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娘娘她是东北滴》 第1章 富察长宁 “主子，马嬷嬷来了。” 长宁正望着窗外的一株蔷薇花，大朵大朵的簇拥在一起，在阳光下面显得格外娇媚。 “让她进来吧。” “是。” 婢女俯身而退，低眉不敢言语，裙边划过一条美丽的弧线。 看着她的背影，长宁暗叹一声。 吹雪是长宁昨日进四贝勒府邸时才见到的一等婢女，模样清秀，不惹眼，但是自有一股稳妥劲。 看起来就像是现代可靠的总裁助理，可能叫lisa,也可能叫nancy。 不管怎么样，也能称得上一句独立女性，但在这里，就是包衣奴才。 刚穿来的时候，她还暗自庆幸过，自己的手机空调全没了，但是好歹是个主子，不用从伺候人的活计做起，还能享受一把腐败的资产阶级待遇。 正在她放空之时，马嬷嬷进来了。 马嬷嬷是很传统的满人老嬷嬷长相，面色微黑，嘴角总是向下耷拉着，眼神却锐利的很，不愧是能掌握四贝勒内院大小事的掌事嬷嬷。 马嬷嬷先是微微屈身行了一礼，待到长宁叫起后，这才开口。 “富察侧福晋，昨日进府，按理今夜该您伺候贝勒爷了。第二日再去正院向福晋请安。” 长宁听到贝勒爷还怔了一下，是了，就在昨日，自己被指给了康熙帝第四子，爱新觉罗胤禛。 马嬷嬷退下后，长宁还沉浸在要和雍正睡觉的兴奋之中。 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帅不帅，雍正的审美据说很好，不过他的身体好像不是很好，儿子远没有他老子的多，后来还累死了。 不过想到自己，长宁又心累了。 清朝都穿成筛子了，那一干姐妹也不知道都是怎么混的。 她只记得雍正后院有个李侧福晋，只会长高的巨人三阿哥弘时的生母，将来的齐妃。 现在也确实有个李侧福晋，弘时还没出生，二阿哥弘昐刚周岁，听说健康活泼，和早产体弱的大阿哥一对比，自然深得胤禛喜爱，这才给她抬为了侧福晋。 然后就是永寿宫战神，钮祜禄氏，获胜者弘历的生母，大名鼎鼎的熹妃。目前府里没这个人，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叫甄嬛。 再有就是小年糕，那是后来的宠妃了，现在更是没影子。 除此之外，她一无所知。吹雪倒是介绍了下府里的情况。 目前四四有二子一女。 除了福晋育有大阿哥弘晖，李侧福晋育有二阿哥弘昐之外，就是宋格格育有一女，不过据说也是体弱的很，天天用药吊着，见不得一点风。 其他的都膝下无子，比如耿格格，武格格，还有几个被收用了还没名分的丫头。 长宁揉了揉眉心，她想破脑袋，也不记得雍正有个富察氏的妃子啊，难道是炮灰？ 但是看看这府里的情况，一个贝勒，除了一个福晋之外，后院一个满族老姓的女人都没有，也确实是不太好看，可能这才是把自己指过来的原因吧。 永和宫 “老四那里的侧福晋已经过去了？”德妃轻轻拨弄佛珠，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谢嬷嬷先是点了点头，低声道:“昨日入的府，皇上那边已经知道了。” 德妃半眯着眼睛:“是佟贵妃去说的？”虽然是问句，但是却是肯定的语气。 “是。娘娘，您放宽心，皇上不会误会您一片爱子之心的，佟贵妃也就是想讨个好。”谢嬷嬷宽慰道。 德妃神情微微一滞，接着手上拨动佛珠的动作也没停，声音却变得低沉。 “都说我偏心，老四是贝勒，内院全是汉人，老十四却连侍妾都是满族旗人，可他们的情况本就不同。” “老四序齿在前，又刚封了贝勒，在六部历练，现在正是收敛锋芒的时候，锋芒太盛，难免另外两位不会盯上他。” “那富察氏，出身、人品、样貌都是顶尖的，做太子妃都使得，皇上哪肯让她嫁给皇子，是想指给宗亲的。” 说到这里，德妃叹了口气，谢嬷嬷忖度着德妃的神色开口:“奴婢不明白，那怎么佟贵妃去说，皇上就同意了呢？” “为了去了的孝懿仁皇后吧，她最疼胤禛了，皇上本就对佟佳氏有愧疚。” 德妃面色微微阴沉。 “可是现在佟贵妃可不是孝懿仁皇后，她这是扯虎皮谋大旗呢。” “罢了，这富察氏也是个好的，老四府上一直没有个可心的，看她有没有这个福气吧。” 谢嬷嬷笑着拍了马屁:“有您这个操心的婆婆，可是天大的福气。” 德妃笑了:“你这刁奴，就会说好听的。那老十四可对他福晋不满意呢。这孩子向来不让人省心，不多帮他娶几个满族老姓有底蕴的，将来被人吃了，骨头都不会剩。” “父母之爱子则为其计深远，娘娘的一番苦心，两位阿哥定会知晓的。”谢嬷嬷看气氛正好，笑着递来茶杯。 德妃接过茶杯，轻轻尝了一口，语气悠悠“祸之福所倚，福之祸所依。” 四贝勒府 “苏培盛，富察氏来了吗？” 书房内，桌案旁燃着檀香，胤禛刚刚写完一幅大字，锋芒初露，利刃待发，甚为满意。 苏培盛忙弓着身子上前:“已经到了，在东侧间，不过奴才刚看了一眼，侧福晋有些困倦，正伏在榻上睡着。” “睡了？”胤禛有些惊讶，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准备侍寝的时候睡着了的，不知道该说她心大还是愚钝。 胤禛净了手，长舒一口气，这些日子他办了不少差事，虽然没有明面上得到皇阿玛的赏赐和赞扬，但是皇阿玛却把富察氏指给了自己。 这富察氏身份特殊，是直隶总督博德尔的嫡女，直隶总督向来是手握兵权的重臣，掌管京城咽喉之地，可以说是皇阿玛的眼珠子。 武英殿大学士富察马齐和富察博德尔又是堂兄弟。马齐此人在前朝的地位真是举足轻重，是皇阿玛最信任的几位臣子之一。 又兼听闻，这位女子是博德尔老来女，自幼受宠，上头三个哥哥，皆居要职，如此身份，不可谓不贵重。 想到这里，胤禛已然对这位侧福晋满怀期望。 他正缺身份贵重的侧福晋。 府邸里，福晋虽出身名门，家中却无实权，其余皆为汉军旗，都没有富察氏一人贵重。 况且，福晋太过端庄持重，李氏又过于跋扈，宋氏太没脾气，其余耿氏武氏都没被他看在眼里。 不知这位富察氏如何。 胤禛已打定主意，为着她的家世，他可以多宠几分。 第2章 烤羊腿 胤禛抬步走入了东侧间，绕过屏风，只见长宁睡得粉扑扑的侧脸，一下子让他想起了年少时，不经意闯进永和宫侧殿，还在襁褓之中睡得十分香甜的五妹妹温宪。 马嬷嬷被苏培盛叫来时，看到的就是贝勒爷饶有兴趣盯着睡着了的侧福晋，面上一黑，自己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主子。 “主子爷的意思是，今夜让侧福晋先住下，其余的事，明日再说。”苏培盛压低了声音，吩咐道。 马嬷嬷连忙点头“我这就安排人收拾。” 第二日正院 朝霞刚听到小丫头传来的消息，忍不住一笑，脚下也轻快了不少，不禁带上了一些喜色进了屋。 福晋乌拉那拉氏刚起身，正在梳妆，正院规矩大，朝霞不敢再露出异色，低头轻步走到福嬷嬷身边，小声回禀了，就悄声退到一旁。 福嬷嬷面色不改，继续侍候福晋梳好了头，上了茶，这才低声将刚才的消息说了“福晋，昨夜前院没有叫水。听说是贝勒爷写字太晚了，富察侧福晋睡着了。” 乌拉那拉氏也没有言语，准备用早膳。 瞧着朝霞拼命往下压的嘴角，乌拉那拉氏并不觉得如何高兴，当初将李氏封为侧福晋，她是加了一把火的。 李氏跋扈，又出身低，好拿捏，若是满族大姓的侧福晋，有子有宠的话，那才真是压了她一头。怕什么来什么，富察氏进了府，日后有的是热闹，眼前这桩事算什么。 吃毕了早膳，福嬷嬷带人收拾了膳桌，这才继续听福晋吩咐“今日不用她来请安了，让她早些休息。去看看弘晖怎么样了。” 相比侧福晋，乌拉那拉燕华更关注的是自己的儿子。只要站住了福晋的名头，站住了嫡长子的位置，宠爱如何，她都不去计较。 “主子，您别丧气，这才第一日呢，今晚肯定还是您侍寝的。”吹雪看着面前趴着不肯抬头的长宁，温声劝慰。 长宁内心崩溃了，不停地回想昨夜的事，她是很紧张的，穿过来之前也没有交过男朋友，第一次就要给雍正帝，不得不说，还是苏了一把的。 谁知道马嬷嬷把自己带到东侧间，就要自己等着，一个人好无聊，也不知道胤禛在做什么，只能数砖块玩，数着数着，眼皮就撑不住了。 “这都算是什么事啊，我也算是完璧归赵了。” 长宁忍不住低声嘟囔，难道自己拿的是安陵容的剧本？ 突然屏风外面传来一声低笑。 吹雪忙蹲下见礼“见过贝勒爷。” 贝勒爷？ 长宁大脑正常回转，身体比脑子快，忙起身，行了福礼“见过贝勒爷。” 好激动怎么办，可不可以抬头看一眼？活着的雍正哎。 正在长宁头脑风暴之际，一双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扶起了她，长宁微微抬头，终于见到了雍正本人。 意料之中，正处在少年意气阶段的胤禛，长相还是英俊的，出众的是他的禁欲气质，虽然有些冷面，但是还远没有之后的“活阎王”之称，加上一副好皮囊，还是暂时的让长宁迷了眼。 昨夜见到的只是长宁睡着的侧颜，只觉得这女人长得还不错。 时至今日，胤禛才算是见到了富察氏长宁的全貌。 皮肤倒是吹弹可破，十分嫩白，尤其在阳光照射下，透着肉粉色，面色红润，一双杏眼带着刚睡醒的水波，看着就是娇养出来的样子，尤其嘴角还有一对梨涡，十分讨喜。 这副样貌倒是合了他的心意。 更令他满意的是，直筒的旗装下是凹凸有致的身材，还未生育过，却格外的风姿动人。 “坐吧”胤禛面上不显，声音却是温柔许多。 两人坐在榻上，靠的倒是近，显得十分亲密，旁边的人早就被苏培盛识相地带了下去。 “完璧归赵是你这样用的吗？闺阁女儿说话倒是口无遮拦。”胤禛想起刚刚女人泄气的口吻，就忍不住逗逗她。 长宁张开嘴却不知怎么说，这都是什么脚趾扣地的操作啊！ 看她一脸难色，憋得脸通红（其实是尴尬的），胤禛也就转移了话题。 “刚进府，有没有不适应的地方？有什么想吃的吗？” 长宁还在尴尬，但是嘴比脑子快“想吃烤羊腿，这几天都是各种蒸碗，嘴里都没滋味了。” “好，那晚膳让他们上，我和你一起用。” 接着，胤禛就看到旁边的长宁亮晶晶地望着自己，媚意横生，咽了下口水，清了清嗓子“想吃什么就吩咐下去，爷又不是养不起。” 长宁笑嘻嘻的，瞬间不认生了，这是自己老公嘛，虽然还没洞房，但是证已经领了，合法的。 接着挽上了胤禛的胳膊“那可不可以再要一份西瓜冰碗，在家时额娘总管着我，不让我用多。” 胤禛奇怪了“为什么不让你用多？” 长宁叹了口气“吃多了怕小日子的时候肚子痛。” “那你也限量吃吧，一日一碗，快到日子了就别用了，让你的婢女提醒着点。你这毛病一会让府医给你看看，喝点药调理一下。” “爷，别，不用了，我都喝了好多年了，早就没事了，就是额娘管得严，我最怕她了。”长宁立马皱成了包子脸，胤禛忍俊不禁。 刚从清芷院出来，苏培盛见主子爷脸上的笑意就没停过。看来这位侧福晋是真入了主子爷的眼了。 终于又到了夜晚。 “烤羊腿好吃吗？”胤禛笑意盈盈。 长宁点头“好吃啊，就是再辣点更好了，额娘总不让我吃太辣，怕长痘痘。” 这下胤禛真没忍住，笑出了声，听着特别畅快。 门外的苏培盛和吹雪面面相觑。 “爷，您别笑我了，眼泪都快笑出来了。”长宁忙递过去帕子。 胤禛接过帕子，顺手揽人入怀，长宁靠在他胸膛，甚至听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咚。 “闺名叫什么”胤禛敛了笑。 “长宁” “嗯，好名字。” 长宁抬起头，想看清他脸上的神情，却不防被压住。 一夜过去，嗓子也喊哑了。 第3章 后院女人 正院 朝霞这次听到消息，笑不出来了，暗骂了一声狐媚子，见福晋快用完早膳了，忙收敛了神情进了屋。 福嬷嬷还是一如既往地稳重，给了朝霞一个眼神，让她带人收拾膳桌，自己走到福晋身边，低声道“昨夜富察侧福晋侍寝，叫水五次。” 福晋眼睛微眯着“去把礼加厚三分吧。” “是。”福嬷嬷转身退下。 清芷院 “吹雪”长宁哑着声音，有些苦恼，“粉再上厚一些吧。” 看着颈间暧昧的红痕，长宁有些羞涩，吹雪倒是十分镇定“主子抓紧时间歇歇，用下早膳，一会还要去给福晋请安呢。” 虽然还未见过福晋，但是长宁觉得她不是一个爱折腾人的，不用日日请安，五六日一次便罢。也不会找人过去磋磨，平时都在照顾孩子了，看样子确实是个贤妻良母的典范。 长宁知道，福晋这是爱惜名声，既然爱贤名，那就不会做明面上的错事，所以今日去请安，她并不害怕。 “主子，您看今日穿哪一件？”吹雪招呼着听风，望月，品花几个一等婢女列队排开，一人手中拿着几件旗装，月白的，丁香的，棠梨的，雪青的，绛紫的，各种色系与花纹，都是新做的，上面的浮绣精美异常，自带一股暗香。 像这样的衣服、料子还有几十个箱子，是从各地采买的，是富察家族特意准备的嫁妆。 “这料子还是我额娘送来的，也不知追雨有没有把我的信带过去。” 长宁被选中是富察家族完全没有预料的，按照他们的设想，这等家世应该会由家族自行做主，博德尔也让自己的夫人索绰罗氏往承乾宫小佟贵妃递了帖子，请求自行婚配。 虽然一直没有等来确切消息，博德尔也只是猜测可能要指给哪位宗亲。他想着往御前递几封请安折子，打听一下皇帝的口风，他好早做安排。谁知，竟把长宁指给了四贝勒。 不是博德尔自傲，他们家的姑娘做个王妃都使得，偏偏是个侧福晋，他心里不是不憋屈的，可是皇权在上，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他也只能接受，如今能做的就是替自家幼女多多打算。 好在长宁未出生起，他们家就已经在为嫡女准备嫁妆了，满族贵族，又兼博德尔走南闯北上任这么多年，积攒了不少好东西，所以长宁出嫁那日，十里红妆也毫不为过。 因着长宁出身好，嫁妆丰厚，整条王府街都被那日富察侧福晋入府的阵仗惊到了。乌拉那拉福晋当日入府也不过一百八十抬嫁妆，富察氏只少了五抬，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全是大件，积攒了多年的珍贵东西。 听说还有不少前明的宝物。 这还只是明面上的，私下的银票补贴众人更不得而知了。 追雨是伺候长宁长大的心腹婢女，因着入府，长宁便让她回家一趟，亲自见见阿玛额娘，阿玛额娘若有什么嘱托，也好让她带过来。 长宁最后还是选择了藤黄色绣五彩丹蝶纹的，颜色鲜艳娇俏，显得整个人肌肤极好。戴着点翠凤吹牡丹纹头花，娟娟仕女，雍容华美。 她没必要刻意避其锋芒，虽说有个侧字打头，但是侧福晋也是可以入宗祠的，她这样的家世，决不能丢失了富察家的门面。 正院 长宁到时，后院的格格们早已到齐了，只顾着低头喝茶，也无人说话，见到侧福晋时，躬身行礼，只敢暗暗打量。 四爷前院的事她们是打听不着的，因此也不知道这位侧福晋是否受宠，不过今日一见，富察侧福晋的气质浑然天成，硬生生压了在场所有女人一成，对着福晋行礼不卑不亢，这样的气度风华。 看来，这府里的天又要变了。 “你刚入府不久，要好好侍奉贝勒爷，以贝勒爷身子为重。平日若有时间，可以和其他几位姐妹喝茶说话。” 乌拉那拉氏看上去年纪也不大，但是就是有一种高位者的威严感，倒让人忽略了她的样貌清秀。 “是，不过我平素身子弱，不大出门”长宁浅浅一笑，倒看不出什么情绪。 乌拉那拉氏心中一沉，她是给了个下马威，谁知富察氏就这么轻飘飘顶了回来，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身子弱那就仔细调养着吧。现如今暑气正热。” “多喝解暑茶就好了。还要多谢福晋关心。”长宁淡淡道，仿若没听出话外之意。想禁足？除非你明目张胆说出来，不然长宁就打算装傻，她不信爱惜自己名声的福晋会在第一天就把侧福晋禁足。 乌拉那拉氏没有再开口，放下茶杯，轻轻捻动着佛珠。 上面两尊大佛都没开口，下面的小格格更不敢言语。倒是耿氏是个胆子大的。 “侧福晋，您这头上的点翠珠花真华美。”耿氏壮着胆子上前奉承。 武氏冷哼了一声，还当着福晋的面呢，就这么拍马屁。这耿氏向来是墙头草。 长宁瞥了她一眼，耿氏长得不赖，脸圆圆的，瞧着有些天真的性子，没什么头脑。不过，皮囊如此，谁知道下面的心是什么颜色。因此，长宁也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 见长宁如此冷淡，在场的格格们都给她打上了一个不好惹的标签。不知道这位，和李侧福晋哪位更厉害。 李氏向来跋扈，今日想是证明自己得宠，特意不来请安，找的是为了照顾二阿哥的理由。笑死，二阿哥一向由奶娘嬷嬷丫头亲身伺候，也没见她多上心。 后院这些女人暗暗打量长宁，心思各异。 长宁也在不动声色观察，耿氏是出头了，武氏看起来和她不太对付的样子。武氏是很明艳的长相，只是眉眼间总有些尖酸刻薄，不够大气。 宋氏一直低着头，偶尔一笑也是腼腆温柔，看起来确实没什么脾气。 剩下的唐氏年纪小，看起来胆子小，不怎么敢说话。刘氏据说是胤禛的试婚格格，早就不得宠了。 几个侍妾里，于氏和董氏姿色倒是更出众，各有千秋。 “好了，没什么事就都回去吧，我也要去看看弘晖了。”福晋端起茶杯送客。 众人这才退下。 “姐姐，您刚入府，想来没什么陪您说话的人，不如到我那里坐坐，咱们一块打牌解个闷。”耿氏又朝着长宁追了上来。 第4章 爷，我要争宠吗 看着长宁面色微虞，吹雪忙上前扶着她，开口道“主子，刚刚赵福海来说，贝勒爷派人送东西来了，您看要不要先回去？” 长宁点点头，然后才给了耿氏一个眼神“看来今日不巧了，耿格格自便吧。” 看着长宁远去的背影，耿氏身边的铃铛有些无奈了“格格，侧福晋明摆着不想拉帮结派，您这又是何苦往她身边凑呢？” 耿氏白了她一眼“你懂什么？我相信我的眼光。” 富察氏啊，这可是个好姓氏。 刚进清芷院，赵福海满脸堆笑上前，虽说长宁不习惯太监伺候自己，但是总归要有人挑起前院的事，赵福海就这么跳出来了。 长宁冷眼瞧着，他是个聪明人，最难能可贵的，是不会自作聪明。 “主子，苏公公的徒弟王全来了。” 长宁点点头，继续向前走，刚进门，就看到桌上摆了一堆妆花缎布料，甚是精致，还有一盒首饰。长宁一打开，便先看到了一颗硕大的红宝，鲜艳如鸽血，在阳光映衬下仿佛流淌着，真是流光溢彩。 “侧福晋，贝勒爷今早特意吩咐我师父开的库房，点名要送您这红宝呢。这是主子爷获封贝勒时，万岁赏下来的，爷一直收藏在库房。” 王全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不会让人觉得谄媚，又会让人觉得他是发自内心的替自己高兴。 长宁点点头，如此硕大通透的红宝，确实是好东西，非贡品不可得，怪不得后宫女人都要争宠呢。 不过，长宁没觉得有多稀奇，她自幼娇惯长大，可不会被这几个首饰就被迷得五迷三道。但她还是一副很高兴的样子“辛苦王公公了，吹雪。” 这边吹雪递上了一个荷包，王全笑嘻嘻地收下了“那奴才就退下了。” “主子，刚刚王公公说了，今夜，贝勒爷肯定会过来的。”赵福海送走了王全，低声对长宁说道。 长宁不置可否，看着长宁似乎在思考，赵福海和吹雪相视一眼，挥退了下人，把空间留给了长宁自己。 长宁思绪飘得很远，穿越之前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职员，每天朝九晚五，只想躺平摆烂。没成想有一天会来到这里。 好在老天对自己还算不错，给了自己好家世，好样貌还有对自己极好的家人。所以，她也很好地适应了这里，继续躺平摆烂。 可是现在嫁给了雍正，福晋意味不明的话语，耿氏突如其来不知底细的示好，将来的人生赢家钮祜禄氏的阴影，好像突然笼罩了过来。 在最开始的兴奋之后，长宁现在有点迷茫，还要继续躺平吗？ 这个问题一直想到晚上胤禛过来。 胤禛刚进来就看到烛火映衬下，长宁眉目似蹙非蹙，略有忧郁的模样，倒有几分西子捧心的楚楚可怜之态。 “怪道他们都说灯下看美人。确实妙不可言。”胤禛带着笑意，一下子拉回了长宁的思绪，忙起身行礼。 胤禛忙扶着她，顺势揽过她的腰，两个人歪在榻上，低声说着话。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爷，您说，我要争宠吗？” 胤禛愣住了，他以为自己没听清楚，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长宁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 胤禛掰过她的脸细细端详“你真是每天都能给我惊喜。” 咦？这台词有点耳熟啊，怪不得是四大爷呢，有多少惊喜都是你不知道的。 胤禛思索了一下“今日去请安，福晋难为你了？” 长宁摇摇头“没有啊，就是好像直到今天，才发现自己嫁人了。在家里，不会去想这个人为什么对我好，那个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呆瓜。”胤禛低低笑了“真是娇宠大的。” 长宁不愿意了，噘着嘴，在胤禛怀里拱来拱去“爷，您怎么骂人啊？” 胤禛本就因为对昨晚的美好念念不忘才过来的，被她蹭来蹭去的又拱起了火。撩起袍子，顺势压下“小点声。” 什么？还未等长宁反应过来，就被拉进了旋涡。 门外守着的苏培盛和吹雪相视一眼，稍稍离得远了一些。 这夜，长宁哑着声音哭了很久，胤禛爱怜地替她拭泪“你不用争宠，爷自然宠着你，富察家娇惯你，爷也娇惯你。嫁了人还和在府里一样，好不好。那些女人，你不用管。” 长宁哭得声音闷闷的“可是你欺负我最狠。” 胤禛哑然失笑“这是疼你呢，再来一次。” 被翻红浪。 第二日，长宁还是没能起床，感觉身上都快散架了。 这次四爷是在清芷院留宿的，不是前院，所以消息就传遍了。 “宋姐姐，你听说了吗？昨晚，清芷院那边，叫水四次。”耿氏一脸八卦，低声和宋氏聊天。 宋氏倒是没什么表情，低头做着女红，大格格身子不好，她得多做些针线，好叫女儿穿得保暖些。 武氏白了耿氏一眼“这跟你又没关系。” 耿氏啧啧称奇“看来，这位马上就要如日中天了。” 武氏冷哼一声“福月院那边听到消息还不知道怎么样呢，用你操心。” 听到福月院，宋氏捏着针线的手一紧，两人还没注意到她的变化，自顾自地聊天。 “福月院向来跋扈，不过就仗着二阿哥受爷喜欢罢了，可她别忘了，福晋那还有个嫡长子呢！”武氏向来看不惯李氏。 耿氏摇摇头“大阿哥早产，身子骨弱，能不能养大还不知道呢。不过，咱们府里一共三个孩子，除了二阿哥，其他的孩子都是早产体弱，谁知道有没有福月院的手笔。” 说到这，耿氏看了眼宋氏，低声道“宋姐姐，你之前不是还掉过一次胎嘛？难不成，你一点没怀疑过？” 宋氏猛地抬头，定定地盯着耿氏，目光如炬，倒叫耿氏有些害怕了。 当年宋氏比李氏还先进府，又是第一个怀孕的，可惜，那个孩子没有保住。再后来，她向福晋靠拢，这才在福晋庇护下早产生下大格格，现在用药吊着，已经三岁了，还是见不得风。 而李氏的二阿哥健康活泼，她心里不是没有恨的。 眼见二人之间气氛不对，武氏倒是出来打圆场了“耿妹妹也只是随口一说，福月院那边做了什么亏心事她自己知道。” 第5章 少女情思 一晚上的疯狂让长宁暂时将烦恼都抛了出去。 既来之则安之。上天这样安排肯定有她的寓意。长宁想，我只需要做好自己就好了。 “主子，追雨回来了。” 长宁刚刚用完早膳，懒懒地歪在榻上看话本子，听到吹雪的话，立马高兴极了。 “快让她进来。” 从门外进来个瘦高的姑娘，年纪不大，晒的有些黑，但是一双眸子极亮，笑起来，满身的鲜活之气。见到长宁，就咧着嘴笑开了“姑娘，我回来了。” 长宁乍一见到她，还有些不敢认“追雨，你怎么黑成这样了？” 追雨有些不好意思“我骑马来着。” 长宁忙拧了她一把“好啊，你背着我自己骑马，小追雨，你现在越来越出息了！” 追雨东躲西藏，边跑边叫“姑娘，您现在嫁人了，老夫人说了，让你收敛一些。” 见她搬出了额娘这个大旗，长宁倒是没有继续欺负她“额娘和阿玛还说什么了？” 追雨笑开了花“老夫人又准备了好多车的东西给您，还把章嬷嬷带过来了。” “章嬷嬷来了？”长宁这下真忍不住笑了，“快请进来呀！” 章嬷嬷是长宁的乳母，自小照顾她长大，真心疼爱，尽职尽责，一片纯然之心。长宁原以为再也见不到章嬷嬷了。没想到额娘居然把她送来了！这可太好了！ 章嬷嬷长得慈眉善目，待人和气，才来没几日，清芷院上上下下净是夸她的好话，尤其是赵福海。 长宁原本以为赵福海有几分本事，怕不会把章嬷嬷放在眼里，谁承想，他这两天已经打算认干娘了。 加之，章嬷嬷早先出自内务府，眼界手段比寻常人高出许多，没多久就把贝勒府的情况尽数了解。 这几日把清芷院清理了好几遍，太监婢女都分工明确，各司其职，赏罚分明，规矩森严。 就连胤禛来了都夸了一句，有了章嬷嬷，整个清芷院都焕然一新。 现在胤禛还记得长宁当时的神情，眉眼微微上挑，嘴角向上翘，带着些许得意，像只小狐狸一样狡猾“那当然，章嬷嬷可厉害来着！” 嫣红的嘴唇带着弧度，当时就看得胤禛心里痒痒的，恨不得磋磨一番。 “真是只小妖精。” 胤禛正在书房看书，冷不丁冒出这一句，把苏培盛吓了一跳。不过瞬间，苏公公就反应过来主子爷在想着谁了。 果不其然，下一句就是“你富察主子在做什么呢？” 苏培盛低头应答“富察主子在花园小池塘钓鱼呢，”说到这里，寻摸了一下胤禛的神色，又加上了一句“刚听他们来报，说是已经钓了小半桶了。” 胤禛哑然失笑“小池塘能有什么鱼，都是些好看的锦鲤，她又不能吃，钓着有什么趣。” 话是这么说，苏公公默契地替主子爷收拾书桌换衣服，看这位爷兴致盎然地往后院池塘去了。 今天阳光正好，晒得人暖洋洋的，还有些凉风，倒不是暑气正盛的时候了。 长宁猫在了清芷院一个月，没有出门，静等着章嬷嬷大张阔斧地收拾下人，清点库房，整理府里关系，走通前院正院后院，看着这位威风凛凛又满脸笑容的老嬷嬷对自己说“主子可以出门了。” 追雨先咧着牙笑了，要是在富察府里，她先一蹦三尺高了，好歹章嬷嬷的急训是有效的。 胤禛往小池塘走来，远远地就看见不小的阵仗，几个婢女撑着大伞遮阳，边上摆着小茶桌，还有各色糕点果子。 长宁正聚精会神望着水面，边上四个一等婢女围在左右。 “主子，贝勒爷到了。” 赵福海守在边上，最先发现胤禛的身影，先来通报。 长宁的眸子瞬间亮晶晶，腾地一下站起“爷！爷您快来！” 胤禛哑然失笑，他还没见过这么不守规矩的女子，不过却比其他人多了些鲜活之色。 乌拉拉一群人行了礼，长宁早已按捺不住，指着水桶“你瞧，这都是我的战利品。” 胤禛抬眼望了过去，点点头“确实不少，这么多鱼够你吃上四五天了。” 长宁笑眯眯的，阳光映衬下格外开朗“我打算先做葱香鲫鱼脯，糖醋脆皮鱼，剁椒鱼头，再做道香辣烤鱼。” 听得胤禛都上火“天气燥热，又吃这么辣，依爷看，烧个金丝鲫鱼汤就很好了。” 他其实不重口腹之欲，但是吃菜也相当挑剔，宫里的菜讲究一个名贵精致，她喜欢的偏偏是极为接地气的吃食。 “爷，此言差矣，酸甜香辣，正是夏季以毒攻毒之法。” “歪理。” 最后，他还是没能拧得过她，不过，这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尤其那烤鱼红彤彤的，散发着麻辣的味道，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长宁又让人用白玉盏盛了两碗冰镇的葡萄汁，紫红色的汁水与白玉相互映衬，极为好看，上面还浮着冰块，散发着寒气。 这一餐，胤禛确实吃的过瘾。 苏培盛也惊呆了，看来自己还不够了解主子爷，原以为主子爷只吃清淡的，没想到香辣的也这么能吃。 两个人吃饱喝足，胤禛的习惯是吃饱了再站着写几幅大字，此时也来了兴致，拉着长宁在书桌上写字。 长宁的字是极秀美的簪花小楷，胤禛仔细端详，字与字之间相勾连，暗含着女儿家的情思，缠绕不断，看着他有点火热。 看来阿宁对自己是少女怀春。 长宁还不知他的想法，不然只想翻个白眼：现代人写习惯连笔字了好不啦！ “阿宁，你写这误入藕花深处的处字还不错，这个花字不够圆润” 这边正说着，胤禛慢慢靠近，从身后环住长宁的腰身，伸出手握在长宁柔夷之上，呼吸微微打在她的耳侧，痒痒的。 长宁顿时感觉有些暧昧不自在，拧了拧身子，却发觉身后顶到了硬硬的东西，瞥了胤禛一眼，哪里还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胤禛只觉得这女人是个妖孽，身上淡淡的幽香，温香软玉在怀，这让原本就食髓知味的他更是难耐。 他是皇阿哥，自小没什么得不到的，在自己的府内更是无需顾忌。 不一会，长宁低声惊呼，书案上的东西掉了一地。 门口赵福海猫着腰，脸上是讨好的笑“苏公公，您忙了一天了，奴才刚收拾了个屋子，您去歇歇脚。” 苏培盛瞥了他一眼，这小子年纪不大，不过行事却老练，自从前两日当了首领太监，清芷院让他把的很紧，现在再加上章嬷嬷，这院子行事越来越有规矩了。 “不敢劳烦你啊” 苏培盛言语客气，虽然神情还有点高傲，但是他也知道现如今府里最得主子爷心的，就在里面呢。听着这动静，啧啧啧，没个一时半刻停不下来。 “哪的话，您请。”赵福海挥了挥手“这有吹雪她们伺候就行了，您去歇着，一会贝勒爷有吩咐，我再请您老。” 苏培盛哼哼笑了两声，也没拒绝，跟着去歇着了。 主子爷器重他，平日里他虽有徒弟，但是权力把的很紧，也确实有点疲累。 躺在床上，苏培盛闭眼，心里却想着，不知道主子爷这次会喜欢多久呢 第6章 李氏挑衅 长宁这几日吃鱼吃上了瘾，因此总是到花园的小池塘。 “耿姐姐，你说这清芷院如此盛宠，福月院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几个女人正坐在花园的凉亭喝茶说话。 开口的是唐格格，入府晚，年纪还小，胤禛也没怎么把她放在心上，平日在府里也没什么存在感。 耿氏清尝了一口茶“这有什么。会咬人的狗不叫。” 武氏冷哼一声“你也不怕以下犯上。” “就你会告状，你不说没人知道。” “小人才告状！你少血口喷人！” 眼看着这两人又要吵起来，唐格格忙圆场“两位姐姐别吵了，这几日富察侧福晋经常来花园的小池塘钓鱼，小心被听到了。” 宋氏还是温温柔柔的模样，依旧在低头做针线。 武氏被气的不轻，她和耿氏天生不和，转过头去，懒得再开口。 年纪最大的刘氏也放轻了声音“这院子里好几尊大佛，都不是我们能招惹的，几位妹妹，素日我们还是低调些吧。” 耿氏看着刘氏的面庞，她年轻时是很出众的美人，不然也不会被选中皇阿哥的试婚格格，但是入了后院才几年，如今一脸苦相，看着和她们更像是两代人了。 “刘姐姐，你也得立起来呀，你是最早跟着爷的，这院子里谁不得给你几分薄面。” 听着耿氏的话，刘氏苦笑着摇摇头“现在的日子我已经知足了。” “现在你就知足了？”武氏冷不丁来了一句，目光深沉。 还未等刘氏开口，唐格格先惊呼“李侧福晋来了。” 众人忙望去，远处好大的阵势，乌泱泱簇拥了一群人，走在最前面的女人一袭落霞色旗袍，踩着花盆底，袅袅娜娜，在阳光下格外耀眼夺目。 “见过侧福晋，侧福晋吉祥。” 李氏抚了抚发鬓，没有开口，手里牵着个小男孩，正在学走路，咿咿呀呀的，看着虎头虎脑，甚是可爱。 李氏逗了会儿子，这才慢悠悠叫起。 耿氏武氏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妹妹们闲来无事聚在这里做什么呢？”李氏长相娇媚，声音也动听，只是在几个格格耳朵里听来，有些刺耳。 “回侧福晋，我们只是在这里喝茶。”刘氏先屈膝搭话。 李氏慢慢坐下，把儿子抱在怀里，看着旁边站着的众人，轻笑几声“你们还喝的进去茶？这个月，贝勒爷可有去看过你们？” 耿氏武氏变了脸色，唐氏一脸懵懂，刘氏宋氏面无表情。 李氏随手捻了粒葡萄，慢慢剥给弘昐吃，声音微微有些冷“反正我有儿子了，你们要是抓不住爷的心，这辈子就只能混吃等死” 看着众人不说话，李氏也不着急，端起茶杯慢慢品。 “秋荷，走吧，我们带弘昐见贝勒爷去。” 李氏慵懒起身，回头一个得意的笑“妹妹们若是有了主意，自然可来寻我。” 清芷院 听着赵福海的汇报，长宁冷笑几声“怎么，李氏这是想和其他人结盟对付我？这么明目张胆？” “主子，这李侧福晋受宠数年，心机深沉，据奴才所知，宋格格，武格格都被她暗害过。”赵福海也是早就伺候胤禛的，贝勒府的手下和眼线不少，很多信息知道的也比其他人多。 章嬷嬷一边对着账本一边答话“既然心机深沉，她就不会大庭广众之下密谋，想必是想把这个消息传出来。” 长宁皱了皱眉“她在向福晋表忠心不成？” 章嬷嬷点点头“恐怕有此意。” 赵福海凑上前“听说，弘晖阿哥，前几日咯血了。” “什么？”长宁真的被震惊了，这么小的孩子就咯血，可知寿数不长。 福晋自从诞下大阿哥之后，就被诊断说需要好好调养，否则难以怀孕，这弘晖可以说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若是弘晖没了。 胤禛也就这一个儿子了。 原本福晋和李氏因着儿子，是对立面，可现在，如果满府就弘昐一个阿哥，李氏自然要为他做打算。 赵福海微眯双眼，目光幽幽“主子，那两位若是结盟了，那咱们可得小心防范。” 长宁点点头“先静观其变吧，弘晖暂时没出事，福晋就不会丧失理智，毕竟现在，如何保住她儿子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长宁心绪一直不高，晚上帐子里，胤禛就发现了这点，狠狠咬了她耳垂一下以示惩罚“想什么呢？”。 长宁伸手搂住了胤禛的脖子，撒娇道“爷，近些日子好无聊，您那都有什么书啊？” “想看书了？”胤禛想着适合闺中女子读的，也不过就是女则女训，但依着长宁的性子，怕是不喜欢。胤禛也不希望她变成那个模样。 长宁眸子愈发水亮，这个月他俩经常黏在一块，雨露也全都给了她，滋润的越来越好，多了些她自己都没发现的媚意，让他喉咙发紧。 “明儿爷就让人给你送来。” 长宁最后就听见了这句话，然后就被淹没了。 四四现在还正值青春，那叫一个年轻力壮。 长宁觉得，这种事还是得两人一起快乐，于是她也主动回应，藕臂勾上了男人的脖颈。 昨夜的战况比以往都更加激烈，先前长宁还比较羞涩，大多被动接受，被打得溃不成军。 可是昨夜倒也有了一战之力，吮吸紧咬之间，也让胤禛丢盔卸甲，早上临走前还特意嘱咐了，今夜再战。 长宁慵懒地任由品花给自己梳妆打扮，唉，侍寝还真是个力气活啊。看来，她可以走一走勾人的狐狸精路线。 就在长宁用完早饭，想着晚上怎么和胤禛好好激战交锋的时候，王全满脸春风地请安来了，还捧着七八本书，都是些话本子。 “贝勒爷说了，这些都暂时给侧福晋解解闷，若是看完了，再让奴才去寻。” 长宁略微翻了翻，说实话，她原本对清朝的话本子有比较有兴趣，毕竟明清小说那可是出了名的，什么聊斋志异，石头记，西厢记等等，可是她没想到，胤禛找给她看的居然是这么黄的。 第7章 侧福晋交锋 长宁可是现代人的芯子，也看过不少带颜色的小说，如今翻开胤禛找给她的这些话本子倒真是十分吃惊了，却也看得津津有味。 这本叫麟囊记，女主叫玉麒麟，是一个山寨的女寨主，行事作风十分剽悍，长得也是俏媚火辣。 这日带着手底下的兄弟劫富济贫的时候，抓了个眉清目秀的书生。玉麒麟色心顿起，随后硬逼着这书生拜了堂，书生宁死不从，却硬被霸王硬上弓。 其中，对这玉麒麟如何绑住了书生的手脚，又是如何脱了书生的衣服，自己获得快乐的地方写得尤其细致，长宁一边惊讶于古人的大胆，一边狐疑，难不成，胤禛喜欢这个调调？ 这夜等四爷过来的时候，就感觉清芷院有些不同。 院里的奴才早早就被长宁打发走远了，四爷自己进了屋子，发现烛光昏暗，四处都是粉色的纱幔，也不知道这丫头玩的哪一招。一个不防，被这小丫头抓住，不知从哪里来的绳子绑住了自己双手。 “宁儿？这是做什么？” 胤禛吃惊，却不反抗，只看着眼前的女子笑意盈盈，眼波流转间，勾魂摄魄，身上只着一件水粉色纱裙包裹着那一处丰盈，让人忍不住遐想。 “大胆书生！敢闯我威虎山，看我玉麒麟怎么降服你！” 没给胤禛太多的思考时间，长宁一个转身就把男人推倒在床榻之上，欺身压下，身体力行地开始生动演绎话本子上的内容。 胤禛不傻，此刻也明白过来，心内暗笑，嘴上假意推脱“你这女土匪，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会有报应的！” 长宁也是一愣，没想到他果然喜欢角色扮演！于是，戏精上身“小宝贝，快让爷好好疼疼你！就算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啦！” 胤禛真忍不住笑出声，可是身体的反应比他更快，将柔软的女人揽在怀里。 清芷院一片热情火辣，燃烧得长宁一夜没睡，第二日请安都迟到了。 正院 朝霞又是哭丧着脸进来的，福晋一看她那个神色就知道贝勒爷又在清芷院叫了好几次水，于是眼不见心不烦，直接让朝霞出去浇花，省得惹自己心烦。 “主子，这富察氏近来专宠，您可得给她点颜色看看啊！”福嬷嬷低声道。 福晋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当长宁姗姗来迟时，正院已经坐满了人，就连一直以照顾二阿哥为借口的李侧福晋李景月都到了。 一见富察长宁婀娜多姿的身材，宛如桃花花瓣一般娇嫩的脸颊，李景月心里就升起一阵危机感。 她忍不住开口讥讽“一连整个月都有妹妹伺候贝勒爷，妹妹可真是劳累了。只是再劳累，也不能耽搁向福晋请安的时辰啊。” 长宁这才注意到李侧福晋也来了，她生得极美，艳若桃李，明媚动人，不怪胤禛宠爱她。 不过，这张嘴真是让人讨厌。 若是让一个汉军旗五品官的侧福晋站在自己脖子上拉屎，长宁觉得自己也不用姓富察了。 “呦，这是谁啊，怎么坐在侧福晋的位子上，你不知道李侧福晋日日照顾二阿哥，从来不给福晋请安的吗？” 长宁白了她一眼，径直坐在自己位子上，还好意思说我，你从来不请安。 李景月冷笑“我就是李侧福晋，富察妹妹怎么入府这么没规矩，连爷的女人都没认全吗？” 长宁漫不经心地摆弄着自己的指甲，连个眼神都不肯给她了。 “吹雪，你好好瞧瞧，对面坐了人吗？我还以为哪里来的野狗一直叫叫叫个没完，回头，你提醒我一下，得和四爷好好说说，怎么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府里拉。” 李景月气得面色铁青，她也是个脾气暴躁的主儿，猛地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放肆！我为贝勒爷生了二阿哥，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这么说我？” 长宁懒得理她，掏了掏耳朵“听听，真是狗叫得闹心。” 李氏还要再发作，端坐在上方的福晋见二人越吵越不成样子，也连声喝止“够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下面的一群格格侍妾都瞧傻了。 第一次见富察侧福晋，只觉得她冷淡不好惹，这次见才知道人家只是不屑跟自己这种小鱼小虾来往，和李侧福晋这交锋，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福晋，四爷说了，今日布置了任务，要我写几篇经文给德妃娘娘，我就不奉陪了。” 说罢，长宁转身就走，她可懒得和这些女人虚与委蛇。 既然胤禛说了，她只需要做富察长宁，那么，她就不必在乎任何女人。 搬出了贝勒爷和德妃，气得福晋也不好发作，说了几句话也就让大家散了。 出了正院，李景月眯着眼，染着豆蔻的手捏紧了帕子，问旁边的婢女秋棠“董氏那里怎么样了？” 董氏是个侍妾，四爷当年出巡江南的时候，底下人送上来的，有几分好颜色，不过却不怎么受宠，也是早早就依附了李氏。 秋棠低声道“那东西比较难找，董氏说她爹暂时有眉目了，只是还得等些时日。” 李景月不满地哼了一声“再等？你瞧着爷宠她那个劲头，恐怕没多久就怀上了，到时候晚了一步，我们上哪哭去？你赶紧催催！” “是。” 这边长宁根本没把李氏放在心上，她说的写经文并不是借口，而是认真的。只不过这不是交给德妃的，而是给四爷自己的。 昨夜实在太过火，最可恶的是胤禛，得了便宜还卖乖，说让自己抄抄经文平心静气。 呸！前面确实是她先挑的头，但后面可都是胤禛自己不停索取的！ 下午胤禛就从宫里回来了，近些时日他倒是不怎么忙，皇上让他好好歇息。这就是近期不准备让他再插手朝堂的意思了。 正好，他也乐得清闲，眼瞅着大阿哥的气焰越来越旺，这时候他也不想太过出挑。回府和新得的侧福晋培养感情不好吗？ 第8章 酸菜饺子 胤禛回府时，原本打算直奔清芷院的，可是却被堵在书房那里的朝霞撞个正着。胤禛认识，这是福晋身边的丫鬟，于是耐着性子问“可是福晋和大阿哥有什么事？” 朝霞点头行礼“是，贝勒爷，福晋说想请您过去用晚膳。” 胤禛略微抿了抿嘴，相比较侍寝而言，他更怕去福晋那里用膳。福晋性子最是一板一眼，十分规矩，和宫里那些人一模一样，原本习惯了宫廷礼仪的他觉得也没什么，只不过就是菜他都吃的不合胃口罢了。 不过和长宁用了几次膳之后，他发现这个丫头着实挺会享受和研究美食的。为着雅观和礼仪，他们甚少吃味重的吃食，可是长宁却似乎没有这个顾虑，天天大肘子烤羊肉烤鸭，吃得不亦乐乎。弄得他现在也喜欢吃肘子肉蘸蒜泥了。 可是福晋到底是福晋，他也耐着性子过去了正院。 乌拉那拉燕华倒是没有想要告状的意思，两位侧福晋拌嘴，丢的也是她这个福晋的面子，好像她管理后院不力一样。虽然，她不喜欢富察氏这个出身高贵又有宠的侧福晋，但她更知道以大局为重。现在九子夺嫡，朝廷上的风声越来越紧了。贝勒爷身上的筹码越多，对她和弘晖的前途和未来也越有利。 二人食不言寝不语，胤禛有些想用膳时喜欢给自己夹菜的长宁了，不知道她今晚吃的什么。 长宁今晚吃的饺子。 富察氏祖上出自东北，博德尔也去过黑龙江任上待过几年，家里多多少少有些东北习气。长宁就特别喜欢吃饺子，各种馅的都爱，尤其是酸菜馅的饺子。 为了富察侧福晋这一口，贝勒府的马师傅特意去学了一手腌酸菜。今日特意巴巴做了酸菜馅的饺子献给长宁，吃的长宁心满意足。 这边胤禛用膳实在不合胃口，也就喝了碗汤，看得苏培盛心里也着急。福晋也跟着停了筷子。 用完了膳食，燕华开始和胤禛商量起给直郡王府的礼单来。直郡王就是康熙长子，惠妃的儿子胤褆。直郡王福晋伊尔根觉罗氏生了四个女儿，终于上个月生了个儿子，这给盼嫡子如同盼星星盼月亮的直郡王乐坏了。 直郡王嫡长子的满月宴自然要办的风风光光的，这礼物也要好好挑。夫妻二人选了又选，这才一同敲定。 临走之前，胤禛还是开口道“后日满月宴，让富察氏跟你一起去吧。” 燕华点点头“富察妹妹出身高贵，又是侧福晋，自然是应当的。” 说到这里，胤禛皱了皱眉，后院请安时发生的这点小事根本瞒不过他，他对李侧福晋的跋扈也是相当不满，全然忘了长宁的精彩表现。于是，他皱着眉说“李氏性子不好，日后这种宴席就不用她出面了，在家好好照顾弘昐就行了。” 燕华心里一喜，面上还稳得住“李妹妹确实该好好磨磨性子了。” 说完胤禛就去了清芷院。 清芷院里，长宁刚吃完一盘十五个饺子，还欲再吃，却被追雨劝住了“主子少吃点吧，您那肚子都鼓起来了，回头胖了又嚷嚷跳绳踢毽子了。奴婢们可没力气陪您。” “好你个追雨啊！我让你们跑跑跳跳的，那是为了你们健康着想，你倒是嫌弃上了！还有，谁肚子鼓起来了，我还能再吃十个！”长宁嚷嚷着不满。 章嬷嬷也不赞同“主子，这都晚上了，吃多了积食，您要是爱吃，明儿还让他们做好不好？马师傅说了，还有海参馅的，鲅鱼馅的，蘑菇馅的，都给您备上了。” 胤禛笑着进来了，随口道“报什么菜名呢？” 看到胤禛进来，众人都忙着行礼，长宁却像见到救星，忙道“爷！您可算来了，她们都管着我，不让我吃饱！” 胤禛笑了“可别说了，爷听得分明，你都吃了不少了。哟，原来是饺子啊，这不年不节的，怎么就吃上了？” 长宁笑着揽上了胤禛的胳膊“饺子又不是过年过节才能吃的，在家里，只要想吃随时就吃了，四爷用过饭没有？这可是酸菜馅的，您尝尝，可香了。” 酸菜？胤禛表示还真的没吃过。于是，接过长宁递过来的筷子，夹了一个，白白胖胖的饺子瞧着就喜人，又蘸上了长宁递过来的蒜泥，咬一口，热气腾腾的，里面金黄色的酸菜酸爽可口，配上猪肉不油不腻，加上酱油蒜泥的味道，确实好吃。 “好吃。你就喜欢折腾这些。” “爷，你就说好不好吃嘛，我还让马师傅灶头上炖着酸菜大骨头，明儿早起您就吃到了。” 胤禛笑了“哪有大早上吃骨头的，你这是什么豪迈吃法？” “爷别笑，我们家向来这样，先前在东北待过四五年，那里吃肉可凶了。” 胤禛点点头“这倒是，你们家也是正经满人，吃肉比爷还凶。你最凶。” 长宁哪能听不出这是在嘲讽自己，忙窝在胤禛怀里滚来滚去撒泼“爷欺负人！爷讨厌！爷最坏了！” 胤禛忙搂住撒泼的女人“快别闹了，爷饿了，让爷好好尝尝你这酸菜饺子。” 听到这，长宁不闹了，但又疑惑了“爷不是去福晋院子了？怎么没吃饱？” 章嬷嬷隐晦地给了长宁一个眼神，怎么可以打听贝勒爷和福晋的事情呢？不过，胤禛倒没想太多，这丫头确实像东北的姑娘，太直爽了，没什么心机，有啥就说啥。 “福晋跟爷商量事来了。后日直郡王嫡长子满月宴，到时候你和福晋一块去。” 胤禛在这里就不遵循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了，长宁是个小话痨，小嘴经常叭叭个不停，吃饭的时候就不会安静，更别说在床上了，那娇媚的声音喘起来，咳咳，不能再想了。他又把注意力放在了饺子上。 长宁听到这个消息倒有点惊讶“直郡王终于生儿子了啊。” “咳咳咳咳咳咳” 胤禛直接白了她一眼“说你简单，你还真不动脑子了，说话这么直。” 第9章 丝瓜搓澡 长宁撇了撇嘴“这不是没有外人嘛，宁儿当然说话随意了，爷可别在意。” 胤禛真是服了这个活宝，三口两口吃了五六个饺子之后，就抱着女人往床榻上走去。 “爷，怎么这么着急啊。” “消消食，饺子吃多了。” 这日，车马早就已经准备好了，长宁穿着一身烟紫色旗装，这身华而不俗，穿在她身上倒有几分媚而不妖的味道，又戴着四爷上次赏赐的红宝，当真是耀眼夺目。 福晋点点头“富察妹妹装扮得不错，没有给贝勒爷丢人。” 长宁瞥了她一眼，见福晋似乎真的只是随口一夸，看重四贝勒的颜面而已。 “好了，上车吧。”胤禛先是送福晋上了头一辆马车，倒也没急着上车，回过头来又送长宁上了第二辆马车，温声道“莫怕，到那里跟着福晋就行了，她是识大体的，不会让你有事。” 长宁笑了，笑容明媚肆意，果真显示出几分高门贵女的神采“爷别担心我，我是富察氏嫡女，没什么人敢给我脸子看的，若是有，我一巴掌呼上去。” 胤禛也乐了“你还真是将门虎女，行，自己不受欺负就行。” 很快就到了直郡王府，胤禛是男宾，自然去前院。福晋和长华是女眷，跟着去了后院。 这一路走来，发现直郡王府内宽敞明亮，没有过多的景致，倒是有不少松柏之类的树木，看样子是为了方便练武，但是也有几分装饰的巧思，就是直郡王福晋的功劳了。 “四嫂来了！”最先出声的是十三福晋兆佳氏，十三和四爷关系一直很好很密切，兆佳氏也从善如流，跟四福晋来往得很亲密。 兆佳氏是一个圆脸的妇人，容色没有多出众，但是看起来很温柔可亲。 她也很有眼色，给乌拉那拉燕华见礼之后，就给长宁见礼“小四嫂果然风采卓然！” 长宁点头致意，对于十三这个胤禛的好弟弟，她还是听说过的。 现在看来，十三福晋也是个好的。 今日的主家是直郡王，可是直郡王福晋自从生了孩子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原本就有不少亏空，又接连生育，现在出了月子也不能下床。 因此，直郡王特意请诚郡王福晋，也就是三阿哥胤祉的福晋，董鄂氏帮忙操办。 董鄂氏是勇毅公朋春之女，和硕额附和硕图的曾孙女，和硕图娶礼亲王代善之女，是开国五大臣之一何和礼和努尔哈赤嫡长女固伦端庄公主的嫡系后代。 身份高贵，性子也有些骄矜，此时也只招待和她身份相当的嫡福晋，而那些侧福晋，她是一点都不理会。 长宁到了之后，三福晋董鄂氏连个正眼都没给她，和福晋燕华聊得投入。 长宁还不愿意搭理她呢，谁不知道三福晋面慈心黑，现在三爷名下的儿子都是她一个人的，其余的，生一个死一个。 太子妃是不会来了，也就送了一份贺礼。 其余的女眷中，五福晋他塔赖氏身份不高，性子也挺随和，倒是和长宁以及兆佳氏聊了会。 “真的？那种老丝瓜真的能用来沐浴吗？”他塔赖氏很是惊讶，她听说过珍珠粉，各种香露可以用来沐浴，可是真的第一次听说，丝瓜瓤也可以。 长宁笃定地点点头“当然了，你从来没搓过澡吧？长时间不搓澡，哪怕你天天沐浴，身体里还是会有一些角质的，也就是一些废弃的不好的皮肤。” 他塔赖氏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感觉好像确实有一些粗糙。 反观长宁，皮肤细腻光滑，看上去吹弹可破，忍不住露出羡慕的神色。 一旁的兆佳氏也有点意动，她也听说了，自从这位小四嫂入府，那就是专房之宠，四哥就没有再踏入过其他人的房。 现如今一看，小四嫂固然美丽，可是这皮肤是真的细腻白皙啊！ 兆佳氏自己容色平平，就格外注重养颜方子，如今得知这个，就想着回去试试。他塔赖氏也是如此。 “听说，宫里的娘娘们都用牛奶羊奶等沐浴，好像效果也很好，就是太奢靡了。”兆佳氏低声道。 很明显，聊到美容话题，大家都很有话说。 长宁想了想，觉得用那些沐浴确实奢靡，用来喝和做点心她更感兴趣。 “你们回去试试丝瓜瓤，真的很好用，回去让婢女好好搓一搓，没准搓掉一层泥下来。” 他塔赖氏和兆佳氏对视一眼，突然神色有点不自在，一层泥来？也太夸张了吧。 还没等她们继续讨论，就听见有人十分张扬的笑，在这花厅内显得格外突兀。 长宁回头一看，原来是八福晋，郭络罗氏。这可是历史上出了名的妒妇，在一些影视剧里也有不少角色的演绎。 长宁对她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她确实是古代少见的张扬肆意的女子，活得很畅快，就是给其他人的感觉不好。比如此时此刻，长宁就听见她在那里谈论自己。 “出身再好又能怎么样，四嫂，既然做了侧福晋那就是妾室，你可得把她压住了，什么东西，还能翻了天不成？” 长宁冷笑一声，八福晋郭络罗氏这句话算是把在场的大部分女人都得罪了。哪位爷还没一两个侧福晋呢？光这花厅里就七八个，此刻脸上的颜色可都不好看。 长宁也没打算惯着她，人家巴掌都呼到自己脸上了，再忍下去就不是她性格了。 “我当是谁，原来是八弟妹。”长宁把弟妹二字咬的格外重“八弟妹不好好养着弘旺，八爷的独苗苗心尖子，倒是对其他府里的事指手画脚。想必，八弟妹家应该是岭南的，挨着海边，管的特别宽。” 八福晋脾气暴躁，立马竖起了眉毛“你个妾室……” 还未等她说完，长宁厉声打断“八福晋注意措辞！我是正式册封的侧福晋，上了皇家玉牒的！你一口一个妾室，怎么还保留着汉人的叫法，怎么难道郭络罗氏对皇上统治的大清十分不满？还念着汉人的旧朝吗？” 第10章 不服就干 长宁扯出这样一面大旗，郭络罗氏脸上立刻就变了模样。四福晋也有点不悦，虽然她和长宁不对付，但那是府里的事，目前自然是要一致对外的，因此，燕华的声音也有些冷漠“八弟妹言语还是要注意一些，若是传到了皇阿玛耳朵里，又免不了一顿训斥。” 长宁立刻接上话“就是啊，八弟妹，先前你就被皇上训斥妒妇，把着八弟的府邸，不让其他妾室生孩子，现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儿子，你可得好好挽回自己的名声，传出去又是一场风波。” 长宁句句往郭络罗氏的心里插刀子。子嗣问题，她的名声，还有皇上先前因为八阿哥府里一个孩子都没有而对自己的训斥，这一件件都被她在人前挑明，气得郭络罗氏破口大骂。 “你以为你姓富察就了不得了？天子脚下，也不过就是奴才罢了。你这般的女子，偏老四把你当个宝，白送给我们爷都不要！” “啪！”的一声，随着郭络罗氏的一声惊呼，长宁活动了下手腕，一个大逼兜直接扇了过去。 长宁生前就是东北人，穿越过来还是东北人，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哔哔赖赖，她最看不上只会动嘴的。 郭络罗氏显然没见过比她还嚣张的人，捂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长宁“你敢打我？” “打你就打你，还要挑日子吗？”长宁冷笑一声，没想到这句经典台词自己也有用上的一天。 董鄂氏到底是这场满月宴操持的人，见状不得不出来说话打圆场“好了，八弟妹，你说的话也确实不妥，这富察侧福晋也不对，怎么可以动手打人呢？依我看，你们给对方赔个不是，这事就过去了。早知道，今日可是直郡王嫡长子的满月宴，你们也不能不给直郡王面子。” 长宁活动了下手腕，冷冷道“我不会道歉，只会反击。八弟妹，你方才的话若是原原本本传到宫里去，想必人人都知道郭络罗府的好家教。” 四福晋燕华也是气得不行，郭络罗氏的话不光在贬低长华，还贬低了胤禛，贬低了整个四贝勒府！看来这八阿哥自从掌管了内务府，真是今时不同往日，尾巴都抖落上天了！ “八弟妹这话我们四贝勒府真是不敢苟同，若是八弟对他四哥有这样不尊之心，想必日后也不用来往了。” 听到这里郭络罗氏才有点清醒过来，刚才的话岂不是给自家爷抹黑找事了？可是若要她给那个侧福晋赔不是，简直要了她的命！因此，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就是不肯开口。 兆佳氏也被这事情的发展弄得不知所措，不过好歹也是尚书之女，名门闺秀，因此也上前拦住了长宁的胳膊“小四嫂，八嫂向来口无遮拦的。让她道个歉，这事就过去吧，别耽搁了好心情。” 董鄂氏哪怕再看不上长华，可是这已经涉及到了两位阿哥，心里暗骂郭络罗氏找事，蠢货，但还是得硬着头皮劝“八弟妹，你快道歉吧。” “哼！”郭络罗氏眼见事情发展对自己不利，竟然冷哼一声，扭头就走。剩下众人面面相觑。 董鄂氏强笑着“八弟妹许是身体不舒服，我让人去送送，咱们这就入席吧。” 说完领着众人前往前面摆好的席面。 长宁倒是无可无不可，反正这一巴掌已经打出去了，她的气也消了不少，这件事本身她就占理，闹到皇上那里去她也不怕。因此，这顿饭她吃得倒是挺香。 旁边的福晋燕华都多看了她一眼，这富察氏没想到心这么大，这还能吃的下去？再说，刚才那一巴掌，她也看见了，手劲真大啊，郭络罗氏左边脸顿时就肿了，声音特别清脆。不知道为什么，福晋突然感觉有点冷。自己之前，应该不算得罪她，吧？ 这道燕窝鸭子不好吃，长宁一边吃一边在心里评价，又甜又咸的，味道怪怪的，吃不来。这道菜不错，这是什么肉啊？好嫩啊，长宁又多夹了几筷子。 “小四嫂喜欢这道菜？这是鹿肉。” 长宁寻声往旁边看去，回想了一下刚进来时福晋给自己介绍的，哦，这是十四爷的侧福晋舒舒觉罗氏。她生得很美，有种汉人女子的娇柔，婉约清丽，笑起来像朵蔷薇花似的动人。 “小四嫂唤我婉荷就好。” 婉荷，名字也像汉人。原来十四那个炮仗喜欢这个调调的。 长宁对她笑了笑，以示亲近。谁知婉荷也凑近，低声细语“小四嫂刚才那个耳光真是英姿飒爽！” 额……长宁看到这位美女的眼睛都亮了，闪闪发光的，这个眼神特别熟悉。怎么说呢？就像自己妹妹谈到周杰伦时候的激动神情。好家伙，这是给自己找来了个粉丝？ “还好还好。” “怎么能是还好呢？我瞧着，小四嫂那个力度，角度，声音都特别完美！那一瞬间，简直就像戏本子里面写的女侠！” 长宁突然感觉有点脚趾扣地。怎么办她突然感觉自己可能是个i人，招架不住这股热情。 旁边的兆佳氏看到这个场面也笑了“婉荷快别说了，小四嫂都害羞了。” 长宁不自在地抬起茶杯，猛地灌了口茶水。别人的冷嘲热讽，她能回击，可是面对夸奖，她真的不会啊喂！ 用过宴席之后就是看戏了。不过今日发生了事倒让人心里不痛快，所以福晋燕华用过饭之后就带着长宁要告辞了。 二人临走前，婉荷还悄悄扯了扯长宁的袖子“小四嫂，改日我去找你看戏。” 兆佳氏和他塔赖氏也眼冒金光，一脸期盼地望着长宁，她们还想多要点美颜方子呢！ 顶着三人炙热的目光，长宁点点头“下个月我请你们过府。” 婉荷这才松开了长宁的袖子，一步三回头地和长宁分开了。 马车上，福晋和长宁共乘一车。“今日之事，我会和贝勒爷一五一十说清楚，你受的委屈也会安抚。” 长宁真没觉得有啥委屈的，那一巴掌她可没收着劲，郭络罗氏想必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的。 第11章 霸道王爷爱上我 回到了清芷院，长宁就赶紧把首饰什么的都卸了下来。这红宝石头面好看是真好看，就是太拉头皮了，疼死了。 忙活了一天，也不知道贝勒爷今晚来不来。不过她也不在意，反正福晋会把这事处理清楚的。她又接着掏出话本子读。 上次那本小黄文还真是冤枉了胤禛，他找人采买了目前市集上最火的十几本，翻了翻，发现都是些情情爱爱的，想来长宁会喜欢，也没有怎么仔细检查就送了过来。谁想到会有那么劲爆的内容。不过，倒是让胤禛好好享受了一把，并且很期待下一次。 长宁自己先前就很喜欢看小说，尤其喜欢霸道总裁类的，什么狼性总裁轻点宠，总裁的贴身小秘书，总裁的小娇娇超难哄，看了怎么也有三百多本了。 想到下个月的小姐妹聚会，长宁就想着找个说书的，只是现在这些话本子都没什么有新意的，不如自己写个古代版的霸道总裁爱上我。 说干就干。长宁拿起笔，先是给主角取名字。既然是古代，那就不能是总裁了，想到几人的身份，不如就写霸道王爷。 动笔之间，整个故事的脉络长宁已经心中有数了。王爷取名叫爱新觉罗傲天，有权有势，又英俊潇洒。最主要的是，他被众多美人追求却又洁身自好，充满了禁欲气质，因为他得了一种病，所有女人都不得近身的病，否则就会全身发冷，失去意识。 女主角呢，叫沈念念，天真聪颖，貌美善良，是一个渔家女。两个人身份悬殊，可是没想到，这个渔家女居然是唯一一个可以近身王爷的人。因此，二人的感情纠葛就此展开。 长宁心中有了大纲，就先把第一章写了出来。 第一章，回京。沈念念化名钮祜禄念念，渔家女变身名门贵女，更是坐拥数十家店铺的老板娘。身边还有一个聪明伶俐的三岁儿子。这天，钮祜禄念念带着儿子走在京城的路中，被王爷的好友瞧见，看着小男孩和王爷如出一辙的面庞，好友陷入了沉思…… 长宁写得正起劲，就连吹雪和章嬷嬷请自己用膳都没听见。 “这是写什么呢？” 熟悉的男声响起，长宁猛地抬头，就瞧见胤禛探头往这边看。她突然感觉有些羞耻，忙挡住宣纸，赔笑道“没什么，爷怎么过来了？” “刚从福晋那里来，今夜就在你这睡了。听说今日，你受委屈了。” 胤禛眸光深深，长宁忙揽上他的胳膊，往榻上走去，离开书案“那个郭络罗氏嘴巴太臭了，宁儿可气不过，直接给了她一嘴巴。您说宁儿厉不厉害？” 胤禛笑了“厉害，怎么不厉害，家有胭脂虎啊！” 长宁笑嘻嘻地服侍胤禛更衣“还以为今日宴席，爷必定要吃酒的。” 胤禛摸了摸她如玉的脸颊“吃了，喝过解酒药才来的。老八那边，你放心，爷会给你要个公道。那个郭络罗氏实在不像话。”说到这里，他面上都像是染上了一层寒霜，紧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长宁知道现在是撒娇的好时机，忙窝在男人胸口，闷声闷气“只要爷惦记着宁儿就好。”yue～想不到我富察长宁，居然也有夹着嗓子假扮绿茶的一天！ 胤禛却十分受用，他本就喜欢温柔小意的女子，轻轻抚摸着长宁的背，柔声哄道“爷知道你懂事。这次受委屈可有什么想要的补偿？” 长宁摇摇头，又点点头“爷，宁儿答应了婉荷妹妹，下个月要请她们来府里看戏，行吗？” “婉荷？” “哦，就是十四爷的侧福晋，舒舒觉罗氏。还有五福晋他塔赖氏和十三福晋兆佳氏。” 胤禛点点头，老五和老十三跟自己关系都不错，和他们的家眷来往密切些自然更好。只是这老十四……老十四向来桀骜不驯，又喜欢跟自己唱反调，有这么个弟弟也是糟心。不过，难得长宁有个处的来的朋友，他也不会阻拦。 “可以，你好好款待她们。” “啵！”长宁高兴地踮起脚亲了胤禛一口“就知道爷最好！” 这一口可是把男人的火给亲起来了，直接抱着女人就往床榻上一倒，又开始颠鸾倒凤。 听着屋内传来的火热暧昧的低喘和娇吟，章嬷嬷和苏培盛面面相觑，又吩咐人离远点，看来这晚膳得晚点再用了。 一夜的温存让胤禛满面春风，精神抖擞地起了床。看着女人熟睡的脸颊，忍不住低头亲了亲。 临走之前又看到书案上的一叠宣纸，想到昨夜自己进来的时候，长宁就在写着什么东西，又遮遮掩掩的不让自己看，顿时有了好奇，走过去拿起一看。 “女人，你这三年到底去了哪里？你以为能逃出爷的手掌心？” “女人，你自己点的火，你自己来灭。” “如果你想激怒我，那你成功了。”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看着这些语录，胤禛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替人尴尬的毛病都出来了。如果没猜错的话，长宁这是自己在写话本子？只是这个故事怎么这么奇怪？ 这个钮祜禄念念是渔家女变身？怀了爱新觉罗傲天王爷的骨肉又逃跑了？跑了三年之后携子归来？怎么处处透露着怪异。 难道女人都喜欢这种故事？ 胤禛表示这是对女人刷新了新的认知的一天。不过这最后一句，还是有点意思。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回想起昨夜长宁的举动，好像确实是这样。 胤禛表示爷对女人又懂了。 第二日起来，长宁洗漱装扮用膳之后，就打算继续自己的写作大业。昨日写到了男女主久别重逢，今天就该写男二和男女主的感情纠葛了。 长宁还没写多久，就听见追雨禀报，说福晋有请，八福晋来了。 八福晋？郭络罗氏来做什么？上门给自己下马威还是道歉？长宁心想，这女人该不会上门是报仇的吧？ 第12章 八福晋道歉 不过长宁想错了，郭络罗氏确实是来道歉的。昨日回家之后，郭络罗明玉和八阿哥胤禩讲了宴席上发生的事。虽说八阿哥很爱她，刚听说自己福晋被打，气得要来四贝勒府算账。但是，他也明白自己福晋的脾气，于是将事情前因后果都问了一遍。 八阿哥心里叹了口气，明玉性子娇纵，他是知道的，但是她娘家势力大，又对自己用情至深，他也愿意包容，可是并不代表他能容忍自己福晋在正事上拖后腿。看到八爷生了气，郭络罗明玉这才真后悔，她最在乎的就是八爷的心意。 得知自己此举会给八爷招祸之后，郭络罗明玉也顾不上自己的面子和委屈了，一大早就赶来四贝勒府，说要给小四嫂当面道歉。 长宁看着郭络罗氏脸上肿得老高的面颊，心里忍住笑意，却也不住地感叹，又是一个恋爱脑啊！ 她也没有过多为难，反正气出了，面子也回来了，她和蠢货计较什么。 离开正院之后，长宁忍不住问身边的追雨“追雨，日后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夫婿？” 追雨肤色微黑，笑起来一口大白牙“主子说什么呢！追雨早就跟您说过了，以后不嫁人，就一直伺候您。” “你这个傻丫头，一辈子不嫁人不会后悔？” “奴婢不知道日后会不会后悔，可是若是离开了主子，追雨现在就会后悔。” 长宁有些感动，有时候，自己的婢女都比男人可靠啊！ 胤禛……现在胤禛对自己是百依百顺，二人之间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近，可是他到底有没有真正对自己动心，爱上自己，长宁心里是没底的。 说实话，哪个女人不希望得到夫君的全部疼宠呢？可是这是皇家，现在胤禛是贝勒，之后他会做亲王，会做皇帝，女人永远不可能只有自己一个。还是不要动心的好。 老娘我要独美！长宁笑嘻嘻地想到，男人过来，那就高兴，男人不来，咱也要有自己的事业！走！接着回去肝小说！ 等到胤禛再次过来的时候，就发现长宁的话本子已经写到第七章了。 “女人，不要轻易挑战爷。” “爷要你，爷要你身上都是爷的味道，这辈子都做爷的女人！” “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长宁写得太过痴迷，就连胤禛走到旁边都没有发觉。胤禛真的好奇，长宁是怎么能想出这些句子来的，她难道不觉得有些羞耻吗？ 于是，胤禛低声道“女人，你在做什么？” 长宁吓了一大跳，一回头就看见了四爷，忙笑道“爷来了怎么也没人告诉我一声。” “嗯？女人，爷来看你，你不高兴？” 额……胤禛说话怎么这么奇怪啊？啊！！！这不是自己刚才写的霸总语录吗？难道全被他看到了？！ “爷你你你……你都看到了？” “是啊，钮祜禄念念。” 啊啊啊啊！！！真的要死！！长宁顿时真的脚趾扣地了，羞得满脸绯红，几欲抓狂，倒是让胤禛感到好笑“好了好了，这有什么的，爷瞧你倒是有几分才华。” “爷你讨厌，就会取笑人家。” “真没取笑”说罢，胤禛拉着长宁的手走到贵妃榻上坐下，揽着美人，轻声问“只是好奇，你这小脑袋里怎么那么多羞人的话？” 长宁嘻嘻笑道“都是从您身上得到的灵感。” 胤禛？？？ 他平时说话这么不正经的？到底是谁疯了？ 长宁又有些羞涩“爷，您觉得宁儿写得怎么样啊？我想着，等下个月宴请几位福晋的时候，找个说书的，把宁儿写的话本子讲出来。” 听到这，胤禛算是明白了，长宁怎么突然奇思妙想的要写话本子了。不过…… “你要宴请几位福晋，写这种怕是不好。若是人家问你是不是真有其事怎么办？万一流传出去怎么办？这不又是皇室丑闻？哪有王爷要了渔家女还不给名分的，还生了私生子。再有，若是叫人家揣测，是不是现在的几位王爷这般做了，叫人拿住了把柄？” 长宁皱了皱眉，她还真的没想那么多，只当是个新鲜题材，给姐妹们听个乐呵。这么一说，好像涉及到了政治敏感话题啊…… 看着长宁皱在一起的小脸，胤禛爱怜地亲了亲她“好了，什么大事也值得你这么愁眉苦脸的，你喜欢写那就写，不过就给爷看就行了。宴请的事，你就把要求和那些说书的讲讲，让他们去费脑筋，去写新本子，何苦让你自己动笔。” 长宁点了点头“好吧，不过，爷，您真喜欢我写的这本霸道王爷爱上我吗？” 听到这本书名，胤禛扯了扯嘴角，怎么会有人起这么直白的书名啊……不过，看着长宁期待的眼神，他还是硬着头皮回答“只要是你写的，爷都爱看。” 长宁突然露出古怪的眼神，想不到，雍正皇帝居然这么闷骚啊！ 看着长宁的眼神，胤禛岂会不知她心里的想法？这个小没良心的，自己这么捧场，她居然还敢腹诽自己，于是，气得把长宁揽过来，用大手在屁股上狠狠拍了几下。拍得长宁脸色绯红，扭捏道“爷～怎么还打屁股啊，人家又不是小孩了。” 胤禛回味着刚才软弹的感觉，又改变了气息，抱着美人又上了床。 第二日长宁醒来之后只觉得年轻气盛的男人真是不好惹啊，我的老腰啊！ 不过，既然这个话本子不适合演出，就只能找人另写了。这件事，早上胤禛临走前吩咐给了苏培盛，下午人就会送过来。 苏培盛公公一出手，就是神速。没过多久，就把人带来了，交给了赵福海。 赵福海带着人换了衣服，教了下院里的规矩，才恭恭敬敬带到主子面前。 “主子，苏公公说了，这是拿了卖身契的，日后就是咱们清芷院里的了。” 长宁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大约二十来岁的模样，很是干练，皮肤微黑，和追雨有些像，神态倒是不拘谨，落落大方的，看着就能说会道。 “你叫什么？” “回主子，奴婢叫春泥。” 第13章 春泥说书 “春泥，这名字不错，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听到长宁的夸赞，那女子倒有些惊讶“奴婢的爹娘去的早，倒是不曾想过还有这样的寓意。” 长宁笑了“现在知道了。听苏培盛说，你口齿伶俐，擅长说书。之前说过什么书？” 讲到说书，春泥就侃侃而谈，当堂就给长宁来了一段。 内容比较老套，不过就是穷书生和富家千金的故事，不过春泥的嗓音条件很好，旁白，千金，丫鬟，书生的声音都被她学得惟妙惟肖，还加上肢体动作的演绎，确实让人身临其境。 长宁点点头“你讲的不错，就是故事有点老套了，我不喜欢听那些书生小姐的，也不喜欢婆媳母子邻里的，写一写别的故事吧。” 春泥也很上道，忙问道“是，请问主子可有心仪的？” 长宁想了想“你写一写女状元或者女将军的故事，不要男主，就是写这一个女人。” 春泥不懂了，什么故事居然不要男人？不过，主子的心意不能违背，她忙应下“是，奴婢三日后写好讲给主子听。” 长宁点点头“好好写，下个月我要宴请几位福晋，到时候就让你来给大家讲讲。” “是。” 回去之后春泥翻来覆去想想，又翻了翻先前的书，找了找穆桂英梁红玉的故事，暗自揣摩着主子估计是想看女人大放光芒的故事，这个好说，就是怎么不带男人呢？那这女人估计是不成亲了，就孑然一身？ 但是想来主子也不愿意让这女人过得太惨，干脆结局就说她自己归隐了，有没有男人谁也不知道。春泥觉得自己真是太机智了。 于是三日后她信心满满地给主子讲了女将军沈凤的故事。中间的替父从军，女装被揭发，又再次披上红妆上战场，结果大放异彩被朝野瞩目的桥段讲得极好，很是振奋人心。 长宁很是满意，给春泥一个大大的荷包，乐得她合不拢嘴，又叫她练习，为宴请好好准备。 长宁为着宴请可是做了不少准备，这可是自己第一次和小姐妹们约会，当然要尽心尽力。整个府里都多多少少被惊动了一些。 这日请安，李侧福晋就冷嘲热讽“这段时间富察妹妹好大的阵仗，来来往往那些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举办我们昐儿的生辰呢！” 长宁回头就给李景月一个白眼“好啊，那不如你把二阿哥送过来，当我儿子，我替你养了，什么生辰我都办得风风光光的。” “你想得美！” “你长得丑！”开玩笑，长宁怎么可能被李氏言语上打压。 李景月气得原地运气，她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上去抓花这女人的脸。 福晋也是无语，这个李氏真的没脑子，除了动动嘴皮子，还说不赢人家，就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手段。之前府里那些没了的孩子，都是她的手笔，亏自己还把李氏当做一把好用的刀，用在富察氏这里竟然就行不通了。看来，还是得自己暗地里帮帮忙。 这次请安又是以富察长宁大获全胜为结果。 从正院出来之后，耿氏又追了上来，笑着开口“富察姐姐，这宴席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那日需不需要陪客？您放心，我一直都有时间。” 长宁对于阿谀奉承心怀不轨的人向来没好脸色，更何况这个耿氏像个牛皮糖一样，好像甩不脱，也不打算给她留情面了，于是冷冷开口“耿氏，你阻挡侧福晋的去路是以下犯上，你说我该怎么罚你呢？” 耿氏顿时就变了脸色，还以为伸手不打笑脸人，谁知道这富察氏竟然软硬不吃！于是连忙跪下请罪。 “既然你说你一直有时间，又总是纠缠我，想来是真的清闲，不如这样，就罚你去打扫府邸一个月，扫扫院子，想必这样的事够让你消磨时间了。” 说罢长宁也不管耿氏难看的脸色，径直去了花园的池塘。她今日还想着钓上来几条鱼呢，正好明日的宴席用得上。 打扫院子！这可是奴才才做的活！富察氏这是把自己的脸面扔到地上，任人践踏！她比李氏还嚣张！耿氏气得面目扭曲，这下子真的不会再纠缠她了。 耿氏气得去找福晋说理，福晋也很无语，但也没有反驳长宁的处罚，毕竟不过是件小事，而且还能加深耿氏对富察氏的仇恨，于是福晋表示，侧福晋也有处罚的权利，自己不好更改，除非爷能帮她说话。 开玩笑，自从富察氏入府，贝勒爷就没再进过其他女人的院子。 耿氏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呼哧呼哧去扫院子了。这事也成了四贝勒府上的大笑柄。不过，其他女人听说之后，先是幸灾乐祸，又觉得富察侧福晋太不留情面了，也不再敢犯到她手上，一时之间都对她敬而远之。 长宁又钓了满满一桶鱼，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吃，上次做的烤鱼味道麻辣鲜香，这次可以再做一次。 现在夏日快要结束了，再不吃冰碗就来不及了，想到这里长宁又准备明日宴席上多准备点冰碗，再来点果子露，让姐妹们小酌几杯。 看到长宁晚上还在拟明日的菜单，胤禛不觉哑然失笑“不过小宴罢了，你还真是上心。” 长宁白了他一眼“怎么能是小宴呢，好歹也是三位皇阿哥的福晋，舒舒觉罗氏虽然是侧福晋，在十四爷府上也是受宠的，自然要用心招待。” 说到这里，胤禛突然觉得心里有股暖流划过，原来宁儿这么用心招待，是为了自己，帮自己在女眷这里用心联系，顿时看向长宁的目光都柔和很多。 “再退一万步来说，她们难得和我聊的来，信任我，我当然要真诚一些，总不好叫人家失望。” 胤禛点点头，是了，宁儿就是这么真诚直率的人。她喜欢谁就明明白白的，不喜欢谁也是直接撂脸子。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亡。这性子，跟爷很像，爷喜欢！ 想到这里，他亲密地吻了吻长宁的发间“好宁儿，爷支持你。” 第14章 举办小宴 这日一大早长宁就起床梳妆打扮了，品花的眼光好，会许多时兴的发型和妆容，因此今日还是她来负责。 品花心里盘算了下，今日是主子和亲近之人的聚会，既要尊贵，不掉身份，又要显示亲近，因此，挑选了一件牙绯色绣雀鸟的苏缎旗装，领口装饰了一圈上好的珍珠，各个珠圆玉润，光泽透亮，衬得她巴掌大的小脸如玉般明丽。 长宁很是满意，又从妆匣中挑选出一对并蒂海棠花步摇，又戴上一对品色上佳的珊瑚手钏，这是她的嫁妆。这么一装扮起来，远远看着，真是恍若神仙妃子。 胤禛瞧着长宁的模样也是恍然了一下，心动非常，忍不住暧昧低声“宁儿真是人间绝色。” 长宁也很自恋地欣赏着自己的美貌，听见这话，笑出声，忍不住撒娇“好了爷，您快忙您的去吧，一会客人就到了。” 胤禛有些无奈“行行行，那你好好招待吧，爷走了。” 送走了胤禛，长宁这才开始准备摆桌，又挑选了几株开的正好的花朵插瓶摆设。正忙活着，就听见听风来禀报，说是三位都到了。 “这么快？” 长宁一边惊讶一边忙往外走。这三人正巧同时到达，兆佳氏穿着松花色的旗装，她年纪小，又生得俏丽，穿这样颜色倒是显得活泼。他塔赖氏倒是穿的杨妃色，她虽然出身不高，但是容色还不错，这身衣服也显得有几分好颜色。至于舒舒觉罗氏，她是最貌美的，毕竟娶妻娶贤，娶妾娶色。她穿着白青色绣荷花的旗装，袅袅娜娜的，看着就弱柳扶风。 “你们还真是有缘分，可巧就一起到了。穿得真好看。”长宁丝毫不吝啬夸奖。 兆佳云纯先有点红了脸，很少有人夸自己好看的“小四嫂别取笑，您才是好颜色，今日也是打扮了一番才敢登门。” 长宁笑着揽上了她“哪有，我们云纯年纪小，还没长开呢，依我看，这容貌还能再美上几分。走，别站着了，我们先去拜见福晋。我的院子都备好了。” 舒舒觉罗婉荷开心了，又是一双星星眼看着长宁“富察姐姐最细心周到了。这身衣裳真衬你。” “好了好了，可别互夸了，快走吧。” 四人先是去了福晋的正院，毕竟还是要先见礼请安。福晋也没有怎么为难，只是心里有些不痛快。舒舒觉罗氏也罢了，这兆佳氏和他塔赖氏都是嫡福晋，怎么和一个侧福晋来往得这么密切，也太丢人了。 燕华懒得跟她们多费口舌，大阿哥弘晖近日又病了，吃药都吃不下去，需得人精心照顾看管，说了几句就让她们自去玩乐。 到了清芷院，他塔赖淑芬先是赞叹“富察姐姐这里景致真不错，树下搭个秋千架，夏日避暑最好了。” 长宁笑道“可不，还可以在旁边摆上桌子，迎风对饮，那才有趣呢！” “今日富察姐姐准备了什么好东西招待我们？”兆佳云纯熟悉了之后，更喜欢长宁的性子，像是自家姐姐，不像四嫂，和四嫂在一块就要戴上面具，时刻提醒自己是十三福晋。而在长宁身边，她可以是兆佳云纯。 “走吧，我们院里的春泥早就准备好了新的本子，特意说给你们听。咱们一边听书，一边用些点心，等中午了，再用膳。” 几人欢欢喜喜地坐下了，听着春泥惟妙惟肖的说书。说到那沈凤一杆红缨枪于敌军中杀了个七进七出，身轻如燕，骑功了得，直取上将首级，四人都鼓掌叫好。 “富察姐姐，你这婢女口才了得，心思也巧，替父从军，这沈凤将军以女子之身建功立业，当真是难得的佳话！”兆佳云纯眼睛闪闪发光。 他塔赖淑芬也附和“是啊，有我们满族女子的风范！当年我们满族姑奶奶也是降过烈马，挽过大弓的！” 正说着，剧情已经到了沈凤女子身份被揭开，将军勃然大怒，却又惊叹于沈凤的才华。 “没想到这般出色的将领，居然是个女子！众位军官都窃窃私语，他们向来仰慕沈小将军的计谋和武功，如今却像是被狠狠打脸一般。”春泥越说越激动，将那众人的脸色都学得一般无二。 后来，沈凤还是被关了禁闭，等着处罚。谁知这时敌军偷袭，元帅之子被俘，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沈凤自告奋勇，单枪匹马闯入敌营，再度穿上盔甲，英姿飒爽，杀得对面片甲不留，成功救出了人质，还杀了对方的兵马大将军。 朝野上下莫不震惊，皇帝特赐沈凤勇冠三军的称号，成为本朝第一位女将军。 “后来，沈凤老了之后就辞去了将军一职，归隐山林，不知所踪。”春泥讲到这里就结束了。 婉荷叹息“沈凤将军这一生当真是传奇精彩，身为女子，有这一遭也不算白活了。” “是啊，建功立业，勇冠三军，沈凤做到了男人都梦寐以求的事。”兆佳云纯也是颇多感慨。 他塔赖淑芬见此忙笑道“还是富察姐姐的巧思，这书说得真好，依我看，得好好赏春泥。” 众人这才从感慨中脱离，忙称赞春泥口才了得，又纷纷打赏。 “走吧，都中午了，让你们尝尝我们贝勒府的吃食，这鱼还是我昨日从花园的小池塘中钓上来的。” 说罢，长宁就带着三人入了席。 席面上倒是没有太多大肉的荤菜，因着天气还是有些炎热，因此备了不少凉爽的酸甜菜式，正中间正是那道麻辣烤鱼。 长宁正在极力推荐，谁知婉荷夹了一口鱼却止不住的恶心。这让几人面面相觑。 四人都是没生育过的，最大的他塔赖氏膝下也只有一个养子。见状，还是章嬷嬷先低声对长宁说道，舒舒觉罗侧福晋估计是有孕了。 长宁大吃一惊，忍不住问“婉荷，你可是有孕了？” 婉荷忙喝了口茶水压下恶心，缓了缓，这才有些害羞地点点头。 “呀！这可真是好事！” 第15章 宾主尽欢 几人听到这个消息都高兴起来。她们的丈夫不是寻常贵胄，而且皇阿哥，在皇子后院，若是没有孩子傍身，到底是立不住的。 长宁忙吩咐章嬷嬷换些孕妇能吃的菜式来，又把果子露等酒水都撤下去了，那道烤鱼自然也没法吃了。 不过，得知好姐妹有了孩子，还是很令人高兴的。兆佳云纯难掩羡慕，十三爷府上有个儿子，不过是侧福晋所出，云纯现在还没有个一子半女。 五福晋他塔赖氏更是，五爷原本就嫌弃她出身低微，虽然容色不错，也会歇在她院里，可是一直没有好消息。不过她也不是没孩子，侧福晋刘佳氏所出的长子弘升就养在她这里。她也当自己儿子去疼爱。 长宁就不用说了，嫁给四爷才三个月，目前四人里，婉荷是第一个有孕的，她又一向得宠，因此少不得惹人羡慕。 “婉荷妹妹真是好福气啊。这才多久啊，就怀上了，就期盼你能一举得男，不过女儿也是好的。十四爷现在还没个儿子，你若能生下长子，这地位就很稳固了。”他塔赖淑芬语重心长地说。 按道理来说。他塔赖淑芬是嫡福晋，应该和十四爷的嫡福晋完颜氏相处的来，可是她一向都不喜完颜氏那个桀骜不驯的模样，和十四爷如出一辙，要么人家是两口子呢！ 十四爷也一向不喜欢自己这个福晋，两个人也不过是相看两生厌罢了。因此，婉荷能生下长子，还是一件不错的事。 云纯也是附和着“十四爷府上应该没什么糟心的事吧？你就好好养胎，也别出来乱逛了，还是孩子要紧。” 婉荷摸着肚子，点点头“我就是太喜欢和姐姐们相处了，尤其富察姐姐第一次邀请我，我无论如何都肯定要来的！” 长宁哑然失笑“你个小呆瓜，咱们要见面自然来日方长，这次回去你就老老实实养胎吧。若是无聊，我们去你府上拜见就好了。” 婉荷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那姐姐们可说好了，一定要来看我！” 他塔赖淑芬笑了“放心吧放心吧，肯定会去的。” 于是，几人就开始围绕着孩子的话题聊了起来。一直到用完了膳还意犹未尽，又顺便喝了个下午茶，品尝了一下长宁自制的果茶，赞不绝口，又都各自打包了一盒带走。 这次宴请可谓是宾主尽欢，尤其婉荷怀孕的好消息让长宁也忍不住叽叽喳喳的。胤禛听着也高兴“在这府里你也闷的慌，难得你有合得来的，日后空闲了就多去走动走动。” 长宁甜滋滋的“还是爷疼我。” “你呀，就是个小醋坛子，咱们府里的女人也不少，没见你有一个处的好的。” 长宁原本还笑容明媚，此时立刻变了脸色“爷说什么呢？她们都是要和宁儿抢爷的，是宁儿的情敌，谁会跟情敌聊的来。” 胤禛也不生气，只觉得有意思“好好好，是爷说错了，你可别气了。再气，就成了八哥了。” “爷！你讨厌～” “哈哈哈哈哈哈哈”胤禛爽朗大笑，转而暧昧低声“十四侧福晋都有了身子，咱们也不能输啊，宁儿，今夜得加把劲了。” “讨厌～” “嗯啊……啊啊啊……不要碰那里……爷好坏啊……别……轻点啊……” 门口的苏培盛面无表情，反正自家贝勒爷只要在清芷院，那就是用不着自己的。 一夜云雨，第二日起来胤禛觉得神清气爽，又精神百倍地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长宁累的腰酸背痛，前些日子忙活这次宴请就花费了她许多精神，昨夜又被胤禛按着试了许多新花样，她只觉得两条腿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所以今日请安，难免疲倦了些，若不是她还有一分理智，恐怕就在福晋正院的椅子上睡着了。 底下的众人看得分明，富察侧福晋日日侍寝，如今这副被男人狠狠疼爱过的疲惫样子只会扎了众人的眼。尤其李景月，那眼刀子都快把长宁扎出窟窿来了。可长宁只半眯着眼，将睡未睡，根本没有觉察到。 好不容易请安结束，长宁忙着回去补觉，就听见李氏在后面喊“富察妹妹等等。” 长宁困得有些烦躁，根本没停，留给李氏一个背影。气得李氏牙根直痒痒。 耿氏最爱看热闹“你们快瞧，富察侧福晋也太不给面子了，李侧福晋要气疯了。” 武氏嗤笑道“你怎么还没改改性子，富察侧福晋罚你扫院子还没受到教训？还敢在这里妄议主子。” 说到这里，耿氏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没好气道“怎么，武妹妹也想被侧福晋罚一罚？” 眼看着二人又要起争执，刘格格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快别说了，这还是在正院呢，我们快回去吧。” 刘格格资质最老，众人也肯给她几分薄面，耿格格重重地哼了一声，率先转身离开。 武格格撇了撇嘴“都当着我们的面扫地了，还有什么脸皮。” 唐格格嘻嘻笑着转移了话题“听说侧福晋昨日宴请找了个可会说书的婢女，那书说得可精彩了，好像是讲什么女将军的故事，真想见识见识。” 刘格格向来喜爱她娇俏可爱，自己年岁不小了，可是却一直没有儿女，说实话，心底她是把唐格格当自己孩子看的，因此爱怜地说“等若儿妹妹生辰的时候，我去求求侧福晋，没准她能答应呢。” 唐若儿很是期盼，高兴地说“那就先谢谢刘姐姐了，刘姐姐最疼我了！也不知富察侧福晋生辰是什么时候。” 就在这时，一直默默跟在她们身后的侍妾董氏开了口“听说，是九月初六。” 刘格格有些诧异地瞥了她一眼“你倒是知道的清楚？” 董氏赔笑道“上次听福晋提过一嘴。” 唐若儿忙道“那岂不是快了？就下个月了。” 刘格格点点头“是啊，那我们还是要提前准备一下生辰礼的。也不知道侧福晋喜欢什么。” 第16章 桃花妆 清芷院中 长宁回来之后匆匆用了早膳，就又接着睡了个回笼觉。 看着主子如此疲累，追雨忍不住嘀咕了几句“贝勒爷也太不会心疼人了，看把主子累的，早膳都没吃什么。” 章嬷嬷倒是看着长宁贪睡的模样若有所思，低声问吹雪“吹雪，主子上个月换洗是什么时候？” 吹雪低头算了算“已经迟了四五日了。” 章嬷嬷点点头，又叮嘱了吹雪几句“近几日看着主子，千万别让她用寒凉的吃食了，行动之间也要多加小心，别磕了碰了摔了。” 吹雪是个心细的，闻弦歌知雅意，心下有些喜悦“章嬷嬷，您的意思是主子可能？” 章嬷嬷点点头“很有可能，不过现在日子还尚浅，府医也不一定诊脉出来，再等七日，若是还没来换洗，那就请府医看看。” 追雨忙贴了上来“临行前，老爷夫人还把白大夫送了来，现在是主子的专属府医，现在不能请他来看吗？主子有什么不对劲的，还是早点医治啊！” 章嬷嬷和吹雪对视一眼，都无奈地笑了笑。 “你这个傻丫头，有什么不对劲的，只怕是好事呢！”章嬷嬷笑着摇摇头。 追雨更蒙了“什么好事啊？” 章嬷嬷高深莫测地回答“若是真的，早晚会知道的，你就尽心伺候主子就成了。我还得再去嘱咐品花、听风和望月一声。” 说罢，章嬷嬷往外走去，边走边盘算了下长宁身边的人手。 自己和追雨都是富察府上出来的。 吹雪心细，能力强，负责任，有领导力，一直以来贴身伺候的活都是她和追雨负责，又协助章嬷嬷统筹着清芷院的大大小小事，名副其实的左膀右臂，心腹宫女。 而品花、听风和望月自己也派人仔细调查过她们的底细，很是清白，也多多少少都和富察府沾点关系，值得信任。 品花负责梳妆打扮以及奉茶沏茶，听风则是留意这府里大大小小的消息，望月则是管着库房，以及培训一些二等婢女。 这就是主子身边的几个大丫头，各司其职，还有一些比如玉秋、玉夏、玉竹、玉兰等二等婢女，在门口使唤或者传话等，剩下的还有一些粗使丫头等。 太监那边主子很少使唤，也就拉出一个赵福海当总领太监，其余的十几个小太监都归他辖制。 虽说有白府医，可到底不比近身伺候的方便，主子身边最好还是有一个懂医术的，省得被别人坑害了去，想到这里，章嬷嬷心里有了计较。 黑甜乡中梦里长，长宁一觉醒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呼~真舒服呀” “你倒是会享福。” 听到熟悉的声音，长宁忙抬头看，胤禛就歪在不远处的榻上看书，调笑了她一句。 长宁有些惊讶“爷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皇阿玛近日也没安排我什么事情，让我在府里好好休息，我总不能还到处奔波，想来想去，就过来看你了。” 长宁偷笑，像是看穿了胤禛，狡猾的像只小狐狸“爷别骗人了，爷分明就是离不开宁儿嘛” 胤禛干咳了两声，白了她一眼“就你是个小滑头。”说罢，把书合了起来“怎么听说，你今早连早膳都没吃几口？” 长宁真有点诧异“爷怎么这事都关注？” “笨蛋，你是爷心尖上的人，爷关心自己女人不是应该的吗？” 正说着话，吹雪和追雨这边就服侍长宁起床穿衣。 长宁嘴巴也没闲着“爷既然说关心宁儿，那来帮宁儿上妆好不好？” 胤禛闻言倒有些兴致，穿鞋下榻，坐在长宁旁边，仔细端详着她的脸。皮肤光滑细腻，几乎看不到什么毛孔，在阳光映衬下倒是有一些细小的绒毛，看起来像个未经人事的少女，虽然她本来就是个妙龄少女。 眉毛浓淡相宜，琼鼻一点，嘴唇嫣红，脸型流畅，一时之间，胤禛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能下手的地方。 长宁的容貌多一分太盛，少一分就不够灵动，若是人工雕琢，倒失了灵气，于是叹息道“宁儿可称仙姿玉色，竟没有可上妆之处。” 长宁俏皮一笑“宁儿可担不起这等名声，不如爷替宁儿画个桃花妆？” 胤禛点点头，先淡淡敷了一层珍珠粉，再将胭脂在手掌处调匀，轻轻涂抹在脸颊，使之呈现淡粉之色，尤其在眼尾处也勾带了一丝红晕，显得妩媚撩人。 “新挂如峨眉，秋风吹小绿。”胤禛赞了一声。 长宁也惊讶于胤禛的手法，虽然这个妆容和很专业的品花不能比，却画的很有情致。 胤禛又在妆匣里挑挑拣拣，选了一只点翠银凤含珠步摇，明珠硕大圆润，显着温暖的色泽，配上娇嫩欲滴的面容，把女人的柔媚体现得淋漓尽致。 审美真好啊！长宁也不得不感叹，雍正的眼光就是高级。 装扮好了之后的长宁心情也高兴起来，拉着胤禛就打算去院子里荡秋千，谁知刚到门口就被章嬷嬷阻拦下来。 “主子，今日外面起风了，荡秋千容易着凉，还是过两日吧。” 长宁顿感扫兴“章嬷嬷，那我穿件衣服总可以吧？” 章嬷嬷还是摇了摇头。 胤禛倒觉得稀奇，难得长宁肯听话，看来这个老嬷嬷还是有点本事的，不过，手也不能伸太长了，看样子，应该是个好的。 看着长宁撅得老高的小嘴，胤禛只觉得好笑“章嬷嬷说的有理，你可娇贵的很，若是病了要喝苦药怎么办？” 长宁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那算了，今日的冰碗还没用呢，吹雪快去。” 吹雪有些为难地看了章嬷嬷一眼，章嬷嬷又笑道“主子，先前您吩咐膳房研究的那个肉皮冻，马师傅已经做好了，可要尝尝？” 一说到肉皮冻，长宁就来了精神“快拿上来！” 胤禛也有些好奇，长宁这又是研究了什么新奇的吃食？ 等吹雪拿上来时，胤禛特意夹起来看了看，他挺喜欢这种一目了然的菜，看起来晶莹剔透的冻，里面是切好的猪皮丝，这怎么吃？ 第17章 瑶仙 长宁先夹了一块，蘸了酱油，细细品味，肉皮和冻已经融为一体，吃起来qq弹弹，入口即化，很是满足。 胤禛也照着她的样子，夹起一块肉皮冻蘸着酱油尝了一口，果然有些意思。 “好吃吗，爷？” “不错，难为你这个小脑瓜天天想着这些吃的，这是谁做的，赏了他。”胤禛也很满意。 吃了下午茶之后，两个人悠闲地在花园里逛了起来。 “你那院子里就一棵石榴树，没什么景致，可有什么喜欢的花？移植一些过去。” 胤禛瞧着花园里倒是不少开得正艳的花朵，长宁倒是脱口而出“种些玉簪吧。” “哦？宁儿喜欢玉簪花？” “是啊，瑶池仙子宴流霞，醉里遗簪幻作花。万斛浓香山麝馥，随风吹落到君家。宁儿这朵又美又仙的玉簪花如今可是落到爷家里了。” “哈哈哈哈哈，说得好，想不到宁儿这么通诗书，好一个随风吹落到君家。既然如此，爷送宁儿一字，就叫瑶仙，如何？宁儿是爷的瑶池仙子。” 胤禛开得开怀，揽着长宁仿佛得到了珍宝一般，心底更有种隐秘的欢喜，瑶池仙子都到了自己家中，那至高无上的皇权还会远吗？ 晚上的四爷十分卖力，势必要用自己的雨露好好浇灌这一朵玉簪花。 第二日一早，胤禛也没有离开清芷院，而是亲自指挥着花匠移植了不少玉簪花，亲自规划位置，监督施工。没多久，这清芷院就芬芳满园了。 胤禛这才满意“如今才算是真正的清芷院了。苏培盛，你再去吩咐他们打造一些玉簪花的首饰，下个月宁儿过生辰正好送给她。” “是。”苏培盛应声答到，这还是他第一次见主子爷对女人这么上心，日后少不得要多尊重几分，这清芷院的事，也该好好替爷盯着些，省得有哪些不长眼的冲撞了侧福晋，到时候没准主子爷要连自己一块怪罪的。 这几日胤禛一直待在清芷院中，少不得惹人议论。 要说四爷之前也宠过女人，李侧福晋就是个现成例子，可是也没这么宠过啊？ 就像这富察侧福晋给爷下了什么迷魂汤似的，原本爷还有正事要忙，现在正事也不忙了，就成天围着她转。 对此，长宁只觉得身心疲惫，这胤禛的体力实在太好了，她这几日身体发虚，总感觉像是纵欲过度一样，睡也睡不够，饭量都变大了。 眼看着七日已经过去，章嬷嬷连忙请来了白府医看诊，白大夫原本就是富察府的人，身家老小都握在富察族里，很是忠心。 这次跟着他来的，还有他的小徒弟，白术。 这就是章嬷嬷替长宁物色好的新的婢女了。 白府医先是恭敬行礼，随即开始把脉，瞧着他脸上郑重的神色，原本和胤禛嬉笑的长宁也安静下来。胤禛更是有些紧张。 过了一会，他才露出笑容来，忙道喜“恭喜贝勒爷，恭喜侧福晋，侧福晋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啊呀！真的吗？”长宁最先反问，她很惊讶，虽然胤禛每晚都歇在自己房里，也没再召幸别人，但她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有孕会这么快。 成为人妻才三个多月，如今居然就要为人母了！ 胤禛也高兴得不行“侧福晋胎相如何？可还安稳？她这几日嗜睡的很，可有影响？” “没影响没影响，侧福晋身子好着呢！不用吃什么药，就多休息，多用些有营养的补品，不过也要注意不能补太过。前期还是以安稳胎相为主，等过了三个月再多走动走动。”白府医摸着自己的山羊胡，缓缓说道。 胤禛连声叫好，又打赏了白府医，笑起来眼睛都快看不见了，揽着长宁道“瑶儿。你可真是爷的仙女，爷的宝贝！” 长宁摸上了自己的小腹，这里还是平坦的，但是已经有一个小生命正在孕育当中了，他会继承自己的基因，会软软地叫自己额娘，想到这里，长宁觉得快要幸福得冒泡了。 不过章嬷嬷还是沉稳许多，特意向胤禛请旨“贝勒爷，主子这是头胎，奴婢虽然有些经验却不会医术，白府医虽然医术精通却没办法时刻侍奉在侧，为着小主子的安全，奴婢想留下白府医的女弟子白术。” 听到这里，胤禛微微点头，赞道“章嬷嬷是个好的，一向尽心，此事就依章嬷嬷所言。 另外，侧福晋怀着身子，不好走动，就不用去福晋那里请安了。你吃的不好，在清芷院再额外开辟一个小厨房给你，拨几个厨子过来。就那个马师傅，你研究的吃食，就他捧你的场，干脆就让他专职给你掌勺。福晋那里，爷一会去说。” 长宁也乐了“爷，您对我真好，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肯定是个好阿玛。” 胤禛笑着拧了拧她的鼻尖，语气亲昵“你呀，你怀着爷的孩子，爷再怎么宠你都是应该的。孩子生下来，爷自然也疼爱。” 二人又温存了许久，胤禛又亲自上场把长宁哄睡之后，这才带着笑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清芷院，往福晋的前院去了。 这边章嬷嬷也在跟白术说着规矩。白术是个长相很温柔的姑娘，但是性子却并不是，相反还很干练，一心只有医药，一心钻研医术。 章嬷嬷也不需要她伺候主子，做其他活，她只需要好好查验这清芷院内有没有脏东西，负责每日检查进出物品以及主子入口的东西。 说干就干，白术入职第一件事就是趁着长宁睡着了，将整个清芷院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查验一番。 还真叫她发现个不对地方，一堆玉簪花里掺了一点夹竹桃。 “这夹竹桃如果被孕妇接触，会导致中毒，食用之后也会出现恶心、眼花等症状，如果和桂枝一起服用，那胎儿就没有办法继续生长了，只能流产。” 随着白术的话语全部讲完，章嬷嬷面上的寒气也越来越严重。 “听风，你消息灵通，赵福海，你是有手段的，这件事交给你们二人了，查的隐蔽些，可明白？” 第18章 夹竹桃 太监往往比宫女婢女下手更狠辣，那些大太监，哪个手上没沾过血呢？赵福海能坐稳现在这个位置，也是心狠手辣的主。 自从他搭上了富察侧福晋的大船，知道自己主子绝非凡品，也是一心一意盼着主子好，如今主子怀孕了，就有那些不长眼的敢伸爪子了，那就让他们见识一下爷爷的厉害。 赵福海面色铁青，听到章嬷嬷的吩咐，眼睛微眯着，就像条毒蛇一样。 “这件事不能不禀报主子，却也不能让主子烦心，否则就是我们做奴才的不中用。你们做好自己的事，可别让人失望，也别打草惊蛇。得让他们知道知道清芷院不是好惹的。” 章嬷嬷面容慈和，语气平缓，可是内容却那么让人胆寒。 听风和赵福海对视一眼，就去忙活了。章嬷嬷又带着白术好好检查了一番。 等长宁睡醒之后，章嬷嬷先是满脸笑容地端来了一小碗馄饨，轻声道“主子饿了吧？先用碗馄饨垫垫。” 本来没觉得怎么样，可是章嬷嬷一端进来，就闻到了鸡汤的浓郁香味，长宁一下子就觉得饿得前胸贴后背。 这一碗不大，约莫有五六个小馄饨，汤底是鸡汤，澄黄的颜色，里面飘着点紫菜和海米，馄饨也是小小一个，皮薄馅嫩，一口咬下去，满嘴生香。 吃完了馄饨，长宁顿觉满足，又想起胤禛来“爷现在可在书房？这馄饨不错，让赵福海去给爷送一碗。” 章嬷嬷笑着应是。 长宁起来之后又歪在榻上，她原本想给孩子绣个帽子，可是被章嬷嬷拦住了，说刚怀孕不能做针线，仔细伤眼睛，对孩子不好，这才作罢。 长宁又随手翻出了之前写的霸道王爷爱上我，正好写到男主和儿子相认，正寻摸着故事情节怎么往下发展呢，就看到章嬷嬷领着白术在自己面前请罪，又将玉簪花中掺了夹竹桃一事细细说来。 长宁还有点懵懵的，没反应过来，实在是频道转变的太快了，刚刚还是霸道总裁文，现在又是宫斗文了。 不过，沉思了一会之后，理智回笼，长宁道“你们可以去查，这事也得告诉四爷一声。” 章嬷嬷皱了皱眉“主子，咱们自己也有手段反击。” 长宁回答道“我知道，章嬷嬷，世家大族的底蕴自然什么都有，可是不要妄图在皇权之下糊弄皇阿哥。你们今天下午查出来的事，恐怕现在四爷也知道了。” 章嬷嬷一惊，她是富察氏家族里正儿八经的老嬷嬷，宅斗宫斗的事见得多了，也很有手段，不然富察夫人不会把她给女儿送过来。 可是她一直以来都把其他女人当做敌人，把主子爷当做工具人，比的就是演技和手段，谁能糊弄住主子爷谁就胜利，谁更得宠爱谁就胜利。还是第一次，听到长宁讲，不要对抗皇权。 说到底章嬷嬷也不过是个奴才，自然不敢违抗长宁的命令，因此也只吩咐下去不要轻举妄动，先查明真相就好。 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心“主子，若是主子爷肯为我们做主就好，若是主子爷不肯......” 长宁微微一笑“章嬷嬷，我明白你的意思。若我们爷是个糊涂的，那就只能靠我们自己了，若四爷是个精明的，我们更要小心了。不是不让你们去做，而是，不能瞒着他。你以为李氏做的那些手脚，四爷都不清楚吗？” 章嬷嬷更惊讶了“难道四爷都知道？既然知道还......?” 长宁摇摇头“四爷不是色迷心窍的糊涂虫，李氏早已没有当年的盛宠，焉知不是对她的惩罚，现在还养着她，不过就是看在二阿哥的面子上罢了。” “自从我入府，四爷可去过一回？便是为着孩子，爷也应不会将她抛之脑后，可是爷偏偏一次都没去过。” “也怪宋氏当年不小心。四爷更讨厌蠢人。就连福晋，爷也清楚，她为了生嫡长子做的手段，也是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自从弘晖出生之后，你看看这府里后有的孩子，不都生下来了？那是爷在保护自己的子嗣。” “所以啊，我们这位贝勒爷，非但不迷糊，整个后院也在他的掌控之中，就算有所疏漏，但是大方向不会差。爷可是孝懿仁皇后的养子，宠冠后宫的德妃娘娘的亲子。怎么会叫女人的手段蒙蔽？” 长宁越说，章嬷嬷越清醒，忙低头应是。 等晚上胤禛过来的时候，长宁也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说实话，胤禛也是第一次碰见这么真诚懂事的女人，虽然瑶仙的脾气直率，但是却很识大体，眼光长远，更重要的，是对自己一片赤诚之心。 胤禛从小就见过不少世家大族的女子，她们明面上规矩得体，但各个佛口蛇心，表面上诚心礼佛，背地里全是阴谋手段。 唯有瑶仙，这么纯洁，知世故而不世故。 胤禛将长宁小心翼翼搂在怀里，慨叹地说“瑶仙真是一片赤诚，你放心，今日之事是你受了委屈，查出真相之后，爷必定替你出气。爷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伤害我们的孩子！” 长宁点头，柔声道“爷对我最好了。这幕后之人实在可恶，她就是嫉妒爷疼爱我，若知道是谁，肯定不会放过她！” “好，那查明之后，无论是谁，爷都交给瑶仙处置，可好？” “好啊！我肯定不会轻饶了她。”长宁气鼓鼓的，转而想到了什么，开口问“爷用过膳了吗？那碗小馄饨用的可舒心？” “舒心，原本没觉得饿，苏培盛一端出来就觉得饿，用过之后果然好很多。”胤禛把玩着怀着女人的玉手，拿到嘴边亲了亲“还是瑶仙最贴心。” 长宁笑道“那是当然。” 二人又柔情蜜意了一会，虽然怀着身孕，有些事情不可以做，不过其他部位还是可以代劳的，就要二人好好探索了。 这边欢声笑语暂且不提，福月院却是闹翻了天。 第19章 二阿哥病 “怎么回事？那女人怎么就怀了呢，这么快！董氏呢，你去把董氏给我叫来！”李侧福晋气得摔碎了一地茶盏。 秋棠忙上前安慰“主子息怒，也不过才一个月的身孕，能不能生下来还两说呢！是男是女也未可知，怎么能与您相提并论。二阿哥如今正是聪明活泼的时候，明日，您带二阿哥去给贝勒爷请安，他一准高兴。” 李景月怒极反笑，回手扇了秋棠一个耳光，厉声道“你懂什么？那个贱人出身满军旗，身份是高贵，她的孩子生下来了，我的弘昐还能有出头之日吗？董氏呢？不是说她爹已经找到药了？怎么还不送进来！” 秋棠挨了一耳光，也不敢再言语，太监魏德运这边带着侍妾董氏慌忙赶了过来。 “主子，董侍妾到了。”魏德运弯着腰复命。 夜深露重，李氏叫得急，看着魏德运的模样，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董氏也不敢耽搁，略微整理了下，就赶紧跟了过来。 一来就碰见李氏在发脾气，暗道不好，又把自己当成撒气的了。 回想今日府内的事，明白了，肯定是被富察氏的身孕气着了。 李景月看着董氏那张美艳的脸就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捏住董氏的下巴，厉声问“不是说你爹找到那药了？怎么还不送进来？你是不是存心的？存心看着那个小贱人趴在我脖子上？” 董氏被捏得不敢动弹，小心翼翼地回答“找到了，只是还不到侍妾一月一日采购的日子，所以还没送。” 李景月急得不行，好像长宁的儿子明天就会出生了一样，忙逼着她明日就赶紧想办法把药拿进来。 这边李氏在发疯，逼着董氏发誓，拿不进来药就去死，旁边却传来幼儿啼哭声，一下子惊醒了魔怔的李景月。 “是弘昐哭了吗？” 秋棠慌忙把二阿哥弘昐抱了过来，却发现他面色通红，浑身滚烫，忙喊道“二阿哥发烧了，主子！” 李景月一下子慌了，忙叫魏德运去叫府医，自己接过儿子哄着。 弘昐才一岁多，小小的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脸烧得通红，奶娘丫头之类的跪了一地。 “不中用！你们通通都不中用！怎么照顾二阿哥的？若是二阿哥有个好歹，我一定回禀贝勒爷全部杖杀！” 喊完之后又担心吓到怀里的儿子，李景月又连忙拍了拍孩子，看着儿子难受的模样，她也心急如焚。 弘昐一向身子健康，怎么会突然发烧呢？ 今日发生了什么？就是那个贱人怀了孕，她怀了孩子，自己的儿子就生病了，难道是她的孩子克自己儿子吗？ 肯定是这样的！不然弘昐为什么会这么突然就生病？李氏越想越觉得可疑。 于是，她又转过头来盯着董氏，语气阴森森的“你先回去吧，一定要记得明日把药带进来，只要富察氏和她的孽子一死，我的弘昐就安全了。” 被李景月毒蛇一般的眼神盯着，董氏只觉得从心底就开始发寒，木然地点点头就离开了福月院。 “秋棠，去请贝勒爷。”李景月半眯着眼，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开始盘算着。 清芷院中 二人刚结束了一场生命大和谐运动，胤禛摸着怀中女人的小腹，心里是难以言说的满足感。他真的高兴，他盼着有个健康机灵的儿子，尤其是长宁生的。 长子弘晖懂事得体，但是身子骨实在不好，每见一次都觉得他更虚弱一分，就连宫中的太医令都说过，这孩子怕是难以成年。 次子弘昐倒是健康活泼，但是他实在不喜李氏那个嚣张跋扈的性子，不想让她教坏了孩子。只是弘昐现在还小，他想着过个两三年，就把弘昐养到前院，和弘晖一样，自己亲自教导。 女儿他就只有一个，虽然体弱，见不得风，但也磕磕绊绊养到了三岁，胤禛给她取了个满族名，叫宜尔哈。 这三个孩子都没有他特别满意的，只盼着瑶仙能生个健健康康的孩子。是个儿子自然更好，若是女儿也不打紧，他也会好好教导，满人的姑奶奶，也要会骑射武功。 胤禛这边还正在畅想着怎么教孩子，那边苏培盛赶紧禀报“主子！主子！二阿哥发烧了。” 听到这话，胤禛连忙起身穿衣，动作略微有些大，惊醒了睡梦中的长宁，她迷迷糊糊的，眼睛都睁不开，嘟囔着“爷，怎么了？” “没什么，你好好睡，爷出去看看，晚点回来陪你。”说罢，还拍了拍长宁，又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瞧着长宁睡着了才走的。 福月院连忙召集府医，又请开宫门召唤太医，折腾得宫里宫外都知道了，四贝勒的次子恐怕不好了。 永和宫中 德妃刚刚起床，就听说了昨夜老四派人请开宫门传召太医的事，忍不住皱了皱眉“那孩子多大了？” 嬷嬷想了想回答“一岁多了。” “唉”德妃叹了口气“恐怕不好啊，这么小的孩子，有点风吹草动就抵挡不住。” 看着德妃落寞伤心的神情，嬷嬷知道娘娘这是勾起了伤心事。当年娘娘膝下三子三女，最后只活了四爷和十四爷这两个儿子，五公主前年出嫁之后也去世了。 德妃伤心了一会之后也平静下来了，孩子没了的太多，自己也麻木了“是谁的孩子？” “侧福晋李氏的孩子。” “哦”德妃又想了一会，突然道“老四昨儿传信来，说是富察氏有喜了？” “是，说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嗯”德妃点点头“老四现在一共就俩儿子，弘晖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弘昐再一出事，这府上岂不是没孩子了？且看富察氏有没有这个福气吧。” 永和宫在叹息，清芷院也同样在谈论这件事。 长宁只模模糊糊记得昨夜胤禛出去了，还说晚点回来陪自己，今早起床才知道原来是二阿哥病重，听说连太医开了药都不管用了。 “阿弥陀佛，到底孩子无辜。”章嬷嬷低声道。 第20章 因果循环 “已经查出来了？”长宁看了章嬷嬷一眼。 章嬷嬷点点头“是，那夹竹桃是小陆子搬花的时候身上带了两株，明面上他是福晋的人，可是，赵福海查了，他有个青梅竹马的同乡，是李侧福晋院里的冬梅。” 长宁冷笑一声“为娘的做了什么孽，最终都会报应在自己孩子身上。这句经典台词果然没错。” 说罢，赵福海像是明白了身边了什么，弯腰退出了房间。 长宁也没去管赵福海，这么点小事，他是能做好的。 只是弘昐那孩子，确实可怜，长宁心里也有些疑惑“二阿哥身体康健，怎么昨夜那么突然？” 听风在一旁低声回道“奴婢听说是守夜的奶娘没有关好门窗，自己也得了风寒好几日，却隐瞒不报，直接传染给了二阿哥。” 长宁摸着肚子，心里想的却是不知道胤禛此刻心里多着急呢。 胤禛确实很着急，尤其昨晚到的时候，李氏声泪俱下，弘昐还嚎啕大哭，看着着实可怜。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弘昐的哭声越来越微弱，最后明显脸色都变得苍白了，李氏这才真的手忙脚乱起来。眼看着情形不好，府医只说自己无力回天，请召太医。 太医到了之后立马施针针灸，又下猛药，这才将将稳定住弘昐的病势，只是这么小的孩子发烧着实凶险。 若是高烧不退，哪怕不夭折，也很容易伤及头脑，形同痴呆。 因此，胤禛入宫请旨，让擅长小儿科的周太医在四贝勒府多住几日。佟贵妃自然应允，还赏赐了不少补药。 永和宫德妃也紧跟着赐了许多珍贵药材，都是现在正用得上的。 永和宫内 看着眼圈泛红，眼下乌青的四儿子，德妃有些心疼“老四，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对于本宫和皇上来说，这是你的孝道。对于弘昐来说，以自己年幼之身惹得阿玛不顾身体，也是不全了他的孝道。” 胤禛忙低头认错“儿子知错。” “好了，凡事看开些，尽力就好，哪怕不成，日子也总要过下去，切不可沉溺在哀伤之中。现在南边学潮有点乱，皇上正在找人去实地走访一圈，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啊。” 胤禛心中一动，额娘是皇阿玛的宠妃，得皇阿玛信重多年，此言不会有错，没想到额娘居然告诉了自己。 和前途相比，一个一岁还没立住的次子自然没有那么重要了。 胤禛谢过德妃之后，就回了府里，不再踏足福月院，也没有去其他女人那里，只吩咐苏培盛好好照顾清芷院的长宁，便一头栽进了书房。 李景月看到胤禛居然不管自己和儿子了，气得砸烂了福月院不少东西。 而就在胤禛关在书房捋思绪，写条陈的几天，福月院却流传着一种流言。 说是先前宋格格的小产就是李侧福晋所为，为的就是想让自己生下爷的长子。 而且宋格格生大格格的时候早产，导致大格格体弱吹不得风，也是李侧福晋的手笔。 现如今，二阿哥病重，这都是天道好轮回，母亲做的孽都会报应在孩子身上。 听到这个流言的时候，李景月气得简直要抓狂，扯着秋棠和冬梅大骂“到底是哪个贱人，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诅咒我？” 两个婢女都不敢言语，实在是，实在是她们也觉得流言说得对啊...... 二阿哥病的突然，查来查去也没有其他人动手的嫌疑，奶娘更是李家自己人。 再说了，宋格格的事，本来就是李侧福晋做的啊...... 看着两个心腹的表情，李景月岂会不知她们在想什么？可是她不信，什么作孽，什么报应？她若是信因果循环，她早就不会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了。府里其他女人的手上，就都是干净的吗？ 可是，可是弘昐真的是被自己害的吗？ 正院 朝霞将这些流言一五一十禀报给了福晋，福晋若有所思“福嬷嬷，你说，这件事是谁做的呢？宋氏？还是富察氏？” 福嬷嬷笑道“管他谁做的，反正最后得利的，是福晋。那些流言也不算错，李氏作恶多端，二阿哥如今病重也是咎由自取。” 可是她没有注意到福晋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不好“李氏那些事，虽然我没有掺和，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行了不少方便。若说当娘的作孽......那弘晖这般体弱，是不是也有我的原因？” 见福晋居然想到这里来了，福嬷嬷慌忙劝解“福晋，您怎么能这么想呢？是李氏立身不正，她那野心都要溢出来了，还妄图跟您争抢长子的位置。咱们可没插手，顶多就是坐视不理罢了。” 见福晋有些耿耿于怀，福嬷嬷接着道“再说了，您是皇子嫡福晋，日后可能是郡王妃，亲王妃，没点手段怎么行，您已经很识大体了，您看诚郡王府上，三福晋做的也太绝了，谁不在背地里说她呢？再说您，谁不夸您孝顺得体？” 福晋这次点点头“是了，我做了那么多博得就是一个孝顺的名声，明日还是要去永和宫给娘娘请安。对了，董氏那边，你去派人盯着吧，别再生事了，就算，给弘晖积福了。富察氏那边，我们也不许动手。” 福嬷嬷又忍不住劝道“主子，这富察氏和李氏可不一样，她是满军旗，还是富察家的，若是让她生了阿哥，那......” 福晋皱了皱眉“福嬷嬷，你看清现在的形势，若是府里一个男孩都没有，宫里的皇上和娘娘不会过问？” 还有一句话，福晋没有说出口。 若是贝勒爷要争夺那个位置，府里怎么可以没有阿哥呢？与日后的母仪天下相比，富察氏生了就生了，若是真到了那一天，去母留子也照样可行。 胤禛没有理会这些流言，亦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关在书房十日之后，就拿着拟好的条陈入了宫。 胤禛回府之后，就带来了下个月要去南方的消息。 第21章 霸总竟然是十四 胤禛正和福晋商议下个月出门的事。 “爷这次可要带上哪个妹妹？”福晋照常询问一句。 胤禛皱了皱眉，原本是想带长宁出去的，可是她怀着身孕，也不好挪动，马上就是她的生辰了，还好来得及给她过完生辰再走。 至于李氏，不说要照顾病重的儿子，胤禛自己也厌恶了她。 其余的格格侍妾也没有个可心人，这次出去也是困难重重，行动不便，干脆就一个都不带了。 “不带了，也不是去游山玩水的，爷这次有不少正事要做，不好带着女人。后院的事就都交给福晋了，得空你也可以多去永和宫给娘娘请安。” 听到胤禛这么说，福晋点点头“是。” 胤禛想了想又叮嘱“富察氏是头胎，少不得要多关照一二，她有什么要求，或者有什么做得不到位的，你先让让她。” 福晋强绷着脸上的笑“这是自然的，富察妹妹身子金贵，自然需要精心照顾，爷放心。” “嗯。”胤禛点点头，想到后日就是长宁的生辰了，也该去看看她，于是抬脚离开了正院。 到了清芷院的时候，就听见里面的欢声笑语，好像到了另一个世界似的，让人忍不住放松下来。 “笑什么呢？” 胤禛抬脚走进来，就看见那个叫什么下雨的丫头脸上都是黑道道，跟个烧火丫头似的。想来就是在笑她。 长宁一见胤禛过来，忙不迭地上前扑在他怀里撒娇“爷，您终于来啦！” “是啊，来看看你，怎么样，身子最近还舒坦吗？” “舒坦啊，吹雪，快把今日马师傅做的那道雪衣豆沙拿过来。”长宁牵着胤禛的手，熟稔地贴了贴他的脸颊“爷从外面回来肯定饿了吧，这道点心甜滑绵软，你肯定喜欢。” 说话间，吹雪就捧着这道点心上来了。 胤禛瞧着，这点心胖乎乎，圆滚滚的，似云似雪，夹起一块品尝，很是轻盈绵密的口感，里面是炒的豆沙，豆沙很细腻，甜而不腻，连吃几个也不觉得齁。 “嗯，这个点心不错。” 听到胤禛说不错，长宁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胤禛叹了口气，这个傻丫头啊，一颗心都在自己身上了。 “爷下个月要去南边办差，约莫来回要三四个月，你在府里没事还是少出门，福晋那边我也说过了，不用你去请安。若是觉得闷了，就让春泥给你说说书。” 看着长宁撅着小嘴不满意的模样，胤禛无奈笑道“爷把张起麟留下，你若是闲着，可以吩咐他找个戏班子或者女先给你解闷，你要有想说的话，就写下来，给张起麟，他会安排送过来。爷的信也通过张起麟给你。” 说到这，长宁就高兴了，笑嘻嘻地亲了亲胤禛的脸颊“这就好，还当三四个月联系不上爷了呢！” 说到张起麟，长宁也知道他，和苏培盛一样，得胤禛看重。只不过，张起麟一般都在书房伺候。不像苏培盛，苏妃娘娘的称号可不是白得的。 二人聊了一会之后就准备用晚膳了。 今晚吃的是酸辣羊肚，糖醋樱桃肉，肉片汆酸菜，鹿筋烧口蘑，加上牛肉大葱馅的包子，凉菜上了个野鸡瓜和拌芝麻菜。 这个口味看得胤禛嘴里都直冒酸水“这么多酸的啊。” 长宁点点头“今儿就突然想吃酸的，还想吃碗酸辣粉，明早上再用吧。” 胤禛笑了“都说酸儿辣女，那你这胎八成是个阿哥。” 长宁顿时白了他一眼“就知道要阿哥，格格不好吗？” “格格也好啊，是格格，爷就教她骑马射箭。” “那不成了调皮蛋了。” “满人姑奶奶都是这样的，太子家的小格格就爱骑马，之前生辰还送了个小马鞭。” 长宁心想，自己是喜欢闺女，可是唐朝的闺女还行，这清朝的闺女是要抚蒙的命啊！就希望生个闺女，千万是四爷登基，别让自家女儿去蒙古啊。 两人吃饱了之后就窝在一起看话本。 当然，是长宁自己写的那本霸道王爷爱上我。 “这个王爷为什么说话这么奇怪？听起来好想打人。”胤禛终于忍不住开始和她讨论剧情了。 “就这个语气，这个态度，倒是和十四挺像的。”胤禛越看越觉得像。 长宁顿时感觉一阵恶寒，什么？自己笔下的男主是自己小叔子，搁谁谁都尴尬吧？ “你瞧这句，你的眼神里只能有我的存在，其他人都不值一提。十四就是这个天王老子第一他第二的态度。”胤禛忍不住开始吐槽。 “他就是想要所有人都捧着他，顺着他，你不顺着他，他就跟你对着干。” 长宁点点头，那就是熊孩子一个，该教育。 胤禛接着说“还有这句，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用尽手段让你属于我。跟十四的性子一模一样。从小到大，他想要什么，不是磨额娘，就是磨我。” 吐槽仍在继续。 “你再看这句，女人，我给过你机会的。十四每次恶作剧，都要倒打一耙，说他明明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没抓住。” 吐槽起亲弟弟来，果然天下哥哥姐姐都是一样的。 就在胤禛喋喋不休的吐槽声中，长宁睡着了。 胤禛正说得口渴，一回头就看见她闭着眼睛，呼吸绵长而均匀，面色红润，顿时吐了一口气，胸中无限的柔情蜜意。 这是怀着他孩子的女人，心中只有自己的痴情女人。 胤禛觉得，佟佳贵妃和皇阿玛把富察长宁指给自己，是最大的惊喜。想到这里，他就拥着长宁缓缓睡去。 第二日醒过来，长宁如愿吃到了酸辣粉。 因着孕期的奇怪口味，这碗汤粉原是用鸡汤和猪骨汤熬的底，配上红薯粉，此时长宁又往里加了四五勺辣椒油，七八勺醋。 红彤彤的辣椒油看着就辛辣无比，醋的酸味扑鼻而来，一闻就让人垂涎三尺。 长宁挑起一筷子粉吸溜吸溜吃了进去，热气腾腾，酸酸辣辣的，又喝了口满是红油的汤，顿时鼻尖上就出了汗。 第22章 坠入爱河 胤禛虽然口味比较重，但是也接受不了长宁那般“自残”式的吃法。 那红彤彤的辣椒油和呛鼻子的醋味，一闻都觉得额头冒汗，屁股发疼。 因此他也只是吃了一碗正常的酸辣粉，不过滋味也很浓，里面的花生增色不少，吃起来醇香，一碗下肚也是舒坦无比。 现在入秋了，天气渐凉，吃上这么一口热乎乎酸辣辣的粉，还真挺舒服。 “这个粉不错，让他们研究研究，能在路上吃到就好了。”胤禛一开口，苏培盛就得立马去办。 用完早膳之后，胤禛也没急着离开，而且吩咐了王全，让他捧了诗经和一堆游记过来。 “知道你爱看话本子，之前也不拘着你，可现如今怀着孕呢，别带坏爷的阿哥和格格。” 说到这里，胤禛果不其然看到长宁一个撅起来能挂油瓶的小嘴，不觉哑然失笑。 随即，胤禛又示意王全把书放在桌子上，轻声哄着“这诗经是交给你的任务，每日读一读，就当给孩子启蒙了。平日还是把话本子收起来，想看些有意思的，可以读读游记。喜欢哪个地方就圈起来，日后爷带你去。” 长宁这才有点惊讶，没想到四四居然还懂得胎教的道理，也感念他一片慈父之心，因此乖巧点头“爷放心吧，我每日都会读一读，爷出门在外也要小心，差事固然重要，但是爷的安全永远是最重要的。” 胤禛眼底柔软，心里十分熨帖，无论是皇阿玛额娘，还是福晋，都是让自己出门好好办差事，莫要辜负了期望。自己也是踌躇满志，可是这个小女人就会关心自己，担心自己。 因此胤禛叹了口气，将女人揽在怀里，柔声道“瑶仙一片真心待爷，爷都晓得，你放心，爷不会亏待你的。” 长宁也是十分依赖地蹭了蹭胤禛的衣襟，发现自己还是很舍不得他的。 糟糕，难道这就是坠入爱河了？ 长宁突然有些脸发烫，这很难为情唉，毕竟之前还警告自己不要对胤禛动情的，他可是雍正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可是…… 还没等她可是出来，苏培盛回来了禀告“贝勒爷，十三爷和十三福晋到了。” 二人这才迫不得已从浓情蜜意的氛围中退出来，胤禛点点头“是该来的，这次皇上吩咐爷和十三一道办差，爷过去看看，你乖乖的，一会正好让十三福晋来看你。” “爷去吧。” 小姐妹来了，长宁突然有些兴奋，嘻嘻笑道“爷去忙正事，我不添麻烦。” 胤禛看着她这鬼灵精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浅浅亲了下额头，柔声哄道“爷忙完就回来陪你，别急。” 谁急了，人家那是想着见姐妹呢。讨厌。 可是长宁的脸上却绯红一片，小手拉着胤禛的衣襟不松开。 那副依依不舍的模样，苏培盛看了牙都疼。 胤禛走出大门前，心灵所至地回头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她还在门口望着，心里狠狠触动了一下。 “贝勒爷都走了，主子，这会风大，咱们回去吧。”章嬷嬷上来扶着长宁，长宁望着外面看不到的背影，点点头。 还没等她消化对四爷的情感，兆佳氏就登门了。 “富察姐姐，我可听说了，你这有了身孕了？”云纯一进门就欢喜十分，拉着长宁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久。 长宁笑道“怎么，怀了孕还不认识我了？” 云纯亲昵地拉着长宁的手，扶着她坐下“哪能呢？就是觉得富察姐姐又漂亮了。” 长宁笑笑，语气有点可惜“本来还想着约你一起去看看婉荷的，没想到我这也有了，一时半会还见不到她了。” “这有何难”云纯拍了拍胸脯“包我身上就是了。我明日就去十四爷府上见见她，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对了，富察姐姐，听说你明日生辰，这是我送你的生辰礼，可别嫌弃粗糙啊！” 说罢，兆佳云纯示意身边的婢女递了礼物上来，是个极为华美的玉石盆景。 长宁仔细端详，以金树上盛放的柔嫩海棠衬着绿叶为景，再以雅致端庄的祥瑞凤鸟繁花纹饰红色大漆盆做底。优雅灵透的和田白玉等制作的花瓣更有宝石的莹润之感，朵朵缀满枝头，枝条舒展大气，细腻的粉白色与红润花蕊相融相搭。 “云纯妹妹的眼光真是好。我很喜欢。”长宁说的不是假话，兆佳云纯是尚书马尔汉之女，也是在家金尊玉贵教养出来的嫡女，审美眼光很是高级，也有底蕴，这东西确实价值不菲。 云纯听到长宁喜欢就松了口气，她知道富察姐姐出身名门，又是钟鸣鼎食之家，家族底蕴并非寻常人可比，眼光自然也高，自己也是用心才挑选出来的。 “我这里还有一尊白玉观音像，也是要赠给姐姐的。就让这观音保佑姐姐平安生产。” 说罢，又拿出一尊极为细腻温润的白玉佛像来，显然这个生辰礼价值更重，寓意也更好，长宁更是喜欢“云纯妹妹，难为你这么记着我。” 云纯展露少女一般的笑颜“这有什么，自从嫁给十三爷之后，我也是难得碰到富察姐姐这般合得来的。不过，姐姐，这次十三爷和四哥一起去南边，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长宁忙安慰“别怕，你要相信十三爷，天潢贵胄，自然有大福气，逢凶化吉。”说罢，还特意转移话题，打趣道“你呀，就看紧十三爷别再带回来个妹妹就行。” “富察姐姐！”云纯嗔怪一句，不过也确实心思移开了，看到富察姐姐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想必此行应该没问题了。 十三夫妻一直待晚上这才告辞离开。 胤禛过来的时候就看着长宁歪在床上，好像有些疲惫，忙关心道“瑶仙怎么了？可是十三福晋扰了你？” “没有，就是坐久了腰有点疼。章嬷嬷还给我拿了垫子，不碍事。” “你怀着身子，什么不碍事，还是让府医看看，爷也放心。” 第23章 玉簪入画 胤禛虽然听了白术的话知道长宁无事，就是有点累着了，可还是不放心。 到底叫王全请了白府医过来，又开了些药膳方子。 看着胤禛如此关心，长宁忍不住开口“爷放心，我肯定会照顾好自己的，乖乖等爷年底回来。” 胤禛看着她纯粹的目光，叹了口气“你个小呆瓜，这个样子让爷怎么放心。” 感觉四爷好像话中有话，长宁忍不住用眼神询问，见此苏培盛带走了屋内的奴婢，只留二人说些体己话， “董氏那里发现了些脏东西，就掺在后院女人贺你有孕的礼物之中。爷之前吩咐过，但凡入清芷院的东西，都由马嬷嬷带着两个经年的老嬷嬷亲自检查。这才发现。” 说到这里，长宁回想了一下这个董氏。董氏身份地微，不过就是当年出巡献上来的女子，胤禛向来只要身家清白的，对于她也没怎么宠爱过。 董氏虽然自恃貌美，可是无宠，在后院也就算个透明人，和自己也向来没有冲突，为什么要给自己下毒？ 长宁不解，胤禛却查的清清楚楚“爷已经吩咐下去了，董氏杖毙，对外只说是她病重，挪到庄子上静养。另外，李氏的福月院已经看管起来了，只是弘昐病重，不好挪动，暂时也不好处置她，不过你放心，爷会给你一个交代。” 董氏杖毙？福月院看管？ 长宁懂了，董氏这是李景月手里的刀啊！ “还有上次夹竹桃的事，也是李氏做的。她罪大恶极，爷不会姑息，只等二阿哥身体好转或者……”说到这里，胤禛停顿了一下。 长宁明白，未说完的话是二阿哥夭折。 “等二阿哥的事结束，爷不会给她后路。只是还记得先前瑶仙说过，想自己处置，不知你有什么想法？” 看着胤禛的目光，长宁思索了一会，摇摇头“我原本恨死了那个幕后黑手，想着定要让她付出惨痛代价才行，可是，李氏她有孩子，我也有孩子了……” 说到这里，长宁抬起头看着胤禛“爷来处理吧，我都听爷的。” 胤禛心里一片柔软，瑶仙真是心地纯善。 二人抱在一起，享受着温情时光。可是长宁心里清楚，胤禛不会放过李氏的，接二连三对子嗣动手，他不会容忍。 第二日，长宁睡到了自然醒。 醒过来就发现胤禛守在不远处，正在看书，伸了个懒腰之后才由吹雪和望月服侍着起身。 看到长宁慵懒的模样，胤禛忍不住道“你倒是个心宽的，一觉睡到现在，睡在你旁边，爷都睡得沉了。” 长宁一边坐着任由品花梳头，一边笑着回答“人生苦短啊，爷，自然是万事不留心了。” “瞧瞧，这是爷送你的生辰贺礼。”胤禛走了过来，让苏培盛端上来一个红木妆匣，正好长宁在梳妆，打开一看，里面是满满一盒的首饰。 与寻常不同的是，这些首饰都有玉簪花，向来是特意为她定制的。 长宁先是惊喜地笑了“爷，这可准备好久了吧。” “还好，正好今日你挑挑，可有喜欢的？” 长宁翻了翻，看到一只玉簪花簪子，上面的花纹栩栩如生，仿佛能从花蕊处滴出水来。中间是一块上等的白水晶，此刻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在阳光的映衬下，整朵玉簪花好像活了过来。 长宁极其喜欢这个，感觉有了几分真花的神韵，比起其他的首饰多了一些灵动。于是指挥着品花给自己戴上了。 娟娟仕女，鬓旁是玉簪花，美人如霞般的瑰丽面容，看着就让人心动。胤禛心里一动，忍不住开口说道“爷给你画一张吧？” “爷要画我？”长宁略微一惊诧，还从来没见过四爷绘画，随即就是高兴了。忙命人摆好了书案。 胤禛一边让苏培盛准备材料，一边开口“你这边上也得设个小书房了，不然爷过来总是蹭你的桌子，过来处理点政务什么的也方便。” “好啊，那就让他们动工吧，等年底爷回来正好可以用上。” “嗯，这事交给张起麟去办，让他们脚上都轻点，别扰了你安胎。” “好了，你就坐这里，爷给你画。” 长宁略微有些不自在，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其实在现代，她可喜欢拍照出片了，没少去打卡的地方，朋友圈也是定时更新，哪个小女生不喜欢自己美美的？ 但是吧，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将她画在画上，长宁的思绪飘远了，她记得之前去松花江边玩，江边倒是有那种写生的，专门给人画像，十块钱一张还是二十块钱一张，她也记不清了。 当时她觉得新鲜，还想试试来着，可是妈妈觉得没意思，没同意让自己画，多多少少都是个遗憾。也不知道自己的容貌在四爷眼里是什么样子？ 四爷有才华，画技应该不会差吧？自己的画技就不行，画人物现在还只会画火柴人。太丢人了。 不过，说到爸爸妈妈，长宁又是一阵惆怅，只希望他们在现代能过的好好的。 自己在清朝也有疼爱自己的阿玛额娘和三个哥哥。也不知何时能相见。 想着想着，长宁就困了。 是的，自从她怀了孕，就特别能吃能睡，好像随时随地都能睡着似的。 不过也没睡多久，姿势不对，睡得她脖子疼，醒来的时候就发现盖了个毯子。再揉一揉眼睛，那边胤禛已经开始洗手了。 “爷，画完了？” “你醒了？画完了，来看看吧。” 长宁按耐下激动的心情，慢慢踱步走到书案旁，定睛细看。 画中的女子面容秀美，少了些许柔媚，多了一丝温和和母性光辉，倒有几分神女的神韵。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靠坐在软椅上，鬓旁是那一朵盛放的玉簪花。 美人玉簪，交相辉映，人间绝色。 长宁仿佛一下子被触动的情肠，一下一下摩挲着画上之人，语气十分轻柔“这就是爷眼中的我吗？” “画中之人不如瑶仙万中之一。” 第24章 弘昐夭折 二人赏过画之后，长宁就将画仔细收了起来，让吹雪找了个红木匣子收了起来。 胤禛疑惑“怎么不挂起来？” “那可舍不得，这是爷对我的情意，怎么能叫他人看到。” 胤禛嗤笑道“瞧你的小气样。” 长宁瞥了他一眼，又撒娇道“那爷再给我画一幅挂起来的，就画门口的那颗石榴树，怎么样？” 院中的石榴树十分高大，夏日绽放着火红的石榴花，艳丽夺目，现在秋日里已经结果了，一个个沉甸甸的，饱满圆润，十分喜人。 “行吧，用过膳之后就给你画，你这个小磨人精。”胤禛好像被纠缠得十分无奈一般，但嘴角一直带着笑。 午膳长宁点了鱼头泡饼，虾丸鸡皮汤，香拌海蜇。 胤禛真是搞不懂她的口味了，昨日还嚷嚷着吃酸辣的，今日又全是海鲜了，心里想着晚点召府医问问，是不是有孕的妇人都口味多变。 只见长宁还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好想吃螃蟹啊，流油的蟹黄包子，还有蟹黄面。” 哦，原来不是想吃海鲜，是想吃螃蟹了。 胤禛明白了，不过疑惑道“想吃螃蟹怎么不直接吃？” 长宁努了努嘴“白术和章嬷嬷说了，螃蟹寒凉，不给我吃。” 胤禛了然，点点头，又见长宁委屈，只得哄着她“没事，等生完了孩子，也给你准备百来只螃蟹，让你吃个够！” 长宁忍不住破涕为笑“哪能吃那么多！爷把我当成猪了。” “别胡说，你是猪，那爷的儿子成什么了。” 长宁吐了吐舌头，胤禛又替她夹了一块鱼肉，蘸了盘子里浓重的酱汁，这鱼肉鲜嫩可口，又没有腥味，没有刺，长宁倒是吃了不少。 长宁吃了鱼肉之后，又蘸着这个汤汁吃了半块饼子，汤也喝了小半碗，肚子就差不多饱了，想着再来只鸡腿溜溜缝。 可是这时候章嬷嬷端上了一小碗长寿面，笑眯眯说道“主子用碗面。” 这面不是什么鸡汤面，用了太多荤腥也不好，是章嬷嬷打量着长宁的口味，做的特制的海带豆腐面。 面条是加了鸡蛋的手擀面，很是劲道，舀了两勺辣椒油和麻油，撒了不少葱花，又加了一些酸辣的泡萝卜，焯水过的绿豆芽，一闻就香辣扑鼻，口水直流。 长宁顿时对这碗面来了兴趣，这面条擀得很劲道弹牙，海带和豆腐很入味，豆芽也是脆生生的，有嚼头，麻麻辣辣的，泡萝卜汁水十足，又酸又辣，吃得她舒心不已。 连长宁用了不少辣椒，章嬷嬷又准备了些菊花茶好败败火气。 这顿饭吃的长宁肚子鼓鼓的，困劲又上来了，不过她还是坚持陪着胤禛画好了那幅石榴图，又让追雨挂在了自己的寝室内，这才放心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就是黑天了，这一下午清芷院也不清闲，后院的女人们都陆陆续续送来了生辰礼。 福晋送了一扇梅兰竹菊的炕屏，李侧福晋送了一个吉祥如意的金锁，耿格格武格格都送的摆件，宋格格送的是自己亲手绣的一件衣裳，唐格格送的是一根簪子，刘格格送的一个香囊。 无论她们送的是什么，章嬷嬷都不允许被主子接触到，都远远的单独放在库房内的角落，谁也不许动。 这些事情是扰不到长宁的，她在胤禛和章嬷嬷白术的保护之下，只需要放松心情，吃饱喝足就可以了。 晚上长宁窝在胤禛怀里，庭院里赵福海带着两个小太监正在放烟花，璀璨的烟火映照了相依相偎的二人脸庞，都是幸福的笑意。 “爷希望能一直陪着你，瑶仙也要一直陪着爷。” “会的，我们会白头到老。” 长宁过了生日没多久，就到了胤禛出发的时日。 按理来说，胤禛的行李都是由马嬷嬷和福晋准备好的，不过长宁还是检查了几遍，又特意摘下了一箱院子里的石榴，沉甸甸的，让他带着路上吃。 胤禛临行前特意吩咐了马嬷嬷和张起麟，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清芷院出事。不管是谁，哪怕福晋都不可以。 有了胤禛的授意，这二人自然使出各种手腕和眼线，再加上章嬷嬷和赵福海，把长宁保护得密不透风。 就连后院里的其他女人都很少再见到养胎的富察侧福晋了。 九月过后就是十月，颁金节。 按理来说，颁金节需要福晋和侧福晋都出席。 但是长宁怀着孕，刚刚满三个月，颁金节礼仪繁琐，要跪的地方很多，胤禛担心她吃不消，出行前特意去了趟永和宫辞行，还替她告了假。 至于另一个李侧福晋…… 弘昐夭折了。 就在胤禛出发的三日后。 满府的府医和宫里最擅长小儿科的周太医都束手无策，李景月哭得肝肠寸断，几欲昏厥，可是最后醒来还是儿子冰凉的尸体。 小孩子幼年夭折是为不祥，无需大办，又临近颁金节，因此也就草草下葬了，为此李景月还恨毒了福晋。 不过，还没等李景月走出丧子之痛，福晋派去告知此事的信使已经回来了，还带来了四爷的命令。 李氏迁居冷香阁，一应份例按侍妾算，无令不得出。 这就是幽居了。 四贝勒府的众人都知道，李侧福晋这是倒了，恐怕等四爷回来，就要请旨革去她侧福晋之位了。 李景月万念俱灰，艳丽的面庞上是不甘心，但是又很绝望。自从董氏被杖毙，她就知道，那件事败露了。 她害怕，可是又心存侥幸，毕竟，自己还生了个阿哥。可是弘昐还那么小，就离开了自己。自己不仅没了儿子，还失去了最后一道保护符。 对于此事，后院众人无不高兴，福晋晚膳都特意点了锅子，长宁更是多吃了两碗饭。 唯独宋氏。 李景月搬家那天，宋格格去看了她。 直到很多年后，宋格格想起那日都觉得解气。一向高高在上的李侧福晋病体虚弱，毫无反抗之力，听着自己如何不经意地让乳母得了风寒，害了二阿哥的，她好像疯了一样，那般歇斯底里。宋格格却笑得很开心。 孩子，额娘终于替你报仇了。 第25章 惩罚瓜尔佳氏 胤禛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他也没有预见性，也没有花费过多精力去保护二阿哥，不过弘昐出事之后，他就派人仔细调查了。 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宋格格做的，所以他也一直没有动手。在接到弘昐死讯的时候，他沉思了片刻，最后还是让张起麟传令，将大格格宜尓哈搬到福晋正院，由福晋养育。 后院风云变幻，唯独清芷院波澜不惊。 “追雨，你轻点，花瓣都被你摘掉了，注意一点！你看看望月摘得多干净。”看着追雨毛手毛脚的模样，长宁忍不住叮嘱。 追雨挠了挠头，转身看见同样一把剪子，一个木篮子，望月姐姐就是摘得更多更完整。 “望月姐姐，你真是心灵手巧。”追雨忍不住感叹。 听到这话，望月忍不住笑出声“好啦。追雨你去伺候主子，我来就可以了。这摘花剪花枝可是个技术活呢。” 追雨倒是听话，乖乖到了长宁身边，听着长宁取笑“追雨啊追雨，你这动手能力可是太差了，依我看，你还是负责保卫，保护我的人身安全就可以了。” “主子！您就会取笑我，我虽然摘花不拿手，但我会爬树啊，主子您还要不要石榴了？我可以爬树上去摘。” “别别别，就追雨的手劲，真怕这石榴树被摘秃了。” “主子！” 就在主仆几人调笑之际，赵福海回来了“回主子，石榴已经都送到各位府上了。” “五福晋，十三福晋，十四侧福晋那里都去送过了？” “都去过了，五福晋还特意给您带了回礼。”说罢，赵福海递上来一个坛子“里面是腌好的蕨菜，五福晋说让您尝个鲜。” 长宁点点头“好啊，那晚上就吃这个了。” 长宁说完就见赵福海还没退下，猜想还有事没说，就开口问道“怎么，五福晋府上有事？” “不是，是十三爷府上。”赵福海头更低了“奴才去的时候，瓜尔佳侧福晋也在，言语之间对十三福晋多有不敬，还出言挑衅了您。” “挑衅我？可说什么了？” 长宁想了想，这位瓜尔佳氏也挺有名的，长得貌美，十三爷也宠她，她肚皮争气，又生了十三爷的长子和长女，依靠着这些，在十三爷府里那是无法无天。 “说您左右逢源，到处钻营，不顾富察氏的名声……” 赵福海一边觑着长宁的神色一边说，还好主子没动怒。 其实他也纠结过，贝勒爷吩咐说扰人闹心的事就不必告诉主子了，直接回禀马嬷嬷或者张起麟，四爷回来处理。 可是这事吧，毕竟涉及了富察府，又是主子的名声，不是小事，再说了，自己的主子是富察长宁，虽然整个贝勒府都是贝勒爷的，但是直属领导是长宁啊！ 主子虽然心慈，但是绝对眼明心亮，赵福海不觉得自己能瞒得过主子，因此老老实实地回禀。 长宁确实没生气，她现在怀着孩子呢，怎么能因为某些蠢货而影响自己的心情，伤到孩子呢？ 不过，云纯性子确实有点绵软了，这瓜尔佳氏都快骑她脖子上拉屎了。这要是还能忍，长宁觉得，这友谊都不必再继续了。 因此，长宁也只让赵福海盯着十三爷府上，看看后续发展。 后续很快就来了，就在长宁刚刚把摘来的桂花处理好密封的那天，兆佳云纯上门了。 “富察姐姐，真是对不起，是我没管好府上的人，让她诋毁你的名誉了。”云纯满脸歉疚。 “我已经给十三爷去信了，向皇上请旨革去她的侧福晋之位，只做格格。大阿哥和大格格也抱来我院里养着了。” 长宁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因此，长宁的态度和软下来，也握上了云纯的手，循循善诱“云纯妹妹，我知道你心善，想着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能体谅她们的都体谅了。但是，御下不能一味宽容，须知要刚柔并济，才是长久之道。” 云纯叹了口气“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只是爷喜欢她，宠着她，我也只好多忍让几分了。” 说到这里，长宁突然觉得和自己府里的情况差不多，但是自己是瓜尔佳氏的角色。不过，自己可不会像瓜尔佳氏那般招祸。 当初掌掴郭络罗氏，是因为她言语之间涉及到了胤禛，长宁当时不是代表着富察氏，而是代表着四贝勒府的人。不打她，还真当四贝勒府是好拿捏的。 可是，四爷和十三爷交好，瓜尔佳氏为了显示自己得宠的地位，和福晋唱反调，故意折辱四爷侧福晋，这就是给自家爷结仇的蠢货。 因此，十三收到信之后很是气愤，他知道瓜尔佳氏有些跳脱，却没想到这般嚣张跋扈又如此愚蠢！于是，立刻同意了兆佳云纯的提议，向皇上请旨革去她侧福晋之位，又让兆佳氏上门赔礼，自己也和四哥赔礼道歉。 胤禛知道此事之后，表面上对十三说没什么，背地里却十分心疼长宁，觉得她又受委屈了，因此传信张起麟，将自己私库里挑些难得罕见的摆件送去清芷院。 说回兆佳云纯，长宁也安慰着她“你对十三爷一片痴心，他自然感觉得到。现如今瓜尔佳氏不过是个格格，先前因为她有孩子才多有些尊重。现在孩子都在你这里，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啊！” 兆佳云纯也知道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因此点点头，也十分感谢长宁还肯与自己说这些体己话。 长宁对她有信心，因为在她记忆中，兆佳氏后来与十三爷感情越来越好，还生了四个还是五个儿子。 具体几个孩子记不清了，不过后来十三爷囚禁期间，所有的孩子几乎都是兆佳氏一个人生的。 以云纯对十三爷的痴心来看，只要夫妻和睦，哪怕遭到白眼，受到冷遇，也是甘之如饴。 说完瓜尔佳氏的事，云纯又仔细问起长宁的养胎生活。 云纯瞧见刚刚密封起来的坛子，忍不住问“这是做什么呢？” “做桂花酒呢。” 第26章 养甲鱼 云纯略微有些惊讶，没想到富察姐姐的养胎生活过得这么有滋有味。 “桂花酒？富察姐姐好闲情逸致，这要多久才能好呢？到时候少不得讨要一坛子了。” 长宁笑了“放心，少不了你的。这坛酒三个月之后就可以了。” 啊，三个月啊，兆佳云纯心里了然，看来富察姐姐这是想四哥了。 “不过，马上就是颁金节了。姐姐还怀着身孕，到时候少不得吃些苦头了。” 云纯还在想着到时候一定要多多照顾下姐姐，谁知长宁有些羞涩“四爷帮我已经和宫里告过假了。” 云纯露出了然的神色，转而打趣道“四哥看起来面冷，却是个心热的。对姐姐也是呵护备至，姐姐当真是好福气。” 长宁大大方方点点头“四爷待我确实不错，你放心，十三爷也是一样的。我们都会越来越好。” 云纯略微扯出一个笑容“只要我识大体，想必爷会顾念我的好处。” “那是自然，皇阿哥和福晋都是一体的。” 云纯离开之后，长宁就歇下了，只是心里盘算着，不知现如今四爷的车马走到哪里了。 没过几日就是颁金节了。 府上侧福晋都不便出门，福晋也只好身穿吉服，自己收拾妥当之后往宫里去了。 福晋一走，整个贝勒府就长宁最大，也丝毫不用顾及什么。 长宁又带着乌泱泱一群人去了花园的小池塘。 如果说上了年纪的女人爱养花。那上了年纪的男人就爱钓鱼。 长宁自己不怎么爱折腾花，吃鱼倒是很感兴趣。不过她现在自己这个状态，章嬷嬷是绝对不允许她靠近小池塘的。 掉下去落水怎么办？ 扯着鱼竿用力扭到腰怎么办？ 钓不到鱼心情不好怎么办？ 所以，长宁就坐在软椅上，远远地等着听风、望月、玉竹和太监小康子四个人给自己钓鱼。 这个小康子是赵福海选出来的，据说老家靠海的，也有一手钓鱼技术。 其他三个婢女是长宁挑的，想着四个人一起钓，怎么也能钓上来几条吧。 可是吧，可能是秋天天冷的原因，这些鱼都不爱动，更不爱咬钩，过了半个多时辰，就小康子钓上来两条鲫鱼。 另外三个人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听风和望月还好，她们本就是一等婢女，有自己负责的地方，可是玉竹就不行了。她是二等婢女，素日里主子很少使唤她，都是听姐姐们的话。 现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个露脸的机会，她怎么就抓不住呢！越想越着急，可这时鱼漂却偏偏动了一下，玉竹着急忙慌地往回扯，手忙脚乱的，最后还是小康子上前搭了一把手。 这么大的阵仗长宁自然听见了，她也有些好奇，玉竹这是钓到什么了？ 那边手忙脚乱整理好后，小康子忙拎桶过来递给长宁看。 长宁伸头一瞅，竟然是个甲鱼。 看到甲鱼，长宁眼睛都亮了，好久没吃了啊，霸王别鸡必须安排上！ 眼看着长宁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章嬷嬷不得不煞风景“主子，甲鱼寒凉，有活血化瘀的功效，您不能吃。” 长宁顿时就蔫了，大大的眼睛里都是不可思议和失落。 章嬷嬷也不愿意拂了长宁的兴致，度量着开口“一会用膳，点个鲍汁焖鸡和葱烤鲫鱼，主子觉得怎么样？” 想到葱烤鲫鱼，长宁咽了咽口水。鲫鱼先是用酱汁腌制，随即下油炸两次，将鱼骨头都炸得酥脆，整条鱼更是金黄喷香，再用小葱一烤，中和掉炸鱼烤鱼的油腻，吃起来越嚼越香。 鲍汁焖鸡更是咸香浓稠，下饭又滋补，都是长宁爱吃的，于是她很快就忘了吃甲鱼的快乐。甲鱼吃不成，其他的也很好啊！ “主子，那这甲鱼怎么办？奴才放回去？”小康子小心翼翼地请示。 长宁探头看了看，这个甲鱼长得也不小了，看起来在水桶里老悠闲了。 想到清芷院现在还没个动物，也少了点鲜活之气，就开口道“那就养着吧。找个大水缸，里面放点水草什么的，再加几尾红鲤，装饰装饰，也好看点。” 小康子得了这个任务，欢喜得不行，他家里本就是渔民之家，最会钓鱼和养鱼了，肯定完成得漂漂亮亮的。想来，有了这只甲鱼，自己也能在主子跟前挂上号了。 玉竹心里有点失落，这东西还是自己费老大劲掉上来的呢。不过下一秒，就听见主子说了“玉竹也有赏，吹雪，你去妆匣里找一些水晶珠子，给她们玩吧。” “是。” 玉竹是知道水晶的，主子喜欢，手里不少。更别说四爷给主子那一盒子首饰里头，就有不少带水晶的，又耀眼又好看。戴出去说是主子赏的也体面。 于是玉竹开开心心地谢了恩。 小康子得了吩咐，忙不迭就去收拾水缸，准备养好甲鱼了。 长宁这边一派岁月静好，可是福晋进宫参加颁金节就没那么顺利了。 颁金节是满人传统节日，需要三跪九叩的地方不少，福晋自幼受到礼仪教导，这一天磕头下来也遭了不少罪。 好不容易磕完了头，到了永和宫，德妃性子和善，也不拘束她，还特意让她吃点点心喝点茶。 不过，德妃也对长宁表示了慰问“那个富察氏现在胎气可稳固？” 福晋乖巧点头“儿臣问过府医了，富察妹妹身体康健，怀相也好，能吃能睡的。” 说到这，福晋自己都不得不羡慕了。当年她怀弘晖的时候孕吐就特别严重，前三个月几乎吃不下任何东西，只能捏着鼻子硬喝些白粥。 看着福晋的模样，德妃既是劝慰，又是警告“老四府里能添丁，既是福气，也是你治家有功。这府里的子嗣越多，老四的位置越稳固，你也有盼头。那个李氏是不中用了，皇上已经同意革了她侧福晋之位，你回府里就把她送到庄子上静养吧。错了主意的人，不能留下。”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福晋明显感觉到了德妃瞥了自己一眼。 第27章 写信 福晋自己本身也识大局，自然不会去富察氏这一胎动手。不管她生了什么，总归名义上自己都是嫡母。 在永和宫说了一会话之后，婆媳二人就前往太后的寿康宫了。 寿康宫里人很齐，围在太后身边说说笑笑的是宜妃和惠妃。 荣妃性子沉闷，就只坐在一旁听着。 见德妃领着四福晋进来了，宜妃先笑着迎道“德妃姐姐可算来了，我们都等你好一会了。” 德妃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被宜妃拉住的手“路上有些远，耽搁了。臣妾给太后请安。” 身后的四福晋也低头行礼。 太后没有为难她们，很快就赐了座。 宜妃又紧追不舍“不怪德妃姐姐，这四阿哥和十三阿哥替皇上办事，不在京里，姐姐难免操心多了。要妹妹说啊，这四阿哥真是得皇上看重，这么大的任务都交给他，这个信任可真是独一份的！” 德妃淡淡一笑，自然不会掉进她的坑里“怎么会，太子爷才是皇上最信任的儿子。老四不过就是走了趟差事罢了，听说五阿哥现在也跟着三阿哥修书呢？” 提到自己儿子，荣妃不得不开口“是，他们兄弟一块做事也方便。” 宜妃又开口接话“老五得太后娘娘抚养，自然也有点能为皇上办事的本事。” 眼见宜妃被德妃的话带跑了，惠妃暗骂德妃狡诈，宜妃愚蠢，迫不得已自己开口说“四阿哥不仅自己得皇上信任，听说这子嗣缘也旺盛，新入府的富察氏已经有了吧。” 说到这里，惠妃还特意觑了眼四福晋的神色，见她面不改色，心里想这个老四家的向来沉稳。 惠妃又接着开口“这个富察氏出身满族老姓，她家里也是世家大族了，父亲是直隶总督，又是马齐的侄女。这马齐又是武英殿大学士，向来是大清的肱骨之臣，想来她若是生了儿子，肯定也能为国效力。” 说到这里，惠妃心里一万个不舒服。就富察氏这个家世，当时哪个妃子不眼热？ 宜妃都没敢替老五老九争取，怕自家儿子配不上人家。 哪怕是嫁给太子，做太子正妃那都是使得的。偏偏嫁给老四做了个侧福晋。 怎么能给老四做侧福晋，就不能给她的胤褆做侧福晋？ 老四真是个心里藏奸的！ 惠妃心里越发不痛快，四福晋还是一副稳得住的模样，不言不语。 惠妃越说越上头“这富察氏这么快就有了身孕，也是个有大福气的。老四现在也就弘晖一个儿子了，她能生个健康的儿子，这未来也有指望了。” 福晋燕华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这惠妃就是专门往她心上捅刀子是吧！弘晖还没死呢，富察氏有什么指望！ 就在她快要绷不住的时候，德妃开口了“不过是个小辈罢了，惠妃姐姐总盯着她做什么。若是真心喜欢，姐姐何不赏她点东西？这也算是她的造化。等年底入宫了，也让她给您请个安，见见惠母妃。” 说到这里，德妃停顿了一下，还是接着说了下面的话“姐姐还是多操心一下大阿哥和八阿哥府上的男丁，两个孩子刚出生，需得精心养着呢。” 惠妃被气到了，大阿哥一根筋，一心只宠爱自己的福晋伊尔根觉罗氏，生了那么多女儿之后，终于才生下了第一个儿子，前阵子刚满月。 至于八阿哥，惠妃都没法说，这么多年了，府里一个孩子都没有。就连皇上都问过。好在这个张氏到底生了个儿子。 这一个亲子，一个养子，于子嗣上都个顶个的艰难，惠妃头都要疼死了。 但惠妃到底在宫中浸淫多年，养气功夫非常到家。因此也是十分大度，从手腕上褪下两个玉镯子，递给四福晋“你和富察氏一人一个吧。” 四福晋接过镯子道谢，心里也松了口气。她也看明白了，惠妃这是替八阿哥出气呢。 之前郭络罗氏口无遮拦，但到底被富察氏打了一巴掌，丢人的不只是郭络罗氏，还有八阿哥和养母惠妃。 又在寿康宫提心吊胆待了一下午，福晋这才回到府里。 福嬷嬷心疼主子今天一直跪地磕头遭了罪，早就备好了浴桶，伺候她沐浴，又亲自拿了精油给福晋按摩，不然明日这膝盖恐怕就要青了。 福晋今日真是累到了，不过还是强撑着身子打算给四爷写信。 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包括宜妃惠妃荣妃德妃，她们说的话，原原本本一字不差都写了进去。倒不是福晋告状，而且这些宫里的娘娘们，个顶个的都是人精。 有时候她们说的一句话，都是暗藏玄机的。 而清芷院这里，长宁也在给四爷写信。 这几日发生了不少事，没有人分享，她可憋不住话。 先是写了自己将院子里的石榴给五福晋，十三福晋和十四爷府上都送了过去，又给院里其他姐妹送了几个。还加了一个小括号，里面写着: 我可是个大度的人。 接着又将瓜尔佳氏的事和胤禛分享，顺带还将自己和瓜尔佳氏的角色做了一个异同点分析，最后结论是自己更出色。 然后又写到摘桂花，准备酿造桂花酒，三个月后就可以开坛了，希望到时候四爷就回来了，正好一同饮酒。虽然自己不能喝，不过可以献给宫里的皇上和娘娘。 接下来就是钓鱼结果钓到甲鱼这件事了。 长宁先是痛心疾首地表明自己无法吃到霸王别鸡的遗憾，然后又用华丽的语言写葱烤鲫鱼和鲍汁焖鸡拌饭有多香。 最后，长宁写到自己感觉有点寂寞，于是把那只甲鱼养了起来，不过还是想要一只宠物。 听说胤禛喜欢狗，不过长宁不打算投其所好，她更喜欢猫猫，干干净净的，喷香喷香的，比狗狗更讨她喜欢。 所以，长宁在信里询问，不知道她可不可以养一只狸奴？还写了想要的花色，要纯白色长毛的，名字都想好了，叫团团。 当胤禛收到厚厚一叠信的时候，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第28章 王八看绿豆 胤禛还是先打开了福晋的信，福晋的信很简短，先简单介绍了府里的情况，然后就是颁金节那天发生的事。 胤禛皱了皱眉，他从来不会小看女人，尤其是宫里的娘娘们。 接着就是长宁的信。 胤禛是带着笑看完的，看着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惬意快活，胤禛觉得连日以来赶路的疲惫都好多了。 “苏培盛，今晚上一个葱烤鲫鱼，鲍汁焖鸡。哦，再来一个甲鱼炖鸡。”胤禛带着笑容吩咐道。 苏培盛忙低头应是。 瞧瞧，这富察侧福晋的信一来，贝勒爷都有心情点菜了。 苏培盛心里也挺高兴，这一路虽不至于风餐露宿的，但是赶路奔波，爷到底胃口不好。 幸好富察主子带了一箱石榴，酸酸甜甜的，爷也用了不少，还送给十三爷两个。 因着长宁的信，胤禛今晚的胃口好了不少，尤其他按照长宁的吃法，用鲍汁焖鸡拌了饭，确实好吃。 当胤禛吩咐苏培盛将这鸡肉往饭里拌的时候，苏培盛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吃饱喝足，胤禛就开始想长宁的要求了。 想要个宠物，也不是不行，就是猫猫狗狗的，容易冲撞了人，她现在身子金贵，禁不得碰撞。 胤禛寻思等长宁生了孩子之后，再给她好好挑一只温顺的。 不过，心里隐约还是有一阵鄙夷。养宠物还是得养狗啊，威武霸气，能打猎，还能看家护院，保护主子。 果真是个娇养出来的。 胤禛怎么想的，长宁不知道。她正在给玉夏提要求。 “要这么大的，棉花多放点，蓬松一些，布料柔软一点，靠上去就能陷下去。” 长宁举起双臂，虚环成了一个大圆，正吩咐玉夏给自己做个大抱枕。 自从过了三个月，长宁就觉得身子越来越重，腰也越来越疼，坐着躺着都不太舒服，就想靠在一个软乎的大垫子里。 正好玉夏是胤禛特意挑出来刺绣女红最好的婢女，这种抱枕交给她，两三天就能做出来四五个。 说完了样子，长宁就开始挑选花色。 云水蓝、晴山的颜色可以给四爷用。日后若是再坐马车，靠着这个能舒服很多。 丁香、苍苔色可以做给婉荷，她怀着身孕，想必也会需要。 至于长宁自己，选了黄润、缃叶、松花色。秋天嘛，选一些黄色调更应景，而且冬日寒冷，黄色看着也暖和。 “上面的图样，就绣一些蝴蝶，桂花，松柏之类的。” 敲定好了样式，玉夏拍了拍胸脯，保准完成主子的要求。 正说着呢，章嬷嬷又端了碗甜汤来。 长宁有些无奈“章嬷嬷，我刚才吃完一碗鸡汤馄饨，两个时辰前还用了小吊梨汤和栗子糕。” “主子现在就是要少吃多餐，这一碗小的很，喝下去也不占肚子。” “好吧”长宁还是很老实地接过碗，确实不多，大约七八勺就能喝完了。 用完了长宁就去廊下看甲鱼了。 小康子还是很会收拾的，青花瓷的大水缸，里面添了些绿色的水草，和几尾红鲤，水质就是池塘里的水，倒也清澈，里面放了几块大石头。那只甲鱼就趴在石头上晒太阳。 “给他起个名字吧，也不知道这甲鱼是公的还是母的？” 章嬷嬷嘴角抽了抽，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也不清楚他的公母，小康子能看出来吗？” “回主子话，这应该是个公的。” “公的啊，就叫他绿豆吧。” 章嬷嬷很是捧场“绿豆？可有什么出处吗？” 长宁狡黠地笑“王八看绿豆，对眼了啊。” 胤禛再次收到长宁给甲鱼取名的信的时候，被这句俗语逗的哈哈大笑。 没想到，自己不在，瑶仙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 还给那只甲鱼取名绿豆，真是太可爱了。 笑着笑着，胤禛就感觉不太对劲了。 王八看绿豆，对眼了。 说的，应该不会是，我们两个，吧？ 胤禛这边进展的也不是很顺利。 到达南方之后，本想对科举舞弊案好好调查一番，结果当地官员拒不配合，一问三不知，前几天只一味的招待两位皇阿哥。 美食美酒美人那是层出不穷，一谈到学子暴乱，那就三缄其口。 胤禛头疼得很，他性子刚直，却也懂得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正在盘算着怎么从那群老家伙嘴里套出东西。 谁知，这刚一进房间，就听到一阵悠扬的琵琶音，若是有点闲情逸致的男人还能好好品鉴一番，胤禛本就不喜这些招数，心里有事就更烦躁。 “苏培盛，你这差事当得越发好了。” 苏培盛觑着胤禛的脸色，早就布满寒霜了，心里也在骂爹，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连累你苏爷爷。 “还不赶紧解决了去！”随着胤禛一声暴喝，苏培盛连忙弯腰出门。 苏培盛带着徒弟王全，身后跟着七八个小太监，循声而去，就在四爷住的院子旁边的小路上，有位女子，身穿汉服，编着几缕小碎辫，鬓旁还插了朵木芙蓉，端的是柔美清丽之姿。 那女子一边弹奏琵琶，一边舞动着身体，在月光映衬下，好似要乘风而去的仙子。可惜，她没能等到襄王有意，等到的是面无表情的苏培盛。 “来人，这女子深夜探入四贝勒府，图谋不轨，赶紧拖出去。” 几个小太监一哄而上，三两下就控制住了那女子。 那女子还哭着哀求“公公，我做错什么了，我没有图谋不轨，公公别赶我走。” 苏培盛冷笑“别赶你走，你要知道，意图行刺皇阿哥的罪名，够你诛九族的了。四贝勒心慈，不过让你回家，你若是不知好歹，那就就地杖杀！” 最后一句话，苏培盛说得格外用力，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在这漆黑的夜里，阴恻恻的声音让女人出了一身冷汗，再也不敢开口求饶，只得在几个太监的扭送之下被扔出了府。 呸，什么货色。 苏培盛白了她一眼，就这小家碧玉之姿如何能与富察主子的仙姿玉色堪比？ 第29章 富察夫人到 秋天在京城是持续不了太久的，过了立冬就很快飘了雪。 长宁挺着大肚子，正靠在玉夏做好的超级大软垫中看着胤禛写的回信。 他那里的事情也已经进展大半了，不出意外，腊八的时候应该就能回京了。 胤禛表示很想带着长宁四处游玩一番，见识一下江南的风土人情，但是这次差事比较重要，没有太多时间，再加上长宁怀着身孕，因此这次没机会，只能等下次了，希望下次可以带着她和孩子一起来。 并且还对长宁肚子里的孩子表示了深切的慰问，自从上个月白府医诊断出腹中有双生胎之事，胤禛就担心得不得了。 他没觉得这是无上荣耀什么的，就是心疼长宁，她今年也不过才十七岁，还是头胎，一下子要生两个，孕中委实太过辛苦了。 所以，他也在信中提到了，已经给富察府上去信，希望富察夫人可以入京陪伴长宁，也和福晋说过了。算算日子，这两天就要到了。 看到这里，长宁真正高兴了。 额娘要来了！ “章嬷嬷，吹雪，追雨！快快快！赶紧把咱们旁边那个房间收拾一下，额娘要来看我了！” 听到这个消息，清芷院里的人都惊动了。老夫人要来了，这可是大好事。 说到现在四贝勒府的后院，还真是风平浪静。 弘晖入了冬就一直病着，三天一发热，两天一咳嗽的，福晋整天忙着照顾儿子，免了大家的请安。 长宁有时候也挺同情福晋的，福晋年纪也不算大，却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照顾儿子身上了，整个人若不是有那股气撑着，看着和三四十的女人也没区别了。 李氏早就被赶到庄子上去了。 几个格格里，宋格格向来安分，自从女儿被送到福晋正院里，她也不过多亲近，只日日在房里做些手工活，请安的时候带给大格格宜尓哈。 耿格格倒是爱惹事，可现在福晋照顾儿子，长宁养胎，和她吵吵闹闹的，也就是武格格。 刘格格年纪大了，早就不得宠，不过是胤禛的第一个女人，靠着几分体面充当老好人，老大姐。 唐格格年纪也小，爱串门子，不过对于长宁也是敬而远之。 几个侍妾就更不用提了。 因此，长宁现在的生活很安稳平静，没有波云诡谲的宅斗暗害，除了看不到自己老爷们之外，就没什么了。 现在额娘也要来了，真是心满意足。 富察夫人是索绰罗氏的女子，也出身高门，性子有些强硬，又学了些东北习气，在家里向来说一不二，把博德尔拿捏的死死的。 索绰罗氏育有三子一女。 长子长华，素有才名，性子稳重，胸中自有丘壑。 他走的是清流文官的路子，苦读十余年，也挣来了功名，现在是从四品翰林院侍读学士。可惜大哥在京为官，却一直没能和长华见到一面。 次子长荣，一身蛮力，倒是和博德尔的性子很像，正在军中摔打历练，现在是从五品的宣抚使司副使。 三子长兴，既不爱文，也不爱武。平日里喜欢倒腾些东西转卖，长宁嫁妆里有许多常人难得一见的宝物，就都是自己三哥弄来的。 他不止喜欢买卖，还喜欢走南闯北，见识各地风土人情，也很有头脑，能快速从当地风情中找到商机。按照长宁的话说，这就是天生的赚钱脑子，别人羡慕不来的。 能把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教养得如此出色的索绰罗氏，自然也不是普通人。 索绰罗氏刚到四贝勒府时，先跟福晋请了安，说了会话，没多久就和福晋热络起来了。 福晋还拿出不少东西赠给索绰罗氏，还和她说，希望乌拉那拉氏和索绰罗氏富察氏能多走动走动。 听到这话，长宁都震惊了“我的天呐，额娘，知道你自来熟，没想到你也太是那个了！福晋都让你给拿下了。” 索绰罗氏一边吃着贡橘，一边跟长宁唠嗑“那可不咋的，我瞅着福晋那样，我就知道她得老累了，养了那么个糟心的孩子，瞅着多让人心疼啊。我就跟她唠了唠咱们在黑龙江那会，他们都咋养孩子的，还送了一箱正用得上的小药材。该说不说，那块的孩子都老壮实了。” “嗯呢呗，那倒是，我觉得应该是东北人皮实，干啥都不耽误，现在这边养孩子可费老劲了。” 听着这母女二人的东北话，章嬷嬷和追雨倒是面不改色，吹雪，望月，听风，品花，赵福海等人可是目瞪口呆。 怎么，他们的主子，怎么是这样婶儿的呢？ 那，那以后为了讨好主子，是不是他们说话也要这样？ 其实也不怪长宁，她素日向来是说官话的，毕竟都是按照世家大族的女子培养的，不可以说方言。 可是吧，博德尔这个人就是个大老粗，在东北待了几年，东北话说的贼溜，觉得东北话更符合他的气质，有一股男人味，听着更威猛。因此素日里说话都是一股大碴子味。 自己阿玛最开始这样讲话，还被索绰罗氏狠狠一顿批评。 大儿子那是要科举的，走京城文官的路子，难不成让他之后上朝，对着皇帝来一句，皇帝老爷你要干哈啊？ 再有就是女儿长宁，世家大族培育的女子，德容言功都是不能忽视的，虽说博德尔宠女儿，但该学的东西不能落下。哪有高门贵妇说一口碴子味的话？ 不说别的，跟自家夫君柔情蜜意的时候，人家都说一口吴侬软语，你突然这么一句: 麻溜的，等啥呢！ 哪家夫君还能疼爱你？ 可是吧，东北话就是有这种魔力，极其容易传染。 博德尔还没改过来，府里其他人都会说了。 就连索绰罗氏现在骂自己丈夫，都是一口一个老虎头子。 于是，一家人就摆烂了。 不过索绰罗氏还是有些心眼的，她每日还是让自己儿女学习官话，日后去了京城，千万要记得自己的口音。 长宁觉得自己记的挺好，来京城这么久了，谁都没听出来自己的东北口音。结果，自家额娘一来，彻底破功了。 第30章 吃锅子 索绰罗氏继续滔滔不绝“我觉着福晋这人吧，她大面上肯定过得去，有点小心眼儿，也得是蔫坏蔫坏的。” 长宁连忙点头“嗯嗯。” “反正姑娘，额娘告诉你，你跟她相处的时候，说话只可留三分。” “额娘放心，我明白。阿玛和二哥三哥怎么样了？” “你阿玛还是老样子，天天练兵。” 说到那两个儿子，索绰罗氏就气不打一处来“那两个不省心的，我本来就物色着给他俩找个媳妇儿，大小伙子，一把岁数了，还没个知冷知热的，他俩倒好，谁也相不中。” 看着额娘气鼓鼓的模样，长宁觉得两位哥哥真是个人物，居然还敢惹额娘，真是翅膀硬了。 不过，该安慰还是要安慰的。 “额娘别气，两个哥哥都是做大事的人儿，不着急娶媳妇儿也是能理解的。” “爱谁谁吧！反正我是不管了。” “那大哥呢？大哥和大嫂应该相处的不错吧，还有多西珲，额娘去看过没有？”说到大哥，长宁心里就有底了。 二哥三哥不靠谱，大哥还是很靠得住的，日后富察府的门楣还要他撑起来。 说到这里大儿子和大孙子，索绰罗氏都要笑成了一朵花“我来京城就直奔你这儿了，还没去看。不过你大哥写信了，说年底考评估计还能升一升。多西珲现在老淘了，皮猴儿一个！” 想到自己可爱活泼的小侄子，长宁也很高兴“要是我儿子能和多西珲一样机灵就行了。” “多西珲啊，他得有八百个心眼子。你嫂子又有了，现在也快三个月了，你俩还能前后脚生孩子。” “真的啊？”长宁真高兴，想不到自家嫂子又怀了孕。 富察家族人丁兴旺是福气。 更何况嫂子的孩子正是富察氏的嫡子，和自己孩子年岁相近也有好处。 “你嫂子这人心实，能张罗事儿，跟你哥在一块不拖后腿，孩子养得也好。” 看着额娘对嫂子的满意，长宁忍不住偷笑。 自家额娘向来喜欢大大方方的姑娘，大嫂董鄂氏当时因为这个姓氏被额娘不喜。 因为先帝董鄂妃的缘故，额娘觉得他家女儿都有点矫情。不过大嫂和董鄂妃，以及三福晋董鄂氏，都不是一支，见了面发现这姑娘干净利索，就又喜欢了。 随着大哥夫妻俩感情越来越好，多西珲健康可爱，现在更是对大嫂赞不绝口。 母女两个又说了一会话，这才准备用膳。 长宁今日特意点的锅子。 外面风雪交加，额娘能来看自己让她高兴得不行，就想点个锅子，吃起来也暖和暖和。 锅底是熬了几个时辰的骨头汤，里面铺了一层排骨，因为索绰罗氏和长宁都爱吃辣，所以底料是马师傅特意和蜀中的厨子学的，炒的牛油和辣椒。 马师傅亲自上手挑了一块刚满三个月的小羊羔，这肉吃起来最是鲜嫩，切了两盘手切羊肉。 又去找马嬷嬷批的条子，要了些牛肉过来。 牛肉挑的部位都是适合涮锅子的，吊龙，肥牛，五花趾。还有一块肥瘦相间，纹路极其漂亮的雪花牛肉，切了四五盘子。 又让自己徒弟挑了两条大鱼，捶打做成了q弹的鱼丸，摆了一盘子。 素菜选的豆腐，茼蒿，菠菜。 又上了一盘粉条，一盘手擀面。 闻着热气腾腾的火锅香味，索绰罗氏觉得连日赶路的疲惫都被一扫而空了。 蘸料就调的芝麻酱和腐乳，索绰罗氏拌了拌，就开始涮肉吃。一筷子下去，羔羊肉切的薄片，几秒钟就变了色，蘸着芝麻酱吃，满口的香味。 长宁的蘸料还要再放点白糖，放点醋，又舀了一大勺炸得酥酥的油辣椒，然后也开始大快朵颐。 看着女儿红彤彤的碗，索绰罗氏忍不住开口“你这口味儿瞅着像是怀了姑娘。” 长宁正吃着呢，听到这个话笑了“酸儿辣女，这个准吗？” “那也得有点儿道理。” 母女二人吃得十分痛快，大汗淋漓的，自家人吃饭又不用在乎什么吃相，吃饱了就两个字:得劲儿。 吹雪和章嬷嬷早就备好了给富察夫人的房间，可是长宁却拉着额娘的衣袖，可怜巴巴的望着她，将一个剽悍女人的心都看软了。 “行行行，我今晚上跟你睡一块儿。” “嘿嘿，额娘真好。” 晚上，索绰罗氏捧着一本诗经读着，按她姑娘的话说，这个叫胎教。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一读起书来，额娘的东北口音就不在了，又成了官话。 听着额娘熟悉的声音，长宁很快就像回到了小时候。 小时候自己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对一切还很陌生，又因为本身是现代人，对封建王朝有种天然的畏惧，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那时候，额娘就像现在这样，陪着自己睡觉，讲故事哄着自己。 本身是那样的强悍的女人，却显示出了极其温柔的一面，轻柔的语调讲过故事，唱过曲调，伴着长宁进入梦乡。 现在也是这样，长宁很快就放松下来，像当年的那个彷徨无依的小孩一样，在自己额娘面前，展露脆弱，很快就睡着了。 索绰罗氏看着女儿熟睡的面庞，心中也在叹息。 原本以为自己女儿将来是为人正室的，所以对她的管教都在培养眼界上了，还有如何用人御下。 更重要的，是让她保持自己的真性情，因为无论嫁到哪里，娘家都是她的底气。她不用学习一些媚术笼络夫君，她只需要做富察长宁，没有人敢不尊重她。 可是，雷霆雨露，俱是天恩。逢魔遇佛，皆为度化。 如今是四贝勒侧福晋，上头有个原配福晋，长宁日子怎么能潇洒恣意呢？ 只希望四贝勒能对宁儿好一些。 不行，赶明儿得给那几个不省心的儿子写信，让他们为了家族，为了妹妹，得更努力才行！ 第31章 狐狸毛地毯 第二日长宁醒过来的时候，索绰罗氏都已经打了趟拳回来了。 因着不出门，长宁也懒得梳妆，就素着一张脸，让品花给她把头发编成了两个大辫子。 目前长宁已经有孕五个月了，这肚子也越来越大，比寻常同期孕妇还大了两圈不止。索绰罗氏看着也觉得触目惊心。 “姑娘啊，你这肚子实在太大了，额娘瞅着就害怕，你还是得多走走，晃悠晃悠，省得到时候生孩子费劲。” “知道了，额娘，章嬷嬷天天看着我走路呢！” “有章嬷嬷看着你，我就放心了。” 长宁因为昨夜睡得好，今早心情也不错“今儿吃什么啊？” “你不是老念叨着血肠吗？今儿吃酸菜血肠。” “艾玛，那可太好了！”长宁真高兴啊，额娘一来，熟悉的东北菜都不用自己想了，额娘都给安排上！ 长宁今早泡着酸菜汤吃了两碗饭，就被索绰罗氏制止了，不能吃太多。 中午的时候，索绰罗氏又亲自下厨，要了一块猪板油，猪腰子和猪连体，给长宁做了炸三样。 炸三样就是熬猪油的过程中，最后剩下来的猪油渣，金黄酥脆，一咬都直掉渣，越嚼越香。 可以蘸着辣椒面或者盐吃，长宁可以空口吃光一盘子。 看着长宁吃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索绰罗氏也很高兴。 “你这几个大垫子整的挺宣乎。”索绰罗氏对玉夏做的软垫赞不绝口。 “对了，生了孩子，你这块儿的尖尖角角都得用棉布包上，不然孩子磕了绊了可不好整。” 长宁点点头，章嬷嬷是个实干派，立刻就拉着玉夏准备挑选棉布。 索绰罗氏也跃跃欲试，还想着已经入冬了，再挑些皮子出来给长宁做些衣裳。 “额娘这次来，带了不少好东西。昨日给福晋送了一箱小药材，今儿开两个箱子的皮子给你做衣裳。” “额娘额娘”长宁立马提出要求“我想要个地毯，就是皮子缝在一块，能把整个房间都铺满，要毛长浓厚的，可以不穿袜子不穿鞋，直接光脚走的！” 索绰罗氏有点惊讶“你这小脑袋瓜还真挺能想啊！行行行，给你整，我记着还有不少狐狸皮，都给你做上。” 长宁又接着提要求“那我还想要个布偶娃娃，外面毛绒绒的，里面还是厚厚的棉花，然后想要个兔子形状的，还想要个胡萝卜形状的。” “行！” 说完，几人就忙活开了。 两个大樟木箱子都有大半人高，宽得很，里面能藏四五个人。 一打开，里面整齐叠放着不少皮子，长宁粗略一看，最起码有四十几块，两个箱子加一起那就是将近一百块皮子。 门口听风来回禀，说是福晋身边的晚霞朝霞来了，也送了两箱子皮毛过来，说是冬日到了，让侧福晋多做几身斗篷。 长宁让她们进来，谢过了福晋的好意，就让她们回去了，倒是索绰罗氏还拉着她们俩的手在门口聊了一会。 章嬷嬷还是一如既往地让白术和自己仔细检查一番，然后统统堆到库房去。 “额娘，你咋跟谁都能聊两句啊？” 长宁真的佩服极了自家额娘这个社交能力。她的自来熟已经无人可比了。 就好像只要见过她，和她相处的人，都能和她处的特别好。 前几天刚来清芷院，现在全院上上下下无人嘴里不是索绰罗氏的好话，直把她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 而且还不是那种奉承，是发自内心的，真的觉得富察夫人心地善良，没架子，人好，同情苦命人。 哪怕福晋，只见一面也对额娘有极大的好感，已经派人来了三四次了，过问可有需要的地方，又送来了许多超出侧福晋份例的东西。 索绰罗氏白了她一眼“你懂什么，什么人都有她的用处。” 说完，也不搭理长宁，赶紧跟章嬷嬷几人整理皮子去了。 长宁现在也闻不得皮子的味道，闻一会就感觉有点恶心了，然后她就进了里厅，又开始每日一记。 长宁发现自己的记性现在越来越差了，反应也迟钝许多，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孕傻三年？那自己这双生胎，岂不是要傻六年？ 所以她现在专门让吹雪做了个本子，每天发生的趣事，她想起来就写在上面，就当写日记了。 听说皇上有专门记这个的，叫起居注。长宁觉得还是自己记比较好，有选择性地记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等四爷回来，还可以给他看。 玉夏的手脚很快，带着针线房的两个丫头，一两日就把长宁要求的大地毯缝好了。 选取的都是棕色的狐狸皮毛，又浓又厚，还特意洗干净晾干，通风之后用茉莉花香熏了熏，以免长宁闻到皮子味犯恶心。 这一块地毯用了十来张整只狐狸皮，铺满了里厅的地面，光脚踩上去确实暖和又宣软。 长宁兴奋地在上面走来走去，狐狸毛长得几乎能把她的脚给淹没住。 “额娘额娘，你也来试试，可软了。”长宁高兴得拉着索绰罗氏一起光脚走了起来。 玉夏又把连夜做好的兔子玩偶和胡萝卜玩偶递了过来。 不得不说，玉夏的刺绣功夫真是好，兔子玩偶是用整只兔毛做的，里面塞了厚厚满满的棉花，又用其他兔毛的边角料缝成了两只长长的耳朵，还绣了眼睛、嘴巴以及两颗大门牙，栩栩如生，看着就活灵活现的。 长宁抱着就不舍得撒手“太好了，晚上睡觉可以抱着兔子了。” 胡萝卜玩偶是用棉布做的，橘黄色的棉布细腻柔软，又用翠绿色的缝成了萝卜上的绿叶，也是很生动。 长宁正在这里高兴着，那边朝霞又来传话了，说三日后想在正院给富察夫人设一个小宴，请后院的姐妹们都乐呵乐呵，也给富察夫人接风洗尘。 这次来，朝霞对索绰罗氏脸上的笑容热切许多，就像对待自家长辈似的“福晋说了，夫人知事甚多，还有不少事想要请教呢。” 索绰罗氏笑容和蔼“好好好，你让福晋放心，冲着福晋的面子，我肯定去！” 第32章 分析局势 晚上，只剩母女二人之时，长宁开口问道“额娘，你怎么和福晋关系那么好啊？” 索绰罗氏这次神情严肃许多，口音都变得正常了，说着标准的官话，满眼深沉的这个样子才是真正的高门贵妇，世家大族的主母。 好像之前那个一口大碴子味，和蔼可亲的富察夫人只是一个泡影。 “长宁，额娘跟你讲过不少前朝之事，依你看，现在朝局如何？” 朝局如何？现在直郡王和太子打得火热，索额图和明珠早就势不两立了，只是直郡王太过鲁莽，现在老八掌管内务府，也算是后起之秀。 可是，长宁知道，最后的赢家不是直郡王，不是太子，不是老八，是四爷，是胤禛。 看着长宁沉思的模样，索绰罗氏接着开口“皇子们渐渐长成，皇上越来越年迈，这江山的更迭，皇位的继承早就浮出水面了。目前展露心思的，除了直郡王，太子，八爷，九爷，十爷之外，三爷诚郡王，十四爷，心里都有点苗头。” 说到这里，索绰罗氏停顿了一下，又直视长宁的双眼“那四爷呢？” 长宁心里一颤，四爷他自然也是，也是有荣登大位之心的。 长宁没有说出口，索绰罗氏也没有刨根问底。 “福晋是个聪明的，她也有此心，她也明白你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要弘晖还在一日，你们就不会成为敌人。” 可是，可是长宁记得历史上，弘晖幼年夭折…… 现在看着弘晖的身体也不知道能坚持几年…… 那就必须在弘晖夭折之前让胤禛登基了。可是现在还早，她们能做的，也只能尽力延长弘晖的生命。 一旦弘晖去世，福晋虽然为了乌拉那拉氏满门的荣耀仍会按耐自己，辅佐四爷登基，但是难保不会对孩子下手。 长宁心里提了一口气，感觉有些不上不下的。 索绰罗氏见状忙紧紧握住长宁的手“宁儿，你记住，富察氏是你的依靠。只要富察氏在，你就永远不会倒。” 长宁这才像是定心一般，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额娘，我知道，四爷不会那样对我的。” 看着索绰罗氏不赞同的目光，长宁扯出一抹笑来“我怀着他的孩子，只要不做害了子嗣的事，他会一直护着我。额娘，我不是恋爱脑。” “噗嗤”索绰罗氏一下子笑了起来，恋爱脑，这个词有意思。 随着这句笑声响起，房间内的氛围都轻松很多。 母女二人依偎着睡了过去。 索绰罗氏来的这些日子，长宁的生活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早上起床醒来，先走两圈，然后用早膳。 早膳倒是很合胃口，有时候是豆腐羹，薏仁粥，有时候是珍珠翡翠汤圆，豆儿糕，有时候是笋泼肉面，山药汤。 用过早膳之后不急着消食，先喝点茶平心静气，然后可以进行娱乐活动了。 长宁一般先是看看游记，看累了就拿起针线，给孩子做做小衣裳，给额娘和四爷做做香囊。 然后再吃顿点心加餐。 再由章嬷嬷和追雨扶着，在庭院里走两圈，就当活动了，然后就可以歇息睡觉了。 再醒过来，就可以用膳了。 晚膳一般都是长宁自己点菜加上索绰罗氏的小灶。 这天长宁就特别馋酱大骨，尤其是大骨头里面的骨髓，油汪汪的，很香，长宁光是想着就流口水了。 吃完酱大骨，长宁就开始和索绰罗氏准备孩子需要用的东西。 索绰罗氏这几天带着长宁做了好几件围涎，俗称“围嘴”，是小孩子围在颈部披在肩上的围饰，用于防止口水和食物弄脏衣服。 围涎领口是圆形，旋转自如，首尾相接处用纽襻或系带固定。面料用的是纯棉布，柔软舒适。 母女二人一边做女红，一边聊天。 “伺候孩子的奶娘、婢女、太监，你都安排好了？” “还没呢，章嬷嬷挑了六个婢女正在调教，我打算再把身边的玉兰和玉秋给两个孩子当掌事婢女。” “玉兰和玉秋是我这的二等婢女，她们两个性子沉稳，做事细心稳妥。素日里也不抢功，很是本分。也有点本事。原本有个玉竹，还得了我几分青眼，却被她们两个压着。” 听到这里，索绰罗氏点点头“伺候孩子的人就要这样。又要本分，不能抢做小主子的主意。又要能干，有点本事，照顾好孩子。” 长宁接着说“奶娘暂时还在找，太监那边，爷说交给张起麟了，他寻摸了十来个小太监，等爷回来挑八个。” 索绰罗氏满意了“看来四爷对你还是挺上心的。奶娘的话，额娘从族人中找几个身家清白的，全家都在咱们手里，用人也放心。” 长宁有点脸红，也没否认。 “主子，夫人，福晋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差个人来请您们过去呢！”听风进来禀报。 长宁点点头“额娘，走吧，这次好好说官话。” 索绰罗氏白了她一眼，没好气“死丫头，管起你额娘来了。” 长宁偷笑着撇了撇嘴。 母女二人这就出发了，索绰罗氏又让人抬着好几箱子的礼物跟在后面。 天气寒冷，福晋在正院屋里多放了好几个碳盆，席面上也上的羊肉锅子，还有香辣海鲜干锅。 一进门，就能闻到羊肉和辣椒的香味。 长宁和索绰罗氏进来的时候，正巧看见唐格格在那咽口水。 福晋很是热络“夫人来了，一路过来可冷到了？” “没有没有，多谢福晋拿来的狐皮大氅，我披着来的，一点风都没吹到，暖和着呢。要我说，还是福晋贴心，这么点小事都想得到。” 索绰罗氏虽然嘴上夸着，但是面上没有多少感激之意，更像是自己家里的长辈夸奖小辈懂事，却意外的不让人厌烦。 福晋也是投桃报李“哪有，弘晖这两日的咳嗽都好多了，还要多亏了夫人送来的那箱药材，府医说了，都正是对症的药，轻易找不到的。” 说到这里，福晋是真心感动了。 她和富察氏能有什么情分？一而再再而三地交好富察夫人，无他，就是因为那箱药材对于弘晖来说实在太重要了，可称得上是救命药了。 第33章 大格格宜尔哈 索绰罗氏像是半点没放在心上一样“唉，福晋说这话就生分了，弘晖这孩子聪明伶俐，我见过一次就很喜欢，同他一般年纪的男孩儿很少有这么懂事的，我也很疼他。” 这话倒不假，弘晖虽然体弱，但是该学的礼节半点不差，举手投足之间很有天潢贵胄的风范。 福晋点点头，也不再接着说了，总归这份情她记在心里了。 “弘晖今日吃了药早早就睡了，可惜不能来。这是养在我膝下的大格格，宜尓哈，来，见过夫人。” 这句话一出，旁边的宋氏眼睛都发亮了，丝毫不敢眨眼地盯着面前羸弱的女孩儿，眼底的情绪都要溢出来了。 长宁也仔细打量着这个女孩儿，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大格格。 宜尓哈生得其实很像宋氏，柔美婉约，像是一泓秋水般的恬静，虽然年纪小，却也能看得出来是个美人胚子。 尤其她体弱，面上有些怯生生的，皮肤很白，像是少了一层血色，看上去就更惹人怜爱。 此时宜尓哈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宜尓哈，见过夫人，见过富察额娘。” 不愧是贴心小棉袄的攻击力啊，此言一出，长宁觉得自己的心都快化了。 更别提索绰罗氏了。 她自己生了三个儿子，只有长宁一个女儿，又嫁了人。家里的孙辈也只有一个调皮捣蛋的大孙子，见到这么娇娇软软的女孩儿，一下就爱的不行。 索绰罗氏只把自己当成了宜尓哈的祖辈，一把手把女孩儿抱起来，放在自己膝上，声音也十分温柔“宜尓哈真乖，夫人给你个礼物好不好呀？” 说罢，让身后的婢女拿出了一个小箱子，一打开，里面都是些女孩子家家的玩具。 有一些碧玺的小首饰，十分精致；还有一些橘子葡萄等水果样式的水晶镇纸，做的栩栩如生，十分讨喜；还有一些陶瓷烧成的蝴蝶、兔子、老虎等小摆件。 宜尓哈一见到，就舍不得移开眼了，她还没见过这么多新奇的东西呢。 不过宜尓哈胆子有些小，不敢自己拿，下意识去看福晋，见她点点头，这才回答“谢谢夫人。” 索绰罗氏又接着夸赞，哄小孩似的道“我们宜尓哈真是太有礼节了，是夫人见过最有教养的小格格了，生得也漂亮，夫人好喜欢宜尓哈呀。” 宜尓哈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夸赞过，有些小害羞，小脸直接就趴到索绰罗氏怀里去了，十分亲昵，这可把她乐坏了。 见到这二人相处得这般好，耿氏又是第一个说话的，赶着凑趣道“夫人的性子那是满府人都夸赞的，如今就连大格格都喜欢您，可见您和贝勒府真是有缘分。” 索绰罗氏笑呵呵地点点头，怀里抱着宜尓哈不撒手，又忙让人打开另外几个箱子，里面都是十分名贵的布料。 有苏绣、蜀锦、杭锦、云锦，都是难得的，武格格眼睛尖，里面还有几匹颜色极好的浮光锦！ “我这第一次来府里，有些匆忙，备了一点薄礼，还请几位不要嫌弃。” 索绰罗氏虽然看不上这些侍妾格格，可是她向来人缘好，做事周全，做人做事都让人如沐春风，只有自己家人才能被她的强悍震慑住。 耿氏武氏刘氏等人喜出望外，她们早就不怎么得宠了，份例内是见不到这些好东西的，四爷和福晋也不会私下贴补给她们。如今富察夫人一来，每个人竟然都能分到十几匹上好的衣料！ 耿格格笑得牙花子都要出来了，连声夸赞富察夫人端庄知礼，富察府上果然是极好的教养。 商业互吹了一会之后，就开始用膳了。 因着天冷，所以几乎都是带锅子的菜，下面有炭火煨着，不会吃着吃着就冷了。 长宁对那道麻辣干锅海鲜里面的虾很有兴趣，连着吃了四五只。虾肉紧实q弹，又很入味，蘸着酱汁，麻麻辣辣，很过瘾。 章嬷嬷怕她上火，又盛了汤递给长宁，于是她又喝了两碗冬瓜老鸭汤。 唐格格也一直在吃。她专挑自己份例内吃不到的名贵肉。 她觉得自己可不傻，格格的份例也就那么点，素日里吃不到什么好东西。如今福晋设宴，吃那些平日里常见的青菜杆子有什么用。 于是，她一筷子就夹走了两三块兴酪鹅，四五片炙牛肉，糟肉圆子不好夹，她就直接上勺子。 涮羊肉她自己一个人就吃光了两盘子肉。 把旁边的耿格格看得目瞪口呆。这唐格格还真是在长身体啊！ 唐格格察觉到耿氏的目光，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略微有些脸红，她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已经圆鼓鼓的了，发出了满足的喟叹。 不过她转过头来，看了又看长宁的肚子，实在没忍住问了一句“富察姐姐，你的肚子好大啊，是有了孩子之后，就会撑的这么大吗？” 长宁正在喝汤，听到这话，回了一句“肚子里有两个孩子，自然看起来大一些。” “啊！两个孩子啊！富察姐姐你好厉害！” 唐格格好像是第一次听说居然有人可以一次怀两个。她第一反应就是好省事啊！ 同样是十个月，直接生两个，简直不要太划算！ 其他女人听到这话，心里到底什么滋味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福晋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妹妹是头胎，又是双胎，可要让府医好好照顾着，每日都要把平安脉才行。爷马上就回来了，想必也希望看到妹妹平平安安的。” 后院女人们听到四贝勒要回来，都很高兴，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 索绰罗氏一直在喂着宜尓哈用膳。 按理来说，应该是乳母喂饭的。 可是索绰罗实在还没稀罕够小女孩，加上宜尓哈也第一次被人这么喜欢，心里也舍不得，于是这两个人就在一旁自顾自用膳了。 索绰罗氏心里也在盘算着，自己来这里也快半个月了，长宁距离生产还有四五个月的时间，自己也不能一直待在这，在四贝勒回府之前，就应该走了。 第34章 胤禛回京 胤禛回来的时候，都已经腊月二十了。 府里正在紧锣密鼓地装扮着，还有三日就小年了。 胤禛一路快马加鞭，先到了紫禁城乾清宫。 御前总管梁九功见到胤禛之后，先是笑着行礼“四贝勒回来了？这一路上可辛苦啊。” 胤禛忙拉住他“梁公公不必多礼，我来向皇阿玛复命，皇阿玛现在可有时间？” “有，太子爷正在里面和皇上说话呢，刚刚还提到四贝勒了。” “太子也在，那麻烦梁公公通报一下。” “不必通报了，四贝勒现在就跟咱家进去吧，方才太子爷就说外面这脚步声像您，皇上说若真是，就给您直接请进去。” 看着梁九功的样子，胤禛心里就有底了。 看来自己先前发的简报，皇阿玛还是很满意的。一路上悬着的心终于松懈了下来，胤禛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袍，就大步走了进去。 乾清宫内，康熙正在和太子交谈，有说有笑，俨然一副父子情深的模样。 康熙见到胤禛进来行礼，就笑着跟太子说“看来还是保成了解老四啊，脚步声都听得清楚。” 太子今年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温润如玉，心里也有着意气和抱负，此刻和康熙还没有那么深的龃龉，因此也笑着回答“儿臣和老四向来亲近，先前一块住在佟额娘的承乾宫，他的脚步声，儿臣还能不清楚吗？” “是啊，你们之前一块和表妹住在一起。”提到佟佳氏，这位康熙的亲表妹，孝懿仁皇后，康熙的眼里都是怀念。 不过，帝王之情不会停留太久，康熙很快回过神来，让胤禛好好汇报一下此次南下的情况。 胤禛先前已经将大致的情况写成简报，快马寄给康熙了。此时也是再详细说明一下其中的曲折和解决措施，尤其将那些涉案官员平日里的言语行为说的清楚明白。 见康熙的神色颇有愤怒，胤禛跪地，言语之间很是坚定，却说着请罪的话。 “本次科考舞弊案，涉案官员一共十八名，其中两人意图逃跑，言语之间对皇阿玛和大清颇有不恭敬之意，所以儿臣就地处决。” 说到这里，胤禛停顿了一下，磕头低声道“儿臣虽然奉了皇命，却没有处置官员的权力。所以，儿臣请罪，请皇阿玛处罚。” 此言一出，一片寂静。 胤禛心里不得不说还是有点打鼓，过了一会，康熙的声音才响起，却不是对着胤禛，而是太子。 “保成，你怎么看？” 太子倒是无视这乾清宫内的威压，还淡淡一笑，直视康熙“皇阿玛，儿臣高兴。儿臣为有四弟这样品行高洁的弟弟高兴，为我大清有胤禛这样勇敢果断的臣子高兴！” “哈哈哈哈哈哈哈说得好！” 康熙拊掌大笑“保成果然有大清储君之风范！老四也是能臣忠臣！” 此言一出，胤禛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地。 从乾清宫出来，梁九功笑呵呵地捧了两个匣子，太子和胤禛一人一个，这是刚才康熙龙颜大悦，赏赐给他们二人的。 太子和胤禛对梁九功道谢之后，结伴离开了乾清宫。 “二哥，方才多谢你。”胤禛想了想，还是承下了太子的人情。 太子胤礽倒是不在意这个，头几个兄弟里头，老大鲁莽，老三就是个酸儒，老五汉话说得都不太利索，老七还是个跛子，老八太钻营。剩下的就更不用说了。 唯独老四，太子觉得自己的眼光不会错。 幼年时期，他们也是一块上学，一块读书，一块溜猫打狗的。现在更是还没生分。 太子是真把胤禛当兄弟。 “老四，你这次做的确实不错，皇阿玛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你这样做，难免在官员之中名声不太好，太过不近人情。” 听着太子的话，胤禛知道，他是真心实意替自己着想。 可是…… 胤禛还记得自己在南方认识的那个戴铎。 他说，这是皇上给自己选的路，自己接了这一趟，也是接受了全心全意辅佐太子的任务。 能臣而已，只需忠心，能干。 这条路，他只能这样走下去。 没人能反对皇上的布局，太子也不可以。 回到府里，胤禛本想去看看长宁，最后还是先去了福晋的院子。 外面风雪甚大，胤禛进门的时候带进来一身寒气，他又是骑马回来的，大氅上都是雪花和灰尘，里衣也湿了不少。 福晋收到四爷回京的消息，早就备好了热水。 苏培盛就先伺候胤禛沐浴，换衣服。 外厅里，福晋正吩咐福嬷嬷传膳“爷一路奔波，想必吃不了太多，上一些易克化的吃食。” 胤禛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桌子的汤羹。 他是真饿了……连夜快马回京，就想着赶在小年之前回来，又赶紧去了乾清宫，到现在今日滴水未沾。 胤禛叹了口气，先是喝了两碗羊肉汤，这才感觉经历风霜，又经历乾清宫对答已经麻木的脸，慢慢恢复过来。 不过，再看其他的菜，他就没什么胃口了，停了筷子。福晋也紧跟着停了筷。 看着胤禛饱经沧桑的面容，福晋也有点心疼，更不知道现在应不应该说府里的事，是不是让爷好好休息一下？ 不过，胤禛懒得和福晋虚与委蛇，他直接开口问“这几个月府里可还安生？” 福晋忙点头回话“是的。富察妹妹那边，白府医每日一请脉，我看过脉案了，胎气很稳固。宫里，前些时日额娘受了点风寒，我去侍疾了半个月，现下已经大好了。” 胤禛皱了皱眉“额娘病了？可是天气寒冷，不小心着凉了吗？” 福晋想了想，有点欲言又止，还是顶着胤禛的目光说了出来“永和宫的口风是这样的。不过，额娘生病的前一天，十四弟才看望过额娘。” 胤禛更是生气“又是老十四。” 胤禛真的头疼，自己不在京城，老十四更应该孝顺额娘才对，他又作什么妖？ “好了，爷知道了。这些时日辛苦你了，早点歇息，爷去看看富察氏。” 第35章 烤红薯 疙瘩汤 清芷院中 胤禛刚一进门，就闻到了甜蜜蜜的香味，顿时肚子就开始叽里咕噜的叫了起来。 “爷！”长宁听到动静，猛地一回头，看见胤禛回来了，双眼发光，连忙就要起身扑过来。 这可把胤禛吓了一跳，忙上前接住她，不让她动“别动别动，怎么这么毛毛躁躁的，小心些，伤了孩子怎么办？” 谁知，这话刚一说出口，那边长宁的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下来了。 “怎么了这是？看见爷回来，高兴傻了？”胤禛爱怜地替长宁擦拭着眼泪。 长宁嘟着嘴，很是委屈“和爷这么久没见面，爷心里只有孩子，都没想我！” 胤禛哭笑不得，能刮了刮长宁的鼻头，语气轻柔“呆瓜，爷心里都是你呢，怎么没想你，三天两头给你写信，给你寄东西，都是爷记挂着你呢。怎么样，南边的水果和布料可喜欢？” 说到这，长宁挺高兴的，破涕为笑“喜欢呀，就是我瞧着那些布料，要是做旗装一般般，能做成汉人女子的裙子就好了。” “这有什么难的，爷再给你拨个针线嬷嬷。” “爷，你真好。这段时间出门办差累着了吧？可用过膳了？” 看着长宁开开心心的模样，胤禛也舒心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肚子饿“只喝了汤，刚一进屋就闻见香味了，你这吃什么呢？” 长宁连忙指使追雨把碳盆里的红薯拿出来“烤红薯呢，可甜了，爷尝尝。” 烤好的红薯表皮是焦褐色，有几处已经被烤得流糖浆了，看着就黏腻腻甜滋滋的，长宁从中间轻轻一掰，就露出了橘红色的薯肉，浓浓的甜香扑鼻而来，轻咬一口，十分软糯。 胤禛也拿着一半烤红薯吃着，只觉得心里寒冷的地方都被这暖呼呼，甜蜜蜜的红薯填满了。 吃完了烤红薯，长宁又吩咐小厨房做了碗浓稠的疙瘩汤。 特意吩咐了不要什么鸡汤底，就清汤加面疙瘩，里面放了些盐，豆芽，浓稠一些。 胤禛看着这样一碗朴实无华的面疙瘩汤，心道每次瑶仙这里的吃食都能刷新他的认知。 但不好驳了长宁的面子，所以还是一勺一勺的吃了起来，却意外发现挺不错的。汤挺浓稠，豆芽挺脆，没有过多的调料，反而能品尝到食物的本味。 “这个疙瘩汤挺不错，明儿早上还用这个，配上点小酱菜。” 胤禛吃了这一碗，这才不饿了，转而吩咐苏培盛。 “再加个咸鸭蛋，要能流油的，黄多的。”长宁也笑嘻嘻加了一句。 吃完了之后二人就进了里间。 看到里间铺满了狐狸毛地毯，走上去还要脱鞋光脚，胤禛也觉得挺新奇“你喜欢这个？波斯那边倒是贡上来不少，赶明儿给你送过来几个。” 长宁摇了摇头“我喜欢这个狐狸毛的，踩上去暖和。波斯那边的地毯，不太好看。和我这屋里的摆设也不搭。” 胤禛点点头“确实，还是素雅一点更美。” 婢女早就服侍着二人洗漱完毕，长宁先上了床，身后靠着那个大软垫，床榻上还有兔子玩偶和胡萝卜玩偶。 长宁还给胤禛拿了一个，让他靠着试试，他果不其然也挺喜欢“还是你会享受啊，这种软垫可还有？再做几个，可以给皇上和额娘送去。” 长宁笑了，有点狡黠“当然准备好了，只等爷回来呢，让您年底献孝心去。再备上两盒软酪，甜甜糯糯的。树下埋的桂花酒也成了。” 胤禛轻轻环住长宁，温柔道“瑶仙有心了，爷出门这么久，都没法陪你。不过看你的信，过得还是挺舒心的。怎么样？有人给你气受吗？” “哪有人敢呢，说到这里，还得多谢爷。额娘来陪了我半个月，许久不见家里人，心里舒服多了。” 谈到富察家里人，胤禛倒是想了想“你大哥的年底考评已经下来了，这次估计可以升到正四品鸿胪寺卿。” 长宁点点头，心里高兴，也有些与有荣焉“大哥最是好学苦读，有真本事的。” “你大哥有个儿子？” “是啊，多西珲，他都五岁啦，可机灵了，不过也没进学，大哥自己带着他启蒙呢。大嫂也怀了，和我也是前后脚生。” 胤禛点点头“挺好的，若是男孩，正好给我们的阿哥当哈哈珠子。” “哎呀！”说到孩子，长宁突然惊呼一声。 胤禛顿时紧张了“怎么了？” “肚子，孩子们又踢了。” 胤禛是知道胎动的，不过还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过，因此十分欣喜，大手缓缓摸上长宁的肚子。 说来可能也是父子之间的感应，胤禛刚把大手放上去，就感觉到掌心下鼓了一个小包，和他猜想的胎儿弱弱小小的不同，猛地踢一下，还挺有力量。 紧接着，胤禛就聚精会神地盯着长宁的肚子，一会这里鼓起来，一会那里凸起来一个包，里面的孩子拳打脚踢的，胤禛看着就有种莫名的感动“真是辛苦你了，这两个孩子还在肚子里就这么调皮。” “是呀，等他们出来了，爷可要狠狠打他们的屁股。” 胤禛看着长宁嘻嘻笑的模样，也乐了起来。 两个人就如同普通的夫妻一般说起了闲话。 “他们可真有劲儿！多半是个阿哥。不过你这一味的爱吃辣，有点拿不准。白府医怎么说的？” 长宁反而调笑“爷怎么这么关心孩子是男是女啊，酸儿辣女也信上了？” 胤禛又轻轻地摸了摸长宁的肚子，孩子活动了一会像是累了，这会也消停了。 虽然没有了胎动，但是胤禛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就在身边女人的肚子里，有两个和他血脉相连的孩子正在成长。 这种滋味，除了为人父母，很难体会。 “爷是好奇，也关心。这不正准备给孩子拟名字呢。” “爷都准备了什么？” “大名肯定是要皇阿玛取的，更何况这还是大清建立以来，第一个双生胎，无论是不是龙凤胎，皇阿玛都会很重视的。” 第36章 取名 长宁心想皇上也真够累的，不光十几个儿子的名字要自己想，这些儿子生的儿子，名字还要自己赐。 当皇上还得有个起名字的天赋。 自己这点就不好，这个话本子取名字可费劲了，就恨怎么没有个字典，随机翻到哪一页，笔下的人就叫什么名字。 就是不知道胤禛取名字的水平怎么样。 胤禛脸上露出了格外温柔的神情“爷想给孩子取个满语的小名。男孩女孩都各选了几个，爷去写下来给你看。” 胤禛兴致满满，长宁也不好拂了他的意，不过得说，胤禛的字写的真好啊。 有风骨，不受拘束，但是飘逸中又带着规整，怎么形容呢，长宁觉得，这就应该是雍正皇帝写的字，字如其人嘛。 不过她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胤禛握着毛笔的手上。其实她不是手控，但此时也真的有点眼馋。 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掌背宽大，露着隐约的青筋，就如同他这个人一样，看上去温润如玉，实际上又蕴含着蓬勃的力量。 好性感好性感，长宁觉得她被诱惑了。 呵，男人，用这种方式引起自己的注意力。不得不说，你成功了。 还没等她继续往下深想，胤禛就把笔放下了，宣纸递了过来。 长宁低头一看: 费扬阿，丰生额，瑚图里，雅尔檀。 “两个男孩名，两个女孩名，怎么样？”胤禛看着长宁说道。 长宁思索了一下，其实按照穿越女的定律，长宁觉得自己应该是会生个龙凤胎。 这应该是算是穿越女的金手指吧？自己应该也有吧？ “我喜欢丰生额和瑚图里。” 胤禛点了点头“这两个都有福祉之意，有福之人。希望我们的孩子都健健康康，福寿绵长。” 长宁也很满意。 不过，胤禛又来了一句。 “剩下两个名字就等着下回再用。” 说完，胤禛似笑非笑地盯着长宁，惹来了她一个大白眼。 二人又聊了一会就准备歇息了。 不过长宁还惦记着胤禛的手，在帐子里好说歹说，体验了一次快乐。 不过这可苦了胤禛，本来就许久不曾释放过了，因为长宁有孕，还在忍耐着，今晚被她撩拨得都是火，她满足了转身就睡着了，只留自己原地运气。 不过，看着她安静的睡颜，胤禛心里都是柔情蜜意。 不是他不宠幸其他女人，而是他觉得其他人都没有长宁这么贴心。 原本女人对他而言，先是有用，然后才是宠爱。 比如福晋，先是皇上所赐，家族得力，治家有方，自己也愿意守着规矩，给她尊重。除了清芷院，他也只往福晋的正院去。 其他女人，李氏原本有子有地位，可以和福晋略微形成平衡之势，这才给了她几分宠爱，现在已然不成了。 其他的侍妾格格，对他而言，没什么用处，也没有什么需要上心的，所以也无需宠爱。 唯独瑶仙。 胤禛心想，最开始因为她的家世实在贵重，家里能人众多，府里又缺满族大姓，这才愿意多给几分耐心。 可是，她身上的那股熟稔和自在，让二人的关系迅速拉近升温。 她好像，从来就没怕过自己。 或许是对自己一见钟情的缘故吧？ 瑶仙就像一朵明媚耀眼的花，越靠近，就越觉得吸引人。 若是有个格格，胤禛想，能多像瑶仙几分，应该会是个很漂亮的小格格。 想着想着，胤禛就拥着她睡着了。 第二日早上，胤禛果然又吃了两碗面疙瘩汤，配上泡萝卜和风味酱菜，用得十分舒心。 长宁搭着咸鸭蛋，用了碗小米粥。 胤禛看着她肚子越发大，就连用膳都有些不方便，也有点心疼“年宴，爷替你告假吧。” 长宁巴不得他这么说，什么恃宠而骄，她根本就不在乎。 现在她身子很重，走起路来感觉像个企鹅，反应和敏锐度都差了很多，宫宴上发生什么事，她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而且给皇上娘娘拜年，肯定要不停行礼，她这腰弯都弯不了。 看着长宁高兴的模样，胤禛也笑了“傻气。可是觉得闷了？” 长宁点点头“是啊，绿豆已经冬眠了，外面天寒地冻的，也不能出门。” 胤禛顺手给她夹了一个芝麻团“马上就是小年了。除夕那几日要进宫，小年就在府里办得隆重一些，热闹热闹。” “可有什么想看的戏？” 长宁摇摇头，她真的欣赏不来咿咿呀呀的京剧啊，一句话要唱好半天，她是个急性子，听起来就特别没耐心。 胤禛想起来了“你在信里说了，张起麟找的戏班子，你还没听完一出戏，就睡着了。” “想听苏州评弹？” 长宁眼睛一亮，是啊，她前世在短视频中刷到过，那吴侬软语，听得人骨头都酥了，真的很好听啊！ 话说，这府里怎么也没有苏州女子啊？胤禛不好这一口？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啊？ 还是说，胤禛就喜欢自己这样的？ 想到这里，长宁的脸略微有些发烫，清醒一点，不要做恋爱脑！她在心里怒喊，告诫自己。 胤禛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又夹了个枣泥糕喂到她嘴边，看着她一口一口吃下去，心里很满足。 “喜欢评弹，就让他们去买两个回来。现在是来不及了，再等一个月吧。小年想看什么？杂耍？” 胤禛很是耐心地一边喂饭，一边满足她的要求。 长宁倒没觉得有什么，她这段时间用膳确实不太方便，胳膊总抬不起来，没什么力气，一般都是章嬷嬷或者吹雪喂饭。 现在胤禛回来了，自然他也应该喂，他可是孩子阿玛啊！ 不过苏培盛等人就不这么想了。 多新鲜呐！ 自幼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贝勒爷，那在承乾宫，是被孝懿仁皇后娇宠大的，哪儿见过他伺候人呢！ 苏培盛都不得不承认，这富察主子确实是真有手段呐！以后说不准，还贵不可言呢！ 他突然想起入宫时候，自己认的师傅了，师傅是几十年老太监了，他说，有的女宠妃就是让人牵肠挂肚，但能让主子真放心上当回事儿的，得主子自己有改变。 第37章 长乐未央 小年这日，四贝勒府热闹非凡。 大门口来来往往送年礼的就络绎不绝，看门的小厮挣得盆满钵满。 还有不少人在门房排起了队，都是来拜见四贝勒的，却都被回绝了。 唯有戴铎先生，被小厮请进门去，又到了书房，和胤禛谈了很久。 出门之后，胤禛就带着长宁命人做好的几个软垫，两盒软酪点心，两坛子桂花酒，入了宫。 贝勒府内，福晋正在张罗大小事。 首先就是要祭灶神，送灶。福晋检查了各项贡品，又趁胤禛入宫之前，把他拽了过来上香。 随即命人将府内各处打扫得干干净净。 皇上赐的福也已经下来了，就贴在正厅。 将这些忙完之后，又准备晚上的膳食。 贝勒爷有吩咐，今夜的晚膳设个小宴，再请个杂耍班子，放点烟花焰火，好好热闹热闹。 领导一张嘴，下属跑断腿。 当长宁坐在膳桌旁，看着周遭热闹喜庆的装饰，不远处台子上卖力表演的杂耍，以及福晋偷偷打的哈欠，心里很是感慨。 管家之事真不好当啊。 虽然她也会，但是她也觉得好费脑细胞啊。再次感叹，福晋也不容易。 想来肚子里真的有个女儿吧，长宁觉得自己越来越多愁善感了。 “好！这个好看！” 另一边，唐格格已经看入了迷。 台上，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举起一个半人高的大缸，扔到了另一位女子的脚上后，她就开始飞快地转动起脚上的缸。 只见她一会儿把缸蹬向空中，一会儿把缸倒过来，翻过去。缸在空中上下翻滚，左右旋转，让人眼花缭乱。 耿格格也很兴奋，好长时间没看过杂耍了啊！ 上次看还是幼年在家里。 自从入了四贝勒府，她连看戏都很少了。 这会儿看着精彩的表演，也兴奋得不行。其他女人就更别说了，各个目不转睛。 这伙人也是有真本事的。 一会儿顶缸，一会儿弄剑，一会儿跳丸，最后还来了个跳火圈，直把气氛推向了高潮。 胤禛看得也挺畅快“好！演得不错，赏！” “谢贝勒爷赏！” 一班人都跪地磕头谢恩，各个喜气洋洋的。 杂耍结束之后，晚膳也用的差不多了。长宁倒是没吃太多，喝了碗牛肉汤，又吃了三四个饺子。 她光顾着看杂耍了。 胤禛也发现了，自从长宁怀了孕，胃口就大了不少，方才只吃了那么点，过一会肯定饿了。 他吩咐苏培盛让小厨房上一碗蟹籽虾肉馄饨，还特意要红油蒜泥干拌的。 于是，在后院女人羡慕嫉妒的眼神当中，长宁食欲大开，没几下就吃完了。 又是耿格格最先沉不住气，不过她到底还顾忌着胤禛以及长宁之前的惩罚，因此也就是小酸了一句“爷对侧福晋真好啊，用的膳食也要记挂着。” 唐格格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真让人羡慕。侧福晋这碗馄饨看起来好香啊，就是红彤彤的，侧福晋不觉得辣吗？” 刘格格这时候突然来了一句“都说酸儿辣女，侧福晋这恐怕是双生花并蒂莲的缘分呢。” 长宁拿起帕子，慢慢擦拭着嘴角“看来今夜福晋准备的膳食确实不错。” 此言一出，众人一脸雾水，福晋也神色莫名。 只见长宁接着开口“不然你们怎么各个都吃饱了撑的？” 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刚刚出声的三人，怎么就忘了侧福晋这张嘴从来不肯给人留颜面呢？ 刘格格感觉被打了脸面，自认自己资历最老，不看僧面看佛面，侧福晋刚入府，也得有点尊重才是。 于是，刘格格就急忙看向胤禛，发现他只盯着富察侧福晋看，半点眼光都没给他人，顿时有些气馁。 罢了，早就无宠了，何必上赶着扔脸面。 福晋这时候打圆场了“今儿是小年，爷特意吩咐了晚膳的席面弄得精致丰富些，好让姐妹们都高兴高兴，还请了杂耍班子，这都是爷待你们的心。” 其他女人都忙不迭起身谢恩，胤禛随意摆了摆手“罢了，都老实些吧，大过年的，别找不痛快。” 听着语气中的警告，耿格格和刘格格都把头垂得低低的，武格格在心里嘲笑她们一群蠢货。 接着，胤禛就不再理会她们，而且亲手扶着长宁往外面走去，还给她系好了狐皮斗篷，免得被风吹着了。 “外面吩咐放了烟火，一起去看。”胤禛紧紧握住长宁的手，率先出了门。 福晋和其他女人也紧跟其后。 天花无数月中来，五色祥云绕绛台。坠地忽惊星彩散，飞空频作雨声来。 庭院内，烟花铺天盖地绽放，寒星当空，却不及烟花绚烂夺目，映照着美人如玉的脸庞。 “瑶仙，新春嘉平，长乐未央。” 四贝勒府人烟鼎沸，但是长宁在满天烟花映照下，耳边只能响起这一句“长乐未央。” 忙活了一整天，福晋累得腰酸背痛，沐浴结束之后就让婢女晚霞给自己按摩。 福嬷嬷在一旁心疼道“过年这几日最是繁忙，除夕到初五都要到宫里去请安，福晋可能熬得住？” 燕华很是疲惫，不想张口，因此也就“嗯”了一声，闭目养神。 正在按摩的晚霞倒有点气愤“福晋忙了这么久，将小年筹办得多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贝勒爷怎么还是往清芷院去了。” 这话说的叫人不爱听。 但是燕华也只轻声开口“毕竟怀着孩子，子嗣为重。” 福嬷嬷也附和着“正是，福晋操劳了一天，贝勒爷想必正是体恤您，好叫您好好歇歇。再说了，刚刚不是让苏培盛来传话，明日过来用早膳吗？” “你去好好看着膳房，多上几样爷爱吃的，别一味的蒸碗，大荤大油的了。” 福嬷嬷忙低头应是。 被晚霞按了一会，燕华觉得腰上腿上拧在一起的劲都松开了，身子也活泛些了，就开口问道“弘晖和宜尓哈今日身体怎么样？” 福嬷嬷回答“好着呢，大阿哥近来好多了，没有再发烧，今日还多用了一碗汤。大格格也是，今儿玩了一个下午的玩具，还念叨着富察夫人呢。” 第38章 弘皙 福晋这才放下了心，只要冬日里两个孩子不再风寒发病，想来慢慢调养着，日后年少夭折的概率也会变低。 想到富察夫人，福晋开口问“富察府上和清芷院那边的年礼都送去了？” “都送了，回礼也到了。富察夫人又送了一箱药材，奴婢正准备明日让府医检查一下呢。” 燕华点点头，心里的一口气终于可以吐了出来，安心睡下。明儿早起还一堆事呢。 除夕这天很快就到了。 胤禛和福晋早早就起来入宫了，这一忙，就得忙到初五。 长宁倒是清闲的很，她捧着肚子看着舒舒觉罗婉荷写给她的信。 信上说，十四爷前些日子不知怎么惹了德妃娘娘生气，他也知道自己犯浑，却不知道该怎么和娘娘道歉。 长宁觉得挺有意思，十四爷那个性子，天天闯祸，和德妃道歉不应该手到擒来吗？ 婉荷写到，十四爷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她还怀着身孕呢，只能替他入宫，去永和宫替他说话，探探情况。 好在德妃娘娘没有为难自己，却也责怪了十四不懂事，大着肚子还让自己入宫，实在不懂得体贴人。 婉荷嘴上说着爷很体贴，是她自愿来的，不愿爷和娘娘有什么误会。 但是，婉荷心里觉得，德妃娘娘说得对啊！ 十四那个不着调的，惹了额娘生气，让自己侧福晋来哄，婉荷都不知道从哪里吐槽开始！ 其实十四的想法很简单。额娘肯定不愿意见到自己，想让福晋进宫替自己说话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若是让福晋完颜氏知道了，她不得拿着棒子满京城打自己？那脸面还要不要了？ 于是这才想到了自己的心头好，侧福晋舒舒觉罗氏。 婉荷性子温软，又向来听话，肯定愿意为了自己入宫求情。她又正怀着身孕，额娘肯定会看在她和孩子的份上，不愿意和自己计较了。 只能是十四盘算的挺好。 永和宫里 十四爷正在满脸赔笑，人高马大的汉子，卑躬屈膝地端着一盘羊奶卷“额娘，儿子知错了，您别生气了。” 德妃看着他那耍宝的模样就头疼“十四啊，你年纪也不小了。眼看着侧福晋就要生了，你也要有儿子了，要当阿玛了。得多学学你四哥身上的稳妥劲啊！” 十四心里翻了个白眼，又是四哥多好多好，那个老四满心满眼都是他们佟佳氏的人，哪里把额娘，把乌雅氏放心上了？ 就连这次去南边，多大的功劳啊！他偏偏带的是佟佳氏那边的两个兄弟，乌雅氏这边一个都没带，他这是存的什么心！ 十四也是心里气不平，这才埋怨德妃，应该在皇上面前帮他说说好话，这次南方的科举舞弊案让自己来办，交给四哥，只会便宜佟佳氏！ 谁知却惹得德妃大气一场，让自己回府去，没想明白之前就不要再来永和宫见她了。 十四想不明白，四哥自幼养在佟佳氏身边，额娘和他也不亲，对外更不敢表露一点慈母之心，怎么暗地里这么护着？ 难道自己不是额娘最喜欢的儿子了？ 十四心里不高兴，但是也不敢再说出来惹额娘生气，只能低头认错，好话说了一箩筐，这才让德妃发话“不气了，赶紧去乾清宫吧。” 十四到乾清宫的时候，兄弟们都到齐了。 直郡王坐在一边，闭目养神，他面容严肃，看着就有点让十四打怵。 他年纪小，大哥的岁数都快能当自己阿玛了，皇上有时候不耐烦管他们年幼的小阿哥，就让直郡王和太子看着他们。 对于他们来说，大哥是武将，太子二哥是文儒，哪个都很厉害，可是哪个都有点高攀不上。 说起来，还是四哥看着他们多一些。十三就是因此才和四哥走的近的。 十四又看过去，四哥正襟危坐，正在和五哥说话。 假正经。十四冷哼一声。 没过多久，李德全就来通报，皇上和太子到了，准备入席。 十四心说，太子就是不一样，回回都不跟兄弟们一起，成天跟着皇阿玛。 皇阿玛怎么不给他别裤腰上呢？ 出恭也得带着，这才能彰显恩宠呢！ 宫宴上 康熙红光满面，边疆稳定，今年的赋税又增收了不少，库房充盈，当然高兴了。 今年还是太子最先祝酒，只不过身后跟着一个四五岁虎头虎脑的男孩，穿着藏蓝色的长袍，已经很有皇室威仪了。 “弘皙啊，来皇玛法这里。”康熙见到小男孩就笑开了花，冲着他招了招手，弘皙就立刻小跑扑进了康熙的怀抱。 康熙顺势掐着他的腋下，抱了起来，掂了掂，一脸和蔼“弘皙真壮实啊，又重了不少。” 弘皙一点也不怯场，反而大大方方地回答“孙儿每日都好好用膳，阿玛还让孙儿吃牛肉，说吃了牛肉，就能长得像小牛犊一样！” “哈哈哈哈哈好，我们弘皙本来就像小牛犊一样壮硕，是我们大清的巴图鲁！对不对啊？” “嗯嗯！弘皙是巴图鲁！” 看着这对祖孙的亲密样子，其他阿哥心里都有点泛酸，自家要么没儿子，要么有儿子的年纪还小，不能带进宫。只能眼馋着太子的儿子。 直郡王的眼睛都快红了，不过没关系，福晋已经生了嫡子，再过几年，他也能带着儿子给皇阿玛请安了。 康熙又和弘皙亲亲热热地说了会话，这才放他下来，又摸了摸他的头顶，顺手把腰间的玉佩就递了过去“拿着玩吧。” 十四撅了撅嘴，他长得还像牛犊呢！他可比牛犊子壮多了！ 看着自己健康活泼的长孙，康熙很欣慰，果然还是他的保成争气啊！ “希望明年你们都能抱着儿子给朕拜年啊。” 康熙说完这句话，众位阿哥心里都各自有着盘算。 康熙突然想到前两天老四给自己拿来的桂花酒，他尝了几口，确实滋味不错，好像就是他怀了孕的侧福晋富察氏做的。 想到这里，康熙就对着胤禛询问“听说你的侧福晋，富察氏有孕了？” 第39章 多西珲 胤禛忙起身回答“是，已经六个多月了。” 康熙点点头，他记得当时这个富察氏出身人品都不错，小佟贵妃来跟自己说的时候，也纠结了一会。 不过为着表妹的面子，加上老四府里没有个满族女子也太难看，这才同意。 现在看来，她还是挺有福气的，也有孝心。不错。 康熙正准备坐下，谁知这时诚郡王胤祉开口“儿子听福晋说，这富察氏怀着的，还是双胎呢！皇阿玛，这可是大清建国以来的第一个双胎啊！若是个龙凤胎，那岂不是大清的福气？” 胤禛有点无语，这个三哥，又看热闹不嫌事大，他的福晋？瑶仙可说了，三福晋眼高于顶，可看不上她。 不过康熙显然有些意外，询问的目光望过来，胤禛点点头“回皇阿玛，确实是双胎。” 这话一出，众位阿哥又羡慕了。 双胎啊，这富察氏还挺有福气，挺厉害的。 尤其是八阿哥，他好羡慕好羡慕，要不是惧怕爱重福晋郭络罗氏，他都想求娶富察氏的女子了。 要知道，子嗣一直都是他的心病。 先前几年，府里一个孩子都没有，不说阿哥，格格也没有啊！京里也有传言，说自己好男色，还有说不举，不能生的。 不过就是因为自己母家卑微，才人人踩一脚。但是当自己接管内务府的时候，这声音就没了。 后来张氏终于生了弘旺，八阿哥这才松了口气。不过弘旺年幼，还没长成，儿子当然还是越多越保险啊！ 不过也有替胤禛高兴的。 十三就很高兴。 他忍不住想，自家福晋和小四嫂来往的这么密切，是不是自己努努力，福晋也能怀个双胎？回去就试试。 太子也挺高兴的。 他知道老四一共三个孩子，小儿子没了，大儿子病怏怏的，活不过成年，这不和没儿子一样吗？那个格格听说也是见不得风。满府里没一个拿得出手的孩子。 康熙也挺高兴的。 反清复明的声音一直都有，还有朱三太子党人的蛊惑，虽然他平三藩，灭鳌拜，到底还有点民心不稳。 他一直想证实满人入关是天命所授。若真能是个龙凤呈祥，不就能证实了？ 因此，他也表示了很大的期望“老四啊，你家的侧福晋是有福的。等孩子生了，记得抱进宫来给朕看看。” 这一次年宴吃得众人是心思各异。 就在胤禛和福晋忙碌的这些日子，长宁也挺忙的。 因为大嫂来拜年了，还带着多西珲。 “姑姑姑姑，这个糕好好吃！”多西珲小脸红扑扑的，小手举着一块枣泥山药糕，递给长宁，非要她尝尝。 长宁很是捧场，就着多西珲举着的手就尝了一口“哎呀，真甜！我们多西珲拿的糕点就是不一般！” 多西珲嘻嘻笑了，圆头圆脸的，一双大眼睛骨碌碌地转，根本待不住。 一会吃糕点，一会爬柜子，一会把冬眠的绿豆拿出来了，嚷嚷着要吃甲鱼。 搞得长宁哭笑不得“多西珲，这是姑姑的宠物。不能吃呢！” 多西珲显然也知道宠物的含义，恋恋不舍地把绿豆放回了大水缸，一旁心惊胆战的小康子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这个甲鱼可是他的饭碗啊！他的祖宗！ 长宁的大嫂董鄂氏有点不好意思“多西珲这孩子被我宠坏了，扰了妹妹了。” 长宁却觉得很好“这有什么的，小孩子就是要皮实一点，这样才聪明呢！” 董鄂氏笑着点点头“额娘也是这么说。不过，长华觉得还是得严格管教。我这也正为难着呢。” “大哥那是想做严父了，大嫂你就做慈母。” 二人说了好一会话，却听见赵福海通报，四爷回来了。 还没等董鄂氏避嫌离开，胤禛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进来就是一句“大嫂不必多礼。” 董鄂氏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大嫂多陪陪她，我一会就走。” 胤禛好像真的只是进来看她一眼，上上下下打量得仔细，又问了她这几日睡的怎么样，用了多少膳食，这才满意。 这么一来，倒让长宁有点害羞了。 胤禛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却惦记着她的情况，这才抽空过来看了一眼，也来不及让董鄂氏回避了。 说了两句话，胤禛就准备离开，却被一个小男孩抱住了大腿。 胤禛有点惊讶，这个男孩生得圆头圆脑的，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就机灵“你是多西珲？” 多西珲点点头“是呀，你是姑父吗？” 多西珲觉得眼前的男人和阿玛的气质很像，天然就有好感。 胤禛也挺喜欢他这副大胆的模样“好小子，走，跟爷出门。” 说罢，胤禛就牵着多西珲的小手出了门。 董鄂氏目瞪口呆，长宁忙安慰她“没事，爷就是喜欢多西珲，在爷身边，多西珲肯定不会有事的。” 董鄂氏摇了摇头，露出个笑容“没事，太好了，这个皮猴子在这就会捣蛋，他走了正好。妹妹来不来打马吊？” 额，那就打吧。 于是，就这样，二人加上几个婢女，一块打了半天的马吊。 等下午胤禛把多西珲送回来的时候，董鄂氏这才告辞离开。 晚上床帐里，胤禛靠在大白兔玩偶上，和长宁说着话。 “今儿见了不少旗下的奴才，还有骑马射箭的，多西珲一点儿都不怕，真是个好小子，跟他阿玛一样，有股稳得住的劲儿。” 看着胤禛眉飞色舞的神色，不知道的，还以为多西珲是他儿子呢！ “要是咱们的阿哥能像多西珲一样聪明就行了。”胤禛慨叹道。 长宁扬了扬下巴“那肯定会啊，我可是才华横溢的才女，爷也是满腹诗书，咱们的孩子肯定不会差的。” 胤禛忍不住侧目“哦？我们瑶仙还是才女呢？不知瑶仙有什么才华啊？” 那当然有才华了，唐诗三百首，北宋背诵天团，那都不是白学的好嘛！ 不过现在天色已晚，这才华嘛，就只能先用在其他地方了。 这晚上胤禛可是舒服不已，感觉怀着身孕也是别有韵味的。 第40章 干旱预兆 过了年，康熙就停朝半月。 胤禛在家里也是终于有歇口气的功夫，就在清芷院陪着长宁消磨时光。 可是今年注定是不安稳的一年。 首先是后宫，敏嫔突然重病不起，说是过年前就中了风寒，因为年节下请太医不好，所以就一直拖着，结果越来越严重，现在连床都起不来了。 十三阿哥急得跟个什么似的，见天往宫里跑，兆佳云纯也是，天天守在敏嫔身边侍疾。 可惜，这病来的气势汹汹，没过几日，敏嫔就去了。 发丧那日，十三阿哥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鼻涕眼泪一大把，哭得在地上几乎起不来，后来还是胤禛把他拖回了四贝勒府。 “胤祥，四哥知道你难过，敏娘娘去了，四哥心里也不好受。可是，咱们日子总得往前看。你是阿哥，现在开了府，宫里又没了母妃，再入宫就难了。” 胤禛看着面如死灰的胤祥，虽然于心不忍，但是也得把道理跟他讲清楚。 “你还有十三妹妹和十五妹妹。没了母妃，她们两个何去何从呢？你是她们哥哥，你要是再立不起来，给妹妹撑腰的人都没了。” 此话一出，胤祥顿时坐了起来，满脸震惊。 是啊，额娘除了自己这个儿子，还有两个同母妹妹，自己是开了府，成了人，那妹妹呢？ 妹妹又该去哪个宫里？哪个宫里的娘娘能善待她们呢？皇阿玛还记得他的妹妹吗？ 胤禛见他终于能从丧母之痛中找到一点支撑，又下了一剂猛药。 “你可别忘了满蒙联姻的旧俗！” 胤祥好像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似的，耳边只有四哥的“满蒙联姻”。 不可以！绝对不行！ 额娘已经去了，自己的亲人只有两个妹妹了！绝对不可以让她们抚蒙！ 那日，十三爷是跌跌撞撞跑出了四贝勒府的。 没过多久，宫里传来消息，皇上追封敏嫔为静敏皇贵妃，又将十三公主和十五公主养在了宜妃的翊坤宫。 后宫的愁云惨淡还没过去，立春就到了。 和以往不同的是，今年的春天似乎降雨格外少些，尤其是山东，滴水未降，隐约有干旱的预兆。 康熙命太子带着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八阿哥一块拟订山东干旱的条陈。 太子带着几个弟弟先去找了宫中的藏书。 单就关于山东各州县的邸报，赋税名录，往年的旱情条例就有上千份，全都找了出来，让他们逐字吃透。 几位阿哥在这废寝忘食，长宁这里倒有个好消息。 婉荷生了。 生了个阿哥，是十四爷的长子。 这可把十四和德妃高兴得不行，赶忙赏赐了不少珍宝和药材下去。 十四爷和福晋完颜氏眼瞅着是表面夫妻，两人这辈子估计都不会有孩子了。 那么他的长子也就是未来的世子，婉荷这胎生得已经稳住了自己的地位。长宁也替她高兴，只可惜自己也快到了生产的时候，不然真想亲自去看看孩子。 长宁仔细给婉荷和孩子挑选礼物。首先就准备了不少极品血燕盏，滋阴补气是最好的。又备了些西洋参。 至于孩子，章嬷嬷从长宁的嫁妆箱子里挑出来一块赤金如意纹羊脂玉项圈，饶是现在的王府里，也很少见这样的好东西了。 长宁很是满意，特意吩咐了章嬷嬷和赵福海走这一趟，让他们千万记得替自己慰问一下婉荷。 赵福海拍着胸脯表示，绝对和十四侧福晋，好好讲讲自家主子的牵挂之意。 这一点，长宁还是很相信的。赵福海这张嘴，甜的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哪怕碰上哑巴，他也能比比划划。 赵福海回来之后就喜气洋洋的，讲满月宴上的热闹场面说了个八九不离十。 长宁笑着打趣“瞧你这张嘴，你比春泥还会说书呢！” 赵福海乐着“那还不是主子您调教的好！只要主子有需要，让奴才干什么，奴才就干什么。” “行行行，知道你忠心。” 长宁摸着肚子笑了一会，她现在已经快九个月了。双胎都会提前生产，稳婆也说了，这几日尤其危险。 胤禛为着稳妥，从乌雅氏旗下找了四个稳婆，又从富察氏旗下找了四个，一共八个。力求让长宁健健康康地生产。 产房是章嬷嬷和白术亲自打扫的，每日都进去扫灰，烧炭盆，让房间每天都是热烘烘的，生怕主子突然发动。 两个孩子的房间也都准备好了，奶娘是富察氏挑选出来的八个奶口好，身家清白的可靠妇人。 索绰罗氏心思细腻，还特意考察了八个奶娘的为人处事，那种爱家长里短的，嫉妒心强的，性子嚣张跋扈，内里藏奸的都被她剔除了。 剩下的八个都是温柔和善的，遇事能拿主意的，而且都是生了不止一胎，育儿经验十分丰富的。 长宁还直接把这八个奶娘的孩子都接了进来，打算和自己的孩子一块吃，一块住。 耳提面命只怕不管用，只有真正拿捏了她们的软肋，这才能保证自己孩子的安全。 长宁叹了口气，自己越来越有古代人的思想和作风了。 可是，涉及到自己的孩子，只怕没有哪个母亲愿意冒着一丝一毫的风险。 胤禛对这个举动很是赞赏。 自己的孩子和小主子一块吃一块住，怎么可能不上心呢？若是一个不小心，吃错了什么东西，自己的孩子自己不心疼？ 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降低孩子的危险。 而且这些奶兄弟，就是阿哥自小的班底了。瞧瞧那个凌普，草包一个，不过就是太子的奶兄弟，这才有机会掌管内务府作威作福的。 更何况，长宁还想到了一层，奶娘只身在府里，肯定惦念着孩子，心情不好，那奶水只怕也不好。 现在孩子就在身边，有子万事足，还能带孩上班，一边带娃，一边挣钱，何乐而不为？ 奶娘心情好了，那奶水肯定也更好。 现在山东干旱的趋势越来越严重，胤禛他们每天待在宫里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长宁现在就希望赶紧天降甘霖，不要再有受苦受难的百姓了。 第41章 天降祥瑞 龙凤双胎 那本来是个平平无奇的一天，若说特殊的地方，就在于它是二十四节气中的谷雨。 原本山东干旱的形势越演愈烈，虽说只是暮春，但是有经验的农民和农业官员都说只怕不好。若是谷雨再没雨水，只怕夏季也是苦夏。 胤禛原本一大早就又被召进了宫里，几个阿哥一起挠头，幸好现在还没有发生饥荒，只是预防而已，但是为了黎民百姓，当然希望尽早做出预案来。 几个男人在房间内不停翻书，早膳都没什么心思用，各喝了碗汤羹也就算了。 眼看着时间快中午了，苏培盛突然悄悄走了进来，不过也是十分惹眼。 他猫着腰，脚步却并不像往常那样稳当，快步到胤禛身边，低声道“侧福晋发动了。” 胤禛突然一惊，没想到竟然是今天，他也没心思继续在这翻书了，起身就想走。 三阿哥离得最近，他最喜欢看热闹，忙笑道“老四去哪啊？” “府里有点事，我先回去了。” “别啊，这众位兄弟都在这儿呢，老四你要跑去哪，有什么好事不带哥哥？” 胤禛真的无语了“三哥，我这是家事。” 八阿哥一惯喜欢做好人，忙打圆场“四哥恐怕真有事儿，让他先走吧。” 三阿哥却不依“咱们在这看了半天也累了，松泛松泛筋骨。老四你有什么事说出来，兄弟们帮你。走，咱们一起去！” 苏培盛只低头跟在自家爷身后，不敢言语。 五阿哥最是憨厚“三哥，四哥家事，咱们别掺和了吧？” 三阿哥白了他一眼“什么家事？老五，你这话可不对，咱们可是亲兄弟，谁家的事不是自己的事？” 胤禛是真没心思跟他在这打嘴皮官司，冷笑一声“弟弟侧福晋要生了，既然三哥想帮忙，那就一起走吧。您府上有什么好大夫也一并带过来。” 要生了？那个双胎？ 其他几人都有点惊讶，怪不得老四这么着急呢！ 确实是个大事啊！ 三阿哥的笑有点僵硬了，不过还是硬撑着面子“行啊，哥哥府上的林府医擅长妇产，沈府医擅长小儿科，这就让他们两个去你那。弟妹生孩子要紧，咱们赶紧走吧！” 五阿哥和八阿哥都不太想去，哥哥的侧福晋生孩子，他们跟着算怎么回事儿啊？ 不过话都说到这了，三哥还要带着府医帮忙，他俩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也派人回去请了府医。 五阿哥更是有点心机，他知道自己福晋和那个富察氏关系好，就让福晋早早地准备好贺礼，到时候第一个送。 至于八阿哥就很苦逼了。 他的福晋郭络罗氏和富察氏有仇啊！富察氏当时那一巴掌，打得她一个月肿着脸没脸见人。 郭络罗氏气得在府里大骂，就差没登门去泼粪了。 八阿哥派人回府的时候，腿都有点软。 要是让福晋知道，富察氏生孩子，自己跟着去了，还请了自己府上的大夫，恐怕又要炸翻了天。 不管他们怎么样，胤禛可管不了那么多，他就担心长宁的安全。 一路快马加鞭，终于赶到了四贝勒府。宫里头也接到消息了。 说是四贝勒府的侧福晋发动，三阿哥非要跟着去搭把手。 康熙听到这个消息，气得一口老血差点没昏过去。 这个老三，成天干这不靠谱的事儿！ 十四听说的时候，心里还纳闷呢，这三哥和四哥啥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再有，三哥这么厉害了？女人生孩子都能帮上忙了？ 早知道，婉荷生孩子的时候，就应该把三哥拉来啊！ 不过几人到底有分寸，都只在书房喝茶等候，府医倒是都送了进去。 胤禛去守着清芷院了，福晋也在这等着，看着他身后跟了一串大夫还纳闷呢。 生个孩子用得着十几个府医？ 跟胤禛的提心吊胆不同，里面的长宁疼得只想骂娘。 不过还好她生之前吃了碗鸡汤面，热乎乎的，这才有点力气。 她也挺佩服自己的，平时那么娇弱的人，生孩子却能一声不吭，她好棒啊！ 结果下一秒就破功“呜呜呜呜好疼啊！！！！！” 胤禛握紧了拳头，心里直打鼓。不过还好没等多久，就听见了婴儿啼哭。 那一刻，胤禛真的知道什么才叫“如释重负”。 听着婴儿的哭声就知道身体肯定健康，又过了一刻，第二道哭声也响了起来。 就在这时，原本十分寂静的紫禁城，却突然闪出一道光来，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就是电闪雷鸣，竟是噼里啪啦下起雨来。 “老五！老八！你们快看！外面是不是下雨了？” 三阿哥最先发现的，他离窗户近，一下子就听到了越来越大的雨声。其实不用他说，那个闪电瞬间照亮了整个书房，大家都看到了。 八阿哥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听见那边传来喜悦的声音“生了生了！恭喜贝勒爷！龙凤呈祥！” 三人面面相觑。 还真是龙凤胎？ 三阿哥现在简直想把自己的舌头吃下去！ 之前他在皇阿玛面前乱嚼什么舌根？竟然真的生了对龙凤。 原本他看着老四最近风头愈来愈盛，不仅南边的案子办得好，太子也对老四青睐有加。 三阿哥心说自己好歹也是哥哥，怎么风头都让老四出了。就想着在皇阿玛身边上一次眼药。 大清视双生子为不祥，双生女也无用，不过就是抚蒙的料，至于龙凤胎，老三觉得老四不可能有这个福气。 所以，他才在皇上面前提起龙凤胎，为的就是等老四的双生子或者双生女生出来之后，让皇上觉得被欺骗，觉得老四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辈，孩子的事都能大肆张罗，如此肤浅浅薄之人，怎能担起重任？ 可谁知道，他居然，居然真的是龙凤胎？ 而且还是伴随着天降甘霖，解决干旱危机的祥瑞龙凤胎？ 三阿哥突然想起一句俗语。 偷鸡不成蚀把米。 五阿哥心里想的是，看来这礼还得加厚三分，赶紧让福晋送过来。 八阿哥心里想的是，好羡慕好羡慕好羡慕。 第42章 两小只 四贝勒府派进宫送信的人已经回去了，康熙神色莫名。 天降甘霖，祥瑞龙凤胎，这两个孩子果然是有福气的。 长宁感觉自己睡了好长一觉，身子像是被人打断了重连一样，哪里都疼，尤其是下体，好像撕裂了。 “水。” 长宁口干舌燥的，刚说出口一个字，胤禛正守在她旁边，连忙上前喂水，还用湿帕子润了润嘴唇，一边的追雨都没他动作快。 长宁喝了温热的水，这才感觉到处破碎的身子有了点热乎气。 “爷？”长宁的意识渐渐回归，声音有些虚弱。 胤禛满眼都是爱怜，看着长宁原本明媚动人的面庞现在苍白无比，看着就大失元气，柔声询问“怎么样？饿不饿？想用点什么？爷让他们准备了榨菜肉丝面，鸡汤小馄饨，果仁粥，有没有想吃的？” 长宁想了想开口“想吃腌笃鲜和油焖笋。” 不知怎的，她就好想吃笋子。 胤禛此时对她是有求必应，忙吩咐追雨去准备，又拿了细棉布的帕子擦了擦她额头的薄汗，掖了掖被子。 “瑶仙，真是辛苦你了，这次吃了这么大苦头，要爷怎么赏你才好呢？” 长宁这时才突然反应过来！她的肚子瘪了！孩子生了！ “孩子，孩子呢？” “都好着呢，很健康，白白胖胖的，还很能哭，两个一起哭，房顶都要掀了，真是不同凡响。” 长宁忍不住笑出了声，不同凡响是这么用的吗？ “爷，您还没说是阿哥还是格格呢？” “是龙凤胎，瑶仙，你是爷的功臣。”胤禛握住了长宁细腻的手，放在了自己唇边，柔情无限地吻了吻。 龙凤胎啊，长宁松了口气，还真是穿越女的标配，还行，老天对自己还算不薄，该有的金手指都给自己了。 长宁现在精神头很短，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又睡过去了，胤禛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又继续在身边守着她，孩子都还没来得及仔细看。 等长宁再醒过来的时候，就是饿醒的。不过摆在她面前的不是腌笃鲜，也不是油焖笋，只有加了鸡蛋的小米粥，里面还放了红枣和枸杞。 章嬷嬷苦口婆心地劝说“主子，您刚生完孩子，亏损大着呢，不能吃油腻的，得吃清淡些的，灶上还煨着乌鸡汤，您要不要来一碗？” 长宁表示太饿了，啥都吃得下。 就这小米粥她连着吃了三碗才停，乌鸡汤也喝了两碗，还吃了两个大鸡腿。 肚子填饱了，她就舒服了。 刚醒过来的时候胤禛不在，听说是进宫去了，长宁也没细问，叫乳母把孩子抱来。她还没看过呢！ 两小只还在睡着，在襁褓里乖乖的。长宁仔细看了看，还好，没有她之前刷视频见到的新生儿那样丑。 听说刚出生的小孩儿都皱巴巴的，红彤彤的，不是像猴子，就是像小老头。 不过这两小只还是挺白净的，就是看不出来长得像谁。 “还挺可爱的。”长宁忍不住偷偷用手指捅捅孩子的脸蛋，啊啊啊好嫩好滑啊！人类幼崽好可爱！ 章嬷嬷见到了，忙制止“主子！不能用手捅孩子的脸，会流口水的！” 长宁吐了吐舌头，她就是没忍住嘛，自己的孩子，怎么看都可爱，这就是母爱滤镜吧？ 看两小只睡得那么香，长宁低头嗅了嗅，孩子身上有股淡淡的奶腥味，可真好闻。 看着长宁目不转睛的模样，章嬷嬷突然有点眼眶泛红，当年也是襁褓里的小女孩，一转眼，自己也成了额娘了。 长宁只觉得自己眼睛里只能装下两个孩子了。他们白白嫩嫩的，看上去那么柔弱，需要人呵护，情不自禁地就想为他们遮风挡雨。 “他们谁先出生的呀？” 章嬷嬷忙擦了擦眼角，笑着道“可巧，是格格先出生的，阿哥后出来的。” 长宁撅了撅嘴，有点不满意“怎么是姐弟呀，兄妹多好，哥哥可以保护妹妹。” 章嬷嬷一张老脸都要笑开了“都好呢，只要格格阿哥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好。” 长宁点点头“这倒是，他们长得还怪好看的。章嬷嬷，你看他们像我吗？” 章嬷嬷点头道“主子和贝勒爷相貌都出色，小主子当然是人中龙凤。再说了，咱们格格和阿哥可不一般，那是天降甘霖的祥瑞龙凤胎，气质就不凡呢！” 啥玩意儿？长宁有点懵，怎么就祥瑞了？ 见状，章嬷嬷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叙说了一遍。 长宁虽然不太相信什么祥瑞之说，不过能下雨，解决掉干旱问题，还是一件好事的。 至于祥瑞嘛，她倒是不希望有太多的标签贴在孩子身上，那么多的期望，会把人压垮的。 长宁在这里思考着孩子的教育问题，另一边正院里却是寂静无声。 福嬷嬷忍不住开口“福晋，这祥瑞龙凤胎的名声可不妙啊，这龙胎是三阿哥，那我们大阿哥算什么呢？明明我们大阿哥才更尊贵。” 还没等福晋开口说话，一个弱弱的声音响了起来。 “额娘。” 福晋连忙回头，发现大格格宜尓哈正站在房门处往里看，随即她白了福嬷嬷一眼，埋怨她乱说话，万一让孩子听见了怎么办？ 福嬷嬷自知理亏，也不敢再言语。 宜尓哈已经四岁了，在福晋的正院养了些日子，也渐渐尊贵起来，一改之前畏缩的状态。 “额娘，听说富察额娘生了妹妹，宜尓哈想去看看。” 自从用了富察夫人送来的药材之后，宜尓哈的身体也好了许多，虽说还没到正常小孩的健康，但是也不至于半点吹不得风了。 不过福晋还是有些担心“宜尓哈，现在天气还有点冷，下个月到了夏天，额娘再带你去看妹妹，好吗？” 宜尓哈很是乖巧，虽然有点失落，但还是点了点头。 福晋语气温柔“而且你富察额娘刚生完弟弟妹妹，身体还很虚弱，也没办法见人，得过了一个月才能见宜尓哈呢。” 宜尓哈有点担心“那要喝苦药吗？” 福晋点点头“要喝呀。” 宜尓哈撅了撅嘴，有点同情“那宜尓哈把自己的蜜饯分给富察额娘。” 第43章 弘晏和嘉沅 为了长宁的身体着想，白术建议她坐足双月子，遭到了长宁的强烈反对。 开玩笑，坐月子连个咸鸭蛋都吃不了，这头发上面的油厚得，苍蝇站在上面都直打滑，一个月都受够了，还要两个月？ 不过长宁的反对无效，胤禛点头了。 他也懂些养生道理，这女子孕育最是辛苦，是用自身的精血才生养了胎儿，自然亏空许多，更别说是双生胎。 所以胤禛强烈要求长宁坐足双月子，并且强烈禁止她吃凉的食物，否则时间再延长。 长宁心里苦啊，不过再过两个月就是夏天了，要是出月子，还能吃个冰碗什么的，所以她只好忍痛接受，省得在盛夏里还要坐月子。 可是，长宁真的不理解，胤禛真的受得了她两个月不洗澡？不觉得她很臭很脏吗？ 胤禛表示，并没有。长宁的身上不仅不臭，还有一股奶香味儿，坐月子期间小脸养得红扑扑的，看得就喜人。 虽然怀了两个孩子，吃得多一些，但是她也多运动了，所以身材保持得还不错，加上章嬷嬷的独家按摩恢复术，很快腰上的赘肉就消失不见了。 不过还有一些没办法恢复到原样的，比如快速发育了一倍，现在已经极其丰满的胸部。还有很是圆润挺翘，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臀部。 长宁对自己这样劲爆的身材表示非常羞耻。不过，胤禛却很喜欢，勾得他这两个月从来没踏足过其他人的院子。 长宁这才发现，自己从少妇升级成了人母，这羞耻程度直线上升。 孩子也总是见天的长，也不过两个月而已，就和刚出生的时候一点儿都不一样了，唯一不变的就是白白嫩嫩的皮肤。 三阿哥丰生额的脸型更像胤禛，流畅俊挺，就是眼尾处有一抹阴影，看上去像是红晕一般，随了长宁，很是勾人。 二格格瑚图里则是和长宁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嘴角一对梨涡，笑起来简直能融化人。比长宁生得更甜美，像是甜妹一个。 为了庆祝自己出月子，憋坏了的长宁决定在清芷院举办小宴。 她邀请了后院的所有女人以及和自己交好的五福晋淑芬、十三福晋云纯和十四侧福晋婉荷。 这天，宜尔哈看着新鲜出炉的弟弟妹妹，心里欢喜极了。一会看看弟弟的小脸，一会摸摸妹妹的小手，都快忙不过来了。 弘晖倒是更矜持一些，不过也眼巴巴地望着。 福晋拉着弘晖的手，语气温柔“想看看弟弟妹妹吗？去和你大姐姐一块看吧。” 弘晖今年三岁，小小的人身体十分薄削，不过已经是一副小大人模样，轻轻点点头，也只是站在不远处观望，并不上前触碰。 长宁终于出了月子，换上了一身绯红色绣芙蓉花的旗装，艳丽如霞，月子里养得红润的小脸，此刻更是丽光闪耀，让人不敢直视。 最起码后院的那些格格侍妾就不敢直视。 今儿天气和暖，阳光实在明媚，又是侧福晋第一次相邀，她们就都到清芷院来了。 不得不说，清芷院现在修整得真是好，宽阔的庭院，里面一棵大石榴树，上面的石榴花正开得火红。树下摆了几张桌子，清风徐来，又凉快，又有意趣。 云纯先赞叹“这两个孩子生得真是好，洗三那日声音就大得很。满月宴那日人那么多，一点也没哭闹，看着就是省心的。” 上个月长宁还没出月子，前头满月宴的事是听赵福海说的。 因着是大清第一例龙凤胎，皇上又特地厚赏，所以办得很是风光隆重，丝毫不比直郡王嫡长子满月宴差。 前来送礼的人络绎不绝。 送礼的人心里明镜儿似的，那皇上特意召四贝勒携子入宫，听说还亲手抱了抱两个孩子，很是喜爱，又按照郡王世子的例厚赏。 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是看重啊！ 皇上看重的人，他们能不巴结吗？ 那铁定不能啊！ 更何况，龙凤胎啊，谁不眼馋呢？就算没那个身份抱一抱，远远瞅一眼，那也能沾不少福气啊！ 不过也有能抱孩子的人。 奶娘把孩子抱过来的时候，席上都热闹开了，一群皇阿哥争先恐后要抱抱，其中十四喊得最起劲。 八阿哥最眼馋，抱得时间最久。 大阿哥口嫌体正直，嘴上说着这有什么的，抱孩子的姿势比胤禛还专业。 没过多久，皇上的圣旨就下来了。 康熙直接给两个孩子赐了名。这可是独一份的荣耀。皇孙的名字一般都是批量赏赐，攒着一堆了才一起赐名。 李德全说了一堆，最后才是两个孩子的名字。 丰生额取名为弘晏，瑚图里也取了名，叫嘉沅。 晏者，晴朗。又有天清日晏，海河晏清之说。 看来皇上对弘晏有很大的期望啊！ 不过长宁听到的时候，什么？弘晏？她拿的是甄嬛的剧本？格格该不会叫灵犀吧？ 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日安，瑚图里是嘉沅，这才放下了心。 不过这名字也有招了眼的，比如耿格格就接着云纯的话暗戳戳的表示“这可是祥瑞龙凤胎呢，名字都不一般，肯定有不凡之处啊！” 长宁白了她一眼，回回都是她挑事，有点不耐烦道“皇室血脉，凤子龙孙，当然不凡。耿格格天天把祥瑞挂在嘴边，怎么没见你跪下磕头。” 女人间的明争暗斗，在场的众人都见多了。 说实话，五福晋淑芬都觉得四贝勒府算是难得的清静了。 婉荷想着转移话题，就聊到了长宁的娘家，开口问“听说小四嫂家里的大嫂也生了？” 说到这，长宁又开心了“可不是嘛，上个月生的，是个儿子。我这金灿灿的长命锁都送过去了。额娘也开心得不行。” 提到了富察夫人，众人脸上的神情都缓和多了。 一旁玩弟弟妹妹的宜尔哈小步走了过来，小脸笑着问“富察额娘，夫人什么时候来呀？宜尔哈都想她了。” 弘晖也满怀期待地看着长宁，显然也很想知道。 第44章 宴席 长宁真没想到自己额娘的人品魅力居然这么大，因此笑着回答“她呀，可能要秋天才能来咯，等树叶黄了，桂花开了，夫人就过来啦。” 宜尔哈有些兴奋地点了点头。 聊了一会之后就开席了。 长宁今日准备了丰富的菜式，各种口味都兼顾到了。 一道五色凉拼现在吃起来正合适，还有她心心念念已久的腌笃鲜和油焖笋，可惜今日有客在，不然她肯定要用这个油泡饭吃。 两个孩子吃不了辛辣的饮食，长宁就给他们准备了酸酸甜甜的糖醋排骨。枣红色的酱汁包裹着，色泽油亮红润，肉质鲜嫩，不油不腻，倒是让孩子们吃了不少。 还有一道水晶虾饺。 晶莹剔透的外皮，里面包裹着整个粉红色的虾肉，又漂亮又精致。赢得了在场不少女人的喜爱。尤其是福晋，她最讲规矩，也吃了三个。 饮品配的是乌梅金银茶，酸酸甜甜，喝了既解暑又解渴，令人口舌生津。 用完了膳，几个人又一块玩起了投壶。 出人意料的是，福晋居然投的最好。 弘晖在一旁骄傲得脸都快涨红了。 耿格格又在拍马屁“想不到福晋的技术这么好啊！和您一比，我们这结果也太难看了。” 刘格格也附和着“是啊，您刚才那飒爽英姿，真不愧是满人家的姑奶奶！” 长宁投壶的技术还不错，不过确实没福晋好，不得不佩服。 福晋燕华心里略微有些动容。 昔日还没嫁人前，她在家里也是骑马射箭投壶捶丸样样来得，成了福晋之后，自恃身份，已经很少再碰了。 如今竟有了几分在家里做女儿的畅快。 好像她还没有被这府里乱七八糟的杂事闹得疲倦，被贝勒爷和其他女人研磨得筋疲力竭。 这份感慨一直到她回到正院。 看着额娘出神，弘晖过去慢慢贴了贴福晋的脸“额娘，您今天真厉害。” 福晋轻轻笑了笑“弘晖，今日怎么样？是不是累到了？” 弘晖摇摇头“还好，弘晖很开心，玩的很高兴。” 他说的是真话，长宁后来怕他们闷，还找出来一套全木制的小房子，里面的门窗、床榻、屏风等等一应俱全，就是迷你款的，零碎的，还要自己拼接上。他和大姐姐玩得不亦乐乎。 福晋把儿子搂在怀里“高兴就好。早点歇息吧。” “嗯，额娘也早些休息。” 弘晖乖巧地点了点头，就由奶娘和丫鬟带回房睡觉去了。 福嬷嬷和朝霞伺候福晋梳洗。 朝霞忍不住道“福晋，您今日怎么给那边这么好的脸色啊，还把大阿哥带过去了，万一她们把大阿哥带坏了，那......” 福晋淡淡瞥了她一眼，还没有说什么，但是那眼神却极具威慑，朝霞瞬间就跪下了。 这时候她也知道自己说话不妥当了，连忙磕头请罪“福晋恕罪，奴婢不是故意妄议主子的，奴婢知错。” “去吧，在门口掌嘴二十。” “是，谢福晋宽恕。” 朝霞一脸后悔，忙去院子里领罚了。 福嬷嬷忖度着福晋的心思，没有贸然开口。 福晋也没心思跟她说什么，梳洗之后也就睡下了。 清芷院这里还在热闹着。 两小只睡了一整天，晚上倒是精神了，咿咿呀呀的，手舞足蹈，非要人陪着。 胤禛正是喜爱孩子的时候，还要自己上手哄，偏生孩子又软又小，他还不敢用力，生怕碰碎了。 胤禛是真喜欢丰生额，看着儿子的小模样，就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不过丰生额比自己幸运，有一个疼爱自己，可以随时陪伴的额娘。 长宁看着胤禛抱孩子那个别扭的姿势，笑得乐不可支“原来还有爷做不会的事啊！” 胤禛冷哼一声“多看看就会了，这有什么难的。”说罢，让奶娘纠正了一下自己的姿势，果然好了很多。 长宁不理这爷俩，低头看着床榻上的瑚图里。 这小姑娘闭着眼睛睡觉的时候，还会笑呢。 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长宁忍不住感叹“瑚图里这对梨涡比我还明显一些，看着就可爱。” 胤禛与有荣焉“那当然，爷的格格，自然漂亮可爱。对了，今日的小宴举办的怎么样？可发生了什么？” 长宁自动忽略他的傲娇，一边拍着女儿，一边开口“挺顺利的，福晋也很和气，还把弘晖和宜尔哈带来了，两个孩子在这玩的挺开心的。” 胤禛真是有点惊讶了“福晋还把弘晖和宜尔哈带来了？” “是啊，我还能骗你不成？” 长宁白了他一眼，语气略微呛人，倒平白生出三分俏媚火辣。 胤禛咽了咽口水“怎么说话你呀我呀的，没规矩。” 嘴上说着斥责的话，语气和神情可不像。 长宁给了奶娘一个眼色，几人连忙把阿哥和格格抱走，可不能耽误主子们的正事啊。 只剩二人之时，长宁露出一抹笑容。 她缓缓起身，胤禛这才发现她衣衫轻薄，白皙纤细的脚踝上系着银铃铛。 缎面长裙上面绣着雅致的兰花，随着呼吸而上下起伏，撩人而自知。 胤禛看着眼前的玉人，呼吸也逐渐急促起来，心脏在不停的加速跳动，如同鼓槌一般响在耳边。 “你这，哪里是瑶池仙女，明明是个狐狸精。” 胤禛仿若看到真的有九条尾巴在摇曳。 又娇又软的身子，还有股奶香味，让人爱不释手，胤禛不想再忍耐了。 长宁也是如此，不然也不会特意穿成这样。为的就是把这火苗狠狠蹿高。 情到浓时，忍不住唤了一句“胤禛～” 声音好像掺了水似的，爱新觉罗胤禛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从爱人的口中说出来，竟然会是这样的情意缱绻。 一夜过去…… 第二日胤禛好不容易走出清芷院的时候，都忍不住按了按腰。 但是这样的情形还没结束。 当夜长宁又准备了兔毛做的耳朵和毛茸茸的短尾巴。 第三日又准备了马毛做的小皮鞭。 第四日是宫女服。 第五日是尼姑装…… 第45章 慈母之心 蓄意勾引的后果就是声音响了一晚上，两个人都一觉睡到中午。 早上胤禛迷迷糊糊的时候就看到长宁主动。进步很大，自己都差点没招架得住。 如此连续半个月之后，胤禛觉得他今夜应该要在前院独居了。 独居的男人头脑有些清醒了，这才开始思考前几天小宴上的事。 其实福晋识大体，这个胤禛心里清楚，虽然她也有一些小手段，也不过就是为着维护自己和嫡长子的地位。 若是弘晖身子不好，她能不能忍住不对瑶仙母子三人下手，胤禛不敢保证。无所畏惧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虽然福晋在意自己的地位，在意家族荣耀，但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有嫡长子弘晖的基础之上。 所以，不论是慈父之心，舐犊情深也好，还是为了维护后院和平也好，胤禛对于弘晖几乎都是不遗余力，寻找名医药材为他医治的。 可是福晋如今要和瑶仙交好的意图实在太过明显，不可能仅仅是为了富察夫人那几箱十分珍贵的极品药材。 福晋更是为了表态，为了向自己表态。只要弘晖还在，她永远不会对瑶仙她们下手，永远都会是那个贤惠大度的福晋。 所以一定要保住弘晖啊…… 胤禛也不禁感叹福晋的一片慈母之心。 第二日胤禛就去了正院，看望福晋和弘晖，还亲自上手给弘晖布置了功课，只需要写一篇大字就行。 弘晖身子好了不少，身为皇孙，他总不能一直养病不启蒙，所以胤禛决定先自己教儿子，再过两年就找四个哈哈珠子，请个师傅好好教导。 宜尓哈自从搬到了正院，就和弘晖关系不错，经常形影不离的，如今猛然一分开，心里还有点失落。 福晋很是大度地让晚霞送宜尓哈到清芷院去玩耍。 其实长宁也明白福晋的交好意图，她也乐不得如此。 天地可鉴，她可没有要害弘晖的意思，她不会对孩子下手的。 而且她记得，历史上弘晖应该是八岁的时候染病去世了，也很可怜的。自从生了丰生额和瑚图里，她就很能体会福晋的心情。 为了孩子，什么事做不得？ 就看正在吃着枣泥糕的宜尓哈，宋格格为了她，也是狠心常年不见她一面，不就是为了福晋心里能够少点隔阂，对宜尓哈更好一些？ 至于眼泪，宋格格也只能趁无人之时，自己偷偷擦了。 “富察额娘，弟弟妹妹为什么这么喜欢睡觉呀？奶娘说了，睡懒觉不是乖孩子。弘晖弟弟也不睡懒觉。” 四五岁的孩子正是求知欲格外旺盛的时候，听着宜尓哈的问题，长宁笑着揉了揉她的头。 “因为弟弟妹妹还很小啊，他们小小的，还不没有完全长大，也没有足够的精神，所以只能靠睡觉来成长。多睡觉，睡好觉，才能快快长大，才能更快地陪宜尓哈玩啊！” 宜尓哈恍然大悟“宜尓哈懂了！弟弟妹妹在睡觉，宜尓哈就悄悄的，偷偷说话，不把他们吵醒。”说到后面，宜尓哈声音越降越低，还用起了气音。 长宁觉得好笑，也小声夸奖道“宜尓哈真棒！真是一个好姐姐！” 宜尓哈甜甜一笑，有点羞涩“宜尓哈就想做个好姐姐。” 长宁心里被触动了一下，把宜尓哈抱在怀里，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温柔道“宜尓哈想不想看乌龟？” “是绿豆吗？绿豆冬眠醒啦？” 小孩子高兴起来，就是叫人心里痛快。 长宁也笑了“是呀，早就醒了，小康子伺候地好好着呢，宜尓哈去看看吧。” 说罢，宜尓哈先是甜甜一笑，然后有些羞涩地亲了长宁脸颊一口，软软道“富察额娘，你真好，宜尓哈喜欢你。” 说罢，小姑娘就害羞跑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长宁心想，还是小棉袄贴心啊！ 不过说起宠物，长宁有点生气，早就和胤禛说过了，想要个狸奴，怎么孩子出生都快三个月了，还没动静呢？ 于是长宁就叫赵福海去找苏培盛好好问问，自己的猫在哪里呢？ 赵福海领了命，往前院走去。 最近胤禛一直歇在前院，赵福海心里也有点打鼓，虽说主子得宠，更有龙凤胎护身，但是前院和后院那是泾渭分明。 前院是主子爷住的，用来办正事，接待客人的。 后院才是女人们居住的地方，包括福晋。 前后院之间有一条走廊，两扇门。 这两扇门就好像分割开了两个世界一样。 就像乾清宫，武英殿和东西六宫能一样么？ 赵福海虽然也是老油条了，但也难免不得不收敛神色，一路走过来都屏气凝神的。 毕竟，贝勒爷可没主子那么好说话。 有时候，叫打死个人也是发生过的。 前院果然规矩极大，寻常人等不能随意走动，就连轮值都要两人一班，绝对不允许存在谁去当值期间，上茅厕这种情况，冲撞了主子或者贵客怎么办？ 门口守着的侍卫见赵福海带着腰牌，查验通过之后才让他进去，赵福海刚走没两步，就上来个小太监，问他是哪里人。 苏培盛的徒弟王全在不远处看着了，忙走了过来，踢了那小太监一脚“小兔崽子，不认识你赵哥哥啊？” 赵福海忙摆摆手“王哥哥，可算见着您了，前院规矩大，我也不敢到处走，劳驾您问一下，苏公公在不在？” “我师傅啊，他不在，您有什么事儿跟我说一样的。” 王全的态度还算很恭敬，毕竟富察侧福晋在这摆着呢，他眼高于顶，再瞧不上谁，也不能看不起人家的贴身太监。 赵福海也没拿乔，和主子爷身边的人打好交道没坏处，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个香囊塞过去。 “我们主子就是派我问问苏公公，先前爷答应的狸奴，不知道有没有上心。” 王全暗自捏了捏，知道里面装了不少金银角子，心里满意，又有点羡慕，侧福晋身家厚，出手也大方，待下人也好，算是一个极好的去处了。 他也愿意与人为善“赵哥哥放心，等师傅回来我就说。富察主子的事，哪敢不上心呢！主子若是有个什么要求，您就跟我说，能办的，我肯定给主子办了。” 有了这句话，赵福海就放心了，也能回去复命了。 第46章 狮子猫团团 王全还是收钱办事的。 第二日，胤禛就让苏培盛捧着一个笼子过来了。 “喏，早就给你挑好了，养好了性子才给你拿来的。” 长宁很是惊喜，忙打开笼子，观察着这只猫。 果然是她说过的通体雪白长毛的品种，最美的还是那双眼睛，是蓝色的瞳孔，显得很是高贵冷艳。 许是因为才三四个月大的原因，猫猫还是比较活泼的，刚被从笼子中抱出来，还在喵喵直叫，听得人心都软了。 长宁是个颜值派，一下子就被她的美貌惊住了。 “真漂亮，团团，小团团，真像个糯米团子。”长宁抱着这只白猫逗弄着，眼睛都舍不得眨。 团团性子有点高冷，不过对待身上有股幼崽味道的长宁，还是比较亲热的，没多一会就会主动跳到长宁膝盖上咕噜咕噜了。 长宁一下一下摸着团团身上的长毛，心里十分满足，看着她眯着眼睛享受的模样，又忍俊不禁，挠了挠她的下巴，果然她更舒服了，尾巴都在悠闲地摇晃。 得找个人专职照顾团团。 长宁突然想到了玉竹。 原本她有四个二等婢女。玉夏女红好，专职刺绣做衣裳等。玉兰性子温顺，实际上内心坚定有主意，现在在照顾二格格瑚图里。玉秋性子细腻，做事稳重，现在负责照顾三阿哥丰生额。 玉竹呢，长宁冷眼看着这个丫头很有一股热血劲，换句话说，特别上进和内卷。但是长宁身边一等婢女的位置满了，都各司其职，所以她只好屈居人下。 不过她是忠心的，办事能力也挺强，就给她一个机会。 “以后团团就交给玉竹来照顾吧，玉夏给团团做几件小衣服，让赵福海吩咐小康子做个猫爬架。” 长宁也是刚发现，小康子原来还是一个手艺人。 家里靠海，他就有一手捕鱼钓鱼养鱼的手艺，又跟着祖父学了木工。所以一些木匠的活，他都会做。 小康子得了吩咐，干劲十足。 原本他就是一个伺候甲鱼的，主子虽然也会观赏，但是又不是天天盯着水缸看，如今能靠手艺得主子青眼，他肯定要好好表现。 不过这个猫爬架是什么东西？ 胤禛也表示了疑问。 看着胤禛有空，长宁正好把他拉过来当苦力。长宁介绍猫爬架，让胤禛画图。 “这个架子主要就是给猫咪磨爪子的，所以制作的时候木料要好好挑选，不要打磨得太光滑了，也不要粗糙，小心伤到团团了。 “猫爬架可以做的稍微高一点，整人高就可以。形状就像树一样，多个枝干，弄得像榻一样，可以让她趴在上面休息睡觉。多做几层，还可以让她跳上跳下。” 长宁只是凭借着记忆说了个大致的雏形，胤禛在脑子里勾勒着形状，很快就画了出来，还加了些细节。 比如下面要一个厚重些的底座，增加稳固性。枝干旁边还画了个小房子在上面，胤禛的思路就很像搭造一个树洞一样，还做了不少装饰，比如一些干花的装饰，还可以刻如意纹等等。 总之等长宁看到成品的时候，已经惊讶到说不出话了，这也太完美了。 简单来说，就是长宁把这当成了个给宠物的玩具，但是胤禛和小康子直接给升级成了皇室建筑。 长宁这才知道，什么叫做满级大佬玩转新手村。 团团显然也很喜欢，经常在上面跳来跳去，就连长宁的床榻都很少光顾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长宁也感觉出来了，团团她是一只性格傲娇的猫咪，也是个颜值派。 玉夏缝制的大软垫一定要上等苏绣的，上面还要绣小金鱼的，她才肯赏脸窝一会。小衣裳也是一样。 团团最喜欢水粉色的衣裳，其次是鹅黄色，其他的都配不上她。 素日里还要和长宁一个时间，一起用膳，就要人抱着坐在长宁的膳桌旁边，高贵优雅得好像府里的三格格。 虽然伺候团团就像伺候个小主子似的，但是清芷院内的众人，包括胤禛，包括正院里的大阿哥和大格格，都特别喜欢她。 有了团团，正院的两小只也来得更勤快了。 他们往往先过来抱抱团团，摸摸毛，亲亲她，然后梳洗之后再去看弟弟妹妹。 这个时候，团团就又会出现。长宁自己生的龙凤两小只看见团团也很高兴，咿咿呀呀说个不停。 接下来团团就会像个明星一样，傲娇地接受着大家的赞美，然后赏赐一人一个贴贴，高兴极了还会翻开肚皮让你摸。 胤禛那么个冰块脸，也会背着长宁偷偷撸两下猫。 等长宁转过头来，就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只是衣袖处多了不少白色的毛。 团团摇晃两下尾巴，看破不说破。 有了两个孩子，加上团团，长宁觉得时间过得更快了。 小孩子总是变化得格外快些，他们两个又都是难得的好胃口，奶娘伺候得也尽心尽力，所以现在都长得胖嘟嘟的，两个胳膊像个藕节似的。 长宁有时候给他们穿上红色绣赤金如意纹的衣裳，就活像观音座下的小仙童一般。 当然，这个夸赞的比喻句是赵福海说的。 丰生额又格外的活泼好动，不论是站着还是坐着躺着，都极其不老实。 这才七个多月，就会带着姐姐到处乱爬。一个不留神，他就能爬到床边，像个小皮猴似的。 这个比喻句是长宁自己说的。 就在丰生额和瑚图里到处爬上爬下，跟团团抢猫爬架，比团团还不老实的时候，也到了年底了。 今年与去年不同，长宁是要入宫的。 长宁虽然一直没有见过德妃，但是每次福晋入宫也都会带上她送给娘娘的礼物，有时是一盒点心，有时候是自己亲手酿的酒，有时候是三哥长兴经商淘弄的什么西洋玩意儿。 所以德妃对她还是挺有好感，更何况她还给自己生了一对那么活泼可爱的孙子孙女。 由于这对龙凤胎在康熙面前挂上号的缘故，所以今年除夕，胤禛也把孩子带过来了，还有弘晖和宜尓哈。 第47章 弘晴挨打 胤禛有着多年参加宫宴的经验，特意告诉长宁在入宫前一定记得用膳，把肚子填饱，吃点抗饿的东西，否则折腾一整天，到宫宴上又都是没法入口的。 长宁也能想到，宫宴和御膳房可离得挺远，一路提着过来，又要等皇上圣驾，还要祝酒，说一堆吉祥话。 等到可以吃的时候，估计都要凉透了。 所以长宁让马师傅做了一盘鸡蛋灌饼，特意吩咐，就是混合着水、油、面粉来做面团，再掺着油酥，烙饼的时候打个鸡蛋，在饼上戳个洞，将鸡蛋灌进去，饼要油香油香的，外层有些酥脆。 灌饼里抹上一层酱汁，再卷点土豆丝、里脊肉、豆芽菜。马师傅自己又孝敬了一盘子酱牛肉，酸甜小萝卜，拍黄瓜。 长宁许久不见这种小吃，一口气吃了两个，肚子撑得圆滚滚的，又给福晋的正院和胤禛的前院送去了两个食盒。 胤禛和福晋收到的时候，两夫妻的反应出奇一致。 富察侧福晋真是会折腾啊。 往常入宫之前，他们都是吃点饽饽，或者在荷包里多放点牛肉干，省得一整天不吃东西，人撑不住。 这个饼看起来像春饼，不过比春饼更香，油亮油亮，金黄金黄的，配着酱牛肉和凉菜，闻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现在也不是吃春饼的时节，这又是什么饼？ 胤禛还好，他跟着长宁吃已经习惯了，正好还没用膳，就直接就着酱牛肉吃起了饼，咬了一口，发现里面居然还有鸡蛋，挺有巧思的。 又觉得这个饼实在是好，又香又能饱腹。 福晋那里，燕华纠结了一会，本来福嬷嬷也给她准备了吃食，是各种饽饽，她也打算对付一口的。 但是富察氏送来的饼闻着确实不错。 燕华想了想就夹起来尝了尝。她之前也不怎么吃春饼，但是现在觉得味道挺不错的。 听说贝勒爷喜欢在她那里用膳，看来也是有几分缘由的。 相比自己这里千篇一律，吃腻了的饭菜，清芷院那边新奇的吃食更让人惦记吧。 进宫的路上，弘晖和宜尓哈睁着大眼睛到处看，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出门，还是进皇宫。 素日里因为身体弱，也没什么同龄的朋友，唯一有相处的就是大他们一两岁的多西珲。其余各皇伯皇叔家里的，也就三爷家的弘晴和五爷家里的弘升。 其他皇叔家里孩子还小呢！ 不过说到弘晴，弘晖忽然发现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因为他是自己为数不多的好兄弟，弘晖有些担心地问福晋。 福晋听到弘晴扯了扯嘴角，向来沉稳端庄的神情都显示出一阵难言来。 这孩子真是太调皮捣蛋了，偏偏三福晋对他溺爱得很，从来不舍得打骂。 三爷那个糊涂性子就更不管了，他府上好几个阿哥都没了，就剩这一个儿子，还是嫡子，所以他也挺疼宠的。 谁想到这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越来越嚣张，平日里就谁都看不起，经常恶作剧。 前几个月因为三爷给他启蒙的时候，发现他逃课不学无术，骂了他几句，结果这个熊孩子直接趁他阿玛睡着了，拿剪子把三爷头发剃了。 当时静敏皇贵妃离世还没百天呢！ 十三爷本就因为母妃离世难受得不行，瞧见三爷居然在孝期内剃了头，还在乾清宫门口呢，大巴掌就呼过去了，单方面的厮打，骑在三爷身上就给他一顿胖揍。 这可把康熙气得不轻，但是看着十三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也心软了，就罚俸一年。 至于一边鼻青脸肿的老三，康熙看见他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就来气，直接把郡王给撸了，现在是三贝勒。 新鲜出炉的三贝勒胤祉还觉得冤枉呢！他可是挨打的！怎么打人的哭成这样，自己挨了打的还被重罚？ 都怪弘晴那个兔崽子！ 三贝勒回府之后，就气势汹汹的，掏出马鞭来，到处找弘晴，好巧不巧，弘晴当时正撅着屁股到处找蛐蛐呢。 看着儿子这么不上进，半点文人的儒雅都没有，三爷觉得自己实在太失败了，于是狠下了心，不顾三福晋的哀嚎，硬是抽了弘晴二十鞭子。 所以弘晴还在养伤呢。 弘晖沉默了。 另一边的马车上，长宁也在跟吹雪聊三福晋董鄂氏。 想到董鄂氏那个鼻孔朝天的模样，长宁就知道弘晴的性子恐怕就是她影响的。于是，她抱紧了怀中的孩子，她可得好好教，不能让自家小豆丁也变成那个样子。 很快就到了紫禁城。 从宫门进去之后的路都是要步行的，弘晖和宜尔哈都紧跟在福晋身边，听她低声叮嘱，一会见了德妃要怎么说，见了皇上要怎么说。 永和宫内 德妃看着下首一溜烟四个孩子，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好好好，都是好孩子。这是弘晖吧，真是懂事。宜尔哈也很漂亮。快来皇玛嬷这里。” 两个孩子谨记着福晋的吩咐，都很听话地走到德妃跟前，任由她拉着说话。 长宁也是第一次见德妃。 这位大名鼎鼎的包衣宫女，一路盛宠，生下四、六、十四这三个优秀的阿哥，荣封德妃，坐拥天下尊荣富贵的未来太后娘娘。 和长宁猜测的一样，却也不一样。 能得盛宠的女人自然姿容出众，哪怕年华老去，但是仍然可以从她的眉眼中看到往昔的风采。更何况，美人在骨不在皮，讲真的，就德妃现在的气韵容貌，就连福晋都比不上。 德妃长得很像一个女星，叫陈红，是一种舒展大气温和的美丽，随着年华逝去，也并不减少半分风姿。 她性子也很宽和温柔，拉着两个孩子的手，轻声询问着，很亲密，就像是普通人家的祖孙相处。 和长宁想象不一样的在于，原本以为德妃是很偏心的人，只疼爱十四爷，对老四却爱搭不理，弄得她原先一直认为胤禛是个没人疼的小白菜。 可是，长宁相处下来才发现，无论从胤禛这里还是德妃的态度和处事来看，这母子二人的感情都挺好的。 第48章 三福晋异常 和弘晖宜尔哈的拘谨不同，丰生额和瑚图里就跟在自己家似的，非要从额娘怀里挣脱出来，到处乱爬。 德妃也是很喜欢这对机灵健康的孩子，虽然还小，但是也进宫两三回了，都是胤禛抱着给皇上请安的，顺路就会来永和宫坐坐，所以他们对德妃并不陌生。 “啊！啊！啊啊啊！”丰生额一边爬，一边指着德妃啊啊啊地喊着，声音洪亮。 德妃笑眯了眼睛，忙把丰生额抱了起来，看着他虎头虎脑的小模样，心里更是欢喜：“弘晏这孩子精力真是旺盛，你们平日里带他也辛苦了。” 这句话却是对长宁说的。 长宁忙回道：“不辛苦，不辛苦，娘娘才辛苦。” 虽然长宁在外怼天怼地，谁都不带怕的，但是做媳妇的，对婆婆这种身份天然就有一种畏惧。 她和领导相处也没什么话术，反正顺着说，反着夸就对了。 肯定不能领导夹菜我转桌，领导说你辛苦，你就反着说领导才辛苦，准没错。 婆媳三人说了一会话，就准备起身去宫宴了。 临出发前，德妃转过头来，低声对她们二人吩咐：“一会过去，记得看好孩子们。”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说得又快，说完了就走在前面，好像刚才只是一阵风似的。 长宁有点懵，怎么在宫里，还得有这功夫才行？ 福晋想的却是更多一些，心里有些紧张，不知道哪位娘娘又看他们不顺眼了？ 到了宫宴，福晋就知道了。 三福晋董鄂氏横眉冷对的，独自坐在一边，好像看谁都不顺眼。 原本福晋和她关系还是不错的，两人的儿子也玩的来，可是如今她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福晋也不敢上前搭话。 不远处的荣妃也是如此。 本来她的位置就在四妃之末，近些年更是没有恩宠，唯一依靠的也不过就是荣宪公主和三阿哥罢了。 荣宪公主前几年抚了蒙，嫁给了漠南巴林部的博尔济吉特氏。 但是，如今传出消息说，荣宪公主的额附，乌尔衮，待公主不敬，还私自纳了好几房妾室，把公主气得写信回京，要皇阿玛和额娘做主。 荣妃心疼的不行，但她在皇上面前又说不上话，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三阿哥身上。 谁知三阿哥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女都碰到了困难，荣妃又是着急又是上火又是气愤。 她也疼孙子，可是没想到弘晴能闯下这么大的祸事。肯定不是老三的错，那就是儿媳妇董鄂氏的错。 于是，荣妃把内心的一片愤懑都撒在了董鄂氏身上，每天天不亮就要她入宫学规矩，天黑了才让她出宫，回府了还要跪地抄经，据说暗地里还有不少见不得人的刑罚。 宫里磋磨人的手段多了去了，荣妃自然也会不少让人有苦说不出的法子，最后居然都用在了自己儿媳妇身上。 这么一来，董鄂氏也被磋磨得不成样子，对人待事越来越偏激。 长宁看着董鄂氏的眼神都不对劲了，就像一匹蓄势待发的野狼，看谁都想咬一口。 怪不得德妃让自己小心一些，这谁看谁不警惕啊？ 长宁又吩咐玉兰和玉秋，一定要紧紧抱着孩子，不准松懈一点。 长宁心下坠坠，总感觉要发生什么，忙向另外一边望去。 另一方席上，胤禛端坐着，满堂吵闹喧哗，他倒像是翠竹一般挺立，长宁一下子心就定了下来。 “富察姐姐。” 婉荷见她心神不宁，以为她不放心孩子单独一席，忙悄声安慰她：“孩子还小，不用放过去，佟贵妃说了，就放咱们自己身边照顾着就好。” 长宁点点头。 婉荷又接着说：“弘晏和嘉沅最近会爬了吗？弘春还不会，我觉得他有些笨，偏十四爷不让说。姐姐，你说弘春该不会随了十四爷吧？” 长宁忍俊不禁：“胡说什么呢？要真像十四爷，弘春现在早就会上房揭瓦了。” 说到这，婉荷也忍不住笑了，点点头：“那倒是，我们爷的性子是这样的。我瞧着，弘晴倒是和爷很像。” 长宁也认同了，这么皮的孩子，说是他老十四的种也有人信。 突然，一个突兀的女声在二人身后响起：“你们在嘀咕什么呢？我们弘晴怎么了？” 二人俱是一惊，回头一看，董鄂氏阴森森的脸正对着二人。 婉荷心里有些害怕，不自觉拉上了长宁的衣襟。 长宁倒是不怕她，只笑着回了一句：“没什么，就是说弘春现在还小，得精心照顾着，三嫂怎么了？” “你们没有提过弘晴？”三福晋阴沉的目光盯得让人心里打怵。 长宁有点不悦，但还是耐着性子回答：“没有。” 三福晋还想说什么，五福晋淑芬忙打圆场：“三嫂，她们还是小年轻，刚生了孩子，在那讨论怎么养呢。” 三福晋冷笑一声：“你们都会养孩子，就我不会养了？” 淑芬表示无语，非常无语。 长宁发现了，三福晋这是平等的恨上了所有人，因此也懒得跟她废话，直接一句：“三嫂可注意些吧，皇上还在前面呢，发现这边闹起来了，还不一定怎么惩罚呢。” 提到康熙，三福晋这才略微克制了下自己，不过目光也是一直在她们几人身上打转。 婉荷悄声说：“我怎么感觉三嫂不太对劲？” “你都感觉出来了，这宫里到处都是眼睛耳朵，早就传出去了。”长宁冷哼一声。 这董鄂氏也不是蠢的，能在花心三爷的府上力压众多妾室，稳坐钓鱼台的，可不是一般人。 如今这般举动不过是借着由头，把风声传出去罢了。 董鄂氏就是打量着，荣妃还要她的名声，若是让人知道她磋磨儿媳妇，谁还敢把女儿嫁到马佳氏去？ 借着外人的舆论，求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长宁看明白了，福晋也看明白了，所以她才没出声。 至于德妃，她可能是怕长宁几个看不明白，这才嘱咐了一句。 不过长宁觉得，弘晴的教育问题是要重视起来了。 但还有一个问题是，荣宪公主的事怎么办？ 第49章 公主 身为公主，原本应该是天下最金尊玉贵的，享天下之养，可是也要承担起这天下的责任。 原本长宁不理解，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 但是现在真正走进历史，走进皇家，走进这权力的旋涡中心，长宁才发现，这样说，真的格局小了。 大清公主嫁到蒙古，不是以自己柔弱的身躯，以稀薄的夫妻情分来维系双边，而是以天子使臣的身份，皇族之女的荣耀，来到大清的一角，参政议政，掌握权力，将蒙古牢牢捏在大清皇室的手里。 换句话说，大清公主抚蒙，更重要的是政治意义，是像在边疆地方设立督察处部门一样，为了国家统一，为了边疆安稳而做出的努力。 这样看来，公主的高贵不是在于她的血统，而是在于，她拥有可以摆脱女子的桎梏，可以和男人一样掌握权力的自由。 就比如四公主，恪靖公主。恪靖公主的名声，就连现代的长宁都有所耳闻。无他，实在太过优秀了，简直就是大清公主的标杆。 恪靖公主额娘是宜妃的妹妹，郭络罗贵人。由于生母位份不高，她嫁给了博尔济吉持氏，喀尔喀郡王，敦多布多尔济。 喀尔喀部落地处偏远，环境相比其他地方更为恶劣。但是恪靖公主以一己之身迅速立稳脚跟，后来更是掌握了整个喀尔喀部落的政务，权倾漠南、漠北。 恪靖公主的府邸就是归化城中的独立王国。不但不受当地的管辖，而且将军、都统还得给她跪安问好。 她还有参政的权力，有监国的义务，可以说她在喀尔喀就是女皇般的人物，真正实现了大女主人生。 而这样一位出色的公主，她的额驸呢？ 史书评价他庸劣无能。 长宁看向坐在高位的荣妃，因着连日的着急和操劳，好像突然老了十几岁，和一旁言笑晏晏的德妃相比，更像是两代人了。 长宁心里暗想，康熙难道真的不知荣宪公主的近况？难道没有收到信？ 只不过是认为小事罢了，和维系蒙古关系，掌握巴林部经济、军事力量命脉相比，纳个妾室算什么？ 荣宪公主若是个清醒的，早就该像恪靖公主一样，把安身立命的本钱放在大清这里。 要知道男人是靠不住的，夫家更是靠不住的，而对于自己有利用价值的娘家才是真正的助力。把真正的权力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或许荣妃心里也清楚，但还是希望女儿过得简单、幸福。 追求权力，追求自由并不是天下所有女子的梦想。 或许她们觉得，夫妻和睦才是最要紧的。 就这样，一整夜长宁的心思都有些千回百转，回府之后赶紧安排孩子睡觉，这才好了些。 今年除夕夜还是和往常一样，太子和弘皙永远是焦点，然后就是直郡王。 今年的皇孙倒是多了几个，但只有龙凤胎才多得了几句康熙的夸赞，这让三阿哥酸了几句：“有个好儿子真是有福气啊，你说是不是，老四？” 胤禛都懒得搭理他：“是的，三哥。弟弟祝你也有这个福气，多来几个弘晴这样的福气。” “你！”三阿哥涨的脸都要红了，就弘晴这样的，还不如不要呢！ 十四乐不可支，他最爱看哥哥们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哈哈” 三阿哥顿时不乐意了，怒目圆睁，十四当面笑话他，他还有没有当哥哥的体面了？ “老十四！你笑什么呢？！” “没笑你，三哥，哈哈哈哈，真的”十四还是止不住笑，笑得肚子都疼了，还让旁边的太监给他揉肚子，一边揉一边笑：“真没笑你，三哥。” “没笑我，那你就是殿前失仪，皇阿玛还在呢！” 老三这帽子扣得可不轻，也是被气狠了，有些口不择言。 老十四的笑一下子就止住了，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的大鹅，肚子都一抽一抽的。 胤禛心里略有不满，到底是自己亲弟弟，还是想着替他说句话，却被八阿哥抢了先。 他笑嘻嘻拱手道：“三哥和老十四一般见识干嘛，他打小就爱笑，还是个孩子呢。若是打扰到三哥了，弟弟我替他赔罪。” 说罢，八阿哥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老十四见状还想说什么，却被胤禛瞪了一眼，也不再开口了。 见到老八给了个台阶，三阿哥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他也不是非得给兄弟扣帽子，定罪名的人。 出了宫门，大家都上自家马车，十四阿哥还是没忍住去找了八阿哥道谢。 “谢谢八哥刚才替我说话。” 八阿哥笑得温柔，还带着亲切：“十四弟，咱俩是什么关系，无需多言。再说了，三哥和咱们到底是亲兄弟，他也不是故意为难你的。” 亲兄弟？ 他倒是有个同父同母的四哥呢，可是他被老三为难的时候，好哥哥在哪儿躲着呢？ 不敢替自己出头，只会瞪自己亲弟弟，老十四表示慢走不送。这破哥谁爱要不要吧。 十三阿哥表示这个哥他想要。 其实胤禛回府之后，就派苏培盛挑了两箱佟额娘留给自己的珍宝，当做年礼送到三阿哥府上了。 三阿哥一瞧就知道老四这是替老十四赔罪呢。 唉，老四还是顾念着手足情深啊！要是他有十四这个弟弟，早就给他扔了。得亏是老四，真能忍。 不过想到手足，他也很担心自己的姐姐荣宪公主。 姐姐过得不好，他当然得替姐姐撑腰了，不过皇阿玛的态度挺明显了，老父亲不想管。 不是康熙不疼女儿，而是他觉得大清公主岂能耽于情爱？天天想着怎么挽回夫君的心，哪里还有精力管理草原？ 不过，也不能放任不管，否则巴林部觉得大清不重视这个公主，公主再想掌政就很难了。 其实胤禛也在想这个问题。所以当三阿哥找上门来的时候，他就说了一句：“木兰围场。” 闻弦歌而知雅意，三阿哥回去之后就请旨，三月在木兰围场春猎。 春猎事小，更重要的是康熙会见蒙古各部，其中就有荣宪公主所在的漠南巴林部。 第50章 二人争吵 这次木兰围场春猎，几乎所有成年了开府的阿哥都跟上了。 康熙也有想显摆一下国力的意思。 不只是想震慑荣宪公主的巴林部，蒙古四十九部都需要好好紧紧皮子了。与此同时，康熙也传信给荣宪，让她前往木兰围场见面。 听到这个消息最高兴的，莫过于荣妃了。 最得意最放松的，就是三阿哥。皇上同意去木兰围场之后，老三就去荣妃宫里邀功去了。 三福晋董鄂氏也终于摆脱了日日入宫的噩梦。 其实荣妃也未必没有惩罚她的意思，胤祉成亲六七年了，府里只有弘晴一个儿子，其他人生一个死一个，这还不明显？ 荣妃自己夭折了那么多孩子，对这里面的门道也清楚得很，只是不想和傻儿子说透罢了。 四贝勒这边，正在拟订这次跟着出游的名单。 因为这次出游虽然也有正事，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可以游玩的，且木兰围场属于皇家范围，安全也有保障，所以胤禛就想把长宁带着。 但是吧，长宁最近正在和胤禛闹别扭。 康熙又选秀了。 许是看着各个阿哥府里没几个儿子，所以康熙很是大方，挨个发小老婆。这次选秀还一口气给胤禛赐了三个格格下来。 其中一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熹妃娘娘。四品典仪，钮祜禄凌柱之女。 另外两个，一个是张氏，一个是高氏。 这日长宁正带着两个孩子搭积木，团团就在一边跳来跳去的捣乱。 她发现这个游戏可以让两小只乖乖的，不到处乱爬乱跑，正好里间铺了层厚厚的狐狸皮地毯，母子三人外加一只小白猫就坐在地上，一块搭积木。 胤禛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一片岁月静好的景象。 如果忽略丰生额一屁股把积木坐倒了，瑚图里嚎啕大哭的结局之外，还是很美好的一幕。 两小只见到阿玛还是很兴奋的，叽叽喳喳闹了一会，胤禛一会亲亲这个，一会抱抱那个，就连团团都好好撸了一会毛。 直到用晚膳的时候，这才消停下来。 长宁一边给胤禛夹了一筷子糟溜鱼片，一边笑道：“这两个小磨人精，现在会爬会叫，还在练着走路呢，可闹坏人了，整个清芷院都是他们两个的声音。” 胤禛很喜欢他们俩的性子：“小孩子就是要活泼好动，叫奶娘和丫鬟看着的时候用心些，现在走路还不稳，小心磕了碰了。” 长宁点点头：“自然了，章嬷嬷早就把宫里尖锐的地方用棉布包起来了。” 胤禛赞道：“这个章嬷嬷真是用心，我看有她在，你都不用动脑子了。” 长宁偷笑。她发现现在胤禛跟她说话随意的很，也不再自称爷了，你呀我啊的，说的特别顺口。 这样才对嘛。 胤禛也给长宁夹了一块干炸香酥羊排：“对了，皇阿玛指了钮祜禄氏、张氏和高氏给我，过两天就入府了。福晋把她们安排在了碧波院，离你这里远一些，省得打扰你养孩子。” 长宁顿时一惊，筷子都停了。 第一反应，府里要进人了？ 第二反应，人生赢家钮祜禄氏要进来了？ 第三反应，甄嬛要出现了？ 第四反应，到底谁才是女主啊喂？ 看着长宁不高兴的模样，胤禛心里发笑，忍不住逗弄她：“我都专宠你快两年了，现在好不容易进来了新鲜的，还不许我去尝尝？” 长宁猛然转头，定定地望着胤禛，眼神连这位皇阿哥都被震住了一下：“爷对我腻了？” 没等他回答，紧接着冷笑道：“想尝个新鲜了？那爷赶紧去吧，我不敢拦着。” 胤禛也有些发懵，第一次见长宁用这般冷漠语气，但是里面的讥讽听着就让人火起。 “瑶仙，你这是闹什么？” “我闹？”长宁怒极反笑，“我这里庙小，装不下您这位大佛。我是做不到一颗真心给人，却被人白白践踏！” 直到这个时候，长宁才猛然发觉自己的感情。 原本她还想着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动心，可是随着长时间的专宠，二人那么多甜蜜的细节，她早就动了情了。 胤禛是天潢贵胄，皇阿哥，满天下除了皇上，谁敢给他脸子看？ 一而再再而三被长宁顶撞，他脸上早就挂不住了。 不过他还是下意识看了眼四周，还好苏培盛和那些伺候的人不在，否则这样的事传出去，对长宁百害而无一利。 接着他缓缓吐出了一口气，自认为很温柔地哄道：“好了，不气了，我知道你的心，我对你的心，你还不知道？那些女人比不上你的。就算入了府，怎么能和你相提并论呢？” 长宁见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说道：“我和她们比什么，我是真心，我自己知道就好了。你是皇阿哥，你有三宫六院，你那么多女人，你根本没有把我放在心上。于你而言，我是不是就是后院的女人，仅此而已？” 胤禛糊涂了：“你本来就是后院的女人啊。” “你你你！”长宁气得直跳脚，用手指着胤禛说不出话来。 胤禛一脸莫名。 “你若是真在意我，就不会说出这种话。什么腻了，什么尝尝鲜，你有半点尊重我吗？把我当什么了？一个物件儿？” 看着长宁一脸气愤，面庞涨红，原本柔媚的脸颊也变得凌厉起来，倒更像一朵带着荆棘的花。 胤禛觉得，她好美啊。 但是她说的话，我真的听不懂啊！ 于是，二人陷入了一场诡异的沉默。 然后两个人整整七日没有说过话，不过每天晚上胤禛都会留宿清芷院。 虽然只是睡在床边，两张被子。 而且有的时候，长宁还会把团团抱上床睡着。 这种情形很奇怪，不过伺候的人也不敢多问，更不敢劝。 苏培盛也是满脸雾水，你说侧福晋失宠了吧，爷还天天来这睡。你说俩人要好吧，又一句话都不说。 感情这事啊，真是太复杂了。 苏公公这是头一次觉得自己挨了一刀，还有点好处的。 接着三位新格格就入了府。 第51章 钮祜禄氏入府 三位新格格入府那日，就有不少下人前去打探了。 听风回来就跟长宁通风报信“钮祜禄格格看起来温柔可亲，今年十六岁，说是有两三分德妃娘娘的韵味。” “张格格说是最通诗书的，很有才气，原本在家里的时候，还出过什么诗集。” “那位高格格是朝鲜贡女，最是貌美，说是擅长乐器和舞蹈。” 长宁冷哼一声，还真是各有千秋啊！胤禛还挺有福气的。 理智去分析的话，钮祜禄氏是个劲敌。虽然以长宁今时今日的地位，几乎是不可能输给她的，但是能成为最后赢家的女人，不得不防。 毕竟如果钮祜禄氏按照历史生了弘历，登基，那前面的阿哥都是绊脚石。长宁不敢保证，弘晏不会成为她的下手目标。 但是，如果按照感性分析的话，长宁还是很生气！ 虽然胤禛一直挺包容她的，这几日也做小伏低，但是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啊！ 如果他真的爱自己，怎么可能还是那副态度呢？那副对待玩物的，丝毫不尊重的态度。 想到这，长宁更气愤了。 后院的女人们早就知道今日有三个新人要来了，都在翘首以盼，等着看到底有没有人能和富察侧福晋抗衡。 就连福晋心里也没底。 富察长宁实在太得宠了。不过那是因为府里一直没有什么可心的人，蠢的蠢，傻的傻。 如今有了新人，四爷还会继续守着她一个人吗？ 等着看好戏的人可太多了。 就连这三位新格格，各个都觉得自己不凡，有过人之处，想必定会得到四爷的喜爱。 那侧福晋是得宠，可是都两年了，还不腻歪？ 高格格就这么想的，她是朝鲜贡女，那里的女人以妩媚多情、身姿妖娆、好生养而闻名，她又生的是朝鲜宗族里数一数二的美艳。 若说能有男人不被她迷住，高格格不信。 只要四爷见到她，肯定会被她吸引，魂牵梦萦。这四贝勒府的泼天富贵都是她的。 高格格这么想着，晚上自己装作已经得了四爷盛宠的模样，感觉像喝了一杯美酒似的，马上就飘起来了。 但事实证明，爱新觉罗家确实出情种。 胤禛又觍着脸来清芷院了。 这日不一样，他先是低声软语哄着长宁，然后慢慢和她说了要去木兰围场的事。 虽然还在和胤禛生气，但是一想到能出府散散心，可以去见识一下木兰围场，还可以跑跑马，吃吃正宗的烤羊腿，长宁还是狠狠心动了。 看着她软化的模样，胤禛终于松了口气。 时至今日，他也终于看明白了。瑶仙和其他女人是不一样的。 他不能失去她，也舍不得看她伤心。 她想要什么，他给她就是了。 这些天，他没少从库房挑些东西送过来赔礼，就连那个独一套的琉璃茶具，都拿了过来。 长宁果然喜欢。因为琉璃茶具泡一些水果茶，很好看。 胤禛趁热打铁:“瑶仙，我知道你在生气，先前的确是我说错了，当时我也没想那么多，随意就说出口了，确实没有注重你的感受。” 说到这，长宁转过头来，看着胤禛。 他眸底情意浓厚，动情地说:“你在我心里是唯一的。知道你对我一直是真心的，我不是冷心冷情的人，府里这么多女人，只有你，只有在你这里，才有温暖的感觉。也只有你，才让我知道了什么叫做，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我们有可爱的丰生额，瑚图里，还有团团，这都是独特的。瑶仙，我想和你白头偕老。” 长宁心肠有些触动，原本她也没奢望着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封建王朝，她都是按照最低的标准来要求的。 可是随着和胤禛的感情越来越深，她想要的就越来越多。 现在，她想要的就是平等的真心以及尊重。 还好，他终于明白了。 这夜，床上久违的声音再度响起，经久不息。 二人这次才是真的灵肉合一。 好像第一次这样深入地了解对方，默契度也达到了一个巅峰。他们从没想过，这世上居然还有一个人能和自己如此契合。 两个人好像刚刚才热恋似的，难解难分。 第二日一早，长宁带着一股被狠狠疼爱过的媚劲请安去了。 这日人来的很齐，三位新格格是最早到的，看着还算规矩，没有特别愚蠢没脑子的。 长宁穿着一身银红色绣芍药花的旗装，鬓旁一根红宝攒珠累金丝步摇熠熠生辉，那颗硕大的红宝还是当年胤禛赏赐的，红宝流光溢彩，隐约似有水波在流动，更衬得她巴掌大的小脸晶莹如玉。 当她袅袅婷婷行礼请安时，三位新格格都被她的容光所慑，几乎说不出话来。 若说是单论容貌，就连美艳如花的高格格都自愧不如。 更遑论长宁生产之后，更加丰腴的身材，前凸后翘，婀娜多姿，楚楚动人，风采卓然。 钮祜禄格格飞快地瞄了她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 在知道自己被指给四阿哥的时候，她阿玛就替她打听了不少消息，尤其提到了这位富察氏的侧福晋。 她原本就不敢小看这位侧福晋。早就知道这富察氏身份高贵，入府以来又是专房之宠，育有祥瑞的龙凤胎，肯定有几分手段。 阿玛一直告诫自己，尽量不要与侧福晋争锋，单看她牢牢把着四阿哥，不让其他妾室出头，就连福晋也不得不避退三分，就知道这样的人，心机深沉。 钮祜禄氏心思回转，却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忙抬起头。 福晋正在对新人训话。 “你们刚入府，若是有什么吃的穿的用的不舒服，就只管来找我。你们的职责就是伺候贝勒爷，尽快开枝散叶。” 说到这里，不顾三人略微羞涩的面庞，福晋的声音陡然发沉，警告意味浓厚。 “入了府就不像在家里了，还是要遵着贝勒府的规矩，若是争风吃醋，闹出些不好看的事来，也别怪我不给你们留颜面。 ” 三人都忙敛了神色，乖乖听训。 第52章 入府交锋 有了新人，耿格格觉得自己也是老人了，非但没有即将被新人分宠的担忧，反而还有几分倚老卖老，终于能耍威风的意思。 因为她本来也没宠，也并不觉得这三个人能打的过侧福晋。 耿格格想，就连她这么聪明的人，对上侧福晋都无胜算，何况这几个小丫头片子呢？ 其实最开始，耿格格就是想投靠侧福晋的，结果长宁没给她一个好脸色，还觉得她蠢笨，又嫌弃她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直接罚她在院子里扫地，这才结下了梁子。 可是经由身边的侍女提醒，耿格格这才发现自己根本就对付不了侧福晋，因此也就歇了心思。 可是她无聊啊！ 刘格格总爱摆资历，唐格格像个小孩，武格格又成天的跟她不对付。 耿格格心想，凭自己的资历，怎么也能被这三个丫头叫声姐姐了吧？ 耍耍威风总没问题吧？ 因此她就挑上了长相最为貌美的外邦女子，高氏，高格格。 这日请安的时候，耿格格看着高格格身上的银红色旗装就忍不住开口嘲讽。 “记得前几日高妹妹第一次给福晋请安时，侧福晋就穿的银红色，怎么今日你也穿上了？莫不是爷还没有见过你，你便着急学着侧福晋的样子了？” 说完，长宁瞟了耿氏一眼，冷笑一声。 “怎么，耿格格想爷了？爷去瞧过你？” 耿格格又被噎了一下，心说怎么又惹到她了，这不是在夸她得宠嘛？ 高格格倒是挺恭敬的样子，穿着银红色，将她有些娇媚的狐狸眼衬得更加勾人，平和道:“哪里敢和侧福晋相比呢？不过因为这件衣裳是妹妹的嫁妆，所以这才穿上罢了。” 言外之意，她早就有这件衣裳了，跟模仿人家没关系。 耿格格又有些不依不饶。 “那你早不穿晚不穿，偏偏侧福晋穿了，你又穿上，这不就是故意犯上吗？高妹妹，你刚入府，很多规矩都不懂，做姐姐的，我得多教教你呀，不然你这样的，怎么能得贝勒爷喜欢？” 长宁真是忍不住笑出声了。 “怎么耿格格很懂规矩？” 耿格格又被她怼了一下，又怂的不敢接话。 高格格也不知道怎么就惹到耿氏这个女人了。不过她也知道入府之后要夹着尾巴做人的道理。 原本按照她的设想，若是四爷被自己勾住了，那就是呼风唤雨的日子。 若是没成功，四爷不宠自己，那就等着机会勾引四爷宠自己，然后就又是呼风唤雨的日子。 可是现在吧，还未成功，虎落平阳绝不叫唤。 所以高格格认命般地起身行礼“多谢耿姐姐和侧福晋教妹妹规矩。” 还没等长宁说什么，福晋就从内室走了出来。 众人都停止了说话，唯有钮祜禄氏眸底深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下个月咱们贝勒爷要跟着皇上去木兰围场春猎，这次就由侧福晋跟着。” 说到这里，福晋端起茶杯品了品茶，余光看到长宁一脸镇定，其余女人都变了神色。 耿格格有点按捺不住“请问福晋，是只有侧福晋一人随行吗？” 福晋放下茶杯点点头“是的。”转而看向长宁，“妹妹是侍奉爷久了的，也最得爷的心意，这次出行可要好好照顾爷的起居。” 长宁点点头，笑着回答:“那是自然的，还答应了弘晖和宜尓哈要带只小羊羔给他们呢！” 福晋面上神色未变，只是淡淡笑着。 刘格格这时候突然开了口:“侧福晋伺候爷是稳妥的，只是侧福晋那里还育有三阿哥和二格格，两个孩子还小，不知怎么安排？” 武格格也附和着点头:“是啊，福晋这里还有大阿哥和大格格要照顾，已经很耗费心神了。” 她们两个怀的什么心思，福晋还能不清楚？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也想着照顾阿哥和格格？ 她是四贝勒府的女主人，是所有阿哥和格格的嫡母，自然所有的孩子都可以养在她的正院，怎么也轮不到她们两个。 新入府的张格格富有才气，看起来是个性子清冷的，往常请安时也不多开口，今日倒是破天荒的说了一句话。 “想来贝勒爷，福晋和侧福晋早有安排。” 钮祜禄格格也跟着发表意见:“福晋素日操持府邸，将府里打理的井井有条，自然有能力能照顾孩子。更何况，福晋本就是阿哥和格格的嫡母，也是理所应当。” 说到这里，众人也都明白了她的意思，看来这钮祜禄格格刚入府没几天，倒是找准了自己的出路，一门心思投靠去了福晋那里。 福晋燕华心里满意，不过长宁就翻了个白眼。 好家伙，真就是女主之争呗？ 天然的对立面？ 这钮祜禄格格一入府就去站队福晋了，还明摆着跟自己过不去。 不过……长宁冷哼一声，淡淡道:“这就不劳几位妹妹费心了，有这份闲心还不如在府里吃斋念佛，祈求天下太平呢！三阿哥和二格格，爷早就说过了，要送进宫里去陪伴德妃娘娘，你们就不用惦记了。” 长宁的话说得直白，几人的脸上都青一阵红一阵的。 耿格格有些幸灾乐祸，自己被长宁怼和看其他人被长宁怼，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于是，耿格格罕见地和长宁站在同一方。 “我倒是觉得侧福晋说的对，不如几位妹妹就在府里的小佛堂里清修几天吧？就祈求咱们大清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想必爷听说了，也会很高兴的。没准这次春猎，还能带上妹妹们呢！” 长宁听到这里还高看了耿格格一眼，没想到这番话说得还挺漂亮的，有长进啊！ 钮祜禄格格脸上的神色有些僵硬，不过很快反应过来。 “自然是应当的，不过还是听福晋的安排。” 燕华略微沉了沉眼色，看了钮祜禄格格一眼，她就知道这个姓氏的女人不简单，于是开口否决了这个提议:“好好的去佛堂做什么，有那个心思抄一卷经书就行了。” 第53章 初见野心 回到清芷院，追雨一脸忿忿不平:“主子，刚才刘格格和武格格那是什么意思？她们还想着照顾咱们小主子？安的是什么心啊？” 长宁一回来就坐在榻上，章嬷嬷和吹雪忙沏茶切水果。 团团见她回来，就竖起尾巴颠颠跑了过来，也跟着跳上了榻，被她抱在怀里，神情享受，眯着眼睛听几人说话。 长宁一边摸着团团的毛，一边冷哼一声:“安的什么心？不过就是觉得我得宠，两个孩子还是祥瑞龙凤胎，福晋怕沾事未必肯养。她们两个也算府里老人了，平日里也算得爷尊重，想借着这个机会多得几分体面。” 往常请安都是追雨或者吹雪轮流跟着的，章嬷嬷留在院里处理大小事，照顾孩子，刚一听这话，心里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她们两个这是想沾权呢。” 长宁露出一抹冷笑来。 “隐藏的真够好的，平时没见她们两个有这样的野心。有野心没问题，可是不该拿我的孩子来当跳板。” 见追雨还是有点不明白，章嬷嬷直接给她解惑。 “若是让她们二人照顾了小主子，那吃穿用度份例自然要往上调的，院里的人手也是要增加的，她们自然也可借此机会提出点要求，浑水摸鱼做点方便的事。” “再有，若是两个小主子被照顾得好，岂不是让她们在贝勒爷心里挂上了号，在主子面前有了体面，有了人情？日后若是福晋不在或者出了什么事，要人管家理事，咱们主子若要人帮衬，那必定就是优先选择她们的。” 章嬷嬷说得清楚明白，追雨点点头，这两个人真是异想天开！主子怎么可能放心让她们来照顾孩子？ 想到这，追雨又连忙拍马屁:“还得是主子您英明决断，一下子就看明白了她们的野心，所以才和贝勒爷说，要让德妃娘娘照顾小主子吧？” 长宁摇了摇头。 “是爷主动跟我说的。” 想到前几日，胤禛拉着自己做完运动之后，二人靠在一块柔情蜜意的，正聊着去木兰围场之后可以做的事情。 长宁想到两小只，忙开口问:“那孩子们呢？要不要带上？他们也快满周岁了。” 胤禛摇摇头:“孩子还是有点小，木兰围场有些远，等夏日里头去行宫，再带上他们去避暑。你不用操心，日后出门的时候多着呢。” 长宁闻弦歌而知雅意，往年没见胤禛带着她去行宫避暑，看来今年有希望？康熙现在有点器重他了？ 不过，长宁更关心的是孩子的照顾问题。 “我们这一去恐怕两三个月，奶娘和丫头们虽然照顾得挺尽心的，但是没有主子看着也不放心。爷怎么打算的？让福晋帮忙照顾？” 胤禛沉思了一会，低声道:“福晋那里还要照顾弘晖和宜尓哈，恐怕顾不过来。我想着，不如就送到额娘宫里。老十四和我不能经常入宫，额娘平时也觉得寂寞，正好可以精心照顾孩子。” 长宁不置可否。 德妃位列四妃，在宫里掌宫权这么多年，手里的人脉关系广得很，也有手段。祥瑞龙凤胎本就惹眼，在永和宫内想必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现在的德妃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护不住孩子的包衣宫女了。 而且胤禛想得还更深一层。 把两个孩子送进额娘的宫里，皇阿玛再去永和宫的时候也能多看看孩子几面。 别小看这几面，康熙的儿子就够多了，那孙子辈的就更多了，不是每个孙子孙女都能被康熙记住的。 到现在也不过就只有太子的长子弘皙入了他的眼。 原本龙凤胎就在皇阿玛那里挂上了号，若是能再多几分喜爱，胤禛想着，将来若是弘晖不成，那丰生额就是贝勒府的世子。 还有瑚图里，胤禛不想让她抚蒙的。 且看荣宪公主就知道了，抚蒙怎是一个好差事？ 能有几个恪靖公主？ 还有三公主，布贵人之女端静公主，嫁到了喀喇沁部，她的额附是杜棱郡王次子，乌梁罕氏噶尔臧。 听说这噶尔臧更是过分，喜好寻花问柳，喝酒打架，对端静公主也是丝毫不尊重，还拳打脚踢。 偏生这端静公主性子懦弱，也不敢写信给康熙和生母，这就导致噶尔臧变本加厉，稍微动气，就暴打公主。 胤禛都很无奈了，大清公主一点气度和威势都没有。自己立不起来，明明有着公主的身份，还偏偏要忍气吞声。 端静是觉得她自幼不得宠，生母位份又低，母家又没什么人了，就算写信又能如何，不过是让生母日夜担惊受怕，一块伤心罢了。 胤禛觉得养女儿还是要有些脾气。皇上早年推崇汉学，现在后宫嫔妃也多有汉妃，导致这公主们都被养得很是温良恭顺，一点脾气都没了，哪有半点威势？ 他心里打定主意，瑚图里要好好教导，绝对不能拘着她的性子。瑶仙就很好，她聪明清醒，肯定能教导好女儿。 他也不求瑚图里有多大的本事，能健健康康，开开心心过完一生就好了。 至于旁的，自然有自己这个阿玛来替她操心。 惟愿吾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胤禛搂紧了怀中的女人，低声道:“瑶仙放心，孩子们我肯定会安顿好的，不会叫风雨扰了他们。” 说到教育孩子，长宁就有话了。 “那怎么能行呢？当阿玛额娘的，难道能一辈子替他们挡风遮雨？还是要让他们从小就吃点苦头才行。” 胤禛有些兴致:“哦？那瑶仙觉得要怎么让他们吃苦头？” “自然是想要的不能轻易得到了。” 说到这里，胤禛眸光一闪，狠狠触动了。半晌没说话。 过了一会，胤禛这才缓过来，转移了话题，又聊回了木兰围场，低声和她说了几句。 长宁一听满脸绯红，娇嗔了几句。 然后二人又拉下了床帐，开始了新一轮的热身。 躺下的长宁暗道这个胤禛太讨厌了，他居然还说什么敖包相会，在敖包后面做那事。 真期待啊，啊不，真坏啊！ 第54章 团团入宫 清芷院内，章嬷嬷正带着听风、望月和品花几人收拾箱笼。 这次出去还要见客，不仅有各府里的侧福晋格格，还有蒙古各部的亲王郡王福晋，说不准还要见见康熙，荣宪公主。 所以她们几人很快就收拾出来了十来个大箱子的衣裳，其中还有两箱子专门装的骑装。 两小只那边也在收拾入宫的东西，玉兰和玉秋负责指挥装箱。 由于到处都在收拾东西，闹哄哄的，人多眼杂，长宁就把两小只带来自己这边的里屋，团团也亦步亦趋地跟着。 “团团，丰生额和瑚图里要入宫了，我和贝勒爷要去木兰围场，你自己在家里要乖乖的呀，玉竹和小康子会伺候好你的。” 长宁将两个孩子放在了床上，一把抱起了现在吃得圆滚滚的团团。 团团最近吃得好，睡得饱，到处都有人伺候，闲着无聊可以在小花园里摘摘花，踩踩叶子，扑扑蝴蝶，偶尔和弘晖宜尔哈一块玩玩，更多的时候就是陪着两小只。 两小只虽然现在刚开始学说话，还不利索，但是精力十分充沛，每次看到团团都是“啊！啊！啊！”的喊叫，极其兴奋。 团团也愿意黏着两小只，睡觉都跳到两个孩子的身边，团成一团陪着他们。 最开始乳母还不放心，担心团团身上有虫子，把小主子染上病了，后来还是长宁发话的，每次上床前给团团擦擦爪子和屁屁就可以了。 团团是一只非常爱干净的猫咪，尤其爱惜自己一身飘逸的白毛，天天舔的可认真了，搞得两小只现在偶尔也会陪着团团一起，一起舔她的毛。 乳母看见小主子一嘴猫毛的时候，真的吓死了，不过长宁笑得不行，还当成笑话讲给了胤禛。 胤禛也没生气，只是吩咐玉竹记得天天给团团梳梳毛，别让她的毛飞得到处都是。上次他就觉得脸上痒痒，抓了半天才发现是根猫毛。 最黏着团团的也是两小只，尤其是瑚图里，如果没有团团陪着，吃奶都不香了。 所以长宁也挺担心的，如果乍然没有了自己和胤禛，团团也不陪着，两小只在永和宫会不会害怕啊？ 长宁正想着呢，那边三小只就扑成一团了。 先是瑚图里抓着团团的毛，团团感觉有些痛就要躲开，正好跳到了丰生额边上，丰生额就磕磕绊绊的爬上了团团。 瑚图里就不高兴了，啊啊啊的就冲了过去，她走路还不利索，爬的很快，然后三只就扑成了一团。 长宁无奈地把他们三个分开，看着团团已经炸了的毛，忍不住笑，忙摸了摸她的头，将毛捋顺。 团团最爱美了，被这两只弄得炸毛了，她一生气就挣开长宁跑了。 看见团团跑了，瑚图里又扯着嗓子嚎啕大哭。 正巧胤禛过来看她，听见女儿这般哭喊还有些心疼呢“阿玛的瑚图里怎么了？谁惹到你了？你弟弟又欺负你了？” 丰生额“……” 丰生额正坐着，抱着脚，努力往嘴里够，打算啃脚丫子呢。 就在胤禛的目光中，终于坚持不懈地啃到了自己的脚丫子，啃得不亦乐乎。 “哈哈哈哈哈”长宁笑开了花，笑得肚子疼。 胤禛表示这娘三个就没一个省心的！ 赶紧把两个孩子安顿好，胤禛就把长宁抱在怀里，对着翘臀啪啪就是两巴掌，倒把长宁弄得脸红了。 “你瞧瞧你，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闹。” 长宁表示非常委屈，忍不住反驳“我哪里闹了，是他俩想和团团玩嘛。” 说到这，长宁接着提出了自己的担忧“咱们两个都去了木兰围场，团团就在府里是不是不好？丰生额和瑚图里最离不开团团了，他们俩还小，乍然去了不熟悉的环境，肯定会害怕吧？” 胤禛点点头，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 别说他们疼孩子，现在的孩子没立住，长不到三岁的，实在太多了，就连二阿哥弘昐也是两岁就没了。 虽然按照惯例，没到三岁的孩子不用序齿，丰生额应该是二阿哥。 但是弘昐已经起了名字，再说，胤禛也没那么狠心，把自己儿子的存在给抹去，长宁也不愿意。 所以丰生额就还是三阿哥。 二阿哥永远是弘昐。 所以，孩子没长到三岁之前，是有很多忌讳的，再怎么精心都不为过。 胤禛开口“既是如此，那就让玉竹和小康子收拾着吧，把团团也送进永和宫去。明日进宫送他们，我亲自和额娘说。” 胤禛想了想，一直没见额娘养些宠物，就连宜妃那都有两只狸奴，也不知额娘能不能接受。 很快第二日，胤禛和福晋就带着两个孩子，还有一众伺候的人手进了宫。 看见后面还有个婢女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狮子猫，福晋还有些惊讶。 她是知道这只猫的，叫团团。是贝勒爷亲自给侧福晋驯养的。 弘晖和宜尔哈很是喜欢，总是到清芷院去找团团，又和弘晏嘉沅玩一玩再回来。 回来之后也是叽叽喳喳的，说团团有多可爱，弟弟妹妹现在会爬会走了。 福晋每次都是笑着听的。 她并不排斥两个孩子和清芷院那边走的近。许是因为两个孩子的身体越来越好，弘晖现在很少病倒了。 现在换季的时候还会有一些咳嗽，但是却再也没咳出过血了。 福晋的心越来越定了，只要弘晖好好的，一切都有指望。 若有将来，弘晖就是世子，有个兄弟姐妹帮衬，也是好事。 退一万步讲，大人之间纵然有一些龃龉，也不会牵扯到孩子身上。 不过，福晋看着旁边正在婢女怀里优雅地舔毛的白猫，贝勒爷是想把这只猫也送进宫？ 从不见德妃娘娘有宠物，娘娘能同意嘛？ 德妃……德妃挺喜欢的。 当他们到了永和宫的时候，德妃首先对两小只表示了热烈的欢迎，抱了抱丰生额，又亲了亲瑚图里，心肝宝贝地稀罕了一会儿，然后就看见了这只猫。 胤禛的话说得也挺恭敬，就是担心孩子没有团团陪伴，会不适应。为了孩子，德妃当然不会不同意。 于是，团团就高傲地在永和宫转了一圈，巡视自己暂时的新领地。 第55章 再度有孕 送走了两个孩子，胤禛这里也准备好出发了，临行前，特意到清芷院让白府医给长宁请个平安脉。 白府医捋着胡子，仔细把了会脉，然后又换了另一只手接着把脉。 长宁见他这副模样，总感觉有些似曾相识，然后就听见他的下一句“恭喜贝勒爷，恭喜侧福晋，您这是滑脉，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清芷院一下子又炸开了，尤其是胤禛，笑得跟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不过他还有些理智，第一时间关心长宁的身体。 “侧福晋刚生完双胎一年，现在再次怀孕，身子可能撑得住？” 白府医肯定地点点头“能，侧福晋脉搏强健有力，身体底子好，恢复得快，又补了一年的气血，现在有孕可以滋养胎儿。” 这话一出，胤禛和章嬷嬷等人才放下了心。 女子接连有孕是损害身体的，原本章嬷嬷和长宁也是打算再过个两三年，等着两小只立住了，再来怀下一胎。 谁知这么快就有了。 不过有了就是好事，长宁还是很高兴。 胤禛又问“明日就要出发去木兰围场了，侧福晋的身体状况可能前行？” 听到这长宁很紧张，她很想去啊！哪怕不能骑马，吹吹风，吃吃肉也可以啊！ 还好白府医点头“可以，就是要注意马车内多加一些软垫，别让侧福晋磕碰到。” 胤禛点点头，马车是早就准备好的，不过可以让瑶仙和自己共乘一辆。 贝勒府的马车规格还是可以的，里面的装饰也更豪华一些，到时候再让他们铺上几层毛毯，让她坐得更舒服一些。 有孕的消息让二人更加兴奋，晚上在床上，胤禛搂着她“这次不知道还会不会是双胎，还好早就取好了名字，这次就叫费扬阿和雅尔檀吧？” 长宁点点头“好啊，早知道让白府医早点请脉好了，今日入宫还能和娘娘说说好消息。” 长宁对德妃还是很有好感的。这个婆婆不作妖，还给带孩子。 胤禛也是这么觉得“咱们走了之后，就让福晋进宫去说。这次身边的人多带上点，白术和白府医都带着，你这院里就留一个主事的就行，其余的都跟着伺候你。” 长宁和章嬷嬷也说过这事“让听风留下来，其他的都随行的。” 胤禛也知道她这院里一等婢女的分配，这个是打探消息传话的，心思活泛，人也稳妥，留下来主事确实很合适，还可以替她盯着点后院的动静。 二人说了一会话之后，顾忌着第二日还要赶路，就早早睡了。 许是怀了身孕就格外嗜睡，长宁第二日是被胤禛抱着上的马车。 马车走起来慢慢悠悠的，她睡得也很沉。 而后院此时都知道侧福晋又有孕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侧福晋入府就是专宠不说，还生了对自带光环的祥瑞龙凤胎，得了皇上和德妃的青眼，现在才一年，三阿哥和二格格还没满周岁呢，这又有了。 更可气的是，木兰围场贝勒爷只带她一个，其他人都不带，是嫌弃她们碍眼还是怎么着？ 现在侧福晋有孕了，还当成宝贝似的不舍得留她下来，两个人难舍难分的，全当她们是背景板了。 原本听说侧福晋有孕还想着分一杯羹的几人，临到队伍出发了，也没听见要加谁随行的意思，都歇了心思。再次感叹侧福晋的手段高超。 贝勒府的老人心里有准备，不过新格格就不行了。 她们入府也有段日子了，居然一次贝勒爷的面都没见过！ 别说侍寝了，就连素日里去正院给福晋请安，贝勒爷连个正眼都不给她们。 原本就不受胤禛喜欢，现在贝勒爷又带着侧福晋走了，她们这侍寝眼看着是遥遥无期了。 钮祜禄格格这天请安就留了下来。 其实她投诚福晋的想法很直白，早在讨论两小只由谁照顾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福晋也暗地里考察了她一些时间，发现这个钮祜禄格格貌似德妃，看起来很是温和，但实际上也是个有心机的。 若是她真能成事，福晋也不在意是不是拉她一把。 所以那日，她其实也对胤禛提议，要不这次随行名单加上一个新格格。可惜没超过一秒，就被胤禛立刻否决了。 开玩笑，只是提了一句尝新鲜的话，瑶仙就和自己闹了好几天的别扭，这要是真让她们谁跟着去了，那岂不是没好日子过了？ 恐怕连床都上不去了。 所以胤禛想也没想的就回绝了。 福晋也很无奈，她不在意爷是不是对侧福晋专宠，只是新人入府却一直没侍寝，这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可是她也不想和胤禛唱反调。 原本她是以四福晋这个身份时时刻刻约束自己的，可是她现在也明白了，四福晋，归根结底是四阿哥的女人。 而皇阿哥，是不允许自己的女人和自己作对的。 福晋突然很好奇，侧福晋素日里和贝勒爷是怎么相处的呢？ 看着侧福晋的性子也不是那温柔稳重的，怼起耿格格，打起八福晋来，那是毫不手软。 难道说侧福晋面对贝勒爷的时候就温柔似水了？ 福晋突然觉得有点恶寒，想不到她是这样的富察氏。 长宁不知道福晋是怎么想自己的，也不知道钮祜禄格格现在天天请安都是最早到的一个，一门心思讨好福晋。 等她醒来的时候，都已经出城了。 “啊？出城了？我睡了这么久？” 长宁表示痛心疾首。 她真的很想看看街市唉！ 胤禛见她这个模样笑出了声“瞧瞧你这出息，想出来逛街，在府里随时就出来了啊！” 长宁捧着肚子撇了撇嘴“这怀了孕又不能出门了。” 怀了孕的心情要保持畅快，胤禛还是知道这一点的，因此轻声哄着她“这有什么，你若是想出府，就来找我，我陪着你，怎么样？” 长宁表示你在画饼。 “你天天忙得很，哪有时间陪我出府逛街？” “真的有，这样，回去之后，每个月最少陪你出门两次，怎么样？” “三次。” “行，都听你的。” 长宁表示额娘的驭夫之术果然不错，对胤禛的调教初步显示成果。 第56章 太子回京 长宁这次真的体会到了古代皇室出行的阵仗。 她在马车上抬起帘子往外一看，前前后后的车马数都数不过来，一眼望过去，都看不到队伍的首尾。 坐着无聊，她就开始拉着胤禛吃东西。 马车正在走，马太监也不好开火，还是上车之前，灶台上还煨着长宁昨夜点名要的酸菜大骨头。 这回和上次有点不同。 上次她特别能吃辣，到了孕后期直接把零食都换成了炸得酥酥脆脆的辣椒段，有时候还直接用辣椒酱抹馒头吃。 这次把出来怀孕之后，她就特别想吃酸的。 马师傅炖的酸菜大骨头还是很正宗的。他先把酸菜炒得油亮油亮，金黄金黄的，然后才和大骨头炖在一块。煨了好几个时辰，酸菜都快炖得和肉汤融在一块了。 骨头上的肉已经很软烂了，筷子轻轻一夹，就脱了骨。 长宁最喜欢吃的就是骨头上的那层滑滑的筋，和肉在一块嚼，感觉特别香。 最好喝的就是酸菜汤了，胤禛亲自给她盛了一碗，金黄色的汤里，肉的味道都渗透进去了，还有酸脆的酸菜解腻。 就连胤禛也跟着喝了两碗。 吃饱喝足了就舒服了。 长宁掀开帘子，外面走的是官道，也没什么风景可看，她还有些失望，有机会真想把全国走一圈啊！ 古代还没有环境污染，古诗词里面写的那些风景想必都是纪实文学，不是夸张手法，只不过再过个几百年都看不见了而已。 什么“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浮光掠金，静影成璧”“两岸连山，略无阙处”，她都很想去见识见识啊！ 不过等胤禛登基了，应该就可以南巡了吧？或者等他到处办差的时候，长宁打算再撒个娇，央他把自己带上就好了。 看着长宁坐立难安的，胤禛觉着她可能是坐车无聊，然后就让苏培盛把棋盘拿过来了。 长宁在家里虽然也学过琴棋书画，但是程度仅限于类似小学报了个兴趣班。 说起来，现代的时候，她小学还报过舞蹈班，是学校开设的免费课程，当时她还兴致勃勃的，结果第一节课舞蹈老师教的是孔雀舞。 长宁当时觉得大拇指和中指捏在一起，其他三根手指翘起来，这种姿势特别像一只鸡，于是悄悄和旁边的同学吐槽“好像小鸡舞。” 结果被舞蹈老师听见了，让她下次课就不用过来了。 由此可见，长宁身上的艺术细胞根本就没觉醒。 她喜欢听评弹，四爷还专门为了她从南边采买了个班子过来，生了孩子之后，她偶尔就在小花园里听一听，让人羡慕的不行。 长宁就是因为自己唱不好，才喜欢听别人唱。她唯一不跑调的，就是凤凰传奇的歌，一首《我从草原来》，荣登ktv麦霸。 唱歌跳舞的路子，她都堵死了，绘画也是一样，四爷还给她画过肖像，真是有神韵，端得一看，仿若美人如花在云端，撩人心弦，而她自己只会画火柴人。 四爷第一次看的时候，很难接受长宁的画风，他根本无法想象，他这么俊逸潇洒的人，怎么在她的笔下，就成了几条线。 而现在，四爷又要和她下棋。 长宁内心泪流满面。 不过她还是勉强打起精神来下棋，输人不能输阵，没准儿胤禛的下棋技术也一点都不好呢？ 事实证明，就算胤禛放水，五个棋子，有四个都是随意放的，还是非常轻松的赢了她。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击，她也不高兴了，随意把棋子往棋盘上一丢，就撒泼耍赖起来“不玩了！不玩了！” 胤禛也是头一次见到棋技这么烂的人，让他想夸都无处夸起。 不过，为了让孕妇心情愉快，他还是绞尽脑汁的想出了一些夸奖的话“瑶仙还是很心灵手巧的，上次绣的香囊就很雅致，瞧瞧，我一直戴在身上呢！” 说罢，邀功似的扯下了腰间的淡紫色的香囊，上面针脚匀净，绣花精美，确实不错。 长宁终于找回了一点自信，也有了笑容“哎，这都是小技术，还得给肚子里的绣一件小衣裳呢。” “现在可不能动针线，仔细伤眼睛，你先好好安胎，最要紧。” 两个人这边正说着话，前面的队伍突然停了。 苏培盛在马车帘外低声禀报“贝勒爷，是皇上召见太子。” 胤禛皱了皱眉，这还在路上呢，皇阿玛召见太子做什么？ 再者，召见就召见了，怎么还停了队伍？ 晚上的时候，消息就传来了，说是索额图大人病重，太子自请回京。 胤禛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晚上就地安营扎寨了，苏培盛和章嬷嬷她们收拾好了帐篷，就让长宁进去躺着休息了，二人还是住在一块。 胤禛手里攥着一颗黑子，盯着面前的棋局。 长宁不耐烦下棋，她更喜欢写话本子。不过一怀孕，胤禛就不让她写，导致《霸道王爷爱上我》现在还只进行到女二不停地使坏，离间主角之间的感情。 胤禛就自己坐在桌旁，自己对局，一边下棋一边思索着今日发生的事。 索额图是太子的舅公，如果是单纯的生了病，太子想要回去看看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御驾都走到这里了，太子是真的挂念索额图吗？还是说，想回京监政呢？ 若是太子跟着去了木兰围场，虽说能在蒙古各部面前露个脸，但是有皇上在，谁敢跟他亲近呢？这不明摆着包藏祸心吗？ 但是若太子回了京就不一样了。 皇上不在京城，太子监国那是顺理成章的事。可是皇上未必肯。 胤禛越想越觉得心惊。 这一年来，皇上的态度又变得有些模棱两可。 他对东宫的掌控已经快到了一个病态的地步。 听说太子妃和太子多亲近了几日，皇上都有些不高兴。 可太子妃现在还并无所出啊！ 堂堂皇太子，不能和太子妃亲近，连个儿子都没生出来呢！像话吗？ 太子现在也就两个儿子，还都是庶子。一个弘皙，一个刚生出来的弘晋。 李侧福晋生了两个小格格，但是都没立住，而且都是刚出生，就没气了，这让太子消沉了许久。 看见瑚图里健康活泼的模样，太子眼圈都红了。 第57章 石榴 葡萄 到底是太子妃生不出来嫡子，还是皇上不想让太子妃生嫡子呢？ 这里面就很微妙了。 皇上向来看重嫡妻，不然也不会在赫舍里皇后刚生出胤礽的时候，这孩子还背着克母的名声呢，直接就立了太子。 因为这原本是汉人的江山，汉人最讲究正统嫡系，整个大清汉人的人数是最多的，皇上不能不顾及。 所以一个嫡出的身份，就注定太子身份的不同，也凌驾在众位兄弟之上。 那同理，若是太子有了嫡子，地位就更稳固了，换句话说，就算太子出了什么事，有太子嫡子在，那还能当皇太孙呢！ 明成祖朱棣，不就立了皇太孙朱瞻基吗？ 反清复明，反清复明。 胤禛低声念了两句。 他自然不会天真的认为皇上对太子的不同，全然都是因为他是爱妻之子。 这是皇家，皇阿玛是天子，是天下的主人，他不会只为了一个女人而不顾天下苍生。 可是皇阿玛现在，他已经开始忌惮太子了吗？ 甚至于，就连太子的子嗣，都开始忌惮了？ 皇阿玛不希望太子有嫡子，不就是怕太子的地位愈加稳固，愈加难以撼动，威胁到自己的皇位吗？ 但他还是最疼胤礽的，到底是他亲自在乾清宫照顾的儿子，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所以庶子他就不会管，反而给了他极大的尊荣。 皇孙之中，谁能比得上弘皙的风光？ 胤禛叹了口气。 皇上原本给自己安排的路就是太子的能臣，将来做个贤王。可是现在太子都被忌惮了，那自己这个太子的随从呢？ 皇阿玛不会忌惮自己一心向着太子吗？ 可是若自己和太子划清界限，皇阿玛就愿意看到了？想必也不会，那自己就成了无情无义的小人了。 所以胤禛现在，不能远离太子，还应该和之前一样，只是要注意千万不能掺和太多政事。而且当务之急，是向皇上表忠心。 他得让皇阿玛知道，自己首先是他的儿子，其次才是太子的弟弟。 想明白了这些，胤禛也不觉得愁了，就转身去床榻上陪长宁。 谁知正碰上她吃葡萄呢。 坐车坐了一天，长宁有点疲惫，晚膳没用什么，嘴里没什么滋味，章嬷嬷就和吹雪洗了一些葡萄和蜜瓜，给她甜甜嘴。 “喜欢吃葡萄？” 胤禛顺势坐在她身边，就着她的手尝了一个。 长宁一边喂他，一边点头“喜欢啊，葡萄多好吃。” “那回去之后，就让他们在院里移栽个葡萄架吧？正好夏天还可以避暑。” 可以是可以，不过长宁想着自己院里，不是石榴就是葡萄，都是多子多福的寓意，难道自己还真的要一胎一胎的生？ 长宁没忍住把心里话和胤禛说了，谁知胤禛点点头“就是为着这个寓意，生子是福气，若是你身体健康，多有几个孩子也能傍身。将来，他们也能孝顺你。” 长宁觉得他们只要不是熊孩子就行了。 她对生孩子也不抵触，因为生完了之后，有一大帮人帮她带孩子啊！也累不着她。 孩子的起居，教育都有专业人士负责。这孩子，相比现代，生起来简直不要太省心。 而且，这是真的有皇位要继承啊！ 所以，这次出行，章嬷嬷把她调教好的几个新提上来的二等婢女都带上了。长宁想了想就给她们起名: 石榴、葡萄、樱桃、冬枣。 胤禛听到的时候都抽了抽嘴角，好家伙，瑶仙还真是喜欢孩子啊。 马车上的日子是很难消磨的，尤其胤禛并不是一直在马车里陪她，他也需要到前头去听从康熙的吩咐。 这时候，婉荷就会来陪陪她。 婉荷自打生了弘春之后，也是越来越有独宠的势头，十四性子莽撞，不过对待生了长子的女人，还是愿意有几分特殊的情分。 所以婉荷现在也是春风得意。 这次随行木兰围场，也就她们两个侧福晋。其余府里来的都是格格。直郡王府里就没来人，大福晋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相比较不太受宠的五福晋他塔赖淑芬，和夫君相敬如宾的十三福晋兆佳云纯，婉荷算是有爱情滋润的。 不过也比不上长宁。 婉荷一脸羡慕地摸了摸长宁的肚子“真想沾沾姐姐的福气啊！也不知道这一胎还是不是双胎了。” 长宁一边拿起块枣泥酥，一边反驳“怎么可能呢，生一次就很不错了。” 婉荷点点头“也是，不过看着弘晏和嘉沅生得那般好，想来这个孩子也不会差。” 长宁吃着点心，章嬷嬷又递过来一杯碧螺春，她低头亲了一口，只觉得齿颊留香。赞了一句“这茶不错，你快尝尝。” 婉荷喝不太惯茶水，她比较喜欢长宁之前做的果茶，章嬷嬷细心，也给她准备好了。 婉荷笑得温柔“多谢章嬷嬷记着。” 章嬷嬷有些受宠若惊“这是奴婢该做的。” 长宁很是骄傲“章嬷嬷最得我信重，是左膀右臂呢！” “知道姐姐这的人好，让人羡慕呢。” “对了，你这次出来，弘春放在福晋那里了？”长宁想起孩子问了一句。 婉荷面色没变，淡定地点点头“是，她是嫡母，照顾孩子也是应当的，她为人清高正直，交给她，我也放心。” 这真是难得的信任了。 长宁对德妃也没有这么放心，还特意嘱咐玉兰和玉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孩子离开视线。而且，团团也在，她是个聪明的猫猫，平时就很护着两小只。 “这次回去姐姐要养胎，我就带着弘春去，正好和弘晏嘉沅，三个一块玩，我来看着，省得姐姐还要费心带孩子。” 长宁明白她的意思，这个提议自然是好的。 什么费心带孩子，不过是借口罢了，为的就是让几个孩子相处出情分来。 十四福晋完颜氏目前来看，和十四爷感情不和，孩子还没影呢。 弘春是长子，将来不出意外就是世子。 丰生额和弘春关系好，百利而无一害。 长宁点点头，她也承婉荷的情。 两个人又凑在一块聊了会天，看了婉荷带来的话本子，然后又叫春泥过来说书。 第58章 到达 晚上胤禛回来了，由于骑了一天马，衣服和靴子里头全都是灰尘泥土，还好长宁早就让人准备好了热水。 苏培盛伺候他沐浴，将身上洗干净之后，胤禛这才歇了一口气。 这几日皇上越发阴晴不定，听说太子已经到京城了，亲自上门去了索相府中。 众位兄弟也感受到了这微妙的氛围，不过大面上还都稳得住。 胤禛一面想着，一面给长宁夹菜。 “这几天累到了吧？差不多明日就到了，我估计还要在前头听宣，我把张起麟给你留下，有事就找他。” 长宁点点头，看他神色略有疲惫，也有些心疼“你也多吃点，又要出力，又吃得少怎么能行呢？” 说罢，又给他盛了一碗饭，将那软烂咸香的红焖羊肉用勺子舀了不少，还有那浓稠的汤汁，一块盖在饭上，晶莹剔透的饭粒掺着枣红色的羊肉汤汁，让人食欲大开。 胤禛虽然疲惫，但是为着长宁对自己的心，也不好让她跟着担忧，就着这碗羊肉拌饭吃得干干净净。 晚上两个人又依偎在一块聊天。 “明儿早起让他们给你下碗面片汤吧？” 虽然说天气逐渐和暖，但是胤禛每天都有凌晨三四点过去伴驾，夜里的风还是呼呼的吹，更何况，他还骑着马，更冷了。这让长宁心里暗骂康熙折腾人。 胤禛累了一天，现在吃饱喝足，躺在床上搂着女人，心里十分舒适，连动都不想动了。 “都听你的，你安排的都是最好的。”胤禛略微侧头亲了亲长宁的额头“今儿十四侧福晋来找你了？” 长宁点点头“是啊，她过来陪我说话，还叫春泥说书来着。” 胤禛嗓子里“嗯”了一声，然后又低声提醒“她这一来，只怕明天过后，其他府上的都要来拜访你了，你若是身子还成，就叫她们进来说说话。要是累了，就让章嬷嬷回绝了。” 长宁这才回过味来，这次各位阿哥府里跟过来的都是格格，福晋都要留下管家，侧福晋就来了她和婉荷两个。 按理来说，自己算是这边女眷里地位最高的了，她们也理应拜见。 不过就是因为不熟，不敢贸然登门罢了，都在等着谁先出头。 这婉荷今日以来，恐怕等到了木兰围场，其他人就都坐不住了。 长宁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是我凶名在外，没人肯陪我玩了呢？” 胤禛略微惊诧，他还以为长宁不太喜欢人际往来的，不过这“凶名”二字从何而来？ 胤禛问出了口，长宁白了他一眼，嗔道“你这是什么记性，上次八福晋郭络罗氏还被我扇了一巴掌呢。” 胤禛想起来了，他还记得老八家里的一个月没出门，老八也过来跟自己道歉来着。当时他还心想瑶仙这手劲还挺大。 不过他也看不上老八那个福晋，嚣张跋扈的，太子妃都没她那么张扬。 又折腾了一天可算是到地方了。 长宁被安置在行宫里一处叫梧桐苑的地方。 如今春光正好，里面倒是百花盛开，有种欣欣向荣的景象，住在里面，感觉人都要开朗起来了。 前几天都是康熙带着众位皇子围射，举办一些仪式。 长宁暂时没什么需要出席的地方，闲来无事，她就绕着这附近走走，听说不远处有个鹿苑，倒是有一些女眷偶尔会过去看看。 长宁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刚一靠近鹿苑，就瞧见有两位穿着旗装的女人正在说话，她们似乎也瞧见长宁了，满脸笑容地过来请安。 “是小四嫂吧？” 一听这话，长宁就知道了，这是皇阿哥府上的格格侍妾了。 两个女人知道长宁看着她们眼生，也都不介意，笑着介绍自己。 一个是三阿哥府上的田格格，她生的娇小，模样妩媚，眼尾处有一个泪痣。 长宁听说过她。 婉荷跟自己讲八卦的时候说过，田格格得宠，但是生了一个儿子却还没保住，三爷是打算给她请封侧福晋的，只是三福晋董鄂氏拦着，这才一直没成。 据婉荷推测，田格格对三福晋那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就是因为她夭折的儿子就是被三福晋害的。 只不过三福晋膝下有弘晴和弘晟，三爷又是个糊涂的，这才没抓到什么把柄。 若说谁最盼着三福晋出事，就是这个田格格了。 另一个是七阿哥府里的陈格格，她站在一旁笑得温柔，有点像宋格格的样子，很少说话，更多的时候是听田格格眉飞色舞地讲。 田格格很是自来熟，热切地邀请长宁一块去看小鹿。 “刚刚我和陈妹妹还说呢，那边有只才三个月的小鹿，角还没长出来呢，眼睛湿漉漉的，特别可爱，小四嫂一块看看吧？” 田格格的热情并没有让人感觉到不适，就好像是天生的社牛一样，长宁本来也是想看看小鹿的，因此点点头，就跟她们一块去了。 就是追雨有些担心，主子还怀着孕呢！ 她打定主意紧紧搀扶住主子，也绝对不能让主子靠近。这小鹿看上去温顺，毕竟是动物，若是突然发了性子，冲撞了主子可怎么办？ 长宁没想那么多，不过她也没有特意靠得很近，只是在不远处打量着，这只小鹿长得实在惹人喜爱，光滑的细毛像锦缎一样，眼神温润又不失灵动。 “确实可爱啊。” 长宁看的心都快化了，她一向对萌物没有抵挡之力。 一边的田格格看长宁喜欢，也是笑着凑趣。 “小四嫂果然是个性情中人，听说您也养了一只狮子猫，白毛蓝瞳，可伶俐了。” 长宁瞥了她一眼，只见田格格笑得真诚，似乎没发现有什么不妥。 “田格格耳目消息真是灵通。” 长宁的声音听不出来情绪，田格格恍若未觉，继续道:“都是一家人，这家里呀，是没有秘密的。不过我提醒小四嫂一句，这宫里，有的是娘娘不喜欢狸奴的。” 说完这句话，长宁的目光像冷箭一样投了过去。 田格格还是继续笑得温柔“那小四嫂慢慢看，我就先走了。” 说罢，带着不知所措的陈格格行礼告退。 大白天的，长宁竟然因为她的一句话，惊出了一身冷汗。 第59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章嬷嬷发现长宁从鹿苑回来之后就有些魂不守舍的，就连马师傅特意孝敬的酸奶都没有喝，就忙问追雨可发生了什么。 追雨连忙把如何碰到田格格和陈格格的，三人都说了什么，一五一十告诉了章嬷嬷。 章嬷嬷心里也是一惊。 这宫里，有的是娘娘不喜欢狸奴的。 什么意思？ 章嬷嬷不得不多想，团团不过一只猫罢了，谁能针对她？ 不过是借着对付团团，从而对付小主子，对付四贝勒，对付永和宫罢了。 长宁觉得这件事，还是从德妃那边入手。 若真是冲着自己和胤禛来的，何须在宫里动手？ 人多眼杂不说，也容易横生枝节，招惹是非。 而且，瞧着田格格的样子，不像是事后诸葛，更像是知道了某位娘娘的盘算，前来提醒的。 长宁稳了稳心神，一把抓住章嬷嬷的手，沉声道:“听风留在贝勒府，可有消息传来？” 章嬷嬷忙点头。 “说是三日前，福晋入宫了一趟，前去送些东西，再禀报主子有孕一事，其余的并无异常。” 长宁狠狠皱眉，宫里的那群娘娘各个都像人精子，恐怕没那么好打听。 不过，大哥在京城有不少人脉，若是托他打听，应该能有点收获，因此忙吩咐章嬷嬷去传信。 不过，不管是谁，如果敢对她的孩子下手，长宁眯了眯眼睛，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真当富察家族好惹？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敢下黑手，那这手爪子干脆就别要了！ 胤禛这边，跟着康熙跑了半天的马，也亲自下场猎了不少，捉到两只毛色纯正的白狐狸，心想正好可以给瑶仙和瑚图里做两件一模一样的斗篷。 而那边的老十四挥着弓箭，气得直跳脚“四哥！那是我要打来送给额娘的！” 胤禛不理会他，自顾自借着跑马找猎物，却一直被十四紧追不舍，骂他下手太黑，一只不留。 胤禛被烦的不行，扔下一句“额娘喜欢墨狐皮，你赶紧寻去吧。” 老十四下意识就想反驳，额娘什么时候喜欢墨狐皮了，明明喜欢白狐，但是看着胤禛不耐烦的神情，这句话就被他咽在肚子里了。 糊涂东西，他就一直没发现额娘的手炉套子都是墨狐皮吗？胤禛气得原地直运气，告诫自己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这还是瑶仙教他的。 莫生气莫生气，我若生气谁如意，况且伤身又费力。 想到瑶仙，胤禛一肚子火气都不翼而飞了，让苏培盛挑一只兔子让马师傅准备烤上，又从御膳房那拨人的灶上，顺了两只烤羊腿和两碗羊肉汤。 等胤禛满载而归的时候，就见长宁有些神思不属，这可给他心疼坏了。 “这是怎么了？苏培盛！” 苏培盛听到喊话，自己也纳闷呢，自打出了京城，他的精力都放在贝勒爷的安危身上了，又陪着到处东奔西跑，实在还没来得及关注侧福晋。 胤禛却气得很，直接上去就是一脚。 “狗奴才，糊涂东西！你富察主子身边没两个人能行？你倒不出空来，身边的都是死的？” “滚出去打二十板子。” 苏培盛忙跪地磕头，实打实的，没两下脑门都出血了，却不敢开口求饶。生气的贝勒爷越听见求饶，那罚的越狠。 还是长宁看不下去了，忙拦着。 “跟他有什么关系？是我自己的事儿，苏公公下去吧，你也跟着爷跑了一天，喝碗羊肉汤去去寒气。” 苏培盛不敢动，一直到头顶的贝勒爷发话“滚吧！这二十板子先记着，再有下次，一并罚过！” 听到这里，苏培盛才敢磕头谢恩，又向长宁递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这才退下了。 富察主子，你就是我的亲主子！ 方才贝勒爷发了好大一通火，满屋子的下人腿都软了，得到长宁的示意就鱼贯而出。 长宁白了他一眼“这是哪来的这么大火气？也不怕吓着孩子。” 胤禛气笑了，不过语气也没那么生硬“你个小没良心的，还不是怕你出事？那田氏和陈氏谁知道是忠是奸？” “苏培盛也是飘了，正好给他紧紧皮子，不然他还看不清你的位置呢！” 可不嘛，这回苏培盛可是记住了，往后不光要操心自家主子爷，就连富察主子那边，自己也得多上点心。 赵福海啊赵福海，咱家以后可就是清芷院的人了啊！ 不过苏培盛心里也在感叹，还真是头一次见主子爷这么上心一个女人。 就跟那话本子里头说的，冲冠一怒为红颜似的。 苏培盛敢保证，这三爷和七爷，这两日是得不到自家爷好脸色的了。 这边胤禛自己气消了，又反过来哄长宁“什么天大的事也值得你这么惦记着，先来用膳。永和宫那里，你不用担心。” “额娘得宠三十余年，这点手段还没有？两个孩子不会有事的。估计是哪位娘娘暗地里要搞些小动作了。” 长宁冷声问道:“你觉得是哪位娘娘？” 胤禛忖思一会儿“不是惠妃就是宜妃，也可能是她们两个联手了。” “她俩？” 长宁略微思索，宜妃她也想到了。 这田格格和三福晋不对付，想尽办法想把董鄂氏给拉下来。三福晋和九福晋又是堂姐妹，所以她能搜集到一些关于宜妃异常的地方，也无可厚非。 不过宜妃是为了什么呢？争宠？ 俩人的儿子都多大了。 依着长宁对宜妃和惠妃了解，她也很快想通了。 宜妃这是又被惠妃当成刀子使了。 惠妃此人一贯如此，蛇蝎心机，往往躲在暗处，挑动宜妃在前面冲锋陷阵。 偏偏直郡王没学到他母妃的半分心机，直来直去，脑子够用，但是又很固执。 单单一个只宠爱大福晋的事，就让母子俩争执了许久。后来还好大福晋生了儿子，不然这对母子还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去。 只是惠妃怎么又来针对四贝勒府了？ 长宁还在思考，胤禛心里却很透亮。 惠妃和大阿哥这是忍不住了，太子一回京，各路蛇鼠虫蚁都要出洞了。 眼见着太子回京监国执政，皇阿玛心有不满，大哥这是替父分忧呢。 只是，这分忧，没去解决太子，反而对自己这个太子的附庸好弟弟下手，胤禛也是要被气笑了。 先斩断其臂膀是吧？ 可惜了，大哥，你四弟还没那么弱。 长宁心里转了几个弯，惠妃的纳兰家和宜妃的郭络罗家现如今在朝堂上也有几个可用的人。于是和胤禛商量着，由富察府选个鸡，杀一杀，好好儆个猴。 这事就交给大哥长华去办。 富察氏这样的大族，还能让他们蹬鼻子上脸？长宁冷笑。 再有就是宜妃和惠妃。 这两个老女人一天天不想着怎么含饴弄孙，在这跟她扯闲蛋，还把主意打到了团团身上。团团也是她的孩子！ 长宁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二妃现如今在后宫里执掌宫务，这里面可以拿来做文章的应该是培训宫女这项。 在宫女里头动动手脚，还是比较容易的。 这就不得不动用富察氏在宫中的暗桩了。 第60章 反击 这件事略微思索出来个章程，交给胤禛和大哥之后，长宁果然稍稍放宽了心，也能吃的下去东西了。 虽说羊肉性燥，孕妇最好不要多吃，但是这里小羊又嫩又肥，一点膻味都没有，烤一个小羊腿还滋滋冒油呢，再撒上点孜然和辣椒面，配上拍黄瓜，拌木耳，拌海蜇丝，长宁自己也能吃一个。 按她的话讲，觉得这羊肉太嫩了，就好像是一群很乖巧的羊羊，应该是生长在类似于青青草原的地方。 长宁往围场那里一望，嗯，一望无际，确实有点青青草原的味儿了。 胤禛感觉有点愧疚，一直忙着也没带长宁出去逛逛，虽说她现在的身子不能骑马，但是溜两圈也好啊！ 所以，只见一向冷面的皇四阿哥，小心翼翼地扶着一位身着满绣合欢花旗装的女子，两个人在绕着围场散步呢！ 这可真是个西洋景。 听到下人禀报的时候，老八老九老十老十四，四个人正在一块儿呢，尤其是老十四，差点没把眼珠子掉出来。 想到两个人情意绵绵，你侬我侬的那副场景，老十四抓了抓脑袋，就觉得他想不出来，他觉得四哥就是冷着脸的，不管对谁都应该是吹胡子瞪眼睛的。 难不成原来他哥和他一样，都搂着爱妾叫心肝？ 老九一向毒舌，嗤笑道:“四哥这是巴结上富察氏了，堂堂皇阿哥，对一个女人这么亦步亦趋的，真是丢了爱新觉罗的脸。” 老八表示被内涵“……” 老十看到八阿哥脸色变了，扯了扯老九的袖子，老九这才反应过来，自知失言，也不敢再说话。 老十四看了好大一场热闹，乐不可支，还说他哥呢！八哥对那个郭络罗氏更是千依百顺，九哥这是相当于指着鼻子骂他了。 八阿哥自己倒是平息得很快，笑着说:“四哥是个侠骨柔情的人，对后院平和，这也是好事。都是兄弟，也盼着他子嗣旺盛。” 说到这，九阿哥没话说了，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他这生的都是闺女，目前还没儿子。 十阿哥也是，他的妾室倒是生了个儿子，但也落地就没了。 说到这，还是四阿哥的孩子多，听说他那个生了龙凤胎的侧福晋又有了，这福气真是没法说。 九阿哥转了转眼珠子“你们说，这富察氏一族，还有没有好生养的女人了？” 十四阿哥白了他一眼“切，九哥，你想什么呢，自己生不出儿子还瞄着人家女人。” 老九立刻气得站起来挥拳头，论武力值，老九还真打不过老十四，不过谁让人家是哥哥呢，老十四要是敢还手，明天皇阿玛就能让他去乾清宫门口跪着。 于是，老十四嗷嗷的抱头鼠窜。 他们两个一会儿就闹没影了，十阿哥见状低声问八阿哥:“八哥，惠妃娘娘那里，可得手了？” 看着九阿哥舞着拳头的背影，八阿哥叹了口气:“没有，老九恐怕也知道了，心里这是不得劲呢。” 十阿哥也感觉到了，这件事牵扯到了宜妃娘娘，九哥不乐意了，怪不得今天跟吃了火药似的。 八阿哥苦笑一声:“老十，明儿备份礼，陪八哥给老九赔个罪吧。” 十阿哥拍了拍八阿哥的肩膀“这点小事还用八哥出马？没事，他就是别着劲儿，今晚上我提着烤羊腿去找他，喝两坛子酒就好了，保管他明天就没事了。” 八阿哥笑道:“那真是多亏十弟了，八哥在这谢谢你。” “八哥说这么见外的话做什么，自打我额娘去了之后，就你和九哥待我好，我把你们都当同母亲哥哥对待的。你们俩的事就是我的事。” 这边一派兄弟情深，长宁那边确实吐槽不断。 “今儿走够了吧？我都累了，怎么一股马粪味儿啊？” 长宁撅着小嘴嘟嘟囔囔“不能跑马也就算了，怎么林子都不能进啊？” 一边说着一边将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胤禛身上，胤禛对她也是没办法，宠溺道:“林子里头都是狐狸兔子什么的，还有他们放的老虎，伤到你怎么办？” “啊？还有老虎啊？”长宁有点惊讶，想到自己在现代还没去过动物园呢！也不知道古代的老虎和现代有什么不同。 不过说到老虎，长宁眼睛亮晶晶的“那爷会打老虎吗？就像武松那样？” 胤禛不知道她的小脑瓜都在想着些什么“我又不是梁山好汉，打什么老虎，用箭射就行了。你喜欢虎皮？库房里有两张，还当你们女人家害怕呢，回去就全给你拿过去。” 长宁高兴了，虎皮唉！如果用这虎皮做个连体装，再做个小帽子，给两小只和团团穿上，想着就很可爱。于是，她决定回去就把这件事交给玉夏。 两人又走了一会就回去了，正好章嬷嬷和吹雪在摆膳了。 赵福海上前禀报“方才三爷府上的田格格，七爷府上的陈格格，八爷府上的王格格，九爷府上的刘格格，十爷府上的周格格来拜见主子，听说主子和贝勒爷出门了，放下礼物就走了，还留下拜帖，说是过两日请您喝茶。” 长宁被这一连串的格格给弄晕了“这么多人，乌泱乌泱的，不去，就说我今天动了胎气，要安胎。” 赵福海低头应是。 胤禛瞧她那副不耐烦的样子笑了“你瞧瞧你，怀了身孕眼看着火气就大了。你这胎八成是个儿子。” 长宁摸着肚子，发现确实是这样，这几天总感觉心里憋着火气。 前些日子是担心两小只，后来还是接到了宫里和大哥那的消息，这才知道惠妃宜妃打算用团团身上的毛来害十八阿哥。 十八阿哥是王贵人新生的小儿子，现在才满周岁，正是活泼可爱的时候，因此很得康熙喜爱。 十八阿哥对猫毛过敏，若是牵扯到了团团，出了人命，那四贝勒府真是不死也要剥层皮。 不过幸好德妃管的严，团团自己也警醒，有人想把她抓进麻袋里，她反手就是两爪子，跳来跳去还召来了一群野猫，那人才没得手。 长宁也放下了心。心想回去肯定要给团团加鸡腿！！ 不过随即而来的就是胤禛和富察家族的反击了。 首先是后宫中出了一档子事。 贵妃小佟佳氏发现内务府里有人出卖各皇子的行踪。 这可是个大事。 现在宫里头有点姿色的小宫女，谁不做着攀高枝的美梦呢？ 德妃娘娘，良妃娘娘，不都是宫女出身？ 现如今皇上偏宠汉妃，年纪又大了，自然是各位成年的皇子更有潜力，所以她们都奔着这里使劲去了。 内务府里头就有不少嬷嬷，趁着调教宫女的功夫，就把这各皇子的行踪透露给她们了，自然还要收钱。 这是违反宫规的大事。 佟贵妃一刻不停，立刻禀报给了康熙，果然康熙勃然大怒，斥责了背后的管理者，惠宜二妃，又罚了二人的俸禄，夺了二人的宫权。 就在惠宜二妃满头雾水的时候，又一个消息传来了。 惠妃的一个族亲侄子，纳兰达得，去赌场的时候被人下黑手，打了闷棍，腿被打折了一个。 要说这达得腿断了，有不少人叫好，他素日就行事不端，仗着直郡王的威风到处耍横，这仇家实在太多，根本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而宜妃的弟弟，郭络罗奥岱也被人参了一本，挪用公款，私放在押犯人。康熙直接把他革了职，流放宁古塔了。 惠宜二妃再蠢，也反应过来这是被人整了。 长宁狠狠出了一口气，但还是在小本子上记上了这两个妃子，心想以后还得给她们点颜色看看。 不过，为啥都要流放宁古塔啊？长宁表示，黑龙江风光很美的好不好？ 北国好风光，尽在黑龙江啊。 第61章 劲爆八卦 蒙古格格的爱恨情仇 康熙那边最近在接待蒙古亲王贵臣，值得一说的是，荣宪公主也到了。 这次荣妃娘娘随行，母女两个一见面就是抱头痛哭，二人聊了什么不得而知。 荣宪公主后来又被康熙召见，说了一下午的话。 胤禛这两天忙的脚不沾地，也没空再陪长宁遛弯了。 不过长宁自己也有点忙。 蒙古也有女眷啊！那些亲王福晋，郡王福晋之类的，自然轮不到她招待，有荣妃在呢。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侧福晋、小格格之类的。 长宁正在蒙古包里和她们说话。 富察博德尔在蒙古这边，也算是有一些威名，他打仗勇猛，算是巴图鲁，草原就敬重汉子和英雄。 因此，这些土生土长的草原女子对她怀有最大的热情，丝毫没把她当成京城人士。 几人自来熟一般的，一块吃吃点心，喝喝奶茶，说说笑笑，她们的嗓音比京城妇人更大一些，行动举止也没那么多规矩。 长宁也喜欢她们爽朗的性子，比和其他阿哥府里的格格们相处得更自在。 这边的奶茶都是咸口的，长宁喝不惯，她就爱喝甜的，所以让马师傅仿着现代奶茶的做法，先将茶叶和白糖放进锅里小火慢慢炒成焦糖色，再加热水煮开后加入牛奶。 这次也是准备了甜奶茶和咸奶茶两种，蒙古贵妇们也觉得新奇，喝了之后都觉得甜的更好。 喝了长宁这里的甜奶茶，再加上聊了一会之后，发现她也是个爽快的性子，几位蒙古夫人就敞开了聊天，顿时就成了八卦讨论中心。 “杜尔伯特部郡王的小儿子，前两年不是新娶了一个福晋嘛？结果这个新福晋发现自己和前头那个福晋，长得八九分相似，还在自己夫君床铺底下发现许多那女人的画，气得把画都撕烂了，嚷嚷着要回娘家呢！” 其中一个贵妇人低声说。 长宁一挑眉，好家伙，菀菀类卿啊！ 另一个妇人紧接着附和“还不止呢！那福晋回了娘家之后，就嚷嚷着要和离，她哥哥不同意，直接又把她送回去了，结果这个福晋一气之下，自己带着三百民众和牛羊跑了！” “跑了？”长宁震惊了，好家伙，在逃小娇妻啊！ 那夫人见她感兴趣，说的更起劲“对，跑了之后，结果那个小儿子着急了，说是悔不当初，现在正满草原找呢！” 长宁都忍不住“啧啧”两声，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啊！ 旁边的一个圆脸妇人推开她们，语气轻蔑“你们这才哪到哪，听我的，乌珠穆沁部亲王之女，孟古青格格，前两年不是一直倒追敖汉部的阿穆尔世子吗？要我说，那阿穆尔世子真是勇猛，能杀白眼狼王，长得也好，但是他一心就喜欢孟古青格格的妹妹，那个马奴生的孩子。” 另一个妇人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马奴的孩子也能有这个福气？” “可说呢！这孟古青格格出身高贵，又生得漂亮，性子也活泼大方，多少蒙古世子都倾心于她呢！结果这阿穆尔世子这么不知好歹。” 爱而不得的戏码啊，长宁一边喝着奶茶，嗑着瓜子，一边心里脑补她们三个人的爱恨情仇。 结果，晚上胤禛回来带来的消息，让她傻眼了。 今天会见蒙古各部，满蒙都是尚武之风，就摔起了布库。 这一连串的青年勇士，就属阿穆尔世子最强，连摔十余人而不泄力。 康熙自然大喜，想要赏赐他一把金刀，没想到这阿穆尔世子双膝跪地，不求金刀，只求让皇上赐婚。 据说当时敖汉部亲王的脸都绿了。 因为他求娶的，虽然是乌珠穆沁部亲王之女，却不是孟古青格格，而且那个马奴生的，叫雅若。 马奴的孩子，还不就是奴婢？ 这算什么卑贱的身份？ 敖汉亲王气了个倒仰。 可是这阿穆尔世子目光坚定，言语诚恳，大有一股皇上不同意，他就跪到死的劲头。 康熙倒是挺高兴的，敖汉部和乌珠穆沁部都是数一数二的大部落，他们两个部落联姻，也有不利之处。 如今挺好，虽然阿穆尔娶了乌珠穆沁亲王之女，却是个马奴之子，不构成威胁。 所以，康熙挺痛快地同意了。 阿穆尔世子当时就笑得牙不见眼，一蹦三尺高，跟他老子气绿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另外一边乌珠穆沁部亲王也不高兴。他向来把孟古青当成心尖宠，虽然看好阿穆尔当他女婿，但也是为了让孟古青高兴。 结果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儿？ 在场的几人，只有康熙和阿穆尔就高兴的，其他人的脸都拉了老长。 后来就入了宴席。 不知怎的，孟古青格格知道了这件事，拿起马鞭就把雅若抽了一顿，和阿穆尔世子大闹一场。 当她跪在康熙面前的时候，孟古青格格不卑不亢，后背挺得笔直，请求嫁给康熙的皇子。 在场所有人都傻了眼。 这又是什么离奇的走向？ 老十四的脑子都转不过来了。 他勉强捋了捋思绪，简而言之，就是这个孟古青喜欢阿穆尔，阿穆尔喜欢孟古青的妹妹，要娶她，孟古青生气了，把妹妹揍了一顿，现在要嫁给他们大清的皇子。 怎么，他们大清的皇子是个什么很贱的东西吗？ 老十四可看不上她。 虽说这孟古青格格身份高贵，长得也挺漂亮的，但是性子太莽撞了啊！动不动就上马鞭。这跟他十嫂一样。 看着十哥和十嫂平日里天天拳打脚踢的模样，十四心里就发颤。 还是婉荷好。 康熙也挺为难，他现在成年的儿子都有福晋了，孟古青的身份也不可能做侧室。 再说了，哪个皇子娶了蒙古福晋，就相当于退出了储位之争。 目前除了太子，老十身份最尊贵。 所以康熙慈父之心发作，为了保证太子的地位，十阿哥就是所有皇子里，唯一一个娶了蒙古福晋的。 但是其他皇子可不愿意娶啊！人人避之如蛇蝎。 尤其是大阿哥。 他恨不得钻地缝里去。 大福晋身子越发不好了，若是康熙把孟古青指给他做继福晋，他能抱着福晋的尸身去跳江。 第62章 家门不幸 孟古青格格性子直率，想不到那么多弯弯绕。 她就知道阿穆尔那个没良心的，一味护着那个小贱人，那她就干脆嫁给一个比他还尊贵，还厉害的人。气死他。 康熙为难了一会“孟古青啊，朕成年的儿子都已经有了福晋了，你这……” 听到这里，孟古青才明白，刚才康熙一直在思考，她还当康熙也嫌弃她呢，原来是因为这个。 “没事，皇上，孟古青自请当侧福晋。” 啥玩意？乌珠穆沁亲王恨不得把这个逆女的嘴巴捂上。 他突然想到汉人的一句话，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啊！！！！ 康熙眼睛亮了，侧福晋那还是可以的，不过这蒙古势力不小，亲王之女当侧福晋，这给谁都是一块巨大的肥肉。 首先就排除太子和大阿哥。 其余的，老五本身就是太后抚养，和蒙古关系亲近，老七是个跛子，本来人家当侧福晋就已经够委屈了，再指给老七，真成了结仇了。 剩下的，老三，老四，老八。还有几个小的就不考虑了，孟古青这脾气，他们躲都来不及，要是真被蒙古格格抽了，丢人的还是他。 老三府里乱糟糟的，他性子又温柔寡断，根本就镇不住孟古青。 老八的福晋郭络罗氏，康熙也有所耳闻，简直是个河东狮吼，把老八把得紧紧的，这要是让孟古青过去，只怕老八府上的房顶都能掀了。 那就只剩老四了。 四福晋向来有贤名，对皇上和德妃孝顺，对府内的侧福晋和格格也大度，看老四的子嗣就知道了。 老四的性子也很沉稳，冷起脸来，十四都怕他。他也是个心里有数的孩子，不会亏待孟古青。 想到这里，康熙就当场把孟古青指给了四贝勒。 一时之间，康熙观察众位儿子的神情。 老大庆幸，老三失望，老四面无表情，老五老七有点担心，老八看不出喜怒，似乎替老四高兴。老九忿忿不平，老十拽着老九。 老十四，嗯，老十四一脸幸灾乐祸。 老九不甘的神色实在太明显了。她额娘好几个兄弟，虽说那个最小的舅舅素日里确实胡作非为了一些，可是四哥下手也太黑了。 他们查来查去，也没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仔细想想，最近也就得罪了四哥和那个富察氏罢了，没想到他们反击来得这么快。 老九还想继续动手脚，却被宜妃制止了，这么来来回回的，真成了仇人了。 不过此刻，老九心里的不甘都要溢出来了，凭什么啥好事都能被四哥捡漏？ 富察氏能当他的侧福晋，这孟古青格格居然还能当他的侧福晋？ 老九表示，尖叫，扭曲，阴暗爬行。 回到行宫，听说了这件事，长宁惊讶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今天刚吃的瓜啊！结果自己就成了瓜？ 这不仅仅是三个人的爱恨情仇啊！这尼玛是一群人的爱恨情仇啊！ 见她惊呆了的模样，胤禛心疼地把她搂在怀里，轻声安慰“没事的，你放心，孟古青来了，就好吃好喝伺候着就行了。我心里有你，不会碰她的。” 这话倒让长宁有点不好意思了，她有那么善妒吗？ 不过，长宁是真的不理解啊。 孟古青是蒙古亲王之女啊，潇洒恣意地做她的草原小公主不好吗？ 那个阿穆尔就这么好？能让她失去了理智？ 可是就算她嫁给了四爷，又能怎么样呢？不爱你的人，你嫁给谁，他都不会伤心啊。 没准阿穆尔还觉得，终于甩脱了这个麻烦，抱着雅若开开心心成亲呢。 孟古青这是被猪油蒙了心，搭上了自己的一辈子啊！ 不过就算长宁再替她惋惜，也不会劝她的。 人各有命，可能孟古青命里就有这一劫吧，爱而不得。 瓜果然是吃到自己身上最震惊。 第二日孟古青就上门拜访长宁了。 长宁打量着面前明眸皓齿，英气勃勃的少女。 她身上有一股一往无前的劲儿，这不同于李侧福晋和八福晋郭络罗氏那种的嚣张跋扈，反而像是太自由自在，从而和闺阁中的女子不同，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听说你是四贝勒最宠爱的人？” 孟古青也在好奇地打量着长宁，大眼睛滴溜溜的，生机勃勃的，像是前几日在鹿苑的那只小鹿。 孟古青对于这种能抓住夫君心的女人，十分敬佩。 虽然孟古青觉得，像长宁这种的，她一只手可以打十个。 但是她也明白，男人并不都喜欢最强壮最勇猛的女人。 长宁也给她递上一碗甜奶茶，孟古青尝了尝，点头道“确实挺好喝的。” 一边的追雨暗自警惕着，她可是听说了，这位博尔济吉特侧福晋（虽然还没正式迎娶），孟古青格格，拿着马鞭，几鞭子就把那个庶妹抽得浑身都是血痕。 多危险的人物！ 追雨浑身的青筋都绷起来了，一直盯着孟古青，寻思着若是孟古青突然发难，她得扑上去把主子护住。 孟古青自然也觉察到了追雨的警惕，撇了撇嘴“我可不是吃人的鹰，也不是无理取闹的狐狸。我打雅若是因为她跑到我面前嚼舌根，说我和我额吉一样，都是一辈子没男人疼爱的可怜虫。我当时抽她都抽轻了！她就是条毒蛇！” 长宁恍然，原来如此啊。 孟古青一摔手里的杯子，握住长宁的手，继续气愤地吐槽。 “那个雅若，亏我还把她当成妹妹疼爱，自小她就受人欺凌，还是我带着她和阿穆尔玩，带着她跑马，教她射箭，还把我和阿穆尔的感情告诉她。” “结果她转眼就和阿穆尔说，是我欺辱她，是我让草原上的女奴打骂她，呸！真是心思歹毒的女人，我当初就应该把她扔进草原上去喂狼！” 长宁弄明白了，感情这就是个狗血剧情，这个雅若就是朵绝世白莲花加绿茶。 怪不得孟古青被她气得直接上鞭子，真是白眼狼啊！ 长宁也很痛恨这类女人，不过她觉得这位阿穆尔世子也不是什么好人。 因着对孟古青的好感，长宁细细跟她说了“作为和你青梅竹马的男子，本来就应该最了解你的为人。可是，他仅凭雅若的话就认定是你欺凌，这不仅是不靠谱，更是愚蠢。” “能轻而易举被这种白莲花蒙蔽的人，也是个耳根子软，识人不明的，就算他再勇武，还能有什么建树？” “你就想嫁给这样昏庸、愚蠢的人？” 孟古青当然摇头了。 长宁这才放下了心，然后就听见孟古青的下一句。 “我这不是要嫁给四贝勒了嘛？” 额，长宁一扶额，怎么把这事忘了。 她是不嫁给阿穆尔了，她是要嫁给胤禛的啊！ 第63章 顶级恋爱脑 孟古青其实还是很理解长宁的，因为她对阿穆尔也是真爱，不然也不至于死缠烂打那么多年。 “我知道，你和四贝勒的感情肯定很好，就像我对待阿穆尔一样，没有对方根本活不下去。”孟古青撅起了嘴巴，有些难过。 长宁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了，关键，这事很荒谬唉！ 她们是情敌，在这怀念另一个男人干什么啊？ 孟古青叹了口气“我阿布要气疯了，好好一个亲王之女，跑去做别人侧室了。可是，我就想知道，阿穆尔会不会有一丝难过，只要有一丝，我就开心了。” 长宁扶额，这还真是顶级恋爱脑啊！得，白说那么一堆了。 尊重他人命运。长宁内心双手合十。 孟古青突然想到一点，又有些羞涩起来，羞答答地跟长宁低声说“姐姐，你能不能，能不能和四贝勒说一声，不要宠幸我啊？我不想。” 长宁白了她一眼，哼道:“你放心吧，贝勒爷心里都是我。” 说完，她还有些小得意。 孟古青也不高兴了，也跟着哼了一声:“得意什么啊？阿穆尔之前，心里也都是我。” 一直到晚上，孟古青才离开。 胤禛皱着眉“她来做什么？” 在胤禛心里，这个孟古青简直就是个麻烦精，不过她背后的蒙古势力确实诱人。 因着姻亲的关系，今日乌珠穆沁亲王已经来送了三次礼物了。 长宁笑着打趣“这不是要嫁给贝勒爷了嘛，她来打探府里情况啊。” 胤禛佯装羞怒，轻轻拍了拍她的屁股“小坏蛋，净会打趣。” 长宁反击挠了挠胤禛的咯吱窝“你坏，你最坏。” “好了好了，不闹了，当心伤到孩子。”胤禛轻轻把长宁揽在怀里，把玩着她的指尖。 长宁还是替孟古青说了句话。 “她的心思还是很单纯的，心里也是惦记着那个阿穆尔，今日还想让我传话，让爷不要宠幸她。她应该是不会在府里做坏事的。” 胤禛自从有了长宁，就对这些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了，自然也不会在乎她心里有没有自己。 不过，看着孟古青和长宁走的近，心里也隐约有一层担忧。 之前福晋有地位，有嫡子，瑶仙有宠有子，二人达到了一种平衡。 可是现在，出身蒙古亲王的侧福晋和出身富察氏的侧福晋，若是联合在一起，那福晋会不会担心呢？会不会怕呢？ 胤禛也不会把这件事和长宁探讨，她现在怀着身孕辛苦，少不得要让苏培盛多看着点了。 木兰围场之行两个月结束了。 自从康熙出面责骂了荣宪公主的驸马，又斥责了巴林部，单独和荣宪公主谈话之后，公主的腰杆子似乎就硬起来了。 荣妃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这次回京，四贝勒府的主子出发的时候还是两个，再回来就要三个了。 乌珠穆沁亲王还在运送嫁妆，贝勒府里也在紧赶慢赶地准备着喜事。 不过这些是惊扰不到长宁的，她正搂着两小只和团团亲热着。 离开了两个月，两小只对长宁都有一些陌生了，不过吃得白白胖胖的，还是活泼爱笑，可知德妃的用心。 就连团团，也是皮光毛亮，精神抖擞的样子。 长宁正陪着两个孩子和团团在地毯上搭积木，听风禀报这段时间府内发生的事情。 其中值得关注的是，钮祜禄格格一日不落地前去给福晋请安，哪怕坐冷板凳也没关系，雷打不动。 福晋还是很关照府内众人的，可能也是照顾儿子，没时间也没精力和她们这帮人打交道，所以都是逢五逢十才统一请安。 这钮祜禄格格日日都去，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长宁对她总是天然多了一丝戒备，吩咐听风一定要注意盯好钮祜禄氏的动向。 另外两个新来的格格，张格格平时也不出府，就会吟诗作对，听说现在又写了一本诗集了，长宁表示佩服，真是才女呀！ 若是张格格单纯才华好，那长宁真替她可惜，在古代女子要凭借才学出人头地实在太难了。 若是张格格想立才女人设，赢得胤禛宠爱，那长宁觉得更可惜了，因为四爷根本不吃这一套。若放在三爷身上，可能还成行。 还有那个高格格，听风说她有点不老实，总是向针线房打听自己素日里喜欢穿什么颜色样式的衣裳，都要什么绣花。 这是打算走替身路线？ 长宁可不希望弄一个“莞莞类卿”，怪膈应人的。若是高格格真这么做了，那就别怪她出手了。 长宁打了一个哈欠，又亲了亲两小只嫩嫩的脸蛋，躺下准备睡觉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就是胤禛抱着她小憩。 正巧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也醒了，二人就这么对视上了，就跟心有灵犀似的。 暧昧的情绪缓缓流淌，长宁突然有些脸红。 孩子都生了两个了，肚子里还有一个呢，可是还是会突然有种悸动。 两个人没有说话，就享受着这种宁静。 过了好半晌，胤禛才问“饿不饿，想吃什么？” 长宁看了看外面，发现早就黑天了，夏天嘛，还是得吃点烤串。 “吃串吧。” “什么？” 长宁突然有点兴奋“夏天呀，这月色多美，吹着小凉风儿，吃点肉串，烤生蚝，再来一个蒜泥烤茄子，配上冰镇的酸梅汤怎么样？” 胤禛想了想，觉得也挺不错的，于是两个人一拍即合，立即吩咐苏培盛去准备。 马太监接到消息，立马开条子取肉，烧炭。 他先是挑挑拣拣了一块五花三层的猪五花肉，又选了一块嫩嫩的羊羔肉、牛肉和鹿肉，肥瘦各半，都切成手指肚的大小，串在竹签子上。 长宁又想吃烤鸡翅，就又特意选的肥肥嫩嫩的母鸡，剁下来十几个鸡翅，每两个串一串。 至于生蚝就得批条子取，幸好现在夏天，新贡上来一批，马太监选了三十几个，清理干净，放在烤架上，又铺上一层粉丝，厚厚的蒜蓉和辣椒酱，很快就熟了。 又准备了一些素菜，烤土豆片，韭菜，蒜泥茄子，辣椒等等。一共烤了七八个盘子，那肉串还滋滋冒油呢！ 二人吃得不亦乐乎。 长宁喝着酸梅汤心想，二人世界真好啊！ 第64章 再生一子 孟古青入府的时候都快年底了，长宁的肚子都老大了。 上头又来了个侧福晋，还是蒙古亲王之女，之前那三位新格格只觉得有苦说不出。 根本看不到得宠日子的希望啊！ 而且，这府里，福晋对各位格格侍妾一视同仁，就连钮祜禄格格日日巴结，也没见福晋对她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富察侧福晋更是懒得和她们打交道，偶尔见面不怼她们就不错了。 至于这位青侧福晋，更可怕了，她们根本抱不上大腿，因为侧福晋从不啰嗦，惹了她，是真的会挨鞭子啊！ 呜呜呜，四贝勒府的日子好难过啊！ 不过长宁却很高兴，二哥也有孩子了！ 博德尔的次子，富察长荣，和三子，富察长兴，于去年年底同时成亲。 长荣娶的是苏佳氏的女子，令人惊讶的是，长荣一身蛮力，勇猛有余，智谋不足，但是娶的老婆却是温柔似水的性子。 长宁见过这位二嫂一面，当真是弱柳扶风，看来自家二哥居然还是怜香惜玉之人。 苏佳氏于上个月诞下一女，取名茉雅奇，这可给长荣欢喜得不行。 人逢喜事精神爽，长荣年底又升了官，现在已经是从四品包衣佐领，京城武官了。 而大哥长华能力出众，深得康熙看重，又有胤禛在背后运作，现在已经是从三品光禄寺卿。 大哥和二哥目前都在京城做官，三哥虽然还是走南北通生意，但是也在京城安置了宅子，三嫂喜塔腊氏就在京城。 直到现在，长宁才有了一种，自己一家在京城扎根的感觉。 这几日，大哥还给自己来信，说了下富察家族目前在京城中的人手分布，目前各府的动向。 年底需要入宫参加年宴，这次是孟古青和福晋入宫的。 孟古青的名声还是很响的。 不仅是京城贵妇，还有各个皇阿哥们都对她印象十分深刻。 孟古青自己也没有这个自觉，她觉得嫁了人也没什么不好。 虽说嫁给的不是阿穆尔，但是四爷不会干涉她。 她想跑马就去庄子上跑，她想出府逛街就任她逛街，她想找十福晋聊天就去找她聊天。 胤禛和福晋就把她当成了一个吉祥物，这让她乐得自在，偶尔去看看长宁，撸撸团团的毛，再陪丰生额和瑚图里玩一会球，日子过得也很充实。 至于后院的那些格格们，孟古青就差没直接把“我只和长宁玩”写在脑门上了。 在宴席上，孟古青就收到了不少打量的目光，就连康熙都过问了一句，不知道她过得适不适应。 孟古青挺诚实地回答“适应啊，就是羊肉没有草原上的味道好。” 康熙抽了抽嘴角，没有再说什么了。 德妃对这个实心眼，恋爱脑的小儿媳妇也没什么好说的。 倒是佟贵妃掩唇而笑“皇上，臣妾看这老四的侧福晋率真可爱，倒有几分喜欢。过几日入宫陪我说说话吧。” 康熙瞧了她一眼，含笑不语。德妃心里冷笑，这个佟贵妃，谁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从年宴回来，就听说富察侧福晋发动了。 三人匆匆忙忙到清芷院去。 孟古青还是头一次碰着女人生孩子的事，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慌得不行，忙让婢女回去取了几十个箱子的药材，统统搬了过来，占据了小半个院子。 “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能用上的？” 胤禛看着如小山堆一样的大箱子，抽了抽嘴角。 大年初一，胤禛第四子落地。 这次的月子长宁坐得特别痛苦。 因为不仅胤禛和章嬷嬷看着她，就连孟古青也天天往这跑，但凡发现她有偷吃什么不该吃的，立马就举报。 惹得长宁恨不得冲她挥拳头。 不过瑚图里特别喜欢孟古青，每次见到她，都特别开心的嚷嚷着“姨～姨呀～” 听着瑚图里浓浓的小奶音，露出可爱的笑容，梨涡更加甜美，孟古青心都化了，赶紧抱在怀里，狠狠亲两口“哎呀，姨姨的瑚图里真乖呀！看姨姨又给你带什么好东西啦！” 说罢，又像变戏法似的掏出小木球或者一块糕点，都惹得瑚图里嘻嘻直笑。 看着二人亲昵的样子，长宁还有点醋意“瑚图里真是喜欢你，比我这个额娘都亲。” 孟古青扬眉吐气，一把抱起瑚图里，扬了扬下巴“那是自然，我们瑚图里是姨姨的小宝贝，对不对呀，瑚图里？” 孟古青用手挠了挠瑚图里的小肚子，惹得她笑开了花，搂着孟古青的脖子不撒手。 “好好好，瑚图里是你的小宝贝，我们丰生额就没人疼。”长宁白了她一眼。 孟古青看着一旁全神贯注，乖乖拼图的丰生额，忍不住感叹“丰生额真是最乖巧的孩子了，给他一幅图，他能拼一整天吧？” 长宁点点头“是啊，原先还很活泼呢，到处乱爬，这清芷院都被他爬个遍。如今快两岁了，性子倒是稳下来了。” “都说三岁看到老呢！我瞧丰生额是个能做大事的。” 长宁也不得不承认，丰生额的专注力真是没说的，要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还是个孩子呢，这股劲头就看出来了。 就连胤禛都说，丰生额这股劲跟他年幼时一模一样。 几人正和和乐乐说着话，外面听风传消息说钮祜禄格格来了。 长宁和孟古青对视一眼，孟古青有些不屑“自打你生了孩子，她见天儿往这跑，也不觉得自己烦人？” 长宁也皱了皱眉，对于钮祜禄格格，她天然的就没好感，再说了，她之前一直都是巴结福晋的，现如今这是什么意思？ 肯定没憋好屁。 所以她觉得不能委屈自己。 直接让章嬷嬷出去罚她禁足，理由就是冲撞了四阿哥。 章嬷嬷直接就传了长宁的原话。 “钮祜禄格格，我们主子让我送您一句话，东北有句话叫，上赶着不是买卖。有这到处钻营的功夫，您不如回去撒泼尿照照自己。” 钮祜禄格格一向温柔可亲的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富察侧福晋能说出这么粗鄙的话？顿时脸青一阵白一阵的。 章嬷嬷还说了让她中秋节之前不用出来了，中秋正好出来过个团圆节。 可现在是正月啊！ 禁足大半年？ 钮祜禄格格懵了。 其实她是想着讨好福晋的，可是福晋一直不屑于拉拢自己，她就想着从侧福晋这里入手，福晋肯定把富察氏当成大敌，她没准还能准备个投名状呢？ 可是长宁这一招给她打懵了。 第65章 弘晖 长宁其实很清楚她和钮祜禄氏之间的力量悬殊。 她没有必要去浪费精力和钮祜禄氏周旋，直接凭借地位死死把她压住就行了。 现在的钮祜禄氏和历史上可不一样。她没有生下弘历，也没有得宠，只是个格格罢了，在这后院里，连跟长宁叫板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所以长宁处罚了她之后，心情就变得很好了，安安心心准备养身体，带孩子。 四阿哥费扬阿是一个很健硕的小子，胳膊腿都比他哥哥姐姐有劲儿，有时候长宁想抱抱，都能被自己儿子抡一下。 弘晖很喜欢自己的两个弟弟。 在他看来，姐姐妹妹都是女孩子，是需要呵护的，但是弟弟是男孩子，是可以一块玩的。 他更喜欢和男孩儿一块玩，比如弘晴。 虽然弘晴很爱调皮捣蛋，但是其实他的活泼也感染了弘晖。 有人也不理解，怎么这个懂事的弘晖偏偏和小魔星弘晴玩得好，弘晖只能说这是缘分吧。 就像额娘经常读的佛经一样，人与人之间都是讲究缘分二字的。 不过和其他叔叔伯伯府里的堂哥堂弟相处起来，弘晖更想要个亲兄弟。 他也曾经管额娘要过弟弟妹妹，可是额娘只是苦笑一声，然后温柔地搂住自己说只要弘晖就够了。 当时弘晖心里还得意呢，他觉得这是额娘对自己的偏爱。 可是随着年岁渐长，他有点隐约明白，是因为额娘不得宠。 富察额娘就很得宠，弘晏就有同母的兄弟姐妹。 不过福晋从来不拦着弘晖和清芷院亲近，所以弘晖就很喜欢这两个弟弟，更何况，清芷院里头还有团团呢！ 这日，长宁好不容易出了月子，从头到脚洗了个干净，也终于能痛痛快快地抱抱孩子，撸撸猫了。 先前她总怕自己身上有味熏着人。 弘晖和宜尔哈到的时候，就看见长宁正在用鸡毛，木棍和铃铛做的逗猫棒，陪团团玩。 团团对这个新玩具很满意，跟着逗猫棒的动作不停转动着身子和脑袋，又扑又咬，玩得不亦乐乎。 一边的丰生额和瑚图里显然也很感兴趣，额娘额娘的叫着，也想用逗猫棒陪团团玩。 看见哥哥姐姐过来了，两小只就更兴奋了，直直地往他们身上冲。 弘晖脸上也勾起了大大的笑容，张开双手把丰生额揽在怀里，六岁的男孩身量还不高，不过抱着更小的孩子，显得很有哥哥的模样。 宜尔哈也牵着瑚图里的小手，笑容甜甜地给长宁请安。 长宁和两个孩子也不见外，直接把逗猫棒递给了宜尔哈，又分给弘晖一个“你们拿着和团团玩吧。” 说完，怕几个孩子玩得拘束，就把章嬷嬷留下看顾，自己去了旁边的小书房。 弘晖看着长宁离开，转脚去了另一间屋子，心里有些好奇，不过也没有多问，因为团团已经扑上来了，就专心和弟弟逗弄着团团。 一时之间，院子里都是孩子们的笑声。 小书房里，胤禛正在习字，他写字的习惯向来是专心的，不会受到外界干扰。 所以长宁也没有开口跟他说话，而是走到旁边，拿起书桌上的墨条，替他研起墨来。 这是上等的徽墨，也是这回的贡品，是太子庆祝四阿哥费扬阿满月送来的贺礼。 落纸如漆，色泽黑润，经久不褪，纸笔不胶，香味浓郁。果然是好磨，长宁心里暗暗赞叹。 胤禛写了一会之后，就感觉今日下笔十分顺畅。看了眼长宁，她今日穿的素雅，就是绣着竹叶的水绿色旗装，低头侧颜温柔娴静，红袖添香，莫不如此。 “今儿倒是劳烦你了。”胤禛含笑说了一句，却惹来美人的一记白眼，张口就是大碴子味“说啥呢，净整事儿，好像我不干活儿似的。” 听到东北方言，胤禛还怔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你这口音和富察夫人一模一样，真不愧是东北人，岳母一来，你就露了馅了，平时看着大家闺秀一般，今儿倒是现了原形。” 长宁想到前几日额娘大包小裹的，再次上门，时隔近两年再见面，还是那么熟稔，就是这口音又传染上了。 “额娘来看我三嫂的，她前几日生了儿子。”长宁努力把口音扳回来“多西珲现在也要请先生入学了。” 说到多西珲，胤禛点点头“是该好好教导这孩子，他能成大事，像你大哥。” 长宁笑了“我大哥现在天天修理他呢，小树不修不直溜。” “也别管坏了他的性子。”胤禛忍不住替他说了句话。 谈到别人家的孩子，也忍不住想到自己家的，院子里孩子们清脆的笑声传了过来，让人心情都变得更好。 “一会吃什么？”胤禛忍不住问了句。 长宁想了想“额娘送来了一些榛蘑，叫小厨房做个小鸡炖蘑菇吧？我还叫他们研究出了一个新菜式，一起上了。” 胤禛虚点了点她的鼻子“你就爱折腾吃的。” 说完叫人把孩子们都带进来。 没一会大大小小四个孩子就都进了小书房。团团又跑到了玉夏专门做给她的大垫子上爬着舔毛了。 刚才跑了半天，毛发都给她弄乱了。 弘晖进了书房，才发现原来阿玛在这里，连忙和宜尔哈行礼，心里在激动之余还有点隐约的失落。 阿玛经常在富察额娘这里啊，弟弟和妹妹肯定经常可以见到他。 胤禛先是抱了抱瑚图里，亲了亲她的小脸蛋，惹得瑚图里咯咯直笑，又摸了摸丰生额的小脸蛋，看他出没出汗。 然后才温声问了宜尔哈几句起居，宜尔哈对阿玛有些惧怕，在正院里见的少，胤禛又总是一副严父的做派，又有威势在身上，哪怕他对女儿向来温和，可是宜尔哈就是有点怕他。 最后才是弘晖。 胤禛对弘晖心里还是有不少期望的，这个儿子现在随着年岁增长，身体好了不少，又是嫡子，故而对他也有更高的要求。 “弘晖，来，阿玛教你写字。” 弘晖前两年就是胤禛带着他启蒙的，描红的大字都是胤禛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 第66章 回家 当胤禛把着弘晖的手在宣纸上写字的时候，弘晖思绪飘得很远。 他忽然觉得阿玛的心底，也是很疼自己的，和小弟弟们不同，他对自己不是疼宠，更应该是额娘说过的看重。 额娘提醒过自己，正院的人，不需要疼宠，只需要看重。 所以，弘晖用力握紧笔，他要把字写到最好！ 看着弘晖和胤禛在一块练字，其余几人也在一边看热闹。 宜尔哈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打扰，于是搂着瑚图里乖乖坐着，丰生额对写字却是很感兴趣。 他颤颤巍巍走了过去，没有拿笔，小手指头自己沾了沾墨水开始勾勾画画起来。 宜尔哈原本想说一句，但是瞥了长宁一眼，发现长宁和阿玛也没有制止他的意思，就把话咽下去了。 丰生额人小小的，做事却很专心，他盯着胤禛写的那个字，自己也像模像样地写出了他人生的第一个字。 胤禛看着很满意，虽说这个字不仔细辨认，几乎是看不出来，一个“顺”字，写得像个“没”，但是儿子认学的态度让他很是欣慰。 “丰生额大了，对写字也有兴趣了，不错。” 胤禛笑着把丰生额抱在怀里，又看着弘晖认认真真，不受干扰地练完一篇大字，这才叫众人一块去用膳。 清芷院里，弘晖甚少留在这里用膳，有些新奇地看着桌子上的菜式。 长宁这里摆膳从来不用一大桌子，也不用七大碟子八大碗，因此看起来没有正院那么多，但是仍然很丰盛，而且有胃口得多。 正中央的就是那一大锅小鸡炖蘑菇，鸡肉炖得软烂脱骨，就连那汤汁都收得十分浓稠，蘑菇也是带着一股独特的香味儿。 丰生额瞧见肉就有点走不动道了，不过瑚图里对另外一个新菜式很感兴趣，很兴奋地夹了一块问“额娘，额娘，这是什么？吃！吃！” 胤禛和弘晖宜尔哈也瞧见了，薄薄的一片，看上去脆脆的，一半撒着辣椒面，另一半就是原样。 长宁解释道“这个叫薯片。就是把马铃薯切成薄片，高温油炸，再反复炸几次，炸得金黄色，吃起来酥酥脆脆的。你们小孩子不能吃辣，就吃另一边没撒辣椒面的。” 果然几个小孩子都对这种油炸的薯片很感兴趣。 不过两小只还小，不敢让他们吃太多油炸的东西，一人尝了一口也就算了，主要还是吃蒸蛋。 长宁很喜欢吃小鸡炖蘑菇，里面还让马太监加了点粉条，粉条最吸汁了，配着米饭最香。 胤禛也是一样，吃了两块鸡肉之后，就着重吃蘑菇和粉条，还给吃得欢快的瑚图里擦了擦嘴角。 这顿饭吃得都挺开心的。 弘晖受的教育是食不言寝不语，在额娘的正院就是这样的，阿玛的前院也是。 可是他发现，在清芷院里，富察额娘就没有这个规矩，她总是笑着说话，又给自己和大姐姐夹菜。 就连阿玛，阿玛在清芷院里那么放松，和平日里都不一样。 就好像，在这里才是真实的他，在其他地方都不怒自威一样。 认识到这里，弘晖有些不高兴了。 弘晖和宜尔哈用过膳之后就回正院了。 胤禛下午也不留在这了，他还要出府一趟，临行之前跟长宁说，这几日恐怕没时间过来看她，闷了就出府逛逛，懒得动就让孟古青来陪陪她。 长宁挺高兴的，她打算带着两小只去大哥府上走走，三嫂生了孩子前几日去拜访过了，也不好一再打扰她休养。 正好二哥二嫂也在京城，一家人在大哥那里聚聚也挺好的。 富察长华接到帖子，知道妹妹要来还很高兴。和夫人董鄂氏商量着怎么接待。 富察夫人索绰罗氏这几天住在长子这里，见他们像是要招待贵客一样，还要从库房里挑挑紫檀木的长桌子出来，就连忙制止。 “行了，费那老些事干啥啊？你老妹儿要来，那是自己家人走亲戚，你这么一整反倒外道了。” 董鄂氏还不太会说东北话，不过她能听得懂婆婆的话，有点迟疑“妹妹到底是贝勒爷的侧福晋，贝勒爷又对多西珲这么上心，还亲自给他挑了先生，总得隆重一点才行，再说了，还有两位侄子侄女呢！” 索绰罗氏反驳“我自个儿的姑娘我不清楚？你们这么整，她还觉得不得劲呢！拉倒吧，你们就好好准备明天吃点啥，完了把要送给她的东西好好挑挑，不然送进府里老是不方便，趁她来，一气儿都给她送了。” 长华觉得自己额娘说得有道理，就劝董鄂氏“额娘说的对，妹妹就喜欢自家人亲亲热热的，别弄得太隆重了，倒是把想送妹妹的东西装全了，省得日后再送不方便。” 于是，等到长宁带着两个收拾得漂漂亮亮的，如同金童玉女的龙凤胎来到富察府时，就被拉着坐到了炕上。 长宁表示，嗯，有东北炕头那味了。 几个孩子全被放在了一块，丰生额和瑚图里正坐在一块，和长华的次子，阿林阿一块解九连环。 阿林阿和两小只是同一年出生的，和他大哥多西珲那股机灵劲相比，他更憨厚，笑起来傻傻的，被瑚图里抢了玩具也就挠挠头。 长宁的二嫂，苏佳氏正抱着小女儿坐在一边，她生得很美，柳叶弯眉，笑起来像阵春风，吹得人心里痒痒的，说话也是慢声细语。 再看她二哥，胡子拉碴的，体毛旺盛，五大三粗的汉子，坐在一边跟个山似的，粗声粗气的“宁宁，你这现在好好的，二哥心里就稳当了，不然老是惦记着你。你说说我妹妹多好的人物，怎么就能当个侧福晋，乌拉那拉家算个……” 还没等他说完，长华狠狠瞪了他一眼，厉声斥责“老二！糊涂！当官也好几年了，还不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 长荣也自知一时口快，悻悻闭了嘴。 长宁笑了“二哥担心我，我知道。不过我现在挺好的，贝勒爷对我也好，我在府里也有尊贵，更别说还有三个孩子呢！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块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第67章 兄控 索绰罗氏握住了自己女儿的手，爱怜地说“宁宁是有点委屈，所以我们这些家里人才应该拧成一股绳，不然早就被人剁了吃了。” 长宁的三哥长兴也在，他之前一直跑南北方的贸易，现下夫人生了儿子，就在京城多住些时日，忙开口“妹妹放心，三哥肯定挺你！三哥这回给你准备不少稀罕玩意儿，有南边的，西边的，还有西洋的，都装了箱子，回去你慢慢看。” 长宁点点头“三个哥哥都对我好，我知道的。以后也常来常往的，孩子们也都生了，慢慢大了，情分也是相处出来的。阿林阿和丰生额的年岁一样，贝勒爷还说要让他当丰生额的哈哈珠子。还有三哥的儿子，跟我们费扬阿一边大，正好也能一块读书。” 满人管伴读叫做哈哈珠子，一般都是母亲娘家人里面的适龄子弟，官宦人家，这算是小阿哥们的班底，日后无论是办事还是夺位，都是手里的资源，最好的左膀右臂。 原本胤禛就看好多西珲，可是年纪比丰生额大个四五岁，有点不合适了。次子和三哥新生的儿子正好和两个小阿哥一般大。 长兴忙点点头“肯定的，就是今天怎么没把费扬阿带进来？” “他还小呢，才两个月，让奶娘和章嬷嬷看着呢。” 长荣性子疏阔，和博德尔最像，一股武人的风气“小孩子就得多见见世面。现在正好我来京城了，要不丰生额就我来教吧！我领他跑马，练布库，射箭！” 说罢，抬起脚就把丰生额从炕上抱起来了，还颠颠了两下子，看到这小子一点也不害怕，心里更喜欢“好小子，是个胆子大的。” 然后又把丰生额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飞快地在房间里跑了两圈。 丰生额倒是不怎么激动，瑚图里看着高兴得不得了，笑得直拍手“舅舅！二舅舅！要！要！” 长荣笑开了花“好好好，马上来背我们瑚图里！” 说完就把两个孩子像抱个鸡崽子似的，一边一个夹在胳膊底下，像猛虎下山似的飞快绕了好几圈。 长宁看着也高兴，心里嘿嘿笑，觉得让二哥来教两个孩子武术也不错？瑚图里会点功夫，这样哪怕嫁到蒙古去了，也不用怕像荣宪公主端静公主一样，被驸马欺负，一直受气了吧？ 晚上和胤禛躺在一起的时候，长宁就把这个想法跟他说了。 胤禛的眼神有点古怪“你想让瑚图里也跟着你二哥？” 丰生额他能理解，男孩子嘛，不学骑射肯定不行，原本他也会给孩子找师傅的。可是瑚图里一个格格，为什么也要学？ 孩子多遭罪呢！ 再说了，就算是嫁到蒙古去了，他给备上一伙侍卫队不就得了？何必亲自练武，再练也成不了高手，手底下有一伙高手不就行了？ 长宁却觉得那都是别人的，学到手里的才是自己的。 胤禛更没法理解了。 身居高位者，确实要学习很多东西，但是有更多更重要的，其余的只需博览即可，无需专精。 比如歌舞，皇家格格何需专精？只要会品鉴，会听就行了，反正有的是人表演。 不过看着长宁的神色，胤禛还是觉得顺着她吧。 “好好好，都听你的，不过瑚图里不用太练了，能强身健体就行了。小姑娘家家的，身体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强。宜尔哈和弘晖也得多锻炼锻炼了。” 说完，胤禛又笑道“我刚从弘晖那看到一块西洋手表，说是你送的？” 长宁点点头“是啊，我今天去了大哥家，他们给我准备了一车的东西呢！三哥装了不少西洋的东西。爷你也喜欢？” 胤禛笑了“我库房里就有不少了，只是摆件居多，那边的摆件太花里胡哨的，不够素雅。” 长宁点点头“确实，不过那块水银镜子我还是挺喜欢的，照的人清楚，绒毛都能看清呢！就是追雨她们吓了一跳。” 胤禛将她搂在怀里，很享受和她说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库房里还有一块半人高的水银镜子，你喜欢，明天就让苏培盛给你拿来吧。” “用不着那么大的，再说了，两个孩子总来我这，章嬷嬷说小孩子总照镜子也不好。” 说到孩子，胤禛想起费扬阿了“费扬阿今日怎么样？有没有哭闹？” 长宁笑着“哭了，可是你说怎么着，只要丰生额一回来，他就笑了，鼻涕泡都冒出来了！” 长宁哭笑不得，她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小儿子居然还是一个兄控！ 阿玛和额娘谁哄都不行，必须自己亲哥哥在才行！ 这一点随着费扬阿渐渐长大，愈加明显。 转眼费扬阿都快三岁了，小短腿像个萝卜一样，天天“哥哥，哥哥”地跟在丰生额后面。 按理来说，这么大的孩子都自己一个院了。 弘晖和丰生额也都搬到前院去了，跟着四爷一块住。 可是费扬阿这个兄控，天天往前院他哥那块跑，晚上也要和丰生额睡一起。 瑚图里有时候还跟长宁嘲笑他“额娘，费扬阿都快成了丰生额的小跟班了，他是最贴身的小太监！吃饭给丰生额夹菜，上茅房还给丰生额递纸呢！” 长宁白了她一眼，这个死丫头，说话这么难听！ 得亏她还长着一副甜美的脸呢！说话却全随了自家二哥那个没着调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瑚图里笑嘻嘻地揽上了长宁的胳膊，撒娇道“额娘别生气嘛～我就说着玩的，两个弟弟感情好，我当姐姐的，这不是吃醋嘛！额娘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妹妹啊？” 长宁点了点她的额头“小丫头，鬼灵精！要什么妹妹，你还有个姐姐呢，想要姐妹，去正院找宜尔哈玩吧。” 瑚图里今年五岁了，圆圆的小脸红扑扑的，梨涡若隐若现，乍一看像个小天使，可是长宁知道，这丫头简直就是个东北小辣椒！ 院里两个弟弟，丰生额沉稳，费扬阿调皮，却都被她制服得死死的！ 偏偏胤禛是个偏心眼子的，一味觉得他女儿好，都快把瑚图里捧上天了！ 第68章 高格格的计划 瑚图里撅了撅嘴“大姐姐现在喜欢抄佛经，都是和福晋学的，看见她抄佛经，我脑瓜子都嗡嗡的！” “别胡说！抄佛经平心静气也没什么不好的，你可别当着宜尔哈的面说这些。”长宁提醒她。 瑚图里用一副“你看我傻吗”的眼神看着她“额娘，我又不虎。” “不过额娘，青额娘这几天怎么没来找你打牌啊？” 瑚图里随口问了一句，她从桌子上拿了一块枣泥酥，想起孟古青最喜欢吃，还爱就着这个配甜奶茶，就突然想起了她。 长宁摇了摇头“有点奇怪，不知道有什么事绊住了。听风！” 一边的听风忙低头上前，低声把打听到的消息说了。 母女两个惊讶得嘴巴都张大了。 这事得从孟古青和那个叫雅若的庶妹说起。 孟古青身份高贵，雅若身份卑微，又一直嫉妒孟古青可以得到乌珠穆沁亲王的疼爱，所以这才夺走了阿穆尔的爱，还设计挑拨了二人。 孟古青心灰意冷，这才一气之下嫁给了胤禛。可是谁知前些时日，听说雅若生了个女儿，然后这阿穆尔世子竟然发现，这女儿不是他的！ 顿时他就感觉自己头上一片绿光！ 一顿逼问之下，才发现，原来雅若早就没有了生育能力，是先前和孟古青明争暗夺时，被孟古青额吉，也就是乌珠穆沁亲王福晋，找人给糟蹋了身子。 所以雅若才那么痛恨孟古青，又不敢告诉阿穆尔，嫁给他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生育，阿穆尔有点着急，敖汉部亲王更着急！ 本来他就对雅若不满意，又觉得她是个不下蛋的母鸡，吹胡子瞪眼睛地逼着阿穆尔休了她。 这事闹得草原上人尽皆知。 自然，孟古青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这段时间都一直没出来见人了。 就在长宁准备登门劝慰时，又传来消息，说是钮祜禄格格去了那边，跟孟古青说了好一通话。 钮祜禄格格？ 长宁顿时警惕起来。 自从上次长宁把钮祜禄氏禁足了大半年，她行事就低调了许多，讨好福晋也是小心翼翼的，还准备了一整年的功夫，请人画了个样子，自己用丝线绣成了一幅四面的花开富贵，做成了炕屏，赠送给了福晋。 这么长时间的讨好和用心，也是让福晋看到了她的忠心，给了她一个机会，成为了福晋的人，还将管家的一小部分权力交到了她手里。 这可让刘格格和耿格格气坏了。 现在贝勒爷几乎夜夜在清芷院，这都六七年了，她们也歇了争宠的心思，就是一门心思奔着管家的权力使劲。 福晋是厉害，可她只有一个人，还要顾着宫里，顾着府外，总有力不从心，想要找帮手的时候。 她俩算是伺候贝勒爷的老人了，自觉熟悉府里的人头和情况，侧福晋本就有宠有子，不会再让她管家，那就是加重了她的份量，就连福晋都比不上了。 可是，她俩没想到，没有侧福晋，福晋居然选中了那个新来的钮祜禄格格？ 凭什么？ 一时之间，她俩看钮祜禄格格都有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就连一同进府的高格格和张格格都有点不平。 谁没看出来呢？ 这个钮祜禄格格真是个有野心的，一门心思拍福晋马屁，还为了福晋敢去招惹侧福晋，被罚了之后居然还真的被她登上了福晋这条大船。 张格格有点顾影自怜。 她自认为才华出众，基本上每三个月都能写出一本诗集来。 她知道四阿哥博览群书，也是惜才爱才之人，本想着可以博得他的青睐，可是四阿哥连她的房间都一次没进来过。 入府三四年，恐怕他连自己的鼻子眼睛都没看清楚，都没记住。 晚上在床帐里，张格格自己偷偷抹眼泪。 她观察侧福晋也许久了，也没见她多么有才气，不过就是皮囊好一点，肚子争气一点罢了。为什么四爷就是喜欢她？ 难道男人都是视觉动物？都那么肤浅的只喜欢美丽的皮囊吗？ 就没人愿意多了解一下内心吗？ 侧福晋懂怎么吟诗作赋，懂得琴棋书画吗？ 她只会折腾吃的。 老天不公啊！难道自己这么才比谢道韫的女子，注定天妒红颜吗？ 叫她落寞在这贝勒府。 如今，就连那个钮祜禄格格也踩在她头上了，日后还能有什么指望呢？ 张格格忿忿不平，但是泪水只往自己脖子里淌。高格格却觉得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拼一拼没准能拼出条路来呢？ 没看着钮祜禄格格已经成功了？ 不过，高格格不准备从福晋或者侧福晋那里拼，她准备从贝勒爷那里入手。 她还是对自己的相貌有自信的，这般异域风情的女子，满府里可就自己一个。 虽然富察侧福晋是专宠，可是现如今她都生了三个孩子了，身材的保养肯定不如从前了，没瞧见这两年她都没有好消息了吗？ 没准贝勒爷和她也是盖棉被纯聊天呢？ 这时候她奔上去，就是新鲜的啊！男人不就爱个新鲜？ 高格格暗地里给了针线嬷嬷一个玉镯子，让她给自己做件掐腰的衣裳，显得身段好的。 她又悄悄买通了前院的一个扫地小太监，知道贝勒爷大概傍晚的时候，会经过小花园附近的石子路，就精心准备上了。 临到头还有一些紧张，不过她给自己鼓气，这大清不都讲究一个怜香惜玉嘛？就算不成，想来也没有什么惩罚。 再说了，自己是贝勒爷正儿八经迎进府里的女人，伺候自己男人有什么怕的？ 若是成了，没准下一个专宠的，可就是自己了。 唾手可得的富贵就在眼前，高格格也不觉得怕了，反而心通通直跳，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特别兴奋。 她身边的侍女却是忧心忡忡的。 格格这么冒失，这么大胆，还敢把手伸进前院里，贝勒爷知道，难道真的不会生气吗？侧福晋能放过她吗？ 等到了傍晚，高格格早早就蹲在石子路旁边的草丛了，就等着贝勒爷过来了。 第69章 惩罚高格格 胤禛手里把玩着一件榫卯竹制的蝈蝈笼子，他想起幼时在宫里和兄弟们捉蝈蝈的样子了。 那时候皇阿玛对他们又严厉又宽和，大哥和太子也还没闹成乌眼鸡似的，三哥也没这么讨人厌，大家往御花园的草丛里一趴，头上是明晃晃的月亮，照得人心里也亮堂堂的。 现在…… 胤禛叹了口气，他给三个儿子一人准备了一个蝈蝈笼子，预备着过两天带他们上山游玩，好好捉几个。 孩子们现在也渐渐大了，宜尔哈都开始留头了，弘晖和弘晏也开始正式进学了，就连费扬阿，前段时间也赐下了名字，皇上起的，叫弘昭。 他盼着三个儿子兄弟和睦，所以也想着带他们体验一下自己幼时的乐趣。 想了想，他又吩咐苏培盛从库房找出来一件白玉雕的蝈蝈笼子摆件，里面的蝈蝈雕得栩栩如生，尤其是长长的触须，还有瞪得溜圆的眼睛，都活灵活现的。 瑶仙肯定喜欢。 她喜欢这样有趣的东西。 胤禛嘴角噙着笑容，亲自把那个摆件拿在手里，大步往清芷院走去。 蹲在石子路上的高格格远远地就瞧见了贝勒爷，忙整理了一下妆容和衣裳，被婢女说没问题之后，这才深呼吸，吐了一口气，摆好姿势，开始跳起舞来。 朝鲜贡女的擅长就是乐器和舞蹈，腰肢柔软，妩媚多情。 高格格自然也是如此。 胤禛快步走了过来，就发现迎着朦胧夜色下，有一女子翩翩起舞，裙摆飞速转动，拟态若仙。 苏培盛一惊，忙看向贝勒爷的神色，许久不曾见过有人争宠了，也不知爷是个什么心思。 胤禛先是一怔，随即想起瑶仙经常写的那个话本子来，这么几年她已经快写到结局了。 里面有一个瑶仙写的“恶毒女配”，就是趁着傲天王爷独自回府之际，使出苦肉计来，天寒地冻，飘着飞雪，这女子只穿着纱衣，翩翩起舞。 胤禛还记得当时瑶仙还眉飞色舞地跟他吐槽“要我说，这女人的心思也太明显了，谁家好人半夜在外面跳舞啊？再有，她这一跳，是跳给王爷看呢？还是跳给府里的下人太监看呢？难道这女人跳起舞来，夺人目光，这些下人在心里不会有点什么心思？” 想到这里，胤禛皱紧了眉头，一转头就看见后面的小太监飞快瞄了几眼才低头。 这一看让他心头火起，顿时羞恼起来。 虽然说他没有宠幸过这个女人，但是明面上还是自己的人，如此抛头露面，搔首弄姿，是什么规矩体统？ 胤禛面色阴沉，厉声喝斥“苏培盛！那人是谁？” 听到贝勒爷发怒的声音，苏培盛连忙跪地磕头“回主子，瞧着像是高格格。” 高格格这时候也发现了胤禛在发火，顿时有点害怕，只好停了下来，袅袅婷婷地走过来给他行礼，强撑着夹着声音“给贝勒爷请安。” 胤禛盯着她看了几眼，似乎从嗓子里硬挤出来的声音，还带着寒气“你守在这里做什么？哪来的消息？” 高格格傻眼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苏培盛的心如同坠入了谷底，泄露了主子爷的行踪，看来是前院有人眼皮子浅了，得见见血了。 果然，下一句就是胤禛冷笑的声音“好！好！好！苏培盛，爷看你是皮子紧了，篱笆都松了，让狗闻着味过来了！” 高格格虽然是朝鲜人，但是自幼学习满汉文化，听到这，哪里还不知道贝勒爷在骂自己？ 怎么能说我是狗呢？ 高格格感觉脸皮都烫了，她身后的婢女更是瑟瑟发抖。 苏培盛连声请罪，看着高格格的目光都阴森不少。 “高氏不尊女训，失德有亏，罚俸一年，禁足一年，抄女则两千遍。” 说到这里，胤禛抬脚走了。 两千遍？！ 高格格觉得自己要把手指头抄烂了！ 苏培盛却没走，捏紧了拳头，吩咐徒弟王全“把高格格身边的婢女都压过来，好好问问是谁露的消息。” 苏大公公一发怒，整个碧波院都闹翻了天。 一排婢女全都按在那里挨打，哭声震天。 福晋的正院也接到了消息。 “主子，这高格格也太大胆了，谁敢在清芷院附近拦人啊？贝勒爷也不好那一口啊！”福嬷嬷一边伺候着福晋梳洗，一边禀报。 福晋面色不变“蠢人一个罢了，这府里除了富察氏，也就一个钮祜禄氏和宋氏算是聪明人。其余的，一个顶用的都没有。” 福嬷嬷附耳低声问道“主子，这钮祜禄格格能信吗？这事真能成？” 福晋端坐着，看着铜镜里面平静无波的面容，声音也沉了几分“她除了我，还能依附谁？这事成不成都不要紧，只要能在孟古青心里留下个疙瘩就行。孩子们都渐渐大了，若是蒙古那边的势力全都听富察氏的，可就不妙了。” “主子英明。” 清芷院中，长宁还没听到消息，胤禛就进来了。 她的注意力全被这白玉的蝈蝈笼子吸引走了。 “这雕的真好，咱们也打算去捉蝈蝈？” 长宁拿着它爱不释手，胤禛吐出了胸中的一口闷气，在这里他不想流露出不好的情绪。 “是啊，过两天我准备带你们去景山上走走，这时候的山蝈蝈多，让你们也散散心。” 长宁眼睛都亮了“那可太好了，丰生额这两天写字太用功了，他又聪明，自己拿着书还不肯撒手，正好让他出去玩玩，松松精神。” 胤禛听着很是欣慰“丰生额聪慧，又努力刻苦，真是让人省心啊！” “就是，就连费扬阿这小子，天天跟他哥住一块，现在也会掉几个书袋子了，不过我瞧着他更喜欢习武。” “习武也好，费扬阿聪明着呢，你别总说他。”胤禛对费扬阿倒是有几分宽容。 无他，这孩子简直就是个小太阳。 他不仅是个兄控，还是最孝顺的孩子，小小年纪，不论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肯定会给这个阿玛和额娘送一份。 平日里也是甜言蜜语的，总是“阿玛辛苦啦！”“额娘我好爱你哦！” 这么软萌又可爱的孩子，谁能忍住不多疼疼他？ 第70章 爬山 临到出发爬山那天，长宁早就带着孩子们收拾妥当了，以轻便的衣裳为主。 她没穿旗装，和瑚图里穿着一模一样的汉人女子的裙子，豆青透气的纱裙，裙角绣着两只活灵活现的蛐蛐，走起路来，那蛐蛐仿佛在脚边一跳一跳似的。 瑚图里格外喜欢这个。 “额娘，下次在裙角给我绣个蝴蝶好不好？就要你前几日讲的那个香妃娘娘的故事，会吸引蝴蝶那个！” 长宁哭笑不得。 小孩子这个年龄正是喜欢听故事的时候。 她被瑚图里和费扬阿缠得紧，霸道王爷的故事也不能和他们讲，没法子，她就搜罗了前世看过的电视剧。 还珠格格就是其中一个。 正好讲到香妃娘娘会吸引蝴蝶，谁知瑚图里就上了心。 “行行行，明儿就让针线嬷嬷给你做一个带蝴蝶的裙子。” “那我还想泡花瓣澡！” 长宁白了她一眼“你看我像不像花瓣澡？” “不嘛不嘛，小燕子都泡了花瓣澡，我也想试试！”瑚图里扯着长宁的衣袖，不停地撒娇。 胤禛带着弘晖和宜尔哈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胤禛穿的也是轻便衣裳，青灰色的棉纱袍子，看上去倒像个书生，十分清俊。 他笑着问“说什么花瓣澡呢？瑚图里想要就泡一个。” 瑚图里见有阿玛给自己撑腰，乐得一蹦三尺高“阿玛！阿玛最厉害！阿玛最好了！” 长宁冷哼一声，没忍住给自家女儿泼了盆冷水“泡可以，但是别怪额娘没提醒你，小燕子泡了花瓣澡，没吸引来蝴蝶，反而吸引来蜜蜂了哦！” “啊？”瑚图里不可置信。 胤禛乐不可支，一把抱起了瑚图里“别听你额娘胡说，阿玛吩咐人给你准备，哪来的蜜蜂，浴桶里加点金银花水，防暑去疫的。” 瑚图里小手紧紧抱住了胤禛的脖子，嘻嘻直笑。 另一边丰生额和费扬阿也抱上了胤禛的两条大腿。 长宁就笑着拉上了宜尔哈和弘晖的手，轻声细语“一会上了山，若是累了千万要说，别逞强，有软轿。我这里还准备了垫子和一些吃食，咱们就当去野餐了。今天就好好歇息。” 宜尔哈笑得腼腆，但是又很亲近“知道了，富察额娘。” 弘晖也有点脸红，点点头。 今天爬山的一行人就只有胤禛和长宁，带着府里的五个孩子。 弘晖本来也央求着福晋一道去。 他也心疼额娘日日操劳府里的杂事，而且，他有种隐秘的心思，希望额娘能够得到阿玛的宠爱，想给他们两个制造一点相处的机会。 可是燕华觉得府里的事务繁多，她也不愿意花上一天的时间去爬山，有那个时间，她睡一会觉，练一会字，抄一卷佛经不好吗？ 所以她就笑着给弘晖准备好了衣裳和行囊，让他跟着阿玛好好玩。 弘晖有点失望。 但是这种失望随着他出了城，到了宽阔的地方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新奇。 车队鱼贯出城，一直到了景山底下。 弘晖先下了车，紧接着又扶着大姐姐，三弟弟，四弟弟和二妹妹下车，很有好哥哥似的小大人模样。 胤禛和长宁对视一眼都偷偷笑了。 下车之后，几个孩子都好像小鸟出笼一样，叽叽喳喳到处跑，尤其费扬阿，他一溜烟就窜进了旁边的草丛，那里长着不少无名的小野花，紫色的，白色的，粉色的，一开就是一大片。 丰生额忙跟了上去，一边唤他“费扬阿，费扬阿！别跑！” “哥！这里好多虫子！快来！快过来！”费扬阿兴奋的声音传了过来。 丰生额和弘晖都忙跟了过去，见他撅着小屁股，一扭一扭的在草丛里捉虫子。 瑚图里白了他们一眼，对着长宁抱怨“费扬阿就喜欢捉虫子，真讨厌！前两天还把虫子塞进我头发里了！害得我洗了好几遍！” 长宁也是有点无奈，费扬阿这小子对哥哥姐姐真好，就是连捉的虫子也想着分给他们一份，结果不小心丢进了瑚图里头发里，吓得瑚图里嚎啕大哭。 “大姐姐，我们不要去那边捉虫子，咱们去爬山吧！” 瑚图里显然很跃跃欲试的模样，小小一个人儿，早就已经按耐不住兴奋了，拉着宜尔哈的手就想走。 宜尔哈看了长宁一眼，长宁笑着说“去吧，走一会累了再坐软轿。” 见孩子们一会就分成两个小团伙，没了踪影，长宁笑着对胤禛说“瞧瞧，现在就是小女孩和小女孩一块玩，男孩和男孩一块玩了。” 胤禛也牵上了长宁的手“咱俩一块，走吧。” 这小手牵得，让长宁红了脸。 长宁的体质向来还不错，平时在清芷院也会跟着瑚图里踢踢毽子，跳跳绳之类的，本来胤禛觉得她走两步就会喊累的，还想着到时候正好勉为其难背着她走一段。 她写的那个话本子里，傲天王爷就是这么背苏念念的，胤禛还记得长宁写这里时，还笑得一脸春情荡漾。 胤禛心说这不就小事一桩，想着今天能有个机会。 谁知长宁一口气走了三四里山路，才略微有点气喘。 不过宜尔哈和瑚图里是走不动了，长宁带着两个小女孩坐上了软轿。 瑚图里本来爬山爬得兴致勃勃，额娘叫她的时候，她还觉得没走够，没过瘾呢！ 谁知刚上了轿子，就嚷嚷着脚疼，惹来了长宁的一个白眼“叫你得瑟，东跑西颠的，回去赶紧泡泡热水，现在别再走了。” 瑚图里坐上了软轿还不老实，还想着和地上的丰生额比赛呢，让抬轿子的侍卫加快脚步。 丰生额可没那个力气和姐姐比赛，他正和哥哥弟弟捉蝈蝈呢！ 胤禛正教他们，要用枝条把蝈蝈从尾部赶出来，再一点一点撵，然后再手疾眼快地用纱网罩住，放进蝈蝈笼子。 丰生额耐心沉稳，没一会就捉住了四五只。 费扬阿就有些心急，总是被蝈蝈引叫一声逃走，最后还是丰生额分给他两只。 弘晖好面子，也不肯丢掉做哥哥的自尊心，故而表现得最好，捉了十来只。 第71章 叫花鸡 几个小豆丁捉到了蝈蝈就兴致勃勃地给胤禛展示去了，得到了阿玛的夸奖，简直像个小英雄。 尤其是费扬阿，虽然他自己没捉到几个，但是他哥厉害啊，小胸脯挺起来，得意洋洋的，走路都大摇大摆的。 在半山的凉亭处，一行人在这里歇脚。 风炉上烧着现舀的山泉水，茶叶是府里带出来的云雾，茶香四溢，凉风习习，满身的汗都散了大半，看着眼前连绵不绝的山，几人舒服得都不想动弹。 现在秋日里，山风有点大，长宁和瑚图里、宜尔哈戴的遮阳帽都要被吹掉了。 “饿不饿？”长宁问几个孩子。 最小的费扬阿连忙点头：“饿了！饿了！额娘，咱们吃什么啊？” 长宁让吹雪拿出食盒，里面有四个碟子，装的杏仁卷、桂花糕、枣泥酥，还有长宁看着马师傅做出来的奶油蛋糕。 看着最后一碟白花花甜滋滋的点心，几个孩子的眼睛都直了。 瑚图里眨着大眼睛，可爱吧唧地问：“额娘，这是什么啊？” “这个叫奶油蛋糕，是用鸡蛋和牛奶做的，入口即化，甜而不腻，不过你们不许吃多了，小心坏牙齿，一人吃一块就行了。” 几个孩子都有点不好意思，尤其是瑚图里，她正换牙呢，平时都不敢舔，就怕掉了门牙说话漏风。 不过没有孩子能抵抗的住蛋糕的诱惑，都吃的很开心，就连胤禛都吃了好几块。 这东西是虚的，也吃不饱，带来的膳房那波人和侍卫们又开始架起火来准备烧烤。 食材都是府里带来的，还有好几只在山脚下村里头换来的两只山鸡，长宁说这个叫溜达鸡，肉最香。 几个孩子都似懂非懂，不过也对这只溜达鸡展示出了浓厚的兴趣，因为长宁说要做叫花鸡。 丰生额和瑚图里、费扬阿都只在额娘的嘴里听说过这道菜，弘晖和宜尔哈听都没听说过。 长宁给他们解释：“这道菜最早是一个叫花子偷了一只鸡，他没有锅，也没有调料，所以呢，他只好就地取材，用荷叶包裹上了鸡，外面裹上泥土，再放在火上烤制，最后发现这样做的鸡肉鲜香滑嫩，香气扑鼻，所以就流传开了。” 几个孩子点点头，不过他们对做法没有太大兴趣，倒有个疑问。 叫花子是什么？ 额，长宁这时候才发现，这些孩子有点何不食肉糜的感觉了。 不过也不能怪他们，他们还小，平时也没怎么出过府，街市上也没怎么逛过，以他们的身份，几乎一辈子都不太可能接触到叫花子。 长宁决定不能放过这个教育机会，跟他们好好讲讲道理。 “先问第一个问题，你们是姓什么的呢？” “爱新觉罗！”费扬阿抢答。 长宁赞同地点点头，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接着说。 “没错，第二个问题，你们知道该怎么挣钱吗？” 瑚图里不理解：“就是金银角子嘛？额娘和阿玛会给。” 长宁点点头：“是的。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额娘和阿玛是从哪里来的钱呢？” 这个问题，孩子们都回答不出来了，面面相觑。 是啊，额娘和阿玛的钱，从哪里来的？ 就好像，就好像他们本来就有钱，生下来就有钱似的。 “大清是爱新觉罗的天下，你们都是皇上的孙子，是凤子龙孙，所以吃穿用的，都是天下最好的，所有的资源都尽你们挑选享用。” 说到这里，长宁顿了顿，目光放在旁边的婢女、侍卫们身上：“但是，天下还有很多不姓爱新觉罗的人，比如章嬷嬷，比如吹雪，比如这些侍卫们。” “他们要钱，就只能通过自己的双手去劳动，去做活，才能换来粮食，换来吃的穿的用的。但是还有一部分人，没有劳动能力，所以他们就无法生存，只能去乞讨，请求别人施舍，这样的人，就是叫花子，也是乞丐。” 几个孩子都没有说话，他们都是聪明的孩子，也都很早熟，长宁有时候总是会心惊于这一点。 她那个时代，5岁的时候还天天想着怎么看动画片，吃零食。 但是瑚图里已经会解九连环，会背诗经和史记，已经会懂她们和正院福晋之间的微妙联系了。 就连三岁的费扬阿，也是和同母的丰生额更亲热，和弘晖也不过就是普通玩伴的关系。 皇家的孩子，心思总是会比普通人更敏感一些。 哪怕他们没有接触过底层人民，但是这番话也能引起他们的思考了。 长宁是现代人，虽然在尊卑分明的清朝能求得一分安稳，但她不能改变整个朝代的规则，只能自己不停地去适应。 她也不能用现代人的思维去约束孩子们，那会害了他们，毕竟这是一个真正的封建王朝。 但是，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永远高高在上，还是要脚踏土地，不能一直在云端。 胤禛在一旁观看了长宁教子的全过程，心中也在暗暗赞同，她是一个有大格局的女人啊！ 胤禛摸了摸弘晖和丰生额的小脑瓜，意有所指地说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我们能坐稳这个江山，虽然依靠的是大清的铁骑，可是，不能忽略了最底层的百姓，他们才是整个国家运行的基石。” 长宁扯了扯嘴角，好家伙，这就是未来皇帝的思想觉悟嘛？ 一下子就升华到为君之道了。 几个孩子有没有思考到这点，长宁不清楚，不过马太监那边的叫花鸡已经做好了。 黄泥敲开之后，划破荷叶，里面鸡肉的香气顿时四散开来，叫人食欲大开。 长宁招呼着几个孩子吃鸡肉，一人分一个鸡腿，幸好鸡多，不然这腿都不够分的。 她有些汗颜，家里孩子多的，最怕一碗水端不平了。 瑚图里吃了个鸡腿，又吃了点烤的蔬菜就饱了，拉着宜尔哈的手跑开了。 回来的时候，两个女孩手里都攥着一大把野花。 这里也有玉簪花，瑚图里摘得最多，她认识这花，额娘的院子里有好多呢！ 第72章 风雨欲来 除了玉簪花，瑚图里还摘了不少不知名的野花，紫的，蓝的，红的，粉的，都是小小一朵，香气倒是很浓郁，她把花束直接捧到了长宁面前：“额娘，好看吗？” “好看呀，瑚图里眼光真好！” 瑚图里嘻嘻笑了，挑了一朵开得最盛，枝叶保留最完整的玉簪花，要给长宁簪到头发上，长宁配合着低头，心里特高兴。 虽说自家女儿是个东北小辣椒，但是偶尔也很暖心啊，有没有！ 宜尔哈握着手里的花束，心里也幻想着回去给福晋簪上，也不知道额娘会不会高兴。 被两个小女孩引的，长宁也起了心思，到处转转。 谁知竟被她发现不少瓦松，这种多肉在现代还比较常见，能做草药，算是好东西，也比较好养，顿时她就挖了不少，还让追雨找来一个坛子，装了不少土。 看着额娘带头摘草玩土，几个孩子都疯了，顿时飞土漫天，衣裳全脏了。 胤禛很是无奈，瑶仙都生了三个孩子了，眼看着还没长大似的。 长宁乐了：“爷，你也来挖嘛，真的挺有意思的，这东西好养，蹭地一下就大了！可以摆在你书桌上面，写字累了就看看绿色的，保护眼睛呢！” 胤禛心里暖暖的，原来瑶仙是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这可真是，真是个傻丫头！ 一行人玩到太阳快落山了这才回府。 胤禛带着三个儿子回了前院，长宁先送宜尔哈回福晋的正院，然后才带着瑚图里回了清芷院。 刚到清芷院，长宁就看到孟古青在门口不停地转来转去，赵福海在跟她解释着什么。 “怎么了，孟古青？” 孟古青正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看见长宁回来眼睛都亮了。 长宁见状，先让章嬷嬷把疲惫不堪的瑚图里带回去洗漱，然后拉着孟古青的手进了里厅。 “长宁！长宁你帮帮我！”孟古青向来骄纵的神情此时焦急如焚，拉着长宁的手就不肯松开。 长宁也被她这个态度弄得云里雾里的，但是还是先安抚她的情绪：“没事的，孟古青，有什么事你和我说，我能帮你的，肯定会帮你！” 孟古青焦急道:“都是那个雅若！她被阿穆尔休弃之后，无处可去，就偷偷潜回了乌珠穆沁，那个黑心肝的，竟然直接扮作女奴，在我额吉的饮食里下了毒！现在我额吉生死未卜，我得回草原！我得回去看她！” 长宁皱紧了眉头，雅若这种女人，经历了那么多事，肯定黑化了，现在更是不择手段，想要疯狂地报复乌珠穆沁亲王福晋。 “孟古青，你先冷静下来，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孟古青连忙回答:“前些日子是钮祜禄格格来提醒我的，她说她家里有支商队，途经乌珠穆沁的时候，就听闻那里有异动，但是打探不到什么消息。我才让身边的人回去看看，今天就传来了这个消息。” 长宁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钮祜禄氏？她安的是什么心？ 她掺和这件事做什么？ 她想利用孟古青吗？ 长宁暂时还想不到钮祜禄氏的意图，但是眼前形势急迫，她也不好深思，只好先把重点放在救人上。 她连忙问:“你可知中的是什么毒？” 孟古青急得跳脚:“就是不知道呀！说是前明还是哪里西域的毒，草原上没有能解毒的药方！我得找找大夫，回草原去！” “你想回草原？这件事有点难办，得和四爷去说。” 孟古青眉头皱紧:“我知道，但是贝勒爷一直把我当个吉祥物供着，好吃好喝给着，他对我没有半点情分的！他能同意吗？” 长宁略微思索了一下:“若是让你单独回去，肯定不行，得让四爷陪你一块去。可是现在京城里的情况不是很稳定，所有的皇阿哥有个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人盯上。” 说到这里，长宁也为难了，孟古青的母亲危在旦夕，总不能不让她回去见一面！ 因此，她牵着孟古青的手:“走，咱们和贝勒爷说一声。” 孟古青有点感动，抓紧了长宁的手，就像拽着救命稻草一样。 两个人风风火火地往前院走去了。 却被张起麟拦下来了。 宫里有旨，皇上命四贝勒入宫觐见。 长宁略微有些惊诧，这都要到宫门下钥的时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要四爷现在就入宫？ 看着张起麟也是故作镇定，前院的人都各司其职，不敢有一丝一毫懈怠。 长宁突然嗅到了一股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她只好安抚孟古青。 “你别着急。贝勒爷这一入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放心，我给我三哥写信，我们家里有几个大夫，先送到蒙古去。” “我三哥是做贸易的，他那里有很多药材，还有不少西洋药，南来北往的，他去过不少地方。我让他现在就跑一趟蒙古。” “顺便再让他打探一下详细情况，省得你现在不了解情形，还容易着急乱想。” 孟古青连忙点头“多谢多谢！” 长宁赶紧回到清芷院动笔写信，孟古青也赶紧收拾了大包小裹的，拿给长宁，麻烦她一块送到蒙古。 看到送信的小厮揣着信，身后跟着两辆装着东西的马车离开，孟古青心里才算是略微松快了一点。 长宁却在担心着宫里的胤禛。 这么晚了，胤禛入了宫今夜铁定是出不来了，就是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正院的福晋刚和弘晖说完话，这孩子很少这么痛快地玩一整天，和宜尔哈一块兴高采烈地挑了不少花，给她簪到了头发上。 福晋虽然不喜欢这些小花，但是为着两个孩子的心，还是很高兴地欣赏着，心里缺的那一块也在慢慢填满。 弘晖回房之后还想着继续温书，他不想因为玩乐而丧志，感觉少了一天学习的时间，却被福晋拦了下来。 “弘晖，早点休息，书是看不完的，先养好身体，养足精神。” 弘晖是很听他额娘的话，因此也不再执拗，乖乖躺下睡了。 福晋看着儿子睡着了，这才回到自己房间，听着前院传来的消息，有点心神不宁。 第73章 喜塔腊氏 第二日的时候，胤禛还是没有回来。 费扬阿扯着小短腿从前院奔回来和团团玩，团团今年五岁了，还是一如既往的傲娇和爱美。 不过费扬阿发现，团团最近总是往外跑，往常他一回来，团团早就竖起尾巴露着肚皮，等着让他摸摸了。可是，这两次，连团团的毛都没看见。 费扬阿苦着一张小脸去找姐姐，瑚图里也觉得奇怪。 “团团这两日总是很晚才回来，要不问问玉竹姐姐？” 瑚图里提议，费扬阿点点头。 玉竹被小主子们找来的时候还纳闷呢，听到这话，噗嗤一笑。 “阿哥和格格放心，团团是有了小公猫了，天天跑去找他玩呢，就在花园那边，小康子看着呢，团团不会有危险的。” 费扬阿和瑚图里对视一眼，小公猫？ 他俩兴奋了，手拉手跑去花园，准备去找团团和那只小公猫了。 长宁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吹雪给她捏肩。 “他们两个跑出去了？” “是的，两个小主子都去找团团了，玉竹，玉兰和玉秋都跟着呢。” “嗯。” 长宁嗯了一声，就没有再说别的了。她定定地望着窗外，此时虽然是秋季，但是这几日外面的温度又上升了，阳光刺眼得很，有些灼人。 第三日，胤禛还是没有回来。 长宁的三哥，长兴收到信之后，就立马整理行囊，又去请了五六个精通各种解毒之术的大夫，一块带着，这就出发去蒙古了。 然后长兴的妻子，喜塔腊氏就进了府里探望长宁。 孟古青也在。 “长兴接到信之后也是急得不行，心说怎么有如此歹毒的妇人，正好咱家前些日子进了不少药材，还有那个西洋药呢，说是什么传教士，从什么法国带来的，能治所有病！正好一块带过去，孟古青妹妹你别急，这事咱们尽力去做。” 喜塔腊氏生就一副大嗓门，泼辣爽快，和索绰罗氏很像。 她家也不是什么高门贵户，家道中落，只剩了个满族姓氏，家中也没有能立得起来的男人，就她一个女儿家操持家业，提拔着一大家子，也让她经营得井井有条。 长兴也是被她这一点给打动了，觉得这是他的知己啊！所以才央额娘上门提亲。 喜塔腊家的人乐得不行，对他们家来说，富察氏那可是高攀不上，做白日梦也不敢梦的人家啊！ 天上掉下来个大馅饼，到嘴里却都不敢咬了。 他们家寻思，这三爷是不是有点什么隐疾啊？要不怎么瞧上他们家了？ 不过喜塔腊氏也是个胆子大的，这有啥怕的，嫁给谁不是过日子？能拉娘家一把最好，什么龙潭虎穴她踏进去，慢慢淌着过就是了。 但是嫁进来之后才发现，长兴此人爱好生意，夫妻二人也是很有共同话题，知己难寻，一时之间竟是情投意合，两厢情好。 这次长兴接到妹妹的信，心知孟古青背后的蒙古势力非同小可，妹妹在贝勒府生存不易，他得帮她一把，于是二话不说，连夜整理行装，找寻人手，马上就出发了。 身为贤内助的喜塔腊氏自然也得出一份力，这才入府一叙，想着替妹妹和孟古青拉拉关系。 孟古青果然感动得不行“三嫂！你就是我亲三嫂！” 长宁也点点头“三哥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让他一路小心。近日京城中的局势，我总觉得有点隐忧，叫他千万谨慎。” 喜塔腊氏原本也没担心，自家男人东奔西跑的，走过多少地方了，可是看妹妹这个神情，像是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她连忙追问，可长宁也说不出个什么来。 只是，这府里钮祜禄氏的异常，还有胤禛现在入宫还没回来，这处处都透露着不寻常来。 喜塔腊氏也是敏锐的，见状连声保证，回去就加派五十个好手，护送长兴，不能让他出事。 孟古青有点目瞪口呆，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钮祜禄氏不是好心的？她有什么阴谋啊？四爷入宫不正常吗？” 长宁扶额，这孟古青就是直率得很，怎么嫁到四贝勒府这么久，还是不通世故呢？ 长宁也不好多说钮祜禄氏的坏话，只得委婉地说:“钮祜禄格格是福晋的人，她的一举一动自然代表着福晋。按理来说，你和福晋，或者你和钮祜禄格格的关系，素日里相处得很好吗？” 孟古青摇摇头“没有啊，之前钮祜禄格格上门寻我，满嘴都是福晋的好话，我嫌弃她是个马屁精，让她闭嘴，她就走了。” 长宁点头道:“正是如此啊！你对她向来不假辞色，她又为何对你以德报怨呢？无他，利用二字而已。” 孟古青撇了撇嘴，她就知道这大宅院里的女人就知道勾心斗角。 她们每天只能见到这四方方的天，想的也只有这四方方的事。 不过草原也没好到哪里去。 雅若不就是个最典型的例子？ 想到雅若，孟古青又忧心忡忡的，希望额吉能挺过这一关吧。 至于四爷？孟古青表示这男人靠不住。 爱回不回来，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喜塔腊氏在这里待了一下午，又留在清芷院和她俩，加上孩子们一块用了饭，连声答应下次一定把小儿子刚安带进来，这才告辞。 孟古青对她也是十分感激，送了两箱子上好的皮毛，喜塔腊氏笑得合不拢嘴。 晚上长宁感觉十分疲惫。 她心里不住地盘算着，孟古青这件事暂时可以放一放，交给三哥去办。 她暗地里也让赵福海和章嬷嬷、听风盯紧了福晋和钮祜禄格格那里的消息。 无论她们有什么盘算，早晚会露出马脚的。 长宁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她担心的是胤禛。 她拼命回想着这时候历史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九龙夺嫡的几个重要时间点。 可是一来，她历史学得根本不好，啥也记不住。 二来，现在发生的事件已经和历史上有很大的出入了。 因为她这个bug的存在，现在的清朝，很可能不是历史上的清朝了，应该是架空的，很多事件发生的时间也错位了，她根本没办法推断。 第74章 各府躁动 第五天的时候，胤禛还是没有回来。 府里已经坐不住了。 福晋在正院紧紧皱着眉头，她原本想往宫里递个折子，请见德妃，却惊恐地发现，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往宫里传递消息了。 就连宫门口，步军统领衙门也加强了守卫，任何人都不能进出。 京城里突然就变得风声鹤唳。 弘晖原本和弘晴约了一块去茶馆听书，两个半大的男孩走在街上，发现摆摊的小贩也少了许多。 弘晖甚少出来，弘晴却是有经验的。 “卖糖画那个老张头没出来摆摊啊！唉？羊肉王怎么也没开店啊？” 弘晴原本想带小伙伴尝尝这些好吃的，炫耀一番，不是谁家的阿哥都能像他一样到处乱跑的。 可是，今天这次出来，许多熟悉的摊贩却都不在，惹来了他几句抱怨，心情也糟透了。 “今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跟约好了似的，连那个刮风下雨都在的卖卤肉饭的，现在都没开店。” 弘晖心思玲珑，他阿玛这两日进宫都没消息，额娘有些忧心，他也察觉到了府里氛围有点不一样。 因此，弘晖安慰他，也是在试探。 “没事，咱们吃点别的也行。是不是最近京城有点什么风声了？这些小摊小贩应该是得着什么消息了，不然怎么跟约好了似的都不出摊了。” 弘晴十分轻蔑地“嗤”了一声。 “他们能有什么消息，谁还能有我们爱新觉罗家的厉害不成？” 弘晖抿了抿唇，接着说道:“也是，三伯交友广泛，学识过人，应该没什么他不知道的。” 弘晴撇了撇嘴。 “我阿玛是厉害，就是这性子阴晴不定的，早先对我好的不得了，什么都听我的，现在又严厉起来了，恨不得一天打我八遍。” 弘晖笑了笑:“怎么，你又挨揍了？” “可不是？不过打破他几个砚台嘛，什么稀罕东西，拿着马鞭追我三条街，多丢人呢！不过倒是有好几日没见着阿玛了，不知道他又跑哪里潇洒去了。” 说到这里，弘晖突然有点变了脸色，弘晴还恍然未觉，揽着弘晖的肩就往前走，他还挺高兴。 “我阿玛不在府里，这下子没人管我了，今儿咱们去赌场吧？见识见识？” 弘晖心里有事，忙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今天也没什么看头了，我还是先回去，等他们都出摊了，咱俩再逛。” 弘晴眉毛一下子耷拉下来了，不过他也不是磨磨唧唧的人，只得点头。 “行吧行吧，那等下回吧。看那个羊肉王出摊的时候，小爷我怎么治他。” 弘晖着急地回了府，想着和福晋好好说说。 三伯也好几天没回府了！那是不是所有的叔叔伯伯都被召进了宫里呢？ 弘晖突然很害怕，说是凤子龙孙，但是他对那座皇宫，那座紫禁城的感觉，和平民百姓并无不同，他很惧怕，害怕皇权。 皇权之下，人人平等，都是蝼蚁罢了。 他也说不出是为什么，但是经过宫门口的时候，看到来往巡视的守卫比之前多了一倍多，他的心就开始狂跳，仿佛鼓点似的。 紫红色的宫门好像变成了一个旋涡黑洞，被吸进去的人，都出不来了。 这种想法让他双腿发软，话都说不出来了，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跑到了正院。 但是他却没有见到福晋。 福嬷嬷只是把他安顿在了偏厅，见他神色有异，还让人上了一碗热奶子给他喝，让他定定神。 回到熟悉的地方，弘晖的心不再那么慌乱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牛奶喝下去，也舒服许多，眼神也正常了。 弘晖的思绪恢复正常，但是声音还有些艰涩。 “额娘在见客？” 福嬷嬷点头回答:“是，十三福晋和十四福晋来了，主子在陪着，吩咐了若是您回来了就先歇一会。” 弘晖点点头，心里不停地思索着。 十三叔和十四叔也进宫了吗？ 宫里到底出什么事了？ 十三福晋兆佳云纯也在问，她慌的不行，想着登门问问嫂子们，谁知前头几个哥哥府里都关门谢客了，只有四贝勒府还能登门。 一进来发现十四福晋完颜氏也在这里。 心里这就明白了，四嫂也是准备关门谢客的，只是不好把她们两个撵出去，毕竟十四是亲弟弟，十三和四哥又向来亲厚。 十四福晋完颜氏是礼部侍郎，都骑尉罗察之女。 完颜氏祖上是金世宗，继母也是爱新觉罗氏。她生就一股勇武之气，向来心高气傲，和寻常的闺中女子不同，她从不信以夫为天，相反，她还特别看不上十四那个幼稚的模样。 十四鲁莽，素日就喜爱温顺婉约的女子，侧福晋舒舒觉罗婉荷就是这样被盛宠的。 在十四心里，谁也不能挑战他皇阿哥的权威，哪怕是福晋也不行。整个天下都是他阿玛的，他用不着对谁俯首称臣，其他人也都应该对他毕恭毕敬的。 完颜氏在他看来是桀骜不驯，特别执拗，因此这两夫妻一直处于相看两生厌的状态。 可是，这次十四出事，最担忧上火的，反而是完颜氏。 就像十三府上，侧福晋刘佳氏和被贬成格格的瓜尔佳氏也是向来得宠，此时能出面，焦急不已的，也只有十三福晋，兆佳云纯。 三个女人在一块互相探听消息，完颜氏先开口:“五日前，所有的皇阿哥都接到了入宫的圣旨，然后就再也没消息传出来了，现在宫禁也森严。我听阿玛说，步军统领衙门那里，所有的兵士都召回来了，一天两班倒。” 兆佳云纯也附和着：“我娘家嫂子也传信，现在大朝会都停了，今早万岁都没上朝。” 三个女人面面相觑，连大朝会都没上了，宫里的事恐怕不小。 难道是万岁出了事？ 还是毓庆宫太子？ 只有这两位才有这么大的份量。 不管是哪位，出了事都是在动摇大清根基。 燕华神色肃穆。 “二位弟妹，现在宫里有事，却谁都不清楚。我们得守好大后方，不能给宫里的爷添麻烦，所以回去之后一定要守好门户，也不要到处传递消息，小心惹祸上身。” 最后又加了一句。 “各位爷肯定不会出事的，那是万岁的亲儿子。” 第75章 皇上病危 各府都开始严格管理门户，四贝勒府上也是如此，除了采买的和倒夜香的，一律不许进出。 若有人登门拜访，只许留帖子，门是一律不给开。 第十二日的时候，胤禛还是没回来。 丰生额和弘晖一直在前院读书，可是许久不见阿玛，心思都有些纷乱，被先生发现，一人被罚了十篇大字。 瑚图里和费扬阿都在清芷院，年幼的他们也感觉到了有些紧张。 瑚图里扯着长宁的衣袖，软糯问道:“额娘，阿玛为什么还不回来？” 长宁刚收到大哥的信，还在出神。 富察长华来信说，皇上这些时日都停了朝会，而且宫里派了不少人手，隐秘地在民间寻求名医。 名医？ 皇上病重？ 长宁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就想到了康熙曾经得过疟疾。 而乾清宫中 “皇阿玛还是烧着呢？” 直郡王匆匆从外面进来，这些日子都是他和几位妃娘娘在布置人手，在民间寻找大夫。 接话的是三阿哥，他也愁眉苦脸的。 “烧着，还一直打冷战，喊冷。” 十四按耐不住脾气:“太医院那群庸医都是干什么吃的，这都快半个月了，皇阿玛的病一点起色都没有。要我看，直接五十大板打下去！” 胤禛听了就皱眉头，这都什么时候了，老十四就知道捣乱！因此，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老十四，你消停坐一会吧！一会太子照顾完皇阿玛，我们还要轮班的。” 十四听到这，想撇撇嘴，太子就会沽名钓誉，合着就他一个大孝子？他们这些都是吃干饭的？ 不过他还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在乾清宫对太子不敬，因此也就在心底里嘀咕了几句。 老八见状忙打圆场:“十四弟也是担心皇阿玛，关心则乱。” 老九坐在一边，转动着手上的扳指，浑身戾气，看着就不好惹。 “依我看，太医院是不顶事了，这消息再瞒能瞒几时？干脆放出风声去，全国贴榜，能把这寒热症治好的，赐他黄金万两！” 这话一出，兄弟几人没人接口。 封锁消息是皇上清醒的时候下的旨意，谁想到现在他烧得一塌糊涂了呢？ 谁敢违背皇上的旨意？ 没人敢，太子也不敢。 老九这话在心里也是转了几番的，见兄弟们不吭气，直接看向直郡王。 “大哥，太子现在在里头，也就你一个主事的，你说说这怎么办？京城里的大夫你也找个遍了吧？可有能用的？皇阿玛这病一天比一天严重，再耽搁下去，谁能担当得起？” 老十向来和老九关系好得穿一条裤子，如今也是附和:“是啊，大哥！皇阿玛连朝都上不了，那些大臣见天的往里头递折子，九门提督杀的人，那血都流了一个菜市场。再这么人心惶惶的，京中也不得安宁啊！” 直郡王目光沉沉，却一直没开口。 胤禛胸中也是闷着一口气。 在他们年幼时，皇上一直像一座大山，无论是三藩，鳌拜还是准噶尔，好像就没什么能困得住，难得住他的。 可是现在，这座一直巍峨高耸的山峰开始展露疲态了。 原本他还为着自己的野心有一丝激动，可是为着父子亲情，为着大清基业，他绝对不希望皇阿玛出事。 太医院早就为皇上诊治了，将近一月的时间，都束手无策。皇上这才在失去意识之前，将儿子们都召进宫，为的就是稳住大局，省得内乱。 可是现在，谁能站出来接替这一大摊子？ 直郡王？他能行吗？ 兄弟们都等着这个大哥开口说话，胤褆心里清楚，他想说，那就放开消息，全国贴榜，谁能救的了皇阿玛，封他加官进爵！ 可是话在嘴边，他张不开口。 皇上病危，这个消息一旦传了出去，朝野上下多少有异心的人都会蠢蠢欲动。 朱三太子旧党，白莲教教众，还有虎视眈眈的准噶尔，他能应付的来吗？ 哪怕有明珠在身边辅佐，胤褆也没这个信心。 他是大清的大千岁，是大清的巴图鲁，是天生的勇武壮士，可是在政道一途，他自觉不是对手。 已经三十岁的他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子了，不是自认为只要会带兵打仗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无知孩童了。 他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多浑。 就连他的兄弟们…… 胤褆挨个看过去，兄弟们现在是目光殷切地看着他，希望他做主。 可是有多少人心里盼着他这次出头呢？多少人盼着他出力讨不到好呢？ 有多少人盼着他，登高跌重呢？ 胤褆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凉意。 他到底也没说出口。 不过下一秒，众人耳边都响起了一句话。 “孤来下旨。” 兄弟们原本低下的头纷纷抬起来，从内室出来了一个清俊瘦削的人影。 太子身上只穿着一件青衫，虽然布料是最上等的，但是青衫就是青衫，没有复杂的刺绣，也没有什么镶边，更别提绣着象征太子身份的蟒了。 可是他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竹如松，面如冠玉，看着就升起一股无端的威势来，叫人信服。 胤禛是最先反应过来的，连忙行礼:“谨遵太子旨意。” 胤礽含笑点头，转而又肃穆了神色，对着众人说道:“皇阿玛得了寒热症，嘴唇发紫，眼窝凹陷，高热不退，现在把消息传出去，寻求有才之士，但凡能够医治此症，孤以大清储君名义保证，厚赏三族！” 胤禛胸中那一股闷气，好像随着太子的这一番话都吐了出来，也涌起一股豪情来。 其他兄弟莫不如此。 天子病危，得天下之力救之，天经地义。 若有宵小之辈敢犯，遇敌杀敌便是。 胤礽也不是毫无准备。 “大家放心，不管是朝廷内部也好，还是在外的前朝势力也罢，一经发现有异心异动之人，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非常之期行非常之法。孤信得过兄弟们，你们要看紧大清的门户！” “是！” 这次兄弟们齐声回答。 老九老十对视一眼，老十四脸上有点敬佩的神色。 直郡王面色复杂。 第76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太子的旨意传了出来。 朝野上下莫不震惊，京城也为之轰动。 一时之间确实有一些异心之人借此机会鼓吹前朝的好处，又来收买人心，说大清江山要亡。 但是太子雷霆手段，查实之后，直接命令步军统领衙门的人，把人拉到菜市场，不出一分钟就抹了脖子，又调查其九族，有一个算一个，没有能逃得掉的。 直郡王也有军中势力，这次他和太子联手，将整个京城保护得密不透风，一时之间，也没有人胆敢生事。 其余的皇阿哥们也都纷纷出动，有安抚朝臣的，有加派人手寻医的，有查询宫中古籍的，没有一人退出。 而此时各府也都收到了消息。 长宁听到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康熙果然得了疟疾！ 第二反应是胤禛此时肯定忙翻了，就是宫里人多眼杂，现在管得又严，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吃好睡好，想来这次他又要瘦几圈了。 接下来就是思考如何能医治康熙。 长宁记得历史上应该是传教士带来的金鸡纳霜，这个可以医治疟疾，不过没人敢给康熙用这个药，毕竟西洋药现在还不流行，不过康熙自己倒是力排众议，后来果然治好了。 不过，这个金鸡纳霜，去哪里找呢？ 几乎是一瞬间，长宁就想起了三哥。 三嫂那天过来的时候提到过，家里最近备了不少西洋药材，还有传教士带来的什么药粉，说是能治法国所有疾病的。 那很有可能就是金鸡纳霜！ 长宁顿时激动了。 这可是能得到金手指，免死金牌最好的机会！ 不过，三哥自从半月前出发去了草原，就暂时还没有回来的消息，长宁越想越心焦，就连忙去信一封。 而此时的长兴也正在蒙古乌珠穆沁部。 这亲王福晋中毒颇深，等自己到的时候，已经是药石无医了，哪怕所有的大夫在一块竭尽全力，也不能逆天改命。 长兴有些溃败，眼见着亲王福晋回光返照了，也是无可奈何。 这亲王福晋临终之前，唯一挂念不下的，也就只有孟古青了。 至于那个雅若，早就被乌珠穆沁亲王亲手用马刀砍下了头颅。 这位女子，幼年受尽欺凌，得蒙亲王的高贵血统却卑微如泥，又心机深沉，抓住了一切向上爬的机会，不惜利用伤害孟古青，却又被亲王福晋所害。 如今她大仇得报，却死在亲生父亲刀下，自己也没有落下一个好结局。 长兴心里不觉有些唏嘘。 不过此刻，他也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亲王福晋临终前写了一封遗书委托他交给孟古青，还有一句话。 “虽然额吉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但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永远高兴快乐。” 长兴把这封遗书仔细收好，然后拜别乌珠穆沁亲王之后，就带着车队转道回了京城。 在路上，远远地就听见了马蹄声响。 长兴竖起耳朵，提高了警惕。 常年出行在外，他自然也遇到过不少危险。 盗匪，胡人，蛮子，倭寇，他也杀了不少。 此时长兴半眯着眼，手中握紧了马刀，寒刃闪光，马队里的所有人也都不自觉摸上了后背的弓弩，随时准备出击。 马蹄声越来越近，长兴的神情也越来越肃穆。 不过在看清旗帜的时候，他猛然松了一口气，那是敖汉部的旗帜。 不过长兴心里也纳闷着，敖汉部的人往乌珠穆沁部来干嘛？ 串门子？ 还是奔丧啊？ 这动作够快的。 没等他再多想，打头的那个人就到了跟前，长兴一看，好家伙，真是鲜衣怒马少年时，真够俊俏的！ 他还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胡子，奔波多日早就没时间刮了，看着就不怎么俊美，等他把胡子刮刮，换身衣服，洗个澡，想来和这个蒙古少年也差不多。 “我是敖汉部阿穆尔世子，请问您可是四贝勒府上的人？” 蒙古少年翻身下马，干净利索，看着倒是很有礼节。 长兴点头还礼，心里也知道这对方的身份了。 夹在孟古青和雅若中间的那个倒霉鬼。 初恋初恋嫁人了，夫人夫人去世了。 他该不会命中带煞吧？ “太好了！请问你认识孟古青吗？她……她……” 阿穆尔有些吞吞吐吐的，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挺好的，没人欺负她，也没人约束她。” 长兴接过话头。 阿穆尔似乎松了一口气，点点头道:“她本就是草原自由自在的飞鹰，是我不好，害得她被关在笼子里，如今知道她过的好，就行了。” 长兴其实挺看不上阿穆尔这种男人的，见异思迁，又不专一，虽说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但是他这变得也太快了，容易被人蛊惑，还容易被人利用。 这要是他们家的儿子，要被额娘打了八百遍了。 想来这就是额娘说的“氓流子”。 再好看的皮囊，没脑子也不顶用。 长兴不欲与他多说，拱了拱手:“我还有要事在身，阁下若无事情，我们就告退了。” 阿穆尔连忙拦住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木雕的小鹰递了过去。 “麻烦你把这个木雕带给孟古青，替我道个歉。是我和雅若对不起她，如今雅若遭到了报应，自食恶果。想来属于我的报应，也在不远处了。我只想让她永远做高傲的孟古青，别再为其他男人低下头颅了。” “我会在草原一直守护着她，向长生天祷告，让她一生顺遂。” 说罢，阿穆尔翻身上马，抱拳之后，就带着呼啦啦一堆人转身离开了，只留下了飞扬的尘土。 长兴端详着手中的木雕，看得出来是他精雕细琢的，就连羽毛都根根分明，线条流畅，那两个黑色米粒似的眼珠也活灵活现的。 “可惜啊可惜，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长兴也上了马，吆喝着身后的车队开始赶路。 而四贝勒府内的孟古青，在接到额娘的死讯和遗书时痛哭流涕了一场。 至于那个木雕的小鹰，在长宁转述过阿穆尔的话的时候，就被她扔在了池塘里。 孤零零的，沾着污泥。 第77章 噩梦 乾清宫里 自从太子下令全国贴榜找寻名医，就有不少官员进献，也有不少赤脚大夫自荐。 当然不可能让他们上来就给皇帝把脉医治，更不可能轻易试他们的药方子。 凡是大夫开了药，都要先经由太医院备案，一致讨论之后，才先给宫人试药，再给得了一样的寒热症的病人试药，若是治愈率百分之百了，才能酌情给皇上用。 不过这么久，也就只有一副退热的草药方起了点作用，康熙的病情还是一日重过一日，有时连排泄都控制不住，又咳又拉。 近身伺候的活计是太医们和太监一块做，后宫的娘娘们轮番侍疾，皇阿哥们就在前殿听宣，坐镇，或者处理事务。 太子和直郡王在接待朝臣，和索额图、明珠一块商量政事。 三阿哥和四阿哥负责在侧殿查询治疗寒热症的古籍。 三阿哥通文，这是他擅长的，不过连着一个多月，也让他抓得头发要掉光了。 看着殿内无人，三阿哥摇头苦笑一声：“老四，你瞅瞅三哥现在，真是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了。” 胤禛抬头看去，三爷手上一大把头发，都是刚刚抓掉的。 “三哥，回去了让膳房给你做点芝麻点心补补就好了。” 三阿哥摇摇头，有些心思，就特意低声道：“你可瞧见前殿那两个了？召见朝臣，颁布条令，哼，我看着他们比皇阿玛在的时候更放得开了，没人束手束脚，他们乐得自在。” 接着又有些抱怨：“把咱们两个安排在这查什么劳什子的古籍，他们去联络朝臣势力，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胤禛皱了皱眉，有些不赞同，但到底是哥哥，也不好斥责，若是十四，他早骂上去了。 “三哥，查古籍也是为了给皇阿玛治病，怎能抱怨？太子和直郡王有索相和明相辅佐，处理政事也是理所应当，不然皇阿玛病重，没人镇得住那些小人可不行。” “行了老四，你别跟哥哥打马虎眼了，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心里也清楚。不说了。” 三阿哥说完之后就不理他了，转过身去喝茶吃点心了。 胤禛手中拿着一本古籍，却迟迟没有翻面。 太子二哥，这是有点心急了。 大哥又何苦跟他别苗头呢？ 现在当务之急是救治皇阿玛。难道他们，都迫不及待盼着皇阿玛不行了吗？ 不说太子和直郡王，就连老八现在也把着内务府不肯放，老九老十更是成天跟在他屁股后面，任劳任怨地听从差遣。 老五和老七倒是乖觉，没有任何举动，只是老老实实地在前殿坐冷板凳。 剩下的，老十三是事事跟着自己，只是今天抽空去见了他两个妹妹。 老十四上蹦下跳的，左窜右窜，哪里都想掺上一脚。 那额娘呢？ 胤禛忍不住想到德妃，他望着后殿的方向，今天是额娘侍疾，额娘是怎么想的呢？ 德妃正在给康熙擦身子，天气有些热，康熙虽然冷得打寒战，但是浑身却一直冒汗，她只好用温热的水打湿帕子，一点一点仔细擦拭。 康熙只觉得头很晕很沉，好像做了一个很久很远很深的梦一样。 梦里面，十八阿哥跟着他随行热河。 当时跟着的人还有大阿哥，太子等人。 太子已经对他这个皇父心存不满了，索额图也一直在挑唆他谋逆。 他原本想沉下心来，和太子好好谈谈，毕竟是亲手养了这么多年的储君，哪怕是像养蛊一样的养儿子，太子也是他最喜欢的蛊。 而当队伍准备越过大漠去行围打猎的时候，却出了点意外。 当队伍走到一个叫永安拜昂阿的驻地时，十八阿哥胤衸突然病倒了。 塞外的气候温度差异大，一日四季。 十八阿哥胤衸年纪尚幼，平时娇养居多，又是第一次走出深宫大院，结果在路上就突发高烧。 康熙早年夭折的孩子实在太多了，可是小十八是他老年得来的爱子，疼宠异常，这次生病让他万分焦急，衣不解带地亲自照料。 他还特意传旨命令宫中的太医速来医治，留守宫中的三阿哥和四阿哥都派了人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 可是，饶是这样，也没能留住十八阿哥的生命。 他才八岁。 康熙在梦里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撕扯着疼痛，爱子的生命渐渐流逝，他除了把孩子抱在怀里，什么也做不了。 可是这个时候，却听闻太子在营帐内饮酒作乐。 怒不可遏的康熙连忙前往查看，果不其然看见向来温润的太子，正衣冠不整地搂着小太监，手里还攥着酒杯，喝得醉醺醺的模样，满脸绯红，连他这个皇阿玛都不认识了！ 康熙气极怒极，都没来得及思考太子的异常，抽出架子上的长剑就要冲着逆子砍去。 寒光闪现，康熙猛地惊醒，浑身冷汗，寝衣已是湿透了。 “皇上！皇上您醒了，感觉怎么样？” 德妃正在替康熙擦拭身子，却发现康熙身体抖动得更加厉害了，身上的汗水也是不停在流，整个人好像被梦魇住了一样。 她也不敢叫醒康熙，自打他病重昏迷之后，叫也叫不醒。刚打算喊太医过来，就见康熙睁开了眼睛。 康熙听到声音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抽刀拔剑，可是浑身无力，虚弱的感觉让他头晕眼花。 他这时才惊醒，原来自己在做梦。 德妃适时递了一杯温水过来，服侍着康熙喝了几口，昏迷多日，又冷又热，喝了点水才感觉嘴巴里有点温度。 太医是十二个时辰守着的，如今见皇上苏醒了，连忙上前把脉。 德妃见状让了位置出来，就站在不远处，神情担忧，眼圈泛红，眼下乌青，看得康熙心里都是一软。 “德妃……”康熙久不开口，一说话就十分沙哑，“太子，他怎么样了？” 德妃眨了眨眼睛，说了实话。 “回万岁爷，太子和直郡王正在前殿呢。” 在前殿做什么？ 康熙不用想也知道。 剩下的事就不用德妃说了。 梁九功把事情原原本本，一五一十说给了康熙听。 康熙闭上了双眼。 保成啊，你到底是想救皇阿玛，还是想夺权啊？ 第78章 有药了! 听到皇上苏醒的消息，众位皇子都又惊又喜，连忙凑在乾清宫门口，等着见皇阿玛。 可是过了许久，梁九功才出来传话，万岁如今又睡着了，谁也不见。 皇子们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谁也不敢开口说话，只把目光放在了最前面的太子身上。 胤礽十分忧心，拉着梁九功仔仔细细问了遍皇上的情形，得知已经退烧了，还用了碗甜汤，这才略微放下了心。 皇上已经苏醒，这怎么都算个好消息。 各位阿哥如今都住在阿哥所，宫门一关，他们也出不去，今夜终于都能睡个好觉了。 谁知这天半夜就又闹起来了。 整个太医院的人都聚齐了，说是皇上不好了。 就连身后用的东西都在置办了。 胤禛听到的时候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震惊了一瞬，几乎是下意识地，立刻就看向了太子。 只见太子那么清俊如松的人，在康熙病重期间挑起大梁，朝野上下称赞，此刻那挺直的脊骨却突然塌了下来。 “皇……皇阿玛！” 胤礽目眦俱裂，几乎是要趴着，推开身边搀扶的太监，不可置信地往后殿里去。 虽然他和皇上此时已经有些隔阂，他不满康熙的专制监控已久，皇阿玛也不再待他如从前那般疼爱了。 可是直到现在，他眼前浮现的，还是幼年的场景。 四五岁在御花园时，他听到了太监的小声讨论，说他天生克亲，赫舍里皇后为了生子而难产亡故，说不得日后就连皇上也会被他克死。 他震惊得无以复加，小小的人儿捂着嘴，不敢哭出声。 是皇阿玛发现了自己的异常，得知缘由后勃然大怒，查出人后直接叫割了舌头杖毙，又诛了九族，就连他背后的贵人主子，也叫抄家砍了头。 皇阿玛那时把缩成一团的自己紧紧抱住，心疼地晚上带着他一块睡，还给他唱歌谣。 皇阿玛说:“保成是长生天带给朕的珍宝，是天生龙子，是有大气运之人，世间万般厄运邪祟都不得近身。” 小小的胤礽抬起头看向他的阿玛。 “保成是朕最爱的儿子，朕会护着你的。” 可是，皇阿玛！ 皇阿玛如今病危，难道，真的是自己克的吗？ 皇上的声音似乎又响在耳边。 胤礽泪水渐渐模糊了双眼。 儿臣不孝啊！ 胤禛被太子的那一声皇阿玛喊得也十分悲伤，见此忙上前扶着太子。 众位阿哥皆神情肃穆，看着来来往往的太医，数不清的珍稀药材，还有不停祈福的喇嘛。 他们在等着什么，似乎在等一个转机。 因为他们听到了疾步的声音。 宫里是不允许跑的，可是现在那慌乱紧急的脚步声如此清晰。 众人连忙看向门口。 一个侍卫满脸汗水，气喘吁吁，进来就扑地跪倒。 “有药了！” 胤礽第一个扑上去，紧紧拽着那侍卫的衣领，如水的眸子里迸发出骇人的光亮，惊得人几乎说不出话来。 “什么药？！哪里的药？！” 那侍卫连忙道:“西洋药！是富察博德尔大人家的三公子带来的，说是叫金鸡纳霜，专治寒热症的！已经给人试过了！” 众人大惊。 西洋药？ 老十四最稳不住，忙窜起来:“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皇阿玛用上啊！” 侍卫忙点头，将药拿给太医验，又道富察长兴正在外面候着。 胤禛心里也是惊讶得不行。 他是知道富察长兴的，是瑶仙的三哥，向来跑南北生意的，也有些能耐，手里不少好东西。没想到他竟然连这等药都有！ 等着太医验药的过程，从来没觉得这么漫长。 太医院院使，丁太医年逾古稀，头发花白，佝偻着腰，颤颤巍巍地走出来说:“此药和中草药截然不同，不敢贸然给万岁使用。” 十四急得直跳脚“这都什么时候了！有什么不敢的？” 看着太医的神情，胤禛心里了然。 毕竟是新药，若是要给皇上用，必须要上面的人开口，否则出了事，他们也担当不起。 胤禛还想说些什么，老九看了他一眼，语气悠悠:“这药确实来路不明，说是有人试过了，是谁试的，怎么试的，咱们都不知道，全凭富察氏的一张嘴。或者，四哥能给大家讲讲？” 自从宜妃弟弟被罢官流放之后，老九就对富察氏和胤禛一直有点膈应，忍不住就想刺刺他，又怎会放过这个机会。 老十三忍不住替胤禛说话:“富察长兴虽然是四哥的内弟，可是自从皇阿玛病了，四哥就一直在宫里，哪里清楚他的事？” 老九冷哼一声:“十三，那你是不知道四哥的手段。” “老九！胡说什么呢！”老五一见胤禛变了脸色，连忙就喝止住了弟弟。 胤禛面色铁青:“我有什么手段？若是能救皇阿玛，什么手段我都愿意使！总之，我相信富察长兴，这药我来试！” 老九不服气地哼哼了一声，到底没有再说话。 老八又出来打圆场:“四哥别恼，想必你也不清楚内情，不如请那位富察公子来说说？” 太子胤礽打断了他:“不必了，这药我先吃，若是我没事，直接给皇阿玛用了吧，省得耽搁病情。” 说罢，不顾众人慌乱巨变的神色，胤禛想上前去拦，却见他一下子就将那粉末放入了口中。 过了一刻钟果然无事，丁太医领了太子的旨意，又哆哆嗦嗦进去了。 众人只好在门口又守了一整夜。 天光破晓之时，康熙又做了一个梦。 这次梦到的不是太子，而是直郡王。 直郡王的大格格被自己指婚蒙古，这个向来勇武的儿子，在皇阿玛面前强颜欢笑，回了府之后将自己关了起来，拿着酒壶一杯接一杯，喝得醉醺醺。 口里喃喃道:“皇阿玛……皇阿玛……你偏袒胤礽……又软禁胤礽……现在……现在连保清也要被你舍弃了吗？” 说完之后，三四十岁的直郡王，掩面痛哭。 康熙如遭雷击。 他倏地醒了。 太医惊喜地连忙把脉，发现皇上烧退了，也不吐了，这病已经好了一半了。 第79章 胤禛回府 胤禛终于可以回府了。 出来开府已久，阿哥所早就住不惯了。 里面的膳食用得不可口，就连坐着的时候都没有软垫靠着，睡觉的时候也没有瑶仙陪着，胤禛觉得实在是难熬。 更何况，皇上病重，他们在宫里一直都是提心吊胆的，几乎是不夜不眠地守着，各个都累坏了。 还好富察长兴找到了药。 当日吃下去，康熙就有了明显的起色，接连吃了七日，这病已然大好了。 老十四那个嘴甜的当时跪地就说，这是皇阿玛龙命在身，鸿运齐天。 康熙笑着点头，赞了他一句。 胤禛瞧着他当时那下巴就扬起来了，神气得不行。 康熙召见了众位皇子，温声说了几句话，就是精神还不好。 他们也不敢多留，就都出来了，准备各回各家。 只是临走之前，胤禛注意到了皇阿玛瞧着太子和直郡王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正在思索间，胤禛就回了府。 他先去前院梳洗了一下，换件衣服，就准备抬脚去清芷院。 许久不见瑶仙了，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她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吓着。 不过刚出来路过书房那边的时候，就听见了朗朗读书声。 胤禛驻足听了一会，三个儿子现下都在这里读书，弘晖和弘晏也都各有四个哈哈珠子，也就是伴读。 里面男孩也有十来个了。 可是，自家儿子的声音还是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经过康熙病重的这件事，胤禛更看重舐犊情深，慢慢靠近，还没等进去，费扬阿就看到了他。 “阿玛！阿玛！阿玛！阿玛回来了！” 费扬阿的声音就像只欢快的小鸟，在场的男孩们眼睛都亮了，纷纷停下读书，转过头来看向门外。 费扬阿早就按耐不住，直接就迈着小短腿飞奔跑过来。 他都快两个月没有见到阿玛了！想死了！ 弘晖和丰生额也是十分惊喜，露出了笑容。 这段时间胤禛不在，府里的氛围一直很低迷。哪怕他们在前院，也能感觉到一种顶梁柱不在的恐慌。 兄弟三人只好互相依偎，相互打气，这兄弟情义反而更深了。 看见费扬阿跑过去，已经被阿玛抱在了怀里，他们两个也连忙起身过去。 费扬阿小脸上笑容大大的，笑得格外灿烂，“吧唧”一下就亲在了胤禛脸上，软软地贴着他喊阿玛。 胤禛的心都要化了。 “阿玛回来了，没事了啊，怎么样，有没有认真读书啊？” 胤禛一边抱着费扬阿温声问，一边拍了拍弘晖的肩膀，又摸了摸丰生额的小脸。 弘晖很激动，但还是顾念着身为哥哥的自尊，强作沉稳回答:“阿玛辛苦了，儿子们都很听师傅的话。两个弟弟的功课也完成得很好。” 丰生额也扯着胤禛的衣袖，一脸孺慕“阿玛你还好吗？” 胤禛心里暖暖的。 “好着呢，你们先去读书，阿玛下午过来考你们。” 说罢，把费扬阿放了下来，又看向他们身后跟着的那八个男孩。 弘晖的哈哈珠子都是福晋的娘家子侄。 丰生额的也是，其中一个是富察长华的次子，多西珲的弟弟，阿林阿。 胤禛也对他们说了几句勉励的话，这才转身离开。 由于孩子们就在身后看着，胤禛也不好直接就去清芷院，还是先去了一趟福晋的正院。 弘晖看着阿玛的脚步往正院去了，开心得不行，但是他已经会隐藏好自己的情绪了，带着弟弟们又回去读书了。 只是朗读的声音越发大了。 福晋也接到了胤禛回来的消息，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不过胤禛对她只是碍于情面和规矩的尊重而已，和她略微说了一下情况之后，就又离开了。 福嬷嬷的茶都还没来得及上呢。 福晋看着桌面上的茶盏出神，低声道:“嬷嬷，人与人之间讲究缘，这就是我的命了吧。” 福嬷嬷自幼看顾福晋长大，一颗心都在福晋身上了，看见她这么黯然神伤，心里有了计较，忙安慰她。 “福晋放心，您命里该有福气的，只要好好守着弘晖，咱们就什么都不怕。” 清芷院中 胤禛大步进来的时候，长宁正反胃着，章嬷嬷心疼她小脸吐得煞白，端来酸梅汁让她压压。 看见自家男人回来了，长宁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忙要下榻奔过去，那模样和刚才的费扬阿一般无二。 胤禛心说果然是母子俩。 章嬷嬷见她动作这么大这么麻利，吓了一跳，忙稳稳地扶住她，大声提醒:“主子，别动太快，小心肚子！” 胤禛本就高兴，听到这话，往前走的步伐缓缓变慢，心里有个猜测。 “怎么了这是？” 长宁摸着肚子，笑嘻嘻的。 “有了，两个多月了。” 果然！ 这回轮到胤禛眼睛亮了，忙过去扶着长宁坐下，语气有些嗔怪。 “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毛毛躁躁的，刚才可撞着了？” 长宁忙拉住他的手，贴了上去。 见主子们都这么柔情了，身边伺候的也极有眼色，都退了出去。 “这些日子，累着了吧？是不是吃的不好？” 长宁十分心疼。 刚才他一进来，眼看着就瘦了一圈，原本身子就有些瘦削，现在可真成了骨头架子了，还好他素日有练武的习惯，还有底子撑着。 长宁决定这次回来，一定要给他好好补补，让白术和白府医开几个药膳方子。 她隐约记得历史上的雍正帝就是累死的，这说明他身体扛不住这么高压的工作啊！ 所以打好身体基础，从现在做起。 胤禛抱着她，软乎乎的身子，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连日来的疲惫和担忧都消散了。 “我是男人，吃点东西养养就回来了，不碍事的。你怎么样？瞧着小脸这么白，可是哪里不舒服？” “唉，这个孩子就是个磨人精，自从前两天白术把出了喜脉，就什么也吃不下，闻什么都恶心。” 胤禛眉头皱得紧紧的，吃不下去怎么能行呢，不说孩子，大人也受不了。 “要不，我从宫里给你要个御厨吧？” 长宁被他这个想法惊到了，还可以这样做吗？ 不过马太监一向做得挺好的，也愿意跟着她折腾一些新鲜吃食，她也不想再调来一个。 “算了，过了三个月可能会好些，现在喝点酸梅汤就行了。” 第80章 厚赏 胤禛一回来，府里到处都安稳了不少。 瑚图里又带着费扬阿去小花园找团团了，最近他们发现团团好像肚子有点变大了，还以为她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万一吃坏肚子就麻烦了。 谁知伺候团团的小康子说，她这是有了孩子了，怀孕了。 费扬阿还有些懵懵懂懂的，瑚图里却是知道的。 于是她就给弟弟科普了。 “怀了孩子过一段时间就会生出来了，我就是额娘生出来的，你也是额娘生出来的，哥哥也是。” 费扬阿不理解:“那为什么额娘不能生团团？” “因为额娘是人呀，团团是猫呀，猫只能生猫，团团也会生小猫。” “啊，小猫，好可爱的小猫吗？那小猫大概多久能出来陪我玩啊？” 这个瑚图里不知道了，他们就又跑过去问小康子，才知道要两个月，六十几天。 费扬阿的算学很好，觉得也没多少天，于是就开开心心守着团团，等着小猫出来陪他玩。 可是晚上在清芷院用膳的时候，他给额娘夹了一块糖醋鱼，谁知额娘一下子就捂嘴要吐了出来。 这可把费扬阿吓得不轻，还以为是自己把额娘害死了，他要没额娘了，在膳桌上就哇哇哭。 还是胤禛把他搂在怀里，轻声安慰，告诉他额娘怀孕了，要给他生弟弟妹妹了。 费扬阿第一反应就是:“额娘也要生小猫了吗？” 胤禛下意识点点头，转而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 “不是呀，额娘怎么会生小猫啊”胤禛哭笑不得，“团团要生的是小猫，额娘要给你生的是弟弟妹妹。” 费扬阿明白过来，有点高兴:“就是比我还小的小孩子吗？我也要当哥哥了？” 胤禛点点头，费扬阿欢呼雀跃。 他一直都觉得大哥和哥哥好威风！ 什么都会，而且很照顾弟弟，现在他也要当哥哥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费扬阿见到谁都是一句:“你知道吗？我要当哥哥了哦！” 正院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福嬷嬷这下子真有点上火了，这富察侧福晋也太能生了。 不过福晋却出乎意料的很淡定，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吩咐赏了一些东西下去。 而就在这时，宫里的圣旨也下来了。 当初太子贴榜的时候就说过，但凡能够医治寒热症的，就厚赏三族。 富察氏家族早就是极大的风光和荣耀了，康熙也不吝啬，毕竟这可是救了自己一命。 首先是封官。 博德尔直接调回京城，加封正一品大学士。 索绰罗氏为正一品诰命夫人。 长华为正三品大理寺卿。 长荣为从三品包衣护军参领。 而献药的长兴直接升为了户部侍郎，统管贸易。还赏赐给他一件黄马褂。 至于长宁，康熙也没有落下她。位份是不能再动了，直接就赐了封号，为纯，称纯侧福晋。 长宁是大清唯一一位有封号的侧福晋。这就意味着，在身份上，没有任何一位侧福晋敢与她争锋，就连嫡福晋，也要礼让三分。 其次就是赐匾。 这还是康熙朝第一次给大臣赐匾额。 康熙提字: 赤忱忠勇。 皇帝的亲笔御赐，四个大字龙飞凤舞，极具气势，在匾额上好像呼之欲出，直上云霄一般。 博德尔摸着匾额，心说这下子有传家宝了。 第三就是赏财。 康熙从京城里挑了一处景致风水布局俱佳的府邸，赐给了博德尔。正好他们一家现在都在京城里，一家团圆，住个大宅子也热闹热闹。 又赏赐了十余座皇庄。 富察家族对这次的赏赐还是非常满意的，无论是官位还是荣耀，都挣得足足的。尤其是一家子能够团圆，这是最高兴的事。 胤禛也很高兴，晚上他特意来了清芷院，就想陪陪长宁。 她这一胎不像前两次似的那么轻松，反而吃什么吐什么，每天只能喝点汤，看着就辛苦。 难得今天听到了好消息，长宁胃口也开了，她还想着给胤禛补补身子，就吩咐马太监做了满山香和金玉羹。 都是山珍，吃起来鲜美可口，又可以补补元气。 还单独给胤禛盛了一碗牛肉汤。 长宁自己馋螃蟹，怀着身孕她又吃不了太多，只好点了一盘蟹酿橙，吃得不亦乐乎。 蟹酿橙是一道精细菜，要先把橙子挖空，再将荸荠、青笋、猪肉沫、蟹肉等调好馅料，填进挖空的橙子中。 橙色、青色、白色各色交织，看着就诱人。再用小火慢慢蒸，香气扑鼻。 眼见着长宁吃得舒心，胤禛也放心了，一口气就把海碗的牛肉汤喝光了，还很豪迈地喊道:“再来一碗！” 长宁心说，你这半夜不会上厕所啊？ 果不其然，这晚上胤禛起了好几次夜。 第二日，长宁就只肯给他一碗牛肉汤喝了，而且碗的大小也改成了小汤盅那样的。 胤禛喝了牛肉汤，又吃了几个小煎包，这才往前院去。 他今天要考问儿子们的功课。 费扬阿年纪还小，也没有哈哈珠子，功课也没有那么难，那么多，四爷在他面前还是慈父的形象。 但是弘晖和丰生额就要严一些了。 胤禛先是听他们一人背了一篇书，倒还都算流畅，又考问了注解，也都清楚。 胤禛心里满意，但是面上没有露出来，又接着提问了几个书本上没有的问题，果然弘晖面露难色，有些懊悔。 “知行合一，笃行致远。书本上的知识是有限的，可是书本外的知识，就又是另一番天地了。” 两个男孩看着胤禛的眸子闪闪发光。 “今儿不读书了，走吧，叫上你们的姐姐妹妹，阿玛带你们去跑马。” 两个男孩都兴奋得不行，哪有人不爱跑马呢？ 丰生额觉得骑在马背上驰骋，听着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的声音，简直太自由了。 就像李白说的，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瑚图里也高兴得一层三尺高，赶紧跑回去拿上她心爱的小马鞭，跑马的时候，挥得猎猎作响。 弘晖也是一样，挎着福晋新给他的腰刀，威风凛凛地拉着缰绳，还提议和丰生额比一场。 “弘晏，走，跟大哥跑一圈，看谁快！” 而费扬阿只能跟着胤禛骑一匹。他还撅着嘴，老大不高兴呢！ 第81章 惩罚钮祜禄氏 清芷院里头那个大石榴树又结果了。 远远看上去沉甸甸的，收获喜人。 另一片的葡萄架子也开始收获了，一连串的葡萄，滴了嘟噜的，一颗颗圆润硕大的紫色果子紧紧挨在一块，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费扬阿总是和丰生额两个人上去摘，让瑚图里在下面捡果子。 葡萄格外的汁水丰盈，剥了皮之后，尝一口，果然甘甜如蜜。 几个孩子吃得不亦乐乎。 长宁还让人送了不少给丰生额的哈哈珠子家里，以及富察府上。 又吩咐追雨和听风一块将葡萄和石榴摘好洗净，准备做石榴桂花酒和葡萄酒。 胤禛有时候都在想，瑶仙这么多子，可能也是这石榴和葡萄带来的福气，因此对这树和架子更加上心，还特意吩咐了苏培盛找来一伙匠人，专门照看，仔细养着。 还有另一片的玉簪花此刻也是气味芬芳浓郁，满满簇拥着一片美丽花朵。 胤禛又吩咐苏培盛，找工匠专门烧一窑带有玉簪花的瓷器，预备给清芷院换上。 就在胤禛忙完了给清芷院更新设备，又投身朝堂的时候，府里突然流传着一个消息。 说是纯侧福晋的三哥能用西洋药救了皇上，但是去了乌珠穆沁部，带着满车的药材却没法救活孟古青侧福晋的额吉。 这肯定是得了纯侧福晋的授意，故意见死不救。 长宁听到消息的时候，差点气笑了。 她第一反应就是问听风:“哪里传出来的？” 听风连忙回答:“幸亏主子让我们一直盯着福晋和钮祜禄格格。这个消息，最开始就是钮祜禄格格身边的岩画说的，她和前边的一个洒扫太监是同乡，这话慢慢就传开了。” 长宁微微眯着眼睛，露出狐疑的光:“只有钮祜禄氏？福晋那里呢？” 听风摇摇头:“福晋那里没有异常。” 长宁冷笑:“那就等两天再说。” 两天之后，说法果然又变了。 纯侧福晋不仅想要把孟古青侧福晋拉下马，还想着借这次圣上的救命之恩，挟恩相报，想要嫡福晋的位置。 而富察家族也是这个打算，准备推弘晏阿哥上位。 这时，长宁又问:“正院有没有异常？” 听风点头，不过有些奇怪:“确实是正院加了把火，不过好像不是福晋主使的。这个风声刚传出来，就被福晋遏制住了，今天早晨听说还让福嬷嬷罚跪了。” 长宁点头:“福晋还算是个有脑子的，不过，手底下的人看不好，就不能怪我替她清理门户了。章嬷嬷，赵福海，我们走！” 碧波院 钮祜禄格格身边的岩画这几天就感觉眼皮子一直在跳，身边的小姐妹还打趣她，说她要发财了。 岩画但笑不语，她确实发了点财，格格赏给她一只桃花钗，颜色极其鲜亮，上面的碧玺也很透亮，她想着拿这根钗子当嫁妆的。 不过，当她看见不远处纯侧福晋带着乌泱泱一堆人来的时候，两条腿都在发软了。 长宁浑身散着凛冽的气息，满脸写着生人勿近，到达碧波院的时候，同住的张格格和高格格都关紧了门户。 不过高格格正撅着屁股，扒着门缝偷看呢，她就知道隔壁那个钮祜禄氏是个不安分的，现在踢到铁板了吧，她就等着看好戏了。 张格格自诩清高，把丫头们都撵走了，说要一个人练字，此刻也偷偷开了一条窗户缝。 “钮祜禄氏呢？” 长宁率先发问，看都没看跪在旁边的岩画一眼。 岩画被纯侧福晋的气势吓得哆哆嗦嗦的，粗略一看，这纯侧福晋少说带了也有二三十人，其中还有一大半孔武有力的太监。 打头那个她认识，是纯侧福晋身边的得力太监，赵福海。往常笑眯眯的模样，此时冷着脸，阎罗王一般，看着就让人害怕。 “格格……格格在里面。” 长宁给了章嬷嬷一个眼神。章嬷嬷立马心领神会:“钮祜禄格格！纯福晋到了，还请您出来一见！” 章嬷嬷上了年纪，反而有种老当益壮的感觉，叉着腰，气势十足，声音也雄浑有力，她早就看这些小妖精不顺眼了。主子要收拾她们，还不是手到擒来？ 钮祜禄氏也心知可能是事情泄露了，暗骂福嬷嬷不中用，不是说会把这个消息散播到府外去吗？ 其实钮祜禄氏最开始，确实是偶然得知了孟古青额吉病重被害的事，她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向福晋效忠的好机会。 两个出身高贵的侧福晋关系这么密切，其中一个的儿子还这么多，哪个嫡福晋能忍？ 所以她就献计，想通过这个消息来挑拨两个侧福晋。孟古青若是知道额吉病重，肯定会想回草原，可是这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贝勒爷是不会同意的。 钮祜禄格格就暗示孟古青可以去找纯侧福晋帮忙。这就是给她挖的坑。若是长宁提了，贝勒爷肯定觉得她不懂事，若是长宁不提，那也能在孟古青心里留下个疙瘩。 可谁知出了康熙这事，胤禛根本没在府里，居然还让纯侧福晋蹭到了一个救了皇上的功劳，还阴差阳错得了封号。 不过，钮祜禄格格转眼就想到这不正好又是一个挑拨离间的好机会吗？ 纯侧福晋的三哥连病重的皇上都能救回来，怎么孟古青侧福晋的额吉就救不回来了呢？ 所以她就命人散播这个消息，重点就一定要传到孟古青那里去。 后来福嬷嬷想一箭双雕，干脆把长宁拉下来，把她的野心传到府外去，主子爷专宠她，总不能宠到府外去吧？ 那就借府外的舆论声音来压制长宁。 可是，长宁对此表示，福嬷嬷真是年纪大了。 他们家可是救了皇上的大恩人，现在正处在风口浪尖，谁敢和皇上的救命恩人过不去？ 只能说福晋身边的人真是太蠢。 钮祜禄格格听到声音，忙走了出来，强迫自己压下内心的慌乱，扯出一抹笑来。 “给……给纯侧福晋请安。” 长宁瞥了她一眼，面上倒还稳得住。 不过长宁可不是磨磨唧唧的人，给了章嬷嬷和赵福海一个眼神。 赵福海顿时点点头，上前钳制住钮祜禄格格，不让她乱动。 章嬷嬷就开始撸胳膊挽袖子，抡圆了膀子给了钮祜禄格格一个大耳光，特别清脆。 这个巴掌章嬷嬷用了十足十的力气，一下子就给她打倒了，眼冒金星，半天没说出来话。 第82章 杀鸡儆猴 钮祜禄格格都被打懵了。 屋子里的两个格格也懵了。 长宁还没打算放过她，语气幽幽:“我这个人呢，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圣母。最不耐烦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 钮祜禄格格趴在地上，形容狼狈，看着长宁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都快要疯魔了。 凭什么？凭什么她能得到贝勒爷那么完整的爱？而她们，卑躬屈膝才能在这深宅大院里赢来一丝喘气的机会，钮祜禄格格觉得她不服。 看着她那憎恶的眼神，长宁视若无睹。 “你知道为什么挨打吗？入府这么久了，还没学会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也不知道，什么人是你不该惹的。” 长宁目光沉沉:“我不会给自己和孩子，留下任何一点隐患。” 说到这里，她陡然提高了声调，目光扫视了一圈碧波院。 “来人，拔了她的舌头！扔进佛堂里去！谁也不许请大夫！” 长宁就是要杀鸡儆猴！镇住这股谁都想对她下手的风气！ 既然心存善念得不来她们的尊重，那干脆就打！ 打到她们痛！ 打到她们怕！ 话音刚落，钮祜禄格格尖叫一声，赵福海带着四五个有力的太监上来把她绑住，像对待猪狗一般，生拉硬拽带走了。地上留下了一串挣扎的痕迹。 而旁边的岩画早就吓得浑身瑟瑟发抖了。 “主子，岩画怎么处置？” 长宁皱了皱眉:“按照府里的规定，乱传主子闲话的，怎么处罚？” 章嬷嬷回答:“杖责三十。” “去查，但凡传过消息的，都拉到外面去，杖责五十。让府里所有的下人都过来观刑。” 说话之间，赵福海已经在下人房里处理好了，将那割下来的东西用盒子装了，又将手擦了干净，这才猫着腰走了出来。 “主子，已经妥了。” “走吧”长宁语气幽幽，脸上挂着一抹冷笑，“还得去正院呢。” 等长宁一行人离开之后，高格格在屋子里吓得瑟瑟发抖，根本说不出话来，捂着嘴，强迫自己不能发出一点声音，生怕被纯侧福晋听到了，让太监把她绑了就是拔舌头。 我的天老爷啊！是谁说的大清富饶和平的？ 高格格表示被骗了，被骗了啊！！ 她想回家！呜呜呜！ 之前还想着作为朝鲜贡女，贝勒爷怎么也会给几分薄面，谁知道他是真不给啊！蓄意勾引一点用都没有，还被惩罚了。 现在这个像是杀神一样的纯侧福晋，更是让她从灵魂深处就开始颤栗。 难道宅斗不就是争争宠，吃吃醋，抢抢首饰，骂骂人吗？ 高格格心说我这是羊入狼圈啊！ 而另一边的正院 福晋听说纯侧福晋已经在碧波院闹了一通，耍了好大一通威风了，心里也有些担忧。 这次是福嬷嬷自作主张，她目前还不想这么快和长宁撕破脸皮。 不过依着侧福晋的性子，恐怕今日这事，不能善了。 果不其然，长宁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见到福晋也没有行礼，反而气焰十分嚣张。 “见过福晋，我有了身子，没法行礼，您别见怪。” 福晋微笑着:“怎么会，妹妹有身子不该操劳的，有什么事吩咐人来一趟就是了。” 长宁冷笑:“怎么能吩咐人呢，这得我亲自问问福晋，是不是我们富察氏都是乌拉那拉氏的眼中钉？” 福晋肃了神色:“妹妹这话从何说起？恐怕是有误会。” “是不是误会，福晋心里最清楚。府里那些消息，想必福晋也听说了，自然也知道我现在为何而来。” 福嬷嬷感受到了长宁利剑一般的目光，一阵威压让她几欲下跪。 “福嬷嬷，你还打算躲着啊？看来你还不懂一人做事一人当的道理，怎么，还想让你的主子替你背黑锅？” 福晋皱了皱眉，却也没有说什么。 福嬷嬷见状只好走上前来，跪下请罪。 “奴才一时猪油懵了心，请纯侧福晋责罚，这事和福晋无关，全是奴才一人的主意。” 长宁冷哼一声，转过头来递给赵福海一个眼色。 赵福海忙低头上前，双手捧上来一个锦盒。 长宁冷笑:“福嬷嬷，听说你家里的小儿子要娶亲了，这是给你的贺礼。” 福嬷嬷和福晋都心知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长宁咄咄逼人，让她当堂打开看看，省得这贺礼不喜欢。 福嬷嬷推脱不过，只好接过锦盒，刚一打开，就吓得浑身一抖，将盒子扔了出去，整个人魂不附体。 看清了盒子里的东西，福晋也“唰”地变了脸色。 更令人胆寒的是长宁接下来的一句话。 “福晋，为着弘晖，我们相安无事这么几年。若是撕破了脸，怕的，不一定是我。” “这个福嬷嬷就交给我吧。” 说罢，赵福海几人就上前钳制住福嬷嬷，一下子就五花大绑起来。 福晋慌了，这是自幼跟着她的奶嬷嬷，情分非同寻常。她为什么发现的时候第一时间制止，又立刻将她罚跪？为的就是能保住她。 福晋软了语气:“妹妹，福嬷嬷年纪大了，我也罚过她了，日后就让她在府里养老，行吗？” “在府里养老？”长宁笑了，“福晋，你这是在给她奖励，不是惩罚。” “可是……” “够了！乌拉那拉氏！别想着压制我，别动那些小心思，不然，豁出这条命，谁也别想好！” 福晋被长宁的怒吼震慑住了，长宁接着对赵福海喊:“愣着干什么？带走！” 她是真的动怒了，现在她有三个孩子，肚子里还有一个，必须趁着孕早期赶紧把这些破烂事处理了！ 日后才好过消停日子！ 就在这里撕扯的时候，苏培盛的声音响起，屋内顿时一静。 “贝勒爷到！” 自从苏培盛成为清芷院编外人员后，有点风吹草动都一五一十和胤禛汇报。 听到瑶仙先是惩罚了钮祜禄氏，又来了福晋的正院，担心她吃亏的胤禛赶紧过来了。 屋内一群人乌拉拉地跪倒，只有长宁还站着。 胤禛先是打量了一下她，发觉她精神抖擞的，心里就放松下来。 环视了一圈，这才做了宣判:“福嬷嬷目无尊卑，以下犯上，杖毙。” “福晋有失职之罪，识人不明，每日抄写佛经两卷，撤走管家对牌，府内大小事交给马嬷嬷处理。弘晖这段时间就在前院，不回来了。” “钮祜禄格格，身患重病，病逝。” 第83章 富察天下 福晋燕华倒在地上，耳边似乎还响着福嬷嬷的叫喊声，她心痛，没能给自己的奶嬷嬷一个善终。 可是，她悲伤过后又从心底弥漫上一股寒意来，长宁的眼神让她心惊，手段和胆识也镇住了她。 更不用提，贝勒爷完完全全就是站在富察氏那边的。 这府里，已经没人能和这位纯侧福晋抗衡了吗？ 地位，宠爱，子嗣，哪一样她都不缺。 福晋耳边仿佛又响起长宁的话。 “福晋，为着弘晖，我们相安无事这么几年。若是撕破了脸，怕的，不一定是我。” 弘晖，弘晖，不行！绝对不能让她伤害弘晖！ 福晋突然醒悟过来，她是被钮祜禄氏勾起了心底的欲望，她不该和长宁作对的。 看来，她之后为了弘晖，只能夹起尾巴做人了。福晋苦笑一声，原来她也不过是个糊涂人而已。 这府里，即将是她富察氏的天下了。 而另一边的赵福海，得了长宁的授意，将那钮祜禄氏的舌头又捡起来，放在锦盒里，他露出了阴恻恻的笑容。 是该给这群不要脸的一点颜色看看了。 于是，接下来的赵福海捧着这半截舌头，在府里后院的格格处，挨家挨户地展示了一圈。 这个太监微微弯着腰，脸上是春风得意的笑容，说出来的话几欲让人吓破了胆。 “钮祜禄格格已经病逝了，这是她生病的缘由，咱们主子心善，特意让格格们小心防范，格格们可不要忘恩负义，要记住咱们主子的恩情才是呀！” 耿格格、刘格格、唐格格正凑在一块做针线，如今直接就吓晕了过去。 赵福海瞥了眼伺候的小太监，语气阴沉。 “几位格格困了，还不扶她们好好休息？府医就用不着请了，让她们睡吧。” 其余的格格侍妾那里也是一样。 她们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哪里见识过这样血腥的场面，一时之间都吓坏了。 体质好的也是心有余悸，其他被吓晕了的，被吓吐了的，连府医都不敢叫。 这样一来，格格侍妾们就连路过清芷院都不敢，这三个字都不敢提，噤若寒蝉。 清芷院里 胤禛心疼地替长宁捏着腿，语气有点埋怨。 “你还怀着孩子呢！以后这种事你就吩咐底下人，让苏培盛去办也行啊！何必亲自动手呢，或者直接告诉我，什么事我都替你办了。” 苏培盛腰弯得更低了，好好好，以后他的主子只有纯侧福晋一个，是吧。 因为纯侧福晋是他主子的主子。 长宁还有点气鼓鼓。 “真是受够了她们天天存点小心思，今天折腾点这个事，明天又不知道闹出什么来。现在这样一来，我看谁还敢在虎须上拔牙？” 胤禛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道:“那当然了，谁敢惹你，日后我替你守着清芷院，放心吧。” 长宁心下满意，点了点头。 其实她也不是非要人性命那么狠，到底不是清朝土着，像胤禛那样，处置起人命来毫不手软。 但是她绝对不能让自己和孩子，生活在一个危险的境地之下。 宁愿凶狠一次，镇住这种风气！ 想必之后，就没人再来算计她了。 处理完之后，她也像卸下了重担一样，浑身酸疼。 “还有腰，腰也给我捏捏。” 听着长宁的吩咐，胤禛一点也没觉得冒犯，反而还觉得挺开心的，大手攀上柔软的腰肢，轻重交替地揉捏起来。 直接把长宁舒服得睡着了。 胤禛见状轻轻帮她转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又盖好被子，躺在她身边，听着身旁心上人的呼吸声，心里感觉格外的温馨。 长宁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傍晚，她是被饿醒的。 章嬷嬷恰好传了膳，她起身梳洗一下就可以吃了。 胤禛本来也陪着她睡了一会，醒了之后发现她睡得格外沉，也格外久，呼吸也有一些烫，吓了一跳。 白术过来把脉说:“主子这是累着了，不用吃药，多睡会补补元气，再喝点乌鸡枸杞汤就可以了。” 所以长宁坐在膳桌上，第一个喝的就是这碗汤。 还好马太监知晓她的喜好，煲汤从来不做得太油腻，上面的油都用鸡茸吸走了，汤清味鲜，喝了这碗，胃口也彻底打开了。 正巧这个时候孩子们都来了。 章嬷嬷连忙又叫了一桌膳，一家子换了个大桌子。 “给他们也一人来一碗汤。夜里天气有点凉，喝点暖暖身子。” 几个孩子，连胤禛都一块喝汤。 喝完之后就是正式用膳了。 长宁这次怀孕，口味倒是没什么奇特的，就是总感觉嘴里没滋味，所以那盘子皮蛋拌豆腐吃了不少。 丰生额和瑚图里口味挺接近的，都喜欢吃个酸甜的，所以糖醋排骨，糖醋鱼是他们的最爱。 费扬阿就是爱吃肉，一大盘子干炸羊排，他能吃了有三分之一，这可不少了，他才三岁。 胤禛看着几个孩子吃饭吃得特别香，突然注意到一个问题，瑶仙养孩子好像从来不限制他们吃多少。 这怎么能行呢？由着他们吃？ 他们还小，哪知道该吃多少，才对身体有好处？ 尤其是胤禛小时候在宫里，就是被嬷嬷们看着，从来不许吃饱饭。 宫里养孩子，怕积食，怕生病，小孩子一般都是吃个七八分饱的。 更别说吃肉了，一顿最多吃三块，吃多了不克化。 可是现在，胤禛看了看边上吃羊排吃得满嘴是油的小儿子，抽了抽嘴角。 “每顿饭都这么由着他们吃吗？顿顿都吃饱饭？” 长宁有些奇怪地看了胤禛一眼:“不然呢？吃饭不吃饱？” 三个孩子的目光直刷刷望了过来。 为什么阿玛不让他们吃饱饭？ 费扬阿的脑洞开得很大:“阿玛，是不是府里没饭吃了？我们要变成叫花子了吗？” 胤禛突然有点不知道怎么说，罢了罢了，看孩子们这么健康，都这么大了，也没生过几次病，想来是没问题的。 只是还是要提醒一下身边伺候的人，别让小主子们积食。 胤禛摆了摆手:“无事，吃吧，注意你们还小，别吃太多油腻的，仔细积食伤胃。” 第84章 飞鹰 自从上次长宁使出了雷霆手段之后，贝勒府的后院那叫一个清静，再无人敢出来生事。 就连福晋，现在也是闭门不出，每天都按照四爷的吩咐抄写佛经，给弘晖做些针线。 府里的事务现在都归前院的掌事嬷嬷，马嬷嬷管。一应吃穿用度，最好的要先送到清芷院，然后才是贝勒爷的前院。 至于福晋和其他格格那里，都一应往后排。 长宁休息了几天之后，觉得还是要亲自上门和孟古青说说，毕竟这件事涉及到了她。 不论钮祜禄氏的挑拨离间有没有成功，她也不太想和孟古青为敌。 孟古青的院子和清芷院不同。 清芷院里有石榴树，葡萄架，玉簪花等，端的是意趣横生。 可孟古青的院子却十分空旷，只在旁边立了个架子，上面摆着各种长枪兵器。 长宁到的时候，她正在院子里练鞭子呢，动作干脆利落，身法轻盈，一下一下将鞭子挥得猎猎作响，那叫一个英姿飒爽。 看着她的模样，长宁突然想到了春泥说的书里，之前有过女将军的故事，替父从军征，想必就应该是孟古青这样的女子吧。 “唉？长宁你来了。快进来坐。” 孟古青见到长宁，忙收起鞭子，将她迎了进来，还有兴致地打趣她:“听说你前两天把那个钮祜禄格格给办了，把那些女人吓得不轻，哈哈！” “我就是为了这事来的，毕竟也涉及到你了。孟古青，药材这事……” 孟古青忙摆了摆手，打断她的话。 “长宁，你待我好，我心里清楚。额吉这件事，你和富察家族都尽力了，更别说还带了额吉的亲笔书信，对我而言，已经是大恩了。我孟古青不是白眼狼，更不可能听信旁人三言两语的挑拨。” 长宁微微放下了心，这样就好。 不过正当她坐下端起茶杯时，却忽然发现桌子上有一个十分眼熟的摆件。 和之前阿穆尔交给长兴的木头小鹰，有七八分相似，只是雕刻得更粗糙了一些，不过乍一看，还以为就是那件。 那件，应该早就被孟古青扔进池塘了吧，那这件？ 孟古青略微有些不自在，干咳了几声。 “闲来无事，雕着玩的。等我练好了，送你一个。” 长宁撇了撇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孟古青有点发急:“我真的没想阿穆尔了！真的！” “我又没说你想他了。” 看着长宁戏谑的目光，孟古青突然就泄了气:“好吧，有一点点。我小时候和阿穆尔天天在一块玩儿，草原上就没有我们两个没去过的地方。有一回，阿穆尔去撵羊，我自己去摘花，就被一只鹰险些抓走，还是他救了我。” 孟古青头低了下来:“我记忆里，他一直都是勇武真诚的人。”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更加低落。 “只是没想到会出了雅若这档子事。我们之间，应该也回不到过去了。” 长宁有些心酸，还是温声安慰她。 “你是个好女孩，就是草原上的飞鹰，没人能困住你的。” 孟古青也知道长宁是真心待她好，心里有点感激，却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就让婢女又准备了两大箱子的绿松石和红珊瑚送给她，说是给肚子里孩子的礼物。 长宁回了清芷院，就发现费扬阿在石榴树下撅着小屁股，走过去一看，原来拿着小木棍在捅蚂蚁窝。 “费扬阿，你怎么又回来了，大字都写完了？” 费扬阿回头看见自家额娘，先是嘿嘿一笑，然后反驳:“额娘！说了多少次了！你不能再叫我满语小名了，得叫我弘昭！弘！昭！” 长宁扶额，自从费扬阿和其他皇子府里的小阿哥一块玩，别的还没学会，先学会了要自尊了。 三爷府里的弘晟，五爷府里的弘升，十四爷府里的弘春，还有十三福晋兆佳云纯前两年生的儿子弘暾，这几个都是府里常来的，尤其是婉荷的儿子，弘春和费扬阿玩得最好。 几个小朋友在一块就容易攀比。 费扬阿已经缠着她要好几把漂亮的蒙古腰刀了，还要了陀螺，这几天还在院子里哼哧哼哧练着，说不能被那几个堂兄弟比下去。 再有就是这个名字问题。 别人都是弘升弘春的，就他和他哥是小名，听着就矮人一截似的。因此，费扬阿现在不许别人再叫“费扬阿”，必须叫“弘昭”才行。 就连他哥，他也帮忙监督改正，必须叫“弘晏”。 长宁想了想，也愿意照顾孩子的自尊心，毕竟三岁小孩子现在不就是叛逆期嘛，于是就吩咐了身边人注意。 胤禛听到的时候也乐了，抱起费扬阿就亲了几口，倒把他害羞得不行，在阿玛怀里扭啊扭。 瑚图里瞧见了，就拿食指刮脸蛋，笑话弟弟。 “丢丢丢，脸皮厚！机关枪，打不透！” 这个歌谣还是长宁教给她们的。 胤禛还是头一次听到。 “机关枪是什么枪？” “就是火铳啊，一种连珠火铳，卡卡卡，一扫射，能打死很多人。” 胤禛有些惊讶:“你从哪里听来的？” 长宁就开始胡说八道了，小时候从哪本书上看到的，还有配图呢，就把大致的模样说了说。 胤禛心里有底了，想必就是一种火绳枪，只不过少了绳而已。听起来挺奇巧的。不过皇阿玛宫里有不少西洋枪，不知道有没有这种连珠的火枪。 自从康熙被那个叫金鸡纳霜的西洋药救好之后，宫里宫外都开始流行起西洋东西了。 这块的贸易现在归户部侍郎，也就是长宁的三哥，富察长兴主管。 想到这里胤禛突然笑了，现在富察家族里，文武商俱全，涉猎广泛，又有博德尔在前面顶着，俨然上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孟古青又是蒙古亲王之女，两个这么重量级的侧福晋，想必皇阿玛也得有一段时间忽略自己了。 不过，没关系。 胤禛心想，不到这条龙飞的时候，就窝在云间就好了。 第85章 充实的一天 瑚图里渐渐大了，五岁的女孩子已经要当成个小大人来看了，长宁觉得她现在和同龄人交往得还是太少了。 弘晏和弘昭都有府外的堂兄弟们一块玩，还有哈哈珠子们陪着读书，下午还能骑马拉弓，日子很是充实。 瑚图里也只和大格格宜尔哈，她二哥的女儿茉雅琦，以及直郡王府上的几个格格关系好。 可是姐妹们之间也不是天天玩的，弘晏和弘昭又要住在前院，平日里留在清芷院里的，也就是她们娘俩。 长宁虽然觉得和姑娘的感情好确实不错，自己的一腔母爱也有宣泄的余地，但是也不能总让她自己一个人玩啊！ 瑚图里又是一个闲不住的性子，若是要去跑马，只能等兄弟们或者阿玛闲了，久而久之，她也不怎么跑了。 长宁不想湮灭她的天性，就想着找几个年龄相仿的小丫头伺候着。 赵福海体察主子的心意，正要去寻，谁知苏培盛笑眯眯地过来了，身后还跟着十来个模样清秀，温顺的小女孩子。 赵福海见他十分谄媚地跟主子禀报，就心头火起，呸，这个死太监，还想来伺候他们主子不成？ 也不看看那张老脸上的褶子，苍蝇都能夹死几只了。 “纯主子，这是奴才特意寻来的，您瞧瞧，可还满意？” 长宁一眼望过去，看起来都挺白净的，想来也是调教了一些时日，都很规矩，没有到处乱瞟乱看。 她点点头，表示满意，又给了吹雪一个眼神，让她把瑚图里叫过来自己挑。 得知是给自己挑小丫鬟，瑚图里很兴奋，一颠一颠地就来了，眨着大眼睛，扯着长宁的衣袖。 “额娘额娘，真叫我自己挑啊？” 长宁明白她的兴奋，这还是她第一次自己做主这么大的事，感觉有种“我也是大人”了的感觉。 长宁决定现在就可以让瑚图里培养自己的班底了，身份的不同注定她得提前熟悉这些。 “当然可以了，去吧，哪几个顺眼的你都可以留下来，自己想几个名字。” 瑚图里一脸兴奋，还有点隐约的骄傲。 大姐姐宜尔哈也有几个小丫鬟，但那是福晋直接给的，自己这可是亲自挑的。 于是，瑚图里围着这几个女孩子走了一圈，到处打量，最后指了四个。 长宁一瞧，都是脸圆圆的，看起来憨态可掬的，也好，活泼些也能和瑚图里玩到一块去。 至于名字嘛，瑚图里本来想起酸菜、血肠、皮冻、豆沙，结果被长宁否决了。 “瑚图里乖啊，你要是想吃，晚上就让他们做。都是女孩子家，叫这个也太不美观了。” 瑚图里还有点自己的小主意:“那额娘怎么可以给丫鬟取名吃的，石榴姐姐，葡萄姐姐，她们都是吃的。” 长宁这才发现作为父母，这言传身教有多么重要。 于是，她把道理拆开了揉碎了，跟瑚图里解释，最后瑚图里才勉强同意改名字，就统一都叫节气。毕竟她和弟弟也都是谷雨出生的。 四个小丫鬟的名字算是定下来了，芒种，白露，霜降，小雪。 瑚图里带着自己新鲜出炉的四个小跟班，一块回去开开心心地拼积木了。 这个积木还是外头人进献的，一整套有樟木箱子那么大，材质也是极为难得的紫檀木，做得又精致又新巧，瑚图里最近就迷这个。 把女儿的事情处理好之后，孟古青就拎着一只全羊过来了。 长宁有点无奈:“我不能吃多少，你又来招我！” 孟古青豪爽地将剥了皮的小羊递给了赵福海，一脸兴奋:“这可是我们乌珠穆沁的羊，不膻不腥，肉质最细嫩，特意拿过来给你分享的。” 说到这，长宁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肥嫩嫩的小羊羔！ 于是，二人一拍即合，就在清芷院的庭院里，葡萄架旁边，让马太监现场架起炉子开始烤。 这乌珠穆沁羊确实是不一样，才刚刚烤起来，那香味就飘了老远。 羊肉一面烤成了焦褐色，滋滋冒油，那油滴在炭火上，又将火燎得老高。 长宁一点没觉得这烟熏火燎的味儿呛人，反而还特别喜欢闻，尤其是再撒上孜然辣椒粉，窜鼻子的香味能让她香摔个跟头。 旁边的孟古青一脸得意。 怎么样，吃过乌珠穆沁羊的，绝对不会后悔！ 就在长宁垂涎欲滴的时候，瑚图里闻着味就过来了。 “额娘！姨姨！你们在烤什么？好香好香！我都饿了！” 孟古青朝着她招了招手:“快来，姨姨给你带好吃的来了！闻闻这味，你再瞅瞅这烟！” 瑚图里特别给面子，立刻就撅起鼻子，像小狗一样闻闻，然后笑得格外灿烂，称赞道:“太香啦！今晚上我要多吃几斤肉！” 说话间，胤禛带着两个儿子也回了清芷院。 早先他听苏培盛说了瑚图里的事，又听到孟古青送了只小羊羔过去，就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特意带着儿子回来蹭饭。 三个小孩子乐开了花，他们哪里见过这阵仗，之前都是膳房做好了端过来的，他们只见成品，可不清楚怎么做的。 就连盐啊，糖啊，醋啊这种佐料也没见过。 不过辣椒他们都认得。 费扬阿最爱吃辣辣的羊肉，还在一边指挥:“这边，这个腿，再撒点辣椒粉，对，再撒一点。” 马太监也是头一回在这么多主子面前烤羊肉，只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干劲儿，哼哧哼哧烤得满头大汗。 几个人跟看西洋景似的，瞧个稀罕，就连烤好了，马太监切盘子都要看个不停。 忙活了半天，终于能吃上了。 几个孩子吃得都格外香，这肉是他们看着烤出来的！ 长宁吃了一块烤羊腿上的肉，章嬷嬷就不给她吃了，馋得她可怜巴巴的，章嬷嬷无奈又给她上了一盘手抓羊肉，也只有几筷子。 不过长宁每吃一口都嚼四五十下，根本舍不得咽。唇齿间都是羊肉的香气，实在太美味了。 胤禛对孟古青也是像对待其他家的女眷一样，主打一个客气，但不熟。 孟古青根本就懒得理他，和几个孩子一块吃，又手拉手一块唱起了蒙古歌，闹到很晚才结束。 不过大家都觉得很开心。 长宁心想，这就是小学生作文了，真是充实的一天。 第86章 团团生崽 又过了一个多月，天气渐渐转凉了。 清芷院迎来了重要的一刻，团团要生了。 早在团团怀孕的时候，长宁就让小康子把那只公猫逮到了，也是一只狮子猫，生得倒也算威武霸气，天生异瞳，脖子上的毛围了一圈，真和狮子有点相像。 但是长宁总觉得，他就像拱走自己家里白菜的精神黄毛。 不过团团倒是很护着自己老公，每次玉竹给她喂肉的时候，都让老公先吃，这把长宁气了个倒仰。 怎么养个毛孩子还是一只恋爱脑了？ 没办法，长宁只好收留这只公猫，将他们两夫妻放在一块养。 瑚图里都有点抱怨，说团团有了小公猫，都不太和她玩了。 长宁表示，这就是恋爱脑，女儿你以后千万不要这样啊！ 瑚图里拍着胸脯，再三保证，还说以后成婚了也要把额娘带着。 长宁“……” 不过说归说，她还是很疼团团的，特意给她备了一间产房，更是让玉竹和小康子晚上轮流守夜，以防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 这只公猫被瑚图里起名叫圆圆。 团团圆圆，多好的寓意。 圆圆还算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老公，这些天一直围在团团身边，有跑腿的活也是他去，就连团团的毛都是圆圆在帮忙舔。 这天下午，就在清芷院所有人的期待中，团团终于生了。 一大家子人都围在一块，等着团团生崽。 她生得还很快，很顺利，一共三小只，小小的，连眼睛都没睁开，毛也湿漉漉的，团团和圆圆一直帮着孩子们舔毛。 费扬阿忍不住先戳了戳其中一只小猫，发现他的身体极其柔软，肉粉色的肚皮，看起来特别可爱。 “额娘，他好小啊！” 长宁也被这三只刚出生的小猫崽萌到了，“是呀，他们现在还很虚弱，我们要好好照顾他们才行哦！” 费扬阿挺起了小肚子，拍了拍胸脯“额娘放心！弘昭肯定会照顾好他们的！” 说罢，还拉着他哥一块“哥哥也是！哥哥最厉害了，肯定能照顾好小猫的！” 丰生额也点点头:“我们不要吵到团团休息了，让团团好好睡觉吧。” 他哥一说话，费扬阿立马乖乖听话，捂着小嘴巴示意他知道了，忙拉着姐姐额娘阿玛就走了出来。 胤禛也很高兴，团团顺利生子，这是个好事，也是个好兆头，于是就吩咐玉竹和小康子好生照料。 回到屋子，三个孩子还在兴奋地叽叽喳喳，讨论刚才的生小猫。 突然丰生额说了一句:“阿玛和额娘也是这样照顾我们的，他们也好辛苦。” 费扬阿立马点头:“是啊是啊，额娘生我们也像团团生小猫一样。” 瑚图里摸了摸两个弟弟的头:“那我们以后要对阿玛额娘更好才行。” 三个孩子立刻达成了一致。 接下来的时间，三个孩子动不动就对胤禛和长宁嘘寒问暖。 一会丰生额给额娘递来一个软垫，一会费扬阿给额娘扒个贡橘，一会瑚图里给阿玛喂个糕点，一会三个孩子又给阿玛额娘捶捶腿。 将这两个人弄得一头雾水。 长宁立马警惕起来:“你们闯什么祸了？我的首饰盒被你们打翻了？你们在先生后背写字了？还是偷偷尿床了？” 三个孩子顿时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那都是之前的事了，额娘干嘛老提啊？ 瑚图里羞愤地跺跺脚:“额娘，您别瞎说！我们才没有呢！就是单纯想孝敬您！” 长宁摸了摸鼻子，好吧，孩子们的爱来得太快太猛，额娘暂时没反应过来啊！ 胤禛倒是很欣慰，养儿方知父母恩，孩子们孝顺就是最大的欣慰了。明日他也得进宫给额娘和皇阿玛请安去了。 过了十月就到胤禛的生辰了。 三个孩子叽叽喳喳地聚在清芷院，讨论送给阿玛什么生辰礼。 瑚图里最近在学针线，她想绣个帕子给阿玛，就是这手有点太笨拙了，拿出来的时候，费扬阿还在安慰她。 “姐，没事！你这个蝈蝈绣得特好！真的，和咱们去景山捉的蝈蝈一样。” 瑚图里咬着牙说道:“这个是蝴蝶！是我绣的蝴蝶！” 啊？ 谁家蝴蝶的触须这么长啊？而且还歪歪扭扭的，不过费扬阿可不敢说，他姐是真的会打他，所以连忙转了口风:“好看好看，姐你这个一看就是蝴蝶王！” 丰生额看着自家姐姐惨不忍睹的绣功，机智地选择了闭嘴。 “哥，你准备了什么啊？” 费扬阿逃过瑚图里的魔爪，赶紧躲在他哥的后面。 丰生额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我写了两篇大字，想献给阿玛。” 费扬阿撅了撅嘴:“啊？这算什么嘛，生辰礼肯定要费老大功夫做的，才能显示出心意啊！” “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好办法啊？”瑚图里也觉得自己绣的帕子实在有点拿不出手。 费扬阿也说不出来，只能看着他哥。 丰生额也不知道啊！ 于是三个孩子眼巴巴地望着刚才看戏的长宁。 接到孩子们的视线，长宁就给他们出主意:“要不你们一块亲手给阿玛做点什么。” 他们能做什么啊？ 丰生额就突然想到了:“过生辰肯定要吃长寿面，要不我们给阿玛做碗面吧？” “这个好！这个好！”费扬阿首先赞成。 瑚图里也觉得好。 长宁捧了捧肚子，觉得自己或许也可以出点力。 她也是会做饭的人，尤其做面食，饽饽面条什么的，也很拿手，只是嫁人之后几乎没有再自己动手过了。 说干就干，长宁让吹雪去小厨房传做面要用的东西。 章嬷嬷第一个冲上来的。 “主子！您现在怀着身孕呢，千万别抻着肚子了！” 长宁觉得也是，抻面她就不做了，不过和面什么的，她还是能动动手的。 于是吹雪，赵福海，又带着石榴，葡萄，冬枣，樱桃，乌拉拉一堆人，将做面用的东西都整整齐齐搬了来。 三个孩子都见识世面了，原来面粉是这个样子的，还要有个案板。 第87章 寿面 长宁先教孩子们在面粉里加水，一次少加一点凉水，然后用筷子搅拌一下，让这些面粉都黏在一块，成个絮状，然后再用手去揉面团。 丰生额眉头皱得紧紧的，他不知道为什么额娘每次知道加多少水，他不是加多了就是加少了。 瑚图里更是，手笨笨的，面粉黏黏的，沾了她一手，揪都揪不净。 费扬阿也是彻底玩开了，他发现自己可以在这个白白的面上捏各种形状，就像泥巴一样，于是开始进行艺术创作了。 先是捏一个小猫的形状，这是团团。然后又捏了一只甲鱼的形状，这是绿豆。 费扬阿转了转眼睛，又捏了五个小人，分别是阿玛额娘哥哥姐姐和自己。 长宁看到这里笑了:“没想到我们弘昭还挺厉害的呀！有点泥人张的风范了。” 费扬阿听到额娘夸奖还很开心，接着又有点疑惑:“额娘，泥人张是谁呀？” 长宁想了想，解释道:“就是一个捏泥人很厉害的，捏什么都惟妙惟肖。” 费扬阿自动理解成捏泥人里面最厉害的，咧着大嘴笑得开心。 和好面团之后就是要醒面了，醒面之后就把面团分成一些大小适中的剂子，搓成了长条，然后准备抻面。 长宁这里就做不了了，她就负责指挥，让孩子们双手扯住面的两头，轻轻往外一抻，然后就开甩。甩得越长越久，这面就越细。 三个孩子甩得里倒歪斜的，乐得长宁哈哈大笑:“你们还可以边跳舞边抻面，就叫抻面舞。” 前世在现代的时候，某火锅品牌就是靠着抻面舞出圈的。 丰生额面露难色，他觉得额娘在玩他们，但是他没有证据。 费扬阿倒是傻傻的，立刻就听额娘的话，小屁股一扭一扭的，甩着面手舞足蹈的。 长宁笑得前仰后合，还得用手捂着肚子，怕把孩子笑出来了。 胤禛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魔幻的场景。 “这是做什么呢？” 看到阿玛进来，几个孩子顿时就老老实实的了，长宁都不得不感叹胤禛的威力。 “孩子们想献孝心，给你做碗寿面，瞧瞧，刚扯好面。”长宁笑着说。 胤禛和蔼地摸了摸三个孩子的头，心里一股暖流划过。 往年的生辰也就那样过了，今年有了孩子们的孝心，真是让他感慨颇多。 不过，这份感慨在寿面盛上来的时候，就消失殆尽了。 这碗面应该是用牛肉汤打的底，闻着还是很香的，上面金灿灿一个煎蛋，还有两根绿油油的小青菜。 就是这个面…… 怎么说呢，不说是面条，胤禛还以为是碗疙瘩汤，而且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 “这是什么？” 胤禛夹起一筷子，里面有一个圆圆的面疙瘩，上面还刻画了纹路，就是看着有点怪。 费扬阿立马跳出来:“是我！是我！是我捏的绿豆。阿玛你看像不像？里面还有团团，还有咱们五个人呢！” 胤禛眼眶略微泛红，摸了摸费扬阿的小脑袋，丰生额也开口道:“阿玛，今日是您的生辰，儿子祝您年年安康，福海寿山。” “好！好！好！”胤禛大为感动，连着说了三个好字。 瑚图里也不甘示弱:“阿玛，瑚图里祝您生辰吉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看着孩子们健康伶俐，胤禛眼睛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柔情。 这都是瑶仙给他生的好孩子。 转过头来，长宁也笑嘻嘻道:“快吃吧，面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胤禛点点头，大口大口地夹起面条来，就连费扬阿捏的几个奇形怪状的，也都吃得一干二净，汤都喝完了。 这直把三个孩子看得目瞪口呆。 阿玛吃得好香啊！ 是不是他们做的面太好吃了？ 想到这里他们都开心了，原来自己还有厨艺上的天赋。 不知道孩子们已经想到别处去的胤禛擦了擦嘴，笑道:“阿玛这里也有个好消息，这两天你们收拾收拾东西，咱们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年底再回来。” 孩子们都很高兴，去庄子上可比府里好玩多了，地方更大更宽阔了，小动物也更多了。 长宁倒有些惊讶，有些询问地看着胤禛。 “还有老十三和老十四，他们一直念叨着要带几个孩子一块跑跑马，我就答应他们一块过来，咱们人多玩玩也热闹些。” 长宁了然地点点头。 不过话说自从康熙病重痊愈之后，这些皇子们回府，阔别一个多月，倒是让他们看清了府里后院女人的真心。 十三爷得知自己入宫没消息，是福晋兆佳氏日夜担忧，在佛堂上香，又东奔西跑想着替他打探消息，心里就暖暖的。 兆佳云纯此时也算是真的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十四爷也是同样。 他原本以为自己没了消息，这完颜氏不得放两挂小鞭炮，准备和离啊？ 没成想还真是夫妻本是同林鸟。 所以他最近对福晋完颜氏脸色也好了不少，说话也不再那么莽撞了，偶尔还会轻声细语的，送点小惊喜给她。 这样子做的后果就是。 两位福晋都有身孕了。 怀着身孕就不应该折腾，所以两位福晋就都不去了，留在家里安心养胎。 她们都不去，四福晋燕华也就不好再去了，难道让她招待一群侧福晋吗？ 所以她也留在了府里。 跟着去的就都是侧福晋和孩子们。 孟古青倒是高兴得很，她生就喜欢降伏烈马，这回还跟长宁说要好好挑一匹。 长宁就有点遗憾了，之前做的红色骑装，还没上身呢，这又有了，于是只能捧肚兴叹。 胤禛怕她无聊，还特意请十四侧福晋来陪陪她。 婉荷自然是高兴的。 十三府上跟来的是侧福晋乌苏氏，她年纪小，生得也娇俏，就是有点腼腆，不太爱讲话，总是听其他人说。 胤禛和十三爷，十四爷，后面带着一群男孩女孩，在下面跑马。 孟古青穿着一身大红骑装格外显眼，她还专门挑了一匹棕红色的高头大马，看着就威风凛凛。 她们三个就坐在不远处的亭子里，喝喝茶，吃吃点心，看着他们比赛。 第88章 庄子 兔兔这么可爱 若是论骑射，十三和十四都比胤禛要强一些，不过这次也就是出来玩，没人真的比，十三就落后胤禛半个马头。 倒是老十四像得了失心疯似的，跑在前面还嗷嗷直叫唤。 惹得后面的几个孩子也跟着他学，顿时到处鬼哭狼嚎的。 婉荷将糕点往长宁那里挪了挪，笑道:“好不容易出来了，他们玩得可真高兴。” 长宁长舒了一口气，呼吸着郊外的空气，不知怎的，就是比府里的清新。 她也附和了一句:“在府里嘛，总是有点憋闷。” 几个孩子里头，丰生额跑得最快，弘晖紧随其后，弘晖虽然年岁渐大，但是身体还是较常人弱一些，能有现在的速度，已经是他好强的结果了。 弘春素日里跟他阿玛一个样，读书费劲，但是骑射倒还不错，也有股子力气，笑嘻嘻地在前面嚷嚷着:“弘晏！弘晏！你来追我！” 看着儿子玩得高兴，婉荷也舒心。 两人聊着聊着也就聊到了府里的事。 “现在爷待我比从前是差了一些，不过有着弘春在，多少也有些情分。”婉荷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只放在了跑马的弘春身上。 长宁听不出来她有什么悲伤的情绪，只听她低声道:“福晋这人执拗，爱慕十四爷也只憋在心里，和他作对。有时候，我瞧着，也有些心疼她。现在这样挺好的，她也有了孩子。” 长宁了然，十四福晋完颜氏的性子就和现代的小学生似的，喜欢你就扯你辫子。 不过婉荷这么清醒，还真让长宁吃了一惊。原来她心里也没十四爷，看得透彻，也不会伤心。 一边的乌苏氏也是如此。 她年纪小，入府晚，对十三爷也没感情，倒是十三福晋兆佳云纯顾念她小，素日里对她多有关照。 这次来庄子上，也是云纯让她来的。说是出来散散心，放放风，小小年纪别憋坏了。 乌苏氏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她就觉得福晋就应该和十三爷在一块好好的。 婉荷看着一边摸着肚子，吃着水果的长宁，笑了笑:“倒是羡慕姐姐，这么好的福气，能有四哥一直疼爱。孩子们又乖巧伶俐。” 长宁也不愿气氛变得低迷，故作恼怒:“可别提了，这几个小魔星就是天生来磨人的，天天在院子里鸡飞狗跳的，这回都带出来，府里可清静了。” 婉荷笑了:“这几个魔星姐姐不要，那我可带回府里了，姐姐别哭啊！” “不哭不哭！” 嘻嘻哈哈了一会，顾念着长宁的身孕，三人也就回了房间暖阁里继续说话。 而前面跑马的几人中，孟古青骑着那匹膘肥体壮的，京城少见的蒙古烈马，耳边是猎猎风声，她有一种回到了草原的自由感。 当初是她一心念着男女情爱，最后没有个好结果，还固执己见地非要搭上一辈子，只为了和阿穆尔赌气，就离开阿布和额吉，嫁到了遥远的京城。 一直到额吉的逝去，孟古青现在才醒悟，自己当初有多么幼稚，多么没成算，根本不用脑子想问题。 京城很好，可是草原更适合她。 孟古青想和离。 这件事她不打算和长宁说，长宁怀着孕，不想让她劳神，孟古青打算回府以后直接和四爷谈。 这次跑马打猎，胤禛准备了五十多只狐狸兔子，想给儿子侄子们练练胆。 谁知瑚图里还射中一只肥肥的兔子，拎过来的时候还蹬腿呢！ 这丫头一点也不怕，反而兴奋得很，献宝似的给她阿玛看，小脸扬得高高的。 胤禛忍俊不禁，又实在惊讶她的大胆，好好给她夸奖了一顿。可是困于他的这张嘴，实在不太会哄人，瑚图里不满意，转身就去找她额娘了。 长宁说的话就比胤禛好听多了。 “我们瑚图里真是太棒了！这么小就能射中兔子了，简直就是天生神力！” “瑚图里才是我们大清的巴图鲁！以后额娘和弟弟们还得靠你保护啊！” 瑚图里拍了拍胸脯，十分自豪:“那当然了，以后我来保护额娘！” 转而又问:“额娘，这兔子咱们是红烧还是麻辣啊？” 长宁扶额，女儿你长着这么一张甜妹的脸，不应该想着小白兔好可爱，毛绒绒的，好想养吗？ 她眼珠子一转，戏精上身，故意夹起声音，控诉道:“兔兔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 瑚图里有点无语，露出一种“额娘你又抽什么疯”的神情。 长宁干咳一声，突然感觉自己在犯蠢怎么办。 “那就还是麻辣吧。” 而男孩子们那边也是硕果累累。 丰生额猎到一匹火红的狐狸，颜色纯正鲜艳，他想着给额娘做个护手。 费扬阿就是陪着玩的，看着他哥猎到狐狸，兴奋地直拍手。 弘晖也猎到了几只兔子，看着也挺高兴的。 而十三爷的长子，是瓜尔佳氏所出的弘昌，生来就有点怯弱，这次跑马什么收获也没有，不过他也没有哭闹，就是生怕给十三爷丢脸。 十三爷没有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瘦弱的肩膀，神情轻松。这让弘昌松了一口气。 他生母犯了错，被革了侧福晋之位，素日被关起来，他也见不到，平时都是养在福晋的正院那里。福晋待他不错，可是他更想亲近阿玛。 至于弘春，跟他阿玛一个德行，光顾着玩了，带着弘昌捉虫子去了，也啥都没猎到。回来就被十四爷弹了个脑瓜崩。 弘春“嗷呜”一声，摸着脑袋，阿玛真是下了重手，他觉得脑袋上肯定要鼓包了！ “阿玛！你弹我干嘛？” 十四自己没个正形，却也不愿意看见儿子这么吊儿郎当的，板起脸教训他。 “说好的打猎，你跑去干嘛了？” “捉虫子啊！四伯说了，明儿带我们去捕鸟，那不得捉点虫子当诱饵啊？” 欸？捕鸟？ 十四表示他很感兴趣。 晚上的饭菜就很丰富了，基本上都是庄子上的特色。 比如池塘里的大鲤鱼，特意做成了孩子们爱吃的糖醋口。 还有瑚图里点名要的麻辣兔丁。 第89章 叠罗汉 孩子们和女眷坐在一块。 这几个孩子放在一块对比，真是能看出差别来。 弘晖和弘昌就是一类人，吃饭规规矩矩的，也没见有什么特别的偏好，细嚼慢咽的，看得都让人着急。 费扬阿恨不得替他俩嚼两下。 他俩吃的也是清淡为主，很少碰油腻荤腥。 而长宁生的这三个加上弘春，就是一副吃肉吃得贼香的模样。 看着他们的好胃口，婉荷和乌苏氏都多吃了不少。 而另一边的十四正在灌十三酒，他们这桌上的全是下酒菜，炙鹿肉，干锅香辣蟹，旋炙猪皮肉，野鸭肉，中间还有一整只的烤羊排，解腻的有蒜蓉松花蛋，凉拌黄瓜，凉拌三丝等。 十四觉得难得和兄弟们一块出来玩，他本来觉得他哥只喜欢十三，看不上他来着。 这么一看，有什么好事还是愿意叫自己的。 他兴奋得不行，但是又不敢灌他哥酒，只好薅着十三灌，喝多了就开始转圈圈。 胤禛吹胡子瞪眼睛地制止了他几下，谁知这小子装没看着，喝酒喝得更痛快了。现在正一边转圈，一边唱歌。哼哼的不知道是哪里的歌，听着怪难听。 胤禛很嫌弃地瞪了他一眼，让苏培盛赶紧准备解酒汤，把老十四送回去醒酒休息。 把十四整明白了，胤禛回头一看，十三正在那低头数花生米吃，旁边倒着几个酒壶。他也喝了不少，酒气冲天。 胤禛过去拍了拍十三的肩膀。 “十三，累了你也回去睡吧，别喝了，小心伤胃。” 十三闻言一抬头，胤禛就看见他满脸泪水，大吃一惊。 “十三，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为难事？和四哥说说。” 十三借着酒劲把这段时间心里的憋闷都哭出来了，他拉着胤禛的衣襟，鼻涕眼泪一大把。 “没事没事，有事你就说，四哥能帮你办到的，都给你办了。” 十三和十四打小一块长大，都养在永和宫里，胤禛把他们一样看待的，都是亲弟弟。 和十四那个驴脾气的倔性子不同，十三懂礼守节，乖巧可爱，还愿意跟着胤禛屁股后面当小弟，胤禛自然对他更偏心几分。 如今见十三哭得实在可怜，这恻隐之心就更重了。 十三哭了好一会，这才抹了抹眼泪。 “五哥跟我说，皇上前儿跟宜妃娘娘商量十三妹的嫁妆了。” 胤禛皱了皱眉，十三公主如今虽然适龄，不过清朝嫁公主一向都可以留到二十几岁的，怎么这次提前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蒙古那边有异动。 康熙急需派一个公主过去坐镇。 想到抚蒙这件事，胤禛也是无能为力，他长叹一口气:“十三，四哥知道你的心事。可是，皇阿玛的心意如果确定了，那是不能变的。你若是有心，就去内务府多跑两趟，省得他们弄鬼，让十三妹的嫁妆不够数。” 十三爷也知道抚蒙是大事，皇阿玛决定了的话，那是没人能改变他的心意的。 他就是痛恨自己太过无能，若是他是皇阿玛最疼爱最器重的儿子，是不是就能保下妹妹了？ 他答应过额娘，日后会好好照顾两个妹妹，可现如今，他却要食言了。 十三悲从中来，涕流不绝。 而十四被灌了解酒汤之后，又昏昏沉沉睡了一宿，第二日醒来也没觉得头疼，反而精神十足。 他想起昨晚上说的要捕鸟，就跃跃欲试，忙去把儿子和几个侄子都叫了过来。 “十四叔，我们不等阿玛和十三叔啊？”费扬阿小手揉揉眼睛，他还没睡够呢。 “带上他俩就没意思了，走，十四叔带你们去掏鸟蛋。” 几个男孩子的眼睛都亮了，他们还没掏过鸟蛋唉！顿时看向弘春的眼神都不同了，他也太幸福了吧！有这么会玩的阿玛！ 弘春表示“呵呵呵……” 庄子很大，里面的树种就更多了。十四让他们别去看光秃秃的，去找现在枝叶还比较茂密的树。 他们就去找老槐树，从树下往上看，看有没有鸟窝。 没多久，弘春就率先发现一个。 “阿玛！阿玛！这有一个窝！” 几个人一块凑过来，使劲往上瞅，果不其然有一个枯树枝堆砌起来的鸟巢，看样子还不小。 “嘿，你小子眼睛还挺尖。”十四乐了，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就准备撸胳膊挽袖子爬树。 丰生额很是担心:“十四叔，你这样太危险了吧？要不让他们搬梯子上来？” 十四随意地摆了摆手，不当一回事:“这有什么的，这才多高。你们要不要试试爬树？” 几个男孩子面面相觑，弘春很捧他阿玛的场。 “怎么爬？阿玛，怎么爬？” “你们叠罗汉吧。” 于是，十四在蹭蹭蹭地爬树，一边的几个男孩子一个骑一个的脖子，叠起了罗汉。 弘昌在最下面，他上面顶着弘春，弘春又顶着弘晖，这就已经摇摇晃晃了，费扬阿还一个劲儿地往上爬，又拽着他哥的手。 “哎呀！弘昭！你踩着我手了！” “弘晏，你别扒我裤子啊！” “快点啊！我要坚持不住了！” “弘昌，你别晃啊！我要掉了！” “哥！哥！我想尿尿！” 最后说这话的是费扬阿。 十四“噗”地一下，笑得前仰后合。 这个罗汉没坚持多久，一下就摔得四仰八叉，几个男孩子都眼冒金星。 丰生额还惦记他弟弟，忙拉起费扬阿的手:“你还要尿尿不？” 费扬阿被摔得不轻，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太高了我害怕，现在不想尿了。” 众人“……” 十四乐得不行，不过他手脚还算快，几个小小的鸟蛋被他握在手里，给男孩子们看。 “这就是鸟蛋啊？怎么比鸡蛋还小啊？”弘春觉得有点新奇。 十四白了他一眼:“没见识的小子，这鸟蛋烤起来比鸡蛋好吃多了。” 正在说话之际，一只大鸟在空中盘旋，就在几人头顶，没一会一个不明物体就掉了下来。 正好掉在十四抬起来展示鸟蛋的右手上。 弘晖一看，这不是鸟屎吗？好臭！ 第90章 鸟屎运 十四看着手上的鸟屎，一脸的不可置信。 几个男孩儿憋笑都要憋疯了。 丰生额还安慰他:“十四叔没事，我额娘说了，有狗屎运，你这就是鸟屎运，是好事，真的。” 十四“你没事吧？？？” 就在这时，胤禛听到老十四起来之后就带着孩子们来玩，就十分不放心，赶紧跟过来看看。 老十四看见胤禛，忙嘿嘿一笑，飞奔过去，右手“啪！”地一下，就印在了他的衣襟上，顿时恶臭扑鼻。 胤禛还发懵呢，一回头十四已经跑远了。 “四哥！是你儿子说的鸟屎运！” 十四的声音传出老远。 胤禛眼前一黑。 等二人收拾完已经要用早膳了。 十三正懊悔昨天喝多了酒失态，生怕四哥生气。谁知胤禛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说了一句。 “十三，立起来吧，四哥能帮你的就帮。” 十三顿时就红了眼眶。 在庄子上消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几个男孩子越来越熟悉了，天天勾肩搭背，上房揭瓦。 胤禛就亲自教导他们，要求得还十分严厉，总算把这群皮猴子治住了。 没多久就飘了雪。 冬日里下着雪，天也阴沉沉的，屋子里头炭盆烧得暖暖的，熏得人昏昏欲睡。 长宁倚靠在软榻上，胤禛就坐在她旁边看书。 外面时不时传来孩子们的笑声和叫声。 “这么冷的天，得让他们多穿点才行。”长宁有些担心。 胤禛也有些无奈，放下书道:“老十四见天带他们去打雪仗，堆雪人，真是的，还没长大一样，他倒成了孩子王。” 长宁笑了，脸上也是向往的神情:“这样大的雪多难得，纷纷扬扬的。这天气打雪仗才痛快呢！就是我肚子里有了，不然我也去打！” 胤禛心里一动:“怎么，你在家里时，没少玩？” 长宁狠狠点头:“在东北那几年，雪下得大着呢！能没过人腰！府里的下人得一直扫，一直扫，不然这雪不及时清理，门都能冻住。我和哥哥们就挑还没清理好的雪堆，打疯了谁也不认识谁了，大雪壳子都往脖子里塞，可凉了。” 说到这，长宁来了精神:“还能把人往雪里埋住呢！那年我们就合伙把三哥塞雪堆里头了，他出来的时候鼻涕都冻成冰溜子了，还乐呢！” 胤禛抽了抽嘴角，没想到东北打雪仗这么豪放。 不过这么大的雪，胤禛心里也有点隐隐的担忧。 “若是雪太大了，你们怎么办的？” “那就往路上撒盐，融化得就快多了。只不过盐太贵了，没什么人舍得。” “御寒的衣物可够？” 长宁有点疑惑，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得穿貂皮，暖和。外面确实冷，我二哥有一回惹了大哥生气，被大哥戏弄去舔门，冻住了好悬没拔下来，好几天不能吃烫的。” 胤禛叹了口气，摸了摸长宁的肚子。 “无事，再过几天了，我们就回去。再晚怕雪路难行。这次不应该带你出来折腾的。” 长宁慢慢贴上了他的胸膛，声音温柔。 “说什么呢，你带我出来散心，解闷，高兴还来不及呢！孩子们玩得也开心，笑容都多了。” 胤禛一面享受着温情，一面却也开始担心起民生来。 希望今年是瑞雪兆丰年。 孩子们在庄子上都玩疯了。 又是狗拉雪橇，又是冰灯，又是冰雕，又是雪屋的，天天都有新花样。 还好胤禛让他们背过书，写过字才准放他们去玩，不然凭这些人能把庄子吵翻了天。 等到年底的时候，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回府了。 刚回府就听说前朝又出事了，皇上发落了太子的奶公一家。 长宁知道，皇上这是忌惮太子。怪不得四爷要去庄子上，原来是躲过这场风波。 也怪不得十三爷和十四爷死皮赖脸地跟了上来。 长宁也只给家里传话，谨言慎行。 不过府里还有个她的侄子，是大哥长华的次子，多西珲的弟弟，叫阿林阿，现在是丰生额的哈哈珠子。 年底了，长宁就当做召见自家子侄一般，让多西珲和阿林阿过来一块吃饭，又送了不少礼物。 多西珲倒是大大方方的，他被哥哥和先生教导得很好，这性子很是讨喜，从不扭捏，却也知晓分寸，既守礼又亲热地跟长宁说着家里的趣事。 “二叔家的茉雅奇妹妹前两天来找我哭呢，说她额娘又怀孕了，怕生个妹妹，就不疼她了。” 多西珲冲着阿林阿挤鼻子弄眼睛的，嘻嘻笑道。 “我说当初我也不喜欢阿林阿这个臭小子的，可是谁知这个弟弟这么听话，出去耍威风都有人给我壮声势。没事闲着的时候，还能逗弟弟玩，若是做了什么坏事，还能有人给我背黑锅呢！” 阿林阿回头看了他哥一眼，挠了挠头：“啥玩意儿？” 多西珲拍了拍他的肩膀，哄孩子似的：“没事，说你好呢，我老弟最聪明了。” 阿林阿连忙也拍了拍他哥的后背，勾肩搭背道：“宁姑姑，我哥哥也最好了！” “好好好！”长宁看着两兄弟亲亲热热的，心里也高兴。 不过多西珲又带来了不少宫外府外的八卦。 顿时一屋子都安静下来了。 “街上抓走了不少人，都提到菜市场那边杀了，说是什么贪官，祸害百姓的。好多人都去看热闹，还冲他们扔菜叶子呢，臭鸡蛋什么的。” 长宁皱眉思索，看来这太子的奶公一家贪污已经被康熙发现了，赶紧处置了，可是这太子的颜面怎么办呢？ 毓庆宫里 胤礽正站在书桌面前，他提笔许久了，就连笔尖上的墨水都滴落在了宣纸之上。 一边的阿宝太监想上前提醒，却不又不敢打扰，只得立在一边当隐形人。 胤礽脑海里想到的都是，皇阿玛病愈那天，叫自己到床前，那般探究的目光看得简直让人心惊。 他其实清楚，这次皇阿玛病重，他下令全国贴榜，又力压朝堂异心之人，雷霆手段固然有情可原，可是到底有争权之嫌。 他想到皇阿玛可能会猜忌。 可是，万般没想到，皇阿玛问了一句。 “保成，你心里有没有兄弟，有没有君父？” 这简直让他心颤。 第91章 我想和离 因为太子的事，这次的年也是草草过的。在宫里参加年宴的时候，胤禛觉得每个人脸上勉强的笑意都那么清晰了。 尤其是老十三，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皇上的圣旨已下，十三公主封和硕温恪公主，来年八月下降蒙古。额附是翁牛特部杜棱郡王，仓津。 他心中苦闷，却又无可奈何。皇权面前，他才知道自己这般渺小。 不过幸好四哥替他求情，皇阿玛准许他和胤禛一块送嫁。亲自见见额附，十三觉得还能略微放放心。 而胤禛最近都老老实实待在府里，躲避风头。 孟古青做了好几天的心理准备，这才来到了前院。 听到通报的时候，胤禛还愣了一会。 他和孟古青实在是不熟。 虽然孟古青嫁给他已经三年多了，可是这么长时间，他们二人说的话都屈指可数。 想来她是真有事。 胤禛放下书，吩咐苏培盛:“去沏茶，请她进来吧。” 孟古青来了之后，就一脸“我有很重要的事”的神情，殷切地望着他。 胤禛心中了然，上了茶就让苏培盛带着人都退下去了。 “什么事？说吧。” “四贝勒，我想和你和离。” “什么？！”胤禛好悬没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一脸不可置信望着孟古青，见她神色不似作伪，心逐渐沉了下来。 他语气不好，直接就斥责:“你又在闹什么？当初是你亲自向皇阿玛请求的赐婚！天子赐婚，岂有和离之理？你把皇阿玛，把爷，把大清的脸面放在哪里？” 孟古青知道他肯定会暴怒，可是她去意已决，因此神色也有和软。 “四贝勒，请您答应我吧。这后宫宅院根本就不适合我，当初是我一意孤行，思虑不足，现如今我只想回到草原，和我阿布一起，把乌珠穆沁治理好。” “如今天气寒冷，草原上又冻死不少牛羊，还有牧民们的保暖，这之前都是我和阿布一块处理的。今年天气不同以往，我心里念叨得很。” 说完，怕胤禛生气，还加了一句。 “你放心，就算我回了草原，乌珠穆沁还是你的助力，还是会继续支持你的。” 胤禛简直要被她气笑了:“你是圣旨册封，被玉牒记录的侧福晋，生是大清人，死是大清鬼。不论发生什么，和离是绝对不可能的。” 孟古青也有些生气:“我又不是卖给你们大清了。在我们乌珠穆沁，和离的不在少数，再嫁再娶的也不在少数。我为何要一辈子在这里？” “你也说了，那是草原。孟古青，你想问题永远这么简单。你以为蒙古和大清联姻代表着什么？这不是儿戏，你想嫁就嫁想走想走，难道全然不顾乌珠穆沁和大清的和睦？还是说，你们乌珠穆沁要反？永远不需要大清的帮助？” 胤禛一连串的问题，让孟古青有些哑口无言，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她没想到，自己这一嫁，就代表了乌珠穆沁和大清之间的联系，若是和离，只会让众人揣测乌珠穆沁的忠心。 更何况康熙不会允许有人这样挑战他的权威。 可是孟古青还不肯死心：“那我想亲自回去和我阿布商量，可以吗？我知道今年八月你要去草原送嫁和硕温恪公主。” 胤禛肃了神色，也没再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孟古青舒了一口气，虽然还没达到她的目的，但是只要能见到阿布，他肯定会想办法让自己回草原的。 只要能回去，她不会再离开了，会好好守着阿布，守着乌珠穆沁的。 晚上胤禛回了清芷院，他先去看了正在给崽崽喂奶的团团，三只小猫吃奶吃得争先恐后的，各个都很活泼有劲儿，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胤禛很心疼生了孩子的团团，特意吩咐玉竹和小康子多喂点肉，再多做几件保暖的小衣服，红萝炭也是一直在烧着的。 关心完猫猫之后，胤禛就进了屋，长宁正捧着一个白瓷碗吃元宵呢，见他进来，笑意盈盈问了一句，要不要给他也来一碗。 外面风雪正大，来一碗热乎乎甜蜜蜜的元宵正好，胤禛点了点头。 “刚去看过团团了吗？她怎么样了？” 胤禛就着长宁的手尝了一颗，白胖胖糯糯叽叽的，里面是黑芝麻馅的。 “挺精神的，三个小家伙也很健康，你就放心吧，把自己照顾好比什么都强。最近不吐了吧？宫里新来了一批贡品葡萄，我想着你爱吃，就多要了一些，一会尝尝，挺甜的。” 胤禛关心自己，长宁还是挺开心的。 “最近好多了，就是总觉得无聊，外面这么大的风雪，也不敢出门。丰生额和费扬阿也不让他们回来了，省得摔跤。” 胤禛听到她闲着无事，也有点心疼，外面总是下雪，天气阴沉沉的，再一无聊，心情都不容易好。 “怎么不把瑚图里叫过来解闷？陪你打打牌。” 长宁笑了：“瑚图里最近用功着呢，说是要把《醉翁亭记》都背下来。” 听到闺女这么一心向学，胤禛也挺高兴的，哪家父母不盼着儿女好？ “前两日，我给瑚图里讲了《咏雪》这一篇，她说要做谢道韫这样的才女呢。”长宁有些得意，这若是在现代，还没上小学的年纪，自己孩子就学到这么难的文言文，简直会被人当成神童的好嘛，这必定是清华北大的好苗子啊！ 不过现在是没有清北了，不过全国最高学府是自家开的啊！ 胤禛也是在想，瑚图里现在也是偶尔去前院，由自己一块带着启蒙，现在是天气不好，所以是瑶仙在管她的功课。 可是满人女孩家里都是要有嬷嬷负责教礼仪的。 先前瑶仙说孩子还小，怕被礼仪管着约束了天性。 可现在瑚图里已经要六岁了，这嬷嬷也该寻摸起来了。就让苏培盛去办吧。 不过，现在有个更重要的事情。 “你这肚子怎么越来越大了？”胤禛看着长宁比上一胎明显大了许多的肚子沉思，有了瑚图里和丰生额的经验，他忍不住问“难道又是双胎吗？” 第92章 嬷嬷 “是啊，又是双胎。” 长宁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好孕气”，这一次两个，生起来可真是省力啊。 胤禛开心得不行，心里又在盘算着还可以给瑶仙送点什么东西。 孕育双胎虽然高兴，但着实辛苦。 于是，第二天，长宁就听到听风禀报，说是贝勒爷吩咐了府里的人雕冰，说要雕得新奇有趣，只要纯福晋看得满意，就有重赏。 现在府里的人还有谁不知道纯福晋才是真正的赢家啊！ 先不说她专宠多年，光孩子就三个，肚子里又有了，眼瞧着又是多胎，就连福晋都多久没出现了？ 因着给纯福晋撑腰，贝勒爷就连福晋的管家权都给撤了。 这才是真正有手段的人啊！娘家又得力，她阿玛那都称得上是富察中堂了，眼瞧着是如日中天。 所以府里的人都牟足了劲想要雕出最新奇取巧的冰雕，这要是能被纯福晋看在眼里，那不就一飞冲天了吗？ 接下来的时间，可真让长宁把冰雕看了个遍。 有捧着桃子憨态可掬的童子，有极为精致华丽的宫灯，有惟妙惟肖活灵活现的猴子摘桃，还有大气舒展的佛像菩萨，拟态若仙的美人冰雕，凡此种种，还真让她看了个稀罕。 又过了一个月，外面的暴雪已经停了许久，听说草原上和东北都有不少灾民，因着天气寒冷，冻死了不少人。 乍然一听这样的消息，长宁的心都跳得很快，想着能做些什么。 她就把在现代听到的一些取暖措施，还有抗灾措施，选一些符合大清现状的，都写在纸上，让胤禛挑挑，看哪些可以用的。 胤禛感念她的一片善心，却也不愿意让她劳心，怀着身孕不好费神，只说把雪灾之事交给他就好。 正好苏培盛也挑了几个嬷嬷过来，要给瑚图里的，让长宁把把关。 长宁身边有个章嬷嬷，老成持练，忠心耿耿，对她助益颇多，就是左膀右臂一般的存在。 若说没有吹雪和追雨，她会有些不适应，但是若没了章嬷嬷，她这心里可就没底了。 所以，长宁对瑚图里身边的嬷嬷非常重视。 这和上次给她挑的婢女不同。 小丫头只需要懂事规矩，能陪着孩子玩就行了。可是嬷嬷要人品贵重，能照顾好孩子，还要能出主意，能稳得住，能收拾得了底下的人，还要不越过小主子，不能要小主子的强。 苏培盛挑的人一个是尹嬷嬷，一个是陶嬷嬷。 两个嬷嬷先来给长宁见礼。 她们早就听说过这位纯福晋的威名，故而不敢造次，十分规矩妥帖。 长宁微微点头，语气严肃：“嬷嬷们都是内务府里有经验的，规矩礼仪这里我没什么可叮嘱的。只是瑚图里还小，不用太过拘束，只学些重要的礼节便罢，其余的大可省略。” 说到这里，长宁仔细盯着两位嬷嬷的神色，发现陶嬷嬷面容不变，十分沉稳，尹嬷嬷却有一点不赞同，但也没开口反驳。 长宁当作没看见，又接着说：“瑚图里身边原有几个照顾她起居的嬷嬷，还希望你们都和平相处，一心为了小主子好。再有，我让你们来，是教授她道理出主意的，不是替她做决定的。若是让我知道谁暗地里要主子的强，阳奉阴违，那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再有，别以为瑚图里年纪小，就不把她当主子了，她是贝勒爷的女儿，是爱新觉罗和富察家族的女儿，不是你们能拿捏的。明白了吗？” 一番威逼下来，两个嬷嬷皆俯首称臣，点头应是。 长宁也不会一味地打压，使了个眼色，吹雪就拿上来两对赤金如意纹手镯，上面还嵌着宝石，看着就十分贵重。 “这是我给二位嬷嬷的见面礼，日后只要尽心，定免不了嬷嬷们的好处。” 陶嬷嬷和尹嬷嬷都连忙收下，跪地磕头：“纯福晋放心，奴才一定尽心伺候格格。” 处理完两个嬷嬷之后，长宁就把瑚图里叫过来了，问她：“你知道怎么收服她们吗？” 瑚图里想了想：“多给她们点好处？” 长宁摇摇头：“你身边的人会越来越多，只靠着小恩小惠，是难以收服人心的。” 那瑚图里就想不到了。 长宁摸了摸她的头：“是人就会有私心。上上下下都一样。你身边又有嬷嬷，又有丫头，你只需要让她们记住，主子只有一个，就是你。不管是嬷嬷还是丫头，对你来说都是一样的，都是使得来的奴才罢了。你若不喜欢，随时都能换。” 瑚图里恍然大悟，长宁又接着说：“但是这不是让你不把她们当回事。身边的人越忠心，我们自己行事就越便宜。你要先让她们听你的，把你当主子，然后再给他们需要的，再给好处。” 瑚图里点点头，用稚嫩的声音说道：“额娘，可是，我看大姐姐的嬷嬷很凶的样子，大姐姐吃什么都要管着，还从不许她多吃点心。” 长宁皱紧了眉头，这种教导小主子的嬷嬷往往拥有很大的权力。 就说宫里，那些皇阿哥和公主都是皇上的亲生孩子，都照样受到嬷嬷们的管制，那些不得宠的，几乎都要仰人鼻息，听从嬷嬷们的话。 小时候的礼仪教导，长大后的开府成亲，都有嬷嬷在里面起作用。比如四爷现在府里的管事嬷嬷，马嬷嬷就是他的教导嬷嬷。现在福晋不管家，府务和库房，都由她把持着。 公主格格们就更是了。 长宁听说有的嬷嬷还管着公主和额驸的房里事，若是额驸得罪了这些嬷嬷，那就连公主府都不让额驸进的。 长宁听说的时候，只觉得奴大欺主。 就好像她在现代刷到的帖子，女人说她老公用一个家政阿姨好几年了，结果那阿姨就认不清自己地位了，总是对着新婚妻子冷嘲热讽，挑刺，那帖主受不了了，就和她老公反映了这个问题，要把这个阿姨辞退。 结果那阿姨反过来问她老公，到底要她还是帖主。 长宁都要气疯了，人家是亲老婆啊，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情。 所以，她觉得千万不能让这种事在自己孩子身上上演。 第93章 赈灾 对于大格格宜尔哈，长宁是挺关心的，一个贝勒府的格格，尤其她阿玛之后还要当皇帝，最好还是有威势。 可是她现在和福晋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福晋被她压得死死的，还好有胤禛在外运作，她三哥又救了皇上一命，不然保不齐就有人说胤禛宠妾灭妻的。 弘晖和宜尔哈自打福晋出事之后，就很少再过来清芷院这边了，说是怕打扰她安胎。 可是，长宁也知道，有隔阂就是有隔阂了。 所以宜尔哈被嬷嬷管的这件事，她也不好插手，她只能和瑚图里说，日后她再过去找大姐姐玩，可以委婉提醒一下，她可以拿出主子的款来，省得那些嬷嬷骑在她脖子上拉屎。 瑚图里露出被恶心到的神色：“额娘，你为什么要说在脖子上拉屎啊！马上要用午膳了！” 长宁笑嘻嘻安慰她：“没事没事，就是一个俗语，忘了忘了，一会咱们吃锅子啊，再给你下份面。” “我想吃手擀面，多来点芝麻酱。” “行行行，没问题。” 转眼就是三月了，京城倒是有了春意，可是东北和蒙古草原那边还是在下着雪，朝廷的赈灾粮已经下去了，只是还需要一位皇子前去查看。 这算是个苦差事。 那边天寒地冻的，听说不少人耳朵都冻掉了，还有人外出喝酒，喝醉了直接倒在路边睡，第二天人都冻硬了。 直郡王和太子都自请去赈灾。 皇上哪个都没同意。 永和宫里，老十四正在磨着德妃，喋喋不休。 “额娘，求求你了，你就帮儿子和皇阿玛提一下吧，儿子真的想去历练历练。” 德妃有些无奈地看着这个小儿子。 “胤禵，这可不是儿戏，你没有赈灾的经验，蒙古和东北的灾情可不小，保不准还有动乱，你去添乱做什么。赈灾这种细致的活儿，你做不来的。再说这里面涉及到多少钱粮？和当地的官员又要扯皮多久？你没有这个圆滑的脑子。” 听着德妃的贬低，十四老大不高兴，嘴撅得老高，嘟嘟囔囔：“又来了又来了，又是我不好，您又不给我机会，怎么知道我不行啊？四哥都在朝廷里做了多少事了，八哥也一直有事做，就我成天闲着窜上窜下的。” 德妃毫不留情地打击他：“十三也没什么事，可是他就能静下心认真琢磨，踏踏实实读书，皇上若是能用到你，自然会给你安排差事。” 十四有些不服气：“他最近都要火烧房子了，十三公主要下降蒙古，给他着急坏了，本来还一心想在皇阿玛面前表现呢。” 听到这里，德妃立马飞过去一记眼刀，厉声呵斥：“闭嘴！这话也是浑说的？越长大越长狗脑子？你是想说十三对皇上的决策不满吗？” 十四猛然看到额娘发火就懵了，又听到这话，冷汗都下来了：“我没这个意思，额娘。” 德妃连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了。 “这么大了。还是不着调的性子，就你这个样子，皇上肯放你去赈灾，我都不放心！谨言慎行的道理都不懂，你以为这是小事？蒙古和大清的事，从来都是大事，抚不抚蒙也是你们能质疑的？！” 十四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德妃直接给撵了出来，只得垂头丧气地回了府。 德妃独自坐在榻上运气，她有点后悔了。 之前生下老四，却被孝懿仁皇后抚养了，又接连得了老六和几个女儿，却都年少夭折，唯一长大了的也就是温宪和十四。所以，她就对十四溺爱了一些，谁知却养成了现在这个没脑子的性子。 想她乌雅玛琭从一介包衣宫女到现如今的德妃，其中多少酸楚，都一一过来了，也算是聪慧之人，她的几个孩子也是聪慧活泼，怎么就老十四这样呢？ 他到底是不是自己亲生的？ 现在这个问题再思考已经没有意义了，德妃打定主意这次赈灾的事，不让老四和老十四掺和，因为她心里隐隐有种感觉，这事皇上自有打算。 不过谈到十三公主，她也有点不舍。 敏嫔章佳氏之前就是永和宫人，十三和两个公主都是在永和宫长大的，所以十三和老四，十四的关系才那么好。 她的亲生女儿五公主温宪虽然没有抚蒙，但是嫁人没多久就去世了。她在心里是把十三公主和十五公主当做女儿看的。 可惜皇上在敏嫔去了之后，把两位公主送去了翊坤宫。她就没再见过面了。临走之前，十三公主还亲自来辞行，送了一叠亲手绣的帕子。她看过，针脚细密，是用了心的。真是好孩子。 可是抚蒙不是小事，德妃心里是不赞成她们一听到抚蒙就哭天喊地的，像是去了什么苦寒之地一样。这是皇上的政事，也是她们能置喙的吗？ 而刚刚在永和宫内发生的事情，也有人禀报给了康熙。 康熙听说十四跑过去找德妃，希望参与赈灾一事，心里也是挺欣慰的，十四都大了，想给皇阿玛分忧了。 可是又听到十三因为温恪公主公主的事着急上火，心里也有些不痛快。 他又想起了之前在梦中，直郡王因为大格格抚蒙伤心醉酒的模样了。 当时他的心也软了一下，可是随即又觉得有种无人能懂的孤寂。 在他这个位置上，许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 古人有句话，叫高处不胜寒。想来就是这样的境况吧。 不过说到梦境，他又想起前几日新做的那个梦。 梦里保成已经被自己废了，保清也被自己幽禁了。 太子储君之位又一直提在议程，其中八阿哥胤禩的呼声最高，众位朝臣都以他马首是瞻，还有了“八贤王”的美称，他也因此得意洋洋。 可是，在热河秋闱期间，这个逆子居然送了自己一个礼物，是两只奄奄一息的海东青。 在满人传统中，海东青是万鹰之神，是最接近神的存在，也是天子的象征。这两只毙鹰简直就是在打自己的脸，说自己德不配位，垂垂老矣。 老八，老八，你的能力，能配得上你的野心吗？ 第94章 天子能力 康熙对自己做的这三个梦，也认真思考了一下，好像都是之后发生的事情，那到底是不是真实的呢？自己是魂魄离体吗？还是有了什么预知能力？ 这是上天给天子的特殊能力吗？ 康熙不知道，还特意询问了喇嘛。 喇嘛说的是天命神授，既是天子，就可以窥见天道。 那这三个梦里的场景很有可能就是真实的。 康熙能接受保清对自己灰心，也能接受老八有野心，可是他真的不想接受自己一手拉扯大的保成居然不懂孝悌之义。 而且，自己病重期间，早就下令封锁消息，他还要全国贴榜，借此机会插手朝政，笼络朝臣。保成心里是真的没有自己这个阿玛了，想让自己退位让贤了。 他还是不舍得处置保成，只能先慢慢处理他身边的人。 就连老四，原本他给保成继位选择的贤王，他都不想再给二人结党的机会了。不过，老四是个聪明乖觉的，最近自己就和保成拉远了距离，否则，他现在要处置收拾的，就是老四。 现在，他想动的，是那个不敬阿玛，心存不轨的老八。 第二日，乾清宫下旨，八贝勒胤禩前往东北和蒙古地区负责赈灾事宜。 郭络罗氏高兴得不行。 现在太子和直郡王沉寂，赈灾可是一个露脸的大好时机，这件事交给谁，那就是皇上看重谁。 现在皇上看重的皇子，还用说吗？明摆着是他们胤禩啊！ 胤禩虽然有点心存疑虑，但还是高高兴兴接了旨，心里想着怎么把这件事做得漂亮。 直郡王看见老八春风得意的模样，冷哼一声，先前只跟在自己身后的八弟，不知什么时候也长出了这种野心。他也配？ 胤禛心里也这么想，不过他倒是觉得，同样都是凤子龙孙，都是皇上的儿子，除了嫡子太子，其余的皇子哪有高低之分，哪有配不配的。他心里琢磨的是老八的心。 这次他跳得这么快这么高，也不知是不是好事。 太子倒是没什么情绪波动，他面带微笑地恭喜了老八几句。 “老八，可不要辜负皇阿玛对你的信任啊！这次灾情有些特殊，严寒之地之中，粮食食物不容易制作，存放没什么问题，就是要多带一些生火的用具。那些米啊面的，冻成冰块可没办法下口。你也要注意和当地的官员接触。那边的人性子比较直率，少来些弯弯绕。” 这话都是真心的建议，都是好话，老八还不至于那么不懂事，忙虚心求教。 一边的老十四老大不高兴，他磨了额娘好久，额娘都不同意，只说这赈灾之事不是闹着玩的，自己做不来，转眼八哥就负责了。 这不就说明，在皇阿玛心里，八哥更厉害吗？ 就连太子和直郡王都没去上呢！ 老十四心里起了投靠之意。 自家哥哥性子太冷淡，总爱说教，做事也不怎么带自己，现在在朝堂之上更是像个隐形人一样，皇阿玛也不愿意交给他差事了。 哪有八哥这么威风。 想到这里，老十四就连忙往老八身边凑，就连胤禛急忙叫他，他都没听见。 看见十四像凑热灶似的凑了上去，胤禛牙都疼。 这老十四是真蠢啊！ 他都没看出来老八这次未必是好事吗？ 他居然有这么蠢的弟弟？ 他真的是额娘亲生的吗？ 胤禛忍不住和德妃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同样凑过去的，还有老九和老十。 老五也是头疼，他不明白为啥自己的亲弟弟老九这么愿意跟在老八屁股后头。 老九是个灵活脑子，爱经商，手里头有不少钱，平时里也很奢靡，但是大部分的钱，他都花在老八身上了。 要不是知道老九喜好女色，他都要怀疑这个弟弟是不是有断袖之嫌，看上老八了！ 不然怎么解释这个弟弟就像抽了疯似的，一个劲为老八摇旗呐喊？ 五爷感觉想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老五和胤禛对视一眼，顿时明白对方心中所想，有一种知己之感。 晚上，胤禛回到清芷院，心里都还在琢磨这事。 长宁怀里正抱着团团的大女儿，瑚图里起名叫踏雪，浑身雪白，长毛柔顺，简直和团团生得一模一样。 团团这三个孩子，正好和长宁的三个孩子一样，大女儿，二儿子和三儿子。 于是按着次序，瑚图里给大女儿取名踏雪。丰生额给二儿子取名忘尘。费扬阿给三儿子取名羊腿。 没错，一只狮子猫的名字叫羊腿。 想到瑚图里原本还想给自己的丫头取名叫酸菜，血肠之类的，长宁就有一些自责，是不是她把孩子们带的太爱吃了？ 看着长宁一下又一下地撸着踏雪的毛，胤禛一时手痒，也跟着摸了几下，蓬松顺滑的触感让他心中郁气稍平。 他不愿意把不好的情绪带到清芷院来，在他心里，清芷院就像是个世外桃源一般。 有自己心爱的女人，乖巧可爱的孩子，温馨的氛围，这都是他最贪恋的。 于是，他柔着声音问：“今日孩子们过来了吗？” 长宁点点头，将头靠在他怀里，捧着肚子，小道：“都来了，闹了好一会呢，费扬阿要吃八宝鸡，干锅虾，说在前院你看着他不许多吃，回来他要吃个够，又让他哥给他扒虾来着。” 胤禛有些感慨：“丰生额和费扬阿的兄弟感情真好啊！” “当然了，同母亲兄弟嘛，不管怎么样，都是亲人。”长宁看了胤禛一眼，发现他有些意有所指，心里明白过来了，这又是和兄弟们发生啥事了。里面肯定还有那个不省心的老十四。 长宁安慰他：“十个手指头还有长有短，更别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了。你们都是优秀出色的皇子，难免有些意见向左，有些意气争锋。不过有的路，有些人注定走一遍的。” 胤禛叹了口气，是啊，老十四的路，只能他自己走，他这个当哥的，总不能一直护着他。或许等他吃了亏，受了些苦楚，就能有些进步了吧。 第95章 双子 长宁这次生产来得有点猝不及防。 头一天晚上，胤禛拿回来几个贡桃，水灵灵圆滚滚一个，散发着清甜的香气，勾得长宁食欲大动，忙让吹雪切开。 去了皮，一瓣一瓣摆在白瓷盘子里，别提多好看了。这个桃子脆生生的，又甜又凉，吃起来格外痛快。 不过白术却说桃子寒凉，不能多食，只吃了一瓣就不许长宁吃了。 长宁怀着孕脾气越发像个小孩儿似的，顿时就感觉有些委屈，她都怀孩子了，怎么连片桃子都不能吃了？ 于是胤禛正要细细品尝这贡桃的滋味，转头就看见她泪眼朦胧的，委屈巴巴地控诉。 胤禛忍俊不禁，摸了摸她柔软的发心，又细细亲吻她的脸颊，声音轻柔，就像哄小孩似的。 “好了，不哭了，不就是一片桃子嘛，等你生完孩子，想要多少，我就给你拿回来多少，好不好？” “不好，我又不能吃，你还特意带回来招惹我！你就是故意馋我的，你还当着我的面吃！” “好好好，我不吃了。我也不吃了，都拿下去，我陪着你。” 长宁这才心满意足，其实她心里也清楚，这估计是孕期激素的影响，可是她就是委屈，本来就应该顺着她的。 一番无理取闹之后，长宁又有点不好意思，扯着他的袖子小声说：“你要是想吃，你就偷偷吃吧，别当着我的面就行。” 胤禛笑了，轻轻揽住她：“瑶仙怀着身孕辛苦，这点小事肯定要顺着你的心意。放心吧，我也不偷偷吃，都给你留着。” 两个人就吃桃子的问题说了半天，就见长宁变了脸色，捧着肚子有些吃痛的模样。 胤禛心里咯噔一下，忙扶住她，就发现她的腿下开始湿润流水了，心里一惊。 “怎么了？怎么吓尿了？被气得？” “别气别气，我现在就让他们拿桃子过来！” 长宁捂着肚子呼痛，又被他气笑了。 不过也不能怪他，之前两次生产，胤禛都没有在她身边，是在外面接到消息的，也难怪他会误以为自己尿了。 长宁忍着疼痛：“你虎啊！这不是尿，我要生了！” 话音刚落，章嬷嬷和白术立马就冲了进来，从胤禛手里接过长宁，忙扶她去产房。 “贝勒爷，主子这是破了羊水，要生了，您先坐着等消息吧，要好一会呢！”石榴忙上前见礼。 胤禛随意摆了摆手，哪怕当了好久阿玛了，可是每次瑶仙生产，他都担心不已，只能祈求一切顺利吧。 长宁也算是有经验了，没有上来就大喊大叫的，而是蓄着力气，章嬷嬷忙吩咐人开火，做些吃食来。 长宁一听，忙嚷嚷道：“卤肉饭！我要吃卤肉饭！” 外间的胤禛听到她还有心思点菜，这心就放下了一半。能吃就好，能吃就好。 另一边不远处的孟古青也察觉到了清芷院的异样，猜到可能是长宁要生产了，就连忙又带了一大堆药材过来。 看着和上次如出一辙的，堆成小山堆似的药材，胤禛无奈扶了扶额。罢了罢了，她也是一片好心。 虽然孟古青头脑简单，但是待人真诚，确实是一片纯善之心。胤禛对她也改观不少。 孟古青激动得不行，又想到这边吵吵闹闹的，可能会吵醒瑚图里，就自告奋勇地带瑚图里回她那边睡。 生孩子的动静大，可别把瑚图里吓坏了。 胤禛也觉得有道理，还是女人家心细。 孟古青刚一出来，就看见披着衣裳的瑚图里，神情焦急，看见她忙拉住袖子问：“青姨，我额娘是不是要生了？有没有危险啊？” 孟古青故作轻松，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放心吧，顺利着呢，你额娘刚才还嚷嚷着要吃卤肉饭呢！没事的啊，跟青姨回去睡吧，你阿玛守在这里呢。这里闹哄哄的，你就别添乱了。” 听到阿玛守在这，瑚图里的心就放下来了，又听额娘要吃卤肉饭，就更放心了。 先前她和直郡王府里的几位格格玩耍时，也听见她们讨论额娘生孩子的事，说起来就感觉很吓人，好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似的。 自打额娘怀孕，她心里就担忧得不行。现在看来，应该也没有那么严重吧。 果然，第二日一早，瑚图里刚醒过来就忙问额娘的消息。孟古青满脸喜色告诉她：“你额娘给你生了两个小弟弟呢！放心吧，都好着呢，就是生孩子太累了，你额娘还睡着，你先别过去打扰她，去前院找你兄弟们玩去吧。” “唉！好！”瑚图里笑开了花，额娘没事！真是太好了！ 长宁忙活了一夜，就感觉打仗似的，浑身酸疼，她也没睡着，就是太累了，眯了一会就醒了。 胤禛就守在她床边，看见她醒了，就递水过来。 “那两个臭小子呢？” 长宁记得自己在混乱之中听到了，生下来的是两个阿哥。 胤禛原本担忧的脸这才露出真心的笑意：“好着呢，能吃能睡，都很壮实。我看和当初费扬阿生下来的模样差不多。都是有劲的小子。” 长宁也没想到自己生的是两个儿子，想到之前听过的双生子乃不祥，会影响继承皇位的说法，就忍不住问胤禛。 胤禛先是一愣，而后忍俊不禁。 “你这小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没有那种说法，你给我生了两个健壮聪明的儿子，高兴还来不及呢，皇阿玛肯定也会赏你的。这是多子多福，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呢！” 听到这里，长宁才放下了心，喝点粥就又睡下了。 胤禛这才入宫报喜。 他先去了乾清宫。 康熙听说那位纯福晋富察氏又给老四生了两个阿哥，也是高兴得很，在他看来，这才是有福之女啊！ 她出身名门，博德尔又向来忠心，她哥哥还救了自己一命，又很有贸易的天赋。她自己还给爱新觉罗皇家开枝散叶。 康熙越看越满意，只觉得这个富察家族人人都是好的。 于是，对这两个新鲜出炉的皇孙也表示出了极大的欣赏和喜爱。 当场就赐下了名字。 弘旻和弘晨。 第96章 满月 得了赐名的胤禛喜出望外，给康熙请完安之后，就直奔永和宫去了。 德妃听到这个消息，自然也是高兴的，她让身边的嬷嬷取了不少小孩子用的东西赏了下去，又给富察氏拿来了一副上等的蓝宝石头面，这还是她封妃时的东西。 胤禛替长宁和孩子接下了赏赐，嘴角的笑容从进门开始就没停下来过。 德妃看着儿子这个高兴的模样，本不想浇冷水，但还是没忍住。 “入宫请安报喜之事，原本应该是你和福晋一块来。你福晋人呢？” 听到这话，胤禛嘴角的笑容凝固了。 他还没说什么，德妃接着说道：“我知道你福晋做错了事，惹了你不痛快，可是你罚也罚过了，总要有个期限，不能为着富察氏，叫你福晋一辈子抬不起头。” “你出门应酬往来，入宫请安，哪一样能离得了福晋？你福晋有多久没露面了？你以为外面的人不会议论？” 看着胤禛的神色，德妃叹了口气。 “老四，额娘知道你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性子，但是你须得明白细水长流的道理。烈火烹油并非长久之相。你且看先帝的董鄂皇贵妃，现如今的赫舍里皇后，都是什么下场？” 这话不可谓不重了。 德妃其实挺羡慕长宁的，很明显她得到了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权势，孩子，夫君的爱。 她也不想和富察氏过不去，但是她是老四的亲额娘，不能不为他考虑。 想到老四这个执拗的性子，德妃放缓了语气。 “额娘不是叫你不宠爱纯福晋，也不是叫你去宠幸其他女人。这是你房里的事，额娘管不着。你且看，这么多年了，自打富察氏入府，额娘什么时候置喙了半句？什么时候往你府里添人了？额娘就是想让你清楚，福晋终归是福晋。她可以没有你的宠爱，但是不能没有体面和尊重。否则，迟早生事。” “你可以不去宠幸她，但是该有的权力，你不能完全剥夺。还要看在弘晖的面子上。这孩子越来越大，你要他如何去想？你又要他如何和异母兄弟姐妹相处呢？事有不平，必生怨怼。” 说到这里，德妃很想说，老四你看看你皇阿玛，这点就做得很好。 这满宫里有名有姓的嫔妃，谁不觉得自己有几分体面？谁不觉得自己在皇上心里特殊几分？ 自己一介宫女到四妃，没有皇上的偏宠做得到吗？ 宜妃未生子而封嫔，没有皇上的偏宠做得到吗？ 惠妃执掌宫权，又生下了称为大千岁的皇长子，没有皇上的偏宠做得到吗？ 良妃辛者库出身，还能生下八阿哥封妃，没有皇上的偏宠做得到吗？ 就是这样才好，谁都觉得自己有皇上的几分真心，又怎么会兵行险招，去谋害其他得宠的呢？ 但是，她也没有把话说尽，只是告诉胤禛：“你且看你皇阿玛是如何行事的。” 说完，就让胤禛退下了。 这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不省心。想到咋咋呼呼的老十四，德妃头更疼了。 胤禛明白德妃的意思，他只是担心，福晋有了权力，还会不会继续对瑶仙使些计策。但其实，据他观察，福晋现在似乎真的修心养性了。 上次瑶仙把钮祜禄氏的舌头割了下来，真是一手好棋。 不仅福晋对她畏惧，整个府里的女人，都对她敬而远之。 胤禛觉得这样挺好的，女人家的争宠手段层出不穷，是没办法遏制的，只要从源头上，让她们畏惧，不敢出手，一切都好办多了。 弘晖也是他的孩子。他还是要顾忌弘晖的颜面。 所以这次回府，胤禛就把管家权力交还给了福晋，只是一些大事，还是要她禀报给自己，不得擅专，又特意去正院敲打了福晋一番，警告她不要生事。 福晋这次也听说了长宁生下双子的消息，她没有任何怨怼，也不想再行差踏错了。 她知道自己的优势是福晋的身份，能给乌拉那拉家族，给弘晖带来助力的，也就只有这个福晋的身份了。 她清醒了，就不会再做蠢事。 更别说，钮祜禄氏的舌头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总感觉继续下手，富察氏早晚会把自己的舌头割下来。 所以，她这次是恭恭敬敬的。 胤禛怕长宁多想，还特意去和她解释了一下。 长宁觉得无所谓，反正她已经给过福晋机会了，她若是再犯错，那就怪不得她了。 弘旻和弘晨的饭量比前几个哥哥姐姐都大，每个人都要两三个乳母才吃得饱，这才刚满月，两只胖胳膊就和藕节似的。 长宁出了月子，也特意换上了宫里赏赐的香缎，迎接着满月宴上的来客。 这次她是纯福晋，有皇上亲赐的封号，所以地位早就超过了普通的侧福晋，除了去正院的嫡福晋们，众人都以她马首是瞻。 她这回真是好好收到了众人的吹捧。三爷府里的田侧福晋这嘴巴就没停过。 “纯姐姐这屋子里的摆设可真是越看越尊贵，都是有来头的吧？瞧瞧这香炉，好像是整块象牙雕的。” “这糊窗子用的是什么纱？这日光透进来竟然似月光般柔和。” “纯姐姐这有这么大块水银镜子啊！这都比我高了！” 长宁听着她的奉承，只觉得这个人真能拍马屁啊！ 她把这些人都带到院子里去吃席了，又叫来了先前四爷从苏州特意给她采买的评弹班子。 咿咿呀呀的软糜之音，好像把人带回到了江南水乡之地，众位侧福晋哪里听过这个，一下子就入迷了。 见此，长宁就偷偷溜了回去。 屋子里还有她富察家的娘家人呢！ 长宁进去的时候，额娘索绰罗氏正抱着弘旻，他黑溜溜的眼睛一直在乱转，一边的弘晨则被大嫂董鄂氏抱着。 她二嫂苏佳氏又有了身子，这次没来登门，不过女儿茉雅奇倒是跟着来玩了。 三嫂喜塔腊氏身边正围着一群孩子。自己家的三个，加上大哥家的多西珲和阿林阿，二哥家的茉雅奇，还有三哥家的刚安。 一群小豆丁围在一块叽叽喳喳的。 第97章 龙生龙 几个孩子围在一块瞧两个弟弟，瑚图里笑嘻嘻的：“感觉比费扬阿出生的时候好看。” 费扬阿立马就不乐意了：“怎么可能！额娘说了，我是世界上最好看最可爱的小孩子！” 瑚图里朝他做了个鬼脸：“我才是！” 长宁嫌弃他们两个又吵架，赶紧让他们自己玩去。 瑚图里性子火爆，瞪了费扬阿一眼，拉着一旁娴静的茉雅奇就风风火火走了出去。 费扬阿不敢和姐姐顶嘴，怕挨揍，看见瑚图里出了门，这才赶紧拉上丰生额的手：“哥，咱们带刚安弟弟抽陀螺去啊？” 丰生额无奈地笑笑，还是先给各位长辈见了礼，这才带着大小四个男孩一块出去抽陀螺了。 看着孩子们刚才还叽叽喳喳的，一转眼都没了影，索绰罗氏有点感慨：“一转眼孩子们都这么大了，丰生额现在都跟个小大人似的。这帮孩子里，他不是最大的，可是偏偏他就是那个领头的。” 这话倒是，长宁也觉得新奇。 原本孩子里头，多西珲年纪最大，性子活泼，素日里头也爱呼朋唤友的，可是他也愿意听丰生额的话。更别说还是丰生额哈哈珠子的阿林阿了。 刚安年纪小，平日里就跟在几位哥哥后头。 有时候几个男孩闹得房顶都要掀开了，大人说话都没有丰生额顶用。 她还和胤禛说过这个问题，难道自家儿子就是天赋异禀？天生就有这个领导才能？ 谁知胤禛一脸傲娇：“那当然，民间不是有一句俗语叫做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吗？爷的儿子，自然是人中龙凤，怎么能屈居人下呢？” 长宁对此表示，果然是四爷，这自信也是非同一般。 可是，不论怎么说，丰生额显示出来的聪慧不是假的。 一块在前院进学，丰生额学习的东西就基本上能做到过目不忘，弘晖还要私自多下些苦功夫，才能不被小三岁的弟弟撵上。 这也造就了弘晖现在特别要强的缘故，他不愿意让别人觉得自己还不如弘晏。 丰生额原本也要刻苦学习，和大哥一较高下的，可是长宁发现了，就告诉他，人的精力和时间是宝贵的，有限的，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学会留三分力。 现在还这么小，学习就要到子时，那日后课业加重了可怎么办呢？ 再说了，除了读书，他也有其他事情要做，骑马，拉弓，射箭，和兄弟交流感情，出门见识世面，没有什么事情是第一要紧的。 丰生额心中了然，素日学习虽然用功，却也没有再那么死命好胜了。 其实，丰生额这样做还有一个理由，他不好意思和额娘说。他知道福晋和额娘的关系不如从前了。现在府里很多人都把目光放在了自己和大哥身上，他们是代表着各自额娘的。 他也能感受到来自大哥的隐晦的敌意，他不想输。 丰生额的想法，长宁暂时还没理解，她还是觉得小孩子嘛，还是要想的简单一点更好。想得越复杂，只能说经历的困苦太多了，原生家庭不幸福。 她不希望原生家庭或者童年给几个孩子留下什么阴影。 所以，她还心血来潮画了一些图纸，是现在比较常见的一些游乐设施，比如跷跷板，滑梯之类的，交给苏培盛，让他找人做出来，到时候就放在清芷院里头。 长宁自己的童年就挺快乐的，家里三个哥哥，额娘阿玛，每个人都很宠着自己。只是，自从嫁了人，她和阿玛就很少见面了。 这次，长宁也不免问起阿玛的情况。 索绰罗氏冷哼一声：“那个老死头子，现在在家里没啥事干，就知道喝大酒，前两天和佟家那个小子一块出去喝酒，险些没叫人一棍子敲晕过去。” 长宁也有些无奈，自家阿玛哪里都好，就是好喝酒这口。现在调到京城当文官了，又不用上战场，他喝起酒来就更加放肆。 索绰罗氏现在瞧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整天就知道喝那个猫尿。依我看，哪天家在哪里，他都找不到了。” 婆婆大骂公公，这也是常见的场景。大嫂董鄂氏和三嫂喜塔腊氏都面不改色，丝毫不尴尬。 长宁也只好低声劝慰几句，又连忙转移话题：“二嫂这次怀相可好？孩子闹不闹人？” 这次接话的是董鄂氏。 “都好都好，能吃能睡，二弟也知道心疼人，见天的给弟妹带些好吃的，还领她出门散心，这人呐。心情好，自然什么都好了。” 自家子孙繁茂，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高兴的了。 喜塔腊氏又将三哥长兴在户部打探到的消息和长宁通了通气，几人正说得热火朝天的，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孩子们的叫好声。 几人往外一看，原来几个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全都凑在一块去了，瑚图里和茉雅奇也在其中，围成一圈抽起了陀螺。最厉害的居然是瑚图里。 看她挥着小皮鞭，将那陀螺抽得直转，小脸上红扑扑的，都是笑意。 索绰罗氏长舒一口气，语气慈爱，又带着隐忧：“瑚图里这孩子真是像你。听说今年八月，和硕温恪公主就要下降蒙古了。她这一嫁，宫里只剩十五公主了。若是十五公主也嫁出去了呢？那还由谁来抚蒙？” 此言一出，满室寂静。 索绰罗氏压低了声音：“这都是自家人，姑娘，额娘不怕跟你交个底，这群皇孙女，肯定也是逃不过抚蒙的，你和四贝勒得早做打算啊！若是实在不行，额娘让你阿玛舍出老脸去乾清宫门口跪上一天。看在咱家的面子上，应该也能留下她。” 额娘的一片慈母之心让人动容。 长宁心里感动，不过她知道胤禛最后是会登基的。只要能够把瑚图里的婚事拖住，拖到胤禛登基，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 因此，她也故作轻松：“额娘放心，我都知道。你们别操心了，你让阿玛少喝些酒就行了。” 第98章 广场舞 满月宴之后，长宁交给苏培盛的图纸也都做好了。 清芷院里顿时成了一个游乐场，有滑梯，跷跷板，秋千，小木马，还有一个篮球架。 孩子们都乐疯了，胤禛也很感兴趣。 “额娘额娘！你真是太好啦！这都是怎么玩的啊？” 费扬阿最是兴奋，拉着长宁的手就往滑梯那边走。 长宁亲自给他们示范了一下，从后面爬楼梯走上去，然后就坐在甬道上方滑下来。久违的快感让她瞬间梦回现代的时候。 看见额娘玩得高兴，三个孩子也都争先恐后爬上去，再滑下来。 “啊啊啊！太痛快了！好好玩！我还要接着玩！”费扬阿又拉着他哥的手，一块去玩滑滑梯了。 瑚图里则是对那个跷跷板很感兴趣：“额娘，这个是要坐上去嘛？” 长宁点点头，让瑚图里坐在一边，自己坐上另一边，身体的重量顿时压得跷跷板往自己这边倒，瑚图里那边就翘了起来，吓得她哇哇乱叫。长宁笑得乐不可支。 胤禛看着院子里闹成一团的大大小小，也是露出了笑容。瑶仙真是疼孩子，竟然能想出这么多新奇的玩具。 让他们跑跑跳跳也好，最近课业压力比较大，要是再拘着他们，怕把人闷坏了。 自打长宁在院子里准备了这么多的玩具，瑚图里和两个弟弟几乎天天往这里跑，就连宜尔哈也羞答答过来，说是瑚图里让她来玩跷跷板的。 丰生额也带着他的四个哈哈珠子来玩滑梯，再加上自己的几个表兄弟，还有各府里的堂兄弟，一连十几个男孩子凑在一块。长宁又教给他们玩篮球的方法。 胤禛见他们喜欢，又怕打扰到长宁，就在前院的校场那里也安了一个篮球架，闲来无事还带着他们一块打打球。 一时之间，篮球这项运动竟然风靡了整个京城。 清芷院更是成了各府小阿哥格格心中的桃花源。 转眼盛夏来临。 天气炎热，长宁就喜欢待在葡萄架下避暑，连着两个小儿子都放在了新制的婴儿车里，一块在葡萄架下吹吹风，听额娘给他们唱歌。 长宁自己没有什么艺术细胞，不过却挺喜欢唱歌的，尤其是凤凰传奇的，感觉唱起来心情就好了不少。 她又觉得自己自打生了孩子之后，身上的肉就很难减掉了，所以一边哼哼着歌，一边做开合跳，高抬腿等动作，准备好好减减肥。 “落脚河上面崖对崖，威宁草海荞花盛开。” 长宁开始抻抻胳膊抻抻腿。 “谁把月亮挂天上，照得想说的话流成海，流成海。” 长宁一边蹲起，一边唱。 弘旻和弘晨滴溜溜转着眼睛，他们看不懂额娘这是在做什么。 “越过绵绵的高山，越过无尽的沧海。” 长宁又开始一边抬着腿一边叉着腰。 这几套动作下来，她也只是微微喘气罢了。看来还是神曲管用。 “主子，您要不歇歇吧？”白术有些看不过去了，虽然主子根本就不胖，可是减肥什么的，也可以通过别的方式来做，不明白主子为啥非要唱这个奇奇怪怪的歌，做这种奇奇怪怪的动作。 “别说话，要到高潮了。”长宁不理会她，马上到副歌部分了好吧！ “乌蒙山连着山外山！月光洒下了响水滩！有没有人能告诉我！可是苍天对你在呼唤！” 长宁连着呼喊了几句，终于舒服了，随着有律动的节奏，她挥舞着胳膊都有劲儿了。 追雨在一边拍手叫好：“主子真棒！唱得真好听！舞蹈真优美！” 额，这不是舞蹈啊……不过，这确实是广场舞神曲来着，要不，干脆跳广场舞算了。 长宁又有了新主意，让追雨，吹雪，石榴，葡萄等人都跟在她身后，她自己配音，然后带着一院子的丫头跳起了广场舞。 广场舞的精髓不在于美妙，而在于要跳得开心，跳得整齐，跳出气势来。 掌握了这一要领之后，满院子的丫头就都跟着长宁开始：“乌！蒙！山！连！着！山！外！山！” 看着大家都精神抖擞的，越唱越有气势，长宁也越来越起劲。 论有一群合格的广场舞搭子是什么体验，长宁表示确实挺爽的。 众人感觉主子不愧是主子，唱歌跳舞都这么与众不同。还能带着他们一块。话说，他们这也算会舞蹈了吧？ 关键是谁敢扫主子们的兴呢？看着长宁兴致勃勃的模样，丫头们个顶个地要好好表现，好好跳，没有一个不好意思推诿。 开玩笑，万一主子觉得他们跳得好，就入了眼呢！ 就连赵福海和小康子都跟着上来舞了几下，把长宁笑得乐不可支。 胤禛来的时候，差点没把下巴惊掉了。瑶仙可真是能整啊！ “这是跳的什么舞？怎么一点美感都没有。”胤禛一不留神，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长宁顿时白了他一眼：“怎么没有美感了，是你不会欣赏。这是广场舞，本就是为了活动筋骨的，跳个开心，跳个乐呵。你要不要一块来？” 胤禛连忙摇头，他可不想丢脸。于是快走几步，上前抱起弘旻，看着他红润的脸蛋，心里高兴：“好了好了，你跳得开心就行了。外面日头大，可别中暑了。累不累？让人端碗酸梅汤来吧？” 长宁擦了擦额头的汗，运动一下确实有点累，于是点点头，让丫头们都下去喝碗绿豆汤解暑。自己抱着弘晨和胤禛进了屋子。 “我先去梳洗一下。”刚跳了一身的汗，长宁把儿子递给胤禛，自己就过去洗漱了。 等收拾好再出来的时候，就瞧见两个儿子都被他哄睡着了，忍不住赞叹：“你现在哄孩子真是越来越厉害了。真是好阿玛。” 这话不是假的。 府里的几个孩子，胤禛每个都很疼爱，孩子们描红的大字都是他亲手写的，骑的马也都是他亲自挑的，更不用说衣食起居日日都要过问。 胤禛一片慈父心肠：“自然是希望孩子们都好好的。” 第99章 美丽的误会 天气越来越炎热，晚上长宁在帐子里就发现胤禛的后背处长了许多小红疙瘩，密密麻麻的，十分可怖，给她吓了一跳。 忙起身掌灯，长宁把他的衣服都掀了开，发现不止后背处，就连腿上，肚子上也都是密密麻麻一片，看起来像是痱子，又有汗水一腌，都是通红的。 长宁很是心疼，又有些抱怨：“你怎么不说啊？苏培盛伺候你也没发现吗？” 胤禛摆了摆手：“每年夏天都要闹这么一回，又不雅观，抹点药就是了。” 长宁急得直跺脚，又见他那衣裳都是厚实密织的，看上去端庄稳重，却一点都不透气，这不就憋出痱子来了嘛！ “真是胡闹，这么热的天，你穿这么厚做什么？” 胤禛有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往常盛夏他怕扰到瑶仙，都是到前院独自歇息的，没想到今天露了馅。 长宁又瞧他还穿着厚鞋底，想来这脚上也被捂得不轻，一抹袜子，果然都湿透了。他还是个汗脚呢！ 长宁连忙把他的腿扳过来，果不其然，脚上都是煞白的，被汗水浸泡得发皱。 胤禛弱弱地解释：“在外面忙事，也来不及洗漱，刚才我都洗了澡的。” 长宁已经懒得再跟他说什么了，忙吩咐吹雪和追雨准备浴桶，又将前些时日，白术给两个孩子开的解暑防疫的药汤倒进去，让胤禛进去泡个药浴。 她一向不愿意让丫头伺候胤禛，浴桶收拾好了之后就让她们都退出去了，自己给他拿手帕擦拭。 被这药浴泡一泡，胤禛果然舒服多了，身上那些发痒的地方也缓解了不少。 长宁又去拿了芦荟膏和薄荷叶桃叶煎的汁水，细细地给他涂满患处，冰冰凉凉的，涂上就不发红也不发痒了。 胤禛笑道：“看来早就该和你讲的，省得难受这么些天。” 长宁白了他一眼，没好气：“你还要出去忙吗？衣裳穿点轻薄透气的，我明儿让针线嬷嬷给你赶出两件来，再做几件汗衫吧？你在屋子里头穿。这鞋也不行，太厚了，做两双拖鞋。” 看着女人碎碎念，都是在为自己着想的模样，胤禛心里一暖，现在他是真的离不开这个女人了。 她给自己生了那么多可爱的孩子，还一门心思为了自己，满颗心都是自己，他怎么能辜负她呢？ 胤禛还在自我感动，长宁又把给两个儿子擦身子的粉往胤禛身上扑，一边扑一边说：“你是不知道那两个小子现在多胖。给他们扑粉，得把肚子上的肉一层一层掀开，往那肉缝里多扑点粉，不然肯定和你现在一样。” 想到弘旻和弘晨，胤禛更高兴了：“真是两个好小子，我抱着的时候沉甸甸的，这心里就踏实，瑶仙，真是要谢谢你，给我生了这么多的好孩子。” “就会嘴上说谢谢，实际行动呢？” 胤禛无奈一笑，伸手把女人揽在怀里，低头亲吻她的脸颊，低声道：“这就来身体力行。” 风轻轻拂过，石榴花火红鲜艳，摇摇欲坠。 二人胡闹了一个晚上，胤禛早上神清气爽地出了门。 长宁揉了揉发酸的腰，心里暗想这男人越来越熟练了，技术也越来越好。 想到他身上的痱子，她又头疼了，让白术配了不少药，等晚上回来再接着给他用。 长宁又把针线嬷嬷叫了过来，挑选了不少轻薄透气的棉纱料子，按着胤禛的尺寸，让她赶制两件出门穿的衣裳，又仿着现在背心的样式，做几件坎肩，就是露着两条胳膊，运动背心一样的汗衫。 她又画了一下现代拖鞋一样的图纸，交代要把脚指头和脚后跟露出来，可以在屋子里头穿的，底要足够柔软。 嬷嬷手脚很快，又有玉夏在一旁帮衬，很快就做了一件背心和两双拖鞋出来。 晚上她就给胤禛换上了，胤禛还是头一次穿这么“豪放简陋”的衣裳，还好屋子里没人，不然他绝对不肯穿的。 不过这样一来，确实凉快不少，屋子里再放个成堆的冰山，喝点带冰碴的酸梅汤，竟有一丝丝凉意。 没几天他身上的痱子就都消下去了。 长宁自己也让玉夏做了两件吊带的睡裙，窄窄的肩带，v字领的领口露出修长柔美的脖颈，略微收腰，身形更加突出，轮廓极美。 胤禛看得眼睛都红了。孩子都生了五个，瑶仙却丝毫不见疲态，反而愈加美艳了呢？ 就像那话本子里头写的，吸了人精气的女妖。 晚上，他折腾得就更加厉害，喘着粗气问：“你这是用什么保养的？” 长宁还正徜徉在水波荡漾中，听见这话愣了一瞬，还没反应过来，很快就又被淹没了。 第二日一早，长宁突然想起来昨夜帐子里胤禛那句话了。 用什么保养的？ 什么意思？ 胤禛不行了？ 难道是自己最近太勇猛了吗？ 他吃不消了？ 长宁觉得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因此这夜胤禛再过来的时候，食谱就换了，变成了杜仲党参鸽子汤，辣炒花甲，海马排骨汤，韭菜炒鸡蛋，肉苁蓉羊肉煲。 胤禛瞳孔震惊，不可置信地望向长宁，这是什么意思？ 长宁笑眯眯的，没有说什么，只是亲手盛了一碗鸽子汤递给他。 胤禛心里嘀咕，但还是喝了，难道瑶仙不满意了？看来今晚还得再用点劲才行。 晚上的声音就又响了整夜。 门口守夜的苏培盛还纳闷呢，主子爷这是兴致正浓？多久没折腾这么晚了，瞧瞧天边都起亮了。 这样看来，纯主子的肚子，恐怕又要鼓起来了。 早上长宁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上都要散架了，嗓音都嘶哑了，看见胤禛还躺在旁边，就用小拳头捶了捶他的胸口，娇嗔道：“你这根本不用保养啊！真讨厌~” 胤禛神情餍足，还沉浸在昨夜的美好滋味中，听到这纳闷：“我保养什么？” “你不是前天问我怎么保养吗？” 胤禛哑然失笑：“笨蛋，我那是夸你呢，生了孩子还像没出阁的姑娘家一样。” 长宁欲哭无泪，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啊！ 第100章 李四儿 没过几天，长宁就接到消息，说是十三福晋兆佳云纯生了儿子，这是她的第二个儿子了。 十四福晋完颜氏也刚生了儿子，正在坐月子。 十三爷嫡子满月，举办宴席，各府的福晋和侧福晋都会跟着赴宴。长宁也不例外。 许久不见福晋了，燕华现在整个人都更加沉稳了，自打她收回管家权后，一直兢兢业业，也没有闹出什么风波来，对于长宁，她也是能躲则躲。 这次一块赴宴，二人一碰面，福晋就对她笑了笑，长宁回了一礼。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何必呢？早就撕破脸了。 到了十三府上，先来迎接的就是兆佳云纯。 她和长宁关系好，上来就笑道：“可算到了，前儿我刚出月子，还没来得及去看看弘旻和弘晨，他们俩怎么样？听五嫂说生的可壮实了。” “能吃能睡，倒是挺省心的。”长宁看她面色红润，声音洪亮，就知道她这月子里保养得不错，替她开心。 云纯又忙挽上四福晋的手，嘘寒问暖：“四嫂来了，许久不见你，听说你前些日子病了一场，现在可大好了？” 燕华笑着点点头：“好了，这就赶紧来看看小阿哥。” “孩子在里头睡着呢，咱们进去吧。” 说罢，三人就一块进了里厅。 里面的嫡福晋和侧福晋泾渭分明，分成了两拨人。 十三侧福晋乌苏氏年纪虽小，现在也被拉出来当个主事的，主要负责招待侧福晋们。她性子腼腆羞涩，不太敢和众位嫂嫂们讲话，还好婉荷也在，还能替她张罗张罗。 如今看见长宁来了，二人都高兴得不行，忙上来拉着她说话。 几人正聊得热火朝天的，就听见旁边不远处有个女声格外尖锐清晰。 “我们爷自然是十分辛苦的，七嫂能懂什么？替皇阿玛赈灾的能力又不是人人都有的，再羡慕也是无用！” 长宁循声望去，果不其然，又是那个八福晋郭络罗氏。 婉荷撇了撇嘴，低声道：“自打八贝勒被皇上重用，又看管内务府，又去赈灾，这八福晋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长宁皱了皱眉：“这都盛夏了，怎么赈灾还没结束吗？” 说到这里，一边的三爷府上的田侧福晋就有话说了。 她先前是个格格，生下来的儿子被福晋害死了，后来经由三爷请封，现在已经是侧福晋了。之前在木兰围场时，长宁和她见过面，还被她提醒过宫里惠宜二妃的异动。二人也算有些交情。 田氏是个消息灵通的，当初不过是个小格格，就能探听到宫里的消息，现在她清楚赈灾的进程，也不足为奇。 “赈灾的事早就完了，粮发下去，钱发下去，能救治多少人就是多少人了。八贝勒一直迟迟未归，还不是被那边的官员绊住了脚。不过传到京城的消息是八贝勒心慈，又有能力，妥善安置灾民，还有贤王的名声。这实际情况是什么样还真不好说。” 田氏脸上有种鄙夷：“听说这两天八贝勒就要回来了，这是不是好事还难说呢！往常也不是没有皇阿哥去赈过灾，四贝勒不也去过黄河治水吗？若真有功劳，早就传到京城来了，皇上也早就有嘉奖，怎么这次一点风声都没传过来？全是八贝勒的人在自说自话。八福晋还是个眼皮子浅的，什么都没看明白，反倒翘起尾巴来了。” 一谈到八福晋郭络罗氏，好像众人的态度都是一样的，十分瞧不起她那个嚣张跋扈的态度。 可是，长宁心想她也算是个用情至深的女子了，把八爷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她会在后面故意给八爷拖后腿吗？ 还是说，她只是在虚张声势，生怕别人瞧出来八贝勒府已经出事了？ 她还正在思索，那边郭络罗氏又洋洋得意，坐在一边不理人了。 四福晋燕华也是瞧不起她这个样子，不管八贝勒现如今情形如何，她更要稳得住，更要不辱八贝勒皇子的名声才行。她还非要搞出这么个动静来。 不过瞧见她那个嚣张的样子，想来也不会有人觉得八贝勒这次赈灾有行为不当之处了。若是真要获罪，自家福晋还能这么有底气吗？ 看来八贝勒这次任务完成得确实不错。 田氏确实是八面玲珑的，这一会就从八贝勒的八卦讲到承恩公府了。 “承恩公府的那个大阿哥，听说是个没人伦的，前几日在他岳父的宴席上，将他岳父的小妾给收了，现在是自己府里的爱妾，就连原配夫人都要被她压一头。” 什么什么？ 长宁表示脑容量不够用了。 这几个词单看都认识，怎么连在一起，这么难懂呢？ 田氏见几人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更有些洋洋自得，说得更起劲了：“这还是我费劲巴拉才打听到的。那个小妾也不是什么一般人，说是生的妩媚多情，妖妖娆娆的，看男人一眼，就能勾走男人的魂。那个隆科多就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 “原本在他岳父府上，这个小妾就能把正房夫人压榨得没有一席之地，现如今嫁给了隆科多，他原配夫人更不是对手了，被她欺负得不成样子。” 十三侧福晋乌苏氏震惊得嘴巴都张大了：“这，这个小妾这么厉害啊……叫什么名字啊？” “听说叫什么李四儿的。不过是个汉人罢了，想来就是以色事人。” 长宁也是震惊得不行。 虽然李四儿她没怎么听说过，不过隆科多她知道啊！ 佟国维的儿子，孝懿仁皇后的弟弟，胤禛的舅舅。 日后胤禛登基，还少不了这位舅舅的大力扶持呢。 在甄嬛传里，还写了一条这位隆科多大人和德妃娘娘的情感线，虽然长宁知道这应该恶搞，但是也不影响这位大人举足轻重的作用。 没想到，隆科多玩这么花的啊！ 自己岳父的小妾，都能拿来当做爱宠。还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晚上长宁就和胤禛提起这个李四儿了。 胤禛板着脸，语气有些不悦：“这个隆科多真是胡闹。” 第101章 帖子 看胤禛的样子，就是对这个李四儿颇有不满了。 长宁笑道：“想来应该是位绝色佳人，能引得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着迷。” 胤禛止不住的嫌恶：“什么绝色佳人，不过就是一轻狂妇人。乍然得宠，仗着隆科多和承恩公的势，满京城乱窜，寻常的官家太太去拜访，连门都不让进。谁的礼都收，还打着佟额娘的名号在外面敛财。真是愚蠢至极！愚蠢至极！” 胤禛一连两个愚蠢至极，可见是气得狠了。 长宁也很惊讶，原以为这李四儿只是在府里后院耍耍威风，谁想到竟然能干出这种事来，连去了的孝懿仁皇后都要被她碰瓷，难怪胤禛这般动怒。 长宁对她的印象也变得不好了。 可巧，这位名满京都的李四儿隔天就朝四贝勒府递了拜帖。 要见的还不是福晋，而是她这位纯福晋。 门房把帖子递进来的时候，长宁还有点懵呢。 “你刚才说谁？谁要见我？” 听风扯了扯嘴角，也觉得难以置信，但还是硬着头皮回话:“回主子，是承恩公府大阿哥的那位小妾，说是代表承恩公府来拜访的。还说，说佟佳氏和富察氏原本就是世代交好的，祖上也有联姻，她跟您也是……” 说到这里，听风的声音越来越低，小心翼翼觑了眼长宁的神色，接着说道:“说跟您还有亲戚关系，您该唤她一声舅母的。” “呵呵，放屁！” 长宁真是无语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碰瓷碰到自己身上来了。 他们佟佳氏确实厉害，是康熙母族，更有佟半朝之称。看在孝懿仁皇后的面子上，胤禛也愿意给隆科多几分薄面，喊上一声舅舅。 就连隆科多的原配夫人都不敢应下这句“舅母”，她李四儿怎么敢的？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是谁？富察氏也是她能随意攀扯的？ 说句难听的，不管皇帝是谁，历经几朝，就冲着富察氏家族这后继有人的劲头，日后也不会落魄。 可是佟家可就不一定了。 直郡王，太子，胤禛，哪个真心实意能把佟家当做心腹？ 那可是康熙母族，谁敢接近？ 退一万步讲，佟家现在有几个拿得出手的？ 李四儿也是个愚蠢的，只能看见眼前的繁华锦簇，想着人生得意须尽欢，肆意挥霍拥有着的财富和权力，她完全不去想给自己留点后路。 谁家妾室能像她这样张牙舞爪的？能如她这般，像个正头娘子一样，代替原配夫人到处交际走动的？ 长宁不想和蠢人打交道，也不愿意自降身份和她来往。 凭着自己阿玛和三个哥哥，还有那份救驾之恩，长宁完全不想把什么隆科多的爱妾放在眼里。 得到了长宁拒绝的答复之后，那门房就回了话。 谁知前来送帖子的下人当时就双腿发软，跪在地上了，一个劲地给门房磕头，说是恳请纯福晋再想想，若是他没能成功拿回邀约帖子，回去李夫人能剥掉他一层皮。若是纯福晋不同意，他也不敢走了。 这是什么人啊？也太嚣张了吧？ 哪怕是皇阿哥呢，也没听说没请到人就把下人剥皮的！ 长宁越发没有了耐心，这都是什么破事儿啊，她还苦夏呢，更不想烦心，直接把手中的帖子扔地上去了，说话也带了点火气。 “什么烂人也配我去见？就说姑奶奶我只会上门奔丧，没那个闲工夫！” 章嬷嬷本想开口劝慰，主子何必和那等乌糟东西生气呢？门房也是个傻的，明知主子烦心，还拿来惹眼干什么？ 没等她说话，胤禛就进来了。 “这是生的什么气？说话越发没有忌讳了，赶紧摸着木头呸呸两声。” 看见胤禛回来，长宁的火气也散了不少，但还是忍不住和他抱怨。 “她还想登门拜访我，我不愿意，那个送信的还不走了，这家人都是什么作风啊！” 胤禛的眉头皱紧了:“是隆科多家的？” “是啊！” 胤禛有点咬牙切齿的，神色顿时不耐烦起来:“那么个东西也拿来烦你纯主子做什么？不愿意走就大棒子打出去！” 他这么一生气，长宁反而没什么火气了。 “行了你也别气了，估计就是李四儿太残暴了，那个下人太害怕了。就是这个作风太让人不满了。她这到底是来交友的还是来结仇的？” 胤禛转了转手上的扳指，神色莫名:“她能耍什么威风，还不是借着隆科多的势。看来皇阿玛要让他领九门提督的职是真的了，不然他的小妾怎么这么猖狂。” 长宁撇了撇嘴，看来这佟家是真的没什么人了，隆科多这么嚣张跋扈的人能被拉出来用了。 这几日她可听说了，这个小妾和隆科多简直就是臭味相投。 李四儿残暴，隆科多也没好到哪里去，平日里也是纨绔一个，有点野心，能力还行，就是谁也看不上，仗着自己是皇上表弟，又是皇上小舅子，就连太子他都给脸色看，直郡王也被他烦着叫过舅舅。 胤禛长舒了一口气，调节了下思绪，拉过长宁的手，安抚她道:“不喜欢她，以后也不用和她来往。什么帖子，什么邀约，一律推了就是。不必给她颜面。” 在胤禛看来，隆科多和佟家再厉害，那也不过是外戚。 他是正儿八经的皇阿哥，是皇子，是姓爱新觉罗的。他的侧福晋怎么能是旁人攀得上的。 佟家，哼，佟家早就烂了根了，不过就是仗着皇阿玛才有今天这么风光的境地。唯一的好人，也不过只有佟额娘一人罢了。 可惜，佟额娘去世得早。 为了佟额娘的遗愿，胤禛原本也想多和佟家来往的，可是几番接触下来，发现他们家的习气实在是不好，能做实事的没几个，全是一堆狐假虎威的纨绔，他也就歇了好好来往的心思。 至于隆科多，胤禛情绪复杂，不管怎么样，虽然他一身的毛病，但是当年他也是真心爱护佟额娘这个姐姐的，对自己这个姐姐的养子，也是有过几分真心。 第102章 八阿哥获罪 李四儿的事没过去几天，朝廷就传来了消息，说是八阿哥在赈灾一事中，谎报灾情，和当地官员一块贪没灾银。 消息传来的时候，八阿哥刚刚入京，康熙震怒，下令彻查，发现此事属实，气得他在乾清宫对着八阿哥破口大骂，甚至还说出了“胤禩乃辛者库贱妇之子，难当大任”的话来。 此言一出，朝野上下莫不震惊。 他们是真的有点摸不到头脑了。 皇上近来对太子是越来越防备了，对下面的几个阿哥基本上都是处于不理睬的状态，怎么就突然把八阿哥捧起来，又抹杀呢？ 想不通，想不通。 长宁也很惊讶，在她记忆里，八阿哥也没这么早就下线啊？这事最起码还得再晚个几年啊！现在太子还没废，也还没出事呢，怎么老八先下台了？ 这走向不太对啊！ 难道是自己穿过来的蝴蝶效应？ 历史肯定变了，现在的清朝估计就是哪个平行世界的清朝。 听到这个消息，最难受的莫过于良妃了。 她生来漂亮，在辛者库那种地方也是明珠难蒙尘，很快就被惠妃发现，送给了皇上。 哪怕她有些木讷，有些没情趣，但凭着那张漂亮脸蛋，还是得了康熙不少疼宠，更是有幸生下了八阿哥。 原本所有的皇子中，就八阿哥的生母位份最低，他也一直抬不起头来，总感觉低兄弟们一等，这就造成了他有些自卑，更加圆滑，不敢得罪人的性格。良妃更是十分内疚，总感觉没给儿子一个好的母家和出身。 但是近年来，儿子越来越得到皇上看重，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尊敬他，良妃心里不是不欣慰，不是不得意的。 可是，可是现在，皇上的那句话让她如遭雷击。 辛者库贱妇之子！ 原来哪怕儿子再努力，再出色，也还是会因为自己而配不上大位吗？ 良妃心如刀绞，几欲昏厥。 良妃病了，可是现在也没有人敢去给她请太医，谁不知道现在八阿哥已经被万岁爷厌弃了呢？ 母凭子贵，子凭母贵。现在这良妃和八阿哥可是都不占。 惠妃得知此事也是觉得十分奇怪，按理来说，前朝现在闹得最凶的，是她的大阿哥和太子才对。老八算哪根葱啊？ 于是惠妃就把直郡王叫进宫来了。 “胤褆，你可听到什么风声了？这回是谁在老八背后捅刀子？”惠妃有些担忧。 说实话，她对老八也是有些疼爱的，到底都是养在自己宫里的，原本她的打算就是让八阿哥给自己儿子做个臂膀，省得儿子势单力孤，没什么兄弟间的助力。 老八也确实一直做小伏低，替老大做了不少事。 直郡王沉吟半晌，声音有些苦涩：“额娘，皇阿玛现在是圣心难测。我们这群儿子，谁也不在他的心里了。你还没看出来吗？” 惠妃一惊：“你胡说什么？你可是大千岁，皇上看不上谁，也不会不看重你。这些年，你替皇上在外打了多少仗了？” 直郡王苦笑一声：“额娘，温恪马上就要出降了，等十五妹再一定下婚事，日后抚蒙的事谁来做啊？” 惠妃知道他的意思。不过她却不以为意。 她心里看重孙子，对于孙女没什么情感，更别说嫡亲孙女，她有四个，送出去一两个有什么要紧？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儿子向来宠爱嫡妻，对嫡出子女都十分疼爱。尤其这头生女儿，更是自幼就在他膝上长大的。 “胤褆，抚蒙也不是一件坏事，若有蒙古那边势力的支持，咱们不就更有把握了吗？” 直郡王猛然抬头：“额娘，太子妃也生了格格，皇阿玛会让她抚蒙吗？” 惠妃被问住了，她还真不好说。 太子啊，那是皇上的心尖子，太子妃也是很得康熙信任。只是近来，皇上对太子的态度越来越奇怪了。 皇上到底怎么了？ 四贝勒府 长宁正在和胤禛一块商量去蒙古的事。 这次去送嫁和硕温恪公主是正事，主要是为了显示大清威风，提升公主身份，加强公主的地位震慑，也是让十三爷安心，亲自去考察一下妹婿的。 十三爷那边没安排人跟着，四爷这边也不好大张旗鼓带一群女人，倒不像是去做正事，像带着人游山玩水去了。 先前答应过孟古青，这次去草原要带上她，也是让她回趟娘家，见见亲人，解解相思之苦的意思。 已经要跟着一个侧福晋了，另一个就不好再带着了。再加上弘旻和弘晨还小，才刚几个月，没人看着照顾着还是不放心。宫里现在也不安稳，也不能再把两个儿子放在德妃的永和宫。所以这次长宁是不去的。 胤禛十分不舍，他现在起居住行根本离不开长宁，一会见不到总觉得抓心挠肝地想着。还有两个刚出生的儿子，他最爱看着孩子们的眼睛，黑亮亮的，纯净极了，好像能看进人心里去。 有时候胤禛看着孩子越长越大，心里就有一种敬畏，对生命的敬畏。 生老病死是必然的，只要有孩子，他的血脉就会一直传续下去。 “这次去路上是七月份，最是热的时候，你别再穿那种夹袍了，再捂出一身痱子来。”长宁一边给他收拾东西，一边碎碎念。 “骑马的时候一身灰，不好洗，大腿那再容易出汗渍，都腌得红红的，就穿新做的这几件棉纱的，舒服柔软还透气。拖鞋也给你拿上十几双，在马车里或者在帐篷里就穿，让苏培盛提醒着。” “穿拖鞋的时候，袜子就别套着了，也脱了，让脚透透气。你那脚都是汗脚，穿袜子一天下来，袜子都湿透了，脚也泡皱巴了。” 胤禛看着长宁的红唇不停开开合合，吐出来的都是关心他的话语，心里就暖暖的。长臂一揽，就把她抱在怀里，传到鼻尖上的是女人淡淡的幽香，他把脸埋在女人脖颈里，声音闷闷的。 “真想把你带走，一直不分开。” 听着胤禛近乎撒娇的话语，长宁笑得甜滋滋的。 第103章 冬枣 “好了好了，这不是没办法吗？你也放心不下儿子呀。”长宁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轻柔，哄道：“不出两个月也就回来了，你记得给我带些奶茶和羊肉呀！” “就知道吃，你根本就不惦记我。怎么分开，你还好像更高兴似的？”胤禛看着长宁美滋滋的笑脸，就有一些气闷。 长宁哭笑不得，捧着他的脸，就来了一个绵长的吻。 “我怎么舍得和你分开呢，你摸摸我的心。”长宁拉起他的大手，放在自己胸口。 胤禛手掌之下是有规律的跳动，柔软丰盈，这让他心里一动，有些燥热：“要离开你这妖精，爷还真想得很。” 说完之后，就霸道地欺身压下，颇有些长宁写的话本子里，那位傲天王爷的意味。 接下来，长宁就感觉到自己像一条离岸的鱼儿一般，迫切地需要呼吸，但是又被卷进这明媚的夏光之中。太阳太过炽热，有些难以招架，下溪的流水潺潺，缓解了些许干涸。 青葱翠绿的青苔之上，有露珠点点，顺着风的方向摇摇欲坠，最终滴落在汹涌的湖面，泛起一阵涟漪，黄鹂鸟辗转鸣叫，赏心悦目的景色让人如痴如醉。 欣赏完景色之后，二人就互相依偎着进入了梦乡。 门外的吹雪和冬枣、石榴等人收拾东西忙得团团转。冬枣听到声音，嗤嗤笑了，忍不住促狭一句：“主子们的感情可真好。” 吹雪瞥了她一眼：“进院伺候这么久了，规矩也不懂？” 冬枣面上一慌，忙低头认错：“我错了姐姐，别罚我，饶我这一回吧。” “主子们的事也是浑说的？”吹雪素日里和颜悦色，可是手段不少，能力也强，一直都是长宁身边丫鬟的第一人，这下面的丫鬟都靠她钳制，很有威严。 看着冬枣有些慌乱，好姐妹石榴忍不住替她求情：“吹雪姐姐，冬枣她不是有意的，要不就罚她一个月月俸吧？” 吹雪冷笑一声，冷箭一般的目光好似能照进人的心底，看得冬枣面上有些羞愧。 “冬枣，这是第一次，规矩不用我再教了吧？掌嘴二十，自己去领罚。” 冬枣瘪了瘪嘴：“吹雪姐姐，这几日院子里正忙着，要给主子爷收拾行李，忙过这两天我再领罚行吗？” 吹雪的目光愈发变冷：“你要伺候的是主子，主子爷的事和你没关系。” 冬枣在这威压下不敢再顶嘴，只好低头应是。 看着她有些不甘的神色，吹雪留了个心眼，暗自打量她，巴掌大的小脸白皙娇嫩，鬓旁插了一支红珊瑚的珠钗，更显得人好颜色。 “慢着”吹雪叫住她，声音低沉，“这个钗，是两位小阿哥满月的时候，主子赏的吧？” 冬枣心下一惊，支支吾吾的，碍于她的神色，只得点点头。 石榴这时候也觉出不对了。 院子里有两位小阿哥，她们这几个二等婢女有时候也是要照看的，所以清芷院里，丫鬟们是不会戴珠钗之类的，怕勾着伤着小阿哥们，碰破点皮都是她们的事。 主子赏的珠钗更多是脸面，也是给她们出去嫁人攒嫁妆。 冬枣戴这钗做什么？ 几人心知肚明。 “冬枣，你先去找赵福海吧，这顿罚先留着，主子和贝勒爷在歇息，别吵醒他们。”吹雪话音刚落，冬枣长舒一口气，忙转身走了。 石榴神色有些奇怪，不过她也不敢问，只得拿眼神去瞟吹雪姐姐，发现她面色阴沉，眸子里翻滚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一觉睡醒已经是掌灯时分了。 今天孩子们都回来用膳了，凑在一块叽叽喳喳的。 “额娘，弘旻好乖啊，怎么戳他都不会醒。弘晨好调皮，天天哭，鼻涕泡都哭出来了。”费扬阿仰着小脸，拉着长宁的手跟她说话。 长宁正觉得腰酸背痛，听到这也不免有些笑意：“费扬阿真聪明，两个弟弟的性子都被你发现了。” 费扬阿有些羞涩地挠了挠头，不过还是反驳道：“额娘，说过好多次啦！要叫我弘昭。” “好好好，弘昭。对不起，额娘忘记了。” 胤禛摸了摸费扬阿的小脑瓜：“你额娘累了，别扰她。” 费扬阿有些好奇，上下打量额娘，发现她确实神色有些疲倦，于是担忧道：“额娘，你怎么了？没事吧？” 一边的瑚图里和丰生额也都凑了过来。 看着孩子们纯洁的眼神，长宁脸色爆红，还能怎么了，还不是被胤禛折腾的？ 胤禛真是的！怎么当着孩子们的面胡说！长宁白了他一眼，看见他有些戏谑的神色，冷哼道：“额娘没事，就是你阿玛非要拉着额娘运动。” “额娘，你也去打篮球了吗？下次可不可以叫我啊？”提到运动，费扬阿立马就想到了额娘院子里的篮球架。 长宁巴不得孩子们想到别的地方去，立刻点点头：“好好好，下次肯定叫你。” 瑚图里噘着嘴：“我也要！我也要！额娘一会陪我玩跷跷板！” 丰生额有些无奈：“姐姐，额娘累了，要不一会我陪你玩跷跷板。” 费扬阿也嚷嚷着：“不行，不行，哥哥要陪我滑滑梯！” 感受到熊孩子们威力的长宁扶了扶额，赶紧让章嬷嬷传膳。 今天天气炎热，所以上的是凉面。 配着吃的凉菜上的是酸甜口的，糖醋藕片，凉拌黑木耳圆葱，肉末酸豆角。瑚图里就爱吃酸甜小萝卜，也上了一小碟。 费扬阿无肉不欢，还有一盘子凉拌牛肉和蒜泥肘子。 丰生额喜欢喝汤，长宁给他点了一道清淡的丝瓜蛋汤。 胤禛一直吃着面前的糖蒜，他就爱吃蒜，把糖蒜当零食吃，一会一颗，一会一颗。 看着身边的几个人吃得香，长宁也有些胃口。 尤其是瑚图里，将那个圆圆的小萝卜球整个扔进嘴里，吭哧吭哧的，小嘴不停地嚼，听起来特别爽快！ 看着闺女这豪迈的吃法，胤禛也挺惊奇的。他怎么感觉有了嬷嬷，瑚图里非但没有变得文静，反而还更加豪爽了呢？ 第104章 教育问题 用膳之后，几个孩子又开始叽叽喳喳凑在一块聊天。 现在夏天，天气好，孩子们难免往府外跑得更多一些。瑚图里就经常去外祖家，找表妹茉雅奇一块玩。 茉雅奇文静内敛，瑚图里豪爽泼辣，竟也相处得十分和谐。 尤其茉雅奇的阿玛，富察长荣是武官出身，瑚图里跟着二舅舅学了挺长时间的功夫，力气都比寻常的孩子要大，性子也学了个九成九，倒比茉雅奇更像他亲生女儿。 至于丰生额和费扬阿，和堂兄弟表兄弟玩得更多一些。 费扬阿愤愤不平地告状：“我们一块玩篮球，那个弘晴总是仗着比我大，抢我的球，他还欠欠的，叫我萝卜腿！” 丰生额扯了扯费扬阿的衣袖，示意他别再说了，费扬阿这才撇了撇嘴，没有再讲他的坏话。 胤禛去书房写字了，这里就只有他们母子四人。 长宁摸了摸二儿子的脑袋，觉得毛茸茸的，很可爱，语气温柔：“我们费扬阿还小呢，弘晴高大，和你打球有优势，咱们认识到这个短板，补足它就好了。” “怎么补足啊？我要长大还有好久好久呢！” “多喝牛奶，就能长得快一些。” 费扬阿将信将疑，看了他哥一眼：“哥哥，额娘说得是真的吗？之前额娘就说吃青菜会变得更聪明。可是我还是觉得自己笨笨的。” 丰生额心说肯定是假的啊！额娘让你吃青菜就是不想让你挑食啊。 他有些欲言又止，不忍心告诉弟弟这个消息，但是看着额娘对自己挤眉弄眼的，丰生额觉得，弟弟，当个快乐的笨蛋也挺好的。 于是，他点了点头，特别真诚地说：“是的，喝牛奶就会长得又高又壮。” 瑚图里看着弟弟和额娘的眉眼官司，也选择了知而不言，还一个劲地帮额娘糊弄费扬阿。 “是的，费扬阿，你就多喝牛奶，不加糖的那种，保管你马上就长高，到时候一拳打倒两个弘晴。” 费扬阿也被姐姐描述的画面激动到了，到时候，他一定会好好教训弘晴一顿的！ 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模样，母子三人偷笑。 又聊了一会，几个孩子就回去睡觉了，还一人抱了一只小猫，准备晚上搂着睡。长宁叮嘱他们，记得给小猫擦干净爪垫。 胤禛练好了字，进来的时候长宁刚刚沐浴完，身上还带着一点湿气，伸手把她揽在怀里。 “方才孩子们说什么了？我瞧丰生额和瑚图里都笑着的。” 胤禛把玩着她的发梢，瑶仙的发质很好，乌黑柔顺，晨起之时瞧见丫鬟给她梳头，那副场景几可入画，他想着明日就画一幅出来。 “没什么，不过就是孩子们之间的玩闹罢了，弘晴那个熊孩子，三阿哥也不说好好管一管。” 胤禛嗤笑：“三哥对孩子是一阵一阵的，有时候溺爱得不行，有时候管得特别严厉。”说到这，他突然想起了皇阿玛，这派作风，不正和皇阿玛一模一样的吗？ 长宁忍不住吐槽：“他是不是太过自我了啊？孩子也有自己的思想，这么忽冷忽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只把孩子当成个摆件了。喜欢就拿来玩两天，不喜欢就丢掉。” 胤禛心里微微颤动，是这样吗？不把孩子当成孩子，只当成了一件物什？ 长宁接着说：“这根本就不是父爱啊，这就是想在孩子身上体现掌控罢了。我喜欢你的时候，你就要毕恭毕敬满心欢喜的，不喜欢你的时候，你也不能怨怼。完全不让孩子有自己的想法啊！他这是在感动自己呢！” 长宁皱了皱眉，现代也有很多父母都是这样的，孩子只是一种工具罢了。当他们想进入到好爸爸好妈妈的角色时，就会对孩子百依百顺，感动自己。当他们原形毕露的时候，就对孩子不假辞色，面目可憎。 这根本就是不合格的父母。 只顾着自己的权威了。 所以现代才有那么多叛逆期的孩子吧。不过古代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只不过就是三纲五常的提出，神化了皇权君权和父纲的地位。谁敢忤逆呢？不孝的名声压下来，够所有人喝一壶的了。 唉！ 教育真是一个千古难题啊！ 胤禛也在思考着，他越想越觉得瑶仙说得有道理，皇阿玛为什么对于他们这些皇子忽冷忽热？ 不过就是没把他们当成孩子去真心疼爱罢了。 他像养蛊一样，把每个皇子培养得这么优秀，却又踩一捧一，看着他们互相争斗。 这就是帝王心术？ 胤禛心里隐隐觉得不应该这样的。 如果…… 如果他能当上皇帝，他不会这样对待他的儿子们，他会好好培养，给他们真正的父爱，尽量在皇权之下，保留那份真心。 想到这里，他再看向长宁的目光就变了，极具侵略性。 “我会好好对待儿子们的，不会利用他们。” 说完这句话，还没等长宁有所反应，胤禛就再次威风凛凛。 对皇权的渴望唤醒了他的欲望。 只要能站在最高处，他就不用再战战兢兢，不用因为皇阿玛的任意一个举动就担惊受怕，就去揣测圣意，去担忧前程，担心女儿的抚蒙。 长宁扶着腰，苦着张脸，怎么还来啊？ 又折腾了一夜，院子里的石榴花开得愈加火红娇艳。 胤禛出门之前，经过院子，随口吩咐身边人：“这花好好照顾着，剪几支送到前院。” “是，贝勒爷放心。” 娇软的声线惹得胤禛回头瞧了她一眼，发现是瑶仙身边的一个丫鬟，随意瞟了一眼就走了。 冬枣的心如锤鼓一般，跳个不停。 方才贝勒爷那一眼，好悬让她把心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贝勒爷温柔又多情，真英俊啊！ 主子都生了五个孩子了…… 还没等她再想下去，吹雪冷笑着开口，冷不丁吓了她一跳，惊得她从美梦中醒来。 “冬枣，你在这做什么？” 冬枣忙回过头来，不敢和吹雪直视，怯懦开口：“我……我准备去找石榴的。” 第105章 忠仆 吹雪站定，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她，直把冬枣看得站立难安，手指搅在一块，扯着帕子，不敢言语。 “跟我进来。” 听到她不容置疑的声音，冬枣只好跟在吹雪身后，进了后罩房。 “进来啊！谁教你的规矩！”吹雪站定，一回头发现冬枣一只脚在门里，另一只脚还在门槛外，好像随时要逃跑似的，就忍不住厉声呵斥。 冬枣面色煞白，几乎要跪下去了，哆哆嗦嗦走近，赶紧认错：“吹雪姐姐，是我的错，我不该和贝勒爷说话。” 吹雪慢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滚烫的热茶，水汽氤氲了她的面容，声音听不出喜怒：“是么？昨日就该罚你的，就是怕扰了主子和贝勒爷，你不记得了？” 冬枣忙回答：“姐姐放心，我这就去找赵哥哥领罚。” “不必了。” 吹雪的心渐渐冰冷起来。这四个二等婢女是她和章嬷嬷亲自带的，认真考察了许久，才准许她们进屋伺候的。 冬枣性子活泼爱笑，素日里她也不怎么管，可是这几日，她的野心明晃晃的，许是贝勒爷要离府去草原了，主子又不跟着，这才叫她以为自己有机可乘了。 “你弄出这些动静来，不过就是想吸引贝勒爷的视线罢了。冬枣，别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了。昨日没有罚你，就是想着给你一次警告，可是你反而变本加厉。你这般做，可有半分顾念主子的恩情？” 冬枣面红耳赤，吹雪的话叫她无地自容。 主子确实是难得心善的，做错了小事也会包容，素日里各种酸梅汤、绿豆汤、煤炭等都是供应得足足的，时不时的还有赏赐。 “可是，主子再心善，你也不要觉得她是好欺瞒的。你以为就凭你，能在贝勒爷心里留下几分印象？”吹雪有些轻蔑地看着她，“你以为除了主子，贝勒爷还能把谁看在眼里？” 冬枣忍不住嘟囔：“贝勒爷要出门了，主子又不能跟着，与其让青福晋伺候爷，还不如让我去。我肯定听主子的话，时不时就在爷面前提主子。” 吹雪被这个愚蠢的东西气笑了：“用得着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撒泡尿照照自己吧！背主弃恩的东西。” 吹雪心里明镜似的，主子不会让任何人接近贝勒爷的，他们之间，也不会有第三个人插得进去。 有时候，她在旁边伺候着，都觉得两位主子就和他们像两个世界似的，不管谁在旁边，他们都只能看得见彼此。 吹雪心里早就想清楚了，冬枣是不能留了。 看着吹雪冷静的面容，冬枣心里没由来的恐惧，她原本以为就算不成，主子顶多罚她去别的地方做活。可是，她的眼前突然闪起先前钮祜禄格格的舌头。 没有什么主子是真的软弱可欺的。 “吹雪姐姐，我真的错了，我知道我是糊了心窍，我是癞蛤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姐姐，给我一条活路吧！” 冬枣猛地跪下，用力抓紧了吹雪的裙摆，骨节泛白，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吹雪手中的茶水滚烫，将她的手指烫得通红，这是给自己的惩戒，日后服侍主子一定要更加专心才行，不能再让这种背主忘恩的东西出现在清芷院。 赵福海掀开帘子，见到这幅场景笑了一下：“吹雪姑娘，你这动作也太慢了，要不要我来帮忙？” 冬枣突然惊吓得说不出来话，涕泗横流，直往吹雪身后躲。她知道赵福海的手段，太监都是一个比一个阴狠的。 吹雪将手中的茶杯猛然往冬枣脸上泼去，滚烫的茶水顿时洒满了她娇嫩的脸庞，泛红一片，霎时间就起了几个燎泡，面目可怖。 “啊！”冬枣被烫得发抖，刚要发出凄厉的叫喊，却被赵福海捂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他力气大得很，拿着粗布帕子，一只手抓住冬枣的脖颈，一只手死死捂住她的口鼻，不让她发出一点声音。无论冬枣怎么挣扎扭曲，都没能躲开赵福海的手。 过了一会，冬枣挣扎扑腾的手脚渐渐停了下来，没了气息。 “冬枣今早没睡醒就来当差，不小心失足掉在井里了，给她家里二十两银子，送出去吧。”吹雪面无表情，只是握紧了拳头。 赵福海对着地上瘫倒的女人“呸”了一声，转而笑了：“还是吹雪姑娘心善。” 吹雪白了他一眼，冷哼道：“别阴阳怪气的。由头说得不好听，透出一点风声，都对主子名誉有影响。” 赵福海阴恻恻的目光叫人看着都害怕：“这狗东西还给她脸面作甚，扔到乱葬场去喂狗。” “章嬷嬷的吩咐，你要是不满就找她说去。” 听到章嬷嬷，赵福海立马转成了人畜无害的模式，赔笑道：“何必劳烦她老人家呢！章嬷嬷真是英明。” 吹雪没有理会赵福海，主子快醒了，她要伺候着梳洗了。 她没有心软，也不能心软，吹雪告诉自己，为了主子，她做什么都行。冬枣已经不能用了，如果留下了她，就算她不再靠近贝勒爷，但是忠心难辨，日后就会变成别人袭击主子的一把刀。 她不能让主子陷入危险的境地。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章嬷嬷说了，为人奴婢，首要做到忠心二字。 不能做到这一点的，无论落到什么下场，都是咎由自取。 这边长宁一觉睡醒，感觉心满意足，最近的日子真是餍足，如果胤禛不走就好了，现在只能抓紧机会了。 不过在听到吹雪的禀报时，她还是不悦起来，沉吟片刻，说了三个字。 “心大了。” 吹雪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忙跪下请罪：“主子恕罪，是我没早点发现冬枣的异心，让她逐渐走偏了路。” “和你有什么关系，傻吹雪，快起来吧。”长宁扶了她一下，“你是我最得力的丫鬟了。追雨虽然自小跟着我，可是她不知世事，心思没有你细腻。若你还要请罪，我这身边也没几个能用的人了。” 有主子的这番话，吹雪顿时觉得死了也甘愿。 她就是古代最典型的奴仆，因为地位的差距，所以生来就忠心，只会认自己的主子。 想到冬枣，长宁还是提了一句：“记得烧点纸钱吧。日后清芷院，还是要细心排查。” 第106章 提拔 处理了冬枣，长宁就把心思继续放在胤禛的行李上了。 一路奔波劳碌，以防路途中出现什么变故，长宁还是把一年四季的衣裳都给他带上了，又准备了许多防蚊驱虫的香囊，又让白术开了不少防暑的方子，打算制成药膏带着，省得胤禛又长痱子。 忙忙活活收拾了将近半个多月的行李，装好了七八辆马车，胤禛这才准备上路了。 孟古青临走之前还特意来了清芷院一趟。 “长宁，在这里，我就只有你这一个朋友。”孟古青有些不舍，将自己亲手木雕的玉簪花送给长宁，她还有点不好意思。 “早就说过要送你一个好的。这个也没有多精致，你拿着玩吧。希望你看见它的时候，还能想起我。” 长宁紧紧握着这支玉簪花木簪，心里十分触动，忍住热泪笑道：“瞧你这话说的，好像和我再也见不到了似的。放心吧，我不会忘记你的。这次回家了好好看看，等你再回京的时候，我们还吃烤全羊！” 孟古青重重点头。可是她打定主意这次回草原就不再来了，也不知道和长宁还有没有再见的一天。 她把自己院子里的那些武器和首饰什么的，全都送给了瑚图里和丰生额，希望能给孩子们留下个深刻的印象吧。 随着车马缓缓行驶，孟古青回头望了一眼恢弘的京城。 胤禛和孟古青离开之后，长宁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做什么都有些打不起精神。 章嬷嬷见状，留了个心眼，吩咐白术，记得日日给主子请脉，没准这又是有了什么好消息呢！ 章嬷嬷和白术的兴奋，长宁尚所不知，她还打定主意，想清理一下身边人。 目前，冬枣下去之后，二等婢女就有了一个空缺。苏培盛也曾经提过要选人来让她挑，却被她回绝了。 她这院里有两个奶娃娃，人员调动实在不必太过频繁，万一来了个忠奸难辨的，害了孩子，那她可没地方哭去。 所以这就要从三等婢女里面提拔一个上来。 吹雪推荐的是一个叫采薇的。 据她说，这丫头忠厚老实，能干可靠。素日里不声不响的，份内的事情却做得很好。偶尔有一些难干的活，别人不干都推给她了。 长宁对她也有一些印象，圆圆的一张脸，嘴确实有点笨，手上干活却十分麻利。 听风推荐的是一个叫杏微的。 这丫头的脾性有点像个小炮仗，嘴巴也是噼里啪啦的，好处是做什么都能把清芷院放在前头，在外面特别有清芷院人的自觉。 先前对上李侧福晋的时候，她碰到那边的下人，从来都是不落于下风。就连福晋那里的人，她也能不卑不亢。 张口闭口都是我们主子怎么怎么样，特别维护长宁的利益。 这两个人长宁都是有印象的，也都有一些好感，干脆两个都提了上来。 玉竹是一直伺候团团的，所以也算是有个空缺，提两个正好。 采薇和杏薇一提拔上来，院里的姐妹们都高兴坏了，她们俩在院里的人缘还比较好。 采薇能干却嘴笨，杏薇的嘴巴不饶人，心肠也善良，所以还是很互补的一对姐妹，两个人都不是虚头巴脑的，都能做实事，所以二等婢女和一等婢女里面都挺欢迎她们。 石榴看着接受恭贺的采薇和杏微，心里微微发苦。 她原本和冬枣关系还比较好，谁知这丫头心却这么大，居然想要背主忘恩，看上了贝勒爷。 现在落得那个下场，又何尝不是一种警示呢？ 她没有什么坏心思，不过章嬷嬷和吹雪姐姐却早就把她盯上了，谁知道她心里和冬枣是不是一样的想法，是不是还在替她那个往日的姐妹心怀不甘呢？ 石榴欲哭无泪，苍天可鉴！她是真的没往那个方面想呀！ 是清芷苑的月俸不香，还是主子赏赐的钗不好看，她为什么要折断自己的前途，做那些不切实际的美梦呀？ 为人奴婢只需要伺候好主子就够了，想那些杂七杂八的，只会害了自己。 不过石榴也清楚，章嬷嬷人老成精，最会揣摩人心。冬枣的异样，她也早就看在眼里了，所以才一击即毙。为的就是给她们这些小丫头们一个警示，谁敢勾搭贝勒爷背叛主子，就是这个下场。 石榴可不敢再和贝勒爷有什么联系了，在她看来，那可不是贝勒，那就是个大炮仗，谁炸谁死。 不过她也相信，只要自己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章嬷嬷还是肯看好自己的。 自己这里的人员调动完毕，长宁就把目光放在了几个孩子身上。 玉兰和玉秋是跟着丰生额和瑚图里的，目前也是他们的贴身丫鬟，掌管着大大小小的事。由于是两个孩子出生时，自己就指派的。所以地位是无人可撼动的。哪怕是后来的几个嬷嬷们，也不能和她们争锋。 长宁这天下午叫来了玉兰和玉秋，询问两个孩子身边情况是不是正常，有没有异心的人。 谁知瑚图里那边还好，丰生额这却有个小太监有些异常。 据玉秋说，丰生额一直读书都非常用功，所以长宁和胤禛都让他劳逸结合，平日里可以和兄弟们玩玩球，跑跑马，保护下眼睛，也别真读成个书呆子了。 结果那个小太监就偷趁着旁人不注意，带小主子玩骰子赌钱。 玩骰子这件事，其实在皇室里没有那么禁忌，逢年过节大家凑在一块，几个孩子也愿意赌一赌，不过就是输赢一些金银角子罢了，不过是一种游戏。 可是这个小太监安的什么心思就不为人知了，小主子正是处在上学接受教导，用功读书的好时候，哪能被这些游戏左了心神呢？ 好在丰生额天生对这些游戏没有那么感兴趣，自己也机灵敏锐，主动的就疏远了这个小太监，这才让玉秋察觉到不妥之处。 长宁微眯了眯眼，问道:“那小太监现在何处？可调查过了？” 玉秋回答:“回主子的话，都调查过了，这小太监背后无人，只是想要借此攀上阿哥的大腿，想要一飞冲天罢了。” 第107章 惩罚丫头 听着玉秋的话，长宁若有所思，让章嬷嬷将那个小太监撵得远远的，自己想着找时间和丰生额说说话。 晚上几个孩子都回清芷苑这边来用膳了，阿玛不在，他们吃吃说说笑笑，更放松了一些。 庄子上送来了一些口蘑和野鸡，今晚上主要就是吃这个。 长宁吩咐马太监做了口蘑盐煎肉，黄焖鸡炖面筋，烩野鸡丸子，主食上的是鸭子口蘑馅的包子和烧麦。 费扬阿吃得喷香喷香的，看得长宁都多吃了不少。 “额娘，这烧麦还是牛肉的香，明儿早上咱们吃牛肉馅的烧麦吧？还有牛肉馅饼。” “可以啊！”长宁点点头，又望向丰生额，他喜欢酸甜口的，这会在吃糖醋樱桃肉。 “丰生额明早上想吃什么？” 丰生额笑得眼睛微眯，这孩子的眼睛生得像她，眼尾处略带一抹红晕，看上去比瑚图里还更要漂亮一点。 “额娘，我想吃枣泥糕和小米粥。” 长宁点点头，笑道:“你们阿玛这会出门要好几个月呢，前院没有个大人看管着，到底不行。你们两个小子就回来跟我们一块住吧，白日过去听学，午膳和晚膳就回来用，晚上也在这住，旁边的屋子都给你们收拾好了。” 自从这两个小子大了之后，就都在前院和胤禛一块住，现下还是头一回晚上在这里睡。说起来，丰生额现在才六岁呢。这要是在现代，还没到上小学的年纪。 问了两个儿子，也不好忽略掉女儿，长宁给瑚图里夹了一块鸡肉:“你呢？明早上还想吃韭菜盒子吗？” “不吃了，额娘！我发现一吃韭菜我就拉肚子！”瑚图里撅着嘴，猛劲摇头。 这一点也是随了长宁，但是吧，韭菜这种东西，吃了拉肚子，不吃却还想念着，韭菜盒子，韭菜鸡蛋，韭菜肉馅的饺子都很美味。 “我要吃上回那个虾饺，要整个的大虾，还要吃萝卜糕。” “行行行。”长宁自己想吃个咸口的豆腐脑，结果没一个孩子跟她想吃的一样。 瑚图里接着说:“额娘，那个虾饺又好看又好吃，大姐姐也喜欢，明早能不能给她也送一盘子啊？” 宜尔哈？ 长宁心想确实挺长时间没看到她了，看来自己和福晋的关系还是影响到了孩子。 “可以啊，没问题，明天早上给宜尔哈和弘晖都送一盘。” 费扬阿一听，连忙开口:“额娘额娘！团团也爱吃，也要给团团一份！” 正说着话呢，团团翘着尾巴，神态傲娇地走了过来。 长宁啧啧了两声:“你这个小鬼头，老长时间看不到你了，光顾着和圆圆孩子们玩了。一提到吃的就闻到味道过来了。” “额娘额娘，那我和哥哥今天晚上可不可以抱着忘尘和羊腿睡呀？” 踏雪，忘尘，羊腿就是团团刚生的三只小猫咪。 长宁笑着指了指团团:“那你们得问问团团才行哦！” 说到这，费扬阿饭也不吃了，撂下筷子就去抱起了团团，一个劲儿地给她撸毛，团团舒服地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现在团团生得真是圆滚滚的，和这个名字一模一样，估摸着得有十二三斤了。 还是玉竹和小康子伺候得尽心。 明儿得让章嬷嬷给他们俩赏点银子。 用过膳又说笑了一会，几个孩子就回去睡觉了。长宁亲自看着他们把小猫的爪垫擦得干干净净，这才让他们进了被窝。 许久不在清芷院里头睡觉，孩子们还有点兴奋。费扬阿叽叽喳喳的，非要和他哥一块睡。 长宁没有擅自同意，反而去问了丰生额的意见，见他点头，这才叮嘱费扬阿:“好好睡觉，不许打扰你哥哥休息。” 费扬阿可爱吧唧地点点头，还亲了长宁脸颊一口:“额娘放心，额娘晚安！” 长宁的心都快化了，摸了摸两个儿子的小脑袋。然后又转去瑚图里那个房间。 还没进去，就听见瑚图里发脾气:“怎么，现如今我还说不得你一句了？没有尹嬷嬷在，我就没权力罚你了？” 长宁没有进去，在门口站定，想必女儿是碰见不听话的丫头了，正好她也想看看瑚图里是如何行事的。 “格格息怒，奴婢不是故意的，只是之前尹嬷嬷说过，不让把这对水晶镇纸摆出来，怕磕了碰了，所以我才收起来的。” “我今儿中午就说了，将那对葡萄镇纸拿出来，晚上写字要用的。看来你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只认尹嬷嬷是你的主子了？” “奴婢不敢，奴婢就是听了尹嬷嬷的吩咐才……” “闭嘴！”瑚图里现在越发有威势了，门口的长宁听着心都颤了颤。 “你是我四贝勒府的丫头，不是她尹嬷嬷的丫头。认不清这一点，就不要在这伺候了。玉兰！把她给我撵出去，明儿我自己去和额娘说！” 那丫头显然没料到格格居然这么发狠，直接将自己撵出去了！于是慌忙跪地恳求。 “格格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再不敢了！格格！” 玉兰显然没那么多话，只听瑚图里的，二话不说扭送着那小丫头就往外走，还喝斥了一句:“糊涂东西！主子跟前轮得到你大呼小叫的！” 玉兰是纯福晋亲自指派的，又是自小伺候，资历比谁都长，素有威严，那丫头也不敢再叫嚷，只好被玉兰扭送着退了出来。 谁知这刚一出来，就碰上了门口站着的长宁。 那丫头吓得两股颤颤，直接扑倒在地，眼泪鼻涕一大把，却丝毫不敢哭出声。 完了完了！ 纯福晋是会割人舌头的！ 长宁懒得看她，直接吩咐玉兰:“门口打她二十板子，别惊动了阿哥们，他们睡着了，让院里的下人都去观刑，两位阿哥身边的太监也是。” 说到这，那丫头差点就吓晕过去了。 长宁接着道:“罪名就是不敬主子，打完了直接扔出去。告诉他们，谁还敢再犯，下次挨打的就是他们自己和家人了。” 玉兰点头应是。 第108章 有孕 瑚图里这会儿也发现额娘到了，心里那股火一下子就消散了。 长宁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怎么，那个尹嬷嬷现在倚老卖老了？院子里的小丫头不听你的，只听那个老嬷嬷的？” 瑚图里吐了吐舌头:“她对我还是挺恭敬，挺上心的，就是爱管事，院子里大大小小的人都要被她指使。除了玉兰姐姐和另一个陶嬷嬷之外，其他的人都必须听她的。” 长宁点了点头:“那这就是个爱揽事爱管权的，这样的人也有能力，如果有忠心的话，你就要度量使用她的才能。她既然爱管，你就把那些难管的安排给她，不用让她总在眼前晃悠。” 瑚图里笑嘻嘻地揽上额娘的胳膊:“知道了，多谢额娘教我，还是额娘有办法。” 长宁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好好学着吧，管人理事也是门学问呢。日后我若是出了门，这清芷院就交给你来管。” 瑚图里拍了拍胸脯:“额娘已经放心，我保管帮你管得妥妥当当的。” “行了，知道了，过两天你陪我回一趟外祖家，你二舅母刚生了女儿，咱们贺喜去。” “二舅母又生了妹妹呀，那茉雅琦这回可高兴了，她就嚷嚷着想要个妹妹呢！”瑚图里先是高兴，随即又在长宁身边蹭来蹭去，撒娇道:“额娘，我也想要妹妹，不喜欢臭弟弟。” “胡说，你弟弟香着呢，可不臭。” “哎呀，额娘，你看费扬阿，之前那么可爱，什么都听姐姐哥哥的，现在要淘翻了天，真是讨狗嫌。你就生个可爱的妹妹吧！” 长宁摊了摊手，表示无能为力:“这件事，你额娘我说了也不算呢！” 瑚图里撇了撇嘴:“好吧。” “行了，别想了，赶紧睡吧。” “知道了，额娘。你也早点休息。” 看完了三个孩子，长宁回到房间，就开始提笔给胤禛写信。她细细地写了瑚图里怎么样处理那个小丫头的事，还夸赞了一句，自己的女儿越来越有格格的风范了。 第二日一早，果然按照几个孩子的口味做了枣泥糕，小米粥，虾饺，牛肉烧麦等。 长宁自己喝着咸口的豆腐脑，还往里加了不少辣椒油，红彤彤的一片。 瑚图里在一边看着直嘶嘴:“额娘，你是真能吃辣呀，你不喝点水吗？” 长宁嘴巴也通红:“不用，这样挺爽的。你们真的不试试吗？” 费扬阿将头摇成了拨浪鼓，开玩笑，额娘那碗豆腐脑看着他屁股都疼。 丰生额也拒绝了，还劝了一句:“额娘，吃太辣的仔细伤胃。” 看着丰生额少年老成的模样，长宁也是感慨了一句，这孩子真是和胤禛一模一样的。 用过膳之后，几个孩子就各自去玩了。长宁把丰生额留了下来，问了问他那个小太监的情况。 丰生额面无波澜:“阿玛说过，身边的人为了得宠，为了上位，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为了讨好主子也是花招百出。我们只需要挑挑拣拣，选择那些对自己有利的，有用的。其余的人自然就该知道怎么做了。” 长宁暗自点头，胤禛这一点说的不错。领导的神色和喜好就是一阵风，风向标在哪里，底下的人自然会看着眼色行事。 古往今来，莫不如此。 丰生额实在是稳重，又过于聪慧，没有什么需要她操心的，因此长宁也没有说过多的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儿子，你一向懂事，额娘信你。” 丰生额面色微红，有了额娘的夸奖，让他心里也比较满足，到底还是个孩子。 处理完大孩子的事，长宁就来处理小儿子的事。 弘旻性子温和，爱笑，不爱哭闹，他尤其喜欢额娘身上的味道，只要在长宁的怀里，就乖巧得不得了。 长宁也喜欢抱着他，看着他清亮亮的眸子，和胤禛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心里更疼爱了几分。他露出软乎乎无齿的笑容，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奶腥气，看得长宁心都化了。 小孩子真是像个天使一样。 另外的小儿子弘晨就完全相反。 他简直就像个小恶魔。 弘晨的脾气可大了，动不动就哭闹。若是吃奶没吃饱，要哭；若是睡觉的时候没人扇风，要哭；若是乳母穿着他不喜欢的颜色的衣裳，他也要哭。 有几回，长宁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哭，只见他扯着嗓子就一直嚎，听得就让人心疼，也担心这么哭会不会把嗓子哭坏了。 豆大的泪珠吧嗒嗒地掉，看得长宁心疼坏了。 一直到乳母发现，原来是他最爱的那个小老虎布偶没有放在他怀里，这才一直哭闹不休。 长宁刚把布偶给他，他就笑了，还冒了一个鼻涕泡。 长宁擦了擦额角的汗，不由得感叹，还真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啊！ 自己这四个儿子，一个女儿的性子都不一样。 没过多久，白术又把脉出了喜脉。 长宁都震惊了，算算日子，这应该是前一段时间给胤禛进补的时候怀上的。 这两个儿子刚生了半年，这么快又有了身孕，她也担心自己的身体，就让白术多开些药膳，补补元气。 谁知白术却说她的身体特别好，是难得一遇的易孕体质，而且容易恢复，生子也没什么损伤。 长宁寻思，这可能就是天公疼傻子。 自己穿越过来就很苦了，金手指就给自己开在这里了。 另一边的胤禛接到信的时候也高兴得不行。 瑶仙果然就是个福星。 现在就希望生个小格格。 自己的阿哥已经五个了，格格却只有两个，到底少了一些。 说到这里，胤禛翻了翻福晋的书信，说起来宜尔哈已经十二岁了。若是不想让孩子抚蒙，那亲事现在就可以相看了。 省得到时候人选还没找到，自乱阵脚。 胤禛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若说想给宜尔哈找个靠谱的知根知底的人家，那还是福晋的娘家，乌拉那拉氏更好一些。 福晋是宜尔哈的嫡母，两人也有母女缘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福晋对待她也是真心实意的。 第109章 入宫读书 胤禛打定主意，回去之后就在乌拉那拉家族里找找适龄男孩。 长宁这里把出了喜脉，福晋也没有什么反应，无非就是又赏赐了一些东西，然后入宫去给德妃报喜。 德妃现在正是稀罕孙子的时候，说起皇上想要皇孙们入宫读书，就让福晋回去好好收拾收拾，让弘晖入宫来。 福晋自然是喜出望外，能够入宫读书，这是多么大的荣耀！也是弘晖作为未来世子的最重要的一步！ 如果能够得到皇上青睐，那贝勒爷是否宠爱，是否看重都不重要了。 不过德妃瞧着她欣喜的神色还是泼了盆冷水，皇上亲口下的旨意，让丰生额一块入宫跟着读。毕竟是皇上甚少记得的皇孙之一，当初还是天降甘霖的祥瑞龙凤胎，康熙有些青眼也是正常的。 德妃担心她错了主意，对孩子下手，又落得和之前一样的下场，忙劝慰道:“弘晖是嫡子，自然和旁的孩子不同。他入宫来是理所应当。不过弘晏入宫是万岁爷的意思，也是弘晖的助力。这对你们整个四贝勒府来讲都是好事，眼光要放长远。” 燕华自然听得出来德妃的意思，她也不会再走错路了，和富察氏对上，她赢的可能性很低，她不能再行差踏错了。 于是，燕华笑着回应:“这是自然的，是我们四贝勒府的荣耀呢！就是两个男孩儿未免调皮淘气了些，住在宫里肯定给额娘添麻烦。” 说到宝贝孙子，德妃的笑容更加真心实意了。 “男孩调皮些才好，才机灵呢！不过你们家的两个男孩儿还是很懂事的，乖巧得体，和老四小时候一样，少年老成。放心吧，我这里也把屋子收拾出来，保管让他们两个住得舒服。” 燕华嘴角带着欣喜的笑意，不管她心里怎么想，现在，此时此刻，她都只能高兴。 等福晋离开之后，德妃又端起了茶盏，茶汽氤氲中，听得她轻柔的嗓音:“希望老四家的，这回别想左了。弘晖的身子骨太弱了，能不能活到成年真说不准，万岁此举也是为了老四好。只是孩子的额娘就受不了了。” 谁说不是呢！各府的男孩入宫读书那是天大的恩典。不仅能直接接触到最高学府的领导，还能和康熙见面，得皇上青睐。再有，那来来往往的，几乎都是各府的世子了，这是一份多大的人脉！ 若非弘晖身体弱，康熙也不会让弘晏跟着来，这是把弘晏当做世子预备役了，若是弘晖有个好歹，接下来继承四贝勒府的，就是弘晏。 这就是变相地担心弘晖活不长呢！ 福晋能高兴才有鬼了！ 不过，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德妃心说，这也没有你们能讨价还价的余地了。 说起弘晏，真是伶俐聪慧，只是逢年过节来往永和宫这几次，都能感受到他的灵气。 富察氏真是会教孩子，就连瑚图里和弘昭都被她教养得很好。既知晓礼节规矩，又懂得亲近长辈，自然真诚，不似作伪，又在规矩之下保留了本心，存了几分原本的性子，让人心生亲近。 子嗣缘也很好，才刚生了双生子，添了两个阿哥，现在又有了。 德妃心里也不禁好奇起来，这位富察氏，生得貌美，出身高贵，有子有宠有地位，将来会走到什么境地呢？ 德妃有点拭目以待了。 接到正院那里传来的消息，长宁也很惊讶，没想到这么快丰生额就要入宫读书了。 这么小的孩子就要直接入宫，去接受这世上的肮脏与恶心手段，长宁有些不愿，紫禁城可是距离皇权最近的地方了，越有权力，这手段就越多，也不知道丰生额能不能处理得来。 来送信的丫头还纳闷呢！正院里得知大阿哥能去宫里上学了，高兴得不行，福晋今晚还赏菜呢！怎么纯福晋这里反而还有点不高兴呢？ 不过这也没耽误她得赏钱，说了两句吉祥话之后就离开了。 不过既然已经安排好了，也没有转圜的余地，长宁只能把丰生额叫来仔细叮嘱几句。 丰生额对此倒是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他也是经常入宫的，康熙也见过不少次，进退有度，在宫里都是人人夸的。 长宁就是不放心在于宫里面各个都是人精子，人心隔肚皮，若是像之前惠宜二妃算计团团那样似的，丰生额可能抵挡得住？ 丰生额见此只得安慰自己额娘。 “额娘，你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我去宫里是读书的，对于先生和兄弟们，我能相交的就相交，合不来的就算了。再说了，大哥也在宫里，我们是亲兄弟，有什么事会相互照应的。” 长宁点点头，是啊，到底弘晖和他是亲兄弟。入了宫，在那些堂兄弟面前，亲兄弟的重要性就更凸显出来了。 “额娘知道你心中有丘壑，无论如何，保重自身。我们富察家也不是吃素的，若是有什么事，不必忍耐。最重要的是要动动脑子。” 雏鹰迟早要长大，更何况他是皇家的孩子，这一遭早晚都要来的。长宁不是溺爱孩子的人，她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孩子更加优秀。 更何况，丰生额是特殊的。他是自己的长子，也是龙凤胎中的龙，这层寓意注定他与旁人不同。未来胤禛会登基，这龙椅将来很有可能就是丰生额的。所以，现在让他多经历一些，多磨练一些，也是好的。 晚上用膳的时候，长宁把这个消息一说，旁人还没怎么样，费扬阿先哭了鼻子，眼泪吧嗒嗒掉，看起来可怜极了，紧紧扯着哥哥的衣袖:“哥哥，别扔下费扬阿，费扬阿会听话的。” 丰生额有些无奈地笑笑，摸了摸自己弟弟的小脑瓜:“弘昭，不要叫小名了，你是大孩子了。哥哥是入宫去读书，你放心每五日就会回来一次的，到时候你和阿玛一块来接我！” 说到这，费扬阿很快就高兴了:“行！我是大孩子！我等着你回来！” 第110章 隔辈亲 说定了要入宫读书，长宁就特意亲手缝制了一个大的双肩包，仿着现代的样式，绣着竹叶，这样在里面装一些东西就很方便了。 上书房的规矩大，基本上磨墨铺纸这等事都要自己做，不能靠太监。 丰生额就在额娘满满的担忧和弟弟十分舍不得的目光中，踏上了入宫的马车。 看着哥哥远去，费扬阿眼眶含泪，瘪着嘴问长宁:“额娘，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长宁摸了摸他肉嘟嘟的小脸蛋，笑道:“五日呀，很快就过去了。走，今天跟额娘和姐姐，一块回你外祖家看妹妹。” “好唉！”早就听说二舅母又生了个妹妹，可漂亮了，比茉雅琦姐姐还好看，他早就好奇得不行！ 瑚图里对自己这个弟弟也没有那么舍不得，之前丰生额也是经常住在前院，姐弟几个也是五六日才见一面的。 说到要去外祖家，两个孩子都高兴得不行。长宁把章嬷嬷和赵福海、听风留下，看顾着弘旻和弘晨，带上瑚图里和费扬阿就上了回家的马车。 这回长宁二嫂刚生的女儿，才满了月，长荣就给她取名叫乌希哈，意为星曜。 满族多信仰星曜，而这星曜神，就被称为乌希哈。 由此可见，长荣是真的疼女儿。 按理来说，孩子怕没立住，取名都晚，尤其是格格们，有的长成了要嫁人了，才取个名字。 长荣最心疼孩子，又是女儿奴，生怕不能给她们最好的，所以在孩子还没落地的时候，就写满了几十张纸的名字。 大女儿茉雅琦，是长寿草之意，果不其然，生得温柔内敛，身体也比较健康。 小女儿乌希哈，就希望她生有福气，活泼开朗一些就好。 长宁到了之后，就亲自上手抱了抱这个生得眉清目秀的小侄女，笑得合不拢嘴:“乌希哈真是像二嫂，出水芙蓉似的，看着就是个美人胚子。还好这两个女儿都不像二哥，否则就二哥那满脸的络腮胡子，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此言一出，满堂皆哄笑起来，几个孩子也跟着嘎嘎乐。 长荣性子粗犷，被妹妹打趣也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志得意满地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他就觉得这是男人的象征！这样的才叫威武呢！ 不过自家女儿像夫人也挺好的，多俊呢！ 不得不说，长宁的二嫂，苏佳氏真是一个难得的美人。 弱柳扶风，袅袅婷婷，说起话来温声细语，给人一种春风拂面之感，很容易就心生亲近。 茉雅琦就像极了她额娘。 要长宁说，还就得她二嫂这种绕指柔，才降得住二哥这样烈马般的性子。 苏佳氏淡淡一笑，还是很维护自家夫君的。 “像长荣也没什么不好，只要孩子健康就好了。若是能再生个像他的女儿，也算是圆满。” 几年之后，苏佳氏看着自己皱巴巴，长相十分威武的小女儿，真是欲哭无泪，恨不得把之前的自己嘴巴捂上。 今日来的都是一家人，没有开大宴席，现在他们家鲜花着锦，有的是人想捉小辫子，虽说他们不怕事，可是博德尔觉得自家人聚聚，还亲近一些，尤其他好久没见过自己女儿了。 “我大姑娘胖了，这身上有肉了，之前跟麻杆儿似的，看来这四贝勒府的伙食还行。” 博德尔知道长宁来，激动得不行，今日特意没喝酒，还捯饬了一下，结果看见站在那里的姑娘，这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郭罗玛法，郭罗玛法！额娘是有了弟弟妹妹了！”费扬阿最喜欢博德尔，在他心里，自己郭罗玛法是最英武，最有男子气概的人。尤其是博德尔耍得一手好刀法，虎虎生威，看得小小的费扬阿热血沸腾的，恨不得立刻就能成为郭罗玛法这样的人。 这会他早就蹿进博德尔怀里了。博德尔也喜欢这个虎头虎脑的外孙子，用胡茬去刺他的脸，惹得费扬阿咯咯直笑。 长宁心里也软软的，一直惦记着自己阿玛。说实话，博德尔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大哥虽好，但那也是下一代的，阿玛永远是精神支柱。 “阿玛，我都生了好几个孩子了，长点肉多正常啊！” “是是是，我大姑娘胖瘦都好看，瞅你现在这小脸红扑扑的，阿玛心里就乐呵。” 博德尔越发高兴，捧着自己的外孙子就亲了几口，又对瑚图里和颜悦色:“瑚图里怎么不早点来，郭罗玛法刚搜罗一箱子女孩子玩的，你和茉雅琦快过去挑挑吧！院子里还有秋千呢！” 说到这，瑚图里眼睛都亮了，自己郭罗玛法最富有了！都是稀罕的宝贝，都可漂亮了。虽然她大大咧咧的，是个小辣椒，但是哪有女孩子不爱美呢？于是她笑嘻嘻谢过，就拉着茉雅琦出去了。 “姐姐姐姐！等等我！我也要去！”费扬阿折腾自己的小短腿，作势要离开博德尔的怀抱，跟着姐姐们一块玩去。 今天多西珲去进学了，阿林阿跟着丰生额入宫了，也就长兴的儿子刚安还在，他是费扬阿的小跟班，这下子呼啦啦的，孩子们都跑出去了，没了踪影。 博德尔摸了摸鼻子:“这帮小子，跑得真快。” “一群皮猴子，也没有个稳当劲儿。”长宁自己吐槽了一句，发现自己越来越像虎妈了。 索绰罗氏白了她一眼:“孩子活泼点才好，我看瑚图里和费扬阿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你忘了你小时候爬树掏鸟蛋了？还跟家里的狗抢窝。” 啊这…… 长宁一阵羞涩，这么大人了，额娘怎么还说这个…… 果不其然，他们家母子相处都是一个模式。 不过博德尔可宝贝自己女儿，忙打圆场:“宁宁小时候就乖巧，你可别瞎说。” 索绰罗氏也不是故意揭短，主要她是真隔辈亲。家里这些孙子孙女，她都疼得不行。 至于儿子女儿嘛…… “长荣！你瞅瞅你那大胡子，你媳妇儿今天出月子，你都不知道拾掇拾掇？埋了咕汰的。” 长荣？？怎么他又挨骂了？ 第111章 想结亲 说到隔辈亲，这些小辈里头，最让人省心的就是丰生额。 索绰罗氏有点担忧:“丰生额自己在宫里能不能行事啊？咱家在宫里的人手也都得联系联系了，多几双眼睛看顾着点。” 说到这，博德尔来了精神:“放心放心，交给我。” 索绰罗氏直接上手给他弹了个脑瓜崩:“你现在多惹乎眼，你心里没点数啊？” 博德尔难得想反驳:“那谁都知道丰生额是我外孙子，我看顾我外孙子还不行？” “让大儿子去。你老实待着吧。” 索绰罗氏很有一家之主的风范，寥寥数语就把家里人的任务安排好了。 长华连忙点头:“额娘放心。咱家在宫里这些年安插了不少人，再加上之前的，保护丰生额和阿林阿万全还是没问题的。” 富察家的老三，长兴这两日南下视察贸易情况了，所以现在，在府里的只有长华和长荣。 有了自家阿玛和哥哥盯着，长宁就更放心了。 大嫂董鄂氏笑着宽慰她:“妹妹放心，阿林阿跟着阿玛和二叔学了好几年的功夫，这孩子虽然木讷，但还是有把子力气，有什么事他能顶上。” 说到阿林阿，长宁自然十分满意。这孩子性子憨厚忠直，既然成为了丰生额的哈哈珠子，那就是忠心耿耿。既有亲戚情分，又懂上下尊卑。着实被大嫂教导得很好。 家里人正说着话呢，就听见下人来传话，说是二嫂苏佳氏娘家人来了。 苏佳氏家里本不是什么名门贵族，就是普普通通的旗人，她阿玛领了一个五品的虚职。 如今女儿攀上了富察府，他们家也是高兴得不行，素日来往倒多。 索绰罗氏也很会挑儿媳妇。大儿媳妇是董鄂氏的一支，算是名门，家里也有不少出息的子弟。既然有了高门第的长媳，剩下的只要儿子喜欢，不太出格就好，便不太注重家世。 所以这三对儿子儿媳妇感情都挺好，也没什么乌糟的妾室，庶子庶女也没有。这让一众有女儿的人家都羡慕红了眼。 富察氏根基颇深，家族有底蕴，子女都有出息，门风又清白，家里男丁还没有什么不良嗜好，房里也干净。这简直就是梦寐以求的亲家啊！ 所以虽然现在府里第三代还小，但是有眼光的人家却很多，话里话外都隐约透露出想要结亲的意愿。 虽然说凭借富察家族的荣宠，很有可能是由万岁爷亲自赐婚，但是这人选嘛，肯定也可以富察家的人自己来挑。 不少心思活泛的人都开始行动了。 苏佳氏娘家的大嫂就存的这个主意。 她也有个女儿，年岁和阿林阿正相当，这回来，既是看望自家姑奶奶，也是想试探试探，能不能结亲的意思。 她们家也有自知之明，这便宜占了一次已经很不错了，哪能一直都让他们家占了。所以虽然心里觉得多西珲更好，还是退而求其次，阿林阿也不错嘛。嫡长子不是他们能攀得上的，嫡次子肯定可以想想。 众人见苏佳氏娘家来人，都自觉换到外面去吃席听戏了，就将花厅留给她们两个。 博德尔还兴致勃勃地，想要耍大刀给宝贝女儿看。 几个孩子最是兴奋。尤其费扬阿，看见郭罗玛法耍起大刀，那眼珠子都错不开了。 一群人在外面热火朝天的。 这里面，苏佳氏却皱起了眉头。 她娘家大嫂苦口婆心地说:“妹妹，你现在是活在蜜罐子里头了，家里都替你高兴。你也知道咱家的情况，现在是靠着你和富察家攀上了关系，可是这关系能维持多久啊？你这两回都生了女儿，等这女儿嫁出去了，咱家岂不是连个靠山都没有了？” 苏佳氏心里有点不舒服，这话说的，好像嫌弃她的女儿没用一样！ 明明长荣对两个女儿疼得不行。 “大嫂，这阿林阿的婚事我又做不了主，得听额娘的。” 她大嫂当然知道这个家里头是索绰罗氏做主，她这不是想借小姑奶奶的嘴试探试探嘛！ “妹妹，你就和夫人说说，提一嘴，咱家和卓也是聪明可爱，现在早就请了嬷嬷教导呢，在家里我也是琴棋书画，管家理事样样教的。你也见过，你瞧和卓和阿林阿是不是能聊的来？” 苏佳氏表示，我不知道，我不懂。 她大嫂锲而不舍:“你是和卓的姑姑，你也得替她的未来想想。咱们旗人家的女儿都是要选秀的，你让她入宫伺候皇上还是哪位皇子呢？这些人的后院哪有什么干净的，和卓要是进去了，骨头渣子都不会剩。” 说到这里，她大嫂眼眶都红了，谁不是费尽心力为了孩子打算呢？ 苏佳氏想到了长宁，她看上去风光无限，可是凭着她的才貌和家世，哪里的嫡福晋做不得？如今为人侧室，当真没有一丝苦楚吗？ 肯定有的。 自家夫君和额娘多少次谈到长宁，想到她在四贝勒府后院屈居人下，这心里就像被刀剜了一样难受。 只能拼命地往上爬，希望能给她再多一点底气，多一点支撑。 所以，这番话还是触动了苏佳氏的情肠。 她大嫂趁热打铁:“就算没被指给皇家，那些宗亲又有哪家是好相与的？现如今的旗人，多的是文不成武不就，到处混日子的。和卓要是嫁进去，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这话说得让苏佳氏自己心里也泛起了嘀咕。她也有两个女儿啊！ 那要是按照大嫂的说法，自家女儿咋办？嫁哪去？ “你说上哪里找富察家这么好的地方？再说了，咱们两家都是知根知底的，这不比外面那些不知底细的好些？” 不管她大嫂怎么说，苏佳氏到底没松口，人家阿林阿眼看着也是有前途的，那是四贝勒儿子的哈哈珠子，跟着凤子龙孙，如今还在宫里读书呢。 她们家不应该养得这么心大。 苏佳氏大嫂也是一个聪明人，见到小姑奶奶怎么都不愿意，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就没有再多说了。只不过临走之前，特意邀请长宁过两日去她府上玩，她小儿子要周岁了。 看在二嫂苏佳氏的面子上，长宁笑着点点头。 第112章 恶毒女配 苏佳家族虽然门楣一般，当家人也不过是个五品官，家里没什么实权。但是，他家的女儿可是嫁到了富察府，富察中堂的次子。 这一点，就足以让大部分人趋之若鹜了。 所以他家嫡孙满周岁，还是办了个不小的宴席。 长宁也跟着她二嫂一块来了。 这让苏佳家族的府上顿时就感觉蓬荜生辉，来往的宾客神色十分恭敬。 谁没听过这位纯福晋的威名呢？ 有些体面的宾客都过来给长宁见礼。尤其是那些自家有女儿的，更是热切。 还有一些镶白旗和镶红旗的旗人，这两旗和胤禛都有一些渊源，如今，虽然还没有旗主，但都是隐隐有种把胤禛当做了自己未来主子的意思。 长宁对他们也有一些印象。 她记得胤禛在封为雍亲王之后，应该是镶白旗的旗主。 旗下的都是奴才，她也不需要去看任何人的脸色，给任何人颜面，因为在这里，她就是身份最高的。 长宁神情慵懒地坐在一边，手边是刚端上来的果茶，她就喜欢喝这酸甜的。 耳边是众多人的讨好和曲意逢迎，她都无需理会，只对着自己感兴趣的人笑上一笑，和自家二嫂随意聊了聊。更多的时候，只是端坐在上位听着。 因为她还怀着身孕，所以还要了两个软垫靠着，与旁边十分拘谨的一群官太太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苏佳氏娘家的大嫂现在心里别提多爽快了。原本她就是为了讨好这位嫁给了四贝勒的纯福晋，也没抱着她能同意的想法，谁知她偏偏给了自己这个面子，那不更得好好把握一下了嘛？ 于是她不顾一边苏佳氏的眼色，忙让人把自己的女儿叫了过来，特意带到了长宁面前，笑道:“纯福晋，您看看，这是我的大女儿，叫和卓。” 说完，连忙将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拉了过来，推搡着让她说话。 “和卓，快叫人，见过纯福晋。” 小女孩儿乖乖巧巧的，性子也很落落大方，看样子是被嬷嬷教导得很好，规矩礼数都是十分齐全的，姿态优美地行了礼:“和卓见过纯福晋。” 长宁一向对这种乖巧可爱的小女孩没有抵抗力，更何况，和卓跟自己的瑚图里一样大，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起来很有灵气，也心生好感。 长宁拉过她的小手，轻声问了几句，素日里爱吃什么，可会骑马，愿不愿意读书之类的。 和卓人小却很机灵，一边回答，一边甜甜地笑，给长宁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看着自家女儿和纯福晋来往聊天，那副亲热的样子，苏佳氏大嫂心里简直就要乐开了花，她就说嘛，她家和卓又漂亮又聪明，怎么会不讨人喜欢啊？ 要不是身份有别，家族不给力，那个阿林阿沉闷木讷的性子，她还瞧不上呢。 其他官太太和女眷等，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早知道纯福晋会来，这次肯定也把自家孩子带了来啊！ 不管男女都好，这位纯福晋是个能生的，院里除了入宫读书的，还有三个阿哥，肚子里还怀着孕，这都需要哈哈珠子。一人配四个，富察家族哪里能找出这么多适龄的孩子来？还不是要从门下奴才里找。 现在攀上去，混个眼缘，将来没准就能结个善果，自家孩子的前程不就有着落了吗！ 至于结亲这事，确实没有想当哈哈珠子这么热衷。毕竟旗人家里的女孩子都是要选秀的，也有不少人想要往其他宗室或者将来的潜龙里去搏一搏。 看着众人明显热络了不少的神色，长宁也心知肚明他们的盘算，不过也没有反感，她确实儿子多，若是真有那么一两个合了眼缘的，也未尝不是好事。 就在大家来往嬉笑的时候，听见下人禀报，承恩公府来人了。 顿时大家看向苏佳氏一家人的眼光都变了。 好家伙，真是深藏不露啊！ 不仅搭上了富察氏这一艘大船，居然连皇上母家，承恩公府都有人来往！ 不过也有那么几个人的神色略微变了变。承恩公府，哪是苏佳氏这样的家族攀得上的。不过他家倒是有一个爱四处耍威风，凑热闹的。 该不会是……？ 长宁心里也在嘀咕，不会吧？ 之前递帖子一直拒绝，难不成今天在这要碰上了？ 等人一进来，长宁最先看见的就是她头上戴的硕大的宝石，熠熠生辉，还搭配着累金丝，满头朱翠，十分华美。 乍一进来，那光直晃人。 好家伙，她还以为哪家的金元宝成精了。 “哟，来了这么多人啊，真热闹！可有什么好茶拿来我吃？”这女子生就妩媚，妆容也是偏妖娆，再加上那一堆金光灿灿的首饰，确实是耀眼夺目。 此刻这一声音出来，满室人的目光就都放在她身上了。 苏佳氏和长宁对视一眼，两人都不认识这女子。不过长宁心里清楚，这等轻狂的做派，想必就是隆科多的爱妾，李四儿了。 苏佳氏娘家大嫂是专门招待女眷的，也是今天满周岁的嫡孙之母，自然由她来招呼。 她显然是认识李四儿的，忙带上笑意:“李夫人，就等你了，这还有新到的武夷岩茶，可要尝尝？” “这也算好茶？你们家也够小气的。” 李四儿笑得张扬，她鬓旁除了戴满了宝石簪子之外，还有赤金衔珠步摇，垂下一缕长长的流苏，下面坠着的珍珠圆润硕大，极有光泽，随着她的动作不停晃动。 长宁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东珠。看来，这李四儿确实有点东西。 这李四儿一进来嘴巴就没停过，先是和苏佳氏大嫂聊了几句，然后就把目光放在了全场地位最高的长宁身上，满脸笑容，说出话来却有点让人下不来台。 “这是纯福晋吧？确实好大的排场，瞧瞧这通身的气派就是不一样。怪不得我下几次帖子都没回应呢！看来是贵人多忘事，就连本家亲戚都不认得了！” 长宁淡淡瞥了她一眼，发现她今日的妆容也是美丽又凌厉。嘴唇艳红，锋芒凛冽，看着就很像喜欢找茬的恶毒女配。 第113章 你谁啊? 长宁懒得搭理这个满脸写着“找茬”的蠢货。她略微挪了挪位置，怀着身孕坐久了确实容易累。 李四儿却不依不饶，她好像毫不顾忌，嘴上也没有个把门的，最爱拉踩地位高的女人，看她们迫于自己的宠爱与承恩公的威势，不得不低头做人，给她做小伏低，她心里就感觉无比畅快。 什么高门贵女？ 什么世家名门？ 还不都要跪在她李四儿的裙下？ 苏佳氏大嫂有些不安，她确实没想到李四儿也会登门，也没料到长宁会来。 要知道，若是之前，这两尊大佛，她哪个也请不动啊！若是能来一个，她都乐死了好吗？ 谁知道今天，这么巧，居然两个一块来了？一山不容二虎，都是不肯吃亏的性子，这让她后背的汗都快流下来了。 “李夫人，要不我们去前面花厅听戏吧？今儿新请了个戏班子。” 李四儿压根没理她，没把她放在眼里，原本就是为了长宁来的。 她就是为了报那个帖子之仇。 还是第一回有人拒绝她的帖子！ 看着长宁云淡风轻，丝毫不理她的模样，李四儿咬了咬牙，冷哼:“怎么，纯福晋高贵，就连舅母也不认了？” “舅母？”长宁挑了挑眉，转过头来问一边的二嫂，“二嫂，咱们舅母来了？前儿不是刚给她上过香吗？难道是纸钱没烧够？” 众人忙一惊，随即想到，纯福晋的舅家是索绰罗氏，他家夫人确实前两年就去了，只是男人痴情，一直没续弦。 这回，可有好戏看了。 李四儿率先发难，不给纯福晋脸面，还妄图以长辈身份来压人，结果人家正儿八经的舅母没了，难不成你还好意思蹭死人的光？ 李四儿脸上果然青一阵白一阵的，她何曾吃过这么大的瘪，语气有些冲:“怎么，难道隆科多还当不得四贝勒侧福晋一声舅舅？我还当不得一声舅母？” 长宁这时抬了抬眼，好像刚发现这里有个人一样，给了她一个正眼，上下打量了下，冷笑道:“你谁啊？” “我……”李四儿忍气压气，从牙缝里冒出几个字来。 “我是隆科多的夫人。” “胡说！来人，大棒子把这个招摇撞骗，狐假虎威的骗子打出去！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扯着承恩公府的牌子了！隆科多的夫人明明是赫舍里氏，你算个什么东西？打量着蒙我不成？” 长宁立刻竖了眉毛，厉声喝斥，旁边的几个下人就想听命上前，把李四儿拉出去。 李四儿反而急了，甩开下人的手，破口大骂:“你个瞎了眼的，赫舍里氏是个什么窝囊，我才是隆科多正儿八经的夫人！不信你去问他！” 长宁霎时就把手边的茶盏摔了出去，“啪！”地一声，满室寂静。 李四儿也暂停了撒泼。 “赫舍里氏是窝囊？你可仔细着说话。”长宁语气幽幽，却让人莫名感受到一股寒气。 “要知道，当今太子的母家可是赫舍里氏！孝诚仁皇后可是赫舍里氏！你有几个脑袋，敢去诋毁整个赫舍里氏？目无太子，无视皇上，不分尊卑。我看你李四儿应该九族皆在，是不是都脖子痒痒了，想要拿砍刀挠挠啊？” 听到长宁的话，在场众人谁不怕？ 这么顶高帽子扣下来，不死也要扒层皮。心里都暗骂这李四儿太嚣张。 李四儿这才有些慌乱，可是依旧顶着压力反驳:“你胡说什么，我哪里去诋毁太子和孝诚仁皇后了，也没有不分尊卑的意思，这个赫舍里氏是和太子的母家不是一回事！” 长宁翻了个白眼，我管你是不是一回事，反正高帽子给你扣下去了，你再猖狂，直接就灭你九族。 “在场的众人可都是人证，方才你信誓旦旦，张牙舞爪说出来的话，想必没人能忘记。我看我还是亲自去见一下皇上吧。”长宁轻飘飘的几句话，吓得众人腿都软了。 妈呀，他们这是卷入到什么是非了？ 李四儿虽然有些慌张，但还是不知悔改，她不过一个侧福晋，哪来的机会能见到皇上？而且，就算她能见到皇上，隆科多就见不到了？ 隆科多可是皇上的亲表弟，亲小舅子！ 看着她那眼睛滴溜溜地转，长宁就知道她没憋好屁，好整以暇地问道:“你可知为何众人都唤我纯福晋？” 李四儿抬头看她，就见她端坐上位，气定神闲，浑身是她永远也模仿不来的气派。 一边不知哪位夫人接话:“那是因为皇上重病，纯福晋三哥忠肝义胆，危难之际献药，有救驾之功，才赢得满门荣耀。” 听到这，李四儿突然懂了，她是想告诉自己，和一个朝廷重臣救命恩人相比，自己一个小舅子的女人，算得了什么呢？ 她这还是第一次，背靠着隆科多嚣张惯了，反正没人不敢给她面子，她也越战越勇，哪家的人她都会上门耍耍威风，拿捏一下在场的贵妇，这还是第一次萌生退意。 可是她请罪的嘴却迟迟张不开。 长宁可不惯着她，也懒得给她时间，揉着腰，转过头来对二嫂说:“二嫂，我这身子有点不太舒坦，就先回去了。一会儿下午还要进宫去呢。” 一听这句话，李四儿趋利避害的本性终于觉醒了。 她本就是身份卑微的舞女，被宠了几天就无法无天的，但是仍然记得怎么样卑躬屈膝。 于是，长宁就瞧见她略整理了一下头上的金钗，满脸堆笑:“纯福晋，您是天潢贵胄，身份高贵，哪能理会这点小事，不如我回去整理下礼单？” 长宁都要笑了，她这是明目张胆行贿是吧！怪不得听说她打着承恩公的旗号，到处索取财物，有人上门行贿，她照单全收，还对着朝堂之事指手画脚的，隆科多都由着她。 长宁怎么可能贪图她这点财物，浑身都是暴发户的气息，那金子晃眼，多瞧一眼她都晕。 “你还是回去吧，礼单就不必了，我们富察家的人眼皮子还没这么浅的。” 李四儿被她这么一怼，也没发脾气，到底是舞女出身，情绪转换得非常快。 第114章 你是真的饿了 “纯福晋，您消消气。我刚才就是信口胡诌的，我算哪个排面上的人呢？可万万没有要诋毁太子母家的意思。”李四儿一番话下来，把自己贬到了最低处，被人笑着打量，她也顾不上了。 “纯福晋，方才是我口无遮拦，您这一瞧，通身的气派谁也比不上。您是皇上的亲儿媳，说的话自然都是金口玉言，要不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我一马吧？” 长宁见她变脸，心中好笑：“我可不敢，方才你还说是我的舅母……” “什么舅母，您的舅母是索绰罗家的，我就是隆科多的一个妾室，您挥挥衣袖，我就被风吹跑了。” 长宁真要被她逗笑了，这李四儿还挺风趣的。 怎么说呢，她也弄清楚李四儿的为人了。 这就是一个欺软怕硬，没什么礼义廉耻的市井妇人。可能正是她这副“心直口快”“直率纯真” 的性子，再加上艳若桃李的容貌，才格外吸引男人吧。 对此，长宁只想说，隆科多，你真的饿了。 李四儿见她神情略有松动，也是暗自松了口气，反正只要能够拖住她不入宫就好了，剩下的，等自己回了府，隆科多自然能够替她摆平。 坐了这么半天，长宁觉得自己的腰更酸了，一边的二嫂见状轻声问:“可是累了？要不要到厢房里去休息一下？” “罢了，不用了，今儿该办的事也办成了，我就回去了。”长宁被追雨扶着，慢慢起身，临走前给了李四儿一个眼神，冷声道:“听说你很嚣张啊？不过日后见了我，最好还是把尾巴收起来。这次只是一个警告而已，若再有下一次，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李四儿撇了撇嘴，只是一个警告而已，说得简单，那可是九族诛灭的警告。 长宁又留下一句:“我想，你也听过八福晋郭络罗氏的名声，当初她也招惹我，你自然可以看看她的下场。” 八福晋？ 现在谁不知道八贝勒已经不行了，八福晋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李四儿自然也听过她们两个当初的瓜葛，八福晋率先挑衅，却反被她甩了个大巴掌，顿时脸就肿了一个月，没敢出来见人，第二日又登门赔礼道歉。 当真是面子和里子全都丢了个干净。 李四儿又想，这么看来，纯福晋对自己还是挺温柔的，毕竟自己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也没有挨巴掌。 凡事都怕对比。 其实李四儿当初唯独给长宁一个人下帖子，也是有几分想法的。 外面都在传，说她李四儿不是一个什么好东西，不守妾室的本分，恃宠生骄。隆科多为了她打压嫡妻，宠妾灭妻简直令人发指。 李四儿自己也挺不服气的，隆科多和他的原配妻子本来就没什么情分，谁还能挡得住自家男人找乐子呢？ 再说了，赫舍里氏的母亲，那就是一个佛口蛇心的主母，在她手下的那些妾室，都没有几个能过上正常日子的，全都任人磋磨。 夏天酷暑要亲自去井里打水，给主母洗脚。冬日严寒，还要顶着水盆在门外站规矩。真把妾室当成丫鬟在用了，还是各种身心折磨。 自己入了府之后，也是时常受到她非人的虐待，还好自己有几分姿色，性子也讨喜，在面对男人的时候很会使出一些手段，才慢慢站稳了脚跟。结果呢，又被当成玩物一样的送给了隆科多。 既然她们不把自己当人看，那自己又何必给她们母女留什么颜面呢？ 所以李四儿入府之后，就牢牢把住了隆科多的心，恨不得把之前自己所受到的，所有的委屈，全都一股脑的弥补回来。至于赫舍里母亲的债，那就只能由她女儿来偿还了。 在这种情形之下，她愈加的肆意妄为，那些名门贵女表面上看个个都是菩萨心肠，背地里不一定能做出什么坏事来。 所以她最喜欢趾高气扬的，狠狠撕下这群女人的面具，看着向来高贵的她们，在自己膝下卑躬屈膝、谄媚奉承，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在李四儿心里，长宁应该和她是一样的人，都对自己的命运和安排感到了不公。 自己不满在于被人当成了玩物，而长宁却是出身高贵，却不得不为人侧室。上面有着原配嫡妻在压着，想来这滋味也是十分不好受吧。 与此同时呢，她又和自己很像，都有着自家男人的专宠独宠，所以她很灵敏的，立刻就找到了自己的战线。 谁曾想，长宁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自己送上门的帖子，却被她不屑一顾，就连下人也受到了一顿呵斥。 李四儿心里十分不满，原来她也自诩出身高贵，看不起自己这样的平民百姓，可是都是为人侧室，谁又比谁高贵多了多少呢？ 听说她二嫂的娘家这次给儿子办周岁宴，李四儿就想着来看看，没准就碰到了呢。 没想到居然真的碰到了，李四儿就忍不住想要报仇，出口恶气。 结果这次却是真的踢到了铁板。 但是吧，李四儿这个人也很奇怪，她又觉得长宁和那些其他攀附权势的贵妇都不一样，而且没看到她对自己很特殊吗？ 对八福晋重拳出击，对自己却只是口头警告，这算什么？难道这偏爱还不够明显吗？ 看来，她果然没有看错，她们天然就应该是一样的人。 李四儿决定，以后还是要多往四贝勒府跑一跑。 长宁不知道她居然脑补了这么多，更不知道她还有受虐倾向，就因为自己没有给她两个大逼兜，就让她产生了偏爱的这种错觉。 若是知道，她肯定毫不留情，反手就是两个巴掌。告诉她，别爱姐，没结果。 长宁回府之后，就给胤禛写了封信，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包括李四儿的举动，全都明明白白的告诉给了他。 在接下来的几天，长宁就不停地接收到了李四儿的帖子和邀约。 她是真的不理解这女人为什么这么矛盾啊？ 第115章 难过的费扬阿 为了不让李四儿再没皮没脸地贴上来，长宁直接就吩咐身边的人，如果再接到李四儿的帖子，就回她一句，你是不是脖子痒痒了？ 如此，她果然就老实了不少。 这下子，长宁就准备安心养胎了。 费扬阿这几天没有他哥哥陪着，读书也越来越不用心了，上课总是走神，大字也不好好写，先生问问题也总是含糊其辞。 先生只能如实相报。长宁一听说这还得了？自己的二儿子，这是厌学了呀！于是连忙把费扬阿叫了回来，自己也得履行一下母亲的义务，好好慰问慰问自己小儿子受伤的心灵。 但是呢，如何教育孩子还是一个问题，到底是做慈母还是严母呢？ 长宁还没想好，不过首先用糕点美食来打开话题，肯定是没错的。 费扬阿神情怏怏地回到了清芷苑，就连往日最喜欢的滑梯和跷跷板都没有兴致去玩了，看到姐姐也只打了个招呼。 瑚图里也觉得他有些异常，往日这小子看到自己，早就像个小鸟似的飞过来了。所以心里又好奇，但是又有点担心。 看到瑚图里和费扬阿一块走了进来，长宁就把桌上的一碟子新制的蛋糕推了一下，她让马太监把蛋清打发，又加白糖制成了奶油，又在蛋糕胚上又贴了一些水果，五彩缤纷的，有哈密瓜，香妃葡萄等。 小孩子们就喜欢这种新奇好看的甜品，果不其然，这一双儿女的眼睛都放了光，费扬阿吃得尤其开心，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仓鼠。 看着孩子吃得开心，长宁也是舒了口气。其实这几个孩子都特别乖巧聪明，放在现在妥妥的都是家中的天使小宝贝，根本不用人怎么操心的。 长宁觉得费扬阿现在情绪状态不对，肯定是骤然离开了自小黏着的哥哥，所以心情不好，读书射箭都没有了什么劲头。 她这边正在忖度着怎么开口，那边的费扬阿刚吃完了蛋糕，满足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笑得甜甜的:“额娘，这个真好吃，等哥哥回来了，我们还做这个好不好？” 长宁忙点头:“当然好啊！” 瑚图里瞧着弟弟的模样，顺口就问:“你今日是怎么了？瞧这心情就不好的样子。” 费扬阿瘪了瘪嘴，眼睛眨巴眨巴，瞧着有点要掉金豆豆的模样。 “我没事。” 哟呵？长宁和瑚图里对视一眼，怎么转眼不见，费扬阿都学会自己的苦自己咽了？还以为他会抱怨撒娇求安慰来着。 不过到底是自己亲儿子，长宁看他委屈巴巴的模样，心软得不行，拉过他的小手，语气温柔:“是不是想哥哥了？先生说你这几日的功课都没做好。” 费扬阿更委屈了:“之前做功课都有哥哥陪我的！现在只剩我自己了！就连阿林阿哥哥他们都不在了。” 长宁心说还真是这么回事。 之前一块读书的不仅是费扬阿和丰生额两个，还有弘晖，还有他们两个的哈哈珠子，加在一块十来个小子。结果现在转眼就剩他一个了，这落差可不就太大了嘛！ 而且，之前十来个男孩子，先生就算尽力关注，但是精力有限，肯定不会对每个孩子，都是同样的专注。 费扬阿仗着年纪小，在后面还能浑水摸鱼。 现在可倒好，偌大的书房里只有他自己。先生的两只眼睛全盯着他，不说摸鱼，他自己都感觉到要窒息了。 长宁感觉自己还是挺能理解他的心情的。孩子嘛，还小，肯定是需要玩伴的。那些小太监是可以陪他玩，但是身份不对等。自己的兄弟和以前来往密切的堂兄弟们，都一块入宫读了书，对他来讲也是一种落差感。 费扬阿还强忍着眼泪，扯着长宁的衣袖问:“额娘，我是没受到皇玛法的喜欢吗？为什么两个哥哥都可以去？唯独就我不能。” 长宁顿时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解释，哥哥们入宫读书是有另外一种象征意义在的。 按道理来讲，难道他们在皇宫受到的教导，就一定比在府里好吗？ 并不一定。 在宫里，那是大锅饭，不管孩子们水平如何，都是一刀切。 在府里，那是私人订制，个性化辅导，相当于私教一对一。 但是，在宫里读书，就是会被默认为高人一等，是各府未来的世子。 这是极其重要的象征意义。 没有哪位皇子会大大咧咧的，把自己家的所有儿子全都送进宫里来。 就连一向没心没肺的十四爷，这次也只是把弘春送了进去。 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约定俗成。 所以，长宁只好安慰他:“哥哥们是因为年纪到了，你看其他府里跟着进去的阿哥们，是不是都要大一些呢？等费扬阿长大一些，额娘帮你想想办法怎么样？” 费扬阿瘪着小嘴还是不高兴，瑚图里轻哼了一声:“我不是也没进去吗？你有什么可抱怨的？” “姐姐为什么也不能入宫呢？额娘，姐姐明明年纪也到了！”费扬阿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嚷嚷，然后转过头来对着长宁恳求:“那不然姐姐陪我去前院读书吧！” 瑚图里上午原本是跟着兄弟们在前院读的，但是自从丰生额有了哈哈珠子之后，男女有别，就没有再过去了。 现如今，前院只有费扬阿一个人，如果让瑚图里跟着过去倒也无妨。 于是长宁摸着他的小脑袋笑道:“额娘当然同意啦！不过你要问问姐姐的意见哦。” 费扬阿又连忙双手合十，拜托拜托似的期盼望着瑚图里，那殷切的目光看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 瑚图里状似随意答应了:“行吧行吧，我就勉强陪你去吧。不过我过两日还想去外祖家，跟着郭罗玛法学学刀法呢。” 费扬阿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额娘额娘！我也要去！我喜欢学刀法！” 长宁被他磨得不行，心里也在嘀咕，丰生额明显点亮的是读书技能，这瑚图里和费扬阿倒是对学武很感兴趣。 她闺女现在鞭子使得特好，骑马打猎都样样行。 费扬阿更是打小就有劲，对博德尔那些武器爱不释手的。 既然孩子喜欢，她就决定专门派一队人，护送两个孩子来往富察府。 第116章 亲王逝世 光是让两个孩子去富察府，跟着阿玛学习刀法还不够，长宁觉得可以提前给费扬阿准备好哈哈珠子了，现在就可以着手挑选。 瑚图里不可能一直陪着他读书，她上午还要和嬷嬷们学习规矩，接受嬷嬷们的教导，顶多陪费扬阿度过这个过渡期。 长宁这边一直给胤禛写信，商量着孩子们的事。而胤禛那边也不是特别顺利。 先是给和硕温恪公主送嫁，顺利到达了地方之后，十三对自己这个妹婿并没有多满意，他觉得这个男人有些太过粗暴了，看上去并不是一个会怜香惜玉的人。 自己的十三妹妹性子太过温柔娴静，不一定能够驾驭得住这个额附。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十三爷只能多多叮嘱妹妹，让她一定要拿出公主的威势来，将大清看作依靠。然后又暗地里贴补了她不少银钱。 十三爷还特意准备了一些亲兵侍卫，心腹宫女和嬷嬷，务必要牢牢保护公主的安全。 临走之前，他还叮嘱妹妹可以和这边的端静公主、恪靖公主多来往一些，一定记得准时给京里寄信，啰里吧嗦说了一大堆。 温恪公主忙忍住眼泪点头，让哥哥照顾好自己。 她知道这一别，可能就是永远不会再见了，心中十分不舍，但是更不敢露出半分悲伤的神态，让哥哥更加担心。 其实，相比京城的波云诡谲，蒙古草原这边反而让温恪公主觉得能够喘得过气来。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哥哥和妹妹。自己这一嫁出来难免让他们伤心和牵挂。尤其是十五妹妹，她胆子更小，这若是抚蒙了，还要自己多看顾。 温恪公主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在草原扎根，站稳脚跟，这样妹妹不论嫁到哪里，自己都有权力可以成为她的底气。 自打额娘过世之后，这世上的亲人就只有他们兄妹三人相依为命了，他们彼此都要好好的活着。 十三阿哥心中万般不舍，却也无可奈何。他将自己能做的都做完了之后，剩下的路就只能妹妹一个人走了。 温恪公主和额附大婚之后，胤禛连夜给皇上写了简报，他们这一趟也算是圆满，接下来就是到乌珠穆沁陪孟古青回一趟家了。 近乡情更怯，看着近在咫尺的家乡，孟古青心中十分激动。 不过，还没等他们到乌珠穆沁，前方就传来消息，说是乌珠穆沁亲王突然发病逝世了。 孟古青猛然一惊，如遭雷击！ 这怎么可能！ 乌珠穆沁亲王和福晋只有孟古青这一个女儿。额吉离开自己之后，阿布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可是现在，阿布也离去了，这孤零零的天地间只剩她一个人了。 孟古青难以置信，先前那么威武雄壮的阿布怎么会突然发病呢？和自己额吉当初的去世征兆一模一样，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 她强迫自己冷静，脸色煞白，浑身发抖，但是她的头脑此刻无比清晰的涌上一个念头，这背后一定有人捣鬼！ 乌珠穆沁亲王一死，接下来是谁袭爵？ 前阵子，乌珠穆沁受到风雪的灾害，冻死了不少牛羊，实力本就衰退。 亲王这么一去，会不会受到其他部落的攻击呢？ 而且乌珠穆沁亲王膝下无子，唯一的女儿又远嫁到了京城。能够承袭爵位，只有他的几个哥哥和哥哥的孩子。那些都是狼子野心的人。 孟古青越往下想，就越心惊。 此时此刻，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能够用来悲伤了。她不能看着乌珠穆沁落在那些人的手里，那即将会是乌珠穆沁部落的灾难！ 胤禛自然也收到了消息，这对他来说也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原本和蒙古部落联姻，能够维系的就是孟古青这一条线。结果现在乌珠穆沁亲王一死，接下来承袭爵位的，不论是她哪个叔叔或者是表兄弟，都和胤禛没有太大的直接关系。 草原上的血缘是如此的淡薄，兄弟相争，父子相残，这都是常见之事。 他该怎么办呢？胤禛轻轻转动着手上的扳指，皱眉冥想，书桌上是长宁前些日子递过来的书信。 她又絮絮叨叨的，写了厚厚一叠。 胤禛每次翻看她的信都要花上好长时间。长宁简直是把这几封书信当做了写日记一样，每天的吃喝、大事、小事，都事无巨细地写了进去，偶尔还会配上一些画，倒也十分有意趣。 正在他放空之际，孟古青直接跑了进来，张口就是一句:“我要回去！我要夺回乌珠穆沁的地盘！” 胤禛觉得自己真的是被瑶仙带坏了。 因为听到这句话，他脑海当中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不就是春泥说书当中的那个女将军，沈凤的台词吗？ 春泥当初按照长宁的意思，写出了这部《沈凤传》。女主沈凤，替父从军，女扮男装，巾帼不让须眉，一杆红缨枪直灭敌军首领。 后来，长宁又把这个进行了一些加工。沈凤身上背着家仇国恨，开局就是重生复仇。 长宁在创作的时候没有背着胤禛，所以胤禛还记得她当时脸上的那股愤慨的神态。 “谁说我们女子不如男了？男人能当将军，能当统领，女人也能！” 胤禛当时心想，这真是满人姑奶奶的气概，有点英姿飒爽的味儿了。 想到长宁，胤禛的脸色缓和了不少，不过说出来的话，还是那么不留情面。 “就凭你？” 孟古青自然听得出来他的轻蔑意思，心中不愤:“就凭我！我阿布从小把我当做男儿一般培养。骑马射箭，带军打仗杀敌，我都是做过的，凭什么不能？乌珠穆沁的治理，一直都是我来辅佐阿布的。我有责任替阿布守护好这里，有责任保护好我的子民们。” 听到这里，胤禛才算是正式抬头看了 她一眼，端详着这位自己名义上却从来没有宠幸过的侧福晋。 耳边是长宁的话。 “谁说我们女子不如男了？给我们一杆枪，照样能打天下！” 第117章 死遁 “你若是回了草原，我怎么和皇上交代？我的侧福晋不在府里，不在京里，反而回了娘家再也不来了？” 胤禛挑了挑眉，将问题抛了过去。 “这个简单，我会换身衣服，女扮男装，我的功夫也好，偷偷潜出去没人知道的。” 看着孟古青清澈又愚蠢的模样，胤禛真的有些无奈，她若是这样跑出去，真的不怕被外面上千的侍卫当做刺客击杀吗？ 就这样的脑子，她真的能掌管乌珠穆沁吗？ 胤禛觉得这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首先要用铁腕之风，率先占领地盘，盘点兵士，狠狠按住那些蠢蠢欲动的人，还要再继续斗智斗勇，既要赢得子民的追随，又要和京城，和大清这边来往，保持良好的关系。 这样复杂的局势，孟古青真的应付得过来吗？ 胤禛直直望着孟古青的眸子，神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孟古青，你可知此去凶险？极有可能命丧于此。到时候，你们博尔济吉特这一支，就一点血脉都没有了。你若是跟我回京城，荣华富贵，安稳度日还是可以做到的。” 孟古青眼睛里是极其坚毅的神色，眸子里发出慑人的光，这一刻的她，好像即将展翅的雄鹰，蓄势待发。 “是，我想好了，不管这次回去会遇到什么，我都无所畏惧。生，为乌珠穆沁。就算死，我也要和阿布额吉一起，守护乌珠穆沁。那些叔叔兄弟，他们昏庸无能，只会贪图享乐，若是让他们掌管了，接下来就永无宁日了！” “好！”无论如何，胤禛都欣赏她的气魄和胆识。 过了没几天，长宁和费扬阿在宫门口接丰生额，这孩子在宫里待了几日，倒像是适应得很好，手里捧着德妃送他的小礼物，还跟其他堂兄弟们告辞离开。 福晋也派了府里的车马来接弘晖，只不过她要去庄子上视察，所以今日没法来，她也想儿子想得不行，又很担心。所以只得麻烦长宁帮她接下孩子。 长宁倒是很痛快地同意了，接孩子嘛，又不是什么大事，顺路一块接两个孩子也很方便。而且眼看着他们两兄弟亲亲热地挨在一块，感情还不错的样子。 费扬阿早就跑上去抱住他哥哥的大腿，开心地叫嚷:“哥！哥！你咋才回来啊！走！给你做好吃的啦！” 丰生额见到弟弟也很开心，拽了拽他的小手，先跟长宁见礼:“额娘，儿子回来了。” 弘晖也很有礼节，小大人似的，弯腰行礼:“见过纯额娘，纯额娘安好。” 长宁对孩子是不会有什么倨傲的神色的，笑着回了一句:“都好都好。福晋今日有事去了庄子上，所以我来接你们回去，不用担心，过了午时福晋就回来了。院子里也准备好了热水，正等着给你们洗漱呢。我还特意让膳房的太监准备了干炸羊排，今儿不给你们定数量，敞开肚皮吃个够。” “好耶好耶！” 三个男孩都露出了开心的笑。 经常吃那些清淡的，没滋没味儿的菜，他们早就不满意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格外爱吃肉，但是呢，前院的规矩和宫里一样，都会对孩子吃肉的数量控制一些，绝对不会让他们放开吃，尤其是像干炸羊排这种大荤的，格外怕他们吃坏了脾胃。羊肉燥热，这道菜还带着香香酥酥的辣椒段，更怕他们吃了上火。 几个男孩喜欢吃，但是又吃不够，所以平日里为了不让自己念着，也就很少点菜。正好长宁大方，想着他们在宫里读书辛苦，就让膳房做了一大盘子。至于怕上火，就还特意吩咐配了去火的菊花茶。 三个男孩久不相见，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坐在马车里也不消停。 弘晖和丰生额想要去前面骑马，长宁也就随了他们的意，反正在古代来说，他们都已经算是大孩子了，骑个马还是没问题的。 至于费扬阿，也想跟着两个哥哥一块儿。 长宁看了看他的小短腿，还是把他留在了自己身边。这回他可不高兴了，撅着嘴，看着前面两个哥哥骑着大马，那个神气的样子，可把他羡慕得不行，心说回去还是得多喝奶。 等回了府，长宁给几个孩子单独整治了一桌席，还把瑚图里和宜尔哈叫了过来，让他们兄弟姐妹五人好好增进感情。 宜尔哈还是如同之前一样，又温柔又懂事，见到长宁还是乖乖巧巧的，又带着亲近。只不过她现在已经十二了，是大姑娘了，胤禛和福晋已经在给她看人家了。 长宁还是很希望她能嫁到一个好人家的，又透过宜尔哈想到了宋格格。 她当初也是一片慈母之心，虽然自己和女儿不得相见，但看到孩子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肯定也是十分欣慰的。 近来，后院的那些女人越发活得像个透明人了。当然，这是针对于清芷院来说。长宁已经不去正院给福晋请安了。后院那些女人也根本不会不长眼地来打扰她。 这样的日子还挺舒服的。 长宁把空间留给了孩子们，自己回了清芷院。 她原本想回去小憩一会儿，最近怀孕身子越来越禁不得累，特别嗜睡。 可是还没等她眯着，听风就着急忙慌地进来了，章嬷嬷狠狠瞪了她一眼，这蹄子越来越没眼力见了。没看到主子正要休息吗？ 听风哪里不懂章嬷嬷的眼色，但她确实很着急，弄得长宁的心也悬了起来。 “怎么，可是贝勒爷出了什么事？” “回主子，不是贝勒爷，是青福晋。”听风连忙回禀，“传来消息说乌珠穆沁亲王去世，青福晋伤心过度，血气上涌，惊怒攻心，已经去了！” “什么？！” 长宁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孟古青那么刚强的女人，除了恋爱脑之外，几乎有一个强大的心脏，她还有部落要守护，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地离开？ 她连忙下床，章嬷嬷十分担心，忙上去扶着她。 长宁翻出妆奁里的那支玉簪花木簪，上面纹路清晰，雕刻精致，是孟古青留给她的。 第118章 钮祜禄念念 冷静下来之后，长宁看着那木簪出神，还是没有办法相信孟古青就这么没了。 怎么可能？！ 她突然想起，孟古青临走之前对自己说的。希望看见这支木簪，还能够想起她。 现在越品这句话越觉得有含义。 难不成……她是假死？ 那就说明，孟古青在离京之时就决定不回来了。 怪不得她带走了那些行李，又把武器首饰什么的，都给了丰生额和瑚图里。当时长宁还笑着打趣，说她这日子不过啦？ 没想到，她原来早就打定主意离开贝勒府了。 长宁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听风传来的消息是外面打探到的，胤禛的信里还没有提及。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不告诉自己的。 这样也好，回到草原应该更适合她吧。 想通了之后的长宁就吩咐吹雪和章嬷嬷，让她们看好门户，守紧消息，不要让底下的人乱传。 等收到胤禛书信的时候，长宁松了一口气，果不其然。孟古青就是假死。这个没良心的，连自己都瞒着，着实吓了她一大跳！ 不过胤禛的信写得很隐秘，这么大的事他是不会大大咧咧地直白写出来的。 不然就成了果郡王的“熹贵妃安”了。 他用了两个人的暗号，就是长宁自己写的那个话本子。沈念念假死之后，重新归来，变成了钮祜禄念念。 胤禛的信里提了一嘴“钮祜禄念念不知近日可好。” 长宁一看就明白了。 得知孟古青还安好，她就卸下了一半的心事。剩下的也在替她担心。 现在乌珠穆沁亲王和福晋都离世了，只剩孟古青一人，她能撑得过来吗？ 假死一事，兹事体大，胤禛能同意，想来是草原那边确实不好，希望孟古青此行一切顺利吧。 放下了心，她觉得自己也得配合，于是对外闭门谢客，只称青福晋去世她悲伤难忍，正好安胎。 丰生额、瑚图里和费扬阿听说这事，都急得不行，赶紧过来问长宁，好在长宁说得天花乱坠，口干舌燥，才叫他们止住了哭声。 福晋的正院那里，母子两个也正在享受温馨时光。 “弘晖，你在宫里这几日还适应吗？功课可能跟得上？住得还舒服吗？” 看着额娘关心的神色，弘晖心里暖暖的:“额娘放心，住得都很适应，皇玛嬷很照顾我们。功课也能跟得上。” 说完这话，弘晖又轻声咳了咳，这几日天气渐渐转凉，他嗓子又有点不舒服了。 福晋不禁叹了口气，弘晖的身子一直是她的心病，精心调养了这么多年，虽有起色，但是和其他正常的孩子还是不一样。 尤其旁边清芷院的两个阿哥，经常和自己儿子来往，见得也多些。弘晏比弘晖还小四岁呢，眼瞧着这个子都快跟上来了。 福晋轻轻拉过儿子的手，柔声叮嘱:“你入了宫，额娘不能时常照看你，你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记得要和娘娘说。课业的话，能学多少尽量学多少，学不完的就算了吧。切莫熬夜读书了。” 福晋也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性，和自己一样，特别争强好胜，什么都想做到最好。弘晖的心病她也清楚，他想保留做哥哥的尊严，更想给自己争口气，什么事都想比弘晏强。 她看向弘晖的目光满是爱怜，眼底却是哀伤。她自诩名门闺秀，大族女子，没人比她更适合做嫡福晋。但是却不是一个好母亲。 她之前确实希望弘晖出色，能多赢得胤禛的喜爱。 可是今日听到青福晋一家都去世的消息。她也不免十分感伤。 有什么能比母子团聚，天伦之乐更重要的呢？ 如果弘晖夭折，只是这个想法都让她的心脏骤停，根本不敢往下想。 就这样吧，孩子能够健健康康的就很好了。他是嫡长子，是胤禛的亲儿子，他不会不管。世子之位，能得到最好。若是不成，她也不想去逼迫孩子。 弘晖温和笑笑，充满了孺慕之情:“额娘关心儿子，儿子知道。” 福晋端详着他，十一岁男孩已经抽条了，他却依旧身子瘦弱，跑马锻炼也没能让他壮实一点。因着这个，他一直没有种痘。福晋怕他撑不过去。 可是现在有风声，说皇上想给太子家的阿哥种痘，想来这帮堂兄弟们都要一块。 “弘晖，你近日早些休息，读书也不必太过认真，先把身体调养好。” 弘晖有了额娘的关心，心里甜滋滋的，可是却不准备听话。 现在堂兄弟们都在一块读书，长短参差很容易就能瞧出来。他不想像弘晴一样玩世不恭，贪玩逃学。他想在兄弟们中出头。可是他的成绩没有弘皙好，所以他还想回家之后努力读一读，看看能不能提升一些。 福晋见他没放在心上，再一想他已经是大孩子了，索性说开了，把利弊讲清楚，弘晖也该有自己的决断了。 “宫里传来消息，再过几日就要给你们种痘了。小孩子种痘风险大，多少人没挺过去的，就这么夭折了。”福晋声音淡淡的，弘晖睁大了眼。 额娘怎么突然说话这么直白？ 难道不怕吓到他吗？ 福晋无视他的神色，自顾自地说:“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若是没了，叫额娘怎么活？” 这话不可谓不重了。 像一记重鼓捶在弘晖心头。 他知道额娘的意思了。 谁知福晋还没放过他，索性说个够。 “青福晋没了，她的阿布额吉也都去世了。” 弘晖猛然一惊，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身边的人去世。 前一段时间还那么活生生的人，还笑意盈盈地叫自己过去吃烤肉。弘晖总能看到青额娘骑马射箭，那身手比他阿玛都好，之前他还偷偷羡慕来着。 乍然一听这个消息，有些难以接受。 福晋今日似乎想给他挫折教育，不再像之前一样，什么事都瞒着他。 因为福晋发现了，弘晖很有自己的想法，他会判断，他不会一味地只听自己的或者胤禛的。你得让他在心里信服，他才会这么去做。 第119章 分不清大小王 福晋说得果然没错，就在弘晖和弘晏第二次从宫中回来的时候，圣旨就下来了，十日后一块种痘。 长宁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她也种过痘，知道像是打个疫苗一样，预防天花的，所以也不怎么怕。不过她还记得当时自家阿玛和额娘吓得不行，还特意供奉了痘疹娘娘，全家茹素了一段时间。 所以她也知道这是一件大事。 更何况在皇家，这还有一套非常复杂的仪式，要祈圣，供圣，送圣，还特意设置了专门种痘的地方，叫五福堂。 长宁自己种痘的时候，博德尔是尽力找到了最好的条件，不过肯定和皇宫没法比，所以她还挺有信心的，毕竟这几个孩子都很健康，想来种痘能挺过来。 只是，为人母者，怎能不担心呢？ 还好，胤禛回来了。 看到自家男人一路快马，跑得浑身风尘仆仆，见到自己就先呲个牙笑，长宁鼻子一酸，还是先瞥了他一眼:“赶紧洗洗去吧，瞧这一身的土，埋了咕汰的。” 还在等着长宁抱抱的胤禛:“……” 也对，瑶仙怀孕了，自己是得注意一下，不过还是先拉了拉她柔软的小手，低声:“知道你在等我，我快马加鞭跑回来的。” 长宁被他说得心软，不过还是白了他一眼:“还不快去洗！” 她这一眼可真没威慑力，那柔情的水波都要溢出来了。胤禛心下一片柔软，见到女人，感觉浑身的疲惫都消散了。 也不知怎的，孩子都五个了，倒越来越黏着了。 “我去洗洗，这次还带回来不少水果，让苏培盛去切点，你尝尝味道。” “快去吧！”长宁轻轻推了他一下，这一回来，都恨不得黏在自己身上了，多大的人了。不过她的脸颊此刻正在微微发烫。 怎么感觉有点热啊。 几个孩子听说阿玛回来了都高兴得不行，一下子就打破了二人世界。 不过胤禛也挺高兴的，拍了拍丰生额的肩膀:“在宫里一切都好吧？” 丰生额忙点头，抬头看向胤禛，眼里是浓厚的关心:“儿子都好。阿玛此去辛苦。” 胤禛非常享受和孩子相处的这种温情流露，费扬阿也在一边嚷嚷:“阿玛都瘦了！肯定没吃好！” “阿玛惦记你们，不知道你们乖不乖啊？”听着孩子们叽叽喳喳，胤禛眉开眼笑。 “可乖了！”费扬阿先挺着小胸脯，还很自豪:“额娘还给我挑了两个哈哈珠子呢！” 胤禛揉了揉他的小脑瓜:“阿玛也早就给你选好了两个。” 瑚图里撇了撇嘴:“费扬阿天天跟郭罗玛法练功呢！他都好久没背书了！” 听到自家姐姐拆台，费扬阿立刻不依，拽着胤禛的手就跳来跳去，像只大公鸡:“阿玛阿玛！你看姐姐！” 瑚图里向来最受胤禛宠爱，可不怕他告状，却没想到惹来了两个小弟弟的反击。 费扬阿是个鬼灵精，知道自己不是姐姐的对手，就把两个弟弟带了过来。 弘旻和弘晨正处于到处乱爬，破坏力极强的状态。 弘旻还好，有点丰生额当年沉稳的样子。 弘晨却比费扬阿还调皮，上去就拽着瑚图里的头发不肯松手，连她的头皮都抓疼了。 胤禛吓了一跳，忙分开女儿和小儿子，谁知弘旻哇哇大哭，不给他拽着头发就不松手。 瑚图里反手就给他一杵子，竖着眉毛喝斥道:“咋地！分不清大小王了？！” 这一嗓子可把在场众人都惊到了。 长宁心想，闺女威武！ 不过，分不清大小王？这不是自己话本子里写的吗？ 钮祜禄念念重新跟傲天王爷和好之后，就有不长眼的绿茶，柳如烟想要上位，被她这么骂了一句。 难道说……？ 她的小秘密被瑚图里发现了？ 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尴尬社死现场啊！ 自己写霸总小说，被女儿翻到了，还学习里面的语录。 说出去简直就是炸裂人的存在。 结果，费扬阿这小子还来了一句:“姐姐，弟弟不是柳如烟。” 胤禛面色古怪地回头看了一眼长宁，长宁立刻抬头看天。 她不知道怎么回事！绝对不知道！这跟她无关！ 看着长宁的神色，胤禛哑然失笑，他早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这种奇奇怪怪的话，也就只有她能写出来了。 想来是这几个孩子顽皮，不小心翻到了。 丰生额忙拉了拉费扬阿的衣袖，递了个眼色，费扬阿看了看阿玛额娘，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和姐姐偷看额娘写的话本子暴露了，也低头不说话装鹌鹑。 瑚图里倒是大大方方的，还在跟弘晨讲道理:“你小子最好别碰我，不然我让你知道什么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长宁捂脸，简直不想再听下去了。 胤禛也不希望自己闺女天天被这些语句荼害了，所以赶紧转移话题:“好了好了，快把弘晨抱走吧，咱们用膳吧，都饿了。” 乳母忖度着眼色，连忙将两个小阿哥抱走。 因着没料到胤禛回来，所以长宁今天点的是米线。 汤底是熬了一天一夜的猪骨汤，上来的锅是石锅，保温效果极好，还滋啦啦冒着热气。 米线是细米线，上面舀了两大勺浓稠咸香的肉酱，还有两大块猪软骨，铺了几根绿油油的小青菜，浓香扑鼻，又很有食欲。 旁边还放着二十来个小碟子，里面有不少配菜，还可以自己挑选着加。 胤禛看着还咕嘟嘟冒泡的石锅，心里十分满足，这段时间虽然算不上风餐露宿，但是吃食也确实不合胃口，一回到清芷院里头就觉得饿极了，此时看着浓香的米线也是食欲大开。 他挑了一个鹌鹑蛋，又选了牛肉片，咸香的火腿，又倒了一碟子细细的木耳丝，筷子伸进去一搅和，里头的好料都叫翻了上来，吐噜了一口米线下去，身心都化了。 看着胤禛吃得香，长宁和孩子们也不甘落后。 长宁还挑了点口蘑，极其鲜香味美，口腹之欲一满足，看看身边的男人和孩子们，顿时觉得生活真幸福啊！ 第120章 种痘 晚上胤禛和长宁躺在一起聊天。 两个人先是抱在一块腻歪了好一会儿，互诉衷肠和相思之情。然后又谈起孩子们的情况，胤禛叹了口气，抱紧了怀中的女人。 “幸亏你留在了府里，这阵子孩子们也发生了不少事，若不是你在，他们肯定会胡思乱想了。丰生额入宫读书，又出了孟古青这档子事，若无人开解，真怕他们会钻牛角尖。” 长宁心中熨帖，不过她还是很了解自己这几个孩子的。 “没事的，他们都机灵着呢，这次事件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成长的机会，我也和他们讲了，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要保护好自己。”说到这里，长宁有些好奇，“孟古青是真的假死吗？” 胤禛点点头，放低了声音:“对外只说她得了很重的病，而且会传染，病势汹汹，所以隔离开了。这次回来还要为她风风光光办一场丧事呢。皇阿玛那里我已经递了折子。” “她回乌珠穆沁了？情况怎么样？” “这只能看她自己了。乌珠穆沁亲王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弟弟和几个侄子，那都是豺狼虎豹一般的人物。她若是想力排众议，掌管部落肯定要费一番大力气。而且她现在，不能用亲王之女，孟古青格格的身份。” 听到这里，长宁长叹了一口气，只能遥祝她一切顺利了，希望日后还能有再见的日子。 想到那只玉簪花木簪，长宁就知道孟古青肯定还是认自己这个朋友的，日后若有机会，还是希望能够帮助上她。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先给孩子们准备种痘，然后就是办理孟古青的丧事。 清朝种痘是一个很隆重的事情，种痘的孩子要独自在五福堂里面待上二十来天，唯一能近身伺候的，看到的人，就只有太监和太医。 而且五福堂听起来宽敞明亮，实际上就是小黑屋，是选择一处清静之地作为暗室，将所有的门窗都封死，不能见日月星三光，否则就是不吉。 正常的成年人，在这种环境下，都很容易感受到孤独和害怕，更别提是几岁的小孩子了。 而且种痘之后，身体感染了这种病毒会很虚弱，生着病却没有熟悉的人在身边，阿玛额娘也没办法给予支持，只能凭借自己的意志挺过来，着实很难。 所以这次孩子们要去种痘，长宁做足了准备。 之前怀孕的时候，她做了很多超大的软垫，以及兔子玩偶，胡萝卜玩偶，孩子们见到了也很喜欢。 所以这次长宁特意做了一只威风凛凛的大老虎玩偶，送给费扬阿，让他晚上抱着睡觉。 瑚图里那里她送的是小猫玩偶，仿着的是团团的样子。 至于丰生额，虽然说他性子沉稳，懂事成熟，也不太需要玩偶，但是为着保证多胎家庭绝对的公平，长宁还是给他备上了一个大乌龟软垫，这个是绿豆。 除了晚上陪着睡觉的玩偶软垫之外，长宁又吩咐马太监做了很多的吃食。有孩子们喜欢的蛋挞，糖蒸酥酪，虾饺，还有他们一直缠着吃的炸鸡。 不过种痘的时候还是不能吃的太油腻，只能给他们浅尝一点。这也让他们很满足了，炸鸡可真香啊！ 最后，为了怕孩子们无聊，长宁又搜罗了许多有趣的史书、游记，还有山海经之类的书籍。虽然不能见日月星三光，不过是可以点油灯的。 长宁怕他们夜里看书坏了眼睛，还特意叮嘱他们，每天最多只能看两个时辰。 瑚图里和费扬阿拿到书的时候先是一怔，然后鬼鬼祟祟地拉着长宁的手悄声问:“额娘，额娘，之前在你书桌上看到的那本霸道王爷爱上我，还有没有啊？” 长宁顿时汗颜了，这几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祖国的花朵怎么能被这种霸总文荼毒呢？ 所以她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孩子们的无理请求。 瑚图里撇了撇嘴，不甘心地说:“这有什么的，我也能写出来。” 什么？她闺女居然还有写小说的才能？ 这跑偏了喂！ 长宁敲了敲她的小脑袋:“别成天想这种有的没的，你郭罗玛法的刀法和功法可都记住了？没事多练一练，强身健体，恢复得快，你们就能早点回府了。” 费扬阿还不忘扯着她的衣袖叮嘱:“额娘，你叫他们一定要记得送牛奶给我！不喝奶的话，我会长不高的！” “好好好，放心吧。” 长宁又对他们三个叮嘱了一遍又一遍，这才不放心地放他们离开。 胤禛也只是挨个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轻轻笑着，没有多说什么，却给了这群孩子莫大的力量和安全感。 于是这几个孩子像个小战士一样的出征了。 看着孩子们远去的马车，长宁心中一阵酸楚，差一点眼泪就掉下来了。 怎么回事？每次怀孕都有点多愁善感。 胤禛忙心疼地揽住她，替她拂去泪珠。 其实在胤禛心里，最担心的是弘晖。 虽然更疼爱弘晏和弘昭他们，但是他们身子骨一直都很健壮，想来这次不成问题。 只有弘晖这孩子身子弱，但是心思却重。经过这么多年的精心调养，却仍然体弱。 一大半的原因是他先天不足，另外一半的原因就是他思虑过甚。 如今，这场种痘正是对他最大的考验，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成功挺过来。 福晋站在一旁，也是默然失泪，看到儿子温柔地对自己摆手，转身上了马车，她在心里暗暗祈祷，弘晖这次一定要平安健康的归来。 至于宋格格，她站在远处，只能默默地看着女儿的背影，连上前说一句话都不敢。 一边的耿格格好心劝慰她:“宋姐姐放心吧，大格格一定能平安回来的，在福晋正院里养了这么多年，富察夫人又带了那么多极品的药材，大格格身子早就健康了不少。” 是啊，谈到这里，宋格格都觉得自己无比的幸运。 女儿既有福晋的照拂，又碰到了富察夫人这样的好心人，所以她从来不曾和纯福晋作对，也对福晋恭恭敬敬的。 她就是一个识趣的人，两边都帮，却又两不相帮。 听说福晋已经和贝勒爷在给大格格挑选未来夫婿的人选了，可千万不要抚蒙啊！ 这就是生在皇家的悲哀之处了，宋格格强忍眼泪。 第121章 颠婆 孩子们去种痘的这段时间，胤禛得了康熙的旨意，正好给孟古青风光大葬。 毕竟是上了玉牒的侧福晋，又是蒙古亲王之女，所以规格较高，前来吊唁的人也有不少。 长宁不想受到来往宾客的干扰，所以直接就推脱，说是由于青福晋的离世，自己悲伤过度，需要静心安胎。 福晋也默认了长宁的这个说法，还帮着她打掩护。 但是呢，长宁是真的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傻大胆，强硬地要求，要拜见自己。 一问，得，又是李四儿那个颠婆。 长宁对她是真的服气了，李四儿就好像一个打不死的小强，不管怎么冷嘲热讽，甚至长宁还让身边的章嬷嬷对她破口大骂，她都依然非常执着地想要和自己套近乎。 而且不同于之前的嚣张跋扈，现在李四儿的姿态放得还挺低，就一味的说是欣赏长宁的性格和脾气。 长宁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十分不可置信地问身边的人:“我脾气很好吗？” 赵福海弓着腰笑着回答:“主子那是九天仙女下凡，自然和庸俗的凡人不同。” 长宁被他逗笑了，自己虽然在院内对待下人，身边人都是很宽和的，但是在外面的名声可就没有那么好听了。 左右不过就是有手段，有姿色，有底气。 长宁表示，这种人设也挺好的。 虽然李四儿转了性子，但是长宁并不打算和她有什么交集，照样拒绝了她的拜见，还吩咐门房，以后只要是李四儿就不用报给她了。 在长宁看来，李四儿就像是一个定时炸药一样，她的性子实在不敢苟同，在外面仗着佟家的威势作威作福，早晚会出事的。还有那个隆科多也是一样。 不过说到隆科多，长宁又想到了年羹尧，她之前问过兄长，得知现在的年羹尧，只不过是翰林院的一个庶吉士，还没到他大放光芒的时候。 他父亲年遐龄现在还是湖广巡抚，至于他家有没有一个女儿叫年世兰的，长华就不得而知了。想来就算有女儿，这年岁也不会多大，若是到了适龄年纪肯定是会参加选秀的。 长宁又忍不住想到了年家这位女儿的影视形象，说是满蒙八旗加在一块儿，都不及华妃娘娘凤仪万千。有机会还真想见见，是不是传说中的美貌。 不过吧，她还是不希望年氏如同历史一样，进了胤禛的府邸。 历史上的年氏非常受宠，走的和自己的路线一样。自打她入府，那就是专房之宠。后面胤禛所有的孩子都是她一个人生的。 作为清朝第一个出身汉军旗的贵妃，年氏的实力不可小觑。虽然说现在的长宁根本无需惧怕她，但是她还是本能的希望胤禛的后院不要再进人了。 长宁越想越觉得头疼，觉得还是自己不要庸人自扰了，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把孩子们抚养长大。 也不知道他们在五福堂里面过得怎么样了？ 不过，长宁隐隐约约记得，历史上的弘晖应该就是八岁左右种痘，之后没几天就夭折了。 现在弘晖已经十岁多了，比先前种痘的时间晚了不少，想来结局可能也会不一样吧。 虽然说弘晖是嫡长子，是丰生额继承四爷位子的强有力对手，不过她还是不希望这孩子出什么事。 弘晖本来就病弱，不算是太大的威胁，而且丰生额自身能力非常突出，机智聪慧，远超寻常孩童，胤禛心里也有数，现在他对丰生额的教导已经开始往继承人方向发展了。 可以说，只要不出意外的话，雍正下一任皇帝，应该就是丰生额。 长宁希望丰生额能够做一个有温度的皇帝。高处不胜寒，距离皇权越近，越能体会到龙威难测。 在康熙的压迫之下，直郡王、太子、三爷、胤禛、八爷，十三爷，十四爷等这些明明都十分优秀的皇子，却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天家父子兄弟之间的亲情如此淡薄，只让人觉得心惊和心寒。 如果能够保留丰生额心中那处柔软的，温馨的地方，长宁觉得这可能是她身为一个母亲应该做到的。 当然，如果弘晖心怀不轨，那么长宁也会毫不留情地处置了他。可是目前看来，弘晖只是有一些争强好胜而已，这也是小男孩非常正常的自尊心在作祟。 素日里，弘晖还是非常照顾丰生额和费扬阿的，很有哥哥的风范。 而且听丰生额说，在宫里那些堂兄弟们，有的嫉妒他，不想看他出风头，就仗着自己身体强壮的优势想要给他难堪，都是弘晖在替他解围。 所以长宁也是真心的希望弘晖能够健康平安。 如此这般，长宁非常关注这次种痘的结果，时不时的就命人去打听孩子们在里面的情况。 婉荷的儿子弘春这次也进去种痘了，她也担心得不行，又无处可去，无人可说。所以经常来找长宁，似乎只要有个人陪她说说话，就能减轻她心里不小的压力和担心。 长宁也心知肚明，正常来讲，弘春可是十四爷的亲儿子，婉荷就算再担心，也应该去找十四爷哭诉，可是她却来找了自己，这就说明婉荷已经不受宠了。 先前婉荷就已经没有之前的盛宠了，不过是为着多年的情分，还有弘春在十四爷心中长子的位置，这才多有了几分体面。 可是据三爷府上的田侧福晋说，十四爷现在和福晋完颜氏打得火热，又新娶了一个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 他现在哪里有心思再去找婉荷呢？ 长宁也不禁唏嘘起来，但是婉荷自己还好，她就守着弘春过日子。 长宁将打探来的情况都告诉给了她，目前所有种痘的阿哥和格格们都十分顺利，虽然有一些发热呕吐症状，但是也在有条不紊的救治，没有出现病危的情况，整体来看还是非常好的。 这样一来，婉荷也放心不少，又觉得自己打扰了长宁安胎，有些不好意思，回府之后就命人送了两大箱子的孩子玩具过来。 这倒让长宁哭笑不得了，她又想起了自己每次生孩子时，孟古青都会拿来像小山堆一样的药材。 可惜这次再生产就没有她在身边了。 第122章 姐妹花 府里的人都在提心吊胆中过了二十天，孩子们终于个个都健健康康的回来了。 虽然这次种痘让他们身体都很虚弱，眼看着好像还没养好的样子，但是总算是度过了最危险的难关。 福晋都要激动得热泪盈眶，抱着弘晖就不撒手。 费扬阿和瑚图里更是委屈得直撒娇，一人拉住长宁一边的手，软软道:“额娘，额娘，我好想你！” 长宁心都快化了，赶紧捧着肚子，一边亲了一口孩子的脸颊。 亲完了这两只小鬼头之后，长宁看着旁边的丰生额，心知他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为了端平一碗水，她也在大儿子嫩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给他闹了个大红脸。 两边的孩子都有额娘在亲热，唯独只剩了个宜尔哈，站在旁边略微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其实宜尔哈长了这么大，心里也十分清楚，她并不是福晋亲生的，她的额娘是后院的宋格格。 但是她很少能见到自己的生母，从她有记忆起就是养在嫡额娘的正院。有时候她也会想自己的生母会不会在惦念着自己呢？ 甚至在正院的格格侍妾们给嫡额娘请安时，宜尔哈就偷偷地扒着门缝瞧，认真地去辨认哪个才是自己的生母。 虽然嫡额娘平日对自己很好，但是宜尔哈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晰地认知到她的生母不是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胤禛从门外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宜尔哈，有些垂头丧气地站在一边。旁边的福晋和瑶仙都安慰着自己的孩子，暂时没有顾得上她。 胤禛心里非常清楚，福晋和瑶仙对宜尔哈都很好，但是真正发生事情时，母亲都会率先去关心自己的亲生孩子吧。 宋氏……当年把宜尔哈从宋氏身边抱走，并且不让她见女儿时，就是因为她做错了事。 弘昐的死当年不明不白，固然是李氏自己自作恶，但是宋氏身上的罪孽也不轻，她不适合抚养宜尔哈。 胤禛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朝着几个孩子的方向走去，挨个慰问了一下，最后，在宜尔哈身边站定，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柔声问:“宜尔哈在里面吃的好吗？看着像是消瘦了一些。” 宜尔哈虽然是胤禛的第一个孩子，但是和朝夕相对的瑚图里相比，却没有受到他太多的关注。 原本以为自己在阿玛心里不重要的宜尔哈，此刻听到阿玛的关心，脸都涨红了，原本温柔娴静的面庞上也展露出了开心的笑颜。 “阿玛放心，我就是吃的少了些，这几日肯定能把肉都长回来。” 胤禛哈哈大笑:“好，阿玛给你们都多准备一点肉，把前几日少吃的通通都补回来！” 感觉到孩子们受了大罪的胤禛，这几日格外地宠他们，不仅每顿膳食都做他们爱吃的，还特意带他们去打篮球，玩跷跷板。 由于各府的阿哥们都刚种完了痘，宫里的课业暂时还没开始，所以这些孩子在府里都玩疯了。 一直到宫里重新开课，他们才老老实实的回去上学，不过经过了这一场种痘之旅，各府的小阿哥们感情是越来越好了。 长宁发现，原本应该夭折的弘晴和弘晖，在这场种痘中都成功的活了下来，想来历史是真的有了蝴蝶效应，改变了它原有的轨迹，应该就是平行世界的清朝。 府里的两个阿哥都入宫去上学了，费扬阿和哈哈珠子在前院接受教导，偶尔也会和瑚图里去富察府学习武功。 胤禛完成了送嫁的任务，暂时就闲了下来，在府里和宜尔哈，瑚图里两个女儿联系感情。 他特意吩咐针工房做了两件一模一样的胭脂扣纱裙，又从孝懿仁皇后的私库中挑出了两只一模一样的水晶琉璃钗。 两个女儿一样的打扮，看起来就像亲亲热热的姐妹俩。 同样的衣裳穿在二人身上是不同的效果。 宜尔哈生的更加苗条高挑一些，这种颜色显得她愈发亭亭玉立，温柔娴雅，已经很有皇室格格的风范了。 而瑚图里性子俏皮，皮肤白嫩，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梨涡，穿上这个越发的软萌可爱，看着就能甜进人的心里去。 如果她不说一口大碴子味的东北话的话，单纯这张脸还是很有迷惑性的。 看着两个女儿，胤禛突然有了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顿时画性大发。 两个孩子还是第一次被胤禛作画，十分惊奇和喜悦。 两个女儿如同春兰秋菊一般，动作神态，娇憨的性子都跃然于纸上。胤禛看着画上灵动的女孩，心里十分满意，打算挂在自己的书房。 谁知瑚图里看见了，心爱得不行，磨着胤禛要这幅画。 胤禛抬头望去，看见宜尔哈的眼睛里也闪烁着渴望的光。 他想了想，耳边响起了长宁说的话，对待孩子一定要一碗水端平，哪个都不能稍微有一点偏私。 既然这样的话，胤禛觉得这幅画，给这两个女儿中的谁都不合适，那就只能自己留着了。 瑚图里气鼓鼓的，撅着嘴，宜尔哈没有她那么大胆，坐在一边静静的不说话，还轻轻地扯了扯瑚图里的衣角，示意她别和阿玛生气。 胤禛忍俊不禁，但是自己的女儿除了哄着捧着还能怎么办呢？于是答应瑚图里再给她和宜尔哈，一人再做一幅画。 瑚图里高兴得不行，宜尔哈却有点不好意思，她觉得自己和妹妹给阿玛添麻烦了。胤禛看着她的神色，心里微微叹息，看来自己往日确实太忽视这个女儿了。 那边的瑚图里已经和宜尔哈开始商量要摆什么样的姿势，刚才两个人就呆呆的坐着，太没有感觉了。 她突然觉得她们可以一人抱一只小猫咪，正好踏雪和忘尘长的正是可爱的时候，他们随了母亲团团，白白的，毛茸茸的，别提多乖巧了。 于是，宜尔哈就见小自己五岁的妹妹，十分有威势地指使身边的嬷嬷和丫鬟，让她们去把踏雪和忘尘梳洗好了抱过来。 第123章 养女如养花 宜尔哈觉得妹妹对嬷嬷态度有点太颐指气使了，那是教导她们的嬷嬷呀，怎么能这么不尊重呢！ 看瑚图里的样子，显然是使唤嬷嬷使唤惯了的。 “陶嬷嬷，你记得把白露给踏雪做的那个小围兜带过来。”瑚图里一边吩咐，一边转过头来对宜尔哈说，“大姐姐，白露的手可巧了，她给踏雪做了好几个样式的小围兜，有粉色的，白色的，都可好看了，一会你也可以给忘尘挑一挑。” 宜尔哈有些迟疑道：“可是忘尘是小公猫吧，也可以带围兜吗？” 瑚图里满不在乎道：“这有什么的，丰生额不会在乎的，忘尘自己也很喜欢啊，别看它是只小公猫，它特别喜欢这些花花绿绿的，和团团的眼光一样。” 团团新生的这三只小猫咪，踏雪是瑚图里的，丰生额要了忘尘，至于第三只羊腿，那是属于费扬阿的。 现如今，丰生额入宫读书，那这只忘尘小猫咪，就只能先拜托给姐姐瑚图里了。 陶嬷嬷果然把围兜都拿了过来，宜尔哈上前一瞧，都做得十分精致华美，不由得惊讶:“哇，妹妹，你的丫鬟手好巧。” 瑚图里听见有人夸她的丫鬟，心里很得意，嘴巴都翘了起来:“那当然了，白露女红最好了，就连双面绣都会，她额娘是江南那边的绣娘。” 宜尔哈很捧场，连忙夸了几声，两个人一块给小猫系好了围兜，欣赏了一会。 宜尔哈突然想起来，她们这是要抱着猫咪让阿玛作画，结果两个人在这玩了一会儿，把那边书房里的阿玛给忘记了。 阿玛会不会生气呀？ 宜尔哈突然有点害怕，忙扯了扯瑚图里的衣袖，有点坐立难安：“我们快过去吧，阿玛还在等我们呢！” 瑚图里抱着踏雪，挠了挠她的下巴，踏雪眼睛都眯了起来，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神情十分悠闲。 相比较宜尔哈的忐忑，瑚图里倒没觉得有什么，起身就和姐姐往书房走。阿玛才不会生气呢。 一进去，果不其然，胤禛正捧着一本书，见她们进来，放下书本，笑着问：“可都好了？” 瑚图里甜甜一笑，拉着姐姐坐好:“好了好了，阿玛快画吧。” 又画了将近一个时辰，这才终于将两个人的画都作好了，两个小女孩十分兴奋，拿着画叽叽喳喳地讨论，还说要挂在自己的床头。瑚图里还想给费扬阿显摆显摆呢。 看着女儿们高兴的样子，胤禛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心里也十分满足。 不过看着宜尔哈，他内心也泛起了一丝忧愁，感觉这个女儿有点被教导得太过温顺了，再过个几年就要出阁了，这副样子可不行呀。 不过胤禛也没有想要改变她的意思，每个孩子都有不同的性格，只是想吩咐嬷嬷还是要培养一下她的气性。 这样日后就算嫁出去了，也不会被人拿捏。 当格格，最重要的就是威势。不过就算宜尔哈是天生温柔的性子，也没关系。 他做阿玛的自然是要多用心，尽力把自己的女儿留在京里，日后离得近，他也能看顾一些。 想到这里，胤禛就觉得今天要跟福晋好好讨论一下，看看怎么教导宜尔哈的问题。 还有要定下宜尔哈夫婿的人选了。 他这段时间留意下来，心里倒是有个人，只不过还有待商榷。 他打算先去探探福晋的口风，看看她是怎么样个意思。 至于宋氏，从来都不在胤禛的考虑范围之内。 宜尔哈和她没有关系了，玉牒早就改在了福晋的名下，她就是嫡女，这种婚姻大事怎么会需要和一个后院的小格格商量呢。 晚上福晋难得见到了四爷，不过她也知道，如果没有需要和她商量的大事，或者涉及到了弘晖，他是不会来自己的正院的。 不过，福晋还是为着礼貌开口问了一句：“四爷可用过膳了？” 胤禛果然点头，福晋心里也松了口气，其实她也不愿意和胤禛吃饭，他面上明摆着的，不愿意跟旁人用膳，心思早就飞到了清芷院里，留得住人也留不住心，何必做这些表面功夫呢？ 还徒惹人厌烦。 于是福晋就正襟危坐，等着胤禛开口，心里也转了几圈，想着府里最近有什么事。 除了孟古青的丧事之外，就是四爷在信里和自己提过的，大格格的婚事了。 果不其然，胤禛开口，就是在谈宜尔哈。不过却没有上来就说婚事，反而告诉她，要管一管宜尔哈身边的嬷嬷和丫鬟，树立起宜尔哈的主子威信，还要吩咐嬷嬷养一养宜尔哈的气性。 福晋皱紧了眉头，四爷是什么意思？觉得她把宜尔哈教导得不好了吗？ 接下来，胤禛就给她解释了一下，宜尔哈和瑚图里一块作画的时候，对嬷嬷丫鬟不同的态度。 福晋其实心里有点不以为然，她觉得瑚图里也有点没规矩，毕竟那嬷嬷是内务府出来的。 但是她看着胤禛有些恼怒的脸，那是一种被冒犯的感觉，她突然懂了。 主子就是主子，何须看奴才的脸色。这么一说，那宜尔哈确实不够。 福晋也是一片慈母心肠，除了要照料自己的亲生儿子弘晖，这个女儿身子也弱，也费了她不少的时间和精力。 再有，谁不希望儿女双全呢？ 宜尔哈孝顺懂事，总是乖乖巧巧地陪她做女红，看账本，素日里对她也很贴心，做了不少香囊、帕子。 说实话，宜尔哈比弘晖陪伴她的时间长了不少。 若是为着孩子的长远计，这种腼腆的性子确实容易受到刁奴的欺凌。日后若是嫁了出去，满院子的都是隔着血缘的人，她又该如何应对呢？ 眼看着福晋明白了过来，胤禛也就放心了不少。这种教导女儿的事，还是要额娘来做才好，他这个当阿玛的也就只能把握一下大方向，毕竟他也不懂女儿家的心思。 实在太难猜了。 养女儿如养花，娇贵得不行，一丝一毫都要万分金贵。 第124章 白雪公主和继母皇后 既然已经谈好了如何教导宜尔哈的事，胤禛接下来就要和福晋谈谈婚事了。 “宜尔哈这孩子记在了你的名下，也一直长在正院，你们的母女缘分是天定的，所以我想，干脆就把她嫁到乌拉那拉氏。” 听了胤禛的话，福晋不是不高兴的，四爷肯把女儿嫁到乌拉那拉氏，这是乌拉那拉氏的荣耀，也是四爷对乌拉那拉氏的信任。 “爷的想法，我没有异议，只是不知道爷看上了哪家的孩子？” 福晋连忙将自己家族内，各支各房适龄的男孩，都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 “星德这孩子我瞧着还不错，性子挺沉稳的，也爱读书。骑射拉弓我都是看过的。” 福晋心想果然如此，星德是她哥哥家的儿子，算是他们家下一代很出色的小辈。 “那既然爷已经决定好了，我这就回家去给阿玛额娘说一说。” 胤禛点了点头，意有所指道:“可以，记得让他们把身边的人清一清。” 这也算是不成文的规定了，被皇室的人看上了，那嫁娶之前是不要有通房的，房里的人要保证干干净净的。 确定好了大女儿的婚事，胤禛难免会想到二女儿，瑚图里肯定也要留在京里的，只是他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到哪家的儿郎能够配得上。 瑚图里是天降甘霖的祥瑞龙凤胎之一，有着自己和康熙的喜爱，外家又是富察氏，自己也是机灵可爱，文学武功……都是样样精通。 嗯，自己的女儿肯定是最出色的。 上哪儿去找他们家瑚图里这么优秀的满族姑娘？ 不过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也不着急，左不过她才七岁，皇室格格留到二十再嫁的，也有的是。 至于抚蒙…… 十三公主这才刚嫁，那边十五公主赐婚的旨意也已经下来了。 十五公主封为和硕敦恪公主，明年出降，嫁的是科尔沁部博尔济吉特氏。 十三爷也心如死灰，两个妹妹他都没有护住，但是也没时间伤春悲秋的，他得看着内务府不要在嫁妆里缺斤少两。 因为已经有风声传出来，皇上想给直郡王的大格格赐婚了。 直郡王大格格今年十六，马上就十七了，也是适龄阶段，公主嫁完了，自然就轮到了她。 只是大家都在猜测，皇上是继续用孙女去抚蒙，还是会看在直郡王“大千岁”的面子上，将她留在京里。 各位皇子也都在观望。 直郡王大格格是她们这辈的第一人，她这个大姐姐嫁出去了，剩下的妹妹们也好有个对照。 不过长宁知道，历史上这位英勇的直郡王长女，肖似其父，脾性也像，还是去抚蒙了，不过把二妹妹留了下来。 在这里的清朝，不知道还会不会这样发展。 胤禛也在担心能不能把女儿都留下来，不过没关系，他肯定会尽力而为的。 说完了孩子们的事，胤禛和福晋就无话可说了，起身就离开了。 福晋知道他这是去清芷院了，不过她不在意，她倒是要好好想想，怎么亲自教导宜尔哈。 看见胤禛从正院过来，长宁心中就有数了，想必宜尔哈的婚事有着落了。 等胤禛过来，长宁就笑嘻嘻地给他端过来了刚沏好的茶，倒给胤禛吓了一跳，匆忙接了过来，嗔道:“你都是有身子的人了，怎么还敢端茶杯呢？若是磕了碰了可怎么办？” 长宁又给他拿了块枣泥糕：“没关系，不烫的，而且你这不是接过去了吗？快尝尝这枣泥糕。我让他们刚磨的，还加了红糖蜂蜜，孩子们都爱吃。” 说起来，长宁自己不太爱吃宫里那些繁复的大菜，那种所谓的富贵菜。反而吃一些粗粮，吃一些家常菜更舒服。 现在被她带的，胤禛和几个孩子也是同样的偏好。若是膳房上了那些特别复杂的，要做上五六十个时辰的菜，他还觉得麻烦呢。 看着长宁有些反常的讨好态度，胤禛挑了挑眉，用她的话说，一看就是没憋好屁。 “说罢，有什么事？” 长宁知道他了解自己，一看就是有事相求，于是嘻嘻一笑:“我就是想，咱们能不能把瑚图里留得时间长点，别让她那么早嫁人。” 胤禛还以为她要说什么难办的事，是不是觉得在府里闷了，想要去庄子上？还是说想要到乌珠穆沁去找孟古青？ 结果说了个这。 他不以为意:“那是自然的，皇室的格格留到二十都是有的，孩子们还小，自然要留在府里，多享几年福，多教他们些东西傍身。”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还能不能再久一点？” 胤禛有些惊讶，反过来看她:“那你想要留她多久？” “二……二十五……” “那就老姑娘了。”胤禛有点不可置信，“你是瑚图里的亲额娘吗？是不是白雪公主的继母？” 长宁顿时脸红了:“你胡说什么呀，你怎么偷听人家给弘晨讲故事呀？” 说到这，胤禛就想发笑，小儿子弘晨最是闹人，动不动就哭，晚上的时候还非要人陪着，也就亏得瑶仙有耐心，还亲自给他讲故事。 只是那故事怎么听怎么怪异。 什么有一面魔镜，继母皇后天天问，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结果魔镜回答了白雪公主，气得皇后要追杀，谁知白雪公主却被七个小矮人救了，最后还嫁给了其他国家的皇子。 不得不说，不愧是能写话本子的女人，这想象力真的是极其丰富。 真不知道她的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不过这样也就能理解了，她想把女儿留到二十五的想法，瑶仙的思路确实与常人不同。 只是胤禛知道，她这是一片慈母爱子之心。 他伸手将面红耳赤的长宁揽在怀里，语气轻柔:“我知道你舍不得瑚图里，我也舍不得，日后给她挑女婿，自然要世间最好的儿郎，你想留到二十五就二十五吧，只不过若是让瑚图里知道了，你看她怪不怪你？” 长宁撇了撇嘴，她是真的不想让女儿太早嫁人啊，在现代三十岁结婚都不晚，家里又不是没有这个条件，自然是能护多久就多久。 第125章 小金库 有了胤禛的支持和保证，长宁就开心了，又可以多和女儿贴贴了。 不过她也想好了，自己不能做阻挡女儿和女婿的绊脚石，若是瑚图里真的有了什么中意的儿郎，她也不会阻拦。 二十五若是太晚，只看什么时候有优秀的儿郎，难得的机会也得赶紧抓住。 至于会不会有婚前通房的问题，长宁是不担心的。 若是给公主挑的额附提前有了什么女人，身边不干净，那这家人也是拎不清的，不死也要脱层皮。 按照胤禛这个护犊子的性子，不用长宁出手，他直接就收拾了。 只是长宁真的很讨厌古代这个盲婚哑嫁的制度，若是能像现代一样，让瑚图里和对方交往一下，真心喜欢了再去成亲，那样她的日子会幸福很多。 毕竟老话说，女怕嫁错郎是有道理的。 不过没关系，只要等到胤禛成功登基，怎么挑女婿都成。 想通了这一点的长宁又放下了心，她现在算是理解当初在现代，妈妈对自己的感情生活那个十分担忧的状态了。 毫不夸张地说，自从有了女儿，她也很讨厌那种精神黄毛。 至于儿子嘛，长宁想他们都是古代的土着，也是皇家的阿哥，总不能用现代人的眼光去要求他们能够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 皇家格格的限制少一些，她可以替瑚图里争取更多的权益，但是皇子们，就不是她一个人能插手的了。 当然，如果他们有这个心就更好了，毕竟他们阿玛对自己就很专情，不是说爱新觉罗家专门出情种吗？ 只要不太过花心风流，能够负责有担当就好了。 长宁和福晋都沉浸在如何教育孩子的困扰当中。 在这点上，二人倒是达到了出奇的一致。 时间就这样悄悄地流逝，转眼就飘了雪，到了冬至时节。 古代的冬至，还是要忙上一场的，算是个大日子。 宫里这会也要开始布置新年的衣裳首饰，各府里也开始做准备。 长宁今年又攒了不少的好东西，有宫里赏赐的，有胤禛送的，有娘家送来的，有三哥做贸易挣来的，还有各时节下人们奉上来的礼，琳琅满目，应有尽有，礼单都快装满了一个厢房。 虽然长宁的库房都是由望月管理的，但是章嬷嬷时不时还会抽检一下，这日就在对着账册数目。 长宁也闲着无聊翻看，看着自己的身家这么多，也不由得感叹一声，在现代累死累活挣那点窝囊废，穿越之后，倒真正成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封建贵族了。 幸好自己拿的是宫斗宅斗的剧本，如果是种田开酒楼之类的，她还真不行。 冬至这日也在飘雪，府里到处都在忙着，瑚图里今日难得也没有出门。 她本来特别爱和各府小姐妹一块跑马逛街，不过此时下着雪出行不便，在听完两个嬷嬷的教导之后，她就跑到额娘这里来了。 正巧碰到长宁在翻库房账册。 长宁十分豪气地招了招手:“来，闺女随便挑，今儿个额娘高兴，看上哪个给你哪个。” 瑚图里顿时就笑咧了嘴，不是她说，额娘那里的好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人家的摆设是按照时节季节来分的，额娘是根据节气来划分的，一年二十四个节气，额娘这屋里的摆设一个月就能换两次，还是从头到尾全部换新。 她兴冲冲地接过账册，一眼就相中了一个碧玉雕的如意灵芝纹香盒，她对这个印象特别深刻，翠绿通透的种水，好似幽潭，瞧一眼就让人心里都静下来了似的。 瑚图里指着这个给长宁看，见到额娘点点头，她高兴得不行，又接着挑，额娘今日这么大方，当然要可劲薅羊毛了！ 按照额娘说的话，那叫便宜不占王八蛋。 咳咳，好像不太恰当。 那就叫母爱的光辉照万丈。 一边的长宁老神在在，年底了，大方一回，让孩子们都高高兴兴的，这也算压岁钱了嘛。 不仅要给瑚图里，等那几个小子回来了，也让他们来挑挑。 瑚图里又挑中了一个琉璃屏画宫灯，上面的雕刻精细华美，她尤其爱灯身上画的美人，袅袅娜娜，弱柳扶风，向外探头，好像要从灯中飞出来。 长宁暗自点头，看来自己女儿的审美还是很不错的嘛。 她还记得，去年让孩子们挑礼物，费扬阿一味地想要陀螺和蝈蝈笼子，还要多吃几碟子点心。 见女儿挑了这两样就准备偃旗息鼓了，长宁还是很豪爽地让她接着挑，干脆直接拿过一个册子，随意翻了一页，大气道:“这一页都给你，放在你的小库房吧。” “啊？”瑚图里真的惊讶了，这一页有一百来件呢！ 额娘这是怎么了？ 难道…… “额娘，你给我找好人家结亲了？” “噗！”长宁惊得一口茶水喷出来，转过头来不可置信地看她，“你说啥呢？” “额……”瑚图里挠了挠头，原来不是这个意思啊。 她连忙跟额娘解释道:“不是啊，额娘，你这突然送了我这么多东西放库房，我还以为你和福晋一样呢。大姐姐要说人家了，她现在就给大姐姐置办嫁妆呢。所以我才以为你也是这样子的嘛。” 长宁摸了摸她的头:“笨丫头，额娘才不放心你那么早就嫁出去呢。” 瑚图里有点羞涩，不过还是和长宁贴在了一块，很小心地不碰到她的肚子。 “我也不想嫁出去，额娘，到时候你能不能跟我一块呀？” “胡说八道。”长宁点了点她的额头，又回想起瑚图里刚出生时，小小软软的一团，现如今也这么大了。 瑚图里撇了撇嘴，虽然她知道不可能，可是她真的舍不得离开家，离开阿玛和额娘，为什么女子就一定要嫁人呢？ “额娘跟你阿玛说了，留你到二十五岁，再去说亲事。” 二十五啊……瑚图里心想那是挺晚了，这几天她也听到了消息，直郡王家的大格格好像要抚蒙，她才十六呢。 长宁接着说回了正事:“嫁妆嘛，还是要给你攒的，这都是你的小金库。但凡是官宦人家，谁不是女儿刚出生，就开始攒了嫁妆的。额娘是想让你管理好自己的私库，也练一练管家的能力。” 瑚图里更兴奋了，继自己挑选丫鬟，打压嬷嬷之后，距离变成大人又更近了一步，就是拥有自己的私库大权。 “你可不能让额娘失望哦！”长宁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瑚图里连忙拍了拍胸脯:“额娘，放心。” 第126章 冬至 冬至这日，饺子、汤圆、年糕、糯米都是必不可少的，膳房忙得热火朝天。 碧波院里，张格格和高格格商量着两个人一块点个锅子。 福晋心善，在这种节日里，总会给她们多加一些例菜，再一人赏两道菜，让她们过个丰盛的冬至。 原本是要在一块办小宴的，但是纯福晋身怀有孕，青福晋去世没多久，也不适合再摆宴席，于是就吩咐了膳房，让各人在各自的院里吃。 张格格和高格格也是倒霉，她们是在长宁当了侧福晋之后才入府的，长宁一直专宠，胤禛根本没有宠幸过她们，所以二人现在还是完璧之身，这让府里不少人都看了笑话。 原本她们和钮祜禄格格是一块的，但是谁知钮祜禄氏心存不轨，胆大包天，居然敢和纯福晋作对，落得个香消玉殒的下场。 这让她们二人的日子更难过了。 耿格格和武格格、刘格格、唐格格是一伙人，虽然说吵吵闹闹的，但是人家到底有多年的情分，比她们两个新来的更合得来。 而且耿氏这几个格格还隐隐地有种优越感，根本看不上后面入府的格格，更别提她们连承宠都没有了。 剩下的人，宋格格有女，所以身份天然就比她们高一截。其余的侍妾就更比不上了。 所以哪怕张格格再清高，再才华横溢，高格格再仗着自己出身贡女，仗着自己年轻貌美，都无用。 她们只能抱团取暖，否则在这贝勒府里就毫无存在感，毫无立足之地。 张格格爱些清淡的吃食，但是冬日里吃点热气腾腾的锅子也是很舒服的，所以她和高格格商量着，点个鸳鸯锅，一边是辣的，一边是菌汤。 今日膳房很忙，所以提来的就晚了些，好在送来的菜都是很新鲜的，难得膳房今日没有打折扣。 高格格好奇问了一句，这才知道是纯福晋身边的猫跑出来了，正巧跑到膳房那边去偷吃，被吹雪、玉竹等大丫头到处找，发现了之后就顺便点了几个菜，还说贝勒爷在。 膳房这才将所有的菜都认认真真做的，生怕她们一传话，让贝勒爷怪罪。 毕竟膳房素来是重地要地，若是借着什么由头发落了一批人，其他人就好插人手了。 不过长宁才没这个意思，她也懒得多管闲事，又不是少自己一口吃的。 没想到是因为纯福晋，这才阴差阳错让自己吃了一顿美美的餐食，二人心里都有些复杂。 最开始知道纯福晋得宠，是觉得她有手段，有心机，后来又觉得她嚣张跋扈，居然把着贝勒爷，不让他宠幸其他女人，这怎么可能呢？ 可是过了这么些年，人家还是甜甜蜜蜜的。 就连肚皮都那么争气，这都第几胎了？ 只能说这运道真是说不准。 她们两个连嫉妒的心都起不来了，差距实在太大，只能仰望感叹。 高格格先前还争宠，但是被胤禛罚过一次之后，也歇了心思。 罢了罢了，好死不如赖活着。总比被人割了舌头强。 现在的日子安安稳稳的，不少吃不少穿，福晋公允，她们过得也还不错。 清芷院中 长宁正抱着团团数落她:“你说说你现在也老大不小了，有了夫君和孩子怎么也管不住呢？先前那股傲娇劲儿，当老大的劲儿跑到哪儿去了？” 跑丢的小猫正是团团的三个孩子，长宁发现团团真的是管生不管养，整天就知道和圆圆两只猫浓情蜜意的，孩子根本是一点也不看。 今天冬至，院里的人手本来就不够，所以原本应该照顾猫咪的玉竹和小康子，也赶过去帮忙，谁知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让他们三只小猫偷偷跑丢了。 刚发现猫咪丢了的时候，真是让人吓了一大跳，可把长宁急坏了。 还好最后在膳房那边找到了这三只小猫，他们还正在偷吃呢。 长宁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可真是个恋爱脑啊！” 晚上胤禛和孩子们都过来了，听说今天踏雪这三只小猫跑丢了，也都过来表示慰问。 团团还是那副老娘最美的模样，对着众人的指责毫不在意。 开玩笑，她的孩子们有了独自出门觅食的能力，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好吗？ 这次照顾猫咪和守门的几个宫女和太监也都吓得不行，说起来这事，他们也有责任，不过看在过节的份上，长宁还是饶了他们一马，只是这次记着，下次再犯一并罚过。 闹了一会儿之后，长宁的肚子就叫了，现在是一点也经不得饿，明明刚吃了半碗甜汤的。 不过孕妇最大，众人开始用膳。 外面的雪花越飘越大，长宁特意让膳房上了一盆羊肉汤。 这汤取的都是鲜嫩可口的羊腿肉，熬够了四五个时辰，一碗一碗的盛出来，还冒着热气，上面撒了一把翠绿的葱花，浓香扑鼻，看着就驱寒。 几个孩子今天在外面也打了雪仗，一碗汤喝下去，整个身体都暖了。 就连弘旻和弘晨也都给他们一人喂了一点。 一人喝了一碗汤之后，开了胃就开始大快朵颐。 费扬阿还是率先夹肉，他就爱吃大荤，半个巴掌大的四喜丸子，上面裹着浓稠的褐色酱汁，他把丸子怼碎了，拌着饭吃。 长宁连忙跟他说:“今儿个要吃饺子的，饭少吃点。” 听到有饺子吃，费扬阿也不拌饭了，继续夹菜。 瑚图里喜欢那道蜜汁鸡翅，最外面一层裹着蜂蜜，有一层鲜亮的糖浆，鸡翅的表皮被煎得酥脆，甜咸口，一盘子有八个，都被她和长宁分着吃了。 几个人吃得差不多了，又上了饺子。 今天的饺子馅十分丰富，有羊肉萝卜的，有鲅鱼的，有韭菜海参虾仁的，还有长宁点名要的酸菜猪肉油滋拉馅的，还有一些吃不出来什么馅的。 一家人像玩游戏似的，一人吃一个，然后挨个说自己吃到的是什么，没一会就吃出来十几种了。 这一顿可把饺子吃够了。 吃完了饭也没有立刻就散，正好人齐，享受一下家庭温情，就连弘旻和弘晨都没有被乳母抱走去睡觉。 除夕那日照例是要入宫的，哪有现如今这么清闲。 第127章 扔骰子 他们玩的东西也很简单，就是扔骰子，猜点数。 清朝皇室贵族间的消遣其实也很多，只不过小孩子嘛，就算他们入宫参加年宴，也免不了要玩这些，所以胤禛直接就带着他们先练练手。 省得到时候和那帮堂兄弟们玩，输得裤子都不剩。 当初他们兄弟也是这样玩的，老十四就总爱耍赖，他手还臭，每次扔都是最后一名。 这回像老十四一样的，就是费扬阿了。 不过费扬阿的赌品还不错，将手上的金银角子都输光了，也不生气，也没有不高兴，反而兴致勃勃地看着他哥赢钱。 丰生额赢了钱，他就叫好，还帮他哥拿钱，丰生额输了，他还安慰呢，说他哥就是天赋异禀，马失前蹄而已。 倒弄得长宁和胤禛哭笑不得。 他还真是一个兄控啊！ 瑚图里也是兴致勃勃的样子，她的好胜心没那么强，就是图个热闹乐呵，反正她也不缺钱。 丰生额对赌钱这事也是一样的态度，玩玩就罢了，不怎么上心，赢钱了也没兴高采烈，输钱了也就一笑置之。 长宁心说他儿子这叫“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吧？ 胤禛对丰生额这副态度倒是很满意，今日也不光只是为了带他们玩的，还得教点道理。 丰生额入宫读书已经两三个月了，眼看着是进步了不少。 之前他也是机灵又沉稳的，但是总带有一种天然的稚气，那是长宁教导他的本心，没经历过那么多黑暗，待人接物总怀有一份天真在。 但是入宫两三个月以来，瞧着就和过去不一样了。怎么说呢，就更有宫里养大的阿哥的味道了。 胤禛摸了摸丰生额的头，低声问他:“丰生额不喜欢玩吗？” 丰生额想了想才回话:“没有不喜欢，只是相对于玩骰子来说，儿子更喜欢和阿玛额娘在一块。” 真是好儿子，这话说得，两人心里热乎乎的，十分熨帖。 胤禛也是长舒了一口气，不过还是接着问:“丰生额很孝顺。不过，你能告诉阿玛，为什么觉得玩骰子没意思吗？” “儿子觉得将自身运气放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事物当中，实在无益自身。有这个时间还不如读一篇书，写一篇字。” 胤禛点点头，对于丰生额能说出这一番道理来，丝毫不震惊，因为他小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他还是想告诫丰生额:“阿玛幼年时，和你是一个想法。” 这话一出，丰生额立马就抬头，亮晶晶地看着胤禛，颇有一种“原来我和阿玛一样”的那种自豪感。 胤禛笑了笑，到底是个孩子，对自己还是很有孺慕之情的。 “不过现在，阿玛懂得了一个道理。就是凡事过犹不及。应酬玩乐之事不可过于沉湎，更不能玩物丧志，这点想必你也清楚。只是阿玛还要告诉你，若是人一味地把自己逼得太紧，也容易走向另一个极端。” 胤禛眸底深深，翻滚着莫名的情绪:“作为皇家子弟，你要学的东西太多了，四书五经，儒家经典，满蒙语言，这些都要耗费你的心血，也要学会适当调节。” “而且，对于玩乐，我们要学会去控制他，不是远离。只有先认识他，了解他，才能更好驾驭。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长宁对这一番言论惊呆了，她还以为胤禛肯定会教育儿子千万不要小小年纪贪玩呢，没想到居然是让他劳逸结合。看来，古人的教育理念还是挺先进的。 胤禛又继续说道:“天下之事，没有好坏之分，你且看能否从中获利。就单玩骰子，你觉得只能浪费时光吗？能获利的只有钱财吗？” 丰生额这回若有所思，摇了摇头:“没有，猜点数的时候还要去观察别人的脸色，猜他们心里的想法，儿子觉得这也是一门学问。” 胤禛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瑚图里对这一番骰子论不感兴趣，她又被弘晨这个倒霉弟弟抓住了头发，气得她张牙舞爪。 “弘晨！你干嘛总拉我头发！” 回答她的是弘晨无齿的笑容:“啊！啊！啊！” 弘晨生得白白胖胖的，身上一股奶香味，看起来倒像是个小天使，可是瑚图里知道他就是个小恶魔。 不过瑚图里可不惯着他，长姐的威严是不可侵犯的，她又去抓弘晨的头发了，主打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于是，胤禛教育完儿子，回过头来看到的就是弘晨这个小豆丁和瑚图里互揪头发，打在一块了。 弘旻自顾自地坐在一边乐呵呵看着。 有股看热闹的意思。 长宁觉得怎么这个儿子好像有点腹黑呀？ 瑚图里手下还是挺有轻重的，毕竟是自己亲弟弟，反击也不过就是为了报复报复，出口恶气罢了。 胤禛连忙把弘晨抱了过来，又检查瑚图里的头皮伤到没有，他可知道这小子劲可大了，而且现在也不知道处于什么时期，看见能动的东西，尤其像头发、线之类的东西就想抓一抓。 有好几回，胤禛自己的辫子都被弘晨抓住了，还薅秃了他一块头发，当时长宁还打趣说他要变地中海了。虽然他也不懂地中海是什么意思，但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词。 胤禛觉得这小子估计是和团团这几只小猫待在一块的时间长了，就连习性都有点像了。 这能行吗？ 不过有团团这几只猫看着孩子，他们还真放心了不少。 胤禛观察过好几次，弘旻和弘晨是天天睡在清芷院厢房的，也是和团团待的时间最长的。 团团除了和自己夫君圆圆恩恩爱爱之外，就是来趴在弘旻弘晨床脚，呈现守护的姿态。 若是谁悄悄走了进来，她是第一个听见的，小耳朵立马就竖了起来，很是警惕。 真是一只好猫啊！ 若是还能再有只狗就更好了。 胤禛一直对狗念念不忘，不过他也担心，若是在清芷院养了狗，那猫狗不一定合得来，再闹得乌烟瘴气的不划算，所以就一直耽搁了下来。 罢了，团团圆圆这一家子猫就够了，能保护主人，还勇猛机灵，确实不错。 一家子玩了挺长时间，直到费扬阿都打哈欠了，这才散了。 第128章 阿玛 接近年底，府里也忙活起来了。朝堂上的事也在收尾，马上就要收印了，胤禛这几天也是早出晚归。 虽然说现在康熙忌惮各位皇子，不让他们单独执掌一部，但是也不可能放着这些优秀的儿子不去使唤。 胤禛还是有些职务在身上的，只不过他是太子信任的臂膀，康熙不愿重用，分配给他的活大多相对没那么重要罢了。 长宁躲在屋子里不出门，外面经常飘雪，天气寒冷，还容易摔倒，她干脆安心养胎。 说到这里，她不得不感慨一句，自己这肚子总是鼓着的，好几次都想在冬天的时候，去外面打雪仗，但是都苦于怀孕，不能享受这雪地的快乐。 不过在屋子里烤烤炭火，吃点烤红薯，也是挺满足的。 她想起去年的时候还在庄子上过冬呢，偶尔想起来，还是觉得那时候的日子挺有滋味的。 胤禛听她这么说，心里也这样想，打算等瑶仙把这胎生下来之后，还是要多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 等他在外面忙活了一天，喝了一肚子的风，来到亮着灯火的清芷院时，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现在已经很少到前院去了，偶尔独自歇息也只是觉得孤枕难眠。 清芷院有灯火，有瑶仙，还有孩子们，和外面越来越波云诡谲的朝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胤禛越来越贪恋这种温暖。 他走进院子，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孩子咯咯的笑声。 他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这是弘晨在笑。 家里就他的笑声像个大鹅。 弘旻虽然也爱笑，但是更内敛一些，总是甜甜地微笑，哪里像他一样哈哈大笑。 他刚一进去，就感受到了屋子里扑面而来的热气。 真是够暖和的。 这炭确实够烧了。 屋子里头，长宁正拿着逗猫棒逗弘晨呢，就像当初逗团团那样，将逗猫棒甩来甩去，弘晨咯咯笑着扑，一会扑这里，一会站起来又扑那里，活像个大猫。 母子两个玩得乐此不疲。 弘旻静静地离他们两个远了一点，玩自己的九连环。 “这又是闹什么呢？”胤禛站在炭盆旁边烤火，赶紧驱一驱身上的寒气，生怕冻着长宁和孩子。 长宁见他进来，脸上的笑还没收住呢，手上的动作倒是停顿了一下，正好让弘晨扑到了，扯着顶端的铃铛就“啊啊啊”地直叫唤。 “这不是陪着孩子们玩呢嘛，你今儿倒是回来得早，可吃了？要不要我陪你用点？” 胤禛看着小儿子叫得都出汗了，脸红脖子粗的，眼底都是笑意:“一会再用吧，你陪他玩，瞧瞧把阿玛的弘晨戏弄的，一会拿温帕子擦擦汗。” 长宁回过头来，就见弘晨十分着急地扒拉铃铛，试图吸引她的注意力，好让额娘继续陪他玩。 长宁一边动作着，一边和胤禛闲聊:“这弘晨真是个急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他若是想要的东西，等个一时半刻都不行，非得立刻就拿来，不然就哭闹不休，这脾气真大。” 胤禛像瞧稀罕似的瞧她们母子俩玩，忍不住笑道:“你瞧瞧你这样不像哄孩子，倒像是在逗猫。” “都是我的孩子嘛，团团也是呀，一样。” 胤禛看见一边玩九连环的弘旻丝毫不受干扰，也有些惊奇:“弘旻这孩子倒和弘晏有点像，你们这么吵，都打扰不到他，有点我的风范。” 长宁白了他一眼:“还以为你夸孩子呢，原来是在夸自己啊。” “我是孩子的阿玛，夸他肯定是在夸我啊！” 和胤禛相处时间越久，长宁越清楚，他根本就是一个闷骚男，什么不苟言笑，什么喜怒无常，都是假的。实际上又会说情话，又挺自恋的。 长宁又站着玩了一会就感觉累了，把逗猫棒收了起来，坐在椅子上喝果茶。 弘晨正玩得开心呢，见额娘不玩了，还不理自己了，急得不行，扯着嗓子就开始嚎。 那声音，简直就是魔音绕耳。 太可怕了。 长宁真的服了他了，小小年纪怎么精力这么旺盛。 同时还在心里庆幸，还好不是现代，这若是带着弘晨坐个高铁，估计肯定要被投诉了，被发布在某视频平台上，那估计就火了。 当然，不是受欢迎的火。 胤禛也在感叹:“弘晨真是不同凡响啊！没听见谁家孩子哭声这么响亮的。” 长宁无语了，这也能夸？ 见到阿玛额娘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弘晨急眼了，也不嚎了，嘴里还蹦出来个词。 “阿玛！” ？？？ 长宁怀疑她幻听了。 她儿子会说话了？ 虽然说弘晨已经八个多月了，会说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 儿子你忘了是额娘陪你玩的吗？ 你喊阿玛干什么？ 相比长宁的不可置信和忿忿不平，胤禛显然高兴很多，赶紧过去把小儿子抱起来，笑咧了嘴:“弘晨，再叫一声阿玛。” 这小子还挺给面子，又清又脆地一声“阿玛！” 这不是模模糊糊的字音，吐字非常清晰，可以说是字正腔圆。 这把胤禛乐够呛，抱着弘晨就不撒手。 什么抱孙不抱子，不存在的。 胤禛又把目光放在了弘旻身上，十分殷切地望着他:“弘旻，弘旻，来，叫阿玛，像你弟弟一样，叫阿玛。” 弘旻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就继续低头玩自己的了，相比较胤禛来说，他更黏着长宁，就是额娘身边的乖宝宝。 见弘旻没理自己，胤禛也不觉得有什么，反正这个儿子向来内敛，不过弘晨能先喊阿玛，他还是特别高兴。 这对双生子一出生，他陪在身边的时候其实不长，中间去了趟草原，又因着琢磨太子的事总是待在书房里，更比不上对丰生额，瑚图里和费扬阿的用心。 可是小孩子是最纯净的，他们做出来的反应都是最真实的。 这不就说明，在弘晨心里，都是自己阿玛吗？没因为自己的忽视而远离半分，他都要感动坏了！ 不过……胤禛突然想到，皇阿玛难道不是如此吗？ 自己都能因为忽视儿子被他们放在心上而高兴，皇阿玛想必肯定更会吧。 ————————————————— （分割线） 各位小主如果还喜欢的话，看完记得打个五星好评哦！哭！快30w字了还没出评分！着急上火呜呜呜呜 出评分了就给大家爆更加餐(??w??)?? 第129章 身体倍棒 吃嘛嘛香 胤禛在小儿子这里得到了启发，回头就让马太监做了一些甜软的点心，打算入宫献给皇上。 只是，他又觉得这不够体现心意，又想不到什么好法子。 正巧年底，底下的奴才们送上来不少新鲜的瓜果，水灵灵的蔬菜和一些饱满的粮食，看着就喜人。 胤禛觉得，明年春天可以自己在庄子上也种一些庄稼粮食。 一来可以体恤民生，他现在在户部学习，整天也在琢磨着怎么提升农作效率，不如自己亲自种一种。 二来，哪有比自己亲手种的粮食，更能体现自己对皇阿玛的心意呢？ 说干就干，四爷的效率可不是空口白牙的。 既然有这个心思，他回头就吩咐给苏培盛，让他把种植所需要的东西准备好，等到开春就可以开垦了。他打算从垦地开始。 至于要种植的东西嘛，就是大豆、土豆、玉米和一些白菜。 长宁刚听他说的时候，还恍惚了一下，原来历史上说的四爷爱种地是真的呀。 不过一想到种地就要去庄子上，她还挺开心的，虽然说府里也挺好，没有人敢给她找茬，但是长宁就总觉得去庄子上更自由一些。带着孩子们满山遍野地疯跑，想想就有意思。 当然，这一切得等她卸货再说。 这一胎的怀像倒是还好，没有那么折腾人，肚子也没有之前大，白术给她把脉，说这回应该是个单胎。 长宁觉得怀双胎也挺好的，一次生两个，虽然累人了一点，但是她真的觉得怀孕对她来说，还真没有那么难。 这不是她凡尔赛，可能是身边伺候的人都是全国顶级的专业人手了。 除了章嬷嬷，内务府还有胤禛找来的十几个负责给她调养身体的老嬷嬷，非常专业。 可以说是，不用她操一点心。 胤禛比长宁更上心她的身体。 德妃就是能生的，那么多的孩子，一胎一胎的生出来也很损耗母体。 胤禛自小在后宫里，也见惯了不少因为怀孕生子而导致身体亏空的妃嫔们。 所以，他是真的格外心疼长宁，甚至在想，要不他喝点避子药？ 不过据白府医，还有他亲自请来的宫里擅长妇科的王太医说，都觉得纯福晋的身体非常健康，完全不会受到怀孕的影响，简直就是最佳孕妇，他这才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王太医的消息自然也会传到宫里，这让后宫的娘娘们都是一阵的羡慕嫉妒恨，这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宝贝金疙瘩呀？ 出身高贵，品貌出众，娘家得力，又十分能生，现在那么多的孩子生出来，居然还不会影响到母亲的身体。 哪个女人不羡慕？ 这样看来，老四专宠她，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所以今年的年宴，大家都等着见这位纯福晋，好问问她到底有什么生子秘方，或者是调养身体的方子。 说到除夕年宴，最委屈的应该是费扬阿，他是大年初一生的，偏偏这几天都要在宫里过，这让他有点不高兴。 胤禛心疼儿子，哄着他，说回来之后就送给他一匹非常威武的正宗蒙古马。 这让他乐得不行，还缠着长宁要一把漂亮的蒙古腰刀，说到时候给刚安显摆显摆去。 说话间就到了除夕。 马车在官路上缓缓行驶着。 今天的天气也比较寒冷，路上微微地飘着雪，胤禛吩咐人在长宁的马车上烧了好几个炭盆，又让马太监直接煮了一锅汤放车上，若是长宁饿了，直接就来一碗汤，暖暖身子垫垫肚子。 这汤是炖了好几个时辰的鸡汤，鸡肉都被炖化了，骨头都掉了，上面的油都用鸡茸吸走了，虽然浓香，却不油腻。 长宁一闻就饿了，直接来了碗鸡汤面才上的车。 至于会不会在宫里出恭上厕所，这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活人还能让尿憋死？虽然不方便，但是长宁不打算委屈自己。 经过几年的接触下来，她觉得德妃还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早年间估计是因为顾忌孝懿仁皇后，也怕后宫的女人嫉妒她多子，对孩子下手，这对胤禛很是冷淡。 后来孝懿仁皇后去世，胤禛重新养在永和宫里，长了这么大，母子间的情分虽然不如老十四那样浓厚，但是总体来讲，还是有一片爱子之心的。 对待四福晋和长宁也比较温和，没有摆什么婆母的架子，更不会无缘无故地给胤禛的后院里塞人，这点就让长宁非常满意了。 她觉得宫斗冠军就应该这样得体明事理，若是真的像个疯婆子似的毒妇，怎么会笑到最后呢？ 康熙喜欢德妃应该就是看中她温柔贤惠，若是装的，也不至于让康熙宠幸了这么多年。 要知道那可是皇帝，见的人形形色色那么多，怎么会区分不了一个女人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呢？ 什么面具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德妃就是属于那种相敬如宾的婆婆，不会作妖，不会找事，但是也没有多亲热。 长宁表示，这样就挺好的。 她之前在现代刷到过一些视频，说婆媳关系多好多好，把婆婆当成自己的亲妈。 但是从生理层面上来讲，那本来就不是自己的亲妈，怎么可能会像对自己妈妈一样对待婆婆呢？ 长宁对德妃也是恭敬有余，亲热不足。 不过好在德妃对孩子们的态度一直都非常和蔼，瑚图里还挺喜欢这位皇玛嬷的。 “额娘，你看费扬阿。”瑚图里扯了扯长宁的衣袖，示意她看向旁边。 长宁顺着女儿的视线转过头，就见费扬阿又不老实了，一个劲儿地乱动，小手还悄悄掀开车帘，趴过去往外看。 费扬阿听见姐姐告状的声音，连忙坐好，看见额娘的目光透着一股心虚。 “你看什么呢？”长宁倒没骂他。 费扬阿撅了撅嘴:“我也想跟哥哥坐前面去。” 瑚图里和费扬阿跟着长宁坐在一块，弘晖和丰生额跟着胤禛坐，福晋和宜尔哈在同一辆马车。 费扬阿现在就老是不得劲，就想挨着他哥哥。 第130章 生子秘方 长宁有些好笑:“你怎么黏着哥哥一刻都舍不得分开呀？” 费扬阿嘟了嘟嘴:“今天晚上肯定又要碰到弘晴了，我要哥哥帮我壮声势。他现在还带着弘晟一块欺负人。” 长宁挑了挑眉:“谁欺负你，你就打回去呀！” 瑚图里也是义愤填膺的:“弘晴最讨厌了，真不明白大哥怎么跟他关系那么好的。” “那人和人之间的缘分都说不准，弘晴确实是贪玩，不过在宫里想必他也能收敛点。费扬阿，你跟紧哥哥，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你就上，别怕，额娘给你担着。” 有了额娘的这句话，费扬阿顿时挥舞着小拳头，张牙舞爪的。 “额娘，放心吧，我跟着郭罗玛法学了好久的武功了，对付一个他，想来还不在话下。” 长宁有些忍俊不禁，合着这孩子学习武功，就是为了跟弘晴对打呀。 不过还真别说，费扬阿学习的效果显着，现在身子壮实不少，浑脱像个小牛犊似的，耍起博德尔送给他的小刀来，还真像模像样的。 就连比他大几岁的阿林阿都打不过他了。 明明阿林阿也是自小学武的。 这小子自小力气就大，如今看来，在武道上还真有点天赋。 几人在说笑之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宫门口。 马车外的赵福海连忙搬过来马凳，吹雪扶着费扬阿和瑚图里下了马车，又连忙搀着长宁。 她现在也四个多月的身孕了，目前还没有太显怀，不过身子也感觉略微有点笨重了，一定得小心翼翼的。 虽然说宫里的路上是不会有雪有冰的，但就怕脚下一个不稳，摔了可真没地方哭去了。 胤禛先是过来替她拢紧了斗篷，摸了摸她的手，还是温热的，就放了心，又吩咐她一定要带好手捂，千万别张嘴喝了风。 一句一句的叮咛，让长宁有些红了脸。 真是的，唠唠叨叨的，跟她阿玛一样，把她当孩子了吗？旁边的孩子们还看着呢。 果不其然，瑚图里和费扬阿捂着嘴偷笑，真让她羞了个大红脸。 众人跟在胤禛和福晋的后面，很快就到了乾清宫。 长宁带着瑚图里跟福晋她们一块走，和胤禛分了路。 她们先是去给德妃见了礼，今年看到德妃穿着一身绛紫色的旗装，颜色极纯正，也不知道经过了几道工序，上面压着暗绣，华贵精致，又体面又尊贵，但是还很符合她一向低调的性格。 果然是盛宠不衰呀。 这样好的料子，想必还是要康熙亲自赏赐才能有的，若是只靠内务府来分，那不一定要排到哪里去了。 见了礼之后，德妃照例问了几句，也就是了。 长宁还是坐到了侧福晋的那一桌。 只不过和之前不同的是，她现在是有封号的纯福晋，比其他的侧福晋都高了一头，所以哪怕是序齿在前的侧福晋都要向她行礼。 宫里就是这样，有地位，有权势，有封号，才有话语权。 这一桌的众人都暗自打量着长宁的装扮。 瞧着她身上的衣料似乎都有些认不出来，又轻又柔，在烛光的映衬下，仿佛闪着一层柔和的光泽，流光溢彩，像是春风拂过，湖面吹起的一层波纹。 三阿哥府上的田侧福晋向来心直口快，又爱八卦，她就率先笑着凑了上来:“纯姐姐，你这是什么料子？怎的好似之前从未见过？” “我也不太清楚，这是我三哥做贸易的时候，打南边那里带回来的。”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外边的货啊，而且富察家的这位三公子，大家都有所耳闻，那是真正的万岁爷的救命恩人。 在万岁危难之际，及时送药，这才在鬼门关救了万岁爷一命。 这一送药，可就保住了富察家族百年的荣耀。 不过眼前的这位纯福晋，也是一位传说人物。 大家都是侧福晋，拼的就是宠爱和儿子，都实在忍不住隐晦地往她的肚子上瞄了几眼。 也不知道她这胎是单胎还是双胎，听说她都生了两次双胎了，其中一个还是天降甘霖的祥瑞龙凤胎，这到底是什么好运气啊？ 而且哪怕生了这么多的孩子，身形依然未变，窈窕得像是少女一般。 和长宁一对比，生了孩子的侧福晋们虽然也保养得不错，但是姿容都略微有些疲惫了，哪怕在妆容的映衬下有几分神采，好似也比不上她的天生丽质。 对此，长宁只能说，过得幸不幸福，在脸上就能看出来了。 像十三侧福晋乌苏氏这样，一味埋头苦吃，笑呵呵的，一看就没什么心事。 像三爷的田侧福晋这样，面上都是装扮后的红润气色，想来日子过得也不甚如意。 再看另一桌，太子妃端庄秀丽，很有气度，怎么说呢？长宁是看不出来她幸不幸福，和太子相不相爱。但是很明确一点，就是她真的很稳得住，那股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胸有成竹，是旁人拍马也赶不上的。 长宁不得不说，康熙是真的会挑儿媳妇呀，这个太子妃真的很符合国母的气度，当然如果胤礽能够成功登基的话。 今年的年宴气氛还算是热闹，康熙端坐在上位也是乐呵呵的，看着儿子们耍宝。 敬酒的时候仍然是太子来带领的，看样子皇上对太子也没有太明显的隔阂。 不过，长宁却发现，这太子的神色可没有那么好呀，想来也是日夜忧心。 没等她再胡思乱想，一边凑上来个人，是五爷府上的侧福晋瓜尔佳氏。 长宁对她也是略有耳闻，这是一个挺能争宠的，根据五福晋他他拉淑芬说，这就是一心奔着生孩子去的。 虽然争宠，但是不怎么作妖，所以淑芬对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长宁心中也隐隐约约地清楚，她找自己想干什么。 果不其然，下一句就是她十分诚恳地问:“纯福晋，我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生子秘方呀？还有这身材到底是怎么调养的？我生了儿子之后总感觉肚皮上有点松。” 额…… 长宁觉得她也挺没脑子的，大庭广众之下就问她生子秘方？ 不过她还不算太蠢，知道拿帕子掩着，悄悄地问。 只是这一桌人都正襟危坐吃饭，就你在这蛐蛐咕咕的，也有点惹人注目。 第131章 小垃圾 玩不起 长宁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糊弄道:“你可以找府医开点药膳调理身子。” 瓜尔佳氏撇了撇嘴:“这我试过了，不行啊，只能是越吃越胖啊！” 长宁看了她一眼，别说这个瓜尔佳氏还真的有点珠圆玉润的味道，不过并不显得肥腻，更有一种风情在。于是她很真诚地夸奖:“你还是长得挺好看的。” 瓜尔佳氏顿时有点飘飘然，笑嘻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我知道，我打小就挺好看的。但是吧，谁不喜欢杨柳细腰啊。” 这个长宁没有回答她，审美这个东西还是看个人，反正她觉得这些侧福晋都挺好看的。 毕竟娶妻娶贤，娶妾娶色嘛。 长宁觉得，这些皇帝生得好看，真的是有道理，毕竟嫔妃们是真的漂亮，基因一改良，一代一代传下来，就是越长越好看。 当然，某些皇帝的丑基因太过顽固的要排除在外。 说了一会儿，长宁就不理她了，转过头去看向另一桌席，也不知道孩子们怎么样了。 她可是这一桌的焦点，众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那一溜烟的孩子，心里都有点羡慕。 能生不是本事，养得大才真的是本事。 现在皇阿哥的后院里，夭折的孩子也不少。 唯独这位纯福晋生的孩子，个顶个的健壮聪明，没一个听说有点什么头疼脑热的。 羡慕两个字已经说倦了。 另外一桌的嫡福晋们也难免看到她，心里就更苦涩了。 桌上的嫡福晋们育有自己亲生子的，还是少数。 太子妃就很羡慕，她膝下有个格格，却没儿子。身为太子妃，她更清楚嫡子的分量，毕竟自己的夫君就是因为嫡子才被立为太子的。 可是…… 可是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到，皇阿玛有点不希望她生下阿哥。 太子妃舒了一口气，没关系，不管有没有儿子，她都是太子妃。 年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康熙离开了一会，这时气氛已经很热闹了，孩子们那边也已经玩上了。 长宁也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婉荷聊天。 没过多久，角落那边突然就哄闹了起来，还有孩子们的叫嚷声。 长宁心下警惕，连忙往那边看去，发现正是孩子那桌，好像是打了起来。她心里有点发慌，在吹雪的搀扶下，就要过去。 婉荷不放心孩子，也不放心长宁，于是也跟着搀扶。 谁知那边的人已经围成了一圈，根本过不去。吹雪又担心长宁的肚子被冲撞了，死死地拉着她的手不肯放开。 这时福晋也走了过来，忙劝道:“先别着急，爷他们还在这里，还有娘娘们，怎么样也轮不到我们的。你这身子重，千万别被冲撞了，还是赶紧坐下吧。” 长宁担心孩子，手心都出了汗，她这心突突地跳。 没过一会儿，德妃和贵妃她们就忙出来主持大局，使人看清楚了情况，控制住了周围的人。 等人群散去之后，长宁悬着的心终于死了，还真的是她儿子。 不过，哀嚎的却不是费扬阿，痛哭流涕的是弘晴。 长宁松了口气，没挨打就好。 剩下的就不是事了。 她突然就不急了，慢悠悠地坐下，心说肯定是弘晴那个熊孩子又惹事了，让费扬阿给他点颜色看看也好。 不过其他人可就惊讶坏了，这弘晴鼻青脸肿的，看样子挨打得可不轻啊！ 弘昭可比他小了五六岁呢！ 长宁表示，这有什么的，他们家弘昭可是天生神力，小时候被他一屁股坐坏的玩具都不知道有多少。 自打跟着博德尔学了武之后，这一身的蛮力就越来越厉害了。 贵妃一边安慰着弘晴，一边派人去请康熙回来坐镇。 这可把荣妃心疼坏了，弘晴是她的心尖子，眼珠子，这回被人揍了，还是年宴上，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她一脸愤恨，直接就对德妃开腔:“德妃妹妹，你们到底是怎么教导孩子的？跟自己的哥哥也能下手吗？就算是孩子间的玩闹，也没有这么过分的。” 德妃也搂着费扬阿，一边拍拍他的后背，示意他别怕，一边笑着回:“荣妃姐姐别急，事情到底如何还不好知，你不如先把弘晴的伤口医治一下吧。” 荣妃还想开口，谁知康熙大步走了进来。 他也觉得挺稀罕的，男孩子们有个争执，打个架在他看来根本不算什么，不过很少没见过这么大胆的孙子了。 还真敢在皇宫的年宴上动手。 一问是谁家的，说是老三家的弘晴和老四家的弘昭。 康熙对嚣张跋扈的弘晴也是有所耳闻，当年老三在敏妃过世的百日里剃了头，还被老十三揍了，就说是这个倒霉儿子动的手。没想到还挺能惹祸的。 只不过上回挨打的是他阿玛，这回轮到他自己挨揍了。 不过老四家的弘昭，他没啥印象了，他就记得弘晏是个极其聪慧伶俐的，跟少年时的太子一样。 不过老四那个冷淡性子，能生出这么个暴脾气的儿子？ 也是挺稀罕的。 等他回到大殿，先看见的就是弘晴乱喷的鼻血，还真有点心疼了:“梁九功，赶紧的，给弘晴处理一下。” 接着转过头来看费扬阿。 好小子，真是挺壮实，跟个草原上的牛犊子似的，看着就有劲。小小年纪能一下子就把大自己五六岁的孩子撂倒，真是有他大清皇室的风范。 康熙心里有赞赏，但是面上不动声色。 “弘昭，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动手打起人来了？” 费扬阿看着康熙也不陌生，他知道这是皇帝，是天下之主，是自己的皇玛法，于是也不害怕，大声回答:“回皇玛法，是弘晴先嘲讽我的！” 康熙挑了挑眉:“怎么，他嘲讽你，你就能动手了？” 费扬阿还有些不甘心呢，他打的都轻了，这个弘晴就是个纸老虎，嘴上说得厉害，被他一拳头就打倒了，一个回合都走不上。 真是让人瞧不起。 额娘怎么说的来着？ 小垃圾，你玩不起，你没有实力。 第132章 福星 费扬阿脸上的神情实在太过明显，那股轻蔑劲儿，都快要溢出来了，康熙瞧得心里直乐。 一旁的弘晴见他现在还在看不起自己，心中的怒火更甚，但是又不敢在康熙面前发泄，脸上还在隐隐作痛，他感觉自己今天的面子全都要丢光了！以后还怎么作威作福？ 康熙还欲再问，谁知这次说话的却不是弘昭，而是弘晏。 弘晏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又带着孺慕之情和谦卑的姿态。 “皇玛法，这事也是孙儿的错。方才孙儿和弘晴正在讨论上书房中师傅教的知识，一不小心就起了争执，弘晴说孙儿甚爱在上书房中出风头，弘昭这才替孙儿打抱不平的。” 康熙对弘晏倒是温和，不过也没有听信他的一面之词，反过来也问了弘晴。 “弘晴，是这样吗？你说弘晏喜欢在上书房出风头？” 弘晴心中憋气，但是又不敢不答，只得嚅嗫道:“嗯……嗯……” 听到儿子这个声音，这副作态，三爷心里一阵发沉，这臭小子就能给他找事，成天不是招猫逗狗，就是上房揭瓦。 他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孩子就好像是拿捏准了他的命脉一样，反正就是死性不改。 一边的荣妃特别心疼孙子，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那也不能一言不合就动手呀。” 康熙淡淡瞥了她一眼，荣妃感受到康熙的目光，顿时不敢再言语了。 然后他又问:“弘昭，那你来说，弘晴说了一句话，你就要这样打他，难道日后碰到了挑衅你的人，你都要用拳头来解决问题吗？” 弘昭也不怯场，小下巴一扬:“是孙儿看不过去，跟他说他文不成武不就，读书比不过我哥哥，武功肯定也比不过我。” 好了，大家都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了，弘晴哪里受得住这种激将法，肯定答应了弘昭的比试，然后就发生了刚刚的争执。 了解了整个事件的原委，众人的神情都有点一言难尽。 主要吧，弘晴真的是臭名昭着，除了太子家的弘皙，郡王家的弘昱，他不敢惹，剩下的哪家小阿哥没被他捉弄过？ 如今见到他吃瘪，那些小孩子心里都挺畅快的。 康熙没有再问孩子了，而是转过头把三爷和四爷叫了上来。 “老三老四，这是你俩儿子，你们说怎么办吧？” 三爷是当哥哥的，肯定由他先开口:“皇阿玛，是儿臣教子无方了，弘晴顽劣，儿子接下来肯定好生教导。” 胤禛倒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反正挨打的又不是他儿子，所以他也不在乎惺惺作态。 “三哥说笑了，皇阿玛，儿臣以为这不过就是小阿哥们之间的比试而已，小男孩都有这种好胜心。儿臣小时候也没少跟大哥和太子比试，也多亏他们俩没烦儿子，这才哪到哪啊，弘昭他们接下来还有的学呢。” 话都说到这了，直郡王和太子也不好不出声了，正好来打个圆场。 大过年的，怎么能因为这件小事搞得不痛快呢？ 而且他们也真的没觉得这算个什么事。 所以直郡王哈哈大笑:“皇阿玛，老四说的是。儿子记得他当时拉弓只能拉四石的，怎么也赶不上。自己私底下练的那叫一个认真呐！儿子看弘晏读书这么好，想必就是有他阿玛那股韧劲。” 太子也跟着附和：“弘皙回来也是一样，嚷嚷着要私底下多练。回去好在上书房跟他堂兄弟们一块儿比呢。” 几句话，场上的氛围就热络了起来，康熙心中满意，拍了拍弘昭的肩膀，看着他虎头虎脑的样子，心中喜爱极了。 “朕看弘昭的身手确实是不错，有点保清小时候的样子，你的武功是谁教的呀？” 说到这儿，弘昭咧开了嘴笑：“回皇玛法，是跟我郭罗玛法学的。” 康熙了然地点点头：“原来是博德尔啊，他沙场征戎几十年，武功那确实是没得说。骑马射箭比朕都强，有他教你，那自然是可以放心了。” 康熙说完了这句话，又转过头来看着三阿哥:“老三呐，你家的孩子也得练起来了。” 三阿哥觉得面上有点挂不住，弘晴这孩子确实有点随他，武功这里没什么天分。 但关键是文才这里，没随他。 头疼啊！ 康熙虽然并没有太多夸赞弘昭，可是明眼人谁都看得出来，万岁爷是真的欣赏他。 得，继四贝勒家的龙凤胎弘晏之后，又一位四阿哥弘昭入了他的眼。 不过好像这两位阿哥都是那位纯福晋生的。 众人不免起了看戏的心思。 庶子如此出风头，身为嫡福晋的乌拉那拉氏真的能忍吗？ 大家都偷偷瞄她的脸色，谁知这位四福晋果真是稳得住，和太子妃是一脉相承，面上只带着淡淡的微笑，好似真的为自家孩子受到皇上的夸赞而感到高兴，这份练气功夫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三福晋董鄂氏显然就不行，她本来就和纯福晋有点龃龉，如今见自己儿子挨打，还受到了这么大的屈辱，让众人看了笑话，心里更是愤愤不平，面色也有点扭曲。 在她心里，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宝贝儿子的问题呢？ 肯定是那个弘昭，天生鲁莽。 还有三爷也是。 他们夫妻二人，早就离心了，若不是为着膝下的两个孩子，想必两人早就不说话了，如今还肯为着面子相敬如宾，已然是很难得了。 看见三福晋和他的儿子吃瘪，田侧福晋心里别提多美了，就好像喝了一壶陈年老酒一样，都要有点飘飘然了，这纯福晋果真是她的福星啊！ 当年为了打压董鄂氏的气焰，她还是个格格呢，特意在木兰围场对纯福晋讲了宜妃的打算，二人结下了善缘。后来，宜妃的家族果然出了事，也波及到了董鄂氏。这让她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现如今，又是因为纯福晋的孩子，让弘晴这个板上钉钉的世子，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还让康熙对他不喜，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天大的馅饼。 美啊，太美了！ 同一件事，三爷，三福晋，田侧福晋三个人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第133章 红心 这次的年宴算是发生了一点小波折，整体上还是比较圆满的，在外面看焰火也颇有一种安居乐业，盛世太平的景象。 康熙最喜欢的孙辈就是太子家的弘皙了，这次也是特意带着他，和那些王公大臣们闲谈。 但是场上的氛围还是有那么一点诡异。 除了开头的时候，皇上让太子敬酒，以及发生了弘昭弘晴打架一事之外，竟然没见太子再开口说过话。 往常皇上总是要把太子当成眼珠子的，而且年宴这种事情上若是能代替圣上行事，那是极大的体面，今年却并没有。 众人都没有太大的兴致，不过为了场面喧闹几番罢了。 这次年宴就算是结束了，接下来还有好几天折腾呢。 胤禛果然信守承诺，将那匹正宗的蒙古马送给了弘昭，还赞了他一句武功练得好，不过下次要注意别太鲁莽了，在年宴上直接打弘晴，这种做法太有风险，太容易惹人闲话了。 弘昭已经很高兴了，他以为这次打了人，阿玛肯定不会再送给他马了，没想到还能得一句赞扬，至于批评嘛，他也得接受。 不过，什么都没有他揍了弘晴那臭小子一顿来得高兴。 他还想呢，这次应该算是他一战成名了吧？ 毕竟散席的时候，他看到不少堂兄弟们都对他挤眉弄眼的，弘春还悄悄对他竖大拇指呢。 这几天弘昭算是过的志得意满，就连生辰没有大办，都没有什么不高兴的，反而得意洋洋。 过年这几天上书房也没有开，弘昭、弘晏、弘晖天天在府外和那帮堂兄弟们聚在一块玩。 长宁也没有去管他们，难得过年几天就让他们乐呵乐呵吧。 瑚图里这几日倒是挺乖的，外面下雪路滑，她也不爱出门，这几天就在房里整理她的库房账册，也有模有样的，这让长宁很是欣慰，看来教学成果初显。 她现在不仅在学怎么理事，尹嬷嬷还教她女红，做一些香包帕子，现在也是小有成效，总比之前把蝴蝶绣成蛐蛐要好得多。 瑚图里自觉已经有了几分手艺，就嚷嚷着想给团团圆圆他们绣几个小斗篷试试，若是绣的好了，再做大件，再给额娘阿玛绣个成衣。 对于女儿想要静下心来做女红，长宁也很支持，反正现在也没有办法练武耍鞭子了，做这些能静下心来的事当然更好了。 说到女红，宜尔哈更擅长一些，所以两个小姑娘经常一块儿在厢房那里分丝线，挑样子，裁剪衣裳。 小斗篷这种东西做的快，瑚图里挑的是樱桃红的料子，上面围了一圈兔毛，虽然说团团自己的毛就够长够密够厚的了，但是围上这个更抗风。 没想到团团还挺喜欢，这让瑚图里乐不可支，要知道这个小家伙可爱美了，挑剔得很，若不是自己喜欢的样式或者颜色，绝对不肯上身穿的。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她非吴下阿蒙啊！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团团斗篷的成功让她兴致空前的高涨，瑚图里又准备给阿玛和额娘做点针线，不过大人的成衣难度对她来说还是有点太高了，所以她就打算先做两双袜子。 这个东西又贴心又实用，而且哪怕针脚不密实，做得难看了一些，反正是穿在鞋子里面的，也没人看得见，失败了也不打紧。 说干就干，她又开始把宜尔哈叫了过来。 宜尔哈原本在房里练字，抄写佛经，听说了之后也觉得好，她也想为阿玛做点什么，于是两个人一块要了胤禛的尺码，开始哼哧哼哧做起袜子来。 两个小丫头还神神秘秘的，不想被人知道，打算给他一个惊喜来着。 但是这点小伎俩哪能瞒得过长宁呢？ 就在她们要尺码的时候，长宁立刻就知道了，心里也在感叹一声，怪不得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呢，瞧瞧这孝顺懂事的模样，比那几个臭小子强了不知道多少。 瑚图里先是在纸上画出来袜子的样子，然后照着剪了剪，找找手感，才开始动手用料子，一边做一边想，也不知道阿玛额娘喜不喜欢。 两个小姑娘是为了准备惊喜，长宁当然不会去拆台，知道也装作不知道，就连对着胤禛都没说。 胤禛这两日也总往外跑，还去庄子上跑了几回，长宁心知他这是准备在庄子上种庄稼了，也很感兴趣，还跟他讨论要种什么，什么作物产量高。 说到户部，长宁就想到了自己三哥，也在户部任职，只不过专管的是贸易，难道就没弄点什么西洋种子？ 听到长宁这么一问，胤禛也怔住了，不过转瞬就说道：“西洋能有什么好种子？水土都不同，作物在那边能种，咱们这边不一定合适。” “我知道，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嘛。不过也可以试试啊，你看那个金鸡纳霜，是不是也适合咱们的体质？” 胤禛还真有点被说动了，若有所思。 先前还以为在农业这方面肯定还是大清最强盛，不过若是西洋那边有什么好种子，试试也无妨。 说动了胤禛，长宁有些欣喜，没准之后等他登基了，还能再说服他派人派船队去小日子那边，把那些倭寇全都灭了，省得以后他们蹬鼻子上脸作威作福的。 咱们必须有一颗爱国的红心。 瑚图里和宜尔哈忙了好几天，总算一人做了两双袜子出来，拿过来的时候胤禛都怔住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女儿的针线。 他细细抚摸袜子上的纹路，针脚密实，虽然有点歪歪扭扭的，但是沉甸甸的心意他都收到了。 “瑚图里和宜尔哈真是有心了，阿玛真喜欢。” 看着阿玛喜欢，两个小姑娘都高兴得不行，瑚图里还嚷嚷着让他阿玛现在就穿上试试。 看着胤禛略微有点尴尬的样子，长宁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这袜子一看就好穿，明儿一早我就看着你们阿玛让他换上。” 瑚图里又笑嘻嘻地拿出一双袜子来给长宁，跟她撒娇道:“额娘，我也给您做了一双，您也记得试试哦。” 至于宜尔哈做的另外一双，则是给了福晋。 第134章 贴心小棉袄 长宁不知道其他母亲在收到女儿亲手做的礼物时，会是一个怎么样的反应。 但她确实是有点热泪盈眶。 突然就想起之前在现代，每次过母亲节的时候，小时候总会亲手画一幅卡片送给妈妈，自己没有什么绘画天赋，画的人物也往往都是头大身子小，特别的滑稽，但是妈妈把自己的贺卡全都收集起来了，还专门买了一本相册。 突然就有一种女儿长大了，会心疼妈妈了，自己呵护的小幼苗，现在已经开始回馈给自己同等的爱的那种感觉。 长宁看看胤禛，想来他也是和自己一样的想法吧。 看着阿玛额娘都很喜欢，瑚图里的笑意爬上了脸庞，心里想着下次一定要再给他们做更多的衣服，更多的帕子。 现如今看来，这女红还是很有用处的。 先前她总是非常抗拒，相比较弹琴绘画，更喜欢舞刀弄枪，跑马射箭。 可是做女红，可以给自己的亲人，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晚上，胤禛将瑚图里给他做的袜子拿起来，看了又看，不停摩挲，到底也没舍得上脚穿一下。 长宁也一样，两个人合计了一会儿，决定女儿第一次做的袜子还是不穿为好。这很有收藏和纪念意义。 二人干脆就开了库房，让他们找出来了两个檀木匣子，把它放在里面，打定主意就把它好好保存着。 收拾好了之后，胤禛长叹了口气，握住了长宁的手，语气有些动容:“这些孩子都是极其孝顺乖巧的好孩子。瑚图里的心思更加细腻，先前总是担心她太过于男儿气，少了些女孩子的情态。现如今看来，我们瑚图里比那些满族姑娘强出了不知多少。” 谈到自己的女儿，长宁还是非常骄傲自豪的:“那是当然了，我们瑚图里受到的可一直都是最好的教育。” 胤禛点了点头，又想到了宜尔哈，之前他和福晋谈过这孩子的婚事，也敲定了如何教育她的方向。 现在看来还是有一些成效的，她目前也慢慢地减少听嬷嬷指挥的频率，也有了一些自己的主见。虽然说没有瑚图里这么有威势，但是还是比先前强了不少。 只不过他又听苏培盛说，后院的宋格格有心想要打听一下宜尔哈的婚事。 这让胤禛感觉到有些不悦，现在玉牒上宜尔哈的母亲是福晋，跟宋氏没有半点关系，她这是僭越了。 但是转念他又想到了自己当年也是被养在孝懿仁皇后的承乾宫，被迫没有办法和生母德妃亲近，始终也是一件憾事。 那他现如今的做法和当年的皇阿玛又有何不同呢？ 胤禛的后背发凉，从未想过，原来人站在权力顶峰之后，是如此的不会顾及他人的想法。 昔日他处于弱势地位，对于位高者的安排是有些许不满的，却不敢言语。 而现在，他处于强势地位，竟然和昔日的皇阿玛是同样的心境，眼里只有平衡，只有自己的利益，却从未站在孩子的角度上去思考过。 或许有吧，若是弘晏弘昭或是瑚图里，他肯定会顾念一些。 人的心到底是偏的。 但意识到了这一点的胤禛，就不可能再当作无事发生了，他决定还是要和孩子的生母说一下宜尔哈的婚事。 每逢节日，也可以让宜尔哈与宋氏相见。 孩子们渐渐长大，过去府里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的，他生怕自己一个处理不好，就让孩子心里添什么疙瘩。 堵不如疏，倒不如就让孩子自己去解开心结。 宜尔哈的心里确实是念着宋格格的，毕竟是她的生母，这次做针线，她也很想替生母做点什么，以尽孝心。 她知道生母就在暗处偷偷地关心着自己，一直都知道。 比如每逢换季之时，桌上总会多的一盅雪梨汤。 比如冬日寒凉之际，屋子内的炭火总是更旺一些，为了掩盖苦药味，还会有一束鲜花香囊挂在帐子中，那味道淡淡甜甜的，沁人心脾，就像是母亲的味道。 这都是宋格格准备的。 还有自己身上的不少衣物，所用的荷包，扇坠等等，也都有宋格格的手笔。 虽然额娘没有亲自抚养自己，但是她的爱却从来没有远离过。 宜尔哈的这片心意，却没有办法宣之于口，她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和生母接近。 毕竟福晋也是真心疼爱她。 所以这双袜子送给福晋，宜尔哈也是心甘情愿。 福晋正在督促弘晖的功课，虽然说她不想让儿子再去争什么，身体健康最重要，但是也不能眼看着他走了歪路。 说实话，福晋也不喜欢弘晴这孩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弘晖就是和他的关系很好。 这次弘晴惹了祸，回府之后就被三阿哥狠狠压着打了一顿，又让他每天早早就起床练武，扎马步，顶缸，这才没几天就把他折磨得苦不堪言。 弘晖就总想去看望这个好兄弟，福晋不愿意让儿子和他走得近，但是又不好直说，所以就只好拿功课来做挡箭牌，说这几日年节期间他都没有学习，若是进了上书房，会不会被夫子考察呢？ 弘晖这才老老实实坐下温习功课。 看着福晋略有担忧的模样，弘晖心里清楚，额娘不希望自己去找弘晴。 不止额娘，很多人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和弘晴的关系这么好。 但是弘晖清楚，这不仅仅是缘分的关系，而是二者的处地处境，实在太像了，他们就像两个心里有伤的小猫一样抱团取暖。 他和弘晴都是府里的嫡长子，但是额娘却都和阿玛不亲近，甚至于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阿玛一面。 正院总是冷冰冰的，就像冰窖一样，没有欢声笑语，没有人气。 有时自己呆在正院都觉得十分的空旷安静，这种安静逼得他差点喘不过气。 与此同时，他们都有一个非同母所生的弟弟。 这都给了他们两个莫大的压力。 弟弟不仅受宠，弟弟的生母也受宠。甚至于这个弟弟还比自己聪明，更讨人喜欢。 没有人能够理解弘晖的想法，只有弘晴才能感同身受。 第135章 混打【出评分了!加更加更!】 这次弘晴和弘昭大打出手，其实也算是事出有因。 弘晴是一直向着弘晖的，所以看弘晏弘昭就很不顺眼，经常在言语上有些挑衅。 年宴上也是故意想要激怒弘昭，想让他在皇上面前出丑，好招顿责骂的。 结果没想到弘昭他真的这么鲁莽，居然直接就动了手。 更没想到的是，弘晴自己居然打不过弘昭！ 弘晖自己心里其实也有点生气的，也有点为难。他知道弘晴这样做是不对的，弘昭更是自己亲弟弟，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向着自己府内的弟弟。 但是，他又为弘晴的这个行为而感动，他是全心全意向着自己的。 弘晖觉得他是自己难得的至交好友。 更不希望能和他断了这份情义。 福晋看着弘晖这副倔强的模样，也很是头疼。 正在母子二人僵持之际，宜尔哈带着那双袜子走了进来。 她先跟弘晖点头打了招呼，然后将袜子递了上去，略微有些局促，感觉心也在砰砰砰的直跳。 “额娘，这是我亲手做的袜子，想送给您，不知道您是不是喜欢？” 福晋拿着手中的袜子，心里非常触动，抬头仔细看着自己养大的女儿。 宜尔哈现在身量越长越高，越来越苗条，也逐渐地有大姑娘的样子了，含笑不语，乍一看，居然和自己年幼时也有几分相像。 福晋非常清楚，她们两个是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但是养了十几年，这十几年的母女情分不是假的。 她快速地擦了下眼角的那一点泪痕，连忙拉过宜尔哈的手，语气温柔:“好孩子，额娘喜欢。只要是你做的都是好的，放心，额娘肯定会穿的，也会好好珍惜。” 见福晋的态度很是和蔼，语气不似作伪，应该也是真心喜爱，宜尔哈就松了口气。 旁边的弘晖略微有些触动，另外还有点不好意思，他都没有想着要送给额娘什么礼物，这几日还让额娘跟着操心烦心了。 这么一对比，自己真的没有大姐姐孝顺听话。 福晋也没有忽略弘晖，将他叫了过来，一只手握住一个孩子，面上是为人母的慈和。 “额娘知道，你们都觉得额娘不受宠，都觉得清芷院那边风光无限。” 这句话一出口，两个孩子都有些局促，互相对视了一眼，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 这种事情不是他们能够插手的。 福晋没有理会他们的神色，接着道:“但是对于额娘来说，那都不重要。额娘只需要保住自己的地位，保住家族，保住你们两个孩子就已经够了。弘晖，宜尔哈，你们两个就是额娘的全部。” 看到福晋这一番特别走心的剖白，两个孩子心中有种难言的酸楚，但是更加坚定了要守护好额娘的信心。 不管怎么样，她们都会好好孝顺额娘的。 孩子们的这份孝心，让四贝勒府的三个大人都感觉到特别的温暖。 但是三贝勒府就是完全不一样的场景了。 “弘晴，你今天怎么又偷懒了？说好的要拉一百下弓的呢？谙达说你只不过拉了八十下就嚷嚷着累，嚷嚷着疼。男子汉大丈夫，我大清的巴图鲁怎能是你这个行径？” 三爷看着弘晴，十分恨铁不成钢，都说龙生龙凤生凤，怎么他的儿子就是这个德行？ 难道说他注定就比不上老四？ 三爷表示不服。 输给直郡王，输给太子，他都没什么说的，现在怎么连弟弟都比不上？ 弘晴梗着脖子，虽然没有言语，但是面上的神态很是不服气。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三爷被他气了个倒仰，每次教训他，他都这一副，反正就是不听你的，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态度？真当他不会揍死他是不是？ “你个臭小子，连小你五六岁的弘昭都能一拳把你打倒，爷的脸面都被你丢了个干净！也不知道你那么多饭是吃到哪去了，吃到狗肚子里去了？天天学四书五经，满嘴的仁义道德，怎么就不做点像样的人事呢？你额娘就是这样教你的？” 听到三爷骂自己的额娘，弘晴忍不住嗤了一声，顶嘴道：“额娘怎么教我的，阿玛你如何会知晓。你多久没有去正院了？” 听见儿子说自己后院的事，三爷更是气从中来，怒火中烧，破口大骂：“你这书也是白读了，长辈的事也是你能议论的？！” 弘晴自知失言，但是话都说到这了，他若是不吐出来，那还真是憋屈死了。 “我说的难道不对吗？阿玛你多久没有到正院去见额娘，多久没有一块用膳了？你说要亲自教导我，可哪次不是考察我几本书之后就不见了踪影？” 弘晴心说，你老说我不学无术，你自己做到阿玛的责任了？ 三爷气得面色煞白，浑身发抖，差点痰迷心窍。 好啊，真是好啊，这就是他养的好儿子！ 三爷随手就从书桌上拿了个砚台要扔过去，但是想了想，那是他亲儿子，还是算了。到处找又找不到什么趁手的家伙，喝斥旁边的小太监:“去给爷拿个柳条过来！” 旁边的小太监们都跪了一地，只能静静地听着三爷发火，到处扔东西。 弘晴十分自觉，麻溜地就跪下了。 不就是一顿打吗？这有什么的。小爷我照样受着！ 书房闹出来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 正院的董鄂氏，听到了风声消息，连忙就跑了过来。 看到三爷直接就脱了鞋，手里拿着靴子就往儿子身上抽，柳条也被他挥得猎猎作响，双手开弓，儿子疼得龇牙咧嘴，一直抽气。 她气得眼圈泛红，心说这鸡飞狗跳的日子爱谁过谁过吧，反正她不过了！ 于是当着满院下人的面，她就朝着三爷扑了过去，妇道人家没什么力气，但是偏偏指甲留的长，一下子就给三爷挠了个大花脸。 三爷一吃痛，松开了弘晴，大骂：“狗奴才！不要命了不成？敢打你三爷！” 董鄂氏早就哭得满脸泪痕，歇斯底里：“知道你疼田氏，我们弘晴就是根草，他们就是个宝。你今天这么折腾，不过就是为了要给他们母子俩腾位置！” 第136章 再次出差 听到董鄂氏当着儿子的面，如此不守规矩，不知礼节，有这么大的怨言，难怪弘晴会被她养成这个样子。 三爷被这母子俩气得也是口不择言。 “怎么我宠谁，你们居然这么在乎。董鄂氏，你扪心自问，自打你入府，我花在你身上的心思比旁人少吗？今日为何到现在这个境地，你要我当着孩子的面说出来？” 看着董鄂氏依旧愤愤不平的样子，怀里搂着弘晴，好像一只母狼护着崽子。 三爷也不想给她留颜面了。 “我的二阿哥，四阿哥，五阿哥都是怎么没的？都是由你这个蛇蝎妇人害死的！田氏为什么对你如此愤恨？不就是因为你害了她的儿子吗？” 此言一出，弘晴目瞪口呆，董鄂氏略有慌乱。 “自打弘晴和弘晟出生以来，你照顾得特别精心，事事亲力亲为，把他们护得密不透风，不也是怕她们联合起来报复你吗？你们内斗不要紧，你害人也不要紧。” 三爷的眼里，流露出一股难言的悲伤。 “为什么要对孩子下手啊？” 弘晴默然，他不知道阿玛不宠额娘，如此不待见她，居然是这个原因。 在他心里，还以为阿玛是个花心风流的人，丝毫不顾额娘的体面，所以他心里是有一点恨的。 但是听到阿玛说，原来是额娘害了他三个亲兄弟，他突然不知道该做如何的反应了。 董鄂氏神态自若，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如坠冰窖。 “怎么，我不对她们下手，她们就不会对我的孩子动手吗？这一点，三爷难道能替她们作保？” 三爷摇头，见她还是有些执迷不悟：“我没那么天真，妇人之间的宫斗宅斗都是见不得血的。我是宫里长大的最清楚。我额娘当年也是没了好几个儿子，我也是失去了几个亲兄弟的。你是真的不怕自己损伤福报吗？报应你没关系，难道不会报应到孩子，报应到弘晴弘晟身上吗？” 董鄂氏面上露出了讥讽的笑容:“她们若是有那几分能耐就来呀！当年弘晴生的那场大病不就是她们做的手脚吗？我差点就失去了这个儿子，谁也不比谁手上干净。” 三爷冷笑：“是，你是真以为自己做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娘娘当年为何那么针对你，折磨你？就是因为你的事情败露了，那又为什么满宫里没人肯为你说一句话呢？” 董鄂氏猛然抬头直视三爷，眼里流露出奇异的光芒：“无所谓，我要名声也无所谓，只要能护住孩子。” “你把自己弄得声名狼藉，弄得到处都是敌人，能护住孩子？弘晴现如今的名声，为什么传播的这么广？恨不得满京城都知道他不学无术，都知道他惹是生非。这背后到底有多少人在运作，全都是你董鄂氏，弘晴的亲生母亲惹出来的！” 董鄂氏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搂着弘晴的手也在微微发抖。 弘晴也动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该怪谁呢？ 扪心自问，若是自己的福晋害了自己那么多的儿子，他还能对福晋笑脸相迎，真心疼爱吗？ 弘晴觉得自己不能，他又不是傻子，当然，他阿玛也不是傻子。 可是，难道他就能去怪额娘了吗？ 额娘对和他差不多的兄弟动手，为的还是自己，为了保证自己独一无二的世子地位，为了帮自己提前消灭掉那些敌手。 或许是额娘早就看出来阿玛其实根本靠不住了，或者说阿玛的心思根本没有放在后院，他的心思放在前朝，放在政事上，放在修书上，放在读书上，后院对他来讲只不过是个消遣，哪值得他耗费精力去维护平衡呢？ 额娘只是想要凭借自己的手段，保证他们母子的地位。 难道这也有错吗？ 弘晴说不出来额娘错在哪里。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到了今天这个不可挽回的局面呢？ 在场的三位主子都默然良久。 三贝勒府的事根本就兜不住，没几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闹得风言风语。 董鄂氏更是被三爷逼得在府里住不下去了，直接带着弘晴弘晟就回了娘家。 这让满京城吃了一口大瓜。 就连宫里的皇上都听到了风声。 康熙早就被老三这性子闹得有些不耐烦了。 在他看来，老三哪里都还挺好，文治武功都不差，也有上进心，就是太不靠谱了，都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他后面两者都还可以，前面两点做的一塌糊涂。 后院闹得不得安生，当年，董鄂氏一家独大，害了那么多的阿哥，他也没有意识到，还傻呵呵地一味捧着她，若不是荣妃提醒，这小子瞒在鼓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悟。 后来也没见他用了什么手段，不过就是把田氏提成了侧福晋，他还想着老三没准这是想通了，没想到教导儿子又出了岔子。 看着挺聪明俊秀的人，长了一副猪脑子。 现在好了，满京城的人都在看着他们爱新觉罗家的笑话，康熙觉得自己也挺丢人的。 原本这次曲阜的孔庙修好了，想到老三在文人中的名声一直不错，康熙原本打算让他和老四一块去。 这种文化祭祀活动暂时就不让太子和直郡王碰了。 谁曾想，这老三还真是给他出了道难题呀！ 烂泥扶不上墙的家伙，康熙已经懒得吐槽了，直接把他叫进宫来破口大骂了一顿，让他好好反省自己。什么时候把家里后院儿子的事情管理好了，什么时候再过来见他，现在把他身上的差事全都收了回来。 三爷欲哭无泪，灰溜溜地离开了皇宫。 他也明白皇阿玛的意思，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让董鄂氏带着儿子回来。 康熙又把胤禛叫了过去，吩咐了一番，让他收拾一下，下个月启程去曲阜。 过了这么长时间，又得到皇阿玛分配的任务，胤禛有点也有些激动，这次一定要办好。 只不过又要出门了。 长宁现在的身子状况也不适合跟他出远门，二人又要分开一段时间了。 第137章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三贝勒的事，长宁也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又会涉及到自家男人要出差的事情。 “你这一去也不知道要多久，那庄子上的事怎么办？” 长宁捧着肚子，这次她就没有亲自动手替他收拾行李了，胤禛也不会允许的。 “无妨，这次一去也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就回来了。我就是担心你，现在外面到处都是风言风语的，难说那董鄂氏狗急跳墙能做出什么事来，你还是尽量注意着点。” 长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怎么说人家三嫂是狗急跳墙啊！再说了，再闹也是他们三贝勒府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董鄂氏一向对你态度不好，可知是无知妇人，你不用理她。现在外面还是天寒地冻的，尽量少出门，若是闲着无聊了，可以让富察夫人进来看看你，住上一段时间也是使得的。” 长宁拉着他的手，轻轻贴了过去，语气缱绻：“我知道的，你不用担心我。” 胤禛搂着她，就像抱着个大宝贝一样，长舒了口气：“我早点办完，早点回来。若是有什么烦心事，就等我回来处理。你要是需要什么跑腿的，就交给弘晏弘昭他们。” 长宁点头，现在孩子们也到了特别爱显摆自己能力的年龄段了，你若是有什么事交给他们，他们还觉得是对自己的认可，做得可来劲了。 所以不管是胤禛还是长宁，也都愿意让他们多历练历练，这不正好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吗？ 所以这次胤禛要出门，弘晏和弘昭都拍拍胸脯，告诉阿玛放心，他们肯定会照顾好额娘的。 有了孩子们的保证，胤禛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又不舍地拉了拉长宁的手就离开了。 这次孔庙的建立具有极大的文化政治意义，这种差事能够交给自己，也是皇阿玛对自己能力的考验和看重，胤禛决定绝对不能让皇阿玛失望。 胤禛走了之后，府里还安生了一阵子，弘晏弘昭天天回来用膳歇息，晚上聊天时还会问问长宁的情况。 瑚图里更是承担起阿玛弟弟们的重托，闲着无事就会来陪额娘。 三贝勒府里的事他们也听说了，但是都一知半解的。 弘昭虽然和弘晴向来有些龃龉，但是现在却没有一点幸灾乐祸，要说风凉话的意思。 相反，他还有点同情可怜。 “额娘，听说弘晴被三伯从府里赶了出来，那以后他是不是就没有阿玛了呀？他还能再回去吗？” 长宁摸了摸他的头，还是很惊讶于自己儿子的胸怀，语气悠悠：“会的，你三伯不会放弃弘晴这个儿子的。过段时间他就会去接弘晴回府里了。” 弘昭舒了口气：“那就好，虽然弘晴确实有点欠揍，但是如果没有阿玛要他，那也太可怜了。过两天宫里就要开课了，还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脸面能见兄弟们呢。” 说到这，弘昭突然想起弘晖：“大哥和他的关系就很好，这两天听说一直想去董鄂府上找弘晴，但是都被嫡额娘拦了下来。” 弘昭面色戚戚：“嫡额娘管着可真严啊。” 孩子们对福晋的态度也有一些微妙。 许是经常和各府的小阿哥小格格们往来，也知道嫡福晋和侧福晋之间的关系，就比如说三伯府上，那就是水火不相容。 其他伯伯叔叔们也都差不多，十三叔和十四叔那里好像还不错，弘昌和弘春也没有那么多烦心事。 弘昌就是经常见不到生母，有些自怨自艾，但是十三福晋对他很好，府里也没有人给他脸色看，成长环境还是算很干净的。 弘春也是，他的性子就和十四爷似的，爱调皮捣蛋，脾气有点火爆，又是十四爷长子，福晋现如今虽然也有嫡子，但是年纪都还尚小，对他的态度也还好。 其他的堂兄弟和姐妹们就不一样了。 不是生母得宠，就看不上嫡额娘的，要么就是生母一直被嫡额娘死死压制着，自己也要看嫡出兄弟姐妹脸色的。 虽然表面上都是一团和气，但是实际上自己到底什么想法，就不足为外人道也了。 弘昭虽然年纪小，但是却很聪明，对这种情绪的变化感知能力也很强。再加上府里现在现有一个不同母的兄弟和姊妹，他也略微有点感同身受。 长宁对孩子们一直都是比较宽容的，也主张快乐学习，快乐成长，所以孩子们有点什么心事也都会和她讲。 但是现在看着额娘这么辛苦，要照顾两个年幼的弟弟，自己还怀着身孕，所以瑚图里、弘晏、弘昭他们三个就很少再拿这种事情来烦额娘了。 如果谁心里有什么心事，三个人就经常凑在一块商量，看看能不能帮忙解决。 这天，他们三个就一块凑在瑚图里的厢房。 “说说吧，弘晏，那边又怎么了？”瑚图里挑了挑眉，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这几天宫里已经开课了，府里的两个男孩也都恢复了之前入宫读书，每五日回来一次的生活。 弘晏这次回来情绪明显有些不对，虽然在额娘那里还是一副沉稳又谦恭的姿态，但是他们一看就知道弘晏心里有事。 为了不打扰到额娘，他们就悄悄凑在了一块。 弘昭心疼他哥，替他哥打抱不平：“怎么了？哥，是不是弘晴又招惹你了？还是弘皙弘昱又耍威风了？” 弘皙弘昱现在在上书房里，算是这群小阿哥们的头领。两个人偶尔会对上，惹得上书房里现在也开始分了派别。 弘晏摇摇头：“不是他们的事，是大哥。” 他有点欲言又止，不知从何说起。 这下是瑚图里和弘昭都有些好奇了。 弘昭一直摇他哥的胳膊，让他快点说。 弘晏长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我身边的人听见大哥对弘晴说，谢谢他心里一直想着自己，比府里的亲兄弟更懂他。” 瑚图里努了努嘴：“他倒是挺会拉拢人的。自己府里的亲兄弟不懂，外人就能懂他了？怪不得弘晴能和他玩到一块去，不过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罢了。” 弘晏心里觉得，弘晖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第138章 人事 瑚图里对弘晖向来是没有什么感情的，在她心里，当然是自己的亲弟弟更重要了。 而且七叔府里的大格格和自己是一样的境地，她们的生母都是侧福晋且得宠。 嫡额娘那边别提有什么好脸色了。 虽然说现在乌拉那拉氏没有流露出什么不喜的一面，但是瑚图里在心里总觉着她没安好心，话本子上不都这么写的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瑚图里现在就好像到了中二的年纪，觉得世界就是非黑即白的。乌拉那拉氏天然就和她们站在对立面，那就更不可能会对她们怀有善意了。 弘晖还勉强算和她们有血缘关系，福晋可没有。 弘昭也是懵懵懂懂的，但是他知道肯定要向着自己亲哥。 弘晏摇了摇头，他和弘晖算是相处得比较近的，在前院和宫里一块读书时，弘晖都很有大哥的风范，虽然有点争强好胜的心，但是也一直拥有着作为哥哥的自尊心。 瑚图里见他这副为难的样子，给他出主意：“要不你就有啥说啥呗，下次见面你直接问他，凭啥说我们亲兄弟比不上堂兄弟呢？” 弘晏一口茶水差点没呛住：“姐，这事哪有直接说的呀？我怎么跟大哥说？我说我底下的人偷听到了你们的讲话？” 瑚图里挠了挠头：“那不然怎么办？你就一直有心结？再说了，他本来就应该把你当成对手的。” 弘晏没有再回应了，只是颇为苦恼。 兄弟姐妹间的相处尤为要注意一个度，弘晏现在很显然已经找不准这个度了。长宁自然也不会没有察觉，只是孩子既然大了，有点自己的小心思了，她就不好贸贸然插手。 只能看弘晏自己如何想开了。 这件事还没有过去多久，长宁只吩咐着身边的玉兰和玉秋要多看紧小主子。 府里的又一件大事出现了。 福晋居然给弘晖安排贴身伺候，教导人事的丫鬟了。 这件事长宁还是听弘昭偷偷摸摸讲的。 他当个稀罕事儿来跟额娘分享的，说是大哥哥院里多了好几个长得漂亮的丫头，他瞧见大哥一看到就立马红了脸，把他们几个弟弟都赶走了。 弘昭还觉得纳闷呢，有丫头伺候怎么了？他自己身边也有好几个奶娘丫头呀，大哥干嘛那副羞涩扭捏的样子？ 就好像戏台子上丢了手帕的小姐。 他觉得大哥这个样子太好笑了，所以回来绘声绘色地给长宁讲。 一边讲还一边学。 “当时大哥的脸唰一下就红了，我问他干嘛不请我们进去坐一坐，一会要不要去打球？让他的丫鬟拿一双舒服点的鞋。然后就夸他的丫鬟比我院子里的要好看，结果大哥就把我们撵出来了。” 弘昭还挺好奇的：“额娘，你说大哥这是怎么了？那几个丫头有什么特殊的？” 长宁也有点尴尬，这个儿子怎么什么都问，真是个败家孩子。 不过弘晖现在才多大，过了年才十二吧，他还一向体弱体虚，福晋怎么这么早就找好了人事丫鬟啊？ 难道真不怕弘晖过早地泄了精元？ 但是她又不是弘晖的亲娘，这事她也没法说。 面对儿子好奇的目光，她更没法张嘴了，只得含糊道：“那几个丫鬟是你大哥后院的人，你少跟她们来往，也别往上凑。” 谁知弘昭竟然巧妙地听懂了，他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 这就跟阿玛后院有额娘一样吧？ 原来大哥已经是大人了！ 这个认知让他十分激动。 因为在弘昭的印象里，只有大人才能有自己的福晋，才能有自己的格格。 就像阿玛和各位叔叔伯伯一样。 他把这看成了一种男人的象征。 没想到现在比他大几岁的大哥也已经是大人了。 弘昭忙不迭地问：“那哥哥呢？哥哥什么时候能有呀？” 好家伙，真是个兄控好弟弟，第一反应就是在想着自己的哥哥。 不过，弘晏……长宁想到自己那年纪才上小学一年级的儿子，就觉得自己不可以这么早地就荼毒他。 等到他十八九岁了，再谈这个事吧。 弘昭掰着手指头算他哥哥现在距离十八九岁还有多久？还有十年左右呢！ 对于他现在来说，十年已经是很远很远很远很远之后才会发生的事情了，于是就被他抛诸了脑后，转过身来去院子里玩滑滑梯了。 长宁还是对弘晖这么小的年纪，就找人事丫鬟感到惊讶。 她在信里也给胤禛写了这回事，并说自己认为男子年纪太小，如果过早地知晓人事，肯定会对身体不益。所以先提前给他打个预防针，商量一下，希望轮到弘晏的时候，要等到十八九岁的时候。 胤禛接到信时，也对福晋的做法略微有些不赞同。 弘晖体质本来就偏弱，现在确实有点早了，不过他发现瑶仙怎么对孩子们成家的年龄，设置得这么晚呢？ 瑚图里要等到二十五，儿子们也要等到十八九。她真就一点都不着急吗？ 收到胤禛的回信，看到他的疑问，长宁想了想措辞，回复说自己和白术白府医都请教过了，孩子年纪太小，骨骼还没有长开，若是这个时候通晓人事或者生孩子都很有危险，不如等到身量大一些了，危险和风险就更小。 而且还说了什么表兄妹结亲生子的风险性，这种近亲生子，孩子往往都身体更弱一些，更容易夭折。 胤禛拿到信的时候不是不震惊的。 他仔细想了想，自己的养母孝懿仁皇后和皇阿玛就是如此，佟额娘是皇阿玛的表妹，嫁给他多年，却一直没有身孕，后来还是靠药物才怀上的，结果八公主生下来没两天就夭折了。 而且皇阿玛登基早期孩子确实很多，但是真正活下来的却非常少，夭折了最起码几十个孩子。当时为他生育的荣妃娘娘也不过才十三岁。现在看来，瑶仙说的这几个猜测还是有几分道理。 就因为长宁的这封信，导致雍正时期皇子公主，乃至整个清朝的婚育年龄都往后推了五六岁，夭折率也降低了不少。 第139章 抓周 时间渐渐流逝，春季到来，天气和暖，万物复苏，百花开放。 胤禛那边的事情一切顺利，府里也在忙着举办弘旻弘晨这两个孩子的周岁宴。 虽然四贝勒不在京城，但是谁不知道他现在又得了皇上的信重和青眼，如此重大的祭祀活动，只让他一个皇子去，这还不够说明什么吗？ 现如今，太子和直郡王沉寂，八贝勒早就不成了，三贝勒自己家后院的事还没处理干净，屁股后面还坠着一坨屎呢，这位四贝勒可是触手可热。 不少人想要赶过来烧个热灶。 不过福晋早就得到了胤禛的指示，这次周岁宴不大办，只请一些自己家的亲戚，亲近的奴才，也就是了。纯福晋现在月份大了，也不好挪动，若是请了太多的人，只怕会冲撞。所以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来捧场的各阿哥府里的福晋侧福晋都已经到位了，还有就是富察家族的人，胤禛手下的一些奴才。 都像瞧稀罕似的瞧着这对双生子。 还真别说，这两个小阿哥生的还真像，只不过一个更腼腆，笑起来柔柔的，另一个更大大咧咧的，说起话来铿锵有力，也不过才一岁，阿玛额娘说得都特别的字正腔圆，让众人啧啧称奇。 于是乎，不要钱的好话一箩筐似的砸了下来。 “哟，瞧瞧这六阿哥可真有劲，小胳膊小腿真胖乎，像藕节似的。” “是啊是啊，五阿哥的眼睛也滴溜溜的直转，看起来就聪明伶俐。” “这两个孩子生的可真好，健壮又活泼。这五阿哥一看就是能成大事的人，这么多人盯着看也稳得住，有大将之风。” 还有那些头脑灵活的，看见博德尔也在这里，忙上前去拍马屁。 “五阿哥六阿哥天生神力，一看就是肖似郭罗玛法，这若是跟着富察中堂学武，日后肯定是咱们满族的巴图鲁，大将军！” 听着众人的讨好之声，博德尔摸了摸胡子，心里也十分得意，不说别的，夸他两个外孙子就让他高兴。 没过多久就开始抓周了。 章嬷嬷原本还带着乳母想要训练他们两个抓周的。不说抓一些有特殊寓意的，好歹别去抓些什么脂粉吃食，哪怕再不注意，但是这抓周的结果也是会被众人津津乐道的，总不能让孩子成为全京城的笑话吧？ 所以章嬷嬷特意先让乳母把两个孩子喂得饱饱的，这会儿桌上那散发着甜蜜蜜味道的点心，对他们两个来说就没有任何吸引力了。 至于摆放的那些脂粉钗环什么的，也都特意选的色彩不突出，不鲜艳的，不然就凭借着弘晨那像猫一样的性子，最喜欢抓了。 两个孩子放在一块儿，都肉嘟嘟的，十分喜人，桌上琳琅满目的东西摆满了一片，众人都在吆喝着叫好，等着看结果。 虽然说抓周只不过就是看个热闹，不管抓住什么，都有一些好词在等着，但是众人都乐此不疲的。 弘旻也不着急，他向来喜静，这会太吵了，倒觉得有点烦心。 弘晨倒是非常享受众人的目光和议论，一直手舞足蹈的，一点也不怯场。 用长宁的话说，她这个小儿子就是一个社恐，社交恐怖分子。 弘晨也是一个小话唠，平日里对着玩偶都能呜呜喳喳说一堆话，和一群小蚂蚁也能交上朋友。 这会儿在众人的叫好声中，弘晨晃晃悠悠地往前走，走一会儿爬一会儿，然后又端详起桌上的东西来。 有不少金光闪闪的首饰晃到了他的眼睛，弘晨拿起来就往旁边扔，然后又开始在这一堆里面搜寻，一直也没有看到什么合心意的。 就在众人都等得有些焦急的时候，他啊啊啊的叫着，拿出来一把漂亮的蒙古小腰刀，还到处比比划划。 这下子大家都乐了，博德尔尤其笑得大声。 好啊！太好了！他富察家这一身武功后继有人了！ 大闺女给他生了好几个像样的外孙子！ 弘昭也在一旁看热闹，见他小弟弟挑的刀，乐得一蹦三尺高！太好了，以后他再练武就可以把他小弟弟一块带着了！ 弘晨抓完之后，就轮到了弘旻。 在章嬷嬷的引领之下，他也翻来翻去，最后拿到了一块碧玉的九连环，他就喜欢解这个。 抓周终于结束了，众人都开始夸赞。 “六阿哥抓腰刀，日后必定勇武非凡！爱武尚武！将官之才！” “五阿哥抓九连环，日后必定机敏有才！辽阔天地，万事胜意！” 在清芷院里歇着品茶吃点心的长宁，听到这个结果也十分满意。 虽然她知道自己的儿子肯定都是非凡聪明的，这应该算是穿越女都必备的金手指吧，但是听到他们两个抓周抓到了好结果，还是很高兴。 瑚图里在一旁也是兴致勃勃的：“额娘，那我当年有没有抓周？抓到什么了？” 长宁回忆了一下，她和弘晏两个出生的时候，是在谷雨，天降甘霖，所以周岁宴也办得很隆重。 “你当时抓的是一把小鞭子，还是你二舅放上去的，说是想带着你一块练，谁知道你还真挑了这个。” “哎呀，那还真的好准呀！”瑚图里最爱跑马射箭，听到自己抓周的时候，也是和武功相关的，顿时就激动了，“这是不是说明我打小就有这种天赋？” 长宁笑着附和：“是是是！我们瑚图里巾帼不让须眉！” 这次周岁宴举办的算是圆满成功，虽然四贝勒不在京城，没有邀请那么多的人，但是也办得热热闹闹的，有富察中堂坐镇，没有什么不长眼的。 作为周岁宴的两个小主人公，更是夺得了一大波人的喜爱，有几个生育上有些艰难的福晋们都去抱了两位小阿哥，希望借此能得到一些福气。 还有偷偷想管长宁要小阿哥们盖过的被子的，听章嬷嬷说，这就是打算蹭蹭孩子的福气，希望能带来男胎。 长宁叹了一口气，看来生育问题从古至今，哪怕在皇室当中也是一直存在着的。 自己这样的也确实是很显眼了。 第140章 春日宴 周岁宴过后，天气渐渐回暖，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又到了踏春的好时候。 长宁现如今是没有办法出门踏青了，不过瑚图里倒正是愿意出门玩的时候。 她早就跟小姐妹们约好了，要一块出门赏花的，说是要仿着古人办什么春日宴，还要作诗呢。 她对这次宴席非常的期待和激动，提前十来天就让长宁帮她物色着衣裙和首饰。 对于自家女儿的社交活动，长宁自然举双手双脚支持和赞成，也尽心尽力地替她出谋划策。 母女两个早早地在一块画了衣裙的图纸，乳白掺杂粉红色的里裙上绣着水纹，颜色清新淡雅，但是又精致，外面罩着鹅黄色的对襟，绣着连珠团花锦纹，有几分娇俏。 瑚图里现在越来越有几分长宁的韵味了，肤若凝脂，含笑不语，不说话的时候当真有几分倾城之色。 经过嬷嬷们的教导和训练，远远的站在那里，就像仕女图上的娟娟仕女，但是又带有独特的鲜活和灵动。 比之书画上的还要动人三分。 看着这样的女儿，长宁心里有种隐隐的自豪。 但是瑚图里一开口就露了馅了。 “哎呀妈呀，今儿个咋这老热啊！额娘，你上个冰碗呗！” 长宁对她这满口大碴子味的话弄得扶额，就不应该让瑚图里跟着阿玛学的！阿玛的东北话味道最正了！ “女儿，咱们说官话啊，你说这春日宴上都是小姑娘，袅袅婷婷，说话轻声细语的，你这东北味在里面格格不入啊！” 长宁没说出口的是，这也太影响美感了！ 不说话还算个美人，一说话就是个搞笑美人。 就连那张脸都逊色三分。 瑚图里倒是不咋在意：“行，听你的，额娘。茉雅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 富察家族博德尔这支，也就瑚图里，茉雅琦，乌希哈三个女孩子。 乌希哈还小，还是茉雅琦这个表妹年岁相近，二人更合得来一些。 这次春日宴都是京城的一些王公贵女，有各位皇阿哥府里的小格格，有各宗室的女儿，还有一些就是朝廷近臣家里的女孩子。 说起来，张罗这事的，还是直郡王家的大格格。 她比瑚图里大了好几岁，但是和她倒是挺聊的来的，二人都不是扭捏的性子。 直郡王府的二格格和三格格四格格都有种以姐姐为首的意思，也都跟瑚图里合得来。 现如今皇上圣旨还没有明下，只是有种风声说直郡王大格格要抚蒙，弄得直郡王福晋现如今病越来越重了。 大格格不愿意让阿玛额娘为自己担心，哪怕去蒙古，她也没什么怕的，因此特意张罗了这场春日宴，以示她随遇而安，愿为大清效力之心。 直郡王向来疼女儿，自然无有不应，还亲自帮女儿张罗着，开了库房选了不少好东西拿出来布置，又请能人巧匠烧制了不少颜色清雅淡美的瓷器，又遍请高门贵女，只为了给自家女儿撑场面。 长宁也对直郡王的爱女之心很是动容。 母女两个说了一会话之后就听见丫鬟禀报，茉雅琦已经到了，在大门口呢。 瑚图里忙站起来就要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白露把我的东西带着，小雪快去前面告诉弘昭一声，让他照顾好我的猫。额娘，我就先走了啊！” 听着女儿指使身边的人团团转，长宁偷笑，可以可以，教女初有所成。 看着女儿逐渐远去，长宁也不禁为她担忧起来，这丫头应该不会惹事吧？ 不过没多久，她的注意力就被小儿子转移了。 弘晨现在走路踉踉跄跄的，小短腿不停地扑腾，最爱到处走，尤其是来找她这个额娘。 偏生他现在说话特别清晰，不管长宁在哪里，都能听见他稚嫩的小奶音“额娘！来！额娘！额娘！来！” 长宁现在捧着肚子，不方便到处走，只能由乳母将他带过来，当然弘旻也被他拉着走。 弘旻就更稳当些，他也爱亲近额娘，看见长宁眼睛都发亮，忙快走两步扑到额娘膝上，倒把吹雪吓了一跳，她挺担心小阿哥不知轻重，冲撞了主子。 不过长宁倒是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她心里清楚，弘晨倒还有必要防上一防，弘旻就不用了，这小子手上有轻重，好像什么事都懂一样。 而且长宁发现了，弘旻更腹黑一些。 她交代奶娘记得给他们两个一人喂一个鸡蛋，弘旻就装作友爱弟弟的模样，将自己不爱吃的蛋黄全都喂给弘晨了。弘晨这个傻小子还乐呵呵的。 弘旻的动作极快，奶娘一个眼错不见的，他就喂完了，还张了张手，示意他都吃完了，然后坐等奶娘去禀报，长宁听说之后就会来夸奖他。 他就这样瞒了半个多月，还是长宁心血来潮，亲自喂的时候才发现的。 这会两个儿子都围在自己身边，她也不觉得无聊了。 只是不知道胤禛会不会想孩子呀？ 长宁想了想，就吩咐吹雪摆好书桌，自己去画了副画，就把弘旻喂给弘晨蛋黄那个画面画了下来。 当然，她的画技有目共睹，只能画火柴人。 胤禛收到信的时候还辨认了好一会，才确认那两个头大身子小，胳膊腿都是直线的，应该是自己两个小儿子，那个画的像大饼一样的应该是蛋黄。 果然是瑶仙的风格，胤禛哑然失笑。 不过在接到这封信之后，倒让他归心似箭了。 于是，原本十五日的行程，让他硬生生压缩到了十二日就回来了。 一回来，他原本想赶紧去清芷院，结果收到宫里的消息，皇上正等着呢，于是只得马不停蹄先跑了趟皇宫。 康熙对胤禛这次出差的结果表示非常满意，但是上面有太子，有直郡王，康熙也不会把他拉起来。 这个儿子嘛，有能力，能办实事。 所以康熙在需要人办事的时候，就把他拉出来。不需要的时候，就让他回府待着去吧。 胤禛虽然有些失落，但是也觉得无碍，反正习惯了。 就在他刚回府，又要去清芷院的时候，又传来消息，说是十三爷来了。 胤禛只得叹了口气，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第141章 才女西林觉罗氏 瑚图里的春日宴还是很圆满的，也没有长宁担心的什么恶毒女配，不长眼的非要上来冲撞人找存在感的女孩，都还挺规矩得体的。 想来也是，若是规矩没学好，谁家能放心让孩子出来啊，那不是给自家招祸吗？ 这可是封建社会，古代清朝，阶级尊卑顶峰。没有那么多偶像剧情节。 长宁听着女儿叽叽喳喳地说当时的见闻，是挺热闹和乐的，有直郡王花重金搜寻的一些珍宝，还有精心培育开得正盛的花朵。 这群小姑娘还去跑了马，投了壶，打了马吊，还有行酒令，对诗。 当然，她们也不会喝酒，不过就是拿果茶应个景。 说到对诗，她还特意夸赞了一句西林觉罗氏家的女孩，出口成诗，才华横溢，有几分女诗人的意思。 长宁想了想，西林觉罗氏？这是谁？ “听她们说，是鄂尔泰家里的格格，她阿玛是内务府的员外郎。” 长宁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家的，她也有所耳闻，隐约记得这位鄂尔泰也是雍正重臣，不过他的发迹和十三爷一样，不在本朝，在雍正朝。 长宁之所以记得他，是因为鄂尔泰是掌管西南地区的，云贵广西都归他管，督察三省，改土归流，功绩卓着。 至于长宁一个东北人，为什么会对云南这么关注，只能说云南海南就是东北人聚集的第四第五省。 她当年就在云南上过大学待过几年，最爱吃那边的米线，所以现在在府里也经常吃米线。 不过，话说回来，鄂尔泰家的女儿居然这么厉害啊，听瑚图里的意思，那姑娘比她还小一岁呢！ 这可真是神童了，就连瑚图里都做不到出口成诗呢！（自己原创） 长宁对她倒有几分兴趣，不仅是因为她的过人才华，还因为瑚图里一直在讲这个新认识的妹妹。 有才华的女人她也见过，四爷后院的那个张格格不就是吗？ 可惜现在哪有给她施展才华的地方。她在后院也不过和高格格在一块抱团度日罢了。 先前还听说她一年还能出一本诗集呢，现在倒是没什么动静了。 希望这个西林觉罗氏不会落得张格格的下场。 长宁总感觉有点惋惜。 母女二人聊了聊，就听见前面有点动静，叫来听风一问，果然说是贝勒爷回来了。 不过又进宫了。 长宁欣喜之余也清楚，应该是进宫向皇上复命了。 这一句车马劳顿，长宁想着他应该也没好好吃饭，于是赶紧通知下去，让马太监做些下饭的川菜来。 见瑚图里还想赖在这不走，长宁点了点她的额头：“赶紧回去吧，你今儿都用过了，少吃点甜的辣的。” 瑚图里撇了撇嘴，不过也知道不能打扰阿玛额娘，她也懂事了，只说明天过来看阿玛。 长宁点了几道菜，就等着胤禛回来。 谁知又听前面说十三爷来了。 长宁心说这估计又是来求救的，十五公主指婚了，今年送嫁。 果不其然，书房里十三爷先是和胤禛关心慰问了这一路的辛辞劳苦，然后就说到了和硕敦恪公主的事。 “什么？皇阿玛已经决定让大哥家的大格格抚蒙了吗？” 胤禛听到十三传来的消息，向来冷静的面庞也有些慌乱。 胤祥连忙点头，他这回还真不是求救的，是来送信的。 因着十五妹妹的事，他日夜盯着内务府，生怕他们一个疏忽，在妹妹嫁妆上做手脚。到时候嫁出去了再发现不对，难道还让公主写折子回来哭不成？ 结果，这么一盯，他是最先发现不对劲的，内务府准备嫁妆都是有定例的，这两天突然多了一些，不可能是给敦恪公主添妆，那就只能是还有人要抚蒙。 还能是谁？ 宫里的公主都嫁完了，现在皇子里面，适龄的也就直郡王家的几个女儿了。 所以，十三猜到皇上的用意之后，就一直惦记着要给四哥送消息，可是无凭无据的，也不能写信留下把柄，不然倒像他一直盯着宫里的风吹草动似的。 就只能等四哥回来。 一听胤禛回来，他就马不停蹄赶了过来，赶紧和他商量商量。 他知道四哥府里有两个格格，宜尔哈和瑚图里，按照他对四哥的理解，哪个女儿他都不会放弃的，都不愿意舍弃。 那这事就得梳理个章程出来。 直郡王家的大格格都嫁了，底下的几个女儿还远吗？ 这事可不能像他一样临时抱佛脚，不然就只能乱敲钟了，得提前探讨。 看着十三关心的模样，胤禛心里热乎乎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十三，你的心哥哥知道，四哥没白疼你。这事，我记得你的情。” 十三被他这么一说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这有什么的啊，四哥，你就是我亲哥哥。没有你帮忙，我这日子都不知道怎么过的，只要能帮上你，我做什么都行，你就随便吩咐弟弟！” 胤禛点点头，让十三先回府，这事急不得，他好好思考一下。 等十三离开之后，胤禛原本还有些温和的面容一下子就冷峻下来，他长舒了一口气，调整了自己的情绪，这才迈步往清芷院走去。 走进清芷院，就能闻到一股香辣的味道，胤禛顿时就饿了。 掀开门帘走进来，就是一大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胤禛咽了下口水，看见长宁坐着还想动，忙上前拦着她：“好好地，你动什么？” 长宁嗔了他一眼：“这不是想迎接你嘛。” “不用不用，你身子重，我过来陪你。” 胤禛略微洗漱了下，就坐到了长宁身边，给她夹菜。 桌子正中央摆着一盆芋儿鸡。 胤禛闻到的香辣扑鼻的味道就是这盆菜传出来的。 圆滚滚的芋头在红油中翻滚，鸡肉被切成了小块，鸡腿肉，翅根，还能看到整个的翅中，表皮被煎得金黄，又被红油浸染，看上去就很有食欲。 筷子往下一翻，里面的配菜也不少，青菜，香菇，豆腐皮，笋片等，胤禛夹了一块软糯的芋头给长宁，这芋儿炖得很烂，筷子轻轻一碰就散了。 第142章 出巡与庄子 二人边吃边聊。 “方才入宫，一切可还顺利？” 长宁把芋儿戳碎了，拌着饭吃，又夹了一块嫩滑的鸡肉，齿颊留香。 胤禛点点头：“是，你就放心吧，这次回来了，我们收拾收拾，过两天就去庄子上。慢慢地天气就热起来了，你这也快生了，到庄子上坐月子还能更舒服一点。” 这话说得倒是。 庄子那边东西什么的也都是挺齐全的，而且临近一处山泉，景色优美，天气也凉快点，比府里更适宜。 长宁更希望能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圆明园啊……只是不知道康熙什么时候能赐下来…… 说话间，胤禛就把事情都办好了，庄子上也早就收拾妥当了，只等着主子们入住。 弘晖和弘晏都在宫里读书，福晋也不愿意离府，就自请留下来，其余后院的格格们就更不用想了，老老实实待着。 最后去庄子上的就是胤禛和长宁，孩子则是宜尔哈，瑚图里，弘昭和弘旻弘晨。 这次宜尔哈跟着纯额娘出来，心里本来还有些许忐忑，不过宋格格前几日和她见面，让她踏踏实实去，福晋不会介意的。 而且，这次跟着去还可以多跟阿玛和兄弟姐妹们相处，对宜尔哈日后是有好处的。 按着胤禛对宜尔哈的规划，她将来是要留在京里的，日后也总要兄弟姐妹帮衬，现在好好相处成情分来，比什么都重要。而且福晋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原本贝勒爷不允许宋格格和宜尔哈见面的。不过随着孩子越来越大，宋氏也一向安分，他也不愿意让孩子心里留个疙瘩，福晋也觉得没关系，于是这母女两个，偶尔也能见上一面。 这让宋格格和宜尔哈都很高兴，不过这么多年的生疏，让宜尔哈对宋氏虽然亲近，却总觉得有点隔阂和不自在。 这更是福晋乐见其成的。 她当然不会去做恶人，不过若是宜尔哈有了生母，就把她扔在了脑后，她也是会很伤心的。 所以，这次出行，上到长宁，下到各个孩子们，都有一种要去郊游了的兴奋感。 而京里却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现如今四贝勒完成差事回京，只听见皇上夸奖了几句，也就没了，没有一点要提拔的意思，这让大家都摸不着头脑，皇上又是在想什么啊？ 而皇上又要出巡了，这次只带了直郡王，太子，十三阿哥，十四阿哥。 旁人不清楚，十四却是乐得不行。 终于能跟着皇阿玛出巡了！ 他下意识就想去找四哥显摆，让他看看皇阿玛也要重用自己了！ 可是，谁知他跑到四贝勒府时，却被告知，四哥去庄子上了。 啥玩意？ 十四挠了挠头，他懵了。 不止他懵了，京里的人都懵了。 这直郡王和太子都跟着皇上出巡了，哪位皇阿哥在京城坐镇啊？ 三贝勒还在跟他福晋扯皮呢，肯定是刚做出成绩来的四贝勒啊！ 可是就在众人等着看他大展拳脚的时候，这位爷跑庄子上去度假了？ 众人质疑四爷，不理解四爷。 长宁现在就成为了四爷的知己，出来玩真的很快乐啊！ 在路上的时候她就按耐不住心情，听着外面街道上传来的吆喝声，叫卖声，就有点心痒痒。 孩子们由宜尔哈和瑚图里打头，单独坐了一辆马车。 胤禛和长宁坐在一块，因着她的身孕，马车特意重新定制了一个宽敞的，上面铺满了软垫。 长宁靠在软垫上，也不觉得颠簸了。先前还很激动的心情，随着不停行驶，叫卖声逐渐远去，掀开帘子一看，外面的官道两旁是郁郁森森的树木，满眼绿色看得人心情舒畅，没一会她就睡着了。 胤禛歪在一边，怀里轻轻揽着她，生怕压到她的肚子，二人就这么亲亲热热挨在一块一直到停车。 “贝勒爷，庄子到了。” 听到苏培盛的声音，胤禛才渐渐醒转，看着长宁还睡得沉，想到怀孕之人嗜睡，他干脆就没叫醒她，直接伸出双手抱着她就下了车，一路抱着长宁回了房间。 瑚图里和弘昭看见额娘被阿玛抱着，先是吓了一跳，还以为额娘晕车晕过去了，后来才知道只是睡着了，这才放下了心。 众人刚坐完车，胤禛让他们都回去洗漱休息一下，一会一块用个膳。 弘昭最闲不住，好不容易到了庄子上，他早就惦记那个大池塘了，前年冬天来的时候，他和弘春他们还在上面打出溜滑了，上面的冰冻得很结实，滑冰可滑了个痛快。 现在春天来的，虽然不能在上面滑冰，但是可以钓鱼啊！还可以捉虫子。 胤禛看见弘昭的眼睛滴溜溜转，就知道他肯定闲不住，于是发话，让他把《范文正公集》背了两篇才能去玩。 弘昭顿时脸上就皱了起来，怏怏不快。 胤禛懒得搭理这个儿子，吩咐身边的人伺候好小主子，自己守在长宁身边去了，让白术给她把把脉，生怕出了点什么纰漏。 看见阿玛去照顾额娘了，瑚图里自告奋勇地照顾弟弟，于是她就先去看了弘旻弘晨，发现他们也都睡着了，然后就去看着弘昭背书了。 宜尔哈身体还是有些弱，这会儿也在自己房间里歇息。 长宁睡了不知道几个时辰，只知道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了。 这一觉睡得她浑身酸软无力，醒来的时候也没起，躺在床上发呆，看着床幔。 吹雪先发现她醒了，忙端了茶杯过来。 “主子，口渴了吧？贝勒爷在外间呢。” 长宁喝了口水，思绪这才慢慢转了回来，外间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应该是弘昭正在背书。 长宁无奈笑了笑，这儿子真可怜，出来玩还要背书，就好像放暑假出国旅游还要带着暑假作业一样。 看着主子清醒了不少，也愿意动了，吹雪忙叫人来服侍她洗漱穿衣。 “孩子们都在干嘛呢？” “回主子，四阿哥在给贝勒爷背书呢，大格格和二格格也在外间，一块聊天，五阿哥和六阿哥还在睡。” 第143章 要种地 长宁起来之后就到了外间，弘昭正流利地背书，他脑袋特别聪明，就是贪玩了些。 胤禛考他，不止要会背，还要明白意思，会注解，弘昭也对答如流。 胤禛这才满意：“不错，一会用了膳就早点歇着，明天阿玛带你们种地。” “种地？”弘昭愣了，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啊！ 不过听起来也好有趣啊！ 正好他看到长宁过来了，忙跑过去，拉着长宁的手，可爱吧唧地问：“额娘，什么叫种地啊？你会种地吗？” 长宁握了握他肉嘟嘟的小手，语气温和：“就是种一些粮食啊，蔬菜啊，我们平时吃的米饭，青菜都是在地里种出来的。弘昭喜欢吃什么？” “我喜欢吃肉！” 吃肉……额……这个种不出来。 胤禛笑着接着话：“民以食为天，国以农为本。种地粮食是国家的根基，弘昭愿不愿意试试？” 弘昭听到这，顿时感觉很厉害的样子，听起来就像是巴图鲁，于是他乐呵呵地点头：“我要种！我要种！等哥哥回来了，还要带着哥哥种！” 胤禛挺高兴的：“当然，等弘晖弘晏回来了，阿玛也带着他们种地。” 看着不明真相的儿子，长宁扶额，希望弘昭明天累了一天不会哭吧！ 虽然她很支持胤禛种地，也觉得很有意义，很有趣，但是那是真累人啊！ 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可不是谁都能做好的。 当然，她也不会扫兴，反而还在拍手叫好，给儿子加油鼓劲，又让瑚图里和宜尔哈也要一块体验体验。 瑚图里看着额娘挤眉弄眼的样子，就感觉不妙，虽然种地听起来挺有意思的，但她还是拒绝了。 不为别的，就为她对额娘的了解。 刚才那个表情绝对是幸灾乐祸。 看着瑚图里头摇得像个拨浪鼓，长宁感叹，孩子越大越不好骗了啊，还好弘昭还小。 晚上用的膳食就是庄子上特有的风味。 有腌笃鲜，蜜汁甜藕，葱香鲫鱼，中间还有一道干锅鸡。 “额娘，这个鸡肉好吃！”这个干锅鸡做得香辣，鸡肉被煸得金黄，入口越嚼越香，确实好吃。 长宁点点头：“那是因为这个鸡肉和其他地方的不一样。” 孩子们都一脸好奇，瑚图里问：“哪里不一样啊？” 长宁清了清嗓，给孩子们科普：“这种鸡叫溜达鸡，是散养的，漫山遍野地跑，天天锻炼，身上的肉就更好吃。” 胤禛都震惊了，溜达鸡？ 孩子们也用非常崇拜的目光看向长宁，额娘真厉害啊！怎么养鸡都会！ 长宁嘿嘿一笑，只有胤禛半信半疑地看着她，他觉得这小妮子是在蒙人。 不过当着孩子的面，他也没直接拆穿，寻思一会问问苏培盛，这个鸡到底怎么养的。 用过膳之后，胤禛就让苏培盛拿了几套衣裳过来，相比较他们身上的绫罗绸缎，这几件衣服颜色特别朴素，还有点泛白，看上去就很穷酸。 四爷真是玩沉浸式的角色扮演啊！ 看看人家这投入的劲头！ 不过长宁摸上去，感觉料子还是不错的，虽然说主子要农户人家穿的衣裳，但是苏培盛敢去真拿粗布衣裳吗？ 主子们都是金娇玉贵的，这皮肤在粗布衣裳摩擦下，估计不是起疹子就是痒痒难受，何必让主子们吃苦呢？ 所以苏培盛就吩咐针线嬷嬷，赶出来几套颜色看着暗沉的，但是料子一定要好的，这才做出了几套“假农户衣裳”。 不过，这对于养尊处优的主子们来说，也是很新奇的了。 “阿玛，农民就穿这个干活种地啊？” 瑚图里眼睛里满是新奇，别说，她倒觉得这颜色素净，还挺好看的，尤其长宁又吩咐玉夏做了几个同花色的头巾，看上去还挺别致。 瑚图里有点迫不及待想换装了。 她比量了一下，发现这衣裳做得都挺紧身的，尤其袖子那里是小袖子，紧紧的，她想这应该是为了方便干活，看上去和骑装很像。 胤禛拿着衣裳跟他们说：“明日早上用过早膳，咱们就换了衣裳去地里，记得穿双厚底的鞋。” “好！” 看着孩子们跃跃欲试的样子，就连宜尔哈都因为这难得的活动红了脸。长宁独自偷笑，明天她就打算在旁边撑着伞，坐着喝茶吃点心。 等到第二日一早，果不其然孩子们都早早地起来了，只有弘旻弘晨还在睡觉。 长宁把他们都叫过来一块用早膳，马太监跟过来一块伺候了，他把这群小主子的喜好拿捏得准准的。 枣泥糕，小米粥，鸡蛋羹，龙眼大的小包子，玫瑰酥，韭菜盒子，牛肉馅饼，豆腐脑等等，琳琅满目，还有庄子上特色的风味小菜，泡萝卜，酱茄子，腌豇豆等等，配粥吃最好。 宜尔哈还没有见过这么多种多样的早膳，一直以来都是嬷嬷给她点膳，嬷嬷年纪大爱吃绵软的甜点心和粥，所以每天早上宜尔哈都是吃粥和点心的。 而且为了惜福养身，她只能吃六七分饱。 福晋也很少会带着她一块用早膳，所以宜尔哈见到弘昭两口一个淌油淌汁的牛肉烧卖，都震惊了。 不过，她很好地掩饰住了自己的惊讶，也跟着瑚图里一块喝了碗豆腐脑，又尝了尝之前没吃过的几样馅饼，感觉肚子从未有过的充实。 在这里没有什么嬷嬷阻拦她，告诉她规矩，什么最多只能吃三口，阿玛吃了哪道菜她才能吃哪道菜，她只需要吃自己爱吃的，感兴趣的，吃饱了就好了。 今天要干农活，吃不饱可没力气。 长宁还很贴心地给她夹了块什锦团子。 “这什锦团子里面的馅可说不准，不一定能吃出什么来，这叫开盲盒的快乐。宜尔哈，你试试。” 宜尔哈听话地尝了一口，发现是鱼肉混虾肉的，特别鲜，符合她的口味，谢过纯额娘之后，自己又夹了一筷子，这回是芝麻混花生馅的，也很香。 因着这个，她比平常多吃了一倍的膳食，大家一块换了衣服去地里走时，她就感觉自己吃撑了。 第144章 垦地 胤禛带着一行人来到了庄子里专门开辟出来的一块菜地。 长宁放眼望去感觉还好，没有特别大，估计有个清芷院的小花园那么大，种点蔬菜什么的应该够吃了。 但是呢，这块地是还没有怎么处理过的，里面还有一些杂草，还没开垦呢。 长宁嘴角抽了抽，这得干到啥时候去啊？ 看着都让人流汗。 而胤禛的目标是今天把这些地垦完，当然还是有工具的。 犁一个，牛一只，那只老黄牛还在吭哧吭哧喘气，晃尾巴呢。 “哇！阿玛！那只牛好大！”弘昭立马对动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胤禛怕他受伤，忙制止：“弘昭别过去，你人小，抬不动犁，就拔些草，用锄头铲铲地就行了。” 弘昭撇了撇嘴，阿玛是不是忘了他天生力气大了？ 于是他存了显摆的心思，偷偷摸摸走到那个犁面前，使劲往上一抬，还别说，真让他抬起来了，虽然有些摇摇晃晃的，但是这犁可不轻，得成年男子才弄得动。 胤禛惊讶于自己儿子的力气，一边也欣慰，看来今天的农活应该不会太困难了。 说完，他就开始安排活了，弘昭作为现在在场的唯二男丁，就让他跟着自己一块犁地，两个女孩子就跟着后面做些力所能及的。 至于长宁嘛，就撑着伞坐一会，喝喝茶吃吃点心就行了。 刚开始，一群人干得热火朝天的，弘昭连袖子都撸上去了，就为了展示自己能干，干得呼哧带喘的，和那头老黄牛一个呼吸频率。 胤禛虽然手生，但是他早就存了要种地的心思，所以查询了不少资料，旁边还有个老农在一边指导，所以虽然有点不熟练，进行地还算是顺利。 就是苏培盛提心吊胆的，这头牛他培训了好几个月，应该是不会伤到主子的，可就是怕它随地拉屎，这要是不小心弄脏了主子，那他几个头都不够砍的啊！ 不过还好，他担心的情况一直没有发生，那头老黄牛显然是做惯了农活的，比胤禛几个速度快多了。 瑚图里也是，仗着学了武功，不肯屈居人下，挥舞着小锄头，还挺有劲头，一边挥一边念诗。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这诗读得胤禛连连点头，很好，孩子们都认识到了粮食的珍贵。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们都是不识五谷的。 一边的宜尔哈倒是汗流雨下，她有点暗暗心焦，她比瑚图里和弘昭都大了好几岁呢，总不能连弟弟妹妹都比不上。 但事实证明，她是真的比不上。 常年金尊玉贵的身子哪有什么力气，不过干了一会活，这胳膊都要抬不起来了，再抬头一看，旁边的弟弟妹妹不知道比自己快了多少，顿时有点气馁。 宜尔哈再偷偷往旁边一瞟，就看见纯额娘坐在大躺椅上，旁边有丫鬟打着伞，还在那里悠哉悠哉地吃水果呢。 她偷偷咽了咽口水，心里想着，纯额娘快叫我，纯额娘快叫我。 也不知道是她俩心有灵犀还是怎么的，长宁正好派人来叫他们去喝水歇息一会。 这才几点钟啊，一个一个累得小脸红扑扑的，满头大汗。 几个人都大口大口喝着茶水，咕咚咕咚的，喝完一杯再来一杯，看得长宁又心疼又想笑。 她记得《红楼梦》里妙玉说过“一杯为品，二杯即为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牛饮驴了。” 他们这一杯一杯咕咚咚的，还真有点像，长宁捂嘴偷笑。 看见她笑，让胤禛难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在这里怎么样？累不累？要不要回去歇着？” 长宁摇摇头：“不用，我这太阳晒不到，又不累的，这会天气还挺舒服，我略吹吹风就行。” 胤禛吩咐一边的吹雪：“一会风起了就给你主子盖个毯子。” 吹雪点头应是，她早就准备好了。 喝过了茶，胤禛又要接着去干活，这回弘昭和瑚图里也不嚷嚷着有趣了，都有点愁眉苦脸的，但是吧，又不敢不听阿玛的话，只得硬着头皮往回走。 宜尔哈也叹了口气，用帕子擦了擦汗，摸了摸脸，都被晒得发烫了。 她刚要认命似的跟上去，却听见长宁喊道：“宜尔哈，瑚图里，你们过来。” 两个小姑娘忙走了过去，长宁给她们一人一块点心：“坐下吃一会，不着急。” 瑚图里嘻嘻笑道：“太好了，额娘，你真懂我。” 宜尔哈也从善如流地跟着坐了下来：“谢谢纯额娘。” “这有什么的，一会让他们上个酸奶碗，这会吃又凉快又舒服。” 于是，羡慕嫉妒恨的弘昭就瞧见两个姐姐光明正大地在那边偷懒，小嘴撅得高高的，瞧阿玛没注意，自己也跑过去蹭吃蹭喝的。 胤禛回过头来一看，无奈笑了笑，只好自己接着干活。 这一天的辛苦劳作让孩子深刻意识到，种地是一件太累太难的事，比解三角策论还难。 所以晚上的菜和饭，孩子们都吃得干干净净的。 就连弘昭都不挑食了，什么肉啊菜啊的，能吃他都吃了。 长宁严重怀疑他就是累的，就马太监那道香辣五花肉酱，被他拌着饭吃了三碗。 吃到最后，长宁都怕他积食了。 胤禛笑眯眯地问孩子们种地的感受，三个孩子面面相觑。 弘昭咽了咽口水，低声道：“我觉得挺有意义的，等哥哥们回来了，一定要让他们也试试！” 长宁看了他一眼，好家伙，你不是兄控吗？怎么开始坑哥了。 胤禛摸了摸他的头，夸奖道：“弘昭今天特别棒，帮了阿玛很大的忙，这些菜地已经收拾出来一小半了，再干两天就行了，弘昭愿不愿意接着帮阿玛？” 弘昭被他阿玛夸得有点飘飘然，忙拍拍胸脯，大声道：“愿意！” 瑚图里对这个蠢弟弟表示没救了，她急忙开口：“我和大姐姐明天帮额娘看弟弟，弘旻和弘晨今天没找到人还闹呢。” 胤禛点点头，本来他也没想再让女儿们去干活了，种地对她们来说太难了，体验一天就行了。 就是弘昭，得压压他的性子。 第145章 惊险生子 在接连干了三天农活之后，弘昭哭着喊着不去了，要好好读书，书中自有黄金屋。 长宁笑眯眯地答应了，还吩咐身边的丫鬟给他好好上上药，又让白术准备了一些草药，给他泡药浴。就连胤禛那里，长宁也按着他去泡。 长宁知道胤禛可是最爱出汗的，之前身上都是痱子，后来被她发现了，每到春夏交替时，就格外注重给他换衣服，泡药浴。 拖鞋还有背心什么的更是年年都做的。就连几个孩子也都给他们安排上了。 最开始弘晏还因着面子不肯穿，后来还是长宁软磨硬泡他才换上的，但是也仅限自己在屋子里。 长宁翻了个白眼，这性子，跟他那个犟种阿玛一样一样的。 弘昭倒是很乐呵，他也很畏热，有拖鞋和背心穿更凉快了。 又过了两天，弘晏和弘晖就回来了，到庄子上也跟着干了农活。 不过对于这两个儿子，胤禛没有一点心慈手软，该练还是得练，都是未来继承人的选择，当然最好一视同仁。只是弘晖身子弱，竟也咬牙坚持下来了，还是胤禛度量着他们的身子，让他们干了半天就歇着了。 不过胤禛却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两兄弟好像感情没有之前那么好了，他有点纳闷，本来入宫读书，就他们两兄弟是同一府里出来的，面对那么多堂兄弟，更应该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啊。 而现在怎么说呢，单看感觉还好，两兄弟也是有说有笑的。 但是弘昭一过来就抱上了他哥的大腿，叽叽喳喳地说着这两天种地的见闻，两个人一见面就黏在一块了。 再看弘晖弘晏，那好像是按照书本里比量出来的兄友弟恭，和弘晏弘昭那股亲亲热热的劲头，一下就不一样了。 胤禛心里有些失落，现在还这么小难道兄弟间就生分了？ 不说别的，哪怕他们这群皇阿哥心里有再多的小心思，他也是真心对待十三的。 胤禛有点发愁，却不好表露在长宁面前，面上只能不动声色，又寻思着怎么做才能拉近儿子们的关系。 于是，在他们回来的第二天，胤禛就带着两个儿子一块跑马去了。 弘昭听说了还有点不得劲呢，阿玛为啥不带上他啊！ 长宁心里隐约有些清楚，应该是为了弘晖和弘晏相处的事，胤禛这个阿玛能觉察出来，自己这个额娘就更能了。 只不过她和弘晖相处有些尴尬，不好说太多，由他们共同的阿玛来开解更好。 果不其然，晚上回来的时候，就见这兄弟两个勾肩搭背一块回来的，胤禛也是满意的神情。 长宁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就感觉肚子一抽一抽的，有点要发动的意思，看见长宁捂着肚子，吹雪立马就反应过来了，忙扶着她，又叫樱桃去外面叫人。 胤禛正和两个儿子一块用膳说话，就连苏培盛弯腰低头走了进来，凑近低声禀报，说是纯主子要生了。 他心下一凛，吩咐苏培盛带儿子们去休息，让瑚图里和宜尔哈也在房里老实待着，自己往长宁那边去了。 刚到院子里的时候，就听见她嚷嚷：“咋这么早啊？我还没吃饭呢！” 胤禛也是皱了皱眉，确实，满打满算这才九个月，怎么还早产了？也不知要不要紧。 不过长宁也是生过三次孩子的人了，对于生产流程还是非常清楚的，不吃饱东西哪有力气生啊！ 所以小厨房那边又紧锣密鼓地开始做主子点名要的卤肉饭。 这边小院有条不紊地布置产房，准备生子，那边弘晏弘昭心里还是非常焦急的，他们看到阿玛的神色就有点不对劲，猜测是不是额娘要生了。 不过他们也是掰着手指头数额娘要生产的日子，怎么数都没到啊！ 那只能是额娘提前生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危险。 弘昭对这个弟弟妹妹有点讨厌了，他怎么这么着急！要是额娘有点危险，出了什么事，他绝对要好好揍这个弟弟妹妹一顿！ 不过这次生产十分顺利，顺利到长宁以为自己刚吃完饭就要拉屎了。 虽然很不好意思，很羞涩，但她也不能忍啊！ 于是她拉着接生嬷嬷道：“我想出恭，赶紧扶我去。” 接生嬷嬷愣了一下，随即淡定：“主子，您不是要出恭，您要生了。” “不是啊！是我刚吃完饭真的要拉！” 长宁有点急了，越急越觉得肚子疼，越觉得马上要拉出来了，额头都冒汗了。 接生嬷嬷还纳闷呢，这主子都生第四回了，怎么还不清楚怎么回事啊？不过她只敢在心里腹诽，然后安慰道：“主子，没事，这是正常的，有不少产妇都拉出来了，我们清理就好。” 长宁红了脸，这不是清不清理的事，是她不好意思啊！ 不过肚子越来越疼了，她一个用劲，就听见孩子“哇哇哇”的大哭声。 哎？就生出来了？还真不是拉屎啊？ “恭喜主子，贺喜主子，是个健康的小阿哥。” 又是儿子啊？ 这都五个儿子了，长宁叹了口气，皮夹克是够多了。 不过之前几次生产之后，她都累得不行，直接就睡过去了，这回倒是轻松，她感觉应该有的是力气，再生几个也不在话下！ 等嬷嬷把小儿子洗好处理好之后，抱在襁褓里放在长宁身边，长宁端详着小儿子的面容，不像其他孩子刚生出来那样皱巴巴的，相反，很是白皙圆润，小脸肉嘟嘟的，府医也检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十分健康。 外面的胤禛也收到了消息，说是七阿哥出生了，给他乐得不行，又听说这回瑶仙不累，生得顺利，正在里面哄孩子玩呢，他就也直接走了进去。 “要不要睡一会？” 胤禛总觉得生孩子是个力气活，生完缺失了那么多元气，可得好好补补才行。 谁知长宁这次精神得很，还有功夫跟他聊天呢。 “这么小还真是好生，我还以为我要出恭呢！吓得不行！结果一个用力，儿子就出来了。” 胤禛？？？ 第146章 像个女孩 长宁接连生产，虽说白府医和周太医都拍着胸脯表示，纯福晋的身体十分康健，一点问题都没有，比寻常的闺中妇人要好得多。但是胤禛还是不放心，打算让她这次坐足双月子。 长宁听到真是满脸黑线，本来坐月子就够心烦了，不能洗头发，不能洗澡，马上夏天了，感觉自己能馊。 说来也奇怪，这要是在东北，长宁觉得自己十天半个月不洗澡都没问题，就是身上的泥可能有点多。但是在京城几天不洗都有点难受。 看着她满脸不情愿的样子，胤禛只好哄她：“放心，这两个月忍忍就过去了。庄子这里凉快，你这周围都有竹子，夏天最是阴凉，若是觉得身上不干净，让她们拿热帕子一天三遍给你擦擦就好了。” 长宁几欲抓狂：“还有头发呢！” “不是有干洗粉吗？用那个，白术不是配了不少草药制的洗发粉？你用那个粉扑扑。” 长宁直接给他一个大白眼，感情不是他坐月子了。 她这么想的，也这么说出来了。 胤禛脸上凝固了一秒，转而无可奈何地说：“那我陪你坐月子？我也不洗澡不洗头了。放心，我跟你吃得一样。” 阿这…… 长宁想了想那个场面，胤禛的洁癖比自己还要重的多，这让他也不洗澡不洗头，估计也要难受死了。 而且两个人都不洗，多大的味啊！ 她都怕熏着孩子。 于是，长宁赶紧摇头：“罢了罢了，你还是别了。我自己坐月子就行了。” 这让胤禛更心疼她了。 瑶仙辛辛苦苦为自己生了五子一女，如今自己膝下子嗣丰盈，都是她的功劳。 想了想，胤禛环顾了下四周，见旁边无人，这才低声道：“我让白府医开点男子用的避子药吧。” 长宁很是惊讶，嘴巴都要张成了“o”型，她是真的没想到，胤禛愿意为了自己做到这个程度。 说实话，在宣称多子多福的古代，能让自己夫人慢慢生的男人都很少了，更别说主动提出避孕了。 而且他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他是皇阿哥，未来的皇上。 长宁本以为他在开玩笑，可是胤禛的神情特别严肃：“真的，瑶仙，你已经为我生了不少健康活泼的孩子，他们都能立住已经很不错了，我不能不顾惜你的身子。你比任何孩子，在我心里的地位都更重要。” 长宁眼眶有点热热的，但是还是拒绝煽情：“讨厌！你别说了！月子里不能哭！” “好好好！没惹你哭啊！你别掉眼泪。”胤禛爱怜地替她拭去泪水，眼睛里是浓得化不开的爱意。 就在二人情意缱绻的时候，七阿哥开始哇哇大哭了，一下子打破了这种氛围。 乳母赶紧进来把小阿哥抱走。 长宁也飞快调整了下思绪，拉过胤禛的袖子，低声道：“这两个月是不可以碰的。你也不用喝药。” 胤禛略微惊奇地挑了挑眉，长宁面上微红：“孩子这事是天定的缘分，人力不用左右。而且你看，弘旻弘晨还是在弘昭三岁的时候才有的，我也没那么容易怀的。” 说到最后，长宁吐了口气：“别担心了，子嗣一事，就看天意，量力而行吧。若是我身子不好，自然也不会强求。” 胤禛点了点头。 二人说了好一会话，长宁这才有些困倦。 胤禛带着笑意等她睡着了这才退出来，抱着自己心爱的小儿子哄着。 不得不说，虽然七阿哥才刚生出来，但是就比其他孩子都要好看，一点也不像个小老头，眉清目秀的，胤禛越看越是欣喜。 而得知自己又多了个弟弟的孩子们也是挺高兴的，虽然弟弟已经够多了，他们都更希望来个妹妹。 不过弟弟也不错，将来骑马打猎都有个小跟班了，这带出去多拉风，打架都有人壮声势。这是弘昭想的。 弘晖和弘晏略微看了看小弟弟就要离开了，他们还要接着去宫里读书，临行前胤禛特意将他们两个叫到了书房，讲了西汉末年，王莽和刘秀兄弟的典故。 《汤誓》曰：“聿求元圣，与之戮力同心，以治天下。” 若无刘秀兄弟团结，联合江军王常等人，两军合并，锐气益壮，恐怕王莽的精锐也不会被歼灭。 弘晖和弘晏都是聪敏之人，自然懂得阿玛的意思，是让他们兄弟齐心。 看着两个儿子都若有所思，胤禛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护送着他们回京。 胤禛送两个阿哥回京了，庄子上暂时只有长宁这一个大人，她现在还在休养阶段，倒把一些琐事都交给了瑚图里去处理。 这也是在锻炼瑚图里这些时日的学习成果。 长宁自己嘛，则处于产后修复的阶段，每次生产完都要走一遭。 就是白术独家的按摩术，可以让生育后的身段恢复从前的窈窕，将那些赘肉什么的都按摩回去，省得被孩子撑大撑松的肉皮影响美观。 虽然这个结果非常美好，只看长宁生了这么多孩子依旧身姿窈窕就知道了，但是这个过程真的非常痛苦。 她甚至在按摩的时候，要让人把孩子们都支得远远的，不然怕吓到他们。 “啊啊啊啊！好疼啊！” “主子，您要不咬着帕子忍忍？”白术手下利落，毫不留情。 长宁刚开始还能叫出声来，过一会就连叫喊的力气都没了，只能“哎呀哎哟”地叫唤。 就这么疼了两三天，胤禛回来了。 长宁刚被白术的“辣手摧花”折磨完，这会特别想看看这个罪魁祸首，正好胤禛也进了屋子，两个人一块看起儿子来。 不得不说，小孩子真是一天一个样。 前两天刚生出来的时候，只能说小儿子比寻常婴儿好看，这两天就连轮廓都更清晰了。 小脸嫩嘟嘟的，脸型是极为标准的瓜子脸，眼睑微长，睫毛微翘，像是桃花眼的眼型，嘴唇也是略微翘起，可爱是很可爱的，但是怎么看怎么像…… 长宁看了又看，实在忍不住说了一句：“小儿子怎么这么像个女孩啊？” 第147章 一孕傻三年 女孩是不可能是女孩的。 只能说小阿哥生得男生女相。 长宁所出的孩子里，长相最好的不是瑚图里，是丰生额，弘晏。 弘晏像长宁更多一点，集齐了阿玛和额娘两个人的优点。 而这七阿哥则是比弘晏还要漂亮许多，若不是说这是个阿哥，只怕会以为是个极其貌美的格格，这么小就能看出来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胚子了。 胤禛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七阿哥确实是好看。有点像老九的意思。 老九就是偏女相的阴柔，最为俊美了。不过他的性子不好，一味爱钱又阴毒，胤禛才不喜欢这个弟弟。 看着自己儿子也生得这么漂亮，胤禛心情很复杂，但怎么说也是亲儿子。 所以，胤禛另辟蹊径，他给这个小儿子取名叫弘阳。 弘阳，阳刚之气，希望这个名字能给小儿子的长相带来一些方向性的转变。 长宁挺喜欢这个儿子的，漂亮的事物谁不喜欢。 她现在总是和弘阳一块睡，睡醒了就玩一玩这个粉雕玉砌的小团子，还恶趣味地让玉夏给他做了粉色的小衣裳。一不注意看，还真以为她生了个三格格。 就连弘晨见到弘阳时，都闹了笑话，直接一句清脆的“妹妹！” 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弘昭笑得尤其大声，他好心提醒弟弟：“弘晨，错啦错啦！这是个弟弟！弘阳弟弟！” 弘晨很是执着，他还是拉着弘阳的襁褓，笃定地大声道：“妹！妹妹！是妹妹！” 现在坐月子闲来无事，长宁自己就哄着弘阳玩。 弘阳刚出生，身上的皮肤特别娇嫩，手感很好，哪怕经常碰不好，但她还是跟上瘾似的，一会轻轻握握小手，一会碰碰小脸，还特别喜欢闻弘阳身上的奶腥味。 结果弘阳可不如其他哥哥姐姐那么听话，眼睛还没睁开就哇哇大哭，把长宁都吓了一跳，连忙拍着哄哄：“不哭不哭哦！弘阳最乖了，是额娘不好，额娘不碰了啊。” 章嬷嬷也是满脸无奈，主子怎么越大越像个小孩似的。 不过看着小主子哭个没完，旁边的乳母上前屈膝道：“纯福晋，七阿哥应该是尿了。” “哦，对对对，是有点湿，你们抱下去吧。” 长宁捂了捂脸，真是一孕傻三年了。 不过养孩子还真不累，她只需要陪着玩一会，亲自照料和饮食起居自然有乳母嬷嬷和丫鬟伺候着。 还真是挺轻松的啊。 不过长大了要操心的就更多了。 胤禛进来的时候，就是脸上还带着寒气，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弘昭肯定又不好好读书了。 这孩子聪明是聪明，就是愿意走神，注意力不集中。 胤禛都想继续带着他种地了，不然每天上午只有自己锄地也挺孤独的。 不过，这种事就没必要和瑶仙说了，她坐月子正辛苦呢。 胤禛缓了缓神色，柔声道：“今天怎么样？用得合不合胃口？” 长宁忙点头：“好着呢。瑚图里还给我做了个帽子，听说月子里的妇人不能见风，她还挺细心的。” 胤禛脸上都是赞扬：“还是瑚图里贴心啊。” “是啊，终于不是做袜子了。”长宁松了口气，自从瑚图里做的袜子收到了他们两个的喜爱和赞扬之后，这丫头只要做针线活就是袜子，越做越上瘾，一做就是几十双，现在长宁的匣子就装满好几个了，自己穿也穿不过来。 瑚图里还特意给德妃做了两双，惹得这位后宫得宠数十年的宠妃娘娘，竟然大庭广众之下就红了眼眶，抱着瑚图里沉默了许久。 胤禛知道，额娘这是想到了五妹妹温宪。 德妃将这满腔的爱女之心都转接到了瑚图里的身上，隔三差五地就赏赐东西下来，还经常叫瑚图里去永和宫玩，就连康熙也对瑚图里多了不少好印象。 长宁不得不佩服她闺女，瞧瞧这大腿抱的，一点都不用自己操心。 长宁和胤禛聊了一会之后，就准备用膳了。她现在吃的都是特制的月子餐。 虽然真的很有营养，也挺美味的，但是长宁更喜欢重口味啊，她想吃烤的滋滋冒油的烤串，想吃香辣扑鼻的铁板鱿鱼，想吃蒜蓉味的虾，想吃热气腾腾的涮羊肉火锅。 但是，她都吃不了。 这对于无辣不欢星人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她只能安慰自己，忍忍，忍过了就好了。 胤禛也心疼她吃得不好，正好前几日岭南送来了几篓荔枝，这东西在京城算个稀罕货。 上次的差事他办得极好，虽然康熙只是口头赞扬，没有什么实际上的提拔，但是这次的荔枝赏了他两大篓子。 胤禛先是给永和宫德妃娘娘，寿康宫太后娘娘那里送了过去之后，才开始自己分剩下的一篓子。 其中除了要送人的，其余全部都拿到庄子上给长宁吃了。 长宁久不见荔枝，也有点新鲜，在这吃荔枝不能自己直接上手扒，狼吞虎咽的。 得先让婢女取核，将果肉切成几瓣之后，放在白瓷盘上，垫在冰上，衬得那果肉晶莹剔透的，再用叉子叉着吃，才算是享受。 长宁吃了两块之后感觉汁水充盈，甘甜味美，确实不错，又喂了胤禛吃了一口。 胤禛度量着她的神色：“可喜欢？” 长宁点头：“不错，挺好吃的，挺甜的。岭南那边多的是吧。” “那边的特产，咱们就是吃个稀罕。” “不稀罕，哪有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啊？” 听着她拽诗，胤禛笑了：“偏你刁钻，吃个荔枝还要一骑红尘妃子笑。可还知道别的诗？” 长宁扬起了下巴，示意胤禛小看人，她在现代也是211大学毕业生好不好？ “还有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胤禛赞赏地点了点头，见她一副求夸奖的表情，忍俊不禁，就当作哄弘昭一样：“真不错，我们瑶仙出口成章。” 长宁心里美滋滋的，不过又感觉有点奇怪，这一副哄小孩的语气怎么回事？ 真是一孕傻三年了？ 不过说到苏轼这句诗，长宁忍不住问：“听说岭南那边有个俗语，一啖荔枝三把火，意思是荔枝吃多了会上火，但是苏轼听成了日啖荔枝三百颗。不知道有没有这事啊？” 胤禛也是第一回听说这种说辞，倒是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认真回答她：“下次我们去岭南出巡听听看，是不是苏东坡听错了。” 长宁“……” 感觉又被哄了怎么办？ 第148章 妖孽还是祥瑞 胤禛和长宁用完膳，吃完水果，就让丫鬟收拾了下床铺，两个人拥在一块腻歪。 不得不说，胤禛的身材真好，八块腹肌妥妥的，古代的皇子都很讲究练武跑马射箭的，毕竟满人是马背上打来的天下，康熙这么能鸡娃的人，不会让自己的儿子疏于练武。 所以哪怕隔着衣裳，长宁也能摸到他硬邦邦的肌肉，就忍不住像玩弘阳一样，一会戳一下，一会摸一把。 这把胤禛撩拨得浑身起火，直接抓住了她作乱的小手：“别闹了，你不累？” 长宁撅了撅嘴，低声说了句小气。 胤禛把她搂在怀里，箍得更紧了，长宁却有点心虚了，自己坐月子虽然用帕子擦拭了，但是到底没有沐浴，会不会有难闻的味道啊？ 她又戳了戳胤禛的腹肌，问：“你闻没闻到什么味？” 胤禛正在默念清心诀，又听她这么问，下意识亲了亲她的额头：“什么味？香味，奶味。” “不是啦，我好久没洗澡洗头发，臭不臭？” 胤禛特别认真地回答：“不臭，特别香。” 他没骗人，长宁身上和弘阳一样，都带有一股淡淡的奶腥味，还是挺好闻的。 不过长宁不这么觉得，她觉得胤禛是个恋爱脑，爱情真让他蒙蔽了双眼。哦不，是蒙蔽了嗅觉。 胤禛觉得自己现在的思绪完全不能放在她身上，不然那火苗就会忍不住地蹿高，这对于现在来说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尤其长宁生完孩子之后，没有她自己所想象的那么狼狈，反而更加有一种为人母的韵味，再加上身上软乎乎的香气，格外的迷人。 所以胤禛深呼吸了几下，就把目光移开了，心中又开始接着默念起了清心诀，后来干脆直接闭上了眼睛，不让自己心中生绮念。 长宁自然也发现了旁边男人的异样，存了逗弄的心思，故意夹着嗓子，娇滴滴的，格外柔媚问了一句：“王爷～你为什么紧闭双眼？若是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不相信你两眼空空～” “咳咳咳咳……” 胤禛一个没忍住，直接就咳了出来，确实是受到了不小的惊讶，虽说瑶仙这撒娇的嗓音真是柔媚，但是这福气咱也没咋享过呀！ 除了刚入府的时候，瑶仙还偶尔对自己撒撒娇之外，自从两个人越来越熟稔，就没有过这样的好事了。 “别闹，你还在月子里呢。” 胤禛咽了咽口水，试图让她恢复正常。 长宁也忍不住笑，但此刻戏精上身，更是转换了另外一种妖妃的腔调。 “大王～大王您看看我呀～大王你来追我呀～” 胤禛继续不为所动。 长宁再接再厉。 “大王～他们都说我是妖孽，你看我是妖孽还是祥瑞？” “我看你是仙女。”胤禛恶狠狠的语气可不像夸她是仙女，然后直接就翻过身来，攫取香露，等着再次放开她的时候，那嫣红的樱唇上亮晶晶的。 “好了，别闹了，让旁人听见，不知道怎么想呢，快睡吧。”胤禛低沉磁性的嗓音让人沦陷，长宁也就昏昏睡去。 胤禛继续读经。 等第二天天光大亮的时候，长宁再醒过来，身边就没有了男人的踪影。说是一大早就出去校场上打拳了，这会子正在地里干活呢。 长宁忍不住笑，感觉现在两个人的相处好像是农户上的人家。 她还特意让苏培盛过去传话，说不把家里的二分地犁完，中午就别回来吃饭了。 胤禛听说之后也是忍俊不禁，脑门上的汗亮晶晶的，但是心里却甜滋滋的，手上的动作也快了几分。 唯独只有弘昭愁眉苦脸的：“额娘也太狠了吧，还要把农活都干完才能吃饭。” 平淡的日子就这么过去了，等到长宁出月子的时候，康熙也带着浩浩荡荡的出巡队伍回来了。 这次康熙一回来，就砍掉了索额图的几个爪牙，索额图的病又更重了。 胤禛一向低调惯了，也不愿意用小儿子的满月宴在京里出风头，所以这次还是没有大办。 不过皇上听说了之后，倒是赏赐了不少东西下来，德妃也跟着从善如流地加了不少赏赐。 长宁也没有贪图儿子的东西，把这些都单独作为了弘阳的小库房。 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世上最好的额娘了，从来不贪图孩子们的压岁钱。 当然了，她就是自己从小淋过的雨，也不会把孩子们的伞撕烂的。 她还沉浸在自己是一个慈母，世上只有妈妈好的氛围当中时，那几个孩子又惹祸了。 这两天，弘晖和弘晏也都从宫里回来了，在庄子上一块给弘阳过满月，非常热闹。 再加上十三和十四跟着皇上出游回来，自己虽然不能亲自来参加弘阳的满月宴，但是都让各自的长子过来了，所以弘昌和弘春又再次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地界。 还是熟悉的调料，还是熟悉的配方，几个大男孩在一块就没干什么安静的好事。 长宁正跟着瑚图里，宜尔哈挑选做夏衣的料子时，就见现在走路还磕磕绊绊的弘旻弘晨过来了，身边的乳母也是亦步亦趋地护着。 “哟，怎么了这是？你们两个怎么这么不高兴？” 长宁见自己的这两个儿子都瘪着嘴，神情愤愤。 一边的乳母也是欲言又止，很是惶恐。 她就知道肯定出事了。 不过现在弘晨说话已经很流利了，就见他义愤填膺地跟长宁声讨。 “额娘！哥哥们不带我！不带我！他们自己玩！” 原来又是这个经典的问题。 孩子们大一些，总是愿意和更大的孩子们玩，都不愿意带小的。 比如弘昭吧，他就更喜欢黏着自己哥哥，而不是这个弟弟。 弘晏也是和弘晖、弘昭来往的更多一些，对底下的弟弟虽然也有关爱，但是陪着他们玩还是比较少的。 而现在，正在逐渐成长的弘旻弘晨，也是更愿意黏着更大的哥哥们。自己的弟弟才刚出生，哪有什么可玩的？ 所以长宁就经常能听见这种控诉，哥哥们又不带自己了，哥哥们又去哪里哪里玩了。 第149章 凫水 长宁还没想好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毕竟这个问题应该自古以来都存在着吧，哪怕到了几百年之后的现代，还是会这样。 就好像那个经典的问题，我和你妈妈掉进水里，你到底救谁？ 长宁只能先安慰这两个小儿子，不过弘旻不像弘晨那样气愤，只是恰当的补上一句小奶音。 “额娘，哥哥们跳水了。” 哦，就是跳水没带你们呀。什么玩意？ 这几个败家儿子去跳水了？ 去哪里跳水了？ 他们会游泳吗？ 长宁两眼一黑，差点没撅过去。 瑚图里赶紧扶住额娘，宜尔哈也吓了一大跳，觉得这几个弟弟的胆子也太大了。 瑚图里忙指着弘旻身边的那个乳母问：“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他们跑到哪里去跳水了？” 那乳母也是战战兢兢的，吞吞吐吐的，不过好歹话也是说全了。 原来这几天正是热的时候，几个男孩穿的也有点厚，在里面吃了会饭，就又跑到外面去跑了一会马，抽了几圈陀螺，就已经浑身是汗了。 弘晏本来让下人准备了热水，让大家好好洗个澡。 谁知弘春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他在家里的时候经常凫水，这天气凫水最痛快了。 弘昭一听，那还得了，忙就要拉着哥哥们试试。 弘晖最是守规矩，有些迟疑：“这样不好吧，我们还是先禀报给阿玛或者纯额娘。” 弘春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这有什么的，在府里的时候，我跟阿玛经常一块凫水，四伯应该不会管吧？” 弘昭却在想另外一个问题：“弘春哥哥，你们是在哪里凫水的？” “就池塘里头呀，你们这庄子上不是也有一个小池塘吗？咱们不去大池子，就在偏一点的那个小池塘，就在那里面玩，又凉快也安全，这池子不深。” 弘晏皱紧了眉头：“就算不深，那水也不干净吧。” “有啥不干净的，就是有点水草，让他们下去多搂几遍就好了。”弘春也是跃跃欲试。 弘昌眸子里也有点兴奋的光，他还没试过凫水呢。 弘晏还是觉得有点危险，就让自己身边一个会凫水的太监，下去试试水，看看水多深，到哪里。 结果这身边的太监一下去，发现这水确实不深，只到成年人的大腿，也就一米左右，这还是其中最深的地段。 在靠近岸边的地方，也就到小腿，给小主子们玩，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而且这池塘里面水草也没有太丰盛，略微清理一下就行。 听着太监如此说，弘晏和弘晖才算是放下了心，那边的弘春早就急不可耐地脱了衣服，还拉着弘昌和弘昭一块，至于弘旻弘晨这两个小豆丁，就让他们离远一点。 这池子可不是他们这种小豆丁能玩的。 结果就把弘旻弘晨气到了，气汹汹地跑回院子里来跟长宁告状。 听到他们这么说，长宁这颗心才算是放了下来，实在不是因为她太过小心，而是在现代，夏天游野泳的孩子们出事，这种例子实在太多了，让她不得不谨慎。 胤禛听说的时候，第一反应也是怒不可遏，几乎立刻就要把所有伺候的下人拉出去打死，书房里的茶盏都摔碎了一桌。 还是苏培盛详细问了下，在这个紧要关头忙出声，说小主子们去的不是那个大池塘，而是远一些的那个小池塘，里面不深，也就到小腿，最深的地方到大腿，也算不上什么凫水，不过就是小主子们贪凉在里面玩玩水。 尽管如此，胤禛还是非常生气，责骂了身边的下人，赏了他们一人十个板子。 这可是他三个长成的儿子和两个侄子，出了什么事都担不起。 他还是不放心地亲自去了一趟，发现这几个小子光着膀子在里面玩得正乐呵呢，也没有到最深的地方去，在边上几个人，你泼我，我泼你，打起水仗来了，玩得那叫一个高兴。 弘昭的大牙都在太阳下闪着光，用长宁的话说，嘴大得就连胃都看到了。 几个男孩儿看他阿玛来了，各个也不敢再造次，忙灰溜溜的上岸。 就连一向胆子大爱惹祸的弘春，这时也没有什么话敢讲，他就随了他阿玛老十四。 这父子俩天生就对胤禛有点畏惧。 要是胤禛在还好，还能收敛些，只要胤禛不在，那就是撂开蹄子撒开了欢的玩。 哪怕老十四再犟再倔，像头驴一样，总是招惹他四哥，但是胤禛要是真生气，竖起眉毛吹了胡子，他也会怂的一批。 至于说那弘昌就更害怕了，虽然四伯待他一向亲和，但他的性子就是谨小慎微的，此刻也不敢言语，只能跟在弘晏的身后。 弘晖和弘晏倒很有几分扛事的意思，站在最前面，弯腰给胤禛见礼，主动承认错误，说自己不应该这么莽撞的。 胤禛先是运了运气，开口骂了他们几句，太胡作非为了，就算要玩水，也得提前和他讲一下。 他让下人们把这里收拾好，才能让他们玩，哪有这么冒冒然的，自己就做了主。 那将来岂不要反了天了？ 听到胤禛的话，几个男孩面红耳赤，低着头，不敢回嘴。 但是他又不想拦着孩子们玩，男孩儿嘛，胆子大，所以他还是吩咐苏培盛将这池子好好收拾一通，一丝一毫都不能放过，不能有任何危险的因素。 然后让孩子们去梳洗一下，换身衣服，一块吃个饭，等明天再痛痛快快的过来玩。 几个男孩对视一眼，心知这关是过去了，于是都笑着勾肩搭背的，一块收拾去了。 只见弘昭还嚷嚷着：“我现在凫水厉害吧？都能憋气好久了，一刻钟！” 胤禛无奈地笑了笑，摇摇头。 今天晚上是一块用的膳，长宁吩咐人准备了不少孩子们喜欢的吃食，肚儿辣羹，糟脆筋，黄焖羊肉，糖醋藕片，正中间还有一道绣球鲈鱼。 这鲈鱼去头去尾，将鱼肉切成食指一般的长块，鱼骨已经尽然取下，不会吃到鱼刺，再将鱼肉拌上葱姜汁，蛋清，料酒等去腥，和三样丝一块搓成丸子，上锅蒸，果真像个颜色鲜艳的绣球。 味道也很鲜美，瑚图里和宜尔哈就很喜欢。 第150章 给自己生个搭子 凫水这个事，长宁知道孩子们已经挨过骂了，所以她也没有再唠叨的意思，只是吩咐他们，玩完水之后要注意用姜片泡澡去去寒气。 这个孩子们都答应了。 瑚图里也很向往，拉了拉长宁的衣襟，就开始撒娇：“额娘，额娘，好额娘，我也想去凫水，你让我和兄弟们一块玩嘛。” 几个男孩对视一眼，都有点羞耻，他们玩水可都是光着膀子的，哪好意思让姐姐妹妹看呀。 长宁和胤禛自然不会没考虑到这点，于是就拒绝了她，但是又是疼女儿的，长宁低声跟她说：“何必跟那群臭小子一块玩，额娘带着你。” 瑚图里的眼睛都亮了：“真的？额娘，你也会凫水吗？” “那当然了，额娘还厉害着呢，放心，额娘一定把你教会。” 有了额娘这话，瑚图里就放下了心，嘴里的饭吃得更香了。 一边的胤禛倒有些好奇，他怎么不知道瑶仙什么时候会凫水的？ 对此，长宁只想说，男人，你知道的太少了。 林徽因之前说过，要做一本书，让男人要用一辈子时间去读懂读透的书。 当然，无论是一眼可见的白纸，还是厚重难懂的书都好。总要有些惊喜，这日子才会更有情调。 第二天，就在这群男孩子兴高采烈去小池塘里凫水的时候，瑚图里和宜尔哈也找上了长宁。 长宁自然不会带她们去池塘，不干净的水质对女孩子到底是有一些危害的，她们要去的，是这庄子旁不远的一处温泉。 温泉水质清澈，而且还不会太过于寒凉，正适合女孩子们玩水。 就是如果要游泳的话，就不适合了。 瑚图里有一点失望，她是想要凫水的，但是想到自己还没泡过温泉，听说是热乎乎的水，而且也可以玩，还能一边泡一边吃些点心，也就答应了。 宜尔哈体弱，泡些温泉对她的身体也有好处，她自然也是听过名头的。只是这种新奇的体验，她也没有尝试过，这也是第一次，若不是跟着阿玛和纯额娘，可能都没有这种机会。 宜尔哈看了长宁一眼，心里又默默的记下一笔，再次为纯额娘所感动，她人可真好，这么多年对自己也是真心实意的。 长宁还特意让身边的玉夏和好几个针线嬷嬷，一块赶制出来了三套专门泡温泉穿的轻薄纱裙。 虽说现在没有女子泳衣的样式，但是她画出来了图纸，类似于紧身的吊带裙，长度也只到大腿根下一点点。 一直伺候长宁的针线嬷嬷也做过不少新花样，这位纯主子对于衣饰特别有心得，每到夏天，总有各种新奇又轻薄透气的样式，所以这次也是手脚非常麻利地赶制了出来。 而且还听从了纯主子的吩咐，肩带特意用了蕾丝赶制了花边，特别有小女孩的俏皮感。 当这三件温泉泳装拿出来的时候，两个女孩眼睛都直了，好漂亮，而且样式很奇巧，她们哪见过这种衣裳？ 两个人摸着这个泳装不停地比量着，又是觉得有点害羞，但是心里又喜欢。 长宁见她俩这个模样，忙催促道：“好了好了，快去换上吧，别不好意思，这只有我们三个。”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都面色微红地拿着衣裳自己进去换了，这衣服她们可不好意思让身边的丫鬟们帮着换。 长宁自然也去换了装，她身上这件是水粉色的，纱裙底部还掺着丝线绣了大簇盛开的蔷薇花，领子那里开了v字领，显示出诱人的身体曲线，尤其是进入到温泉之后，这纱裙浸湿包裹着身形。 晶莹剔透的皮肤上，沾着水滴，当真如荔枝一般，惹人怜爱。 长宁不是一个自恋的人，但是瞧见现在这幅美景，也不觉赞叹自己。 昨夜这衣裳刚赶制出来的时候，她就上身试了，正好被胤禛瞧了个正着，顿时，这男人的眼神就变了，长宁都看到他眸子深处的火了，她的脸也跟着发烫起来。 “你穿这粉色确实好看，娇嫩如花，蔷薇如何能比。” 啧啧啧！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粉娇你几”走来了。 只不过这句话当初说的是齐妃李氏，没想到有一天还能用在自己身上。 长宁笑了，故意打趣：“粉色娇嫩，我如今几岁了？” 胤禛哑然失笑，上前伸手揽过女人纤细的腰肢，鼻尖处萦绕着她沐浴过后淡淡的幽香，哑着嗓音：“仙女如何会老。” 油嘴滑舌！ 不过两个人很自然地就缠到了一块，接下来就是付费内容了。 这边长宁换好衣服就坐在了温泉池里，又让吹雪等人摆好了果茶和点心。 由于长宁刚出月子，已经很久没有享受到这种悠闲的下午茶时光了，所以这回吃的准备得非常丰富。 有蛋挞，虾饺，还有刚让马太监做出来的慕斯小蛋糕，奶油卷，还有新鲜的荔枝，冰镇西瓜，冰镇葡萄等新鲜水果。 至于果茶，则是加了冰块的青柠橘子汁，酸酸甜甜，又解腻又开胃。 长宁刚喝了一口，就觉得特别舒服。 没一会儿，两个小姑娘也出来了。 宜尔哈略微有些羞涩和拘谨，小手抓着裙边，低声问：“纯额娘，我这样穿对吗？” 长宁看向她，宜尔哈身上穿的是件青绿色的，她体态纤弱，皮肤白皙，穿着这个颜色更衬得窈窕，确实像个要谈婚事的大姑娘了。 长宁忙夸赞：“特别漂亮，宜尔哈，你穿绿色真适合。” 听到纯额娘这么说，宜尔哈心里那点紧张感也都消散了，顺着长宁的手也进了温泉池子。 瑚图里还小，她喜欢鲜艳的颜色，就穿了一件水红色的，上面还用青绿色的丝线绣了两个蛐蛐，这是她喜欢的。 她也蹦蹦跳跳的，特别兴奋的样子：“额娘，这泳衣和你给我的睡裙很像诶，都是有两根细带子，这么穿可真好看。” “哇，这水好热乎。”瑚图里刚一进入温泉，就感觉热气腾腾的，泡起来就和在浴桶里一样。 她一边兴奋地叽叽喳喳，一边吃着摆好的水果，时不时地跟额娘和姐姐说说话。 长宁享受着这难得的时光，突然发现自己在这边虽然没有太多的什么朋友，没有什么玩乐的搭子，但是无所谓，她会给自己给自己生搭子，把女儿处成闺蜜。 第151章 演戏 对于自己给自己生了一个搭子这件事情，长宁是非常乐见其成的。 尤其瑚图里和自己的性格非常像。 现在她闺女就眉飞色舞的，一边吃着葡萄一边讲八卦。 “额娘，大姐姐，你们都知道前些日子三伯府里闹得不可开交的事情吧？” 长宁有些意外，三贝勒府那么大的事情，满京城都闹得风言风语的，她当然听说了。 不过好像后续也没有怎么进展，三福晋董鄂氏也不知道有没有回府，反正弘晴是正常回府，然后入宫读书去了。 弘宴回来的时候还说呢，说弘晴这些日子都内敛了不少，没有到处找人恶作剧那么招人讨厌了。 对于三福晋董鄂氏，长宁也是有一种复杂的心情，说实话还是挺佩服她的。 在封建鼎盛的清朝，古代居然能有皇子福晋这么明目张胆地回娘家，跟皇阿哥闹不和，这也是十分少见的了。 哪怕就算是娘家势力十分强大的十福晋，她和十阿哥的关系再不好，也没有说一气之下就跑回蒙古的。 董鄂氏在清朝算是开天辟地第一人了。 长宁不得不说，这个姓氏的女人都挺猛的。 前有董鄂皇贵妃，现有三福晋董鄂氏，再有，长宁的大嫂不也姓董鄂吗？ 不过，现在听着瑚图里的意思，她难道还知道什么内情不成？ 长宁十分捧场地问：“怎么？你知道什么关窍？” 宜尔哈也是认真听着，在交际这方面，她确实没有这个妹妹厉害，就连前些日子直郡王府大格格举办了春日宴，她都没有收到邀约。 不过宜尔哈倒是没有怎么嫉妒瑚图里，相反，她还觉得自己妹妹这么厉害，心里有点小骄傲。 瑚图里见吊足了二人的胃口，这时才慢条斯理地说：“我前些日子去三伯府上找三格格玩了。” 长宁也知道这三贝勒府的三格格是田侧福晋所出，她和田氏的关系还算不错，加上两个人的女儿年纪相仿，所以瑚图里和三格格的关系还比较好，算得上是说得来的伙伴了。 “怎么？难不成是三格格跟你说了啥？” 长宁倒真有些好奇了。 瑚图里清了清嗓子：“那可不嘛，我去的时候三格格跟她两个姐姐正闹矛盾呢。三福晋当时走的时候只带走了弘晴弘晟，两个女儿都没有管，这不就正好落在田侧福晋的手上了吗？” 长宁心下了然，这三福晋也是个重男轻女的，明明知道三贝勒府没有那么平静，自己有不少敌人，称得上是龙潭虎穴了。 自己和三贝勒彻底闹掰了，在府里过不下去了，一气之下只把儿子带走了，但是两个女儿却不闻不问。 田氏还有另外两个儿子被害死的格格，都跟三福晋有深仇大怨，她们可不是什么心地善良之辈，不对付孩子什么之类的话跟她们说根本没用。 只是对付董鄂氏的儿子还有用，对付女儿没什么用，而且前两个格格长大了也能抚蒙，还能帮田氏自己的三格格分担一下压力。所以她也没有对这两个格格的性命动手脚。 但是这两个嫡出女儿，素日里就随了她们的额娘，十分嚣张跋扈，于是这田氏管家之后，怎能不给她们吃点苦头呢？ 正好三贝勒这段时日闷闷不乐的，整天不是去董鄂氏的府上找福晋，就是在外面忙事，回来就在书房里关门，谁也不见，对府里也是不闻不问，这正好就方便了田氏狠狠地出口恶气。 这三贝勒的大格格和二格格都是被娇宠大的，也是炮仗性子，一点就着，直接就闹了起来，把三格格屋里的东西都甩了出去，瑚图里到的时候，她们两个还要动手打人呢。 长宁有些惊讶：“那碰到你没有？” 瑚图里十分的得意：“怎么可能碰到我？我武功这么厉害。” 那倒也是，长宁举了举手，示意瑚图里接着讲，还嗑起了瓜子。 “见我到了之后，她们都收敛了一些，不过那大格格和二格格还说，她们额娘很快就回来了，现在不回来，不过是跟阿玛演的一场戏，让三格格等着瞧呢。” 啊？演戏？长宁顿时警铃大作。 说实话，对于康熙的亲儿子，这几位九龙，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小看之意，这都是放眼整个大清朝，十分优秀的皇子，文治武功样样来得，自小受到的便是最好的贵族顶尖教育，没点心计本事怎么能行呢？ 只是三贝勒此举到底意欲何为呀？ 故意把自己名声搞臭？ 不过听着大格格和二格格的意思是，三福晋先前确实是被气坏了，才回了娘家，只不过后面一直不回府，可能就是有意为之了。 她这是在躲什么？ 还是说，三贝勒在躲什么？ 长宁自己没想到，就决定把这条消息告诉胤禛，告诉大哥，他们肯定会查清楚的。 说完之后，瑚图里笑眯眯的：“额娘，我讲的八卦怎么样？” “好！特别有趣！” “那额娘是不是应该奖励点我什么呀？” 长宁看了她闺女一眼，真是个小鬼头。 晚上胤禛听说了这事，也是沉思了良久，他隐隐觉得，三哥此举和皇阿玛有关。 看着外面皎洁的月亮，胤禛只觉得月色朦胧，皇威难测。 几个男孩没玩几天，也该入宫去读书了，临走之前他们还特别舍不得这里。 弘春大大咧咧的，有事就直接说了，还恳请胤禛，日后若是有机会再带他来庄子上玩，他喜欢跟兄弟们待在一块。 胤禛对弘春这个侄子也是心生好感的，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弘春，过阵子，四伯再接你过来玩。” 不仅是弘春，就连弘昌也被胤禛塞了一堆礼物走。 因为这两天这几个男孩不仅到处凫水，还帮胤禛干了不少农活。 尤其是不声不响的弘昌，竟然是最勤劳肯干的，干起农活来，特别踏实，而且很细致，就连干久了的弘昭都不如他。 胤禛心里也是特别的欣慰，这个侄子和老十三那个性子一模一样啊。 只不过这回皇阿玛在京里没待几天，就又出宫了，这回是到畅春园去避暑了。 这回十三也跟着去了，十四倒是留在了京里。 第152章 打道回府 胤禛的地现在也种得很有起色了，先前播种的秧苗，现在都开始慢慢长大了。 看着自己之前辛辛苦苦播种的，心里有一种特别的自豪感，就连弘昭现在也天天盼着地里有收成。 长宁干脆就给他一个本子，让他写下观察日记，时刻记录这些作物的生长情况，并且还跟他说，这跟阿玛的公务有关，他阿玛现在就在户部研究农业呢。 一听说能帮上阿玛这么大的忙，如此大的正事额娘就交给了自己，弘昭顿时觉得肩上有了沉甸甸的重担，这绝对不能辜负阿玛和额娘的期望啊！ 所以他现在一天至少跑菜地里十遍八遍，比胤禛去得都勤快，倒让胤禛有点惊讶了，不住嘴地夸赞弘昭孝顺踏实，能成大事。 弘昭听说了就越来越起劲。 胤禛和长宁偷笑，鼓励式教育果然有效，弘昭性子跳脱，培养他专注力，观察力是很有必要的。 因此等到秋高气爽，各地丰收的时候，弘昭也是第一个发现粮食成熟的。 这时候皇上也从畅春园回来了，十三送敦恪公主出嫁，这次胤禛没有跟着去，不过他十分隐晦地提示十三到草原的时候，略微打听一下乌珠穆沁的消息。 十三表示知晓了。 庄子上的豆子生长得不错，各个颗粒饱满，这些都是胤禛精心培育的，费了他不少心血，他还因此写了本有自己心得的《农业纪要》，不过感觉还不算专业，想着再润色损色。 晚上的膳食就是他们收获的土豆，用来炖鸡，还有豆子也磨成了豆腐，做了八宝豆腐。 还有一些新鲜的小青菜，都是清炒的，只加点盐，脆爽又甘甜。 就连向来爱吃肉的弘昭都多夹了几筷子青菜。 “额娘，这青菜可真好吃！特别甜！可惜要是冬天又吃不上了。” 长宁多给他夹了一筷子，谢天谢地，这小子终于爱吃青菜了，不然凭借他挑食，爱吃肉那个劲头，她都怕弘昭排便不通畅。 不过至于冬天吃青菜这个问题嘛，长宁觉得很好解决啊。 “咱们庄子不是有个温泉吗？引温泉水，再弄个蔬菜大棚，保证温度，冬天也能吃菜呀。” 胤禛一惊，回过头来看着长宁：“你说什么？” “我说弄个大棚，引温泉水，保证温度，青菜照样能生长。” 见到胤禛吃惊的表情，长宁有点不确定了：“你不知道？” “现在很多蔬菜都是用窖藏，里冰窖储存蔬菜水果。温室大棚也有，不过就是用高粱杆做成风帐，再用马粪保温，产量有点低。其他在冬日里能种植的青菜种类也有限。” 这倒是，一到冬天，吃的都是各种海鲜干货等，新鲜蔬菜都是豆芽，韭黄等。 长宁想了想补充道：“如果用火炕呢？就是东北地区取暖睡觉用的，在种菜的地窖里挖个炕烧火，也可以保证温度。” 这个主意不错，胤禛眼前一亮，越想越有可行性，这个火炕就是用土或者石头做的，不值钱，普通的平民百姓也能用得起，大力推广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种法子如果成功了，冬季蔬菜这一块供应就不会有什么可烦忧的了。 胤禛越想越觉得好，草草吃了两口就跑书房去忙活了，他得赶紧写个大致思路出来，交待底下的人去办。 弘昭崇拜的目光从阿玛转移到额娘身上。 “额娘，你好厉害啊！比阿玛还厉害！” 在弘昭的世界观里，他阿玛是贝勒，是整个府里地位最高的人，是大清王朝做正事的男人。 可是没想到，他额娘居然也能做“正事”，而他阿玛都没想到，这让他大吃一惊。 长宁看了弘昭一眼，借机教育他：“书中自有黄金屋，你要是羡慕阿玛额娘，不如自己也从书中找找答案。” “我也能？” “当然能，我们弘昭不是做了一本观察幼苗成长日记吗？你也可以写一写自己的心得呀，再找找相关的农业书，没准也能帮到阿玛呢。” 顿时弘昭用膳的速度也加快了，心里想着一会也得赶紧去阿玛的书房找找。 瑚图里和宜尔哈对怎么种地种菜不感兴趣，她们更跃跃欲试过两天的赏菊宴。 要说这直郡王大格格真是风光。 上次张罗着春日宴，现如今又张罗着赏菊宴，当真是一呼百应，很有京城中格格们头一份的风范。 不过这份风光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圣上已经下旨，封直郡王府大格格为郡主，赐婚科尔沁台吉，多尔济色棱。 直郡王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他原本想跑到皇宫去，跑到皇阿玛膝下抱头痛哭去，但是不知怎的，三贝勒登了直郡王府的门。 也不知这兄弟俩是谈了什么，反正直郡王再出来时，是高高兴兴接了旨。不过那笑容，怎么看，怎么都有股牵强的意思。 为了加重这郡主的份量，直郡王遍请名门贵女，举办这次赏菊宴，只为能让蒙古那边高看一眼，让女儿之后的日子好过一些。 胤禛一行人已经在庄子上待了大半年的时间，现如今圣寿节快到了，他还要把自己亲手劳作的谷物献给皇阿玛，自然要回京。 而且两个女儿都要去参加这赏菊宴，所以胤禛和长宁打算，这就打道回府了。 回府那日，自然是热热闹闹的，不过长宁懒得和福晋应酬，也不愿意跟那群后院的女人虚与委蛇，直接就回了阔别已久的清芷院。 几个孩子们也是各自散了，坐了一天的马车都累到了。 福晋原本还准备了个接风宴，见此也不好强求，只得让几个格格吃了，她也回去捡佛米了。 唐格格最爱参加这种宴席，能吃到不少份例里吃不到的好菜。 她还巴不得几位主子都没空来呢，这样她吃得更痛快更自在了。 见她吃得大快朵颐，另外几个格格也被勾起了食欲，纷纷用了不少，耿格格更是大胆，直接让人倒了两杯秋露白。 刘格格还劝她:“妹妹少饮些酒，主子们回来了。” 第153章 梦魇 耿格格听了这话，非但没有收敛，反而饮酒更加肆意，她轻嗤了一声。 “咱们算哪个牌面上的人物？主子们哪把我们放在眼里了，人家都忙得很，府外啊，朝堂啊，阿哥格格们啊，哪个都比咱们重要。”耿格格酒量一般，两杯下肚，已经有点眼神迷离了。 “姐姐就放心吧，没人管我们。大胆吃吧，瞧瞧，就像唐格格似的，大口大口吃，多香啊。” 听她的语气那就是喝多了，唐格格被她说得有些羞臊，不好接话，还是武格格接了句:“你别坏了规矩就成，爱喝点猫尿还不回窝趴着去。” 她俩向来不对付，眼看着这火药味又要起来了。 高格格赔笑着打圆场:“姐姐们是吃得开心了。我尝着这道醉蟹好，若不是主子们回来，哪有福气吃这么大个的螃蟹。” 耿格格向来瞧不上比她后来的，总有点傲气在，前面的宋格格刘姐姐，她是比不上，高格格和张格格，那还不是手拿把掐？ 耿格格眼神微眯，斜了她一眼，语气不屑:“你又知道什么，这都是庄子上送来的，你去过庄子嘛你！” “说得好像你去过似的。”武格格照旧拆台。 宋格格和张格格，一个一心念女，一个有些清高，都是不爱掺和口角的。 听着她们几人吵吵闹闹的，这宴席也就散了。 走出门的时候，张格格落在了最后，她瞧见耿格格嘴里还嘟囔着什么，虽然听不清，想来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不过又是些怨言罢了。 她看着头上澄澈蔚蓝的天空，悠悠叹了口气，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另一边长宁回到清芷院，赵福海他们早就把一切都打点好了，回来就有热水泡澡，石榴又给她按摩，氤氲热气中特别解乏，舒服得她昏昏欲睡。 旁边的樱桃又不停地加热水。 这个澡洗完都快大半个时辰了。 接下来还有个大工程，就是弄干头发。 这回是另一个二等婢女，葡萄来服侍，拿着一叠干布，一层一层吸去头发的水汽，又跟石榴两个人一块给长宁烘头发。 自从敲打发落了冬枣之后，这院子里的婢女都老实得很，新提拔上来的采薇老实，杏微伶俐，这回也是把她们两个留下来看院子，存了考验几分的意思。 长宁一边吐槽古代没有吹风机，烘头发太费劲，一边叫来杏微和采薇，问问她们这府里的事。 杏微最是伶牙俐齿，俏皮可爱，三言两语就能把这府里的事说得清楚又有条理。 长宁闭着眼睛听着，对比她说的信息和自己收到的有无缺漏的地方，后院的几个格格纵使有些龃龉，也无伤大雅，反正没人敢犯到自己头上来。 倒是福晋那边，也是安静得很。 看来她这是想通了。 原本看到弘晖和弘晏之间氛围有些奇怪，还以为有福晋的手笔，若是她在孩子身上动脑筋，那长宁真是舍出一身剐，也要把她拉下马了。 如今看来，孩子们年纪大了，也都有各自的小心思了。 长宁没有回话，杏微和采薇也不敢乱动。 还是团团的几声猫叫拉回了她的思绪。 团团这会没跟着去庄子上，可不高兴了，虽然有专门的人伺候着，弘晏偶尔回来时也会来陪她玩，但是几个熟悉的主子都不在，还这么久没回来，可把她气坏了。 长宁也有点愧疚，收拾好之后就让杏微采薇退下了。她抱着团团狠狠撸了顿毛，又说了一箩筐好话，承诺给她每顿加个鸡腿肉，又要给她做几件漂亮的小裙子，晚上还要抱着她睡，这才把这只傲娇的猫猫给哄好。 不过就抱了这么一会，长宁身上的寝衣已经不能穿了，到处沾了长毛。 “团团，你是不是偷吃了？吃什么咸的东西了？你瞧瞧这毛！” 面对长宁的质问，她伸出腿来舔了舔毛，非常优雅。 乾清宫 眼看着又要到了掌灯时分，梁九功在门口转了几圈，自己心里也没什么谱。 这几日万岁爷睡得不安稳，经常梦魇，太医请了一茬又一茬，却又一直没有起色。 万岁爷又叮嘱不能走漏风声，他只能暗地里请太医。 但是万岁爷的梦魇似乎越来越严重了，好几次他都在梦中呼喊，不是喊着太子的乳名，就是叫着直郡王和三贝勒的名字，状若癫狂，手不停地挥舞，每次被惊醒时都是满身的冷汗。 梁九功心里担忧又焦急，万岁爷有的时候怕自己梦魇，干脆就不睡了，彻夜处理政务。 但是现如今，他的年岁已经大了，哪有当时的精力呢？熬了没几个晚上，这身体就受不住了，又着了风寒和各种并发症。 康熙自己也是心急如焚，先前只是做了几次和保清、保成、老八的梦，这彻底激起了他对儿子们的担忧和隐隐的恐惧，不只是恐惧儿子们不再像之前那样孝顺他，对自己的龙椅有野心，更害怕的是自己显示出了疲态。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草原上的狼王，一旦露出了弱势，那下面就会有不少年轻力壮的青年狼露出了爪牙，想要一决高下。 今天康熙下午好不容易有了些许困意，睡了过去，梁九宫就在门口守着，也请来了一众太医值守，生怕万岁爷再次梦魇。 但是这回康熙睡了一会儿之后就醒了，他没有出声，也没有叫人，只是呆呆地望着窗户上的雕饰，大脑在不停地思考。 他想起最开始梦到的保成对小十八毫无兄弟之情，又梦到了保清因为自己嫁了女儿的失魂落魄，还有老八的毙鹰事件，他以为这是上天给他的天子之能，让他能提前通晓儿子们的想法。 但是上次做梦，他梦到了胤祉。 胤祉告发老大，说他厌咒太子，有不臣之心。 太子先前的种种胡作非为，都是老大设计陷害的，还有上次在塞外围场之时，太子对十八阿哥之死毫无伤心之意，甚至行淫乱之事，也是老大设的套。 是因为他给太子下了药，才会有如此行为。 康熙得知第一反应是震怒，急火交加，心脏一阵一阵的疼。 但是又感到一种刺骨的寒意，他为什么会对儿子们产生这么大的不信任和恶意呢？ 他一面唾弃自己，不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慈父，但是又忍不住去想，忍不住去怀疑。 哪怕老三，他也真的是一片赤诚之心才来告发的吗？他难道对皇位就没有觊觎之心吗？ 第154章 真爱 康熙不愿意去承认，也不愿意去相信，这都是自己的多疑在作祟，是自己因为年纪越来越大，精力越来越跟不上的自卑在作祟。 只有将这一切的过错都推在儿子身上，是他们不忠不孝，才能缓解他心里的自责和压力。 所以做梦之后的第二天，他就把胤祉召入宫中。 在场寂静一片，唯有父子二人，康熙冷言嘲讽，戳破他的狼子野心，叫他不要再痴心妄想，乖乖做自己手里的刀，否则不要怪他不顾君臣父子之情。 胤祉的胆都要被吓破了，他从没有哪一个像现在这样如此畏惧皇上，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他不理解为什么向来慈爱又严厉的皇阿玛会变成如今这样，但是身为臣子，身为儿子，他只能听从。 康熙打压了老三和老八之后，又将目光移向了老大和太子。 他一边承受着梦魇的折磨，一边又丧心病狂地想把这一切的怒火都积压在儿子身上。 唉…… 康熙长叹一声。 胤禛到的时候，康熙也还没有起，梁九功守在殿外，看到四贝勒过来，忙起身相迎，轻声问道：“四贝勒赶来，可有要事？” 胤禛见此就知道皇阿玛不会见他了，应该正在忙着，否则梁九功不会是这么个态度。 他也不多说，只把手里的一篮子蔬菜和半袋子大豆递了过去。 “梁总管，这是我自己闲来无事，在庄子上种出来的庄稼，产量不多，收了这些特意来孝敬皇阿玛。” 梁九功真是有些惊讶了，他原本也是穷苦人家出身，自然知道种地是多么困难劳累的一件事，没想到这位娇生惯养的皇阿哥居然能亲自去种地，看着这蔬菜和大豆的长势，个个饱满，应该还是有些手艺的，费了不少心血和精力。 于是他脸上绽开了笑，笑得像朵菊花似的：“四贝勒真是有心了，我今晚就吩咐膳房做给皇上吃。” 胤禛点点头：“麻烦梁总管多照顾皇阿玛了，让皇阿玛多看顾身子。我就先走了。” “恭送四贝勒。” 胤禛转头离去，梁九功看着渐渐远去的胤禛的背影，身姿挺拔，清脆如松，君子如玉，贵气宝气，当真有几分万岁爷年少之时的样子。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亲自吩咐人，晚上最要紧的就是把这篮子蔬菜做好。 康熙醒来之后，见到距离在自己碗筷最近的是一盘子清炒白菜，土豆炖鸡，和炖豆腐，他斜眼瞥了下梁九功：“怎么？这是谁送来的？” 康九功笑嘻嘻地弯腰：“回皇上，这是四贝勒方才送来的，说是他在庄子上亲手种植的，想送过来让您尝个鲜。” 一听不是哪位嫔妃，是胤禛。康熙面上的神色缓了缓：“是老四啊，早就听说他今年不在外面晃了，窝在庄子里不知道做什么，原来就是去当农民种地了。” 康熙面上没有什么波动，筷子夹起一块土豆尝了尝，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又夹了一块子青菜，这个倒是有些甘甜。 “他说这是他自己亲手种的？”康熙转过头来问，梁九功忙弯腰回答：“正是。想来四贝勒在户部掌管农业事宜，有些心得，这才想亲自上手试一试吧。” “老四不是个耍花枪的，他能吃苦，能干实事。”康熙点点头，对于这个自己宠妃生的，表妹养的儿子，他总有几分眷顾。 “老四现在府里如何？子嗣怎么样？还是富察氏最受宠吗？” “回皇上，四贝勒现如今有六子二女。”梁九功低声回答，不过至于谁最受宠，这个他可不敢说，只能说：“纯福晋育有五子一女。” 康熙了然，看来这富察氏还是挺能生养的。 唉，如果每个儿子都能和老四一样，让自己省心就好了。 他想到今年又是选秀年，就随口吩咐：“交代贵妃，今年选秀，给几个开了府的皇阿哥都赏赐两个格格吧。” “嗻。” 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胤禛正忙得脚不沾地。 他想要尽快将冬季育种蔬菜这件事情落实，那天入宫也是匆忙，谁知这一送，还给自己送出两个女人来？ 胤禛有点无语，他甚至有点埋怨皇阿玛，要赏赐就赏赐点差事或者爵位啊，赏赐女人除了惹麻烦还会做什么？ 若是之前，反正他对女人也不上心，随便往后院哪个角落里一扔也就算了，但是现在他满心满眼就只有瑶仙一人，再多塞几个女人进来，只觉得碍眼。 他甚至还觉得有点难以启齿，叫他怎么跟瑶仙说呢？ 虽然他肯定不会碰的，但也不知道这小妮子会不会生气，毕竟她醋劲可大了。 晚上再回到清芷院的时候，他就有些欲言又止。 长宁也发现了，原本她还兴致勃勃的，跟他讲女儿明日就要参加赏菊宴的事，见他目光沉沉，就知道肯定有事。 “说吧，这是怎么了？” 胤禛使了个眼色，苏培盛就带着屋内所有的下人都离开了，里间就只剩他们两个人。 胤禛长臂一揽，将长宁搂在自己怀里，闻着她发间的香味，就让他感觉到无比的温馨和安心。 他略微措辞了下，低声开口“宫里传来消息，说是皇阿玛吩咐，今年的选秀，给所有开府的阿哥，都一人赐两个格格。” “害，原来是这事儿啊。”长宁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孩子们又惹什么祸了。你干嘛愁眉苦脸的？” 这回轮到胤禛震惊了，甚至他还有点委屈巴巴的。 “你难道不生气吗？我又要多两个女人了。” 长宁特别理直气壮：“我不生气呀，为什么要生气？你会去碰她们吗？” 胤禛赶紧摇头。 “这不就对了嘛，你又不会去碰，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你就这么信任我？” 看着胤禛的眼睛里闪着光，有股认真的神色，长宁也跟他对视，一字一句：“我了解你，你说出口的话，就会做到的。” 胤禛心里热乎乎的。 他不会当皇阿玛那样的人，四处留情，嘴上说着心爱赫舍里皇后，却又牵挂佟额娘，宠爱额娘，三宫六院处处都是他的心尖宠。 他幼时见多了佟额娘伤心的模样，也见过额娘独自垂泪，他明白，之所以不在乎其他女人，是因为不爱。 他之前也不会把女人的心意放在心上，但是现在，他很明确自己爱瑶仙。 若是自己冷落了她，那自己满脑子，都是幼时额娘们伤心欲绝的样子，就更不舍得让她流一滴眼泪。 第155章 孩子日常 这一番剖白，让两个人的心都更加紧密。 因为繁忙而许久不曾亲热过的躯体又开始蠢蠢欲动，两个人紧紧相贴。 这会屋子里的温度有些下降了，夜半凉风习习，都没有鸳鸯绣被当中的火热。 长宁半夜醒过来的时候，感觉有些冷，本来就有点畏寒，就凭借本能主动地往旁边的热源方向贴去，熟练地搂上了身边人的腰肢。 胤禛睡着睡着就感觉有人往自己身上蹭了蹭，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就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些。 第二天早上醒的时候，长宁还感觉到了被子上残留的男人气息。不知怎的，突然有些脸红发热。 真是的，都老夫老妻了，孩子都生了六个了，怎么还有这种悸动的感觉呢？难道这就是热恋？ 不过想到昨夜胤禛的话，其实她没有说假话，她是真的不在意什么新格格，不仅是自己已经把胤禛拿捏住了，更是因为今时今日的地位。 她是富察家嫡女，她阿玛是富察中堂，她家是皇上救命恩人。她膝下五子一女，整个府里谁敢争锋？ 不论来多少个格格，都动摇不了她的地位。 现在长宁的眼光和胤禛一样，都不会再在后院的格格身上花心思，让下人们盯着就是了。 他们的目光都在孩子身上，在府外。 没等她想的再多一点，瑚图里叽叽喳喳的就进来了，她今天要跟宜尔哈一块儿去直郡王府。 宜尔哈甚少出门，平日里也没什么朋友，只和瑚图里玩，偶尔跟上门来的几个堂姐妹相熟。 若不是有长宁和瑚图里时常带着她出门，恐怕她真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性子。 只能说谁养的孩子就像谁，福晋就是一个宅女的性子，所以宜尔哈也不愿意跑马，不愿意抽陀螺，更喜欢读佛经，捡佛米，外加做一些针线活。 这让长宁无法理解，在她看来，还没有嫁人的小姑娘在闺阁里正是应该放肆飞扬的，这是古代时期她们难得可以自由自在生活的时光了，当然要好好把握了。 所以这次赏菊宴，她是鼓励宜尔哈去的。 福晋也难得见宜尔哈想要去参加小姑娘们举办的宴会，也特意给她打扮了一番，还将自己嫁妆里的一只步摇赠给了她。 于是两个小姑娘打扮得亭亭玉立的，手拉着手，一块坐马车去了直郡王府。 胤禛又继续忙着他的种菜大业了，长宁闲着无聊就过去看孩子。 弘旻弘晨又在跟团团圆圆一块玩，他们在院子里一块滑滑梯，笑得特别清脆，还咿咿呀呀，叽叽喳喳的，看来小动物和小孩之间真的是没有壁垒。 见到额娘过来了，弘旻是第一个发现的。 他也没有告诉弟弟，反而趁着弘晨爬台阶的时候，自己腿脚利落的，噔噔噔跑了过来，抱住了额娘的大腿。 这要是跟弘晨说了，他肯定又要和自己抢额娘了，弘旻心里非常清楚。 长宁顺手把他抱了起来，自从当了额娘之后，她发现自己的臂力是越来越厉害了，轻而易举就可以把二三十斤的孩子们抱上好几个时辰，简直就是一个力士母亲。 弘旻特别喜欢黏着额娘，抱住她的脖子就不撒手，嘴巴里还说着小奶音：“额娘，额娘，弘旻想你。” 长宁要被他甜化了，不自觉地也夹了起来：“弘旻有没有乖乖的呀？有没有欺负团团圆圆？” 弘旻皮肤随了长宁特别白嫩，笑起来也很温柔可爱，只见他摇摇头：“没有没有，团团圆圆好！” 这边母子两个说的正热闹，那边弘晨从滑梯上抱着团团一块儿滑了下来，还尖叫着：“啊啊啊啊！” 长宁无比庆幸自己弄了个儿童游乐区，现在看来还能用上好多年。 今天的午膳就是长宁带着两个儿子用的，他们虽然还小，吃不了太多太油腻的，不过也不是只吃奶，长宁已经给他们用辅食了。 长宁特意让人烧制了两个宝宝专用餐盘，勺子，筷子等，主打一个让他们自己自力更生。 哪怕吃的脸蛋上，手上都脏脏的，也得锻炼他们自己吃饭。 原本乳母嬷嬷之类的很不理解，按照规矩来讲，这些尊贵的阿哥们吃奶吃到六七岁都是有的，哪有这么早就给他们吃饭的？更别说还让小主子们自己动手了，他们哪会用筷子？ 但是哪怕心里再腹诽，也不敢表露出来。在清芷院里，纯主子就是唯一的权威。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两个孩子现在肢体协调能力强了不少，用筷子勺子也利索很多，虽然还是会吃到脸上去，但是已经很像模像样了。 弘旻喜欢吃青菜，给他准备的就是清炒口蘑，四季豆肉沫，还有菠菜鸡蛋饼，混合了土豆牛肉汤汁的米饭。 弘晨特别喜欢吃面条，别的一般般，所以专门和他弄了一碗加了青菜的鸡蛋面，又夹了个鸡腿给他慢慢啃。 看着两个儿子的饭菜，长宁觉得好没有胃口，她给自己点了火辣辣的水煮肉片，香酥芝麻鸭，梅菜扣肉配了荷叶小饼，怕腻又上了一碟子糖蒜。 一边吃，一边想，要是再来一碗酸菜汤就更好了。 吃完饭之后，长宁本来打算小睡一会，又见两个儿子眼巴巴望着自己，心有不忍，想着孩子太多，平时陪他们也少，就又吩咐人找来玩具，陪他们一块玩。 这可把弘旻弘晨高兴得不行，都往她身边凑。 长宁陪他们玩的不是一般的玩具，而是那种识色识物卡，这还是她跟胤禛提的，特意用的硬卡纸，上面是胤禛亲自画的，有常见的水果，还有桌椅，各种动物和植物之类的，拢共画了一百来张。 她手里拿着这一叠纸，两个小豆丁排排坐，比谁答得快。 “这是什么？”长宁举起一张纸。 “西瓜！” 答得这么快的是弘晨。 长宁夸了他一句:“弘晨真棒，那这是什么颜色的？” “红色！”弘旻也不甘示弱，两个小豆丁暗暗较劲。 “弘旻也不错哦！来，终极问题，那西瓜是什么时候吃的呢？” “热！”又是弘晨最快，长宁却摇了摇头:“额娘说的是季节哦！” 弘旻大声说道:“夏天！” 长宁比了个大拇指，两个孩子受到鼓舞，特别兴奋，越说声音越大。 第156章 邀请布音珠 瑚图里高高兴兴回来的时候，就瞧见她额娘和两个小弟弟玩得正开心，尤其是弘晨的笑声，在院子里就听见了，跟个大鹅似的。 “额娘，额娘，我回来啦！” 听到女儿的声音，顿时儿子也不香了，长宁忙站起身来，笑着迎她:“怎么样？今儿玩得痛快吗？” “痛快痛快，郡王府准备了不少新鲜吃食和点心，还有那菊花都好多种，还有绿色的呢！” 哦，还有绿菊啊？ 长宁对于这大名鼎鼎的绿菊是有点好奇心的，不过秋天她这的玉簪也开得正好，所以倒是没什么功夫让人培育。 瑚图里贼兮兮地凑过来:“听说三福晋已经回府了。” 长宁点点头，这都多长时间了，再不回府也太说不过去了。就是她姑娘这个八卦的性子，怎么跟田氏一样？ 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的，女儿有自己的门路探听消息，不假清高，目下无尘，还是可以称赞的。 所以长宁也十分捧场地问她:“你从哪听来的啊？” 瑚图里果然挑了挑眉，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今儿三贝勒府的大格格二格格三格格都去了，我一瞧那大格格二格格牛逼轰轰的，一猜准是她们额娘回府了，一问三格格果然是。” 长宁了然，董鄂氏一回府，这两个女儿受的苦又会重新施加在田氏的身上，这又是一阵争斗。 “那三格格可还好？” 出于对女儿好闺蜜的关心，长宁问了一句。 瑚图里点头“挺好的呀，说来也奇怪，三福晋这回回府没有大吵大闹的，也没有施展什么手腕，一切正常。三格格说她都有点不习惯了。” 长宁也不知道董鄂氏这是憋什么屁呢。 不过瑚图里显然兴趣不在她身上，说完三福晋董鄂氏的事之后，就又说起之前连连夸赞的才女，西林觉罗氏。 “今儿她们又联诗了，布音珠也没想着出风头，还是直郡王府的大格格说她喜武，不善作诗，今天她做东，让各位姐妹们都拿出真才实学来，若是第一，她自然有好礼。”瑚图里说得眉飞色舞的，她自己是不太会联诗，但是挡不住她爱看热闹呀。 长宁听到布音珠这三个字，就心知应该是这位西林觉罗氏的闺名了，看来闺女和她是真的合得来，就连名字都互换了。 “这一溜烟联诗下来，果然还是布音珠做的最好，她还当场画了一幅画呢，我看着，只比阿玛差一点点。” 哟，这可真是一个极高的评价了，在瑚图里眼里，她阿玛的画是世间绝无仅有的。 哪怕是那些名家画作，在她眼里也不值一提。 没想到这西林觉罗布音珠，绘画和作诗的造诣如此之高。 说到这位新认识的姐妹，瑚图里侃侃而谈：“布音珠悄悄跟我说，她小姨和纳兰容若之女有些交情，来往甚是密切，她还拜了那位叶赫那拉氏为师呢。” 怪不得，原来居然是纳兰容若女儿的徒弟，这纳兰容若可是如雷贯耳，鼎鼎大名啊！ 哪怕长宁自己不太了解历史，也听过他的饮水词，还有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见”，这是一位心高气傲的真正才子。 有不少女儿家都把他当做春闺梦里人，更是捧着他的诗词细细品读，深受其影响。 想来这布音珠应该也是得到了他的几分真传。 长宁自己也是非常想见见这位传说中的人物，可惜他英年早逝，竟无缘一见。 瑚图里也流露出几分羡慕的神色：“额娘，我想邀请布音珠来府上玩，可以吗？” 长宁有些意外，这还是第一次，女儿主动邀请好朋友过来，她这个当额娘的当然要鼎力支持啊！ “当然没问题了，你写个帖子吧，你想什么时候邀请她来？额娘帮你张罗。” 瑚图里顿时笑得牙不见眼：“多谢额娘，我看明日就很好。” 长宁点点头：“当然没问题啦，今天你和宜尔哈一块去的，她可适应？” “大姐姐性格腼腆，但是温柔和善，玩的也挺开心的，她和直郡王大格格也聊得来。” 那就好，四贝勒府里的格格只有瑚图里大出风头，出外交际，若是让有心人拿来做文章，对瑚图里来说也不是一件特别好的事。 跟额娘聊得非常开心，等到阿玛回来的时候，瑚图里早就兴致勃勃地回房，去准备明天迎接小姐妹的帖子了。 胤禛回来的时候还问呢：“瑚图里今天出去玩得怎么样？开不开心？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特别好，还认识了个小姐妹，说明天要邀请她来呢。” 胤禛毫不意外，他闺女就是有这个本事，和谁都能交朋友，瑚图里这么好的性子，谁不想和她来往呢？ 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是谁家的孩子，可不能让那些风评不好的影响了他闺女。 “是鄂尔泰家的，西林觉罗氏。” 胤禛有些惊讶，原来是他家的女孩。 他对鄂尔泰印象比较深刻，虽然说现在官位不高，但确实是一个踏实有才之人，若能给他一个机会，想必能做出不错的政绩。是一个能做实事，能办好事的官。 胤禛忍不住说道：“这个鄂尔泰还是有几分才干的，想来他的女儿也应该不错。” 长宁拉着他的胳膊，让他坐在自己身边，两个人又挨到了一处：“当然了，瑚图里可是一个劲儿的夸赞，她说这孩子才学好，能作诗，还会画，性子也好。她还拜了纳兰容若之女为师，想来也是颇有灵气和才气的。” 胤禛倒更有几分惊讶了：“容若这人在诗书上挺通的，也文武兼修，就是命不够好，若能有他三分灵气，那就很不错了。” “明天看到人就知道了。也不知道这小姑娘长的怎么样？” 胤禛笑着看了她一眼，打趣道：“你这话说的倒像是找儿媳妇呢。” 长宁一怔，她才没有这个意思呢，好不好？她这是单纯对才女的欣赏。 长宁横了他一眼：“弘晏还小呢，着什么急？” 第157章 美强惨女二人设 第二日一早，瑚图里就兴冲冲地起来了，她还特意吩咐马太监，说今天中午要做一道蟹粉酥和炙羊肉。 这是额娘之前点过的，她尝起来也觉得非常不错，就是不知道额娘为什么说这两道菜非常经典。 不过没关系，反正好吃就对了，她也还想让自己的好朋友也尝一尝，还有额娘之前用石榴和桂花酿的酒，甜滋滋的，没有什么酒气，也非常好喝。 用早膳的时候，瑚图里就有点按耐不住这股兴奋劲，惹得弘昭一直看她：“姐姐，一会你要和我一块去接哥哥吗？” 弘晏？他今天回府？瑚图里摇摇头：“不是啊，我今天邀请了布音珠来府里玩。” 弘昭嘟了嘟嘴：“我看你这么高兴，还以为你要和我一块去接哥哥呢。” “哎呀，弘昭你不知道，布音珠特别厉害，她会作诗还能画画，而且踢毽子也踢的好，还有弘旻天天玩的那个九连环，她也一下子就能解开。”瑚图里致力于赞扬自己的闺蜜。 “哇”弘昭嘴巴张大，他虽然也很聪明，但是那个九连环真的太绕脑子了，他有时候还挺佩服自己这个弟弟的。 没想到居然还有女孩子也擅长。 因为他额娘和姐姐都弄不明白那个九连环。 长宁有些哭笑不得：“好了好了，瑚图里，你别再念叨了，快吃吧。” 瑚图里夹了一块凉拌木耳，又吃了一个包子，这里面的馅让她有点惊讶：“这里面有豆腐呀？香香辣辣的，好吃。” 弘昭也探头看了一下，他之前吃的都是肉馅的包子，还是头一回在额娘这里看到素馅的，而且这个素馅的和宫里的不一样。 宫里的，哪怕是素馅的包子，也透着一股鲜，看起来就很复杂。 这个不一样，咋说呢，一看就是额娘院里会做的东西，特别的豪放，里面有豆腐粉条等，是香辣的，红油都浸透了包子皮，皮薄透油，个个都淌汁，粗犷是粗犷了些，但是真香啊。 弘昭和瑚图里原本也不能吃辣椒，但是跟着额娘吃久了也都能吃辣了，尤其额娘还爱吃红油麻辣火锅，再配上带冰碴的酸梅汁，确实是爽。 用完了早膳，弘昭就去了前院，胤禛还在见客，过了一会两人一块坐马车去宫里了。 而布音珠也带着帖子上了门。 布音珠不是第一次登王公贵府的门了，先前直郡王府大格格举办的春日宴和赏菊宴，她都跟着去了。 但是都没有她这次紧张。 她在家也听阿玛和额娘说过，这位四贝勒是心中有百姓，有能力做实事的阿哥爷，她心里就存了几分敬畏。 如今，登门拜访只觉得规矩森严，闲杂人等不能随意走动，一路进来，就连带路的太监和丫鬟都换了七八拨人，不过这四贝勒府的景致确实非常别致，可以看出，这座贝勒府的主人一定很用心，并且眼光很好。 刚刚路过小花园，她瞥了一眼，哪怕是秋日，里面仍然是花团锦簇的，似乎繁华永不落幕一般。 她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是清芷院，邀请自己的四贝勒府的二格格是纯福晋所出，这位纯福晋就更了不得了，哪怕是她，也听过一些纯福晋专宠的名声，还有她背后极为强大的娘家势力。 但是布音珠觉得，不论四贝勒和富察家族，这位纯福晋一定是一位很有魅力的人。 因为她和瑚图里的相处，觉得瑚图里身上既有皇族格格的威势，同时又有一些英气，性子利落好相处，又有绝高的武学天赋，她真的很喜欢瑚图里的性格。 能教育出这样出色女儿的纯福晋，也一定很不一般。 等进了清芷院，她就更这样觉得了，院子里是她没有见过的摆设，那些新奇的玩具应该就是瑚图里之前和自己提到过的，额娘专门为她们打造的游乐园了。 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石榴树，上面的石榴沉甸甸的，收获喜人，还有玉簪花淡淡的芬芳，花蕊尽情的吐露着，处处都在彰显着这处院子主人的非凡品味。 经过通传，布音珠终于来到了内室，看到了坐在榻上的传闻中的纯福晋，她忙弯腰行礼，只听见十分温柔的女声。 “快起来吧。” 布音珠抬起头，只觉得眼前的女人好像谪仙，身上是淡紫色的苏绣旗装，上面大朵的玉簪花就和院子里的一样灿烂，衬得她越发气度高华，让人不可直视。 与此同时，长宁也在打量着她，眼前的女孩年纪轻轻，却有一番端庄灵慧的气质，一看就是家里精心培养的，规矩礼仪样样出挑。 但是却并不刻板，言谈举止之间都透露着恰到好处的亲近。 虽然家世没有那么出挑，但是也不卑不亢，而且在她身上，长宁真的感觉到了什么叫腹有诗书气自华。 若是单论容色，她小小年纪也能称得上一句花容月貌，微微一笑，眸子里灵动的神采更是为她增色三分。 但是交谈起来，她非凡的见识，沉稳的气度，以及出口成章却不卖弄的性子，让人好感倍增。 长宁心里喜欢，拉着她的手更为亲近：“布音珠平常在家里除了读书作画之外，还有什么爱好吗？” “回福晋，阿玛喜欢研究汉学，偶尔也会与我讲一些汉学经典，骑马射箭也都学了一些，只是不精通，没有瑚图里那么好。” 一边的瑚图里呲牙一笑：“你可别谦虚了，就算比不上我，你也不比别人差呀！” 长宁也笑了：“这叫谦虚。骄傲使人落后，谦虚使人进步。不过也不能妄自菲薄。” 瑚图里吐了吐舌头：“额娘的话都是最有道理的。” “布音珠既然热爱汉学，那可有汉名？” “阿玛取了一个，晚霁。取自‘雨霁虹桥晚，花落凤台春。’” 晚霁，果然很有诗意，长宁觉得，这简直就像小说美强惨女二的人设了。 阿玛官位先是低，后来发迹，封疆大吏，深受皇帝信任，自己也是才华出众，貌美如花，谈吐不凡。 这再来个门第相当的未婚夫，谈婚论嫁之际，要么就是被庶妹抢了婚事，要么就是成了穿越女的炮灰。 第158章 度无死角监视 不知别人怎样，反正长宁自己是喜欢这种女二人设的，又美又强，当然，还要人间清醒，格局要大，不能在意眼前一时得失，这如果写在话本子里也是受欢迎的角色啊。 瑚图里早就按耐不住了，扯着长宁的衣袖撒娇：“额娘，你们说完了吗？我想带着布音珠去看我的百宝箱。” “好好好，你们去玩吧，让吹雪上点水果和点心，你不是喜欢吃奶油卷吗，再上一盘。” “哇！太好啦！”瑚图里意外之喜，奶油卷好吃，但是额娘非说这东西热量太高，吃起来太容易发胖了，虽然瑚图里没弄明白明明是凉的，为什么说热量高，但是额娘还是限制自己，每五日才能吃几个。 现在布音珠来了，为了招待，额娘居然同意自己敞开了吃，这简直太让人高兴了，于是她拉着布音珠的手就兴冲冲回自己房里去了。 看着两个女孩一溜烟就跑没影了，长宁哑然失笑的：“瞧瞧瑚图里这个风风火火的性子。” 吹雪笑着附和：“咱们格格是真性情，讨人喜欢呢。德妃娘娘前两日还派人送了不少给格格玩的物件，还有两匹上好的贡缎呢。” 德妃确实喜欢瑚图里，概因膝下无女，瑚图里又活泼嘴甜，确实是德妃的心头宝。 不过，长宁觉得，德妃这个不年不节的时候来赏赐，应该是为了安抚自己。 这不是说选秀要新指两个格格么，眼见着自己专宠了这么多年，胤禛更是离不开自己，德妃这是怕自己窝心生气呢，再闹出什么不痛快来。 她也是怕胤禛一个鲁莽，为着自己再违逆了皇上的旨意，那样就不好了。 长宁自然不会在这个当口，去为了两个不知姓甚名谁的格格闹矛盾。 现如今三贝勒和八贝勒眼瞧着是失了圣心，直郡王近来也不受宠，就连女儿都没保住，太子更不必说了。 有时候长宁都替太子头疼。 康熙对他的监视把控越来越变态了。 最近听说，东宫那边的守卫都多了好几层，太子日常起居都有专门的官员记录，日日禀报给万岁爷。 不论太子爷是见客也好，用膳也好，哪怕是宠幸后院女人时说的话，都要人记载在册，以供皇上阅览。 这简直就是人形监控器啊！而且还是24小时无休的，360度旋转的，现实版楚门的世界。 换个角度想一下，若是自己每天的一举一动都有专门的官员记录，吃饭多吃了两口肉，放了多少个屁，味道重不重，在羞羞的时候说了哪些助兴的话，都被自己亲爹阅览，甚至还有可能流传下来，百年之后被后人看到评说。 长宁想想都觉得恶寒。 这简直比现代的私生饭之类的还要恐怖。 难为太子居然还能忍这么久，真是能忍常人之不能忍。 长宁觉得这父子两个肯定精神都有问题，按照这种趋势下去，不是你疯就是我疯。 所以在这种情形之下，太子若是做出点什么反抗的举动，再正常不过了。康熙废太子似乎也是在情理之中。 只是这样一来，胤禛就不得不被推在于人前，序齿在前的几位皇子中，得皇上心的也就他最年长，不说争不争的，最起码别让皇上觉得不满，尤其是违背皇上旨意，就为了那两个格格打乱了一盘棋，实属不够划算。 所以长宁接受良好，对于德妃的这个贴心举动也是心存好感，不管怎么说，这个额娘没有拉垮。 过了一会儿，听风过来禀报，说是两个小姑娘玩了一会之后就要去亭子那边看鱼，还吩咐人铺了纸墨。 这个时节的鱼也都是膘肥体壮的，尤其是池塘里养了几尾红鲤，这几个小孩子没事都愿意去那看，就是长宁担心他们个头小，站不稳，要是栽下去可就坏了，于是吩咐人在边上加了护栏。 孩子们正玩着，她也不好过去打扰。长宁也闲着无聊翻了本游记在看，她最爱苏轼的《记承天寺夜游》，和张岱的《湖心亭看雪》。 这两本都是现代必背名篇，尤其那句“怀民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真是直戳人心。 还有张岱这个人，长宁觉得他很有灵气，寥寥数语，山水之美，跃然纸上。“夜壑孤灯，高岩拂水，自是仙界，绝非人间。”她特意把这本《琅嬛文集》停留在这一页，正打算细细品味，就听见院里传来声音，原来是弘昭和弘晏回来了。 弘晏和弘昭刚从宫里回来，就直奔清芷院来，正巧他们路过亭子的时候，碰到了正在作画的瑚图里和布音珠。 弘晏看见的时候一愣，这多新鲜呢，什么时候见过他姐画画了，不得不说瑚图里真的随了长宁，天生只会画火柴人，其他的是一窍不通，就连当初练女红的时候也费了老鼻子劲了，还能把蝴蝶绣成了蛐蛐。 结果过去一看，有个眼生的姑娘，俏丽婷婷，笑眼弯弯，手上的功夫可不弱，寥寥几笔，那红鲤的灵动都画出来了，还用水面的波纹代替了鱼尾的摆动，更有几分巧思。 弘晏忍不住赞了一句：“这画好，这鱼画得活灵活现的。” 布音珠心知这应该是瑚图里的兄弟，那也是阿哥，于是笑着接口：“阿哥谬赞了，这亭中景致雅秀，鲤鱼也格外可爱。” 弘昭还是第一次见除了姐妹外的，其他家里的姑娘，眨着大眼睛上下打量着她：“姐姐，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好朋友吗？这个姐姐可真好看。” 布音珠被人夸赞也没有洋洋自得，也没有故作扭捏，反而落落大方，笑着回应：“我叫布音珠。” 瑚图里忙介绍：“这就是我提过的布音珠，她汉名晚霁，这是我弟弟弘晏和弘昭。” 小孩子之间也没讲究什么礼数，很快就聊到一块去了，弘昭还兴致勃勃地说要带两个姐姐一块玩双陆。 长宁听到的声音，就是他们一块嘻嘻哈哈玩双陆的笑声。 第159章 一心只读圣贤书 这一场棋局可热闹了，他们在院子里嬉笑闹着，惹得弘旻和弘晨也寻声而去，弘晨最是颜控，他就喜欢长得漂亮的，之前就喜欢黏着长宁，现在见到布音珠，也是一直拉着她的衣襟不松手。 这让长宁有些哭笑不得，想不到自己的孩子各个都挺喜欢她的，于是笑着说道：“布音珠要是闲来无事，可以多来玩玩，你瞧我这几个孩子都喜欢你这个姐姐。” 布音珠家里兄弟姐妹也不少，她向来很有长姐风范，也喜欢和小孩子们一块玩，尤其这几个小阿哥都很乖巧可爱，说话也软软的，一点都没有其他王公贵族子弟的纨绔之气。 布音珠笑着点头：“都听福晋的，几位小阿哥都太可爱了，我家里幼弟也差不多这么大。” 长宁见她性子和缓，也有耐心，哄起几个孩子来也是手拿把掐的，心中暗暗满意，真是个好姑娘啊。 她脑子里突然就冒起了胤禛的那句“儿媳妇”，话说若是弘晏喜欢的话，布音珠这个儿媳妇，也不是不可以啊…… 于是晚上的时候，布音珠早就回府了，长宁趁着瑚图里去歇息，弘旻弘晨弘昭去洗漱，拉过弘晏的手就问：“儿子，你觉得布音珠怎么样？” 弘晏一点也没想歪，随口回答：“挺好的呀，和茉雅琦妹妹一样，都很有耐心，而且学问也不错。” “那你对她有好感吗？” 在宫里读书这么久，弘晏当然听得出他额娘的言下之意，露出了一副“额娘你在想什么”的神情。→_→ “额娘，儿子近日读《杜氏新书》，其中有一句‘故推一心，任一意，直而行之耳。’儿子觉得甚有道理。” 长宁有些汗颜，什么嘛，她儿子现在都会给他掉书袋了，不就是读书要一心一意，心无杂念嘛！真的是，亏得她还以为她儿子和布音珠有点小说男女主的意思呢。 结果，好家伙，弘晏是一心只读圣贤书。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 不过这样也好，来往清白，没有那么多顾虑。 再说了，孩子还小呢，纯洁得很，果然还是大人的世界最邪恶啊！呜呜呜呜呜?_? 晚上睡觉的时候，长宁就跟胤禛说了这回事，还感叹了一下自己真是太邪恶了，还怪胤禛，都是他那句儿媳妇，给自己也带沟里去了。 胤禛哑然失笑：“这有什么的，我也是小小年纪的时候，佟额娘就看好了福晋，这算什么邪恶，这是一片慈母心肠呢。你觉得那孩子好，留意就是了，成不成的，日后再说。” 长宁觉得也是，而且如果按照历史上胤禛四十五岁登基的话，那很可能弘晏的婚事也轮不到自己来确定，康熙极有可能直接就赐婚了。 千万不要啊！长宁一边觉得现在贝勒府的日子很安逸，一边又不想胤禛太晚登基，万一来不及护住自己儿女就完犊子了！ 而且雍正在位没有太长时间，就因太过劳累去世了，她不想当寡妇啊喂！ 长宁觉得养生大计就要从现在开始，所以睡前硬逼着胤禛做了五十个俯卧撑。 虽然胤禛并不理解这种奇奇怪怪的动作有什么道理，但是瑶仙说了，这是可以强身健体的运动，在他的眼中看来，这还不如华佗的五禽戏呢。 不过瑶仙的意思他也清楚，这是担心自己的身子呢，看来自己近日的劳累让她心疼得不行。 为着她这片心，胤禛也不能让她失望，哼哧哼哧做了五十个才停了下来。 运动完了之后又要重新洗漱一下，他宠溺地看着长宁为他忙前忙后，柔声道:“你不用担心我的身子，我每天都要出去拉大弓的，也经常去校场里练练拳脚。” “那你可要坚持住啊！再有，可千万别忘了，看一会儿书要远眺，别把眼睛看坏了，我前两天不是还教给你一个眼保健操吗？” 说到这，胤禛就忍不住发笑，这个“眼保健操”是瑶仙自己想出来的，原先是让孩子们注意保护眼睛，不要夜里挑灯读书，后来就连自己也被逼着一块听课，跟着她念什么“按太阳穴，轮刮眼眶，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怪不得宫里的太医都说她的身体好，这养生的道理懂得也太多了。 胤禛洗漱过后就看见书桌上还没收起来的那本《琅嬛文集》，他拿起来一看，心知这小妮子是向往山水之景了，看来之后找个机会，还是要向皇阿玛请旨，跟着南巡，到时候也好抽出时间来带她领略一下名山大川。 晚上二人又亲亲热热贴在一块了，胤禛在她耳边轻声问:“嫁给我之后，可觉得委屈了？” 嗯？怎么突然到了抒情频道，什么情况？ 长宁抬头想要去看他的神色，可惜夜里太暗，只能感受到身边人灼热的体温和心跳。 “委屈嘛，还好吧。你吃错药了？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长宁竖起警钟，男人突如其来的忏悔，总感觉接下来没什么好事。 胤禛抽了抽嘴角，揽着女人的手紧了紧:“你想出去游玩了？刚才看到你放在桌上的书了，没嫁人前有没有出去游玩过？” 那肯定有啊！ 谈起旅游，她就来了精神:“当然了！我阿玛走南闯北上任过不少地方，从小我就跟着去过云贵，去过西北，后来才定居在东北的。我三哥又爱做生意，也带着我偷偷跑了几回。” 胤禛本意是心疼她，觉得好像带给她无形的牢笼了，不过听她这么一说，也来了兴致，感情她还真是个“闯荡人”啊！ “可有什么趣事？” “趣事那还是挺多的，不过最大的问题就是方言，若不是在当地生活，都听不懂他们的话，还以为在骂人呢。” 这话倒是，胤禛自己南下治理过几次黄河，跟当地的百姓沟通都很成问题，必须要找个当地的文书先生才成。 不过长宁还是非常向往那些山水之景，日后有机会一定要拐带胤禛一块去！ 第160章 圣寿 圣寿节到了，虽然康熙近日精神不佳，吩咐了要简办，但还是热热闹闹办了一天的宫宴。 原本这皇上圣寿，各人的寿礼是重头戏，谁的礼物能得皇上欢心，那可是不一般。 大家都是绞尽脑汁，各个都献上了珍宝，什么祥瑞奇兽啊，太湖写着“寿”的神石啊，层出不穷。 不过康熙最满意的，还是胤禛这半袋子豆子。 将目光从政治斗争放到发展农业上，对康熙实行摊丁入亩的国策也有好处，所以胤禛这寿礼是送到了他的心坎上。 众位阿哥爷都纷纷打趣。 “先前就听说老四那庄子位置极好，靠近温泉，没想到这土壤也肥沃，种出的粮食颗粒饱满，真是佳品啊！”最先开口夸赞的是直郡王。 原本为着女儿远嫁的事，他忙得灰头土脸，但是再怎么样，他也清楚皇权的厉害，如今更不会愿意跟皇上对着干，他也要向皇上表忠心，省得下一个被收拾的是自己。 太子没说话，三贝勒只好硬着头皮附和:“是啊是啊，老四这技术真不错。” 接下来就是老五和老七，他们两个和胤禛的关系向来还不错，也是纷纷夸赞，说胤禛有闲云野鹤之风。 老八满脸苦色，他早就被康熙厌弃了的，自从上次赈灾回来，皇上虽然没有明旨处罚，但是却一次也没有召见他了，也没有给他安排什么政务，就像是冷落了这个儿子一样，把他发配冷宫了，就连良妃去世，都没让他入宫看一眼。 八阿哥的心都要凉透了。 明明都是皇阿玛的儿子，为何他如此偏心，把他当什么？一个物件吗？想用就用，想扔就扔？ 八阿哥自己费劲了心机，才努力爬到那个位置，他还傻乎乎地以为皇阿玛心里是有自己的，是真的看重自己，他也能亲自为额娘政一份体面了，如今看来，不过都是痴心妄想罢了。 可是他不甘心啊，他真的不甘心。 难道就因为他有一个辛者库出身的额娘，就天生低兄弟们一头？ 兄弟们都是皇亲贵胄，凤子龙孙，自己就是卑贱血脉？ 胤禩不服。 他不会甘心一直低谷的，只要有机会，他就会不顾一切地向上爬。 所以，这回他也笑着接话:“儿臣特别佩服四哥的毅力，我们爱新觉罗的子孙也应该上得了马，下得了地。皇阿玛，儿臣请旨，想去四哥的庄子上小住几日，也一块跟着学学如何种地收获。” 老八此言一出，众人心思各异。 老九是第一个跳出来支持的:“皇阿玛，儿臣也请旨！” 老九又拉了拉老十的衣袖，十阿哥也跟着出来附和:“是啊皇阿玛，儿臣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皇阿玛开恩，让儿臣们见见世面吧。” 下面的十二是个透明人，向来不掺和事，十三送嫁蒙古还没回来，十四兴奋得像个大马猴，跳上跳下:“皇阿玛，皇阿玛，四哥那庄子真不错！儿臣去过一回，景色好，还有野趣，就连蝈蝈都比别的地方大！” 胤禛真的忍不住想给他一个大白眼，都给他找什么事？！ 康熙眯着眼睛听儿子们说话，哈哈一笑:“行行行，你们想散散心就去吧，就是小心点，老四爱干净，别把他那弄乱了，回头老四跟你们生气！” 众位皇阿哥们也跟着哈哈笑，胤禛只好做出不好意思的模样:“皇阿玛哪里的话，兄弟们来，儿臣高兴还来不及。” 就在这一片“和乐”景象中，太子胤礽站了出来，向来高贵的身躯此刻弯了下来，顿时满室寂静。 “皇阿玛，儿臣久居宫中，也想出去看看。” 康熙眯了眯眼睛，抿着唇，没有说话。 这最尊贵的天子和储君在无声对峙着，旁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许久不听一点声音，老十四方才喝了不少酒，这会酒意有点上头，后脖子那全是汗，顺着就淌下来了，他也不敢动一下擦擦。 也不知过了多久，太子弯着的腰始终没动过，一点晃都没打，老十四心里佩服，要么人家是太子呢，这举止行动都跟用尺子量过似的。 康熙最后还是低声说了一句:“想去就都跟着去吧。” 晚上福晋和长宁一块接到消息的时候都沉默了。 说这回排得上号的皇阿哥，都要去他们庄子上。 还有直郡王和太子。 这算怎么回事啊？ 不就种个地吗？还种出观光团来了。 还好现在正是收获的时候，还有不少茄子辣椒什么的都没摘，不算没有农活干。 福晋心里惊讶，她知道四爷在种地，只是没想到这种地带来的影响这么大，看四爷把自己和纯福晋都叫到一块的样子，应该是有些复杂，绝对要严阵以待。 福晋暗自挺直了后背，终于到了她能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长宁就觉得头疼，这帮说句话都有八百个心眼子的阿哥爷凑在一块，难整啊，真难整。 胤禛也很无奈，但是既来之则安之，只能说让她们两个多费点心，这本是福晋分内之事，但是长宁是府里唯一一个去了好几次庄子的女人，对那里情况更熟悉一些，所以让她们两个一块收拾好，绝对不能出一点岔子。 长宁头疼又无可奈何，只能把自己知晓的庄子上的信息都说给福晋听，两个人大致梳理出了一个章程，等到到了庄子上之后，再做细节上的补充和调整。 长宁最后问了一句:“这回，还让孩子们跟着吗？” 福晋没敢回答，转过头看向胤禛。 胤禛笑了“跟着吧，你们别紧张，都是我亲兄弟，不会有危险的，咱们三个都走了，孩子们留着也不好。至于后院的事，就先给刘氏和宋氏一块接管着。” 福晋点点头，刘格格资历老，平时也奉承自己，宋格格有女，更是养在自己这里，提拔她们两个也没什么问题。 三人商量完紧接着就开始吩咐人收拾行李了，还是得先过去提前准备好。 一行人忙活到深夜。 第161章 咸鱼退休生活 府里的主子们走得匆忙，就连小主子们也都跟着一块去庄子上了。 所以她们就忽略了一个问题，宫里选秀赐下了两个格格，今日就进府了。 偏生没人把这事当回事。 这若是福晋在，身边的朝霞晚霞就能安置好，反正院落什么的早就收拾出来了，吩咐膳房整桌好菜接待一下也就是了。 可是谁知这关头出了去庄子这回事，结果安置新格格的事就落到了刘格格和宋格格的头上。 她们早就清楚这后院的形势了，任何人都别想跟纯福晋争锋了，再加上她们年纪都渐渐大了，歇了那些心思，有点像职场里想要摆烂的咸鱼，这时候就盼着新来的同事不要是个惹是生非的。 不然惹怒了纯福晋，又是一场风波是非，万一波及到自己，这安生日子又没了。 谁都不希望再出一个钮祜禄氏了。 所以接待新格格这天，后院的女人算是到的最齐的。 眼瞧着两个年轻鲜嫩的身影，众人心里都有点不是滋味。 红颜未老恩先断，她们是已经不成了，不过这两个新鲜的也没戏，全看她们自己日后能不能看得开了。 新来的两个格格，一个是郭氏，一个是顾氏，说起话来还是轻声细语的，听起来像是汉女，美貌嘛，自然是挺美的，但是见过纯福晋那样风华的人，总感觉她们两个有点寡淡无味。 目前看起来规矩还是挺得体的，也挺老实本分，不敢多说话，也不敢到处乱看。众人心里大定，安分就行。 耿格格撇了撇嘴，又来俩锯嘴葫芦。 刘格格年纪已经不小了，她笑起来，面上也有不少细纹，和她们两个新来的一比，像是两个辈分的。 她拉着两个格格的手，特别和睦温柔:“今儿不巧，主子们都去庄子上了，不过福晋临走前特意吩咐过，说要整治个席面给两位新来的妹妹接风。你们可千万不要拘谨，这都是自己人。” 郭氏和顾氏原本选秀的时候就是住在一个屋子里头的。她们两个性情相仿，又有几分同住的情分，所以更亲近一些。 两个人都腼腆一笑，轻声回应：“多谢刘姐姐。” 膳房今日特别清闲，主子们都不在了，上面的大厨也都被调走了，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这群格格们的饭菜。 福晋仁善，还特意还留了两大篓的螃蟹，正好拿在蒸笼里一蒸，直接就端上去，再略微装点下菊花什么的，又风雅又有意趣。 吃螃蟹要配黄酒，有了上回耿格格喝了两杯秋露白就醉了的例子，这回刘格格也看着不让她多喝，还打趣她：“耿妹妹可是个贪嘴的，上回喝醉了，真是娇憨可爱，这回我可得看住你，省得回院里，不小心再摔沟里去。” 武格格还是照旧刺她：“她这人就那样，狗肚子里存不住二两香油。” 耿格格立马就立了眼睛瞪回去，见状不好，刘格格又立马扯了扯她：“瞧武妹妹这话说的，今天的主角是新来的郭妹妹和顾妹妹，可别让人家看了笑话，还以为咱们这几个当姐姐的，为老不尊呢。” 说完，刘格格又给二位新格格倒了半杯酒：“她们两个心肠直率，爱说笑，可别和她们学，你们要规规矩矩的，不给主子添麻烦，这才是好的呢。福晋和贝勒爷也会更疼你们。” 郭格格唯唯诺诺点头应是，顾格格也不敢多言。 其他人还有点纳闷呢，往常这新人进府，总要先趾高气扬一阵子，个顶个的都扒着贝勒爷，都以为自己能一飞冲天，一举得到主子爷的欢心，怎么偏生这两个不一样，倒像是个笨鹌鹑。 用过宴席之后，二人就跟着回到了给她们布置好的云起院。 郭格格累了一天，本想赶紧松伐松伐，但是又强打精神和两个小丫鬟聊天。 先开口的丫鬟叫红杏，这是个伶俐的，忙打来热水：“格格累了吧，我早就拎了热水来，正好给格格泡脚。” 郭格格微微一笑，轻声细语：“多谢你，我一累泡泡脚就舒服很多。” “格格受用就好。” 看着这丫鬟似乎挺机灵的，郭格格欲言又止，还是悄声问:“主子爷他们是真的出门了吗？” “是啊，走的还很急呢，之前都是主子爷和纯福晋一块去庄子，谁知这回福晋也跟着去了，府里这才忙了不少，没顾得上格格。” 原来如此，郭格格松了口气，自打入府那刻起就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她还以为是福晋和贝勒爷，对自己和顾姐姐有什么不满呢，这是故意给自己的下马威。 不然哪有府里进新人的，主子们连面都没露一下的。 只要不是对自己不满就好。郭格格想这下她可以安安稳稳的苟着过日子了。 她和顾姐姐的想法是一样的，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家世，娘家也没有什么得力的人，能够入选全凭一张脸，但是又没有过于出色和美貌，实在是有些平凡了。 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不过就是这老实的性子。 出宫之前，德妃还特意派人告诫她们两个。入府之后不要耍那些花花肠子，一定要老实本分。若是让她知道四贝勒府的后院有什么风吹草动，可就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而且同屋住的另一个秀女，因为触犯了宫规，直接叫人拉出去打了十板子，眼看着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只能模模糊糊听说和东宫什么的相关。 两个小姑娘吓得抱在一块瑟瑟发抖，她们哪见过这阵势？ 动不动一条小命就没了，她们自认为不是拿命去蹬青云梯的人，只要能安安稳稳的活着，就很不错了。 而且四贝勒府的情况，她们也都有所耳闻，纯福晋有地位有宠爱有子嗣有家室，动动小手指就能碾死她们，根本升不起一点争宠或者反抗的心思。 年纪轻轻就过上退休的生活，她不香吗？ 只要福晋处事公允，不克扣，她们两个人一块做伴，做针线也好，弹小曲也罢，日子还是非常有希望的。 第162章 阿哥齐聚 福晋收到府里的消息，这才放下了心。 她不是把新格格忘记了，而是还没腾得出手安排。不过这两个秀女也没什么家世背景，估计就是德妃看着老实随手指的，只要不挑事就不用去管她们。 反正现在府里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她和纯福晋之间相安无事，孩子们相处的也能更融洽一些，尽力为孩子提供一个安稳、平静、融洽的成长氛围，这算是两个人心照不宣的默契吧。 这两天她为接待各位皇阿哥，耗尽了心神。 就在老八提出要来庄子后的没几天，他就和老九老十，三个人一块来了。 门房远远的就看见一队人马往这里奔，使劲一瞧，打头的三个都是膘肥体壮的蒙古马，上面明晃晃的黄带子，就忙去禀报。 胤禛出来的时候，正好他们三个翻身下马，还是老八最先拱手开口道：“四哥，这回给你添麻烦了，还要在府上多叨扰几日呢。” 老九就赶紧接话：“是啊，四哥，我们都等着看你那个菜地呢。怎么着，听说是不是得用老黄牛来犁地呀？有没有给兄弟们准备什么家伙什？” 胤禛懒得搭理这个狗皮膏药老九，只是往里一指：“哪有弟弟们进门先干活的，走，咱们先进去坐。” “别呀，老十四还在后头呢，我们本来是一块来的，他骑着骑着非说要撒泡尿。”老九忙拉住胤禛的手。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就听见另一队马蹄声，尘雾漫天的，使劲甩着马鞭，抽着马屁股，卖力吆喝的，不是十四又是谁？ “四哥！四哥！我来了！弘昭那小子呢，前两天还给我显摆他那个蝈蝈，今儿我可带了个大的，肯定把他比下去！” 胤禛一头黑线，老十先笑了：“十四，你怎么还跟个半大孩子似的？多大的人了，还跟弘昭比蝈蝈，你这个当叔叔的也不说带点见面礼，让让人家。” “十哥，你这就埋汰人了不是。弟弟我能那么不懂事吗？见面礼早就带好了，不仅有几个侄子的，还有侄女的。再说了，弘昭那臭小子可不是一般的小孩，他反手给弘晴那一杵子，现在我都记得。一会儿上校场可得跟他好好比划比划，看看他十四叔能不能打赢他。” 十四有点咬牙切齿的，他还记得上回在庄子里头拉自己手上的那坨鸟屎呢。 胤禛更是忍气压气不想搭理这个倒霉弟弟，将一行几人迎进了书房，茶水早就备好了，十四一进门就哼哧哼哧狂饮，喝完了还让苏培盛再给他倒一杯，直接用袖子就擦嘴角了。 看见他这粗鲁的行径，老九先表示了鄙夷：“十四，你这是从哪逃难来的，渴成这样，你不刚刚还去放水了吗？” “哎呀九哥，就是放完水才渴呢！”说完之后，十四又转过头来问胤禛：“四哥，你这有没有什么新鲜瓜果，拿出来解解渴。” 胤禛原地运气，给苏培盛一个眼色，苏培盛秒懂，立刻就退了出去，过一会盛了个果盘上来，十四果然吃得不亦乐乎。 没一会，老五和老七也到了，二人一到先给胤禛个眼色，示意太子和直郡王一会就到。 至于老三……他早就打了招呼说不来的，理由是这两天拉肚子，不方便出门。 十四听说的时候茶水好悬没喷出来，看不出来啊，他三哥这浓眉大眼的，也会说这种赖皮话了。 众位阿哥都是在门口迎接太子和直郡王的，二人前后脚，都面容微敛，有种说不出的威势。 “给太子请安。” 众人忙行礼，胤礽也不拿架子，虽然身后跟着乌泱泱一群人，他也没多说话，只是示意了一下就大步往里走。 胤禛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发现太子身边跟着两个寸步不离的小太监，有些眼生，想来不是东宫的人。 他也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心里一沉，只感觉接下来这几天都不好过。 众人好不容易聚齐了，也就随口聊两句，胤禛也不可能上来就带着他们去干农活，就先领着他们参观一下庄子，四处走走。 “老四这人眼光向来好，这么个庄子被他拾掇得真是雅致，这点我不如他。”先夸赞的是直郡王，他性子刚烈，却也粗中有细，如今跟着老八一块来老四这，也是想看看他们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这些他之前从未放在眼里的弟弟，如今也都会开始耍手段，玩心机了。 胤禛也只笑笑:“大哥哪里的话，我记得你那院子里有一株腊梅，寒冬腊月里最是一处好景。” “哈哈哈哈老四啊老四，你真是会留意，那是你大嫂亲手种的，仔细想来，如今也有十来年了。” 谈到大福晋，直郡王眼中的柔情更盛，只是她近来的身体状况实在是不好，尤其是听说女儿要远嫁之后，完全见不得风，下不了床，现在就在拿药吊着呢。 直郡王完全不敢想剩下的三个女儿若是也保不住，只怕福晋也就跟着去了。 一边的老十跟福晋关系一般，闻言也不能理解他和大嫂之间的感情，只能继续说着庄子:“四哥，你这校场呢？” “走，我带你们去。” 在场的阿哥爷都是康熙得意的儿子，文治武功都得了康熙指点，自然都是样样不差的，哪怕是天生有疾的老七，马上的功夫也不弱。 此时正值秋高气爽之际，一行皇阿哥纷纷来到校场试炼。 十四最想在大哥和太子面前展示自己已经很勇猛了，若是有能带兵打仗之事，他也能上。 所以他就提出要跟老十比布库。 十阿哥一身莽力，自然不会被弟弟下了风头，一个转眼，俩人就摔上了。 直郡王还在那叫好呢。 “好啊好啊，老十四，你这最近是没少吃，肚子上肉都一层了。” “老十啊，你这布库不是据说最拿手吗，怎么现在连弟弟都比不上了啊。” “唉，老十四，你小子别耍阴招啊！那地方能碰吗？你十哥回头生不了孩子，看他不撅了你！” 第163章 羊蝎子锅 这里面能像笑话儿子似的取笑老十和老十四的，也就直郡王了。 太子身份是够了，但他和兄弟们有距离感，天生就有种储君的气场，很少会开玩笑。 老三不用提，胤禛就更不必说了。 看着老十和老十四摔得认真，那裤腿和袍角上全是灰尘，太子忍不住道:“孤记得十四刚生出来的时候才那么一点大，老四总去偷偷看他，现如今也成了勇猛的汉子了。” 胤禛略微低头附和:“是啊，十四吃得多，力气也大。” 说完，看着胤礽略显清俊瘦削的面容，他心中有些动容，却又顾忌着他身后寸步不离的小太监，只得低声道:“二哥要保重身体啊，这些日子似乎瘦了不少，可是吃得不合胃口？” 胤礽这时候才面含笑意:“老四啊，你是个实心人，哥哥知道。”然后再多一句话也不肯说了。 胤禛只能微微叹了口气。 而一旁的胤禩目光闪烁。 布库摔完了之后，十四又嚷嚷着要射箭，于是众人又轮流射了一箭。 一圈下来，最好的不是太子，是直郡王。 其次才是太子。 面对这个结果，太子面无波澜，只是淡淡赞了一句:“大哥手上功夫没退步。” 胤褆眸光微闪，他眯着眼睛看着这个弟弟，从出生起就被立为太子的弟弟。 太子此时背对着太阳，身后的光似乎给他盖上了一层朦胧的光环，若隐若现，又耀眼夺目。 胤褆冷笑，没错，他就是故意赢的，怎么样？ 皇阿玛在的时候，他不能赢，因为要给储君颜面，因为胤礽是太子，所以他就应该样样得第一。 自己若是赢了太子，皇阿玛表面上高兴，背地里却不满意。 胤褆早就知道了。 什么老三，老八，都不过是皇阿玛的弃子罢了，真正让皇阿玛看在眼里的，从头到尾，只有一个胤礽罢了。 皇阿玛也好，胤礽也好，他们两个从没把其他皇阿哥当成对手过，因为他们博弈的对象，从来都是对方。 没错，这个大清朝地位最高的父子，却偏偏是最大的敌人。 讽刺吗？胤褆余光扫过胤礽身后的小太监，皇阿玛警惕他至此，也不知他这位太子好弟弟心痛不痛啊？有没有流血呢？ 不过这才哪到哪，自己受的伤难道就比他少？ 胤褆表示他拭目以待，就让他看看，这位自襁褓之时就立为太子的弟弟，在皇阿玛膝上长大的弟弟，到底学到了多少帝王心术，能在皇阿玛手里走过多少回合。 现如今这个死局，他真的能破吗？ 在胤褆挑衅的目光下，胤礽古井无波，十分矜贵地接过身边人递上来的帕子，擦了擦手。 再接着在校场练也没什么意义，苏培盛早就吩咐人准备好了热水，各个灶间都在烧着，只怕供不上各位阿哥爷。 胤禛带着兄弟们回去洗漱歇息了，再过一会就可以摆饭用膳了。 这次晚膳是长宁拟的单子，马太监操刀，又带着五六十个膳房太监做出来的。 中间是一大锅香辣扑鼻的羊蝎子火锅。 大块的羊蝎子，吃起来特别豪迈，这肉炖得特别软烂咸香，略微一嗦，这骨头都掉了，羊肉的鲜在唇齿之间，又有辣椒的香气辅佐，特别过瘾。 吃完了肉，里面还可以接着涮菜，配菜准备了二十来种，鸭血，白萝卜，冻豆腐，大白菜，粉丝等，都是庄子上特有的，菜园子里现摘的蔬菜。 还有一大锅香辣羊蹄，一整扇的烤羊排，各个膳房太监上的各自拿手菜，什么熊掌鱼唇，海参鲍肚，应有尽有，摆满了一整个大圆桌。 先前他们兄弟几人若是这么齐整，一块用膳，都得在宫宴的时候，一人一张桌子，倒是甚少大家都坐在一块用膳。 这么一个大圆桌，兄弟们挨在一块，倒也新奇。 锅子备了好几种，除了羊蝎子火锅，边上还有铜锅，里面上的是酸菜白肉血肠杀猪菜，配的蘸料是蒜泥，酸菜清汤咕嘟咕嘟翻滚着，令人食欲大开，胤禛就先来了碗酸菜汤，这还是和长宁学的。 老五是跟着太后长大的，饮食习惯也更偏蒙古，这烤羊排滋滋冒油，他吃得很香，又吃了两块拌黄瓜解腻，夸赞:“四哥，你这府上的厨子确实不错，这羊排挺嫩的，还有这黄瓜就是你那个菜园种出来的吗？” 胤禛点点头，笑道:“你们不用着急，今儿歇一歇，明天一早就带你们去菜园子，鞋都备好了，有的是农活干。” 在场几人都笑了出来。 胤禛见太子没怎么动筷，轻声问:“二哥没食欲吗？” 胤礽和胤禛向来关系比旁的兄弟好，此时也不愿意给他为难，哪怕没什么心情吃，也盛了碗酸菜汤喝，还夸:“这汤不错，开胃又清爽。” “秋日到了，吃点羊肉正好多进补。”胤禛又给太子夹了一块炙羊肉，上面孜然香气浓厚。 十四见他哥都没给自己夹菜，一味地讨好太子，忍不住撇了撇嘴。 什么啊，太子都不成气候了，那索相的爪牙都差不多被皇阿玛撸干净了。 自打前几年出巡塞外的时候，索相病重，到现在都没好。眼看着是没几天活头了。 这太子最大的倚仗就是这位舅公，索相若是没了，他还能当多久的太子呢？ 不过这话他也就敢在心里腹诽，可不敢说出来，再说他也不笃定太子真的不成事，若是论政治眼光，十四自认为还是差那么一些的，不过他觉得自己应该能带兵打仗。 这四哥跟太子关系好，和大哥关系也还不错，怎么也不帮自己提一提。 真是胳膊肘往外拐，他有点气呼呼的，吃起羊棒骨来又狠又凶。 胤禛原本还拿来了两坛子酒，谁知这几个兄弟都不喝，尤其是老八，说是明天要早起干活，他也只能作罢。 晚上给他们都安排好了房间，各自去歇着了。 胤禩看着太子的背影，想要上前，余光瞥到那个小太监，又停住了脚步，只得略微弯腰拱手:“太子好好歇息。” 第164章 东宫势微 第二日，大家起的都还挺早，就连弘晖，弘晏和弘昭用完早膳也都跟着来了。 三个男孩一到就跟各位叔叔伯伯们见礼，各位爷都是有儿子的，看见半大小子也都稀罕得很，尤其这弘昭，虎头虎脑的，还小嘴巴巴的，是个社交恐怖分子，没一会儿就搜罗来了不少金银小物件。 就连太子都特意给了他一枚温润的玉佩。 他呲个大牙笑得不行，十四瞧他那样也乐了:“弘昭，你这真是嘴巴抹了蜜了，怪不得我们家弘春成天念叨你。” “十四叔，非也非也，我跟弘春是高山流水觅知音，都是性情中人。”弘昭故作高深，一本正经的模样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胤禛来的时候，就发现儿子们跟自己哥哥弟弟聊得都很开心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弘昭又耍宝了，另外两个，弘晖和弘晏肯定守着规矩，绝对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唯独弘昭，人小鬼大，小嘴叭叭，可厉害着。 老十也稀罕他不行，还把弘昭抱了起来，转过头来对胤禛说:“四哥，你真是有个好儿子，把弘昭给我吧。弘昭，跟十叔回府吧，给十叔当儿子。” 弘昭知道他在开玩笑，也没露怯，反而露出思索的神情，嘿嘿一笑:“那十叔，你先给我见面礼。” 老十还没说话，一边的老九点了他一下，笑着说:“混小子，你十叔不刚给你两个小金猪吗？” “非也非也”弘昭摇头晃脑，“那是叔叔给侄子的见面礼，又不是阿玛给儿子的见面礼。十叔，你这心意不诚，我可不认，还是我自己的阿玛好。” “哈哈哈哈这臭小子”直郡王也欣赏这机灵的小侄子。 胤禛白了老十一眼:“赶紧把我儿子放下来。” 弘昭挣扎着下了地，赶紧跑到自己阿玛身后，小眼睛滴溜溜地转。 人齐了就去菜地了，弘昭不想做农活，偷偷摸摸缩到后面去，还跟弘晏咬耳朵:“哥，今天这么多叔叔伯伯要干活，应该轮不到我们了吧？” 弘晏也很配合，凑在他耳边低声道:“叔叔伯伯们哪种过地，估计还要我们教呢。” 等到了菜园子，众位皇阿哥都四处观察了起来。 “四哥，真别说，你这菜园子收拾得还挺好，这么多菜，昨天吃起来味道也不错。” 老五先夸了一下，虽然他只是凑热闹跟过来的，毕竟兄弟们都来了，他也不能不合群呢。 老七向来闲云野鹤，他自知和皇位无缘，这日子反而过得更轻松自在，虽然皇阿玛总是下意识地忽略自己，额娘在宫里日子也过得寒碜，不过他也在默默思考，可以抱上哪位哥哥的大腿。 经他一番观察，目前只觉得四哥是个实心人，只看他对老十三掏心掏肺，为着温恪公主和敦恪公主的事特别上心，一遍又一遍地入宫，去内务府盯着，那内务府门口的路都要被他踏遍了。 老十四不着调，却也有他这个亲哥在后面擦屁股。 自己这府邸建造的时候，也是四哥看着的，所以老七现在也想抱上胤禛的大腿，忙跟着夸赞。 “还是四哥有巧思，也有耐力，这农活可也不好干呢，又得细致，四哥这是在户部管农业颇有心得。” 胤禛看了老七一眼，笑道:“七弟这就是给哥哥面上添金了。” 太子没有多说，只是蹲下身子仔细观察这些作物的长势。 老十四最不见外，直接就进地里摘了个黄瓜，往衣服上蹭了蹭就咔吃咔吃嚼了起来:“哎呀，真脆，就是有点老了。” 老八一脸笑容:“四哥，你说咱们怎么干活？” 老九蹭了蹭脚，感觉鞋底都是泥，有点嫌弃。 胤禛递给苏培盛一个眼色，就见一群小太监弯腰递过来竹篮子。 “先把这些菜摘了吧，晚上正好吃。你们要是不嫌累，今年我还打算再开垦一块新地，增加产量，咱们就一块垦地。” 众人都觉得挺新奇的，就当玩似的体验一下。 还真别说，胤禛抬起头来看，他这帮兄弟们还真是干活出苦力的好手，拉犁轻轻松松，就是跟牛的配合还不太好。 老十四又气得跳脚:“好你个不长眼的老牛，你十四爷在这也敢放肆！” 老五老七闷头干活，见状也就笑笑。 老八却偷偷瞄了眼现在不远处垂首而立的小太监，上前跟太子搭起了话。 “二哥，这地挺硬，你那边好犁吗？你看看我这里。” 太子抬头看向他。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干活，逐渐远离那个小太监。 见有一段距离了，再远那人就要发觉跟过来了。太子低声道:“老八，有事？” 八阿哥垂下眼帘:“弟弟知二哥现下困境，不知二哥可有破解之法？” 太子没有说话，只是周遭的空气冷了些许。 八阿哥拿不准他的意思，多年来的储君积威让他对这位太子二哥有些敬畏，但还是硬着头皮想要把话说完。 他早就谋划好了，好不容易才请旨来到四哥的庄子上，有这么一个能够接近太子的机会，在宫里皇阿玛的眼线遍布，太子被看得死死的，唯有出了宫才能有一丝缝隙。 “索相来找过弟弟，说了一句，主子何不效仿玄武门之变？” 这句话说得很轻很轻，若不是看到太子目光陡然发沉，八阿哥还以为他没有听到。 “东宫势微，破局全在二哥一人之身。弟弟愿为二哥马首是瞻。” 八阿哥此时心都提了起来，只能听见耳边的秋风瑟瑟，带着一种沉重的鼓点。 终于，在漫长的寂静中，他看到了太子的唇在动。 胤礽向来清高如月的面庞此刻变换成一种略微讥讽的神情:“八弟好志向，只是不知明珠可知晓？” 八阿哥还想再解释，太子自顾自地转过身去犁另一垄地，他还想继续劝说，又怕惹人耳目，只得作罢。 他知道太子在担心什么。 他和直郡王为一党，向来与明珠亲厚，而这明珠又和索额图为劲敌，他说这话实在没有可信度。 第165章 铁锅炖 一旁的默默关注着这边情形的老九和老十都递了个眼神过来，八阿哥没有回应他们，这两人也就知道结果了。 八阿哥一边干活，一边心里微微思索着。 他是想出头的，但是皇阿玛已经把厌弃自己摆在明面上了，甚至就连额娘的最后一面也没让自己见到，他心里不是不恨的，更多的是恐惧。 若要搏出一番天地来，他只能选择其他的哥哥来做靠山。 原本和他亲厚的直郡王现在也大不如前了，尤其是他发现大哥现在没有之前那么高的心气了。自从大福晋身体每况愈下之后，他的心思大部分都放在了照顾福晋身上。 而且老八自己心里也看得明白，皇阿玛从来都没有把储君的希望放在大哥身上。 之前提拔他出来，一个是因为真心疼爱，还有一个原因，不过就是为了给太子二哥找一个磨刀石罢了。 但是自打他听说，皇阿玛让直郡王府的大格格抚蒙，他心里就清楚皇阿玛的态度了，大哥是不成了。 那唯一能靠的就是太子二哥了。 皇阿玛如今确实是非常忌惮太子，那是因为太子有着储君的名号，占着天下大义。哪怕是他，就算要废太子，也要顾忌着天下人的想法与爱新觉罗的颜面。 这父子间的争锋，他自然也感受到了。既然皇阿玛那条路他走不通，就只能将这唯一的希望押宝在下一任皇帝的身上。 皇阿玛，你不仁，就不能怪我不义了。 若自己不反抗出一条生路出来，难道就任由皇阿玛将自己弃之如敝履，遭人践踏吗？ 做小伏低，四处看人眼色的日子，他真的过够了。 所以他和索额图的想法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只是最大的变数，就在太子身上。 现如今，索额图早已经在秘密布局了，只不过他的身体不等人，若是要成事，只能尽早了。 几个人的机锋也逃不过胤禛的眼睛。他向来不喜欢老八四处钻研的性子，也不知道他在和太子打什么哑谜，只是单纯的觉得应该不是好事。 他突然觉得像吞了个苍蝇一样的恶心。 老八被皇阿玛厌弃，早就不得宠了，他若是想要接近被皇阿玛牢牢监管的太子，在宫里是万万没有机会的，只能出宫来。 那自己的庄子就是在他的计划之中的一盘，自己岂不是也成了棋子？ 胤禛的眉头皱紧了，之前还存了好好招待他们的心思，长宁还说今晚要安排个新菜品，叫铁锅炖。 但是看到老八这样，还安排什么安排？喝西北风去吧！ 这农活干得快，也确实累人。几位皇阿哥一直干到了日暮时分，就赶紧回去泡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这才清清爽爽的出来用膳。 今天的新菜品就是长宁安排的铁锅炖，马太监直接将整个大铁锅端了上来，里面就是长宁说的正宗走地溜达鸡，配菜很丰富，还有排骨，鸡爪等，炖的咸香软烂，汤汁浓厚，锅边还贴了一圈的大饼子，金黄灿烂的，下半部分的饼子还浸到了汤汁，看着就入味。 整整一个大铁锅盛得满满当当的，看得几人目瞪口呆。 “四哥，你这的吃食也太狂野了。”老五哭笑不得，哪怕是满族人在草原上，都没用过这么大的铁锅，看上去能进去泡个澡了，放两个小孩进去都没啥问题。 胤禛解释道:“来庄子上肯定要吃点特色。” 这倒也是，老十四今儿干活最认真，累得满头大汗，满脸通红的，胤禛看着也有点触动，到底是亲弟弟，亲自给他夹了块鸡腿，谁知这臭小子笑嘻嘻的:“四哥，我不爱吃鸡，你给我夹个排骨。” 胤禛白了他一眼，就知道蹬鼻子上脸，但还是口嫌体正直，给他夹了块大的。 今天累了一天，众人都没心思喝酒说话，一味地干饭，满满一锅居然也吃了个溜干净。 十四拍了拍肚子:“真香啊！明儿走的时候，四哥你给我带点庄子上的吃食，真是不错，有种独特的风味。这铁锅炖鱼也好吃。” 没错，这一大锅的菜吃完之后，马太监又上了一锅炖鱼，十几个盘子的凉菜，最后也被吃得七七八八。 胤禛见兄弟们吃得好，自己也高兴，笑着说:“早就备好了，人人有份。” 直郡王抚掌而笑:“还是老四会做人啊，你得记得多给太子一份，让他拿回去孝敬皇阿玛啊！” 这话说得像是胤禛和太子都爱拍马屁了。 胤禛有些面色不虞，太子反倒是温润一笑:“大哥说得对，老四你把这鱼带两条，皇阿玛最爱吃牡丹鱼片。” 老八也凑热闹:“是啊，我瞧着这儿的小酱菜也有风味，早上给皇阿玛配粥吃正好。” 这样一来，众人就都开始关心起皇上来了，谁不想当孝子贤孙啊？于是，七嘴八舌地说能给皇上的膳食出什么新奇的点子。 直郡王暗骂太子狡诈，老八刁滑，先前看这个弟弟对自己甚是恭敬，现在看来也成了狼崽子了。就是不知道胤礽，他愿不愿意收留这条丧家之犬啊。 这餐吃完，众人都回房休息了，直郡王意味深长地对八阿哥说了一句:“老八，大哥真是小看你了。” 老八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不过就是暗讽罢了，这有什么，韩信尚且受过胯下之辱，大丈夫能屈能伸，更何况这都是自己哥哥，低个头有什么不好的。 一边的老七正在真心实意感谢胤禛的招待，还顺便谈了下孩子们:“我家的大格格和四哥家的二格格来往得好，前儿还说想请她来一块打马球呢。” 瑚图里啊，说到自己女儿，胤禛神情更和软了:“瑚图里就是爱跑爱跳，赶明让她去你府里玩。” 老七等的就是这句话，就知道四哥爱子，拿孩子当突破口绝对没问题。 老十四一听又来凑热闹:“那我让弘春也过去，他天天念叨找弘昭玩呢。” 说来也奇怪，弘春明明和弘晏年纪更相仿，偏偏喜欢跟小几岁的弘昭玩，只能说俩人臭味相投。 第166章 人生赢家 第二天好不容易把这些兄弟们都送走了，胤禛没有去福晋或者长宁那里，只是一个人待在前边，脑子里一幕一幕闪过这两天兄弟们相处的片段，有些事他得写下来好好思索。 首先就是老八和太子，他可以肯定的就是老八最开始向皇阿玛提议，要到自己的庄子菜园里看一看，肯定就是别有用心，他到底想要跟太子说什么呢？是传递消息还是想要挑拨是非？ 如今，太子被控制得厉害，还有什么是他能所图谋的？ 第二就是老七的态度，刚开始还有些模棱两可，最后临走之前那几句话，几乎已经是明晃晃的想要投靠自己了。 老七这个人纯朴踏实，他也挺喜欢这个弟弟的，但是就目前来看，还不能过早地集成自己的势力跟党羽，否则绝对会成为皇阿玛下一个攻击的目标。 在这个风头上，他若是壮大了声势，皇阿玛还没把太子斗倒呢，先把自己给灭了。 另一边的福晋也是松了口气，吩咐朝霞晚霞松卸了钗环，换上了寝衣，就准备歇息了，临睡前唤人来问了问弘晖的情况，谁知却听说这孩子还在用功读书呢。 福晋顿时心里一沉，有点不高兴了。 之前他在庄子上凫水，回来就着了几日风寒，那场病凶险得几乎没把他带走。福晋当时衣不解带的照料，嘴巴都起了好几个燎泡，心里暗自埋怨胤禛，弘晖身子弱，怎么能让他下水？ 好不容易这才将身子将养好，现在他又耗费心力，这怎能是长寿之兆呢？ 这孩子就这么不珍惜自己的身体？ 福晋叹了口气，这般争强好胜的性子究竟是随了谁呀？ 她也知道弘晖如此用功的缘由，弘晏那孩子实在是太聪明了，他学一遍的东西，弘晖要学五遍，甚至学十遍，上书房里所有的阿哥都比不上他。 有时她也在想，怎么她生出来的孩子，就没有纯福晋生的那般聪慧呢？天底下的好事，难道就让纯福晋一个人占去了？ 除了没有嫡福晋的位置，她真的可以算得上是人生赢家了。 福晋苦笑一声，她这个侧福晋做得比任何一个嫡福晋都要风生水起，有滋有味的。有时候也不知道谁在羡慕谁。 听说这回几位爷来庄子上，也见了府里的三位阿哥，都对弘晏和弘昭赞赏有加，考教学问是弘晏最出色，若说到人际往来和武功，那又是弘昭最好。 可是弘晖却没有多少人提起，不过就是赞一句懂事得体罢了。 这让心高气傲，自尊心强的弘晖怎么能忍呢？比不上弟弟，恐怕是他觉得最耻辱的地方。 福晋突然鼻子一酸，泪涌上眼眶，先前她也是那般心高气傲的女子，但是这十余年的时光将她打击得像是换了另外一个人。 她现在不过就是为了弘晖，为了家族才撑着罢了，若是弘晖出了事，那她可怎么办呢？ 福晋披上外衣，悄悄来到弘晖的房间外，看到里面还在亮着的烛火，里面传来儿子熟悉的声音。 “吴嬷嬷，你再熄灭两盏灯吧，这么亮的烛火会被额娘发现的。” “大阿哥，不行啊，再暗一点你的眼睛可受不了，还是早点歇息吧。福晋若是知道了，肯定要心疼坏了。” “我知道额娘会担心的，把这篇背完就去睡。弘晏早就背过十篇了，还做了注解，我这才第六篇。” 里面的吴嬷嬷叹了口气，真心实意地劝慰:“大阿哥，不是老奴多嘴。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子，您跟三阿哥有什么可较劲的呢？他就算书读的再好又有什么用？日后咱们贝勒爷封了王，这世子之位一定是您这个嫡长子的。您把身体养得健健康康的，才是长久之计呀。” 弘晖顿了一下:“吴嬷嬷，我不想做个废物。弘皙说了，代表四贝勒府脸面的只能是我，我不能给阿玛丢人。” 吴嬷嬷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直接被弘晖打断了:“好了，吴嬷嬷，不用再说了，你赶紧下去吧，我心里有数。” 听到弘晖有些不耐烦的声音，吴嬷嬷也不敢再多嘴，只能又熄掉了两盏烛火，然后行礼退下了。 福晋见状也不好再进去，孩子大了，也有了自己的主意，若是多加干涉，恐怕只会引起孩子的反感。 她只能想着明日在语言上略加提点几句，多给他熬一些滋补身体的药膳。 福晋只是暗暗心惊，心底又有一些迷茫，看着弘晖这个架势，若是日后得不到他想要的结果，那他又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呢？自己能够护他一辈子吗？ 一夜过去，胤禛想了想，觉得应该有大事发生，就想让长宁带着孩子们继续住在庄子上，让福晋先行回府，他送两个儿子入宫读书。 福晋二话不说就开始撤离，本来她也不习惯住在庄子上，府里还有一大堆事儿呢，还有两个新格格，她总得回去见一面。 本来她还想提醒一下四爷，谁知扭过头来一看，他早就屁颠颠地跑到纯福晋那边去，轻声细语地哄着她。 福晋暗自翻了个白眼，顿时就不想说话了。 算了，她还提醒什么，这个活爹眼里就只有那一个女人，谁他都看不进去。 胤禛确实在哄着她:“我总感觉有大事，等送完孩子立刻就回这边来陪你，我还要继续研究一下引进火炕种植蔬菜，你要乖乖的啊。” 长宁感觉有些肉麻，不过心里还是跟吃了蜜一样甜:“我知道，你早些回来，还有记得把团团他们一块带过来吧。” “也好，我忙起来，正好让团团他们陪着你。” 长宁又叮嘱了弘晏几句，让他在宫里万事要留神谨慎，若是有什么紧急情况，就可以吩咐小太监递消息出来。 富察家族在宫里已安排了不少眼线，她选了一些不太起眼的又安全的钉子，告诉了儿子，让他也可以慢慢地培养自己的势力。 把这一行人送走之后，这庄子上就剩长宁和剩下的几个孩子。 胤禛把弘昭的师傅也带过来了，弘昭日日在前面书房读书学习。 瑚图里和宜尔哈两个小姑娘时常作伴，要么做针线，要么一块在园子里闲逛。 长宁则哄着剩下的三个儿子。 第167章 大雨 福晋回府之后，这四贝勒府里才算是真正有了主子。 刘格格和宋格格连忙在正院等候，等着福晋洗漱完毕出来见客，才将这几日府里发生的事务仔细禀报。 福晋点点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你们两个是现在府里最有资历最妥帖的人了，交给你们，我很放心。” 听到福晋如此夸赞，刘格格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她忙去偷瞄宋格格一眼，发现她脸上也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既谦卑恭敬，又不会让人觉得小人得志。 刘格格先笑着开口:“都是福晋教导的好，我们也不过是萧规曹随罢了，福晋定下的规矩极好，主子们走的这几日一点岔子都没出。” 福晋点点头，又问道:“新来的郭氏和顾氏如何？” 刘格格知道福晋的意思，回答:“都是老实本分的，这几日老老实实待在院子里，都没怎么出门。” 福晋略抬了抬眉，这可是有点难得了，以往新来的哪个格格不都是有点性格的，不说百依百顺，规矩得体之下也总会有点出错的地方。照刘格格说的意思，这两个人简直就像个鹌鹑，一动就不挪窝了。 这下挺好，福晋放下了心，不过到底还是要亲自看过才行。 “这次从庄子上回来，我也给你们带了点礼物。朝霞晚霞，到各院里去送一送吧。没什么事，你们就退下吧，宋氏留下。” 刘格格低头行礼告退，至于福晋把宋氏留下，她也知道是为什么，左不过就是为着大格格罢了。 要说这福晋真是心善，大格格早就记在她名下算是嫡女了，若是其他的当家主母，谁还能让养女跟生母见面呢？ 果不其然，宋格格也是这么想的，眼巴巴的望着福晋。 “大格格就留在庄子上了，爷在宫里的事忙完也会回庄子，这点你不用担心，孩子由纯福晋照看也没什么问题。” 宋格格连忙点头，露出了感激的神色:“福晋待大格格一向用心。” 福晋轻轻品了口茶，慢悠悠道:“我的女儿，我自然上心。大格格的婚事想必爷也跟你提过，星德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不会委屈宜尔哈。现在乌拉那拉氏也知道了风声，不会提前给星德塞人，这点你可以放心。” 宋格格忙低头应是，福晋自觉没什么可说的了，就让她退下了，准备补一下觉。 睡着睡着，福晋就被外面的雷雨声惊醒了，如今已是秋日，甚少见这样的雨天，她揉了揉眼睛，听着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看见福晋被惊醒，朝霞连忙过来，轻声问:“主子可要用些茶水？” 福晋皱了皱眉:“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是酉正了。” 这一觉睡得还挺晚的，福晋清醒了下头脑问:“外面雨很大吗？四爷回来了吗？” 朝霞一边伺候她穿衣，一边回话:“雨很大，下了小半个时辰了，外面根本走不了人。四爷也是刚回府，在前院呢。” 福晋点点头，原本他应该连夜赶路去庄子上的，只是没想到被这大雨困住了。 不过再怎么样胤禛也不可能来自己这里过夜，所以福晋也没有怎么梳妆打扮，穿着家常准备去佛前念两卷经，再捡一会儿佛米。 谁知，过了一会却看见晚霞支支吾吾地站在门口，不敢进来。 福晋皱眉喝斥:“你这是什么规矩？” 晚霞一慌，忙低头走了进来:“福晋，刚才芸豆说，四爷往云起院去了，说是碰着郭格格了。” 福晋这回是真震惊了。 郭格格？ 就是那个新入府的，连面都没见到的格格？ 福晋又惊诧又觉得这事透露着古怪。外面这么大雨，郭格格是怎么跟四爷碰上的？ 她倒是不觉得四爷是一时兴起想要找人召幸了，只觉得四爷肯定是有事，于是吩咐人去打听打听。 而另一边的云起院 四爷刚在前院换好的衣裳和鞋，一路过来又湿了半边，不过他也不甚在意，看向面前瑟瑟发抖浑身湿透的女人。 “团团呢？” 那女人白着一张小脸，晶莹剔透的，被雨淋湿了大半，头发也湿漉漉的，倒有几分楚楚可怜的美感。 正是郭格格。 她冷得发抖，却也不敢耽搁，赶紧命人从里厅把一只狮子猫抱了出来，团团身上有不少草叶，左腿还包着纱布。 “回贝勒爷，这只猫是我在后门草丛里发现的，她应该是乱窜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已经上过药了。” 胤禛“嗯”了一声，忙接过团团检查她的伤势。 团团精神头还好，见到胤禛，这小尾巴就摇来晃去，还在他怀里蹭来蹭去的，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那小模样别提多可爱了。 本来一肚子火的胤禛也被她这一蹭给弄得心软了。 真是个坏东西！ 跟她的主人一样，就会撒娇，胤禛心里腹诽，不过手上很诚实，赶紧捋了捋她的毛。 “这么大的雨你跑什么？若是出了事，看你额娘怎么办？”胤禛还是拒绝了她的糖衣攻击，板起脸训斥了几句。 团团“喵呜喵呜”叫了两声，听起来可可爱爱的声音，但是胤禛却感觉有点不对头。 团团是很有灵性的，忠心护主，之前在皇宫里也是十分机灵，还保护了丰生额和瑚图里，他不觉得团团会顶着大雨到处乱跑。 尤其她是一只特别臭美的小猫咪，很爱惜自己的毛发，雨水会打湿，她才不会往外跑呢，肯定是有所发现，或者说是对清芷院有所不轨，团团才会跑了出来。 胤禛一边摸着团团的毛，一边沉思着，云起院后门，这个地方经过小花园就是清芷院后门了。 团团能一路跟踪到这里，想必发现可疑的对象就是云起院的。 这个院子里有两个新来的格格，一个郭氏，一个顾氏。 一想到这两个女人来历不明，很有可能会对清芷院不轨，他周遭的空气就瞬间冷了下来，看着面前楚楚动人的女人也是寒意阵阵，恨不得让人直接严刑拷打。 第168章 郭格格动心 不过胤禛到底存了三分理智，现如今还没摸查清楚她们的底细，不能贸贸然打草惊蛇。 两个格格算什么，就算打死也无济事，他得弄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能把手伸得这么长，伸到了选秀，伸到了后宫，伸到了他的后院，这人背后一定有后宫哪位高位娘娘在相助。 胤禛千思百转间冒出了很多猜测，不过他也没有露出神色，只是吩咐苏培盛给她赏赐，然后就哄着团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回到前院之后，胤禛暗地里又让苏培盛、张起麟在云起院附近多安插点暗线人手，只要是关于两个新格格的，都要万般注意。 而这边的郭格格还跪在地上，仿佛胤禛还是那副清冷矜贵的模样，远远地站在自己面前，语气漠然，又对待怀中的狮子猫万般温柔。 原来……原来贝勒爷是这个样子的。 他那般清俊，霁月高风，不说话垂着眼眸时，就好像天上的明月。 虽然待自己那么冷淡，可是对小猫又很有耐心，那么温柔，像是在娇宠。 一边的丫鬟红杏见她神情恍惚，还以为格格是被贝勒爷吓着了，忙扶起她安慰:“主子，没事了，贝勒爷已经走了。” 郭格格这才回过心神，由红杏搀扶着坐下，脑海里还在回忆着她和四爷的初见。 原本外面瓢泼大雨，她就忙和丫鬟一块关窗，省得雨水吹进来，屋里受潮，谁知却听见了小猫微弱的叫声，她于心不忍，若不救它，恐怕这小猫在这样寒冷的雨夜是活不了多久的。 不过看着这猫咪养得皮毛光滑，又膘肥体壮的样子，身上居然还穿着一件极为精美的小衣裳，应该是有主人的，她生怕猫主人找不到她心急，这才想着冒雨前去问问是哪个姐姐。 她初来府里，人头不熟，也不出门，着实不清楚这贝勒府里谁养着猫，偏生最熟悉府里，有些资历的丫鬟红杏还去膳房提膳了，她这才冒雨出门的。 却不料自己迷了路，大雨又遮住了视线，只一味往有灯火的地方走，竟直冲冲地就那么闯到了前院，被守门太监拦了下来。 那太监最是熟悉府里的情况，听她说捡到了一只白色的狮子猫，就知道定是纯福晋的，忙去禀报了苏培盛，胤禛这才慌忙出门，跟她一路回了云起院。 郭格格觉得，真是祸兮福所伏，若不是她心地善良，救了这只猫，又怎能与四贝勒有这样的缘分呢。 原本古井无波，想着吃吃喝喝，就这么随意过日子的郭格格，觉得心里都荡起了一阵涟漪。 伺候她的丫鬟红杏，忙手脚麻利地提了桶热水回来:“格格，快洗吧，就剩这点热水了，茶房那边的人可不好说话。若是凉了，今儿没热水，可没法洗澡了，这么大的雨非风寒不可。” 说到风寒，郭格格立马打了个喷嚏，吓了红杏一大跳:“哎呀，可不好了，这不就伤了风吗？咱们可请不了府医，还是熬点姜汤好。我去看看茶炉还烧着没。” 打了个喷嚏之后，郭格格也觉得有点头重脚轻了，忙把湿衣裳换了下来，略用擦了擦身子也就罢了。 红杏好容易弄了点姜汤，又哄着郭格格喝，心里又求神拜佛，可千万别生了病。这时节若是病了，只能挪出去，哪里还能将养好身子？她这才刚伺候主子啊！可不想被赶出去！ 郭格格不知道她想了这么多，只是心里还念着四爷，想到那只白猫，就忍不住打听:“咱们爷还是心善的人呢，那只猫养得可真好，我瞧着她身上的衣服料子比我的还好些。” “猫？”红杏愣了一下，她也知道格格救了只猫，却不是贝勒爷的呀，于是她解释道:“那应该是纯福晋的猫吧，向来金贵得很，当做小主子养着的。” 郭格格略微吃惊，想不到居然是纯福晋的猫。心里又淡淡的有点酸涩，四爷就连纯福晋的猫都这么上心，外面瓢泼大雨，听说受了伤，自己都顾不上，忙亲自赶了来，他对纯福晋可真好。 别说是皇亲贵族，就是平民百姓家里，也甚少见如此感情深厚的。 郭格格深深羡慕了。 若是四爷待自己能有这般一分的真情，那该多好啊。 不过，郭格格也有自知之明，自己哪能和纯福晋相比呢？ 纯福晋就是和那清冷月光交相辉映的碧玉无瑕，自己不过就是零落成泥的花土，唯有仰望的份罢了。 “红杏，明天你去打听一下主子爷爱吃什么吧，趁着他在府里，我想给主子爷尽点心意。” 听着郭格格的吩咐，红杏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赶紧回绝:“格格，您在想什么呢？主子爷的喜好，哪是我们这种人能随便打听的，若是让前院的那些太监知道了，非扒掉一层皮不可。” 郭格格还是有些不甘心，想再说点什么，红杏却看出了点端倪。 “格格，莫不是今天贝勒爷一来，您对他动了心，想要争宠？” 被红杏这么一说，郭格格立马红了脸，像是心事被戳破一样，又有点羞恼，立马就摆出了主子的款教训她:“你胡说什么呢？我可没有那个意思，不过是吩咐你点事情，不想做就不想做，找什么借口推辞。这就是你学的规矩？” 被格格这么一训斥，红杏面上也挂不住，到底人家算是自己的主子，只得跪下请罪。 “格格恕罪，是奴婢失言了。” 见红杏被自己训斥得不敢言语，郭格格舒了一口气，她刚才也确实失态了，就算再恼羞成怒，也不能给自己身边的宫女这么大的排头吃，毕竟这偌大的贝勒府也就这么一个贴心的身边人了。 她又把红杏扶起来，轻声说:“你是我这府里最看重的人了，日后行事还得你来多提点。” 红杏低头应是。 郭格格又有点不甘，轻声问:“真的不能问吗？那我直接做点膳食，送到书房去，可以吗？” 红杏这回把话在肚子里翻了翻，委婉地说:“咱们府里的高格格之前用过这个方法，结果被贝勒爷禁足一年。” …… 第169章 雨夜惊啼 郭格格虽然知道四贝勒不太爱亲近女色，专宠纯福晋，但是却不知道对府里其他女人竟然是如此的严苛。 她又不敢轻举妄动了，她还记得来之前，德妃特意叮嘱过自己，绝对不能在贝勒府里生事。 “唉……” 她长叹一口气，看来只能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了。 一边的红杏也生怕她错了主意，这年头跟对一个好主子是多么的重要。 先前红杏和杏微也是一块入府的，结果人家伺候了纯福晋，现在已经是二等丫鬟了，眼看着是有前程的，出了院门，满府里谁不尊称她一声杏微姑娘。 可自己呢，被指派来伺候新格格了，这是府里资历最低的人了。但是红杏也没抱怨，心里想着好好伺候主子，等年岁到了，自然就嫁出去了。 但是如果这新格格作死的话，自己作为奴婢，肯定也要赔上命的。贝勒爷处置奴婢的手段是有目共睹的，更别说还有一个杀神一样的纯福晋。 所以，她还是没忍住，低声跟郭格格道:“格格，咱们就老老实实的，若是贝勒爷想着你，想来看您了，那自然是咱们泼天的福气到了。若是没有，可千万别上前去，不说贝勒爷，就连纯福晋咱们都碰不起。” 说到这里，她还四处张望了一下，见没人，这才压低了声音接着说:“几年前，府里有一个钮祜禄格格，就是因为不老实，惹火了主子，纯福晋就把她的舌头割了下来……” “啊……”郭格格这下子真被吓到了，说话都有颤音了，她又想到那个被活活打死的秀女了…… “那……这位钮祜禄氏后来怎么样了？” 红杏反问:“您来这么几天，府里后院的女人大多都见过了，可曾听说有钮祜禄格格？” 没听说过……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人已经没了。 郭格格的感觉自己已经快要不会呼吸了，好可怕，好可怕…… 原本在宫里那个秀女被活活打死的阴影再次袭来，她原本以为贝勒府里，明面上大家都这么和和气气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阴暗才对，结果却没想到居然也有这么大的人命。 那她……那她该怎么办？ 她居然还妄图接近贝勒爷！她是不是也要死了？ 郭格格觉得自己霎时间冷汗直流，汗毛倒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外面的雨声越发紧凑了，电闪雷鸣，她又惊又怕又冷，忙用棉被裹紧自己，又扯着红杏的袖子。 “红杏，怎么办？怎么办？我再也不敢了！” 见她害怕，红杏知道目的达到了，也怕把格格吓坏了，于是就轻声安慰:“没关系的，格格，咱们以后离贝勒爷远一些，关起院门，安生过自己日子就好了。” 郭格格不停点头，浑身颤抖，她感觉下一秒就有人来把她拖走，按在那里打板子，又拔舌头了。 她埋藏在记忆深处的，那个犯了错的秀女被人按着，拿两个一寸厚的板子打得血肉模糊，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了，那秀女的脸竟然变成了自己。 “我真不敢了，再也不接近贝勒爷了。”郭格格不停念叨，红杏也怕把她吓出个好歹，忙又灌了两碗烫烫的姜汤下去，让她发发汗，早点睡觉。 红杏费了老大的功夫，才让郭格格相信，主子不会无缘无故就打杀人，而且他们都在庄子上，不会在府里，贝勒爷明天一早肯定就走了。 郭格格得了保证，这才渐渐从自己的幻想里走出来，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另一边的长宁却被这大雨惊得睡不着。 “主子，已经四更天了，要不要用些茶水？”今晚守夜的是二等婢女，石榴。 她见长宁翻来覆去的，就忍不住低声提醒。 长宁却坐起来，反问她:“你有没有听到孩子哭闹的声音？” 石榴闻言忙屏息静听，外面的雨声实在太大了，她确实没听见什么孩子的声音，不过既然主子发话了，她忙起身披衣裳:“主子放心，我去看看小主子们。” 长宁忙叫住她:“拿那把大伞，再披个雨衣，别受了寒。要是孩子哭了，就把他们裹得严实一点带过来。” “是。”石榴心里热乎乎的，要说跟着主子就是好，主子待下人不仅仅是逢年过节的赏赐，平日的待遇，而且她们真的觉得，主子把自己当个人。 石榴按照长宁的吩咐，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提着灯笼往旁边的侧院去了。 过了一会，孩子的哭声果然由远及近，石榴后面跟着五六个奶娘和嬷嬷，一人抱着弘阳，另外两人抱着弘旻和弘晨。 石榴一边帮忙伺候小主子，一边回话:“二格格和四阿哥都睡着没醒，七阿哥在哭闹，把五阿哥和六阿哥都惊醒了。” 弘晨先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额娘！打雷！弟弟哭！” 弘旻也不甘落后，两个小豆丁都顺着就爬上了长宁的床。 长宁忙打开被子让两个儿子进来暖暖身子，再摸摸他们身上，干干爽爽的，没有湿一点，奶娘们保护得很好。 检查完两个儿子，长宁就接过不停哭闹的小儿子，一边轻轻拍着哄，一边跟弘旻弘晨说话:“外面下雨呢，你们怕不怕？要不要在额娘这里睡？” 两个小豆丁都连忙点头，弘旻抱上了长宁:“要和额娘睡。” 弘晨也不甘示弱，抱上了另一边:“弘晨也要！” “好好好”长宁被三个孩子簇拥着，心里也挺幸福的，弘阳有了额娘在身边，也受到了安抚，哭声渐渐停止了，只是还一抽一抽的，脸上挂着泪痕，瞧着好可怜的模样。 长宁让奶娘们都下去了，自己带着三个儿子睡。 果然孩子大了就是好，瞧瞧瑚图里和费扬阿，一点不用自己操心，睡得呼呼的。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的双手～轻轻摇着你～” 长宁唱起了摇篮曲，声音轻轻柔柔的，带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弘阳很快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第170章 胤禛回来 弘旻和弘晨也在静静地听着长宁唱歌，额娘温柔的声音带有一种莫名安定的力量，在这寂静的雨夜显得格外的清晰。 外面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室内却是灯火摇曳，一派祥和，虽然他们并不能完全听懂长宁唱的摇篮曲，但是知道这是额娘在哄自己睡觉。 原本弘晨想嚷嚷着让额娘给他讲故事，但是在这样的环境氛围之下，也不好打乱，也只得捏紧了额娘的衣角，依偎在额娘和兄弟的旁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在睡过去之前，弘晨还有一个念头，明天早上一定要让额娘给他讲故事，还要继续听孙悟空！ 他还想知道那个假扮孙悟空的猴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弘旻是有些怕雨声雷声的，晚上睡觉也一定要人陪着才行，但是从没有哪一刻心像现在这样安定，耳边是额娘的低语，他小小的心被装得满满的，带着无比的满足。 长宁也很享受这种氛围，抱着三个孩子昏昏睡去，等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母子四人都依旧睡得非常香甜。 胤禛到的时候掀开床幔，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母子和乐的场景。 不过弘旻的手脚睡得大张大合的，弘晨也是，都快呈现嫦娥奔月的姿势了，倒把长宁挤得缩在一边，看上去特别可怜。弘阳反而是最乖的。 胤禛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想把孩子们都抱走，让长宁好好睡，但是又怕吵醒他们，只得轻手轻脚地先将弘阳抱了起来，天亮了，这小子也快喝奶了。 果不其然，胤禛把弘阳抱在怀里的时候，这小子就醒了，张开大嘴就想哭，胤禛吓了一跳，忙轻轻拍了几下，哄了两句，顺利制止了他的哭声。 弘阳这时候也发现阿玛回来了，他对胤禛很是熟悉，毕竟胤禛经常哄着他玩，小眼睛就滴溜溜地转，伸手去拽胤禛的衣裳，露出了一个无齿的笑容。 胤禛被他黑亮亮的眼神看得高兴，小孩子的心底是最纯净的，这双纯澈的眼睛能照亮人的心。 哄孩子哄了一会儿，他就交给了奶娘去喂奶，别看这小子好像没有前面几个哥哥长得壮实，但是也是个大胃王，一个奶娘还满足不了他，有时都得两个或者三个去喂。 奶娘接过弘阳就回到了厢房，一边喂奶，一边回想着刚刚四贝勒的模样，忍不住感叹，贝勒爷真是疼纯主子疼到了骨头里。 瞧瞧这天才亮多久啊，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回来，而且满人最讲究抱孙不抱子，人家四贝勒就没顾忌，哄孩子现在已经是熟手了。 那股疼爱孩子的劲头，让人看着都眼圈发红。她真是跟了一个好主子呀，奶娘想，只要自己尽心尽力，日后一定前途无量。 这么折腾了一下，长宁也醒了，看到胤禛还很惊讶呢。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外面的大雨停了？” 胤禛点头：“早就停了。饿不饿？起来用膳吧。” 两个人正说着话呢，团团将尾巴高高翘起，大摇大摆走了进来，长宁更加惊喜：“团团，你也来了呀，这还是你第一次来庄子上呢，咦？这腿是怎么了？” 两个孩子也醒了，见到阿玛先是高兴，然后很快注意力也随着额娘的声音转到了团团包着纱布的脚上。 团团“喵呜～喵呜～”地叫了两声，虽然受伤，但是很灵活地跳上了床塌，在长宁怀里蹭来蹭去，还露出了肚皮求摸摸。 长宁摸了摸她的肚皮，又检查了一下团团的伤口。还好并不深，应该休养两天就好了。 胤禛也解释道：“昨天下大雨，团团跑了出去，结果困在在草丛里，应该是不小心碰到了，被那个新入府的格格发现了。” 新入府的格格？ 长宁很会瞬间抓取重要字眼，府里留下的人手，杏微和采薇也早把消息传了过来，说是有两个新格格，一个郭氏一个顾氏，两个人都是老实本分的性子，在院子里轻易不出门的。 这么看来，这俩人还是个心地善良的？ 长宁露出了玩味的神色：“不知是哪个？郭格格还是顾格格？回去真要好好谢谢她呢。” 胤禛坐在床边，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小妮子就会取笑，我让苏培盛赏赐了她些东西也就罢了。” 长宁却撅了撅嘴：“别的我不清楚，但是团团可不是乱跑的性子，难说这里面有什么事。” 胤禛想说些什么，但是顾忌着孩子们还在场。弘旻和弘晨都连忙抢着摸团团的毛，可是胤禛可不敢小瞧他们，万一出去学话可就坏了。 于是，他吩咐嬷嬷们把孩子们带出去洗漱，两个小豆丁抱着团团，乖乖离开了。 “怎么？还真叫我说中了不成？”长宁挑了挑眉。 胤禛点点头，低声道：“团团应该是发现了异常，自己主动跑出来的。清芷院的后门出来，穿过花园就是两个新格格住的云起院。就是不知道这两个人是谁安插的。” 长宁也跟着分析：“这选秀是贵妃和宜妃一块操办的，阅看也是由她们两个，这选秀的人选，很大程度上和这两位妃娘娘相关，不过郭氏和顾氏又应该是德妃娘娘指过来的……” 长宁沉思了一会：“贵妃娘娘和德妃娘娘都和你密切相关，唯一能动手脚的应该就是宜妃了。不过她安插眼线在你的后院是怎么回事？莫不是之前丰生额瑚图里和团团那事，她一直记恨到现在？” 宜妃……之前就和他们有过龃龉，更别说她还是九阿哥的额娘。 胤禛皱起了眉头，他又想起前些时日老八对太子有些异常的举动了。 老八和老九是天然的一派，一边联系太子，一边在自己府里安插眼线，胤禛总感觉他们会有一个不小的动作。 这肯定涉及到不少的皇子，那么除了自己，其他阿哥府里应该也或多或少都会有些眼线。 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还没等他想出什么来，长宁就扯了扯他的衣袖，准备用膳了。 第171章 过生辰 今天长宁吩咐马太监做的是一道新菜品，焖锅。里面的配菜十分丰富，排骨、鸡翅、蹄筋，鱼丸，鲍鱼，还有一些新鲜的虾，蘑菇青菜等蔬菜，又混着独家配方的酱汁，焖一会儿之后就是鲜香扑鼻。 胤禛赶路的疲惫也在这香味当中逐渐消散了。 他先夹了一块排骨，炖得确实软烂入味，这种焖的做法之前还从未见过，他也很佩服长宁，这小脑袋瓜里装的全是这些稀奇古怪的。 “快来，你尝尝这虾，又大又新鲜，昨晚我吃了一整个盘子的油焖虾和香辣虾，当零嘴都好吃。” 长宁夹起一个大虾，纤细的手指灵活翻飞，很快就剥了皮，她顺势就递到了胤禛嘴边。胤禛先是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这剥皮的虾是给自己的，于是心满意足地张口吃了下去。嗯，瑶仙剥的虾就是好吃。 于是他也起了心思，净了手之后，自己也主动剥了一个虾皮，学着长宁的样子，也喂到她嘴边。 长宁也一口吃了下去，心里暗道，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这个号算是养成了。 于是接下来，长宁就一动不动，任由胤禛任劳任怨地剥皮，给她吃虾。 她还取笑：“胤禛，你知道吗，都说恩爱的情侣之间，这个虾都是没有壳的。看来以后还要多劳烦你啦！” 胤禛无奈地笑笑，也很奇怪，若是之前，谁敢这么使唤他这位皇阿哥？可是现在他被当成下人使唤，还乐此不疲。心里还在想着，以后再碰到虾，绝对不能让别人来给剥。 瑶仙只能吃自己剥的虾。 两个人你侬我侬，甜甜蜜蜜地吃完了这顿饭。 用完了膳之后，胤禛神神秘秘地将长宁拉到了书房，亲手递给她一个檀木盒子。 长宁还有些纳闷呢，这是什么，是送自己的礼物吗？ 按耐住心情，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是一个羊脂白金镶玉的同心锁。 长宁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很开心，小心翼翼地将这同心锁拿出来仔细把玩。 这玉质上乘，哪怕是在皇宫的贡品里面，都算是难得一见的宝物了。在阳光的映衬下，仿佛有一层朦胧的色泽。怎么形容呢，就好像是无数人心中的女神，白月光似的存在。 饶是好东西见多了的长宁也很喜欢，耳边是胤禛的低语。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暧昧的话语让她有些脸颊发烫，心就像小鹿一样乱撞，感觉好像脑海中有无数烟花炸开。 除此之外，胤禛还从桌上拿来了一幅画，画卷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的真容，是一对栩栩如生，纹路清晰，恩爱缱绻的仙鹤。 胤禛的画工自然不必说，这对仙鹤十分写实，灰色绢纸上，鹤笔形流畅，刻画入微，更令人触动的，是旁边题的字。 “青松皓鹤，绵绵度岁。” 在古代，鹤原本就有松鹤延年之意，更兼忠贞爱情的代表，胤禛这幅鹤侣图之意，再明显不过。 “今日是我的生辰呀，都忘记了。”长宁忍住眼圈中的泪痕，轻轻抚摸着这两只仙鹤。 “是啊，这幅鹤侣图我画了一个月呢，可喜欢？” 胤禛宠溺地望着长宁，他早就在筹备生辰礼了，巴不得想把世上所有美好的珍稀之物都赠予她。 所以他这才马不停蹄地一定要今日赶回来，若不是昨夜的大雨，早在子时他就能奉上贺礼了。 “喜欢。”长宁珍而重之。 胤禛却微微一笑，又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套普通大户人家的衣裳，递给长宁：“快换上，今儿陪你去市集逛逛。” 这可真是个大惊喜了！ 往常虽然能够出门，但都是前呼后拥一大群人，若是想要什么，还得遣人去买，特别没劲。 今天胤禛居然肯带着自己便衣出行，这就代表她可以敞开了逛，敞开了玩，让她很是兴奋。 两个人收拾妥当之后，就只带着苏培盛，还有两个侍卫，以及吹雪，伪装成了一大家子富户就出门了。 长宁坐在马车上还很兴奋呢：“就我们两个出来吗？孩子们都不带了？” “不带，就我们两个。” 得到了胤禛的肯定回答，长宁心里美滋滋的，满心都是过二人世界的欢喜，至于昨天晚上还一块睡的孩子们就被她忘在了脑后。 对不起了宝贝们，额娘我要出门浪啦！哈哈哈哈！ 马车没过多久就到了市集上，胤禛先下车，主动搀扶着长宁下马车。 长宁一出来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甜味道，十分熟悉，这是桂花。果不其然，一眼望去，整条街上有不少的摊贩都在卖桂花，金黄灿烂，甚是好看。 街道上人声鼎沸，充满了烟火气息。 几人往前走走逛逛，长宁在一个摊位上发现了不少桂花样式的发簪，虽然比不上自己的那些珍贵，用料也很平常，做工更是一般，但色彩鲜艳，也有几分巧思。 金黄色的花瓣，中间有几粒米粒大小的珍珠做花蕊，边上是翠绿色的叶子，上面还有一个圆白色的大珠子，充作明月。 “这个挺有意思的，包起来吧。”长宁继续挑挑拣拣，胤禛也饶有兴致地帮她一块看。 胤禛挑中的是一只蝴蝶桂花簪，数朵桂花枝桠中间，摇曳着一只栩栩如生，展翅欲飞的蝴蝶，特别灵动。 “这个也拿上。” 摊位上的老板娘乐不可支，一看这两人就是富贵人家的，后面还跟着几个家丁，忙抓住机会推销起来。 “夫人，您看看这个妆奁，也是雕刻的桂花，这个夹层里面还加了不少干花瓣，桂花的香气经久不散。” 长宁果然更感兴趣，要了两个，准备一个给宜尔哈，一个给瑚图里。 香香软软的小姑娘最适合这种香香的首饰盒了。 至于自己嘛，长宁又挑了两只桂花双扇簪，这才让胤禛付了钱，接着往前走。 “喜欢这些小玩意吗？要不我让苏培盛把刚刚那个摊子上所有的发簪都买下来？” 长宁被他这个豪气的说法惊了一下，好家伙，胤禛现在越来越有霸道总裁的气质了。 第172章 温泉水滑洗凝脂 “不用了，还要再看些其他的呢！” 长宁拒绝了霸总的豪气要求，两个人又手拉手一块逛起来。 自从长兴在户部主管贸易以来，这商业发展是越来越繁荣了。 除了各式的摊贩，门店，也有挑担沿街叫卖的货郎，酒肆茶坊，珍宝杂货一应俱全。 长宁居然还发现一家酒楼有外卖服务，不由得大惊，天呐，真是自己孤陋寡闻了，没想到古代也有外卖啊。 两个人的视线很快被一个布老虎摊吸引，摊主是个老婆婆，虽然年纪大了，但是手脚非常灵活，一边叫卖，一边织着布老虎，针脚细密，活灵活现的。 长宁看着喜欢，拿起一个问胤禛:“怎么样？可爱吗？” “不错，可以多买几个给孩子们分一分。” 老婆婆见状笑得非常慈祥:“大人，我这布老虎就是专门给娃娃们做的，布料都是柔软的，都能做衣裳的嘞。” 胤禛点点头，看这老婆婆织得辛苦，大手一挥，摊子上二十多个布老虎都包圆了。 那老婆婆乐得不行，嘴里一直说着吉祥话，祝大人子嗣茂盛，夫妻恩爱长久。 长宁哭笑不得，她怎么没发现胤禛还有这么强的购物欲啊！ 怪不得要带两个护卫，应该就是为了拎东西的。 两个人边逛边聊天。 “四爷，你看，这商业越繁华，老百姓的生活也越好，虽说农业为本，但是商业也不要太过打压吧？尤其是边海贸易。” “农商发展自然都要均衡。” 言语之间，二人到了一家装潢非常华丽的店面，里面是一些西洋器物，价格不菲，跟皇宫中和府里的自然不能相提并论，不过也有一些有趣的新鲜玩意。 西洋的那些科技仪器，半圆仪之类的，自然都是进贡给了皇室。 能拿出来贸易的，大多都是一些自鸣钟，沙漏壶，八音盒，水银镜子之类的。 “我那里还有手表，你要是喜欢的话，回头让苏培盛在库房里找找，方便你看时间。” 胤禛见长宁拿起一块破旧的表看个不停，忍不住说道。 长宁的三哥就是专门倒腾这些西洋货的，她自然见多识广。 不过她更想要一些玻璃制品。 “若是有一些玻璃可以用在家具上就好了。” 听着长宁的话，胤禛点点头:“这算什么，放心吧，交给我。” 现在的玻璃可没那么容易找，不过胤禛既然说得出来，那就做得到。 长宁揽着他的手一笑:“想用玻璃做个窗子，还有展柜，水杯，花瓶。” “好好好。” 得到了他肯定的答复，长宁心满意足。 逛完了玩的，接下来就是吃的，长宁在一个水果摊那里买了点梅子姜，腌脆桃，别说，这个风味还真不错。 一路逛吃逛吃，这条街走到一半的时候，胤禛的肚子都快吃饱了，虽然他吃的都是长宁吃一口之后剩下的。 如果长宁吃到爱吃的，比如那个金丝卷，她就会全部吃光，给胤禛尝一个。 如果长宁吃到不爱吃的，比如那个有点奇怪味道的雪泡梅子酒，就会都给胤禛喝。 虽说捡人吃剩的这种体验有点新奇，不过两个人都乐在其中。 后面的几个人就是充当背景板了，苏培盛早就见怪不怪了，这么多年，他也算清楚了，纯主子已经完完全全拿捏了他们爷，就跟那话本子里的仙女似的。为着她，爷做什么都行。 “累不累？去茶馆坐坐？” 喝茶？长宁没什么兴趣，不过走路确实有点累了，她这人就这样，出来逛街逛一会就没力气了，现代的时候没少被闺蜜吐槽过。 胤禛干脆带她去泡了温泉。 之前是长宁带着两个女儿，他们两个还没有一块享受过温泉浴呢。 温泉水滑洗凝脂，若是不能见识这般美景，岂不可惜？ 这温泉庄子有各种设计，他们专门挑了一个清静偏远的单独包房。 此时胤禛换好衣服，靠在温泉边的大石上，吩咐人送来桂花酒以及点心。 长宁穿了一件茜红色罩纱，水汽氤氲中，面色绯红，俏丽若三春之桃，生出几分艳色来。 胤禛目光微沉，动了动喉咙:“如花似叶，岁岁年年，共占春风。” 长宁微微一笑，伸出纤长白皙的手指，在他健硕的胸膛上打圈圈，媚眼如丝，逐渐靠近，打出温热的呼吸，带着桂花酒清甜的味道。 “区区凡人，也敢肖想神女？” 胤禛呼吸一窒，觉得女人的指尖带有一种魔力，摸到哪里，哪里就一阵酥麻。大手一挥，揽上女人纤细的腰肢，摩挲着光滑的皮肤，在这温泉水汽当中显得晶莹剔透，如羊脂玉一般。 他又饮了一杯酒，明明这酒并不烈，却更加的醉人。 “小生才疏学浅，唯有皮囊一具，不知可否入得了神女之法眼？” 长宁双手揽上男人的脖颈，像青蛇一般缠上他的身躯，凑在他耳边暧昧低语。 “那要验验货才行。” 胤禛健壮的身子猛地一转，将长宁禁锢在自己和大石之间，开始动作，带着含糊不清的话语。 “怎么这么软……像豆腐似的……又大了……” 温泉池水带起一层又一层涟漪，不停地激荡，回响。 中途实在太过累人，长宁有些难以招架。不是说男人上了年纪都越来越不行了吗？ 可是她忘了，为了给胤禛补身体，她天天督促小厨房给他做药膳，炖牛肉汤，还监督他拉弓活动筋骨。 现在的胤禛浑身都有一股使不完的牛劲儿。 长宁有种错觉，自己面对的男人不是三十来岁的贝勒爷，而是十八岁腹肌体院男大。 唉，真是甜蜜的烦恼啊！ 这十年来，未见情浅，反而爱浓。两人好像那老房子着火了似的，动不动就是干柴烈火，好像比年轻的时候更容易动情。 长宁禁不住，中途还逃跑了一下，不过没跑出几米，又被胤禛拉回了旋涡。 “神女，何故逃跑？” “我错了我错了呜呜呜呜呜，我不是神女，我是小妖。” 第173章 女孩的心思你别猜 两个人回府已经是日暮时分了，孩子们也给长宁准备了生辰礼。 瑚图里准备的是自己亲手做的针线，她给长宁绣了一个喜鹊登枝的香囊，长宁拿着夸了又夸。 “哇！我大姑娘也太厉害了！瞅瞅这针线，这花样，都不是一般人能绣出来的，你也太是那个了！” 看到额娘喜欢，瑚图里心里美滋滋的，嘴上还有些谦虚:“唉，哪有那么好呀，额娘你喜欢，我再给你绣一个。” 弘昭送给长宁的是一幅自己写的大字，特意举得高高的，放在长宁的眼前，扬声道:“额娘额娘，你看我写的，还有幅画呢！” “哟！我们费扬阿也会画画了呀！” 长宁特别惊喜，他们家什么时候有这细胞呢？原来费扬阿是随了胤禛吗？ 结果打开一看，好吧，又是特别眼熟的火柴人。 大大的脑袋，细细的胳膊腿，还有几根头发，看样子应该是自己。 “是呀，这是姐姐教我的。”弘昭眨巴眨巴大眼睛，还等着额娘夸他呢。 好吧，长宁哭笑不得，原来母子三个都是一脉相承的。 不过不得不说，弘昭这几个字写得特别好，有几分胤禛的神韵呢。他自小描红的字帖都是胤禛一个字一个字亲手写下去的。 于是，长宁摸了摸他的小脑瓜，笑着说:“真不错，费扬阿有很大的进步哦，这几个字有你阿玛的神韵了，要继续加油！” 弘昭也很感动，额娘真好！额娘的话语好温柔！额娘的手好温暖！ 宜尔哈也有些羞涩，不好意思地递过来一个绣着玉簪花的手帕。 “纯额娘，这是我做的。祝您生辰吉乐。” 长宁很是惊喜，摸了摸宜尔哈的小脸蛋，她对这个孩子也是用了真心的，如今她能有所回馈，当知是有心之人。 “宜尔哈的心意，纯额娘很喜欢。谢谢你。” 宜尔哈闻言笑得甜甜的。 然后一家又凑在一块准备用晚膳。 弘晖和弘晏还在宫里，弘旻弘晨和弘阳闹了一天，现在跟团团圆圆一家子睡在一张床上呢。 今儿吃螃蟹，小厨房送来了两个大蒸笼，里面热气腾腾的螃蟹，配着姜醋，长宁吃得不亦乐乎，还是胤禛看她吃了七八个还没刹住车，忙制止她。 “螃蟹性寒，女子吃多了不好。” 长宁瘪了瘪嘴，不过到底没坚持，吃多了也确实容易拉肚子。 “明儿吩咐他们做个香辣蟹来。”长宁又想吃肉蟹煲了，想着把做法跟马太监说说。 弘昭嫌弃吃螃蟹麻烦，他更喜欢吃简单方便的，蟹肉小笼包一口一个，还用熬得橙黄色的蟹酱拌饭吃。 长宁看他蟹酱吃得开心，笑着问:“明儿早上让他们给你上个蟹黄面？” 弘昭张个大嘴一乐:“好啊！我最爱吃蟹黄了！多谢额娘！” 瑚图里和胤禛一样，用了一碗螃蟹清羹。这羹是用肥壮的活蟹在沸水中煮熟，然后剔出蟹肉，蟹黄，蟹膏，就在新鲜熬制好的鸡汤之中，加一些配菜，嫩笋，香菇丝等，吃起来又清又鲜。 长宁就不爱吃，她觉得那种没味。 她最爱的东北菜就有几大特点，黢黑，胶黏，齁咸，却被胤禛戏称“猪八戒吃人参果”。 宜尔哈体弱，吃不得蟹，尝了半块蟹粉酥也就完了。 用完膳，长宁就把在市集上买来的一些小玩意分给孩子们。 瑚图里瞧见这做工一般但是配色鲜艳的桂花簪来了兴致，往宜尔哈头发里插一个，自己也插一个，还问长宁:“阿玛，额娘。好看吗？” “好看。”两个人异口同声。 除此之外，她对那个充满了桂花香甜味道的妆奁也很喜欢，打算捧着放在自己镜子旁边，把素日里比较喜欢的首饰放进去。 弘昭对姐姐们的首饰，弟弟们的布老虎都不感兴趣，瘪了瘪嘴，然后就见长宁还拿出了一套十二个砚台，这下子眼睛就亮了。 他喜欢刻着猴子捞月的那个，还给哥哥挑了一个青竹飞鸟的，瑚图里一眼看中那个碧玺的，晶莹剔透的很是漂亮。 就连胤禛也选了个山间云鹤的，准备放在书桌上自己用。 弘昭探头看了看，怕姐姐打自己，但是还是忍不住问:“姐，你这砚台能用吗？不会刮花了吧？” 瑚图里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好看就行。女孩儿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你也猜不明白。” 长宁差点把茶水喷出来，都想上手拧自己闺女耳朵了。 “你是不是又偷看我写的话本子了？” 瑚图里大呼冤枉:“没有，额娘！是费扬阿！他翻出来的！” 瑚图里很快就把弟弟卖了，弘昭吓得语无伦次:“也……也不是我啊！是弘晨！他翻出来的！” 长宁撇了撇嘴:“编！再接着编！” 瑚图里嘿嘿一笑，揽上长宁的胳膊:“额娘，你写的话本子好有意思啊！你也太有才华了！” “别拍马屁，没用！” “真的，额娘，没骗人！”瑚图里连忙给弘昭一个眼色，弘昭也屁颠颠过来蹲下，给长宁捶腿，特别殷勤。 “我同意！姐姐说得对！额娘的才华真是天上有，地下无！比阿玛还厉害！阿玛都不会写话本子。” 长宁就静静地看着孩子们耍宝，胤禛无辜躺枪。 到最后，被孩子们一口一个彩虹屁夸上天的长宁迷失了，完全忘记要告诫他们别看这些话本子了。 其实长宁不是担心他们影响学业，毕竟自己的孩子都个顶个地聪明，学习什么的完全不用担心，如果有智商测试，长宁觉得他们应该都能到120。 就是吧，他们还小，不具备完全辨别是非的能力，还正处于对世界探索，容易模仿的阶段。 要是孩子们因为看这些话本子，变身成了油腻霸总，她真的要哭死了！ 因为她当年初中的时候，就是上课天天摸鱼看小说，这才把脑子看坏的！ 不过胤禛却丝毫都不担心，他对自己的基因有种迷之自信。 完了，长宁心想，霸总病毒已经传染人了。 第174章 士为知己者死 就在快飘雪的时候，十三爷回来了。 他还带来了乌珠穆沁部的消息。 人多眼杂，为了避免走漏风声，他特意连夜赶到了四爷的庄子上，亲自跟他说明情况。 “孟古青化名塔拉，自称是老亲王的私生子。 她先是借调了敖汉部的阿穆尔世子的兵力，偷袭了两个营部，借此壮大队伍。 然后又到处收缴老乌珠穆沁亲王的亲近势力，现在乌珠穆沁那边已经大致实现了一统。 这两年内她也打了不少胜仗，收获了丰厚的牛羊，估计没多久大清这边就会让她承袭爵位了。” 胤禛点点头，孟古青能以一介女流之身牢牢掌控偌大的蒙古部落，确实令人刮目相看，有几分巾帼不让须眉之色。 十三都忍不住夸赞:“这位孟古青真是位蒙古奇女子，带兵打仗很有一套！我去拜访的时候，他们刚和相邻部落发生冲突，她冲在最前面，真有万夫不当之勇。 不过她也受了伤，脸上一条狰狞的刀疤，看上去真是吓人一跳。若说她是京城四贝勒的侧福晋，真是没人敢相信了。” 孟古青现在真的做到了她说的，代替额吉阿布，守护好整个部落。她是个很好的亲王。 十三又接着低声道:“见我去了之后，孟古青问了你们的近况，又说当日誓言绝不作废，若是四哥有所需要，她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说完之后，他就盯着胤禛的神色。 胤禛微眯了眯眼睛，没有开口说话。 满室寂静 过了许久，十三才动了动喉咙。 “四哥，你是我亲哥哥。无论你做什么，弟弟我都鼎力相助。” 十三怎么会看不透他四哥的布局呢？ 富察氏家族，蒙古部落，镶白旗，镶红旗，户部，贸易，农业，桩桩件件，都在为了大业布局。 虽说现在显于人前的是直郡王和太子，但是一旦他们二位下马，资历最雄厚的就是他了。 可是偏偏，最妙的是他立了一个闲云野鹤，不在乎权势，只在乎民生的人设。 十三心跳得越来越快，从来没有哪一刻，他这么清晰地明白四哥的深意。 四哥将青福晋假死逃脱一事都能告诉自己，乌珠穆沁那边的事情也是事无巨细地让自己去调查，这是真真切切把他当成了自己人，把自己当成了兄弟。 与此同时，这也是一种讯号，四哥他需要自己。 十三强自按捺住内心的轰鸣，眼睛亮得可怕，直直迎着胤禛的目光。 那一刻，二人的心从未贴过这么近。 有些话不必说，就已知道答案。 士为知己者死，十三想，他愿意陪四哥走一遭。 成王败寇，是非功过，他都不在乎，只要四哥需要他。 这夜，十三是留在庄子上过夜的。 胤禛回到长宁的院子里，习惯性地往旁边看去，果不其然，门口燃着一盏烛火。 每次都是这样，若是自己没回来，她就会放一盏烛火，为了给自己照亮，担心脚下太黑。 胤禛心里一阵温暖，为了守护自己珍重的人，为了给她们更自由无拘束，不受他人掣肘的生活，胤禛想，自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晚上躺在床上，他映着月光看正在熟睡的瑶仙，嫁给他近十年了，面容却未变分毫，肌肤依旧光滑，脸上还有一层细密的绒毛，看上去像未开脸的小丫头似的。 胤禛伸出手臂，将女人抱在怀里，沉甸甸的，让人内心踏实。 长宁也迷迷糊糊醒了一下，感觉到旁边有人，就熟练地窝在他怀里，语气含糊。 “才回来啊？” 他不自觉低声问道:“嗯，若我失败了，怎么办？” 这没头没脑的，但是胤禛知道，瑶仙一定听得懂。 长宁……她困死了，头脑还不清醒，就听见什么失败…… “不会的，你老牛逼了，就是要注意身体啊，少看奏折……会早死的啊……” 胤禛？？？ 早死？？？ 原来她这么担心自己的身体啊……还这么信任自己，胤禛觉得内心的那股闷气莫名其妙消散了，满心满眼都是怀里的女人，亲了亲她柔软的发心，闻着她的发香，轻声呢喃:“我不会辜负你的。” 一夜无梦 第二日晨起，长宁才听胤禛说了孟古青的事，不由得双眼发光，抚掌而笑:“孟古青真是好样的！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今有孟古青扫平蒙古！这才是大女主爽文啊！” 胤禛哑然失笑:“又胡说了，你还想写话本子？” “怎么不行呢？这不就是之前春泥写的那本沈凤传吗？怎么样，我说的吧，谁说女子不如男。”说到这里，长宁略有得色。 “你瞧瞧咱们瑚图里，文治武功，哪里比其他男孩差了？” 这话倒是，胤禛觉得自家闺女简直就是满清格格的典范。 骑马射箭武功样样来得，现在已经和弘晏弘春他们不相上下了。 五岁能射兔，六岁能射狐，七岁能射鹿，现如今在庄子上也是天天练武，没有一天停歇……要不明天拿点大一些的猎物给她试试？ 没准比孟古青还要青出于蓝胜于蓝呢？ 闺女除了画画唱歌不行之外，诗书也很通。 上次胤禛考校弘昭和瑚图里的学问，问及如何看待小人，弘昭答:“德胜才，谓之君子；才胜德，谓之小人。” 瑚图里却答:“将欲败之，必姑辅之；将欲取之，必姑予之。” 当时他就眼前一亮，他女儿这眼界确实非同一般。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他也不是思想腐朽之人，现如今孟古青的成功正是让他醍醐灌顶，女子若真有才学，何不一用？任人唯贤，任人唯才，男女何须顾忌。 若真有班固谢道韫之才，有妇好平阳之军功，那我大清就真的达到了人才济济，何愁不兴？ 只不过，这一切，都要等他成功登基再说。 到那时，胤禛心想，自己一定会替皇阿玛守护好这大清的锦绣江山，让百姓安居乐业，让天下富饶太平，开创属于自己的盛世。 第175章 三枪干倒野猪 胤禛第二日就又带着瑚图里去跑马打猎了，这回瑚图里干了票大的，直接给长宁带回了个野猪。 长宁是真的震惊了。 这野猪少说也有四五百斤，就瑚图里这么瘦瘦小小的，野猪一爪子就能把她拍飞。 “你再说一遍？这只野猪是你打的？” 长宁真的不敢相信，怎么回事，她女儿是厉害，但是也没厉害到这种程度啊？！ 简直像是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 瑚图里特别肯定地点了点头，小表情十分得意。?乛v乛? “当然！阿玛教给我的火铳，打得可准了，三枪！就干倒了！” 太危险了！长宁第一反应是浓浓的后怕，她知道野猪这种生物的危险性，丝毫不逊色于那些猫科大型动物，而且一身的蛮力。 虽说瑚图里现在举起一百来斤的自己是轻而易举，但是并不代表她能轻易制服四五百斤的野猪。 不过，若是火铳，那就说的通了。 什么？火铳？！ 长宁猛地反应过来，不可置信问胤禛:“你把火铳给瑚图里玩？” “瑚图里准头很好。” 这不是准头的事啊！瑚图里虚岁也不过才九岁啊！就可以玩枪了吗？ 不过……这是不是说明自家女儿有军事天赋啊？一些神枪手，狙击手也是从小培养的吧？ 长宁美滋滋的。 不过还是装模作样说教了几句，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能轻易开火。 瑚图里也很配合:“额娘放心啦！阿玛就在我旁边呢！” 然后又兴致勃勃地问:“额娘，今儿这野猪咋吃啊？烤着吃吧？再配大蒜，肯定香。” “行啊，让马太监他们去处理吧！”长宁还是夸赞她一下，“瑚图里真厉害，现在都能打野猪了，额娘看你比其他孩子都强！最起码比额娘还厉害！” “嘻嘻嘻”瑚图里摇了摇身子，好像后面长了尾巴似的。 胤禛也特别与有荣焉，谁家女儿小小年纪就能打野猪？ 他爱新觉罗胤禛的女儿就行！ 他还吩咐苏培盛留下一半的野猪，正好明日回京，入宫去接弘晏和弘晖，到时候进献给皇阿玛，还有额娘，至于那些兄弟们，也可以给他们炫耀炫耀。 现在帮瑚图里加深皇阿玛的好印象，将来说亲事也好开口。 长宁担忧过后，就很是兴奋，忙拉着瑚图里，让她仔细讲讲过程，她闺女到底是怎么英勇地三枪干倒那头野猪的！ 于是，胤禛就看他女儿说得唾沫横飞，神采飞扬，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的……怎么说呢，瑚图里这孩子跟瑶仙真像，都有这种说书的天赋。一般人还真比不了。 “我观那野猪有暴怒之相，暗道不好，肯定是方才那枪激怒了它，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dai！” 瑚图里说到“dai”的时候，还特意伸出了两个手指，架势拿捏得很足。 长宁抽了抽嘴角…… 这丫头片子说书的功夫是跟谁学的呢？简直就是春泥的翻版啊…… 挺好，又多了一门谋生的手艺。 不过瑚图里说着说着，就突然多了个男生。 嗯？怎么回事？ 瑚图里兴致勃勃地提到的男孩子年约十二三岁，也是力大无穷，英勇无比。 巧合的是，他也在那片猎场打猎，也打到了一只野猪。 不过和瑚图里用火铳不同，那男孩子是纯粹用武力，用拳头打死的野猪。 好家伙！ 强中更有强中手啊！ 这是什么猛人。 瑚图里说得双眼发光:“那男孩真是厉害了，手上功夫不弱，估计能举千斤鼎！掀翻野猪之后，一通拳头砸下去，那野猪都无力反抗了，然后拿起腰刀一击毙命！” 能举千斤鼎？ 女儿，你说的这不是项羽吗？ 长宁将目光转向胤禛，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胤禛眸中也有赞赏之色:“那孩子确实身手不错，应该也是自小练武，天赋并不在瑚图里之下。” 那肯定是啊！ 胤禛这还是给自家闺女脸上贴金了，瑚图里已经非常厉害了，不过也不能赤手空拳打死野猪，这孩子绝对天赋异禀。 “这是谁家的孩子啊？”长宁起了好奇心。 “是陈大人家里的曾次孙。” 陈大人？ 长宁第一反应这是个汉军旗。 第二反应，这位陈大人绝对官职很高，不然胤禛不会这么尊称。 不过哪位大人姓陈啊？ 该不会是陈廷敬陈大人吧？ 陈廷敬是清朝一代名相，康熙的帝师，官拜文渊阁大学士，地位尊崇，同张玉书、李光地等一样，深得康熙信重。 他德才兼备，宅心仁厚，举荐贤臣，被康熙称为“几近完人”。 而他背后的陈家也是世家大族，书香门第，自明朝开始，就有连续几代的进士。 进士九出，翰林六鸣。 这是真正的钟鸣鼎食之家，非一般的勋贵可比，就连普通的宗室都要望其项背。 “就是陈廷敬大人，其三子陈壮履之次孙。” 哇！长宁很是惊讶，没想到这个锤爆野猪的小子，家世这么不凡。 只不过，陈家向来走的是清流文官的路子，没想到这个小子武力值居然爆棚。 胤禛对他也很欣赏:“这小子和多西珲的关系不错，我询问他情况的时候，听他谈到多西珲，说二人是至交好友。” 嗯？这个还真不清楚，长宁还真不知道自己的大侄儿交了哪些朋友，不过她相信自己侄子的眼光。能让多西珲引为知己的人，也一定有其过人之处。 十二三岁的鲜衣怒马少年郎啊，长宁的脑海中开始有画面了。 “那他叫什么啊？” 瑚图里抢着回答:“我知道我知道！阿玛问他了，他说叫什么陈知淮还是陈淮知。” 长宁一头雾水:“你这知道了，但是又没完全知道啊！” “不是不是，是我看他那把刀太锋利了，一直观察来着，没听清。” 长宁扯了扯嘴角，好家伙，她闺女也是没开窍。 一个弘晏一心只读圣贤书。 一个瑚图里一心只有举鼎和腰刀。 真是龙凤双胎，亲姐弟。 长宁也不关心别人家孩子了，收拾收拾就准备享用她闺女的战果。 野猪烤肉，配大蒜，真香！ 第176章 额娘，你什么时候死 第二日胤禛就入宫了，还带上了那半只野猪肉。 弘昭也跟着胤禛一块去了，他听说他姐姐亲手打了一只野猪，兴奋得不行，想要急着跟弘晏还有那帮堂兄弟们炫耀。 尤其是弘晴，肯定羡慕死，那只弱鸡。 瑚图里也想跟着去，她打算去永和宫给德妃请安，毕竟德妃不止逢年过节，素日里也经常给她送东西，还叫她多入宫陪陪皇玛嬷。 然后，胤禛就带着两个昂首挺胸的孩子和战利品，雄赳赳气昂昂地入宫去了。 长宁哑然失笑。 不过晚上回来的时候，这几个人却面色都不太好。 弘昭脸上还有点泪痕。 长宁头皮都要炸了。 “咋回事？你又打架了？这回没打过？不可能啊！哪个小崽子现在是你的对手啊？” 结果弘昭还沉浸在难过悲伤的氛围中，张嘴就是一句。 “额娘，你什么时候死？” 长宁？？？ “臭小子，你给我过来，我看你真是皮痒痒了，看我怎么收拾你！”长宁气得忍不住想要去找条搜疙瘩。 真是个大孝子啊！ 然后弘晏和瑚图里忙拦住长宁，匆匆忙忙解释。 “额娘，不是，费扬阿说错话了。他不希望你死的。” “好了好了，能不要别把这个字挂在嘴边了。怪瘆得慌。” 瑚图里瘪了瘪嘴:“今天我们在永和宫娘娘那里，谁知传来消息，说是大福晋去了。费扬阿是吓着了。” 原来如此…… 长宁懂了，也不打人了，忙把三个孩子都揽在怀里。 “行了别怕，额娘长生不老，额娘是白骨精，这辈子永远不死。” …… 瑚图里原本也很难过的，不得不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大脑一片空白。 这和上次孟古青离世不同。 这回的角色是“额娘”。 是直郡王大格格姐妹几个的额娘。 她第一反应不是大福晋为何去世的，而且大格格姐妹几个该怎么办？她们肯定特别难过。 孩子内心柔软，不得不说，心里都有些物伤其类，车上三个孩子就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说话。 胤禛也在琢磨事情，也没来得及开导孩子们，想着瑶仙应该会解决的，若是不行，他再来。 谁知，长宁这几句话，把孩子们的cpu干烧了。 先前悲伤难过的氛围一下子就没有了。 弘昭的思绪也跟着长宁走了。 “额娘，那你死了会变成白骨精，我呢？我能变成孙悟空嘛？” “你现在就是孙悟空，孙悟空也得写大字，你今天十篇大字写完了吗？” “……” 瑚图里也小声蛐蛐:“那我呢？人真的会成仙吗？到天上我还能当额娘的孩子吗？” 这最后一句差点让长宁热泪盈眶，女儿就是小棉袄呜呜呜呜。 谁知弘昭来了一句:“可是白骨精的女儿，也是白骨精吧？不是仙女。而且白骨精会被孙悟空打死的，姐，那你到时候还要被我再打死一遍。” 瑚图里顿时气得跳脚，一下子拧住弘昭的耳朵:“臭小子，我看你是皮子痒了！条搜疙瘩呢？！” “好了好了”这回轮到长宁拉架了。 行了，门口偷听的胤禛一脸无可奈何，又很宠溺，这话题都歪出天际了。 母子四人“亲亲热热”腻歪了一会，就一块来点心了，吃点甜品会让人心情变好。 孩子们现在已经彻底不伤心难过了，吃着奶油卷，眼睛都笑得眯起来了。 弘昭还沉浸在变成孙悟空的幻想里，兴致勃勃:“额娘，你说我变成孙悟空以后，还去西天取经吗？我直接翻个跟斗行不？” 长宁想了想还没回答，弘晏先跟他说了:“那你还会被如来佛祖继续压在五指山。” 弘昭想了想，忍不住发抖:“那算了，被压五百年，我可受不了，都吃不到好吃的点心了。”然后又冒出一个新疑问，“那他怎么出恭呢？直接拉裤子里吗？那五百年下来，不成了……” 还没等他说完，瑚图里直接给了他一个爆栗:“用膳呢！别在这胡言乱语，倒人胃口。” 看着孩子们嘻嘻哈哈的，长宁也松了口气，还好孩子们都没有那么敏感，心都挺大的，不过在面对死亡这种教育问题，还是要重视一下滴。 所以三个娃准备休息之前，长宁还是开导了他们。 “你们都读了《庄子》没有？”长宁问。 三个娃齐齐点头。 “生之来不能却，其去不能止。何解？” 弘晏最先解释:“生命的到来是无法抗拒的，一旦离去也无法挽留。” 此言一出，三个孩子的脸都耷拉下来了。 果然，还是有心结，长宁点点头：“弘晏加一分，翻译正确。” “吾以天地为棺椁，以日月为连璧，星辰为珠玑，万物为赍送。何解？” 这回是瑚图里抢答:“我把天地当作棺椁，把日月星辰当作珠宝，把万物当作陪葬品。” 长宁点点头：“庄子早就告诉我们道理了，哪怕离去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事，离开的人会再次消散于天地之间，天地万物皆有灵。” 古人的道理啊，孩子们接受良好。在他们看来，书上的知识都是对的，正确的，既然是书上的道理，那肯定就是这样的。 这样看来，死亡也没什么怕的。 长宁看他们神色和缓，才接着说：“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生死周而复始，自然循环而已。只要有人想着，念着，那他们的精神就会一直在。世界之大，人之渺渺。” 好深奥啊……孩子们顿时觉得额娘好厉害，都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她。 长宁有点哭笑不得，她也没指望孩子们能理解多少，哪怕他们再聪颖，但是到底受限于人生经历过少。 只是教育是有滞后性的。 她希望今晚的这番大道理，在孩子长大后的某一天，会带给他们力量。 然后接下来就是哄小孩了。 “人死了之后呢，就会变成星星。” 弘昭撇了撇嘴：“额娘又骗人了。”他可知道刚才说的变成孙悟空之类的，都是骗人的了。 “真的没有啊，不然你说，天上的星星是怎么来的？” 面对长宁的反问，弘昭哑口无言，总感觉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出来。 第177章 当侧福晋的真相 长宁搂着他，摸着他肉乎乎的小胖手，轻声说：“你看，外面那么多的星星，眨巴眨巴，都是他们在看着我们，想着我们呢。” 几个孩子好奇地向外探头看，没看到星星，看到他们阿玛了。 胤禛大步走了进来，三个孩子忙起身，乖乖巧巧喊阿玛。 胤禛笑着点点头，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快去歇息吧，明儿我们就回府了。” 三个孩子行礼告退，只是刚一出门，就听见弘昭嘻嘻哈哈的声音。 孩子嘛，心里存不住事，想的也少。 胤禛叹了口气：“明天我们就回府吧，要参加大嫂的丧仪。” 长宁点了点头，见他等孩子们离开之后，神色就不太好，安慰他道：“没事的，你读过庄子吗？” 胤禛真忍不住笑了：“好了，瑶仙，我不是孩子们，不用说这些大道理。” 长宁有点不好意思，这不是说顺嘴了嘛！ 胤禛转过头来看她，眼中的情绪万般柔情：“我们两个都要好好照顾身体。” 长宁抽了抽嘴角……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来关心她死不死啊…… 然后她就听到了胤禛暗藏悲伤的声音：“佟额娘……她很疼我，我之前是把她认作亲额娘的……” 嗯？说到孝懿皇后了，长宁竖起耳朵认真听，看来今天的事对他的触动也不小啊。 胤禛的目光移向窗外，语气悠沉：“我听过你哄睡弘阳的歌，佟额娘也为我唱过。先前我病了一场，闹得很凶，烧得人发糊涂，嘴里只能喊着额娘，那时候，佟额娘日日守在我床边，也为我唱了哄孩子的歌。” 长宁静静听着他回忆往昔。 “后来，我从宫人嘴里听说了，我是永和宫德嫔的儿子，只是佟贵妃的养子，说实话，我是不信的。但是后来佟额娘有了八妹妹，满心满眼就都是八妹妹了，我那时候才模模糊糊懂了。” 长宁暗自叹了口气，胤禛可真可怜吧，小白菜。 但是他自己却没觉得可怜：“八妹妹离开以后，佟额娘很快也不行了，她说我是她唯一的儿子了，撑着病体为我做盘算，选福晋，找妹妹入宫，交待她一定要对我好。我知道，我也把她当成了亲额娘，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她始终是我的额娘。” 说完最后一句，胤禛转过头来望着长宁，眼里的光让人不可直视，带着殷切的希望：“瑶仙，你刚刚说的，人死了之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在看着我们，对吗？” 长宁迎着他的目光，坚定地点点头，多可怜的孩子啊，一把年纪了，还要相信这些来慰藉自己。 不过，她听来也很触动，孝懿皇后确实待他如亲子，桩桩件件都替他做好了盘算。 只怕，就连自己为侧福晋，也少不得这位佟贵妃的算计。 不然，何以额娘明明向承乾宫小佟贵妃那里递了牌子，还请求自行婚嫁，却依旧被指来成了胤禛的侧福晋呢？ 长宁看着胤禛。 难道他猜不到自己为侧福晋背后的用意？ 他应该早就知道了。 这就是佟贵妃的爱子之心，有了一个内大臣的女儿怎么够，还要一个内里有实权的大家族给他做依撑才行。 佟家是靠不住的，佟贵妃清楚，胤禛也清楚。 所以临死之前，她交待妹妹，一定要看好富察氏家族的嫡女，年纪合适时，就向皇上请旨，为胤禛侧福晋。搞不齐，还留了什么信物之类的，为的就是打动康熙，让康熙想起表妹的好，愧疚表妹，这样才不会吝惜一个大臣的女儿。 所以，她才被牵扯了进来。 突然想明白自己为何会莫名其妙成为侧室的长宁悟了，但是又无可奈何。 你说委屈吗？ 怎么不委屈，将来入皇陵，是福晋和胤禛合葬，史书上的原配也是乌拉那拉氏。 而她富察氏呢？ 受宠的贵妃罢了，将来可能是皇贵妃，她的儿子应该是将来的皇上，她会是太后，也会被儿子追封为皇后。 但她不是爱新觉罗胤禛生前的皇后。 长宁垂下眼睑，盖住自己的思绪。 二人一夜无话，依偎着睡去。 胤禛是想到了去世的佟额娘，而长宁也是憋着一股气，这漫长的十年来，她有过一些不甘，但是她清楚胤禛会当皇帝，以他对自己的宠爱和真心，绝对不会亏待自己，不是贵妃就是皇贵妃。 她原本在现代就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人，能一飞冲天，成为贵妃，简直就是阶级跨越。 所以她心里有种暗自欣喜，还有一种，那么多人都当妃嫔了，多自己一个又怎么了的想法。 但是，她现在是富察长宁。 她背后是富察家族，她阿玛是富察中堂，她三个哥哥从事文武商，她们家的家世，女儿怎么可能为人侧室。 她原本以为是康熙脑子抽疯，既来之，则安之。胤禛也是真爱自己，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是，今日突然得知了被指为侧福晋的真相，她又有一个气不平。 她有了五子一女，她有底气。 长宁长舒了一口气，会越来越好的，她安慰自己。 第二日一早，一行人就收拾妥当，坐上了马车，回了府。 几个孩子一回府就忙去了，他们也有不少伙伴要联系的。 瑚图里早就惦记着给西林觉罗晚霁带去一些庄子上的特产了。 而长宁则是见到了那两个新格格。 按理来说，长宁回府是要和福晋打个招呼的，但是长宁得宠，又有地位，有封号，也不必给福晋这个面子，反正二人现在是井水不犯河水。 就这么敬而远之，就挺好的。 所以长宁让身边的大丫鬟吹雪过去正院说一声，自己就带着追雨她们回了清芷院。 章嬷嬷是留在清芷院的，她年纪大了，长宁也不愿意让她多奔波，留了几个小丫头给她使唤。 章嬷嬷来这里，就是为了给她养老的。 但是章嬷嬷自诩这把老骨头还有点能用之处，所以也不肯歇息，亲自做了长宁幼时爱吃的雪衣豆沙，回来就亲手端给她吃。 正当长宁吃得开心的时候，追雨禀报，说是郭格格和顾格格来给她请安了。 第178章 一把好刀 郭格格？ 就是那个救了团团的人？ 不管她是不是眼线，是谁的眼线。但是她能对团团伸出援手，长宁就愿意给她这个面子。 于是，长宁点点头：“让她们进来吧。” 顾郭二人被二等丫鬟葡萄带了进来。 她们两个心里也直打鼓。 自从她们入了府，就没少听说这位纯福晋的事。 不仅是她的地位和受宠，还有她的铁血手腕。 两个人进来就“扑通”一下跪地磕头，就连长宁的影子都没看清，就跪下了，头磕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颤颤巍巍的。 这把长宁吓了一跳，干啥玩意儿？不过年不过节的，行此大礼。 要红包？ 长宁一愣，给了追雨一个眼神，她就退下去内室，和听风一块拿了两个托盘出来。 “你们起来吧。我刚回府，这是给你们的见面礼，没多少东西，拿着玩吧。” 听着纯福晋的语气还算好，这二人略微放下了心。 郭格格和顾格格又磕了一个头，这才起来。 她们连忙接过托盘，粗略看了一下，倒吸一口凉气，有两只品相极好的上等金簪，还有一匣子大约十二支宫花，六只颜色鲜亮的玛瑙手串，外加两匹妆花缎，一匹香云纱。 这这么多好东西，尤其是香云纱，她们从来没见过，不由得呆在当场。 这可比福晋的礼重多了啊。 看她们两个呆若木鸡的模样，长宁也愣了一下，随即明了，往常这事都是吹雪负责的，追雨这个傻大妞，啥也不懂，估计就是随手挑了点她用不上的垃圾东西。 谁想到这礼却有点过于重了。 长宁也不在意，毕竟还要给郭格格点甜头。知恩图报，才是中华民族的美德。 “你们坐吧。说来，还要多谢郭格格，我听贝勒爷说了，那日大雨，多亏了你。” 郭格格刚坐下去，听到这里，就好像烫了屁股似的，一下子反弹站起来，哆哆嗦嗦回答：“没有没有，纯福晋谬赞了，应该的应该的。” 怎么回事？自己很可怕吗？ 长宁摸了摸脸，她多温和啊。 不理解。 然后她就打量起这两个人来。 说实在的，她们漂亮是还挺漂亮的，但是在美女如云的秀女里头，算是挺一般的，不显眼的了。 能说的上嘴的也就是一个老实本分。 选这样的秀女当眼线，这就是奔着胤禛来的。 毕竟德妃挑人，就爱挑这样不出挑的，在她看来，老实本分，才不会有那些花花肠子，不会搞一些阴谋诡计，让她儿子后院不宁，到处烦心。 不像宜妃，就爱给她儿子选好看的姑娘。 不过这郭格格见了她，倒像是老鼠见了猫，也不知道为啥这么怕自己。 另外一个顾格格也是规矩得很，胆子却还大一点，敢抬头看她。 在顾格格眼里，这位纯福晋可真漂亮，就好像画上的人一样，也像祖母屋里头拜的那尊菩萨相。 真美啊，怪不得四爷这么宠她。 她试着开口套近乎：“听闻纯福晋是东北人。” 长宁点点头，这又不是什么秘密，谁不知道富察祖上在东北。 顾格格扯出一个笑容：“我这里有娘亲寄来的米肠，不知道纯福晋爱不爱吃？” 长宁还真不爱吃…… 她一向不喜欢吃糯米，尤其接受不了那种糯米烧卖，糯米鸡之类的，她觉得烧卖里面就应该放牛肉才对！ 像米肠这种糯米里面包猪血的，她有点吃不下去。 然后她就拒绝了：“不用了，顾格格家里带进来的，是解你思乡之情的。不必送给我。” 顾格格有些气馁，只好笑道：“只是想着纯福晋可能爱吃，原本就听说纯福晋仁善，对府里的姐妹都很好，所以想借此和您亲近一下。” 她对府里的姐妹很好？长宁都要忍不住笑出声了。 郭格格都震惊了，她差点绷不住神情，怎么向来老实谨慎的顾姐姐能说出这种话来！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纯福晋她动不动割人舌头啊！ 哪门子的好啊？！ 郭格格不理解。 而且顾格格还说得一脸真诚，这都让郭格格怀疑人生了。 不过，纯福晋今日的态度确实挺温和的，这些赏赐也是又体面又实用。 郭格格心里也有点感激，但还是很惧怕。 长宁表示，郭格格这样的挺好，惧怕就行。 她也不需要交朋友，后院的女人对自己敬而远之就行了。 然后，她就把这两个格格赶走了。 谁知，听风却说，郭格格倒是老老实实回了云起院。 顾格格却还在清芷院附近徘徊，不过也没有那么明目张胆，只是在小花园附近装作赏花，然后探听消息。 长宁皱紧了眉头，她这是想要打听前院的事够不到，来自己这里看看有没有篱笆扎松了啊。 没想到，这顾格格这么沉不住气。 自己这才回来第一天，就如此按捺不住。 不过她也有可能是觉得四爷不在，自己刚回府，院里乱糟糟的，还没功夫精力管她吧。 那她真是小看人了。 到底年纪小，就是思虑不周全。 还没等她有所举动，章嬷嬷又忙走了进来。 “主子，小方和小棋带五阿哥六阿哥去小花园了。” “好啊，真好”长宁怒极反笑，“还真是让她闻到味了。要没有这个顾氏，我还真不知道身边的人有鬼了！这两个人是什么来头？” 章嬷嬷也很气愤，回忆了一下：“回主子，是内务府的人，咱们也考察过了，家世确实清白可信，又拿捏了她们家里人，这才放在小主子身边的。” “那就是查得还不够细。”长宁眯起了眼睛，她知道不能打草惊蛇的道理，但是更不能投鼠忌器。 现在都牵扯到自己儿子了，要是再拖下去，万一孩子们出了事，那就晚了！ “把赵福海叫过来。”长宁放下手中的茶杯，又到了猎杀时刻了。杀人，还是赵福海这把刀好用。 赵福海脸上揣着令人发寒的笑意，猫腰进来：“但凭主子吩咐。” “走吧，我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还之。” 第179章 嘎嘎乱杀 小花园里，顾格格正装作逗弄弘旻和弘晨，和小方小棋低声说话，谁知余光却瞥见了浩浩荡荡一堆人影，顿时吓得双腿发软，强自镇定。 “额娘！”弘旻弘晨像小鸟一样，扑到长宁怀里。 长宁摸了摸他们两个的头，笑着问：“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呀？” 弘旻指了指慌忙跪下的顾格格：“她，拉着我们，变戏法。” 长宁冷笑，看着顾氏：“顾格格是么？你还会变戏法？” 顾格格不知怎的，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两条腿发软，不是她非要跪着，而是她站不起来了。 不过她还是强装镇定：“是，从前在家里……学……学过一点。” 长宁攥紧了拳头，恨不得把她牙给打掉，但是顾及着两个儿子还在场，先让章嬷嬷带他们两个回去。 弘旻弘晨一听章嬷嬷说，带他们去滑滑梯，顿时一层三尺高，屁颠颠跟着走了。 看着孩子远去的背影，长宁这才准备收拾人。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顾格格，饶有兴致地问：“刚才不是很能说吗？你怕什么？” “啊，没，没有……”顾格格吓得语无伦次，天地良心，她真的啥也没干啊！刚说上没两句话，纯福晋就过来了。 长宁由赵福海搀扶着，缓缓走上前，花盆底踩上顾格格趴在地上的手，顿时痛得她一声惊呼。 “疼吗？” “疼……” 长宁越发用力，声音陡然提升：“疼还敢惹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富察氏也是你们这种人敢沾染的？赵福海！” “奴才在！” “看来你上次拔了钮祜禄氏的舌头还不够啊，你说说，这该怎么处置？” 顾格格吓得冷汗都滴下来了！ 赵福海阴恻着一张脸，赔笑道：“这刑罚多的是。顾格格，您是喜欢刖刑，砍掉一双脚呢？还是炮烙，爬到炭烧铜柱上呢？还是腰斩，五马分尸呢？还是被剁成肉泥？” 赵福海每说一种刑法，顾格格都发抖一下，到最后肉泥，直接被吓得失禁了。 赵福海笑着，好像真心替她打算一样：“顾格格是忠心护主之人，这几种刑罚只怕都不放在眼里，倒不如用到唐代刑罚吧？玉女登梯，想必能和顾格格相配。” 说到这里，他还好心解释一下：“这种刑罚是先将您的衣服全部脱去。然后，再用镣铐将双手双脚、还有脖子分别锁上。接下来，您就需要一节一节踩上很高的木桩站台。而这从低到高的站台上，可布满了尖锐的倒刺木棒。 在您行走的过程中，可千万不能挣扎呀！如果主动挣扎，手脚和脖子上的镣铐就会自动收紧。您也就会被绳子勒到窒息而亡。” 说到这，顾格格直接就吓晕过去了。 长宁冷笑，语气讥讽：“敢做人家眼线，胆子却这么小。她背后的主子真是看走眼了。” 说完，她就给了赵福海一个眼神，赵福海点头，挥了挥衣袖，身后跟着的四个小太监就把晕过去的顾格格抬走了。 而他又笑眯眯地看向了缩在一边的小方和小棋。 “二位姑娘，你们喜欢哪种刑罚啊？顾格格没福气，晕了过去，咱们自然替她选个好去处，那你们呢？” 小方和小棋对视一眼，又慌忙磕头，像竹筒倒豆子似的，都说了出来。 “主子饶命啊！奴婢，奴婢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指使，只是在家里，父母兄弟都听命那人，奴婢人微言轻，也不敢不从啊！” “奴婢也是！奴婢家里没其他人了，就一个哥哥，他让奴婢和顾格格联系的，其他的奴婢一点都不清楚啊！” 小方和小棋争先恐后张嘴，生怕再晚一秒钟，遭受非人刑罚的就是自己了！ 长宁看着这两个人哭得满脸泪痕的模样，心里一点触动都没有：“你们碰到什么难处，都可以跟我讲，我会亏待了你们不成？别说你们不觉得这是背主忘恩，不过传个话罢了，但是这些信息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导致的后果你们能承担吗？” 长宁懒得跟她们多费口舌：“我早就说过了，清芷院里，容不下背主的人，赵福海，她们签的都是死契，生死不论。” 赵福海忙点头：“主子放心，奴才不会留活口。” 小方和小棋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 晚上胤禛回来的时候就听说了这件事，只是他的脸色不是很好。 “怎么了？”长宁看他脸色差，忍不住问道。 胤禛叹了口气，拉着长宁的手：“那两个人背后收拾得太干净了，唯一有联系的就是郭络罗那边的。” 又是宜妃？ 长宁皱了皱眉：“这宜妃这么厉害？手眼通天？” 不就一介后妃吗？她背后的郭络罗氏也没有多厉害啊！ 长宁不信，若说在后宫里，那宜妃的能力不用多说，人家是多年宠妃，四妃之一，两个成年阿哥。 但是在宫外，她绝对没有这么猛。 胤禛也是这个想法：“和老九交好的还有老八和老十，这几个人的外家中，钮祜禄氏还是很有这个手段能做到的。只是，我总感觉还有其他人在里面搅事。京城的水，是越来越浑了。” 长宁虽然知道最后的结果是胤禛登基，也知道九龙夺嫡很是凶险，但是和身处其中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尤其现如今很多事情和历史上的清朝都不一样了。 太子是二度被废的，十八阿哥是早夭的。但是现在十八阿哥都长挺大了，而且康熙去热河行宫也不带着他了，没事还总让太医给他把脉。 那胤禛还能如同历史上一样成功登基吗？ 长宁不敢保证。 但是还有什么办法吗？ 别无他路。 夺嫡一事，险之又险，不是一句闲云野鹤就能逃避的。 若是他人登基，还能重用富察家族吗？自己大哥二哥三哥满腔抱负，能有施展之地吗？ 自家的几个孩子能不被利用吗？仰人鼻息，苟延残喘，哪里是心高气傲的弘晏能做的？ 还有瑚图里，她这么出色的能力，若她阿玛不是皇帝，她恐怕只能被派去抚蒙或者随意安排人嫁了。哪有她施展才华的地方？ 所以，无论如何，长宁都和胤禛是同一战线的。 第180章 猖狂夫妇 第二日就是大福晋的丧仪。 长宁和福晋一块收拾妥当去了直郡王府。 要说这大福晋也是可怜人，宗室之中不少人羡慕她，因为直郡王只想要嫡出的孩子，对她是专房之宠，其他的侧室格格都不会踏足，是有真感情在的。 虽然前头生了四个格格，但是最后好歹又生了个儿子。弘昱现在也虎头虎脑的，很得康熙喜爱。 但是频繁的生育还是让她伤了根本，早在弘昱出生之后，她就要病不离床了。 之前长宁来参加弘昱满月宴的时候，都没见到大福晋的面。 这么多年下来，这病非但没有好转，还每况愈下，急得直郡王直接向皇上请旨，求了一个太医留在府中，专门给大福晋看病。 但是，自从大格格要抚蒙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大福晋就再也不成了。撑着一口气，不过就是为了看女儿出嫁。 而大格格前脚刚被直郡王送嫁，没过一个月，她就去了。 快要四十来岁的直郡王，向来勇武高傲，被人称为大千岁，威势逼人，但是送爱女出嫁回来之后，见到大福晋的尸体，整个人一夜白头。 长宁看到他的时候，几乎都不敢认了。 如果说直郡王现在有八九十岁，她都能相信。 无他，实在太过沧桑和苍老了。 不只是满头白发，整个人的精气神好像一下子被抽走了一样。 之前的直郡王是意气风发，威势逼人的，哪怕不受皇上信重了，也仍然保持着皇长子的风范。 可是现如今，长宁丝毫不怀疑，若是没有孩子，直郡王只怕要跟着大福晋一块去了。 这夫妻感情，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一旁的其他福晋侧福晋们也是有些感伤。 五福晋他他拉淑芬是个慈心人:“大嫂这么一走，也不知剩下二格格三格格的婚事怎么办。” 婉荷也跟着来了，她现在风采依旧，每天只照顾弘春，日子也有滋有味的。只是想的却不一样。 “左不过就是留京或是抚蒙。弘昱这孩子才难办。” 见淑芬和长宁都望向自己，婉荷苦笑一声：“皇上怎么会允许直郡王当鳏夫呢？等着看吧，不出一年，就会指新福晋了。到时候若是再出嫡子，弘昱可怎么立足？” 是啊……还有继福晋…… 长宁再次有种憋气的感觉，真是的，哪怕在现代，也有这样的例子。 如果继母人好，那还不错。 如果继母是个心里藏奸的，那吃苦的就是孩子了。 直郡王现在对亡妻情深意重，但是随着时间久远，娇妻在怀，他还能保持现在的想法吗？对弘昱还能有现在的疼爱吗？ 这种现实血淋淋的，却不得不让人去考虑。 长宁觉得，嗯，自己还是要多活几年，活得久一点。 就在几人心里难受，默然不语的时候，就听见一个极其喧哗的声音。 她们忙使人去问，这才知道，直郡王在前面已经哭晕过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更是难言复杂。 许多人都不由得想到，这若是自己离世那天，自家爷能做到这样吗？ 只怕是不能的。 这样看来，直郡王此人，真是有情有义的汉子。 长宁却觉得为了拼儿子，一而再再而三让自己福晋生子，这才伤了根本，影响寿数。只怕直郡王如此难受悔恨，也是这个缘由。 这样看来，他也不是什么好男人。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 若是他能多顾念大福晋一些，也不至于现在就香消玉殒。 继而她又想到自己，这些年也是生育不少，不过还好身体健康，恢复得很快，胤禛也有过这样的担忧，请了不下十余个太医为自己诊脉，还愿意为了自己喝避子药。 看来以后，可以对他好一点。 就在众位女眷心里都暗自打鼓的时候，有个傻大胆过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这儿怎么这么冷啊，你们府没有红罗炭吗？赶紧的，在我旁边生个炭盆，冻坏人了。” 听着这个声音，长宁怎么听怎么耳熟。 果不其然，她一抬头就碰见了那个恶毒女配，李四儿。 你说她不知道规矩吧，她还穿着素服，难得她钟爱的那些金银珠宝没戴过来。 你说她知道规矩吧，一众福晋侧福晋，重臣家眷在这里，她也不行礼，跟回了自家似的，一来就坐下颐指气使的。 让人哑口无言。 “这人是谁啊？”婉荷低声问，她素来不太爱交际，不太认识。但是见此人如此大胆张扬，其余女眷见到她都是一脸嫌弃，不想沾边的模样，就很是好奇。 五福晋悄声跟她解释：“这就是隆科多的那个夫人，李四儿。” “啊，是她啊……”婉荷略微惊讶，这段时日李四儿的名字可谓是响彻京城，如雷贯耳。 自打皇上近日以来神思不属，身体抱恙，身边的皇子们都不信任了，大臣们也是时有怒骂和猜忌。 然后，就显出隆科多来了。 皇上对他倒是提拔看重。 自从皇上发落了索额图和明珠身边不少人之后，隆科多就向皇上举荐了一些人，都得到了重用。 这大大涨了隆科多的气焰。 长宁也能理解，在皇上认为群狼环伺的情况下，肯定是自家人更让人放心。 有没有能力的不说，忠心最要紧。 隆科多最近春风得意，走路的时候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还动不动殴打大臣，结果康熙身体抱恙，都没管这事，这让他气焰更加嚣张。 李四儿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觉得自己是一朝龙在天，凡土脚下泥，行事更加猖狂。 不仅把隆科多的原配做成了人彘，还把持了府里，就连隆科多的其他儿女都要晨昏定省给她请安。 那些寻常官员家的女眷迫其淫威，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她呼来喝去，若是举办宴席，她直接把这些官员女眷当成丫鬟使唤，给宾客端茶倒水，行事令人发指。 而且，李四儿还收取贿赂，隆科多禀报给康熙的那些官员名单，有一大半都是贿赂了李四儿的。 李四儿干脆公开卖官，拍卖官职，价高者得。 种种行径，让人大开眼界。 第181章 装什么大尾巴狼 长宁自然也听说了这李四儿的种种行径，她只是冷笑，天欲令其亡，必先欲其狂。 李四儿和隆科多行事，如此狂悖，丝毫不留后路，哪有长远之计？ 在直郡王府，她就敢如此张扬，真当做全天下都是她佟家的了？ 众人眼看着这丫鬟被李四儿指使的团团转，一会儿要给她添一个炭盆，一会儿要在她的手炉里加炭，一会要上茶水，一会儿要吃点心。 竟然一点也不像来吊唁的，像是来春游。 偏生直郡王府，这会儿没人来主持大局。 太子妃是不在的。三福晋董鄂氏近日像是变了一个人，自打和三贝勒吵架又和好之后就甚少在外张扬了，一心照顾孩子。只是弘晴还那么调皮。 余下的地位最高的就是四福晋，以及她这位有着封号的纯福晋了。 但是福晋和长宁都不想搭理李四儿，以免自降身价。 谁知这李四儿看到长宁，反而还挺高兴地往前凑：“纯福晋，你也来啦！” 长宁没有哪一刻觉得这么丢脸过。 看着李四儿有些兴奋的模样，长宁很无语，怎么我们两个很熟吗？不要让别人误以为我和你有一腿好不好？ 李四儿干的那些破事，她一点都不想沾边。省得将来被清算的时候还要拉扯上自己。 所以长宁就一脸冷漠，没有回应。 这李四儿吃长宁的冷脸，也有经验了，知道纯福晋这是不想在外人面前跟自己说话，于是也没有强求。 她又挨个开始打招呼。 在场的官员家眷们没有长宁的底气，只好笑着和她搭话。 这李四儿就如同众星捧月一般，受起大家的吹捧来。 让长宁震惊的是，一向脾气火辣的八福晋这次也没有开口。 要知道，虽然八阿哥现在不受康熙的喜爱，但是八福晋向来是不肯屈居人下的，越是如此，她越要在人前争强好胜，维持她的体面。 怎么这次李四儿张扬至此，她也没有吭气？ 长宁有些怀疑。 不是她多心，而是事出反常。在夺嫡的档口，任何的异常举动都不能放过，而且八阿哥此人心机深沉，是一个劲敌。他会抓住一切可以爬的机会，不择手段。 李四儿受到众人的吹捧，有些得意忘形，已经全然忘记了这是直郡王福晋的丧仪，还当这是她自家府里的宴席，说说笑笑，毫无顾忌。 众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长宁却觉得特别烦躁，这个李四儿一天不整出点事情来，她就浑身难受。 九福晋董鄂氏是三福晋的堂姐妹，性子有些相同，都比较高傲。老九又素来和胤禛的关系不好，也不知道她是抽了哪根筋，这回是她出言嘲讽。 “早就听闻纯福晋家世出众，忠心皇上，只是不知，如此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嫡女，为何会同一个区区娼妓为伍呢？” 此言一出，可是得罪了一群人。 一直在捧着李四儿的那群官家女眷，都一阵羞赧，面上一阵青一阵白，都不知该作何神情了。 长宁都忍不住要被气笑了，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九福晋是个没长脑子的。 之前的三福晋再狂悖，也不像她这个样子。一石激起千层浪，这是把所有人的脸面放在地上摩擦，她是真敢说呀。 不过，这回又是老九。 宜妃和九阿哥就是跟我们四贝勒府过不去是吧？ 最开始就是宜妃先要对自己的孩子下手，反击之后才收起了尾巴，后来就跟郭络罗家族一直有些摩擦。 这回可倒好，眼线都塞到自己鼻子底下了。这九福晋又出来恶心人。 长宁冷笑一声，老虎不发威，真拿自己当病猫了。 “我说九福晋，你也别太把自己当碟子菜了，今天是大福晋的丧仪，你要是想挑事儿的话，也得分分场合。你这是不是故意要给直郡王府难堪呢？我看最包藏祸心的人，应该是你。还说是世家大族的嫡女，是非场合都不分，妯娌情分也不顾，所以你们董鄂氏就是这么教女儿的吗？” 九福晋面色涨红，李四儿也听到了她嘲讽的话，这可是个泼皮无赖，直接站起来叉腰大骂：“说谁是娼妓呢？论身份，我还是你们长辈。不称一声舅母也就算了，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 长宁更要笑了，李四儿这个人真是不咋地，但是听她骂别人也挺有意思。 听到长宁言语涉及了整个董鄂氏，三福晋也不得不站了出来：“纯福晋，你也不要太嚣张了。九弟妹说的也没错呀。” “没错什么，你们是想说我富察家族有辱清誉？都是千年的狐狸，跟我玩什么聊斋呢？再警告你们一次，少耍心眼子。”长宁上前拉起九福晋的手。 “我富察家族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九福晋，你若是有这个闲情逸致，倒不如好好研究怎么给九阿哥传宗接代。” 这话是捅人肺眼子了，九福晋到现在还无所出。 别说阿哥了，就连格格都没有。 不少人都在背后嘲笑她，九福晋自己也是够着急上火的了。 没有孩子傍身到底地位不稳，更别说那九阿哥生性多情风流，府里漂亮的女人一茬接一茬的。再过几年更是一点生子的希望都没有了。 九福晋自己也是羡慕嫉妒长宁能生，就看她不顺眼，之前是跟在三嫂后面，帮她应应声，壮壮声势，谁知这回三嫂却不出声了，她又听老九说四哥最近越来越不干人事，这才起了动嘴的念头。 长宁是一点面子也不想给她留，说真的，若不是死者为大，不好在人家丧仪上动手。她现在早就一巴掌呼上去了，什么时候见她只叭叭动嘴不上手的。 不过她到底没忍住，攥着九福晋胳膊的手更加用力，硬生生给她掐紫了，气势逼人，活像电视剧里面的反派：“再给我逼逼赖赖一句，这条胳膊就不用要了。” 话音刚落，她随意一拧，当场就把九福晋的胳膊卸了脱臼。这招还是幼年时期跟二哥学的。 九福晋顿时就痛呼出声，冷汗直流，看向长宁的目光，仿若看到了鬼魅罗刹一般。 第182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在场的所有人都懵圈了，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离九福晋最近的三福晋刚要叫嚷，就被长宁一个眼风制止住了。 李四儿在旁边看着直拍手叫好：“哈哈哈哈！好样的！就这样给她点颜色看看！” 听到李四儿在那拍手叫绝，嘻嘻哈哈，长宁反手就把她的胳膊也卸了。 李四儿懵了。 众人被这一波三折的剧情转变也弄蒙圈了。 长宁厉声呵斥道：“这是丧仪！你看清楚场合！胡闹什么？李四儿，我告诉你，人在做天在看。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好自为之。” 这话说的，在场众人都听懂了。 但是李四儿和九福晋完全没心思听。她们只抱着胳膊，想说好疼好疼好疼。 在场众人都默默地离长宁更远了一些，这位纯福晋果真是个狠人呐！ 说卸胳膊就卸胳膊，这就是武将子女出身吗？ 八福晋郭络罗氏也在冷笑，她又想起自己当初被当众掌掴了。 看着她们二人疼了一会儿，不敢再乱说话。长宁才大发慈悲，顺手帮她们接上了胳膊。 九福晋赶紧活动了一下肩膀，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一边的三福晋拉了拉袖子，到底是怕了。 长宁盯着九福晋的眼睛，意味深长地说道：“九福晋，我自认不是一个好惹的人。你们的那些小手段和心机，不要用到我这里。这话，我只说一遍。” 九福晋董鄂氏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竟然不敢直视长宁的目光。 看着她略显心虚的眼神，长宁心里发冷，今日不好发作，暂时给她一点小小警告。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长宁就放过她了。 没关系，来日方长。 福晋深深看了长宁一眼，也没有张口说话。一边的八福晋到底没忍住，只是瞥了一眼福晋，低声冷笑道：“四嫂府上真是有一个好妹妹啊。” 还没等长宁发作，福晋先转过身去，正对着八福晋：“你也是我的好弟妹啊。” 看着福晋丝毫不落于下风的神情，八福晋抿了抿唇，略显讽刺：“是呀，都是亲兄弟，亲妯娌，谁会害谁呢。” 福晋缓缓走向八福晋，靠近了一步，二人相对而视：“谁心里有愧，谁自然不坦荡。” 前面的嫂嫂们闹脾气，其他福晋也不敢乱说话。 最后还是五福晋出面，将目前的状况局面略微修整了一下。 而那李四儿早就想走了，她气得厉害，胳膊也疼得厉害。 虽说纯福晋把胳膊接好了，但是她仍然害怕留下什么后遗症，匆匆忙忙地就想走，还恶狠狠地留下一句：“你们等着瞧。” 长宁上去一把就拎住她的后脖颈了，李四儿吓得差点吱哇乱叫，又被她捂住了嘴。 “猪鼻子插大葱，你少给我装象。” 李四儿生怕又挨揍，也不敢再说话，之前不停地打手势求饶，希望长宁放开手。 长宁冷笑：“我说过，不要当着我的面撒野。” 李四儿狂点头，生怕再晚一秒钟，就连脖子都要被拧断。 见她老实下来，长宁这才高抬贵手。 放开手的下一秒，李四儿就狂奔出逃，再也不敢回头看，好像后面有饿狼跟着她一样。 长宁转过身，独自面对着在场内的所有人。 “李四儿是罪该万死，你们也不必耍一些阴谋诡计。人在做，天在看。今日是大福晋丧仪，不想弄得太难看，都各自珍重吧。” 纯福晋这一波控场，在座都鸦雀无声，没有人再敢闹事，老老实实地完成了整场仪式。 等晚上长宁回府的时候，隆科多的爱妻李四儿大闹灵堂，结果反被纯福晋教训的事情已经传遍了。 众人都有些稀奇，这李四儿天不怕地不怕，依靠着炙手可热的隆科多，不给多少个官夫人好脸色，就连原配嫡妻都被她做成了人彘。 现如今，这纯福晋得罪了她，不知道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这隆科多能放过她吗？ 一个是枝繁叶茂的富察家族，一个是皇上母家的亲近大臣，还真说不好鹿死谁手。 众人都关起门来静观事态的发展。 而四贝勒府内则是更惧怕，因为她们发现，那个刚入府的顾格格竟然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郭格格晚上缩在被子里，蒙着头，完全不敢出来。 她是最先发现的。 最开始就是她和顾格格一块儿去清芷院给纯福晋请安。其实当时她还有些纳闷呢，因为纯福晋凶名在外，她根本不想打交道，入府之后给侧福晋请安，自然是能越推越晚才好。 可谁知顾姐姐一听说纯福晋回来了，就连忙拉着她要去清芷院。 郭格格心有不愿，但是为着姐妹情分，还是硬着头皮，哆哆嗦嗦地陪她去了。 去了之后，谁知这顾姐姐一反常态，居然还能吹捧起纯福晋来。 她只当顾姐姐想找个靠山，毕竟讨好了上头的主子，她们俩的日子才能越过越好，她还暗自感动来着，知道自己不愿意往纯福晋那里贴，顾姐姐就自己去巴结，这叫什么？这叫苟富贵，勿相忘啊！ 结果呢，请完安之后顾姐姐还不走，只是让自己先行回来，她在小花园逛，这一逛就逛到了日薄西山，都杳无音讯。 郭格格早就慌了，她连忙让身边的红杏绿果去找。 可是心里也有一个疑惑。 这贝勒府才多大，那么一个活生生的人，还能莫名其妙消失了不成？ 结果晚上红杏绿果回来，都摇头说找不到。顾格格身边的那两个丫鬟也没了音讯。 就好像府里从来没这个人一样。 郭格格顿时汗毛倒竖，她从没有哪一刻这么恐惧。 先前那个秀女犯错被打，她还能模模糊糊听到点缘由，也知道她的结果，可是现如今顾姐姐呢，那么大个活人居然就这么不见了，没人知道她是犯错了还是生病了，还是被谁害了？ 亦或者说大家都知道，但是大家都不敢说。 郭格格当场就吓哭了，拉着红杏的手求她：“红杏，你陪我去正院找福晋好不好？福晋一定有办法的！” 第183章 蠢钝如猪 红杏按住郭格格的手，语气平静：“格格不能去正院。你以为我们找人这么大的动静，福晋会不知道吗？” 郭格格满脸泪痕：“福晋什么都知道，那她为什么不肯帮忙救救顾姐姐呢？” “格格，您心里也清楚，顾格格是犯错了吧，还是犯了杀头之罪。” 红杏的话让她呆住了当场，外面漆黑一片，室内烛火昏暗，她好像都要看不清红杏的脸了。 郭格格勉强找到了自己的声调，艰难开口：“我……我知道她……她有异常，但是……” 红杏立马打断了她的话：“格格，莫不是你也想死？” “死？”郭格格刚要失声尖叫，却硬生生被红杏按住了嘴。 她勉强找回自己的理智，死死地抓着红杏的手：“顾姐姐真的死了吗？” “格格，您说呢？” 郭格格涕泗横流，好像吓傻了一般：“死了，肯定是死了。纯福晋手段那么厉害，得罪她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红杏半眯着眼，看着眼前的郭格格语无伦次：“我……我只是察觉到了她好像在打探纯福晋那边的消息，但是我不敢深想，我也不敢掺和这里面的事，我是把她当成亲姐妹的呀，她应该不会害我的。” 红杏强忍住胸中的一口闷气，她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悲哀，为什么自己跟着的主子这么蠢钝如猪啊！为什么自己就没有那个福气去跟着纯福晋呢？ 明明自己根本不比杏微差的。 可是人家最开始的起点就比自己高。 人家的主子聪明又有手段，自己的主子又蠢又笨，红杏很担心自己。 其实只要再多干个三年，自己就可以到年纪出府嫁人了。但是就目前的情形看来，能不被这个蠢主子连累，能够活下去就不错了。 没懂红杏再自怨自怜，郭格格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红杏，你说我该怎么做？” “格格，您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该吃吃，该喝喝。至于云起院，向来就只有您一位主子。日后，若是有人问起，您就一律推脱说不知道。如果主子爷那边有人来问话，照实说就行了，千万别想着耍心眼子。” 郭格格连忙点头，她现在是被吓破了胆子，完全不敢出门了。 李四儿的消息传遍的时候，胤禛自然也早就听说了。 他觉得长宁做得好。 他早就看这个便宜舅舅和李四儿不顺眼了，若果不是要保持他这个高冷的皇阿哥人设，他也想给那两个奸夫淫妇一撇子。 佟额娘的贤良名声都快被这两个人败坏完了。 隆科多殴打大臣，买卖官职，李四儿收受贿赂，羞辱官眷。 虽说水至清则无鱼，但是他俩这是以一己之力弄浑了整个长江水。 如果说承恩公府拿得出手的继承人就这个德行，胤禛真替佟额娘感到悲哀。 至于皇阿玛知晓之后，会不会对长宁有意见。 胤禛自认为还是能够揣摩几分帝心的。 若是天子钦赐封号的皇家侧福晋，被一个来路不明的歌女压着打羞辱，皇阿玛才真的会被气死。 还有那个老九家的，胤禛觉得自己对老九下手还是太轻，连往自己府里送人，安插眼线，这种事都做的出来，那也就别怪他对弟弟下手了。 而此时乾清宫中…… 康熙难得今日下午睡得安稳一些，睡了约莫大半个时辰，所以心情还算不错。听梁九功禀报了这个消息，不由得哈哈大笑。 “可以啊，可以啊，富察氏果然虎父无犬女，颇有乃父之风。” 万岁爷这个态度，让梁九功也没有感到惊奇，他笑着附和：“要么说这样的人就该是皇家的呢。还是万岁爷您眼光独到。” 康熙笑着虚点了他几下：“你这嘴皮子就是厉害，不过这个儿媳妇还是佟贵妃选的，还是她有眼光。” 不过转念一想到隆科多和那个李四儿，康熙的心情又蒙上了一层阴霾：“隆科多最近行事也是越来越过分了，朕给他权力，反倒让他得意忘形了。是时候该敲打一下了。他家里那都是什么一团乱糟糟的事，怎么能打着表妹的名号在外面索取？” 说到这里，康熙越来越气愤：“不修内德，简直是给佟家丢脸，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梁九功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低头回答：“李四儿。” “对，就是那个李四儿，这个女人更是猖狂，身份低微，还四处嚣张，朕倒是不知道皇家的这些阿哥福晋们，难道还能比她卑微不成？她充当哪门子的长辈？” 其实康熙根本不愿意管隆科多后院里那点破事，男人嘛，哪有几个没有花花肠子的，他自己也是大老婆小老婆一大堆。 但是绝对不能允许这些女人爬到皇家的人之上。 这也是康熙没有责罚长宁的原因。 开玩笑，玉牒亲自登记的皇家侧福晋，哪能让这起子小人骑在脸上拉屎？ 所以，康熙相反，还十分欣赏长宁的心性。 皇上的态度自然是瞒不了所有人。 所以很快等着看好戏的众人，也明白了万岁爷这是根本没把隆科多和富察家族放在同等水平面上。 到底还是富察家族根基深厚呢。 而那隆科多原本也想要大闹一场，听说直接在大街上就把四贝勒给截下来了。 这位佟家小爷身甩马鞭，坐在高头大马上，呼来喝去，好不威风。 可是四贝勒是出了名的冷面，直接无视他。后来两个人一块进了茶楼，也不知说了什么，最后倒也是和和气气地分开了。 这茬就算是过去了。 不过有懂行的官员还在观察着接下来朝廷的风声。 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已经有好几个宜妃母家，郭络罗氏的官员被查出来徇私舞弊，偷藏税务。 宜妃母家本就不甚显赫，如今这样一来倒真有点伤筋动骨的意思了。 而宜妃此时气得在翊坤宫到处摔东西。 她早就听说了，自己的小儿媳被老四家的给教训了。 其实她当时下意识的反应，是自己安插的眼线被发现了，然后就派人去打探，结果发现什么消息都打听没出来。 只是听说，前一阵子有人从四贝勒府里运了出来。 第184章 潘多拉魔盒 宜妃其实特别气愤，她一直都把德妃当做自己最大的对手。 因为当初她得宠时，惠妃和荣妃已经年纪大了，她在争宠上唯一的竞争对手就是德妃。 两个人几乎是比着恩宠比儿子的。 德妃先生了老四，她就生了老五，结果一个送去了佟贵妃处，一个送去了太后处。 然后德妃又接着生了六阿哥，居然还取名为胤祚，这可是福祚隆兴，继承的意思。当时她就气炸了。 不过后来德妃连生了几个夭折的女儿，就连六阿哥也夭折了，她这心气儿才平。 后来自己生了九阿哥得以抚育，而十一阿哥早夭，德妃也生了十四阿哥。两个人都是现在康熙后宫里唯一育有两位成年阿哥的妃嫔。 德妃乌雅氏也是家世不显。两个人出身相近，又共同得宠生子，也是生三子成两子，难免会放在一块去进行比较。 她可不愿意承认自己比德妃差。其实就连宜妃之前侍寝的时候也假借撒娇嗔痴，问过康熙，到底更喜欢自己还是德妃？ 康熙呢，他说德妃温柔娴雅，善解人意，自己俏媚火辣，如同春兰秋菊，各有千秋。 宜妃冷笑。 皇上用了两个词来形容德妃，自己只有一个词，这不就是明晃晃的偏爱吗？ 就连太子也是和老四更亲近一些。 而自己的老五呢？养在太后那里，汉话都说不好。老九又一味的爱钻营赚钱，居然还跟着那个辛者库贱妇之子的后面当跟班。 宜妃头疼的要命，抓紧机会就想给德妃添堵。 更何况这回的安插眼线还是自己的小儿子要求的，她可是个疼孩子的好额娘，怎么能不同意呢？ 如今看来，肯定是被他们发现了。 不仅九福晋被老四家的挤兑，而且郭络罗氏好几个得用的官员都被撸了帽子，这肯定是老四和富察氏的手笔。 那个顾氏现在听说在府里也没有了踪影。 宜妃原本想着他们居然敢私自处置秀女，这可是个大罪，就想着把这事儿捅出来，自己在康熙旁边再吹吹枕头风，定他个罪名。 可是现如今，具体也不清楚这个顾氏到底被安置在了何处，或者说到底有没有还活着。 如果真的死了或者被用刑了还好，但是若老四只是把她安置在了庄子上或者哪里呢，到时候人家全须全尾的出来，再反过来反咬自己一口怎么办？ 宜妃不得不谨慎一些，毕竟老四跟他额娘德妃一样，十分奸猾。 就在宜妃一行人十分头疼的时候，宫里不知怎么流传出来一个消息，说是万岁爷要不行了。 这可给众人吓了一大跳。 上回传出这个消息，还是万岁爷得疟疾的时候。 可是这回怎么这么突然呢？ 有心人留意了一下，说是万岁爷这两年就开始四处寻访名医，说是一直梦魇。 这梦魇严重到了什么程度呢？万岁爷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只能靠白天的时候补眠，甚至好几天都不能合眼。 众人都是将信将疑的，虽说已经许久不曾见过万岁亲颜，但是这朝政上的事也没听说怎么落下呀。 不过大家还是都有些蠢蠢欲动。 贵妃再次召集四妃，谈论的正是皇上圣体。 也不知惠妃回去单独跟宜妃说了什么，第二天宜妃就傻愣愣的到乾清宫去，要给皇上请安侍疾，结果被皇上一顿痛骂，骂了回来。 就再也没人说皇上要不行了这种话。 但是自从那日之后，皇上的脾气越来越暴躁，越来越不好了。 就好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样，御前奉茶的宫女太监已经换了一批了，原先的那十来个人都被皇上以各种名目给杖杀了。 虽说皇上是天下共主，要杀个奴才，谁敢说不是？ 但是这种情况显示出来，就是万岁爷的心情不好，这个枪口上谁也不敢往上撞。 偏生乾清宫后边一趟院子里，住着一些没名分的伺候的姑娘。 她们都是侍奉过皇上的，但是却没有那个福气能到后宫里，就只能在这住着，底下人们尊称一句姑娘也就是了。 就这样的女人，也不知怎么惹了皇上生气，那天康熙一挥手，抬出去七个，都叫淹死了。 众人听说之后都有点战战兢兢的，宜妃也不敢再往前凑了。 这个节骨眼上，大家都关闭宫门，没人敢出来打眼，生怕叫万岁爷一个看不顺眼，拿起刀就砍了。 听底下的小太监们说，那天夜里万岁就是梦魇了，结果有两个小太监鬼鬼祟祟的，直接被抽刀砍死。 这桩桩件件，听来都让人心里发颤。 十四这个愣头青却直直地递了牌子，直接就奔了永和宫来。 德妃正在榻上歪着，听旁边的小宫女念经，就见他这么冒冒失失地冲了进来。 她忍不住呵斥：“多大的人了，连规矩都不懂了。宫里什么时候能让你这么放肆？” 十四急得跳脚，赶紧让殿内伺候的宫女都下去。 “额娘，你听没听说乾清宫的事？” 德妃一个眼刀就飞了过去，脸上的神色不似作伪：“十四，你都多大了，还不明白，不该说的话千万不能说？” 十四被额娘这么一盯，有些不敢开口，但他这心里就跟那猫爪子挠了一样。 这宫里到底现在是什么情况？ 皇阿玛身体到底如何，是不是抱恙了？ 死了多少个奴才，多少个宫女，多少个不出名的嫔妃，他都不在乎。 他就想知道皇阿玛现在身体能不能撑住，对太子到底是怎么样个想法？ 若是要废太子，肯定要早做打算呐！ 不然说句冒犯天颜的话，皇阿玛哪天一个激动，一蹬腿走了，太子还没废，这可怎么办？ 虽说他也不知道谁才是接下来的皇帝，但是他就是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急得都要上房揭瓦了。 看自己小儿子这一副毛毛躁躁的样子，德妃再次暗骂自己生了个蠢货。 “我这几天身子不适，你去皇寺住上几晚，替我上炷香吧。” “啊？额娘你哪里不舒服？” 德妃没好气道：“被你气的。你赶紧走吧。” 十四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德妃撵出来了，跺脚叹气，只得赶紧出宫前往皇寺。 德妃只想把他支走，省得被他趟这趟浑水。 第185章 孩子们回府啦 不管外面乱成了什么样子，胤禛都在专心致志地研究引进火炕冬季栽培蔬菜技术，现在已经很有成效了。 看着面前一大片绿油油的小青菜，他内心十分欢喜，这种技术既简单，又省时省力，耗材成本也不高，很适合推广。 他打算这几日就把详细的操作方法和条陈写好，然后交给皇阿玛。 还可以把这些青菜再往皇宫里送一波，也尽尽他的孝心。 冬日里天气严寒，路也不好走，宫里也是风声鹤唳，上书房干脆就停了，皇上下旨，让各位小阿哥回府读书，日后就不必再入宫来了。 接到这个消息，各个府里都松了一口气。虽说皇上再丧心病狂，也不可能拿自己亲孙子撒气，但是自家人谁不心疼儿子？这要是吓着了，可怎么办？ 再说了，自打孩子入宫读书，这几年都很少和家里人相处了。 但凡能入宫读书的，都是自家的长子或者是嫡子，深受重视。 在宫里读书是荣耀，回府也能受到最好的教育。 这个消息传出来，最高兴的是弘昭。 他乐得一蹦三尺高，家里的两个哥哥都入了宫，目前能读书的只有自己，虽然也有四个哈哈珠子，但是亲兄弟没在，他也孤独啊！ 下面的三个弟弟还小呢！ 就算是弘旻弘晨也得明年秋季才能开蒙。 所以，他呲个大牙特意找上了胤禛，要跟他一块入宫去接哥哥。 而这边弘晖和弘晏也在和上书房的堂兄弟们分别。 最大的弘皙很有老大哥的样子，挨个拍了拍弟弟们的肩膀。 “放心，又不是见不到了。我出宫不易，你们若是想我了，就来东宫找我，咱们还一块摔布库，斗蛐蛐。” 没人问他，为什么他不能出宫，就连弘晴都没问。 在宫里读书这两年，他们已经是宫里的孩子了，知道宫里的规矩，也学着宫里人的行事，这是被逼出来的眉眼高低。 男孩们身处权力中心，自然也知道现如今宫里的形势，也多多少少知道东宫的处境，他们心里有些同情，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丧母的弘昱心情低落，这段时间都怏怏不快，姐姐出嫁，日后也没有再见的可能，额娘也离世了。 如今他能回府，跟剩下的三个姐姐和阿玛待在一块，他求之不得。 虽说在上书房他和弘皙发生过不少不愉快的事儿，但现如今大家处境都不好，便都有点惺惺相惜的意思。 “弘皙，放心吧，我借你的那本《樊川文集》还没拿呢，等你看完了我再来拿。” 弘皙笑了，推了弘昱一下：“你这小子，之前不说好了要送我了吗？” 弘昱故作夸张：“什么啊！我可没说过！这是我的爱书！爱书！” 看着他耍宝的样子，大家都笑起来，方才那沉闷的氛围才算是勉强遮掩过去。 毕竟同窗好几年，大家感情都不错。 就连弘晴也别别扭扭地跟弘晏说：“回去碰到弘昭那小子，告诉他，小爷我最近布库见长，再比试绝对不会输给他的！” 弘晏诚恳地点点头：“放心，我肯定会告诉他的，没准儿弘昭明天就到三伯府上去找你了。” 众人哈哈大笑，弘春最是不客气：“拉倒吧！弘晴，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连我都打不过，你别再让弘昭给你掫了，到时候这面子可就找不回来了。” 弘晴呲牙咧嘴，挥舞着拳头：“臭小子，不服气是不是？有能耐咱俩比一场！” “切，比就比，谁怕谁啊？！” 眼看着这两人就要当堂摔起布库来，弘皙连忙阻止：“好了好了，马上就要年底了，到时候宫宴大家肯定还要再见面的，你们到那个时候再比就行。现在可不好闹起来，万一皇玛法过来就完了。” 听到皇上的名字，大家这才收敛起来，匆匆告别之后就离开了。 弘晖和弘晏去了永和宫，德妃娘娘早就派人收拾好行李等着他们。 等他们两个到的时候，发现阿玛和弘昭也来了，弘昭正依偎在德妃的旁边，笑呵呵地吃着点心，祖孙两个聊的可开心了。 “哥哥！” 弘昭率先看到弘晏的，立马就跳起来，脆生生地喊了一句。 弘晏看他这个样子，生怕他坏了规矩，忙拉着弟弟。谁知德妃也笑呵呵的：“没事没事，你们兄弟感情好。” 一边的弘晖也走上前来：“四弟弟。” “大哥！”弘昭也脆生生喊了他一下，“大哥，你好像瘦了，在这吃不惯吗？” “弘昭！别乱说话。”弘晏急急拉住弘昭，就算吃不惯，也不能说出来呀，这不就是在内涵德妃没有照顾好吗？让大哥多难做。 弘晖也没怪罪他，摸了摸他的小脸：“没有，就是快到年底了，功课太多。” 弘昭顿时苦着一张脸，小脸都皱成了包子：“我也是！阿玛给我留了好多功课。” 不过他立马又喜笑颜开：“现在没事了，哥哥们都回来陪我一块读书了。” 德妃向来稳重，如今也哈哈大笑：“弘昭啊弘昭，你这个小鬼头。” 胤禛也板起脸来，弘昭怕阿玛生气，吐了吐舌头不敢说话了。 胤禛只得向德妃赔罪：“额娘，弘昭年纪小，在府里被儿子娇惯了些，您别见怪。” “这有什么的。”德妃反而嗔了他一眼，“这是我自家的亲孙子，我还能和他生气不成？” 然后，她又意有所指：“我说你们父子两个未免也太小心了些。” 这两个儿子，一个太小心谨慎，一个太鲁莽，实在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就不能中和一下吗？ 不过现在确实是多事之秋，德妃也没有多留他们，挥了挥手，就让他们回府去了。 路上，弘昭还叽叽喳喳的。 “绿豆又冬眠了。额娘前儿还弄了两只小兔过来，就养在院子里头，团团圆圆总是咬到兔笼子那去吓它们。我和姐姐们还商量着，用木板搭建一个小房子，上面盖些花呀草呀。就是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不能再把它们放在外面了，只能等来年春天再盖。” 第186章 心理阴影 听着弘昭絮絮叨叨，充满活力地说着府里的趣事，弘晏和弘晖素日来在宫里紧绷的心神都缓缓松懈下来。 他们还只是个半大孩子，宫里的风声鹤唳，下面的暗流汹涌，他们早就察觉到了。 不光是乾清宫那边的宫人受到了波及，就连后宫里，某些他们之前曾见过的娘娘们也都悄无声息没了踪影。 身边的哈哈珠子们更是不敢打探消息，但是每天都知道大概又死了多少人。 最开始听说死了十来个人，吓得他们两个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哪怕是天潢贵胄，但是他们仍然没有想到会要人的性命。 直到后来，这个数目逐渐增多，变成二十，三十，五十…… 弘晏觉得好可怕。 但是比起这些人死亡来，更可怕的是，哪怕天天有这么多的人死亡，但是其他兄弟们，后宫里的娘娘们，德妃娘娘，都当做不知道这件事，每天依旧笑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就算关心，也是关心皇上的身体。没人问那些被处死的宫人们去哪里了，没人在乎他们家里是否还有亲人。 就好像，这些人的性命，在他们眼里不值一提。 就连弘晏自己，他也不敢过问，甚至不敢和看起来很疼爱他们的德妃娘娘提一嘴。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知道不该问。 这或许，就是皇宫的生存规则。 他不喜欢这个规则，甚至对皇宫都感到了深深的厌恶。 晚上睡在床上，他会偷偷开窗向外看，永和宫没有在门口燃一盏烛火的习惯，只有额娘那里有，只有清芷院有。 清芷院哪怕是深夜，也是有一盏烛火放在门口燃着照明的。 而皇宫的深夜只有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黑暗。 这种黑暗好像一个旋涡，越看越觉得会陷入其中。又像一头怪兽，不知道在哪里蛰伏着，只等着他探头一看的时候，就一口将他吃掉。死无葬身之地。 弘晏不敢再看，只觉得快要窒息，快要溺毙了。 他翻过身来，趴在床上，将脸深深埋在枕头中，泪水直接渗入进去。 他在哭什么？ 他不知道。 他就是觉得心中闷闷的，有一股气，他不怕自己会受到伤害，自己是皇上的亲孙子。 但是想到那些莫名其妙就丢掉性命的上百号人，他就觉得一阵胸闷。 其中有一个小太监他见过，甚至还说过话。 就是之前在宫宴上，他给自己布菜。 弘晏发现他很机灵，自己往哪道菜多看了一眼，多停顿了一秒，他都能准确发现，并夹给自己。 倒茶时，自己不小心弄湿了衣袖，还是他带自己去换了衣裳，殷切服侍。 外面飘雪，他停住了一瞬，不自觉吟诵：“雪里已知春信至。” 这个小太监居然能顺嘴接出下一句：“寒梅点缀琼枝腻。” 弘晏惊讶于这个太监居然有学识，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瞬，他自知失言，只把头埋得低低的，不敢再看。 再后来，就听说，他被梁九功的徒弟，御前的人拔了舌头，不知是扔到乱葬岗还是慎刑司去了。 还有一位宫女姐姐。 自己在乾清宫跟着兄弟们玩的时候，独自去出恭，回来的时候差点没找到路，还是那位姐姐带着自己回去了。 弘晏清晰地记得，她额角有一点红痣。 后来她也因为服侍茶水不周到而杖毙了。 哭过一场之后，弘晏心想，他绝对不要变成皇玛法这样的人。 他知道“高处不胜寒”，但是他绝对不会变成一个自己都认不得的躁烈性子。 而如今，终于逃离了皇宫，看到熟悉的阿玛和弟弟，他差点鼻子一酸就哭出声来，但他还是忍住了。 听着弟弟天真可爱的话语，说着清芷院里发生的一切心思有趣的生活，他才终于有了一种回到凡间的感觉。 脚踩在大地上，都是那般踏实。 弘晖去了正院，弘晏就跟着阿玛弟弟一块去了清芷院。 长宁早就准备好了一大桌子的菜。 看见许久不见的儿子，好像神色疲惫了不少，长宁心疼坏了，忙把弘晏搂在怀里：“弘晏怎么了，累坏了吧？” 再次见到额娘，感受到额娘怀抱的温暖，有了最亲密的人的关怀，弘晏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弘昭和瑚图里都惊呆了，想要安慰也不知道说什么，胤禛猜到一些，带两个孩子走了出去，给母子两个空间。 长宁也挺手足无措的，她儿子这是被康熙那个老登吓着了吧？ 真是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老糊涂了，这阵子经常抽疯。 宫里死了那么多人，其实瞒得还好好的，外面人也不知详情，但是富察家在宫里的眼线那么多，自然清楚。 康熙是被梦魇所害，估计还有什么心病，现在疑心越来越重，捕风捉影的事，他都动不动就动手杀人。 听着他又造了那么多孽，长宁自己的心都在抖。 皇帝就能滥杀无辜？就能视人命为草芥？ 虽说里面肯定有一些眼线，但是康熙的手段狠辣，还是让人不敢苟同。 估计向来善良的弘晏也是被吓着了，在宫里不好表露出来，回了府才敢哭，多可怜的孩子呀！长宁更是心疼，忙像哄着弘阳睡觉一样，拍拍弘晏，嘴里也哼起了小曲。 额娘带有安慰的声音是极具力量的，不一会弘晏就恢复了冷静，本来还哭得一抽一抽的，跟个破碎小狗似的，现在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忙起身找帕子擦眼泪。 “额娘，儿子失态了。” “这有什么的，你不抱着额娘哭，难不成抱着你阿玛哭？” 弘晏想到自家阿玛的冷脸，忙摇头。 “这不就得了，没事的，弘晏，哭不丢人。哭完了，心里好受些没？” 弘晏想了想，感觉胸口一直闷着的那股气消失了，哭完了之后就好受很多。虽然他很不好意思，但不能否认，在额娘怀里哭一场，他整个人都像焕发生机一样。 看着弘晏点点头，长宁也放下了心，真怕儿子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第187章 母子温情 长宁斟酌着用词，缓缓开口：“《贞观政要》曾曰，为君之道，必须先存百姓。若安天下，必先正其身。” 弘晏眨眨眼，这句话他也读过，不过这篇是君道，师傅没有讲过。 长宁知道，现在瞄准那个位置的人还是各位皇阿哥，皇孙他们还没有增生野心，最多想的就是未来的世子之位。若是跟他们说夺嫡大业，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不过，身居高位者，多修其身，还是很有益处的。 “弘晏，你要知道，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你们爱新觉罗氏是大清皇族，肩负天下重任，那就要把百姓的安居乐业放于首位。因为高位者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能影响成千上万的百姓。额娘先不求你格局打开，眼光长远，先脚踏实地。” 弘晏点点头，打算把额娘的话记在心里，然后好好思索。 晚上，等弘昭他们再过来的时候，弘晏已经恢复思绪了，跟额娘和姐姐弟弟们在一块，让他无比放松。 今儿有道新菜式，是长宁吩咐人做的，拔丝地瓜。 又甜又拉丝，几个孩子都吃得很开心。 等用完了膳之后，弘昭就拉着弘晏，说明日要跟他一块去外祖家，找多西珲和阿林阿刚安一块玩。 弘晏看了看胤禛，见阿玛点头，这才同意。两兄弟亲亲热热拉着手一块走了。 孩子们都退出去了，胤禛才和长宁挨在一块说话。 胤禛皱着眉头：“弘晏这次回来有点太规矩了，恐怕是在宫里锻炼的。” 长宁也心疼得不行：“肯定是，跟自己阿玛额娘哪有那么多的规矩要守。” 胤禛叹了口气：“宫里的风声越来越紧了，也不怪吓到了孩子们。也不知道皇阿玛最近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老了呗……越老越偏执。长宁心里腹诽。 不过抱怨归抱怨，胤禛还是很关心皇阿玛的，只是担心会被他曲解。不过当务之急，还是两个刚回府的儿子。 第二日，胤禛就去看了两个儿子，将弘晖和弘晏都叫到了书房去，说是要考校一下他们的学问，但是后来还是好好跟他们谈了谈心，也算是宽慰了两个男孩躁动不安的心。 弘晏和弘昭要去富察府，瑚图里也嚷嚷着一块去。弘晖不好跟着，就独自回了正院。 福晋正好在给他做衣裳，冬日里风大雪大，弘晖身子弱，不好着凉，跑马什么的更是做不得，就连在外面滑雪都不好的，所以这针脚一定要密实，就连皮毛都是上好的，是福晋千挑万选的。 弘晖一进门，就瞧见额娘手里做了一大半的斗篷，看那尺寸就知道是给自己的，心里一暖，连忙走过去。 “额娘，冬日里昏暗，光线不好，您少做些衣裳，我还够穿的。” 福晋笑得温柔：“傻孩子，衣裳哪有够穿的。额娘看你今年又长高了不少，这斗篷还得再做得大一些才好。就是你瘦了点，宫里不比府里，规矩大，这回在府里，可以多吃点爱吃的，补补身子。额娘刚让他们给你炖了温润粥，喝一碗暖暖身子。” 弘晖乖巧点头，坐在一边陪着福晋做针线。 朝霞端来一小碗热气腾腾的粥，这温润粥熬得时辰够久，里面那些料都熬化了，有一层厚厚的米油，拿勺子一翻，红豆都煮成了沙，还有一些补气血的药材之类的，吃上一口，甜蜜蜜的，也暖乎乎的。 福晋心里从未有过的踏实，外面纷飞着雪花，屋里烧着炭盆，身边是喝粥的爱子，其乐融融，不外于是。 弘晖也是这样想。 他喜欢这个温馨的氛围，比什么灵丹妙药都更能治愈自己。 他想，他会永远记得笑得温柔的额娘，给自己缝补衣裳，做针线的额娘，记得窗外纷飞的白雪，记得这一碗甜蜜蜜热乎乎的温润粥。 “额娘，额娘！” 清芷院里也有两个小豆丁在喊着额娘。 哥哥姐姐都出门了，弘旻弘晨迈着小短腿又来黏着长宁。 富察长荣前些日子送过来一对兔子，白白胖胖的，毛绒绒的可爱，立刻受到了清芷院大大小小的欢迎。 团团本来对这个夺走了自己吸引力和风光的短毛生物非常不满，还经常到兔子窝那里去吓唬它们。 谁知这两只兔子胆子贼小，动不动就瑟瑟发抖的，团团觉得特别没意思，就当给自己收了两个小弟，也不管它们了，反正只是两个没有灵性的蠢笨生物。 再说了，自己可有专门的丫鬟太监，玉竹天天照顾自己，给自己做衣裳，小康子更是天天铲屎。 那两个听不懂人话的笨兔子除了吃就是拉。 太低级了。 团团又趾高气扬，大摇大摆地巡查领地了。 只不过后面跟着自己的老公和三个孩子。 现在三只小猫崽也长成两岁的大猫了，都渐渐的有了团团的模样。 瑚图里的小猫踏雪是唯一的母猫，跟团团一样，性格傲娇，又爱臭美，天天舔自己的毛，被瑚图里打理得很好，身上也总是香喷喷的。 弘昭选的小猫取名叫羊腿，现在也是膘肥体壮的，是三只小猫里最胖的一只，估摸着得有个十来斤了，也是天天陪着弘昭睡觉，陪着弘昭玩。 弘晏的小猫忘尘则是跟着长宁的，不过现在弘晏回来了，可以自己照顾了。 至于团团，永远都是长宁的小女儿，心头好。圆圆嘛，就是一个工具人女婿，反正女儿喜欢就好。 就这样，团团窝在长宁怀里，被撸毛撸得很舒服，眯着眼睛，摇着尾巴，神情特别悠闲。 结果弘旻弘晨一来，就要带着长宁一块去看兔子。 团团有点不乐意了，一直“喵呜喵呜喵呜”地叫着。 长宁哭笑不得，哄着弘旻弘晨自己去看兔子，自己继续摸摸团团的肚皮，忍不住吐槽。 “你呀你，都多大啦，还跟兔子争风吃醋，羞不羞。唉，还能怎么办呢，自己的女儿只能自己宠着了。团团，你得争点气呀，我看圆圆这两天又缠着你，你别忘了他抢你鸡腿来着。” 听着长宁絮絮叨叨的，团团又眯着眼睛打起呼噜来了。 第188章 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等到晚上弘晏几人回来的时候，都是一副收获满满的样子。 他们跟着多西珲一块去逛市集来着，买了不少吃食，还有小玩意，尝了糖画，买了羊肉烧饼，还给阿玛额娘一人挑了两个花瓶，还去了一个老校场。 那老校场位置略有偏僻，外面下着雪，路上还有些难行，但是几个孩子玩得都很高兴。 多西珲还叫了他好兄弟，陈知淮。 瑚图里见到他有些兴奋，将那日二人猎杀野猪的事说了，让多西珲震惊不已。 “好啊，陈知淮，你居然背着我去猎场！” 弘晏和弘昭则是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略大几岁，但是看上去很有气度风华的少年。 无他，实在是陈知淮生得太好了，就像是额娘话本子里，春泥讲的书里面那些白面书生，会被狐狸精勾引的小白脸。 实在想不到这样的人居然能依靠武力锤爆野猪。 真是人不可貌相。 弘昭嘴巴都张大了，他原本以为这位打死野猪的哥哥应该生得特别魁梧，就像他之前见过的那些有络腮胡子的人高马大的蒙古人似的。 但是，他看着眼前这个眉目朗星，面若桃花的少年，还是不可置信。 “这位兄长，你是自小练武吗？”弘晏很有礼节。 陈知淮知晓他们的身份，不敢拿大，忙拱手行礼：“阿哥不敢，我是自小请了蒙古师傅和剑术师傅的。” 原来如此，弘晏点点头，眼里是不住的赞赏：“不必多礼。你这个年纪能有这样高的武术造诣，真令我辈汗颜。” 多西珲右手挎上弘晏的脖子，大大咧咧道：“弘晏你就别掉书袋子了。陈知淮厉害得很，文武双全！我说他应该叫陈斌才对。” 说完了，他还特骄傲，还跟陈知淮介绍：“这是四贝勒府的二格格瑚图里，三阿哥弘晏，四阿哥弘昭，你叫名字就行了。出来玩别那么多礼数。这都是我表兄弟。” 几人互相见礼，然后就兴冲冲地往老校场走。 弘昭最好奇：“那儿真这么好玩啊？” 多西珲点头：“是啊，那里面还有练兵的地方呢！就是破落了，现在用不上，都荒了。不过能抓鸟，我还带了弹弓呢！” 瑚图里兴奋起来：“这个好！这个好！抓几个，听他们说用火烤了吃，味道特好！” 弘昭忍不住偷笑拆台：“姐，你又不会做。上回要给额娘做面，你那做的要气死卖盐的。” 瑚图里拧起他耳朵来，疼得弘昭呲牙咧嘴的。 “我不会做，你们还不会吗？” “哎哟哎哟，疼！哥！哥救我！” 弘晏路见不平，赶紧跟瑚图里求情：“姐，姐，你松开他，费扬阿耳朵大，再揪更大了。” 瑚图里撇了撇嘴，这才松了手。 陈知淮见状偷笑，那一笑，真跟天山上的雪消融了似的，结果瑚图里一记眼刀飞过来，他立马干咳了几声掩饰尴尬。 多西珲还跟他解释呢：“没事，瑚图里人好着呢，就是脾气大，这都不是事，她特别通情达理，好姑娘。”说完还比了一个大拇指。 陈知淮捧场似的点头，弘昭也赶紧拍他姐马屁。 “我姐更厉害，我姐天赋异禀，能射杀野猪，还人美心善，会做女红，会作诗。” “行了行了，别拍马屁了，快到了没？” 多西珲看了看路“快了，前面拐个弯就是了。” 几个男孩儿跟个猴子归山似的往前冲，没一会就到了地方。 这老校场看起来就有年头了，那庞大的地基，还有经历了不少风霜雨雪的石柱子，得有个上百年历史了，不过通过它隐隐约约的样貌，还是能依稀看到当年的风光。 几个孩子都怔了一下。 雪不是很大，飘的雪花像是给这个破落的，衰败的，经历过无限风光的，承载着恣意厮杀而现如今内敛的校场，蒙上了一层光晕。 就像是大梦一场。 他们缓缓走了进去，去窥看这座老校场的全貌和细节。 四贝勒府是有校场的，但是没有这里一小半大，那是用来跑马，练武练骑射的，这里是用来练兵，练军队的。 弘晏踏过荒草丛生的台阶，摸着断痕裂裂的石柱，站在高台上往下看，好像整座城都尽收眼底。就连天都更旷远了，雪花纷飞，落在身上也不觉得寒冷，只是多了一些肃杀之意。 “我想当大将军。” 弘昭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爬了上来，学着他哥的模样，凭台远眺，心中好像也涌出无限豪情一样。 “大将军最自由，带着兵，带着军队，想去哪就去哪，想杀谁就杀谁。” 听着弟弟稚嫩的话语，弘昭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弘昭觉得心胸宽阔，他不一样，弘晏觉得无限悲凉。 历史变迁，世事无常。 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弘晏想，他要看到大清统治的江山千秋万代，锦绣如画，也要看到底层百姓的苦苦挣扎，那般弱小又坚韧地生活。 就像那个卖糖画的冯爷爷一样。 他无子无女。 儿子参军，在讨伐准噶尔之战中牺牲。女儿做了他人妾室，没两年就一尸两命抬了出来。 他的老妻在前两年也病重，不治而死。 这家里只剩他一人，孤独又坚韧地生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卖着糖画。 或许哪一天，他也不在了。 冯家的糖画也不在了。 但是总有其他卖糖画的。 不一定有人还记得他，想起来时也不过就说一句，老冯啊，他前两年就走了。 弘晏看着破败不堪的老校场，看到的是森森白骨，看到的是繁华锦绣之后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陈知淮也上来了，叹了口气。 “黄尘清水三山下，更变千年如走马。历史就是兴衰更迭，弘晏，不必太过伤怀。” 他拍了拍弘晏的肩膀，状似随意：“满人马背上得了天下，现如今文治成风，不知你可能与我一比？” 弘晏脱离自己的思绪，转过头来看他。 “比什么？” “就比打鸟吧。” 陈知淮朝不远处一指，上面飞过几只鸟，显得老校场更有荒凉的模样。 第189章 一群大将军 多西珲适时递过来两个弹弓：“加我一个，输的人要请吃饭，羊肉刘那的羊肉汤和黄焖羊肉最香。” “行。”弘晏挺痛快地答应了。 弘昭和瑚图里也过来凑热闹。 弘晏还没打过弹弓，陈知淮先来，他略微侧着身子，一只手拿着弹弓在前，伸直胳膊，另一只手向后拉皮筋，目光沉静，瞄准一只站在光秃枝桠上的麻雀。 其他人都放轻了呼吸，等着看他发出弹丸，生怕一不注意将那小鸟惊到飞走了。 “咻！” 陈知淮果断松手，弹丸顺着他定好的轨迹路线，抛飞出去，直直打中那只左顾右盼的小麻雀。 “哟！中了！”多西珲惊呼一声，“好样的！” 弘昭也不甘示弱，给他哥加油：“哥，加油！你最棒！” 弘晏先是冲陈知淮点点头，认同他的结果，然后才自己上手。 他虽然没怎么玩过弹弓，但是射箭确实一直在练的，这对他来说，也没什么难度。 果不其然，目光瞄准，等着鸟群再次静立，很快也打中了一只。 瑚图里很感兴趣，兴冲冲地也举起弹弓，这群鸟似乎安逸久了，这边许久不见人来，弹弓响起，它们慌乱扑着翅膀逃离，没一会就又回来了。记吃不记打。 三个人你来我往的，得到了不少收获。 多西珲和弘昭也不甘示弱。 后来几个人干脆就不等着鸟群静立，而是在它们飞逃的过程中就打，练准头。 最后在地上去捡战利品，一共二十来只麻雀，真是不小的收获了。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还是多西珲认命般地把这些鸟给处理了，放血拔毛。 陈知淮则是负责捡点树枝，拾点柴火。 几人躲在一处遮挡的石板处，这块形成了个三角形，能遮蔽点风雪。 弘晏脱下斗篷，略微掸去上面的雪花，跟着陈知淮一块把火堆生了起来。 瑚图里笑着：“咱们现在也算是八百里分麾下炙了。” 弘昭看着多西珲将那些小鸟处理好，上前用枝条把这些都串了起来，放在火堆上烤，一人拿了一串，没一会就飘出了香味。 面前是燃烧着的篝火，外面有雪花纷纷扬扬，几个孩子你挨着我，我挨着你，凑在一块烤着肉，都觉得很新奇。 “啊，这样的日子可真好，真自在。”弘昭嗅了嗅鼻子，感觉这鸟和烤鹌鹑的味很像。 他喜欢闻肉味，也喜欢闻凛冽的寒冷空气味道，尤其是冬日里的空气，又冷又带着一股甜味。 瑚图里的脸庞在火光中映得通红，灿丽如霞，她也笑着：“没人管，无拘无束的。” 弘晏自打在宫中就沉重的思绪，在这温暖的篝火旁也渐渐消融，他望着远处白茫茫的一片，长舒了一口气。 多西珲还是大大咧咧的。 “你们当然好了，这些鸟都是我杀的，拔毛都拔了好一会呢！” 陈知淮将烤着的肉翻了个面，夸赞他：“多西珲，你是处理这个的好手，我们都不及你。” 瑚图里看着烤肉手法娴熟的陈知淮，有点惊讶：“你会烤肉啊？” “会一些，之前在野外过夜，没什么吃的，都是自己打猎。” 弘晏也惊讶了：“你经常去野外吗？” 陈知淮点点头，白皙俊朗的面容也被这火光映成了橙红色。 他的声音飘得很远。 “我的伯父上过战场，他教过我，永远都不要忘记自己的来处，永远都不要忘记这片土地的百姓。我们不能耽于享乐，也不能忘记自己的职责。” 弘昭好奇：“那你伯父呢？” “他留在了战场，没能回来。我一直想去带他回家……” 其他几人也渐渐沉默下来，只有火堆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眼见氛围低沉，多西珲忙宽慰：“知淮的伯父是巴图鲁，是我们大清的英雄，我们以后也要镇守边疆！就像我玛法一样！我玛法也是巴图鲁！” 弘昭立马振奋起来：“我郭罗玛法最厉害！我也要跟他学最厉害的武功！当最厉害的大将军！” 瑚图里给弘昭比了个大拇指：“可以！有志气！那我也要当女将军！就像平阳公主一样！” 陈知淮略微诧异看了她一眼，似乎没想到京城里的格格居然会有这种志向，不由得欣赏起来。“格格真乃女中豪杰！” “那当然！我姐是巾帼英雄！”弘昭立刻跟上拍马屁。 就这么说说笑笑，烤肉也好了，几个人吃得很香，虽然说多西珲处理得很干净，但是到底没啥调料，他们这群孩子也不会烤，有的地方都糊了，有的地方还带着血丝，但是大家吃得都很开心。 在老校场消磨了大半天的时光，这几个人才告别回府。 晚上长宁和胤禛也吃到了孩子们亲手烤的肉，咋说呢，真难吃啊…… 还好马太监重新热了一下，又撒了些调料，将肉都弄熟了，还有点味道，不然吃了真要拉肚子了。 长宁也不得不佩服起孩子们的肠胃来，这都能吃得香，真是厉害了。 长宁听着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说着今日的见闻，还说他们比赛弹弓，准头都可好了。 弘昭还绘声绘色地描述那些石柱子有多大，多破败，那些乱七八糟的蓬草有多少，还有他们后来看到的擂台，草垛子，石器之类的。 “后来实在太冷了，我们就又猫回去烤火了，等雪停了才回来的。” 长宁又赶紧吩咐人熬了两锅红枣姜汤过来，热滚滚的让他们一人喝了两碗。 “赶紧喝，你们也真抗冻，这么大雪还跑出去玩，冻坏了咋整，可不是闹着玩的。” 弘昭捧着白瓷大碗瘪了瘪嘴：“额娘，这碗也太大了，喝不完啊。” “不喝这个就得喝药，你选哪个？”长宁可不惯着他。 弘晨也在旁边拍手:“药！哥哥喝药！” “我才不喝药呢！”弘昭嘟了嘟嘴，憋着一口气就把这么大个碗喝完了，喝完之后他还特别豪气地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喝完啦！” “再来一碗。”长宁笑眯眯地让人又给他倒了一碗。 “啊！不要啊！” 第190章 欠钱的才是大爷 几天之后，胤禛带着新种出来的蔬菜和拟好的条陈进了宫。 这两天康熙渐渐好了一些，听说是西洋那边的药，比安息香还好用一些。 康熙听了胤禛研究出来的火炕种植蔬菜方法，也觉得很有可行性，又看了他递上来的条陈，大手一挥，让户部着人去研究。 至于胤禛嘛，他也嘉奖了，口头嘉奖。 不过胤禛也很满足了，只要让皇阿玛知道他在踏踏实实做事就行了。 这阵子有点乱，他种田，研究蔬菜也不能挡着谁的路。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大雷居然来得这么快。 马上快到了年底，各部工作都在总结收尾统计。 户部也在查账，但是今年却查出来八百万余两的亏空。 这么多的银钱不是被谁贪了，也不是被哪位官员挪用了，而是上百位官员的欠账。 欠账也是康熙朝的老传统了。 最开始是康熙为了体恤臣子，准许他们向户部借款，而且没有利息，没有设置还款期限，这就导致很多官员深念皇恩，都去借钱。 慢慢地还形成了一股风气。 大家都去借钱，你借不借？ 你不借？ 这说明什么？ 说明你有钱啊！ 怎么大家都没钱，就你有钱？ 你是不是收受贿赂了？ 所以，不管有钱没钱，大家多多少少都借了钱。 就这么与日俱增，前两年还只有几十万两的欠款，这两年就上百万了，一直到今年八百万两，他们生怕明年上千万两，那就是赔了命也不能抵罪。所以赶紧上报了出来。 由于欠款实在过于巨大，满汉两位尚书都脱帽请罪。 康熙勃然大怒，命人收缴欠款。 可是，接下来就有个问题。 谁来？ 太子？拉倒吧，太子现在连东宫都出不来。 再说了，这是一个得罪人的活，没好处，还能把满朝文武大臣都得罪了。若不是心性坚毅果断之人，是做不来这样的事的。 谁要是主动请缨，那才是个傻子呢。 在他们看来，若有皇子负责收缴欠款，那就是自断后路，不想有争储希望了。 毕竟，哪有和满朝文武百官都作对的太子？ 众位皇子也在隔岸观火，都在祈祷着皇上千万不要点到自己。 八贝勒府里，老八老九老十凑在一块。 老八先问：“老十，你是不是欠了不少？” 十阿哥点头：“前两年开府，一直到现在零零总总，借了几十万两吧。怎么，八哥，要我现在还吗？” 老八忙制止他，摇了摇头：“不急，先不急，我们看看风向再说。索额图那边还在筹谋，国库欠款这件事我们不要插手。” 老九性子暴烈，他“嗤”了一声。 “我说索额图动作也太慢了，他有这个心思难道不是早就准备好了？磨磨唧唧的，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老八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老九，你别急，人前千万别显露出来。” “我知道，八哥，我就是不明白了，咱们跟着太子干什么？为啥咱们不自己干呢？” 看着急脾气的老九，老八很无奈：“我们哪里是皇阿玛的对手。更何况，这事也没那么容易。” 而其他阿哥府里也是风平浪静。 直郡王自打大福晋离世之后，就几乎不出门了，每天就在府里教导弘昱。 三贝勒也是如此，之前还爱去些个风月场所，现在也是洁身自好。 而四贝勒…… 胤禛在和戴铎密谈一夜之后，去了乾清宫拜见，主动请缨，收缴国库欠款。 当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康熙已经答应了。 所有人的眼珠子都要掉了。 他们是真的看不懂这位四贝勒了。 你说这位爷现在资历算是除了太子和直郡王之外最雄厚的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位是要不行了，那这位四贝勒就很有可能是潜龙啊。 但是这位爷做了什么呢？ 他去种地了。 大家都不理解，但是前几天听说他研究出了什么火炕种植，在冬季也能大批量种青菜，这也是件有功绩的事。 但是现如今这事可不一样啊！ 这是要跟文武大臣站对立面的啊！是一条孤臣之路，四贝勒他能走吗？他也愿意走？ 大家都不理解，但是都不妨碍他们看戏。 那就看这位四贝勒是怎么收钱的吧。 而让人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还有帮手？ 就在胤禛传出被康熙任命为此次收缴欠款的负责人时，十三阿哥也站了出来，说要辅佐四哥。 这一位也就算了，谁不知道他俩关系好得跟一条腿似的。 但是向来不出风头，没有存在感的七阿哥居然也愿意出头。 他俩啥时候有联系的啊？ 众人震惊。 胤禛感动。他拍了拍老七和老十三的肩膀。 “老七，十三，哥哥记得你们的人情。” 十三赶紧摆摆手：“四哥这是什么话，你我兄弟一体，你的事就是弟弟的事，说什么人情。 老七也是赶紧附和：“是啊，四哥，我知道，前些日子额娘受人苛待，还是德妃娘娘出手相助。如今四哥需要人帮忙，弟弟们怎能不尽心尽力。” 胤禛感觉特别窝心，他素日没白对这两个弟弟好。 就在三人一阵难言感动之时，十四大大咧咧地踢门进来了。 “我说四哥，你这种的那个青菜还有没有了，给我装一袋子走。” 一进门，发现七哥和十三哥也在，十四故作惊讶：“你们也在啊，商量啥事呢，如果需要小爷我帮忙的话，也不是不行，得多加一袋子菜。” 胤禛白了他一眼：“就知道吃，哪回少你的了。” “这回可不一样，之前都是无功不受禄，这回是劳苦功高的报酬。说吧，先从哪个小瘪犊子入手？” 十三也是服了十四弟，他明明也是来帮忙的，却偏偏拿足了架势，看他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十三都想踹他一脚，又觉得四哥脾气真是好。 不过至此，收债四人小分队算是集合了。 长宁也听说过胤禛要债这事，她觉得这是个动脑子的技术活，而且很容易憋气。 咋说呢，欠钱的才是大爷。 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呀。 第191章 葫芦兄弟 胤禛其实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他不是脑子坏掉了，而是他认为得罪文武百官不要紧，得罪天下人都不要紧，但是唯独不能得罪皇阿玛。 为什么？ 因为天下人谁都没有选择储君的权力，这世上只有皇阿玛，只有他才拥有这个权力。 收缴欠款这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胤禛变得越来越忙，这比他研究种菜麻烦多了。 胤禛和几个弟弟花了两天时间，将所有的账单都核对好，又根据人品德行划分了层次。 他从长宁那里得到了灵感，先发布通知，第一个月内，主动还款的，可以免除利息。 若是超过了一个月以后，再还款就要缴纳滞纳金，而这个滞纳金，越晚交，需要缴纳的钱越多。 晚上胤禛就十分兴奋，这个法子果然管用，把长宁抱在怀里亲了又亲。 长宁还有些不好意思：“别亲了别亲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胤禛想了想：“这一个月之后，我打算先去收老十的。他是皇阿哥，有表率的作用，先把他这块难啃的骨头啃下来，他背后的钮祜禄氏一定会出手的，再收其他人就简单了。” 长宁有些担忧：“只怕他没那么容易还钱。” 胤禛还是挺有把握的。 “我的话他是不会听，不过老十四去劝他，还能有几分胜算。他那个混不吝的，专治老十。” 说到十四这个弟弟，胤禛想着明日还得入宫去给额娘请安，这事肯定有额娘在背后帮忙。不然就凭十四那个倔驴性子，肯定不会主动来开口的。 他肯定先拿着架子，等着自己上门请他呢。 胤禛想的没错。十四本来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虽然他觉得四哥脑子坏了，但是毕竟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他这个亲弟弟，怎么也不能把哥哥扔下。 不过呢，也不能这么轻易就帮他。 十四打小就在他哥的阴影之下，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让他哥做小伏低，他想想都美啊。 谁知，还没等来四哥，就等来额娘的一通骂。 “你个糊涂东西，你在那隔岸观火觉得有热闹看？这个时候你不去帮忙，你让其他人怎么看你？” 老十四还委屈呢，反驳道：“我又没说不帮他，就不能让四哥登门求我啊？” 德妃忍住骂他的冲动，冷哼一声：“你少拿架子了，赶紧去吧，你还不知道你四哥的性子。只怕不等你登门，他这钱都要回来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他哥真是这样的。十四一听就急了，立马就去了四贝勒府。 临走前还纳闷呢，额娘什么时候成了炮仗性子。莫不是最近辣椒吃多了？这性子也变得火辣了。 看着小儿子的背影，德妃捂了捂额头。 原本她是温柔如水的性子，善解人意，是康熙的解语花。在后宫也是向来与人为善，从未见她红过脸的。 但是德妃发现了，面对小儿子这种人，你温声细语根本没用，他听不进去。有时候就得破口大骂才管用。 不过，怎么说呢，自从前几回把小儿子骂跑之后，德妃就觉得很痛快。 偶尔骂骂人就觉得十分酣畅淋漓，身体都轻松不少。 “呼～”德妃长舒了一口气，身边的嬷嬷适时递上茶水，赔笑道：“还是娘娘慈母心肠，想让他们兄弟齐心呢。” “十四这个性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明明喜欢老四，还总是捉弄他，太孩子气了。”德妃叹了口气，“老四也一样。明明心里念着十四，也不好意思说。这兄弟俩，跟那个锯了嘴的葫芦似的。” 这两个葫芦兄弟的讨债路还好，走得不算坎坷。 另外两个兄弟就有些微妙了。 原本胤禛还有功夫在府里亲自教导儿子们的功课，但是他现在每天特别忙，就只能托付给先生。 不过他还是十分尽职尽责的阿玛，特意按照三个儿子的程度划分了不同层次的教学方案，让师傅看着教。 原本对上弘晏就有些自卑的弘晖，看到师傅教他们的内容程度都不一样，立马就要破防了。 师傅也觉得自己比不上弘晏吗？ 弘晖怏怏不快，听说这个教导的内容还是阿玛亲自制定的。 阿玛他肯定对自己失望了，肯定觉得自己处处比不上弘晏。 悲伤难过之下，他去找了弘晴大吐苦水。 两个少年连通房的丫鬟都有了，现如今也是半个成年人了，就一块去了酒楼雅间。 弘晴先给他倒满了一杯酒，见他还有些不敢动手，嗤笑道：“怕什么，四叔最近忙得很，难不成你能见到他？” 也是，自从阿玛受命收缴欠款，已经许久未回府了，吃住都在户部了。 纯额娘还经常拉个马车给户部送东西去，要么是煤炭，要么是羊肉汤。 他也想提醒额娘送些什么聊表心意，谁知却被额娘拒绝了。一个人送也就算了，两个人送岂不成了攀比？让外人看四贝勒府内宅的笑话？ 到时候谁还关心欠款的事了。 弘晖也歇了这心思，他有些挫败，他心里隐隐有个感觉。额娘根本不爱阿玛。 若不是有个纯额娘做对比，他会觉得额娘这是正室风范，不屑争宠。但是纯额娘那显然是把阿玛放心上了，对比就更加明显。 “干嘛呢？苦着一张脸，又是因为你那弟弟？”弘晴扔了个花生米进嘴。 弘晖不喝酒，他也不灌酒了，毕竟他也知道就弘晖这身子骨，没早夭就已经很不错了。 弘晖叹了口气：“我觉得阿玛肯定对我失望了。” 弘晴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你好歹也是嫡长子。四叔是重规矩的人，你别自己吓自己。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车到山前必有路。你看看我，我阿玛现在也不管我了，也不打我了，这日子舒服得很。” 弘晖看着弘晴一脸高兴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三伯也不知是怎么改了性子，你也不要惹他生气。” “只要我活着，我那弟弟就没指望。”弘晴猛地灌了一口酒，“都说我额娘狠辣，没她这么狠辣，阿玛不一定多偏心呢。” 第192章 腊八 “弘晟还好吗？” 听着弘晖的话，弘晴笑得不行，倒让他一头雾水。 “那臭小子，跟我一个样。天天让我阿玛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他还直说是我额娘不会教养，现在专门往小妾肚子里使劲，想再生两个儿子出来呢。” 听着弘晴粗鄙直白的话，弘晖红了脸，他推了推弘晴：“别浑说，长辈后院的事我们管不到。” “这有什么的，你不也有伺候的人了吗？”弘晴不以为意。 弘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谁知却被弘晴大肆取笑：“哈哈哈，你怕什么，没两年我们就要娶福晋了。不过咱们的身份，皇玛法估计不会指家世多高的秀女。哎，说说，你想要什么样的福晋？” 弘晖从没想过这事，不过若真要想想，应该是温柔娴雅的吧。 弘晴还沉浸在自己幻想里：“我就想要个漂亮的，身段好的。到时候我求求额娘，再让她给我选几个貌美的格格。不过听说波斯那边的女奴都很妩媚多情。” 弘晖抽了抽嘴角：“没想到你还是个风流的。” “当然了，你没看我阿玛吗？我肯定随了他啊！” 弘晖无言以对。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那个弟弟确实是个很大的威胁啊！他外家出身显赫，母亲又有封号，又得宠。而且在上书房也是有目共睹的聪明，就连皇玛法都喜欢他。”弘晴也跟着愁。 “如果四叔请旨封你为世子就好了。这样你再多几个能干的弟弟都没关系，都是你的帮手，多好啊！” 弘晖眸光微闪。 他不愿意跟弘晏走到争权夺利的地步，也从来没想过你死我活什么的，在他心里，弘晏是个很优秀的弟弟，他很骄傲。 但是无形之中确实给自己增加了很多压力。 如果阿玛为我请旨封世子就好了。弘晖想，他会对弟弟们很好很好的。 他喜欢聪明的弘晏，他们是亲兄弟啊！他也喜欢可爱调皮的弘昭，还有年纪尚幼的弘旻弘晨弘阳，他们都是手足兄弟。他不会亏待弟弟们的。 就是不知道阿玛能不能信得过自己啊…… 胤禛一连在户部忙了一个多月，连府里都没回。 这户部又湿又冷，炭火也不够，还好有长宁日日往这里送的一大车红罗炭，还有两大桶的羊肉汤，羊肉泡馍，才让胤禛的日子过得舒服许多。 就连参与此事的其他户部官员也对这位心善的纯福晋心生好感。 有人对着富察长兴夸赞：“长兴兄，纯福晋真是心善啊，这些天若不是她送来的厚棉被，我这老寒腿可受不住。” 长兴嘴角翘得好好的，心里别提多美了。 “我妹妹就是这样，打小就心软，在路边看见那蚂蚁，都舍不得踩。” 胤禛在后面听见这句话险些没笑出来。不过还是给了他面子，没有去拆穿。 等到腊八这天，胤禛大手一挥，放忙活加班了一个多月的同僚们都回府休整。 老七，十三，十四都哀嚎阵阵，他们也累得不成样子，主要是核对账目，眼睛都快看瞎了。 十四这段时间也没少跟着胤禛外出收钱，他感觉自己的面相现在越来越凶神恶煞了，忍不住抱怨：“这帮孙子们，碰着爷也不赶紧把钱拿出来，非得挨上爷两鞭子才行！” 十三笑着劝慰：“还得是十四身强力壮，天天跟着四哥去抽人。” 十四白了他一眼，冷哼：“他们那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死心眼儿。还当我们跟他开玩笑呢，把十四爷惹急了，直接抄了他的家。” 胤禛喝斥道：“别胡说八道！让有心人听去了，这又是一场是非。” 十四撇了撇嘴，胤禛感觉太阳穴一阵一阵发疼。要说十四真是能干，这阵子帮了不少的忙，就是这个嘴太坏。 “行了行了，今儿腊八，都回去好好歇着吧，明儿再来。” 听到胤禛这句话，被账册弄得头昏眼花的三个弟弟才焕发出生机来。各个忙不迭地行礼告退，赶紧回府睡觉。 胤禛无奈一笑，他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僵硬了。这么一伸都嘎巴嘎巴作响。 苏培盛弯腰上前：“爷可要回府？外面有车来接了。” 胤禛惊了一下：“有车？谁来了？” “纯主子，她路过这里。” 一听长宁来了，胤禛连忙吩咐苏培盛快收拾东西，自己先大步出去了。 胤禛一出门口，果不其然在对面的街道停着自家的马车。 “你今儿怎么出来了，冷不冷？” 胤禛三步两步就上了马车，正看见长宁端坐在里面，笑意盈盈的。 “不冷，我带了手炉的。”长宁心情很好，给他挪了个位置出来，“今儿能回家了吧？” 胤禛点点头：“已经大致梳理出章程来了，我和十四要了一部分回来。” “快年底了，他们估摸着都想留点钱过年，你也别追得太狠了。” “我知道。” 胤禛拉过长宁的手，轻轻哈气，果然还是热乎乎的，又摸了摸她的衣裳里面一层厚厚的棉，他这才放下了心。 马车缓缓行驶，长宁笑着跟他分享好消息：“我二嫂又有了。刚刚就是上门贺喜去了。” 胤禛也挺高兴的，富察家族人丁兴旺，这是好事。 “可以啊，乌希哈一岁多了，她现在怀上也是好事。” 长宁笑开了花：“可说呢。就是不知道这回还是不是闺女。茉雅琦和乌希哈都很乖巧可爱，小姐妹在一块玩得多好。再生一个是男是女都好。就是大嫂这两年怎么没动静了。” 长宁跟他絮絮叨叨这种家长里短，妇人生子的小事，胤禛也没觉得厌烦，反而觉得十分温馨，也很配合。 “多西珲和阿林阿都很好，你大嫂有没有都不要紧的。” “你瞧瞧，我大嫂生了两个儿子，成天盼闺女呢。二嫂倒是生了两个女儿，也想着儿女双全。” “会有的，都会有的。”胤禛将头靠在长宁身上，马车晃晃悠悠的，又听着爱人轻柔的话语，没多久他就睡过去了。 第193章 葵水 过了腊八，就算正式进入年节准备了。 福晋这两天忙得脚不沾地，想着宜尔哈也大了，过了年都十三了，这两年嫁妆也为她攒的差不多了，就想着将一些琐碎的事务交于她一些，让她也跟着学学怎么管家理事。 宜尔哈自然知道福晋这是为了自己好，因此也乖巧地跟在她身边学习，渐渐的也有了一些主子掌事的威势了。 瑚图里是一直跟着长宁学管家的，目前清芷院的大小事务，她都能管理得井井有条，待人接物也已经很能拿得出手了。 现如今来清芷院拜访的客人，有些长宁不方便见的，就会带到厢房去，让瑚图里陪着。 如此一来，府里的两个女主子反而轻松了一些，两位格格则是掌管了部分府内的事务。 宋格格自然是乐见其成的，眼见着女儿越来越厉害，越来越有四贝勒长女的架势，这样哪怕嫁出去，她也能够放心不少。 毕竟将来给女儿说的人家是乌拉那拉氏的，所以宋格格很在意女儿和福晋之间的关系。哪怕福晋和贝勒爷都同意她们母女两个来往，她也绝不敢多往前凑，生怕惹了福晋的眼，让她觉得自己贪婪不晓事。 但是呢，福晋还是非常大度的。这两天她正在忙着送往各府的年礼，实在是没有多余的时间照料孩子。 而此时，身边的丫鬟还来禀报，说是大格格宜尔哈这两日来了葵水。 这对女子来说，可是一件大事。 这就是她们身体发育成熟的标志，迈向女人的象征，也是能够为男人生儿育女的讯号。 宜尔哈来了葵水就是大姑娘，是女人了，就可以嫁人了。 福晋很想亲自和她聊一聊，但是实在是事务缠身，每天都头晕脑胀的，这时候就把宋氏叫了过来，好歹她也是大格格的亲生额娘。 福晋一手拿着账册，一边端坐上位，吩咐身边的宋格格。 “宜尔哈前两日来了葵水，按理来说，有嬷嬷教导是无碍的，但是做额娘的，还是要疏导一下才行。你也看到了，我这两日实在是忙得抽不开身，所以你若有空，有时间的话，就去开导一下宜尔哈，让她莫要害怕。” 一听到这里，宋格格立马就坐不住了：“是，宜尔哈年纪也大了，也该通晓人事了。” 然后福晋就懒得再和她多言，挥了挥手，就让她下去了。 宋格格从正院出来，就奔向宜尔哈住的院子，这还是她头一回正大光明地去见女儿，心里还有一些激动。 宜尔哈的院子离福晋的正院不远，原本她是和福晋住一块的，但是自打要给她说了婚事，就不好再挨着了，福晋特意让人收拾了一座宽敞整洁的小院子，还从库房拨了不少摆件，端得是样样妥贴。 宋格格一进来就知道福晋是用了心的，哪怕是在冬日里，也不缺乏景致，院子里头还挪来了一株腊梅，此刻正是鲜艳夺目，芬芳扑鼻。 能让女儿养在福晋膝下，是她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门口的丫鬟见到宋格格来了，就忙进屋禀报。 宋氏也不是空手来的，她还特意带了两件亲手做给女儿的斗篷，上面的兔毛是她份例内最好的东西了，还用了十分复杂累眼的暗绣花纹，又体面又尊贵。 宜尔哈忙让宋格格进屋，她身子弱，吹不得一点风。宋氏还是先在炭盆那里将身上的寒气都捂热了，才走了过来。 屋内的丫鬟们见状都退了下去，留给她们母女两个说话的空间。 宋格格看着宜尔哈苍白的小脸就是一阵心疼：“怎么样？还疼吗？可熬了五红汤没有？” 宜尔哈这是初潮，不知怎的，就是痛得厉害。虽然早就听身边的嬷嬷说过这事，但是发生之时，她还是以为自己要死了。 后来还是府医给自己把脉，才略微安定下了心神，但是她总是惶惶不可终日，现如今看到额娘过来了，心里这一块大石终于算是落了下来。 也不知怎的，明明没受什么委屈，但是看着额娘关心的神情，一下子就没忍住眼泪。 宋格格见到女儿一哭，心软得不行，忙拿起帕子替她拭泪，温柔道：“没什么的，做女人都要走这一遭，你这是气血不足，还是要多喝五红汤才好。冬日里炭盆可够？千万别冻着了，可受不得寒。” 宜尔哈自知失态，忙接过帕子擦了擦眼泪，强挤出个笑容来：“我没事的，额娘。” 宋格格爱怜地替她拢了拢头发：“我们宜尔哈现如今也成了女人了。额娘看见你现在过的这么好，心里高兴。福晋待你好，你也要把她当成亲生额娘一样孝顺才行。我这一路过来，只见样样妥帖，可知她待你的心真。” 宜尔哈情绪逐渐稳定，乖巧地点了点头：“嫡额娘和纯额娘都对我很好。我过的真的很好，额娘，你不用担心。” 宋格格也笑了：“额娘知道，就是忍不住想嘱咐你几句。赶明儿额娘给你做几个暖宫袋，等下次小日子再来了，贴在腹部会好许多。”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十分自责：“你这就是在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是额娘不好，额娘没能护好你。” 宜尔哈握住了宋格格的手：“额娘莫要再说这种话了。” 宋氏看着女儿坚定的神色，也点点头。 “福晋让我来劝慰你两句，千万不要害怕。等闲了的时候，你也要记得给福晋做一些针线。” “知道了，额娘。” “乖孩子。” 宋格格满心欣慰，又瞧见宜尔哈欲言又止，轻声问：“怎么了，宜尔哈？” “额娘……我听说……直郡王大福晋没了。直郡王府大格格抚蒙了，她才病的，对吗？” 宋氏垂下了眼帘，她知道女儿在担心自己也会抚蒙，于是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你阿玛和嫡额娘自有谋划，不会让你去的。” 宜尔哈扯出了个笑容，只是怎么看怎么脆弱：“额娘，这几日我掺手了府里的事务，才知道清芷院那边的特殊待遇。也知道了阿玛对我们，和对瑚图里他们是不同的。” 第194章 诡异年宴 宋格格吓了一大跳，生怕女儿想歪了，连忙劝慰她：“贝勒爷对你们子女都是一视同仁的，就算是略有偏颇，也是应当的。人心本就是偏的，哪怕是福晋，额娘，都有自己更偏爱的。你若因此生了怨怼，反而是落了下乘。” 宜尔哈轻轻点头：“我知道这是人之常情。纯额娘也待我好，瑚图里和兄弟几个也视我如长姐。” 宋格格这才松了口气：“是啊，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手心的肉总是更多一些，手背自然也很重要。你若是成日盯着阿玛是更疼你，还是疼其他兄弟姐妹们，那总是要钻进牛角尖里，多思无益。” “额娘，你误会了，我没有怨恨。我知道我身子弱，额娘没办法更好照顾我，嫡额娘待我如同亲生的一样，阿玛更是事事依从，我很感激。只是，我担心抚蒙一事……若在我和瑚图里之间，阿玛肯定会选择保护她吧。我去蒙古也不要紧……只是担心额娘……” 宋格格有些犹豫，倒也没有瞒着她，反正这事也是贝勒爷和福晋早就商量好的了。 “你别担心，你阿玛已经为你看好人家了，是京里的。” 宜尔哈这回是真惊讶了。 “什么时候的事？阿玛已经看好婚事了吗？是哪家的？” “是福晋的母家，乌拉那拉氏。” 听到宋格格这么说，宜尔哈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又松了口气，若是嫡额娘的母家，那还算是可靠的去处，可是…… “那瑚图里怎么办呢？”她又开始替妹妹操心了。 宜尔哈其实并不希望自己或者妹妹去抚蒙，她就是担心阿玛不能完全保下她们两个。没见直郡王府的大格格都没保住吗？ 虽说皇上开恩，让直郡王府的二格格可以留京待嫁，但是三格格还是又要许出去的。 在她看来，自己姐妹两个，只能留一个，嫁出去一个。 原本她真的非常担心阿玛更疼妹妹，会把自己抛弃，直接扔到蒙古去，她这心里总是惴惴不安。可是现如今，听说阿玛已经为自己看好了人家，宜尔哈不知怎的，真的很想哭。 好像是感觉第一回，在自己和瑚图里之间，阿玛选择了自己一样。 不过她心肠还是非常软的，若是瑚图里因此去了蒙古，她恐怕又会内疚一辈子。 在得知婚事之后，宜尔哈就对瑚图里更热络了，平时若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给她一份，也会亲自做些针线送过去。 这让瑚图里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长姐这是怎么了？突然对自己这么好。 瑚图里去找长宁说出了自己的疑问，长宁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姐妹两个互相扶持，也是好事一桩，她让瑚图里不要庸人自扰，人家报之以木桃，你就投之以琼瑶。 于是乎，瑚图里也经常给宜尔哈送去一些好东西，两个人走得也更近了一些。她还把自己的好姐妹，西林觉罗晚霁，介绍给了宜尔哈。 看到晚霁出口成章，才华横溢，宜尔哈也心生好感，三个女孩子经常一块堆雪人，逛市集。 很快就到了年底。 胤禛收缴欠银一事，进行得还算是顺利，虽然碰到了一些挫折，好在最后都解决了。而且这件事牵扯的数目太过庞大，胤禛先拿不安分的老九老十开刀，又顺势铲除了一批爪牙，虽说还没达到他最完美的预期，但总体而言，还是比较满意的。 毕竟，他办这件事，一是为了显示出自己的能力，二是为了在康熙面前表现，让他知道自己也是能够独当一面，有做孤臣的勇气，三来，还可以趁机除掉一些敌对的人手。 就这么大张旗鼓，闹得满城风雨的，一直年底。 康熙还是很称职的君主，替胤禛撑腰，打杀了了几个大臣，处置了闹得最凶的几个，让他们都老实了不少。 但是，他的身体却依旧没什么起色。 今年的年宴也办得简单了一些，几乎算是皇上只露了个面，就连太子都没出席。 这年宴的氛围算是有史以来最诡异的。 直郡王是一脸颓丧，坐在那里只知道喝闷酒，完全不理人。 三贝勒也是一副闲人勿近的模样。 四贝勒胤禛，就更别说了，这位爷最近追缴欠款，看谁都是一副你欠我钱的样子，更不会有人往上面凑。 七贝勒，十三阿哥，十四阿哥都是跟在他身后壮声势的。 九阿哥十阿哥前阵子刚丢了大面子，他们被胤禛上门要账，最后为了给他难堪，也不知道怎么商量的，干脆闹大了，这两位天不怕地不怕的阿哥爷当街卖起了字画。 这让全京城的百姓都看了好大一场热闹。 堂堂的皇家阿哥，郭络罗氏和钮祜禄氏的孩子，居然没钱还债，被亲哥哥四贝勒逼得当街叫卖。 不管是两个大家族穷困的事，还是四贝勒做人太绝，连弟弟都不放过的事，还是两个皇阿哥居然如此不要脸皮的事，都够京城的吃瓜群众谈论许久了。 最后还是两个家族出面，他们也是迫于情势。他们自然知道这不过就是两位爷和四贝勒闹矛盾，但是丢人的是他们郭络罗氏和钮祜禄氏啊！ 最后还是他们把钱还上了。 整了这么一出，这两位皇阿哥的脸色可不好看。 因此，今年的年宴格外的诡异。 一片寂静，几乎都没什么人说话。 就连皇孙那边也是如此，他们见各位叔叔伯伯们和阿玛都没开口，他们自然更不敢玩闹。 下面的大臣就更不敢说话了。 就这么一直到年宴结束，大家看了烟花，就各回各家了。 明儿还要接着入宫呢。 “今儿的年宴真是没意思。”弘昭嘟嘟囔囔的，他正是爱玩的年纪，苦练了一个月的骰子，早就盼着过年的时候跟堂兄弟们玩，好把他们的金银角子都赢过来，让他们刮目相看。 谁知今年根本没人敢提这回事，大家都安安静静用膳，他连肉都没吃痛快。 长宁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不高兴了？困不困？额娘陪你们玩。” 听到这，弘昭原本耷拉的小脑袋立马精神了：“真的吗？额娘！你陪我玩！” “可以呀，咱们一块，吹雪去在地上多铺几个大垫子，我们在地上玩。” 在地上玩！那也太痛快了！ 孩子们的眼睛都亮了，都跃跃欲试。 第195章 玩扑克 孩子们最喜欢的就是额娘身上这股鲜活快活劲儿。 他们也见过福晋的生活，也见识过其他府里贵夫人的日子，都是管家理事，事务缠身，念经吃斋，捡佛米做针线。好像她们接下来的几十年都如一日的过。 看着都让人心里发寒。 但是额娘就不会，额娘比自己都会享受呢！ 孩子们有什么玩乐的消遣，很多都是额娘想出来的。不说别的，就清芷院院子里那些滑梯，跷跷板，篮球架之类的，早就享誉京城了。 多少同龄人看着都眼热呢！ 胤禛年前也累着了，好容易过个年，也在宫里折腾了大半天，过得也是没滋没味的。如今见长宁和孩子们都兴致勃勃的，他也来凑个热闹。 长宁没跟他们玩骰子，而且拿来了一副扑克牌。 这扑克牌还是她年前有一天心血来潮，吩咐给赵福海办的，用的是硬壳纸，上面人工描绘了牌面，看上去很是精美。 胤禛和孩子们哪里见过这个新奇的玩意，都认真听她讲解。 “这上面的数字就对应点数，其中jqk都算10点，a可以算1点或者11点。” “我们现在要玩的游戏叫杰克，也叫猜点数。每个人两张牌，加在一起算是总点数，点数越大，越接近21点越厉害。如果觉得自己手里的两张牌点数太小，也可以管庄家要牌，最多五张牌。如果超过了21点就算爆炸了，被庄家掀开就算输。” 孩子们都很聪明，一下子就听懂了。 瑚图里听明白了，跃跃欲试，不就是点数嘛，简单。 胤禛却一眼看到了本质，这个游戏算点数不难，难的是和庄家的博弈。 如果你的牌够小，或者超过了21点，但是庄家没有掀开你的牌，他自己要牌的过程中爆炸了，那也算赢。 就看你的表现，或者你的心理能不能稳得住，让庄家相信你的牌够大。 先是长宁来做庄家，果不其然，前几个回合都是她赢。 弘昭哀嚎：“天啊！额娘，你居然点数这么小！我就不该多要那两张牌！” 过了一会，弘昭又哀嚎：“天啊！早知道我再要一张牌！你干嘛掀开我的啊！” 长宁笑呵呵的：“弘昭，你要动动脑子哦！这个游戏可不是只靠运气的，要胆大心细，做出准确的判断才行。” 这几回下来，弘晏和瑚图里都慢慢摸到了规则，也越来越适应，玩起来也是有点得心应手。 只有弘昭，他性子急了些，总想要大牌，结局往往是爆炸。 但是呢，几个孩子的挫折教育还是很到位的，哪怕他把把输，也没什么挂脸，也没生气，反而越挫越勇，兴致越来越高昂。 大家玩到了后半夜，长宁都一直打哈欠了，后来是胤禛做庄家，更是满堂彩。 “行了行了，别玩了，天都快亮了，还要进宫呢，赶紧休息吧。” 弘昭刚学会个新游戏，正是上瘾的时候，但是也不敢表示出太贪恋，不然额娘阿玛该不让自己玩了，只好乖巧倒退。 长宁和胤禛略微收拾了一下就准备睡觉了。 胤禛回想着刚刚的牌局。 如果自己不是庄家，那么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好自己的底牌，不能让人轻易知晓，否则容易功亏一篑。 而自己成了庄家之后，就需要仔细辨别每一位的神色，猜透他们的心思，戳破他们的伪装。 胤禛闭着眼，脑子却在思考。 面对皇阿玛，自己是玩家，心里的算计，野心就是自己的底牌，露在外面的，一定要是自己为国为民，一心忠勇的形象。 而面对满朝官员，面对其他阿哥们，自己要做庄家，要将他们的心思都尽收眼底，然后选择对自己有利的，率先将那些有坏心思的，搅局的，企图瞒天过海的，掀开他们的底牌，把他们踢出局。 第二日一早，众人又匆匆忙忙入了宫。 在外面磕头跪了半天之后，长宁和福晋就带着孩子们去了永和宫。 一进永和宫，瑚图里就奔了过去：“皇玛嬷，瑚图里好想你！祝您新春吉利，万事胜意！” 德妃伸开手将瑚图里搂在怀里，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好好好，也祝瑚图里新年乐事绵。” 一边的胤禛和福晋，长宁忙带着孩子们给德妃行礼，十四一家也随后跟了进来。 德妃看着这么多的孙子孙女，心里更加高兴，忙让身边的嬷嬷们把给孩子们的东西都带了上来。 “多谢玛嬷。”瑚图里笑得甜甜的，声音越发清脆，“皇玛嬷最是大方了。” “哈哈哈你这孩子嘴最甜了，这一年总跟着你阿玛去庄子上，永和宫都来得少了。”德妃半真半假地抱怨了一句，然后从手腕上褪下一对镯子来。 “这对镯子还是当年封妃的时候皇上赏的，宜尔哈和瑚图里都大了，皇玛嬷就把这对镯子送给你们俩一人一个。” 瑚图里高高兴兴地谢恩，接过镯子端详起来。 长宁和福晋眼尖，这镯子可不一般，是高冰种红玉镯，这比普通的翡翠手镯稀有多了。 通体莹红，鲜艳夺目，只是那么一晃，都夺人心魄，瑚图里丝毫不见外地直接套在了自己手腕子上，纤细白皙的手腕映着这抹红，看着又是华贵又是俏皮。 宜尔哈自然也看清楚了这手镯的价值，本想推的，没想到瑚图里直接就戴上了，她愣了一下，也接了过来，行礼谢恩。 一边的十四嚷嚷：“额娘这对镯子真是珍宝，什么时候给儿子也送一对。” 德妃白了他一眼：“多大的人了，还跟侄女们抢东西。” 十四福晋完颜氏这两年和十四阿哥的关系也逐渐缓和了，此时也凑趣道：“额娘快别理他了，一大把年纪了，还跟小孩儿似的，前儿还跟弘春弘明一块拉爬犁去了。” 几个人又一块说说笑笑。 十四福晋完颜氏不着痕迹地瞥了宜尔哈和瑚图里一眼，德妃如此重赏，恐怕不仅仅是因为疼爱孙辈吧。 应该还有婚事。 第196章 木兰春猎 从永和宫回来，长宁就有点不安，拉着胤禛的手问：“你说娘娘这是什么意思？这么好的镯子显然是当陪嫁的……这宜尔哈和瑚图里……难不成宫里有了什么风声了？” 胤禛连忙安慰她：“不会的，现在也就风声说是直郡王府的二格格要出嫁，三格格定了抚蒙，还有个四格格呢，三哥府里也有个格格，然后才轮到咱们。再说，瑚图里还小呢，今年才九岁。” 长宁还是不放心：“话是如此说，难不成年纪小就不能赐婚了？咱们还是要尽快给瑚图里找个人家吧？” 胤禛笑了：“你看看你，之前还说要让瑚图里在家里多待两年，二十五再出嫁，怎么现在就要找人家了？” “哎呀，出嫁肯定要晚一点，这人选咱们先定下来啊！别到时候临时抱佛脚，晚了就肠子都悔青了！” “好好好”看到长宁是真着急，胤禛也是忙揽着她，“你别急，这事交给我。你放心，我是她阿玛，怎么可能会不管她呢？宜尔哈的人家已经挑好了，接着就是咱们瑚图里了。” 长宁这才点点头：“你先看看这满朝文武哪家有适龄的少年，首先要家里门风清正的，高官厚禄咱们不贪图，但是绝对不能乌烟瘴气的。 其次，这少年也要自己立身正，有能耐，有才华，立得住的，咱们女儿这么要强，不会看上那种窝囊废的。其余的，都不是很要紧。” 刚说完这些，她又立马补充上一条：“如果可以的话，也可以让他们见见面，从小培养培养感情。” 胤禛连忙点头：“自是应该的。” 长宁其实还有未尽之言，其实挑不好女婿也不打紧，还可以和离嘛，等以后胤禛登基，她闺女若是想找什么男宠之类的，也不是不可以呀。 只是现在还是先别说出来了。 年宴过去之后，胤禛依旧勤勤恳恳地在户部工作，长兴虽是管贸易，但是这阵子也被他拉了过去当苦力。 康熙的身子也是丝毫不见起色。 但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也有风声说皇上要去木兰围场春猎。 长宁觉得他真的是吃饱了，没事干。 这晚上睡不好，白天就闹心，居然还有心思去打猎。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件大事，更何况还有不少随行的皇子。 果不其然，这冬季一过去，在立春之时，皇上就下了圣旨，说是让太子，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八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随行。 大家看着这随行名单，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太子早就被皇上圈禁起来了，甚少放出宫来，怎么今年倒是把他带出来了？ 还有这八阿哥也是早就失了圣心，今年随行也有他一份？ 其他几位倒是没什么特殊的，皇上的儿子多嘛，往往都是今年这个带出来，明年那个带出来的。 虽然大家猜不透，但是也都是按照流程去置办。 毕竟到木兰围场去春猎也是一件大事。 更何况，今年的随行名单比往年的都格外齐整，除了众位阿哥之外，还有一些宗室，朝廷重臣，近臣，都有随行资格，还允许各官员携带家眷。 可以说，这回算是比较空前的队伍了。 胤禛这回就想着把身边的孩子们带上，带他们见识一下木兰草原的风光，也和蒙古部的郡主郡王之类的比赛一下，省得固步自封，认为自己就无敌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回富察家也获得了随行的资格，来的是博德尔夫妻俩和长宁的二哥，长荣。 “二哥，你怎么来了？二嫂还怀着身孕呢？你这么出远门，没人照顾她，能放得下心？” 长宁特别的震惊，她二哥向来跟二嫂感情十分和睦，可以说是寸步不离了。 现如今，她二嫂都怀了三胎了，怎么反倒二哥出门了？ 长荣挠了挠头，摸了把长胡子，大大咧咧回答：“唉，这是阿玛说的，他说这回风声好像不太对，皇上多携带武将，所以就把我也给薅过来了。” 长宁皱了皱眉，他阿玛不得不说，在军事敏锐度方面还是非常厉害的，难不成这回还真有什么事？ 她突然有点后悔，把孩子们都带出来了。 这回上到弘晖，弘晏，下到弘旻，弘晨，弘阳，全都跟着一块来了。唯有宜尔哈，因着刚来月事，还在府里休养，由宋氏照顾着。 这回的阵容还算是整整齐齐，就连福晋乌拉那拉氏也跟着随行。 这么多年了，这还是福晋第一次跟着他们出远门。 府里的事务也是照例就交给了宋格格和刘格格。 不过多思无益，既然已经出来了，也没办法，只能是处处行事，都要小心谨慎一些。 路上要坐好几天的马车，也有些无聊。瑚图里就跟长宁坐在一块。 “额娘，我刚还看到晚霁了，她也跟着一块来了，还有陈知淮。这回小伙伴们可真齐全呀！” 长宁点了点头，她被这马车颠簸得有点难受，干脆就脱了外衣躺着：“这回是皇上下旨，各位官员可携带家眷，所以他们能跟着出来也正常。这回可不觉得孤单了吧？” 瑚图里笑嘻嘻的，也学着额娘的样子，拿过一个大垫子躺了下来：“不孤单了，这么多人能陪我玩呢。” 头一回出这么远的门，瑚图里显然非常兴奋：“额娘，那木兰草原都有什么呀？” “有草。” “还有呢？” “有动物。” “还有呢？” “有帐篷。” 瑚图里有点羞恼，她觉得额娘说的都是废话，不过她也发觉额娘好像这几天都特别疲累，不觉有些担心：“额娘，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长宁就是觉得四肢乏力，躺下就想睡觉，不过也觉得难得陪姑娘唠会嗑，还是半睁着眼睛：“还行，没事，你说吧，额娘听着。” 瑚图里又凑了过来：“额娘，你再和阿玛说一下，送我一个好用的弹弓好不好？” “你拿弹弓干嘛？” “哎呀，这不是想好好练一下准头吗？上回在老校场那，我没有陈知淮打的多，这回他来了，我肯定要把他比下去。” 第197章 又又又怀了 陈知淮？ 长宁听到这个名字有些耳熟，突然反应过来，这就是上回瑚图里说的，打爆野猪的那个少年，是陈大人的曾次孙。 “他弹弓很好吗？” 瑚图里难得竖了个大拇指：“确实准，能一石二鸟，比弘晏还厉害点。” 长宁也赞赏道：“那确实是武艺高强，他小小年纪，武功造诣却如此之高，也不知道才学如何。” “听多西珲说，他读书可厉害来着，交谈了几次，发现他懂的也挺多的，跟弘晏一样，能掉书袋子。” 长宁倒真有些惊讶了，这时也来了些兴趣：“这么说，他还算是文武双全了，长得如何呢？” “长的？白白净净的，挺漂亮的。”瑚图里满不在乎，她最不在意人的外貌了。 长宁暗自留心，这么一听，那陈知淮算是知根知底的人，自身有本领，家世也出众，听起来还不错，暂时能放入女婿预备役里。 自打德妃赏了那两个镯子下来，长宁就总担心这是意有所指。 万一哪天还没等胤禛登基，康熙直接让她闺女抚蒙，那就完犊子了。 所以她现在急着想找到一个女婿的人选，反正先把亲事定下来，真要等到出嫁，也要等到瑚图里二十以后了。 到那时胤禛早就登基了，到时候再认真考察这女婿是否合格，若是不行，直接就退亲。说白了，不过就是先找一个应急的。 就这么想着想着，马车晃晃悠悠的，长宁就睡了过去。 瑚图里还想再接着说点什么，一回头就发现额娘睡着了，忙拿来个毯子，给她盖上。 自己也躺在额娘旁边，闭目养神，脑海里想着怎么耍鞭子打弹弓。 而另外一个马车里，弘晏和弘昭在一块，兄弟俩比着背书。弘晖上车的时候，见到这么和乐的场景，也是心里暖了一下。 “大哥。”弘晏开口打招呼，弘昭还沉浸在刚刚那篇文章。 弘晖笑着应了一声，又摸了摸弘昭的小脸蛋：“弘昭这么用功呀，现在还在背书，等到了地方，大哥送你一把腰刀作为奖励。” 弘昭笑嘻嘻的：“谢谢大哥。” 弘晖是听了福晋的话，才过来陪着弟弟们的。 他觉得额娘说的有道理，若要当世子，承担起这府里的责任，就要向阿玛表明，自己和弟弟们是和谐相处的，是聊得来的，他能担起大哥的担子。 这府里的弟弟们，他也就和弘晏更加熟悉一些，毕竟两个人一块在宫里读了这么长时间。其他的弟弟，弘昭弘旻弘晨都甚少有来往，他也想借此机会和弟弟们拉近关系距离。 所以这一路上他都颇有哥哥的样子，虽然马车颠簸，他的身子骨也不一定吃得消，但还是尽心尽力地给弟弟们安排好。 这落在胤禛眼里，就特别欣慰，忍不住夸赞弘晖：“弘晖现在越来越有哥哥的样子了，弟弟们能跟着你，也是他们的福气。再坚持几天，等到了木兰围场，阿玛带你好好锻炼下身子骨。” 他看着长子略显单薄的身子骨也有些心焦，和福晋商量了一下，还是要多跑跑马，这才能更壮实一些。再让福晋搭配一些药膳给他吃，双管齐下。 弘晖得了阿玛的夸赞，更是起劲，加倍关心起弟弟们来。 弘昭忍不住偷偷和弘晏吐槽：“哥，大哥最近怎么天天围着我们两个转。” 弘晏正看着他写字，见状拍了拍他的头，教训道：“读书写字要静心，别因外事扰了心神。” 弘昭吐了吐舌头，他觉得哥哥和阿玛越来越像了，也不敢不听话，老老实实地写字。 长宁身子有些不舒服，总是睡着。弘旻弘晨这两日也在哥哥们的马车里，由弘晏带着他们背三字经。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 “教之道，贵以专。” 两个弟弟牙牙学语的年纪，背这个已经很流畅了，在弘晏看来，弘旻弟弟更聪慧一些，心思愿意放在读诗上。 而弘晨弟弟虽然说话更流利一些，但是性子有些浮躁，和弘昭一样，需要人看着，监督着，不然自己总是左顾右盼。 这时弘晏就明白，为什么阿玛有时候是慈父，有时候是严父了。 在看着弟弟们学习写字的时候，若不是板着脸，他们是真的会蹬鼻子上脸，嘻嘻哈哈的。 做学问，一点严肃性都没有，这可不行。 所以弘晏小小年纪就已经代行父职了，就连胤禛看了，也会偷笑，儿子真像自己！ 他晚上原本想和长宁好好聊聊孩子们之间的趣事，谁知道一进帐篷，发现她睡得非常香甜，这下子心里也有些疑虑。 虽说春困秋乏，但是瑶仙也太困了吧？ 该不会是身子有什么不妥？ 思来想去，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叫来她身边伺候的贴身婢女吹雪一问。 “你们主子睡多长时间了？医女可看过了？” 吹雪低眉顺眼，但是回答却是落落大方：“回主子爷，白术已经看过了，说主子很有可能是有了身孕，只是如今时日尚浅，并不能完全确定。” 听到这，胤禛恍然大悟，是了，她这嗜睡乏力的症状和之前怀孕的时候很像。 但是他更担心了，吩咐人把白术和白府医都叫了过来，打算仔细询问。 “可能确定纯福晋是怀了身孕吗？” 面对胤禛的问话，白府医上前把脉，过了许久才点了点头“回贝勒爷，纯主子的确身怀有孕，已经一月有余。如今嗜睡乏力也是正常症状，毕竟马车颠簸，对纯主子还是有些影响的。” 胤禛皱了皱眉，早知如此，就不应该让她跟着一块过来的。这路程疲累，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挺得住。 白府医摸着胡子，低声回答：“贝勒爷不必担心，我这就开上两剂药方，熬点药膳给纯主子服用，便可无虞。” 胤禛点点头，不过他更担心的是另外一个。 “我这段时间也喝了一些避孕的汤药，怎么还是怀孕了，这对纯福晋的身子和腹中的胎儿可会有影响？” 第198章 谁敢不从 白府医又再次仔仔细细把起了脉，摇头道：“贝勒爷放心，绝对没有影响。纯主子的身体状况很好，只是有些疲累之外，没有什么不妥。大抵是因为纯主子的身体是易孕体质，所以避孕汤药也无甚作用。” 说到长宁的体质，白府医为她医治这么多年，也是非常了解了。 “有这么一种体质，母体总是呈现最好的健康状态，适合孕育胎儿，不仅不会被胎儿汲取过多的营养以至身体虚弱，反而还会被胎儿反哺。而且天生易孕，药石不能起作用。据老朽看，纯主子应该就是这样的体质。” 胤禛挥了挥手，让他们都退下了，赶紧去熬药膳，自己则是陪着长宁。 他握着长宁的手，看着她睡得红扑扑的脸蛋，绵长规律的呼吸，心里安定了不少。 他也不知现在是怎么样的心情，若是之前，他得知心爱的女人能够为自己生儿育女，肯定是非常高兴的。但是直郡王大福晋的事还是让他起了警惕之心，女子生育太快太密，是会伤了身体的。 所以他才寻来一些避孕汤药，可谁知这汤药也不起作用。 好在瑶仙现在的身体还没有出现问题，他能做的也只是，尽力对她好一些，照顾她周全一些，切莫让她伤了身体。 第二日长宁醒过来的时候就换了马车，这马车比之前的更大，更豪华，里面全部铺了软垫，就连边边角角也都续上了棉花，这回再赶起路来，几乎没有了颠簸感，更加的舒适舒服了。 长宁原本还迷迷糊糊的，不知怎么上了马车，结果一抬眼就看到了胤禛，心里明了，肯定是他抱着自己的。 看到长宁醒了过来，胤禛递过一杯茶水，柔声问：“饿不饿？昨夜你就没用膳。” 长宁原本不饿的，但是听他这么一问，立刻就觉得肚子要叫了：“饿了。” “想用点什么？” “想吃米粥和泡萝卜，要腌得酸酸的那种萝卜。”也不知怎的，长宁今天就特别想吃酸酸的泡萝卜，一想到那酸津开胃的萝卜，吃起来扛哧扛哧的，她感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看她那副小馋猫的样子，胤禛忍俊不禁，吩咐人赶紧送了过来。 除了她要的米粥和泡萝卜之外，还有新腌的上好的风味小菜，和咸鸭蛋，胭脂鹅脯等，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长宁跟三天没吃饭似的，喝了三碗粥，一碟子泡萝卜都吃完了才停了下来。 她摸着圆滚滚的肚皮，舒服地喟叹一声：“吃了好多呀，真舒服。” 胤禛笑着替她擦了擦嘴角：“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了，多吃点。要不要再让他们送两屉虾饺过来？” “可以呀，还要牡丹卷。”长宁先是顺口答应了，然后大脑才反应过来，什么？双身子？她又怀孕了吗？ 看着长宁不可置信的目光，胤禛点点头：“现在才一个多月呢，早知道就不让你跟过来了。马车太过颠簸，昨夜我让他们连夜做了一辆新的，现在还难受不难受？” 长宁下意识摸上了还没显怀的肚子：“又有了啊，能不能生个女儿啊？” 胤禛哭笑不得：“是男是女都好。” 她先是点点头，转而又想到自己其他的六个孩子。 “孩子们呢？” “我让他们到富察大人那里去了。” “那就好。”长宁放下了心，孩子们跟着自己阿玛额娘，应该是完全没问题的，自己也能安心养胎。 而福晋在听说纯福晋又又又怀孕了的消息，也是面无波澜。 “她就是有这多子多福的福气，谁也羡慕不来。” 朝霞都忍不住说道：“可不是嘛，要说这能生的人也不少，宫里的娘娘们都能生，但是生下来都立得住，这真是纯福晋的本事了。” 福晋也佩服她这一点，也不知怎的，这富察长宁生出来的孩子，个顶个的健壮又聪明。真是令人羡慕啊。 如果她的弘晖也能有一副正常的健康人的身体，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而弘昭和瑚图里在博德尔那边叽叽喳喳的。 “郭罗玛法，郭罗玛法。你再说说之前你上战场打仗的事！”弘昭对带兵打仗特别感兴趣。 弘晏也竖起耳朵，带着渴求的目光，瑚图里就更别提了，直接就拉着博德尔的手不撒开。 博德尔被这几个孩子磨得不行，见他们是真心喜欢听，也就来了兴致。 说到底，自己的孙辈们能有带兵打仗之心，他也感觉到自己像是有了传承一样。 “行行行，说说就说说。让你们知道知道郭罗玛法的厉害！话说当年我们旗下不过五百将士之数，而准噶尔那边足足有两千之众，就在青海那边一战。” “说到青海，那地方可不好行军，地势复杂，喘气也没那么容易，要想以少胜多啊，更就是屎壳郎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博德尔几句话就把孩子们的好奇心拉到了最高点。 弘昭最是心急：“那郭罗玛法是怎么打的胜仗？” 博德尔嘿嘿一笑：“当然是老子……哦，不不不，当然是我有万夫不当之勇了。” 博德尔讲起故事来，又开始糙兵模式，一时不察，说起土话来，慌忙改口。 “这种时候被围攻千万不能心急，否则一急，就只能自寻死路。我当时是率领了一小队将士，不过五六人，依靠着地形地势从包围圈里穿插而过，绕到了他们后方，这样就形成了夹击之势。” 说到这，他还有些得意：“当时正处于冬季，那雪层老厚了，比东北那旮瘩还厚一层，我一想啊，这么大的雪，要是崩下来，还不够他们准噶尔人喝一壶的？完了我们几个就打雪堆，让那些雪呼啦啦全都崩了，给他们全埋了，剩不点人，让我们一人一枪全都整死了。” 弘晏连忙赞道：“还是郭罗玛法有计谋。首先能带着五六人突破他们的包围，就已经非常人能抵了。” 博德尔也喜欢这个聪明机灵的大外孙：“哈哈哈那是，大外孙啊，你也能行，你跟弘昭两个现在手上的功夫都不弱。赶明儿带你们两个上战场厮杀一下子去！” “郭罗玛法，你现在都不在边疆了啊，哪有地方带我们见识。”弘昭撇撇嘴。 听到这话，博德尔立起了眉毛，吹胡子瞪眼睛的：“怎么没地方，离木兰围场不远的喀喇河屯和固安驻军都是老子的兵！老子一去，拿出将令，谁敢不从？！” 第199章 玉蝉 马车就这么晃晃悠悠的，很快就到了木兰围场。 一路上舟车劳顿，胤禛连忙让人收拾好毡房，先让长宁休息，自己再四处观望一下，安顿好孩子们。 到底是孩子年轻力盛，精力旺盛，一到地方立马就撒开了欢儿。 此时已是春天，草场上一片绿意盎然。 而且这里和庄子上不一样的。 庄子上虽然也大，也有猎场，但是却从来没有这般辽阔，好像一眼望不到边，一眼看不到尽头。在这里似乎真的能感受到何为天地苍茫。 弘昭一到地方就拉着弘晏四处乱跑，这里周边都有侍卫把守，很是安全，也不用担心，胤禛就随着他们去了。 这回宜尔哈没有跟着来，瑚图里就去找了自己的小姐妹晚霁。 晚霁这次跟着阿玛一块来的，她是家里最受宠的女儿。得知女儿和四贝勒府的格格相处密切，鄂尔泰也很高兴，嘱咐她几句：“布音珠，别跑得太远，照顾好二格格。” 这次出行，鄂尔泰也和四贝勒联系上了，二人相交甚欢。 鄂尔泰觉得，放眼望去，朝廷当中唯有四贝勒一位皇阿哥，是真心做实事的。 太子和直郡王是有真本事的，奈何实力受限。现如今也就四贝勒能力所能及地做些事情。 他的胸中是有大抱负大志向的，若能给他一个机会，他定能展翅翱翔，所以他也是有野心的，若真的跟对队伍，搭上潜龙，那日后的前程必定不可限量。 瑚图里拉着晚霁的手，给她看自己新得的弹弓：“看！这是我额娘给我找来的，漂亮吧？这里的鸟应该很多，到时候就用这个可以打鸟。” 晚霁看着这个漂亮的弹弓，也是很给面子地称赞：“你的武学天赋最高了，不管是骑射还是弹弓，都很厉害。” “害，我这才哪到哪，你是没看到陈知淮，他才算是百步穿杨。诶，不如我们去找他们吧。弘晏和弘昭肯定过去了。” 瑚图里拉着她的手，兴致勃勃地往另外一边走。晚霁也是听说过这位陈知淮的大名，心里也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物。 没走多远，果不其然，就看到他们三个男孩凑在一块。 陈知淮年纪最大，已有挺拔身姿，少年身材颀长，墨发飘扬，昂首挺胸，意气风发，身后是辽阔的草场，只消站在那里，带着一种蓬勃朝气，就是最耀眼夺目的存在。 而晚霁的目光，却不自觉得被弘晏吸引。他目光微沉，清冷如玉，明明不是很大的年纪，却自有一股旁人难比的沉稳与贵气。 晚霁知道他的性情很是温和，和旁人家的那些纨绔不同，为人也很是规矩有礼，但是不知怎的，她每次见到他，总感觉有一股难言的威势。 有些人，天生就是主子。 “姐！布音珠姐姐！”弘昭看到她们两个过来，也挺高兴的，“快来，我们刚看到一窝兔子！” 瑚图里来了兴致，笑道：“我一猜就知道你们肯定找到好玩的了！” 弘昭兴冲冲给她指哪里有兔子窝：“那兔子可小一只了！比家里的还小！我觉得可以带回去给他们做伴！可惜这回团团没跟着出来。” 晚霁给弘晏和陈知淮打了招呼，弯月般的眸子亮晶晶的：“这兔子有多大啊？刚出生吗？” 弘晏回答她：“应该两个月，刚出窝。” “晚霁，你喜欢吗？要不这窝兔子给你？反正我们府里有。”瑚图里见她喜欢，很是大方。 晚霁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应该照顾不好它们。如果要带走的话，应该也要把大兔子一块带走吧，不然小兔子会舍不得的。” 瑚图里附和着：“也是，算了，不找了，它们在这活得也挺好的。” 弘昭撇了撇嘴，毫不留情戳破：“姐，你之前天天吃麻辣兔头，不知道吃了它们多少个同族了。” 气得瑚图里要打他，你真当姐姐不要面子的？ 陈知淮连忙拦着：“格格饶了他吧，弘昭有口无心。” “哼，用得着你来当好人。”瑚图里白眼一翻，谁的面子也不想给。 弘昭抱头鼠窜：“苍天可鉴呐，好姐姐，我再也不说了。” 陈知淮护着弘昭，少年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齿，在阳光下有点晃眼，倒有点风流倜傥的意味，他一伸手，手心露出一枚极美的玉蝉来：“这送给格格。” 被这个插曲打乱的众人都是一怔。 “送给我？”瑚图里有点懵，弘晏极为警惕，突然转过身来，上下打量着陈知淮，立刻就把他当作了敌人。 他在宫里这么久，什么事都懂，尤其是这男女之事。弘皙弘晖弘晴都有了伺候的丫鬟了，在上书房偶尔也打趣过几回。 他真没看出来，陈知淮这小子还有这心思？ 顶着被弘晏突然针对目光的陈知淮反而大大方方的，笑着说：“上次不小心打坏了格格的弹弓，虽说格格大方，回去思来想去还是要做个赔礼。” 原来是这事啊！ 上次在老校场，几人打弹弓到最后都十分尽兴，陈知淮一石二鸟，结果直接还把另外一边瑚图里的弹弓打坏了。 当时他就说要赔一个新的，结果瑚图里也没当回事，反正她家里这东西多的是，直接小手一挥就说不用了。 谁知这陈知淮还放在了心上。 看成色，这玉蝉可比弹弓价值高多了。 瑚图里知道了缘由，也没扭捏，直接伸手接了过来，一拱手：“好的兄弟。” 这个江湖做派倒让陈知淮愣了一下，随后笑得开怀，灿若星辰，也是同样一拱手：“还是兄弟大度。以后用得着我老陈的，随时招呼。” 瑚图里右手握拳，反手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兄弟放心。” 看着他这么坦坦荡荡的，反而让弘晏对自己的龌龊心思有点羞愧了。 反正这么一打岔，瑚图里也忘了要揍弘昭一顿了，开开心心地把玉蝉收了起来，虽说这没法跟德妃送自己的红玉手镯相比，但是也是极为温润透亮的。 陈知淮微微一笑。 第200章 替死鬼 到了木兰围场，就是要接待蒙古各部。 长宁心里惦记着孟古青，和胤禛商量，能不能和乌珠穆沁部取得联络。 胤禛也想着这茬，毕竟乌珠穆沁部也算是自己的一大底牌，确实需要联系一下，于是派出了自己的亲信前往乌珠穆沁。 晚上和蒙古各部的亲王郡王举办宴席的时候，胤禛怕扰了她安胎，直接就让她在毡房里待着，别出去磕了碰了。 他吩咐了人送来一整只烤全羊过来，又让弘旻弘晨过来陪着她，还说动了十四，让他的侧福晋舒舒觉罗婉荷来陪她聊天。 长宁也不太想去宴席，那帮蒙古人载歌载舞的，还喜欢劝酒，她只能欣赏。 婉荷这回带着弘春一块来的，弘春在前面和弘晏他们在一块，不用她管，她也乐得不用看孩子。 “富察姐姐，你这回怀相可好？”婉荷拿刀片了羊肉递给她，看着她吃起羊肉来又凶又狠，顿时觉得自己这话算是白问了。 长宁喝了口葡萄汁解腻：“好得很，就是爱睡觉。还是蒙古这边的羊肉细腻醇香，还没有膻味。就是不能吃多，真可惜。” 婉荷笑了：“谁让你现在又揣了个宝贝疙瘩。” 婉荷这么多年除了弘春之外，又接二连三添了两个女儿。 虽说没有当年的盛宠，但是随着时光流逝，十四爷也渐渐怀念起她的好处来，又温婉，又善解人意。更何况，她现在充满了成熟的韵味，比之当年的秀美，更有动人之处。 不过婉荷也没对他付出多少真心，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 “云纯也又怀了，在京里安胎呢。”婉荷笑着，“她现在和十三爷真是如胶似漆，这么多年生了不少孩子。” 长宁又吃了块羊排，就停了筷子，吹雪给她端来一份黄瓜解解腻。 “多好啊，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婉荷点头：“可不是嘛，我们福晋也是，和十四爷的关系好了不少。就是弘明现在也渐渐大了……” 长宁懂她的未尽之言，长子和嫡子的问题，永远都存在着。 “你别着急，只看十四爷的态度如何。” 婉荷冷笑：“他？他哪有什么谋算？但凡替我们娘几个考虑一下，我也不会这么指望不上他。” 长宁觉得十四就是想的简单了点，他的眼光现在都放在了朝堂之上，至于后院嘛，只要不起火就好了。 十四府上还是难得的清静。福晋有地位，婉荷有宠，两个人都不是挑事的性子，不然他这后院早就闹出来了，跟当年的三贝勒府一样。 说到三贝勒府，婉荷又接着跟她分享八卦。 “这三福晋也不知吃错什么药了，听说把田侧福晋的女儿要到正院去养了。” 长宁吃肉的手一停，大脑开始转起来：“三福晋自己不是有两个女儿吗？” 长宁有印象，田侧福晋所出的三格格和瑚图里年纪相仿，平日里也是要好的玩伴。 大格格和二格格则是三福晋所出，素日里也是和她额娘一样的高傲性子。 婉荷点点头：“是啊，大格格和二格格是三福晋生的，今年也十几了。田氏的女儿比两位格格小不了几岁。” 看着婉荷意味深长的目光，长宁想明白了，低声道：“她这是……给自己女儿找个……” 怪不得呢，这大格格和二格格素日里就看不上三格格，姐妹几个时常闹矛盾，瑚图里都碰上好几回了。 田氏原本就和三福晋关系不好，俩人中间隔着田氏儿子的性命，为着女儿，两人更是针锋相对。 如今三福晋把三格格要过去，意图何在，再清晰不过。 这不就看着直郡王府就剩一个格格了，太子家的谁敢想，接下来抚蒙的不就是他们三贝勒府了吗？ 这是把三格格拉出来当替死鬼呢。 “田氏也肯？”长宁不相信田氏这般的女子会坐以待毙，毕竟当年她逼得三福晋几乎无立足之地。 婉荷目光沉了下来：“闹着呢，田氏差点就要去跪大街了，要闹到宗人府那边去，谁知却被三贝勒打了一巴掌。” 长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也没什么胃口接着吃东西了。 婉荷自己也有两个女儿，虽然年纪小，但是怎能不替她们打算呢。 她知道十四是靠不住的，四贝勒还有几分能耐。他这般宠爱富察姐姐，十年如一日，没准能有办法。 婉荷的声音轻得不能再轻了：“富察姐姐，就不能……废除抚蒙吗……” 长宁心头略动。 康熙要公主和各府的格格抚蒙，无非就是为了加强和蒙古各部的联系，毕竟这时候为了抵御准噶尔，蒙古是必须拉拢又警惕的对象。 嫁公主格格过去是最便捷的方法，既用姻亲拉拢了人脉，又安插了眼线过去，让大清高贵的公主去掌握蒙古的权力。 或者说，这也是另类的“甜头”。 长宁胸口也是闷着一口气。 她突然想到乾隆时期，孝贤皇后嫡出的公主也是抚蒙了，却是在京城建立的公主府，公主不必到蒙古去。 这也是个好办法。不过要建立在对蒙古的控制力空前加强的基础之上。 若说按照正常的历史进程，要等到乾隆时期才能做到。可是现如今，有了孟古青这个变数，有了她在乌珠穆沁的影响力，进而辐射整个蒙古，没准可以提前完成。 这样等到胤禛成功登基之时，就可以仿照孝贤皇后的嫡公主，在京城建造公主府，不必再到蒙古去了。 长宁心里有了盘算，不过她没有和婉荷讲，她知道婉荷的意思，她也不愿意让这些如花似玉的姑娘们去吹蒙古凛冽的风。不过还没影的事还是不能轻易说出口。 婉荷是何等聪慧的人，她都不必听长宁亲口说出来，只看她心头大定的神色，就知道此事必有眉目，心头一松，笑着转移了话题。 而前面的宴席，康熙也不知吃了什么丹药，这会的精神确实看着好了许多，能跟各位蒙古亲王谈笑风生了。 第201章 娜日泰 每回和蒙古会见，最经典的保留节目就是比赛布库。 今年大清这边带来了不少官员和家眷，尤其是武将居多，也带来了不少能打的。蒙古这边也是不甘示弱。 两边打得难解难分，气氛也是一次又一次推向了高潮。 比赛进行了一大半，最厉害的是蒙古杜尔伯特部的小王子，叫做阿西达。 十三四岁的年纪，健壮的跟个牛犊子似的，古铜色的上半身，充满着肌肉。丝毫不比当年敖汉部的阿穆尔差。 他最突出的特点就是力气极大，往往来人在他手上走不过三个回合，就被他一拳击倒。旁人也丝毫不敢小瞧他的实力，因为那一套拳被他打得虎虎生风。 瑚图里在一边看得起劲儿，拍手直叫好，还拉着晚霁品评：“你瞧这个阿西达，还真是有两把刷子，手上都是老茧，一看这力量就不弱。” 晚霁于琴棋书画上用心，骑射也是略懂一些，不过这武学就没有什么建树了，只能跟着瑚图里的技术走，她说哪个厉害，那就是哪个厉害。 “不过一味的只知道蛮力也不行，若是有旗鼓相当并且懂得巧劲的人，一下子也能把他击倒。”瑚图里觉得他也没有那么厉害，若是自己再练个两三年，对上他也有一战之力。 一边看热闹的蒙古小姑娘听了这话，有些不愤：“喂！你是谁？我哥哥是最厉害的！整个草原最厉害的！” 她的声音清脆又高昂，还带着蒙古人特有的口音，肤色也是健康的小麦色，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带着不甘的神色。 瑚图里转过头来看向她，这个蒙古小格格看样子比自己小两三岁，腰间揣着马鞭和腰刀，很是威风的样子。 “我是大清四贝勒的二格格，瑚图里。我说的没错呀，你哥哥是厉害，但却不是最厉害的。” “你胡说！你们大清最会吹牛皮，我们蒙古草原最大的牛皮，都要被你吹破了！” 那小姑娘张牙舞爪的，气势汹汹，似乎见不得人说她哥哥不好。 弘昭也是护姐狂魔，听到这边有动静，赶紧过来帮瑚图里辩驳：“我姐姐说的没错！你哥哥本来就只会蛮力，没有一点技巧，我哥哥上去一下子就能把他踢倒！” 弘晏？？？ 那小格格见到弘昭，更是不屑：“又来一个胡说八道的。你叫什么？” “我叫弘昭。你又叫什么？”弘昭双手叉腰，一挺胸脯，丝毫不肯落于下风。 “弘昭，好，我记住你了，吹牛皮的小伙子。我叫娜日泰。” 弘昭最不喜欢听别人说他吹牛皮，就拉着弘晏要上场：“哥！走！咱们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一点颜色看看！真是老虎不发威，拿我当病猫了！” 弘晏哭笑不得，不过为了自己姐姐和弟弟，还是上场了。 见到有皇子家的阿哥上场，场面上顿时热闹起来了。 听到下面的喧哗声，原本有些老眼昏花的康熙问道：“这是谁上场了？这么大的阵仗？” 梁九功弯腰笑着回答：“万岁爷，是四贝勒府的三阿哥。” “啊，是弘晏这小子啊！他读书很通，怎么也会摔布库吗？弘昭怎么没上？” 对于这两个皇孙，康熙还是有印象的，弘晏聪慧，上书房中的皇孙里，属他学的最好。 弘昭这个小子力气倒是蛮大。康熙还记得，上回他一脚就把弘晴干倒了。 还没等他们再多说什么，弘晏就和阿西达摔起来了。 弘昭在下面给他哥加油鼓劲，还得意洋洋地对娜日泰炫耀：“你等着吧！看我哥哥怎么收拾你哥哥！” 娜日泰被他气得不行：“你又吹牛皮！我哥哥一下子就打倒他！哥哥！其日麦！其日麦！（加油）” 弘昭的好胜心也被她激起来了，声音比她还高：“哥哥！加油！加油！打他！打他！” 台上的两个人在较劲，台下的两个人还在较劲。 瑚图里拉着晚霁看热闹，还拿了点水果给她吃。 晚霁的心也揪起来了，这两个人打得难解难分的，实在看不出来谁占上风：“瑚图里，你看谁能赢啊？” 瑚图里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肯定是弘晏，放心吧！” “啊？你这么肯定啊？” “当然啦！”瑚图里来了兴致，给她讲解，“你看啊，虽然这个阿西达暂时把弘晏禁锢住了，但是留下的空间非常大，而且后背空虚，只要弘晏从左下路挣出来，给他一下子，这个阿西达立马就不行了。” 瑚图里的话音还未落，那边弘晏果然一下子就把阿西达摔倒了。 弘昭哈哈大笑，鼓掌叫好：“哥哥好样的！” 说完之后，还忍不住冲着娜日泰嘚瑟：“怎么样？我说的吧，我哥哥就是比你哥哥厉害！” 娜日泰漂亮的小脸顿时涨红了，她不敢相信她们杜尔伯特部最厉害的哥哥居然会输。而且这个看起来跟她差不多大的男孩还这么欠揍！ 她气得牙痒痒，攥紧了拳头：“喂！你哥哥厉害算什么本事！有能耐你跟我比一场！” 弘昭真是被她笑到了：“就凭你？我可从来不打女人。” 感觉被小瞧了的娜日泰原地跺脚，跑上前来，拉着弘昭就要往台上走：“你瞧不起女人是不是？” 弘昭赶紧澄清：“我可没有瞧不起！” 真是，瞧不起谁，他也不敢瞧不起女人啊！毕竟，他姐，一个能打他俩啊！ 娜日泰还是不服气，喊着要跟弘昭来一场。 后来还是阿西达下场，把这个闹腾不已的妹妹给拎走了。 娜日泰临走之前还在叫嚣：“弘昭！弘昭！你等着我！我一定要跟你比一场！” 弘昭直接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略略略，略略略，气老幺，气老幺。” 弘晏打败了蒙古这边最出色的阿西达，场上的氛围达到了巅峰，康熙特别高兴，直接让人拿来自己随身携带的腰刀，当场就赐给了弘晏，让他以后要勤于练武。 一边的三贝勒皮笑肉不笑：“恭喜你啊，四弟。没想到，弘晏的功夫也这么好。” 第202章 得道高人 胤禛见到儿子赢了布库，心里正是骄傲的时候，听到他三哥阴阳怪气的论调，也没生气。 “你让弘晴多练练武，也能行的，三哥。” 此言一出，十四最先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三阿哥脸上有些挂不住，怎么了这是，弘晴虽然武功不如弘昭弘晏，也不至于被十四这个当叔叔的如此取笑吧。于是他颇为不虞地瞪了十四一眼：“十四，你这是什么意思？” 十四笑完了立刻喝了杯酒：“没啥，三哥，我就是嗓子痒痒，我笑一笑就不痒了。” 三阿哥就后悔问这一句，早就知道这十四是个混不吝的，专门说这赖皮话。 一边的五阿哥专心看比赛，吃羊肉。 八阿哥神色莫名，不知道在想什么，见到弘晏赢了，也想着拿着东西送给这个侄子。 十三十四坐在一块聊天。至于太子嘛，太子没有露面，说是车马劳顿，身子不适。 不过太子是不是真的身体不适，只有他自己知道，或者说只有皇上才知道了。 十三是真的不理解，为什么皇上已经厌弃太子了，这次还要把他带在身边。而且会见蒙古各部，还不让太子露面。 与其这样，还不如就把太子留在京里不好吗？ 他有些想不明白，看着龙椅上端坐高位的皇阿玛，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恐惧。 他觉得自己和兄弟们都是棋子，都是天下之主的棋子。 他们哪有什么权力呢？ 不过就是身为皇阿玛的儿子才有了比旁人高出一截的身份。但是汉人不是有句话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想到这，十三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没准皇阿玛就是提防太子，才把他带在身边呢。 这个念头让他浑身汗毛竖立，冷汗直流。皇阿玛真的已经畏惧提防太子到如此地步了吗？不管去哪里，都要把他带在身边。 这对父子真的还能有缓和的机会吗？ 他不知道，只是看着面前觥筹交错，心神有些恍惚。 皇阿玛，他到底希望有什么样的储君呢？什么样的人他才能满意？ 十三如何想的，众人尚且不知。比赛场上的氛围，又再次热闹起来了。 弘晏和阿西达一战之后就下了台，蒙古那边再次出来人叫嚣。 这次上台就是陈知淮。 要说他和其他的蒙古少年真是浑然不同。 来人无一不觉得他是个文弱书生，虽然气质出众，华彩绝然，但是怎么看怎么是个弱鸡。 谁知这个弱鸡一出手就不同凡响，连摔十余人而不泄力。 搞得蒙古这边都挠了挠头，大清难道一直以来都在隐藏实力吗？今年怎么来一个这么厉害，来一个这么厉害？ 看着陈知淮上台，瑚图里瞪大了眼睛，专门盯着他的招式。 她真的很佩服这个人，怎么能学的如此行云流水呢？一举一动都如此赏心悦目，哪怕是布库这么狂放的比武，也丝毫没有影响他的美感。 力气大，武功高都不是什么优点，但是看着他就有一种自在随意的感觉，好像他轻飘飘的一挥手，成败就已经注定了。 瑚图里想学的就在于这里，她也想特别自如地就耍出招式来，这看着多拉风啊！而且还能装逼！特别像额娘话本子里写的那种得道高人。 今晚布库的最大赢家，莫过于弘晏和陈知淮了，得到了康熙重重的赏赐，也成了最大的风头。 长宁和婉荷一边吃着羊肉，一边陪着弘旻弘晨玩，听到前面传来的消息，弘晨笑呵呵地拍手：“哥哥！棒！哥哥最厉害！” 婉荷也是十分羡慕：“是呀！弘晏真是厉害！听弘春说他在上书房就是学的最快最好的一个，现在武功也这么厉害，真是难得的人才。” 长宁心里也是美滋滋的：“都是我阿玛教得好。这回他和我额娘也跟着一块来了，我还想着明天见见他们呢。” 婉荷点点头：“那感情挺好，能见见家里人真好。我都已经两三年没见过阿玛额娘了。” 说到这里，她难免伤怀，长宁连忙安慰她。 婉荷见此也不好再待下去，就匆匆告退了，走前还说下次带着女儿来陪她玩。 婉荷走了之后，没过一会，胤禛就带着孩子们回来了。 呼啦啦进来一帮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长宁刚吃完羊肉，白术给她准备了一碗润心汤解解羊肉的燥气，正喝着呢，看见他们喜气洋洋地回来，也让人给他们上了一碗。 “今儿没少吃肉吧，快喝喝这汤，清甜的。” 胤禛带头干了一碗，几个孩子也纷纷喝了。 弘昭迫不及待地跟长宁分享：“额娘，今天哥哥是巴图鲁！” 长宁也给弘晏竖了大拇指:“额娘听说了，我们弘晏今天打败了杜尔伯特部的小王子，真是给我们大清争光。” 弘晏被弟弟这么吹捧，被额娘这么夸赞，还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额娘，儿子没那么厉害，姐姐也看出了他的破绽的。” 瑚图里这会没损自己兄弟了:“那可不是！我虽然看出来了，但是力气不够，最起码还得练个两三年才能赢他呢！还是你更厉害一些！” 弘旻和弘晨也围着弘晏转圈圈，叽叽喳喳地喊着:“巴图鲁！巴图鲁！” 弘阳吃饱了奶也被抱了过来，像葡萄似的大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看见这么多人，也高兴得很，挥舞着小手:“啊啊啊！” 胤禛笑着接过奶娘怀里的弘阳，见他胆子甚大，听到外面比武各种喧闹的声音也不惧怕，心中更是欣喜。 “你们都是阿玛的好孩子。” 听到胤禛由衷的赞美，孩子们都嘻嘻笑了起来。 弘昭还手舞足蹈地给额娘学哥哥是怎么打败阿西达的，还提到了娜日泰。 “那个小格格猖狂得很！还一直要跟儿子比试呢！儿子瞧她那细胳膊细腿，怕没两个回合就给她撅折了。” 长宁表示理解:“蒙古格格嘛，肯定都是脾气火爆一点，你还记得青额娘吗？她的鞭子就耍得很厉害，你可别小瞧人家。” 第203章 没憋好屁 第二日，孩子们依旧跟着胤禛去跑马打猎了。 长宁带着弘旻，弘晨，弘阳待在毡房里，等着额娘和阿玛过来。 原本接见蒙古贵妇也是需要她出面的，但是这回福晋也跟着过来了，所以她就能偷个懒，躲个闲。 “哎呀妈呀，你都怀孩子了还吃这拔凉东西呢？你可别瞎整啊！”索绰罗氏一进来看见女儿吃着冰酸奶就嚷嚷开了，一顿教训。 长宁吐了吐舌头，弱弱辩驳：“这不冰，就是凉了一点，我就是太热了。” 索绰罗氏瞪了她一眼：“多大人了，孩子都一溜烟了，还这么欠揍。” 长宁瘪了瘪嘴，就知道额娘乐意吵吵巴火的，于是她转过头来对着博德尔撒娇：“阿玛！你快看我额娘！” 博德尔留着络腮胡子，人高马大的，看着和当地的蒙古汉子除了装束，其他的没什么两样。 他一进来就把弘旻弘晨一边一个夹在腋下，逗着孩子玩。 听见长宁跟他告状，博德尔笑着说：“拉倒吧！你阿玛我啥前儿敢跟你额娘顶嘴，你额娘拿个擀面杖就给我捶死了。” 长宁偷笑，弘旻弘晨也极为喜欢博德尔，一边一个紧紧拽着他的衣服，博德尔就跟个风火轮似的，将两个孩子抡得呼呼生风。 偏生他俩笑个不停，一点也不感觉害怕。 这惹得弘阳都要眼红了，一直“啊啊啊！”地叫着，索绰罗氏一把就把他抱在怀里，掂量了几下：“还行，弘阳这小子现在得有个二十来斤了。” 长宁瞅这个架势，怎么瞅怎么奇怪，怎么跟称猪肉似的。 “他能吃着呢，跟他几个哥哥似的，这几个小子都得两三个奶娘才喂得饱。” 博德尔听着就高兴:“吃得多才壮实呢！等大了也跟着郭罗玛法一块练武！” 说到练武，博德尔忍不住地夸赞:“弘晏和弘昭真是有出息，给咱们富察家挣老脸了，那群老伙计都跟我卡卡一顿夸。” 索绰罗氏抱着弘阳心情也很好，不过她还是得提醒:“这回弘晖跟着一块来的，你们来来往往的，也得带上点人家，别自己一块玩，整得好像咱们排挤人家似的。” 长宁听到这，有些狐疑:“额娘，你是听着啥风声了啊？” “哼，这么屁大点地方能藏住什么事啊，磕了几个毛嗑都得翻来覆去念叨呢。我是听着有人说啊，昨儿个弘晏出了大风头，眼瞅着四贝勒是有前程，能封王的，没准接下来这世子就得落他脑袋上。也不知道乌拉那拉氏能不能忍得下去。” 长宁看着额娘轻嗤了一声:“这挑拨离间的话说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索绰罗氏见她不放在心上，伸出手指戳在她脑门上:“你个小祖宗可别犯傻了，传这种话的能有什么好心，现在上头不知道抽了什么邪疯，没准这就是冲着你们四贝勒府来的。你上回不是说宜妃安插了个眼线吗？问出点东西没有？” 长宁摇了摇头:“那就是个傻的，一问三不知，就说是家里安排的，她只会听爹娘的，背后的人是谁啥也不知道。” 博德尔插了句嘴:“她说的也不一定是瞎话，这八旗统共也没多少人。翻来覆去的，谁跟谁都是亲戚关系，错综复杂的，弄不清楚也正常。” 索绰罗氏有些担心:“话是这么说。这宜妃也不是什么好人，谁知道她和谁狼狈为奸了。” 长宁觉得八九十这三位阿哥形影不离的，肯定跟他们有关，都没憋什么好屁。 索绰罗氏换了个话题:“上回你不说要给瑚图里找个人家吗？我也打听了，现在这家世不错，小伙儿出息的，那拉氏和舒穆禄氏家里倒有合适的。” 长宁想了想，问道:“陈家的呢？” “谁啊？”索绰罗氏还懵了一下。 博德尔倒是反应很快:“你说的是陈廷敬的曾孙子吧？” 长宁点点头:“不是说他跟多西珲关系挺好的吗？昨儿个晚上他也赢了。” 索绰罗氏还没说话，博德尔先夸起来了:“这小伙子是挺不错，我看了底盘稳，有几分能耐。” “他家好是好，就是大了点，比瑚图里大了三四岁呢。” 博德尔笑了:“这算啥的，三四岁正好。我不比你也大了四岁嘛，想当年你都老迷恋我了，成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咱俩现在不也挺恩爱的吗？” “你个老虎头子你瞎咧咧啥呢！”索绰罗氏立马炸锅了，“当着孩子面呢！” 长宁嘻嘻偷笑。 这一家三口又一块用了午膳，说了半天的话才回去。 长宁已经决定好了，等胤禛回来就和他商量一下陈知淮的事。 看好了人家要提前打招呼，不能让人再给挑好的女婿后院里面塞人了，否则再过个一两年，他就有了通房丫鬟，那可就晚了。 就像乌拉那拉氏的星德也是一样的，为着大格格宜尔哈，现在守身如玉呢。 乌拉那拉氏都诚惶诚恐的，本来他们的福晋就不得宠，嫡长子弘晖身子骨也弱。现如今，四贝勒愿意把大格格嫁到他们家，也是他们家的荣幸和福气。 谁知，晚上胤禛回来的时候，长宁已经睡着了。 今天的春猎已经开始了，胤禛跟着上去跑了几圈，打了几只毛发旺盛的狐狸也就算了，想着送给德妃两张狐狸皮，剩下的就给长宁。 她向来喜欢用皮子铺地上，美其名曰这叫地毯。 踩上去确实挺舒服的，还不用穿鞋，冬天也很暖和，胤禛就留意起来，每年都要多准备不少皮子给她铺屋子。 而且她还娇气得很，喜欢皮子，但是怀孕又闻不得这个味，得用熏笼小心翼翼地熏香上去，这香还不能用现成的香料，她还是闻不惯，得用鲜花汁子。 胤禛想着哪天亲自给她调制一款香，不要太厚重的味道，就淡淡的清甜味道就好，就像她人一样，沁人心脾，难以忘怀。 弘昭今儿个跑马跑个痛快了，唯一不高兴的就是又碰着那个蒙古格格娜日泰了。 他想着回来和额娘抱怨的，谁知道额娘却睡着了。 第204章 赔罪 弘昭这个年纪有着很强的胜负心，巧了，娜日泰只比他小了一岁，也正处于极易比赛的年纪。 自打在布库比赛上和弘昭结下了梁子，回去娜日泰就派人打听了他的来历，准备第二天再好好跟他比赛骑射打猎。 所以弘昭正跟着哥哥姐姐一块纵马驰骋的时候，却见到一只箭直直射到了自己面前不远处的树干上，堵住了自己的去路。 弘昭一回头，就瞧见一身红色骑装英姿飒爽的娜日泰，骑着那匹枣红色的蒙古马，迎着光，飞奔而来。 “娜日泰？又是你。”弘昭一眼就认出了她。 “吁！”娜日泰勒住缰绳，整个人朝气蓬勃地好像初升的太阳，洋溢着满满的傲气。 “是我，弘昭。昨天不是说好了吗？我们还要比试一场的。” 弘昭没想到她这么执着，也被激起了胜负心：“行，你说吧，比什么？我们事先说好，可不比布库，我不和女孩子打架的。” 娜日泰轻嗤了一声：“胆小鬼。就比骑射怎么样，看谁猎到的猎物最多！” “行！”弘昭握紧了身后的弓箭步“就比这个。” “输的人就当小狗！要趴在地上汪汪叫！” 娜日泰不依不饶，声音清脆。 弘昭抿了抿嘴：“行，我走了！” 刚说完，他一扭头就跑了，抓紧时间啊！他可不想输给这个丫头片子！ 输了可是要学小狗的！ 小爷的面子不要啦！ “喂！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娜日泰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弘昭骑马飞奔。她顿时生了气，拉紧缰绳也骑马踏入林子。 “咻！” 弘昭的准头还是很好的，射箭也很沉稳，和平时调皮捣蛋的模样不同，很有稳妥劲。 没一会功夫，他就射到了两只兔子。 弘晏在前面见他到处找猎物，积极得不得了，还纳闷呢：“弘昭，你急什么？” “不急不行啊！哥！你还看到哪里有猎物了？” 弘晏往前方一指：“那边好像有窝小狐狸。” “行，我先过去了！”弘昭驾马就往那边走，时不我待啊！ 弘晏还一头雾水，陈知淮在马背上笑着说：“肯定是娜日泰来了。” “唉，这俩人。”弘晏摇了摇头，转过头来对陈知淮说“咱们也去跑两圈吧，我姐姐还说要火狐狸皮，她要做什么帽子。” “行，那咱们快走吧。” 过了一会…… “嘿嘿！”弘昭刚射出一箭，射到了正在觅食的兔子脖子，一下子就让它动弹不得。 他一边下马拿兔子，一边嘟囔：“咋没瞅着那窝狐狸啊。” 他刚把兔子挂在马上，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咻咻咻”的破箭声，还有动物乱窜的声音，他一听就知道，肯定是那窝狐狸。 于是，二话不说，弘昭赶紧翻身上马，循声而去。 结果越跑越觉得不对劲，这窝狐狸有点狡猾啊，到处逃窜。 结果正在瞄准的弘昭却突然发现了不远处的草丛有异动，顿时手一松，箭直直冲了过去。 但是和想象当中的被射穿的狐狸不同，反而是熟悉的骄纵女声。 “哎呦！是哪个不长眼睛的？射到我帽子上来了！” 弘昭愣了一下，完蛋，当时就想跑了，但是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果不其然，娜日泰顶着帽子上的箭羽，满脸愤怒：“弘昭！又是你！” 弘昭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还好没射到人，不然就坏事了。 不过，额娘说了，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做错了事就要认，于是他拍了拍胸脯，提起声音道：“是我没看清楚，我做错了！” 娜日泰瞪大了漂亮的眼睛，浓长的睫毛下是不可思议的目光：“你做错了还这么理直气壮？！” 弘昭见她误会了，连忙摆手：“不是不是，确实是我的错，你说嘛，要我做什么赔罪？” 娜日泰气愤地跺了跺脚，用力把帽子上的箭羽拔了下来，扔在了他脚边：“你还好射到了我，要是伤到了别人，你就该去喂狼了！” 弘昭弯腰捡起了箭，在身上到处摸了摸，只在荷包里翻出去年生辰时，额娘送给他的一枚玉树琼枝的和田玉海棠环，他特别喜欢，上面还有一层温润的光亮，显然是时常把玩的。 “喏，这个给你赔罪。” 弘昭忍着心痛，伸出去递了过去。 娜日泰伸头看了看，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对着太阳比了比：“这也不够绿啊！还没我们绿松石好看。” 听见她嫌弃的语气，弘昭顿时炸了：“娜日泰！你不懂别胡说！这可是贡品！贡品懂不懂？是各地进献给皇宫，给我皇玛法的！皇上用的！” 娜日泰半信半疑，皇上用的？那还挺值钱的吧，算这臭小子有心。 不过看弘昭一脸肉痛的样子，娜日泰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反正她也没受伤，就退了回去：“算了，你拿回去吧，反正我也没事，你不用赔罪了。” 弘昭立马躲开：“那可不行！我姐姐和我额娘知道了，肯定饶不了我！” “行吧，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娜日泰顺势就收进了自己的口袋，又从手上褪下了一串九宝手串，扔了过去，正好扔到了弘昭怀里。 “这是我们蒙古的九宝手串，寓意福禄齐康，祈求平安的。这还是我阿布挑了好几年才送给我的。可别说我占了你便宜！” 说完之后，娜日泰翻身上马，数了数两人的猎物，得意洋洋道：“你才三只兔子，我都五只了，你输了，小狗。我还有事，等下回，你再给我学狗叫吧！” 话音刚落，娜日泰挥舞着马鞭，飞奔而去，留下一路尘土。 在蒙古的这几天，孩子们白天出门跑马打猎，晚上带回一连串的战利品。 长宁这两天的烤兔肉都要吃腻了，狐狸皮也收了个手软。 好不容易春猎要结束了，蒙古各部亲王都已经撤退了，他们也在整理行装。 这夜，胤禛正搂着她，给孩子讲故事，相比长宁自己讲的“还朱格格”“情浅浅雨蒙蒙”之类的话本子，胤禛更愿意讲一些兵家故事，儒家法家道理。 成效很明显。 长宁睡得十分香甜。 胤禛抱着她刚要睡着，就听着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喧哗。 “走水了！走水了！快跑！” 第205章 战乱起 胤禛的警惕心极强，听到声音立马就起来穿衣服，叫醒长宁。 苏培盛从外面跑进来禀报：“主子爷！外面走水了！” 胤禛皱紧了眉头，这到处都是营帐，走水了跑出去也容易，只是怎么如此突然。怕就怕醉翁之意不在酒。 火势逐渐蔓延开来，长宁也是手脚麻利地穿好了衣服，胤禛搂着护着她往外跑，苏培盛在前面开路。 还好有惊无险，胤禛先把长宁送到安全的空地，又赶紧去救孩子们。 吹雪扶着长宁慢慢坐下，生怕她受了惊吓，动了胎气。 追雨也是一脸灰尘的模样，还不忘感叹一句：“还好章嬷嬷留在府里没跟过来，不然她那老胳膊老腿的，可费劲了。” 长宁被她这话逗得想笑，可是实在没有力气，也实在担心孩子们。 不仅如此，她也在想着，到底这是怎么回事？ 是单纯的着火了，还是有人想要浑水摸鱼做什么？ 没等多久，孩子们陆续跑过来，一队御林军也是有条不紊地灭火，控制火势，把主子们都保护起来。 “额娘！额娘！你没事吧？”瑚图里是最先跑出来的，弘晏拉着弘昭的手，其他几个手脚麻利的太监也抱着弘旻，弘晨，弘阳跑了过来。 还好还好，长宁按着人头数了数，六个娃，一个都没少。 只是胤禛还没出来，长宁强自按捺下恐惧的思绪，笑着安慰害怕的孩子们：“额娘没事，你们都没伤着吧？” 弘晏拍了拍弘昭身上的灰尘，语气镇定：“弟弟们都没事，弘阳也睡得很沉。” 真是，长宁最怕弘阳哭闹起来，这会功夫就更兵荒马乱了。谁知这孩子一向觉沉，睡得呼呼的，一点没醒。 弘旻和弘晨紧紧拉着长宁的衣襟，小脸煞白，看着不远处的橙红色火光，就连哭都忘了。 还没等她再多说几句，就听见传来模模糊糊的声音。 长宁感觉自己的感官都变得迟钝了：“这是什么声音？” 弘晏最先听出来，腾地一下站起来，往远处眺望：“额娘！是马蹄声！有一大队人马！” 长宁觉得心脏都窒息了一瞬，呼喊厮杀声好像近在眼前，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刀光剑影。 “额娘！怎么办！他们打起来了！”弘昭也连忙跳起来，看到远处早就已经打成一片了，那将士们的呼喊声在原本寂静的夜晚里格外清晰。 长宁没有说话，她知道，现在的情形很清楚了，有人造反。 是谁呢？ 在此发动叛乱，不仅皇上在，太子也在，深受皇宠的几位皇阿哥们都在，就连朝廷重臣，近臣们都有不少在这里！ 长宁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为何这次木兰春猎的阵仗如此浩大？ 为何这次跟着随行的多是武官？ 为何康熙明明身体已经不好了，还要硬撑着来？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表明，皇上这是有备而来，对这次叛乱早有预防，亦或者说，是他亲手推动了这场叛乱。 到底是谁呢？到底是谁主导？ 这一切，似乎都不言而喻。 全天下只有这一人，能让皇上如此防备。甚至能够让他以身涉险，只为了亲口给他定下这世间最大的罪名，谋逆。 太子…… 长宁哪怕不识太子，也忍不住掩面而泣。 天家骨肉，何至于此！ 之前没有亲身经历过九龙夺嫡，在历史书中读到的时候，难免会为这位太子惋惜。 胤礽，自襁褓之中就被立为太子，文韬武略，治国理政无一不精通。他绝对不是草包，相反，他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储君。 长宁穿越之前觉得他的气量太过狭窄，容不下优秀的弟弟们，容不下出色的大哥，心气不稳，他若是不作死，等到康熙薨逝之后，他不就稳稳的登基了？ 但是，现如今，她是真切地体会到了这种痛苦。 胤礽眼中的对手，唯有康熙一人。他没有戕害手足，没有不敬阿玛，没有殴打大臣，没有谋己私利，他的缺点，就在于年富力强，就在于人心威望太高了。 康熙根本不在乎他是不是真的反了，他带这么多大臣过来，就是想看看，若是这位储君真的反了，到底会有多少人追随。想看看现如今的大清有多少人急着报效新君。 康熙的对手，也不在于胤礽，不在于他的儿子们，而在他自己的心魔。 看着额娘掩面而泣，几个孩子都慌了手脚。 瑚图里抽出腰间的腰刀，眼神坚定：“额娘放心！女儿一定保护好你！” 弘晏也立马稳定心神，弓箭加身，随时做好了战争准备。 弘昭也是丝毫没有惧色，他练武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保护亲人，保护姐姐弟弟，保护亲人的！他要当大将军！大将军是英勇无敌的！ 弘昭越想越热血上头，直接拿着腰刀就冲了出去。 长宁吓了一大跳，赶紧把他拉了回来，胤禛也过来了，他很是焦急：“快跟我走。” 长宁拉着几个孩子挤在中间，一队御林军和苏培盛把主子们护在中间，一群人连忙转移。 “我们要去哪里？”长宁有些慌张，胤禛握了握她的手，“去行宫，放心，到那里就安全了。我得去找皇阿玛。” 长宁拉紧他的手，外面多危险！ 但是看着胤禛坚毅的神色，她只好松开，千言万语只汇成了嘴边的一句：“注意安全！我们等你回来！” 胤禛笑了，翻身上马，利落地往远方皇帐跑去。 长宁知道，若不是安顿他们几个，胤禛只怕早就去找皇上了，这是他的责任。 耳边都是战马嘶鸣，长宁加快了步伐，和另一边的福晋弘晖汇合，他们两个也是一身的狼狈。 福晋担心地看了看她的肚子：“你还行吗？能坚持吗？” 长宁点点头：“我没事，咱们走吧。” 福晋松了口气，忙搂着弘晖跟着一块走。 刚才火势太大，她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弘晖，抱着儿子好不容易从火海中冲了出来，就碰到了胤禛。 胤禛把她们交给了御林军就匆匆而去，看着他的背影，福晋热泪滚滚。 原来，他并不是全然无心的。 第206章 伤亡 他们撤退的路途也不是全然安全的，虽然有御林军奋勇抵挡，但是叛军还是冲了过来。 几个小孩子都被有力气的太监抱在怀里护着，至于瑚图里，弘晏和弘昭都纷纷抽出了自己的武器，他们也形成了一个小圈，把额娘和弟弟们护在了身后，看得长宁眼眶含泪。 “瑚图里！你们快过来！太危险了！”长宁实在担心孩子们受伤，谁知瑚图里高昂的声音传过来：“额娘担心！我要做巴图鲁！要做大清的女将军！” 话音还没落，就有一伙人和瑚图里他们交上了手，急得长宁直跺脚。他们纵然练武天赋高，但是毕竟年纪还小，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福晋看着近在咫尺的厮杀也是心脏狂跳，连忙把弘晖护在怀里。 弘晖看着弟弟妹妹们能在前杀敌保护亲人，而自己只能躲在额娘怀里就感到一阵羞愧，但是他确实只能作为被保护的对象。 没想到他们三个还是有很大能耐的，居然也能杀掉几个叛军，温热的血喷得到处都是，孩子们非但没害怕，反而涌现出万丈豪情一般。 但是人数实在太多了，他们也坚持不了多久。 正当瑚图里胳膊酸痛的时候，突然一只箭直接射中了自己面前的敌人，瑚图里转过头看去，是骑着马的陈知淮，他身披铠甲，威风凛凛，不停射箭，每射一次，都有一个人倒下。 “纯福晋！格格！是贝勒爷让我来保护你们的！快撤！” 听到陈知淮的声音，长宁松了口气，胤禛还是又派了一队人马过来。 他们加快了往行宫撤退的速度，路上碰到了越来越多的官眷，也碰到了越来越多的叛军。 正当他们一时不察，弘晖被绊倒了，福晋吓了一跳，忙扑了过去，谁知这时却被叛军砍了下来。 血喷了弘晖一脸，他还处于震惊当中，好像整个世界都处于静止状态了。面前是额娘温柔的脸，她甚至在最后一刻都是在保护着自己的。 弘晖大脑一片空白，也对着即将落下的刀剑毫无反应，还是弘晏手疾眼快，直接把他拉了过来，反手刺死了那人。 弘晖这才像是回了魂似的，推开身边的人，把福晋抱在怀里，堵着她身上的伤口，痛哭流涕。 长宁感觉一阵眩晕，忙让人背着弘晖和福晋，赶紧走！再不走，全交待在这了！ 几人最后几乎像是疯狂快跑一般，才冲进了行宫。 行宫里有兵把守，目前叛军还不敢擅闯，他们这才赢得了一丝喘息空间。 等到了一处院子，长宁忙让人给福晋检查止血，只是她的伤实在太重了，呼吸也很微弱，眼看着是不行了。 弘晖在一边死死拽着福晋的手，痛哭流涕:“额娘！额娘！求求你了！求求你别离开弘晖！额娘！” 长宁听着也心有不忍，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快要跳出来了一样，此刻也是腹痛难忍，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耳边还是孩子们的叫声。 长宁这一晕，一直到第二日日暮时分才醒过来。 她只觉得头疼欲裂，浑身酸痛，好像完全动不了了一样。胤禛见她醒了，连忙让人将熬好的药端了过来:“快喝药吧，你现在需要好好休养。” 长宁喝药不耐烦一勺一勺地喂，直接端起碗就干了，苦得她脸都皱在了一块。 “慢点，着什么急。”胤禛拿起帕子给她擦擦嘴角，又递来一碟蜜饯，让她甜甜嘴。 长宁顾不上这个，她很担心现在的情况，连忙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胤禛顿了一下，才给她解释:“胤禩联合索额图叛乱。皇阿玛已经做好了部署，你放心。” 八阿哥？ 他有这么大的能力和野心？ 估计九阿哥十阿哥肯定在背后出了力，怎么还跟索额图掺和到一块去了？！ 果然要把罪名扣在太子头上吗？！ 长宁反讽:“做好了部署？若是做好了部署，怎会伤亡如此惨重？” 她还记得昨夜的兵荒马乱，伤亡了那么多人，很明显是超脱了皇上预料的。 而且福晋也保护弘晖受了伤，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她连忙问，却见胤禛摇了摇头:“福晋伤得太重，昨夜已经去了。” 啊？！ 长宁又是一惊，似乎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事，只见胤禛也是长吐一口气，眼含泪花，二人寂静无言。 过了许久，长宁才像是刚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干涩道:“弘晖……弘晖还好吗？” 胤禛叹了口气:“这孩子也哭晕了过去，府医们都在守着呢，我一会也要过去看看。” 福晋……长宁对她的感观是复杂的。二人虽是对立关系，却也没有那么水火不相容，甚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她们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和睦相处。 可以说，乌拉那拉燕华是一位非常合格优秀的福晋，她不得不承认，这是个优秀的女人。 只可惜…… 胤禛想起福晋临终之前和自己说的，无论如何，日后一定要照顾好弘晖，不要厌弃他。 又想到福晋是为了救弘晖才受伤的，为这一片慈母之心就感到动容。 “其他人呢？我阿玛额娘呢？孩子们呢？” 长宁连忙抓住他的手，十分焦急问道。 胤禛安抚地拍了拍她:“孩子们都好着呢，他们在照顾弘晖。” 至于说到阿玛额娘，胤禛停了下，还是直接回答:“目前兵力不够，富察大人向皇阿玛请旨前往喀喇河屯和固安驻军获取外援。皇阿玛已经同意了。” 长宁顿了顿，阿玛向来是属于战场的，自从直隶转到京城之后，手下没兵就难受得不行，如今必行虽然危险，但是他手上功夫从没落下，应该没问题。 只是她心疼自己阿玛都六十了，还要为国出征。 胤禛目光低沉，似乎在安定她的心:“目前虽然叛军阵势浩大，包围了行宫，但是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除了富察大人这一支外援之外，我也有个办法。” 长宁不解地看着他。 “乌珠穆沁的消息昨天已经传过来了，孟古青最近正在厉兵秣马。” 第207章 找外援 长宁更不放心了:“这回让谁去？冲破这包围可不是闹着玩的，我阿玛年迈，手上功夫不弱，勉强能冲出去，现如今可能有担此重任之人？而且，乌珠穆沁那边的事……也不好让其他人知晓……” 胤禛没有说话，苏培盛从外面猫腰进来:“主子爷，皇上召见。” 长宁担心地拉住他的手，胤禛给她掖了掖被子:“别想太多伤神，我让孩子们不要过来扰了你休息，他们也担心得很，不如让瑚图里来陪你？” 胤禛话音刚落，瑚图里，弘晏和弘昭就冲了进来，首当其冲的就是弘晏:“阿玛！我愿意去！我身量小，趁着夜色偷偷潜出去，不会有多少人发现的！” 胤禛皱了皱眉，长宁一惊:“弘晏！别胡说八道！怎么轮的上你？” 弘昭和瑚图里也主动请缨，都是同一套说辞，还拿自己昨天杀了几个叛军当理由，说自己有这个能力。 长宁头一回这么生气地喝斥:“这是军情大事！不是你们小孩子过家家，不要以为这非常简单，只需要一腔蛮力就行了！延误了军情，这成千上万的人马都要因此葬送了！你们身处皇家，这些事也知道不少，怎么还如此莽撞！” 看到长宁生了这么大气，孩子们也不敢再嚷嚷，胤禛生怕她气坏了身子，还是个孕妇呢！ “让她们端来一碗鸡汤，你一天没吃东西了，补补气血。孩子们都大了，别骂他们，我先去皇阿玛那里，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胤禛临走之前拍了拍孩子们的脑袋，让他们别那么垂头丧气的。 瑚图里看到长宁直运气，也知道额娘是担心自己，身子还不舒服，赶紧给额娘递过垫子，让她靠着:“额娘，我们错了，您别气了。” 长宁叹了口气，让孩子们坐自己旁边，好生劝告:“额娘知道，你们想为父分忧，为国分忧。可是这件事没那么简单的，不说刀光剑影有多么危险，只说若不能及时找来外援，行宫被叛军攻破，你们可能想到后果？” 三个孩子面面相觑。 长宁不管孩子们的想法，直接把最坏的结果说了:“若是叛军攻破了，我们都要死。皇上会被夺位，富察氏一族满门抄斩，额娘和弟弟们都是刀下亡魂，成千上万个宫女太监士兵都会埋葬在此处。江山易主，从来都是血流成河。你们真的能担起责任吗？” 其实长宁心里也清楚，孟古青假死还成了乌珠穆沁首领一事，绝对不能被心怀不轨之人知晓，若要旁人去，总有风险。 可是他们手上能信得过的人实在太少了。更别说此去搬兵，寻常兵士是不够资格的，一定要一个身份尊贵的人才行。 不然何以富察博德尔六十高龄还要亲自出征？ 弘晏武功不错，身份也够，又确实没有成年人那么显眼，更别说孟古青还和他相熟。若是派他去，算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 但是长宁必须把这个严重性跟他说清楚，这关系着大清的江山和许许多多人的性命，绝对不能儿戏！ 而另外一边也在激烈争吵。 十四最是热血莽撞，披着盔甲几乎立刻就要杀出门去，还是十三死死拽住他，才让他没有冲昏头脑。 “皇阿玛，儿臣请战！”看着十四威风凛凛，毫不怯场的模样，康熙没有说话。 他的身子越来越虚弱了，此刻眼睛却是亮得骇人。 “这事，查清楚了吗？真的和太子无关？” 听到皇上的问话，三阿哥上前一步回答:“回皇阿玛，儿臣去看过太子了，他不承认。” 康熙的脸上露出一种古怪的神情:“你可查到老八跑出去的时候，确定没联络他？” 几位随行身边的皇阿哥都不敢言语。 刚才义愤填膺的十四也不说话了，饶是他头脑简单，也听出来不对劲的地方了。 明明是八哥和索额图造反，怎么皇阿玛总是盯着太子不放啊？ 就因为索额图是太子的舅公？ 胤禛胸中像是闷着口气一样，为何皇阿玛总是逮着太子呢？现在的重点应该是如何破局啊！ 他上前一步，声音铿锵:“皇阿玛，若要破解此时困局，喀喇河屯和固安驻军尚有有一段距离，富察大人临危受命，也并不一定有足够的把握。儿臣有一想法。” “说。”康熙靠在椅子上，神色不明。 “蒙古各部落前几日已经撤退，如今我们孤立无援，不过木兰围场地势广阔，若是能有就近部落骁勇善战的骑兵赶来，想来更有几分把握。” 十三已经知晓胤禛的布局，上前顺水推舟，想要助他成事:“皇阿玛，儿臣觉得四哥此言有理。” 如今跟着来的皇阿哥，老八早就跑了，太子早在失火之时就被康熙圈禁起来了，只有三四五，十三十四，一共五位阿哥在此。 三阿哥虽然向来和胤禛不太对付，不过此时也没出言反驳。五阿哥面色复杂，外面是老八造反，但是老九向来跟在他屁股后面，怎么劝都不听，如今他更是没法说话。 康熙略加思索，开口问:“你想去哪个蒙古部落？” 胤禛弯腰拱手:“若是论就近兵力强壮，儿臣认为，可去乌珠穆沁。” 康熙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用一种全新的眼光打量着面前这个已经颇具城府的儿子。 胤禛低着头，心也在狂跳，皇阿玛现在这个时候已经不能以常理来论了，他真的不知道能不能成事。 好在康熙没让他等太久:“去办吧。” “儿臣遵旨。” 胤禛松了口气，好在皇阿玛答应了。 等到儿子们都散去了，梁九功扶着康熙慢慢坐回床榻上，又将烛火熄灭了半数，现在康熙的眼睛也越来越不好了，更加适应昏暗的环境。 “九功，太子他，还是不承认谋逆吗？” 哪怕梁九功常年伺候皇帝，如今也是双膝一软，直接跪地磕头:“回万岁，太子一直没有松口。” “嗯。” 康熙躺下了，映着这昏暗的烛火，想起自己的那个梦，那个一直萦绕在心头，挥散不去的梦。 第208章 上战场 康熙也无数次问过自己，是什么时候对保成起了这么大的警惕心呢？ 是得知了那些朝臣总是暗地里联络太子的时候？ 还是太子逐渐显示出羽翼下的众多爪牙的时候？ 还是自己慢慢目不能视物，精力跟不上，处理朝政烦躁心神的时候？ 康熙对自己的皇子们如此优秀是骄傲的，他觉得爱新觉罗的皇子就应该这么出色，这样才能坐稳汉人这如画的江山。 可是随着年纪逐渐增大，他越来越警惕，他一手提拔的储君，是不是像野狼一样，目视眈眈地盯着自己的龙椅？ 就好像梦里的时候。 康熙看到索额图面目阴沉，慷慨激昂地怒骂自己，说自己不配为人君，为人夫，为人父，要保成效仿玄武门之变，一举重铸他们赫舍里氏的荣耀。 言辞激烈到恨不得生啖其肉。 很可惜，康熙在梦里没能听到保成的亲口回答。 不过，不重要了。 康熙想着，他会亲眼看到保成在自己的手段之下，现出原形的。所有的野心，都不能躲避自己的掌控。 至于其他的儿子，康熙倒没把他们当成对手，只是对于他们觊觎皇位感到极其厌恶。尤其是老八，到处钻营，身为皇子，跟在大臣后头，没有一点风范。 如今看来，他胆子倒是大，知道在自己这里不得宠，要提前报效新君了。 康熙冷笑，他不会得逞的。 胜利永远是属于自己的。 不论是擒鳌拜，还是灭三藩，准噶尔，自己都是天选之君，不会有人战胜自己的。 他闭上眼，脑子里思索着目前的形势，只要能稳住两三日，博德尔和胤禛联络乌珠穆沁那边肯定会有消息出来了。 胤禛啊，康熙知道这个儿子有能力，有魄力，也聪慧，知进退。 更难得的一点是，他有野心，却知道向皇阿玛效忠。是个可用之人。 而胤禛得到了康熙的允准之后，就特意挑了两个军事经验丰富，信得过的亲信骑兵，正在队伍中挑人的时候，陈知淮主动请缨，坚定的眼神让胤禛十分欣赏。 他记得这个少年。不仅能打野猪，昨夜掩护长宁和孩子们撤退行宫时，也做出了不少贡献，一柄长剑，杀了不少人，是一员悍将。 “陈知淮，你可想好了？这是一条极其凶险的路，也是绝对不能失败的路。” 胤禛骇人的目光让少年内心发惧，但是他没有退缩，反而更加上前一步，想到陈家的祖训，想到大伯战死沙场的荣耀，胸中闷了一口气:“贝勒爷放心！” 胤禛拍了拍他的肩膀，点了他的名，让他和另外两个骑兵一块准备前去，然后将他们叫到书房里里，细细地去嘱咐，研制路线，正当几人研讨的时候，苏培盛猫腰进来，说是三阿哥到了。 弘晏？ 胤禛那一瞬间就知道了他的想法，也知道肯定是瑶仙同意了。 弘晏站在门口，耳边是额娘的那句嘱托:“只要你想好了，那就放手去做吧，额娘支持你。不论结果如何，额娘和你一起承受。” 他绝对不会让阿玛额娘失望的，绝对不会。 胤禛看着面前的四人，没有了往日的宽和，只有死命令:“两天内，不论你们跑死多少匹马，一定要给我赶到乌珠穆沁，将这封信送到他们的首领手上。” 另外，胤禛还将孟古青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弘晏，让他一定要亲眼见到孟古青，请她务必及时赶到。 安排好这一切，已经快要天明了。 时间不等人，胤禛甚至还来不及回一趟长宁那里，就给他们收拾好行装，连夜出发了。 晚上等他回去的时候，烛火摇曳，瑚图里和弘昭陪着长宁，母子三人担心着弘晏的安危。 见到胤禛回来，孩子们才松了口气，胤禛让他们赶紧回去休息，自己陪着长宁躺下。 “担心了吧，没事的，弘晏有能耐，陈知淮也是悍将，那两个兵得了我的吩咐，会拼了命保护弘晏的。” 长宁窝在胤禛怀里，饶是再没心没肺，也知道此行必定凶险万分。 不过，生长在皇家，这都是他们的命数。 而且，长宁忍不住去想，若是真的成了，这次救驾之功就全是他们这边的了。 从此，无人再能抵。 这就是一道生死考验。 踏过去了，就是黄袍加身，万人之上，天下共主。 踏不过去，就是身心俱陨，万劫不复。 一将功成万骨枯。 而此时，作为赌注的，是她的阿玛和儿子。 “胤禛，若你能成事……” 长宁说话有些吞吞吐吐，不过胤禛听懂了，他安抚性地拍了拍她，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不论如何，富察氏都是我的亲人。” 她的心也松了松，如今，就盼着他们一切顺利吧。 第二日，胤禛一大早就走了，这几日他要和十三十四负责守卫，调整布兵，应该没时间回来，特意安排了张起麟留下，让他负责长宁的吃穿住行，一定要养好身体，否则拿他是问。 至于弘晖…… 胤禛临走之前，去看了他。这孩子还在昏睡着，只怕是无法接受这么大的打击，本来身子就弱，如今更是凶险，可是偏偏他分身乏术，长宁也身子不适，只能让手下的人多看着些，命令府医日夜照顾，还将信任的王氏兄弟留给了儿子。 好在瑚图里有几分英勇之心，此时见阿玛分身乏术，国难当头，她无法像弘晏一样亲赴战场，就主动照顾额娘，照顾年幼的弟弟，照顾昏睡的大哥。 有这么个能做主的小主子，胤禛也能放心不少。 经此一役，孩子们都长大了不少，都褪去了之前被他们护着的天真稚嫩，逐渐露出锋利的爪牙来。 就连弘昭，现在也是身穿盔甲，每日拿着腰刀在院子附近巡逻，确保额娘和姐姐弟弟们的安全。 弘旻和弘晨还不知事，却也感受到了不同于以往的严肃氛围，白天跟着奶娘嬷嬷们玩耍，也不哭闹，不吵着见额娘，很省心。 就是弘阳还小，贴身照顾他的奶娘被一箭穿心，乍然没了熟悉的人，他总是哭，长宁只好陪着他。 第209章 废太子 博德尔和弘晏离开的这两天，叛军又接连发动了几次攻击，他们很清楚，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时间。 若是时间一长，等到援军，他们这大事就功亏一篑了。 只是索额图原本就是重病缠身，现在是拼了命地想要给太子挣出一条血路来，苦心布局，但是身体却跟不上，就在来人传消息的路上，他直接晕倒了，就再也没起来。 得知了索额图的死讯，康熙大喜，他就说自己永远不会输的。 索额图一死，老八又有何惧？ 哪怕他身后跟着老九老十，和郭络罗氏钮祜禄氏，也是不值一提。 想到这，康熙吩咐人准备，他要去看看自己的好儿子。 胤礽已经被圈禁在马房里四五日了。 这里肮脏不堪，似乎才配得上他的身份，配得上皇阿玛眼中他的形象，他的狼子野心。 康熙发话，要见太子，底下的太监也不敢擅动，梁九功心中不忍，本想给他一丝体面，梳洗干净，谁知这位曾经在自己背上长大的太子爷还是那么温和有礼，他笑了笑，在这破旧的，充满了异味的马房里，显然格格不入。 “谙达费心了，不必了，皇阿玛召令要紧，这就去吧。” 胤礽长时间跪着，膝盖已是有些伤了，被人扶着踉踉跄跄的，身上的衣服已破旧不堪，甚至看不出原有的颜色，就连头发也是披散着，全无往日矜贵的模样。 梁九功眼圈泛红，不敢再看，他怕自己动了恻隐之心反倒会害了他。 已经许久没见皇阿玛了，胤礽被带到行宫大殿之后，就跪倒在地，嗓音有些沙哑，神态恭敬:“儿臣胤礽，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下面的儿子，康熙目光有些复杂，看见他这般狼狈，心里没有多舒服，反而有些胸闷气短。 “起来吧。” 胤礽接着恭恭敬敬磕了个头:“多谢皇上。” 康熙没有追究他为何称呼皇上，而不是皇阿玛，只是探寻地看着他，然后语气悠悠:“索额图已经病逝了。” 他盯紧了胤礽的脸，不肯放过他的一丝神情变化。 让人可惜的是，胤礽面无表情，一点也感受不到他的思绪。 康熙突然笑了，这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儿子啊，最骄傲的儿子啊，他怎么会忘呢，为君者，收敛情绪，不得使人窥探是他教给太子的第一课。 现在看来，他学的很好。 “胤礽，索额图临死之前，还在叫着你的名字，说要给你尽忠呢。” 胤礽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只是淡的不能再淡的微笑:“儿臣不才，索额图应该是向您效忠，向大清效忠。” 康熙怒极反笑:“向朕尽忠？他发动一万兵士想要在此处把朕处死，掀翻朕的皇位，你说他向朕尽忠？胤礽啊胤礽，你真是朕的好儿子。” 胤礽面不改色:“您也是儿臣的好阿玛。” “哈哈哈哈！说得好！来人，拿酒来！”康熙端坐上方，吩咐梁九功上酒。 梁九功弯腰倒了一杯酒，放在胤礽手边，他拿起那杯，直接就一饮而尽。 康熙心中满意，是他的儿子，有魄力，有资格跟自己叫板。 二人寂静良久，康熙慢悠悠道:“索额图跟你说过吧，效仿唐太宗之事。” 胤礽丝毫没有隐瞒:“是的。” “你怎么回答的？” 康熙还是问出了他想知道的。 胤礽回想起那天，听到舅父在自己面前，撑着病体，瘦得病骨嶙峋，言辞恳切，叫自己一定要珍重，皇上无心多疑，早就容不下他了，唯有放手一搏，才能有点生机。 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儿臣说，皇上是儿臣的阿玛，额娘已逝，儿臣要尽孝。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 他是仁孝皇后的儿子，绝对不会背弃大清，背弃皇阿玛的。 他永远不会忘记，幼时皇阿玛把自己搂在怀里，说保成是朕最爱的儿子，朕会护着你。 胤礽再次伏膝跪地，声音坚定，带着恳求:“皇阿玛若是不喜儿臣，儿臣就死。只望阿玛看在额娘面上，给赫舍里家族一条生路吧。” 康熙闭上眼。 事已至此，再无他选。 “皇太子胤礽，地惟长嫡，疏远正人，失于至理，难以具纪。自以心忧废黜，岂可守器纂统。承七庙之重，定权宜今褫夺皇太子位，废为庶人。” 听着康熙一字一句说出来的废太子诏书，胤礽好像松了一口气，多年以来的警惕，压迫，猜忌，在此刻都终于落地，终于能有一个喘息的空间了。 “庶人胤礽接旨。” 康熙不愿再看，挥了挥手，让梁九功把他带走。 胤礽由他扶着慢慢起身，身姿逐渐挺拔起来，气质疏阔，哪怕不再是储君，也依旧是那个如松如柏的君子。 “皇上，当年您病重，草民以身试药，从未想着要以此夺权，只是儿子为了阿玛忧心，惟此而已。” 不等康熙作何反应，胤礽大步迈了出去。 废太子的消息像阵风似的传开了。 众人并不意外。索额图谋逆，皇上废太子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长宁觉得应该也不会再二立太子二废太子了，谋逆一事，兹事体大，不可能有这样污点的太子。 而目前，众人的心思也没放在再立太子的身上了。 先活着再说。 要是皇上没了，那就是外面的叛军，八阿哥黄袍加身，成了皇上。 胤禩似乎也听到了风声，抓紧时间命人攻城。 他身边簇拥着老九和老十。 “八哥，他们肯定派人去找援军了，估计这两日就能到，咱们得抓紧时间啊！”老九一脸着急，他可不想再等了。 老十也是附和着:“是啊八哥，咱们如今没多少兵力了，和御林军相比，战斗力不强，也就人多这个优势，不能再等了。” 八阿哥稳住内心的情绪，索额图死了，太子也已经被废了，他原本是跟在索额图后面，打算给太子铺路了。 可是现如今，却只剩他自己了。 他真的能赢皇阿玛？ 八阿哥充满了绝望。 第210章 战事定 十三和十四真是带兵的好手，有他们两个牵头，再加上此次跟着一块出行的武将，很快就把御林军部署得井井有条，抵挡了好几次袭击。 随着这几位皇阿哥或神采奕奕，或忧心忡忡的模样，博德尔很快就赶了回来。 虽说是老将出征，但是绝不含糊，他领着固安驻军到的那天，叛军差点就攻到了城门底下。 康熙早就昏睡过去了，十三和十四身穿盔甲，握紧长刀，在行宫门口耸然站立，丝毫不输给当年皇上亲征准噶尔的英气。 胤禛也早就派人严力守护着长宁的院子周围，若真有异常，只管护着主子逃脱。 就连弘晖也醒了过来，他还没来得及从沉浸在额娘逝去的悲伤里逃离，就被人带到长宁的院子。 长宁为着方便，直接把所有人都叫到一块，省得出了事再不好逃脱。 她看着弘晖瘦弱憔悴的身躯，也忍不住心疼，吩咐人做好了米粥，让孩子们多少吃点。 “现在到处兵荒马乱的，对付用些，保存体力。弘晖，纯额娘知道你伤心，福晋去世我们所有人都不好受。但是你也看到目前的情况了，就连弘晏也是上了战场，生死不知。 我们只能祈求一切顺利，你也要好好保重身子，这是你阿妈和额娘最大的期望了。” 原本有些悲伤到麻木的弘晖神色动了动，他是真的没想到，就连弘晏也上了战场。 纯额娘说的对，他现在要好好保重身子，不能给阿玛添乱，而且额娘也是希望自己好好活下去。 想到这里，弘晖忽然有了力气，开始喝起了米粥。这米粥熬够了时辰，上面厚厚的一层米油，喝下去肠胃都被暖了。 见他有力气吃饭，长宁也放下了一件心事。 现在条件简陋，也没心思弄那些什么奶油卷之类的点心了，吹雪只能拿随身携带的果茶泡水，给大小主子们保持体力。 弘旻和弘晨都簇拥在长宁身边，虽然年纪小，但是天生对危险的敏感还是让他们无比警惕。就连弘阳也是一阵不安，在她怀里一阵哭闹。 吹雪生怕小主子哭闹，惹得长宁疲累，连忙抱过弘阳:“主子，外面目前还是平静的，应该不会有事。要不您歇歇？” 长宁感觉有些累，靠在软垫上，摇了摇头:“不必了。弘昭和瑚图里呢？让他们赶紧进来吧，别在外面巡逻了。” “是。” 吹雪把弘阳交给乳母来哄，自己去外面叫弘昭和瑚图里了。 弘晖神色不安:“纯额娘，外面还在继续吗？我们真的能安全活下来吗？” 长宁挤出抹笑容来，拍了拍弘晖的肩膀:“放心吧，相信弘晏，也相信你阿玛。” 弘晖看着她那勉强的神色，真的很想说，纯额娘你别笑了，还不如哭。 不过他心里领情，身边有这么个长辈在，就像个定海神针一样，让他不至于彷徨无依。 弘昭和瑚图里像阵风似的进来了，还带来了消息。 “他们正在宫门口叫嚣呢！两边已经打起来了！十三叔和十四叔都上了战场，额娘，我也想去！” 弘昭还是有些毛躁，却被瑚图里拍了下后脑勺:“臭小子，你忘了答应阿玛的了？我们要在这里守着额娘和弟弟们！” “哦对对。”弘昭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长宁神色镇定，但是语气还是充满了担忧:“也不知道前面怎么样了。” 弘昭倒是抱有极大的信心，这两天他没少跟在别人屁股后面看排兵布阵，虽然看不懂，但是就觉得很厉害，肯定没问题的。 “额娘，你放心，要不你睡一会，我和姐姐去前面看着，有什么消息就回来告诉你。” 长宁看他一副坐不住的样子，知道不让他去看看，他就抓心挠肝似的。 “去吧去吧，别跑太远，有什么不对劲就赶紧回来。” 弘昭笑咧了嘴:“好嘞！” 瑚图里也赶忙跟了上去。 看着弘晖目光有些凝滞，让他想不开，为了转移注意力，长宁让人拿来一本经书，递给弘晖:“好孩子，读一读，静静心。” 弘晖接过经书，这是《十善业道经》，额娘每日都要抄上一卷佛经，渐渐的，他也认识不少。 翻开略微泛黄的经书，弘晖声音低沉缓慢地诵读起来，很奇妙的是，随着一字一句的落出，原本那颗躁动不安的心也慢慢安定下来，脑子里就没有那么多杂念了，只有目前满眼的经文。 长宁也感觉好受许多，目光渐渐放空，这几天她总是提心吊胆，虽说历史已定，但谁说不能更改呢？ 弘旻和弘晨听着听着就趴在长宁腿边睡着了，奶娘嬷嬷们连忙把他们抱回床上歇息。 也不知弘晖读了多久，就连长宁都要昏昏欲睡的时候，弘昭和瑚图里兴奋地跑进来，嚷嚷着:“额娘！额娘！郭罗玛法回来了！弘晏也回来了！” “咚！” 长宁心里的一块大石顿时就落地了。 “真的？” 瑚图里一个劲儿地点头，脸上大大的笑容:“真的！郭罗玛法先到，把那群人都包围住了！然后弘晏和陈知淮就后到了，好像是蒙古那边的，现在已经在到处围剿了！” “好，好，这就好。”长宁猛地松了口气，阿玛和弘晏都没事就好。 弘晖也是收起了经书，想要往外走去看看，却被长宁拦住:“外面现在肯定乱糟糟的，说不准有不少负隅抵抗之辈，弘晖再等等，再晚一些，你阿玛肯定回来了，放心吧。” 弘晖点点头，乖巧坐下了。 等到傍晚时分，还不用胤禛回来，已经打了胜仗，清剿完毕叛军的消息像阵旋风似的就传遍了行宫。 听闻，这次战争，当属富察大人以及其次子杀敌最为勇猛。 另外，蒙古那边，来的是乌珠穆沁部首领塔拉，这人十分彪悍，一手鞭子勇猛非凡，射箭更是百发百中，在包围圈中硬生生自己闯出一条生路来，当时就看瞎了不少人的眼。 而且令人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塔拉脸上有一道非常狰狞的伤疤，从左眼角一直到右脸，十分恐怖。 第211章 救驾之功 自打废了太子之后，皇上的精气神好像一股劲儿的就被抽走了似的，这次收到大捷的消息，也没有过于兴奋，反而有一种尘埃落定之感。 康熙将这次维稳和收尾的事情，一股脑交给了胤禛，至于老八，老九，老十这三个逆子，则是他亲自下令由身边的武将，押解回京，先关入宗人府，听候处置。 至于论功行赏，则是回京之后和这些叛军一同处置。 胤禛这两日忙得脚不沾地，甚至都没有机会回一趟院子，见一见孩子们和长宁。 不过，富察博德尔和富察长荣，以及弘晏都赶紧来跟长宁禀报消息，让她别担心。 看着阿玛一把年纪，浑身灰扑扑，但是却神采奕奕，双眼发光的模样，她也放松不少。 正好孩子们都在，弘昭最先缠上他:“郭罗玛法！你好厉害！弘昭看到您一拳打死两个人！” 博德尔摸了摸他的小脑瓜，嘿嘿一笑:“让你们担心了吧？放心，郭罗玛法在尸山火海里拼了不知道多少年。区区几个毛贼而已，难不倒的，这还不是手拿把掐的事。路上也没碰到啥危险，不过有几伙小兵力，都很轻松的解决了。” 长荣也是摸了摸胡子，上面乱糟糟的，跟野草一样，他都许久没顾及自己颜面了:“放心吧，这回我一路保护阿玛呢，没让他受一点伤。” 长宁自然信得过他们两个，见他们也无事，就让他们赶紧回去休息，正好给额娘报个平安。 博德尔点点头，领着长荣就往外走，嘴里嘟嘟囔囔的:“四贝勒让我赶紧来跟你说一声，怕你怀着孩子吓坏了。我可得赶紧走了，那老虎婆子回去指不定怎么收拾我呢。” 孩子们都忍不住偷笑。 等他们两个离开之后，弘昭和瑚图里才叽叽喳喳围在弘晏身边，让他赶紧讲讲路上的事。 弘晏也没干净到哪去，袍脚那都是泥土，嘴巴也干裂得厉害，身上还有一点血迹，不过他也顾不上收拾，三言两语赶紧把重要的事说了。 “额娘，儿子这回去乌珠穆沁碰见她了。” 长宁竖起耳朵认真听，她知道这说的是孟古青。 “她怎么样？” 弘晏忍不住露出崇拜的目光:“简直太厉害了！儿子从来没想过她居然就是！若不是身边的人提醒，儿子还以为就是个蒙古大汉呢！而且乌珠穆沁被治理得很好，水草丰美，兵力强盛，战斗之时，她往往都是第一个冲出去的。” 长宁听得也忍不住双眼发光，孟古青……真不错啊…… 瑚图里听得云里雾里的:“是谁啊？陈知淮吗？他这次确实立了不少战功，我听他们说，这回陈家可是又出了一员虎将。” 弘晏和长宁对视一眼，都偷笑了。 这事也不用瞒着瑚图里，她大了，虽然大大咧咧的，但是也知晓厉害。 更别说，这两天孟古青肯定还要偷偷过来一趟的，也没必要瞒着孩子们，就是让他们别到处宣扬就行，毕竟这也是密事。他们都知晓分寸的。 当然，底下的弘旻弘晨就不必让他们凑热闹了，赶紧回去吃点东西睡觉吧。 听到孟古青的勇猛战绩，瑚图里眼睛发亮，特别激动，拉着弘晏的胳膊就是一顿摇晃:“真的吗？青额娘没死？她现在这么厉害？！简直就是我的偶像！” 长宁擦了擦汗:“额，瑚图里，你知道偶像什么意思嘛？” “我知道啊额娘！你写的那个重生之影后归来里面，被许多人视为楷模并且喜爱的，就是偶像！” 弘昭此时的关注点发生了偏移:“什么？额娘，你又写新的话本子了？” 长宁简直雷霆霹雳！真的绝了！ 前段时间她天天看孩子，实在无聊，就想到了现代的娱乐圈，想着写一本重生影后的故事，本来她都藏得好好的，就在她妆奁箱子倒数第二层的暗格里。 瑚图里到底是怎么翻到的？ 对于这点，瑚图里耸耸肩表示小菜一碟?(ˉ?ˉ?) “额娘，你每次藏东西，不是藏在那个暗格里，就是藏在床底下。我都不用动脑子去翻的。” 长宁？？？ 精准拿捏？ 还是她闺女厉害。 观察入微！ 话又说回来，几个孩子都对假死脱身，以一己之力收服了整个乌珠穆沁部，现在又变得英勇无比的孟古青，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巴不得她立刻就赶过来，好问她一堆问题。 长宁也是真心替她感到高兴。如此一来，大清朝廷肯定要正式封她为乌珠穆沁亲王的，她也算是完成了阿布额吉的遗愿，终于不必再困于京城一方小小的天地，转而在辽阔的草原大展宏图。 不过说到这里，她又想到了阿穆尔世子。不知这两个人现在感情如何。 如此过了两天之后，胤禛终于有时间回来看她。 他挂念得很，自己又实在没时间，只好让苏培盛和张起麟一天五六趟的来回跑，每次问的都是她吃没吃，吃了什么，睡了多久，这样的小事。 自己没时间，还恳请富察夫人多来陪她， 又让太医一天一次地把脉。 要知道现在太医紧俏得很，除了专供于皇上使的，其他跟过来的嫔妃也有一些，经历了这场叛乱，个个都喊着头疼脑热，心惊失眠的，哪个不想要太医一直陪着？ 但是现在除了皇上，也就这位四贝勒的面子最大了。 现在的救驾之功，最大的就是这位四贝勒，他那个极其有实力的岳丈，还有相当出色优秀的儿子，以及强大的友好蒙古部落，都在这次平叛之中发挥了不可磨灭的作用。 众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有降就有升。 降的自然是那些大逆不道之徒，升的肯定就是这些功臣之家，外加这位处事不惊，运筹帷幄的四贝勒了。 另外两位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也功劳不小。 但是那位五阿哥就有些尴尬了。 这次出战，他也算帮了些忙，出了点力，但是偏偏对面闹造反的是他的亲弟弟，若说他一点都没有觉察，没有包庇之心的话，谁信呢？ 第212章 小荷叶莲蓬汤 这两天除了在忙清缴和扫尾工作，胤禛也在思考着，这三个孽种弟弟该怎么处置。到底是向皇上谏言饶他们一命呢，还是请旨处死？ 胤禛觉得不管选哪一种，都是不明智的做法。 若是饶他们一命，难免皇阿玛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也有不轨之心。谋逆之罪，大逆不道，怎能轻易赦免，就是对大清根基的挑战和冲击。也会让皇阿玛怀疑自己太过慈心，是不是能有承担起一国重担的能力？ 但若是请旨将他们处死，未免太过残忍，似乎不顾兄弟手足之情，不懂得进退分寸。 胤禛想了想，最后还是觉得按兵不动。这件事，自己还是离得越远越好，千万不能沾手。 目前，救驾之功最大的收益是在他这里。所以接下来三个兄弟的处置，他绝对不能再沾手。只要听从皇阿玛的命令就好了。 他只需要向皇阿玛表忠心，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抉择，自己永远是最拥护皇阿玛的，这就足够了。 想通了这点的胤禛，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终于将手头上的事情理出了一个大致的思绪，就赶紧回去看望长宁了。 晚上回来的时候，长宁还正在喝汤。 她这两天的胃口不错，想起红楼梦当中的那道非常经典的小荷叶小莲蓬汤，突然起了心思，磨着吹雪让马太监给她做了一碗出来。 亏得她熟读四大名着，还能记得当中的做法。 本来她还有些不好意思，这么混乱的时候还提出这么精细的吃食，但是她就是忍不住。一想到书中所描绘的味道，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不过这显然难不倒马太监。 马太监是宫里出来的。这宫中的吃食，最讲究的是什么呢？ 最讲究的就是一个精细复杂。 哪怕是一个茄子，一个豆芽，一块豆腐都能给你弄出百八十道种工序出来。 自打伺候了纯主子，他就觉得没有比这更轻松的活了。 虽说纯主子爱好东北风味，也喜欢弄些个新奇的吃食，但是真的不费工夫啊。他三两下就能做出来，搞得他这位身怀绝技从业三四十年的大厨，竟然觉得有点牛刀小试了。 如今这道什么小荷叶小莲蓬汤，也算是心思奇巧，就是模具难得，他领着自己的徒子徒孙们做了半天才做好。 好在最后的结果非常成功，长宁很喜欢喝，还给几个孩子一人送去了一份，就连弘晖也用了不少。 如今胤禛回来了，长宁也如法炮制，让人端给他一碗。 说实话，在外面奔波了这两天，他根本就没有怎么用膳，往往都是商讨完事情了，才猛然发现自己原来这一天都没吃什么，然后苏培盛送来一点点心，他就着茶水就吃了。 如今闻到这浓香的味道，也忍不住了，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这样式倒奇巧，不过现在才四月，怎么就做起荷叶莲蓬来了？” 胤禛连喝了两碗，感觉胃里舒服许多，擦了擦嘴角，轻声细语地问。 长宁也喝完了这碗，递给吹雪，扶着追雨的手准备洗漱。 “不过就是想起来了，念着这个味。我可得洗洗去了，不然一会犯恶心。你也快收拾吧。” 胤禛不知她现在还有些孕吐反应，明明问过张起麟和太医，都说她身子康健，只需略微调理即可的。 不过他也没细问，赶紧把自己收拾好了，然后躺在床上准备给她按摩按摩。 长宁梳洗好之后，看见他这个架势笑了:“你这两天不是累坏了吗？怎么还要给我按摩？” 胤禛不以为然:“这可不对，我再怎么累也不过一个人，你现在可是双身子。怎么，最近有些孕吐反应吗？” 长宁摇摇头:“没吐，就是有时候爱闻味，有时候不爱闻。” “那我现在身上的味道，你能接受吗？” 长宁回过头来瞥了他一眼，笑得花枝乱颤:“能能能，闻了你就跟那蜜蜂闻到蜜糖一样。” 胤禛被她这么一打趣，连日的疲惫都消散了，要不是顾及她的身子，早就薅过来拍她屁股了。 不过到底没舍得下手，两只手轻重交替给她按起腿来。 “外面的事都料理完了？” 长宁被他按得舒服，软绵绵地开口。 胤禛点点头:“已经差不多了，再有两日，我们也该启程回京了，剩下的回宫再处理。” “那孟古青呢？” “她也在整军，估摸着明天有空，我让她来找你。这两天她也一直跟我念叨来着，说是许久不曾见过你了，要跟你好好叙叙旧。” 长宁松懈了心神，很快就困了，打了个哈欠:“我也好想她，快让她来。” 还没等胤禛再说些什么，就传来了她绵长有规律的呼吸，待他仔细一看，这小妮子已经睡着了，胤禛不觉哑然失笑，更心疼她孕中辛苦。 给长宁掖好被子，胤禛特意用了个不会压到她，又能把她圈到怀里的动作，两个人亲亲热热挨在一块睡了。 等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胤禛觉得许久不曾睡过这么舒服了。 长宁也睡得脸蛋红扑扑的，看上去和弘阳似的，母子俩真像。 想到弘阳，胤禛也过去看了看小儿子，他这会倒是精神着，咿咿呀呀的，到处乱爬，正是有精力的时候，得好几个乳母嬷嬷一块看着。 胤禛来的时候，弘阳也不见外，直接顺着他的小腿就要往上爬。 胤禛看得欢喜，把他抱在怀里，陪儿子玩了好一会。 他对弘阳是有点愧疚的，这孩子出生到现在，他都没有怎么陪伴过，打定主意等这波事情处理完，就跟孩子们好好相处。 而且这孩子越长越漂亮，原本是十分灵秀的小阿哥，现在比瑚图里都精致许多，跟那画上雌雄莫辨的仙童一般。 胤禛打定主意要好好锻炼这个儿子的阳刚之气。 和小儿子相处完，趁着还有点时间，胤禛直接到大儿子那去了，要和弘晖单独用早膳。 看着悲伤拘谨的弘晖，胤禛也是心里一酸，亲手给他夹了个龙眼小包子和一角葱油饼:“早膳要多吃才行，你的身子骨是你额娘最关心的事，不要让她在天之灵还在担心你。” 第213章 再见孟古青 听到阿玛提及额娘，弘晖差点没忍住落泪，发出了浓重的鼻音:“阿玛……额娘她……她是为了救我……都是我不好，我拖了后腿，我害死了额娘！” 胤禛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正色道:“弘晖，不是你害的，是叛军，是谋逆之人害的！你要做的不是自怨自艾，是有足够的能力能保护自己，替你额娘争口气才行啊！” “福晋虽然去世了，但是乌拉那拉氏还在。你的两个舅舅，阿玛已经准备提拔了，等京中的人手空出来，就安插他们进去。你应该也清楚，你额娘生前最看重的就是你和乌拉那拉氏的荣耀。不管是为着她，还是什么，爱新觉罗氏的皇孙，是绝对不可以一直沉溺悲痛的！” 胤禛何尝不是感同身受？ 当初佟额娘离世，他不顾旁人劝阻，也要亲自披麻戴孝，以亲子之礼守完了全程。额娘那个时候恐怕也对自己心生嫌隙，可是他做不到，佟额娘养育他一场，怎能让她无后而终？ 为着佟额娘死后尊荣，他还是这么做了，只求问心无愧。 所以他真的理解弘晖在福晋离世之后悲痛欲绝，但是绝对不能一直沉浸其中，否则这将是他的心魔。 弘晖年纪还小，本来体质就差些，若是过度沉溺在悲痛之中，绝非长寿之兆。 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养得略好一些的身子，只怕又会垮掉。 纵使这么多年，他更看重弘晏，但是也绝不希望弘晖出事，毕竟是自己亲儿子，他的身体永远都是最让胤禛牵挂之事。 弘晖低头应是，把眼泪憋回眼眶，乖巧用膳。 胤禛长叹了一口气:“一会多跟你弟弟们出去走走。外面伤亡不少，弘晖，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弘晖点了点头。 等到他和弘晏弘昭出行宫的时候，发现外面满目疮痍，宫人们到处整理清扫，但是那干涸的血迹，是怎么也洗刷不掉的。 弘晖震了震心神，好像又看到了那一晚的兵荒马乱，回想起了额娘压倒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 他忍不住颤抖着声音，轻声问:“弘晏，你出去的时候，这么多死人，不怕吗？” 弘晏知道大哥因着嫡额娘的事近些日子有些想不开，他只得如实回答:“大哥，我不怕，我身后还有阿玛额娘，还有弟弟们，我不能退后。大哥你也是，你背后还有阿玛，还有大姐姐，你也不能退缩。” 弘晖眼眶一热。 胤禛又接着出门忙去了，临走之前吩咐人给长宁炖了碗阿胶百合燕窝。 长宁醒过来刚洗漱好，就喝了碗燕窝，心中感叹，也不知道这养颜圣品到底管不管用，胤禛最近让她天天早上喝一碗，难道孩子生出来真会变成娇软的女儿？ 但是这应该是由男方的y染色体决定的吧？ 管它呢，还挺好喝的，下回兑点牛乳。 刚喝完没多久，长宁本想再叫一份东北正宗砂锅云南过桥米线吃吃的。 但是吹雪偷偷摸摸地禀报，说是有人来了。 几乎是那一瞬间，长宁就知道，是孟古青。 “快请她来！” 长宁话音刚落，就瞧见门外进来个蒙古汉子，身体比寻常的男人瘦些，但是更壮实，衣服下暗藏着的肌肉不会让任何人怀疑他的力量。 抬头向上看，面色黝黑，脸上一条狰狞的伤疤，胡子拉碴的，完全看不出往日痕迹了。 “孟古青？”长宁试探性的唤了一声，就见面前的汉子露出一口白牙，熟悉的声音响起:“长宁！我可想死你了！” 是这个味！ 长宁忙过去，俩人来了个大大的拥抱。不说别的，她现在足以以假乱真，哪怕是这么里面的闺蜜，都认不出来她了！ 不过长宁更多的是心疼。 不论是那条伤疤，还是粗糙的皮肤，浑身的伤口，都在诉说着这位往日骄矜的蒙古格格受了多少雨露风霜，刀光剑影。 “你这一路，辛苦了。” 看着长宁不忍心疼的神色，孟古青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粗声粗气:“嗨呀，没事，不辛苦，我觉着可太快乐了，天天跟我的马，我的鹰，在草原上奔跑，照顾我的子民，这才是我该过的日子。长宁，谢谢你。” 长宁拉着她坐下，天知道她有好多话想说！好多话想问！ 孟古青随手从桌上拿了块点心吃，边吃边赞叹:“还是这儿的点心精致些。不过肉还是我们那的好吃。这次来得匆忙，回头我让人赶些羊给你。还有，听说你又有了？药材够不够？” 想到每次生孩子，她都带来小山堆一样的药材，长宁就忍俊不禁:“你放心吧，药材够的。” 孟古青叹了口气:“唉，我离开的时候，费扬阿才那么一点大，现在你又生了好几个儿子了。” “他们都惦记着你呢，尤其瑚图里和费扬阿，都嚷嚷着你是他们的偶像呢！” 孟古青笑得牙不见眼:“那敢情好，一会我去院子里教他们几招。” 长宁又推了推她:“你说你，当初就那么跑出京城了，你跟我说一句，我也好替你多做些打算啊。” 孟古青摇摇头:“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想连累你。长宁，你帮了我很多了。你让我认清了自己的心，明白了自己适合哪里。而且我知道，若不是因为你，四贝勒也不会那么轻易就帮我的。” “乌珠穆沁现在被你发展得很好吧，我听弘晏说了，那里水草丰美，兵力强壮，都是你的功劳。” 孟古青露出一抹笑容来:“总算是没有辜负阿布额吉的期望。” “相信你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孟古青重重点头，虽然之前的日子难过，但是好在都挺过来了。 长宁想了想，还是问出口:“阿穆尔他……” 孟古青一听这个名字，面色忽然复杂起来:“他帮了我很多，他阿布根本不希望跟我扯上任何关系，还是他带着一队人马支持我，帮助我，才让我这么快就收服了部落。这回，他也跟过来了。” 第214章 狗血剧 哪怕是见惯了狗血爱情剧的长宁也不知说什么了。 他们两个人原本是青梅竹马，少年慕艾，却偏偏冒出来了个恶毒妹妹女二，横贯在二人中间。再后来又夹杂着孟古青额吉的一条人命，显然是有缘无分。 但是现在阿穆尔又追妻火葬场，幡然醒悟，全心全力帮助她。在她困难之际，逃出家门，举族之力帮她收服部落。 而且，听孟古青说，她脸上这条伤疤还是战场上被人砍伤的，当时还是阿穆尔在关键时刻替她挡了一刀。 她虽然留了疤，阿穆尔却是丧失了一条手臂，现在只有一条右臂了。 长宁听得目瞪口呆，长叹一口气，原本她肯定觉得阿穆尔此人不可信，愚蠢，容易被拿捏，可是如今看来，他也算是痴心一片。 可若要孟古青舍弃一切，再次跟他在一块，她能做到吗？ 看着孟古青犹豫悲伤的眼神，长宁知道她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长宁，我爱他，从来没变过。但是我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我有我的责任，我会是乌珠穆沁的亲王，日后要带着整个部落发扬光大，我不会到他的部落去的。他是世子，也不会离开自己的部落。我们早晚有一天，也会分开的。” 孟古青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草原上的鹰也不是成群结队的。”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直到孟古青离开之后，长宁还在思考。 “主子？”吹雪见她发呆，生怕她有些不舒服。 长宁摇了摇头，有感而发，哼起歌来。 “人生有许多难关要过，自古是情关最让人难受。 也许我命中注定，情海中颠簸。” 从门外进来的胤禛扯了扯嘴角:“胡说八道，你颠簸什么了？” 长宁┗┃? ■ ?┃┛ 突然好囧 “没有没有，我瞎唱的。”她有点不好意思。 胤禛白了她一眼，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胸口:“你个小没良心的，我对你还不够好？唱得这么伤心的歌。” 长宁揽住他的胳膊，解释道:“没有啦，我只是有感而发，孟古青的情路也太坎坷了。” 胤禛不以为然:“这有什么的？她现在最重要的是发展乌珠穆沁，现如今准噶尔虎视眈眈，旁边的蒙古部落也偶有争执，她若是不壮大兵力，乌珠穆沁的地盘会越来越小。情路有什么要紧？她若是想成婚，找几个入赘就行。” 啊？ 长宁反应了一会，才明白胤禛的意思。 在他看来，孟古青的小情小爱都是不重要的，反正和阿穆尔也没可能，不如先把重要的事情做好。天涯何处无芳草。 长宁来了脾气，使劲掐他腰上的软肉，疼得胤禛龇牙咧嘴:“你这什么意思？难道我不是最重要的？” 胤禛不知道为什么说着孟古青的事，长宁能联想到自己身上，这可能是她们女人特有的天赋吧。 而且，她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说对自己动手就动手，一点不含糊。 胤禛还不能生气，小心翼翼解释:“你肯定是最重要的啊！我说孟古青现在没必要还念着那个阿穆尔世子。” 听到这里长宁点点头:“也是，反正多思无益，孟古青也清楚自己的责任，她成长了。不是之前那个鲁莽的蒙古格格了。她会处理好的。” 不过说到入赘…… 长宁突然问了句:“要是咱们闺女找了男宠……” 胤禛一愣，有些不悦:“瑚图里这么小就有好几个喜欢的男孩子了？” 长宁见他想偏了，连忙摇头:“不是，我这不是怕闺女以后嫁人吃苦嘛！咱们肯定是她的底气啊！” 胤禛有些无奈地回答:“你怎么怀了这胎就胡思乱想啊，能不能盼着点闺女好？期望咱们瑚图里和顺恩爱。不好？” “当然好了，我就是以防万一嘛……”长宁撅着嘴，不过自己确实现在头脑发散得好厉害啊……怎么回事？难不成这胎真是个多愁善感的闺女？ 她本想让白术把把脉，但是现在才将将满两个月，还看不出什么。长宁摸了摸肚子，觉得话本子害人，还是得多读点经典文学着作。 于是，胤禛又开始捧着一本《论语》读了起来。 长宁不负众望地又睡着了。 这两日孟古青又偷偷过来了两次，陪着长宁聊聊天，又和几个孩子好好耍了耍鞭子，练了练武功，说好了日后书信联络，然后才守卫着皇上，接了席亲王爵的圣旨回乌珠穆沁去了。 她离开的那日，长宁特意在行宫门口送她。 “你要好好的啊，京城人心诡计，不比草原的狼争虎斗少。”孟古青也很舍不得长宁。 长宁这次还特意戴了她当年亲手给自己雕刻的那个玉簪花木簪，“放心吧！记得写信给我。” 看着孟古青骑马的身影逐渐远离，长宁浓浓的不舍。 真好，飞鹰回了草原，自己也该回到偌大的京城牢笼了。 远远的，有一个纵马的独臂身影紧紧跟随着孟古青。长宁心里了然，那肯定是阿穆尔了。 瑚图里悄声在长宁耳边问:“青额娘把她的鞭子送我了。额娘，我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她？” 长宁揉了揉瑚图里的发心:“会的。” 孟古青的离开，也给京城的仪仗队伍敲响了回京的钟声。 这两天康熙身体不好，总是昏睡，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很多事情都是胤禛在处理。 现在风声也越来越紧了，都说废了太子之后，眼瞅着四贝勒要起来了。 而那几位谋逆的皇阿哥，恐怕没有好果子吃了。 这次回京，就是要清算的。 五阿哥这两天坐立难安，觉也睡不好，虽说皇阿玛没有下旨把他关起来，但是隐隐地已经有人在不停监看自己了。 他是真委屈啊！ 自己一直都是养在太后的寿康宫的，和九阿哥这个弟弟向来没有那么亲近。 最开始老九和老八混在一块的时候，他是劝也劝了，吵也吵了，但是也不知道老八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老九把他当成自己亲哥哥似的。 还让自己少管他的闲事。 他一气之下就不管了。 谁知他这么大的胆子，闯出了塌天大祸。 第215章 痛哭流涕的老五 到底是亲弟弟，老五觉得如果让他看着亲弟弟去死，他也不能坐视不理。 不过皇阿玛那边肯定是说不通的，他这两年喜怒无常，越来越暴躁，乾清宫拉出来了多少不知名的尸体，他数都不愿意数。 现如今能说的上话的，也就四哥一人了。 老五找过来的时候，胤禛还在考校弘晖弘晏弘昭的功课。 虽说在马车上，但是也不能忽略了学习。 他一听苏培盛说五阿哥来了，心里就很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若要等到回京，那就晚了。京里多少耳目，传出去未免不好。 现如今在马车上，天黑，乌泱泱的一群马，谁也看不清谁，正好方便他们谈事。 胤禛叹了口气，让孩子们先回去背书，自己去见五阿哥。 “四哥！你可得帮帮弟弟！”老五一看见胤禛进来，眼睛都亮了，立马上前握住他的手。 胤禛神色平淡，只是略微点点头，没有应承，也没有拒绝，不过看那神色，老五心里就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胤禛落座之后，看向五阿哥:“老五，哥哥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想给老九求情？” 五阿哥忙点头:“四哥，我知道，老九他犯了大错，素日里也做了不少蠢事，但是他好歹是我亲弟弟，是皇阿玛的亲儿子，我就是想让皇阿玛留他一命。贬为庶民也好，打入宗人府也罢，好歹给他一条活路。” 胤禛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喋喋不休想给弟弟求情的模样，叹了口气。 “老五，你是真不知道老九对我都做了什么吗？” 这话一出，五阿哥愣了一下。 做了什么？ “弘晏和瑚图里刚出生没多久，放在永和宫里教养，宜妃娘娘就曾出手，想要给他们两个幼童一个教训。” 听到这，老五人都傻了。 他额娘吃饱了撑的？ 为啥要对两个孩子下手啊？！ 虽然宜妃向来和德妃不和，但是四哥和侄子侄女哪个惹到她了？ 几乎是瞬间，他立马就知道肯定是惠妃挑唆的！ 那个惠妃就是心里藏奸，偏偏自己不出头，凡事都撺掇着自己额娘去做。 还没等老五这股气平稳下来，胤禛接着说。 “前些日子，她在我府里安排了个秀女，当作眼线，一直在探查我府里和内院的消息。” 轰隆隆…… 老五只觉得五雷轰顶，他再怎么样，也抵挡不住额娘和弟弟自己作死啊…… 就连给皇子的格格都要插手，难道额娘早就和九弟做好了要谋逆的准备吗？ 老五不仅愤怒，迷茫，更是心累。 他养在太后那里，向来不如九弟养在额娘身边，况且自己汉语不好，只会说一口流利的蒙古语，在额娘眼里自己就是被养废了，更不如九弟甜言蜜语会哄额娘开心。 所以他自幼就和额娘不太亲近，后来更是早早就开府出宫了。 但是他自问还是一片赤诚之心对待额娘和弟弟的，老九走歪了路，他也是苦口婆心地劝说，让他不要掺和老八他们夺嫡的事，可是老九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现在还记得老九当时那个讥讽的语气。 “哥哥胸无大志，更别管弟弟的志向了。将来若是凭借哥哥的才华，如何能让额娘继续过上尊荣的日子？” 老五两眼一黑，几乎下一秒就冲到翊坤宫去，他算是治不了这个弟弟，额娘总可以吧？ 可是当他义愤填膺地跟额娘控诉弟弟，痛心疾首时，额娘是怎么说的来着？ “老五啊，你想做个好哥哥，额娘知道。但是你九弟他也大了，想做什么就随他去吧。你别管了，回去好生和福晋相处哈，额娘等着抱大胖孙子呢，抱养一个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老五垂头丧气，看来额娘和弟弟心意已决，他是更改不了的，就知道尽可能地保全自己。他不想掺和这趟浑水，早在额娘把他送到太后那里时，他就和大位无缘了。 但是毕竟是骨肉至亲，老九谋逆，势必也会连累郭络罗氏和额娘，他为人兄，为人子，怎能不尽一份心力？ 可是听到四哥的话，他颤抖着双唇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叫他如何说呢？ 让四哥以德报怨？ 冒着天下之大不讳，去向屡次三番对自己动手的敌人求情？ 老五说不出来，他自己都做不到，遑论四哥呢？ 他羞愧不如，又自觉没能力挽救，忍不住掩面而泣。 看着这个向来憨厚的弟弟掩面痛哭，胤禛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拍了拍老五的肩膀，语气沉重，但是也得安慰他:“老五，不是四哥心存芥蒂，不肯伸出援手。这事闹的太大了，谁也做不了主，只有皇阿玛一人圣心独裁。四哥能尽力把你摘出来，你本来就品行端良，皇阿玛不会迁怒你的。至于其他人，四哥就力所不能及了。” 老五听到胤禛的声音，慌忙拿袖子擦了擦眼睛，连连点头:“四哥，你是个实心人，弟弟知道。老七和老十三很有眼光，有你这么个好哥哥，弟弟很羞愧。额娘和九弟做出这等事，我虽然全然被蒙在鼓里，但是好歹为人子，这就给你赔不是。” “唉！”胤禛连忙拦住他，假意喝斥，“胡闹！这又不干你的事。好了，快洗把脸，别闹出什么风声来，到时候又是一阵风波。你福晋和我府上的侧福晋向来关系好，闲来无事也可让她们多走动走动。” 老五心中暗喜，看来四哥听懂了也收下了自己的投诚，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四哥放心，听闻小四嫂近来有孕了，还未恭贺四哥大喜。” 胤禛笑了:“谢过五弟了。她确实有喜。” 这话外音，老五不是蠢的，自问还是能听懂的。 小四嫂，小四嫂。虽是四嫂，到底有个小字打头不是么？ 现如今听闻四嫂乌拉那拉氏已经遇难，那接下来继福晋…… 老五明白了，四哥这是让自己在关键时刻推波助澜一下。 没问题，这不过就是顺水推舟的人情。 不过这位纯福晋真是了不得啊…… 第216章 回京城 老五一从胤禛那回去，就打算给福晋写信，让她认真准备一份礼，等人马回京之后，风波渐息，再让她去四贝勒府登门拜访。 唉…… 老五深深叹了口气。 额娘和九弟估计是保不住了…… 额娘伺候皇阿玛多年，九弟又是亲儿子，应该能留一条命吧？ 只是富贵尊荣的日子是想也别想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很快就回了京城。 相比之前从京城出发的浩浩荡荡的队伍，这次回京人少了许多，大多都是在这次战场上遇难的，其中一大部分都是一些官员和官眷。 此次跟着出来的几位皇阿哥府里也各有伤亡。 三贝勒的另一个侧福晋没了，还有两个不到一岁的孩子也是慌乱之中被误伤，直接夭折了，他现在整个人都没什么精气神了。 五阿哥就没带什么人出来，所以这次算是没有伤亡，但是谋逆的是他亲弟弟，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十三和十四也是一样，这次都只带了两个格格，一人少了一个格格，都是被叛军害的。还好婉荷和弘春康健，十四那个没良心的半点没放在心上，还一心想着这次能不能捞到点功劳。还是婉荷不忍，亲自让人收拾了她的尸骨，打算回去安葬。 不过他们都没有四贝勒损失惨重，福晋遇难了，哪怕他手握这么多功绩，也不免让人唏嘘不已。 乌拉那拉氏嫁给他这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纵使有些小心思，但是大抵称得上是合格优秀的嫡福晋，妯娌之间没有不赞的。 如今她这么一去，给这层救驾之功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胤禛心里更是难受。 哪怕他对福晋早就没有了男女之情，也甚少和她见面，但是毕竟少年夫妻，历经了这么多年，相知相伴的情分总是有的。 他纵使再喜欢长宁，再想绞尽脑汁让她当自己的正室，也必须给乌拉那拉氏这个颜面，不能让他的福晋尸骨未寒之际就见他红烛高照。 更别说还要顾及弘晖的心情。 长宁自然是理解的。 要说福晋这么多年最过分的事无非就是动用了钮祜禄氏这把刀。被她敲打之后，就再也没有行差踏错，就连弘晖和宜尔哈亲近清芷院，她也从没有拦着。 人死灯灭，活着的人们只会念着她的好，那些从前的龃龉，也都烟消云散了。 回京之后，长宁就准备手抄一份佛经，烧给福晋，也算是尽一尽她的心意。 主子们一回府，留守在贝勒府的格格们又开始足不出户了。 她们也都听说了这次的消息，八九十三位阿哥联合索额图谋逆，太子被废，四福晋遇难。 这每一个都是重磅消息，都不是她们能掺和的。 原本福晋离府是宋格格和刘格格管家，如今福晋去了，她们只能向纯福晋禀报消息。 长宁正在清芷院窝着，听着章嬷嬷对自己嘘寒问暖的，她这把老骨头一听说有人造反，吓得魂飞魄散，生怕长宁出点什么事，还好清芷院齐整整地回来了，她这才放下心，只是忍不住要多嘱咐几句。 听风过来禀报，说是二位格格来了，长宁听着就头疼，就想睡觉，却被章嬷嬷拉起来，如今府里就她这么个正经主子，贝勒爷一大早就入宫办事去了，不给她汇报，难不成一直让那两个格格掌握贝勒府大小事不成？那也太不像话了。 虽说她还怀着身子，精力可能跟不上，但是听听又没妨碍，反正这些事早晚要交在她手上的。 长宁只好略微拾掇了一下，就请她们进来。 二人这回异常的恭敬，一进来就行了个大礼，长宁赶紧让人扶她们起来，她可没有让人拜年的习惯。 “不用那些虚礼了，赶紧说吧。”长宁举起手帕，拿着遮掩，打了个哈欠。 刘宋二人对视一眼，知道纯主子这是困倦了，忙将这些时日的事务细细说明。 长宁点点头，这两个人也算是福晋的左右手了，管家也是有循例的，没什么差错，就让她们回去了，只是把宋氏留下来问问宜尔哈的消息。 “听闻她来了葵水，这回留在府里也是调养身子，现在如何了？” 宋格格提到女儿就是满脸的温柔:“多谢纯福晋记挂。大格格一直用五红汤配以药膳，现下好了许多。” 长宁点点头，姨妈期折磨人确实讨厌，趁着她还小，赶紧调理好才是正事。 “这就好，一直给她治着，别吝啬东西。宜尔哈的事，我也和贝勒爷商量过了。原本她的玉牒记在福晋名下，算是正院嫡出格格，虽说现在福晋去了，但是也不好养在你院里，毕竟她如今大了要出阁了，本就应该单独有个院子的。” 这点宋格格早就有心理准备，忙点头:“这倒是的，一切都听纯福晋和贝勒爷的。” 长宁满意她乖巧顺从的态度:“宜尔哈的婚事你放心，贝勒爷不会反悔的。我现在事务多了，也未必有太多精力照顾周全，宜尔哈那边还是要你多费心，若有什么缺的少的，直接来报给我就是。她现在正是要被嬷嬷拘着学东西的时候，也别让她太劳累了。” “是。”宋格格觉得纯福晋思虑周全，样样周到，更加信服。 听闻福晋遇难，她确实难过了一阵子，但是更担心自己的女儿未来如何。 如今对她的安置已是最好的了。 更难得的是，婚事没变化。 长宁知道，福晋离世之后，四贝勒府更需要加强和乌拉那拉氏的联系，既是拉拢这个旧贵族，也是安他们的心。 所以宜尔哈嫁到乌拉那拉氏是势在必行的。 如今胤禛有救驾之功，大权在握，不想让女儿抚蒙，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退一万步讲，康熙眼看着没两天活头了，能把他熬过去，就更没问题了。 可算暂时处理好了这些事情，长宁躺在床上眼皮子就翻不开了。 那些乱糟糟的刀光剑影、兵荒马乱，终于过去了…… 躺在安静的清芷院，舒软的床上，好像前一段时间在木兰围场经历的一切都像梦一般。 第217章 定奖惩 胤禛这些日子天天早出晚归，长宁怀孕睡眠浅，他怕扰着她，干脆就歇在了前院陪儿子们。 弘晖乍然没了生母，自己总是做噩梦，胤禛怕他出事，就让弘晏陪着他一块睡，自己就在旁边的正厅。 晚上两个小兄弟总是悄悄讲话，胤禛欣慰于他们的友好相处。 之前两个兄弟好像总有一股看不见的隔阂，就像他跟老十四一样。但是现在弘晏对弘晖总是更多的耐心包容，什么都愿意关照这个哥哥，弘晖也是脆弱地打开心房，兄弟两个的关系比之前更好了。 胤禛不由得想到自己那个调皮捣蛋的弟弟十四。 虽说他现在还是有些不着调，但是好在总比之前有些改进。不论是先前跟着自己在户部收缴欠款，还是这次保卫行宫，都有不小的功劳。 他决定这次也得给他一点表示，明儿早起在库房里挑一把趁手的弓箭。十四最爱这些。 等到第二日，胤禛就入宫了，宗人府和内务府也一块准备办理四福晋和三贝勒侧福晋的丧仪了。 长宁虽然怀着孕，但是此事也是尽量亲力亲为的，弘晖都看在眼里。 他身边不是没人说，他额娘一死，肯定是纯额娘上位，她不一定怎么高兴呢。 但是弘晖看见的是纯额娘确实一片纯然之心，手抄的佛经字迹工整，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她将额娘的丧仪办得体面又尊贵，弘晖心中难过，但也不至于耳根子软，听信旁人的谗言，反而去怪纯额娘。 他就是内疚，自责。 如果当初自己快跑一步，如果自己没有摔倒，如果自己身子骨没这么弱，也能像其他弟弟们一样杀敌，保护额娘，那么现在的结果肯定会不同吧。 阿玛说的对，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要永远怀念他们，要不辜负他们的期望。 弘晖想，他会替额娘报仇，会代替额娘好好照顾乌拉那拉氏的。 随着各府丧仪陆陆续续的结束，皇上那边也终于下了圣旨。 首先就是作为谋逆主谋的索额图，满门抄斩。 康熙到底给废太子留了一丝颜面，只除了这一门，其余的赫舍里氏都没受到半点牵连。 至于谋逆的三位皇阿哥，康熙也没要了他们的命，就是下旨终身囚禁在宗人府，永世不得出，而且撤了他们的黄带子，废为庶人。 八福晋等家眷也都放归还家，收没家产。 至于其他的从犯，则是一点不落地株连九族。 值得一提的是宫里的宜妃，也被废为庶人，拉到冷宫去了。 其余的就是隆科多了。 这人在朝里安插了不少自己的人手，这次谋逆案偏生牵扯进去一大半，康熙也不再给这个到处惹是生非的表弟颜面，直接问罪抄斩，还有那个跳上跳下的李四儿，康熙把她也给一并处置了。 直到今日，这对猖狂夫妇终于迎来了该有的惩罚，菜市口砍头。 听说监斩那日，不少被他们欺压蒙骗的百姓都自发组成队伍往他们身上扔烤菜叶，臭鸡蛋，差点监斩官都被误伤，可见他们胡作非为，百姓苦之久矣。 朝堂上下但凡和乱党勾结，涉及谋逆的，都拿到了九族消消乐的牌子。 只是索额图之前被称为索中堂，不是没理由的，门生遍布。 这么一来，朝廷官员出现了不少空缺。 正是胤禛安插人手的好时机。 康熙也提拔了一些人，不过没有全部填满，众人心里明镜似的，这是留着给新帝施恩呢。 惩罚结束，接下来就是赏赐。 救驾之功首当其冲的就是富察家和蒙古乌珠穆沁部。 康熙封孟古青为乌珠穆沁亲王，又赏赐了不少粮食，足够他们过一个丰盛的冬天了，还大开清朝蒙古之间的贸易，这就交给了富察博德尔的三子，富察长兴。 至于富察家，早就已经是贵极了。 康熙加封博德尔一等公世爵的爵位，让其长子，富察长华袭爵，并且提拔富察长华为正二品礼部侍郎。 富察长荣此次跟随博德尔一块领命，立下汗马功劳，也被升官，现下已经是正二品八旗护军统领了。这可是个极其重要的掌管兵力的武职，非皇上的近臣重臣宠臣不得。 长兴更是自打上次户部欠款暴露之后，两位尚书倒台之际，就代行户部尚书之职。 至此，富察家族正式进入鼎盛时期。 也正是因此，四贝勒继福晋之位，康熙暂时没有指定。 富察氏的势力已经如此庞大，更是逐渐取代索额图，明珠，佟家三巨头，成为权倾朝野之家族。 这样的侧福晋出身，如果再来一个嫡福晋压着，不一定出什么事呢。而且，再看满朝文武，谁家的女儿能压得住？ 论出身，论宠爱，论子嗣，没有人再压得住富察长宁了。 继福晋非她莫属。 但是如果真的立了她，那胤禛的势力就空前强大了，甚至比当初的直郡王和太子更甚。 康熙刚刚处理完年轻力盛的极其具有威胁力的儿子，当然不愿意再亲手捧出一个。 康熙虽然对她有好感，更是喜欢弘晏和弘昭这两个皇孙，但是也不得不考虑到这个问题。 更何况是胤禛亲自上书，一年内不娶继福晋。 康熙忍不住感叹，要不说胤禛最得朕心呢。 皇上忌惮皇子不肯续娶福晋，和皇子主动请旨不续福晋是截然不同的。 由他这么一上书，康熙的头疼事也解决了一大半。所以他极其慷慨大方的，直接封胤禛为亲王，封号为雍，雍亲王。 十三和十四这次也有功劳，康熙也大手一挥，给了他们两个爵位。 十三是贝勒，十四是……贝子。 十四要炸了！ 凭啥啊？！皇阿玛也太偏心了！ 同样是护卫有功，凭啥四哥是亲王，十三哥是贝勒，自己只捞了个贝子？ 丢人呐！ 太丢人了！ 十四感觉脸皮太厚了，羞耻得他根本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不过，他还是气得跳脚，直接又奔永和宫去了。 果不其然，德妃对他又是一阵臭骂。 骂完之后，他也清醒不少，确实，自己和四哥一母同胞，不可能两个都给高爵位。 算了，这次就当自己让了。 十四心想，得从四哥那里薅点好东西过来。 第218章 雍亲王 圆明园 胤禛成了雍亲王。 得知历史还是按照正确的轨迹在走，虽有偏离，但是好歹还算正轨，长宁就放下了一大半的心。 更何况，除了雍亲王之外，皇上还赏了胤禛一个园子，圆明园。 长宁对圆明园可是如雷贯耳啊！ 要知道之后的那群八国畜牲，会毁坏这样的文化明珠，她的心都疼得滴血。 她觉得必须好好保护中国自己的文化瑰宝才行，而且要与时俱进，不能闭关锁国，再次经历之前的屈辱了。 之前胤禛也是人微言轻，现在他成了亲王，成了所有皇子里地位最高的人，想来权势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能掌握全局了。 所以长宁就在思索着怎么和他说件事。 难道要坦诚自己是几百年之后的人？那是不是会被当成妖怪啊？ 长宁觉得凭借他们的感情，以及胤禛对自己的情分，肯定不会对自己做什么，也不会影响他对自己的爱，但就是感觉怪怪的。 穿越本来就是一件没有科学道理的事，什么脑电波，七星连珠，天空异象都是扯淡的。 她觉得自己解释不明白。而且吧，这也不算是历史上的清朝，就是一个架空的平行世界，日后到底会不会还像之前一样经历战争，她也说不准。 所以这事暂时提出来也没用。 不过她觉得可以仿着康熙。 康熙不是一直做梦，梦魇缠身吗？ 这就是个好方法啊！ 她也可以装作做了噩梦，然后把之后的事就当作梦境一样，给他启示就行了。 长宁越想越觉得是个好主意。 她真是太聪明了，不愧是写话本子的女人。 因此，在胤禛回来陪她睡觉的这天夜里，长宁就装作梦魇缠身的样子，不停地拉扯着，呼喊着，但是心里却还直打鼓，这会不会太夸张啊？ 不过她显然低估了胤禛对她的疼宠，见她梦魇了，立马就让人拿牌子去宫里请太医。 阿这…… 如果太医来了，说自己屁事没有，吃嘛嘛香，这不就搞笑了吗？ 所以长宁干脆就“悠悠醒转”过来，拉住他的衣袖:“不用请太医，我没事，就是做噩梦了。” 胤禛用柔情似水的声音安抚她:“没事的，瑶仙，你别怕，我陪着你。让太医检查一下，我才放心。” 长宁到底没拗得过他。 不过她也没忘了正事，死死拉着胤禛的袖子，装作受了极大惊吓的样子，目眦欲裂，大口喘着粗气。 这奥斯卡小金人不给我颁发一个简直可惜！ 我才是白玉兰最佳女主角！ 长宁小声啜泣:“胤禛……我刚刚做梦……梦到了有倭寇侵占我们的领土，杀害了好多百姓，还让我们签订了许多丧权辱国的条约，我们……我们大清完了啊！” 胤禛心脏突突直跳，眼皮子都要抽筋了，几乎是瞬间，他立刻转过头去，发现四周无人，这才松了口气，把她搂在怀里，轻声责怪:“别宣之于口啊，这要是传出去了，对你不好。” 长宁点点头，接着说:“这可怎么办，就连皇阿玛刚赏给你的园子，都被他们一把火烧光了！” 胤禛咬紧牙关:“你放心，不会有这种事的。我们大清是天朝上国，哪个倭寇没长眼睛的敢来侵犯？” 长宁摇了摇头，接着劝说:“不是的，他们已经开始发展工业了，很多行业都领先我们，尤其是海上贸易这块，还在贩卖奴隶，积累了许多财富，获得了大量的土地。我们……我们如果实行了海禁政策，就不能和外界其他国家取得联系，更不能知晓他们的技术和国家发展程度，一旦落后，也不为人知啊！” 胤禛觉得她有些杞人忧天，怎么可能？但是他也不是那么自大的人，瑶仙的话不无道理。 如果一味地只关注自己国内的百姓，不去加强其他地方的联系，只怕将来会吃大亏。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如果连知都做不到，如何能胜？ 康熙倒是非常向往西学，宫里也有不少西洋人，西洋画师，可见他们也并非全无可取之处。 想到这里，胤禛又捋了捋她头发，柔声说道:“放心吧，你说的我都记着了。不会让你这个噩梦里的事情发生的。” 然后胤禛又轻声哄了她许久，长宁觉得今晚应该算是达到目的了吧，日后如果他不上心的话，自己干脆就装作被鬼魂附身，再次亲身说法，应该就行了。 说话间太医就到了，赶紧给长宁把脉，却有些纳闷，纯福晋分明一点事也没有啊。 不过宫里的太医都是人精子，肯定不会直说，于是拐着弯委婉地说纯福晋这是累着了，休息不好，要早睡多吃多运动，掉了一堆书袋子，胤禛就让他回去了，自己陪长宁睡。 等第二日，他思来想去准备去护国寺求个平安符回来，不论是真的梦魇，还是别的什么作祟，他都不想让长宁受到什么伤害。 当长宁收到一枚小小的平安符时，不是不诧异的，但是迎上胤禛的目光，她还是二话不说就放在小荷包里，系在身上了。 胤禛语重心长:“一定要贴身携带，不能摘下来。这是我特意去护国寺请慧明大师开过光的，能保佑你这辈子平平安安，顺遂顺心的。” “好。”长宁又珍重了几分。其实她有时也会想，自己可能就是现代的一缕游魂，不知怎么飘到这里来了，可惜原身大病一场，没挺过来，所以才让她穿越过来，代替她孝敬父母，振兴门楣。 既来之，则安之。 她只能被动的接受，主动的生活。在古代的礼教束缚中保持自我，努力适应，尽自己所能过得自在一些。 除此之外，既然她能接触到大清皇权中心，也可以竭尽自己所能，努力规避日后屈辱的境地，提前发展国力。 只是她本来就不太关注科技，也不是理科生，原本在现代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法学生，但是清朝的法律已经比较完善了，她也没什么用武之地，更没办法行使大学老师教过的，期末考试中的“紧急立法权。” 只是长宁想，哪怕再细小的事，殊不知也能发挥巨大的作用。 正好胤禛现在正是可以大展拳脚的时候，长宁打算列个本子，将自己能想到的都写出来，交给他，看看哪些可行，哪些或许由于目前受限，要等他登基之后才能成事的。 第219章 牛痘 年羹尧 长宁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牛痘。 其实在自己孩子接痘的时候，她已经和大哥谈过这件事。 但是牛痘的研发太过凶险，并且周期长，最起码要两三年的时间才能种出比较温和安全的痘种。 原本长华研究了这么久，确实有成效和起色，但是谁知却偏偏碰上康熙到处发疯砍人，又逢老八和索额图叛乱，所以才耽搁下来。 长宁觉得这件事可以提上议程了。 正好牛痘研发出来，弘昭几个种痘也会更安全一些。 只是还没等长宁叫大哥入府，就听说了一个消息。 年羹尧授任四川总督，现下奉皇上圣旨要回京了。 年羹尧啊？！ 长宁忍不住“啧啧”了两声，这人可是如雷贯耳啊！ 因为在甄嬛传中，他那个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居然连苏妃都被他指使得团团转，直接把皇上的脸面放在地上摩擦。 虽然说现在苏培盛对自己毕恭毕敬的，但是长宁也从来都没有折辱他的意思，要说这苏培盛对胤禛真是忠心，事事周到方面又妥帖，有这么个人伺候着她都放心了不少。 而且她发现苏培盛虽然在雍亲王府算得上是很有权力和威风了，但是也从不仗势欺人的。 虽说现在的苏公公还不是日后的养心殿大总管，但是长宁非常看好他。 不过说回这个年羹尧，长宁也不记得小年糕到底是什么时候上台的。 时至今日，她当然不会对年氏再有那么大的警惕和敌意。 她有这个自信，胤禛不会再碰其他女人，两个人早就心心相印，相知相许了。 不过她也不想耽搁人家女孩一生。 历史上的年妃应该是温柔如水的性子，而后为雍正生了好几个儿子，只是可惜全都夭折了。 这次就希望她能觅得良人，好好遇到一个能疼爱自己的，过完幸福的一生吧。 晚上等胤禛回来的时候，长宁就主动问起了年羹尧。 胤禛知道富察氏朝堂势力逐渐加大，知道年羹尧也没什么特殊的，他言语之间也比较欣赏这个人，有能力，有点才华，带兵比较厉害。 至于长宁开玩笑问他要不要拉拢人家，娶人家妹子什么的，胤禛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娶人家妹子做什么，我又不需要。再说了，有你，我还要旁人做什么。” 长宁笑嘻嘻地窝在他怀里，慢慢地把牛痘的事说了。 “之前只是三哥从洋人那里听说的，从得了痘的牛中就能得到痘种，再接种到人身上，能比人痘危险性更低。大哥这两年也在庄子上试验，目前已经有些成果了，我想着让他来详细说说，若是牛痘能成功推行，那日后孩子们种痘就更安全一些，治愈天花的可能性就更高。” 胤禛眼前一亮:“牛痘？” “是啊，大哥已经研究两三年了，想来痘种已经比较安全了。我原本就想好好问问他的，谁知又去了木兰围场，碰到这些事。不过也好，你现在是亲王，有些事做起来就更得心应手了。” 胤禛连忙点头，语气隐隐有些激动:“若是牛痘效果真的那么好，这对大清来说，可是大功一件！有不少百姓将来也不至于得了天花就毫无反抗之力。真是天佑我大清！” 长宁也很开心，最起码这件事应该是能成功的吧。 胤禛真是属于事业批，一想到如果牛痘真的能比人痘推广面大，安全性更高，几乎都坐不住了，立刻就想去写条陈。 看着他跃跃欲试的模样，长宁哑然失笑：“今儿都这么晚了，早点休息，明天再写吧。” 胤禛已经起来开始穿衣服了：“不了，我现在已经开始想好在哪里试验了。还有一些细节需要敲定。你先歇息吧，不要等我太晚了，我直接就在前院睡了。” “那行吧。”长宁摸了摸肚子，确实感觉有些困意，“对了，你现在这么忙，弘晏他们的师傅恐怕还要再找一个才行。” 胤禛把这事早就想好了：“放心吧，不会亏待了儿子们的学业的。弘晖这边我自会料理，只是宜尔哈恐怕还要你多上点心，福晋那里已经给她留了一些嫁妆，赶明儿我让马嬷嬷收拾收拾，把单子给你看看。若有什么要补的，要填的，就从我库房里拿。” 说到嫁妆，长宁立马就来了精神，毕竟她也有个闺女：“行啊，我也给瑚图里攒了一些，正好还可以对比对比，看看有什么错漏。” 说到闺女的婚事，长宁又问了一下陈家的情况：“那个陈知淮这次也立功不小，可有什么赏赐？” 胤禛发现长宁特别关注这个男孩，心思一转：“怎么？你真看上他了？” “你觉得他不好？” “那倒没有，这孩子确实勇武非凡，这次能成事也有他一半功劳。只不过，眼看着他应该是志在疆场的，虽然满腹才华，但是日后未必能走文官的路子。若是他真的领了兵，成了将军，上了战场，那瑚图里又要如何呢？” 这话倒是长宁没有想到的，确实，如果陈知淮日后真的守卫边疆的话，那跟瑚图里小两口就是异地，她怎么忍心让闺女吃这个苦？ 那这般看来，他也不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长宁又开始愁眉苦脸的，胤禛亲了亲她的脸颊：“好了，别愁了，大清好男儿不少，不必纠结这一个。” 为了哄她开心，胤禛笑道：“皇阿玛赏赐了圆明园，还没有去看过。这园子也不能直接用，还要再修缮一下，明天我让苏培盛把舆图拿来，你瞧瞧有什么想要的就写下来，让他们去做。” 这活她喜欢！ 这不就是装修嘛？！ 听胤禛的意思是，整个圆明园的修缮都按照她的喜好和心意来？ 一看她的神情，胤禛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能大改，略微有些喜欢的就添上去。” 哦，原来这样啊！ 不过那也不错了，一想到自己即将在世界奇迹圆明园里面留下一些设计，长宁就兴奋的快睡不着觉了。 第220章 竹夫人 第二天跟着一块来清芷院的，是苏培盛和马嬷嬷。 一个送大格格宜尔哈的嫁妆单子，一个来送圆明园的舆图。 还有就是苏培盛的徒弟张全，捧着一个极高的箱子，喜气洋洋的咧着嘴。一瞧见他那模样准是好事，赵福海也满脸笑容地凑上去：“张全，你这是捧着什么好东西呢？” 张全在外面借着他师傅的威风也是牛逼哄哄的，但是在清芷院里可不敢造次， 好声好气地回了一句：“赵哥哥，这是主子爷今早上吩咐开了库房拿出来的。” 哟？主子爷往清芷院里送东西，可不是稀罕事。 毫不夸张，最多的一回，一天能跑二十来趟，这满府里谁不知道？ 可哪回也没见这小子笑得跟个吃了蜜蜂屎似的，看样子是真的好东西。 赵福海心里更乐了。 要么说他命好，跟了个好主子呢！ 眼瞅着现在王府的后院肯定是咱们纯主子的天下了，最难得可贵的是王爷的宠爱，十年如一日。日后成了亲王福晋，那肯定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他忙让出道来：“快去吧，快去吧，仔细点。” 张全忙跟上苏培盛一块儿进了门。 马嬷嬷正在递给长宁嫁妆单子，还低声解释了几句。福晋原本就陆陆续续给宜尔哈攒了不少东西，尤其是在确定了和星德的婚事之后，更是从自己的嫁妆里挑了一些贵重的。 看着这单子上密密麻麻的，长宁都忍不住动容。 福晋也算是个慈心人。 别的不说，她对孩子们都是一等一的好。 不论是弘晖还是宜尔哈，都是按照自己亲生的养，而且为着两个孩子的身体也是操碎了心。 要知道，宜尔哈和弘晖都是早产且天生体弱，不说别的，就连长大都是问题，都是夭折的命数，都被她成功调养到了现在。 长宁突然有些不忍，再看上面都是福晋的一腔母爱，只可惜她再没机会亲眼看到宜尔哈和弘晖成亲了。 察觉到纯主子不愿意再谈嫁妆了，马嬷嬷就很有眼色地自请退下了。 长宁叹了一口气，她只能再多对宜尔哈好一些，连带着福晋的那份吧。 马嬷嬷退下之后，长宁一眼就看到了捧着极高箱子的张全，他一个人还不够，还有两个小太监打下手。 “你这是做什么？这是什么稀罕东西？” 纯主子终于注意到了自己，张全难掩内心的激动，但是他也没敢张嘴回话，这应该是他师傅的活。 果不其然，苏培盛弯腰谄媚地笑：“纯主子，这是主子爷特意吩咐给您带来的，说是现在夏日里解暑最好，不让您用太多冰。” 等到张全打开，长宁才看到它的全貌，原来是一个整人高的竹夫人，上面色泽晶莹，碧绿如翡，只是让人看一眼，就觉得暑意顿消。 长宁心里喜欢，让人拿上前来，亲手摸了一摸，果然触手生凉，却不过分冰冷，是夏季解暑的好物。而且看着就品质上乘，应该是专门做给皇上的贡品。 “这是哪来的？” 亲王的份例里应该没有这种东西吧？ 苏培盛笑呵呵的：“是前两天皇上赏赐的。主子爷一看就说要给您送来。” 长宁也笑了：“他是有心，追雨，快收下吧，给苏公公拿点瓜子。” 追雨这么多年也变得机灵了，抓了一把金瓜子送过去。 苏培盛顿时笑得牙不见眼。 虽说按照他的身价，不至于看上这些金钱，但是这可是体面呐！讨好了纯主子，比讨好了王爷还管用呢！ 送完了礼，哄得纯主子开心，苏培盛这就把圆明园的舆图双手奉了上来。 “纯主子，这是圆明园的图纸，王爷吩咐了，您有什么喜欢的，或者想要修缮的都可以写在旁边。王爷是打算住在九州清晏，给您安排在了天然图画，那里可以欣赏湖景，也可以远眺西山，是一处景致风水绝佳之地。” 长宁看了看舆图，圆明园四十景赫然在列。 “这位置确实不错，两边也可以给孩子们住，够宽敞。行了，你忙你的去吧。” 苏培盛“唉”了一声，又接着说道“咱们王府现在还是贝勒府的规制，也要大改，王爷说他来负责修缮，想让奴才来问您一句，这地界肯定会扩充不少，到时候正院重新规划地方，不知您愿不愿意住呢？” 住到正院去啊？ 长宁知道他这是在询问自己，要不要做他的亲王福晋，雍亲王妃。 能够光明正大的成为他的正室嫡妻，她当然求之不得。 只是原本想着福晋刚去，不好这个时候上位。而且富察氏现在的权势已经是泼天富贵了，肯定会引起康熙的警惕和忌惮的。 所以她才和胤禛商量了，这一年之内不续娶福晋。 只是胤禛也一直觉得亏欠了自己，一直想给自己一个名分。 甚至于他还曾经偷偷对自己承诺，若是日后他能荣登大宝，肯定会立自己为后。福晋那边他会多加安抚，多加补偿。 长宁知道这不是空话，他也一直在为此做出努力，一直在尽力提携着富察氏族人。 人心都是偏的，他既真心爱着自己，肯定会全心为自己考虑，为此亏欠了旁人也是有所无奈。 只是长宁自己给自己上了一层枷锁。 也不知是有孕的原因还是什么，唉，她长叹一口气。 章嬷嬷这时候过来了，笑着说：“主子可别叹气，叹气多了，肚子里的孩子可容易皱巴巴的。” 长宁立马就不叹气了：“哎呀，不会吧？我才叹了两次！” “主子有心注意就好。这两天逐渐热起来了，前两天月支说要做的清凉珠已经做好了。” 苏培盛不得不佩服章嬷嬷，三言两语就转移了纯主子的注意力。 她果然不再想这些事情，笑呵呵：“真的吗？快拿来让我看看。” 然后转过头来对苏培盛说：“苏公公，你先回去吧，跟王爷说，正院建得大一点，孩子们才住的开。” “哎！”苏培盛自觉这趟来的任务完成得非常圆满，也就高高兴兴地退下了。 第221章 清凉珠 这清凉珠还是清芷院里一个叫月支的小丫头提出来的，她原本就是汉人，家里父亲最爱做些香料生意，她从小耳濡目染，也跟着学了不少，也善制香。 原本长宁又怀了孕，身边的人手就要再拨过来一伙新的，她嘴巴甜，又机灵，就被选了进来，也一心想要做好差事，博一个好前程。 听闻纯主子最不耐暑热，孕妇也不好多吃冰的，这才想到了这款消暑之香。 主要是以松针、薄荷、白檀、龙脑、茶叶、甘松等制作，她一心想要讨好主子，又苦于没有这些珍贵的原料，所以只得先跟大丫鬟吹雪说了这事，然后长宁听到了，也觉得新奇，于是就吩咐让她做了这款清凉珠来。 主要是因为这满院上上下下，连带着几个孩子都特别的怕热。 若是冬天，他们反而不畏寒。就是体质旺盛，爱动，容易出汗，尤其是几个儿子，就跟小火炉一样，夏天在外面走过一圈，回来衣裳都要汗湿了。 长宁觉得这一点就随了胤禛，他就特别怕热，偏生还穿的多，浑身都捂出痱子来了。如果不是她硬逼着他穿上背心和拖鞋，只怕人早就热坏了。 所以她对这款清凉珠抱有最大的期待。丫鬟们见主子盼着，也就不吩咐月支其他的活计，只需要先把主子要的这款香做出来。 她也不负众望，这才三五天，就已经得了。 月支内心强自按耐着这股激动，她对自己的手艺是有信心的，就连父亲也夸自己制香有天赋。 所以只要这款清凉珠能够得到主子的青睐，那她也就算是熬出头了。 章嬷嬷带着月支走进内室，将已经制得的香粉呈给长宁看。 长宁只观这粉状如云母，色如冰雪，细腻如柔荑，细细闻来有一股清凉之意，还未燃烧，就已觉得暑意顿消。 她点头称赞：“不错，确实是好香。吹雪，熏一点试试。” 吹雪忙上前接过，又拿来一个整块象牙雕的香炉，将这香添了一勺进去，隔炉熏，没一会，香气逐渐熏开来。 章嬷嬷笑道：“主子放心，白术已经检查过了，这香对主子的身孕没有影响，相反里面还加了些许药材，能防暑去疫。” 长宁细细品味着这款香，先是有一股高温烘烤过的淡淡青草味，很是沁人心脾，而后就有一股中草药味，还夹杂着龙脑清凉的气息，难得的是也不刺激神经，不觉得提神醒脑，只觉得浑身舒适。 看到主子脸上露出满意舒适的神情，几个人心里都松了口气。 “主子，可还适应？”吹雪小心翼翼地问，她生怕对主子肚子里的阿哥格格有影响。 长宁笑了：“适应，确实不错，闻着就舒服了很多，也不觉得恶心了。这香好，我娘家二嫂现在怀着身孕也很辛苦，多做些给她送点。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见主子注意到了自己，月支激动不已，跪在下首，磕了个头，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屏气扬声：“回主子，奴婢月支。” “月支？听起来不像寻常人家取的名字，你阿玛额娘可说了什么寓意没有？” 月支生怕自己笑得太大，牙露出来，惊了主子的尊荣，于是拼命忍着，声音显得有点奇怪：“回主子，奴婢是汉人，爹爹是做香料生意的，他说月支国香，烧之辟疫，百里焚香，九月不散。所以才给奴婢取名月支。” 哦吼吼，主子问我名字啦！ 主子问我名字啦！ 月支好想捶胸顿足，往外跑三圈，跳起来喊两嗓子才舒坦。 她自打进了清芷院里，原本一块入府的几个小姐妹都阴阳怪气的，嘲讽她飞了高枝，区区一介汉人也能伺候纯主子，只怕没两天就让人撵出来。 她生就好胜心强，非憋着这一口气，要给众人看看，她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一定能在清芷院立足。 如今，终于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长宁看着下面的小丫头神情已经变了两三圈了，想笑又忍着笑，那股隐隐的激动和得意洋洋看着都让人招笑。 她给了吹雪一个眼色，赏了她两个玛瑙手串，上面的珠子都是又大又圆润的，只是有些颜色不够好，发白或者发乌，这种是专门留着赏赐给底下人的。 月支眼睛都瞪大了，她可从来没见过这么精美的首饰，这都能当她的陪嫁了！ 见这丫头又乐不思蜀，吹雪咳了两声，月支连忙回过心神来，跪地磕头，然后才向长宁行礼退下了。 长宁想到她那个憨态可掬的模样，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追雨也笑嘻嘻的：“主子，你瞧她， 说机灵，还有些憨憨的。” 长宁好整以暇地看了追雨一眼：“她这性子和当年的你有点像。” 追雨挠了挠头：“不会吧，我记着我挺聪明的呀？！” “还聪明呢，章嬷嬷教你上茶都教了三个月。”长宁毫不给她留情面，一语就戳破了她的伪装。 追雨脸色都涨红了，吹雪见氛围正好也打趣：“可说呢，追雨刚入府的时候，整天给主子寻摸哪里的鱼最大，还被章嬷嬷好一顿说。” 见大家都开始打趣自己，追雨干脆放开了，反正她脸皮厚，长宁忍俊不禁。 章嬷嬷却是想的更多一些：“主子喜欢这个丫头？” 长宁点点头：“我入府都十年了，身边的丫头们也跟着时间够久了，现在弘晏和瑚图里都大了，也该让她们找找婚事了。” 长宁身边除了吹雪和追雨之外，听风和品花也是跟着她时间最久的一等丫鬟了，向来也是忠心耿耿的，她也想为她们寻摸个好亲事。 “先前还不急着放她们走，是我这孩子太多了，再加上这局势太乱，实在是抽不开人手。现如今也得替她们考虑考虑了。总不能让玉竹一直伺候团团，让玉夏一直做衣裳。” 一听主子谈到了要放丫鬟出府嫁人这事，追雨和吹雪都不打闹了，神情都严肃下来。 追雨立马表忠心：“主子，我打小就伺候你，这辈子都不能和你分开的。” 吹雪也是一样的坚定：“主子，我早就打定主意这辈子不嫁人的。” 第222章 女官 长宁其实特别希望自己身边的这些丫鬟们都能有一个好的归宿。 就像吹雪，她能力强，心思周到，相貌又美，什么条件都好，若是在现代，就是职场女霸总。她实在不忍心让她一辈子蹉跎在伺候人的境遇里。 这世道女子本就艰难，她就更不忍心做那个剥削人的。 她能做主，也有这个机会，自然希望能够成全她们。 但是吹雪说得情真意切：“主子，您别小看奴婢，奴婢也是个有大志向的。若是要配人，无非就是嫁给小厮或者秀才，再有就是什么将士，哪怕是成了官太太，也要一辈子让人鼻息。奴婢自认为是个有能力的，更愿意跟在主子身边，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出来。成了婚，嫁了人，再没有这般自由了。” 这番话说的诚恳，也让长宁更加触动心肠。 “吹雪，追雨，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剥夺你们一辈子的自由，也没有想让你们牺牲自己伺候我和孩子们一辈子。现在，贝勒爷成了王爷，不久之后，我也应该能够成为亲王福晋。这个时候给你们相看合适的好后生，我才能比先前略微放心一些。”长宁叹了一口气。 她也想过等胤禛登基之后，自己成了皇后，再给这些忠心的丫鬟们找个好归宿。 但是她们现在都已经二十五六了，若是再拖上个几年，这年纪越来越大，在古代可不是件好事，到那个时候再想成婚，年纪上就没有合适的了。 所以现在给她们安排，其实算是最合适的。 谁知吹雪的态度却异常坚定：“主子，奴婢知道您是为了奴婢们着想，但是奴婢知道成了亲之后，奴婢要伺候的是一大家子人，有丈夫有公公有婆婆有孩子，可能还有小姑子小叔子，他们却并不一定认可奴婢的付出，奴婢做什么要猪油蒙了心做这赔本买卖？倒不如就让奴婢一直伺候您，伺候小主子们。” 长宁忍不住对她刮目相看，这小妮子清醒得很，纯纯事业批，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不会在不值得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和她相比，追雨就总是显得更童稚些，爱陪着孩子们玩，搞得他们总是追着追雨喊姐姐。 长宁也是不忍看她磋磨一生，又觉得她说得甚有道理，只是可惜这世道女子艰难，否则若是凭借她的一身本事，做个女官也未为不可。 女官？ 长宁触动了一下，其实汉唐之时，女官制度还是非常流行的，六尚二十四司，已经算是比较完善了。只是清朝目前所有的宫女都由内务府统一管理，所以女官制度暂时空缺。 长宁觉得这部分日后可以安排上。 越想越觉得这个制度好，到时候吹雪也有真正的用武之地，还可以从宫女中选拔出真正有能力的人。 这样一来，清朝女性的地位也能得到提升。 她一直都认为，女性的地位其实往往反映着社会的进步与否。 目前由于康熙推崇汉学，虽然没有汉人的缠足等陋习，但是仍然有一些人觉得汉人女子的温婉柔淑才是美，脚不沾地，束之高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是真正娇养女儿的标准。 对此，长宁嗤之以鼻。 而且《大清律例》里面也有一些关于女性的规定，女罪犯除了犯奸和死罪外，需要由其丈夫或其家属邻里收管，不予监禁。 这就反映了清朝其实根本就不承认女性作为独立人格的存在，不过就被视为丈夫或男性长辈的私有财产，更遑论什么人权了。 目前的大清既要发展经济，发展贸易，也要有相对应的制度和社会意识跟上。 虽然不能一口气吃成个胖子，不过长宁觉得，只要是为了能让大清更好的，再小的事，胤禛也会同意的。 打定主意之后，长宁也不催着吹雪和追雨了，只笑着说：“不嫁就不嫁吧，日后肯定给你们安排好去处。只是，其他适龄的丫鬟也要问问她们的意愿，你们两个去负责，若是有谁想要成婚的，就让章嬷嬷记下，回头挑个好人家，看看他们合不合得来，若是能成，我给她们出嫁妆。” 这感情好，吹雪虽然自己不想嫁，但是又不是人人都是自己这样想，据她所知，品花就是有个青梅竹马的情郎的，还有玉竹也是和前院的一个小厮有些眉来眼去。 主子这样做也好，不然丫鬟们这么拖着，年纪大了，人心也浮动了。 这事交待出去，长宁顿时就感觉轻松不少，像是解决了一块大石头一样。 于是，她又呼呼睡着了。 章嬷嬷给她掖好了被子，心里也纳闷，主子这回倒是觉多，现在已经差不多四个多月了，得让白术好好把把脉才行。 至于白术，章嬷嬷也打探过了，她也没有要嫁出去的意思，整日以草药为伴，闲暇之时就去陪她师傅，白府医捣草药，日日研究药典，按照她的话说：“我这草药就够研究一辈子了，哪有功夫研究男人。” 章嬷嬷想到这就忍不住摇头失笑，她得赶紧去安排好主子醒过来的时候要用的八珍玉液汤了。 等晚上长宁再醒来，还迷迷糊糊的，她拿出怀表一看，哟，都快八点了。 这一觉睡得真够久的。 她慢慢伸了个懒腰，自打怀孕了都不能痛痛快快伸懒腰了，不然总怕抻着孩子。 章嬷嬷适时端来一碗汤，浓香扑鼻，勺子一翻，不少好料都翻了上来，燕窝，鲍鱼，花菇等等，一闻就饿了。 长宁接过来一口一口喝着，感觉五脏都慢慢熨帖了。 胤禛又没回来，估计是和大哥讨论呢。 今晨听说一大早大哥就来了，他俩在书房里基本上没出来过，估计这牛痘应该是研究出来了，这还有得忙呢。 “书房那边有动静吗？可叫了膳没有？” 话一问出口，她就后悔了，前院的消息管得很严，等闲传不过来，若是真让人打听着了，苏培盛就不用伺候了。 谁知吹雪却笑道：“用了，王爷派人来传过话了，说是还用的是您上回说要吃的麻辣烤鱼，王爷还要了冰葡萄酒。” 嘶！ 真会吃！ 真馋人！ 她好想吃啊！ 这时候团团踱步过来了，瞧见她在吃好吃的，对她喵喵叫。 第223章 双胎盛宠 “你可真是个小馋猫！闻着味就过来了。” 长宁忍俊不禁，伸手摸了摸她的毛，谁知一摸一手毛：“今儿还没给她好好梳吗？” 追雨忙回答：“梳了梳了，我和玉竹一块梳的，应该是到季节了，又开始掉毛了。” “一会给她喂点蛋黄，水煮虾，别放盐。”长宁三两口就吃完了，开始撸起猫来，团团在她怀里舒服得直打呼噜。 “哎！”追雨连声应了。 见到追雨过来，长宁顺口问了一句：“怎么样？她们可都愿意嫁人？” “品花已经有了情郎，本来打算和主子说的，年底想出府准备婚事，其余的底下几个玉，除了玉夏都想出去，还有葡萄，樱桃想嫁人，剩下的都不愿了。” 长宁点点头，人各有志，想要成婚的，她自然希望好聚好散，一人一个金簪子，五十两或者一百两嫁妆。 和追雨拟定了这些事后，就又提拔了一些人。 一等丫鬟里少了个空缺，干脆就把玉夏提上来了。 二等婢女里，现在还剩采薇，杏微，石榴，她就把月支也提了上来。 其余的就让章嬷嬷看着办吧。 处理完这些事，章嬷嬷又把白术叫了过来，说要给她把脉。 弄得长宁一头雾水，大晚上的，把脉做什么？不过她知道章嬷嬷肯定有道理，于是乖乖伸出手腕来，团团转过头开始轻轻舔她的肚子，弄得长宁直笑。 没过一会，白术就对章嬷嬷点点头，又对着长宁说道：“主子，您这回是双胎。” 哟，长宁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又是两小只啊。 团团有所感应，舔得更欢了，虽说隔着衣服，但是肚皮也感觉痒痒的，长宁更高兴了：“团团，你知道了是不是？真是聪明的宝贝。” 团团傲娇地扬了扬头，舔了舔爪子。 长宁一头黑线：“你舔爪子还舔我的肚子，你这个坏家伙！罚你今晚陪我睡。” 听到这，吹雪和追雨把团团抱走给她擦干净爪子，才让她上床。 一人一猫亲亲热热挨在一块睡了。 第二天一早，听到长宁又怀了双胎的消息，胤禛马不停蹄地就赶了回来，结果正好看见团团睡在他的位置，肚皮翻开，睡得肆无忌惮的，瞧见他来，半眯着眼，也没起来，反而翻个身继续睡了。 胤禛哭笑不得，不过也没跟她计较，这两天他忙着牛痘之事，也确实没时间多陪陪瑶仙，有团团在，他也放心不少。 看着心爱的女人睡得香甜，胤禛只觉得浑身特别熨帖，动力满满，就好像充满电似的，像一阵风似的又出去干活了。 只是没一会，针线房的嬷嬷带着一溜烟十二个丫鬟在外候着，等着给纯主子量体裁衣。 还有花草房的，跟着过来选了不少开得正盛的花朵放在清芷院。 张起麟也在院子里站着，身后跟着的是专门给纯主子烧窑瓷器的，因为主子爷说，纯主子最近喜欢什么青花瓷，要按照她的喜欢来烧。 三伙人站在院子里面面相觑，虽然没交流，但是都在打眉眼官司，甭管心里怎么想，都是笑着的，也不约而同觉得，纯主子，真是盛宠啊…… 好不容易等长宁睡醒了，听风说门口等着三波人还让她吓了一跳，先让张起麟进来了。 他态度也很谦卑：“纯主子，王爷说了，您想要的青花瓷可有什么特定的式样？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盘子碟？” 长宁想了想：“就要花瓶，餐具，还有摆件吧。对了，我还想要个芙蓉石的耳盖炉，最好要整块芙蓉石雕刻的，清透些的，银子少不了。” 张起麟腰弯得更低了，接过吹雪递来的荷包，行礼带着烧窑的人告退了。 “主子喜欢芙蓉石啊？匠作坊的未必能做出来。”吹雪有些担心。 长宁点点头：“芙蓉石多漂亮啊！我现在就喜欢这些鲜亮色，尤其粉的。” 一想到她现代见过的那个乾隆时期的芙蓉石石蟠螭耳盖炉，她就喜欢得不得了，恨不得立刻拿来装点自己的屋子。 不过吹雪说得也对，这整块芙蓉石难得，未必能得到，她放低了期待：“一会你去找张起麟，告诉他不必急，若是寻不到就罢了。” 花草房的就让章嬷嬷去看，针线房的人紧接着鱼贯而入。 先由两个老嬷嬷量了尺寸以后，身后的丫鬟们就抬了五个大箱子，挨个给长宁展示这些名贵布料，暗花纱，妆香缎……都是尽力挑选的名贵稀少又轻薄凉快透气的，为着纯主子的身孕，王爷特意打开库房，选了这些好料子，忙不迭就让针线房过来了。 长宁对做衣服还有些兴致，毕竟是玩过奇迹暖暖的人。 她挑了春辰，正青，杨妃，苏梅等色，正好这时候瑚图里打完拳，听说额娘育有双胎之事，忙过来看她，结果正巧碰到针线房的人准备挑颜色挑布料做衣裳。 长宁看到闺女，忙招手：“瑚图里，快来，这颜色衬你，做两条汉人女子的裙子穿，凉快。” 瑚图里看着这些料子，也觉得挺漂亮的：“额娘，我喜欢这个银朱的。” 母女两个痛痛快快选了一下午颜色布料，还挑了不少花样，都对成品非常期待。 下午，长宁难得没睡觉，让追雨准备了一些甜点，和瑚图里一块吃蜜三刀，蝴蝶酥，配着葡萄果茶，母女两个一块在石榴树下乘凉。 “额娘，你这肚子里怀着两个孩子，重不重啊？”瑚图里有点担心长宁身子吃不消。 长宁啜了口果茶，虽然没加冰块，但是凉风袭来，还是很舒服：“还好，放心啦，额娘这都第几胎了，不怕的。” 瑚图里想想也是，见额娘胃口也挺好的，就放下了不少心，也有心情跟她说八卦了。 “三贝勒府的三格格，不是被三福晋要到正院去了吗？听说这两天田侧福晋已经把她要回来了。” “啊？”长宁惊讶了，董鄂氏也能准？ 瑚图里偷偷和额娘咬耳朵：“听说……是田侧福晋献上了一个美人，给三伯吹了枕头风。” 啥？ 长宁惊呆了。 更让她惊呆的是，她闺女怎么啥都懂？ 第224章 进园子 看着长宁大惊小怪的样子，瑚图里撇了撇嘴：“额娘，你好老土，这有什么的，话本子里有的是。” 额…… 好吧，反正看样子闺女在男女之事上还没开窍，就是爱看话本子和杂书。 这也能理解，毕竟她小学初中的时候也爱看小说。 话说回三贝勒府，长宁真觉得他们也太戏剧化了。 这三贝勒也未免太风流了吧……不过只能是田氏这么太了解他了。 不过也说不准，万一这又是人家的伪装呢？ 晚上，胤禛还是没来得及回来，不过弘晏和弘昭都回来陪长宁用膳了，几个孩子一阵嘘寒问暖，让她眼圈都有点红了。 不过胤禛也没让她等太久，七月份的时候，牛痘的事就大致梳理出个章程了。 他一大早就向康熙禀报了，这事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富察长华的身上，胤禛只负责跟进就好了，接下来他就没有那么忙了，也有时间能多陪陪她。 这天长宁刚从富察府回来，二嫂现在月份比她大一些，也快生了，只是听说貌似还是个闺女，她有点沮丧，长宁安慰了她一通。 她家也不是那等重男轻女的，女儿反而更吃香，更容易受宠，只是将来可能限制更多一些。 不过，他们家绝对不是卖女求荣的，就连长宁，当年也是博德尔和索绰罗氏往上递了好几次牌子，请求自行婚配的。 谁知，天不遂人愿，就这么嫁给了胤禛。 不过也挺好的。 而且长荣这个大老粗，一遇到女儿就稀罕个不停，根本没想着糙儿子的事，反正他大哥有俩儿子，富察府的门楣自然有人撑着。 他心疼苏佳氏的身子，不想让她生太多太密，这胎出来了就让她好好调养几年。 至于，他三哥，这两年夫妻俩有点聚少离多，除了刚安之后，就没什么好消息了。 三嫂喜塔腊氏也是个稳得住的，一味教好儿子，想给他博个锦绣前程。 不得不说，其实富察氏的子息还是很旺盛的，而且也没有什么庶子庶女，夫妻俩都很和顺恩爱。 长宁回了趟家，这心里就更柔软了。 晚上得知胤禛不忙了，圆明园那边也已经修缮得差不多了，两个人可以一块去圆明园避暑，就更高兴了，忙让人收拾行装，打算第二天一大早就走。 至于孩子们自然也是跟上。 清芷院和前院顿时热热闹闹的。 临行前，长宁也是照旧把宋格格和刘格格叫来，这倒让她们诚惶诚恐的。 原本以为她们是乌拉那拉氏的左膀右臂，纯福晋定然心生芥蒂，日后不会再任用自己了，谁知竟然还愿意给自己机会，这让两个人都挺激动的。 长宁只是觉得她们是做熟了的，这么多年也没出过什么差错，就干脆萧规曹随了，只不过，她把听风和章嬷嬷都留了下来，时刻监督她们，也是在看着府里。 第二日到了圆明园，长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拉着胤禛四处观望。 只是这圆明园实在太大了，她怀着身孕不方便，胤禛干脆让她坐在马车上到处看看。 孩子们也非常兴奋，都不用上马车，几个人自己凑一堆就能到处逛。 瑚图里拉着宜尔哈的手专门去看景，还兴致勃勃地挑起住处来了。 长宁答应过她，这回来圆明园，可以让她自己挑一处住。 弘昭早就拉着弘晏撒开欢了。 只有胤禛耐心地陪着长宁，两个人坐在马车上，到处停停看看。 不得不说，这园子里的景真是美呆了！ 比长宁想象当中的大观园还要漂亮，还要华丽得多。 圆明园原本就是四十景，再加上此时正处夏季，各种花木都繁茂，比别时更甚。 一步一景，草木旺盛，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假山巍峨，处处都是别致。 更夸张的是，里面还有两个极大的人造湖，这和他们庄子上的池塘不一样，是真的湖，感觉放两艘游艇上去也不太违和。 看长宁眼里流露出来的喜爱，胤禛也笑了，他也非常满意，这园子在他看来，丝毫不比畅春园差。 “喜欢这湖？” 胤禛看着湖上的荷花丛丛，亭亭玉立，荷叶圆润硕大，碧绿如莹，也很喜欢，脱口而出：“咱们可以泛舟湖上，带你去藕花深处寻银鹭。” 长宁“噗嗤”一下笑了，“我倒是想呀！奈何小女子腹中硕大，只怕辜负了郎君好意。” 胤禛也笑了，忙拱手，作出小生的模样道：“那真是可惜，待明年再约小姐。” 长宁一甩衣袖，夹着声音，娇媚道：“你这登徒子，撩拨人妻，待我相公回来拿你。” 胤禛佯装惊讶：“什么？小姐已有婚约？” 长宁乐不可支，指了指肚子：“若无婚约，这腹中胎儿何来？” 胤禛见她笑得花枝乱颤，身形略动，面色微变，凑上前来，低声在她耳边吹气：“自然是小生日夜耕耘。” 长宁被他这毫不知羞的话弄得面色一红，嗔道：“胡说八道，还当着这么多人呢。” 胤禛顺着她的大袖子，偷偷伸进去牵她的手：“怕什么，你是我娘子。” 长宁偷笑，两个人又甜甜蜜蜜接着逛起园子来了。 在路上，胤禛瞧见不少巧思，笑道：“你这糊涂妮子，只管喜欢，不顾多难，拿来的时候让我好一通笑，哪有在湖旁边搭秋千的，那一使劲不悠出去了？” 长宁振振有词地反驳：“你懂什么，那叫水上秋千，云南那边好多呢！” “这可搭不成，我改到花园那边了，水边危险。”胤禛毫不留情拒绝了她。 长宁撇了撇嘴，直男，一点都不懂时尚，在现代，这很火的好不好。 两个人逛园子差不多逛了大半天，各处早就打扫好了，二人直接就在九州清晏用膳歇下了。 至于孩子们，玩得太高兴了，长宁让他们自己吃了。 听说瑚图里选了上下天光，她就喜欢那两层楼，可以登高远眺湖光景色，还有《洞庭湖记》那句“上下天光，一碧万顷。”可窥见其景色之美。 至于弘昭和弘晏，因着整个圆明园只有他们一家，所以长宁也是很豪放地大手一挥，让他们也随便选，随便住。 第225章 圆明园宴席 弘昭选了杏花春馆，这和瑚图里的上下天光挨着，而且两面临湖，西有杏花村，还有块菜圃。长宁很是惊讶，怎么，弘昭还没种菜种够？ 对此，弘昭给出的回答是，之前写的那本植物生长手札，还有没写详尽的地方，他打算接着写。 长宁和胤禛一人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弘晏选了汇芳书院的随安室，他就喜欢这平静人少的地方，方便读书，更别说隔溪就有仿着西湖的断桥残雪。 宜尔哈选了武陵春色的桃花坞，她那桃花最多最盛，盛放之时，整个屋子都是桃花的香气。 弘晖挑了平湖秋月的君子轩，这里安静，又少有人来，他喜欢这的名字，君子轩，以君子明志。 其余的弘旻弘晨弘阳自然是跟着长宁住在天然图画。 定好了住处，几个孩子都很兴奋，还想着请朋友过来玩。 当然，胤禛的兄弟们也很激动。 毕竟他这算是所有兄弟们中，第一个有自己园子的。 尤其他还成了亲王，就有人闹着他，让他开宴席。 这也是应该的，有了新园子本该宴请，只是刚经历过八九十，这三位皇阿哥谋逆的事，所以胤禛一直没动作，省得大张旗鼓，引人目光。 不过十四那个坐不住的，早就要闹翻天了，一天三四张帖子，全部都是问，四哥啊，听说你已经忙过一阵子了，现在闲了，你那个新得的园子得给弟弟我看看啊！弟弟我只是个贝子，不配得园子，你是我亲哥哥，你得带我见识见识啊！ 当然，用词肯定要比长宁说的文雅一点，却丝毫不委婉。 还有老七和老十三，都奉上了贺礼，言语之间也对胤禛得了园子这事表示了羡慕，绝对没有嫉妒。 老五现在也愿意跟在胤禛后面，他也算是明眼人了，知道日后的潜龙八成就是四哥了，之前夺嫡他还能摆烂，现在却不行。 额娘还在冷宫呢，他得讨好四哥，日后才有机会能把额娘接出来尽孝。 还有十七，十八几个小阿哥也向来敬佩四哥，也想跟着来凑热闹。 所以，在和长宁商量了一下以后，他们就准备在圆明园设个小宴，宴请各个兄弟和他们的家眷。 其余想要拍马屁的官员奴才之类的就算了，毕竟不好现在就抖威风。胤禛一直走的低调路线。 胤禛这番下帖子，兄弟们倒是都来得齐全，当然，他也没剩多少兄弟了。 废太子现如今也不知道被皇上安排到哪里去了，固然废了他的储君之位，但是此举未尝没有保护他的意思，怕有人落井下石，直接除去了他这个眼中钉。 那三个不要命的弟弟关在宗人府。 剩下的几乎全来了。 人人都带着礼。 直郡王自打大福晋去了以后，心气就塌了。虽然他一直和太子不对付，但是此时也没有丝毫幸灾乐祸的意思，反而有些唇亡齿寒，他看着此刻春风得意的老四，心里也不知道该替这个弟弟高兴，还是替他悲哀。 他只在府里陪着儿女，现在二格格已经出嫁了，好在留在了京里，三格格也远嫁蒙古，府里就剩四格格和弘昱了。 他深觉愧对福晋，几个孩子都没照顾好，也更无心去争什么。 但是弘昱渐渐大了，他总得替这个儿子打算打算。 不是他觍着脸来搭上弟弟，为着他和福晋的儿子，他宁愿不要这个脸面。 生长在皇家，他最清楚权势的重要，日后自己没了，再无人能护得住弘昱了。 他只能现在多替他铺些台阶，好叫他以后的路能好走一些。 康熙已经放出话来了，等选秀时，再给他挑个继福晋。 他只能无奈苦笑，只求继福晋是个心地善良的，能待孩子们好。 三阿哥现在性子比之前好了不少，先前还有些针尖对麦芒，嘴上爱抬杠，但是也被皇上打压了许久，现在听说在练养气功夫。 看着他故作高深，假清高地坐在一边独自小酌，胤禛就想冷哼，后院都起火那么久了，还能养气？ 他后院的福晋董鄂氏和田侧福晋天天打得火热，他现在都快成了糊涂鬼，大事不管，整天就知道读书写书。 弘晴有这么个阿玛，也难怪长成那个样子。 十三和十四现在是心情最好的，得了爵位，意气风发，大有跟着四哥走出一条通天大道宽又阔的气势。 出来待客的还有弘晖弘晏和弘昭。 众人眼瞧着弘晖这身子骨又瘦弱成了小羊羔，弘晏则是越来越有威势了，这心里多多少少都有点思量。 长宁在天然图画接待女眷，这群福晋侧福晋们进了园子，好像性子也变得活泼些了，游园起来也是兴高采烈的。 婉荷和五福晋淑芬都扶着长宁，今天人多，怕她累着，冲撞到。 尤其是淑芬，她是接到了五阿哥的任务，要备重礼和纯福晋交好的。 二人关系本就不错，这会说起私房话来也是亲密得紧。 淑芬先是夸赞“你这里怪舒服的，地方又大又荫凉，我瞧着旁边那边的清璧堂有一大片竹林，想来风一吹，就跟秋天似的。” 长宁点点头：“前两天去住了一晚上。都说只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我想着附庸风雅一番。白天甚好，凉风习习，谁知晚上得盖被子，不然都要冻醒了。” 淑芬立马“哎哟！”一声，“那你可真不能住了，可别冻着，怀着身孕还是少见风。我看这天然图画就挺好的，前后窗户一开，有些穿堂风，又不生硬，正适合你住。” 婉荷拈了颗葡萄吃，笑道：“这园子真大，光住都住不完，长宁姐姐只怕轮流住一遍，一个月都不够。” 长宁也笑了：“这不是请你们来做客嘛！湖里的荷花正盛，只可惜我不能去水边，一会你们可自去游园，里面的荷花鱼最是肥嫩，我让他们干烧了，还有新鲜的莲子和藕，都是特色风味。” 三人在这说说笑笑，十三福晋云纯和十四福晋完颜氏也过来了，又说起了这藕的不同做法。 这回三福晋董鄂氏也跟着来了，不过没有找事，只独个坐在一边看花。 众人终于见她不耍威风了。 九福晋董鄂氏都出事了，作为堂姐妹，她还有什么好张狂的。 第226章 一二三四五 七福晋也不怎么得宠，不过她是个很安分的女人，如今七阿哥跟着胤禛，她也愿意在长宁身边凑。 眼瞧着众人都围过来了，长宁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你们都游园过了？我这身子笨重，不太能走动，你们不用顾及我。” 五福晋淑芬笑了，打趣：“知道你福气好，这都第几胎了，外面的景都看过了，现在沾沾你的福气才好。” 说罢，众人都是一阵哄笑。 云纯捂着嘴笑：“四嫂这福气咱们可羡慕不来，我方才瞧见弘晏和十三爷练布库呢，十三爷现在都摔不过他了。” 长宁一顿，云纯这声“四嫂”是实实在在叫出口的，旁人也毫无异色。 看来，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于是，接下来，底下的这群弟妹们一口一个四嫂，一口一个四嫂，给长宁吹得都要找不着北了。 啧啧啧，突然觉得没了那几个讨厌的三福晋九福晋，妯娌们都好和谐啊。 女眷们说笑一会子就用膳听戏了。 前面的皇阿哥们也是一派热闹。 十三和十四勾肩搭背的，喝了两翁子酒，还说这园子里湖水正凉快，喝到兴头上，直接要脱衣服下湖凫水去。 胤禛一看脑袋就疼，忙使人拦着，这喝多了凫水万一抽筋了怎么办，这湖这么大，救还得救一会。 弘昭还在那拱火呢：“十四叔，弘春说你凫水可厉害了，你不给我们见识见识吗？” 一听这话，十四哪里忍得住，直接光着膀子“扑通”一声就跳下去了，苏培盛拦着都没拦住，他连忙回头看胤禛的脸色，果然黑如锅底。 胤禛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还不把他捞起来！” 就十四这个性子，皇阿玛给他封个贝子都多了。 于是，一群人手忙脚乱地把在湖水里胡乱扑腾的十四贝子给捞了出来。 胤禛几乎是咬着牙让人把他抬走洗漱，灌解酒汤的。 老五拿着酒壶也凑了上来，劝慰道：“四哥，十四虽然性子洒脱，好歹没有走岔路，这个弟弟没给你拖后腿。” 说到这，胤禛还能听不出来他是话中有话？ 这不就是内涵他那个不省心的九弟吗？ 这事，胤禛也帮不上忙，皇上圣旨一下，留他一命已经算是很好了。 所以他拍了拍老五的肩膀：“老五，你和九弟不一样，你秉性淳厚，皇阿玛不会牵连你的。” 五阿哥一声苦笑：“为人兄，为人子，我可都算是失败了。老九算是完了，只是不知额娘何时才能放出来。四哥，弟弟一心敬重你，也敬重四嫂。这回等四嫂生下小侄子，弟弟就帮你上书吧。” 胤禛看着他略显苦闷的醉意脸庞，知道这是他的条件，但他也不是任人拿捏：“老五，宜妃娘娘的事，哥哥爱莫能助，皇阿玛圣旨已下，我们如何能改。” 见胤禛黑脸，老五苦笑，他可不是提条件的，只好连忙摆手：“四哥误会了，是弟弟不好，弟弟不该强人所难。四哥若有疑烦，能用的上弟弟，弟弟定然鼎力相助。” 这话说出口，胤禛的脸色才缓和许多，他也不想和兄弟们的关系闹得太过僵硬。 老七也忙过来打圆场：“五哥，听说你今天把吴道子真迹拿了过来，你可真是割爱了啊！” 五阿哥摆摆手，笑道：“我就是个大老粗，哪懂这些，还是四哥风雅，书画上都精通，我这个俗物还是赶紧帮这画找个好主人。” 胤禛的脸色越发好了：“行了，我知道了，你们也少喝点，下面人把屋子都收拾好了，困了就去睡吧。” 老五这才放下心，松了口气，老七打趣他：“五哥，我也喜欢字画，你那里还有没有什么王羲之的字，黄公望的画啊？” “去去去”老五甩了甩手，白了他一眼，“你当你五哥是什么古董贝勒不成？这画还是机缘巧合得来的，少做梦了。” 老七哈哈大笑，揽着老五的肩膀，俩人又一块喝酒去了。 说到字画，最懂的应该是三阿哥，胤禛望去，只见他独个在那数花生米，数一粒，喝一口，看上去倒有点洒脱意味。 只要不找茬，他的兄弟们还是很和谐的。 今天的宴席算是圆满成功，除了十四爷跳水这个闹剧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突发事件，三贝勒夫妻也是难得的清静下来。 只是直郡王临走前和胤禛在书房里不知说了些什么，现在还没散。 长宁和孩子们都一块待在天然图画，今天来了不少宾客，弘旻和弘晨也乖巧得很，被这些婶婶们摸来摸去，抱来抱去的，都没哭闹，反而到处跑来跑去，活泼得像个小猴儿。 母子几人一块坐在窗下，吹雪端来桃子，葡萄等果盘，他们一边吃水果，一边闲聊，享受这难得的闲暇时光。 瑚图里叉了一块桃子喂弘旻，却突然瞧见窗户上有几点绿色的光。 “额娘！你快看，那是流萤！” 长宁循声望去，果然，外面漆黑如墨，窗户上却划过几点微弱的光辉，格外清晰。 弘昭和弘晨也激动起来。 “哇！真是流萤！好漂亮啊！”弘昭迫不及待地把手里的葡萄都塞进嘴里，就想出去抓几只，“额娘，我去抓两只回来给你看。” 瑚图里和弘晏也跟着一块出去了，几个孩子兴致勃勃的，还嚷嚷着让吹雪给他们拿几个瓶子。 弘晨也坐不住了，扑腾着小短腿，也要跟哥哥姐姐一块去。 转眼长宁身边就剩弘旻和弘阳了。 弘阳还不晓事，只会用漆黑的眼珠子盯着萤火虫看，那一堆萤火虫或聚堆，或分散，本簇成一团，倏尔又飞开，看得他眼花缭乱。 弘旻也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长宁使了坏心眼：“弘旻，你数数这一共有多少只呀？” 弘旻现在已经会数数了，听到额娘的话，就伸出小指头点一点：“一，二，三，四，五……唉？” 还没等他数到十，那团萤火虫又飞开了，换了位置，他只好重新数：“一，二，三，四，五……” 还没等他数到十，弘昭早就拿了瓶子，开始抓虫子了。 第227章 二胎 弘旻数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萤火虫也没数明白，惹得弘阳后来都不看窗户，一直看他哥哥。 这逗得长宁哈哈大笑，她真佩服这个儿子，专注力和弘晏似的，好像认定了一件事，什么都不能阻拦他。 但是咋说呢，这性子挺好的，也有不好的地方，长宁又开始愁，这钻牛角尖似的性子，日后若是成了书呆子可怎么办？ 弘昭的性子跳脱浮躁，她也愁，要是儿子们的脾性能中和中和就行了。 现在弘阳还小，除了吃就是睡，还不能看出他的性子，只是这个脸蛋确实越来越漂亮。 今儿婉荷还说，弘阳生得比她的格格还要灵秀一些。 正想着呢，胤禛就走了进来，一进来就笑道：“孩子们在院子里做什么呢？又叫又笑的，离老远就听见了。” “你瞧！”长宁指着窗户上的绿光笑，“抓流萤呢。” “哟，是了，这两侧是湖，流萤不少。”胤禛顺势坐在她身边，抱起正在数虫子的弘旻在自己腿上，拿了个香蕉吃。 “直郡王走了？”长宁把弘阳放在榻上，轻轻给他扇扇子，这孩子熬到现在都算晚了，赶紧让他睡觉。 胤禛一边吃香蕉，一边哄儿子，一边回答她：“走了。大哥也是一片爱子之心，也是为着弘昱来跟我低头。何必呢，我向来看着这些侄子们长大的，若有难处，如何能不帮。” 长宁点了点头，也不再提这些外面的事，“也不知道他们捉得怎么样了，这外面蚊子可不少，别被咬了一大堆包。” 吹雪笑道：“主子放心，追雨和玉夏为小主子们都做了驱蚊的香包，随身佩戴着呢，驱蚊效果最好。” “玉夏的手艺灵巧，这么多年越发精进。”长宁赞了一句。 “今儿累着了吧？要不早点歇着？”胤禛心疼她怀着身孕还要操劳，今天的宴席他本来不打算让长宁参加的，但是为了给她正式请封亲王福晋，还是希望这些兄弟们和弟妹们都懂他的意思。长宁自己也说没问题，怀了身孕久不见客，热闹热闹也好。 他特意吩咐了身边的马嬷嬷伺候好，若是长宁有一丁点不舒服，都要报给他知道。 还好这一整天没出什么事，听消息，她玩得也挺高兴的，后面更是还跟妯娌们玩起扑克牌了。 说到扑克牌，长宁已经吩咐赵福海，让人做一副麻将出来了。 若说娱乐消遣，怎么能少得了麻将啊！ 没一会，弘旻数这些萤火虫就越数越困，在胤禛怀里打了个哈欠，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长宁乐了，忙让乳母抱他回去睡觉。弘阳也是一般，被长宁拍了几下之后就睡着了。 今天孩子们到处疯玩，又见客，也累坏了。 把这两个睡着的孩子送回去，就见捉萤火虫的孩子们也跑回来了。 吹雪给他们拿的是长宁这里也比较稀少的玻璃瓶，这还是长兴走贸易的时候，特意给她捎回来的。 胤禛先前说要给她找一些玻璃制品，到现在已经有了一个玻璃展柜，还有几个玻璃花瓶。 不过胤禛更喜欢琉璃，流光溢彩的琉璃盏，倒上色泽鲜艳的葡萄酒，或者嫩绿的茶叶，佐以沸水，回清倒影，都更有一番韵味。 不过还是这玻璃瓶装萤火虫更适宜。 弘昭小心翼翼地递给长宁，只见透明的玻璃瓶中，大约十来只萤火虫在其中飘舞，莹绿一团，霎是好看。 瑚图里笑嘻嘻的：“阿玛，额娘，你们看，我们捉了不少！” “哇，好漂亮啊！你们真能干！”长宁赶紧连声夸赞，弘昭弘晏和瑚图里脸上都带着笑，长宁这情绪价值给得非常到位。 弘晨也蹦蹦跳跳的，拉着长宁的衣袖：“额娘！额娘！我！我抓了！” 看着他肉嘟嘟的小脸蛋，长宁亲了一口，乐得他美滋滋的。 “行啦，时辰不早了，你们都回去睡吧。”长宁直接让人把他们都送回去。 瑚图里和弘晏弘昭行了礼之后就退下了，弘晨哭唧唧的，拽着长宁的袖子就不肯撒手，说什么也要和额娘一块睡，结果被胤禛一瞪，只好委屈巴巴地松了手，一抽搭一抽搭的，被奶娘抱回去了。 二人累了一天，也是早早就歇下了。 自打那天捉了萤火虫之后，几个孩子就上了瘾，天天晚上守在天然图画的窗子这里蹲着，一捉就是一瓶子，还说了要送给哪个哪个玩得好的伙伴。 又过了一两个月就是胤禛的生日了。 长宁怀着大肚子，不方便动针线，只好给图纸，给口头指导，瑚图里和宜尔哈一块给胤禛做了件衣裳，不说样式多奇巧，只说那针脚细密，都是两个女孩费尽心思做出来的。 长宁将她们两个夸了又夸，这衣服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直把厚脸皮的瑚图里都夸得面色绯红，不好意思了，宜尔哈更甚。 胤禛收到礼物也很给面子，直接就穿上了，还特意去宫里转了一圈。 没多久，整个紫禁城都知道雍亲王穿的是大格格和二格格亲手做的衣裳了。 胤禛这回回京是为了验收长华推行牛痘的进展，以及户部的收银情况，最后回王府看看修缮情况。 这贝勒府改建王府可不算个小工程，内务府这伙人干了两个多月，才将将出了个大致模样，胤禛又提了些细节方面的意见，这才准备回圆明园。顺便还把团团一家子也接过来了。 这边园子大，水多，长宁特别怕这几只天不怕地不怕的猫到处乱跑，再掉水里去，她也不揪着别人，只告诉团团，抓着她念叨，让她看好自己老公的三个小崽子，别掉进湖里被鱼吃了云云。 团团只是优雅地舔毛，她最爱趴在门口的草坪上晒太阳。 那三只猫也被弘晏弘昭瑚图里接走了，晚上还要抱着他们睡觉呢。 长宁只看着团团最近越来越懒，跟她如出一辙，心里一个激灵，团团不会又有了吧？ 她让白术赶紧来看看，虽说白术是医人的，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也有几分兽医的能耐，果不其然，团团怀上二胎了。 第228章 一胎三宝 团团这回又是孕妇待遇，采薇专门领了伺候她的任务，她生性就喜欢小动物，虽然不善言辞，但是做事踏实能干，为了照顾好团团，还特意和白术取经，学了一些搭配营养的餐食，做得又美味又健康，把团团养得皮光水滑的。 长宁见了都忍不住赞叹：“采薇这手艺真是好，团团都胖了两圈了，这回真成了糯米团子了。” 弘旻和弘晨也特别喜欢团团，没事用围着她，喂她东西吃，连带着对采薇的态度都好了不少，这让她受宠若惊。 月支这两天也是绞尽脑汁，最近天气凉爽，没有夏季那么燥热，主子也不怎么用清凉珠了，而且据她的观察，主子向来不喜那些烟熏火燎的味，也不喜欢太过浓郁的香气，为着怀孕，更是甚少用香，没事总用瓜果熏屋子。 这倒是给了她灵感。 月支调出了一款用花果制成的香料，味道清甜不腻，而且又带有一股风雅之气。 长宁一闻，也是果然欣喜，问她是用何物调制出来的。 月支侃侃而谈：“回主子，是用荔枝壳、干柏叶、枣核、梨核，再加上桂花，菊花调和而成。” 长宁赞叹于她的手艺和巧思：“不错不错，这香可有名字？” “回主子，这香叫山林穷四合。” 长宁点点头，她确实挺喜欢月支的，有手艺，有能力，性子也踏实，而且制香水平极高，这就相当于她拥有了一个私人订制高级香水专家，简直不要太赚。 入了秋就要到颁金节了，长宁的肚子越发大了，有时看着都有点触目惊心，总感觉里面好像不止两个，这可比怀弘晏瑚图里的时候还要大。 白术也觉得不对劲，只好请白府医来看。 白府医把了半天，才略有疑虑地说：“纯主子腹中似乎不止双胎，具体有几个，还不能确定。” 这话一出，胤禛先吃了一惊，他担心的长宁的身体，直接快马亲自到宫里请太医，顺便还去了趟永和宫，把她的情况一说，颁金节就不让她参加了，否则揣着大肚子，这要是生在宫里可怎么办。 德妃又是高兴，又是担忧，让胤禛好好照顾长宁，她自会和皇上禀报。 只是，万岁爷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最近很少有清醒的时候，偏偏还对外瞒着，就连后宫的嫔妃寻常也不见的。 德妃叹了口气，陪了他几十年，如今，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胤禛请回来的是宫里妇科最拿手的周太医，他满头白发，双目却炯炯有神，一看就有名医的风范。 他一搭上手，就连长宁都紧张了。 过了一会，才听见他悠悠的声音：“王爷请放心。纯福晋这是三胎，脉搏强健有力，三个孩子都很健康，只是有一个略微偏小，可以多补营养，但是也不要太多，否则恐生产不利。另外，这肯定不能足月生产，产房可以准备起来了。” 知道主子怀了三胎，还即将要生产的消息，章嬷嬷亲自过来给她布置产房，就连瑚图里几个也是一日好几趟地过来陪着她。 每次看到额娘耸高的肚子，他们都觉得心惊肉跳。 瑚图里很担心：“额娘，你的肚子痛不痛？三个弟弟妹妹，你是不是很累啊？” 长宁摇摇头，嘴里吃点心吃得欢：“没事，就是容易饿。” 瑚图里连忙又给她剥了个石榴：“呐，额娘，多吃点。” 长宁刚接过来，尝了一口，赞道：“还是咱们府里这棵石榴树好，又甜，汁水又丰盈。” 瑚图里也拿来一个自己吃，附和着：“是啊，真甜，额娘咱们今年还做不做石榴酒了？我感觉石榴酒配烤鹿肉，滋味绝了。” 不过她没得到长宁的回答，一转头，就看见额娘捧着肚子喊痛，把她吓死了：“额娘！额娘！你怎么了？” 长宁感觉下体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来，知道是羊水破了，但是这回好像比之前阵痛来得早一些。 瑚图里顺着她的目光躺下看，裙角都在滴着水，吓得她低声问：“天呐！额娘！你尿裤子了？” 长宁真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们爷俩怎么都一个德行？我要生了，快叫人。” 这会外间的吹雪追雨等人都见了声音，忙过来把长宁扶到了产房。 瑚图里按耐住怦怦直跳的心，她得稳住，天然图画得她来坐阵。 她先嘱咐章嬷嬷等人赶紧去看额娘，然后让赵福海把住院子，不让闲杂人等进来，又叫来自己的丫鬟去请府医，又吩咐奶娘嬷嬷们把院子里的三个弟弟哄到附近的杏花春馆去，让弘昭陪几个弟弟玩。 有条不紊地处理好这些事情外，她自己则是连忙跑到九州清晏去请阿玛。 胤禛原本正在和长华商量牛痘之事，结果见到飞奔而来的瑚图里，心里一个“咯噔”，知道肯定是瑶仙出事了，忙走出去。 瑚图里顾不上行礼：“阿玛，额娘要生了！” 胤禛“嗖”地一下就窜了出去，苏培盛狂奔都没跟上。 长华也是一惊：“宁儿要生了？可还顺利？” 瑚图里转身也要跟上去，看见大舅舅连忙回话：“我也不知道啊！我给了额娘一个石榴，她一吃就要生了，这石榴也太可怕了！” 长华还算稳得住，见瑚图里也吓着了，忙安慰她：“王爷已经过去了，你别怕，看好弟弟们。” 瑚图里点点头：“大舅舅，我让张起麟他们收拾出个屋子，你去歇着吧，额娘生了，我再让人来给你传话。” “好。”长华看着处理事情井井有条的外甥女，心里别提多欣慰了。 不过他还是很担心自己妹妹，听说这一胎是三个孩子，只能祈求一切顺利。 等到瑚图里再回到天然图画的时候，胤禛已经在门口坐着了，看着丫鬟太监们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她的心也定了。 胤禛也瞧见了她，招手让她过来，称赞道：“瑚图里做得不错，稳得住，只是你额娘要生了。你在这也帮不上忙，去杏花春馆看着那几个小的去吧。” 瑚图里想留在这，但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可能，于是只好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院子。 第229章 秋信已至 安顿好了孩子们，胤禛这才暴露出自己的焦躁，不过他也算是有经验，知道得让长宁先吃饱肚子有力气才能生产，而且她这已经是好几胎了，生产应该算比较快，他一边思索着，一边听着里面的动静。 果然，长宁点的韭菜盒子还没来得及吃呢，这边就发动了，没多久，第一个孩子就出来了，嘹亮的啼哭声响彻了整个院子。 胤禛激动得一下就站起来了，又过了二三十分钟，第二个哭声也响了起来，听起来也很有劲。 只是轮到第三个的时候费了好大的力气，最后等到胤禛都站不住想要闯进去了，才传来一个比较微弱的哭声。 紧接着就是产婆给孩子洗漱，剪脐带，包上襁褓。 苏培盛跟在胤禛身边也松了口气，还好纯主子没事，不然刚才王爷那黑如锅底的脸色太瘆人了，好像只要纯主子出了事，大家都要一块陪葬似的。 过了没多久，里面的产婆就出来报喜了，笑得呲牙咧嘴：“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纯主子生了一位小阿哥，两位小格格。” “她怎么样了？可有事？”胤禛连忙问长宁的情况。 那产婆喜气洋洋的：“没事没事，都没事。纯主子生产有经验，这胎也很顺利。刚才太医检查过了，母子均安。就是纯主子累着了，得坐双月子。” 胤禛松了口气，点点头，这才带上笑意：“没事就好。” 长宁感觉自己睡了好长一个觉，梦里自己一直在种石榴树，种了一棵又一棵，一棵又一棵，后来这些树开了好多花，结了好多果子，她尝了一口，特别甜，然后她肚子就开始疼了，直接疼醒了。 “哎哟！” 一听到长宁的声音，胤禛立刻凑了过来：“醒了？怎么样？累不累？” 看着她脸色苍白，知道这次怀孕肯定耗费了她不少心血，就让胤禛一阵心疼，巴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给她。 “还好，不累，就是困。”长宁刚睡醒，肚子也不疼了，又打了个哈欠，“孩子们呢？” “都睡着呢，都健康得很，就是四格格生得小了点，有点体弱。不过不影响，日后好好将养着就行了。三胎里总要有强有弱的。” 胤禛很是触动情肠，替长宁拢了拢发丝，吻了吻她的手，柔声道，“太辛苦你了。” 长宁笑了笑：“没事，孩子们健康就行。没想到真有两个女儿，我还说这次怀孕怎么这么多愁善感。” “女儿好得很，特别漂亮，小脸白里透红的。”胤禛也是笑得一脸温柔，“这回我就准备给皇阿玛上书，请立你为嫡福晋了。” 长宁顿了一下，笑着轻声说：“好。” 胤禛语气愧疚：“瑶仙，是我不好，以你的家世本就可以为我的嫡福晋，却偏偏成了侧福晋，这么多年，我时常觉得亏欠。” 长宁默然不语，只是眼角略有湿润，这话说得她心里也有些难受。 她恨吗？ 她不知道。 为人正妻才是她想要的，但是她更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穿越到古代，嫁到皇家，她知道这应该是痴心妄想。 只是胤禛自从娶了她之后，确实没有再碰过其他女人。 入府以来就是专宠，独宠。 她确实高兴，但是人是贪心的，她偶尔也会想，她这算结婚了吗？ 她算是嫁给了胤禛吗？ 还是说，她只是被他拥有了呢？ 虽然现在两个人孩子都生了九个了，但是长宁仍然不觉得自己不应该有追求的权利。 如今，听胤禛这么一说，她心里那股气才渐渐平息。 胤禛眼底深藏内疚：“我爱你，所以我也想把最好的给你。”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柔情似水地看着长宁，言辞恳切：“原本我就想着，若是日后真的能成事，我定会立你为元配嫡后，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哪怕在史书上，也只会写，元后为富察长宁。” 他说到动情之处，紧紧地握着长宁的手：“这算是我的私心吧，一年之期已到，若是皇阿玛不允，我就跪到乾清宫去。如今我就只怕，只怕你心存芥蒂，佟额娘当年……确实有私心，但我很感谢她，若不是她，我可能此生都与你无缘了……” 说到这，长宁的手背上“嘀嗒”落下一颗晶莹滚烫的泪珠，胤禛几不能抬头，声音略有凝滞哽咽。 “午夜梦回，我曾梦过你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个地方，在另一个我看不懂的地方，过得开心幸福，可是那里没有我，我身边也没有你……瑶仙，求你，别离我而去。” 话说完，胤禛泣不成声。 长宁望着窗外，树叶婆娑，秋信已至，落叶不能归根，孤魂也难以返乡。 亦或者说，她的家就在这了，就在大清，就在雍亲王府，就在紫禁城了。 至此，她抱住了胤禛，眼角滑落泪痕。 就在她入府十余年，生了六子三女之后，两个人终于交心相印，再无嫌隙。 长宁这次生产虽然也很顺利，但是总感觉没有之前那么容易恢复了。 尤其是肚子上的肉，略有松垮。 整天愁得她皱眉，虽然胤禛这次又请了十几个嬷嬷来照顾她的身体，专门帮她调养，就连月子里的吃食都是精心调配的，专门立了个月子灶台。 但是她还是觉得减肥之路略有遥远。 虽然胤禛觉得这些肉肉摸起来恰到好处，丰腴是丰腴了些，但是他现在又不看重外在的皮囊和身材，所以哪怕走样了也不要紧，只是看她愁苦，他也跟着忧心。 “这肚子啥时候能收回去啊？！”长宁抓狂，内务府来的两个精通妇产的嬷嬷已经帮她按摩推拿一个多月了，虽然略有成效，但是怎么也不可能和未生育之前相比了。 胤禛只好日日哄着她，夸她此时有唐朝盛美之态，别有韵味，而且瑶仙本就聪明灵智，岂是寻常身材能比的，肉乎乎的更有富贵长寿之相。 好说歹说，这可算让她打消了节食的想法。 第230章 弘旭 嘉渝 嘉澜 胤禛在孩子出生的第二天就快马到皇宫去报喜，康熙很少有清醒的时候，难得那天有点精气神，就接见了他。 谁知却听说了这么个好消息，一下子得了三个皇孙，康熙也难得笑开了，不由得感叹这位富察氏真是一路一路披荆斩棘走到现在，仍然屹立不倒，福气绕身。 胤禛见皇阿玛高兴，于是趁热打铁，直接跪下请旨:“富察氏入府十年，伺候儿臣向来妥帖，如今已经育有六子三女。而且自从乌拉那拉氏离世之后，她更是一直照管府内事务，从无错漏。所以儿臣有意立富察氏为嫡福晋，还请皇阿玛允准。” 康熙没有说话，侧福晋扶正之事，兹事体大，虽然从没有先例，但是满人原本就是多妻制度，侧福晋也是正经上了皇家玉牒的，和寻常妾室不同。 只是富察氏身份够尊贵了，若要做嫡福晋……康熙眯了眯眼睛，只觉得现在有点头晕眼花了，没有立刻给他答复，只说:“朕知晓了，你先回去吧，一会朕给皇孙取名。”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胤禛也没沮丧，他也料到了皇阿玛不会这么轻易就同意的，没关系，只要牛痘之事推广开来，他就抽身而出，这全部都是富察氏的功绩，到时候有了民心民情，不论什么继福晋都不能阻挡长宁的路了。 从乾清宫出来，胤禛就喜气洋洋地前往永和宫给德妃报喜。 听闻自己又多了一个孙子，两个孙女，且都健健康康的，德妃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子孙茂盛才是府里之福。富察氏是个有运道的，孩子们都被她教养得不错，这回本宫要重重赏赐！” 胤禛忙行礼谢恩，心里略有触动。 看来额娘已经知道自己想要立瑶仙为嫡福晋之事，这是在为自己铺路呢，三胎本就是大清喜事，再加上德妃超出规制的厚赏，这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能成的概率了。 胤禛再次回到圆明园，就是跟着身后一堆赏赐的。 还有三个孩子的赐名圣旨。 八阿哥赐名弘旭，三格格赐名嘉渝，四格格赐名嘉澜。 接到圣旨的时候，孩子们都在，都围着三小只看个稀奇，尤其瑚图里，她身后都是弟弟们，这还是头一回有妹妹，还是两个！ 在她看来，妹妹就是更好一些，香香软软的，比臭弟弟好，睡觉都不流口水的。 “嘉渝，嘉澜，和我的嘉沅一样唉！真好听。”瑚图里对着两个妹妹喊她们的名字，“你是嘉渝，你好白哦，你是嘉澜，你好小哦！” 弘昭也争着抢着要看妹妹，他也想有妹妹啊！ 他姐姐实在太厉害了，总是武力压制自己。他也好想要个软软糯糯，会甜甜地笑，会用小奶音叫自己哥哥的妹妹啊！ 弘晏虽然没说话，可是眼睛也一直在往两个妹妹身上瞟。 弘旭这个小可怜还浑然不觉，只顾着呼呼睡大觉，他是个心大的，就连胤禛都感叹一声。 虽说弘旭是最先生出来的，但是也是最乖巧最省事的，他没有嘉渝那么活泼爱叫，也没有嘉澜体弱爱哭，整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半天听不到他的声音。 三个孩子，长宁都很喜欢，没有过多偏向阿哥或格格，在她眼里，孩子多了，最要一碗水端平，千万不能偏心，当父母的最要注意这些事。 所以她生的每个孩子，她都投入了很多精力，为的就是不希望他们觉得自己是不被爱着的，不被阿玛额娘关注的。 胤禛倒是清晰明了。对长大的阿哥就是严父，对格格和小阿哥就是慈父。 他还和长宁商量两个女儿的满名。 “早先就拟定好了雅尔檀这个名字，谁知瑚图里来了，雅尔檀却晚了这么些年。” 长宁也笑了:“这回好了，有两个，那谁叫雅尔檀呢？” “雅尔檀是峨眉花，就三格格吧，我看她生得娇俏，嘴角还有两个梨涡呢。” 长宁也点点头，沉浸在做母亲的快乐里，怎么看孩子都看不够:“感觉她也是个爱笑爱闹的小鬼头，现在还看不出来，不过笑起来真是可爱。” 接着又问:“那四格格呢？” 胤禛皱了皱眉:“四格格身体略有些瘦弱，三个孩子里就她让我担心，就叫乌那希吧，传家宝，希望她能平安健康，将福气绵延下去。” 得知了两个妹妹的小名，瑚图里就从整天“嘉渝，嘉澜”变成了“雅尔檀，乌那希”。 弘昭干脆就“三妹妹，四妹妹”地喊，惹得弘旻和弘晨现在也天天“三妹妹，四妹妹”。 这两个妹妹虽然一同出生，但是却很好分辨，嘴角有梨涡的是三妹妹雅尔檀，那个瘦小一些的是四妹妹乌那希。 等三个孩子满月的时候，长宁还在坐月子，不过这回宾客异常齐全，满月宴也办得格外隆重盛大。 毕竟这是大清开国以来，头一回三胎。 三阿哥那个羡慕劲根本就别提了，就连老五老七也心酸得厉害，多抱了好一会。 那些福晋侧福晋们就更不用说了，围着长宁就是一顿彩虹屁输出，抱着三个孩子不想撒手，谁都想沾沾这个福气。 富察府也来人了。 只是索绰罗氏一到，看见自家女儿气血有些亏损的模样，向来风风火火，骂天骂地，伶俐爽快的人也红了眼眶，转过身去忙用手帕拭了拭泪。 “你这丫头，生个孩子怎么累成这样，让你阿玛瞅着了，不知道心疼成啥样呢。” 其实长宁经过这一个月的调养，气色已经好了不少，只是毕竟孕育了三个孩子，她又没有系统，没有丹药，没有什么灵泉，只能依靠体质慢慢恢复，如今看来已经算是恢复得快了。 她抬了抬手，拉了拉额娘的袖子，软声软气地撒娇:“额娘，我饿了，我想吃血肠了，你给我做，我还想吃你亲手包的酸菜饺子。” “给你整给你整，多大人了还撒娇，真不害臊。” 索绰罗氏嘴上损着她，身体却很诚实，二话不说就给她包饺子去了，就连面粉都是自己亲手和的。 第231章 梅花雪 长宁生了之后，团团没多久也生了，正好还是三只，一只公的，两只母的，和长宁的三胞胎正好呼应。 胤禛知道了都不得不感叹，团团真是和瑶仙有缘。 不过团团的恢复可比长宁好多了。 没两天她就到处乱窜了，孩子就往窝里一扔，反正有采薇照顾着，还有圆圆看着孩子，她很放心。 这可把采薇急坏了，整天在院子里找她，按住她，好声好气地喂她吃饭喝汤。 弘旻弘晨这两天可忙坏了，一会要去看弟弟妹妹，一会要去看团团新生的小猫，两条小短腿都不够用的。 而长宁依旧在痛苦地坐月子，别的都好，就是不能洗澡真是让她抓狂。 还好现在天气渐冷，马上要冬季了，不然若是酷暑，一身的汗馊味，她觉得自己容易被自己熏晕过去。 这时候，月支就派上用场了。 她先是用桂花和梨汁做了木樨香，给长宁用来熏屋子。 等到飘雪之后，寒梅盛开，她又专门收集梅花上的雪，辅以白芷、豆蔻、丁香、木香、沉香、甘松等，炼蜜和饼，制成了雪中春信。 瑚图里闻了，最爱这一味香，尤喜其中暗含的梅香。 所以她非常积极地去收集梅花上的雪，一收就是一罐子，看得长宁直发笑。 她终于出了月子，只是还不能轻易见风，不然也要陪着闺女去收雪的，她看着瑚图里忙了一脑门汗，收了这么一瓮，不由得笑道:“都说这梅花上的雪泡茶才叫风雅。” 瑚图里不怎么爱喝茶，不过她年纪大了，经常和姐姐妹妹们一块玩，多少也知道爱娇爱美，附庸风雅，于是兴致勃勃地亲自去拿了这一瓮雪烧水，泡了她这的敬亭绿雪。 她还特意用长宁这里的玻璃杯子倒茶，仔细品味，果然不错。 为着这梅花雪泡茶的名头，还特意请了晚霁和宜尔哈，以及茉雅琦，还有三贝勒府的三格格，七贝勒府的大格格等一众小姐妹，开了个小宴。 长宁自然支持自家闺女交友，在上下天光给她们布置好了，还特意妆点了女儿家喜欢的一些摆件，让花房送去了不少冬日里还开着的花朵。 毕竟不仅要品茶，熏香，冬日里再赏个花，作个画，岂不美哉？ 就连用的茶具等，都是从长宁这里拿的青花瓷以及玻璃杯等。 姑娘们在上下天光玩乐，听说又品茶，又赏花，又联诗，又作画，又游园，又折梅，最后还烤起肉来了，玩得不亦乐乎。 弘昭听说了，拉着弘晏也想过去凑热闹。 虽说都是小姑娘，但是都是自家的姐姐妹妹们，怕什么。 弘晏有些不自在，他大了，知道男女七岁不同席，拉着弘昭就想走。 谁知这小子早就被女孩们的笑声吸引了，听说她们现在正投壶，但是都是表姐妹，堂姐妹，晚霁姐姐更是来往惯了的，他一门心思就往上下天光去了。 弘晏怕他闹出事，也只好脚步匆匆跟上去。 赶到上下天光时，正巧是瑚图里投壶，她这方面最厉害，一投一个准，很快就迎来了一片叫好之声。 谁知排第二的是晚霁，她看上去是柔柔弱弱的才女，出手却有些凌厉，想来在家里也是练了的，居然还能投中双耳，不由得让人刮目相看。 “哇！晚霁姐姐，没想到你居然也有一手啊！这么好的投壶技术！”弘昭最先开口称赞，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晚霁面上微微一红，看了他们两个一眼，落落大方道:“我这不过就是雕虫小技，闲暇在家里也做这个消遣。” 瑚图里看到两个弟弟也凑了过来，忙对他们招手:“你俩这会儿闲了，阿玛没提问功课？” 弘昭拍了拍胸脯，扬起头，得意道:“那还不简单？轻轻松松。唉？茉雅琦姐姐，你今儿也过来了，刚安才回府呢。二舅母生了吗？” 茉雅琦生得窈窕，性子文弱，和长荣那副大老粗的模样一点也不像。 她轻声细语的:“额娘昨儿添了个妹妹，我也是来报喜的。” 弘晏和弘昭对视一眼，都挺开心的。 弘晏连声给她道喜:“这可真是巧，我们也多了两个妹妹。” 茉雅琦笑得像朵玉兰般清丽:“早就听瑚图里说了。” 一旁三贝勒府的三格格满眼羡慕:“你们府里的姐妹可真和睦，比我那两个姐姐强多了。” 这个话题弘晏和弘昭不好插话，只得到一边去堆雪人了。 留一群小姑娘在这安慰她。 七贝勒府的大格格也有几个异母的姐妹，也不太相处得来，她和她额娘纳喇氏一样，都是直肠子:“咱们都一样，你那两个姐姐全仗着福晋的势，你可得保护好自己，她们指不定是什么坏心眼呢！三福晋这人可不是好相与的。” 三格格直叹气，她真是命苦，不过还好她额娘一直死死护着她，又生了弟弟，这才能在三贝勒府里给她挣来一丝余地。 宜尔哈在一边也是默然不语，她和瑚图里等人也是异母姐妹，可是先前有嫡额娘待她如亲生，后有纯额娘待她情意深重，这都是极其难得的。 做人不能不知恩。 所以她打算回去给刚出生的两个妹妹和弟弟做点小毯子，再给纯额娘做个抹额。 三格格感叹了两句也就完了，好不容易出来玩乐，也不能一直破坏气氛，所以她立马又提议玩新的游戏。 几个女孩子瞧见他们两个在堆雪人，也都呼啦啦赶去帮忙。 弘晏正在描摹形状，见姐姐妹妹们凑上来，只好退位让贤。 谁知弘昭突然起了坏心思，直接两只手一边一个雪球扔了过去，一个砸中了晚霁的斗篷脚，一个砸中了弘晏的后背，乐得他拍手笑。 晚霁也喜欢他直率活泼，三两下也团成了个雪球扔向他，却砸到了茉雅琦，然后结果就是一群孩子们玩开了，到处乱扔雪球，打雪仗。 宜尔哈身体弱，不敢碰雪，只好由丫鬟扶着，站在廊下，看见他们哄闹成一团，笑意满满。 这样的日子，可真好呀。 第232章 占花名 众人嬉闹了一会，都忙进屋子里换衣裳，烤火。 伺候瑚图里的玉兰忙端来两壶红枣姜汤，热乎乎辣辣的，喝完一碗立刻就发汗。 不然这群小主子若是喝了风，生了病，可够这群伺候的好受的。 弘昭被辣得直吐舌头，抱怨道:“再也不喝这了，又烫又辣。” 瑚图里笑话他:“谁让你先招惹人，这回可吃到苦头了。” 弘晏也说:“别在外头玩了，这会都要三点多了，正是要冷的时候。” 瑚图里看看怀表，“哎哟”一声:“可不是！玩起来就没个时辰了，这都三点了。” 茉雅琦有点想回府了，太晚了坐马车也不方便，瑚图里还没玩够，央着她再留一会。 “我这还有额娘新做出来的花牌，咱们玩占花名吧！放心，都是好的。” 瑚图里突然想起长宁前两天做完了麻将，又把占花名的酒令签做出来了，一时心意大动，要大家都围成一圈，要玩这个。 弘昭也十分好奇，积极响应。 弘晏无奈，只能陪着再玩。 其他的女孩子们也没玩过，于是都乖乖听令。 瑚图里让人将骰子置于盘内，摇开看点，正是“5”，顺着人数下去，发现是茉雅琦。 她羞涩一笑，接过签筒，摇了摇，掉落花签，瑚图里连忙探头看，上面写着“紫薇”二字。 “茉雅琦是紫薇花！这个花好！瞧瞧这诗是什么？”瑚图里催着她读。 众人都瞧着茉雅琦，她缓缓念道:“向风偏笑艳阳人。” 晚霁笑着赞道:“这个好！桃李无言又何在，向风偏笑艳阳人。茉雅琦身虽柔弱，原来却自有风骨！” 看到大家取笑，茉雅琦也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过了这步，翻过牌子来看，后面写着“发同饰，衣同色者，共饮一杯。” 在场只有宜尔哈和她一同穿了青色衣裳，于是二人共饮，不过小女孩还没喝酒，饮的是用梅花雪冲的敬亭绿雪。 喝完之后，茉雅琦又接过骰子摇了起来。 这回是“3”，数下去轮到晚霁，看到是她，瑚图里更兴奋了:“我们晚霁是才女，这不得摇到荷花才行！” 晚霁接过签筒，心想只求是个好结果，边念边摇，最后落个桂花。 “何须浅碧深红色。”晚霁缓缓读了出来，她向来大方知礼，胸中自有沟壑，读了这诗，心里也很满意。 其他几个姐妹们听到这，都笑嘻嘻的。 “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晚霁，你要做第一流啊！” 晚霁微微一笑，翻过牌子，后面写着“以琵琶奏曲一首。” 弘昭最爱看热闹:“哇！晚霁姐姐会弹琵琶吗？” 晚霁有点惊讶:“我素日里也学过两年琵琶，从不示于人前的，今儿被这签子喝破了。” “哈哈哈，这签子最灵验。”瑚图里忙让人拿把琵琶过来。 晚霁接过琵琶，一上手就有大家之姿，众人都不觉屏气敛声，看她手指纷飞，轻拢慢捻，悠扬的声音逐渐传了出去。 长宁原本在逗着两个女儿玩，谁知听到这样好的琵琶声，还愣了一下，不由得感叹:“也不知道是谁练得这么好。真后悔啊，应该让瑚图里也学个乐器修身养性的。” 追雨笑着反驳:“咱们格格鞭子和骑射都厉害着呢，是巾帼英雄，武能定国安邦的，学这乐器多浪费手！” 长宁被她逗笑了:“还武能定国安邦，可别胡说了。” 晚霁一曲已毕，赢得了满堂喝彩。 七贝勒府的大格格羡慕极了:“我跟我额娘似的，学什么都不精通，愁坏她了！若是我和晚霁一样，那该多好啊！” 弘晏也冲着晚霁点点头，甚少说话的他这会也难得连声称赞:“这曲弹得好，有六一居士当年所着琵琶行的造诣，有风骨。” 晚霁落落大方接受了众人的夸赞，谦虚道:“我这也只是皮毛而已，日后还有的学呢！” 弘昭更是嘴巴都张大了，他们家向来没啥艺术细胞，额娘不通音律，整天唱着什么“乌蒙山连着山外山！”别的没听出来，气势是足的，惹得他还专门翻书去查这乌蒙山到底在哪，值得他额娘天天念着。 由此可知，弘昭瑚图里几个都是没什么艺术天分的，也就是弘晏随了胤禛，书画精通。 如今听到如闻仙乐耳暂明的琵琶声，都毫不吝啬称赞。 来来往往夸了好一会，晚霁才接着摇骰子。 可巧这回是弘晏。 弘昭一边捂嘴偷笑，一边还绷着神情，嗯，他是好弟弟，他要维护哥哥，不管哥哥抽到了什么花，他都要夸！ 弘晏接过签筒，摇了摇，正巧落下的是“禾黍”。 他心中一动。 “济世安民。不闻弦管过青春。”弘晏一字一句将花签上的诗句读了出来。 惹得晚霁抬头看了他一眼。 弘昭拍手叫好，情绪价值给得特别到位:“得此签者，有仁人之心。自饮一杯，席上共饮一杯。我哥哥就是有一颗仁心！来来来，我们一起饮一杯！” 大家忙举起手中的茶盏，不过目光闪烁，这签语似乎别有含义啊。 接下来还没等弘晏说什么，瑚图里已经迫不及待了:“怎么总是抽不到我？快快，快接着下一轮。” 结果还没轮到瑚图里，下一轮是宜尔哈。 宜尔哈向来不太懂诗词什么的，她体弱，福晋照看她也不在诗句上用心，只一味让她读佛经，读了两本启蒙的书也就罢了。 因此，她有点羞涩，扯着瑚图里的衣袖，让她帮忙看。 瑚图里接过她摇出的花签，定睛一瞧，竟是“鸡冠花”。 再一看花语“俯首秋风，至今戴却满头霜。得此签者，尽享田园天伦之趣，平安终老！” 瑚图里双眼一亮，声音都大了不少，在场众人都明显着高兴起来。 宜尔哈体弱，好不容易精心成长到这么大，虽不至幼年早夭，但是总有三灾两痛的，就连她自己也是常年忧心，没想到今儿玩这个占花名，竟能得到这么好的彩头。 宜尔哈接过花签，细细摩挲，若是，若是真能平安终老，也不枉费嫡额娘，额娘，阿玛，纯额娘对待自己的一番心意了。 第233章 雍亲王福晋 玩过一轮，最后才轮到瑚图里，她满心期待地摇签筒，谁知最后落下一个“霸王草”。 弘昭哈哈大笑:“此签甚妙！霸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霸王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个劲儿笑得他都快岔气了:“姐！姐！一会我把绿豆带过来陪你玩！哈哈哈哈哈！” 瑚图里满脸黑线，傻小子，笑成这个样子，一会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接着读出了签上的字:“冠领群雄，力拔山兮气盖世，可当场随意命人舞一曲。” 几个女孩都震惊了，力拔山兮气盖世，好家伙，瑚图里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这哪里是女孩子家家能占到的花名，给弘晏才更合适吧？！ 晚霁则是满眼崇敬，先举一盏:“瑚图里有盖世群雄之力，日后定能高飞九万里，在此恭祝你凌云之志必有展图！” 这番话说得瑚图里热血沸腾，气血翻涌的，忙举杯，二人对杯一盏，竟喝出了豪情壮志的韵味。 这看得弘昭目瞪口呆。 这一场小宴可谓是宾主尽欢，女孩子们个顶个地高兴，临走的时候，瑚图里还一人送了一盒茶叶，约了日后再玩。 抽到了这支极好的花签，瑚图里胸中就好像有一股豪气般，走起路来都要飘飘欲仙了。 晚上等胤禛回来的时候，她就兴高采烈地把今天小宴上的事说给阿玛额娘听了。 长宁乍一听这霸王草还有愣了一会，所以她闺女就是在女霸王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吧？ 胤禛奇道:“你和弘晏两个是一母同胎，一个是霸王草，一个是仁义之心，可见确有缘分。” 作为夺嫡大热门之人选，胤禛不能不思考更多。 毕竟立了亲王福晋，那接下来的世子之位也要请立。 只是这个位置可不是单纯的亲王世子了，这日后就是国家储君，如何能不慎重？ 只是现在略有长成的也只有弘晖和弘晏，打弘昭往下的儿子们虽多，但是都还没种过痘，还要再养养。 没有胤禛那么多心思，长宁心知肚明闺女的意思，将她又夸了又夸，喜得瑚图里拍拍胸口，说日后要带着两个妹妹杀出大清，去灭了准噶尔，收了倭寇，日后远征东洋，要目之所及皆为大清国土。 长宁竖起大拇指:“瑚图里好志向，有你郭罗玛法当年的意气，额娘支持你！” 母女两个哄笑成一团，看时辰晚了，她这才回了上下天光。 晚上躺下了，说到瑚图里，长宁还发笑呢:“咱闺女这志向远大，日后你可得多支持支持啊！” 胤禛轻轻揽她入怀:“放心吧，我们第一个孩子，我如何能不疼她。” “对了，我二嫂昨儿生了个闺女，过两天满月，你跟我一块去吗？” 胤禛刮了刮她的鼻子，轻声笑:“和二嫂告个假吧，那会咱们忙得很。” “啊？”长宁动脑子想了想，也没觉得有什么要事啊？ 只见胤禛喜气洋洋的:“这两天我的请立折子已经递上去了，几个兄弟们也都话里话外在皇阿玛面前旁敲侧击过了。不出意外的话，许是过两天就有明旨了。” 胤禛的话非常灵验，长宁原本在塌上训练三个孩子翻身，还嘲笑他们:“你瞧瞧呀，团团的三个小猫崽早就会跑会跳了，你们连翻个身都不会，也太笨了呀！三个小笨蛋！” 对于额娘的嘲讽，三个孩子谁也没当回事，当然，他们也听不懂。 弘旭张着嘴吐泡泡，吃手手，还以为是额娘在跟自己玩，美滋滋的。 雅尔檀则是“啊啊啊”直叫，吸引人的注意力，等长宁看向她，她就又乖乖巧巧，眨着双大眼睛，成了个香香软软的乖娃娃了。 而乌那希根本就没看长宁，就自己盯着床幔上垂下来的流苏，能盯着它看上半天。 要么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呢。 就长宁生的这几个孩子，性情都不大相似。 还没等她再跟孩子们玩耍，章嬷嬷一脸喜色，说是梁总管来了，来传旨。 梁总管？ 长宁下意识问了一句很傻的话:“哪个梁总管？” 章嬷嬷“哎呀”一声，一拍大腿，忙给她换衣服:“还能是哪个梁总管，乾清宫的梁九功！我的主子，快收拾！王爷也在！” 梁九功？ 长宁急忙换衣服，心里却在不停忖度，这估摸着就是请封亲王福晋的圣旨了。 她其实也曾设想过这天的到来，但是没想到真的来临时，她会是这样的……平静。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正一品大学士富察博德尔之女，富察长宁。秀毓名门，性秉温庄，淑慎其行，言容有度。着，册封为雍亲王福晋，册封赞德，册封礼择吉日备典。” 随着梁九功沉稳悠长的腔调宣旨结束，长宁还犹在梦中，身边人一个个都喜气洋洋的，就连胤禛也是满脸笑容，先是扶着她起身，然后又和梁九功聊了一会。 梁九功此刻心情也难得闲适，对着长宁一拱手:“咱家恭喜雍亲王福晋了。” 长宁笑着回礼:“梁总管客气了。” 梁九功还是挺喜欢胤禛的，幼时胤禛和太子算是来往乾清宫最多的两位皇子了。 太子之前也养在承乾宫一段时间，后来才在乾清宫由皇上亲自带着。 也因为佟贵妃在皇上面前的情分无人能比，所以胤禛幼时也是在乾清宫常来常往的。 现如今，梁九功微眯了眯眼睛，瞧这雍亲王对新上任的福晋嘘寒问暖，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模样。焉不知能不能成为下一个佟贵妃啊。 接到了册封圣旨，胤禛这心才算是安定下来，不然他总觉得没着没落的，不踏实。 现如今可好了，乐得他牙不见眼的。送走了梁九功之后，就迫不及待抱着长宁亲了她一口，还忙吩咐人收拾东西，准备回京城王府。 “王府都修缮好了？” 胤禛点点头:“都修好了，正好借着册封礼，我们回去看看。正院我特意让他们修得又大又宽敞，中间的大院子还是把那棵石榴树移栽过来了。” 第234章 骑大马 得知长宁成了雍亲王嫡福晋，几个孩子对此反应不一。 弘晏弘昭几个自然不必说，都是真心替额娘高兴，虽然阿玛一直深爱额娘，可是他们在外交际时也不免听到关于正室侧室之论。 额娘能成为阿玛的正妻，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宜尔哈也是一脸坦然，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阿玛眼里满满的都是纯额娘，那股情意怎么说呢，她从来没在哪个男子眼中看到过。 话本子上写的你侬我侬，想必就是如此。 若是阿玛真的爱重纯额娘，怎么会忍心让她为侧福晋呢？ 现如今是早就预料到的结果。 她就是想到弘晖，姐弟两个都在乌拉那拉氏身边长大的，虽说近些年来自己和纯额娘那边走得更近一些，但是姐弟两个的情分也没变。 更何况，嫡额娘待他们两个向来始终如一。 不知弘晖现在怎么想的，会不会偷偷想嫡额娘在哭呢？ 宜尔哈有些担心，只是外面飘着雪，她也不好出门，只能打发人去弘晖那里看看。 弘晖倒是没哭。 他只是把额娘生前给他做的针线拿了出来，他还记得也是这样一个飘雪的日子，房间里炭盆取暖，额娘坐在榻上给自己缝着斗篷，岁月静好，温静从容。 那幅画面一直印在他的脑海里，一直到现在都不曾褪色半分。 看着斗篷上的柏叶，他耳边好像还有额娘轻声细语的声音:“希望弘晖能如同这柏树一样，常绿常青，额娘就心满意足了。” 弘晖忍不住心头哽咽，满眼通红，他有想过这一天，从额娘去世之后，他就害怕，怕有一天阿玛重新找了个继福晋，或者把纯额娘扶正。 他不在意额娘正室的位置是不是被人占了，他就是害怕除了自己，这个雍亲王府里，再也没有记得额娘的人了。 就好像额娘在王府蹉跎这十余年，就像一场烟雾似的，风一吹，就散了，他怕额娘的在天之灵感到苦涩，也不希望那么美好的额娘最后落得人人忘记的下场。 一日后，圆明园收拾妥当，一行人坐上马车就回了现如今的雍亲王府。 从外面来看，这匾额恢宏大气，雕梁画栋，就连守门的石狮子都威武霸气，处处彰显着不凡，这亲王府真是非同一般，在京城这个寸土寸金的地界，足足占了两条街。 就连之前在现代游玩过不少府邸的长宁都小小震惊了一下。 原来这就是古代真实的亲王府啊…… 推开大门，长宁和胤禛在最前头，几个孩子跟在后面，到处打量着这个新府邸。 要么说雍正的审美就是在线，处处别致，一步一景，根本没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地方，就连铺路的石子，都是一块一块挑选出来的，假山流水更是别具一格。 胤禛先带着他们到了正院，正院有先前清芷院的影子在，将孩子们的那些玩具啊，篮球场啊，石榴树啊，葡萄架啊，通通都移了过来，地方更大更敞亮了，光是两侧的厢房都有二十来间，后面还有一溜烟的小屋子。 长宁忍不住笑:“这屋子这么多，都住不过来了。” “你还笑，先前不是你嚷嚷着库房不够用的？这回好了，我让他们盖了两个大院子给你当库房，塞满了就再扩。” 长宁看得心里满意，而且这屋子里的装修也好，许多摆设她都不曾见过，应该是胤禛私库里的好东西。 还有琉璃瓦，玻璃瓶，玻璃柜子，玻璃桌子，胤禛给她搜罗了不少。 更让她吃惊的，还是那套芙蓉石的耳盖炉，粉色水晶流光溢彩，精致美丽，又晶莹剔透。 “呀！这不是我先前吩咐给张起麟的吗？这么快就得了？”长宁心里喜欢，捧着这个耳盖炉就爱不释手，真漂亮啊！而且粉粉的！好有少女心！ 胤禛见她满意，自己也笑了:“张起麟报给我，我让人专门去南方寻的，好不容易寻了那么大一个整块的芙蓉石，雕了小半年才得。怎么样？喜欢吗？” 长宁不住点头:“喜欢啊！” 孩子们这会早就被人带下去自己逛了，屋子里头只有长宁和胤禛两个人。 长宁面色一红，戳了戳他的胸口:“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能做到啊？” 胤禛握住她作乱的手，柔声道:“当然了，只要你想要，不管我有没有，我都会给你寻来。” 长宁偷笑，打破这暧昧的氛围:“那如果我要你给我骑大马呢？” 胤禛怔了一下。 骑大马的游戏是弘旻弘晨最近特别喜欢的，他们坐在小太监的腰背上，当作骑马一样，小手还一直挥舞着，小嘴嘟嘟囔囔:“驾！驾！”别说，还挺像那么回事。 长宁头一回看到的时候，就教育两个孩子不能折腾小太监们，谁知小太监都忙摆手说没事，小主子们轻飘飘的，玩上一个时辰也不打紧，更别说，他们也就玩个一柱香的功夫，对长年做糙活累活的小太监们来说，这都算是顶顶轻松的好差事了。 后来长宁发现，弘晏居然甘心成了弘旻弘晨的大马，被两个小弟弟呼来喝去，骑在屁股下面，哄着他们玩。 再后来，弘昭也想当骑马的那个人，但是他最近吃的有点太多了，又不太好意思让别人驮他。他这个年纪正是有点爱面子好尊严的时候。 再后来，当胤禛过来陪儿子们的时候，他就成了弘旻弘晨的大马，长宁本以为他会拒绝，谁知他玩得也挺乐在其中的。 如今听长宁这么一说，胤禛的目光顿时就沉了下来，只是那视线不停地在她身上到处摩挲，倒让她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了。 “你看我做什么？” 胤禛嘴角噙着笑容，只是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你想骑我？” 长宁这才反应过来，顿时羞恼，用小拳拳捶他胸口:“切切切！才不骑！” 这几拳打得胤禛都咳嗽了两声，别的不说，为什么瑶仙生了孩子之后，这力气变大了这么多？ 第235章 入宫庆贺 在胤禛的一力督促下，赶在十二月前把册封嫡福晋的日子定下来了，赶紧行册封礼。不然要是拖到了十二月，年根底下也不好。若是再等到明年，就更久了。 这日，孩子们都早早起来了，在长宁入宫之前，一人送了她一份贺礼，这让她有些惊讶。 宜尔哈送的是自己亲手绣的一套十二张的手帕子，布料柔软，上面的花样也巧，长宁很喜欢。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兔毛抹额，毛绒绒雪白雪白的，看着就暖和。 瑚图里送的是她亲手雕刻的一个木雕，这还是她从孟古青送给长宁的那个木头雕的玉簪花簪子上得来的灵感，她亲手雕了一个柿柿如意，希望额娘日后事事顺遂。 长宁看着手里这个又圆又胖的东西还辨认了好一会，从桃子猜到西瓜，最后才被恼羞成怒的瑚图里揭晓原来是柿子。 弘晏送的，是他自己费了一个月时间才作成的《水阁清幽图》，正是圆明园之景。 弘昭手里捧着的，是他自己最喜欢的碧玉青蛙镇纸。这块镇纸是用碧玉雕刻成的，青蛙露着肚皮，斜躺在荷叶上，活灵活现，霎是有趣，他看来看去才把这个心爱之物送给额娘。 让长宁意想不到的，是弘晖居然也备了份礼，是一盆育在海螺盆里的水仙，冬日里，甚少见如此娇艳的花朵，闻着清甜的味道，就连心情也好了几分。 “冬日里也有开得这样好的水仙。”长宁不好再像小时候一样拉拉弘晖的手，他都大了，通房丫鬟都有了，只得对他笑笑，表示自己很喜欢。 接过孩子们的礼，长宁就和胤禛一道入宫了，今儿得折腾半天呢。 在宫里各种繁琐的礼节让她有点头晕脑胀，还好她也不算嫔妃，也不是贵妃，现如今的礼节还算是少的，到处磕个头就完了。 永和宫里，十四和福晋完颜氏早就已经在等着了。 德妃看着身穿亲王福晋吉服的长宁，露出了一丝笑容，从自己腕子上褪下一对玉镯:“如今好了，你们夫妻两个要举案齐眉，日后必定事事顺遂。” 长宁接过玉镯，笑道:“多谢额娘。” 德妃点点头，她也算是一路看着富察氏上来的，原本乌拉那拉氏这个儿媳她也是挺喜欢的，识大局也得体，可惜她命数不好，天不假年，如今只好多看顾点弘晖，好叫她能放心些，也算是全了她们婆媳两个的情分。 不过德妃心里也清楚，现在真正的婆媳，是她和富察氏。 她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回想着自己和这位儿媳先前应该没有什么龃龉。 她向来不好太过插手儿子后院的事，虽说是亲生额娘，到底没有从小养在身边，自己若是太过插手，反倒不美。 仅有的也就宋氏那么几次塞人，后来一次都没有过了。 瑚图里弘晏弘昭她也是真心疼的。说到孩子们，为了孩子们的身份，能把富察氏提起来也好。 “孩子们可都还好？这两天冷，别让他们到处跑动，小心畏寒。”德妃说起孙子孙女们，心里就喜欢得不行。 长宁坐下之后才回话:“额娘放心，他们个顶个小猴儿似的，皮实得很，不过都听话，现在在书房里学着课业，王爷亲自看着，没人敢偷懒。” 德妃这才点头放心:“快年节了，把孩子们都齐整整地带出来我瞧瞧，额娘年纪大了，看见这满屋子的孙子孙女才高兴。” 完颜氏笑着接上话:“额娘现在如此说，等这群孩子们一到，有您烦的！” 德妃被她逗得哈哈大笑:“那也是好事。” 十四早就凑上来了，怼了怼他四哥的肩膀，低声问:“四哥，户部收银那事要不要我跟你说说？” 自从胤禛封了亲王，十四封了贝子之后，他就一直闹得不安生，都是亲兄弟，怎么爵位能相差这么大呢？ 于是胤禛正好要去圆明园，就把户部收银这事都交付给他和十三了，至于老七，则是帮着长华盯着牛痘推广一事。 正所谓，跟对大佬，有肉吃。 兄弟几个都捞到了差事，各个都挺高兴的。 老五急得有些团团转，他也想跟着四哥吃肉，哪怕吃不上肉，喝汤也行啊！ 但是郭络罗氏和额娘之前把四哥得罪了，现在他只能慢慢讨好。 胤禛听了十四的话，白了他一眼:“急什么。” 糊涂东西，就不能分分时间和场合。 完颜氏也暗骂十四是个木头脑袋，今天明摆着是为了给四嫂庆贺，没看四哥为了把四嫂扶正，费了多少功夫，光是递到乾清宫的折子都不知道多少个了。 就在这四嫂风风光光册封的时候，他非说这差事惹人厌烦，没用的东西！ 完颜氏暗骂一句，紧接着赶紧转移话题。 “四嫂，现如今弘旭他们三个可会翻身了吧？” 长宁笑着回话:“会翻，就是还不利索。” 完颜氏止不住地夸赞:“那也很厉害了，我这儿子当时六个多月才会翻身，把我急得，还好身边的嬷嬷是额娘赐的，有经验，才不至于这么惊慌。到底还是四嫂孩子养得好。前儿个我去，瑚图里这个孩子又热情又稳妥。真是有咱们满人姑奶奶的风范。” 说到瑚图里，德妃神情一动:“听说，前两天瑚图里带着几个女孩子一块在园子里开了小宴？” 长宁点点头:“正是，是这丫头辛辛苦苦从梅花上收集的雪，听说泡茶最风雅。还打算给您带一瓮子，只是还没来得及入宫呢。” 德妃哑然失笑:“这些花样，难为她想的出来。” 几人又说笑了一会，长宁和胤禛这才告退出来。 十四和完颜氏也紧随其后。 看着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团团转的老十四，胤禛就满头黑线，转过身去，低声喝斥:“急什么，明天来我府里说。” 十四只好按下不提，两伙人在宫门口分别。 回到正院，长宁刚一进屋，就立刻让人拆了这些衣裳首饰，戴了一天可累坏人了。 “主子，水都烧好了。” “好好好，先让我上个厕所。” 胤禛看着她着急忙慌的样子就发笑:“在宫里怎么不出恭？憋了一路？” “就是在宫里喝的那杯茶放凉了！” 第236章 权势 对于自己成了雍亲王福晋一事，别的，长宁还没感受到，但是已经从这次贺礼和年礼中，看到了众人的热切。 就凭着胤禛今时今日的地位，以及富察氏烈火烹油般的权势，各府的年礼和孝敬可以说是成山成海。 看门的小厮这两天都赚得盆满钵满。 长宁看着桌上这琳琅满目的帖子和礼单，外面的赵福海又让八个小太监一人提了一个箱子进来，这都是金山银山啊！ 她随意拿起一个，上面写着“花丝镶嵌托盏一对，双鸾衔寿果金簪四支，青白玉扇形香盒一个，景泰蓝花卉方胜香盒十二个。” 呦呵，她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这可是重礼了，没有三五千两是下不来的，而且这东西端的是珍品，非富贵底蕴人家是拿不出来的。 于是，她就去看落款，年遐龄。 哦，原来是年家。 前两个月说是年羹尧进京了，现如今又领了官，官位不算低，目前看来和胤禛的联系也逐渐加强了，不然人家为什么突然送这么贵重的贺礼。 说到年家，就不得不提那个小年糕。历史上的年妃。 胤禛如今成了亲王，身边也只有自己这个福晋，侧福晋之位空缺，若是康熙那个老登心血来潮，要把年家的姑娘赐给他做侧福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毕竟，制衡是他一贯的招数。 如今年家已经起势，却又是汉军旗，给胤禛做侧福晋正好，正可以和自己抵抗，又不至于给他增加太多砝码。 长宁冷哼一声，康熙最好没有这个想法。 虽说她和胤禛现在两心相印，没有嫌隙，也相信他不会再碰他人，但是长宁已经身在高位，就绝对不会再给自己找苦头吃。 只要有她在，什么魑魅魍魉都别想入府折腾。 现如今府里的大大小小事都是长宁在管理，这就导致她突然变得很忙，尤其到了年节，府里处处要妆点，要置办，还要入宫，还有各处的回礼，直把她忙得天昏地暗。 可巧，胤禛被十四拽走了，为的是户部收银一事，自打老八他们几个被关，皇阿玛又处置了好大一波涉事官员，现在欠钱的那些已经没有硬骨头了，剩下的就是收尾工作。 虽然不难，但是涉及数目，账本，那就是十分繁琐，搞得十四一个头有五六个大，到最后连一二三四也认不出来了，所以赶紧把他四哥叫过来，一块头大。 夫妻两个这个月忙得天昏地暗，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好在宜尔哈和瑚图里年纪都大了，都能帮得上忙，两个小女孩处理起府内事务来还有些井井有条，帮长宁减轻了不少负担。 长宁直呼贴心！ 还是女儿好啊！呜呜呜呜呜！不像那些儿子！ 这回年宴是长宁第一次作为雍亲王福晋身份露面公开场合。 没了找事的八福晋九福晋，这回妯娌们都给足了她颜面。 五福晋淑芬一见她来，就十分热络地挽上她的手喊四嫂，其他的弟妹们也是一口一个四嫂喊的畅快。 还有那群皇孙们。 由弘皙打头，都挨个给她行礼，叫了声四婶。 虽说太子已废，但是弘皙仍旧住在宫里，康熙偶尔会召见他。 一群半大小子，个个虎头虎脑，喜人得紧，小嘴巴也甜，好听的吉祥话是一套又一套的。 弘旻和弘晨混在他们里面，不知怎的，也跟着喊了“四婶”，笑得众人乐不可支。 长宁乐呵呵地一人递了个小荷包，里面装的给孩子们的压岁钱，众人又说着吉祥话都热热闹闹的。 一边的胤禛见她来往圆滑，笑容满面，知道她是真挺开心的，不是强颜欢笑，也没人挑衅，就连三福晋都老老实实的，这才放下了心。 看他一直往女眷那边张望，席上的兄弟们都笑他。 十四最不给他哥面子，笑道:“四哥，你望什么呢？莫不是，成了望妻石？” 胤禛横了他一眼，他依旧笑嘻嘻的，虽然没再说什么，但是一直冲他挤眉弄眼的，话都在脸上了，哎呀，这有什么的，四哥啊四哥，你浓眉大眼的，没想到也有为情所困的一天呐！嘻嘻！ 胤禛懒得理他，转过身来和十三聊天，询问他最近的情况。 这次的年宴算是热热闹闹的，圆满结束。 大家都非常高兴，场子上的氛围也活跃。 好像就是太子倒台之后，皇上的猜忌警惕之心终于能让众人透口气一样。 康熙照旧只是露了一面就离席了，许是年纪大了的原因，他现在越发不太爱见人。 在回府的马车上，长宁赶紧把鞋脱了，松快松快脚，不说别的，来来回回走那么多路，感觉脚都快磨肿了，还好她不用穿花盆底。 她又禁不住想，谁发明的花盆底呢？ 穿这个不就是作贱人吗？ 还有缠足，裹足，幸好满人没有这个习俗。听说现在京里也流行起这个来，大户人家的小姐都要缠足，三寸金莲才显得高贵。 长宁对此嗤之以鼻，还盯紧了院子里照顾几个格格的嬷嬷们，说明白了，雍亲王府的格格无需缠足，若是谁哄着格格裹了脚，那就让她自己也先砍掉一双脚。 她早就立下了说一不二的权威，自然无人敢言语。 回府之后，听风和杏微忙迎了上来，一边帮她梳洗，一边说着今天府里的事。 长宁胤禛带着这些孩子入宫去了，府里剩下的那些女人，她也没有亏待，反而交待马太监多添几个热气腾腾的锅子，上点酒，让她们也过得高兴一点。 不是长宁现在圣母心，自己过得好，就希望别人都好。而是她不再把这些格格侍妾们放在眼里，无非就是多交待句话的事，不用她费心，这也算是她的职责范围。 毕竟当好家，要先把这群女人管理好。 她们现在就是云泥之别，当你站的高了，就不会去关注脚下的蚂蚁如何想。 现在她的世界都是自己如何过得更舒心，操心富察家族的事，操心胤禛和孩子们。 至于那些女人，长宁觉得让她们保持对自己的敬畏就好了。 第237章 越来越好，来来来 而雍亲王府，虽说主子们都不在，但是剩下的格格侍妾们也早就习惯了，年年如此。 更别说现在胤禛成了亲王，她们的待遇0也提升了不止一星半点。 所以，这群格格突然诡异地统一了想法，虽说她们不争宠，但是也并非此生无望啊！ 只要王爷能一直升，她们就能升啊！ 又不需要自己去绞尽脑汁，去承担什么风险，去努力争宠，她们只需要老老实实的，等着王爷自己争气，一步步往上爬就行了。 没准…… 没准有一天，她们也能进紫禁城去住呢？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她们心头都火热了，多年来因不曾承宠过的野心也在跳动。 说实在的，成了人家的妾室，谁不想当全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的妾室？ 反正都是格格侍妾，要是真能进了宫，成了什么娘娘，那可就是满门的荣耀了！ 所以这回的年夜饭，众人吃得都挺开心的。 原本一直不对付的武格格和耿格格也没拌嘴，还举杯对饮呢。 这回纯福晋成了嫡福晋，第一个年宴举办得也是隆重得体的，一人都有四五身新衣裳，还有两件冬日里头的斗篷，皮子都是上好的。 郭格格是目前府里资历最浅的，又不得王爷和福晋喜欢，平日是甚少出门，在席面上也很少说话。 张格格瞧着她那模样，还真有点同病相怜。她自诩才华横溢，可惜却终究不能施展，也不能得宠，好在这两年已经看开了不少，自己在院子里种些菊花，也颇有陶渊明隐士的韵味。 她其实挺能理解郭格格的，因为自己也是一样，对那个不该动心的男人动心了。 可惜呀，她们从来没入过王爷的眼。 “欸，你那个炭火够用吗？”借着酒劲，张格格和郭格格搭上了话，旁人都在说笑，唐格格喝多了梨花白，已经滚在刘格格怀里撒娇了，没人注意到她们。 郭格格胆子小，听见有姐姐和自己说话，还愣了一下，才扯出个笑容来:“多谢姐姐记挂，够用的，福晋拨了不少炭火，够用这个冬天了。” 张格格看向目前的酒杯，里面的水倒映出自己略显哀怨的脸，笑了一下，低声道:“是呀，其实福晋心地好，就是面冷，不喜人打扰。只要你老老实实的，不惹事，会有好处的。” 郭格格感激地望向她，忙点点头。 高格格在一边听了，撇撇嘴，她也喝得有点上头，两只大眼睛水蒙蒙的，看着就发亮，她捂着嘴偷偷说:“害！福晋太厉害了！手段，心计，比不过比不过。还是我们家乡好呀！这会该跳舞了！嘿！来跳舞呀！” 郭格格抿了抿唇，不敢说话，她自然知道府里那几个消失了的格格是什么下场。 呼～ 她长舒一口气，看向窗外，因着年节，福晋吩咐满府各处都挂满宫灯，显得热闹非凡，照得新修缮的王府跟个仙境似的。 明年应该会更好吧。 她会守规矩的。 她也不在乎紫禁城，不在乎那些荣华富贵，只要能活下去，过个安安稳稳的日子就好了。 其实在座的格格们也清楚，福晋的性子一目了然，只要你不去招惹她，那就相安无事，比起其他府里那些下毒暗害，还有谋害子嗣，毁人相貌相比，已经好了不少。 她们也要学会知足。 就这么安安稳稳的日子，挺好的。 宋格格在一边吃着锅子，里面的红油汤翻滚着，涮起牛羊肉来，通红一片，又辣又爽，边上还有牛肚，黄喉，鸭肠之类的，听说这也是福晋想出来的吃法。 宋格格一边享受地吃着，一边暗暗佩服。 好像什么日子在福晋的手里都能变得特别有滋味。 若她是王爷，只怕也会倾心于她的。 只希望宜尔哈能学得福晋三分，那日后的日子就好过许多了。 长宁回来之后，听风说府里也是一派和乐，高格格，耿格格还有刘格格都有些喝多了，让人送了解酒汤过去了。 “没事就好，辛苦你们了，快歇着吧，年例给你们涨三倍。” 长宁露出笑容，满屋子的丫头都赶紧喜气洋洋地谢赏，她又开了妆奁，让吹雪挑了二十来串碧玺珠子的手串，给丫头们一人分了，这碧玺颜色鲜亮匀净，最适合年节佩戴。丫头们高兴得推搡着出门堆雪人去了。 “章嬷嬷”长宁拉着章嬷嬷的手，让她在自己旁边坐下，章嬷嬷不敢拿大，只坐在春凳上。 长宁又拿出个锦盒来，里面是个赤金打造的大金锁和两对小金猪，递给章嬷嬷。 “嬷嬷今年添了孙子，我给嬷嬷道贺，只盼着嬷嬷子孙满堂，定有大福。入王府这么多年，若没有嬷嬷鞍前马后，只怕还不一定落到什么田地。” 说到这，长宁真有些触动情肠，章嬷嬷是她的奶嬷嬷了，伺候她许多年，可以说她的一生都奉献给了自己。 这份情对她来说有些恩重如山。 章嬷嬷慈爱地笑着，拿过手帕给长宁拭泪:“年节里可不许哭。只要能伺候主子，主子不嫌弃，嬷嬷就高兴。” 长宁破涕为笑，拉着章嬷嬷的手去看灯。 这一刻，难得没有人来闹她。 胤禛还在书房，孩子们都各自去歇息，她看完灯之后躺在床上，细数这么多年来自己的日子。 会越来越好的吧。 长宁缓缓闭上眼睛。 等她陷入梦乡之中，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那个熟悉的怀抱回来了，她翻了个身滚在了胤禛怀里，还带着浓浓的鼻音:“怎么这么晚？” 胤禛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高兴。瑶仙，你是我的福晋，我好高兴。” “傻样。”长宁仍闭着眼睛，即使还没完全清醒，也不耽误她的好心情。 两个人依偎在一块，亲亲热热睡过去了。 这个年过去了，两个人也终于能清静清静，休息一段时间了。 还在正月里，府里的花灯就没撤下去，每天晚上看过去，都红红火火一片。 又因为快要过元宵节了，长宁干脆大手一挥，命人做了灯谜，挂在木架上，甚有趣味。 第238章 猜灯谜 得知福晋想出了这个法子，要王府里上上下下，但凡会做灯谜的，都写下来，粘在花园的木架上，由着众人赏玩。若有好的，重重有赏。于是王府众人不管主子奴才，都来凑这个热闹。 伺候张格格的丫头最高兴，先前她还看不上格格天天拿着本诗集，日日读，夜夜读，那东西不当吃不当穿的，不过就是有钱人家的消遣。谁知如今竟有这个运道？ 她赶紧取来了不少纸笔，满脸兴奋地张罗着:“格格！我的好格格！如今您的机会来了！只要灯谜做得好，福晋可是重重有赏！若是真能入了福晋的眼，咱们以后就有靠了！” 张格格心里也非常激动，但是这又不符合她向来清高才女的形象，因此面上只淡淡的，心里却乐开了花。 她接过丫头的笔时还拿着腔调:“唉，这王府藏龙卧虎，也未必就我能出挑。可莫要胡说。” 那小丫头最是知道她向来口是心非的，笑嘻嘻地捧场:“谁不知道我们张格格最有才气？一年能出一本诗集，这可不是那些糊涂虫能比的。我的好格格，您快认真做两个好的，让她们都羡慕您！” 这边正说着，张格格也就不拿乔了，直接上手就写了四五首，她早就在心里做好了！ 高格格听到这消息，气得不行，她满语和汉话才刚说得这么利索，怎么又要做灯谜？她不会做，又不甘心见他人出头，因此又跑过来找张格格了。 二人同住这么多年，也有些情分，所以她央着张格格替她写一个，她拿朝鲜那边特有的润肤膏和她换。 张格格受了她好一会的奉承，才“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不光她们激动，几个孩子也非常激动。 他们先前只在宫里玩过猜灯谜，外面的市集上是有，但年年元宵节都要入宫。好在今年皇上下旨，不用入宫参加年宴，他们这才能在府里安生过个节。 弘旻弘晨今年过了年就三周岁了，到了入学启蒙的年纪，由胤禛带着到前院去住了。 胤禛又专门给这两个小兄弟选了挨着的屋子。 和他们的两个哥哥一样，两小只接受良好，他们快快乐乐地上学，和兄弟们玩，每过三四日就回正院和额娘撒娇，日子充实得很。 此刻他们都围在长宁身边叽叽喳喳的，像在幼儿园。 “额娘！外面的灯好大！好漂亮！”弘晨拉着长宁的手，就想带着她出门看。 弘旻拉上了长宁的另一只手:“额娘！额娘！外面冷！穿衣服！” 长宁笑着摸了摸两个儿子的小脸蛋:“真乖，弘旻弘晨知道外面冷要穿衣服对不对？那你们要不要穿？” 他们俩一齐点头，然后齐刷刷去找奶娘穿衣服了。 弘昭在一边看得直乐:“额娘，弟弟们好烦啊！像小鸭子，天天跟在我和哥哥屁股后面。” 长宁用手指点了点弘昭的额头:“还说呢！上回是不是你在弘旻背后画了个大乌龟？” 弘昭吐了吐舌头，赶紧跑开:“我是大孩子了！不能和小屁孩一块玩！” 长宁白了他一眼:“还小屁孩，你不也是小屁孩？” 要么说七八岁，讨狗嫌呢。 弘昭现在就处于这个年纪，有一种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中二感，长宁现在时不时地就得看着他，生怕他最后跟十四一样。 她可没有德妃那么大的心胸，对熊孩子和颜悦色的。 弘晏已经出落得身姿挺拔，颇有君子的滋味，已经是少年了，看得长宁心里一阵欣慰。 今儿个元宵节，长宁又把弘晖和宜尔哈都叫了过来，一块玩乐。 见到弘晖的时候，见他身子瘦削，也不免担心:“弘晖，你这些天都没好好用膳吗？” 弘晖露出一个清俊的笑容:“纯额娘不必挂心，只是冬日畏寒，多穿了些衣裳，显得人瘦。” “炖给你滋补的药膳还是要天天吃。”长宁也没多说什么，对于弘晖，她能做的，也只有照顾他的身体了，起居之事自然有人料理，他的身心健康也有胤禛看着。 她自己的孩子已经够多了，根本没有太多的心神顾及到每一个。 宜尔哈已经十四了，胤禛打算来年就跟皇上请旨，在她及笄的时候定下婚事。 胤禛到正院的时候，发现人特别齐，除了早早睡觉的三胞胎，就连弘阳都穿了大红衣裳，显得格外精神，在长宁怀里拍手直笑。 见到他来，孩子们都扑上去喊阿玛，弘阳也十分响亮地喊了声“阿玛！” 听得胤禛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咱们瞧瞧那些灯谜吧，我刚过来瞧见了，还真不少。”胤禛抱起弘阳，带着众人都往花园去了。 那边也有个屋子，作赏玩歇脚之处，这会煨了炭盆，里面温暖如春。 一路过来，众人都瞧见花园里头到处都装点得新奇美丽，不知道是什么摆件，还有专门匠人雕刻出来的精致冰雕，形态各异，配上流光溢彩的宫灯，真是仙境一般。 做好之后，长宁就吩咐人将那木架抬过来，看看还有哪些灯谜没猜的，领着头带孩子们猜。 有几个确实写得不错的，长宁都吩咐赵福海记下名字留赏，还有几个字歪歪扭扭的，长宁看着就皱眉:“这是弘晨写的？就你的字最烂。” 弘晨笑嘻嘻地扯她的袖子:“我写得很认真！才不烂！” “你呀你呀，进了学得认真点了。” 胤禛不比长宁那么慈和，直接就罚弘晨明日写十篇大字。 就这个破字，他都不忍心看，无法理解，难不成弘晨是用脚写的？ 弘晨的脸顿时垮了下来，但是也不敢违逆阿玛的意思。 自从上学了，阿玛就不是那个能给他骑大马的阿玛了。 弘旻在一边捂嘴偷笑，他们两个相爱相杀，互相幸灾乐祸，但是真有问题还愿意替对方出手。 他们猜了一个又一个灯谜，长宁翻开一个，只见上面写着“先苦后乐人一生”。 这倒有意思，应该是个“茶”字吧。 翻过来一看，落款是张氏。 原来是她。 第239章 年府小姐 过了元宵节第二天，张格格就收到了来自福晋的赏赐。 提花绢两匹，十二支四时花钗，缠丝镯一对，还有蝴蝶酥一碟。 这个赏赐让张氏的心扑通扑通跳起来了，福晋看到自己了！ 她几乎是含着泪吃的蝴蝶酥，这么香，这么酥的点心，还是她第一次吃到的。 不过没关系，日后抱紧福晋的大腿就好了。 长宁当了福晋，因着要照顾孩子，还喜欢睡懒觉的原因，也不要她们日日请安，晨昏定省，何必天天看她们掐头花拌嘴，有那个时间功夫去多睡一会美容觉，多读本书不好吗？ 她不想为不值得的人或事浪费时间和精力。 不过自从元宵节她给了张格格赏赐，她这一天就跟上班打卡似的，早晨也在外间坐着喝茶，由吹雪和她说两句话打发走，日日如此，从不间断。 章嬷嬷笑道:“她这是上赶着给主子做帮手呢！” 长宁哑然失笑，不过是个知恩的明眼人就好。 张氏确有几分才干，若真有心，提拔她也未为不可。 她冷眼望去，整个后院，就她从入府至今，从未做过什么出格逾矩的事。 不管她是真的读书人清高也好，还是假的也罢，反正这么规矩，懂得摆正自己位置的，她愿意给点甜头。 她总归需要人手盯着府里，眼线虽多，章嬷嬷的手段虽多，但那都是奴才层面，主子层面也要有个知心人才行。 宋氏为着女儿总有点小心思，刘氏的野心从不掩饰，总是凭着资历倚老卖老，其余耿氏武氏高氏等人更不必说，能管好自己就不错了。 唯有这张氏，勉强能用一二。 自从得了福晋青睐，张格格的待遇也是水涨船高，她就好像突然打开了任督二脉一般，醍醐灌顶，先前做什么一个劲儿地往男人身上使劲？在主母身上下功夫，一样能有个好结果。 自那以后，凡是长宁交待给她的任务，她都绝无二话，跟打了鸡血似的，好像终于有伯乐能识别千里马似的。 见她如此，长宁心里也很满意。 胤禛笑她，现在也学会偷懒耍滑了，长宁横了他一眼，翻过身来，将头埋在团团柔软的肚皮里:“这叫享受生活。” 不过她也没享受太久，很快她就见到了那位年府小姐。 长宁的二嫂苏佳氏生下了第三个女儿。 长荣给她取名额林珠。 这额林珠长得肖似其父，长荣留着络腮胡子，呲牙一笑，好像山里的土匪抢了老婆。 额林珠小小年纪也有这股风范。 每当她一哭时，嘴巴一瘪，脸上的纹都皱在了一块，和长荣别提多像了。 苏佳氏不曾想自己一语成谶，此刻别提多后悔。 她的小女儿日后可要怎么寻人家啊？！ 博德尔和索绰罗氏对此也表示无奈，孙女生成这个模样，他们好像见到了长荣小时候那副粗糙样子。当然，是没长胡子版本的。 长荣倒是稀罕个不行，天天在怀里搂着哄着，还特意叫他的战友们来看，好好炫耀了一番。 长荣的二女儿乌希哈还小，但是她生着一双乌黑的眼睛，像葡萄似的，却别提多嫌弃这个妹妹了，她本来就不喜欢阿玛长荣的大胡子，还有满脸的皱纹，谁知小妹妹也生成这个样子，当时她就气得大哭，还是茉雅琦哄了许久。 长宁看见也不免发愁。 虽说她的思想算是比较开明的，女孩子不用多美丽，内秀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长成这样一副好像四十来岁糙汉子的女孩子，日后真的不会自卑吗？ 她只能想着日后多给这个侄女点养颜方子，多给她培养点高雅的兴趣爱好，多带她找找除了相貌之外的其他优点吧。 长宁正哄着小侄女，就听人禀报说是有客到了。 “今儿有客？”长宁来得突然，也没想到自家今天要招待客人。 长宁大嫂董鄂氏笑道:“是年府夫人，他们一家子年底入京，先前碰到过一回，说好了今天一块喝茶的。你要不要见见？” 年府？ 若是寻常的客，长宁就不管了，但是若是年府的人，她还真想见见。 “是年遐龄的夫人？” 董鄂氏点点头:“正是。” 来人说，除了年夫人，还带来了一位小姐。 长宁的神情就有些微妙了。 等到了花厅，长宁见门外引来一位打扮贵重得体的妇人，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髻，面色温和，语气不疾不徐，倒有些好感。 她身后还跟着一位十四五岁的窈窕少女。 身姿婀娜，眉目如画，面容清秀，亭亭玉立，只消站在那里就像一朵白玉兰般怡人。 果然好颜色。 而在这位年小姐的眼睛里，好像见到了一朵盛极艳极的玫瑰，不说五官，只说这位雍亲王福晋，她随意一靠，都带着毋庸置疑的魅力，吸引着人的眼球根本移不开。 早就听闻过富察氏嫡小姐的大名，以侧福晋之身嫁给四贝勒，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嫡福晋，入府十余年专宠不说，子嗣皆她一人所出，惹得雍亲王非她不可，一颗心早就被她俘虏，至今京城里还有些许他们的故事流传。 二人对彼此都算得上是“神交已久”，不经意对视一眼，年小姐率先垂下目光，跟在夫人身后，不敢再看。 是个文静娴雅的。 长宁暗暗打量，还真不是个小辣椒的性子啊。 看上去就是一朵温柔至极的解语花。 年夫人领着女儿给长宁见礼，长宁也没拿大:“夫人请坐吧。” 董鄂氏吩咐人上茶上点心，又拉着年小姐的手夸赞:“怪道年夫人常说自家女儿是珍宝，不好叫出来见人，如今一见，确实如此。” 年夫人行事颇有风度:“小女体弱，不好见人，只是和贵府来往走动，她也甚为羡慕，今日才带了她来见见世面。” 长宁看着这位年小姐颇为欣赏，开口询问:“不知年小姐闺名？” 年夫人回头看了眼女儿，才替她回答:“回福晋，小女名枝意。” 长宁点点头，年枝意，听起来就温婉大方。 只是不知，她们母女两个登门富察府是何用意。 第240章 年枝意 年夫人和长宁的大嫂董鄂氏看上去很聊的来，说起家长里短来很容易就拉近了距离。 长宁想，这应该就是她大嫂作为当家太太的交际能力吧。 不过这位年夫人看上去和她想象中不同，有些从容淡定的韵味，想必也是有阅历，有学识的。 在这样的母亲教养下，年枝意只怕也不会弱到哪里去。 长宁招了招手，让年枝意到自己身边说说话。 看着她和宜尔哈差不多的年纪，长宁突然感觉只怕自己都快能做她额娘了。 年枝意也不是扭捏的，大大方方地就过来行礼，姿态谦卑恭敬，可见在家里也是熟知礼仪的。 “来京城多久了？可还习惯？”长宁一开口就觉得，嗯？果然是当妈当久了吗？怎么自己说话一股子长辈的味？ 年枝意先是谢过福晋关心，那一汪水润润的眸子看起来格外真诚，看得长宁居然都有点不好意思，哎妈呀，这才是真正的白莲花啊。 “随着父亲母亲来到京城已有三月，初时有些水土不服，吐了几日，现在已好了，前儿还替母亲抄了两卷诗呢。” 长宁听她说话就像和自家小辈一样随意:“枝意喜欢什么诗？” 说到这，她的眼睛有些亮晶晶的，但又有点不好意思，略有羞涩:“喜欢纳兰性德的词。刚写到寒月悲笳，万里西风瀚海沙。” 惹得长宁诧异了几秒，这年头喜欢纳兰的人大有人在，尤其闺阁女子众多，其实她并不意外，只是世人大多爱他的饮水词，没想到年枝意喜欢这句。 可见此女心中自有广阔天地。 长宁对她越发欣赏起来。 “你父亲是湖广巡抚，你随他在任上可有什么有趣的事？” 这会年枝意也放开了，雍亲王福晋是真的没有什么架子啊，和她聊天就像跟寻常人家的姐姐一样，又宽和，又自在。 “父亲待兄长极严，待我却格外宽容。先前在武昌、汉阳时，那里水质清澈，鱼也肥美，唯爱吃鱼虾，只可惜有些寒凉。母亲每次都不许我多吃，在父亲那里却能多吃小半条鱼。” 年枝意说到后面的时候，还特意压低了声音，生怕一边的母亲听到了。 年夫人见女儿和雍亲王福晋聊得正好，眼里都是笑意。 长宁也哑然失笑:“武昌鱼确实不错，红烧，豆瓣，都很美味，你若是身体不好，就别吃鱼脍。我记得那里的藕出得最好，多喝点藕汤。” 年枝意顿时有点像找到了知心人一样，暗暗有些激动，语气更是有点不可思议:“福晋，您也喜欢吃？” 虽然这话乍一听有点毛病，但是长宁知道她没什么坏心思，单纯就是小女孩激动了，所以也没跟她见识，反而有点得意，开始给她讲解怎么做藕好吃。 “这藕一定要选表皮粗糙，黄褐色的粉藕。粉藕炖出来的汤才粉糯浓稠，又鲜又香。鱼也要做得微辣咸香。不过糖醋鱼也不错，可以把鱼裹上面糊，炸得金黄，再浇上糖醋汁，很是开胃可口。” 听着长宁脱口而出的“吃经”，年枝意更惊讶，更崇拜了。 “我也喜欢酸甜的吃食，偶尔也会试着做点，只是总不得其法。如今听了福晋一言，枝意受益匪浅。” 长宁没想到她这看起来冰清玉洁的，也是个爱好厨艺的。 不错不错，既能出口成章，满腹才华，规矩得体，又能热爱生活，发现趣味。 呜呜呜，年枝意真是个小宝藏。 两个人越聊越热络。 直到长宁大嫂董鄂氏都笑着打趣了。 “这么一会，你们两个聊得倒热络，只怕茶水都凉了。” 长宁笑了笑，称赞道:“这孩子是个妙人。年夫人教导有方。” 年夫人诚惶诚恐，替女儿谢过福晋夸奖。 临走之前，长宁还吩咐她们，有时间可以到雍亲王府一叙。 母女两个连连应答。 这次和年枝意的会面让长宁特别料想不到。她突然有点理解历史上的胤禛了，有这样一位妙龄女子，处理政事烦难之余，温声开导，又含着脉脉情思，又有趣，有女儿家的娇媚，这谁能拒绝啊？ 所以敦肃皇贵妃专宠这么多年真是有道理。 长宁突然有点替她可惜。 她家世这样好，铁定是要选秀的，只是可惜是汉军旗，不知现如今又会被指到哪里去。 看她的模样，也是家里的宝贝，话语之间都透露着女儿家的娇憨，还有父母的疼宠，想来也是年遐龄年夫人的掌上明珠。 父亲官位不低，两个兄长目前也正在起势，这样一方势力肯定是各处都想要拉拢的。 长宁略微有点物伤其类，她能感觉到年枝意外表柔弱，内心却有风骨，有文人的清高，若是为人侧室，只怕也不好受。 晚上睡觉的时候，胤禛才回来，他这一天看着儿子们的课业也有些头疼，弘晨的字不好，弘旻又喜欢文，不好武，让他操了不少心。 “你今天回府怎么样？”胤禛洗漱完，见长宁歪在榻上看书，就问了一句，谁知见长宁饶有兴致，拉过自己的手，有大事要说的样子。 长宁将今日碰到年夫人和年小姐的事说了，却见胤禛面不改色，好奇道:“你怎么不惊讶啊？” “惊讶什么？年羹尧是我旗下的，他们想来讨好你，这不是正常的吗？” 长宁“欸？”了一声，好像确实是哦，不过主要是选秀快到了，这年小姐眼看着就是要留京选秀的，也不知道今年康熙怎么安排。 “你说，皇上会不会把她指给你当侧福晋啊？” 胤禛哑然失笑，把她搂在怀里:“别瞎想了，皇阿玛近日身子越来越不好了，现在的奏折都要人读给他听，哪有心思给我指什么侧福晋。皇孙们指指福晋，还是应该的。” 这倒也是，弘皙他们几个先生的皇孙们已经到了娶妻的年纪，就是不知道康熙会不会为他们指婚，毕竟废太子的事还在这呢。 许是因为当了母亲，或者自己当年和年枝意的境遇略有相同，所以长宁有点替她担心，又对胤禛说起她的不少好话来。 第241章 民心 胤禛听着瑶仙一遍又一遍地夸奖那位年小姐姿色如何不凡，谈吐规矩如何得体，性子如何好，就想发笑:“怎么了？就这么喜欢她？若你真喜欢，想和她在一府，我给你出个主意。” 长宁转过头来看他。 “不用给我做侧福晋，给弘晏当侧福晋不就成了？” 啊？ 长宁愣了愣。 “弘晏才多大啊？” 十岁的儿子就要许下侧福晋了？ 胤禛不以为然:“大几岁又不要紧，娶妻娶贤，娶妾娶色。年氏既然姿容不凡，家里父兄也得力，给弘晏做个侧福晋岂不好？” “再有，等过个几年，弘晏大了，这年氏身量也开了，也更适合开枝散叶。” 长宁震惊了。 原来皇家是这样挑老婆的？ 看是不是好生养啊？ 话说回来，好像宫里确实四妃生子最多，恩宠也最多。 更何况，剩下一层原因，他不说，长宁也知道。 年遐龄这一家是必须拉拢的对象。 收入年羹尧就如同收入一员虎将。 富察氏确实在军事上出类拔萃，长荣更是如今京城武将翘楚。 但是谁会嫌弃自己的羽翼不够丰满呢？ 不过长宁对于让年枝意给自己儿子当小老婆这事还是持反对意见。 不是她圣母心什么的，她也清楚身为胤禛接下来的继承人，弘晏的后院女人肯定要有所安排，不可能完全顾及他自己的心意。 但是长宁清楚历史啊！ 年家最后会被清算啊！ 也就是说，谁娶了年枝意，其实算是多加了一层胤禛的警惕滤镜，对夺大位有碍啊！ 怎么能因为这件事阻拦她儿子登基的可能性呢？ 长宁立马拒绝。 胤禛见她坚决反对，也没说什么。他当然要顾及瑶仙的想法。 这件事暂且抛诸脑后，两个人在床上又盘算起账目来。 一直到午夜时分才歇。 晚上长宁脑子还在转。 只是这时候想的就不是年家了，而是康熙。 说到康熙的身子，好像是比历史上不好，先前他还有力气打杀人，近日听说只一味躺在床上，要人伺候了。 眼看着皇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而胤禛的威望越来越高。 长宁也变得有些期待了。 长宁想得不错，康熙确实身子沉疴已久，他自己也有感觉，只是拼命不服罢了。 可是今晚的猛咳，看见手帕上的那抹鲜红，康熙突然觉得累了，一下子就瘫在床上，好似再也听不到外界声音了。 他回顾自己这一生，八岁登基，十四岁亲政，灭鳌拜，平三藩，自问算得上是英明的君主，把大清的江山治理得井井有条，如此一来，哪怕入了地下去见先帝，他也不至羞愧。 唯有父子之间，是他的心痛。 天家无父子。 他回想着第一个出生的儿子，是荣妃马佳氏生的，而后夭折，一直到保清的出生，再到保成，再到他现在也记不清多少个儿子。 这么多的儿子个个优秀，都是善战的狼。 可惜，一山不容二虎。 康熙疲惫地闭上眼，他是不会错的，他是天子，天子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皇上病重，紫禁城的天似乎一下子就变了。 胤禛也忙得很，几乎整日进宫。 原本说过了冬天就带他们再进园子的，现在也不能兑现了。 长宁虽然没再去圆明园有些可惜，不过王府修缮之后又大又宽敞，来往亲戚之间也更方便，联络消息互通有无，都比在园子里便利。 所以她很快就收到了长华传来的牛痘在京城试点推行成功，接下来就要把痘种往全国各地推送这个消息，高兴得不行。 有了牛痘，接下来弘旻弘晨种痘就更安全了，全国的百姓们也都更安全了。 所以这个消息一经传开，都几乎要炸了。 雍亲王和富察府的名声在全国范围内打响。 只要牛痘接着推广，就会有更多的百姓爱戴他。 这就是民心。 听说已经有深受天花迫害的百姓给胤禛塑造佛身，日夜跪拜了。 要是之前，胤禛肯定特别怕这种消息传到皇阿玛耳朵里，会引起反效果。 但是现在康熙成日昏迷着，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朝堂政务一律不准往上递，这股风声是传不过去的。 所以在十三十四，还有老五老七几人默契的推动下，胤禛雍亲王的名声越发大了。 当然，在胤禛的默许下，长宁最先提出牛痘这一消息也逐渐放开。 雍亲王夫妇成为京城的一桩美谈。 朝廷上的官员原本因着户部收银一事，对这个雍亲王非常不满，觉得这就是一条硬骨头，孤臣之路。 谁知这条孤臣之路硬生生被他走通了。 眼看着，这位潜龙就要出渊了。 长宁看着眼前又多了几十箱的拜帖就感觉脑袋疼，烦躁地挥了挥手:“都拿下去吧！” 听风和玉夏连忙吩咐小太监抬走这些帖子，又亲自倒茶，上水果，重新添香，未免主子烦心。 追雨见长宁烦躁，一门心思想讨她高兴:“主子，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奴婢吩咐人去做？或者咱们去花园里头逛逛？现在天气暖和了，里头的鱼儿都直扑腾呢！” 这时候京城里正风声鹤唳，大家都不知道康熙到底是不是要驾崩了，也没人敢闹事，不过底下都有些暗潮涌动。 长宁不想去想这些伤脑细胞的事，觉得人生苦短，还是要及时享受啊！ 于是，她手捧着一杯葡萄奶茶，咔吃咔吃吃着马太监新炸的薯片，开始教身边的丫鬟们打起麻将来了。 麻将早就做好了，只是一直还没有找到时间玩，正好今天玩个痛快。 一摸到熟悉的幺鸡，长宁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在大清活了这么多年，若不是再时时提醒自己，恐怕还真以为穿越之前的现代是一场梦呢！ “主子，这个麻将怎么玩啊？可真精致，和叶子牌有点像。”追雨兴致勃勃的，拿着就想上手。 长宁大手一挥，让吹雪，追雨，听风，陪着她一块玩，至于玉夏就负责捞余。 “哗啦哗啦～” 啊！还是熟悉的配方！ 第242章 麻辣烫 最开始长宁讲解规则的时候，几个丫头还有一些懵懂，一头雾水，但是几圈下来之后都大致弄懂了。 当然，这个弄懂了，指的是如何高超地给长宁喂牌放水。 这是当奴才的必修课。 当然不是让主子从头胡到尾，那太不真实了，但是也是让长宁手气嘎嘎旺，想啥牌就来啥牌。 没一会长宁面前就堆满了瓜子。 “哈哈哈，你们几个是不是故意的啊？我可说好了，就这最后一回用瓜子，下把可就要用铜钱了，到时候再放水，小心把月例银子都输光了！”长宁眉飞色舞的，很是得意。 她打麻将这么多年，哪里看不出来她们的小心思，不过被人宠着玩，一直胡，确实很爽哈哈。 丫头们都笑了，追雨挠了挠头:“主子，我真没故意让着您啊！” 长宁看了看她那个头脑简单的样子，叹息道:“我懂，大春，你还是不适合学习。” “啊？”追雨更懵了。 不过这个梗只有长宁自己懂，她又哈哈笑了两声。 新的一轮开启，这回果然难打了许多，不过长宁还是胜得多，输得少，毕竟她打麻将也是练了几年技术的，各种口诀烂熟于心。 除了长宁之外，果然还是吹雪更厉害，数她赢得多，不过全都是追雨点的炮，她最惨，这一天输了一个月的月例，嘴上当时就起了个大燎泡。看得长宁又好笑又心疼。 胤禛回来的时候就听见屋子里面嘻嘻哈哈的，还有哗啦哗啦的声音，一进来就瞧见她们在玩牌，瑶仙面前都是银子，笑得红光满面的，一看就赢了不少。 “哟，手气不错呀？”胤禛没喝斥她们没大没小，不守规矩，玩起来再拘着规矩没意思，更何况，他在瑶仙这里从来不讲规矩的。 原本跟着王爷在外面忙了一天的苏培盛都有些累得头晕眼花，结果陪着王爷回了正院，就见福晋和几个丫头玩得正开心，不由得感叹一声。 如果他是个女儿身就好了，伺候福晋真是享福啊！ 见到王爷回来了，几个丫头纷纷起身离座，长宁也打累了，索性让她们把桌子收拾了，上前搂住他的胳膊，笑嘻嘻道:“手气老好了，就我赢得多！” 看着她那得意忘形的模样，胤禛就好笑，如果她屁股后面有个大尾巴，现在肯定摇晃起来了，就跟团团一模一样的。 “这个消遣挺新奇的，看着还不错，叫什么？” 长宁扭过头来看他:“叫麻将。” “麻将？”胤禛皱了皱眉，问道，“有何寓意？” “额……” 有啥寓意啊？ 长宁表示不知道。 胤禛想顺势改个名字，又觉得这是瑶仙自己想出来的，还是不要扫她的兴，于是赞道:“这个名字好。到时候可以再用玉或者象牙雕一副好点的，进给娘娘。娘娘深宫寂寞，也好有个消遣。” 长宁点点头，又见他神色疲惫，帮他按了按肩膀:“用膳了没有？” 胤禛摇头苦笑:“哪里有功夫，皇阿玛病重，大大小小的事只能我看着，今儿还是我赶紧回来收拾东西。明天开始可能就要住宫里了。” 长宁心说那这次康熙可能不好了。 不过一听他还没吃饭，一见苏培盛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模样，就知道他们在宫里消磨了一天，肯定没用什么东西，又费脑子，费体力，忙让马太监把她下午吩咐的膳食再做几碗上来。 趁着这个时间胤禛就去梳洗了，苏培盛也赶紧下去吩咐人收拾行装了，抽空再找块点心垫补一下，谁知他正猫在茶房呢，突然见赵福海笑眯眯进来。 “苏公公，王爷的行李，福晋已经命人准备了，您来歇一会吧？小的给您备好了菜，马太监下午炖了好几个时辰的酱牛肉，还热乎着呢。” 苏培盛赶紧把嗓子里干噎的点心咽下去，也同样回以一个笑容，活像见到了自己亲兄弟似的。 “那敢情好，麻烦你了啊，赵兄弟。” 两个雍亲王府地位最高的太监此刻勾肩搭背走在一块，往后面的小厢房去了。 胤禛洗干净之后觉得腹中饥饿，原来自己早就饥肠辘辘了，在宫里只能做面无表情的雍亲王，只有在瑶仙这里，才能放松，偶然流露出哪怕自己独处时都不会有的情态。 他出来闻到膳食的香味更饿了。 却见桌子上只摆了两个大海碗，瞧上去好像是一碗格外丰富的面。 胤禛坐下之后，就瞧这面汤红中带白，上面倒了两勺芝麻酱，还有辣椒油，香辣扑鼻，看上去真让人食欲大开。 他拿起筷子一挑，就见里面翻滚着鸡肉，牛肉，鱼丸，海参，虾，香菇，火腿，土豆片，青菜等等，一时之间都数不出来一共有多少种食材。 面条是黄色的玉米面，还有略微粗一些圆一些的，比较有嚼劲的面，听瑶仙说，这叫牛筋面。 筷子挑起面条，嗦上一口，仿佛连日的疲惫都被这一口又麻又辣又烫的面给治愈了。 “这是你新想出来的面？”胤禛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 长宁也挑了一筷子面，然后又吃了点海带丝，才回答他:“这个叫麻辣烫，怎么样？是不是很贴切？” 胤禛擦了擦脑门的汗，点点头。确实挺够劲的。 “你也尝口这个面汤，里面加了牛乳的。”长宁用勺子舀起一口汤，浓稠咸香，喝起来格外满足，尤其还有一些芝麻酱的香味，就更爱了。 胤禛也是喜欢吃麻酱的，学着她的样子，也舀了勺汤，很快两个人连菜连面带汤的，全部消灭掉。 吃完之后，他才发觉自己有点撑了。 这么一个大海碗，有寻常碗五六个大了，吃了这么多有违他少食惜福养身的规矩，不过……算了，吃得挺开心的。 “这时节的合菜最新鲜，明儿早上吃春饼吧？”长宁拍了拍肚子，开始安排起了明天的饭。 胤禛哭笑不得，怪道人家都说温柔乡让人流连忘返，就在这小小桃源里，好像什么纷扰都没有，只有一份内心的宁静恬然，叫人怎么舍得离开？ 第243章 未经他人苦 第二天一早，果然安排了春饼。 胤禛拿起薄薄的饼皮，卷了点土豆丝，炒合菜，还夹了几筷子酱牛肉，果然很有时令气息。 除了春饼，马太监还进了一道金黄灿灿的炒鸡蛋，和炖得特别嫩的豆腐，胤禛就着这两个菜用了碗小米粥，感觉肠胃十分熨帖。 长宁今天难得也起的早，吃着春饼津津有味的，不过也担忧起胤禛的身子来，在宫里没有这么便宜，真正关心胤禛有没有用膳的，估计也就苏培盛一个。 按着他的身份，宫里肯定不少人盯着，让他在皇上病重期间吃得多好，那肯定不行，为了孝顺的名声，最好还要饿几天，面黄肌瘦的，才能凸现父子情深。 但是这人可就要遭大罪了。 按理来说，长宁也要跟着一块进宫的，但是现在多事之秋，德妃特意传过话来，说要长宁好好看着瑚图里和宜尔哈学规矩，等颁金节要两个格格入宫。 现如今才四月，颁金节要十月呢。 娘娘的意思是最近不用入宫了，以免多生是非。 越到这个时候了，就越要沉住气。 长宁只好让马太监多做了点肉夹馍，鸡蛋灌饼之类的，这个东西小小的，拿在手上就能吃，也不费工夫。 吃完了之后，胤禛把孩子们都叫到一块，多嘱咐了几句，让他们近日不要出门乱跑，如果发生什么事，或者出了什么状况，第一时间就要来找福晋。 孩子们也知道轻重，都纷纷点头应是。 胤禛又看了看长宁，这才转身出府了。 胤禛离府之后，孩子们齐刷刷扭头看向长宁，神色都有点惶恐。 长宁不愿意让他们担忧，笑着说:“今儿个正好春光明媚，虽然不好出府，不过我们在府里也能踏春。不如我们到花园里头去烧烤吧。” 听到额娘要带自己玩，孩子们都兴高采烈起来，弘昭最是积极:“好好好！额娘！我会烤！我会烤！上回和姐姐哥哥出去，我就学会了！” 长宁看着他那副笃定积极的模样，就想笑:“行行行，让你烤。” 弘旻弘晨正处于好动的阶段，也都跟在弘昭屁股后面跑，像两条跟屁虫。 瑚图里笑嘻嘻地揽上长宁的胳膊:“额娘，阿玛入宫真没事吧？” 长宁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小孩子家家的，担心那么多做什么，还怕你们阿玛被吃了不成？紫禁城是他家，回一趟家而已，这有什么的。” 瑚图里顿时就放心了，听额娘的语气，阿玛肯定没事的，而且这句话好霸气哦！紫禁城是阿玛的家唉！ 许是怕这句话有误解，长宁又添了一句:“皇子们的家都在那，十三十四这回也跟着一道去的。” “十三叔和十四叔也入宫了吗？”瑚图里一听两个叔叔也在，感觉自家阿玛有了帮手，就更有底气了。 不怪孩子们担心，实在是皇上病重这个消息确实惹人心慌。 黎明前的黑暗，往往是最乱，最难熬的，因为无论什么牛鬼蛇神都会出来作乱。 孩子们早慧，早就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了，不过长宁更不希望他们小小年纪就操心太多，日后有的是需要操心的，何必急于一时呢？ 于是，她就带着孩子们高高兴兴地去准备烧烤了，还让人去宜尔哈和弘晖那里，看看他们愿不愿意一块跟着来。 虽然他们的肠胃弱，吃不了多少，不过这也算难得的兄弟姐妹们相处的时光，所以二人都没怎么犹豫，就往花园里头去了。 弘晖和宜尔哈在路上碰到，便一块走了。 “大姐姐。”弘晖唤了一声，似乎想说什么，却还没张口。 宜尔哈知道他的心思，主动说:“我过得很好，先前嫡额娘留给我的那些东西也都保存得很好，你若是想要，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弘晖脸上也不知是悲还是喜，过了许久才摇头，轻声说:“不必了。” 宜尔哈知道他心中悲切，却从不敢显露于人前，于是只好多劝慰几句:“弘晖，嫡额娘先前就说过，她只有我们这两个孩子，我们一定要过得好好的，她才会高兴。” 这话一出，弘晖眼泪差点没忍住，连忙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说话略有凝滞:“我知道。都劝我想开些，我也想……只是……” 宜尔哈轻柔的声音响起:“这府里，你还有亲人。阿玛，我，纯额娘，还有兄弟姐妹们，都是你的亲人。弘晖，不同母也没什么，只要血脉相连，我们就是亲人。你不要把自己隔离在外，觉得嫡额娘走了，只留你一人了。太过沉溺悲痛，只会苦了自己。” 弘晖其实很聪慧，又敏感，他已经尽力让自己变得更出色，希望将来能替额娘守护乌拉那拉氏。只是偶尔有时候，还会觉得有些孤寂。 整个府里，就他是个没娘的孩子。 宜尔哈言尽于此，她也不能说太多，有些事还是要自己想开才行。再说了，额娘也说过，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二人就这么一路无话走到了王府花园。 弘晖深呼吸了几口，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尽力露出温和的笑容来。 春日里，那些花朵也都争奇斗艳，开得倒是很绚烂。 弘阳现在两岁，走路也算是比较利索了，他没有弘旻弘晨那么大，能在书房学习，算是比较尴尬的年纪，长宁也感觉有点愧疚。 上面有几个在书房读书的哥哥，这都是由胤禛日日看着的。 下面有尚在襁褓的弟弟和两个妹妹，更容易惹人费精神。 倒衬得处于中间的弘阳有点小可怜了。 不过他也不是太过计较的性子，生得一张所有孩子里最漂亮的脸蛋，还是非常惹人注目的。 长宁抱着他，有时都觉得三个女儿都没这个儿子生得柔媚。 弘阳也喜欢漂亮的事物，厌恶丑陋的东西。 弘晖和宜尔哈一过来，他就招了招手，喊着:“大哥！大姐姐！” 弘晖也没空手过来，每次见几个弟弟，兜里都是揣着点吃的。 第244章 花园烧烤 听说主子们要在花园烧烤，马太监亲自领了徒子徒孙准备吃食。 小路子是跟在他师傅身边最久的一个了，看见师傅准备了好长一列清单，什么全羊，牛肉，排骨，鹿肉，狍子肉…… “师傅，这回只有福晋和小主子们，这么多上火的肉能行吗？” 马太监横了他一眼:“我伺候福晋多少年了，用得着你小子提醒？解腻的凉菜和青菜在另一张单子上呢！” 小路子谄媚地笑笑:“那是，谁能跟师傅您老人家比啊？我就是嘴欠，瞧我这张破嘴。” 说完，他还作势打了几下自己的嘴。 马太监笑着踢了他一脚，又递给他一个大食盒:“行了，臭小子，别说师傅不疼你，拿着食盒去花园呈给福晋吧。” “欸！”小路子欢快地应了一声，提起食盒走起路来又快又稳当，显然是练了几年了。 等他到了花园的时候，就瞧见大阿哥正陪着七阿哥扑蝴蝶呢。 这倒奇了，大阿哥那么谨慎守礼的人，日子过得清汤寡水的，说句不恭敬的，跟去了的前福晋似的，日子让人瞟一眼就没兴头。 这会子倒是能陪弟弟扑蝴蝶了？ 挺新奇的。 不过那是主子们的事，小路子不敢再看，把食盒给赵福海看过，这老小子现在威风得很，拿着鼻子问:“怎么只有这个？” 小路子忙点头哈腰:“赵哥哥，我师傅说了，食材还要准备一会，先拿这些给主子们尝尝。” “嗯。”赵福海挥了挥手，“过去吧。告诉你师傅，手脚麻利点，怎么能让主子等着。” “欸！欸！” 小路子这才到了福晋跟前，才将食盒放下，一堆小主子就围了上来。 “这是什么吃的？” “就这一盒吗？” “这里头有肉吗？” 七嘴八舌的，让小路子笑开了花。 要么说还是这位福晋有福气，瞧瞧，这么多孩子，多可爱啊！倒让他想起幼年时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要糖吃的弟弟们了。 “回主子们，这是奴才师傅吩咐送来的姜汁撞奶和冰酥酪。” 长宁让他把点心摆在不远处的长桌上，那里有片开阔的草地，还对着池塘和花丛，最是环境优美。 见到有吃的，孩子们都一窝蜂涌了过来。 长宁掀开盖盅，见到里面雪白的酥酪，上面还洒了一层桂花蜜，看起来格外清凉开胃。 另外一份姜汁撞奶上面撒的是玫瑰花碎，在白色映衬下，这抹水红色显得更加诱人，娇艳欲滴。 这个食盒大得很，一共送来了九份冰酥酪和姜汁撞奶，都不大，小小的一盅，大概四五口的样子。 正好除了还在襁褓里的三小只，其余一人一份。 弘晖和宜尔哈身子不好，长宁不敢让他们吃冰的，就递给他们两个姜汁撞奶，笑道:“先尝尝这个，一会再吃烤肉。” 瑚图里喜欢吃冰酥酪:“额娘，这个桂花蜜是不是我们去年秋天做的啊？” “是啊，你喜欢我们今年就再做多一些。” 弘昭也喜欢桂花蜜的味道:“这个甜！” 惹得宜尔哈和弘晖往他们的盅里看了一眼，确实香甜诱人。 弘旻弘晨虽然年纪小，但是现在也已经会自己吃饭了，拿起勺子来像模像样的。 就是弘阳力气小，拿着勺子吃得脸上到处都是，弘晖想拿手帕给他擦擦，这小子就露出一个纯洁无邪的笑容来，看得人心都化了。 弟弟真好看啊！ 弘晖不由得感叹。 就是吃相有点邋遢。 弘晖皱眉，这么小的孩子应该让乳母喂饭的，而且也应该喝奶，但是看纯额娘的意思，就是让七弟自己吃，吃成什么样都没关系，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默默帮他擦嘴。 长宁看着弘阳吃得脸上像个小花猫，也乐了:“弘晖，你不用管他，吃完了再擦就行。” 弘晖点点头，但是看着七弟越吃越埋汰，真是有点控制不住，还是想替他擦干净。 弘晏这时候也开口:“大哥，弘阳就是喜欢这股奶味，你擦掉了，他还会继续弄的。” 弘晖闻言这才放下了手，有些尴尬:“我还以为他拿不稳勺子的。” 弘昭哈哈大笑，丝毫不顾及弟弟的颜面，直接揭短:“大哥你没说错，他就是拿不稳哈哈哈。” 说说笑笑间，马太监领着一群小太监也过来了，笑嘻嘻地给各位主子请安。 几个孩子经常吃他做的饭，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个太监。 和寻常胖乎乎的掌勺太监不同，马太监挺瘦的，但是看起来黢黑黢黑的，像是从煤炭里滚了一圈才出来的，脸也挺长，像是马脸，整个人笑眯眯的，看起来挺面善。 “就在那边架起火吧，小心点火星子，别燎出来。”长宁指了指不远处的空地。 马太监“欸！”了一声，立刻带着徒弟们哼哧哼哧干了起来，手脚很麻利，很快就架好了火，又将串好的肉串拿了不少过来开始烤。 弘昭早就手痒痒的，搓着手，跃跃欲试:“给我一点烤烤。” 马太监哪敢让小主子玩火啊，还是觑着长宁的神色，见福晋点头了，这才拿了一把才满三个月的小羊串的红柳肉串。 弘昭接过来就像模像样地也跟着烤了起来。 一边的弘晨特别兴奋，直拍手:“四哥好厉害！四哥会烤串！” 弘昭被弟弟恭维着更来劲，撸胳膊挽袖子的:“弘晨，想吃哪个？哥都给你烤！” 弘旻也在一边瞧着，不过他挺有安全意识，没有往前凑，而且有些嫌弃油烟，还是跑回额娘身边待着去了。 瑚图里和宜尔哈坐在一边看弟弟们玩闹，这边女生们就喝喝茶，聊聊天，说说八卦。 “额娘，听说现在好多京城里头多了好几个算命先生，据说特别灵。三格格也想叫我一块去来着。”瑚图里一边剥葡萄，一边不经意说道。 长宁有些愣住了:“算命先生？” “是啊，据说给好多人看相都特别灵验，说是从什么九华山下来的大师，轻易不出山的呢！” 第245章 西厢记 长宁有些狐疑。 这时候正是江山即将易主之际，从哪里冒出来的大师啊？ 听起来就不靠谱。 她决定传信让大哥多关注关注。只是目前府里，大哥在外忙着推广牛痘，二哥在练兵布防，三哥一直在户部收缴欠款，各个都忙得很。 她有种预感，这绝对不是小事，必须要密切关注才行。 然后这件事，还是被她一封信传回了富察府，她自己也交待听风联系一些人手，关注京城里那些算命大师的动向，每天发生了什么都要事无巨细地对自己禀报。 这时瑚图里还不知道额娘为什么神情突然严肃，她只是觉得挺有意思的，居然真的有人能看透他人命格？ 长宁知道她好奇，还是正色道:“命格与否，既有天生注定，也有人力可为，若真能那么轻易被人看透，这世间岂非乱了秩序？强行出手干预他人因果，也不是一件好事。” 长宁可是记得，当年历史上的张明德就是对八阿哥说“美”为“八王大”，他日后必会登基，才让康熙勃然大怒的。 瑚图里明白了，连忙点头，宜尔哈忙岔开话题:“这味道飘过来了，好香啊！四弟弟果然有一手！” 弘昭听到了忙扬声叫喊:“大姐姐别急！马上就好！” 说话间，他就烤好了一把滋滋冒油的羊肉串，又焦又嫩，上面洒满了孜然和辣椒粉，确实非常香，长宁都震惊了:“儿子，你有这手艺？额娘怎么不知道啊？” 弘昭笑嘻嘻，得意洋洋的:“那当然啦！我和哥哥，还有知淮兄经常一块出去烤肉的。” 弘晖脾胃弱，不过见这羊肉金黄焦香，也尝了一块，接着赞不绝口:“弘昭，这手艺确实不错。” 受到了这么多人的夸赞，弘昭还有点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转身又跑回去接着烤，这回兴致更高了，还嚷嚷着等阿玛回来了还要给他烤一次。 弘昭烤得起劲，弘晏见他满头大汗，也心有不忍，撸起胳膊就过去陪弟弟一块弄，马太监更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小主子后头帮忙。 瑚图里嗤嗤笑着:“想不到弘昭这么爱厨艺啊？” 弘昭听见他姐姐又在笑话自己，忙分辩道:“哪有！知淮兄说了，日后上了战场，烤肉可是必不可少的！我这是为以后当大将军做准备呢！” 宜尔哈听他一口一个知淮兄，知道是外男，心有好奇，却又不好意思细问。 弘晖倒是对这个陈知淮有些印象，毕竟两个弟弟经常和他在一块，偶尔也见过面，之前在木兰围场那一夜，二人也是见过的。这是个心有大志，武艺高强之人。这是弘晖对他的印象。 这烤肉一直烤到日薄西山，孩子们才算是玩够了，胤禛不在，长宁就做主了。 “今日是给你们放松一天，不用学习，但是明日起，就要考察功课了，别以为你们阿玛不在就可以偷懒了，我也要日日问师傅你们功课的。” 弘晨撇了撇嘴，他最不耐烦坐下来读书写字，出去跟着四哥挥舞拳头多好啊！听到这只得撇撇嘴。 弘旻是个爱文的，他最喜欢三哥弘晏了，因为在他眼里，除了阿玛，三哥就是学识最多最厉害的人。 至于弘阳，他现在就跟着长宁天天读童谣读诗歌呢。 瑚图里和宜尔哈两个格格就不必管课业了。不过长宁还是把嬷嬷叫了过来，问问两个女孩子的情况。 谁知瑚图里这边还好，宜尔哈那却是有了点状况。 按照嬷嬷的说法，大格格有点动了春心了。 起因是她们发现了大格格在看那些《西厢记》之类的杂书，还偷偷绣了鸳鸯的手帕样子。 虽然长宁觉得，这书极有可能是自家姑娘给宜尔哈偷偷看的。 宜尔哈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受福晋影响极深，怎么说呢，就是一言一行被她影响得非要用严苛的标准要求自己，谁家小女孩寻常无事的活动就是抄佛经，捡佛米啊？在长宁眼里，那得是老太太才干的活动。 就这样一板一眼的宜尔哈，她能想到看《西厢记》？《女则》《女训》还差不多。 她可能连《西厢记》是什么都不清楚。 毕竟福晋从来不在她的诗书上用心。 肯定是瑚图里见她无聊，偷偷把自己的书分享给她的。毕竟瑚图里那里乱七八糟的游记、话本子之类的实在太多了，长宁从不拘着她读书，不拘着她的思想，她是自由的，尤其在思想上。 所以长宁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看着两位嬷嬷严阵以待的神情，长宁知道可能在嬷嬷眼里，这就是很严重的事件，动了春心，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个格格将来很有可能做出危害皇家丑闻的大事，是思想不健康的，必须及时纠正的。 但是长宁觉得，哪个少女不怀春呢？更何况，宜尔哈的性子她和胤禛都清楚，不会做出那些叛逆的行为来，估计也就是看书看得有些情思罢了。 再加上，府里管得严，宜尔哈除了跟着长宁去圆明园或者庄子上，几乎从来没出过府的，更别说外男了。 她就没见过外男。 长宁让两个嬷嬷稍安勿躁，也不要和大格格说些杂七杂八的，这件事就交给她了。 长宁想着，宜尔哈估计也知道自己的婚事了，乌拉那拉氏和胤禛都给她挑好了星德，宋氏也是通过气的。 等她再大一些，明年十五了，没准可以让两个孩子见见面，培养培养感情。 说到年纪，大哥的长子多西珲和宜尔哈同岁，大嫂也有心思给他挑挑人家，只是额娘还不着急，现如今富察氏烈火烹油，凑上来的不一定能看清肚皮里头心的颜色，等孩子再大个一两岁也不迟。 长宁也赞同。 毕竟康熙也就这一两年了。 等胤禛成功登基，富察氏又会上一个台阶，到那时再看更好。多西珲是富察氏下一代的长子，也注定要担起整个家族的重任，他的婚事还是绝对不能马虎的。 第246章 皇上驾崩 胤禛已经入宫一个月了，一直都没有什么消息传过来，长宁有些心焦。 她让人盯着的那几个算命大师近日活动越来越频繁了，不仅经常给一些朝廷命官看相，更是发出了近日大清有变的预言。 而且就在今日，京城中的守卫陡然严了起来，街上到处乱走乱跑的人一律捉拿，若有违抗的，就地斩杀，顿时无人敢嚷。 如此阵仗，自然惊动了整个京城。 就在长宁不停思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长华也让人传回消息，说是钦天监那边有他的同年，说昨日天象有异，流星入紫宫，乾清宫那位应该是驾崩了。 来传消息的是长华的贴身小厮，长宁认识他，是大哥的心腹，兹事体大，若是写在纸条上难免不会出差错。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长宁“腾地”就站了起来，既有震惊，又有预料之中的激动。 康熙驾崩了！ 长宁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如同鼓点一般，她强自按捺住神情，吩咐赵福海去叫张起麟。 胤禛离府之后把张起麟留在了前院，大小事务都由他看管。 张起麟也收到了京城戒严的消息，他很敏锐，立刻就往正院来，和刚出门的赵福海撞了个对脸。 “福晋。”张起麟弯腰听训，长宁没时间跟他废话，三言两语将事说了，要他立刻守好府里各处，关闭大门，不许任何人进出，府里只开角门，进出菜车和恭桶，其余事一律推到后面再说。 这个时候最忌生乱。 不出意外，今日就是胤禛收到登基圣旨的时候，绝对不能让人趁乱在雍亲王府探听消息或者做手脚。 另外，长宁的眼皮开始猛跳，这让她观感非常不好。 还有什么事？ 还有什么地方会出乱子？ 府里已经看管起来了，宫里她插不上手，只能看胤禛和富察氏的手段了。 啊！ 那几个大师！ 长宁相信自己的预感，头脑此刻异常清晰，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她想到了“流星入紫宫”的天象之说。 古代人迷信得很。 除了钦天监，大师的话也格外令人信服。 万一就在胤禛收到圣旨，即将登基之时，那几个大师站出来说一些蛊惑人心的预言发言之类的，岂不晦气？！ 长宁几乎是瞬间，立刻就跳起来，让人把弘晏叫过来。 弘晏还和兄弟们在书房读书，府外的情形如何他尚且不知，阿玛教导过，读书要静心。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谁知却见额娘身边的太监赵福海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说是额娘有事叫他。 弘晏心下一惊，不知是何事，见这太监神情应该不好，他没多说，立刻就起身跟了过去。 弘昭和弘旻弘晨也要跟着回去，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住。 “胡闹！你们在此读书，别忘了阿玛额娘说过什么，一会回来，我也要考校你们的。” 见到三哥厉声呵斥，三个弟弟都乖乖坐好，不敢再动。 好可怕啊！呜呜呜呜呜?_?哥哥好可怕，好像阿玛！ 弘晏转身便走，没多久就到了正院。 “额娘，发生什么事了？”弘晏见向来冷静沉稳的额娘难得慌了神色，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胳膊，低声说:“弘晏，额娘要你去抓几个人。这件事不能声张，要做得干净利落，更不能让人认出身份，你晓得厉害吗？” 弘晏收敛了神色，忙点了点头:“儿子知道。” 长宁有些无奈，她也不想让儿子涉险，但是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 现在这种关头，她只信得过弘晏，只能让儿子跑这一趟，再让他带上自己身边的侍卫，乔装打扮一番，赶紧先把人抓了要紧。 早在弘晏入宫读书的时候，胤禛就给他和弘晖都配了带刀侍卫，这算是他们自己的心腹和班底。 弘晏和自己的哈哈珠子，侍卫们关系都不错，也都是信得过的兄弟，这时需要他们忠心做事，各个都义不容辞。 尤其是阿林阿，对弘晏最是推崇，只要弘晏一声令下，他宁死不悔。 直到儿子带着人出了府，张起麟又关闭了四处大门，长宁的心才稍稍安定一些。 她能做的目前也就这些了，不知胤禛那边如何。 胤禛这里其实挺顺利的。 康熙临终前回光返照，将他召在床前，仔细嘱咐:“老四，你是个办实事的，朕知道，只是凡事过刚易折，只一味地讲求法理，不通人情，难免会有怨怼。你要学会用人，要懂得制衡。” 胤禛知道这是皇阿玛嘱托之言，不敢敷衍，一一记在心里。 “你大哥心气高，只是太过情痴，莫要让他沉溺太久，伤身伤心呐。 老三性子迂腐，有些野心，但是胆子小，不敢生出事端，被朕敲打之后老实了不少，就是后院糊涂。日后能用则用，不能用就让他什么时候清醒了再说。 老五性子憨厚温良，日后没准会拿宜妃和老九的事烦你，不过他秉性淳厚，对你也是兄弟情深，可以适量让他控制蒙古那边的情况。 老七，老十三，老十四都是跟着你的，你就度才使用吧。 唯一要注意的就是胤礽啊……你要，善待弘皙他们，给他们一个富贵安稳的日子就行了。 唉……” 康熙说到这里，似乎不愿再说，挥了挥手，让他退下，就闭上了眼睛。 胤禛看着往日威严的皇阿玛此刻衰颓，忍住泪花，从殿内恭敬地退了出来。 随后几位康熙信重的大臣就被叫了进去。 众位皇子都守在乾清宫门口，看见胤禛这副模样，就心知皇阿玛不好了，顿时各个心中悲伤难言。 直郡王这么大个汉子，硬是没忍住眼泪，口中喃喃:“皇阿玛……皇阿玛……你可还记得保清啊……保清是你的长子，是你的巴图鲁啊……” 老三缩在一边，也是垂头丧气。 其余皇子都面露悲色，不过心中都在嘀咕，瞧这样子，皇阿玛像是属意四哥继位了。 没过多久，就听见里面梁九功深沉悲愤的喊声:“皇上！驾崩！” 第247章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坤宁宫后殿的静室…… 胤礽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被关在这里的多少天了。 自从木兰围场谋逆一事之后，康熙就废了他的太子之位，再之后就让他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没人知道他这位废太子爷被关在哪里，废太子妃石氏和弘皙也不知道。 身边只有一个阿宝陪着。 本来这个太监也是要被皇上赐死的，还是胤礽说了一句:“阿宝会吹皇额娘最爱的曲子。”这才留了下来。 胤礽被关在这里，吃喝都是正常的，也没亏待他，只是不像从前那般呼风唤雨，养尊处优，日日只能囚禁在这一方天地，眼前只有一尊观音像，几本佛经。 不过他挺喜欢这样的生活，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宁静。 这里是坤宁宫。 是他皇额娘生前的寝宫。 他待在这，就好像还是那个有阿玛有额娘，受尽疼宠的孩子。 他跪在观音像前，虔诚无比，翻着佛经，看着上面的经文，每念一次，都是为额娘祈福一次。 他早已习惯了此处的清静无声。 静室，静室，自然是安静无比。 但是今日不同。 今日有着杂乱喧嚣的脚步声，有一队人闯了进来。 胤礽在佛像前转过头去，一眼就看见了为首的那人，是梁九功。 但是，是衰老无比，已经没有了精气神的梁九功，他丧着声音，沙哑道:“皇上驾崩了。” 轰隆隆 好像天塌地陷。 胤礽感觉自己似乎耳鸣了，他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看见梁九功的嘴唇在动，面色神情悲怆，脸上流的泪痕，耳边只能回响那句“驾崩”。 皇阿玛死了。 皇额娘死了。 他现在是无父无母之子。 胤礽转过头来看向慈眉善目的观音，很想亲口问问她，为什么，自己生而克母，如今皇阿玛也驾崩，是不是都是他的命格不好？真的是他克了双亲？ 但是他发不出声音来了，他的泪水早就布满了脸颊。 他以为他是怨恨皇阿玛的，他毁了自己的骄傲，毁了自己的一生。 但其实并没有。 他现在只能记得皇阿玛抱着幼小的自己睡觉，哄年幼的自己玩，轻声说“保成是天赐之子，是有福之人，是朕最好的儿子。” 胤礽伏地痛哭。 此时，乾清宫内 皇子、朝臣跪了满满一地，前面站着三位大臣，分别拿着康熙满蒙汉三文的遗诏，蒙文的交由科尔沁亲王宣读，汉文的由李光地读，满文的交给了富察博德尔。 博德尔先来宣读遗诏，声音铿锵有力，宣告着大清新一任皇帝继位。 “雍亲王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等他读完之后，然后是蒙文，汉文，宣读了三朝遗诏，整个过程安静如几，不闻半丝杂音。 三遍读完之后，十三和十四对视一眼，扬声高喊:“臣领旨。” 而后众人跟着高声齐呼，伏地磕头。 胤禛长出了一口气，闭了闭眼，也跟着一块磕了下去。 等他再次起身时，就被反应过来的老五立马请君继位，口中还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十四看着抢了他台词的五哥撇了撇嘴，怎么五哥比他还要狗腿子啊？ 其余兄弟和大臣也都不甘示弱，纷纷跪下磕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面前跪倒的众人，胤禛还感觉犹在梦中，不过更多的是得偿所愿，胜券在握。 康熙的遗诏没有任何人有争议。 先帝诸子，原本就只有胤禛一个爵位最高的亲王，更别说他背后朝堂势力深厚，现如今他的岳丈正跪在最前头，方才还宣读继位圣旨呢！ 更何况，方才康熙回光返照，只召见了他这一位皇子，自那时起，这位潜龙就是正式出渊了。 雍亲王府 长宁抱着弘旭，轻声哄着他，给他唱童谣，也不知是在安抚小儿子，还是安抚自己。 弘晏已经回来了，那几个大师已经被他抓了回来，关在了柴房，长宁交给了赵福海和张起麟，务必要问出他们的意图。 这几人倒是个硬骨头，不停地嚷嚷，只说自己是下山修行的，不知为何要被抓到这里来，天下没有这样的王法和道理，快些放他们出去。 赵福海冷笑:“几位算命了得，如何就没算到今日有此一劫呢？” 那几人面面相觑。 赵福海也懒得和他们多费唇舌，福晋明摆着是想要快点从他们的嘴里掏出东西来，哪有那么多的闲工夫？直接让人把他们都按在水缸里，谁最先受不了，就谁先说。 如此一来，果然有人不善水性，最先受不住，强撑着挣扎开来:“我说我说！是安巴给了我们师兄弟几个一些钱财，又透露了不少官员的消息，让我们到京城里来算命看相的！” 张起麟和赵福海对视一眼，忙细问清楚以后，让人去查这位安巴是何许人也。 赵福海接着捏住那人的下巴，恶狠狠地问:“还让你们做什么了？说？！” 那人支支吾吾的，又不敢说，赵福海亲自一脚给他踹了进去，动作粗暴让张起麟都瞠目结舌。 福晋身边的人都这么猛的吗？ 不过效果非常好，那人跟个竹筒倒豆子似的秃噜了个干净。 赵福海听完之后，差点没忍住直接给他剥了皮，但是现在当务之急是给主子回话，因此他只是冷笑一声:“行了，你们歇着吧，等着主子发落。” 说完，他把这里交给张起麟就去正院了。 长宁刚把弘旭和两个闺女哄睡，吹雪端了碗虾皮小馄饨过来，她才惊觉自己一天没吃东西了，腹鸣如鼓，然后接过碗大快朵颐起来。 趁着现在还能吃肉，赶紧吃。 到时候给康熙守孝，就没得肉吃了。 赵福海过来的时候，长宁刚吃完两碗，心满意足，神情也放松了不少，见他过来就让他说明白。 “主子，那几人已经全都供出来了。原本他们是在山上修行，上月有一个自称安巴的人登门拜访，给了大量银钱，请他们做件事。” 第248章 大清门皇后 “什么事？”长宁心里已经有所猜测。 赵福海低头禀报:“那个安巴先是透露了不少朝廷官员的消息，让他们先借此在京城打开名声和威望，然后静等时机。” “什么时机？” “是……是山陵崩的时机。” “就在此时？” “是，待龙驭宾天之后，他们再出面散播消息，说是真正能承继大行皇帝之人不在四，而在……八……” “八？疯了？”长宁失声喝斥，一个没忍住就摔碎了手边的茶盏。 赵福海忙跪下磕头:“主子息怒！主子恕罪！” 长宁怒极反笑，他是真没想到八阿哥如此难缠！ 谋逆之人！被关进宗人府还不消停！ 妖言惑众，其心可诛！！！ “你去查，那安巴是哪里的人？！” 赵福海忙回答:“张起麟已经查明，安巴是郭络罗氏，应当是八福晋娘家人。” 长宁冷笑:“好啊！这两个贼夫妻倒是一丘之貉！” 赵福海怕她太过生气，忙劝解:“多亏了主子英明决断，及时把他们抓了回来，不然真酿成大祸，就为时已晚了。” 长宁攥紧了拳头，好险……只差一步，还好自己相信了直觉。 若是真让他们成了事，难保会让胤禛的登基蒙上一层阴影，哪怕无伤大雅，但是仍然会是一个污点，一个留给他人攻击胤禛德不配位的污点。 “主子，这几人如何处置？”赵福海觑着长宁的神色，小心翼翼探问。 长宁挥了挥手:“查明此事，留着无用就解决了。你下去吧。” “是。” 解决了这事，长宁也算是放下了半颗心，还有半颗心只等着胤禛派人回来传消息。 好在胤禛没让她等太久，苏培盛回了府。 “福晋，皇上驾崩了！”苏培盛作出一副悲伤的模样，沉痛地先传达了这个消息，顿时屋内所有的丫头都哭了起来。 长宁也装模作样瘪了瘪嘴，眼巴巴盯着他，想要问胤禛如何了。 苏培盛紧接着就说:“先帝驾崩，传位给了咱们王爷，现在皇上已经在养心殿处理事务了，让奴才赶紧回来跟您说一声，让您莫要挂心，现在宫里也是乱糟糟的，安顿好了再接您入宫。” 长宁彻底松了口气，扯出抹笑容来:“我没事，只要皇上无事就好。一切顺利吧？” 苏培盛这时候一改之前的悲痛，笑得跟朵菊花似的:“好着呢，一切顺利。” 长宁点点头，又给了赵福海一个眼色，赵福海会意，上前将那算命大师和郭络罗安巴的事和苏培盛说了。 苏培盛眼睛都瞪圆了:“这……这回真是多亏了福晋。咱们跟着皇上在宫里，宫外完全没精力顾及，还好福晋出手果断，否则还真是一桩难事。这事我会回去禀报给皇上的。” 长宁叹了口气:“皇上刚刚继位，要忙的事特别多，我不在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苏公公，皇上的身体就只能拜托你了。他忙起来就不爱用膳，不顾惜身子，你可要好好督促他。” 苏培盛忙点头哈腰:“欸！欸！奴才记着了。只要是福晋您的吩咐，万岁爷肯定会听的。” 长宁笑了笑:“可还要收拾些衣裳？” “要的要的，龙袍还在制作，奴才这回回府也是为了给万岁爷取些能穿的衣裳，还要替万岁传句话。” “什么话？”长宁好奇。 苏培盛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瑶仙，你乖乖的，过些日子就让你从大清门风风光光进来。” 话刚说完，长宁面色立马绯红一片，虽然是苏培盛说的，但是她能想到胤禛说这话时的语气和神情，就好像当着自己的面，亲昵地握着自己的手，暧昧低语一样。 屋里的丫头太监都喜形于色。 尤其是赵福海。 嘿！ 要么说他有运道呢！ 最开始这位富察氏不过是个侧福晋，可是这一步步的，先是福晋，然后就是皇后了！ 大清门啊！ 大清有几个从大清门进入的皇后啊？！ 这就是中宫嫡后。 将来他就是坤宁宫大总管！ 想到这他浑身都舒坦了，轻飘飘的，好像要上天了！ 长宁也很触动，能从大清门入宫，奉天地祖宗之命的皇后，和寻常的继室不同，天然就是元后。 这是胤禛对自己的用心。 长宁甜蜜蜜地笑了，又赶紧张罗着把胤禛常用的东西都收拾了几车出来，还亲自拿了自己做给他的寝衣，对苏培盛说:“告诉万岁爷，我会照顾好自己，让他切莫担心，保重自身，记得用膳，千万不要熬夜处理政事，子时前一定要睡觉。每天用一碗牛肉汤。” 苏培盛重复了一遍，以示自己记住了，才离开。 得知康熙驾崩，胤禛已经成功继位的消息，长宁多年以来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终于……历史还是正确的路。 虽然胤禛没等到四十五岁，提前登基了，这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他还有机会多保养身体，省得那么早就死了。 长宁觉得前路美好，接下来就是掌管整个如画江山了。 当然，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守孝。 府里各处挂上了白灯笼，又抓紧制作了一批孝服，他们这些正儿八经的福晋皇孙，都是要去哭灵守孝的。 瑚图里弘晏他们也都得知了康熙驾崩的消息，各个都有点复杂，他们是认识皇玛法的，但是皇玛法也从来没给过他们太多的疼宠，也就弘晏多得了他几分看重，除此之外几乎一年见不到一次面。 所以对于他的离世，孩子们还算是接受良好。 接下来第二个消息是他们的阿玛登基了，成了下一轮的皇上，这让他们非常震惊。 因为说实话，他们还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自家阿玛也会成为皇上这件事。弘晏还好，毕竟和弘晖在宫里读了那么多书，又经历了木兰围场的兵变，自然知道江山易主之事。 弘昭就非常震惊，原本在他心里，皇玛法是全天下最大的人，最有权势的，只要他不高兴，就会死很多人。 但是没想到，现在阿玛变成了这个深不可测的皇上。 第249章 安排位份 养心殿内 胤禛收到了苏培盛传来的消息之后，勃然大怒:“好一个老八！好一个郭络罗氏！”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顿时养心殿内一干奴才都跪地叩头，不敢言语。 “他向来钻营，带着老九老十嚣张跋扈，朕先前念着手足之情，屡屡忍让，谁知他们变本加厉，最后竟然做出如此谋逆之事。先帝已经做出了惩罚，居然还不悔改，竟然如此心思歹毒！” 胤禛痛骂胤禩，又想起他那个跳上跳下，嚣张跋扈的福晋就更生气了:“这个郭络罗氏更可恨，妇道人家不遵守女德，一味害人，夫君做出错事不加劝导，反而继续助纣为虐，真是拎不清！糊涂妇人！愚蠢至极！” 骂完老八夫妻还不够，胤禛又连着老九老十一块骂了个遍。 他初初登基，正是根基未稳之时，谁知这老八就在背后插刀搞鬼，真是死一万遍也不足惜！ 得知万岁爷在养心殿发了大脾气，众位朝臣都面面相觑。 也不知道是哪路大神居然敢在圣上初登基时就敢捋虎须啊？ 不过胤禛也没有立即就处置了他们，现在最要紧的是登基大典和恩赏。 至于他们，胤禛让人把八福晋郭络罗氏看管了起来，仔细查此事还有哪些人插了手，务必要一网打尽。 雍亲王府 瑚图里陪着长宁料理府内事务，一想到过两天就要入宫了，她还有点兴奋。 “额娘，那我是不是会当公主啊？你就是皇后了？” 看着女儿的星星眼，长宁哭笑不得:“怎么，当公主这么高兴？” 瑚图里笑咧了嘴:“当然高兴了！这不就意味着我身份更高了吗？也不用被逼着抚蒙了！不过，额娘，那阿玛要是登基了，谁是太子啊？” 长宁正在查看账本，对着府里的库房，过两天都要一并带到宫里去的，谁知被瑚图里这一问，口水都要呛出来了。 “什么太子？这也是浑说的？” 看见额娘反应这么大，瑚图里也知道兹事体大，吐了吐舌头，压低了声音:“额娘，我就是好奇嘛！毕竟之前皇玛法当皇上，就立了太子二伯，那现在阿玛是皇上，会不会立太子呢？” 长宁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恨铁不成钢:“这话怎能宣之于口？若是进了宫，你说了这言论出来，让有心人听见了，不一定生出什么是非呢！瑚图里，你得谨慎啊！不能再这么大大咧咧了！” 瑚图里捂着额头忙不迭点头:“知道知道！我又不会胡说，又不虎，我就是偷偷和额娘商量一下嘛！” 长宁告诫她:“你要商量什么？这江山自然后继有人，这是你阿玛需要考虑的事，你可别掺和进去。” 瑚图里见额娘态度强硬，只好点点头:“知道啦！” 长宁还是不放心，盯着瑚图里的眼睛，狐疑地问她:“这话是谁跟你提的？” 瑚图里一头雾水:“没有人啊，就是我听说阿玛登基了，自己想的。” 长宁这才松了口气，只要没被插进什么探子或者要挑拨离间的就行。 瑚图里的好奇心还没有被磨灭，接着问:“那额娘，进宫我还能和你一块住吗？我们要住到坤宁宫去吗？” 长宁想了想，觉得不太可能。 胤禛都为了避讳先帝，主动腾出乾清宫，而只居养心殿，自己就更不会要去住坤宁宫了。 至于其他的宫室嘛，她还真的没想好。 反正哪个都小小的，再怎么精美，也像个鸽子笼似的。 日后还是要经常在圆明园里住才行。 长宁一边处理着府里的事务，一边让各个格格侍妾都开始收拾打包好自己的行李，也该准备入宫了。 胤禛让苏培盛传信，说是后院这些女人就交给自己了，位份宫室什么的，让自己全权处置，看着定。 只一样，承乾宫希望长宁来住。 除了坤宁宫之外，就是西翊坤，东承乾最为尊贵。 坤宁宫，胤禛打算把它作为一个萨满祭祀的场所，日后就不住人了。 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才知道皇阿玛居然把二哥扔到坤宁宫后殿的静室去了。 这他怎么可能还让自己的心上人去住？ 根本不可能。 至于翊坤宫，虽然也非常精美，但是之前是宜妃在住，开玩笑，长宁最讨厌的先帝嫔妃就有她一个，才不乐意住到翊坤宫去。 所以就把长宁安排在承乾宫了。 至于几个孩子自然是跟着她住。 几个大了的阿哥，像弘晏弘昭就得住到南三所去了。 瑚图里原本也想撒娇卖痴，跟着额娘住到承乾宫去，但是被长宁拒绝了。 理由是她已经大了，该有自己的社交了，和宜尔哈一块去住才像样。 不过承乾宫还是留了个偏殿给她，自己最疼的女儿必须有这个牌面。若是哪天她想回来住就住。 至于府里的其他女人嘛。 长宁就按照资历来排的，她也不算吝啬，宜尔哈的生母宋氏自然是最高的，为懋妃，刘氏为谦妃。 耿氏为裕嫔，武氏为宁嫔。 张格格因为跟着长宁，抱对了大腿，长宁也给她封了嫔，还赐了个封号，就用的她姓名当中的姝字，为姝嫔。 剩下的高格格，郭格格，唐格格都是贵人。 至于那些侍妾，长宁全都安排了常在。 位份拟好之后，长宁就让人递了消息进去，胤禛也就扫了一眼，全都由着她了。 他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登基大典。 在登基之前，他还特意跑了趟永和宫。 德妃依旧那么温和，处变不惊，不过仔细观察，能从她的言谈举止当中感受到更多的愉悦。 当然了，她现在是太后了。 整个大清最尊荣的女人。 尤其胤禛还提出要以天下荣养太后，简直给足了她颜面。 先前在康熙后宫里只能当一朵温柔解语花的德妃，在成为了太后之后，越发有威势了，属于她的锋芒也终于不用再掩饰，因此，她看向皇帝的目光越发欣赏起来。 “你这两天也忙得很，登基大典的事可都处理妥当了？” 第250章 百死不辞 胤禛对太后还是非常孝顺的，恭敬回答:“已经筹备差不多了，礼部那边主要是富察长华一直在忙，朕准备借着这次牛痘之事，提拔他当礼部尚书。” 太后有点惊讶，哪有这么年轻的礼部尚书。 不过朝堂上的事也轮不到她指手画脚的，所以她也没出言反驳，只是点了点头。 胤禛接着又说:“慈宁宫已经修缮完毕了，儿子让他们挑了吉日，三日后可请您迁宫。” 太后笑意盈盈的，她当然收到消息了，还说慈宁宫修建得精致又奢华，里头都是有年头的好东西，是开了皇帝私库的，她心中得意，但是面上还是推拒着。 “唉，我都这把老骨头了，还跑到慈宁宫去做什么，永和宫我住了大半辈子，也习惯了，日后就在这里养老。” 胤禛立刻反驳:“皇额娘身体康泰，年纪尚轻，何出此言。再有，现在大清国泰民安，更是能荣养太后之时，皇额娘不必推辞。若是皇额娘有什么需求，朕一定尽力。” 太后听了这话果然高兴，也就同意了迁宫。 另外后宫还有一些先帝嫔妃，比如惠妃荣妃成嫔之类的，寿康宫可住不下这么多人。太后也问了胤禛的打算。 胤禛忖度片刻回答:“朕以为可以由皇子把生母接出宫扶养，尽享天伦之乐，也能解决寿康宫宫室不足的问题。只是到底如何接出宫去，这个章程还要再议。” 太后笑道:“不错。皇帝登基之后果然心有大局，各处都想得周到。” 母子两个又说了会话，太后还在念叨着皇孙:“你后宫的那些女人也要快些接进来了，我看承乾宫已经修缮得差不多了，皇后也该入宫了。还有弘晖弘晏瑚图里他们，别在外面待太久了。” 胤禛点头应是。 晚上胤禛还在处理政务，册封的单子写了一张又一张，整个养心殿烛火亮如白昼。 苏培盛看着钟响了十二声，已过子时，皇上还没有半分要歇息的迹象，想到福晋的话，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劝:“万岁爷，已经子时了。入宫前，纯主子吩咐过奴才，一定要提醒您子时前歇息的。您看……” 胤禛正写得入迷，被人这么打扰，当时就要发火。 谁知听到苏培盛提到了长宁，这火气瞬间就消散了，一瞧时间果然已经半夜了，只好放下笔，略微活动了一下肩膀:“行吧，那就歇吧。” “欸！”苏培盛顿时乐开了花，就知道一提到纯主子，准行！ 他服侍胤禛洗漱歇息，见他一直活动颈椎，忙问:“万岁可是累着了？要不找两个宫女帮您推拿按摩一下？” 胤禛一听就摇头，算了吧，真让宫女给自个按摩，让瑶仙这个小醋坛子知道了，肯定要闹了，又要说自己“不守男德”了。 想到她气鼓鼓，嘟嘟嘴的模样，胤禛就哑然失笑。 看到万岁爷乐了，苏培盛还寻思这是有戏，当时就要叫两个宫女上来，谁知胤禛下一句就是:“不要宫女，要两个手劲大的太监就行了。” 苏培盛应答退下。 第二日，胤禛醒来之后，就去了一处隐蔽偏僻的宫室，这里虽然偏远，但是打扫得却很干净，来往的宫人也都恭敬有礼，知晓分寸。 胤礽早就在门口跪迎了。 看到往日高高在上，温润如玉，如松如柏的太子二哥，此刻匍匐在自己脚下，胤禛心里只有沉重，没有半分得意。 他对二哥的情感是复杂的。 说实话，二哥是真拿自己当弟弟，以往受了他不少照顾，只可惜他和皇阿玛的博弈，让他落得了现在的下场。 不过又庆幸他在这场博弈中输了，否则也轮不到自己的上台。 胤禛神色温和，忙扶起胤礽:“二哥不必多礼。” 胤礽只淡淡一笑，还是做足了礼数:“多谢皇上，草民谢恩。” 胤禛听得心里有点难受。 “二哥，朕打算给你个爵位。” 胤礽摇摇头:“不必了。先帝已经革去了我的黄带子，皇上不好再封爵。” 胤禛看向他，多日的吃斋念佛已经让他清瘦不少，虽然风姿如旧，处境安然，但是眼角眉梢还是有化不去的疲惫。 “草民自会出宫，只是，父子一场，想向皇上求个恩旨，去奉先殿为先帝上柱香，磕个头。” 胤禛点点头:“外面的府邸已经给二哥修缮好了，弘皙和二嫂他们已经搬过去了。” 胤礽抬起头，看向这个已经成长为皇帝的弟弟，扯出一抹笑意:“多谢皇上记挂。” 胤禛不愿见他消沉，更是觉得胸中有股气在:“二哥何须妄自菲薄？你的才干，朕不是不知。南边的倭寇近日举动频繁，朕已有心派兵出征，日后定有能用得上二哥的地方。” 说到这里，胤礽神情才略有松动，他长舒一口气，重新跪倒，实实在在地磕了个头:“若国有召，圣上有命，胤礽百死不辞。” 送走了胤礽之后，胤禛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三日后，登基大典成功举行。 德妃也成功尊为圣母皇太后，居慈宁宫。 惠妃荣妃为皇考太妃，成嫔也尊为皇考成太妃，密嫔为皇考密太妃，老十三的生母敏嫔追封为敬敏皇贵妃。 得知此事的老十三忍不住泪水涟涟，四哥还记得，终于算是给了额娘一份尊荣。 温恪公主和敦恪公主都还没有如同历史上的一样早早离世，而且逐渐担当起公主的责任，如今听到额娘被追封为皇贵妃的消息更是激动。 先帝嫔妃册封好了之后，就是新帝嫔妃。 长宁的封后大典同样非常隆重。 按理来说，如果要从大清门抬进来皇后，有一个条件，是新皇继位时没有嫡福晋，而且要在皇宫内大婚。 长宁自然是不满足这个条件的。 胤禛最开始提出要让她从大清门进入，重新行帝后合婚仪式，让皇后的凤辇风风光光抬进来时，在朝堂上是遭到不少人反对的。 但是反对无效。 因为皇上心意已决。 还因为负责此事的，是新上任的礼部尚书，富察长华。 第251章 封后大典 长华得知妹妹封后要从大清门入，还要重新举行帝后大婚，是有一种夙愿得偿的感觉的。 富察家族早就繁花似锦，烈火烹油，不仅父子四人皆身居高位，成为皇帝的重臣宠臣，如今更是成了后族。 但是这样的风光和喜悦，都不及长宁能真正成为天下最尊荣的正室来得让人心满意足。 博德尔更是在家里给佛祖上了好几柱香，还被索绰罗氏打了好几下，说净整这乌烟瘴气的。 但是这夫妻俩还是经常偷偷摸摸的，面上稳如老狗，背地里不知上了多少香，保佑自家女儿一辈子平安富贵。 在他们眼里，女儿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之前她一胎一胎地生，稳定地位，和福晋斗，和后院的女人斗，看着都让人心疼。 如今，总算是夙愿得偿。 长宁也是十分触动的，她也要成为皇后了，将来史书上也会留下富察长宁的名字，和胤禛一起。 胤禛也是十分期待这日，为此做了充足的准备，先命翰林学士锁院草册后拟词，而后又觉得不满意，亲自拟了洋洋洒洒上千字，极尽溢美之词。 次日，百官听宣，胤禛亲自到奉先殿奏告，还派人到天、地坛，太庙告祭，奏告天地、宗庙、社稷、诸陵，选定吉日吉时。 提前三日净街，大赦天下，百姓同乐。 封后大典这日，长宁一早就起来了。 正副使臣已经将封后要用的仪仗带来，长宁被内务府二十来号人服侍着穿好了朝服，在庭院内跪着听宣读册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以钦承宝命，绍缵鸿图，诞敷庆赐。富察氏长宁，秀毓名门，端赖柔嘉，德才兼备，诞钟粹美，秉性淳良，含章秀出。素有柔明之姿，懿淑之德，有母仪天下之姿。仰承天命，特册封为中宫皇后。钦此!” 而后礼部尚书长华亲手将皇后的册宝交给了长宁。 而后长宁由众人扶着上了皇后凤辇，经由大清门抬入，伴随着击钟敲鼓之音，她缓缓迈上了属于自己的台阶，踏上了皇后之路。 路的两边是神情肃穆的文武百官。 而这条路的尽头，是身着龙袍的胤禛。 一步步踏上台阶，长宁心里十分宁静，仿佛是电影里的节奏在放缓，慢镜头回溯，她觉得自己这时候应该回首以往二十八年光阴才对，但是现在她根本无暇顾及。 她只能看到面前漫长的台阶，看到头顶热烈的太阳，看到今日难得的响晴天气，看到自己未来的路，就如同眼前的琉璃瓦一样，光明灿烂。 在走到路的尽头时，胤禛上前一步，亲手扶着她，感受到她手心的冰凉与粘腻，略有安慰:“别怕，朕在。” 长宁微微一笑，与他并肩站立，回过身来，与他一同望向前方，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贺。 底下的官员看到这位年轻貌美的皇后，极尽雍容华贵，通身气势贵气难言，和皇上站在一块，当真是双璧风华，纷纷跪下参拜，口中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长宁长舒了一口气，耳边是胤禛深情的声音:“瑶仙，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妻。” 封后大典那日的隆重盛大，直到三个月后众人还在津津乐道。 钟粹宫中 裕嫔耿氏正在嗑着瓜子，宫中现如今精致奢华，但是她还是保留着以往在王府时的习惯，喜欢找人唠闲嗑。 “欸，你说这皇上登基都三个月了，选秀也没给自己留个人，就给直郡王赐了个继福晋，其他的宗室子弟赐了婚，难不成万岁爷还打算一个女人都不收吗？” 听着她的话，宁嫔武氏下意识地就想嘲讽:“怎么，你又急了？你管有没有新人呢？反正养心殿是不可能翻牌子翻到你的。” 裕嫔白了她一眼，将手里的瓜子扔到她身上去了:“呸！都入宫了你还天天跟我过不去？我都多大年纪了，哪还想着得宠的事。” “那你急什么？承乾宫那位一直都是专宠，万岁对她的情意，你又不是不知道。” 裕嫔撇了撇嘴:“我知道啊，但是现在不一样嘛。之前在王府，不过是个王爷，哪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现在可不一样了，万岁正值壮年，膝下的皇子虽多，但是还能再生啊，谁不想送女儿入宫博个富贵，那么多双眼珠子都要盼断了。” 宁嫔悠悠喝了口茶水:“盼断了也没用，万岁根本没那个心思。我是看清楚了，万岁是个重情的人，这么多年，也就只有皇后娘娘入了他的眼里，心里，有心上人在侧，哪里有功夫想别的女人。再有，你没听说现在前边在吵着出兵呢？” 裕嫔接二连三被她呛声，也有点不乐意了:“没听说，谁有你耳目灵通！” 宁嫔乐了，忙跟她温声说:“这么点事，有什么可气的，你心量也太小了。不过，现在前边朝堂确实忙得很，皇上正烦心呢，估计也没心思顾及选秀吧。” 裕嫔对打不打仗根本不在乎，也没兴趣，她突然脑筋一转，低声问宁嫔:“欸，你说……这大阿哥现在也到了年纪，万岁怎么也不给他指一个？” 宁嫔看了她一眼:“怎么，你家有好的姑娘不成？怎么接二连三问这事。” 裕嫔被说中了心事，尴尬地笑了笑:“我家里是有个族妹来着，也参加了这回选秀，我不寻思探听探听风声嘛。” 宁嫔与她相处多年，到底有些情分，忍不住劝她:“你想让妹妹入大阿哥的后院？若是没其他心思还成，若是有了攀龙附凤，想提前押宝，还是歇了这个心思。你眼瞧着如今三阿哥功勋卓着，有万岁这么明显的爱重，还不明显？” 裕嫔叹了口气:“三阿哥是好，还有个好额娘，好外家，但是年纪太小了啊。而且就我们家的门第，恐怕人家也瞧不上。” “你就别操心了。咱们这样的家里，能出咱们两个主位娘娘已经是烧了高香了，就别盼着高枝了。” 第252章 攀高枝 同样想着攀高枝的，还有长宁二嫂的母家，苏佳氏。 苏佳氏生了三个女儿，原本家里人还在担心会不会遭到富察氏的厌弃，谁知长荣稀罕女儿稀罕得紧，成日里抱着宠着，比儿子还要稀罕多久，他们这才放下心，又再次感叹自家女儿的好命，真是嫁了个好人家啊！ 更别说现在富察氏已经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了，这可是后族啊！家族里有一位皇后，六位皇子，三位公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富察氏最起码还要再旺三代。 趁着苏佳氏的二女儿，乌希哈四岁生日，苏佳氏的大嫂王氏再次登门拜访。 “什么？你又瞧不上阿林阿，想把和卓送到三阿哥后院？大嫂，你疯了吧？！”苏佳氏真是觉得大嫂痴心疯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己家是什么门第，还不清楚吗？怎么净想着攀高枝？ 王氏被小姑子这么一通怼，面上也不太好看，她扯了扯嘴角，继续劝说:“妹妹，先前皇后娘娘也见过和卓的，都说咱家和卓俏丽活泼，也是心生喜爱的。有娘娘的金口在，你做什么要阻拦？” 苏佳氏气得呼呼的:“大嫂，不是我说，你这么得陇望蜀也太不好了。我都已经跟额娘提了阿林阿的事，虽然额娘还没说定，但是你这么出尔反尔，有什么信誉？” 王氏不以为然:“妹妹，这话就不对了。和卓和阿林阿的婚事又没说定，你自己也说了，索绰罗氏根本就没松口，我们做什么还要等着？再说了，咱家闺女本来就是旗人，也能参加选秀的，想想皇子府里，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苏佳氏白了她一眼，不想再给她留颜面，直接就说破了:“大嫂，你别说得这么好听，你不过就是看着雍亲王登基，成了皇上，贪慕荣华富贵罢了。也想着搏一搏，把闺女借着亲戚情分，送进三阿哥后院，还梦想着等三阿哥登基了，自家女儿也能当个后宫嫔妃！” 王氏被她这么一吼，也慌了，忙四处看看，见周围无人才放下心:“妹妹，你才是疯了！圣上初初登基，你说什么储君之位？” 苏佳氏被她这么一说，理智也回笼了，不再言语。 王氏也气狠了，这个小姑子怎么这么轴，还假清高！谁家不想人往高处走，水往高处流？！ 王氏张口就想嘲讽她自己捡了高枝就不想管娘家死活了，是个卸磨杀驴的，但是看着她气鼓鼓的脸，又想到日后和富察家的联系还得靠这个小姑子，于是只好忍气压气，尽力劝说。 “妹妹，嫂子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这么反对你侄女找个好人家呢？你不能自己过上富贵安稳的日子，就不管娘家了呀！ 反正你妹妹都是要选秀的，三阿哥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又知根知底，有你这层关系在，总会对和卓多疼爱上几分，这不好吗？日后和卓若是真有造化，对你来说也是好事一桩啊！” 苏佳氏叹了口气:“嫂子，那皇子的后院多少女人，水深火热之中难道是好过的？你不能只看到繁花似锦的一面，看不到背后的水深火热啊！我不是不疼爱和卓，正是因为疼爱她，才更希望她过得好。 你要给她找人家，咱们先看定对方人品，再慢慢探寻，寻一个真心疼爱和卓，门当户对的郎君不好吗？你哪里知道高嫁的苦？门当户对，孩子受了委屈，咱们还能登门去说，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也会多忍让和卓几分。 这若是真的嫁到了三阿哥府里，日后受了委屈，难不成你还能去找皇后娘娘诉苦说委屈吗？” 王氏根本听不进去，还觉得她不可理喻:“妹妹，你还是太年轻，整天想着什么情啊爱啊的，那能当饭吃？嫁人哪有不苦的，与其嫁到那些看似好，内里乌糟的人家，谁比得上三阿哥呢？” 苏佳氏不好再劝，只得点点头:“嫂子别说了。和卓和三阿哥同岁，现在还小，皇上和娘娘怎么也得再过三年选秀之时，才能给他挑人，到时若是娘娘看中了和卓，那我也不会阻拦。” 王氏着急道:“若是娘娘问你和卓这孩子，你可一定要说愿意啊！就说和卓一心爱慕三阿哥已久。” 苏佳氏都要气笑了，和卓从小到大不过只见过三阿哥几面而已，恐怕长什么样都忘了，还爱慕已久，她嫂子真会睁眼睛说瞎话，不过，这也不难，她点头应是:“我知道了。” 等送走了大嫂，长荣也回来了。 他一回来就抱着小女儿逗弄，拿脸上的胡茬扎得女儿哇哇乱叫。 “快轻一点，孩子细皮嫩肉的，可禁不起你这么磋磨。”苏佳氏心疼女儿，连忙抱下来，一看，额…… 一点事都没有。 这要是茉雅琦或者乌希哈，细皮嫩肉的，被胡子一扎就红了，谁知换成额林珠，非但没有不适，还觉得好玩，哈哈笑。 苏佳氏也是无奈了，看着眼前又黑又皱的小女儿就是一阵头疼，摆烂似的扔给了长荣:“去吧去吧，你们爷俩玩去吧。” 长荣又高高兴兴地陪着闺女玩了。 唉…… 看着长荣和小女儿的温馨互动，苏佳氏有些触动情肠。 天下哪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呢？ 大嫂也是一片苦心。 而另外一边，也在为了孩子愁眉苦脸。 承乾宫里 “你说什么？弘晨跑哪去了？”长宁气得站起来到处在屋子里找鸡毛掸子。 弘昭嘴皮子特别利索:“他逃课了，跑到御花园去了，还拿着弹弓到处弹人。” 长宁气笑了:“好啊好啊！他那么小哪里认得去御花园的路？到底是谁带的？” 弘昭这就不知道了:“不知道啊额娘，今儿上午原本要学《春秋》的，中间休息了一会，再上课他就不见了。我和哥哥吩咐人到处找了一圈，最后还是听守门的太监说，是弘晨自己说身子不舒服要回承乾宫，他们才开门的，不过看着人是往御花园去了。” 第253章 梅花玉版笺 当长宁气势汹汹跑到御花园的时候，就碰到弘晨这个调皮的，竟然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跑到树上去了，手里拿着弹弓到处弹，一会弹鸟，一会弹人的，身边的太监们吓得瑟瑟发抖，求爷爷告奶奶地请六阿哥下来。 弘晨还得意洋洋的，好像这么多人都抓不到自己，很是威风的模样。 谁知远远地就瞧见了一队皇后仪仗，他眼睛尖，知道是额娘来了，忙不迭地就下来了。 长宁看见他爬上树，就两眼一黑，差点破口大骂，就瞧见他脸上身上灰扑扑的，露出了讨好的神色:“额娘，我就是站在上面看得高，想透口气。” “你给我回去！” 长宁不欲在外面教训孩子，铁青着脸，吓得弘晨乖乖听话，不敢再调皮。 长宁气腾腾地带着弘晨往承乾宫走，正巧在路上碰到了姝嫔。 姝嫔近日对待皇后娘娘特别恭谨，大有一种以皇后娘娘马首是瞻的架势，请安的时候永远都是第一个到的，也见不到之前才女的清高了。 “皇后娘娘吉祥，六阿哥吉祥。” 姝嫔赶紧给长宁和弘晨行礼，弘晨也乖乖回礼:“姝娘娘。” 张氏自己没承过宠，也没有孩子，见这么半大的虎头虎脑的小子就喜欢，于是乐呵呵的:“六阿哥这是做什么去了？弄得身上都是灰尘呀？要不要姝娘娘给你擦擦？” 弘晨觑着自己额娘的神色不敢瞎说话，不过还是乖巧回答:“多谢姝娘娘，弘晨大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听着他小大人似的话语，姝嫔更是乐不可支，喜欢得不行:“六阿哥真可爱。娘娘，你们这是要回承乾宫吗？正巧我带了亲手做的梅花笺，想要给您送过去。” 长宁此时也没那么生气了，于是温和地点了点头:“是要回去，妹妹一块去坐坐吧。” 姝嫔乐不得，忙跟在后面。 弘晨见有姝娘娘跟着一块回宫，心里大定，额娘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当着其他娘娘的面抽自己屁股的。 不过他显然想多了。 刚进承乾宫，长宁就反手把门关上了，吓得弘晨一哆嗦，姝嫔也是吓了一大跳。 “娘……娘娘……” 姝嫔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脑子里闪过一万种念头，赶紧思考自己哪里做得不对不好，是不是惹怒了皇后娘娘。 长宁深呼吸了几口，才把满腔的怒气压了下去，二话没说，就指了指墙边，弘晨瘪了瘪嘴，不过也不敢反抗，乖乖走过去站好，面壁思过。 然后长宁就不搭理他了，让他自己反思反思，就拉着姝嫔聊起家常来了。 这梅花玉版笺是长宁之前偶然提过一嘴的，姝嫔觉得甚是风雅，也想讨好她，于是回去自己研究了许久，又请了人，最后才做得了这么一叠，就赶紧送过来了。 这纸笺厚薄均匀，光洁如新，质地坚韧，上面加了一层白色粉蜡，又以冰纹装饰，触感极好，点缀了朵朵泥金梅花，又显得风雅清冷，超脱卓然，当真是纸中上品。 长宁看着就心喜，赞了几句:“姝嫔的手真是巧，本宫就那么一提，没成想真做出来了，真是费心了。” 姝嫔一下子就笑开了，听到皇后夸赞，高兴得不行:“娘娘何必客气，只要是娘娘喜欢的，嫔妾肯定认真去做。更何况，此事风雅，嫔妾做的时候高兴着呢，也不禁赞叹还是娘娘有这份巧思，这梅花玉版笺颇有古人风韵。” 长宁也不得不称奇，先前瞧这张氏颇有才华，却为人清冷，向来在府里不太爱交际，也甚少与人相处，更别说瞧见她笑了。 对于她的印象，最多的就是又出了诗集，听伺候她的丫鬟说，她在院里也是日日捧着书读的。 没想到她这性子变得还是挺快的，这么一会功夫比以往那几年笑得都多。 二人聊了一会这个梅花笺，姝嫔余光瞧见六阿哥在墙边站得可怜，心有不忍，就想着替他说说话。 “娘娘，不知六阿哥是犯了什么错，惹了娘娘生气，不如先让他洗漱一下吧？” 长宁瞥了他一眼，见他还算乖巧，这才慢慢出了气，招了招手，让弘晨过来。 他这会倒像是个乖孩子了，完全没有之前那股小霸王的模样了。 “可知错了？” 弘晨点点头，眨了眨眼睛:“儿子不应该逃学。” “还有呢？” “不该撒谎。” “还有呢？” “不该爬树。” “还有呢？” 弘晨挠了挠头，露出了懵懂茫然的神色:“没有了。” 长宁深吸一口气，好声好气地给他讲道理:“弘晨，你一错，错在逃学。堂堂皇子，在上书房不认真学习，反而撒谎逃跑，不仅给师傅难堪，添加了麻烦，更让身边人着急。你可知，额娘听说你不见了的时候，有多着急？若是让你皇阿玛知道这件事，你觉得他会饶过你？” 弘晨瘪了瘪嘴，摇摇头:“皇阿玛也会生气的。” 见他认错态度良好，也能听得进去，长宁这才消气，接着说:“你二错，就错在置自身危险于不顾。那棵树那么高，你爬了上去，若是摔坏了怎么办？当时那么多太监都没能拦住你，岂不是他们看护不力之罪？” 说到这，长宁更生气了:“你身边伺候的人也是眼皮子浅的！主子有错，他们非但不能劝阻，还任由你爬树，到这么危险的境地！竟然也没人回来传个消息！这都是何居心？” 长宁一时气不过，叫了赵福海进来，将今日跟着弘晨出去的太监宫女，通通打二十板子，告诉他们，不好好伺候主子，日后刑罚有的是。 今儿个是弘晨命大，没出什么事，若真的有了什么危险，弘晨性命堪忧，哪怕把这些人打死都无力回天，长宁绝对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必须防微杜渐。 说到这里，弘晨已经认识到了错误，不敢言语，又见额娘气极了，还发落了自己的身边人，都有点受到惊吓了，这时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也会影响到身边人的安危。 第254章 教育儿子 长宁仍然没有放弃教育他，接着说:“你第三错，就错在随意打弹弓。你哥哥姐姐们喜欢打弹弓，你瞧着新奇，喜欢，所以也想试试，额娘理解。但是他们打弹弓是专门挑的无人之处，可你呢？ 不仅打鸟，还打人，专门往人身上打。这个错，额娘绝对不能容忍。你这是视人命为儿戏，视人命为草芥。 奴才们做错了事，可以像额娘一样秉公执法，按照宫规处置，但是绝对不能只为了满足自己的娱乐，就如此伤害他们。 弘晨，你是皇阿哥，你有无上的权力，你有无数可以支配的奴才，但是你也要记得，居高位者，要有一颗仁心。你且看看你三哥是如何行事的。” 说到这里，弘晨早就心服口服，头低低的，像个鹌鹑。 皇后娘娘教子，姝嫔不敢插嘴，却又在心底暗暗称赞。 真不愧是母仪天下的中宫皇后啊！ 有此良后，何愁大清不兴呢？ 弘晨被长宁狠狠教训了一通之后，又被罚了二十篇大字，还有一篇检讨，这才下去梳洗。 看着姝嫔满目称赞的样子，长宁也笑了:“让妹妹见笑了，弘晨这孩子太调皮了，现在若不看管得严些，难保日后不会出事。” 姝嫔忙摇头:“这是哪里的话，娘娘是一片慈母之心。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嫔妾虽然没有孩子，不过也知道教导子女是最为困难之事，今日还是娘娘处置得当。” 长宁叹了口气:“只希望他真的能记住这次教训吧。” 姝嫔又觉得都是那群奴才坏事，好好的六阿哥哪里知道什么地方好玩？还不如那起子眼皮子浅的小人，一味地讨好主子，忘了本分。 长宁也是这么想，又打定主意好好把孩子身边的人再重新筛查一遍。 虽然胤禛已经登基了，但是还是有一些有异心之人。 就像上次，买通了那几个算命大师，企图给胤禛皇位摸黑的八福晋郭络罗氏，胤禛这回不再忍耐，直接下令，让人抄了她的家，赐死。 还有八阿哥，改名为阿其那，九阿哥，改名为塞思黑。胤禛已经决定在宗人府里把他们圈禁到死了。 如此不知皇恩之人，留着只会祸害。 胤禛更怕八福晋若是留着，日后再蛊惑了自己儿子，影响了自己下一代，到时候想吃后悔药都没地方买了，干脆处置了，一了百了。 八福晋买通算命大师此事，涉事家族，官员，无一幸免，通通赐死。 这也让众位朝廷官员见识到了如今新帝的手段，可不是好惹的。 因此，在胤禛推行新政的过程中，比以往要顺利得多。 胤禛上位之后，给自己的亲亲十三弟封了怡亲王，五弟封了恒郡王，七弟封了淳郡王，十四弟也封了端郡王。 这让十三弟感激涕零，洋洋洒洒写了不下五六万字的感谢折子，看得胤禛都满目动容，晚上特意拿回来跟长宁分享，还感叹兄弟情深。 长宁看得有些牙酸，大老爷们，说起这种动人的话，真是牙疼得厉害，不过看着胤禛乐在其中的模样，觉得还是不嘲讽了。 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长宁也看明白了。 胤禛是一个特别容易沉浸式体验的人。 只要把自己代入了好哥哥的角色，那就哥爱泛滥，恨不得把天下的荣华富贵都跟好弟弟分享，直接把十三弟当成了常务副皇上。 这让十三更加惶恐和感动，恨不得五体投地，做牛做马报答皇上的恩情。 看着胤禛和十三弟一直在联络兄弟感情，长宁也忍不住把弘晨的事说了，又想借此机会，推近他们兄弟的感情。 弘晏和弘昭年龄相仿，往日走得更近一些。 弘旻和弘晨是双生胎，素日里形影不离的，这回弘晨出事，弘旻也没有出力寻找，想必是有些闹矛盾。 作为一位称职的额娘，长宁当然要拉近他们的关系。 所以就在晚上睡觉前，长宁特意把弘旻叫到自己身边，轻声问他:“弘旻，今天弘晨偷偷跑出去逃课的事情，你知道吗？” 弘旻轻轻点头，不过却没说话。 长宁心里感觉有些奇怪:“那弘旻怎么没有拦着他？怎么没让人告诉额娘？” 弘旻瘪了瘪嘴，忽然有些气鼓鼓的:“我劝了！他根本就不听！还说我是小夫子！整天就知道读酸书！额娘，我不喜欢弘晨了，不喜欢六弟了！” 长宁这回真是吃了一惊，怎么两个儿子还发生了这样的矛盾？她都不知道！ “好儿子，别气，来，告诉额娘，到底怎么回事？要是你六弟的错，额娘肯定罚他！” 弘旻这才将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弘旻弘晨因着年纪小，刚进学，师傅对他们也没有过多的要求，主要还是看着前面三位皇阿哥。对于他们两个只做一些简单的要求即可。 弘旻是个要强的，也是个爱读书的，就想着好好写字，好好学道理，将来好像三哥一样能干。 谁知弘晨上课时似乎屁股长了钉子，完全坐不住的，他就开始捣乱，不是拉着自己的哈哈珠子聊天，写纸条，说闲话，就是往弘旻身上扔墨水，直把弘旻烦得不行。 光是这些还没完，今儿也不知是听谁说的，御花园那边有成堆的鸟，近日都往南边飞，一长队，可好玩了。 弘晨他就起了心思，之前总是看哥哥姐姐们打弹弓，他央着三哥给他做了个牛筋的小弹弓，一心想着试试，于是今天就打算逃课去御花园。 原本他怕被罚，就想拉着五哥弘旻一块去。 本来他们两个就是形影不离的，平时做什么都一块，谁知这回弘旻却拒绝了，说自己要读书写大字，还要完成阿玛留的功课。 弘晨觉得他这是在嘲讽自己不学无术，于是就反说他只会读酸书，将来也只能像三伯似的，没出息。 这话说出来，气得弘旻再也不想理他了。 弘晨就自己偷偷跑出去玩了。 弘旻原本想告诉额娘，但是又被弘晨气到了，想看他被骂的样子好出出气，于是就造成了这样的后果。 第255章 伤仲永 长宁听了之后，只感觉一个头有两个大。 确实是孩子有点多，再加上三胞胎刚出生，留在他们身上的精力未免多了些，弘阳也正是能跑会跳的年纪，还天天住在自己身边，长宁未免就对弘晨有些疏于管教，谁知竟把这孩子养成了这个顽劣的性子。 看着弘旻气呼呼，眼圈红红的样子，长宁心也有点软，拉了拉他的手，轻声哄着他:“弘旻不哭，你六弟确实做错了，一会额娘就把他叫过来教训一顿。” 弘旻听到额娘这么说，又不觉得委屈了，还觉得自己也有做得不对不好的地方，有点愧疚:“额娘，我也不好，六弟再调皮，我当哥哥也应该让着他的，更不应该让他自己逃课。” 长宁听了之后，感觉心里软塌塌的，把弘旻抱在怀里，往日里这个儿子又乖巧又听话，不会哭的孩子就吃糖少，长宁对他越发愧疚。 弘旻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错了，差点掉金豆豆:“我今天回来听他们说了，六弟爬树上去了，这要是他不小心摔下来了，以后可怎么办呀。 额娘，都是我的错，我没看住他。以后我再也不会和六弟置气了。其实六弟也挺好的，他就是喜欢让我陪着他玩。以后，我多陪他玩就是了。” 长宁摇摇头，语气轻柔:“弘旻生气了，有自己的私心，这是正常的。今天这件事，你确实有做错的地方。 你和弘晨是亲兄弟，一家子兄弟姐妹正是要同气连枝的，怎能弃他于不顾呢？你看看你三哥和四哥，知道弘晨跑了，是不是到处找他？” 弘旻点点头，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 长宁轻轻替他擦拭去泪痕，又接着安慰:“不过弘旻是个心地善良的哥哥，额娘知道。你看，都没等额娘说，你自己就意识到应该怎么做了。这很棒，额娘很欣慰。 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 你是当哥哥的，自然有管教弟弟的责任和义务。不能一味地纵容他玩，纵容他逃课。只要是对的事情，你都可以规劝他。” 弘旻这时已经不哭了，眨着大眼睛看着长宁:“额娘，真的嘛？我可以管他？” “当然了。谁说哥哥只能让着弟弟，你当然可以管着他了。不过也要分事情，像学业这种大事，你当然要为了他好了。” 自觉有了额娘撑腰，能够仗着额娘的话去当着令牌管教弟弟的弘旻，此时已经完全不生气了，还兴致勃勃地跟长宁讨论起来，该怎么管教这个不听话的弟弟。 长宁趁势让人把弘晨也叫了过来，将方才说给弘旻的话，又对他说了一遍。 “日后你要多听哥哥的话，千万不能再自作主张，如此顽皮了。若是让额娘或者皇阿玛知道了，那下一次的处罚，可就没有这么轻了。最起码要写一百张大字，一个月不准吃点心，一年不准出宫玩。” 听着额娘的话，弘晨目瞪口呆，什么？居然还能有这么重的惩罚？ 一个月不能吃点心，一年不能出宫玩，每天要写一百张大字。想想都像是地狱般的生活。弘晨瘪着嘴，几乎立刻就要哭出来，只好垂头丧气地点头答应了。 长宁还注意到了一点，有些奇怪地问:“你们觉得三伯很不学无术？” 两小只面面相觑，尤其是弘晨低头绕着手指，支支吾吾的，但是又不想撒谎:“本来就是……三伯整天只会之乎者也……又没出息，就他是个贝勒……” 长宁皱紧了眉头:“谁在你们耳边嚼的舌根子？还是你们自己这么想的？只看爵位来判定一个人？” 看到额娘生气，弘晨也有点怕了:“额娘，我不是要说长辈坏话的。” “三贝勒再怎么样，也是大人，是你们的长辈，自然有你们所不及之处。弘晨，不要仗着自己聪慧，就把别人都当成傻子了。” 长宁不是要替三贝勒说话，他这人确实不靠谱，她就是要扳正儿子这个看不上他人的思想，若是养成了好高骛远的性子可不好。 “额娘给你布置篇功课，回去读读伤仲永。” 教育好了两个儿子，胤禛也进来了。 两小只乖乖巧巧地给皇阿玛行礼，胤禛挨个摸了摸他们的头，勉励了几句:“今日的事朕已经听说了，你们额娘也已经教育过了，朕就不再赘述。日后记得兄弟之间要齐心，不能再贪玩了。” 两小只点头如捣蒜，然后才回去休息。 看着两个四岁的儿子手拉着手，又好得像穿同一条裤子似的，胤禛也有些感慨。 同父同母同胞兄弟之间，尚且有些龃龉，更别说是隔了母的。 胤禛目光微微发沉，不过还好，他那几个不省心的兄弟全都关起来了，该处理的人手爪牙也都处理干净了。 现在再操心，就是操心前边朝廷之事。 自他登基以来，就开始在朝堂上布置自己的人手，安插好自己的亲信重臣。 倭寇近日总是蠢蠢欲动，再加上两国素来有些摩擦，长兴负责各国贸易之事也反映过倭寇的举动总有挑衅，更是杀害了不少沿海百姓。 胤禛早就存了善战之心。 现在牛痘和贸易有富察家的几个儿子在管，他又提拔了年羹尧为将军，专门镇守西北，看好准噶尔。 他又任用怡亲王胤祥，让他担任总理事务大臣，总管会考府、造办处、户部三库。除此之外，还让他参与西北军事的运筹，办理外国传教士事务。 还有胤禛之前看好的大臣，鄂尔泰，晚霁的阿玛。现在也被胤禛破格提拔为江苏布政使，成为地方大员。 为了加强皇权，胤禛打算成立军机处，初步拟定张廷玉等人为军机大臣。 有了这一系列的政治举措，他才好放手改革，放出手来打倭寇。 一听胤禛谈及打倭寇之事，长宁立刻就来了精神，她是最支持此事的人。 开玩笑，说要打小日本，哪个国人能不激动？ 长宁恨不得让胤禛直接给他们灭了国，通通一把火烧个干净。 不过她还是尚存一丝理智，打仗，还是要循序渐进，徐徐图之，毕竟将士们的性命自然是牺牲得越少越好。 目前朝廷上主战的大臣不少，首当其冲就是直郡王。 第256章 朝廷政策 直郡王原本就是带兵打仗的好手，之前兄弟里头只有他一个人摸到了军权。所以他主战，胤禛一点也不奇怪。 不过这回十四也一直请命，说要出征。 这让胤禛有点犯难。 若说有经验有胆识，自然是大哥直郡王更强一些。不过十四到底是自己亲弟弟，又一力促成自己登基，维护自己，近日又越来越靠谱了，他这个当亲哥哥的，怎么也得支持一下自家弟弟。 没准十四就是有这个军事天赋呢。 但是带兵打仗也不是过家家，不是今儿这个主帅不成了，就换一个那么儿戏的。所以这事他还要再斟酌一下。 胤禛想要听听长宁的意见。 长宁对带兵打仗之事当然不懂了，不过她知道历史上十四爷有一个“大将军王”的称号，想来就算是交给他也没什么问题。 “你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了，十四爷年纪不小了，若是真想建功立业，给他个机会也未尝不可。” 军权这事自然还是自己信得过的兄弟拿在手里更好。 直郡王原本和胤禛的关系就一般，而且在军中也有不小的威望，大千岁最开始就是军中的那帮人喊出来的。所以胤禛有所提防也是正常的。 那就说定了由十四带兵出征。 既然决定了，那接下来就是如何布置战线，提供内需。西北那边有年羹尧和怡亲王，东南这里，就交给了十四和长兴。 打仗是最消耗钱财的，胤禛接着实行摊丁入亩的国策。 接下来国内的重点就在于如何增加税收，毕竟钱袋子越鼓，这打胜仗的几率就越高。 长宁提出太过重农抑商，也不利于税收。 先前宋代，明朝时期，其实商业贸易已经发展得非常繁荣了，甚至于明朝时期还出现了不少帮工，雇佣工，她记得当年学历史的时候，老师还特意强调过这是资本主义萌芽。 只可惜后来并没有发展起来。 胤禛也知道明朝时期的繁华景象，不然何以大清要入关，来占领这锦绣河山呢？ 不过若是一味太过推崇商业，对国家稳定而言也没有好处，商人的流动性实在太大了。 长宁原本想着干脆推行现代用的户口本和身份证。可是谁知大清已经有了比较完备的户籍制度，户口簿也有，也分本地户籍和外地户籍，户籍证明等等。 她原本也不是在政府机关工作的，管理人员这方面也提不出太好的主意，只能把这些难题交给户部的官员。 只要解决了人员流动性，稳定性的问题，再大力发展商业，就不会有太多太困难的问题了。 再有就是重现丝绸之路的盛景。 这步要等到年羹尧彻底打服准噶尔，再将蒙古尽数收服，才能安安稳稳发展边境贸易。 说到蒙古，长宁笑着说:“孟古青来信了，听闻你成功登基，高兴得不行，说要邀请我们到乌珠穆沁去，或者她亲自来京城道贺。” 孟古青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胤禛原本就想以她为跳板，在蒙古和西藏新疆那边安排驻军，彻底拉拢统一。 “没多久就是木兰秋弥了，到时候正好可以见面。” 二人又聊了一会，胤禛将她搂在怀里，发现入宫也不过才三个月，她这身上清瘦了不少，原本腰上的软肉都下去了，有些心疼:“怎么回事，最近又瘦了？可是这宫里哪个嫔妃惹麻烦了，让你烦心？” 长宁哭笑不得:“谁敢给我惹麻烦？不过就是乍然入宫，刚开始有些忙不过来，又有点苦夏罢了。再有就是天天早起，有点吃不消。” 先前在王府里，长宁也没有定下规矩让后院的女人们天天来晨昏定省，日日请安，不过就是逢十来一次罢了。 但是现在在皇宫里，尤其还是胤禛刚刚登基，正是要立威，定规矩的时候，长宁只好天天早起。 先前养得身上骨头发懒，现在早起这段时间就有点嫌累。 听到长宁的解释，胤禛也是哭笑不得，无奈宠溺道:“你瞧瞧你，先前最爱睡懒觉，现在何必自讨苦吃？不如还是像以往一样，让她们逢十逢五来一次就罢了。再或者，你就踏踏实实睡，让她们在外面等着。” 最后一句就是玩笑话了，长宁白了他一眼，顺手就拧了拧他腰间的肉:“胡说八道，你怎么不好好睡，让上朝的大臣们等着？” 胤禛拉过她的手，打趣道:“这不是为了你好？谁敢嘲笑咱们皇后娘娘？” “唉，皇后娘娘年老色衰了。” 听着长宁阴阳怪调的话，胤禛更乐了:“又作怪，我比你大了好几岁，你还叫年老色衰，那我成什么了？” 长宁捂着嘴偷笑:“你是万岁啊，成了话本子里头写的得道高人了。” 两个人又嘻笑了一会子，才相拥睡去。 第二日一早，承乾宫就坐满了来请安的嫔妃。 大家都是老相识了，这么多年府里也没新人，入了宫也没有新的嫔妃，就这么两个人，倒着背都能看出来有谁没到。 “懋妃怎么还没到？难不成封了妃，还真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了？就连给皇后娘娘请安都如此不谨慎？”谦妃刘氏自认为算是除了皇后之外的第一人，也开始抖起威风来了。 她原本在府里还总是立着老好人的人设，谁知一朝封妃，也不善良了，也不宽容了，更不符合封号的“谦”字了，成天耍着主子娘娘的派头。 她自认为谨小慎微这么多年，都已经成了妃位娘娘还忍什么？ 这满宫里，除了皇后娘娘有宠有子有地位，其余的没一个人能比得上她的。 大家都是汉军旗，家里头都没什么依靠，细算下来，她阿玛的官位在嫔妃里头还算是出类拔萃的。 唯一能跟她一比的，就是封了妃的宋氏。 宋氏比她多个女儿，但是大公主现如今玉牒上早就记了乌拉那拉氏为生母，细算下来，她也不算有个女儿。 所以她肯定是皇后之下第一人了，那就有管教嫔妃的义务和权利。 第257章 一千遍金刚经 卯时跑圈 宋氏原本就是温柔如水的性子，为了女儿，在王府里更是隐忍，成了妃位也没有张狂。 今儿也不知是怎么绊着了，就被谦妃拿来说嘴。 姝嫔张氏自认是皇后娘娘第一狗腿子，就瞧不惯谦妃小人得志的模样，于是开口替懋妃解释:“懋妃姐姐向来对娘娘恭谨，请安也从来没有迟到过，今日想来是不小心绊着了。怎么皇后娘娘还没到，谦妃娘娘就如此生气？” 谦妃也不肯给她脸面，冷笑道:“姝嫔以下犯上，目无尊卑，怎么，本宫现如今是妃位，还说不得她？也说不得你？” 张氏才华横溢，自然也是口齿伶俐:“谦妃娘娘自然能说。只不过这管教嫔妃，后宫奖惩之事都是皇后娘娘份内职责，谦妃娘娘不好越俎代庖，还是等着娘娘来了之后再议吧。” 谦妃当场就想发作，看着姝嫔有恃无恐的模样就气得牙痒痒，不过到底记着这里是承乾宫，不是她能撒野的地方，更别说姝嫔是皇后的狗腿子，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她只好忍下这口恶气。 而此时，听风早就目睹了这场小风波，转身就进了内室，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禀告给了长宁。 长宁正在由两个新上任的宫女，梅香荷香，伺候着梳妆，听到这话就冷笑。 “谦妃也张狂起来了。不给她紧紧皮子，还真当自己是碟子菜了。” 追雨和吹雪忙扶起她，长宁又问了一句:“懋妃怎么了？” 听风摇头:“还没有消息传来。” “宜尔哈那里可有什么事？” 听风回想了一下:“啊，今日应该是大公主的生辰。” 长宁也是一惊，原来竟然是宜尔哈过生辰，这阵子太忙，她也忘得一干二净。 正在这时，玉夏也过来传话，说是懋妃在路上，方才在南三所那里大发脾气，发落了不少人。 长宁皱紧了眉头:“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不妥？” 南三所里住着阿哥公主，若是伺候宜尔哈的人有不老实的，说到底，她也有责任。 能让懋妃这么好性子的人大发雷霆，想必事情不小。 玉夏摇摇头:“懋妃那边口风很紧，而且还特意吩咐了南三所的人闭紧了嘴巴，封锁了消息，只说一会亲自来跟您解释。” 长宁更奇怪了，而且还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懋妃如此紧张，而且不让走漏一点风声，只能说此事非同小可，甚至还有可能涉及到宜尔哈的声誉。 多思无益。长宁由吹雪扶着，缓缓走向了承乾宫的正殿。 她一进来，众位嫔妃都连忙坐好，神情肃穆，齐齐请安行礼。 看着众人对自己恭敬有礼的神色，长宁心下满意，到底都是懂规矩的，也都惧怕自己，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一个个的都老实点，别给自己找事。 不过她还是给了个下马威，缓缓地坐在正中间的高位之上，神情慵懒又随意地扫过在场每位嫔妃的脸。 皇后娘娘迟迟不叫起，众人心里也在打鼓。尤其是谦妃，刚才她和姝嫔有了点口角上的争执，这事儿肯定也传到皇后娘娘的耳朵里了。 这时候她突然有点后悔了，不论如何，这里都是承乾宫，是皇后娘娘的地界，她若是太过放肆，也是扫了皇后娘娘的脸面。 皇后娘娘的脾气可不好，从来都没有那么温和宽容的，谁若是惹了她，那就是直接一个大逼兜，从来不会给任何人留脸面。 谦妃越想越害怕。 看着她慌乱了手脚的模样，长宁心底不屑冷笑，就这么点小胆子，还敢撒野。 “谦妃，听说你要替本宫管教嫔妃？” 来了来了，皇后娘娘带着惩罚走来了。 长宁这么多年的威慑力不是白来的，听闻此言，谦妃双腿一软，直接就顺势跪倒在地，委屈地辩驳:“皇后娘娘明鉴！嫔妾不敢！都是姝嫔，她故意曲解了嫔妾的意思！” 姝嫔当时就想还嘴，但是顾及着皇后，还是没有出声，只能用目光示意，显示自己的清白。 长宁略微扶了扶发鬓，随意地叫了声起，众位嫔妃这才松了口气，连忙谢恩坐下，蹲了这么长时间，腿都有点麻了。 不过谦妃和姝嫔还在跪着，她们两个都不敢起。 见她俩还算懂事，长宁这才缓缓开口:“这后宫之中，有权利管教嫔妃的，只有本宫一人，无需旁人越俎代庖。若是谁贪慕本宫的凤袍，做出了下等事，那就别怪本宫不留情面了。” 谦妃和姝嫔都点头应是。 “承乾宫不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若是谁都来这里吵架，那不成了菜市场了？”长宁又皱了皱眉头，语气不耐，“若是一个个都没事闲的，吃饱了撑着，不如回去亲手把金刚经抄写个一千遍，也算给前线的将士祈福了。” 一千遍金刚经，这下子不抄个五年八年的，都没法出门了。 谦妃欲哭无泪，不过也不敢讨价还价，只能哭丧着脸:“嫔妾知错，再也不敢了。” “行了行了，一个个的都给本宫老实点。再过一段时间就是颁金节了，还有木兰秋弥，这宫里大大小小要忙的事情不少，本宫也没空跟你们在这贫嘴饶舌的。日后还是逢五逢十来请安一次就罢了。” 长宁觉得还是不能委屈自己，天天给她们断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像个小学生一样，不是你拿了我的绸缎，就是我抢了你的燕窝，整天都没什么事干。 这些后宫嫔妃都是没事闲的，所以每天的目光都放在了怎么找事，怎么吵架上。 长宁干脆给她们安排任务，安排活计，消耗她们的精力，省得生是非。 “日后你们要是闲着，就每日卯时到御花园去，本宫让人专门开辟个操场出来，都到那边去跑圈，一日跑十圈，既能强身健体，又能解闷，本宫瞧着很适合你们。” 长宁越想越觉得可行。 这群老娘们上了年纪都不爱运动，整天不是这病，就是那疼，多跑跑圈，又能强健体魄，还能让她们多累一累，这样回宫就是睡觉，谁还能有精力吵架？ 第258章 宜尔哈出事 听到皇后娘娘的话，众位嫔妃都惊呆了。 谦妃更是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揉了揉耳朵，好像听错了一样。 刚才娘娘说什么？ 每日卯时？到御花园干什么？ 跑圈？ 跑十圈？ 这个世界疯魔了。 长宁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直接一锤定音:“就这么定了，一会儿就让内务府去办。等操场建好了，你们每日卯时都过去，本宫再专门安排人记录，跑完十圈才能回去休息。” 众位嫔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裕嫔最憋不住话:“皇后娘娘，我们这些老胳膊老腿的，就不用跑了吧？” 长宁瞥了她一眼:“裕嫔，若是本宫没记错，你今年已经胖了十五斤了，眼瞧着这脸上的肉圆了一圈，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你还是多跑两圈吧。” 裕嫔面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她最近是有些养尊处优，也没怎么动，感觉自己的腰都成了水桶腰了，但是被人直接这么说破还是有些难堪。 “至于你们”长宁将目光放向其他嫔妃，“太医院的脉案，本宫也瞧过，各个的身体都有点或大或小的毛病，不是郁结于心，就是脾胃不调，都是养出来的富贵病。每日跑上这么几圈，保管你们病除，还无需吃药。” 宁嫔也有点不乐意，但是又不敢违背皇后的懿旨。 姝嫔倒是第一个响应的，她的话说得也很漂亮:“皇后娘娘心慈，体恤咱们姐妹的身体，还特意劳烦了内务府专门为我们建造地方，就更不能让皇后娘娘失望了。娘娘不愧是中宫皇后，有母仪天下之姿。嫔妾们蒲柳之姿，只能不给娘娘添麻烦。” 听到这话，长宁心里才舒坦，该说不说，这姝嫔嘴上的漂亮话是真不错，她记得，姝嫔的籍贯好像是山东的吧？ 果然不错。 见她们脸上还有些不乐意，长宁直接锤定此事:“好了，就这么说定了。现在西北和东南都不太平，出征是迟早的事。我们大清更要养成这种全民习武，全民皆兵的好风气。如今，你们享受天下之养，自然也要担起这个表率作用。” 皇后拉出了这个大旗，其他人不接受也只能接受了。 “谨遵皇后懿旨。” 长宁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如今也不需要你们上战场，又不需要你们出钱财，只需要做好崇文尚武的风气便好。这紫禁城是整个京城的风向标，你们做了这事，自然会有无数人争相效仿，也算是功德一件。放心，只要你们能坚持下来，本宫重重有赏。” 听到重重有赏，她们这才打起精神来。皇后娘娘身家丰厚，向来大方，既然说了是重赏，肯定是寻常见不到的宝物。于是各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眼睛里闪出光亮。 尤其是唐格格。她算是这群人里年纪比较小的，虽然现在也二十多了，但是向来就爱蹦蹦跳跳的，之前就喜欢在院子里头踢毽子。 现如今见到姝嫔凭借诗书得了皇后娘娘青睐，若是她也靠着这跑圈，能让皇后娘娘高看她几分，没准也能捞个嫔位当当？ 毕竟，不想当主位娘娘的嫔妃，不是好嫔妃。 嫔位的份例可比贵人高多了。 没过多久，懋妃就匆匆赶来。她脸上着急和担忧的神情，可是让众人看得真真的。 谦妃也不敢再说什么风凉话，长宁见她欲言又止，似乎有要事要说，就让众人退下了。 众位嫔妃纷纷从承乾宫中退出，大家都看到了刚才懋妃脸上的担忧，私下里都忍不住嘀咕。 裕嫔小声问:“你说这懋妃一大早干什么去了？给娘娘请安迟到了，那么急匆匆地进来。欸！看见没有？她眼圈都红了。” 宁嫔怼咕了一下了她:“可别说了，还没出承乾宫多远呢？小心隔墙有耳。这要是让皇后娘娘知道了，明天你得跑二十圈。” 裕嫔吐了吐舌头，到底不敢再说了，急匆匆地拉着宁嫔往自己宫里走。 今天发生的事情，众人都需要消化一下。若是这两天真的要跑圈，她们还得好好置办一下衣裳，谁穿着花盆底和旗装跑步啊？那非崴了脚不可。 而承乾宫内，长宁怕这事牵扯太多，就屏退了众人。 一见旁人都退下了，宋氏“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声泪俱下:“娘娘！求娘娘做主！” 长宁大吃一惊，赶紧让她起来:“快起来，有什么事你说出来。” 宋氏一边哭一边从怀里掏出个荷包来，长宁眼尖，看出来这是一个藕荷色的荷包，上面的针线倒是精细，刺绣花样是兰花，显然是宜尔哈的手笔。 “这是宜尔哈做的？”长宁接过荷包，仔细端详了一下，果然是她的手艺。 宋氏点头，一脸羞愧:“这是宜尔哈绣的。但是是她绣给其他男子的！” 长宁更吃惊了，下意识地就反驳:“不可能！她去哪认识其他男人？她才入宫三个月！” 宋氏更是满脸愤恨:“就是那些下人挑唆的！” 然后，宋氏这才将事情娓娓道来。 “今日是宜尔哈的生辰，嫔妾早起就想着将给她新做的枕头带过去，谁知到了南三所，就见几个小宫女鬼鬼祟祟的。 嫔妾让人把她们抓住，一问才知道是替宜尔哈送东西的。” 长宁问道:“什么东西？” 宋氏有点面色发红，羞愧难当，但还是说了出来:“嫔妾打开看了，是一本禁书，还有情诗。” 她说完之后，就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长宁。 长宁接过，打开一看，字迹还不错，工整漂亮，应当是男子写的，略有笔锋，上面写着:去白日之昭昭兮，袭长夜之悠悠。离芳蔼之方壮兮，余萎约而悲愁。 啧啧啧，牙酸得厉害。长宁算是知道懋妃为何情绪如此激动了。 这男子已经摆明了自己的心意了，宜尔哈又给他绣了这个荷包为回礼。 这算什么？ 这算私定终身。 若是私定终身倒也罢了，偏偏胤禛已经准备下旨，给她和星德赐婚了。 第259章 张生之流 “你可知道这男子是谁？他和宜尔哈怎么认识的？” 长宁觉得当务之急就是先弄清楚到底这个人是谁，宜尔哈是不是真心喜欢他，这婚到底还要不要继续赐下去。 宋氏摇了摇头:“今早嫔妾一怒之下发落了那几个宫人，又去询问宜尔哈，谁知她只一味地哭，也不说话。嫔妾有心想探寻，又怕太过大张旗鼓，反而坏了宜尔哈的清誉。这事若是传了出去，宜尔哈日后可怎么做人呢？” 说到这，宋氏的情绪更加激动，又泪如雨下，只觉得天崩地裂。 也不怪她。宜尔哈以往一直都是温柔腼腆的性子，最是规矩守礼，谁曾想能闹出这事儿来呢？ 长宁只好先安慰她:“没事，既然本宫已经知道此事，自然是由本宫来调查清楚。你先回去等消息吧，也不要再去找宜尔哈的麻烦，省得母女离心。 至于此事，事关宜尔哈的声誉，你也不要担心，本宫会让他们都守口如瓶，绝不会走露一丝风声。” 有了皇后的保证，宋氏这才略微放下了心。她刚知道此事时，是真的怕她女儿会成为大清第一个被耻笑的公主。这事若是捅了出去，那乌拉那拉家岂能罢休？ 她更担心皇上知道了，会对宜尔哈有些不好的看法。但是事已至此，已经别无他路，只能全权交给皇后处理，以她自己的能力和手段，是调查不清楚这件事的。 宋氏千恩万谢，差点要给长宁当牛做马了，这才离开了承乾宫。 长宁有点头疼，她先把听风和赵福海叫了进来，让他们把这件事调查清楚，一定要问清楚那人到底是谁，到底是如何和宜尔哈建立联系的。 赵福海是有些手段的，而且在宫里，太监往往比宫女打探消息容易得多，他现在又是承乾宫大总管，在外谁都给他三分薄面，这事交给他要容易一些。 长宁没有立刻就往南三所去，而是让人把瑚图里叫过来。 瑚图里入了宫之后，就经常被叫到慈宁宫去陪太后，这会儿也是刚从慈宁宫出来。 “额娘，怎么啦？你身体不舒服？”瑚图里穿着一身鹅黄色的宝相花缎，显得整个人华贵大方，倒真有几分公主的气度风华。 长宁见到女儿，心情也好了一些，瑚图里和宜尔哈住在一块，若说宜尔哈有什么异常，没准她闺女也能发现点问题来。 “瑚图里，额娘问你，你大姐姐近日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比如爱看杂书，喜欢刺绣之类的？” 瑚图里没料到额娘叫自己过来是说大姐姐的事，听她这么一问，自己也开始回想:“大姐姐之前没什么爱好，不是抄佛经，就是做女红，还是有一回我看西厢记，被她发现了，她说从没见过这样的故事，我就送给她，让她读读解解闷。” 长宁点点头，这件事她也知道，先前宜尔哈的嬷嬷就跟自己汇报过，那时她就猜到肯定是瑚图里的书。 只不过她素来信任宜尔哈的为人，觉得她不过是少女怀春，一直被嬷嬷管教，被规矩拘束着，偶然之间读到这书，就像打开了新世纪大门。 她也能理解，毕竟谁小时候没背着家长偷偷读过小说呢？ 不过眼瞧着，宜尔哈是被这些书里面写的情情爱爱有些蒙蔽了双眼了。肯定觉得那男人就像书上的张生之流，有些暧昧憧憬。这可就不好了。 “还有其他的吗？比如近日是不是和谁有些来往？” 瑚图里有些奇怪:“怎么了额娘？大姐姐出什么事了吗？” 长宁叹了口气，瑚图里一大早就去了慈宁宫，还没回南三所，自然也不知道懋妃处置了一群宫人的消息，只是等她回去，见到宜尔哈应该也能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倒不如直接就和她说了。 听额娘说完这件事，瑚图里才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她也吃惊啊！她怎么没看出来，原来大姐姐胆子这么大？ 紧接着她也跟着皱眉回想:“也没听说大姐姐和谁有些来往啊？不过，弘晖和大姐姐关系好，经常在一处说话，连带着弘晖身边的哈哈珠子，也见过几次。” 长宁立马发现了不妥:“你是说，弘晖身边的哈哈珠子，也见过宜尔哈？” 瑚图里点点头:“是啊，我也见过一次。” 长宁了然，想来就应该是弘晖身边的人了。只是，弘晖的哈哈珠子都是他母家，乌拉那拉氏的。 乌拉那拉氏不可能不清楚星德和宜尔哈的婚事，怎么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难道说，这个男人就是故意的，就是为了抢夺这门婚事？ 长宁感觉自己悟了。 现如今胤禛登基，连带着宜尔哈的身份也水涨船高。原先不过就是个王府的格格，和星德结亲还没有那么多人记恨，可是现在宜尔哈可是公主，尤其还是大公主。 若说谁眼热这门亲事，想要从中作梗，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看来他们乌拉那拉氏也不是铁板一块。 只不过若是此事涉及了乌拉那拉氏和弘晖，她就不太方便出面了，查清楚之后还是交给胤禛吧。 长宁手里搓着帕子，有点隐隐的可惜，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宜尔哈这回可算是真心错付了，带着目的和算计的靠近，能是真心的吗？ 她也是看着宜尔哈长大的，这孩子乖巧知礼，总是隔三差五给自己做些针线，她也不忍心见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伤心。 不过，她也难保不联想到自己女儿身上。 “瑚图里，若是有人故意接近你……” 还没等长宁把话说完，瑚图里立马就反应过来了，毫不犹豫道:“额娘，我不虎好不？小恩小惠的，怎么可能打动我呢？要是有人真喜欢我，也得看我的心情。” 哦，是了，她闺女这么些年，已经明里暗里把自己写的那些爱情小说全看完了，估计也没什么有新意的招数能吸引她的注意了。 这样也好，不至于人家给了个胡萝卜，自家闺女就傻呵呵地向前凑。 第260章 早恋 赵福海动作很快，这事到下午就有个结果了。 瑚图里也没走，就待在承乾宫陪两个妹妹玩。 雅尔檀和乌那希现在快一岁了，正在牙牙学语的时候。 瑚图里一边拿着糕点引诱她们，一边乐此不疲地教她们说话:“阿玛～额娘～姐姐～” 然而两小只只会追着糕点跑，嘴里“啊啊啊”地叫着。 瑚图里逗了一会就有点不耐烦:“额娘，妹妹们什么时候才会说话啊？” “快了快了，也就这几个月的事。”长宁安慰她，“咱们说话的时候让她们在旁边听着，很快就会说了。” “我小时候学说话快吗？”瑚图里扭过头来问长宁，长宁笑道:“快，你小时候可聪明了，跟弘晏比着说，小嘴叭叭的，都不停，像个话唠。” 瑚图里嘿嘿一笑:“我现在也能说话，皇玛嬷都说我比她养的鹦鹉还能说，像个小麻雀。” “这话没说错啊。”长宁觉得太后说得挺贴切的，“你打小精力就好。对了，额娘准备让人在御花园开辟个操场出来，已经交代人去办了。到时候让后宫嫔妃们每日都去跑十圈，你要是想活动活动筋骨，就带着她们一块跑。” 瑚图里听到这还愣了一下，听明白之后乐不可支，拍手叫好:“好啊！这可太好了！我还正愁没法去校场呢！那边现在都是弘晏他们在用，要是花园也有操场，那就更方便了。 额娘你放心吧，都交给我。我保管带着她们好好跑，一圈都不落，替你监督好她们。” 长宁给她竖了个大拇指，觉得此事交待对了人:“还是额娘大闺女靠谱。” 母女两个正说笑着，赵福海猫腰进来了。 “查出来了？” 赵福海点头应是:“主子英明。已经查出来了。那人是大阿哥的哈哈珠子，富昌之子，巴彦。 先前大阿哥带着哈哈珠子在南三所做客时，碰到了来送东西的大格格，二人就是那时相识的。 后来巴彦买通了大阿哥身边伺候的太监，还有大格格身边的一个小宫女，来往消息就靠他们两个传递。 这三个月一共传了五次话，送了三次东西。” 长宁微微眯了眯眼睛，这巴彦还真是煞费苦心，有几分手段，就连弘晖和宜尔哈身边伺候的人，都能拉拢过去。 不过也是，他算是弘晖的表哥，又是亲近之人，弘晖身边的太监给他卖个好也是有的。 瑚图里有点好奇:“这个巴彦，我也见过，长得倒是还行，看上去风度翩翩的，他是真心喜欢大姐姐的吗？” 赵福海差点没忍住想笑，二格格就是小啊，这宫里哪有什么真心不真心的，天底下有几个皇上皇后呢？ 不过他也不敢造次，只得低头。 还是长宁回答了她:“真心与否，都不甚要紧。哪怕他是真心的，也用错了方式。说轻了，他这是私相授受。说重了，他这是在挑战皇家权威。若是真心替宜尔哈想，断然不会让她陷入这个两难的境地。” 瑚图里忙点点头，感觉额娘说得好有道理。 长宁有些不放心地问:“涉及此事的人可都看管起来了？” 赵福海忙回答:“主子放心，已经都关起来了。南三所里但凡知情的，都排查过了一遍。其余人都是不知道的，也被叮嘱了，绝对不会乱说。” 长宁这才松了口气，点点头:“行了，本宫知道了。退下吧。” 调查清楚了这件事，长宁就打算亲自去一趟南三所。 不过想到今日还是宜尔哈的生辰。长宁就让人准备好了送给她的生辰礼，是一对玉雕的狮子，憨态可掬，触手生温，这时节最适合拿在手上把玩。 瑚图里原本也想跟着去，长宁怕宜尔哈觉得不自在，本来小姑娘家家的就爱面子，于是就自己带了人过去了，告诉瑚图里让她晚上再准备生辰礼去给她道贺。 等到了南三所，长宁发现这里静悄悄的，皇阿哥们都去上书房了，瑚图里在承乾宫，目前这里就只有宜尔哈在，又逢懋妃发落了一批宫人，赵福海又将涉事的人全都抓走了，一个不留。所以偌大的院子，就有些空旷。 “宜尔哈。”长宁由吹雪扶着进了内室。 宜尔哈眼圈红红的，听到长宁的声音，慌忙起身，随意擦了擦眼角，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给皇额娘请安。” 长宁见她脸上都是泪痕，也不敢再苛责什么，只能让她先去梳洗:“行了，别哭了，先去洗把脸，清醒清醒。” 宜尔哈听到这话就知道皇额娘肯定知道了，又是羞愧又是尴尬，又想起额娘今早发火时说的，这事瞒不下去，要满京城的人如何看她呀？ 想到这里宜尔哈又忍不住泪如雨下。 长宁一个头两个大，但还是好声安慰:“这有什么的，宜尔哈，有皇额娘在，你别怕。先去洗脸，别哭了，这又不是天大的事，你是公主，谁能给你委屈受？” 宜尔哈这才渐渐止住哭声，一抽嗒一抽嗒地去梳洗了。 长宁叹了口气，养女儿可真是费神啊！轻不得重不得，这要是儿子，直接一顿暴打。但是女儿还得好声好气地哄着，可别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了。 她觉得倒是还好，不过就是早恋了，现在的问题就是宜尔哈有婚约在身，加上早恋对象应该不是很靠谱，再加上她所处皇室，容易招惹是非。 但是也不到寻死觅活的地步。 她还得来听听宜尔哈的想法。 过了一会，宜尔哈梳洗好了，脸上的泪痕也擦干净了，头发也重新盘了一下，只眼圈有些红，其他地方都妥当了，长宁这才满意。 “这样还差不多。堂堂皇家公主，应该自有威势气度才对，哭哭啼啼的做什么？又不解决问题。” 宜尔哈轻轻点头，却也没说话。 长宁见状，只能自己先开口:“今日是你的生辰，这对玉狮子是皇额娘赠你的礼物，希望你事事如意，万事顺遂，生辰喜乐。” 第261章 一见倾心 宜尔哈接过这对玉狮子，有些感动。她还以为皇额娘一来就会骂自己一通的，没想到她还记得自己的生辰，顿时心里就软软的，充满了感激。 “过了这个生辰，宜尔哈就十五了，及笄了，皇额娘赶明儿再给你多准备一些发簪首饰，好好打扮打扮。” 宜尔哈轻轻点头:“多谢皇额娘。” “皇上刚刚登基，前朝后宫的事情太多，这阵子也是忽略了你们。”长宁悠悠地叹了口气，“也是我没看好你们。” 宜尔哈忙摇头，语气有些急切:“皇额娘，都是我的错，您千万别这么说。您和皇阿玛已经很忙了，还要过问我们的起居。这事，是我做错了，我被猪油蒙了心，没有顾及皇家颜面，给你们丢人了。” 长宁不赞同她的话:“宜尔哈，你当真以为我们是嫌你做出丑事丢人，才如此生气的吗？” 宜尔哈有点怔住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皇上准备给你和星德赐婚，早几年为了怕你抚蒙，他挑好了这个人选，也事先和你额娘通过气，你应该知道这件事吧。” 宜尔哈点头。 “这事已经算是板上钉钉了，乌拉那拉氏那边也把星德看得严严的，后院很干净，没有一个女人，这么多年就等着这一纸赐婚。 巴彦呢？你喜欢他，可了解他的情况？”长宁反问宜尔哈，她早就猜到了这个傻姑娘根本没心思让人去查查巴彦的底细。 宜尔哈有些狐疑地回答:“他……他跟我说过，只对我……一见倾心……再也看不下旁的女子。” 长宁直接打破她的幻想:“巴彦身边的通房丫鬟都有四个了。” …… 宜尔哈彻底愣住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长宁接着说:“巴彦和星德向来不对付。他是先福晋的亲侄子，自认为应该是乌拉那拉氏下一任接班人，凡事也爱争强好胜，这点你可以去向弘晖求证。 原本他家里也给他挑好了亲事，只是那人的门第太小，阿玛不过是个五品官。巴彦也知道他这门亲事，也知道自己有婚约在身。 在他明知，你们两个都有婚约的情况下，他还是主动联络了你，并且为此还拉拢了你和弘晖身边伺候的宫人。 宜尔哈，换个角度想，他能打点通这个关系，如今只为了传话，传东西，倘若有一天他心存歹念，想要害你呢？ 你身边的人就是他的眼线，你可能逃脱？” 宜尔哈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皇额娘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巴彦就是嫉妒星德和自己的婚事，想要从中作梗，抢夺这门在他看来“极好的亲事”，毕竟求娶圣上亲生的大公主，和五品官的女儿相比，谁都知道前者的前途更好。 但是她心里还有一丝隐隐的声音，万一呢？ 万一巴彦真的是喜欢自己，真的是不惜冲破这些阻碍同自己一块呢？ 虽然她知道自己这个想法肯定很可笑，但是她真的有点不甘心。 难道自己第一次付出的真情，就会被人这样辜负吗？ 她不是不懂这些弯弯绕，自小在宫里也见过这种趋炎附势，攀龙附凤之事，但是她真的不愿意去相信，不想去接受自己居然如此识人不明。 长宁对此也能表示理解，换成谁都不会甘心的。 她和宜尔哈提议，不如就对巴彦试上一试。 “怎么试？”宜尔哈不解。 长宁冷笑道:“就说你们俩的事东窗事发，皇上要下旨赐死他，听他怎么说。” 宜尔哈抿了抿唇，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胤禛原本准备了一箱子的生辰礼，吩咐人送给了宜尔哈，晚上也打算过去陪陪女儿，谁知下午却在养心殿门口见到了正在等着的长宁。 “这会儿正起风了，你怎么过来了？”胤禛忙拉上她的手，见她的手有些凉，顿时就有些不高兴，“身边的人都是怎么伺候的？皇后来了也不通报一声，若是冻坏了如何是好？” 苏培盛忙弯腰认罪:“是奴才的错，都是奴才没来得及通禀。” 长宁笑了:“行了，跟苏公公没关系，我正巧刚到，你就出来了。” “走，咱们进去说。”胤禛忙吩咐人端上热茶。 长宁将今晨发生的事，赵福海调查出来的，以及自己和宜尔哈的谈话，通通告诉了胤禛。 胤禛初时听闻有些愕然，到后来勃然大怒，直接拿起手边的茶盏就想摔出去，余光瞄到长宁还在，怕热茶水伤到她，这才作罢。 “这个巴彦真是狼子野心！居然还敢在皇宫里行这种事！他这是不要命了！怎么，拿朕的女儿当成他的通天梯了？” 胤禛骂了一通还不够，直接就想把弘晖叫过来，这事到底也是由他带着哈哈珠子见到大公主才引起的，更何况，巴彦是弘晖的亲表哥，二人关系素来亲厚，胤禛要问问这里面到底弘晖知不知情。 不过还没等苏培盛被叫进来，就被长宁拦住了。 “现在再追究弘晖的责任也于事无补，宜尔哈心里还念着那个巴彦，不如还是先把巴彦处理了，弘晖的事之后再说。你现在把弘晖叫过来骂一通，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更何况……剩下的话，长宁没说出口。 她前脚刚进养心殿，后脚弘晖就被叫过来挨骂，怎么看，自己都有奸妃那味了。 后母难为，她可不愿意趟这趟浑水。 还是先把巴彦处置了，至于弘晖，就让胤禛自己处理。 胤禛被她这么一劝，也冷静了不少，沉吟了一会，就让人把巴彦和宜尔哈叫过来。又在旁边摆了个屏风，一会就让长宁和宜尔哈坐在屏风后，看看这巴彦到底如何行事的。 上书房里 今日是宜尔哈的生辰，弘晖还特意准备了自己亲手雕刻的摆件，以及在宫外给大姐姐找来的一些女孩子喜欢的玩意儿，打算送给她。 谁知却见巴彦有些探头探脑的，一问，他还嘻嘻笑:“我是瞧见阿哥准备这么多女孩子用的东西，有点好奇。” 第262章 巴彦此人 弘晖笑着回答:“今日是我大姐姐的生辰，这些都是送给她的。” 巴彦装作十分吃惊的模样:“竟然是大公主千秋，这可不好，今日没带贺礼，不过今晨出门前，我在街上瞧见有枝极美的桃花珠钗，原本也是想着回去送给姐妹们，不如就借花献佛，也算给大公主添些喜气。” 弘晖听了果然高兴，玉牒上宜尔哈和自己是同母的，又一同都在乌拉那拉氏膝下长大，他私心里是把宜尔哈当成自己同母亲姐姐的。 巴彦是自己表哥，在弘晖看来，这都是自家人。所以在他提到想要和自己一块去给大姐姐庆贺生辰时，他没察觉一点不妥。 结果，还没等他们下课之后去南三所，却先见到了苏培盛。 弘晖笑着问:“苏公公过来，可是皇阿玛有什么要事？” 苏培盛对弘晖也是和颜悦色的，恭敬地笑着:“回大阿哥，万岁有事要召见巴彦公子。” 弘晖愣了一下，扭过头来看了巴彦一眼，发现他突然定住，神色有异，心里没由来地一阵慌乱:“公公，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巴彦性子鲁莽，若是有冲撞了皇阿玛的地方，也不是有心的。” 苏培盛笑得跟朵花似的，完全看不出来是好事还是坏事，在御前行走，断然不可能被旁人打探出消息来，这是基本功，弘晖也知道。 苏培盛笑着说:“大阿哥放心。” 只有这一句，其他的什么都不肯再说了。 弘晖强自按耐住怦怦直跳的心，转过头来叮嘱巴彦:“那你就去吧。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赶紧和皇阿玛请罪。” 巴彦这还是第一回单独被皇上召见，他心里也没底，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和大公主的事泄露出去了。 若是皇上知道了，是要问罪自己，还是要给自己赐婚呢？ 巴彦那一瞬间想了很多，只看苏培盛笑呵呵的脸，突然定了定神，松了口气，既然苏公公态度这么好，想来应该是好事。 想到这，他就反过来安慰弘晖了:“阿哥放心吧，我去去就回。” 说罢，他还特意整理了下衣裳，神态突然高傲起来，昂首阔步地跟着苏培盛走了。 弘晖被他这一系列动作弄得一头雾水，只好叫来身边伺候的太监，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此时养心殿中 宜尔哈见到胤禛时，就立刻跪下请罪了，胤禛也没有过于苛责她，他还是很疼爱女儿的，只说让她一会认清巴彦的真面目。 “宜尔哈，发生了这事，阿玛不怪你，阿玛只怪素日对你关心太少，日后不论遇到什么事，你都要先和阿玛说。你心思单纯，难免不会被有心人利用，阿玛怕你受到伤害。” 听到胤禛的话，宜尔哈更加无地自容，感觉是因为自己才辜负了这么好的皇额娘和皇阿玛。 不过胤禛不是不生气的，宜尔哈年纪还小，心智不坚定，容易被人蛊惑，他能理解，再加上他对宜尔哈也没有多高的期望，只要她能平平安安，一生顺遂，过得自在就好了。 这若是瑚图里或者其他的儿子，他就要狠狠惩罚一通。 能被他人三言两语蒙蔽了心神，怎是明志之人？ 身边人是忠是奸，都难以分辨，发生了错事也没有及时止损，反而沉溺其中。 想到这，胤禛没忍住叹了口气，希望此次能让她长个教训吧。 没过多久，苏培盛就带着巴彦过来觐见了。 长宁拉着宜尔哈的手坐在屏风后，感受到宜尔哈的紧张，长宁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巴彦一进来之后，就跪地磕头:“巴彦参见皇上。” 胤禛也没叫起，反而仔细打量了一下此人。 其实当年给弘晖挑哈哈珠子，是乌拉那拉氏一力办成的，他自己也探查过，选的都是亲近的子侄，更重要的是懂上进，品格端方，不然把自家儿子带坏了怎么办。 这个巴彦，他也有些印象，素日里文治武功都还行，有点野心，一门心思为了乌拉那拉氏的荣耀，也对弘晖忠心。 先前看还算是他的优点，但是现在他的野心是利用宜尔哈，就触碰到了胤禛的底线。 巴彦跪在下面，第一回独自觐见皇上，让他无比紧张，天威难测，尤其胤禛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这让他直接汗如雨下了。 巴彦也逐渐回味过来了，这若是真要给自己赐婚，肯定也是召见自己阿玛额娘，就像星德一样，先和长辈通气，哪有直接找自己的呢？ 而且若真是赐婚，也不可能把自己叫过来跪着，这很明显就是下马威啊！ 还没等他想得再多一些，头顶传来胤禛平静的声音:“巴彦，朕信任你，才让你做了大阿哥的哈哈珠子。可是没想到，你辜负了朕的信任。” 巴彦下意识地就想反驳:“皇上！皇上明鉴！” “明鉴？你买通大阿哥和大公主身边的宫人，这已经违反了宫规，还企图说些花言巧语，让大公主倾心于你。桩桩件件，朕哪件冤枉了你？”胤禛越说越气，恨不得立刻将他千刀万剐。 “单凭勾引公主，私相授受，这一条，就足以将你满门抄斩！” 巴彦被吓得瑟缩了一下，就连屏风后面的宜尔哈也抖了抖。 “皇上！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勾引大公主啊！我们只是……我们只是随意聊聊！对！我们就是随意聊聊！大公主和我们乌拉那拉氏关系匪浅，我也是一直把她当成妹妹看待的啊！” 巴彦吓得语无伦次，胤禛冷笑:“把大公主当成你的妹妹，真是好大的胆子！巴彦，你把朕当成傻子一般糊弄不成？！你目中无君，无父，婚姻大事向来要父母做主，你倒是胆子大，就是不知道你这脖子硬不硬？” 巴彦早就不停磕头认罪了，早知道会惹来杀身之祸，当初他就绝对不会再和大公主搭话！绝对离她远远的！ “皇上！求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对大公主绝对没有非分之想，一切都是误会啊！” 屏风后，宜尔哈泪流满面。 第263章 鸡犬不宁 胤禛最终还是打了巴彦五十板子，直打得他血肉模糊，整个人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开始烧得说胡话。 打板子用的名目是他带坏了大阿哥，身为哈哈珠子，不尽心侍奉，反而人品低劣，影响了大阿哥的功课，以此小惩大诫。 巴彦被抬回府的时候，乌拉那拉家族的人都要炸锅了。 他额娘最是心疼孩子，见巴彦被打得只剩一口气了，眼看着就活不下来了，抱着儿子一顿痛哭，撕心裂肺的喊声让众人心里都不好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富昌也心疼得不行，巴彦是他的嫡长子，而且一直跟着大阿哥，眼看着前途无量，如今这么一来，就相当于废了呀！ 富昌又心疼又气愤，拉着半死不活的巴彦就质问:“你这个孽畜！你到底做什么了？你带大阿哥逛窑子去了？小小年纪不学好，后院里头那么多丫鬟还不够你玩的，居然还带坏大阿哥，你看皇上怎么饶了你！” 这阵仗直弄得乌拉那拉氏府上鸡犬不宁的。 乌拉那拉氏的族长是个有心机的，拿着不少钱去打点，想从宫里套话出来，孩子到底惹了什么祸，叫他们知道了好给皇上请罪。 他们倒是想问巴彦，但是他现在危在旦夕，能不能活下来还不保准。乌拉那拉氏倒不是舍不得这么一个孩子，毕竟他们家还有其他男丁，就怕如何惹怒了皇上，连累了整个家族。 巴彦的额娘心疼儿子，又见族内没人关心孩子，只一味地害怕塌天大祸，妯娌之间还多有嘲讽，气得她掐腰站在祠堂就是一顿破口大骂。 “平日里头一口一个侄儿的，现如今出了事只顾着自己，可怜我苦命的巴彦，为了整个乌拉那拉氏的荣耀，豁出命来给你们挣光啊！现在倒好，树倒猢狲散，人还没死，各个都开始嚎丧了！ 要不是有我们巴彦在前头挣命！你们早就倒了！以为凭着前福晋的情分，还能和圣上扯什么关系？！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现在好了，巴彦快死了，大阿哥身边就剩那三个毛都没长齐的！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耍什么威风！” 这女人泼辣得很，被她这么在祠堂门口一通乱骂，把整个府里的人都引来了。 富昌赶紧把她拉走:“你在这胡闹什么？赶紧回去照顾儿子。” 她像疯了似的捶打富昌:“我照顾什么？年近四十才得了这么个儿子，娇宠得不行，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我儿子的？！把他送进宫里去，让他自生自灭！怎么，给你们乌拉那拉氏争光行，出了事都想把我们娘俩撇开？ 我告诉你，没门！” 族长见他们两口子在这拉拉扯扯的，引发了不少人议论，又听她骂得实在难听，这才出面制止:“行了！祠堂也是你们能撒野的？” 富昌的大哥，富禅出面冷嘲热讽:“弟妹，你在这撒泼也没用。巴彦已经是废了，咱们家还得赶紧选一个能用的男孩送进去才行。” 此话一出，那女人更不依了，她冷笑道:“你还真当乌拉那拉氏是后族了？好不容易出了个雍亲王福晋，偏生是个没福气的，谋逆之案丢了命，也没那个福分能从大清门进！你们眼看着富察氏起来了，却也无计可施。再送一百个男孩进去也无用！” “啪！”族长怒不可遏，直接抡圆了胳膊，给她打了一巴掌，“家族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在这诅咒，对你而言有何好处？ 你不是为了巴彦喊冤吗？ 好，我告诉你，巴彦是勾搭大公主不成，这才被皇上迁怒了！ 他还胆大包天，敢在大阿哥和大公主身边安插眼线，私相授受！ 你说！有这个罪名！家族能不能舍弃他！！！” 整个府里一片死寂。 原本还在看笑话的富禅和其他几个妯娌也都变了脸色。 巴彦这是疯了不成？ 原本他们还有些有恃无恐，因为除了先福晋之外，他们和皇上还有一层关系断不开，就是大公主和星德的婚事，这足以证明皇上没有放弃他们乌拉那拉氏。 可是现如今，这巴彦做了什么？ 他这是硬生生将整个家族的后路堵死啊！ 顿时，他们一家犯了众怒，府里一团乱麻。 而此时，南三所里…… 弘晖听着心腹太监的回话，有些胆战心惊。 他探查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听说好像懋妃早晨的时候在大姐姐那里发落了一批人，然后就是巴彦被打，现在生死不知，扔回府里去了。 巴彦是他的哈哈珠子，挨打的原因说是把自己带坏了，这个罪名就很值得深思。 弘晖突然有些惊恐。 皇阿玛这是什么意思？已经对自己有不满了吗？ 他真的想不明白，大姐姐和巴彦，这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懋妃要发落大姐姐身边的人？尤其还是在她生辰这日。 巴彦对待自己向来忠心，也从来没有什么逾矩的行为，他带坏自己什么了？ 弘晖越想越惊慌，难道这是皇阿玛为了削弱自己的势力，随意找的借口吗？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他就满头大汗。 自打皇阿玛登基，他就知道自己的身份非常尴尬。 原本额娘应该是皇后，自己才是嫡长子。 但是纯额娘现在是皇阿玛的正室，她从大清门进，成了皇阿玛亲口所言的“中宫嫡后”。 那自己额娘算什么呢？ 额娘不才是他的发妻吗？ 可是皇阿玛登基之后，并没有追封额娘为皇后，只对乌拉那拉氏的一些族人进行了提拔，但是和富察氏满门荣耀，父子四人皆身居高位相比，又显得微不足道了。 自己也从嫡长子，变成了尴尬的长子。 而弘晏却是正儿八经的嫡子。 他突然惊醒，这不就和先帝时期的直郡王和废太子一样吗？ 只不过自己似乎更可怜一些。 皇阿玛真的没有考虑到自己的境遇吗？ 还是说，他心里眼里，都只有纯额娘所生的孩子了呢？ 第264章 树大招风 宜尔哈自打从养心殿回来之后就有些失魂落魄的，胤禛和长宁本想安慰她，却见她坚强得不肯掉眼泪，只强颜欢笑，说着自己没事。 胤禛无法，只能让她回去歇息，自己好好消化一下这件事。 只是，在她临走之前，叮嘱一句:“宜尔哈，你是阿玛第一个孩子，从今天起，你就是大人了。日后，还是要自己立得住才行。” 听说皇上在养心殿罚了巴彦五十板子，以宋氏的聪慧，一下子就知道了，肯定就是他给自家女儿传的信。 宋氏恨得咬牙切齿，又觉得弘晖这是借着哈哈珠子，来拉拢宜尔哈，顿时对他的印象降到了冰点。 赵福海受到长宁的指派，到了钟粹宫，将巴彦这件事完完整整地禀报给了懋妃，宋氏听了之后连连感激:“多谢皇后娘娘如此尽心尽力，大公主能及时回头，多亏了娘娘。若不是大阿哥和巴彦，大公主也不至于如此伤心。” 赵福海又道:“皇后娘娘说了，大公主此时心里正是难受的时候，若懋妃娘娘心疼女儿，想去劝慰，就一定要注意语气，千万别再指责大公主了。” 宋氏叹了口气:“我知道了。还劳烦公公回去之后，代我多谢皇后娘娘。” 赵福海回到承乾宫，就见吹雪等人站在门口，就知道肯定是皇上来了，他也不急着回话，就在门口给吹雪使了个眼色，二人一块到茶房去了。 吹雪洗着贡品葡萄，这葡萄一嘟噜有一截手臂长了，除了养心殿和慈宁宫，其他的全在这了，一边问:“怎么了？你不是去钟粹宫了？懋妃还有什么不满？” 赵福海极有眼色，帮她打下手，低声笑道:“哪能呢？懋妃对咱们娘娘是千恩万谢的。只是，我瞧着，她对大阿哥已经心生不满了。” 吹雪斜睨了他一眼，语气有些冷然:“你又打了什么主意？我可警告你，别瞒着主子做什么事，咱们主子可不是好性的。” 赵福海忙赔笑道:“我哪敢呢？只不过想着如何为主子分忧罢了。咱们三阿哥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子，不过因着大阿哥在，外人怎么看都有些言不正名不顺的。要不……” 吹雪冷笑:“要不什么？借着这回事，直接把大阿哥扳倒？我劝你歇了这个主意，娘娘不会同意的。” 赵福海反驳:“咱们娘娘不愿意对大阿哥下手，但是咱们做奴才的，替主子分忧是份内事。” 吹雪强自夺走了他手里的盘子，自己装盘，瞥了他一眼:“赵福海，我看进了宫，你成了皇后娘娘身边的大总管，人也飘了。敢对付起皇阿哥来了。” 见赵福海神色微变，吹雪接着说道:“我说的话你不信，不如你去问问章嬷嬷，她老人家最是个有主意的。若是她赞同，咱们也没二话，豁出这条命来，也能帮上娘娘。” 赵福海点头:“行啊，我这就去问她老人家。章嬷嬷最是忠心，怎么可能不替娘娘和阿哥着想。” 吹雪懒得理他，赵福海手段有，也有野心，有忠心。但是就是太爱权了。 当上皇后身边的总管还不够，还想当太后身边的总管。 虽然吹雪觉得自家娘娘肯定是太后，但是奴才就是奴才，没有主子的吩咐，绝对不能私下动手。 赵福海出了门，就往后边章嬷嬷住的厢房去了。 现在章嬷嬷年纪大了，长宁就是想让她在宫里养老的，拨了几个小宫女伺候她，还专门在承乾宫后边挑了个僻静的厢房，让她单独住。 现在章嬷嬷也甚少做一些伺候人的活计，更多的是拿主意，管教承乾宫的宫女太监。 赵福海猫着腰敲了门，见这时间章嬷嬷应该没睡觉，估摸着在做些针线活，果然等他一进去，就瞧见章嬷嬷手里头是拿着上好的棉缎，一看就是给三个小主子做的。 他拍了拍马屁:“还是嬷嬷的手艺好，咱们承乾宫这么多的小主子，哪个的贴身衣物都得是嬷嬷亲手做的才最合心意。没有您老看着，咱们小主子哪能这么健健康康的。” 章嬷嬷指了指他，笑骂:“你这猴儿，嘴上抹了蜜似的，怎么，不去当你的大总管耍威风，来我老婆子这里讨茶吃？” 被章嬷嬷这么绵里藏针的笑骂，赵福海面上也有些挂不住:“瞧您说的，我哪有什么威风可使，都是主子心慈，还有您老在这盯着，您就是咱们承乾宫的定海神针。” 章嬷嬷放下手中的物事，也懒得跟他打哑迷:“说吧，又出什么事了？” 赵福海这才敛了神色，低声说:“懋妃这事已经算是解决了，刚才我去钟粹宫，将这事原原本本说了，她对娘娘倒是千恩万谢的，只是似乎对大阿哥有些微词。” 说到这，他小心翼翼觑了眼章嬷嬷的神色，见她面无表情，这才硬着头皮往下说下去:“奴才想着，这事归根结底，都是大阿哥没看好身边人引起的。那个目无尊卑的，也是他的哈哈珠子，二人关系素来亲密，怎么看，都跟他脱不了干系。 若是懋妃真的对大阿哥有些想法，我们何不顺水推舟……毕竟，咱们三阿哥，才应该是嫡长子不是？” 章嬷嬷神色冷静，目光直直地盯着赵福海:“这是你自己的想法？和谁说过了没有？” 赵福海点头，也没有瞒着她:“和吹雪提了一嘴，她让我来找您商量。” 章嬷嬷冷笑:“总算吹雪还是个脑筋清楚的。” 一听这话，赵福海冷汗都流下来了:“您是不赞成？” 章嬷嬷没有直接回答，转而说起另一回事。 “咱们皇上登基以来，给了皇后娘娘无上尊荣，富察氏又是前所未有的位高权势。这么泼天的富贵，可是却没有迷了他们的眼。 从博德尔大人起，再到新任礼部尚书的长华大人，掌管军事的长荣大人，掌管户部的长兴大人，各个谨小慎微，就怕树大招风。” 第265章 穷寇莫追 章嬷嬷问了他一句:“你可知这是为何？” 赵福海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 章嬷嬷接着道:“登高必跌重。你且看之前的皇帝母家，有佟半朝之称，现如今呢？ 若真要保证富察氏的荣耀，延续荣光，唯有兢兢业业，谨小慎微，提拔后代，这才能延续百年基业，不至于五代而竭。 话再说回来，你瞧着现如今的乌拉那拉氏，费扬古没了，先福晋也没了，族内没有什么能立得起来的人，风光不在了。 但是他们还有一个大阿哥，也只有一个大阿哥了。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 若是大阿哥真的出了事，你当他们不会全力反击？ 哪怕咱们承乾宫独占盛宠，富察氏门楣光耀，但是家大业大，难保没有疏忽。 若真是被他们不要命地反击，也难保不会伤筋动骨。 穷寇莫追就是这个道理。” 说到这，赵福海还有些不以为然，不是他看不上乌拉那拉氏，就算如此，又能如何？他们可是有着六位皇子！ 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章嬷嬷直接就说:“你拿捏了人家的软肋，你当人家不知你的逆鳞？最引以为傲的六位皇阿哥，万一他们对皇子下手，如何？” 赵福海顿时就瞪大了双眼，反驳道:“怎么可能？他们怎敢对皇阿哥下手？” 话音刚落，他就反应过来了。他都敢对大阿哥动手，人家凭什么不敢对承乾宫的阿哥动手？ 是了。 富察氏如此谨小慎微，低调行事，不是怕别的，不过就是穷寇莫追，怕人家冒着九族消消乐的风险，豁出这条命来，对阿哥们下手罢了。 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 他有些醒悟了。 是他被现在的富贵荣华迷了眼，还好章嬷嬷点醒了自己。 谁知这还没结束，章嬷嬷接着说:“还有，你以为为何皇上不给乌拉那拉氏追封？” 赵福海看着章嬷嬷饱含深意的目光，突然明白了。 其实大阿哥从来都不是三阿哥的对手。 他又何必对已经注定了失败，登不上储君之位的阿哥下手呢？ “你既然明白了，就知道刚才的想法有多愚蠢。皇上纵然没有立大阿哥为储的念头，但是那毕竟是他的亲儿子，还是丧了母的亲儿子。若他真出了事，你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章嬷嬷怕他再错了主意，直接下了一剂猛药:“我知道你有手段，有能力，有野心。但是皇后娘娘位列中宫，最不缺的，就是忠心的奴才。你现在没有蠢想法还好，若真要行差踏错一步，不说娘娘，就说皇上身边的苏培盛，都不会饶了你。” 这话不可谓不重了，但是却也是实实在在为了他好，怕他走错了路，想错了主意，将他及时拉回正路。 赵福海彻底明白了，为自己先前的想法感到后怕，若他真的动了手，只怕主子，皇上，都不会放过自己的。 想到这里，他更加感激章嬷嬷了:“嬷嬷，多亏了您，不然我真要做错了事，到那时，追悔莫及。” 章嬷嬷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咱们承乾宫，是真的经不起一点折腾。这么多小主子，若真出了一点事，谁都担当不起。所以，咱们只能小心，再小心。至于旁的，就不是你我能操心的事了。记住了，只要忠心皇后娘娘，这才是正路。” 赵福海点头应是。 从章嬷嬷这里出来之后，他又给了吹雪一个眼色，示意自己已经懂了。 吹雪这才放心，她已经想清楚了，若是赵福海这回真的想动手，她绝对会禀报主子，直接处置了他。 承乾宫不需要自作聪明的人。 如今，他能明白过来最好。 而此时承乾宫内…… 胤禛近日忙得头晕眼花，此刻躺在榻上，由长宁给他按按头，二人聊着天。 “巴彦这事你处理得很好。瑶仙，若没有你，只怕不会这么轻易解决。只是宜尔哈这孩子，年纪尚轻，容易被人蛊惑，真是让人不放心。” 胤禛叹了口气。 长宁觉得此事倒也算是一节很好的课:“放心吧，宜尔哈并不蠢笨，她只是太过纯真，经由此事，肯定会受到教训，有所成长的。” 胤禛对教育孩子总是最操心的:“年纪到了，也该给孩子们都提前挑挑人选了。星德这孩子原本看起来还不错，但是被巴彦这么一搅和，乌拉那拉氏还是算了吧。重新给她挑一个适龄儿郎。” 长宁点了点头，又想到抚蒙这事，她忍不住说:“现在蒙古那边有孟古青在，这次木兰秋弥正好借她拉拢各部，加强联系。若是对蒙古的控制能加强，日后咱们京城的格格公主们，是不是就不需要再抚蒙了？” 胤禛沉思了一会，没有说话。 长宁知道抚蒙算是大清的老传统了，若是实在不能废除的话，她换了个说法:“若是不行的话，能不能让蒙古那边的王子住到京城来？给公主或者格格们在京城修建府邸，让蒙古王子到京城来，这个法子行不行？” 胤禛抬起头，看了长宁一眼，无奈笑道:“难为你这么上心。若是此行木兰秋弥顺利，那就按你说的吧。” 其实胤禛也不愿意嫁女儿，或者嫁侄女。 如果能有两全其美的法子，自然再好不过。 接下来，胤禛又笑着问:“朕怎么听说，你让内务府在御花园修建什么操场？还让后宫嫔妃每天都去跑十圈？” 长宁促狭笑着问:“怎么？你觉得我这个法子好不好？让她们好好锻炼一下，既能强身健体，也能让她们消耗下精力，省得成天找事。” 胤禛哑然失笑:“你这小脑袋瓜里的法子还真多。不过，你不跟着她们一块跑跑？” “哪用得上我啊？瑚图里自请领跑呢！” 胤禛乐不可支:“你倒是会躲懒。朕瞧着你这个法子好，大清若真能全民崇文尚武，也是好事一桩。省得以后再主战，这帮大臣们总是畏畏缩缩的。” 长宁给他出主意:“干脆你们下了朝之后，也一人跑上几圈算了。总是跪着，那胳膊腿都累坏了，抻抻也好。除了上年纪的，那小年轻都可以多跑几圈。” 第266章 健身器材 内务府的人动作极快，既有皇上的圣旨，又有皇后的懿旨，几乎都是抡圆了膀子干活的。操场很快就建成了。 长宁得知此事，还特意去看了一圈。 这操场修建得不是特别大，不过跑道一圈大约有个四百米左右，中间是草坪，上面有些花朵，还是花团锦簇的。 周围除了跑道之外，还有一些长宁画图画出来的健身器材，双人漫步机，平步机，健骑机，双人坐蹬，双人浪板，大转轮等等。 “嗯，有公园老头老太太健身那味了。”长宁点点头表示满意。 现在就差遛狗的小年轻和跳广场舞的大妈们了。 不过狗没有，猫倒是有八个。 团团圆圆，加上他们六个孩子，见到这些健身器材都撒开了欢，十分好奇地跑来跑去。 追雨也没见过这么多新奇的东西，忙夸赞道:“还是娘娘巧思，这么多新鲜东西，奴婢听都没听说过。” 长宁也有些怀念，有好几十年没玩过了，于是她领着宫女们，开始给她们演示怎么使用，惹得她们连连夸赞，看上去就是能活动筋骨的，真真是个好东西。 后宫的其他嫔妃，听说娘娘说的那个“操场”已经建好了，皇后娘娘已经带着宫女们玩上了，各个都赶过来看热闹。 众人只见端庄秀丽的皇后娘娘，一会甩甩胳膊，一会甩甩腿，看上去挺有意思的，都有些蠢蠢欲动。 还是姝嫔胆子最大，仗着跟对了皇后的路线，笑问:“娘娘，这些玩意嫔妾们能试试吗？” 长宁转过头来，发现这群嫔妃们眼里都流露出了跃跃欲试和渴望，不由得笑了，还真是年纪到了，血脉觉醒啊，因此点点头:“行啊，来吧，都来试试，活动活动。” 于是，这群花朵一样的嫔妃们，就像群小鸟似的，叽叽喳喳的，都上手试起这些器材来了。 谦妃还有点自持身份:“这成何体统啊？说说笑笑的，周围还有这么多宫女太监呢。也太没有主子样了。” 不过，没人搭理她，都各个玩得不亦乐乎。看得她也有点眼热。 唐贵人和谦妃的关系向来不错，谦妃也是一直把她当女儿疼的。这会也是唐贵人拉上了谦妃的胳膊:“谦妃姐姐，你也来试试，真的很有意思。你瞧，皇后娘娘都在玩。” 谦妃这才“不情不愿”“勉为其难”地跟她一块玩起了双人漫步。 御花园里一片祥和，养心殿里气氛却有些紧张。 胤禛先前一直忙着，难得今日有时间，就想把弘晖叫过来，考校一下他的功课，顺便说说巴彦的事。 谁知，弘晖一进来的时候，胤禛就发觉他神情有异，为着缓和父子之间的氛围，他就先命人摆膳，想借着用膳，先和弘晖谈谈心。 今日御膳房送来的，是长宁点名要他们做的野米煨辽参。 胤禛登基之后，果然不负他之前工作狂的名声，经常批奏折，见大臣到半夜，也时常想不起来用膳。 长宁怕他得胃病，于是特意吩咐御膳房每日都要做上这样一锅粥，用膳之前先喝半碗，补补元气。 胤禛见弘晖近日也有些咳嗽，就让人给他也盛了一碗:“近日天凉，你也该多穿些衣裳，好好保重身子。这野米煨辽参算是药膳，补脾益气，日后你也每日用半碗。” 弘晖忙起身谢恩:“多谢皇阿玛关心。” 胤禛一愣，略微有些不悦:“快起来，你这是从哪学的规矩？你我父子之间怎么还如此生分呢？” 被皇上这么一斥责，弘晖更慌了，他原本是想好好表现的，但是却不知这样的举动，更让皇阿玛生气，故而有些不知所措。 胤禛见儿子如今和自己也讲究规矩了，有些伤心，但是不愿意让他再害怕恐惧，所以没有多说什么，只道:“如今只有你我父子二人，无需拘礼。” 弘晖点点头，拘谨地坐了回去。 胤禛见状叹了口气，这才刚刚进宫，父子之间就如此生分，难道这就是皇家的宿命吗？ 他虽然无心立弘晖为储君，但是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不疼爱呢？日后也会给他一个亲王的爵位，让他安安稳稳，荣华富贵，过完此生，也算不负当年乌拉那拉氏的嘱托。 想到这，他又放缓了语气:“弘晖啊，你是大阿哥，也该有自己当哥哥的责任和担当了。身边人也需好好管教，不能被小人蒙蔽。” 弘晖这顿饭感觉自己吃的是心惊胆战的，他知道皇阿玛说的是巴彦的事情，但是他又不清楚事情原委，又不敢细问，只能点头应是。 胤禛怕他多想，解释道:“巴彦此人心术不正，在你和宜尔哈身边都安插了眼线，也妄图肖想公主。朕知道你和宜尔哈感情好，但是来往之间也要注意分寸，日后还是不要带着旁人去见姐妹了。” 弘晖听到这，如同晴天霹雳一般，他竟然从来没有想过巴彦会对大姐姐有非分之想，这难道其中没有自己的一份缘由吗？他突然回想起二人的见面，还是自己引导的。再联想到皇阿玛的话语之中，隐隐暗藏着责怪，他就知道皇阿玛肯定对自己失望了。 他张开嘴想要解释什么，他想说自己从来不知道巴彦的谋算，也从来没有想要利用大姐姐的意思，但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事已至此，他再解释还能如何呢？ 更别说皇阿玛说的也对，自己确实是忠奸不分。 想必在皇阿玛眼中，自己更不如弘晏了吧？ 胤禛也怕弘晖过于敏感，于是还劝慰了几句:“朕知道你秉性忠厚纯良，你大姐姐也不会怪你，只是经一事长一智，日后还是要再长些教训才行。你也无需过于自责。” 弘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点头应是:“是，皇阿玛。儿臣知错。” 见弘晖又一副认错的模样，胤禛有些无奈:“弘晖，你是朕的亲儿子，有何错要认？难道阿玛成了皇上，你就不是阿玛的儿子了？你一口一个儿臣知错，可知是在朕的心上插刀啊！” 弘晖被这话触动了，眼圈略微有些发红，紧接着，他又听到素日严肃的阿玛在自己旁边轻叹。 “朕绝对不希望先帝时期诸位皇子心术不正，这样的惨事再次发生了。弘晖啊，阿玛的心你要体谅。哪怕是为着你额娘的嘱托，为着朕的爱子之心，你也要好好爱惜自己。 你是爱新觉罗氏的皇阿哥，是这大清天下的皇族。永远不要丢了自己的骄傲，也永远不要迷失自己。” 第267章 流血流汗不流泪 从养心殿出来之后，弘晖就有些魂不守舍了。 回到南三所，他原本想去找大姐姐说些话，却又不知如何面对她。 叫他如何开口呢？巴彦肯定将大姐姐的心伤透了。 但是要他去责怪巴彦吗？ 听说现在巴彦已经废了，两条腿应该是治不好了，整个人只能瘫在床上。 另外，星德和大姐姐的婚事也不会再被提起。 大公主和乌拉那拉氏的联姻不会再继续了。 皇阿玛接下来会如何对待乌拉那拉氏呢？弘晖不知道，他有些惶恐，但是他又深感自己力量微小，无可奈何。他除了被动接受，什么都做不了。 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一句话，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但是皇阿玛最后的那一句话，仍然在他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也莫名的安定了他的心神。 他愿意相信皇阿玛。 自己是他的血脉，是他的儿子啊。 承乾宫里…… 自从操场建好了之后，瑚图里每日卯时都带着后宫嫔妃一块跑步，长宁也去看了几回，还顺便教她们喊了几句口号。 比如…… 流血流汗不流泪，再苦再累不掉队。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真别说，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喊喊口号再跑步，很能提士气。 虽然最开始前几天，众人都累得不行，根本坚持不下来，回去就嚷嚷腿疼腰疼屁股疼的。长宁让她们跑步之前做做准备活动，跑完之后再抻抻筋。 没过几天，这群嫔妃们整体看着都瘦了一圈，但是精神头都很好，之前都是弱柳扶风，袅袅婷婷的，现在说说笑笑都爽朗不少，嗓门也大了。 看起来都大大方方的，有点东北人的样子了。 嗯，不错。 长宁觉得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第一届清宫女子运动会就可以预备起来了。 主要现在的风气很好，主子们天天锻炼，下面的奴才们为了讨好主子，也开始陪着跑，不过宫人们的体魄比嫔妃们可是强上不少，毕竟人家是天天做粗活的。 姝嫔这几天也是累得不行，不过还是坚持来给长宁请安。 “还是皇后娘娘英明，此举甚好，现在大家每日都在一块跑圈，不光锻炼了身体，而且感情也增进了不少。谦妃姐姐也不摆架子了，裕嫔和宁嫔也不吵架了。姐妹之间都很和乐。” 长宁听到也很满意:“只要能继续坚持下去，效果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长宁又想到在后宫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还没去和太后说一声，自觉有点失了规矩，就想着赶紧去慈宁宫一趟。 “姝嫔，我这有新到的雨前龙井，知道你爱喝，拿一些回去。” 看着皇后娘娘笑意盈盈的模样，姝嫔心里感动，不过也知道这是送客之语，于是起身谢道:“多谢皇后娘娘记挂，那嫔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之后，姝嫔就告退了。 长宁由梅香荷香伺候着穿衣梳洗，打扮妥当之后才传来凤辇，准备往慈宁宫去了。 正巧准备出门之时，瑚图里过来了，见到额娘要出门，还有些惊讶:“额娘要去哪里？” “准备去慈宁宫探望太后。你要不要一块去？” 瑚图里忙点头:“好啊好啊！我也好久没见皇玛嬷了。” 长宁拉着她的手一块坐上了轿撵，有些奇怪地问:“怎么了？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瑚图里“哎呀”了一声，才低声回答:“对了，我是来告诉额娘的，大姐姐近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也不出来。我还有些担心，不过昨日见到了懋妃娘娘，她说再过几日大姐姐自己就会好的。额娘，真的是这样吗？” 长宁点点头:“放心吧，她是大清的公主，知晓事理，自己会调节好的。若是再不成，额娘再去开导开导她。现在还是让她自己想通了才好。” 瑚图里叹了口气:“都怪那个巴彦。看上去风度翩翩的，原来是个心里藏奸的。额娘，你说这人是忠是奸，到底怎么分辨啊？” 长宁摸了摸她的脸蛋，细腻嫩滑，原本在襁褓中牙牙学语的女儿如今也大了。 “当你身处高位时，总会有许多人跳出来，或者是想求地位，或者是想求富贵，总以为有利可图，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你只需要选择自己需要的，对自己有利的。 好心歹心不易分辨，那你就看是否有价值。 比如巴彦，如果宜尔哈要和乌拉那拉氏结亲。他是不是最好的人选。” 瑚图里歪了歪头，不是特别理解:“可是，额娘，成亲不是要选自己喜欢的郎君吗？” “额娘是会尽力满足你这个要求的。不过，喜欢这种情感，是会变的。”长宁也扭过头来，看着尚有些懵懂的女儿，“真心难得。” 瑚图里年纪还小，也没有体会过情之一字的滋味，不过她还是挺向往如同阿玛额娘一样的真情的。 说话间，就到了慈宁宫。 德妃成了太后之后，日子才算是真的舒坦了。 现如今成嫔已经是成太妃了，之前二人关系就不错，皇上已经下旨，各位太妃可以由其子接出宫来奉养，比如惠太妃就已经被直郡王接出宫了。 但是成太妃还不着急，她觉得在寿康宫居住的日子也挺舒服的，皇上为了孝顺的名声，对待先帝太妃们也比较恭敬，吃穿用度都比之前康熙还在时要好得多。 如果出了宫，在王府里还有什么婆媳相处问题，成太妃也不愿意打扰儿子，所以目前还住在宫里，经常来慈宁宫陪太后说话解闷。 长宁和瑚图里到的时候，成太妃就正在陪着太后打麻将。 这麻将还是胤禛从长宁那里得到的，让内务府重新制造了一副象牙的，才进献给太后解闷。 太后果然喜欢，时常拉着太妃或者宫女们打麻将。 长宁一见太后那里金银角子都堆成山了，忙笑道:“皇额娘今日手气真好！” 瑚图里也忙跑过去:“哇！皇玛嬷！你赢了这么多啊！太厉害了！” 太后被人这么奉承，心里舒坦得不行，呵呵笑了起来:“还行，都是她们这群人精会陪。” 成太妃也跟着打趣:“太后那就像有什么蜜糖似的，让我们这的钱啊，都闻着甜味飞过去了。” 第268章 躺平才是终极目标 太后今天打牌赢钱，心情正好，见到皇后和瑚图里一块过来，笑着问:“皇后可有什么事吗？还带着这个小魔星过来。” 长宁坐在一边，将修建了御花园操场，让众位嫔妃跑圈的事，细细说给了太后听，最后在末了还加了一句:“本来早应禀报给皇额娘的，只是前些日子被事绊着了，还望皇额娘恕罪。” 太后乐呵呵地摸牌，一点也没把这事放心上，还夸了两句:“皇后有巧思，将后宫治理得很好，那个什么操场，哀家也听说了，确实不错。有空，等哀家也过去活动活动筋骨。 现在哀家老了，就在这慈宁宫含饴弄孙，日后后宫里头有什么事，皇后自己做主就行了。” 长宁听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就是她现在要养老摆烂了，没事就不用来烦她了，不要耽搁她快乐的退休生活。 长宁突然好羡慕！ 她也好想摆烂啊！ 怪道人家说“躺平才是人生的终极目标”。 陪着太后打牌的另外两个小宫女也很有眼色，打完这一局就主动起身让位。 “皇后，瑚图里，你们两个来。咱们一块玩。”太后兴致上来了，也把长宁和瑚图里叫过来一块玩。 瑚图里早就眼热了，她搓了搓手:“皇玛嬷，那我可就不客气了。现在我的牌技可厉害了。” 太后哑然失笑:“行啊。那就让哀家见识见识瑚图里的厉害。” 于是，几人又在一块搓起麻将来。 在慈宁宫打了一下午麻将，等长宁回到承乾宫的时候，耳边似乎还在响起“幺鸡，二饼”的声音。 胤禛今日在朝堂上已经定下了十四带兵出征，远战倭寇的消息。 这回可把十四乐得一蹦三尺高。 胤禛原本还在担心太后会不会不高兴，毕竟之前太后还是非常偏心这个小儿子的，但是谁知叫人来一问，就说太后在慈宁宫痴迷打麻将，听闻这个消息什么也没说，又胡了一把大的。 胤禛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打仗毕竟是一件大事，战前准备就做了许久，这才挑了个方便的吉日，亲自送了十四出京。 十四出京那日，福晋完颜氏还特意入了宫，来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婆媳两个说了好一会的话。 婉荷也跟着一块进来了。 她自己有两个女儿，如今见到雅尔檀和乌那希也是喜欢得不得了，忍不住和自家女儿做对比。 “瞧瞧，这三公主和四公主真是标志，尤其四公主的皮肤真是娇嫩白皙。可别提我们家那两个小闺女，全都随了十四爷，一个比一个黑。” 听着婉荷毫不留情地吐槽十四爷，长宁就忍不住笑，又想到今日是十四出征，于是好言安慰了几句:“十四爷现如今出征，是建功立业，你们在京城里也要替他做好后勤才是。若是有什么烦难，可以直接说给我听。虽然身份有别，但是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了，可千万别跟我生分了。” 婉荷听到长宁这么说，心里也很感动。先前二人交好，就是纯粹看重了对方的性情，这才十分合得来。 不过原先二人境遇相同，都是得宠的侧福晋，可是后来，长宁转正，又摇身一变成了皇后娘娘，地位的转变也让婉荷有些担心，但是谁知长宁还是那个长宁，并没有摆架子。 婉荷既遵守着宫里的规矩，又因为长宁待自己一如以往的亲近而感到高兴。 “姐姐放心吧，十四爷本来也不是个靠谱的，这么多年也总是不着家，我也有经验了。现在弘春年纪也到了，有什么事我就吩咐儿子办了。” 长宁拉了拉她的手:“放心吧，下次选秀就是给这群男孩子们挑福晋了。皇上还说了，让我留心，给弘春挑个好的。到时候，你有相中的哪家秀女，也可以提前跟我说说。” 这回婉荷是真高兴了，不过她倒是从来不担心儿子，儿子嘛，哪怕福晋不合心意，娶个侧福晋或者侍妾都没关系。她就担心自己的女儿。 “姐姐。听说咱们这个月就要去木兰秋弥了？” 长宁点了点头:“十四爷虽不在，不过你和十四福晋还是可以跟着一块去，散散心。” 婉荷笑着回答:“那敢情好。只是这回是圣上登基后第一次木兰秋弥，不知道蒙古那边会不会来齐啊？” 长宁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放心吧。只要蒙古能够控制的住，到时候咱们皇家的格格也不用受委屈。” 婉荷这回更眉开眼笑了。 晚上胤禛回来的时候，也说起十四出征的事，但他似乎有很多感慨。 “十四原先还是个毛头小子，经常在我鞋里扔虫子，每天不是把其他弟弟气得跳脚，就是把师傅惹得吹胡子瞪眼睛，从小我就给他擦了不少屁股。 现如今，他也终于能立起来了。” 胤禛在感慨时光流逝的同时，也对十四的成长表示了肯定，顺便还展示了自己的期望:“希望这回他能戒骄戒躁，大获全胜。” 长宁当然要跟胤禛统一战线。 “唉，如果宜尔哈也能和十四似的，早日立起来就好了。”胤禛想到自己这个大女儿就有点头疼，紧接着又想到了同样调皮捣蛋的儿子弘晨，“弘晨近日如何？可又惹祸了？” 长宁忍不住笑:“祸倒是没惹，就是在慈宁宫把皇额娘亲手种的那些花给摘了，巴巴地做成了什么书签，说是跟瑚图里学的，还送了我一个呢。” 胤禛这会吃惊了:“他也送了我一个！” 两口子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这可真是。”胤禛都有点无奈了，“皇额娘没生气吧？” 长宁摇摇头:“哪能真生气呢？弘晨做好了之后，第一个就给皇额娘送去了，皇额娘还直夸他贴心，孝顺呢。就是难免有些肉痛。” 胤禛哑然失笑:“赶明再让花房送些培育好的名贵花种，给额娘送去吧。” 长宁点点头。 “再有十日，咱们就出发去木兰围场。这回把孩子们都带上吧。” 第269章 重温二人世界 长宁问:“弘旭，雅尔檀和乌那希也带着吗？” 胤禛点头:“都带着。小孩子多历练历练，没坏处的，就是随行多带些太医，随时关注他们的状况。” “那太后和太妃们呢？”长宁发现自己成了皇后之后，要操心的事情就更多了。 胤禛揽着她，轻轻吻了吻她的嘴角，语气轻柔:“回皇后娘娘，都听你的。” 长宁嗔了他一眼:“讨厌。” “怎么了？”胤禛这段时期太忙，虽然也在承乾宫留宿，但是都是盖着棉被纯聊天，现如今十四出征了，好不容易有段时间空歇着，怀中搂着绝色娇软美人，就有些心猿意马，专门往她的耳边喷气，弄得长宁浑身都软绵绵的。 长宁欲拒还迎地推了推他:“都上了年纪了，怎么也不节制一点。” 胤禛抓住她的手，略微摩挲了一下，反而更加贴近，哑声道:“哪里上了年纪了，朕还正当壮年，龙精虎猛呢。” 长宁没有再回话，因为她的樱唇已经被堵住了。 床帐里的气息逐渐火热升温，胤禛暧昧低语:“你近日也去跑步了？怎么肚子上的肉都没了？” 长宁竟然感觉自己有点羞涩:“这不是……正在减肥吗？” “减什么肥，有些肉更好。” …… 一夜火热之后，胤禛神清气爽。 今日不用上朝，他难得能睡个懒觉，看着长宁宛如桃花花瓣一般可爱的睡颜，又有些难耐。 长宁原本还在迷迷糊糊中，却被男人的作乱弄醒，气息有些不稳:“唔……怎么又来了……今日不上朝吗……” “从此君王不早朝。” 又是一阵作乱…… 门口捧着水盆的梅香还没见识过这样的阵势，里头的声音可是不小，咿咿呀呀的，让她这个年纪尚轻的宫女听了都有些脸红。 她怯生生地问吹雪:“吹雪姐姐，这水……” 吹雪倒是见多识广，十分淡定:“先拿下去吧。过两个时辰再说。” 梅香没忍住嘴巴张成了个“o”字型，天呐，还要两个时辰吗？ 皇上皇后果然恩爱。 等长宁起身的时候，都已经日上三竿了，吹雪果然没估计错。 胤禛饶有兴致地在旁边看着长宁梳妆，还有些心痒难耐，跃跃欲试:“总听人家说闺房描眉之乐，不若，我也来试试？” 正在给长宁上妆的荷香顿了顿，不知自己该不该继续上手，结果就被胤禛抢走了手上的胭脂。 长宁眉开眼笑，眼里还留存着没散去的媚意:“你今日兴致倒好。” 胤禛一边研究这东西怎么用，一边回答:“朝政是忙不完的。总要歇口气，陪陪娇妻幼子。” 长宁听得心花怒放，自从胤禛登基之后，二人已经许久不曾这般甜蜜了，每日不是他处理政务，就是自己管理后宫，二人中间还夹杂着这么多的孩子，二人世界是许久不曾有过了。 今日也算是重温感情了，真如同掉进了蜜罐子里头，让人心里，嘴里都甜滋滋的。 胤禛果然不愧审美极好，虽然他从来没描过眉，没上过胭脂，但是他会作画啊！ 他还特意仔细端详了长宁的眼型，描了弯月眉，浅浅上了层胭脂，还晕染了一下，做出了渐变的效果，好像天边瑰丽的云霞，娇嫩欲滴，还顺手用胭脂在她额间勾勒了一朵盛放的蔷薇花，更显柔媚。 看着铜镜里面的美人面，长宁特别满意:“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 胤禛微微一笑:“理罢笙簧，却对菱花淡淡妆。瑶仙果然仙姿佚貌，不若来画上一幅美人对镜图。” 说到这里，他也起了兴，兴致勃勃地拉着长宁的手往书案边走过去，要将方才她揽镜自照的美态画下来。 胤禛下笔十分流畅，指节分明的一双大手，稳稳地执起画笔，只见他手腕扭动之间，寥寥数笔，已将长宁的情态跃然于纸。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长宁看着胤禛气定神闲，全身心地投入到画作当中，身姿如松，外面的阳光倾洒进来，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整个人散着淡淡的光芒，还有一种如玉内秀的气质，又有帝王自带的威仪，真让人挪不开眼。 真帅啊…… 都嫁给他这么多年了，他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完全没有影视剧中胖橘的身材走样问题，晚上睡觉的时候仍然可以摸到腹肌，还有强壮有力的腰腹。 但是又似乎有些变化，若说先前的他是低调内敛，喜怒不形于色，现在的他更是天威难测，但是又有一种锋芒毕露之感。 长宁不觉间就看痴了。 等胤禛潇洒作画结束之后，一扭头就见娇媚无比的美人深情款款地望着自己，无比柔情，似乎那双灿若繁星的眸子里头，只能装得下自己一人，小小的世界里全都是自己。 这让他心里也柔软起来。 “小呆瓜，看痴了？”胤禛轻笑，捏了捏她的脸蛋，嗯，细腻嫩滑，果然好手感。 长宁被他这么一捏回了神，还有点尴尬，真是，怎么这么大年纪还犯花痴啊……难道真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见她呆呆的样子，还不知道自己刚才那一捏将墨汁都蹭到了她的脸上，此刻光洁如玉般的白皙面庞上，赫然是两团黑色的墨汁，看上去特别滑稽，让胤禛忍不住哈哈笑出了声。 长宁还没弄清楚什么事，正巧追雨捧着热茶过来准备重新倒，谁知就看见这位皇后娘娘满脸墨水的模样，都愣住了:“娘……娘娘……你的脸……” 长宁好像明白了什么，赶紧跑到铜镜前，下一秒就听见她的哀嚎:“啊！我的脸！” 等长宁梳洗完毕之后，心情都有点不美丽了，好不容易才上的妆，还有胤禛精心勾勒的蔷薇花，谁知就这么毁了，她斜睨着胤禛，冷哼了一声。 不过她也没生气太久，因为下一秒，胤禛就拉上了她的手，一块看画。 画中的女人额间一朵蔷薇花，低眉浅笑，带着一股恬淡悠然的气息，对镜揽照。 嗯…… 看在画得这么美的份上，且就放过他吧。 第270章 病重 “你说什么？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长宁有点头疼。 后日就要启程去木兰围场了。 谁知听风突然来禀报，说是密太妃突然重病。 密太妃生了三位皇阿哥，十五，十六，十八。 现在十五和十六两位皇阿哥年纪也大了，胤禛前些日子还给他们指了婚，选了福晋，只等大婚之后就开府了，只是爵位还没定。 十八阿哥就是历史上本该早夭的小倒霉蛋，但是康熙提前做梦预知，就没有再让他跟着去热河行宫，所以算是捡了一条命回来，现在也是个半大孩子了。 作为生了三位皇阿哥的密太妃，自然地位也比较高，胤禛看在三个弟弟的份上，也给她几分体面。 但是今日不知怎的，突然重病。 这让长宁有些吃惊，忙吩咐人去请太医，赶紧给她检查检查。毕竟太妃的事，说大不大，但是又说小不小。 除了密太妃，还有一人。 寿康宫中现在嫔妃不多，不过地位最高的仍然是小佟佳氏，她原本就是贵妃，胤禛登基之后也册封她为皇贵太妃。 听风禀报说，皇贵太妃好像身子也不行了。 密太妃就是被她给传染的。 佟佳氏…… 长宁对她没什么特殊感情，她是孝懿仁皇后的亲妹妹，一生无子无女，将姐姐的心愿当成自己的心愿，对待胤禛也算是照顾，素日里在皇上面前，也没少替胤禛说话。 纵然是因为佟佳氏的女人，自己才莫名其妙成了胤禛的侧福晋，但是长宁也不算恨她们。 毕竟这时代下，女人们也没什么能做主的，是人都有私心，自己能嫁给胤禛也算是得到了真心郎君。 只是不知道胤禛会不会伤心。 毕竟，听风的意思是，看样子皇贵太妃只怕不好。 长宁又叹了口气，吩咐太医院首亲自去给她把脉检查，又将消息递给了胤禛。 原本胤禛这几日没有那么忙，但是孟古青又给他传递了不少蒙古那边的消息过来，他这几天一直都在研究蒙古的事。 苏培盛弯腰进来，将皇贵太妃和密太妃都得病的事情一说，胤禛瞳孔微缩，但是也没有多说，只是处理事情的速度更快了一些，然后就前往寿康宫了。 胤禛和小佟佳氏说了什么，长宁尚且不知，她原本想要去探望一天，却被太后拦下了。 太后命人给她上了一盘点心，笑道:“这芒果酥是御膳房新研制出来的点心，哀家吃不惯芒果的味道，想来你们年轻人应该喜欢，快尝尝。” 长宁许久不吃芒果，不过近日倒是宫里多了一些，听胤禛说，是闽浙总督进献的，除了一大堆芒果，还有什么菠萝蜜，说用来熏屋子最好，这都是他在台湾那边搜罗来的。 胤禛也不太喜欢芒果的味道，想着太后年纪大了，许是会喜欢甜一些的，所以只送了慈宁宫和承乾宫。 长宁谢过太后的好意，津津有味地品尝了起来，甜而不腻，还有些芒果的清香，确实不错。 应该是太后不喜芒果果肉的质感，所以御膳房就搅碎了打成汁，才和其他的糯米粉等做成了这点心。 看着长宁吃得心满意足的，太后看着心情也好了些，之前就知道她这儿子独宠富察氏，先前还没入宫，也没接触过她，只觉得应该是对了老四的脾性。 但是现在相处下来，太后也挺喜欢她身上这股爽朗大方，不扭捏的劲儿。 所以，凡事她也愿意多提点几句。 “佟佳氏那边，你不需要过去探望，皇上过去看过就算了。” 听到太后的话，长宁怔了一下，随即思考起来。 佟佳氏是先帝母家，但是家族里没有几个能立得住的后生，隆科多又被先帝处置了，现在早就没有了当年的荣光。 世人都以为胤禛登基之后，为着孝懿仁皇后的情分，能提拔一下佟佳氏。 但是若真提拔了，对现在趋于平稳的朝局百害而无一利，所以胤禛也不希望有任何关于佟佳氏的风声传出去。 他去看望，是为着以往小佟佳氏照顾自己的情分，更是因为孝懿仁皇后，才不得不去。 但是若是长宁也跟着去了，皇上皇后同时探望，难免不会被有心人在佟佳氏身上做文章，那就不好了。 想明白了之后，长宁就点了点头，乖巧回答:“皇额娘放心，儿臣晓得了。” 太后见她如此聪慧，更是满意:“先前总以为皇后爽朗，不想也是如此细腻聪慧，大清能有这样的皇后，也是大清之福。” 长宁被突如其来的彩虹屁砸到了，也不知道太后这么厚赞是为了什么，不过她还是笑呵呵地接受了，顺便还礼尚往来地反夸了一波:“哪有，大清有皇额娘这样的太后，才是真正的母仪天下，江山社稷之福。” 两个人商业互吹了一会，瑚图里就像阵风似的进来了。 她脸上挂着兴奋的光芒，一进来就嚷嚷:“皇玛嬷，我刚才在院子里头把七嘴抓回来了！” 长宁？？？ “七嘴？” 瑚图里见到额娘也在，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额娘，你也在啊……” 太后笑意盈盈的，冲着瑚图里招了招手，顺便给长宁解释:“七嘴是哀家养的鹦鹉，原本关在笼子里头，瑚图里心善，总想着这是禁锢了自由，所以就把它放出来了，谁知道它一下子就跑没影了。” 瑚图里笑嘻嘻地坐在太后身边，跟长宁说:“这七嘴飞得还挺快，都快到上书房那边去了。” 长宁也吃了一惊，这可真是飞了挺远。 不过…… “你是怎么把它抓回来的？”长宁表示好奇。 瑚图里得意洋洋的，扯下腰间别着的精致的弹弓:“被我打下来的。” 太后最喜欢她身上这股鲜活和耍威风的劲儿，看着特别有生气，这才是青春朝气的小姑娘。 “瑚图里的武功越发进益了。”太后都不得不称赞，不过她还是有些忧虑:“瑚图里年纪也大了，宜尔哈已经在找婚事了，这公主的驸马人选可得好好挑挑。” 第271章 承乾宫 巴彦和宜尔哈的事，太后多多少少都听到了些风声。 “咱们大清的公主尊贵，难免有一些身怀异心之人，这婚姻乃是大事，一定要慎重啊。”太后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神情有些惆怅。 太后亲生的五公主温宪，虽然没有抚蒙，嫁给了佟佳氏的舜安颜，但是也没有多活几年，还是早早就病逝了，这也算是她心里一道难以言说的痛。 长宁经过此事也是身怀警惕之心，更是对几个孩子身边的人都重新筛查，更是换了几个看上去有点不安分的，以确保身边人的忠诚。 瑚图里近日也是从宜尔哈的事件当中得到了教训:“皇玛嬷，皇额娘，我以后一定要嫁人吗？” 太后和长宁对视一眼，都有点震惊。 尤其是太后，以她接受的贵族教育和皇族礼仪来看，公主怎么可以不嫁人呢？或者说，女人怎么可以不嫁人呢？ 不嫁人要如何？ 只有那些守着望门寡的，或者出家当了尼姑的，才不用嫁人。 长宁则是对自家女儿超前的精神状态表示吃惊。没想到，女儿这么小，还能具有现代人的思维方式。 太后没有一口回绝，虽然她眼里满满的不赞同，但是她向来疼爱瑚图里，所以也尊重她的想法，只是想问原因:“瑚图里，你这是此言何意啊？为什么不想嫁人呢？” 瑚图里目光流露出一丝鄙夷:“因为我觉得根本就没用啊！我现在每天读书写字练武，和兄弟姐妹们玩耍，和额娘阿玛皇玛嬷相处，已经非常充实了，而且我还想着努力练武，日后能上战场，当个女将军呢！ 若是嫁了人，就再也出不去了。” 说到这，长宁的目光微微闪烁。 是啊…… 嫁了人，就没有自由了，就再也出不去了。 太后则是目瞪口呆，但是她一时之间也没想到什么话来反驳，只是有些担心:“瑚图里，大清还没有公主要上战场的，刀光剑影，很危险。” 瑚图里没觉得这有什么惊世骇俗的，毕竟额娘那里的话本子，还有春泥编的故事里头，有不少都是女子建功立业的，还有女子当皇帝，万千男宠的……咳咳，当然，那是长宁自己瞎写的女尊小说。 虽然她知道阿玛非常爱额娘，两人应该算是情比金坚，她处于这个年纪，有时候也会偶尔憧憬一下，会不会也有这样一个男孩子，就像阿玛从心里疼爱额娘一样，来疼爱自己。 但是她转念一想，阿玛就是这样对自己的啊，百依百顺，无有不从，她又何必要什么驸马呢？ 她阿玛已经是全天下最有权势的人了，对自己也非常好，完全不需要再找一个啊！ 而且就像巴彦一样，万一分不清是忠是奸，还会变得和大姐姐一样苦闷惆怅。 瑚图里可不希望自己变成那样。 她要一直骄傲，要一直快乐，要像《沈凤传》里头的女将军沈凤一样，做翱翔九天的凤凰，让世人瞻仰，不可逼视！ 再有，孟古青也是一个非常好的例子，以女子之身建功立业，统一乌珠穆沁，成为蒙古亲王，收服兵士，发展部落，俨然就是一代战神。 这才是她的榜样！ 听了瑚图里的长篇大论，长宁都快被她说出一腔热血来了！ 不过，她还算是有些理智，毕竟对面的太后眉头紧锁。 太后最后也只当瑚图里是年幼不知事，毕竟这个年纪的孩子想法都是此一时彼一时的，今儿喜欢这个，过两天又喜欢那个了，想法一直变，也没什么稀奇的。到时候她若是自己看上了哪个儿郎，自然也不用她再多操心。 回到承乾宫之后，长宁又接着处理宫务来了，这回去木兰围场，宫里的事务还是要交给懋妃和姝嫔，至于谦妃，长宁打算晾晾她。 一想到能见到孟古青，她也挺激动的，叫来吹雪，两个人一块翻着库房账册，想想这回去木兰围场，要给她带些什么礼物特产。 两个人正商量着，就见胤禛走了进来。 她忙上前，见他手有些凉，还有点担心:“怎么了这是？外面风大，没多穿件衣裳？” 胤禛苦笑:“皇贵太妃病得厉害，一直想着这事，就没顾得上。” 长宁皱了皱眉，让吹雪下去赶紧熬一碗浓浓的姜汤来。 现在秋日的夜晚，温度可是低得很，若是一个不留神，就容易得了风寒。 胤禛拉着长宁的手，感受她温暖的体温，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将在寿康宫见了小佟佳氏的事说了。 原来小佟佳氏还真是病入膏肓了，太医院首检查之后，也说最后就剩这几个月了，应该是撑不过年关了。 胤禛心里有些难受，她这么一走，佟额娘留在他身边的亲人，就一个都没有了。他现在还记得佟额娘去世之前，拉着自己的手，万般不舍。 “胤禛，你是额娘的儿子。如今，额娘大限将至，唯一放心不下，牵挂不下的，就是你一人。 德妃是你的生母，但是她也有其他的儿子，未必能全心全意照顾你，你要争气，要学会保护自己。 额娘能留给你的不多，希望你能按照自己的路，安安稳稳走下去。 额娘在地下，也会替你祈福的。” 胤禛泣不成声，小时候他是嫉妒八妹妹的，八妹妹是佟额娘的亲女儿，但是后来他就不嫉妒了，因为佟额娘待自己一如从前，他们母子三人在这承乾宫里，就是一方小小的天地。 后来，八妹妹没了，佟额娘没了。 到现在，小佟佳氏也要没了。 看着她破碎支离的病体，就好像许多年前，他守在床榻前，看见的佟额娘一样。 这让他有些恍惚。 从寿康宫出来，他哪里也没去，只是随意乱走，顶着冷风寒风，苏培盛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敢提醒，只得跟在他身后默默走着。 一直到熟悉的灯火出现在眼前，胤禛这才停住脚步，他抬起头，上面的牌匾是，承乾宫。 这里是佟额娘的寝宫，但也是瑶仙的寝宫。 他的心，忽然就安定了。 第272章 羊肉还有这作用? 长宁看着胤禛足足灌了两碗姜汤才作罢。 胤禛感受着嘴里辛辣滚烫的触觉，只感觉这两碗姜汤将浑身的寒气都驱散了，由内而外，身体里的那些莫名情绪，也随着着辛辣的姜汤，全都发散出来了。 “晚上可用膳了？”胤禛转过头来看她。 长宁愣了一下:“要不吃碗香辣牛肉面？还有干锅香辣虾，川味麻鸭。” 在这冷冷的夜里，吃点热乎乎的汤面，辣辣的菜，最是驱寒。 胤禛点点头:“就这个，多上点辣的菜，传膳吧。” 马太监这回做的香辣牛肉面份量足足的，里面的牛肉已经炖了五六个时辰，入口即化，瘦的地方也不柴，一点都不塞牙。 牛油的香气已经彻底融化开了，上面飘着一层红彤彤的辣椒油，胤禛又加了一整勺的油泼辣子，整个碗似乎都被这辣椒腌入味了。 他吃起面来，又大口又随意又优雅，也没发出普通人“嘶溜嘶溜”的嗦面声，长宁觉得，就挺厉害的。 不过看来他真是饿狠了。 筷子挑起一大坨面，三两口就炫了进去，那牛肉块头也大，他那一碗里头就有十来块，被他一筷子两块肉地吃进去，没多久就快见底了。 胤禛犹嫌不足，又让太监盛了一碗，这回足足舀了五六勺油泼辣子，这碗里已经见不到其他颜色了，只有红彤彤，黄澄澄的油，他还特意端起碗来，喝了一口汤，顿时鼻尖上就汗津津的，额头脑门都不停地淌汗，看起来特别痛快。 又吃了半碗面之后，他又一口一个糖蒜配着解腻吃，还有马太监今晚进上来的干炸羊排，这羊排烤得焦焦的，上面还滋滋冒油，洒了厚厚的一层孜然粉和辣椒面，他一口下去，鲜嫩多汁，又香又辣，呛得他直接打了个喷嚏，眼泪都出来了，眼圈红红的。 长宁吓了一大跳，忙拿了帕子过来给他擦汗擦泪，却被胤禛摆了摆手:“吃完再擦吧。” 于是，长宁就看着他炫完了那一整盘变态辣的干炸羊排，又将牛肉面浸满了辣椒油的汤喝了个干净。 长宁微微抽了抽嘴角，感觉自己的屁股都有点疼了。 胤禛流了不少辣出来的眼泪和鼻涕，眼圈红大红，嘴巴都辣肿了，看得长宁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又吩咐人赶紧泡点去火的菊花茶金银花水来。 “今儿怎么吃这么辣，要不是你上了年纪，明儿肯定得起痘！”长宁让宫人们都出去了，毕竟皇帝这个模样，还是不太雅观的。 胤禛借着辣劲哭了出来，现在心里头舒服多了，这会子也觉得胃有点烧的慌，刚才是吃得太狠了，一想到佟额娘，他就有点失控，强忍着内心翻涌的思绪，才没叫他当众失态。 但是他现在和当众失态已经差不多了。 喝了两杯菊花茶之后，胤禛才觉得直冲天灵盖的火气被浇下去了点。 “唉，以后还是不能这么吃辣了。我肚子好疼。”胤禛捂着肚子，感觉很不舒服。 长宁更是无奈加无语，又让白术过来给他把脉，开了药，赵福海亲自熬好了送来，喝了两碗下去才舒服了不少。 长宁忍不住笑:“你这么一晚上喝了得有六七碗了，都说宰相肚子里能撑船，我瞧皇上肚子里也能撑船。” 胤禛被她这么一调笑，也有点恼羞成怒，拉过她来，顺手在她屁股上狠狠拍了两下，感受到了棉花一般的手感，还有点不舍得，火气上涌。 长宁嗔了他一下，然后下一秒就被某个吃了一肚子燥热羊肉的男人扛了起来，摔到了床铺之上。 夜的交响曲开始演奏。 迷迷糊糊，累得快要睡着的长宁最后一个念头是，怎么羊肉还有这个作用？ 第二日一早，长宁醒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胤禛都上朝回来了，难得他没去养心殿处理政务。毕竟明日就要启程了，他就准备待在承乾宫了。 看着胤禛嘴边那个红肿的痘痘，长宁很是没良心地嘲笑起来，还揶揄了几句:“人都说这是青春美丽旮瘩痘，看来咱们万岁爷还正年少呢。” 胤禛知道她这话是在取笑自己，于是暧昧地打量了她一下，轻笑问道:“你今日恢复得倒快，不如今晚再比试比试？” 长宁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万岁大人不记小人过，可别跟小女子一般见识了。” 今天中午，孩子们也都回来了，难得上书房休了一天，因为明日就要出发去木兰围场了，他们也终于能有个喘息的机会。 看着孩子们读书疲累的模样，长宁都很心疼了，天天五点上学，他们还是长身体的年纪呢，感觉都睡不够，而且大清对皇子的教育太太太太太太严苛了。 这都得益于上一个特别喜欢鸡娃的康熙。 皇子读书，一年只能有三日休息。 一日圣寿节（皇上的生日），一日元旦，一日自己的生辰。 想到现代自己长达四十多天的暑假和寒假，长宁都无比庆幸。 还是社会进步好啊…… 当然了，义务教育和精英教育肯定不一样。 她也不清楚盖茨的孩子和马云的孩子都是怎么培养的，可能也是全年无休吧。 至于孩子们学什么，长宁本来还想母爱大发，体验一把辅导孩子功课的感觉，毕竟当年她也算是名牌大学毕业，211院校的，还是语文课代表，但是一看他们的课表，就有点眼前一黑。 什么满语，蒙语，骑射，拉弓，布库，诗词，天文，地理…… 要学这么杂？ 这才是顶尖的皇族教育吧…… 这也难怪弘晨总是坐不住了，三四岁的年纪，正是上幼儿园唱儿歌的时候，能板板正正坐一天才怪了。 不过胤禛也是看在弘旻弘晨他们年纪还尚小的份上，减轻了课业量，毕竟他们这小胳膊小腿的也没有办法骑马，早晨也可以让他们多睡一会。 不过看样子其他孩子适应得还不错，尤其弘晏之前就是在上书房学过的，如今更是得心应手，如鱼得水。 弘昭现在的性子也稳重了不少，没有之前那么浮躁和跳脱了，不过当他到了承乾宫，第一句就是:“阿玛，你咋还长痘了呢？” 第273章 护食 听到儿子关心自己，胤禛心里是又欣慰又尴尬，但是也不好撒谎，只说自己昨夜吃辣吃得太多了。 长宁借此机会告诫孩子们:“你们瞧，饮食要讲究搭配，不能专门吃一种太过度了，不然也会引起脾胃不适。只吃辣，吃的太多了，就会长痘，还会上火。弘昭，你以后也不能只盯着肉吃，也得多吃点蔬菜。不然就像你们阿玛一样。” 无意之中竟然成了反面典型的胤禛哭笑不得。 但是却很有威慑力，毕竟活生生的例子在这里摆着呢。 皇阿玛是天子，却因为贪嘴，长了痘痘，说出去也够惹人笑话的了，弘昭自认为非常贴心地安慰胤禛:“皇阿玛，你放心，我们很孝顺，绝对不会笑你的。” 胤禛？？？ 大孝子？？？ 还是赶紧换个话题吧。 “你们的东西可都收拾好了？要带走哪些伺候的人也都选好了吗？” 孩子们入了宫，进了上书房，胤禛就准备把他们当成独立的大人来看待。一应的事情都由他们自己做主，包括管理宫人，收拾内务等等。 弘晏先回答:“已经都办好了，儿子的几个哈哈珠子，也都已经准备好一块出行了。” 胤禛满意地点点头，瑚图里也连忙说道:“我也吩咐好了，嬷嬷们都留下，就选几个贴身伺候的宫女，跟我一块出去就行了。” 胤禛瞥了她一眼，有些奇怪:“你很不喜欢嬷嬷伺候吗？可是她们哪里有些不妥当？还是她们倚老卖老了？” 瑚图里连忙摆摆手:“没有，就是嬷嬷们总爱说教，我不耐烦听。” 胤禛明了，说实话，他小时候也不喜欢嬷嬷们，因为总是大事小事都管着自己，限制了自己作为主子的权利和自由，偏偏她们还代表着宫规，代表着作为皇子的规矩和束缚。 所以幼年时的胤禛是没有办法像瑚图里一样，光明正大地说，不要嬷嬷跟着，讨厌嬷嬷的。 但是如果只选自己信重的宫女，没有嬷嬷，也有一点不好，毕竟嬷嬷们都是熟知规矩礼仪，而且是经世老了的，人情世故上面更为练达一些，处事更周到圆滑。 若是瑚图里哪里有不对的，还能提点几句，哪是那些小丫头片子能比的。 瑚图里和宜尔哈完全不同。 宜尔哈是太规矩了些，太听嬷嬷们的话。虽然前阵子做出了这种比较让人意外的事，但是胤禛仍然认为，她需要嬷嬷们进行教导，但是自己还要立得起来，有威势能镇得住这些嬷嬷们才行，总不能让一群奴才爬到了公主的头上。 瑚图里则是完全不愿意听嬷嬷们的教导，只把她们当做了伺候自己的奴才。 她之前还愿意听听宫规之类的，不愿意入了宫，给阿玛丢人，也培养出了一股皇家格格的气质。 但是现在见皇上长宁还有太后通通不管自己，她就要彻底放飞了，暴露出来了自己的本性，就是一个爱自由，不愿意被规矩拘束的。 这样的性子说好不好，说不好也好，胤禛就怕她太过鲁莽，一腔热血，满腹热情，最后却撞得头破血流。 所以胤禛开口，还是让她随行带了一个嬷嬷，至于几个儿子都是带的贴身太监和侍卫。 弘旻弘晨又哥俩好，天天粘在一块。 弘阳现在也会跑会跳，正在学启蒙，天天念诗歌，他就是一个看重皮囊的，自己生得漂亮，也喜欢其他漂亮的事物，这性子倒是和团团一模一样。 这里面就属弘阳的贴身宫女最多，个个都面容清秀，笑起来温柔可亲。 长宁也挺喜欢看的，毕竟美人谁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多好啊！ 不过，弘阳这个年纪，正是喜欢跟在哥哥们屁股后面跑的，弘旻倒是很有哥哥的样子，凡事也愿意带着这个弟弟，但是弘晨就有点不太一样了。 长宁才发现，弘晨有一点霸道，护食。 只不过这个“食”，指的是弘旻。 傍晚一块用晚膳的时候，弘旻本来是挨着弘晨坐的，弘阳坐在长宁身边，但是他更想和哥哥们坐在一块，于是小胳膊小腿的，就费力的要往弘旻旁边爬，弘晨就有些不高兴了，小嘴撅得老高。 胤禛自然也发现了，于是他和长宁对视一眼，长宁心下了然，拉着弘晨的手问他:“弘晨怎么不高兴了？” 弘晨立刻像找到了救星和靠山一样，指着刚刚坐稳，高兴得拍手笑的弘阳。 “额娘！七弟坏！他抢我的位置！” “他没有抢你的位置呀，他只是坐在了弘旻的另一边。”长宁柔声解释，但是弘晨却有点生气了。 “那也不行！额娘，你就向着七弟！五哥也向着七弟！你们都向着七弟！哼！我不要理你们了！” 弘晨气呼呼的，弘昭在一边乐不可支，他捅了捅弘晏:“哥，这就是额娘说的，三岁小孩吧？果然三岁小孩最难惹。” 瑚图里凉飕飕地看了他一眼:“你还说风凉话，小时候，你没少霸着弘晏。” 弘昭扬了扬下巴:“那咋的了！这是我亲哥哥！谁也不能抢！” 长宁忍不住捂头！ 好家伙！ 原来这群臭小子都有这个毛病！ 怎么同一个妈生的，还能生出小团体来？ 长宁真的不理解。 不过弘昭还好，他只是一心护着哥哥，却也没有霸道到其他弟弟不许叫哥哥。 但是弘晨这个问题貌似更严重啊…… 长宁决定吃完饭之后，好好跟儿子谈谈。 今儿由于难得人齐全，长宁吩咐小厨房添了一道八宝锅，这里面的菜可丰盛了，有排骨，鸡肉，豆腐，土豆，白菜，羊肉，虾和鸽子肉，浓香扑鼻，咸香味美，弘昭最喜欢用这道菜的汤汁拌饭，好像米粒上都浸满了肉香一样。 弘晏最喜欢里面的豆腐，煎得表皮金黄，特别吸汁。 弘晨虽然很生气，但是闻着这道菜的香气，动了动鼻子，最终还是没能忍受住诱惑，更别提，旁边还有马太监刚出锅的香辣五花肉酱。 这五花肉煸的油香焦香的，配着香辣酱，也极其下饭。 第274章 一根筷子弄不折 用完膳之后，长宁让孩子们都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出宫，但是唯独把弘晨留下来了。 弘晨一见额娘又把门关上了，就知道自己又要挨批评了，只好叹了口气，感觉人生之路，何其艰难。 长宁被他这副做派弄得哭笑不得，忍不住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你这个小鬼头，做什么叹气？小心变成老头子。” 弘晨瘪了瘪嘴:“额娘，你又要骂我了啊？是不是为了七弟？” 长宁“啧啧啧”了一声，之前怎么没发现弘晨对弘阳的敌对心这么高？ 可能因为弘阳之前年纪小，也不黏人，但是现在又会跑又会跳的，就喜欢找大孩子玩，但是弘晏弘昭的课业又太忙，这才天天想跟在弘旻屁股后面。 弘晨这才有些忍不了的。 原本他就是和弘旻关系最好，两人打小就是一张床上长大的，在他眼里，额娘用了更多的时间照顾弟弟，只有五哥才是陪自己最久的人，但是现在弟弟还要把五哥夺走，他都要气死了！ 得知了弘晨的想法，长宁忍不住乐了:“你凭什么觉得额娘更爱弟弟啊？” 弘晨瘪了瘪嘴:“本来就是。他们说，阿玛额娘本来就是更喜欢弟弟妹妹的。我们就是小白菜，地里黄，没人要的。” 长宁突然变了神色:“谁说的？” 弘晨振振有词:“就是弘晴说的。” 长宁咬了咬牙，真的是…… 自打胤禛登基之后，就处置了老八老九老十，还发落了不少人，也怕别人说他刻薄寡恩，但是加恩给不靠谱的兄弟，他实在不愿意，这才把主意打到了侄子们的头上。 前一阵子已经下旨了，让各府的阿哥们都可以继续来宫里上书房读书，也算是陪着几位皇阿哥了，彰显天家天伦之乐。 看谁还说他刻薄？ 就连对侄子们都这么好，他这个皇伯伯也算是非常称职了。 所以弘皙，弘晴，弘春他们又时隔几年，再次入宫了。 没想到弘晴还是这么不着调。 他比不过弘晏，打不过弘昭，就把主意打到了弘旻弘晨头上，一个劲在这挑拨离间了。 弘晨年纪小，还不会分辨是非，被他这么一说，心里就有个疙瘩。 当然，也有可能是弘晴自己就是这样的。听说三福晋都快放弃这个儿子了，把后生的弘晟当成了眼珠子，三爷现在也觉得他朽木不可雕也，所以弘晴一气之下发出这种言论，也算是情有可原。 不过，长宁觉得还是得让弘昭治治他。 都已经入了宫，还学不会规矩可不行。 这可是为了弘晴的未来着想，可不是报仇。长宁觉得自己心地简直是太善良了。 知道了是弘晴闹鬼之后，长宁就决定让弘昭好好压压他。然后接下来，就是开导儿子了。 长宁给他解释:“你们都是额娘的孩子，额娘和阿玛都是一样疼爱的。而且你们是亲兄弟呀，血浓于水，将来不论遇到什么困难，都是可以守望互助的存在，所以一定要把心思放正，不能抵触自己的亲兄弟。” 看着弘晨不以为然的样子，长宁灵光一闪，想起一个故事来，于是让吹雪拿过来一把筷子。 听到这个吩咐，吹雪还愣了一下。 筷子？ 虽然她不明白，但是主子的吩咐哪有自己细问的道理，于是点头应了，亲自去挑了一些精致名贵的筷子过来。 长宁随手挑了一个乌木镶银的，对弘晨说:“儿子，你看，这是一根筷子，额娘一用力就能把它弄折。” 弘晨半信半疑:“额娘，这是乌木的，你应该扳不断的。” 长宁使了使劲，青筋暴起，也没能把筷子弄折，还累得她一直气喘吁吁的。 弘晨一头雾水，但还是十分捧场:“额娘好棒！” 长宁满头黑线，又给了吹雪一个眼色。 吹雪自知没做对，连忙转过身去，又特意去寻了几个质量差一些的，细软一些的。 这回长宁略微一用力，筷子就折了。 “弘晨，你瞧，一根筷子很容易就被折断了。” 弘晨点点头，如果忽略了那根乌木的话，这种看上去就很脆的筷子确实容易折断。 长宁点点头，又将一把筷子都攥在手里，用力一掰，纹丝不动。 然后她直视着弘晨的眼睛:“你瞧，这一捆筷子，额娘再用力也掰不断。” 弘晨挠了挠头，还是没明白:“这不是应该的嘛？额娘你力气小，让三哥来，他肯定能掰断。” 长宁感觉眼前都要黑了，怎么不是这个故事走向啊！ 不过，她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额娘的意思是，一根筷子容易折，但是一捆筷子不易折。这就是团结的力量，也就是你们兄弟姐妹们拧成一股绳，才能拥有这样的力量。众人拾柴火焰高，就是这个道理。” 弘晨是个聪明的孩子，他已经知道额娘这是在教育自己和兄弟们好好相处了。 不过，他还是反问:“额娘，我知道要和兄弟们好好相处。但是，你们真的没有更偏向弟弟们吗？” 长宁懂了，弘晨要的就是公平，就是一碗水要端平。 所以，她又温声解释:“当然没有！额娘对你们都是一视同仁的！而且，你想想，其实额娘更疼你啊！” “啊？”弘晨没明白。 “你看，你现在四岁了，但是弘阳才三岁。额娘疼了你四年，却只疼了他三年。你的算筹学得如何？” 弘晨突然眼睛亮了起来，对啊！自己比七弟永远多受到疼爱一年！ “哇！额娘，你果然是最疼我的！”弘晨笑嘻嘻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长宁心想，还是三岁小孩好糊弄啊…… 不过以后在孩子的问题上，真的要格外注重公平才行。她不希望自己的任何一个孩子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觉得自己不被阿玛额娘疼爱。 她要给他们一个温暖，充满爱的童年。 想到这，长宁就把弘晨抱起来了，在他脸蛋上亲了一口，倒给弘晨弄得不好意思了:“额娘，我大了……你不要亲我了，你去亲弟弟吧。” 呵，刚才还说要额娘的爱呢。 (*￣m￣) 第275章 出发 清晨，踏着朝阳的光辉，皇帝的仪仗从大清门缓缓出发。 “娘娘，两位公主吵着要见您。” 长宁本来在马车上昏昏欲睡，今天起得太早了，还打算补补觉来着，谁知就听见吹雪来禀报。 “她们两个醒了？弘旭呢？” “回娘娘，八阿哥还在睡，两位公主被吵醒了。” 长宁叹了口气，还是弘旭最稳当啊，这两个小女儿最黏人了。 尤其她们现在已经满周岁了，正是对整个世界好奇的时候，也是会到处乱爬的年纪，也是认人的时候。 “额！额！额！” 两个小姑娘被奶嬷嬷抱着送上了马车。 还好这皇后乘坐的马车还是十分宽阔舒服的，睡她们娘三个完全没问题。 长宁把这两个香香软软的小女儿抱到自己身边，就听见雅尔檀一个劲儿的:“额！额！额！” 长宁无奈地笑笑:“小笨蛋！是额娘！天天鹅鹅鹅，下一句是曲项向天歌。” 雅尔檀不知道额娘在损自己，看表情还以为额娘在逗自己玩，开心地拍手笑。 乌那希更喜欢安静一些，本来她也是困得不行，还在睡，谁知却被马车晃晃悠悠的声音，还有雅尔檀突然惊醒大哭的声音，给弄醒了。 这时候身边有熟悉的额娘，两个小姑娘心里都安定了不少，都抓着长宁的衣裳依偎着又睡过去了。 长宁哭笑不得，还好她现在没穿那些大衣裳，在马车里为了舒适方便，她穿得就是棉纱衣裳，比较软和，还好这会子也不用见人，就她们三个，长宁干脆就这么搂着女儿也睡了起来。 胤禛不愧是个勤政的皇帝，哪怕在马车上也在不停地处理政务，会见大臣。 不过忙了一通之后，他又有些放心不下长宁，他记得之前长宁还有些晕车，所以这回皇后的车是他特意吩咐过的，规格比他乘坐的还要高上几分，就为了她这一路能舒服一些。 “苏培盛，皇后在干嘛呢？可又有些不舒服？”胤禛刚放下奏折，就赶紧问道。 苏培盛这时候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早就猜到了皇上肯定放心不下皇后娘娘，所以专门派了个小太监去守着，随时禀报情况，总不能皇上问的时候，自己一问三不知吧。 你瞧瞧，这不就惦记上了。 “回皇上，三公主和四公主吵着要见娘娘，这会正在娘娘的马车上，都睡着了。” 胤禛皱了皱眉:“可别累着她。” 苏培盛没敢搭话，心想都睡着了，还累什么啊……皇上真是关心则乱。 不过他心里的腹诽，胤禛是听不到的。他就心疼路上长宁吃苦，吩咐御膳房的人准备点有滋味的好菜，别糊弄，让长宁中午吃得舒服一些。 他这会子奏折有点多，走不开，干脆就直接赐了菜。 按理来说，皇上赐的菜那是应该标上特定签子的，这是属于独一无二的荣耀，而且被赐菜者还要谢恩，还得把菜都吃得一干二净，才算不辜负皇上的圣恩。 不过这会条件受限，再说了，皇上给皇后赐菜最是寻常不过的事了。 长宁醒来之后，就是队伍停下整装，吹雪和追雨，带着梅香荷香准备摆膳。 长宁看着这一桌子的干炸软骨辣子鸡，鲜贝鱼虾锅，樱桃肉等等，都有点震惊了。 “咱们不是在路上吗？怎么御厨还能做出这些菜来？” 尤其那道当归乌鸡汤，没有三四个时辰的功夫绝对做不出来。 不过转念一想也明了，这可是皇上出行，御厨动不动就是九族威胁了，怎么能不尽心竭力呢？ 梅香一边布菜，一边笑着回话:“这都是皇上给您赐的菜，还说不用谢恩，多吃点，都挑的您爱吃的。” 长宁看着那道酸菜炖骨头，就知道确实如此了，很符合自己的胃口。 本来行车路途就有点晕车，这会先来一碗酸菜汤，顿时就打开了胃口。一边的雅尔檀和乌那希羡慕得不行，她们也想尝尝，不过长宁也不敢给她们吃，这些菜都有点油腻，孩子吃了肠胃不消化。 不过辅食也是应该要有的，长宁让奶娘喂她们点蒸蛋羹，这蛋羹蒸得嫩嫩的，又滑又好克化，还有鱼糕，也适合她们吃。 “瑚图里他们那边的菜也都摆上了吗？”长宁这时候有点不放心孩子们了。 梅香赶紧点头:“方才听风姐姐来说，已经都摆好了。一会二公主还说要来这里陪娘娘解闷，她带了麻将。” “啊？这孩子，麻将也带过来了？”长宁真是不得不佩服啊！看不出来，她还是个小牌迷。 不过太后这回没跟着一块出来，不然和她一块打也挺痛快的。只能说上了年纪的女人，在麻将这里，算是古希腊掌管打牌的神了。 她有时候也不得不佩服。 用完膳之后，瑚图里就跟着上来了，她穿得也挺随意，一身水红色的裙子，衬得脸色极好。 “额娘，你这的车可真大！”瑚图里一进来就发现了。 额娘这的车比自己乘坐的，要大上一倍呢！感觉她都能在里面练拳了。想到这，她就比划了一下拳脚:“吼吼！哈哈！” 这几下子都打出了破风声，虎虎生威的。 让雅尔檀和乌那希都目不转睛。 长宁觉得她闺女这精神状态好超前啊……动不动来两拳…… 只是这个场景好眼熟啊…… 好像初中的那些男生，走起路来突然助跑，跳起，手抬高，三分球投篮，进了，这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一样。 她闺女果然到了中二时期了。 先是信誓旦旦自己不嫁人，又是动不动练练拳脚，接下来是不是就要离家出走，闯荡江湖了？然后快意恩仇，潇洒不羁…… 打住。 长宁觉得自己这脑补能力怎么又强了？ 瑚图里这会已经和两个妹妹一块玩上了，她在教妹妹认牌。 “雅尔檀，乌那希，这个叫幺鸡。” “幺！幺！” “对啦！这个叫二饼。” “饼！饼！” “真聪明！这个叫红中。” “中！中！” 第276章 老房子着火 长宁和瑚图里，再加上吹雪，追雨玩了好几个时辰的麻将，一直到苏培盛来请她去前方的圣驾，长宁这才下了牌桌。 长宁一进胤禛的车，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地的明黄色奏折。 “哎呀妈呀，咋这老些呢！” 她还是头一回见到奏折，见它们都瘫在地上，第一反应是这也太多了，胤禛不得没日没夜看上三天啊…… 第二反应是她是不是不能看啊……电视剧里面好多宠妃仗着皇上的宠爱，对朝政指手画脚，还对奏折发表意见，最后被皇上忌惮介意的。 不过胤禛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事，赶紧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坐下，将头埋在她的脖颈中，声音闷闷的:“都大半天没见到你了，你怎么也不说来陪陪我。” 长宁居然从他的语气当中听出了一丝委屈。 阿弥陀佛！ 谁能想到冷面雍正帝，现如今正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样对自己撒娇啊！ 不过她很受用，笑嘻嘻回答:“女儿们来找我，就陪她们玩了一会。你要是想我了，怎么不早点让苏培盛叫我。” “知道女儿们在陪你，我就想着晚点等她们走了再去看你。谁知道都这么晚了，你们还没结束。”说到最后，胤禛都有点怨念了。 长宁抽了抽嘴角，有点无奈:“瑚图里的车有点小，还是在我那里舒服，我就让她接下来都跟我坐一辆。” 胤禛忖思了一会:“那就让瑚图里坐你那辆，你坐我这，咱俩坐一辆。” “啊？这能行吗？”长宁有点迟疑，不过看着胤禛的模样，还是点了点头。 开玩笑，自己可是大清贤后！坐个车还有什么不行的！ 听她这么说，胤禛更开心了，两个人又腻腻歪歪了一会，长宁的嘴唇都有点发肿了。 她心说这不对劲啊，难道胤禛中午又吃羊肉了？ 怎么瞧他这个样子，好像老房子着火啊！ 这也太热情了。 长宁确实没想错，胤禛登基之后神经一直都是十分紧张的，生怕自己做不好一个皇帝，怕自己辜负了先帝的信任，怕自己还没有二哥做得更像皇帝，怕天下百姓不敬重爱戴他，怕文武百官对他有所非议。 他太想当一个好皇帝了。 而且还有点完美主义者的意思，事事都希望能做到尽善尽美。 所以这样偶尔他也会累。 整个天下，只有瑶仙，才能让他真正放松下来。只有瑶仙在的地方，在门口放上一盏烛火，才让他有了家的感觉，有了心灵的寄托。 他这才陡然发觉，瑶仙在他心里的地位，比她以为的，比自己以为的，都要重得多。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他就感觉自己越来越离不开她了。 哪怕政务再繁忙，也不愿意一个人住在冷冰冰的养心殿，那里没有她温热的身体，没有她俏丽的面容，没有她芬芳的味道，怎么睡都睡不好，只有躺在她身边的床上，才能感觉回到了世外桃源一般。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长宁和胤禛都十分享受这种感觉。 就好像突然陷入了热恋一样。 两个人腻腻歪歪了好一会，胤禛这才放开她，接着看奏折，怕她烦闷，还特意寻了一本有趣的志怪故事给她看。 长宁翻来覆去感觉没什么意思，明清时期的小说算是发展到了鼎盛时期，但是她有点不太敢看这些狐鬼神怪的，所以把书放下之后，就专门盯着胤禛处理工作。 认真的男人真帅啊…… 胤禛再迟钝，都感受到她火热的视线了，心里甜蜜蜜的，哎呀，瑶仙真是太爱自己了。 长宁看着看着就出了神，胤禛怕她无聊，就捡着奏折上有趣的事给她讲:“你瞧瞧这个杭州织造，法雨寺的主持圆寂也要告诉朕一声。他真是没什么写的了，之前同样的请安奏折递上来十几份。” 长宁嘴巴都张大了，这这这…… “啊？奏折上不都是国家大事吗？什么民生政策，各地方针之类的？能影响地方整体布局情况的？怎么还有这种啊？” 她是真没想到，原本一进来看见满地的奏折，她就以为这阵子又出什么大事了，感情还有这么多废话连篇的？ 胤禛笑了:“真正有要事的，都是加急的，这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福建水师提督还说他们那有个妇人，拾了十金上交官府了。” “好家伙，这是拾金不昧啊！” 见她有兴趣，胤禛一边批，一边给她讲，还有官员上奏怎么断案的，上奏哭穷的，说自己家房子露顶了，老母亲睡觉的床都淹了，全家只能睡桥洞了，请求皇上借点钱给他。 长宁表示这个人头真铁。胤禛之前就在管理着户部欠款，怎么还有人上赶着借钱啊？ 再一看名字。 啊，李卫。 这可是个清廉的好官啊！ “那还是给他拨点钱吧。” 胤禛点点头:“李卫此人心怀大义，爱民如子，是个可用之才。” 紧接着，他又提了几个人名，都是自己比较信重的臣子，鄂尔泰也是其中一个，不过只等着他在地方上做出政绩来，才好再调动。 说到鄂尔泰，长宁不免想起了他的女儿，瑚图里的好朋友，晚霁。 “瑚图里前两天还邀请晚霁入宫来着，这孩子真是不错，虽说头一回进宫，但是规矩礼仪都不错，也不拘束，但是进退有度。” 胤禛微微眯了眯眼睛，鄂尔泰是他准备重用的大臣，若是他的女儿不错的话，那也再好不过了，反正都是要选秀的。 “对了，年夫人和年枝意还在京城里，年羹尧走了之后，她们还递了帖子，想要入宫觐见。不过这些天一直在忙着来木兰围场的事，我就还没安排。” 胤禛对女眷的事不是特别感兴趣，但是他也愿意听瑶仙讲，感觉特别有平凡普通夫妻之间那种细水长流，聊聊家常的感觉。 “唉，若是来生我能当个普通百姓，希望能和瑶仙一生一世一双人。” 听着胤禛动情的话语，长宁还真思考了一下。 若是有来生，他们应该会在现代重逢吧？ 第277章 飞雪 木兰围场 “哈哈哈！小爷我又回来啦！快把马拉出来，我去跑两圈！”一到了草原，弘昭就好像要放飞自我似的，他总觉得在京城里跑马不痛快。 骑射嘛，肯定要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才爽。 长宁看弘晏和瑚图里也是跃跃欲试的，干脆就放他们都去跑跑了，反正御林军已经包围了这里，还提前排查了一通，很是安全。 看着孩子们离开的背影，她感叹了一句，还是孩子们的精力旺盛啊！ 就连弘旻弘晨和弘阳，这会子都不累，好奇地到处打量，不过让她欣慰的是，现在弘晨已经不排斥弟弟了，相反，他现在致力于把弘阳打造成自己的小跟班。 因为弘昭给他讲了水浒传里头绿林好汉的故事。弘晨觉得当哥哥才是最拉风的，如果能有一百零八个弟弟就更好了。 他还特意找了长宁，用小奶音可爱吧唧地问:“额娘，你能不能像梁山一样，给我生一百零八个弟弟呀？” 长宁不知道他三十六度的嘴巴是怎么说出如此冰冷的话语的。 到了毡房，长宁先换了身方便的衣服，她也想出去透透气啊！ 正好胤禛也忙完了，把那些奏折都收起来了，说要带着她到处转转。 长宁干脆也换了身骑装，大红色的衣裳，干净利落，头发全都盘了上去，看上去也有几分英姿飒爽。 长宁对于骑马一直都不太擅长，不过她一直都挺感兴趣的，胤禛还特意给她挑了一匹枣红色的母马，性情和顺，还喜欢亲近人，长宁喜欢得不得了，给她取名叫飞雪。 胤禛不理解，为什么枣红色的马，要叫飞雪。 不过这也不耽误他鼓掌叫好。 “马是我们最忠诚的朋友，无论在哪里，它都能带我们回家。”胤禛拍了拍飞雪，“只要让它认主，它永远不会背叛你。” 除了长宁之外，就连弘旻弘晨和弘阳，胤禛都给他们挑了小马，还特意让谙达来教他们，几个小男孩都是头一回坐在马上，兴奋地直尖叫。 长宁回过头来，看见儿子们都已经抓紧缰绳跃跃欲试了，顿时面上一红，自己总不能还比不上三岁的儿子吧。 不过…… 她还真不一定比得上。 毕竟瑚图里三岁时，骑射就已经很厉害了，五岁的时候还打死了野猪。 看着长宁十分僵硬地坐在马上，姿势也有些不自然，胤禛一个翻身，潇洒利落地上了马，坐在她身后，将她圈在怀里。 “放松，有我在呢，不怕。” 长宁身后就是男人宽阔的肩膀，顿时觉得安全感爆棚。 二人共乘一骑，在夕阳的余晖下，唯美得像是一幅画卷。 “哎呀，她好乖！”长宁小声惊呼，飞雪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紧张，慢慢悠悠地走，而后胤禛夹了下马腹，它才小跑起来，十分轻快。 “来，跟着马的节奏，别太僵硬了，腿也放松，不然今晚肯定疼。” 长宁笑靥如花，目光中带着些许狡黠，看得胤禛几乎睁不开眼:“那今晚你给我按摩不就成了。” 胤禛咽了咽口水。 刚比赛完一圈的弘晏和瑚图里，弘昭，回来之后就瞧见皇阿玛和皇额娘一块甜甜蜜蜜地骑马，都不用说话，在场的众人谁都能感觉到其中浓厚的情意。 三个孩子久久无言。 弘昭先是感叹了一声:“额娘都这么大了，才开始学骑马啊！” 额…… 弘晏和瑚图里对视一眼，感情这小子只看得见怎么嘲笑额娘了，没看到阿玛和额娘的眼神都拉丝了吗？那股黏黏糊糊的劲儿，他们看着都脸热了。 瑚图里本来还那么坚定地说再也不要嫁人呢，但是看着远处的阿玛额娘，又觉得，嗯，如果有个人这么爱自己，好像应该挺高兴的吧？ 弘晏也是有些沉思。 等夜幕降临，就是篝火冉冉升起的时候。 今夜胤禛要会见各位蒙古亲王，长宁也跟着去了。 这边的烤羊肉真是好吃，而且少数民族就是会载歌载舞，热情的蒙古姑娘跳起舞来让人感受到了一股蓬勃的生命力，长宁看得津津有味。 孟古青也到了，她一身亲王服饰，脸上是稳重严肃的神情，隔着篝火，与长宁对视一眼，霎时就温和了许多，举起酒杯，遥遥相对。 长宁也有些惊喜，她原本还以为孟古青女子之身要一直掩饰着，素日里也最好不要显露人前，但是她没想到孟古青直接就这么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端坐在那里。 哪怕是女子之身，但是在场的各位蒙古亲王却无一人小瞧她。 在蒙古，实力更为重要，孟古青已经用她的能力证明，她不比任何男人差，甚至于在她的带领下，乌珠穆沁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更加强盛。 哪怕有人想要对她的女子身份面露鄙夷，但是也不得不顾及乌珠穆沁的实力，这就是她堂堂正正行走的底气。 长宁眼前一亮，若是蒙古亲王可以是女人的话……那宫里的女官也可以安排起来了。 弘晖端坐在一旁，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越发显得孤独寂寥。这里就是夺走他额娘生命的地方。 他几乎要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谁知弘晏这时候坐在他身边，给他盛了碗甜枣羹:“大哥，这么多羊肉你还是少吃一些，这个羹是阿玛特意吩咐人做给你的。” 弘晖抬起头来，那一瞬间有些错愕，不可置信地看向胤禛的方向，见他也在注视着自己，顿时眼圈红红的，接过甜枣羹，跟弘晏道谢。 “弘晏，谢谢你。” 弘晏笑着坐在他身边:“这有什么的，我们是兄弟呀。大哥，你怎么变客气了。” 弘晖用勺子缓缓喝着这热乎乎甜滋滋的羹，声音几乎低不可闻:“不是客气……只是害怕……你们不把我当成亲人了。” 蒙古语的歌声欢快又嘹亮，弘晏没能听得见，不过他上手拍了拍弘晖的肩膀:“大哥，阿玛心里一直都为你骄傲的，我也是。不管怎么样，你永远都是我大哥。” 第278章 星夜邂逅 以往在木兰围场会见蒙古亲王，康熙都是带着太子或者其他皇阿哥，由谁敬酒都是有说法的，但是胤禛的儿子们年纪尚轻，长宁更不愿意让他们小小年纪就喝酒，所以弘晏起身时，杯子里装的是清水。 看着年纪尚轻，但是举手投足之间已经很有风度的三阿哥，众位蒙古亲王郡王心里也都跟明镜似的，看来皇上这是属意这位为潜龙了。 他们也去看好三阿哥，别的说，只说先前允禩叛乱，就是这位三阿哥年纪尚幼，提枪上马，力挽狂澜，给众人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看着众人都簇拥在弘晏身边，胤禛也有心考验一下他的心性和处事之能。 只见弘晏小小年纪，却不卑不亢，自有皇室威仪，而且来往言谈之间矜贵却又不失亲和，分寸拿捏得很好，叫这群年纪能当自己阿玛的蒙古亲王郡王们都不敢小觑。 胤禛心里暗自点头。 弘晖看着弘晏在前面和众人闲谈，被一群人簇拥着，皇阿玛的赞赏之色简直不要太过明显。 若是先前，他肯定略微有些心里不舒服。但是看着这碗甜枣羹，他有些躁动的心顿时宁静了下来。 他想起之前阿玛跟自己说的，额娘临终之前的遗言，要自己富贵安稳地过完此生，要顺遂和乐，不要再受苦了。 他突然有些释然了。 比不上弘晏就比不上吧。 无论是文，还是武，他从来都不是弘晏的对手，原本引以为傲的嫡长子身份，现如今也没了。 他对上弘晏，没有一丝胜算。 乌拉那拉氏已经彻底没落了。 他长舒了一口气，看着篝火冉冉升起，给人热量，在这暗夜之中格外鲜明。高处是自己的几个异母弟弟依偎在纯额娘身边，母慈子孝，天伦之乐。 或许，听从额娘之言，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的孝顺了。 他得保全乌拉那拉氏，以卵击石是不行的。他不能让额娘的母家就此消沉，若是一味争权夺利，只会加快他们落寞的速度。弘晖从来都不傻，他看得很透彻。 草原上的夜晚既是热闹的，也是朗阔的。 弘昭在席上看他哥哥大放光芒，高兴得不得了，不过这种觥筹交错对他来说没什么吸引力，而且蒙古语他现在学得还行，那些歌舞他也没什么心思欣赏，他更喜欢吃这边的烤肉。 但是肉吃多了，他肚子还有些不舒服，就和长宁说了一声，独自去出恭了，还被长宁念叨了两句，别只顾着吃肉，多吃点青菜。 弘昭现在的体格特别壮实，虽然能吃肉，但是不显得肥胖，也是每天都练武的原因，像个壮实的小牛犊子。 他捂着肚子，实在听不得额娘再唠叨，急得跳脚:“额娘，我不跟你说了，一会拉出来了！我先走了！” “赶紧去赶紧去！” 长宁看他的样子都替他着急。 弘昭一溜烟就跑没影了，长宁不放心，吩咐吹雪找两个太监跟着他。 一泻千里之后，弘昭感觉舒服多了，看来以后还是略微控制一点吃肉，他感觉现在都能一屁股坐死弘晴了。 想到弘晴那小子，弘昭拳头就硬了，他听了额娘的话，去压了压那小子的威风，谁知他恬不知耻地一味躲在大哥后面，还笑话自己只能用蛮力。 可笑！ 他连蛮力都没有呢！ 那个弱鸡，回去肯定给他好看！ 还得想个计谋才行。 他一边想着一边走，不过又觉得席上的来往和歌舞都没什么意思，还没有这草原景象好看。 于是他干脆寻了块小高坡，地势开阔，躺了下去，一抬头就是漫天星辰。 “好美啊……”弘昭喃喃道，京城甚少能见到如此美丽的星星，就算有，也没有这个亮，现在他脑海里谙达教的那些从前听不懂的天文，星宿全都在脑海里印象出来。 他正在分辨哪个是北斗七星，哪个是苍龙七宿，却突然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顿时警惕起来。 经历过刀光剑影，谋逆反叛的弘昭异常敏锐，他逐渐弓起身子，想要将来人一举拿下，脑子里还在思索着如何快速给皇阿玛他们报信。 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了，他浑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血液在叫嚣，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这是他独自迎敌，他可以的。 “嘿！”突然蹿出个人影来，还叫了一声，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之间弘昭立刻扑上去锁喉，将来人压倒在地，他抬起手下一步就是抽出腰刀，想要结果来人的性命，却听见一个清脆的女声。 “啊呀！你砸到我了！” “嗯？”弘昭愣了一下，星星很亮，在星光照耀下，他非常清晰地看清了身下女孩的面容，那个熟悉的名字就在嘴边。 但是他开口就是…… “你叫啥来着？” 那小姑娘也愣住了，下一秒气得大叫:“啊啊啊啊啊！你这个坏人！你居然把我忘了！吹牛皮的小伙子！手下败将！” 弘昭赶紧把她放开，见她一身蒙古姑娘的装束，眼睛格外的通透，就像头顶的星星，长相美丽，性子却格外咄咄逼人。 “你这个坏家伙！比草原上的狼还要坏！”娜日泰气鼓鼓的，她早就看见弘昭了，想着上回二人的赌约，他还欠自己一回狗叫呢！ 所以她就想着偷偷摸摸凑上来，吓他一跳才好玩。 谁让他上回比赛射箭，还射到自己了。 可是这只愚蠢的羔羊，居然把自己忘光光了！ 娜日泰要气炸了！ 弘昭当然记得她，现在手上还有她送的手串呢，这算是他认识的第一个草原朋友，他很看重朋友的。 “我记得你！真记得！” 娜日泰白了他一眼，也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直视着他:“那你说，我叫什么名字？” “额……叫……叫……叫太热！” 娜日泰再次火冒三丈，弘昭赶紧举起自己的右手:“你看你看！你送我的手串，我一直戴着呢！就是你的名字太难记了。” 娜日泰见到熟悉的手串，这才平息了自己的愤怒，冷哼一声。 “记住了！我叫娜日泰！” 第279章 汪汪汪 弘昭连忙点头:“记住了，记住了，娜日泰。” 娜日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腰带上也挂着弘昭送给她的那个和田玉海棠环，在星光之下，更是有几分温润的光亮。 弘昭一见也笑了。 “原来你也一直戴着我的玉环啊！” 娜日泰扭过头来，摸了摸这玉，撅着嘴巴嘀咕道:“谁像你那么没记性。” 弘昭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当然知道你，就是你的名字有点拗口，不如之后我就叫你阿娜？” “什么？阿娜？土死了！才不要！” “好吧好吧，那就阿日？” “你走开啊！” “阿泰总行了吧！” “弘昭！你现在就给我学狗叫！！！” 星光璀璨之下，不远处不敢上前的两个小太监对视了一眼…… 原本他们听命皇后娘娘，一直在后面跟着四阿哥，但是四阿哥躺在那里，他们也不敢打扰，谁知又出现了这位蒙古格格，他们更不敢出现了。 但是现在…… 他们要是出去了，四阿哥会把他们灭口吧？ 弘昭表情都龟裂了:“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娜日泰又气势哄哄的，掐起腰来，下巴一扬:“怎么？你还想赖账不成？之前你和我比试骑射，最后还是我赢了，你该不会忘记了当年的赌注吧？” 弘昭的脸色逐渐难看了起来，咬牙切齿道:“记得……” 娜日泰狡黠一笑:“记得就好。反正现在附近也没人，你就叫两声听听。” 见弘昭还有些不情愿，娜日泰直接激将法:“你们京城不是有句话，叫男子汉大丈夫吗？怎么你不是男人？” 这能忍？ 弘昭扭过头来，环视了一周，见四下无人，这才略微放下了点心。 角落里不停后退的两个小太监瑟瑟发抖。 “行吧！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总不能让你一个小姑娘拿捏住。”弘昭露出了视死如归的神情，满脸悲愤，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汪汪汪！” 娜日泰顿时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弘昭脸上都红得发烫:“行了吧！” 娜日泰笑得一直揉肚子，眼泪都快出来了，让弘昭感觉更加羞耻，直接上手捂住她的嘴:“行了，别笑了！小声点！被人听见怎么办？” 娜日泰还是笑得一抽一抽的，看向弘昭的眼神里充满了趣味，过了好一会才停。 弘昭见她不笑了，这才放开了手。 不远处传开叫喊声:“娜日泰！娜日泰！” “是哥哥！”娜日泰整理了一下装束，转身欲走，弘昭望着她的背影，忽而见她转过身来:“喂，小狗狗，明天的骑射还要不要再比一场？这回学猪叫。” 说完，还没等弘昭做出回应，她就离开了。 只留下弘昭在原地咬牙切齿，明天！他一定要雪洗耻辱！ 晚上，胤禛才从外面进来，宴席散了之后，他又和几个大臣商谈军机处事宜。 回来的时候，长宁已经由人服侍，换了寝衣，卸了妆发了。 胤禛一回来就拉着她的手，端详着她的脸，问:“今儿可累着了？” 长宁还挺兴奋的，摇摇头:“没有啊，这蒙古舞还挺好看的。我刚刚还收到了孟古青的帖子，她说明天要来见我呢！” 胤禛点点头:“明日我先见见她，再叫她去找你。” 长宁点点头，又摸了摸肚子:“这马奶酒还是挺有劲的，配着羊肉吃不了太多，这会还有点饿了。” “那就让他们送些吃的过来。想吃什么？” “清炖羊肉，再配上辣椒酱，还想用羊肉汤下碗面，配糖蒜。” 胤禛都忍不住笑了:“就你最会吃。苏培盛，去叫膳，来两碗面，我同皇后用。” 长宁还真有点吃惊了，这阵子胤禛格外注重养生，讲究过午不食，就连刚才在宴席上，都没怎么见他动筷子…… 艾玛，这肯定饿坏了吧。 也是，辛辛苦苦工作了一整天，结果连饭都没得吃，这身体也撑不住啊！ 所以等膳食被送来的时候，长宁还挑了一点自己的面给他:“呐，多吃点！吃饱肚子才有力气。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呐！” 胤禛奇道:“你这话怎么还一套一套的？谁说的？” 长宁笑道:“一个伟人。快尝尝这羊肉，只用了盐炖出来的，真香。” “我看弘昭就是随了你，天生爱吃肉。”胤禛夹了一块炖羊肉，确实入口鲜香，一点膻味都没有。 说到弘昭，长宁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奇怪。 胤禛注意到了就问:“怎么了这是？弘昭惹祸了？” “也不是……”长宁想起那两个小太监说的话，就想笑，“弘昭又碰到那个蒙古小格格了，明天还约着要比试呢。” “杜尔伯特部的那个？”胤禛也有一些印象。 “是啊，这小姑娘还挺厉害的，之前的骑射还赢了弘昭，明明年纪和他差不多。”说到这，长宁露出一丝笑意，“弘昭的和田玉海棠环都送她了。” 胤禛夹菜的手一顿:“这小子，还输给个蒙古小格格，他也该好好练练了。杜尔伯特部也算大部落了，亲王也一直都是安守本分，他们两个相处也没什么。” 长宁倒不是觉得儿子有什么丢人的，就是感觉这个剧情走向有点不太对啊…… 好不容易让女儿不抚蒙了，难道要搭进个儿子去？ 不过那也是许多年之后的事，眼前还不用想，着急宜尔哈的婚事才是真的。 这回来木兰围场，宜尔哈也跟着出来了，胤禛的意思是让她放轻松，出来散散气，看看草原，心情也能开阔些，省得天天憋着，给好好的孩子憋坏了。 长宁忍不住问:“宜尔哈的驸马挑的怎么样了？乌拉那拉氏是不行了，其他的大姓呢？” 胤禛这阵子也考察了不少人，他本想把这事交给长宁去办，但是见她已经琐事缠身，而且宜尔哈的婚事之前已经出过岔子了，怕她也觉得麻烦，干脆就自己挑人了。 “瓜尔佳氏有一个儿郎，朕瞧着还算不错。” 第280章 蒙古第一女亲王 “瓜尔佳氏？” 长宁震惊。 是她想的那个废太子妃的瓜尔佳氏？ 只见胤禛点点头。 原本他就给十五阿哥赐婚了废太子妃的亲妹妹，虽然胤礽没了爵位，也没了黄带子，但是胤禛对瓜尔佳氏还是比较看重的。 康熙也是，胤礽的事从来没有波及过废太子妃母女，甚至于亲口答应过她，不会将她的女儿抚蒙。 所以目前瓜尔佳氏仍然是贵族，石文炳去世之后，瓜尔佳氏虽然有些没落，但是根基还在，而且下一代也有几个可用之才，胤禛准备挑几个能用的。 而且石家其实门风很清正，石文炳教子有方，几个儿子女儿都很好，尤其是废太子妃，当初在宫里也是众人皆知的贤名。 长宁不好说什么，只问道:“那……那他叫什么啊，长得怎么样？人品还过得去吗？可孝顺？文治武功怎么样？后院可有什么伺候的女人？” 胤禛愣了一下，他原本还以为长宁会问背后的缘由，不曾想她先关心起这个来了，不由得哑然失笑，挨个回答她的问题。 “他叫法善，我见过这孩子，出落得也算是丰神俊逸，胸中有经纶之才，也是瓜尔佳氏极为看重的后辈，预备着日后挑起大梁的。 他现在也在日夜苦读，打算靠自己的能力考个功名，后院也很干净。 瓜尔佳氏的家教还是很严格的，这点你可以放心。” 长宁点点头，这么说来，这个法善还确实挺不错的。 希望这次宜尔哈的爱情不要再坎坷了，她挺希望这个小姑娘能收获幸福的。 二人聊了一会也就歇了。 也不知是木兰围场的夜晚太过寂静还是什么原因，长宁再醒过来的时候，都已经快日上三竿了。 “娘娘，您可算醒了，咱们快收拾吧，那些亲王福晋已经在等着您了。”吹雪忙服侍她梳洗穿衣。 长宁打了个哈欠，感觉自己好像一个打工人啊，被迫上早八一样。 不过她对这些蒙古福晋们还是比较有好感的，之前就跟她们聊过天，都很随和，而且讨论起八卦来都很劲爆。 但是这回有点让她失望了。 可能是身份的不同带来的转变。 今日觐见的蒙古福晋们都规矩得不行，聊天之中也只是哭穷，说今年天气又冷了，又旱了，需要大清的帮助，需要大清帮他们渡过难关，接下来的冬天还怕牛羊会被冻死，希望大清能支援一些可用的物资。 对此，长宁只给了一边吹雪和听风一个眼色，示意她们把说话的人以及内容全部记下来，她虽然不太理解这里面的弯弯绕，不好做主，但是交给胤禛处理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正事说完了之后，她们见皇后娘娘很好说话，还会主动给她们分享从来没喝过的新奇的珍珠奶茶，就有点按捺不住分享的八卦之魂。 “咳咳，娘娘，听说您和乌珠穆沁亲王相识？” 一个圆脸，年纪略微有些大的蒙古福晋先是小心翼翼地探问，看着长宁的眼色，生怕她生气，她打定主意了，只要皇后娘娘有一点皱眉头，她就跪下请罪。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长宁很爽快地就点了点头:“我们关系很好。她很厉害，能以一己之力收服乌珠穆沁，还立下救驾之功。” 说完之后，那群蒙古福晋们眼睛都发光了，叽叽喳喳围了上来。 “真的啊！没想到娘娘您真的认识她！” “是啊是啊，我们好想跟她结交！她简直就是我们女人中的巴图鲁！” “就是不知道她性子好不好相处啊！听说她手下最起码有上千条人命了。” “应该不会吧！我之前也听说过乌珠穆沁孟古青格格的事，她多活泼开朗的人啊！就是和那个阿穆尔世子的事，太让人可惜了！” 听到这里，长宁也来了精神，赶紧问:“怎么了怎么了，现在阿穆尔世子还在吗？” 那人见皇后娘娘也好奇，就更激动了，赶紧眉飞色舞地说了起来:“阿穆尔世子现在对孟古青那叫一个穷追不舍！就连自己的部落都不要了！他阿布气得要死！说他就是汉人嘴里的什么赘婿！” 长宁心里特别吃惊，但是还记得皇后应该端庄，于是拼命忍着内心吃瓜的思绪，面上却毫无情绪波动。 那人还接着说:“可惜，一直没听说孟古青亲王接受他，他这一片痴心一直没能打动人家。现在他就待在乌珠穆沁里，甘心为孟古青做牛做马。” 那几人还欲说下去，就被长宁制止了。 她感觉再说下去，孟古青和阿穆尔的隐私就快要在整个草原都散播出去了。 送走几位蒙古福晋之后，听风就来禀报，说乌珠穆沁亲王过来了，正在外面等候。 长宁眼前一亮，忙让人带她进来。 孟古青一进来的时候，长宁就感觉她和之前不一样了。 先前篝火宴席时，夜幕降临，看不真切，现在倒是一目了然。 最开始的孟古青热烈奔放，自由快乐得就像是草原上盛开的格桑花。 后来被阿穆尔世子拒绝，又经历了妹妹的背叛，意气用事的她就像是受伤而反击的小兽，但是这个反击是以伤害自己为代价的。 再后来，得知阿布额吉的死讯，她就彻底黑化了，一往无前，绝不回头，就像是行走在悬崖的死士。 等她收复了乌珠穆沁，立下救驾之功之后，长宁看着她，是有一点生畏的，因为她浑身都散发着逆我者亡的气质，好似一切尽在掌握，眸子里的光十分坚定，好像她的任务就只剩守护着家乡，守护着这片热爱的土地一样。 但是现在，她又变了。 她好像真正成熟了。 没有那么鲁莽，那么任性，那么偏激，那么气质黑暗了，就好像阅尽沧桑之后，看透了世间一样平稳淡然，虽然仍然很有亲王的威严，但是没有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长宁是非常乐意看到她这种转变的。 更加让长宁欣喜的是，她可以以孟古青的身份重新昭告天下，以女子的身份光明正大统领一方，彻底在历史中留下蒙古第一女亲王的身影，受到众人的敬仰与崇拜。 第281章 送我一个娃娃 看到长宁略显震惊和欣慰的目光，孟古青扯了扯嘴角:“你比上回瘦了，在紫禁城的日子不好过吗？” 长宁没想到她第一句话是关心自己的境遇，内心有些触动，自打她成了皇后之后，就很少听到这种真心的问候了。 哪怕是之前关系很好的婉荷，云纯，淑芬，现在见到自己都情不自禁有点毕恭毕敬，不敢逾矩，就好像之前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一样。 但只有孟古青还是一如既往。 长宁拉着她的手坐下:“哪呀，谁能给我委屈受，就是前段时间宫务太多太忙了。” 她摩挲着孟古青的手掌，上面厚厚的一层老茧，还有许多细碎的伤痕，十分醒目的是右手中心有一条贯穿整个手掌的伤疤，长宁好像都能脑补出当时她受伤的情景。 应该是有人用刀或者剑要砍下来，危急时刻，她徒手接住了，用力抢过兵器，致命反杀，但是手上的伤痕却是一直留下来了，记录着那段过往。 长宁突然鼻子有点酸:“都成了亲王了，怎么有仗还自己上啊？” 孟古青苦笑:“这是之前留下来的了，说实话，那段时间我整天出去打仗跑在第一个，不停地转，就怕一歇下来，在这片熟悉的土地，想起阿布额吉，我有时候都宁愿死在战场上，这样就能光明正大的走了，去找他们，还能告诉他们，孟古青现在长大了，没辜负他们的培养。” 长宁的鼻子更酸了，她是为人母者，自然知道当初老亲王和福晋对她的那一片爱子之心，生怕她受了委屈，将她养得如同草原明珠一般，谁能想到这颗明珠重新经历过磨练，再次代替他们，照耀在这片草原呢。 但是别人只能看见她的荣耀，看见她的战绩，却看不到她背后受的伤，流的泪，只有父母和亲近之人才能心疼。 孟古青很高兴长宁能如此心疼自己，也算她终于有个知己。 但是难得见面，她也不希望长宁一直在悲伤的情绪里，于是拍了拍她的后背，转移了话题:“听说你最近练骑马呢？” “是啊，勉勉强强能骑走吧。” “不错，多跑跑马，身子能更康健一些，你现在这身子骨瘦的，我一拳能打五个。” 长宁白了她一眼，转过头来又把吹雪叫来:“你去把我们带来的东西拿过来。” 孟古青有点好奇:“什么东西？” “给你的礼物啊！” 说话间，吹雪指使四个小太监搬了个半人高的樟木箱子进来了。 “这么多？”孟古青震惊了。 “这哪算多啊，快打开看看。” 孟古青见她有些兴奋激动的模样，心里暗自猜测着，也不知是什么？ 她缓缓走过去，打量了一下，感觉这个箱子特别沉。刚才那四个小太监都是做粗活的，力气大得很。却还要四个人才能抬得动。 她双手握住箱子边，猛地一抬，就见里面刀光剑影，摆着一套银光闪闪的盔甲，还有两柄刀，一把鞭子，还有……一把火铳…… 孟古青眼前一亮:“这是？” 此时屋内已经只剩她们二人。 长宁低声道:“这些我和皇上都已经商量过了，需要你在蒙古帮我们拉拢势力，而且还要抵抗准噶尔那边的偷袭，若是没有一副好装备可不成。” 盔甲兵器，孟古青是行家，一见到就知道定然是能工巧匠才做得出来的。但是那把火铳真是出乎了她的意料:“这……这也太珍贵了……” 长宁摇摇头:“自然是我和皇上都信得过你。而且，孟古青，你比这火铳重要多了。” 孟古青小心翼翼地检查着这些兵器，长舒了一口气:“承蒙皇上关照，孟古青一定誓死效忠。” 长宁感觉有点怪怪的，她是一片好心想要送她武器防身，怎么好像成了自己要利用她，拉拢她了？ 想到这，她连忙解释:“孟古青，我可没有要利用你的意思，我就是想着你经常身先士卒，想在安全方面帮帮你。” 孟古青笑了，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我知道，你一直都对我好。” 孟古青将这些兵器仔细收着，打算小心翼翼地珍藏起来。 胤禛早晨已经召见了孟古青，大清和蒙古之间到底如何行事，长宁也不甚清楚，反正不用她操心。 她只是还模模糊糊听到，胤禛好像给先帝抚蒙的温恪公主和敦恪公主，也就是十三阿哥的两个妹妹，十三和十五公主传了信，请她们来木兰围场相见。 她隐隐感觉胤禛在下一盘大棋，但是又有点猜不透。 既然猜不透，索性就不想了。 长宁又想起那些福晋们的聊天，忍不住笑道:“你可知现在你都成了草原女儿们的榜样了！刚才那些蒙古福晋们都跟我嚷嚷着说想结交你，觉得你就是草原女儿的巴图鲁，她们都特别敬佩你。” 孟古青摇头苦笑:“我现在也不过就是成长了，只是这代价有点太大了。”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长宁安慰她，“这是弘昭昨日背的书。” 孟古青瞥了她一眼:“汉学？” 长宁点点头:“自然，这是经典。” “那我回去也拜读拜读经典。” “噗嗤”一声，二人对视着都笑了起来。 “听说这阿穆尔世子还是对你穷追不舍啊？”长宁歪着头看着她笑。 孟古青抿了抿唇，点点头:“他就是这样倔强的性子。可惜了，我也是这样倔强的。阿布之前说过我，打定的主意，一百头羊都拉不回。” 长宁有点替她可惜，但是又觉得走到现如今这样的地步，她孑然一身，可能还要轻松潇洒一些。 “其实，我只是担心你一个人太辛苦。”长宁眼睛里都是担忧，一个人强出头久了，偶尔也会累吧？也会想找个依靠歇一歇吧？ 孟古青突然眼前一亮:“听说你又生了三胞胎！不如，送我一个娃娃吧？” 第282章 兔兔帝国 长宁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孟古青笑嘻嘻的，这才看出来点鲜活气息，有点之前的样子了。 “快抱出来给我看看。” 长宁无奈，只好让人将那三小只抱出来。 可巧，胤禛带着其他的孩子们都去围猎了，尤其是弘昭最积极，瑚图里，弘晏紧随其后。 弘旻弘晨也在学骑马，带着弘阳一块骑着小马溜着。 这会孩子们中，也就只有弘旭、雅尔檀和乌那希在。 等奶娘把粉雕玉琢的两位小公主抱过来的时候，孟古青的眼睛都要直了，一边抱着一个，死活都不撒手。 偏偏雅尔檀和乌那希都喜欢她，一个劲儿地拽着她身上的绿松石。 “哇，真是好漂亮的小公主！就像是那画里画的小娃娃似的。”孟古青忍不住赞叹，又紧紧抱着两个小公主，陪她们玩。 雅尔檀笑起来还有两个梨涡，特别甜，用着糯糯的声音喊道:“啊！额！额！” 孟古青乐不可支:“对对对！叫额娘！额娘！” 乌那希更文静一些，不过对于孟古青身上的那些配饰都很感兴趣，她挺喜欢颜色淡雅的东西。雅尔檀和她相反，就喜欢鲜亮的颜色。 长宁只好抱起被剩下的弘旭，还有点好笑，果然还是女儿最吃香啊，儿子多了都没人稀罕了。 不过她更希望女儿在受欢迎的同时，也能得到和儿子同样的权力。 弘旭是个心大的，他一点也没觉得失落，对于大家都更喜欢两个妹妹这件事也丝毫不放在心上，整天乐呵呵的。 他此时反而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孟古青，一双黑眼睛里都是好奇。 “天呐！长宁，你的女儿们太可爱了，想偷走一个，你分我一个吧！我保证对她好！一定好好培养她，而且将来我会把科尔沁亲王的位置让给她！” 孟古青脸上写的都是兴奋，长宁抽了抽嘴角:“你想得美。” “哎呀，真的，我不骗你，反正我这辈子是不会有孩子了，你的孩子我肯定视如己出，她就是我孟古青这辈子唯一的珍宝！什么好东西我都留给她！我还会带着她去草原上跑马，去看星星，去摘格桑花，去放牧，去过她随心所欲的自由生活！” 孟古青言辞恳切，长宁内心有些动容，知道她这是对爱情不抱任何期望了，但是又渴望一处柔软，渴望一个充满爱的家庭。 “我能理解你，要不，你试着接受一下别人呢？应该也有不少草原小伙子喜欢你吧？”长宁虽然理解她，但是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孩子送给她呀！ 孟古青撇了撇嘴:“我对他们可没兴趣。” 长宁心说，得，那就没治了。 和孟古青又聊了一会，她这才离开。她现在是部落亲王，每天要处理的事情也很多。 长宁又陪着三个孩子玩了一会，孟古青送来了一个大红色的绣球，上面系着五颜六色的丝带，最能吸引孩子的注意力了。 于是，长宁就像逗小狗狗一样，把球扔出去，然后再由他们三个去抢，抢到了再拿给她。 每次都是弘旭手脚最快，不过这个球每回都让雅尔檀截胡了。雅尔檀小小一只，都没怎么用力抢，非常轻松地就从她哥哥手上拿到了。 长宁发现弘旭真是所有孩子里性情最温厚的，雅尔檀乐此不疲地从他手上拿，他却一点都不生气。 虽说兄弟姐妹间和气最好，但是长宁又怕他就是这么一副老好人的性子，任人欺凌，没有锋芒，那可不行。 还好他现在小， 日后还是早早多多观察。 等到快要落日的时候，就听见马蹄声由远及近，围猎的大部队都回来了。 吹雪扶着长宁出门，向外看，只见辽阔的草场上，万马奔腾，为首驰骋的几人正是胤禛和孩子们，英姿勃发，看着都让人感觉到威严。 “额娘！”瑚图里高兴地挥着手中的马鞭。 “额娘！我赢啦！嘿嘿！”这是弘昭的声音，离这么远，长宁都能看到他笑容灿烂。 几个小儿子骑着小马也满是兴奋，他们现在骑马也有模有样的了。 看着孩子们都这么高兴，长宁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果不其然，等孩子们下了马，都从自己的侍卫手里取回猎物，朝着长宁飞奔而来。 长宁这时候就感觉自己像一个鸟妈妈，小鸟们现在都会外出觅食了，心里的幸福满满当当的。 瑚图里兴奋地拉着长宁的手，给她炫耀:“额娘！你快瞧！这个火狐狸的皮子极好，到时候做一个玩偶，抱着肯定舒服！” 弘昭也不甘示弱:“还有我！额娘！我也猎到了！” 长宁把每个孩子都狠狠夸了一通，还有猎到了鹿的弘晏，就连浑水摸鱼的弘旻弘晨和弘阳，都被夸赞了一句骑术进步。 另外一边，弘晖和宜尔哈也会骑马，只是身子不能够经受太多折腾，所以早早就回来了，这时就站在一边，看着其他兄弟姐妹们满满的猎物，眼睛里都是羡慕。 弘晏大方的很，他骑射出众，猎到的猎物也是最多的，所以不仅给长宁和胤禛都留了，甚至还有给太后的，弘晖和宜尔哈，以及其他兄弟姐妹们人人有份。 弘晖看着弘晏的战果，由衷地称赞:“弘晏，真佩服你！你现在的文学和骑射都远超我们这些平庸之辈，未来一定大有可为。” 弘晏从未听过大哥说过这样的话，顿时有点不好意思。 宜尔哈也觉得他们骑在马背上英姿飒爽的样子，更有帝女和皇子的风采，想到自己，又有点失落。 不过瑚图里给长宁看完之后，又来拉着宜尔哈的手去看捉到的一窝小兔子了。 先前在王府时，他们就养了一窝小兔子，现在已经成为一个比较大的家族了，长宁还特意给这些兔子专门圈了一块地方，找了四五个小太监专门打理，还有设计的类似于四五层大别墅似的，给兔子住的房子。 现在瑚图里致力于打造一个兔兔帝国。 她打算就当这个兔兔帝国的女国君。 第283章 小郎君，你就从我了吧! 胤禛这回也是收获满满，他许久不曾活动筋骨，今日也是来了兴致，在外面跑了好一会，猎物一个接一个被他射中，今晚上就打算吃他猎到的猎物。 一伙人叽叽喳喳的，都特别兴奋。 长宁拉着弘昭兴高采烈的样子，忍不住偷笑，低声问他:“怎么？你和娜日泰的打赌赢了？” 弘昭瞪圆了眼睛，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长宁，好像在说额娘你怎么知道的？ 长宁用眼神接着询问他。 弘昭只好挠了挠头，抑制不住的兴奋:“赢了赢了。” 说完之后，还环顾了下四周，悄声趴在长宁耳边道:“娜日泰还学了猪叫呢！哈哈哈哈哈哈” 长宁见他乐得不行，也是觉得很好笑:“你怎么还欺负女孩子呢？让女孩子学猪叫，你也真想得出来。” 弘昭顿时感觉非常委屈:“可不关我的事，明明是她先提出的打赌，她说输了的人要学猪叫的！” 他这么一反驳，旁边的人也听到了，瑚图里最先凑上来:“怎么了？你说那个蒙古小格格？我说怎么瞧着她气鼓鼓的？都恨不得拿马鞭抽你脸上了。” 弘昭又十分震惊，扭过头来看向瑚图里:“你怎么也知道？” 弘晏这时也淡定地来了一句:“我也看到了，你快把娜日泰气哭了，她还说明天要她哥哥来跟你比。你还把我卖了，说让我和她哥哥比。” 弘昭人要麻了，感情大家都知道啊！那岂不是自己学狗叫也被他们知道了？ 啊啊啊啊啊小爷的脸面啊！ ?_? 不过，弘昭赶紧拉着弘晏的衣襟:“哥！哥！明天你肯定会帮我的吧！你和她哥哥比一场吧！这会我们赌的是要当众学乌龟爬！我可不能输啊！输了我都要丢脸死了！” 长宁感觉无奈又好笑:“你们两个怎么又比上了？倒像是个欢喜冤家似的。” 瑚图里也搭腔:“我看弘昭就是闲不住，让弘晴过来他就有对付的人了，现在弘晴不在，他就不知道怎么挑事了。” 此言一出，一旁的弘晖顿时有些尴尬，毕竟弘晴和自己是好兄弟，但是弘昭是自己的亲弟弟。 一边是好朋友，一边是弟弟，他也觉得有些为难，私下里也和弘晴说过，要他以后别再针对弘昭了。 但是弘晴和弘昭的梁子早就结下了，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 而且弘晴致力于把弘晖推上位，把他的几个弟弟拉下马，在他心里，只有弘晖才配当继承人，就好像只有自己才能当世子一样。 现在弘晖已经没有了再争权夺利的想法，他觉得自己争也争不过，还会伤了父子，兄弟之间的情分，何必呢？ 只是弘晴有些执拗，他也有点头痛。 弘昭还在请求弘晏，希望明日一定要帮他一下。 弘晏拿着架子抻了他一会，然后才慢悠悠地说:“让我帮你呢，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得把几何策论做十道题才行。” “啊？” 弘昭顿时脸都皱成了苦瓜脸，几何策论是他新学的内容，里面的知识他看着都头疼，感觉好像要掉头发似的。 但是一想到赌约，他咬咬牙就答应了。 再怎么样，也比学乌龟强吧。 长宁原本想说些什么，但是这毕竟是孩子们之间的事，作为大人最好还是不要插手。 因为小孩子之间是有自己的世界的，哪怕长宁是他们的额娘，也不能贸然闯入。 晚上御膳房送来了特别丰盛的膳食，长宁看着红焖兔肉就有些流口水，胤禛见她还跟个孩子似的馋嘴，笑意更甚，亲手给她夹了点菜。 一顿酒足饭饱以后，众人都各自回去休息。 胤禛却拉着长宁的手，要带她外出月下漫步。 长宁吃饱了之后本来就困，发饭晕，更不爱动弹。但是胤禛态度强硬地拉着她的手:“不行，不能睡。晚上你吃了那么多肉，不散散步，消消食，囤积在胃里容易难受，到时候肚子疼可别哭啊！” 长宁撇了撇嘴，只好换好衣裳陪他出门走走。 二人行至不远处的草场，抬头是清凉如水的月光，几乎能照亮整个木兰围场，长宁暗道好景色，这样清朗的星空月色，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还是古代无污染的环境更好一些啊……就连空气都清新许多。 胤禛含着笑意，趁着夜色无人，伸出手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痒得她直发笑。 两个人此时都没什么烦心事，忘记了朝堂的政务，忘记了此时身处何地，抛却了孩子们，就只看得见对方，在这片无人的夜色星空下，尽情地享受着。 长宁觉得胤禛还挺浪漫的，学会牵自己的手在月下漫步，很有情调。 胤禛同样很享受，他低语着:“在宫里总要守着规矩，怕你不自在，现下可没什么人了，苏培盛都被我支走了，你不用担心。” 长宁心头火热，故意使坏，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耳朵，然后在胤禛震惊的目光中笑着跑开，谁知却被他三两下就追上了，紧紧抱在怀里，她不停地挣扎，蹭来蹭去。 胤禛恶狠狠地说:“已经起火了，你再闹，就在这办了你！” 长宁一惊，顿时不再挣扎，但是心却扑通扑通直跳，有点按耐不住这股激动和刺激…… 胤禛也是一样，二人相对，彼此的呼吸，心跳频率都能近距离感受，是骗不了人的。 胤禛看着她面上染上一层红云，咽了下口水，凑在她耳边轻声询问:“要不要试试？我轻一些。” “讨厌”长宁娇嗔，但是这种欲拒还迎的感觉太过明显，就连长宁自己听了都觉得不可相信，更别提胤禛了，这时候只能出击，哪能撤离。 不过这娇滴滴额声音一出现，长宁就觉得不对劲。 自己可是东北老娘们啊！ 咋能整出这动静呢？ 不行！ 必须展现一下我们东北女人的雄风！ 于是，长宁换了种状态，搓了搓手，面露精光，好像偷香窃玉的盗贼一般，胤禛正欲动作，却看着她怪异的举动，有些不解。 只见下一秒长宁就扑了上来，嘴里还喊着:“小郎君，你就从了我吧！” 第284章 拔一根汗毛，变出人万个 在木兰围场的日子总是快活的，今年的布库摔跤，弘晏没有上场，赢者就是娜日泰的哥哥，阿西达。 这可把娜日泰神气坏了，到处炫耀。弘昭也不服气，说:“要不是我哥哥没上场，这第一肯定轮不到你哥哥！” 娜日泰也不服:“切！这有什么的。你哥哥之前能赢，不代表现在也能赢啊！我哥哥进步特别大！” 弘昭更是提高了声音:“我哥哥才是最厉害的！” “我哥哥是！我哥哥能一拳打死一头牛！” “我哥哥能一口吃掉一头猪！” “我哥哥吹一口气，整个草原都变天了！” “我哥哥拔一根汗毛，能变出一万个人！” “你吹牛！” “你才吹牛！我哥哥一个跟斗还能飞十万八千里！” 眼瞧着两个人越说越离谱，弘晏和阿西达赶紧制止这一对冤家。 阿西达拉着娜日泰的手，给弘昭和弘晏道歉:“对不起，两位阿哥，我妹妹自小被娇惯坏了，没什么规矩，若有冒犯之处，敬请见谅。” 弘晏忙摆摆手:“无妨，小孩子们之间玩闹罢了。” 娜日泰撅着嘴，特别不高兴，不过她耳边还响着弘昭说的那句，他哥哥一个汗毛，能变出一万个人来，真的假的？ 她有点好奇，从阿西达身后探头探脑，紧紧盯着弘晏，小声嘀咕:“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同啊，都是一个脑袋，两个胳膊。” 阿西达和弘晏攀谈上了，弘晏对阿西达的布库能力表示了称赞。但是阿西达却知道自己仍然不会是弘晏的对手，他敬佩有能力的人。 见两个哥哥聊在一起，没人制止他们，弘昭和娜日泰又凑到了一块。不过这回他们没吵起来。 “弘昭，你说那个一个跟斗十万八千里？你哥哥真的会飞吗？”娜日泰罕见地没跟他发脾气。 弘昭昂首挺胸，无比自得:“当然了。” “那！那下次他飞，能不能带上我啊？”娜日泰有点激动，她还从来没有飞过呢！ 要知道，整个草原上，她最喜欢的就是能够展翅翱翔的飞鹰！可惜她天生没有翅膀，不然也能够像飞鹰一样，投入到蓝天的怀抱中，俯瞰整个草原。 弘昭故作深沉，勉为其难的样子:“可是，飞天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啊……” 娜日泰懂了，撞了撞他的胳膊:“哎呀，咱俩都是好朋友了，还不行吗？” 弘昭摇了摇头。 娜日泰急了:“那怎么样才行？要不我再送你一个手串？还是我把我阿布的狼皮拿送你？” 弘昭挑了挑眉，嗯？狼皮？ 这个可以啊！ 于是，他矜持地点点头:“那行吧。” 娜日泰乐得牙不见眼，一蹦三尺高:“那就说定了！什么时候可以飞？” 弘昭干咳了两声:“等你把狼皮拿来的时候吧！” “行！我现在就回去取！正好我阿布把它拿来，要给其他亲王炫耀来着！” 话音刚落，娜日泰转身就跑远了。 一边的阿西达见妹妹跑了，就连忙和弘晏说了两句，就告辞去追妹妹了。 弘晏看着弘昭有点心虚的模样，挑了挑眉:“你又做什么坏事了？” 弘昭挠了挠头，硬着头皮一口否决:“没……没有啊！” 弘晏眼睛都微微眯了起来:“没有？你一说谎话就是这个态度。弘昭，哥提醒你一句，可别再调皮捣蛋了，小心你姐姐真揍你。” 想到自家姐姐的雄威，弘昭抖了一下。 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没有说出口，心说这回肯定要治治娜日泰，谁叫她总是和自己过不去的。 一直到日暮时分，娜日泰这才重新出现。 她跑到弘昭的毡房外面，鬼鬼祟祟地喊着:“小狗狗！小狗狗！” 弘昭正在用膳，却听见熟悉的声音，嘴角抽了一抽，小狗狗？！ 这个娜日泰？！ 不坑她一下，小爷我就不叫爱新觉罗弘昭！ 弘昭雄赳赳地出来了，见娜日泰费力地捧着一个大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 娜日泰见他出来，眼睛都亮了:“你怎么才出来呀！累死我了，这东西可沉了！我还得背着人，不然被阿布知道了，他肯定要唠叨我的！” 弘昭好奇地探头看了看:“这就是狼皮？” 娜日泰傲娇地一撇头:“当然了！这可是我哥哥亲手猎的！我就说他是草原上最厉害的英雄！” 弘昭接过这个大袋子，打开一看，眼中的兴奋之色更盛，果然是上好的狼皮！保存得十分完整，而且那狼头看上去也威风凛凛的！ 弘昭满意极了，娜日泰也有些得意，不过她没忘记约定:“快点啊！这回可以带我飞了吧？” “咳咳”弘昭转了转眼珠子，“现在天太晚了，这样吧，明天一早你就来！” “啊？还要等啊？那行吧。”娜日泰苦着一张脸，她最没有什么耐心了，向来都是直来直去的。 弘昭见她的模样，心里略微有点愧疚，不过还是手脚麻利地把狼皮收起来了，想她一路急着过来，应该没用膳，就出于好客心理，问了一句:“要不要一块用膳？” 娜日泰歪头看他，特别爽快地答应了:“行啊！有什么好吃的？京城的菜吗？我还从来没有去过京城呢！” 弘昭带着她进了毡房，可巧今日送过来的菜是弘昭自己点的。 娜日泰看着桌子上面的菜都愣了一下，她一个都不认识…… 弘昭热心肠地招呼她坐下，然后挨个给她介绍。 “这个叫锅包肉，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这个菜叫酸菜，酸菜炖大骨头，是我额娘最爱吃的。” “这个叫血肠，是用猪血做的。” “这个是小鸡炖蘑菇。” “这个是大拉皮。” “这个是拌鸡架。” “这个是土豆酱茄子。” “这个是牛肉馅饼。” 娜日泰看得眼花缭乱的，拿起筷子挨个都尝了一遍，很意外的是这些菜都特别合胃口。 “哇！弘昭！这些菜好好吃啊！我能吃两碗饭！” 弘昭很得意。看吧，根本不是他能吃，而是这些菜真的很下饭啊！ 第285章 我是大虎妞 看见娜日泰和自己在吃的方面喜好一样，弘昭感觉很开心，笑嘻嘻地给她介绍:“这不算是京城的菜，都是我额娘的家乡菜，她家是东北的，这些都是东北菜。” 娜日泰一边啃着大骨头，一边赞道:“东北？那肯定和我们蒙古一样爽朗，这大骨头啃起来才舒服。” “那可不咋的。东北人老好了。” 弘昭突如其来的东北口音，让娜日泰转头看了他一眼:“你这是哪里的话？” “东北话啊！你要不要学一下？” “怎么学啊？我汉话都学了好久呢。” 弘昭笑嘻嘻地说:“你说，我老虎了，我是大虎妞。” 娜日泰感觉他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什么叫虎？是老虎的意思？” “对对对，就是说你特别威风，是百兽之王。” 娜日泰觉得弘昭还算是比较有眼光的:“那当然了。我就是大虎妞。” “哈哈哈哈哈哈哈”弘昭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娜日泰感觉自己被耍了，但是她又不明白，索性懒得管他，专心致志吃起饭来。 他们两个在这边吃得正香，长宁在另外一边被磨得不行。 “额娘，求求你了，就让我也去试试嘛！”瑚图里扯着长宁的袖子，不肯撒手。 长宁被她缠得一个头有两个大。 温恪和敦恪公主在收到皇上圣旨之后，就已经从各自部落前往木兰围场来，胤禛打算派出一队人马去迎接。 其中就有弘晏带头，还有陈知淮也在其中。胤禛现在已经把陈知淮这号人记在心里，若是有什么差事，也愿意吩咐他去做，毕竟此人甚有能力和才华。 瑚图里听说了之后也缠着要去。 长宁不解:“这又不是游山玩水，有什么可去的？” 瑚图里却觉得能再往外走走，看看远离皇城，远离皇帝光环之外的场景，她很感兴趣。 虽说这个差事没什么危险，但是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混在里面，长宁怎么想怎么不放心。 瑚图里实在没法子，又把弘晏叫过来帮忙劝说。 “额娘，我现在武功已经和弘晏差不多了，他还不一定打得过我呢！你不用担心！而且您都说了，这回又没什么危险，就让我跟着见见世面还不成吗？” 瑚图里说的恳切，又赶紧给弘晏一个眼色。 弘晏只好点点头:“是啊额娘，既然姐姐这么想去，不如您就答应了吧。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姐姐的。” 长宁撇了撇嘴:“你们俩倒是统一战线。就算我答应了也没用，你们阿玛肯定不会同意的。” 一听这话，瑚图里乐得一蹦三尺高:“额娘！那您这是同意了吧？只要您同意了，我阿玛肯定同意。他最听你的话了！” 长宁瞪了她一眼，有点无奈:“别跟我拍马屁。额娘知道你的想法，你一直都想当女将军。但是，瑚图里，此路艰难，你若没有超脱于常人的毅力和能力，只有死路一条。你可知战场上刀剑无眼，公主的身份，有时候，只能是别人攻击你的利剑。” 瑚图里偏偏不服气:“凭什么皇阿哥就能有差事，我要向你们证明，公主照样能做得好！额娘，您就答应我吧！” 长宁无可奈何:“只要你们阿玛能同意，我就没意见。” 话音刚落，瑚图里高兴得不行，还没等她说些什么，胤禛就走了进来。 刚才那些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也为自己闺女的想法而骄傲。 “瑚图里，阿玛答应了。不过，你要带上阿玛给你准备的侍卫队。”胤禛笑着说。 瑚图里看到胤禛走进来，先是一惊，听到他的话之后，又惊又喜:“真的吗？阿玛，您同意啦！还有给我的侍卫吗？” “当然。”胤禛含着笑意，“你不是说，凭什么皇阿哥能做的事，公主不能做吗？现在，阿玛就把侍卫给你配齐。” 瑚图里特别激动，紧紧拉着胤禛的胳膊，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胤禛看着也高兴:“阿玛其实早就替你训练好了，本想你出嫁时再给你的。既然我儿心有高志，那现在给你也未尝不可。” 长宁也震惊了，因为这事她一点都不知道啊！ 紧接着，胤禛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来，递给瑚图里:“凭借这个令牌，就可以号令这队侍卫，而且，他们也清楚，自己的主子是二公主。” 瑚图里拿着这枚令牌，仔细摩挲，眼睛里的光亮逐渐骇人。 “阿玛，那我的侍卫队有多少人啊？” “一共五千人。不过这回你能调动的，也就五百人。其余的，等你长大之后，再行调配。” 一时之间，长宁，弘晏和瑚图里都震惊了，这么多人啊…… 弘晏更是有点别扭，自己的侍卫队才一百而已…… 长宁更是替她闺女着想:“五千人？那瑚图里的食邑得多点才行，不然怎么养活这五千人啊！” 而瑚图里满眼都是: 发财了发财了……五千人……不用上战场，我也是个大将军啊…… 胤禛话语里满满的傲娇:“放心，近年来我大清国力强盛，推广高产量作物，开放户市，扩展商业，开放沿海，现如今五千人早就不在话下了。更何况，瑚图里是朕的宝贝女儿，值得天下最好的珍宝，区区五千侍卫，何足挂齿。” 哇，真是财大气粗啊…… 于是，第二天，瑚图里就雄赳赳气昂昂地跟着弘晏一块，带上后面浩浩荡荡的队伍出发了。 陈知淮也在其中，身姿如松，气质格外出众，在这么多人里，仍然属于一眼就能被吸引到的存在。 长宁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夸赞道:“这陈家真是后辈有人啊！陈知淮眼看着越来越有鹤立鸡群的味道了，想来日后的前程也不会差。” 这肯定不用说啊，小小年纪，就已经被胤禛看在眼里，打算日后等他考上功名，就重用的。 更别说弘晏和他的关系还极好。 当真是少年英才。 而为首的瑚图里也是一身大红色骑装，骑着马，英姿飒爽的，快马奔腾而去，好像要带领士兵，开创属于自己的时代。 第286章 他叫猴哥 而就在弘晏，瑚图里一行队伍逐渐远走的时候，娜日泰气势汹汹地来找弘昭，掐着腰质问:“你不是说今早让我过来的吗？还是今天你哥哥肯定会带我飞的！你骗人！你不仅吹牛皮，你还是个大骗子！骗子小狗！” 听到娜日泰又叫自己小狗，弘昭赶紧把她拉到一边:“你又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娜日泰气得不行:“昨天我把狼皮偷出来送给你了，你说好了今天让你哥哥带我飞的啊！现在他走了，谁带我飞？你带我飞？” 弘昭神秘兮兮地回答:“谁说是这个哥哥了？这个哥哥他可不会飞。我说会飞的是另一个哥哥。” “另一个哥哥？”娜日泰半信半疑，她知道弘昭是四阿哥，前头有一个三阿哥，是同母生的，刚刚已经离开了。 二阿哥听说早夭，还有一个大阿哥。 难道他说的是大阿哥？ 可是…… 娜日泰往旁边一看，弘晖瘦削的身子在风里显得越发瘦弱，这只弱鸡？看上去还受不住小羊羔的一脚，他能行吗？ 然后弘昭神秘兮兮地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来，递给娜日泰。 娜日泰狐疑地接了过来，上面写着《新刻出像官板大字西游记》。 “这是什么？” “我会飞的哥哥就在里面。他叫猴哥。”弘昭一本正经地介绍。 娜日泰处于暴走的边缘，她感觉自己被耍了，但是弘昭拉着她的手，一块找到了个小坡，又可以吹着草原上的微风，又安静，可以静下心来一块读书。 弘昭怕她汉字看不懂，只好亲自给她讲故事。 “盖自开天辟地以来，每受日月精华，一石有灵通之意，内育仙胞，一日迸裂，化作石猴。这就是猴哥。” …… 二人在这片小小的天地里，头顶上是蔚蓝的天空，周围是辽阔的草场，耳边是弘昭还略带稚嫩的声音，娜日泰突然觉得，不能飞也挺好的。 弘昭讲了好几章，好不容易讲完了唐僧师徒四人齐聚，感觉自己都有点渴了，嘴巴干干的，但是又见到娜日泰眼睛亮亮的，听故事显然是听入迷了，心里有种异样的满足感。 “怎么样？猴哥很厉害吧？” 娜日泰点点头：“是很厉害，这本书是谁写的呀？汉人吗？汉人都这么厉害的吗？而且这个唐朝的和尚也太讨厌了，肯定没有我们这边的喇嘛好。” “额娘说是一个叫吴承恩的人写的，他确实很有才华。汉人里面也有满腹经纶之人。” 娜日泰扭过头来看他，声音清脆：“那你呢？你是皇子，是不是每天也要做很多功课？” 说到这，弘昭就有更多的吐槽要说了：“当然，你都不知道我们每天的功课有多紧，不光要学满蒙汉三门语言，还有算筹，还有天文，还有历史，还有地理等等。而且若不是这回要跟着皇阿玛出来，我们一年只有三日才能休息的。” 娜日泰张大了嘴巴，眼里是满满的不可思议：“天呐！太可怕了！我阿布几乎不怎么管我的。弘昭，你真可怜。” 弘昭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哎呀，还好啦，我已经习惯了。再说了，作为大清的皇子，多学一些也是应该的，不然将来怎么造福百姓呢？” “也对。我们杜尔伯特部也要发扬壮大，我也要好好学习才行！”娜日泰攥紧了拳头，而后又问道，“那你们是不是再待几天就要回京城去了？” 弘昭点点头：“应该是的。” “那我们算好朋友了吧？”娜日泰问。 见弘昭没有回答，娜日泰有点急了：“你还收了我的狼皮呢！” “是是是！肯定是啊！”弘昭赶紧回答。 “那等你回京城去了，我能给你写信吗？我还从来没有去过京城呢，也不知道宫里面是什么样子，你可以写在信上寄给我吗？” 对于娜日泰的请求，弘昭想也没想地就答应了：“当然可以了。或者你也可以跟我们一块回京城去呀！我请你去做客！其实宫里没有草原这么辽阔，而且也比较枯燥，没有这么多的乐趣。不过圆明园非常有趣，我们都是每年夏天过去避暑，有池塘，有竹林，可以捕鸟，捉蛐蛐，可有意思了！” 娜日泰被他这三言两语激起了兴趣：“真的吗？我也能跟着去？” 弘昭肯定地点点头：“肯定可以啊！宫里的房子特别特别多，根本就住不满。到时候我和额娘说一声，当然欢迎你来做客了。” 娜日泰眼里都是向往：“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就回去和阿布说！” “嗯！一言为定！” 等弘昭再进入到长宁的毡房时，就看到自己的两个小妹妹在互相挑选衣服，有各种材质各种颜色的，极为精致漂亮。 弘昭当时第一反应就是，这件天蓝色的穿在娜日泰身上肯定好看。 自己坑蒙拐骗了她的一套狼皮，这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不如就送她一套衣裙作为赔礼吧？ 长宁看见弘昭一进门之后，就盯着那些衣裳没有移开目光，心里有些奇怪，开口问道：“怎么了，弘昭？你也想做衣裳了？” 雅尔檀喜欢那件葱绿色的，拿着就不撒手，又觉得另外一件同款不同色的可以给妹妹穿，于是拿着那件水红色的就扔给乌那希：“妹妹！穿！” 长宁一看就乐了：“可以啊，红配绿，你们俩这姐妹装选的不错。” 雅尔檀和乌那希特别喜欢挑出一些漂亮的衣服，她们现在年纪还小，不能佩戴首饰，否则更要一同挑选了。 见到哥哥进来了，雅尔檀就露出了一个可爱甜美的笑容，乌那希也是甜甜地叫道：“哥哥！” “额娘，妹妹。” 弘昭摸了摸两个妹妹嫩滑的小脸蛋，心里满足得不行。 长宁又问了一遍：“弘昭，你那边缺衣裳穿了？” 弘昭有点不好意思，低声问：“额娘，可不可以让玉夏姐姐，做一件那件天蓝色大一些的裙子呀？” 长宁？？？ 儿子，你隐藏得这么深吗？ 第287章 笔友 看到额娘露出来的不可思议，还有打量的目光，弘昭还有点一头雾水。 “儿子，你……你想穿裙子了？太热了？” 听到额娘的话，弘昭脸色都涨红了，连忙摆手：“额娘，你说什么呢！我是想送给娜日泰。” “哦，送给娜日泰啊。什么？送给娜日泰？” 说到后面，长宁的音调陡然变高。 这个剧情的走向怎么成这样了？ 弘昭这才全盘托出：“是我和娜日泰说哥哥会飞，她就送了我一张狼皮，但是是我骗了她，应该是猴哥才会飞。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所以想送一件衣裳给她赔礼。” 长宁抽了抽嘴角，还是娜日泰的脾气好啊……要是瑚图里被这么戏耍，能打得弘昭爬上毡房顶上去。 不过一听人家送了张狼皮过来，长宁觉得送件裙子作为回礼也没什么，毕竟狼皮要珍贵得多，还是人家杜尔伯特亲王私藏。 只是，如果以弘昭的名义去送，总是引人猜想，不如就以她的名义去送，多送几件，也好掩人耳目。这也是为了保护两个孩子。 “可以呀，没问题，除了天蓝色的，你还可以再给她多挑几件。”长宁特别痛快地就同意了。 弘昭大喜：“真的呀，额娘！就知道你最好了！我觉得那件丁香，月白，绯红，鹅黄，还有藤紫，石榴色的都好看。她只穿过蒙古的服饰，还没有试过我们京城的衣裙呢！” 长宁(??w??)?? “你小子是早有预谋啊！”长宁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啧啧啧，看来弘昭还是个暖男。 弘昭尴尬地笑笑：“额娘，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那就这几件吧，让玉夏裁出料子来，让针工局的人去做，一天就好了，明天就能送过去。” 弘昭点点头，脸上露出了期待之色，也不知道娜日泰收到这个礼物的时候是什么表情，肯定特别好玩，她知道是自己送的应该很高兴吧，总不至于再叫自己小狗狗了。 而且这些颜色她应该都挺喜欢的，她皮肤白，穿上来肯定好看。 长宁感觉自己儿子动了春心了，并且有证据，但是她也不好去制止，毕竟小儿女之间的事，也说不准。 现代里，还有好多幼儿园就要结婚的呢，结果上了小学全都忘了。还有小学时，有好几个女朋友的，都是常见的事。 小孩子之间纯真的友谊而已，还是不要去玷污了。 “对了额娘，娜日泰说，她想跟我们一块回京城，可以吗？我也想邀请她来京城做客，她从来都没有出过草原。” 看着弘昭眼巴巴的目光，长宁一顿：“可以是可以，就是杜尔伯特亲王不一定会同意哦！” “他为什么不同意？” 开玩笑，看着娜日泰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是非常受宠的女儿，哪有让自家宝贝女儿平白无故到京城去的？不说蒙古到京城的距离如此之远，只说将幼女送入京城，不是为了当质子，就是为了卖女求荣，联姻的。 大清疼爱女儿的人家尚且不愿意抚蒙，蒙古自然也是如此。 真心疼爱女儿的蒙古亲王是不会这么做的。 长宁没有瞒着他，弘昭是皇家阿哥，不需要她搭建出一个安全屋，伊甸园来，他将来会接触到更多更现实更黑暗的事，所以无需瞒着他。 长宁把实话说了出来，弘昭有点失望，但是也能理解，因为长宁换了角度给他讲，就比如现在要让弘昭不住在京城，一直留在蒙古，那阿玛和额娘肯定也是不同意的。 弘昭的头低了下去。 看着儿子失落的模样，长宁也于心不忍。 对于弘昭来说，娜日泰肯定是个很珍贵很特别的朋友吧…… “没关系的，我们每年都可以来木兰围场，到时候你们就可以见面了，你也可以把京城的一些好吃的，好玩的带来送给她。真正的知己也不在于距离呀。不是有句诗，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弘昭点点头:“娜日泰和我说了，还要给我写信呢，还让我把京城的一些好玩的事写给她。” 长宁替他捋了捋衣襟，语气温柔:“当然可以呀，你们以后就当笔友。” “什么叫笔友啊？”弘昭歪了歪头，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个称呼。 长宁想了想，就给他解释:“就是依靠写信来维持友谊的人。” 弘昭恍然大悟:“就是没办法见面，平时依靠书信联络的好朋友吧？” 长宁竖起大拇指:“弘昭真棒！” “那我一会要和娜日泰说，如果杜尔伯特亲王不同意，我们就当笔友。” 成功找到解决办法的弘昭又快乐起来了，长宁觉得小孩子的世界真简单啊，多美好。 胤禛这两天也没闲着，哪怕在草场上也忙着处理政务。 他登基以来，一直都想把江南的曹家，李家处理了。 在他看来，这两家就是吸血的蚂蝗，现在吃撑了，也该到了要吐出来的时候了。 这件事他打算叫老十三去办，但是现在他还要负责西北军需的事，若是再下一趟江南，只怕分身乏术。 但是此事交给旁人，他也不放心。 曹家和李家的根基颇深，且财富实在巨大，就单江南的赋税，就能抵得上其他数个城市之和。 现如今打仗正需要大笔钱粮，抄了他们的家，正好缓解国库的亏损。 此人不光要有能力，还要有底线，能守得住，足够忠心，也不看重钱财，才能不至于被这两家笼络过去。 胤禛在朝廷里挑来挑去，还是选定了长华。 他是富察氏的长子，钟鸣鼎食之家，自然看不上再多的富贵。而且他是个实干派，有能力的，现如今牛痘推广已经有序进行，无需再事事盯着跟进。 登基事毕，礼部也没有重大的事情。 所以胤禛思索来回，还是拟定了让长华前往江南，处理这两家的事。 一封密旨从木兰围场发往京城，长华接旨之后就立刻收拾行李准备出发了。 多西珲刚下课，就瞧见阿玛准备出门，他兴致勃勃地冲上去:“阿玛！阿玛！你要去哪里？什么差事？能不能带上我啊？” 长华眉毛一竖:“你小子背完书了？” 第288章 一百个伸腿瞪眼丸 多西珲和宜尔哈同岁，现如今十五了，早就成了半大小子，比他小一岁的弘晖都有通房丫鬟了。 但是富察氏府里管得严，尤其在后院这等事上，从不许年轻的少爷们早早泄了身，更不兴小妾侧室之流，主打一个门风清正。 多西珲个子蹿得很猛，乍一看，都跟长华差不多高了。 现如今富察氏的下一代顶梁柱明摆着就是要他来继承，所以他的课业十分繁重，甚至于说是按照培养皇子的难度来试炼的，所以这让他感觉苦不堪言。 还好多西珲向来聪慧，接受起来也没有太大的难度，只是随着年岁渐长，越来越按捺不住，总想着亲自办办差，以展示自己已经长大了。 长华对此是既欣慰，又为难。 他也骄傲于长子的能力和才华，希望能给他一片天地施展手脚，毕竟三阿哥需要更多的帮手和助力，也要多多培养自己的亲信。 但是又怕他年少轻狂，办砸了皇上的差事，这可吃罪不起。而且先帝训练皇子，当年太子都三十多了，还在上书房读书呢，哪有独立办差的机会。 最后还是博德尔一锤定音，就让这小子跟着去，但是不能以富察多西珲的身份，就化名二狗子，当个长华身边的小厮跑腿，让他见见世面就行了。 男孩子大了，也该闯荡闯荡，吃点苦更能磨练一下他的心志，不然日后等他们都去了，这偌大的富察府能不能被他顶起来，还是未知。 于是踌躇满志的多西珲，带着满腔的期待和跃跃欲试，成了……二狗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长宁接到家里传来的书信，笑得直拍桌子。 “阿玛也太有才了。二狗子，真亏他能想的出来。多西珲居然还能同意？” 胤禛见她收到信之后就一直笑，笑得肚子都要疼了，生怕她笑坏了，还特意帮她揉着肚子，嗔道:“怎么了？别笑得太猛，一会肠子扭着了。” 长宁笑得说不出来话“哈哈哈……你……哈哈哈哈……你自己……哈哈哈……看哈哈” 胤禛无奈接过，快速阅览了一遍之后，抽了抽嘴角，称赞道：“还得是岳丈，能狠得下心让自家长孙吃苦，这个法子好，只有让他们见识过真正的难，真正的困境，日后的路才能越走越宽广。” 长宁还在笑呢，听着胤禛的意思，似乎还动了心思，难不成也想让自家儿子也效仿？ 其实也不是不行。 现代不是也有好多那种真千金真少爷体验生活的吗？ 还有很多打脸爽文。 一般都是在自家公司当个底层小职员，然后被人嘲笑，讥讽，转而就用钞能力解决问题，或者亮出身份，闪瞎他们的狗眼。 真正能从底层白手起家的，少之又少。 不过博德尔也不是让孙子真从底层做起，开玩笑，明明可以从金字塔顶尖往上走，何必要浪费时间精力再重新爬呢？ 只不过就是想磨练一下他的能力和傲气，让他尽快成长为合格的富察氏接班人。 现如今博德尔虽然身居高位，但是年纪已大，再加上自家一门全部都身居高位，容易惹人嫉妒，遭人眼红，也怕登高必跌重的道理，所以今年起，他已经是半隐退半退休的状态了。 富察氏的一些事务，现在都是长华在处理，已经逐步接手了博德尔的权力。 长宁也支持自家阿玛的想法，她知道富察氏一定还会再旺三代的，弘晏登基之后，还会再接着走上辉煌顶端。未来可期之时，都是年轻人的天下。 阿玛年纪大了，之前又在战场上厮杀，身体留下不少暗伤，现在就是好好休养，争取多活几十年，没必要再去动脑子了。 当然他相当于这个家族的定海神针一般，轻易不出山，拿不准的事还是要靠他一锤定音。 博德尔现在就是好好休养，然后培养培养自家后辈，每天含饴弄孙，教教武功，陪着索绰罗氏逛逛街，散散步，看看风景，和几个老友喝喝酒，吃吃肉，日子过得也是潇洒得紧。 胤禛对于岳丈也是极为推崇的。 长宁只能在心里对儿子们说，你们多保重。 当然，现在儿子们还小。 最大的两个儿子女儿，已经去办差了。 其次一点的儿子，还沉浸和小姑娘聊天的美好。 也不知道娜日泰是如何对了弘昭的脾性，先前二人相见，还是针尖对麦芒，鸡飞狗跳的。这会子已经有点分不开了。 娜日泰撅着小嘴，老大不高兴了：“我阿布不让我走，他说我是草原的花，只能在草原上盛开，草原的太阳也只能照耀这里的土地。去了京城，我会枯萎的。” 弘昭不理解：“为什么会枯萎？多浇点水就好了啊！养庄稼嘛，我最擅长了！你不知道，只是阿玛还亲自带着我种地呢！我还写了一本农作物观测手札，改天可以借给你看看。” “种地？”娜日泰来了兴趣，“好玩吗？” 弘昭想也没想地就点了点头：“特别好玩，就是有点累。” “我也好想种地啊！”娜日泰原本兴奋的小脸再次垮了下来，“阿布真讨厌！” 弘昭没觉得有什么，他已经被长宁说服了，于是还安慰娜日泰：“没关系了，我额娘说了，我们可以当笔友。” “什么叫笔友？” “就是我们可以互相传书信呀，我给你写京城有趣的事，你把草原上发生的事分享给我，这样我们就像在一起了一样，没有分开。” 娜日泰听完之后，拍了拍手，笑道：“这个好！这个好！我要跟你当笔友！” 两个小家伙又开始兴致勃勃地讨论起来，到时候要怎么写信，要不要制定个暗号，让谁来传信等等。 弘旻和弘晨这阵子的骑术飞快进步，已经隐隐有点瑚图里当年的样子了。 偏生他们两个还爱比赛，谁也不服谁，天天在草场上跑马，每次回来都是一身的灰。 长宁都要嫌弃死了：“你们两个这身上的泥，都能搓出一百个伸腿瞪眼丸了！” 但是，看着两个儿子越发健康的小脸，越发健壮的体魄，还能怎么办呢？洗洗接着要吧。 第289章 金丹大全 自打两个儿子去了上书房，长宁就很少再给他们洗澡了，不过这两个小豆丁也不过才四岁，所以今日她母爱大发，专门给他们搓了个澡，用的就是丝瓜瓤做的搓澡巾。 长宁的手劲小，总是搓不掉太多的泥就累了，偏生这两个娃洗澡也不老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打起水仗来了，气得长宁恨不得一人照着屁股上来一巴掌。 但是，想了想，她还是没打，起身往外边去了，叫胤禛过来。 “怎么了？不是给弘旻弘晨洗澡？”胤禛今日没什么事，一整天都在长宁这里消磨，二人琴瑟和鸣，过了好一阵甜蜜时光。 长宁对着他好一阵抱怨：“你去给那两个皮猴子搓澡吧，洗得干净点啊！” 胤禛只好认命，不过他也挺乐在其中的，还从来没和儿子们一块洗过澡呢，他也要了个浴桶，打算和儿子们一块泡着，正好增进父子感情，然后再给他们搓个澡。 长宁先自己洗漱好，就躺在床上，翻看起胤禛拿回来的书了，这书专门写的如何炼丹的。 原本她看到的时候还大吃一惊，下意识就觉得这是个骗子。古代多少帝王都追求什么长生不老，吃多了各种丹药，里面暗藏着朱砂，都是害人性命的东西。那些追求长生的，都偏偏早死了。 她几乎是立刻就想让人把这书烧掉，然后叫胤禛回来问他，到底吃没吃什么丹药。 但是她又觉得胤禛此人其实特别固执，最好还是有理有据说服他更好。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所以她先翻看起这本书来，试图找到其中漏洞。 但是看着看着，她自己看进去了。 觉得这本书里面写的某些语句和思想还颇有道理，毕竟这应该是属于道教学说，道教作为中国本土宗教，能延续上千年，自然有其根基在。 不过长宁觉得哪怕这金丹真好，也不能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不能冒这个险。 那边的胤禛已经和两个儿子玩得很高兴了，弘旻和弘晨其实很少单独跟皇阿玛接触，胤禛陪着弘晏弘昭的时间更长，花费在他们两个身上的心思也很多一些。 弘旻弘晨只有在上书房和额娘这里，才碰得到阿玛，这就造成了在他们眼中，阿玛是个严父的感觉，对待学问一丝不苟，向来都不假辞色。 但是今日难得胤禛单独陪伴他们，还和自己一样，脱得光溜溜的洗澡，让两个小鬼头感觉非常兴奋，又叫又笑又闹。 等到最后父子三人洗干净出来的时候，长宁一看手表，都快十点了。 “怎么洗了这样久？” 长宁让人赶紧送他们两个去休息。弘旻弘晨还依依不舍地拉着胤禛的衣摆。 “阿玛，阿玛，那明天你会带我们去猎鹿吗？” “阿玛，明天你还要带着我去找书呢！” 胤禛难得被两个儿子如此亲近，于是特别和蔼，语气温柔：“阿玛答应你们了，绝对不食言。早点歇息吧。” “哦哦哦！太好了！阿玛万岁！” “阿玛万岁！” 长宁吃醋地看着他们两个围着胤禛团团转，最后好说歹说才让他们回去休息。 胤禛刚躺下，就听见长宁酸溜溜的声音：“不过就是陪着洗了个澡，比我这额娘都要亲近了。两个小白眼狼。” 胤禛哑然失笑：“孩子们还小，之前一直都是额娘陪着，长大了自然得阿玛带着学习。怎么了，你还吃醋了？” “谁要吃孩子的醋。”长宁不情不愿哼了一声，不过心里也很清楚，胤禛和孩子们关系越亲近越好，故而也不再说这事，转手就拿出那本《金丹大全》。 胤禛见她翻到了这书，笑道：“你也看了？怎么样，道教的这些说法还是挺有意思的。” 长宁点了点头：“确实，不过，这丹药还是吃不得。” 胤禛见她提到了丹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伸手将女人揽在怀里：“我知道你的意思，不用担心。我也不痴迷长生，也不祈求上苍能多怜惜几分。只要叫我在位期间，能多给大清百姓做些事就好了。” 长宁心里突然有点酸楚，胤禛心里的压力也很大吧……成为了万人之上的皇帝，整个大清的国运都系于一人之身，高处不胜寒，他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行差踏错，他固然不会有影响，但是吃苦受难的，都是那些平民百姓。 胤禛也有一颗仁心，弘晏这点就很像他。 长宁伸出手也环住了胤禛的腰身：“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要好好保重身体，不止是天下的百姓需要你，我和孩子们也同样需要你。” “当然，我们要白头偕老，一生一世。” 又过了没几天，弘晏和瑚图里一马当先，带着身后浩浩荡荡的队伍赶了回来。 胤禛和长宁忙出来看，只见一儿一女，在马背上英姿飒爽，身后旌旗猎猎，好似打了胜仗的将军一般，心里都涌现出无限豪情。 吾家有子初长成。 “阿玛！额娘！” 弘晏和瑚图里翻身下马，又跑了一路，几乎是飞奔回胤禛长宁身边。 瑚图里露出大大的笑容来，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额娘，我办好差事啦！十三姑姑和十五姑姑就在后面！特别顺利！” 长宁忍不住对她竖起大拇指，孩子做成了一件事，必须夸啊！ “瑚图里，真棒！你现在越来越有女将军的样子了，额娘看，再过两年，你都能独当一面了。” 瑚图里美滋滋的，又将目光转向胤禛，胤禛也满意地点点头，不过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准备召见两位公主的事宜。 胤禛原本也想让长宁一块，但是长宁觉得大清和蒙古之间那些正事，她听又听不太懂，帮不上什么忙，干脆就拒绝了，还是准备今天晚上的接风宴，正好瑚图里回来了，她也有帮手。 至于弘晏，自然就跟在胤禛后面。 现在胤禛也明悟了，孩子还是要多带在身边教导，让他耳濡目染，比什么课业都重要。 第290章 温恪和敦恪 两位公主的仪仗很快也到了，长宁听说怡亲王早就等在旁边了，许久未见两个妹妹，差点当众落泪，她不由得心里也有些酸楚。 想起当年敏嫔娘娘刚刚去世，怡亲王不受重用，两个妹妹也被送到了不同娘娘的宫里，后来更是接连抚蒙，怡亲王又着急又上火，还连带着胤禛跟着忙了许久。 可是现如今，一个身居高位，成为亲王之尊，深得皇上重用，另外两个公主也没有如同历史上写的一样早早夭折，而是都听进去了意见，和海蚌公主学习，承担起了自己的责任，在蒙古部落里拥有着格外大的权力，为胤禛进一步控制蒙古提供了坚实的基础。 胤禛，怡亲王和两位公主聊了什么，长宁大概也能猜出来，先是叙旧，而后就应该是了解蒙古情况，接下来就是准备将大清官员深度驻扎，派驻军，进一步加强控制。 聊完了正事，才是家事。 长宁心想他们肯定都想一家子坐下来好好聊聊天，若是在外面开篝火，难免有些不方便。 所以还是定了在毡房内设宴。 想到两位公主久居蒙古，许久未曾回京，长宁还特意吩咐人做了一些公主爱吃的点心。 等晚上众人入座的时候，温恪和敦恪公主看见熟悉又陌生的点心，都有点怔愣，随即心里泛出无限的苦楚来。 长宁笑着安慰道：“知道两位公主应该喜好甜味，所以本宫才特意吩咐人做了京中流行的栗子糕，还有藕粉桂花糖糕，入口香甜不腻，公主尝尝，可还合胃口？” 这两个点心都是清宫剧里比较常见的吃食，长宁觉得没准她们会吃的习惯。 温恪公主年纪大些，此刻也是她先开口，面上带着一片感激之色：“多谢皇嫂记挂，早就听闻皇嫂蕙质兰心，宽容待下，今日也总算见识到了。皇嫂待臣妹之心，当真是一片赤诚。” 长宁见温恪公主性情柔婉，想来在宫中时也是和顺恭敬的，这蒙古略微有些苦寒，也真是难为她了，年纪轻轻，眼角旁却有许多的细纹，脸上也有疲惫之色，看起来应该在蒙古的日子，并没有想象当中那么好过。 她也是想尽力让公主略微宽些心，故而回答道：“公主来到蒙古，是咱们大清的身份和脸面。现如今，本宫从京城来，也带了不少特色土仪，正好可以送给两位妹妹聊以慰藉。” 敦恪年纪小一些，性子也更活泼一点，看见长宁性情温和，好说话，心里的防线也逐渐降低，笑着凑趣：“那敢情好，多谢皇嫂记挂我们。这蒙古哪里都好，就是风沙有些大，皇嫂若是出门，可定要记得保护好肌肤。” 怡亲王和胤禛长宁都更熟悉一些，此刻也是十分感激：“皇嫂向来和皇兄夫妻一体，爱护幼弟幼妹，实在令臣等汗颜。臣弟无时无刻都不敢忘记当年皇兄和皇嫂的恩德，结草衔环，亦难以报答。” 看到心爱的十三弟如此言语，胤禛也是坐不住了：“唉！老十三！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先帝一直告诫我们诸位兄弟，一定要兄友弟恭，团结友爱，岂有坐视不管之理？朕把你们当亲弟弟，亲妹妹才会有呵护之举，以后莫要说如此生分的话了，平白离间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有了胤禛这样的话，下面的三人只能点头应是谢恩。 见宴席上的氛围差不多了，胤禛率先举起筷子：“好了，不说了，开始用膳吧，今日的膳单还是皇后亲手拟定的。你们也是好口福，朕往常都吃不到皇后拟定的菜肴。” 今日难得心情好，胤禛还开了个玩笑。 长宁只笑笑，没说话，胤禛真怕她生气，还特意亲自给她夹了一块黄焖羊肉：“皇后多吃一些，骑马消耗体力。” 端坐在上位的皇上皇后两人夫妻恩爱，下首的三人也看得清清楚楚，心里暗道这位皇后当真是盛宠不衰，自她入府以来，几乎就没再见过皇上心里眼里有过旁人了，想来民间普通夫妻也应该就像这样罢了吧。 怡亲王还好，现如今她和十三福晋兆佳云纯关系越来越甜蜜了，二人也一块生了好几个孩子，他也大概能理解皇兄对皇后的那片痴情之心。 温恪公主近日也有不少操心事，自从嫁给驸马以来，她一直都想要个孩子，却一直都没有怀上。本来觉得有些对不住驸马，与此同时，她也给了自己许多压力，这才导致年纪轻轻就满脸都是皱纹。 但是她看着皇兄对皇后那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心里都忍不住泛酸，怎么这样好男人自己却没能遇到呢？难道他们爱新觉罗家真的就专门出痴情种子吗？ 敦恪公主年纪略小一些，性子更活泼，但是和驸马之间的感情也是寥寥无几，她本以为天下夫妻都是一般，哪有什么真感情的，无非就是利益交换罢了。 但是现在看到皇兄皇嫂，真叫她心里狠狠触动了，羡慕地开口：“皇兄和皇嫂感情真好。” 胤禛和长宁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敦恪公主自知失言，也不敢再说，只低头吃菜，满桌的珍馐，只叫她想起从前在宫里的日子来。 回想起方才和皇兄的谈话，只要能够帮助皇兄牢牢把控住蒙古，日后就无需再有京城的格格公主们前来抚蒙了。 敦恪虽然觉得蒙古草原更有自由，获得了更多的权力，但是若有机会能够留在京中，自然更好。她愿意为了后面的女孩们不再抚蒙而尽心尽力。 这次和两个公主的会面是十分顺利的。 第二天，长宁还特意带了瑚图里和宜尔哈，来跟温恪、敦恪见面。 宜尔哈之前从未见过这两位公主姑姑，换句话说，从来没见过除了自己和姐妹以外的其他公主，所以充满了好奇。 瑚图里虽然奉命前去接应，但是和两位公主也只是照了个面，也不曾在一起聊过。 温恪和敦恪都特地准备了见面礼，尤其是敦恪，她特别喜欢瑚图里的性子，还有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有一种皇族之女本该如此的想法，眼里流露出深深的羡慕，她最希望活成的样子就是瑚图里了。 充满爱，充满勇敢，充满无所畏惧。 第291章 公主一人的天下 有了两位公主姑姑在，瑚图里在外面跑马的时间都少了。 温恪性子温柔，敦恪健谈，总是能把草原上的风光和趣事讲得引人入胜，让瑚图里特别兴奋。 宜尔哈也很喜欢和姑姑们在一起，这都是她从来没经过的事情。 “敦恪姑姑，草原太有趣了！我一直以为这里气候和水土不够好，但是风景实在美，而且可以肆无忌惮地跑马，没想到放牧也有这么多的乐趣！” 看着瑚图里兴致勃勃的样子，温恪生怕她也想嫁过来，忙制止道：“敦恪说的小事，咱们在京城住久了的人，和这里水土可不一定适应，当年我嫁过来的时候足足病了半年才好。而且这里的奶茶点心，味道一直都比较重，也没有咱们宫里的精细。” 瑚图里反驳道：“但是在宫里到处都是规矩。我们不能跟弘晏一样在上书房读书，也不能去校场，甚至不能随意出宫。在草原上就没这种规矩。” 温恪苦笑：“瑚图里，听姑姑一句劝，草原不只有表面上的风光，还有人在他乡的孤寂，这里的人不会真心尊敬你，爱你，周围都是联合在一起等你倒台的陌生人，他们才是一路人，在这里生活要苦得多。” 敦恪见姐姐将话说得如此直白，不由得面前神情一变：“姐姐！当着两个孩子的面，你说这个做什么？” 温恪摇摇头：“她们年纪不小了，咱们这个岁数的时候都不知道看了多少嫔妃的眼色了。在宫里，纵使额娘位份低，我们也不受宠，但是好在有亲人在侧，万事都有底气。瑚图里和宜尔哈不同，你们有皇兄的疼宠，何必来这苦海里走过一遭。” 温恪面上的那种疲惫和类似于绝望的情绪，让两个小女孩都不忍再看。 她们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情感，只觉得心中酸楚难当。 在草场的日子总是飞快，胤禛已经下旨第二日回京了。 临行前，瑚图里独自一人去看望自己的马，这马是栗色的，眨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看起来特别温顺可爱，但是瑚图里知道她的性子有些烈，和自己一样，知道让她撒开了欢，放开了跑，停都停不下来。 “珍珠啊珍珠，等回宫了，我就骑不到你了，你也没办法像这样痛快地跑了。” 瑚图里一边刷马，一边嘀咕着。 在她看来，珍珠就是另一种形式的自己。阿玛讲过，马是满人最好的伙伴，要用心对待他们。 所以打小会骑马时，瑚图里就自己刷马，修马蹄了。 陈知淮见到的时候还吃了一惊:“公主怎么一个人在这？” 瑚图里闻声转过头来，见到是他，就接着刷马了，反正二人也比较熟悉了，她说起话来也比较熟稔。 “来看看我的马。” “公主亲自刷马吗？不然还是我来吧。”陈知淮看着就想上手帮忙。 瑚图里连忙拒绝:“不用了，我做惯了的。” 陈知淮见她刷马认真且熟练，可知她所言不虚，心里更惊讶了。先前就知道二公主没什么架子，为人有情有义，性子也和普通女孩不同，却不想居然也会亲自刷马，做这种粗活。 满人尚武，所以皇子们训练骑射，但是也甚少有自己能打理马的，有些脏不说，还有一股浓厚的马味。 瑚图里却好像一点也不嫌弃:“阿玛从小就让我们自己照顾马的，能亲手把它照顾得膘肥体壮，油光水滑的，多有成就感！” “成就感？”陈知淮觉得公主说的新词听上去还挺有道理的。 瑚图里点点头:“是啊，这是我额娘说的，做成一件事，心里很高兴，很自豪，这就是成就感。有时候这件事不一定有意义，也不一定正确，但能让自己有成就感，就值得去做。” 陈知淮不由得赞道:“还是皇上皇后娘娘志存高远，非我辈庸人能及。” 瑚图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话听起来很像在拍马屁啊！” 陈知淮顿时面上难得一红，没敢再说话。 过了一会，瑚图里将珍珠收拾得格外漂亮，她看起来也高兴极了，亲昵地拍了拍珍珠:“珍珠真棒！等日后有时间，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说罢，珍珠也打了个响鼻，贴了贴瑚图里的手，以示回应。 “公主要回宫了，不开心吗？可是宫中生活不适应？” 听着陈知淮的话，瑚图里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不开心的？” “能感觉到。” 瑚图里叹了口气:“先前在府里，总是自由的，阿玛虽然忙，但是几乎每日都回来考校我们的功课。我也能日日看望额娘。但是现在入了宫，总感觉距离变得远了，规矩也更多了，总是想着憋着一股气，不能给阿玛额娘丢人。” 陈知淮眼里流露出疼惜的神色:“公主心有大志，非宫中可困。” 转眼间，瑚图里又换了种思绪，她总不会让自己苦恼太久的，笑着说:“若是当公主还成天伤春悲秋的，让那些贫民百姓可怎么办？” “人生万事须自为，跬步江山即寥廓。”陈知淮右手指向远方的辽阔草原，“这天下，是大清子民的天下，也是公主一人的天下。” 瑚图里心肠狠狠触动了，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草原，看着晴空万里，蔚蓝澄澈的天空，感受着耳边清风的气息，耳边是刚才陈知淮那句“天下，也是公主的天下。” 回了京城之后，就快年底了，胤禛又开始忙碌起来。 他这阵子忙着设立军机处，急需用人，干脆又将鄂尔泰调了回来，还有自己的一些心腹大臣，天天泡在养心殿里。 长华的动作很快，往南边去了一个月，这事就办妥了，只是曹家，李家的财产实在太多，还好多西珲这小子也跟着，帮了他不少忙。 这次出行还多亏了多西珲，江南当地早就被这几家浸淫透了，若不是多西珲机灵，提前乔装打扮探寻了一番消息，此行还未必有这么顺利。 第292章 黏在一块 养心殿里，胤禛收到长华的折子就是大喜，又想着赏给他什么，又想着多西珲这回办得不错，难得就连严父长华都夸赞他，想着这富察氏不仅子嗣茂盛，难得的是各个都出息。 弘晏的哈哈珠子，阿林阿就是多西珲的弟弟，对弘晏是一片忠心，性子淳厚秉直，也是难得。 听说这长华的夫人，董鄂氏时隔多年又身怀有孕，胤禛倒盼着他们家多生几个可造之材出来。 想到这，胤禛倒是又迫切着想见到长宁，跟她分享这个好消息了，所以忙让苏培盛请皇后过来。 苏培盛还一头雾水呢，皇上您不是今早才从承乾宫出来的吗？ 午膳也特意赶回去用的。 他还刚跑了一趟，送了东西。 这才过一两个时辰呐，怎么又想上了？ 苏培盛不懂，也不理解两位主子现在年纪都过了风花雪月的时候了，怎么还越来越黏糊了呢？ 为了更好地伺候主子，揣摩皇上的心思，他都在想着要不要找个对食？ 也尝尝这男女情意的滋味？ 等到了承乾宫，苏培盛见到大公主和二公主也在，正陪着皇后娘娘挑样子呢，说是想要一个玻璃的屏风，不知道什么花才好。 宜尔哈觉得玉簪花好，承乾宫里到处都是玉簪花，想来皇额娘定然是喜欢的。 瑚图里却觉得桃花好，桃花灼灼，艳人夺目，圆明园的桃花坞更是十里桃花，盛开之时，整片林子，整个屋子都是桃花的香气。 长宁觉得四时花最好，可以春夏秋冬各选一个，做成四扇屏风。 瑚图里又觉得既然如此，还不如做成一扇窗，放在书房里，更有趣味。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火热。 见苏培盛进来，长宁就笑了:“你怎么又过来了？刚不是还遣人送了东西来？放心，我们这讨论着做什么样式呢。” 苏培盛弯腰赔笑道:“皇后娘娘，皇上想请您到养心殿去一趟呢。” 长宁愣了一下，别说，胤禛宠她，也心疼她辛苦，养心殿离承乾宫远，一般都是他来这边，这还是第一次张口让自己去。 “可说了什么事？”长宁惊讶地问，而且她还从来没去过养心殿呢，那一直都是胤禛处理政务的地方，她过去能行吗？ 苏培盛笑得跟朵菊花似的:“那奴才不知，不过瞧着应该是好事。” 瑚图里也笑了，和宜尔哈对视一眼，忙拉着长宁的手，让她赶紧过去:“既然是皇阿玛的意思，额娘你就快去吧，有什么好事晚上赶紧告诉我。这个样子我跟大姐姐定就行了，就做窗户。” 长宁略整理了下装束，一边扶着吹雪的手准备走，一边笑着回答:“鬼灵精，那就做窗户吧。” 等出了门，长宁这才发现皇后的仪仗已经准备好了。 坐在高处，在一步步走向养心殿的时候，看着下方随行的一长队的太监和宫女，长宁突然抖了一下，她一瞬间有些恍惚，好像现在的历史和未来有些重叠。现在的一行人影映在红墙之上，或许在之后的某一个雨夜，还会再次展现出来。 没等她再想多久，就到了养心殿。 苏培盛亲自弯腰扶着她下来，恭敬地说:“万岁爷还在养心殿内议事，奴才先带您到侧殿，茶水点心已经备好了。” 在自己不熟悉的地方，长宁有点拘束，或许更因为这里就是全国最高的政务中心吧，类似于人民大会堂的感觉一样，情不自禁就端庄肃穆起来。 还好胤禛没让她等太久，高兴地拿着本折子就过来了，特意带给她看:“瑶仙，你瞧瞧。” 长宁知道这就是叫自己过来的原因了，想必是好事。 快速地阅览完之后，长宁也是彻底放下了心，笑开了花:“哎呀，多西珲这孩子真是能干，前儿大嫂还说呢，不知道这回是不是给大哥添乱了，这回可好了，多西珲也大了，能担起责任了。” 胤禛顺势坐在她旁边，拉着她的手，让她坐自己腿上，二人姿态亲昵地看着同一本折子，苏培盛见状忙使了个眼色，让众人都跟着退下了，将空间留给了这对帝后夫妻。 “长华能干，多西珲也被教导得很好，我知道你一直担心着，所以得了消息，就迫不及待叫你过来了。” 长宁难得露出甜甜的笑容，那副神情，就和瑚图里要撒娇的时候一模一样，看得胤禛心肠都要化了。 怪道人家说温柔乡，这温柔乡实在叫人难忘，难舍。 养心殿里还有鄂尔泰，张廷玉等人，但是胤禛却突然不想那么急着过去了，反正大致的章程已经梳理出来了，就让他们拟好条陈就行了。 胤禛抱着长宁，往后殿的内间走去，吓了长宁一大跳。 “这这这，这不好吧？青天白日的，隔壁还有大臣呢！” 胤禛见她嘴上拒绝，手里却紧紧拉着自己的衣襟，哑然失笑，低头吻了吻她的嘴角:“想什么呢？今儿忙了太久，有点累了，想同你一块略歇歇。放心，不碰你。” 长宁这才知道自己想多了，略微尴尬了一会，不过当男人的手顺着衣襟滑进来，轻轻摩挲那处丰盈饱满时，她还是露出了质问的神情。 男人不老实地作乱，还在她耳边低语:“放心，不进去。” 嗯……典型的骗人渣男语录。 先是不碰你，再是不进去，接下来就不…… 不能再带颜色了，她略微挣扎了几下，却被胤禛按住，压低了声音:“嘘，小声些，别被听到了。” 长宁感觉好笑，到底是谁在捣乱啊？ 不过到底也没成事，胤禛也不可能在大臣还在的情况下，就在侧殿和长宁真做出那等香艳之事。 不过他却难得露出了几分孩童之气，埋在长宁颈边，磨蹭着道:“这些政务好生繁琐，不想做，你日后来养心殿陪我，好不好？” 胤禛今日才发现，得知她就在侧殿，自己处理政务居然效率这么高，巴不得赶紧做完来陪她，而且自己很想时时刻刻都跟她黏在一块。 第293章 皇上英明! 长宁只觉得好笑，但是心里软软的，这么多年下来，她也早就得知了胤禛对自己的真心和尊重。 胤禛是真的把她当做了妻子，当做了携手一生的那个人。 不说他离不开自己，事事以自己为先，只说他能把自己放在和他同等的地位上，在皇权当道的古代，已经是很难得了。 对此，苏培盛更是深觉如此。 只要是和皇后娘娘搭上一点边的，那都是天大的事，就连皇上自己的事都要往后推的。 就只为了皇后娘娘喜欢玻璃，皇上登基之后还专门设立了一个玻璃使，只负责为娘娘寻找可制作的玻璃。 而且，万岁这么高贵的人，也只有在皇后娘娘面前，才不会自称“朕”，才能流露出和旁人相处时不同的情绪来。 所以长宁很理解他希望自己在养心殿陪他的想法，就相当于你上班很烦很累，就希望老公在旁边给点安慰鼓励，也不算什么大事。 长宁挺爽快地同意了:“没问题，但是得等我闲了，我就过来。” 胤禛眼睛一亮，在她身上亲个不停:“好好好，我的好心肝，我的好宝贝，我的好娇娇！” 长宁知道他闷骚，却不想闷骚到这个地步，羞得她脸都要红了，但是嘴角却高高翘起。 养心殿内，几个大臣忙得焦头烂额，终于算是理清楚了，只是一抬头，皇上不知何时没了踪影，几人面面相觑。 一边的张起麟适时上前:“皇上有事，去侧殿了。各位大人可先行歇息，皇后娘娘吩咐御膳房已经备好晚膳了。” 几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皇后娘娘到了。 鄂尔泰笑着说:“还请公公代为转达臣等谢意。劳皇后娘娘费心了。” 张廷玉等人暗骂就他嘴快，会拍马屁，然后一个接一个给皇后谢恩。 等到了膳桌，只见正中间是热气腾腾，咕嘟咕嘟冒着泡的锅子，边上摆着十来盘羊肉，还有各式蔬菜，粉丝，面，鱼片，虾丸等等，特别丰富。 闻着这股鲜活的羊肉味，几人都暗自咽口水，五脏庙闹得更厉害了。 鄂尔泰再次拱手，夸赞起皇上皇后的恩德来。 张起麟笑意盈盈的:“各位大人请自便，皇上刚才吩咐，等用过了膳，大人们就可以回府歇息了，今日辛苦各位大人了。” “哪里哪里，还是皇上最辛苦，臣等不过略尽绵薄之力。”张廷玉终于赶在鄂尔泰张口之前，抢下了话头。 鄂尔泰被抢了话，也不恼，反而笑眯眯的:“张大人此言有理啊！还是请皇上保重龙体，有这样英明的皇上，这才是我们大清之福，百姓之福啊！” 张起麟听了一大堆皇上皇后的彩虹屁，然后才退下。 这群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然后撸胳膊挽袖子，开始涮肉！ 啊！真香啊！ 田文镜出身寒微，自打被皇上提拔之后就战战兢兢的，没成想还能有这么美味的膳食，吃得那叫一个痛快！ “这羊肉真香，不愧是宫里的膳食，和羊肉刘家的就是不一样。”田文镜见众位同僚都没有端着架子，他索性吃得更放的开了。 “那是自然，这可是万岁爷英明治理的功劳……”鄂尔泰嘴巴一张，又要开始说，其他大臣顿时眼前一黑。 就你小子天天拍马屁！ 鄂尔泰也很冤枉，他之前在康熙朝的时候，根本不受重用，还好眼光好，跟对了领导，于是水涨船高，眼看着有大好的前程，他自然时时刻刻都不忘表忠心。 听到苏培盛说，各位大人们已经都在用膳了，而且吃得很香，各个感念皇上皇后的恩德，胤禛心下满意，长宁笑了出来。 “不过一顿饭罢了，哪里扯的上大恩了。”长宁有点无奈地笑笑，他们今天也吃的锅子，她正涮了一片嫩羊肉，蘸着麻酱，满口生香。 胤禛看法不同:“懂得知恩感恩，还能算是有心。鄂尔泰此人有才干，有忠心。” 长宁不想在吃饭的时候谈工作，忙给他夹了块肉，堵住他的嘴。 胤禛哑然失笑。 “接下来快年节了，宫里宫外大大小小都有不少事，你若是忙不过来，就让瑚图里和宜尔哈帮你照应着。大事你自己拿主意就行。” 长宁点点头:“她们两个现在可是我的得力助手，有她们两个在，我还能轻省不少。以后成婚了，她们自己也能立得起来。” 胤禛吃了一块吸满汤汁的冻豆腐，感觉很有滋味，他和长宁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 “过了年宜尔哈就十六了，瓜尔佳氏那边我已经事先提点过了，明年三月就下旨赐婚。” 长宁略微有些迟疑:“不若让他们先见见面？了解了解再说？你挑中的人肯定是没问题的，法善这人我也打听过，确实品良端方，就是不知道宜尔哈愿不愿意……毕竟我们还是希望她能过的幸福。” 说到这，二人难免想到之前那桩事，胤禛皱了皱眉:“宜尔哈心志不坚，就怕又生事端。” 长宁听这语气，貌似上次的事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个疙瘩，忍不住也替她说起话来:“孩子还小，少女怀春，一时控制不住也是有的。经一事，长一智。宜尔哈已然难受了这么多天，日后还是莫要再提了。” 胤禛冷哼了一声:“朕的女儿有何问题？还不是乌拉那拉氏教养不好族内之人？也罢，瓜尔佳氏那边门风清正，过了年节，寻个由头，让他们见一面吧。” 胤禛还是很疼孩子的，也没有那么古板，因为他清晰的知道，规矩，是用来约束子民的，却不是用来约束他的，他是负责制定规矩之人。 说通了胤禛，长宁也松了口气，给宜尔哈开了这个先河，瑚图里就更容易了。 眼看着宜尔哈即将成婚，内务府固然要置办嫁妆，但是还有先福晋给她留下的一份，以及自己这么几年积攒的一些，长宁心说回去还得赶紧翻出单子，好好合计一番。 第294章 母女谈话 年底这几天，整个后宫都喜气洋洋的。 皇后娘娘为人大方，年底赏赐足足比之前多添了一倍，人人都有不少新衣服，足足的炭火，首饰也都更为鲜亮，无需重新翻新，或者将衣裳新旧搭配着穿了。 就连下面的宫人们也都人人有赏赐，有新衣。 还有先帝的那些嫔妃们，第一年长宁不想落人口舌，特意让赵福海亲自送了一趟，回来之后他笑容满面的，就知道差事顺利。 长宁这几天忙得都没怎么合眼，拉着瑚图里和宜尔哈不停地对账目，分赏赐，可算把宫里的盯着各处分完了，然后就是宫外的赏赐了。 宫外的事，长宁不愿意让两个女儿多掺和，就给她们放假休息玩去了，冬日里寒冷，也怕她们到处跑着了风寒反而不美。 长宁对宫外的局势比较清楚，但是为了稳妥起见，还是把额娘召进宫来了，母女两个忙了好一阵子。 索绰罗氏捶了捶腰，“哎哟”了两声:“这上了年纪，人就不中用了。” 长宁忙让两个小宫女扶着，给额娘按按腰。 “额娘，你又不老，你永远十八，一枝花。” 索绰罗氏被女儿逗笑了，用手指了指她:“你啊你，打小嘴就甜。现如今都成了皇后了，当了这母仪天下的国母，还是跟个偷了蜂蜜的小耗子似的。” 承乾宫内都是自己人，说话也无需顾忌，长宁撒娇道:“这有什么，难道我不是额娘最爱的小宝贝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是是是，你这话可别让瑚图里听着了，赶明儿她又学你了。” 长宁撇了撇嘴:“这丫头最爱学我说话。” “她那是跟你好，母女两个关系最亲近了，比父女还亲近。” 索绰罗氏眼里流露出怀念的神色:“你小时候跟个嘎豆子似的，也爱追着我屁股后边跑，天天额娘额娘，一转眼，孩子都九个了。” “那也是你大姑娘。”长宁嘿嘿一笑，虽然她都快三十了，但是在额娘面前总像个小女孩似的，永远长不大。 说到孩子，索绰罗氏又将长宁大嫂，董鄂氏的情况说了说:“她这一胎怀相挺好，瞧着肚皮尖尖的，跟我怀长华他们几个的时候很像。” 长宁听出来了额娘的话外音，笑道:“那还不好？额娘又能抱孙子了。” 索绰罗氏自然是高兴的，但是也担心大儿媳妇的身体:“你大嫂都三十多了，这么多年没怀孕，都以为不会有了，谁知今年出了喜事，我就希望她们母子两个都能平平安安的。你大哥有多西珲和阿林阿这两个好孩子就够了，咱家不需要太开枝散叶，保重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索绰罗氏这番话，可谓是肺腑之言。 她也本是女人，自然知道女人生子、产子是一个漫长又耗费精力的过程。 别人看着好像弹指一挥间，孩子就落地了，但是其中的酸楚和痛楚，只有做额娘的自己心里清楚。 而且生孩子就相当于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董鄂氏现如今三十多岁了，已经不是最适合孕育的年龄，所以她担心也是情理之中。 听到这，长宁自然知道额娘也是在点自己。 她现如今二十七八岁了，放在现代，还正是大好的年纪，可能才刚刚结婚，再生几个孩子，完全没有问题。 但是放在人均年龄很低的古代，若是再要冒险生子，是有一些风险的，尤其是她已经生了九个孩子，上一胎连生三个，身体的亏空并不如表面上看的那样简单的。 长宁自然也知道这样的道理，所以她也没有打算再接着要孩子，现如今，这九个小魔星就已经够她烦恼的了，更别说胤禛也很担心她的身体情况，也不肯再让她怀孕了。 所以，她安慰额娘:“额娘放心，我这里有一些上等的补品，等一会让吹雪找出来，您都带到家里去给大嫂好好补补身子。我这里，你也不用担心。最起码要先等到瑚图里和弘晏都真正成婚了，长大成人了，我才有心思想别的事呢。” 索绰罗氏知晓她聪慧，能听出来自己的话外之音，心中满意点了点头。 其实长宁皇后的位子已经非常稳定了，不论是宠爱，子嗣还是家族势力，完全不需要靠再生孩子来稳定地位。 尤其这满宫，一共才十一个孩子。 她就生了九个。 弘晏下一任储君的身份几乎都要摆在明面上了。 纵使索绰罗氏没有在官场上行走，但是也知道，现在皇上处理事务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带着弘晏的。 母女两个又就着孩子的婚事聊了聊，索绰罗氏最近也正在烦恼着多西珲。 董鄂氏现在怀孕了，也没有太多的精力能去看看多西珲的婚事，只能拜托她这个当玛嬷的。 索绰罗氏擅长交际，与各位大臣的太太夫人们相交都很愉快，所以手里也有一些名门闺秀的资料。 多西珲是下一代富察氏的顶梁柱，他未来的夫人是要做宗妇的，所以自然要好好认真挑选。 而且这孩子性子有些跳脱，也需要一位稳得住，比较端庄的女孩。 索绰罗氏正好也想借着这个机会跟长宁商量商量，她看好了两个人家的女儿。 一位是清流领袖，现任的直隶总督，李绂之女。 李绂此人和博德尔有些交情，二人关系向来不错，而且比较清廉忠正，就是为人略有迂腐，家教甚严。 他的嫡女现如今十五，索绰罗氏见过一次，当真是端容清丽，自有气度。 还有一位，是图里琛的女儿。这图里琛出身满洲正黄旗，阿颜觉罗氏，现如今是吏部侍郎，他先前多次奉命出使俄罗斯，是清朝对俄外交的重要官员。 他的小女儿如今十三岁，索绰罗氏也见过，尤为出众的是那相貌，俏生生的一双眉眼，嫣红唇色，当真如同三月春桃，让人见之忘俗。 听到额娘这么说，长宁一时之间也难以抉择，干脆说定等年节过去，就请这两位姑娘到承乾宫做客，亲眼见见，她再来定夺。 第295章 月华锦 这个新年，胤禛表现的十分随和，很随意的状态，任由大臣们在宴席上吃吃喝喝玩玩，他都在一旁但笑不语，或者干脆就出门透气。 席上就由十三怡亲王和弘晏来招待。 他先是去了趟慈宁宫，陪太后说了会儿话。十四由于领军在外，所以不能及时回京，他还特意让人送了些东西过去，以免将士们在外思乡孤单。 此举一出，更是让满朝文武感激涕零，大赞圣上英明。 十三和弘晏忙得满头大汗，老五老七，还有小弟弟十五、十六、十七都被他们拉来帮忙。 而此时…… 胤禛搂着长宁斜倚在榻上，一块看话本子，时不时聊聊剧情，吃块点心，剥个葡萄，好不悠闲。 “哈哈哈你看看这个书生，浑身都是心眼子，拿着人家小姐的金簪就说要定亲，我不信，若是个木头簪子，他还能想要和人家缔结婚约吗？无非就是见财起意罢了。”长宁撇撇嘴，忍不住吐槽。 胤禛笑道:“你怎知人家木头簪子就不能定亲了？” “那可不会。若是个清高正经的书生，谁会在人家府里的花园里头到处低头寻摸呢？肯定是涉及到内宅女眷，都巴不得赶紧离开，以免有瓜田李下之嫌。他却在这晃晃悠悠，说什么迷路。呸！我可不信。迷路，难道就连花园都不认识了？” “哈哈哈瑶仙聪慧。” 长宁得意地撇了撇头，抬起手一看表:“啊呀，都这个时辰了，咱们得回宴席上看看了吧？” 谁知一向正经，力图事事都完美的胤禛，此刻却一点也不着急。 “我都交给十三和弘晏了，有他们两个在，不会出岔子的。这也算是一个小考验吧。” “这能行吗？”长宁有点担心，“那几个小的可都在呢，弘昭和弘晴不会又打起来吧？弘晨会不会再闹事？” 胤禛拍了拍她的头，安抚道:“无事无事。弘晏都十一了，我看他这些日子为人处事都圆滑了不少，有很大进步。弘昭也不是当年那个稚嫩孩童了，什么场合该做什么样的事，他心里清楚的很。你就不用操心了，再说了，男孩那边还有弘晖弘皙弘昱在呢。” 被他这么一说，长宁略松了口气。 胤禛不愿意在大过年的时候让她叹气，就拉着她，磨着要给她看新做的衣裳。 长宁笑了:“什么衣裳？过年都送来四五个箱子的新衣裳了，我穿都穿不完，得穿到三月份去了。” “那算什么，让你乐呵乐呵罢了。这才是好东西呢。”胤禛的口气倒激起了长宁的好奇心。 等他神神秘秘拉着长宁进了内殿，里面衣架上挂着一件绯红色的裙装，耀眼夺目，哪怕是旁边亮如白昼的烛火，都不能夺走她半分色泽。 长宁都惊呆了，她从来没见过染的如此鲜艳的红，也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衣料，甚至都还没有上身，只是静静的挂在那里，就已经散发出流光溢彩的色泽，好像将天空上的月光织剪了一段，揉进此衣里。 仅仅是这衣料就已经如同月光织就的，更不要提上面精美的刺绣了。 “这，这是什么料子啊？太美了……” 从来没有哪一个女人能够拒绝新裙子的诱惑，更何况还是如此一件全球限量版高定。 胤禛带着略微炫耀的口气跟她表功:“这可是我专门让内务府研制的，此物名为月华锦，是从汉唐时期的晕栒锦得到的启发，利用彩条经丝提花，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研究出来。” 说完之后还叹了口气:“原本是想要在你册封皇后的那天，我们两个大婚之夜，洞房花烛之时，让你穿上这一身嫁衣的。可惜内务府的人手脚还是慢了一些，研究了这么久才终于做出了这么一件。” 直到此时，长宁终于明白此物的珍贵。可以说，中国古代发展至今，这月华锦就只有这一身成衣，就在她眼前，静静的挂在那里，等着她穿上。 胤禛赶紧催促她换上:“登基的第一年，自然要喜庆高兴一些，我还希望和你长相厮守呢，可惜嫁衣略晚了一点。” 长宁心中感动，口上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取下这月华锦织就的裙装。亲自去换上。 当她穿上的时候，就感觉这衣料轻柔无比，仿佛云朵的质感，穿在身上仿若无物。 让她袅袅婷婷，婀娜多姿地穿着这身月华锦衣裳出来时，胤禛才真正知道，什么叫做，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顾盼生辉，秋瞳剪水，长宁将这衣裳的气度风华和柔媚婉约穿得极为协调，还有些许飘飘欲仙之感，美得几乎并非凡人，让胤禛直接看呆了，许久不曾言语。 “怎么了？看呆了？”长宁戳了戳胤禛的肩膀，嗤嗤一笑。 胤禛觉得今夜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留在养心殿，和瑶仙一起度过。 过了年节，宫里的热闹也没有散尽，日日有戏，屋子里头也熏得热乎乎的，嫔妃们除了御花园里皇后命人修建的操场之外，也没有其他消遣，因此冬日里头更愿意聚在一块听戏。 长宁听了两天之后就没什么兴趣了，她觉得评弹或者说书更有趣，至于戏剧，韵味是够了，但是一句话要咿咿呀呀半天，她是个急性子，听不来。 瑚图里也随了长宁，不爱过去听，更喜欢在慈宁宫陪太后搓麻将。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宜尔哈居然挺爱听戏的，嫔妃们聚在一块听，也时常邀请她，有懋妃带着，长宁也就随她去了。 正巧今日戏台子上唱的是《牡丹亭》。 长宁一向不爱在思想上束缚人，所以戏曲之类的曲目都是任由她们挑的。 众位嫔妃听得津津有味，台上那名花旦正唱道:“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 宜尔哈仿佛被戳中了心事一般，怔愣在那里，细细品味这句话。 一边的懋妃自然也注意到了女儿的异常，只是给她递了个葡萄，以提醒她。 第296章 八个人在头上拉屎 戏台子上咿咿呀呀，旧梦红妆，不远处的众位嫔妃也是相谈甚欢。 姝嫔张氏最通诗书，听到这《牡丹亭》中的名句，也不自觉细细咀嚼起来。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生者可以死。人间真情，实在令人感叹呐！” 听到姝嫔的话，谦妃酸溜溜地吐槽:“姝嫔，你已经是皇上的嫔妃了，也该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大公主还在呢，怎么就说起胡话来了。” 姝嫔顿觉有些尴尬，这话说的倒是，当着尚未出阁的公主面，这些话是有点越界了，因此她歉意地看了眼懋妃，见她没生气，这才松了口气，笑着对宜尔哈说:“大公主别放在心上，我方才不过随口一吟。” 宜尔哈看了姝嫔一眼，微微一笑:“姝娘娘饱读诗书，正是女子应学的。” 唐格格性子还有些天真，她向来喜欢直言直语:“姝嫔姐姐说得多好呀，我也最喜欢这句词了。想来，皇上和皇后娘娘也是如此情比金坚。” 拍皇后马屁，怎么能少得了姝嫔，她立马接上了话茬:“是啊是啊，嫔妾也是这个意思。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皇上与皇后娘娘琴瑟和鸣，正是我大清夫妻之典范。更何况，皇上登基以来夙夜忧叹，为了国事尽职尽责，更是我大清百姓之福。这都是一片真情呐！” 终于将话圆了回来，姝嫔这才放松了些。 裕嫔耿氏冷哼一声:“姝嫔姐姐倒是生了一双巧嘴，看个戏也能看出个杂七杂八的，不过歌颂皇上皇后的恩德，永远都是第一个。” 姝嫔知道她这是在暗讽自己狗腿子，爱拍马屁，她也冷笑一声回怼:“怎么，难不成裕嫔觉得皇上和皇后娘娘不值得歌颂？” 这话不可谓不重，这顶高帽子压下来，九族都不够砍的，裕嫔立马瞪圆了眼睛:“莫要胡言乱语！我何曾说过了？” “行了！”谦妃这时候出来耍派头了，拍了拍桌子，倒是挺有几分气势的模样，“年节下的还要拌嘴，岂不是寻晦气？再有主子们也是你们能议论的吗？以下犯上，合该按照宫规打你们十棍子才罢。” 听到这，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撇了撇嘴，装什么呀，你又没有协理六宫之权，左不过就是个妃位，连贵妃都不算。 上头还正经坐了个育有大公主的懋妃呢，也没有像你这么火急火燎跳出来出头的。 宜尔哈看着这场闹剧，心中也有些冷然，先前在王府时，她就离这帮娘娘们远远的，一直住在正院里，后来更是单独挪了个院子，甚少与她们交际，不过哪怕如此，也总能听到争风吃醋的声音。 宜尔哈最开始不懂，阿玛又不会宠爱她们了，还有什么可吵的呢？还有什么可争的呢？ 后来她才想明白，争的无非就是地位，争的是一份脸面。 里子已经没有了，若是面子上再没有人尊敬二分，那日后的日子要如何过下去呢？ 这宫里就是这样，不，不对，不光是宫里，府里也是，这世上的人都是如此。不是你争，就是我抢。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标而恶意中伤他人，恶意伤害别人，不择手段的人比比皆是，她先前遇到的那个负心郎不就是这样吗？ 宜尔哈再看向戏台子的时候，好像已经听不见什么声音了，只能看见厚厚的妆容遮盖了他们本来的面目，看见厚厚的戏服掩盖了下面的人心。 大抵，无论到哪里去，都会是一样的结果吧。 宜尔哈心想。 听说阿玛已经给自己又重新看好了婚事，宜尔哈苦笑，她是公主，如今可以不用抚蒙，安然地享受皇阿玛对自己的安排，享受着荣华富贵，她该感恩戴德才是。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有些苦涩，或许是曾经被伤害过的心，已经完全封闭起来，不敢再接受他人了吧。 她原本想着不再动自己的心了，已经吃过这样的苦，她就不会再犯第二遍的错。 真正的动心动情，到最后伤害的只有自己。 但是却叫她听见“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这句话来，难免有些触动情肠。 她既对皇阿玛安排的人选有些抵抗抵触，不愿意再踏入爱情的苦海，心情又难免有些波动，若是真叫她碰到了一个真情人，痴情人呢？ 懋妃看见女儿略有沉思的模样，心里也有些发冷，不论如何，这次在皇上圣旨赐婚，让她出嫁之前，她绝对不会再让宜尔哈自己做出什么错事了。 所以听完戏之后，懋妃还特意去了趟承乾宫。 “你想给宜尔哈再找四个教养嬷嬷？”长宁听了宋氏的话，有点怔愣，“公主在出嫁前确实会再由四个教养嬷嬷跟着……但是她现在那里已经有了四个了，还要再翻一倍？” 长宁不理解，给自己女儿身边弄这么多嬷嬷做什么？ 教养嬷嬷这个身份还有些特殊，她的地位天然就凌驾于主子身边所有的奴才之上，因为她是负责教养公主的，甚至于公主身边的权力都要由她们狠狠把持着。 长宁在现代时还听说，有些教养嬷嬷就连驸马都能管着，还有公主房里的事，也都由她们说的算。 长宁本来就不喜欢这些嬷嬷倒反天罡，所以从小就不爱给瑚图里用嬷嬷，哪怕是内务府送来的人也只负责传授礼仪教导，伺候起居，当普通宫人用。 瑚图里身边就只有两个，还是个边缘化的，她现在是身边宫人当中唯一的老大，不肯分权给身边的嬷嬷，喜欢哪个宫女就用哪个宫女。 毕竟谁愿意找个奴才天天骑在自己脖子上拉屎啊？！ …… 谁能想到宋氏就愿意？ 还想着找八个一块在宜尔哈头上拉屎。 …… 长宁感觉不解，还有些头疼:“懋妃，你这……不合宫规……而且，何必呢？你不是不清楚，教养嬷嬷的权力有多大，做什么要给宜尔哈那么大压力？” 第297章 我要上学校 宋氏摇头苦笑:“嫔妾何尝不知道呢？但是这也是为了宜尔哈好。她年纪小，心智又不坚定，先前还发生过那样的事，嫔妾这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呀。 听闻万岁爷已经又重新给她找了门好亲事，嫔妾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宜尔哈自毁前途，一定要把她牢牢看住。” 长宁“……” “懋妃，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宜尔哈经一事长一智，怎么会再次犯错呢？你这样也太不信任她了。” 长宁不是爱管闲事，毕竟是她们母女之间的事，但是她是皇后啊，也是宜尔哈的皇额娘，若是公主出了事，她也有责任的。 更何况，小姑娘今年十五六了，正是初三高一的年纪，叛逆期啊！ 她也是从这个年龄段过来的，还记得自己上高中时，就经常有这样的同学为情所困，不是逃课，就是天天哭，还闹得人尽皆知要喝药，更有甚者，和几个男人纠缠不清。 她真不想看到宜尔哈也变成这样。 毕竟叛逆期的孩子若不是好好引导，很容易走错了歧路。更不能动辄打骂，一味地打压掌控，这只会将她们越推越远，逆反心理一起来，完全想不到之后她们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所以长宁才会苦口婆心劝了一句。 谁知懋妃一个激动就哭了出来:“娘娘……您不知道……这么多年，宜尔哈就是嫔妾的命根子……嫔妾拼了这条命也想给她挣个好前程……” 这点长宁相信，当年若不是她为了女儿，下手害了李氏的二阿哥，也不至于和宜尔哈分离了这么许多年，她也是想尽力给女儿博个好未来。 懋妃哭的是真伤心，全然没有什么美人梨花带雨的感觉，就是一位普通的母亲，面对女儿的那种心疼与无助。 “皇上已经重新看好了婚事，若是宜尔哈这次再出了什么岔子，圣恩不在，公主日后的日子还有多难过啊！”懋妃情不自禁想到了先帝的那些公主。 那不也是先帝的亲女儿吗？ 可见先帝真心疼爱谁了？ 受宠的公主尚且远嫁，更不用说那些不受宠的公主，只怕康熙就连她们的鼻子眼睛都没记清楚，甚至于名字都没有，封号还是出嫁前才由内务府选的。 虽说现如今胤禛是对孩子真正上心的，但是谁愿意去赌人性呢？ 能宽容孩子一次错误，但是作为皇上，能容忍自己女儿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误吗？ 懋妃怕极了，这才想着让八个教养嬷嬷监视她，切莫不能再酿成大错。 长宁很无奈，这事的源头出在宜尔哈身上，她如果真的有那个心，八个嬷嬷也看不住啊！ 肖申克的救赎她也不是没看过，那么一个铁桶般的监狱，还不是被逃出去了？ “懋妃，你别担心，本宫已经和皇上商量过了，待三月的时候，可以寻个由头让宜尔哈和瓜尔佳氏的法善见一面。” 懋妃愣住了。 都忘了哭了。 这可以吗？ 她感觉自己的脑子现在跟浆糊一样。 能和未来女婿见一面？ 懋妃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但是直觉是个好事，有了人选，若是能让宜尔哈瞧瞧，也能定定心。 女儿看上那就皆大欢喜，也能忘了之前那个刻薄算计的。 若真是没看上，她舍了这个脸面，到养心殿跪上几天几夜，也能帮帮女儿。 想通了这点，懋妃十分感激地握住了长宁的手:“皇后娘娘的大恩，嫔妾无以为报。” 其实她这次来，已经给长宁送了礼物，是亲手绣的一扇四面的炕屏，上面的刺绣精美，而且章嬷嬷看过，说是确实是懋妃的手笔，应当是她亲手绣了一年的。 这份用心，长宁也感觉得到，好歹算是个知恩图报的，也从来不在宫里兴风作浪，而且还能压制谦妃一头，不管怎么说，从哪个角度来看，长宁都愿意帮她一把。 不过外男入宫觐见，规矩颇多。 长宁想着过段时间再筹谋。 最起码也要等到春暖花开的时节。 现在当务之急是弘阳也要去南三所居住，还要去上书房启蒙了。 她其实并不是十分担心，毕竟弘阳的哥哥们都在那里，弘旻和弘晨，跟他年纪相仿，往日也喜欢带着他一块玩。 但是弘阳毕竟在现代才是上幼儿园的年纪，先前几个儿子都是住在府里的前院，来回的路途也不远，长宁几乎可以天天都能看到儿子们，但是这回若是搬到南三所去，可就更远了。 胤禛知道长宁担心，原本想着干脆就再晚两年让弘阳搬过去住，就先在上书房启蒙，晚上还是回承乾宫来。 谁知弘晨早就巴巴望着自己来个弟弟，好摆脱南三所里年纪最小的人这个称号，而且还能发展自己当哥哥，他才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一个劲儿地在弘阳面前说那里多好多好，多自由。 不仅能捉虫子，捉蛐蛐，还可以把小猫带过去陪自己睡，还没有阿玛额娘管着，还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而且南三所附近有校场，可以在里面跑马，练布库，练骑射，还能打篮球，玩的地方可多了。 一块读书的兄弟们也多，人多热闹，随便什么游戏都能玩得热火朝天。 虽然弘阳有些地方不太懂，也不太理解，不过看着哥哥那么兴奋的样子，自己也被感染了，所以拉着长宁的衣袖，奶声奶气地说:“额娘！我想搬过去和哥哥们一块住。” 长宁一愣，顺势就看向一边站着的弘晨，问道:“是你撺掇弘阳的？” 弘晨撇了撇嘴:“额娘，什么叫撺掇啊？我说的本来就都是实话。” 长宁扶额，算了算了，这么点的儿子也有叛逆期，随他们去吧，到时候再从自己这里跟过去两个靠谱的宫女太监，好生伺候着吧。 反正早晚也是要过去的，先看弘阳能不能适应，若是不行，就还是接回来。 弘阳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又懵懂，又清澈，看得长宁心里都软了。 同时还有声叹息。 弘阳也太漂亮了，这副容貌生在他的姐妹身上不好吗？ 第298章 健康又长寿 三月春时，天气和暖，惠风和畅。 索绰罗氏又进宫了。 只不过这回入宫，是为了给多西珲确定婚事的。 “上回跟你说过的人选，直隶总督李绂之女，和图里琛的女儿，这两个姑娘我都觉得不错，现在时节正好，不若你把她们两个召进宫来，也观察一下她们的品行。” 长宁早就跟额娘谈好了，这毕竟事关未来富察氏的长媳，当然要她亲自掌过眼才行。 “行啊，没问题，那我现在就下旨，让她们下个月初三进宫吧？” “初三？”索绰罗氏想了一会，“这不是弘晏和瑚图里的生辰吗？” 长宁点了点头:“原本皇上想要大办的，在太和殿遍邀群臣，但是先帝驾崩还不足一年，所以不好大肆设宴。我是想着正好可以借这个由头请二位夫人携女入宫来。” 索绰罗氏点点头:“如此也好。又有个正当由头，而且人又不是特别多，也方便说话。” 母女二人又接着敲定了一些细节，索绰罗氏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宫。 等到晚上胤禛过来的时候，长宁就将此事跟他一说:“我额娘暂且看定了这两家的闺秀，让我帮忙掌掌眼。看看孩子的品性如何，能不能担得起富察氏的宗妇。” 胤禛也觉得多西珲的夫人不能随意选定，毕竟这个位置至关重要。好的宗妇是可以令家族三代延续荣光的。 “这两家都不错，岳母还是甚有眼光。李绂此人素有清名，官声很好，也有才华，我之后也打算再给他往上动动位置的。至于图里琛嘛，也是我大清的能臣，跟俄罗斯的外交少不了他。” 长宁对这两家的家世都很满意，只是相比较家世而言，姑娘个人的品性和能力更为重要。 毕竟富察氏不需要家世太盛来撑门面，他们家自己就已经是顶尖的名门贵族了，所以更看重个人。 多西珲跳脱，虽然能干，却总是有点少年人的侠气洒脱在里面，所以另一半要更端庄稳重些才更好。 夫妻两个固然要有些共同语言，若是性格互补，也更能弥补处事上的不足。 说到了多西珲，长宁也将宜尔哈的婚事提到了嘴边:“下个月见了这两个姑娘之后，就安排宜尔哈和法善相见吧，看看孩子们能不能合得上眼缘。毕竟公主的婚事和多西珲不同，主要还是她自己能够过得幸福。” 胤禛也没有反对，只要是长宁说的话，他很少会否定。 “弘阳这两日在南三所适应得如何？” 长宁去看过几次儿子，每次见的时候他都乐呵呵的，看上去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是她总忍不住再问几次。 胤禛见她操心完这个，又要操心那个，暗叹长宁辛苦，忙将她揽在怀里，吻了吻她的脸颊:“那小子好着呢，没心没肺的，不用担心他。倒是你，这阵子怎么感觉又清瘦了些？有没有让白术帮你调养一下身体？” “许是之前冬日里穿的多，看起来圆润了点，这阵子衣裳渐渐薄了，看起来瘦了的缘故。” “胡说，我日日与你同床共枕，怎能不知你的身材如何？” 长宁偷笑:“我倒是没什么，不过万岁爷你这阵子倒是圆润了点，之前还有腹肌呢，现在摸上去肉乎乎的。” 胤禛难得略微有些尴尬，可能也是上了年纪的原因，他登基之后要处理的政事实在太多了，之前在王府时，还能每日去校场里练几下，现在几乎一个月都去不上一次。 被长宁这么一提醒，他也深觉不妥，决定明日过后也要准备晨练了。 现如今，天气变暖，听说后宫的那些嫔妃们又天天到御花园的操场去跑步了。坚持了半年下来，众人都有了明显的提升，听说现在就连年纪最大的谦妃都能一口气跑五圈而面不改色心不跳。 若是他再这样松懈下去，难不成日后就连自己后宫的女人们都比不上了？胤禛想想都觉得不可理喻。 不过他倒是也不需要和嫔妃们一样，专注于跑步，他现在更倾向于要养生，所以早上起来先练一套华佗的五禽戏。 早上长宁起床，却发现身边没有胤禛的踪影，心里还奇怪呢，今儿又不用上早朝，他难不成是在书房？ 结果一出门就瞧见他在院子里做一些奇怪的动作。 终于练完了一套，胤禛额头上微微出汗，长舒了几口气，感觉身体也松乏了不少。 看到长宁起床出来，他笑着招手:“来，我教你，这是华佗的五禽戏，好好练一练，能强身健体。” 说罢，胤禛摆出了第一式，猿提。 长宁“emmmmm” 为啥感觉偷感这么重呢？ 两只手佝偻着，像个老鼠一样放在胸前，怎么看怎么怪异。 “算了算了，我还是不练了，我可以跳广场舞的，这个也强身健体，还容易坚持。” 长宁赶紧婉拒，前些日子，她特意叫来了宫里的乐班，将凤凰传奇的一些名歌都唱给了他们听，让他们排练，到时候就在操场上，一边由乐班伴奏《奢香夫人》《我从草原来》《最炫民族风》，一边带着众位嫔妃活动筋骨。 每天晚上跳一跳，简直健康又长寿。 现在南府的乐班子们已经排练好了，早晨就请赵福海来传话，时刻等着皇后娘娘召见。 听了长宁的想法，胤禛也觉得有趣，还说好了，等晚上他也要来观摩。 等下午四点左右的时候，众位嫔妃都到齐了。 早晨的时候她们就接到了懿旨，说是下午四点在御花园操场集合，皇后娘娘有新的指示。 大家都议论纷纷。 “你说说皇后娘娘又想出来什么新点子了，该不会我们的跑圈又要增加数量吧？”裕嫔感觉到一阵心颤。 宁嫔觉得应该不能:“应该不会呀，我们都跑了大半年了，娘娘也对我们的成果表示满意，我觉得可能是又有什么新的玩意了。” 唐贵人挺兴奋的:“我觉得能跟姐姐们一块玩就是最有意思的。” 第299章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高贵人原本是朝鲜贡女，爱张罗，爱热闹。先前在王府时终于学乖了，但是随着时间过去，之前钮祜禄氏被拔了舌头的阴影也终于消散开来。 她现在觉得皇后娘娘还是很好的，待人大方和气，只要不惹到她，大家就是和平相处，而且也愿意带她们玩一些新花样。 “皇后娘娘可真好呀，能让六宫上下同沐恩德。我现在没事就愿意在御花园里走一走。” 高贵人和姝嫔张氏之前在王府的关系还比较好，现在看她前途一片光明，也生了向皇后娘娘报效之心，所以现在到处嘴里都是长宁的好话。 郭贵人想说些什么，但是又不敢说，自从顾氏被处罚了之后，她越发的内向自闭了，现在在皇宫当中，几乎像是个隐形人士的存在。 若不是这种集体活动，平常几乎都见不到她的身影。 姝嫔身为长宁身边的第一狗腿子，自然要一同拍马屁，但是还没等她来得及说什么，就瞧见南府的一队乐班子已经到了，站在不远处给她们行礼。 这下子，大家讨论的声音更大了。 谦妃也是一头雾水:“皇后娘娘，这是想要做什么？请我们听曲吗？那也不应该在这里呀，应该去清音阁。这里又没座位，又没茶水的。懋妃，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懋妃宋氏性子内敛地站在旁边，摇了摇头:“皇后娘娘自有道理，我们在这安心等着就是。” 话音刚落，就瞧见远远的皇后仪仗了。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众位嫔妃连忙行礼。 长宁略微扫视了一眼，瞧见人都来齐了，心下满意，这才点了点头，朗声道:“行了，都起来吧。” 众人这才发现，原来跟在皇后娘娘身边的，还有宜尔哈和瑚图里这两位公主，心下更疑惑了。 长宁给了吹雪一个眼神，吹雪会意，清了清嗓子，三言两语将事情简单说明了。 “皇后娘娘今日是想带着各位小主们一起强身健体，活动筋骨。 之前每日早晨的跑步活动是固定的，必须要参加，而现在的广场舞是非必要的活动。 今日小主们可以先跟着一起跳一跳，若是喜欢，那日后每天同一个时辰都可以在这里跳。若是不喜欢，那就可以不参与。” 大家都听懂了，但是广场舞？ 那是个什么舞？ 她们这都一把年纪了，四肢都很僵硬了，还能跳的好看吗？ 人家学跳舞都是像读书一样，寒窗苦读十几载，打小就开始拉筋练舞，能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吗？ 众位嫔妃都有些面露难色。 高贵人倒是喜出望外，她没想到这回居然专业对口了！！！ 朝鲜女妩媚多情，能歌善舞，可惜自打她入宫入府以来，皇上从没有欣赏过一回，弄得她满身才华，却无用武之地，原本想着也就能在房内娱乐自身，谁能成想居然还有如此造化。 于是等着吹雪话音刚落，她立马就开口:“皇后娘娘，嫔妾愿意每日在这里跳。” 长宁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这简直比任何的加油站都要有力量，高贵人顿时挺胸抬头，胸中仿佛激起了无限的豪情，这晋升之路终于轮到自己了。 裕嫔抽了抽嘴角，她这身子骨硬的跟个木板子似的，打小她娘亲也想过让她练练舞蹈，提升提升气质什么的，毕竟汉军旗出身，日后选秀女极有可能就是个妾室。 所以以色事人还是很有必要的，练舞也算是一个争宠的手段，谁知一连请了五个乐师都没能将她教好。 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但是无论如何，皇后娘娘今日也在。逃，是逃不过去了，只能认命，随意比划两下就算了，反正之后她是不会过来的。 说罢，长宁就指挥着嫔妃们站好队，分成了三排，然后命乐班开始演奏演唱，又选了个领舞的。 前奏一响，众位嫔妃们都懵了。 这是什么歌曲？ 她们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过，既没有恢宏大气，也没有婉转柔情，也不是那种在宴席上演唱的礼乐之声，反而感觉有点……粗俗。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 随着歌声的响起，长宁也跟着舞动了起来，瑚图里兴致勃勃地就站在她旁边，跟着前面领舞的动作和额娘的动作，呼哧呼哧的，跳得特别开心，她很喜欢这首歌，觉得听起来很有力量。 宜尔哈也有些不好意思，偷偷看了眼长宁，见她跳得一脸认真，又转过头来，发现自己额娘也在努力跟着，只好硬着头皮动。 其他嫔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没有一人敢出声，感觉大脑都空白了几秒钟，这个舞蹈动作看起来倒是很简单，但是真的美观吗？ 长宁又蹦又跳，已经完全沉浸在这种快乐之中，就是这样简单的，纯粹的快乐。 好像已经过了许多年，回到了现代的那种生活一样，嘴里还跟着一块唱了起来:“我们要唱就要唱得最痛快！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 让我用心将你留下来！ 嘿！留下来！” 到了副歌高潮部分，律动越来越明显，眼看着皇后都唱嗨了，嫔妃们也都逐渐放开了自己，皇后娘娘都放下了架子，咱们还能不舍命陪君子吗？ 于是，平日里高贵优雅的各位娘娘们，这个时候都开始左蹦蹦，右跳跳，伸伸胳膊，踹踹腿。 旁边的那些宫人们拼命地低头，强制按耐住笑意，不敢这个时候笑出声来。 高贵人欲哭无泪，她还以为这个舞蹈能展现她柔软的腰肢呢，没想到就像老年人活动筋骨一样，不过这么简单的动作，她学起来非常快，不一会儿就已经可以和领舞的相提并论了。 长宁看到她跳的这么好，就赶紧招手，让她上前来一块领舞。 高贵人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上前去，在身后一众嫔妃羡慕嫉妒的眼光下，成功地站在了皇后娘娘的队伍里。 第300章 狮子王辛巴 谦妃发誓，她这辈子都没有感觉过如此的丢人丢脸，在满宫的下人面前，跟着皇后娘娘做那一套乱七八糟的粗俗动作，简直让她羞愤欲死。 她真的不理解，自己都要四十岁的女人了，若是在民间都是做祖母的年纪了，怎么还能如此的不稳重不庄重呢？ 不过有一说一，这个歌还是挺好听的，跟着跳了一会也确实挺高兴。 唐贵人早就已经融入了，甚至还拉着她一块“嘿嘿！留下来！” 谦妃感觉后宫嫔妃们都变了，这场莫名其妙的广场舞，让她们个个都活蹦乱跳的。 就连一向腼腆的大公主也都笑得开心，皇后娘娘一连跳了好几个曲子，全都是这个风格的。 这个“广场舞”，动作呢，也很简单利落，整齐划一，而且容易记得住，别说跳了这么一天，队伍都整齐了不少。 就连一向自诩为清高才女的姝嫔，笑得牙花子都要看得见了。 跳到最后，甚至就连太后和皇上都惊动了。 太后满头茫然，她还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的“奇景”呢。 最开始她以为皇后要给她们准备个什么惊喜，带着嫔妃在这排练节目，但是看了看又觉得不对劲，很像是五禽戏之类的强身健体的什么操。 而且这歌曲也是从来都没有听过这样的曲风，不过听起来确实让人心里畅快，高兴了不少。 胤禛也是一样，他虽然之前就见识过，在王府时，长宁就爱带着宫女们一块跳跳。 只是没成想，当这样的场景放在整个后宫嫔妃身上，会是如此的滑稽搞笑。 他真是忍俊不禁，不过又觉得这样也好，既能增加嫔妃们之间的凝聚力，拉近关系，也能让她们没事多动动，省得憋坏了。 现在后宫的嫔妃们都已经不穿花盆底了。开玩笑，早上跑步，晚上跳舞的，谁穿花盆底啊？那不就是等着摔跤吗？ 现在流行的，是平底软底的鞋，穿的越舒服越好。 就连民间的鞋，现在也已经往这个方面来转化流行了。 这次的广场舞无疑举办得非常成功。 就连结束之后，嫔妃们嘴里还在哼哼着歌词呢，大家都讨论得热火朝天的。 太后看着长宁脸蛋红扑扑的，就连两个公主也是一样，额头上微微出汗，不过散发着的是一种蓬勃的生命力，在深宫之中，在紫禁城当中，几乎从来没有见过。 “皇后啊，你真是有巧思，这后宫交给你真是对了。”太后不由得赞叹。 长宁微微一笑:“皇额娘，有时间您也来，咱们一块跳，这样的歌曲我还准备了好些呢！” 太后一愣，随即笑得不行，她答应的也很痛快:“行啊！你们不嫌弃哀家这把老骨头拖后腿就行！” 瑚图里立马上前搂着太后的胳膊，笑眯眯的:“哪能啊！皇祖母风采依旧，颇有当年盛世荣华之风姿，若是您能来一块跳，肯定特别好看！” “哈哈哈哈”太后被她逗得哈哈大笑，“瑚图里啊，你这张小嘴，真是会说话。” 看着这个广场舞实行效果如此之好，长宁也非常高兴，松了口气。 说实话，她这也是有点忐忑的，不知道她们能不能拉得下身架，所以还特意让瑚图里和宜尔哈一块过来热闹热闹。 只是没想到大家都玩的挺开心，哪怕是最不情愿的谦妃，最后也扭的比谁都欢。 就连太后看着都高兴，下回说好了还要一块跳！她也要当个领舞的！ 等到晚上回宫的时候，胤禛还笑个不停，冲她竖大拇指:“瑶仙真乃聪慧之人，总是能想出这些新奇的点子。皇额娘还说是后宫交给你，真是交对了人。我也这么觉得，天底下哪有比你更适合做这大清皇后的呢？” 被他这么一夸，长宁也有点脸热，“噗嗤”一笑:“别哄我了，这有什么的，不过就是想出个娱乐大家的点子罢了。” “这已经很不错了，而且能够上行下效，如果能在大清范围内推广这股热潮，也能够增强我们百姓的身体素质。你上次让她们跑圈，我也带着大臣们跑了几次，那些平日里疏于锻炼的，现在也知道在家里要动动骨头了。” 能引发一些好的影响和效果，也是长宁最愿意看到的。 尤其还是在这个征战的当口，前两天十四爷那边已经传回了消息，和倭寇打了几场仗，基本上十有九胜。 这就是一个令人振奋的大好消息，所以胤禛更愿意看到全民健身，国泰民安的氛围。 等到第二天下午四点的时候，嫔妃们一个不落。来的一个比一个勤，甚至于还早来了十多分钟。就连太后也都准时到了。 长宁真的是很惊讶了，看来大家都口嫌体正直，身体比谁都诚实啊！ 就这样跟着大家跳了一个多月之后，长宁就开始准备自己一儿一女的生辰宴了。 弘晏和瑚图里今年已经十二岁了，已经逐渐成长为一个小大人了，颇有少年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的感觉。 长宁也是非常精心的给他们准备了生辰礼。 给瑚图里的，是一个雕花描漆的红木首饰盒，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各个圆润硕大的东珠。 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一套翠玉玲珑棋，这棋盘是由整块的翡翠雕刻而成，棋子由暖玉和玛瑙制作，刻成了花卉还有各种鸾鸟的模样，珍贵无比。这原本是胤禛私库里的东西，后来为了哄长宁高兴，眼巴巴送了过来，长宁也很喜欢，这次就转赠给了瑚图里。 这几样还不算完，还有一幅苏东坡的《黄州寒食帖》真迹，是长宁偶然得到，几个孩子冲着她磨了大半年，她都没舍得给，这回忍痛割爱，也一并给了女儿。 还有她亲手绣了两三个月的衣裳，她知道瑚图里和寻常人家女儿不同，这衣裳上面的绣样还是她亲自画的。 是一只露出了爪牙的幼狮，威风凛凛地站在悬崖之上，显露出对外界的气势和探索。 这是狮子王，辛巴。 第301章 两朵名花 长宁送给弘晏的礼物，是一个错金嵌玉带钩，既有尊贵之意，也有取的“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之意。 虽说此吴钩，非带钩。但是长宁知道，弘晏定会理解自己的用意。她知道儿子心存高志，他虽有仁心，却也绝不是守成之君。他的胸膛之中自有沟壑。 除此之外，她也给弘晏做了件棉纱袍，料子舒服透气，上面罕见地没有绣什么花样，而是绣了一只仙鹤，上面还绣了一句诗。 “且养凌云翅，俯仰弄清音。” 长宁的礼物，可以说是精准地送到了两个孩子的心尖上。 瑚图里立刻将这件狮子王辛巴的裙子穿在了身上，水红的颜色衬得她越发英姿飒爽，辛巴的形象并没有多么憨态可掬，反而还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族凌厉之感。这件裙子也并不是飘逸的料子，略微有些束身紧身，显得更加利落。 瑚图里爱不释手，拉着长宁的袖子不停念叨:“额娘！额娘！我太喜欢了！这件衣裳我太喜欢了！” 她不停地摩挲着，不仅给长宁炫耀，还特意到慈宁宫走了一趟，然后在胤禛到来的时候，还在他面前转了好多圈，不停地称赞额娘的手有多巧。 弘晏看着额娘做给自己的这件棉纱袍，上面的仙鹤清高孤傲，这句诗也正好搔到了他的痒处，于是十分感激道:“多谢额娘费心，儿子很喜欢。” 他也立刻就换上了，甚至也不舍得脱。 看见两个孩子都对自己的礼物推崇备至，长宁可开心坏了。自己用了这么大的心思准备的，还好没让人失望。 今天是弘晏和瑚图里的生辰，大家都早早地来到了承乾宫。 孩子们更是叽叽喳喳地绕着今天的两个小寿星。 弘昭看着哥哥姐姐都有的新衣裳，羡慕得眼睛都要红了。 “额娘！额娘！你给哥哥姐姐做的衣裳也太好看了！我也想要！” 弘昭扯着长宁的袖子，罕见地也撒起娇来，一边的弘晨和弘阳，有样学样，也围在长宁身边磨着。 “额娘！我想要！” “额娘，我想要大老虎的！” “我想要狼！” “我我我！额娘，我想要黑熊！” 长宁“……” 儿子们，你们怕不是不清楚额娘的画技有多烂。 长宁回想起做这两件衣服的坎坷，就有些泪如雨下。 自己想把辛巴的形象画的凌厉一些，但是怎么画怎么像个q版的小人，悬崖峭壁更是画的像个石墩子。 鹤也不像鹤，拿给胤禛看，还被他反问怎么想起画鹅了？ 长宁痛定思痛，决定不再揭露自己的短处，干脆将这形象细细地说给胤禛，让他代为执笔。 胤禛不愧为丹青神手，寥寥数笔，就将长宁想要表达的，心中的形象跃然于纸上。 所以孩子们这么兴奋，她还有些心虚:“哎呀，你们也知道额娘的画技实在不怎么样。这其实也是你们阿玛帮了大忙，不如你们去求求阿玛？” 于是，这一大群孩子又急急忙忙去拉着胤禛的袖子。 胤禛陷入了甜蜜的苦恼里。 还好最小的三只还不怎么懂事，目前还停留在到处乱走的阶段，雅尔檀和乌那希就牢牢地跟在长宁身边，至于弘旭，早就跟着哥哥们跑了。 目前在承乾宫里住着的孩子里头，只剩三个最小的了，弘旭一个男孩总是有些孤独，于是哥哥们一回来，他就特别兴奋，经常迈着小短腿去追。 孩子们一溜烟都跑到胤禛那里去了，长宁也能松口气。 正巧外面有人来了，要给皇后娘娘请安。 今日虽然是两个孩子的生辰，但是并不准备大办，因此也就是亲近之人入宫请个安，一同庆贺一下也就完了。 当然，这个“亲近之人”，肯定就是长宁和胤禛说了算。 胤禛主要就是选了些大臣，长宁今日的目的则是要考察那两个姑娘。 正好胤禛带着孩子们去了太和殿，这里只剩下长宁和两个小公主，方便见客。 索绰罗氏也是早早到了，这会也进了殿内，笑着说:“一会人到了，你可要好好看着。” “知道了额娘，放心吧。玉夏，请人进来吧。” 一边的玉夏点点头，行了个漂亮的礼，去外面迎人了。 没一会，就见两个贵妇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长宁打量了一下，左边略显清瘦，很是规矩大方的，是直隶总督李绂的夫人。 她身边的小姑娘，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一件水绿色的裙子，发间簪了朵白玉兰，身姿窈窕，眉目清秀，淡雅宜人。 长宁暗自点头，这李家的姑娘进退得宜，方才行礼也是十分规矩。 而另外一边身形高挑丰满些的，就是图里琛的夫人，她生得一副极好的颜色，哪怕上了年纪，但是举手投足间也依稀能看到当年的绝代风华。 而她身边的小姑娘，竟出落的比她还要好。 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却发育极好，身型已有动人之姿，令人移不开目光的更是她那灼灼风华的面容，就像是春日里盛开艳极的桃花花瓣一样。 若说单论容貌，长宁觉得，图里琛的女儿，只凭着这张脸，若在康熙的后宫肯定会厮杀个厉害。 怪不得额娘如此迟疑，犹豫不决，也拿不定个主意，要知道额娘向来是以爽快利落着称的。 长宁自己也略微犯了难。 “二位夫人请起。吹雪，赐座。” “多谢娘娘。” 四人坐定之后，这才慢慢聊了起来。 李夫人先是恭贺三阿哥和二公主的诞辰，主动送上了礼物。图里琛的夫人也紧随其后。 二人都知道，今日皇后娘娘召她们携女入宫是为了什么。 没看到富察夫人都在旁边坐着吗？ 事关女儿的前程，二人都不敢松懈。 在他们看来，这富察府着实是个好去处，既位高权重，又门风清正。 多西珲这孩子她们也打听过，说是去年跟着长华大人办差，已是很有能力的了，皇上对他也是赞许有加。 第302章 我长的好看 两位夫人固然有心想要好好表现，但是又不敢在皇后娘娘和富察夫人面前放肆，因此也都十分规矩斯文地说笑着。 长宁目光一直在两个小姑娘身上流连，干脆笑着问:“二位夫人的女儿教导得极好，不知在家闲暇时会做些什么？” 李夫人赶紧给了自家女儿眼色，李姑娘率先站了出来:“回娘娘的话，臣女自幼受父亲教导，在府里读史书。” “哦？”长宁真是有点惊讶了，现如今，很少有人培养女儿，会让她们读史书的。 一般来讲，不是让姑娘们学习琴棋书画，针织女工等，就是让她们学习骑马射箭，保证满族女儿家的风范。 但是读史书的……还真是不一般。 长宁觉得这位李绂大人，或许所求不小。 这培养女儿的标准可不低呀，明着说，若不是想要自家女儿去当女官的话，如此着重的培养她眼明心亮，肯定就是奔着当家主母或者是母仪天下去的。 “那《战国策》当中，你最喜欢哪句？” 面对着皇后娘娘突如其来的提问，李姑娘不慌不忙，颔首回答:“回娘娘，臣女最喜贤者任重而行恭，知者功大而辞顺。” 好格局啊…… 长宁心中有数，笑着问了句:“李姑娘闺名？” “回娘娘，臣女名唤岁檀。” “岁檀？可有出处？” 李岁檀落落大方，噙着淡淡的微笑，既让人感觉亲近，又不会觉得被冒犯。 “回娘娘，取的是静心自在，岁岁如檀之意。” 长宁点点头，心道这姑娘不错，虽然只说了几句话，但是条理清晰，不卑不亢，颇有风度。初次见到皇后也不紧张，反而落落大方，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这个说完了，长宁就转过头来看向另一个。 但是…… 为啥这位阿颜觉罗氏的姑娘，看着李岁檀双眼发光啊，好像真心欣赏一般，为了她读这么多史书而惊讶和敬佩。 不是长宁会读心，而且她的表情实在是太明显了，就像一张白纸似的，让人瞧一眼，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倒是个心思纯粹的姑娘。 “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长宁的声音，那姑娘好像才回过身来一样，露出茫然的神色，嘴上秃噜着:“回娘娘，臣女会下棋，会吹箫，会女工，会骑马，会厨艺，但是都不精通……” 她深度演绎了什么叫“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 “啊？”长宁都愣了一下。 她刚刚问的什么？ 问的是“你叫什么”吧？ 她没问错吧？ 还是自己的记忆错乱了？ 不仅长宁凌乱了，在场众人都凌乱了。 图里琛夫人见女儿又犯蠢，差点又想晕过去，但是还好她记得这是在承乾宫，皇后娘娘面前，才拼命忍着晕过去的冲动，扯了扯女儿的袖子，低声说:“娘娘问你叫什么？你怎么回事？” 那姑娘这才反应过来，脸色都涨红了，忙回答:“娘娘，臣女叫玉仪……臣女方才说错话了，臣女知错。” 长宁心说这姑娘原来只有一个美丽的皮囊，有点笨蛋美人的意思了，不过也挺可爱的，不好吓到她，于是轻声说:“无妨无妨。你方才说叫玉仪？这名字可有什么含义？” 玉仪听到皇后娘娘说不怪罪，这才放下了心，腼腆一笑，真是璨然生花，让人再次感叹好颜色。 谁知她下一句就是。 “阿玛说，我长的好看，所以就叫玉仪。” 啊这…… 说的没毛病。 这名字又草率，又寓意深刻啊！ 长宁忍住笑意，又问她:“你会的倒是不少，又会下棋，又会厨艺，可会做什么菜？” “回娘娘，臣女会做点心，还会做面。尤其是三鲜面。娘娘喜欢吃面吗？要不臣女现在给您做一碗？” 见她要撸胳膊挽袖子了，长宁忙摆手制止:“不用了不用了。” 这姑娘真是实诚啊…… 长宁和索绰罗氏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睛里的无奈和笑意。 接着，还没等长宁再说什么，外面传来一阵声音，是瑚图里高兴的嗓音:“走，快给额娘看看！” 追雨在外面为难着:“三阿哥，二公主，娘娘在见客呢。” “啊？好吧。”瑚图里撇了撇嘴，有点失落。 长宁在里面听得分明，就给了吹雪一个眼色，吹雪会意，忙走出去迎瑚图里和弘晏进来。 瑚图里和弘晏一进来，在场的四人赶紧起身行礼，想必这就是今日寿宴的主角了。 瑚图里在外人面前也很有公主风度，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在长宁身边撒娇卖痴，而且微微点头，语气亲和:“夫人们请起，不必多礼。” 弘晏身穿那件白鹤棉纱袍，长宁亲手绣的两句诗就在身侧，玉仪略微一抬头，余光就能扫见。 “且养凌云翅，俯仰弄清音。” 玉仪心头略微一动，看来这位三阿哥也是饱读诗书啊！ 玉仪自己于诗书上很不在行，她觉得自己的头脑和别人不太一样。 旁人读一两遍就能通的文章或者古诗，自己读上二十遍也未必能行。 所以她特别佩服那些有学识，出口成章，满腹经纶的人。 方才她就被李岁檀给吸引了。 其实她也从来没想过要嫁给多西珲，因为她也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只有做的三鲜面能拿的出手…… 其余的……她根本比不过李姑娘，而且她也没有那个自信能做好这么大家族的当家主母。 她也是比较知足常乐的，既然上天给了自己这样一副出色的容貌，那么在诗书上欠缺一些也是应该的。 若是有人又漂亮，又聪明，那还得了？ “额娘，方才我跟弘晏得了这个，想着一定要送给您。” 瑚图里将方才新得的蝴蝶玉簪花瓶拿了出来。 弘晏清朗的声音响起:“儿子和姐姐的生辰，同时也是额娘受苦之日，所以儿子也有一物想要送给额娘。” 哇！ 好孝顺啊！ 玉仪感觉自己如果有这么个儿子，都要被感动死了！ 皇后娘娘好厉害，居然能把三阿哥培养得这么好。 她偷偷又抬高了头，快速瞥了一眼，只见如松如竹般的少年，身着白鹤衣，好像已经羽化登仙一般，令人不敢亵渎。 第303章 话本子上的故事 三阿哥居然这般俊秀啊…… 玉仪感觉自己的心从来没有跳得这么快过。 那边的弘晏已经献上了礼物，是他自己作的一幅仕女萱草图。 长宁真是要流泪了，不仅因为儿子的用心，还因为终于这个儿子的作画天赋随了胤禛啊！ 一边的李夫人和图里琛夫人也在旁边应和着。 “三阿哥真是有孝心，皇后娘娘教导有方，实乃我辈楷模啊！” “是啊是啊！这画上的萱草形而有神，娟娟仕女很有神韵，三阿哥当真是才华不俗。” 弘晏颇有风度，对待女眷很有礼节，没有轻易回话，只是略微颔首。 瑚图里急着想让额娘选一选，更喜欢哪个，却瞧见旁边还有两位姑娘。 一个水绿色的衣裳，看起来像是河边柳树一般，很有气质。 另外一个姑娘真是好看，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但是就是有种让人心生亲近的好感。 “这二位姑娘也是参加生辰宴的吗？” 见二公主把目光放在自家女儿身上，李夫人又赶紧给岁檀使了个眼色。 李岁檀行礼，轻声回答:“回公主，臣女是随着母亲，来给公主贺寿的。” 瑚图里很喜欢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感觉能玩到一块去，李岁檀就挺好，有种邻家大姐姐的感觉。 另外一个玉仪，就又慢了一步，不过她没注意到额娘恨铁不成钢的目光，只是目光还在弘晏身上打转。 三阿哥好厉害啊…… 又俊秀，又会写诗，又会作画…… 声音还那么好听…… 这姑娘的目光略微有些不加遮掩，在场众人都瞧见了。 图里琛夫人很是不满，但到底是自己没能教导好女儿，于是轻咳了一声，以做提醒。 弘晏当然也觉察到了有个姑娘一直在偷看，那目光中的敬佩毫不掩饰，让人看了略微有点不自在，面上略微有些薄红。 瑚图里眼尖，她发现向来稳重的弘晏居然耳朵都红了。 她忍不住偷笑。 长宁发现了问她:“你笑什么？” 瑚图里有些揶揄:“我笑话本子上的故事，也发生在我身边了。” 她这话说得不清楚，有些含糊，但是众人都听懂了。 弘晏更是面色爆红，略有些恼羞成怒，瞥了玉仪一眼，却见她也是一样，羞得满脸绯红，好像比天边的云霞更要艳丽三分。 倒也……不好责怪什么了……毕竟是个姑娘…… 弘晏觉得他还是赶紧溜之大吉吧。 日后额娘见客，他再也不进来了！ 于是，弘晏匆匆行礼告退。 瑚图里还没看完乐子呢，就说想带二位姑娘去赴宴，长宁这时候也觉出不妥来，这本来是给多西珲看的媳妇，被自家儿子看上了算怎么回事啊？ 于是，她拒绝了瑚图里的提议，并且让她赶紧忙去。 瑚图里撇了撇嘴，也打算告退，不过在经过玉仪的时候，冲她眨了下眼睛，倒把这小姑娘吓了一跳。 她原本就在羞耻自己没忍住好奇，多看了三阿哥几眼，又听出了二公主的话外之音，生怕三阿哥生自己的气，还在惴惴不安。 不过被瑚图里这么一打岔，她也笑了，还还了她一下，也眨了眨眼睛。 瑚图里觉得这姐姐挺有意思的。 等到三阿哥和二公主出去之后，图里琛夫人觉得还是请个罪为好，毕竟自家姑娘的性子……总是如此直率，她是教也教了，说也说了，就是改不了。 图里琛心疼女儿，还是护着，说玉仪这是心思恪纯，从不会说假话，只是不会掩饰自己心思罢了。这才叫至纯至性。 呸！ 图里琛夫人头疼，这不就惹出乱子来了？ 想到这，她也不敢耽搁，忙拉着女儿就给长宁跪下了。 “臣妇教导无方，女儿唐突了阿哥，臣妇请罪。” 玉仪也被额娘的请罪吓到了，也赶紧跟着磕头:“玉仪知错，玉仪请罪。” 长宁赶紧让人把她们扶起来，笑道:“没什么的，夫人何罪之有？玉仪也没冒犯到弘晏。此事不必再提。” 听出了皇后的言下之意，这是为了两个孩子的清誉，不准备声张了。 她又望向富察夫人，只见索绰罗氏也没什么不悦的，这才松了口气，略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 一旁的李夫人和李岁檀都低着头，没有丝毫幸灾乐祸和笑话张狂之意，长宁和索绰罗氏心中更为满意。 等把人都送走之后，母女两个对视一眼直发笑。 “额娘，你真不知这玉仪是这么个性子？”长宁回想她方才的举动，都感觉惊讶，现如今世家大族里头，还能有这样的闺秀。 索绰罗氏摇了摇头:“不知道哇，知道了我还能不跟你说吗？我还纠结啥了？之前见过两回，她都温温柔柔的，不咋说话。我寻思这姑娘就是腼腆点呢。谁寻思她是这样婶儿的。” “罢了，这么纯粹的孩子，现在也少见。好是好，只是若要当富察氏的主母宗妇，只怕还是弱了些。那就是李岁檀吧？回头我请皇上下旨赐个婚。” 索绰罗氏点点头:“行，我回去跟老虎头子也说道说道，这小丫头太可乐了。不过，她这是不是看上咱家弘晏了？” 长宁怔了怔，略微有些迟疑:“应该……没有吧？” 索绰罗氏笑了:“没有啥啊，那姑娘想的什么都写在脸上了，简单得很。” 说的也是。 不过自家儿子才十二啊…… 咋的，也想不到这么早吧…… 就算是选秀，也得再等一年呢。 索绰罗氏不以为然:“现在就要相看起来了，不然等明年选秀的时候现打听？那哪里来得及。” “弘晏十六再成婚也行啊……” “先娶个侧福晋，又不是现在挑好了就入府的，还得准备日子，有的忙呢，娶进来也得十四了。” 不行不行，长宁还是接受不了。 十四啊，现代还是个上初中的年纪呢。 最起码再过几年吧？ 不过想到弘晖这年纪都有通房丫头了……古人是真的很早熟啊…… “也可以先定了人选，拨两个嬷嬷下去好好调教着，等十六了再进府。” 第304章 女官制度 晚上胤禛到的时候，就见长宁喜气洋洋的。 “怎么样？挑好人选了？” 胤禛含着笑意，早在太和殿的时候，他就听见瑚图里跟自己咬舌头。 说是承乾宫来了两个姑娘，一个生得极美，还对弘晏暗送秋波，惹得她一个劲儿地笑，还总是在弘晏身边绕来绕去。 弘晏都开始躲着瑚图里走了。 他这儿子也久不见如此窘迫之态了。 胤禛听了心中也奇怪，不是说给多西珲挑夫人吗？ 怎么还看上弘晏了？ 不过这两户人家的出身还都不错，能够得上皇子。 只是，若要当太子妃，胤禛觉得还得斟酌斟酌。 尤其听瑚图里说的那个意思，这个姑娘还有点傻，规矩也不够到家。 今晚上又听了长宁的话，胤禛更觉得如此心性简单之人配不上国母的位置了。 “这图里琛的女儿固然心思纯善，但是不适合宫中的波云诡谲，若是真成了正室，也未必能压得住底下人。不过若是给弘晏当个侧福晋，是没什么问题。” 长宁也理解胤禛的想法。 毕竟弘晏是胤禛内定的大清储君，他的未来福晋和侧福晋之位都是格外重要的，不能挡了儿子的前程。 “弘晏的事还不急，明年选秀正儿八经给他挑个好的，先选两个侧福晋伺候着，福晋等过两年再选。正好弘晖也该成婚了。” 也是，弘晖和宜尔哈差不多大，他额娘乌拉那拉氏嫁给胤禛的时候才十一呢。 长宁叹了口气:“之前都是那么小的一个娃娃，怎么一转眼，都要谈婚论嫁了。当真是岁月匆匆，不留情面。” 胤禛也有些感叹，他惊讶并且敬畏，这种生命的变化既是瞬息万变的，也是慢慢感知的。 他会老，也会死。 不过他不惧怕，不会像皇阿玛一样，因为年老而猜忌儿子，他只觉得大清江山后继有人，会有自己的血脉一代一代传承自己的意志，一代又一代将这天下的担子接过。 而此时，弘晏的心绪有点烦躁。 他听说，那两位姑娘，是额娘和郭络玛嬷准备给多西珲挑的未来夫人，既然是表嫂，他肯定不能招惹。 更何况，他觉得女孩子对于他来说，还没有一本名人真迹来得更吸引人。 “我心素已闲，清川澹如此。” 弘晏定了定心神，又将全部心思放在读书上了。 而瑚图里却偏偏不让他如愿。 过了没几天，瑚图里一脸兴奋地跑过来找弘晏。 “姐，你又要说什么？”弘晏略微皱了皱眉，这几天瑚图里成天在他这里跑，问他是不是喜欢人家姑娘。 弘晏已经明确说了好多次了，自己现在只想读书，哪有心思想什么姑娘。 但是瑚图里偏偏不信。 她觉得自己和弘晏一胎所生，心有灵犀，弘晏不可能瞒得过自己。 听到弘晏有些不耐烦的声音，瑚图里“啧啧”了两声，差点就要上手扭他耳朵了。最后还是忍住了。 “切！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是来告诉你好消息的。皇阿玛已经下旨了，给多西珲表哥赐了婚，人选是直隶总督李绂之女，李岁檀。” 弘晏一愣，李家的女儿？ 他也记不清谁是谁了，不过看着姐姐的样子，想必那个胆子大的姑娘应该不会是他的表嫂了。 瑚图里偷笑，她挺喜欢看一本正经的弘晏偶尔犯傻的样子。 总是那么端着，多累啊！ “弘晏，我想着表哥定了亲，咱们正好出宫，上门给他道喜去！怎么样？顺便还能透透气。在这宫里待得我都要长毛了。广场舞我都跳遍了。” 瑚图里又想出个主意，撺掇弘晏去跟阿玛和额娘说，毕竟他跟多西珲的关系很好，而且他的哈哈珠子，阿林阿还是多西珲的亲弟弟。 弘晏也觉得确实应该道贺，不说别的，只说兄弟间的情分，不能因为入了宫反而断了往来。 不过…… “姐，你天天去承乾宫，你怎么不跟额娘提啊？” 弘晏纳闷，感觉他姐好像在给他下套。 瑚图里呵呵一笑:“我这，我这不是怕额娘觉得我是贪玩吗？” 弘晏不信:“额娘最近又忙起来了？” 瑚图里抽了抽嘴角，怎么都叫他说中了…… 弘晏看她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了。 不过他也有点好奇:“年节都过去了，额娘还要忙什么？表哥的婚事？” “也不是，我看额娘最近翻了好多书，好像是要重新建立女官制度。”说到这，瑚图里眼睛都有点亮了。 弘晏也惊讶了:“女官？是后宫中的女官？还是前朝的女官？” 瑚图里摇了摇头:“具体的就不清楚了，我还想帮忙呢，但是额娘说她得先理出个大概思绪来。” 弘晏沉吟了一会:“额娘有此心是好的，若是有什么能帮得上的，我们也能尽尽心。” “是啊！我也这么想的。而且女官唉！我们大清什么时候有过女官了！如果有女官，那岂不是也可以有女将军了？！” 弘晏知道姐姐这么激动的原因，心中不免有些沉重。 他跟在胤禛身边学习的时日也不短了，朝廷上的些许政务虽然还没有上手，但是胤禛已经开始会问问他的想法了，培养他的政治敏锐度。 所以一听到这个消息，弘晏第一反应就是担心长宁。 此事推行起来太过困难，若有女官，女将军，那将来要不要有女皇呢？ 就如同唐朝时期的武则天，女主武皇。 皇阿玛真的会同意额娘开创这个先河吗？ 弘晏心下有些不安，随着渐渐长大，经历的事越来越多，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没办法再如同幼年时一般单纯了。 他经历过皇权的更迭，也经历过血流成河的场景，他知道皇位的魅力到底有多大。有大批大批的人前仆后继。 所以他担心额娘的这个主意，会触碰到某些官员，或者皇阿玛为首的男人的利益，从而带来不好的后果。 不过他也知道，额娘有能力，却应该没有心思想要取而代之，她只是想给女人挣出一条道路来。 一条不需要依靠男人的道路。 第305章 住养心殿 瑚图里还没想到女官制度会给大清朝廷，乃至全国，带来多大的冲击，但是弘晏已经想到了。 扪心自问，他是支持额娘的。 阿玛曾说过，天下用人，能者居之。 这个能者，不论年龄，不论经验，当然更应该不论性别。无论是男是女，只要有真才实学，真正贤明的君主自然会给他们一个施展的机会。 更何况，身边有额娘和姐姐，又见识过蒙古第一女亲王，孟古青，弘晏完全不会怀疑女性没有这个能力。 只是不知，这条路到底能不能走的通。 弘晏考虑的问题，长宁自然也想到了，但是她觉得不能因为太过困难就不去做。 她查询了许多典籍，其实中国古代就有女官制度，只不过大多都是在后宫之中，从北魏时期开始，将妃嫔与女官制度分离，负责专门打理后宫。 而隋文帝时期，设计了六尚、六司、六典。 后面的朝代又增设了二十四司，宫正等。 不过这和长宁想要的女官制度，还略有不同。 她不仅仅想要后宫的女官，还想要前朝的女官。 让女子们也能读书习字，考取功名，参政议政。 真正从社会地位上实现女性尊严的提高。 当然，这目前来说阻力肯定非常大。 所以长宁想着循序渐进，先恢复紫禁城中的女官，慢慢潜移默化改变人们的思想。 而且她是国母，是大清皇后，此事由她来办，才算是天经地义。 待女官制度盛行，再全面推广女子读书习武，开办女子学堂，准许女子经商，最后允许科考。 这可能需要很多年。 不过，长宁觉得自己等得起。 为此，她还专门去了趟养心殿。 之前胤禛就下旨，只要是皇后娘娘，任何时候都无需通报，直接请进来就行。 不过长宁还是问了下苏培盛:“皇上目前可在见大臣？” 苏培盛见到长宁，远远地就垂首肃立等着了，忙上前笑着说:“没有没有，皇上刚才还念叨您呢！说您这都四五天没来养心殿了，不知道是有什么事绊着了，还叫奴才们去寻呢！” 长宁也弯了弯唇角，心里也更轻松了些。 一进殿内，果然胤禛独自坐在龙椅上，似乎正在看奏折，瞧见长宁进来了，忙惊喜道:“你可算来了，躲懒了四五日了，罚你来磨墨，再晚几天，这养心殿的墨都要干透了。” 长宁忍俊不禁，苏培盛也嘿嘿笑着，瞧见两位主子又黏糊到一块去了，识趣地退下了。 “内务府又送来了两匹月华锦，这四个月也才得了这么点，我想着给你做条百工裙穿。如何？” 长宁当然相信胤禛的审美了，点点头。 见她满意，胤禛这才又笑了:“上次你说的那个玻璃门窗，现在已经做好了，只是还没定好时辰安装，你看要不这两天先跟我歇在养心殿如何？” “住养心殿？”长宁略惊诧了一瞬，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是皇后，跟皇上住一块，最理所应当了，这还有什么可说的，于是挺痛快地就同意了，“那行，我让吹雪追雨回去收拾点东西过来。” 胤禛拉着她的手，语气缱绻:“收拾什么，你想要的备份新的在这里就好。” 长宁斜睨了他一眼，笑道:“那可不行，我这两日忙着写折子呢。” “写折子？”胤禛一头雾水，“怎么了？后宫发生什么大事了？” 长宁顺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 “我想着重立宫中的女官制度。这宫里人员越来越冗杂，太监宫女，还有一些没放出去的，正好借此机会清算一批，再挑选一些有才华有能力的。” 胤禛第一反应是:“内务府做了什么事？” 毕竟此事非同小可，相当于内廷许多官职架构都要重铸，尤其内务府里油水甚高，里面还杂七杂八涉及着不少八旗的势力。 “也并不是，只是许多嬷嬷或者宫女明明也有这个能力，做着这些事情，却苦于没有对应的品级，未免人心浮动。” 胤禛也明白了，长宁不是要对内务府下手，而是想给嬷嬷宫女们谋个品级，提升地位。 思考了一会，胤禛觉得也未尝不可。 女官制度自古就有，只是大清之前要加强对后宫的控制，这才取消了，改由内务府来掌管。 这么多年下来，内务府里头鱼龙混杂，各方势力盘踞一团，虽然内务府总管是自己新提拔上来的大臣，但是他也不止一次地跟自己提到过里面那些污糟事，实在是惹人烦心。 若是能借此机会，将人手全面清算一下，将那些背地里不知道谁是主子，中饱私囊的人都清出去，再挑选一些有才干之人，由女官和内务府互相掣肘，平衡之道，应当会更好。 所以他二话没说就同意了，还夸赞长宁实在是蕙质兰心，以国家大事为己任，简直就是一代贤后。 长宁虽然知道胤禛应该不会反对自己，但是没想到这么痛快，还收获了一波夸夸，她还有点小得意，于是又接着说:“除了紫禁城的女官，我还想着颁布条令，准许女子读书，开办女子学堂，还可以设置妇幼院，接纳那些无家可归的妇人和幼儿，传授编织或者厨艺等谋生的手段。” 胤禛挑了挑眉:“还有吗？” “这只是暂时的，我希望日后女子也可以读书习字，骑马射箭，科考入仕，参政议政。” 说完之后，长宁就差没直接说，想要女子和男人同等地位了。 胤禛略一忖度:“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此事绝非一日之功。目前老十四还在和倭寇征战，西北方向年羹尧又和准噶尔久僵不下，大清目前还在发展国力，想着提升税收，充盈国库，还要支持军需。 大清目前这样的条件，目前还不适合扩展女子从政之事。不过，我答应你，等到盛世太平，定能办成！” 长宁点点头，她相信胤禛不会画饼，也能理解，毕竟此事非同小可，当务之急还是征战。 第306章 贤后 十四在外征战也大半年了，一直都有充足的军需，这回传来消息，已经尽数消灭了大清沿海周围的倭寇，他正向皇上请旨，要不要一举歼灭他们，直接杀上日本岛。 胤禛只回复了一个字，准。 得知了这个大好消息，长宁高兴得都想多吃两碗饭了。 这阵子忙女官制度忙得焦头烂额，长宁许久不曾歇息过了，晚上赖在胤禛怀里不肯动。 胤禛爱怜地替她拢了拢头发，吩咐人今晚的晚膳做得丰富些。 “怎么样？梳理个章程出来了？” 提到成果，长宁还是很开心的:“当然了，明天就下旨，让各宫各处清点人员，只留份例内的人员，其余的都先清出去，还有那些之前中饱私囊，滥用职权的，这会不管出身，一并处置了。内务府这么多年的烂账也该平一平了。” 胤禛看着长宁越来越有自己当年意气风发的气势了，不由得暗自点头，皇后娘娘不仅要有出自大家族的底气，更要有长远眼光，不惧风雪的意志，这才能算是和他并肩而立。 他原本想着，瑶仙爱吃爱玩，有些娇气，哪怕她担不起责任来也没关系，他能一直护着她，莫让风雨扰了她。 但是瑶仙从来都不是依附的菟丝花，她是带刺，带荆棘的。 哪怕如玉簪花一般气质出众，也依然有她的傲气在。 这是他的贤内助，是整个大清的国母，而绝非仅仅是他的女人而已。 长宁接着说自己的计划。 “女官属于管理层，先在宫女中选能胜任者。有一些嬷嬷宫女早就做熟了职责之事，也有些权力，这会就一并提拔了。 待到五月时，就下旨在民间采选，那些识字，身体健康，体态样貌好的，以及其他出众才能的女子酌情入选。 剩下的，若是有职官或宗室家的女子有这个意愿，也可入宫。” 听着长宁已经想得比较周到细致了，胤禛更是搂着她连声称赞，又哄着她用些吃的。 “这阵子可忙坏了，瞧瞧你在养心殿住着，怎么反倒还越来越疲惫了。是不是我们在前边谈事，扰着你了？” 胤禛看着她眼下略微泛青，还有些心疼，寻思明日再讨论朝政，必须得让那些大嗓门小点声。 长宁又喝了碗竹荪鸡汤，跟他商量着:“不用，就是夏天又快到了，没有太多胃口，晚上总感觉有蚊子，有些睡不好。” 胤禛知道她最怕热，而且体质特殊，不知怎的，最招蚊子，二人一同睡，自己一个包都没有，她能被咬七八个，叫胤禛又无奈又好笑，忙命太医院制些药膏以及装有驱虫驱蚊的香囊来。 长宁拿到这些香囊心里觉着好，又想到自己那些孩子们，估计血型也是随了自己，每回夏天，若不是认真仔细看着，出去一趟就有好多红肿的蚊子包，如今见这驱蚊香囊效果好，就让人多做一些，送到南三所去。 说到南三所，长宁一拍脑门:“我就说最近事情太多，好像忘了什么。还说要让宜尔哈跟法善见一见，还有瑚图里和弘晏他们还想着出宫，去给多西珲道喜呢。” 胤禛给她夹了块什锦团子:“那有什么急的？瑚图里和弘晏年纪都大了，给他们块令牌，让侍卫们跟着，出宫一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草原上的鹰都是要经过风吹雨打的，何况他们要做大事的人？ 至于宜尔哈这事，你也不用操心，不过就是见面而已，现如今这宫里乱糟糟的，要清人，要处置，还要提拔人手，选拔人家，又忙又乱，这个节骨眼还是别节外生枝了。等一切忙完了，再给他们挑个日子见见吧。” 长宁觉得也是，最近多多少少应该有些风声，只不过她一直在养心殿住着，御前的人嘴都严，这个消息瞒得密不透风。 等明日下了旨，那些宫人们还不一定做出什么来呢。 这个节骨眼上，风波渐起，还是叫宜尔哈这事晚一些，赶明就跟懋妃通个气。 只不过，她又想到，内务府要被清算的那些人没准要狗急跳墙，或者不择手段，她在养心殿被护着，那些人没法子，没准要去找孩子们或者留守在承乾宫的章嬷嬷。 长宁不愿意让她们掺和进来，就跟胤禛商量着，她得回承乾宫去住，坐坐镇，省得那些人鸡飞狗跳的，惹得六宫不宁。 胤禛瞧见她之前那一直明媚着的笑容，这回展示出几分冷峭来。 “入宫之后，许久不曾发威，我倒是要看看，有哪些头铁的，想要一头撞上来。” 长宁须知治理后宫需要宽严相济的道理，她入宫这一年多来，还是宽和得多，毕竟从上到下，无人敢忤逆。 大概皆因自己从大清门而入，有家世有子嗣有宠爱吧。换句话说，他们怕的是附加在自己这个人身上的东西，而不是自己。 正好借助这个机会，也叫他们看看，富察长宁此人，到底是不是好惹的。 胤禛知道她的意思，自然不会阻止，但是心里或多或少有点担忧，最后还是让张起麟跟在她身边伺候。 “张起麟是御前的人，你送我那里去做什么？”长宁明知故问，不过她觉得完全不需要，难道胤禛还不知道自己的战斗力？ 胤禛当然知道她猛的很，东北虎娘们，谁能比得过。 但是总忍不住想为她加一层保护，虽然他夜夜都会去承乾宫，苏培盛也有不少人手明里暗里护着承乾宫。 他笑道:“让他伺候你这段时间，过了这阵子，再叫他回来。我也不是舍不得他，你那有个赵福海，不好让他们内斗，不然反倒伤了你的人马。” 长宁撇了撇嘴，到底最后也没拒绝。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护送着皇上以及皇后娘娘回承乾宫了。 张起麟弯着腰在后面跟着，出来的时候就瞧见皮笑肉不笑的赵福海了。 他还是一愣，白了一眼:“我说老赵，咱俩来往也有八九年了，你之前对我可是毕恭毕敬的，现如今这肉皮子都发紧呐！” 第307章 听说你最近很嚣张啊 赵福海被他这话逗得笑容也真了几分，压低了声音:“咱这不是欢迎您张哥哥吗？就是不知道皇上让您来承乾宫伺候，这伺候……” 张起麟当然明白皇上是想让自己，在皇后娘娘忙着清理后宫人手的时候，帮她护法，处理那些没长脑袋的宫人。 这个期限嘛…… 也就是直到女官被选进来了，他也就回去了。 张起麟知道自己的任务，如今他代表着皇上，和承乾宫在同一条船上，自然不能和赵福海闹矛盾，他们的敌人都在承乾宫外呢。 因此他压低了声音:“不到年底，咱家肯定跟苏公公一块去巡查库房了。” 赵福海放心了。 笑容如今真切地不得了。 “张哥哥，您慢点走，这块路有点不平。” 张起麟看着他那个笑脸，也跟着笑了起来:“咱兄弟俩什么不平的路没见过啊？踏过去就行了。再不济，不是还能连根拔起呢？”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长宁料想得不错，等到她的懿旨发出之后，六宫简直就跟要炸了锅似的。当然明面上还是波澜不惊，但是背地里就跟那烧开了的水用锅盖盖着一样，沸腾的水泡几乎要将整个锅盖冲开。 整个后宫几乎要被削减五分之一的人手，其中当然也包括那些到了年限却没出宫的，犯了事的，身家不甚清白的等等，不管你背后是什么势力，主子是谁，长宁都不认。 因为后宫就是她的。 那些要被遣送出宫的宫人们自然各个都慌不择路，他们都懵了，不知道这位皇后娘娘为什么突然之间就闹出了这么大的风波，明明先前一点风声都没听过的。 只有些许几个知晓内情的人，不过他们也都被苏培盛告诫过，若是阻拦了皇后娘娘，只有死路一条。 这个老太监的手段他们不是不清楚，因此嘴巴都闭得严严实实的，不敢多说一句。 这让那些宫人们都感觉有些走投无门。 长宁正在榻上斜倚着看书，这窗户改成了玻璃的，采光性极好，温暖明亮，她白日就爱待在这。 看得胤禛也下令让工部多研制一下玻璃的制造工艺。 工部表示，太累了，研制新式武器都忙不过来了！ 不过谁也不敢违抗皇上的命令，毕竟九族消消乐可不是闹着玩的。 上头一张嘴，下头跑断腿。工部只好捏着鼻子又分派出人手来研制玻璃工艺。 长宁正读到精彩之处，没多一会儿，听风就过来了。 “怎么，第一个上门的是谁？” 听风笑着回答:“娘娘料事如神，果然是谦妃。” 长宁冷笑:“她愿意当杀鸡儆猴的鸡，那么本宫也必须得成全了她这番心意才行。 否则还真以为一朝封妃，她就无法无天了，本宫偏偏不给她这个颜面，让她知道谁才是大小王。” 听风颔首而退，接着请谦妃进来。 谦妃心下惴惴，原本听说自己宫里的人手要裁去四分之一，她当即就发火了，冲着宣旨的太监就是好一通质问。 “四分之一？本宫这里一共伺候的人手才多少？怎么偏偏就要裁本宫这里的？ 皇后娘娘是对本宫不满吗？ 还是你们这起子小人假借皇后懿旨，在本宫的地盘上作威作福？” 谦妃现在也有了主位娘娘的威势，不过宣旨的太监是承乾宫出来的，自然看不上她这只没爪牙的老虎。 因此太监也没多说什么，只冷冷一笑:“娘娘自可来验证这懿旨的真假，不过皇后娘娘的旨意，您最好还是听从。” 原本设想的太监毕恭毕敬认罪的场面没有出现，谦妃的火蹭一下子就冲上了天灵盖。 怎么，她皇后娘娘是厉害，难不成整个承乾宫的人都尊贵起来了？ 如今就连一个宣旨的小太监都敢对她不客气了？若是她没能找回这个场子，日后她谦妃娘娘的脸面往哪搁呢？ 于是谦妃二话不说，带着手下的人就冲去了承乾宫。 还放了大话:“本宫就不信皇后娘娘不给本宫一个说法！难不成都当本宫还是之前那个任人捏的软柿子？” 不过在承乾宫门口等待着的时候，原本冲动的头脑却忽然冷静下来，谦妃看着面前的殿宇，感觉冷汗都要下来了。 她怎么忘了…… 人家是富察长宁啊…… 杀人不眨眼，动不动拔人舌头的富察长宁啊…… 原本不过是一个侧福晋就能如此作威作福，现如今人家成了皇后，整个后宫大清都捏在人家的手里。处理自己，不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谦妃现在感觉有点骑虎难下，大话已经说出去了，自己宫里的奴才都在身后看着呢。 若是现在灰溜溜的逃走，岂不是太没颜面了？ 更何况自己气势汹汹的从钟粹宫出来，一路往承乾宫来，肯定多少人都看到了，现在整个后宫都等着看自己笑话呢。 就在犹豫之间，就有小宫女领自己进去了，好家伙，现在想走也来不及了。 谦妃刘氏在看到端坐在高位上，端庄明华的皇后娘娘时，下意识的就谄媚笑道:“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长宁冷哼一声，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状似随意地端起了茶杯，轻轻吹了吹，小口小口地品尝了起来。 谦妃只好一直蹲着，感觉腿都要麻了，但是也不敢多言一句，也不敢抬头去看皇后娘娘的面容，好像一个待宰的羔羊一般，等待着皇后娘娘的指令。 这时候的冷汗彻底流了下来，她心里无比的后悔，也有点隐隐地看不起自己。 怎么一对上皇后娘娘，先前的气势就没有了呢？ 还妄想跟皇后娘娘对峙呢，刚一见面还没走上一个回合，自己就未战先怯了。 就在谦妃不停地唾弃自己的时候，长宁终于开口了。 “谦妃，听说你最近，很嚣张啊？” “哪能呢，有皇后娘娘在，嫔妾自然不敢。” 谦妃小心翼翼赔着笑。 “那你对本宫的旨意有何不满？”长宁看着她，面无表情，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 “本宫看你这个脑袋是不想要了。” 第308章 贬为刘答应 谦妃一听此言，当即就双腿发软，麻溜就跪下了。 “皇后娘娘恕罪！嫔妾绝无冒犯之心！娘娘饶命啊！” 长宁很是不耐烦:“谦妃，你不是没有冒犯之心，你是心大了。 一朝龙在天，凡土脚下泥。 你是忘了从前在王府做小伏低的日子了。 本宫给过你机会，可惜你不中用啊。 一而再，再而三地蹦哒，这次更是妄图阻拦本宫的懿旨，阻挡本宫政策的推行。 依照宫规，本宫看给你打死也不为过！” 说到最后的时候，长宁厉声呵斥，直接吓得她魂飞魄散，钮祜禄氏的舌头似乎还在自己眼前，谦妃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娘娘，嫔妾知错了，嫔妾再也不敢了。嫔妾就是觉得伺候的人手不够，不敢对娘娘有看法，不敢僭越娘娘的！” 长宁扶着椅子边，慢慢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瞥了谦妃一眼，极其嫌恶地说:“就凭你？也敢僭越？ 来人，传本宫懿旨，褫夺谦妃封号，贬为答应，迁居后殿，禁足三年。从今以后，宫里再也没有谦妃了，只有刘答应。” 刘氏吓得怔怔的，抬起头茫然地看着长宁，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降位了，再也不是一宫主位，妃位娘娘了。 这个认知让她差点晕过去。 她没忍住哭喊:“娘娘！” 她鬼哭狼嚎的声音实在是大，长宁再次向她投放了个眼刀，冷冷地说:“三公主和四公主就在偏殿，你若是惊到了她们，就不只是降位分，禁足这么简单了。” 刘答应原本还张着大嘴哭喊，听到这里猛然捂住嘴巴，再也不敢发出声音。 长宁这才满意。 “本宫也不是冷面无情的人，既然你说伺候的人少，依照着答应位份能有两个伺候的宫女。但是裁去四分之一也不好办，干脆就一个不留了。 日后你宫里的活计就自己做吧，好好禁足，自然有人给你送饭。若是你表现得好，本宫就让你早日出来。” 呵，说得好听，什么叫表现得好？ 还不如全凭着皇后娘娘这一张嘴？ 但是刘答应已经没有任何反抗之心了。 她已经看清楚了，自己毫无反抗之力，一味的挣扎只能让自己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刘答应走了。 整个后宫也收到了消息。 谦妃娘娘好大的阵仗，带着一宫的人前去承乾宫兴师问罪，众人都在等着看好戏。 自从皇上登基，久不见皇后娘娘出手，还真当众人忘了娘娘的手段。 昔日高高在上的谦妃又如何？ 在皇后手里还没走过一招，贬为最低等的答应，禁足三年，一个伺候的人都不给，等她出来的时候，还不知道要苍老成什么样子。 众位嫔妃都有些心有余悸。 裕嫔在这看笑话:“哎呀哎呀，你说这刘姐姐真是，大家都是同居一府的姐妹，先前装的像个老好人。一入了宫全都变了，动不动就本宫可是妃位！本宫可是妃位！ 切，现在好了，一个答应而已。” 裕嫔爱说风凉话，大家都知道，宁嫔也没制止她，因为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这么猖狂的人，皇后娘娘早就该出手治她了。 不过一谈到裁减人手的事，裕嫔心里也没底，赶紧来找宁嫔商量商量。 “武姐姐，你说娘娘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裁我们的人手？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裕嫔感觉心里没底，宁嫔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整个后宫都在清理人。可能是皇上登基以来，一直没腾出手整顿内廷，现在正好让皇后娘娘掌管吧。只是我总觉得这里头有什么事。” 裕嫔像是想到了什么，偷偷摸摸压低了声音:“你说，会不会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宫里？皇上皇后借着这个事在排查？” 宁嫔觉得不像:“能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野汉子啊！还有巫蛊啊之类的。” “你个傻子真是疯了！这话也是浑说的？”宁嫔吓了一大跳，赶紧捂住她的嘴，看了看四周，还好只有她们两个。 裕嫔自知失言，也不敢再说，也不怪她头脑发散，确实皇后娘娘此次一点预兆都没有，让人摸不着头脑。 同样摸不着头脑的大有人在，不过也有积极响应的。 姝嫔张氏和高贵人就很积极。 就在皇后懿旨下达的当天，她们立刻就理清楚了，还送走的人都报了名单，绝不拖泥带水，让人瞠目结舌。 懋妃动作也很快，三个人齐尺咔嚓的，就忙完了这事，给长宁表忠心来了。 “娘娘，这些应该遣送出宫的宫人我都让她们收拾好了，随时都能走。”懋妃语气亲和，很有讨好之意。 姝嫔也不甘示弱:“嫔妾那里也是，只等娘娘一声令下了。” 高贵人向来娇艳的脸庞这会隐隐透出激动来，她觉得今日之后，自己肯定就是皇后派里的一员了！ 生怕晚了一步，让皇后娘娘觉得自己心意不诚，高贵人忙不迭跟上:“嫔妾！嫔妾也是！那几个人早就让他们收拾好包袱了。” 长宁满意地点点头，有这么几个识时务的嫔妃当榜样，确实不错。 前有不听旨意的谦妃贬为刘答应，后有三个嫔妃二话不说听从旨意做出表率。 长宁觉得这回应该没问题了。 谁知没过两天就出了事。 这夜晚上长宁正依偎在胤禛身边，二人相拥而眠，只是寂静的夜里，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声音。 长宁这几日心里有事，睡得也浅，扬声问:“吹雪，外面怎么回事？” 听到长宁的声音，吹雪忙进来回答，声音带着惊慌:“娘娘！方才玉秋过来说，二公主突然发高热了！已经烧得呓语了！” 长宁立刻就蹿了起来，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胤禛也被吵醒了，听到瑚图里突发高热，也是吓了一大跳。 二人一边叫人来穿衣，一边着急忙慌地问:“你说清楚，到底是什么回事？怎么突然发热了？瑚图里身子骨向来强健，哪有生病的时候？” 第309章 瑚图里病倒 吹雪口齿清晰地回答，只是她也不太清楚内情:“玉秋方才敲门过来，说是二公主睡下的时候还好好的，等到半夜守夜的宫女突然听到二公主说梦话，进去一看已经脸颊泛红，浑身滚烫了！玉秋一听说，立马就来承乾宫了，赶紧派人请了太医。这会子估摸着已经到了。” 长宁三两下穿好衣裳，拉着胤禛就往外跑，心下惴惴，感觉心脏突突直跳，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胤禛见她害怕又着急，忙安慰道:“别怕，瑚图里年纪已经不算小了，没那么容易出事的，而且她自幼习武，身体也比旁人要健壮许多，这次没准是什么急症而已，不严重，待太医看过之后一定会恢复的。先别自己吓自己。” 长宁点点头，也不知是回应胤禛的话，还是给自己稳定心神:“瑚图里肯定没事的。” 主要长宁害怕慌张的是，古代的医疗水平实在是太落后了，任何医疗仪器都没有，如果女儿真的犯了什么急症的话，没有仪器设备的检查，如果把脉也看不出什么，那可就坏了。 古代的孩子存活率本来就低，幼儿夭折率更是非常高，哪怕像瑚图里这般十一二岁的夭折也是常有的现象，容不得她放宽心。 胤禛和长宁飞一般地往南三所去，结果刚出宫门，却看见团团像一只离弦的箭一样，紧紧地跟在他们身后，她那一身雪白的毛发在黑夜之中格外的闪耀。 “团团？” 长宁有些惊讶，她没想到这个动静也把团团惊醒了，自打搬进了承乾宫以后，团团和圆圆，还有一些小猫，都是陪着乌那希和雅尔檀睡觉的。 现如今，他们也是承乾宫里面的团宠，不仅皇阿哥和公主们宠着，就连宫人们也把他们当成瑞兽，小主子一般地伺候着。 毕竟这可是皇后娘娘的爱宠，二公主和三阿哥的“妹妹”，谁敢不尽心呢？ 胤禛也是微微一愣，在他看来，团团是有灵性的动物，一直以来都好像一个神兽一样，保护着长宁和孩子们。无论碰到什么危险，她总能给予警示。 而且按照年龄来看，团团已经是猫里面的大龄了，但是她依然身姿矫健，好像永远都不会变老。 “让团团跟着。”胤禛低声道，长宁也点了点头。 一行人的动作极快，不过这阵势也不小，很快基本上整个后宫的人都惊动了。 说是不知是承乾宫里还是南三所那边出了事。 皇上和皇后娘娘半夜带着一大堆人来回奔波。 众人啧啧称奇，这个档口能有什么事？ 难不成是哪位公主或者阿哥出了事？ 可是现如今活着的皇嗣中，绝大部分都是皇后娘娘所出啊。 还没等他们在打探到更多的消息，就苦闷地发现，自己的很多人手都在最近被皇后娘娘清理了…… 现在得到消息也太滞后了…… 而长宁和胤禛赶到南三所时，额头上还略微出了薄汗。 “怎么样，周太医？二公主有无大碍？” 胤禛瞧见来的人是太医院正，心里就落下了一大半的石头。 周太医摸了摸早就发白稀疏的胡子，把完脉之后，就对着皇上皇后下跪回话。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二公主这是邪之所凑，其气必虚。只是不知是何物引起的？” 长宁听懂了，这是过敏了。 可是…… 自家姑娘从来没听说过对什么东西过敏啊？ “玉秋。”长宁皱着眉头，叫来瑚图里身边的大宫女询问。 她探着身子看了眼女儿，只见原本活泼爱笑的脸庞，现在红扑扑的，额头上全是虚汗，宫女们殷勤侍奉，但是怎么看都是一副虚弱的样子，看得长宁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瑚图里紧闭双眼，发着高烧，已经开始说胡话了，长宁听不清，但是感觉这病得肯定不轻。 玉秋最开始是长宁身边的人，等弘晏和瑚图里生出来了之后，就拨给了瑚图里，素日里最是尽职尽责。 她也丝毫不敢隐瞒，连声将最近几日公主用了什么，穿了什么，接触过什么东西，见过什么人全都一一说了出来，再由周太医带人一一检验。 不过还没等周太医查出什么结果，团团突然跳了起来，向一处东西扑了过去，竖起尾巴，扒拉出一个香囊来。 胤禛和长宁一惊，忙让人递过来，仔细一瞧，长宁冷汗都要下来了。 “这不是我之前吩咐内务府做给孩子们的驱蚊香囊吗？” 胤禛面上带着寒气，帝王威严这时候已经显露出来，似乎下一秒就要诛人九族。 但是为着女儿，他还是先忍了下来，交给周太医查验。 周太医打开香囊，挨个辨认闻味，突然眼前一亮，然后立刻回答:“皇上，娘娘，就是这味穿心莲。 原本这穿心莲有清热解毒，祛湿退黄的作用，但是二公主的体质不受用，在这香囊里时间一久，药性散发出来，今日才在公主身上展现出来。” 长宁咬紧了牙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语。 “周太医，你的意思就是瑚图里就是闻到了这个穿心莲的味道，才引发高热，突发疾病的？” 周太医赶紧磕了个头:“回娘娘，是这样的。” 长宁捏紧了这个香囊，冷笑道:“好啊！好啊！哪个该死的敢惹到本宫头上来？还敢对本宫的女儿动手，本宫瞧他是九族都不想活了！” 胤禛更是目光阴沉，这穿心莲原本就不是驱蚊药方，却被人塞进了这个香囊里，意欲何在？ 已经很清楚了。 就是奔着瑚图里来的。 或者说，奔着她背后的皇后来的。 再联合最近宫里的风声，不难想到，这是那些内务府大臣们狗急跳墙了，抱团取暖，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胁迫长宁妥协，让她不要再动内务府，不要再拿内务府开刀。 瑚图里这事，就是一个警告。 长宁自然也想明白了。 她感觉胸中有滔天怒火，几乎要将自己燃烧殆尽。 真是倒反天罡！ 一群狗奴才，真以为自己能拿捏住主子了？！ 第310章 谋害公主 “周太医，你先赶紧医治二公主。赶紧退热，别把孩子烧坏了。”长宁冷声开口，先把女儿治好要紧。 至于其他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胤禛和长宁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心里的想法，这对大清最尊贵的夫妻，绝对不允许有人伤害自己的孩子，有人居然敢如此胆大包天，在太岁头上动土。 胤禛也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当的太仁慈了，若是和皇阿玛晚年一样，动不动杀光内廷一半的人，谁还敢这样插手？ 他用力捏紧了拳头，那就让这些人见识一下，什么叫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苏培盛，去查，去让粘杆处全部出动，将涉及到此事的所有人都押入天牢，朕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苏培盛神色严肃，低头应了一声，转身向外走去，外面的太监们都以他为首，略微颔首。 苏培盛冷笑一声，他就是万岁爷手中的一把刀，万岁爷要他插向哪里，他就插向哪里。 这帮内务府的狗孙子们真是瞎了眼了，不知道去哪里吃的屎，胆大包天居然谋害起皇嗣来了，这是完全没顾忌万岁爷半分。 既然如此，咱家也不必客气，那些动了手的，就等着瞧吧。 张起麟跟在他身后，悄没声的，就像个隐于黑夜中的幽灵一般，但是苏培盛知道他在。 “走吧。” 周太医不愧是太医院正，忖思半分开起药方来，经过胤禛查验之后，才亲自去熬药。 这回长宁打起十二分精神，让白术和章嬷嬷等人，将瑚图里以及其他孩子那里，所有的东西都要一一查过，不仅要看香囊，还有其他的什么扇坠子，衣裳，手炉，茶壶，花瓶，枕头，墙面，哪怕院子里头的花也要仔细检查。 章嬷嬷知晓厉害，也只这工程量巨大，还好她素日里调教了不少小宫女，一共十二个，原本都是打算在长宁身边的大宫女当了女官之后，提拔上来的，正好现在拿出来用。 除此之外，她还特意请了秀嬷嬷，白嬷嬷，柳嬷嬷等，这一干熟悉的人，这都是富察氏的人，身份底细都能信得过。 她知道现在行事最重要的就是要找能信得过的人。 内务府势力错综复杂，一旦透了消息，没准又要弄什么幺蛾子。 外面宫人到处查验，弄得闹哄哄的，几个孩子也都醒了，被这阵仗弄得不知所谓，长宁告诉他们不过是发现了点脏东西，检查完就没事了。 但是弘晏和弘昭何其聪明，见皇阿玛和额娘都待在姐姐那里，就知道瑚图里肯定出事了，两个人都极力要求要去看姐姐。 长宁被他们渴求的目光弄得没办法，反正这事也瞒不住的，正好给他们个经验教训，日后不管谁送来的东西，都要查验之后才能放心。 尤其在长宁他们的保护下，几个孩子还没有见识过宫斗手段的厉害，都比较天真，无非觉得宫里规矩多了一些，涉及皇权更迭的才比较可怕。 但是殊不知，就算是很小的事情，就算是他们往日看不起的宫人们，也能让他们栽个大跟头。 瑚图里这次的病，就是最好的经验教训。 对于长宁来说也是。 看到往日里神采飞扬，任性恣意的姐姐，此刻虚弱苍白地躺在那里，还一直发烧说胡话，弘晏和弘昭心里都是说不出来的难受。 弘昭心里更柔软一下，几乎是带上了哭腔，紧紧抓着长宁的衣袖，可怜吧唧地问:“额娘，姐姐真的会没事吗？她会醒过来吗？” 长宁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安慰道:“没事的，你想姐姐平日里是不是力气很大？还天天练武，跑步，体格很好的，这次只是被人使了计谋，不过她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能安全度过难关的。” 弘昭脸上露出了忿忿不平的神色:“那些奴才居然这么胆大包天！额娘，你一定要把他们找出来，然后狠狠惩罚！” 长宁点头:“这是自然，敢动手，当然要他们付出代价。” 弘晏心里也很不是滋味:“额娘，姐姐是不是退了烧应该就没有大碍了？” “周太医已经熬好了药，刚刚喂了一碗下去，今夜看看情况，若是不行再换药。你们明日还要去上书房，不如回去休息吧，有额娘和阿玛在就好了。” 弘晏和弘昭一齐摇摇头，都不肯离开。 一家四口只好一块在这里守着。 胤禛有些感慨孩子们之间手足情深，不过他现在胸中郁气未解，转过头来问弘晏:“弘晏，此次的事情你怎么看？” 弘晏沉思了一会，还是觉得和盘托出。 “儿子知道额娘想要重建女官制度，所以才大张旗鼓地整顿内廷，清理内务府的囊虫，为的就是还一个清肃严明的环境。 也就这这个关键时候，姐姐被谋害，肯定是内务府那些人联起手来做的反击。 他们不敢真的谋害皇嗣，怕背上九族人的性命，所以这寻来了穿心莲。 恐怕是从太医院那边寻来的关于二姐姐调养身子的药方，发现了这点。 就算没有额娘送来的驱蚊香囊，他们也会通过其他的方式，将这穿心莲，送到姐姐身边的。 至于人选为什么是姐姐……” 弘晏抿了抿唇:“弟弟妹妹们年纪还小，若是真出了事，染了病，未必能挺过去。 儿子和弘昭年纪大，但是毕竟是阿哥，他们不敢动手。 就只敢对公主下手……” 说到这，就连弘晏弘昭都觉得额娘打算重塑女官制度实在太正确了，太英明了。 就连公主尚且不被那些人放在眼里，这全天下的女性还有什么地位？ 皇后都要被胁迫，说到底，无非就是他们觉得女性地位低，国母又怎么样，照样要听皇上的。 而他们赌的就是皇上只关心皇阿哥，对公主只是面子情。 只能说他们的眼睛擦的不够亮。 在皇阿玛心里，瑚图里的地位绝对和弘晏是一样的。 胤禛在此事发生之后心头蒙上的那层阴霾，因为儿子智商在线，足够敏锐，而略微轻松了一点。 第311章 孙家兄弟 苏培盛、张起麟和粘杆处的人动作很快，上面顶着皇上皇后的怒火，还有二公主的身体安危，他们也是拼了命去调查。 没多久，就已经确定了大致的范围。 这次动手的人真不算少。 基本上算是环环相扣，从内务府，到太医院，从上到下，还有后宫的一些隐秘的人手钉子，涉及的宫人大概有二十来个。 苏培盛明白皇上的意思，这是要将此事往严重了报。只要是沾点边的，都必须要杀鸡儆猴，狠狠地遏制住这股风气。 奴大欺主最要不得，更何况这个主人还是大清的皇上与皇后。 无论是为了给二公主出气，还是为了维护皇族的颜面和尊严，这次都必须加重惩罚，狠狠地杀他们的威风。 让那些藏在暗处的人，还有各怀心思的人，都认识到，谁才是大清的主人，谁才是他们的主子，谁才是大权在握，掌尽天下民心的人。 慎刑司中…… 幽暗的环境之下，让人唯一能感受得到光亮的地方，就只有那一盏摇曳的烛火。 在这忽明忽暗的烛火之中，人的视力似乎也在受阻，孙起仁觉得，自己快要睁不开眼睛了，汗水已经完全滴了进去，自带的盐分让他双目通红，根本没办法看清面前人的面容。 而此时，在这小小的地牢里，各种刑具相互碰撞，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夹杂着自己的惨叫，在这封闭的空间内不断回响。 “说！到底是谁指使你们的！” 张起麟站在一旁，阴沉着脸问道。 被吊着的孙起仁早已面目全非，但仍紧咬牙关，不肯透露半个字。 “哼，狗奴才，吃了熊心豹子胆。咱家好心好意告诉你，你哥哥就在旁边呢，先把你处理掉，一会儿就轮到他。你不说没关系，咱家就一个一个折磨！”张起麟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随着鞭笞声越来越密集，似乎听到自己的哥哥，孙起仁有些动容，口中终于吐出了一句话：“别……别动我哥哥……我……我说……是内务府梁副总管……” 孙起盛听着旁边传来自己弟弟撕心裂肺的哭喊，最终还是供出了那人，忍不住泪如雨下，但是他没办法制止，因为他的舌头早就已经被拔下来了。 “梁副总管？你最好一五一十说来，咱家自会去查验，若是有一丝半点的出入，哼……”张起麟冷哼一声，在这地牢当中，仿若鬼魅。 孙起仁忙回答:“没有！没有！奴才……奴才不敢，是梁副总管找到了我们兄弟两个，还抓了奴才的妹妹……说是皇后娘娘不给他活路，要我们兄弟俩为了他拼出一条路来！” 张起麟没忍住“呸！”了一声，苏培盛就在他身后，阴恻恻地盯着孙起仁，“除了梁康之外呢？还有没有其他人找过你们？” 这孙家兄弟是太医院的低等太医，素日里只做些给宫人看病的活计，偶尔其他太医忙不过来，会让他们两个做些杂活，累活。 这回瑚图里的驱蚊香囊，里面的药材就是其他太医开了方子，由他们两个配制的。 苏培盛在接到皇上圣旨的时候，就立刻反应过来，赶紧在太医轮值之前，把这两个兄弟抓了过来，仔细审问之后，果然有发现。 这内务府副总管梁康，素日里也是一个爱收受贿赂，欺上瞒下的人，皇后娘娘清理的名单之中，头一个就是他。 苏培盛目光微凝，这狗杂种果然不是好东西，真当自己当个副总管就手眼通天了。 不过只凭他一个太监副总管，能神不知鬼不觉，躲过照顾二公主那么多的人手，成功将这香囊送到公主身边，还是欠缺点什么。 比如，如何能确保这香囊不被送到其他皇子那里，毕竟这波香囊是皇后娘娘吩咐之后，由内务府一波送去的。 怎么就那么确定，这个香囊能送到二公主身边呢？ 还有就是内务府那边做的所有东西，送到各宫的所有东西，都是要登记造册的，哪怕是香囊里头的药材也是一样。 他们又是如何瞒天过海的？ 梁康背后肯定还有人，或者是身份地位差不多的同谋。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梁副总管说，事成之后，会给我们一笔银子，送我们出宫……而且还会把妹妹送回来……”孙起仁哭着说道。 苏培盛转头看向张起麟，“带下去吧，再审问一下孙起盛，他是个秀才出身，会写字。” 张起麟招了招手，便有人将孙家两兄弟带了下去。 “苏公公，看来这件事和梁康脱不了干系。只是不知他背后是否还有同谋。目前，我们就拿这些给皇上禀报吗？” “不管有没有，先把他拿下再说。再去查查梁康近日和谁走得更近。”苏培盛心中已有计较。 而此时南三所，经过一夜的精心照顾，瑚图里的烧终于慢慢退了下来。 摸到女儿恢复正常体温的额头，长宁猛地松了口气，扭过头来一看，此时早已天光大亮。 “如何？还烧吗？”胤禛也在这里守了整整一夜，见到长宁松了口气，心下也安稳不少。 长宁点点头:“放心吧，已经不烧了，再让周太医把脉看看。” 弘晏和弘昭也笑了起来，只要姐姐不再发热，应该就没问题了。 周太医一把年纪了，头发花白，颤颤巍巍地进来行礼给瑚图里把脉，不久也是面露喜色:“回禀皇上，皇后娘娘，二公主已然无事了。只需要静心休养两三日即可，注意不要吃些辛辣生冷之物。”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踏实了。 这一夜守得他们各个忐忑不安的，生怕再出点什么问题。 “好，劳烦周太医了。”长宁对他笑笑，也是不忍看他能做自己太爷爷的年纪了，还在这奔波劳累。不过也幸好他年纪大，否则瑚图里的病恐怕也没这么快就能好。 “你快去上朝吧，时辰要到了。我在这里等着瑚图里醒来就好了。”长宁看了看时间，催促胤禛去上朝。 这几日十四爷在前往日本，军情时刻变化，她也非常关注。 女儿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她就轻松下来，打算等她睡醒了，再跟她好好说说这次的事。 第312章 咸蛋黄 胤禛闻言就去上朝了，临走之前让长宁也顾着身体，抽空歇歇，一夜未眠，她面上也是疲惫得紧。 至于两个儿子嘛…… 胤禛少见地没催他们去上书房，只让他们照顾好姐姐和额娘。 弘晏和弘昭都乖乖点头。 胤禛还叫来张保，告诉他若是苏培盛查出了什么东西，即刻来见。 过了没多久，长宁都准备叫早膳了，瑚图里这才幽幽醒转。 “额娘……”瑚图里的声音有些虚弱，但是精神却看着还好，已经不再发烧了，也没有了过敏的症状，看上去只是需要静养几天。 见她终于醒转过来，长宁心头的这颗大石，才算是终于落了地。 “醒了？累不累？饿不饿？渴不渴？” 长宁忙给她倒了杯水，烧了这么久，身体里肯定缺不少水分。 弘晏和弘昭也忙凑了上来。 “姐！姐！你终于醒了！你可睡了好久了，我们都在这守了一晚上了。”弘昭帮她掖了掖被子，“这回可不能乱用东西了。” 瑚图里都懵了，她就记得晚上的时候突然觉得很冷，身体有些难受，之后就没有什么意识了，再次醒来就看到额娘和两个弟弟都在自己床边，她还纳闷呢。 “这都什么时辰了，快八点了，你们两个怎么还在这儿？不去上书房吗？守着我做什么？我病了？” 长宁见她醒来之后还有精神说这么多的话，就知道肯定没事了。 “快喝一些。” 瑚图里也有不少疑惑，但还是就着额娘的手喝了半盏茶水，润了润嗓子。 弘昭是个憋不住的话的，见姐姐可算醒了，忙不迭就说:“你不是病了，你是被人害了！昨天晚上我正睡着，迷迷糊糊的，就见章嬷嬷带了不少人来查验我房里的东西，一看才知道，原来是你这里出了问题。姐，你这回可是病得不轻！” 瑚图里还是下意识反驳:“胡说八道，你才病的不轻，谁要害我呀？我又不曾得罪过什么人。” 弘昭撇了撇嘴:“还不就是要被额娘清理的那些宫人们，内务府的人和太医，他们都逃不了干系，哥哥都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了。” 瑚图里见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也不由得信了几分，抬起头看向额娘和弘晏。 “这是咋回事啊？真有人害我啊？我天！我这是倒了大霉吧？” 长宁扶着她坐起来，还是担心她的身体:“你是过敏了，昨夜发了烧。不过周太医开了药方，现在退烧了，身上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头还痛不痛？身子有没有力气？” 瑚图里活动了下筋骨，点点头:“没什么劲儿，不过别的没什么了。” “那就好。” 于是，接下来，长宁就把此事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还有弘晏和弘昭在旁边补充。 得知事情真相的瑚图里勃然大怒:“这群狗奴才！真是瞎了眼，居然还有胆子敢反击？！这回还好是我，若是其他弟弟妹妹，还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呢！额娘，这次一定要狠狠惩罚他们！请杀以振朝纲！” 长宁暗道自己闺女也是个气性大的，绝不是懦弱隐忍之人，点点头:“这个你放心，现如今已经有些眉目线索了，待把那些人一网打尽，额娘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瑚图里气得捏紧了拳头，就连手指节也被她捏得“吱嘎”作响，恨不得亲自去处理了那些人。 “这次的事情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个教训。不要以为皇宫之中就是无比安全了，还是可能危机四伏。因为所有人都会有自己的私心，哪怕是自己的亲近之人，也永远不要把指望放在别人身上。” 听着额娘的教诲，三人都默默点头。 此事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是一个冲击，谁能想到素日里对自己毕恭毕敬，点头哈腰，无比谄媚的宫人们，居然能为了自己的私心，就敢谋害主子。简直是闻所未闻。 在他们的印象里，出身的天然的，阶级也是固定的，早就习惯了高高在上，虽说不至于像其他人那样蹂躏奴才，但是心底里也是没有平等地看待他们，因为他们显露出来的权力和能力实在太过弱小，也不在同一层级。 但是就算是蝼蚁，也有撼动大象的一天。 胤禛下朝回来，就听说瑚图里已经苏醒了，正在里面和长宁，弘晏，弘昭准备一块用膳，他就赶紧抬脚走了进去。 因为瑚图里刚刚病愈，也不好吃些太过油腻的，因此一碗小米粥，一盘枣泥糕，山药糕，玫瑰酥，就是专门给她准备的。 瑚图里口味有点重，胤禛进来的时候，她正在磨着长宁，说想要吃个咸鸭蛋。 “不行，你就养养胃，喝点小米粥最好了。” 长宁态度很坚决。 瑚图里憋着嘴撒娇:“额娘！额娘！我就吃一点，半个咸蛋黄！没有咸蛋黄，这粥我喝不下去啊……” 胤禛哑然失笑，这瑚图里的性子和瑶仙真是一模一样，在吃食上格外挑剔，也都喜欢吃冒了油的咸鸭蛋，说是那个黄配粥吃特别香。 “行吧行吧，只准吃一点，确实单吃有点难下口。”长宁还是心软了。 弘昭见状也嚷嚷着:“额娘，我也要！咸蛋黄好好吃！有没有专门用咸蛋黄做的点心或者菜呀？” “有啊，可以做咸蛋黄鸡翅，咸蛋黄焗南瓜，咸蛋黄茄子，咸蛋黄拌面，咸蛋黄排骨，还有咸蛋黄苦瓜！” 胤禛笑着插话:“叫你说的，我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难为你知道这么多吃食。” 看到阿玛进来，三个孩子都准备行礼，却被胤禛随意挥手制止了:“和阿玛讲那么多规矩做什么，踏踏实实吃。” 瑚图里笑嘻嘻道:“阿玛，你也喜欢咸蛋黄啊？” “嗯，确实不错，就是还是要控制量，再好吃的东西也不能多吃，要惜福养身。” 听到阿玛教导，三个孩子都乖巧点头。 胤禛也坐下，跟他们一块用。 不过弘昭还是没忍住问:“额娘，这咸蛋黄还能和苦瓜一块吃吗？我最讨厌吃苦瓜了，放在一块能好吃吗？” 第313章 事情真相 在南三所用过早膳之后，苏培盛就回来了，在门口一站，胤禛余光瞄到，就拉着长宁的手准备回养心殿了。 “瑚图里，这几日你不用练武读书了，好好歇歇精神，那个早上的跑圈和晚上的广场舞也不用去了，就好好躺着。”胤禛嘱咐。 瑚图里撇了撇嘴，一直躺着？她真的会长毛的。 原本还想着出宫去找多西珲表哥的，这样看来，恐怕最近是不太可能了。 那…… 瑚图里眼前一亮，带着恳切的祈求:“额娘，阿玛，我不能出门，可不可以让小姐妹进宫来看我啊？” 胤禛愣了一下:“你想叫谁来陪你？” “emmm……”瑚图里思索了一下，也不用太多，否则阿玛肯定不同意，就挑几个亲近的吧。 “我想让三叔府里的三格格，七叔府里的大格格，还有晚霁。” 胤禛在脑子里过了遍这三个小姑娘，都是经常和瑚图里来往的，性子合得来，也没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更重要的是，老三和老七，在这回的事里头没掺和进来，鄂尔泰更是忠臣。 所以在瑚图里眼巴巴的目光当中，胤禛点了点头，挺痛快地就答应了:“行，你喜欢明日就召她们进宫陪你吧。” “哇！多谢阿玛！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瑚图里开心得不行，差点手舞足蹈的，那笑容让胤禛看了心头都轻松不少，也笑了起来。 对女儿这么宽和，对儿子就不太一样了，胤禛板着脸扭过头来:“你们两个落了一上午的功课了，下午要加倍，赶紧收拾收拾去上书房吧。” 弘昭的脸一下子就皱成了包子脸:“啊？阿玛，你好严厉啊！”不过他也不敢说什么反对的话，只好撇了撇嘴。 弘晏也是点头应是。 交待完孩子们，胤禛就带着长宁回养心殿去了。 长宁刚出来就看见苏培盛了:“可是有结果了？” 苏培盛点头哈腰的，胤禛目光瞬间阴沉:“走吧，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养心殿…… “钮祜禄氏？！他敢？！”胤禛怒目圆睁。 长宁皱紧了眉头:“老十都进了宗人府了，钮祜禄氏这是做什么？给他出气？扰乱内廷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啊？” 苏培盛将事情真相一一说来。 原来最开始是梁盛听到了风声，皇后娘娘要办了他，他吓得慌不择路，先后去了好几个嫔妃那里求情，谁知她们都惧怕长宁的威力。 更何况上一个谦妃惹怒了皇后娘娘，被打成刘答应，还禁足三年的事例活生生的摆在眼前，谁敢去触碰这个霉头？ 所以梁盛就起了歪脑筋，想着皇后娘娘子嗣众多，若是有那么一两个出了事情，她自然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照顾孩子身上了，哪有功夫再来管这事？ 原本他也害怕，还没定下心神，谁知却跟东六宫的一个太妃有了些牵扯。 有一位先帝后期册封的汉人嫔妃，姓曹的，据说是江南曹家送来的美人，可惜还没有怎么得到康熙的宠幸，康熙就驾崩了。 原本这位曹常在就打算在后宫了此残生，谁知道胤禛却派了富察长华去江南办了曹、李等几家。 这位曹常在家里人都遭了难，临终前还特意给她传了信，要她一定要帮全家复仇。 所以曹常在就把胤禛和长宁一块恨上了。 在她看来，皇上是下旨灭了她家的人，而皇后的娘家哥哥更是亲手办理此事的人，她一个都不想放过，但是她实在是身份卑微，也寻不到什么机会能够接近皇上皇后。 但是呢，她却认识太医院的孙家兄弟。 由于曹常在是先帝嫔妃，并且身份卑微，从来都没有得过宠幸，所以太医院自然不愿意派那些年长的，有名望，有经验的太医给她治病。那在太医院打杂的孙家兄弟俩就得到了这个差事。一来二去，几个人就熟悉了起来。 所以当梁盛找上曹常在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能利用孙家兄弟俩。 梁盛想要保命，保住官位。曹常在想要报仇。孙家两兄弟又对曹常在心生爱慕。所以这几个人一丘之貉，就准备联手对付。 钮祜禄氏听闻这个风声之后，就更加顺水推舟了一把。 最后动用了钮祜禄氏一族不少的人手，一共牵连了二三十个人，这才成功谋害到了二公主。 胤禛滔天怒火难以掩饰:“钮祜禄氏真是枉为臣子，真把朕对他们的宽容当成是软弱了。满清贵族又如何？胆敢伤害公主，朕就让他们一夕覆灭。” 他顺手拿起桌上的茶水，奋力地扔了出去。 “另外，”苏培盛咽了口唾沫，“奴才还打听到，此次事件，八……阿其那……也牵涉其中。” 胤禛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愤怒更是无以复加，这个老八怎么像个永远都打不死的虫子一样？！ 他就像个臭水沟里的老鼠，只要不死，就一直藏在暗地里，等待着时机，咬你一口。 胤禛紧握拳头:“朕原本看在先帝面上，看在手足情份上，不忍要了他的性命，却助长了他的气焰。在宗人府囚禁都不能拦住他了。 呵，朕这个八弟，真是有好本事！ 他这条贱命，朕不能再留了。” 长宁分析道：“老八一直关在宗人府，他是如何得知的消息，又有谁和他在联络，若真是他出的主意，又如何能送到钮祜禄氏的手中？这其中大有问题！恐怕涉案官员不在少数！” “传朕旨意，命刑部彻查此案，务必将涉案之人严惩不贷！”胤禛语气坚定，“不管是钮祜禄氏还是老八，只要认定，一律斩立决！满门抄斩！一个不留！” 长宁咬紧银牙，愤恨道:“还有涉案的这些罪奴，尤其是梁康和曹常在，孙家两个兄弟，全都要斩首示众！” 胤禛冷冷吐出几个字:“苏培盛，传旨，凡是涉案宫人，皆诛九族，全后宫观刑。 还有，将后宫所有嫔妃都去排查一遍，尤其是身家底细，有问题的全都报来。” “嗻！” 苏培盛应声，转身离开。 紫禁城，马上就要掀起一阵血雨腥风了。 第314章 太妃 这阵子后宫里又战战兢兢了。 早晨御花园的例行跑圈活动和广场舞活动，也悄无声息地停了。 宫内人人自危。 “武姐姐……你那里……还好吗？我这已经被带走三四个宫女了。” 裕嫔苦着一张脸，除了原本要被裁去的五六个宫女之外，那天苏培盛气势汹汹地闯进来，正眼都没瞧自己一眼，只说皇上有旨，然后将她宫里翻了个底朝天，她气得不行，但是也知道兹事体大。 最后被那群孔武有力的御前侍卫带走了好几个宫女。 她实在是想吐槽，在宫里刚唠叨一句，就见殿内所有宫人都跪地磕头，浑身瑟缩。她的头脑也立刻清醒，皇上正在搜查整个后宫，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所以她把那些话咽了回去，有些惶恐。 宁嫔武氏虽然和她之前总是吵吵闹闹的，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也就二人的关系最好了。 此刻宁嫔忙捂住她的嘴，低声道:“祸从口出啊！妹妹。” 得，在这也不能唠叨了。 裕嫔长舒了一口气，这事什么时候能过去啊？ 而内务府那边基本上算是重新洗牌了人手。 几个小宫女窃窃私语。 “你听说了吗？副总管今日午时被杖杀了！” “当然了，不仅听说了，我还看到了……苏公公下旨让整个后宫都去观刑……我就站在前边，吓死人了，那血呲的到处都是，我现在都害怕。” “我也……我也害怕……这么多人都被杀了……真的没事吗？好像死了有上百人了……会不会牵连到我们啊？” “谁知道呢，这回皇上动了大怒了。唉，苦了我们了，杀完这波人，还得清理地面，那血厚的，得刷几天才算完呢！” “唉，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不过，还好我跟的是白嬷嬷，听说，好像白嬷嬷要受重用了。” 而慈宁宫里 “太后娘娘！你得为我们做主啊！” “就是！就是！娘娘，我们好歹也算是先帝嫔妃，为什么皇上不顾及我们的颜面，要那些阉人在宫里到处搜寻，我们的脸面往哪里搁啊？” “娘娘，我们都是依附着您的，皇上他不应该这样对我们呀！” 下面的小嫔妃们叽叽喳喳的，义愤填膺，都因为胤禛叫人搜查每一处宫室，还要将所有的宫人带走问话，惹怒了她们。 但是若要她们自己去找皇上或者皇后说理，她们又不敢。 这些都是康熙后期纳来的汉人嫔妃，年岁不算大，之前在康熙后宫里就是小透明，虽说后期也得过些宠爱，养了点娇娇之气，但是终归还是知道害怕。 只是太后之前当德妃的时候，向来以宽容宽和着称，对待这些小嫔妃们也是和颜悦色，所以她们一合计，就一块来找太后娘娘求情了。 谁知，太后理都没理她们，只端起茶杯轻轻尝了一口。 这倒让原本叽叽喳喳的小太妃们不敢再言语了，只好各自使眼色，不知道太后娘娘是个什么态度。 其实这也不是她们第一回来闹了。 成了太妃之后的份例本来就不如原本在后宫当嫔妃，长宁虽然逢年过节会多加赏赐，但到底有限，内务府的人更是见风使舵。 先帝都没了，剩下的太妃们，有儿子的都出宫投奔儿子去了，剩下的哪有值得他们尊敬的？ 所以送上来的饭菜，还有衣裳，香烛之类的，大多就是敷衍了事。 皇后娘娘位高权重，她们不敢打扰。之前先前依附着太后，太后娘娘手松，经常有一些年轻时候的鲜亮衣裳，还有尺寸不合适的旧衣裳会赏赐给她们，惹得她们动不动就来慈宁宫诉苦。 但是这回明显不一样了。 太后娘娘不吃她们这套了。 茶气氤氲中，娘娘的面容越发威严，小太妃们更加不敢放肆了，都规规矩矩跪好，等着太后娘娘训话。 太后见她们终于知道了眉眼高低，跪得恭恭敬敬，胸中这口气才吐了出来，慢悠悠又带有压迫地开口:“你们也是安逸日子过久了，不记得自己从何处来，如今享用的，是谁带来的了。” 虽然这话听起来并不重，但是她们额头上的冷汗都掉下来了。 各个唯唯诺诺，不敢言语。 太后猛地将茶杯摔在桌上，“砰”地一声，带着无尽的怒气。 “若是你们对皇上皇后有这么大的怨气，不如哀家就替你们转达如何呀？” 一众太妃们都愣住了，面面相觑，随后又齐刷刷地磕头请罪。 “太后娘娘恕罪！太后娘娘恕罪！嫔妾不敢！” 太后冷哼一声:“你们有什么不敢的？不过就仗着皇上刚刚登基，不会对你们这些先帝嫔妃做什么，怕有苛待太妃的名声罢了。这本是皇上仁善，心地宽和，谁知，却被你们当成蹬鼻子上脸的理由了？！ 你们是好日子过够了，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那哀家给你们指一条明路，不如干脆就随先帝去吧，给先帝殉葬，也算是给家族添了一些荣光。如何？” 殉葬？ 众人吓得瑟瑟发抖，似乎根本不相信向来宽和的太后娘娘，嘴里竟然能说出如此冰冷骇人的话语。 但是又由不得她们不信，毕竟她们也听说了，皇上这几日在内廷杀了不少人，就连在朝廷上，刑部也天天抓官员下大狱，打入天牢。 就连先帝的八阿哥都要被处死了。 还有满清贵族钮祜禄氏也满门抄斩。 与他们相比，自己又算得了什么呢？ 现在众位太妃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有多么的愚蠢。 现如今的紫禁城和朝廷，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平静如水的了，也不是那个想要宽和治理朝廷的皇上和太后了。 现在他们需要立威，需要立下铁一般的纪律和血一般的威信，需要强大的震慑力，不允许任何人爬到他们的头上去，挑战皇权。 她们，走了一步臭棋。 太后在众人惊惧害怕的目光之中，缓缓吐出了一句:“宫里是容不下你们了，京城郊外的长春观还可以给你们一处容身之所。” 第315章 女官建立 “你说什么？八……他已经被砍头了吗？”弘晖乍然听到这个消息，满眼的不可置信。 他身边的太监跪着，磕了个响头:“奴才不敢欺瞒阿哥。确实如此，前几日皇上亲口下的圣旨，昨日就已经行刑了！” “可是……”弘晖有些疑虑，“八……他毕竟是皇玛法的亲儿子，皇阿玛的手足兄弟呀，把他处死真的不会有违人伦和天理吗？” 那太监听到弘晖的话，吓得瑟瑟发抖:“大阿哥！您可千万别再说这话了，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不一定又起什么风波呢！若是皇上也以为您是不忠不义之人，那可就坏了！” 弘晖苦着一张脸，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害怕皇阿玛的名声会被玷污，明明阿玛登基的这段时间已经很有清名了，百姓官员们无不爱戴，贤名已经远扬。 可是现如今内廷大肆杀戮，朝廷官员上也是风波不断，又杀害了手足兄弟……我真是不得不替阿玛捏了把汗啊！” 那太监见大阿哥越说越出格，硬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将身后的衣服，袍子都浸湿了:“阿哥！这里是紫禁城，切忌祸从口出啊！” 弘晖这时候也认识到了严重性，不好再说下去，闭上嘴巴的同时又有些后悔，他怎么说了这些，好像自己对皇阿玛的所作所为有不满一样。 但其实并没有，若是这话真的叫有些人传了出去，那皇阿玛和自己之间会不会有嫌隙呢？想到这，弘晖无比的内疚自责。 不过听说这次的根源在于皇后想要清理内务府的人手，提拔女官而起。 女官啊…… 弘晖不得不承认，纯娘娘比自己的额娘要更有魄力，更有想法。 只是此举太过冒险，甚至还波及到了二妹妹，弘晖不知道她还会不会继续坚持下去。 而此时，养心殿内…… 胤禛看着刑部尚书递上来的折子，上面记录了钮祜禄氏是如何和内务府的官员相勾结，又将消息传递给了老八，如何瞒天过海的。 “好啊，真好，若不是这次出了事，朕还不知道朝廷上有如此多的蛀虫呢！” 胤禛的眼里闪过一抹精光，他原本就不是一个圆滑的性子，当年就敢以一己之力走上孤臣之路，主动承担收户部欠款一事，和所有的大臣走上对立面，就足以证明他是一个心性坚定，眼里绝对容不下沙子的人。 若是寻常的君主，可能会顾及这涉事官员众多，从轻发落，但是他绝对不会，更何况长宁和孩子就是他心中的逆鳞，一旦有人触碰，他绝对不可能轻易放过。 “既是如此，这些官员也没必要保住头上的乌纱帽了，满门抄斩之后，同族之人百年内不得重新入仕。” 胤禛下了旨意之后，朝野上下皆大为震惊。 百年内……不得重新入仕…… 说句不恭敬的话，大清还能不能继续延续百年，还说不准呢。 这句话算是彻底断了这些家族，再度崛起的希望和后路了。 这时候，众位大臣才终于弄清楚了，雍正皇帝的行事作风。 这绝对不是一位懦弱守成的君主，不论从他的政绩还是征战风格，处理官员，这桩桩件件的大事小事上，都透露出了他的杀伐决断之风。 对于大清来说，这是一件好事。 对于某些官员来说，可能就有些苦不堪言了。 瑚图里这事快处理完，就已经要入秋了。 而长宁制定的女官制度也已经初具雏形了。 现如今，内廷已经建立起了一套比较完善严备的女官体系。 现在已经有不少有真才实学的宫女嬷嬷们担任起了女官一职，其中长宁身边的吹雪、玉夏、听风等人，都身兼要职，现如今已经是有品级的女官了。 这回她们也算是实现了毕生的梦想，不仅仅是一个伺候人的宫女，更重要的是她们可以像其他的内务府总管一样，拥有属于女人的权力和地位，拥有着不必嫁人，不必自梳当嬷嬷的自由。 这一制度注定在大清要注入史册。 但是仅凭这些还不够。长宁准备明年再进行一次采选，从民间或者宗室女子当中选择一波女官。 不过在此之前…… 她得安排宜尔哈和法善的见面了…… 长宁记得她先前答应懋妃，春日里就给宜尔哈个机会，和未来夫婿见一面。谁知却为了建立女官制度，再加上出了瑚图里被害这档子事，一直到现在都要秋天了…… 不行，还是赶紧提上日程。 就在长宁召见懋妃，打算跟她紧急商量商量怎么让二人见面的时候，宜尔哈和瑚图里正在南三所里，听着三叔府的三格格说起法善此人。 “这法善跟我弟弟见过一面，我弟弟说他长得挺高，力气还行，一身书卷味，看起来应该挺聪明的，为人也比较谦逊低调，没那么多纨绔的毛病。” 三格格不愧是田侧福晋的女儿，在八卦这方面是专业的。 除了这些明面上可查的，她还问出了一些比较私密的。 “听说，法善后院，一个女人都没有……” 几个女孩子在一块嘀嘀咕咕的，身边伺候的宫女和嬷嬷们早就被瑚图里支出去了，所以在这里她们可以尽情的说，不用在意那些规矩。 自打瑚图里被害，请求胤禛让自己的几个小姐妹入宫陪伴自己之后，胤禛就好像突然开了窍。 他感觉自己闺女素日里也是有些孤单寂寞，这宫里年纪相仿的小姑娘也就只有瑚图里和宜尔哈两个，确实有点少了。 这么大的小姑娘正是爱叽叽喳喳，呼朋唤友的阶段，所以胤禛就答应瑚图里，准许她经常找这些好朋友入宫来玩。 现在老三府里的三格格，老七府里的大格格，还有晚霁都是后宫的常客了。 她们也经常带一些宫外的八卦消息来给两个公主解闷。 这回带来的就是法善的消息。 “真的？这……这个消息你也能打听到啊？”瑚图里不得不说有点佩服三格格了。 第316章 这样不好吗 “当然了！”三格格一脸得意，“这可事关大公主的幸福，我肯定要尽心尽力啊！” 另外两个小姑娘顿时羞红了脸，老七家的大格格有点不好意思:“这……这是能说的吗？” 瑚图里捂嘴偷笑:“这有什么的，你是不是没怎么看过话本子啊？有的可比这个火辣多了。” 看到瑚图里这么眉飞色舞的样子，三格格“噗嗤”一声笑了，大格格和晚霁都红了脸不敢再开口。 宜尔哈轻轻推了推她:“别胡说了，妹妹们还小呢。” “哎呀，大姐姐，你都要出嫁了，没两年她们也会的，这有什么。” 瑚图里不以为然:“目前看来这个法善应该还是不错的，毕竟是皇阿玛看中的人。只是他没什么问题就好。其余的，就等着正式见面吧。” 说到最后，几个女孩眼里流露出一丝羡慕来。 能在婚前和对方见一面，相处相处，这是多好的事呀！ 总比那些盲婚哑嫁，成婚当夜才知道对方是什么鼻子眼睛的，要强得多。 宜尔哈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悠悠叹了口气，其他女孩子不知内情，瑚图里却是清楚的，她安慰道:“没事的，大姐姐，若是你不喜欢，那便不嫁，阿玛绝对不会逼迫你的。” 三格格忍不住羡慕道:“真好！皇伯最疼爱你们了，又是能提前见面，又顾及你们的想法。我阿玛就不行了，我都好久没见过他了，除了我额娘之外，这府里也没几个人真心替我打算的。” 说到最后，她有点伤感，不过她是一个调转情绪很快的小姑娘:“不过没关系，现在福晋已经不能再插手我们院里的事了，我额娘手段越来越厉害了，最起码不用再像之前一样，把我抢到正院去了。” 说到那个三福晋，瑚图里知道她素来跟额娘有嫌隙，而且心地不善，总是找三格格的麻烦，对她也一点好感都没有，巴不得她倒霉。 瑚图里安慰小姐妹:“这就是好事啊！而且你额娘在后院屹立这么多年，当然厉害了，又是侧福晋，已经不错了。” 老七家的大格格也安慰她，还拿自身举例子:“是啊是啊，你看我，我也是侧福晋之女，阿玛对我也是平平，不过有额娘在，我就不怕。” “嗯嗯！”三格格眼睛里流露出光芒来，“反正她也不会拿捏我太久。等日后……我也出嫁了，可能就自由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遇到个好人家。” 听到三格格主动谈及自己的婚嫁之事，几个小姑娘有点不好意思，感觉害臊，这是一直以来的规矩体统让她们有些羞耻。 但是瑚图里大大咧咧的，也没有其他人的娇羞:“肯定能，你打听消息的手段这么厉害，尽得你额娘的真传，谋一个好夫君也不难。” 一直沉默着的晚霁却突然开了口:“若是要自由，何必非要出嫁呢？当女官不行吗？” 几人都愣住了…… 女官？ 三格格感觉自己大脑有点迟钝了:“女官吗？最近是听说皇后娘娘清理了内务府和后宫的不少宫人……也提拔了不少女官……但是她们都是宫人啊，我们是格格，怎么可能去做宫人的活计？” 言下之意就是快别开玩笑了。 我们是皇亲国戚，怎么可能去伺候人呢？ 晚霁却不以为然:“我觉得皇后娘娘的心志绝不在此。 若是真的只在后宫设立女官，那也用不着如此大动干戈，只能说娘娘必有后谋。 可能，日后，朝廷上也会有女官……女子也能科考，也能读书，也能入仕，也能做官造福一方！ 这，才应该是自由吧……” 几人全都被晚霁的话震惊住了。 其他人是完全没想过晚霁居然如此“惊世骇俗”，哪有女人当官的？ 但是瑚图里却惊讶于，她怎么把额娘之后的盘算都说出来了？ 感受到众人的惊讶注视，晚霁也没有不好意思，反而问了一句:“这样不好吗？” 这样不好吗？ 她们不知道……也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自打出生起，她们就知道，科考是男人的事，做官是男人的事，在朝堂上各抒己见是男人的事，府里的顶梁柱也是男人的事。 男人就是天，是地，是支撑整个府里的顶梁柱。 可以说，她们以及额娘，全部都依赖于男人而存在。 她们需要仰望阿玛，不仅仅是因为血缘，更是因为地位。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但是，现在，若是女子当官…… 那岂不是证明女人和男人拥有了同等的地位？ 她们不需要依赖任何人，也不需要嫁人，就能够获得自由，获得权力。从此以后，所有的收获只为自己，无关他人。 她们不需要每日在府里无所事事，不需要针织女红，不需要学一些三从四德、女诫女训，不需要仰望他人，也不需要抚蒙。 晚霁接着说:“我听说，乌珠穆沁部的亲王，就是女亲王。她征战无数，武力高强，有勇有谋，不仅解决了乌珠穆沁的内乱，大大增强了乌珠穆沁的实力，还有了救驾之功。 这点，想必二公主更清楚。” 瑚图里点了点头，附和着她的说法:“青姨确实很厉害，她也是我想要成为的目标。” 三格格瞠目结舌:“可……可……可是……” 过了一会，她才像是找到了自己的思绪一样:“可是……现在还没有开始实行啊……而且，这真的能成吗？” 大格格也是沉吟了一会:“我不太懂，不过听起来，是件好事。” 晚霁缓缓吐了口气:“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等着那天的到来。” 瑚图里这时才突然发现自己这位好友的胸襟和格局，原来竟然和自己如此志同道合！ “说得好！晚霁，我竟然没想到你如此有格局，你这般的女子就应当大放光彩！” 瑚图里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欣赏和赞美。 晚霁微微一笑:“我只是有自己的志向罢了。我阿玛年少不得志，只能在府里一遍遍教我读书，若有机会能够扶摇直上，我们是绝对不会辜负的。” 第317章 什么叫温柔乡 自打上回和晚霁聊过之后，几个女孩子心里都多多少少有些触动，她们也不禁期待朝廷上建立女官那一日的到来。 正巧这日弘晏过来借书，瑚图里就没忍住和他说了这件事。 “真没想到晚霁的思想居然和额娘，和我都这么相像，她好像就是额娘口中的新思想女性。” 弘晏也赞同地点点头:“确实不错。鄂尔泰大人在朝廷上为阿玛效力，他的女儿自然也不会错，有这般眼光和胸襟，着实让人佩服。” 瑚图里笑嘻嘻道:“我听额娘说，凡是变法，必有阻力。若是阻力于我那一关，可就太好了，希望以后再没有坎坷了。” 弘晏皱了皱眉:“姐姐，你也别太乐观了，这宫里有异心的人虽然都清查出去了，但是身边人的管理也要加强。人都说有私心的，也会变化，她今日效忠，明日就可能效忠别人。上次的事，说到底你身边的人眼睛擦的也不够亮。” 瑚图里闻言微微沉吟:“你说得对。” 入了宫之后，除了她自己身边的宫女嬷嬷，额娘又调教了四个送来，内务府更是进了十来个宫人，这几波势力混杂，先前她不耐烦使什么驭下手段，直接用公主的地位压制着，喜欢谁就用谁，提拔谁，不喜欢谁就送走谁。 但是这样的弊端也有。虽然建立了她一人至高无上的权威，就连嬷嬷也无法撼动分毫，但是她不可能事事亲自监管，也没这个心力和精神，到底还是要放权一些给手底下人。 但是这个度一定要拿捏好。 而此时长宁也已经和懋妃商议过了，十日后，让宜尔哈跟着瑚图里一块出宫，对外说是去富察府上探亲。 然后再让法善到富察府，和宜尔哈相见。 正好瑚图里和弘晏已经念叨了好几次，要去给多西珲贺喜，他和李岁檀的婚事就定在了年底。 晚上胤禛和孩子们在的时候，长宁就说了这件事。 瑚图里一脸兴奋:“好啊！额娘，你放心，我肯定带姐姐玩好！” 长宁不放心地叮嘱:“重点不在于玩，你们到了富察府之后，就给他们二人点空间，尤其是你，瑚图里，你可别在法善面前露面什么的，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瑚图里瘪了瘪嘴:“知道啦！” 叮嘱完女儿，长宁又叮嘱儿子:“弘晏，过两天出门的时候，记得带上贺礼。阿林阿是你的哈哈珠子，多西珲又向来跟你关系好，送上心意最好。” 弘晏乖巧点头。 弘昭眼巴巴地望着长宁:“额娘，我也想跟着去！我也想给多西珲表哥道贺，还想看看大姐姐未来的夫婿。” 长宁给他弹了个脑瓜崩:“你去做什么？想捣乱？你老老实实去上书房。” 弘昭撇了撇嘴，很是不情愿。 弘晨也闹着要去，却被弘旻镇压了。 现在弘旻就是弘晨的克星，连带着弘阳也得乖乖听话，不敢跟着弘晨胡闹。 长宁笑呵呵地看着孩子们，顺便问问各自最近的情况，胤禛含笑不语，享受着闲暇的亲子时光。 “额娘，什么叫温柔乡啊？”弘晨眨着大眼睛，卡巴卡巴，突然问出了声。 顿时整个承乾宫殿内一静。 长宁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句:“弘晨，你说什么？” 弘晨感觉在自己问完这句话之后，哥哥姐姐们看自己的目光都有点呆滞，阿玛的脸色也有点不好，给他吓了一跳，但是又实在按捺不住好奇，于是又硬着头皮重复问了一句。 “什么叫温柔乡啊？就是弘晴他说，这书没什么好读的，一点都没有意思，我说不如去打弹弓，他说打弹弓也无趣，不如沉醉在温柔乡里。” 说完之后，弘晨很是困惑的样子:“然后我就问他什么是温柔乡，他就不说话了，就一个劲地笑。” 弘晏皱紧了眉头，不过阿玛额娘在，他也不好开口说什么。 胤禛脸上的怒气显然有些明显了，长宁也有些不高兴:“这个弘晴，他怎么又找事？弘晨这么小的年纪，他好端端的说这个做什么？” 胤禛冷哼一声:“上梁不正下梁歪，老三天天风花雪月，自然弘晴耳濡目染。” 看来胤禛真是气狠了，都不顾忌在孩子面前说他们长辈的坏话了，脸上的鄙夷简直不要太明显。 长宁拉过弘晨的手，简单给他解释了几句:“温柔乡呢，是心志不坚的大人才会享受的，我们弘晨现在还小，而且正是学习的时候，还这么聪明，和那些人都不一样，当然不能沉溺其中了，对不对？” 弘晨听了额娘的话，立刻明白了，于是立马挺了挺胸膛:“额娘放心！弘晨最聪明，绝对不会像弘晴那样心志不坚，他们都是笨蛋！” 长宁笑眯眯地竖起了大拇指。 瑚图里对弘晴那一家子简直要厌恶极了:“这个弘晴真是讨厌，越长大越讨厌！” 胤禛皱了皱眉，问弘昭:“弘晴近日在上书房都做些什么？” 弘昭也很讨厌他:“阿玛，他天天招猫逗狗的，我的羊腿每次过来都得绕着他走，否则被他看见都要故意吓唬一下。 平日里不是和这个吵架，就是和那个动手的，还经常故意捣乱，整个上书房的人都快烦死他了。” 弘昭也不想告状，背后说人坏话还告诉阿玛这种事，听起来就不太光彩，而且有种小孩子的感觉。 但是他这可不是告状，是如实回答阿玛的话，更何况，他也没说错，弘晴这人最近越来越放肆，越来越不守规矩了，就好像……就好像故意似的。 胤禛点了点头，听不出喜怒哀乐:“好，阿玛知道了。你们回去歇息吧，明日还要起早呢。” 几个孩子们都乖乖回去了。 胤禛闪烁了下目光，吩咐苏培盛:“去下旨，让弘晴回府里静思，日后不用再去上书房了。” 长宁不明白:“弘晴明摆着想要出宫去才故意作怪，你不好好管管他？” 胤禛冷笑:“小猴子还能翻上天不成？我倒要看看，他想做些什么。” 第318章 会面 弘晴第二天就收拾东西，准备出宫了。 “你这是何苦呢？明明在宫里读书，你的前程会更好。让三叔对你刮目相看不好吗？”弘晖不理解，皱紧了眉头。 弘晴满不在乎，随意一笑:“弘晖，我出宫对你才有利。现在皇后都已经快涉政了，弘晏更是一直被皇上带在身边，我得在外面替你拉拢人脉，不然就真的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弘晖微微一怔，他直接拉住了弘晴的手腕，语气格外认真:“弘晴，我说过了，我无意那个位置，我不争，你不必替我做什么。” 弘晴反握住他的手，愈加地用力，指节都开始泛白:“弘晖，你不该是这个样子的。你才是真正的嫡长子，才是这个皇位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们都是窃取你东西的无情无义之人。你放心，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替你谋取回来。” 弘晖真的不理解，为什么弘晴如此的固执，他认真地盯着弘晴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弘晴，我，不需要。” 弘晴忽然笑了:“你不需要？你真的甘心吗？你额娘明明才是皇上的福晋，但是现如今呢，她可被皇上追封为皇后了？ 属于乌拉那拉氏的荣耀和荣光，皇上可曾赐予？ 属于你的储君之位，你嫡长子的身份可都还在？” 弘晖默然不语。 良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我认命。” “可是我不认！”弘晴的声音陡然发狠，“我才不认什么劳什子的命！想要什么，想夺什么，我自己去争取，我不要别人的施舍。若是谁挡了我的路，我就除掉谁。弘晖，你是我最好的路。” 弘晖这时明白了，弘晴是想借着自己，踏上一条从龙青云之路。 “那是我亲弟弟！” 弘晴笑得更加肆意，他猛然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了里面的胸膛，密密麻麻的，有四五条刀疤。 弘晖的双眼不由得睁大了，瞠目结舌:“这……这是？” 弘晴抚摸上了那几条极深的刀疤:“你真以为我们府里女人的手段，就只有吵吵架，回回家，抢抢东西吗？” 他露出了讥讽的笑:“我可是嫡长子啊！想除掉我，让自己儿子上位的，大有人在。 弘晖，你说，他们把我当成亲哥哥了吗？” 弘晖抿了抿唇，他说不出一句话，而且胸中简直要掀起了滔天巨浪，他从来没想过，一府兄弟，世子之位而已，居然真的能痛下杀手。 看到弘晖震惊的模样，弘晴有几分自嘲:“别小瞧女人，她们的阴谋诡计绝对不比男人少，手上的人命比我们可多多了。就说我阿玛，同母兄弟死了四个，都是女人害的。我自己的兄弟也死了两个。 幼童也好，少年也罢，都是她们的敌人。 弘晖，这是我的路，我必须走。” 弘晖不知道说些什么，也不知道是该继续阻止他，还是该安慰他。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但是，他真的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好兄弟走上一条不归路。 他最后没有再拦住弘晴。 但是他想，弘晴的遭遇如此可怜可悲，到底是谁造成的呢？ 是那些为了儿子上位不择手段的女人？ 还是无所作为的始作俑者三叔？ 他和弘晏也会走到这个地步吗？ 他主动退局，不争不抢，弘晏，或者皇后，还会把自己当成眼中钉吗？ 弘晴的离开没有给上书房带来什么太大的影响。只是大家都觉得舒心了不少。 瑚图里和弘晏则是带着宜尔哈一起出宫了。 富察府 “大舅舅！”瑚图里一见到长华就甜甜地叫了一声。 长华素来喜爱这个外甥女，他自己没有女儿，只有儿子，夫人董鄂氏前两个月也是刚刚生下自己的第三个儿子。所以他对女孩子就喜欢得不行。 “瑚图里来啦，大舅舅给你准备了个礼物，你应该会喜欢。” 看着长华脸上露出的温柔笑意，宜尔哈眼里流露出一丝羡慕。 “给大公主请安。” 宜尔哈见长华要给自己行礼，慌忙拦住:“别！长华大人，您也是宜尔哈的舅舅。” 这话倒是，长华是长宁的哥哥，是皇后的嫡亲兄长，是正儿八经的国舅，所以宜尔哈完全不敢让他给自己行礼。 长华呵呵一笑，他原本也是怕大公主心里不舒服，这才想着全了礼数。 “我们一块进去吧，弘晏，好小子，听说你最近长进很大，一会舅舅好好考问考问你。” 弘晏也是笑着回应:“舅舅的学问可要让我汗颜了。” 瑚图里笑嘻嘻地说:“舅舅，您一会狠狠提问他，这阵子他朝我借了十来本书呢，说是都看完了，也不知道他学的怎么样，正好有您检查。” 长华挑了挑眉:“哦？看来弘晏这阵子真是刻苦啊！好，那舅舅一会给你出一张科考题目，让你来试试水。” 瑚图里偷笑(^～^) 弘晏“……”→_→ 你真是我的好姐姐。 进了待客厅之后，众人都瞧见了站在中央的少年。 瑚图里眨了眨眼睛，哦，这是那个法善吧？ 她飞快瞄了一眼，感觉看起来很是温良端方的气质，倒是挺白的，脸有点圆圆的，看起来不是那种刻薄寡情的人。 瑚图里很有眼色地说自己要去找茉雅琦和乌希哈玩，还要给多西珲表哥道贺，就先离开了，临走前还悄悄扯了扯弘晏的衣裳。 弘晏也是跟着她一块走了。 宜尔哈稳了稳心神，一人走了进去，里面还有长华的夫人董鄂氏，和法善的母亲。 瑚图里拉着弘晏往外走，还嘀咕着:“看着长相倒是一般，不怎么俊秀啊……” 弘晏无奈道:“哪有以貌取人的？为人只要温和良善，待大姐姐好就行了。” 瑚图里撇了撇嘴:“我就是那么一说嘛，不过话本子里头写的都是才子佳人。大姐姐嘛，天潢贵胄，对方也不能差劲。” “那是皇阿玛选的人，怎么会差。” “那倒也是。舅舅去书房了，你先去找舅舅，还是先去看多西珲表哥？” “先去找表哥吧。” 第319章 他怎么敢打我姐姐主意的 “大公主，这位就是法善。” 董鄂氏给宜尔哈介绍，法善和他额娘立刻就行礼，态度非常恭敬。 宜尔哈其实有点手足无措，她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有点慌，但是她想起额娘和皇额娘叮嘱自己的话，硬着头皮端起了公主的架子……不能给皇室丢人…… “夫人不必多礼，快起身吧。” 待二人站定，宜尔哈却先飘忽了目光，不太敢和法善对视。 董鄂氏见状连忙暖场:“快坐下，今儿准备了碧螺春，不知道公主爱不爱喝。” 宜尔哈笑着回答:“舅母费心了。” 董鄂氏听到这声舅母都晃了下神，知道这是大公主给的颜面，特意给富察家族的面子，所以笑得更殷切了。 几人坐定之后，瓜尔佳夫人先笑着开口:“初次拜见大公主，准备了一点礼物，还请公主笑纳。” 宜尔哈抬头望去，见瓜尔佳夫人递来一个锦盒，里面是一幅画卷，她微微愣神，展开之后，才发现里面画的是春归百艳图。 花团锦簇，尽态极妍，在这明媚春光之中，一股蓬勃的生机展现出了欣欣向荣的景色。 “这是？”宜尔哈好像心里猜到了什么，看向法善。 他微微一笑:“回公主，这是我画的，祝公主明媚笑颜。” 宜尔哈心里略微有些触动，许是画作不会骗人，她虽然不精通，但是也在皇额娘那里见过阿玛的画，知道画境亦体现人的心境。 法善此人倒是比先前那个，要更真诚一些。 见到公主还算满意的神色，瓜尔佳夫人和法善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公主喜欢就好。法善向来爱在画作上用心思，素日里也只爱读些书。” 瓜尔佳夫人的言下之意是她儿子可没什么不良嗜好，让公主放心。 宜尔哈没什么不放心的，她原本想着已经辜负过皇阿玛一次了，这次她不会违背阿玛的旨意，他选什么人，自己就嫁什么人算了。 但是，今日的法善最起码没有让她反感。 许是，这样嫁了也不错吧。 宜尔哈望去，见到法善略微发红的面庞有些局促，开口对二位夫人道:“这屋子里有些闷了。” 闻弦歌知雅意，董鄂氏连忙让人护送公主到花园走走，也让法善跟上相陪。 法善点点头，紧跟着宜尔哈往花园去了。 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瓜尔佳夫人有些忐忑，董鄂氏安慰她:“没事的，公主性子好，法善也是，应当是合适的。” “唉”瓜尔佳夫人叹了口气，“法善这孩子没和女孩子相处过，真怕他说错什么话。” 花园里…… 丫鬟们都很有眼色的跟在了二人身后，还留出了恰当的距离，既不会给二人觉得拘束的空间，也能够证明二人的清白。 “这木芙蓉开得甚好。”宜尔哈的目光落在面前水粉色的娇嫩花朵身上。 法善之前也没和女生接触过，不知道回答什么，但是也不好不说话，只得笑笑:“公主喜欢木芙蓉？” “也没有，什么花都好，开得美丽就好。”宜尔哈目光微沉，思忖了片刻，开口问道:“你……你应该知道皇阿玛的意思是想给我们二人赐婚吧？” 法善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公主说话如此直接，点点头:“知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你愿意娶我吗？”宜尔哈转过身来，目光迎了上去，直视着法善，眼底波澜不惊。 法善被问得面上一红:“我……我当然愿意……公主愿意嫁给我，是我的荣幸。” “真的愿意？你似乎不了解我，也不知晓我的性子，而且我们成婚以后，你……”宜尔哈顿了一下，“你就不能再有别的女人了。” 法善坚定地点点头:“公主放心，若是公主愿意下嫁给我，我一定会如珠似宝，好好呵护公主。” 宜尔哈心中有些触动。 而此时…… “哎呀，怎么什么也听不到啊？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呢？”瑚图里在距离二人不远处的亭子里张望着。 弘晏有些无奈:“姐姐，那是大姐姐和法善的事情，你还是不要偷听了吧？” 多西珲偷笑:“算了吧，弘晏，你还不知道瑚图里的性子吗？她最爱凑热闹了，想听就让她听吧，反正她也听不到。” 瑚图里踮起脚尖，努力地去辨认，但是还是没成功，哎呀了一声，叹口气坐了下来:“也不知道大姐姐和他相处的怎么样？” 多西珲安慰她:“看起来相处挺融洽的，你就放心吧，法善这人我也接触过，品性端方，他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也肯定会好好对待大公主的。知淮也认识他。” “陈知淮也认识法善吗？那下次见到他，我要好好问问。”瑚图里拿起桌子上的桂花糕尝了一口。 多西珲挑了挑眉:“怎么，你和知淮很熟吗？” 弘晏也抬起头望着瑚图里，她似乎没意识到什么，点点头:“是啊。” 弘晏微眯了眯眼睛:“他给你写信了？” “不是啊，他有时候会送些宫外的小玩意，不过都是送到承乾宫额娘那里的。” “额娘？”弘晏惊讶了，“他还敢送到承乾宫去？！” “这有什么的。哦，不是他的名义，是陈夫人的名义，不过额娘一看就知道是陈知淮送我的。” 瑚图里似乎没意识到这几句话给弘晏造成了多大的冲击，弘晏冷哼一声:“他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多西珲是马上要成婚的人了，也听出了点意思来，拍了拍弘晏的肩膀:“这怎么了，知淮你和他关系也好，可觉得他这人有问题？” 弘晏抿了抿唇，没说话。 陈知淮确实算是他的兄弟，他欣赏陈知淮的才华，也曾经和他出生入死，先前在木兰围场，反王谋逆，就是他和陈知淮一同冲出了包围，请来了援兵。 现如今，皇阿玛显然十分赏识他，此人能文能武，而且年纪轻轻就在战场上有功勋，算是年轻一辈当中的顶尖人物了。 只是，他怎么敢打我姐姐主意的？ 第320章 太和 瑚图里不知道弘晏在想些什么，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可能是因为陈知淮和她几个兄弟关系都很近，二人也见过不少次面，比其他人要更熟悉一些的缘故。 多西珲倒是挺看好他们两个的，他了解知淮，这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若是真的和瑚图里在一块了，也算是一桩佳话。 所以多西珲笑嘻嘻地问:“瑚图里，你觉得知淮怎么样啊？” 瑚图里感觉有些奇怪:“我是来陪大姐姐见面的，你问我和陈知淮做什么？” 多西珲尴尬地笑笑，打哈哈:“好奇嘛。” 瑚图里换了个话题，十分八卦地问:“对了，表哥，你和李岁檀……相处的怎么样了？” 说到这，多西珲向来有点不羁的神情有了变化，突然有点娇羞…… 瑚图里怀疑自己看错了。 但是多西珲飘忽的眼神，泛红的脸庞，嗫喏的话语，都写着害羞两个字。 “啧啧啧”瑚图里都忍不住揶揄，“不是吧表哥，你咋这么害羞啊！一点都没有郭罗玛法的样子。郭罗玛法说，当年他就是特别耿直，主动出击，才和郭络玛嬷成婚的。” 多西珲撇了撇嘴:“玛法都是胡说的，当年明明是玛嬷主动的。” “啊？”瑚图里眼前一亮，什么？ 居然是女追男吗？ 郭络玛嬷这么生猛的吗？ 弘晏干咳了两声:“长辈的事还是别讨论了吧。” 听到弘晏的话，多西珲闭上了嘴，瑚图里气炸了，怎么可以八卦说一半就停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承乾宫…… “你说你同意了？”长宁看着眼前温柔娴静的宜尔哈，见她面露满意的模样，心下也是略微松了口气。 宜尔哈轻声说:“皇额娘，我愿意嫁给法善。” 一旁的懋妃也是难掩激动，终于能把女儿的婚事确定了。 长宁笑着点头:“好，只要你愿意，你阿玛随时都能定亲，你也十六了，明年出嫁正好。到时候，皇额娘把你的婚礼办得风风光光的，嫁妆也再添三成。” 懋妃特别激动，连忙拉着女儿就要给长宁跪下:“娘娘！多谢娘娘费心！若是没有娘娘在其中，恐怕宜尔哈也不能觅到如意郎君。”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宜尔哈也是本宫看着长大的，本宫岂能不疼她？” 懋妃感激涕零地起来了，转头看向宜尔哈，眼泪都差点没忍住:“只要宜尔哈能有个好婚事，嫔妾这辈子的愿望都实现了。” 宜尔哈很是感动:“额娘……” 长宁也不禁为她们的母女之情动容。 晚上胤禛来的时候，就瞧见长宁在烛火下面写写画画的，走上前去一瞧，竟然是宜尔哈的嫁妆单子。 “这些内务府自然会置办的，到时候再把乌拉那拉氏留给宜尔哈的那部分拿出来，朕从私库再添些东西就行了。又让你费心了。” 长宁摇摇头:“这宫里的公主一共也才四个，瑚图里还小，雅尔檀和乌那希更小，现如今我正好有精力替宜尔哈备嫁。” 胤禛坐在她身边，看着烛火映衬下那瑰丽的面容，越发吸引人，最起码他的目光就再也没有移开。 瑶仙总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了。但是她不知，认真的女人，才是最美的。 “都说灯下看美人，古人此言有理。”胤禛没忍住感叹了一句。 长宁哑然失笑:“别闹，我在忙呢。” 胤禛只好收起要跟她旖旎的心思，说起正事来。 “赐婚的旨意已经下了，我把宜尔哈封了和硕端淑公主，明年五月出嫁。” 听了胤禛的话，长宁没有惊讶，点了点头:“五月挺好的，天气温和，万物生长，是个好时候。” “我还想给瑚图里挑个封号，一并册封。你瞧瞧哪个好？” 这回长宁吃了一惊:“现在就给瑚图里赐封号吗？一般不都是快成婚的时候才有吗？” 胤禛神色略微有些愧疚:“咱们的女儿岂能等到成婚？自然是越早越好，越早册封，地位就越高。也是我刚登基，忙的事情太多，忘了这一茬，不然去年就应该封的。” 说完，不等长宁反应，胤禛掏出一张纸来，上面写着他自己拟的几个封号。 “瑞安、明华、宣庆、太和” 长宁的目光放到最后一个封号的时候，微微一凝。 “这……太和？” 长宁当然知道胤禛对于瑚图里有多宠爱和看重，但是真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这几个封号不管哪个拿出来，都感觉可以直接当皇帝的年号了。 而且这个太和……太和殿啊！这能拿出来当封号吗？ 太和殿是大清皇帝举行朝政大典的地方，可以说只要和皇帝相关的所有大型活动，都是在这里举行的。 皇帝的登基、圣寿、大婚，甚至长宁册封皇后的时候，都是在太和殿。 如此重要的一座宫殿，几乎代表着皇权至高无上，可以拿来给公主当封号？ 胤禛似乎没注意到她的震惊，温柔一笑:“你也喜欢太和吗？我也看好这个。看来咱们夫妻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既然如此，瑚图里就是固伦太和公主。” “不是不是，我就提个问题，我没说要用这个啊……”长宁都懵了。 胤禛扳过长宁的身子，直视着她的双眼，认真地说道:“瑶仙，你还不理解吗？瑚图里在我心里，和弘晏是一样的地位。我只想给她至高无上的权力，给她无上荣光，让她做大清开天辟地独一份的公主。” 长宁心头震动。 接着，她又听到了胤禛的声音。 “甚至于我想过，若是瑚图里的造诣能比弘晏更高，未来我的位置也不是不能传给她。 只是这条路太苦，太累了。 作为阿玛，我更希望她能健康快乐，这个身份是个巨大的枷锁。 我们都了解瑚图里，她不喜欢规矩，更爱自由，所以储君之位并不适合她。 那么，我就要给她一些其他的，能保证她一生的东西。 五千侍卫如此，封号如此，日后还要再多为她打算才行。” 第321章 赏菊宴 这还是长宁第一次听到胤禛说起，自己曾经对瑚图里也有纳入继承人位置的打算。 只是，瑚图里虽然悟性高，天赋好，却定不下心神，不适合在紫禁城当皇帝，她有足够的心性，更需要的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果不其然，在宜尔哈的赐婚圣旨下达之后，关于册封瑚图里为固伦太和公主的旨意也出来了。 朝野上下一片震惊。 不少官员上书，说公主封号不宜和太和殿扯上关系，“太和”二字干系重大，怎能用于一个公主身上？ 这大大引发了胤禛的不满。 不过好在胤禛先前在朝廷上雷厉风行的作风也镇住了一批人，所以朝廷上虽然有反对的声音，却不多，而且富察氏和鄂尔泰都一力支持，最后也只得不了了之。 宜尔哈赐婚，瑚图里得封号，这都是喜事。 所以瑚图里还专门办了个小宴，在承乾宫，邀请自己的一些小姐妹，包括李岁檀，还有玉仪。 李岁檀是因为即将成为自己的嫂子。而玉仪，瑚图里就是觉得这个姑娘挺有意思的，虽然弘晏口口声声说不想和她扯上关系，但是瑚图里自己还是挺想认识她的。 承乾宫内 长宁只在最开始接见了这群小姑娘，也怕她们觉得不自在，所以干脆就往养心殿去了，把空间都留给这帮小姑娘。 三格格，大格格，还有晚霁都是常来常往的，和瑚图里、宜尔哈都很熟了，唯有李岁檀和玉仪是新来的姐妹，她们彼此都有一些好奇。 三格格最健谈，她上来就扯着玉仪的手，夸赞道:“姐姐，你生的可真美，我若能有你三分颜色，我额娘也不至于天天念叨了。” 玉仪“噗嗤”一笑，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又不太会说场面话，只得直说:“主要我额娘就很美，所以我才长得这样。” 三格格“……” 所以，我回去得跟额娘说，其实是你丑吗？ 瑚图里也听出了这个言外之意，如果三格格真的回去说了，那田侧福晋会打死她吧。 三格格表示无法接话。 瑚图里早知她这个有话直说的性子，哈哈大笑:“你别和她计较，她心里藏不住话的，有什么就说什么。” 三格格抽了抽嘴角，尴尬道:“玉仪还真是……心直口快啊……” 玉仪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心里发急，干脆就不说了。 李岁檀好歹和她有过一块进宫的缘分，因此站出来替她解围:“三格格年纪还小呢，玉仪妹妹也是。” 晚霁对于李岁檀很有好感，也是因为二人有些相像，都很沉稳大气，而且晚霁爱书，岁檀爱史，所以三言两语间就拉近了距离，颇有知己之感。 谈了一会之后，岁檀舒了一口气:“晚霁胸有大志，实乃吾辈楷模。” 晚霁腼腆一笑，连忙摆手:“我怎担得起楷模二字，还是大公主二公主才是天下女子楷模，皇后娘娘乃女子表率。我若能得娘娘三分指点，已经了不得了。” 说到自己额娘，瑚图里特别自豪:“我额娘一直都这么厉害来着。” 玉仪在一边乖乖坐着，时而听她们论诗书，时而辩理，对晚霁和岁檀佩服得五体投地，直露星星眼，叫人想起她之前不加掩饰盯着弘晏看那幕了。 瑚图里撞了撞她肩膀，嗤笑道:“你怎么回事啊？怎么看着人家这么崇拜啊？” 玉仪还有些局促，不过还是实话实说:“我在书上不精，很佩服会读书的人。” 瑚图里挑了挑眉:“这有何难啊？” 于是接下来，瑚图里开始了自己的炫耀之旅，从资治通鉴到二十四史，说得天花乱坠，舌灿莲花，把玉仪迷得不行，看见她那副崇拜的神情，瑚图里心里美了。 没错，就是这副崇拜敬佩的目光，瑚图里觉得自己好像也有了粉丝似的。 这给三格格和大格格都要弄懵了。 什么情况？ 大家啥时候这么内卷了？ 不会点文化不配在这个圈子里头混了吗？ 还好这一部分过得很快，几人到承乾宫内的凉亭去赏菊了。 紧接着就是一系列的作诗，作画，投壶等活动。 让人意外的是，兴极所至，玉仪直接撸胳膊挽袖子，现场给她们做了一道煎炸菊苗，紫英菊羹汤，还带着众人一块做了菊花露，可佐以香料增香。 “哇！玉仪，没想到你的厨艺居然这么好呀！” “是啊是啊，这完全能跟宫里的御厨相比了！” “这个菊花露太好闻了，下次可不可以多做一些呀？” 听着众人的夸奖，玉仪挠了挠头，绯红的面庞展开一缕笑颜:“好呀，你们喜欢就好了。” 就在众人嬉笑中，弘晏走了进来，看到亭子中这么多的女孩子，他还愣了一下。 原本他是打算进来给额娘请安的，却不想碰到了姐姐正在设宴。 “弘晏？”宜尔哈最先看到他，又赶紧目光瞟到了旁边的李岁檀，晚霁和玉仪三人身上。 这里是皇宫，官家小姐和皇阿哥之间，最好还是要保持一些距离…… 玉仪瞧见了那一直让她魂牵梦萦的身影，顿时就有些愣神。 瑚图里也惊讶问道:“你怎么来了？是给额娘请安的？她往养心殿去了。” 弘晏得了消息，转身就想走，看着眼前的形势，他也不适合留下来，所以略微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玉仪见他匆匆来，又匆匆离去，顿时有些落寞。 旁边的三格格瞧见了就问:“玉仪，你怎么了？” “啊？”玉仪连忙摆手，“没……没什么。” 瑚图里好像明白了什么，看看她，再看看弘晏的背影，在一旁偷笑。 “我们接着玩吧，对了，这菊花露和点心我得带一些回南三所。”瑚图里冲着玉仪眨了眨眼睛，“怎么样？玉仪，我这算是帮了你大忙吧？” 玉仪突然明白了什么，眸子里发出光彩，但是面色却绯红一片。 晚霁却皱了皱眉，目光有些低沉。 怎么感觉，玉仪和弘晏之间，有些奇怪啊？ 第322章 开心果 养心殿里…… 长宁又在陪着胤禛看那些无关紧要的折子，胤禛是了解民生，长宁就是纯粹的消磨时间，以及当成乐子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人是谁啊？怎么成天跟你请安啊？” 长宁又看到一个熟悉的折子，这人的名字也很眼熟，孙文成。 虽然长宁不了解他，但是这么几回看折子，每次啰里吧嗦最后就只为了请安的，就他一个。 胤禛没抬头都知道长宁说的是谁，叹了口气:“是杭州织造，江南那边几家倒了之后，就把他提了上来。 这人能力够，也够忠正，就是废话连篇，特别爱请安。我不愿意寒了大臣的心，但是天天回他也够烦的。” 长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给他出主意:“那你就别写朕安了，写几个夺命连环问。比如说，你好不好啊？最近有没有按时完成工作啊？工作指标有没有达到啊？ 孩子生三胎了吗？房子买了吗？老婆关系怎么样啊？有没有好好善待父母啊？ 江南赋税翻倍没有啊？人口增长了吗？粮食作物产量增加了吗？” 别说孙文成了，胤禛一听脑子都懵了，他突然发声大笑，笑得胸膛都微微震颤。 “你啊你，瑶仙，你可真是我的开心果。” 开心果？ 听起来跟说个孩子似的，长宁撇了撇嘴。 不过说到孩子…… “明年选秀，你打算给弘晖挑哪个人家的姑娘？”长宁有点好奇，这其实算是她的职责范围。 但是怎么说呢，她和弘晖的关系有点尴尬特殊，她觉得这可能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 弘晖还小的时候，她还能把弘晖当个孩子，去疼爱他。但是现在弘晖越来越大，都要娶妻了，和长宁的来往也越来越少。 长宁觉得这桩事自己还是不要插手了。 胤禛摸了摸她的发丝，微微一笑，递给她一个折子。 长宁一头雾水，不过还是接了过来，这是年羹尧大败准噶尔的奏折，上面是打了胜仗的消息。她扯开一抹笑容，心里却微微了然。 原来，是她吗？ 现如今年羹尧是平定西北的大将军，权柄日盛，战功赫赫。 如此出身，他的妹妹，年枝意也当的起给皇子当福晋。 虽说是个汉军旗，可能有些委屈了弘晖，但是年家实打实的军权却没有半分委屈他。 更何况，胤禛也是为了他着想，找个有底蕴的岳家，怕给弘晖增加筹码。年家正好，既有权势，能护得住弘晖，却不过是汉军旗，而且限制了出身，武将世家原本就是许多言官钟爱弹劾的体质。 若弘晖真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到时候年家一推就倒了，也不会给朝廷造成什么影响。 算是现阶段比较好的选择了。 更何况…… 胤禛微微眯了眯眼睛，他还记得长宁挺喜欢年家那个女孩子的，说她知礼懂事，也热爱生活，颇有意趣，更是生得花容月貌，想来也应该能和弘晖相敬如宾吧…… 长宁拉着他的手，看着他干燥温暖宽厚的手掌，轻轻挠了几下，好像挠在了他的心尖上。 “年枝意……这人也挺好的，想来弘晖应该会喜欢的。”长宁轻声说道。 胤禛也轻声回应:“乌拉那拉临终前，曾和我说过，不愿意给弘晖再求取什么富贵，只希望他能安稳一生。我也想遂了她的心愿。” “没有弘晴在一边干扰，弘晖是个好孩子。” “弘晴？哼……”胤禛冷哼了一声，“他现在忙着接收一些谋士呢。整天不把心思放在读书，放在正事上，就琢磨整些。这个心性难成大事。弘晖远离他更好了。” 长宁也对弘晴非常不满，感觉这孩子已经完完全全走上歧途了，估计就是他那个额娘影响的。想到这，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额娘对孩子的影响真是大啊……” 胤禛被她这么突如其来的话语还弄得愣了一下，转瞬他就明白了长宁的意思，笑着亲了亲她的脸颊:“是啊，我们瑶仙心胸宽阔，孩子们也各个不凡。” “哈哈哈讨厌，你就喜欢往我脸上贴金。”长宁娇嗔了几句。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 就在二人的氛围越来越旖旎，越来越有种不可明说的感觉之时，殿外传来弘晨的声音。 “不嘛不嘛，我就要找阿玛额娘给我做主！呜呜呜！” 胤禛眉头皱了起来，扬声问道:“怎么回事？” 殿门口的苏培盛忙带着弘晨走了进来:“回皇上，六阿哥来了。” 弘晨一进来，就泪眼朦胧的，伸出两个小胳膊往二人的方向跑，看得胤禛长宁二人心都软了，心疼得不行。 “怎么了，弘晨？谁欺负你了？”长宁把儿子抱在怀里，这个小儿子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才叫他哭成这个样子。 弘晨还没止住眼泪呢，哭得哼哼唧唧的，然后才开始抽抽搭搭地说:“谙达……谙达罚我……” 长宁松了口气，不就是被老师罚了嘛，这多正常的事，她小时候还被老师打过手心呢，肯定是弘晨闹得太过分了。 但是胤禛很不满:“徐世达？他打你做什么？反了天了？皇子他也敢下手？” 在胤禛等人看来，他们是高高在上的皇族，哪怕是教授自己道理的老师，不过是个臣子罢了。 他们满人不像汉人那般尊师重道，要在康熙还在时，教授太子的那几位大儒上课都是跪着上的。 胤禛虽然没有康熙那么严苛，对皇子们的谙达也多是和颜悦色，但是并不代表他能容忍这些臣子犯上。 长宁拿出帕子擦了擦弘晨的脸上的泪痕，温柔地问:“弘晨，别哭了，告诉阿玛额娘，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没等弘晨说什么，弘旻也跟过来了，给二人请安，小小的身影都是着急忙慌，在看到弘晨的那一刻才松了口气。 对比弘晨，长宁更相信弘旻的靠谱，所以叫弘旻过来，询问事情经过。 弘旻这才和盘托出。 原来…… 弘晨趁着谙达睡着的时候，把他的辫子剪了，直接就扔到池塘里去了。 第323章 弘晨惹祸 长宁抽了抽嘴角，就连胤禛都震惊了。 弘晨还在抹眼泪，但是瞧见阿玛额娘都变了脸色，渐渐的也不敢哭了。 弘旻感觉头都大了，但是还是一五一十地说:“徐谙达睡醒之后，看到自己头发光了……直接就气疯了，所以就拉着弟弟动手打了三下竹板。现如今，徐谙达已经清醒了，正在外面跪地请罪呢。” 长宁真是……真是要被弘晨这孩子气坏了。 古人对于头发的看重真的不用多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想当年三爷在敬敏皇贵妃百日内剃了头，还丢了郡王的爵位。 弘晨这一出手，直接给人家剃光了…… 长宁回想起这位徐谙达，好像已经六十多岁了，虽说年龄大了，身子骨一直都挺硬朗的，但是被这么一气，又惊又怒，现在又极端恐惧，只怕身子也不好了。 于是，她动手拧起了弘晨的耳朵，疼得他一直“哎呦哎呦”地叫，弘旻吓了一大跳，却不敢拦着额娘。 弘晨吱哇乱叫:“额娘！额娘你打我做什么？” “打你？打你都是轻的！臭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老娘平日真是给你惯的，来人呐！把扫帚旮瘩拿来！” 弘晨吓得“嗷嗷”直叫。 长宁怒火中烧，抄起胤禛书案上的奏折就到处“追杀”弘晨。 这回弘晨可顾不上委屈哭了，两条小短腿跟风火轮似的，到处跑。长宁都没追上。 “你还敢跑？臭小子！ 惹出这么大的祸来！ 那徐谙达一大把年纪了，你去欺负他，还剃光了头发，你看老娘今天不给你扒掉一层皮！” 胤禛和弘旻都看呆了。 要知道，长宁平日里教育起孩子来，走的都是温柔解语那一挂的，主打的是一个用爱感化，用言语来教育，解开心结为上。 但是也没见到她现在这样气极了的模样，气得跳脚，真的巴不得狠狠揍弘晨一顿来解气，这个熊孩子也真是太欠揍。 长宁真的感觉他就是自己的天魔星一样，就好像十四爷对于太后似的。 “好了好了，我来罚他，你别气坏了身子。弘晨这回确实太不懂事了，一定好好罚他。”还是胤禛看不过去了，感觉长宁都跑累了，忙过去抱住她，轻轻拍拍她的背。 弘晨撅了撅嘴:“额娘，我知道错了嘛……我只是想跟谙达开了玩笑的，谁知道他那么生气……” “开玩笑？弘晨，这不是你胡作非为的理由。”长宁感觉眼前一黑，差点都要气晕过去，“你看看你现在，和弘晴有什么区别？” 长宁如此生气，就是生怕弘晨成了第二个弘晴。当年不就是弘晴偷偷剃了三爷的头发，才害得他被降爵吗？ 现如今又因为他剃了徐世达的头发，害得徐世达也要受罚。 长宁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一块叉烧！ 看到额娘这么生气，弘晨也乖乖的，不敢再闹了。 胤禛哄了长宁好一会，才叫她平心静气。这么一来，原本他对徐世达的怒火也没了，叫来苏培盛，挥挥手让他回府去吧，那么大年纪了，他也不想为难，只罚了他两个月月俸以示惩戒。 至于弘晨…… 胤禛禁了他的零食，罚他每天抄写两个小时的史书，还要天天去徐世达府上报道。 弘晨愣住了。 啥玩意儿？ 徐谙达现在恨不得天天罚自己吧？还叫自己天天去他府上吗？ 弘晨苦着一张脸，这下子真的玩脱了…… 弘旻原本想说些什么给弟弟求情，但是看到额娘气得煞白的脸，又咽了回去。 额娘好辛苦…… 也好生猛啊…… 下午，承乾宫那边的赏菊宴都散了。 瑚图里带着玉仪做的点心和菊花露，特意去了趟弘晏那里。 “尝尝，这个点心如何？” 瑚图里促狭着让他尝尝，却没说这是谁做的。 弘晏只当是额娘让她送来的，不疑有他吃得津津有味，还夸赞了几句:“这做得不错，不油腻，还自带菊花的清香。够巧思。” “再看看这菊花露如何？用来熏衣裳挺好的。” 弘晏用过点心之后，又闻了闻菊花露的香气，也挺喜欢的，香气淡淡的，保留了菊花清高孤傲之感。 他点点头:“这个也好。” 听到这，瑚图里才笑嘻嘻地说:“你不知道吧，这些呀，都是玉仪做的。” “玉仪？”弘晏愣了一下，“图里琛大人的女儿？” 瑚图里点点头:“是呀，你忘了？就是上回在承乾宫额娘那里，有个姑娘看你看呆了那个。” 听到这里，弘晏想起来了，原来是她呀，那还真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 不过…… 他斜睨了瑚图里一眼:“你做什么憋坏呢？” 瑚图里敲了他一个爆栗:“臭小子，没大没小，我是你姐姐，我能害你呀？我是看玉仪这姑娘确实还不错，觉得你俩在一块，应该能挺有意思的。” “你怎么改行当红娘了？” 弘晏对此一点也不感兴趣。 瑚图里“哎呀”了一声:“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啊？明年又是选秀了，不仅额娘要选女官，还要给你和弘晖都选福晋和侧福晋呀！” 弘晏皱了皱眉:“我才十三呢？找什么福晋啊？” “十三不用找福晋，侧福晋可以有一个，我偷听到了，郭罗玛嬷说的，先定了人选，过两年再入府呢！” 原来如此……弘晏心下了然，原来姐姐是偷听到了郭络玛嬷和额娘的谈话，这才想要促成自己和玉仪的。 不过，弘晏无所谓地开口:“此事你我都不用管，自然有阿玛和额娘做主。” 瑚图里惊讶道:“怎么？你难道不想选个自己喜欢的？” 弘晏又接着随手拿起了一本书:“我没有喜欢的。” “你现在没有，不代表之后没有呀？而且……” 还没等瑚图里说完，弘晏面上的神色让她住了嘴。 “姐姐，你知道我该承担起什么责任的。能娶什么人，可不是我说了算的。” 瑚图里闭了嘴，点点头，她当然听出了弘晏的言外之意。 唉……真可惜，她还真挺希望弘晏能娶个让他高兴的福晋。 第324章 徐世达的痛苦生活 “五哥！五哥！你一定要帮我啊！” 弘晨苦着一张小脸，抓紧了弘旻的衣袖不松手。 弘旻有些无奈:“六弟，你乖一点，做什么非要去惹徐谙达？他是德高望重的大儒，虽说阿玛护着我们，但是我们也得礼让人家三分才是道理啊！” 弘旻恨铁不成钢地教训弘晨:“你又不是三岁小孩了，你都五岁了！” 弘晨瘪了瘪嘴:“徐谙达每次给我上课都要挠头，挠完头就让我抄书。我就想着给他剪光了，看他还怎么挠头。” 弘旻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谙达挠头还不是因为你不认真听讲。” “但是他说话真的很催眠啊！额娘说的，谙达一说话，我就容易困。真的！”弘晨特别真诚地望着弘旻，还问道，“难道你不困吗？” 弘旻抽了抽嘴角，虽说他也容易困，但是这也不是不听课的理由呀！ “哎呀，反正你做错了，阿玛让你去徐谙达府上报道，让他专门给你一个人讲课，你赶紧去吧，别耽误了时辰。” 弘晨都快要哭出来了，死死抓着弘旻的手，嚎啕大哭:“哥！哥哥！我亲爱的哥哥！我是你的亲弟弟呀！你不能不管我的死活啊！！” 弘旻被他吵得头疼，又怕他的哭嚷引来人，只好捂住他的嘴，低声道:“我陪你去！别哭了！难道光彩吗？” 听到哥哥愿意陪自己去，弘晨立刻闭上了嘴，露出了一个纯洁的笑容，变脸速度之快，令人汗颜。 弘旻真的服了这个弟弟。 徐府…… 徐世达一把年纪了，他是康熙年间的进士了，一直在翰林院，学问是很扎实的，就是为人有些循规蹈矩，有些古板，非常传统的官员。 胤禛让他教导弘旻弘晨，也是希望他能磨磨弘晨的性子，让他别太毛躁，稳妥一些。 谁知徐世达遇到弘晨，却感觉这是自己职业生涯中最大的一劫。 他摸了摸自己原本花白的头发无影无踪，只能摸到剩点头发碴子的头皮了。 “唉”他叹了一声。 他真是有些怕了这个六阿哥，原本要给皇子上课，那些同僚都非常羡慕的，事情比较轻松，而且容易出成绩，皇帝会看在眼里。 更何况，这又没有夺储风波，一共八位阿哥，六个都是同母兄弟，皇后娘娘所生，胜券在握。 这几个小阿哥将来的前途绝对不会差的。 所以这可是个极好的差事。 上任的当天，那些同僚还特意给自己摆了一场酒宴。 徐世达眯起眼睛，回想起那天自己的春风得意，好像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他想着好好教导两位小阿哥，尽力将自己所学的才华倾囊相授，未来也好庇护徐氏门庭。 他原本有一子，聪慧异常，只可惜英年早逝，只留下儿媳妇和孤孤单单一个孙女。 他和妻子老两口不忍心看儿媳妇大好年华就此消磨，于是做主放她归家，让她再觅良人。 现如今，徐府里，只有他和老妻，还有一个年仅五岁的孙女了。 徐世达苦笑一声，五阿哥还好，聪明认真，也爱读书，六阿哥可是个天魔星，不愿意读，还喜欢捣乱。 他也能理解，这个年纪的小男孩能坐住的还是少，更何况，上头有兄长，还有疼爱自己的阿玛额娘，所以六阿哥娇纵一些也属正常。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六阿哥居然敢剪了自己的辫子，还剃了自己的头发，对于向来清高的文人来说，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所以他那一瞬间怒火攻心，再也顾不得其他，拿起竹板就打了六阿哥一下手心，看着六阿哥瞬间错愕委屈的哭脸，惊得他理智瞬间回笼，冷汗都下来了！ 他们做臣子的自然清楚皇帝对这些皇子的谙达都是什么态度。康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说白了自己也不过是个官员而已，怎么敢以上犯上，惩罚皇子呢？ 就连当年太子的谙达都是跪着上课的。 徐世达的冷汗都下来了，现如今皇上的行事风格他也清楚，前阵子有人胆敢谋害公主，皇上派出粘杆处，刑部把朝廷上下所有官员全都彻查了一遍，有疑点的直接就拉出去满门抄斩。 就连原本宣鸣显赫的钮祜禄氏都倒了。 更何况自己呢？ 所以他颤颤巍巍地跪在养心殿前，等着圣上裁决，心里无尽的后悔，自己死了倒是不要紧，只是连累了自己的老妻和年幼的孙女，他不禁悲从中来。 谁知，跪了一会没等到皇上抄家的旨意，只有苏公公满脸笑容地扶起自己，让自己回府歇着。 这让他一头雾水，诚惶诚恐地问:“敢问苏公公，皇上他……” 苏公公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皇后娘娘在里面呢。” 徐世达明白了，是皇后娘娘救了自己一命。 他心中涌出无限感激，在门口虔诚地跪了三拜，然后这才回了府。 苏公公还贴心地传了旨，说皇上体贴自己年迈，准许自己过三个月之后再去上书房，这阵子就留在府里静心调养。 徐世达懂了，皇上让自己等到头发长出来了再去宫里。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最起码不会被往日的同僚看到嘲笑了。 徐世达松了口气，但是他没想到自己回府之后，两位阿哥的学业由谁来教导，只怕会借调哪个同僚。 没等他转回思绪，一个惊讶的稚嫩童声响起。 “祖父！祖父你这是怎么了？你的头发呢？怎么突然掉光啦？” 糟了！ 孙女和老妻还不知道此事，这回可怎么交代啊！ 徐世达习惯了一个人在外面扛住风雨，不让她们受风吹雨淋之苦，现如今更是不希望她们担惊受怕，生气愤懑。 于是他挤出一丝笑容来，笑得格外慈祥和蔼，拉着孙女的手解释。 “祖父的头发太多啦！太密了！祖父想稍微清理清理。” 看着徐世达几乎光头，徐晴雪笑眯了眼睛:“祖父这样好帅！好威风！像二妞说的土匪大盗！” 第325章 徐晴雪 徐世达听见自己娇俏可爱的小孙女，用稚嫩的声音说自己是土匪大盗，几乎气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但是他又不好说出实情，只得憋着。 徐晴雪头一回见祖父全部光头的模样，觉得很有趣，忙用小手摸了摸他的头皮，发出惊叹:“哇！祖父！你的头皮好软啊！好有意思！” 徐世达抽了抽嘴角，这也是个天魔星。 还没等祖孙二人再多说什么，就见来人急匆匆禀报，说是三阿哥带着五阿哥和六阿哥来了。 徐世达震惊了。 为什么三位皇阿哥来自己的府里？ 又发生什么事了？ 但是他也顾不得思虑，赶紧出门迎接。徐晴雪见到向来古井无波的祖父此刻变了神色，急匆匆地往外面走去，也迈着小短腿跟了上去。 “微臣见过三阿哥，五阿哥，六阿哥。” 徐世达见到三个熟悉的身影立刻就要下跪见礼，却被弘晏拦住了。 “徐谙达不必多礼。皇阿玛说您在府里休养，所以日后弘旻和弘晨就要来您府上读书了。” 话音刚落，弘晏眼尖地发现这位年事已高的徐谙达，向来严肃的神情有了一丝龟裂。 “这……这是皇上的圣旨？” 徐世达满脸不可置信，皇上让这个天魔星来自己府里？那不是要给自己的府邸捅个窟窿出来？ 他看向一边乖乖巧巧站着的弘旻，又看看嬉皮笑脸的弘晨，顿时感觉眼前一花。 弘晏也很同情这位谙达，但是他也没办法，皇阿玛打定主意要靠这位谙达好好磨磨弘晨的性子。 弘晨奶声奶气地开口:“谙达，上次的事是弘晨错了，额娘已经教训过我了，再也不敢调皮了。” “呵呵”徐世达干笑了几声，弘晨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 “三位阿哥里面请。”徐世达硬着头皮带着三人往府里走，门口还站着浩浩荡荡上百个御林军，他抽了抽嘴角…… “咦？祖父，这三个大哥哥是谁呀？” 几人走进府里，却见一个生得唇红齿白，粉雕玉琢般的小女孩，她一点也不认生，见到来了生人，就围着三个人转，尤其对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弘旻和弘晨格外好奇。 弘晨也是第一回见到这么小的女孩子，他的姐姐都要谈婚论嫁了，妹妹还小，刚学会到处走路呢。 “我叫弘晨。你叫什么？” 徐晴雪眨着大眼睛，看着跟她差不多高的小男孩，回答道:“我叫徐晴雪。你是我祖父的学生吗？” 弘晨点点头:“对，你是徐谙达的孙女啊？真可怜，那岂不是天天都要被罚？” 弘晨瞬间找到了比自己还要更惨的妹妹。 弘晏有些无奈，徐世达更是满头黑线，他拉着徐晴雪的手:“雪儿，快回房去。” “不嘛不嘛，我要出来玩，祖父，我不会打扰你。”徐晴雪扯着徐世达的手，软软地撒娇，听得人心里都快化了。 若是之前，徐世达肯定就拜倒在她的萌妹攻击当中了，但是他怎么能让自家孙女和皇阿哥见面呢？这他可不敢担当责任。 但是弘晨显然对这个徐谙达的倒霉孙女挺感兴趣，也想跟她一块玩:“谙达，能不能让她和我们一块读书呀？” “这不行啊……小女怎么能和阿哥一起读书？这不符合宫规啊……” 徐世达有些纠结，其实晴雪也早就启蒙了，就是他自己亲自带的。 他对于孙女也是寄予了厚望，现如今宫里有女官制度，若是自己百年之后，晴雪也可以靠着才华去当女官，如此也可保自己平安。 所以他也根本不想耽误孙女读书，可是如果和阿哥在一起读，又不合规矩。 弘晏看出来了他的纠结，所以权威道:“无事的，徐谙达，弘晨弘旻也就在你府里读三个月的书，再说了男女七岁不同席，现在他们还小呢，不到男女大防的时候。” 弘晏知道汉人最崇尚的就是规矩礼仪，虽说满人从关外来，但是也已经有不少规矩带了汉化的影子，这个七岁不同席就是其中一种。 若是在草原上，大家整天骑马，放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可能不同席呢？ 听到三阿哥如此说，徐世达才松了口气:“既如此，那晴雪，你就跟着两位阿哥一块读书吧。” 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心里有点欣慰不管怎么说，晴雪现在已经小有所成了，小小年纪很通诗书，若是能成功带动六阿哥的读书热情，也是极好的一件事情。 各方事情处理好之后，弘晏就出门了，临行前对两个弟弟好好叮嘱道:“你们在此认真学习，不要扰了徐谙达，也不要带着徐家小姑娘捣乱，等下午，我就来接你们回宫。” “嗯嗯。哥哥放心。”弘旻拍了拍胸脯，“弘晨就包在我身上。” 弘晨也不甘示弱:“哥哥！我肯定听话！你记得给我买那个甜甜的糖人！我要猴子哦！” 弘晏挨个摸了摸他们的头，笑道:“知道了，还要什么吗？” “还要烤玉米！” “行，你们进去吧。” 弘晏说完之后，对徐世达示意了下就离开了。 徐晴雪舔了舔嘴唇，凑近弘晨，悄悄说:“你也喜欢吃糖人吗？我祖父总是不让我多吃，说会坏牙齿。” 弘晨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放心吧，牙齿掉了就掉，总归还是要长新的出来。” “五阿哥，六阿哥，咱们进去吧。” 在徐府里专注读书了两个时辰，徐谙达又专门给二位皇阿哥挑了两个礼物。 晴雪看着自己求了祖父好久的水晶镇纸就这么被他送人了，气得差点没哭出来。 于是，弘晨十分大方的，从自己这里挑出个紫色水晶葡萄的镇纸，递给了晴雪:“爱哭包，别哭了，给你这个。” 晴雪泪眼朦胧:“为……为什么送给我啊？你不喜欢吗？” “喜欢啊，谁叫你哭了。额娘说了，我是个小小男子汉，要当个绅士，要懂得如何照顾女生。” “什么叫神石啊？会蹦出猴子来的那个？” 第326章 骗小孩的 弘旻和弘晨每天点卯似的往徐世达府里去。 弘晨和徐晴雪的革命友谊也迅速建立起来。 徐晴雪虽说年纪小，聪明，善读书，但是骨子里头和弘晨一样，都有点爱玩的性子作祟。 平日里徐世达怜惜她，疼宠小孙女，所以一直都是尽力满足她的要求，这也导致她性子有些洒脱。 这不…… 到了秋后，蛐蛐的叫声越发响亮，也不知道徐晴雪从哪里捉来的，养了四五只，就等着和弘晨一块比。 斗蛐蛐的赌注就是徐世达布置的课业。 谁输了，谁就替对方写。 原本弘晨还想拉着弘旻入伙，谁知他丝毫不感兴趣，还觉得蛐蛐的模样实在太丑了，一眼都不想看，惹得晴雪觉得他是个怪人。 “威猛大将军！冲啊！加油啊！上！” “切，你的威猛大将军根本不行，看我的百胜大将军！它已经赢了好几轮了！” 院子里，两个小豆丁蹲在地上，头挨着头，撅着小屁股喊得很是起劲。 盆子里面有两只又黑又大的蛐蛐，正斗得凶狠，这胜负只在眨眼之间，等弘晏过来的时候，胜负已定。 “哈哈哈哈哈哈”徐晴雪高兴地拍着手，“怎么样？还是我的百胜大将军更厉害吧！你那个威猛大将军一点也不威猛，总是输。弘晨，我看你还是抓紧时间换一只吧，不然这个月的课业都要你帮我写了。” 弘晨撇了撇嘴:“切，得意什么呀！我这就是让着你，不然你又哭了。你这个爱哭包，每次输了就哭，赢了就笑！” 徐晴雪不甘示弱:“那你不也是一样？赢了笑得比谁都开心，还说我的百胜大将军就是垃圾，现在我也笑话你！略略略！” “你！”弘晨气得转过头去，不想再搭理她了。 弘晏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的六弟，心里默念“三、二、一”。 三个数之后，紧接着弘晨就转过头来，好像全然忘了两人方才的矛盾，拉着徐晴雪的手:“走吧，我带你看个更好玩的。” 徐晴雪也成功转移了注意力:“什么更好玩的？” 弘晨得意洋洋地说:“我把我三哥的弹弓偷出来了，一会咱们打鸟去！” 徐晴雪有些惊讶:“你还会耍弹弓吗？” “当然了，不过我额娘说了，不能打到人。咱们只能打鸟。” “行啊！”徐晴雪有些高兴，笑得特别明媚，“咱们去试试。” “咳咳。” 正当两个小豆丁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有人的干咳声。 弘晨转过头来，看到自家三哥那熟悉的身影，尴尬地笑了笑，小声道:“哥……哥哥，你来了啊。” 弘晏敲了敲他的脑门:“你这个淘气包，我若是不来，还不知道你拿了我的弹弓。之前不是答应过额娘，不再自己偷偷玩了吗？” 弘晨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想给晴雪看看，她从来没玩过。” 晴雪有点害怕弘晏身上的气场，虽然这个大哥哥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但是她就是不敢随心所欲地和他说话，就好像幼兽对王者有种天然的畏惧。 弘晏也没多骂他，只说:“行了，你小心晚上回宫阿玛提问你功课，该温习的还是要温习一下。” 弘晨听到这，只好垂下了小脑袋，失落地点点头，对徐晴雪说:“对不起，今天不能陪你看打鸟了。” 晴雪好奇地问:“你阿玛很凶吗？” 弘晨思考了一下，点点头:“阿玛有时候凶，有时候和蔼，我们都很怕他，不对，除了额娘，没有人不怕他的。” 晴雪眼里有点羡慕:“真好，原来有阿玛是这样的。” 弘晨听她这么说，就好奇地问:“那你阿玛呢？就是你父亲，他怎么样？会骂人吗？凶吗？是不是和徐谙达一样？” 晴雪摇摇头，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不知道呀，我从来没见过我爹，也不记得我娘。我祖父说，爹爹是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我娘有她自己的生活了。” “啊？你爹去了很远的地方？有多远啊？我十四叔也去了很远的地方，他是去当大将军了，你知道大将军吗？就是带着兵打仗的。你爹也这么厉害吗？” 弘晏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听到弘晨没心没肺的话，他抽了抽嘴角，想制止他，让他别在人家小姑娘心口上撒盐，但是这时候又不好说破，故而有些为难。 晴雪年纪小，还不太理解生死之事，她只知道自己有记忆开始，家里就只有祖父和祖母了。 所以听到弘晨的话，她也理所应当地认为自己爹爹应该是去远方当将军去了。 “那应该是吧！我祖父说爹爹可能很久很久都不会回来的，当将军是不是就不能回来呀？” “哇！那你爹爹好厉害！大将军最威风了！”弘晨忙竖起大拇指，“晴雪真棒！” 两个小孩儿又接着开始讨论大将军是怎么打仗，怎么骑马厮杀的了。 弘晏叹了口气。 不远处的徐世达也红了眼圈。 他的儿子……再也回不来了。 承乾宫…… 弘晨把今日在徐府发生的事情和长宁说了，兴高采烈，眉飞色舞的。 “额娘，你知道吗？晴雪的爹爹跟郭罗玛法一样！都是带兵打仗的！” “啊？”长宁愣了一下，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徐谙达的独子，应该是刚刚考取进士之后就突发疾病离世了吧？ 当时胤禛还很可惜来着，毕竟他也是个难得的人才，当时考中的名次也不低，好像不是榜眼就是探花，只可惜天不假年。 不过她也没说破，不忍心让孩子这么早就接触到生死真相。 不过一边的弘旻非常冷静:“六弟，她没说她爹是将军，只说她爹是去了很远的地方。一般来讲，这种话就是用来骗小孩的。” “什么骗小孩啊？” “她爹应该死了。去了很远的地方，还有变成星星，这种说法都是假的。” 长宁真是愣住了。 弘旻怎么懂这么多？而且，他也太早熟了吧？ 五岁的孩子看待生死这么冷静的吗？ 第327章 辣条的魅力 弘晨不相信弘旻的话:“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不可能，徐谙达没有孩子，宫里人都知道。”弘旻毫不留情地戳破了这个幻想。 弘晨瘪了瘪嘴，再次问:“那什么叫死？” “……”长宁被问住了，这个叫她怎么回答？ 谁知，这个问题根本不用长宁困扰，弘旻接着说:“就是人不在世上了，彻底消失了，再也看不到了。我们只能看他留下来的东西。” “再也……看不到了？”弘晨双眸一震，“我们都会死吗？” 长宁苦着一张脸，现在的弘晨好像当初刚刚接触死亡真相的弘晏弘昭瑚图里。 她正想着怎么用措辞安慰儿子，谁知弘晨亮着一双眼睛，神采奕奕:“那是不是说明，阿玛死了之后，那些漂亮的水晶镇纸，还有玉器摆件，都是我的了？” 长宁？？？？？ 你可真是我们的好大儿啊…… 还好胤禛不在，不然只怕会被气吐血。 孩子还小，长宁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心里，只是简单地给他解释了一下，我们要好好珍惜身边的人，不要让自己后悔，珍惜生命，尤其不要因为一些玉器摆件就盼着别人死。 (=_=) 弘晨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第二天他就又跟徐晴雪分享这件事了。 “我哥哥说，你爹爹死了。” 徐晴雪？？？ 徐世达？？？？？？？？？ (╬ ￣?皿￣? ╬) 徐府再次鸡飞狗跳…… 弘旻捂了捂额头，仰天长叹:“三哥，你赶紧来吧。” 承乾宫…… 肃清了内廷的人手，提拔了女官制度之后，整个后宫运作的效率都高了不少。 那些被提拔上来，授予品级的女官各个跟打了鸡血似的，恨不得天天干活，将这条命在岗位上发光发热。 她们始终牢记，这都是皇后娘娘的恩德。 而被她们惦记的皇后娘娘，此刻正在承乾宫里摆烂。 “不想看，不想看！”长宁躺在床上完全不想动。 吹雪有些无奈:“娘娘，这些账册已经拿过来快十日了。” “我都已经忙了很久了，都长出白头发了。” 长宁感觉自己这阵子特别疲累，不仅是建立女官制度，还有几个孩子的事，忙的时候不觉得，闲下来立刻就感觉浑身酸疼，完全不想再动。 啊啊啊！明明当初说好了要摆烂当咸鱼的哇！ 怎么现在往大清贤后的方向发展了喂！ 长宁感觉自己的画风开始跑偏了，打算犒劳犒劳自己，就想着放空几天，给自己放几天假期。 追雨是第一个同意的。她早就觉得娘娘最近实在太累了，肉眼可见的消瘦，就连精气神都不足了。 所以她拉着白术给长宁把脉，白术现在也进了太医院，挂了正式的品级官职，是白太医了，已经有了官身，就不再是皇后身边寂寂无名的医女了。 所以她非常感激长宁，也是长宁的专属太医，只是在职责之外，有更多的时间在太医院钻研医术，讨论医道。 白术把脉之后，只说娘娘近日精力疲惫，就是累着了，最近还是不要再忙碌了，又写了几个药膳的方子，药补不如食补，用些滋补的汤，更能对症。 可惜长宁向来不是特别喜欢什么汤汤水水之类的，她在睡了一整个下午之后，就让小厨房的马太监，给自己做出了辣条来。 追雨传话的时候还特意写了张纸，用面粉、淀粉、辣椒粉、孜然粉、芝麻、盐等，密密麻麻的调料写了一整张纸，不过马太监是老手了，瞟了一眼，心里就知道这大概是个什么东西，领了四个小太监，一个时辰就做了出来。 追雨看着眼前红彤彤，冒着辣油的辣条，咽了咽口水。 看起来好香，好有食欲啊…… 当长宁再次吃到辣条的时候，差点激动得泪流满面，她怎么现在才想起来做辣条！丧失了多少快乐！ 于是，她让马太监多做一些，往太后宫里，南三所孩子们那里，还有养心殿胤禛那里都去送了些。 除此之外，还有自己队伍里的懋妃，姝嫔，高贵人，都有份。 瑚图里正在慈宁宫陪着太后下棋，听闻是额娘送了点心来，她笑着说:“正好下棋饿了，皇玛嬷快来尝尝，额娘宫里的点心可好吃了。” 太后也笑呵呵的:“好啊，哀家也尝尝。” 结果，当宫女把里面红彤彤，看上去鲜辣开胃的辣条拿出来时，瑚图里立刻就夹了一块给太后，太后抽了抽嘴角…… 她上了年纪，能吃这么辣的吗？ 不过自己的好孙女夹的，硬着头皮也得吃，她只好张嘴吃了进去，不过入口虽然麻辣鲜香，却并不伤胃，而且越吃越想吃，完全停不下来。 瑚图里也是一样，吃了一片之后，眼睛都亮了，于是接着一片接一片，一片接一片，没多久就吃完了。 盘子里的很快就空了，太后和瑚图里都意犹未尽的。 “皇玛嬷，这个好好吃啊！要不要再来一盘？” 太后摇了摇头:“过犹不及，明日再吃吧。这东西吃太多，对身体也不好，口味有些重，快拿茶来压一压。” 胤禛乍一看到这东西也觉得挺新奇的，不过出于对长宁的信任，他没有丝毫犹豫地吃了一片，然后就觉得此物甚有意思，非常开胃，而且很适合消磨时间。 辣条一研究出来，就深受好评，所有尝到的人都赞不绝口。 就连向来心高气傲，嘴上不饶人的裕嫔，都前来承乾宫讨要，腆着一张脸，支支吾吾了半天，把长宁都弄得不耐烦了，才说出自己想要尝尝辣条，问问御厨做法。 长宁也很大方地将方子传了出去。 由此还给了她灵感，专门将这方子给了长兴，交给他去经商，可以在京城合适的地段专门卖辣条。 辣条的魅力，绝对无人能挡。 时间就这么悄悄溜过，长宁虽然最近不怎么处理宫务，不过宫里现在秩序井然，一片清明的景象。 她现在就专心准备着年宴，还有年底多西珲的婚礼。 虽然当天她不能出席，但是可以让孩子们前去观礼。 第328章 把二营长的意大利炮拉来 胤禛原本看着长宁风风火火处理事务时，内心是又欣慰又失落又心疼。 他还记得先前的长宁，身上没有这么多的责任，每天过得都很快乐，把枯燥乏味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身上的那股快活劲，让人一看心里就舒坦，自己也是这样一步步被她吸引的。 可是现在，权势有了，地位有了，随之而来也带给她巨大的压力和责任。 胤禛看着她越发消瘦的身形，不愿意再让她忙碌，直接把这些事交给了那些女官，正好她们都是长宁身边的心腹，也是她一手提拔上来的，能力有，手段有，借此机会历练她们，也是给她们一个施展抱负的机会。 长宁乐呵呵的：“这下好了，我能闲下来了。” 胤禛吻了吻她疲惫的眉眼：“你呀，好好歇着吧，我登基之后，你也没歇过。上次做的那个辣条，很有滋味，要不再做一次？” 长宁原本累得眯着眼，此时也笑了起来：“好啊，好啊，咱们吃辣条去。还有，今儿我让广西那边的厨子做了螺蛳粉呢，要不要尝尝？” 胤禛点点头，宠溺道：“好啊，那就尝尝。” 看着面前散发着一股恶臭味的满是红油的螺蛳粉，表情有点龟裂，他有点怀疑：“瑶仙，这是能吃的？” 长宁立刻嗦了一口，啊！好香！！！！ 看着胤禛满身抗拒的模样，长宁劝他：“这只是闻着臭，吃起来香，就和臭豆腐一样，真的，特别好吃，这是酸笋的味道，是柳州那边的特产，这个鸡蛋我特意让御厨炸的，很吸汤汁。” 说着说着，长宁又嗦了口粉，喝了口汤，还吃了半个吸满了红油汤汁的炸蛋，太爽了！ 看到瑶仙发出了满足的喟叹，胤禛抽了抽嘴角，心智也有些动摇。 看起来……应该……挺好吃的……吧？ 看着面前的女人大快朵颐，幸福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胤禛也面不改色地尝了一口，他打定主意，不论味道如何，绝对不能吐出来。 结果……他真香了。 这一大碗螺蛳粉，除了常规的酸笋木耳之外，还加了炸蛋，海参，虎皮鸭脚，卤鹌鹑蛋等，非常丰富的一碗，结果胤禛连汤都喝完了。 他喝完之后，无视长宁揶揄的目光，说了一句：“明日接着吃这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养心殿里 胤禛在书案上写写画画，想要讨瑶仙开心，他特意亲手画了副衣裳的样式。 画中的窈窕佳人，身形流畅，身上披着一件珍珠粉袄，还有杏粉色面，银色滚边的旗袍，脖子上是一圈十分洁白的兔领滚边。 胤禛已经可以想到这圈兔毛衬得她巴掌大的小脸更加白皙晶莹。 等尚衣局的女官到了之后，胤禛就将这画递给了苏培盛，吩咐道：“这两天先赶这件，用前些日子进上来的料子，这上面点缀的珍珠用东珠，绣样的丝线用银线，别用其他的污了颜色……” 胤禛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要求，苏培盛听得头都发晕，不过尚衣局的刘尚宫显然是行家，听着万岁的要求吩咐，记得分毫不差。 除了衣裳样式之外，胤禛还特意画了一些杯子样式，是之前长宁说给他听的。 区别于现在的杯盏，要更大一些，更深一些，还要带个把手，说是用来喝牛奶，喝酸梅汤之类的。 还要几个小的，精致一些的，要鲜花盛开的，将玉簪花捏成缠绕在杯子上绽放的样子，胤禛画了近一个时辰，才把她心目中的画出来。 过几天，这衣裳和杯子就都做出来了。 胤禛亲自拿着一个小盒，来了承乾宫。 他到的时候，女儿们也在。 瑚图里正教着两个妹妹玩过家家，她准备了很多玩偶，这都是从小到大长宁送给她的。 “这个是大哥，胖虎。 这个是二哥，白毛。 这个是三姐，玉兔 ……” 瑚图里挨个给妹妹们介绍，三人还装作是这些玩偶的老大，带领他们进行了一场玩偶军团之间的战争。 胤禛看着笑起来格外甜美的雅尔檀奶声奶气地说：“兄弟们，上啊！冲锋！干他娘的！” 胤禛？？？ “雅尔檀，你说什么呢？你是公主，公主不能说这些糙话。” 胤禛皱着眉头，不过还是温和地教育。 雅尔檀眨了眨眼睛：“知道了，阿玛。可是姐姐刚才就是这么说的。” 瑚图里看着阿玛不善的目光，扯了个干巴巴的笑容：“也不是……是额娘的话本子……” 胤禛满头黑线：“怎么教妹妹这些？” “不说了不说了。” 瑚图里搓了搓手，可怜兮兮地看着胤禛，让他叹了口气。也不好追究。 然后，这时，最小的女儿，向来文静柔弱的乌那希开口了：“别怕，姐姐，把二营长的意大利炮拉来。” ？？？？？？ 胤禛彻底凌乱了，瑶仙这是又在写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不想再看自己温和可爱的女儿们再说出这些话来，只好板起脸当了回严父，教育了她们一通，看着她们几个眼圈红红的模样，这才停了下来。 他大步进了书房，这才发现瑶仙正在书案前聚精会神地写着什么，走近一看。 “什么？他李云龙敢打平安县城？他疯了不成？ 呵呵，这有什么，给他一个师，他特么敢打太原。 ……” 胤禛抽了抽嘴角，怎么一让她休息，她就写这些话本子啊…… 先前的画风还算正常，无非就是什么“霸道王爷爱上我”“傲娇太医你别逃”“重生之我在青楼当偶像”之类的，现在怎么打打杀杀的？ 不过，看着长宁最后写下的那句话，胤禛心里略微有些触动。 “逢敌必亮剑！ 真正的剑客，与对手狭路相逢时，无论对手有多么强大，就算对方是天下第一剑客，明知不敌，也要毅然亮出自己的宝剑。 狭路相逢勇者胜。 就是我们这支军队的军魂。” “这……”胤禛眸心触动了一下，原来，瑶仙竟有如此心胸格局，怪不得孩子们都被她教养得这般出色。 狭路相逢勇者胜…… 第329章 杯子公主 长宁也是最近听说十四爷和倭寇那边打得难解难分，这才有了些许感触。 要说打小日子过得不错的日本选手，恐怕每个国人都会以此为己任。 她这才有感而发，将亮剑的故事写了下来，好像写下来之后就有了那股热血一样。如果有机会，她真的想亲眼看看这个国家的覆灭。 “这是你写的抗击倭寇的话本子？”胤禛开口。 长宁回头看见他，有点不好意思：“是啊，我想这是两个国家的斗争，但是胜利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的。” 胤禛长舒了一口气，其实现在朝廷上对于要不要继续打倭寇的态度有点纠结。 十四已经出征一年了，海边的倭寇打得七七八八了，现在等登上了他们的小岛，准备一举歼灭。 但是这个小国也没有他们想的那么轻而易举。 再加上，战争对于军需和钱财的要求甚高，虽然现在大清已经放松了对从商的管控，税收也在增加，但是要养这么多的军队还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所以已经有一些主和派的官员上书，说把倭寇变成大清的附属国，叫他们每年上贡纳税，允许大清军队驻扎，如此也不需要再劳民伤财了。 但是还有一些主战派，认为倭寇狼子野心，就像一只贪得无厌的狼，永远也不会放弃对大清国土和资源的掠夺，应该趁着打了胜仗，一举歼灭，变成大清的一个省份。 而长宁的想法也很明确，肯定是主战啊！ 主战派才是真相了。 既然涉及到和倭寇之间的战争，胤禛的思绪就飘走了，反而不再和长宁计较带坏女儿的事情了。 长宁见他在思考，也没打扰他，自己在一边安安静静写着亮剑，等到胤禛思绪转回来的时候，长宁已经停笔了。 “对了，我前两天让人给你做了件衣裳，还有你想要的那叫什么杯子，都已经得了，让苏培盛拿进来吧。” 胤禛话音落下，长宁饶有兴致地等着看，外面的三个女儿也探头探脑进来了。 原本雅尔檀还担心阿玛会不会骂额娘，就像骂自己一样，结果却见他们两个人甜甜蜜蜜的，还在那试衣裳呢， “哇！好看好看！”雅尔檀看着眼前珠圆玉润的珍珠，满满点缀在桃粉色的旗装上，就感觉特别美，“穿在额娘身上好看！” 乌那希和瑚图里也在起哄，倒叫长宁有点不好意思了。 “怎么又是粉色啊，我又不娇嫩了。” 胤禛不赞同她的话，哄道：“哪里不娇嫩了，你现在就像瑚图里的姐姐，赶明给瑚图里也做一件，你们母女俩穿一样的。” 瑚图里也狂点头：“是啊，额娘，你穿这个特好看，真的，你白。” “这珍珠真好看。”雅尔檀对这衣裳上的珍珠情有独钟，伸出小手一直在抠弄，长宁连忙制止：“可别吃嘴里去啦！卡嗓子眼里头可就出不来了。” 雅尔檀只好放手，眼巴巴看着面前艳华四射的额娘。 胤禛非常满意，又让苏培盛将烧了一窑大约一百来个瓷器都抬了进来，看的三个女儿嘴巴都张大了。 “快看看，是不是你喜欢的样子？”胤禛笑着问。 长宁也惊了，没想到她就提了一嘴，胤禛就给她准备了这么多。 而且，这些瓷器非常精致，有绿地白色铃兰花的茶壶，有青底蓝色绣球花的杯子，还有紫色藤萝花瀑布的，水粉色樱花的，还有一丛红色草莓的盘子。 就好像将百花都揉进了这些瓷器里一样。 瑚图里眼睛都看直了，她从没见过这样精美的瓷器，她最爱的是那个百花泉的罐子，上面有许多不知名的大花，小花，各种颜色，却分外协调，汇成了一眼泉水，铺满了整个罐子。 乌那希看着这些花杯子也是爱不释手。 “这么多呀，烧得真好。”长宁也是喜欢得不得了，挨个拿起来端详，“太美了。” 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还有女儿们一脸惊喜的模样，胤禛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哇，额娘，我们是杯子公主吗？”雅尔檀甜甜充满童稚的声音响起，还带着她闪着光的眸子。 长宁笑着说：“是呀，是你们阿玛亲手画出来的，很美吧，你们都是杯子公主，喜欢哪个？带回去用。” 瑚图里特别高兴：“太漂亮了，额娘，我喜欢这个罐子，还有那个，铃兰壶。” “拿吧拿吧”长宁特别大方，“这当个摆件都很美了。” 于是胤禛笑呵呵地看着她们母女四个叽叽喳喳讨论这些杯子放在哪里，怎么摆放，怎么使用，这个杯子要喝水，那个杯子要喝茶，那个杯子用来放牛奶，这个罐子用来摆设，那个盘子放荔枝好看等等、 一直到后面，雅尔檀还制定了一套使用杯子的规则，比如这个玉簪花茶盏只能早上使用，用的时候必须要配玫瑰酥一块吃云云。 关键这么奇奇怪怪的规则，她们四个居然都同意，看起来还要好好遵守的样子。 胤禛看她们这么严肃认真地谈论杯子使用规则，就感觉有些好笑。 不过他的心里也是甜滋滋的，非常满意。 等晚上的时候，女儿们才恋恋不舍地离去，各自挑了喜欢的杯子茶盏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舍不得的目光叫胤禛看了就想发笑：“行了，赶紧回去歇息吧，喜欢的话，阿玛明儿再让人给你们烧一窑。” “好耶！阿玛万岁！” “阿玛最好了！阿玛可不可以做一个小猪杯呀？我喜欢粉色的小猪！” “我想要个蝴蝶的，蓝色的蝴蝶！” “阿玛，我想要个狮子的，就上次额娘做的那个狮子王辛巴！” 长宁看女儿们直接把胤禛当成许愿瓶了就觉得好笑：“这下子，你成了阿拉丁神灯了。” 胤禛乐在其中，看着女儿们离开之后，他转过头来问：“这是什么典故？” “阿拉丁神灯可以满足人的任何愿望呀，是万能的。” “哈哈哈，我不要万能的，能满足你和孩子们的愿望就行了。” 第330章 成太妃 胤禛到底还是一位有魄力的君主，下令再次开放海禁，以及对商业的打压，全力发展经济，并且命令十四接着打倭国，若是打不下来，让他也不必回京了。 长宁原本以为这回过年十四爷会回来，结果这一下子推迟了也不知道几年，还以为十四肯定会不满，没准太后也心疼儿子呢。 所以她去慈宁宫的时候都想好了怎么劝慰太后，十四叔正是要大展宏图的年纪，他心气高，自然更希望做出了成绩来，虽然不能回京，但是对他的赏赐还有对将士们的慰问是绝对不会少的等等。 谁知等她到了慈宁宫，没看到太后多么伤情伤心，只见她在屋子里和入宫前来探望的成太妃等人笑得正开心。 啊这…… 看到长宁来，太后还跟她招手呢：“快来，在这坐，好孩子，难为你了。外面这么冷的天也来看我。” 她招来长宁之后，就转过头对成太妃得意地说：“你看看我这媳妇，最是守礼的，皇后当得也好，孩子教得也好。” 成太妃年岁已经很大了，但是长宁打量着她，感觉好像还胖了一些，气色比之前在宫里时更好了。 想来应该是终于离开了紫禁城，住在自己儿子府邸里更舒心吧。 成太妃之前一直依附着太后，二人有些交情，现在笑得也格外和蔼真诚：“要我说，还是你们会挑人，这位皇后娘娘可是千年难得一遇了，太后真有福气呀！ 我那儿子的大丫头，跟二公主玩得好着呢，回去总和我唠叨还想进宫玩，说二公主是难得的爽利人。” 太后笑得跟朵菊花似的：“瑚图里这孩子确实好，眼看着宜尔哈明年就要出嫁了，看着这如花似玉的姑娘，也难免替瑚图里打算起来。依照着我的私心，这孩子爱玩，还是再多留两年。” 长宁点点头：“儿臣也和皇上提了，瑚图里年纪还小，晚些再挑额驸也不打紧。” “这额驸要人品贵重，忠心能干，还要待人宽厚才好。哀家瞧瓜尔佳氏的法善人就不错，和宜尔哈很是相配，还是皇上有眼光。有这样的阿玛，是宜尔哈和瑚图里的福气。”太后笑着说。 既然太后提到了公主的婚事，成太妃笑得更开心了：“是啊是啊，我也瞧着法善这孩子好。我家这大丫头是个心思憨直的，我最怕碰到那心里藏奸的，给她哄骗了去，若是嫁得近一些，也能替她撑腰不是？” 太后笑容未变，长宁却听出了画外音。 成太妃这是旁敲侧击来了，听说今年年底蒙古四十九部会进京来，她这是生怕自家大孙女抚蒙去了。 长宁心里了然，想来这成太妃入宫是想从太后这里要个准话，求个恩典。 但是太后又不能替她应承下来，毕竟她不插手朝廷上的事，虽然也能和胤禛说上话，母子之间的情分也没有史书上写得那么糟糕，但是她也不愿意为了旁人去得罪儿子。 但若是全然不管，太后也不好意思完全拒绝成太妃。 正好她过来了，太后就漏了点口风，看看长宁这里有没有什么意思。 长宁知道自打蒙古要来人之后，凡是宗室，家里有女儿的，未免都在打鼓。 眼瞧着皇上对几位公主的疼宠，是不可能让她们去抚蒙了。 大公主不必说，已经留京了。二公主更不必说，那可是固伦太和公主，不说大清，就是之前的那些朝代，哪有以皇室尊崇宫殿名为封号的？ 这是何等的看重。 若非是公主，只怕肯定有人请立太子了。 剩下的三公主四公主才两三岁，更不可能了。 那谁能当炮灰？ 肯定是宗室女，皇上的这些侄女们啊！ 但是长宁知道，自从孟古青和温恪敦恪逐渐掌管了蒙古的话语权，现如今大清对蒙古的控制已经是非常大了。 自然也就不必非要强求满蒙联姻了。 若是联姻，也可以让蒙古那边的世子在京城居住。 所以长宁笑着回答：“太妃不必过于忧虑。车到山前必有路，大格格是有造化的，想来定会生活美满，不让玛嬷操心的。” 听到皇后这么说，成太妃一脸喜色，一大把年纪了，几乎差点激动落泪，太后忙扶住她：“好了好了，成妹妹是高兴坏了，只盼着你们家大格格日后顺遂平安。” 成太妃连连点头，满脸感激地看着长宁，想说些什么又张不开嘴，已经她已经在强忍着泪水了，若是张嘴，只怕会痛哭流涕。 长宁看得也有些心酸，成太妃也是一片慈爱之心。 从慈宁宫出来，长宁长舒了一口气。 以后还是要对孩子们好一些啊…… 不能再打弘晨了…… 瑚图里偷看自己的话本子也不说她了…… 深秋之后，蒙古四十九部浩浩汤汤进京了。 “额娘！额娘！听说蒙古那边来了很多人，亲王郡王都来了不少，是吗？”弘昭自从听了这个消息，就格外兴奋。 长宁好笑地看着他：“是啊，怎么了？” 弘昭眼前一亮：“那，娜日泰是不是也来了呀？” “娜日泰？”长宁看着他期待的目光，故意停顿了一下，装作为难的样子，摇摇头，“好像没有哎！” “啊？不应该啊！前儿她还给我写信了呢，说要央求阿布来京城看一看。” 弘昭挠了挠头，这怎么回事啊？ 正当他有些失落的时候，就瞧见额娘捂着嘴偷笑，顿时明白了，大喊：“啊啊啊！额娘你骗我！” 长宁哈哈大笑：“开个玩笑嘛，谁叫你这么好骗的。弘昭啊，你可要记得不要太单纯哦！” 弘昭撇了撇嘴，嘀咕道：“什么嘛！明明只有额娘才骗我！” 长宁笑着，这傻小子。 不过今年胤禛没有如之前一样去木兰秋弥，反而让蒙古贵族们来京城，想必也有炫耀国威的意思。 现如今大清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不论是准噶尔还是倭国，都接连打了胜仗，国民的士气空前高涨，再加上对商业的开放，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现在要加强的，就是蒙古对大清的畏惧，以及蒙古和京城的经济贸易。 第331章 再见娜日泰 会见蒙古群臣的宴席就安排在了太和殿。 长宁叹了口气，刚躲懒几天，又要出来主持大局了。 瑚图里特别贴心地帮着额娘，跟在她旁边听各个尚宫汇报工作。现如今的后宫内务，由内务府和尚宫局共同管理，各有一部分职权。 这回人来得特别齐全，孟古青也是最早到的，现在都安排在了驿馆里。 弘旻和弘晨现如今还天天往徐府去，都是弘晏来回接送。 长宁也明白胤禛是想要借此机会好好治治弘晨的性子，也是想要给弘晏一个接触外面的机会。 弘晏现在还小，没出宫开府，一直在紫禁城，出宫非常不方便。但是有了借口，就可以正大光明出宫体察民情了。 所以长宁也听儿子们说，现在宫外来了很多蒙古商队，都是跟着蒙古贵族一同进京的，带来了不少蒙古马还有那边的一些吃食物件。 弘晏还带着两个弟弟逛了逛，买了不少东西，给长宁送来了一溜烟十二个木制摆件，说是蒙古那边祈福用的。 弘昭见到之后非常兴奋，主动包揽了要接送两个弟弟来往徐府的活。 “哥哥，现在阿玛正是忙的时候，也交给你不少任务，你得去帮阿玛，弘旻弘晨就交给我吧！” 看着拍着胸脯做保证的弟弟，弘晏抽了抽嘴角，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行。不过，弘昭，最重要的是一定要保证他们的安全，来回都有御林军，你不要自己乱跑。” 弘昭忙点头:“嗯嗯！哥哥放心！” 瑚图里一脸揶揄:“怎么，你是不是要去驿站偷偷找娜日泰？” 弘昭挠了挠头，罕见地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想去看看她到没到。” 长宁也忍俊不禁:“可以找，但是要注意别太招摇了。” 徐府…… 弘昭把两个弟弟送到地方之后，就准备离开了，却正好看见徐晴雪高高兴兴地跑过来拉着弘晨的手，跟他说自己昨晚上又捉了好几个蛐蛐，现在蛐蛐可少了，若是再不留神，就一只都没有了。 这让弘昭啧啧称奇，没想到这里还有个小姑娘，于是他拉着弘旻，悄声问他:“这个小姑娘是谁呀？” 弘旻一门心思在想着一会如何应对徐谙达的提问，听到他这么问，随口答道:“哦，那是徐谙达的孙女，徐晴雪。” “竟然是徐谙达的孙女吗？这性子和他真的一点都不像啊！”弘昭感觉非常惊讶，还以为徐谙达的孙女肯定也是非常古板呢！ 没想到也会捉蛐蛐啊！ 不过，他现在可以带着娜日泰去捉蛐蛐，她肯定没玩过！ 于是，他咧着嘴，高高兴兴地出门了。 弘旻看了看前面和徐晴雪笑得开心的弘晨，看了看后面一门心思去找娜日泰的弘昭，仰天长叹。 蒙古人都集中在那几处驿站，弘昭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娜日泰。 她是和哥哥一块来的，这会正拉着阿西达，想跟他一块出门逛逛。 “哥哥！你就带上我吧！这京城太繁华了，好玩的东西好多啊！我还想去昨天看的那个戏法！那人居然会喷火，我看了好跟弘昭学学，他肯定没见过！” 阿西达有些无奈，自家妹妹现在天天把弘昭弘昭放在嘴边，他无奈道:“妹妹，现在在京城了，你不要再叫四阿哥的名字了，若是让人家听到，你女儿家的清誉还要不要了？” 娜日泰撇了撇嘴:“什么清誉啊？在草原上从来都不讲究这个啊！” 阿西达叹了口气:“但是现在我们在京城呀，你是蒙古格格，他是皇室阿哥，这动不动就牵扯到联姻的问题，你们现在还小，当然注意一些更好了，不然为什么阿布一直都不想让你来京城呢？” “早就听说京城规矩大，没想到这么大，就连喊个名字都不行了？” 娜日泰有些不高兴，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阿西达叹了口气，还想再劝，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娜日泰！娜日泰！我来看你啦！走走走，我带你捉蛐蛐去！这会蛐蛐越来越少了，再不捉都没啦！” 娜日泰和阿西达齐齐转头，就瞧见一身贵气的弘昭，正咧着嘴笑呢。 娜日泰顿时把阿布和哥哥的话扔在了脑后，开心地跑了过去，带着清脆的笑声:“弘昭！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找我的！” 弘昭用力地点点头:“当然了！我一听说蒙古已经进京了，忙不迭就来找你了，只不过我是用着接送两个弟弟到徐府的名义来的，等到晚上的时候我还要去找他们呢，时间不多，我们快去吧！” “好！” 话音刚落，两个人手拉手准备出门了。 阿西达顿时感觉一阵胸闷。 不过好在娜日泰心里还是有他这个哥哥的，所以扭头对着他挥了挥手:“哥哥！我们先走啦！” 然后头也不回地出门了。 阿西达现在院子里，秋风萧瑟，他感觉被妹妹抛弃了…… “哎？娜日泰，我记得之前你不是说，你阿布不准备让你跟着来京城吗？” 娜日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带着些许得意:“他确实没同意呀，不过我偷偷上了运输的马车，混在柴草里面，一块跑出来的。都走了一路了，他们都一直没发现。” “啊？”弘昭张大了嘴巴，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娜日泰居然这么猛的吗？ “后来阿布额吉发现我不在，就猜测我肯定是跟着偷跑了，就派人来问哥哥，最后就发现了偷吃的我。我跟你说，那几天我都要饿死了。” 弘昭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一个小小的瘦弱的身影，蜷缩在一堆稻草里面，又饿又冷，晚上偷偷哭鼻子…… “走！今天我带你吃好吃的去！” “好呀！”娜日泰笑眯了眼睛。 没多久，弘昭带着她来了一个酒楼，上了雅间，大手一挥:“小二！你们这有名的酒菜都来一份！” 正好谈完事情，从隔壁出来的怡亲王十三，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抽了抽嘴角，转头一看。 “哟！四阿哥，你怎么在这？” 第332章 帝王的承诺 弘昭见到十三也是非常吃惊，立刻起身行礼:“十三叔。” 十三点点头，探头一看，有个蒙古装束的小姑娘，询问的目光望过来，弘昭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她叫娜日泰，是杜尔伯特部亲王的女儿。” 十三了然地点点头，不过也没多说什么，拍了拍弘昭的肩膀就走了。 弘昭心里隐隐有点不安。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他就被胤禛叫走了。 “阿玛，我和娜日泰约好了，在京城见面的时候，我就带她到处看看的，没有别的意思。” 胤禛看着弘昭稚嫩但是却已经逐渐坚毅的脸，笑了笑:“好了，阿玛又没说你，不过就是你十三叔看到了，提了一嘴弘昭现在快十岁了，也可以定亲了。” 定亲？ 弘昭张大了嘴巴，在他的认识里，多西珲表哥现在十六了，才要成婚呢。大姐姐也是一样。 更何况自己哥哥还没说定亲呢，怎么就轮到自己了？ 不过弘昭也不是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幼稚孩子了，他能听懂阿玛的意思了，罕见地脸上一红。 若是日后的福晋是娜日泰，那日子应该会比较有趣吧？ 知子莫若父，看到儿子这一副情态，胤禛心里已经了然，没多说其他的，只叫他这几日最好不要再跟娜日泰出去玩了。 现如今蒙古四十九各部都有人在，耳目众多，难保不会被人发现，所有不必要的麻烦，那就不美了。 弘昭虽然失落，但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虽然这几日不能再去驿站找娜日泰，但是弘昭还是在太和殿的宴席上看到了她。 盛装出席的蒙古格格，就像是一轮永不落幕的朝阳，身上的光环无时不刻不在吸引着他。 瑚图里和宜尔哈的目光，也是一直被孟古青所吸引。 她现如今已经是蒙古四十九部里面隐隐的领头人了，就连最大的部落科尔沁部，现在也对她礼让三分，毕竟都知道孟古青和皇上皇后的关系匪浅。 而就在这场满蒙宴席上，胤禛宣布在蒙古划分为旗，旗上则为盟，盟有盟长，旗有旗长，中央派大臣驻扎各地，大大削弱各部的集权。 有几个大部的郡王有些按耐不住，但是孟古青率先起身谢恩领旨，其次是敖汉部的阿穆尔，杜尔伯特部的阿西达，科尔沁部的世子也赞同。 头几个部落都起身领旨，后面的郡王就算再心不甘情不愿，也不敢反对。 于是，全员通过。 除此之外，胤禛还当堂给蒙古的男孩和大清的宗室格格赐了婚。 比如直郡王府的四格格，就赐婚了科尔沁部落的博尔济吉特氏亲王的小儿子。 直郡王当时的脸就白了。 他差点当场跪地磕头，请求皇上收回成命。 但是胤禛接下来说了一句。 “册封直郡王四格格为和硕端柔公主，准许端柔公主在京城建立公主府，同驸马居住在京。”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科尔沁的人显然早有预料，因此平静地谢恩领旨。 直郡王完全就是喜出望外了。 他和福晋情义深重，膝下四个女儿，一个儿子。这儿子将来铁定袭爵，女儿的婚事是他最愁的。 毕竟满蒙联姻是旧俗，只怕皇上不会轻易放弃。 皇上自己亲生的公主舍不得，能被推出来当棋子的，只有这些兄弟们的女儿了。 不止是直郡王，还有老三，老五，老七等等，但凡膝下有女的，无一不在担心。 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料到，皇上居然如此圣明！ 虽然照旧是满蒙联姻，但是准许建立公主府，公主和驸马在京城居住，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再也不用担心自家女儿看人脸色，也不用担心女儿千里迢迢跑到蒙古去却落得个香消玉殒的下场。 直郡王激动之余，直接就落泪，跪地磕头谢恩，将那大理石地板都磕得邦邦响，听着长宁都觉得额头疼。 其余的王爷也各个喜形于色，皇上此举甚好，两相皆宜，他们也不必再担忧自家女儿的婚事了。 此种情形之下，他们才陡然发觉，原来这个四哥，真的算是一位有仁心的好皇帝，都更加信服。 今夜的大事简直太多了，桩桩件件都是涉及到了蒙古的切身利益。 所以晚上散席的时候，弘昭原本还想和娜日泰多聊几句，却见她被同座的人拉走了，这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晚上承乾宫里，长宁一边帮胤禛按摩头，一边笑着说:“这回好了，可算解决一桩心事。” 胤禛拍了拍她的手:“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什么时候食言过。” “不过，你真的想给娜日泰和弘昭赐婚吗？”长宁想到了这里，略微有些迟疑。 胤禛“嗯”了一声，“蒙古那边虽然不必像之前那样拉拢，但是也不能弃之不顾。毕竟现在年羹尧正在和准噶尔征战，蒙古是一位非常重要的盟友。 除了这些宗室格格之外，自然是皇阿哥更有份量。 更何况，我看弘昭是真挺喜欢娜日泰的。” 说到这，长宁也没办法反驳了:“这倒是，没想到这么多孩子里头，最先开窍的是这个小鬼头。” “明年先选女官，然后给弘晖和宜尔哈大婚，弘晏指个侧福晋，下次选秀再把弘晏的福晋和弘昭的亲事一块定了。” 长宁点头，手上的力气也加重了几分:“好了，你快好好休息吧，这阵子忙着处理蒙古的事也累坏了。” 胤禛握住长宁的手，语气轻柔:“我不累，瑶仙，我想趁着自己年轻能干，将这大清的基业坐得更稳固些，将这些隐患通通除掉，给弘晏留一个太平盛世。” 长宁有些触动，却不知说什么。 好在胤禛也不需要她的回答，自顾自地说:“等到这些事都处理好了，弘晏大婚了，有了孩子。将来，我就早早退位，陪着你走遍大江南北，让你日日看的游记，都成为现实。好不好？” 听到这里，长宁眼圈红红的，有些哽咽:“好。” 这是一位帝王的承诺。 第333章 嫁娶 雍正三年三月 “额娘，您真的要把玉仪赐给弘晏做侧福晋啊？” 瑚图里偷偷摸摸前来打探消息。 长宁这个月又忙着选女官，又忙着给弘晖和年枝意赐婚，又忙着宜尔哈的大婚事宜，又忙着给怀了身孕的李岁檀赏赐，又忙着给弘晏赐侧福晋，还要抽出空来应对瑚图里的各种提问。 “是，你又有什么主意？”长宁虽然手上拿着账册，还有各位尚宫不停地在回话，但是还是分出了一丝精神来跟闺女聊天。 瑚图里嘻嘻笑:“我就是想问问，我觉得玉仪这人挺好的。” 长宁白了她一眼:“你觉得谁不好？” 瑚图里转了转眼睛:“好像都挺好的。哎呀，额娘，听说表嫂怀孕了，这也太快了，他们去年十一月才成的婚呢！我想出宫去看看她。” 长宁无奈地摆了摆手:“去吧去吧，我都快忙死了，你自己拿主意就行。” 瑚图里开开心心地亲了长宁一口就跑了。 长宁长舒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唉，还跟个孩子似的。 弘晏都娶了侧福晋了，胤禛又给他和弘晖挑了两个格格伺候，瑚图里这还见天想着玩呢！ 不过，想到弘晏的那两个格格，长宁就有点头疼。 弘晖那边挑的是乌拉那拉氏的姑娘为侧福晋，出身母族无可厚非。 还有一个格格是胤禛选的林氏，出身内务府包衣，说是一直伺候在弘晖身边的，算是青梅竹马。 而弘晏这里，胤禛选了个舒穆禄氏，出身四品典仪，还有一个是苏佳氏。 就是长宁二嫂的娘家，那个叫和卓的姑娘。 对于和卓这孩子，长宁也有印象，是个笑起来挺甜挺俏丽的姑娘。 长宁原本一直把和卓当做自家小辈来看待的，没想着让她嫁给自己儿子，谁知这次选秀却碰到了。 她把二嫂召进宫来，想要问一问他们家的意思，二嫂支支吾吾的，最后还是点了头，说是苏佳氏的意思。 既然如此，长宁也不可能驳了二嫂的面子。 只是，在儿子迎娶侧福晋，格格入府之前，长宁叫他来叮嘱了几句。 “弘晏，你现在还小，不急着开枝散叶，你的侧福晋和格格们身子骨也没长开，不适宜生育，所以可以略微晚一些，不用在意子嗣的问题。 另外玉仪心思纯粹，不一定能管理好后院琐事，你还要费点心，不要弄出丑事来。” 弘晏虽然马上要娶妻了，但是却全然没有那种兴奋劲，现在的他还是满脑子都是读书，办差。 现在胤禛已经不满足让他只读书，体察民情了，已经初步将各部的事务交由他处理，不仅要锻炼他的政治才能，还要锻炼他如何用人。 对于弘晏来说，这正是皇阿玛看重自己的时机，当然不能辜负他的期望了，所以他满心满眼都是如何办好差事，对于后院的事情更是不上心，娶一个娶几个，对他来说没有半点区别。 所以他拱手应答:“儿子知道了，皇额娘放心。” 看着还没开窍的大儿子，长宁叹了一口气。 五月，宜尔哈大婚，嫁给了瓜尔佳氏法善。 七月，弘晖和年枝意大婚。 九月，弘晏迎侧福晋进门。 这一年突然完成了三个孩子的嫁娶，让长宁有种犹在梦中的感觉。 尤其宜尔哈捧着孕肚，笑得格外甜蜜幸福的时候，长宁捧着这盏茶都忘了吃。 “已经两个多月了？那可得好好护着，不能再用这些凉的了，吹雪，再拿个靠垫来。” 长宁赶紧把宜尔哈呵护了起来，一边的懋妃也是喜不自胜:“你这孩子，怀了身孕也不早点说。” 宜尔哈面上绯红一片，有些不好意思:“昨日才叫府医把出来的，今日就来给皇额娘和额娘请安了。” 懋妃的脸上尽是笑意:“这下好了，你安安稳稳坐胎，等生下来，就圆满了。额娘也不用再替你操心了。” 宜尔哈摸着肚子腼腆地点点头。 长宁看着先前还弱弱小小的，会扯着自己衣袖撒娇的那个小姑娘，现在都怀了身孕，即将成为人母了，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时间真的好快啊…… 更兴奋的是瑚图里。 “天呐！大姐姐！我是不是要有外甥女了？”她呲个大牙笑开了花，“前儿我表嫂生了个儿子，我去看过了，白白胖胖的，太可爱了。大姐姐的孩子肯定也这么可爱！” 宜尔哈笑得温柔:“希望吧，只要他能健健康康的就行。” 长宁动了动眉头:“法善待你可还好吧？” 谈到这个问题，宜尔哈笑得更羞涩了，点点头，带着让人肉眼都能看得出来的甜蜜。 “他待儿臣很温柔，事事周到。” 懋妃和长宁对视一眼，这个额娘差点哭出来，总算是苦尽甘来，她的女儿终于有个好归宿，懋妃觉得哪怕自己现在就去世了，也死而无憾了。 瑚图里拉着宜尔哈叽叽喳喳的，问得宜尔哈都不好意思了。 长宁咳了两声，叫她安静一些，可以带着宜尔哈到偏殿休息。 瑚图里撇了撇嘴，不过还是乖乖听话，扶着宜尔哈往偏殿去了。 内殿只余她们二人时，懋妃直接给长宁跪下，磕了几个响头。 “宜尔哈能有今日，全凭娘娘心善。嫔妾感谢娘娘大恩大德。” 懋妃说得真心实意，长宁也略有触动，忙叫她起身。 就在二人说话的时候，听风进来了，脚步略有慌乱。 “娘娘，不好了。方才赵福海来报，说是大阿哥和弘晴打起来了。” “啊？”长宁真的惊讶了。 弘晖和弘晴的关系向来很好，这是什么事情能让他们反目成仇？ 而且现在弘晖在紫禁城，弘晴早就出宫了，不在上书房呀？ 长宁赶紧问:“怎么回事？他们现在在哪？” “在南三所。弘晴阿哥今晨来的，一直在大阿哥那里说话，方才不知怎的，突然就吵起来，然后里面就摔了东西，太监进去一看，两个人打得不可开交。” “放肆！弘晖身子骨那么弱！能禁得住弘晴的拳头？！” 长宁怒喝一声。 第334章 请杀以振朝纲 不仅长宁收到了消息，养心殿更早一步。 等到傍晚的时候，胤禛就过来了。 长宁皱着眉头问:“弘晖怎么样了？弘晴呢？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胤禛面色阴沉，大手一挥，叫宫女太监们纷纷退下了。 “大福晋在照顾弘晖，太医看过了，只是皮外伤，要休养一个月。 弘晴，我已经把他打入天牢了。” 长宁心头一颤:“弘晴怎么了？” 胤禛冷哼一声，似乎是气极了，面色都有些发青:“弘晴在南三所里，想要对弘晏下药，还好弘晖及时发现，这才起了冲突。” 长宁瞬间怒火攻心，攥紧了拳头:“下药？什么药？” 胤禛见她浑身气得发抖，忙揽着她，替她顺气:“别气别气，已经处理了，不用担心。是避子药。那个畜牲说不想让弘晏生出孩子来，这样弘晖就有机会了。” 长宁这是第二次有这么强烈的要杀人的冲动，上一次还是瑚图里被害过敏的时候，现在她的儿子差一点又遭受到了谋害，这让她根本静不下来。 “放他娘的狗屁！这个弘晴就是个畜牲！搅屎棍！睁大他的狗眼看看，谁都是他能下手的？” 胤禛脸色越发难看，但还是尽力安慰长宁，哄着她:“我不会放过他的，老三的请罪折子已经递上来了，他自己也说请杀以振朝纲。你放心，我肯定用他的命来告诉天下人，谁也不能对我们的孩子动手。” 长宁冷笑:“他倒是乖觉，知道儿子犯了大错，就先请罪请杀，怎么，弘晴素日里的举动行为，难道他这个当阿玛的，全然不觉？” 胤禛黑着脸:“老三素日就是个没能为的，这次不管怎么说，子不教父之过，我会撤了他的黄带子，贬为庶民。” 长宁这才略微泄了口气:“弘晏呢？他没事吧？” 胤禛摇摇头:“太医看过了，没事，他体质康健，也没接触到那药，还好弘晖发现及时，不然恐怕真的凶多吉少。” 长宁一边对弘晴恨得牙痒痒，一边对弘晖感情复杂。 弘晴这般做说到底也是为了帮助弘晖夺嫡，若是弘晏真的没有了生育的希望，在外人眼里可能弘晖真的是希望最大的一个。 不过，她也没想到，弘晖居然能出手相助，在关键时刻，他选择了弘晏。 “弘晖……真是个好孩子，不枉他们兄弟情深。”长宁长舒了一口气。 胤禛心头也略有触动，附和道:“是啊……” 他原本也对弘晖感观复杂，毕竟他其实受了些委屈，但是为了保证弘晏的地位，胤禛还是刻意地有些压着他。 胤禛希望弘晖能像乌拉那拉氏所希望的那样，平平安安，富贵顺遂地过完这一生。 还好，他没有想歪，他走了正确的这条路。 南三所里 年枝意一边替弘晖上药，一边看着这些伤口十分心疼:“哎呀，这里也破皮了，这里也青了，那个弘晴也太不是东西了，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爷，后背还疼不疼？” 听着福晋关心自己的话语，弘晖心里一阵温暖。 终于在除了额娘之外，还有第二个女人如此牵挂自己了。 他轻轻握住年枝意的手，微微笑道:“放心吧，不疼，就是看着严重，上了药之后，几天就没事了。” 年枝意心疼地直掉眼泪:“这怎么不疼呢？大大小小的伤口有二十几处，这得养一个多月呢。这个月我来喂爷用膳吧，我来贴身照顾爷。” 弘晖抬起手，轻轻拭去她脸颊晶莹的泪滴，轻声哄道:“真的没关系，可别哭了，妆都花了，一会该不好看了。” “哎呀！”年枝意忙拿帕子擦了擦眼睛，有些着急地问弘晖，“眼睛肿了吧？难看吗？” 弘晖摇了摇头，轻笑:“逗你的，你最美了。” 不经意的情话最撩人，年枝意面上一红，说话也嗫喏起来。 正当二人柔情蜜意之时，太监通传，说是三阿哥到了。 弘晖和年枝意对视一眼，后者又擦了擦眼角，给他掖了掖被子，就出去了，临走前还低声说:“爷，晚上我过来。”惹得弘晖低声嗤嗤笑。 等弘晏进来的时候，就发现大哥的心情意外地很好。 他先是行了个大礼，诚心诚意地道谢:“大哥，这次的事情多谢你。若不是你，只怕我现在已经中了招，弘晴的诡计已经得逞了。” 弘晖摆了摆手:“你我亲兄弟，不必言谢。弘晴，唉，他是错了心思，就连我也没办法帮他走回正路，只希望他能吸取这回的教训，以后好好做人。” 弘晏顿了一下，收敛了神色，这副神情被弘晖看在眼里，心里一个“咯噔”，“怎么？皇阿玛准备……赐死他吗？” 弘晏没有开口说话，但是弘晖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长叹了一口气，整个人软了下去:“我……我曾经也是真心拿他当兄弟的……这里也有我的错，若是我早些制止他，或者不让他出宫，再或者早就和阿玛和三叔说，或许他就不会……” 还没等弘晖再继续自责，弘晏就制止了他:“大哥，这是弘晴自己的事，与你无关。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弘晖苦笑一声，沉默良久。 许久之后，弘晏才听见他略微沙哑的声音。 “弘晏，我不与你争，我也争不过你。我只希望，乌拉那拉氏门楣能好好的，存着这份荣光，日后能好好存在着。” 弘晏坚定地点点头。 弘晴被处理之后，很快就到了冬天。 冬日里的紫禁城飘着飞雪，看起来比往日要更多一些静谧和安宁。 弘晖已经出宫开府了，胤禛封他为熙郡王。 弘晏仍然在六部历练着。 弘昭仍然日日读书，顺便和娜日泰通信。 弘旭也去上书房了。 现在的承乾宫里，只有长宁带着两个小女儿。 难得今日雪下得略厚，两个小姑娘吵着嚷着要去堆雪人，长宁拗不过她们，说好了等正午阳光出来的时候再去。 就在飞雪暂停，阳光和煦的时候，紫禁城迎来了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