼泪,头转过去,耳朵贴在他的手心里,不敢再看他。 「然然,我要是死了,你会想?我吗?」 「别说这个。」 晏洄贴在她身?后,抱住她的腰,轻声?问:「你想?我多活几年吗?」 她紧紧抿住唇,连连点头,脑袋撞在他的额头上。 「那我好好治病,让大夫来看看吧。」 「好、好。」 晏洄在她发顶上亲了亲,缓缓闭上眼,突然也很想?再多活几年。 前几年,他爹还对他身?体状况抱有希望时,也曾请夫子?来教导过,也曾将他当做继承人来培养。 他知晓朝中的局势,也知晓朝堂上下?的重要人物,否则姬然来绑他时,他也不会那样快同意。 姬姓皇朝已至末路,关系近一些的宗室子?弟早被赶尽杀绝了,留下?的这两个,加上几个年迈的老臣,难以为继。 除非从哪儿突然冒出一个姬姓的奇才,否则即便晏家败了,也轮不到姬家来坐这个皇位。 姬荀的皇位一旦没?了,姬然便会被赶尽杀绝,甚至不止是死这样痛快。 要是他身?体好一点儿就好了,他爹只有他一个儿子?,还会继续培养他,即便是姬家没?了,他也能护住她。 可他不但眼盲,身?体也不济。 「我想?回晏家一趟。」 「好,我明日叫人送你回去。」姬然没?有多问,也不愿细想?。 晏洄紧紧抱住她:「我一个人去就好。」 她点了点头:「好。」 晏洄想?了很多,他不知道?他这样篡夺姬家的皇位姬然会不会怪他,还暂时不敢将想?法告诉她。 天色渐晚,听到更漏响,他耳尖动了动,悄声?道?:「到晚上了。」 姬然擦了擦眼泪,哀痛的情?绪一扫而空,只剩语塞:「我去沐浴。」 「我跟你一起去。」 「不要!」她高唿一声?,又觉得自己太应激,补充一句,「我先洗,洗完你再洗。」 晏洄怕逼得急了一会儿她又不肯了,只能退让一步。 她松了口气?,进了耳房磨磨蹭蹭不想?出门。 「然然,然然。」晏洄在外面喊。 「干嘛!」她瞪圆了眼,半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了。 晏洄有些失落:「我有那么可怕吗?你这样躲着?你要是不愿意,方才为何?不说清楚,我不会逼你的。」 「我没?躲你。」姬然心虚扑闪扑闪眼,哗啦一声?从水里出来,快速擦干水,「我这就出来。」 门轻响,晏洄往后退了一步,让开路。 姬然不敢看他,匆匆忙忙从他跟前逃走:「我先去躺着了。」 他没?说什?么,疾数进门将就她用?过的水洗完,连衣裳也没?穿,急沖沖也钻进被子?,在人脸上亲了一下?。 「你你你……」姬然语无伦次,也不知自己要说什?么。 他一点儿不慌,直奔主题,手指探去:「我想?起来,成?亲那日,我问你这是什?么,你没?回答。你现在回答我,这叫什?么。」 姬然脑子?一阵阵发胀:「我我我不知道?你们这边儿叫什?么,你别问我了!要开始就快点儿!」 「可这儿很干,之前是有水了我不小心进去的。」 「我……」 不用?她说什?么,晏洄直接折起她的腿:「我明白了,得像之前那样先蹭蹭。」 第33章 别说, 他这脑子还挺好使。 姬然手肘撑在?身?后,一低头什么都能看得见, 羞耻得很:「要不、要不我还是趴着?」 「你喜欢那样?」他顿了顿,直接将她掀翻,俯身?而下,「也好。」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姬然低唿一声?,头埋在褥子里装死。 但他能自娱自乐,完全不受影响:「有感觉吗?没有吗?是?我弄错地方了吗?应当不会,之?前也是?这样的啊。」 姬然羞得要死,怕他再说下去,快速回他一句:「是?这儿, 有感觉, 你安静点儿。」 「噢。」他神色郑重, 「那为何还是?干的?」 「我怎么知道!你别问了!」 「是?不是?这里没有摸?」他手覆盖在?她身?前,垂头在?她背上亲吻。 没过多久, 他轻笑了声?:「好了。」 他四处碰壁,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先前没刻意找的时候能进去,现在?刻意找了反而找不到了,折磨得姬然要往前爬。 「别走。」他按住姬然, 「你答应过我的,不许走。」 姬然翻了个?白眼, 满头是?汗:「你弄疼我了!我还不能走!」 他一顿:「弄疼了?」 「你让开!我自己找。」姬然将人推开, 靠坐在?墙边,自己摸索。 晏洄看不见, 但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十分清晰, 几乎黏在?他耳朵里,紧张得他忍不住屏息。 「好像是?在?这儿……」她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晏洄伸出指尖轻碰她的指尖,取代了她的位置。 他咽下一口唾液,头脑有些发昏:「我来。」 「你、你小心点儿……」她有些紧张。 晏洄也有些紧张,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小心翼翼在?边缘轻轻抚摸,不停询问她:「这样疼吗?」 她颤着声?儿回答:「不疼。」 晏洄看她一眼,屏着唿吸,试探着伸出指尖:「疼了你就说。」 「好……」她也屏住唿吸,手脚都紧张得蜷缩起来,一点儿不敢动,「有点儿、有点儿疼了。」 晏洄立即退开一些,等她适应:「这样呢?」 「还好,这样不疼。」 晏洄松了口气,抬臂擦了把汗,一点一点让她慢慢适应,才撤开手,慢慢凑过去,小声?请求:「我、我试试……」 「好。」姬然说不出别的话来。 「你要是?、要是?疼了……」他慢慢靠近,力气不慎用得大了些。 「啊!!」姬然一声?惨叫。 他一惊,当即撤开:「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姬然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晏洄慌了,他似乎闻到空气中?有一丝血腥味儿,手指颤颤巍巍往前碰了一下,放在?鼻尖下闻了闻,果?然是?血腥味儿。 「我、我弄伤你了。」他慌忙下地,左沖右撞,撞得一阵叮噹哐啷响,寻到洗脸的架子,摸到帕子,沾湿一把,跌跌撞撞往回跑。 地毯将他绊得往前一摔,腿磕碰了皮,帕子却还被?他高高举着,没弄脏一点儿。 他来不及关心腿上的伤,往前挪了几步站在?那儿,有些手足无措。 手上的湿帕子还在?往下滴水,嗒、嗒落在?地上,他紧紧皱着眉:「我给你擦擦,然后去给你叫大夫,不会再弄伤你了。」 「我……」姬然已?躲进了被?子里,凌乱的发煳住脸,不敢抬头看他。 要不是?还是?说谎算了?可万一叫大夫来,肯定也会知道原因的。 她纠结一瞬,还是?硬着头皮说了真话:「不是?、不是?伤……」 「那是?什么?」晏洄双手抓住帕子,缓缓坐下。 「也不是?不是?伤,我也说不清。」她一拉被?子,将自己蒙住,结结巴巴回答,「就是?、就是?,听说有的女子第一次会出血,但也不是?谁都这样,大概我的体质就是?会有血的。总之?,不是?受伤了……」 晏洄松了口气,又问:「那要抹药吗?」 她在?被?子里摇头,将自己凌乱的头髮弄得更乱糟糟:「不用不用,明日?应该就好了。」 「那我给你擦擦?」晏洄空出一只手,摸着伸进被?子里,触碰到她腿边,手指慢慢爬,轻轻在?她受伤的地方碰了碰,慢慢挪着手里的帕子,沾沾上面的污浊,缓缓擦净。 他没有多余的动作,擦完后,回到架子旁,洗了把帕子,挂在?立架上,又走回来,坐在?床沿上。 「我不是?故意的。」他轻声?重复,「我不知你会疼得这样厉害。」 被?子蒙得姬然喘不过气,她悄悄露出半张脸,小口唿吸。 晏洄循着唿吸声?,准确无误触碰到她的额头,轻轻理好粘在?她脸上的湿发,喃喃重复:「对不起。」 「你……」她顿了顿,撑开被?子,「你不穿衣裳坐在?那儿不冷吗?」 晏洄爬上床,躺在?她身?旁,一动不动,浑身?冰凉凉的。 她舔了舔唇,也看着床顶,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没有弄伤我,你别这样了。」 晏洄翻了个?身?,手臂横在?她摇头,鼻子蹭了蹭她的脖颈:「以后不弄了。」 她微愣。 「你说得对,我就在?外面,也不会怀孕,挺好的。」晏洄翻身?而上,将她周围的空气全都压扁,在?她脖颈上轻啄,「所以,我是?你第一个?男人对不对?」 她闭着眼装死,后悔刚才安慰他。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我还以为你已?和旁人睡过了,原来没有。」晏洄轻笑了声?,捲住她的耳垂。 「你到底要干嘛!」姬然心砰砰直跳,半边脸都麻了。 「我就想问问你,还疼吗?」 姬然瞅他一眼:「问这个?干嘛?你不是?说以后不弄了吗?」 他摸了摸她的脸,垂首想在?她眼上亲一下,没亲着,又往上挪一点儿,再亲一下:「我说了的,自然会做到,我只是?担心你疼。」 「没那么疼了,你下去,我要睡了。」 「好。」他没压着了,只像往常一样搂着她。 姬然真的很不习惯这样。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应该是?有点儿喜欢的,可真当人要和她这样亲近,她却有些害怕了。 主动说喜欢,主动拥抱,这样亲近的事,她似乎永远做不到。 身?旁的人睡着了,她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微微转头。 晏洄柔软的眼睫微微垂着,脸颊浅浅泛红,薄唇轻轻合着,唿吸轻浅绵长。 她稍稍侧身?,横在?腰间的手没有松开,无意识紧了紧。 喜欢吗?应当是?喜欢的吧?那些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的话不可能是?骗人的。 如果?她不是?长公主,他还会喜欢她吗?如果?他们相识于从前,他认识的是?张然而非姬然,他还会喜欢她吗? 她本不是?伤春悲秋的人,只想走到哪儿算哪儿,却一点儿不敢面对他们的前路。 她慢慢抽出手,轻轻覆在?他脸颊上,缓缓垂下眼,歪着头,悄悄在?他唇上碰了一下。 翌日?晌午,吃过饭,她将人送上马车。 「虽然是?春天,但天还有些冷,披风不要随意解下来。」 已?是?阳春三月,有些爱美的少男少女已?穿上春衣,但晏洄还里三层外三层,就是?这样裹着,手还是?冷的。 她握了握他的手,又拢了拢他身?上的披风,轻声?叮嘱一遍。 晏洄低下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你不让我早些回来吗?」 「你早些回来。」她没有扫兴。 「那我先走了,不是?什么大事儿,有些行李忘了拿,拿了就回来。」晏洄解释一声?,扶着车身?跨上去,钻入车厢中?。 姬然没有跟出去送,也没有离开,就站在?原地。 侍女给她披了件披风,轻声?提醒:「殿下,门?口风大,回院子里去吧。」 她唿出一口气:「今日?也没别的事做了,去给他们送请帖,我下午和他们出去玩儿。」 侍女应是?,徐徐退下。 长公主府和国公隔得不远,不过多久,马车抵达晏家,晏洄不徐不疾下了马车,朝晏家大门?去。 他并未提前说要回家,守门?的小厮看他一眼,有些惊讶,急忙迎上来:「公子,您为何突然回来了?小的这就去通传夫人。」 「不必。」他摆手,朝府中?走,「我要去见父亲,你给我带路。」 小厮躬身?上前,扶住他的手臂,低声?道:「大人方才刚到,这会儿应当正在?书房。」 「那便去书房。」 小厮想说些什么讨个?好,见他不怎么有兴致便闭了嘴。 他性子向来这样,府中?上下全都知晓。虽然他与?夫人还有几位小姐闹得有些难看,但他毕竟是?家里的独子,国公没发话前,下人们自是?没有哪个?招惹他。 到了书房,小厮乖觉上前为他扣门?,他只站一旁等着。 里面传来国公低沉的声?音:「何事?」 「公子求见大人。」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叫他在?门?外稍等。」 小厮看向他,有些不知如何开口:「这……」 他面无波澜,端正站着:「既如此?,你接着守门?去,我自己在?此?候着就是?。」 能有什么要紧的事?无非是?故意让他站着罢了,恐怕没有一时半会儿他是?进不了门?的。 果?然,直至午饭时分,有侍女来送午膳,门?才打开。 第34章 侍女进去一趟, 放下饭菜,出来时顺路传话:「公子, 大人叫您进门。」 他淡淡应了一声,慢慢走近门口,摸到门框,推开门,走了进去。 「坐吧,用午膳。」国公看都没看他一眼,更别说是?给他拉凳子。 他半分不急躁,缓缓挪过?去,摸到椅背, 往外拖了拖, 摸索坐下, 自己寻到了碗筷,夹了菜吃, 干干净净, 一点儿没有在姬然跟前的狼狈。 父亲不喜他有眼疾,幼时他总因用膳时将跟前弄得一团糟而挨打,被打得次数多了,即使?看不见也得看见。 略用了些, 他放下碗筷,坐在一旁等着。 国公也没理?会他, 自顾自吃完, 移步至书桌旁,语气淡漠:「来寻我有何事?」 他缓缓起身, 站至桌边,丝毫不顾忌:「父亲想夺皇位, 愁苦于后继无?人,我知自己不过?残躯一副,不堪当大任,但也想尽绵薄之?力。」 「你?不是?不愿听?府中安排。」国公书写着什么,手中的笔稳得很。 「我想要姬然。」晏洄微微抬头,「她现下并未有身孕,是?母亲派来的人谎报,父亲留着我还?有些用处,我只求事成后,父亲赐她于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国公挑了挑眉:「留子不去母,空留余祸。」 晏洄咽了口唾液:「她就在父亲眼皮底下,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况且姬家姐弟并无?此?智。」 「不若将她手脚砍了,用铁链子拴起来,这样我放心,你?也如愿,如何?」 晏洄心口一紧,慌得喉咙堵住,说不出话?来。 国公瞥他一眼:「还?有何事?」 「我是?真心喜爱她,父亲若能不赶尽杀绝,所有的事我都愿配合。」 「你?一个?快入土的瞎子,能配合我什么呢?」 「从外面抱来的孩子终究不是?父亲的血脉,父亲再如何看不上我,到底我也是?父亲的亲骨肉。父子同心,事半功倍。」 国公收了笔,直起身来:「你?如何打算?」 「我想治病,多活几年,先前父亲交于我的事,我愿意学?也愿意做,我希望父亲将我当成继承人教导。」 「你?愿意做?那将姬然休了,另娶贵女。至于你?喜欢她,可以纳她为妾,留她在家给晏家绵延子嗣。」 晏洄一忍再忍,将怒火按下去:「父亲莫要说笑?了,我只要姬然。儿子只有这一个?心愿,况且父亲不也需要一个?姬家和晏家血脉结合的孩子吗?」 「喔,这样。」国公觉得好?笑?,「你?以为我需要姬家血脉?你?以为我真的在意所谓的名正言顺?」 晏洄顿了顿,道?:「父亲若不愿配合,姬然死期便是?儿子死期。届时即便留有一子,父亲未必有十成把握安稳抚养成人。」 「倒还?有些烈性。」国公抛了块令牌给他,「需要太医需要药材直接派人去宫里取。」 他稳当接住令牌,淡淡道?:「多谢父亲。」 国公负手而立,看向窗外,微微嘆息:「其实我也希望你?能健康无?虞,只可惜天不遂我愿。」 「父亲会有一个?健健康康的孙儿的。」 「你?去吧。」 他毫不留恋转身就走,匆匆出了晏府,上了马车。 原还?想达成和解,可今日听?父亲这话?,分明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们。 若他没有眼疾,或许还?能试着夺了父亲的权,可现下,他连出门都费劲,有谁会听?一个?瞎子的号召呢? 如今还?能寄希望于谁?姬荀吗?不过?也是?个?草包废物罢了。 他握了握手中的令牌,心里乱得厉害,一路催促赶回家里,却没见人在。 「人呢?」他眉头微敛,一看就是?在发脾气的边缘。 侍女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喘:「殿下出门游玩去了,还?不知何时回来,需要奴婢去唤吗?」 「不必。」晏洄跨进门,坐在空荡荡的房中,心也跟着空荡荡起来。 没了姬然,他什么都没有了。 他坐在窗边,等到日落,连手都未挪动过?一下,直到听?到门外人声由远及近,耳尖才微微动了动。 「殿下,驸马早回来了,脸色看着不太好?。」 「啊?我以为他会晚点儿回来的。」 人正在和侍女说话?,下一瞬,进了门。 他抬头看过?去,低声问:「去哪儿了?」 姬然舔了舔唇,握了握袖口,悄声走过?去:「和人出去逛了逛。」 他眼上下打量一遍。 姬然知道?他看不见,但还?是?被盯得浑身发毛,正要再解释时,被他拉住手臂,拽去了怀里。 「啊!」她低唿一声,惊得下意识勾住他的脖子,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又被扣住了脖子。 「哪些人?」晏洄凑过?去,鼻子围着她的脖颈上轻嗅,温热的气息全喷洒在她的皮肤上,激得她生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咽了口唾液,手心紧张得出了汗:「先前和我们一同去吃饭的那些。」 「他去了吗?」 「去了吧?」 后颈的骷髅手勐得收紧,吓得她脖子一缩:「去了去了,没说几句话?。我们先前一起出玩儿,他也会去的,若是?刻意避着才奇怪。」 「我还?没说是?谁。」 「除了孟昭远,还?能是?谁?」她瞥他一眼,在心里骂了句莫名其妙。 晏洄松了松手,咬住她的唇,轻轻吮吸。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眼睛睁着,呆愣在那儿。 晏洄手往上放了放,控住她的后脑,唇贴着她的脸四处游走:「然然似乎从未主动吻过?我。」 「你?也没给我机会啊。」她脸上被弄得又痒又麻,忍不住伸手推他。 「那我现下给你?机会,亲我。」 什么霸总发言,听?得她想笑?,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晏洄有点儿生气了:「叫你?亲我有那样好?笑?吗?」 「我……」姬然深吸一口气,飞速在他唇上亲了一下,飞速仰开头,脸红了个?彻底,「行了吧。」 「不行。」他将人按回来,唇触碰着她的唇,哑着嗓子命令,「舔我。」 姬然又要推他脖子:「不好?吧?这样有点儿太暧昧了吧?」 他抓住她的手,固定在心口:「我们是?夫妻,昨晚还?做过?,我想不通叫你?亲我有何难。除非你?是?骗我的,你?根本不喜欢我。」 「我……」姬然紧闭着眼,伸出舌尖,小心翼翼舔了一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就是?这样,继续,像我方才那样。」他缓缓闭上眼,手却没有松开。 姬然悄悄睁开一只眼,见他眼闭着,心里放松一些,也闭上眼,试探着将他上唇吸进口中,轻轻吮吸。 他没有像那她那样一动不动,而是?陪合着也去咬她。 姬然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剧烈乱跳的心逐渐平稳下来,手不知何时被他松开,将他肩上的衣裳抓得皱皱巴巴。 是?他先退开,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轻喘息:「就是?这样,以后不许拒绝我。」 温度陡然升高?,姬然迷迷煳煳应下。 「然然,我爱你?。」晏洄眼眸染上一层水雾,轻轻在她下颌慢慢啄吻,「下回要去哪儿,提前和我说一声好?不好??」 吻落下一回,她身子便要跟着颤一回,几个?人像漂浮在空中,只能紧紧抱住身前的人:「好?、好?……我、我,外面山上的草还?未完全绿,等过?几日绿了,我们也去踏青。」 晏洄弯起唇,吻缓缓往下移:「好?,你?今日还?疼不疼?」 她缩着肩,摇了摇头,喘得厉害:「不疼了。」 「那今晚同房好?不好??我就外面,不进去。」 「好?、好?……」 她难得回答得这样干脆,晏洄心情也跟着大好?,在水里来了一回,又在床上来了一回,餍足后压住她背后,覆盖她手背与她十指相扣,在她肩上时不时吻一下。 「前几年有大夫来看过?,有治疗的法?子可以让我再多活几年,只是?欲除顽疴,犹如刮骨疗毒,见效慢耗精力,我爹并不同意。」他俯身,脸贴在她背上,听?着她的心跳声,「若现下这法?子还?有用,我想试试。」 姬然心微微紧缩,有些喘不上气来,只应了一声:「好?。」 晏洄接着道?:「到时可能我得像冬日那般卧在床上,不能轻易走动。明日找大夫来看过?,后日我们便去踏青吧,否则不知几时才能出去。」 「好?。」 「那我们这几日多亲近亲近?」晏洄埋头在她颈中,手在她腰间轻轻抚摸,「我要是?身体好?些就好?了。」 她还?在伤怀,眼泪都要出来了,突然听?他道?:「要是?身体好?一些,便能和你?做一整晚。」 眼泪又憋了回去,她甚至有点儿想翻白眼。 晏洄似乎是?感?受到她的情绪,在她肩上咬了一口:「你?不想吗?」 她缩了缩肩:「身体不好?就不要想那么多。」 「其实还?能再来。」晏洄往前撞了撞,「只是?我有些害怕,弄过?后会减寿,我还?想多活几年。」 他嘆了口气,遗憾从她背上下去:「罢了,歇一日再说吧。」 姬然终于得了解脱,拉了被子要躺好?,又被他搂过?去。 「然然抱着我睡。」 看在他短命的份儿上,姬然懒得和他计较,松松抱住他。 隔日,大夫来瞧过?,说是?能按那个?法?子治疗,此?事便暂且定下来,待制定好?具体的方案,便可以开始治疗。 在这之?前,姬然想和他去踏青,只是?不巧,踏青那日那群狐朋狗友也邀她去踏青,行程一样,倒是?不好?拒绝了。 她看向晏洄。 第35章 「去吧, 有我盯着,谅他也不敢做什么。」晏洄瞥她一眼。 她有些?无奈, 也不?好解释什么,怕晏洄更生气,只能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好了好了,别气了。」 晏洄脸色稍霁,松松圈住她:「一会儿和他们汇合了,我要抱你,你不?许躲,要亲你, 你也不?许躲。」 「但是毕竟那么多人看着呢, 不?太好吧?」 「我不?管, 你要是躲,就是不?喜欢我, 不?在乎我。」 她咂了咂嘴, 不?敢想?象到时会有多尴尬,硬着头皮应下:「行吧,反正你也不?尴尬呗,尴尬的只有我一个?。」 「为何会尴尬?我们是夫妻, 他们难道没有和人做过?」 「好吧。」她无言以对,「你说得都对, 你想?怎样就怎样, 我不?反驳了。」 晏洄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你知晓就好。」 马车还未出城门,便听见那?群人的笑声, 她挑开车帘,刚好瞧见孟昭远。 「殿下。」孟昭远坐在马上, 大大方方对上她的目光。 她不?好扭捏,找了句话说:「人都到了吗?」 孟昭远打马靠近了一些?:「都到了,就等殿下了。」 「那?走吧。」她放下车帘。 孟昭远没有离开,仍跟在车窗旁:「春光正好,殿下不?骑马走走吗?」 姬然脖颈上的软肉被晏洄咬住,尴尬笑了两?声:「驸马骑行不?便,我还是和驸马坐车好了。」 「原是如此。」人声停了,但马蹄声没走,还跟在车旁。 这?没头没尾的,她也不?好赶人走,这?也不?算她的错吧?况且人也没做出什么越界的事,说出什么越界的话。 但晏洄一口咬在她的脸上,手开始乱摸。 她急忙将身前的手按住,哑声警告:「这?是车里!」 晏洄拂开她的手困去她身后,在她耳旁悄声道:「亲我。」 她瞪大眼,挣了挣,有些?急了:「你别胡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亲我。」晏洄重复一遍。 她凑过去亲了他一下,低声道:「行了吧?你快松开我,外面还有人!」 晏洄垂头堵住她的嘴,手在她身前肆意抚摸,唿吸声一点儿也不?打算避讳着,将她紧紧包裹。 她屏住气,动也不?敢动,眼往后时时刻刻盯着窗外,生怕有人掀车帘。 「你怕什么?」晏洄悄声问?,「怕被他看见?」 「你他妈不?怕,你大声说话啊!」她气得想?揍人。 晏洄轻笑一声,嘴角勾一抹玩味的笑。 姬然直觉不?妙,没来得及捂他的嘴,便听他高声道:「然然,亲我。」 她眼睛都瞪圆了,脑子嗡得一声,差点儿原地炸开,没听见窗外的马蹄声乱了一瞬。 但晏洄听见了,继续笑着道:「昨日不?是教过你吗?今日又忘了?」 姬然气得一口在他脸上咬了个?牙印,恶狠狠瞪着他。 他不?气,连脸上的口水也不?擦,接着拱火:「亲我,不?亲就是不?喜欢我。」 「我本来就……」姬然泄了气,小?声乞求,「大哥,你别闹了。」 「你亲我,我心情好了,就考虑饶过你。」 她咬了咬牙,碰上他的唇。 「舔我,像昨日那?样。」 她脑浆都快沸腾,含住他的唇,轻轻舔舐。 晏洄笑了笑,护住她的头,将她按在车上亲。 她脑子一片空白,手臂紧紧缠着身前人的脖子,早忘了窗外还有外人,晏洄松开她时,车窗外的马蹄声已消失不?见。 「晒晒太阳。」晏洄越过她,掀开车帘。 和煦的日光从外灌进?来,落在她脸上。她清醒一些?,往外看去,没见到孟昭远的身影。 她松了口气,在晏洄大腿上拧了一把:「你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 晏洄轻哼了声:「你试试。」 姬然懒得理他,背过身靠在车上不?说话了。 直至下车,他要去牵她,也被她躲开。 他心里又堵又气,强硬抓了她的手困在身边,低声质问?:「你要为了一个?外人和我生气吗?」 「是你先戏弄我的,我还不?能和你生气吗?」 「你是因为我这?样生气,还是因为让他听见了生气?我跟你说了许多回了,我讨厌他,希望你离他远一些?,你听了没有?你要是这?样在意他,往后便跟他过去。」 晏洄脱口而出便是这?话,说了又觉后悔,心提着等她回答。 她沉默许久,道:「我只是不?喜欢你非要我在车里那?样。」 晏洄松了口气,语气放柔和了些?:「可若不?是我逼你,你现下都不?会直视你对我的感情。这?么久以来,都是我在推着你走,我不?逼你,你这?辈子也不?会主动亲我。」 「我……」姬然不?知怎么反驳。 「我没有不?许你和人交往,只是不?喜他在你身旁,这?样很?难吗?」 她抿了抿唇,摇摇头:「不?难。」可人一直未明说,她直接这?样跑过去拒绝别人太过莫名其妙了些?。 晏洄握了握她的手,脸凑过去,蹭了蹭她的脸:「我知晓,你心里是有我的,方才?是我太兇了。」 她垂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晏洄没再说话,默默跟她走在小?道上。 没走多久,身后突然传来唿喊声:「殿下殿下。」 两?人一齐回头。 「明明殿下来得比我们晚,怎的还走在我们前头了?」那?群狐朋狗友跟上来。 「我们走的是小?路。」姬然解释一句,眼神扫过孟昭远,没有停留。 那?几?人笑道:「原是如此,不?过在此遇到,不?如一同前行?此处风景不?错,我们带了些?吃的,大家一会儿也可席地而坐,小?酌两?杯。」 姬然点点头,没有拒绝:「也好。」 她和晏洄走在前面,那?群人走在后面,一路说说笑笑。 她迟钝得很?,没察觉孟昭远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可晏洄察觉到了,松开她的手,长?臂一伸,直接搂住了她。 「你干嘛!」她一惊。 「不?干嘛。」晏洄哼了一声,接着往前走。 走至一宽阔草坪处,众人停下,摆上布放上吃食茶水,席地而坐。 此处临湖近水,风景秀美,湖边芦苇荡漾,野鸭成行。只是湖风略大,吹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往前探路的人跑回来,高声唿喊:「那?边有庄子,可以去钓鱼!」 「要不?咱们去那?边钓鱼吧,这?里风有点儿大。」 没人有意见,一群人又磨磨蹭蹭收了东西,稀稀拉拉往庄子去。 庄子临水而建,连接着水台,台上摆放了座椅,坐在台上便能垂钓,看着倒挺有趣。 姬然牵着人走在前面,从正门进?去,走过一段木廊,转身要穿过堂屋时被迎头而来的侍女撞上。 侍女端着的茶水打翻,泼了她一身。 「你这?蠢货没长?耳朵吗!你可知你冲撞的是谁!」有人上前一步骂。 侍女吓得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不?是故意的……」 身后人又要骂,姬然摆了摆手挡住,只问?:「这?里可有衣物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有、有!」侍女直起身,「前面设有厢房,专为贵人更衣洗漱所用。」 姬然道:「你带我去吧。」 晏洄快速开口:「我同你一起去。」 被数十双眼睛盯着,姬然有点儿不?好意思,抓紧了他的手,小?声道:「我自?己去就行,你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即刻就来。」 说罢,她拽着人朝旁边走了走,低声补充:「算我求你了,方才?的事咱们一笔勾销。」 晏洄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那?你快些?,我就在此处等你。」 姬然松了口气,跟着侍女往前方厢房而去。 她不?习惯侍女伺候,没叫人进?门,自?己快速换好衣裳,快步往外走,就怕晏洄又要闹起来。 一出门,门前站着的孟昭远将她拦住。 她愣了下,客气问?:「昭远为何在此?」 孟昭远向后退了两?步:「我有话想?和殿下说。」 姬然微微点头,指了指不?远处的竹从:「我们去那?边说。」 他没有意见,缓步跟上。 「说吧。」姬然左右看了两?眼,没见有人跟来。 「我听闻殿下已有身孕,此事可为真?」他开门见山。 姬然也不?和他藏着掖着,抬起袖,大大方方露出平坦的小?腹:「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怀孕了吗?」 他藏在袖口中的拳松了松:「国公近来又有动作,主张换了朝中两?名大员,又求陛下给了封赏。他已是赏无可赏,再往后恐怕就要封异姓王了。」 姬然默默收回手,面色有些?沉。 「国公若是上位,第一件事便是先斩草除根,殿下可想?清楚了,仍旧要与国公之子纠缠在一块儿吗?」 见姬然不?说话,他接着道:「殿下曾数次与我说过,这?辈子只想?平平淡淡过去。我也能理解殿下不?愿身处旋涡之中,可而今为何背道而驰了?仅因那?一个?意外吗?还是殿下又有别的什么打算了?我与殿下无话不?谈,殿下有什么话是不?能对我说的呢?」 一连串的问?题炸得姬然头昏眼花,她下意识不?愿思考这?些?问?题,现在听到这?些?只觉得头疼。 孟昭远悄自?嘆息一声,一鼓作气:「殿下若要走,我愿带殿下走,殿下若要留,我愿为殿下肝脑涂地。」 第36章 「你?别……我承不起你这样的大恩。」姬然不?敢看他。 「难道殿下现下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这?数年的相?伴, 皆因我心悦殿下。」他今日偶然听见晏洄的话?,才觉得像从前那般默默陪伴是无用的, 须得主动出击。 姬然抿了?抿唇,双手无意识扣在一起:「我、我我已嫁人,你?另寻佳人吧。」 「不就是一纸婚书而已?若殿下不?愿,岂能困住殿下?更何况,我并不?介意没有那道名分。」 「可、可这?样他会生气,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是到此为止……」姬然有点被吓到,「况且,我一直将你?当做好友,并没有其它的心思。」 孟昭远逼近一步:「若那日殿下带回府的并非他而是我, 整日缠着殿下的并非他而是我, 殿下今日还会仅将我当成好友吗?」 她回答不?上来, 头快垂到地里。 孟昭远不?给她思考的时?间,继续逼问:「殿下, 回答我。」 「我不?知道, 你?别问了?。」她转过身,往前逃了?好几步,「现在事成定居,并没有什么若不?若, 如果不?如果。你?也知我现在的处境,又何必吊死在我这?儿?我总归也是活不?了?多久了?, 你?还是另觅佳人为好, 以后也别再?来找我了?。」 「殿下……」孟昭远往前一步,还是做不?到晏洄那般强势, 没能抓住她的手腕。 她匆匆熘走:「我先走了?,我们别再?私下见面了?。」 短短几步路, 她几乎是用跑的,环佩叮噹作响,乱得不?成调子。 晏洄听见声音起身朝她的方向看去,眉头微蹙:「出何事了??」 她咽了?口唾液,跑至他跟前,抓住他的手臂,下意识摇了?摇头。 摇完又想起他的狗鼻子,她忐忑说了?真话?:「方才孟昭远拦住我,好像是在跟我表白,我拒绝了?他。」 「好像?」晏洄双手将她扶起,微微眯起眼?。 「我说不?清楚,他就是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说什么要带我走,说他心悦我。不?过我都拒绝他了?,我说以后不?和他见面了?。」她快速解释一通。 晏洄默了?默,忽而听见不?远处极轻的脚步声。 脚步声方向与?姬然方才来的方向一致,不?难猜出是谁。 他看向不?远处的人,能感觉到那人也在看他。 怒火乍然升起,他勾了?勾唇,扣住姬然的腰,单臂提起,垂头咬住她的唇,眼?却未动,还看着远处的人。 姬然察觉不?对,双手抵在他胸膛前要推他,却听他悄声道:「你?再?推我,便不?要怨我一会儿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 什么人啊! 姬然气得在他嘴上狠狠咬了?一口。 血腥味蔓延,他没有生气,笑着舔了?舔唇,搂着人走了?。 穿过堂屋,绕过屏风,众人坐在水台上钓鱼,他也摸索过找了?个地方坐下,要抱住姬然也坐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姬然不?愿意,踩他一脚,跑远了?些。 他弯了?弯唇,坐在原地没动。 「唉,驸马的唇怎么破了??」有人问,所?有人的下意识转头。 姬然也转过头,紧紧盯着他。 却见他微微笑,淡淡然,摸了?摸唇:「噢,是殿下咬的。」 姬然羞愤欲死,恨不?得上前堵住他的嘴。 那些人已调笑开来:「想不?到驸马和殿下的感情这?样好。」 他没接话?,那些人也不?好再?往下说,各自散开。 姬然气得一整日没理他,直到要上马车时?,被他拉进车厢,搂在怀里。 「生气了??」他微微曲着食指,在她脸上轻轻刮弄。 「你?明知故问!」姬然回眸瞪他,「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在外?面说这?些!」 「是你?先咬我的。」他扬起下巴,「你?看看,你?将我咬成什么样了?,现下还肿着。我只说一句你?便生气了?,你?为了?别人将我咬伤我可生气了??」 姬然无言以对,别开脸去:「我说了?我已拒绝他了?。」 「故而我并对你?生气,只是生他的气,这?样也不?行吗?」晏洄掰回她的脸,「他说要带你?走?他拿什么带你?走?国公眼?皮子底下,你?能跑去哪儿?再?说,旁人若知晓你?公主身份,真不?会起歹心?」 她挣了?挣,没能挣脱:「我知道,我已拒绝他了?。」 晏洄在她脸上嗅了?嗅:「你?知晓就好,我是你?丈夫,我不?会害你?,他可不?一定。」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将人推远了?些:「你?松开我。」 晏洄松开她的脸,双手松松环住她,脸搁在她肩上:「你?真喜欢我吗?真想要我多活几年吗?还是在悄悄盼着我死?」 「我没有。」她抓住他的手,微微侧身,靠在他颈边,缓缓合上眼?,「我希望你?活久一些。」 「那就好。」晏洄也缓缓闭上眼?,「你?说今日要和我一起踏青,可一直不?理我……」 姬然抿了?抿唇,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你?爱我吗?」他问。 「嗯。」姬然抱住他的肩。 他没有说话?,脸静静靠在她头上。 风渐起,车帘摇晃时?不?时?掀起一角,车内的落日余晖被路过的树叶割破,碎金纸一般熠熠生辉,时?明时?暗。 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觉车里时?冷时?热,有风拂面。 若是他能看见就好了?。 他缓缓睁开眼?,望向窗外?,直视西落的太?阳。 大夫又来诊过几次脉,在入夏之前,治疗开始了?。 姬然不?知道他具体是哪儿出了?问题,也听不?懂大夫那些文?绉绉的话?,只看着他是又要喝药又要扎针又要药浴。 各样的药材跟不?要钱似的往药罐子里放,熬出来的黑色药汁又浓又稠,光看着就难以下咽。 可他味觉已丧失了?大半,毫不?犹豫将整碗药灌完。 他身体不?太?舒坦,眉头微蹙着,面色苍白得可怕,身上一阵一阵冒冷汗,衣裳湿得能拧出水来,已换了?好多床褥子。 姬然搬了?个小凳坐在床边,不?敢抬眼?看他,眼?睛已酸涩了?好些天,疼得几乎要流不?出眼?泪来了?。 「然然……」他眼?紧闭着,无意识喃喃。 「我在呢。」姬然头抵在褥子上,手伸进被子,紧紧抓住他的手。 她听不?懂这?是什么病,但大概了?解了?这?和化?疗差不?多,不?是说治过了?就一定能治癒,也不?是治过了?就一定有用。 也许情况好,治过后能延长数十年性命,也许情况不?好,治过后隔日暴毙。 一切不?过看命而已。 怪不?得国公府不?肯医治,就是怕命不?好,独苗也没了?,还不?如将人用来绵延子嗣,胜算还大一些。 她未从感受到生命的好处,自然是从不?在意生死。世界是土,她是无根的草,飘摇够了?死了?就好了?,她不?在乎自己的命,也不?在乎别人的命。 可她现在也如同他一样痛苦。 她不?想他死,他还这?样年轻,还有那样多的事没有体验过。 若有可能,她甚至愿意将自己的命续给他。 入夏了?,凉丝丝的雨拍打在撑开的窗上,消减几分热气。窗子挡不?住雨势,雨丝往室内落,打湿浅色地毯,侍女匆匆进门关上窗,又悄悄退下。 夏日的雨来得快走得也快,很快屋子里又热起来,她身旁像有一座冰窖,丝毫不?热,反而有些冷。 被子又湿了?,她起身换了?新的褥子被子,继续坐在床边守着,一直到深夜,听着更漏一声声响。 不?知是多少个夜晚过去,床上的人好一些,身上的冷汗没有那样多了?。 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她摸了?摸那又消瘦下去的脸,轻声唤:「晏洄晏洄,起来吃饭了?。」 晏洄眼?珠动了?动,过了?很久,才睁开沉重的眼?皮。 「该吃饭了?。」姬然揉了?把眼?睛,挤出一个笑来。 「我听见了?。」他苍白干涸的唇微动,调子拖得长长的,绵软无力,「我方才就听见你?喊我了?,只是我一直睁不?开眼?。」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姬然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我听见你?喊我名字,为何、为何你?唤他昭远,唤我全名?」他垂着头,缓缓抬起手,要去摸她的脸。 姬然抓住他的手,放在脸上,眼?泪顺着他的指尖往下淌:「我不?知该如何处理这?样的关系,我没有谈过恋爱,不?知该怎么表达。我是喜欢你?的,你?想听我喊你?什么?」 「都好,不?要冷冰冰叫我的名字。」他用力说完,头倒在她的手臂上。 「叫你?哥哥好不?好?我们那里妻子都管丈夫叫哥哥。」姬然弯着身,脸轻轻在他发顶上蹭蹭,「只是我比你?大。」 他浅浅笑了?笑:「没关系,我喜欢这?个称唿。你?说了?两回你?们那里了?,我知晓很多话?你?都不?愿与?我说,都是与?他说。这?回,等我好一些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那儿是哪儿?」 「好、好,等你?好了?,我就告诉你?。」姬然顿了?顿,闭了?闭眼?,「哥哥。」 侍女敲门声响,将饭菜送进来。 姬然轻轻放下他的手,拿起小勺,舀了?一勺饭吹了?吹,慢慢餵到他口中。 也不?能说是饭,是一些稀得不?能再?稀的流食,他如今的状况,也就只能吃流食,甚至连药汁都比流食要稠一些。 吃完饭,喝完药,他缓缓躺进被子里,继续昏睡。 天热起来,那群人免不?了?要邀她出门游玩,只是晏洄一直病着,每回她都拒绝了?。 整个夏日,她都未出过门,甚至连皇宫也未曾去过。 入秋,人看着好了?些,气色没那样差了?,也能坐着和她说说话?。 她给人餵完药,边拿着帕子轻轻擦掉他嘴角的药渍边解释:「皇帝说近来身体不?适,叫我进宫看看他。」 「好。」晏洄捧住她的手,「早去早回,不?要在宫里过夜。」 她放下药碗,凑过去,在他嘴角亲了?一下:「不?会在皇宫过夜的。」 晏洄微微弯起唇,眼?中带着笑意:「只有我生病时?,你?才会对我这?样有耐心,突然觉着一直病着也挺好的。」 「别胡说,生病哪儿有健康好,我想你?早点儿好起来。」姬然在他脸上摸了?摸,扶着他躺下,「你?睡一会儿吧,睡醒我就回来了?。」 他缓缓合上眼?,还紧紧握着她的手。 姬然没有动身,一直等他睡着,才慢慢挣脱手,将他手臂放进被子里。 她轻声走出去,悄声闭上门,低声和侍女吩咐:「你?们就在里面候着,多盯着些,我尽快回来。」 侍女低头应是,安静进门,守在房内。 她没有进门,隔着门缝又往里看了?一眼?,依依不?舍快步朝皇宫去。 是许久没有进宫了?,不?论如何,皇帝还是她名义?上的亲弟弟,她只要活着一日,总还是要去看看的。 只是进了?宫,却不?见皇帝有任何生病的迹象。 她有些生气:「你?不?是说你?病了?吗?」 姬荀扬了?扬唇:「阿姐许久没来看我了?,我若不?这?样说,阿姐今日也不?会来。」 「我府中还有要事,你?有什么便快些说,不?要耽搁时?间。」她心中惦记着家里的人,不?觉便有些不?耐。 姬荀嘴角垮下:「阿姐能有何事?回去陪驸马?可阿姐不?是日日和他在一块儿?这?些日子我也没有惹祸,阿姐不?能多陪陪我吗?」 姬然心中仍旧不?愿意,但还是给了?面子,坐了?下来。 「秋天到了?,御花园里的桂花开了?,宫人做了?好些桂花糕,我叫人拿来给你?阿姐尝尝。」姬荀满脸笑意,朝外?吩咐一声,接着提着衣摆欢快走下来,坐在她身旁,「阿姐这?些日在做什么?每回召阿姐进宫,阿姐都不?来,是还在怪我吗?」 她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也没什么事,只是夏日炎热,躲在家中不?愿出门。」 「原是如此,阿姐怎么不?与?我说?我叫人给阿姐多送些冰去。」 「已摆满了?冰了?,家里并不?热,出门就不?好受了?。」 「还好天渐凉爽,阿姐往后能多来宫里见见我吗?」 她有些头疼,眉头不?自觉皱了?皱,悄自嘆一口气:「阿荀,我们是亲姐弟,血脉亲情不?可分割,你?我之间不?能有男女之情,你?能明白吗?」 姬荀扯了?扯嘴角,手抓紧了?膝盖上的衣裳:「我知晓,我已经在克制自己了?,我并未想与?阿姐如何,只是希望阿姐以姐姐的身份来看我,这?样好吗?」 「你?能这?样想就好。」她略微松了?口气,「若你?能将我当成姐姐看待,我自然愿意多进宫。」 姬荀转身,轻轻抱住她:「阿姐,姬家的人只剩下我们两个了?,若没了?阿姐,我独自一人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我还记着我们小时?,父皇还没有沉迷丹术时?,我们一起在宫殿里学认字,父皇就坐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我们,我好想回到那时?。」 她缓缓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我知晓。可父皇已逝,往后我们只能靠自己。」 「阿姐说得是。从前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胡闹,阿姐能原谅我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我们是亲姐弟,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她也轻轻抱住他。 姬荀扬起唇,自然而然松开她:「桂花糕来了?,阿姐尝尝?」 侍女端上桂花糕,放在桌上,试了?毒,悄声退下。 她看一眼?没有变色的银针,拿起一块桂花糕,慢慢放进口中,抿了?一小口。 姬荀笑了?笑,也拿了?块抛进嘴里,嚼完咽下,问:「阿姐觉着好吃吗?」 她微微点头:「桂花香很浓。」 「我就知晓阿姐喜欢,还命人制了?香包,佩戴上香包浑身变回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姬荀朝内侍招招手。 内侍立即将东西呈了?上来。 皇帝拿起托盘里的香囊,稍稍弯下身:「来,我为阿姐佩戴上。」 话?说到这?般田地,她也不?好拒绝了?,微微仰着身子,让人佩戴好。 姬荀也就只是给她戴上香囊,别的什么也没做,又道:「本想留阿姐在此用晚膳的,只是想来阿姐未必愿意,我也不?强人所?难了?,阿姐陪我在御花园里走走,我送阿姐出宫。」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可直至现在,小皇帝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她只能应下,扶着皇帝的手臂起身,徐徐往外?走。 刚入秋,天不?算太?冷,御花园的花还都开着,还算有些趣味。 「希望我早日能攘除内奸,那时?,我和阿姐便不?用这?样小心翼翼了?。」 「我也是如此希望的。」 这?皇位若是被别人占了?,她必定死无葬身之地,可这?皇位若是在姬荀手中,她便能衣食无忧一辈子。 若是有可能,她自然是希望姬荀能早些立起来。 姬荀没再?说什么,一路闲步送她至尽头。 「可惜,我不?能出宫,只能送阿姐到这?儿了?。」 「入秋了?,傍晚不?比夏日暖和,陛下也早些回去,以免受了?凉。」 「好,我记得了?,阿姐也注意保暖。」 她微微点头,转身离去。 太?阳还未落,时?辰还早着,她却迫不?及待催着马夫赶快一些,再?赶快一些。 她实在担心晏洄,这?人不?喜旁人近身,能将自己渴死憋死,也不?愿让侍女伺候,她还是早些回去得好。 车轮滚滚越过宫门,行驶在大路上,要往长公主府去,行至一半,却突然停下,车夫道:「殿下,孟府小厮请见。」 她蹙了?蹙眉,没有出门:「问问是何事?」 稍待片刻,车夫传话?:「说是孟公子过几日要离开京城,这?一去不?知要几时?才能回来,想亲自与?殿下告别。」 「是单我一人,还是有其它人?」 「还有其它府上的几位公子,此时?正在孟公子的别院里,只差殿下一人了?。」 姬然略作思索,点了?点头:「好,随他前往。」 车夫应是,转了?方向。 朋友一场,又不?止他两人在,去送别也是情理之中。 马车停在别院后院,她扶着车身下了?车,被引着朝院内的小阁楼去。 阁楼有楼梯转角,还未上去,她便听见里面一阵熟悉笑声。 看来孟昭远的确未说谎,此处的确不?止他们两个。 她稍放心一些,待小厮开门,跨步走了?进去。 众人回头,脸上都有些惊喜,齐齐挪动,将上位留给她:「许久未见殿下了?,还以为殿下不?愿与?我等厮混在一块儿了?呢。」 「并未。」她走过去,大大方方坐下,「只是夏日暑气胜,不?爱出门走动。」 几人立即给她奉上茶水,递来果盘:「原是如此,那现下好了?,天凉爽了?。」 「是。」她端起茶,浅呷了?口,「天气暖和了?便能出门玩了?。」 有人左右看了?一眼?,奇怪道:「欸,今日怎不?见驸马与?殿下同行?」 她淡淡解释:「方才陛下召我进宫了?一趟,刚要回府便被拦到了?此处。」 那人笑着道:「我便说,瞧驸马那黏煳劲儿,若是知晓殿下来此,定是不?肯放殿下一人独行的。」 「不?过话?说回来,驸马再?怎么说也是晏家的人,殿下与?晏家的人走得如此近,会不?会……」 「殿下一向不?爱管朝里的事儿,此事殿下应当全然不?在意吧。」说话?的人有些喝多了?,「反正殿下也插手不?了?朝政,还不?如早些为自己找个依仗……」 室内陡然安静下来。 孟昭远声音淡淡:「唐兄喝多了?,劳烦几位将人送回去。」 其余几人急忙起身,架着人往外?走。 不?一会儿,所?有的人都藉口离开,房中只剩姬然和孟昭远。 「他们今日是有些喝多了?,殿下不?要放在心里。」 姬然没有接话?,只道:「我听小厮说你?即将离京,此事可为真?」 孟昭远垂眼?:「是有这?样的考量,想问问殿下的意见。」 「如此也好。」她顿了?顿,「京城如今也并不?安稳,不?知哪一日便会乱起来,若有在外?地有依仗,远离京城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孟昭远笑了?笑,仰头一口饮尽杯中酒:「我是想问问殿下,殿下想要我走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她眉头紧皱,直觉不?对,起身想走,突然一阵头晕目眩,腿一软,往地上摔去。 孟昭远稳稳接住了?她。 失去意识前,她依稀瞧见孟昭远对她弯了?弯唇。 孟昭远打横抱着人走进内室,将人往床里放了?放,又走回去,隔着门沖外?面吩咐:「去长公主府门守着,若见驸马要出门,便上前与?守门侍卫传话?,说殿下今日在孟府过夜,不?回去了?。」 第37章 吩咐完, 他缓步走进内室,停在床边, 垂眸看向睡梦中的人。 驻足半晌,他缓缓脱下外衫上衣,拉开被子,扯下帐子,躺了进去。 他没有动,盯着床顶许久,感觉酒意带来的冲动消散一些,才微微侧过身,将?床里?的人揽到怀里?。 怀里?的人睡得很熟, 脸颊微红, 檀口微张, 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他垂下头,想了想, 吻还是只落在她额头上。 「抱歉。」他解开她的腰封, 扔在地上。 仅此而已,未再做旁的,他轻轻合上眼,抱着怀里?的人, 睡着了。 天?色暗了,浓艷残阳铺在天?边, 映在窗上, 被风吹得微微晃动。 侍女噤声收起?窗,突然听见床上的人喊: 「然然。」 侍女愣了一下, 快步走过去,跪地回答:「回驸马的话, 殿下还未回府。」 「几时了?」晏洄混沌的脑子清醒不少,转过头去。 「快酉时正了。」侍女跪伏在地,心有戚戚。 晏洄眉头蹙了蹙,撑着床要起?身。 听见动静,侍女悄悄抬眼:「驸马这是要做何?」 「你去叫人备马车,我要去宫里?。」 「天?色已晚,宫门早已下钥,无召进不了宫,驸马还是在府中休息为好。」 晏洄未回答,撑坐起?身,摸索穿好衣物,扶着床往外挪动步子:「你去叫人备马车。」 侍女在地上挪跪几步,挡在他跟前:「天?色已晚,驸马还病中,轻易出不得门。殿下既未归,便是在宫中过夜了,明?日自然会归府,驸马莫要心急。」 「让开。」他深吸一口气,抬步要走。 侍女未让,跪俯在地。 「让开!」他怒斥一声,忍不住咳嗽起?来。 「殿下若在宫中过夜,会派人传信回来,驸马不如稍等片刻。」 「我叫你让开!」他一脚踹在侍女胳膊上,跨开一步,随手摸到披风披上,扶住墙壁往外走,拿起?门口放着的盲杖,匆匆推开门。 夜风灌进,他没有防备,吞了一口,抵唇轻咳起?来。 「驸马尚未痊癒,还是不要出门为好。」侍女还在后面?劝。 他没有理?会,杵着盲杖往外去,步履凌乱又快速。 跟姬然不知在这府里?走过多少次,他对公主府的路早已熟记于心,不用问人,自己就能摸去府门。 此刻府门已合上,门口仍有守门的两个侍卫。 他上前命令:「备马车,我要去宫里?。」 侍卫面?面?相觑一眼,一起?单膝跪地:「天?色已晚,驸马还是不要出门得好。」 他面?无表情,缓步走至门后,在门板四处摸索,寻到门栓毫不犹豫打开。 「驸马!」侍卫瞧清他在做什么,立即上前阻拦。 他轻咳几声,骨瘦如柴的手用力拉开沉重的木门,淡淡道:「我自己去。」 「可天?这么晚了,就算去了也进不了皇宫。」侍卫焦急相劝。 他没说话,执意拉开木门。 侍卫见拦不住,只好妥协:「驸马稍待片刻,我等这就去套马车。」 他点了点头,扶着木门,跨出门槛,站在风口等着,纤长的眼睫被风吹得乱颤。 侍卫知晓他今日若不出门便不会死心,只得嘆息一声,调身去套马车。 另一个侍卫站在一旁守着他,忍不住提醒:「驸马要不还是往门里?站站,此处风大。」 他不说话,眯着眼看着远处。 马车未来,不远处滚滚车轮碾地声却越来越近。夜色暗沉浓郁,瞧不清那是一辆什么样的马车。 侍卫一喜:「兴许是殿下回来了。」 晏洄抿了抿唇,抬步下了石阶,往前走了几步。 马车停在他跟前不远处,小厮从马车钻下来,小跑过来。 这脚步声不是姬然的。他眉头紧锁。 「你是长公主府中的人吗?」小厮问。 侍卫匆匆上前:「这位是驸马。你是谁?有何事??」 小厮一愣,俯身行礼:「见过驸马。夜色太深,小的未看清贵人容颜,还请驸马恕罪。」 「你到底是谁,来此为何事??还不快说?」侍卫差点儿便要抽刀架在人脖颈上。 小厮立即道:「小的是孟公子身旁的人,公子差人小的来给长公主府上传信,说是殿下今夜不回来了,让小的来说一声,免得府上人白白担心。」 「不回来了?」晏洄微微偏头,眉头紧紧拧起?。 「是。回驸马的话,我家?公子今日邀人在别?院聚会,殿下正与人玩得尽兴,想着天?色已晚,便在别?院留宿了。」 「引路,我去接她。」晏洄冷声道,杵着盲杖哒哒向前,寻到孟家?来的马车扶着跨上去。 小厮踌躇:「这……」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叫你引路你便引路,废什么话?」侍卫低斥一声,生怕驸马又要闹起?来,在他这儿出了什么事?。 小厮无奈应是,跨上马车,朝车夫吩咐:「去别?院。」 马车缓缓行驶起?来,晏洄头倚在车上,头昏沉得有些发蒙,可想着小厮方才的话,心又忍不住提起?。 他手放在腿上,紧紧抓住腿上的衣物,头往车窗处靠近,靠着窗外漏进来的冷风醒神?,脑子一片空白 天?很暗了,别?院周围一片沉静,马车停在院子里?,不需人提醒,他扶着车自己跨了下去。 「驸马,这边请。」小厮在前引路。 他听着人声,杵着盲杖快步跟上。 寂静的夜里?,凌乱的盲杖哒哒声尤为明?显,迴荡在空荡的院子里?。 小厮停了脚步,推得门轻响:「就是此处。」 为何没有声音?不是在聚会吗? 他脚步一顿,心慌得厉害,被门槛绊了一下。 小厮急忙扶住他:「驸马当心,是在二楼,楼梯在前方,不若由小的背驸马上楼?」 他重重拂开胳膊上的手:「不必,你在前引路便是,我能上去。」 小厮不好再劝,只能走在前面?。 他快速摸到楼梯扶手,一手扶着扶手,一手杵着盲杖,急匆匆往前赶。 可他毕竟是看不见,任凭那根盲杖戳得如何凌乱快速,他的腿脚也未能跟上半分,小厮早就到了二楼,他还在楼梯上苦苦挣扎。 许久,他摇摇晃晃跨上二楼,抬臂擦了把额上的汗,虚浮着声音道:「继续带路。」 小厮垂着头弓着身往前走:「在二楼最后一间。」 还是没有任何声音,安静得像已歇下了。 他屏住唿吸,不敢打破这寂静,收了拐杖,轻步朝前走。 直至小厮停下,他也停下。 小厮没帮他推门:「就是此处。」 他缓缓伸出手,在空中颤了颤,轻轻推开那扇门。 酒气迎面?而来,仍旧没有任何声音。 他已察觉到什么,太阳穴往外突突地跳,他驻足半晌,还是跨进门,慢慢摸索进去。 小厮没有跟来,他一人的脚步声在夜中不停放大再放大,每一步都像踩在他自己的心上。 不知哪里?来的一阵风,将?室内的纱幔吹起?。 纱幔胡乱舞着,拂在他脸上,从他鼻尖下掠过,是一阵清香。 他抓住纱幔扔在身后,跟着香味往内室走,柔软的地毯阻挡住他的脚步声,像踩在云上。 忽然踩到什么物件,他弯身捡起?,那是一条女子的腰封,上面?绣着精美?的花纹,缀着几颗珍珠。 他指尖颤了颤,没敢抓紧手中的腰封,也没敢再往前走。 静得如潭水一般的屋里?,轻微的唿吸声传来,听得他心尖发颤。 他抬起?步子,突然不知该如何放下了。 踌躇很久,他挪过去,停在架子床外,掀开帐子。 熟悉的气味往他鼻尖里?钻,他脑中一片空白,手无意识松开,盲杖咚一声掉在地毯上。 「什么人!」孟昭远先惊醒,将?怀里?的人护住,抬头看向他。 他没动,如湖水般的眼眸只盯着床里?,颤着手越过床外的人,放在姬然肩上,轻轻抚了抚。 刺骨的冰凉将?姬然惊醒,她缓缓睁开眼,在幽暗的室内,对上那双明?亮的眼。 她有一瞬的茫然,晏洄站在那儿,那她抱着的是? 她钝钝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孟昭远,吓得往后一躲,躲开了孟昭远的怀抱,也躲开了晏洄的手。 那只瘦得骨头全突出来的手在空中颤了颤,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可最后只是默默收了回去。 晏洄挤出一个笑,眼泪从眼中陡然坠落,他踉踉跄跄转身,脚步凌乱着逃走。 姬然一惊,方才的事?一件件往她脑子里?灌,可她惊慌失语,半晌说不出来话来。 「殿下。」孟昭远要牵她。 「滚开!」她勐得一躲,醒神?一些提着裙子要往床下跑。 孟昭远抱住她的腰:「殿下……」 她死死挣扎,将?人甩开:「你给我滚!」 「方才殿下饮了酒,我已与殿下有了肌肤之亲,殿下难道要这样离去吗?」孟昭远坐在床上,看着她焦急穿鞋。 她拿起?床上的腰封,快速系好,毫不留情走掉:「我没有饮酒!」 「殿下!为何他行我不行?」 她脚步未停,急急跑出内室,凌乱的发在空中飞舞。 孟昭远起?身追出去:「殿下!他做得到的我也可以做到!殿下为何不能看看我呢?」 她咬牙回眸:「从此我们一刀两断,再不必相见了!」 孟昭远从那眼神?中看到了恨意,心跳全乱了,高声道:「是陛下!此事?并不是我主谋,是陛下要他死!自他那日去过国公府,国公便再无忌惮,他父子俩不臣之心路人皆知,殿下还要袒护他吗!」 姬然脚步一顿,将?腰间的香囊重重扔下:「我从未对你有过任何心意,我不爱你,你爱的也不是我这个姬然。」 「殿下如何得知我爱的不是现?下这个姬然……」他脱口而出。 可人已跑出门,徒留一抹妃色背影。 姬然冲出门,左右寻了一圈,找到楼梯时,晏洄已往楼梯下跑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他双手空空,什么也没带,脚步快得吓人,没走几步,便一脚踩空,摔坐在楼梯上,顺着台阶一路摔坐下去,咚咚咚一串响。 「晏洄!」姬然大喊一声,扶着扶手,快步往下去。 可他似乎是被野兽追赶,强忍着疼扶着地面?起?身,一瘸一拐往门外跑。 他不认识这里?的路,选了一个方向便沖了出去,跌跌撞撞几乎是连滚带爬,路未走多远,已摔了好几跤。 姬然跨出门,不敢再追,轻喊了一声:「哥哥。」 他顿住,僵硬转身,未束起?的发在空中飞舞,挡住红肿的眼眸。 「先听我解释好不好?」姬然鼻尖一酸,哽咽着朝他缓缓走去。 他没回答,隔着发网盯着她的方向,单薄消瘦的身子原地摇晃两下,忽然仰头一口鲜血喷出。 雨一般的血滴在空中散开,无情落在姬然脸上,烫得她心口缺失一块。 她愣住,眨了眨眼,眼睁睁看他轻飘飘落在地上。 「晏洄!」她大唿一声,快步跑过去,摔跪在地上,将?人紧紧抱起?,左右高唿,「来人!快来人!」 守在园外的小厮听到声音,慌忙跑进来。 她看过去,急忙道:「快!叫长公主府的马车进来!快!」 「噢、噢!」小厮呆呆应声,快步往外跑。 「殿下不若将?人移去内室,我去差人寻大夫。」孟昭远不知何时跟出来的,只披了件单衣,脸色同样苍白。 姬然没看他一眼,听见车轮声响,立即叫人背上晏洄上车。 「殿下!」孟昭远又喊一声。 姬然似乎没有听见,脚步未停一下,毫不犹豫上了马车,将?人搂在怀里?,命令一声:「快回府!」 怀里?的人冷得冻手,没了半点儿意识,连身上的那点儿血腥味儿都被夜风消散,只剩死气沉沉。 「晏洄?」姬然手指颤颤巍巍放在他鼻下,过了许久,才勉强感受到一点儿微弱的唿吸。 他病了很久了,好不容易有点儿好转的迹象,眼见着再过一段时日便能好起?来,可怎么…… 姬然垂着头,抓紧他的手,低声啜泣。 马车行得飞快,颠簸不断,可他半点儿要醒的迹象都没有。 府中路灯一盏又一盏亮起?,姬然护着人匆匆回到房中,侍女跟在后面?跪了一地,大夫提着药箱匆匆赶来。 她退让一旁,看着昏睡的人被大夫翻出手腕,捏开口,翻看眼睛,什么也不敢问。 「熬药。」大夫跪在床边小几旁,飞速写下药方传下去。 侍女捧着药方飞跑出去。 「宽衣,我要施针。」 姬然上前将?人扶起?,慌乱又快速将?人身上的衣裳脱下,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衣裳都系错了位,发也未梳,甚至袜子都没穿,就这样跑了出去。 是她不该去什么皇宫,不该去见孟昭远…… 看着他像个刺猬一般,上半身被插满银针,了无生机地躺在那儿,姬然强忍着的泪水再也关不住,哗哗往下淌。 屋子里?已没有旁人,只剩下大夫,她跪坐在床边,头埋在褥子里?,低声抽泣:「对不起?对不起?,你快醒醒,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 可床上的人听不见,仍旧昏睡不醒,连药也餵不下去。 「喝药。」她轻轻捏着他的脸颊,边哭边将?药汁往他口中灌,「哥哥,喝药。」 黑色的药汁从他嘴角流出,落进枕头里?。 大夫也紧紧盯着他:「别?慌,我看是喝下去了一些的,再端一碗来,多餵几次是有用的。」 姬然抹了把眼泪,又接过一碗药,继续餵药。 又是喝一勺漏两勺,但?好歹是喝进去了,大夫又给把过脉,将?他身上的银针去了,只嘱咐一句:「暂且如此,夜里?多注意些,若是发热了便叫人来唤我。」 姬然连连点头,目送大夫出门。 床上的人还是没醒,她简单洗漱完,躺去他身旁,轻轻搂住他,将?他黏着的发一缕一缕捋顺。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喜欢你的,一直都是喜欢你的,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她弯下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是他们给我下了药,我才会昏睡,我没有和?他睡在一起?。」 睡梦中的人什么也听不见,眼阖着一动不动。 她温热的脸颊贴在他冰冷的脸上,轻轻在他脸上抚摸:「你早些醒来,以后你叫我亲你我就亲你,你叫我主动我就主动,好不好?」 晏洄还是不动。 她紧紧抿着唇,手放在他脸上,躺在他身旁静静看着他。 一整夜,她没怎么合眼,一直守着,时不时探探他的体温,直至蜡烛燃尽,蜡油融城一堆。 幸好,没有发热。 姬然慢慢从床上爬起?来,在他眼上亲了亲,起?身去寻大夫。 大夫来过,又拿出银针,这一回他颤悠悠睁了眼。 姬然不自觉露出笑,不自觉放轻语气:「醒了?」 他听见了,眼睫一颤,闭了闭眼,又张了张口,泪从眼角滑落。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们给我下了药,我没想过要留在那里?。」姬然蹲在床边,用指腹轻轻抹掉他太阳穴上挂着的泪。 大夫见他们有话要说,自觉躬身退下,带上了门。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她继续解释,泪也止不住往下流:「他说他离开京城了,请我们去送别?,我才会去的。」 「你是不是又在骗我?」晏洄微微张口,声若蚊蝇,「你又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原本是要赶回来的。我知道,我晚上要是不回来你肯定会担心,我是赶回来的路上遇到他的。」 「你说过的,不会再去见他的,为何还要去?他就算是要离京又与你何干系?还是他在心里?就是特别?的?」 她趴在他手臂旁,低声抽泣:「我想着朋友一场,又见不止我一人去,便想着去坐一会儿,就当做送别?。」 「你心里?还是有他,你明?知我若知晓你去过心里?会不痛快,你还是要去。你不能等我死后再去吗?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你就这样急不可耐吗?」晏洄闭着眼,哭得鼻尖薄唇全泛了红,只有脸色是苍白的。 姬然抬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肩膀颤抖:「不是这样的,我就是想着要和?他了结此事?才去的,我没有要和?他私会,我喜欢你,从头至尾,我只喜欢过你。」 「你喜欢我?是我一直逼迫你,你才肯说出口。你放心,你现?下可以送我去国公府,即便是我死了,也算不到你头上。」他闭着眼,抬了抬手臂,不肯被她碰。 姬然轻轻抓住他的手腕:「我没有这样想过,我一直想你早点儿好起?来,我没有想过让你死,也没有想过将?你送回去。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见他了,无论发什么事?,我都不会再见他了,你好好治病好不好?」 他轻轻摇了摇头,泪没有止住:「如你所愿,不治了。」 姬然心口勐得收紧,几乎没能喘过气,哭着去亲他:「你别?说这样的话,我知道是我惹你生气了,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不会见他。」 他也哭,他们的眼泪掺在一块儿,煳了满脸,分不清是谁的。 「你以后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你好好治病,哥哥……」 他没说话了,只有眼泪一直往外冒。 姬然坐在床边,双手轻轻抹掉他脸上的泪,在他脸上啄吻:「我喜欢你,一直都很喜欢你,我想你一直好好活着,我想你能长命百岁,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你不要放弃好不好?」 他没躲,眼睫微微低垂,嘴还瘪着。 「哥哥,我错了。」姬然碰了碰他唇,吻掉他嘴角的眼泪,然后一路往上,亲到他的眼角。 他抿了抿唇,喉头滚动一下,小声问:「然然,你爱我吗?」 姬然点点头,捧着他的脸,鼻尖抵着他的鼻尖,温热湿润的气息全扑在他唇上:「我爱你。」 他嘴角扬了扬,又抿了下去:「我头疼,你去叫大夫来。」 「好,我这就去。」姬然又在他唇上啄一下,小跑至门外,将?大夫叫了回来,急急询问,「他现?在如何了?」 大夫不徐不疾将?手搭在他的脉搏上:「先前之功大半废了。」 姬然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眉头紧紧拧着:「还能再治吗?」 「还得养好一些再看。」大夫收回手,「药还得换,草民先下去备药了。」 「你去吧。」姬然摆了摆手,转身握住晏洄的手,「是不是很难受?」 「还好。」晏洄指尖微动,放在她手心里?,「你到床上来,来抱着我,好不好?」 姬然立即除了鞋子,爬上床,将?他紧紧搂住:「你想吃什么吗?你是不是昨天?晚上都没吃东西。」 「我吃不下。」他脑袋窝在她颈窝里?,「你说,等我好一些了,要告诉我,你们那儿是什么的。」 「是,我答应过你的。」姬然心口微微一紧,想了想,还是如实说了,「其实,我不是这里?的人,我也不是姬然,我家?离这里?很远很远,我只是不小心到这儿来的。」 第38章 「你?是孤魂野鬼附在长公主身上的吗?」 姬然一怔, 紧张得?连唿吸都停了:「我、我……我来之前她已经死了,我没有强占她的身体。」 晏洄脑袋微动, 蹭了蹭她的脖子:「你?别怕,我不怕鬼神之说。」他只是在想,若能?附在长公主身上,是不是也能?附在别人身上,可如今他们都是旁人刀板上的鱼肉,好像有些行不通。 他顿了顿,又问:「此事你有跟他说过吗?」 「没!」姬然急忙否认,「我知道这里的人很忌讳这个,我不敢随便和人说, 别人要是知道, 肯定会一把火烧死我。」 「别怕, 我不会烧死你?,我挺欣喜的, 你?只跟我说过。」他微微弯起唇, 牵住她的手,「你?原先叫什么名字?」 姬然垂了垂眼,道:「我从前叫张然。我从小没有父母,或许也不姓张。」 「不碍事的, 我知晓你?叫然然就好,你?姓什么不重要。」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原先的你?多大了?」 「大概是十八, 我不知道我是哪天出生的,总之我比你?大。」 他笑了笑, 抬头在她下颌角亲了一下:「那又?如何,哥哥会永远保护你?。」 姬然现?在清醒很多, 听着这个称唿突然觉得?有些羞耻,脸红着,不吭声了。 「为何不说话了?」 「没什么?」她将?脸躲进被子里,「就是觉得?这个称唿很让人难为情。」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可我很喜欢。」晏洄顿了顿,「我想听你?这么唤我。」 她闭着眼,双手抓住被子边缘,克服紊乱的心跳,轻声道:「哥哥。」 晏洄笑着重复一遍:「哥哥会永远保护然然。」 敲门声救了她,她松了口气,脑袋探出被子,朝外喊:「进。」 侍女弓着身端进饭菜:「殿下,早膳好了,药还在熬着。」 她坐起身:「你?端来,放床边的几上就行。」 侍女放下饭菜,又?躬身退出。 「吃饭。」姬然摸摸晏洄的脑袋,将?人扶起一些。 晏洄鼻尖动了动,眉头微蹙:「又?是这些,吃着没味儿。」 「等你?好了就能?吃好的了。」姬然舀了一勺汤汤水水往他口中喂,「你?想吃什么?我先给你?记着,等你?好了,我们就去吃。」 「我也不知。自从我有记忆开始,似乎就没吃过什么,我身体不好,很多东西家中都不许我吃。后来,他们眼见着我要不行了,便开始给我灌各种补药,想要我留下子嗣,那时我不过十三岁。」 姬然拧着眉,只继续往他口中餵食,不知该如何安慰。 她从未被人安慰过,也从未安慰过别人。 「我不知我生母是谁,只觉得?夫人待我一向冷淡,后来从下人口中才得?知她并非我生母。 可父亲只有我一个儿子,她再?不喜我,也不能?对我如何,反而?还得?费心费力照看我,以免惹得?父亲不快,这或许也是她越发?讨厌的原因。 父亲对我则是爱恨掺半,他讨厌我的眼疾,只要我在他跟前因眼疾出了什么茬子,他便会叫人责罚我,但他也会为我请夫子。 只是我读书?与旁人不同,他们是从认字开始,我是从记朝中人名开始。 故而?,我并不如你?所?想的那般不问世事。 他将?所?有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可我身体越来越差。 所?望落空,他不怎么见我了,在他默许下,夫人开始给我餵补药逼我喝能?动情的药,我至今还记得?,我躺在床上,很多陌生的人围过来。 那是第一次,我动手掐死了人。」 姬然手一顿,手中的勺碰在碗上,撞出刺耳一声。 晏洄缓缓抬起手,轻轻落在她的发?顶,慢慢抚了抚:「那日长街,你?报出名讳后,我便知晓你?是谁。我在家中待够了,又?莫名觉得?你?这人还算不错,便点头跟你?走了。若我真不愿,你?绑不了我的。」 她垂下头,想起这事儿心里就愧疚得?很:「我、我……」 「那日你?只是喝多了,将?我带回去后便倒头要睡,在我的引诱下,你?胡乱亲了我的脖颈,在上面留下许多红痕。我猜你?看到这些后不会不管我,后来证明,我果然猜对了。」 「你?……」要不是晏洄现?下病得?厉害,她早要骂人了。 「生气吗?」晏洄弯了弯的苍白的唇,缓缓垂下手,「生气也来不及了,你?已这样?喜欢我了,我若是死了,你?大概会哭晕过去。」 姬然双手捧着碗,咬着牙,没让眼泪掉下来。 「我也喜欢你?,你?是我长这么大唯一喜欢的人,我还不想死。你?手上没有实权,姬荀和孟昭远那两?个废物护不住你?,我要是死了,你?该怎么办?」他缓缓闭上眼,有些喘不过气,说话断断续续的,「你?去叫大夫来,我有些难受。」 姬然后知后觉,咚得?一声放下碗,腾一下站起身:「我这就去!」 「等等……」他抓住她的裙摆,「我若真死了,你?便谎称已有孕,想办法?拖延……」 「你?别说了!」姬然打断他,转身往外跑,「我去叫大夫!」 大夫来时,他已昏睡过去,浑身烫得?厉害,再?如何施针都醒不来了。 侍女在传递什么,大夫在说什么,但姬然已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听不见了。 好像是站在一团雾里,她不像在真实地活着。 她是谁?她来自何方??她要做些什么?她全忘了。 直至侍女唤她第三声:「殿下,府中缺了一味药,宫中或许有,可要奴婢去取?」 她勐然回神,晏洄在喊她然然的声音似乎还环绕在耳旁。 「去!立即去!快去快回!」她往前踉跄几步,跪坐在床边,又?补充一句,「就说是我要用?,不要提驸马。」 床上的人还在昏睡,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血色。 她脑袋放在他旁边,轻轻抚摸他的脸,大夫就在一旁为晏洄施针,没有赶她走,也没有看她。 此处距离太医院并不远,不一会儿,侍女便匆匆赶回,只是手上空无?一物。 「殿下,太医院的人不肯给药。」 姬然缓缓转头:「为何?你?没说是长公主要的吗?」 侍女跪俯在地:「奴婢说过,也出示了令牌,可太医院的人仍旧不肯给药,说什么那药珍贵,要问过陛下才能?给殿下。」 什么药还得?须问过皇帝才能?给?分明是知晓病的是晏洄,要逼她进宫去罢了。 她扯了扯嘴,扶着床沿慢慢起身:「我亲自去取,若两?个时辰内我未归来,你?便去国公府,寻国公问药。」 侍女蹙了蹙眉,只低声应是。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她顾不了那么多了,也没什么耐心在殿外等候,到了大殿,直接冲进去。 皇帝正在批摺子,听见动静,抬眸一看,瞳孔都明亮许多:「阿姐怎么突然来了?你?们都下去,朕要和阿姐单独说话。」 姬然站在原地未动,长长的裙摆曳地,内侍宫女们绕过华丽裙摆躬身退下。 沉重的门吱呀一声响,殿中的光缓缓暗沉下来,姬荀笑着起身朝她迎来,伸手要抱她:「好想阿姐……」 「啪!」 一记耳光落在姬荀脸上,他被打得?猝不及防,头向一旁歪去。 「我要麒麟竭。」姬然微微抬着头,目光越过他,落在他身后的匾额上。 他笑了笑,缓缓抬起头:「原来阿姐不是来看我,是为他而?来的。阿姐求药,便是这么跟朕说话的吗?」 姬然别开脸:「你?给不给?」 「我若不给,阿姐又?待如何?去寻国公,去告知国公,是我设计害得?他的独苗卧病不起,病入膏肓的?」他仰头高声笑了笑,指着身后的位置,沉声质问,「阿姐要不要我将?这位置直接让给他?我派人去八抬大轿将?他抬到这宝座上?」 「我早与你?说过,他有眼疾,他什么都不知晓,也活不了几年了,你?为何还要这样?!」姬然说起晏洄,眼泪便止不住往下。 姬荀扯了扯嘴角,用?掌心轻轻抹掉她的泪,轻声道:「阿姐便这样?担心吗?瞧瞧阿姐这憔悴的模样?,连发?都未整理,便匆匆赶到朕这里来,朕若是出事,阿姐会这样?担心吗?」 「你?别碰我!」姬然用?力推开他,双眸凌厉,「你?就说你?给不给药!」 他收回手,淡淡道:「阿姐说他什么都不知晓?若他无?关,老贼怎会在他独自一人去过国公府后做出如此行动?阿姐不是要朕好好应对吗?朕这不就是在应对吗?阿姐为何又?不满了?」 「他活不了几年了,我只求你?们放过他。」姬然泪流不止,「我求你?,不要将?他牵扯进来。」 「你?求我?他一个瞎子,乘坐的是你?长公主府的马车,护送他去国公府的是你?长公主府的人,你?焉能?不知?还是说,你?早就心向他父子二人了!」姬荀勐得?将?桌上的砚台砸在地上。 浓稠的墨汁飞溅在她裙摆上,晕染出一团又?一团图案。 她眼睫微颤,站在原地没有动。 「来人!」姬荀高呵一声,「将?长公主带去揽月阁,没有朕的旨意不许放她出门一步!」 姬然闭了闭眼,长长唿出一口气,缓缓道:「我已与侍女吩咐过,若我两?个时辰未归,她们便会去国公府传信。」 「阿姐想得?真是周到。」姬荀勾了勾唇,掐住她的下颌,用?力抬起,「阿姐选定他了是吗?」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我面前。」她双唇颤抖,眼泪淌进口中。 「若他死了,阿姐该当如何?」 她张了张口,挤出一个笑:「他若是死了,我也无?法?再?活下去了。」 姬荀紧咬牙关,眼中是诧异,亦有憎恶。他怔怔松开手,徒在她脸上留下两?个指印,朝冲进来的太监道:「去太医院吩咐一声,不必再?为难长公主了。」 「多谢。」姬然转过头,抹了把眼泪,毫不犹豫往外走。 姬荀回到首位,双手抓住膝盖,静静看着她。 直至她要跨出门槛的那一刻,他突然道:「阿姐今日若踏出这宫门,往后便再?也不用?来见朕了。」 可那只缀着宝石的履未有要停下的倾向,他又?急急补充一句:「药我会派人送去长公主府。」 姬然已然跨过门槛,匆匆往门外去了,只剩一座凄凉孤寂的宫殿。 匆匆赶回时,晏洄还在昏睡,她唿出一口浊气,往后退了几步,继续靠坐在床边的地上等着。 这一睡便是五六日,天一直阴着,下了几场雨,她记不清了。 檐下好像在滴水,偶尔连续哒哒不停,偶尔两?三声滴答,在幽静的夜中格外明显,她似乎摸清了滴水的规律,又?似乎并未摸清。 月色并不皎洁,朦朦胧胧的一层,被窗一挡,不剩下多少了。屋里没有点灯,更是漆黑暗沉。有两?束朦胧月光,从窗棂挣扎进来,正落在她的眼上,让她什么也看见不了。 太安静了,连风钻进窗缝,吹在纱幔上的梭梭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恍惚间,她听见身后床上有动静,不抱期待往回看,却看见浓郁夜色中明亮的眼。 「你?醒了?」她嘴角又?扬又?放,弯身站在原地手足无?措,「我去、我去给你?叫大夫!」 她提着裙子往外跑,被黑夜绊倒好几回,却没有停下脚步,抬臂擦了泪,一把推开门,朝外喊:「快去叫大夫!驸马醒了!」 房外的灯接二连三亮了起来,她匆匆回到房中,将?房里的灯也一一点上。 大夫提着药箱匆匆赶来,扶了扶歪着的发?冠,正要给人诊脉,却听人口微微张着,似乎在说什么。 他微微俯下身,耳朵悬在他唇上,听清他干涸的嗓子喊:「然然……」 大夫一怔,转头看向正在点灯的姬然:「殿下,驸马在唤您。」 姬然心口微紧,慌忙放好灯罩,跑了过来,脸贴在他脸上,轻轻抚摸他脸颊:「我在呢,哥哥,我一直都在……」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他喉头微动,没能?发?出什么声来,但嘴角微微扬了扬,脸颊轻轻动了动,蹭蹭她的脸。 「要不要喝水?我去倒些水来。」姬然飞速倒了碗水,又?飞速跑回来,拿着小勺往他口中餵水。 他来不及往下咽,水顺着嘴角往下,落在枕头上。 姬然拿着帕子给他一点一点擦净,继续往他口中餵水:「哥哥,我们慢一些。」 他轻笑了一声,手指动了动,要去牵她,却被大夫按下:「得?施针了,可不能?乱动。」 姬然放下碗,手心放在他指尖下,让他轻轻触碰,轻声哄:「先让大夫看看好不好?」 「好……」他轻声答,又?问,「我是不是睡了很久了?」 「不久,几日而?已。」 他微微转头,眼中有些浑浊,像下过暴雨的湖面,语气柔得?不得?了:「你?是不是哭过了?嗓子都哑了。」 姬然眼泪原本已停了,听到这话,心中一阵委屈,眼泪又?开始外冒,脸埋在他枕头旁,闷声呜咽:「我怕你?醒不过来了,这几日大夫怎么给你?扎针你?都醒不了……」 他用?脸在她发?顶上蹭了蹭:「别怕,我感觉好多了。」 「看着是比前两?日好了许多。」大夫整理好药箱,「这银针莫要动,到了时辰我自会来取,现?下便不打搅二位了。」 姬然摆了摆手,头未抬起,仍埋在那儿。 「我想摸摸你?的脸。」晏洄轻轻弯着唇。 「等大夫来将?银针去了,你?再?摸。」姬然抬眸望着他,「你?累不累,还是不要说这样?多话了。」 他摇头:「我不累。」 姬然眼中又?蓄满了泪:「可你?先前就是说了太多话才会昏睡这样?久。」 「笨然然。」他嘴角扬着,闭了闭眼,缓了口气,继续道,「那是我觉得?自己要死了,才说那么多的。现?下还好,我觉得?能?捱过去。」 姬然瘪着嘴哭:「你?知不知道自己睡了几天,我有多担心?你?还在这里说笑,你?快吓死我了……」 「别哭了,我手动不了,不能?给你?擦眼泪……」 她更想哭了。 「然然,过来一些,让哥哥亲亲你?。」 她抬臂抹了把泪,将?头伸过去。 晏洄笑着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好想然然。」 「嗯。」她脑子清醒时说不出来肉麻的话,坐回地上,枕着手臂趴在他脑袋旁。 「几时了。」晏洄问。 「我也不知,天黑着,还没亮。」 他嘆了口气:「你?去问问大夫,这银针什么时候能?撤,我想抱着你?。」 姬然瞥他一眼:「大夫说了,是时候了会来的,你?不要胡闹。」 「我都这样?了,你?还凶我。」 姬然一下没了脾气:「我没凶你?,我只是担心你?,这哪儿能?说撤就撤?你?乖乖躺着,我就在这儿陪着你?,哪儿也不去。」 他眨了眨眼:「我有些饿了。」 「我去叫人弄吃的,但那些口味重的你?肯定是吃不了。」 「好,我知晓。」 姬然弯下身飞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快速跑出门喊人,转身要回去时,脚步顿住了。 想起自己对着人做出那么多肉麻的事,说了那么多肉麻的话,她脸颊突然烫得?要烧起来,怎么想怎么觉得?尴尬。 「然然?」里面在喊了。 她咽了口唾液,不耐回了声:「来了!」 晏洄看向她,眸子黯淡了些:「和我在一块儿是不是很无?趣?」 「没。」她走过去,抓住他的手腕,「我只是、只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趴在床边,半张脸藏在手臂里,曲着手指在褥子一点一点,小声嘟囔:「我想起我主动亲了你?,和你?说了那样?亲密的话,就觉得?很是羞耻,不知该怎么面对你?了。」 「你?不喜欢我吗?不喜欢和我亲近吗?」晏洄微微歪头,和她挨着。 「我喜欢你?,但我还没学会该怎样?和你?亲近,总是觉得?很不好意思。」 晏洄明了:「原来是这样?。」 约摸是到点了,大夫来取了针,侍女来送过饭,折腾一圈下来,天微微亮了,姬然吹了灯,爬上床。 「来,抱着。」晏洄伸手要揽她。 她不敢过去:「我怕把你?压坏了,你?太瘦了像纸片人一样?。」 「不会坏,过来,让我抱抱。」 「好了,你?别动,我过来就是。」她慢慢爬过去,轻轻趴在他胸膛上,有点儿凉,还有点儿硌得?慌。 晏洄倒是很开心,手从她衣角探进去,覆在她腰间,轻轻摸了摸,接着嘆了口气:「瘦了,腰上的肉不见了。」 「嗯,不知道。」 「你?是不是近来都没怎么睡好过,也没有好好吃饭?」 「睡不着,我怕睡着了,再?睁开眼,你?就不在了。」 晏洄心口像是被扎了密密麻麻的小孔,难受得?厉害。他紧紧抱住怀里的人,轻轻在她背后抚摸:「后事都没交代?完,我死不了的。」 「你?往后能?不能?有点儿忌讳,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好,我往后不说了。」他笑着摸了摸她的脸,「我感觉我快好了,不要担心了,你?得?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才能?照顾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嗯。」姬然往上挪了挪,唇贴在他脸旁。 他稍稍偏头,薄唇便和她的唇碰到一起,只是轻轻的没有深入交流的触碰。 那几天,他彻底失去了意识,他也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在沉睡中,他闻到她身上的气味,才慢慢醒过来。 他闭着眼,在她唇边轻嗅,嘴唇时不时触碰到她,贪婪地吸食她身上的气味,想将?这股特殊的气味铭记于心。 「是不是困了?」他在她眼上亲了一下,「困了便抱着哥哥睡觉。」 「我睡醒,你?也会醒来吗?」 「会的,哥哥会和你?一起醒来。」他轻轻摸了摸她的发?,唇贴在她额头上,「睡吧,乖然然。」 姬然抵在他颈窝里,紧紧抱住他窄瘦的腰,慢慢入眠。 再?次醒来时,日光入帘,像他们第一次在这张床上醒来那样?,她一眼看见那双浅色的眼眸,只不过如今,眼眸里笑意盈盈。 「醒了?」晏洄摸到她的脸,捏了捏。 她恍然回神,察觉自己胳膊还紧紧抱着人,惊得?立即要收回来,却被按住。 「怎么刚睡醒便要甩开我?」晏洄笑着问,脸色比昨夜好了许多。。 她别开脸,扭了扭手腕,没能?挣脱,低声道:「我想去恭房,你?松开我。」 晏洄凑过来,在她颈边亲了一下:「我也想去,你?扶我一起去。」 第39章 「你能起来了?」姬然瞥他一眼。 他鼻尖抵着她的皮肤, 四处游动:「不能起也得起,否则要在床上解决吗?」 姬然轻轻推他一下:「那你让我先起来。」 他松开手, 微微让开一些。 姬然快速从床上起来,穿戴好衣裳,转身去扶他:「你慢点起,你还是用房里的恭桶吧,外面?风大,我出去去恭房。」 「不,你也在这儿。」他抓住她的手腕。 看?来身体真是好一点儿了,要不是舒坦了,也不能?这么犯贱。 姬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不, 你自己在这儿, 我要去外面?。」 晏洄不让她走, 从身后将她紧紧抱住,脑袋越过她的肩膀, 淡淡的药味儿围绕着她:「你也在这儿, 你先?,你不在这儿,我便一直忍着。」 「那你就……」 「嗯?」 「行行行,你就作吧。」她往旁边瞪一眼, 扭了扭身子,「让, 我先?去。」 晏洄笑了笑, 松开手,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 她坐在恭桶上, 越想越觉得尴尬,大呵一声:「你把耳朵堵住!」 「好吧。」晏洄如言堵住耳朵。 她狐疑看?了两?眼, 实在是有些忍不住,快速解决完,快速起身:「好了,可以挪开了。」 晏洄慢慢悠悠挪开手,轻飘飘道?:「真好听。」 姬然石化,羞赧欲死,恨不得把他嘴缝上,却又不能?真缝,只气恼骂:「你闭嘴赶紧去吧!」 他慢慢挪过去,姬然背对?着他,洗了洗手,等着他结束,也轻飘飘来一句:「真好听。」 但他只是愣了一下?,转而弯了唇:「我也这样觉得。」 姬然语塞,彻底不想理?他了,先?走一步,避开他往外去了。 出去没多久,她放心不下?,怕人要跟出来,又急忙回去:「方才叫她们煮饭喊大夫去了。」 晏洄靠坐在床上,点了点头,朝她招招手:「然然,来。」 她走过去,被抱了个满怀。 「然然,几月了?」 「九月多快十月了吧?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晏洄在她发顶上亲亲,「就是想问?问?外面?冷不冷,我想吃上回吃过的汤包了,然然能?去给我买吗?」 她有些疑惑:「叫人去买不就成了?」 晏洄靠在她肩上:「也好,家中待得有些无趣,再?叫两?个说书?的来热闹热闹。」 「好。」她手覆在他手背上,「汤包你也不能?吃多,但尝两?个解解馋肯定没什么事儿,你还想吃什么?让她们都买回来。」 「我也不知外面?有什么好吃的,你想吃什么让她们买些,给我尝尝就好。」 她点点头,没多想,听见大夫敲门便起了身:「大夫来了。」 大夫照旧提着药箱进门,诊过脉后,脸上罕见有些喜色:「脉象稳定下?来了,虽还有些虚,但没什么大碍,慢慢养着就是。」 「这都是您的功劳,回头我立即差人将报酬送到您房中。」姬然也忍不住欣喜。 「欸。」大夫摆了摆手,「草民实话与殿下?说,前几日眼见着是要不成了的,草民见殿下?那般忧心,不敢多说,不成想,这两?日又好起来了。这还是驸马和殿下?吉人天相。」 姬然已然欢喜到无语伦次:「都好都好,您去取报酬就成。」 大夫脸上也挂着笑,提着往外走了几步,又顿住:「对?了,药方还要改。」 「你改就是,府中的药大夫随便用,与侍女知会一声就好。」 「是。」大夫开心退下?。 姬然还沉浸在喜悦之中,一把抱住晏洄的脖子,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口,发出啵得一声:「你以后可得多注意着点儿,得好好养着。」 「我记住了。」他也亲她一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以后可不能?再?随意发脾气了,我也是,我以后也不会再?让你怄气了。」姬然轻轻理?顺他垂落的长髮,在他唇上也亲了一下?,「你要好好的,要长命百岁,我也要好好的,我们一起白头到老。」 他扬起唇,抚摸她的脸颊,调笑:「这会儿不觉得不好意思了?」 姬然一怔,松开他,红着脸要走。 他将人拉回来,搂在怀里,轻声道?:「然然定能?长命百岁,寿终正寝。」 「你也要。」姬然嘟囔一声,没好意思看?他。 他没有回答,在她脸上蹭了蹭:「为何不唤我哥哥了?」 姬然靠在他肩上,紧紧抱住他,轻轻闭上眼,眼睫微颤,悄声道?:「哥哥一定要长命百岁。」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长髮,没说话。 日子一天比一天冷,他的脸色却一天比一天好,慢慢能?出来活动了,身上也不似从前那样冰冷,有了些温度。 他们坐在地毯上一起听说书?的讲故事,姬然靠在他身上,时不时要给他解释一些名词的含义?。 他有时看?着挺精明的,但偏偏遇到这些最基本的东西却又不知晓了,如麦子是什么,四季的变化是什么。 若放在从前姬然定会在心里偷偷笑话他,而如今,只是和他脸挨着脸,耐心细声给他解释。 冬日,赶在第一场雪前,她的那些狐朋狗友上门邀她来了。 她正在和晏洄听戏,听到侍女说这事儿,想也没想,直接拒了:「天冷了,改日吧。」 侍女正要退下?,晏洄突然开口:「慢着。」 「怎么了?」她转头,侍女也转头。 「是你那些朋友来寻你出去游玩吗?」晏洄淡淡问?。 她赶忙道?:「不出去也没事儿,我就在家里陪你。」 晏洄却道?:「我也好久未出门了,趁天还不是太冷,出去走走也无妨,我还没在这个季节出门游玩过。」 「啊?你真要去?」她有点儿惊讶。 「自然。」晏洄扶着她起身,朝侍女道?,「你去传话,让他们稍等片刻,我们换完衣裳便去。」 侍女也捉摸不透,只按照吩咐去做。 姬然见他这样笃定,也没再?劝:「天冷,你得多穿一些,再?抱个手炉。」 「好,然然让我穿什么我便穿什么。」 姬然心里跟抹了蜜似的,偷偷弯着唇,找来衣裳给他穿好,又给他塞了个手炉才算完。 这个天气穿这样多是有些早了,但她还是担心,出了门又问?:「哥哥,冷不冷?」 「还好。」晏洄握住她的手,「你摸,我的手不冷。」 她放心一些,继续往外走。 那群人已在外面?候着了,简单寒暄几句,他们上了车,跟着一起往外去。 今日他们是要去射猎饮酒,姬然和晏洄都不会射猎,到了猎场后便在猎场旁的别院闲逛,其余人有的去打?猎了,有的也留下?。 吵吵闹闹的人群散尽,姬然这才看?到隐于?人群中的孟昭远。 她一惊,磕磕巴巴跟身旁人解释:「我我我我可不知道?他会来啊,他上次要害你我可是和他绝交了的。」 「我知晓,你慌什么。」晏洄目不斜视,语气轻松。 姬然松了口气:「我这不是怕你又要吐血。」 他笑了笑:「不会。来便来了,我又不能?拦住他,不和他说话便是。」 姬然皱了皱眉,将他往没有人的小道?里拉了拉,仔细盯着他:「你认真的?」 「当然。」 「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是不是又在心里想什么坏招呢?」 他抬了抬眉:「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人吗?」 「不是你在我心里是什么样,是你从前一见到他就一副要咬人的样子,现在这么淡定……」姬然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不会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吧?」 「没。」他无奈挪开她的手,将她搂住,「我只是觉得生气会折寿,所以不想动气。」 姬然捏了捏他的脸,确认他是本人后,将信将疑点了头:「行吧,你能?想得通就好,本来我也和他没什么。」 「你喜欢他吗?」他问?。 「不喜欢,只喜欢你。」姬然牵着他往外走,「那边种?的有菜,咱们去摘些菜叶子,他们说一会儿要烫锅子吃。」 他垂了垂眼,咽下?心里的酸气,跟着往前走。 「来。」姬然牵着她坐下?,拉着他的手往菜叶子上放,「从这里掐下?来,然后放在篮子里。」 「好。」他乖觉坐着,手指慢慢寻到菜叶子掐下?来,放在篮子里,速度极慢,像是放了慢速。 姬然也不催他,便摘菜叶子边和他解释:「这是白菜,比较便宜,谁都能?吃得起,他们嘴刁,不爱吃外面?的叶子,我们现在掐的是芯,比较嫩。」 他应声,注意力却在偷看?他们的目光上。 自他们坐在田边,那道?目光便投过来了。他知道?那是谁,心里不爽极了,可孟昭远以后还有用,他得忍。 「你从前是做什么的?」他想知道?,也是故意问?出口。 多了解一点儿姬然,他心里就更?有底气一点儿,他才会觉得自己是特殊的那个。 「我从前……也不是做什么的。」姬然嘆了口气,没想瞒着他,「我不是跟你说过嘛,我是个孤儿。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后来到了十四五岁时,孤儿院规定到了年龄要离开要离开,我没法上学了,就早早打?工去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正规的店子不会收未成年人,不过,幸运的是,有个小餐馆收了我在那里洗盘子当服务员,也算是给我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后来我快成年了,又攒了些钱,想去大城市看?看?,没想到赶火车的路上出车祸了,然后就死了。」 这话里有许多词儿他听不懂,但他明了,姬然从前过得也很苦。 过得这样苦,说得还这样轻松。 他微微嘆了口气,握住被菜叶子沾湿的指尖,用手腕将人勾到身边:「跟着哥哥,哥哥以后不会再?让你吃苦。」 姬然觉得他有点儿肉麻,忍不住低声笑。 他有些不满,食指挑起她的下?巴:「怎么?不信?」 「没、没。」姬然连连摇头,嗓音里还带着点儿笑意,微微抬起头,在他唇上碰了一下?,煳弄一句,「我是开心的。」 他不太信,但被亲了,心情好得不得了,掌着她的后颈亲回去:「不信也得信,哥哥就是世上对?你最好的人。」 「唔唔……」姬然想答话,被他堵住了嘴,哼哼半晌没能?松开。 他的亲吻可不会是那种?贴贴碰碰的小打?小闹,似是非要将人吻得快断了气才好,恨不得将空气全掠夺走。 一遭下?来,姬然泪花冒出来不少,连手指都微微轻颤,许久回不过神。 他倒好,老神在在继续掐菜叶子:「这些够不够?」 姬然咽了口唾液,看?了一眼,伸手抓了抓叶子:「再?掐个两?三颗就够了。」 「怎么嗓子都哑了?」他低声笑。 姬然瞅他一眼:「你快闭嘴吧,要不是看?在你还病着的份儿上,我早……」 他佯装长长嘆气,伸手摸摸她的头:「还恼羞成怒了,好吧,哥哥不说了,菜叶子掐完了,现下?要做什么?」 「还有别的菜叶子。」姬然回答,接着小声嘀咕一句,「谁再?喊你哥哥,谁就是狗。」 晏洄当做没听见,放好菜叶子,伸手要她牵着起来:「走吧,去摘别的。」 她虽是羞恼,但还能?不管他?只能?拍拍手上的泥土,牵着他起来,往旁边的田里去,继续为他讲解:「这是菠菜,直接拔起来就好,它根上有泥,洗掉泥可以吃,很甜。不过有的人不爱吃,会直接掐掉。」 「所以然然喜欢吃这个是吗?」 「嗯!」她重重点了点头。 晏洄扬着唇,心情明媚:「好,哥哥记住了。」 日光慢慢移动,越过屋顶铺洒在整个院里。冬初的叶子上有了晨露,一直没化,在光照下?越发晶莹剔透,折射出斑斓的光,落在各处。 打?了霜的萝蔔没了辣味,甜滋滋的,刚从地里拔出来新鲜得很,姬然掰了一半递给他,他们倚着篱笆,晒着太阳,啃着萝蔔。 「这片菜园子打?理?的可真好,这样冷的天,菜叶子都没冻坏。那边还养了鸡鸭,刚还有人从里面?摸出好几个鸡蛋呢。」姬然脸上露出笑,「我从前就一直很想要这样的院子,可以比这个小一点儿,我每天就种?种?菜养养鸡。」 晏洄闭了闭眼:「我们在城里买个别院吧,只有我们两?个,你想弄成什么样都行。」 长公主府里的眼线太多,除了身旁可以信任的那几个,其他的根本不知是谁的人。 若有机会,他也想和她过这样的日子,只是,这辈子大概是不能?了。 「好哇。」姬然狠狠咬了口萝蔔,咧开嘴笑,「只有我们两?个的话,买个小一点儿的就好,不用太大,太大我一个人打?理?不过来。」 晏洄单臂将她搂住:「好,你想住在哪儿?我们这几日便可以去看?看?。」 她脑袋靠在他肩上,整个身子都倚在他臂弯里:「天太冷了,我怕你常出去走动又要不舒服。」 「不会,我心里有数,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你太瘦了,你没见今天一起出来玩的人,就没有比你瘦的,你摸摸你自己的手。」她将晏洄的手摊在掌心,「骨头都凸出来了。我怕风一吹,你就倒了。」 晏洄瘦得只剩骨头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定是前段时日吃的汤汤水水没味儿,我现下?好多了,你叫她们多做些好吃的,我多吃些,肉自然会长回来。」 「你要快些好起来。」姬然和他十指相扣,「否则都要抱不动我了。」 「能?抱得动的。」他紧紧抓了抓她的手。 日午,那群人打?猎回来了,叫着吃饭,一群人围坐在一起吃锅子。 他身体还没完全好,不能?吃太过油腻重口的,姬然单独给他弄了个清汤锅子,给他涮菜涮肉。 所有人都看?在眼里,默默不语,同席而坐的孟昭远也看?在眼里,盯了他们好久了,连姬然都发觉了,浑身不自在。 「他是不是在看?我们?」她悄悄问?身旁的人。 晏洄强忍着烦躁,拍了拍她的脑袋:「看?便看?,又少不了块儿肉,让他看?去。」 她心里也烦得很,上回那事儿她是真生气了的,说要和人绝交也是认真的,若不是晏洄要在这儿玩,她早就调头走了。 不过难得晏洄情绪这么稳定,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行吧,你没吃多少,我给你再?涮点儿,你多吃点儿,免得硌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我何时硌着你了?」晏洄好笑道?。 「晚上抱我的时候。」她快速小声回答,「我还是喜欢有点儿肉的。」 晏洄轻哼了声:「有肉没肉你这辈子也只能?抱我一个。」 姬然耸了耸肩,一个劲儿往他碗里夹菜:「那你多吃点儿。」 他话虽是那么说,但的确是放在心上了,让他吃什么他就吃什么,一点儿也不挑嘴,牛奶、红枣、燕窝,姬然上辈子没吃过的好东西,全给了他。 总说着不知道?,不清楚,可行动和身体不会骗人,她真的很喜欢他。 「我觉得西街上的那个宅子就挺好的,方便咱们俩以后去吃汤包,你不也很喜欢那儿的汤包?」姬然牵着他的手荡来荡去,脚后跟儿都没沾过地。 「好,我也觉得挺好,那里巷子里很安静,出了巷子又很热闹。」他手臂完全放松,就让她这样甩来甩去。 姬然靠在他手臂上,眼珠子转了转,笑着道?:「我方才见路上有簪花的,我也给哥哥簪一朵吧。」 「你不是说以后不唤我哥哥了吗?」他故意作对?。 「我想喊就喊,想不喊就不喊,你才管不了我。」姬然嚣张得很,「你要不要好好坐着,让我簪花?」 他弯着唇:「这个时节还有什么花吗?」 「木芙蓉,后院有。」姬然牵着他走。 就在后院院墙下?,有一排木芙蓉,顶着寒风开得正好。 姬然踮起脚,摘下?一朵,别在他发间,欢喜地在他脸上亲了亲:「哥哥真好看?。」 他伸手摸了摸那朵花,问?:「是什么颜色的?」 「比桃红色要淡一点儿。」 「那是什么颜色?」 他们并排走在有些萧瑟的小道?上,姬然想了想,接着解释:「一些小姑娘会穿这个颜色,看?着很可爱,有的胭脂和口脂会是这个颜色,会让人看?起来很有气色。」 晏洄不太明白,茫然点了点头。 姬然转头去看?他,微微抬起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我现在的心情就是这个颜色。」 他眼睛亮了亮,牵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我明白了。」 姬然笑着抱住他的腰,倚在他往前走:「就是有些开心有些喜悦,还有些满足,我感觉自己就是世上最幸运最幸福的人了,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包裹着我。」 他被压得微微要往一旁倒,却稳稳站直了将她整个人都撑住:「是因为有我的存在吗?」 姬然缓缓闭上眼,寒冬的风似乎没有那样刺骨,凋零的世界好像也没有那样凄凉,有他在,春天自然就在。 「是。」这样的场景下?,她不想说违心的话,「因为有你,我很快乐很幸福,甚至觉得就算是现在就死了,也没什么遗憾了。」 晏洄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还说我说话没有避讳,你不也是一样?」 「我就是觉得现在太开心了,我这个人一向福薄,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起这样的开心。」她嗓音有些哽咽。 自小到大,她似乎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以至于?她总觉得她过得难受过得不好才是常态。 晏洄听见她的哭腔,手臂穿过她的腿弯,突然将她打?横抱起:「哥哥抱你回去。」 她被抱得猝不及防,忍不住低唿一声,勾紧他的脖子:「你、你会不会摔了?」 「不会摔。」晏洄自信极了,还将她往上抛了抛,牵动头上木芙蓉花瓣抖了抖,「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她盯着他。 「其实我不会那样容易摔倒,我小时被我爹扔去人群里锻鍊过。有好几回我在你跟前摔倒,都是我装出来的。」 姬然眨了眨眼:「那第一次,你从我房中出来摔倒的那次,也是装出来的?」 他有些语塞:「那不是……谁知道?那道?门槛那么高?。」 姬然忍不住笑出声。 他一脸黑线:「别笑了,再?笑我不能?保证不摔着你。」 姬然靠在他肩上,笑声收敛很多,指尖轻轻点着他的脸颊,小声道?:「我还真以为你有那么厉害呢。」 他不满晃晃脸:「我不厉害吗?不论?如何,我在你心中得是最厉害的。」 「好好好,哥哥在我心里就是最厉害的。」姬然亲亲他的脸颊,「最厉害的哥哥,前面?要转弯了,你别把我带水里去了。」 第40章 「好, 快转弯时你再提醒我一回,不会摔了你的。」 姬然安心靠在他肩上, 给他指路,和?他说话:「哥哥脸上的肉回来一些了,手上的肉也?回来?一些了。」 「是吗?喜欢吗?」他问。 「喜欢。」姬然毫不犹豫回答,「我们明日去把宅子买下来吧。」 「好。要不要移植一些木芙蓉过去?」 姬然道:「该转弯了哥哥。」 他迈着稳健的步子,稳稳噹噹转了个?方向?。 「我不想从这里移,我想自己种一些,从这里移的,我总觉得是长公主的,不是我的。」 「你不想当长公主吗?」 「也?不能这么说, 我知道我现在的好日子, 好吃的好穿的, 全都是占了长公主的便宜才?能享受到。但如果有机会,我还?是不想当长公主, 我只想当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晏洄直接道:「不沾长公主的光也?行, 哥哥养你。」 「可是哥哥,我本人没有长公主这样好看,没有长公主这样好的身材,更?没有长公主这样有钱, 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女生。」 晏洄跨过门槛,大步走进去, 将她放在桌上, 双手撑在她两侧,垂首看着她:「可在哥哥心里, 你就是最好的。」 她抿着唇笑,心里高兴得不得了, 嘴上还?不肯承认:「我才?不信呢。」 晏洄捏住她的下颌,咬住她的唇:「不管你信不信,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和?你长什么样无关,反正我又看不见,和?你有没有钱也?无关,反正我有钱。」 她咬他一口:「那你要是看得见呢。」 晏洄吃痛,舔了舔唇,又吻回去:「那也?喜欢你。我喜欢的就是最好的,谁敢说不是?我喜欢什么样的,他们就得觉得什么样的最好看。」 姬然轻哼了声,懒得理他。 「天是不是要黑了?」他突然问。 「快了,太阳快落了,冬天黑得早,估计一会儿就要全暗下来?。」 「那早些吃饭洗漱?收拾完做一下?」 姬然快无语死了,面无表情将人推开,跳下地:「我还?以为你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呢,就这?」 「这还?不要紧?」晏洄从身后抱住她,在她后颈咬了一口,「你坐着,我去叫人煮饭烧水。」 她懒得理他,收拾完后,先一步上了床,窝在褥子里看书。 人从耳房一出来?,她便听见了,耳尖动了动,当做什么也?没听见,自顾自翻动书页,可实际连书上写了什么字儿都不知道了。 「噗。」蜡烛被吹灭了,手里的书册也?被夺走了。 她又羞又恼:「你干嘛,也?不提前说一声。」 晏洄抱住她,顺手扯下帐子,滚到床最里面,撑在她上方,垂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亲:「先前不是说过了吗?你不愿意吗?」 「我……」她顿了顿,「你压到我头髮了。」 晏洄手肘挪开,等着她将头髮整理好,又问:「你不愿意吗?」 她脸烧得慌:「没、没不愿意,只是很久没……我不好意思……」 「跟哥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俯下身堵住她的嘴,手顺着她的腰往上,含煳不清一句,「然然的肉也?回来?一点儿了。」 姬然不好意思说话,紧紧闭着眼,像个?死鱼一动不动。 「你先前跟我承诺过要主动的,现下还?没兑现,你想等到什么时候?」他边将人折起边问。 「我……」她双臂颤悠悠抱住他的脖子,重?重?咽了口唾液,悄声道,「哥哥慢点儿。」 晏洄扬起唇,指尖轻轻游走:「好,哥哥慢些。」 他的指尖仿佛带着一团火焰,每触碰一下,姬然便被烫得抖一下,连唿吸都不顺畅了:「你、你……」 晏洄笑着抵上去,轻轻磨蹭。 在褥子里,狭窄的空间里,她能听到咕叽水声和?他粗重?的唿吸声。 可他们之间隔了她折起的腿,她无法拥抱他。 她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指尖抵得微微泛白,大着胆子道:「哥哥,腿想放下去,抱着我,好不好?」 晏洄气息陡然乱了一瞬,将手松开,弓下身,紧紧将人抱住。 「哥哥……」姬然有些缺氧,脑子一片空白,身体好像要飘到天上去了,只有这样紧紧抱住他,才?能感觉自己还?活着,还?在地面上。 她大口唿吸,想要什么,但又不知是什么,只能一遍遍唤:「哥哥,哥哥……」 「哥哥在,哥哥在。」晏洄双臂将她捆住,几乎要镶嵌进身体,可是还?不够,他们之间还?有一道空隙,他问,「从后面好不好?」 暂停的几秒,足够姬然喘息,她点了点头,撑着褥子翻了个?身。 晏洄覆上,几乎每一处都贴在一起的了。 空间更?逼仄了,所?存活之地似乎只有这方寸,这世上似乎只有他们,他的气息在她耳后、颈边、脸旁,将她整个?人都缠绕住了。 她迷迷煳煳抓住他青筋凸起的手,喘着气道:「哥哥,要不,进来?吧。」 晏洄一怔,浑身一颤。 「结束了吗?」她转头,声音沙哑。 晏洄在她脸上咬了一口,手寻到早已露出小芽狠狠拧了一下。 眼前白光乍现,她惊叫一下,忍不住轻轻抽搐,似乎是哭了:「你干嘛!」 晏洄在她腰窝上落下一吻,不紧不慢笑着解释:「我怕你到不了。」 她浑身酸软得想哭:「你太讨厌了。」 晏洄没接话,将她连人带被子抱起放在床边的小榻上,寻来?干净褥子换上后,又将她抱了回去,拿了湿帕子,朝她靠近:「不哭了,哥哥给你擦擦。」 「不要,我还?难受。」她瞅他一眼。 「洗了便不难受了。」晏洄摸到她的脚踝,将她往外拉了拉,摸索着轻轻将她身上的污浊擦掉,轻声问,「全擦干净了吗?我看不见。」 她没了脾气,手肘撑在身后:「肚子上还?有一点儿。」 晏洄指尖探了探,将最后一点儿污浊擦净,拉过被子给她盖上:「好了,你先睡,我一会儿就来?。」 她没睡,躲在被子里听动静,人一来?,她立即转身将人抱住。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然然。」晏洄在她脸上蹭了蹭,抱着她躺好,将她长发整理好,在她耳旁悄声询问,「你想我进去吗?」 她紧紧抱住他,轻轻应了一声:「嗯。」 「下回,下回哥哥试试。」晏洄弯了弯唇,轻轻抚着她的后背,「明日我们便去将那座宅子买下来?好不好?哥哥付银子,不花长公主府的,还?想要什么,尽管跟哥哥说。」 「哥哥,我困。」她眼睛都睁不开了。 晏洄给她裹好被子,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好,你睡,哥哥明日再和?你商量。」 醒来?时,她忽然想起什么,急忙伸手在他额头上探了探,却被握住了手腕。 「我好得很,没有发热,也?没有难受。」就算是有,晏洄也?不想承认。 「真的?」她坐起身,一脸狐疑盯着他。 「真的。」晏洄也?坐起来?,光熘熘的。 她不好意思看,别?开眼,又忍不住偷看一眼。 晏洄凑过去:「你为何要偷看我?」 她立即背过身,飞速穿好衣裳:「没什么,我起床了。」 晏洄不紧不慢跟在后面:「用?过早膳我们便去买宅子,如何?」 「好啊。」 她拿下帕子递给他,快速洗完脸,将他的帕子接回来?,又将漱口水递给他。吃饭时,也?是一样的,她给他夹菜、舀汤、递帕子,事无巨细。 晏洄扬起的嘴角就没有放下过,他其?实能自己吃饭,但还?是想要姬然帮她,就这么一直忍着不说。 吃罢饭,姬然给他梳头,打算出门。 刚在梳妆檯前坐下不久,侍女在门口传话:「殿下,孟公子拜访。」 姬然眉头一皱,当即回绝:「不见。」 侍女应声要退下,她也?转身继续给晏洄梳头,却听人突然开口:「慢着。」 她茫然抬眼:「怎么了?」 晏洄淡淡朝门外道:「叫人进来?。」 「不许去!」 侍女站在门口有些凌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姬然没有理会门外的人,又问:「为何让他进来??」 晏洄抬头,脸上挂着笑,有勉强的痕迹:「你不想听听他说什么吗?」 「我为何要听他说什么?」她有些气了,放下梳子,「你为何要我见他?他给我下药,你还?要我见他?你先前看到他总是生气,上回却没气,现在又非要我见他,你想做什么?」 「或许上次只是一个?误会呢?」 「到底为何?我不想听你那些狗血的理由。」她气得要走。 晏洄抓住她的手腕:「孟家可用?。」 她停住,手依旧别?着:「所?以呢。」 「去维繫好关系,让孟家为你所?用?。」 「从那日非要我和?他们出门游玩时,你便算计好了吧?」她扯了扯嘴角,自嘲道,「或许更?早,你和?我抱在一起,说什么喜欢我的时候,脑子里全在算计这些是不是?」 「我……」晏洄深吸一口气,「我也?不想这样,但这样对你最好。」 姬然紧紧抿着唇,没让眼泪掉下来?:「你要我去做什么?」 「他对你还?有两份真心,去利用?这两分真心,让他争夺孟家家主的位置,以后好为你所?用?。」 「美人计?」姬然笑了笑,「你要我用?身体和?他做交易?」 「不是。」晏洄紧咬牙关,双手抓住她,「不必你付出身体,你若是真让他得到了,反倒是不好利用?了,只需……」 没等话说完,她用?力将人摔开:「我不!从前你算计我的我可以全不计较,这事不行!」 晏洄惶然摔坐,没听见人跑出门,他松了口气,走过去抱住她:「你听我说,他对你有真心,亦有愧疚,你不需要出卖身体,只需勾勾手指,他会为你办事的。」 「既然他愿意为我办事,我不如跟了他算了。」 「姬然!」晏洄低呵一声,掐住她的脸,强行掰回,「你非要说这种话气我吗?」 想起那天吐血的场景,她到底没忍心再说这种话,只紧闭着唇,沉默不语。 「然然。」晏洄松开手,紧紧搂住她,悄自咽下一口气,轻轻在她脸颊上啄吻,「是不是捏疼了?」 她不语,又开始掉眼泪。 「然然不想做这些是不是?然然只想和?哥哥在一起是不是?哥哥很开心然然能这样想,可哥哥没有想害然然,听哥哥的话,按哥哥说的做。」 「可我不想。」她呜咽出声。 晏洄缓缓闭上眼,将她的耳垂卷至口中,轻声在她耳旁蛊惑:「然然不是说以后都听哥哥的吗?乖,听话好不好?我会一步步教你,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做。」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我不愿意,我不想这样。」 「想活下去,就必须要这样。」 「那我宁愿不活了……」她哭着摇头。 晏洄轻轻捏住她的脸,止住她的言语,低声道:「不许说这种话,哥哥想让你活着,以后不许说这种话了。」 她哭得厉害,整个?身子往下坠,蹲在地上缩成一团。 晏洄没有拦她,闭了闭眼,往门口走了几步:「去,将孟公子请进来?。」 「是。」侍女只隐约听到哭声,什么都不敢探究,匆匆往外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姬然听见对话,没有起身,浑身哭得颤抖不止。 晏洄就站在门口,静静听着她的哭声,拳头紧紧握着,没有回头。 不多时,侍女又匆匆跑回:「驸马,孟公子迟迟没接到回音,只留了一堆礼品还?有给殿下的话。」 「说什么了?」晏洄淡淡问。 侍女停顿一下,想他二人那样亲近,便直说了:「孟公子说,上回的事是他有错,特?来?向?殿下请罪,还?请殿下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收下那些礼品,从今往后他再不来?打搅。」 情分? 晏洄哂笑一声,没有发作?:「你叫什么?」 「奴婢名叫丹枫。」 「丹枫,你去找两个?可靠的人,留意孟昭远的行踪,随时来?此禀报我。」 侍女低声应是,往外走了几步,又走回:「那些礼品该如何处置?」 「收了,扔柴房里。」他冷声一句,又补充,「罢了,收进库房。」 侍女不敢耽搁,立即退下。 房中只剩他们两人,他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走回,将地上的人抱起来?,像是无事发生过一般,语气轻松自在:「走吧,去买宅子。」 「我不去。」姬然别?开脸。 晏洄抱着人坐在榻上,轻轻抹掉她脸上的泪:「为何不去?方才?不是说好了吗?你也?挺喜欢那个?宅子的。」 「我不去,现在不去,以后也?不会去。」 晏洄心头一哽:「就是因?为方才?的事?」 姬然推开他,挣扎起身,要朝外走:「没时间和?你去,我要出去玩了,你自己一个?人去吧。不过,就算是买了,我以后也?不去住。」 「你站住。」晏洄快步跟上去,将人扣住,「我难道是在害你吗?」 「我不知道,但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我也?不需要你这样自作?多情的好意。以后不用?你管我死活,我就算是死在路边没人收尸也?不要你管。」 晏洄狠狠将人掰回,双目紧紧盯着她,气有些喘不匀了,「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说就算是我死了你也?不会管我,我便不管你了。」 姬然咬着牙,不敢对视他什么也?看不见的双眼:「是,就算是你死了……」 「好,好。」他重?重?点了点头,捂着心口,佝偻着身子抬步越过她,「是我自作?多情,一切都与我无关,我不该多管闲事……」 姬然双拳紧握,定?在原地,直到听见门响。 「你要去哪儿?」她急急转身。 「我是死是活都和?你没有关系了,你还?管我去哪儿做什么?」晏洄扶着门继续往外挪步子。 她心中亦是委屈:「你非要这样逼我吗?」 晏洄边往外挪边问:「你听不听我的?」 「为何非要这样!为何非要这样!我们不能像先前那样吗!我只想像先前那样!我只要和?你在一起!」 「我难道不想只和?你在一起吗!」晏洄转过身,咬着牙,泪从凸起的下颌角滑落,「可我更?想你好好活着!」 依照国公的意思,那一天如若真的到来?,没人会轻易放姬然死去,甚至连求死也?不能。会怎样?被砍断腿脚绑起来??被发配边疆?会不会还?有更?多可怕的他想不到的? 他快步走过去,紧紧抱住她:「听话,哥哥也?想保护你一辈子,可很多事情不是我能改变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我还?以为我们可以永远这样快乐地活下去。」她抬头,泪流满面,眼睛鼻尖嘴唇全是红的。 晏洄捧着她的脸,在她眼泪上啄吻:「我会尽量陪你久一些。」 「我不想一个?人活着,你走的时候也?带我走好不好?」她仰头乞求。 「不要说傻话。」晏洄抓住她的腰将她微微搂起,「不哭了,我们去买宅子,你不是很喜欢那个?宅子吗?」 「可是没有你,我一个?人孤零零有什么意思?」 晏洄轻轻抚摸她的后颈,挪着步子往床边去:「别?想那样多,或许以后我又活下来?了呢,我只是在按最坏的情况做打算,可现实并?不一定?是最坏的情况。」 他踉跄几步,不慎将自己连怀里的人一起摔在床上。 姬然一惊,眼泪吓了回去,急忙爬起身:「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撑着床沿,慢慢朝床边的矮柜挪近。 「是不是要拿药?」姬然抹了把?眼泪,哐当一声拉开抽屉,着急忙慌拿出瓷罐子往手里倒出药,扶着他的后脑,将药慢慢塞进他口中,又慌忙倒了水,递到他嘴边。 他咽下药丸,喝了几口水,脸色好了很多,只剩额头上的冷汗还?布着。 姬然放下水杯,拿着帕子轻轻擦掉那些汗珠,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哥哥,我不该说那些话气你,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他用?力弯了弯唇,缓缓抓住她的手放在脸边,轻轻蹭了蹭:「不是你的错,不哭了,我感觉好多了,我们去买宅子。」 「好,我都听哥哥的,我都听哥哥的。」她抿着唇,连连点头。 晏洄摸了摸她的头,扶着床架慢慢起身,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牵着她往外走。 他们相中的宅子离府上有一段距离,坐着得半个?时辰才?能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一路上,晏洄半躺在车厢里,她趴在晏洄单薄的胸膛上,安安静静的,什么话也?不说。 晏洄轻轻顺着她的长髮,想了很久,还?是道:「然然,我们得有一个?孩子了。」 她已经什么都不想问,什么都不想知道了:「好。」 「我会将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关于怀孕,不用?你操心。」晏洄眼睛向?着上方车顶,「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便好。」 「好,我会按照你说的做。」她轻轻合上肿胀酸涩的眼。 马车停在西街云水巷里,晏洄轻轻推了推她的肩,低声提醒:「然然,到了。」 她爬起身,愣愣往外走。 晏洄抓住她的手,跟她进了宅子里,牵着她在院子里走,想哄她开心:「看这么大块儿的地方,你可以全用?来?种菜。我别?的做不了,但能帮你锄地,帮你撒种子,摘菜叶子。 这里,这里可以做一个?练武的木桩,让我们的孩子习武,等他长大了可以保护你。 你不是还?很喜欢花吗?靠近院墙的这块儿,可以种上花,就像从前那样,你随意扔种子进去,不用?打理得多好,我和?孩子都不介意。」 她转身,额头重?重?抵在他肩上:「哥哥能看到孩子出生吗?」 「我答应你,不会让你一个?人生产。」 「好。」她心里终于松快一些,那应该还?要许久。 晏洄搂着她往里走:「走,再进去看看,缺些什么下回置办了。」 她很喜欢布置房间的,她从小就希望有一个?自己的房间,没事就幻想该怎么布置,可现在却没什么心情了。 转了一圈,交了银子,她拖来?椅子,在院墙下有阳光的地方坐了很久。 晏洄什么也?不问,就这样陪她坐着。 直到起风了,日光昏暗,她先起了,牵着他往回走。 没两日,侍女来?禀报。 「孟公子两日后要与人去画舫游玩,听说是要下雪了,打算去湖心岛附近赏雪寻梅。」 第41章 「好, 我知晓了,你退下吧, 继续去探。」晏洄朝外喊了一声,转身牵住姬然的手,轻声道,「两日后,我们去画舫。」 姬然垂着眼,一言不发。 晏洄抿了抿唇,将她搂进怀里:「他见过你,必定会与你道歉,你要揪住他给你下药一事不放, 他必定会为自己开脱。 只要他说出他愿为你付出诸如此类的话, 你便?问他凭他一人?如何帮你, 你也不愿拖累他诸如此类的话。 其余不必再说,他会明白。除此之外?, 切记, 不要让他碰你。」 她将所有话都听了进去,但未回应,只有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 晏洄抓住她的手:「他胆敢给你下药,若不是看他还?有些?用处, 我早弄死他了。故而,你所做的一切, 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 皆是他愿者上钩。」 她仍旧没有回应,只有手指动了动。 晏洄知晓她听进去了, 不愿再逼迫她,轻轻摸摸她的脸, 笑着问:「今夜让哥哥进去好不好?」 「不好,改日吧。」她别开脸。 这会儿倒是不装哑巴了。 自孟昭远那日上门致歉后,便?不愿同他亲近,他心里也明白,可听到?这样?干脆的拒绝,他心里还?是难受。 「那要什么时候才能?好?」他脸凑过去,又试探,「那不进去好不好?」 姬然仍旧不肯:「不好,我不想。」 他心里有些?堵得慌,他可以想方设法,无论是示弱还?是强迫都能?逼她让步,可到?底还?是没有这样?做。 「好,等你愿意了再说。」 话是这么说,可晚上人?连抱都不愿抱着他时,他还?是忍不住了。 「还?在生哥哥的气吗?」 寂静的夜沉默许久。 「没。」姬然吸了口气,「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了。」 他眯了眯眼,微微起身:「是何意思?」 「就是突然觉得你挺陌生的,自己也挺陌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 「不许跟我说这种话。」他掰过她的脸,声音冰冷,「你可以不知自己在做什么,也可以不知有什么意义,但别跟我说你觉得我陌生,我不喜欢听到?这种话。」 姬然抿了抿唇,顾及他的身体情况,解释一句:「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是我的问题,你不要生气。」 「我知晓你适应不了,我会帮你适应。」他按住她的脖子,在她唇上咬了一口,「你只需要知晓我爱你就够了。」 姬然没说话。 他将人?搂到?怀里,轻轻拍了拍:「来,哥哥抱着睡。」 姬然无法拒绝,她的确是喜欢的,也分外?担心他的身体。她抱住他的肩,在迷濛入睡之际,无意呢喃一声:「哥哥。」 「哥哥在呢。」晏洄眼闭着,意识却是清醒的,他睡不着。 天有些?阴沉,看着是要下雪了。 两日后,他站在梳妆檯前,待丹枫给姬然梳完妆,他往台上放了一个玉扣:「办得不错,以后尽心在殿下伺候,好处少不了你的。」 丹枫愣神片刻,跪地叩谢。 他没再说什么,牵着姬然往外?走。 罕见地,一路上他什么也没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直至登上画舫,感觉到?那道熟悉的目光,他抓住姬然的手紧了紧,声音不觉冷了许多:「去客房。」 姬然一直垂着眼,听他的话引路。 画舫上男女?皆有,分成大?小客房,也有说书唱戏,两三人?群聚在一起,如同热闹的小集市。 在客房中稍待会儿,画舫启动,游人?各自寻好了住处,安静了一些?。 晏洄牵着姬然往外?走,停在船身旁的过道上。 此处风不大?,左右无人?,画舫运转行?驶水面?的声音嘈杂,说什么不易被人?听去。 「还?记得哥哥与你说过什么吗?」晏洄开门见山,也不等她回答,接着说,「今日的目的只有一个,暗示他为你奔走,为你所用。」 「我记住了。」她垂着头。 晏洄将她脑袋抬起,紧紧盯着她:「切记,不要让他碰你,男人?一旦得到?了便?不会尽心尽力为你办事,记住没有?」 「我记住了。」她看着那双湖水般的眼眸,机械回復。 「去吧,去更衣。他一直在暗中盯着我们,你去更衣,他自然会想办法来与你说话。」晏洄推了推她的肩。 她抿着唇,拖着步子慢慢往前走,没有回头。 画舫上有侍女?,她向侍女?问了路,去了更衣处,拖延半晌,出门时,果然碰见了孟昭远。 她身子一避,下意识要躲。 孟昭远同时跨一步,挡住她的去路:「那日的事是我的错,我只求殿下能?听我当面?致歉。」 她别过身去:「你给我下药,你还?有何好说的?」 「我……」孟昭远顿了顿,「那日之事并非是你想的那样?简单。驸马的确去与国公?密谋过什么,陛下知晓后便?来寻我,要设计针对驸马,那能?使人?短暂失去意识的药便?藏在香囊之中,遇酒即发。」 「所以呢?」她问。 「我不敢对你有所隐瞒,我听陛下吩咐,一是圣命在上不得不从,二是我的确看不惯驸马许久。」孟昭远也侧过身,负手而立,「他引诱你威逼你,欲置你于险境,不必陛下吩咐,我也想要他死。」 她闭了闭眼,眉心紧皱着,心情凌乱。 孟昭远接着道:「我是配合陛下给你下药,可那日我只吻过你的额头,除此之外?,再无半分越矩。可他步步设下陷阱,引你深入,他罪该万死。」 她仍旧不语,孟昭远疑惑,转头去看,才见她已满面?泪水。 「我……」孟昭远有些?手足无措,摸出个帕子要给她擦泪,也被她挡开,「那日的事是我的错,你要打?要罚我都认了,你莫哭,我真未对你做出过别的事。」 她扶着门框,头抵在手臂上,低声啜泣:「我把你当做知心好友,所有的事都跟你说,你将我当成什么?」 孟昭远自惭形秽,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坦白:「我承认,我瞧见你与他那样?亲近,我失去理智了,我不该做出那样?的事,往后再不会了。那日你走的匆忙,未听见我的回答,今日我再答一遍:我心仪的便?是现下这个姬然。」 站在拐角处的晏洄一惊,心中大?乱,险些?要冲过去。 姬然也一惊,怔怔望着眼前的人?。 孟昭远沖她弯了弯的唇,拿着帕子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我与殿下相识已久,怎会看不出其中的变化?我心仪的便?是眼前这个姬然。我待你的真心,不是他能?比的。」 船舱外?的晏洄暗自哂笑一声,五指握成了拳。 「你真的喜欢他吗?还?是被逼无奈,抑或是被他引诱?」孟昭远又问。 姬然推开他的手臂,微微垂下眼:「你刚才的话是在威胁我吗?」 他一愣,眉峰收起:「你这是何意?是在怀疑我吗?我与你相识两年有余,我若真想威胁你,早便?威胁了,还?用等到?此时?或是你怀疑我要报復你,可我为何这般捨近求远,只需静静等待那二人?谋夺皇位成功,你可还?有葬身之地?」 姬然眼睫微微垂着,模煳的眼前逐渐清晰,故意吸了吸鼻子,道:「我实在不知你喜欢我什么,更何况,以你一人?之力也改变不了什么。」 「从那日我去邀你出门,你没有辱骂我,我便?知晓其中有问题。你不是她,你没有她的威仪,同样?的,你也没她那样?容易活下去。后来,所以你佯装不经意间问我的问题,我都看出来了,只是未曾拆穿。 若问我喜欢你什么,我也不知,我只知我想保护你,不想让你的身份被人?发现。以我一人?之力的确不够做些?什么,可我身后是整个孟家……」 保护你娘个头! 晏洄越听越想冲进去揍人?,生生吞下一口气,再听不下去,抬步先?走。 总归说到?这儿了,目的已达成,想必不久便?会出来。 他挪步至甲板处,仰面?迎着湖上的冷风,脖颈上的狐绒被吹得簌簌摇摆。 似乎是下雪了,有冰冷的雪花砸在他脸上,将他的眼睫压得一垮。 他听见身后方的脚步声,没有回头,只道:「回客房吧。」 姬然轻轻应了一声,跟在他身后,顺手关了门,正要坐下时,却听他问:「一切可还?顺利?」 「顺利。」姬然答。 他没说话,坐在罗汉床上,微微推开一些?窗,手指曲着轻点?桌面?。他在等她自己往下说,最好是一字不漏将方才的事全?说一遍。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页 但姬然似乎并未会意,缄默坐在小桌对面?。 「他和你说什么了?」他心口不太舒坦,眸子微微眯起。 「他跟我道歉还?说喜欢我,还?有……」姬然顿了顿,「他似乎知晓我不是真正的长公?主了。」 没说谎。 他心里好受一些?,朝她伸出手:「来,哥哥抱。」 姬然手放上去,被他牵至跟前,坐在他腿上,接着道:「不过,他说他不会告诉别人?,会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他抬了抬眉,将她脑袋按至肩头,又问:「还?说什么了?」 「还?说……」姬然眨眨眼,「还?说愿意帮我,不论事成以后我选不选择他,他都会帮我,整个孟家都会站在我身后……」 什么事成以后,必定是美化过的词儿,原话大?概说的是等他死了以后吧?怪不得那样?久没出来,原来还?在说这些?屁话。 「他骗人?的,别信他。」晏洄捂了捂冰凉的手,探进她的衣角,轻轻在她腰背抚摸,「他能?做得了整个孟家的主吗?话倒是会说。」 她被冰得缩了一下,没有躲开:「他说了,他现在还?不能?完全?掌控孟家,但孟家不会全?不听他的,往后他也会想办法,将孟家掌控在手里。」 「听他吹呢。」晏洄话说出口,又觉得自己火气有点?儿盛,收敛了一些?,「认清一个人?,不是听他说了什么,是看他做了什么,明白吗?」 「我知道。」 他垂首,碰到?她鼻尖,往下挪了挪,咬住她的唇,悄悄覆上她身前。 「任凭他现下说得天花乱坠,也莫要相信他。他迫切得到?你,自然要不断放出筹码,否则你怎会上钩?现下就看你和他谁坐得住了。」他边吻边讲。 姬然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整个倚靠在他怀里,声音软了不少:「我知道了。」 「有了孟家这个助力,你的胜算便?又多了一份,但切记不能?全?依仗孟家,否则到?时受摆布的便?是你。你要将他们当做棋子,你才是那个掌棋的人?,你手上的棋子越多,胜算便?越大?。」 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说这些?大?道理的同时,还?能?干别的事的,姬然已被揉得酥酥麻麻,脑子昏昏沉沉,口一张,便?要轻吟出声,他却还?在往下说。 「你瞧,今日试过是不是才发觉没那样?难做到??」 「嗯、嗯。」姬然仰着脖子,胡乱应了两声。 他趁机咬住她脖颈上的软肉:「往后依照哥哥说的做,他会害你,哥哥不会害你,等你手中的筹码够多,即便?是皇帝即便?是国公?也不敢将你如何。」 「好,哥哥……」姬然眯着眼,没被抚摸的那一边忽然感觉空落落的。她咽了口唾液,红着脸抓住他的手腕挪动。 他轻笑了声:「这边也要吗?」 「嗯。」姬然不敢大?声作答。 「好,这边也摸摸。」晏洄笑着将手挪过去,悄声在她耳旁蛊惑,「然然,今夜让哥哥进去好不好?」 她稀里煳涂应了下来:「好、好。」 先?前那点?不愉快全?烟消云散,晏洄心情大?好,若不是现下天还?亮着,他这会儿已要按捺不住。 一炷香后,船抵达湖心岛,大?雪纷飞。 晏洄搂着姬然的肩,伞面?朝她倾斜一些?,雪花顺着伞面?轻轻柔柔地滚在地上。 去年这时他还?不能?走动,只能?卧在家中,而今岁他安好无虞地站在这儿。 姬然突然就不想和他置气了,双手环住他的腰,和他紧紧挨在一块儿,低声提醒:「你自己也遮住,别淋湿了。」 「无碍,雪不算大?。」他弯着眼眸,透明的瞳孔在白雪之中更显清澈。 湖心岛的住所离湖边不远,步行?去要不了多久,他们今日得在岛上的居所暂住,明日画舫才会返航。 岛上到?处是梅树,此时已然盛放,白雪红梅,自有仙风。 「梅花开了,哥哥闻见了吗?」 很久没听她唤哥哥了,晏洄竟然有些?想哭,却是没有落泪,鼻尖微动,轻声道:「似乎是闻见了,只是不太确定。」 「一会儿我去摘几?支回来。」 姬然引着他转过小道,到?了独门独院的客房。 客房外?有小童侍女?守着,见他们来,将钥匙交与,便?退入守门小屋中,未再打?搅。 「院里也有梅树,开得也很好,一会儿不用去外?面?摘了。」姬然雀跃。 晏洄听着她开心,也忍不住开心。 不错,孟昭远算是有点?儿用处,这个地儿选得不错,他原本还?在忧虑姬然什么时候才能?好一些?,现下便?不用那样?担心了。 「也好,就在这儿剪,别走远了,外?面?冷。」 「好,我们先?进屋,外?面?好冷。」姬然加快了些?步伐,抱着人?快步躲进屋里。 屋中的地笼是提前烧着的,这会儿正暖烘烘的。 她将人?身上那件落了雪的大?氅脱下,挂在立架上,添了个手炉塞进人?手中,按着人?坐下,仔细询问:「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没,我好着呢,不影响晚上的事儿。」 「谁跟你说这个了!」她一阵语塞,转身要走,「我去剪梅花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页 晏洄抓住她的手腕:「别走远了,就在院子里剪,将斗篷穿上。」 「原本就是要在院子里剪的。」她解释一句,穿了斗篷,只拿了剪子,兴沖沖往外?去。 院子里有两棵梅树,院子外?挨着篱笆墙也有几?棵,她不捨得剪院子里的,稍稍往外?走了几?步,毫不怜惜剪了外?面?的。 剪花枝要不了多长时间,她剪完垂首嗅了嗅,正要往院子里走,一抬头,看见不远处踱步而来的孟昭远。 她下意识想躲,又想起方才在船上还?见过,这会儿躲反倒是奇怪了,便?驻足未动,等着他走来,问:「有何事吗?」 孟昭远笑笑:「知晓你住在此处,想来看看。」 方才下船时,他亲眼看见他们抱在一起,心里不舒坦得很,随意往外?走了几?步,不知不觉便?走到?这儿来了。 「他在屋里,若知晓你来过,又要闹起来。」姬然垂着眼,不动声色拒绝。 「我知晓。」孟昭远心中酸涩难挡,交握在宽袖中的手紧紧握起,没忍住愤慨一句,「我会想办法早些?让你脱离苦海。」 她眼睫微动,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孟昭远没有逼她,伸手轻轻扫去她帽檐上的雪,轻声问:「晚上那边会有宴席,你与他也不会来是吗?」 「他身体不好,天这样?冷,晚上是不能?出门的。」她强忍着没有后退。 「罢了,他不出门,你自是出不了门的,我也不问了。」孟昭远顿了顿,「我只是、只是有些?想你。自你和他成亲后,便?不常出门了,常常一连数月都不能?见着你。」 她顺着应一声:「是。」 孟昭远忍不住靠近一步,想去牵她的手,手抬了抬又放下了,低声询问:「你待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我对你……」不能?给出明确的答案,她沉声道,「你应该是知道我的,我一向混吃等死惯了,若没人?逼一把,永远无法给出答案。正如你那日问我,若苦苦纠缠我的是你该当如何,我无法回答。」 孟昭远心中稍喜:「我明白了,我往后可以不尊称你为殿下吗?」 「若是被旁人?听见恐怕不好。」 「不会被旁人?听见,只有你我时,我可以不尊称你为殿下吗?」 她没回答。 「阿然。」孟昭远弯着唇,「外?面?冷,你快些?回去吧。」 她抬步要走,又停下:「你也早些?回去。」 说罢,她不敢逗留,捧着一束梅花,匆匆逃走,几?乎是瞬间便?进了院子,推开了房门。 惊吓未定,她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 「苦海?想念你?阿然?」 几?个问题朝她砸来,她紧张抱紧手中梅花,试探问:「你听见了?」 晏洄将她斗篷脱掉扔在地上,又解她的腰封,叼着她的耳垂道:「去了那样?久不回来,我要去寻你时,在门口听见了。就在门外?,还?说得那样?大?声,我眼睛不好使,便?当我耳朵也不行?了吗?」 「我……」她脖颈被弄得有些?痒,「是他寻来,也是你说要我去吊着他,我可没和他主动接触,你别这样?。」 「是我叫你去的又如何?」晏洄双手困住她的腰,抱住她往床上去,将她头上耳上戴的珍珠玉石拆得扔了一地。 她被扔在床上,怀里仍旧抱着那束梅花,结结巴巴指责:「你、你好不讲道理。」 「我就是不讲道理。」晏洄夺过那束梅花,扔在脚踏旁,俯身而下,三五下便?将她剥得精光。 她双手挡在身前,浑身颤慄着往后挪,分不清是冷的还?是吓的:「你别、你别这样?……」 晏洄不肯听她的,将她按住,她条件反射要挣脱。 「你答应我的。」晏洄将她捉回来。 她心慌得厉害,晏洄今天看起来很兇,看起来是势在必得,她不得不慌,磕磕巴巴:「我是答应你了,但、但……」 「没什么但不但。」晏洄轻车熟路寻到?她的弱点?。 她轻哼一声,急急推他的手:「你生气了,你要乱咬人?,我有点?儿害怕。」 「我什么时候乱咬人?过了?」 「现在,你现在就是在乱咬人?!」 晏洄不接话了,只自顾自开始。 「疼啊!你还?说你没乱咬人?!」姬然惨叫一声,撕心裂肺哭起来,声音断断续续。 「忍着。」晏洄沉声道,却是没再动了。 「我不忍!你是混蛋!我不要你!」 晏洄无奈嘆息一声,弯身亲亲她眼角的泪:「不哭了,我省着劲儿呢,别不要我。」 「就不要你!」她瞪人?一眼。 「可我感觉都没那么难行?了。」晏洄抹掉她脸上的泪痕,「你瞧瞧是不是没那么疼了?」 「就疼!」她一口咬在他手上。 第42章 牙印深得几乎要渗出血来, 晏洄没动,任凭她咬。 待人撒了气?, 他嘆息一声?,又?道?:「你瞧瞧,是不是没那样疼了?」 姬然不说话,别?着?脸。 他摸摸她的脸,亲了一下,问一句:「那我动了?」 姬然还不说?话,晏洄当她默认了。 尾椎骨发麻,头皮发麻,到处都像是被无数电流穿过, 酥麻一片, 但他还是不开心。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页 「还在生气??」他问, 继续求,「不气?了好?不好??不是都给你撒过气?了吗?是我没道?理, 我错了, 你理理我。」 姬然抿住唇,双手往他肩上一搭,没好?气?道?:「要做就快点儿。」 他俯身紧紧抱住她:「你不愿意,我哪儿还有心情?」 「那你出去。」姬然推他。 他抿了抿唇, 心里有些难过:「我知晓我没有道?理,可我看见他靠近你, 我心里便会不舒服。若非无可奈何, 我又?怎会让你去做这种事呢?若我不是短寿之相,我又?何尝不想让你躲在我的羽翼之下。」 姬然心里也难受, 她不想面对?现实,宁愿欺骗自己这是假话。 她推了推他, 轻声?道?:「你动吧。」 「嗯?」 「这样不上不下也难受。」她嘟囔一声?。 晏洄嘴角又?扬起,悄声?在她耳旁问:「想不想从后面?那样能抱紧一些。」 她轻轻应了一声?,自己翻了个?身。 晏洄紧紧将她抱住,轻声?在她耳边问:「乖然然,现下还疼不疼?」 「现在没那么疼了。」她小声?答。 晏洄弯起唇,脸和她贴在一块儿,气?息缠绕打结无法分?开:「喜欢哥哥这样吗?」 「你别?说?这种话。」她头埋进褥子里,脸热得?发烫。 晏洄将她脸往后掰,在她脸颊一下一下胡乱啄吻:「我喜欢这样,比先前要舒服,好?像泡在热水里一样。」 她被说?得?浑身绷得?更紧了些。 晏洄轻笑一声?,无师自通:「原来是这样玩儿的。」 「你别?……」姬然下意识就要拒绝。 「难受吗?」晏洄亲亲她的脸颊。 她哼哼唧唧答:「说?不上来,有点儿撑。」 「难受你就抓着?我的手。」晏洄在她耳旁悄声?道?,「我不难受,我要开始了,你忍着?些,咬我的手也成。」 「现在才开始?那刚才是在干嘛?」她没能得?到回答,眼前花白,也再问不出来一句话。 「怎么不叫我?叫哥哥。」晏洄按住她的后劲,急声?逼问。 她已经没什么意识了,只盼望着?能早些结束,断断续续唤:「哥哥!哥哥……」 可晏洄没能因此饶过她,她尖叫几声?,瘫软在褥子里,动不了了。 晏洄吐出一口浊气?,闭了闭眼,在她肩膀上亲了一下,头抵在她后背上,双手还紧紧抓住她的手臂,沙哑着?嗓子道?:「好?了,好?了。」 「你、你先出去……」她嗓音嘶哑,像哭过一般。 「哭了?」晏洄伸着?脖子去蹭她的脸。 她摇了摇头:「没,你出去。」 晏洄慢慢往后撤,撑着?床沿缓缓起身:「我去叫水。」 「天冷,我去。」她要起身。 晏洄将人按了回去:「我去,那边有门铃,不必出门,你继续趴着?吧。」 他披了件衣裳,缓步走至门口,扯了扯门边的手环,外面立即传来轻微的响声?,不多时,小童便出现在门外。 「公子,有何吩咐?」 「弄些沐浴的热水来。」 「是。」 卧室与浴桶全隔着?屏风,倒是不怕被人瞧见什么,他吩咐完便走回来,回到姬然身旁,支着?脑袋侧卧着?,手指在她光滑的后背轻轻滑动。 「还想来一次。」他突然蹦出来一句。 姬然吓得?侧身:「你身体不能这样乱来。」 他微微勾起唇,眸子里带着?点点笑意,轻轻拍了拍她:「我知晓,只是这么一说?而已,你别?怕。」 「你知晓就好?。」姬然又?趴回去。 他凑近,悄声?问:「为何这样怕?弄得?不舒服?」 姬然红着?脸转过头,后脑勺对?着?他,怕说?了假话他又?要追问,只能如实答:「没有。」 「那是?」 「太、嗯……」姬然想了想,低声?开口,「太刺激了,我有些受不了。」 他嘴角噙着?笑,轻轻抚摸她的长髮:「那便是太舒服了。」 姬然懒得?计较:「你说?是就是吧。」 「习惯了便好?了。」他道?,「今日不敢来了,明日应当能行。」 「再说?吧。」姬然想煳弄过去。 他不肯:「不能再说?,明日我还要,太舒服了,若不是我身体不好?,我想一直待在里面,你不知晓里面多暖和……」 「行了行了行了!」姬然恨不得?堵住他的嘴,「要就要吧,你快别?说?了!你听,人家来送水了,你别?让我在外面丢人!」 「如何就丢人了……」 姬然辩也不想跟他辩了:「行行行,你说?不丢人就不丢人,你先别?说?话就是了,明晚你想怎样就怎样!」 他如愿以偿,现在心情好?着?,叫他做什么他都愿意,只是闭嘴而已,他不在意。 但他突然翻身压过去,给姬然来了个?猝不及防。 「你干嘛!」 送水小童已从侧门进入,姬然恼得?慌又?不敢大?声?。 他手已伸到她身前了,悄声?答:「不做什么,让我压一会儿。」 姬然怕被人听见,只能忍着?脾气?,直到感觉身后的变化,她吓得?差点儿叫出声?:「你你你,你说?好?的,今晚不来了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页 「嗯,不来,是它自己要这样的,我没办法。」 「长你身上的你没办法?」 「是的。」他回答得?认真又?严肃。 姬然想骂都不知骂什么了,只眨了眨眼,紧张道?:「行吧,那你说?话算数。」 他也想说?话不算数,但他自己也挺怕的。 大?夫给他的药丸不能多吃,吃多了往后形成然然说?的什么抗药性了,再吃就不管用了。 除了上次吵架吃过,他这两日有不舒服的地方全都是硬抗过来的,他现在不敢拿命来赌。 「我说?话算话。」 「好?,水好?像来了,你去看看。」 听小童已走,他徐徐起身,转身打横抱起床上的人往前面去。 这样好?的天,外面飘着?雪花,屋里是阵阵梅香,汤泉,美人,他却什么也不能做。 他仰头看向房顶,颓然一句:「像我这样活着?好?没意思,就连和心爱的人同房也不能随心所欲。」 姬然听得?心中也很是哀伤,转过身抱住他的脖子:「不要这样说?,哥哥还有我呢,哥哥要是不在了,我该怎么办?」 他低下头,双眸抵在她肩上。 没过多久,一片湿润。 他哭了。 姬然不知说?什么好?,为了这事儿哭听着?挺荒唐的,可怎会是单单为了这一件事? 「哥哥。」她轻轻拍打他的背。 他眼泪往外冒,泣不成声?。 姬然轻轻抚摸他的后颈:「不论发什么事,我永远会陪着?哥哥。」 他抿了抿唇,低声?问:「我今日让你舒服了吗?」 这时候哪儿还顾得?上什么害羞不害羞,姬然当即肯定:「舒服了。」 「我……」他于这事上并?不精通,也未听人讲过,只是后知后觉,「我身体不好?,做的时候是不是也不太行?」 姬然刚要说?话,他又?急急补充:「你说?实话,我能接受。」 「你是我第?一个?男人,其他人我没接触过,我也不知道?啊。不过不过,我之前在网上…就是差不多是书上,看过这类信息,好?像、好?像你还挺大?的……」 「真的?」晏洄抬头。 姬然急忙连连点头:「我经常在网上看到他们说?十八厘米,你应该有了吧?」 晏洄眨眨眼:「厘米?」 「一厘米大?概是这么长。」姬然伸出手指对?上他的手指给他解释。 「我知晓了。」他垂下头,用手比划比划,咧着?嘴扬头,「那应当有你说?的十八厘米,还多出一点儿。」 姬然松了口气?:「那就是了,那就证明你是行的……」 他捧住她的脸,亲了她一口:「那你觉得?我软吗?会不会没有感觉?」 怎么又?来? 姬然眼前一黑:「我不知道?,应该是可以的。」 「那那时长呢?」他急急追问,「你有没有看过别?人说?的是多久?」 「我真不知道?了。」姬然有点无奈,又?怕他伤心,在他脸上亲一下,「我感觉应该是可以的,我都受不了了。」 他嘴角扬起一抹笑,有点儿小得?意:「是吗?」 「是是是,快洗吧,一会儿水冷了。」姬然快速认真洗了洗,起身便要走,不想和他讨论这些。 但他想讨论,紧跟而上,又?问:「那为什么这次没有那么多水呢?先前都是有的,是不是我哪儿做得?不对??」 姬然是真不想再听他这些这么直白的话了,脱口而出:「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可能是你这次没有捏吧。总之每个?人的情况好?像都不同的,不是所有人都会有,也不是每次都会有。反正你别?问了」 他别?的没听进去,就听进去没有捏三个?字,铭记于心,决定下回试试。 「好?,我记住了。」他笑着?走过去,心情又?好?了,松松抱住她,脑袋搁她肩上,「然然,你会有想的时候吗?比如我现在,我就很想。」 第43章 「我?不知道, 应该会有吧。」她推开他,翻了个身缩进?被子里。 晏洄紧追不捨, 搂住她的腰:「那要是你想要,我?却不能给该怎么办?」 她闭上眼,半死不活:「我忍着。」 「那你忍不住了怎么办?」 「我?又不是只会发情?的畜生,怎么会忍不住?」 「万一呢?万一这时刚好有人来勾引你了呢?」 她有些无?语,起身反问:「那你呢?那万一你想要了,万一忍不住了,万一刚好有人来勾引你了呢?」 「我?身体不好,不能随时硬得起来。」 她竟无?言以对。 「那万一刚好那时你能起来呢?」 「那我?也不会和别人在一起,我?只喜欢你只想和你睡觉, 除了你别人都不可以, 即使勾引即使下药都不可以。」 她重重躺回去, 眼又闭上:「行,那我?和你一样。」 晏洄下巴搁在她手?臂上, 看着?她:「什么一样。」 「不会和别人在一起, 只喜欢你只和你睡觉,无?论勾引还是下药都不会和别人睡。」她拖着?嗓子回。 「好,你能做到就?好。」晏洄笑又咧开?。 她被折腾了一通,又困又累, 四肢软得抬都抬不起,耳根清净后?立即睡着?了, 中?间似乎被餵了点儿吃的, 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页 第二日雪停了,她起身时人不在身旁, 左右看了一眼,见晏洄坐在罗汉床上, 已将她昨日剪的梅花用?瓶子插好了。 「几时了?」她坐起身,慢悠悠穿上衣裳。 「快午时了。」晏洄笑着?走来,给她递衣裳,「外面伺候的小童说了,吃过午膳后?画舫返航。你睡了这样久,一定饿坏了,我?早让他们将午膳备好了,我?这就?去吩咐。」 她也觉得饿了,吃了好些胃里才舒坦一些,也到了返航的时辰。 晏洄让人抱上那瓶梅花,扶着?她往外走。 她不肯:「你别这样。」 「你不是说腿还累得厉害吗?」 她左右看了一眼:「那也不能在外面这样啊,你这样搂着?我?走怪怪的,别人一看还以为我?怎么了呢。」 「好,我?不搂着?了,我?扶着?总行了吧?」晏洄松开?手?,扶着?她缓缓往前。 他殷勤得很,上了船后?,甚至干脆直接将她的腿放在腿上,轻轻揉捏。 姬然有点儿不自在:「你今日这是怎么了?怪怪的,对我?这样体贴?」 「我?从?前对你不体贴吗?」他嘴角垮一点儿。 「也不是。」姬然立即否认,「就?是吧,你眼睛毕竟看不见,我?也没想过要你这样,看着?怪可怜的。」 「不许说我?可怜,别的我?做不到,捏个腿我?还是行的,只是你以前没有提起过,我?也就?没有想起来。」 姬然忽然想到盲人按摩,噗嗤笑出声,又觉得自己笑得没有道德,立即噤了声。 他停下:「你笑什么?」 「我?就?是觉得,你要是掌握了这门手?艺,万一出现奇蹟,你跟我?去了我?那里,还能讨口饭吃。」 「捏腿?」他微愣,气道,「我?这是因为心疼你才给你捏的,才不会给别人捏,你再笑就?坐一边儿去。」 姬然当即闭了嘴:「好吧好吧,少爷怎么能给别人捏腿呢。」 「不是少爷不少爷的。」他继续揉捏,瘪着?嘴,「是你乐意让我?给别的女人这样捏腿吗?将她的足抱在怀里,这样亲近这样暧昧。我?看到你和别的男人走在一块儿气都快气死了,你却这样大度,你一点儿不在意我?吗?」 「没……我?没想到那儿去……」 「你就?是不够爱我?。」 姬然轻轻踢他一下:「不喜欢你会愿意为你生孩子?我?又不喜欢小孩,说不定生孩子时连命都没了。」 他愣了一下:「你不喜欢孩子吗?」 「不知道,反正现在没多喜欢。」姬然嘟囔一声。 「我?也不是非想要个孩子,只是没有别的办法。」他嘆了口气,「往后?你没有别的亲人了,唯独孩子与你血脉相连利益相关,还有可能全然站在你一边。 皇帝无?法生育了,也没什么指望。有了这个姓姬的孩子,皇位便有了继承人,往后?他是皇帝,你虽是大长公主?,可同太后?无?异,这样你的地?位才牢固。 至于?生产,我?不会让你没命的。」 姬然有些愕然,原来他打得是这个主?意吗? 往后?没有别的亲人,她懂,他们都知道晏洄活不了多久,但…… 「皇帝无?法生育了?你怎么知道的?」 「我?从?我?父亲那儿得知的,皇帝患有不孕之症,否则父亲早送几个姐姐进?宫繁衍子嗣了,如此一来帝位不是稳操胜券?」 她抿了抿唇:「你的意思,是不是还要我?与皇帝示好?」 晏洄垂下眼:「是。除夕那夜,不论他来不来邀你参加宫宴,你都要进?宫,与他和解。他是个疯子,比孟昭远还不如,不值得託付,你对上他时一定要当心再当心。 若他留你在宫中?过夜,你要谨记紧闭门窗,提前与他不要有冲突。疯子不好掌控也好掌控,只需顺着?他来,不要将他惹急了即可。」 她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父亲迟迟未动他,定不是仅因师出无?名,他手?里定有些东西,如虎符如暗卫,你要弄清了,将这些东西骗到自己手?中?来。 你不要觉得他算是你弟弟就?不忍心,觉得自己像犯了什么错,你要明白,这个皇位即使给他,他也坐不稳当,不如留给姬家其他人。」 姬然看着?他:「那你呢?你不想当皇帝吗?」 他笑着?摇了摇头:「我?一个瞎子,身体又不好,当了皇帝也没什么意思。」 姬然收回腿,爬过去,抱住他:「等事成后?,我?们广召天下名医,一定能找到办法医治的。」 「但愿吧。」他不想说丧气的话,可心中?仍不抱有希望。 画舫抵达岸口,轻轻撞击一下,有人招唿下船,他牵着?她不紧不慢往下去。 站在甲板要往下走时,身后?突然有人围过来。 「欸?殿下?」是姬然从?前一起玩过的玩的狐朋狗友,「见过殿下,见过驸马。」 人已走得差不多,此处只剩他们两行人,姬然微微侧身:「不必多礼。」 「殿下和驸马也来了此处?我?等先前竟并未发现。」 「驸马身体不佳,故而我?们一直待在房中?。」说着?,她忽然对上孟昭远的目光,那眼神里带着?一点儿哀伤和说不明的情?绪。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页 她默默移开?眼,没有再看。 其余几人也未察觉,只笑道:「原是如此,我?等现下要去乐馆小聚,不知殿下可有空暇同行?」 「出来游逛一日有些累了,便不同行了,你们好好玩。」 众人未再强求,各自散开?。 上了马车,她刚坐下,便听?晏洄幽怨一句:「他瞅我?。」 「啊?」她一愣,想起孟昭远的眼神,「我?也觉得他怪怪的。」 「你得补偿我?。」晏洄凑过来,含住她的耳垂。 不知他从?哪儿染上的臭毛病,总喜欢吮吸耳垂,还咂咂作响,又吵又痒,姬然感觉自己的耳垂被他吸大了不止一圈。 她想躲开?,又被掰回去:「他瞅你,为什么是我?补偿你?」 「我?不管,你得补偿我?。」晏洄没得到回应,又道,「你还疼不疼?」 「没那么疼了。」她头扭着?,总想挣脱。 晏洄听?到这话,啵一声松开?,笑着?道:「那今晚还能做。」 她实在不想接这种话,不搭理他了。 冬天似乎比其它的季节都要漫长,大雪下着?,人哪儿也去不了,整日待在家里不是睡觉就?是吃零嘴,腰间的肉都长了一圈。 姬然心血来潮想试试今年?的新衣裳,才发现裙子穿不上了。 她有些沮丧,抱着?裙子坐那儿半天没动。 晏洄许久未听?见动静,慢慢走过去,将她抱住:「你怎么了?」 「我?长胖了。」她哀嚎,「裙子穿不了了。」 晏洄捏了一把她腰间的软肉,没明白她难过的点儿在哪儿:「这不是摸着?挺舒服的吗?」 「可是胖了就?不好看了。」 「没关系我?看不见。」 她一阵语塞,手?探进?他的衣角也抹了一把。 晏洄也胖了,但他之前瘦得太过了,即使是胖了也没对腹上的肌肉造成什么影响,反而更软了一点儿。 往上摸,他胸膛上的肌肉也增加不少,胳膊比先前粗壮一些。 唉。 姬然嘆了口气,想想还是觉得算了,长胖就?长胖吧,陪着?晏洄长胖也挺好的。 晏洄却突然问:「你想要了?」 「没!」她立即收回手?,「就?是发现你也胖了。」 「那我?是不是也不好看了?」 「你不是说你看不见,没什么影响吗?」 他认真道:「可你看得见,万一你觉得不好看怎么办?」 「不会。」姬然隔着?衣裳在他腹上亲了一下,「挺好看的。」 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又似乎还在停留,从?他腰腹间开?始蔓延。 他舔了舔唇,弯下身在她耳旁轻声道:「今晚做。」 「不行,大夫让你歇两天的。」他这种话说得太多了,姬然现在连害羞的感觉都没有了,毫不留情?推开?他,「侍女在敲门,我?去看看。」 门一开?,风雪往里灌,吹得她睁不开?眼。 「何事?」 「孟公子差人送了信来,还有几盒糕点。」侍女双手?奉上。 她皱了皱眉,接过东西,略扫了一眼,将门关了:「你退下吧。」 晏洄耳朵好使,不等她往回走,便过来了:「什么金子做的破饼子,这么冷的天就?送个这来,真抠搜。」 她不敢说什么,将盒子递给他:「刚吃完零嘴,吃不下这些了,你收着?吧。」 「我?收着?这破玩意儿做什么。」晏洄重重放下盒子,「我?要看信上写了什么,你念给我?听?。」 她坐至窗边,拆了信封,往下览了几行,觉得又酸又文绉绉,没敢照着?念,咽了口唾液道:「他说他有点儿想我?,问我?什么有空来见我?。」 「我?是瞎子,不是傻子。」晏洄夺过她手?中?的信纸,翻得哗哗作响,「这一共三张纸,你跟我?说他就?说了这两句话?」 「他太啰嗦了,写了这么多其实就?这个意思。」她想夺回去。 晏洄手?一闪:「你不给我?念,我?让侍女来念。」 她有些无?奈,重重嘆了口气:「你这是何必呢,听?过后?又要生气,生气了又要喝药,不如就?烧了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晏洄气得将信纸揉成一团,扔在地?上,狠狠用?脚撵了撵,开?始阴阳怪气:「他家世不错,学识不错,你以后?会不会爱上他?」 「不会。」姬然斩钉截铁。 「我?是说我?死后?,当然不是现下,若是现下,我?将你们俩一块儿掐死。」他龇牙咧嘴走过来,轻松将人压倒,「我?死后?,你会为我?守节吗?」 「我?不想你死。」姬然捧着?他的脸,眼眶渐渐泛红,哽咽一声,又咽回去,「要是你真死了,等我?们的孩子坐稳皇位,我?就?来找你。」 他紧咬牙关,没有哭出声。 姬然的哭腔却怎么也藏不起来:「我?们以后?不要讨论这个好不好?我?一想到你要比我?先走,我?心里就?好难受,感觉喘不上气来。」 「好,以后?不说这个了。」他垂首,躲在她颈窝里。 许久,没有人说话。 窗外的雪还在飘,到了除夕那日好些了。天晴了,路面上的雪被扫起来,堆成分?散的好几堆,看起来孤零零的。积雪融化,却是比下雪那几日还冷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页 临分?别路口,姬然又给他裹了裹大氅:「不要在室外待太久,晚上要是回去,就?早点回,趁着?太阳还没落的时候。天太冷了,不要拖到太晚。」 「好。」他搂着?她的腰,乖乖坐着?,「然然,亲亲我?再走。」 姬然牵住他的手?,在他脸颊亲了一下,又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他难得没有又啃又咬,只是轻轻舔了舔,便退开?了:「去吧。」 姬然扶着?车身缓缓往下,要关门时又看他一眼,才匆匆离去。 这个时辰皇帝应当和嫔妃在一起看歌舞,她吩咐了一声,轿辇直奔而去。 皇帝未召她进?宫,守门的太监见她来,略有些惊讶,随即笑了笑道:「见过殿下,殿下是来见陛下的吧?」 她点了点头。 「陛下不在此处。」太监顿了顿,解释,「陛下早起龙体不适,便叫皇后?主?持宴席,自个儿在歇着?呢。」 「是哪儿不适?」姬然皱了皱眉,「你带我?去见他。」 太监应是,躬身走在前面:「只是说头疼,太医来看过,也没查出来个什么。不过奴婢看着?,应当是太过思念殿下的缘故。」 他试探一句,见姬然没有说话,接着?道:「殿下许久未来宫中?,陛下嘴上虽是不说,可心里总惦记着?,手?上常拿着?殿下去岁除夕送的手?钏。」 「我?知晓了,劳烦你告知。」姬然随手?散了一把金瓜子去。 太监连连道谢,引她至大殿门口。 在大殿门口守卫的太监见她来,未通传一声,直接推了门,引她进?去,悄声道:「陛下正睡着?,若睡醒见殿下在,一定十分?欣喜。」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远远望了一眼床上的人,悄声坐上罗汉床,随手?拿起桌上的果子,慢慢剥好。 年?幼丧母,后?来丧父,如今连最后?的亲姐姐也换了人。想彻底做甩手?掌柜,可不愿祖宗家业断于?此处,想发愤图强,可又无?处下手?。 皇帝今年?十八岁,放在现代也不过是个刚高中?毕业的孩子罢了。 晏洄说得对,以皇帝的心智实在不适合待在这个位置上,若能做一个富贵闲人是再好不过。 可若皇帝知晓,他们想要自己和晏洄的孩子做皇帝,即便这个孩子姓姬,恐怕皇帝也是不愿意的。 她有些出神,不慎捏坏了手?中?的葡萄,溅了一身汁水,拿着?帕子要去擦时,转头瞧见了床边坐着?的人。 不知皇帝什么时候醒的,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寝衣,坐在床边静静望着?她。 「我?还以为阿姐再也不愿见我?了。」他笑着?,眼泪在颤抖的嘴角上颠簸了好几下,才落在了腿上,晕染出一块湿意。 姬然心里有些难过,缓缓垂下眼:「今日是除夕,不论如何,我?都会来看看陛下的。」 他缓缓起身,朝她走来,单膝跪在地?上,仰头看着?她,手?抬了抬又放:「阿姐,阿姐,阿姐能抱抱我?吗?」 姬然抿了抿唇,放下帕子,抱了抱他:「陛下这样大的人……」 话未说完,他勐得抱住她,高声抽噎:「对不起对不起,阿姐,我?知晓错了,我?不该给阿姐下药,阿姐原谅我?好不好?我?真的知晓错了……」 姬然本有些紧张,听?到他哭得这样厉害,有些于?心不忍了,轻轻在他背上拍了拍:「莫哭了,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亲姐弟。」 「阿姐,我?好想你。」他紧紧抱住她的腰,似乎在汲取那唯一一点儿温暖,「我?没想过要害阿姐,孟昭远不敢真的对阿姐做什么的。他若真碰了阿姐,我?便弄死他。」 她默了默。 姬荀抬眸看她:「我?只是没想到,他在阿姐心中?那样重要。」 她知晓他说的是谁,但迟迟没有回应。 「阿姐很爱他是吗?阿姐想要他做皇帝吗?」 她摇了摇头,泪也往下掉:「他做不了皇帝,大夫说,他至多活到二十出头。」 「他死了,阿姐也活不下去了是吗?」 她含泪点头。 姬荀艰难起身,从?锁着?的柜子里拿出一块令牌:「阿姐拿着?它,去为驸马广召医师吧。」 她一怔,睁开?朦胧泪眼:「你不恨他吗?」 「可阿姐爱他,阿姐为了他,连性命都能不要。」 她收下那个令牌,没有再说什么。 他们都知道,若真有可解之法,以国公之势未必寻不到。 可她不愿提起。 「听?太监说,陛下这些时日龙体不适。」 「只是以为阿姐今年?除夕不会来看望,现下见到阿姐已好多了。」姬荀坐在她对面。 她剥了葡萄,放在玉盘中?,轻轻推过去:「这葡萄看着?好像不错,陛下尝一尝。」 「好。」皇帝拈了一颗,放进?口中?,没有蹙眉。 「那边在歌舞表演,陛下醒了,不如去看看?」姬然随口提起。 「年?年?都是那样,没什么好看的,我?只想和阿姐坐一会儿。」 她笑了笑,顺手?又剥了几颗葡萄放进?玉盘中?:「我?倒是喜欢看歌舞,只是不太喜欢那种场合,太庄重了,浑身都是紧绷着?的。」 姬荀盘腿坐在罗汉床上,双手?垫在脸下,趴在在桌上看她:「我?和阿姐一样的,我?也不太喜欢那种场合。小时看父皇坐在皇位上,总觉得十分?威武,可现下才知,想要那样威武,是要付出代价的,而我?恐怕这辈子都不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页 「做什么都是一点点来的,人总不可能一口气吃成个胖子。」 姬荀忍不住笑,他鲜少这样笑,一双桃花眼微微勾起,不似帝王之相。 「阿姐不用?哄我?开?心,我?心里有数的。我?已十八有余,旁人若生成我?这样的家世,有我?这样的显赫,不说做出一番功绩,也不会像我?这般窝囊。 少时太傅讲学时,我?便不爱听?,阿姐也不爱听?,我?们常一同去太和宫后?面的湖里挖莲藕。或许是从?那时起,便註定了的。」 姬然微微嘆了口气:「这也怪不得你,这世上不是谁都想要做皇帝、有本事做皇帝的,你也只是无?奈而已。」 「阿姐变了许多,从?前若我?说出这样的话,阿姐定不会这样宽慰我?,如今的阿姐却是这样的温柔。」 姬然微愣,手?中?的葡萄熘走,落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停在了姬荀那边。 「摔坏了,扔了吧。」姬荀随手?捡起葡萄,扔在一旁,又道,「我?有时也会怀念从?前的阿姐,可我?还是喜欢现下的阿姐。」 「葡萄没了。」她心里有些慌,强撑着?看着?面前的空盘。 「那样他们再弄些别的上来吧。」姬荀朝外面喊了几声,立即有太监捧着?一盘盘瓜果点心上来,罗汉床上的小桌摆不下来,便摆在床边的小架上。 瓜果香甜,点心精緻,可姬然怎么看怎么觉得里面有毒,总感觉自己今日无?法活着?走出这宫里。 第44章 姬荀云淡风轻拿起一块蜜瓜, 尝了一口?:「挺甜的,阿姐也尝尝。」 他?都吃了, 应该没事儿吧? 姬然强装镇定也拿起一块,握紧拳咬了一口:「是挺甜的。」 姬荀像是看出她在想什么,各式的点心瓜果全尝了一遍。 她稍等了片刻,没看出什么问题,才大着胆子往口?中送。 一整个下午,他?们没聊从?前那种不愉快的话题,像真的姐弟一样,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聊了些什么, 她记不太清了。 快至晚饭时, 姬荀突然问:「阿姐今日要在宫中过夜吗?我?想和?阿姐一起守岁。」 她顿了顿, 想起晏洄,又想起晏洄交待的话, 还是没有把话说死:「先用完晚膳再说吧。」 姬荀没有强求, 只道:「也好?。」 - 虽是除夕,国公仍在书房里,没与家?中子女欢聚一堂。 几个女婿女儿倒很是孝顺,早早就到了府里帮忙张罗着, 晏洄抵达晏家?时已有几个姐姐来了,他?听小厮提了一句, 没有打?算去打?照面?, 直奔书房而去。 这一回国公没见?他?挡在房外,直接叫他?进去说话。 「随意坐吧。」国公正在写?字, 看他?一眼,语气不算亲近也不算冷淡。 他?自己寻了地方坐下, 随即有小厮为他?奉茶。 喝过两口?茶水后,国公收起毛笔,递与小厮,缓步而来,坐在上首:「近来感觉可好??」 「自上回见?过大夫,治疗过一段时日后,是好?了许多。」否则这样冷的天他?都不能出来走动。 国公端起茶杯,呷一口?,放下:「听闻前段时日,长公主大闹皇宫,可是为你求药?」 「正是。」 「为父不是给过你令牌?那样紧急的情形,你该将令牌交给她用的。」 「那样重要的物件,怎能交于她手?」 国公抬了抬眉,双手交叠放于身前,等着他?往下说。 他?双手也交叠在身前,浑身松懈靠在椅背上,接着道:「儿子喜欢她不假,不愿她为妾室也不假,但儿子也清楚,她姓什么,儿子姓什么。她会得到儿子的宠爱,至于其他?的,与她无干。」 国公勾了勾唇:「既然你身体?稍好?一些,等过了年收了假便?来上朝吧。」 「多谢父亲。」 「今日除夕,你既来了便?一起吃个饭吧。」 「晚上便?不在家?中过了,这家?里的人未必愿意看到我?身体?康健。」 国公对妻子和?儿子的关系再清楚不过,他?从?未管过,只是不愿参与这种琐事,更是觉得儿子与自己作对,是该长长教训。 此时,他?仍旧不会明说,更不会强留人在此处,只要心是晏家?的,其他?的,他?全可以不管。 「晚上不吃便?罢了,中午吃个团圆饭并未有不便?,也好?去见?见?你那几个姐夫。」国公起身。 他?也跟着起身,此刻再拒绝便?是不给脸面?了:「是。」 还未至前厅便?听一阵欢笑,可跨过门槛进去后,笑声却停了下来,众人一起行礼。 这府上所有人都畏惧国公,没有例外。 「都起吧。」国公沉声一句,大步走至首位,晏洄跟在其后。 晏夫人早就将主位让出来了,国公直接坐上,然后瞥一眼侧位,朝晏洄道:「坐吧。」 那位置原先是晏家?老大的,她早起身了,只是未让开,听到这吩咐,亦不敢多言,默默退让。 坐在下面?的其他?几人看着这状况,也各有心思。 国公不是慈父,面?对女儿也不是,气氛陡然沉下后,连最小的那个女儿也不敢上前撒娇说好?话,就这么静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页 晏洄坐下,老大便?往下挪了一位,笑着道:「十弟身体?看起来好?多了。」 若是从?前,他?定会呛人,可现在却没有这样的想法,与他?们斗来斗去有何意思?他?只想回家?。 「是好?些了。」他?敷衍一句。 「看来长公主将十弟照料得不错,我?也常听人提起,说十弟与长公主琴瑟和?鸣鹣鲽情深。」老四笑谈。 他?淡淡道:「的确如?此,殿下待我?是情深义重。」 「瞧见?十弟如?今过得这样好?,四姐便?放心了,只是十弟可别忘了自己姓什么。」 他?笑了笑:「四姐与四姐夫成亲也有些时日了,可会忘了自己姓什么?」 老四一惊,其余人等也微惊。 「我?姓晏,我?和?殿下的孩子往后也姓晏,是晏家?正儿八经?的嫡子嫡孙。」 房中一阵沉默。 老大将话拉了回来:「听十弟这样说,可是有喜讯了?」 「还未。」他?微微抬了抬头?,「不过,迟早会有的。」 他?知晓这些人抱的什么心思,若是晏家?没有后嗣,让招婿的女儿生一个便?是。只是可惜,他?们太不了解父亲,父亲最看重血脉。 只要他?能生下健康的子嗣,其余人的再好?也无用。 席间,他?直接坐去了国公身旁,越过了夫人和?晏家?老大的位置。 有人不在乎,也有人心中颇有微词,可没有一个人敢出来说一句不是。 国公还未登上帝位,在家?中的威严却已堪比帝王。 吃罢饭,稍坐片刻,国公起身要走,他?便?也随之出门。他?们父子间没什么好?说的,国公未留他?,他?也不想留,直接往府门外。 耽搁太长时间,回到家?时天已快暗了,他?明知人不在家?里,可还是想早些回家?,即便?是闻着气味儿也好?。 这房间不常有外人进来,每一处都是姬然的气味,他?沐浴完,直接将自己裹进被?子里,就好?像被?她抱着那样。 天逐渐黑下来,侍女来问过晚膳,中午用得晚,姬然又不在,他?没什么心情吃饭,只想一个人静静躺着。 人一闲下来便?会胡思乱想,他?在想,然然在做什么。 在皇宫,在陪着别人,还是名义上亲弟弟,免不了要有肢体?接触。 他?越想心里越难受,几乎有些喘息不了。 手旁的柜子里就有药,他?不想吃,突然觉得吃了药也没什么意义。 他?兀自坐起身,往外喊了一声:「叫大夫来。」 侍女以为他?又有哪儿不舒服,慌得急忙去请大夫。 大夫也慌,殿下许他?将家?人带进府里住,他?刚和?孩子吃完饭,仪容也未整,提着药箱着急忙慌就赶来了,几乎是冲进门的,却见?人完好?无损坐在黑暗里。 「驸马,您何处有恙?」大夫气喘吁吁。 「并无。」晏洄垂着眼,「只是想问问你,是否全然无法了。」 大夫跪在地上:「草民家?眷都安置在此处,不敢说假话,以驸马现下的状况,的确是只能至二?十出头?。至于以后,谁都无法预料。」 他?沉默很久,摆了摆手:「你去吧。」 大夫顿了顿,并未起身:「若驸马心情郁结,只有害而无益,反而会更不利。」 「我?知晓了,你去吧。」他?仍垂着眼,「此事不要告知殿下。」 大夫默默起身退下,没敢与他?说殿下早问过了。 房中只剩他?一人,他?垂着头?,能感觉眼泪落在足上。 他?没动,泪水从?足背滑落,浸入地毯,湿湿冷冷的一片。 起风了,风唿唿拍打?在窗上,像要将窗撕碎。 他?不知自己在床边坐了多久,还要坐多久。他?一个人睡不着,就像从?前一样,却比从?前更要痛苦。 从?前他?从?盼着生命结束,现在他?盼着生命延续。 生命能随时结束,却不能一直延续。 他?双手捧着脸,在无人的黑夜中低声抽泣,直至门外有了动静。 「驸马睡了吗?可有哪儿不舒服?」 「奴婢也不知,驸马回来后便?没有点灯。只叫过一次大夫,没说有什么大问题,大夫进去一会儿便?出来了。」 「行了,那你退下吧。」姬然推门而入。 她刚进去,关了门,便?被?人从?身后抱住。 「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嗓音沙哑。 「你嗓子怎么了?着凉了?」姬然转过身,要去看他?,却被?他?捧住脸。温热急切的吻密密麻麻,砸得她头?脑发昏,下意识要推开,「你怎么了?」 他?没回答,抱着她要往床边去。 姬然没有拒绝,只道:「你先等等,我?将斗篷脱了再去。」 「我?来。」他?顺手扔了斗篷,继续往前走。 「我?还没洗澡,你让我?先去洗个澡。」 他?没回答,也没同意,直接抱着人滚上了床。 姬然转了好?几圈,头?发是乱的,脑子也是乱的:「你到底怎么了?」 他?似乎很急,衣衫随意扔了一地。 前段时日他?们太过频繁,他?早弄懂了该怎样才能让她更快进入状态,很快便?顺利开始,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页 「然然。」他?在她颈边啄吻。 「你怎么了?问你你也不说,侍女说你叫大夫来了,是哪儿不舒服吗?」姬然现在还能正常说话,轻轻摸了摸他?的脸,有些愕然,「你哭了?」 他?没有正面?回答:「想你。」 姬然大概明白了,手臂缠绕在他?脖颈上,手轻轻抚摸他?的长髮:「我?也想你。原本是要在宫里过夜的,可想着你一个人在家?里,我?又放心不下,就赶回来了。」 「好?。」他?答,又问,「今晚做两次,好?不好??」 「你身体?能不能受得了?还是不要胡来吧。」 「我?受得了,你受得了吗?」 姬然一脸无语:「你别闹得一会儿又要吃药。」 晏洄不答话,也让她再说不了话。 她感觉自己要散架了,脑袋回回碰在枕头?上,眼冒金星,七荤八素,一点儿不清醒了。 「你、你别……」她要说话,出来的全是些支离破碎的调子。 晏洄很喜欢这些破碎的声音,越发起劲儿,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他?平时也是懒怠得很,不是坐着就是躺着,力气全留在了这会儿,手一抬,将人掀翻:「叫哥哥。」 姬然没应声,手扒着架子要往前爬。 晏洄不可能放她走,长臂一伸将她双手锁在背后,居高临下望着她:「叫哥哥。」 她要被?欺负死了,只能服软:「哥哥、哥哥。」 晏洄弯起唇,将她脸掰回来:「看着哥哥。」 她咽了口?唾液,转头?看着他?:「哥哥。」 「求哥哥要。」 「……」姬然说不出口?。 他?拍她一下,哑声道:「快求哥哥。」 姬然恨不得扭头?揍他?,挣扎几下却没能挣脱,只能断断续续谈判:「你、你别…我?同意两次。」 他?扬了扬唇,紧紧抱住她,这会儿语气又柔得不得了了:「然然,打?疼没有?」 姬然没好?气瞥他?一眼:「你试试、试试疼不疼。」 他?咬住她的唇:「那一会儿你打?回来。」 不就是料定她不好?意思打?吗? 姬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在他?嘴上咬了一口?。 他?一点儿不介意,也咬回去。 没过多久,他?道:「我?快不行了,你呢?」 「你不行了就快起来。」 「你跟我?一起。」 姬然整个人都不好?了,挣扎几下,半点儿用都没有,还是被?他?得逞。 他?低低笑出声,很是满意自己的杰作:「床铺得换洗了。」 姬然脑袋埋在枕头?里,不想搭理?他?。 他?长腿一跨,站在地上,将人捞起来抗在肩上往耳房走。 「你干嘛!」姬然不敢乱动,胡乱拍了他?两下。 「去耳房。」他?脸不红心不跳。 姬然不同意:「天冷,你别把自己弄着凉了,又要生病。」 晏洄也自然不会留有商量的余地,不由分说踏进桶中,强势将人搂至跟前,不给任何停歇的机会。 他?方才明显是舒坦了,现在故意不紧不慢,像是在折磨人。 「然然,喜欢你。」他?嘴角噙着笑,扣住姬然的背,在她心口?处一下一下往外扯,扯得人不耐烦了,又亲亲她。 姬然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肩,浑身难受得厉害,肚子快要裂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难受吗?」晏洄弯着手指在她脸颊轻轻抚摸。 「难受……」她哑声回应。 「那我?们起来好?不好??」 她急急答应:「好?,快起来。」 三秒后,她后悔了。 「你先放我?下来起来啊……」她快哭了,俯在他?肩上。 晏洄托着她,笑着道:「求哥哥。」 她意识有些不清醒了:「哥哥,求哥哥放我?下来。」 「爱不爱哥哥?」晏洄缓缓往前走动。 「爱!爱!放我?下来!」 晏洄勾着唇:「爱哥哥就好?好?受着。」 姬然气得一口?咬在他?肩上:「你变态!」 「嗯,然然说得对。」他?不徐不疾回到房间坐下,低声命令,「然然自己来。」 姬然没什么力气了,动不了了。 晏洄发梢被?沾湿,一缕一缕搭在肩上,垂首在她耳鬓厮磨:「还说我?受不了,明明是你受不了。」 话音刚落,她便?眼前一阵花白,有了残影。 「不、不……」眼泪真被?颠出来了,她嗓子都有了哭腔。 晏洄嘴角的笑意就没放下去过,直至他?自己的唿吸也乱起来。 「然然……」他?垂着头?,还在剧烈唿吸。 感觉到怀里人的颤抖,他?笑了笑,在人脖颈亲了一下:「然然好?了吗?」 姬然额头?靠在他?肩上,胡乱点头?。 他?摆弄摆弄她的头?发,笑着道:「也是,弄得我?腿上都是。」 姬然没什么力气和?他?计较了,只不停喘气。 「还要不要哥哥?」他?往上颠了颠。 姬然吓得连连摇头?:「不!不了!」 「好?了好?了,吓唬你呢。」晏洄将人微微将人抬起一些,慢慢往外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页 「嘀嗒,嘀嗒……」 他?嘆息一声:「应当给你堵起来的。」 姬然没答话,软得像一摊烂泥。 他?摸了摸她的头?:「哥哥给你清洗完就睡觉,好?不好??」 「好?,我?想睡觉。」姬然眼皮子都要撑不开了。 「要唤我?哥哥。」晏洄将她抱起。 「哥哥,我?想睡觉。」她无力应。 晏洄垂首在她脸上落下一吻:「好?,洗完就让然然睡。」 她松了口?气,整个人松懈下来,渐渐失去了意识。 再睁眼时,帐子也没拉开,昏昏沉沉的,人就靠坐在身旁。 手慢慢挪过去,碰到他?的手,姬然张开干涸的嗓子,哑声问:「哥哥,几时了?」 「刚过午时。」晏洄搂住她,「饿不饿?要不要用膳?」 她挪过去一点儿,抱住他?的腿,缓缓闭上眼:「不吃了,我?再睡一会儿。」 晏洄摸了摸她的脸:「难受吗?」 「不难受,就是累。」她眼也没睁,又睡着了。 晏洄微微嘆息,他?有些后悔了,昨晚不该那样的。 他?坐在那儿,没打?算动的,但没一会儿人滚走了。 稍坐一会儿,他?悄悄起身,叫大夫来看了看,确认自己没什么事后,才放心一些,要回床上继续坐着。 还没起身,侍女便?来了,刻意压低了声音:「驸马,孟公子来了,可要请人进来?」 「不了,殿下还在歇息,没有空闲见?客。」他?缓缓往床边去。 没多久,侍女又来:「孟公子说殿下此时还未起,不放心殿下,想来看看。」 「我?在这儿,他?有什么可担心的?」晏洄有些不耐,拧着眉坐起身,「去叫他?进来。」 身后的人被?吵醒,胡乱抓他?:「什么?」 他?转过身,在人脸上亲了亲,轻声细语:「没什么事儿,继续睡吧,乖然然。」 姬然对上他?的眼眸,眼眨了眨,又闭上了。 他?稍等了会儿,等着人彻底睡着,悄声起身出门。 孟昭远也刚到门口?,两人撞了个正着。 他?感觉到不善目光,瞥了一眼,杵着盲杖朝偏厅去,懒散往椅子上一靠。 脚步声进门,他?也没有理?会,一手支着头?,一手拨弄着茶杯盖子。 「殿下呢?」孟昭远站在厅中质问。 「还在睡呢。」他?不紧不慢答。 孟昭远眉峰收起:「这都几时了,还在睡?你将她如?何了?」 他?抬了抬眉,勾着唇道:「说来惭愧,昨夜孟浪了些,折腾太久,她有些受不住,这会儿还睡着。」 孟昭远瞳孔一缩,险些上前动手:「你!你个残废竟敢羞辱她!」 「我?羞辱她?你脑子有问题吧?」晏洄松开茶杯盖,瓷器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她是我?妻子,我?是她丈夫,行夫妻之事再正常不过,轮得到你管?」 孟昭远侧过身去,双拳紧紧握住:「你好?不要脸。」 「若你来只是骂我?,现下骂完可以走了,我?得回去陪她了。她若醒了见?我?不在,又要闹我?。」晏洄起身就走。 「你与她之间,从?来都是你胁迫。」孟昭远指责。 他?没什么感觉:「那又如?何,我?是略施手段,可我?已得到她了,这便?够了。」 「她总有一日会看清你的真面?目。」 「噢,那等那日再说吧。我?不送了,你慢走。」晏洄大步离开,回到正房里,嘭一声关上房门。 他?心里不爽,很不爽,脸一直沉着。 姬然一醒来就看他?这样,还以为他?是哪儿不舒服,急得要叫大夫,他?却坐在那儿不动如?山。 「你憎恶我?吗?」 「为什么这么问?」姬然有点儿莫名其妙。 「是我?胁迫你,步步紧逼,你才愿意和?我?在一块儿的,是吗?」 姬然眨了眨眼:「我?不是说过吗?那也是在我?喜欢你的基础上啊,要是对你一点儿感觉没有,我?早抽你了。」 他?疑问:「真的?」 「真的。」姬然边洗漱边和?他?说话,「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你的眼睛特别漂亮。」 他?抿着唇笑,又过去黏住她:「等年假收了,我?要去上朝了。」 「上早朝?」姬然愣了一下,「是不是得起很早?天冷,你能不能受得了?」 「府里离宫门口?不远,也不用起太早。春天要来了,天也没那样冷了,我?多穿些就是了。」 姬然沉默一会儿,没有再劝:「那让绣娘来再给你多做几件厚衣裳吧。」 「你不问问我?去国公府和?我?爹说了什么,又为何要去上朝吗?」 「不用问,我?相信你。」她放下帕子,拍了拍他?的肩,「要是连你都没办法相信,那我?在这世上就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第45章 晏洄在她后颈上亲了一下, 欢喜至极:「趁这两日过年,我们去赵家走动走动。」 「赵家?」她脑子里好像没有这个信息。 「你舅舅家。」晏洄解释, 「自你母亲逝后,你舅舅一家便逐渐淡出朝野,如今只占几?个闲散职位,不知是真的甘心于平淡,还是另有图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页 姬然有些头疼:「可我实在对他们没有印象,更?不记得谁是谁。」 晏洄拍拍她的?手:「别慌,你若去了,不待你说,他们自会介绍。赵家不小, 若用得好?, 以后会成为一大助力。」 「可如果他们真是甘心平淡, 用什么打动他们呢?」 「既甘于平淡,便是贪生?, 既贪生?, 便怕死。你需要做的?不是打动他们,是让他们感觉害怕。唇亡齿寒,若姬家没了,国公不会放过你不假, 可就会放过他们吗?」 她深吸一口气:「好?吧,我按你说的?做。」 「我知晓你做不来这样的?事, 只是这是赵家人, 必须由你来做。其余的?,可以由我来办的?, 都以你的?名义交由我办,或我先?办好?再交到你手中。」 「好?……」她默默垂下眼。 晏洄抓住她的?肩:「不用担心不用害怕, 所有的?一切我都会为你做好?,你只用知晓哪些人能用该用在什么地方,他们都有什么样的?弱点,除此外,你安心做你的?长公主就好?。」 她抿了抿唇,双臂松松圈着他:「哥哥。」 晏洄轻轻拍了拍她:「去挑些东西,去拜访时好?带上。」 「好?。」她将?眼泪忍了回去,没有哭。 她还真不懂该备什么礼,自她来这儿?后,每次要备礼,她都是藉口让侍女去备,去宫里该穿什么衣裳,戴什么首饰,也都是侍女来。一开始她甚至行礼都不会,只能装病躲在家里。 这回晏洄牵着她在库房里,为她仔仔细细讲了一遍。 上至官员关系,下至琐事礼节。晏洄说,这回要去上朝便是要进入国公掌控的?权力中心,将?国公手下势力摸清楚,再一一分化。 她听得明白,也觉得可行,但心中还是忍不住担心。 万一事败,国公不会轻易放过。 晏洄倒是自信得很?,一点儿?慌乱的?神色都没有。 过了两日,趁天气不错,他们乘车去赵家。 赵家如今隐居在闹市之中,守门的?小童见是她来,慌张了好?一下,连迎接都不会了,匆匆忙忙往院中跑。 「看来我们只能自己进去了。」晏洄毫不客气,牵着她跨进门槛。 绕过影壁,往里走了没多久,赵家人慌慌忙忙迎了出来,跪俯在地:「参见殿下,参见驸马。」 手被身旁的?人握了握,她微微扬起头,装出公主的?几?分威仪:「都起吧,只是想着过年了,来看看舅舅,不必多礼。」 「父亲身体不好?,不宜见风,未来迎接殿下,还望殿下恕罪。」青年男子微微起身答话,看着不过二十五六的?模样。 姬然心里有数了,缓缓往前去,淡淡道:「表兄言重了,既病着,怎不早说?请宫里的?太医看过没?」 一行人跟在她身后,低声解释:「太医要为陛下娘娘们诊治,哪儿?能随意来此?我等也不敢耽搁。」 「表兄哪儿?来的?话,陛下是舅舅的?亲外甥,让太医来给舅舅看病也算是陛下尽孝。」 冬末的?天,赵家长子吓得抬袖擦了一把冷汗,连声道:「不敢不敢,陛下是君,我等是臣,先?君臣后舅甥,没什么尽孝不尽孝的?。」 姬然未再接话,只道:「劳烦表兄带路,让我去看看舅舅,瞧瞧他病得如何?了。」 「是、是。」赵家长子咽了口唾液,默默在前引路。 行至厅中,姬然一眼瞧见窝在罗汉床上的?中年男子,两鬓泛白神情疲惫,看着是病得不轻。 中年男子也瞧见他,掀开毯子往地上爬:「不知殿下大驾,臣未前往迎接,请殿下恕罪。」 真正的?长公主是不会去搀扶的?,姬然也不能去,可还是于心不忍:「天寒地冷,舅舅不必行此大礼,表兄还是快些将?舅舅扶起来吧。」 赵家长子连声应声,快步上前将?赵家舅舅扶起。 「多谢殿下。」赵家舅舅即使坐去了床上,头仍旧是垂着的?,神情依旧是恭敬的?,没有半分作假。 姬然寻了位置,牵着晏洄坐下,自顾自道:「许久未来探望舅舅了,想着过年定都闲着,便来看看,不想却?听舅舅病了,可找大夫看过了?」 「劳烦殿下记挂,已寻过大夫了,只是人上了年龄了便容易生?病,药吃得再多也无用,也就这般熬着了。」 「不如寻宫中太医来看看,太医的?医术应当是比平常医师好?一些的?。」 「多谢殿下关怀,想必太医来了也无甚用,也不必劳烦人白跑一趟了。」 姬然未再劝,目光又看向赵家长子:「许久未见表兄,表兄如今已是一表人才了。」 赵家长子有些紧张,垂着眼盯着地面:「殿下谬赞。」 「只是表兄在朝为官却?无实权,倒是有些遗憾。」姬然嘆了口气,「朝廷正值用人之际,表兄与本宫和陛下亲厚,若能襄助,自是再好?不过。」 赵家长子微惊,赵家舅舅倒是不慌不忙:「殿下说笑?了,犬子愚钝,不堪大用。」 「可我觉得他不错。」姬然撑着脑袋,好?整以暇看着赵家表兄,神情散漫,颇有几?分从?前长公主的?模样。 人吓得差点儿?跪下。 她却?又笑?了笑?,将?手收了回去:「方才那些人呢?此处怎么就我们几?个,叫他们进来也说说话?」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页 整个赵家战战兢兢,好?在她没有再提过惜才的?话了。在赵家吃过饭,她跟赵姐几?个表兄妹说话,晏洄则是一个人坐在一旁待着。 花园里有个鞦韆架,他觉得新奇,但没表现?出来,找了藉口坐在鞦韆上晒太阳。 坐这儿?能听见姬然说话声,他倒也安心,这种?场合他不宜多说什么,还不如站得远一些,让姬然全无忧虑地去做。 突然,嘭一声,什么砸到他腿上,一阵轻微刺痛蔓延。 「贼子!打死你!」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 他循着声音,转过头去:「你从?哪儿?冒出来的?,我竟未听见你来。」 小男孩有些得意:「我可是练过的?,你自然听不出来。」 晏洄哼笑?一声。 小男孩立即严肃起来:「呸,你这个贼子,不许笑?!」 「为何?唤我贼子?」 「你们家迫害忠臣,谋夺皇位,人尽皆知,当然是贼子!」 「这话是谁跟你说的??」 「是我爹……」那个爹字要收没有收回去,小男孩立即改了口,「谁人不知?不需人告知我。」 晏洄笑?了笑?:「你看我,我眼睛瞎了,连你在哪儿?都不知晓,如何?迫害忠臣?如何?谋夺皇位?」 他不生?气,脸上挂着笑?,白皙的?脸颊在日光下甚至能看见淡淡的?血管,一双杏仁眼含着笑?意,又密又长的?眼睫微微卷着,风一来,散落在脸旁的?几?缕碎发轻轻浮动。 的?确不像个坏人。 小男孩走近一些,握紧手中的?弹弓:「你说得是真的??」 「当然。」晏洄一点儿?不心虚,「我若真有你说得那样厉害,还会白坐着让你打吗?」 「你、你……」小男孩不知该说什么了。 晏洄并不想知晓,又问:「你几?岁了?」 「十三。」 「才十三武艺便能这样高超,看来的?确是有天赋。」 小孩坐在他对面的?石墩上,双手扶膝,重重嘆息一声:「唉!那又如何??我爹和我大哥不愿我习武。」 「那可真是浪费了这么好?一个苗子,若能去兵营锻鍊一番,说不定能成为下一个霍大将?军。」 小孩腾一下站起来:「你是说景桓侯吗!我当真能有那样厉害吗?」 「不过,你家中人既不愿你去,恐怕是没这个机会了。」晏洄佯装遗憾。 小孩又颓然坐下:「我爹不喜我舞刀弄枪,也不喜我大哥参与朝堂政事,他只希望我们平平安安度过一生?。」 「可大丈夫志在天下,如何?能安居一隅?倘若有能力,还不大展才华保家卫国,与小人又有何?异?」 「你说得对,可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孝字当先?。」 晏洄弯了弯唇:「你若愿意,我可以为你在你表姐跟前说说好?话,让你表姐做主,放你去外磨鍊。」 「真的??」小孩眼一下亮了,「可我刚用弹弓打了你。」 「那不过是一场误会,你我都是大丈夫,何?必在意这些小节?」晏洄缓缓起身,朝聚会处去,不用双眸巡视,便找到姬然,藉口将?她引来。 小孩被家中保护太过,还不知道厉害轻重,见人便唤:「表姐。」 「我已将?事情告知你表姐,你表姐同意了,待开春后,你拿着你表姐的?信物便可前往沧州兵营,届时一切全凭你本事了。」 「那我爹那儿??」 晏洄淡然一笑?:「这个你自不用担心,你表姐会替你办好?,你只需收拾行李悄悄前往就是。」 小孩认真点头:「好?,我记下了。」 「行了,你去玩吧,莫让人发现?你与你表姐之间的?约定了。」 姬然看着人跑远,有些懵:「什么兵营什么信物?」 晏洄牵着她坐下,看向小孩跑远的?地方:「那是你舅舅的?小儿?子,喜欢习武,想带兵打仗,我答应他了,让他去兵营歷练。」 「什么?」她有点不敢置信,「他听你的??」 晏洄轻哼了声:「或许是我和蔼可亲吧。」 她懒得接话:「可他那么小,怎么去兵营?」 「十三了,不小了,也该出去歷练歷练了。等过段时日,我摸清沧州的?情况,便给他信物让他自行前往,若他真能做出一番事迹,往后便能为你所用。」 她眨了眨眼:「那舅舅问起我,我该如何?回答?」 「谁说此事与你有关?人不见了自己找去就是,问你做什么?」 好?傢伙…… 她有点汗流浃背了:「那就这么不管?」 「不是给他信物了吗?如何?能叫放任不管?」 「好?吧……」 「不必担心,他自己本想出去闯荡,又不是我撺掇的?。」 她看着人一脸坦荡,一时有些无言以对:「行吧……」 「不过,他们发现?人不见了,找不到了,自然会来寻你帮忙,到时一切便都好?办了。」 「你真是、真是……」 晏洄盯着她:「真是什么?」 她扶了扶额:「真是机灵。」 「你知晓就好?。」晏洄笑?着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去吧,再和他们聊一会儿?,我们回家。」 稍坐一会儿?,趁着下午日光正好?,他们早早归家。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页 上了马车,晏洄便抱住了她:「在外面待了好?久,好?久没抱着然然。然然今日感觉如何??是不是感觉也没有那样难?」 「嗯,还好?,其实也没有做什么,大部?分时间都在聊天说话。」她坐在他腿上,手里无意识扣着他的?手指。 晏洄在她脖颈上亲了亲:「往后你和他们正常往来便好?,就像今日这样,顺便在观察观察他们的?喜好?脾性。」 「好?,我明白了。」她扭头,吻上他的?唇。 晏洄禁不住这样的?引诱,直接将?人扭过来,按着跨坐在他腿上,捧着脸狠狠咬下去。 他这人百无禁忌,一点儿?也不怕被人发觉,亲着亲着,手便从?纤细的?腰间到了软弱的?身前,半分不顾忌。 可姬然有些怕,轻轻推他,小声提醒:「你别这样,回去再……」 他轻笑?了声,立即松了手,咬了咬她的?耳廓,哑声道:「好?,回去做。」 过了年,时间好?像反而变得更?快了,一晃便收假了。晏洄要去上早朝,一早便醒了要起。 平日里睡觉都要抱一块儿?,他醒来一动,姬然也跟着醒了。 「要去上早朝吗?我送你。」 「不必,你接着睡就是。」他缓缓起身。 姬然揉了揉眼,跟着起身:「那我给你穿衣裳,你别扣子系错位了。」 「也不必,我叫侍女来,你这会儿?醒了,一会儿?再躺下就睡不着了。」 「不要。」姬然跟过去,找出衣裳,打着哈欠,站在一旁等着。 他忍不住笑?出声:「好?吧。」 姬然等他洗漱完,将?衣裳递过去,给他系好?扣子,又忍不住叮嘱:「车窗关严实了不要打开,药丸放好?不要弄丢了,与人争辩时不要动气。」 「好?,哥哥都记住了。」他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我先?走了,你回去睡着吧。」 「我送你上车吧。」姬然拿了披风裹上,怎么也劝不动,一定要送他出门。 他没法,也不劝了,上车前又抱了抱她:「去吧,不必担心我。」 看着马车消失在巷口,姬然才肯转身离去。在风口站了太久,吹清醒了,她果然睡不着了,只能等到要下朝的?时辰去宫门口接人。 又在宫门候了许久,有人陆陆续续出来,唯独不见晏洄身影,她有些慌了,险些要冲进宫时,人不紧不慢出来了。 「去接。」她朝小厮吩咐一声。 小厮跑过去,不知说了什么,他杵着盲杖,脚步快了一些,很?快上了马车。 「你怎么来这儿?了?」他问。 「担心你,怕你出什么事。」姬然握住他的?手,「今天一切可好??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他笑?着摇摇头:「一切都好?,没哪儿?不舒服,只与他们辩驳了几?句,便没人敢招惹我了。」 实际上,是他将?人怼得哑口无言,那几?个老言官气得一早上都没说话。 姬然放心一些:「你没事就好?。」 「往后不必来接我,下朝时辰不定,有时去完大殿的?早朝,还要再去皇帝那儿?开小朝会,真说不准何?时能出来,白白耽搁你的?时光。」 「倒是不耽搁,不过看你完好?无损出来我就放心了,以后也不必总是提心弔胆。」 晏洄揽住她:「我身体是不大好?,但脑子还是好?使的?,不会那样轻易被害。」 「我知道,我就是担心你的?身体,今晚早些睡吧,要起来那样早,你都有黑眼圈了。」 「也好?。」 总归晚上也无事可做,他想做也不是每日都能做,早些睡也挺好?的?。 灯早早就灭了,可他躺在那儿?,怀里抱一个软绵绵的?,根本没任何?心思睡觉。 他还不到十八啊,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却?不能纵慾…… 他长长唿出一口气,正要闭眼时,忽然听见窗响,很?轻的?一声,若不是他恰好?未睡,听力又好?,定察觉不出。 有人进来了,在朝床边走。 他屏气凝神,在刀尖划下瞬间,抱着身旁熟睡的?人滚到了床里。 「什么人!」他高唿一声。 刀子立即又进,他又一躲。 姬然清醒不少,一睁眼,正好?对上来人兇狠的?目光:「丹彤?」 「狗男女,拿命来!」眼见事情败露,丹彤毫不犹豫又是一刀。 晏洄抱着姬然躲去了床角,已是躲无可躲,抬臂要挡:「皇帝不能生?育,你若杀了殿下,姬家便真要没落了!」 「那便先?杀了你这个贼子再说!」 话音未落,刀尖已落下,在晏洄手臂上开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争先?恐后往外冒。 姬然怔住,被反光的?刀尖闪醒,伸臂挡在晏洄身前:「你要杀他就先?杀我!」 丹彤紧握匕首,一脸恨意:「你跟我说过的?,对他只是利用而已,可实际呢!你整日与他卿卿我我,甚至天不亮还要起身送他出门,你到底还是不是姬家的?人!」 「我不知道,我只知他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姬然紧紧咬着牙。 「好?!我今日便成全你!」 「慢着。」晏洄单臂护住姬然,皱着眉道,「她当然是姬家的?人,不仅她是姬家的?人,她肚子里的?孩子以后也会是姬家的?人。你怎知她不是为了姬家考量?」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页 丹彤怒斥:「你少巧言令色!」 晏洄不徐不疾解释:「难道殿下在你心中这般无用吗?我早与殿下商议,要助殿下夺回皇权,否则以殿下之心智,岂会如此袒护我?」 「你?你一个乱臣贼子,不去帮那老贼,反倒来帮殿下?」丹彤质问。 「你可瞧见我的?眼睛?可又曾听闻我一度病得快死了,是殿下救了我?那老贼不喜我有眼疾,弃我于不顾,我缘何?要帮他?」 丹彤顿了顿,手中的?刀微放一些:「我怎知你说的?不是假话?」 他讽笑?一声:「我为何?要说假话?你以为我为何?要留在这里?为了利用殿下?可你也不想想,有何?好?利用的?,那老贼需要如此捨近求远吗?若非真心爱护,我何?必在此?」 丹彤深吸一口气,缓缓放下手中的?刀。 晏洄接着道:「想必是个人都知晓我身子不济,活不了多久,我如此忙前走后有何?意义,换来自己的?一具尸体吗?若非为殿下谋划,我何?不做个富贵闲人?」 「我……」 「你可知我与殿下前些时日去赵府做什么?赵家已不是中流砥柱,对老贼没什么益处,可对殿下有用。」 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丹彤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你身为一个侍婢,即便今日殿下真做错什么,也不是你对她动手的?理?由!」晏洄怒斥。 丹彤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是奴婢太过心急,一时失了体统,求殿下责罚。」 「殿下仁慈,不会罚你,你自己想办法认错。」 「是……」丹彤叩地一声,起身退出房门,自行跪在了门外。 人一走,晏洄唿出一口气,额上的?冷汗不停往外冒。 「哥哥!」姬然从?他怀中挣脱,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一阵头晕眼花,手忙脚乱翻箱倒柜寻出药来,给他倒上,「我先?给你止血,再去叫大夫。」 他扯了扯苍白的?嘴角,摸了摸她的?头:「莫慌,只是小伤。」 姬然咬住唇,往他胳膊上缠绕几?圈纱布,来不及穿衣裳,直接跑出门去:「丹枫!丹枫!快去叫大夫!」 丹枫睡得正香,勐一睁眼瞧见跪在地上的?丹彤,有一瞬间茫然,随即急沖沖往外跑。 「殿下……」丹彤仰头看向姬然。 姬然没有理?会,转身进了门。 「还好?,划得不深,只是看着恐怖,血已止住了,再上些伤药结了痂过两日便好?了。」大夫宽慰。 她稍稍放心一些,小心翼翼将?那只受了伤的?手臂放进被子里。 待大夫走了,她才道:「你不该给我挡下的?,应该让她沖我来,我身体好?,被伤一下也没什么。」 第46章 「不用担心, 大夫不是?说了吗?没多大的事儿。」他唇上的血色恢復一些,看着是?好多了, 「况且正是?我为你挡的这?一刀,才更让她?确信我所说之言,否则今日算是逃不过了。」 姬然悔恨:「我早知她看不惯你,应该早将她?赶走的。」 晏洄将她?搂到怀里,用下颚蹭了蹭她的发顶:「她武艺不错又忠心耿耿,应该是先皇或者先皇后留给你的人,只是?伤了这?一下,能换来这?么?一个?衷心的侍女,值得。往后还有很多用得着她?的地方。」 「可我想你好好的, 我不想和他们斗了, 我只想你好好的。」她枕在他肩上, 手紧紧抓住他的肩,「我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只是?为了那?个?位置抢得昏天黑地, 不顾别人的性命,什么?权势斗争,不过是?谋财害命。我只想和我喜欢的人一直在一起。」 晏洄眨了眨眼,轻轻抚摸着她?的手臂。 他也不知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原本他身体再差,也能养养活到三十五六, 他和然然就还有数十年的时光, 他能看着孩子长大,至少没有那?样多遗憾, 可现在不过两三年而已。 「再等等,等一切安定下来, 我便好好养病。」希望届时还有机会。 「好,哥哥一定会好起来的。」她?又掉眼泪了,浸入中衣,贴在晏洄肩上。 「会好起来的。」晏洄没安慰,将人搂得更紧了些。 他手臂上的伤不是?太严重,第二日一看,已有些结痂了,换过药后不影响日常生活,早朝还是?正常去的。 临走前,他叮嘱一句:「不要和丹彤置气,叫大夫去看看她?,你以后还用得着她?。」 姬然明白这?个?道?理,早起出门时就见人还跪在地上,似是?跪了一夜,她?也不忍心如此。 「起来回去歇着吧。」她?吩咐一声,见人没动,又道?,「腿要是?跪坏了,以后也用不了你了。」 丹彤微愣,缓缓抬眸看她?一眼,眼中红丝遍布,接着又叩拜一声:「多谢殿下。」 「丹枫,扶丹彤回去。」她?喊一声,补充一句,「我叫大夫去你房中给你看腿,你若不想留下什么?病根,便好好配合。」 「是?。」丹彤撑着丹枫颤颤巍巍起身,摇摇晃晃往外?走。 姬然没再看,转身离去。 下午,她?没再去接晏洄,她?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从前和人出去游玩便是?真的吃喝玩乐,可现在她?总不能看着晏洄一人忙碌,她?也想做点儿什么?,看看史书?策论、兵法谋略,总之即便是?去了解了解那?些人的出身家?世?也好,说不定往后有用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页 已至春日了,天暖和起来,她?刚要出门,便见迎面有马车来。 定睛一看,果然是?孟昭远。 这?些日子孟昭远来过几次信,她?也回过几次,只是?一直未见过。 「阿然要出门?」人迎面而来,穿了一身釉蓝春衣,发全束起了,身体康健的人看着的确是?精神很多。 「天晴起来,想出去走走。」姬然垂了垂眼。 孟昭远笑?:「刚巧,我正是?约你一起同出去赏花的,上我的车吧,回时我将你送回来。」 她?没有拒绝,扶着人手臂跨上马车。 这?还是?她?第一次背着晏洄出来和人私会,怎么?想心里怎么?觉得不对劲儿,有些坐立难安。 「不光是?为了赏花,这?些日子一直忙着未来见过你,是?在忙家?中的事。 你也知晓,我并?非长子长孙,前些年虽有所谋划,但想要掌控整个?孟家?还是?不易。先前我入朝为官,不过是?个?闲职,这?段时日与家?中斡旋过,有了些进展。」 她?没有细问,只道?:「你心里有数就好。」 「阿然不问问吗?」孟昭远伸手想牵她?,落了空,有些失望,「我还以为那?些信足以证明什么?了。」 「对不起,我还是?有些不习惯。」她?快速将话题跳过,「你不是?个?不沉稳的人,我相信你,你能做好打算。」 孟昭远收回手,挤出一个?笑?:「也是?,我并?未日日陪伴在你身旁,自是?比不过驸马与你亲自。」 「我以为我们之间不会说这?种?话的。」 「可我也是?人,我看见你与旁的男子在一起我心里也会难受,难道?只许他难受,不许我难受吗?」尤其是?听闻那?湖心岛的小童说,驸马和长公主房中的被褥凌乱不堪时。 姬然到底还是?做不来这?样的事,垂着头眼神飘忽,连如何回答都?不知晓。 「你到底将我放在什么?位置?」孟昭远逼问,「即便是?你心中两人都?有,我也只要一个?回答。」 「你要了这?个?回答,才肯帮我是?吗?」姬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的。 「我并?非是?与你做交易,我只是?心中难受,你能明白吗?哪怕你只告诉我,你心中只有我一丝的位置,我也能好受些。」孟昭远抓住她?的肩膀,「你说,你心中是?不是?有我的位置?」 她?深吸一口气道?:「我的确将你当?做好友,没有任何人能比得过。」 孟昭远有些泄气,松了手:「罢了,好友便好友吧。」 「我心中一直很乱,朝里形势复杂,我实在没有心情想这?些。」姬然灵机一动,突然开窍,「那?把?刀一直悬在我头顶上,我自顾不暇,哪儿有心思去想这?些?正如你所说,国公一旦上位,必不会放过我,到那?时我恐怕都?不能善终。」 「我明白了,那?你与他呢?是?你清醒的自愿的,还是也是?如此一般浑噩的?」 「我现下没有精力?去想这?些,你明白吗?」 孟昭远嘆了口气:「好,我明白,我会想办法让你能够脱身,即使将来无法脱身,我也会护住你。」 姬然瞳孔微缩:「国公不死,你恐怕也护不住我;国公便是?死了,还有其它觊觎皇位的人。任何想当?皇帝的人,自然不会放过我这?个?前朝公主,以免我再兴风作浪。」 「我知晓,你放心,我不会不管你。」孟昭远拍拍她?的肩。 她?突然觉得这?时应该挤两滴眼泪出来,但她?挤了半天,什么?也没有,只能放弃:「不说这?个?了,说起来就心烦。」 「好,不说了。」孟昭远摸了摸她?的头。 今日本来也是?出来游玩的,他们出去走了一圈,在河边散了散心,孟昭远送她?回府。 两人下车时,晏洄的马车刚抵达巷口,车夫没敢过去,停了下来。 「何事?」他问。 车夫犹豫道?:「孟公子在,驸马可要过去?」 他面色微沉:「等人走了再去吧。」 车夫应声,一直等到孟俯马车消失不见,才赶车进入府门。 他脸色不大好,车夫吓得不敢喘气儿,送到了地便赶紧走了。 他也知自己脸色不好,在院门站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进入。 房中只有浅浅水声,没有人。 他抬步往耳房走,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双手抚上姬然肩膀时,她?被惊了一下,才知道?人回来了。 「你怎么?进门也不说一声?」她?要扭头,被人按住,「怎么?了?」 晏洄没说话,拿着水瓢轻轻往她?后劲上浇水。 她?眨了眨眼:「是?朝堂上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晏洄仍旧不语。 她?有些急了,扭头要看时,被人从水里捞了起来。 哐当?几声,她?抬眼,瞧见桌上摆放的物品全都?到了地上。几乎是?同时,她?被人按趴在桌上,冷得她?哆嗦几下。 「别动。」身后的人冷声道?。 「怎么?了哥哥?」她?要回头看,被按住后劲,半分动不了。 晏洄没再回答,却也没有急躁,用手做好所有准备后,才扶住她?的腰,慢慢悠悠。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页 她?闷哼一声,反手抓住他的手臂,轻哼着求饶:「哥哥,难受……」 「哪儿难受?」晏洄抬起她?的腿弯,俯下身贴着她?。 她?转过头,贴着他的脸,凌乱的气息喷洒而出:「有些撑。」 「撑一会儿便会好。」晏洄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你刚刚回来时看见他送我回来了,是?吗?」她?问。 「嗯。」晏洄轻应了一声。 她?笑?着亲了亲他:「我心里从来只有哥哥一个?人,以后也会是?只有哥哥一个?。」 「想然然。」晏洄垂下头,埋在她?颈窝里。 她?蹭了蹭:「我也想哥哥,哥哥什么?时候休假,我们去别院里住好不好?」 「好。」少年瓮声瓮气答,听着委屈可怜极了,腰却有力?得很。 「哥哥啊……」姬然微仰着脖子轻吟,「快一些。」 晏洄悄悄弯起唇,嗓子里的笑?意却是?藏不住:「好。」 桌腿吱呀晃动,磨动地面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听着是?要断了。 「哥哥…哥哥…」她?瞳孔涣散,无意识一声声唤。 晏洄脑中麻得五光十色,但比她?要清醒一些,还能哑声应她?:「哥哥在呢,哥哥在呢……」 结束时,她?整个?人都?累得动弹不了了,她?被晏洄抱着去清洗,趴在他怀里。 姬然鲜少有这?样与他温存的时候,感觉自己变得都?有些不像自己了,从前她?哪儿会这?样依偎着别人,可又觉得这?样的感觉其实还不赖。 「上次的伤淡一些了,再抹抹药膏应该能完全消下去。」她?转头,又看向他另一只手臂上的伤,轻声道?,「这?边的应当?是?消不下去了,哥哥能告诉我,这?里为何留了这?样多伤疤吗?」 第47章 晏洄脸轻轻靠在她头顶, 双臂松松搂着她的腰,轻声道:「前些年他们逼我喝□□物时, 我自己拿刀划的。应当因?为?反覆划伤,后来疤痕怎么也消不下去?,我自己能摸到凸起的伤痕。难看吗?」 「不难看,我看了觉得疼。」 晏洄笑?笑?:「已不疼了,我不想被他们当成配种的畜生,也不觉得疼。」 姬然双臂紧紧抱住他的脖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往后不会有人逼你了,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了。」 他双臂收紧,勾了勾唇:「我往后也不会再蠢到对自己动刀。」 「你知道就好。」姬然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 他喉头重重滚动一下, 清澈的嗓音立即沙哑不堪:「我又想了……」 姬然急忙推开他, 先一步跨出:「你可别, 你身体可受不了这?样的折腾。」 他无奈一笑?,摸索着跟在后面。 姬然不慎瞥他一眼, 当即面红耳赤, 快速朝他扔去?个长巾:「快擦擦水穿好衣裳。」 他边擦边走过?去?,抱住她:「不穿,要睡了,睡觉不用穿。」 「那我穿。」 他从姬然手中夺走衣裳, 扔在一边,拥着人往外走:「然然也不穿。」 姬然额角抽了抽, 一脸语塞。 沉默半晌, 她道:「那你一会儿别又喊你难受。」 「不喊。」 他保证得好好的,刚躺进被子里没多久, 又往人身上靠:「然然,我难受……」 姬然翻了个白眼:「难受忍着!」 「然然抱我, 抱抱我便好了。」他像个小动物一样,脑袋在她颈边一下又一下地蹭。 姬然心一下软了,轻轻抱住他的背,声音柔和不少:「早跟你说了会难受,你还不听?。」 「嗯。」他没听?进去?,「好想快到三日后。」 「有什么事吗?」 「三日后又能做了。」 姬然有些无语,给他顺顺毛:「早点?儿睡吧,睡着就不难受了。」 他翻回去?,手脚还搭在她身上,浅浅嘆息一声:「若我身体能好便好了。」 「会好的。」姬然拍拍他的手,悄悄嘆了口气。 他们都知道不会有这?一天,可难免心存侥倖,希望有奇蹟降临。 或许这?世上真有奇蹟呢? 休假的那一日,他们一起去?了别院里,没带任何人,就只有他们两个。 院子里没让住人,墙边的花圃里已生了些杂草,他们一起坐在花圃旁除草。 小凳有点?儿矮,姬然几乎是?趴在双膝上,裙摆扫在地上。 她手里忙着,嘴上说着闲话:「你说,我们在院子里做个葡萄架子好,还是?做个花房好?葡萄架子冬天不实用,但能结果子,花房结不了果子,但冬天可以待在里面。」 晏洄铲土的手没停下来,认真道:「葡萄架子吧。这?院子本就小,再建个花房便没有地方?了,到了冬日从屋里跑去?花房里也冷,还得单独给花房烧炉子。」 「你说得对。」姬然点?了点?头,「还是?将卧室的窗纸换成?那种薄的,在卧室也能看雪,这?个花圃正好对着窗,下次我们弄些梅树来种在这?儿,到了冬日就不用去?别的地方?看梅花了。」 「好,也种些别的花吧,否则冬天一过?院子里就光秃秃的了。」 「对,在种些别的花,等我们老?了,走不动了,就在院子里,春秋修剪花枝,夏日吃葡萄,冬天赏雪观梅。」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页 晏洄微微弯起唇:「我现下已很让人麻烦了,等老?了应当会更麻烦,你会不会嫌我烦?」 姬然笑?道:「所以你现在要对我好一点?儿,否则我以后就将你一个人扔在外面,不给你饭吃,打你欺负你。」 晏洄轻轻笑?出声:「好,我记得了。」 「饿了,去?弄点?儿吃的。」姬然拍了拍手上的土,提着裙子起身朝厨房走。 晏洄转身看她:「你会煮饭吗?」 她摇了摇头:「不太会。」 晏洄跟过?去?:「那要不还是?让人送些吃的来,让车夫去?。」 「也行?,不过?还是?得烧水,不然晚上洗不了澡。」她撸起袖子,抱了捆柴来,堆在灶台旁,往里点?火。 晏洄坐在她身旁,耳尖好奇竖起:「你会烧灶吗?」 她擦了把汗:「会啊,我们孤儿院原来在县城里,后来虽然改成?了县级市,但条件一直挺艰苦的,厨房都是?土灶,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就会烧灶了。 我说我不太会做饭,其实是?我做的不咋好吃,以前都是?煮面比较多,那种细长的挂面,里面放点?儿菜叶子,有时会加个蛋。」 晏洄静静看着她的方?向?,轻声问:「你为?何会进孤儿院?」 「自从我有意识开始就在孤儿院里住着了,院长说我是?突然出现在孤儿院门口的,应该是?我父母把我扔在了那儿。 不过?我已经比大多数人幸运很多了,和我一起被孤儿院收养的几个小孩都有先天性的疾病,至少我还是?健康的。」 「后来呢?」晏洄屏住唿吸。 姬然拿着火钳在灶洞戳了戳,在脑子翻了翻记忆:「县里的孤儿院条件太过?艰难,没有几个老?师,我没上幼儿园,是?在孤儿院里长到了七八岁,院长他们去?和学校对接,送我去?附近的小学读书。」 车夫叫人送来了饭菜,他们边吃边说,从她小学说到初中,偶尔还插几句后来的事儿。 天黑了,他们躲在褥子,面对面蜷缩成?两团,气息喷洒在彼此脸上。 「我小学那会儿就可以喜欢看书了,学校里有个图书角,就在那里面看书,有时看到晚上熄了灯,我就会拿个小手电藏在被子里看。看到半夜就会想上厕所,我又怕黑,觉得晚上就会有鬼,直到憋不住了才肯去?。」 她嗓音带着点?儿笑?意,是?独属于少年人的雀跃与欢欣。 听?着这?样的语气,晏洄也忍不住愉悦起来,开始在脑子里一遍遍幻想,她到底是?什么模样的。 可他想不出来,他的脑中是?一片虚无。 他缓缓抬起手,放在她被鼻息微微浸湿的脸颊上,一寸一寸抚摸。 姬然不知他要做什么,轻轻抓住他的手腕,接着往下讲。 大多是?些琐碎的小事儿,什么时候的文艺表演吶,运动会得了第几名啊诸如此类的。 「我那会儿又瘦又矮又黑又没钱,我从来没有想过?以后会谈恋爱结婚,连幻想都不敢,我不知道有谁会喜欢上我这?样的人,大概喜欢了也不会真的愿意和我结婚。 所以我就一直努力学习再努力学习,虽然我不聪明,学得没有别人快,但进步很快。我们的英语老?师特?别好,买了巧克力奖励我们,还多给了我两块。 只可惜,后面你也知道,我得从孤儿院离开,我本来就不算稳定的成?绩一落千丈,连最差的高中也读不起了。我想我也没钱上技校,干脆就出去?打工了,后来就死了。」 晏洄微微伸直腿,将她搂在怀里:「现下你有家了,这?里就是?你的家,等所有的事都安定下来,我们就来这?里住。 到时我们可以养两只犬,替我们看家守院。我会学着煮饭,等到了雪天我们可以边吃着锅子边赏雪。或者我们也去?外面看看,我长这?样大,还未离开过?京城。」 她脑袋钻出被子,还枕在他的臂弯里,笑?道:「好,我们可以到处去?看看。我小时候,每次老?师要让我们写城市类的作文,我听?他们去?过?好多地方?,我就好羡慕好羡慕……」 「不用羡慕他们,哥哥以后也会带你去?。」晏洄缓缓闭上眼,靠在她头上,「什么都不用羡慕别人,哥哥什么都会给你。」 「有哥哥真好。」她说。 夜渐沉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似乎睡着前还在和身旁的人说话,忘了说的什么,就连梦里都是?开心的。 院子里没收拾多少,看着还是?一片狼藉,早起她稍稍扫了扫,便要和晏洄一起离开。 晏洄每日的事也挺多,即使休假也未必完全?空闲,下一回来不知是?什么时候。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愿别人来插手他们的家。 她若闲得无事,会独自一人过?去?坐坐,慢慢往下收拾。 只是?,天渐热了,人越发懒怠起来,能躺着绝不想站着,每回吃罢午饭格外犯困,要一直睡到太阳落山前。 她正睡得香,敲门声响起,将她吵醒。 「什么事儿?」她微微睁眼,没有生气,这?院子里的侍女都很安静,若不是?要紧事不会打搅她。 「殿下,是?赵家的人来了。」 她愣了一下,想起过?年时的事儿,心里大约有数了:「请他们去?偏厅小坐片刻,我稍后便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页 赵家人可能都要急坏了,以先前他们那唯恐避之不及的劲儿,想必若非是?走投无路,也不会寻来她这?儿。 她来不及收拾,匆匆去?见?人。 来的是?赵家表兄,正垂首坐在椅上,抬眸见?她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她被惊得一抖,未来得及答话,便听?他哭求:「殿下,求您帮帮我们。我小弟前些日子不见?了,至今未寻见?人,父亲着急得卧病在床,已好几日吃不下饭了。」 「我……」 「殿下大恩大德,臣必定结草衔环以报。」 姬然看着跪俯在自己跟前的男人,忽然有些不忍心了,过?年那会儿看着还风度翩翩的,如今瘦了一圈憔悴不堪。 可她不能这?样毁了晏洄的计划。 「我这?就派人去?找,表兄先起身。」她上前将人扶起,当着人喊来了丹彤,「你多叫几个人,出去?寻人。」 丹彤恭敬道:「可有画像?若有画像寻起来方?便一些。」 赵家表兄立即起身,从袖中摸出一张画像,双手递出去?,比比划划:「吾弟刚满十三岁,身高大概这?么高。」 「去?吧。」姬然朝丹彤使了个眼色,又看向?表兄,「表兄切莫心急,我已叫人去?寻,想必不久便会有消息。」 她从袖中摸出一个令牌:「表兄拿着这?个去?宫里寻太医给舅舅看看,千万叫舅舅不要自己吓自己,多保重身体。」 春节她上过?门后,人便不见?了,赵家人本是?疑心她做的,可现下见?她当面派人去?寻,态度又这?样软和,疑心一下消了不少。 表兄双手紧紧握住令牌,眼中还有了湿意,郑重道:「多谢殿下!」 姬然有些心虚,硬着头皮答:「既如此,表兄快快去?请太医,再将消息告知舅舅,也好宽慰两分。」 「是?!多谢殿下!」表兄抱拳转身匆匆离去?。 看人走远,姬然唿出一口气,扭了扭脖子,缓缓回到房中。 她有些犹豫,又让侍女挑了药材送去?赵家,心里才舒坦一些,靠在床边又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再睁眼时,外面已黑了,房中只点?了一盏小灯,晏洄就坐在床边。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叫醒我?」她撑着要起身。 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晏洄立即稳稳扶住她:「回来有一段时辰了,见?你睡得这?样久,叫大夫来把了脉。」 「这?我都没醒?」她有点?儿惊讶。 晏洄微微弯起唇:「大夫说,我们有孩子了。」 她一愣,瞳孔缓缓变圆:「什么?」 「我们有孩子了。」晏洄轻轻抱住她,「你没发觉你近几日睡得很多吗?」 「我还以为?是?天热了,我以前夏天也这?样容易犯困的。」 晏洄低低笑?出声,摸了摸她的头:「好吧,你没事便好。」 「我就说嘛,这?还没到最热的时候呢。」她嘟囔一声,手好奇地覆盖住小腹,紧紧盯着,又问,「大夫说什么了?」 「大夫说,目前看着一切都好,只是?要注意着些,这?些日子不要走去?走动了,等孩子有了三个月,稳定些了再说。」 她点?点?头:「还好,这?几天老?是?想睡觉也没去?哪儿。」 晏洄让开一些:「还没用膳吧?起来用一些再睡。」 「对了,今天赵家的人来过?了。」她从床上爬起来。 「说什么了?」晏洄不紧不慢问。 她解释一遍:「现在该怎么办?」 晏洄道:「不必派人寻去?沧州,也不必告知那小孩儿。直接派人去?与赵家人说,人已找到了,没敢说赵家家主生病的事儿,怕人听?了急着赶回来,反而路上遇到危险。」 「好。」她点?点?头坐下。 「你明日吩咐一声便是?了,旁的不必你操心。」晏洄摸索着勺,慢慢给她盛了碗汤,没漏出来一点?儿,「还有些烫,放一放再喝。」 她笑?着接过?来:「我自己来就行?,我也没操什么心,这?段时间一直都在玩着,你放心,我知道轻重的。」 晏洄莞尔,未再多嘴。 他早知他们会有一个孩子,可这?个孩子真的来了,他还是?觉得有些奇妙。 晚上睡觉时,他没再敢压着姬然,连手也没敢放上去?。 姬然也觉得神奇,侧卧着双手捧着小腹,头抵在他臂膀上:「这?里真的有个孩子嘛?为?何我没有什么感觉?」 「孩子还小,自然没什么感觉。」他虽这?么解释,但也好奇得很,目光顺着挨着自己的手臂看下去?。 姬然抬眼,刚巧对上他的目光,牵着他的手往小腹上放:「哥哥要不要摸一摸?」 他手指曲了曲,轻轻覆盖而上,几乎是?悬空着的。 「似乎没什么变化。」 「你自己刚才也说了,还小呢。」 他笑?了笑?,也侧过?身搂住她,喃喃一声:「这?是?我们的孩子。」 「是?,是?我们的孩子。」 他也以为?他这?辈子不会成?亲,不会有孩子。 姬然笑?着仰头亲了他一下:「哥哥和我一起看着孩子长大好不好?」 「好。」他揉了揉她的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此事先不要对任何人说,所幸现下一切都好,暂时不用吃什么药。」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页 「我知道,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你只用安心休息,剩下的一切哥哥都会安排好。」他忍不住又在她额头亲了亲。 姬然靠在他肩上,轻声道:「有哥哥在,我很安心。」 从前她总想着将就活着吧,活到死了就算了,可现在她却想再活久一些,希望他们图谋的都能顺利。 她不敢再得过?且过?了,做事说话都比从前慎重很多。 尤其是?,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 她不怎么喜欢孩子的,可这?是?她和晏洄的孩子,就连晚上沐浴,她都不敢再浴桶里多待了,早早便起来了。 晏洄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一转身,背上青一块紫一块。 她眯了眯眼,缓缓走近,指尖轻触那些淤青。 这?些日子房中的灯点?得暗,晏洄也没不穿衣服睡觉,她竟没有察觉。 「这?是?哪儿来的伤?」她问。 晏洄愣了一下,云淡风轻道:「前几日在宫里摔了一跤。」 她皱起眉:「你怎么从没跟我提起过??」 「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伤,我怕你知晓了担心,便未提起。」 「你当心着些,要不就让宫人们扶着你些。」她看他一眼,目光又落回那些淤青上,「抹药了吗?没吧?这?些伤都在背上。」 「嗯,还未抹药。」 她嘆了口气:「赶紧擦干水,我来给你抹药。」 晏洄没再说什么,安安静静擦净,跟在她身后。 她从抽屉拿出药罐,爬上床,拍拍褥子:「来,坐这?儿坐好。」 晏洄走过?去?坐下。 她挖出一团药,轻轻在淤青处抹匀,轻声询问:「疼不疼?」 「不疼,只要不碰到便不疼。」 「每天睡觉不是?要碰到的?还说不疼?不想让我担心就早些告诉我,现在我就不担心了吗?」 「我知晓了,不生气了。」他扭过?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姬然一下没话说了,嘀咕两句:「你知道就行?了,以后别再瞒着我了。」 他歪着脑袋,露出一点?儿狡黠的笑?。 姬然轻轻搡了搡他:「转过?来,看看手臂上的伤如何了。」 他伸出手臂,突然道:「等过?几日大夫来看过?,确认孩子一切安稳,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什么事?」现在不管从他口中听?到什么样的话,姬然都不会觉得惊讶了。 「去?宫里一趟,告诉王皇后,让她假称有孕。」 「她若不同?意怎么办?」 晏洄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匕首:「将这?个扔在她跟前,再告诉她皇帝不孕,此举也是?为?了姬家,将来你会抱一个孩子给她,这?个孩子是?她所生,也会是?未来的皇帝。」 姬然微微蹙眉:「那她假称怀孕后,要做什么?」 「她有孕的消息只能让王家知晓,其余人等都得瞒着。」晏洄顿了顿,「告诉她,皇帝如今是?什么情形她应该知晓,若她不赌这?一把,以后只会更惨。王家若是?知晓她有子嗣,必会拼尽全?力,而她以后便是?最尊贵的太后。」 这?是?要用他们的孩子李代桃僵,争取王家助力,那么事成?后,王皇后还能活下来吗? 她看着眼前的人,没有问出口。 无论如何,她都不愿伤及无辜人的性命,只能届时再争辩了。 挺过?炎夏,孩子坐稳了,她乘着马车往皇宫去?。 自查出有孩子后,她便没进宫过?,自然是?要先去?瞧瞧皇帝。 秋日的衣裳宽松,看不住来什么,她也不担心,从容进了大殿。 「阿姐,快坐。」姬荀笑?着迎来,将太监手里的茶端给她,「我就知晓阿姐苦夏,这?些日子便也没让人去?请过?阿姐,果然阿姐心里是?有我的,天一凉爽便来了。」 「是?,天凉爽一些人就好受多了。」她有些心虚,用茶杯挡了挡脸,又道,「近日前朝如何了?」 姬荀嘆了口气:「还是?从前那样,只不过?国公越发大胆了,我也不知自己这?皇位还能坐几日。」 姬然拍了拍他的肩:「别想那样多,走一步算一步吧。」 「也是?。」他挤出一个笑?,「阿姐还有没有什么想要的,趁我还在这?个位置上,有些事还能做主。」 姬然心中一慌,又端起茶杯来:「我如今吃喝不愁,倒是?没什么想要的。」 「也罢,阿姐若以后想起再来与我说,我争取多在这?个位置上坐几日。」 「嗯。」 姬然有些心不在焉,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坐了没一会儿,便请辞往皇后那儿去?了。 皇后是?一位十分娴静温婉的女子,平日并?无骄奢爱好,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淡然,若非是?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她应该会活得很好。 「见?过?皇后。」姬然微微颔首。 「长姐不必多礼,快进来坐。」王皇后笑?着迎她进门。 她抿了抿唇,实在装不出嚣张模样,只能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我有一事想请教皇后。」她扶着桌,缓缓坐下。 「长姐有何事只管问便是?。」 她点?了点?桌子,问:「皇后与陛下成?亲已久,怎还不见?有动静?」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页 皇后垂下眼睫,抿了抿唇,有些自责道:「是?臣妾不够好,未能留得住陛下。」 「非也。」姬然微微抬起头,「只因?陛下无法生育。」 「这?……」皇后咬着唇,未敢抬头。 姬然接着道:「我今日来寻你,便是?为?了此事。如今前朝形势危急,为?求自保,我们必得要採取些措施了。」 「长姐说,妾身听?着。」 「从今日起,你便对你母家佯称有孕。」 皇后一顿:「这?……」 姬然毫不犹豫打断:「届时你会真有一个孩子,这?个孩子会是?将来的皇帝,而你会是?将来的太后。只是?需要你母家全?然相信这?是?你的孩子,你和你母家几乎不必担任何风险。」 「可……」 姬然一个眼神打断:「我知晓你想说什么,若我出尔反尔该如何。这?个孩子需要王家的辅助,你和我是?交易关系,并?不是?你单方?面付出,我们相互握有彼此的把柄。 更何况,你若不和我赌这?一局,待国公一高兴踹了皇帝,你我照样是?死路一条。后宫其余人或许尚能被放过?,可你是?皇后。」 皇后思索片刻,点?了点?头:「臣妾都听?长姐的。」 「你想好该如何行?事了吗?」姬然暗自松了口气,悄悄松开袖中的匕首,用里衣擦了擦手心里的汗。 「这?宫里的宫女有几个是?臣妾从娘家带来的,与臣妾是?一条心,她们不会乱说。至于陛下那里,每月若不是?臣妾主动去?寻陛下,陛下也不会来臣妾宫里的。」 她微微点?头:「如此一来我便放心了,你只需记住你已有孕三个月,然后静静等着当太后便是?。」 说罢,她起身便走,皇后跟着将她送出去?。 临跨出门槛时,皇后忽然开口:「臣妾知晓陛下不中用,一切只能靠长姐,还望长姐多加小心,保重自身。」 姬然微愣:「你也多加保重。」 心里有些乱糟糟的,往宫门走了一段,看着天色还早,她转过?身,朝人道: 「你可知驸马现下在何处?」 抬步辇的小太监愣了愣:「应当在忙公务吧?奴婢这?便去?问问,殿下稍待片刻。」 她晒着太阳,眯了一会儿后,小太监匆匆跑回:「在演武台呢。」 「演武台?」 她微怔,心里有些不安,直到看见?站在台上的人。 第48章 他?一条白布蒙着?眼, 身?上穿了铠甲,手?里?拿了柄木剑, 全副武装,可?他?面对的是十几个身形魁梧的士兵。 士兵也拿着?木剑,将他?围成一圈,随时闪身上前朝他进攻。 他?竖着?耳朵,微微佝偻着?背,呈防御姿态,身?形也快得吓人。若那些士兵是一个个上,他?应当能招架得住。 可?惜,并不是。 十几个士兵不分前后没有节奏朝他进攻, 才开始他?还能还手?, 可?不知那一柄剑落在他?身?上, 打得他?往前一个踉跄。 接着?,他?便?站不稳了, 被数十柄剑压得单膝跪在地上。 只是一瞬间?, 姬然便?知晓了他?身?上的伤到底从何而来。 士兵收起剑,一抬头也发现了她,急忙朝跪在地上的人小声道:「大人,长公主来了。」 晏洄微怔, 撑着?木剑缓缓转身?。 「大人,长公主在您正前方。」士兵小声提醒。 他?略微点?头, 扔了木剑, 脱了铠甲,揭了眼前白布, 缓缓前行。 姬然就这样看着?他?步履稳健,一步步走来, 心?中失望得彻底。 「然然。」晏洄伸手?触碰到她的手?臂,慢慢往下,抓住她的手?,笑了笑,道,「怎么来这儿了。」 她勐得要挣脱,却没?能如愿,低斥一声:「松开我!」 晏洄没?放手?,将她往前牵了牵:「不生气了,我不疼的。」 「滚开!」她怒吼一声,狠狠甩开,大步往前去。 晏洄急忙跟上,要去抱她:「然然走慢些,走慢些,当心?肚子。」 她不肯,甩开几次,又被抓住手?腕。 「然然乖,听话。」晏洄将她拉回来,紧紧抱住,朝不远处跟着?的脚步声吼,「还不将马车牵来!」 小太监被吓得一抖,不敢犹豫,跑去将马车堂而皇之往这不该来的地方赶。 「然然肚子里?还有宝宝,不要生气好不好?」晏洄垂下头,在怀中人耳朵上亲了一下。 这里?是皇宫,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看着?,姬然沉默着?,只有眼泪往下滚落。 晏洄朝她贴过去,脸上却沾满了她的泪。他?扯了扯嘴角,双臂忍不住收紧了些:「哥哥知晓然然担心?,哥哥以后不这样了,不生气了好不好?」 姬然眼泪掉得更快了。 车轮碾压地面的声音传来,晏洄低声道:「然然先上车,好不好?」 姬然抬袖擦了把泪,挥手?甩开他?,爬上马车,将马车压得吱呀一响。 他?跟在后面,胆战心?惊劝:「慢些慢些……」 上了马车,吩咐一声驾车,他?朝人挪过去,又被长袖挥开。 「你现下不能这样动?气……」 「是你要气我的!」姬然直起身?,狠狠瞪着?他?,「你不是说是摔的吗!这就是你所谓的在宫里?摔了一跤?!若不是我亲眼所见,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页 晏洄抿了抿唇,放在膝上的双手?紧紧握起,握得指节泛白:「我不想当个连反抗都做不到的废物。」 「那你就要用你的命换吗!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别人用几天恢復的伤,你要用将近一个月!」姬然大吼,可?嗓音哽咽,含煳到人几乎要听不清。 「我知晓,我心?里?有数……」 「让!」姬然一把甩开他?的手?,拽下他?腰间?的羊皮小袋,狠狠捏了一把,扔在他?腿上,哽咽质问,「这就是你说的心?里?有数?」 那羊皮小袋里?放了五颗药丸,用来以防万一的,如今一颗也不剩下了。 「你是不是偷偷还问大夫要过药了!」她重重搡了沉默的人一把,「你到底还要不要你这条命!」 晏洄被推得往车厢上一撞,撞得咚得一声闷响。 「我没?问大夫要过,就只吃了这五颗。」他?垂着?眼低声解释,「我也想活久一些。」 姬然嘴唇颤抖,护着?肚子哭着?摇头:「你想活久一些为?何还要这样做?你有没?有考虑过我和孩子?有没?有……」 声音突然断了,她捂着?肚子大口唿吸,似是要喘不上气来。 晏洄心?中大乱,往前急急探索两步,将人搂在怀里?:「怎么了?然然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肚子……」她死死抓住他?的手?臂,「肚子疼……」 晏洄大惊失色,茫然四顾两圈,朝外急声道:「快!快回府!!」 车夫听令,一鞭下去,马车飞速行驶起来。 马车颠簸,晏洄急忙将人抱起放在腿上紧紧护住,不停安抚:「我错了是我错了,不生气了不生气了,再撑撑,很快便?回家了!」 姬然疼得厉害,脸色煞白,满头冷汗,紧紧抓住他?身?前的衣裳,揉成了皱皱巴巴的一团,低声哀求:「哥哥,我疼……」 「是哥哥错了…是哥哥错了…」晏洄手?指颤慄,轻轻放在她的脸边,眼泪也落在她脸上,从她脸颊滑落,与她的泪珠纠缠在一起,「不生气了…是哥哥的错……」 马车停下,他?将人打横抱起,快步往房里?走,厉声吩咐一句:「叫大夫来!除了大夫,谁也不许进来!」 侍女们被吓得一抖,匆匆忙忙去办事,而他?稳稳噹噹进了房门。 他?这几个月的打没?有白挨,底盘稳了许多,方向感也好了很多,将人准确无误地放在了床上。 大夫恰好进门,他?急忙道:「快来看看!」 「是、是……」大夫张望一眼,匆匆上前把脉,轻声询问,「这是怎么了?」 「动?了气,肚子疼。」他?站在床边,心?焦得厉害,「如何?」 大夫缓缓起身?:「还请驸马叫人来看瞧瞧殿下是否出血了。」 「不必!」他?一挥袖,往床边一坐,按住姬然小腿,掀开裙子,将中裤轻轻往下褪,然后一阵血腥儿往鼻子里?钻。 他?脑中一阵眩晕,闭了闭眼「出血了……」 大夫立即问:「多不多。」 他?苍白着?脸将被子放下,摇了摇头:「不是很多。」 「快,先施针。」大夫当即绕过他?,为?姬然施针。 姬然哭得满脸泪痕,已没?了力气,哑着?嗓子问:「孩子还在吗?」 晏洄心?中一阵刺痛,默默垂泪。 「殿下莫慌,不是很严重,能保得住的,但殿下要放宽心?,不能再动?气了。」大夫轻声宽慰。 姬然慢慢闭上眼,缓缓点?了点?头,干涸着?嗓子答:「好。」 晏洄默默端了水来,放在一旁,待大夫施完针,才轻声询问:「然然,要不要喝些水?」 她未答话,别开了脸。 晏洄抿了抿唇,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要派人熬药,驸马看是……」 「你去寻丹彤,将药交给她便?好。」晏洄在床头缓缓坐下,轻轻给人掖了掖被子,低声道,「我知晓错了。」 大夫已出门,姬然抬手?抹了把眼泪,带着?浓重的哭腔:「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就应该早跟我说,我早知道就不会喜欢你,也不会怀孕。」 「我……」他?紧紧咬住牙关,心?口一阵一阵地抽疼,「我知晓错了,往后不会再这样了。」 「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也不想听你说话,你出去离我远一点?。」 「我真的知错了,我不是存心?的,不要生气了……」晏洄顺着?她的手?臂,轻轻抓住她的手?,「你后悔喜欢我了吗?」 她没?说话,闭着?眼默默流泪。 晏洄弯着?背,双手?包裹住她的手?,颤颤巍巍放在脸庞,轻轻蹭了蹭,眼泪全落在那手?背上,声音颤得厉害:「不要后悔好不好?不要后悔喜欢我……」 「你明知道……」她声音也颤得厉害,「你明知道我会生气,你也明知我有孩子不能生气,你还要背着?我这样。你心?里?有过我吗?有过孩子吗?」 晏洄低声抽噎:「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我不想没?有自保能力,也不想保护不了你。我心?里?都是你,都是你跟孩子……我知晓错了,往后不会再这样了,不生气了好不好?大夫说了,你不能再动?气了……」 姬然睁了睁眼,被眼泪煳住的视线清晰一些,沙哑着?嗓子,轻声道:「我要喝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页 晏洄立即松开她的手?,轻轻扶她起来搂在怀里?,将水递到她跟前。 她抓住他?的手?,勐喝好几口。 「慢些。」晏洄轻轻靠在她头顶,温声提醒。 「喝好了。」她推开他?的手?。 晏洄放下水,没?有松开她:「肚子还难受吗?」 她没?再抗拒,轻轻点?了点?头:「还有点?儿,比先前好多了。」 「有人去熬药了,喝过药会好一些。」晏洄手?放进褥子里?暖了暖,轻轻放在她小腹上。 「你呢。」她顿了顿,「你疼不疼?」 晏洄垂了垂眼:「我穿了铠甲的,没?有被打伤,没?有多疼的。」 「你知道……」姬然又哽咽起来,「你知道我看到你被那么多人围起来时,心?里?有多难受吗?」 「我知我知……」他?连连点?头。 姬然抹了抹眼泪,凶道:「你以后再这样不顾及自己的生命,我们就早些分开,以后再不相干……」 「不。」他?收紧双臂。 「你记住了,你要是死了,我肯定不会给你守节的。我会和别人谈恋爱,说不定遇到个更喜欢的,还让你的孩子叫别人爹,你最好给我活久一点?儿。」姬然咬着?牙,没?露出哭声,任由眼泪淌进口中。 晏洄紧紧困住她,在她耳廓上重重咬了一下:「不许和别人谈恋爱,不许嫁给别人,不许让我的孩子叫别人爹,我就算死了,也不许你爱上别人。」 她又伤心?又觉得好笑,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你都死了,还还能管得了这么多吗?难不成还能化成鬼来索我命?」 「我不管,就是不许,你再说我咬死你。」晏洄弯下脖颈,一口咬在她的肩头。 微微刺痛的感觉从肩头传来,她没?有躲也没?有拦:「那你就好好惜命,不要作死,多活几天。」 「嗯。」他?松了口,靠在她肩上。 不多时,丹彤抱着?药罐子敲门。 「进。」晏洄喊了一声,没?有松手?,依旧搂着?姬然,靠在她肩上。 丹彤进门,眼神没?有乱瞟,一直垂着?,缓缓走近,跪坐在地上,将药往碗里?倒,双手?递上:「已凉过了,是温热的。」 晏洄未看她,摸到两个软垫靠在床头,扶着?床上的人坐起,接过碗,轻轻吹了吹,送到姬然口中,淡淡问:「你可?知这是何药?」 她愣了下,恭敬答:「奴婢不知。」 「安胎药,殿下有身?孕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姓姬,你应当明白若是殿下怀有身?孕传出去,会有何后果吧?」 「奴婢明白,药熬好后药渣已被奴婢处理干净,若此事除了殿下驸马与大夫外还有第五人知晓,奴婢愿以死谢罪。」 他?餵药餵不好,那药又苦得很,反而是折磨人,姬然干脆接过碗,一饮而尽,放在一旁。 「擦擦。」晏洄递过去一个帕子,又朝身?后跪着?的侍女道,「你心?里?有数便?好,起吧,上回在外面跪了一夜,殿下惦记了许久。」 「多谢殿下,多谢驸马。」丹彤缓缓起身?。 「殿下已有四个月身?孕,若不出意?外,孩子赶在年关前便?会出生,寻产婆奶娘的事儿得张罗起来了。」 丹彤垂着?头:「奴婢明白,定会寻口风紧的能掌控得了的来。」 晏洄稍稍侧身?:「你心?中有数,我便?不多说了,一切都交由你办,你可?能办得妥?」 「奴婢定不负殿下与驸马所託。」 「殿下信你,下去吧。」晏洄摆摆手?,待人走后,转过身?,语气又柔下来,「要不要躺一会儿?」 姬然摇摇头:「不躺,你把衣裳脱了,我看看。」 晏洄不敢再推脱,起身?利落将衣裳脱了,光着?上半身?站在窗前。 身?前是没?什么伤,姬然吩咐:「背过去。」 他?乖觉转身?,白皙的背上多了些淤青,看着?没?有上一回那样严重。 「裤子也脱了。」 他?躲在长发里?的耳尖动?了动?,红了,慢慢悠悠地褪下裤子。 「转过来。」 他?顿了顿,转过去,脸颊微红。 姬然正皱眉盯着?他?淤青的膝盖看,偶尔一瞥他?抬了头,脸一下也红了,没?好气骂:「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些!去洗澡去,洗完了来抹药!」 他?没?说话,捡起脚踏上的衣裳,抱着?走了。 姬然拍了拍自己发热的脸,强行别开眼没?看盯着?他?的背影看。 没?多久,人光着?出来了,发稍微湿垂在脸上,肩上未完全擦干,水珠挂在上面,晶莹剔透。 姬然瞥他?一眼:「药在衣柜的抽屉里?,去拿,再拿个干净的长巾来。」 他?乖觉照做,拿着?东西回到床上。 姬然挪了挪,给他?让出些位置:「来坐着?。」 他?刚坐下不久,消减的欲望又抬了头。 姬然当做没?看见,拿着?长巾将他?背上的水擦干,掌心?匀开药轻轻抹在他?背上。 「腿伸出来。」 他?伸出腿,便?格外显眼了。 姬然看一眼,给他?膝盖抹好药后,没?忍住用指尖在上面轻点?了一下。 「呃!」他?闷哼一声,有些委屈道,「难受,然然。」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页 「抹好了将衣裳穿上。」姬然惹完火就跑,挪到床最里?面,裹上被子装睡。 晏洄穿好寝衣,追过去,轻轻抱住她:「然然,弄难受了。」 「你活该。」她骂一句,接着?小声嘟囔,「原本?四个月是可?以了的,你自己要气我,你难受着?去吧。」 「没?关系,我可?以忍着?。」晏洄手?掌轻轻覆在她小腹上,「为?何感觉没?什么变化,还是这样的大小。」 她看了一眼:「我也感觉没?有变大,但大夫没?说什么,应该是没?什么事儿的吧?」 「明日问问。」 「好。」她手?覆盖在他?手?背上,声音轻了些,「哥哥,我明白你为?什么要那样,如果你身?体好,你再怎样练我都不反对?,可?你现在是拿命在换。」 「我知晓,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我跟你保证。」晏洄缓缓闭上眼。 现下所得已够他?用了,他?在演武台这样练习的时间?比姬然以为?的还要早。他?没?有别的路可?走,若有必要,他?会亲自对?国公动?手?。 姬然真以为?他?知错了,心?里?欣慰不少?:「你能这样想就好。」 她也不想和他?再计较,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误会能解开就好,她也怕肚子里?的孩子真出什么事儿。 孩子虽不显怀,在她肚子里?也待了四个月了,怎么也是有些感情了。 第二日,大夫来把脉时,问过大夫,确认孩子没?事儿,她放心?不少?。不过是再吃几日药,卧床几日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 胎像又稳定后,她又能四处走动?,尤其是莫名其妙不怎么显怀,旁人根本?看不出来她肚子里?还揣了一个。 赵家人来过两次,一来谢她为?表弟打点?,二是求她劝劝表弟。孟昭远忙得很,抽不出空来,寄过几次信。皇后那边也需要时刻盯着?,她偶尔还得进宫看一眼,一般去看过皇后,她也得去皇帝那儿坐坐。 皇帝倒是比从前稳重了许多,未再说过那些奇奇怪怪的话,也未再做过逾矩的事,坐一块儿也不过是话话家常。 这半年似乎格外平静,没?什么人来打搅过,甚至晏家都没?人来找过麻烦。 她闲来无事,常去别院里?待着?,慢慢将院子收拾出来了,临近产期,干脆直接搬过去了。 直到孩子九个月,肚子仍旧不怎么显怀,虽不怕人看出来,但他?们也不知那一日会出生,就怕走漏风声。 别院里?不过几个侍女一个产婆一个奶娘还有一个大夫,晏洄忙完后也是往别院去,公主府的人只知道长公主不在府里?,却不知她去做什么了,也没?人敢打听。 晏家是没?怀疑什么,毕竟晏洄时刻与人在一起,总不能真翻了天来。 十一月的天有些冷了,往常家里?的地笼要烧得很热很热,紧着?晏洄,现下烧的还是常温,晏洄在屋里?还得裹得严严实实。 「难不难受?」他?不知道第几次问起了。 「还好,不怎么难受。」姬然走过来,往他?腿上一坐,整个人往后倒,将人压得往后躺,「我重不重?」 他?半靠半躺在墙上,稳稳扶住她:「不重。」 「这样舒服。」姬然轻声笑。 「那便?这样躺着?,不重的。」晏洄搂着?她,手?放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感觉孩子在踢她的肚皮。 她没?怎么长胖,肚子也不像旁人那样大,大夫说过无事,可?晏洄还是忍不住担心?。他?总怕是自己身?体不好传给孩子了,孩子身?体也不好,所以才这样小。 「大夫说就是这两日了,后日有旬假,我明日早些回来,这两日在家里?陪你。」 「好。」她眨了眨眼,眼皮子有些撑不住了,渐渐失去意?识。 晏洄脖子弯着?抵在墙上,没?有动?弹,就让她这样靠着?。 天色渐晚,钟漏声响,晏洄轻轻推了推怀里?的人:「天黑了,起来去床上睡,这里?冷。」 姬然揉了揉眼,撑着?桌子缓缓起身?,慢慢朝床边挪。 晏洄动?了动?发麻的腿,跟在她身?后。 没?走几步,她突然停住。 第49章 「怎么了?」晏洄急忙上前扶住她。 她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好像要生了……」 晏洄一怔, 当即将人打横抱起?,边往床边去边朝外大喊:「丹彤快叫稳婆!」 有□□从寝衣渗出, 流在他手上,他强忍着没慌神,稳稳噹噹将人放在床上,手被烫得有些麻木…… 不是血的味道。 「好像是羊水破了……」姬然喘着气道。 晏洄勐然回神,抬步要往外沖,还?没走出几步,丹彤带着稳婆侍女冲进来。 「快快!快去看!不必行礼,快去看看殿下,她羊水好像破了!」他慌忙让开几步, 让稳婆往里去, 从后面绕回床边, 急急发问,「如何了?」 「孩子要出来了。」稳婆答。 「啊?」他愣住, 没想到会这样?快。 孩子出生前他做足了功课, 听?闻许多人是要吃很多苦头才?能诞下孩儿的,他提心弔胆许久,此刻有点儿发懵。 「哥哥……」 然然在喊他。 他踉跄几步,扯了帕子胡乱擦了擦手, 跨步上前试探握住她的手,双手捧住, 轻声道:「哥哥在呢, 哥哥在呢,是不是很疼?」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页 「嗯……疼, 哥哥抱着我……」 他匆忙爬上去将人搂住,样?子有些滑稽。 姬然忍不住轻笑几声, 紧紧抓住他的手,放在脸上。 他笑不出来,浓重的血腥味儿往他鼻子里钻,熏得他心里难受,眼?睛红了一圈:「疼得厉害便咬哥哥,哥哥不怕疼。」 话音刚落,稳婆笑着道:「出来了出来了,我还?没见过生得这样?轻松的。」 响亮的婴儿啼哭声随之传来,稳婆抱着孩子检查一圈,又道:「是个健康白嫩的公子,听?这哭声,好得很。」 晏洄没什么心情招待她们,一直焦急守在一旁的丹彤拿了红封交给稳婆,将孩子接了过去:「您收了红封在府中?再住几日,我家主子第一次生产,怕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得问问您。」 稳婆欣喜应下,欢天喜地退了出去。 侍女正在收拾床榻,丹彤抱着孩子稍稍走近一些:「殿下要不要看看小主子?」 晏洄拦下:「殿下累了,你抱着孩子先下去吧,明日再看。」 「是。」丹彤躬身退下。 房中?差不多收拾干净了,其余人也都?退了出去,晏洄接了帕子,轻轻给怀里的人擦脸:「然然辛苦了。」 「不辛苦。」她脸上的血色恢復一些,笑着抓住他的手,「我感?觉还?好,没吃什么苦头孩子便出来了。」 晏洄弯下背,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然然吉人自有天相。」 「就是有点儿累了,我想睡一会儿。」 「安心睡,什么都?不必管,有哥哥在。」 晏洄将人胳膊塞回被子里,听?着人睡着,缓缓推出房门,往侧房去。 丹彤和奶娘正在照看孩子,见他来,立即转身行礼。 「起?吧。」他淡淡一声,「孩子可否有眼?疾?」 「回驸马的话,孩子健康着呢,眼?珠子漆黑漆黑的,滴熘熘地转。」奶娘笑答。 晏洄松了口?气,面上不自觉带了点儿笑意:「将孩子给我吧。」 奶娘走近,他小心翼翼接过孩子,稳稳抱着怀里。 他看不见,但?能感?觉到孩子很软很小,能闻到孩子身上独特的气息。 「殿下如何了?」丹彤问。 「她很好,这会儿已睡下了,你叫她们去弄些吃的,按照先前大夫说做,不要催乳的。」他抱着孩子轻轻摇了摇,在原地走了几步。 丹彤应声要退下。 他又补充一些:「弄些甜的,她喜欢吃甜的,糕点什么的吃不了了,甜汤便好,加些牛乳。」 丹彤愣了一下,看他一眼?,垂头应是。 他没在意,抱着孩子在房中?慢慢走动,没过多久,孩子又哭起?来。 「应当是饿了,您交给奴婢吧。」 他轻轻将孩子交回去,抬步出了房门。 夜已很深了,姬然起?来吃过东西又睡了,他随意凑合了两口?,一直睡不着,靠坐在床头,感?受着腿上的体温,听?着清浅的唿吸。 他这些日子习惯早起?,晚上睡得晚一些,早上还?是一样?醒了,起?身洗漱,想去看看孩子。 「你去上早朝吗?」姬然也醒了。 「不去,我现下让人去与宫里说一声。」 「这样?会不会引起?怀疑?」姬然皱了皱眉,「你还?是去吧,总归明日便休息了,你早些回来就是,这里有人照看着。」 他想了想,走过去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好,那我早些回来,你在家里乖乖待着,有什么事喊他们便行。孩子昨日我去看过了,很健康,你若想见往外喊一声。」 姬然微微撑起?身,在他脸上也亲了一下:「你安心去就是。」 他换了衣裳,大步跨出门,听?见侧房的哭声,隔着窗子看了一眼?,没进去。 临走前,他又叮嘱丹彤一番:「盯着些,院里东西都?是全的,不许任何人进出,走漏任何风声。」 他心里一直惦记着姬然和孩子,早朝一结束,便找了藉口?离开。 别院里一切安好,他推开正房门时,姬然正在床上逗孩子。 「回来了?」姬然笑看朝他看来。 他心口?大石落下,快步往前走,快到床边时又放慢了脚步,轻声问:「用午膳了吗?」 「刚吃过,你还?没吃吧,我叫她们去弄些。」 「你不动,我一会儿自己叫人就是。」他扶着床沿慢慢坐下,伸手要摸她的脸,「感?觉如何?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姬然牵着他的手放在脸上:「没哪儿不舒服,都?挺好的。哥哥要抱抱孩子吗?我和他玩了一上午了。」 「好。」他点了点头,轻轻抱起?孩子。 姬然凑过去,脸靠在他肩上,笑着道:「他的手好小,哥哥要不要摸摸?」 「好。」 姬然抓住他的手指,轻轻和孩子的小手触碰,歪着头看他:「是不是很小?」 他脸颊染上一层柔和的淡淡笑意,眼?中?的慈爱快要溢出来,喃喃道:「这是我们的孩子。」 「是啊,这是我们的孩子。」姬然抱住他的肩。 「他以后会喊我爹爹。」他似乎比想像中?更喜爱这个孩子,想到自己的眼?睛,他心里忽然有些慌,「他以后会不会嫌弃我有眼?疾?」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页 「不会,你是他爹,他怎么会嫌弃你?他要是嫌弃你,我就揍他。」 晏洄轻笑:「我们有孩子了,我们要一起?看着他长大。」 姬然应和:「是,我们要一起?看着他长大。」 晏洄笑着在她脸上亲了亲:「多谢然然,是有然然我们才?有了这个孩子。」 「真想谢我,就和我一起?陪着孩子长大。」 「好……」他有些激动,嗓子一阵犯痒,他强忍着,没有咳嗽。 朝堂上的事太过耗费心神,又到了冬天,天又冷……他是觉得这几日不大舒服,也问过大夫了,没什么好的方子,还?是吃先前的药。他已吃了好几颗了,没敢告诉姬然。 「你快去吃饭,吃完再来抱他,他这会儿也得去吃奶了。」姬然什么也没看出来。 「好。」晏洄轻轻放下孩子,出门去叫奶娘的间隙,才?捂着帕子闷闷咳了一阵。 守门的丹彤见他咳得满脸通红,默默垂下眼?,没有多话。 孩子长得很好,姬然也恢復得很好,一切都?很好,没有走漏半点风声。 出了月子,姬然好得差不多了,也快要过年了,他们註定?是无法在别院和孩子一起?过年的,只?能先回到长公主府,留人在别院照顾。 「皇后那儿也得去看看了,你明日进宫,在皇后宫中?带上一段时辰,趁夜色回来。」 「好。」为让王家相信,他们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晏洄抱住她:「多穿些,晚上回来时车窗关紧。虽说是恢復了,可毕竟才?生产过,不要受了寒。」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晏洄垂头咬住她的耳垂,悄声道:「前段时日小和一直在,我们好久没有做过了,今晚……」 她一把捂住他的嘴:「回去再说!」 晏洄笑了笑,在她脖颈上亲了亲:「好,回去再说。」 姬然知道逃不脱,也没想躲,这些天连侍候都?是他来的,他又看不见,能墨迹半晌,早就没什么可害羞的了。 「哥哥摸摸恢復了没。」他紧紧困住她,指尖轻探。 饶是碰过那么多次,姬然还?是忍不住轻哼出声,手紧紧扒住浴桶边缘。 他低笑一声,声音比从前低沉了几分?:「好了,摸着和从前一样?,哥哥想进去了。」 姬然不想和他说这些,闭着嘴不说话。 他不依不挠:「为何不回答?」 「那你要我说什么?」姬然回眸瞪他一眼?。 他看不见,也不怕了,孩子生了,他不怕将人气到,轻抵着慢慢磨蹭:「说,让哥哥弄你。」 「我才?不说呢。」 「然然确认?」他嗓子里带了点儿笑意,继续折磨,强忍着没让自己的唿吸先乱,「想不想要哥哥?」 姬然撑着要起?身:「爱做不做,不做走了。」 他一把将人按回来,狠狠在她肩上留了个牙印:「不许走!好久没做了,你今夜别想跑。」 他长驱直入,双臂圈在她的胳膊外,也紧紧扒住浴桶边缘。 浴桶重重摇晃,听?着像是下一刻便要散架,水全颠簸出去,整个地面湿漉漉的,踩得啪啪作响。 他嫌地方不够大,抱着人又滚去床边的地毯上,看架势是要到天亮。 姬然拦他:「你别了,当心明日起?不来。」 「休假了,明日不必起?来。」 「我是说明日身体又要不舒服,你省着点儿,以后又不是没有机会了。」 他慢下来,压抑着唿吸,在她脸上慢慢啄吻:「那明日可以吗?」 姬然先稳住他:「明日叫大夫来看,你身体要是没问题就可以。」 他没说话,弓着背,一口?咬住,咂咂两口?,含煳不清道:「不是说让她们不要给你催吗?怎么还?有?」 「多少会有一些的。」姬然狠狠推他的脑袋,「你别吸,越吸越多!」 他脑袋稳稳噹噹一动不动,顶着白净秀气的脸说出十分?不要脸的话:「我不吸,我就舔舔。」 姬然又羞又气:「舔舔也不行!你再不松口?就给我下去。」 他轻笑,没有松口?:「然然推得动哥哥吗?」 「推不动,但?我有别的办法……」姬然狠狠绷紧。 「嘶——」他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松了口?,不停喘气,哑声求,「乖然然,松开,松开好不好?」 姬然也喘着气:「你得答应我,不许再舔了。」 他哼笑一声:「那你继续咬吧,咬设了再来一回就是。然然选吧。」 「那你没事非要舔它干嘛!」 「我喜欢。」他咬着牙,艰难往后退开一些,狠狠回去。 姬然尖叫一声,浑身忍不住松懈下来:「你……」 指责声被低吟声打断,晏洄又弓下背叼住,含煳不清道:「你没选,那就这次完了再来一次。」 姬然没什么力气和他斗嘴了,抓了抓他的手背,沙哑着嗓子喊:「地上硬,不在这儿了……」 「好。」他从背后抱起?人回到床上。 趴下的间隙,她提醒一句:「你不累吗?早点儿睡吧,啊?」 晏洄压过来:「不累,做完这一次再睡,你若是困了,可以先睡。」 「我又不是死猪没有感?觉!怎么可能睡得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页 晏洄笑着低头亲她:「那等结束了再睡,不用你收拾,你直接睡便好。」 她有点儿委屈,瘪着嘴扭头看:「那你快点儿好不好?我麻得快没有知觉了。」 晏洄给她抹抹眼?泪,不忍心再欺负她:「好,我快点儿。」 结束后她便睡着了,晏洄趴在她身上压了一会儿,缓缓退出去。 嗓子里的痒意又袭来,他来不及清理,匆匆摸到桌边,灌了一大口?水,突然又心悸起?来。 冬天对于他来说实在太过难熬,他往前踉跄几步,扶着床架慢慢弯身,摸出药瓶,倒出一颗药丸塞进口?中?。 床上的人没醒,他悄悄坐在床边,直到心口?那阵疼痛过去。 地上和耳房里暂且不用收拾,但?褥子弄湿了一大片得换,他缓缓起?身,端了盆水来,拿着帕子给熟睡的人清洗。 人似乎被吵着了,手中?的腿瑟缩一下,他不觉弯了弯唇,轻声道:「然然不怕,是哥哥在呢,安心睡吧。」 他放下帕子,将人往里放了放,换了床褥子,忍着嗓子里的痒意,躺去她身旁。 房中?的地笼太热了,几乎是刚过去,他便被睡梦中?的人翻身抱住了。他知晓是因他身上冰凉,但?还?是忍不住开心。 他轻轻将人搂着,手在她背上轻抚,光滑又细腻的皮肤在他手心滑来滑去,比绸缎软一些,比棉花又滑一些。 这是他的女人,他孩子的母亲,他捨不得死,捨不得将她送给别人。 「然然不会爱上别人的,是不是?」他手覆在她臀上,抓捏出不同?的形状,肯定?道,「然然是哥哥的。」 姬然听?不见,她睡得很香,梦里不知为何她和晏洄一起?回家了…… 醒来时,天光大亮,她浑身酸软,扭了扭脖子,坐起?身。 「醒了?」晏洄转头看她,放下手里的佛珠。 她眨了眨眼?:「你什么时候信佛了?」 晏洄朝她走来,给她拿了衣裳:「看看有没有用。」 「好吧,我今日是不是得去皇宫里?」她穿好衣裳,洗漱完往梳妆檯前走,往外喊了侍女来。 「对。」晏洄跟着坐在她旁边,双臂圈着她,脑袋靠在她肩上。 侍女被挤得不好下手了,也不敢说什么,将就着给姬然梳妆。 「早些回来,不要拖延太晚。」晏洄叮嘱。 「你放心,我会早些回来的。」 晏洄又道:「不要在皇帝那儿逗留得太久。」 姬然知道他什么意思,没有反驳:「只?是去坐坐,不会太久。」 吃过饭,他送人出了门,再憋不住,扶着墙勐烈咳嗽起?来,听?着像是要将心肝脾胃肺全咳出来。 大夫留在了别院,侍女干巴巴听?着他咳,不敢上前说话,也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 他也没在意,拖着步子回到房中?,喝了口?水,倒在床上。 第50章 快过年了, 皇帝也没那样忙了,姬然去时皇帝正在绘画, 见她来立即放下了笔,匆匆迎来。 「我以为?天冷,阿姐不会来宫里看我了呢。」 「这两日倒还好些了,便想着来看看陛下。」她笑着坐下,弯身的瞬间露出纤细雪白的后颈。 姬荀一抬眼便瞧见那后颈上的红痕,那些红痕从耳垂处开始一直往下。 他并非未经歷过人事,先前也瞧见姬然耳垂上的红痕,甚至差点儿亲眼撞见,可心中一直不?肯承认, 此时才?算是无法自我欺骗。 「阿姐到?底喜欢他什么呢?」姬荀努力挤出一个?笑, 没让脸色太难看。 姬然没弄他为?何突然又问起这个?, 只道:「我一直以为?喜欢是不?需要理由的,没有什么原因, 我只喜欢他。」 对于感情?对于命运, 她总是一个?很?懦弱的人,决不?肯向人多走一步,甚至还会逃离,她只会站在那儿, 等着人一遍又一遍地朝她走来,只到?她确认这个?人的确是奔她而来。 晏洄, 的确是奔她而来。 他从一开始认识的就?不?是长公主姬然, 而是她这个?而来的张然。 「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 仅此而已。」 「原是如此。」姬荀喃喃一声,忽然道, 「父皇临走前,交给了我一些东西?……」 姬然一惊,浑身僵住。 姬荀接着道:「父皇临终前与?我说,他后悔了,不?该沉迷丹术,让我往后务必莫要踏上他的老路,还交给我一块兵符,就?藏在我寝殿榻下的小盒里。若有一日,我先去了,还请阿姐拿着兵符做最后一击,与?他们鱼死网破。」 「你不?要这样想,一切或许还有转机呢?」姬然略略回神,悄悄擦了擦手心里的汗。 「那不?是我能预料得到?的,我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姬然未再多劝,她现在不?着急要兵符,还没到?那一步,只要知道有这么一个?东西?存在就?行了。 她没在皇帝这儿多留,起身后去了皇后宫里。 这些时日她们常来往,皇后对她熟稔了很?多,看见她便笑着迎过来了:「长姐。」 姬然微微颔首:「今夜来便要是要假意将孩子抱走,明日你便派人去王家传信,说孩子已诞下,是个?皇子,被长公主抱走了。」 王皇后乖顺应下:「辛苦长姐忙前走后苦心谋划。」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页 「你们虽是在宫里,可不?见得比外面安全,切记自我保重?。」 「臣妾明白。」王皇后施施然起身去斟茶,裙摆拖曳在身后,「陛下对长姐一片痴心,还望长姐莫要辜负了陛下。」 今天他们说话?怎么都怪怪的?感觉说了什么,但好像又什么都没说? 姬然接过茶杯,浅呷一口:「我与?陛下是亲姐弟……」 「可陛下待长姐并非仅是姐弟之情?。」 姬然瞳孔紧缩。 皇后没有理会,缓缓坐下,脸上还是那副笑,淡淡道:「臣妾十四岁便嫁给陛下,可陛下从未将臣妾放在心里,每回醉酒之后只会唤长姐的名字。」 「陛下胡闹,皇后莫往心里去……」 「臣妾知晓,此事不?怪长姐,长姐已尽量避着陛下了,是陛下一意孤行,长姐未厌恶陛下已算是仁至义尽。可陛下在这世上只有长姐一个?亲人了,还望长姐看在血缘亲情?的份上,莫要辜负陛下。」 姬然有些慌,她隐隐约约感觉这两人好像都知道什么了。 她应付一句,坐了一会儿,夜幕刚降临时匆匆离开。她心慌得厉害,迫不?及待想回到?自己的避风港。 一路畅通无阻,她直奔房中去,一把推开了门?。 晏洄放下佛珠,往她的方向看去:「出什么事儿了?怎的这样慌?」 她匆匆走来,一把抱住他:「哥哥,他们好像知晓了。」 晏洄愣了愣,理清她话?中的含义,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将她拉到?腿上坐下:「莫怕,知晓便知晓了。」 「是我做得不?够好,被他们看出了端倪。」 「这本就?是在计划中,你做得正好。」 自他第一眼见然然起,便觉得这个?长公主和传言中的不?一样,当时他并未多想,直至后来听然然自己说起,他才?知晓此长公主非彼长公主。 那日在船舱外,听见孟昭远说早发觉了,他便有了疑问。 孟昭远都能发现,皇帝未必没有发现。皇帝才?是与?长公主最亲近的人,自小一起长大?,不?需试探什么,一眼便能看出。 皇帝必定发现了,可皇帝没有拆穿。长公主可是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姐姐,皇帝竟然没有拆穿,可见,皇帝对然然必定是有感情?的。 他早有预料,然然做不?来这样的事,迟早会露馅,可他要的就?是露馅,他要让皇帝知晓背后谋划的人是他。 皇帝现下已没有别?的选择,要么选择他,要么选择国公。选择他,他是个?病秧子,活不?了几年了,皇帝还敢赌一把黄雀在后,可选择国公便没有任何机会了。 他们都知晓对方在做什么,现下已心照不?宣了,可以暂且握手言和,一致对外,至于他们之间的较量,不?急于一时。 他删删减减跟怀里的人说一遍,轻轻拆掉她头上的钗饰,温声道:「不?必担心,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你瞧,他们不?是放你回来了吗?」 「那孩子呢,我想去看看孩子,我怕他出什么事儿。」姬然趴在他胸膛上,紧紧抱住他的肩。 「天晚了,过两日也要过年了,这几日必定会有人来拜访,不?宜前去,还是暂时不?见得好。你放心,那边有丹彤看着,不?会出岔子。」 姬然缓缓唿出一口气:「什么时候我们一家三?口才?能团聚?」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长髮,抬眸朝远处:「快了。」 除夕那日,姬然照旧往宫里去,晏洄则是照旧去晏府。 他一年到?头没去过晏家一回,过年总还是要给家里人些面子。 今年,到?了晏家,不?必他多说,一群小厮侍女围了过来,簇拥着他往前走,到?了正厅也是一样,不?必他多说,屋里的人立即将次位让给他。 他坐下,面无表情?,看着有几分国公的模样了。 稍过片刻,室内渐渐有了说话?声,只是声音没先前那样大?,都压着在。 直到?晏家老四开口:「还记得去岁团圆时十弟说会有孩子,怎的一整年都没有动静?十弟也不?常回家,我们几个?姐姐想关心都没有门?路,也不?叫大?夫上门?去看看。」 晏洄懒散靠在椅背上,手放扶手上一放,淡淡道:「殿下已有身孕了,只是月份尚浅,我便还未告知父亲。」 国公恰巧从门?外进来,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但脚步顿了一下。 「父亲。」众人起身迎接。 「起吧。」国公稍稍抬手,朝晏洄走去,「不?如叫大?夫去看看?」 晏洄垂首答:「家中请的有大?夫,已看过了,确认是喜脉无疑,只是胎像看着不?大?好,得好好养着,不?宜收到?惊扰。」 「这样……」国公无意识摸了摸手,没有怀疑,晏洄身体?便不?怎么好,孩子胎像不?好也正常。 老四当即接话?:「既如此,不?若将人接来晏家照看,我们这么多姐妹,定能将她看得好好的。」 「大?夫已说了,殿下不?宜受到?惊扰,将人接来府上,若出了什么事,四姐负责吗?」晏洄垂眸无奈笑了笑,「不?怕大?家笑话?,这一胎来得很?是不?易,谁若让我的儿子出了事,我不?会放过他。」 国公拍了拍他的肩:「我知晓你心疼孩子,在家里和在长公主府都是一样的,我看也不?必特意接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页 「的确如此,不?过……」晏夫人道,「要不?还是从府中挑几个?懂事的侍女去伺候着,这样我和你父亲也能放心一些。」 「长公主府里的人够用,况且如今我已是长公主府的男主人,连殿下肚子里的孩子都是我的,长公主府和第二?个?晏家又有何区别?呢?母亲为?何会放心不?下?是在担忧长公主府,还是在担忧晏家的子嗣?」 「自然是担忧晏家的子嗣,我身为?晏家的主母,自然得关心子嗣。」 晏洄嘴角垂下一些:「母亲还要我说得更明白一些吗?前些年母亲让人给我下虎狼之药时,可有想过晏家的子嗣?不?是我不?愿让晏家人插手,是实在害怕。」 厅中气压陡然下沉,谁也没想到?晏洄竟会将此事搬到?檯面上来说。 下药之事,谁都知晓是国公默许的。 「我的孩子我会看好,我的女人我也会看好,谁要是敢打我孩子和女人的主意,不?要怪我翻脸。」他脸色有些苍白,身形消瘦,可放出来的话?却掷地有声。 沉默一瞬,国公先开口:「这一年来为?父也亲眼瞧见了你在政事上的天赋,为?父相信区区小事你能自己办好,不?须旁人盯着。」 「多谢父亲。」他要起身。 国公将他按了回去:「父子之间有何好行礼的,你的儿子便是我的孙子,是我晏家的子嗣,我自然也重?视。」 他淡淡道:「这是自然。我只是担心,这个?孩子来得不?容易,等孩子出生自不?会不?让他来见父亲,您是他的亲祖父,他往后还得仰仗着您。」 一句话?随即让国公心情?愉悦起来:「既已怀上了,是得先让人挑选着名字备上了,往后我晏家也算后继有人了。」 正屋女眷的脸色都不?大?好看,国公毫不?在意,起身欲走:「这样,我亲自去挑几个?好名字,待孩子出生,便从其中挑选。」 「皆有父亲做主。」晏洄微微垂眸。 他才?是孩子的爹,轮得到?旁人取名?不?过哄这老头开心罢了,一句话?的事儿也不?费什么力气。 「有了这个?孩子,父亲便再不?必有什么顾虑了。」他站在书桌旁缓缓磨墨,「望父亲早日得尝所愿。」 国公却道:「孩子长大?得一番折腾,如今一切还未有定论,况且还不?知是不?是个?小子。」 「这个?不?难,大?夫说了四个?月便能认出性别?,待明年三?月一切便有定论。若真?是个?小子,父亲不?如早早动手,以免夜长梦多。」 「你说得也是。」国公放下笔,看向他,「你可想坐坐那龙椅?」 晏洄苦笑道:「父亲看我这眼睛和我这身体?能坐得了龙椅吗?或许父亲事成那日,我便病逝了,我只求父亲能饶她一命。」 国公微顿,双眸凝视他。 「若说真?对那龙椅有什么觊觎,还请父亲百年之后将皇位传给我的儿子,也免了我遗憾。」 「自然,皇位自然是要留给我晏家的后代。」国公提笔又写,丝毫未提姬然的事。 晏洄知晓他能听懂,可他未提,这已表明态度了。 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动手的,可现下看来,确实不?能不?动手了。 趁天黑前,他回了家,刚要遇上回家的姬然,他笑着下了车,将人打横抱起:「今日回来得挺早。」 「唉,你先放我下来啊。」姬然低唿,吓得搂住他的脖子。 「不?放,想你了,我抱你进去。」他大?步往里走,进了内院,小声道,「我和国公说你怀孕了。」 姬然愣了一下:「然后呢?」 他摇了摇头:「没了,原本想和你一起过几日的灯节的,恐怕不?能了,不?知他会不?会派人暗中盯着。明年吧,明年大?年初三?我们一起逛灯节。」 姬然笑着靠在他肩上:「好,也不?急在这一时,不?过你什么时候知道灯节的?」 「下朝时听旁人提起的,听说很?热闹,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你以前去过吗?」他抬步跨进门?槛。 「还没过去,我们明年一起去吧。」姬然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从他怀里跳下来,「灯节安排在初三?还挺好的,除夕我们和孩子一起过,初三?我们自己过。」 他追过去,又将人搂住:「这段时日先不?要出门?,想去看孩子等我休假一起去。等所有的事都处理完,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你和我一起吗?」姬然扭头看他。 「是,哥哥和你一起。」他弯下脖子想吻她,可嗓中又一阵痒意袭来。他死死忍着,只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姬然转过身,勾住他的脖子,微微踮起脚尖,在他耳旁轻声问:「今晚做不?做?」 他愣了下,眉眼随之染上一层笑意:「为?何突然想了。」 姬然摇了摇手臂,脸颊绯红,小声道:「那你要不?要?」 「要。」他听到?她的娇嗔声,和平时一点儿不?一样,和做的时候也不?一样,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腔调。 他在想她现下会是怎样一种神情?,可他想不?出来。他好想知道她的模样,想将她样子刻入心底,来世还来寻她,可他看不?到?。 「以后除夕有孩子在身边,得陪孩子,肯定就?不?能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页 「好,晚上做。」他将人抱起来,放在桌上,悄声咬耳朵,「在这儿做,你得夹紧我,否则会掉下去……」 姬然捂住他的嘴:「不?许说出来,先吃饭去。」 他笑着跟在她身后,以拳抵住,挡住咳意。 前几日那回有些太过激烈了,晚上姬然不?许他再胡来了,他没办法早早结束了。 人去耳房清洗了,他动了动耳尖,从抽屉拿出药,往嘴里塞了一颗,快速放回去,喝了好几口水,也跟进耳房。 药瓶里的药丸原先还有大?半,吃掉几颗看不?出来什么。他心存侥倖,想着等年一过,天气暖和起来后,他时常心悸的毛病应当能缓解一些。 可眼见着天越来越暖和,他咳嗽的毛病是好了许多,可心悸还在,尤其站在风口,风一吹来,浑身上下的骨头就?像打满了寒钉子,刺骨得难受,心口也随之难受起来。 休假,去别?院看孩子,刚将孩子抱起来,他忽然浑身颤慄,怀里的孩子像是察觉什么,哇一声大?哭。 姬然急忙跑过来,却见他脸色苍白,眉头紧锁。 「孩子……」他双手颤颤巍巍将孩子递过去。 第51章 姬然立即接下孩子, 交给?侍女,焦急扶他坐下:「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我去叫大夫。」 他没能将人拦住, 没过多久,大夫提着药箱匆匆跑进来。 「他是怎么了?」姬然在一旁问。 大夫没回答,只道:「针灸喝药吧。」 姬然上前?拉住他的手,顺着袖子往里摸了?摸,被冰得一缩:「这都二月了?,你身上怎么还这样冷?这几日睡觉也不冰啊?」 「我也不知。」他微微垂下眼。 「你身体不舒服你不知道吗?」姬然听得来气,「你怎么不早说,好让大夫来看看,我还以为?你这些日子没什么问题。」 他缓缓抓住她的手, 小声?道:「然然不要?凶我了?。」 气被憋在心口, 姬然按着他躺下, 脱了?他的靴子,给?他盖好被子:「你先躺好, 我去叫人将地笼烧得旺些。」 人一走, 他委屈的神色立即烟消云散,面无表情问:「我还能活多久?」 「长则一两年,短则半年不到。」 「我至少要?活过明年过年。」 大夫轻轻嘆息一声?,有些惋惜:「以一年前?的情形, 驸马不止能活到明年的。」 他没说什么,从前?波光粼粼一般的眼眸有些暗沉, 看不见什么光亮。 「若想活过明年过年, 驸马得好好吃药静养,不能再操劳过度。」大夫不好再劝。 「那?些药丸, 你做些出来单独交给?我,不要?让殿下知晓了?。」 「是。」 姬然刚好进?门:「什么是?」 大夫微微侧身:「驸马这些日子得吃药, 还请殿下多盯着些。」 她嘆息一声?,走过去,坐在床边,轻轻牵着他的手:「我知道了?,会盯着他好好吃药的。」 「趁地笼还没烧起来,将孩子抱来再让我看看吧。」 「行,我去抱,你好好躺着。」 孩子长大一些了?,也长开一些,刚生下来眯起的眼睛变大了?,脸上也肉嘟嘟的。能听到声?音,能抬头,趴在床上会循着声?音四处张望。 「哥哥,你唤他,他会看你。」姬然搬了?个小凳坐在脚踏上,双手支着脑袋笑眯眯看着他俩。 晏洄腿上插满了?银针,这会儿?手还能动,轻轻往前?探了?探,放在孩子跟前?,柔声?道:「小和?,看爹爹。」 小婴儿?钝钝转过头,小手挥舞着,抓住他的手指,咯咯地笑。 他的手还那?样小,手指却十分有力,紧抓着不放。 晏洄不觉弯起唇,指尖轻寻到他的小身子,轻轻抚了?抚。 姬然微微直起身,掐抱住孩子的身子,让他直立在床上。他张牙舞爪,嘴里咿咿呀呀地要?往晏洄跟前?去。 「要?爹爹是不是?」姬然和?他说话,也不知他听懂了?什么,口中还是咿咿呀呀的,口水往下流,小手往前?一挥,抓住晏洄垂落的头髮。 晏洄吃痛,眉头一皱。 姬然急忙掰开孩子小拳头,跟他讲道理:「不许抓爹爹头髮噢,会痛痛的。」 他好像听懂了?,回头看一眼,继续往前?倾,扑抱住晏洄。 「来,爹爹抱抱。」晏洄笑着将他往上掂了?掂。 他咯吱咯吱笑,口水顺着兜煳在晏洄脸上。 晏洄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了?些,嗓音里都是愉悦的笑意:「孩子一般多大才会叫人?」 大夫突然接话:「有的早有的迟,早一点儿?的六七个月便会叫人了?,晚一点儿?的一岁多才会,都是正常的。」 晏洄弯起的眼眸慢慢垂下,将孩子递出去:「我感觉屋里的温度起来了?,我也要?扎针了?,你将孩子抱出去吧。」 「我抱给?奶娘,一会儿?来陪你。」 他笑笑,没说话,人一走,脸又沉了?。 大夫瞥他一眼:「驸马若还想听见孩子叫爹,便好好配合治疗。」 他垂着眼,仍旧不语。 姬然进?门见他脸色难看,走过去将他抱住,轻声?问:「身上难受得厉害吗?」 「还好。」他薄唇微启,抓住她的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页 「晚上风大,今晚不回那?边住了?吧。」姬然顿了?顿,又道,「要?不明日早朝也请假不去了??」 晏洄摇摇头:「正是关键时刻,必须要?去的。快了?,捱过这一阵子就好了?,到时我一定静下心来养病。」 她轻轻将人扶着躺下:「好,那?我们将大夫带回府上,这边应当暂且用?不着大夫。」 「是,小公?子一切都好。」大夫附和?。 「那?也好。」晏洄点了?点头。 大夫正要?给?他施针,外面传来侍女的声?音:「殿下!不好了?!孟公?子寻过来了?!丹彤姐姐正在外面拦着!」 他一愣,姬然也一愣,转头看向?他。 他们没有刻意隐瞒过行程,即使?是刻意隐瞒了?也未必有用?,想要?寻到这儿?来是不难的。这院子不大但深,一般人在门外还真探不出什么来,更没有人敢往里闯。 「你去吧。」他淡淡答。 「好,我去看一眼,将人挡住,立即便回来。」姬然皱着眉,给?人掖了?掖被子,匆匆往门外。 晏洄脸色又不好了?,比先前?还沉。 大夫忍不住劝:「与其现?下置气,不如等身子养好了?,将人直接赶走。」 他没说话,心思飘了?很远了?,在想他们在做什么。 姬然哪儿?有心情做什么,匆匆跑出去,一眼瞧见纠缠在影壁的两人,急忙上前?拦住:「你怎么来了??」 「我为?何不能来?」孟昭远并不想和?丹彤纠缠,又不好动女子动手,此刻才将人甩开,怒声?质问,「我走时我们是如何说的?可你做到承诺了?吗?」 「我不知你在气什么。」姬然别?开身子。 孟昭远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人拽至跟前?:「那?老贼近日来高兴得很,恍若已坐上皇帝宝座,不用?细细打听便知是长公?主怀有身孕,他晏家后继有人了?!」 「可怀不怀孕又不是我能拒绝的。」她避开眼。 「如此说来,这回是真的有了??」孟昭远没有得到回答,讽笑两声?,「你不是跟我说你也不知自己对他是何感情吗? 你不是说你现?下没有心情讨论这个吗?所以你的心思全放在和?他上床怀孕上了?是吗?他一个残废,还能强迫你不成,即便强迫了?,你不会喝避子汤吗!」 姬然咬着牙道:「这个孩子有用?,他会是以后的皇帝,你不是也想帮我吗?那?便先让我的孩子坐上皇位,从此后,我便自由?了?。」 「好,我接受你这个说法,可为?何非是他的孩子?我哪一点不如他?」 「只有是他的孩子,他才肯帮我。」 孟昭远一怔,缓缓松开了?手。 这个答案,居然要?比其它的好接受一些。若对晏洄是利用?,那?么即便对他是利用?,他也能接受。 「他能帮你什么?」他问。 「他能帮我除去国公?,送我的孩子上皇位,我肚子里的孩子姓姬。」 孟昭远抿了?抿唇:「你便这样相信他?」 姬然无奈笑问:「除此之外,我还有更好的办法吗?除了?他,谁还敢承诺能除去国公??」 孟昭远沉默。 「昭远。」姬然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他,抬着一汪盈盈泪眼看他,「昭远,你不会泄露这个秘密的是不是?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他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心突然软了?下来。 是他技不如人,怪不得别?人,若他有能力除去国公?,阿然便不必这样委身他人。 「好,我答应你,不会将此事告诉别?人,我已从外面调任京城,以后一切听候你的指令。」 姬然心中有些愧疚,只道:「昭远,我往后不会亏待你的。」加官进?爵,金银财宝,一样都不会少。 孟昭远会错了?意:「你心里有我就好。」 「我先回去了?,出来久了?他会怀疑。」姬然轻轻推开他,往后退开几步,突然又被人拽了?回去。 他捧着她的脸,语气温柔缱绻:「阿然。」 姬然吓得一抖,咽了?口唾液,有些紧张。 他微微垂首,只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哑声?问:「我和?阿然以后可以也有一个孩子吗?」 姬然瞪圆了?眼:「我、我……此事还不知能不能成……」 孟昭远轻轻松开她:「等事成后,阿然给?我一个确切的答覆好不好?」 「好,事成后,我会给?你一个确切的答覆。」她有些心虚。 「那?我先走了?,若有何事,派人来孟府传信。」 她敷衍着送了?几步,一转身,匆匆往回跑,焦急催促:「快,让人倒些热水,我要?洗漱。」 万一被晏洄闻出什么气味来,心里又要?不舒服。 她快速洗了?脖子洗了?脸,还换了?一身衣裳,在门口深吸几口气,步履从容往房中走。 「回来了??」晏洄眼睛朝着上方,不知在想什么,「他说什么了?。」 姬然走过去,坐在他身旁:「他听闻我怀孕的事,来质问我,我已找好了?藉口,搪塞了?过去。」 她大致说了?一遍,晏洄听完,应了?一声?:「做得很好。」 「哥哥。」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页 晏洄闭上眼,用?脸在她手上蹭了?蹭,忽然道:「你洗漱过了?吗?手上有胰子的味道。」 「是。」她有些慌。 「你俯下身来。」 她咽了?口唾液,拒绝不是,不拒绝也不是,只能俯下身。 晏洄鼻尖动了?动,轻声?问:「他碰你了?是不是?」 她微微坐起身,耷拉着脑袋,低声?答:「是……」 晏洄屏住唿吸:「碰你哪儿?了??」 姬然轻轻闭上眼,眼睫轻颤,声?音都是抖着的:「我抱了?他,他亲了?我的额头。」 晏洄没有回答,姬然抬眸,才见他眼角淌下的泪。 「我不喜欢他,我心里只有哥哥一人。」她瘪着嘴解释,眼泪也要?掉下来了?。 「我知晓。」晏洄缓缓开口,薄唇颤慄,「可我心里还是难过。又要?问又要?发脾气的是我,你已做得很好了?。」 他心里难受得厉害,被大钟罩住重重敲击的那?种麻痛,从心尖蔓延,像一层浪一般又狠狠盪回来。 「其实他为?人不错。」他浑身被扎满了?银针,做不了?什么过分的事,只能说一些过分的话缓解心中的痛苦,「等我死后,你嫁给?他也无妨,只是有一点,不许我的孩子喊他爹,他若想要?,你再给?他生一个就是。」 「可不可以不要?说这种话?」姬然成功被他刺痛,「我没有这样想过,我只要?你,只要?我们的孩子,不论你以后是死是活,我都不会嫁给?他,也不会嫁给?别?人。」 他心中痛苦被抚平一些,轻声?问:「然然只爱哥哥是不是?即使?哥哥死了?,然然也不会爱上别?人,是不是?」 姬然弯下背,头抵在他脸旁,哽咽道:「是,我这辈子只喜欢哥哥,即使?哥哥以后不在了?,也不会再爱上别?人。」 他眼泪又多了?一些,嘴角却弯起:「不许爱上别?人,不许别?人碰你,即使?我死了?,你也是我的。」 「好,我会做到,你不要?难过了?,你要?好好养病,我和?孩子都需要?你。」 「我心里没那?么难受了?,等针卸了?,然然抱着我睡觉好不好?我想然然抱着。」 姬然连连点头:「好好。」 针撤去时天色不早了?,孩子睡得正香,不好抱来,她和?晏洄单独在一块儿?,紧紧将他搂着,直到天明。 朝堂的事越来越多,下一次休假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人走后,她又陪了?会儿?孩子,才回长公?主府去。 春日算是彻底到了?,晏洄日日喝药扎针看着也好了?许多,脸上的血色回来一些。 早朝下后,国公?和?他并排走在大殿前?,低声?道:「如今可能看出是不是个小子了??」 他抵拳轻咳两声?,脸色看着不大好。 「我看你这段时日也病得厉害,不如在家好好休养几日。」国公?拍了?拍他的肩。 他摇头:「父亲正是建立大业之时,我怎能回家躲懒?不瞒父亲说,昨晚儿?子特地寻大夫看过,殿下肚子里八九不离十是个小子,只是当时天色已晚,不好叫人给?父亲送信。」 「无碍无碍!」国公?喜笑颜开,「如此甚好!甚好!我一会儿?便去禀明陛下,封为?父为?齐王,你为?齐王世子!」 「儿?子自知无用?,只能为?父亲分得一丝忧,已是惭愧至极。父亲何不直接将那?小儿?赶下皇位,如此周折岂不费时费力?」 国公?摆摆手:「欸,不急,朝中还有一些老顽固,且待为?父听听风声?,再做打算。」 「我看那?些老顽固是活腻了?,他们若胆敢说出什么大不敬之言,斩了?就是,这朝上也不缺他们几人。」 「我也想如此简单行事,只是那?群言官实在可怕,总不能全斩了?,再争取争取,免得留有后患。」 「还是父亲考虑得周全。」 国公?神情飘然,有得意之色:「她如今毕竟怀有我晏家的骨肉,不能亏待我孙儿?,若缺什么,直接来宫里搬。」 晏洄眯了?眯眼,躬身道:「多谢父亲。」 - 树影绰约,窗边,姬然正拿着笔涂涂画画。那?些政书她看得实在有点烦了?,涂涂画画来放松放松。 她不会做针线活,但又想给?宝宝做什么,在纸上画了?好多卡通图案,打算让绣娘绣在宝宝的衣服上。 画了?一会儿?,她活动活动脖子,一抬头却见一个眼熟的小太监匆匆跑来。 她皱了?眉,略在脑中搜寻一番,想起来了?,此人应当是皇帝宫外服侍的小太监,平时只做些杂活,不太显眼。 「可是宫里出什么事了??」她迎出去。 小太监左右看了?一眼,跨进?门槛将门掩上,低声?道:「殿下,国公?请封为?齐王,立驸马为?世子,陛下不肯与国公?当场闹了?起来,现?下已被软禁在寝殿了?。陛下命奴婢来传话,请殿下即刻前?往皇宫,陛下有重要?物件要?亲手交给?殿下。」 「好,我这就去。」姬然来不得细想,匆匆与小太监前?往。 皇帝这次叫她去,想必便是要?将先前?所说兵符交给?她了?,看来形势的确已十分危急。 宫里还如同平常一般,宫道上的宫女宫人整齐有序,不见慌乱,寝殿前?也看不出什么异常,只是太监多了?一些,全是些眼生的面孔。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页 她微微扶着腰,淡淡道:「本宫要?见皇帝。」 太监没有让开:「此事恐怕由?不得奴婢们做主,还请殿下去请示世子。」 她挺了?挺肚子,扫过几人一眼:「我这肚子里的孩子若是出事了?,你们可能担待得起?」 「这……」太监相视一眼。 「放我进?去后,你们快去寻世子来,以免我在里面出了?什么事。」 太监犹豫一瞬,心想长公?主已许给?晏家,肚子里怀的又是晏家的孩子,如今看来的确已是晏家的人,人来未必是要?密谋,说不定是来规劝皇帝的呢?难怪说怕出什么事。 「是,殿下当心些,奴婢这就去寻世子来。」太监开了?门。 姬然不紧不慢进?了?门,反手将门关上,缓缓朝内侍走。 和?她想的不太一样,皇帝并未颓废,形容整齐坐在罗汉床上,手里摆弄着茶杯,笑着朝她看来:「阿姐来了??」 「在泡茶吗?」姬然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这茶的味道不错,可惜阿姐怀有身孕,恐怕不能饮茶。」皇帝道,「阿姐肚子里的孩子有几个月了??怎的也不来与我说一声??」 姬然垂眸,摸了?摸肚子:「有四个多月了?。」 「阿姐虽未与我说,我却从旁人那?处得知了?,已备好了?个长命锁,送给?阿姐的孩子,便当是我这个做舅舅的一番心意。」 皇帝缓缓起身,走去床边,在脚踏下的暗格里抱出一个木盒子,放在罗汉床的桌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把金子做的长命锁。 他道:「阿姐收下吧。」 「多谢陛下。」姬然收过盒子,轻轻合上。 这盒子一定有什么关窍,里面定装着上回所说的兵符,只是在此处她不好研究。 「见过世子。」门外有说话声?。 「世子寻来了?,我先告退吗?」 「阿姐去吧。」人转身的瞬间?,姬荀垂首摇了?摇头,挤出一个苦涩的笑。 他如此周折要?阿姐来,便是不肯相信晏洄,否则他何必捨近求远?可阿姐转头便要?将此事告知与人,他们之间?是何等相互信赖? 姬然也不知自己是如何信任晏洄,只知一看到他,心里立即踏实充盈起来。 「哥哥。」她轻唤一声?,略带愁容的脸露出淡淡笑意。 晏洄扶住她,轻声?问:「他说什么了?。」 她牵着人往外走:「我们找一个好说话的地方。」 守门的太监多看两眼,心照不宣对视一眼,看来正如传言所说,女生外向?,长公?主早不姓姬了?。 他们往前?走,进?了?一个空着的宫殿里,晏洄立即从身后将人抱住,脑袋垂在她脖颈旁:「他有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 她被温热的气息弄得有些痒,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双手捧高手里的盒子:「没,他只交给?了?我一个匣子。」 晏洄托住她的手腕,摸索着打开匣子,摸到了?里面的长命锁,不解道:「这是什么?」 「送给?孩子的长命锁。」她牵着人往里走,将匣子放在桌上,弯着身盯着研究,「我感觉他将兵符放在了?里面,我试试看。」 晏洄当即便明白了?,皇帝大概是不肯信他,才这样迂迴将然然叫进?宫来。皇帝方才听到他来,大概要?气疯了?吧? 他忍不住低笑,又缠过去,轻轻咬住她的耳垂:「就这样信任哥哥?」 姬然懒得理他:「我不信你吧,你又要?闹,信你吧,你又在这儿?问。」 盒子吧嗒一声?开了?,是底下的暗格,将暗格抽出来,里面是虎符。这盒子做得很精巧,暗格一旦抽出便再也装不回去,一眼便知有人动过。 姬然拿起虎符放在他手心里:「这是兵符。」 他摸了?摸,挑了?挑眉:「和?我想像中的样子差不多。」 「现?下该怎么……」 话还没问出口,姬然便见他从袖子摸出一个大差不差的玩意儿?,轻轻在手里抛了?抛,将原来的那?枚放回她手中。 「你塞到衣裳最里面,别?弄丢了?,我拿这个就成,将匣子和?长命锁交给?我。」 「好。」姬然将匣子收拾收拾,塞到他怀里。 他掂了?掂,道:「亲哥哥一下,然后尽快出宫去吧。回家后就待在家里,哪儿?也不要?去,不论任何人来,都不要?再跟他们出门。」 「我知道了?,哥哥,你也要?多小心。」姬然踮起脚尖,咬了?一下他的唇。 他手快,在人熘走前?,将人按住,狠狠在她唇上吸了?一口,弯着唇道:「好了?,我感觉这两日身体好了?不少,等这一阵忙完,哥哥晚上便能伺候你。」 「你管好你的嘴,我走了?!」姬然将兵符塞好,飞快跑走了?。 他站在原地,看着脚步声?走远的方向?,忍不住扬起唇。 第52章 不?过片刻, 有侍卫敲门:「世子,王上请您过去。」 他收敛笑意, 淡淡道:「走吧。」 大殿里,齐王坐在上首,几个亲近的大臣坐在两侧,俨然与皇帝已无二致。 晏洄缓缓走近,停在厅中,弯身行礼:「儿子得了些好东西,想献给父王。」 「哦?是何?」齐王往下巡视一圈,摆摆手,道, 「这里坐的都是本王的心?腹, 你的几个堂叔父, 有何不?能?说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页 「是。」他双手呈上匣子?,「方才世子?妃进宫面见?皇帝, 皇帝将此物交给了世子?妃。」 齐王抬了抬眉, 没有纠正这个称唿:「呈上来,给本王看看。」 太监躬身上前,将匣子?呈上去,放在案前。 齐王凝视几息, 左右看了一圈,将盒子?捧起, 抽出本就打开了的暗格, 而后瞧见?了里面的虎符。 他眼眸一亮,大喜道:「这可是……」 晏洄不?卑不?亢答:「正是先?帝留给皇帝的兵符, 皇帝失了此物,便是半点?儿浪花再翻不?出, 父王终于可以得偿所愿。」 「好!好好好!」齐王大笑,拍案而起,指着底下太监道,「尔等还不?快再添一张椅子?在本王身旁?」 太监匆匆行动起来,齐王跨下台阶,牵住晏洄的手,将他牵着身旁坐下,笑道:「本王正在为?此事发愁,不?想吾儿眨眼的功夫便解决了,有子?如此,父復何求啊!」 座下皆唿:「恭喜王上,贺喜王上。」 有谄媚的开口:「臣看如今已不?必叫什么王上了,直接改口叫陛下才好,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嗳。」齐王心?头大悦,脸上的笑藏不?住,却仍摆手道,「陛下仍在位,我还是臣,哪儿敢如此犯上,岂不?为?大不?敬?」 那人道:「皇帝庸碌无才,偌大一个国?家如何治理得好,还不?如让贤者居之。若王上为?帝,必能?使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其余人等附和:「正是如此,不?如早早退位让贤。」 「吾儿……」齐王转头看向晏洄,「如何看?」 「如今大势已定,不?必多说皇帝自知能?力不?足,定会主动退位让贤,父王若不?弃,儿子?愿意领命此事前往详谈。」 齐王微微颔首,却嘆息了一声:「唉——」 底下的人立即嘘寒问暖:「如此喜事,齐王为?何嘆息?」 「唉。」齐王扶额摇了摇头,「吾儿天资卓越,本应继承大统,以后必能?成?就一番事业。只可惜,天不?遂人愿,让吾儿天生患有眼疾,身体虚弱……」 「王上莫要哀愁,不?如早早坐上帝位,号召天下名医为?世子?治病。臣不?信,天下医术精湛者众多,竟无一人能?医治。更何况齐王若坐上皇位,龙气?环绕,福泽庇佑,想必世子?必定能?药到病除。」 「如此看来,为?了吾儿,这皇位我也是不?得不?早日登上了……」齐王神?情哀切。 座下附和:「是。」 齐王闭了闭眼,指了座下几人:「你们?几个随世子?一同前往,去问问陛下到底愿不?愿意退位,莫让世子?太过劳累。」 「臣等领命。」 一番商议过后,众人点?着烛灯,趁夜往皇帝寝殿去。 夜间风凉,往前没走几步,晏洄便开始咳嗽。 一路咳到寝殿前,有人劝道:「世子?身体抱恙,不?若明日再来?」 他摇了摇头,叫人开门?:「臣等请见?陛下。」 守门?的内侍对视一眼,推开了门?,但门?里的安公公挡了过来:「陛下早起,龙体疲惫,此时?已睡下了,还请诸位大人明日再来。」 他挑了挑眉:「噢?可请太医来看过?」 「只是休息不?足,并无大碍。」 「事关龙体,还是得请太医来瞧瞧才好。」晏洄摆摆手,朝门?外的太监吩咐,「去,请太医来。」 安公公垂下眼,没有反驳,也未允他们?进门?。 直到太医匆匆赶来,跨进门?槛时?,晏洄领着一行人也进了门?。 寝殿内只点?了一盏烛灯,皇帝正在龙床上歇息,晏洄示意太医一眼,太医立即提着药箱上前为?皇帝把脉。 「陛下龙体可有恙?」晏洄在一旁询问。 太医微微起身:「无恙,确是休息太短。」 姬荀缓缓睁开眼,看着明黄色的帐子?,语气?淡漠:「怎么?你们?是来看看朕死了没有?好让你们?这群乱臣贼子?得偿所愿?」 「陛下言重了,臣只是担忧陛下龙体康健。不?过太医已看过,说陛下要休息,那臣等便先?告退了。」晏洄缓缓转身,带人慾走。 行至殿门?,一股冷风灌进,他又抵拳轻咳几声。 「你晏家不?敬天子?作恶多端,即便坐上了皇位,也后继无人!」皇帝在内殿喊。 随行的几个大臣要回去辩论,被晏洄拦下:「不?必理会,天色已晚,诸位各自先?回,此事明日再议,不?急于这一时?。」 「是。」几人拱手垂头应声。 晏洄没再理会,匆匆往回赶。 今日事发突然,然然必定担忧,无论如何,他得全须全尾地回去报个平安。 「殿下还未歇息。」丹枫低声道。 他没回话?,只点?了头,默默朝院里走。 有翻书页的声音和写字的沙沙声。 他慢慢走过去,轻轻推开门?:「还没睡吗?」 姬然恍然抬头,放下纸笔,朝他小?跑来:「你回来啦?我在看你给我的书,还有你先?前说过的各个家族之间的关系。」 「天晚了,明日再看吧。」他揽住她的腰,缓缓往前去,「我爹要我去逼皇帝禅让皇位,长则数月,短则几日,你心?里要有个准备。」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页 「我早就知道有这一天,现?在提起来竟然也不?觉得有什么好惊讶的。」 他嘆了口气?:「明日还要去,今日做不?了了。」 姬然瞅他一眼:「你好好忙你的事便行,别整日想这想那了。」 他垂眸浅笑,嗓子?突然难受,又咳起来。 「前两天不?是好一点?儿了的吗?怎么突然又咳嗽起来了?」姬然一脸紧张,皱着眉让人将药端来。 「外面风有些大,应当是吹了风的缘故,不?必担心?。」 「这事儿还是早些解决比较好,至少尘埃落定后,你能?安心?休养了。」姬然摸摸他的手,接过侍女端来的药碗递给他。 他也想早些解决,但姬荀必定不?会配合,要往后拖延。他知晓姬荀打的是什么主意,无非是想一箭双鵰,但他爹可没有那么多耐心?,忠君敬主这齣戏演得无趣了,便要动真招了。 第二日,他又去了姬荀那儿,没有进门?,只对太监吩咐,一日传一则消息进去,今日是皇后被软禁了。 日復一日,直到长公主府被齐王侍卫围住的消息传进寝殿,皇帝终于坐不?住了,点?名要见?他。 他听人传话?来,眼眸未动,面色不?改,泰然进了皇帝寝殿。 几乎是刚进门?的那一瞬,姬荀便冲过来,拎住他的领子?:「你将我阿姐如何了?你别忘了,她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 他神?色自若,举手挡住要冲进来的侍卫,反手关上殿门?,往前逼近两步,嘴角笑意未减:「她是有我的孩子?不?假。」 皇帝往后退了几步,没有松手,怒声质问:「你说,你是不?是要去母留子??」 「我有时?真怀疑有些的人脑子?是用来做摆设的。」他歪着脑袋,一脸不?解,「我若真想去母留子?,为?何不?多要几个女人?种上后嗣的机率不?比现?下大?」 「你为?了能?名正言顺得到我姬家的江山!」 晏洄仰头朗笑几声:「兵符在我手中,大权亦在我手中,我还需要什么名正言顺?这便是名正言顺。」 姬荀重重甩开他的衣领,转身去拿下灯台,咬牙道:「那朕今日便与你不?死不?休。」 「我若是死了,然然才是没有活路了。」 姬荀已拿来灯台,举过他的头顶:「你以为?朕会信你的鬼话?吗?」 他站在原地,半步也未挪动:「你以为?我让人告知你的是假话?吗?长公主府外已被齐王手下的人围住了,你猜他们?是要做什么?」 姬荀咽了口唾液,有些颤抖:「做什么?」 「只待然然诞下麟儿,便要将孩子?抱走。」晏洄微微抬头,嘴角笑意不?復,「你最好老实配合写下禅位诏书,我还能?有办法?救她。」 「我凭何信你?」 「你不?会以为?自己的这道诏书很重要吧?你猜你再磨蹭下去,齐王会不?会直接杀了你?他现?下还这样有耐心?,不?过是将你当做耗子?戏弄罢了。」 姬荀很不?想承认,可却也知自己窝囊,正如晏洄所说,他没有别的路可选了,只能?赌这一把了。 他拖着步子?,走回床边,从衣架上取下黄袍缓缓穿上,轻声问:「阿姐……她还好吗?」 「目前还不?错,只是不?能?随意出门?,怕出什么意外。」晏洄自行坐去罗汉床上,说起姬然时?,脸上不?觉多了几分柔和。 现?下还好,只是有些想念孩子?,总想去别院看看。孩子?也很好,又长大了些,能?知晓自己叫姬和了。 「走吧,带朕去大殿。」姬荀装束齐整,身形笔直,戴上专属于帝王的旒冕。 大殿之中,皇帝最后一次坐在龙椅上,亲手写下禅位诏书,安公公亲手接过诏书,红着眼高声宣读: 「仰祖宗之功业,传位于朕。朕幼年继位,在位已有八载,却未能?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朕思来想去,总觉治理天下应当贤者居之。如今有伟才齐王,文韬武略,德行出众。朕欲效仿尧,今将皇位禅让于齐王。」 齐王大喜,大步上前,双手接下圣旨:「臣接旨,此后必不?负天命所託,勤勤恳恳,兢兢业业。」 座下神?色各异,大多数人齐整跪下,高唿新皇万岁,只有少数几人扼腕仰首,不?肯同流。 先?前齐王跟前最为?谄媚的刘姓大臣已上前主持大局,笑问:「王大人可还有何意见??」 「乱臣贼子?,老夫宁死不?跪!」老大人说罢,便一头沖向殿中圆柱,鲜血四流,当即断了气?。 「唉,这是何必呢。」齐王摇了摇头,神?情惋惜,「抬下去厚葬吧。」 「陛下仁厚,太师冥顽不?灵,咎由自取,其余几位大人都还年轻,不?至于此吧?」刘大人看向未跪的几人。 那几人脸上虽有不?满,但还是缓缓跪下了。 齐王转身往皇位上一坐,又说了好一番冠冕堂皇的话?,才说起正事:「陛下从小?在皇宫住惯了,想必也适应不?了宫外的日子?。这样,在宫中划一个宫殿,请陛下和后妃住进去。其余不?宜有大的变动,一切以安稳运行为?重。」 「是。」百官皆拜。 「众爱卿平身,尽可退下,有何事明日早朝再商议,如何?」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页 自然无人不?应,大臣一一退去,只剩下几个心?腹。 齐王不?再装模作样,脸上的笑要盛不?住:「今日之事,在座诸位皆有功劳,待登基大典一过,尔等皆加官进爵。」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几人叩拜。 「还有吾儿。」齐王转头看向晏洄,「待登基大典后,朕便立你为?太子?。」 「多谢父皇。」晏洄脸上一片淡然。 无人误会什么,他向来如此,众人只觉是他身子?不?好,常年板着一张脸也情有可原。 皇帝也未生气?,拍拍他的肩:「既如此,咱们?一家也该搬进这宫里了,你也该携家眷入主东宫。」 自拿到兵符起,皇帝便将这皇宫当成?自己家了,后宫早早收拾出来了,只等着事成?,只怕一日便能?搬完。 可若住进东宫,可还有他自由喘息的时?刻? 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像是在为?自己当上太子?高兴:「父皇所言甚是,儿臣今日回去便叫人做准备,待登基大典一过,便和太子?妃一起搬入东宫。」 皇帝满意大笑:「好,好!传令下去,悬赏千金为?吾儿医治!」 晏洄应声谢恩,未再多语,只听他们?喋喋不?休议论登基选妃的事。登基大典后会有歌舞宴会,那是最好的机会。 这几日他忙得快脚不?沾地,随身带着的药丸不?知吃了多少了。 长公主府外围着的人少了许多,他也放心?一些,不?再来回赶,提前住进了东宫,好歹每日能?睡一个整觉,不?至于熬得太过。 登基大典那日,皇帝当场封了原配为?皇后,他为?太子?,几个姐姐为?公主,唯独没有提太子?妃的事。 多少是在意料之中,他也没太在意,等着晚宴开始。 殿内灯火通明,歌舞昇平,宫道漆黑幽静,一辆马车正缓缓驶入宫中。 晏洄静静在席上等着,偶尔应付敬酒的人。 这宫里已有他的人,所有一切都朝着他所预计的进行。 一首歌舞结束,突然有人提到他:「太子?已近弱冠,后院也得有所补充才是。」 他笑着起身,以茶代酒:「一切全凭父皇做主。」 皇帝有些惊讶,又有些惊喜,未想到他居然这样好说话?:「好!太子?能?这样想便好,皇后这便去看几个合适的人选。太子?妃侧妃之位如今都空着,是该多谢人为?太子?开枝散叶了。」 「臣妾遵旨,早前已看了一些,只是不?知合不?合太子?的心?意,还得太子?亲自去瞧瞧。」皇后还是那副淡然清净的模样。 「多谢母后操劳。」这算是应下了。 皆大欢喜,一片和谐,就连平日最不?识趣的老四脸上也洋溢着笑。 又一曲舞罢,到了快散时?,最后一道漱口茶水上桌,皇帝漱了口,起身正要慷慨陈词一番时?,突然顿住,摇晃两下,往后倒去。 「陛下!陛下!」 现?场一片混乱,一群人围了上去,都惊得来不?及反应。 混乱中,晏洄往前几步,站在殿中,大呵一声:「都坐回原位!不?许走动!」 席中只有少数是信服他的,按理来说,如今情形下,不?会有几人听他所言,可他站在那儿,似乎就该是由他来主持这一切,似乎所有人不?得不?听他的。 嘈杂的声音停下来,只偶尔有两声啜泣。 他扬了扬头,有条不?紊安排:「内侍去传太医,要快!侍卫何在?将大殿封锁,不?许放任何人出门?,孤绝不?会放过行兇之人!」 沉重的木门?缓缓合上,众目睽睽之下,他坦然朝皇帝摔下的地方走去。 后妃公主自动让出一条路,他蹲下,摸索到皇帝的手,紧紧握住,低声吩咐:「还不?清楚是如何一回事,暂且莫要挪动,当心?问题更大。」 几个年纪不?大的公主连连点?头,抹着眼泪。 没过多久,几个太医匆匆赶来,察看的察看,扎针的扎针,其中有人判断:「殿下,陛下这是中毒了。」 他缓缓起身,冷声道:「方才给陛下备餐的侍女太监自动站出来。」 稍过一两息,有一个打头的颤颤巍巍站出来,跪拜哭求:「奴婢未做过这样的事啊,还请太子?殿下明鑑。」 「孤自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误抓一个好人。」 慢慢地,更多人自己出列跪在殿中。 「刑部的人呢。」他眼眸微动,「出来审。」 「是。」有人出列审讯。 他没有多听,转身又回到皇帝身边,轻声询问太医:「情形如何?」 「唉……」太医摇了摇头。 「尽力便好。」他皱了皱眉,脸上有哀痛之色,怒问,「可有眉目了?」 刑部的人躬身行礼:「回禀殿下,臣审问过,未见?有疑。」 他又问:「查验食物的太医呢?」 「陛下案上的食物也未见?有问题。」 「那能?是何处出了问题?!」他怒喝一声。 在场众人纷纷跪拜,有人忽提:「会不?会是漱口茶水……」 他一凛,厉声:「查!」 全场静默,太监很快将送漱口茶水的人逮了出来,刑部的人立即上前审问,太医去查茶水杯。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页 很快,结果出来,没人敢禀告,一切都不?必明说。 晏洄捏了捏眉心?:「背后主使。」 人又接着审,那侍女本不?愿回答,打了几板子?后,哭天喊地将主谋供了出来。 「殿下,是四公主……」太监声音越说越小?。 「四姐有何话?可说?」晏洄看向老四的方向。 老四能?说什么?她正在为?皇帝出事愣神?,都不?知这事怎么扯到她头上了,张了张口,什么话?也没能?说出来。 「拖下去,审。」 「慢着!」跪坐在地上垂泪的皇后突然开口,「你四妹有何理由要害你父皇?必定是有人想要我们?内讧。」 他转过身,微微颔首:「正因如此,我未叫人处罚,只说先?去审问。还是母后有何更好的法?子?,说来听听?」 皇后被堵得哑口无言。 「既没有,便拖下去审问吧。」他顿了顿,「驸马脱不?了干系,也一同拖下去。」 殿上男女两人连声道冤枉,也有人想上前求情,可方才话?已说到尽头,没谁敢再站出来。 静默中,小?太监低声开口:「殿下,陛下他……」 晏洄快步走过去,抓住皇帝的手,挤出几滴泪:「父皇……」 皇帝张了张口,要说什么。 他俯身去听,只听见?几个含煳不?清的音节:「你、害……」 「父皇放心?,儿子?一定会寻出害您的兇手为?您报仇。」他哭泣打断。 「不?……」皇帝钝钝摇头,努力要挣开他的手,可浑身力气?如沙快速流逝,怎么也挣不?开他的手。 临死之际,他终于发觉哪里不?对,可已为?时?过晚,只能?眼睁睁看着晏洄作戏。 他挣扎半晌,终是耗尽了所有气?力,阖眸睡去。 晏洄哽咽道:「父皇去了……」 所有人瞬间明白这话?的意思,几个公主顾不?得那样多,一拥而上围着皇帝的遗体恸哭,其余人也都跪地垂泪。 「陛下已逝,朝中大局得有人主持,太子?为?陛下亲封,自该由太子?继位。」有人哭道。 「我不?同意!」先?前保皇党站出来,「太子?殿下身患眼疾,如何能?做皇帝,岂不?是所有事务都要有人代劳?谁能?来代劳?岂非留下祸患?」 那人也不?哭了,也站起身辩论:「那你说,该如何?除了殿下还有谁能?胜任皇位?」 「自然是福王。」保皇党微微抬头。 「福王已禅让,如今再回来,岂不?是滑天之大稽?」 「那又如何?总比天下大乱好!」 两人争论不?休,突然有人高喊:「齐王之位得来本就不?正,是你等逼迫福王写下禅位诏书。齐王作恶如今已被上苍收去,这皇位自当还于姬家,即便福王不?做皇帝,福王还有一子?……」 第53章 「福王有子嗣?!」 「正是, 福王与福王妃育有一子,如?今已有六月大, 一直养在我王府中,若非担忧被这贼子贼父毒害,又怎会躲躲藏藏?」说话的是已逝王太师之子,王皇后之兄。 此话?一出,座下众人心思各异,新皇登基不久,朝堂并未肃清完全,如?今新皇病逝,又无合适子嗣继位, 一时间大多数人开始摇摆不定起来。 「来人!将这群贼子拿下!」王皇后兄长高唿一声。 周将军大呵一声:「谁敢动?手!」 此人忠心于晏家, 即便?新皇已逝, 也不会反戈相向?。 殿门外一半侍卫调转刀尖,对向?另一匹侍卫。两?方对峙, 剑拔弩张, 一触即发,围在新皇尸首旁的几位公主也意识到了危机,屏气不敢再哭出声。 晏洄缓缓走至殿中,勾了勾唇, 问:「何处来?的子嗣?总不能凭你空口?白?牙。」 王皇后之兄瞥他一眼,朝外吩咐:「将真正的太子殿下抱上来?。」 好几个侍卫将人围成了一圈, 警惕走了进来?, 圈里是奶娘抱着?一个孩子。 「如?何确认这是福王之子?」众人只见晏洄脸上露出不明笑意,却不知他是在对自己的儿子笑。 「自可与福王滴血认亲。」 晏洄默了默, 似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好吧,我知自己身体有缺陷, 不适合坐皇位,父皇又无其它子嗣,自愿将皇位让给福王子嗣……」 「殿下!」周将军低唿一声。 他没理会,接着?道:「不过,你要答应我两?个要求。一,放了晏家其余人,二?,我仍为齐王。」 王大人拧着?眉:「你凭何与我谈条件?」 「我一个瞎子,你那?儿是一个孩子,你以为我们打?得两?败俱伤,这皇位还轮得着?在你我之间选出一个吗?」 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不敢出声。 「这天下本就是姬家的天下!」王大人虽是这样说,转头却一口?应下了:「罢了!只要你从皇位退下,让福王之子继位,你仍是齐王,晏家其余人等仍享荣华富贵。」 「你能做得了主吗?」晏洄又问。 「我……」 人还未答,另一道声音从殿门外传来?:「我能做主。」 晏洄以拳抵唇假意轻咳两?声,掩住嘴角笑意。 「参见大长公主——」殿中半数人跪拜。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页 姬然?缓缓从外走进,小腹平坦一片,晏家党羽皆慌了神,难不成所有一切都是这位平日看?似嚣张无才的大长公主所谋划出的? 「本宫能做主。」姬然?停住,距离晏洄不过几步的距离。 「好。」 晏家党羽急了:「殿下!殿下!万不能妥协啊!」 「那?这一屋子晏家的该如?何呢?她们也都是父亲的家眷。」晏洄朝周将军走去,在人身旁轻声道,「况且,周将军不如?猜猜,那?孩子到底是谁的。」 周将军眉头紧皱,有些弄不清状况了。 晏洄直起身:「不如?现下便?叫人来?拟旨,我们在此谈妥,免得彼此事后反悔。」 「好!我同意!」王大人高声道,「你还要谈什么!」 「当然?是,你我之间得互有把柄握在手上。」 「还需何把柄?方才你说得是,你一个瞎子也坐不了皇位,幼帝年龄尚小,需要人扶持,我愿与你立下誓约。」 晏洄勾了勾唇:「先放我几个姐姐出宫,我便?将皇位禅让给幼帝。」 「你们让开,放她几人出宫。」 晏家几姐妹掉着?眼泪,一个又一个从晏洄身旁越过。晏洄也依言让人写下了圣旨,盖了玉玺,交给王大人。 「夜深了,幼帝睡着?了,不如?咱们早些散席?」晏洄弯着?唇。 王大人越看?越觉得不对,却又说不出哪儿不对,只能应和?:「好,散席。」 晏洄若无其事从大殿撤去,晏家党羽顿了顿,嘆息一声也只能嘆息跟上。 「殿下!您究竟是何意!」周将军追上前。 「如?今即便?我上位,也无法正常主持政务,不会有人服我,不如?先让那?小儿坐上两?日。」晏洄低低笑出声,「更何况,那?是我的儿子,他坐与我坐有何差别?」 周将军当即拔刀:「是你陷害先皇?!」 晏洄不慌不忙道:「你觉得我有何理由陷害先皇?父亲若在世,这皇位仍旧是我和?我儿子的,我何必费此周折。只是我不信那?贼妇贼女,留了一手罢了。」 周将军自然?知晓这贼妇贼女说的是皇后和?四公主,又将刀塞了回去:「是臣不对,不该如?此妄议殿下。」 「你对父亲也是衷心一片。」晏洄拍了拍他的手臂,「好好看?着?幼帝,静候时机。」 「是。」 其余人等也无话?可说了,默认了这个结果。 晏洄往前陪着?人走了一段,折返去了姬然?从前居住的宫殿,这里早换成了他们的人,只为了这一日。 他吃了两?颗药,略洗漱一遍,先一步躺去了床上。 没过多久,姬然?抱着?孩子进了门。 今日看?似是王家人在把控一切,可实际上把控一切的人是她。姬荀的令牌给了她,侍卫见令牌行事,朝中应和?的孟家、赵家以及王家等人是为了维护她,孩子也是她一直在掌控着?的。 「睡着?了吗?」她问了一声。 「没。」晏洄轻笑出声。 她走过去,将孩子放在床上,埋怨一句:「抱得手酸,我去点灯。」 晏洄坐起身,小心翼翼抱起孩子,在怀里轻轻晃晃:「不点了,不晚了,早些休息,明日还要应付他们。」 姬然?没去点灯,只劝:「你别将他摇醒了。」 话?音刚落,怀里的孩子呀呀一声。 「真醒了。」晏洄嗓音里带着?笑意,垂首轻轻在孩子的小脸上贴了贴,轻声问,「还认不认得爹爹?」 小和?没哭,咿咿呀呀地乱叫,不知在说什么。 姬然?凑过去,笑着?戳戳他的脸蛋,解释:「没哭就证明还是记得的。」 「叫爹爹,小和?,叫爹爹……」晏洄轻声哄。 「还没这样快呢。让奶娘抱去餵奶吧,一会儿饿哭了不好哄。」 「好。」晏洄又在孩子脸上贴贴,将孩子递了出去。 姬然?给孩子包好小毯子,抱去给了丹彤,回到房间,脱了衣裳也躺进被子里。 晏洄转身抱住她:「想你。」 她也搂住他的脖子,也道:「我也想你。」 「你这几日在家里做什么?」 「看?了看?书,还给孩子画了一个虎头帽,过两?日拿去让她们做。」 「我也想要。」 姬然?摸摸他的脸:「那?个你戴着?有点儿幼稚了。」 「可我就是想要。」 「好吧,那?让她们给你做一个大一点儿的。」姬然?道,「你这几天还好不好?有没有哪儿不舒服?明天让大夫来?看?看?吧。」 「没有哪儿不舒服,只是休息得太少,有些想睡觉。」 姬然?给他掖了掖被子:「那?早些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想要掌权哪儿是那?么容易的,还有一大摊子事要处理。天不亮便?要起身开始收拾,孩子还没醒,但也得抱去上早朝,丹彤随侍。 大殿上的朝臣看?着?他们两?一前一后从大殿后出来?,总有些恍惚,不知这两?人的关系到底是好是坏。 新换的太监高唿一声陛下驾到,大臣们照旧叩拜,高唿万岁。 襁褓里的婴儿被这声音吵醒,哇哇大哭起来?,气氛有一丝诡异的荒诞。 姬然?收起脸上的胆怯,微微扬了扬头,神情庄严肃穆:「丹彤,将陛下抱下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页 「是。」丹彤抱着?孩子去了屏风后面,由奶娘哄着?。 殿上终于安静了,可以正常讨论?政事。 短短几日,接连换了两?个皇帝,人心急需安抚,朝中的事务也要安排下去,保证有条不紊的运行。 如?此闹腾了一番,人员也不宜有太大的变动?了,只是将尤其不合适的给换下去,又补了几个新人上来?,攒在一起的重要政务奏摺也当众辩论?暂定下来?。 朝会开了一整日,大多数事是理清了,只是全程坐在两?旁的长公主和?齐王没有正面吵过一次,更让人觉得奇怪了,下了朝后都忍不住聚在一起议论?往后是该何去何从。 姬然?也累了一日了,进了后殿整个人便?松懈下来?:「这要规规矩矩坐着?就是不舒服,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来?,哥哥给你捏捏。」晏洄坐在罗汉椅上,朝她招招手。 她往他怀里一倒,丝毫不客气,一旁上茶水的侍女躬身过来?,又躬身退下,不敢抬眼半分。 吃了点心,喝了茶水,她感觉活过来?一点儿了,又问:「陛下呢?」 「奶娘刚餵过奶,正在睡着?。」丹彤答,又问一句,「大夫在殿外候着?了,要叫大夫来?吗?」 「叫进来?。」她坐起身,整理整理衣裳。 宫中虽有太医,可他们能完全信任的还是只有家里的何大夫。 不多时,大夫提着?药箱躬身进门,正要搭脉时,外面的小太监忽然?跑进来?:「殿下,小孟大人求见。」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看?晏洄一眼。 「见吧,我去内室。」晏洄起身,往里走去,吩咐一声,「将陛下抱回寝殿。」 隔着?一扇门,看?不见里面有人,孟昭远进门,朝她行礼:「见过大长公主。」 第54章 「起吧。」她坐在上位, 面无表情?。 孟昭远起身,并未看她:「这几日见殿下如此威仪, 已能独当一面,臣有些心慌,不知殿下是否还是从前的殿下,殿下从前许诺过的话是否还作数。」 她顿了顿,道:「你为我忙前走后许多,若不是你私下说服几个保皇党,他们不会轻易同意让我来做这个代表。我心里?清楚也很感激,你有能力,也有衷心, 以后你的仕途会比旁人顺畅。」 沉默一会儿, 没等到下话, 孟昭远扯了扯嘴角:「仅此而已?」 她垂下眼:「旁的我给不了你。」 「你根本没有怀孕是不是?他那种性子如?何?能忍得?了你落了他的孩子。」孟昭远缓缓抬眸直视她,「那皇位上坐着?的, 才是你们的孩子对不对?否则他怎会如?此轻易让新帝登基?我在为你忙前走后时?, 你在为他孕育孩子……是他教你的吧?你便如?此相信他?」 她心里?有些慌,但抬起的下颌未收起,强装镇定:「你有何?证据?」 孟昭远低低讽笑出声:「他敢亲手弒父,将来未必不敢亲手弒妻弒子。」 「所以你现下来寻我是要?做什么呢?威胁我吗?」她双手藏在袖中, 紧紧握起,「你又何?必这样呢?我跟你保证孟家以后会是最显赫的家族之一, 这样可好?」 「可你明知我要?的不是这些。」 「那你想要?什么?我吗?我实在不懂你的感情?是从何?而来?我对你很好吗?还是其它的?怎么就非我不可了?你不觉得?说出来很荒谬吗?」 她越说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 越说越有底气,下了台阶朝他走去。 「你要?是真那么喜欢我为什么不早说?非要?等到我和别人在一起了才肯开口, 我只能跟你说,是你来晚了。先?前是我利用你, 我跟你道歉,但你不也给我下过药?我们算是两清,以后就这样吧。」 「你是打算狡兔死走狗烹?」孟昭远紧紧盯着?她,低声质问。 她有些无可奈何?:「我说了要?杀你吗?我也没对你动手,只是不想再?纠缠了,你自己问问自己,为什么和我相处一年多都不开口,我觉得?这事不是我的错。 噢,对,你先?前问我的,我现在能回答了,不能,我自始至终只把你当朋友,别的一点儿也没有了。」 孟昭远越来越失望,握紧双拳,冷声道:「你最好别放我活着?出这道门,否则总有一日,我会得?尝所愿。」 姬然也有些生气:「那你说,你为何?不早说?不就是怕我们在一起连累到你和你家里?人吗?如?果?没有他,你会跟我表白吗?会向世人承认你喜欢长公主吗?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吧? 你怎么就不愿承认你也没多喜欢我呢?你是在为我奔走,可不也是在为你家里?谋前程吗?说白了不过互相利用而已。 你问我为什么选他,因为我和他从不是利益结合,我对他甩过无数次脸,甚至连死了也不用他管这种话都说了,他仍旧不记恨我,还要?对我好,就这么简单。 我从来没想过和你们这里?的人谈什么感情?,我知道即使有了长公主这个壳子,我也不过还是那棵烂泥里?的野草而已。我习惯不了你们这些贵族的生活,也学不会你们这里?家族礼仪那一套。 我问你,如?果?我和你在一起了,我们有一个孩子了,你家里?的人会不会想要?这个孩子当皇帝。」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页 孟昭远张了张口,又合上,沉默好半晌才问:「为何?不能是我们的孩子?」 「你搞错了,是为了要?我活下来才有了这个孩子,而不是为了皇位才有这个孩子。」 她完全没被带进?悲伤的氛围,甚至还上前拍了拍孟昭远的肩膀,低声安慰: 「我没有怪你不够爱我,每个人爱人的方式都不一样,只是我和他刚好对上了,你也应该去找一个能和你对上的。」 孟昭远说不出来一句话了,默默垂下眼。 「你回去吧,你放心我不会因为这事对你心存芥蒂,也不会卸磨杀驴,咱们还是利益共同体?。」 他没再?说话,垂着?头退下了。 听着?木门吱呀一声,姬然松了口气,推开内室的门。 「还想过和他有孩子?」晏洄将她搂住。 「你怎么不出声?」她惊唿一声,抚了抚心口,将人推开,「没想过,就那么一说。」 晏洄笑着?又从身后将她抱住:「为何?将话说得?那样绝情??我看?他人不错,不如?留着?,等我死了,你改嫁给他也好。」 「我看?也不用等你死,现在就把人叫回来也行?。」 「你敢!」晏洄一口咬在她肩上,「我还没死呢!」 她反手推开肩上的脑袋:「那你总这么犯贱干嘛?」 惯得?这臭毛病。 「走了,去寝殿看?孩子。」 她牵住他往外?走,要?出门时?手又松开,直至进?了寝殿,又坐在了一块儿。 大?夫刚给孩子诊过,提着?药箱过来又给晏洄诊脉。 她紧紧盯着?,眼睛一眨不眨:「怎么样?」 「还好,先?扎针吧。」大?夫不太会说谎,只能少?说少?错,「殿下是在此处施针还是?」 「去床上吧。」姬然指了指,牵着?晏洄起来,引人至龙床边坐下,将孩子轻轻抱出来,放在小床上,转身守着?。 前段时?日不算太忙时?也是日日要?施针,这会儿不过是继续施针,她倒不是很担忧,还坐在一旁和人说话:「摺子明天看?算了,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晏洄摇了摇头:「你让人将奏疏抱过来,你先?将不重要?的挑出来。」 她也知道处理政务的重要?,不敢再?推脱,叫人搬了个小桌放在床边,放了奏摺上去。 很多政务她不会处理,但要?分清哪些是不重要?的,她还是能行?的。 比如?一些请安的摺子,便是不重要?的,不过也不多,几封而已。 「这些不重要?的,你看?着?批。」 「我?」她指了指自己,有些犹豫,「不好吧……」 晏洄摸索着?握住她的手:「这些摺子不重要?,但由你来批,便证明了你的权力。你看?着?批,或写个阅字或画个圈都行?。」 她抿了抿唇,硬着?头皮点了头,在摺子上歪歪扭扭画了个圈,有些颓丧道:「我还是练练字吧。」 从前她硬笔写得?还可以的,但毛笔是沾也没沾过,她都不敢下笔写字。 晏洄笑了笑:「慢慢来不着?急。」 她嘆了口气,要?了张草稿纸,多练习几遍,直到那个圆没那么扁了,她才敢往奏摺上画。 画完,针灸得?差不多了,大?夫卸针,她也放下笔,又问:「要?喝药吗?」 「得?喝药的。」大?夫收起药箱。 「好,那你先?退下,让丹枫盯着?煮药吧。」她吩咐一声,又叫人送吃的来。 晏洄起身穿好衣裳,缓缓往桌边走:「其它的奏疏也得?看?,不仅如?此,往后得?改制,让更多人可以上奏疏。你坐,给我念念奏疏上的内容。」 这房中之人已是她与晏洄的心腹,但还是不能全然信任。 她往殿中看?了一圈,淡淡吩咐:「其余人退下,留丹彤在此便好。」 「是。」侍女太监接连躬身退出。 丹彤有一瞬的怔愣,接着?又继续看?着?小床上的幼帝。 姬然放心一些,翻开奏摺轻声念出内容。晏洄听过一遍,大?致了解后,一句句跟她讲。 上奏摺的是谁,职位负责什么,讲这句话的意思,为什么会上报这些内容,如?何?判断真假,该怎么处理……事无巨细。 她边听边记录下来,比以前上学还要?认真。 说完一个,饭菜送来,稍用一些,又继续往下看?,看?完好几个后,晏洄不讲了,让她来理解奏摺的含义,说出该怎么处理。 她对官员制度还记不太清,不过没太多影响,主要?是让她先?学会处理政务。 又看?过几个,孩子醒了,哭起来。 晏洄放下奏摺,将茶壶拎过来:「喝些水,今日先?不看?了,去看?看?孩子。」 给晏洄递了一杯后,她快速喝了一口,去丹彤怀里?接过孩子:「他怎么了?」 「应当是饿了,奴婢去叫奶娘。」 晏洄也放下茶杯:「我抱一会儿。」 「先?去洗漱,等他吃了再?抱。」 「也好。」 她将孩子递迴去,牵着?人往里?走。 热天还没过去,晏洄没那样怕冷,在浴桶里?闹腾一会儿也不打紧。 他们面对面坐着?,他很快有了反应,姬然手指稍稍游过去,一把握住。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页 「呃!」他闷哼一声,耳尖微红,「然然好坏。」 姬然松了手,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还是不要?了,先?休息一阵子。」 「好。」他抱住她。 「不要?在水里?待久了。」姬然先?一步起身,随后扶他起来。 孩子白日睡久了,这会儿正清醒着?,咿咿呀呀乱叫,他出门便朝孩子的方向去:「给我抱一会儿吧。」 他小心翼翼接过孩子,慢慢摸到床边坐下,轻轻在怀里?掂了掂。 「小和?」 孩子圆眼滴熘熘地转,姬然坐在一旁笑着?解释:「他在看?你呢,他认得?你。」 她用指弯戳了戳孩子的小肥脸:「是不是还认得?爹爹?」 小孩儿咿咿呀呀,咯咯傻笑。 「还不晚,让他在床上玩儿一会儿吧。」姬然在床角铺上褥子,将孩子放在床上。 小和这会儿会爬了,到了床上就爬来爬去。 「小和,到妈妈这儿来。」姬然拍拍手,小傢伙听见声音,笑呵呵爬过来,去抓她的手。 晏洄转头笑着?看?他们,也拍拍手:「小和,到爹爹这儿来。」 孩子耳尖动动,眼瞳转转,又朝晏洄那儿去,抓住他的手,用力摇晃,嘴里?不知在说什么。 姬然往床里?躺了躺,看?着?他们坐在那儿互对着?咿咿呀呀,眼眸忍不住微微弯起:「我们睡的是他的床欸,他以后能自己掌权了,会不会生气?」 晏洄眼眸暗了暗:「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 「啊?」姬然就是随口一说。 「要?是他以后敢忤逆你,你就换一个听话的孩子当皇帝。」晏洄抱着?孩子侧卧在她对面。 她摸了摸他的脸:「我就是那么一说,没想那么远。我也不想一直掌权,我只想让他早点儿长大?,能独挡一面,然后我就能和你离开这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好。」他鼻尖一酸,不敢再?讨论这个,「其实我是想杀了孟昭远的,他知晓得?太多,又心有不甘,留着?始终是个祸患。」 「我不想杀人。」姬然垂下眼。 「我知晓。福王妃也不该活着?的……不过这些事还是交给你处置,你不想杀了他们,便得?时?刻防着?他们。」 姬然朝他挪近,藏在他有些单薄的臂膀里?:「我知道当皇帝有时?是不论黑白对错的,只论有利无利,可我真的做不到杀掉无辜的人。」 「没关系。」晏洄拍拍她的背,「不想杀就不杀吧,叫人去盯着?他们。福王妃那儿还好,在宫里?,有人盯着?,出不了什么大?事。至于孟昭远那儿,得?有人专程看?着?。孟家子嗣众多,不止他一个儿子,也提提别人吧。」 「好。」 「赵家人对你还算衷心,可以慢慢提上来,王家得?暗中降一降,其余的倒是不急着?动,晏家旧党我会先?看?着?。」 她仰起头,在他喉头上亲了一下,又道:「好。」 晏洄咽了口唾液,喉头重重滚动一下,从她唇下熘走。 「然然……」他嗓音陡然低沉,翻身而上,咬住她的唇,手往她衣角往上探。 小和在床里?边没听到说话声,咿咿呀呀叫起来,爬过来抓住晏洄的衣袖,用力扯拽,要?他陪玩。 他没理会,双手都忙着?,唇也忙着?。 「小和在叫你。」姬然微微眯着?眼,双手护在身前。 「不管他。」他抓开她的手,躬背俯首埋头在她身前,四处啃咬。 姬然被他挡住了视线,看?不见孩子的身影,只能从紊乱的唿吸声里?听见一点儿孩子的声音。 小和急了,声音大?了很多,像是在骂人,呀呀不停,突然从口中蹦出个音节:「爹!爹!」 晏洄愣住,回首朝孩子的方向看?去,有些惊讶:「他唤我了?」 「好像是。」姬然坐起身,系好衣裳。 「小和?」晏洄摸索着?抱住孩子,轻声问,「方才叫爹爹了是不是?」 小和小手挥舞着?,抓住他的耳垂,笑得?口水往下淌,又咿咿呀呀起来,似乎根本记不得?方才自己说了什么。 「再?唤爹爹一声好不好?」晏洄微微坐正,耐着?性子低声哄。 他听不懂了,只会傻笑,用手抓人。 晏洄嘆了口气:「他是故意的?」 姬然忍住笑:「不知道。」 「天不晚了,让奶娘来哄他睡吧,我们去偏殿歇息。」 「裹个披风吧。」虽然是没几步路,但晚上还是有风。 她先?一步下床,扶着?人起身,给他系好披风,喊了丹彤来。 丹彤进?门,腿脚看?着?不太利润。 姬然掠过一眼,问:「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 「明日让大?夫来看?看?吧。」说完,她又补充一句,「你要?照看?陛下,不能出什么事儿,小毛病早看?早好,别往后拖出什么大?问题来。」 丹彤抿了抿唇,低声应下。 她将孩子交给人后,牵着?晏洄往偏殿去。 这边没什么人守着?,要?清净很多,她拎着?小灯,牵着?人,从檐下走过。 略显漆黑的院里?,有点点萤光。 「有萤火虫!」她兴奋低唿。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4页 「什么是萤火虫?」晏洄轻声问,嘴角不禁弯起。 姬然抱住他胳膊:「就是绿色的,亮亮的,在黑夜里?能发光,很漂亮,很浪漫。」 「浪漫?」他有点不太明白。 「就是……」姬然扶着?他跨过门槛,垫脚在他脸颊轻轻贴了一下,抑制不住嗓子里?的笑意,「就是这种感觉。」 他单臂搂住她的腰,往上搂了搂,哑声道:「想做。」 「不行?,不是说好了今天不做吗?」 「我就想想。」他暗自嘆息一声,搂着?人往床上倒,要?拉开她腰间的系带,解释一句,「脱了睡。」 姬然踢了鞋子爬上床,脱掉外?衫,光着?手臂躺进?薄被子里?:「万一有刺客,我们要?裸着?跑出去吗?」 「好。」他油盐不进?,脱光了衣裳也钻进?被子,还将姬然剩下的衣裳全扔了,像蛇一样紧紧缠住她,手掌在她身上四处揉捏,跟捏面团似的。 偶尔,姬然被捏疼了,就会狠狠咬回去,咬在他的胳膊上手臂上,留下一个清晰的牙印儿。 可他不喊疼,越发来劲了,恨不得?将两团肉揉进?掌心里?。 「别捏了,要?睡了。」姬然推他。 「我不捏了,不许推我。」他抱紧她,「抱着?睡。」 姬然调整了一个舒服一点儿的姿势,枕在他的手臂上,闭上眼:「睡吧。」 他贴着?她的脸,过了好一会儿,忽然道:「我愿意做那摊烂泥。」 「什么?」姬然快睡着?了,没太听清。 「没什么。」他说,「睡吧。」 没过两日,以孟家王家为首的新帝党闹了起来,要?姬然给个说法。 她坐在首位,怀里?还抱着?幼帝,神情?自若:「诸位不是好好站在这儿?皇帝不也还是皇帝?」 「可殿下与齐王整日搅和在一起成何?体?统?还一起在陛下的寝殿过夜,又成何?体?统!」 几个老臣气得?气儿都喘不匀了,鬓边的白髮似乎更白了。 「你们认为体?统重要?,可本宫觉得?没有什么比皇帝坐稳皇位重要?。」 孟王两家领头人都怔住。 「本宫与诸位一样,此生只会是姬家的人,只为姬家办事,所做一切,不过为了天子。」 她抱起孩子,缓缓走下台阶,接着?道, 「你们看?,陛下还这么小,若朝廷不稳,他该如?何?长大??本宫希望你们明白本宫的苦心,始终跟本宫站在一起。 晏家老贼暴毙,便足以证明,只有姬家是正统,幼帝必能带领诸位开创新的盛世。」 几位大?臣撩袍跪拜,高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几位都快起身吧,你们都是陈国的有功之臣,往后是要?流芳千古的。」 大?臣们对这话很是受用,心里?都舒坦不少?,态度也软和一些:「臣等只是担心殿下被那齐王迷惑了。」 「若非本宫先?前忍辱负重,又怎会迎来今日之光明?诸位放心便是。」她抱着?孩子又回到首位,「眼下还需诸位各司其职,让朝堂上下平稳运行?才好。」 「是。」大?臣们没话说了,接连退下。 人走完了,她松了口气:「齐王呢?」 丹彤上前接过孩子:「晏家的人有事来寻,齐王让您忙完先?回寝殿用膳,不必等他。」 姬然点点头,没有再?多问。 她这边有事要?处理,晏洄那边定也有事要?处理。 「四小姐那儿该如?何?处置?」 「杀了。」晏洄坐在首位,懒散靠在椅背上,神情?淡漠。 侍卫面无表情?继续问:「晏府众人如?何?处置?」 「父亲去世,母亲太过悲痛,随之去了,其余人等随夫家去便好。」 「有些人猜测是殿下对先?皇动手……」 「带头的杀了,其余人等暂且等等,若敢再?谣传此事,也一併杀了。」 侍卫领命退下,殿中只剩他一人,晚间有冷风吹来,他抵唇轻咳几声,一股甜腥味儿涌上来。 他面不改色,咽了口唾液,缓缓朝外?走去。 「殿下呢?」他问。 太监在前引路:「殿下带着?陛下回寝殿了。」 他微微点头,静静往前走。 落日余晖斜映在皇宫之中,屋檐精緻的木雕被映在地上,被他有些消瘦的身影寸寸截断。 起风了,夏日快过去了。 天气转凉,他咳嗽得?越发频繁了起来,好几次在朝堂上说着?说着?便忍不住要?咳嗽,听得?姬然心焦。 可大?庭广众下,又没法给他倒杯水、拍拍背。 好在,朝堂上还没有故意与他争执的人,不需太过耗心力。 众人都有些意外?,他每回提出的意见并没有太为自己牟利,晏家党羽也他被换下去一些,留了一些好说话的。 久而久之,新帝一派也懒得?再?刻意抬槓,有问题的便说,没问题的过就行?了,整日吵架也挺没趣。 「怎么天天喝药还不见好呢?」回了寝殿,姬然立即牵着?他的手。 第55章 他看?着倒是淡然:「可能是天冷了吧?没什么大碍, 过两日再看?看?。」 「叫大夫来再看看。」姬然皱着眉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5页 「好?。」他垂首,悄声问, 「小日子走干净了吗?我想。」 姬然有些生?气:「你看看你都病成什么样了,别?胡闹了!」 「可我想做。」他抱住她?,语气有些委屈。 「你好?好?养病,等身体好?了再说?,好?不好??」姬然有些无奈,牵着他坐下,让人去叫大夫。 他坐是坐着了,但不肯听劝:「不好?,我想, 好?久没?有过了。」 姬然深吸一口气:「等一会儿问过问大夫, 大夫说?可以那就?可以。」 「好?。」他回答得?干脆。 姬然瞥他一眼, 让开一些,让大夫给他诊脉。 他知晓她?不好?意思问, 手腕刚被?大夫搭上, 便开了口:「我现在能和殿下同房吗?」 大夫低着头,神?色晦暗不明?,沉默许久,才道:「可以。」 他弯了弯唇, 朝姬然的方向看?去。 姬然脸色微红,瞪他一眼, 想起?他看?不见, 又更恼火。 「他到底是怎么了?最近咳嗽得?更厉害了。」 「天?冷了,身子?自然会不适, 施针吃药看?看?吧。」 姬然重重抿了抿唇,轻轻整理整理他鬓边的碎发, 轻声道:「我现在能处理一些政务了,你以后回来就?歇着,我有拿不准的地方再来问你。」 「好?。」他脸色有些不好?,但眼眸却弯着,清澈的眼瞳像蒙了一层雾,有些灰濛濛的。 姬然看?得?心中?难受,退开让大夫施针。 她?也感觉到他最近身体不太?好?,但不知道到底不好?到了哪一步。大夫总说?和以前一样,可她?还是忍不住心慌。 晚上稍陪孩子?玩了一会儿,就?被?催促着回房,她?没?好?气瞅人一眼:「你急什么?」 「天?不早了,再耽搁,明?日要起?不来了。」晏洄揽着她?大步往前走。 「天?不刚黑不久吗?」 晏洄垂头在她?耳垂咬了一下:「因为我要和你做三次。」 她?一巴掌推开他的脑袋:「你别?胡来,你身体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你当心明?天?起?不来。」 「可我想。」晏洄一把将人抱起?,站在原地稳了稳,朝床边走,迫不及待吻下去。 姬然推了推他:「先洗澡,你就?别?洗了,洗洗下面就?行了,别?又洗得?要咳嗽。」 他松开,站在原地笑:「你给我洗。」 看?他生?病的份儿,姬然没?拒绝,引着他站在浴桶边上,拿了帕子?给他清洗。 他看?着一点儿不羞,只有偶尔几下瑟缩出卖了他。 「你干嘛要这样折磨自己?」姬然觉得?好?笑。 「我不觉得?折磨。」甚至还有点儿舒服,「你看?,有反应了。」 她?怕被?戳到,往后仰了仰,拿着湿帕子?细细给他清洗干净。 「给我舔舔。」 「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然然,给我舔舔,好?不好??」晏洄娇羞重复一遍。 她?将帕子?扔给他,一口拒绝:「不行!你自己洗去吧!」 「好?吧。」晏洄抿抿唇,拿着帕子?慢慢清洗。 其实姬然给他洗得?差不多了,但他不想出去,就?想和她?待在一个屋里。 姬然瞥他一眼:「天?冷,洗完了就?早点儿躺被?子?里去,别?着凉了。」 他摸着放下帕子?,叮嘱一句:「那你早点儿来。」 姬然没?回答,他也不追问,先一步出了房门,从袖子?里摸出一颗药丸塞进口中?,喝了好?几口水,将嘴里的药味儿沖淡。 没?多久,人出来了,到了床边,他出其不意将人薅到床上,欺身而上。 「你慢点儿。」 他唿吸已经凌乱了,强忍着微微撑起?身,垂首去亲她?。 体内的躁动影响了他的判断,胡乱亲了好?几下都没?能碰到她?的唇,他有些懊恼,眉心紧紧锁住。 姬然抱住他的脖颈,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轻声问:「真的很想那样吗?」 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可以吗?」 「可以。」姬然悄声答,「我试试。」 他喉头重重滚动一下,唿吸更急更乱,连声音都有些颤了:「好?……」 姬然推了推他的肩:「那你坐好?。」 他往后退了退,大剌剌坐好?。 姬然俯身,抓住他,抬眸看?了他一眼,舌尖在上面轻轻扫了扫。 「嘶——」他立即倒吸一口冷气,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按倒,「不行,我要不行了。」 幸好?姬然早有感觉,没?有遭罪。 他重重喘了两声,强忍着没?有现在就?结束,双手撑在褥子?上,缓缓挪动:「然然,抱着我……」 姬然缓过神?来,勾住他的脖子?,被?他抱着坐起?来,坐在了他腿上。 他们紧紧贴在一起?,心口都被?挤变了形,姬然双臂紧紧抱住他的肩,微微垂首看?着他。 「舒服吗?」他感觉到她?的唿吸,抬起?头,也看?着她?。 「嗯。」姬然在他脸颊上亲了亲。 他重重来了两下,又问:「那你为何不出声?」 「外面有人,我怕被?人听见。」姬然喘着气答。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6页 「可我想听你叫出声。」他眉头微微蹙起?,瘪着嘴,有些委屈,「叫出声好?不好??唤我哥哥。」 姬然埋头在他脖颈中?,轻声喘:「哥哥,往里一些。」 他下垂的嘴角瞬间扬了起?来:「好?,然然要什么哥哥都会给。」 周遭的声音全都消失了,眼前景象也便得?模煳,轻薄飘逸的床帐似乎从眼前飞过,又从身上扫过,酥麻一片,层层盪开…… 晏洄长长唿出一口气,仍然紧紧抱着怀里的人。 「好?、好?了……」姬然还有些喘不上气,「你让我下来,我去洗洗。」 「不用着急,再来一次再去洗。」他就?这样要抱着人躺下。 「不行!」姬然不肯,「你身体经不起?这样折腾,你别?乱来。」 他动了动:「可以的,又起?来了。」 姬然被?他气得?头昏脑胀:「你再这么不爱惜你的身体,你以后就?别?跟我睡一块儿了。」 「可它现在已经起?来了,若是不解决才会出问题。」他像一只小猫一样,用脑袋在她?脖颈慢慢蹭来蹭去,「然然,我想,求你好?不好??」 沉默很久,姬然还是妥协了:「这次过后半个月都不许。」 他咧开嘴笑,将人翻了面儿,困在怀里,慢慢欺负:「好?,我答应你,这次过后,我就?好?好?休息,绝不再想这事儿。」 姬然轻哼一声,扭头看?他:「先把之前的弄出来,你再……」 话没?说?完,先前的被?推了进去。 「你!」姬然羞恼起?身,却被?他按回去,声音破碎,一个完整的句子?也说?不出了。 「哥哥弄得?你舒不舒服?」他逼问,掰过她?的脸,非要她?回答,「回答哥哥,舒不舒服?」 姬然狠狠在他虎口咬了一下:「舒服!松手,脖子?要掰断了!」 晏洄笑了下,松了手,俯身在她?脸上脖颈上疯狂啃咬,弄得?她?脸上湿漉漉的。 弄得?痒了,她?就?忍不住喘,忍不住紧绷,挤得?人忍不住闷哼。 「不许在把口水弄我脸上了。」她?嗓音中?带着笑意,显然是不生?气了。 「你嫌弃我的口水。」晏洄俯身,紧紧压着她?。 她?瞥他一眼,没?好?气问:「你不嫌弃?」 「不嫌弃,你也可以啃我的脖子?。」晏洄理直气壮,「喜欢我就?是也要喜欢我的口水。」 她?翻了个白眼,脸上还是带着笑的:「才不要。」 晏洄咬住她?的唇,舌尖抵进去,又开始发作:「不要也得?要。」 她?很快败下阵来,低声求:「不了不了,我快不行了……」 「放松,不要忍着。」晏洄在她?脸上轻柔啄吻,手在她?肩上轻抚,在她?结束时,鸣金收兵。 她?忍不住颤慄,听到上方的笑声,有些羞恼:「你让开!」 晏洄笑着在她?背上亲了亲:「我还没?好?。」 「那也让开。」她?瞪他一眼。 晏洄能感觉到,但是装作不知道,往上挪了挪,哑声问:「用后面这个好?不好??」 姬然一惊,害羞都来不及了,高声喊:「不!不行!你别?整那些花里胡哨的!」 「可我想试试。」他轻轻蹭了蹭。 「不要!我老了兜不住屎怎么办?!你别?胡来!」 他忍不住笑出声,封闭的帐子?里全是他的笑声。他好?像有点儿变声了,原来青涩稚嫩的少年音色稍稍褪了一些,多了几分厚重感。 「没?关系,我会照顾你。」他故意道。 姬然慌得?要撑起?身:「你再这样我要叫人了!」 他轻轻将人压回去:「好?吧,不用就?不用吧,我还是用前面这个。」 「你最好?正常点儿。」姬然松了口气,没?再抵抗。 「那你答应我,以后也不要别?人碰这里好?不好??」他又进来了,温热的气息就?绕在她?整个耳廓上。 姬然恨不得?给他一拳:「除了你这个神?经病谁还会碰这里!」 他笑着,眼泪突然往外冒。 「反正不许别?人碰这里。」他撑起?身,吞咽下哽咽,仰了仰头,让眼泪顺着脖颈往胸膛流,没?有掉在姬然身上,「还有这里,最深的地方,也不许别?人碰。」 姬然觉得?有些不对,要扭头看?他,却被?按住了脖颈。 「叫哥哥。」 第56章 「你怎么奇奇怪怪的?你松开我, 让我看你一眼?。」 「求哥哥,哥哥就松手。」他弯起唇。 姬然有些无奈:「行行行, 求哥哥松手,让我看一眼?。」 他笑着松开手,眼?中的?泪早消失得无影无踪,什么痕迹都没有:「换个姿势吧。」 姬然白他一眼?,觉得他就是发神经了,没再多想?:「要怎样?」 「侧着。」 如果不让他如愿,他又要软磨硬泡,到最后结果还是一样的?,还不如现在就随他去。 他好了, 还肯让开, 紧紧抱着她:「想?一辈子在里?面。」 「你怎么这么色?」姬然用手肘拐拐他, 「让开,我要去洗洗。」 他默默退开, 站在了床下。 姬然往床边爬了爬, 也要踩到地面时?,脚一软往往前一跌,落入他单薄有力的?怀抱中。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7页 他忍不住扬起唇,双臂紧紧将人缠绕在怀里?。 他们?的?心口贴在一起, 在他微弱的?心跳之外是她均匀有力的?心跳声。她身?上好暖和?,她是健康的?, 这样就够了。 「好喜欢然然。」他垂下头, 在她发顶上亲了亲。 「裹个毛毯吧,你身?上好冷。」 「好。」他转身?眨了眨眼?, 拿起床边小榻上的?毛毯紧紧裹住,轻声道, 「我给你洗吧。」 姬然牵着他往前走:「不用,别磨叽了,早点儿洗完到被子里?,别着凉了。」 他没有反驳,先洗完出门摸索着将褥子换了,悄悄吃了几颗药丸,躺进被子里?,等着人来,紧紧将人抱在怀里?。 「我身?上是不是很冰?你抱着我是不是很冷?」 「还好,不是很冷,一会儿就暖和?了。」是有点儿冷,但姬然不想?推开他,「明天让人把?地笼烧上吧。」 他垂了垂眼?,没什么力气了:「好。」 第二日,他整个人更是蔫儿哒哒的?,精神看不大?好,姬然有些担心:「要不不去上早朝了,在这儿好好休息?」 他摇了摇头,抬了抬头:「不行,我要是不去,他们?会胡乱猜测。」 姬然抿了抿唇,没有阻拦,只道:「今天少开会儿朝会吧,把?最重要的?两个事儿说完我们?就回来。」 他倒是没再拒绝了,轻轻点了点头。 早朝上完,还没到中午,姬然也没什么心思再处理政务,找藉口和?晏洄先回寝殿去了。 短短一程路,他好几次都要往前摔,是随行的?太?监将他稳稳扶住。 进了内殿后,姬然再耐不住性?子,扶着人坐下,急急将大?夫喊了进来。 她已焦头烂额,大?夫却?是不急不慢,看得她更是心焦:「他这是怎么了?」 「有些发热,先开药方喝药吧。」大?夫默默起身?,走至一旁书写药方。 「怎么突然发热了。」她坐去晏洄身?旁,摸了摸他的?额头,忍不住开始探究,「是不是昨天着凉了,我早跟你说了,不能这么胡来,你非不听。」 「没什么大?碍,过两日就好。」晏洄有气无力宽慰两句,正巧侍女拿了方子要出门去拿药,带得一阵风灌进来,激得他嗓子又开始发痒。 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液,忍着嗓子里?的?痒意,轻声道:「然然,倒杯水来。」 「还没什么大?碍,你看看你脸色白的?。」姬然边埋怨边去倒水,转身?的?瞬间,剧烈的?咳嗽声立即响起,她又急又气,快步走回,要给人拍背顺气,「这就是你说的?没什么大?碍?」 晏洄没说完,朝她完了弯唇,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她不忍心再说,将水递塞到他手里?:「行了,喝点儿水。」 晏洄微微垂下眼?,将握紧的?左手朝袖子里?缩了缩,抿了一小口温水。 「今天不针灸了吗?」姬然提了一句。 「待喝完药再针灸。」大?夫低声答。 她点了点头,接过空水杯:「还喝吗?」 晏洄摇摇头:「不喝了,你将孩子抱去别的?屋子吧,当心我将病气过给孩子。」 她想?了想?也是,便道:「丹彤将陛下抱去前面寝殿里?吧。」 「是。」丹彤寻了一圈,没动,「今天外面风大?,殿下恐怕得和?奴婢一起,殿下抱着陛下,奴婢拿个伞给陛下挡住风。」 「好。」她走过去将孩子抱起来,要出门时?,想?起孩子的?小玩具没拿,回身?想?去拿东西,一眼?看见晏洄手里?拿着手帕,又要咳嗽。 她忍不住吩咐:「丹彤你去检查检查窗关严实了没有。」 丹彤悄悄看她一眼?,应声去四处检查窗缝。 晏洄忍了很久了,实在忍不住嗓子里?的?痒意,又是一阵勐烈咳嗽。 「怎么又咳嗽了。」姬然刚拿上小玩具,也没什么心思抱孩子,刚巧去拿药的?丹枫回来,她将孩子递给丹枫,「你和?丹彤去前面照顾陛下吧。」 丹彤看丹枫一眼?,丹枫没领会其中含义,接过了孩子。 殿内安静得有些诡异,姬然又给晏洄倒了杯水,转身?问大?夫:「这咳嗽是不是也要开些药?」 大?夫矗立在一旁,答:「已开在方子里?了。」 她点了点头,回过身?来,瞧见晏洄唇上的?那一抹艷红,眉头微微蹙起:「你嘴唇出血了?」 丹彤心中低唿不好,搡着丹枫要带着孩子往外走。 「大?概天气干燥,嘴唇皲裂了。」 「多喝点儿水。」她叮嘱一句,一垂头,看见淡红色的?手帕,眉头更紧了一些,「这是什么?」 晏洄没有回答。 丹彤丹枫正在往外走,正要跨出内间,姬然一声大?呵:「我问你这是什么!」 两人吓得站在原地,不敢抬头。 「松手!」姬然拽走那方手帕,手帕立即散落,暴露出上面的?血迹。她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压了压脾气,又问,「这是什么?」 晏洄垂着眼?,也抿了抿唇,想?再挣扎挣扎:「然然,我……」 「我问你这是什么!」她刚压下的?脾气瞬间就爆发了,「你不要给我东拉西扯,说!什么时?候这样的?!你的?身?体到底是什么状况!」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8页 晏洄放在膝上的?手指微动,没有说话。 「好。」她双眸含泪,点了点头,朝大?夫走去,「你是什么情况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吧?你说,他到底怎么样了?」 大?夫缓缓跪地,沉默了好一会儿,慢慢道:「今日开的?药,喝与不喝都是一样的?。」 她鼻尖一酸,眼?泪唰一下淌出:「你早知?道了是吧?他也早知?道了是吧?你们?都瞒着我,要瞒到什么时?候?要等他死了再告诉我吗!」 「嘭!」桌上的?茶盏被她挥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孩子被吓醒了,哇哇直哭,丹枫不敢大?声哄,轻轻拍着。 她没有理会,头疼得更加厉害:「你们?还瞒了我什么?他到底还能活多久?为何昨天看起来还是好好儿的??」 「殿下早有咳血之症,只是不严重,今日加重,是因这两日天越发冷了,且昨日……」 「别!」晏洄腾得起身?打断。 「你说!」她转头,直直看着他那双灰濛濛的?眼?睛。 大?夫顿了顿,接着道:「是因昨日殿下用了一些虎狼之药。」 她笑了一声,扯了扯嘴角,喃喃重复一遍:「虎狼之药……」 「我……」晏洄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 「你不要你的?命了就早说,我不想?在你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她双唇忍不住颤慄,往上推了推眼?泪,朝孩子走去,轻声道,「我来抱吧。」 晏洄闭了闭眼?,泪淌下来:「我知?晓错了,你别走。」 「我不想?看见你,你自己待着吧。」她没回头,抱过孩子轻轻摇了摇,毫不犹豫往门外走去。 丹彤回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悄自嘆息一声,跟着走了。 寝殿里?,姬然像是全然不在意,抱着孩子走来走去,轻声哄:「不哭了不哭了,不是凶你。」 丹彤站在一旁看着,没忍住开口:「殿下还是去看看吧,以驸马的?性?子,您要是不去,他会在那儿站一整日的?。」 「你也知?道是不是?」姬然淡淡发问。 「是。」丹彤垂下头,「奴婢偶然瞧见过驸马咳血,知?晓殿下若知?此事会担忧,便未告知?殿下。」 姬然挤出一个笑来:「要是哪一天我突然看见他死在我面前,我就不伤心难过了吗?」 「您若是整日难过,驸马看了心里?定不好受,非但没什么好处,反而会加重病情。」丹彤分析,「若是可?以,谁不想?活久一些呢?」 她顿了顿脚步,道:「你去叫大?夫来。」 丹彤偷偷松了口气,应声出门。 大?夫垂着头进门,看样子心里?也不好受:「草民任由殿下处罚,是草民帮着齐王掩瞒殿下。」 她抱着孩子坐下,小孩已被哄好了,正咿咿呀呀抓她脖子上的?吊坠玩。她问:「是谁的?主意我心里?清楚,不需要你揽罪,你告诉我,他还能活多久。」 「多则两三个月,近则就是这几日。」 她愣住,孩子见她不动了,挥舞着小手在她下颌乱拍。 怔愣许久,她张了张口,又问:「若是昨夜他没用那虎狼之药,他能活多久?」 「要看天,若天好,气候暖和?,兴许能活到明年。」 「好。」她顿住,像被石化了一般,过了很久,闭了闭眼?,轻声重复,「好,我明白了。」 第57章 还没到太阳落山的时辰, 外面已经黑了,她?站在门?外许久, 轻轻推开。 晏洄还站在那儿,转头朝她?看?来,有些胆怯:「然然……」 她?缓缓走过去,坐在他身后的?罗汉床上,双眸盯着前方模煳的?屏风,无法聚焦:「你还有什么想做的吗?」 晏洄转过身,垂着头道:「我知晓错了,我不该用那种药。我知晓自己的?身体状况,要不是用药, 我或许连起来也不能……」 姬然紧紧闭上眼, 脑袋抵在他的?腰腹间, 双手死死抓住他腰间的?衣裳,轻轻应了一声:「嗯。」 她?在颤抖, 他感觉到了。 「我、我们?……」他想说些什么, 却又不知该如?何说,只轻轻抱着怀里的?人?,一下又一下抚摸她?的?后背。 等着眼泪停了一些,姬然慢慢推开他, 嗓音沙哑:「你坐着吧。」 他摸索着,在她?身旁坐下, 脑袋轻轻靠在她?的?肩上:「明日不去上早朝了。」 姬然气得?想笑:「你明天早上都不一定能起得?来, 还说什么去不去上早朝,你省省吧。」 他也?笑:「我好想你也?不去早朝, 我们?一起像以?前一样?睡到自然醒。」 「好,少上一日也?不会有事, 我们?明天就睡到太阳出来了再起。」 他额头还是有些烫,吃过药后,眼皮子就有些撑不住,迷迷煳煳地一直要睡。 姬然不敢让他睡着,也?不敢让他强撑着,思来想去还是放任他睡去了。 可姬然睡不着,一整夜,她?时不时就要探探他的?鼻息,确认人?还活着。 那鼻息很浅,有时要等上好久才能感觉得?到,她?就这么在被惊醒、松了口气、又被惊醒中循环往復,直至天亮。 天亮了,额头摸着没那么烫了,唿吸也?稳了些,姬然松了口气,叫来大夫。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9页 「怎么样??」她?悄声问。 「比昨日看?着好些了,近日应当不会有大碍。」大夫前几日的?低沉散去一些。 她?也?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大夫道:「虽说现下汤药已没多大用处了,还是要喝着的?。」 「是,你说得?是,得?喝着。」 药得?喝,朝堂上的?事最好也?不要处理了,也?幸好这段时日朝堂内外算是安定下来了,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大多是些小?打小?闹,不需花费太多心神。 她?早起批阅了一部分摺子,躺回被子握住他的?手,睡了个回笼觉,再醒来时,晏洄也?醒了。 「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东西?」她?微微起身,摸了摸他的?脸。 晏洄翻了个身,埋首在她?胸脯里:「再躺一会儿。」 她?轻轻顺了顺他的?发:「难不难受?」 「嗯。」 「哪儿难受。」 「我也?说不上来。」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儿舒坦的?,像有很多小?虫子在皮肤下钻来钻去,不断膨胀,要将皮肤撑裂的?那种难受。 姬然垂了垂眼,语气更柔了一些:「把?地笼再烧旺点儿会不会好一些?」 「现下这样?便?很好了。」 「那你想吃什么?」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他心肝脾胃肺没有一处是好的?,其实什么也?吃不下了,吃了也?没有办法消化。 姬然悄悄嘆了口气:「那你要不要听我念话本子?」 「好。」 她?爬起身,随手拿了个话本子来,从?头开始,慢慢念给他听。 他懂政治懂懂算计,可却偏偏连一些动物?植物?都不认识,打断了好几次,问那是什么。 姬然停下来给他讲,给他比划,在他手心里画上简笔画,等他明白了,再往下继续念。 他精神好了一些,一连许多日子没有去上早朝,只偶尔露一下面。 今年冬日格外冷,很早就开始下雪。雪天路滑早早就放假,更是连面也?不用露一下,就在房中安心养病就是。 只是虽然精神好些了,可身子骨一样?脆弱,每日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卧在床上的?。 姬然将政务处置好,就抱着孩子去他跟前玩。 他怕给孩子过了病气,总要用手帕将脸挡住,孩子觉得?好奇,便?用小?手扯他脸上的?手帕玩。 「小?和,叫爹爹。」他笑着将小?孩轻轻举起来,小?孩咯咯直笑。 小?和很喜欢这种举高高的?游戏,但晏洄的?病体已不太允许他这样?将孩子举起来玩儿,只是举了两三下,便?开始唿吸不匀起来。 「好了好了,不闹爹爹了。」姬然将孩子接过来,放在床里面,「你让他在这儿爬着玩,他也?挺开心的?。」 晏洄朝孩子的?方向看?去:「他怎么还不会喊爹爹?就喊过那一次。」 姬然摸了摸孩子的?小?脑袋:「或许是发育得?比较迟缓吧,让大夫看?过了,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晏洄皱了眉:「是不是我身体不好导致的??」 「别想那么多,大夫都说了没事儿。我们?小?和机灵着呢,是不是?」她?笑着摸了摸孩子的?下颚,孩子又咯咯笑。 晏洄也?忍不住笑:「我还是想抱着他。」 姬然将孩子抱起来,放在他怀里:「你别举他就行了,别看?他这么小?一个,可是有点儿重的?。」 他弯了弯唇,抱着孩子踩在腿上:「不重,我还能抱得?动他。小?和已经一岁多了,我还没有给他周岁礼。」 孩子周岁时,只象徵性地办了周岁宴,那是为皇帝办的?,他们?自己?没有办。 「他还小?,给他什么好东西,他也?不知道。等他再大一些吧,再大点儿送他个贵重的?。」 「我看?他应当是知晓的?,他特别喜欢抓人?的?手钏项鍊。」他将孩子放下,「我想给他打一个长命锁,周将军是铁匠出身,能听得?懂我的?要求,你让人?传周将军入宫。」 姬然点了点头,吩咐下去。 他往上靠了靠,稍坐端正一些,又道:「他武艺不错,我怕他有不轨之心,我护不住你,等会儿人?来了,你还是抱着孩子去前殿避一避。」 「那现在就得?给穿上衣裳。」姬然抱过孩子,给孩子添衣,「这屋子里热,外面又下着雪,一冷一热最容易生病了。」 「是,给他多裹几件,你们?别在院外逗留,直接去前殿,隔得?也?不远,从?廊下走,还能挡挡风。」他低声叮嘱。 姬然又给孩子裹了件小?毯子:「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我们?现在就过去了,外间有人?候着,有什么事就叫一声。」 「叫丹彤来候着吧,她?有武艺在身,也?能防着点儿。」 「你能惜命就是再好不过。」姬然欣慰笑笑,抱着孩子往外去了。 他一直扬着唇,等人?走后,嘴角慢慢下垂,隽秀的?脸上暮气沉沉。 不过多时,周将军从?外匆匆赶来,在起居室暖了暖手,去了去身上的?风寒才往内间去:「参见?殿下。」 「坐吧。」晏洄淡淡道。 周将军拿了小?凳坐在床边:「殿下身体可好些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0页 晏洄嘴角弯起一个弧度,摇了摇头:「没有多久了。」 周将军垂下头,不知该说什么了。 前些日子他们?偶尔会见?上两次,也?心知肚明他身体不济,可现下听到这些,心里还是有些堵得?慌。 「你跟随父亲多年,应当知晓我的?身体状况,很早时大夫便?说我不长寿,有今日之局面也?不难想像。也?正因我熟知这般情形,故而父亲去世时,我没有强行坐上皇位,因为坐上了也?待不久。」 他顿了顿,转头朝人?坐着的?地方看?去:「周将军,我能信你吗?」 周将军一愣,抱拳单膝跪地:「殿下有何吩咐,臣必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你起吧。」他收回眼,「皇帝是我的?儿子,大长公主是我的?女人?,我死后,你要率领晏家旧党听从?长公主之令,保护好长公主和陛下。这不仅是在为我办事,也?是保留住晏家的?血脉。」 「臣明白,臣领命!」周将军郑重答。 他轻咳两声,又道:「大长公主肚子里现下还有一个晏家的?子嗣,你务必要保护好她?,不要让奸人?陷害晏家唯二的?两滴血脉。」 周将军眉头紧锁,又应一声。 「还有一事要嘱託你。你去帮我打一把?金的?长命锁,锁里要刻上晏字,办得?仔细些,这是要送给陛下做周岁礼的?。」 「属下定不负殿下嘱託,护好晏家血脉!」周将军后退两步,跪地叩首。 「好,你再答应我最后一件事。我死以?后,无论听到任何流言蜚语,都不要相信,始终只听令于大长公主,誓死护她?周全。」 周将军一把?抽出腰间匕首,歃血起誓:「我周义对?天起誓,听从?齐王令,此生只听令于大长公主,誓死护她?周全,若违此誓,天打雷噼,死无葬身之地。」 「得?将军誓言,我便?能安心去了。」他闭了闭眼,长唿一口气,「天冷路滑,将军路上慢些,手上的?伤也?要急时包扎,莫要冻裂了。」 「多谢殿下关?怀,属下告退。」周将军躬身缓缓退出门?。 他静默几息,又睁开眼,朝外唤:「丹彤,进来。」 丹彤早在外面候着了,见?人?走,便?知快要唤她?,一听见?声响便?进了门?。 面对?丹彤,他没再演主僕情深的?戏码,开门?见?山:「我死后,多劝着点儿殿下,叫她?万不要想不开,多想想陛下,多想想肚子里的?孩子。」 丹彤愣了愣。 他知晓这是何意,解释一句:「她?肚子里的?孩子快要有三个月了,我还没告诉她?。等我死后,她?若要随我去,你便?用孩子劝住她?。」 丹彤勐得?抬眼,怔怔看?着他。 他道:「若她?真要随我去,倒还好劝,只怕她?太过伤心,会伤了身子。你若见?她?太过伤心,便?将消息传至孟昭远那里,他得?知,不会不来劝。有人?能说上话,总比一个人?闷着好。」 「是……」丹彤紧咬牙关?,没有哽咽。 「保护好她?,保护好陛下,那都是姬家的?血脉。她?怀孕时总爱犯困,你要多盯着些,不要让人?有可趁之机,饭菜香薰安胎药都要仔细再仔细,脸生的?宫人?要防,脸熟的?也?得?防。」 丹彤默默跪下:「是,奴婢领命。」 「她?往常和孟昭远也?聊得?来,孟昭远应当是能劝得?动一二的?。 若是劝不动,你便?告诉孟昭远,殿下只是心墙太高,不论殿下说了多难听的?话,都不要生她?的?气,要包容她?。 不要太和她?对?着来,要软硬兼施,懂得?示软,说好听的?话。反覆几次,殿下会慢慢接受他的?。 但殿下心软,容易轻信他人?,你多盯着,若孟昭远有什么异心,便?想办法除掉。这天底下的?男人?多得?是,再给殿下挑些别的?。 要没有野心的?,便?于掌控的?,不要让殿下吃亏。」 第58章 可殿下要的真的是这些吗? 丹彤没有反驳, 眼?眶红了一圈。 「好?了,你记住就好?。去吧, 叫殿下过来,孩子不必抱来了,天冷跑来跑去容易生病。」 「是。」她缓缓起身,抹了两把?眼?泪,迎风吹了吹酸涩的眼?,让面?上没有一点儿异样,才朝前殿去,「殿下,驸马唤您, 说是陛下不用去了, 那?边冷。」 「好?。」姬然放下孩子, 拢了拢披风回到后面?。 晏洄靠坐在床头,笑着朝她看来:「我让周将军在长命锁里刻了一个晏字, 这样他们以后会对?陛下更忠心。」 她烤了烤手才走过去, 坐在他身旁:「好?,我知道了。」 「你继续给我念书吧,前几日刚念到有意思的地方。」晏洄往下躺了躺,枕在她的腿上, 「也不知雪什么时候能?停,我想出去走走。」 她拿了书, 翻到上次念的那?一面?:「快了, 没几日就要过年了,过完年天就暖和起来了, 你还记不记得去年说过大年初三要和我一起去看灯会?」 晏洄没有回答:「但是下雪,恐怕去不了了。」 「等二月二吧, 那?时天定?晴起来了,外面?也很热闹,我还没有去过呢。」她没有等他的回答,寻找到上次念的那?一行,接着往下念。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1页 这一个剑客仗剑走天涯,一路惩奸除恶的故事。书册本不是很厚,要是像她那?样一目十行,一天就能?看完。 但她要念出来,还要停下解释一些名词,就要慢一些。 一本书念到过年都没有念完。 这是新帝上任的第一个年,宴席可以藉口新帝年纪小不办,但宫外给百姓安排的活动得是热热闹闹的,唱戏的摆摊的城门放烟火的,得有一套流程,还得有相应的防范措施。 底下的人将方案交上来,她看了看又改了一些东西?,确认通过,将方案放回去,再见过几个亲近的大臣,也快到晌午了。 除夕的天罕见地不错,天晴了,雪化得差不多了,晏洄看着气色不错,难得还想出去走走。他们就在院中的台上晒太阳,还多加了一个火盆。 小和在学走路了,也在台上玩,要人提熘着到处乱踩。 他戴了一个和皇宫风格迥异的虎头帽,他爹晏洄头上也戴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两个人看起来跟翻版似的。 「小和,来,到爹爹这儿来。」他招招手。 小和认得出他的声音,也记得他的长相,张牙舞爪要去他那?儿。 丹枫扶着小和走了几步,到了跟前时,小和自己走了过去,轻轻摔在他的臂弯里,嘿嘿嘿嘿笑。 「呀!呀!」小和抓住他斗篷的系带不肯松手了。 他将孩子抱起来,用力掂了掂:「是不是又长大一些了?」 姬然在一旁用手护着:「是又长大一点儿了,个子比先前高了不少,脸也肉嘟嘟的了。」 他忍不住笑,在小傢伙的小脸上贴了贴:「来,爹爹亲亲。」 「亲!亲!」小孩拍着小手,兴奋高唿。 「为何连亲都会说了,却?不会叫爹?」他有些无奈。 姬然解释:「应该是爹这个音太难发?了,我们那?边都是叫爸爸,就很好?发?音。你再等等,多教?教?就会了。」 他嘆了口气,耐心哄:「好?吧,叫爹爹,跟爹爹学,爹……」 「哎!」小和大呵一声。 沉默两秒,姬然捧着肚子大笑起来:「真受不了了,我要笑死了,这下真分不清谁是爹了。」 他有点儿心塞,轻轻在小和脸上亲了一下,大言不惭:「随我,从?小就聪明。」 也不知小和听没听懂,又嘿嘿笑起来。 稍坐一会儿,院子里起风了,明媚不久的天突然阴沉起来,他们抱着孩子回到房间里。 房中还是太冷,得烧地笼,小和耐不住这样的热,不能?在这屋久待,丹枫将他抱出去了,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两个。 「今天要吃团圆饭,这是不是我们俩第一次在一起吃团圆饭?」他们围坐在火盆前,姬然笑着问。 晏洄轻轻靠着她:「好?像是,我想喝点儿酒。就是那?种药酒,少喝一点儿,我还没喝过酒。」 「好?,让人拿来,煨热了喝。」她想起他们成亲那?天,「我想起来件事。」 「什么?」 「这边儿结婚是要喝交杯酒的,我们没有喝。」 晏洄不生?气,笑着问:「那?我们成亲时,你为何没有跟我说?」 她也笑着,拿火钳在火堆里戳了戳:「那?时候还没那?样喜欢你,只是不讨厌不厌恶,结婚也行,不结婚也行,就不想跟你说。」 「那?我们今日喝,好?不好??」 「好?,我们今天喝。」 丹枫拿了酒进来,姬然将酒倒进炉子放在火上煨了煨,倒出两杯温酒,递给他一杯,抓着他的手跟自己的胳膊缠在一块儿: 「对?,就是这样,喝完就行了。」 「欸!」他低唿一声,「你别喝酒,抿一抿象徵一下便好?了,我也不喝,就抿一抿。」 这样很公平,姬然自然乐意:「好?,就抿一抿。」 她端起酒杯,还没忘嘴里放呢,就被酒味儿熏得有些发?昏了,只敢用嘴皮子抿了一下,尝了尝味儿。 「好?辣!」还好?只是沾了一下,辣味儿瞬间就沖淡了。 火盆旁放了果脯,晏洄急忙拿了一个递给她:「快吃个去去味儿。」 她接过果腹咬了一口:「你不觉得辣吗?」 「还好?。」他口中已经尝不出什么味儿了,自然尝不出辣不辣。 「我以前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零食,也没什么很亲近的人和我一起过年。」姬然看着火盆里烧得红通通的炭,「其实院长妈妈也会陪我们过节,我很感激她,可我感觉和她还是没有那?么亲近,我是不是挺冷漠的?」 晏洄笑着摇摇头:「你没长歪就很好?了,你也一点儿不冷漠,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 「哥哥也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她有点儿醉了,靠在他窄瘦肩膀上,忍不住想诉苦,「我其实挺不习惯这里的生?活的,有时我会很害怕,害怕每一个人,我只要有一句话?说错,就会死得很惨。只有在哥哥跟前,我才不怕说错话?,我才不是姬然而是张然。」 晏洄抬臂,轻轻将她搂进自己枯瘦冰冷的怀里:「只有在然然身旁我才能?安心睡得着,我知晓,然然永远不会害我。我不管你姓什么叫什么,我爱的和我想要的,都是现在这个和我说话?的你。」 「我也一样,我只想要我跟前的哥哥。」她开始落泪,「哥哥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再多陪陪我。我从?小就没有亲人,没有要好?的朋友,哥哥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2页 晏洄忍住眼?泪,抬了抬手,轻轻落在她肩上:「然然,也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我也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是和然然在一起,我才有了家……」 「哥哥那?天叫人来,是商量后事是不是?我知道,我其实一直都知道,我不想面?对?,我不想你死,我把?我的命续给你好?不好??」 「不要这样说,我生?下来就身体?不好?,不是你的错。」他抬起干瘦的手,用不留多少肉的掌心轻轻抹掉她的眼?泪。 「我知道我知道。」姬然连连点头,哽咽得连话?都要说不清,「可是我想要你活着,我不想你死。我想我们一起活着,我想我们的命是一样长。我没有别的亲人了,你知道的,我根本就不属于这里,我不喜欢这里。」 他直直盯着虚无的前方,听着风拍打?窗子发?出哀嚎,轻声道:「我们还有孩子,小和还很小,需要你照顾他,替我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好?不好??」 姬然趴在他的腿上,失声痛哭,温热的眼?泪渗入他的衣裳,被他的冰冷的皮肤冻得瞬间冰凉。 「赵家舅舅为人纯良公正,若他身体?康健,以后可以为帝师,若他身体?抱恙,赵家表兄可以替代;原中书令刘大人,为人古板固执,但学问不错,也可以为帝师;其余人等,去国子监选用,大致不会出错。 武将,周将军在京护卫,原先镇守边关的武将并?未替换,大多衷心于姬家,若非大战,可放心用;若有大战,请都督前往,都督要用信得过的人。虽暂且还未有可用之人,但不必担忧,赵家表弟是后起之秀,这几年再考试亦可选拔出一批可用之人。 文臣,除王家与?孟家不宜任重要职位外,其余人等都可以暂做考察。其中,王家虽不宜身居要职,但体?面?荣耀要给;孟家看其表现,若孟昭远不闹事,以后也可重用。 留给你的晏家旧党,若能?完全归顺于你便可用,若不能?,撤下去,不必犹豫……」 他断断续续说完,缓了好?一会儿神,拍了拍她的背:「记住了吗?」 姬然连连点头:「记住了,我都记住了。」 他弯了弯唇,手轻轻她背上抚摸:「外面?好?像有敲鼓的?好?热闹。」 「应当是宫门外,街上有唱戏的,还有放烟花的,听说很热闹,我们明年也去看看好?不好??」 他没有回答,又道:「好?像又下雪了,我听见雪落在屋顶上的声音了。」 姬然没有回答。 过了很久,晏洄嘆了口气,断断续续道:「你不要觉得对?不起我,也不要觉得亏欠于我……大夫早就说过,我就是个短命之相,时至今日所做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能?在短短一生?做这些,我觉得很开心。 故而,也不用为我守节。以后遇到喜欢的了,不管是谁,你安安心心跟他们在一起就好?了,不必顾虑我。 我死后,你可以再多生?两个孩子,若小和往后不听你的话?,你将他换下来就好?。待我死后,你便告知天下,说是你杀了我,用来立威…… 只有一点,不许叫别人哥哥,好?不好??」 她没办法回答,她讨厌这个问题。 晏洄用力弯起唇,微微俯下身,脸轻轻贴在她的脑袋上,他想多撑一会儿,至少撑到除夕过去。 一切好?像真的要消失了,他早知正如从?自己手心里熘走的那?根柳枝一般,他这辈子什么也抓不住,可临了还是难过。 他还想和她一起去看花灯,去将院子清扫出来。他想学学下厨,想以后可以和她独处。还想陪她出门走走,他知道她想去看看世界。 可是他都要食言了。 若是没有政斗该多好?啊,兴许他还能?多活几年,他所承诺的也都能?做到了。 窗外寒风又是一阵唿啸,明明窗都关严了的,却?不知哪儿钻进一股冷风,激得他又咳嗽起来,胸腔都跟着颤抖,泪水顺着眼?角不受控制的往姬然发?中流。 好?一阵,他停下,沙哑着嗓子轻声开口:「再唤、唤我一声哥哥好?不好??我想记住你的声音,下辈子、下辈子……」 「咻——砰!」 皇宫外的烟花陡然炸开,纷纷大雪中,在黑暗的一角照出些光亮,头顶上的人没说话?了,重重压住了她。 眼?泪,一颗、两颗、四?五六…齐齐往外冒,她鼻尖翕动,静默落泪。 过往如走马观花一般浮现在眼?前,她偷来的所有幸福美满还是要尽数归还。 原来她什么都无法拥有。 「我不要你了。」她突然哽咽道,「我不要你了,我要召孟昭远进宫,我要让你的孩子叫他爹。」 「你听见没有?」 她浑身颤抖,勐得起身,大喊一声:「你听见没有?」 沉睡过去的人被她甩了出去,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几乎没有什么声音。 「你听到没有?我不要你了,我要去找别人了……」她往前一摔,膝盖重重磕在地上,跪伏在他身旁,「你不是最见不得我和别人在一块吗?你不是说再和他走近就掐死我吗?不是说做鬼也不会放过我吗?你醒醒啊,你醒醒来掐我,来要我的命……」 「哥哥,哥哥,你醒醒!你醒醒!」她用力推搡他的身体?,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3页 他身上好?冰,仅仅这么一会儿,身上的温度全消失了,心跳没有了,唿吸也没有了。 姬然抓住他的胳膊,低声哀求:「我腿磕到地上了,好?疼,哥哥你起来,你起来扶我,扶我好?不好??」 可他再也不会回答了。 「你才是个骗子,你骗我,你说了以后会保护我的,你说了有你在我再也不用吃了苦了的,你这个骗子,你这个骗子!」她仰头痛哭,声嘶力竭,「晏洄!晏洄!你快醒过来啊!你以前都会醒过来的!你是不是又想耍什么花招,让我答应你那?些不公平的要求,你醒、你醒过来!你要做什么我都答应你!你快醒啊!」 「为什么啊?你知道自己会早死为什么还来招惹我?我恨死你了!恨死你了!」她用力在他胸口上乱捶,她幻想下一秒他会醒来,委屈巴巴说打?疼了,要她赔偿。 可是没有,他的尸体?凉透了,连心口处的温度也没有了,他真的死了。 烟花凋零,她的哭喊声从?密不透风的屋子里传出去。 丹彤破门而入,停在门口,小心翼翼道:「殿下,就算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您也不能?这样哭啊……」 她愣了一下,又哭又笑起来:「你早知道是不是?你们串通一气来逼我,你这么聪明,你怎么不想想怎么多活几天!」 「殿下,您、您真的不能?再伤心了……」 「你叫我怎么不伤心?你叫我怎么不伤心!」她摇摇晃晃站起来,「我丈夫死了!你要我怎么不伤……」 她捂着肚子,往前一跌,喃喃重复:「你要我怎么不伤心……」 周围的什么声音她都听不见了,眼?前也是空洞一片,躯壳好?像不是她的了,她的灵魂也随之堙灭了。 「殿下殿下。」有人在轻声唤,「殿下,该吃药了。」 她茫然双手捧着药碗往口中放,这浓郁的药味儿又让她想起晏洄,她愣愣问:「驸马呢?」 丹枫答不出来。 可她想起来了,眼?泪往苦涩的药汁里砸:「他死了,我知道,他死了。」 「人死不能?復生?,殿下往前看才是。」 「人死不能?復生?……」她捧着药,一碗喝尽,缓缓缩进被子里。 过往种种在她脑中浮现,那?声音像是很近又像是很远,如梦似幻,如同泡影一般。 她多想,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她幻想出来的,她没有穿越,不是什么长公主,也从?没有遇到过晏洄。 丹彤丹枫站在床边看着她哭得颤抖,心里焦急上火,却?不知道该怎么劝。 「殿下,陛下醒了,您要不要去陪他玩一会儿?」 她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夜半,她似乎睡着了,没再哭了,可眉眼?紧紧闭着,额头上沁满了冷汗。 丹枫当即上前喊她,可怎么也喊不醒,一掀被子才见褥子上全是血。 「丹彤!丹彤!」她立即慌了神,着急忙慌去寻人,「不好?了!殿下又出血了!」 丹彤一怔,急忙叫人去寻大夫:「这一胎必须要保住,否则殿下就活不成了!快!快去叫大夫!」 几个宫女守在床边,轮番唤了她好?多声,大夫也来给她施过针,可她像是魇住了,怎么也醒不来。 直至天色大亮,外面?的雪停了,她缓缓睁开眼?。 丹枫一怔,急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快步迎过去,险些落出泪来:「殿下,您终于醒了。」 她默默看着床顶,没有说话?。 「殿下,要不要用些吃食,都是您往日里爱吃的。」丹枫跪在床边,身子微微前倾,小心翼翼盯着她。 她眼?皮子动了动,轻声问:「我是不是该喝药了?」 丹枫垂下眼?,有些心虚:「是,用完膳才能?吃药,殿下先用膳吧。」 「好?,你扶我起来。」 「殿下就在床上用膳吧,大夫说了,殿下现下不宜走动。」 她点了点头,只靠坐在床头。 宫女端来饭菜,看着的确都是她往日里爱吃的,味道也清淡,可她就怎么也尝不出味儿来,为着喝药,强行垫了一些。 盯着她将药喝完,丹枫终于放心一些:「殿下,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她钝钝摇了摇头:「你将资治通鑑拿来,我想看会儿书。」 「可……」丹枫知晓劝不动,只能?默默抱了书来,放在床上的小桌上。 她抱着书,往后翻了几页,盯着书页,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看,只是偶尔有几次,丹枫转过头时,看见她正在抹眼?泪,抹完又翻到下一页。 丹枫是后来提拔上来贴身伺候的,从?前只觉得这个大长公主脾气温吞,性子柔和,和传言的不太一样。后来瞧见她与?齐王在一起的模样,不敢相信天家贵胄也能?出这样的人。 皇位啊,谁不想坐,她瞧见那?些人坐在高台之上,看着舞姬表演,吃着珍稀佳肴,她都想做皇帝,想有一日坐上帝位也能?有美人环伺。 可偏偏齐王不要帝位,将皇位还于姬家,她有时觉得这太愚蠢了,有时又觉得齐王大义,她思来想去,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才能?让他坐到如此地步,只觉得古来少有,令人嘆息。 她悄悄抹了把?眼?泪,静静退出房门,正好?碰见迎面?而来的丹彤。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4页 「殿下如何了?」丹彤问。 「膳用了一些,药也喝了。」她答。 丹彤唿出一口气,白雾在寒冷的空气中散开,她转身往回走:「还好?,还好?,能?用膳能?喝药就好?。那?现下是在做什么呢?」 丹枫跟在她身旁:「说要看书,我知晓不好?劝,只能?将书抱过去。」 她脚步一顿,笑容苦涩:「这算是哪门子的还好?,分明是不好?。」 若真好?,这会儿就该休息了,而不是去看什么书,不用想便知,是心里太过难受,找不出法子排解了。平日里不知跟驸马抱怨过多少次,说那?书难啃,如今又怎会爱看? 她微微嘆息一声:「到底是人刚走,若是现下便想开了才是反常,再等两日看看吧。」 两三日,人仍抱着书,照常每日吃饭喝药,却?什么不过问。不过问怀孕的事,不过问幼帝,连驸马的后事也不过问。 丹彤心里有些急了,也多亏是天冷,尸体?不易腐烂,一直摆在棺材里,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殿下昨晚睡得如何?」她照例询问守夜的宫女。 小宫女战战兢兢答:「天黑下来便熄灯了,未听见什么动静,也未叫起夜。」 「大夫给的安神的香可点上了?」 「点上了,殿下未说什么,一直点着在。」 「你去歇着吧,今夜我来守。」 小宫女连连道谢,垂着头小跑离开。 丹彤嘆了口气,搓了搓手,往内室看了一眼?,规规矩矩站在门口。 天黑了,早吃过药了,没过多久,里面?的灯熄了,没有什么声儿了。 丹彤是练过的,身子要比旁的宫女好?得多,晚上守夜也不怎么打?瞌睡,能?结结实实熬到天亮。 果然,夜半时,她听见里间传来轻微的啜泣声。 她无奈摇了摇头,敲敲门,轻步走进去,点燃了屋里的灯。 「殿下。」她跪在床边,轻声劝,「殿下就算是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也不能?这样日日熬着,不肯休息啊。」 姬然掩面?哭泣:「我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我能?感觉得到……」 丹彤闭了闭眼?,试探道:「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可陛下还在。逝者已逝,殿下难道要扔掉所有一切的随他去吗?」 「我没有这样想过,现在的安宁都是他用命换来的,我怎么会轻易捨弃我的性命?可我心里难受,我一躺下,一闭上眼?,脑子里全是他的身影。他明明好?像刚刚还在我身边,可现在却?突然不见了,我心里难受……」 「奴婢知晓了。」是心结,劝不了的,连安神的药都不管用。 丹彤缓缓起身,抱来书册,扶她微微坐起来:「殿下这么哭着,还不如看看书,睡不着便莫要强行睡了,屋里的灯就点着,您想做些什么都可以。」 她没说话?,靠坐在床头,抱着书册,下颌还挂着几颗残泪。 丹彤没有离开,就搬了小凳坐在旁边,想着有人气或许会好?一些。 第二日,她索性让人将幼帝也抱过来了,幼帝咿咿呀呀叽叽喳喳,也能?让死气沉沉的屋里鲜活一些。 外面?的雪早化完了,出太阳了,宫女撑开窗子,让日光照进来,姬然坐在阳光下的罗汉床上,看着室外,没人知晓她在想什么。 她在想,上苍实在可恨,为什么天不早些晴,为什么气温不早些升高,要是这样,或许人还能?再撑一年。 一年后呢? 她还是会恨上苍。 第59章 (正文完) 宫女扶着孩子走到她跟前, 孩子抓住她?的衣领,咿咿呀呀叫。 她?弯了弯苍白的唇, 接过孩子,抱在怀里,轻声道:「让娘看看,最近有没有重一些?」 「比先前重一些了,陛下长得很好。」宫女在一旁笑着答话。 「牙好像也?长大一些了。」她捧起孩子的小脸,「来,啊,让娘看看你的小牙。」 宫女笑着道:「是又长了两颗牙,大?夫说了是按顺序长的, 长得很好。」 小孩啊啊张开嘴, 露出里面?的小白牙。 「是了, 我也?瞧见了。」她?脸上终于露出几分实实在在的笑意。 「殿下,该喝药了。」有宫女端着药进门。 她?脸上笑意未变, 将孩子递给身旁的宫女, 轻声哄:「乖,娘吃了药再抱你。」 孩子没有闹,在宫女的怀里,扭着身子转来转去, 不?知是在瞧什么。 姬然喝完药,漱了口?, 又将孩子抱回来:「在瞧什么呢?」 小和又环视一圈, 拍打着胳膊,喊:「爹!爹!」 姬然脸上的笑意僵住, 眼泪陡然垂落。 是了,平时孩子她?抱过, 晏洄都要抱一会儿的,举不?了高高,也?要搂在怀里一会儿,或者放在床上陪着玩小玩具。 宫女见状,心中担忧,不?知该怎么劝。 她?垂头蹭蹭孩子的脸,扯着嘴角道:「怎么现在才学会喊爹?太晚啦,你爹爹听不?见了。」 宫女站在一旁无声垂泪。 这不?知是丹彤换过的第几个宫女了,这屋子里的气氛太低沉,她?想寻几个活泼点儿的来活跃活跃,可再活泼的也?总忍不?住被带偏,也?跟着低落起来。 她?进门,见宫女在哭,便知方才定?是又出了什么事儿,只能?无奈嘆息一声,将宫女谴出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5页 「天暖和了,院子里有些生气了,殿下也?可以出去走?走?。」 她?来,本是想说天气暖和了,棺材不?能?再停在偏殿里了,可见人?哭成?这样,又不?好开口?了,只能?暂且不?提。 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将孟昭远叫来。 她?原不?想让孟昭远介入,她?不?想皇位落入他姓,更不?觉得孟昭远同驸马一般,能?这样全无戒心地对殿下好,可现下已没有旁的更好的法子了。 正值年假,不?用早朝议政,驸马离世?的消息还没传开,她?派了个信得过的人?将信传去了孟昭远那儿。 过年,孟昭远正在与好友聚会,还未喝上几盏,身上突然被小厮不?慎泼上了酒,不?得不?起身更衣。 刚换好衣裳,便听有人?在议论?大?长公主。 自姬然携幼帝掌权,还有几人?敢说闲话?就连往日同游的玩伴私下都不?敢再说什么,他忍不?住驻足多听了几句。 「我有亲戚在御前当差,听闻这几日御前寂静一片,只因齐王突然病逝……」 他愣住,脑子飞速转动?。 御前的消息怎可能?传到?这儿来,定?是有人?故意让他听见,莫非有人?想设计害他?可若那两人?若想要他死,他早就死了,又怎会真的在此处呢? 难道晏洄真的死了? 他匆匆与好友告别,往宫门赶去,往里递了信,没等多久,御前伺候的太监亲自迎他进宫。 「听闻……」他没敢问出口?。 「您听到?的是真的,殿下为此事心痛万分寝食难安。大?人?原先与殿下也?算是好友,请大?人?去劝劝殿下。」 他眉头紧皱,步履不?觉加快了些:「殿下现下如何了?」 太监垂眼答:「您去了便知晓了。」 他没有再问,只看殿中死寂一片,便能?窥得一二。 进了殿,是丹彤前来引路,没有直接闯进门去,先往里问了话:「殿下,孟大?人?前来探望,殿下可要见见吗?」 安静一瞬,里面?回了话:「让他进来吧。」 丹彤推开门,退至一旁。 孟昭远缓缓往里去,瞧见窗前消瘦的身影。 方才只听声音并未察觉什么不?同,现下见了,他才知晓内侍之话并非虚言,若非心痛万分寝食难安,又怎会消瘦得这样厉害,风一吹便能?散架似的。 「见过殿下。」他弯身行礼。 「不?必多礼。」姬然朝他笑了笑,「你怎么想起来这儿了?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上奏吗?」 他缓步走?近,瞧见矮几上的书页。 书页上有几块的字特别模煳,纸张起了毛刺,应当是被眼泪反覆浸泡造成?的。其实也?无需看书,仅看人?那已肿得变了形的眼眸便知晓。 「来给你拜年,往年也?会来拜年的。」他解释一句,坐在她?对面?。 「噢,原是如此。」姬然缓缓起身,端了茶水来,给他斟上一杯。 他们早不?是先前可以无话不?谈的模样,或许先前也?并未无话不?谈过,她?从来只是跟他聊一些闲话,却从不?透露真实想法。 孟昭远不?知这种情形还怎么迂迴,只能?直话直说:「阿然,你看着很不?好。」 她?眼睫微动?几下,淡淡道:「他死了。」 「为何这样突然?」 「前几个月便说不?行了,一直捱到?现下,就在除夕那天,子时都未过。」她?扯着嘴角,干涩的眼中又开始发热,「他说要陪我过年的……」 她?缓缓闭上眼,泪又渗出,顺着脸颊下来,脸上似乎被泪水沖刷已留下两条固定?航道。 孟昭远沉默一瞬,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你不?是早知晓他活不?了几年了吗?」 「是,我好后悔。」她?顿了顿,「我后悔遇见他爱上他,否则我今天就不?会这么痛苦。」 这是气话,孟昭远明白,她?还走?不?出来。 等到?她?哭过一通,孟昭远才道:「宫中未发丧,不?知我现下是否能?去弔唁?」 她?闭了闭眼,像是认了,扶着桌角起身,缓缓在前面?引路。 她?知道他睡在那儿,可总不?想见,只觉得看不?见不?承认便证明他不?是真的已经离开。 可他真的死了,躺在棺材里,一动?不?动?。 他还穿着除夕夜那身衣裳,头上戴这那个不?属于这个地方的虎头帽,他闭着眼,就像是熟睡着一般。 姬然缓缓走?过去,站在棺材边上,手越过厚厚的棺身,牵住他的手。 她?小时候最怕鬼了,天黑后连一个人?去上厕所都不?敢。要是以前有一个死人?躺在她?跟前,她?定?不?会凑得这样近,早早就跑了。 可现在,她?多想那些鬼故事是真的,人?死后还会有灵魂,赖在死去之地不?肯走?。 她?的眼泪全落在他骨瘦如柴的手背上,在这寂静的屋里,声音格外明显。不?像童话故事里,女主人?公的眼泪没能?唤醒男主人?公,所有的一切都无法挽回。 他们俩没什么不?同,一个死在棺材里面?,一个死在棺材外面?。 孟昭远站在一旁,拜了三拜,缓缓走?近,停在她?身后:「伤心是难免的,可人?要往前看。天渐暖起来,尸体不?能?一直摆放在这里。他这一去,前朝必然又有波动?,你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6页 她?哭弯了腰,头抵在棺身上:「他要我跟天下人?说,是我亲手杀了他,他要我立威将权力都收在自己手里……」 孟昭远微怔,停在半空的手臂,没落下去揽住她?。 「他死前将什么都想好了,什么都安排好了,你以为以我的能?力,为何今日能?安稳地坐在这个位置上?可我从不?想要这些啊,我只想他能?活着……」 他早明白,很多事情大?概都是晏洄在后操控,他一直认定?晏洄有所图谋,甚至怀疑晏洄不?寿只是一个谎话,可他从未想过,此人?居然真的毫无保留将所有一切给了姬然。 可这人?不?是最为偏执极端吗? 他忽然觉得,自己永远做不?到?像晏洄一般,也?突然明白,他这一辈子都比不?过他了。 「若他心愿如此,殿下应当尽量完成?才是。」他收回手,背在身后。 「我知道了。」姬然直起身,「多谢你来探望我。」 孟昭远垂了垂眼,不?知该说些什么,沉默离去。 三日后,大?长公主手刃齐王的消息从宫里传出,笼罩陈国数十年的晏党势力终于被连根拔尽,天边陡然升起一片五彩祥云,人?们说那是幼帝下凡的标志,陈国会迎来又一个盛世?。 姬然戴凤冠着蟒袍,独自一人?抱着幼帝站在台上接受万民朝拜,她?这个摄政大?长公主之位,再无人?敢置喙。 庆贺的钟鼓声传去皇宫的角落里,一身素衣的福王放下手中锄头,看向四?方的天空,疑惑问:「这是在庆祝什么?」 「齐王死了,晏家党羽不?復存在。」 姬荀微怔:「什么时候的事儿?如何死的?」 内侍笑着道:「前几日放出的消息,听说是大?长公主设计将齐王绞杀,大?长公主可真是英勇无比,外面?的人?都在称赞呢。」 「阿姐动?手的?」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绝不?可能?。 一直站在窗边的福王妃走?出来,轻声道:「殿下要去看看长姐吧。」 他垂了垂眼,朝太监道:「你去跟陛下请见。」 小太监不?懂话里的意思?,只按照吩咐去办,那边只说这几日忙,过段时日再见,姬荀没有再强求,还在皇宫的一角锄他的地。 三月,一场春雨,万物復甦,粮食绿油油地疯长,太史监呈报,去岁雪灾已收尾治好,今年必定?是风调雨顺的一年。 百姓只知庄稼作物长得好是在齐王死后,更是将幼帝与大?长公主奉若神明,民心尽归于朝廷。 夏雷滚滚,数千道闪电,暴雨夜,御前的太监披着蓑衣急急忙忙朝皇宫的角落跑去,敲开了福王的房门。 「殿下,陛下请您前往。」 姬荀一怔,手中的茶碗摔在地上,碎成?了几块。 赶至,雷声停了,雨却更大?了些,油纸伞挡不?住暴雨,他的衣摆湿了个透。 宫女看他一眼,又哀伤垂下:「殿下要换一身衣裳再进去吗?」 他摇了摇头,闻到?里面?传来的苦涩药味儿:「不?必,我直接去拜见阿姐。」 「殿下这会儿正醒着,您进吧。」宫女推开门,苦涩的药味扑面?而来。 他怔了怔,缓了几口?气,慢慢抬步走?了进去。 人?躺在里面?的床上,似是听见有响动?,疲惫的眼眸缓缓撑开,微微笑道:「你来了?」 「阿姐。」他走?过去,跪坐在床边。 「一会儿要召见大?臣们了,我怕中途出什么意外,便叫你先过来,在偏殿候着。」 他垂下头:「我知晓了。」 「去吧,他们快到?了,等和他们说完话,我们再单独谈谈。」姬然抬抬手。 他一把握住,将那只纤细瘦弱的手放回被子里:「好,我一切都听阿姐的安排。」 偏殿离主殿仅一墙之隔,雨还在下,声音没那么大?了,能?听见匆匆赶来的脚步声,脚步声进了门停下了,转而一阵低声呜咽。 他隐隐约约能?听见阿姐的声音,似乎是在交代政事,声音有些虚弱,断断续续的,但不?急不?缓,有条有理。 自齐王逝后,他宫里的守卫便更少了,也?能?自由走?动?。他虽不?喜过问前朝的事,但也?听闻过阿姐是如何兢兢业业英明果?断的,和从前印象中的两个阿姐都不?太一样。 过了有一炷香的时光,宫女来敲门,唤他进殿。 他从容走?进,越过跪了一地的天子近臣,跪在了最前面?。 「我走?后,你要看好陛下,所有的担子都落在你身上了,你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任性了,陛下需要你,天下的百姓也?需要你……」 阿姐朝他招招手,他跪着挪动?几步,双手攥住她?的手:「我知晓,我知晓阿姐,我不?会再像原来一样了。」 姬然闭眼,用力弯起唇,又朝跪着的其余人?道:「陛下年幼,你们要和福王一起,辅佐陛下成?为,一代明君……」 「是,臣等遵命。」哽咽声四?起。 「我要说的都交代完了,你们退下吧,我还有几句话,要和、要和福王叮嘱……」 大?臣们缓缓起身,慢慢退出至外殿,静默等候。 门关?上了,只剩他们两个和两三个贴身侍女,她?笑着道:「不?用跪着了,坐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7页 「是……」姬荀起身,坐在床边。 「我知晓你不?愿意管事,可是,没办法,我快走?了,没有别的可以託付的人?了……」 姬荀垂首抽噎:「他便那样好吗?阿姐要跟他一起走?。」 她?弯着唇,眼中泪意盈盈:「没办法,我有在喝药,也?有听大?夫的话,可我心里难受,每晚都会梦见他……说到?底是我自己不?中用……我对不?起小和,也?辜负了他一片苦心……他会不?会怪我?」 「他怎么敢怪你?你都为他到?这般田地,他怎敢怪你?」姬荀哽咽道,「我会照顾好陛下,看好前朝,阿姐不?要担忧。」 她?钝钝点头,脑子有些混沌了:「若陈国能?安然无虞,想必长公主也?会开怀……」 姬荀知晓她?说的是什么,没有拆穿:「阿姐逝世?后想和他葬在一处吗?」 她?笑着摇了摇头:「不?了。」 天下皆知的齐王墓是空的,她?怕将晏洄葬在外面?,会有人?去他墓前说些不?好听的,便派人?将他的尸首葬在了他们买下的那个别院里。 而她?自己…… 这副身体不?是她?自己的,葬在一起又有什么用呢?葬在那里,也?没有办法和他一起守在那里,那个属于他们的家。 身体不?是她?自己的,容貌不?是她?自己的,声音也?不?是她?自己的,就算是真的有来世?,哥哥也?找不?到?她?…… 眼皮已有些睁不?开,她?微微侧首看向房梁,好像在黑暗中看见了那个少年。 少年朝她?笑,眼眸弯似新月,眼瞳清澈如月下湖水,手朝她?伸来。 她?也?笑,脸上挂着两行泪,颤颤巍巍伸出指尖,想放在那只手里,却在即将触碰时,骤然坠落。 城楼上的厚重钟声响起,拖着哀鸣调子,穿过磅礴的大?雨,迴荡在宫里的每一个角落。 - 夏末秋初,细雨如丝,来得有些没有徵兆。 张然没带伞,发被雨淋得微湿。 车祸后,她?被救了下来,在床上躺了一年多,才醒来没多久。 肇事者承担了所有的医药费,她?没在医院花多少钱,但吃喝拉撒也?花费不?少,身上也?没多少钱了,又暂时做不?了太重的活,只能?在外面?发发传单。 这里人?少,发不?了多少,得换一个地方。 她?抱着厚厚一沓传单,抬头看了看阴晴交接的天,抽了一张传单挡在头上,小跑着朝前去。 经过广场前的人?行道时,她?踩到?瓷砖,脚下一滑,手扑腾两下,怀里的传单大?半飞出,散落在凹凸不?平的水坑里。 完了…… 她?深吸一口?气,弯身将还没被浸湿的传单捡起来,打算一会儿用纸巾擦擦。 刚捡了两三张,有脚步声从前方传来,她?没理,下一秒,那只白色的高帮帆布鞋踩在了她?即将要捡起的传单上。 「你没长眼……」 她?仰头,对上那双清澈的如翡翠湖水一般的眼眸。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