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城决》 第1章 楔子 大漠孤烟直,黄河落日圆。将军纵有泪,悔不流当时。 明城望了望身后早已疲惫不堪的将士们,终是流下甘的泪水。遥想当初这些部下跟随自己,闯荡四海征战南北,好不凶猛,好不快活。那时每逢大战无畏输赢,他们的脸颊也总是洋溢着开心欢笑,唯有此战。从未败的如此彻底! 明城想不明白自己一生征战,只为让世间不再有欺凌,百姓安居乐业。为何就如此之难,赢了战场之胜,却总斗不过人心之险恶。四面楚歌命运的接踵,让人措不及手! 西北望射天狼,遥想自己的一生,悲愤又坎坷,光芒璀璨从未照耀过自己。正如那首诗一般,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也不知此役后,自己能否被后人所提起,青史留名是万万不敢觊觎。 磕磕绊绊半生,狗苟蝇营半生。半身风雨半身伤,半句别恨半身凉。 生逢乱世人如蝇狗,命如草芥。可这天下芸芸众生终究不是草木。 他们只想活着,只想安稳的活着,为了活着而去活着,为了活着而去杀活着之人,为了活着而去用命敢赌明天。 那一年他们为苟活隐世于山野,那一年他们为躲战火又逃出山野,那一年他们战战兢兢游走于各方列强之间,那一年他们终于鼓起勇气用自己的双手保卫了家园,那一年他们投身行伍披坚执锐好不威风,那一年他们名声大振枪挑四方脚踏山河,那一年他们被列国围剿终不惧焉,那一年列国皆灭他们以为终于可以回家。 就在天下大定,众人就要裂土封侯之时,明城一生算计无数计谋百出,逢战虽不能胜但却总能化险为夷。可是纵使你有千般算计,也算计不出人心。纵然你计谋百变,也谋划不出今日之事。 “我不死!有太多太多人不能安心睡觉呀!!” “军师!我们回不去了,据说那帮狗娘养的 在我大军出征之后,便在金陵开国建都了。” “这帮孙子尽会使小人手段,从战火纷争之时就这样,静会些阴谋诡计。” “将军,我们上了南边那些权贵的当了,去他妈的天下未能一统!去他妈的北伐!去他妈的封侯赐爵!都是阴谋诡计。。。” “军师!标下曾抓到一名敌方斥候,他亲口承认这一仗是晋国与楼兰各部做的一场交易啊!晋国用无数的金钱丝绸茶叶盐铁,只为换我等无一生还呐!” 一众将士如同炸锅一般,三五成群叫声喊声骂声一时不能停也。明城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将士们的话,也未曾出声呵斥他们。待到将士们的叫骂无力之际。 “可曾悔之” “不悔!不悔!不悔!” “可曾惧之” “不怕!不怕!不怕!” “还能战否” “战!战!战!” 三问三答震彻人心,营中再无人一人言耳。寂静无声,如黎明前的黑暗一般,无声而又让人不寒而栗。暴风雨来临前皆是如此之宁静,这一切终将来临终将结束。 与楼兰大战几场皆中伏兵,明城又何尝不知道这是阴谋。可进不能进之,退又无可退,天要亡我,岂是人能阻止。这些年刀山火海趟了不知多少次,新伤旧疾早已复变全身。为了一句活着杀人不计其数,这难道冥冥自有定数。 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 自古皆如是。自己带这些残兵终是逃不出去了,楼兰几部联军已将我们团团围住,只待天亮就是他们的归期。明城转身看看身边的弟兄们,他们眼神呆滞宛如待宰羔羊一般。只得坐下看着篝火,陷入了回忆。。 第2章 梦醒 明城一觉醒来大汗淋漓浑身湿漉漉的,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陌生。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山有水;有雾有花。当他想伸手触摸这一切的时候,竟如泡沫般飘散不见,狠狠地将他拉回了现实。。。 “唉。老头子走了几日我便躺了几日,大家还以为我伤心过度呢!我是饿的呀!就没一个人看出来吗!!”此刻明城心中一阵阵呐喊,拖着自己摇摇晃晃的身躯一步步走到佛像前,拿起不知放了多久的贡品往嘴里塞。 “年景不好,都拿的什么破玩意糊弄佛祖。” 是呀年景何时好过!连年战乱,早已是赤地千里,饿殍满地,谁还会有多余的吃食。贡品恐怕也是自己那几位一起长大的伙伴留下的。 齐末年外戚篡权,残害忠良,祸乱宫闱,加征赋税徭役;致使民不聊生,各地义军揭竿而起。诸侯群立,狼烟纷飞,目之所及皆是尸横遍野。 明城那一年还是懵懂无知,便和师父流落在阳明城中,之后又辗转来到阳明城外几十里的重山之上。据师父说那一年他云游天下,行至一隘口,惊见满地尸横,只有我被人藏于土洼处得以幸免。那时候明城尚在襁褓中,师父也是听闻一阵阵哭声才得以寻见他。 师父抱着明城兜兜转转,四下无一活口,顿时便犯了难。襁褓中孩童哇哇大哭,许是饿了许是尿了。老道本一人独而,行四方游天下,无形之中多出孩童自己也是左右为难。师父本想将自己送于他人抚养,奈何当时朝政混乱苛政繁乱,普通百姓若添丁,需纳人丁税。百姓家中早已钱尽粮断,哪还敢再添这无妄之灾。问过几户人家后,师父毅然决然抱紧了自己。 兜兜转转磕磕绊绊好几年才到了阳明城,师父说阳明城这地方风水好,依托大山而立,泗水围城而过,加之城高而军强,民亦善之。 这时的明城已懵懂记事,师父也觉得自己大了,不能总叫臭小子了。便取了阳明城的后两位为自己的姓名,师父说“人言为信,日月为明。止戈为武,羔美为羹” 希望自己日后以日月立信诚君子坦荡一世,可要是加个阳字,寓意阳奉阴违实为不妥。 然好景不长,阳明城又逢战乱,明城不得不和师父出城躲避,终是落脚在这重山之上。 这些年一直与师父相依为命,蜗居在山上的一间破庙里。说起师父这个人倒也有意思,明明一身道人装扮,总是一开口就阿弥陀佛。或许因为居觎在佛祖的房檐下,又或许这个世间太苦了,大家都愿相信佛祖的大慈大悲普度众生。 对于自己的身世,小城幼年之时屡屡询问师父,总是被老道各种搪塞之。这几年随着小城的年纪越大,对自己的身世越发好奇。老道架不住他无时无刻的纠缠,只丢给了小城子一块玉佩。玉佩为汉白玉所雕刻,晶莹而剔透,洁白无瑕。刻有“大齐昭昭”四字,除此再无它耳。依玉之材质而看,自己的家世不会普通,“大齐昭昭”四字可看出家族应是官宦人家,或为士族门阀。小城子也问过师父多次,均被老道否决。不!不能说否认,只能说是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他。老道总说的一句话“豪门贵族!亏你小子敢想呀,你也得有那个命呀。” 小城每每听到师父的这些话,也是败兴而归。实话实说小城一直怀疑老道对这块玉没有说实话,也许压根从来都没说过这是自己的东西。又或许只是不耐烦他纠缠,随手给了自己一个念想。可他不知道的是,老道每次打趣完后,也时常喃喃自语“豪门士族!你确实没那个命呀!真希望你永远也不要知道这些。”。。。 重山上有几十户人家,均以打猎为生。人人善武,而秉性淳朴,加之乱世却也只能勉强为生。 师父这人所说油嘴滑舌,人长的也尖嘴猴腮的;却有一颗菩萨心肠。识字懂医术,还会些拳脚功夫,时常有猎户上门看一些外伤,附近孩童经常和明城一起学字练拳。靠着这些,师徒二人才不至于饿死在这荒野重山。 这几年流民乱军多如牛毛,几股流寇盘踞各大山脉中,对周边的村落烧杀抢掠是无恶不作,山上还活着的人家恐怕不多矣。 今日前师父病重将明城唤到身边,拉着明城的手说到“小城子,这些年跟着师父讨生活委屈你了,师父没本事呀,看不到日后你长大娶妻生子喽。” “师父,您不会有事的,放心,安心修养身体一定会好起来的。”此时的明城早已被泪水糊住了视线,强装镇定的说道。 “傻孩子,你忘了,师父是修道之士方外之人,能预感到大限将至,生老病死早已看开。” “师父!您快别说了,呸呸呸。您会好起来。” “好小子,临死之前能看到你这几滴泪,我也能笑着走了。师父要走了,放心不下你呀,必须得交代你些事情。叫了这么多年的师父,都不知师父姓甚名谁,可曾埋怨过?以前不说是怕连累你小子,现在说也不算晚。 师傅本名李怀安,出身名门望族。少年时便已博览群书,被家族寄以厚望推身入官旅,蒙士族荫会下,官运一路亨通。不过十年便已官拜右中郎将,秩俸二千石。可谓是高官厚禄,意气风发时。 然天子早逝,其子年幼无知懵懂贪玩,尚不能理政,上有皇后垂帘听政,下有四位重臣辅国。若皇后明理,大臣皆忠烈。就不会有外戚当道,官宦祸乱威权。残杀忠良,遗祸四方。朝堂人人自危,我李氏家族也卷入这场惨烈的斗争中。我自幼不喜权斗,才做了武将之职。于是早早的递交了辞呈,云游四方,闲云野鹤好不快哉。 接下来的事情你听好了,如今你年岁也不小,师父走后,你一身所学尽可下山奔个前程。但不能提及师父之名讳,士族门阀将相比比皆是,当年为官有不少死对头。别怨师父!这些人到今日,恐怕都是举足轻重般,恐对你不利。 对了。那块玉对你的身世至关重要,如有幸你遇到了认识它的人,什么都知道了。 切记!慎言慎行遇事三思而行。” 老道话说的很艰难,城紧握住师父的手,时不时回答点头。师父说的很杂很乱,明城听得也很乱,心里更乱,早就泣不成声。老人说的越多越乱,他就越害怕,害怕师父真的离他而去。 天时渐晚,月落乌啼,点点繁星好似与世人眨眼,又或是在与世人挥手告别。 果不其然。老爷子在第二日一大早便已撒手人寰,彻底与小城阴阳永别。 多亏了要好之乡邻,师父才得以下葬。师父走时既没有肃穆如钟般的哀乐,亦无庄重而安宁的棺椁下葬。仅一张草席为伴,一张草席已是几户人家能拿出手最好的物件了。 一张草席一世人,一杯黄土埋半身。正如那句来时空空,去时空,人生一世功名利禄皆如梦,大梦一场终虚无。 小城在师父坟前痛哭流涕,几遇昏厥。和自己相依为命十几载的亲人没了,从此只剩自己一人孤苦伶仃了。 无人与我共黄昏,无人问我粥可温。无人知我梦易醒,无人赠我夜长明。 小城最后还是被自己的几名伙伴抬回寺庙,两日有余,昏昏沉沉,时梦时醒;加之夜里一场大雨,屋漏偏逢连夜雨呀,身体虚弱。到今日才算彻底大悟而出。 明城咽了口口水念叨:“老爷子逝前说他是齐国将军,因朝中动荡才辞官。难道想让我去报效朝廷?不对呀。国都没了还想个鬼呀。听说九州分裂,如今最有势力者莫过于晋国,上寒,北燕。” 正念叨着,几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兄弟已经到自己身前。 “小城子!你醒了!身体好点没?”李进拍着明城的手问道。 “小城子,你可不能出什么事呀,万事不如意,一定要保重身体呀。”王格也是对自己一阵嘘寒问暖。 “是呀是呀”只有陈生一直随声附和,真是人如其名,闷声闷气。 说起这几人的名字还都是师父给起的,想到年自己和师父刚到重山之时,他们还是二狗子,铁牛,狗蛋,唤之。师父说山里人都觉得贱名好养活,明城那时经常以此取笑他们。经常求师父给他们也取个好名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师父怎能同意!最后还是几户大人登门求师父为之。 “让大家费心了,我没什么毛病了。你看身体很好,王格说的对万事不如意,也得保重身体。” 明城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嘿嘿一笑。 “你这小子!日后没有了道长的束缚,还不得把这重山闹翻天。” “怎么会!不是还有几位兄长在吗,小弟哪里敢呀。” 几个人一阵嬉闹后。 王格先出声说到:“小城子,这次可能是最后一次见你了,我们都要走了。阳明城里打仗,据说这次已经打了好久了,重山只距阳明城几十里,村里人都怕波及到这。原来想着带你一起走,可前路漫漫,生死未知,不敢带你冒这个险。”王格人如其名,做事谨慎,说话办事总是滴水不漏。也许师父就是照着他们的品性取名。 “放心兄弟,日后你进哥若是出人头地,定不忘了你。哈哈” “几位兄长,要去哪里?” “王格他们家说是有亲戚在晋国,路途最远。我父亲年轻时给北燕养马,打算带我去北燕讨生活。至于陈生一家去往上寒,路途却是最近的。” “小城子,这是给你留点吃食,剩的不多了勉强你度日。”陈生递给明城包袱说道。 “几位兄长何时离去。。。” “越快越好,阳明城战事胶着,谁也不敢保证何时祸水东移,正好四方的山匪如今也不会冒头。这次来就当是向你辞行了,日后山水有相逢。”王格说完之后冲明城摆了摆手当做告别,惊真的头也没回的走了。 “兄弟别怪他,这几日为等你醒来,他父亲已经催促了不知多少次了。晋国呀,翻山越岭,跋山涉水,太远了想象不到。”李进拍了拍明城肩,劝慰道。 “没事的。进哥你们呢。。。” 李进陈生两人相视无言,默默的抬手行礼。 “再见了兄弟!保重!!!” 第3章 入城 明城在寺庙中休养几日,身体稍好一点,便在山中游荡。四时风光无限,绿意盎然,鸟鸣山幽,只是无人识。 果不其然,几位好友兄长,早已离去几日。山民皆已搬离住处,剩下的只有满目疮痍,令他不禁伤感。 这里不仅是他们的家园,还有明城童年的回忆。山还是那座山,水还是那片水,可山水有相逢,人无再年少矣。 “大家都走了,留我一人何去何从?不如我也就此别过,让回忆留下回忆。” 明城经过多日的思量,决心下山闯荡。少年时他们总梦想着,独自策马提剑走江湖,行侠仗义。好不快哉!!! 临走之前,一定要把那该死的破寺庙修补修补。每逢大雨倾盆,外面是下大雨,里面是下暴雨。这是还有明城与师父的回忆,绝不能让它消磨殆尽。 说干就干,茅草,泥土,瓦片。明城一人忙上忙下,用自己稚嫩而幼小的双手,挥舞这每一根茅草,每一片瓦片。夕阳西下,阳光普照大地。满屋的彩霞,如玉龙升天般衬托着这间房檐。 明城擦了擦脸上的泥巴,在寺庙走来走去,时而抬头看去。总是觉得差点什么? “住了这么久,才发现这么一间寺庙,怎么连个名字也没有呢??不行!都要走了,怎么也得取个名字,给这地方留点东西。” 明城取了一块木炭,在门檐之上龙凤凤舞般写下“大佛寺”。 “嘿嘿!大功告成!这才对吗,大佛寺!听着就顺心。” “搞完收工,收拾行囊,休息睡觉,明日下山。大好河山,小爷来喽。。。” 第二日一早,明城一身青衣长衫,身背行囊,脚踩麻鞋。跪在师父的坟前,做最后的道别。 “师父,徒儿走了。这次一别再来见您,不知何年何月。弟子这次可把寺里能翻到的香火,全都给您烧去了。望您老人家在天有灵,保佑徒儿一路顺畅。徒儿打算先去阳明城看看,这么多年一直住在山下,还真没好好看看阳明城几次。” 坟前一顿絮叨,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师父说了好久的话。不过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朝着坟前三拜九叩终离去。 重山多峻岭,一山更比一山高。前路更是十八弯,曲折而又泥泞。说实话明城还真是第一次,一个人走这条山路。明城一步一个脚印,走的特别谨慎,既要身顾脚下的路,又要抵挡四方来临的危险。 “下个山都这么艰难险阻,几位兄长举家迁移,这一路不定要吃多少苦。” 几个时辰的山路走下来,明城脚底早已磨出泡来,就这不敢在停下歇息,唯恐出现变故。万幸一路无事,在晌午时分到了山下。 山脚下一望无垠枯草横生,山上还是绿意十足呢。还真是应了那句山中方一日,世上已百年。 阳明城在重山东北方向,距山下也不过二三十里的路程。明城盘算着要是走官道,天黑就能进城。时辰尚早来得及,不妨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明城找了块树荫下,席地而坐。拿出一块黑乎乎的野菜团子,正打算大快朵颐,忽然从背后窜出一人影,抢过菜团就往嘴里塞入。明城气不打一处来,起身挽袖就要讨个说法。 “嘿!哪里来的乞丐,敢在小爷手里抢吃的。找死不成,看拳!!” 拳到乞丐的身上,他不躲也不闭。只顾着里那口吃的,两手捂住嘴大口大口咀嚼。结结实实的挨了明城一拳。 只听“哎呀”一声,便应声到底。 明城满脸震惊,自己这拳头也太厉害了吧。以前跟进哥练拳,自己可从未占过半分便宜。震惊中又不免带些担忧,别把人打出个好歹呀。蹑手蹑脚走到身前,摸摸对方的鼻孔。 说时迟那时快,乞丐手如鹰爪般死死抓住明城的手。另一只手也不闲着,对着他便是一顿乱拳。明城下意识的一味躲闪,用另一手抵挡,索性不能伤到脸。 “别打了,别打了,臭乞丐!疼死我了。抢我东西,还还敢打我。哎呦,别打了。停。住手。” “你说不打便不打了!哼!刚打我的一拳,我这会还疼着。”乞丐一手停一手还死死的抓着明城。 “不讲道理呀!你抢东西在先,我打你在后。再说我就打了一拳,我打我这么多拳怎么算???” “抢你东西??我抢你什么啦?睁眼说瞎话。”乞丐大有让明城拿出证据的架势,分明不想罢休。 “野菜团子呀!!你都吃进去了,怎么不承认呢,你这人怎么这样。” “放屁,什么野菜团子?我连长什么样子都没见着,你分明想栽赃陷害。” 明城为了让乞丐无话可说,一只手从怀里又取出个野菜团子。 “喽,就是这个呀,你可别说你见过,,,,,” 话还没说又被乞丐抢去,塞进嘴里木嘛木嘛的下肚。 “我去你大爷的!!!”明城气得大骂一声,刚想再给乞丐来上几拳,可又怕打不过对方,自己再吃了亏。起身立马跑开,跟这乞丐还是保持距离好点。 “嘿嘿,还是没看到你说的东西呦。”乞丐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对着明城挑衅般。 “没见过便没见过,我才不上你的当呢!”明城一副你走开,我不想跟你说话的样子。 “嘿嘿。那个你刚打我一拳,就当赔我了。”乞丐腼腆又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算了。算了。左右不过几个野菜团子,我饭量小,少吃一个无妨。”明城摆了摆手,就要离去。 “嘻嘻。看你这人挺老实的,我勉强和你做个兄弟如何。”乞丐就像一副狗皮膏药般奈上了他,他走东便走东,他走西乞丐紧跟其后。 “你与其说要跟我做兄弟,还不如直接让供你干粮吃。” “非也,非也。大爷我行走四方,天为被地为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会看上你几个破野菜团子。大爷是真觉得你这人不错,就是不错嘛!” “张口大爷,闭口大爷。我看你也没比我大几岁,不会也是第一次出门行乞吧。” “第一次???哦。原来你是第一次出门,我说的怎么这么笨,连上两次当。不过呢。小兄弟,出门在外还是谨慎些呢,第一次就遇到我,可真是你的福气呢。。” “福气???倒了八辈子霉了我。你别跟着我了,该干嘛干嘛去呀。” “都说了做兄弟呀,和兄弟一起刀山火海,翻山越岭都无妨。哎哎哎,兄弟你慢些走呀。” 明城故意加快步伐,低头赶路一语不发。 “嗨,让你慢些,听不见呀。。。往前可不能再走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呀。” “为何?”明城停下脚步问道。 “傻小子!你还真是第一次出门。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去往阳明城吧?阳明城四周可都是铁甲森森,普通人避之不及,你倒好要往上撞。” “原来如此。就想进城看看,也无它是。” “进城?还看看???你小子是病的不轻呀,怎么?着急给阎王爷报道?” “那你还跟着我!我就是去送死不行!” “无妨。既然认了你这兄弟,大哥就跟你闯一闯这阎罗殿。”乞丐反而一改嬉笑,郑重承诺道。 离阳明城越近,心里就愈发害怕。离城五里开外,就看见白茫茫一片军帐。不时传出战马嘶吼,士兵演练声响。这下心里泛起了嘀咕。怎么办?怎么办?看着架势围城的部队不少,城里恐怕早已整兵待戈,蓄势待发。自己这一去,能不能进城都不好说。恐怕被外围士兵当敌探给砍了。。。 “呦,小兄弟害怕了!!!刚刚还不是大言不惭,说要进城去!看看呀!哑巴了?” “是怕了!你不怕呀!要被抓到,百口难辩呀,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呀。这怎么有这么多的军帐,打谁呀?谁和谁打呀??” 乞丐听到明城问自己这些无知的问题,反而好似放心不少。眼珠子直溜转,顿顿说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一人走四方?真是无知者无畏,说你勇气可嘉呢。阳明城隶属北燕你知道吧?算了算了,看你这一脸天真,定然不知。从头说给你听好了。。。 从何说起呢?说复杂了你也听不懂,还是简单的说给你听吧。阳明城隶属北燕,而上寒意欲剑指东方,入主中原。北燕呢?肯定不答应呀。阳明城又夹在中间,就成了双方决战的地方。” “明白,欲取天下,必先立马中州,中原物博,中都洛阳自古便有天下第一粮仓,听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呦呦,懂的不少呀,我还以为小兄弟是初出茅庐的小白呢。” “都是书本上得来的东西,纸上谈兵罢了。天下局势还真没人告诉过我。” “那日后大哥慢慢告知你,不过眼下进城最重要。大哥罩定你了。” 明城此时也无了主意,只能跟在乞丐身后,七拐八拐,多走了几里,绕过了军帐绕过城门。 两人走到城墙一侧,下方有湍流的泗水阻挡。 “过不去呀。”明城低声说道。 “是呀,急则湍,流则浅。可这是泗水。此处恰是一处活口,激流才能勇进,它地虽说水流平移,往往深不可测。废话少说,一会淌水可别出声,别连累我。” 明城点了点头。两人悄悄潜至水中,皆不敢随意冒头。水深一人高,乞丐说的对,此处确实是活口。明城的心都提到嗓子眼里,就怕万一城上巡逻士兵发现,乱箭射死他们。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两人白堪堪到了城墙跟下。乞丐指了指一边,剥开墙下的茅草枯枝,赫然出现一狗洞,将将过一人。两人一前一后爬进城去。 浑身湿漉漉,两人相视无言。明城此时才看清乞丐那张脸蛋清秀微红,那还有那被水浸湿的衣裳,准确来说是身材凸显。 “啊。原来你是,,,,” 话音未落,几把钢刀架在明城的脖子上。 “是什么呀?小兄弟?”乞丐一副你奈我何的眼神看着他。 “拜见郡主!” 第4章 我叫慕容婉儿 “属下拜见郡主。” “都起来吧。。。这个人交给你们了,好好审审。别看这小子一脸稚嫩,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遵命,带走!!” 明城此时一脸茫然,一路上就感觉这乞丐有问题。一路走来到处都是支离破碎的景象,又哪里见过人烟。怎么就这么巧让自己遇见一乞丐,还偏偏将自己能从两军对垒中带入城。自己竟然一路上没能发现其女儿身,真是又蠢又恨呀,一次次的上当。。。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几把钢刀架在脖子上,人让干嘛自己哪敢不从。被几个壮汉一路押送至牢房,一路上不敢乱动,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真怕万一有个闪失,自己小命不保。 “哥几个!怎么此时送人过来呀?囚犯不都打发守城去了?我这可没人手看管了,今日最后一批老弱病残也相继放走了。再下也要随队守城,四下再无狱卒驱使呀。” “嗨,此人交给我们看管即可,无需你多言。” 为首一汉子掏出腰牌给狱卒看了看,狱卒立刻肃穆,拱手离去。 阳明城两军对垒多日,皆伤亡惨重。阳明城中已然草木皆兵,能立之人皆已充军。每逢大战古之早有以囚犯为配军,上阵杀敌生死有命,然富贵亦有天定之。 “好小子,听见没?偌大的阳明城大牢,就为关你一人呀。”带头的汉子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对着明城龇牙咧嘴。 “几位兄台,我什么都不知道呀,什么也没看见!你们放过我可好。” “不行,不行。我们还没问呢,你就说什么都不知道?等会嘛!不着急!等爷们把这些刑具在你身上试一遍,你那会可就什么都知道了。” “嘿嘿!杀鸡焉用牛刀,老大交给我便是,这些事情怎么能让您动手。”一名大汉殷勤的对为首的汉子说道。。。 “行。就交给你了!都这么些天了,咱爷们整天蜗在这鸟地方,当给大家寻个乐子玩玩。别给玩死了,不然郡主哪里不好交差。” 牢房中刑具琳琅满目,看一眼便让人不寒而栗。再看看几个汉子对自己的目光如狼似虎,明城吓的一时说不出话来,脚底一阵暖流缓缓流过。 “格老子的。老大这小子吓傻!尿都吓出来了,真他妈软蛋一个呀。”起手刚要对明城施刑的汉子,捂着鼻子大吼道。 “尿了!!!还没怎么着,就吓傻了?别他妈是个雏吧。这可就没好戏看喽!” “还他妈看个屁的戏,真要是被吓傻了,郡主怪罪下来,我们可吃罪不起。王五,李四。你们两在此好好看押,我去回禀郡主。” “得令!老大你去吧,真是没抓到狐狸惹了一身骚,这小子!这味!真他妈骚!”两名汉子嫌弃的,架着明城扔进一监室,唯恐避之不及。 牢房中暗无天日,地上铺满了稻草,潮湿而又腐朽,满目疮痍,时而竟有虫鼠为伴。吱吱吱,爬过明城的脸颊,一把抓在手里,狠狠地砸向墙壁。 “嘿嘿,有晚饭喽。” 明城抓到老鼠不但不害怕,反而兴奋狂喜。这些年战火纷飞,人无居所,食无饥饱。户户无余粮,家家无不有惨死之。得亏了这些鼠蚁蛇虫,山里人少有饿死之人。 “可惜了!进哥若在此,架在火上一烤,闻到绝了。唉。好想回重山呀!好想几位兄长!” 牢房发出的腐臭,阴臭,让明城胆寒一夜无眠。说来也可笑,初出茅庐便遇牢狱之灾,如同飞鸟将欲,羽翼未丰呀。 “嘻嘻,小弟弟。听说你吓尿了,来求求我嘛,本郡主可是菩萨心肠喔。” 昔日之乞丐,一改容颜。肤如凝脂,眉黛青颦,夕颜若雪,流萤默望。又一身紫衫戎装,白玉簪发髻,一缕紫带飘飘然。让人目不转睛,留恋不舍移目呀。 “你,,,你是,,” “吓傻了!怎么还结巴上了!” “你是女的!郡主???郡主饶命呀!我再也不敢跟你抢吃食了。小人之前不知郡主身份,戒我八百个胆子,也不敢犯上。” “哼!装疯卖傻。就知道这几个奴才玩心眼斗不过你。” “说吧。谁派你来得?到底进城有何目的?” “你,,你不是吧。这路上吃我的,用我的,怀疑我。我不是敌探呀,天地良心日月可鉴呀。” “哈哈。这一路我都在观察你,处事机馑敏决,人小而鬼大。最重要的普通百姓对战事唯恐避之不及,你却一意前往。此乃国之重事,我不得不慎重。” “你,,,我真是百口难辩呀。我可以对天发誓,绝不是敌军更不是敌探。” “我不相信。嘻嘻!小弟弟,你心思太鬼了,三言两语难以分辨噢。” “郡主!何须多费口舌,一刀宰了即可。” “王总旗!!!本郡主需要你来教我做事。”郡主眉目一挑不悦出声说道。 “属下不敢!属下该死!” “别忘了!你这总旗当了没几日功夫。此次随军出征,若不是事从急也,近卫中来不及挑选人手,差事能轮上你一个小旗官???听好了!你若不想当这个总旗,大把有的是人!!!” “属下该死。郡主大恩,属下没齿难忘!王勇愿为郡主肝脑涂地,行犬马之劳。”总旗官跪在郡主身侧,虽有请饶之姿,一身傲骨难埋于身。 “好了!好了!谁稀罕你肝脑涂地,做好自己差事即可。” “谢郡主!依郡主之见,这小贼该如何处置?” “嘿嘿!王总旗新官上任,属下却无几人可用。不如就让这小子跟随你可好?” “郡主,此事万万不可啊!此人来历尚未查明,就编入禁卫营。万万行不通。。”王勇一脑门的汗珠子,急切的说道。 “我说你这人怎么如此迂腐!我何时说过要编入禁卫了?你看着他也好,带在身边让其端茶倒水也好,总之人不能死了,我留着还有大用。” 王总旗一副恍然大悟般,郡主低声对着总旗官交代几句,时不时的眼神瞥向明城,手上做出抹脖的手势。全是对明城的严厉警告。 事毕又匆匆离去,总旗官思来想去,觉得把这小子带在身边最稳妥。带着明城出了大牢,左右两人死死顶住他,任其不得乱跑。 “啊,,,还是外面的气味鲜亮。”明城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对着天空说道。 “几位。怎么称呼?这也算不打不相识了吧!日后还得多多依靠各位大人照拂呀。小人明城,给几位大人行礼了。”明城一脸傻笑,对着几人一一鞠躬行礼。 几人看仿佛看傻子一般,盯着明城。 “王五你说这小子什么路数?”李四问右手边的王五。 “野路子呗。”王五回道。 “呵呵!不过是丧家之犬遇狗屎,好日子长不了。”王总旗一脸不屑说道。 “我本来就是丧家之犬,这遇狗屎??是说大人还是那位呢??”明城用脑袋指了指天空。 “鼓唇弄舌巧言善辩!怎么?上刑时不见你如此呢?裤子干了?还想再湿一次?”王总旗还是一脸轻蔑。 “王五,李四看好这小子。让他去城上当民夫,磨磨这小子的锐气。” “得令。。” 明城被带到城墙上,城墙之上士兵威武排立,时有民夫抬石,扛袋,铸筑城防。民夫多是老弱病残,稍慢半刻,便遇士兵马鞭伺候。明城本是山野中人,虽说幼小身躯,干这些活也不觉多辛。竟然还时不时的与身边人闲聊。 “我说两位大哥,不用死盯着我不放吧。这偌大的阳明城我能跑哪里去了呀。” “老大说了,你小子只身一人,能从万军包围中进城,可不是普通之辈,需好生看管。” “天地良心呀,两位大哥!我是被那乞丐,,,不不,就是你们那位郡主诓骗进城的,凭我纵有千般本事,也躲不过那万军包围呀。” “那是!郡主何等风姿,岂是你能同语。我家郡主可是草木堂,,” “王五!你要是嫌命长,可别带上我。舌头还要不要了,早点割了下酒省事了。。” 王五还未炫耀完,便被李四一语打断。 “是是是。是我多嘴多舌了,多亏兄弟提醒呀。差点被这小子绕进去,小子干好你的活,少打听。不然我王五的刀可不长眼。” “两位大哥放心。小弟不该听的不听,听见的也顺风刮走了。话说你们这位郡主到底是何方神圣?” 王五李四互相看了看对方,惊讶异常。 “你不知?那我二人就更不能告诉你了,日后自会知晓。”王五回道。 “你这么聪敏,不妨去问郡主,郡主何等身份,我们怎敢私下非议。”李四也是回一声。 此时鼓声大起,战马沸腾森森林立,城上守军皆肃穆待戈。一阵阵仓促声响起:敌军进攻了 “小子,保重好自己。一会我们可顾不上你小子,你找个地方猫好喽。” “李四,老大交代的看好这小子。” “狗屁。敌军来犯,你不想杀几个寒军的脑袋,多立战功。老大那人你还不了解,战事一起要他在这,说不定早冲上去了。” “哈哈,先杀几个寒军,日后再说日后的话” 战事四起,城下人声沸腾,战马嘶吼。城上严阵以待,人人怒目而视。 城外一声令下,箭雨纷飞,如寒冬腊月的冰雪一般,疾驰而下。城中乱作一片,瓦砾飞扬,叫声喊声顿时淹没了一切。明城龟缩城墙的角落,抱头鼠窜躲避利箭。 三声鼓声息,传出城上一众将士咒骂声。 “这些寒军就这三板斧,多少次,就是不攻城。箭雨一射,立马退兵。奶奶的,真想真刀真枪跟他们干上一场。人家不给你这机会呀。”王五此时咬牙切齿的说道。 “王五大哥,寒军是在消磨阳明城,又不但削弱了士气,还在削弱军备。几场箭雨就让我死伤无数,兵不血刃呀。多来几次我军不战先亡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呀。”明城对着王五大喊说道。 “懂的不少嘛!哼!”此时郡主与王总旗已巡查至城墙上,郡主一声冷哼说道。 “拜见郡主。”城墙上一众士兵跪地参拜。 “众将辛苦了,快快起身。寒军此后若是再来犯,望终将如今日一般勇猛抗之,吾自当与众将同在。” 郡主身站城墙,威风凛凛,三言两语,士气顿时高涨。随后指了指明城,示意他进前说话。 “小子怎么样。本郡主厉害吧。”郡主眨眨眼对着明城挑衅说道。 “郡主英姿飒爽,终不似我等可瞻仰也。”明城也是对着郡主一顿彩虹屁,一顿乱拍。 “记住喽。我叫慕容婉儿。” 第5章 三千对三万 “慕容婉儿!”明城低一语。 “大胆!郡主名讳也是你能叫的?”王总旗怒目而视出声呵斥。 “好啦!名字而已,想叫便叫。你们以后也可叫我婉儿呀”婉儿轻声斥责总旗。 “属下不敢。” “行了行了!把他给我带回行营,我倒要好好听听小哥的大论。”婉儿摆了摆手不耐烦的说。 “带走。”总旗一声令下,明城又两人押送。 阳明城遭遇多日战火,百姓多已相继而逃,城中屋舍多瓦不遮檐,门框多数尽损。仅有几所高门大院尚完存,皆已被燕军所霸占。 几人押着明城行至一府邸,门高而台宽,红色的府门绕人刺目,两侧横立石狮威武霸气,门匾却云书香门第,贵不可言。恐怕府中多出才俊,可一遇祸事举家而逃。还真是仗义多是屠狗辈,无情总是读书人。 “咳咳。小子郡主问你话呢,为何不言语”明城此刻还在思量这门口的匾,不知不觉几人已至前堂。若不是总旗官出声打断他的思绪,此时还在神游中。急忙回声说道: “小人乃山野之民,从不曾见过如此之高门大院,所以一时看呆住,未曾听到郡主之语,还请郡主饶恕小人。” “是嘛?那你再多看几眼,小心日后看不着喽” “不敢了,不敢了。郡主想问什么,小人必是有问必答。” “你姓甚名谁?从哪里来?为何来阳明城?还不速速给郡主一一道来。”总旗出声问道。 “小人就叫明城,家住城外几十里处的重山上;至于为何来阳明城,那就说来话长了。总之小人定不是那敌军呀。” “说来话长???你就不能长话短说嘛?” “回郡主。简单点就是:游历四方,匡扶济世。” 明城说完这话自己听着都觉得不好意思,脸色羞愧难当,一阵阵脸红。 “大言不惭!你也不怕把牛吹上天,匡扶济世?你先救救自己吧,泥菩萨过河了。”总旗官出声大喝。 “嘻嘻。有意思。真有意思。莫不是我等误会了,你还是个行侠仗义,匡世为民的小英雄。”婉儿捧腹大笑。 “说实话,山上日子太苦了,加之阳明城离此不过几十里,百姓皆四散而去,恐被祸事牵连。小人说的云游天下亦无错,至于匡扶济世吗?力从者扶之,力穷者抚之。” “何为从者扶穷者抚?” “能力小做小事;能力强便做大事。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总之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而为之。”明城本想着糊弄几句完事了,没想到人家不依不饶的问,便把儿时与兄长们谈天论地的抱负用在此处。 “好。好。好。说的好!尽自己力所能及之事,行脚下之路,总有一日大展宏图。”总旗官拍手叫好,毫不在意郡主杀人般眼神。 “哦!王总旗也对明城先生感同身受?既然如此,何不请先生入营中为职,岂不是离先生的宏图大志更进一步。” 婉儿从一开始就怀疑,明城对阳明城有所图谋。没有任何值得推敲的证据,只是靠着自己的直觉。如今这家伙装着大义凛然,我们却成了庸人。那就让你装到底,进了军营,敢有丝毫异动,定让你身首异处。 “郡主!属下人微言轻,官阶不显,恐怕无力请明城先生到我军中营帐,还是请郡主定夺。” “好哇。明城先生虽年少,却深藏不露。定不会在意官阶品级,不如就委屈下在你身边做个小旗如何。”婉儿会心一笑,拍拍手,指了指两人说道。 “郡主。这,,,” 总旗官王勇刚要出声发问,便被婉儿打断。 “这什么这?这点权利我还是有的吧。” “属下领命。” 明城望着这位古灵精怪的郡主,一语也不敢发呀。回想初遇之时,一遍又一遍的诓骗,一肚子的坏水呀,至今不敢忘呀。这是要玩死我呀。 “明城兄弟。日后就是一家人了,来来王五李四你两人过来,都与明城兄弟认识认识。明城兄弟,此前的一切不愉快,都过去了,我们这下可真是不打不相识了。”王勇一改之前,殷切的说。 “明城兄弟恭喜恭喜呀!我王五,他是李四,日后都在一口锅里吃食,自当是亲如兄弟。” “恭喜呀。”两人也是热络起来,对明城勾肩搭背。 “好了,王五李四,带明城去营中熟悉熟悉。” “属下告退。” 待几人离去后,总旗与郡主开始密谈。。 “郡主,不能再耽误时间了,需马上离开此地。郡主金枝玉叶,倘若有个三长两短,属下万死难辞呀。”总旗跪地不起,恳求婉儿。 “离去??如何离去!!大仇未报,我有何面目苟活于世。何时城外的拓拔老贼横死疆场,我何时返回燕都。” “郡主!这些时日您一人在城外斡旋,万一有什么不测禁卫皆斩呀。属下死不足惜,可这些弟兄都上有老下有小,属下恳请郡主今后万万不可一人犯险呀。” “好了,知道你们也不容易。今后不会了!但是想让我回都城,不可能!!” “郡主!实话跟您说了。这几日卫中常有密信来往,都是令我等带郡主回都城。信中提起:去岁北燕草原腹地大寒,草原雪两尺,牛马牲畜多有伤亡。草原自古就是我大燕的立身之本,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不理,燕王已三次下昭赈灾救万民于水火。” “草原大雪之事我也略有耳闻,可与此战有何关联?难道一场天灾,就让我大燕偃旗息鼓?你放心,大战在即,援军迟几日必到。” “援军???郡主!您为何还不明白??天灾虽然不会让我大燕伤筋动骨,可也不能在此之前腹背受敌。阳明城距边军屯卫不过五十里,半日快马轻骑可到,为何围城多日不见援军。恐怕朝堂上早已决断,这阳明城早已残破不堪,恐怕朝廷要舍之避祸。。” “放肆!!!泱泱国土乃我北燕奋三世之余烈,征战多年才得来的。又怎么会惧怕上寒?又怎会拱手相让城池?” “郡主息怒。属下之言非一人非议,卫中密信皆有流漏。但愿是属下多想了,可禁卫的将令,属下不敢不从。如今上寒围城多日,阳明城不过一城防营,兵勇不过三千,双方对立多日。三千对敌三万呐,是否双方兵力太悬殊了。属下已经让郡主独自涉险一次,如今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看郡主冒险,属下恳请郡主回都。” “王总旗,你知我性格!所想之事,虽有千难万难也一力行之。若我不愿做之,哪怕千人万人赶之,吾也是悍然不动。” “郡主!属下恳请,,,” “住口!再敢多说一句,自己滚回都城交差去。放心好了,老贼未死,我不会轻易犯险的。你回禀禁卫,就说大战在即,郡主不愿离阳明城而去,待战事稍缓我自当回都。” “唉。属下自当从命。” “阳明城守军为何只有三千?此乃边城重镇,近卫左右而营,应当有不少屯兵于此呀。” “回郡主。阳明城为孤城一座,城小而民少,加之战乱不断,又无天险可守。军部于几年前,便将屯兵后撤,分布在阳明城身后三座城池周边,成品字形前后左右遥相呼应,又有江湖湖泊作为屏障,这才算是万无一失。” “噢。原来如此,恐怕在军部的部署中,阳明城早就是弃城一座。。。三千将士呀!都是我大燕的好儿郎!实不忍心呀!!” “郡主宅心仁厚。可这是战争,逢战必有死伤,我大燕男儿从不畏死,唯有死战不休才能成就他们无上之荣耀。” “血流不尽,死战不休,魂归故里,天耀大燕。呵呵!总旗倒是血性十足。可眼下拓拔老贼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围而不攻,每日只是箭雨相逢,难道真想以此耗尽城中军备?实为可笑!双方鏖战越久,对谁都不是幸事,老贼阴谋诡计多端岂会不知其中厉害?” “郡主,所言甚是!属下也觉得蹊跷。拓拔博携威武之师,甲胄千万,破城虽说不是那么容易,但一心为之,三五日便可城破人亡。可围而不攻,袭扰不断究竟何为?令属下百思不得其解!” “是呀。老贼奸诈定有图谋。这些时日我伴做乞丐,未能刺探分毫敌情。只能远观敌军帐颇多,老贼奸诈,惯用疑兵。你说他不会分兵而战吧?城下之有一部兵马,一部偷袭他处?或是围阳明城,而攻我援军?” “属下愚见,都不可能!贼军长途攻战,除非其军力强横,可分兵而战。此时分兵不是自取灭亡。拓拔博不过一旗人马,三万已是冒顶,再分兵一部埋伏我军,岂不是羊入虎口。” “总旗所言甚是呀。是我多虑了!可贼军日日如此,我军日日有损伤,终得想个万全之策。” “哈哈,还真是应了那小子的话了,我军实在消耗不起呀。” “你不会真信那小子的鬼话了吧?” “属下怎么轻易信之,不过是顺着郡主的意思为之。郡主还是怀疑他吗?” “不怀疑才怪!我潜行多日,凭空出来个大活人,还执意要进阳明城。正好随了他的心意,就让他进城入军营,狐狸尾巴终会露出来的。” “郡主。属下虽未和那小子交谈几次,时才说起身世似是真情流露。王五李四这两日一直看押,据二人所言:此子虽能言善辩,却对天下世事不明,如白纸一张,不像是装出来。倘若是敌方密探斥候之类,那此人城府极深,属下建议趁早除之。” “留着吧!总会有用的。” 两人交谈半日,夜色将起。似有大雾朦胧,昏暗闭月。王勇觉之天色已晚,便要起身告退。忽听城外鼓声不断,战马嘶吼,战声震耳欲聋。 城上锣声阵阵,叫声连绵。 “贼军来袭!贼军来袭!贼军来袭!” 第6章 对垒铁甲军 “贼军来袭,速速守城。”一声声呐喊,传遍阳明城内。 “郡主万万不可出战,此次贼军来袭,真假难辨,郡主不能再犯险了。” “战事已起,我如何能退之?倘若我此刻退走,军心涣散无人守城,那时能不能逃出去都是问题。王总旗!即可随我出战。”婉儿怒目斥之,没有丝毫之怯。一身甲胄早已穿戴在身,长剑一挥,英姿飒爽好不英武。 “属下遵命!” 原本王五李四带着明城在城中游目,明城也迅速与二人打成一片,缠着两人非要一身禁卫军装,也威风一下。两人无奈,只得取来自己旧装,让其穿在身上。 “王五大哥,看看!看看小弟这身装扮如何?” “哈哈,兄弟!这戎装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一样。不错,不错。威武霸气呀。李四你也看看咱兄弟这一身如何?” “是不错。威武霸气还差点意思。缺点东西?” “李四大哥,差点啥呀?说说快说说。” “差一把佩刀呀。”说完便递了一把佩刀,悬于明城腰间。 “好。还是李四眼尖!确实佩刀一挂,兄弟英气逼人呀,活脱脱一少年将军呀。” “嘿嘿。两位大哥折煞小弟了!俗话说得好,人靠衣服马靠鞍嘛,还得是咱禁卫的装扮霸气。” “兄弟呀。现在知道禁卫旅有多了不起吧,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还没那个本事呢。兄弟你这就算一步登天了。不信?你问问李四?他上阵杀敌,换了多少军功才勉强入的禁卫营。” “那是。禁卫军神一样的存在!人人向往之。” 王五李四两人跟着明城一路的吹嘘,他们二人是如何如何的了不起,又如何如何的杀敌换了多少军功,进了禁卫跟着他们的老大又如何如何的征战沙场,又如何如何一步步当上总旗。 “厉害厉害。两位大哥如此威猛呀。日后可得好好提携小弟呀。” “好说好说。都是兄弟。” 几人也是天黑时分,欲要回营休息,两人知道明城尚无居所,拉着明城去他们的住所。忽然一阵阵锣声响彻云霄,紧随其后传出声声贼军来袭,速速守城。 “嘿!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兄弟杀敌立功的机会来了!可敢随我上城杀敌!” “有何不敢!冲呀!” 城墙之上早已乱作一团,战火纷飞,嘶声,喊声,兵器相撞之声震耳欲聋。明城到了真实的战场,才发现自己双腿已不听使唤,身体飘飘,随风便倒。幸亏王五李四二人左右护之拼死搏杀。 “将士们,把贼军给我顶回城下。休要贼军在城墙上踏出一步,吾慕容婉儿定与众将同在!燕军威武!燕军威武!燕军威武!” 婉儿上城举剑呐喊三声!城中士气顿感大涨,将士们奋起直杀,刚登上城墙的寒军尚未站稳,便被燕军砍杀至城下,一时间顶住敌军第一波来袭。 “臣阳明城统领白林,参见郡主殿下。” “白统领无需多礼。快快请起。白统领!将士们伤亡如何?” “回郡主!各处伤亡不少!寒军来势汹汹,这才第一波攻击,不过试探之,我军堪堪抵之。一波刚停一波又起,周而复始,我们顶不住多久。还请殿下早做安排!” “安排!安排什么???白统领是想让我弃城而逃?弃城中将士不顾,弃我大燕疆土而逃否??” “微臣不敢!微臣愿护郡主周全。” “回去!白统领!刚才的话我与郡主权当顺风刮走了,再敢言退。王某人认识你,王某手中钢刀不认识。尔等可是要试试吾手中之纫锋利嘛?”王总旗护卫在婉儿身侧,立刻拔刀相迎。 “滚回你的位置去,这场仗还得靠你指挥。再敢言退,立斩不赦。” “微臣领命。” 城下上寒军中军营帐,时不时有传令兵进出。拓拔博高座营帐,四下良将林立。 “报我军攻城遇阻,前方将士死伤无数。” “传我军令!先锋营不可退却,一力攻城。弓弩军城下压阵,火器营从旁协助。今日一战只能胜不能输。” “令命!” 拓拔博身坐中军,点将拨军从容自如。待众将领命而去,自己一人背手徘徊不停。似心有所思。 “围城多日,大军不进不退,朝中众人对我早有微词。吾又何尝不想快马加鞭,立刻直指中原。可眼下时机未到,天下众诸侯皆侧首盼之,我军异军突起,终为众矢之至也。 征战多年,我那位侄子还是对我不放心呀,可惜了铁甲军铮铮铁骨,沦为他人眼中钉肉中刺。想当年铁甲军,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谁人不云:铁甲一出谁与争锋? 这些泱泱铁甲军被我的好侄儿,削减不到三万,哈哈。怕我作甚!我不过是一黄土埋半截的老汉,难道还怕我扯下你的王座嘛? 如今又故技重施,令铁甲军征战中原?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利兮!意欲何为?恐怕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 这也是吾围城多日,不愿一战伤我军心,损我军卒。可大军出征,一战未发,终说不过去。围城多日等的就是今日,夜色降临大雾四起,城中被我军袭扰多日,军心涣散,此时正是大好机会。机会稍纵即逝,此战不能败,也不会败。老夫可死,铁甲军谁都可以死,但铁甲军军威不能灭。” 城上双方厮杀不断。城下寒军有火器营,弓弩营掠阵,城上一片火海,到处弥漫着硝烟。又有攻城之队源源不绝,燕军死伤惨重,且早已疲惫不堪,照此下去,守不住的。 明城挥舞手中钢刀,血水汗水早已布满全身,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原来战争是最快让人成长的办法,战争刚起,自己吓的双腿发软。得亏王五李四二人护得自己周全,不然自己早已身首异处。越是害怕越大声喊之,喊着喊着胆子真大了,提起钢刀就往来敌身上砍,砍着砍着依然麻木。 “王五大哥!李四大哥!”明城嘶吼着,喊着两人的名字。 “在呢!在呢!兄弟,都活着。”两人浑身是血,钢刀不停,且战且退。三人背首迎敌,豪情万丈兄弟情深。。 “两位大哥,这样不是办法,迟早顶不住的。” “兄弟你什么意思?可不敢动邪念呀!” “王大哥,会错小弟的意思了!” “兄弟你什么意思直说。”李四大喊道。 “城下的火器营太厉害了,攻城的寒军还未登城,我军已死伤无数。必须打掉他们,给守军减少点压力。” “兄弟如何打掉呀,我军弓箭强弩只能射到城攻城的敌军,不如上寒之远呀?恐怕行不通。” “依小弟看,可行。我从上而下,顺势而为,找几个臂力箭法好的,又不是要射他中军营帐,能射中下方星星火把就可以了。火器营必有桐油等易燃物,让他们也尝尝被烧被烤的滋味。”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好小子,可以呀!我去带禁卫的兄弟们,为给他们来几支火箭。” 王五说着窜出,招呼禁卫中臂力强的几人。明城的办法很快便起到作用,城下熙熙攘攘的响起了爆竹声,星星火点顿时成了连点成线,如春风吹野火一般,一丝一缕皆成片。城下火器营叫骂,嘶吼,呐喊顿时一片,终为城上的燕军减轻一点压力。 “兄弟可以呀!”几人对明城比划着大拇指。 战至半夜三更,上寒的军队犹如滔滔江水,奔流大海连绵不绝,且愈战愈勇。恐怕是因为明城打掉的火器营,而苦大仇深。或根本就是火器营加入到了攻城的队伍中了。总之明城知道自己这会是捅了马蜂窝了。 “兄弟。敌人恐怕气疯了,这么多人不停的往上冲。就为了找你挫骨扬灰呢。哈哈” “王大哥就别取笑了小弟,敌我兵力悬殊再守实为不易呀。城里不是还有民夫吗?都调上来呀。” “是呀,调民夫上来与贼军决战。”李四回道。 “不,不。不是调民夫与贼军决战,让他们在城中拆解木板,门窗,总之一切木器均可。” “对,用门板压死这帮贼军?”王五回曰。 明城苦笑一声,若是真能靠门板砸死贼军,那还用我们守城干嘛? “我去动员民夫!”李四立刻下城而去。 “王五大哥,营中还有桐油火药?” “有,但不多,不然早就让贼军也尝尝我们的厉害了。” “好,你带人速速去来。一会我有大用。” 不多时民夫三五结队,或扛车马辙橼,或背门板木窗。 “保护民夫!!保护民夫!!登城之民夫都听好了,将手中之物朝云梯方向给我扔下去。”明城一路冲杀,一遍遍大喊。守城士兵也不管谁人下令,皆拼死护卫民夫,民夫们战战兢兢将门板,车轴等物砸向云梯。虽有死伤,但守军与民夫前赴后继,携手并肩终是扔下不少器物。 “兄弟!我王五来也。。。” “王五大哥,来得正好!快去桐油火油朝云梯到下去。” “瞧好了!”王五大喝一声,带人一手扛瓦罐,一手执利刃,拼死前行,朝着云梯直直扔下。周而复始,来来回回多趟,城中的大小器皿全都交代在这里了。 “兄弟,大哥告诉你,这会咱可出老血了,桐油不多,我把兄弟们的烈酒都用上了,战后你可得让老大赔呀!不然大哥得被扒层皮呀。”王五委屈的说道。 “废什么话呀,王五你奶奶地。射箭呀,火箭射下面呀。”李四终是明白人,平日话不多。看着王五还在耍贫嘴,急的直爆粗口,真是把老实人逼急了。 “射箭!” 一声令下,一支支火箭飞出。城下顿时一片火海,城上浓烟滚滚,呛的众人泪流满面。城下寒军受阻,城上的胶着之势立刻全消。 “王大哥带民夫都上来吧,决战即将来临。” “好,好!就跟他们决一死战。” 火势稍弱,敌军便又架云梯,前赴后继般冲上城墙。明城为大家争取片刻的喘息,可终不能左右成败。 “战!战!战”三声怒吼,贯彻寰宇。 一夜征战,双方死伤无数。上寒终未能攻上城池半步。这场战后,明城也是后知燕军守军三千有余,竟然扛下铁甲军一夜的强攻猛击。是因为有郡主督战?还是因为明城的小把戏起到了作用?无从得知,后人亦有分说。 天空微亮,城下终一目了然。上寒军中传出几声鼓声。 “贼军退了,贼军退了,我们胜了!我们胜了!” 第7章 空城计? “我们胜了,胜了!!!” 天色已大亮,阳明城上尸骨横立,活下的将士无不血染战袍,又喜悦又带有一丝漠然。欢呼过后,无不泪流满面,默默地打扫战场,将自己曾并肩作战的战友,一个个抬下城墙。 “小子!厉害呀。此战你可是拔得头功呀。放心,放心,大哥一定为你请功。”王五此时也是抱着明城欢呼道。 “王大哥!此战能胜,非一人之功也,乃阳明城所有官民协作之功。明城怎敢独揽一身?大哥!这些死去的将士们百姓呢?他们就这样横死了吗?”明城愈说愈激动,泪水早已布满脸颊。 “兄弟,死者已矣,生者莫妄,活着的人还得好好活着,还得帮他们完成尚未完成之事。”李四走近明城身旁,拍拍其肩膀说道。 “啊,啊,,啊。。。”明城仰天大哭,好似失去母亲的孩童一般。 一夜杀伐。婉儿乱发披肩,一袭紫色戎装生生被染成血红色,阳光映下格外的耀眼。倾城般的脸颊早已不见踪影,犹如疯魔般散发血脸。 这一夜婉儿与众将同在,这一夜她只身一人从城头杀到城尾,又从城尾战至城头。哪里战斗最激烈,哪里便有婉儿的身影。如九天玄女下凡,救众生于水火。这一夜她让所有守军看见了她的英姿,又让城下寒军吃尽苦头。 此一役后,慕容婉儿之名定当传遍千里,而流芳百世。 “哭!就知道哭!哭有何用!我们全战死后,你再哭也不迟。” 王勇正清点禁卫伤亡人数,听见一声声的哭泣,不由的走到明城跟前。张口一顿训骂,气的上去就想踹一脚,幸好被李四眼疾手快拉了一把明城。 “老大。明城兄弟年幼,又是第一次上阵,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哪能跟我们一样,刀山火海滚了多少次,生死早已看淡,说白了他终究还是个未经挫折的孩子呀。”王五也立刻护在明城身侧,对着王总旗解释道。 “孩子?禁卫营可没有这二字!上了战场拿了钢刀,就再不是孩子了。禁卫营都是铮铮铁骨不会有哭鼻子的将士。怂包一个!!!” “老大。明城兄弟可不是怂包软蛋呀!他这是对自己人的同情,对兄弟们的不舍呀!昨晚战事胶着,明城兄弟手握利刃砍杀不少贼军。战事胶着,若不是明城施展谋略,恐怕我等早已城破人亡。”王五听这总旗叫骂明城,顿时不悦,便将昨夜之事尽数推出。 “知道了!怎会不知!守军中早已传遍,火烧城下,征民夫上城助攻,是我禁卫营中一名不见经传的小卒为之。。。若不是看他有几分忠肝义胆,我都懒得提他!我这是骂醒他!岂不知未曾清贫难成人,不经挫折永天真!” “老大。是王五错怪了。” “哈哈,你我兄弟般不必如此。进我禁卫营一日,就是我王勇的兄弟!这小子不错,相当不错,有勇有谋,忠肝义胆,对我王勇的脾气。今日不过随手一番点拨,走多远,有多大造化还得看他自己呀!好了。多说无益!你们照看好这小子,此一役也算是名声显露记他一大功。”总旗官拍拍几位弟兄的肩膀,又看了看蹲在地上哭泣的明城,长叹息以掩涕兮。拂袖而去。 城下上寒军营,一片哗然。主将拓拔博震怒,欲斩先锋营统领以告慰死者英灵。帅帐一众将士下跪为先锋官求情。 “将军息怒呀!两军对战输赢未定,此时杀先锋将领,军心不振于我军不利呀。”帐中一谋士先开口求曰。 “仗可以输!我军威军魂不能输!!!他娘的!此战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方,明明是一场强袭,硬生生给打成了攻坚战。先锋官有不可推卸之责,呆板指挥只知一味攻杀,全无临战之谋也。攻城一夜,连城墙的毛也未能碰到,先锋营死伤过半。实乃该杀!不杀不足平息民愤,不杀何以告慰战死的英灵。拉出去!砍了!”拓拔博捶胸顿足,怒气冲天,对着众将士破口大骂。 “将军饶命呀!饶命啊,饶命。。”三声大喊一声惨叫,令帐中一众将士不寒而栗。 “先锋营不能久无将统之,偏将可愿暂领先锋营。”拓拔博望着众人询问。 “末将领命!” “好!各营配合先锋营补齐军备,整兵待戈,来日再战!不破阳明城誓不休!” “不破阳明城誓不休!不破阳明城誓不休!不破阳明城誓不休!”终将三声齐喊。 “诸位将军,此战乃我铁甲军之耻,来日一战定要洗刷耻辱,望众将军团结一致,鼎力为之,勿要懈怠。帐外的先锋官就是下场。” “末将领命!末将领命!”终将跪拜领令而去。 阳明城中。帷幕落下,众人整顿过后。城中一如往日萧条,城墙之上零零散散的守军巡视,军备空虚民心涣散。 一众首脑皆于郡主行营商议之,城防营统领白林,禁军总旗王勇,几名儒生装扮老者,还有明城王五李四之辈,或坐或立,或徘徊于堂前。只等郡主一人示下。 “诸位!久等了!婉儿失礼了!” 婉儿换了一身戎装,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芊身一躬,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绝世而自立。令明城心之一颤,心之神往。猛的狠掐自己大腿,“妈的!打仗呢,胡思乱想些啥!”脸色微红,羞愧难当低下头,然这些举动皆被婉儿看在眼里,抿嘴轻笑。 “殿下!如今城中兵不过千,民不过百。臣恳请殿下即刻出城,臣等拼死也要护卫殿下回都”城防营统领白林,立刻窜到婉儿身旁,大义凛然般的说道。 “白统领?他日对敌时,你也是如此之话。怎么?难道不放心我禁卫保护郡主?还是看到城下的虎狼之师怂了?”王勇听白林一语心中不悦,立刻夹枪带棒回怼。 “放屁!白某会惧生死!当年跟随燕王横扫漠北,敌军何止千千万万,我又何惧之。别总把禁卫挂在嘴边,我白林一身的功劳,也是一枪一帮打出来的。说到保护郡主?在下还真得请教总旗大人,昨夜郡主孤身一人厮杀在乱军中,你!你们禁卫何在!若不是我城防营众军士,拼死护之!总旗大人恐怕此刻也不会如此神气吧!” “你,,,巧言舌辩。我王勇嘴笨,说不过你。全凭郡主定夺!” “两位将军都消消气,说来说去因婉儿而起。婉儿给两位道歉了。” “不敢!不敢!微臣怎敢?微臣也是为眼下的战事着急,一时不慎才出口狂言得罪王总旗。望兄弟勿怪勿怪。” “不敢!不敢!禁卫城防营皆是我燕军一员,打断骨头还连着筋,都是兄弟!”两人连连摆手。 “好!两位都是我大燕立国支柱,皆是我护国之左膀右臂,合二为一横扫天下指日可待。” “郡主过奖了。令微臣汗颜。” “呵呵。好了,言归正传吧!我不会离阳明城而去,谁劝都无用。” “这,,,郡主难道是在等援军?阳明城被围之前,微臣早已向边军军镇求援。数日皆有书信往来,上官之意思很明,要我等退而求其次。” “我知道。也是因为我,城防营才未退走,将士战损多半。都是婉儿之错!可我就是不服,我大燕疆土岂可随意相让于人。我大燕儿郎血性方刚,怎能任人宰割,定当竭尽全力誓死护卫脚下之疆土,哪怕战之一人也不允许他人进前一步。” “殿下!一语惊醒梦中人,我等自当死不足惜,誓守山河!然城中军力不继,将无可派,民无可用。虽胜一场,然贼军无伤根骨,待来日整备过后席卷而来,我军无异于鸡蛋碰石头,如何也挡不住的。” “嗯。白将军此言有理。今日召终将军前来,也是因此事。众位皆是阳明城之中流砥柱,不妨都畅所欲言,说说吧。接下来,我们该何为?” “难!战不能战!退不能退!属下想不出办法,但属下追随郡主,哪怕战之一人也要护卫郡主周全!”王总旗诚恳的说道。 “难,难,,无异于空手套白狼呀。城下的铁甲军天下谁人不知?安敢不惧?主将拓拔博雄才大略!此人本是上寒国君之叔父,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踏春秋。征战沙场半生,游走四方疆土,熟知天时地理人文。用兵如神,诡计多端,阴谋百出,稍有不慎便置对手于万劫不复之地!这样的对手!又是如此这般对峙!如何能取胜?如何守之?”一白发苍苍老者,缓缓起身捶胸顿足哀声叹气。厅堂中顿时一片嘈杂,众人皆是两两三三低声交流。 “王五大哥!这老头挺有意思的。说话就说话嘛,怎么还表演上了。嘻嘻。”明城悄悄捅了捅王五,悄声细语的说道。 “嘘!兄弟不可造次呀!这几名老者不简单呀,多是我北燕世家名儒之辈,身份极其显赫;毫不夸张的说,有这几人就相当于北燕一半的读书人到了。几人不远万里来此,恐怕只有郡主办得到。”王五给明城比划个噤声的手势,侧身悄悄的趴在其耳边低语。 “天哪!郡主可以呀!这是要玩手段了!学子,大儒,读书人呀。了不得呀!这些夹在一起可不单单只是战争那么简单了。怎么说呢?此为阳谋呀。” “兄弟呀。你哪来那么的弯弯绕绕呀!郡主行事定不是你所想的那般。”李四就在明城的另一侧,两人交谈声随细,也能听个大概言论,听到明城非议郡主,才出声阻之。 “两位大哥。你们不懂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世家为何多出名臣儒士之辈?天下纷争王朝轮换,见过那个世家门阀被灭过。嘿嘿说远了,说远了。不过眼下有这几人够了,这盘棋还有的下,还有得救。”明城低声向着李四解释道,一时忘乎所以,最后一句声音虽小,却传进众人之耳。 “明城兄弟!你说还有得救?唉!怎么把你给忘了呀。快!快!有何良策,不妨给大家说说。”统领白林直拍自己的脑门,急切的问道。 “啊!噢。是我说的。我有一计,不过只能迷惑敌军。” “迷惑敌军?”婉儿挑眉微皱。 “是。小人想给城下寒军,摆一出空城计。” “空城计?”众人不解,莫不互相望之。 第8章 空城计倒用 “空城计?明城,你这恐怕是为逃跑做的准备吧。一场空城计是能为我等拖延不少时间,可我们要商议如何对敌!不是如何逃跑!”王总旗先声夺人,还以为明城一直神游物外,故意将商议对敌几字加重音量。 “我知道呀。商议对敌嘛!我又没说逃跑,再说了逃跑:就我们这点人?下东城而出,快马加鞭不到半日就到了边军重镇。用得着空城计嘛?不是多此一举?”明城无奈的双手一摊。 “好小子!你知道!你还知道呀?那你提得这什么狗屁空城计?” 王总旗不是无原由冲着明城发火,可能是郡主屡次反驳众人逃跑,压抑的太久了。又或是明城如今是禁卫营的人,说话行事皆以皇室为左右。明城性格总是我行我素,皆不看何人脸色行事。恐怕王勇也有提点明城之意,在郡主面前说话行事需得谨慎规矩,不能冒冒失失大大咧咧的随意张口闭口。 “王大人,先别着急发火嘛,明城兄弟似乎还有后话未说完吧。不妨让其说完再定夺。”白林冲着王勇微微摆手劝慰道。 “是呀。让他说完。”几位老者也是点头说道。 明城心里想着,总旗跟吃了炸药似的,为啥脾气如此的火爆。是不是因为自己是个小兵,在这些大人物面前不能随意插嘴?还是自己说错话了?没说错呀!畅所欲言嘛。没错呀!吼我干嘛?王勇此时正怒目而视,还瞪我!再瞪我不说了。明城也是用眼神瞪着王总旗。 “你不用看王总旗的脸色。若真有真才实学,真心为我大燕,不妨大胆说来。这些功劳我都一一为你记着。待日后回都城再行封赏。恐怕那时你与王总旗平起平坐也不为过!如何?”婉儿从攻城一夜,便对明城放下了戒心。也真心想让明城为北燕尽心尽力,用以高官厚禄诱惑之。 “回郡主。小人是说的空城计。但这空城计得倒过来用。”婉儿都开口赏识自己了,不能不识抬举,赶紧回郡主的话。 “倒过来?”婉儿诧异不解。 “是呀。倒过来用。小人是这样想的:寒军此时一定在整军备战,他们最怕什么,我们就做什么。他们最怕我军此时的援军已至,最怕我军军力大震。那我们就让他们看见,这些东西已然在城中,信以为真嘛。” “好好,好。明城兄弟说的不错。站立敌人的角度揣想敌人的思维。可是如何让他们看见这些东西?支援?军力?总不能大声告诉他们,我们援军到了,你们快跑吧。别人也不傻呀。”白林拍手称快,刚说了两句又满脸稠惆。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这位少年意欲何为了。小兄弟真是足智多谋呀。”一白发苍首拍手称快。 “还是明公厉害!这么快就心领神会了?” “哎。。。这位少年真乃大才呀。可否让老朽替众人解惑一二,看看老朽所说可是你心中所想。”老者起身拱手,朝着明城微微施了一礼。 “先生请!”明城即刻回礼。 “哈哈。少年郎所言非虚,城下寒军恐已整戈待发,大势而来,企图一举踏破阳明城。敌军为何如此自信能踏破阳明城呢?不过是,我军军力不济,燕军少而弱之。寒军广而强也! 不妨我等略施小计,让寒军以为,城中援军已到,兵马粮草是其几倍有余。寒军长途跋涉而来,异国他地作战,其粮草兵员难以补充。若能让拓拔老贼信之,岂能轻易犯险。以弱击强,实不可为也。少年郎。不知老朽理解的对否?” “先生说的都对。正中在下正怀。” 明城不敢妄自托大,立刻回声。不过心里可不是这般想的。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又是广而强,弱而少,略施小计。您倒是说呀!来来回回还是我那几句话,显着自己聪明伶俐,老当益壮了。不过是在郡主面前露面罢了,千里迢迢而来,若是一言不发,一计不施,与柱子何异?不就想要名嘛?一代大儒?你也好意思跟我抢这点风头呀。 “嗯。听先生解惑一二,婉儿但是明悟,可如何能骗的过拓拔老贼的双眼?此贼生性多疑,阴谋诡计多端,恐不会轻易上当吧?”婉儿缓缓点点头,却又摇摇头,看着老者说道。 “唉!郡主老朽也不过对此计谋通明一二,具体如何为之,还得少年郎呀。”老者连连摆手道,手又指向明城,众人皆望向明城。 被这么双眼睛期待,倒让明城有些不好意思了。这老人家也不是自己想的那般厌恶嘛。至少没有抢自己的功劳,这人能处。 “郡主!此计兹事体大,稍有不慎,阳明城顷刻间便会城破人亡。所以小人斗胆向郡主讨个差事。” “明城。别没大没小的,怎么还跟郡主讨价还价?”王总旗脾气还是一贯的火爆。 “说!何差事?” “小人想要阳明城指挥权,额,,仅仅这一次而已。绝不是借机讨功!请郡主务必答应!” “嚯!这才刚参军没几日,立了点小功,就想当官呀?过过官瘾!白日做梦!休想!还指挥权?就一次?这点小心思我会看不出?你小子就想指挥这一屋子的人!”王总旗虽然怒气冲冲,但也时不时的打量郡主的脸色变化。郡主脸色没看见,倒是明城还来劲了。 “哎!总旗大人还真说对了,就是要指挥这一屋的人!逢战临敌,决策战机,必须得一人为主,他人辅之!倘若大家都不听我的,各做各的,怎么能拧成一股绳?再倘若消息泄露或未能迷惑敌人,这祸水谁来背?” “明城兄弟说的是。大战在即,统一指挥,统一调配嘛。只要能迷惑贼军,能打胜仗,就暂时听兄弟的又何妨。我城防营无异议。”白林说道。 “好呀。既然白统领都无异议了。就姑且答应你这个要求,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有闪失提头来见。”婉儿斩钉截铁地看着众人说道。 “小人遵命。众位大人得罪了,小弟也是为了阳明城呀,更是为了众位的身家性命嘛。”明城拱手一一施礼。众人都表示无妨。 “白统领。城中府库中军械兵器甲胄战旗等物有多少?”明城画风一变,立时严肃。 “啊。这就开始了兄弟?好好好。城中甲胄两千有余,兵器恐怕也差不多一样,这些东西兵部都有造册记录。至于战旗也不会太多。” “太少了,太少了。也只能先对付着用了。白统领即刻带人全部取出,全部放置城下有大用。稍后我会告诉你如何用” “好。我先带人去府库了,一会城下见。” “王五李四大哥。恐怕还得麻烦二位,召集民夫。。。来我告诉你们,,,”明城压低声音,趴在王五李四的耳边一阵低语。 “好嘞,兄弟放心,保证完成。瞧好吧。”王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随后便离去。 几人都离去后,明城眼珠一转又跑到几位老者身旁,与几人低声细语,时而几人目露不解之色,时而又令几人哈哈大笑。 “我等能为阳明城做点力所能及之事,多谢少年郎了!”随后也是拂袖而去。 堂中只留婉儿与王总旗四目相对。 “明城!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还不给郡主从实交代!” “哼!天机不可泄露。你呀!静待佳音就好了。” “好好好。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婉儿始终一言不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两人。若有所思道。 “不知,我能否帮上些许忙嘛?” “我岂敢吩咐郡主殿下!倒是有些许小事需要人手,不过小人还能应付。”明城有意无意,目光瞥向王总旗。 “奥。不如让王总旗带人帮帮你可否,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嘛。是吧王总旗!”婉儿心领神会道。 “那好吧!辛苦总旗大人了。折腾半日,恐怕众人力竭,午饭将至。劳烦总旗大人带上你的人,给众人做些饭菜如何。” “明城,别太,,,”明城话刚说完,王勇便要出口怼之,明城无奈趴在其耳边又是一顿细语。 “可行?” “可不可行,总得试一试。你快带着人去吧,记好时辰。郡主周全有我呢!” “郡主,属下告退。” 众人皆离去,只剩明城和婉儿两人。 “就这么有把握?不愿告诉我?” “嘿嘿。哪敢呀!分而为之主要是效率高。郡主若是不放心,一起去城上看看?” “走吧。明大人!” 城楼下,民夫正慌乱的扎着稻草人,将士正清点着武器装备。有聪慧者已知晓该干嘛,但大多数皆是一头雾水。 “兄弟,时间有限,按你的要求,半人高的稻草,就做了这么多。” “明城兄弟,军械都带来了,你吩咐我照办。” “好!给稻草穿上盔甲,一会全立于城上。切记。大家上城之后,全都猫着身子,别我们在城的一举一动全让寒军看透了!还有这些多出来的兵器,全都想办法给立到城上。还有军旗全换上。要让寒军知晓城上守军增加,却又不能让他们看清楚这些稻草呀,无人执手的军械。能明白吗?” “朦朦胧胧?若隐若现?稻草半人高只露头盔,枪刀只露半截,军旗每五步一立。是这意思吗?明大人。”婉儿回道。 “都听郡主的,速度谨慎布置。”白林指挥众人 “就靠这些行吗?”婉儿反问明城。 “不行。但架不住浮云多呀。” “来来来,少年郎。少年郎这是我等写下的曲赋,皆在北燕各地广而流传。” “多谢众位先生。明城替阳明城众将士谢过几位先生了。放心!这些东西在下一定教会这些弟兄们吟唱,以解思乡之情。” “不敢当,不敢当。能尽一份绵薄之力,是我等之荣耀呀。” 明城与众人交谈甚欢,时至正午,烈日当空,明城焦急的似是等着什么。片刻间城中百户,千户人家中,炊烟袅袅,万家辉煌齐照之。 “成了。时间恰到好处。”明城看看城上,又抬头望了望天空,拍手称快。 上寒军中,军士整军待发,各营皆一触即发。先锋营斥候于城外徘徊不断,似有发现。几人悄身摸爬,不敢靠城池太近,只能看出大概,便快度撤离。 “禀告将军!阳明城中似有变故,城中设有伏兵” “伏兵???北燕的援军到了?” 第9章 拓拔博?拓拔宇?铁甲军? “北燕援军到了?不可能!大军压境前方斥候不可能察觉不到。你等需仔细打探。”前锋营统将一脸的不可置信。 “将军,阳明城上如今军士林立,恐怕稍有不慎,便万箭穿心,我等不敢靠近呀。”士卒答曰。 “废物。。。要你们何用?大军来援怎么可能悄无声息,你等为何不曾发觉?” “这,这,,,小将不从得知呀。”小卒一脸无奈。 两人尚在商议,帐外响起嘈杂声一阵阵。 “何事惊慌?”统领怒吼道。 “回将军。末将也不好说,请将军移步仗外,自有分晓。” “嗯?看看去。” 从帐外望向阳明城,炊烟袅袅升起,阳光映射出紫霞东升之景象。如一条条巨龙般,争相腾飞。又如万道霞光,普照人间。寒军前锋营众军士,皆望着阳明城低头议论纷纷。 “这城活了!!!”统领不由的说了一句。 拓拔博帅帐下,各营主将皆至,焦急的等待主帅开口定夺。 “援军???呵呵!众将不会真被眼前之疑云蒙蔽了吧?依老夫之见,不过是城中所设的浮云,迷惑我军罢了。这正好说明城中已黔驴技穷,只会使些手段罢了。众将放心,若是真有援军助城,不可能逃过我军斥候的眼睛。众位回营,需当安抚军心,养精蓄锐即可。待来日,定可一举踏破阳明城。” 众人皆是一头雾水,各营主将还未曾开口表明态度,主帅便三言两语打发众人离去。众人皆是踌躇不前,心中所想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呀。 “众位将军,,,暂且回营吧。主帅早有定夺,各位回营候令便是了。”一谋士打扮出声,让众人先行离去。众将告退。谋士冲身旁一人眼神一递,下人心领神会。悄然退至人群中,低声拦住前锋营统领。 “将军留步,主帅有请。” 统领会意,放慢步履退至人群末尾,一个闪身便又回到了帅帐。 “末将参见大将军!” “来来来,宇儿进前来,此间与他人,不必如此拘谨。司马炎你也是认识的,幼时对你常有教导,跟我多年也算是你的长辈吧。” “末将拜见司马先生。” “不敢,不敢。在下不过闲散人士,如何受得起大公子一礼。”谋士连连摆手,冲着统领微微施了一礼。便退至拓拔博身后,再无言语。 “当的起!当的起!你都当不起,天下就无人能受之了。”拓拔博大笑回道。 “大将军,独留末将。是为阳明城援军一事?” “是也。但又不全是。”拓拔博回道。 “末将愚钝,请大将军指教。” “宇儿,还记得你入铁甲军几载?” “末将。入铁甲军五载有余。” “五年了!可真快呀。当年你隐姓埋名,求我参军入营时的场景,还依稀历历在目呀,那年你才十五不到吧?” “回大将军,那年正好十五。” “奥!十五岁入营,二十岁便已是先锋将军了!天下有几人如你呀!” “末将,多谢大将军提携,若不是大将军赏识,末将到死不过是个小卒。” “唉?我可没特意关照你昂,一身的功劳都是你战场拼杀得来的。先锋将军?对你还是太小了,铁甲军如何?宇儿不知你心中作何想?” “末将不明白大将军所说何意!!”拓拔宇死死的盯着拓拔博。 “何意?你不明白???好!我告诉你!想当年泱泱铁甲,十万雄兵出关征战,所到之处无不望而生畏。你再看看如今!小小一座阳明城,令我军焦头烂额。实话跟你说吧,不管北燕援军到与否,我们都折腾不起了。昨晚一战,胜了大获全胜,败了就再也打不起了。粮草后援皆处处受阻,我们已是孤军一支! 你问我何意?我还想问问你那位,,,他想干什么?” “将军息怒!此事又不是宇儿之错。”谋士司马炎怕拓拔博再说出什么大不敬之语,立刻起身告罪,打断拓拔博欲要说的话。 “末将自入伍以来,从没有与父王通书信,父王意欲何为,我无从得知。末将也从无架空大将军之意。”拓拔宇斩钉截铁的说道。 “唉!我知你品性,只是心有怒火,不吐不快。倒是迁怒宇儿,是我的不是了。 三万士卒一战便去其一!痛哉!阳明城无论有无援军,都不可也不能再战了!” “是呀!城中能布此局,必有高人为之。倘若我军拼死一搏,登上城池。又能怎样?不过是孤鸟入破笼罢了。军力再受挫,三万去其二?恐怕铁甲军也不复存在了。”司马炎替拓拔博分析道。 “难道要向燕军乞和?”拓拔宇怒目视之。 “乞和倒不必!恐怕有人比我们更着急。就这几日静待佳音便好。”司马炎对拓拔宇说道。 “宇儿。征战沙场,攻城略地,你已精通熟之,唯有人心难测。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唯有保全自身,才能行拂乱其所为也。你若能明白其中的道理,也不枉费我个司马兄一番苦心。” “末将,明白。” 待拓拔宇离去,帐中只剩主从二人。 “他真的明白吗?真的能肩负大任,扛起这杆大旗吗?”司马炎反问道,又或是自语。 “他可以的!天下没有比他更适合之人选了。此役后,你我能不能独善其身还得靠他呀。我已向朝廷乞罪请辞,算算时间恐怕文书已至御前。” “你呀,你!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呀。你那位侄子可不是这个侄孙这般。他可是心性狠辣,不念旧情呀。你我早就是砧板上的鱼虾了,何时下锅不过是别人一言而已。哈哈。到死还得我作伴呀!” 两人侧目相顾,泪水微湿脸颊。笑中有泪,回往春秋。那一年一儒士位列人臣,一少年英姿鹤发镇守边疆。每逢大战,儒士必以温酒送少年。那一年儒士高官厚禄风光无限,少年兵败被异军所囚,儒士上下游走,变卖家产,奋不顾身求少年。 那一年两人已至中年,将军已手握雄兵,镇守边陲,本可异军突起割据一方,成龙成凤。可他终还是没有那般做。只因儒士一家老小之命,皆在他人掌中。那一年儒士忿不平,祸水降临全族。将军只身前往都城,跪求殿上,用我一身所有换儒士一族性命可否。那一年将军调离边陲,从此不闻世事。儒士常伴左右煮酒叹天下。 那一年兵临城下,危亡之际,将军临危受命;无兵无将,儒士倾全族之力为他招募兵勇,敌退族人皆亡。至此将军身边多了一老儒士,转战沙场,征战天下,誓为知己者死!这一转身两人皆已白发苍苍,回首往事历历在目。 时光静好,与君语! 细水流年,与君同! 繁华落尽,与君老! 时光不老,那人永在! “非富非官一匹夫,有花有酒卧寒庐。 堪师堪友几知己,云去云来任卷舒。 老伙计是我对不起你呀!”拓拔博低声叹息道 上寒都城。君主拓拔渊高坐龙椅,时有沙沙声翻阅奏书,下方几名官员低头跪等,大气都不敢喘,衣衫已被汗水浸透。 “这是铁甲军的军报吗?何时送的?”一声庄严之语,打破了寂静。 “回王上。午后时分,八百里加急送之军部的,臣等不敢耽搁,即可送至。” “嗯。”拓跋渊微微点头,便阅览之。 “哼!拓拔博大将军说攻城失利,此是天时不利我上寒!放肆!他是觉得孤王不敢动他这位叔叔吗?岂有此理!作战失利,还敢大言不惭,说什么此战本不可为之,孤一意为之?一派胡言!”主上震怒,奏折被推翻,地下众人皆战战兢兢。 “大王息怒。大将军孤军作战,自有他得难处。”一大臣颤声回道。 “难处?何难?铁甲军曾经威名远扬,攻城夺池从无怨言,可现在每打一仗,就要跟孤讨价还价。都是孤的错,昔日太纵容他和铁甲军了。” “王上说的对。铁甲军是过于骄横了,可如今大将军也学会低头了。大将军的乞罪书随军报一同送至。”军部大臣随声附和,似无意说道。 “哦?乞罪?找来给孤看看!”寒王说完,一侍者立即躬身,在散落的奏折中寻找,随后双手呈到寒王手中。寒王拿过奏折,快速翻阅。 “哈哈!孤这位叔叔有点意思呀。孤还从未见过大将军弯腰低头呢!这是要功成身退嘛?用大公子做挡箭牌?你们也都看看吧,这难题不能让孤一人挡之。”侍者接过奏折,传到军部几位大臣手上,几人挤身观看。片刻阅完,还给侍者。 “微臣愚见,此非坏事,但也不是喜事。” “爱卿所说何意?” “臣之意大将军要辞官准许便是,没了牙又暮年的老虎,入笼才是其最好的归处。至于大公子执掌铁甲军,微臣恐矣,,担心,,” “嗯。爱卿之意孤王明了。大公子不会有二心,也不敢有!只要孤还在这大位一天,他就只能当好他的公子。 铁甲军出征多日受阻,然孤军深入;后勤补给未能及时送至,以免徒增伤亡,召铁甲军即可回师。此令就由军部代发吧。” “王上英明。”众大臣跪拜。 “叔叔呀叔叔。你可给侄儿出了个天大的难题呀,功成身退?侄儿可是给过你机会呀。想用我儿做挡箭牌?做梦!放心孤不会杀你,孤要让你亲眼看到,孤是怎样用好你的铁甲军。”大殿之中,只有寒王一人。寒王低声细语,独自徘徊。 阳明城中。在明城还在四处奔波,四处指教众人。 “来来来。都听我说,你们这些曲赋背的都挺好,唯一的缺憾就是得用家乡话吟诵。你们几个,别停!就在城上故意挑衅。你们几个天黑时分,城上火把都插满了,确保能燃到后半夜。你们几个看好时机,就用各自乡音吟诵昂。” 婉儿与几位将军看着明城上蹦下跳,爬上爬下,对一众军士指指点点。心中虽有疑虑,却无人寻问。 “你做这些事,我虽心中明了。但是就靠这些?虚张声势便能迷惑敌军?”婉儿还是没忍住问道。 “说实话,小人也不能确定!可小人算定拓拔博不会轻举妄动,一个诡计多端之人,又怎么不会疑神疑鬼?此计成与不成都只是暂时为之,若想长治久安,还需另求他法呀。” “是何办法??” “郡主早已成竹在心,为何多此一问。”明城指了指对着一众士兵言传身教的几位大儒。 “他们?” 第10章 往事仇怨 “他们???”婉儿一脸不解的看着他们。 “难道他们不是郡主请来的吗?这就奇了怪了。几位士儒大家,不远万里来这不毛之地,意欲何为?难道是游学布教?恐怕不简单吧!” “你与几人多有交谈,不妨直接去问呀!” “郡主这是推在下与火海呀!!!”明城笑叹道,背手而去。婉儿又岂不知几位名士之来意,只是时机未到罢了,自有几人亲口为之。 北燕第一代雄主慕容硕风,马踏燕云席卷八荒。下有燕山一卫,燕山卫横扫千军,马踏城池,刀劈世家门阀。雄主慕容硕风视天下门阀与猪狗牛羊一般,所到之处草木不生。世家门阀多是望尘莫及,逃之夭夭隐姓埋名于市井。然仍逃不过燕山卫之捕杀,世家门阀沉落多载。 第二代燕主慕容硕,乃是慕容硕风之弟,继承大统,才慢慢起用世家子弟。慕容硕文治武功,雄才大略,引士入朝,世家才慢慢有了喘息之力。然燕山卫裁撤,其众多入朝堂重职要位。门阀世子虽入朝为官,然多处末尾之流;且燕山卫余部深受雄主慕容硕风之情,朝堂之上肆意打压门阀之流。 世家与燕山卫斗争多年均以败而终,世家为在朝堂之地站稳脚步,处处谨小慎微;其族众遍布民间游走四方,布教施学广纳贤才,为士族发展奠定基础,为在朝之员一壮声威。 此次阳明城围城多日,让世家看到了机会。几位大儒不远万里风尘仆仆赶来,不外乎名利二字。一救郡主于水火可获国主之倾心,二救民于水火可得民心,三救城于危亡可得边军盛威远明。此一举多得之事,哪怕让几人粉身碎骨也浑然不怕。众人常常回首世家辉煌时刻,如往事历历在目呀。为世家之崛起,哪怕横尸千里,也不能错过一次机遇。 阳明城中。一切都按照明城的计划,紧锣密鼓的安排着。城中时有军声嘹亮,时有战马嘶吼,万家炊烟;城上刀剑林立,夜晚灯火通明,时能传出将士吟诵曲赋之思乡之情。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城中众人觉得比真的还要真。竟真的令敌军信之,一夜未袭,众人大喜,皆夸明城足智多谋,神机妙算。殊不知,铁甲军亦有他们的难处。 “兄弟!厉害了。哥哥我是打心底佩服你呀。”第二日一大早,明城带着王五李四在城中巡视,几人便交谈起来。 “王五大哥,谬赞了。才过一夜呀,敌军能否信之,今日才是关键呀。倘若此时敌军来犯,我可是会第一个弃城而逃的。唉。真不知道。郡主到底何意呀。我等就算皆战死,也保不住阳明城呀。”明城心中烦乱,脑骚满地。 “嘘。兄弟慎言呀。”李四出声制止。 “兄弟你不想要脑袋了,我们哥俩还未活够呢。你需知如今你是禁卫一员,你不是老百姓,一言一行都得谨慎。刚才那些话若是被宵小之人听去,治你个大不敬,惑乱军心之罪,我们哥俩也是在劫难逃呀。”王五非常严肃的对着明城说的,最后还比划了一个斩头的手势,示意明城祸从口出。 “两位大哥息怒呀。此话也不过是在两位面前说说而已,我又怎敢到处厮说。不过小弟真不明白呀。朝廷都让我们撤出阳明城,郡主为何不撤?倘若郡主真是不舍疆土拱手让人,待来年我们兵马强盛再取回便是了。” 明城虽压低了声音,但还是惹来其他士兵的目光,王五李四一边一手,拉着明城走到墙角无人之处,四下打量确保无人,才出声道。 “唉。李四你来说。”李四摇摇头。 “算了,算了,我告诉你,以后可不敢随处乱说昂,真是怕了你了。这位殿下虽是郡主,可却不是燕王的血脉,乃是燕王其七弟慕容祝之女。据说当年跟随第一代燕王征战寰宇,威名赫赫。然江山未定,第一代燕王便撒手人寰,膝下又无子。 几位公子率大军于都城下,说是前来吊唁燕王,其意在大位之争。最后也是在七公子厉兵秣马下,众公子一一退兵。本来可顺势成就大位,但他没有那样做,只说一句:人贵有自知之明。随后在众大臣将领推举下,才有了如今的燕王。 燕王登基后,封其大将军之衔。带军出战,横扫青,兖,冀,幽四州,为燕地开疆拓土,攻城掠地。至此北燕才有了如今之地位,傲世天下,与群雄逐鹿呀。”王五越讲越兴奋,抿了抿嘴唇,明城递给一水壶,一脸期待着王五继续。 “回想当年大将军真是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呀。一次征战竟然战至上寒之都城下,当时天下为之震动呀,都以为上寒要亡国。然天有不测风云,上寒起用拓拔博与我军对旋。拓拔博此人也属天之骄子,两虎争锋必有一亡呀。大将军最终敌不过拓拔博,被围与一关隘,誓死不降!最后竟被拓拔博老贼,生生的用火烧死。那一年郡主尚未懂事,便被册封为郡主;从小在宫中长大,年少便入得草木堂。可谓是天之骄子,加上这一次城中的表现,让我等男人叹服!”王五讲完后,深深叹口气。 “原来如此!原来还有这般曲折的过往。怪不得,郡主听到拓拔博的名讳,恨不能挫其骨食其肉。”明城也是叹息道。 “是呀!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怎能一味避之。不能怪郡主呀,她也是被仇恨蒙蔽双眼太久了。”李四在一边回道。 “对了!两位大哥草木堂是什么地方呀?之前也多有听你们提起,只是不知其意。”明城话锋一转,又问道。 “这个,,,不好说。日后回到大都,有机会你就能见识到。”王五吞吞吐吐道。 “嘿嘿。既然如此小弟就勉强两位了。今日多谢两位大哥解惑,小弟日后定当小心谨慎从之。” 几人又是一顿谦让。三人在城中四处巡视,时而轻笑,时而叹息。几人走走停停来到城上。城上士兵精神十足,时刻关注城下汉军之动向。人数虽不多,但比明城今日在城中见到人的总和还要多。 “孤城一座呀!守之何为?”明城叹息道。 城防营统领白林,此时也在城上巡防。听到有人叹气,扭头便看到明城几人。随即抬手相迎,轻声欢笑道。 “明城兄弟呀!了不起呀。兄弟之谋,真是令在下佩服呀。不知兄弟还有它事嘛?” “拜见白将军。小弟也是四处巡视,再无它事。”明城也随即起手行礼。 “正好!我这人笨还是有些东西想不清楚,还的当面请教兄弟呀。”随即便拉着明城的手,不给左右二人反应,便已行至城下,一路快走,明城都有点跟不上步伐了;欲要出声制止,便已行至一民宅。 “将军意欲何为?”明城怒道。 “兄弟息怒呀。这个地方僻静呀。跟兄弟神交已久,一直想跟兄弟喝两杯。兄弟你我可都是官职在身,必然不能大张旗鼓饮之。”白林解释道。 “喝酒免了吧,在下不擅之。既然将军有意避开众人,又甩掉王五李四,恐怕有大事要说吧。” “那就喝茶。喝茶好了。来来,兄弟莫急,茶水即可便好。”此处像白林的居所,尚有一下人模样端茶倒水。明城一脸惊讶。 “兄弟不必震惊。唉。这是内子。” “啊???将军!糊涂呀。为何还让嫂夫人,呆在城中?为何不派人护送出城?” “兄弟你有所不知!内子身体孱弱,不能远行呀。我虽是阳明城统领,但也不能动用军士护卫内子出逃呀。岂不知国法无情,军法更严之理!” “噢?我记得白将军可是说过,你们接到的命令是避之锋芒呀。何来出逃之说??” “话虽如此。可郡主不是不愿离去呀,我等岂敢置郡主死活于不顾。”白林一副你明知故问的表情。 “噢。那难办了。郡主所为谁敢劝之?” 明城继续装傻充愣,显而易见这厮不安好心,又想推我当箭靶。人呀,就是不能太出风头,否则风头浪尖都得朝自己推过来。 “兄弟!你行的!你可以的。别看那几个老儒生,满口仁义道德,但是城中众人还是以你为重呀。你忍心看着众人被绞杀呀。你忍心看着老弱病残等死呀?将不过千,民不过百!孤城一座,守之何用?这不正是你我的想法嘛!”白林痛心疾首的说道。让明城有了恻隐之心。 “将军之意,在下明白。放心好了,我会劝告郡主,得几日功夫,需得熬过这几日。” “在下替城中将士百姓,谢过明城兄弟了。放心。你这招空城计倒用,敌军两三日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希望兄弟全力以赴,城中之人所剩无几,就当是为阳明城留下点星火希望。” 从白林居住离去,明城也是一路思量。白林句句直捅明城心窝,尚有威胁之意。也许他不是君子,终也不是小人。自己虽然不怕死,但怕家人横尸异乡。虽冠冕堂皇大义凛然,却又藏有私心。明城在想如果自己是白林会如何做?为官之道,还的好好学呀。 “明城小友。明城小友。为何事发愁呀?”此时白发老者,轻声唤道。 “原来是先生唤我呀。在下一时失神,望先生见谅。”明城回身行了一礼。 “小友。若无他事,可随老夫四处走动走动。老夫真有些问题需要请教小友一二呀。” 明城心里一顿暗骂,就知道你会这样说。都来用我当挡箭牌,真是刚出贼窝,又遇盗匪呀。人呀。真是不能太出风头呀。 “小友的计谋颇有成效呀,不知小友师从何处?看小友做派而为,似乎出身大家名门。” “先生谬赞了。只跟随云游方士,蒙学几日。无外乎点邪门歪道罢了,这点学问又怎敢让先生赞之。” “奥。原来如此。” 明城听着老家伙,一来一回的,跟自己打太极。实在不耐烦的说道。 “先生找在下,不会只和我聊家常理短吧?若无他事,在下就告退了。” “小友。莫急。可否去我等住处一叙,其他两位早就恭候小友多时了。” “也好。先生请。” 明城面带微笑,心中默念好人难做,以后千万不能再做出头鸟,千万别出风头! 第11章 世家的妥协 明城与几位先生坐于堂前,几人神色慌张,似有心事重重。却又无人愿开口,茶过几旬后。还是明城打破这场僵局。 “众位先生相邀,难道就请在下喝茶嘛?先生请恕我无礼了,明城要事缠身先行一步。” “小友且慢。”苍苍白发老者起身拦道。 “众位。众位不愿诉说,老朽可就代为了。唉。明城小友,实不相瞒,我等也是黔驴技穷,才找到小友。 在下先给小友介绍一下众位,在下冀州袁姓,人称我明公。这位乃是云州陈氏宫台先生,另一位乃是青州杨氏鹿谦先生。”几人一一起身,明城一一回礼。 “明公原是河北大族呀!两位先生也都出身名门世家呀,为何以身犯险?” “唉。我等虽出身名门望族,却也有无奈之举呀。小友不知,我等处境艰难。昔日燕主马踏几州,专杀世家门阀。几州一半的门阀世族消亡,剩下的我只能苟延残喘。我世家门阀传承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呀。”明公叹息着说道。 “啊。燕主曾马踏世家门阀?还真是狠人。”明城本还想说几句痛快话,看着几人似要杀人的眼神,硬是咽了回去。 “这。。世家传承百年,牧守一方,难免骄纵狂妄自大。当年企图联合与燕军铁骑一战,可惜呀。终是一盘散沙,燕山卫之精锐白马龙骑军还未到,众家族已如鸟兽四散而去。此一役世家再无翻身之日。” “白马龙骑军?”明城插话问道。 “白马龙骑军,乃燕王之近旅。传说只要白马所到之处,皆为土崩瓦解。世人多传言:白马不出,何敢称雄,龙骑将至,寸草不留!” “白马不出,何敢称雄!龙骑将至,寸草不留!果然霸气十足。常听人言到:北燕铁骑天下无双!只恨无缘亲眼目睹呀。”明城低声吟道。 “是呀!我等也是时常感叹!当年围剿的不是白马龙骑卫呀!恐怕就无我等今日之举了。那一战后,家世无不隐姓埋名,如孤魂野鬼般游荡于乡野。幸之当今之燕王大义炳然,广招贤士,我等世家才得以苟延残喘。 然燕山卫裁撤,朝堂众部皆为其旧部所领,于世家门阀多有隔阂。入朝为官之士子无不如履薄冰,寸步难行也。”明公说到悲愤之处,顿足捶胸,面带涕零。 “明公不必担心,世家门阀乃是一国命脉之本,历朝那代不是以世家为重。朝中一事更无需担忧,天下士子多出世家各族,不出十年朝堂重臣皆为世家门阀。”明城虽心有不悦,但还是劝慰明公。 “小友所言非虚,但岂不知分化二字之意?若我等各族只能偏居一隅,别说十年,五年之内也会被新的世家门阀所替代。”云州宫台先生义愤填膺的说道。 “宫台先生言重了。北燕新出世家多为武将,武人掌管朝政,只可一时为之,绝不会长久。若是想和诸位大族一般传承百年,实乃天方夜谭也。此新世家不足为虑,不过昙花一现而已。” “小友太乐观了。以小友之见,我等蛰伏数载,如今只争朝夕。难道还要再等数年之久?恐怕那时不用旁人,我等早就消磨殆尽。”另一谦鹿先生答曰。 明城此时有点纸包不住火了,说白了,你们世家成与败,与我何干?历朝历代君主上位,靠的是世家,但恨的也是你们呀。温水煮青蛙嘛,一步步蚕食,最后都是要拔掉这颗钉子的。我孤家寡人一个,怎敢卷入这场洪流中,嫌自己命太长了?你们几个老家伙,把自己说的这么可怜,对老百姓可不是这副面孔吧。明城可是实实在在的愤青呀,听到燕主马踏世家的时候,差点都拍手称快了。想让我帮你们?做梦去吧。 “众位先生之意,明城明了。世家之事如浩瀚之海水一般,在下只是无名之辈,恐无力也无心助之。”明城起手行礼,欲要请离。 “小友莫慌!待我等讲完,小友在定夺我不迟呀。”明公出言阻止。 “小友岂会不知,眼下便有我世族出头之机遇?” “噢?眼下便有?请恕在下才疏学浅,眼下何为?”明城故作玄虚。 “哈哈。小友聪慧过人,城中遍施疑云,故弄玄虚,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呀?待寒军醒悟过后,你又能怎样?”云州宫台一声不屑道。 “那不知宫台先生有何高见?”明城起手行礼,躬身请教。 “军书有云:遇强敌或走、或退、或避、或降、或和、” “那依先生之见,我等该如何为之?”明城还是一副虚心请教的态度。 “当然是暂避其峰,与贼兵议和,随之周旋,待来日大军来援,再与贼军决一雌雄。”宫台先生略带高傲,随手拈来如他手到擒来一样。 “哦!先生们既然已有决策,还需小子何为?在下实在才疏学短,接下来就靠各位先生的高深计策了,小子定当一力从之?”明城此时话锋一转,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小友!不可呀。这一身功劳我们怎能独占?再说小友如今是城中的主心骨,我等岂能窃取小友的功劳?”明公此时都快疯了,极力劝阻。 “明公,在下敬佩各位能在战事胶着之际,敢只身前来为城中添砖加瓦。可众位若只想摘果子,不愿出一力,恕在下不能从耳。”说着明城便要起身而走。 “小子!别太得意忘形了?此次我等本是十足把握而来,一面迎郡主回都,一面与贼军议和,一面固守待援。三面加之,可保城毁人亡之祸。”宫台立刻起身,冲着明城怒吼道。 “三面加之?哼!好策略呀。那还是在下的不是了?挡了众位的道了?”明城站定回道。 “你以为!就为了你的狗屁雕虫小技,郡主誓死不愿离去,我等也是踌躇不前。倘若不是你,敌军早已退去。你坏了我等大事!”宫台继续义愤填膺道。 “噢!那就去劝郡主呀!众位先生足智多谋,神机妙算,怎会为些许小事所牵绊。”明城一脸的真诚,差点想给几人喝彩助威了。 “小友切勿生气呀。宫台先生脾气虽暴躁,但也是出于一片赤诚之心呀。我代他给小友赔不是了。”明公一路小跑拉扯着明城。 “明公所拖之事太大,恕我不能从命。”明城也是一路连连摆手。 “小友!我可代三家向小友保证,此一事后三家世族欠小友一个承诺,无论何时无论何事我三家定当一力相助。”明公郑重的说道。 “哪怕造反也相助吗?”明城停下脚步,轻笑道 “哈哈,只要小友有实力有胆魄,我们相助一二又何妨?”明公也是轻笑答曰。 “哈哈,我不过随口开玩笑而已,不可当真呀。那这样郡主那边我去劝解,你们可愿出城与寒军周旋?总不能都让我干,你们坐收渔翁之利吧。”明城赶紧禁言,低声问道。 “善!此事就交给我等为之,小友可得不遗余力为之呀。” 明城走后屋里几人开始密谋,几能开出的筹码早已商定。 “那小子真这般说?真是无知者无畏呀。”宫台出声问道。 “少年郎而已,空有其表罢了。难道还真要跟着他造反?玩笑而已?也得有那个本事不是?” 屋里传出一阵阵嬉笑之声。。。 回到住处,明城思索今日之事,两波人都求助于他,且都为一事。此事难办呀。郡主身负血海深仇,怎能靠一张嘴改之。 “兄弟。今日白林找你何事?鬼鬼祟祟的,我兄弟二人差点以为要对你图谋不轨。”王五回营看到明城心事重重,随口问道。 “哈哈,谢过两位哥哥了,无他事,不过是一些守城的细节罢了。” “噢!看你心事重重的,若有用的上我二人的尽管吩咐。”李四拍拍胸脯说道。 “还真让李四大哥说中了,小弟有一事不明,请教两位哥哥一二。” “无妨说来听听。” “两位一直身在禁卫,对皇家之事多有了解,能否给小弟细说一二,在下日后回都也不会踌躇。两位跟随郡主多时,不知郡主有何喜好?”明城虚心发问。 “这个,,天家之事我等无从下口呀,我等只有护卫巡防之职,其他再无交集。至于郡主之喜好,更无从知晓。我等自离都城,恐怕见郡主的次数还无兄弟见的多。”王五一脸无辜的说道。 “是兄弟多想了。难为两位兄长了。”明城叹息一声,走出营帐,往行营而去。 婉儿一身戎装素裹,起剑飞舞,身姿曼妙,如蝴蝶一般翩翩起舞;又如桃花纷飞令人心生留恋。 “来了!明大人。。”婉儿轻声一笑。 这一笑令人沉迷,让明城忘乎所以。 “来了。。啊,小人拜见郡主。”明城一时神色慌张,手忙脚乱行礼。 “见过白林了?” “是。” “几位世家大儒也见过了?” “是。” “那明大人今日意欲何为?” “小人不敢有它意,一切全听郡主安排?” “听我的?真的嘛!那你可愿随我杀进敌营,取狗贼拓拔博之首级?”婉儿反问道。 “郡主若一意孤行,在下定当全力以赴,只是苦了城中拼杀的士卒,和所剩无几的百姓了。他们所为一切,不过是别人的一己私欲罢了。还不如趁早投降,至少投降了能活着。” “你是在威胁我吗?”婉儿厉声呵斥。 “小人不敢。小人只是说了些实话,一些他人不敢说的话而已。还请郡主三思,以城中几千人的生死为重!切莫随性而为!切莫被仇恨所迷失。城中众人皆以郡主为首尔,奉之神明。郡主难道不该为这万千蝼蚁所想想吗?难道这万千蝼蚁就该死的不明不白嘛?” “住口!!!你小人一个也,敌军攻城那一夜,是谁说过的要与阳明城共存亡!今日就能反悔?有何聊来指教我!” “此一时非彼一时,此一时小人明白一个道理,自己的生命不要交于他人。彼一时也不过为自己而拼搏。” “明大人,可真是能言善道,巧舌如簧。做个小旗委屈了吧。” “呵呵。那也的有命才行呀。也得郡主提携一二呀。” “哼!!在这阳明城呆的是够久了,燕王生辰将至,我不能在此耽搁太久了。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会尽快回都。你得向我保证阳明城不能有失才行。” “啊。小人知道。一定照办。” 第12章 互吐心声 明城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不会丢失阳明城。铁甲洪流终是抵不过,满城皆在他一人手。明城此时倍感压力。自己不过一匹夫烂耳,何时竟也担得起千人万人之事。身无旁物,只有一腔之热血,前路漫漫,只有砥砺前行。只愿天下百姓安康,四海升平。浪涛拍尽,我心犹在。 此时的明城心静发生天翻地覆般变化,心如止水波澜不惊,又似心藏四海只待波涛汹涌。他早已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郎,他已是千百人生命之希。日后更会为千万人之希而奋斗。 “发什么愣?”婉儿会心一笑。 “没什么。只是会想到几日前,我不过是一碌碌无闻之辈,终日躲在山上抓鱼捕虫为饥;游荡于山野丛林,从来不觉得日子有多苦,天下有多大。更不会在意生民之苦,战争之厉。然此次阳明城之机,令我心不能忍。这才是天下之一隅之地呀!九州之民该有多苦,多惨。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可你们这些达官名流、士族门阀,究竟在干些什么?为一己私欲便要攻城夺地!为一己私愁便要千万人陪之!为一家之荣辱兴衰,竟能将一城一地如作棋子一般随意相让!谁来在乎天下黎民众生云云?谁又会在乎他们的死活?”明城忍不住连连发问。 “我知你心有悲愤,初识民间疾苦,岂能不为所动?然四海不能归一,八荒不能如始,民何以得令解脱。待山河一统,江山稳固,百姓才得以离苦得乐。我所做所为之事,就是期盼那时早日到来。”婉儿悲愤欲绝说道。 “呵呵!人都说我能言善辩,郡主才是大才。能将你们这些人的贪念私欲,竟说的如此大义凛然。在下不过区区一小民,从未敢想敢做天下人之主,只会想只会做眼下力所能及之事。 郡主既然无私仇家恨心无旁骛,还请郡主尽快回都城。坐高位谋天下之事,盘四海一统之。阳明城些许小事,自有小民为之!你们这些盘踞高位,忧国忧民之辈离小民越远,他们就越安全。在下替阳明城万千小民,感谢郡主不杀之恩!”明城愈说愈激动,最后眼泪不禁而下。 “明城!你,,你,你敢如此说我?你懂什么?你了解我吗?你又凭什么用你的眼光衡量一个人?天下苍生?天下苍生关我屁事!我关怀天下?谁又来外乎我?我就是为了一己私欲,我就是为了私仇家恨。不可以吗?就只因我是北燕郡主吗?就不能有私欲?你又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度日如年的吗? 在你们眼中我是北燕郡主,名声显赫风光无限。我呸!你经历过绝望吗?见过双亲一一离世?我父是被拓拔博用大火生生烧死,我曾用手掌触摸烛火,十指连心痛不欲生呀。无数个夜晚都会被一声声哀嚎惊醒,独自蜷缩一地泪湿衣衫吗?这是我所过的每一天,每一天皆如此!每一天都是煎熬!为何死的是我父亲,为何不是他人?为何拓拔博此贼能逍遥十载? 我时常恨自己不是男人身,不能披甲上阵为父报仇雪恨。可如今贼人就在城下,我却不能手刃贼首,无能为力。你!你竟然让我不要心怀私仇家恨!凭什么!就因我是郡主?这郡主我不要。我要我父亲母亲活着。行吗!!!” 婉儿此时泪流满面,声嘶力竭,几尽咆哮,如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明城神情慌乱手脚无措,欲要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如呆若木鸡一般。 “对不起。。。”明城只喏喏的回了一句。 “你说的这些我都能感同身受,曾几何时我又何尝不是噩梦连连,这每一夜对我何尝不是煎熬。 我自幼无父无母,甚至连自己姓甚名谁都无从得知。知道我为什么,千方百计的来到阳明城吗?只因我之姓名取自阳明城。呵呵。明城二字从此便是我,我就是明城。 与我相比,你很幸福。你是郡主,起居无忧,功名利禄荣华富贵于一身;我呢?从小居无定所天为被地为床,终其一生不过碌碌无闻之辈。 你呢?至少从小见过父母双亲。我却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那个画面,梦一醒一切皆如过眼云烟。你说你恨自己不能为父报仇,我却只能恨自己。恨自己生不逢时,恨自己为何来此糟糕的乱世!我心之恨何平? 殿下一介女子,敢为父报仇雪恨,令明城钦佩。然欲报此仇要无数人随之丧命,让无数人成为你我之孤儿。郡主父母泉下有灵,恐怕也不得安息。”明城缓缓的说出自己的身世,以此安抚婉儿。 “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只知你略有才华,稍有聪慧,恐怕也是那个落寞寒门之子。不曾想是个孤儿,还与我遭遇如此之像。 既然如此感同身受,你必然理解我报仇心切,就如同你想要知道身世之谜一样!我从未想过要一城一地人为我而死,更未想过要驱使任何人何为! 你。明城,答应我!带我去上寒军中谈判!我不牵连城中无辜百姓,我拼尽一身也要手刃拓拔博老贼。求你了!我只有相信你了,也只有你能懂我。” 婉儿声音欲绝,似能穿透人心一般。让听者伤心,闻者为之动心。一声声真挚之语,能打破万物枷锁,能让乾坤为之挪移,让长江水为之倒流,让南归候鸟为之停留。 “对不起!我不值得你信任,更不会亲身犯险。你是没有逼迫众人上阵杀敌,可众人皆是因为你而死守孤城,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阳明城如我父一般,为我起名蒙学知天下大义;城中百姓如我母一般,叫我嘤嘤学语不辞辛苦养育之恩。牵一发而动全身之事明城怎可不敢为之? 明城懂殿下,在乎殿下,可更在乎阳明城中万千的生灵。” 婉儿那刺破一切的恳求声,终还是没有打动明城。差一点明城便不顾一切答应了婉儿,心中五味杂陈。女人泪惹人怜呀!能让天下疆土为之动容呀。可一想到城中万千弟兄之性命,皆于一人身耳。心中纵有万千宠爱于一身,也不敢为之侧目呀。 “明城!我看错了你,你,,你个胆小怕事无能的鼠辈。我瞎了眼了我!我跟你一鼠辈推心置腹!你不配!我恨你!”婉儿几近疯狂,声音如全身无力而出,一字一字铿锵有力。字字如刀,刀刀刺向明城。 “如若能保全城性命,多一人恨之也无妨。郡主暂且安心休息吧。我会尽快通知世家则人,护卫郡主回都。另外郡主之仇,小人谨记于心。来日方长,他日若有机会。定取拓拔博首级献于郡主。”明城向婉儿躬身施礼告退。 “哼。你以为我会乖乖听你的?做梦!”婉儿讥笑一声,反问道。 “你会的!你跟我其实是同一类人,冷血无情不过是装出来的而已,你的心如豆腐般早就捅穿了。不是吗??”明城定足回首说道。 “你以为你很懂我吗?”婉儿又反问 “你不是说了吗只有我懂你!”明城虽心有所愧,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回曰。 “呵呵。替我报仇是真的吗?”明城一语到让婉儿哭笑不得。 “嗯!一诺千金!”一句话说完,明城加快脚步只想快些离开此地。殊不知,身后婉儿脸颊微红,潮红起起落落,如小家碧玉一般,低声轻吟:人小鬼大,显着你了。 出了行营,直奔营帐而去。拉着王五李四二人,直奔明公几人住处。途中略微思量,此事大需还得叫上白林,王勇总旗大人,几人又折返相邀两人。 “明城小友,半日了?难道事有转机了?” 刚一进门,明公与几人眼神慌张,出声询问道。明城欲回复,白林与王勇两人前后进门。白林一马当先,轻握明城肩膀,一似确认。明城无奈道,缓缓点了下头。 “众位大人既然都到了,我就开门见山直说了。召集众位来此,恐怕各位都心如明镜般。城中这些虚张声势的把戏,终逃不过拓拔博的眼睛。当务之急就是想个万全之策,保全阳明城万千性命。 今日郡主召我议事,已表明即日便会回都城。燕王生辰将至,不可耽误久已。既然郡主要回都城了,在下才敢相邀几位大人细细商议诸事。”明城冲着众人抬手施礼,缓缓说道。 “哦?燕王生辰可是大事,我等需谨慎护卫郡主周全呀。”云州宫台不合时宜的出口说道。 “护卫郡主周全?何时禁卫由你云州陈氏说了算了?怎么?宫台先生这是要弃文从武?还是要定我等近卫之生死?”陈宫台刚说完一句,王勇便出声讥讽道。 “你,你,,你胡说,我怎敢定近卫的生死。你这是血口喷人。”陈宫台怒目斥之。 “王大人。宫台兄不过是操之过急,都是为了郡主,燕王着想。心总归不坏矣,还请王大人饶恕陈兄无心之过。你这顶大帽子一扣,我等世家实在是不敢呀。”明公出言告罪。 “哼”王勇闻之也不过冷哼一声。 “郡主之安稳自有王大人护卫周全,我等皆可安心。众位。阳明城万千百姓该如何去留?”白林焦急的问道。 “这事我与明城小友早已商议过,待郡主安然离去之时。在下不才,凭三寸不烂之舌。愿往敌营一探,至于是和是降可就不是老夫能左右的。”明公虽大义凛然道,但总感觉不对劲。 “郡主早已交代,寸土不让。否则不会轻易离去。”明城知道这老家伙坏得很,就是要拉自己下马。 “既然如此在下定当全力以赴,不过老朽终究年迈,遇事健忘;万一在敌营方寸大乱,适得其反也。恐不能担此大任呀。”明公厚颜无耻道。 “老家伙!你们什么意思?又想护卫郡主,又想出使敌营谈判,还不想拼命出力?怎么名利全让你等为之!我可不管你们想干嘛,我只管郡主安危;如郡主中途反悔,在下手中钢刀可不认识什么世家门阀!”王勇霸气侧漏手中钢刀往桌上一扔,横眉冷对几人。 “明公大义!愿为阳明城万千生灵与贼军议和谈判,只身前去终是不妥。在下愿为明公牵马执鞭,万死不辞。” 白林起身冲着明公一拜说道,明城在其身后轻拍了几下,示意让他来。其实明城还不放心他,这几个世家终是不靠谱。只会嘴皮子功夫,策略全无,劝和谈判不是那般容易的。 “不如我陪明公走上一趟吧,闯一闯这龙潭虎穴如何。” 第13章 敌营激辩 “若有明城老弟随明公前往谈判,可稳操胜券也,明城老弟心怀大志,此事定当十拿九稳。”白林拍手称快。 “你们议事决策便好,在下可没那个闲工夫,只要不影响郡主安然离去,在下不会有何异议。在下还得布置人手,随时等候郡主命令。郡主一路平安还得安排再三,免得让有些人钻了空子。在下先行一步!告退了!”王勇起身离去,明里暗里讥讽宫台几人。 “明公。阳明城就靠你老了,在下定当全力护卫郡主回都。放心,我世家门阀绝不会后人一步,失之桑榆。”宫台与鹿谦两位纷纷起身告退,都不欲干涉阳明城一事。 “白统领。要随我二人一同涉险吗?”明公微笑道。 “啊。在下很想同两位先生一同闯营,然白某身负要职,城中尚有万千百姓,白某实不敢擅离职守。望两位先生海涵。在下定派属下精兵强将,贴身保护两位。”白林识趣的回道。 “白统领有心了。不过老朽有几句话在口不吐不快呀!” “明公但讲无妨。” “我二人虽说入敌营求和,可万事终有其一。倘若贼军不退,我二人身死无妨。城中百姓该当何去何从?不知白统领可曾想过一二?” “在下一介武夫愚笨之人,未曾多想。一心只为社稷而亡,为将者当以守土护国为己任,哪怕身死疆场也无怨无悔也。只是苦了城中的百姓了,任由他们逃命去吧。”白林望了望明城,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说道。 “哈哈!统领大义呀!令老朽佩服。白统领听老夫一句劝:明日一早我与明城小友入敌营,郡主紧随其后由东门快马而出。那时白统领就不必死守阳明城了,保护好百姓回边镇吧。”明公说到此竟有些落寞悲凉。 “在下,,,在下不会离去,定与阳明城同在。”白林犹豫片刻,声音哽咽回道。 “唉!老朽定当全力以赴,白统领也不必太担心,今日也不是商议身后事,毕竟从开战到今阳明城还未让寒军踏足。一切都是未知,一切皆有定数。”明公朗朗上口,似乎这句宽慰之语是说给自己和明城的。 “白大哥。明公所说不无道理,有些事得想,有些事得干,有些事却连想都不要想。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人谋一半,天意一半。身后之事不可多想,又不能不为。留一座空城给寒军又何妨呀!”明城也无好办法,只能让他们逃命。 “两位之意,在下明了。在下这就告辞,细细安排一二。”白林无奈抬腿告退。 “小友就剩你我了。怎么。怕死吗?哈哈,老朽可怕的紧,不如你替老朽算了。”明公打趣道。 “我去?你能安心?能放心让我一人荣享这泼天的功劳?你我心知肚明。此去九死一生,还会暴露阳明城空城一座。死定了!青史留名的大好机会,你又怎会拱手让人?”明城也是讥笑道。 “小友太低估你我了,莫要小看了自己。青史留名呀!谁又不曾想!不过老朽相信小友,小友也当相信老朽。我二人单一一人绝无可能,我为名士你为谋士,二者合一可尽天下一般事。”明公自信的拍拍两人胸膛直言。 “先生高看在下了,小人不过一白身,游于山野,行天地良心;先生乃真名士也,在下不敢当谋士二字。” “当得,当得!” 一夜无眠,两人秉烛夜话。从天地初始,聊至四方争雄,从万民磨难聊至当下。金戈铁马,少年才俊,老夫聊发。太平盛世,权臣当道,民不聊生。一段段可歌可泣,一曲曲周始循环,道不尽人生苦短。一首首诗词,一页页文章,写不尽万古春秋。 天亮时分,明城起身。两人心照不宣,一前一后向着城西而去。天色微亮,微风起伏略有凉意,脚步也不禁越来越慢,越来越沉重。殊不知。城门已有人等候多时。 “两位先生即将为阳明城慷慨赴义,白某亲率一众官兵为两位饯行。先生受我等一拜。”白林率领一众士兵,跪地叩首。 “当不得。当不得。诸位快快请起!老朽何能受诸位如此大礼。”明公声音几度哽咽。 “你怎么在此?”明城发现王勇总旗,也在众人当列,不由出声询问。 “郡主命我保护两位,我不敢不从!放心郡主三更天便已离去,有王五李四一众禁卫兄弟保护,快马加鞭几个时辰便可到边军大营。”王总旗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喜明城,轻声解释几句,连明城看也不愿多看一眼。 “我们此去凶多吉少,恐怕只是为城中撤退,拖延时间而已。总旗大人还是莫要随我等涉险呀。”明公出声劝道。 “郡主留下一句话给你,说她在都城等你凯旋。”王勇对明公置若罔闻,连看一眼都懒得看,对着明城又冷冷说了一句。 “嗯!会的。”明城心中坚定默念。 “明城小友,出城吧。” “好!” 随着一声放吊桥开城门,明城与明公并排而出,王总旗跟随两人身后。此时天已透亮,日出东方,与几人西去遥相照应;露珠寒凝晨光粼粼,壮士身去不知几人回,还是如晨光一般冉冉再生。城中守军皆跪拜叩首,久久不愿起身,直至已看不见几人身影。 “统领他们一走远了。” “嗯!我知道。”白林呆在原地默默地看着远方许久。也许出于内疚,也许真的心生敬佩。 “关闭城门,拉起吊桥。即刻疏散百姓,不能辜负了几位的良苦用心。” “是。” 铁甲军营外,铁甲林立,刀剑瑟瑟,时有号角兵士操练,时有战马咆哮。三人站于营外,晨风微起,不禁打了几个冷颤。 “来人止步”嗖一声利箭射于几人脚下。 “我乃河北袁明兮是也,与拓拔大将军是至交。今与阳明城使者前来议和!速速通报!!!”明公顿时大声喊道。 明城心中一紧,就知道老家伙没安好心。总想把别人推在前,自己坐收渔翁之利。一时不慎,就让他钻了空子。自己成了使者,他到成了居中调和的,无论如何也殃及不到他呀。 “冀州大儒明公愿为燕军前来议和,还请速速通报!”明城立刻扯起嗓门也大喊几声。 明公与二人相视一笑,再无出声。三人便在营外静静等候。辕门处铁甲军里外三层,执戟握箭,弓宇拉满,如临大敌;只待一声令下,可将几人粉身碎骨。不知如此僵持多久,大营缓缓传来一声:“大将军请使者入营。” 几人到此心中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与明公之前便商讨过。敌强我弱,往往使者还未踏足敌营,便已身首异处被敌祭旗,此为断绝敌我来往。没得谈。只要进得敌营就表明有得谈。 帅帐中,四下将士林立。待三人进帐,站于中间。两侧军将或有怒目圆瞪,恨不能生吞几人;或有仔细打量几人一番,一笑而蔑之。 “大将军身有不适,今日恐怕不能见几位了,还望几位使者见谅。”公子拓拔宇站于上位一侧,冲着下方几人说道。 “不妨事,不妨事。既然大将军身体不适,我等可等候大将军痊愈。少将军。我三人能否在营中暂歇一二?”明公连连摆手不妨事,一脸人畜无害,朝着拓拔宇起礼问道。 “想来便来,想歇便歇?当我营中是客店吗?”拓拔宇还未出声,一老将便出声呵斥。 “将军此言差矣。我等乃是燕军使者,贵军应以诚待之奉为上宾。贵军应召北伐,一路如入无人之境所向披靡,难道这点肚量也没有吗?”明公起手行礼,一语道之。 “哈哈。我寒人向来待客以诚,不必你如此讽之。然两军对垒多日,城中部署我军早已熟悉;燕军不过强弩之末,我军随时可踏而碎之。此时议和?还要以礼待之?你是欺我寒军无能呢还是帐下无人?”另一将军随即出口。 “将军冤枉呀。老朽绝无此意!不过将军言之凿凿,随时可踏破城池,此言尚早吧!老朽可是清清楚楚记得,几日前铁甲夜袭阳明城,贵军可没占到丝毫的便宜吧。反而让我燕军小胜一场,老朽差点忘了。我身旁这位少年郎,便是那一夜的主将。不妨听听他如何评价贵军。” 明公说着说着,额头能拍一下,把明城推到众人眼前。帐中众将军皆齐目打量,拓拔宇听到是少年郎,明显身躯一震。 “在下可不是什么主将,明公抬爱了。以在下所看铁甲军当真无敌,那一夜不过是我军取巧。然两军鏖战多日,双方大军损耗无数,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久苦民不利也。明城此来志在议和,为两国百姓寻存之理,生之道。”明城心里想着,老家伙又想坑我。这要是万一稍有不慎,还不让人生吞活剥了。 “明城。。。”拓拔宇低声念道,死死的记在心里。 “哈哈。少年郎如此大义凛然,何不开城投降,待我军入城不就相安无事了。寒军向来不杀降军,放他们回家耕地牧牛,岂不美哉!”身后一将军又出口说道。 “在下已经明言,志在两军议和。即便我军投降,难道寒军真的胜了吗?铁甲军入我燕境百里,侵我城池,北燕人人尚武具而抵之,宁死也不会降的。恐怕众位还不知铁甲军的处境吧,开战至今还未见我燕军三镇主力吧?不会真以为铁甲军几万,便能在燕境横冲直撞? 贵军孤军深入,且不提粮草辎重如何供给,单单就是眼前的阳明城,耗的贵军前进不得后退不得。我不知贵军在等什么?难道在等我军反包围?哈哈。不如贵军早日投降如何,明城随人微言轻,但也可保降军不杀!” 铮,,,顿时几人拔剑直冲几人而来,王勇但是稳如泰山,刀剑不出鞘,双手交于胸前,挡在明城身前,傲视几人。 “小子找死也不是这样的。”明公顿时大惊失色,拉着明城胳膊,小心翼翼说道。 “几位将军!不可鲁莽!帅帐议事怎可枉动兵刃,岂不知军法无情军规所在!”拓拔宇连忙出声阻止几人。 “小子。欺人太甚!有本事滚回城中,即刻开战。”几位将军嚷嚷道。 “开战便开战,谁怕谁!败了再想论输赢可没机会了!” “他奶奶的!老子忍不了了,先砍了这小兔崽子再受军法处置。” “慢。” 第14章 醉酒论天下 “慢”一声划破长空,让一众将军掣肘。明公惊慌失措躲在明城身后,不敢出声。王勇手中钢刀早已出刃,护在明城身前。得亏司马炎及时出现,才让明城几人逃过一劫。 “明公昔日一别,已有多年未见呀。怎么?今日这是要在我铁甲营耍威风吗?”司马炎淡淡看着众人,有一语朝向明公。 “不敢。不敢呀。只是少年人火气旺盛,不善言辞罢了”明公颤颤巍巍的站定后,朝来人行了一礼说道。 “众位将军,卖老夫几分薄面如何?口出狂言终归是年少无知罢了。我等岂能如竖子一般见识。”司马炎横空扫了一眼明城,淡淡的冲众将军说道。 “司马先生所言甚是。竖子之言不足为谋,是我等将军孟浪了。” “是呀。是呀”一众将军附和道。 “大将军身体尚不能会客,今日议事暂且放一放。众将军各自回营吧,还需恪尽职守不容懈怠呀。”司马炎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明城,让明城心里泛起嘀咕。 “司马先生,大将军身体无大碍吧?我等真切挂念呀。”几位将军不愿离去,上前询问道。 “大将军龙精虎壮,身体自然无事,不过这些日子操劳过度,还需慢慢静养。” “唉。大敌当前呀,先生可得照顾好大将军呀。末将祝大将军早日康复,带领我等直捣燕都。” “是呀。我等都盼着大将军身体好转,一展雄威。也让一些宵小之徒好好看看,铁甲军可不是谁都能撒野的!” 几人说着这些话,丝毫没有避讳明城三人,似乎故意冲着几人,暴躁得叫喊。 “众位将军放心。司马炎一定转告给大将军。” 司马炎郑重承诺众人,几人还是不愿离去。一直缠着司马炎见大将军一面,被司马炎好说歹说都一一劝退。 “宇儿,带几位北燕使者,下去歇息歇息吧。” “是。” 三人被拓拔宇安排在一军帐,明公似乎还未走出惊险,几步路走的也是摇摇晃晃。明城此刻才真感觉劫后余生,庆幸自己赌对了,不过终还是未见拓拔博。 “不知如何称呼少将军?”明城警窃的问道。 “拓拔宇。”拓拔宇只冷冷回道,竟然没有说自己化名,而是直接脱口而出。 “拓拔宇,,,”明城还想与此人交谈几句,拉近距离,不料明公惊吼一声。 “谁?你说你叫什么?拓拔宇?上寒大公子?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嗯?倒是有可能呀。”明公如疯癫一般,一人自言自语半天。 “今日让几位担惊了,不过不用担心,只要几位在营中不随意走动,没人敢动分毫。”拓拔宇没有直接回复明公,而是劝告道。 “少将军放心,我等只待在这帐中,绝不敢随意走动,只等大将军身体康复召见我等。”明城随即拍胸保证。 “等着吧。”拓拔宇看了明城一眼,冷冷回了一句,便离开营帐。 “少年郎。你好大的胆子呀!你,你。差点害死老朽了。”待拓拔宇走后,只剩三人四目相对,明公一反刚才的怯懦,轻笑一声说道。 “呵呵。我就说嘛,堂堂冀州名士,怎会吓破胆。明公倒是伪装的好呀,险些连我也骗过了。”明城也是一笑回道。 “哼。小人长戚戚。”王勇不屑的出声讥讽。 “今日多亏了王大人勇武,不愧是我北燕虎将也。”明公不怒反喜,冲着王勇一顿猛夸。王勇懒得跟他说话,递给明城一个眼神,便上榻闭目养神,令明公尴尬一时。 “明公拓拔宇到底是谁?竟能让你如此失态?”避免尴尬,明城赶紧挑开话题。 “拓拔宇上寒国君的大公子是也。” “哦?国君长子竟然委身铁甲军中,上寒也是胆子够大的。”明城惊讶道。 “拓拔宇虽未长子,但不是嫡出,世子之位终是与他无缘。恐怕他自己早已清楚这些,所以早早跻身军旅远离朝争。”明公解释自己为何失态。 “原来如此。那此人定是聪慧过人,看似退出朝争,实则稳固军权。万一将来有什么不测,也能自保无疑。”明城点点头,评头论足说道。 “不是那般简单的!上寒国主拓跋渊本有四子,二公子一出世便是世子无疑。传闻国君欲册封二公子时,二公子无故落水而亡。才让这些年上寒世子之位便一直空着。 三公子虽不是嫡出,但其母妃出身种家,种家世代镇守边镇,其势巨大。四公子到是嫡出,传闻性格迥异,性情不定令寒君所不喜之。唯独这个大公子,从无有传闻。这些年上寒都以三公子为尊,大公子想凭自己一人之力,难呀!” “是呀。大位之争,势力终是孤单些。不过事在人为吗,就像你我一般。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事毕无憾矣。”明城叹息道。 “是呀。大位之争不全力以赴岂能死心,上寒国君若不尽早立之,恐怕后患无穷。那像我北燕一样,燕王与王妃休戚与共伉俪情深;膝下只有一子,捧在手心里含在嘴里,一出世便此生定亦。 唉!此温室花朵如何与他国虎狼之主争雄也?”明公说着说着一声叹息。 “哈哈。几位想的是否太多了?何不想想身后事。身在他人屋檐下,竟然还能谈笑风生,品论天下大事,让老夫佩服呀。” 几人缓缓走进帐中,拓拔博身后跟着司马炎拓拔宇二人。几人顿时惊慌,王勇一个趔趄起身,明公上前行礼参拜。 “拜见大将军呀。久违了。” 他就是拓拔博。明城心里想着,死死盯住,双手紧握拳。心里默默提醒自己不可妄动。也不过如此嘛,不就是个风烛残年的老者,还没明公看着精神。 “明公见外了。故人到访老夫不得不见呀。刚才听闻几位评论世事,还真有几分指点江山的意思,一时兴起打扰诸位的雅兴了。失礼了。”拓拔博起手对着明公施了礼,朗朗上口道。 “不敢当,不敢当。不过是陪着少年郎闲聊一二,倒是我等孟浪了。” “哦?不知这少年郎是???”拓拔博眼神一滞。 “在下明城,拜见大将军。”明城立刻心领神会,向前一拜。 “嗯。好,好,英姿卓俊,气度不凡呀。明城!不错,不错。”拓拔博仔细打量一番,对明城稍作夸奖一番。 “明公。昔年一别,匆匆十几载呀,你我都已暮年。听闻先生到访,我虽身体不适,无论如何也要把酒尽兴一场呀。”拓拔博叹息一声,司马炎随即吩咐士卒,取酒肉升宴。王勇一声不吭落座末位。明城跟着明公互相推让一番,两人前后坐于下首,与对面的司马炎拓拔宇齐目对立。 “是呀。时光匆匆,日月如梭。当年意气风发少年郎,转眼就要身埋黄土。悲兮。哀兮。年纪越老越看不得人世沧桑,这次不光是跟大将军叙旧,更是为阳明城之围而来。” 明公在一声声叹息中,缓缓道出此行目的。欲要继续说下,被拓拔博一声打断。 “唉,今日不谈战事。只为知己醉。” 明公顿时尴尬,低头不语狂饮几杯烈酒。 “哈哈。今日确实不宜谈战事。大将军与明公皆乃当世良士,今日为各种原由相聚一堂,又都坐高位执天下牛耳。何不论一论当今天下,纵横交错,纷争林立,何时一统。”司马炎出声化解道。 “不敢当。老朽担不起司马公的抬爱,不过也不能负了司马公的一片诚心。 当今天下,四分五裂、纵横不断,皆苦于民也。然四方一统山河归一,何等艰难吾辈当自强之。 北燕上寒大动干戈,其心昭然若揭,无外乎逐鹿中原。以中原为心,周而吞并四方。然中原九国其心之坚,其志之明,其将之广,其财之盛:讨伐多年,九国联军拼死抵抗,两国皆以失败告终。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呀!老朽所言皆是醉话,全无曲解他国之意。”明公一杯酒下肚,指点纷纷。 “是呀。渔人得利。中原九国报身一团,动辄便九国尽出,实在是让人猝不及防。上寒欲往中原腹地,东出函谷关即可。为何屡屡绕道燕地,无外乎地势险恶又有重兵把守,一夫当关万夫莫进呀。”司马炎也是一声叹息道。 “北燕疆土狭长,有几处与中原接壤,几处无不是军镇分布,雄兵对峙。两军交战,九国尽出,誓死不渝。这些年令燕军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呀。”明公一杯饮尽,叹声说道。 “为何上寒北燕不同时进军?两路大军同时压境,让九国联军首尾不能兼顾,两国拿下中原不是炙手可得嘛?为何总是绕道,一战还未开始徒增一战,岂不无望而归!” 明城从没饮过酒,跟王勇碰了两杯,此刻已飘飘然,所说所想都没过脑子,直接出声询问。 “哈哈。还是少年郎看的透彻呀!为何我们不能合盟,同时进取中原。先攻下疆土再凭本事瓜分亦不是不可呀。。”拓拔博大笑一声,冲着几人不住的点头。 “大将军说的是。倘若上寒北燕合盟天下无双,北燕白马轻骑尽出,直插中原腹地,九国联军必会出军拼杀。这时上寒的铁甲横征函谷,就不信了九国联军能长了翅膀。 上寒铁甲步兵无敌,北燕白马骑兵无双,两国精锐尽出,中原九国就是铁打的也抗不了多久。听说齐国皇室就蜗居在洛阳,我们就打进洛阳,砍了那亡国之君,咱们就都能做皇帝了。哈哈”明城此时已酩酊大醉,口齿都已不太清楚,胡话浑话尽出。 “有意思,有意思呀。年少轻狂,壮志凌云呐,哈哈,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倒是有我当年几分愣劲。”拓拔博拍手称绝开口大笑。 “大将军恕罪呀。这小子喝多,满口胡言,都是戏言,不足为虑。”明公忧心忡忡,生怕那句话惹得拓拔博不悦。 “无妨。谈古论今畅所欲言,我又不是文人墨客,对此无避讳。”拓拔博摆手道。 “大将军!夜深了,保重身体呀。酒再喝就伤身体了。明城小友已酩酊大醉,还是让几位早些休息为好。” 天色已晚,酒过三巡。司马炎出声阻止,生怕拓拔博多饮几杯。拓拔博叹息一声,起手告别明公,起身便要离去,停顿帐门口缓缓说道。 “明公。带着你的人,明早便可离去了。。” 第15章 退军了? 明城大醉一场,几人一夜酣睡。第二日清晨浴光如沐,军营中士兵操练声震耳欲聋。明城睡眼朦胧头痛欲裂,被喧声一次次的呼唤。 “早呀。王大人。”明城迷迷糊糊冲着,站在营帐门口的王勇打了一声招呼。 “呵呵。不早了。铁甲军操练多时,再睡就到晌午了。”王勇轻笑一声,打趣说道。 “嘿嘿,抱歉抱歉。在下不胜酒力,昨夜没闹出笑话吧。”明城憨笑一声,不好意思的询问。 “明城小友呀。你哪是不胜酒力?压根就不会饮酒呀!昨夜与拓拔博博弈,一番长篇大论,说得众人一愣一愣的。让老朽现在也没回过神呀!”明公插话说道。 “啊。失态了。见谅见谅。王大人一直看着帐外,是寒军有什么大动作吗?”明城摆手解释道,又恐两人尴尬,便又问王勇。 “无事。只是久居军旅,恰逢看到寒军操练,身体有些不受控制,真想跟他们结结实实干一场。”王勇眼神一直冲着帐外,霸气的说着。 “哦。。。依王大人所看,铁甲军如何?”明城顿时一阵白眼。 “铁甲声碎人胆寒,势压山岳逼人退。钢刀腥风血未干,不负寒心好儿郎。”王勇幽幽的回了几句。 “王大人对铁甲军评价很高呀!恐怕是武将心心相惜,心有不甘不是我燕军吧。”明公又是一声讥讽,惹得明城都不悦,白眼连连。 “你倒是闲心操了不少,有这时间何不好好想想,昨夜拓拔博所留之言何意!”王勇倒是丝毫不生气反问道。 什么话?明城此刻大脑一片空白,昨晚的记忆空空如也。眼神恳求两人解释一二。明公听到王勇所问,也是默不作声,略有所思,但还不解其意。 “明公到底大将军留下什么话?怎么还让你这般为难?不会是上寒攻城的时间吧?”明城焦急的询问。 “唉。大将军临走之际,只说了一句让我等今日离营。老朽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呀。” “今日离营?不会是要攻城了吧?怎么会这样?昨夜饮酒难道是个幌子?拓拔博也是久居将位,两军对战使者来访,怎么能不派人谈判,不听听所议结果,就强势开战?怎么能这样?我等岂不是所做都是无用之功呀。辜负了阳明城千万百姓呀。”明城顿时慌神,痛心疾首说道。 “别喊了!我观察至今,铁甲军还无攻城的举动。做这些无用举动给谁看,这是在寒营,可你再怎么嚎也招不来拓拔博。”王勇冷冷一语道破明城的小心思。 “呵呵,小友也是病急乱投医。不怕跟昨日一般,再惹来几位将军,手握钢刀劈了我等。”明公也出声止道。 “唉。我也是心急如焚呀。明公。你我谋划许久,敢断言成事之一半。可如今,唉,还没开口说话,就让人下了逐客令。该何去何从?”明城仍是一脸忧虑。 “小友沉住气呀!既来之则安之。为今之计只有装作不知情,好好呆在帐中,只要不出寒营,所图之事就有希望。”明公眼神一顿,仿佛下定决心一般。 “不行。我总觉得该干点什么,不能如此坐以待毙呀。”明城不同意他所说,出言制止。 “不行。你小子到哪都不安分!你当这是你家炕头!这是敌营!怎可任由你胡来?这次得听那老家伙的,好好待着切莫再随心所动。你的命不值一提,可你所肩负着阳明城万千百姓之性命,不可儿戏。”王勇立即出声制止,对着明城便是一顿指责。 “是呀小友不可轻举妄动,牵一发而动全身,弹指间阳明城便灰飞烟灭呀。真若城破人亡,我们就是罪人遗臭万年呀。”两人仿佛一个鼻孔出气一般。 “狗改不了吃屎,死要面子活受罪,都这时了还想着名声。”王勇站于帐门,嘴唇微动轻轻几句传出,正好让明城听见。也不知明公真是年老,还是声小没有听见。 “就这样傻等呀,几时才有机会再见大将军。我不管了,我饿了,要吃饭,叫人送饭。”明城倒像个泼皮一般,撒泼打滚。 “来人,我要吃饭,饿了。” 一士兵进帐眼神略带疑惑,不住的看向明城。 “让你看笑话了,军爷。有吃食吗?劳烦了。”明公陪笑解释。 “等着。”士兵冷冷回了一声。 不多时小兵提了一食盒,摆在众人跟前。饭食也无其他,几碗一锅烩之而成的野菜面疙瘩,倒令明城吃的津津有味。明城此刻拍打肚皮,惬意十足。又唤士兵说要喝水,一会又要出恭,来来回回的折腾。 “折腾够了吧。”明城趁着出帐小解的功夫,仔细打量寒营,刚起身偷摸观看着四下,被来人吓了一跳。 “嗯。原来是大公子呀。这么巧呀!你也出恭。”明城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复。 “我问你折腾够了吗?”拓拔宇依旧冷冷一声。 “人有三急嘛,理解理解。”明城憨笑一声。 “鼓唇弄舌花言巧语,当真以为我不知你所图?明说吧,大将军已不见任何人,你们呀!趁早回城早做准备。”拓拔宇轻蔑一笑警告道。 “嘿嘿。我又没说要见大将军,这不。见大公子也是一样的效果。” “想让我帮你传话?你倒是聪明,可惜呀,我为何要帮你?”拓拔宇双手一背,傲然视之。 “凡事都有所图,一切都好商量呀。大公子有何求,不妨说来听听。”明城嬉皮笑脸看着拓拔宇而说。 “我?你?呵呵!!”拓拔宇此刻打牙缝,挤出几句嫌弃之声。 “拓拔宇别太过分了。你以为我是求你?我是在给你机会。铁甲军还剩多少?还能战多久吗?只一个小小的阳明城,便让铁甲军停滞数日,后面每一城每一关都强于当下,你们迟早会被耗死。”明城看着拓拔宇那一身傲气就不爽,再好的脾气也架不住这样轻视。 “是嘛?攻下阳明城后,城中人畜无生,那时候你再对我说这些如何?”拓拔宇挑衅般说道。 “呵呵。能攻的下早攻了,何须盘旋多日!那一夜大战,在下依旧记忆犹新呀!城中兵将弱你大军,可我们杀的你先锋营溃不成兵。 时至今日,北燕援军已至;你抬头好好看看城上,此时兵力我强你弱。真不知道大公子哪来的底气,敢说如此的大话。”明城提高几分声音,坚定不移心中所想,出口不带一丝停顿。 “嗯。你真是天生的纵横家,一番说辞令人咂舌,把自己都快说服了吧!说你是谋士吧?呵呵。太不像了。巧然令色鼓唇摇舌,天生的吧。”拓拔宇听完后,眼神沉思片刻略带讥笑道。 “不信?大公子现在就可攻城,看看明城所言非虚。”明城依旧一脸刚毅道。 “无军令不得,,,嗯。差点让你绕里头了,还不是要见大将军。死了这份心吧,我没那个本事。”拓拔宇欲说还休,心里一想不对劲,顿时恼怒道。 “唉。无所谓。方正吃亏的又不是我们,只是苦了双方的将士们。铮铮铁骨呀,无故卷入这场权利争夺战。”明城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悠悠道出几句。 “小子。还真是看不透你呀,都知道点什么?说说。” “在下可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是凭眼前局势猜测而已。铁甲军孤军深入呀,连个策应的队伍都没有,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嘛。 怎么?就靠三万攻下中原?这么多天扎营城下,等后援还是等粮草补给?我要是寒军什么也不会管,再过个三两日,铁甲军消磨殆尽才好。什么时候服软了听话了,铁甲军才有一条活路吧?”明城此刻倒是不浪费一点口水,心中所猜测,都一一道出。 “我又看走眼一回,你小子!铁甲军何去何从能说说嘛?”拓拔宇咬紧牙关,欲出口指责,回身一想还是请教道。 “我说了呀!你没听明白而已。听谁的话,谁向谁服软,大公子不会不明白吧。”明城白眼一翻,出声讥讽。 “呵呵。你!不错。一会的功夫让我走眼三次。刮目相看呀!我承认阁下是谋士也,能立人心定天下的鬼才。”拓拔宇此刻全无傲气,竟然夸奖一声。 “小事小事,别夸我,我会骄傲的。怎么?这会能帮我引荐一下嘛。”明城又是一副嬉皮笑脸。 “引荐就算了!不过刚才这番言论,我会原封不动传达给大将军。至于是退是进全凭大将军决断。” “好好好,那明城多谢大公子呀。”明城对着拓拔宇一顿作揖弯身。 “我帮你,你能不能也帮我?” “帮你?夺军权?争世子大位?还是扶你上大位?”明城一脸诧异,不知该说些什么,便拿这些话打趣道。 “嗯。我身边需要一个你这样的人,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物尽其用。”拓拔宇此刻无比真诚,诚心发问。 “啊。需要我?干嘛?鼓唇摇舌?大公子高看我了,我贪财好色小人一个也。一仆不侍二主,我对北燕心有所属。” “心有所属?是女人嘛?也罢。招贤纳士怎会如此随意,不过日后你若投奔与我,我必以座上宾待之。明城!山高水长,路遥有期!相信我们还会再见的,下次再见希望你已改变想法。” 什么什么?怎么突然说这些干嘛?明城一头雾水,眼神恳求道。 “还不明白?大将军昨夜不是已经给你们答复了嘛?”拓拔宇解释道。 “什么意思?”明城还是不明白。 “什么意思?该说你聪明呢,还是笨呢?意思就是全让阁下猜对了,大将军低头了也认错了,军部已令铁甲军立刻回都。铁甲军要退了,火器营已随辎重已先行半日,各营也在紧锣密鼓拔营。”拓拔宇哭笑不得解释道。 “大公子莫非是取笑在下?莫开玩笑呀。”明城一脸的不相信。 “呵呵。我可没心思跟你开玩笑,中军大营马上就要开拔了,这一早上全让你屎尿耽误了。” 拓拔宇将明城带道营中,司马炎早已与明公交谈多时。明城还是一脸的不相信,眼神急切的询问两人。王勇给了坚定的一个点头,明公亦是高兴的冲司马炎几人连连行礼告退。 “就这样退军了?真的退了?” 明城还傻傻的呆立着,被两人前后拖拽出帐。拓拔宇此刻幽幽传出一句:明城。山高路远,后会有期。迟早还会再见的! 第16章 打道回都 明城稀里糊涂的,被两人连拉带拽的拉回阳明城。此刻身在城中,依然久久不相信。怎么就退兵了?百思不得其解呀。明明他们什么都没有干,寒军就退了?明城心里有一万种猜测,不会是调虎离山吧,也不对呀?没必要呀!欲擒故纵?也不像呀!拓拔博的阴谋?一定是阴谋! “明城老弟,恭喜呀。寒军退了。他们真的退了。此一役后,老弟定当名声大振。” 此刻白林带着城中仅留下的一众士卒,站在城上遥望远方,心情无比喜悦。指着远方不住的窃喜。城中众人皆欢欣鼓舞,对着明城几人不住的夸赞。令几人欣喜万分,只有明城低头不语。略有沉思。 “有诈!我不信!拓拔博就这样退了?可能嘛?明公?你信嘛?”明城此刻一脸的谨慎,对着明公几人出声。 “老朽此刻也糊涂呀,不明拓拔博的用意是何!”明公让明城问的也是全无底气开心。 “明公,王大人。帐中司马炎都说了些什么,让你二人深信不疑,匆匆就离营了?”明城止不住问道。 “不过就是传达了一些军情,寒王召见拓拔博火速回师,铁甲军片刻不能停留;中军大营即刻要拔营出发,我们再不走就走不了了,得随他们回寒都。依老朽所看寒都恐怕什么大事发生?”明公仔细的思量早上营中的谈话。 明城不太信任明公此人,眼神又朝向王勇,期待王勇的回复。王勇脸上也是略微思量便点点头,意思是明公所说属实。 “糊涂呀。你二人着实糊涂,怎么能被司马炎三言两语所骗?寒都能有何异变?需三万回都?着实不可信,处处透着诡异,我心十有不安呐。万一这是拓拔博的阴谋,我们该何去何从。”明城还是不愿相信,一脸的悲愤,打破脑筋也不会用了。 原本一切都在自己的算计之中,即使寒军强攻,自己也有对策处之,可对手偏偏毫无征兆的退兵了。让人无从琢磨呀!就好似两人决斗,双方铆足劲,各展神通;交手无数次,马上要分输赢了,强的一方突然退赛了。仿佛一拳打到棉花上,软绵绵的自己也无计可施。这算什么呀!软刀子杀人? 明公王勇原本相信寒军退了,可也架不住明城左一句右一句的怀疑,两人此刻脸色也沉重?顿时让城中气氛紧张异常,身后的将士互相扭头交流。原本的一派欢喜景象已全无。 “几位。是否多想了?依我看寒军拔营倒不像作假。几位难道没有与寒军达成协议嘛?”白林此刻也忍不住问道。 “唉。不瞒白统领,我们非但没有与寒军谈议和之事,就连拓拔博也只是在宴席上所见。两军对垒的话没有说一句呀,这次入寒营确实没有作为呀。”明公此时也是老脸一红,羞愧的解释道。 “什么?那,,那,那寒军怎么无缘无故的退军了?”白林一脸的不可思议,激动异常。 “白大哥。现在还觉得是我多想了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白大哥。山雨欲来风满楼呀。”明城此刻脑子仿佛炸裂了,理不出一丝头绪,抓耳挠腮。 “明公,这可如何是好啊。” 白林此刻也是慌了神,转头看向明公。明公双手一摊,仿佛也是半点无法。 “白大哥,此刻也只能听天由命了,恐怕我等要食言了,阳明城多半保不住了。耽误之际还是多派斥候打探吧,做好随时撤出阳明城的准备吧。”明城此刻全身虚无,用尽心思所想也道不明,只得回复白林做好准备。 “唉。”白林长长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吩咐属下照办明城的嘱托。 城下。中军大营已集结完毕,后军已变前军随大部缓缓撤离。铁甲雄兵铿锵有力,队长如一条吞天吐地的龙,盘山绕岭傲视四方。正如王勇所说铁甲钢刀令人不寒而栗,兵强龙虎将精神华,所到之处无不令大地抖三抖。 拓拔宇马踏重山,停至高陵处;看着一眼望不尽的铁甲军,心中五味杂陈。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湖,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 “大公子雅兴呀!伏流所仗之威不过是河水?百兽怕的也不是乳虎,而是其身后之威也。卧久者,行必远。伏久者,飞必高。伏虎平阳听风啸,龙窝浅滩等海潮。如若东山能再起, 大鹏展翅上九霄。 大公子生来便在洪流之中,一味的隐忍不发,终抵不过洪水猛兽吞噬。如今便是大公子的机会,乘龙虎之师跨洪湖踩浪尖,终有一日到底彼岸登高位。”司马炎不知几时停在拓拔宇身后,幽幽的劝诫几句。 “大将军让你劝我?还是先生有感而发?”拓拔宇出声反问。 “呵呵。都有吧。铁甲军只有交到你手里,寒君才可放心,大将军与我才有苟活的机会。而你最缺的难道不是这些吗?大公子。你心智坚定,心藏四海呀。可惜羽翼不足,假以时日定有作为。”司马炎此刻无比坚定的说出这句话。 “先生愿助我一臂之力吗?”拓拔宇起手求道。 “老夫恐有心无力呀。老夫年轻时跟随大将军,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奈何!人生无常,岁月如歌呀。如今只想着老去功名余白发,闲来歌舞散黄金。” 司马炎抬手一礼,便垮马而去。英雄落寞,将军暮年。此刻让人说不出的伤感,夕阳西下,将军白发征夫泪,几时能回休。 “前路一片迷茫,再不会有人陪我走下去了。任重而道远呀!”拓拔宇叹息一声,胯下一紧,策马而驰。 五日后阳明城中,明城此刻立于城墙之上远眺。明城确信寒军退了,不管是何原由总之阳明城保全住了。几日担忧几日忧虑,总算是喜笑颜开。明城心中窃喜,我做到了终于做到了。此一战,少年得志,定能名满天下。明城期盼已久壮志凌云,横彼岸越山河救世于水火。 阳明城我命起之地,我愿为之抛头颅洒热血,还他一个朗朗乾坤。此一役令我感受颇深,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乱世枭雄转眼即逝,将军暮年壮心悠悠。人间疾苦生民堪忧,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我会坚持本心朝着前方,纵有疾风起也不再畏惧。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此刻明城心无杂念,只是想好好看看脚下大好山河。口中不知不觉道出: “莫笑江湖少年梦,谁不少年梦江湖。” “哈哈。明城老弟好生悠哉,好一个谁不少年江湖梦。回想当年,金戈铁马踏九州,我也曾壮志凌云气冲天。年少轻狂励志三千里,转眼半生还在尘世中庸碌。青山未老少年心死啊。” 白林此刻站在明城身后,回首自己金戈铁马一生,转头来其志早已覆灭。神情落寞,心中似有山火喷发,却未能一展风采。终是将军暮年叹声涛涛。 “白大哥。只要青山不老你我之志也不会消散,只要心不死,壮志永不灭。”明城此刻眼神坚定,心中如龙腾虎跃气势恢宏。 “哈哈!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行天下大事,扶百姓与疾苦,护国为民造福于寰宇。老弟呀。说真的我做不到了,但你行!我不会看错人的。小小年纪便能体民于水火,嫉恶如仇奋世救民,断天下大事,假以时日你会,,会飞的更高更远。” 白林拍拍明城肩膀,仿佛天下大任具在明城一人身。 “白大哥。你什么时候也会拿兄弟打趣了。哈哈。”明城哈哈一笑而过。 “不骄不躁,不卑不亢。很好!恐怕你会比我想象的要走更高。说不定到时候,白某人腆着厚脸皮有求于你,你可别到时候拒之千里之外呀。”白林半开玩笑,半认真说道。 “放心白大哥!要是真有那么一日,我能身居高位定不会忘了你。”明城也是半开玩笑说道。 “城上风真大呀。可得小心点,别咬到舌头呀。万一你要没了舌头该怎么办,谁敢吹的起这般大的风。”王勇又一次不合时宜的出声讥讽。 “哼。对了白大哥。今日斥候探的如何了?”明城冷哼一声,随即又问起白林正事。 “放心吧。铁甲军自两日前跨过横山,再无东出的迹象。可见那日你们在铁甲军帐中,所听所见并非拓拔博的阴谋诡计,恐怕是寒王要对铁甲军有所动作。 管他呢,方正我们守住了阳明城,对百姓对北燕都有所交代了。这几日倒是你,为之白忧心忡忡一场。也该放下了好好休息休息。”白林此刻劝慰,让明城不必再担心,放松放松。 “早就说了,哪来那么多的阴谋权计?非得在城中多呆这么多天。倘若寒军去而复返,你当何为?有能如何? 一老一少都是聪明人。看看人家,只过了三日便匆匆离去,恐怕此刻已到了大都,燕王对其还不知道怎么封赏呢!”王勇一脸埋怨道。 “王大人是怕明公到了都城,对阳明城一事大包大揽吧?放心。这功劳明公抢不了,城防营每日都有军报直呈兵部。 再说了燕山卫的功劳还能让世族给抢了先机?恐怕朝中各部都压着封赏,等你与明城老弟回到都城,那才是众望所归嘛。”白林看出王勇的不悦,赶忙出声解释。 “白大哥,不随我们一起回大都受封嘛?此战可是全凭白大哥,带领城防营砥砺相扛呀。”明城不解道。 “老弟有心了。我城防营归属边军大营,恐怕到时候由军部直接封赏。再说了,我此刻还是阳明城的统领怎能擅离职守?”白林轻叹一声。 “奥。白大哥。日后还会再见吧。”明城不舍道。 “会的,一定会。只要青山不老,你我兄弟终有相见。”白林声音轻颤略带沙哑,只有真正一起爬过死人堆才懂得如此交情。 “王大人。我们几时回燕都呀?以后还得总旗大人多多关照呀”明城一想到去大都,心情也兴奋了起来,不由的打趣道。 “明日一早便回大都。阳明城,我会记住此地的。”王勇全然不在意明城的打趣,心中微凉毕竟阳明城中多日拒敌,不少弟兄躺下就再也没能起来过。 “是呀。要回燕都。好好看看阳明城吧。” 此刻三人皆远望四方,心中五味杂陈。 第17章 拦路劫道? 北燕王都。十月桂花飘香十里,后宫贵人多自赏心悦目。此刻婉儿坐落雨亭无心赏花,思绪早已飘至九霄云外。 “婉儿妹妹,怎地又一人发呆?”一众贵人行至亭前,出声打断婉儿思绪。 “嘿嘿,哪里是发呆呀,我看是思春吧。这几日经常看见婉儿独自优思静坐,时而脸色微红,时而娇声小嘻。一晃多年,婉儿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喽。” “是嘛。这趟边地之游,莫非妹妹遇到情郎了。嘻嘻。”几位贵人笑声不断,相互打趣道。 “婉儿给几位姐姐请安。”婉儿芊身一躬,朝众人跪拜行了一礼。 “快起来吧妹妹。都是一家人何须如此。”几人也是连忙出声制止,弯腰轻轻将婉儿扶了起来。 “妹妹呀。给姐姐们也说说呗,这一趟出行真的遇到中意之人了?姐姐可得好好给你把把关呀。” “是呀,是呀。我可得看看是哪家的公子郎君,这么好的福气能让婉儿妹妹倾心。” 婉儿羞涩难当闭口不言,两位郡主好奇心不断,你一言我一语,看这架势让婉儿开口不可。文月郡主本是当今燕王之长女,落落大方雍容贵气,又比婉儿几人年长几岁。已出嫁给朝中武将杨姓世家,据说其人当年乃是北燕第一勇将。可惜几年前与九国联军一战,传闻战死沙场。 燕王与王妃不愿看着女儿日渐消沉,便将长女留在宫中照料。随着王妃的精心照料,文月郡主也日渐好转。今日听闻园中桂花飘香,兴致勃勃的邀请了几位闺中好友一起来游赏花园。 另一位喊婉儿妹妹的,乃先王之幼女月兮郡主,只比婉儿大了几岁。当年慕容硕壮志未酬,年少便撒手人寰,最后还是其弟慕容硕风继承大统。这些年她与婉儿一样,被燕王妃抚养长大。月兮郡主娇身动人,举手投足婉约十足。 邻家有女初长成,三人姿色不分上下。只不过两位郡主举止神态,落落大方知书达理,与婉儿大相不同。这些年婉儿总一戎装出行,舞刀弄枪刀光剑影侠气十足;令婉儿多了一丝俏皮,一丝烟火气。 “文月姐姐,月兮姐姐。你们再这样婉儿就不理你们了。”婉儿娇声一甸,糯糯说道。 “嘻嘻。妹妹不必羞涩。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婉儿妹妹豆蔻芳华,有几个爱慕者也正常呀。姐姐可是过来人哦。”文月郡主一副你骗不了姐姐的眼神。 “是呀。能入得了婉儿妹妹眼的,一定是朝堂的那家翩翩公子。”月兮郡主继续发问道。 “让两位姐姐失望了,婉儿所想不过一山野混小子。更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也不是翩翩公子。”婉儿轻叹一声,神色悠悠说道。 “嗯?这,,,出身寒门?还是一布衣。妹妹可得慎重一二。”文月郡主立时神情一紧,出声提醒道。 “婉儿妹妹。你与他到那一步了,若无大的苗头赶紧断了。文月姐姐所言非虚呀。我等虽出身富贵,可也富贵逼人不能随心所欲。身为王室女子有王室所去留。”月兮郡主唉声说道,令文月郡主一声吁叹,仿佛戳中自己一般。 “唉。花开花落自有时,缘起缘落终有散。我等虽长在深宫中,生在王权,终究不过是王权所准备的牺牲品罢了。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文月郡主感同身受,此刻竟玉珠轻落两颊。 “都怪婉儿,让姐姐想起往事伤心。婉儿可对那混小子没有什么爱慕之心,不过是时常怀念他,总盼着他能全身而回大都。”婉儿连连道歉,娇声解释道。 “哦?他命在旦夕?还是生命垂危?”文月郡主倒来了兴致,连连询问。 “嗯。差不多吧。我初入阳明城时半路遇到一混小子与我抢吃食……” 婉儿从初遇明城将起,之后又遇寒军夜袭阳明城,众人拼死守城,明城巧施计谋;后又因她不愿出城,阳明城危在旦夕。众人无奈之下广布疑云迷雾,令寒军不敢妄动。最后自己被明城痛骂自私自利,便愤然离去。明城随即出城与寒军谈判,如今自己身居深宫也不知他生死,阳明城之存亡。 两女越听越出神,越听越感同身受。当听到寒军夜袭之时,两人紧张异常瞠目结舌。当听到战后众人打扫战场清理亡兵,也是泪眼婆娑止不住轻叹。当听到明城与世族进寒营,更是对明城这个少年称奇连连。 “战火纷飞,侠骨柔情,佳人怀情,才子有义;保家园护百姓,只身赴死。文月姐姐听着好似动人心弦,如话本戏剧一样催人泪下。”月兮郡主呆呆的望着两人,轻声哽咽。 “是呀妹妹。我等虽出身王室,对军旅鏖战也略有所闻,今日由婉儿诉说亲身经历,让人不禁悍然呀。”文月郡主也是不可思议的说道。 “姐姐。我倒是对这个明城有不少好奇。姐姐终日与王妃相伴燕王也时刻相随,你看能不能替婉儿妹妹探听探听。”月兮轻晃文月的胳膊,眼神与婉儿相传。 “好,好,,好。快被你晃晕了。” 文月郡主还是被两人说服,答应在燕王那里帮忙探听一二。三姐妹在后花园中相谈甚欢,惬意无比。 明城与王勇二人只在边军三镇,拜别一众将军,快马加鞭一路风尘仆仆,行至郊野两人宿暮野外。 “王大人。还需几日到达大都?”篝火堆做驱散一丝丝的寒风,这几日风餐露宿,身体还真有些吃不消。一露营便升起火苗,急切的询问。 “快了,马上出幽州境地了,往北再走一日就到燕山了。离大都也就不远了,再忍耐一夜。到了大都咱们可就都轻松了。”王勇看着明城一身疲惫,也不好再讥讽,出于好心提醒道。 “哈哈。无妨,我身体还算吃的消。明日天黑就能进都城吗。”明城还是很向往北燕都城,自从下山就一直身处阳明城,看到的都是满目疮痍,都城繁华还真有所期待。 “到了燕山恐怕天色已晚,城门也关了。不过无妨,燕山已是我等卫所范围,定不会让你在留宿荒郊野岭。”王勇此刻也是归心似箭,并承诺明城,进了都城带他好好游玩。 “好好好。等进了城带上王五李四两位大哥,一定要与几位一醉方休。” 明城此刻也是满心欢喜,藏不住对大都无比向往。王勇心情亦是如此,越靠近燕都心情越兴奋。两人一直聊至深夜,王勇习惯了军旅生活,对野外宿营轻车熟路,跟明城聊着聊着已鼾声如雷。 明城此刻思绪万千,眼睛瞟着火苗飘飘忽忽,脑海竟浮现出婉儿的模样。戎装洒脱而不失欲滴,玲珑动人心弦。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用来形容婉儿再好不过。可惜呀。此一去燕都,两人身份有别,再也不会像阳明城那般接触。 “唉。郡主呀身份高贵无比,我这穷小子怎么可能入得了人家的眼,终是自己单相思罢了。异想天开,,,睡觉睡觉。梦里什么都会有的。”明城微微轻叹,安慰自己几句便进入梦乡。 燕王宫中。文月郡主与王妃跪身佛像前,吟经诵佛虔诚无比。月兮郡主侧身门外,不住的探头打量。宫人皆不敢为其传话,怕打扰王妃潜心礼佛。只有月兮一人在门外,不停徘徊焦急异常,不住的轻声呼唤文月姐姐。 “是月兮那丫头吧。怎么如此慌张?成何体统。”燕王妃虽无过多言语,但明显被人打搅,心有不悦,微怒。 “母妃勿怪。这丫头就是急性子,前几日桂花飘香。也是月兮妹妹风风火火的,拉着我与婉儿妹妹一同赏花。” “哦?这些年你随母妃深居简出,也得亏月兮这丫头与你作伴。婉儿那丫头也回宫了,你也该与几位妹妹多走动走动。别老跟着母妃身后,接你进宫本就是让你舒心疗养。快去吧,让月兮那丫头等着急了都。” 燕王妃本就对长女情深,这么多年总觉得亏欠女儿,更是不惜冒犯族制把女儿接回宫中。本就是想让文月待在自己身侧,无人敢对其指手画脚。更是怕自己的女儿郁郁寡欢,最后撒手人寰。听到女儿能和姐妹们游玩,也是了了自己的担忧。 “女儿去去就回。女儿就愿意陪在母妃身畔,为我大燕还有父王母妃祈福。”文月涩涩一笑,拜别王妃,起身慢慢退去。 “文月姐姐。遭了。”月兮看到文月出来,紧握文月的手慌张异常。 “何事如此惊慌呀。不着急慢慢说,到底出了何事?”文月也是轻握月兮手掌,让其不要失态。 “不是。唉。都怨我。前两日不是托姐姐给婉儿妹妹探听心上人嘛。昨日见到世子殿下,我便旁敲侧击问了几句,还真让我问着了。 阳明城的军报已到都城多日,说是阳明城之围已解。禁军总旗与其他人已快马赶至大都,这两日便到。怪我多嘴。将婉儿与意中人之事说与世子,世子震怒呀。要治那少年一个大不敬之罪,扬言还要活劈了那不知好歹的贼人。 我起初也没放在心上,世子为人虽调皮但也不失本心嘛。可今日就听说世子着盔甲,带着近卫出城去了。姐姐,你说不会出事吧?”月兮一字一顿,紧张兮兮的说完,还不时的看向文月的脸色。 “你呀你。让我说什么好?婉儿与那少年本就是无影的事,让你一处张罗。日后婉儿妹妹该如何自处?羽儿行事本就耿直,要真为这事杀了那小子,我看你以后该怎么向婉儿解释。”文月听完后,对着月兮就是一顿数落。 “怪我。都是世子太精了,三两句就把我绕进去。”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现在就派近卫出城,但愿还能来得及。”文月暗自祈祷。 燕山下两骑策马腾飞,一前一后追赶。 “看。明城前面便是大都。哈哈。奶奶的,大都我终于回来了。”王勇指向前方。 “哈哈。大都明城来也。驾。” 两人正快马欲进,嗖的一声,利箭从明城的脸颊飞过。顿时将明城摔于马下,明城迅速起身,环顾四下。前方三十步外,一队甲士冲杀而来。 “他娘的,怎地燕都外还有劫道的?王大人遇到劫道的了。”明城吐了口水,暗暗发问,冲着身后的王勇大声喊道。 “何人敢在此拦路?莫非是找死!” 第18章 世子慕容羽 “何人敢在此拦路?”王勇马踏飞燕,先声夺人,暴怒的询问。 “王大人,小心呐。对方来势不小呀。弓弩都用上了。”明城担忧的说道。 “放心。此刻已是燕都城外,不会有人拦路劫道的。我去看看情况。”王勇居高临下,临危不惧,对着明城细语几声,便冲向前方。 “大胆!!!你们竟然敢对我行凶,瞎了你们的狗眼?难道不认识我身上这身衣服嘛?” 王勇一马而出,奔至前方一看。一队的轻骑列阵而待,兵刃长林默不作声。 “说!你们到底是何人?敢在此埋伏禁卫军?当真不怕死?”王勇看着眼前的士兵,队列整齐训练有素;绝不是毛贼造次,好似也是行伍之旅,不由的连连发问。 “来人可是总旗王勇?”队列之中领头出声问道。 “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为何敢在此埋伏?可知我燕山卫的规矩?杀一儆百!”王勇此刻明白这些人绝对也是当差的,只不过不同属一营。不由的怒火中烧,把燕山卫的威名都搬出来了。 “王大人何必动怒。我等着也是燕山卫出身,身居近卫右营最近才换防至燕都,王大人不认识我等也正常。但王大人的威名我等早就有所耳闻,说到底你我本就同属一宗。”领头的几人倒是对王勇客客气气的,全无半点要动手的意思。 “哦?竟是右营的兄弟?不对!既是右营的弟兄,为何要在此暗箭伤人!”王勇此刻警惕的问道。 “王大人你我同属一宗,纵然无人敢在燕山卫头顶造次。王大人此处与你无关,还请速速离去。来日方长,日后说不定还得仰仗大人关照。”领头的军士冲着王勇拱手一礼,一队骑兵让出一条口子。 “那好。既然是自家兄弟,日后定要多多关照。明城老弟,无事了。随我快快进城。” 王勇此刻虽心有疑惑,但不愿多出事端,对着身后几十步外的明城大喊一声。明城虽挨了一箭跌于马下,也多亏在这些时日军旅生涯;马上功夫愈发娴熟,才不至于骨断筋折。揉了揉屁股,快步奔来。 “哎?王大人?你可能没明白在下的意思吧?你可以进城了,他不行!”领队看着屁股一颠一颠跑来的明城冷笑道。 “什么意思?他可是宫中禁卫!此次阳明城被围,全靠他一人之力;燕山卫的功臣,随我一同入京受封。对他动手可得掂量清楚!” 王勇怒目而视。心里明白的很,这些人都是最近才换防京城。世族那些人又早他们几日入京,谁知道会不会是世族要对明城下手。所以故意说明城是禁卫还是功臣,也让来人不敢轻举妄动。 “哈哈。王大人何必危言耸听,我等又不是三岁小孩。燕山卫出身那个不是伤痕累累功劳垂垂,就这么个小娃儿还功臣了?可笑。”领队之人完全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出声讥讽道。 “什么情况?不是说自己人嘛?冲我来的?谁派你们来得?冀州袁家?还是云州陈家?亦或是青州杨家?” 明城忍着疼痛好不容易奔来,听到这些人竟然是冲他来得。自己是左思右想也不明白,他孑然一人碌碌无闻,怎么会在燕都有仇家。几家世族嫌疑最大,过河拆桥这些人可是最拿手的。 “我呸。。。几个腐儒流士之族也能命令我等燕山卫?” 对方听到明城如此问道,不由的唾骂。仿佛世族在他们眼中如同狗屎一般,提一下都觉得恶心。这也侧面反映这些人是近卫右营无疑,也只有燕山卫出身才会对世族不屑一顾。 “右营的弟兄们!不管你们有何纠纷,可否买给在下一个面子,先让我二人进城受封。待后定当在城中最大的馆子摆上一桌,为何为弟兄赔罪一二。” 王勇此刻也明白这些人不是世族所派。既然能直截了当在城外拦明城,定是不惧任何风险。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原由,只当是几人与明城有何私怨。 “王大人言重了,我们可与这小子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差事在身受命教训这小子一二。”领队冲着王勇摆摆手,直言不讳的说道。 “教训!有用弩箭教训人的吗?玩过了吧!”明城眼神杀气腾腾,心中怒火冲天,不由的出声冷哼。 “呦。你小子还挺有脾气得吗?得亏我们接到命令是教训教训你,不然那只箭可不会偏半寸。小子省省力气吧,先让哥几个给你松松筋骨。”领队说着说着就带人下马,手上的关节嘎嘎作响,看着架势明城不挨这一关恐怕是不行的。 “你们敢!有我在!看你们有何人能伤的了他。”王勇立刻拔刀,只身挡在明城身前。 “王大人。你可别犯了糊涂,也不想想谁能命令得了我等。别为了这么个小子,前途不要了,最后落下个得不偿失。”领队看到王勇拔刀相向,此刻也不再拐弯抹角,直言直语说道。 “你是说。。。不可能。不可能这样对他。” 王勇第一想到了婉儿郡主,立刻感觉不对。郡主在阳明城时可是与明城私交甚好,不可能要为难他呀。 “说清楚。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否则别怪我手里刀不认自家兄弟。”王勇回想不对,但又不知道到底是谁。又不能撒手不管,只有硬刚到底。 “嚯,王勇!几日不见脾气倒是渐长呀。怎么?还敢对我出刀不成。” 王勇刚说完话,身后出现一人策马而来。一袭白衣锦绣山河袍,身披白衣大氅,腰挎三尺长剑。居高临下当空一吓,好一个翩翩公子哥。 “属下不敢。拜见世子,世子万福。” 王勇听见声音定眼一看,顿时身冒冷汗。立刻下跪迎驾。 “免了!王勇呀。我知你这趟差事不易,此刻归心似箭。进城去吧,禁卫那边已为你准备好了接风宴。我就不留你了。” 北燕世子慕容羽,淡淡的看了一眼王勇,便摆摆手让其退下。王勇此刻也是为难万分,左右不是。 “王大人。什么情况?”明城立刻凑到身前询问。 “明城兄弟保重呀。这位乃是我们大燕世子慕容羽,也不知你是如何冲撞了殿下,令他如此对你呀。这会在下可是帮我上你了,若是真和殿下有什么过往不愉快,赶紧认个错求个饶,兴许殿下仁慈大人不记小人过呐。” 王勇对着明城低声细语,让明城好好回想一下。明城此刻绞尽脑汁,也是想不出到底为什么。来人还是北燕世子,压根就不认识呀。怎么会得罪他呢? “大人,在下下山也是初次游历,阳明城便是第一站呀。什么世子?右营?我全然不知道呀,何来的得罪一说。”明城委屈道。 “你二人嘀嘀咕咕的说什么?王勇还不速速离去,怎么?我的话不好使了?快滚。别以为自己是燕山老卒,本世子就不敢动你。”慕容羽看着两人嘀嘀咕咕,心生不悦,顿时破口大骂。 “属下不敢,属下这就离去。”王勇虽万分为难,但也得乖乖听从,诺诺连声。对着世子施礼告退,随即递给明城一个保重的眼神。 “你过来。让本世子好好瞧瞧,到底长着什么三头六臂。胆子不小呀。” 慕容羽手指明城,勾了勾指头,让其近靠近点。明城不敢不从,只能慢慢走近。心里想着到底是怎么得罪这个二世祖了,竟然惊动近卫右营拦截他。真不知道是该荣幸万分,还是害怕。 “呵!你就是明城呀。不过如此嘛?毛头小子乳臭未干,也敢以下犯上对。”慕容羽又是淡淡一眼,便对明城出言取笑。 “在下便是明城,拜见世子。不知小人何时得罪殿下,还请世子相告,也让让小人死个明白点。”明城下跪叩拜后,便轻声询问道。 “不明白!好!好!就让你长长记性,明白明白。还愣着干嘛,都给我冲上去往死里打。”慕容羽怒火万分,也不知哪来的气愤。随即命令手下围剿明城。 “兄弟对不住了,君命难违呀。刚才你若是老实,挨我等弟兄一顿拳脚多好。废话连篇不还得照样挨揍。打,弟兄们,给我围住,往死里打。” 明城起初还在几人当空,窜来窜去灵活躲避。对方压根就不给他机会,两三个扑上来就锁住双手双脚,令他动弹不得只能默默挨揍。几人不愧是行伍出身,三两下功夫就把明城揍的嘴角出血,鼻尖喷血。 “妈的。打人不打脸的道理不懂吗?日后还得一同共事,哥几个都轻点呀。”明城一边挨揍,一边喋喋不休。 “轻点?得罪了世子还想着日后能出头,做梦吧。这小子话可真多,给我堵上嘴,打。” 领队顿时脑凶,令人堵上嘴。打的明城两眼冒金光,腿脚顿时站立不稳,身体微颤。 “好了。别真给玩死了。给我留半条命,本世子还有话要问呢。”慕容羽及时出声制止,令人放开明城。 “小子。传言可是说你文治武功样样精通呀,怎么?这才哪到哪就不行了。看来传言都是假的,狗屁的少年英雄,狗熊还差不多吧你。” 慕容羽此刻下马,来到明城身前。手指托死明城的下巴,看着明城的惨样讥讽连连。明城心有万分怒火,但也不敢表于脸色。拳头紧握,不断的提醒忍者,小命要紧。 “世子对在下有什么怨言,这些也该抵过了吧。”明城一改往日的嬉笑,此时骨头倒是无比的坚硬。轻声陪笑说道。 “呵呵。行。还真是个硬骨头,小子等你进了廷尉府,各种刑罚都来上一遍,看你骨头还硬不硬。带走!” “慢。世子且慢。” 突然身后又是一队人马,领头高声一喊,众人顿时停手。来人快马上前,立刻下马跪拜。 “哼!”慕容羽一声冷哼。 “参见中郎将。”身旁禁卫右营的人可都认识来人,中郎将身居要职专侍皇城禁卫,对他们来说可都是顶头上司,便立刻参拜来人。 “杨三郎!你带着这些杨家部曲,可是要坏我好事?”慕容羽面露不悦,出声呵斥道。 “属下不敢。世子在下也是奉命到此呀,还好没有来晚。”杨三郎凑到慕容羽跟前,低声细语几句。 “果然是大姐派你来的,便宜了这小子。不过也无妨,日后有的是机会整治,人就交给你了。” 慕容羽身轻如燕,踏马而出,刚欲离去又勒马停下。 “杨三郎!今日之事???”慕容羽一脸坏笑问道。 “放心世子!在下什么都没看见。发现此人之时,已从马上摔成重伤。” “哈哈。还是杨大人忠心呀。”慕容羽听到回复后,大笑一声策马离去,又似无意暗指什么。 第19章 忠肝义胆杨三郎 “还能站起来嘛?” 慕容羽带众人走后,杨三郎看了一眼明城。面无表情的说道。 “没事。皮外伤不妨事。不知大人如何称呼,日后定当登门拜谢。”明城缓缓起身,颤颤巍巍的施礼。 “杨三郎。杨家部曲现咱领中郎将一职,感谢的话免了。我不过也是奉命而来。”杨三郎始终面无表情,就这样冷声细语。 “原来是中郎将大人呀。参见杨大人。不知大人是奉谁的命而来?这个世子又如何与在下结怨呀。在下实属不知情。”明城惊慌又是一拜,忍不住的又问道。 “具体何事在下也不知晓,只知郡主差我前来相救你。”杨三郎知无不言。 “郡主?是婉儿郡主吗?” “不是?所托并非人婉儿郡主,乃是文月郡主,世子长姐。嗯?你既认识婉儿郡主?那此事便不难猜测了,世子从小便对几位年幼的郡主多有疼爱。好好思量思量吧。”杨三郎摇了摇头,随即给出了准确的答复。 “原来如此。感谢大人提点一二,听大人一席话让在下茅塞顿开呀!” 明城恍然大悟。自己在阳明城时确实与婉儿多有争斗,甚至恶语伤人。恐怕郡主心生委屈,这才招此横祸。怪自己呀,当初没有听王勇的话呀。王勇当初对自己多有提醒,是自己从不顾忌上下尊卑之微呀。大意了,皇家脸面不容侵犯。 “明城你没事吧。属下王勇参见中郎将。”王勇从一开始便没有走多远,一直默默守在远处。一切都看在眼里,直到世子离去,才敢靠近。 “嗯。王勇!我知道你。这趟差事办的不错,功劳不小呐。哼,世族这两天可是有点冒头了。不过放心你们得功劳最大,卫所已经在拟定嘉奖了。”杨三郎看到王勇现身,才脸色略微有了表情。不住的赞叹道。 “大人言重了,在下不过是行护卫之责。功劳都是他的,在下受之有愧。真的感谢大人前来搭救,否则在下便有失职之过。”王勇说着便指向明城。意思很明确,他的职责便是保护明城一路无恙。 “他?我倒是听说了不少传闻,不过是孱弱书生一个,倒是与世族那帮伪君子一般投其所好。” 杨三郎看着明城,没有任何拐弯的意思,直言自己心中不悦。 明城此刻才明白,为啥看到自己就是一脸冷冰冰的,看到王勇又换了副面孔。看来士族门阀与燕山老卒水火不容呀,自己以后还是得中间把握好分寸呀。别哪天一把火烧到自己身上了。 “大人误会了。在下与世族毫无瓜葛,阳明城一事,也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阳明城一战在下也曾奋勇杀敌,实不愿与世族文流相提并论。在下既已入禁军便不会与燕山老营抹黑!” 明城极力与世族撇清关系,郑重其事的说道。王勇也在一旁点头称是,令杨三郎一时语塞。 “他???上阵杀敌?哈哈。笑话。小子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腰?”杨三郎停顿过后,便是一脸的讥笑。 “大人。此事属下可作证,此人杀敌十余人伤敌无数。阳明城城防营呈于兵部的战报中也曾详细记录此事。”王勇郑重其事的回道。 “哦?莫不是我看走眼,小瞧这小子了?既然已入禁卫便是自己人,自当不会对你有隔阂。来日方长先进城为好,王勇人你带着还是我带走?”杨三郎看明城的眼神稍微有点,不过还是留有一丝的疑虑。 “大人还是我带着吧,毕竟他与禁卫营的兄弟相熟,照顾起来也方便。”王勇一手搀起明城,一边回道。 “也好。走吧一起入城。” 杨三郎大手一挥,士卒纷纷上马,整齐划一不留一丝痕迹。王勇忙着搀扶明城上马,又怕明城伤的太重无法驾马;便同乘一匹马,跟着队伍缓缓进城。 明城做梦也没想到,第一次入燕都便是这副模样。自己心心念念的燕都呀,繁华落尽喧哗热闹与自己格格不入呀。骑在马背上便如酩酊大醉一般,时醒时迷根本就无从享受眼前的景象。 “兄弟。你终于醒了呀。。。可吓死哥哥了。”明城睁眼的一瞬间便看到王五,王五一脸高兴。 “王大哥。又见面了,唉,小弟这副模样让你看笑话了。”明城对王五打了招呼,一脸的不好意思。 “别说了。安心养伤。日后当差可得小心行事呀,再不可如山野莽夫一般。” 王五也略有耳闻此事,但同情归同情主次还需分明。不由的提醒一下,毕竟日后还得一起当差,别再因为鲁莽行事,惹祸上身。 “嗯。经此一事我知道。日后会谨言慎行。”明城点了点头。 “幸亏没伤到骨头,这几日你就在卫所安心养伤。”王五这才安心的点点头说道。 “王大哥?我此刻是到了燕王城嘛?其他兄弟呢?”明城看着房间空荡荡的,不由开口问道。 “哦。兄弟们进宫当值还需些时日,老大忙着给你入营造册。禁军卫所离王城不远,你不可随意走动。这些时日右营换防京都,多有不便。等你身份入册,腰牌下来了就好了。”王五深知明城向往燕都繁华,还是提醒他不可轻易走动。 “嗯。可惜了。不能一览燕王城的绝世风光,还真让人心痒痒。对了。王大哥此我等早入城,阳明城的封赏如何了?”明城感叹道,忽又想起了禁卫的兄弟早已入燕都,对他们的封赏肯定不小。 “世族各部官员仗着功劳,这几日在朝堂上有些冒过头了,兵部一直压着此事。估摸着等你与老大回京才会另行封赏,绝不能让世族捡了便宜。兄弟呀。我们可都是跟你沾光了。哈哈”王五哈哈一笑,感谢明城道。 “王大哥见外了不是,自家兄弟说远。寒军夜袭阳明城,要不是众位弟兄拼死杀敌,哪有今日的明城。”明城连忙说道,都是一家人何来沾光一说,要说沾光是自己沾了兄弟们的光呀。 “你小子。嘿嘿。这嘴上功夫还是如此了得。不过你和那袁姓老头只身闯敌营的事,已传遍燕都。恐怕都是世族捣的鬼。哼,他们穿的越是邪乎,兵部越是谨慎从之。不过你放心,既已入了禁卫;兵部大员不会让世族的阴谋得逞,此一役你才是当之无愧的头号功臣。”王五开始还是乐呵呵的,越说越激动,恨不得把世族抽筋拔骨。 “王大哥无需生气,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们和世族本就不是一路人,无需为此事伤身。” 明城宽慰了几句,又与王五聊了聊燕都风貌人情。两人相谈甚欢,一直到深夜才安安入睡。明城唯一不知道是此事确实因婉儿起,确不是婉儿为之,以至于日后看婉儿的眼神都有所不同。 燕王都内王城封禁,杨三郎才堪堪离去。抬头看看天空感慨道,月明星稀百鸟归巢只是人未还。这些年杨家过得憋屈呀,家主生死不明,部曲苟延残喘,只靠郡主一妇人如何重振杨家雄风。 杨三郎不过是杨家部曲一员,当年被家主杨镇虎在战场所收留。那些年跟随家主南征北战,攻城略地无往不胜,才换回如今的杨家。好景不长才几年光阴,家主征战一去不复返,家道中落。杨家部曲靠着郡主的余晖,才堪堪不至于流落街头。 中郎将一职看似位高权重,实则华而无实。中郎将下设左右二郎将,真正论起来实权都在左右郎将之手。王城禁卫何等之重,怎会交于一人之手。中郎将一职两三年便有接替,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如今已是三年之末,日后该何去何从,杨家一众又该何去何从。不由的回想起今日与郡主的对话。 “属下参见郡主。” “起来吧。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回郡主。世子下手不轻,不过人没什么大事,休养几日便无事。” “嗯。我那弟弟蛮横惯了,倒是对兄弟姊妹关爱有加。不过此事你得烂到肚子里,不许告诉任何人。” “属下明白。已叮嘱下属烂于心中,不过就怕那小子不识趣。” “放心。敢只身入敌营的主,必定是个聪明人。此事你办的不错,辛苦了。也算我欠你个人情。”文月郡主摆摆手示意杨三郎可以退下了。 “郡主。小人斗胆问一句,郡主何时归家?”杨三郎慢慢退去,但心有疑虑停下脚步,轻声相问。 “家???呵呵。杨大人,你的家人身在何方?”郡主不答反问道。 “属下愿世代效忠杨家,效忠郡主。”杨三郎立刻跪拜,以示决心。 “家主战死沙场,我早已是孤魂野鬼。如何撑的起杨氏大旗,如今心如死灰只愿早日随将军离去。”文月郡主声音低沉,泪眼欲滴。 “不,不,,不是的。将军天资卓越,岂会轻易消亡。他只是失踪了,将军尸首一日未见,杨家便一日不会散。”杨三郎悲痛欲绝,固执的不愿相信,心中唯一的希望不愿熄灭。 “杨三郎你醒醒吧。八年了!我们无时无刻都在做梦,梦想着他终有一日归来。可现实呢?他死了。我们都知道结果,可就是无人愿意相信。这八年我无不以泪洗面,每日佛堂祈祷,可又有何用。 杨家?终会消散。你我也一样。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还得活着。我也是最近从婉儿哪里,才想明白这个道理。杨家部曲何去何从,你为他们想过吗?你又该何去何从,为自己想过嘛?难道还要守着这份如尘烟一般缥缈的荣耀? 你问过他们愿意吗?问过自己愿意嘛?永远活在别人的影子下,你心里就没有一丝为自己遗憾过?能否为自己而活,哪怕一天也好。”文月郡主愈说愈烈,激动万分,恐怕也正是为自己不甘,为所有如自己一样的人不甘落泪。 “郡主所言,属下不懂,也不愿去懂。在下只知忠心报国,舍身护主。既然郡主不愿归家,属下不敢强求。属下就带着杨家部曲等着家主归来,终有一日杨家还是从前那个威名赫赫的杨家。”杨三郎此刻拼命摇头,心中所学与所听相背,令他心神久久不能平复。 “你呀!和婉儿说我一样:死脑筋一个。罢了罢了!年后你中郎将任职已满,便带着杨家部曲去兖州边境镇守,不是要等家主归来吗?那就去找吧!”文月虽心中不悦,但是看到如此忠诚下属,属实不忍心冷眼旁观他们流落分散。 “谢郡主开恩。”杨三郎感激不尽,跪拜离去。 文月郡主看着杨三郎坚毅的背影,曾几何时自己何尝与他们不一样,仿佛看到了自己,看到家主归来那一日。 第20章 初入燕都 明城休养了两日,身体已大好如初。多亏卫所的兄弟们照料,这次的教训对他来说深刻呀。 “瞧瞧瞧瞧,这身衣服穿在你身上多合适,英俊了不少嘛。老大这几日可是给你忙前忙后的办事,日后就在一口锅里吃饭了。” 闲了几日终于可以出去转转了,明城换上了禁卫服,引来一片赞叹。 “哈哈,几位过奖了。人靠衣服马靠鞍嘛,还得是禁军的装扮威武。”明城朝着众人一一回礼。 “小子休养几日,身体渐好呀。正好今天我们几人也闲着,带你上街转转,领略一下燕都风貌。”王五拍拍明城的肩头。 “那感情好。早就想出去看看了。” 王五一行人带着明城穿梭在都城,人声鼎沸车水马龙贩夫走卒,酒肆歌舞升平,一派繁荣之景尽收眼底。 “兄弟看看这就是前门街市,怎么样不枉此行吧。”王五一路兴奋的解释。 “是呀。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繁华大道。不瞒几位,自从我下山以来,还从未见过如此热闹的场面。”明城已被眼前的景象看花了眼,目不转睛流连忘返于闹市。 “哈哈。前门街市乃是燕都最繁华的地段,这里的一切应有尽有,兄弟时候有的是机会消遣。中午就带你去燕都最大的酒楼饱餐一顿。醉仙楼可是名满天下呀,酒菜更是一绝,楼上可一览燕都,引无数文人墨客风流之士留恋。走走,一说起醉仙楼,口水就流个不停。” 王五此刻已是垂涎不绝。几人来到醉仙楼,径直走向三楼雅间。王勇早已等候多时,替他们订了一桌满满当当的酒席。高楼辉煌酒香扑鼻,令人沉醉其中,恐怕这样的地方一日花销不在少数。明城有些过意不去,酒席间多有放不开。 “几位在下借这杯酒敬各位一杯,感谢这些时日对在下的照顾。”明城起身端起酒杯,冲着众人感谢,一杯酒下肚,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尽在此中。 “好说好说,有你小子这句话,我们老大也算没花冤枉钱,这一桌酒宴可是花了他几个月的俸禄。记住了以后就是自己人,为兄弟两肋插刀在所不辞。”王五酒气熏天,醉呼呼的说道。 “对呀。自己人。来王大人,小弟也敬你一杯略表心意。感谢王大人的慷慨,感谢这一路的照料。”明城起身走向王勇,衷心感谢道。 “哎。我说你小子怎么不开窍呀。都说了日后都是兄弟,你总是王大人王总旗的叫,这不是格外生分?跟我们一样,得叫老大。罚酒,罚酒。”王五脸色微红,不由起哄说道。 “是,是。我认罚一杯,来这杯就敬老大。”明城连连称是,一杯下肚,连忙又倒一杯,改口说道。 “哈哈。明城别听他们的,一帮人瞎起哄。凭你的才能日后一定在我们之上,不过这声老大我就暂且认下了。我说过进了都城定要带你在城中,最大的酒楼饱食一顿,怎么样满意吧?没食言吧。” 王勇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改变对明城的看法,也许是从两人只身入敌营的那一刻,就不再对明城有芥蒂,这些天风餐露宿两人朝夕相处,早就结下深厚的友谊。 “老大太满意,这也太丰盛了,这辈子我也没见过这么多的美食呀。还有这酒比在阳明城喝烈酒,好喝一万倍呀。”明城连连称赞,心中欢喜不已,又一杯酒一口菜下肚顿时 让人沉迷其中。 “你小子。。多吃几口菜少饮几杯酒,酒多伤身你身体刚好不宜多喝。别跟他们一样,见到酒就走不动道了。” 王勇示意明城多吃菜少喝酒,指了指桌上几人已颠三倒四。明城放下手中酒杯,看着这些兄弟面露喜色。窗外人烟鼎沸房屋连绵不绝,宫墙雕碧赫赫尽入眼底。回想这些天的过往云烟,明城不由轻声细吟诗一首。 燕郊美酒斗拾金,都城游侠多少年。 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出身仕燕禁卫卒,初随阳明战铁甲。 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 一身能臂两雕弧,弩骑千重只似无。 偏坐金鞍挑白羽,纷纷射杀铁甲军。 王家君臣欢宴终,高议云台论战功。 燕王临轩赐侯印,将军佩出明光宫。 “兄弟你醉了吧?不急。朝廷迟早会论功行赏,封侯拜相就远了吧。不过还是你心胸超远,我是连想也不敢呀。不过我看好你,你行,一定行。” 王勇靠明城最近,听到明城喃喃自语,心生赞叹。多少年了,自家两代人的拼杀,才换来这小小的世袭总旗一职。自己也曾梦归疆场,杀敌立名换取盖世英勇。这些禁卫一职朝起夕落,生活平淡早已无往日的英气喷发。 明城这一首诗,唤起自己年少时的梦想。自己何尝不是那个曾经朝气蓬勃,一心报国的翩翩少年郎。岁月静好呀?何时岁月静好过,不过是有人在负重前行。不由的想起了阳明城中那些边军城卫,他们所受之苦不是一般人能见到的。 说实话王勇出身禁卫,自是有他高傲的地方,这也是他所瞧不上明城还有那些守军的原因。出身低微却总想着鲤鱼跃龙门,一步登天。殊不知正因为有了这些人,才换来了燕都一派繁荣的景象。 “哈哈。没事老大。此情此景有所触动,想起好多事来。可能是我伤感,贪心了吧。”明城一笑而过,表示不在乎。 “唉。又想起阳明城了吧?边军深苦百姓流离,确实与燕都的景象大成相反。要想百姓安康军士无虑,只有四海归一,天下纵和。我恐怕此生无望了,但你还有机会呀。”王勇感叹一声,又对明城一阵鼓舞。 “是呀。看到了就去做,否则终是纸上谈兵,徒增伤感罢了。不提了老大。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明城低头称是,若有所思。不过也不能太煞风景,提酒说道。 几人喝的尽兴聊的开心,直至午后方才两两搀扶,结伴出了酒楼。一路之上几人酒气朝天,行人纷纷避之。每过一街一口,几人含糊不清的给明城吹嘘这些地名由来。 “兄弟。过了前门街市,可就是神武大道了。以后上职入王城的必经之路。可得记住了这条街传闻多了去,以后你慢慢听着就是。”几人出了前门街市,王勇指着前方大道说道。 “哦?神武大道?有什么说法?”明城好奇道。 “那多了去了。你看这条道平坦宽阔无比,笔直蔓延王宫。平时各大臣进功朝会,那人多了去了。什么官轿车马争相前行,说来也怪从未觉得拥堵。 最主要一点这条路被称之为凯旋大道,是为在外作战的将军们准备的。你想想,将军凯旋踏上这条路迎见燕王,一路上百姓夹道跪迎欢声鼓舞,风光无限那得是多大的荣耀呀。”以提到神武大道,王五顿时酒醒大半,激动万分的解释,恨不得自己就是将军凯旋。 “是呀。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燕都情。人生得意也不过如此了吧!还真想马踏神武大道,走一走有何感觉。”明城感慨又心神向往。 “小子。别听王五那家伙乱说,神武大道不光传闻多,规矩也多。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踏马而行,官员进宫多乘轿,至于武将能骑马而行的就少之又少了。你可得记住了,进了王宫处处都的谨慎。”王勇即时提醒道,又强调了王宫的规矩。怕明城又重蹈覆辙,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是呀,是呀。老大说的没错,兄弟怪我怪我多嘴。王宫规矩是多,以后慢慢教你。跟着老大混准没错。”王五也意识到自己话多了,赶紧解释一下,不忙又拍下王勇的马屁。 “在下铭记在心。小弟也只是想象一下,老大也不必担心。说不定终有一日,我们都能策马于神武大道上。嘿嘿。对了老大我们卫所靠近王宫,其他卫所呢?”明城拍拍自己的胸脯,冲众人吹嘘道。 “哦。各个卫所分散在东城西城前门,不光进宫轮值,还需维护一方周全。我们卫所靠近王宫就没有那些琐事了。”王勇一一解释道。 “是呀,琐事是没了,油水自然也少。” 王勇刚说完,王五就忍不住开口埋怨。明城心里也明白王五所说的油水,其他卫所维护一方自然多有来钱的门路。不过明城也不便细问,只是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东城?西城?刚我们过了前门街市,这东城西城在哪?” “兄弟不问我们接下来也要说的,你看这神武大道像不像是一条鸿沟,将燕都分割两半。”王五指向神武大道,又指了指两边街景。 “啊。还真是呀,竟然如此神奇。一分为二,东边便是东城,西边便是西城喽。”明城定睛细细一看,还真是如此呀。 “是呀。东城贵西城贱,东城住的都是达官显贵世族名流,贵不了言呐,不止身份的象征更是说话谈吐的底气。悄悄告诉你,咱们这些人做梦都想住进东城。可惜呀,无一人有此荣耀,我看日后也就老大和你有机会。”王五酸酸的说道,身旁几人也是连连称是。 “那西城呢?”明城追问。 “贩夫走卒,贫寒百姓,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王五淡淡回道,也不屑多说。 “哦。照我看西城也不错吗。至少烟火气十足,比起东城多了不少冷暖人情。”明城随即打着哈哈,让众人也过于伤怀。 “你呀你。。也是西城比东城确实多了些烟火气息,不过日后不可再如此轻提,免得被他人轻看。” 王勇轻笑一声无可奈何的拍拍明城肩膀,几人一路步行前进,离王宫不远处,王勇指向前方。 “你看过了神武大道,便是神武门了。王宫坐落城北,坐北朝南进可出神武大道,退可至燕山漠北。这才是一座天然的雄城,不知当年花费多少人力物力才建成。” “是呀。依山傍水,与地势成自然,鬼斧神工呀。厉害厉害。让人开眼了。哎,不对呀。怎么只有一门?就神武门?” 明城一眼望去城门高而威猛,顺山势依托,燕王宫可俯视天下,令四海而臣服。不由的发现个问题,只有神武门在眼前。心中奇怪不已,恐怕王宫还另有玄机。 “神武门便是正门,至于其他几门都暗藏他处,日后进了王宫你就会知道其中涵义。不过其他各门长年封闭,只有一些特殊的时节才会开启,可能也不太会见到。” 王勇神神秘秘的说道,令人疑惑不解。明城也不便多问,毕竟王宫秘史不太好说,让自己以后慢慢体会。几人回到卫所醉意时分便都已躺下休息,至此明城也算对燕都有了大概的印象。 第21章 迟来的分封 王宫轮值多日,明城心中每每不能平复。第一日随队进宫,便让其心神撼动。神武门高大威猛,只一观便让人心生赞叹。进了神武门,遥相呼应的便是太和殿,人称金銮殿。金銮殿金碧辉煌,灿灿生辉;雕龙玉砌成百上千金龙飞舞,如群龙盘旋拔地腾空。琼楼玉宇傲视寰宇,心生赞叹,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配有此物。 太和殿身后便又是中和殿与保和殿,三座大殿成犄角之势,三足鼎立于王宫。加之地势凸起,傲视天下俯瞰天下群雄竟折腰。可惜呀禁卫职责终只是,巡防于此,无缘进入内廷。据卫所兄弟们所说,内廷的山水景象更是如人间仙境一般。 “又发呆?怎么进宫轮值一次,便心神不宁。是看花眼了?”卫所中明城失神,王五上前戳了戳,开玩笑得说道。 “嗯。确实令人震惊。这王宫你说就真的燕王一人住呀。也太,,太奢华了。”明城傻笑连连,终是忍不住又问道。 “你呀你。尽说些离谱的话,懒得搭理你。不过这会也算开眼了吧,别以后傻呵呵的土里土气,跟没见过世面似的。”王五这些时日被明城问了无数遍,刚开始还有些担忧,最后直接选择无视。 “嗯嗯。开眼了,开眼了。难怪人人都想建功立业,一统天下。原来当王是这般日子呀。真令人羡慕。”明城连连点头,心中所想便随口而出。 “嘘。我的好兄弟呀,你怎么老是记不住呀。禁言。这些话若是让别有用心之人听去,别说你了整个卫所都得遭殃。”王五立刻捂住明城的嘴,细语叮嘱。 “我知道,知道。王大哥放心吧,此处又无外人,咱哥俩随意聊聊嘛。不过我也进宫多日值守,确是无缘见一面燕王呀。”明城顿时用手掌掌嘴,苦笑道。 “燕王?燕王何等身份,怎么会轻易示人。一国之君每日忙碌,会和你我一般悠闲。还想见燕王?我这么多年当值了,总共不过寥寥几次。那怕只是远远一瞻,也是无上的荣耀。”王五心中傲娇,无比自豪,仿佛自己被王召见了。 “哦。这么辛苦呀?一天到夜忙着国家大事,看来当一国之主也不是那么痛快呀。还是自由自在的好,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想去哪去哪想干什么便干什么。”明城低头叹息,回头一想还是自己活的痛快。 “呵呵。世人要都像你这般活法,早就天下大乱了。”王勇不知几时进来,听道明城所讲,轻笑一声。 “老大。来了。这不是闲着没事,和明城老弟逗逗闷子。”王五赶紧赔笑。 “嗯。明城呀。我之前便对你说过,王家之事不可随意轻言,更不可拿来逗乐,你是忘了自己刚换了一身伤了?”王勇虽脸上挂着笑,但声却十分严厉呵斥。 “不敢了,不敢。”明城连连摇头。 “这也没外人,都是自家兄弟。老大你也别太生气了,我好好教导他以后坚决不会再犯。”王五也是出声劝道。 “你们呀。要深知敬畏二字,伴君身侧谁人不是如履薄冰。何况我等是燕王禁卫,稍有不慎便血流成片。你们再看看世家那些人,虽表里不一阴险狡诈,人前那个不是张嘴君子仁义道德。 他们为何能苟延残喘于朝堂,为何燕王不赶紧杀绝?无外乎敬畏二字,敬畏权利,敬畏王权,敬畏出身。若是这点都做不到,那我们禁卫迟早有一天人头不保。”王勇这是第一次给明城提醒,之前多是从旁敲点一二。 “嗯。感谢老大。明城受教了。”明城心中汗颜,起手一礼回道。 “老大。怎么无端端说起世族,真是晦气。”王勇轻吐一口,晦气异常。 “世族这会算计颇多,朝中各部子弟均有提拔。那些各地儒士名流,还都登堂入室了。我就奇了怪了,兵部怎么会容忍世家肆意妄为。”说起世家王勇怒火中烧,脱口而出这些时日朝堂所闻。 “怎么会这样?此战最大功臣不是我们嘛?边军军报早就送到兵部,怎么世家成了功臣,反倒我们坐起冷板凳了。不公平,太不公平了!老大,我们得去兵部讨个说法。”王五一听便火冒三丈,时不时的看着明城嚷嚷道。 “别看我。我初来乍到,可不敢到处招惹是非。再者说兵部世家本就水火不立,又怎会轻易取信他们。这事恐怕还得深思熟虑呀。”明城白眼一翻,不由深吸一口气。 “还是你看的透彻呀!所以我才提醒你们敬畏二字。” 王勇点点头称是,只有王五一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嘴里不停的嘟囔,心中怨恨不已。 “放心吧。既然世家都已封赏,我们这边也快了。怎么滴几位哥哥也得官升一级吧。”明城一边开解,一边开玩笑说道。 几人围坐一旁,一阵的恭维之话尽出。实际上明城猜测的不错,燕王分封是大有目的。这些年来文臣武将多出自燕山卫一脉,朝堂上上下一心一家独大愈演愈烈,到了一发不可收拾之地。燕王急需一方能与之抗衡,思来想去还是世族诸家更为适合。 借阳明城一事,为世族列臣壮声色,燕王早已默许。朝堂上的纷争,也不过天下平衡之术的结果。自此以后文臣武将各属营对,再无错综交集,燕王居中调度可安心一隅。说到底不过是燕王所下一盘棋,众人皆是一子而已。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君心不可测呀。纵使昔日燕山一众策马征战,耿耿忠心伴君王左右,时间长了也免不了猜忌。也有可能是这些年燕山卫,骄纵跋扈有些不成气候了。燕王不得不出此计,一来对抗燕山卫一家托大之景,二来镇吓武将可整肃燕军上下军风。 几日宫值,明城众人皆能感觉到。朝堂上硝烟弥漫,各方势力枕戈待收,大有山雨欲来之势。 第二日几人下了值,刚到卫所。燕王封赏的诏书便到了,等了这些时日终于来了。明城深知自己一行人功劳都算到世族身上,这次之所以燕王直接封赏,恐怕也是燕王顾忌燕山卫的面子罢了。 “王诏:禁卫王勇护卫有功,阳明城一役浴血奋战,忠勇护国劳苦功高,封千户赐黄金百斤。旗下终将皆官升一级。另有少年英雄出身山野,心怀壮志投身报国,巧施计谋救民水火,封副千户赐黄金百斤。” 内侍读完王诏后,清了一下嗓子,众人赶紧叩拜。 “大燕万岁。”众人高呼万岁,起身接诏。 “明大人。”内侍突然出声喊相明城。 “内侍大人,不知还有何事明城愿意效劳。”明城鞠躬甚微,轻声回道。 “不敢当,不敢当。燕王对大人还有口谕。” 明城听见口谕,刚要跪拜内侍连连摆手,趴在明城耳侧短短几句,令明城犹豫不决。 “明大人可要做好准备呀。咱家就先行一步,众位不送了。”内侍虽嘴上说着不送,其他人心领神会一路想送至卫所外。 “恭喜老大,贺喜呀。千户呀,连升三级呀。老大真了不起,以后这千户所可就是咱们弟兄的。”王五带着一众卫士,作揖恭贺连连。 “同喜同喜,兄弟们不都官升一级了,这可真是我们卫所天大的喜事。哎,明城兄弟,怎么当官了还一脸的惆怅?来来来,都拜见一下副千户。”王勇脸上笑意不止,与众人一一道来。 “是呀,把明城兄弟给忘了。从一白身直接跳到五品官职,你们说说还有谁。来来来都跟着我拜见千户副千户。”王五也是恭维道,吆喝众人前来参拜。 “拜见千户,副千户。” “哈哈,好说好说,在场兄弟们有一个算一个,今天中午醉仙楼我做东,一醉方休。”王勇豪气的说道。 “跟着老大准没错有酒有肉可劲造。你们说是不是。”王五在下边一个劲的起势。 “是呀。这辈子跟定老大了。”众人皆同声。 北城卫所靠近王宫,又无油水可捞,这些年人数早已不胜当年。千户所下辖三个百户,总共也就七八百人数。其他卫所各有不同,前门街市油水丰厚属城南卫所,人数多到一千五百之众。 今日在场不过王勇旗下几十人,毕竟都是一起上阵立功的兄弟。除了旗下百户一位尚在当值,其他两位早已带人颠颠的围在王勇左右。两位百户多是人精之辈,席间穿梭在众人眼帘,酒杯不断推心置腹。在王勇与众人之间忙前忙后,是好不恭维呀。 “王,,王大人。兄弟我是打心底佩服你呀。以后只要大人一句话,兄弟我是刀山火海在所不惜。”临出酒楼,几人相互抱肩,醉意冲天。两位百户嘴角含糊,依然恭维道。 “好说,好说。来来照顾好你家大人。”王勇满面春光,对着几人手下招呼道。 “咋回事呀你?都是副千户了,怎么一路闷闷不乐。席间也不给别人好脸色,好歹也装一下嘛。”待众人都消失眼前,王勇拉扯明城一下,心中不悦的问道。 “唉。副千户?真不知道是好是坏。”明城轻叹一声。 “什么副的正的,都是自家兄弟,以后都按你说的来行吗?”王勇以为明城是嫌弃官职小,自己只能开解。 “唉。老大你误解我了。算了,告诉你也无妨。今日燕王还有口谕,内侍只对我一人说,我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兆头。”明城跺跺脚,心一狠说道。 “到底何时?急死人了你都。”王勇心急如焚,止不住问道。 “燕王命我入草木堂行走,给世子做伴读。恐怕知道世子的所做所为,不便于明说,才让内侍只讲于我一人。麻烦大了。惹上那二世祖,躲也躲不过去了。”明城懊恼不已,不由的又口出不逊。 “嘘。你小点声,怎么每次都是这般不计后果。也就是说副千户不过是空衔一个,日后你需常伴世子左右。依我看这是好事呀。”王勇警惕万分,回过头一想,觉得并不是坏事。 “还不是坏事呀?老大呀。就那二,,就他那性格,见到我还不得活劈了我。我总不能跟他干一场吧!”明城气不打一处来,紧张到语无伦次。 “呵呵。你那么聪明伶俐,还能难倒你?燕王既然派你去自然有他的道理呗。”王勇微微一笑,反问道。 “是呀。怎么非得派我去伴读?草木堂行走?草木堂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呀?”明城连连发问。 “草木堂???你是说草木堂?”王勇不可置信的连问了两遍。 第22章 又见世子 “是呀。燕王口谕是这么说的,怎么老大也知道草木堂?”明城心中疑惑,由心发问。 “嗯。知道一点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传说燕军初期先王组建了草木堂,起初不过旗下忠勇之士谋划军法练习之地。可随着战争割据,草木堂一点点发展成集兵法韬略,暗探谍报于一身的地下组织。 相传当年的草木堂名如其身,草木皆兵。上到朝堂重部,下到闹市走卒都不乏其身。那些年他们无孔不入无缝对接,对大燕开疆裂土有不世之功。但是这样的组织过于缜密强大,燕地也出现过不少血流成河之景。 燕地多出经常出现灭门惨案,各州府均已乱匪所为掩盖不了了事。朝堂上人人自危,皆是胆战心惊。随着燕地疆土完善体系一制,各部专司其职,御史们纷纷上书裁撤草木堂,以安民心。随后燕王下旨裁撤草木堂,一部人马编入御史台一司,一部编入兵部各司。 草木堂也早已今时不同往日,留下的不过兵法战策,再有就是宣教之化。宫中世子郡主多习身于草木堂,你进草木堂也算是深造一番。还是燕王高瞻远瞩呀,放心去吧。世子再怎么无理,也不会在宫中给你找不痛快吧。”王勇长篇一论,说道草木堂的过往,起初令明城心生畏惧,听着听着又感觉是个机会。 “原来如此。草木堂还有如此往事,真是让人不寒而栗。得亏是现在没什么作用了,要是放在当年借我十个胆子也不会轻易进入。”明城暗暗庆幸,轻吐一口浊气。 “想的美,做梦吧!放在当年你便是人家监视的头一位,一身的臭毛病迟早被人密裁。。。与其想些虚无缥缈之事,还不好好想想见了世子,该如何相处。”王勇恨铁不成钢,敲了一下明城脑门提醒道。 “是呀。。。草木堂再可怕也是昔日的荣光,眼下世子这关该如何是好。”明城双手一摊,愁心不已。 燕王宫中,世子慕容羽正跪于殿下,大气都不敢出,时不时的传来燕王的斥责。 “堂堂大燕世子,终日无所事事,一心只知道玩乐。你让父王如何安心,将一国重任交付给你?”燕王站于高台怒气十足,指着慕容羽不争气的怒骂连连。 “我又不曾惹你,怎么每次都要骂我。”慕容羽眼眶直转,心不在焉低声细语。仿佛早已习惯了一般。 “放肆。看看你站没站样,从今日起罚你禁足半月。敢出宫一次我令人打断你双腿,看你还敢不敢和那些狐朋狗友为虎作伥。”燕王看着慕容羽一脸不在意,心中不由怒火中烧。 “父王开恩呀。儿臣不敢了,儿臣再也不敢胡闹了。求父王不要禁足儿臣,儿臣与他人还有赌约在身呀。金秋来临百兽觅食,孩儿与众人打算进山狩猎,替父王母后射杀一些猛兽,拔取皮毛做些衣物,献给父王一作父王华诞之礼。”慕容羽一听要禁足自己,顿时不悦。赶紧跪地求饶,一把鼻涕一把泪,演绎十足。 “狩猎?射杀猛兽?我让你射?让你不思进取,打你个贪图享乐。说起话来你是一溜一溜的,还为了我献贺礼?还敢躲!让你躲!让你学习典经策论,你说头疼欲裂。让你修身国策治论,你说全是骗人的东西,不屑研习。唯独跟那些狐朋狗友一起踏马游玩,就什么毛病全无了?不争气的玩意!” 燕王身高五尺,身强力健,曾只身杀阵敌营。如今看着自己的儿子如此不争气,随手抄来器物扔了上去,被慕容羽亲身躲开。不由怒火冲天,下台而来冲着慕容羽一顿狠揍。慕容羽起初还闪躲,后来被燕王一手擒住,再挣脱不开只能任由处罚。 一声声惨不忍睹的哀叫声,传遍大殿。内侍早已惊慌不安,自己眼神交流一番后,一人颠颠撞撞跑向内宫。 “郡主,郡主,郡主救命呀。”内侍颠颠撞撞跑到内宫,王后此刻正礼佛起经,内侍不敢惊扰,只得向文月郡主祈祷。 “何时惊慌失措?”文月郡主心生不悦,赶紧止住来人。 “燕王把世子打了个半死,我等做奴才的快急死了。还请郡主赶紧相告王妃,再晚一点就出人命了。”内侍深知轻重,焦急万分,赶紧跪求文月郡主。 “好,好,好。我这就禀告母妃。” 文月郡主知道父王脾气,半分不敢耽搁,只身进入佛堂,趴在王妃耳畔轻吟几句。王妃立时起身,心中焦急拉着文月一行匆匆赶往大殿。 “父王。呜呜,我错了。再也不敢了。呜呜呜呜,饶了儿臣这一次吧。”燕王下手分寸十足,照着屁股猛踹,慕容羽边哭边求饶道。 “大王息怒。父王息怒呀!”王妃与郡主同时跪求,让世子一下便找到了救命稻草,扑向王妃身侧。 “母妃,大姐,你们可算来了。”慕容羽顿时松了一口气。 “大王。羽儿年若不懂事,都是我这当娘的没有好好引导;大王若是心中还不解气,就请责罚臣妾吧。”王妃虽嘴上如此说道,但全无认罚之姿,一脸宠溺的看着慕容羽。 “你呀你。。慈母多败儿呀。他都多大了?还年少?跟他一般大的模样早就上阵杀敌,立功受奖官拜朝堂之上。你再看看他?终日昏昏沉沉不思进取,只知贪图享乐。 我就奇了怪了,同样是王宫世子。上寒几位公子各个名声赫赫,怎么羽儿偏偏让我们教成这副样子?”燕王指着王妃又看看殿下慕容羽摇头无奈道。 “父王息怒。羽儿所说顽劣,心性终是淳朴。上寒几位公子被大位蒙蔽双眼,心性又如何能同羽儿相比?”文月郡主替慕容羽辩解道,反观慕容羽咧嘴嘿嘿一笑,倒让燕王哭笑不得。 “他呀。也就剩这点秉性可提了。我倒是希望他如上寒几位公子一般。可惜了。算了!这次看在你母妃王姐的面子饶了你,不过日后再敢随意出宫胡闹定不饶你。 对了!被你小子气糊涂了,差点忘了正事。从明日起你需安心研习礼乐书理,父王给你请了天下闻名的大儒侍讲,还有一个年纪相仿的伴读。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你当勤奋勉励而行,别辜负为父的一片苦心呀。”燕王哭笑不得,看着王妃怒目而视自己,又不好再责怪,话锋一转便说道进学之事。 “母妃!儿臣不去,儿臣看到书本便头痛欲裂。真的!一章一页也也不行呀,到时候非但学不好,还得惹父王生气。求母妃开恩呀。”慕容羽深知只有王妃可救自己,一边拉着王妃的手,一边痛哭流涕。 “逆子。你敢抗旨不从嘛?”燕王心忧王妃心软,便对慕容羽斥责道,又对王妃暗使眼神。 “羽儿听话。日后你可是要作千古一帝,怎能只会上马杀敌?文韬武略不都得样样俱全,母妃也想早日看到那一日。” 王妃是一点也不顾及燕王脸色难看,对着慕容羽轻声劝导。气得燕王在一旁吹胡子瞪眼,恐怕也只有王妃身对燕王敢如此不敬。内侍众人早见怪不怪,低头看地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一般。 “嗯嗯。母妃放心。儿臣以后带着母妃周游列国,看谁敢拦着您。”终是为母会哄孩子,句句说到慕容羽心头,擦干眼泪向王妃保证连连。 “咳咳,有雄心壮志是好事,但日后学业有所怠慢,你母妃也护不了你。”燕王不合时宜尴尬的轻咳一声,警告连连。 “儿臣知晓了。父王明日儿臣真有事,听说燕山密林处有白狐出没。正好射杀给父王母妃,一人做一件裘皮护身。正愁父王华诞无好礼想送,明日再不去时间可就来不及了。”慕容羽趁势赶紧说道,害怕万一王妃走了,他计划可就泡汤了。 “你,,,还敢,,好吧好吧。明日是你第一次进学,总得拜见拜见师傅吧。尊师重道,礼仪还是不能免了的。”燕王刚欲张嘴怒斥,看着王妃杀人般的眼神,终是压住怒火,便取了个折中的办法。 “谢父王。那父王赶紧下诏吧,让他们明日一早便进宫,可别误了时辰呀。”慕容羽趁热打铁,这些招数早已烂于心中。 “也好。来人传旨:命少师杨浦千户明城,明日卯时进宫行拜师礼。”燕王虽深知慕容羽这些手段,奈何自己就这么一子又不得不这样。这些年世子骄纵跋扈,难道都是王妃所溺宠,自己就没有嘛? “嘿嘿。好好好。这下不会耽误出城了。”慕容羽扳着手指算着时辰低声说道。 “父王那儿臣先告退了,还得准备准备明日之事呢。”慕容羽跪拜欲离去,燕王还以为准备拜师之事,想都没想准备什么。 “儿臣也告退。”文月看了弟弟一眼,也赶紧跪拜。 “嗯,你也退下吧,我跟你父王还有要事相商。” 王妃抢先一步说道,慕容羽与姐姐眼神互递,先一步离去文月紧跟日后,两人头也不回赶紧离开。文月起身那一刻,眼神以抬恍惚看到母妃揪住父王的耳朵。又看着慕容羽走的如此之快,不由暗呼还是这小子有眼见。 “姐。看到没,看到没。父王又挨母妃训了。嘿嘿。这么多年了还是母妃厉害。”出了大殿,慕容羽便嘿嘿大笑,忍不住对姐姐说道。 “皮又痒了。屁股不疼了?母妃那次不是为了操碎了心,你怎么就不长进呢。”文月笑骂道。 “屁股不疼呀,这么多年了,习惯了。”慕容羽摸摸屁股,毫不在意道。 “以后不许随意欺负人!不许再胡闹了!不许惹父王生气!”文月纵然宠溺弟弟,还是对其说出三个不许。 “知道了。”慕容羽好似满脸不在意,恐怕自己也忘了文月所说的涵义,又恐怕早已将几日前的事忘到脑后。 午后明城刚到卫所,便接到内侍传旨,心情郁闷十分。该来的总会来,心一横管他什么世子,该吃吃,该喝喝。他还能吃了自己不成,明日好好会会这个二世祖。 第二日一大早,明城身穿朝服。卸下长刀之时还有点不适应,终是被卫所众人相劝才放下兵刃。一路上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提心吊胆。比上刑场还艰难万分,行至神武门掏出腰牌之时,手还在哆嗦。惹得宫门值守官兵还以为他带病值守,对其一顿拍马溜须。 行至深宫,明城心提到了嗓子眼。被内侍搀扶至草木堂,人满为患堂前礼乐相交,典事繁多,众人无暇顾及他,直到行拜师礼时,慕容羽与他齐身并进,四目相对,明城才尴尬道。 “嘿嘿。殿下又见面了。” 第23章 纨绔的一日 “是你小子!”慕容羽抬头一看,顿时大惊脱口而出。 随着世子大喊一声,典礼一时中断。燕王本可不用观礼,又怕世子贪性顽劣,惹恼了名士杨浦,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今日朝会也是草草了事,下了朝便急匆匆赶至草木堂。 “咳咳。” 燕王上前轻咳一声,眼神直指慕容羽,吓的慕容羽一阵哆嗦。内侍稍有停顿,便继续宣讲。 “吉时已到,拜师礼即刻开始。趋。”典礼开始,内侍庄重一声,两人缓缓走进堂前。 “行盥手礼”净手以示尊重,逢遇重典必沐浴更衣,以此表明态度。 “正衣冠”礼记记载:先正衣冠,后明事理。人如齐正,礼不敬不足以示人,冠不正不足于明理。 “献”六礼束修自古有之,王家礼更为厚重,六礼分别指芹菜:寓意勤奋好学业精于勤。莲子:莲子心苦寓意苦心教育。红豆:寓意鸿运高照。红枣:寓意早早高升。桂圆:寓意功德圆满。干瘦肉条:表示弟子之心意。六礼之重寓意之明,自古如此。 “弟子想要向先生求教授业,特此贽见。” “行拜礼”叩首大礼,三叩隆重而庄严,跪下拱手置地,头也需挨地。 明城依照世子身姿,照壶画瓢,跪拜杨浦。还以为就要完事,不曾想这只是开始。 “训诫。” “求学者当博学,温习,理解,实践,谦让,此几点需当面面俱到,方可学有所成。余初蒙学之时,尚有先贤圣人训。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躬身亲历而为,学海奔波三十余载,放为一代名流。今得沐王恩,入朝授业解惑,当不遗君心。。。。。。” 杨浦年事已高,又初临朝门,话匣子好像打开了。呼呼啦啦,之乎者也。好似要把平生所学,尽出于此。明城听着都有些昏昏欲睡,何况慕容羽。两人跪地百感交集,又不得不垂听。 “喂,听得懂吗?”慕容羽轻戳明城一下,细细低语。 “听得懂,,,才怪。这都一早上了,又跪又拜的,何时完事呀?话说王宫中午管饭嘛?”明城被摧残了一遭,心中多少有些怨言,阴阳怪气的说。 “中午管,,,不好,差点误了大事。” 慕容羽暗叫不好,赶紧给内侍使个眼神。内侍心领神会,杨浦端起一盏茶刚想润润嗓子,继续长篇阔论。内侍看中时机,高喊一声。 “礼成” “学生谨遵先生教诲。”两人赶紧上前又是一拜,弄的杨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尴尬的左右为难。 “也好也好。这是为师为你二人准备的,行书名帖俱是世间少有,望你二人勤奋练习。”杨浦尴尬一笑,取出两本册子,交于两人手心,语重心长的说道。 “弟子明白,谨记在心。弟子一定努力好好学习。”明城接过名帖跪身又一拜,便被慕容羽拉着跑向门外。一边跑一边说。 “废话真多呀。要是坏了本殿下好事,打断你的狗腿。” 直到两人消失在眼帘,众人才反应过来。内侍追逐而出,呼唤世子回来。燕王身居围帐观礼,此时也是震怒。 “胡闹!未参拜圣人先贤,未参告祖宗牌位,怎么就礼成了?逆子,逆子呀。去把世子追回来。” 世子拉着明城一路奔波,直出神武门,一路上畅通无阻,人人避之。 “殿下。殿下。慢点,臣跑不动了。”出了神武门明城顿时警觉,赶紧制止道。 “你小子!之前没把你治服了?刚才差点坏我好事,你等着,有你好看。” 慕容羽一边骂道,一边眼神观望四下。神武大道一侧,几人鬼鬼祟祟躲在墙角,看到慕容羽后拼命摇手。 “殿下。这呢,快来。” “其他人呢?” “回殿下,他们两个说是城门口等候。” “嗯,也好。上马。” 两人一阵交首轻吟,明城尴尬异常,不知是走是留。 “还有马嘛?给他也来一匹。” “他?谁呀?” “一会再告诉你。” “殿下。不好吧。这可是马踏神武大道呀,臣人微言轻,怎敢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来人牵了一匹良驹,缰绳马鞭递给明城。明城顿时警惕,军马?看着架势要马踏神武大道,这才当了几日官呀,就有如此荣耀?阴谋,妥妥的阴谋。偷骑军马,马踏神武大道,陪世子逃避典礼,那一样不得要自己脑袋呀,这才当了几天官呀。 “废话真多!我告诉一会宫里有人追上来,本殿下先打断你的腿。再治你个藐视王家典礼,还有这这都是你拉着本世子干的。”慕容羽不耐烦威胁道。 “走,快走。驾。” 慕容羽刚说完,便看向神武门有异动,赶紧上马奔驰。明城无奈摇头,马镫一紧策马而出。看来这二世祖不傻呀。知道做这些找个垫背的,要是自己不去直接全推给自己。去了,大不了一起受罚,燕王总不至于砍自己吧。 还别说策马奔腾神武大道,马蹄声声入耳,咯哒咯哒,令明城无限遐想。有此荣光,够吹一辈子牛了。虽然自己被胁迫的,还是被虚伪的虚荣心所占呀。 不多时几人几马便闯入前门街市,马蹄飞腾行人皆连连躲避。明城心中一叹,还真是个二世祖,得,又多一条闹市策马行凶伤人。明城虽有菩萨心,但也不愿与世子结怨,心一横也是一路马上轻走。 “殿下。殿下。您可算来了!我还以为您不来了。”二人已在城门恭候多时,此刻看见慕容羽,窜上来躬身笑道。 “废话。本世子一言九鼎,说过今日必射几只白狐。”慕容羽笑骂一句,拍拍胸脯。 “那是。那是。殿下神威我等早已耳濡目染,只不过今日是您进学第一日。家父早已叮嘱,再敢妨碍殿下学业,定打断我的双腿呀。”两人担心十分,诺诺连声。 “瞧你们那样,就这点出息。我那次不是被父王打个半死,那次供出你们了?再说了,这次与以往不同。父王恩准过的,不信你问他。” 慕容羽轻呵一声,侃侃而谈,手指一指明城牵马缓缓而出。明城终是没有狠下心,牵马走过闹市。出了城还不知道何事,又被慕容羽算计。 “好好,有旨意就好。那世子游猎护卫应调哪一卫随行?”两人也不傻,这些年总是被世子坑,挨过的打不计其数。 “调,,,调你个头呀调。堂堂右卫营统领之子,一队人马还需要调?就这点小事还要旨意?你要是办不了早说,那个谁,小子你不是千户嘛?回去给我调人!” 慕容羽深知瞒不过去,便佯装生气。怒吼道不行就换人,倒让明城左右为难,真想回一句“副的” “别生气呀殿下。你看惹世子不开心了吧,放心吧殿下。赵文凯早派人肃清西山一脉,世子大可放心游猎。” “那是有赵兄在,右营人马随意调配。” “李兵!你胡言乱语什么?右营一切调配皆有兵部文书,世子出行一切从重,这也是几个老家伙商议过得,怎么?你身为兵部尚书之子是不知道呢?还是想让赵家落人口实!”李兵一言赵文凯顿时不悦,据理力争斥责连连。 “我,,,我没说什么呀。得!怪我这张破嘴,给赵兄赔不是了。”李兵一愣一愣的,赶紧赔礼道歉。 “好了好了。都是自家兄弟,别为了些许小事伤了情分。还有别耽误我为父王射狐献礼,快点出发。” 慕容羽出声相劝,并声压众人都别坏事。几人策马直奔西山,西山四周甲士林立,整座山恐怕都被右营戒严。 “文凯你跟着我,李兵你跟,,,跟着他,俊哥武艺高超就一个人。大家都分散开射杀,比试比试如何。”慕容羽一边挑选弓箭,一边提议道。 “好,输了一方仙鹤楼请客。”几人附和。 明城此刻大致对几人有所了解,城中牵马者便是兵部尚书之子,还真是除了他无人能在神武门附近偷军马。城门又遇两人,一人便是近卫右营统领之子。一人身份尚不清楚,只听他人唤作俊哥。恐怕也是身份赫赫,了不起呀。这可都是未来北燕的栋梁明日之星呀。 “李兄有礼了。”几人分批离去,明城与李兵驾马并行。出于无奈明城抬手一礼恭维道。 “嗯。有礼有礼。兄弟怎么称呼呀。”李兵不敢矫情赶紧回礼,毕竟要给世子面子。 “世子伴读明城。” “奥。伴读呀。哎,不对不对,刚才世子可是口口声声说你不是千户嘛?”李兵随意声阖,又一想不对,疑心问道。 “城北卫所副千户,刚刚任命的。都是命苦的差事,可比不上几位公子洒脱。”明城解释道。 “好说好说。城北卫所,,城北,嗯。刚受过封,明城副千户,明城???你便是那个阳明城的少年?夜袭献计只身入敌营?”李兵轻声细语,连念了几声城北卫所,才想起几日前的事,这才联想到少年明城。 “额。不才正是。”明城一脸的尴尬。 “还真是你呀,好,可以。你都不知道这些日子,尽是你的传闻。我家老爷子对你可是赞不绝口,处处拿我和你相比,这些时日我可是吃了不少苦呀。”李兵一边称赞,一边笑声连连。 “这,,,在下真不知有此过往,给李兄赔不是了。” “哎。不知者不怪嘛。经此一事咱们就是兄弟了对吧。看看老爷子以后怎么好意思,再拿你和我做比较!”李兵摆摆手,一脸坏笑。 “对了李兄。今日所见几位公子,皆出身名门,令明城着实佩服。跟随世子那位便是我右营统领之子,那另一人呢?”明城还是忍不住发问道。 “哦!你说俊哥呀。他可厉害了,一家三代忠烈。太祖跟随先王起兵攻战,他爷爷更厉害为大燕开疆扩土,差一点就灭了上寒。可惜了,最后身死异处。他父亲便是西线三镇边军统帅,俊哥自小便在军营长大,三五个人可是进不了他身的。”明城一问,反倒让李兵打开了话匣子。 “难道是慕容老帅??”明城惊讶道。 “对了,便是慕容狄。你不就从边镇而来嘛,怎么不知道?” “无缘相见呐。”一声叹息。 “这么说俊哥也是王室宗亲呀?” “嘘!!我说兄弟呀,到底是真不知还假不知?我可是有些心虚呀。” “在下初来乍到,燕都还是头一次见,对人事就更无从得知。”明城惭愧的说道。 “原来如此呀!其实告诉你也无妨,毕竟这事燕都人人都晓得。姓慕容就是便是宗亲了?就不能是家奴。”李兵说到慕容声音压低了许多,再说到家奴更是小声。 “家奴?” 第24章 被将门所赞赏 “家奴?”明城一脸不可思议道。 “小点声。找死呀。”李兵环顾四周谨慎的看着左右无人,怒斥一声。 “我告诉你昂,这话就此打住,再不敢随意出口。大将军满门忠烈,谁敢提及此事?除非嫌命久矣。”李兵眉目一改,对着明城警告道。 “明白,明白。李兄提醒的是,是在下多嘴多舌了。”明城抬手一礼,算是赔礼道歉。 “算你识相。不过朝中秘闻多了是,日后会一一知晓。千万别为那句话惹祸上身!”李兵给明城一个忠告的眼神。 “那是,那是。在下初来乍到,以后还得仰仗李兄请多关照。”明城一脸诚恳客气道。 “好说,好说。不过你不需要吧?世子伴读呀!前途不可限量,以后还得仰仗你才是。”李兵此人倒也圆滑,反过来对明城吹捧。 “不敢当。在下与世子相交深浅,怎能和李兄相比。不过说起殊荣,我看还是俊哥最重。我等几人恐怕连牵马坠蹬的机会全无。”明城心知肚明自己人微言轻,不会和几人一般有此家世,无形中身份矮了不少。 “嘿嘿。这话你算说对了。俊哥的前途不用猜就摆在那。”李兵眼神一亮,十分肯定的说道。 “哦?李兄这话说的,我怎么听不明白呢?”明城一脸茫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嘿嘿。听说过上寒种家嘛?”李兵轻笑一声,转头相问。 “略有所闻。”明城点了点头纳闷道。 “俊哥以后会成为大燕的种家,世代为大燕镇守一方。据说俊哥先祖乃是草原部落的奴隶,世代为奴那种。当年北燕崛起,一举荡平草原各部。奴隶制也随之消亡,不少人参军立战无数;其中不乏名声显赫之人,俊哥先祖便在那时崭露头角。 被当时的燕王所看中,一直跟随其左右征战。就这样一代一代的跟随,直到其祖父时先王赐姓慕容,这才有了如今的慕容家族。 慕容家族这些年无不是大权在握,可朝堂上无人敢有异声。为何?赐国姓不但是燕王无上的恩赐,从侧面也表示慕容两家相生相伴。慕容家族所行之事,那便是燕王之事。大燕尚在,便有慕容家族一日。” 李兵终是没忍住明城的勾搭,一句句将俊哥家事一一道来。令明城一阵恍惚,一阵震惊。这哪是种家可比的?种家在上寒也不过是执镇一方,世代为上寒镇守边境。无旨无令不得随意入京,充其量也就是个异姓王吧,还是个被禁锢一地的异姓王。 这慕容家族可是实打实的国姓呀,赐姓不过两代呀!倘若任其平稳发展下去,实打实可封王世袭罔替呀。天下间谁人可有此殊荣?唯慕容家族是也。 “原来如此呀!伴生家族?还真是令在下大吃一惊。”明城由声暗叹,还真让人吃惊连连。 “嘿嘿。所以说世子跟俊哥亲近那是有道理的。明千户,伴读大人!我可是陪你解惑一道,今日猎物还没有收获一只。要是输了可得大人请客呀,在下这几日手头不宽裕呀。”李兵一笑而过,眼神幽怨看着明城。两人行至一路,双手空空如也,恐怕要输的彻底了。 “啊!是在下拖李兄后腿了,抱歉呀。不过在下也是刚入职不久,俸禄寥寥无几,恐怕仙鹤楼是请不起了。”明城恍然大悟,双手一拍额头,由衷的抱歉道。 “哈哈。和你开个玩笑而已,还当真了?放心吧。输就输了,全当陪世子散心。再说了,谁敢赢世子殿下。时间不早了,世子天黑之前必须回宫。不然我等可是万死难辞了,对了,这以后都需要你来督促殿下。”李兵哈哈大笑一声,便转头严肃道。 “是。谢李兄交待,在下铭记在心。” 两人相聊甚欢,毕竟日后还得朝夕相处,不能再和往日一样面面相觑,总得相互留点好印象。 策马西山过,百兽尽归林。狼虫虎豹无不遭殃,西山一片百鸟争鸣。 “看看,看看。还得是俊哥厉害。白狐再狡猾,还是让俊哥张弓射杀。”慕容羽驾马而出,猎物尽归眼前,心中无比自豪。 “天呐。还真让殿下得手了!之前也不过是听人闻言,此处有白狐出没,竟没想到如此之多。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呀。”赵文凯下马观看猎物,对其一顿恭贺。 “嘿嘿。全靠俊哥身手敏捷,才不枉此行,得来全不费工夫呀。”慕容羽对着俊哥一阵夸奖,倒让俊哥有点受宠若惊,直摆手称侥幸。 “俊哥威武。俊哥霸气。哈哈。”李兵也是对其一阵夸赞。 “怎么会是李兵?俊哥一人便射杀如此之多猎物,你两人竟空手而归?不会真来游山玩水的吧?”慕容羽看着地下满满当当的猎物,又看向明城二人,心中不悦道。 “回世子,都是在下拖了李兄的后腿。还请世子勿怪罪李兄。”明城赶紧出头请罪。 “哼!早知道你就是这样,银枪蜡烛。中看不中用,废物一个。。”慕容羽对明城可谓相当不待见,出口就是谩骂。 “嘿嘿。今日之局当属俊哥拔的头筹,我和世子虽说也猎杀不少,终抵不过俊哥。李兵你们可是输了,仙鹤楼我们可是吃定了。哈哈”赵文凯虽然不认识明城,可一想世子出宫都带在身边的人,怎么是个无名小卒。与其看热闹,还不如帮一把,于是出声解围。 “那是,那是。输了输了,和俊哥世子一比,我输得心服口服。仙鹤楼嘛小事一桩。”李兵也是赶紧随身附和,直说自己输了。 “殿下天色不早了,该回宫了。”俊哥虽沉默寡言,但是几人中最有分寸,有话语权的。 “哼。真扫兴,不痛快。改日再战,李兵你可不能再拉胯了。真是熊人熊一窝!”慕容羽直呼不过瘾没有尽兴,约定来日再战。 “一定。一定。殿下放心吧。”几人一阵附和。 “好。回宫。” 慕容羽大吼一声回宫,众人悬着的心才放下。赵文凯策马而去,怕是调拨右营兵卒归营。李兵相伴慕容羽左右,对其马屁连连无暇顾及身后两人。俊哥沉默不语,俯身整理猎物,其中白狐已悬挂于慕容羽马镫下。明城有些尴尬不知所措,只得下马帮俊哥收拾一番。 “少将军。有礼了。”明城一边收拾残局,一边问候俊哥一声。 “昂。有礼,有礼。”俊哥内向明显有些不知所措,慌乱回声。 “少将军威武不凡,今日一见明城佩服呀。”明城对其又是一句恭维。 “嘿嘿。你一句句少将军叫的我有些不自在,还是跟他们一样唤俊哥吧。”俊哥嘿嘿一笑,不由对明城放下戒心。 “属下不敢。在下起身于边城,也算和边军同甘共苦过。慕容老帅的威名谁人不知,只可惜在下出身低微,无缘和老帅相见。不过今日能见到少将军,在下也是万分荣幸。”明城直呼不敢越礼,便说起自己对老将军的崇拜。 “哦。你身起于边镇?这么说来还真有些渊源呀。边镇各营我都熟知,不知你是哪一营的?”明城几言倒让俊哥来了兴致,武人相惜终不是旁人所能理解的。 “俊哥。别收拾了,我吩咐右营弟兄清场。我们快快跟上世子吧。” 赵文凯踏马而来,看着只有李兵一人围在世子身侧,赶紧出声打断两人交谈。两人闻声赶紧上马,紧跟慕容羽身侧。几人一前一后一左一右,缓缓而出。 “喂。刚才还没说呢,你到底是边镇哪一营的?”俊哥与明城跟在三人身后,俊哥轻声问道。 “恐怕要让少将军失望了。在下不是边军一员,只不过在边城随边军跟寒军打过一仗。”明城苦笑道。 “白身?凭一己之力来到燕都?这怕是说不过去吧。”俊哥一脸的不相信,质疑连连。 “嘿嘿。阳明城之战在下侥幸赌退铁甲军,才有今日之荣耀。”明城不愿总是将阳明城退敌挂在嘴边,轻笑一声一言而带过。 “阳明城?白身?你就是那个献计退铁甲军的少年吧?”俊哥一连三问,恍然大悟道。 “在下正是明城。” “啊”“啊”“啊” 一连三声震惊,第一声是赵文凯所发。第二声是慕容羽所发,语气略带有质疑。第三声是李兵所发。李兵早已知晓明城身份,他所惊讶的是世子竟然不知自己伴读身份。 “你便是明城!”赵文凯先声夺人,略感惊讶。 “你是阳明城那个少年?”慕容羽一脸质疑。 “殿下不知?明大人不是殿下的伴读嘛?”李兵开口问道。 “鬼才知道!今日才与他第,,,相见。”慕容羽暗叫不好,差点暴露了什么。 “在下便是明城,传言对在下有些夸大其词了。”明城此刻十分无奈,都挨了世子一顿毒打,可人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哈哈。你不用谦虚。传言虽有些夸大,但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胆量胸襟,已实属不易。”俊哥对着明城夸奖连连。 “是呀。跟你一比,我们拍马也赶不上呀。少年英雄,了不起呀。这可是我家老爷子的原话。”赵文凯一时激动连连,把父亲的夸赞都搬出来了。 “在下才疏武低,怎当得起统领大人夸赞。依我看还是赵兄英姿勃勃,毕竟虎父无犬子嘛。”明城十分理解赵文凯的心情,将门出身时刻想着上阵杀敌,扬名立万。 “有意思嘛?恭维来恭维去的!以后有的是时间常相守,今日都散了吧。对了过几日便是父王华诞,这几日我都出不了宫,有什么事告诉他就行。”慕容羽顿时感觉不舒服,鸡皮疙瘩凸起。心中暗叫见鬼了这是,他们竟能打成一片。 “是是是,殿下说的是,来日方长。明大人日后可得跟我们多多走动呀。”赵文凯连连称是。 越靠近城门便发现城门外,禁卫内侍早已恭候多时。看来世子今日出行,燕王是默许的,不然这些人能在此一直守候。 “唉。你们散了吧,父王派人来接我。”慕容羽叹息一声,下马对几人摆手。明城也赶紧下马,伴其左右。 “你干嘛!”慕容羽看着明城如膏药一般,心生不悦。 “属下回卫所。顺路送送殿下。”明城轻声轻语道。 “对了过几日父王华诞,你想好送什么礼物了吗?”慕容羽坐于车辇缓缓而行,探出脑袋向明城发问。 “我?不会吧。我官职低微,恐怕连御前献礼的机会也没有吧。”明城手指向自己,连连摇头。 “倘若你是禁卫千户,那肯定没资格。但你若是世子伴读,那就免不喽。”慕容羽提醒道,又像是幸灾乐祸一样。 “伴读?在下刚入京不久,官也是还未捂热。孑然一身囊中,,,,恐怕,,还得,,”明城一脸不好意思,话里话外都是自己没钱,殿下能不能帮帮忙。 “人都夸你聪慧过人,这点小事不会难倒吧。想想办法嘛,礼物心意到了就好。总之一句话,不能丢了本世子的脸。”慕容羽嘴角上扬,明里暗里又是忽悠道。 “是。属下知道了。” 第25章 与死神擦肩而过 金秋送爽落花时节,燕王华诞将至,燕都一派风光无限。城中热闹非凡,商贾云集百官进贺,各国均有使者来贺。前门街市比以往热闹几倍有余,各楼酒肆客栈早已人满。 明城这几日随世子进学,百无聊赖,十分枯燥乏味。杨浦名为世家名流文坛大儒,实则古板至极。世子一切学业尽归一人,稍有懈怠便有责罚,当然了责罚全加之明城之身。明城是苦不堪言,好不容易混出点名堂。整日挨训不说,还得替人受罪。 几日相处,明城看明白了,慕容羽妥妥一个二世祖。骄纵跋扈整人的手段倒是一套一套,轻文重武只要是文章一挨准头疼。为这些明城不知替他挨了多少责罚,慕容羽依旧我行我素。明城只能在心里叫苦连天,只等燕王华诞来临休沐几日,再想些办法跳出这火坑。 “燕王华诞将至,今日授课完毕,当休沐三日,普天同庆之。”杨浦手着书籍,一手轻握戒尺。进学之前,悠悠一声。 “谨遵先生教诲。”慕容羽明城赶紧起身行礼。 “今日所讲三纲五常,三纲谓曰:父为子纲,君为臣纲,夫为妻纲。五常谓曰:仁义礼智信。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夫夫妇妇,君为上臣为下,父为尊子为从,夫为右妇为左。此为天理循环,纲常之首皆不可逾越。 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此为我辈读书人之气节,倘若无此气节纵使千古流民,也不过一朽木耳。”杨浦摇头晃脑,戒尺轻拍左手,一言一顿,陶醉其中。 “嘿嘿。我既是臣又是子,岂不是比别人憋屈。”慕容羽眼神迷糊,轻轻对明城叹道。 “天下不知有多少人羡慕殿下,殿下倒好觉得憋屈。伤透了我们这些贫苦百姓的心呀,真是没天理。”明城白眼一翻,讥讽连连。 “谁愿意做世子谁来做,我是受够了。终日困在王宫,连大气都不能生喘。贫苦百姓有什么不好,最起码比我自由吧。不对呀,你算贫苦百姓吗?” 慕容羽人如其名,生来就是金丝之羽。锦衣玉食含苞待骨,哪曾知人间疾苦。这就是这只金丝羽,时常盼望着飞出笼中,驰骋蓝天白云之间?笼中鸟,温室花,待展望,待寒冬,终不似人间炼狱! “好呀。来世咱俩换换,我当世子,你当百姓?”明城不知是安慰慕容羽还是安慰自己? “好。说定了。” 慕容羽此刻昏昏欲睡,听到明城如此安慰,不由大叫一声好。杨浦脸色阴沉,手握戒尺走到两人桌前。 “授课期间随意喧哗,伸手。” 杨浦对着二人一顿训斥,又让明城伸出手来。啪啪啪,三下结结实实的落在明城手心。明城顿时不悦?忍了这些时日,还真当我是顽童了,如慕容羽所说,真是受够了! “先生!弟子之时沉思先生所讲,弟子有些问题还是不明白,不知先生能否替弟子解惑。” “哦?有何不懂的?” “依先生所说君为上臣为下,父为尊子为从。如果明知王上所做之事是错的,难道身为臣子不能纠错?难道要任王上一意孤行?倘若致国运不测,是君的错还是臣的错? 再比如父亲所做一切,儿子都应遵从。倘若其父枉法触刑,儿子也样盲目从之?倘若二人皆因此丧命,那父为尊岂不是荒谬,子又当何为?”明城一连多问,发泄着这几日的怒火。旁边的慕容羽眼睛都看直了,就差拍手叫好。 “哼。竖子直言不足以论耳,古之先贤圣语,岂是汝能墨染。巧言如簧行径乖张,你已离经叛道。学业若不能循规蹈矩,终被千夫所指。”杨浦气得浑身颤抖,一声声怒斥传入两人耳中。 “先生此言差矣,圣人有云不耻下问。弟子不过是与先生探讨辩学,先生不懂就说不懂,怎能随意给弟子扣上离经叛道的帽子!”明城深知这些世家名流嘴脸丑恶,一肚子的男盗女娼,什么事到他们嘴里全变味了。 “我不懂!!老夫研学五十余载,今日竟被汝子取笑。来来来,你来授课,老夫也听听你的高见远文。”杨浦气的直上蹿下跳,手指了指自己,又指向明城。 “弟子确有不同见解,既然先生要我说,弟子也不好推托。弟子所见:君为臣纲,君不正,臣投他国。国为民纲,国不正,民起攻之。父为子纲,父不慈,子奔他乡。子为父望,子不正,大义灭亲。夫为妻纲,夫不正,妻可改嫁。妻为夫助,妻不贤,夫则休之。”明城一脸正色,不卑不亢一字一顿说道。 “你,,,你,,狂妄!离经叛道无君无父之辈!老夫教学五十余载,从未见过如此大逆不道,真是欺师灭祖呀!老夫,,,老夫教不了!!”杨浦拂袖而去,被明城气的都快冒烟了,一肚子的学问硬是憋在肚子说不出口。 “快走!傻站着干嘛!老家伙给父王告状去了,你就站在此地等着龙颜震怒呀!走呀!”慕容羽暗叫不好,看着明城傻呆呆的愣住,拖着明城胳膊直奔堂外。 草木堂上下共三层,王宫贵人也只能止步于一层。明城与世子这些时日进学,从未上过二层。世子原本想拉着明城逃出王宫,回身一想恐怕不妥。无令出宫乃大忌,倘若数罪并罚得不偿失。去而复返,悄悄带着明城走上三楼。 三楼乃草木堂之本,曾经的草木早已残破不堪,只剩下这一层的记录拓本。 “好家伙。草木堂还有这般地方?兵法战策,人文土地,军情军报,还有各地官员详细资料!我现在相信当年的草木堂是多么的可怕了!真是,,大手笔呀。”明城走向书架一本本翻阅,心中惊叹连连。 “这些都是旧黄历了!所记录的人或事早就过时了,父王却不愿销毁,还当禁地一般供起来。还有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些记录随便泄露一件,小命不保。”慕容羽随意一瞥,也没感觉有多惊讶的,随即一想提醒道。 “明白。明白。天家密事隐晦说出去不得牵连无辜!看来世子不是第一次来此呀?”明城点头称是,这哪敢说出去。王家秘密机构专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泄露?就是看一眼都得脑袋搬家。明城赶紧放下书籍,凑到世子身侧。 “这地方呀。从父王第一揍我,就成我藏身的好地方。嘿嘿。有一次父王发怒,吓得我东躲西藏,便到了此处躲藏。整整一日,王宫都快被翻了一遍就是无人敢到此处。唉。那是王祖母还健在,天黑后我便偷偷溜进祖母宫中,才堪堪躲过一劫。”慕容羽眉飞色舞般,讲起曾经的过往,提到祖母时眼睛略带泪珠。 “哦。是在下拖累殿下了,这会可没人护着你了。”明城委身一躬歉意十分。 “算了吧。我也挺厌恶杨浦此人,这些年我整治了多少他这样的。早看他不爽了世家门阀清流名士,我呸。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小子可以呀。比我整人的手段高多了,你能与先生对吟,还气的先生暴跳如雷。果然读书人的弯弯绕绕,藏了一肚子呀。”慕容羽摆摆手,对其夸赞连连。 “呵呵。你不懂。他们这些自诩清流圣贤正统,眼里是容不得一粒沙子。文人相轻,轻的不过其他流派文理。对付这种人就得如此不按常理,打他个措手不及。”明城尴尬一笑,自己可没那么多弯弯绕,都是被逼得呀。 金銮殿中燕王因华诞将至,留下几部大员商讨事宜。内侍们慌慌张张前来,都不敢上前只得来回徘徊跺脚连连。 “大王不好了,世子与伴读将少师杨浦大人气走了。”终有一人恐事大,心一横颤颤巍巍,硬着头皮上前禀报。 “什么!逆子呀!来人把二人押过来,几日不管教反了!”燕王暴怒竟下令捉拿二人。 “大王息怒呀。这会不关世子的事,都是那伴读惹的祸呀。殿下这些时日从无惹事呀。”内侍一听赶紧下跪,替慕容羽求饶,直说与殿下无关。 “哦?传世子起注官进殿。” 燕王质疑一声,心中不信内侍所言,命世子起注官进殿问话,起注官乃是记录世子言行举止,起居饮食大小各事。起注官不多时便慌张进殿,将今日世子进学所记文本呈于燕王。 “荒谬!离经叛道,大逆不道,背典忘祖,欺师灭祖呀!来人,将世子伴读打入刑狱,此子背典忘祖已误入歧途,罢免官职秋后处决。”燕王看着起居注,眼神狰狞双手气的直抖。 “大王息怒呀。伴读明城此人出身山野,言行举止多有不慎。还请大王三思呀。”殿下众官员还在云里雾里,不知发生何事。兵部尚书李牧抢先一步跪地替明城求饶,兵部可是看着明城一步步走到今日,怎能冷眼旁观。 “是呀大王。明城乃有功之臣,世家门阀和他之间纠纷,世人皆知。少年郎年轻气盛,怕是听得风吹草动,对世家名流怀恨在心。终是年少无知呀。大王万不可轻易处决,恐让天下军士寒心呀。” 京畿卫戍右营统领赵沉,也随李牧跪身求饶。赵沉乃铁杆燕山卫出身,对世家是半分好感也无。倒是对明城这样的人惺惺相惜,曾直言这小子要是我赵家之子该多好。赵沉一言双关,既表明了世家抢了明城的功劳,又提醒燕王切莫卸磨杀驴呀。 “大王息怒,大王息怒,大王三思呀。” 两人跪拜叩首三呼,其他众大臣面面相觑。两人各朝身后一众官员眼神一递,身后官员立时心领神会。 “大王息怒,大王三思。” “众爱卿平身。孤就看着众爱卿的面子赦免其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难赦。就命他跪于神武门外,何时知错认错再行定夺。” 燕王深吸一口气,终是没有说出明城如何数典忘祖。又回身一想此人确是有功之臣,加之世族大领其功。燕王听进去赵沉之语,也怕落个卸磨杀驴的名声。回心一想不能轻易饶了他,便让其跪于神武门外好好反思。 神武门外寒风凛冽,明城跪于神武门外。饥寒交迫身体摇曳不定,官员零丁往来无不侧目而视。明城恨呀,都怪自己轻信世子。世子直言燕王火气大,来得快去的也快。两人刚过午时,慕容羽便嚷嚷着肚子饿要进食。明城也是大意呀,人家是父子呀,他是臣子呀怎会一样处之。这不二人刚下楼,自己就被禁卫押送神武门外,被抓之时明城依稀看到慕容羽的笑脸。 “又被算计了?日日防贼还是防不胜防呀。大意了!” 明城此时直拍脑门,直说大意了又着了慕容羽的道。他不知道的是,确实大意了,差一点就人头落地。 第26章 神武门外罚跪 明城在神武门外跪了一半日,宫门值守禁卫兄弟多是站于一侧轻声劝慰。 “兄弟你这是犯了何事呀!身体还能抗住嘛?”王五李四二人下了值,便急匆匆赶至神武门外,担忧重重一个劲的嘘寒问暖。 “没事的。让两位哥哥担忧了,放心吧,这点苦都吃不了还算什么禁卫。”明城不愿两人担忧,也不愿说起今日之事,两人刚升了总旗官万一受牵连,就太对不起二人了。明城不屑一顾故意打趣道,又劝二人赶紧离去。 “这,,,也不知要跪到何时,燕都天寒地冷的,万一冻出个好歹,怎么办呀!”李四此人话极其少,可今日看到兄弟受罚,心中不由的担心连连。 “是呀。冻出好歹怎么办!这样吧,我命人回卫所拿一些衣物锦缎,你裹在身上也能抵挡一点风寒。”王五热心肠一个,看到兄弟受苦,也全然不顾天家脸面。说着就要派人取来衣物锦缎。 “衣物锦缎是否太简单了?何不搬张床来呀!”王勇此刻正入神武门,看到两人的做派,不由的冷声说道。 “老大。” “老大。兄弟在受苦呀,我于心不忍呀。”王五慌乱解释道。 “下了值赶紧回卫所,在这耍什么贫嘴!找死也不是这个时候,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滚!”王勇此人深明大义,深知其中利害关系。又是铁杆禁卫出身,心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若是让二人胡闹下去,恐怕整个卫所都得遭殃。 “唉!” 两人仓皇离去,王勇绕身一圈打量明城。终是没有说出一句话,一声叹息又像是什么都都说了。临走之时,王勇将自己的大氅脱下,披在明城身上。轻轻拍了拍明城几下,便头也不回的进宫。此时无声胜有声,兄弟情义皆在不言中!明城早已眼眶发红泪眼欲出,头低的更低了。 北风呼啸寒风刺骨,燕都的夜晚是如此的凛冽。明城早已没有了白天的精神,身随风动摇摆不定,哆嗦的不停打颤。心中抱怨连连,怎么就把自己放在这不管不问了?早知北风如此刺骨,还不如让王五李四二人多取些衣物。也怪自己嘴欠,非得惹先生不痛快。唉!慕容羽你要是还有良心,赶紧来搭救我呀!明城在心中一遍一遍地呐喊懊悔。 一夜无眠呀!明城此刻全身哆嗦,鼻涕冷汗直流不止。此刻双腿早已麻木,已感觉不到任何知觉。头一沉直直栽倒外地,这才有内侍匆匆从神武门进宫禀报。原来燕王所说的认错,是要看看明城骨头到底有多硬呀! 神武门当值侍卫看到监视的内侍离去,这才搀扶起明城,又递上一盏热茶御寒。明城捧着一盏热茶,如救命稻草一般小心呵护。 “大人。内侍刚刚离去,大人还是活动下双腿,以免留下后患。”神武门值守侍卫虽是右营,与各卫所低头不见抬头见,手足同心呀也不好冷眼旁观。 “谢了,兄弟!我已无大碍!”明城喝下一杯热茶,揉了揉双腿,脸色也稍微红润些。对这几名侍卫拱手一礼,几人回了一礼便匆匆离去。 “明小子!嘿。还活着呢?就知道你小子皮糙肉厚,看着架势精神不错呀。再跪个一两日也无事。”不见其人只闻其声,明城头也没抬就知道慕容羽来了。 “世子万福!明城戴罪之身不能起身相迎,还请殿下恕罪!”明城咬牙切齿,心有怨气不得不吐。 “哎!我说你小子!鬼门关走一趟脾气都是硬了不少!我可是好心好意来看你,别不识抬举啊!”慕容羽听着如此尖酸刻薄的话,心里立时不舒服。指着明城便是痛骂一顿,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好心!你会好心?好心玩死我吧!”明城讥笑一声,心中痛骂连连。 “我??你小子不会觉得又是我坑得你吧?妈了个蛋!我冒着危险好心来看你,你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慕容羽顿时不悦,骂声连连。 “真不是你?”明城看着慕容羽如此生气,也感觉这会可能真不是世子捣的鬼。 “废话!大冷天的一大早来这,吃饱了撑的我!” “是在下小人之心了,望殿下恕罪呀。嘿嘿。”明城一阵傻笑,尴尬的给慕容羽赔礼道歉。 “滚!你伤到我了,我以为我们是兄弟了。兄弟不应该两肋插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嘛。怎能随意揣测伤人心呐!令人心寒呀!”慕容羽蒙的提起声调,嚎啕不止如泼妇骂街一般。 “好了,好了!堂堂大燕世子,如市井小民一般成何体统!我这样敢说跟你没任何关系?先生为何只责罚我不责罚你?敢说你不想赶走先生!”明城是真怕世子在这神武门外撒泼打滚呀,到时候再被言官参上一本,自己更是雪上加霜呀。 “说的好像挺有道理的。那也得怪你自己,也不知昨日你那句话说的不对,又惹得父王哪根筋不对!连累我昨日在宗室祖宗祠堂前忏悔大半日呢,还好母妃来得及时。”慕容羽一听有道理呀,但回身一想不对呀,明明是你连累的我呀。 “那句话?”明城依然不知何事,眉头一皱问道。 “我哪里知道!嘿嘿!我救不了不如母妃那般,但也不差呀。这一大早的来看你,给你个惊喜瞧瞧。”慕容羽手指向神武门处,嘿嘿几声。 明城定睛一看,原来是她呀。还是那般光彩照人,不惹一粒尘埃。一袭紫衣宫装完美的衬托出,红花傲人之娇艳。美,美的冻人彻骨,美的百花含羞。 曾以为再相见时,自己有千言万语尽出,可现在话到嘴边终是说不一句来。明城看着婉儿如飘飘仙子一般,缓缓向自己走来,头不由的低了下去。 “你,,,还好吗。”不知过了多时,婉儿轻声一顿打破僵局。 “好。一切都好。让郡主挂念了,是臣的罪过。” “明小子怎么样?怎么样?”慕容羽一副看透两人心思一般,急切的想要明城夸奖一番。 “你,,郡主怎么委身于此!”明城懒得搭理世子,冲婉儿相问。 “我,,,我来看看,无恙就好。。” “婉妹为什么至此?还不是因为你!”慕容羽为自己妹妹撑腰,话语直指明城。 “为我?”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昨日风波父王震怒,差点砍了你小子。也是你小子命不该绝,与死神擦肩在阎王殿走了一遭。害的。我家婉妹掉了不少眼泪,你倒好全然不知。真不知道该如何说你,命大?还是命贱阎王也不收!”慕容羽看着明城一脸茫然,顿时怒火中烧,替妹妹出头训斥,一副你还有脸问! “啊!不会吧。我全然不知呀。怎么无人提及此事,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呀,四方神灵显灵呀。”明城一脸惊呆,心有余悸赶紧双手合十祈祷连连。 “是的。世子哥哥说的没错,得亏朝堂上兵部尚书右营统领两位大人领替你求情。才让大王收回成命,才有你我今日相见。”婉儿仿佛又看到了往日的明城,风趣幽默不带一丝束缚,令人起敬。 “兵部尚书?右营统领?这都那跟那呀,我哪里高攀的上两位权贵。”明城一脸懵,人家救了自己,自己却连人家长什么样都不知,还真是令人费解。 “都是燕山老人,说起来也算是你我的长辈。李兵的父亲便是兵部尚书,赵文凯的父亲乃是右营统领。朋友没白交吧,兄弟嘛就得两肋插刀。你说说能不帮你一把嘛?”慕容羽替二人解惑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今日之恩来日必报呀。”明城恍然大悟连连称是。 “是呀。是该登门拜访一下两位大人。你呀,根基太弱了。心性耿直肚里又装不心事,以后朝堂上若无人帮衬,迟早重蹈今日之覆。”婉儿一想起阳明城中,明城不顾及自己郡主身份,仗义而敢言便心生担忧。 “嗯。谨记郡主教诲,一定不会重蹈覆辙。那我无事了?还是被罢官了?”明城真诚向婉儿保证,又是一脸无奈发问。 “不知道。父王直说死罪可免,活罪难赦。对了你认错了没?”二人皆摇头不知,婉儿看向慕容羽,慕容羽才解释道。 “我认他,,,我认什么错呀!总不会因为赶跑先生,就要砍我的脑袋吧?什么错倒是让我知道呀,我好认呀。不知错从何来,如何认错?” 明城心中一急差点爆出粗口,自己到底是犯了多大的罪过,带点脑袋搬家了。 众人是百思不得其解呀。燕王震怒朝臣恨不能纷纷避之,谁敢肆意散播谣言。恐怕连当日在殿下的几位大臣,也不知何缘故惹的燕王如此暴怒。 “难道是草木堂?”明城暗自猜测道。 “你们入草木堂二楼还是三楼了?”婉儿也是一惊反问道。 “三楼。准确的来说都逛了一遍。”世子双手一拍脑门懊悔不已。 “世子哥哥!你怎么能带他上三楼呀!皇家辛秘隐晦,他一个外臣别说上楼了,就是随耳一听也是祸藏于心呀。”婉儿对着慕容羽一顿发火,令慕容羽无言可对。 “我,,,我,我不是觉得这么多年我都无事,就带他躲避一下。再说了要不是我跑的快,,,唉。不对呀。咱俩被抓之时不在楼里呀,出了草木堂后才与禁卫相遇呀。”慕容羽被婉儿一怼,明显有些慌乱。便回忆起那一日之事,越想越不对。 “没错。我想起来了,确实是出了草木堂被抓的。那是为何事?妨碍世子进学,误入歧途?”明城恍然道,又一想还矛头直指慕容羽。 “咋又是我?这锅我可不背。”慕容羽手指向自己,连连摇头表示不背这锅。 “不会是因此事的!如果因此事,那世子哥哥受的处罚就不会这么轻。再说这些年世子哥哥气走多少先生,打跑多少伴读,也没见大王迁怒于任何人。”婉儿也是连连摇头,分析这些年慕容羽所做之事。算是替慕容羽解了围,可终是让慕容羽高兴不起来。 “哈哈。世子还有如此过往呀,小臣能留在世子身侧,是该庆幸还是世子宽怀呢。”明城一听便哈哈大笑,对着慕容羽一番恭维道,惹得婉儿连连捂嘴。 “你懂个屁!那是本世子年少轻狂懵懂无知,如今就不同了,哪像你一般对先生一顿数落。”慕容羽脸面有些挂不住,便说自己年幼时不懂事。又矛头一直明城,怎么都这般年纪了还是如此毛躁。 “哈哈,我毛躁,我小孩,我数落先生。好好好。不好!我终于知道为何大王震怒了,完了完了,我命休矣!” 明城如小孩打嘴仗一般,连连说自己不懂事,自己顶撞先生。说到顶撞先生之时,明城还能想起昨日相辩的情景,但越想越后怕越想后背越发凉。此刻明城终于知道自己所犯何事了,可惜晚了一步。 “大王口谕。”内侍已至神武门外。 第27章 又见拓拔宇 “大王口谕。” 明城暗叫一声不好。 “父王有何事要问?速速道来。”慕容羽可不管你是谁,抢先一步指着内侍反问。 “小奴参见世子,参见郡主。” “免了。快说父王如何处置明小子!” “殿下大王口谕只对明大人一人耳。”内侍诺诺说道。 “你说什么?狗东西!连你敢指教我!”慕容羽怒目圆瞪,若不是婉儿相劝,恐怕早已摩拳擦掌。 “小奴不敢。小奴不敢。” “废话真多!本世子耐性有限,再不说,永远也别说了!”在慕容羽一声威胁下,内侍顶着头皮,宣读燕王口谕。 “明伴读大王问:何为君君臣臣?何为君何为臣?” 明城听着燕王所问,脑门汗水直流,后背早已湿透。该来的终是来了!就说嘛,燕王为何震怒连连,原来是这张嘴惹得祸事。 “臣,,” “不忙回答,燕王还问:何为君不正,臣投他国?何为国不正,民起攻之?愿明伴读一一道来。”明城刚想辩解一二,内侍便轻声打断。又抛出更为尖锐的话。 “臣。。。臣。。”明城此刻大脑飞速,可如一片空白终是回不上一句。 “不着急。明伴读好好想想,奴才等着就是。”内侍看着慕容羽杀人般脸色,终是不敢轻易回禀燕王。 “世子哥哥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婉儿看着两人的神情,顿时感觉此事不是那般简单。 “这,,他,,我,,唉。都是那老夫子惹的祸。那一日明城与杨浦辩论,涉及君臣之道。总之胡言乱语一顿,气的杨浦拂袖而去。” “这,,你们疯了不成!此等话语怎可随意妄论?先不说杨浦为世家名流,会不会借题发挥?旦旦就是非议王权,可定一人生死。”婉儿一脸的诚惶诚恐,斥责二人胆大妄为。 “谁曾想呀。不过是学堂上学生与先生的辩学,竟然能传到父王耳中。”慕容羽一声叹息,一声懊悔。 “世子哥哥乃大燕王储,一切事务大燕重中之重。你的一切言行举止起居食寝,都有内侍记录在表。哥哥不会不知道吧?”婉儿对两人是深恶痛绝,仿佛两人是天下最傻之人。 “起居注!我怎么没想到!回去就给这帮人点颜色看看。”慕容羽脑门一拍,恶狠狠的说道扰不了那帮人。 “算了吧。世子哥哥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嘛!”婉儿心中那叫一个气呀,猪脑子呀。 “世子。郡主。小奴还得回禀大王,若是明伴读依旧沉默不语,小奴可就如实回禀了。” 内侍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听了两位主子左一句右一句,心中默念看来谁都不能得罪呀。反观明城,虽身跪于地,可从未插一句话。甚至闭眼沉思,雷打不动仿佛身外事全然听不见一样。内侍焦急呀,忍不住过问两位主子。 “你敢!等着。等明小子什么时候开窍了,什么时候回去。”慕容羽霸气一吼,只想拖延时间,好做其他打算。 “小奴等的起,可不能让大王一直等着呀。”内侍双腿一软,哭丧着脸说道。 “让你等着你就乖乖等着!狗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父王这几日何时清闲过?如今时辰尚早,等过了卯时再说。”慕容羽也着急呀!看着自家妹子泪眼婆娑,又看看明城入定一般,只能为其拖延点时间。 “不用了。我知道如何回复大王了。”明城眼睛一睁,精神抖擞仿佛换了一个人。 “想好了!你确定!狗东西!你听仔细了,敢添油加醋回禀父王,打断你狗腿!”慕容羽一再确认,明城点头称是。又转头对内侍发怒连连,吓的内侍后退连连。 “请内侍回禀大王:君为社稷,民为本,臣固之。君为舟,民如水,臣为桨。水能覆舟亦能载舟,舟于行之,桨必驱之。逆流而上舟于行快,桨可拍水激流勇进。顺流而下,划桨助之,舟随水流可一日千里。当为君轻民重臣次之!自古便是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可至国富民强。” 明城一语听得内侍云里雾里,慕容羽更是眼睛睁的大大,对明城指竖大拇指。反观婉儿喜忧参半,喜的是明城有此见解确实不易。但大王是否会,过度猜测就不得而知了? 内侍听完后欲回禀大王,慕容羽挡路拦住。命其背诵一遍,内侍忐忑多有忘却。慕容羽顿时怒骂其敢传错一句,定让其小命不保。再三斟酌还是命人取来笔墨纸砚,书写一番呈于大王。内侍如释重负,快速逃离此地。 燕王坐于金銮殿中,批阅奏折。时下静的出奇,一根针掉于地上也可清晰听之。内侍匆匆来禀,燕王头也未抬让其继续说下去。内侍无奈呈上,那份由世子命人写好的纸。燕王眉头微皱,拿起一看,便是良久。 “哈哈。。好!好!好!好一个君轻民重!好一个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燕王直拍大腿,连说三声好。 神武门外世子与婉儿焦急等待,只有明城此刻有些倦了。是真的倦了!已经无畏任何处罚。泱泱华夏百姓岌岌可危,各诸侯如春风折柳般出新芽。自己曾经想做一名高官,做一个为民造福的清官。可出师未捷身先死,各地诸侯君王浮云遮面。只是一味的扩土开疆攻战伐戮,谁管百姓死活。 今日所进之言,是自己的愿望,也是对天下各君的忠告。今日之语要比昨日之语更甚,生死已然顾不上了。但愿燕王雄才大略,能听得几分忠言逆耳。 “大王口谕:承天而庆。千户明城忠勇进言,实为可贵!今赦免其罪,望其不忘初心,为民造福,与国分忧。”内侍匆匆赶来,宣读燕王口谕。 “谢大王。大王万寿无疆。” “明大人。大王可说了:日后千户所的事务大人还需扛起来,能者多劳嘛。”明城拜谢之后起身,便被内侍拉住胳膊,在其耳边叮嘱道。 “感谢大人相告。却不知伴读一职?”明城不由问道。 “两不相误嘛!不过眼下不着急,估计一时半刻无名士择优。”内侍轻笑一声,便又看向世子与郡主。 “世子!郡主!该回宫了!” 一声声冷语,二人才向明城告别。内侍跟着二人匆匆离去,看来这人大有来头呀。绝不是一般的内侍,连慕容羽此刻都乖乖听从。此人不简单! 众人走后,明城边回卫所边摸额头,全是汗水。真是劫后余生呀。好险呀,差点小命不保。得亏自己机敏,以水和舟来比喻才逃过一劫。燕王宽怀仁义呀,恐怕换一人谁敢保证不动怒。 “副千户回来了!” “兄弟!回来了!怎么样?无恙吧?”众人看到明城归来,蜂拥而上不住的问候。 “无恙了。让众兄弟担心了,明城谨记在心。”明城对众人抬手一躬,让兄弟们担忧了。 “无恙就好呀。兄弟这一日可是担心死我了,只恨自己人微言轻。兄弟能囫囵个回来,我是发自肺腑高兴呀。别怪老大,他也是身不由己,卫所上下都要靠他呀。”王五拽着明城的胳膊不愿放手,让他千万不要怨恨王勇,都是当差的身不由己呀。 “嗯。我都知晓,不怨任何人。以后卫所之事,也是我分内之事,自当替老大分担一二。”明城点点头,说自己不怨任何人,只怪自己年少轻狂。 “怎么?被革职了?”王五一听不对呀,好好的伴读怎么不去了? “大哥就别猜测了。官位都还在,不过以后需辛苦些。大哥!我实在是身心疲惫,想小栖一会。”明城一脸疲惫,跪了一夜又半日寒风刺骨。今日又被惊出一身冷汗,这会身体真有些飘飘然。 “好好好。我不问了,你好好休息休息。” 明城蒙头大睡一日,才堪堪去些疲意。一觉醒来,顿感精神大好。肚子早已饥肠辘辘,差人送来饭食,一顿狼吞虎咽。 “兄弟。我对你不住呀。你若还生我的气,打我一顿未尝不可,我王勇绝无二话!”王勇此刻蹑手蹑脚走到跟前,面色微沉不止的道歉。 “老大,你多虑了。我从无怪罪与你,卫所上下全系于你一人耳。换做我恐怕早避之夭夭,此次死里逃生,真是我有愧于众兄弟呀。老大,以后卫所之事,我不会再撒手不管了。一切大小事务,只要老大一声令下,明城在所不辞!”明城连忙放下碗筷,直说老大多虑。以前是自己太自我了,以后会和卫所成一体。 “好好好。只要兄弟不怨恨就好呀!这些时日,众诸侯皆派使者来京。我等卫所又要进宫轮值,又要在各馆驿协防,还得上街巡视以防各国暗探有所骚动。咱卫所本就不如其他卫所,人员还真又所不足。这几日我恨不能劈成几瓣来,既然你回来了,也好助我一臂之力。”王勇此刻苦水连连,燕王华诞在即。各国均有使者来贺,燕都禁卫尽出,只有自己闲散不知。 “放心吧。大哥!今夜便由我带着兄弟们入宫值守,大哥也好好休息休息。”明城确实良心不忍,自己对卫所也太不上心了。自从封了副千户,还从未尽职过。 “兄弟。今夜可是重中之重呀,燕王寿宴百官与各国使者皆贺之。可不敢有所懈怠呀!唉!也罢。今夜普天同庆,街面也不会清闲。你带兄弟进宫,我留下巡视街面。” 王勇一再强调今晚寿宴之重,让明城打起精神。自己则选择了巡视街市,也算是对明城的呵护。明城保证再三,自己一定不会怠慢。两人一顿商议,才各自带人离去。 今夜燕都上下灯火通明,前门街市早已人潮人海人声鼎沸。普天同庆通宵达旦,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次。神武大道各牌坊早已挂满灯笼,一路通明直至宫门。 神武门明显比以往要戒备森严,众人过了神武门直往太和殿。太和殿前灯火辉煌群臣伏地,早已是人无落脚。众禁卫各司其职合职其守,倒是只留下明城一人不知何从。 “差点忘了,我如今也是千户了。” 明城猛拍额头恍然大悟,心中一喜还是当官好呀。领上几个兄弟,走走转转,只要是在自己值守范围之内,想去哪就去哪,好不痛快呀! 明城站于大殿之外,左右徘徊,对来往群臣皆是以礼待之。一心混个眼缘,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呀。大殿之上礼仪繁琐,有条不紊的进行。群臣觐见,百官朝贺。各国使节一一贺礼。 “明兄又相见了!” 当听到上寒使节上殿进贺,几人来到大殿门外。一人出口对明城一笑,悠悠一礼。明城顿时惊住了,失口一声。 “拓拔宇??” 第28章 愚忠也是忠 “拓拔宇?” 拓拔宇匆匆而过,明城一脸震惊。他不是随铁甲军班师回国了吗?怎么会当使者,还出现在自己眼前。令人不可思议呀。曾经双方隔城相对,大有置其于死地之意。如今又能握手于一宴席上相坐,真叫人无语。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如今自己已不是车前小卒,他也不是当日的他了。还真有些他乡遇故知的意思,明城还依稀记得与拓拔宇最后一面。差点被其扣押,得亏自己能言善辩。这家伙这会来不会又找自己麻烦吧?隐姓埋名多年,隐忍不发。我就不信,如今的他还能忍住! 这一夜燕都上下彻夜未眠,载歌载舞烟火散满人间。宫中群臣各国使节献礼不断,时常听到燕王爽朗的笑声。杯酒不停,良辰美景,令众人皆陶醉。明城本来也可入席参宴,可是让自己亲手葬送了。慕容羽终是奉上,为燕王所准备的白狐皮毛大氅。燕王高兴的合不拢嘴,直夸世子孝心可嘉。 宴会一直到后半夜,时不时有人醉倒于席间。禁卫们忙了起来一个个抬出宫门,另有卫所兄弟各送回府。明城百无聊赖,在殿外来回踱步。还以为今夜庆典能见识一下世面呢。谁曾想,都成醉鬼。还得一个一个送出宫去。这差事当得,嗨,真无聊! “嘿。明小子,我就知道今夜你不会错过的,怎么给父王准备好贺礼没!”世子倒是没有闲着,大殿上一夜的观望不见明城身影。差人问起明城,才知其今夜当值。等酒宴到了尾声才堪堪溜出来。 “参见殿下。我人微言轻还在当值,又哪有东西出手呀。殿下莫要取笑,微臣可听到大王对世子是赞不绝口呀。”明城一脸无奈,自己就不去给大王添堵了。 “嘿嘿。那是自然。话说你小子,怎么,半日功夫跟我还见外了?如此客气!不当我是兄弟了!”慕容羽一脸喜色,又对明城一顿讥讽。 “我还是我,殿下自然是殿下。只要殿下开心,在下便开心。谁让你我是兄弟呢!”明城此话含义颇深,又恐与慕容羽疏远了,又道他们永远是兄弟。 “哎。马屁拍的不错奥。有进步,以后还得努力昂。跟着本世子混,不会亏待你的。日后带你疆场驰骋,马踏中原,收复河山。怎么样!本世子对你如何?这话我可是连俊哥也未曾说过。”慕容羽明显有些醉意,大话连连。明城也见怪不怪,应付连连。 “明小子。我问你!你对我家婉儿妹子,是否有情?”慕容羽酒后吐真言,对自家妹子看的比谁都重,否则明城也不会白挨一顿打。 “我?人微言轻官职底下,怎可高攀郡主。就是有此念也不敢想呀!我与郡主如,井底之蛙;天上明月,遥不可及。终是痴心妄想!”明城虽心有所属,但也不敢轻易言表。谁知道慕容羽酒醒后,会做出什么事对付自己。 “哼!瞧你那点心思,别以为我看不出。我家妹子可是对你情有独钟,一提起你的名字便两眼放光。既然两情相悦,我也不好说些什么,谁让你我是兄弟呢。 你呢,人不错,就是太耿直了。朝堂上可是混不开的,要想娶我家妹子;还得建功立业让父王开口,百官诚服。禁卫千户?世子伴读?终不是你的归宿,有没有想过去处?”慕容羽一脸轻笑,仿佛看穿明城一般。直言其身弊端,又发问有无想过前程。 “自当马革裹尸军旅环生涯。可惜,出处无名,无人相助。难!”明城诚恳回道。 “呸呸呸。尽说些不吉利的话。怎么就出身无名了?你呀,死脑筋。李兵,赵文凯,还有俊哥,这不都在我们身边。他们未来怎样我们不论,可是其父可都是位高权重。你就不能时常走动走动,以你的名声才智,怎么会无人相助。要不等我掌权了,封你做大将军。只要你能等的了,我家妹子也能等的住!” 慕容羽一语惊醒梦中人,令明城茅塞顿开。可慕容羽还是改不了,随口一说的毛病。吓得明城脸色苍白,直捂其嘴。 “慎言呀!殿下!我还未活够呢!让旁人听了去,还以为你我密谋夺位。不过殿下说的也不是全与道理,改日一定要登门拜访几位大人。再说了,几位大人对在下还有救命之恩,上门拜谢理当如此。” “开窍了就好。改日我约你们几人相聚,你好好问问他们父亲都喜好些什么,也好对症下药嘛。总不能让我来掏腰包吧!!!”慕容羽双手一拍,便为其铺路做准备。却又看到明城嘴角一撇,怒声一语。 “不敢不敢。些许礼物,微臣还拿的出。”明城尴尬一笑。 “气煞我也!你满燕都打听打听,本世子对谁如此交心过。奶奶的,也就是你,敢对我吹胡子瞪眼。懒得跟你废话,先走一步。” 慕容羽虽一脸怒意,却笑骂连连。摆摆手告别,摇摇晃晃的走了。只留下明城一人蹑耳沉思: 婉儿郡主得天独厚,自己又怎能不为之倾心。其实我们根本就没吐漏过心声。我们只是聊了很多的天,说了很多掏心窝子的话。只是在某一个聊了很久的晚上,在哪个我们两个都舍不得说晚安的晚上。以为,我们是彼此最重要的人。 回身一想,那一夜婉儿拉着自己胳膊,请求入敌营。被他一语拒绝,婉儿该有多恨自己。拓拔博此贼不死,便是两人最大的隔阂。若真有那么一日,我必提拓拔博的首级献于婉儿。 长路漫漫,晨风荡荡。只要我心犹在,只要他拓拔博不死。终有一日,定要斩起首,焚其身;为婉儿报杀父之仇。此心明志,我意犹存! “兄弟。终于熬道下值了,这一夜忙的我是措手不及。” 天亮时分,王五拍了拍明城,催促其回卫所。一路的吐槽,自己崭新的戎装呀,被某个大人吐了一身。又是那个大臣醉酒,跪在神武门外久久不愿离去。一夜的迎来送往,弟兄们确实辛苦了。令明城好一顿安抚,一回卫所皆倒头大睡。 几日后。东城胡同,明城提着几坛好酒慢悠走着。好家伙,都说东城贵,西城贱。感情东城从头到尾都是如此之贵,高门大户琉璃俊瓦,往来车马无不富丽堂皇。当朝大员世家名流,就连门口的小肆穿着光鲜。令明城一阵羡慕,日后定要在东城安家。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这可不是轻易能住进的,不是达官显贵,掏再多银两也白费力。 一路上光顾着看景色,差点误了大事。前几日托世子洪福,几位将门虎子相聚。明城便侧面打听,几人老子都喜欢何物,结果几人都是同声酒。今日正好不当值,早早在醉仙楼订了几坛好酒。一一上门拜访,除了慕容老帅尚在边镇,其他两位今日也都在府。 “大人何事?” 李府门外,门房小肆看到来人一袭禁卫装扮,便上前询问。 “贵府可是兵部尚书李大人的府邸?” “正是。不知大人有何事?” “那就对了!我乃北城卫所副千户世子伴读明城,与你家公子李兵乃是挚友。今日特来登门拜访尚书大人。”明城一听终于找对了,便自报家门,门房恭敬一礼。 “大人稍候,小的这就去禀告我家主人。” 不多时,正门打开。便看见李兵出门迎接明城,让明城一时有点托大。 “李兄。明城叨扰了。令尊今日在府吗?我特来感谢当日救命之恩。” “你我兄弟般,明兄不必如此多礼。还以为你过几日才上门呢。今日不巧的很,兵部有事,家父尚不在府。”李兵算是几人中,稍有礼数之人。否则也不会打开正门相迎,恐怕跟其父教导有关。 “啊。李尚书不在府呀。那好吧,这几坛酒就当明城一点心意。还望李兄收下,在下改日再来。”明城一听李牧不在,自己和李兵又只见过几面;无甚交情全靠世子面子,也不好肆意托大,放下礼物便要离去。 “明兄客气了。怎么不进府一叙?哪有客人都到了门口,不请进家门的道理。这要让家父知道,还不得说我礼数全无。” 李兵一再邀请进府,明城连连摆手直称改日。李兵拗不过其,便相送明城出了胡同。心思明了为其又指向一胡同,便是右营统领赵府。东城太大了省了不少事,明城对其感激连连。 赵府倒是没有那些繁文缛节,门房回禀后;便带着明城入了赵府,直接带到前厅堂外。堂内赵沉统领好似有客,小肆通报后,才让明城直接入厅。 “明城参见统帅,,,参见中郎将。”明城原本以为会客之人自己不认识,刚拜见赵沉抬头一看,这不是中郎将杨三郎嘛。 “哈哈。明城!少年英雄一表人才呀。快快上跟前,让老夫好好看看。”赵沉此人性格豪爽,一见明城便止不住夸赞。也不知沉字来意是希望沉着,还是其本人沉着冷静,一切都是假象。 “大人。明城几日特来感谢救命之恩。几坛老酒略表心意,还望大人不要嫌弃呀。”明城举手投足礼数俱佳,在大人物面前还是放不开呀。 “听说你小子在阳明城一战,斩首寒军十几人伤敌无数。怎么老夫这府邸,莫非是上寒敌营。怎么如此蹑手,老夫还能生吞了你。”赵沉最烦礼数,和世家门阀一样烦。以防明城恭敬有加,放不开手脚,便取笑一声。 “大人说笑了。上寒中军大营,怎能和赵府相提并论。属下当日身入敌营,可全无惧色。今日拜访大人,倒让属下后背发汗连连。”明城深知这样的人,玩笑开的越大,反而不会触怒于人。 “你小子!这不挺会说话的,哈哈。老夫可比不上拓拔博呀。快入座,来人上茶!”赵沉一听小子嘴挺甜呀,赶紧命人上茶。 “不知中郎将在此,是属下冒昧打扰两位大人了。”明城坐下,又朝杨三郎抬手一礼。中郎将好歹也是,禁卫之首;自己的顶头上司,虽说并无实权,礼数还是要有。 “无妨。原本就要走了,不算打扰。” 杨三郎淡淡说道,起身拜别赵沉。让明城一时目瞪口呆,一时风中凌乱。这人也太怪了吧,两次见面,都是一副冷面孔。自己还没来得及感谢那一日搭救呢,话都没说两句走了。 “这。。。大人!是在下唐突了,打扰两位了!” “哈哈。别见怪,你们中郎将大人就是这般模样。空有其职,却无其权。这些年沉默寡言,你们恐怕都忘了还有此人。”赵沉一笑而过,摆手让明城勿怪。 “怎会忘记!杨家忠烈,中郎将更是忠心不二。这些年若不是中郎将,杨家早消亡了。”明城直言不讳,杨三郎忠勇世人皆知。 “嗯。忠勇呀!在我看来就是愚忠!年后就要卸任中郎将一职,竟然甘愿委身入边军当一个小卒。真是愚忠!”赵沉顿时气不打一处,怒骂其愚忠。 “愚忠也是忠!兵丁如此,主将何求!臣子如此,君王何求。”明城一语道破,世上再无如此忠心之人。 第29章 若有战召必回 “是呀!愚忠也是忠呀!说起来此人也是可怜人一个,虽位居高位,却无半点实权。这些年靠一己之力,操持杨家一众部曲。放在旁人身上,恐怕早就撒手不顾了。”赵沉叹息一声,替杨三郎不值道。 “大人属下有一事不明,为何大人为右营统领,位高权重!反观左营,中郎将一职,怎会如此不堪?”明城对中郎将的存在是疑惑不已,说是左营之首,可更像是一摆设。 “哈哈。你小子,可算问道点上了。左右而营,本是同宗同源。燕王登基之时,便一分为二。左营为王宫禁卫,右营为京畿卫戍。两者虽有事务往来,却早已分道扬镳。 右营大帐常年驻守燕山外,燕都若稍有风吹草动,一炷香的时辰轻骑便可进都勤王。反观左营,如今被拆的四分五裂;各卫所自成一体,虽有往来,终是各司其职。中郎将又怎样?还不如你一个千户有实权。”赵沉哈哈一笑,便解释道左右二营职责所在,大有不同。 “属下都中郎将一职,略有所闻。中郎将非将门勋贵不可,任职皆为三年。三年任满纵使再有才能,也会调离职守。城中四卫所,早就各自为政,中郎将也如同虚设一般。属下不明,为何燕王还不去中郎将一职。”明城点头称是,结合这些时日所闻,心中还是不明。 “你小子不会真以为,堂堂近卫左营只剩下京城四卫所吧?那也太天真了吧?东南西北四卫所相加,不过几千之众,连右营的零头都不倒?右营上下足足有五万将士,不过右营以确保战力;时常派兵协防边镇各处,此为以战养战。”赵沉直言明城还是年轻,看事情还是太过天真。 “大人所言极是,论战力那还得是右营。难道中郎将所辖不止四卫所?还有其他军力?这可是属下顾落寡闻了,禁卫除了四部卫所,还有其他兵马?”明城一阵挠头,自己便是禁卫千户,可还有自己不知晓的人马,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那是自然。王室宗亲,郡主出嫁,驸马府邸,这些不都是你们左营的职责。单单靠四部卫所,哪会有这般人数!再说了,白马龙骑军燕王直属,这些不都归属你们左营。”赵沉一一为明城解惑,所替白马龙骑军,更是神色异常。 “是呀。白马龙骑天下无敌,民间传闻白马不出,谁与争锋!这可是我们大燕重旅,神秘莫测呀!”明城一听白马龙骑,便想到民间所传,心中顿时一震。 “白马龙骑确实有其独到之处,但也没有民间传闻那般,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只不过是白马轻易不出,过于神秘罢了,世人对其过于猜测。呵呵。燕王曾言拳头只有在,未挥出去之时更让人害怕。白马龙骑虽名声在外,可终不是大燕最后的底蕴。真希望有朝一日能见识一下,燕王所说的底蕴到底在何处?倘若真有那么一日,恐怕也是燕都劫难之时。” 赵沉此时喝着明城所送酒水,一口饮下大半,似有微醺。竟然道出燕都隐秘,让明城左右为难。到底装没听见,还是如何搪塞。 “这,,,大人所想似乎过于久远,大燕正时国富民强,军民融合,恐怕不会有那一日吧。” 明城真想装作没听见,王宫密事暗部确实有耳闻,那也不是谁都敢随意揣测的。经过草木堂风波,明城倒是长了心眼。可又怕扫了人家大将军的兴;便说大燕军力完善,突破中原,开疆拓土指日可待。 “哈哈。你小子!是个聪明人,未来可期呀!白马龙骑也好,四部卫所也罢!做到头也不过如杨三郎一般,怎么小子,不会也来求签问卜吧!”赵沉手指明城朗朗一语,面色不改全无惧色。矛头一直,你小子不会也和杨三郎一般都是来求官的吧? “不敢不敢。小子如今年少资历尚浅,能在卫所混个一官半职,已实属不易。怎敢妄想另辟他处,今日来访只为拜谢赵帅救命之恩。”明城连连摇头,心里虽如此想,但也不能直接说出来呀。 “救命之恩?何时?何事?我怎么全然不知!” 明城一语倒让赵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直言何时救过他。 “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呀。几日前,属下还是世子伴读,与少师杨浦互有争辩。最后气走杨浦,令大王震怒,下令处决属下。正是大人与李尚书仗义执言,这才让属下逃过一劫。”明城回忆道。 “哦。你不说我还真忘了,这可都是李牧的功劳,你不必谢我。李牧身居兵部对我等武将可是关怀有佳,我不过是随波逐流武人报团之举!杨浦!世家门阀道貌岸然之辈,早就看不惯这些宵小之徒,作乱朝堂!大王虽处罚于你,也应了杨浦辞官致仕。 放心吧你!跟世家比我等武将在大王心里更胜一筹。什么狗屁清流名士,不过是蝇营狗苟之徒。真不明白,世子学什么不好,跟谁学不好,非要学这帮虫鼠之辈。 依我之见,我大燕起身于马背。如今四海未定,乾坤不明,就该让世子入军战武。男儿当有男儿本色,上兵伐谋攻城陷阵终不会有错。常与鼠辈为伍,日后能有何出息! 我看你小子就能言善道,世子伴读与侍读不过一字之差?为何不能教习世子?你也曾是步旅小卒。一步步升上来。你说仗都打不胜,谈何治国之道。治国安邦?治他娘的腿!”赵沉闻言直说不是自己功劳,可这些武人一听世家子弟,便如同踩了牛粪一般,顿时恶语相加出口成脏。 “不管如何,两位大人终是救过属下。如此大恩,明城谨记在心。至于世家门阀嘛?终不是我等可操控逾越。嘿嘿。属下虽有些小聪慧,那也是放不上台面的手段;世子若是真跟属下学习,那不得千夫所指万人唾弃。 不过今日听大人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令明城茅塞大开。在战斗学习战斗,学习治国之道,真是让属下大开眼界。以战养战,以战止战,以战成战。这可不是单靠书籍就能学到的呀,还得感谢大人指教点拨呀!”明城一一回道。赵沉有些话虽有些无理取闹,但细细一品令人回味无穷。 “哈哈。指教谈不上,不过是马背上呆久了,总喜欢长枪策马,对舞文弄墨毫无兴趣。老夫是个粗人,不想这般联想浮篇。老夫观人无数,你小子前途无量。禁卫千户所终不是长久之计,来老夫帐下做个参将如何?不会辱没你这一身本事!右营协防各边镇,战事频繁,你来正合适!” 赵沉此事也不知是酒尽醉意,还是对明城有所期待。抛出参将一职诱惑明城,刚才杨三郎可是甘愿当一小卒前往边镇。好家伙,自己随口几句便是参将一职,令明城有些脑回路不够用。 “大人对属下之惜,令属下惶恐。属下不过居身副千户一职,何敢受此重任。大人高看属下了,属下能力尚浅,不敢独居厚望。” 明城虽心中狂喜,但也不能表于心呀。王家禁卫是那般容易调任的?不然杨三郎能空座其职长达三年?再说了,这老头看似嘻嘻哈哈;人畜无害的样子,谁知道憋着什么坏事。这这时日的教训可是历历在目,都是和这些大员有关。自己还年轻,扶摇直上谁都想;可就怕爬的越高爬的越快,摔的越狠越惨。 “好。不骄不躁,进退有度。又让老夫刮目相看呀。倘若你毫不犹疑便应之,老夫就要关门谢客了。可恰恰你没有如此做,倒让老夫有些期待了。我还得继续考考你,你身起阳明城边旅。说说对边镇有何看法?”果然这糟老头是在误导自己,差一点就被下逐客令。 “一个字苦。百姓苦,将士更苦。上寒与我燕国并无接壤,可硬生生的打成一片。至是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城破人亡,所到之处无不是人间炼狱。 阳明城一战,铁甲军竟翻越横山千里越境,直指我大燕城池。意欲何为?不过是要打通阳明城后,顺江由北到南直流而下,瓜分中原。可他们为何就没想过,如若此计可行,燕军铁骑早已踏破中原。”明城直言民苦,两国相战莫名其妙。 “你呀!看的通透呀!一个苦道尽千言万语。何止民苦,国家更苦矣!大燕疆土太过狭长了,四面楚歌。边军各镇更是数不胜数,辽东有备倭防止各游牧民族的军屯;兖州自冀州黄河流域,边镇不下数十座,更有西边三镇以防上寒来犯。 你说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日日防贼的道理。这些军备一日开销,便是白银无数。我燕国早已虚耗殆尽,只剩一副躯壳摇摇欲坠罢了。倘若是连这幅躯壳也保护不当,你我还能在此相谈甚欢?”赵沉一言难尽,所说的道理不过毛之不存,皮将焉附,覆巢之下无完卵。 “是呀。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之前听说漠北草原,去年遭了天灾。到现在尚未缓过神,这也正是为何不能与铁甲军一战。恐怕燕王早已看清一切,这才默许世家门阀纷纷出仕。一来这些人家世颇丰,可取之用之。二来便是要靠这些人来整顿吏治,提升国力。至于三嘛,无非就是制衡我等武将。”明城一声叹息,直言天灾人祸不可避之。如今燕王所想破局者,竟是世家门阀。 “你说的对也不全对。治国安邦提升国力民力,这些人还有些道道。可若是不安心于一隅,染指各旅军事,那可真成燕国的心腹大患。倘若真有那么一日,老夫拼掉一身性命,也要再做一次马踏世家门阀。”赵沉越说越激动,恨不能宰几人来止痒。 “文官为将?呵呵。大人过于高看他们了,也低估大王才智了。此事自古便无之,自古便是将军守沙场,文官座朝堂。大王不会如此昏庸无道。倘若真有那一日,也是燕国的磨难之日。”明城一脸黑线,不可思议道。 “最近大王总挂在嘴边一句话: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不知道你听说过嘛?倒是让我等武将战意燃燃,梦回沙场。”明城一脸尴尬,这不正是自己当日回复燕王的话嘛。何止听过呀,都是出自自己这张嘴呀。 “嘿嘿。是呀。听起来就让人提气,战意凛冽,杀气腾腾。若燕王真有此心,我等武将皆该与君同行,为君分忧。我等武将官员无论身在何处皆要做到:若有战,召必回,若有战,召必往。”明城信誓旦旦,拍着胸脯以表决心。 “好!好一个,有战召必回,有战召必往!就冲这句话,老夫定要与你一醉方休。来人开宴。” 第30章 拓拔宇邀约 与赵沉老爷子席间对吟,酩酊大醉直至傍晚。席间二人相交甚欢,这老爷子人不坏呀。对明城包容万加,只可惜明城酒量不济,应接不暇。幸亏赵文凯傍晚时分从右营归家,明城才如救命稻草一般,抓紧赵文凯双手久久不愿松开。 “送我回卫所,我不行了。快被令尊灌死了,多待一刻就要吐了。” “哈哈。明兄。小弟不知该如何说你是好!家父少年从军,这酒量可比军龄还要长!连一众老将都不敢和家父畅饮,你可倒好,硬要往刀尖上撞呀。”赵文凯一阵笑意,直言今日明城撞了南墙了。 “呕,呕呕。回卫所!”明城用尽全身之力,生生挤出这一句话。 第二日一睁眼,明城脑子一阵炸裂。浑身难受,如死过一般。摇晃着身躯一步步下床,拿起一壶茶水就往嘴里送。几口猛灌立时舒服多了。这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在卫所,有可能昨夜不省人事,被留宿赵府了。这可丢人丢大了,日后传出去不得被嘲笑万年。 “来人。” “大人醒了!奴婢这就取来衣物,大人稍等。” 明城汗颜无语,自己这得醉成何样。一点也想不起来呀,只记得昨日见到赵文凯,之后什么也不记得。来人递上明城的禁卫服,早已清洗晾干。 “哈哈。明兄早呀。昨日睡的如何?”赵文凯此时不合时宜般,进入房间嬉笑连连。 “在下不胜酒力叨扰了。真是失礼呀!打扰贵府了,还望赵兄恕罪。”明城连连作揖道歉。 “无妨,无妨。明兄还真有几分初生牛犊不怕虎呀。我家老爷子的酒量,满燕都恐怕未逢对手。你这不是羊入虎口吗,何必较真呢?”赵文凯对明城讥讽一顿,便让其不要太较真。 “只要赵统领高兴,在下豁出性命也愿意。” 明城此时豪言壮语,忘却昨夜告饶模样。赵文凯一副这可是你说的昂,可别后悔。立时让明城闭口不言,笑而不语。 “统领大人呢?在下告退,替我相令尊告罪。”明城直言不敢再见赵沉,让赵文凯替自己告饶。 “放心吧。今日朝会,家父早就进宫了。卫所那边我也派人替你告假了。不着急,用过早膳再走。”赵文凯直说不用担心。 “多谢了赵兄。” “嘿嘿!没什么丢人的,不过醉酒一次,无需如此。昨夜可是酩酊大醉,站不立其身,随风而倒。吐的浑身污秽,我也没有法子留你一夜。” “哈哈。赵兄不会将在下丑态传出去吧。” “明兄说笑了。在下岂会乘人之危,放心!兄弟嘴严着呢。” 一顿早膳让两人吃的是客气连连,互相恭维。全无昨夜与赵统领吃的痛快,喝的痛快。不过也是,明城对将门虎子有些反感。这恐怕都归功于世子殿下,与几人相见也不过是寥寥几句。昨日李牧尚书未在府,明城也是不愿与李兵相交。今日也一样。早膳一过,明城便告退赵文凯。 明城看的通透:自己终不是勋贵圈子之人,硬要往里挤难堪的不过是自己罢了。世子也好,勋贵也罢,都是承父蒙阴之辈;与自己终是殊途异路。如今看似相向和气,众将有一日背道而驰。 卫所中今日到有些冷清,休沐之人所剩无几。一打听才知道,馆驿各国使节还未离去。弟兄们,还在坚守岗位。令明城心中一阵自责,说好了要替众人分忧。自己倒好为奔前程,与人饮酒欢笑,撂下一大摊事。实属不该呀! “老大辛苦了。小弟真是不好意思,昨夜与人醉酒。实属不该!还请老大责罚,小弟绝无二话!” 傍晚时分,王勇一行才堪堪回到卫所。明城一脸羞愧难当,不住自责道。 “哎!你我兄弟何必如此。日后若是有事,打个招呼便是。卫所一应事务有我在,你放心忙你的。怎么?去找赵统领了?哥哥知道。禁卫所虽是门高户大,可对于你而言,终不过是龙在浅滩。唉!正有好的去处,哥哥不会阻碍,只愿你有一日飞黄腾达。苟富贵,勿相忘。”王勇深明大义,一眼就能道出明城所想。苟富贵,勿相忘。是在提醒明城,他的根在此。 “老大。我,,,我愧对于你呀,愧对于众兄弟呀。一日为禁卫,终身是禁卫。小弟以后不会再胡思乱想了,请老大放心。”明城语塞,一时不知如何说起。 “言重了弟弟。大哥早就想开,你并非池中之物。与其让你留在卫所碌碌无闻,不如成人之美放你一羽展翅。他日若能高歌凯旋,可别问了这帮弟兄呀。”王勇连连摆手,直说自己不是要强留明城。 “老大。。。我愧疚呀。真是让小弟羞愧难当,恨不得钻入地缝。” “不必如此兄弟。人生路漫漫,少年多磨难,未必是坏事。不过日后少了这帮弟兄关照,你得改改性子。右营倒是个好去处,赵统领对晚辈后生多有提携关照,也不失为一名将。去了右营可别给咱禁卫丢脸昂。”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呀。不是交心过命之人,如何会对自己如此倾心亲历。 “小弟谨记在心。可现在还未有眉目,不过是小弟闷头乱撞罢了。老大放心,禁卫一日,一日就是吾家。”明城感动十分,向其保证连连。 “嗯。早走晚走,迟早的事。禁卫一职,做到头不过是中郎将一职。看看如今的中郎将杨三郎,终日恍恍惚惚无所事事;闲散一隅之地,倘若你成了他那般,终是我不愿看到的。不过既有此心,便无愧众兄弟对你的关照了。” 中郎将呀!成也是他,败也是他。三年一任,混吃等死。三年一过,兔死狐悲,再无人怜。 说起中郎将一职,昔日也曾辉煌无限。可随着岁月流转,近卫左营被拆的七零八落,各部又精细分工。禁卫四所之上有禁卫府所理,白马龙骑成了燕王直属步旅。其他各部或并入它营,或入了宗室府邸,成了宗室直属亲卫。 最后东南西北四卫所,权利越来越大;竟能染指民间事务,连禁卫府也裁撤之。四卫所各成一体,自成一卫一府。中郎将一职也愈显愈无名,之后被燕王所裁撤,也慢慢被人所淡忘。 杨三郎为保全杨氏一门,甘愿为闲棋冷子,辗转于燕都各部均是碌碌无闻,守护杨氏门户多年。只有中郎将一职,是其职位最高的官职。京都传闻,杨三郎钟情于文月郡主。杨镇虎失踪后,不止留下一众部曲,还有郡主文月独对烛光泪洒千行。 这些年。杨三郎能够忍辱负重,堪于一隅;多有文月郡主关照之。不然燕王也不会封其,一个尘封已久的中郎将一职。民间传闻多为谣传,但无风不起浪。杨三郎对其家主忠心耿耿,至于对文月郡主是何种情愫,世人只能揣摩无从得知。 “中郎将?呵呵!恐怕杨三郎卸任,此职也终了矣。燕王不会再开恩,赏谁闲职吧。”明城一声冷笑,一声叹息。这一叹,不知是为谁叹之。 “对也不对。中郎将一职,看似鸡肋一般。实则位高权重,一令可调燕都禁卫尽出。只不过是杨三郎不愿如此为之,也不敢为之。不代表下一任接替者,不为之。大王既能重提中郎将,其意深远。不是你我能够揣测的。”王勇一语道破明城所想,令明城直言还是自己目光短浅呀。 “尽人事,听天命。朝堂上风云断起,世家门阀如今搅的昏天地暗。各部大员都无能为力,我等不过是车前小卒,又能何为!” “好。兄弟说话直爽。尽人事,听天命。世家门阀如今也不过是,在朝堂挣得一席之地,跳梁小丑一般。可若是真随了其愿,接下来才是可怕之处:党争朝争祸起萧墙,到了人人自危之地。那才是我大燕真正的祸端。” 王勇此刻心思阴沉,与赵沉一语成谶。竟然都直言世家之害,重于泰山。到底是武人报团,还是党同伐异?明城自认为自己只是局外人,亦可助局前行,亦可搅局混乱,但他也有观局的权利。岂不知自己早已入局难自拔。 “是呀。山雨欲来风满楼,大厦将倾,人人难避呀。” “兄弟。听哥哥一句忠告!不要与世家走的近。我知道。阳明城一役,你与世家达成某种共识。他们这些人生来便凌驾于人之上,恨不能世间万物都拦于怀。兄弟自是聪慧过人,可你要与一众世家为伍,终是分心乏术双手难敌呀!万不能玩火自焚,自毁前程。” 自从认识王勇,此人便无不提点自己。有的时候自己都感觉,这大哥也太能叨叨了吧。可今日之交,句句于心,字字如刀,深入明城心间。难道已到了是非存亡之时?不应该呀。 朝堂之事,明城也是略有耳闻。燕王不过是封了世家门阀几名末流官职,别看如今蹦跶的欢,能蹦跶多久谁也无从知晓。怎会让王勇如此沈重?难道是自己逾越之举,伤了王勇的心?也不应该呀!听着怎么如此悲切,到底有何事发生。 “老大一番肺腑之言,小弟铭记于心!” “嗯。该说的都说了,大哥也就不再唠叨了。早点休息吧,明日还需入馆驿值守。”王勇一脸疲倦,刚要起身回房,又坐了下。 “老大还有何事相告?” “差点忘了正事交代了,馆驿各国使节均已离去,只剩上寒一国独留。你猜猜带队之长是谁?”王勇一拍大腿,差点忘了告诉你了。 “拓拔宇!”明城回道。 “你,,你知道?”王勇一脸不可思议。 “知道。大王华诞那一夜,在太和殿外相遇,我也是惊出一身冷汗。” “原来如此。既然兄弟你见过拓拔宇了,我也就不废话了。上寒一行人颇多,以拓拔宇为首,不过还有一人,估计也是位公子王孙。此刻停留馆驿,迟迟不愿离去。其心不明,不知要做些什么?”王勇一脸担忧,与拓拔宇交锋还是谨慎点好。 “还有一人?不会是上寒三公子拓拔晨吧?听说上寒世子大位未定,上下均以三公子为首。寒王何意,将两位公子出使我大燕?”明城发问连连,令王勇摇头不止。 “不知道呀。若正是两位公子来使,定有所图。依我看,不过是考校两位公子才能。毕竟上寒三位公子皆为龙凤,手心手背都是肉,寒王也难以抉择。”王勇猜测两位公子来使,不过是寒王考校二人,明城却是一脸不信。 “没那么简单。上寒世子之争,可比我燕国要复杂的多。只是如今不知道,他们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 “奥。对了!拓拔宇托我告诉你,说要见你一面,就在馆驿。”王勇这才想起拓拔宇所邀约。 “拓拔宇要见我?”明城不可置信道。 第31章 交锋拓拔浚 拓拔宇相邀,明城不知该不该相见。这几日,燕国上下已没了几日前的热闹,恢复往日如初。明城的日子也渐渐平凡了许多,上值点卯下值回卫所。燕王也好似淡忘了,世子进学一事。倒让明城失落不已,无所事事。禁卫职责便是如此,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夹缝生存。总比边外将士好的许多,不受杀敌犯险之危,不用提心吊胆之凛。 明城这几日与人相交,上寒使节一行竟还未离去。不知所为所图,明城只是感觉到有大事欲生。仔细斟酌再三,还是与拓拔宇一见。探探口风,看看上寒到底所欲何为。 “大人今日还是我等入馆驿嘛?弟兄们可是受够了,我等堂堂大燕禁卫,竟要护卫敌国使节。下面兄弟怨声载道,早就不愿与贼为伍。” “聒噪!就你长嘴了!再敢胡言乱语,舌头割了下酒。反了天了,好日子不想过了?都摸摸自己肩上的六斤四都在否?老子一肚子苦水相谁道。 我告诉你们,上寒贼人我也恨!若是在战场上,老子手起刀落让他们有来无回。可这是使节来使!两国邦交!不容有失!胆敢有二心?试试!国法难容,军法更严!”一众兄弟抱怨连连。令王勇一阵头大。自己一肚子火还无处可发呢,轮到你们来上眼药了。 “老大。弟兄们不过也是憋屈,发几句牢骚。你也不必动怒呀。就这帮上寒泥腿子,吃我们的住我们的。弟兄们还得日夜保护,时不时的还得遭受他们的冷眼。真是没天理了!别说弟兄们,连我都想骂娘。”王五出声替兄弟们劝慰道。 “骂娘?憋着!忍着!使者出使肩负着一国之名,犹如他国之君亲临。此等简单之意还需我明说?敢对异国来始不敬,导致两国兵戎刀戈;你们有何面目对世人?又有几个脑袋够砍?听着!有气忍着!有火憋着!都给我记住了!” 王勇此刻却是有些怒意,谁不想骂娘?谁愿意伺候那帮上寒土贼?都是为了我大燕的脸面,为我大燕的国威。骂娘能解决问题,自己恨不能一天骂一千次一万次。能退敌吗?能扬我国威吗? “知道了。记住了。”一众兄弟声音怯懦,熙熙攘攘的回道。 “老大。消消气。不如今日就让我带队去吧,你也烦了这些天了。眼不见心不烦,也清净一日。如何?”明城话语柔和,说是替王勇一日,实则二人都心明如镜。 “想好了?”王勇将明城拉到一侧,低声问道。 “嗯。迟早都得见一面。看看此人现在如何?葫芦里卖的什么东西?” “好吧。既然决定了,那就见一面吧。不过大哥还是得嘱咐你几句,慎言!慎行!上寒一行,如此反常。恐怕盯着的人不少,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尽在人家眼中。大哥实属不放心,我带队你去会面,如有风吹草动也好有个照应。”王勇手指指向天,让明城一切都得听自己的,以防隔墙有耳。 “好。有老大在,我也安心畅言了。”明城猛的点了一下头道。 一行禁卫行至馆驿,与其他卫所换防交换文书后,明城便只身入了馆驿。 “大哥。这都几日了,燕王为何还无答复?急死我了!燕王到底何意?是想晾晾我等?两国邦交如此儿戏?我看这燕王也是昏庸无道。你在看看燕都上下,那点比得上寒都雍城! 堂堂一国之都,竟然没有护城河?城低墙破不说,竟然依山而建,是怕逃命之时敌军追的太慢?真是可笑至极,真不知道这帮草原蛮子怎么想的?干脆回漠北草原放牛牧羊算了!” 明城刚靠近拓拔宇的房间,便听见一人如狂犬乱吠,心中噌的一下怒火中烧。难怪弟兄们心怀怨念,有苦说不出。这不是明摆着热脸贴人家冷屁股,明城是一点也忍不了。 “哦?公子一言让在下震惊呀?怎么?上寒国都时常被异国所围,那还真是个风水宝地呀。人言常说遇水则发,不知雍都如今遭了几回难,发了几次水?你说说你们这风水多好!” “大胆!你是何人?胆敢对我上寒出言不逊!活的不耐烦了吧。来人!拿下!” 明城破门而入,一句句讥讽连连,让少年人气愤填膺。命左右拿下明城,明城又岂会坐以待毙。双手一拍,身后顿时出现几人。噌噌噌,皆是拔刀相对。 “哦?想拿下我?来呀!我不管尔等身居何位?也不惧你等权威!我只想提醒众位一句:此刻尔等所踏之处乃我大燕国都,一切言语举止还得按我燕国规矩行事。再敢损我国人辱我国威,定让你知道我燕国儿郎的拳头,比马背功夫还要硬!” 明城看着对方竟然还敢叫板,顿时心有不甘连连挑衅。又看身后众兄弟,早已咬牙切齿。这万一要是收不住,可不能落人话柄。于是一番义正言辞话语,让兄弟们神色刚毅果断。只要明城一声令下,随时可以手刃这帮人。 “燕国规矩?呵呵!本大爷的规矩就是规矩!我还就骂了!还就辱了!本大爷就不信了,你能奈我何!”此人嚣张异常,出口成脏,更是飞扬跋扈。 “呵呵!嘴倒是挺厉害的!弟兄们!把兵器都收起来,别让血溅自己一身,值不当。用拳头好好给这位小哥松松筋骨,再教教他如何做人,如何说话。”明城一声冷笑,这人嘴挺臭呀。让身后兄弟都把家伙收起来,用拳头教教他如何做人。 “是!”“瞧好吧大人。”“看我的。” 一众兄弟摩拳擦掌,缓缓逼近。身后两人更是以刀鞘相随,好家伙,前后相照应,让明城为之惊叹。不愧是禁卫,连打个群架都如此有章法。这也侧面说明禁卫与人相斗互殴,绝不是一次两次。 “住手!”“住手!” 两个声音从前后不同方向传入众人耳,一声是急忙从门外赶来的王勇,一声是房内始终未转身的拓拔宇。 “都住手!都吃了熊心豹胆了?敢对使团动粗?滚滚滚,别给禁卫丢人!”王勇径直向前,对着手下训斥连连。 “不能走!这位大人几句轻飘飘的话,就想盖过去嘛?护犊子?未免太显眼了吧。哼!今日之事,没个说法,谁也别想跨出大门一步!”少年人立刻嘴角上扬,对着众人不依不饶道。 “好呀!要说法?给你便是!兄弟们先揍一顿再说,一切后果我一力担之。”明城对王勇使了个眼色,让其不要声张。 “王大人息怒。我看今日之事不过是个误会罢了!在下舍弟年幼出口无章,我替舍弟给诸位赔礼了。还不退下!”拓拔宇挺身而出,对王勇起手一礼。便提议双方各退一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好说,好说。我手下兄弟也有错在身,既然误会一场,那此事就此打住。还不谢过大公子!”王勇正有此意,双方若是真互殴起来,还真让自己不知所措。对着手下兄弟一语,便遣散之。 “哥!怎么能轻易放过他们?我什么时候受过此气?这要是在寒都,以下犯上?我恨不能剥其皮挫其骨!”少年人仍不依不饶,恶语相向喋喋不休。 “好了四弟!这里可不是上寒国都,别忘了我们此行的职责。” “明兄又相见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呀,听闻明兄已是禁卫千户了。真是恭喜呀!两位故人来访,让拓拔宇不胜荣幸呀。” “哥?,,,”少年人听着兄长竟然认识二人,还对二人如此客气邀两人入座。故人相见?合着就自己像个傻瓜一样。 “正好二位,这是在下四弟拓拔浚。多有冒犯,还请两位海涵。”拓拔宇借着机会介绍自己四弟拓拔浚。 “不敢当!在下王勇屈居禁卫千户一职,这位乃是副千户明城。见过四公子。”王勇起身又是一礼,拓拔浚一声冷哼! “拓拔浚!” 明城心中默念。早就听闻上寒四公子行事乖张,跋扈嚣张从不顾及后果。此人在上寒可是恶名昭彰臭名远扬,活活一尊活阎王。据说连寒王也不待见,结合今日之事这就对的上了。好家伙,自己天天挂在嘴边说慕容羽是二世祖,跟拓拔浚一比,慕容羽根本不值一提呀。 “三番五次相邀,到底为何事?”明城不愿与两人多待半刻,以免落人口实。直接开口问道。 “哈哈。明中还是如此心直口快,性子倒是一点没变呀。阳明城一别,我还以为明兄会飞黄腾达,步步高升。怎么只是个副千户?”拓拔宇一语双关,既有讽刺又指明城没有弃暗投明。 “呵呵!副千户也好,一军统帅也罢。不过都是过眼浮云,若不能为国增光,为民谋利。纵使成为铁甲统帅,终是过街老鼠人人厌之。”明城一言算是将了拓拔宇一军,铁甲军不正是如此一般。 “大胆!你不过一屈屈副千户,也敢暗指我上寒雄兵铁甲!真不知道你是有虎胆,还是无知者无畏。”拓拔浚噌的站起来,猛拍一下桌子。 “我?虎胆??嘿嘿!还真让四公子说对了!在下本事全无,就有些许虎胆。倒是忘了告诉四公子,在下区区不才。便靠着些许虎胆,入铁甲营如闲庭漫步一般。”明城此刻嚣张异常,对着拓拔浚便是挑衅连连。对付这种人就得如此,若是让他占了上风,恐怕自己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了。 “你,你,,你敢辱我上寒军士懦弱无能,弱我铁甲军威。真是反了你了!我活剥了你。”拓拔浚气到声音发颤,起身就要对明城动手。 “四弟!坐下。” “哥!”拓拔浚被兄长一声喊住,心有不甘一声。 “他说的没错!怎么?还不允许人家说点实话了?老帅当时也没有动他一根手指,你又气个什么劲?”拓拔宇也生气。看似说教弟弟,实则提醒明城。是老帅仁慈不愿意再造杀戮,算明城逃过一劫而已? “可老帅是老帅,你是你呀。如今的铁甲军又不是老帅当家,如今的铁甲军也不是以前的铁甲军。”拓拔浚还是不依不饶道。 “哦?以前的铁甲军如何?如今的铁甲军又当如何?”明城依旧一脸不屑道。 “如今的铁甲军乃是我大哥执掌大权,军威早已超过往日雄风。上战杀敌开疆裂土,未来指日可期。” “你接手了铁甲军?” “是!阳明城一战失利,老帅便被父王革了职。如今已辞官在家,颐养千年。铁甲军暂交我手!” 明城只听一句,脑子一阵轰鸣。什么?拓拔博退被革职?不再是铁甲主帅了?那日后该以何身份与之报仇雪恨?让明城心中一阵恍惚,又有些惋惜。惋惜自己不能与其对阵,惋惜不能正大光明一较量。恨呀!恨自己步履太慢!恨拓拔老贼如此之快就能安享晚年了!以后再对其下手,只会引来世人耻笑,遭天下人所唾弃。我愧对婉儿呀! 第32章 两国结盟真相 “唉…铁甲异主,主帅辞雄兵散。军心涣散,如大病初愈般。时此内忧外患之时,你竟还有闲心来我燕国庆贺?不知该说大公子心思缜密,还是心无旁骛?”明城一声轻叹,话锋一变。对拓拔宇又是一顿讥讽。 “哈哈!明兄真会取笑。两国邦交,岂可儿戏之。今上寒欲与燕国握手言和,与民休息。两国联盟互约,休战与民生息,互通互市,成友邻之好!此等国事重之,非寒国公子不可。” 拓拔宇一语,惊的明城与王勇一时语塞。上寒要和北燕结盟?还要互通商市?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鼠与猫谈休,鸡与黄鼠狼握手称兄。岂不让人望而生畏,闻之无不如丧心病狂?两国争斗多年水火不容,早已不是可以一纸盟约可调节之。军民百姓对峙恨其久远根深蒂固,不可消融呀。 明城觉得:两国真能做到互盟互和互通互市,对百姓来说肯定事好。但就怕两国皆是心怀鬼胎,最终苦的依然是百姓。再言之,上寒为何要与北燕结盟?又为何在此时提出结盟一事?仔细一想,令人心思极恐呀。 “大公子!此言不会是说笑吧?”王勇终是一武官粗人,性子急藏也藏不住。 “说笑?我与兄长千里迢迢而来,难道就为与你等说笑。真是可笑!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们有何资格?实话告诉你们:我上寒一行,已与北燕兵部相谈多日。如今已达成初步共识,就差一些礼制末尾细节罢了。呵呵!怎么?与我上寒结盟难道不是你燕国的荣耀?”拓拔浚顿时不悦,嘴角尖酸刻薄,实属令人厌恶至极。 “嚯!我看你是癞蛤蟆打哈欠,人不大,口气不小呀!两国建交,自是两国百姓的幸事。可要是还得如此争个大小,在下觉得还是闭口不言为上。”明城可是一点也不惯着拓拔浚。管你是公子王孙,我才不怕你。 “四弟?又忘了父王的嘱托了?两国结盟皆是互惠互利,何来主次之分?不可妄自非议,否则别怪为兄行使官职权利,将你驱逐使团。”拓拔宇眉毛一紧,也略带不悦。不知是对四弟还是对明城? “哥!就这一次!饶我这一次就好!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么也得玩够了。可千万别把我送回雍都呀!整日对着一帮人木偶一般,我都快成木偶了。”拓拔浚一听要驱逐自己,立时神情慌张告饶不止。 “好!你说的就这一次!今日就看在明兄和王千户,大人有大量的面子上饶你一次。若敢再口出狂言,妄议两国邦交,我定不赦你!”拓拔宇妥妥的护短,又让明城和王勇吃了哑巴亏。人家都说了大人不记小人过,难道两人还要不依不饶? “放心吧,哥!以后我不带嘴,只管玩!绝不给你添乱!”拓拔浚心中一喜,保证再三。 “明兄?对两国结盟一事有何看法?此事难道不是两国百姓多年所求?依我观之对国对民皆利也!”拓拔宇又看向明城不住发问,以为明城对此事心存芥蒂。 “是利国利民!两国结盟,此事甚大,不是我一末流小位可评判的。我大燕能人辈出,燕王更是圣明有佳,恐怕对此事自有裁决分断。不过在下都是很想问问大公子:上寒与北燕分割伐戮多年,可从未有过结盟一事。如今上寒所出结盟,事为那般?这两国结盟有无它念,又能承载几何?”明城回的干脆,问的亦是尖锐。 “正如明兄所言:两国结盟此乃邦交之重事!我虽是上寒公子,但不懂国事不理政务。一时竟然难以回复明兄,还望明兄恕罪!” 拓拔宇这一句话回的巧妙,既摆明自己公子身份不可逾越,自己不过是个公子怎能对国家事事关心?让明城一时间欲言语塞。两人交锋,明城算是碰了钉子。拓拔宇倒像是给明城铺开一张大网,让其一点一点慢慢钻入。 “是在下唐突了!既然你不愿说,我也不好相逼呀。既然大公子此行为国事而来,我等实属不敢再叨扰。明城这就告退!” 明城给王勇递了个眼神,王勇心领神会一同拜别。明城此为激将法,好好晾晾拓拔宇。两人一相见,便是被其牵着鼻子走。放任其弟逞凶,又挺身而出,又放出种种大事引明城上钩。得亏明城艺高人胆大就不上套,让拓拔宇此刻有些为难,一些事终是难以开口。 “明兄,王千户留步!两位稍安勿躁!两国结盟一事兹事体大,未到最后一刻还请两位暂时保密!明兄,王千户都是在下故人,既然能在燕都相遇即是缘。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今日便由在下做东,为缘分使我等再相逢。庆贺一下!怎样两位?可否赏光一聚。”拓拔宇看着两人起身便要离去,顿时有些慌张。赶紧起身相邀二人同进酒宴。 “恐怕要让大公子扫兴了,在下今日值守馆驿,不可擅离职守。倒是明千户今日休沐,大公子与明千户尽兴而归。” 王勇摇头说道,又对明城一个眼神,让其好好与拓拔宇聊聊?本来自己是陪明城而来,既是怕其有越礼之嫌,又好监视二人所交。可这两人似乎达成默契一般,皆是打起太极,欲言又止好不痛快!与其如此,不如让二人相交畅聊。 醉仙楼一览前门街市,前门依旧繁华如往。燕都繁华落尽,不似世间落寞。世人莺莺燕燕欢醉于此,哪知民间疾苦。所谓众人皆醉我独醒,明城一声声叹息不止。 两人对酌互饮,推杯换盏。各有心事,藏于心。百无聊赖,酒过三巡,两人皆是微醺。终是拓拔宇开口打破了僵局。 “明兄。此刻无人唯有你我二人,明兄若有疑虑,宇自当相告。” “吾有醇香一壶,世间再无所求。只愿从此醉生梦死,不再关心世间万事。酒呀!真是个好东西!初尝入口辛辣,入口回味无穷,世间百味尽在其中。”明城端起一杯酒,细细品之。 “温柔乡?醉生梦死?终不是你我之志!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只愿天下无疾苦,四海升平享太平。”拓拔宇慷慨激昂,烈酒当歌,一吐心中所愿。 “还是你志向高远,我非人君,终是拍马也不及之。直说吧!拓拔宇!又是相邀又是请客赴宴,不会只与我把酒言欢吧?”明城直说自己没那么大志向,也不可能有此豪言壮举。 “明兄一语道破,让吾汗颜呀!在下有不少话憋于心,今日便借着酒劲一吐为快。明兄之前所问,上寒为何与北燕结盟。听在下细细道来:去岁北燕漠北草原大寒,致使草原部落牲畜战马皆损。北燕举国赈之,恐怕国力早已虚耗无几。 可你又怎知,受灾只有北燕一境之地。去岁冰雪连带河西之地具是灾害连连,河西之地乃戎狄匈奴几族世代所居之地。又与上寒接壤,如今上寒也是内忧外患,分心乏术难于应付战事,这才出此下策两国结盟。不怕明兄笑话,如今上寒国力皆在抵御外邦异族。绝无可能再分心与北燕相争。 上寒与北燕结盟?呵呵!我都觉得不可思议,不怪明兄疑虑重重。两国皆为虎狼之师又征伐数年,两国百姓早已很之入骨!结盟一事实为可笑!依我之见两国结盟,意在节制双方军力。绝无可能互盟互约,通商一事更是自欺欺人。待来年,双方国力如初,定又是一场血雨腥风惨绝人寰之恶战!” 拓拔宇所说并没有错,他虽是带寒王出使而来,可两国结盟尽在燕王与寒王定夺。两位大王皆是人中之龙,又岂会甘于乘落下风。不过是两位大王的缓兵之计!世人皆在两位大王棋盘之上,丢卒保帅常有,握手和棋亦为不可。 两国纷争数年,敢在两国行商贾那可都是手眼通天之人,平民百姓通商无不是以通敌卖国之罪斩首示众。可要不是活不下去谁愿提头冒险。两国结盟实为罢兵言和之计,拓拔宇算是看的透彻。黎明前的黑暗最使人胆战心惊,等海潮前的浪静更使人胆寒。 “哈哈!原来上寒也遭此劫难,我还以为上寒上下皆是铜山铁壁不为异族所动!两国结盟,亏你们想的出。若是燕王不为所动,朝堂不为所动,反而引兵直入,岂不让上寒腹背受敌?寒王此举不是引虎入群,得不偿失呀!”明城不为所动,还在讽刺连连。 “明兄莫要取笑!北燕与上寒路途遥远,重旅来袭终是得尝有失。若是轻骑奔赴,未必不可所图。可明兄久居燕都,今岁可曾见过北燕铁骑奔走往来?天下皆闻,白马龙骑兵锋所指皆土崩瓦解。白马不出谁与争锋?如今北燕的白马龙骑军又身在何处?恐怕也因草原灾害有所影响吧?燕王不是不愿出兵,而是不能出兵征伐。 骑兵训之艰难,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也。白马龙骑更是万里挑一,怎会轻易断送?北燕能有今日之荣华,正是是依靠草原源源不绝输送马匹。如今草原受灾,也如同北燕失去一双臂膀。不是在下轻言,阳明城一役便是最好的抉择。” 拓拔宇此刻已不再是,当年只知一味冲锋的先锋官。更像是坐观挥手运筹帷幄指点江山的帅才。正如拓拔浚所言,铁甲军早已不是当年的铁甲军,拓拔宇也不是当初的拓拔宇。 “那又怎样?与我说这些又能改变什么?在下不过是小小千户一名,两国军事重旅也不会因我而改之。你又当如何?能改变眼下的是是非非?” 明城此刻确实有些失态,这些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言外之意,恨自己还是一车前小卒。对大局来说终是可有可无。 “是呀!以前跟我无关系,不代表以后就不能逆转之!你也可以呀明兄!禁卫千户?终不过车前卒!难道你就从未想过做下棋之人,而不是冷眼旁观无所事事之人!不!明兄!自从我见你第一面之时,便知道你不是那般碌碌无为之辈。 初见你时,所携一身铁胆侠骨丹心壮志凌云。不为世俗所惧,一意为天下苍生所奔走,让在下敬佩犹然。 再见你时,你已是禁卫千户。虽未能坐高位一展宏图大志,但我依然能感受到你一身热血沸腾。哪怕日后鱼跃龙门,你还是不会变。一腔热血为那般?不过是天下一统,四海升平! 明兄这也是我之志向!如今我随为铁甲军主帅,可是正如你所言:军心涣散,正值多事之秋。若争大位,非我一力可为之,还请明兄相助。”拓拔宇终是又一次挽留明城。这一次,可不比上一次,百般讨好只为相留。 “第二次了!拓拔宇!能被你所关注之,是在下荣幸之至。我也怕呀!若是再相见时,你已经位居大位,我还能否入你之眼?可我不能这般作为,北燕对我如生身父母一般,我怎能弃北燕而不顾!恐怕那时被天下人所耻笑,你还敢如此与我推心置腹?”明城再一次拒绝了拓拔宇,相比而言。上一次毫不留情这一次倒是有所犹豫。 “两国结盟,这恐怕是我们的机会呀!还望明兄三思,日后之事再下不敢断言。只要明兄愿助我一臂之力,可保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拓拔宇一语惊人,明城并未所动,只是摇摇头叹息。放下酒杯,便离开此地。只剩拓拔宇一人,拓拔宇对其身后悠悠一语。 “明兄!还是那句话!你若有一日来相助,必奉你为座上宾。” 第33章 又见明公 拓拔宇两次相求于明城,明城确实有些动心。第一次两人是敌对关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明城不屑与之共舞,拓拔宇恐怕也并没有放在心上。第二次相逢,两人皆已有所作为。心智早已翻天覆地,论起对人相处,拓拔宇更上一层楼。拓拔宇说的对,再过一百年,明城还是不会改变。其心明志,终有一日可达。 拓拔宇蛰伏多年,如今终于掌一军。可谁知,朝堂之争比两军对垒更甚之。这些年自己远离朝堂,意在避嫌。自己母妃终不过是,父王从异族抢来的战利品。从小便被人带有异样眼神对之,自己早已习惯了。自己最大的梦想便是,带着母妃逃离那座冰冷的宫殿。这也正是为何自己甘愿隐姓埋名,跻身于兵营,屡屡作战无不是奋勇当先。一步一步敢打敢拼,才换的如今的地位。 千不该万不该,他们竟对母妃动手!少年离家,从不曾轻易与雍都有何书信,只为不让母妃担忧!从军五年,自己恪守本分;对雍都对母妃虽有想念,却从未有过逾越之事。可他们还是不愿放过母妃。拓拔宇无时无刻都在想,有朝一日能有自保之力,必要护得母妃周全。 当拓拔老帅让自己出任统帅之时,自己连双手都在颤抖。这一刻,自己等的太久了!一军之力,怎么也能护卫母妃与自己了吧!拓拔宇在心中默念。 大军回城那一日,拓拔宇永生也不会忘记。原以为蛰伏多年,终于可以光明正大见到母妃了。终于可以带着母妃,大摇大摆的离开那冰冷无情的宫殿。终于可以对母妃说一句孩儿长大了,可以保护母妃了。可是这一切成了自己做的梦,梦醒支离破碎! 自己心心念念的母妃,竟在自己回师的路上离奇般去世。那一日,少年功成归来,等到的竟是与母亲天人永隔。那一日,少年嘶吼声,传遍了寒宫的每一处角落。那一日,少年醒悟,不再无声落泪。他要将谋害母妃凶手一一揪出,要让他们十倍百倍偿还。即使落得一身骸骨,也要让上寒从此对其胆寒。 从那一日后,拓拔宇发誓不再掉一滴眼泪。一定要用他们的血来祭奠母妃,让母妃泉下有知。可这一切,还是那般遥远。单靠如今支离破碎的铁甲军,恐怕难以乘此志愿。在上寒自己势单力薄,前有追兵后有堵截,终是顾头不顾腚。 所以拓拔宇迫切的,想要发展自己的势力。以此来对抗,四面八方暗潮汹涌。如今自己急需在父王面前赢得好名,又急需一帮才能之士辅佐。此次北燕之行,便是自己争取来得。遇到明城更是巧上加巧,才有了今日之推心置腹。 拓拔宇有些醉了,埋头于桌上。也唯有此刻才会真情流露,酒后吐真言。 “母妃!我好想你呀!宇儿如今已是一军统帅,说好的等宇儿出息,便光明正大带母妃出宫。从此想去哪就去哪,谁也不敢对母妃冷眼相待。为何老天如此住弄人,为何对我母妃如此残忍?母妃生性善良,待人温柔。可偏偏躲不过小人之心,偏偏被恶毒之人所害。 母妃!您在天上看好了,宇儿终有一日为您报仇雪恨!种家、三弟、血债血偿!终有一日,你们会为自己所作所为忏悔的!我要让你们后悔来世间一遭,相信那一日不会太久!” 可惜拓拔宇铮铮铁骨,可怜拓拔宇一片孝心;明城若是能看到这副模样,说不定会被其一片苦心所打动。明城生来便孤苦伶仃,人间疾苦悲欢离合骨肉分离最是其所不愿看到。 这几日正如拓拔宇所言,朝廷上下为结盟一事不知朝议多会。各部官员意见终是不一,吵的不可开交。有说上寒狼子野心不能轻之任之,又说此乃两国百姓之福可为之。朝堂上分立两派,一派不愿与狼共舞,一派鼎力相和。两派越演越烈,竟在朝会上摩拳擦掌拳脚相对。最后还是燕王决断如初,调停两派! 原本明城以为只是各部官员,对结盟一事有所分歧。可是随着这些时日所观所闻,竟是自己太过天真了。朝堂上两派纷争,正是文武之争。武将一派以兵部尚书右营统帅各边镇统领为首,文臣一派由新任太常卿大鸿胪为首。燕王终是将世家门阀扶上高位,这次世家与燕山老将初次针锋相对;结盟一事不过是个引子,恐怕还有其他纷争。 神武门外,一日间跪倒一片武将。众人担忧之事终是来临,世家门阀来势汹汹。竟有排海倒海之势,让一众武将拳入海水望而生叹。刚开始,只有兵部右营一众武将;随后竟然愈演愈烈,京城武将皆跪于神武门外。明城恍惚间,竟看到禁卫其他卫所千户赫然在其中。这可了不得啊,燕都武将具相守,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说小了,不过是武将请愿,说大了,便是逼宫呀。 太和殿上,燕王愤怒至极。将一众官员痛骂一番,立刻便要下令拿人。 “真是反了!来人!下旨拿人!一个个不知死活的,统统给孤抓起来!” “大王息怒!如今大都武将聚在神武门外,这,这这要是万一出了岔子。奴才,担心,,,”内侍担忧连连,不敢把话说的太明。 “狗奴才!连你也怕了!告诉他们,愿意跪着,那就跪着吧!孤决定之事,绝无可能收回。”燕王大袖一挥,转身踱步而去。 明城今日实属担忧,这么多武将齐聚一堂。到底意欲何为?更担忧王勇不会也身在其中吧?不过还好,听闻属下来报。王千户今日一直在宫中陪驾,也不知是好是坏! 自己急匆匆赶至神武门外,神武大道早已围的水泄不通,人满为患。明城惊呼,要变天了!顾不上与人交攀,风风火火挤到神武门,掏了腰牌,便入王宫。 “千户何在?”明城抓住一弟兄问道。 “回大人!千户一直跟随大王左右!我等无从得知!” 属下一语,明城一想。坏事了!已到了陪王伴驾的时候!只几日的功夫,怎么会发生如此多事!真应了自己那句话,山雨欲来风满楼呀! “小友!几日不见如隔三秋呀!小友还好?老夫可是时常怀念小友当日风采依旧!” 明城在宫中跌跌撞撞,忽然身后传来一语。明城定睛一看,老匹夫袁明兮!还真让他们得逞了! “原来是明公呀!能在此处与明公相见,还真让在下惊讶!怎么?明公不怕出了宫门,便被唾沫星子所淹?”明城本来还对此人有些敬意,可随着阳明城一事,今日所发生之事,对其已无半分颜面。 “小友还是依旧如初呀,这般快人快语。老夫为何不能在此?老夫又为何怕之?老夫能有今日之身,全仰仗小友相助呀!如今老夫添据太常寺博士祭酒一职,功在教化育人,末微小吏不值一提呀。对了!还没恭喜小友,如今也是禁卫千户!小小年纪,便有此番作为,令人羡慕呀!” 明公一声看似微不足道之语,实则是在炫耀。博士祭酒呀!掌教育弟子,国有疑问,可掌承问对。博士弟子,歌吹诸生。从此北燕之读书人都得唤其一声先生!从此北燕读书人皆在其手呀!有时官位高低真不是以俸禄决断,就像自己一样。虽只是千户一职,但可时常陪王左右。其职之重权之利,便是当朝大员也得其忌惮三分。 如今明公竟然身居祭酒一职,小人得志便猖狂,令明城一阵厌恶至极。明城是何人,会让他如此得意忘形。 “哦???祭酒是何职位?恕在下孤陋寡闻,从未听说过。难道燕王要酿酒?不是在下相劝,明公你也年纪大了。怎么能与我等少年相比,也不挑个身轻之官职!” 明城一语双关,既损了明公又让其不要太得意。气得明公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虽怒火冲天,但其掩饰的极好极力克制。 “小友。你这张嘴呀还是如此,,如此刻薄呀。难怪连大儒杨浦也被你气得辞官,说小友是离经叛道之途。今日老夫便为小友解释一二:祭酒一词出自《仪礼,乡射礼》获者南面坐,左执爵,祭脯醢。执爵兴,取肺坐祭,遂祭酒。不过小友说的也对,专侍祭祀一值。按古礼宾客得主人馔,则老者一人举酒以祭於地,示有先也,故谓祭酒,盖尊重之称也。以示尊重,被用于文坛之上!” 明城一阵头大,这老匹夫还真有些本事。本来还想扳回一局,竟然被人说教一番。可悲的是明城对典故礼书不通呀,自己这一身歪门邪道还就真行不通了。 “明公大才!让在下受教!明公如今可谓得天独厚,执大燕上下读书人之牛耳。不会日后连在下也得尊一声夫子吧!” “哈哈!小友托大老夫了,祭酒一职意在教书育人宣教世人。可没小友想的如此之重呀!老夫才德有限,又如何当得小友一声!在下与杨浦相比,天差地别也。” 老匹夫,老匹夫!明城心中狠狠叫了几声。与其单说斗嘴逞雄,自己甩他八条街。可就是这学问一途,自己便输的溃不成军。老匹夫挡住自己去路,不会只为与自己缠斗相对吧。明城恍然,这老匹夫可是世家几位主事之人呀。自己这是怎么了?骑驴找驴。 “明公可是在取笑在下!呵呵!少师杨浦一事,也不过是弟子与夫子书理不通罢了!绝无离经叛道数典忘祖之意,倒是世家今日有些忘乎所以了!世家难道要报当年马踏门阀之仇?要至我大燕于险地?”明城不怒自威,以杨浦之事影射今日世家与武将交锋! “小友何出此言!我世家出仕,乃大王特谕。我等之心可昭日月,何来报仇一词?小友!如今你已是禁卫千户,不可随意揣测,更不能随意给世家安上罪名!否则老夫可要翻脸不认人了!” 他奶奶的!你还翻脸不认人!气死我了老匹夫!惹出天大的祸端,你们倒好悠哉悠哉。竟然还有底气发怒!真当自己是救世主了! “神武门外,京中武将具跪首于此!明公敢说此事于世家无半点瓜葛吗?明公又敢和在下去神武门外一辩吗?” “此事老夫承认与世家相关,但老夫也无能为力!天欲赐其福,必先开其慧。天欲亡其族,必先纵其狂。古人诚不欺我,正是印证了我世家兴衰起落!如今也该换人了!我世家门阀当兴之谁也别想拦着!” 老匹夫一语看似狂悖,却也有其道理。燕国武将一家独大多年,朝堂上俱是一言堂。如今燕王引世家入庙堂,定是要重整朝政。只是明城没有想到,这一日竟来的如此之快,如此之突然! 第34章 武将齐心发难 明城一时恍惚,竟不知如何是好措手不及。如今北燕上下如临大敌一般,王勇更是陪在燕王身侧寸步不离。自己想找个人商量也全无,一时没了主意。倒是慕容羽此时如上战场一般,亢奋异常。 “明小子!怎么在这呢?” “殿下安好?没什么事吧?”明城忽遇慕容羽,泪水差点都快出来了,止不住的唏嘘。 “明小子!祸事了!要变天了!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看到你还在宫中我就放心了!”慕容羽抓住明城的手急切说道。 “你知道了!” “怎么可能不知道呀!京都发生如此大事,都快急死我了。今日一直陪在父王身侧,禁卫更是寸步不离。明小子!你说说,他们到底想干嘛?真要反了吗?” “不知呀!我还想问殿下,武将为何如此躁动。到底是何事惹的武将俱出,看今天这架势恐怕是要逼宫了!” “逼宫!!!来得正好!你我正好可以一展身手,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你手里有多少人马可调?随本世子一起平叛去!” 慕容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竟还有些期待。让明城一阵头大,这哥们可是妥妥的二世祖呀!京都武将皆在神武门外,别说北城卫所了,就是将四卫全调来有何用。恐怕现在能用上的人马,就北城一卫人马。 “殿下!万万不可呀!都城武将皆聚首,单靠一卫之力恐怕难相扛。再说了,恐怕我也调不出人马了。北城卫所如今俱在此呀!要想平此风波,需知何事引来武将一心。”明城连连摆手,为慕容羽分析来龙去脉。 “我也不知道呀!你知道我,从不关心朝堂政务。要不是父王今日有些反常,我到现在也蒙在鼓里。我从未见过父王如此震怒过,今日已给神武门外连下三道谕旨。据说神武门外,武将无一人领旨退去,反而助长其气焰。真是瞎了眼了我!你去把李兵赵文凯唤来,问问他们,他们的老子到底意欲何为?” “息怒!息怒!殿下小心,我去替殿下跑上一遭。弄清楚,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殿下一定要当心呀,如今情况不明,千万不要只身涉险!”明城深知眼下情况复杂,提醒慕容羽千万不要轻易犯险。 “嗯嗯!我马上回父王身侧,你也要小心呀!那帮老将可都是刀尖上行走,可千万别被他们伤了。明小子你可不能出事呀,我家婉妹可扰不了我。” 明城刚听还有些感动,这二世祖还知道体谅下属。听完后直呼,你还真就是个二世祖。行!就冲你这句话,我也不能有失。与婉儿的约定还未实现,你死了我都死不了。你个二世祖,可真是有个好爹呀。 “殿下放心。此事包在我身,明城去也!” 明城大气凛然一个转身,还真有点当日只身入寒营的心。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明城狠狠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 神武门外,跪倒黑压压一片。时有人昏厥倒地,竟无一人骚动。明城看着这些武将轻声一笑心想:这些人好歹也是戎马一生,怎么就如此不堪一击。这才跪到那呀,就有人坚持不住了?自己当日可是整整跪了一日一夜呀!就这样逼宫?还不让人笑掉大牙!唉!谁让自己天生就如此好动,苦心人一个! “属下拜见几位大人!” 明城原本想悄悄靠一侧溜走,好巧不巧。一出神武便看到前排几位大人抬头,与明城手对峙。若是旁人明城也就不会如此停留,可这有两人明城是非拜见不可呀。 “李尚书,赵帅久违了!明城有礼了。” “原来是你小子呀!老夫还以为又有旨意!怎么?你也来了!” 赵沉豪放一语,让周围官员纷纷侧首。李牧与明城并未见过,即便是宫中相遇;也只是匆匆一瞥,并无相熟。此时他也和众人般眼色凝重猜测,这一身禁卫着装少年来者何意。 “李兄!这便是我常提起的明城小子,怎么你们没见过?”赵沉看着李牧如旁人疑心一般,便张口问道。 “明城?气走杨浦那个伴读?想起来了,明伴读之前登门拜访过,不巧,那日我不在府中。” 李牧恍然大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不经意。气走杨浦几字可是咬牙切齿声音醇厚,让周围武将又是好一顿打量。让明城是十分尴尬,恨不得堵住其嘴。这李尚书可比赵沉有心思多了,这一喊还不得坐实自己与众人同心。难怪他能做到尚书一职,厉害呀!也罢,见招拆招可是明城的拿手好戏。 “让李大人见笑了。在下年少不懂事气走夫子杨浦,差点惹来祸端。还得多谢尚书大人为我求情,大王才会对属下网开一面。” “哦?那一日也是凑巧了,不过是指手之劳罢了。要说感谢,你小子还真得感谢身后这帮老将。若无他们竞相同之,靠我二人之力还不足以说服大王呀。” 得!又让李牧绕回来了。李牧指了指身后的武将,赵沉在一旁一个劲的点头,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今日就是你小子报恩的时候了,该怎么表现不用我外说了吧。 “两位大人可能会错意了。属下真不是大王派来监视众位的。李大人也不必如此将属下!该属下冲锋陷阵之时,属下定当奋勇当先。属下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总不能再来一次吧。换言之,死也得有个名目呀,总不能让属下就这般稀里糊涂的吧?”明城是硬着头皮对两人说道。 “真不是大王派你来的?”李牧依旧一脸不相信,明城连连摇头。 “不是更好!有你小子助阵,燕都京畿卫戍就到齐了!”赵沉倒是不以为然,大叫几声好。 “在下明言,北城卫所俱在宫中伴驾。若此处有何骚乱,恐怕属下不能左右之。属下出宫之时,大王已令人关闭京都城门。若是众位大人还要如此步步紧逼,今日恐怕是要血洗神武大道。”明城一语几人几目相对,眼神带有坚定。 “血流成河???你走吧!算我等看错了人,就当我们从未保全过你。走!!!”李牧暴怒对明城一阵狂轰乱炸,不屑与之为伍。 “几位大人!属下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只是众位如此不顾后果,当真值得嘛?” 明城当这众人又是一声劝告,赵沉有些沉不住气了,一把拉将明城拽到自己身侧。 “小子!我告诉你!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只要我等还健在一日。定不会让那帮道貌岸然之辈,坐享其成动摇国本!” “赵帅!能告诉属下到底发生何事?属下并非无道之人,若是世家门阀胆敢动摇朝政,属下自当义不容辞呀!”明城那个气呀,这帮人!自己唾沫星子都快干了,还没一人说起原由。只能挑个自己相熟之人索问。 “唉!此事说来话长呀!但此事还真与你有点关系!自阳明城一役后,世家夺了你的功劳。原本我等以为,燕王无非是赏赐几人为官,对朝堂上也无关紧要。谁曾想这才几日功夫,又生出上寒使节出使我大燕结盟一事。上寒与大燕敌对多年,突然提出结盟一事;其狼子野心昭昭然,我等武将誓死不从之。 大王倒是一心为结盟之事从之,世家从中作梗巧取名利,如今三人足足位列九卿。再任期肆意妄为,朝局动荡不定人心向背呀!”赵沉痛心疾首,声音沙哑让人揪心。 “赵帅?世家入朝堂一事,属下也略有耳闻。位列九卿一事恐怕言过其实了,朝堂各部并无官员请辞呀!”明城暗自叹息,说来说去还不是党同伐异争锋夺权。 “你是说老夫危言耸听了?你又不身居朝堂,你知道个屁!奉常原本不过是王宫内侍之则,如今大王为了给世家谋福开路;将奉常改名太常独立一部,位列九卿之首!虽说太常掌宗庙事,不参与朝堂政务。从此便是天子进臣,身于王宫大内之中。小子你知道嘛!独立出太常一脉,属官繁多世家出任各要职。 这还不算完!大王为了与上寒结盟一事,又重启大鸿胪一职。大鸿胪分管异国列侯邦交一事。原本不过是一典客身份,如今摇身一变就也位列九卿之行!大鸿胪太常卿都是世家门阀所掌,世家子弟候补两部要职,竟达二十多位!大王如此厚宠,怎不令人心寒!” 赵沉说的痛心疾首,又将明城骂的狗血喷头。明城确实对朝堂之事不通,连太常卿和大鸿胪也是头回听说。难怪袁明兮如此趾高气昂,原来世家竟已如此华丽翻身。太常一脉从此就是燕王近臣,如何能不张狂。各国来贺燕王华诞之时,还只是居住馆驿。由典事迎来送往,如今也摇身一变成了大鸿胪。确实令人担忧不已呀!世家竟已悄悄崛起,袁明兮当日一言又徘徊在明城左右。 “赵帅!若是只为此事,听属下一句劝。赶紧带众位大人离去!此事木已成舟,不可阻之!再者言之,太常大鸿胪皆是文人当先,笔墨从之。世家门阀虽令人厌恶,却担此重任无可厚非。所想令大王朝令夕改,必是以卵击石也!”明城只是从客观角度来说,让世家担任太常大鸿胪确实更为适合。如今武将皆请愿,确有些无理夺三分了。 “你小子怎么就如此不明事理!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愚蠢至极!”李牧气得都要动手打明城一巴掌,奈何跪的太久双腿麻木起不来。 “明小子!都说你小子聪明,我看你就是一榆木脑袋。别说李大人想揍你,连老夫都想扇你。我大燕雄主慕容硕历经数年,费尽千辛万苦才为大燕除此祸端。如今竟要让其死灰复燃?我等定不能从,愿以死明志!任其高居庙堂,除非我等皆亡!” 明城汗颜瞠目结舌,世家与武将的恩怨仇恨,远比自己想的还要深呀。马踏世家之后,世家从此远离朝堂,惶惶不得终日。如今费尽千辛历经磨难,跻身朝堂重位。这下算是水火相交,从此北燕再无宁日呀! “众位大人今日所做所为,令属下敬佩不已。出泥而不染,不与奸诈小人同流合污。此心之坚,此志之明,天地可鉴!可是属下不得不再相劝,心志再坚也不能触犯天威呀!众位大人皆是忠臣烈骨,为何如此执拗?我们这是在做什么?逼宫嘛?”明城逼宫一词刚出,就被赵沉一把推倒在地。 “逼宫?亏你小子说的出口!好歹你身居禁卫千户一职,你看看身后这些人,那个不比你位高权重?你以为就你一人对燕王忠心耿耿?你以为这些人都是为保权利而来?你以为他们贪生怕死嘛?你怕是忘了老夫对你的忠告了!”赵沉怒目而视,一连串发问,令明城一脸茫然。 “忠告?何事?属下愚钝!” “中郎将一事!你忘了!难道真要等到世家爬到我等头顶才能明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道理!” 明城一听中郎将三个字,顿时恍然大悟如梦初醒。原来这一切的源头都在此处,难怪袁明兮说了一句世家当兴!难怪武将如临大敌一般,齐聚一堂。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呀! 第35章 光禄勋之谣言 明城清楚的记得,当日赵帅所说;中郎将一职也许不会就此消亡,甚至会延续下来;成为武将升迁的阻碍,甚至会留下祸端。不幸被赵沉一语成真,看今日之情况,恐怕燕王要世家子弟出任中郎将一职。难怪京中武将皆愤不能平之!难怪他们甘冒天下之大不为!难怪如此同心协力!难怪粉身碎骨浑不怕! “我记得!赵帅曾经说过中郎将一职不会轻易撤销,甚至会越演越烈。难道不幸被赵帅言中!世家怎敢冒此天下大不为?文人领兵此乃兵家大忌也?难道他们敢犯众怒不成?世家也太敢托大了!狼子野心呀!引狼入室!国之祸端!” 明城为之一振,此刻心中无比愤怒。竟生起与众将一心对抗之心,世家之害如洪水猛兽呀。燕王大志之君,为何做出如此人心向背之事。中郎将呀!王宫卫戍皆在其手!燕王到底在想什么?要做什么? “呵呵!还算老夫没看错你小子!这才有点武人脾气!怎么此刻不再劝我等了?你小子还算上道,知道其中厉害关系。中郎将一职若真被世家夺了去,那我等甘愿以死明志!世家毒瘤千疮百孔,绝不允许其蚕食军队!我等武将齐聚一堂,并非逼宫大王。只愿大王能明白我等苦心,收回成命!”赵沉看着明城如此转变之快,嘿嘿一笑欣慰至极。 “属下明白!当此危急存亡之刻,属下甘愿陪同众位将军逆流而上。绝不会做蛇鼠两端之人,毕竟这已不是一人之事,乃我全体武将之志。” 明城此刻心意已决,向众人一礼便跪在其身畔。明城知道若是今日交锋不测,恐怕日后朝堂上再无武将之地。世家若是真领了中郎将一职,那日后北燕不定成何模样,明城想也不敢想!文官坐朝堂,武将挂帅印,自古如此!若是文官披挂上阵,纸上谈兵终是毁兵误国。 “好小子!本官收回刚才的话!你小子还算有点良心!知道中郎将一职何来嘛?”李牧对其做派满意的点点头,直言不后悔当日相救自己。 “知道呀!赵帅曾说过:中郎将一职当年鼎盛过,不过被后来四卫所架空。从此便成了鸡肋一般,慢慢的也就消亡了。” “这些还不算中郎将的来历,只能算做起起伏伏之过往。中郎将原本隶属光禄勋,也位列九卿之行。其主管王宫内卫事务,可权利又不止于此。既承载一国军事力量,又为各军所培养军事人才!下有左中郎将、五官中郎将、右中郎将,此三郎将统称中郎将!位高权重,与如今之中郎将不可同日而语。 更有光禄、太中、中散、谏议四大夫,掌故问应对为国谋事。只是后来中郎将被四卫所即其他暗卫所分化。四大夫又并入兵部,已作其他职守。如今大王已独立出太常,又重起大鸿胪。唉!倘若,,,后果不堪设想呀!” 李牧轻笑一声,便为其讲出中郎将之来由。其中利害关系,明城听后竟有些不寒而栗。倘若真让李牧说中,大王若是重起光禄勋。那兵部、武将该何去何从?倘若世家再掌光禄勋,北燕从此将帅不统,上下二心国无宁日。岂不天下大乱! “李牧!大王难道会重启光禄勋?此担心不会危言耸听吧?”赵沉眼色沉重,不愿相信相问之。令的众人皆侧目,翘首盼其直言相告。 “光禄勋?绝不可能!如今兵部所做所为,已是光禄勋之传承。依我断之,三郎将重启很有可能。如今京中四卫所自成一体,互不干扰看似分工明了。实则分化已久各自为政,谁也不能染指左右。弊端已愈来愈显现,恐怕终会被三郎将所替换。不管如何替换,绝不能为世家做嫁衣。”李牧一言众将皆点头称是。 “李大人不愧为国之重器,一语道破卫所之根。属下佩服!依我看之李大人当为一国宰府也。”明城对其一顿夸赞,马屁狂拍。 “小子不可胡言,大燕所立便无宰相之称。九卿直面君上,乃为立国之初。你小子想害我不成?” 李牧连连顿首,令明城尴尬连连,只是一味地嘿嘿挠头。众将也是皆啼笑连连,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只是此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众人啼笑。一名北城禁卫进到明城身侧,轻声回禀。 “启禀副千户!千户有令,命北城卫所所有人马即可进宫。” 明城一脸懵逼,所有人都止声四下顿首。李兵赵沉二人更是目瞪口呆,一时气愤降到极点。明城知道,燕王终是要出手了。自己该何去何从? “众位大人放心!大王若是不顾大局不计后果,对众位兵戎相见。明城自当以死明志,以心为剑,不屈不挠,誓死扞卫主权。愿我大燕上下一心,昌盛万年!”明城起身对众人一礼,慷慨激昂一番,一挥衣袖大步而前。 北燕王宫金銮殿,燕王高座金龙宝位。殿下北城卫所禁卫皆跪守,大殿之上一时死一般的静。如大战将至,将士们枕戈待戈;只待大王一声令下,便能血洗疆场。 明城此刻心情极其复杂,心中五味杂陈。默默地走到队伍之首,跟王勇互递一下眼神,被燕王尽收眼底。 “明千户!听闻世子命你出宫打探消息,如何?武将齐聚一堂是何为之?清君侧除奸佞?还是欲逼宫!” 燕王直接开口询问明城,让明城一时语塞。竟然一上来就给武将定如此重罪,看来武将与燕王的矛盾也久矣。造反?逼宫?历朝可都是杀头诛九族之,怎么办?自己该如何回复。此刻明城汗水直流不尽。 “回禀大王!我大燕上下一心皆是忠心耿耿!武将更是忠肝义胆,为燕国视死如归。又何来逼宫,造反一说!大王眼明心亮,切莫听取小人谗言呀。据属下所探:今日之事,不过是武将为我大燕昌盛请愿之。为求朝堂永固江山铁通而跪求之!”数九寒天明城汗水不停,心一横该来的总会来,大不了一死,死得其所又何妨!但愿自己这些说辞能让燕王开恩。 “哦?请愿?呵呵!依明千户所言,武将一心赤胆忠心,齐聚一堂为国为民请命。倒是本王多虑了!小题大做了?”燕王脸色一变,顿时杀气四起。 “大王息怒。属下并非此意。只是怕大王受了小人蒙蔽,冤枉了武将一肝赤胆忠心。”明城身体不由哆嗦,声音更是有些胆颤。 “赤胆忠心?好一个武将为国为民!京畿卫戍武官地方大员,皆不顾职责不理政务齐聚宫门,围得王宫水泄不通!你告诉孤,这叫赤胆忠心!这是为国为民!你告诉孤!这不是逼宫是什么!好好好!他们都是忠臣烈骨!就孤昏庸无道是吧!”燕王怒斥而下,句句诛心句句血迹斑斑。 “大王息怒呀。听属下为大王一一道来。” 明城虽然心中胆战心惊,可还是要硬着头皮为武将争取一下。竟被燕王摆手打断,一道冰冷的命令而出。 “北城卫所千户副千户听令!命你二人即刻率人马,赶赴神武门外平叛逆乱。若有阻拦不服者,可先斩后奏之!白马龙骑尽出听你二人调遣!” 燕王一声令下。如晴天霹雳一般,震的明城脑子嗡嗡作响!完了完了。燕王这是铁了心要跟武将刀兵相见呀!京中城门虽已关闭,右营巡防其他三卫可都身在之中。万一,万一有什么不测,大燕就要毁在他们手上了。 “大王此事万万不可呀!还请大王收回成命!若是刀兵相见后果不堪设想呀!大燕铁骑只有上战杀敌的,从无对自己人拔刀对之。燕都经不起风浪呀!大燕更不能受此风波呀!请大王三思!”王勇此刻倒是忠勇,一声声哀求跪地不起。 “大王三思!”“大王三思!”“大王三思!”众人皆长跪不起,这是令明城万万没有想到的。 “反了!反了!孤的令也敢不从!好好好!既然存心找死,孤也就不怕血染身沾!”王燕此刻眼神冰冷,眼神所指皆如死灰。 “大王息怒!可否再听属下一言!” “说吧!就当是临终遗言了,孤准你畅所欲言!” “大王!同室操戈天下必乱呀!属下斗胆代武将们问大王一句:世家门阀乃我大燕之祸源!今大王不顾祖制,启世家为我大燕权贵重,实为误国误民之举。先王曾言世家之毒猛于蛇毒,今非武将之义愤,乃国人皆唾之!” 明城知道今天逃不过去就,既然逃不过去,那就慷慨赴义!与其血流成河让世家坐山观虎斗,不如就死自己一人。正如自己对众将所说,以死明志! “世家?你是说此事起因皆为世家?明千户进前来,其他人先退下殿外候着。”燕王一听世家二字,顿时语气舒缓不少。眼神转变之快,令明城有些不明所以。 “回禀大王。此事千真万确,是在下受世子所托探到的。众将齐聚神武门外也具是因此……”明城只得将自己所听一一道来。 “荒谬!如此荒谬之事捕风捉影而已,竟然令一众武将侧首?当真可笑之际!一国宣教礼制典法非世家门阀不可。难道孤会昏庸到让世家出仕为将?都说文人相轻,依孤王看之武人党同伐异排除异己倒是更胜一筹!” 燕王一声声决语,让明城哭笑不得。如此朝争大事,大王你竟然不知?到底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真不知呀?明城一万个不相信呀!君心难测,伴君如伴虎呀!大王呀!您到底唱的是哪出呀?将相和?还是断公堂?明城此时真是脑子全乱了! “明千户!可愿替孤走上一遭!毕竟世家之事,你也是始作俑者之一呀。” “属下领命!” 明城手握谕旨,内心波澜起伏。燕王到底是老谋深算,还是自己苦口婆心相劝起了作用,明城不得而知。不过明城退出金銮殿时,依稀瞥见燕王脸带讥笑。至于是不是自己眼花了,还是自己没看清楚,明城还真说不清。将相和也罢,杯酒释兵权也罢。今日之事总算完美落幕了,明城又一次被人所熟知。 “制曰:天逢磨难降于大燕,今大燕内忧外患,天灾未平人祸又兴,此乃孤之过亦。孤一心所愿,大燕国富民强,百姓安居。奈何常年征伐,致使国困民贫。今有上寒来使,意两国结盟。百姓四海飘零,孤涕零愧疚。两国结盟,乃大燕之幸,百姓之福也,孤必重之。然多年征战,不兴宣化不修礼典,致使天无仁德。今启太常大鸿胪二卿,实为重振教礼,为民造福为国添彩之事。然谣言四散不可轻信之,实为消耗燕之国本。望众将思之痛之,愿君臣一心文武和睦,为国争华于民谋福。长燕国永昌永存!” 神武门外悠悠传荡明城的声音,令不少将军泪流满面。说实话燕王这道旨写的确实深入人心,句句不提文武相争,以北燕民间疾苦为首。倒是另辟蹊径,让人听之不由为苍生落泪。武将众不是铁血无情之人,为之动容。最后又一语断定,谣言止于智者。让许多老将直呼大王万岁! 第36章 天家制衡术 明城一场汹涌澎湃的旨意,瞬间将北燕暗流涌动所熄灭。燕都一如既往繁华喧嚣,世人不闻朝堂风起云涌,只闻市井熙熙攘攘之。一场无硝烟之朝争,就此消散无痕。 这场以世家为主的党争,从始到末皆不见一人现身。让明城心中一阵担忧,世家蛰伏数十年,一朝得道鸡犬升天。本应携王者之风意气风发之,然他们将隐忍二字做到了顶峰。从始至终无一人发声,哪怕只言片语都无。怎能不让人担忧,怎能不让人后背发凉。明城不由抬头问自己:世家如此老谋,日后武将还会是其对手吗? 燕王从始至终既是操盘者又是入局者,两面扇风火势愈大愈不罢休。此意何为?事情都过了这些天了,终是没有想明白。倒是这些日子,武将收敛许多;与世家终是分工有序,朝堂上也无半点摩擦之声。 与上寒结盟一事,大鸿胪一脉更是积极为之。两国结盟一探讨多日,以无细节纷争;只待两国国君签订盟约互换之,结盟一事方可达成。本来两国结盟乃天下大事,寒王所欲两国应选一地,两国国君亲至行焚香祭天大典后,再行盟约之事。 此事过于凶险,后被燕王所拒。燕王谓曰:正值两国磨难之际,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两国结盟之本为民造福,若如此大肆铺张岂不本末倒置。孤王之心皆在万民!孤也相信寒王之心亦如此! 两个老狐狸一般对手,那会如此轻易涉险。最终上寒使节奉上寒王所订之盟约,两国结盟一事终于达成一致。这些时日王宫中,时常见到拓拔宇一行忙碌的身影。恐怕离拓拔宇离去之日不久了,明城也是有意避之。偏偏有些事有些人想躲也躲不掉呀! “明兄。恭喜了!又一次名扬四海,恐怕高升之日不远矣!”拓拔宇好似知道明城躲着自己,又偏偏明城躲不过去被其一眼看到。两人还相隔数米,拓拔宇三两步上前。拽着明城衣衫死死不松,一顿阳奉阴违道。 “大公子说笑了!在下怎不知喜从何来? 又如何高升?”明城轻轻手一用力打掉其手尴尬一笑。 “明兄不会以为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糊涂虫吗?当日神武门外可谓是惊心动魄!此等百年一遇之景我岂能错过!” “你是看景?还是想看大燕的笑话!堂堂一国公子,会如此无聊吗?你还是早点回你的雍都,为你的大业好好奔波!北燕这摊事可不如大公子心中之事惊心动魄!”明城依旧如此快人快语,三两句便怼了上去。 “明兄息怒!在下可无半分取笑之意,只不过是常年征战落下的毛病。喜欢以不同身份复盘各种战事,看得长远才能坐而思危!” “大公子这些年隐姓埋名,就学会坐而思危?事事如此居安思危不累嘛?无欲则刚无风便无浪,危从何来?”明城知道自己过于毒舌,不由的相劝一声。 “无欲则刚?呵呵!明兄张口便是至理,令在下佩服呀!明兄未生于王侯将相之家,不会明白其中曲折。欲看不见摸不着从何来?欲从眼前而来!当你看的见摸得着身临其境时,便彻底摆脱不了。甚至有人逼着你去想!逼着你去做!”拓拔宇一声赞叹不已,之后所说尽显忧伤。 “王侯之事非草民可及也!成龙成凤真就如此重要?倘若不成又能怎样?”明城叹息道。 “你不懂。大业一事一旦踏上征途,只能拼尽全力而行,否则便是万劫不复。大业如此战争亦如此!大争之世你若不争,便如荆棘一般为别人阻碍;势必被人所斩劈如木偶一般空无一物。只有大争狠争恶争才可保一线生机。这是我接手铁甲军后,又结合这些时日所遇之事悟出的道理!” 明城听着拓拔宇一言既是热血沸腾,又警惕十分。此刻可是身在燕王宫呀,自己有与异国公子交谈大位之争。如何能不担心,谁知道两人交谈会不会在传入燕王耳中。还是小心为上之,千万不能落人口实。明城可是吃了太多这样的亏了。 “帝王之道终不是臣子之道,在下无从相顾。我只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还望大公子海涵,在下与共,更不敢妄言。”明城说完后擦了擦汗珠,便拉着拓拔宇走向殿下一角。四下观望无人后才放下心来。 “哈哈。原来明兄也会胆怯呀!我还一直以为明兄如当初入铁甲军大帐一般,天崩地裂亦为之不动。” “你懂个屁!你修你的君王之道,我从我的臣子之道。”拓拔宇一番取笑令明城不悦,不由暗骂一声。 “明兄错了!你我都还只是臣子,若在下连这点都看不透,恐怕就身死异处了。明兄这点倒是有所改观,为人臣者必要如此谨小慎微。当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你朝武将齐聚神武门一事,不正是应了这句话?满朝皆武将一堂,横霸朝政数年。娇纵跋扈思安不思变,岂能为国成就一番伟业?依我所料此事便是燕王用来敲打众将,你也看到了他们有多狂妄!逼宫一事历朝历代都是血流成河,可都不是轻易的一笔带过。 你信我!此事之后北燕武官一行将迎来一场风暴!准确的说是一次大换血!至于是温水煮青蛙般,还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那得看燕王如何为之。所以我断言明兄不久便会高升!”拓拔宇并没有生气,反而向明城说起为官之道。 “哦?大公子竟连这也看出来了?看来这些年大公子所遇之人颇丰呀。在下这些日子可是想破脑筋也未得结论,大公子不妨与我说道说道。” “道理很简单,这一切之事不过都是燕王所谋。不外乎帝王权术平衡二字,只是不曾想武将如此齐心。可越是如此齐心,就越令燕王忌惮之。天下兵马呀,如何能安心再交于他们之手。功高震主置燕王于何地! 你知我铁甲军拓拔老帅,此人当年,意气风发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以一己之力荡破当年雍都之围。光复上寒众多失地,平定边关威震天下。然其不通变故,又不懂藏拙。便被父王多年谋划一点一点消磨殆尽,如今的铁甲军你也知道空有其表罢了。终是输于帝王制衡术下,如今被罢官囚于雍都。 说起来拓拔老帅也是王室宗亲,论起辈分我也得叫其一声叔祖。也是父王这位王叔,成就了父王夺得大位。当年夺嫡之争可谓是混乱不堪,既有公子互相倾轧,又有各位王叔纯纯欲动。恰逢边关异动,也是拓拔老帅一马当先平之。众人皆忌惮之,与之相斗皆无果。慢慢的一部分人都退出了这场夺嫡之争,倒是我父王靠着一步步脚印崭露头角。依当年众人锋芒,我父王无缘为之。 君子处木雁之间,龙蛇之变也!可见无论是君王臣子,不论何时何地;唯有藏拙淡泊自抑,才能远离兔死狐烹。” 明城时至今日才知拓拔博之身份特殊,之前都以为拓拔博不过是上寒旁路宗亲。从未想过拓拔博竟然是寒王之王叔,可见其长路荆棘丛生。倒是对拓拔博有一些惋惜。更对王家宗室有了更深之见解。天家无父子呀! “可惜了拓拔老帅为上寒铁胆忠勇呀!人生在世不过匆匆数载,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回想当年金戈铁马,看今朝醉卧孤床自哀。让人不由的唏嘘呀!” “明兄不必如此伤感。你我亦年少,前路漫漫终只是在脚下而已。明兄的路才刚开始,不必忧心忡忡。明兄此次了却君王之难事,势必赢得生前身后名。燕王迟早会中用明兄,一军之统帅亦未尝不可。 对了明兄,听闻当日王千户寸步不离燕王左右?我看此人日后会在明兄之上,能在暗流涌动之时能被燕王看中,前途不可限量呀!难能可贵一颗赤子之心,这才是燕王所要之将,北燕朝堂终有其一席之地。不过也无妨,明兄与其是兄弟相称。日后朝堂之上也有个帮衬,对明兄来说再好不过。” 王勇在此次之中到底扮演何身份,明城这些时日倒是看明白了。此人必是唯燕王马首是瞻,忠心不二之人选。拓拔宇推测王勇未来可期,明城倒是十分感同。自己在燕王手中不过是小卒罢了,一个不谙世事又能搅动风云过河之卒。拓拔宇今日之分析,让明城受益匪浅呀。只是一直不明世家在其扮演何身份? “王千户此人忠肝义胆,实为从君者所愿之人。阳明城一役后,在下便知其前途无量。此人平日虽沉默寡言,行事异为谨慎;一旦有祸事发生,一眼断之一切以大局为重。此人刚正不阿,日后定为名将也。至于在下?呵呵,恐怕在燕王眼中奸佞未定,一切还待考校中。 今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呀!不过有一事在下至今未明了。这一切皆因世家所起,世家时至今日也未有人发一言。到底意欲何为?光禄勋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人尽可知,难道他们能不为所动?” “不是不为所动,而是世家崛起的太快了。常言道万丈高楼平地起,根基若是不稳可是会随时倾塌。世家门阀能存渊源,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呀。世家能传承百年少年绝不会是泛泛之辈,加之北燕世家这些年遭遇,这些人呀早已成将藏拙二字刻进了骨子里。慎独、慎微、慎言、慎行、能做到这四点者,早已不是常人可对之。 至于让世家出任光禄勋一事绝无可能,燕王还未如此昏庸。北燕从初便无宰府之职,也许燕王会让世家出任宰府。百官之首可牵掣百官,日后的北燕朝政会越来越热闹。文武相争也会愈演愈烈,不过决策权尽在燕王之手。文官若显便要打压,武将若低便要搀扶?哈哈!制衡之道无外呼平衡二字。” “大公子不愧是人中之龙,三言两语便拨开在下多日所想。”明城倒不是假意客气,对其真正佩服赞叹不已。 “明兄!日后的北燕可是水火交融,明兄何不此刻抽身于火海。”拓拔宇说了这么多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呀。让明城冷汗直流不由的环顾左右。自己这要是一句说不好,又被人听见还不得五马分尸。拓拔宇呀你是软硬兼施,你是诚心要毁我呀。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岂可二心!北燕不曾负我,在下怎可负燕!在下之心,天地可鉴日月为证。”明城还是那句话:一仆不侍二主,人不负我绝不有负于人。拓拔宇倒是听出一些弦外之音。 “明白。明兄若是有那么一日,可来上寒助我。在下的承诺对你永不变之!” 拓拔宇每每说完这句便转身离去,明城都有些习惯了。心里不住的默念:你可算走了,再让你多说几句,我不得吓个半死! 第37章 街市互殴 时隔多日北燕已与上寒皆成盟约,两国交战多年终于可以握手言和。虽然盟约只是一纸空谈,但让两国百姓无不欢呼雀跃。燕都上下张灯结彩,每日载歌载舞为之庆贺。百姓哪知其中深藏,只为当下来之不易安逸乐哉。 说实在的两国盟约,实为儿戏令人咂舌。既无互市互商互进互取共进共退,又无利国利民之举。在明城看来不过是,两国国君心照不宣的停战协议而已。可就是这来之不易的停战,也能令百姓欢歌载舞。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覆巢之下无完卵,天下动荡苦民久矣。但愿这和平能长久一时。 寒冬将至,算算日子明城来燕都已数月。时光匆匆不知不觉在燕都已经这些时日,明城也已习惯了每日点卯轮值的生活。这将是自己独自一人,在异地过得第一个寒冬。听人说燕都的冬天比他地更为寒冷,让自己心中有些挂念那座山那些人。 上寒一行人也已陆陆续续返回上寒,不过寒王为庆贺两国结盟;又陆续给北燕送了不少贺礼,反之燕王也派人回送礼品。自世家接任大鸿胪以来,两国使者往来不止,让其忙的不亦乐乎。听说拓拔宇早已离燕,走的那一日托人给明城带来口信。明城有时也会想:若是自己先遇的拓拔宇,此时的两人恐怕已是无话不说至交好友。 拓拔宇与自己太像了,无论是遭遇、志向且都相同。古有三顾茅庐而得谋将,今有拓拔宇三邀自己。实属无奈呀!北燕乃是自己初识、梦起之地,更有心心念念之人,才让自己始终没有背信弃义。早已将北燕当做自己的家,家人相伴身倾又何妨? 清晨天色微亮,明城迈着步伐一如既往地进宫轮值。北方的冬季确实来得快,清晨朝露暗霜凝晨,令人寒意四起不由的哈气搓手。自从出任副千户,在宫中行走也轻车熟路了。一日复一日的值守,既让人畏敬又无聊至极。这些时日又得燕王关照,北城卫所忙的不可开交;明城也不好再游手好闲,宫中轮值一事也接到己身。 早已没了当日为副千户之新鲜感,宫中巡视也大不如往前兴奋。随便在宫中巡视一番,便已是午时。骄阳升起寒退心暖,让人有些暖意疲惫。明城不由的打了一个哈气,左右四看谨慎不已得亏没人看见。 “明小子!快过来!”相隔甚远明城便听到慕容羽的声音,可是许久未见这位二世祖呀。也不知燕王为其选了何人为师?这些时日都在忙什么嘛? “属下拜见世子殿下!” “你们退下!我和你们千户有事要说!”慕容羽喝退众人,只让明城上前。 “殿下有何事?” “他奶奶的!气死我了!明小子你可得替我出气呀!”慕容羽火气冲天,让明城一阵无语,是谁又惹到这位二世祖了? “殿下!殿下别拽呀!有话好说,在下可无龙阳之好呀!”慕容羽不等其出声,便直拉明城飞走。明城连连摆手,嘴里尽是无奈。 “滚!本世子只好女色!废话真多,我耽搁一会人就跑没影了!快跟上!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是到了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时候了!”慕容羽也不顾忌身份,只是一个劲的拉自己飞奔。 “为殿下分忧是属下分内之事,更是属下的荣耀。可殿下能告诉属下,到底去哪?何事惹的殿下如此恼怒?”明城是跟随其一边飞跑,一边询问。 “此事说来话长,你跟紧我。听我细细道来。” 明城紧跟其后,两人一路飞奔直至神武门。一路上慕容羽怒气冲天,喋喋咻咻不断,总算是让自己听明白个所以然。上寒使团多人已离燕都,只剩四公子拓拔浚及随行侍卫一行,留守燕都善后。说起这拓拔浚那可是顽劣不堪性格狂悖,比慕容羽有过之而不及。 今日拓拔浚代寒王进礼会见燕王。原本一切顺利安好,倒是燕王寒暄道:两国结盟若使坚固,若能促使两国公子郡主婚约那也不失为一段佳话。当说起燕国几位郡主之时,便有意避开大郡主文月。这拓拔浚也是够二的,直接问燕王为何不提大郡主?让燕王尴尬不已!慕容羽岂是能忍之人?太和殿上差点跟拓拔浚动手,被燕王呵斥好一顿。 刚出大殿气还未消,便听拓拔浚对天狂笑。兴许是随从给拓拔浚提醒,说了些大郡主文月之事。这拓拔浚竟不知收敛,狂声大笑不止。对慕容羽又似挑衅一般,竟出口狂言。说什么寡妇,燕国郡主竟是一寡妇,可惜如花似玉之人,年纪轻轻的便做了寡妇。 话锋又一转,说什么上寒可不敢娶北燕郡主。北燕郡主尽是些克夫之人,这要是与北燕有了婚约,上寒不得男人尽亡!口中污言秽语不断。慕容羽听得怒火中烧,三两步便冲上前与之缠斗。奈何这二世祖平日高高在上,只知欺负弱势。遇上拓拔浚这般竟不敌,差点被人家占了上风;还好被禁卫所分开,又被燕王又是好一顿鞭笞。 好不容易逃出燕王魔爪,越想越生气。其二世祖本性暴露无疑,自己打不过便召集狐朋狗友来相助。也许是巧了吧,这几日明城正好接过宫值。又被慕容羽所看见,便如见到亲人一般两行泪水诉说不尽。这倒是难住了自己,教训拓拔浚自己到不害怕;可自己这是擅离职守呀,搞不好又是一番生死离别。再说了,燕王那是生气世子对使节动手吗?分明是恨铁不成钢呀。自己再搅合进去合适嘛? 明城心中一番权衡,还是决定帮世子教训拓拔浚一顿。一来此人不是第一次挑衅北燕之威;二来自己本就禁卫千户扈从主并无过错;三来便是维护文月郡主声誉自己责无旁贷;四来便是燕王也生气,但又不能表于身,只得撒气在慕容羽身上。 “明小子让你快些走,一路上尽絮叨,你看!人影都不见了吧!” 眼看就要出了神武门,慕容羽好一顿责备。明城原本想着都出了宫门算了吧,可观慕容羽竟有不追上誓不罢休的表情。带着明城便直闯神武门,侍卫们皆是敢怒不敢言。 “卫所还有多少人?都调来!今天不打的拓拔小儿满地找牙誓不罢休!” 明城无语。取下腰牌差一神武门侍卫,前往北城卫所火速调集人马。卫所当值乃百户李温,此人也算是北城卫所老人。其行事稳妥全是中规中矩,一听来人携副千户腰牌调集人手。令李温一阵疑惑,副千户不是宫中值守吗?虽有众多疑虑,也不敢怠慢之。火速召集卫所兄弟直往神武门外。 “属下李温拜见世子殿下,拜见副千户。属下接到副千户之令,仓促之间只带来三十人,还望世子副千户恕罪!”两人从神武门出来,正走在神武大道之上,便与李温迎面相向。 “起来吧!今日之事全听世子殿下号令!众兄弟都给我铆足劲了,千万别给北城卫所丢脸!” “三十人?够用了!多派几个人去寻上寒公子拓拔浚一行去哪了?” 明城只说了一句话,便全权交给了慕容羽。慕容羽一声令下,明城递给李温一个眼神,李温心领神会派出几人四散而出。一行人这才跟在世子身后,浩浩荡荡走出神武大道。不多时禁卫就来报,拓拔浚一行正在前门街市游玩。慕容羽顿时发怒,领着众禁卫直奔前门街市。明城深怕一会动起手,有个三长两短的。对李温悄声嘱咐几句,李温眼明于心对明城做了万全手势。 前门街市拓拔浚带着侍从,正是心情大好游览于各个摊位。相隔老远也能看到此人獠牙声声,让慕容羽更是怒火冲天。一言未发直接冲上身前,起腿就是一脚。侍从皆是没反应过来,拓拔浚哎呦一声倒地。 “原来是你个臭小子!找死!看我不收拾你跪地叫爷爷!” “拓拔浚!你也太狂妄了!让谁叫泥爷爷!”明城带着一帮禁卫紧随其后,明城指着拓拔浚一顿叫嚣。 “好小子!又是你!冤家路窄呀!今日看谁还敢拦我!都他娘的傻站着等挨揍!都给我上,上上上!”拓拔浚露出其凶狠獠牙,对着侍从便是一顿催促。 “李百户!保护好世子殿下!今日之事一切祸端皆归我!只管让兄弟们放开手脚!”明城赶紧对李温一阵交代,李温看着手下已经摩拳擦掌,回了一句:您就瞧好吧副千户! 两波人马顿时打成一片,前门街市一片狼烟四起。禁卫兄弟仗着人多势众,顿时打的拓拔浚一行四散而逃。前门街市是鸡飞狗跳,慕容羽倒是愈战愈勇,不断叫嚣拓拔浚别跑。拓拔浚是边跑边骂,手边之物皆为武器而出。商户门皆关门闭市,唯恐避之不及。或有好事之人,爬在窗户不住喝彩助威。小贩摊主叫苦连天,所到之处一片狼藉。适才有人出声,赶紧去前门卫所报官。 前门卫所千户因神武门外一事,这些时日被燕王所边缘化。正是百感交集之时,忽听有商户来报;前门街市有两伙人当街斗殴,顿时感觉机会来了。堂堂燕都大王身侧,竟然有人当街火并。成何体统?待我去惩治贼人,标秉我大燕恩威浩荡!呼呼啦啦便带着百十来人,直往前门街市。 到地方定睛一瞧,前门卫所千户带人灰溜溜的而逃。真是刚才有豪言壮语,此般就有多灰头土脸。人还未到街市中央,便被北城卫所的人呵斥住。仔细一看好家伙,领头的竟然是世子殿下。有属下小声询问之,皆被千户一语顶回。 “哈哈。原来是自家人呀!自家兄弟在此操练,商户们也真是大惊小怪的!弟兄们撤!”自此前门卫所再有人来告,卫所大门紧闭。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 前门街市一派你来我往你追我赶,两波人马缠斗不休。慕容羽终于抓住拓拔浚,一个撩阴腿直往其身上。拓拔浚也是斗鹰扛马之辈,岂是那般容易对付。奈何慕容羽身侧人数之多,三两下便被放倒在地。慕容羽可算逮着机会了,骑在其身上。拳风四起,拓拔浚一看就是老行家,双手死死护住自己的脸。身上就没那般相顾了,被禁卫你一脚我一拳的。 说起禁卫斗殴还真不是稀奇之事,禁卫私下常有恩怨?有时三五成群,有时几十上百互殴。只要不伤根骨不伤脸面,大家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之所以也练就一些损人之招数,缠斗之时尽往下三路照顾,弄的上寒侍从叫苦不迭。 明城心里还想:前门闹得如此之凶,是无人敢管还是无人敢报。从午时到未时正,竟无一人前来制止。 说什么来什么,想什么来什么。燕都巡防近卫右营一个百人队,由赵文凯所带队。生生将两波人马所分开,明城和慕容羽正扇拓拔浚起劲呢;猛的被巡防近卫所拉开,两人不由动怒。 “赵文凯!你敢管我!”慕容羽怒气冲天道。 “殿下!军令在身还请恕罪!”赵文凯硬着头皮,对慕容羽解释道。 “谁的令?” “自是统帅之令!殿下!家父相告,此事大王已知,见好就收吧。来人!带上寒使者一行前往医馆救治!殿下!明兄!速速回宫吧,大王还等着两位呢。” 赵文凯三两句便遣散众人,明城对着慕容羽一阵苦笑。二人只得火速前往王宫,又吩咐手下赶紧回卫所待命。 第38章 升官了? 太和殿中。明城与世子慕容羽低头跪于殿下,燕王面无表情站高位而俯视殿下几人。良久也不见燕王发一言,让两人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右营统帅赵沉站于一侧,表情略带浮夸讥笑。燕王眉头一皱一松,似是对二人所做所为褒贬不定。燕王又斜视下方二人一眼,再无交集低头批阅奏折。仿佛就是将二人晾在一边,让二人内心彷徨不安。 燕王半天不对两人做任何责罚,让两人心中愈怕万分。倒是赵沉不甘寂寞,忍不住出声讥讽二人。恐怕在朝堂之上,也只有这帮老将敢如此肆意不顾历法。 “嘿嘿!两位这会可是露脸了,当街殴打异国使节。何等威风霸气!尽显我大燕威武呀!痛快了?解气了?” “赵帅!我与殿下可不是有意寻衅滋事呀!都是拓拔浚那小子挑衅在前,对我大燕王族出言不逊。我和世子也是咽不下这口气呀!” 明城看着赵沉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瞬间便不高兴了。这老家伙一看就没安好心,可惜了自己之前还帮过他呢。怎么就这么开心呢?难道就因为武将皆是主战派,不会以为自己意在搅合两国结盟?他奶奶的!真是有口难辩呀!不行!必须得让这老家伙为自己说上几句好话,哪怕感同身受也行呀。 “就是,就是。赵老将军你是不知道呀,拓拔浚那小子有多狂妄!在王宫就敢对我大燕指指点点,更是出言不逊对王室污言秽语不断。本世子无奈出言阻之,换来的也是此人恶语相向。真是可恶!”慕容羽立时便接过明城的话语,对着赵沉一阵苦诉。两人如心领神会一般,都是一副大义凛然之色。 “哦?上寒四公子竟如此顽劣不堪?敢对我大燕王室污言秽语相向?”赵沉眉头一皱,不相信两人所说。 “是呀!赵老将军你是不知道呀!那小子就是那般混蛋,将我大燕宗亲可是问候一个遍!本世子不过出口善意的制止那小子一句,竟然被那小子劈头盖脸骂的什么也不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呀!我乃大燕世子维护大燕声誉义不容辞,绝不允许有人肆意诋毁之!辱我大燕者定与其不死不休!” 慕容羽一声声慷慨激昂,听的赵沉也为之动容。看到如此效果,对着明城一顿眨眼。让明城心中直呼人才呀!这二世祖竟如此优秀,这口才被自己带的已经炉火纯青了,完全不需要自己再做任何解释了呀!两人相视一笑,担忧害怕皆是一扫而过。 “呔!上寒公子实属可恶!这分明是对我大燕的挑衅!这不是啪啪打我大燕的脸吗!臣不该阻止殿下呀!待老臣将那小子擒来,要杀要剐全看世子脸色!” 赵沉听完后大怒,说着便要出宫拿人。赵沉脾气如此反复到让明城警惕十分,这老家伙是装的吧刻意为之?果不其然!赵沉刚要转身便被燕王呵斥住。 “赵爱卿不必动怒。此事缘由因果本王皆知晓,倒是让两小子说的天花乱坠一般。呵呵。口舌之争拳交之争罢了,不过是几个少年郎意气风发之举。值此两国结盟之际,切莫再惹出事端。来人!传旨大鸿胪好生照料上寒使节一行,传旨太医令全力医治上寒四公子的伤势。” “大王?世子带人与上寒四公子一行当街逞凶,恐怕民间怨声载道谣言四起。还请大王定夺。” 内侍纷纷而出传旨。忽然也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一人,直直跪在殿下。这是要燕王秉公执法,不带一点私情呀。立刻几人眼神阴沉,若是眼神能杀人此人早已被杀上千次。燕王本意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一时让气氛低到极点,燕王也有一丝威意。 “你谁呀!”慕容羽怒目而视,指着此人便问道。 “臣太常属官主簿参见殿下!” 让明城和慕容羽四目相望顿时无语,又是个世家子弟。还真是无孔不入呀。瞧这不卑不亢的样子,摆明了是要做忠臣烈骨呀。小小主簿也敢殿前议事,还真是要命不要命的主。 “哼!芝麻绿豆大的官也敢问责大王,真是不知死活。以下犯上殿前失仪枉论国事,来人将此人押送神武门外杖刑一百。” 赵沉脸色一沉冷哼一声,便差禁卫将人拖出殿外。平心而论此人虽有些心急出言,也不过是在燕王面前所表现。但赵沉直接命禁卫拿人实属对燕王大不敬之逾越呀。让明城心惊肉跳,可观燕王自禁卫将人拖出殿外,也未曾发一言制止。可见此人此时跳出来的不是时候呀,这下算是犯了众怒,甚至燕王都不愿抬头看其一眼。 “启奏大王!上寒副使觐见!”内侍匆匆来禀。 “宣” 上寒副使本来不愿趟这浑水,大公子返京之时早有交待。可如今堂堂上寒公子被人群殴,自己又是上寒副使。于情于理于法都不得不向燕王讨个说法。不然堂堂上寒国威何在,脸面何在! “启奏燕王!我上寒公子今日在街市游玩,不明不白被人围殴,至今昏迷不醒。还请燕王为我等做主,严惩凶手。” “哦?竟然有此等之事?副使快快请起。待本王查寻此事末尾,定还上寒一个公道。”燕王表情丰富多彩,演技可谓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回燕王。据下臣所知伤我上寒公子者,正是燕国世子及北城卫所明千户。还望燕王秉公执法!”副使看着燕王睁眼说瞎话,心中暗骂一声。直接指出殿下跪着二人,正是行凶之人。 “是本世子一人所为!要杀要剐随你便!看你能奈何本世子!”明城还想狡辩一二,奈何慕容羽怒气冲冲先声夺人。明城心中默念二世祖呀,带不动呀。 “燕王!世子既已认罪,还望燕王勿要偏袒。”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大燕定不会偏袒任何人!既然世子已承认逞凶,定会给你等一个公道。不过我朝素以礼法待人接物,既要公正严明也要克己复礼。副使不会以一句话就要定夺我大燕世子的罪名吧。”赵沉立刻回声说道。 “一切请燕王裁决!”副使心中一阵盘旋,又看了看殿上燕王。 “好!既然要孤王裁断,那就请赵爱卿当堂审理。孤自有定夺!” 赵沉冲着上寒副使一阵冷哼,又将明城慕容羽盘问一遍。两人的言语如出一辙,还是之前那般。一句句丑化拓拔浚,又一声声说自己为了保全大燕声誉,才与拓拔浚起了冲突。两人是信誓旦旦,燕国声誉不容侵犯。听得上寒副使一愣一愣得,四公子什么德性自己熟知,但也不会如此胆大妄为吧。明明如今躺在床上的是本国公子,但看着两人口口声声说是维护燕国荣誉,副使也是无可奈何呀。 “副使!此事既已有分晓,可曾遗漏一处?此事起因皆在你国公子,若是因此事惹的大燕民众激变,你上寒一行人可是万死难究。副使还有何话要说?”赵沉怒目相视咄咄逼人道。 “燕王明查呀!我国四公子品性虽顽劣,终不会做出对燕国不敬之行呀!况且四公子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此事有诸多疑点未明,怎能全归于我国公子。”副使都快气的吐血了,这都什么事什么人呀! “哦?依副使之言,是世子撒谎了?难道我大燕礼法所教出世子竟如此不堪。还是孤老眼昏花了?”燕王眉目一皱,顿时冷声一句。 “下臣不敢!” “不敢???若是不敢副使就该回去问清楚你国公子!此事起因他知孤也全都晓得。若是副使一定要个公道,便以燕国律法为断。赵卿!当街互殴骚乱街市,依大燕律法当何为?” “回大王!诸斗殴人者,笞四十;伤及以他物殴人者,杖六十;明是虽未损伤,下手即便获罪。”赵沉既是右营统领,又兼着燕都防务;自是要应对一些事务纠纷,对律法也有一定了解。 “副使可听清楚了!下手即便获罪!孤不会偏袒任何一人,刑法昭昭国法更厉。本国王子犯法与民同,他国王子也当如此。还请副使速速回馆驿,照料好你国公子伤愈,再行刑法!” 上寒副使听着一阵头大,明明是自己来向北燕讨要公道。怎么成了北燕向自己讨要公道了?到底是谁受伤谁受害呀。真是欲哭无泪,叫天不应。得!该低头时还是的低呀,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呀。自己来时怒发冲冠,与当下唯唯诺诺可是成鲜明对比呀。真是得不偿失呀。 “燕王息怒!万万不可呀!我国公子自然身受重伤,如何再受得了刑罚。”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莫非是来消遣我王!”赵沉性如烈火,三两下便已全无耐性。 “赵爱卿莫动怒!既然上寒公子伤重不能再受刑罚,那我大燕世子亦情有可原。不如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何?常言道年少无知亦冲动,就当冲突是一场误会如何?毕竟两国王子身份特殊,民间必然传得沸沸扬扬。我大燕自当极力封锁消息,维护两国声誉稳固两国盟约。”燕王最后一语定夺。 “下臣觉得如此甚好!还是两国盟约为重!”副使就差狠扇自己两巴掌了。 上寒副使如泄气一般灰溜溜的逃离燕宫。殿下两人憋住笑声,头埋的更低了些。燕王与赵沉眉目也舒展了一些。 “你二人抬起头来!过瘾了?痛快了?高兴了?孤王与赵卿今日可是使出浑身解数,为你二人擦了半天屁股。世子?明千户?不该感谢感谢?” “谢父王,谢了老将军。” “谢大王。谢赵帅搭救。” 两人均是谦卑十足,给燕王一礼,又向赵沉一礼。 “嗯。是该好好感谢感谢赵卿,若不是赵卿出手阻之你二人,还不知你们要将天捅出多大的窟窿!真是无法无天了,一个世子一个禁卫千户当街行凶,谁给你们的胆子!明千户?君为舟民为水的道理可是你教给孤的,骚乱街市惑乱百姓你说孤该如何治你?” “臣有罪!死不足惜!”明城冷汗连连,燕王竟还记仇呀。怎么还记着这事呢。 “起来吧!你二人大义凛然为国为民的,谁敢治你的罪呀!传旨:前门卫所当为一方守牧,然前门街市动荡不安之时;竟不能为民请命谋利,今将前门卫所千户革职查办。北城卫所千户王勇忠勇爱民,即日调往前门卫所为千户。北城卫所副千户明城,升任千户一职。” 燕王旨意说的含糊,正如两人一般,从未说过是拓拔浚侮辱文月郡主。总之前门卫所连带着遭了殃,倒让王勇渔翁得了利;前门卫所那可是富得流油呀,这也算老大升迁了吧。若是照此说法,还真应了拓拔宇的预言。燕王的动作好快呀,只是不知何时才能取代那些老将。 “小子!傻了你!还不快谢恩!”赵沉瞥了一眼,看着这小子还在发愣,狠狠地踢了一脚提醒道。 “属下叩谢大王恩。” “明小子恭祝升迁。” 慕容羽笑声不断为明城所贺。 “小子祝贺呀。年纪轻轻便是一卫之长呀,不容易呀,比我家那小子强太多了。”赵沉感慨一声也是出言贺之。 “赵帅言重了。改日定登门拜访,属下誓要和赵帅一醉方休。”明城心中欢喜,顿时又是一声豪言壮语。 “你小子人不大,口气倒是不小呀!论起打仗我大燕人才济济,但要论起酒量为赵卿一人力拔山兮气盖世也!孤都从未说过与赵卿一醉方休之语,你小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呀!” 燕王调侃一声顿时逗的几人哈哈大笑,唯独明城听出其中含义。初生牛犊不怕虎呀! 第39章 兄弟起隔阂 与上寒副使对簿公堂后,行凶者皆受褒奖,反观受害者拓拔浚灰溜溜般偃旗息鼓。据说待拓拔浚初醒,听闻受到如此不公之待;气的将副使一行骂的狗血喷头,几日后伤还未痊愈便回了雍都。明城倒是希望多来几个这样的人,那自己升迁之路岂不平步青云。 常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几日最开心莫过王勇。王勇稀里糊涂般就调任前门卫所,心中是无比欢喜逢人便以笑脸相迎。这可让明城愁眉不展,诺大一个北城卫所从此就要自己亲力亲为了,再也不能潇洒般做个甩手掌柜。 前门卫所不愧为四卫所之最,王勇这才当了几日千户;便在东城买下一间府邸。果然前门卫所富得流油,实属让明城眼红呀。明城这些时日为卫所琐碎事所烦,正好借着王勇乔迁之喜抽身撒撒心去。 东城西城都去过几次,确实有天壤差别。难怪众人挤破头也要住进东城,即便如此也不是有钱便能为之的。王勇恪守本职多年才混到千户,身份地位倒是够了;奈何一直囊中羞涩,谁曾想机遇来的时候一切便都有了。 明城一早便带着卫所兄弟,前往东城祝贺王勇乔迁新居。一帮兄弟穷的叮当响,属实拿不出什么好礼;最后还明城拍板依照老规矩,去醉仙楼要了十几坛好酒用作贺礼。一帮人肩扛手提的咋咋呼呼的走在大街上,引来路人连连回头。 “老大祝贺祝贺呀!”众人走到新居王宅一拥而上,对着王勇贺声不断。 “同喜同喜呀。弟兄们都到快快入席,就等你们了。”王勇此刻荣光满面,发自肺腑的欣喜。 “老大你可是我们北城卫所第一人呀,兄弟可都想沾沾喜气。老大不会责怪弟弟吧,这么多人撑开肚皮还不吃到你痛心呀。”明城上前与王勇打趣道。 “不怪不怪。弟兄们来得越多越好,我王勇就越开心。弟兄们都敞开肚皮,好酒好肉今日管够。” “老大豪气!”“老大威武!”众兄弟皆是高声称赞。 走进府邸一切尽入眼底,宅子不算太大。也并不是几进几出的府宅,但也有正房厢房下房之分。当院一方假山作为点缀,为此间府邸增添些许诗情画意。东城贵也有贵的道理,曲径通幽往来无白丁。哪怕就是此间这般小宅院,也要比西城任意一间民宅高而贵。 院落早已摆着几张酒桌,其中一桌也早已有人先入。王勇待众人一一落座后,便说起感谢之话语。 “兄弟们呀!我王勇是个大老粗,不会讲些感天动地之语。今日王某能有今日之景,全靠兄弟们相助。一句话,以后弟兄们若有事言语一声,王某定当赴汤蹈火。为我们今生能做兄弟,干了这杯!” 王勇几句话开场,众人便一一上前提杯祝贺。席间除了北城卫所的兄弟,还有不少前门卫所之人。其他卫所也送来贺礼,不过无人留下吃酒坐席。从这便看的出来,四卫所各自为政互不打扰。即便是有人得天大的恩宠,也不是一份贺礼打发。 “明城我敬你干一杯。”王勇提壶来到明城身前,主动要敬自己一杯。 “还是小弟敬老大吧,一日是大哥终身便是大哥。”明城连连摆手推却。 “不。这杯酒必须我敬你!我知道没有你便没有王某今日光景。没有你王勇到现在也不过是一蒙祖辈福泽之人,还是屈屈一总旗末流之辈。我心中之抱负将付之东流,是你让我一步步高升换得无上荣光。”说完王勇便一饮而尽杯中酒,明城也无二话紧随其后。 “第二杯酒还得敬你。以后北城卫所这帮兄弟可就全交于你手了,还望兄弟照顾好这一帮老少爷们。我代兄弟们谢你了!”王勇又是一饮而尽。 “第三杯酒依旧是要敬你。算是王某对你的愧疚,你也看到了前门卫所根深蒂固。任我有万般变化,终是双拳难敌四手。王某本不想夺人所爱,奈何初来乍到分心乏术呀。” 明城这才反应过来,王勇这是要挖墙脚呀。难怪要单敬自己这么多杯,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这可如何是好自己刚当上一卫主官,本就是一摊子事要处理。倘若再分王勇几名干将,自己岂不是自断一臂。 “老大言重了!都是自家兄弟,你有难处兄弟又怎会置若罔闻。北城卫所任你挑选,兄弟绝无二话。”明城越是如此重情重义,王勇越是左右为难意难平。明城也是吃准了王勇性格,才敢如此信誓旦旦。 “兄弟如此坦诚倒是让王某汗颜呀!唉!不如就让王五李四调任前门卫所吧,他两人从始便跟着我。”王勇一声叹息,还是说出要人之语。 “好呀!我听老大的!” 明城并未出声,李四倒是干脆利落不带一丝犹豫说道。王五下意识的轻戳了一下李四,换来李四一双白眼相对。气氛瞬间有些不对。 “哈哈。不管老大您走哪,我们依然是你的属下呀。要是有谁敢扎刺您只管言语一声,我们北城卫所一众兄弟定为你出头。”王五尴尬一笑。 王五比李四深知人情世故,更是知道人走茶凉之道理。如今可不是王勇当家做主的时候,一番话更是说的模棱两可。 “王五说的对!不管老大身在何方,永远都是我们的老大。只要老大一句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明城看准时机,也是对王勇施加压力。 “唉!也罢!人各有志,王某也不好再夺人所爱。无妨!就调李四一人跟我去前门卫所吧。”王勇一声无奈道。 “老大!您多想了!我王五绝不是那意思呀!” “是呀!老大!王五跟随你多年,绝不是左右逢源之人。你我兄弟不该为此有隔阂,全怪我都是我的错呀。自罚一杯。自罚一杯。”明城与王五两人如说双簧一般,紧密相接不容让人怀疑。 “哈哈!兄弟此事就这般定了!别为这点小事再伤了你我弟兄情义。来来来,喝酒。今日当尽兴而归。” 王勇还是如此忠厚,连连摆手让众人不要为此过多上心。倒让明城有些心虚,低头不语连干几杯下肚。食过五味酒过三巡,众人也是一一离场。只剩明城这一桌,王勇此刻也是满面红光外露。 “终于都走了,就剩我等弟兄们了,也能说说交心的话了。以前在北城卫所全心当差也不过混个温饱,如今来到前门卫所才知自己鼠目寸光。不是王某吹牛,这诺大家业单靠那点微薄的俸禄,猴年马月才能挣够呀!你们看看!王某才到任前门卫所,这不已改头换面了。”王勇明显有些醉意,对着兄弟们勾肩搭背摇摇晃晃。 “老大!前门卫所当真如此阔绰?老大您可不敢以身枉法呀,弟兄们虽眼红但也知民不聊生之道理。老大可千万别走上不归路呀!”身边众兄弟出于好心相劝,也不过是无心之举王勇并未放在心上。 “哈哈!我的为人兄弟们还不知道吗?又怎会做出闹民伤财之事?实话说我这些年也攒了一些家当,去了前门卫所又收到同僚帮衬才买下这一院宅子。前门卫所与北城卫所大不相同,不但要入宫值守;还要管理地方民事,前门街市一切税负往来客商一应俱全。总之体系颇为繁琐,当然其私收不少。 日后兄弟们若是有难处,在下绝无二话。毕竟曾经都是一个战壕的兄弟,王某飞黄腾达了绝不会忘了弟兄们的。北城卫所太过贫苦了,弟兄们终日恪尽职守也不过是那些微薄的俸禄,我心实属不忍呀。”说着王勇便痛哭流涕,好似要将这些年所受之苦哭出来。 “能看到老大飞黄腾达这日,弟兄们是真心为你开心。北城卫所虽说没有其他卫所阔绰,但其志向不容有失;我等能常伴大王左右便已心满,又何求不能出头之日。” 终还是有明白人,能够看的长远。北城卫所是穷但心坚如初,又终日能伴大王左右,前途无量。王勇能有此今日,不正是如此嘛?怎么刚离北城几日,便已被花花世界迷了眼。李温不由的动怒,要不是此间身份有差真想好好与王勇对峙一番。 “哈哈。是王某醉了,弟兄们勿怪!以后北城卫所就是明兄的,以后可都要听明兄的吩咐呀。弟兄们时日不早了,明日还有众多事务王某就不留你们了。”王勇尴尬一笑,对众人下了逐客令。 众人也是不欢而散,稀稀拉拉起身而出。今日之酒席,喝的不痛快吃的诡异。明显能察觉出王勇与兄弟们已有间隙,都说苟富贵勿相忘。奈何是没落在自己身上呀!兄弟同心齐力撼山河,也只是一句空话。 “大人!王千户变了!”几人并排而行,一旁的李温出口说道。 “是呀!老大变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老大了。”王五也是附和道。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在其位谋大者。我能理解他。东南西北四卫所自成一体各行其事互不往来,已是潜移默化遵守多年。老大又能如何轻易打破陈规,今日的酒席就当是诀别之宴。在下能力可不如老大出众,若是那位弟兄有心跟随老大,我权当不知祝贺大家了。 但是留下的弟兄若敢与前门卫所来往过密,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四卫所能如此行事多年,绝不是你我看到的这般简单。都记在心里谁也别坏了规矩。”明城点头称是,随后对众人又是一番恩威并施。 “大人放心!能跟随大人是兄弟们的福分,谁也不会三心二意。再说了北城卫所上下一心多好呀,跑去其他卫所岂不受人冷眼。”李温立即出声,表明其态度。 “不会以后见到老大,也要装着不认识吧?”王五紧跟着哀怨一声。 “形同陌路?不至于!掌握好分寸便是。如今朝堂纷争不断,我等禁卫若是来往过密唯恐落人口实。前些时日光禄勋中郎将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世家已是枕戈待收磨刀霍霍。那些人已是饿红眼的狼崽一般,可不能落下把柄让他们所图。毕竟大王之心到底何为谁也猜不透呀!”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呀,自从自己当官以来处处逢险。若是禁卫在自己手里有所异样,自己岂不是千古罪人。 “明小,,,千户也是变了,变得成熟稳重了。”王五欲言又止暗叹道。 “是呀!大人如今乃一卫之长,当如此稳重行事。”李温也是称赞附和道。 “两位言重了!以后的北城卫所还得仰仗两位呀,毕竟在下还兼任世子伴读一事,唯恐以后分心乏术。既然两位都愿留在北城卫所,还望两位鼎力相助呀。在下已向兵部递了折子,升李兄为北城副千户。五哥若是不嫌弃便接任百户之职如何?”明城深知自己志不在此,恐不能胜任职权,便出口询问二人。 “李温蹉跎多年不进,今若能升迁定不负大人之恩。李温定当感激不尽,为大人马首是瞻。”正如王勇所说蹉跎多年,还是一微末小吏。若是明城能提携一番,也不冤自己多年努力付之东流。 “王五何德何能呀,能让千户如此看的起。蒙千户不嫌弃,王五也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升迁谁不开心,不过王五深知行高位兄弟情也会越来越少。 “好!以后还需两位同心同德同舟共济,为大王为大燕为北城卫所前仆后继。以后的北城卫所定是万人敬仰,相信我这一切都不会太晚!” 第40章 冬狩之期 北燕的冬天寒风刺骨,异常之冷令人多有抱怨。闲暇之余总要饮上一壶烈酒,几杯下肚顿感温暖。好希望能看到燕山雪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从燕山上俯瞰京城,那才是人间仙境。 经过酒宴一事后,明城的一顿鸡汤灌输;北城卫所上下一心终是回归平静,自己又成了闲散之人。北城卫所本来就不如其他卫所那般繁忙,如今又提了李温作副千户。自己倒是做了甩手掌柜,终日游街赏花好不快哉。 除了进宫轮值,再无琐事缠身。一切事务全交给李温打理,这也是自己的一番私心。记得明城曾问过拓拔宇,用人之处在于何?拓拔宇回曰物尽其用,善于用人便是用人之处。 自己也确实照做了,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毕竟偌大的卫所,全靠自己一人如何为之。不过是为自己的懒惰而找借口罢了,常常把世子伴读分心乏术挂在嘴边。可已过了这般时日,也不见燕王下旨召见。 明城总是在想难道是燕王有意淬炼自己?那自己当了甩手掌柜,岂不是错失燕王一番厚爱。话说好久没见世子,这二世祖还怪令人牵挂的。也不知今日进学没,也不给自己个消息。真愁人! 今日进宫值守路过草木堂时,明城只敢停留片刻。如今才知道草木堂之意:人活一世如草木一秋,或立或倒、或生或死。战事一起草木皆兵,蝼蚁苍生谁也躲不过呀。这些可都是明城用身家性命所悟出的道理。还是离这是非之地远一点,免得再遭横祸。 “哈哈!难怪今日世子进学不顺,既是明大人来访呀。”明城只匆匆一瞥就要离去,还是被袁明溪撞个正着。 “明公!世子还在进学在下就不好扰之。在下还有公务在身,告退了!”明城连连告罪,心中却是暗骂不止。 “唉!说起公务明大人可是世子伴读,何来打扰一说。老夫可听闻,大人自从当上千户一职,便从未理过卫所事务吧。真是令老夫羡慕呀,奈何老夫年迈还得为国鞠躬尽瘁。还不如明大人这般清闲作为。”明公一番话明里暗里都在讽刺自己,就差没有说自己占着茅坑不拉屎了。 “哈哈。我又如何能与明公相提并论,明公乃世外之人,今入得明堂还是屈就了。在下不过是乡野之人,凭着些许小聪明才走到今日。终是不会一路畅通,唉,这年头小人当道太多了。” 跟自己斗嘴?还真没见谁赢过,自己几斤几两不是不知道吧。说我站着茅坑不拉屎,你倒是清高,却恨不得住在茅房。世家怎么上的台面,自己怎么当上这官的,心里没点数吗?还真是小人心态作祟。 “呵!小聪明自是聪明得了一时不可聪明一世!还望明大人自重!” 明城这番言语气得明公咬牙,只叫人解恨。说实话自己还是怀念,当日那个德高望重的明公。可人一旦撕下面皮,那副嘴脸还真让人讨厌。道貌岸然说的就是这般吧! “明公可是动怒了?在下可是晚生后辈,实不敢得罪先生教师。还望明公日后莫要给弟子难堪呀。” “哼!老夫可不敢教导明大人!明大人精通诡辩之论,老夫才疏学浅不敢误人前途。”明城继续夹枪带棒,惹的明公怒气冲天。 “哎,明公此言差矣!在下可兼任世子伴读,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呀。明公教与不教,在下可都得俯首。” “哈哈!世子伴读与你是否进学恐怕并无冲突吧,毕竟明大人善于坐高位不谋其政嘛。” 这老家伙说你两句还蹬鼻子上脸了,我怎么不谋其政了?你好!一把年纪了为当个芝麻小官,老脸都不要了。今天这是要跟我杠上呀,论斗嘴还真不怕你。看我不斗你个七窍流血。 明城刚要甩开膀子,好好与此人理论一番。这老家伙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占了上风也不纠缠,抬腿便离去。让自己十分难受,千言万语在口硬生生咽了下去。这还真是世家做派,得了便宜撒腿就跑翻脸不认人呀。 “嘿嘿!厉害呀明小子!连袁明溪都不放在眼里,冀州名士世家领头人呀。看这架势被你三言两语便被气得七窍生烟。”待袁明溪走远后,慕容羽才出了草木堂。 “尊重是相互的,这般趾高气昂像谁欠他一般。我曾经无比尊敬此人,更心拜此人为师长。可现在一看,只恨自己当日瞎了眼。世家能有今日,不谢我罢了还敢嘲讽我。真乃小人也,不屑为之一舞。”明城说起曾经自己还把此人,作为自己的标杆真是厌恶至极。 “哈哈。论起嘴上功夫,我只服你一人呀。这会可是趁你心意了,以后不会与此人同处一屋檐下了。”慕容羽对其直竖大拇指佩服连连。 “你这是何意?” “你还不知道?袁明溪自感才疏给父王上书称其不敢做你的师长。也算是此人有自知之明,父王已准了他的请求。你小子清闲了,以后就苦我一人呀。本世子的命怎么就这般苦呀。”明城还真不知道此事,照这般说以后自己真自由自在了。 “哈哈。难怪这老家伙如此挖苦我,算他有自知之明。那我岂不是清闲自在,再无琐事烦人。” “白日做梦!这可不是我说的,是父王说的。谁让你如此高调,终日无所事事。父王说你小子是个可造之材,还需磨练一番。靠着一时聪明,终不能成才。你等着吧,有你小子累的时候。”听慕容羽一言,燕王好像要重任自己。 “何事?到底大王要我何为?是升迁还是降职,还请世子明言。”明城十分急切询问道。 “寒冬出临父王为庆与上寒结盟,已下旨在今月二十三日冬狩于燕山。届时朝中大臣王室宗亲俱往,你身为禁卫千户能脱得了身?再告诉你一句,此次冬狩便以北城卫所为先锋打头。举国同庆之重典不容有失,还不让你忙到吐血。” “冬狩?怎么从未听人提过,此番国事燕国曾经有过吗?”明城眉头紧皱的问道。 “自古有之!只是这些年战乱不止,慢慢遗忘无人问津了。起于草原行于马背又怎会轻易丢失?一来是祈祷今年风调雨顺,二来便是检校将门虎子,三来便是庆贺与上寒结盟。希望百姓休养生息五谷丰登,实为千载难逢一事,举国同庆也是应当的。”慕容羽侃侃而谈,听的自己连连点头。 “原来如此!冬狩还有这般说法,还真是长见识了。殿下若是参与必是技压群雄!”明城还不忘拍一下马屁。 “这种事怎会少了我?我不是刚说嘛,举国欢庆之。大燕也是开天辟地头一次,王室宗亲及朝中五品以上官员全都亲往。” “明白了殿下。这可真是无比隆重呀。百年难遇呀,竟让属下碰上了。还真有些激动万分。”明城尴尬的搓搓手,一副十分期待的表情。 “明小子,这就期待了?还激动上了?就这点出息,好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呀。我要是说婉妹到时也会当场,你小子该不会乐到天上吧。” “婉儿?真的嘛殿下?王妃郡主也能参典?”明城这次是真激动了,都带些慌乱急切了询问。 “废话!我大燕子孙无论男女老幼,皆是马背上出身。在马术骑猎之上可是平分秋色,绝无可能重男轻女。不过母妃一直不喜人多场面,可能不会当场,但也绝不会强迫他人。你就放心吧,一定能让你见到婉妹。” 说实话明城特别激动,甚至都想这一天快些来。自从入了燕都做了禁卫,和婉儿是咫尺天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将二人隔的天南海北。本以为做了禁卫后,近水楼台与婉儿能朝夕相处。谁曾想王宫大内规矩森严,胆敢越雷池一步试试。 魂牵梦绕之人,仅一墙之隔却从未聚首。还真如牛郎织女一般,相见甚难呀。上次与婉儿相见,还是自己差点小命不保。颜面尽失呀!丢人呀!如今大变样了正是意气风发时,一定要在婉儿面前好好表现一番。想想明城嘴角止不住上扬。 “咳咳!小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看来你是对婉妹垂涎许久呀。奶奶的,当初就应该在城外结果了你。怎么就轻易地放过你小子,还偷偷摸摸的爬到这般田地。 说来也气!总觉得自家的东西被贼人惦记着!常言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老实说你与婉妹到何地步了?奶奶的,越说越来气,真想剁了你。”慕容羽越说越生气,就差对自己上手了。没办法呀,自己还得赔着笑脸相迎。 “殿下莫生气,莫动怒。我发誓与婉儿郡主从未逾越半步,若是此话有假天打五雷轰。我与郡主纯属患难之交生死之交!在下几斤几两又怎敢对郡主有非分之想,人微言低怎能配上郡主天姿。” “我信你才有鬼!好一个患难之交生死之交,你敢说从未对婉妹心动过!如此口是心非作何解释?说的好似正人君子一般,口水横流呀!你当我瞎呀!”慕容羽怒斥自己,让自己心虚不已赶忙擦了擦嘴角。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呀!谁见了郡主天颜,都是喜不自胜呀!殿下有些强人所难了,我亦是堂堂五尺男儿,怎能不心倾之?”慕容羽一言倒是激起了自己,管你是什么世子王子出口就杠上。 “好好好!终于露出马脚说实话了!看我不揍你个猪头狗脑才怪!” 说着便追上自己一顿胖揍,自己岂能束手就擒。你追我就跑,你伸拳我便躲。两人在草木堂外是你来我往你追我逃,看的值守的禁卫直掉眼珠。一番折腾,兴许是慕容羽累了。两人又并肩齐行勾肩搭背,这一幕又让禁卫们惊掉下巴。 “明小子说实话我倒是希望,婉妹嫁个文弱书生。哪怕他一无是处,只要全心对婉妹就行。真不希望你二人能结连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为何?殿下你是咋想的?甘愿把妹妹嫁给那帮臭泥烂虫,那帮人有一个是善茬?在下实属不明,请殿下解惑。”明城心里气呀,什么人呀这是,当着自己面就说自己的不是。宁可看中那些世家文儒,也瞧不上武人勒马? “因为什么你不知道?就因为你天资卓越后起之秀,日后必是燕国支柱!” 明城一阵迷茫,他奶奶的这是夸自己呢?还是损自己?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不懂?” 明城眼神迷茫老实的摇了摇头。 “武将要想坐高行远,必得久经沙场将生死置之度外。用命换前途,以光阴展抱负。又能给家人带来什么?只有无尽的黑暗!无数的以泪洗面!无限的孤独! 你知道我长姐的遭遇,是我父王母妃一生的苦恨!杨镇虎人如其名少年英才天资卓越,又如何?还不是落个生死未卜尸骨不见!只可惜了我长姐大好年华! 明小子!你和杨镇虎太相似了,年少成名才智超群;又都暗藏惊天伟业,甚至多时都看不透你。你说我怎能放心将婉妹托付于你?难道要婉妹步我长姐的路? 绝无可能!父王母妃绝不会答应!天下万事皆有相对!你若越是能打善战,父王母妃绝不会放心将婉妹嫁于你。想要迎娶婉妹就需老老实实的,做那相安无事混吃等死的驸马。你会为婉妹放弃一切嘛?恐怕不能吧!” 慕容羽一番说辞,令自己震惊。以前总觉此人是纨绔的二世祖,如今真是令人肃然起敬。这一番言论既有针对又有警告,还有对自己王妹的期许,让人拍手叫绝。一番打磨一番敲点,又一番权衡真是让明城捉摸不定。 第41章 二世祖的改观 杨镇虎当年与中原九国大战,至今都是个迷。传言很多有说杨镇虎是战死的,有说是被敌军所擒做了俘虏,更有甚者说杨镇虎是临阵脱逃。总之就是那一战后,不见其人尸骨无存。北燕曾多次派兵打探终无音讯,时隔良久也就不了了之。 只苦了文月郡主,年纪轻轻便孤守一人。这些年受尽风言风语,实在让人怜惜呀。燕王也曾有意让文月郡主改嫁,均被文月郡主言辞厉退。郡主曾说:杨家儿郎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魂兮归来当有人守。一日为杨家妻终身当是! 杨家满门英烈为大燕出生入死,尸首都未曾见就要谈论改嫁。若是王室连这点情份都不顾,也太寒一众武将之心。我今为杨家之首,绝不能让杨家就此没落。 这一番承诺一等便是三年又三年,曾经的小家碧玉也已凋零。文月郡主终是女流之辈,又掌管杨家一众部曲,终有些不合常规。女子柔弱操家理杂事尚可,要是治兵约束属下还是心有不济。 女本柔弱终日以泪洗面,又怎能操持如此家业。还是王妃爱惜女儿,排除万难将郡主留在自己身侧照料。杨家部曲全交于杨三郎之手,杨三郎为中郎将形同虚设;其属下大多也都如此,如今的杨家只剩下空空荡荡诺大的摆设。 慕容羽用现在的杨家比喻自己,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自己几斤几两自己知道,一国支柱太高太远了。自己成不了杨镇虎,婉儿也不会是下一个文月郡主。若是真能与婉儿厮守一生,便是散去一身功值又何妨? 婉儿自幼尚武研习兵法操略,阳明城一役尽显英华。让城中多少将士为之钦佩,燕王为了顾全王家颜面才没大肆宣扬。仿佛又回到阳明城上,看到了婉儿如九天玄女下凡一般,挥剑四射血染长河。 “若是真有一日如杨镇虎一般身死异地,婉儿也会领兵上阵替自己报仇吧?呸呸呸!真晦气!” 明城想起婉儿不由的心中想到,婉儿既然能替父报仇也会替夫报仇吧。 “明小子!本世子一番好言相劝,你听进多少?别跟我装糊涂!”慕容羽只看明城一脸呆滞,还以为明城有意装傻充愣。 “世子今日良言在下全都铭记于心,请世子放心。在下不是杨镇虎!婉儿郡主也不会是下一个文月郡主。文月郡主错付杨镇虎,终是过往云烟。我与婉儿郡主若能两情相悦,路就在脚下该怎么走全靠自己。 未来如何?殿下可不能一面盖之,幸福不应该掌握在自己之手吗?莫要将今世之人比作已故他人,也莫要将凡尘往事比作今朝情缘!若能得婉儿芳心,即便削职为民又何妨? 我与婉儿曾有言在先,不报国仇家恨无颜对之。天下之大我将用一生去追逐,注定一生孤独终老!殿下可以放心了!”明城一番言论说的杂乱无章,可句句发自肺腑。 “前面我倒是听懂了,后面倒是让人疑惑呀!说的都是什么狗屁话!你以为本世子在棒打鸳鸯?还是不近人情拆散有情人?本世子是在示警你小子!他姥姥的!你还要孤独终老?怎么不说出家为僧? 不对不对!哪来的国仇家恨,你不是孤儿吗?难道婉妹将自己的身世都告知于你?你要为婉妹报杀父之仇?奶奶的!还说你和婉妹清白如初!如此隐晦之事,便是大燕也无几人知晓。婉妹竟与你相告,这不是托付于你是为何?” 慕容羽仔细听完,只觉的哪里不对就是说不上来。一阵疑惑又是一阵暴躁,缓缓为自己所言做解释。说着说着就道出不对的地方,越说越清楚只觉得自己如傻子一般。 “唉!婉儿郡主之杀父之仇,我也是偶然听之。绝不是私下定终身之托,殿下不能信口污了郡主声誉。该说的都说了殿下还是不信,那属下也没办法。” 明城这个气呀!怎么就扯到私定终身了?关键自己从来就没向婉儿表露过任何爱慕之情,婉儿也从未如此过。 “哈哈!生气了!我还未曾生气,轮的上你发脾气了!我家妹子声誉用得着你来维护!以后婉妹若成长姐那样,挫骨扬灰也不放过你!”明城很想问一句,都挫骨扬灰怎么个不放过自己? “不敢不敢!有殿下教诲,属下可不会一心求死。对了殿下,杨镇虎生死真的了无音信了?” “不知道!最好粉身碎骨才解我心头之恨!” 明城瞠目结舌,还真是挫骨扬灰也不放过呀。 “不提他!不提他!那以后杨三郎当何为?年后便三年任满,杨家儿郎当何去何从?” “应该是要去九国边境,也是家姐向父王相求多时。怎么?明小子有心要再上一步?杨三郎一走,中郎将一职可就空着了。你若真有此意,本世子可以帮你呀!”慕容羽有些讥讽道。 “属下可没这等想法!中郎将一职空空如也,自打我进了禁卫所,就没见过中郎将一面。此一职形同虚设,除非属下年老体衰。唉!在下只是同情文月郡主,以及一众杨家部曲。为死人守寡为空名坚持,实属让人惋惜呀!” 其实杨三郎要去九国边境一事,自己早就在赵沉府邸知道了。此时也只不过是为,斯人已逝独守空名而惋惜。这天下人太过死板了,墨守陈规也太过愚蠢了!斯人已逝终是黄土一捧,活着的人难道不该为自己而活吗? 文月郡主亦是如此,堂堂王室郡主竟都如此固步自封,奈何天下黎民当更甚。都是血肉之躯,同是母亲含辛茹苦怀胎十月所生。为何要为别人而生?为何就不能为己而活。生而为人互不相欠,人死蜡吹再无牵挂。 明城不知道的是,正是曾经对婉儿说过这番言论;婉儿又以此来劝慰文月郡主,文月郡主之所以明朗和自己密不可分。文月郡主早已想通也看开了,只可惜杨三郎一根筋到底。杨三郎这一走,恐怕再无出头之日。 此人虽说忠勇,可他忠的是杨家不是燕王。按道理杨镇虎不在了,该由此人接管杨家。怎会混的如此不堪?原因不过是执念太深,对杨镇虎一人执念。燕王恐怕早就想解散杨家一众部曲,奈何文月郡主从中斡旋。如今终于要去边境镇守,离燕都越远燕王越放心。 传言说杨三郎爱慕文月郡主,放在以前自己是一百个不信。二人主仆身份不相符,郡主又是王室宗亲,不会不顾及教礼天家颜面。可如今看来文月郡主处处都在为杨三郎开脱,让人不免有些揣测。杨三郎远离都城不会是燕王故意为之吧! “明小子!我知道你上过阵杀过敌,觉得忠心护主全是蠢人为之。可你又上过几次阵杀过几名敌?阳明城一战终是小场面,见过真正的两军对垒吗?你没见过!我也没见过!所以不能明白那种生死相依不离不弃情义。 杨镇虎当年麾下有十万兵马,所到之地无不望风而逃。那些年各国征伐不断,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北燕举国皆兵,一面征战上寒一面与中原九国兵戎相对。两军对垒出则数十万,规模之大死伤之巨。可谓处处是战火家家添新坟。 能从战火纷飞时活下之人,那个不是重情重义之人?据说战场冲锋杀敌之时,你只管一马当先;战友会永远在你前后左右,如此以命相托全靠信任为之。杨三郎杨镇虎便是如此,在一场又一场的生死拼杀中相扶相持。一次又一次的刀山火海,情义早已淬火的坚不可摧。 你有没有想过燕山老卒又为何能一心同体?是对战友之信任、是燕国之忠诚、是对未来天下之希望!斯人虽已逝,但活着的人更应该无时无刻缅怀先烈。没有经历那般艰苦岁月,我们没资格耻笑别人,更无权议人长短。” 慕容羽好似能看见自己心中所想一般,这些话就像专门为自己预留得。慕容羽今天这些话句句都不像他说的,好像是有人借他之手敲打自己。句句震人字字珠玑,哪是这二世祖能说出的。 对婉儿的关心对自己的警告,原本猜测出自文月郡主之手;可如今谈论杨三郎一事,倒像是出自久经沙场之人。与其如此说,不如直接说出自燕王之手。 可自己不知道的是,这些话确实都是出自别人之口,只不过都是别人用来敲打慕容羽的。今日慕容羽所说句句发自肺腑,为得就是与明城相交于心。 “殿下!今日之言让属下叹服呀!殿下能一改常态,令属下佩服!” “明小子!你是不是也打心底瞧不上我?觉得我就是生于温室之花,只可赏观触之便凋!你打心里觉得我就是纨绔子弟?是嘛?”明城一番马屁非但没有引来喜色,换来慕容羽一声声反问。 “殿下!本就是一国之储君,何来温室育花之论?” “哼!你不说我也知道,若我不是大燕世子,谁会正眼看我?上寒大公子不过年长我几岁,便已从军多年,如今已为上寒国事出使我大燕!可我呢?还只会与人遛鸟逗狗之乐,当街斗殴之纨绔子弟。我曾想过若我不是燕国世子,还会是今日这般吗? 可惜我是呀!我就是燕国世子!燕国唯一的储君!这番德性能治好燕国吗?能被万民敬仰吗?上阵伐谋决策千里,国朝民事无一通之!我愧对先祖呀,愧对父王母妃的教诲! 这些时日常听袁祭酒教诲:夫民者为君者有之;为臣者助君理之。为君者当止伐爱民,为民者当安居乐业。你不曾经也说过,君若无道民兴兵伐之。以前不是不懂其中道理,只是不想去学;如今与拓拔浚在街市斗殴,燕国上下对我颇有微词。” 明城可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毛病出在这呀。还以为是燕王要敲打自己呢!原来是慕容羽受了挫呀。感情这二世祖也并不是没心没肺之人呀。 “殿下!民间所传并无全是非议,殿下切不可挂于心上。百姓之论热闹事大,不可当真呀!” “可他们都说我是二世祖!说我不顾黎民死活,对上寒使者行暴,只为逞一时之快!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世人总是如此不明所以待人。所以从今日起我要发愤图强,总有一天被万民敬仰!明小子!如今你不在我身边伴读,但你也得助我一臂之力。 我知你志在军旅,为四海一统天下归一。那就好好替本世子练好兵马,总有一天我带你征战疆土。” 看着慕容羽信誓旦旦豪言壮语般,自己还真不忍心出口取笑。就这点委屈都受不了,还言发带我征战天下?孩子气实为可笑!三分热度一过,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只是明城不明白慕容羽说,让自己练好兵马是为何意?难道世子敢让自己练私兵?明城顿时摇头,这可是灭九族之罪。这二世祖还不敢如此疯狂! 第42章 太常院受辱 冬日暖阳寒风刺骨北燕的冬天无比让人愁恼,明城无宫值之时总喜欢一人独坐卫所当院。晒晒太阳柔光暖意,夹有清风徐来让人无比惬意。这些时日明城悠闲无比,卫所之事全交于副千户李温,王五又提拔为百户,卫所一切事务都在两人的手中有条不紊。 明城喜欢独坐一地,而深思自己下一步何为。文武之争,武将齐聚,世家入朝,再又自己这般新进武官,这种种事端看似入目了当,实则牵一发而动全身。暴雨来临前的宁静,自己必须深思熟虑接下来的每一步。 明城有预感冬狩将是洪流漩涡之源,这种预感随着时间推移愈感愈烈。明明北燕内忧外患满目疮痍,为何燕王还要如此劳民伤财举行冬狩。燕王的手段越来越让人看不透,只让世家入朝一事,便让朝堂上鸡飞狗跳。 如今又举行空前之冬狩大典,民间已是怨声载道。实在是令人想不通呀。明城越想越不明白,干脆不去想扭头避开阳光,闭眼昏昏而睡。 正午过后,忽下属匆匆来报,内侍太监陈洪奉命前来宣旨。明城立刻清醒,匆匆出卫所迎接。 “陈大人久违了。”明城急忙上前一礼。 “不敢当,不敢当。咱家可当不得千户一礼,更不敢称大人二字呀。折煞咱家了,咱家不过是卑贱之人,怎敢逾越为大人。” 明城一句大人吓的陈洪后退几步,连连摆手。燕宫三大太监下有少监分管各宫,皆以此人为首,掌管着燕宫一切内侍生死,更是常伴燕王起居。按道理身份虽是内侍,称呼一句大人也不为过。可这人却惊退三尺,让明城有些无语。 明城不知道的是,大齐消亡之时内侍的权柄高到无法之境,操控幼主、混乱朝政、那可真是无所不能。最后还是太后靠着外戚杀不少内侍,才堪堪让大齐苟延残喘几年。后几年的齐又因外戚祸乱朝政大齐才就此消亡。总之世人之后将齐之灭亡归于内侍一途,皆对内侍嗤之以鼻。 各国分立之后,皆有个铁律就是内官不得干政。北燕上寒两国乃起于兵营,对内侍的过错处罚更是严之更甚。能在这两国做到太监之人,那可不是容易二字形容的。 燕王宫此不了之前的大齐,却也有宫殿琳琅,内侍自是不下万人。这些年征兵伐异又有天灾为祸,燕王是一再缩减内侍各职各司。如今的燕王宫有三位太监总管,此人便是为首之长。另一人陈湖分管王室一切起居用物,出行车马典礼之杂事。另一人据说是位女官名叫陈渔,掌管后宫内侍一应事务。 说起这三人,坊间传闻三人是一母同胞之兄妹。只因灾年兵乱,被当年的燕王战火中救于襁褓。之后又辗转随军来到燕都,又被燕王赐姓入宫为奴。这前前后后加起来三人入宫也快三十载了,难怪会如此谨小慎微。 “啊。是在下冒失了,险些置陈总管于泥潭。怎么今日是总管亲自前来宣旨?” “千户抬爱了。冬狩在即,宫中人手忙乱,今日咱家正好得闲来此宣旨。”陈洪满脸笑意解释道。 “制曰:冬狩定于本月二十三日,今令北城卫所全权巡查一切冬狩事务。若有疏漏之处,可便宜行事。” 燕王的旨意就这么短短几句,让人不可置信。明城领旨谢恩后赶紧起身来到陈洪身畔,本意是打探下燕王到底是为何意,奈何囊中羞涩全身上下摸了个遍硬是没有一个铜板。这一番操作看得陈洪哑然失笑。 “明千户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大王交待的事咱家会细细道来。” “哈哈。还请总管指教。”明城尴尬的脚趾直跺地。 “大王说了:千户是个可造之材,切不可行高望低。冬狩大典乃国之重典,也让千户参与其中,沾染些国之典礼。要是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干脆去养马。天降大任于斯人怎能安于一隅,这次冬狩就让千户好好锤炼一番。能言善辩不算本事,忠勇杀敌也不算本领,两者兼用还需循规蹈矩方能行远。”陈洪一番云里雾里说完,听的自己也是一团糊涂。 “这,,,大王到底何意呀?也不明言。陈总管这巡查一切事务是为何意?便宜行事又当如何为之?”明城此刻脑仁疼,这番旨意又加上燕王一番云里雾里,实在是不明所以。 “明千户莫要害我呀!咱家可不知呀!一切事务便是一切事务呀。这便宜行事就是便宜行事呀。千户仔细揣摩便是,咱家还得赶紧回宫复命,就不叨扰千户了。不过咱家还是得提醒一下千户,离冬狩之日可没几天了。” 陈洪怎么也没想到,人言舌战铁甲军的英姿少年,竟然这般心直口快。这可跟传言相差太多了,完全就是无所畏惧吗。自己与此人多待一刻,惊出一身汗呀。还没来得及明城出声相送,便飞一样逃离出卫所。 明城看着陈洪飞一般出走,无奈的摇摇头。陈洪不过是个伺候人的,自己这般畅所欲言肯定是吓坏人家了。难为他了谨小慎微一生,什么时候见过自己这般。不过眼下还是得与卫所兄弟商议下,看看从哪着手巡查。 天色暗淡北城卫所几人挑灯夜谈,明城将今日燕王旨意说与几人。让一向沉稳的李温也是止不住的来回踱步,王五更是抓耳挠腮无从下口。 “大人!大王此番旨意下的深奥,让属下一时无从说起。不知大人可有定夺?”李温停步看了一下四下众人,便开口询问明城。 “呵呵。说来话长,恐怕事因我而起。前几日宫中偶遇袁明兮教世子进学,从世子口中得知。袁明兮拒绝我作世子伴读,如今我虽身兼数职,却又无所事事。怕是传于大王耳中又是别样事端,这才有了此事始端。” 明城回想到那一日宫中遇见袁明兮与世子,偶然发现这些可能有些关联。毕竟世子当日曾对自己提起过此事,奈何自己还以为世子是为了敲打自己与婉儿之事。 “原来如此!世家众人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又如何教的了明,,千户大人!以前的杨浦不就是个例子吗?遇到大人还不是灰溜溜告老还乡!就这点本事怎么能教好世子?依我看呀,此事十有八九又是世家捣的鬼。”王五猛拍一下大腿,对世家唾声一片。 “嗯。王百户话糙理不糙,世家众人对大人早就怀恨在心。阳明城一事终是盖不过去的,他们时刻都想着怎么对大人除之而后快。”李温听完后也是连连点头,对世家门阀武将皆是嗤之以鼻。 “我觉得不可能是世家为之,若此事真是世家为之,那岂不正中咱们下怀吗。太常大鸿胪两部能逃过巡查,这不是自找不痛快吗?”明城还是有些不相信,便举例说明道。 “大人为何不想,这正是世家所设的连环套。引我等上钩,之后再上书大王罗列我等罪责。那时不但治我们不敬王命,还得加上个骚乱大典之罪。”李温并不赞同明城说法,直言这是阴谋。 “我看就从太常下的太祝礼官一脉巡查,正好与冬狩一事息息相关;品级也也与大人一样,之后更不会落人口实。总不能前怕狼后怕虎,什么都不做吧。”王五恨恨的说道。 “我看行。不妨就照王百户所说行事,大人明日就进宫入太常巡查。需谨慎加小心,不可落人口实。”李温点头称是。 “也罢!就从太常开始,也好看看世家到底是什么态度。”随着众人一番谈论,最后一致决定先入太常。 太常乃世家新进之部院,本就是内侍之责。如今燕王改组太常由世家出任各职,其址还在三大殿一侧,如今名曰太常院。下设有太史令,掌天时星历。太祝令掌国之祭祀一应事务;太卜令国有大事主卜问对;后又添了太医令和博士祭酒之职。各部分职更为细腻,从上而下各司其职。 清晨明城便一身戎装入宫,独自前往太常院。原本卫所众人都要帮其壮声色,都被明城所拒。此次前去本就是打探虚实,自己这般也属先礼后兵。 太常院门前明城向小吏说明来意,小吏愣了片刻便急匆匆进院禀告。不多时便又回来,客客气气的将明城带进院内。太常院不是特别大,进去后映入眼帘便是厅堂,准确的来说更像是府衙集体办公之处。来往官吏行色匆匆,于各自案牍或摘录典籍,或于往来官吏轻声细语。 这一番景象倒是让明城很是惊讶,不由的出声询问。 “这便是太常院处理公务之地?” “回大人。此处只是各令属官主簿办公之地,各令均有一厅为公。大人今日来得不巧,太常院几位主官皆不在院中办公。只有礼官大夫一人,已是忙的不可开交。不过已交代下官一切都听大人吩咐。” “太祝令也不在院中?”明城不由皱眉道。 “冬狩大典在即,几位主官皆忙于王宫四处。大人若是要见太祝令,下官可差人去寻。” “不必了!几位大人能为国事躬身亲为,实属我大燕之幸事。不过大王命我巡查冬狩一切事务,也不能如此敷衍了事吧。”明城对着小吏会心一笑。 “大人放心。礼官大夫已有安排,典礼所用一切用品皆已造册。”小吏说着便带明城来到一角案牍前,指了指案上厚厚几本书籍。 “礼乐事务典礼事务,人、马、车、辇、随行人员都在此?”明城看着厚厚几本,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感觉入了这帮世家得套,这分明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回大人。皆在此!大人若是不放心可一一查看。”小吏心中窃喜不止,直怂恿明城查看。 “好吧。烦劳沏盏茶可好,看完这些得不少时间。”明城无奈的说道。 “大人客气。下官今日专为大人效劳。” 不多时一杯热茶便端到案前,小吏大有不走之势。明城无奈坐于案前,随手翻阅册本。说实话看了不一会,就感觉已经昏昏欲睡。典事记录可不如文章那般,让人朗朗上口。这一页又一页的记录,如同嚼蜡一般枯燥无味。 明城此刻与这大厅形色匆匆众人,真是成鲜明对比。这是走也不是坐也坐不住,如同蚂蚁上身一般让人坐立不安。明城不由的相信李温王五的说法,这绝对是世家给自己下的套呀,奈何自己还乖乖的往里钻。实在可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大人这是怎么了?茶凉了吗?下官这就给大人添茶。”小吏嘴角都快裂开了,装作慌乱说道。 “不用!太常几位主官既能躬身为之,这些东西不看也罢。事后定当在大王面前美言几句,以赞太常院丰功伟绩。”明城说着就大步往外走去。 “下官恭送大人。”小吏急忙跟上步伐。 “不用送,留步!”到了太常院外小吏始终在其身后,明城不由止步对其摆手说道。 “呵呵!送送大人乃我太常院之礼数,毕竟此地乃是以礼数为重。怎会如市井之徒狂悖无礼一般,终日提刀唬人鬼祟般样。” 小吏嘴角上扬微微一撇,对着明城便是一礼。明城这才反应过来,这小子是在指桑骂槐呢。真是自己还未挑刺,倒让人讽刺自己了。明城这时已经压不住自己的火了,转身就要抽刀。受此屈辱忍无可忍,就当一回市井无赖又何妨。 “明城兄弟!今日不当值吗?怎么会身在此处?”忽有一人出声喝止住明城。 第43章 世家五杰 明城刚要拔刀相向,忽然背后一人出声打断自己。明城火冒三丈怒目圆瞪,转过头来一看,竟是俊哥。俊哥从边镇回来了,心中火气瞬间消散。好久没有看见俊哥了,印象中俊哥不善言辞;却又高大威猛对人慷慨大方,给人总能带来安全感。明城不由的脸上浮出笑意,对俊哥招了下手。 “俊哥!何时归来的?怎么在此呀?” 俊哥对明城也露出笑脸,挥挥手慢慢走近前来。 “昨日刚回的大都,今日随父帅进宫见燕王。刚又见了世子殿下,恰巧走到此处就遇见你了。想来许久未见,还真有些挂念明兄弟。” 俊哥走近面色柔和,冲着明城起手微微一礼。又看到身后小吏,又是起手一礼。对面小吏虽眼色凝重,但片刻恢复赶紧回了一礼。能让俊哥这等将门勋贵,放下身份行礼的恐怕这小吏不似那般简单呀。 “慕容老帅也回都了?冬狩在即我还以为老帅赶不回来呢,这下好了。终于可以看到慕容老帅的英姿了。” “那感情好呀。父帅也对明兄赞赏有加,今夜正好一众老将给父帅接风洗尘。你也来府上吧,也好认认门呀。” 此时俊哥上前便拉着明城离开此地,身后的小吏就一直默默盯着两人,直到走远才叹出一口气。 “呵!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算你小子走运。不然,定要为叔父出口恶气。嗯!慕容老帅也回都了?那老家伙可不太好对付呀。呵呵!那又何妨,世家子弟众多关我何事。杞人忧天呀。”此人低头细语几句,随后冷笑一声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明城跟着俊哥步伐飞快离开太常院外,心中十分窝火。要不是俊哥突然出现,自己早就把那小子教训的哭爹喊娘。白白受此屈辱,还让别人看了笑话。 “你小子!胆子不小呀!在太常院门口都敢拔刀!岂不说太常院乃九卿重地,单单就是宫中露出白刃天下谁又这个胆量!恰逢我走过此地,远远看着像你。这才走近跟前看到这一幕,若是换了旁人早将你法办了。” 待两人走远后俊哥四下打量一番,确保无人后才舒了一口气。看着明城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对着明城便是一声声惊讶道。 “啊!你都看到了?他奶奶的!这帮伪君子实在欺我太甚!” 明城也是一声惊讶,原来自己在太常院的做派尽入俊哥眼里呀。心中火气顿时又上来不少,将今日之事对俊哥全盘托出。愈说愈激动牙关紧咬,自从进了卫所还从未受过这般气。以前的功劳被世家夺去,那是自己没本事活该!如今钢刀在手,还当自己是昨日那般欺辱。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怎般辱没了这一身戎装和手中钢刀。 “原来如此!哼!这点伎俩倒也符合世家做派。不过明兄何时变得如此暴躁,以前观你为人精明可不似这般鲁莽呀。是不是和世子待久了,飞扬跋扈惯了?要出手教训人,也不选对地方,也不看清楚来人是谁?” 听完明城所言,俊哥也是一声冷哼。之后对明城又是一番数落,明城也是对自己失态有些后怕。倘若那一刀没被俊哥制止,倘若那一刀真挥出去,自己又该如何收场? “唉!这帮世家子弟太会玩手段了,一不留神便点进圈套。可恶!竟被门前小吏玩的团团转,可想而知这些人满肚子的阴谋诡计!我也是气在当头,险些着了道。” 明城此时火气稍散,头脑清醒一些。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带卫所一众弟兄前来,不然的话此刻已然大祸临头了。手底下的兄弟上战皆能一马当先,论智谋玩手段哪受过这般呀。 “你呀你,,该让我如何说你好呢?平时挺精明强干一人,怎么遇事如此糊涂?如今已是五品千户之职,怎么就是不愿多在朝堂走动走动?眼窝如此之浅?除了北城卫所你还见过朝中几人?就这般目不识丁横冲太常院?难怪人家不惧王命敢让你坐冷板凳?”听完明城一声唠叨,俊哥顿时哑口失笑。 “俊哥这是何意?我虽为千户之职,奈何也是王宫禁卫。岂能随意结交朝中大臣?再说此事与我眼窝深浅何关?”明城听着俊哥一声数落,心中纳闷连连。 “罢了!罢了!我嘴笨说不过你,怎么都是你有理。但你不会到现在还觉得,被门前小吏戏弄了一番吧?”俊哥确实被明城说的有些哑口无言。 “何意?不是小吏?”明城有些惊讶问道。 “若我猜测不错此人乃是世家五杰之一,能在太常院随意出没决不是小吏。”俊哥眼神坚定的说道。 “世家五杰?为何我从未闻听过?难道真是在卫所待的久了,对朝堂之事太过孤落寡闻。这五人都是何做派?敢称五杰也不怕风大!”此时无知写满了明城整张脸呀! “世家五杰还真不是浪得虚名,此五人据说都有经天纬地之才。几大世家精心培养多年,今几年才堪堪崭露头角。琴棋书画文才武略,各有所长。就是将几人放在晋国文坛之中,那也是凤毛麟角一般。 如今世家蛰伏数年终入朝为官,怎会放着几人不用?这五人如今有四人为官,太常院有两人,大鸿胪有两人。且官职皆不低,和明兄一般都是五品官职。你今日见的恐怕就其中一个,这会可是马失前蹄看走眼喽。” 俊哥说的这些事明城是一概不知,听的都有些走神了。世家何事出了这五人,意欲何为其心昭然若揭。对付袁明兮杨浦这些老家伙,已经很是费力了。现如今又冒出年轻一代五杰,明城不由得对往后之路感慨。又对自己这些时日的散漫松懈而懊悔。 “世家五杰?还有一人呢?未入朝为官?这五人都是何名讳?” “世家五杰以梅兰竹菊自居,还有一位云州陈家女子以雪为名。”俊哥不厌其烦一一道来。 “梅兰竹菊?花中四君子品格高傲而淡薄名利,他们也真好意思呀!明明是四君子,怎么还有个女子充数?沽名钓誉罢了。”明城差点又忍不住跳起来大骂恶心。 “这四人绝不是沽名钓誉之徒,我也曾伴世子进学过,对文章书画略有小成。五杰中除却云州那雪女子,梅兰竹菊之文章书画无不是登峰造极之境。 冀州袁家梅文章之深远孤傲,让人看之如探波傲雪剪雪裁冰一般傲视群雄。 冀州袁家兰诗词歌赋之香雅怡情,听之让人空谷幽放如身临其境孤芳自赏。 青州杨氏竹之画作筛风弄月挥墨潇洒,赏之让人清雅澹泊如君子般谦谦而立。 青州杨氏菊之策论特立而独行,观之让人凌霜飘逸如方外隐士以天地为棋盘而下棋。 至于云州陈氏雪自好喜雪又善于弹琴谱曲,所谱之曲曾传之晋国令无数才子佳人所留恋。这几人哪怕是一人,依其才华在大燕境内可畅行无阻。如今几人合一处,长此以往世家迟早踩我等之上。奈何我等虽有点墨却不成气候,只知战前冲杀。” 俊哥确实胸有才华,能对世家才俊做出如此深刻之解,属实是武将中为数不多之佼佼者。明城从小挨师父打习文,如今又和世子进学几日;终是不能做出经纬之文,倒是满肚子奇谈怪论如异类学说一般。 “我倒是觉得俊哥才是大才呀!嘿嘿!琴棋书画我是一窍不通,俊哥竟能看透几人书画文章。厉害!不愧是将门虎子,日后俊哥定是文武兼备之帅才!不过俊哥,这几人名讳都叫什么?日后若是见了也好认识,省的今日之麻烦。”明城对俊哥一顿马屁,让俊哥有些脸红张不开嘴。 “嘿嘿。明兄真会夸赞人。不过要说起几人名讳,我也不知呀。我不过是从文章书画中所知,其落款都以雅号留名。这些人还需明兄自己一一找出来,我远离朝堂实属无能为力。”俊哥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啊!那岂不是更危险!明知几人在朝为官,却分不出谁是谁。这岂不是潜伏在身畔危险,随时可趁人不备捅一刀吗。哎?不对!俊哥为何你一口咬定,今日太常院的小吏便是世家五杰之一?”明城对潜在危险有些担忧,心里时不时有点不舒服。转念一想不对呀,俊哥不会是诓骗自己吧? “观其打扮不是世家普通子弟,做派风度翩翩刻在骨子里的,旁人如何也学不来的。再看其年岁不大处事不惊,对人又能游刃有余。让人很难不联想到五杰,如若我猜测不错此人乃是青州杨氏竹公子。” 让俊哥一番提点,明城也回想起那小吏模样。穿衣打扮确实与厅堂众人不同,更为华丽气质更是铿锵有力。俊哥说的对呀,此人完全不是一副小吏模样。今日不但对五杰看走眼了,对俊哥又是一番刮目相看呀。 “不错!俊哥所言极是!俊哥为何能如此果断此人是竹,不是其他三杰?” “不管太常院还是大鸿胪都不会由一家独大,此是袁氏一人杨氏一人。梅孤傲于人兰附庸风雅绝不是今日所见之人,只剩杨氏两人但菊乃大成之人绝不会随意戏耍于人。偏偏喜好画竹之人,虽能沾染竹之君子气节,实则多是摘风弄月游戏人间之人。 再有就是与你有关,你还记得曾经气走少师杨浦吗?杨浦可是杨家主事人之一呀,那时候世家已是轩然一片?杨家早已对你怀恨在心,只不过杨浦告老还乡一事被大王所准,杨家便不敢对你怎样。如今你送上门触霉头,人家怎会轻易放过你?必是杨家竹公子,为其长辈在报当日一箭之仇。” 俊哥侃侃而谈,不管其分析的对错。就这一身做派,还真有点言传身教的意思。果然这些勋贵们都不是平日所见那般简单,李兵如此赵文凯亦如此,不过都是陪在世子身旁装出来的吧。这样也好,至少武将年轻一代能与世家一较高下? “哈哈!想报仇尽管来,背后下套真让令人不痛快!不过也好找出来一个竹公子,另外一个也就快了。改天我派人打听打听,这位竹公子的名讳。看看还能不能拔出萝卜带出泥,将五杰悉数找出。那时候我再挨个收拾一遍。” 明城与俊哥两人从王宫一直走出神武门,直到神武大道行至一半。两人还未尽兴而归,不过随着明城一声声牛皮吹出,俊哥是满脸匪夷。忍不住提醒明城。 “明兄已经出了王宫?好像还未下值吧?” “嘿嘿。如今我可是有王命在身,宫值一事暂且放一边。好不容易见俊哥一面怎能怠慢,兄弟请客醉仙楼喝酒去。”明城上前踮脚搂住俊哥的肩膀。 “不好吧!怎能让明兄破费,再说正午就去饮酒,让家父知晓定是一番责备。今夜家中还有宴席,还需我操持准备一二。”俊哥扭扭捏捏道。 “瞧不上兄弟?你家中那么多人使唤,咋滴就缺你了?你若是怕慕容老帅责备,我这就差人去府上回禀。就说你我为晚宴,在仙鹤楼订了几坛好酒。顺便吃顿饭怎样?”明城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也好!一切全凭明兄之意。” 俊哥无奈点点头,两人走到北城卫所。明城便差人去慕容府上捎了几句话,两人这才不慌不忙走向前门街市。进了仙鹤楼要了几样好菜,又打发人往慕容府上送几十坛好酒。在两人一番拉扯推让中明城给了银子,只留下一坛二人打算畅饮一番。 “俊哥!为何云州陈家出仕之人如此至少?连五杰都得女子撑门面?” 酒过几巡后,两人都已微醺。所聊之事也是东一句西一句,家长里短军营兵镇王宫值守种种所见所闻。聊聊着聊着又扯到世家身上,明城不经意间问出今日所闻之疑惑。 第44章 初见慕容狄 “云州陈家?怎么你会不知?阳明城不就位属云州吗?你从边镇而来,怎会不知那里的情况。常年战乱又逢天灾人祸,百姓流离失所四散奔逃。云州早已不是当年那般,陈家也早已分崩离析。 又因当年马踏世家就是从云州开始的,云州如今人烟能如此稀少,于当年之事分不开的。当年一众武将随雄主开疆裂土至云州后,又带兵折返而回燕都。一路上杀尽世家门徒,云州当为最惨烈。 又逢多年战乱如在夹缝生存一般,云州陈家如今能留下一脉传承实属不易。”俊哥略显惊讶看着明城说道。 “原来如此呀!难怪世家中唯独陈家不显山不露水,我以为陈家只在藏拙,竟有如此曲折。” “这些陈年往事待日后有机会,那帮老将会对你一一诉说。酒过三巡当父辈们聚首之时,总会不厌其烦的谈起曾经的过往。”俊哥直说以后你会常常听到的,别到时候不耐烦就行。 “回首往事乃人之常情,老一辈们更多的是在惋惜时光匆匆。曾经多少风发少年,已是黄土一捧。唉!世间纷扰我等还需扛旗砥砺前行呀。” 当明城一声叹息之后,俊哥已经口齿不清,醉的一塌糊涂。两人可谓是海量,一坛酒已经饮了大半。俊哥迷迷糊糊的说着喝不了了,再喝就误事了。两人跌跌撞撞相互搀扶,才堪堪走出酒楼,一路慢悠悠走向东城慕容府邸。 “公子怎么饮酒这般多?若是被老帅所知,还不得让公子几日下不得床。唉!这可如何是好,快送公子进房间休息。” 慕容府邸门前小肆神情慌乱,明显有些语无伦次。仆从将两人连扶带抬入了府中,两人已是酩酊大醉;加之一路寒风而入,早已人仰马翻无任何知觉。府中下人也都是为俊哥提心吊胆,唯恐老帅早归家知晓此事。 明城一番酣睡好不痛快,直到天色朦胧才酒醒大半。看着陌生的房间有些不知所措,出了醉仙楼就再无记忆,大脑是一片空白。好想找人问问到底这是哪里,自己酒后是否失态。此时头痛还是一阵阵的,眼神迷糊不能站立而行。索性不管不顾既来之则安之,好好休息片刻。 慕容府中张灯结彩灯火通明宾客满棚,差不多燕都排上名的武将都到了。下人们忙的不可开交,前前后后张罗酒宴进度,早已将忙的忘却明城二人。随着天色渐暗,宾客也都到的差不多了,酒宴这才正式开席。奈何众人左等右等也不见少帅身影,身旁有人低声询问老帅一声。 此事明城鼾声如雷睡的正香,隔壁房间突然传来杀猪般咆哮。一下就将明城惊醒,顿时酒意全无。这一声声惨叫太可怕了,惊的明城汗水直流。睡意酒意再无,匆匆夺门而出。 “小犊子!又去和那些狐朋狗友厮混,今日宴会如此之重,非得摆你老子一道。今日定让你长长记性。”明城走进房间一看,愣在了原地。 慕容狄老帅鹤发童颜身材魁梧,手握长棍对着俊哥便是一套流水棍法。身边不乏有人拉住老帅,奈何几人都劝不住老帅的脾气。只见俊哥如老鼠一般,灵活的在屋内上蹿下跳。可惜慕容老帅之棍法娴熟,时不时的打在俊哥身上,传出一声声刺耳的尖叫。 “啊!父帅今日饮酒误事实属事出有因呀!还望父帅免了这顿军棍呀!” “不行!为了和那帮狐朋狗友饮酒寻欢,如今还学会跟老子玩手段了。军法无情!家法更严!” 慕容狄老帅说到狐朋狗友之时,明显房间里有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奈何两人只是跟随父亲进来劝架的,即便被骂作狐朋狗友也不敢哼一声。倒是明城看不下去,说自己是狐朋狗友寻欢作乐?那今日酒宴作何解释?奈何还是没胆量说出这句话。 “慕容老帅息怒!俊哥确实没有撒谎,今日我二人亲身去酒楼准备一些好酒。无好酒怎能成宴,又怎能让诸位将军力拔山兮尽兴而归。奈何小官贪杯强拉俊哥多饮了几杯,还望老帅莫要责罚俊哥。”明城不由的走上前,对着慕容老帅一番解释。 “便是你诱惑俊儿饮酒误事的?油嘴滑舌似奸佞小人,那家的小子?也罢,今日就一并替你家长辈教训了。”慕容老帅目露凶光而视,提棍就要上前揍明城。 明城脑子一下僵住了,这不是不讲道理吗?几句话都没说,上来就要动手。怪不得俊哥多才多能,对人如同木头一般,定是被这般打傻的。明城没发现的是身边还有两人,一个劲的使眼色让自己跑。 说来话长,赵文凯李兵对此事早已见怪不怪。从小便看着俊哥如此长大,二人有时也被这猛人一顿胖揍。回到自己家也不敢出言告状,不然换来的又是一番毒打。这些年两人的经验便是,踢腿避之走为上计。 “不可!不可!慕容老哥这孩子无父无母的甚是可怜,哪能受得了您这几下。老哥息怒!这孩子心眼不坏,是个正直之人。”身边几人紧拉住一个劲替明城说好话。 “哼!无父无母正是缺少管教,我代其父母管教一二。” 身边几人眼看就要拉不住,一人赶紧出声。 “明城还不给老帅认错!” “我,,我,,”明城紧张的磕磕绊绊硬是说不一句话,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等等!李兄刚才说这小子是谁?”慕容老帅停下手中棍,盯着李牧问道。 “明城呀!”李牧心中纳闷,敢情您不认识就敢随意对人动手呀。好家伙,之前世子可不就差点没从您手中军棍逃脱。 “感情你小子就是明城呀!哈哈,罢了罢了。今日权当老夫唐突,让小侄受惊了。”说着就扔掉手中棍子,和颜悦色仿佛换了一人般。 随着慕容老帅一声声朗朗大笑,众人才随之而出重回酒宴。明城呆呆站在原地,还未从刚才惊险刺激走出来。今日可算是见识到,这位北燕定国之柱的威严做派。明城不由的看了一眼俊哥,俊哥慌忙的整理着装。 “什么情况?”明城如劫后余生般,大大的眼睛如此疑惑。 “我不是对你说过嘛,我父帅对你青睐有加,还时常说你跟他想象。不过几日算你救我一回,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俊哥边整理衣衫窃喜对明城说道。 随后两人也是赶紧出了房间,走上酒宴对一众老将一一见礼。酒宴一番耽搁席间已有不少人离开。明城未曾见过如此场面,一直耷拉着脑袋跟在俊哥身后。最后还是赵文凯李兵二人看出自己窘迫,拉着明城和两人一桌。 “明兄。吓坏了吧!来来来压压惊。”赵文凯举杯邀明城对饮一杯。 “今日可算开眼了,当真明白秀才遇见兵是为何意。”明城一杯浊酒下肚,无奈的摇摇头。 “慕容叔父脾气虽古怪,但心总是不坏的,对我等也是良苦用心。时间长了明兄便能习惯,嘿嘿。”李兵一副来日方长你懂得表情。 两人在席间话语突然少了起来,不似平常那般。明城也是心有余悸,端起酒杯默默自饮。反观一众老将那桌,人人面红耳赤声高而喧闹。倒是苦了俊哥,默默站在众人之后为之斟茶倒酒。席间总能看见俊哥指指明城,趴在慕容老帅耳边低语几句。老帅的笑声总是那般独特引人入目。 酒过几巡后,不时有人告退离席,只剩寥寥几桌。慕容老帅对明城这桌招了招手,赵文凯李兵刚要起身;只看赵沉一个眼神,两人又默不作声坐下。明城这才意识到,这是在召唤自己呀。 “下官拜见几位将军。”明城无奈走上前对众人一礼。 “小子!来到此处怎么这般生分?来来见过慕容老帅。”赵沉一声嬉笑怒骂。 “哎!此间都是自家人何须生分,你就和那帮小子一般如何?”慕容老帅爽朗一声笑。 “拜见慕容叔父!”明城立时心领神会。 “好!好!好!甚好!这才听起来舒服吗!来来贤侄坐我身旁。” 慕容老帅慷慨相邀,倒是明城有些扭捏。看着赵文凯李兵二人,又看俊哥可怜的只能站立,自己这般似乎不符规矩呀。 “看他们干什么嘛?一帮不成器的样子,几人加一起还没官职高。安心落座!”李牧心细如发看出明城的担忧,对着几人一阵讥讽,让明城安心坐下。 “小子!刚才听俊儿说了你们今日的遭遇,老夫给你赔不是了。”慕容老帅端起一杯对自己一番赔礼道歉,反倒是让明城不知所措。 “不敢当!本该小侄给叔父赔礼才是!”明城赶紧起身,一杯酒一饮而尽。让几人赞叹连连。 “听说俊儿说,今日在太常院差点拔刀相向?你小子还真有点胆量,真像老夫当年。” 慕容老帅刚说完,明城还未来得及解释,便听李牧出声说道。 “明小子当真如老帅所说?你是昏了头吧?太常院何地,那能如此放肆!若是被世家以此为据,添油加醋向大王上书,你小子的仕途算是完了!” “太常院又怎般?世家又何惧?李兄是高居朝堂久已心生畏惧,忘了我们当年如何杀尽世家门阀了?”赵沉顿时不悦出声反对道。 “是呀!当年老夫随燕王从漠北杀到燕都,又从燕都一路杀到云州境;又从云州一路马踏世家门阀,那时一众门阀匹夫谁敢露头?如今倒让这帮鼠辈成了气候,竟敢爬到我等头顶指手画脚了?老夫可没李牧那般圆滑处事,对世家老夫不介意再当一回刽子手。”慕容老帅随声附和赵沉,不由的说出当年的铁马金戈。 “小子!对世家子弟无需客气,当年我就明白一个道理。对这帮以清高示人之徒,不需要与其争辩。咱们嘴笨定不是其对手,拿起手中钢刀一切都在不言中。你越是将他们打疼了打怕了,他们越是怕你。可要是对其边打边抚,日后定会转头反咬你一口。我待世家如屠猪宰羊一般,问问他们敢恨吗?” 慕容老帅一番言语彻底惊呆明城,难怪世家与武将水火不容,敢情罪大祸首在这呀。明城虽有些瞠目结舌,但也只是一个劲的点头称是。从慕容老帅开口,自己就未曾插进一句话。都是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诉说当年金戈铁马往事。几人的言语更是让其如坐针毡坐立不安,此时有些后悔坐在此处。 自己自从入王宫为禁卫便谨言慎行许久,几人就好似百无顾忌一样。尤其是慕容老帅话语之甚,让人不敢直视。三人中唯有李牧言辞温和,所说所讲进退有度。明城现在才体会到俊哥所说,日后自己会听这些人的陈年往事而不耐烦。好不容易挨到酒宴结束,明城赶紧起身飞一般告退。又被慕容老帅强留府中休息,好说歹说明日还有公务在身;卫所还有一摊事务处理,这才被慕容老帅放手。 “明小子!等等。” 出了门明城飞快而行,身后忽听一人气喘吁吁。 “李尚书?叔父是在等我?”明城疑惑的看着李牧。 “嗯!怕你小子走弯路,刚才席间不方便对你说。我知大王下旨让你巡视冬狩事务,世家那边就此打住。明日来兵部我为你挑选几处,走走过场了事便罢。” “为何就此打住?如此轻易放过他们,也太看得起他们了!”明城心生不悦说道。 “你小子!不会真听了席间的话入迷了?慕容老帅远离朝堂多年,又怎知如今朝堂血雨腥风。世家携王恩而入朝,大有饿虎捕食之态。非一人之力独挡也,我等还需从长计议谋划之。听我一句劝,你出身寒微凭一己之力有所成就,实属不易。 对世家这般盘根错节树枝,能避之则避之。莫要在此关节触霉头,如今能做的便是树立根基。我等终将逝去,和世家相扛迟早要靠你们年青一代。我和慕容老帅赵沉将军都看好你,莫要辜负了长辈们的一片苦心。” 李牧一番话说的令明城动容,随着这些时日与老将相处,这些人真把自己当成晚生后辈一样。一番苦口婆心忠告,竟让明城有些泪目。 “叔父一番良苦用心明城知晓了,明日便去兵部领命。” 第45章 兵部趣事 明城以为自己一大早便能起身,奈何早日饮酒过度,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清醒。回想昨夜之事,如梦如影一般。心中思绪万千,猛的抬头望向窗外。心想祸事呀。昨夜可是反应李尚书去兵部的,这一觉睡得差点到日落了。仓促起身梳洗穿衣,匆匆离开卫所前往兵部。 兵部坐落于北城卫所附近,与众府衙一样俱在神武大道一侧。兵部衙门门高而立,门前两座石狮横立,让人观之肃然起敬。兵部其下各司繁多,多数皆不在城内驻守。就这与太常院一比较,太常院简直就似自己当年的破庙一般。 一入兵部大门,前厅已是人满为患。有人为求官而来,有人为军需而来,有人为军务而来。不过兵部官员都在有条不紊接待,每人手中皆发有竹签号牌。竹签有红蓝白三中颜色,红色当是军情军报之类可直入内堂。蓝色则为军需军务之类依次入内堂。至于白色便是杂事诸多半天也不见一人入内堂。 明城对此有些诧异,这等划事之轻重缓急妙呀!很快自己就感慨不出声了,原因是厅前小吏听到自己要见部堂大人,不由分说硬塞给自己一块白签。很明显持白签之人绝不是第一日来此,看来今日很难见到李尚书了。希望渺茫呀!怪不得百姓常言,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 自己如今已是官身,想入兵部大门本以为易如反掌,奈何就眼前红蓝白签都过不去。明城有些后悔今日起晚了,不然等上一日也该见到李牧吧。看着手中签号不由苦笑,前面还有百人之多。实属不抱任何希望,索性随意在前院走走权当散心了。 “大人!可是排的时间久了?”忽有一小吏凑上前来,对明城悄声说道? “嗯。签号太过靠后,今日恐怕无缘入得内堂了。”明城虽有疑惑还是照实而言。 “大人可否让小人看看?白签丙二五?大人有所不知,红蓝白签皆有甲乙丙之分,大人之签恐怕得排到猴年马月。”小吏说着便接过明城的竹签,略带有扇风之意。 “喔?这可如何是好?”明城故意表现的焦急万分。 “大人不必焦急。小人在兵部添据跑腿之事,可让大人直入内堂。至于这其中,,,”小吏说着便是一个银子的手势,明城立刻心领神会。 “不知所需多少银钱?” “红白蓝签各有不同,若是直入内堂只需一二两,倘若要见各院各司主事,那就得十两左右。不知道大人所为何事?要见那院那司主事?”小吏不慌不忙给明城解释收费标准。 “我想见尚书大人,不知小哥可否为之。”明城依旧是那副急切之神色。 “要见尚书大人也不是不可,不过费用可得翻上几倍。看大人也是实在人,一口价五十两银子如何?”小吏看着明城上钩了,打算血赚一笔果断开出天价。 “五十两呀?太多了?先付一半吧,若是见不到尚书大人不得打水漂了。”明城表现的有些局促无奈。 “大人放心,若是见不到尚书大人,银子当全部退还。大人若是不放心就依大人之意,先付一半如何?”小吏拍着胸脯保证,绝对是童叟无欺。 “如此甚好。” 明城说着便掏出这几月的俸禄,还有王勇等人曾经接济自己的全在此了。这可是自己全身家当呀,就为看看这场戏到底该怎么演下去。从小吏开口说话,明城便打算看看到底耍什么花样。这场戏可不便宜呀,家底都掏没了,若是不精彩定要掀了其摊子。 “大人请跟小人走。” 小吏接过银子瞬间喜笑颜开,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一间又一屋,来到一院落阁楼。明城虽有些疑惑,还想着看完表演忍住出声询问。小吏将明城带到此处,明显表现的兴奋异常。 “大胆!府库重地,何人敢闯入!来人,给我拿下入诏狱,即刻发配辽东!” 来人虽怒声呵斥气势汹汹,但总觉得差点意思。小吏赶紧上前哭诉,便将自己所得银钱悉数上交。口中不断告饶,又将矛头一指,说是都是受了明城的蛊惑才到此。来人掂了掂手中银两,很是为难的说道。 “弟兄们担惊受怕的,这些钱可只够买一人的罪责。你既然交了银两自当放你离去,至于其他人可就难说了。”来人故意将银两一事高声,音线拉的甚是长,唯恐明城听不见一样。 “原来是这样啊。” 明城也终于明白了,这是仙人跳呀。依擅闯重地威压,压根就不会让自己带走一个铜板。看来从自己上套那一刻,在别人眼中就已是肥羊一般。难怪刚才走来的一间一间房屋,小吏对人皆是眼神提示。好家伙,从上而下这是一张巨网呀。自己就是那条漏网之鱼。 “呵呵!受教了!堂堂兵部也有此等巧取豪夺之事,当真不怕东窗事发吗!”明城对着众人一声呵斥。 “胡说八道什么?我等好心好意放你一马,竟落下个巧取豪夺。来人拿下!” “是呀!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钱财乃身外之物呀,小命要紧呀!” 来人一声令下,小吏如火上浇油一般在一旁劝道。明城此时也没了耐性,钢刀已缓缓拔出。 “找死不是!找死也不看清本大爷身份!告诉他们刀上写着什么!”明城钢刀出刃架在小吏脖子上,让小吏读出刀上的字样。 “北城卫所!”小吏高声呐喊,让几名侍卫打扮有所动容。领头的对边上一人悄悄说了句话,那人便匆匆离去。 “原来是禁卫的兄弟呀,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呀,我等是右营的呀。怎么如此鲁莽闯到了府库重地,兄弟不是我们不帮你呀,实在是此事之重。”领头之人一边拉近关系一边狡辩道。 “都到了这副田地了还要污蔑我,好!既然如此也无话可说了,先用你来试试我手中刀是否锋利。”明城一声冷哼,说着便高举刀锋而劈向小吏。几人顿时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小吏更是吓得浑身瘫软在地。 “慢!这一刀若是劈下,不管你是何身份,都走不兵部大门。”突然身后传来熟悉的一声,令明城不由转身而视。 “怎么是你?” “原来是你呀!”两人同时出声却不同意。 “难怪他们敢如此有恃无恐,原来是你在撑腰!李兵你这算盘珠打的可以,奈何生错了地方;若是生在晋国,恐怕早就富可敌国了。”明城悻悻的说道。 “把银子还他!” 李兵对几人一语,令几人一阵震惊。何时见过揣进口袋的银子还出,又何时见过李公子如此铩羽而归。不言而喻恐怕这会是踢到铁板了,可领头就是不服气。 “公子!不可呀!这人擅闯府库重地,,,” “放肆!北城卫所千户明城你们都不认识?长眼睛用来干嘛的,出气吗!”领头一人还未说完,李兵便打断话语。 “参见千户大人!”几人慌忙跪地求饶。领头之人双手奉上钱袋,眼神透出无比害怕之色。 “罢了罢了。”明城摆摆手并未将几人放在心上。 “明兄来兵部所为何事?”李兵看着明城气消大半,才出声询问道。 “昨夜尚书相邀,很是不巧呀,今日就碰到如此曲折之事。”明城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哈哈!让明兄见笑了!兵部这一大帮人总得有些谋生手段不是。不怕明兄笑话,这种生意在兵部已是见怪不怪了。兄弟久居北城都此不屑也正常,朝堂上其他各部恐怕还不如这般。除去北城卫所,其他三卫谋生之术更是层出不穷。还望兄弟莫要挂在心上!我给兄弟赔不是!”李兵知道逃不过这一劫,索性也不装了全盘托出。 “噢?看来是在下孤陋寡闻了,那今日岂不是在下的不是?” 明城心中很是不悦,早听闻过官场上黑暗。奈何从未领略过,今日倒是身临其境一次。据说前门卫所之所以富得流油,便是有不少巧取豪夺的手段。明城对这些很是嗤之以鼻,对于榨取民脂民膏憎恶至极,这也就是为何与王勇渐行渐远。明城始终坚信,为官者当以民之生为上,若不能正自清,为官何为? “明兄见笑了,我可没那个意思。今日之事你大可禀明尚书,看看尚书有何处置。” 李兵听着意思不对,赶忙说让明城就实禀告。明城也听明白李兵之意,法不责众呀。恐怕尚书早就知晓这些事,奈何兵部人人为之。处罚一匹又来一匹,东边不亮西边亮呀。 “算了吧!我连尚书面都见不到,如何伸手敢管兵部之事。”明城一声叹息。 “明兄所说应是红蓝白签之事吧?哈哈!这还真是兵部一大传统。大燕虽有九卿之名实则只有六部职权,奈何还都是武人掌权。所应事务无不与兵部有关,这些兵部隐隐已高过几部职权。其他各部若有国之重事,也必往兵部商议。 这也造就了兵部门庭若市的样子,就有人提出将当日之事细分为三六九等,以此来提高办事效率。红蓝白签一视同仁,谁也不可逾越。连我也不可为之呀。”李兵一声嬉笑便解释道。 明城这才明白兵部原来如此之重,当是六部之首国之重器呀。太常虽名为九卿之首,却无半分实权。兵部尚书李牧怕是实为北燕之宰相,这可让明城对李牧有了重新的认识。 “那我这般当如何见尚书大人?”明城不由反问道? “若是公事,可投名刺入户房等候。哎!不对!你还用想什么办法吗?直接找我就行了,差点忘了带你见父亲。走走走,别误了大事。”李兵猛拍额头恍然大悟。 明城跟着李兵七拐八拐,终于来到李牧堂前。明城也未曾对李牧说起这事,只是低头赔礼直言饮酒误事。李牧是一脸的愤怒,自己在府衙坐等一日;都快日落了才见这小子,顿时气不打一处。 “还得是慕容老帅治你,看你日后还敢饮酒否?太不像话!今日我可是足足等你一日,试问燕地有几人有这么大的面子?长辈恭候晚辈,你是头一个!成何体统!” “叔父息怒!小侄错了!以后再不敢随意与人海饮作乐。” 明城一个劲的赔礼,看着李兵使劲使眼色,仿佛在威胁李兵。李兵无奈也是替明城说了一些好话,这才让李牧眉头舒展一些。 “酒色伤身,年轻人日后当节制!今日就暂且饶过你了,日后再又这般诸如定不饶你!” 李牧说着酒色之时,很明显带着指桑骂槐之意。反观李兵装作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让明城很想骂娘。 “小侄谨记在心!叔父今日邀小侄前来,不知要小侄前往何地?” “这一番打搅险些忘了正事!冬狩大典不管是王宫内事还是朝堂诸需,都绕不开兵部。太常院不过是陈列清单流程,为所需出谋划策罢了。具体事务施行,还是兵部来执行。 我仔细为你挑选几地,哪怕是走过场也得明白流程行事。像你那般愣头愣脑直冲太常院,岂不是羊入虎口。得亏偶遇俊儿,不然也省了今日之事,我也不必为你在此担忧。”李牧虽说对明城还有怨言,还是给了明城一张纸,上面陈列几处地名。 “右营守地?兵部监马司?兵部采办司?”明城看着纸张默默读了一遍。 “这是兵部文书,有了这些去兵部各地可畅通无阻,也省去不少麻烦之事。我等几人待你如子侄一般,期望甚高。你小子可得争口气,不能那世家子弟当成笑柄呀!臭小子!明明是个精明之人,却总干出不合常规之事。”李牧掏出一张文书扔给明城,对明城又是一番点拨。 “感谢叔父对小侄的厚爱,小侄不会让几位叔父失望的。再说了朝堂上不是还有几位叔父坐镇,那个不长眼的敢触霉头。” 明城接过文书顿时笑脸相迎,对李牧一声坚定的保证道。 “真希望你们成长之路早日强大!”李牧看着堂前二人,心中不由低吟一句。 第46章 小橙子? 冬狩之期愈来愈近,燕王下旨也有几日,这几日明城也是忙碌起来。日出而巡视兵部各司,日落而回卫所休息。相比进宫轮值倒是相当自在安逸,所到之地无不以上使礼遇优待。今日打算去监马司转转,毕竟此事完后还需向燕王回禀。 虽说燕地冬季颇为寒冷,但明城这几日的是忙的热火朝天。心劲干劲十足,仿佛感觉不到半点冷冽。前几日都在右营巡视,右营已出动万人将西山团团包围。十步一岗五步一人,连一只飞鸟苍蝇也飞不进。 各地守军都在有条不紊的驻扎,连山中鸟兽都被大军;一次又一次赶入西山,可谓是声势浩大。明城在右营中待了两日,又和赵沉统领商议西山防务诸项事宜。深感欣慰,如今已是万事俱备只待东风。东风起大典成北燕盛! 兵部下辖监马司诸多,今日要去的是城外规模颇大一处。明城早早命人备好马匹,出城前往查看。监马司离城不远,在城外五里处一天然那场圈养。此地草木丰厚,虽一入冬依稀还能看出植被盎然之景。当真是一天然的那场,明城驾马而观,不由的赞叹江山如此多娇。 入了马场递了文书,馆驿主事点头哈腰将明城迎进马厩。入了马厩,这才看到乌泱泱的马匹坐落于各个马房。眼前顿时有着眼花缭乱,心中无比震惊。人言北燕铁骑突出刀枪鸣,横扫千军如卷席天下。果真不是空穴来潮,只此间马匹已是成千上万。马匹之精壮有力,引天下英才所折服。 “此间马匹具是战马?”明城震惊的问道。 “回禀上使,多数均为战马,一部只是典事出行之坐骑。毕竟战马从出生到驯养,可不是一两日的功夫。今年相比往年战马锐减,还不到往年的一半。”主事恭敬的回复。 “噢?我观此处马匹众多?为何战马还不到往年一半?难道不能具驯服为战马?”明城不明所以的问道。 “大人有所不知。战马驯养何其之艰,从出生便有专司喂养驯化;若是到成年之时还未驯化,此生再无可能驯化。此处也不过是兵部旗下,养马之地不可随意更改马匹用途。”主事颇为有耐心的解释。 “噢?此处竟不是驯马之地?”明城依旧疑惑。 “大人久居朝堂,对其不知也属常情。燕地马匹大多来自漠北草原之地,草原各地所产马匹需尽收登记在册。由各部落所统一饲养驯服,然后才从草原一路过辽东进燕地。各部落有饲养驯化之职,以此与大燕所换所用之物品。 去年草原东部单于上书大王,天降大雪不少牛羊马匹都受了灾祸,所以上供给大燕的马匹也就锐减。也得亏了这一年并无大的战事,不然各军统领还不为战马分配而大打出手。”主事将马匹之源头一一道来。 “原来如此!马匹从草原而来,又过辽东之地。如此长途跋涉所费人力物力之巨,岂不劳民伤财?燕地不能培养出自己的马匹吗?”明城对此有些无奈的问道? “大人所言正是大燕眼下的窘境,不过眼下并无任何办法。一则大燕并无草原天然牧场,二则并无好的马种。多年前兵部也曾在燕地配种马匹,可惜所生之马过于温顺,实在是不适合为战马,没几年便草草了事。从此便得出结论,草原良马缺一不可。” 经过主事一番详细的解释,明城可算对育马一事有了大概的了解。两人一左一右,在马厩中行走。席间明城不停询问各马之事宜,主事总能不厌其烦的为其解惑。什么马匹的作息进槽梳马鬃,何时溜马何时返槽总能一一道来。主事说的详细,明城也是听得仔细。 “明城前来不过是巡查有无错漏,倒是麻烦主事大人多时。也罢,此地一切安好,时辰也不要了,大人留步!我们就此别过吧。”明城起手行礼告别。 “能为上使效劳,是下官的福分。只是正午已过,大人不妨留此处进些膳食。”主事连忙回礼。 “太过麻烦了,还是就此别过吧!” 两人从马厩一路走走停停,不知不觉便已过了午后。明城看着时辰不早了,便要告辞回都。主事本意想留上使进食,奈何又怕此地污秽惹恼上使。一番权衡还是毕恭毕敬送上使离去。两人正往那场外走去,一名小吏匆匆来报。在主事耳旁低声几句,主事顿时满脸震惊。 主事连忙对明城赔礼,说是那场来了大人物。不方便送上使离去,便由小吏代劳。明城也全然不在意,点头称是。主事匆匆离去,二人也是紧跟其后。待出了那场,对面一对车撵迎面挡住去路。车上缓缓下来一人,顿时让明城呆立原地。 “下官恭迎世子郡主大驾!”主事及一众官吏跪地相迎。 婉儿仿佛没有看见众人一般,直直来到明城身前。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顿时让明城脸色一阵潮红,心中思念随之而起。 “你也在此处呀!明城。” “嗯。婉儿,,,你也,,郡主殿下安好。”一番对答弄的明城紧张的不知所措。 “嘻嘻。多日未见,还好嘛?” 一声嬉笑一回眸一句安好道出两人思恋,一切皆在不言中。婉儿一举一动如勾魂夺魄一般,让明城思绪万千留恋不舍。 “下官一切都好!郡主为何至此?”明城努力调整自己那波动的心情,何况此处多人侧目。 “喂喂喂!我说你两也太目中无人了吧?本世子这么一大活人就站在这,你们愣是旁若无人一样!明城你小子也太见色忘友了吧!婉妹此间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不顾威仪成何体统!离那小子远点,对你可没安好心呀。” 明城和婉儿自顾自般一问一答,还真将慕容羽晾一边。慕容羽在一旁尖酸刻薄数落着两人,也不顾忌跪在地上的众人。一番言语后才反应过来,一个眼神,地上的官吏将头埋得更低了。最后还是婉儿出声让众人起身,解释三人乃是至交好友,偶遇在此让众人不要过于揣测。一众官吏哪敢吱声,都低头诺诺称是。 “世子息怒!下官赔礼了!”明城无奈姗姗一笑。 “去去去!一边去!此刻你眼中哪里还有我这世子,婉妹离我近点,莫要让这家伙打你的主意。” 慕容羽将明城拨到一边,禁拉婉儿在自己身后。像是保护自家小妹不被人欺负一般,让明城一时哑然失笑。 “不知世子与郡主来此为哪般?”明城虽有些无奈,还是上前询问道。 “去去去!与你何干?此间主事何在?”慕容羽防备之心更甚,干脆直接找此处主事问话。 “下官在此。不知世子郡主有何吩咐,下官一定照办。”主事唯唯诺诺般走上前。 “冬狩在即!郡主欲挑选几匹温顺良马,此间可有良马否。”慕容羽高高在上从未用眼神看主事。 “有,有的。此间温顺坐骑颇多,世子郡主可是要入场挑选一二?”主事依旧诺诺回禀道。 “嗯。带路!” 随着慕容羽一声带路,众人直入马厩。一边侍卫紧随其后,不时有人用眼神向明城问候,明城也都一一抱拳回礼。待众人都入那场后,明城这才反应过来,屁颠屁颠追上两人。 “宫中不是有良驹吗?怎么这般舍近求远?”明城追上慕容羽,不由的反问一句。 “宫中良驹只适合你等禁卫扈从,那合适郡主们千金之躯?嗯?你怎么还未离去呀?你又来此有何公干?话说这几日宫中轮值也不见千户身影?难道也学杨浦告老还乡了?”慕容羽面带讥笑,对这明城一番挖苦连连。 “嘿嘿!让世子殿下见笑了!正如殿下当日所言,燕王下旨命我巡视冬狩之一应事务。这几日确实并未进宫值守,倒让殿下抓住把柄了。实在是分身乏术呀,不怪下官松懈轮值之事。”明城嘿嘿一笑尽力替自己圆回来。 “原来如此!恭喜千户贺喜千户。如今也是父王特使了!来来来,本世子恭送特使大人!” 也不知为何,慕容羽就是看不得两人有所交际。只要是看到明城与婉儿同时出现,就感觉浑身不舒服。好似自己白菜,随时要被邻家的猪叼走。不时的催促明城赶紧离去。 “世子与郡主具是为冬狩之事而来,自当也在下官巡视之中。下官也乐意为二位效犬马之劳。”明城嘴一撇心想着赶我走?没那么容易! “你,,,还真是脸皮够厚!”慕容羽送给明城一个算你狠的眼神。 “世子郡主。此间温顺之马皆在此处,有只会迎来送往的坐骑,也有一些温顺之战马?不知两位殿下要挑选何种?”主事走到一间马厩解释道。 “废话冬狩射猎之用,要只会驼人驾车之何用?必须是战马良驹!” 婉儿还未出声,便被慕容羽抢先一步怒斥道。吓得主事一番冷汗直流,赶紧又指了指几匹马。 “怎么婉儿你也要上马狩猎?太过危险了,猎场可是危险重重。稍有不慎便有所损伤,还是沈重为上呀。”明城一听婉儿也要上马狩猎,顿时担心连连。上前对婉儿一番开导。 “还是瞧不起我吗?和阳明城中一样?还是觉得女流之辈终是拖后腿的?你可别忘了,阳明城夜袭我杀敌在你之上!”婉儿眼神幽怨看着明城,仿佛当日与明城对立之事就在眼前。 “明城!别忘了你是何身份?婉儿也是你叫的!女流之辈又何妨?我家婉妹自幼尚文习武,所经之事让你望尘莫及。大燕身起于草原,骑马射猎乃天性!就是女子马上本事,也比你强上千倍万倍! 我还告诉你,不止婉妹一人参与冬狩,其他几位郡主也都会参加。今日我与婉妹前来,就是为其他几人挑选良马。你小子可别太狂了,到时候输给几位郡主,看你还有何脸面如此大言不惭!” 慕容羽看着婉儿受屈,顿时不乐意了。上前便是对明城一番风雨交加,喷明城脸上满是口水。明城此刻眼睛被口水沾满,想睁都睁不开。自己冤枉呀,何时看不起女流了?只是出于对婉儿的关心呀,还真是关心则乱一番暖意付之东流呀。 无缘无故还换来被慕容羽一番斥责,话说这小子今日吃火药了?火气如此之暴,句句对自己是不留情面呀。想着躲慕容羽远点,刚想上前给婉儿解释一二。奈何婉儿不理二人,径直上前挑选一匹马,翻身侧首抓缰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一般如此潇洒飘逸。 “你小子别走!让婉妹好好挑选,别打扰她!”明城还想进马厩,被慕容羽一把拉住。 “今日这是怎么样?火气如此之大?我可没招惹你!”三番五次被慕容羽讥讽搅和,明城已经忍耐多时了,此刻也是不管不顾的反问道。 “嗨!你是没招惹我!但你招惹婉妹了!你还知道你的身份吗?还知道她的身份吗?还知道婉妹是女儿身吗?女子未出阁什么最重要知道吗?知道为何阳明城战功对婉妹只字未提吗? 对女子来说名誉便是天!你可以这般无耻下作,她能吗?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你想干嘛?一展情愫?还是想对婉妹拉拉扯扯?你是昏了头吧!别逼我与你翻脸!” 慕容羽顿时火冒三丈,连连斥问几句。怼的明城一时无话可说,连连低头不语。说实话多日未见,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是自己没有克制好心态,对婉儿的声誉差点不管不顾。 “下官知错了!”明城只一句再没话说。 不多时婉儿在主事的建议下,挑选了几匹良驹。便对主事吩咐好生照料这几匹马,明日便差人拉走。主事连连点头,称一定善待这几匹马。随后叫来几名马倌,将马牵至一处好生照料。 其中一名马倌,时不时的望向明城这个方向。让明城顿感危机,立刻握紧手中长刀。 “小橙子!小橙子!” 第47章 遇旧友误佳人 “小橙子,小橙子,小橙子!” 明城手中钢刀只是紧握了一下,四下禁卫如心领神会一般;顿时如临大敌一般,飞身上钢刀已架在马倌脖上。马倌被几人刀架脖上,颤抖着身躯使出浑身解数,喊出三声。 明城定睛一看,顿时已然泪流满面。马倌蓬头垢面,虽着马倌衣裳奈何也是补丁无数。一副苍老面孔,让明城心中五味杂陈。稍微靠近马倌,迎面扑来一股股恶臭腥味。 明城不由得回想到从前,那座山,那座寺。少年之时四人携手为伴,总是无忧无虑奔嬉于山间。四人一同随师父蒙学识字,被师父经常责罚也满心欢喜。四人中王格进学最快,陈生笔墨当最;只有李进和自己对文章书写无半分兴趣,这也成了李进与自己关系最为要好原因。 明城还记得,每逢寺中无物充饥时。进哥总是偷偷带给自己吃食,山野村庄谁家也不富裕呀。进哥为此挨了不少责罚,可从未在明城面前抱怨过。这一切的一切如往事历历在目,让明城一点也不敢忘记。 “进,,进哥?是进哥吗!”明城缓缓走上前,眼含热泪声音嘶哑。 “小橙子!是我呀!我是李进呀!”李进虽被禁卫们架刀在首,心中无比热泪盈眶。 “把刀放下!这是我幼时好友!” 明城对着几名禁卫一番命令,几人虽有顾忌终未收刀。几人目光又都不约而同,看向世子与郡主。待得到世子同意的眼神后,才缓缓收刀退至世子身后。 “进哥何时到的燕都?叔父还好吗?怎么做起了马倌?”明城心中欣喜若狂,不由拉着李进的手连连发问。 “嗯嗯,一切都好!早就到了燕都,父亲已然安好。至于如何做了马倌,唉,一言难尽啊,总得活着吧。”进哥紧握明城双手满眼热泪,一个劲的点头称好。 “如今我也来燕都了,以后不会让你再受苦了。”明城摸着李进单薄而破烂不堪的衣衫,不由的痛惜道。 “我知道!都知道!燕都都传遍了,少年英雄智解边城之围。你可是为边城流民增光添彩呀!是燕国英雄少年呀!”李进看着明城不止赞美连连。 “既然知道,又为何不来寻我?担心如今荣华富贵的明城,忘了曾经有难同当的兄弟吗?小橙子还是当年的小橙子,从未变过!”明城此刻已是泪如雨下。 “我知道,我知道。如今你身处高位,有这样的兄弟,怕引来同僚笑料。怕我如今这副模样,给你平添许多麻烦。”李进此时有些扭捏双手直搓,面带愧色有些不知所措。 “走!我带你离开此地!以前都是你带我在山间行走,如今也该我带你好好享受享受。” 明城说着便拉着李进出走,这可将主事吓的头昏目眩。 “上使大人不可呀!万万不可!此人虽只是小小马倌,但也是在兵部造册备案上。大人就这般将人带走,让下官如何向上官解释。平白无故一个活人消失,下官可是吃罪不起呀!”主事赶紧上前跪拜,对明城一阵哭诉。 “你!找死呀!别说区区一马监便是兵部府衙,我想带走一人谁敢拦我?” 明城被主事迎面拦住,顿时感觉脸面有些挂不住。不由的怒气冲天,对着主事便是一番怒斥。 “上使饶了下官吧!下官也是秉公行事呀!还望上使开恩呀!” 主事深知不可强扛明城,便是跪地拉着明城裤脚一番求饶。一番惺惺作态,当着慕容羽与郡主的面,表现的是淋漓尽致。 “明城!过分了!世子哥哥还在此处,怎么能这般以权压人?”婉儿看着主事这般模样,又怕慕容羽与明城起了矛盾,赶紧对明城一声责备。 “世子郡主殿下!可得给下官做主呀!下官只是此间小小主事,人员去留那敢随意放任。大燕军法何其之厉,下官那敢以身试法呀!”主事仿佛得到了两人回应一般,赶紧对准矛头不断向二人求饶。 “好了!既然明千户如此威武霸气侧漏,别说要带走一人;就是将此间夷为平地,谁又敢说个不字?”慕容羽看着明城这般仿若无人般,明显有些赌气。一番阴阳怪气的说道。 “不,不,不。小人不走,还请世子殿下息怒。”李进听着慕容羽这般言论,顿时吓的语无伦次。赶紧跪地对世子一声声求饶。 “我不管!不管谁拦,人今日我一定要带走!”明城一把拉起李进,眼神坚定的对着慕容羽。一番豪气的话语,两人彻底杠上了。 “你走一个试试?别以为有一众老将撑腰,便可无法无天了。大燕的军法国法你当摆设吗?你以为你带走这贱民,便能锦衣华贵从此脱离苦海了?笑话!”慕容羽一声呵斥,四下禁卫顿时打起万分精神。 “世子哥哥!”婉儿还想对慕容羽撒声娇,立时被慕容羽打断。 “你别吭声!这小子行事素来如此无法无天,不给点颜色看看,恐怕日后连父王也不惧之!” 慕容羽此间几句话,还真是铿锵有力,倒有几分帝王风采。看来和这些时日袁明兮的教诲息息相关呀。明城还真小瞧了袁明兮此人,连杨浦也没有办法为之的事。他竟然办到了!竟然隐隐让慕容羽有了几分王霸之气。更是小瞧了这位二世祖,与从前相较差之千里呀。 “说吧!怎么才肯放人?此件事算下官欠殿下一个人情,日后定为殿下马首是瞻。别太过分了,差不多行了。就一个不入品级的马倌,殿下还要下官跪求吗?”明城上前悄悄在慕容羽耳边低语几句。 “你,这是求人的样?算了吧!好不容易看到你小子弯腰一次,真痛快呀!”慕容羽一阵白眼。直拍双手叫好,仿佛又回到那般玩世不恭的样子。 “主事大人请起!明某今日初见旧友,有些恍然过于偏激了些。还请大人恕罪!给大人赔不是了!我与殿下已商议过,待我回都城后上书兵部;兵部下了文书后再做交接,这样如何也不为难大人吧。不过今日明某与旧友重见,大人可否卖我一个面子,让李进休沐一日如何?”明城懒得理慕容羽的样子,转身扶起主事。换了一副口气,对主事一番客气商量道。 “这,,,”主事不敢轻易回复,略带担忧看向慕容羽。 “这什么这!堂堂五品千户,燕王御使,这点小事都行不通吗?别怪本世子没提醒你,这小子可是手眼通天。连兵部尚书对其都是子侄称之,另外这小子还有点记仇!”慕容羽此时倒是大手一挥,将自己置身事外。大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做派。 “下官不敢!小官不敢!”主事跪地连连叩头。 随着慕容羽一番恐吓,主事对此事连连点头。有道是他乡遇故知,乃人生一大喜事。何况是儿时玩伴,更为可喜可贺。红颜相伴竟不能抵过旧友重逢,自从遇见李进便对佳人不管不顾。直到慕容羽与婉儿告别之时,明城才堪堪回眸。 “明城!我随婉妹先行一步,就不打扰你们兄弟叙旧了!王宫再会!”慕容羽翻身上马对明城告别道。 “下官恭送世子郡主。” “再见了!小橙子!”婉儿也是将头伸出撵外,对明城一番俏皮喊着。顿时让明城无地自容,面如潮红一般。 “嗯!郡主冬狩再会!”明城又对婉儿点点头。 原以为今日乃天赐良缘,奈何前有慕容羽当道,后有李进出现。让本该与婉儿邂逅相遇,奈何相遇即是缘。只差一层窗户纸未捅破,明城也只叹缘分未到呀!机会稍纵即逝,下一次能如今日这般,还不知等到何年何月? 可悲!可叹!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刻难为情!一座宫墙将二人相隔万里,一声郡主犹如鸿沟一般,让人望而生畏。明城做人做事只看前路不问归期,始终坚信前路虽远行则将至。奈何!人世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世间忧愁多烦扰,唯有相思不可替。 明城又怎知婉儿也是如此这般,回宫的路上默念小橙子,一路如同痴傻一般低声嬉笑。脑海中不由闪出:当日那个傻小子拍着胸脯对自己说,杀父之仇由他替自己报了。如今竟已登堂入室坐高而行居,也不知那傻小子何时才能开窍呀。 “与君初识,犹如故人归。天涯明月新,朝暮最相思。”随着婉儿一声叹息,车辇已渐行渐远。 明城此刻目送车辇渐远,心中百感交集。又无可奈何,老天总是这般捉弄人。默默的站在监马司外良久,冷风嗖嗖倍感无助。最后还是李进出门,才将明城喊回神来。 “小城子!怎么有心情?” 李进刚从马监出来,便看到明城眼神呆滞眺望远方。又不知道发生何事,不由的出声询问, “嘿嘿!无事!今日能与进哥相见,我实在是高兴。”明城很快便换了一副脸色,对着李进笑声相迎。 明城本欲带进哥进都城美餐一顿,待自己求求李牧赵沉二人,看能否给进哥某个官身。毕竟禁卫所对人筛查之严,可不是随随便便能进一人。自己曾拼了身家性命,才被特许入了北城卫所。与进哥一番交流,主事还算明眼人,直接让李进休沐两日。李进便想邀明城去家一趟,明城一想也好。二人携手同行,明城牵马于身后。 “进哥你可以呀!才入燕地几日,竟将家安在都城内?”明城跟着李进一路前行,本来还以为在城外那所庄上。直到能看到燕都城门时,明城对着李进一番赞叹。 “不过是靠父亲以前的好友接济,才在西城有了片瓦遮身之地。不过都是些普通百姓罢了,勉强苟活于世。”李进一声声低沉。 “放心吧!进哥我虽不能带你荣华富贵,但也绝不会看你就此落寞。” 明城看着李进这般低沉,心中很是不好受。曾经那般无忧无虑的少年,才半年光阴不见,竟变得如此多愁善感。明城不敢想他们吃了多少苦,又被生活如何摧残过。 “小城子,先别聊了赶快进城,待日落三钟声后城门便关了。” 李进看着太阳慢慢下沉,顾不上说话,直拉着明城的胳膊快步疾驰。明城原来还想对其说哪怕城门关了,自己也能带他入城。最后还是硬生生忍住了,真怕李进当成自己对其炫耀折辱。 待两人入都城后,又马不停蹄前往西城。明城深知西城有宵禁一说,李进怕耽误了时辰让明城为难。可笑至极堂堂燕都也就只有西城宵禁,前门街市东城皆对宵禁之事置若罔闻。还真是以群分人以权贵而别! 明城走进西城后才发现,西城远远不是自己所知那般贫苦。一入西城迎面而来一股腥臭,令人头昏眼花隐隐作呕。所到之处随处可见污秽之物,民房无不是残破不堪。墙欲倒基无石顶无全瓦遮身,一阵大风而过好似随时可倒塌。 明城此刻才明白,为何西城卫所在前门街市而不在西城!为何唯独对西城如此威压!原来西城便是北燕最大的遮羞布,好让他国误以为盛世北燕!明城此刻除了愤怒只剩愤怒,也只能如此干瞪眼般愤怒。 李进带着明城走进家门,明城这是心酸无比。待李父颤颤巍巍的,用自己粗糙而又乌黑的手紧握明城之时。明城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夺目而出。 “好孩子!不哭!乱世之中我们还能相遇,皆是天意使然。各人自有各人造化嘛!若是李道长还健在,看到你如今的成就会无比开心。可惜了!”李父一边为明城擦拭眼泪,一边安慰明城道。 明城紧握李父之手,仿佛对面之人便是自己的师父。待几人情绪稳定后,明城这才与两人一番寒暄。明城不经意间说能为进哥谋个好差事,奈何李父一番言语竟让明城恍惚。 “唉!人生哪能多如意,万事只求半秤心。莫要强求,顺其自然便是。” 一句话如大道至简般,看尽爱恨情仇人间百态。 第48章 北燕的遮羞布 恍如隔世再回首他人还在此山中,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奈何世人总把名利看断肠。今日与李父一番相交,才知无欲则刚之道理。可惜呀,世间百态人情冷暖,又有几人能做到不动如初,坐观海潮听风浪。 明城深知自己不是完人,总有七情六欲,看不得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终是不能对旧友现状无动于衷,一再保证会给进哥某个前程。李父虽嘴上说着大义凛然,不难看出眼神中带有些许希望。 “伯父。能说说你们怎么到的燕都吗?你和进哥一路风尘,恐怕吃了不少苦吧。”明城待李父心情平复许多后,才问起两人过往。 “唉!此事说起来话长呀!当日阳明城被围两军随时开战一触待发,我与进儿冒着生死之危,随流民跨过三水才入北燕边镇。一路上随流民而行,一路上饿殍遍地,随时随地便有昏倒在地。可怜呀!倒下的人没几个再起来的,跟我们一同而行之人越走越少。 待入燕都之时,身边之人已所剩无几呀!都是苦命人呀!为了生而转走异地,可惜最后还未能逃脱命运安排。多少人为了谋求一条生路,都如这般舍弃故土远走他乡,奈何都落个葬身他地的一场,临了临了遮身的草席都没有。” 随着李父一顿一挫的言辞,让两人早已泪流满面。也许李父看尽人间生死,也许到了暮年,对故土对斯人无比怀念。多少人为生计奔波异地,挤得头破血流终含恨而死。老天便是如此,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佛不渡苦难人,生活只欺穷苦人。 “伯父不必如此伤感,各人自有各人造化。人间若如炼狱一般,对他们来说算是解脱吧。活下来的人当尽所能及的为世间播撒暖阳,哪怕只是微不足道也无妨。只要想做能做敢做,人人如此世间将被大爱所包围。那时再无流离失所,再无赤地千里饿殍遍地,称之人间天堂亦不为过。”明城一边安抚李父,一边畅想美好未来。 “呵呵!孩子!若真有那么一日,我这老头子就算埋在下面也能乐醒。哈哈!”李父听着明城一番畅想,不由的开口直乐。不知是在为未来所开心,还是笑明城此想法荒诞无稽。 “放心吧伯父!只要我们同心协力,一代人完不成还有下一代,如此代代相承终有那一日。”明城眼神坚定拍着胸脯保证。 “小橙子!你如今越来越不同从前了,倒是让我不认识一般。”李进看着明城不由的愣了神。 “只不过是对将来一些美好的愿望罢了,能不能实现还是未知数呀。不说这些了,伯父和进哥又如何做了兵部马倌?”明城眼神带出无奈之举,话锋又说起二人。 “我来说吧!我与阿父到了北燕都城外,便被士兵挡在了城外。流民虽说饿死消亡不少,但也有成百上千之众。城卫又怎敢让这么多的流民进都城!我与阿父在城外风餐露宿足足有三日,眼瞅着流民一个个倒下。城卫们或怕此事闹大传扬出去,才让城中有保人的进城避难。 说来也巧阿父年少之时,便在北燕与人养马。不乏有重情重义之友,一番打探好友亡的亡死的死,就剩下一人孤苦伶仃而生。老人将我与阿父接回此地,又给阿父托了差事。可惜呀!好人不长命呀,没几个月人便撒手而去。”李父咳嗽不断,李进一边替李父捶着后背,一边聊着当日之事,很快又是一番泪流满面。 “老付是个好人啦!可惜喽!一辈子无儿无女的,临了临了还是我父子二人所埋。”李父一声感慨泪已沾湿满面。 “伯父!我若让进哥入军为卒,不知伯父能否同意?” 明城听着李父一声声叹息,心中一想李进毕竟与自己不一样,自己孤身一人死了也就死了。若是李进入了军营,不幸阵亡那就只剩一孤寡老人了!真怕日后李父也是如此这般下场,那自己岂不是追悔莫及。 “我老了!生死早已看淡,你们年轻若有志向抱负尽管折腾去!若有一日魂兮归来,千万别忘了归家的路。”李父已是满眼泪水。 虽说老人已生死看淡顺其自然,还是对故土情故土人念念不忘。明城一直与两人聊至夜幕,两人极力让明城留下用些饭食。明城不忍多吃一口,给两人平添一人口粮。最后明城在李父的一声声乡野小调中离去。 “魂兮归来,去君之恒干。何为四方些?舍君之乐处,而离彼不祥些。 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讬些。长人千仞,惟魂是索些。十日代出,流金铄石些。彼皆习之,魂往必释些。归来兮,不可以讬些。 ……… 魂兮归来,北方不可以止些。增冰峨峨,飞雪千里。归来兮,不可以久些。” 山野之民将就魂归故里,落叶归根入土为安。李父怕是担心自己挺不到那一刻,就要和流民一般客死异乡。今日能和明城相聊诸多,恐怕全当故乡人故乡情为故乡了。这半年的风雨漂泊,让老人已是油尽灯枯。明城能看出老人一言一行都在竭尽全力,恐怕时日已不多。 人之生死乃天道轮回,谁也不可躲过。明城所能做之事,便是在老人生前为进哥铺一条康庄大路。若是老人弥留之际,也未曾看到子女风光那日,才是死不瞑目。明城有此想法也不知是好是坏,是对是错。 夜深难以入眠,儿时的场景总是浮现在眼前。几位儿时伙伴,总在自己眼前呼唤。师父一次一次的问自己,文章看进多少书又念到几何?突然画面一转,师父坟前平添许多新坟。明城一下便被惊醒,天已是大亮。 天亮梦醒,梦醒而终呀!明城已下定决心,在兵部或是右营给进哥求个谋职。今日一早匆匆入王宫复命,再去纠缠李牧赵沉二人,奈何事与愿违。 燕王坐于暖宫之中,正专心批阅奏折。待内侍总管陈洪带领明城走上殿内,又对燕王一番禀告,便独自退去。 “嗯!做的不错!等会孤王,这些批阅完再看你这些。” 明城将今日所巡查之事务一一陈列在案,燕王无暇分身顾及,只是对明城点头认可道。明城只能默默站于殿中,时间一长有些百无聊赖,便獐头鼠目般左右打探。 不多时陈洪又领进一人,面白无须如白无常一般渗人。明城对此人颇为好奇,一时上下打量不断,惹来陈洪制止的眼神才算罢休。明城还想怎么何人,都能直入燕王殿前。这陈洪也真是不负责呀。明城不知道是燕王早有旨意,凡燕三品以上官员,国有大事可直入王前奏对。 “大王!经太常院与兵部核对,冬狩大典所费之巨。国库实在是入不敷出呀,兵部连连让太常院缩减开销。奈何!国之重典举国同庆,实在是减无可减。还请大燕定夺!”面白兄一上来便是捶胸顿足般哭诉。 “兵部的陈情,孤王依然看过。兵部亦有难处,太常院也不易呀。传陈湖!”燕王虽有头痛但一番太极打的可谓是满满当当。 “奴才陈湖叩见大王!”内侍副总管陈湖匆匆来到殿前,跪地叩拜燕王。 “陈湖你掌管王宫一切事务,王宫内库可否腾挪一些银两?冬狩大典迫在眉睫,也算解了燃眉之急。待来年之赋税再补给内库如何?”燕王头也未抬漫不经心的对陈湖说道。 “大王!内库也是所剩无几呀,王宫一应用物采买已是缩减一半,能否坚持到来年还是未知呀!去年草原遭了天灾,百姓流离失所。大王仁慈年初下旨从内库拨出不少赈灾之用,如今内库也只能堪堪维持现状。”燕王刚说完陈湖便如惊弓之鸟一般,仿佛要从自己切一片肉来。嘴中蝶蝶不休就一个字没钱,自己掏不出来。 “这可如何是好!冬狩大典乃国之初新之象,怎能草草了事。太常院绝不能坐视礼法不周之象,还望陈总管宽厚高抬贵手一点就可。”面白兄顿时慌了神双手一摊,又是对陈湖一番高谈阔论。 “冬狩大典乃是国之重!燕王起居便不是国之重了?大人莫要这般强人所难,小奴也是一心为大王为燕国着想呀!若是将内库银钱挪用于冬狩大典,大王日后起居该何为?大人不会让大王被他国贻笑大方吧!”陈湖倒是一番据理力争,可谓是牙尖嘴利寸步不让。 “大王!请大王做主呀!太常院实在是为难呀!”面白兄从陈湖处未讨得好,便转头看向燕王。 “内库确实空虚,孤刚想起来此事。年初为草原赈灾,兵部户部上书钱粮不济。内库一半的银财,被孤用作赈灾之用。太常院可否与兵部再商议商议,拿出个稳妥的策略来。如今正值灾祸之年,民间已是青黄不接。孤实不忍再向百姓索取,不然大典便一切从简吧!”燕王一声叹息无可奈何呀! “大王!大典所用之鼓乐已然将成,各项事务也在紧锣密鼓般落地。此事若要从简,恐怕铺张浪费更甚之。倒是兵部尚有一笔钱,只是兵部不允挪用。”面白兄面色慌张般解释道。 “噢?兵部尚有余财?为何不让挪用?兵部如何说的?”燕王微微皱眉问道。 “回禀大王。这笔钱原是兵部用作,退伍老兵和烈士家属年关之抚恤。如今冬狩大典在即,不如让兵部暂且挪用一下。待来年再补上,依下官所想北燕百姓定会同意的。”面白兄珊珊一笑终是露出可恶之獠牙。 “放屁!” 明城听完此番言论顿时火冒三丈,摸了摸腰间,这才想起自己怕再惹事,今日就没佩戴长刀。对其便是破口大骂一句,也对燕王李湖不管不顾。明城可不像李湖那般,还得和你有来有往的对峙。不过真的庆幸,自己有遇事先知之明呀。若是真佩戴长刀,此刻恐怕已是大祸临头。 “你是何人?敢在王殿如此出言不逊!岂不知惊扰王驾是何罪责?”面白兄脸色更是苍白,指着明城便是强加各种罪责。 “你闭嘴吧你!看你如此面色白净,心肠为何如此之黑!大燕将士为国捐躯共赴国难,奈何就连其家属的抚恤钱,你也能昧着良心抢夺。你他妈!到底做的是那朝哪国的官?我越看越觉得你小子不是好人,倒像是个奸细一样。”明城直接就是对面白兄一番辱骂,差点将一旁的李湖憋疯。 “你,,你,粗鄙!王殿怎敢如此?大王此人三番五次出言污秽,对大王不敬还请正法此人!”面白兄气的一时脸色发红,又是转头看向燕王。 “哈哈!你小子!还是这般毛楞!不会和太常丞好好说话嘛?袁爱卿莫要生气,还不给袁大人赔礼!”燕王面带微笑对明城一番斥责。 “下官明城拜见袁大人。给大人赔礼了。”明城无奈对其鞠躬一礼。 “原来是明千户!常听叔伯提起千户英姿,今日一见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呀。怎敢受千户如此大礼,袁鹤逸见过明千户!” 当听到对方叫明城之时,袁鹤逸便知道此番见燕王恐怕要空手而归了。这人只靠一张嘴便搅的让杨浦归隐,实在是不容小觑。难怪叔父曾言不可以常理对之明城此人,还真是有些邪乎。一番粗言秽语,连燕王也未曾出声呵斥过。真让人看不透! “袁爱卿!明城亦是奉孤之命,巡查冬狩大典各项事务多日,对此事也有些话语权吧!”燕王不悦的问道袁鹤逸。 “是是是。明千户自然有之。既然明千户不同意挪用将士们年关的抚恤,不知明千户有何高见,可解眼下国事之急。”袁鹤逸虽对燕王一番唯唯诺诺,又是话锋一转将难题抛给明城。 “既然百姓将士都不能碰,何不从官员身上找找看?朝堂官吏有钱出钱,有物捐物可否?”明城低头思索片刻,便对其说道。 “善!此计甚妙!既能渡过眼下难关,又能让朝堂上下一心同舟共济。明日孤就颁旨,在朝官吏有钱出钱多出些力,助冬狩大典顺利举行。”王燕一声赞叹响彻殿内,让袁鹤逸李湖二人皆是哭笑不得。 第49章 自证清白 国贫而民饥,民困而国穷。越穷越战越战越穷,连年征战早已掏空了北燕的躯壳。时至今日,堂堂一国竟对一典事无能为力;竟然要从官吏手中索要,岂不让人耻笑。明城不知道自己此番计策,会掀起何种风波。 岂不知国索取于官,官索取于民,此为周而复始矣。看似与民无关,实则成为日后横征暴敛的托词。北燕日后对百姓行行种种的赋税,便因此而来。看似明城为民做了天大的好事,实则日后会成为众矢之的。 不过眼下的难题是官员亦不富裕,明城此番计策已与一众官员背道而驰。燕王刚一下旨,朝堂上早已怨声载道。世家摆明了置身事外,将明城推向浪潮。更有甚者对明城唾骂不止,竟有人提出撤销四卫之权。总之明城已成了,官员们千夫所指之向。 明城虽远离朝堂亦有耳闻,终日龟孙于卫所与王宫之中。每日王宫轮值之时,也能看到其他卫所兄弟的白眼相对。明城不以为然,觉得自己此事做的并未有错。为何换来世人的纷纷白眼,不由扪心自问难道自己真的错了? 短短两日的功夫,明城的恶行已传至各堂各部。也从侧面反应过来,冬狩大典的开销已筹集待拨。明城知道自己不能再避其锋芒,如此消沉下去。今日休沐打算去往兵部面会李牧,也好好见识见识官员们是如何诋毁自己的。 卫所众兄弟皆是对其苦口婆心劝阻,奈何明城铁了心要硬刚此事。答应给进哥谋的差事,已耽搁多日。待冬狩大典后,各部各守军将领返回驻地,恐怕就难上加难了。今日正是好机会,明城才不怕官吏的唾弃。 明城如往日一般,又只身来到兵部。还是那日那般喧闹之情景,还是以红蓝白签而入内堂。明城轻车熟路来到小吏面前,对小吏一番言语。小吏赶忙进内厅,不多时便看到李兵匆匆而来。 “我说兄弟!你不好好待在卫所,跑兵部来干嘛?你不怕被人生吞活剥,我们还担忧被你连带呢。”李兵压低声音,对明城一阵的埋怨。 “怕?我行得正坐得端,对宵小之辈有何惧之!再说了,堂堂北燕兵部尚书之子,何时如此胆小怕事?”明城一番言语铿锵有力。 “好好好!你不怕!我怕呀!别说尚书之子了,就是世子殿下如今也是挠头不止。怎么就交了你这般兄弟,做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如今可倒好,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李兵无奈的摇头摆手,对其所作所为不敢苟同。 “废话少说!尚书大人可在府衙,带我去见尚书大人。”明城才不屑置辩,让其赶紧带自己去见李牧。 “不巧的很!今日家父身体抱恙,已回府休养了。”李兵又是一番阴阳怪气。 “早说呀你!浪费半天口水!尚书大人身患何病?要不要紧?”明城啐了一口唾沫星子,又不止发问。 “不知道!你自己去看吧!李府大门你又不是不知道!”李兵脸色明显不悦,大袖一挥转身而去。 “这小子吃炸药了?火气如此之爆。”明城看着李兵远去,心中嘀咕一句。 明城出了兵部大门,直往醉仙楼而去。从醉仙楼中买了两坛好酒傍身,回念一想不对呀,自己这是去探病,带酒恐怕不合适吧。匆匆在街市一番转悠,买了几两茶叶捧在怀中,这才安心去往李府。 李府大门紧闭,待自己上前敲门投了名刺后,门房小仆对其又是一番尖酸刻薄。明城无语,难道今日不宜出门?待门房通禀内房后,才不情不愿的将自己迎进大门。 李府前堂已是多人在侧,李牧也是坐于堂前,完全看不出身体抱恙之色。待众人看到明城后皆是咬牙切齿,一眉目而射向自己。明城无奈埋头进李牧身前跪拜,又将手中礼品送至下人手中。 “呵!此等小人行径,大人不妨撵出去!” “是呀!尚书可待你小子不薄呀,安能做出如此李报桃疆之事!你小子也配入得李府!” “就是,就是!狼子野心如世家一副嘴脸,今日来完全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呀。” 时下厅堂内,一众官员对明城指指点点。或有骂声或有人挽袖欲上前,从始至终李牧等人未发一言。 “各位大人!明城何故来不得李府?李尚书待我如子侄一般,今日叔父身体抱恙明城自当拜访一下。怎么到了众位大人口中,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了?”明城虽心中有气却又无能为力,只能一一口对。 “既然知道尚书待你如子侄,又为何如此刁难兵部?今日尚书完全是被气倒的,你与世家蛇鼠一窝,在王前对策可有此时?朝堂各部各员皆要为冬狩大典出捐纳服,可是从你口中而出!你敢说这些不是你做的好事?敢说你没有和世家沆瀣一气?”一位年迈官员痛心疾首的对明城斥责,一番连连反问让堂前众人怒不可言。 “明城承认此事确出自我口,但与世家沆瀣一气,明城实在不敢恭维。世家如何作为明城不知,明城所做之事,上对的起天地良心,下对得起黎民百姓。若是众位大人因此憎恨下官,小官无话可说。”明城一番言论大有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之意。 “依你小子之言,反倒是你为忠臣烈士刚正不阿,我等成了乱国之臣?小子你有些搞不清状况吧?就因你一言,朝堂上风云四起,大有波涛汹涌之意,随时可席卷一切如空!你反倒高举义旗,摇声呐喊我等是为乱臣贼子?此不是本末倒置,黑白颠倒吗?”又有一人不忿,跳出来用乱臣贼子形容当下之事。 “大人是否有些夸大其词了?此间众位大人无不是忠君爱国之人?何来的乱臣贼子?难道就为诸位大人出点身外之物,大燕朝政就可分崩离析了?大人此言最好出了门别说,否则传到大王耳中,此间众人无不有连带之则!”明城对其一番反问,又隐隐带走一丝丝威胁。 “世人都曾言明千户以嘴上功夫,而入得朝野,今日一观还真让人深信不疑呀!牙尖嘴利伶牙俐齿成不了大气,此间众人那个没有为大燕流血过!我等对大燕之忠何用你来指责?黄口小儿安敢对我等指指点点!”一人对明城一番折辱,羞辱连连顿时让明城气不打一处来。 “明城有今日非只有嘴上之能,阳明城一役明城手刃百人,兵部文书亦有记录。大人此番羞辱明城铭记在心,改日定要领教领教大人神威!此番前来只为探望尚书大人,下官本不愿多说无益之话;奈何众位大人依依不饶,下官只能先吐为快了! 当日王殿之上,本是世家要夺取退伍老兵和身亡烈士家属年关抚恤之钱财!明城实为不忍心,让一众年老体衰之军属年关无望!这才出此下策,让官员补上冬狩大典所缺。众位大人亦是出身行伍,怎能不知下属之苦? 连年战乱连年征兵,大燕有多少人葬送异国他乡。如今就剩些许老弱病残,竟还不愿放过吗?多少人曾如众位一般,送子送夫投身军旅,奈何换来的只是黄土一捧。我相信众位大人都能感同身受,我们能从他们口中夺食吗?又岂与禽兽何异?”明城终是将心中之事一一陈列,让厅堂众人无不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他奶奶的!兵部的年关抚恤,世家又如何得知!定是有人为世家通风报信,竟有人甘愿做世家的走狗?一定要将此人找出!这等猪狗不如之辈,安能与此作伴!”一火气大的官员顿时怒气冲天,对着堂前众人一番风雨交加。 “我早就说过这帮世家狼子野心,不可与之共存。可怜我大燕铮铮铁骨为国尽忠,竟连抚恤也被人所图谋不轨。若无我等武人出生入死,何来大燕立身之本;世家之举无疑是挖坟取骨,我等定与世家势不两立!” “就是就是!没我等武人,世家能偏安一隅吗?明千户此举乃大义也,是我等错怪千户了!给千户赔不是了,还请千户莫要挂念于心!”刚才对明城叫嚷声一片,如今又都来明城身旁赔礼。 “尚书大人几位将军!何不以此参世家一本,世家此举乃是动摇国本。若是长此以往下去,将无我等立身之地呀!”一人直接上前建议李牧几人,在朝上参世家一本。 “嗯!此事需从长计议,若有半点疏忽,则让世家钻了空子。众位大人,今日明城所言还请四下转告一二。莫要让这小子一直背负此等骂名,让世家渔人而得利。 本官已无大碍,众位大人请回吧!冬狩大典在即,各部事务繁忙还需众位大人费心呀!” 李牧对众人一番嘱托,便下了逐客令,众人这才一一告退。 “你小子!行呀!一句话便让兵部掏了五万钱!要不是今日这番对峙,仅兵部便能生吞活剥了你!”待众人走后厅前只剩寥寥数人,李牧这才对明城一番笑骂道。 “是呀!右营多是当兵吃饷,一人参军便是全家的希望。老夫又怎忍心喝兵血,变卖一些傍身之物,才凑了一万钱所上交。不过你小子倒是有情有义,此事做的对!老夫没有看错你!”赵沉也在一边出声说道。 “就怕此事一开,后患无穷!需知国贫无清官之理!此事暂且不提对与错,单说你能为民请命心存善念可成大气!小子!你是如何卷入风波中的?这些事与你八竿子打不到一块,怎么就偏偏让你撞见了?”李牧果然是六部之首,心细如发此刻便已忧虑日后之事。又对明城卷入此事倍感疑惑。 “巧了吧!纯属碰巧了!又险些与世家拔刀相对,碰巧了,那日并无佩刀入宫。”明城一脸尴尬,谈起当日过往。 “哈哈!你小子!还是这般胆大妄为无法无天,这要是让慕容老哥知道还不得拍手称快。”赵沉拍手叫绝失笑连连。 “明城!小不忍则乱大谋!谋大事者无不三思而后行!如你这般不顾后果,很有可能事未成便先亡。”李牧是一脸严肃的指责道。 “小侄斗胆问一句,兵部年关抚恤是叔父透露世家的吗?”明城心中早已怀疑李牧,论起手段脑力也就李牧可以与世家相较一番。 “不错!连年征战连年灾祸,国库早已入不敷出,皆是差东墙补西墙之举。如今大王又要行此大典,对各部无不是雪上加霜。户部上给兵部的陈情就两字没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奈何还要打肿脸充胖子,自欺欺人罢了! 我本驳回太常院一干繁琐事务,让太常院缩减大典不必要之物。奈何与太常院多日商榷,亦不能敲定个所以然。抚恤之事也是我故意为之,意在试探世家敢冒此大不韪否?也需当知晓大王之意!谁曾想,半路杀出你小子!”李牧并无隐瞒,将自己套路世家之事全盘托出。只不过被自己所打乱,不然如今便是世家落个众矢之的。 “啊!是我打乱了叔父的谋划,还望叔父莫怪。可这是否太过无情了?西城小侄只去过一次,看得人痛心疾首呀!堂堂燕都竟有如此遮住之地,让人毛骨悚然呀。若是没有了这些抚恤,对朝堂并无大碍,可对他们来说便是晴天霹雳一般!多少人眼巴巴等着这笔钱撑到来年,可若是没有了便什么也没有了!”明城虽对李牧抱歉一句,但还是不赞同李牧的做法,这等做法纯属损人不利己。 “是呀!之前是我考虑不周,本意是逼迫太常院缩减用度,谁曾想竟然还真敢打抚恤的主意。不过有了你小子横插一杠,此事也算是皆大欢喜。不然我就是百姓的罪人呀!”李牧叹息一声缓缓点头。 “小子!不在北城卫所好好待着,终日游手好闲的;朝堂上对你早有非议,若不是我等关照大王爱护,早就将你发配苦寒之地了!没事去西城干嘛?”赵沉一脸的不悦,对其有些恨铁不成钢道。 “冤枉呀!小侄正要给两位叔父提起此事!” 第50章 伴王驾而行 “小侄正要给几位叔父说起此事,奈何这几日风波未停。今日上门拜访意在此事!我有一旧识好友流落于燕都,如今正在兵部马监为马倌!特来请几位叔父相助一二,能否相助一二,小侄不胜感激!”明城此刻诚恳说出才说出今日前来所求。 “噢?既是旧识好友,当相助一二。竟身在兵部?此事问题不大,你欲让好友提升何许?”李牧大手一挥,一副完全不是事的样子。 “能否提拔为官吏?我这好友身健力壮,家中尚有一老父。如今为一马倌有些可惜,还请叔父成全。”明城心想让最好让李进再上一步,日后也可有个好前程。 “这,,,这倒是有些为难呀!兵部之中若无根基若无军功,恐怕难以服众吧。若是硬是提拔其人,恐怕日后只能做一刀笔小吏,再无大的前途可求。”李牧一脸严肃道。 “叔父这般身份竟也不能?唉!若是日后只能为一刀笔小吏,恐怕就荒废了。小侄知道叔父为难,还请叔父在斟酌一二。”明城有些无奈恳求道。 “兵部不如其他各处呀,能入的此身者;无不是靠着强大的靠山,或是在军旅混迹多年。若是我徇私枉法,恐怕会招来非议。”李牧实属无奈,便对明城一番解释。 “不如让其来我右营试试如何?只要其人受得了苦,还怕没有出路?乱世之中好男儿当入军旅,一展其身手才是。寒门若想鲤鱼跃龙门,非此不可!我等亦是如此,一步一步冲杀换来如此地位。怎么?你小子如今才堪堪入的门槛,便要让他人一飞冲天?岂不荒谬!” 赵沉听着明城如此磨磨唧唧,终是没有忍住,对其一番说教。明城本来还以为兵部提拔一人何其简单,今日可算是知道何为碰壁。本意是让李进安心在兵部安身,可如今观李牧的态度很难有所前途。 自己曾经也想过,让李进去往军队为卒。身在乱世若不能舍生忘死,如何能为人上人?就像自己一般,舍弃生死终大器可成。可又怕李父长眠后,李进再有三长两短;恐怕李家就此绝后,到那时自己就算悲痛欲绝也不能挽回。 “他,,他是独子,父亲又身患重病,可能没多少时光了。又是我儿时玩伴,待我如手足一般。我怕他入了右营,再又个三长两短,日后有何脸面再见家乡父老!”明城有些担忧的说道。 “你小子!怎么这般优柔寡断!谁要说你小子性格硬朗果断直接,老夫是一万个不答应!看你样!你能保得了人家一时能保一世吗?”赵沉有些怒气道,让一旁李牧讥笑连连。 “明小子!今日若是我答应了此事,恐怕是在害他。拔苗助长之事,都谁都无宜呀。曾经你不也是如此冒死与铁甲军交锋,怎么到了自己兄弟就不忍心了?” 是呀!天下分崩流民失所,生死已是身外之事。自己都不能逆流而上,怎么要求其他人了。正如李父所说人各有命上天注定,顺其自然便是。若战事一开,还有几人能独善其身。为何天下人都能身先,独独自己兄弟不行? “叔父教训的是,对此事而言是小侄太过心软了。诸国争雄连年战乱,谁又能真正做到独善其流。就此便依叔父而行,能走多远便看其造化了。”明城仿佛艰难的下决心道。 “若来右营也无妨,但右营绝不是享福之地,绝不收废物熊包。若是自己无半点本事傍身,让老夫的老脸何存?”赵沉又是对其一番发难。 “叔父放心。此人从小长于山间,身强体健会些拳脚功夫。拉弓射箭自不在话下,此人又是马倌出身,又通战马习性。绝不会给叔父脸上抹黑的,还请叔父帮扶一二。”明城赶紧出声解释。 少年之时李进便不喜书文,好拳脚功夫又常常拉着自己在山间游走,拉弓射箭捕获野兽而食。自己虽从小长于山间,可时常跟不上李进的步伐。李进若能入的右营,绝对能有一番作为。 “如此你便是此人的保人,若此人日后在右营有半点疏漏,老夫得找你算账!”赵沉似乎气还未消,一番指指点点说道。 “小侄愿作担保!叔父我好友尚在兵部下马监,若要调离还得叔父相帮才可!”明城将脸转过看向李牧,一副虔诚求人姿态。 “小事一桩!既然赵兄都为你开了先例,我也不能袖手旁观不是。其实也没多麻烦,只一纸文书便是。你将此人姓名报于我,这就差人去办如何?”李牧看着明城谦卑的样子有些动容道。 “若有兵部的文书尚好,你让你那好友携带文书;直往右营大营找文凯那小子就是,老夫随后会交待清楚的。” 随后明城便对李牧说出李进的名字,又详细说出李进在何处为马倌;毕竟兵部四下马司诸多,万一下方小吏弄错了岂不令人苦恼。何止苦恼,今日明城才深感开口求人竟如此无助。虽赵沉李牧二人待自己如子侄,但若开口求之亦不是如此轻易而为。 求人难求己人更难,更何况身处乱世。帮之则是情义使然,不帮更是别人的本分!今日费了一番口水,又以身作保才让赵沉勉强答应。这可与自己想的背道而驰,这让自己有些取笑当日的自己。若当日自己不管不顾带李进离去,看到如此这般恐怕被人笑掉大牙。 这一日两位叔父可是狠狠地,又给自己上了一课。从自己进门被众人围攻,两人就未曾发一言。到明城提起李进之事,两人虽都未拒绝,可如此推诿终是让人不快。李牧对敌对友的做派更是让人不耻,明城深知官场哪有人情可言,还真是人情似纸张张薄呀! 尽管如此明城还是一直咬牙低头,一直恳求二人。自己都如此,换做百姓该怎办?若真无自己横插一脚,他们能怎么办?李进如同流民衰兵命运一样,谁来为他们做主?西城的灰蒙又何时才能见天日?世家与武将斗得水深火热,百姓倒成了两派手中随时可弃的棋子?明城不止一次发问自己,北燕还能崛起吗? 明城从李府离开后,一路扪心自问自己身处何位?是忠是奸?无人能给出答复,更没有准确的答案来形容自己。正如李父所说,哪有什么好坏之分,事在人为只要随心而行便是。顺其自然周始循环一切皆有定数,天道终有轮回又曾饶过几人谁? 随着时光飞逝,冬狩大典来临。这一日燕都一片祥和,王驾所到之处百姓无不夹道送迎。有人落泪有人高呼万岁,望着同一方向跪拜祈祷。北燕朝堂官员聚出声势之浩大,让神武大道一度堵塞。北城卫所俱出陪王伴驾,只留一部人在此临时做起疏导道路之职。 明城策马而在燕王车辇左右,享受着来自百姓的俯首。天之骄子遇之则不可正视,让人心生臣服之意。这可不是百姓爱戴,这是赤裸裸的统治欲望。明城要的是来自百姓真正的爱戴,发自内心的喜悦。不是如此这般,更不是靠鬼神之测来慰人心。 一路的山呼海啸,让明城听之如同一声声哀鸣。随着王室车撵一辆辆出了城门,明城望向城内仿佛又回到第一次入燕都那般,人声鼎沸嘈杂而喧闹贵在真实!随着王室车撵都出了城门,明城擦了擦眼角。策马发力拍马而追,真想大喊一声宣泄而出,终是无能为力那般。 冬狩大典第一项便是祭天大典,祭天大典亦在燕山之巅。和狩猎之地相差不远,狩猎之地只在西山一角。两地也早已被右营所团团围住,寻常百姓又岂能靠近之。两地山野村民或是撵走,或是威逼利诱而迁徙。对此事明城知道,却无可奈何。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不正是如今惺惺作态的北燕吗! “嗯?竟是你小子?明千户今日无事吗?怎敢烦劳明千户亲身陪孤伴驾而行?” 燕王坐于车撵一路聚精会神的批阅奏折,不经意间抬头瞥见明城驾马摇头晃脑般,跟在车撵左右。平时只见副千户李温常伴左右,今日这小子改性子了?不由的出声折辱一番。 “嘿嘿!让大王取笑了。今日事关重大下官怎敢随性使然,下官定当全力以赴护大王左右。”明城被燕王从万千思绪中提出,便是一番龇牙咧嘴。实则是李温留守神武大道之上,北城卫所人数明显不济。自己如充数一般,这才伴王驾而行。 “明千户有心了!大燕有你在孤深感欣慰,日后若能如此一般;为大燕尽职尽责,也不枉费孤一片良苦用心。”燕王亦如平常一般,埋头批阅奏折。 “多谢大王厚爱!大燕上有大王这般爱民如子,下有一众武将开疆扩土。天下一统指日可期!国强民盛指日可待!”明城又回到了往日一般,对着燕王便是一顿马屁狂拍。 “呵呵!孤就喜欢听你小子说话,马匹能拍出如此境界,大燕也就你一人独耳。”明城一语顿时逗的燕王失笑连连。 “听说你小子最近烦事缠身?怎么不见你诉苦呢?”燕王止笑后又将矛头指向自己。 “大王也说了烦事而已,充耳不闻便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下官对这些事情,全然不放在心上。”明城一听燕王提起此事,斟酌再三才看似随意般说道。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说的好呀!明千户今岁几何?”燕王低吟一声拍手称好。 “下官刚入舞象之年,十之有六。”明城一番疑惑不安回答道。 “舞象之年!十六岁呀!真年轻!十六岁便是一卫之长,寻常人还只是入军为卒吧。十六岁便闯出一番作为,能有此番自悟实属不易。家世不会是寒门那么简单吧?难道还有隐瞒?”燕王一番感慨,突然眉目一皱反问道。 “回大王。下官自幼便是孤儿,从小身边只有师父相伴。家师乃修仙云游之道人,从小受师父耳濡目染也沾染一些习气。可惜家师已驾鹤西去,只剩下官流落于人间。”突然被燕王如此发问,倒让明城心神一紧。 “噢?原来如此!你师父为我大燕培养了一栋梁之才,可惜了孤不能当面谢之。令师可有字号?孤可为令师修观立碑,好让世人都来供奉瞻仰之。”燕王有些惋惜道。 “家师只是闲散道人并无名号,家师仙逝之地便在阳明城外重山之中。此地已是边城末地,流民乱匪居多。至于大王好意,修观立碑之事还是算了吧。家师一向不喜热闹,恐打扰了家师休眠。”明城一番释然已泪流不止。 “也罢!既是如此孤也不好强为。明城你随师父修身养性亦可,但用在朝堂上恐怕就错了。这次你全是为孤解围,孤也不好坐视不理。朝堂上各部官员若是与你刁难,你当何为?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嘛? 朝堂之事太为复杂,你虽聪明伶俐但涉世未深,如何也斗不过那帮盘根多年的老狐狸。孤今日便问你一句,日后是要入朝还是入军?孤也算还你一个人情。只此今日过时不候,你好好想想在做回复。”燕王似有提拔之意,对明城一番抉择道。 “大王。入朝和入军不是一个意思?下官愚笨不明其意。”明城皱眉思考片刻,便向燕王问道。 “二者不可同日而语,入朝为官便要掌故人心。无论何事都要攻心为上,权谋随之才能立于人前。至于入军就简单多了,吃苦受累乃皮肉之苦,心怀揣一颗报国之志便可。”燕王今日恐怕在车辇坐的烦闷,这才能如此对明城这般提点。 “下官愿入军替大王镇守疆土。若侥幸能入得中原令四海一统之,乃我大燕万民之愿。”明城思索片刻便说出自己所求。 “甚好!朝堂之事终不能你这般性子使然,哪有上阵杀敌来得痛快!朝堂上的事日后就不要掺和了。不管世家还是武将对你不满,孤就帮你这一次。日后若是再陷入泥潭,可就得靠自己了。” 燕王说着便扔给明城自己的佩刀,明城单手接住,只看一眼便沉沦了。 第51章 祭天大典 手握执王刀心中无比震撼,让人顿时霸气外露。燕王虽说要帮自己一把,可这等殊荣太大了吧。明城顿感飘飘然,这哪是给自己壮声色呀,分明就是带刀替王行不为之事。明城心中又是欢喜万分,又忧愁不已。燕王此举看似帮扶,实则将自己推向风口浪尖。 王撵行至燕山下,燕山礼乐钟鼓鸣起响彻云霄。一众礼官簇拥着燕王,上下替王正衣冠。山高入云好似交接于天,只有一条石阶砌成得小路直达云霄。山下抬头向山巅看去,让人望而生畏却步退之。 燕王待众人退下后,大袖一挥踏步而上。明城众人皆是紧随其后,山路两旁始终站立卫士,燕王每登几步,便有卫士高护万岁。让众人心神时刻紧促,众人犹如爬天梯一般,无不气喘吁吁。 行至一半之时,明城望向身后,身后众人早已气喘如牛。反观燕王脸不红心不跳,抬腿稳步前行好似轻松异常。明城早已挥汗如雨,只是硬着头皮紧跟燕王。两人已与众人拉开不少距离,燕王才堪堪回首。 “哈哈!痛快!孤好久没有此番痛快了!此刻倒让孤想到第一次随父王踏足燕地之时,驾马奔驰燕地全无半点疲惫。小子跟紧了!孤带你征服燕山!”说着便头也不回,踏步流星而上。 明城摇摇头擦拭汗水,无奈紧跟而上。虽不明燕王何意,职责所在必须跟上。燕王之所以感慨,正是因为王之蔑视一切。正如燕王所说,第一次北燕铁骑入关踏足燕地之时,众人便是王者之师蔑视天下。今日登燕山让燕王,不由的又重回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之时。 燕山之巅烽火燎原,立有一高台约高九尺,台上有上百侍卫相护。明城随燕王登至顶峰,双腿早已颤抖不止。奈何看到眼前景象,内心直呼痛苦。反观燕王神色自若,身轻如燕一般。伫立台下轻声讥笑,也不知是笑众人狼狈,还是讥讽什么? “请大王登台,行祭天大典。”待众人都入的山巅后,太常院礼官高声呐喊,顿时响彻云霄,山下随之鼓乐齐鸣。 燕王登台太常院礼官伴之,每逢上台阶便好唱祭天礼词。燕王是三跪九拜,终登上高台。明城在下方直喘粗气,还未缓过气色。心中直嘀咕,看来大王不是谁都能做的。既要忍受常人难以忍受之磨难,又要身兼数职为天下黎民所忧。只今日登山一事,就能看出王者不似凡人呀。 燕王虽已年迈却是威风不减当年,一步一行一言一跪无不稳健如松。礼官尚不能平静如水,每言一句便要停喘几息。不过话又说回来,天下又有几人能和燕王一般。高台之上燕王紧跟礼官流程,焚香祭天而拜。接过祭文而吟声祈祷。 “皇皇上天,照临下土。极地之灵,降甘风雨。各得其所,庶物群生。各得其所,靡今靡古。维予一人某敬拜黄天之祜,薄薄之土。承天之神,兴甘风雨。庶卉百物,莫不茂者。既安且宁,敬拜下土之灵。 奈何当今时代,乱象丛生。务观天象,务体人心。审视自我,合天地之道乎?合人之大义乎?合万物之互生之理乎。万物灵长,是为人类。若何天道,周行不殆。所为天道,自背因果。天道好生,地道好长。天地父母,孕育万物。天恩浩荡,普世众生。 殊不知,地之灾祸,多半人为。百年来,地不得宁,民不得安,人心涣散,怎无天之惩罚。一切皆是孤之错,莫要强加于庶民。孤每日自当反省忏悔之。体天地之会,承生灵之愿。 祁天父地母,福佑大燕。德泽苍生,保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佑大燕万民,平安和顺,衣食具足!” 燕王高立台上,一番祭文感天动地,痛心疾首,几欲哽咽身体瘫软在地。太常院一众礼官,早已跟随燕王泪洒不止,无不拂袖抹泪。好似这一切都身临其境,让人感同身受一般。明城看着这帮人,无奈叹息一声。 “台上给鬼演戏,台下给活人演戏。还真是让人痛心疾首呀,这帮人可真够恶心的!”明城心中对其厌恶至极,也只能在心中诉说一二。 祭天大典到此也就结束了,待大王哭诉过后,众礼官才相扶起身。明城虽叹息众人虚情假意,也不得不佩服世家。世家刚出任太常院众职,又逢此大典竟能短时间内,完成的滴水不漏。可叹世家底蕴之厚,对朝野心从未懈怠呀。 随着礼官一声礼成,燕王在众人搀扶中下台而来。明城望着眼前热泪盈眶的燕王,又看向下山的台阶顿时一阵头疼。登燕山而小天下,燕山是征服了。可常言道上山容易下山难,如做人一般行高而畏低。登高容易,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 燕王推开几人搀扶,站立山巅而眺望。如定海神针一般,横立于天地之间。阳光普照,暖风微微。仿佛可随时化龙乘风而去,让人望之生畏不可与之直视。就这样燕王站立良久,感受天地之气眼盖山河万里。 “下山吧!”众人就如燕王一般,矗立在侧无人敢出声打扰。待良久过后,燕王才回神只说了这一句。 下山之路多崎岖难行,燕王亦是一路踩阶如棉一般。身轻如燕脚底生风,行云流水一般甩众人于身后。明城心中叫苦连天,双腿如麻木一般沉重。双腿颤抖不止,硬是咬牙飞速跟上燕王。可总是差那么一点。燕王似乎有意为之,故意甩自己几步。刚要追上又被甩开,如此来来回回让明城痛苦不堪,燕王倒是乐不此疲。 终于到了山脚下,王撵仪仗已被内侍团团围住。车辇四周也是以帷幕所挡,燕王就此更衣换装。明城欣喜万分,终于可以休息片刻。仿佛身体被抽干一样,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再看身后众人,与自己一般无二。更有人还在山腰盘旋,那下山的模样如老妪一般让人啼笑不止。 祭天大礼完后,燕王会直往西山狩猎。这半日折腾,得亏燕王身强体健,若是换一人早就叫苦连天了。山下还依稀可见,山巅烟气滔天。据说此地要戒严三日之久,待香火烽烟燃尽才算被上天所应。此刻除了燕王与少部礼官退下山来,山上还有众多侍卫礼官值守几日。 “大王出行!”随着车辇帷幕拉开,燕王礼服已退换了一身戎装。内侍站于车辇一侧,高声一呼众人皆上马随行。 “明千户!身体尚好?”燕王坐于车辇,又若刚才那般。专注批阅奏折头也未曾抬起,好似全然没有登山下山一样。面色不改往常一般,随口轻松的询问。 “托大王的福,下官还能马上护驾。大王如真龙一般,爬山涉水犹如龙入大海一般。让下官钦佩不已,倒是下官这副模样,让大王见笑了!”明城一再保证自己还能为王伴驾,恐让燕王所小看自己。小看自己是小,若是为此疏远北城卫所,那才是得不偿失。 “明千户也算万中无一了,一路上尚紧跟孤身后。瞧瞧这帮人!孤都难得一眼待之!燕山只一个来回,便已身参瘫软。这样的人能护大燕吗?想当年孤随军出征,可一日追敌百里而不停歇。如今倒是老了,小小一座燕山倒让孤有些心悸。差点输给你小子!” 燕王对其一番肯定,又说起当年往事。难怪明城几欲追赶燕王,便被甩在身后。燕王这是不服输,更不服老呀。为人君,不愿轻易表露神色,更不愿轻易,被人所察觉。一切都在行人之上,更不能露言表。可真够累的! “大王不老正值壮年,上阵出征更是不在话下。大燕在大王治理下亦如万古长青,下官愿永远追随大王身畔。”明城赶紧对燕王一番夸赞,又是一番行云流水马屁。 “没出息的样!和世子一个德性,伴孤身侧能有何出息!这世间迟早得交给你们,你们何时才能长大呀!”燕王一声叹息,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再指慕容羽。 “世子品性卓越,日后也会有一番作为。大王忧虑了,大王如万古长青一般又怎会老去。有大王在世子身畔教导,假以时日世子定能成为于民于国的人君。”明城都不知该如何形容慕容羽,只能捡着燕王喜欢听的说。 “明千户倒是会做人呢,尽挑些扬长避短的话。孤又不是听不得真话!世子何样孤怎可能不知,你又怎么不知?要走的路还长,离明君人主还差着十万八千里。”燕王一脸鄙夷的望向明城,心中似有不悦道。 “大王说的是。不过近几日世子亦能专心进学,似有大的改观。下官已多日未见世子游玩,可见世子并非贪玩厌学。”明城赶紧说起这几日慕容羽的改观,以此来打动燕王。 “这倒是好事!袁明兮也算是有些本事,世家众人也不算全是酒囊饭袋之徒。孤知道你与袁明兮等人有旧怨,先被世家夺了军功,后又被袁明兮请离草木堂。这一切都是孤之意与世家无关,明千户切不可怀记于心。此些事牵扯过深,不能对你言明。”燕王也不知为何又扯到世家纠纷,对明城一番开导。 “下官不敢!若能为大燕所图,世家也好武将也罢,下官自当全力辅之绝无怨言!”明城也不算违心之论,只要是为国为民自己定然相助。 “如此甚好!如今你执孤之长刃,切不可肆意妄为。否则孤定不饶你!”燕王可谓是手段高超,先前赐予自己王刀,如今又是一番承上启下点拨,让明城是半分欢喜半分忧。 “下官谨记大王教诲!” 王驾一路驶向西,一路初冬之象尽入眼底。寒风凛冽一下刮到人脸,如同刀割刺肉一般生疼。正如明城此刻心情一般,一会欣喜若狂一会掉入冰窟。这次出行让人喜忧参半,不算全无收获。最起码燕王佩刀在自己手中,也够自己与人吹嘘之用。 西山之中,已被右营团团包围。山下一众武将勋贵王亲国戚,早已期盼多时。更有不少女眷车马停于山下,女眷皆已束发戎装翘首以盼。女眷英姿着装,无不飘逸飒爽让人侧目连连。这次狩猎所邀之广,据说连草原部落大单于冒顿也被邀请而来。 草原本是北燕之本,奈何如今的北燕对草原兼顾无暇。草原各部落都与王室有着千丝万缕关系,无奈只能从一众部落挑选一大部落为首领单于,代北燕行王事。随着北燕这几年征战,缺少战马铁矿具是从草原而来。以前北燕只是一味向草原征召,可随着冒顿出任单于。改成了以物换物之策,以战马交换粮食,以铁矿交换盐巴。冒顿长居漠北北燕无几人相知,但观此人对草原梳理定是高瞻远瞩之辈。 草原与北燕互惠互利,越来越像是其藩属国。这些年虽靠北燕赖以生存,但已不行上供之实。隐隐与北燕背道而驰越走越远,越来越像是自成一体。草原部落虽穷,但人人善射骑马。北燕当年起身靠的便是如此,一举南下荡平燕地。北燕在辽东所部署十万抗倭军,恐怕再明白不过。 十万抗倭军美名其曰抗倭之用,实则自大齐末年便断了海外邦交,如今的海域哪有什么倭寇可言。辽东自古便是苦寒之地,北燕当时南下便要以此地做王庭,南下而徐徐图之。奈何大军行至此处,天寒地冻无粮无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无奈果断放弃此想法! 北燕一代雄主慕容硕当时向王谏言,可在辽东建立数十军屯行开垦之责。待大军长入关内,这数十军屯便为大军,源源不断输送粮草战马之需。待北燕初定后,辽东军屯虽已成气候。但凛冽的气候让人望尘莫及,只能将囚徒发配此地驻守开垦军屯之用。十万备倭兵,一大半是由囚犯所组成。草原若有异动,也不是一时半刻之气。 “王驾至!跪迎!”随着内侍高喊一声,众人皆下马跪迎。 第52章 冬狩一 燕王车辇随到西山聊下,文成武将跪迎之。明城随车驾到西山下,只看下方已跪倒一片。熟悉的面孔居多,一众老将簇拥而上迎燕王下车。王曰平身,众人起身谢恩。再看一众武将勋贵早已焦急等候多时,有人已跃跃欲试翘首以盼。 祭天大典需燕王亲历为之,登上燕山之巅只有明城相伴。和太常院一众礼官相随,连燕王亲随内侍也不能登坛。内侍总管陈洪也只有在山下坐冷板凳的份,更何况一众武将勋贵们,也只能在西山顶风冒雪翘首等候。 燕王被一众武将簇拥下车,倒让明城挤不进身前,无奈的远远跟随。燕王此时仿佛换了一人般,与一众武将一一言欢寒暄,声声如雷让明城眼珠子都快掉地上。嘴里一阵嘟囔,和自己说话之日连头都不愿抬,倒是和这些老将们犹如故人老友一般。 “冬狩开始!鸣礼乐!”随着燕王和一众老将寒暄完毕,燕王这才下旨冬狩开始。内侍高喊一声,四下礼乐钟鼓震天动地响彻山野。此礼乐意在敬畏万物生灵,也有惊鸟兽之用。 “小子!一会跟着那帮猴头去玩吧,此间有我们一帮老将陪燕王就可。”赵沉不经意间看见明城一直紧紧跟随燕王身后,便对其一指说道。 “赵帅好意下官心领了,奈何今日乃下官职责所在,下官不敢要不能从命。”此间燕王与一众大臣皆在,明城又不好直接拒绝赵沉,只能摆明身份婉转道。 “喝!!!小子你这是瞧不起我等呀!我与大王征战沙场之时,你小子还未出生呢!你赵叔是心疼你小子,别不知好歹昂!急眼了,小心老赵踢你屁股!”慕容老帅也是搭腔说道,引得众人连连失笑。 “明千户。今日祭天大典护卫有功,孤就准许你参与狩猎。正好众将皆在重温一下当年,金戈铁马之时。”燕王一声嬉笑过后,对身后明城一番旨意。 “大王不可呀!下官怎能玩忽职守,置大王安危于不顾。”明城顿时惶恐不安跪地,一番斩钉截铁的诚言。 “怎么?我们这么多人还不如你小子!老夫当年几入寒境,也能护大王左右而进退自如。你小子才吃几年军粮,也敢瞧不起我等。去去一边玩去,别在此碍眼打扰大王与我等叙旧。”慕容老帅顿时不悦,对着明城一番指教,直接当着众人的面赶走明城。 明城如今身怀王刀,本不想在勋贵面前扎眼,奈何被燕王和一众老将所嫌弃。不是明城非得死乞白赖,实则职责所在不敢有失呀。自己入北城卫所后,便对卫所一众事务撒手不管。虽有祸事缠身,可从未牵扯卫所兄弟。 可如今狩猎事大,卫所众人皆有令在身。人手不济不能把控所有,万一燕王有失,整个北城卫所跟着遭殃呀。明城可不想因为自己的疏忽,而让卫所受牵连。一路上才硬着头皮咬牙紧跟在燕王身侧,若是因小失大恐怕会抱憾终身呀。 如今遇到这一帮老将,自己也没了办法。谁让人家个个资历老,又与燕王征战多年;将世家门阀都未放在眼里,自己这般小卒又何为。明城被老将一番指教,如顽童一般低头听从。无奈摇摇头,转身寻找几位狐朋好友。 婉儿今日与文月郡主月兮郡主被王后开恩,亦在其列。一袭戎装傍身好不清新脱俗,竟有几分虎威外侧。被世子与一众勋贵环绕,慕容羽正给几人挑选弓箭。俊哥几人亦是热心的,给几位郡主讲解适合之弓箭。几人围着郡主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总是惹来几位郡主一阵失笑。 “下官拜见世子殿下,文月郡主,月兮郡主,婉儿郡主。几位兄长明城有礼了。”明城走近一一给众人见礼。 “哟!明大人可是稀客呀!大忙人呀!怎么不在大王左右,跑我们这边了?有何指教还请明大人不吝赐教。”赵文凯惊讶一声,对其一番讥笑讽刺道。还真是龙生龙凤生凤,有那样老爹便有那样儿子。 “让几位见笑了。被一帮老家伙赶过来了,欺我年少不当事呀。你别笑,就数你老子欺我最欢!”明城指着赵文凯笑骂道。老子我不敢指教,对他儿子我可不怕。 “哈哈!这可有失明千户的风格呀!什么时候明千户如此逆来顺受了?赵文凯你看看你父亲,让明千户受此委屈。回头好好给赵帅说说,怎么能这样对千户大人呢。”慕容羽看到明城如此吃瘪,顿时啼笑不止。更是指着赵文凯对明城一阵消遣道。 “噢!是不应该呀!太过分!”俊哥亦是火上浇油般,坐山观虎斗看着热闹。 “嗯!回头我替明兄说说父亲!不过,,,我不敢!明兄若是不怕挨鞭子,自己去说呀!我等在心里默默支持呢!”赵文凯一番斩钉截铁,忽然话锋一变,惹的众人捧腹大笑。 “够了!还没完没了了你们几个,看我笑话是吧!一会进了林子,可别怪我箭法失准哦。”明城看着众人如此取笑,便俯身装模作样般挑选弓箭,对众人一番警告连连。 “不敢,,不敢。” “赵文凯,你怎么能这样取笑明兄呀!” “就是,就是!太不把明兄当兄弟了!” 几人一番失笑感觉玩笑开的过了,又赶紧连连摆手告饶。 “好了!明城一会进去后老样子,两两对抗,看谁射杀的猎物多。输的两人仙鹤楼做东,父王对今年的头筹设有丰厚的奖励!你们可都得甩开了干,头筹可不能落入他人手里!”慕容羽一番话打断众人嬉笑,很是坚定的说一定要拔得头筹。 “殿下放心!有俊哥坐镇,还不是我等囊中之物。”几人夸下一番海口侃侃而谈。 “郡主安好。” 明城挑选弓箭后,上几位郡主身前,开口询问婉儿道。几位郡主唯月兮郡主最为活跃,一个劲的拉婉儿的胳膊。挤眉弄眼一般,好似在询问这人便是婉儿的情郎吗。婉儿一脸潮红没有回答,倒是文月郡主将月兮郡主拉到一旁,为两人解了围。 “嗯,,安好。倒是你听说又惹麻烦了?”婉儿脸色潮红一脸娇羞可爱至极,让明城有些目不转睛。 “嗯。小事而已!已经解决了,不必为此担忧。”明城憨憨一笑。 “哦。你要当心啦!听世子哥哥说,朝堂上对你不好的言论居多。可别再惹祸上身了,你这不安的性子何时才能改改呀。”婉儿担忧的提醒明城,对其一番埋怨。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别人的嘴爱说什么说去吧,我又管不住别人的嘴。怎么办?无非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明城一番摇头全然不在意的说道。 “你呀,,唉,让我如何说你才是。”婉儿一声叹息无奈道。 两人只聊了几句便相顾无言,好像说了好多,又好像什么也没说。四目相对良久,还是明城打破此番寂静。 “王妃没有来?怎么不见王妃凤辇?” “王妃一心向善吃斋念佛,不会忍心屠戮生灵。这种场面王妃一般都不会轻易现身,又怕我们在宫中呆的无聊,这才开了恩旨让我们几人随行。”婉儿摇头解释说道。 “确实!大燕能有此得母仪天下是百姓的福分,百姓无不对王妃尊敬有加。我对王妃亦是如此,可惜好久没有见到王妃凤颜。”明城提起王妃心中顿时敬畏十足。 “嗯!王妃一向深入简出,连我也不能想见就能见到。奈何深宫居处,哪能如你这般风流快活。”婉儿一声感慨,似在诉说自己这般痛苦。明城心中明了怎奈二人身份悬殊,自己无能为力只有装作听不懂何意没有接话说。 “你二人聊够了吗?马上就要进山了,赶紧准备准备!你小子还没完没了了?”二人正是尴尬之时,便看文月郡主拉都拉不住慕容羽,气势汹汹而来,对二人一番轻喝。 “羽儿!你怎能这般蛮横无理?” 文月郡主面带怒意,不满慕容羽插手两人之事。文月郡主自小便被指腹为婚,才落得如今的落魄模样。恐忧自己的姊妹亦如自己一般,生在他人的安排中。对两人这般相恋很是羡慕,竟能甘冒礼法不为。为二人创造有利条件,只愿二人能独呆片刻。 “大姐!你不知道!这小子没安好心!” 慕容羽额头黑线直冒,指着明城怒斥。让文月郡主一时语塞,无奈的连连摇头。大庭广众之下,自己又不能多说什么。只能给慕容羽一番白眼,让其小心说话。 “世子!明兄!快来,快来!”赵文凯几人在一边好似看到何稀奇之事,赶紧相召几人上前。 “怎么了?何时让你惊慌?”两人上前询问。 “你们看!”李兵手指着远方,让几人赶紧看。 世家车马下,只见袁鹤逸一身白衣飘飘。手执薄扇轻轻一挥,犹如文生浪子一般惹人侧目。恰逢如此盛世又文采过人,时不时的吟诵几句诗词。顿时引来一些女眷围观,对其无不鼓掌喝彩。奈何袁鹤逸如此卖弄,也无法打动车上那一位。 “他是谁?”慕容羽看着几人发问。 “袁鹤逸!太常丞!之前与此人有过一面之缘,倒是颇有些文采。”明城回想当日在燕王面前,就是着了这小子的道。不由的轻斥道。 “袁鹤逸?如同仙鹤一般飘逸?看着年纪与你们相仿呀,怎么就是太常丞了?”月兮郡主挤到几人身前一声天真之言,让几人无地自容。恐怕也只有月兮郡主敢对这几人说这番言论。 “月儿?”文月郡主皱眉看着几人无地自容般,赶紧将月兮郡主拉到身侧,冲其摇摇头暗示不要多言。 “什么狗屁仙鹤飘逸!大冬天的如同呆瓜一般,还握着一把扇子!不嫌冷吗?真是让人作呕!”慕容羽倒是不以为然,对其便是一番轻笑。 “就是!就是!看着做派就知道,肯定是世家子弟卖弄文采!” “真让人作呕!恶心!” “草包一个,上了战场准是拉稀摆带!这样的人也好意思来冬狩,真给大燕抹黑!” 几人接过慕容羽的话,对着便是一番狂轰乱炸。直言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呀,堂堂大燕男儿就有此人为舞,真是让人作呕连连。几人中只有明城没有接话,只有明城位高于几人。曾经与袁鹤逸有过交锋,因此知道此人颇有手段。这几人恐怕是让月兮郡主伤到痛处了。 “嗯!脸色苍白无力,绣花枕头而已。浑身散发骚气,非我辈之人。”俊哥只看一眼便对其评价道。 “对!沐猴而冠还以为自己有多俊朗,怎么就这种人能引人瞩目呢?咱大燕的女子都怎么了?”赵文凯亦是义愤填膺,几人对其嫉妒之心昭之若然。 “都没眼瞎呀!大燕女子怎么了?就不能爱慕书生意气?”月兮郡主愤愤一声,让几人又是一脸尴尬。 “忘了,忘了。还有几位郡主安在。除了几位郡主,都是瞎眼之徒。”赵文凯转身连连给几人赔不是。 “兄弟们我改变主意了,头筹咱不要了!一会进山教练这位风骚公子,如何上马如何拉弓射箭!我还真瞧不惯大燕还有人比我拉风,管他是这个丞那个院的。弄他!”慕容羽心不甘情不愿,看着还有敢盖过自己风头。顿时改变主意,要几人教训袁鹤逸一番。 “得令!弄他!” “是得好好教他拉弓射箭,顺便再教教他如何做人!”赵文凯李兵二人一上一下贼笑不止。 “羽儿!你们别玩过火,到时可没人为你们求情。”文月郡主担忧几人捅出篓子,出声制止道。 “放心吧姐!玩不出乱子的,他们手上都有分寸。哎!明城你还看?再看小心眼睛长毒疮!”慕容羽看着明城不吭声,以为还在看那草包。不由的也望向远方,这一看让几人顿时目不转睛。 只见对面车架下来一女子,虽是戎装但也难掩盖其姿色。肤白如雪丹唇外朗皓齿内鲜,肩若削成腰如约素。明眸善睐靥辅承权,荣耀秋菊华茂春松。竟和婉儿不相上下,北燕姿色能与婉儿平分秋色者,何不让人羡慕青睐之。 “看够了嘛?”婉儿不悦之声响起在明城耳边! 第53章 冬狩二 婉儿嘴角一撇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看向明城问道。 “嘿嘿!此女美色竟能和郡主不相上下,倒让人心生疑惑。好奇,,纯属好奇。”明城回身一看婉儿摆着一张臭脸相对,十分尴尬的回道。 “仅仅只是好奇吗?眼珠都快掉出来了,岂不知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婉儿不依不饶如同吃醋一般,对明城警告连连。 “天地良心呀!只有好奇之心呀,绝无他意。哎!你们知道她是谁吗?”明城一番煞有其事的保证,引来众人啼笑皆非。为避免尴尬的话锋又一转,扭头问向众人。 “不清楚呀!没见过?李兵你一向对此事熟络,知道这是哪家的幼娘嘛?”世子与几人皆是连连摇头,竟都直直看向李兵。 “这,,殿下!你莫要抹黑我呀,我可是正人君子呀!不过话又说回来,在下职责恰好于此有染罢了。要说燕都在籍的清倌人,可都没有这般姿色呀。”李兵立刻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引来几人鄙夷的眼神。 “那个要问你烟柳之地?就你这样还正人君子?我呸!殿下问你对面世家女子?认识吗?”赵文凯鄙夷的直吐口水,也许此刻有几位郡主在旁。几人已收敛不少习气,如若不然早已污言秽语不停。 “这我哪里知道!我一向对世家嗤之以鼻,就算貌如天仙,也必是蛇蝎心肠!在我心中只有几位郡主才貌绝色且高贵纯洁。”李兵本想说一些浑话,但又看几位郡主在旁。唯恐在几人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对着几人一声声赞叹。 “呦!还是李公子会说话呀!嘴角如同抹蜜一般。不像有些人呐,心口不一呀!”引来月兮郡主一阵欢喜,矛头直指明城几人。 “月儿别瞎说!我们可都是正人君子!奈何世家竟有此出尘绝世之女,让人不由的好奇一二。那个,,你们都不知晓吗?这可关乎你等勋贵的幸福大事,可得提上日程好好打探打探昂。”慕容羽厚着脸皮,对几人指指点点。仿佛与自己无关,只是替几人着想一般。 “明白!”“明白!”赵文凯李兵两人心领神会般眼珠直转。 世家车架前,绝色女子刚从马车走出。面白兄如同火烧屁股一般,赶紧凑上身前,引的一众围观的女眷好不恼火。 “世妹安好!此处冷风如巨,来扶着世兄的胳膊。”面白兄如同苍蝇一般,对着绝色佳人寒暄。 “多谢世兄关照!世兄今日为何也来此?难道世兄也善骑射?倒是妹妹顾落寡闻了?”绝色佳人拂面嬉笑,对着面白兄反问。 “那当然世兄文韬武略兼备,可别小瞧了世兄。世兄也曾随家中长者游学遍地,大小战事也曾参与不少。对行军上阵颇有见解,别看这些勋贵个个意气风发,与世兄一比不过如此而已!”面白兄仿佛有了话语,对着佳人便是一阵吹嘘。 “哇!世兄好厉害!竟随长辈游学四方?唉!只可惜小妹女儿身,不能如世兄这般。” 绝色佳人略感惊讶夸张的说道,实则心中对其无比鄙夷。好歹也是堂堂男子汉一枚,连游学也要家族长者跟随。岂不知自己幼时便孤苦伶仃,独自一人流落于边城多年。竟然满口胡言乱语,敢说自己参与过战事。欺自己年幼不知武将对世家如饿狼扑食一般,岂会让你全身而退。 佳人虽然嘴上说的好听,实则心中对面白兄厌恶至极。面白兄虽然有些讨人厌,但其面皮如茅房石头一般臭而硬。不过面白兄有一点没有撒谎,他确实有一次卷入两军对峙的场景。差点死在双方互射的箭中,最后还是装死逃过一劫。面白兄心想将此事称之为参与,也算是不为过吧。 “世妹刚入得都城,一路风尘仆仆。等此事过后世兄家中摆宴一定给世妹接风洗尘,再多邀些女眷作陪世妹一定得赏光呀!”面白兄寸步不离跟在其后,对其一番邀约。 “那是必然!一定不会辜负世兄一番良苦用心,只是小妹家风颇紧,只怕到时被长辈不允。不过世兄不必担心,小妹心领世兄关照了。世兄马上要入山狩猎了,全靠世兄为世家长脸呀。”绝色佳人一番说辞进退有据,婉拒了面白兄的倾心相对。走到一匹马前便要上马,面白兄看准时机上前搀扶,引得佳人白眼相对。 随着鼓乐声止,燕王和一众老将亲卫,策马扬鞭飞驰而入。顿时山间荡起尘土飞扬,林间鸟兽四惊而散。身后无数的才俊女眷双双驾马随入。 “殿下!该我们进去了!一会鸟兽全被惊跑了,可别因小失大呀!”俊哥看着别人都已驾马骑射,心中焦急的说道。 “都说了不着急!此次不为打雁射虎,专为教人。你慌什么!盯紧对面那小子!”慕容羽直摆手说不着急。 “殿下你快看!那小白脸,,,”李兵看着远方对几人喊道。 “这小白脸在摸绝色美人的屁股?他奶奶的禽兽呀!”李兵出口成脏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禽兽呀!”几人直呼而出。 “禽兽不如!此般鲜花就要插入粪土了!真是白瞎了!这畜生行径让人发指呀!忍不了!殿下!弄他!”赵文凯义愤填膺的直跺脚,仿佛自己媳妇受辱一般。 “忍不了!弄他!”李兵亦是在一旁相助道。 “弄他!不过我们可不是见色起意之徒,我们是解救失足少女!明城你可是一卫之长,对此欺男霸女可不能不管不顾呀。” 世子慕容羽长吼一声,又回身一看几位郡主脸色不悦,赶紧改口称其为正义凛然之举。又把明城强拉进来,好歹北城卫所也有些分量。 “下官领命!”明城握刀于手上前领命一番装模作样般。 “好!多调些卫所人马来盯紧对面小白脸,如当日教训拓拔浚一般痛快呀!”慕容羽又是对明城一番指派。 “这,,殿下!恐怕让殿下失望了,北城卫所人马全都各安其职。此间闲余之人唯我一人耳。”明城有些心虚的说道。 “什么情况?关键时刻掉链子,靠你不住!赵文凯关键时刻还得看你的!”慕容羽对着明城一声指责,又转向张文凯说道。 “放心吧殿下!此事交给我手到擒来!”赵文凯对着身后右营守卫挥挥手,指着对面对来人低声吩咐道。 “殿下!他们入山了!”李兵指着对面焦急道。 “上马跟上,别让小白脸跑了!”几人随着慕容羽一声令下,随即上马欲扬鞭。 “殿下!你们都去追小白脸了,就留我护卫郡主们吧!”明城上马后对慕容羽一番小心翼翼的发问。 “我们可不需要!不敢耽误几位的大事!这么多亲卫傍身,还能差了你?”婉儿不悦之声夹枪带棒的说道。 “就是!这么多亲卫差你了!跟上!敢掉队看我回头不收拾你!”慕容羽一副的我还不知道你想啥的样子,就是不给你机会看你怎样。 几人勒马扬鞭直入林中,顿时一片尘土飞扬。待入林中后,已全然不见小白脸身影。得亏赵文凯机智,让一队士兵紧跟其后。一声口哨便引来一骑士兵,为几人指明方向。几人一声喝马,直追而上。 “何事?”行至林间深处,前方一队人马等候多时。赵文凯不由出声询问。 “将军!他们分开了!那名女子已深入林间,倒是那人马术不精在前方不远处歇息。”前方一人匆匆来报,指着不远处说道。 “分开了!真他娘是个熊包!也算他命好,没在美人面前受辱。殿下!怎么办?”赵文凯啐了口口水,悻悻的说道。 “我们都去教训小白脸了,独让佳人犯险可不是君子所为吧?还得一人追上佳人,弄清楚不是?”慕容羽一脸坏笑道。 “我,,我,我去!殿下这艰巨的任务,交给我去再合适不过了!”李兵连连上前毛遂自荐道。 “你???算了吧!看见美人就走不动道,太过轻浮,两句话还不把人吓跑了!明城!你去!一定要保护好佳人昂!”慕容羽连连摇头,手指向明城。又故意将保护佳人几句声音抬高几分。 “下官武艺疏松,又不善骑射,恐不能保护佳人完全呀!不妨让俊哥去吧!”明城一听不对呀,这小子要害自己。这要是传进婉儿耳中,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呀。 “俊哥不行!老实巴交的,三两句便露了马脚。这种事就得你来,毕竟你擅长呀!”慕容羽直摇头,必须让明城来。 “那就让俊哥跟我一块前往吧,也好有个照应呀。”明城咬定一人就是不松口,看你能奈我何。 “好吧,好吧!动作都快点!别一会让人走远了!”慕容羽带着赵文凯李兵策马上前,独留俊哥和自己。两人朝着守卫手指方向,踏马直追良久也未见人身影。 “明兄!我观你这佩刀有些面熟呀!”俊哥跟着明城一路,一路都在看着明城腰间。终是没有忍住,开口询问道。 “俊哥好眼力!这可是大燕佩刀,今日祭天之时恩赐于我。”明城一手勒马缰,一手拍在腰间炫耀道。 “明兄,,你,厉害呀!大王竟对明兄如此看重!连佩刀都赐予明兄,大燕能有此殊荣可没几个呀!”俊哥一脸羡慕的表情,结结巴巴的说道。 俊哥确实眼神无比羡慕,稍带些许嫉妒之心。北燕武将众多,成名者何其艰辛。都是靠着一刀一剑生死打拼出来的,明城才入北燕多久,竟令燕王对其如此。武将若是能有此殊荣,也就死而无憾了。 “俊哥不必如此,这番殊荣我担不起,宁可没有呀!你若是尝试过被朝堂众人所排挤,恐怕也就如我一般心态。大王此番恩威并施,让我忧心忡忡呀。”明城将心比心般诉苦道。 “原来如此呀,竟是为此事呀!此事我亦听闻,世家做法有些太过了。大王这是对你的保护,亦是对世家的警告吧!听兄弟此番一言,王刀伴身确实沉重呀。”俊哥恍然大悟这才稍稍有些感触道。 两人一路马上疾驰,并未寻到佳人踪迹。正欲泄气转身回去与慕容羽几人碰头,前方传来一声声呼救,两人朝着方向勒马疾驰。 “俊哥小心!前方有大虫!” 明城一马当先,远远望去一只老虎正在林间咆哮,虎啸一声让人不自觉的一身冷颤。赶紧提醒俊哥做好射杀的准备。 “瞧好吧!这等大虫我幼时便已捕杀过,不必惊慌!”只见俊哥一手握弓一手取箭,对明城神情自若的说道。 “救命呀!谁来救救我呀!” 只见一女子伤痕累累衣衫褴褛,悬于一棵枯树之上。声嘶力竭般冲着周围一声声呼救。只见那大虫撕咬着马匹,时不时的望向树梢,仿佛上面的迟要是自己肚中之物。明城与俊哥已下马,手握兵器蹑手蹑脚般摸进前去。 猛虎似有警觉,回头对着身后林子一声虎啸。几声虎啸震彻山林,让明城腿脚不自觉颤抖。反观俊哥如同老猎人一般,默默注视大虫的一举一动。大虫几声嘶吼未能惊退二人,两腿一蹬作势发力扑向二人。 说时迟那时快俊哥如有神助一般,嗖嗖嗖,一连射出三箭,箭箭射在大虫身上。大虫嘶吼不断似是疼痛不堪,朝着两人一个扑了过来。两人一个翻身滚地,皆是避开大虫。明城此刻手心脑门汗水直流,弃弓箭双手紧握长刀,与大虫四目相对。 “喂!你俩不能胡乱射呀,看准时机射大虫的眼睛嘴巴呀!别和我一样箭都用光了,才想起逃命呀。”远远传来树上女子焦急的提醒二人。 “俊哥!你不是说你幼时便射杀过大虫吗?怎么这般没有经验呀!”明城与大虫对峙慢慢后退,不由对着另一侧俊哥发问道。 “是呀!幼时随父帅射杀过呀!废话少说,你吸引大虫注意力。待我瞅准时机一箭结果了这畜生!” 俊哥语出惊人般,顿时明城在心中骂了一万遍。无奈对着大虫一番挥舞长刀,转身便往另一侧跑。大虫似乎没有了耐性,一个快步扑向前来。明城使出浑身解数,一刀劈向脑门。只听当一声,如撞铜墙铁壁一般。大虫亦是被劈的左右摇晃,更为发怒开口不断咆哮。 “明城趴下!” 只听俊哥站在自己身后大吼一声,明城赶紧蹲下来。嗖嗖一连又是两箭,从明城头顶飞过。一箭射进大虫血盆大口,一箭射在大虫脑袋。大虫应声倒地,嘴中鲜血直往外冒,挣扎几下便再无动静。可是让明城深呼一口大气,俊哥更是眼神中带有狂热。 “哇!你们竟射杀大虫!当真了不起呀!”树上女子观察良久,看到大虫再动弹不得,对着二人一阵夸声。 第54章 可怜的袁大人? “下来吧!大虫已经没气了,此地十分安全了。”两人上前观看大虫动静,确保万无一失后,明城才对树上女子一声大喊。 “小女子拜谢两位将军。两位将军是驻守在此间吗?”女子身手不凡三两下便下了树。北燕女子大多如此尚武,若是没这两下敢独自深入林间,又能从虎口脱险。女子近前对二人一番拜谢,看着两人装扮误以为右营守卫。 “啊!我们,,”俊哥看着女子衣衫褴褛,被树枝划的一块一块破掉。又被女子一番恭维,顿时脸色发红有些不知所措。 “是是是!我兄弟二人驻守在此间,恰逢听见姑娘呼救。姑娘不必多礼,这本就是我二人的职责所在。”明城倒是无所谓的对着人姑娘侃侃而谈,看的人姑娘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是她吗?” “是!虽有些蓬头垢面,但我还是确定是她!” 二人就当着人家面嘀嘀咕咕道,吓的人姑娘双手护胸连连后退,对二人警惕十分。 “姑娘何故一人到此?怎不知林间深处险恶,也就是恰巧让我二人遇到,不然后果将不堪设想呀!”明城虽然有几分确定,但此前绝世佳人与眼前蓬头垢面破衣烂衫女子,犹如天地之差让其一时不敢妄下结论。 “小女子本是随队而入,奈何进林不久一人马术不精,落马受了点伤。队伍就此分开,小女子有些骑射倚仗,奈何还是托大了!给两位将军添麻烦了。”姑娘对此事幽怨解释道。 “那就没错了!是那草包。” “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呀。”两人又是一番交头接耳,确认无疑后欣喜若狂,竟还有意外收获。 “姑娘不必担忧。此间事已了,我们兄弟护送你出林如何?” “多谢二位将军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给两位将军叩头了。” 明城牵来自己的马,又从马上取件皮毛大氅,放在姑娘身前。顿时让姑娘对其感激不尽道。 “俊哥!大虫怎么办?不带回可惜了?” “无妨!驮在马上回去领赏便是!” “俊哥开玩笑吧,一匹马能驮动此大虫?” “我的坐骑乃万里挑一,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负重载物更是力拔千斤不在话下!” “俊哥威武呀!我帮你!” “不用!这些小事我一人便好,你照顾好人姑娘就行了。” 两人一番交谈分工明确,俊哥的坐骑用来驮物。只剩明城的坐骑也不能自己骑呀,只得让姑娘上马自己与俊哥牵马在前。 “在下明城这位是俊哥,萍水相逢便是缘分呀。却不知姑娘芳名何许?”明城在前牵马百无聊赖,出口为马上之人介绍道。 “多谢明大哥俊哥相救,蒙两位不嫌弃称小妹一声白雪即可。”陈雪对着两人抬手一礼。 “好名字呀!白雪姑娘!白如雪、红如火、粉如霞如百花争艳一般,姑娘可谓是艳压群芳呀。”明城直夸好名字,却又不愿轻信之。与俊哥一番眼神交流,欲要再试探一番。 “两位恩人过奖了。”陈雪坐在马上脸色潮红只是推托道。 两人眼神中透出无奈之举再无他言,两马一前一后出林而去。行至林边四下守卫也多了起来,明城立时招来一名侍卫相询问。 “哇!俊哥明兄你二人竟射得猛虎?当真了不起!”不多时慕容羽与众人出现至眼前,赵文凯抑制不住内心狂呼。 “哈哈!侥幸为之而已,此事全靠俊哥一人为之,我并未出多大力。”明城亦是欢喜嬉笑道。 “并不是我一人之功,若无明兄相助;白雪姑娘知言相告,凭我一人之力安能射得此猛兽!”俊哥连连摆手,直说自己不敢独揽功劳,又对两人一阵拜谢。众人这才注意到明城马上,有一女子含羞相视。 “明兄可以呀!佳人相伴何其有幸呀,不过你小子可得当心了。你小子可是已经有婉儿郡主倾心为伴,此间诸事我等全当没有看见。”李兵上前对明城低声细语,极其嫉妒对明城威胁道。 几人亦是不约而同般,睁大眼睛看向陈雪。好似要将陈雪吃掉一般,弄得陈雪在马上一阵羞愧难当。眼神不由的躲避左右不自在,便下马对着众人悠悠施了一礼。 “小女子白雪拜见诸位公子。” “世妹!是你吗?世妹当真是你吗?我是袁鹤逸呀!世妹一人独往林深,让世兄十分担忧。能看到世妹安好,世兄也就安心了。” 只看一人如同猪头一般,挤出几人身前,对着陈雪一顿眼泪鼻涕直流。一身伤痕全挂于袁鹤逸脸上,让众人皆是嬉笑不止。明城也只能从言语中,得知此人身份。可见慕容羽几人该下了多重的手段,袁鹤逸翩翩公子又受了多少非人般待遇。 “世兄?你,,,你是袁世兄?怎么才一会的功夫就变成这般模样了?”陈雪心神中带有惊讶之色,一时间竟不敢相信。 “袁鹤逸?原来是院丞大人呀!大人在下明城拜见大人,大人这是发生何事了?怎么这般模样,是被人所欺吗?哼!白日昭昭乾坤朗朗,是谁敢对我大燕重臣下此毒手!大人你不妨直言,明某人虽人微言低,但也定要为大人讨回公道!” 明城趁着陈雪发问,袁鹤逸还未做出任何声色。先是一阵惊讶过后,一番义正言辞对其说道。只见袁鹤逸顶着猪头,一时望着左右几人。眼神微颤心不甘情不愿的,上前与明城一礼。 “原来是明千户呀!他日解围之恩还未报,今日明千户又救我陈家世妹。让袁某该如何报答,请受袁某一大礼。明千户刚才是问袁某伤势何来吗?这可是说来话长呀!袁某刚入林间便觉得身心不适,奈何又马术不精坠马而下。这才落得如此模样,倒是被殿下与几位将军所救。唉!让明千户看笑话了,并不是他人中伤于我呀。” 袁鹤逸看着慕容羽,慕容羽总是一副阴笑的样子。看着袁鹤逸心里只发毛,不由的回想刚才入林相遇。刚才自己与一众仆从,刚入林间便觉得屁股如火烧一般。自己从未于马上长驾,顿感不舒服便下马休息片刻。奈何屁股还未缓过劲,世子便带人冲其发难。 “滚!此地被我等看中了,想活命赶紧滚!” 一众兵卒蛮横无理的踏足此地,对着袁鹤逸一行人臭骂道。袁鹤逸乃堂堂正三品官职,怎会将这些士卒小兵放在眼里。顿时心中不悦,让仆人对其喊话叫嚣。 “放肆!此间乃是太常丞袁大人,你们还不速速退去!若是惊扰了袁大人该当何罪!” “我呸!什么狗屁太常丞,袁大人!老子从来没听说过,再不走可别怪刀剑无眼。” 眼看小卒并没有将自己这正三品官职放在眼里,袁鹤逸怒从心头起。俗话说得好看人下菜碟,自己再不济也是大燕三品一院之丞。武将世家再不和睦,也轮不上被一小兵叫嚣吧。心中不由的怒火冲天,官威官架子十足。 “你等末流之辈,也敢欺汝?吾乃太常丞官拜三品!今日竟被你等腌臜泼皮欺辱,我大燕国法国威何在?天理昭昭礼法何存?今日吾到要问一句,你等是何营士卒?带到王前奏对之时,吾定当让你等吃不了兜着走!我倒是要看看那营兵马敢如无礼!看看你家主帅脸面该往何处!”袁鹤逸不愧是位太常丞,其文采过人之处不言而喻。连骂人都是字字如针,让身旁的一众士卒顿时有些慌神。 “太常丞?正三品?袁鹤逸?多大的官呀?赵文凯李兵你们能告诉我吗?泼皮无赖是在说我吗?至理法国威不顾?好大的一顶帽子呀!你们说说我能担得起吗?”只见林间悠悠走出几匹人马,慕容羽赫然在列。神情不痛快的问着身边两人。 “禀告殿下!不管他是多大的官,多大的帽子亦没有冲撞世子之罪大!”赵文凯上前对慕容羽说道。 “启禀殿下!袁大人不顾侍卫相劝,挡世子出行在前;后又倚仗官职对侍卫威胁,今又对殿下如若无睹一般冲撞。此身犯一样便是重罪,今袁大人只身犯三,其罪当诛,其心可诛!” 赵文凯虽已对袁鹤逸定夺重罪,但只一言有些说不过去。李兵可是混迹兵部多时,对李代桃僵先声夺人之事信手拈来。数列种种袁鹤逸的恶行,让人听之便不寒而栗。此三种罪行累累,亦大亦小就看旁观者何为。 只见袁鹤逸看到慕容羽之时,早已六神无主。心如死灰一般,顿时跪地而求饶。对李兵之后所说的话,更是没有听进多少。只是一味的告饶,一味的叩首。让慕容羽赵文凯李兵几人顿时眼神充满了啼笑,没想到竟如此轻易便给此人摆了一道。 “胡说!袁卿乃国之栋梁。怎会如此非议本世子!定是侍卫未能阐明本世子驾行于此,才让袁卿有所误会,这才冲撞之。”慕容羽面带微笑一脸的正义凛然,对着二人斥责道。赵文凯心领神会的对身旁几名侍卫一个眼神,顿时几名侍卫装腔作势般躺在地上,摸肚揉胸仿佛遭到了重创。 “殿下!属下从一开始便对这位大人倾囊相告之,不敢有虚言呀。奈何这位大人蛮横不讲理,差遣仆从对我等拳交相向。我等弃禁卫之名誉不顾,舍命护住心胸万难我不敢对大人出手呀。殿下!要为我等做主呀!”几人声嘶力竭装的十分努力。 “这等行径实属冒犯王威。袁大人!你,,你让我如何说你好呢?这可都是世子亲随呀,大燕禁卫呀!怎么能如此折辱!”李兵也是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说道。 “我,,我,我没有呀!下官怎敢纵容仆从伤禁卫,请世子殿下明查呀。”袁鹤逸慌张异常顿时感觉天崩地裂,这明显是栽赃呀。 “没有什么?没有折辱禁卫?没有辱骂殿下?此间已人赃并获,难道我们都耳聋眼瞎吗?再说可就是狡辩了,罪加一等!”赵文凯言辞凿凿紧跟而上,不容袁鹤逸有喘息的机会。 “我,,真,没有呀!殿下要为我做主呀,一定要相信我呀!”袁鹤逸此刻声嘶力竭百口莫辩。 “虽你们各执一词但折辱之事,本世子可是听的清清楚楚。要我做主!也罢!王家颜面不容有失,禁卫更亦如此!你们几个起来,谁刚才打了你们,都给我还回去。本世子今日就为你们做主了!看看谁还敢有微词!”慕容羽阴沉沉的盯着袁鹤逸,好似要将其一口吞掉。霸气外露让侍卫动手,倒像是混世魔王一般。 几名侍卫听到之后顿时不装了,立刻起身冲向袁鹤逸。对着袁鹤逸是一顿拳脚相加,袁鹤逸抱头鼠窜。起先还有仆从挡在袁鹤逸身旁,奈何侍卫下死手呀,三两下再无人敢上前保护。袁鹤逸边跑是边向慕容羽告饶,边躲边哭诉。 袁鹤逸恐怕到死都不知道为何挨了这顿打,自始至终都以为是自己冒犯了王威。不过也并无错呀,确实冒犯到慕容羽了,这不就被惦记上了。此刻鬼哭狼嚎般,正遭受非人般的折磨。 “别打脸,唉!袁大人还要靠脸做人呀,唉!唉呀!真残忍,我一向心善最看不得这些!”李兵在一旁指指点点,可谓是风凉话一阵一阵的。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以钝示人。然锋芒外露,必受其害呀!古人诚不欺我呀!”慕容羽也不知道是显摆自己的学问,还是信手拈来一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话。 袁鹤逸被几个侍卫揍得如猪头一般,这几人可谓是将李兵的话牢记在心,专往袁鹤逸脸上招呼。待慕容羽一个眼神,几人这才堪堪停手。嘴里一个劲的嘟囔。 “不解气呀!不解恨!算便宜他了!” 只可怜袁鹤逸被揍后,还不敢与人声张。看明城之时,眼睛眯成一条缝,挣都挣不开呀。面颊已鼓成两个大大的包,费力般张嘴将每个字都字正腔圆道。明城听着心里直乐,抬头又看着其脸强压才没有笑出声来,憋的异常难受。 “原来如此呀!院丞大人身居高位,定是久未骑马,有所生疏也不为过吗。待日后,院丞大人勤加练习一定不会再发生此事。” “一定,一定。谨记明千户忠言。”袁鹤逸早已没了当日与明城对簿公堂的气焰。 几人刚碰面畅聊一番还未细细往下说呢,便见迎面快马来报。 “明千户何在?世子与明千户可在?” 第55章 燕王遇险 “世子与我都安在!何事?”明城几人略带震惊的望着来人。 “启禀殿下,千户大人!大王遇袭,请两位速速返回王宫。”来人下马来到两人跟前,匆匆忙忙回禀一声。 这句话刚一说出,两人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明城心想完了,千防万防再谨慎也没躲过去呀!自己完了北城卫所完了!慕容羽则心系父王,一时担忧重重。此间诸人皆是各怀鬼胎,心思不同让人无法揣测。 “怎么回事?父王怎么样!”慕容羽焦急万分,对着来人一声声怒吼。 “殿下!属下不知!大王已被众位老将军,送回王宫。属下并无知晓多少,还请世子与千户速速回宫。”禁卫一脸的毫不知情道。 “殿下!莫要担忧,大王乃人中之龙,福泽万里。走!俊哥你们几个开路,谁若敢阻拦立斩不赦!”明城一边安抚慕容羽,一边对着俊哥高举自己手中王刀,直接对几人以命令的口气说道。 “放心吧!上马!回宫!”俊哥只一看明城手中的刀,顿时抱拳说道。 几人火速上马直出西山,马蹄荡漾尘土飞扬。只留下袁鹤逸陈雪二人,还有一只猛虎尸首为伴。两人一阵凌乱,心情无比复杂。 “世妹?什么情况?”袁鹤逸好似被揍得脑力也跟着退化。 “大王遇刺!大燕将地动山摇,山雨欲来风满楼呀世兄!你身为太常丞,也当入宫探望大王。”陈雪倒是脑一子清醒,对着袁鹤逸一声鄙夷道。 “什么?大王遇刺?不可能吧!大王身旁可都是老将伴身,竟然遇刺了?不太可能呀!唉?老将伴身?大王遇刺?这焉能不是我世家的机会,世妹说的在理!世兄这就进宫!” 袁鹤逸经过陈雪一番点拨顿时开窍。此间被右营禁卫里三层外三层所包围,又有一众武将相伴大王,竟然让大王遇刺!以此为由可让武将从此再无翻身之地!赶紧起身上马,对陈雪告别一声火速前往王宫刺探军情。 随着燕王遇袭一事传开,竟越传越烈,最后竟传言燕王被人绑架。林间顿时如波浪一般,一传十十传百。林间还在狩猎的众人,无不折煞而归。官职微高者,无不是对燕王忧心忡忡。一场冬狩就此落下帷幕,一众官员皆入神武门外。 “都怪我呀!怨我!大王都恩赐佩刀在手,为何就不能伴大王身畔。当时就应该决绝一点,奶奶的,几个老家伙这是怎么保护大王的!”明城一路上自责道,直后悔自己没有护卫燕王左右。 “明兄不必如此自责,大王如何还不得而知。再说了我父帅与一众老将也不是吃素的呀!”俊哥对明城自责并不在意,只是其提到自己的父亲,这才出声安抚道。 “父王佩刀?明城你既然有王刀在手,为何不安心保护父王!滚蛋呀你!父王若是有不测,看我怎么收拾你!”慕容羽正对父王忧心如焚,此刻又一直听明城叨叨不停,顿时怒火中烧! “殿下息怒呀!明兄对一众老将即便王刀在手,亦是有苦难言呀!” “是呀殿下!眼下是要看到大王无恙否,殿下息怒!” 随着赵文凯李兵的劝慰,几人又是一声驾,快马加鞭!赵文凯与李兵也是刚察觉,明城手中佩刀乃是王刀。眼中炙热紧跟明城马后,心中甚是羡慕。慕容羽则不同几人,一心担忧父王恨不能立刻飞到王宫。 待几人飞驰至神武大道,明城乘王恩又一次策马于神武大道上,此刻心情无比落寞。神武门外已是人满为患,北城卫所一众兄弟又一次留守此处充当侍卫之职。 “李温!”远远的明城便看见李温在前,将一众官员挡在神武门外。 “千户殿下!您可算是回来!”李温一看明城殿下与众勋贵到了,顿时放心多了。 “大王何恙?”明城没有与之寒暄,直问大王怎么样? “回禀大人!大王被一众老将送回王宫,此刻属下也不知!大人我等该怎么办?”李温连连摇头,对着明城询问道。 “怎么办?你说怎么办!好好守在此地,敢放一人进宫,军法从事!”明城心事重重,又一听李温这般无主,顿时怒从心头起! “是!”李温已是被众官员纠缠的苦不堪言,又被明城一顿呵斥,心中顿时无他法,只能依命令行事。 “废话真多!明城别耽误时间了,随我速速进宫!”慕容羽下马对着明城急吼道。 两人一路直入神武门,刚一入神武门便被内侍带到中和殿外。中和殿本是燕王休沐之地,如今殿外已是跪倒乌压压一片。一众武将皆跪在殿外大气都不敢出,眼睁睁看着内侍将两人迎入殿内。 殿内更是乱做一团,一会一个太医出入,一会宫女内侍出入暖阁。只见王妃站于暖阁外,对着几名太医怒斥。众太医皆是交头接耳般,对大王伤势各抒所见。以此来看大王伤势,不容乐观呀。直到慕容羽与明城进来,众人这才赶紧收声。 “母后!父王怎么样了!是谁?安敢对父王行刺?”慕容羽已是泪流不止,对王妃含泪问道。 “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父王无事,不过是坠马而已。只不过此时还未清醒,你不可惊扰你父王!你记住了!你是大燕的世子!是大燕未来之主!无论身处何时,无论遇何事,都得以大局为重,以大燕朝局为重!怎可如此哭哭啼啼,乱大燕民心!”王妃对着慕容羽一声呵斥,母仪之风尽显于此。 “母后!儿臣谨记教诲!父王为何坠马?父王善马易战,怎么可能会坠马?此事太多诡异,不得不查!”慕容羽擦拭泪水,对王妃质问连连。 “是该好好查查!不然让宵小之徒以为我大燕无能!明城!你即刻带人将大鸿胪围起来,敢放走一人,拿你是问!另外对民间散播出大王无恙,别让民心担忧!”王妃指着明城霸气的命令道。 “臣领命!”明城抱拳回复,匆匆离去前往北城卫所调拨人马。 明城虽是一头雾水,但也隐隐察觉出点端倪。燕王坠马一事必与外邦来客有关,此下大鸿胪中只有草原大首领冒顿一行人,此事也就不言而喻了。急匆匆而来,又急匆匆而去。走到殿外之时,便遇到一众老将脸带忧沉。 “小子!大王怎样了?”慕容老帅一马当先的开口询问。 “大王安好!请众将军勿忧!”明城自知事大不敢对众人直言,只能安抚众老将道。 “几位叔父?到底何故?竟让大王坠马?还请几位叔父直言。”明城王妃命令在身本欲前往大鸿胪,可又怕不知情由,再闹出什么外交纷争,那自己便是冤大头了。 “嗨!还不是因为冒顿那厮,早就说过此人包藏祸心,迟早是我大燕的敌人。奈何大王就是不愿轻信,对其更是礼遇有加。这回好了连冬狩大典都被邀约在列,大王真是昏了头了!”几人中也就只有慕容老帅敢如此胆大,也不管你身在何处,说了又有何后果。 “慕容老帅说的有道理呀!冒顿那厮对大燕阳奉阴违,迟早是个祸害!依我只见趁此机会杀了为好,此为一劳永逸之事。”赵沉与几人在一旁附和道。 “不可鲁莽行事!冒顿单于乃是大王亲封,再不济也是大燕之附属国。如若贸然杀了此人,于情于理于法皆不通。此为过河拆桥之举,陷大燕于不仁不义之地!杀一冒顿简单,难道也要杀尽天下人心吗?” “怎么李尚书多年在朝,难道已无半点胆气了?你这是在为贼人谋事吗?你我曾经认识的李牧吗?” “就是,就是!久坐朝堂安居一隅,早就忘了自己是谁了!你怕!我等可不怕!” “唉!你们这是顽固不化呀!大燕迟早毁于你们手里!对国事不通,对民心不往!羞与尔等为伍!” 李牧在朝多年,比一众老将要看的长远许多。对一众老将所言连连制止,竟惹来一众老将斥责。两拨人在殿外上演一场口水大仗,明城未敢上前劝架。听慕容老帅所言,正与自己所想不谋而合。趁着此间乱遭,赶紧飞一般逃离此地。最后众人纷纷喊明城来决断,奈何左右顾盼人早已不在其中。 明城出了神武门,立时取了腰牌。让下属调拨人马,直往大鸿胪驻守。对李温低头说了几句,叫其打发神武大道上的官员各回各府。李温点头称是,这才对着一众官员说道,大王已无事,请众位大人速速离去。这才稳住了一些官员,不多时一些官员心不甘情不愿的三三两两而去。今日这一番折腾,可算让李温松了一口气。 大鸿胪新立不久,在原来馆驿的基础上所建。位于北城神武大道末端,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冷冷清清罢了。番邦异国外交本就不多,只因与上寒结盟才重起大鸿胪。大鸿胪也就在外邦他国来使有些作用,平日里冷清似水一般众人都懒得看一眼。 几日倒好,大鸿胪被禁卫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大鸿胪之中几人欢喜几人忧,官员们皆是茫然失措。大鸿胪杨素乃是杨浦之弟,相比杨浦此人算是温善之人。执掌大鸿胪以来,极少与人纷争。平日里总是温和待人,不显山不露水的。 “大人这是何意呀?”杨素急匆匆的赶至门外,随即被禁卫拦住,顿时有些慌神。对着门外明城发问。 “杨大人!北城卫所明城有礼了!奉王命来此,若有打扰之处,还望杨大人见谅!”明城抱拳一礼。 “原来是明千户大驾至此!不知大王这是何意?”杨素一脸的忧心忡忡发问。 “奉王命驻守大鸿胪,大人若有他事尽可离去,其他人就不可了。下官也是奉王命行事,所知不多,还望杨大人恕罪。” 明城给杨素做了个请的手势。毕竟杨素位列九卿,权职在自己之上,自己也得权衡利弊呀。杨素心中思绪万千,抬腿都是如千斤一般。走出大鸿胪后,急匆匆的前往王宫。待其入神武大道后探听所得,这才被惊出一身冷汗。 大鸿胪中冒顿单于与一众下属密谈于房间,一众下属无不是脸色阴沉。冒顿单于倒似无事人一般,高座于堂前面色沉稳。一个犀利的眼神,相对身下众人,堂前顿时再无人敢言。冒顿单于开口,让众人准备夜逃回草原。 “首领!大鸿胪被禁卫包围了,此刻已水泄不通。恐怕燕王要对我等动手了,早做打算呀首领!以防迟则生变呀!” “莫要惊慌!事情还未到穷途,你等且将心放在肚里。来人!去探听一下,带队之人是何?”冒顿单于并无半点担忧之色,对着众人宽慰几句。 “首领!为何在此时动手?此时可是与我等谋划甚远呀?是否太过着急了?”一下属趴在冒顿耳侧低头细语道。 “唉!此事纯属意外!乃是天意呀!”冒顿一声叹息后,回想到今日当情。 今日狩猎自己本就应燕王之邀,跟随燕王身后。奈何燕王心系草原,将冒顿奉为上宾。见冒顿马匹瘦小,出于关切与冒顿换坐骑而行。事就发生的如此蹊跷,事发的如此突然,让自己也是猝不及防。倘若北燕以此记恨在心,那自己多年心血将付之东流。 燕王本意是与冒顿换坐骑而行,狩猎于林间。突然林间惊现一白鹿,燕王随即开口。 “射此鹿者,重赏之!” 随即众人驾马直追,将白鹿团团包围,令其不得脱身。一众老将并无一人拉弓射箭,只有燕王一人射之。奈何白鹿身形躲避之迅,箭箭落其空。冒顿正在燕王对面相向,燕王对其说道。 “冒顿你乃草原之主,出生于马背,射雁亦如轻易,不知能否射的此鹿!不妨与孤王比试一番,看看孤还是草原雄鹰否?” 一句话说的冒顿有些怒意,草原雄鹰只有一人,只能是自己!屈居北燕多年,做牛做马只为博人一笑。多年的压迫仿佛在一瞬间爆发,自己早就受够了!随即拉弓连射三箭,一箭直直命中白鹿当身,另外一箭落空,一箭直直朝着燕王射去。众人顿时惊慌,燕王一勒马双腿一用力,奈何马匹孱弱顿时直直栽倒在地。 那一箭直接穿过燕王左肩而过,燕王几乎与坐骑同时落地。倒地之后再没清醒,一众武将纷纷上前聚首燕王身侧。冒顿此时已是冷汗直流,被一众武将冷眼相待。若是没有兵部尚书李牧在一旁斡旋,恐怕早已被众人生吞于此。随后燕王被人火速送往燕宫,自己对燕王伤势再无半分知晓。 一失足成千古恨,一念之差呀,差点葬身于此。此刻冒顿于此的痛恨自己被言语迷了心智,双拳紧握逼使自己清醒一点。再不能被任何事骚乱心性,大厦将倾而不面露于身。草原之谋划多年,绝不能在此付之东流。 “不!绝不能就此束手就擒,绝不能葬身于此!”冒顿冷眼一声,不甘心的低吼一句。 第56章 草原之争 冒顿愤怒中带有一丝不甘心之表情,回想多年对北燕俯首称臣,多年的卑躬屈膝委曲求全,竟被一场意外所扰乱!心中属实憋屈难当,不甘心呀。不止一次在心中呐喊,凭什么燕王可以高座王殿,凭什么草原之民拼其一生都换不来一份温饱。凭什么! 回想四十年前,草原以蒙古部落,鲜卑部落,匈奴部落为尊。三部虽有过往纷争,奈何总是能同进同退。三部联姻嫁娶互通有无,结下深厚的同盟之谊。面对昔日的强悍之敌大齐,也有一拼之力。可惜好景不长,三部联盟随之土崩瓦解。 大齐末年为巩固政权,在燕地辽东等地成立漠北都护府。以此来钳制草原三部,草原三部随即展开一系列的反击,奈何总是不敌大齐重兵镇守。三部随后互生间隙,草原又成了昔日的乱遭情形。你争我夺你来我往,草原一时如同炼狱一般。 大齐后期各地义军突起,各地战火胶灼。再无暇顾及草原三部,随即要在三部中择优选择一部,可行都护府之权。三部更是反目成仇,互伐不止战火纷飞。鲜卑部落自知不敌其他两部,便以银钱马匹等物贿赂蒙古部落。蒙古部落当年亦是常年作战,人困马乏穷困潦倒之际,欣然接受鲜卑部落之联盟。 蒙古部落与鲜卑部落暂停战火,引匈奴部落所不爽。匈奴部落首领震怒,率举国之兵讨伐蒙古鲜卑两部。两部虽暂时联合,奈何军力国力悬殊,几战之后均败。当时的鲜卑部落首领自知长此已久,终将被匈奴所灭。竟不顾草原众人反对,向都护府俯首称臣。 鲜卑此举无异于自绝于草原之民,引来草原人民的唾弃。都护府当时已在辽东建立防线,虽无鼎盛时期强大,但与鲜卑联合后便可横扫一切。奈何都护府受朝廷旨意,意在稳定草原不愿轻易踏足。一时让鲜卑的阴谋落空,却换来都护府一时之庇护。 便是这一时的庇佑,终将改变草原霸主之争。鲜卑一边休养生息,一边蚕食周围的诸小部落。大有借都护府之威狐假虎威之样,对着一众小部落发难。若顺从之还好,若逆之便有灭族之患。只一两年的时光,鲜卑便已扩充数倍兵力。让蒙古部落为之胆颤,一时间对其戒备森严。 此时的鲜卑首领深知,若想一口吃下两部无异于痴人说梦。两部之中以匈奴兵力最厉,疆土最为强盛。蒙古部落兵将马匹虽是几部之最,奈何蒙古部落不通世俗,只是一味的掠夺行强盗之举,并不是眼下急要之敌。又一次与蒙古部落联盟,施行联蒙灭匈奴之计。 蒙古部落虽畏惧鲜卑的名头,也知唇亡齿寒之意,委婉的拒绝了鲜卑的请求。蒙古部落如何也想不到,鲜卑的脸皮之厚。一次又一次来使请和,一次又一次的进献谗言诱惑蒙古部落之民。蒙古部落地处草原中部,上是漠北左右不接异国无商可通。百姓以牧羊放马为生,常年征战陷民于水深火热之中,怎能没有怨言。 鲜卑便是看中了此一点,时不时的给蒙古送去粮食盐等用物。一次次的宣扬与鲜卑结盟之好,一次次的以物诱惑民众。一年后蒙古部落终是被谗言所攻陷,于鲜卑又一次结盟。两部从此制定灭匈奴之谋划,这一次的联合明显匈奴弱于两部联盟。 两部与匈奴展开一系列的争斗,战火遍布草原各地。生灵涂炭国破家亡流民失所,匈奴从始至终血气十足。被两部一直追杀至老巢,竟无一人胆怯投降之。匈奴部落鏖战十余日,终不敌两部拼死一搏。只有极少一部分兵力,越境逃往河西之地。 短短三个月的时间,草原三部之争硬是被鲜卑搅的只剩蒙古一部。待匈奴被灭之后,鲜卑的嘴脸已然凸显。对蒙古部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好似蒙古部落已是其附属一般。对蒙古百姓已无往日之情,待民众察觉端倪皆奋起抗之。草原霸主之争这才到了白热化,两部战火引燃了整个草原。这场大战正正维持了两年,不亚于一场灭国大战! 匈奴以骑兵为重,蒙古以勇士为多,加之良马可扫天下!鲜卑依托都护府之威,踏辽东与关内通商多年才可发迹,怎么看都像是个暴发户模样。灭匈奴亦是靠着蒙古部落横冲直撞,鲜卑参战多在少数,多为护送后勤辎重之行。虽财力国力大于蒙古,但军力战力与蒙古差之甚远。 蒙古部落后知后觉才对鲜卑先一步下手,鲜卑灭匈奴后以为万事大吉。对蒙古部落嗤之以鼻,完全未放在眼里。猛的一下被蒙古一击,顿时溃不成军。鲜卑以强大财力重整旗鼓,一次又一次与蒙古对战,均未落上风已败而退之!此时的中原如一摊泥泞一般,大齐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要说鲜卑与关内通商之后,好似开化一般头脑一下就变的灵光。不但学会生财之道,竟也学会汉人之精湛谋略。什么近郊远攻,什么以弱攻强,连邻伐中,兵者诡道也。这些东西都被鲜卑这些年一一消化融合,如同刻进脑子一般根深蒂固。再也不似当年那般,只是一味的猛冲猛打。战略谋划在心,邦交各国相扶,才可为大国风范。 草原最后一战,两部倾尽所有能战之力。数十万兵力对阵草原,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待发。谁都没曾想到,鲜卑竟以重金相托联合上寒攻蒙古。连鲜卑也未曾想到,上寒竟真的能越境出兵攻蒙古大后方。只此一击即中,顿时让蒙古大营军心大乱。鲜卑乘胜追击,直杀的血流成河,令蒙古一路败逃。 双方有来有往你逃我追,越是逃越容易败,越败越乱军心。这场大战过后据鲜卑统计,斩杀蒙古八万之众。令蒙古从此一蹶不振,最后被鲜卑一举荡平。蒙古部落匈奴部落,从此便在草原销声匿迹。鲜卑一家独霸草原,让一众小部落无不卑躬屈膝俯首称臣。 这一战最大的疑点便是上寒为何会越境参战,若无上寒攻破蒙古后方,此战谁胜谁败一目了然。多年后待明城游走他国,遁于上寒之时,偶然翻看上寒礼记,这才知当年上寒为何甘愿冒风险跨境而参。礼记不多从所字里行间几句,可看出上寒当时的窘迫。只因一个字穷! 上寒与鲜卑有所不同,地处西北苦寒之境。乃是为大齐看家护院之一镇诸侯小国。又有上下两寒之分,以此牵制彼此!上寒趁大齐微弱之际,对下寒发难。其速度之快令人咂舌,如雷鸣般攻陷下寒各州各郡。奈何此地处边疆末地,军力民力匮乏久矣。急需财力物力维艰,以振民心军心。 鲜卑不远万里出使上寒,看重的就是这一点。以草原争霸后一年所得牛马羊群为诺,又携带大量的金银财宝进献。让当时的寒王差点笑出声来,草原争霸谁输谁赢暂且不提,就是面前这一箱箱财宝也让人垂涎欲滴。一番权衡利弊又与一众老臣商议,都觉得利大于弊。 奈何上寒初立国不久,贸然越黄河跨草原参战恐对其不利。架不住鲜卑使者三寸不烂之舌,承诺此番上寒参战之一切军需皆由鲜卑提供。寒王眼热异常,当即表示三万寒军出战。入草原必须见到军需,不然宁可空手而归也不多进一步。使者表示赞同,匆匆返回草原一做部署。 寒王亦不是如此痴呆,原计划三万人马,到最后出战只有一万多人。更是对主将下达死令,不见物资不得入草原半寸。若是鲜卑真将物资送到,可按计划行事。只可攻击蒙古后方大营,不管成与败只此一击,万不可轻易与蒙古大军对峙。主将以首级担保,一万人必保安然无事。 双方各怀鬼胎,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鲜卑已是穷途末路之举,只能怀抱一丝希望照上寒行事。果不其然在两部事态胶着之际,上寒竟真的派兵出战,让鲜卑众人喜不自胜。上寒主将谨遵王命,验收物资后派轻骑直攻蒙古后方大营。兴许是收了来使的好处,将形同虚设的蒙古后方搅得天翻地覆。真按寒王所说一般,匆匆退出草原,如销声匿迹一般,再无寒军动向。 国破家亡战火纷飞赤地千里饿殍遍野,鲜卑到处追杀蒙古逃兵。依当时之情只要你是蒙古部落,无论老幼只要是男子便躲不过去那一刀。草原一时间血雨腥风,鲜卑所到之地无不令人闻风丧胆。其他小部落无不进献牛羊马匹,以此归附鲜卑。 冒顿便在此时随母逃亡,被鲜卑骑兵一路追杀,最后又恰逢一小部落给鲜卑进献牛羊,被小部落的首领所救。 “将军!草原规矩不杀女人!不杀未及车轮的孩童!还望将军遵守盟约!” 随后后此人将冒顿拉到车轮边,确实未及车轮身高。鲜卑骑兵依旧不依不饶,小首领无奈从怀中掏出几粒金沙,送于领头之人。这才被鲜卑追兵放过,此后又收留他们母子,其母便嫁于首领。以后的很多年,都是在母亲提醒下父亲的教诲中加深对鲜卑的仇恨。 鲜卑一统草原后其野心也昭然若揭,并不满足于此。大肆征召草原各部,稍有不慎便有灭族之祸。各部征召的士卒也并不是燕山卫的前身,多是入辽东苦寒之地为大军进关所铺路。辽东都护府自大齐纷乱后,早已征召入关常年被鲜卑所霸占。虽是苦寒之地,可也是入关之必要咽喉之地。草原若有失,可入辽东蛰伏,随即再图入关踏足燕境。鲜卑一直做的两手打算,稳券在握。 在鲜卑如此高压之下,各部集结的劳役很快在辽东埋下根基。为鲜卑入关踏足燕地,做到一个很好的保障。可惜此地终不是久待之处,一年中有无数次霍乱致死冻死饿死的草原勇士,被送回各部。送回的尸首不是鲜卑仁义,而是死伤几人便要补上几人去往辽东驻扎。这时的冒顿已通事明理,眼看着部落男子所剩无几,其父无奈最后也入辽东驻扎。 “冒顿!你记住了!从此你就是部落的首领,万事当以民为本。你是草原的雄鹰,如今长大了可尽情展翅。父亲这一走不知还能再见你,不得不提醒你。仇恨在心中久了,便成了种子一般生根发芽,愈演愈烈!你若是力之不从时,一定不可盲目报之。忍不住的时候,便想想你母亲还有部落的百姓。你是他们的希望,他们亦是你的希望!切记!图大者不能被心神所控!” 冒顿继父走的时候郑重其事的对冒顿一番肺腑之言。那时自己还小,不能明白父亲嘱托。只觉得自己又一次失去了父亲,趴在母亲背上给父亲送行时,部落的男女老幼皆在其列,自己只是躲在母亲身后一味的哭泣。果然父亲再无音讯,归来之时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这一年冒顿没有哭,因为他已是部落的首领。不能再是以前那个躲在母亲身后哭泣的孩童,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还得艰辛活着。 几年后鲜卑异军突袭,直入山海关!山海关大齐守将早已闻风而逃,国之将亡大厦将倾必有勇夫。虽军民同心抵御鲜卑,奈何军力不济国破迟早的事。一场轰轰烈烈的抵御异族入侵之战,只僵持了数十天,便被鲜卑谍探以银钱高官厚禄一一破之。当主将逃亡副将率一众将领投降之时,有忠勇之士不甘其辱跳城自缢。 仗义多是屠狗辈,在一场灭国之战中体现淋漓尽致。当鲜卑入燕郊之时,所下第一道令便是杀尽降将!降将杀尽才能确保燕地无忧,将守军编入鲜卑铁骑。这才有了燕山老营,燕山卫自成一体。倒不是鲜卑对汉人善之,而是大势所趋不得不如此为之。 入了关踏足燕地急需补充兵源,数年恶战让鲜卑掏空家底。于是乎一代枭雄慕容硕提出以战养战之说,以战功定生死。从此无论鲜卑与汉人上了战场,无不奋勇前行。马踏世家便是一场赤裸裸的阴谋,由东至西一路横扫。严格意义来说,燕宫如今的一切都来自于昔日的世家。灭了世家得利于北燕,百姓亦有所得只是不多而已。因此鲜卑才改国号为燕,定都于此! 第57章 谣言四起 江山异主,战火纷飞。江山如画,引多少英雄豪杰折腰。这一桩桩一件件往事如影一般,在冒顿脑海浮现。眼角泪水已如泉涌,久久不能平复。仿佛父亲又一次站在自己眼前一般,拍着自己的头一次次的叮嘱。也正是有父亲这般叮嘱,冒顿这么多年才能一步步坐上大单于之位。 冒顿回忆良久,才堪堪回过神来。眼神一如往常一般,坚毅如傲视群雄一般。自己多年磨难,岂能在此栽跟头。大风大浪刀山火海早已不知趟过多少次,怎能在阴沟翻船。不!绝不能就此束手就擒。这不是草原男儿所为,草原儿郎宁可站着死,绝不坐吃等死! “首领!已探明包围此间乃是北城卫所,其千户乃是少年才俊明城。据说此人入禁卫不久,我们能否在此人身上做些文章。”冒顿下属在鸿胪院外,与禁卫费劲心思才打探道些许消息。 “明城?我倒是对此人有些印象,少年英才不负虚名呀。起身于边镇,与铁甲军一战成名,从此名声大震,又被燕王所提拔。像这样的人,很难在其身上做文章呀!”冒顿眉头一皱对下属连连摇头。 “那怎么办?首领。不然我等几人拼死一搏,为首领杀出一条血路。只要首领安然无恙返回草原,晾他北燕也不敢怎样。只要能让首领安身脱险,我等便是粉身碎骨也不惧之。”下属明显不如冒顿沉稳,竟想带人从北燕一路杀回草原。 “不可!此事风险太大,不可轻试。先不说我们就十几人,能否冲出这鸿胪院?就算侥幸逃出去了,能否出的了燕都?所到之处皆为燕土,如何能一关关闯过去?阿部敦你能有此心,冒顿知足了。”冒顿看着跟随多年的阿部敦,有些骂人的冲动,最终还是忍住了。 “属下跟随首领多年,无论何时一定保护好首领。只是如今已是穷途末路,被禁锢于此地。如同瓮中捉鳖一般,授人以柄迟早大祸临头。还请首领早做打算呀!”阿部敦并没听出冒顿的涵义,还以为是在勉励自己。 “束手就擒可不我所为,且将心放进肚里。如若我猜测不错,如今燕王还未苏醒。以燕王的手段,若是想杀人何须如此大费周章。早就兵不见血般,此刻已无你我二人。再说你我身犯何事了?镇定些,一场意外若是能定我冒顿生死,那岂不是已死过千万次了!”冒顿对阿部敦宽慰几句,让其莫要惊慌失措。总之一口咬定就是意外,谅他北燕也定不了自己的罪责。 “首领此言有理,但眼下可是被燕王禁卫所监视。进不得出不去,如看押犯人何异。长时间被人操控,恐怕对我们不利呀。”阿部敦亦是一脸的担忧,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可不是长久之计呀。 “此言有理!若是燕王还未苏醒,对我等而言未尝不是好事。至少我们可在这段时间里,可做些许准备。浑水摸鱼嘛,不妨就为此事再添一把火。阿部敦你即可飞鸽传信,给我部在燕都潜伏的暗探。让他们在燕都将燕王遇险一事,大肆宣扬一番。最好让民间人人知晓,但不能提到草原半字。坐山观虎斗嘛,总不能让自己深陷泥潭。” 冒顿此举无异于冒险为之,若是百姓知晓燕王遇险,定会人心惶惶。朝廷所想安定民心,必须安抚之。若是朝廷将矛头对准冒顿一行,那就置其于万劫不复之地。冒顿就是在赌,赌朝廷不会对燕王遇险一事公开。若是赌赢了,那燕都这摊水就彻底被搅浑了。 “属下这就去办!”阿部敦一礼匆匆退去。 阿部敦去的匆忙办事效率极快,草原在燕都的密探,几乎是同一时间接到一纸命令。草原暗探蛰伏燕都多年,早已与百姓同化。多年沉浮终是等来首领的召唤,终于有任务可以执行了。算是若有暗探常年潜伏的通病。 暗探密谍多是如此,常年隐姓埋名暗中蛰伏,为的就是这一日。常年潜伏不能暴露,可不是一般人就能为之。对于这些人而言,是活在黑暗中,连做梦亦是睁一眼闭一眼。若稍有不慎露出马脚,那便是如临深渊一般。暗探一般不会轻易启用,意在潜伏搜罗消息探敌情之用。 人与人之间,更是互无往来。平日传递消息,也只是以标记暗投之。若是被人识破,必须毁灭书信才可自缢之。如今日一般明目张胆传递命令,是为明投。明投非生死存亡之危不可,若无巨事怎可儿戏之。暗探执行任务,牵一发而动全身。也就是说,此事过后无论成败,草原这一波暗探必须撤离燕都。 这也正是暗探心神往之,暗探这条路算是到头了。即便是任务在艰苦,哪怕明知不可为也要拼尽全力为之。生者回国高官厚禄,死便先众人一步而已。无论生死都可光明正大,示人于天下。常年暗无天日般沉寂,这些人的心性已与常人不可同日而语。 只可惜了草原布置多年谋划,一朝便被冒顿全部起用。已是生死存亡之际,对冒顿而言没什么可惜的。不过是再多花些时间而已,四十年都等过来了,不差再晚几年。不过叹息自己今日之举,是否过于多虑了。 草原暗探不愧异于常人,只半日的功夫。前门街市、西城、甚至东城中谣言四起,一时间成为街头巷尾所谈论之话题。更有厉害之人跟风,将燕王遇险一事编成话本,传于各酒肆茶楼之间。这些所涉王事本无人敢讲,可架不住流言蜚语般满天飞。一时间谣言四起,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像。 冒顿坐于鸿胪院,一边安心品茶一边听着阿部敦的回复。如同事外之人一般,抚扇观听风雨声。已经在谋划下一步所为,越乱越好乱则分心,让朝堂无法兼顾自己,乱则使自己越安全。只需此时为此事再添一把火,便是熊熊烈焰燃烧燕都。冒顿在等,等一个时机。一个恰到好处的时间。 王宫中太医们进进出出暖阁,出来后都是一副表情连连叹气摇头。暖阁外已站满太医,三五成群,皆是面带忧沉,一脸的束手无策。王妃更是焦急万分,来回踱步于暖阁门口。 “王太医!你可是太医令一众太医之首!家族又世代行医,能否告诉我。父王到底怎么样了,何时苏醒?”慕容羽被王妃挡在暖阁外,心急如焚般无可奈何。看到一年迈苍苍白发老者,如同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住。 “殿下!依老夫几十年行医经验来看,大王已无生命之忧。身上箭伤并无大碍,只是,,,”老者说到此处吞吞吐吐般,久久没有音儿。 “只是什么?还请王太医明言,无论何事我都能挺住。若有隐秘之事全部说来,今日之事无论如何与太医院无关。”王妃静静走到老者身前,恐老者担忧迁怒于众人,只一声便对老者承诺道。 “谢王妃宽仁!倒无何隐秘之事,臣只是有些担忧呀。大王伤不在身,而在里!大王中箭而坠马,头部得已重创所致。其淤血屯于头部,这才使大王迟迟未能苏醒。众太医已汤药徐徐散去淤血之法,也并无过错。待淤血稍散,大王便会苏醒。只是,,只是这等淤血若长存于头部,恐怕以后长年累月要受尽脑通所扰。”老者恭敬一礼,便对两人说起燕王伤之要害。 “王太医可有对策!大王乃大燕之主,平日里便是日理万机。若以后时常犯起头疾,恐怕对国对民都不利。还请王太医看在大王千万民众的份上,为大王分忧诊断此疾。”王妃一听连连摇头,坚决不能让大王受此病扰。 “办法倒是有!就怕众位太医不允。臣在民间之时,得高人指点迷津。以针灸之法,封住脑部几大穴位,将淤血逼于一处,令其不能扩散。再以小刀割开伤处,引出淤血便无后顾之忧。” “妖言惑众!你这是要太医院都随你葬身呀!” “王大人你这是要置大王于各地?大王可是待你不薄呀,你怎能加害于大王。” “就是!开颅之法过于荒谬,亏你从医一生,何时听过此等之法?那本医书有之记载?你又何时行过此法?” 老者只一言便换来众太医斥责,一时间成了众矢之地。一些太医更是情绪激动,上前对着老者便是一阵口水相待。文人相轻之举,在此刻表现的淋漓尽致。老者无奈默不作声,只是轻轻拭去唾液。静静看着王妃与世子,只等两人发问。 “这,,,本宫亦是没了主意。王大人能告诉本宫此法可有记载,王大人又何时施过此法?若对大王有几分把握?”王妃也是第一次听这种治病之法,顿时有些慌神。 “王妃不可听其胡言乱语呀!王太医之法古来皆无记载,异端学说之法绝不可信呀。”一太医不等老者回答,扑腾一下跪在王妃面前哭诉道。一时间引得一众太医都跟之学样,让王妃左右为难。 “滚!一群酒囊饭袋,父王已昏迷半日。你等只会在此摇头晃脑,对父王伤情无半分诠释。若不是太医令今日返回王宫,今日便是太医院的死期。一帮废物医术平平,倒是对党同伐异深通呀!竟当着母妃与我的面,如此对太医令。其心可诛!”慕容羽可不是王妃那般仁厚,上去就是一脚踢倒一人。恐怕也是忍这些人太久了,一番言论骂的几人不敢抬头。 “请王太医直言本宫所问!”王妃这次并没有埋怨慕容羽一句,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身下跪着几人。 “回禀王妃。正如几位太医所言,古书医术皆无记载。臣也只见过一人施过此法,令病者大好如初。臣虽震惊但也知世间万物皆有万法如一,可惜并无用过此法救助于人。头部乃人之根本,若有丝毫偏差,便会身消道损回天无力。臣权衡再三,还是按几位太医之法,以药性徐徐图之,乃为稳妥之计。”看着虽嘴上如此之说,但其表情可不是如此。倒似对自己之法十分有把握,如此之说不过是迁就众人而已。 “只见别人施法一次?这,,”慕容羽一时有些震惊,后悔让其回答了。 “只一次?恐怕王太医过于儿戏了吧,大王乃人中之龙。怎可随意让人轻试之,万一不测岂不是追悔莫及。此事过于缪在,万万不行!”王妃一听更是直呼荒谬,连连摇头对其不允道。 “臣明白王妃与殿下所想,对大王伤势还是以稳妥治之。”老者面无表情般回道。 “王太医!真如你所说,大王以后会伴随脑疾吗?你不妨告诉本宫,若行开颅之法你有几分把握?”王妃忧心忡忡止不住又发问道。 “淤血长存头部,时间越长越不能消散,甚至变成毒瘤一般长于脑。臣若是施其法把握只有五五之分吧。”老者先是肯定自己的诊断,后又对自己信心不足道。 “五五之分呀!还是太低了,本宫万不能依你之法。此事还是等大王清醒再行定夺,恐怕大王也不会赞同太医此法吧。”王妃惊呼而出,终是没有同意此法。 “臣,,臣明白。”老者似乎还有什么想说,最终还是忍住了。 燕王迟迟未能苏醒,让一干人在宫中苦苦相伴。对民间流言蜚语全然不知,才半日光阴谣言横飞。一时间传什么的都有,有说燕王遇到刺客,有说燕王与武将比试输了不爽而坠马,更有甚者说燕王已经驾崩了。一时间谣言如潮水一般,一层接着一层怎么也收不住了。 神武门外原本已退去官员,又返回此地。对着神武门叩头不止,痛哭流涕直呼大王走好。这一番情形震惊侍卫与禁卫,无不是呆若木鸡一般。李温今日一直在神武门外值守,对他事所知不多。但明城临走之时,可是说过大王无恙呀。 中和殿外,一众老将大臣亦守候大王苏醒。禁卫匆匆走向李牧,对李牧交头接耳说道。 “什么?何人所为居心何在?”李牧十分震怒又惊讶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属下不知。属下只是奉副千户之命,告知尚书大人。副千户还让属下告知大人,神武门外还有官员源源不绝前往,皆吊唁于神武门外。还请尚书大人速速决断!”来人直摇头,将李温的话直说于李牧。 “祸事了!肯定是有人推波助澜!你先回复你家千户,令其不要擅自妄动。本官这就回禀大王决断!” 李牧深知此事重大不敢有失,对来人叮嘱几句。便匆匆上保和殿门外,对着内侍细声低语几句。 第58章 燕王苏醒 内侍匆匆忙忙进殿禀告王妃,王妃眉头紧皱,脸色顿时大变。对内侍匆匆回复一声,随即穿小阁楼入大殿内。王妃行色匆匆般离去,让暖阁外一众人侧目而视。慕容羽虽未听到内侍所言,但依王妃性格怎能如此慌张,顿时起了疑心悄悄跟了出来。 保和殿内几人焦急的来回跺脚,一阵阵的唉声叹气。朝局如此动荡,燕王生死未卜。一众朝堂大员又都在王宫陪护,如今民间谣言四起。似有人在有意散播之,其意在何为还真很难说呀。 “老臣叩见王妃。” “叩见王妃。” 随着王妃匆匆入殿后,几位老臣赶紧上前行礼。 “李大人?有何紧急事,不能等大王苏醒吗?”王妃略带埋怨的眼神看了一眼李牧。 “启禀王妃!事发突然臣不得不如此呀!大王还未苏醒吗?”李牧上前赶紧又是一礼,无奈的回复道。 “大王确实未苏醒。几位大人联名上书,不妨说与本宫听听。”王妃自知几人闯宫而来,自是有大事发生。并未对几人鲁莽行为,有过多的埋怨之意。 “启禀王妃!祸事了!民间对大王遇险一事,已是谣言满天。传言愈演愈烈,更有传大王龙驭归天。更有宵小之众听信谣言,竟然前往神武门外吊唁。”李牧急急忙忙将自己所听不多的消息,一一给王妃陈列。 “妖言惑众!到底是谁如此大胆?敢如此谣言!大王如今好好的怎么就升天了!散播这等言论他们是何居心?”王妃十分震怒道。 “王妃息怒!眼下大王还未苏醒,重中之重乃是如何让谣言不破而灭。若照此下去,恐怕整个北燕都会大乱。若等平息此风波后,恐怕风起之人早已逃之夭夭。我等左右为难之,还请大王苏醒后定夺。”李牧乃兵部尚书,凌驾于六部之上。北燕这就是没设丞相之职,不然非其莫属。对国事有谏言有一语否决权,但又不能独断专横之。这么多年靠的就是这份中庸之道,对上如此对下亦如此。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总之不打无准备之仗。即便是要打,也得将自己摘清。 “哼!浑水摸鱼瞒天过海吗?这都快搅的燕都暗无天日了,几位大人怎么还能守在王宫躲清净。难道还看不出这是何人手段,所谓何意?或者说几位亦是相信了谣言,担忧本宫秘不发丧图谋不轨? 怎么?难道本宫说的不对?几位大人莫要忘了,本朝就世子一个公子,我何须多此一举。大王如今虽已无生命之忧,眼下还未能迟迟苏醒。几位大人信也好不信也罢,本宫言尽于此!”王妃虽有母仪之风,奈何身居后宫终是与佛经伴身。怎能和这些人精一般,才不过几句话便被逼的没有了对策。几人要是真以此事硬闯,非得见大王一面不可,自己也无可奈何呀。 “王妃息怒!” “王妃息怒!臣等并无此意呀。”几人顿时吓破胆一样,跪地不起连连求饶。 “王妃息怒!臣并无此意!臣乃一部之首,对国对民皆以躬身倾之。如今大王昏迷不醒,民又受人蛊惑,对王不能躬身对民不能倾心,让臣左右为难之。虽对谣言之起略知于心,然何事都得依法依据行之。臣虽位高却也不敢无王命,贸然对朝廷重臣下手。”李牧跪地一拜,将圆滑做到了骨子里。 “还有什么说的!不是冒顿那狗贼是谁?李大人既然遵纪守法,我可不会!我这就去鸿胪院拿人去!”李牧与王妃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被慕容羽躲在一侧听见。听着李牧喋喋不休磨磨唧唧那般,顿时不悦跳出来对几人斥责道。说完便头也不带回的,直往神武门走去。 慕容羽的突然出现谁也没有预料到,只一句斥责之声便出宫而去。让众人皆是面面相觑,王妃神情更是有些十分担忧。但也只有一丝担忧,一个转头便已全然不见。浑身上下无不散发着母仪天下之风,让人情不自禁折服。 “王妃息怒。世子此去恐怕会有危险,不妨多派些人手一同前去。世子安危亦不容有失呀!”李牧上前赶紧弯腰为世子说情道。 “世子安危自有人管,所做之事自有分寸!几位大人无需为世子担忧!如今朝堂上下人心惶惶,几位还需做好分内之事。李大人你乃朝中元老,至此动荡之际当一马当先之。今本宫临危受命于大人,可清扫一切谣言横祸。所行之事务皆有专断之权,一切后果皆由本宫来扛!” 王妃此时的样子,真的才是一国之母的样子。仿佛自己回到了多年前,大王随军出征,自己则在燕都驻守后方之时。多年未抛头露面,人们早已忘了当年那个镇守都城奇女子,只知如今求经拜佛的王妃。 “谨遵王妃旨意。臣定当竭尽全力为大燕鞠躬尽瘁,必当拨乱反正眼前之局。愿大王早日苏醒,这才是我大燕万民的期望呀。” 李牧等的就是王妃这句话,若行拨乱之事必要牵扯之广。说实话北燕看似一团和气,实则各卫各军各府各院皆不通来往。自己若是一心想插手此事,恐怕连守城小卒也未必会听从。如今有了王妃的旨意,明显腰杆子硬了不少。 “至此危难之际,还望众位大人同舟共济为大燕之稳定不吝指教呀。待大王苏醒后,希望一切疑云消散如初。本宫拜托众位大人了!”王妃虽是一国之母,然对燕王昏迷一事已身心疲惫。如今更要肩负国之大事,明显有些心力不竭。对一众官员拜托道。 “谨遵王妃旨意!” “谨遵王妃旨意!还望王妃莫要操劳过度,保重身体呀!朝中有我等必不会乱,请王妃安心。”一众官员皆是叩拜,李牧更是对王妃宽慰道。 “李大人!身负重伤若有阻碍之声,可往鸿胪院寻求明城相助。明千户有大王佩刀在身,有先斩后奏之权。若有明千户相助,此必事半功倍也。” 王妃在几人临走之际,悄悄告知李牧一语。李牧听完后眼神一惊,这小子竟有如此殊荣。大王对其也太厚爱了吧,连随身之佩刀都赐予之。还真让自己大跌眼镜呀!回身一想若是燕王早做之举,那未必太过让人心惊胆颤之。若只是巧合,那算这小子运气使然。 慕容羽一路匆匆赶至鸿胪院,对神武门外一众官员置若罔闻视而不见。有几人看到世子出宫而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倒慕容羽腿下。慕容羽此刻哪顾得上他们,谁敢拦路上去便是几脚,全给踹倒在地,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去。只留下一众官员,呜呼哀哉不止。 鸿胪院外明城驻守大门外,听着手下禀告着冒顿这一日的一举一动。眼神中带有些许震撼,临危不乱竟能搅的燕都鸡犬不宁。此番心智可不是一般人呀!难怪草原在此人的带领下,与北燕成了互惠互助之伴生同体。结束了多年北燕对草原的压榨,让草原各部落从此不用担惊受怕。佩服呀! “明城!你怎么还未抓捕冒顿?难道不知整个燕都被此人搅的天翻地覆!他奶奶的!还真邪门了!被囚禁于此,还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当真以为这是草原吗!我命令你立刻进去捉拿冒顿!” 明城正听着手下的禀告,被匆匆而来的慕容羽所打断。慕容羽这一路走来,听的最多的便是对父王的谣传。越走越生气,越走越想生吞活剥了冒顿。刚走进鸿胪院外,便看见明城如若无事之人一样。立于鸿胪院外,好像是为冒顿狗贼看家护院一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便是一阵命令的口气。 “拜见世子!” “拜见世子!世子所言需当谨慎,我等禁卫乃受王命至此护卫草原单于。燕都有何异乱,与冒顿单于各关?凡事都应讲证据,若世子证据确凿之。可知会大鸿胪,大鸿胪自会上书大王定夺。若殿下再无他事,还请速速回宫!殿下独自一人出宫,已是罪责难逃,莫要再牵连无辜之人。” 明城知道这二世祖的牛脾气又上来了,王宫中除了燕王谁也挡不住。恐怕这时燕王还未苏醒,宫中依然自乱方阵。才被这二世祖轻巧唬出宫来,其目的很明确意在冒顿单于。明城受王妃旨意至此,可不敢让慕容羽随性而为。对其命令置若罔闻一般,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明城!此事始末原由你怎么不知!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便是为官之道吗?你要至大燕动荡而不顾吗?还是坐视朝堂纷乱不理吗?今日我来便是去除这祸根毒瘤,还我燕都一个朗朗乾坤。无需你助之,放我进去便可!”慕容羽对明城仿佛失望透顶一般,连连发问呵斥。 “世子还请哪里来哪里回!今日有在下坐镇于此,定不会让殿下胡来!”慕容羽一番呵斥连连,并未让明城动摇一二。 两人正僵持不下之时,飞马火速来报。来人在明城耳边低语几句,明城立刻心领神会。取下腰间腰牌交于来人,来人又火速上马而去。明城听完来人的话后,仿佛眉头舒缓不少。转头又看向慕容羽,一脸的无奈连连摇头。 “殿下!莫要再胡闹了!冒顿乃是草原各部之首领,怎可随意处置。大王待其亦是礼遇有加,何况殿下呢?殿下还不明白我等在此驻守的意义吗?” “哼!什么狗屁单于!害的父王至今昏迷,又搅的燕都鸡犬不宁。你们竟然如同扈从一般,对其寸步不离护之。当真是我大燕的禁卫呀!当真是我大燕的好儿郎呀!”慕容羽不为所动,一个劲的讽刺明城等人。 “殿下明白就好!冒顿若是离开此地是我的失职,若是放殿下进去也是我的失职。殿下莫要在此逗留,殿下如今更应该在宫中,伴大王左右!” 明城对慕容羽一番苦口婆心,并未打动慕容羽分毫。慕容羽一脸怒意死死盯着明城,若无旁人在恐怕早就对明城拳脚相向。慕容羽怎么也没想到,明城今日为何如此决绝。往日情分竟然不念半分,态度如此坚决。 他哪里知道,往日两人做事再过总有燕王为其擦屁股。可如今呢?燕王若是醒不过来,一切后果都得自己承担了。明城也就是因为看到这一点,才不敢轻易对冒顿动手。两人如此僵持不下,你不退我不让这般。 神武门外一众官员,皆被一纸命令召回各府各院。一时间门庭若市的神武门外,一转眼的功夫便已空空荡荡。让李温抓耳挠腮如何也想不明白,神武门外一连几次水泄不通,一日的光阴呀真是令人捉摸不透呀。这下倒好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然好景不长,并不如李温所想那般。很快兵部来人手执明城腰牌,调拨北城卫所一众人马。李温虽心生疑惑,禁卫听从兵部调遣恐怕不妥。但看到明城的腰牌后,已无任何担忧。北城卫所人马尽出,全都依兵部指令行事。稍有微词者,皆被李温一个眼神瞪之。 兵部之中李牧高坐堂前,听着堂下众人所报。皆是北燕建都以来,各国在燕都所设暗探之所。竟都一一陈列在兵部的记录中,此时被主溥念起其进燕都几年,立于何时何地,所记之详细让人不寒而栗。冒顿对北燕整整准备三十年,北燕又何尝不是如此。不过北燕是志在天下,对草原动作不过是搂草打兔子罢了。 这一夜禁卫轻骑不断穿梭在西城中,又或在前门街市马踏飞行。闹的这两卫所颇有怨言,奈何明城仗着大王厚爱。两卫人马虽怨言颇深,皆是敢怒不敢言。西城中暗探居多,北城卫所暗浮于各处,伺机而动一举歼灭之。奈何暗探被俘必自缢之,忙碌许久还未有一个生擒之人。一时间灯火通明纷乱不止,让各国暗探皆以为暴露忧心忡忡。 一夜便让草原几十年的布置毁于一旦,还有其他各国暗探亦如拔出萝卜带出泥一般,在这一夜尽数毁去。也不知冒顿知晓后,会对此举后悔否。其他各国会如何对草原相向,亦或是要感谢草原此举。一夜血流成河,西城前门街市皆如大战过后。待兵部确认尸首无误后,均被送往城外乱坟岗。 一夜的清除异己,终是换来了好消息。燕王苏醒了,飞快从宫中传至各部各院各府。明城接到此消息之时,正和慕容羽僵持不下。慕容羽一听父王苏醒了,顿时对此地全无兴致,火速入宫而去。 第59章 命苦的燕王 暖阁内燕王半靠于床榻上,下方一众大臣太医皆跪于前。王妃担忧燕王大病初愈,不堪重负眼神透出担忧之情。燕王好似察觉枕边人的担忧,眼神柔和的看向王妃。给王妃一个坚定如初般目光,好似回应王妃不要担忧。王妃就这样一直站于燕王身侧,一直无话默默地照顾着。 从燕王苏醒到现在为止,也不过盏息之间。一件件一桩桩国事朝事接踵而来,燕王皆是一一听取奏对。要说燕王对国事那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古今哪朝哪代不是天子坐朝宰相治国,唯独北燕如此不设宰相之权。也正因为如此,燕王无时无刻都在批阅奏折。应对各种国事朝事纷纷扰扰,亦不能停也。 如此变态之起居工作,燕王已经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二十多年从未停歇过。今日遇险昏迷至今,本迎来大臣们的恭贺之声。但燕王醒来后直接处理起,因昏迷所耽误的国事朝事。眼下虽不能提笔批阅,便坐于榻前口述之。让一旁的王妃忧心不已,时不时的出声叮嘱一二。 燕王几十年如一日的理国事,让你无比折服。燕王应对国事批阅奏折之时,一般都无人敢擅自打扰。今日全是王妃担忧燕王身体,暖阁内只留一小部分。连世子也被挡于殿外等候一夜,莫不要说其他各部大员。慕容羽忧心忡忡,一心想进殿探望燕王。总被侍卫挡于殿外,焦急万分却又无可奈何。 闲暇之余百无聊赖之际,便看着身后一直跪着的众大员。不由的走向李牧身前,想与李牧诉说一二。李牧也是夜半三更,才得知燕王苏醒。这一夜的清除敌国暗探,坐镇兵部并无半分睡意。忽听闻燕王苏醒,火速直往王宫。亦是等候多时,无见燕王召见忧心忡忡。 “李尚书!昨夜可睡的安逸?”慕容羽还不知道,自己走后所发生的一切。故意出声讥讽李牧,意在恶心李牧一番。 “回世子殿下。一夜无眠呀!刚欲躺下休息片刻,便得知大王苏醒,老臣便急切赶来。老臣年迈自不如殿下那般,让殿下还惦记着老臣,让老臣惶恐呀。”李牧一语双关既没有刻意为自己辩解,又将慕容羽冲动鲁莽一事稍微一提。顿时让慕容羽冷笑不止。 “呵呵!李尚书是年迈了,对事对人也和睦不少。父王时前也经常提起李尚书,待李尚书辞官之际定如杨浦那般一样风光。也不枉费李尚书为大燕操劳多年呀!”慕容羽随明城待久了,嘴上功夫可谓是了得。你说我年幼鲁莽飞扬跋扈,我就掐你命脉说你年老体衰胆气全无。更以杨浦落寞致仕比喻之,也好恶心恶心李牧。 “殿下所言甚是呀!老臣出任兵部人生已过半载,年老体衰老眼昏花已不能再为大王牧守一方。今日这便向大王告老请辞,大王若是怜悯老臣想来也会允许的。”李牧倒是一番完全不在意的样,顺着慕容羽的话直往下说。好像慕容羽说的自己的心头上了,正顺了自己心意一般。 “这,,李尚书乃我大燕重臣,怎可随意请辞。我大燕若想昌盛百年,还得倚仗李尚书这等能臣干将才是呀。我与李尚书一番玩笑话,竟让大人当真了。这便给李尚书赔不是,还望李尚书看在羽年幼无知的份上,莫要生气。莫要在父王面前提起此事呀!”慕容羽听着李牧如此对说,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李牧老奸巨猾呀,三言两语看似落下风,实则处处给自己挖坑呀。本想借此事来打砸李牧一番,奈何自己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呀。父王曾经说过朝中若无李牧斡旋,边镇若无慕容狄镇守,恐怕大燕早已乱作一团粥。以此来看这两人在不同职位有着无比之重,文臣武将缺一不可呀。 李牧对慕容羽的刁难皆是轻而易举般盖过,让其无处下手还得赔礼不止。看着慕容羽如此吃瘪,一笑而过便不再对其言语。对其孩童一般逞口舌之争,全然未放于心上。如老僧入定一般,跪于殿外任由寒风凛冽而不动分毫。让慕容羽干瞪眼着急,就是闭目塞听不与你计较。 暖阁内燕王处理完遗留事务,便遣退一众官员。房中只留一年迈老者,老者神情自若般站于榻前。童颜鹤发仙风道骨,一身的正气使然。如救世于世人的医者,又如寻仙求道的修士。此人便是太医令王大人,常年在外悬壶济世人称妙手回春王妙手。 “王妙手!幸得太医令回朝这才救孤一命呀。也不枉费孤一番苦心栽培,太医院重设之时孤亦是力排众议仍然留你做太医令。这算不算是因果轮回,一因一果才是圆满嘛。”燕王爽朗一声笑道。听起来像是感谢太医令搭救之恩,但越想越让人沉思。 太医令王妙手,真名叫什么恐怕早已无人知晓。早年便在军中瞧病为生,那时步旅征战颇为频繁。各军各营各地征战,哪有什么军医随同。很多战士都死于伤病无人医治中,军中想要一名大夫简直比登天还难。王妙手当年就看中此间隙,游身于各地各军之中。 北燕在入关之前出辽东之时,军中将士皆染瘟疫。大军每日死伤众多,久久不能前行一步。眼看着入关只一步之遥,北燕首脑们焦急上火也无济于事。这时王妙手还未有此番名号,只是委身于各营中观疫情查病源。皇天不负有心人,让其找到瘟疫之源。 燕军长居辽东苦寒之地,常年身穿一件衣物。群居于此跳蚤横生,又夹杂鼠疫作祟。被跳蚤鼠疫所传斑疹遍布全身,且有伤寒加之令其传播之快发病之猛。王妙手便以此为据,经过多日研究为燕军除去此病祸。从此也改变燕军格局,军中有军医随征。为防瘟疫再生,入燕军必过除虫灭蚁这关,大大减少疫病之源。 王妙手除虫灭鼠之策,兼之隔离之法。竟将困扰燕军多日之疫情所控制,让当时的一众北燕首脑看到了胜利的希望。也算是一鸣惊人吧,此后王妙手便常随燕军出征。随后北燕建立,王妙手被燕王召回宫中为太医令。只是此人不受管束,常年在民间探访名士寻药方治百病。 太常重设之时,太医院便隶属于下。太医令之职更是被世家看作囊中物,奈何无论世家推举何人,均被燕王所不允。直言太医令非王妙手不可,无王妙手便无北燕今日。这也正是王妙手乡野之身,不能与家世显赫之名不能和睦相处。被一众以正统自居之太医所排挤,处处与之作祟。 “大王龙精虎猛宵小伤势怎能致命,大王龙福齐天,自有神灵护佑。臣不过是画龙点睛指上添花之举。大王能够苏醒是大燕万民之福!”王妙手虽离朝堂久矣,但也深知为官之道。 “哈哈!你王妙手何时信过天意?还真是头一次听说,你不一直遵循自然之道。常言世间万物皆有定数,阴阳伴生万物皆可破之?怎的?今日也用天意来迎奉孤王。难道离燕地多年,寻仙问道有所悟?”燕王哈哈直笑,对其夸赞嗤之以鼻。 全然不见当年的王妙手呀。当年瘟疫横生,世人皆以神灵降祸信之。唯有王妙手大骂世人愚昧无知,对跪拜神灵之举皆是冷眼相待。今日怎般如此谨慎,好似疏远了不少。王妃早已泪眼朦胧,在燕王耳侧将缘由徐徐道来。燕王听后眼神略有震惊,一闪而过随后便镇定如初。 “王妙手!这是真的吗?日后孤要忍受头疾之祸?”燕王不愿相信的问道。 “大王洪福齐天!头疾之痛或可免之,或可伴身长存。臣医术未达鼎峰,或许是诊断有误亦不可。”王妙手上前一拜,并未将话说死。 “呵呵!世间安有你王妙手误诊之情,恐怕十之八九也。你与王妃此前提起开颅之法,也不是空穴来风吧。给孤细细道来!”燕王一脸严肃冷笑一声,何其不甘道。 不多时内侍便出了大典,宣李牧世子进殿。 燕王虽然对开颅之法甚是上心,但终未采取此法。试想而知燕王又怎会将自身性命交于命数,风险太大五五之分还是有些渺茫呀。燕王宁可日后头疾伴身,也不会随意采用此法。此法古今未闻,太过奇闻怪谈。不足以让人轻信,甚至让人后怕担忧不已。 李牧刚一上殿便要跪下,只见慕容羽一个健步扑到王榻前,嚎啕大哭让人心痛如绞。 “父王!您可算是醒了呀!孩儿还以为,,啊,父王!您可不能留孩儿一人呀,,啊,孩儿一人孤苦伶仃如何担得起重担呀。啊,,父王!孩儿真担忧您呀”慕容羽嚎啕大哭一场,让阁内气氛低到极点。众人亦跟随哭天抹泪之举,无论真假意在如此。 燕王端坐榻前一手托着慕容羽,只想骂慕容羽一句不成器。奈何又看着殿前众人惺惺作态之样,与慕容羽真情流露成对比。从燕王苏醒之时,竟无一位官员对自己这般关怀之声。燕王也是凡人一人,也有七情六欲抒发。父子之情油然而起,对其欣慰不已。 “好了,好了!父王这不好好的嘛?父王不会撒手羽儿而去,看到父王脱险不应该高兴嘛?怎的这般哭哭啼啼,这是要哭走父王嘛?”燕王难得一见的对世子柔和一语,一边安抚一边逗其笑道。将父与子之亲情似水,展现的淋漓尽致。 “不是的。父王!孩儿不是那意思。孩儿怎会如此作想。”慕容羽面如雨下连连摇头。 “哈哈!羽儿怎的如此开不得玩笑,来来,给父王笑一声。如此沉痛旁人还真以为父王是被你哭没的。”燕王双手托起慕容羽的腮,让其笑一声。慕容羽被父王一逗,竟真的傻乐一声。 “嘿嘿!” 燕王欣慰的看着慕容羽,良久才让其退下。慕容羽擦拭完泪水不愿离去,燕王无奈让其站于榻前一侧。待感受完父子情深,便又是国事奏对。李牧已经被燕王父子情深所打动,一直跪地久久不愿出声打断此情此景。 “李爱卿平身吧!此番家事倒让爱卿看了笑话。世子还年幼,若是孤先走一步。还望爱卿好好相助世子一番。”燕王看着李牧对其一番嘱咐道。 “大王德行天下,福泽千秋!要走也是臣先一步!大王有龙运加持,有万民祝福,不会先我等而去。”李牧亦然姗姗泪下。 “呵呵!千秋万代?那个君王又活过一个甲子?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呀!正如那小子所言呀!”燕王一声冷笑忽然想起明城之前所说的话,不由的念出来。 “大王为北燕付出的太多了,整日劳累臣忧心不已呀。”李牧对此事深有体会,每每觐见燕王都是国事缠身。无眠无休般处理国事朝事,让人叹服不已。 “唉!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呀!孤又何尝不想轻松一刻,奈何江山社稷不容孤如此肆意放纵呀! 好了!言归正传吧!冒顿现在何处?听说孤昏迷之时,燕都可是让其搅的昏天暗地!”燕王一声长叹,随后便言归正传问道。 “大王息怒!此番让冒顿钻了空子,是兵部失职。冒顿如今被明千户监禁于鸿胪院之中,插翅难逃!冒顿此人胆小如鼠宵小之徒也,不足为虑。一场硝烟让潜藏多年的虫鼠俱葬身异处,冒顿此举是得不偿失。”李牧上前赶紧一礼,在对这场谣言纷争兵部确实有失职。自己可不敢在燕王面前打马虎眼,实事求是道。 “大手笔呀!就为将水搅浑多年的暗桩棋子全不顾了?你说他胆小如鼠孤可不这样认为,此人谨慎视观大局总能被其看出端倪,从而被其一举突破。”燕王对冒顿的评价很高,已起杀心。 “大王!留着此人必是大祸,不妨早日铲除此祸根!”李牧顺水推舟般说道。 “不妨事!瓮中捉鳖还怕飞了?既然他想玩孤就好好陪他玩玩!这一箭之仇孤怎能轻易地还给他!李牧你派人将草原暗藏于燕都的暗探名册,送到鸿胪院中。孤到要好好看看他还能做些什么事来!” “是!臣这就去办!”李牧跪地告退。 第60章 敲山震虎 鸿胪院外内侍总管陈洪匆匆而来,对明城交代一番又匆匆而去。让明城还想与之寒暄几句,奈何人家压根不给机会。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只留下燕王对自己的叮嘱。不过几句话可是意味深长呀,让明城百思不得其解。 燕王交代要寸步不离鸿胪院,鸿胪院若有任何异动时刻禀告。北城卫所乃护卫之职责,莫要对邦交来使有所阻拦之。国之邦交为之重,若有擅闯者可先斩后奏之。然鸿胪中异国他邦使节若是离去,北城卫所不得加以阻拦。这番旨意让明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到底该如何对待冒顿一行人呢,分寸该如何把控? 这一日鸿胪院人来人往不断,多有外邦使节在列。让明城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对策,直到兵部来人。李牧来得只比陈洪晚一步,两人算是前后脚的间隙。李牧身穿朝服威风凛凛,好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看到李牧到来,明城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叔父何故到此?”明城急忙迎了上去。 “尊王命与冒顿一叙!北城卫所还请放行!”李牧双手合拳朝天一礼,对一众侍卫说道。 “既有王命下官不敢阻拦!”明城亦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对其一拜说道。 “嗯!这一昼夜辛苦你了!昨夜若无北城卫所相助,老夫计划也不会如此顺利。老夫在此谢过了!”李牧淡淡的点下头,又低头悄声对明城感谢道。 “叔父说的哪里的话!你我都是为大燕效力,本就该互帮互助。叔父乃国之栋梁,若无叔父在前拨乱反正,还不知风浪何时平。有叔父这根定国支柱在,晾其风波海啸都不惧之。”明城对李牧是一番马屁尽出,说的李牧满脸笑意。 明城瞅准时机,赶紧将今日接到燕王的旨意说出。其中意思实在让人揣摩不透,急需李牧指点一二。李牧听过后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对明城渗人般一笑。让明城连连后退几步,有点尴尬的直挠头。 “这都听不明白?你小子是怎么混到千户之位的?说你小子平日聪明吧,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如此糊涂?”李牧淡悠悠的看着明城,好似在说你小子还是年轻呀。 “还请叔父不吝指教。小侄实属年幼,揣摩王意不得其所。”明城看着李牧鼻孔朝天的样子,很是抓狂此刻很想暴揍李牧一顿,奈何还是恭敬谦卑的问道。 “按字面意思理解就好了?何用刻意揣摩?你小子不太灵光呀!算了看你小子那样子,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盯死冒顿一人足以,其他人来去自如便可!”李牧看着明城抓耳挠腮般,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笑骂道。让明城附耳上前,在其耳边说了最后一句,便头也不回的进鸿胪院中。 “只盯冒顿一人?”只留明城一人呆在原地,不敢相信的低沉一语。 思索良久后这才恍然大悟,直拍脑门呀。燕王这是怕冒顿玩的没有尽兴,要奉陪到底呀。只不过如今是换了个方式,猫捉老鼠?还是敲山震虎?还是燕王艺高人胆大呀,不怕玩火自焚呀。 鸿胪院内大鸿胪杨素一脸殷切,将李牧迎进内堂。奈何李牧连眼皮也未抬起,只冷冷问了一句冒顿住所。便不再搭理一众官员夹道,直往冒顿院内。引来一众官员白眼相视,反观杨素则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冒顿房内阿部敦正与冒顿谋划着什么,两人焦急的在房内直踱步。突然门被推开,李牧走进房内。眼神凛冽的看着两人,好似冰霜一般。让两人皆是愣在原地,久久未敢出声。这一刻好似冰雪覆盖,将几人凝结成了冰柱一般。 “冒顿首领!大王托我问你一句今日可安好?初来汉地对风土人情可适应否?饮食习惯亦合乎胃口嘛?”李牧一个眼神将两人定在原地,片刻便端起上差架子,对冒顿一番嘘寒问暖道。 “回大王!冒顿在燕地一切皆好!烦恼大王挂念,冒顿不胜荣幸!李大人大王如今安好?冒顿可否入宫请见大王,也为当日鲁莽给大王赔礼。”李牧开口说话后,两人这才回过神来。冒顿连忙下跪叩谢王恩。 “大王安好!本官今日就是代替大王前来,冒顿首领不必多礼。当日情形我等看在眼里,不过是巧合使然。首领不必担忧,大王并无责备之意。 不过大王伤势初愈,对当日冬狩草草结束一事耿耿于怀。冒顿首领从草原跋山涉水而来,怎可扫兴而归。大王希望首领能在燕都多呆些时日,也好让大王尽地主之谊。不知首领何意?”李牧可谓是将官话说到了极致,一番语言有理有据,让人一时间不知是好是坏。 “这?恐怕不可!首领离草原多时,草原众多事务懈怠多日。还请大人替首领给大王陈情一二。草原若久无主事之人,恐怕迟则生乱矣!”阿部敦连忙替冒顿解围道。 “嗯!草原乃大燕之本,草原之主从始至终只有一人!怎么?冒顿首领难道有心自立?冒顿别忘了你我的身份!也别辜负了大王一番好意!如何取舍全在你身!”阿部敦一句话点燃了李牧,一个眼神直射向两人。言语间皆是对两人警告之意,让冒顿此刻汗水直流。 “冒顿不敢!冒顿从未有过此想法!能为大王守牧一方,是冒顿荣耀。冒顿从未忘记大王的提携恩情,也不敢忘记!草原子民能在大王的光辉照耀下,是草原人民的福分。大王永远是草原共主,永远都是!大王好意冒顿怎敢拒之,请大人回复大王,冒顿对大王关怀感激涕零!”冒顿此刻与李牧交锋算是完败,完全被李牧牵着鼻子走。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般,一个大气也不敢出。 “哈哈!既然如此本官也算不辱使命呀!还望冒顿首领接下来几日,在燕都住的舒心玩的开心!本官就不打扰首领的雅兴了!”李牧走之前故意将舒心开心字压的很重,让两人心里又是一紧。 “送大人!” 李牧起身之后冒顿二人赶紧恭送之,只待李牧离开多时。两人这才直擦额头汗水,两人一番对视皆如劫后余生一般长呼一口气。 “首领这可如何是好?如何也走不了了,岂不白费一番功夫。”阿部敦起身抱怨连连。 “谁曾想燕王竟然关键时刻苏醒了,可真是天不佑我呀!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料想也不敢对我怎么样!否则早就动手了。”冒顿亦是感慨万千,只差一步之遥便能全身而退。 李牧从进入此地便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意在压制冒顿心境。若心无旁骛,即使燕王亲临亦心如止水般波澜不惊。怎奈两人心中邪祟作乱,这才一次一次被李牧逼得直落下风。这也正是燕王的用意,冒顿在其眼中如同手中蚂蚁一般。 李牧走后多时,阿部敦不经意间发现其坐榻之上,竟遗落一本书籍。拿起后翻阅一二,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惊掉下巴。小册并无几页,好似专门为两人准备好的。又被李牧不经意间遗落于此,让阿部敦顿时又是汗流浃背。 “首领!快来看!” “这,,这,这竟是我草原潜伏多年的暗探名册?”冒顿被阿部敦惊叫一声所吓到,连忙近身观看,一时竟语塞不敢相信的问道。 “何止于此!连探子何时入的燕都,何时何地与他人往来过,现居于何处都一一在列。这简直让人匪夷所思呀!首领!这不会是李牧故意留下的吧?”阿部敦一脸的震惊,不可置信的问道。 “哈哈!还以为我此计妙不可言,竟全在别人计划之中。想我冒顿自诩天纵奇才,实则不过是别人囊中之物。何其可笑!可惜了我草原多年的布局,可惜了草原多少勇士血肉之躯呀!我真是愚蠢如猪呀,葬送了多少草原儿郎的希望呀。”冒顿此刻嚎啕大哭,如癫狂一般无法自拔。 “首领莫要悲伤!如今这些弟兄生死未卜,也许这只是个巧合吧。”阿部敦看似宽慰实则是对天祈祷。 “你不懂!燕王李牧此计为阳谋,让你深知其痛而不能自理。怎么会是巧合?一切都燕王的盘算当中。我们输了!输得彻彻底底,白白浪费多年心血。葬送那么多的草原勇士,是我冒顿一人之过。”冒顿此时有些心死如灰一般,不由的心中自问自己是否错了? “首领!你切不能如此心灰意冷呀!想想草原子民,想想我们多年努力。若无首领牵引,草原子民该何去何从!有舍便有得,失去的我们再夺回来便是。 首领这些年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怎么会在此阴沟翻船。翻了也就翻了,大不了从头再来就是!草原勇士从不会轻易认输,认输只是懦夫的变现。 首领!属下斗胆容我说一句草原之上,谁都可以认输唯独首领不可,谁都可以是懦夫唯独首领不能呀!”阿部敦声泪俱下,对着冒顿便是一番声嘶力竭的开导。 “认输?呵呵,四十年前就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做认输,迟早有一天让北燕血债血偿!燕王既然留下这些东西,就是想看我冒顿的笑话。我若遵从其意,那多不好玩呀!”冒顿被阿部敦一番斥声似乎醒悟过来,眼神如炬一般回道。 “首领能如此想乃是最好!不忘初心带领草原走出泥泞,是草原子民的福分呀!首领现在该怎么办?等这燕王下召来抓嘛?”阿部敦面带笑意用眼下局势请示冒顿,让冒顿重回往日神风。 “坐以待毙嘛?呵呵!既然燕王将名册送来,就是挑明了事端,生死只在燕王一念之间。此举无非是想敲山震虎而已,当我冒顿是泥捏的不成,可随意任人宰割!鱼死网破而已嘛,又何惧之!”冒顿此刻全然回到当初巅峰霸气之时。 “首领!是要草原举兵伐燕?可是首领如今身在燕都,万一有失岂不是遗祸万载。还请首领慎重考虑。”阿部敦虽猜测到冒顿所想,但不敢苟同其意。 “好!阿部敦你即可探明我部潜藏人员是生是死。若是院外还未解除监禁,就买通鸿胪院的官员,倾其所有也要得知勇士们的生死。另外再探明燕王何时苏醒,伤势有无大碍。待你探明这些事,我们在做打算。真希望你说的对,还未到你我生死存亡之际。”冒顿仰天长叹一声,暗自祈祷道。 冒顿说的想的都对,燕王就是要跟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若是自己这会不跑,或是跑的慢了,迟早身首异处。他们唯一的寄托便是,北燕不会对草原子民如此心狠手辣。本就是同室操戈,总会留一线生机。奈何草原北燕多年分隔,草原都已起了二心,何况北燕呢? 阿部敦出到院门远远观望,禁卫依然坚守在岗。无奈之下只有退回院内,与一位官员抱怨一番。官员本就是世家子弟,对武将禁卫此举早已怀恨在心。又经过阿部敦一旁煽风点火,顿时便来了兴致。两人相约一处促膝长谈,被阿部敦三言两语挑拨的火冒三丈。 立时便要给阿部敦撑腰,拉着阿部敦就往院外走去。仗着自己世家身份,将禁卫全然没放在心上。奈何两人走到院门,禁卫只是淡淡一望并无阻拦,让官员与阿部敦尴尬不已。小吏被这番无视气的直吐血,刚想上前显摆显摆。被一名禁卫骂了一句“滚”,顿时灰溜溜般跟随阿部敦逃出鸿胪院。 阿部敦心惊胆颤难以相信,自己竟然走出了鸿胪院。他可不傻,不会相信是这名小吏的功劳。但也不敢怠慢了这人,随即便奉承几句。执意要做东,与小吏把酒言欢。酒肆茶楼之中乃市井之地,是消息来源之本。阿部敦便以此为目的,与小吏走进了醉仙楼。 醉仙楼正值饭点,人声鼎沸来往川流不息。刚坐下没多久,便听到隔壁桌几人交谈。皆是昨夜血洗西城之事,当听到城外乱坟岗尸横遍野;阿部敦已是心如死灰一般,暗自替冒顿首领捏了一把冷汗。此刻已再无吃饭的欲望,只想赶紧打发此人。快速回禀冒顿首领,早做打算不可在束手就擒。 第61章 阿部敦出逃 鸿胪院中阿部敦匆匆赶回,一路上鬼鬼祟祟以防有人跟随。待回到鸿胪院门口之时,刻意在门口驻足,来引起禁卫的注意力。一番折腾确保禁卫对自己全然不理会后,才安心入鸿胪院而去。阿部敦不愧跟随冒顿多年,一向坚信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异常。 冒顿房内阿部敦喘着大气,端起一杯茶水一饮而尽。 “阿部敦怎么样了?消息探听的如何了?” 冒顿此时看着阿部敦如此慌张,不由的焦急问道。 “首领!完了!我草原数十人无一幸免,于昨夜被燕军全部绞杀。连尸首都被扔于城外乱坟岗,据说尸横遍地惨不忍睹呀!可惜了我草原铮铮铁骨,多年忍耐还未一展宏图,便销声匿迹。这是北燕对草原的侮辱,再一次欠下的血债,不能不让勇士白白牺牲呀!”阿部敦此时义愤填膺般,一声声嚎啕不绝。 草原勇士隐姓埋名,几十年如一日般潜伏北燕。抛妻弃子远离故土是为哪般?为的就是草原终有一日能够过上好日子,仅仅如此。这一次暴露于北燕本可就此回到草原,奈何事与愿违。让燕军一举铲除连根拔起,让多年努力全归于零。多年斡旋毁于一旦,仅一次便让元气大伤。 阿部敦恨呀!恨自己没有早点部署勇士们离开燕都。更恨北燕竟然如此残忍!勇士们不明所以稀里糊涂般,便葬身异国他乡。竟连尸首也未能幸免,怎能不让人伤心流泪。那些人可都是自己的兄弟姐妹呀,是自己亲手葬送了他们的生命,自己还有何脸再见草原百姓吗? “阿部敦!站起来!你是我草原最勇猛,最忠烈的勇士!怎能如此颓废不堪!你给我记住了!北燕欠草原的每一笔血债,我们都要牢记在心,迟早有一天要让他们一桩桩一笔笔的偿还! 无论这条路有多崎岖有多难行,我们也一定要砥砺前行。若是我死了,你就替我继续走下去!草原雄鹰生生不息,长生天会保佑我们的!!” 冒顿听闻后亦是群情激愤,满脸的沉痛之情。想为烈士们哭一场,可是现实不允许自己脆弱。自己是草原的王呀!若是连自己都如此不堪一击,那还有谁来带领草原子民?三十年前父亲被燕军带走,就曾发誓不允许再掉一滴眼泪。这么多年靠着这份坚韧,一步一步走到草原霸主之位。 “是!首领!血债血偿!阿部敦愿意追随首领奋勇前行!”阿部敦泪流不止一声声嘶吼,振奋人心。 “阿部敦!好样的!这才是草原雄鹰!勇士们的血不会白流的,只要我们团结一致,草原子民历经磨难的日子迟早不复存在!阿部敦告诉我!你愿意为草原抛头颅洒热血吗?你愿意肩负千万子民的期望吗?”冒顿一句句鼓舞人心的话,看似是在鼓舞阿部敦,实则也是说给自己的。 如今深陷泥潭无法自拔,如泥菩萨过江一般。何来以后打算?多年磨难涉险无数,没有一次比现在更让人担忧的。冒顿此时比任何时候都要慌乱,但他不能表现的如此。只有一次次的鼓舞自己,在心里呐喊助威不断。他坚信只要信念永存,就不会被轻易打倒。 “阿部敦愿意永远作草原子民的马前卒!为草原崛起披星戴月在所不惜,为草原子民安居甘愿披荆斩棘在所不辞!”阿部敦此时如同勇士出征前宣誓一般,郑重承诺道! “好!阿部敦此刻勇士们的血债我们刻在心里!生者当为生者事,当谋生后事!你仔细说说还探听何消息?”冒顿经过我一番鼓舞后立刻释然,不由的问道还有其他消息吗? “有!门口禁卫有些反常!昨日还如临大敌一般对我们,今日好似对人置若罔闻视而不见一般。今日我随一名官吏出鸿胪院,他们好似视若无睹一般。令人起疑呀!”阿部敦将今日所见所闻,报于冒顿诉说。 “咦!解禁了?不对!事出反常必有妖!以此来断,燕王此已苏醒!恐怕对你我不利!若燕王还未苏醒,我们还有一线希望!倘若燕王一旦苏醒,那我们将无还手之力!待我思索片刻!”冒顿一声疑惑,猛的察觉反常不对劲。 “首领!燕王真就那么可怕?难道他是神灵吗?为何如此恐惧之?”阿部敦起身比较晚,对燕地一切事务并不知晓多少。只见首领如临大敌一般心生畏惧,不由开口问道。 “呵呵!可怕?神灵?你说形容的都不为过!可不可怕你问问当年的燕地汉人便知道,恐惧不恐惧问问当年的世家便知道了!可怕的不是燕王,而是其嗜血如命的根骨!对草原施行高压政策多年,对汉民残暴屠戮不断,对世家赶尽杀绝,又对内政紧握于手。试问天下还未那家君王如此般? 燕地初定虽稍有缓和,但其嗜血残忍的性格永远也不会便。世家如今出仕,不过都是一些才俊少年罢了。那见过一个年老之人,为何?不是被当年马踏世家吓破了胆,就是早已长眠于世!说其是神灵倒不如说是魔鬼更切实!与魔鬼为伴,睡觉也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敢懈怠一二,你试试看能否留个全尸!”冒顿对阿部敦一番解释道。 冒顿对北燕历代雄主太过熟悉,虽有些夸张但也并无道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如今燕王看似为人和睦,实则是隐忍之相。国家初定百废俱兴,若是还如当年那般,亡国灭种是迟早的事。能让世家重出朝堂,可不代表就是仁义之举。如今的燕王更为坚毅更狠辣更令人生畏! “首领所言极是!若真如首领所言,那如今的燕王更令人难以揣摩!可不是只会杀戮之辈,难以与之斡旋呀!首领!我们在此地多呆一刻,危险便多一份。还是早日回草原为好呀!”阿部敦此刻联想到李牧留下的小册子,这才真正感觉到了恐惧。 “若能走早就走了!哪有那般容易!李牧留下那本册子便是引子,用来敲山震虎!如今又对你进出鸿胪院,不加阻拦。就是要让我狗急跳墙。我敢跟你打赌,若是我走出鸿胪院一步,立刻便被羁押待审。我早说过了此为阳谋,明知是个圈套还得往里钻呀!”冒顿叹息一声直呼燕王此计妙呀! “不妨事!他们既然不对属下防备,那属下便拼死护这首领回草原。”阿部敦不甘心的说道。 “呵呵!阿部敦你忠勇难当,有万夫不当之勇,这点我深信无疑!可是你能闯过门口的禁卫,能闯出燕都吗?后面还有辽东三镇十屯数十万大军,都能一一闯过去吗。”阿部敦一番热血换来冒顿一声欣慰的笑声足矣。 “凭我一身铁胆,拼死也得保护首领出燕都。那就不走辽东!入冀州境直插漠北入草原!晾他几万铁骑也是干瞪眼!”阿部敦依旧热血沸腾的说道。 冒顿听着阿部敦一腔热血直摇头,逞匹夫之勇不可行也。暗自在心里盘算一二,突然眉头一松计上心头。 “阿部敦!你刚才说禁卫对你出入并无阻拦是吧?” “是!门口禁卫对属下毫不放在心上!戒心全无,属下保证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阿部敦拍拍胸膛保证道。 “不,不不!不可鲁莽!阿部敦接下来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你都得记在心里,刻进骨子里!我二人如今深陷牢笼,然只有一人可逃出生天。此人非你不可,草原一切事务便交于你了! 阿部敦!听令!若是你能安全返回草原,你便是下一任草原之主。我冒顿将草原千万百姓,便交给你了。还望你能遵守诺言,不忘草原子民之托,早日摆脱北燕的束缚。冒顿在此谢过你了!”冒顿说着便要跪地拜谢阿部敦,惊的阿部敦连连后退。 “不!不可!首领此事太过重大!阿部敦难以服众,不敢从命!草原首领之事太过重大,阿部敦几斤几两心中有数。若是草原交于我手,恐怕将不复存在。首领膝下子嗣众多,阿部敦愿助众公子一臂之力,不敢有觊觎之心。还请首领三思! 不对呀首领!首领依然健在,怎可传位于他人!阿部敦相首领保证,若是此间死一人,必是我阿部敦!还请首领相信阿部敦!”阿部敦急忙跪地一脸的不可置信道。 阿部敦看似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实则心细如发。从他所说便能看出来,常年跟随冒顿已经揣摩透了心思。冒顿为何如此寄托阿部敦,恐怕他自己也说不清。也许是真的想让阿部敦返回草原为王,也许此刻也在试探阿部敦的忠诚。 若此刻阿部敦真的答应此事,冒顿恐怕会横生杀心,弃卒保帅之用。很可惜,阿部敦太过忠勇。让冒顿一时恍惚,又带有一丝愧意。如此忠诚勇士,跟随自己多年,怎么自己会突然对其发难?难道生死存亡之际,自己也变得如此自私不成? “阿部敦!听我一言!眼下若是带我出逃,你无论如何也走不出燕都!若是你一人出逃,还有一线希望。既然如此忠心,你不愿坐草原之主。也罢!不勉强!但你若能重返草原,一定要接替我的志愿呀。你我不能都死在此地!”冒顿一脸愧不难当对其郑重说道。 “不!要死一起死,能与首领死在一起是阿部敦的殊荣,阿部敦宁死也不做逃兵!我阿部敦若是连首领也保护不了,有何脸面对草原子民!”阿部敦坚定不移头摇的如拨浪鼓一般。 “嗨!谁让你做逃兵了?让你返回草原有大用,那个要同一起死!”冒顿一脸无语生气的直跺脚。 “那,,首领这是何意?还请首领明言,阿部敦愚钝!”阿部敦一脸茫然疑惑的问道。 “附耳上来,小心隔墙有耳!” 冒顿在阿部敦耳边低语不止,阿部敦神情忽明忽暗。直到冒顿说完,阿部敦才脸上带点喜色。对着冒顿郑重一拜,冒顿紧握阿部敦的双手。两人如生死离别一般,久久没有松手也未说话。一切皆在不言中,一切亦在其中。 黄昏时分阿部敦又找见那名小吏,两人相约醉仙楼中。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小吏已是迈不动脚步。阿部敦搀扶其回鸿胪院,借故一小解而遁走。小吏晃晃悠悠多时未见其人,全然没有放在心上,只一人返回住所。 此刻的阿部敦带着在酒楼中准备好的盘缠,身轻如燕般,风风火火赶在城门关闭之际,出燕都而去!守城的右营并无外加阻拦,让其大摇大摆走出城门。出了城门,阿部敦一刻悬着的心才放下。一路上左顾右盼,不敢有丝毫懈怠。慢慢的消失在寒风刺骨的黑夜之中。 待阿部敦出了都城之后,禁卫一人火速前往王宫禀告。燕王依旧如此繁忙,天色一暗还在挑灯夜读。明城虽被内侍带进殿前,却不敢发一声打扰之。灯火摇曳照耀着燕王疲惫的身躯,一时让明城有些感同身受。 “冒顿有何动静?”燕王批阅完手中奏折后,停下手中笔问道。 “启禀大王!冒顿还在鸿胪院中,只是其属下阿部敦已出都城。”明城上前一拜回曰。 “哈哈!明城你说说冒顿会在草原行兵嘛?他有这个胆量嘛?”燕王并无一点生气的样子,好像还挺兴奋的。 “臣猜想!十之有八,冒顿此是让下属阿部敦返回草原举兵伐燕。”明城不敢有隐瞒直言道。 “这就对喽!这才是冒顿的性格!不弄出点动静就不是他冒顿了!井底之蛙而已,弹丸之地也敢与上邦大国兴风作浪。自寻死路罢了。你猜测,阿部敦几日可返草原?” “臣猜测。若是阿部敦走辽东必过三镇十屯,路途艰险不可行呀。若是入冀州直插漠北,五日可入草原。”明城低头思索片刻回道。 “五日?若是召集草原各部,还得几日。孤料想十日之内,草原必起兵!连年灾祸冒顿连年上书哭穷,岂不知国库空虚。孤已免去草原三年赋税,且不算赈灾所拨物品。奈何还是不满足呀!这一次,孤要让他连本带息全吐出来。怎样!明城有信心替孤打赢这一仗吗?你小子,阳明城那一仗马马虎虎凑合吧。这一仗,可得好好打!”燕王咬牙切齿道,突计上心头对明城问道。 “我?我行吗?大王臣并无领兵经验呀?我大燕武将何其多,不缺我一人吧。”明城指着自己不相信的问道。 “谁说让你领兵了?辽东自有雄兵数万,还轮不到你来统领。打仗不用兵,不是你小子的擅长嘛。” 燕王低头轻笑几声,弄的明城面红耳赤。心说打人不打脸,燕王这是专揭人伤疤呀。不过两人猜测不错,阿部敦五日后返回草原。又用了三日集结八万之众,行兵而起! 第62章 死海荒漠 阿部敦出逃燕都,如明城所说那般并未入辽东。而是选择了一条更为崎岖难行之路,从冀州一路北上穿越无人地带,直达科尔沁大草原。一路风尘仆仆,只身一人行走荒漠。其中所遇之艰险,所涉之难无法可想。 冀州行为躲避燕军,阿部敦只敢有些乡村小道。一个昼夜未敢耽搁一刻,只用一昼夜时间便走出冀州。冀州边境处,阿部敦望着眼前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沙漠。仰天长叹一声,为自己助威呐喊道。 “阿部敦你行的!你可以!为了草原兴起,为了首领。你一定可以穿越死海!” 阿部敦义无反顾般,走入了死海一般的茫茫荒漠。这条路自古便没人可走出,一眼望去全是沙漠。自古便是草原与汉民铤而走险所行之地,不知道吞噬了多少人的性命。黄沙滚滚,白骨依然被侵蚀不复存在。飞鸟不入,百木难活。生者入,白骨埋! 阿部敦虽长于漠北草原,奈何死海那是那般容易穿越的。一路前行踩踏细沙,莎莎莎的声音,脚下的步伐是越来越轻,越来越沉越来越慢!阿部敦已感觉身体轻飘,随风一吹便能倒下。即使如此心中默念自己可以,咬牙前行。 一日过去了,身体已精疲力竭。夜晚的荒漠更加难扛,寒风刺骨让人无处躲藏。又时刻需防备野兽来袭,若无火光恐怕等不到天亮便已是白骨一堆。阿部敦生长漠北多年,总算有些生存之道。一路上收集枯枝,又靠着敏锐的猎人嗅觉,找到些许骆驼粪便。微弱的火苗,让死海慌忙有了一丝温暖。 阿部敦蜷缩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无数次被嗖嗖冷风惊醒。第二日,期盼已久的暖阳终于降临。顿时让阿部敦有了生的希望,在此远行。这一日明显大不如前一天那般,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掘进。暖阳虽好,但在沙漠长时间下,绝对让人生不如死。 暴晒之下,沙土已经泛起白白的蒸汽。连迈出一步都是困难,更何况一个大活人在此行走。身体早已被烈阳灼伤的一块红一块紫,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水分的流失。阿部敦本就是逃亡,所携带水源本就不多。每每扛不住之时,只敢在羊皮水壶抿一小口。就这样,已经消耗大半。 夜晚让人冷的无处藏身,白日又暴晒如蒸。这才是沙漠让人无奈之处,阿部敦真想让日月调转一下。阿部敦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走一步要休息良久。第二日过完,阿部敦已经全身麻木,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岂不知这才是沙漠景象冰山一角而已,如此人间炼狱一般,也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荒漠的夜晚总是让人无比胆战心惊忧心忡忡,微弱的火苗已不足以抵挡凛冽寒风。阿部敦恨不能将身体放在火苗上烘烤,可惜意识已经模糊忽明忽暗。让人担心之事终于发生了,一两只觅食的饿狼朝着火苗方向直扑而来。 “嗷呜!”饿狼朝着阿部敦一声嘶吼,双眼已放绿光。 阿部敦在一声嘶吼中,猛的一下就惊醒。拔出手中弯刀相向,亦如饿狼一般双眼放光。两狼一前一后交相呼应,直扑阿部敦。被阿部敦一个闪身避开,奈何还有一只冲了过来。阿部敦此时已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刀照着狼头劈下。 “铛” 狼头坚硬如铁与弯刀相撞,竟发出碰撞之声。让阿部敦手臂一阵酸麻,饿狼随即也发出一声嘶吼之声。好像是疼痛所至,又像是在照顾更多的同伴。阿部敦长居漠北,知道不宜拖的时间长了。一个箭步上前,对着狼身就是一顿乱砍。 “嗷呜,嗷呜,嗷呜呜呜呜。” 后一匹饿狼在一声声惨叫中死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前一匹一个转身立刻朝阿部敦扑来,被阿部敦手中弯刀左右横劈,怎么也进不得身前。 “嗷呜!”在一声声不甘的嘶吼中慢慢退去,此后便一直跟在阿部敦身后。 阿部敦看着饿狼退去,便不再追赶。草原子民奉狼为天神,有了狼的存在,草原万物才有一切循环规律;草场才不会被肆意破坏,不到万不得已自己绝不会对狼下手。不过眼下死的这匹狼,倒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趴在其身上拼命的吮吸血液,直到喝饱喝痛快为止。身上皮毛很快也被阿部敦扒了下来,一块鲜血淋漓的肉直往嘴里塞。丘陵之上饿狼好像看到此情此景痛苦不堪,发出一声声的嘶吼。 “嗷呜呜呜”一声声听的人心里直发毛。 “长生天!请饶恕阿部敦的鲁莽,若阿部敦能走出荒漠,定会为天狼建一座长生碑!请宽恕阿部敦的杀戮吧!” 阿部敦听着饿狼一阵阵嘶吼,看着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无奈的竟哭出声来。对着远方一拜祈求道。远处的饿狼好像听懂了阿部敦所说,竟然再没发出一声吼叫。 有了这一顿饱餐,阿部敦活着走出死海有了很大的希望。只可惜!阿部敦不知是出于自己的信仰,还是对人性的幡然醒悟。竟然在饱餐一顿后,将扒皮的饿狼埋葬地下。殊不知没有这些血肉的充饥,自己很快在此后日子有了应有的因果轮回。 第三日明显体力有所回转,行走也轻快了不少。一日不管阿部敦走多久走多快,身后总有一只饿狼远远跟随。阿部敦没多久便发现了此事,一声无奈的苦笑。看来这只狼是不愿意放过自己呀,当真是前方困难重重,后有穷寇追杀。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呀,沦落的如此田地。 死海荒漠之所以能称之为死海,不止严寒酷暑气候多变,还有其不可未知的异象传说。比如在烈阳高照下,人行于细沙之上,总会发出阵阵响声,犹如幻听一般。总觉得身后有千军万马追逐,犹如黄泉路上有人在身后呼唤一般。阿部敦不止一次被此声所迷惑,耳边已经隐隐有了幻觉。回头一看空无一物,只有远远一只独狼跟随。也正是有此孤狼,阿部敦才在一次次幻听中迷途知返。 黄昏时分天色急变,顿时黄沙遮面风暴不止。阿部敦两眼已睁不开,随时都能被风暴席卷。此事若是再行走,无异于自取灭亡。常年行走漠北,此时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必须找一丘陵避险。黄沙滚滚刀风不止,随时可将人吞没。阿部敦蜷缩在丘陵下瑟瑟发抖,不敢浪费一分力气。只盼风暴早些过去,对长生天祈求不断。 一夜的狂风沙尘暴,整个丘陵好似都被削去一半。阿部敦从沙土中艰难的爬出,随带物品均已被风暴卷走。这一夜好似鬼哭狼嚎一般,让人担惊受怕不止,得亏身上这件狼身傍身才幸免于难。身后那只饿狼早已不见踪迹,不知是被风暴掩埋还是席卷于何处。阿部敦已不暇顾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回到草原复地。 第四日依旧是阿部敦一人前行在漫漫黄沙中,如同独行刀客一般任重而道远。这一日的情况越来越糟糕,身上所带水食早已不知遗落在何处。身体如同被掏空一般,只剩一口气拖着自己前行。阿部敦感觉自己要死了,心中呐喊声早已不见踪迹。眼前也越来越模糊,早已看不清前方道路。 至此生死离别之际,隐隐看到前方有一片巨大无比的绿洲横生。阿部敦不知是自己的幻觉,还是长生天在指引自己。拖着疲惫不堪的步伐,一步步朝向绿洲走去。可无论自己走多久,绿洲就在不远处,就是到不了跟前。 “幻觉?难道自己已经出现了幻觉?不对!明明就在眼前,为何总是走不到尽头。” 阿部敦摇头晃脑摇摇欲坠,此时已分不清是不是幻觉。只是一味的跟随眼前景象前行,奈何总是如梦如影一般。就在眼前若隐若现,终是不能近前。阿部敦已经快崩溃了,如此怪异鬼策之事怎能不让人崩溃。就在自己想要放肆之时,只听远方一声嘶吼。 “嗷呜!” 身后那只饿狼不知何时竟也跟了上来,站在远处仰天长啸。阿部敦欲哭无泪,看来这会躲不过去了,要长眠于此处了。 “首领!阿部敦愧对你呀!愧对草原百姓呀!阿部敦先行一步了!” “嗷呜!嗷呜!” 阿部敦仰天长叹,愧对冒顿相托。刚想自我了断,便听到远方那只狼嘶吼不断。好似在嘲笑自己,又或是在指引自己。阿部敦也不管不顾朝着饿狼走去,倘若有因果自己一命还一命便是。让阿部敦没想到的是,饿狼竟调转方向而奔。阿部敦紧跟其后,一狼一人此时已变换位置。阿部敦跟随饿狼而行,身后总能看见绿洲在不远处。 “原来是海市蜃楼呀!这等奇观竟被我阿部敦所遇,也不知是我的福分还是不幸!得亏这只饿狼指引!唉!又有何用呢?” 阿部敦这才明白饿狼的深意,眼前所看不过是沙漠上最为神秘的奇观罢了。可即使如此又有何用,自己已经绝望了。如果自己方向无错的话,按道理早到了草原边上。可已经四日了,还在这片死海中迷茫。阿部敦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就是已经迷失了方向。死海荒漠迷失方向,无异于自寻灭绝,迟早会被困死在荒漠之中。 饿狼越走越远,阿部敦是越走越慢。拖着沉重的步伐,一点一点缓行。饿狼早已不见踪迹,阿部敦是越走越无力。眼前一黑直挺挺栽倒在地,终于这位坚强的勇士没能走出死海荒漠。身体早已被掏空,没能扛过非人一般忍耐。黄沙滚滚飙风不止,不用多时便被黄沙所覆盖。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部敦就这样一直躺在地上,好像真的没有气息一样。几只秃鹫盘旋在半空,渣渣呜呜叫唤不停。没过多久,便飞下来一只。在阿部敦脸上轻啄一下,察觉没有反应之后,便放下心来大快朵颐狼吞虎咽道。阿部敦被一阵割肉般痛醒,下意识一把抓住秃鹫。直接就拧断了其脖子,咕嘟咕嘟鲜血直冒,也不管是何物就往嘴里塞。 “爷爷!偷羊的饿狼跑不见了!快看!哪里有个人还活着!”一队马匹正向这边飞驰而来,马背上一孩童,指着远处对身后几人说道。 “孩子!你看清楚了吗?是活着嘛?不会是那个部落的天葬于此吧?”一名年龄稍微年长者出声询问道。 “阿布!我没看错!是活着呢,你看还在动呢!”孩童唯恐大人不相信自己,急忙指着远处。 “去看看!驾!”一名年老者出声说道。 “喂!你还活着吗?要是活着就说句话!奇怪!刚才明明看见他还在动,怎么一会功夫就不动了?”孩童走到跟前一脸茫然,冲着地上的阿部敦大声喊道。 “父亲看装束倒是像我草原之人,不会真是天葬之人吧。可别惹了忌讳呀。”中年男子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阿部敦担忧的说道。 “嗯!阿银年幼可能是看错了,走吧!别扰了人清净!”老者亦是点头说道。 阿部敦此时能感觉到身边有人说话,可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全身如同抽丝一般,动弹不得分毫。急得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得亏那只秃鹫,鲜血与羽毛全在喉咙处,憋的自己十分难受。 “咳,咳”一口老血喷出来还夹带许多羽毛,顿时感觉如释重负一般。惊的马上几人差点掉落马下,瞳孔都睁大了不少。 “我就说嘛,没有看错!他还活着!爷爷他还活着,阿银没有撒谎!”只有孩童天真般在一旁喊道。 “哈图!下去看看若是还活着,不妨试试还能叫醒吗。汉人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我草原人。”老者对自己儿子说道。 中年男子下马趴在阿部敦身上观察片刻,便听见一丝微弱的心跳之声。 “父亲!他还活着!阿银,马奶酒拿过来。”中年男子高声呼喊道。 几口马奶酒下肚,顿时让阿部敦回过神来。脸色也有些许好转,身体虽僵硬却也能堪堪蠕动。 “你是那个部落的?怎么在此处?不知这是死海入地吗?”老者早已下马查看详情,看到阿部敦眼神已经清醒,便连连发问道。 “咳咳!咳咳,,我乃大单于帐下第一勇士阿部敦,,遭遇强敌,,流落于此,,你们若能送我回朵颜六部,,大单于定有重赏。咳咳。” 阿部敦用尽全身力气,断断续续对几人说道。一番言语惊坏了众人,待众人还想询问一二,阿部敦又昏迷不醒。 第63章 终回王庭 当阿部敦再次醒来之时,此时已经躺在一蒙古包中。全身有气无力,甚至脸上疼痛不堪。努力的睁开眼睛,蒙古包内只有一孩童相伴。孩童天真烂漫无邪,一双明亮的大眼轱辘轱辘直转。看到阿部敦睁眼后,便爬到榻上对其笑。 “呀!大叔你醒了!可是担忧坏了阿银,还以为你醒不来呢。” “咳咳,,孩子!我这是在哪里?是你救的我吗?”阿部敦努力的爬起身对孩童问道。 “嘻嘻!是阿银救得你呀!不过是父亲和爷爷带你回的部落,这里是巴林一部。我爷爷可是部落的首领呢。”孩童天真无邪般说道。 “谢谢你呀,阿银!你是个好孩子!能告诉大叔昏迷多久了吗?大叔还有很重要得事情需要去做,不能耽误时间太长。”阿部敦心里盘算着距离单于王庭还有多远,耐心的询问孩童。 孩童听着阿部敦直夸自己,顿时喜上眉梢。对其咯咯之笑,随后又听阿部敦的询问便为难的眉头一皱,妥妥一个小大人模样。 “大叔!从阿银救你回部落,你已经昏迷整整一夜。爷爷和父亲都说你快不行了,只有阿银不相信。一直陪在你身边,替你向长生天祈祷。总算是没有辜负阿银,嘿嘿!不过大叔,你说的单于王庭,阿银不知道在哪里。”阿银一脸委屈道。 “阿银真棒!是个好孩子!阿银你父亲爷爷呢?能帮大叔找来吗?大叔有非常要紧事去做,还得大人帮助。等阿银长大了也可以帮助大叔的。”阿部敦对阿银一脸和睦道。 阿银笑的如此灿烂,点点头慢慢爬起身。蹦蹦跳跳般,走出蒙古包。走到门口还不忘对阿部敦眨眨眼嘱咐道,让其好好休息稍等一会。阿部敦微笑一声点头称是。 不多时,一群人簇拥着一老者匆匆赶来。老者拽着阿银的手,一脸的溺宠。身后几人皆是面露难色,紧跟老者步伐前行。 “大人!您苏醒了?感谢长生天保佑!”老者上前对阿部敦参拜道。 “老人家无需多礼!是我阿部敦应该感激你才是,若没有你们搭救,恐怕我早已死在荒漠之中。”阿部敦想起身阻拦老者跪拜,奈何身体就是使不上劲。 “大人乃单于帐下勇士,我等微末小部落理应如此。”老者依旧对其恭敬一礼。 “老人家,你竟知道我是谁?”阿部敦好奇问道。 “呵呵!救大人之时,隐隐约约听见大人说过身份。奈何大人太过虚弱,没说几句话便昏迷不醒。在下无法子,只得将大人迎回部落。待大人苏醒后,再做定夺。”老者讪讪一笑。 “原来如此!不瞒老人家,我阿部敦确实是大单于帐下。路上遭遇强敌来犯,无奈只能遁走荒漠之中。刚才听阿银说你部是巴林部落?不知巴林部距离大单于王庭多远?在下有十万火急之事,不敢在此耽误多久。”阿部敦竟不知自己昏迷时到底说了多少,是否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 “大人竟能只身一人从荒漠走出?天哪!若没有长生天保佑,谁敢一人独闯死海荒漠。”身旁中年男子忍不住惊呼道。 “哈图!大人勿怪!这是我的儿子,没有见过多大世面。我部位于草原边处,部落子民也不甚多。得亏长生天保佑,这里有一处绿洲为伴,才能使我部苟活于世。 大单于王庭虽相距较远,不过骑马横跨草原也就一日的时间。可大人如今大病初愈,怎能受得了马背颠簸。大人若是强行恐怕身体扛不住,不如老夫派人去王庭,替大人走上一遭如何?”老者对自己儿子呵斥一声,唯恐儿子触碰阿部敦的不悦处。 老者从只言片语中听出,阿部敦有意隐瞒众人。已经没有昨日那般虚弱,今日头脑依然清醒如初。字里行间躲躲闪闪,透露出对他们的不信任。老者便赶紧出声打断儿子的轻率,唯恐阿部敦对他们有所不满。 “还需一日?”阿部敦低头默念道。 阿部敦从燕都一路逃亡至草原,冀州境昼伏夜行耽误了一日。穿越死海荒漠又用了四日,一前一后加起来便是五日。算起来今日已经是第六日了,自己多耽误一日,冒顿单于就在燕都多一分危险。 “老人家!我身体吃得消,今日无论如何都得返回王庭,还请您想想办法。若我阿部敦能安全返回王庭,对你部必有重谢。”阿部敦使出全身力气对老者抬手一礼。 “大人?这,,老朽想想办法就是!能为王庭效力是我部的荣誉,怎敢祈求报酬。大人暂且休息片刻,我与部落族人商议片刻。”老者有些十分为难支支吾吾般,好像下了多大的决心一般回道。 老者匆匆带着一帮族人离帐而去,只留下阿银一人。阿银此刻有些扭捏的走到床榻前,眼神中带有尊敬崇拜之情,又有些羡慕的张口问道。 “大叔是王庭的勇士嘛?”两眼放光一般。 “大单于帐下第一勇士就是我呀!嘿嘿!怎么阿银也想成为大叔这般?”阿部敦毫不避讳的说道。 “哇!那大叔岂不是很厉害!阿银以后也要成为大叔这样的勇士!保护草原,保护大单于,保护爷爷,保护父亲,额吉,还有部落里全有人。”阿银双眼如炬认真的扳着手指数着人头说道。 “哈哈!阿银会成为大叔这般勇士的,将来说不定比大叔还要厉害。阿银要快长大哦,以后肩负起草原重任。大叔会一直看着你的,一定要加油哦。” 阿部敦也不知为何,能同一个孩童说这么多鼓舞得话。也许从阿银的眼中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般。曾经自己也不正如这般,一心为部落子民。投身报效王庭多年,终有今日一番所为。 老者匆匆而去匆匆而返,看到阿部敦被阿银所扰。赶紧出声呵斥阿银一声。 “阿银!不可对大人无礼!大人!我部贫弱,全部上下只寻得一辆破旧马车。若是大人受的住颠簸,老夫这就派人驾车送大人返回王庭。” “有劳老人家了!阿部敦流亡多日,早已归心似箭。一路漂泊何种艰难险阻都经历过来,怎会被这点伤势所拖累。还请老人家,这就命人驾车上路。”阿部敦感谢连连。 待马车停于帐前,几人搀扶阿部敦坐上车。老者说的没错,马车确实破旧不堪。马车多处早已腐朽,阿部敦真担忧随时被颠散架。以此也能看出此部真的是穷苦潦倒,牲畜人烟出奇的少。驾马之人正是老者儿子哈图,此人长的高大威猛,但不善言辞只会咧嘴憨笑。 待阿部敦与老者辞行后,马车前阿银泪眼欲滴般看着阿部敦。阿部敦甚是喜欢这孩子,不由的对其招招手。阿银顿时开心得蹦蹦跳跳,来到马车跟前。 “阿银!大叔走了!记住你对大叔说过的话,一定要快快长大。成为草原万里挑一的勇士,保护草原子民。” 阿部敦对阿银一番鼓舞,最后在阿银依依不舍的目光下,索性将自己随身佩刀赠予阿银。阿银接过佩刀后两眼放光,顿时再无任何表情。直到马车走远,阿银才回神对着马车挥手告别。 “放心吧!大叔!阿银会成为草原最勇猛的勇士!” 马车渐行渐远,阿部敦躺在马车上被颠的浑身难受。心想若是被颠簸一日,自己不得难受死。便试图与哈图聊天,来分心身上的疼痛。奈何哈图话少的可怜,自己问什么他回答什么,自己不问人家也默不作声。 不过从阿部敦的旁敲侧击下得知,巴林部本是蒙古一大部落。在草原三分对立之时,乃是蒙古战力最强之一。奈何蒙古部战败后,各个部落降的降逃的逃亡的亡,早已分崩离析。巴林部落也只有数十人辗转逃到此处栖身,得亏此处有一处不大不小的绿洲,才得以让部落苟延残喘至今。 当阿部敦好奇的询问,他们是如何发现自己之时。听到惊人的回复!阿部敦原以为部落贫困,他们需时常入荒漠射些草谷充饥。奈何自己想错了,竟是那只饿狼救了自己。饿狼冲进部落的牧群,咬死一只幼羊拖入荒漠。他们是追赶饿狼才入得荒漠,让阿部敦此时心情五味杂陈。 自己迫于无奈杀了它的同伴,出于对天狼的信奉最后埋葬。然而被饿狼尾随一路,又不止一次救自己于危难。人常言狼性残暴,可这与人性相比狼性反而单纯无比。睚眦必报?却又能恩怨分明。阿部敦一路思索,没有悟出个所以然。 哈图驾马技术娴熟,一路虽颠簸无比但亦能轻车熟路返回王庭。马车虽快但大不如轻骑掘进,一路上加之马匹停歇。整整用了一个白日又一夜的时间,才赶到草原大单于王庭。 朵颜六部大营绵延不绝,一座座壮丽的营帐拔地而起。鄂尔浑流域,几条河流交错,孕育出巨大肥美的草原。这里的草肥厚最适合马吃,是游牧民族的天堂圣地。每年可承载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牧群,常年上供给北燕的战马,十之有九便来自于这里。这里自古便是草原纷争之地,引无数英雄折腰于此。 “阿部敦?你怎么了?谁把伤成这样?大单于呢?”阿部敦被哈图送回王庭,没有换来英雄般欢迎,反而换来得是一声声质问。 朵颜六部是大单于冒顿之本,这六部下辖又有众多小部落。是如今草原上当之无愧的霸主,不然冒顿也不能统领草原多年。其中四部由冒顿四子统领,其他两部首领亦是对冒顿忠心耿耿。四位公子虽是一母同胞,但不能同心同德。四部暗自较劲多年,意图让人不言而喻。 老大莫日根!人如其名聪明睿智,常年替冒顿掌管一应事务!老二帖木日布赫,力壮如牛如铁之硬统领王庭一干军务!老三托雷!如镜子一般眼明心亮,最擅以谋略而对之!老四苏赫!如斧头一般锋利,杀人如麻实乃莽夫一名! “此事说来话长!速速带我去见大公子!”阿部敦也懒得和侍卫们啰嗦,对着来人便是吩咐道。又指了指哈图对一旁侍卫交待几句,侍卫心领神会点头。 阿部敦对侍卫们搀扶入王帐,大公子莫日根正如往日一般,召集各部处理一应事务。看到阿部敦被人搀扶而来,顿时有些惊讶。 “阿部敦?你怎么会在此处?父王何在?”大公子急切的询问道。 阿部敦推开侍卫的手,跪地不起眼泪止不住的直流。让帐中众人忧心忡忡,莫日根更是大骂一声,这才让其止住哭泣。阿部敦将自己与单于,在燕都所发生一切缓缓道来。众人屏息凝神,听着阿部敦诉说着全部。阿部敦之后又将自己如何出逃北燕,如何入的荒漠娓娓道来。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唯有莫日根冷眼相待。 “阿部敦真不愧是草原第一勇士呀!当真了不起!” “是呀!了不起!草原第一勇士之名当之无愧!” “是呀!真是我草原的雄鹰呀!” 时下众人皆对阿部敦赞叹不已,纷纷竖起大拇指。只不过无人看见,莫日根脸色已经发青。想对阿部敦和众人发火,却因大局为重又忍住了。 “阿部敦冒死返回草原有功!巴林部落护送有功!重赏牛羊百只,良马二十匹。”莫日根依众人之意,对阿部敦与巴林部落封赏道。 “阿部敦拜谢!大公子!阿部敦甘愿为单于抛头颅洒热血,还请公子速速决断,救我王于危难!”阿部敦忍着疼痛又是一拜道。 “诸位对此事如何看?”莫日根不回复反而将问题抛给众人。 “这还有什么说的!马上起兵!” “对!起兵伐燕!救单于!” “救单于!”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帮人义愤填膺的怒吼道。 “好!来人!火速去召集五部首领来王帐相会!” 莫日根对众人很是的样子很是欣喜,大手一挥召集五部首领议事。 阿部敦听到这里身体再也忍受不住,直挺挺的栽倒在地。急得一众人四散而围,将阿部敦抬出王帐。莫日根又吩咐侍从,一定要照顾好阿部敦的身体。 第64章 六部相聚 王帐中朵颜六部首领皆座于此,各怀鬼胎般或坐立不安,或忧心忡忡。四位公子神态各异,或闭目养神,或交头接耳之。唯见大公子莫日根高座帐前,如君临天下般视之众人。引来几位公子一番白眼对之,心中颇有微词。 “老大!你这般火急火燎的召集五部相会,所为何事?为何一言不发?难道是要在我等面前摆弄你行大单于之仪,莫不是有意戏弄我等!”终于四公子苏赫忍不住,站起身来怒斥道。引得众人愤怒连连视之而上。 “哈哈!四弟误会大哥了!今日相召可不是我之意,乃是父王之意!阿部敦从北燕王都逃脱回草原,带来了父王的旨意。父王如今被燕王囚困于燕都,生死攸关之际。 阿部敦死里逃生而来,携父王嘱托。如今之计只有草原起兵伐燕,让北燕对我草原有所忌惮。燕王才不敢让对父王有所图,倘若父王有失则草原必乱亦!”莫日根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起身对众人一礼抱歉道。 “燕王竖子!安敢囚父王于牢笼!起兵!立刻起兵救父王于危难!” 莫日根一语顿时激起千层浪,众人无不露出担惊之色。二公子帖木日布赫常年执掌王庭军务,更是一腔热血沸腾。顿时拍案而起,怒斥燕王恶行。 “老大!你所说可有虚言?阿部敦现在何处?阿部敦乃父王亲随勇士,既然返回王庭,为何不见踪迹?”三公子托雷没有盲目听信莫日根所言,而是询问起阿部敦身在何处! “三弟!我所言非虚句句属实!阿部敦从燕都而逃,流落荒漠死海多日。拼着一腔热血回到王庭,如今身体已经虚弱不堪。此刻正在别帐休养,若是你们有疑虑,待会后尽可询问。今日召集五部实属无奈之举,如此事大我莫日根虽暂行父王职权,奈何也不敢一人决断。”莫日根知道最难欺骗的便是三弟托雷,也不怕让其知道所有。不妨直接告诉他们实情,让几人斟酌斟酌。 “三弟明白!还望大哥莫要怪罪!如此事大三弟也是担忧大哥被奸人所蒙蔽,既然阿部敦身在王庭,那三弟再无其他顾虑!”托雷抱拳一礼。 “老大!要是真如阿部敦所言,此事十万火急呀!你现在应该发布王召,召集各部集结军队,火速发兵燕地!如此磨磨唧唧真不是大丈夫所为,亏父王让你行王事!”苏赫火爆脾气顿时显露无疑,叫嚷着要立刻起兵。 “老四!你说的什么狗屁混账话!怎么对大哥说话呢?眼里还有老大吗?”苏赫一语顿时惹来二公子帖木日布赫的不爽,出声呵斥道。 “嘿!是那家绳索没有系牢,放出来的狗,在此犬吠不止!主人还不急畜生到急了!还轮不到你指教我!”苏赫也不惯着帖木日布赫,顿时污言秽语不断。 “娘的!老子今日不教训教训你,还真以为怕了你不是。” 帖木日布赫顿时火冒三丈,撸起袖子便要对苏赫动武。反观苏赫全然不惧,不退而进。两人大有气势,要在王帐大战一场。 “娘的?你说谁他娘的!老子怕了你不成!这些年仗着自己执掌王庭军务,对我部强取豪夺压榨甚多。老子早看你不顺眼了,不收拾你还真以为自己是草原之主了!” “放肆!你二人想动手还不看看这是何地!若是父王在此,还敢如此藐视王帐吗!二弟退下!”莫日根气得差点昏头,对二人一番呵斥。 “老四!别他娘,他娘的!我们弟兄四人一母同胞,骂谁都是骂自己!别给父王抹黑!回来!”托雷在一旁也是劝慰苏赫,将苏赫拉到一边止住。 此间冲突了看出,老二帖木日布赫常年行于王庭,与老大相交甚密。而老四苏赫与老三托雷,执掌一部大权在外,结为联盟一体对抗二人。此四人皆是一文一武,两方交锋旗鼓相当。此刻就只剩下两部首领还未发声,一年迈老者一中年俊才。 “族叔!您是我等的长辈,又跟随父王多年。此刻怎么不发一言?”莫日根待劝和二人后,将矛头直指老者。 “我和你们父王都已经年迈,草原日后都得依靠你们呀!还望几位公子能和睦相处,兄弟齐心可保草原不受纷争呀!几位公子都是人中之龙,世间少有!怎可如此不顾大局!一母同胞,有多大的仇怨不能化解? 既然大公子代行王事,我索戈姆尊命便是!大单于乃我草原雄主,不可有失!不可不顾!若要发兵救大单于,我索戈姆愿带头入燕地讨伐!可是有些疑问在心,不知当讲不当讲!” 索戈姆乃是冒顿继父所生,与冒顿虽有兄弟之实却无血缘关系。当年冒顿顺应继父嘱托继承首领之位,索戈姆便无怨无悔一直跟随其身旁。为冒顿成就大单于之位,立下赫赫战功。如今虽只掌一部职权,却有无比的话语权。 “叔父请讲!我等兄弟四人洗耳恭听!”莫日根不敢在其面前托大,悠悠一礼让其直说。 “一是草原刚遭受灾祸,正值草原天寒地冻迁徙之时,若要即可兴兵必会造成民怨沸腾! 二是草草起兵,大军所行粮草辎重何来?总不能在民怨之上横征暴敛吧? 三是我们六部尽出,所起兵马恐怕不过五万之众吧?如何能与辽东十万铁骑一战之?” 索戈姆句句令人扎心,说白了就一个字。穷!人穷!马穷!物穷!力穷!当年草原三族争雄,将整个草原人畜毁于一旦。这些年在大单于的领导下,与北燕互惠互生。虽积攒一些财力,但架不住天灾横祸众多。一场风暴一场雪灾,便让草原一年收成荡然无存。 如今若是强行对北燕兴兵,对草原无疑是雪上加霜。这一仗要是赢了还好,总能得些好处。若是败了,那草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翻身。索戈姆目光看的长远,让兄弟四人面面相觑。平日里勾心斗角还可行,要是真让几人领兵出战,恐怕还有待提高心境。 “叔父?此言何意?难道不救父王了?父王如今危难之际,为人子为人臣者,怎可不管不顾!这可不是草原民族的做派吧?”老二帖木日布赫心生不悦道。 “救大单于无可厚非!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可若是盲目从之,只怕会将草原带入深渊巨口。此些细节之事看似微末,实则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有失,草原定会成为众矢之地。还望几位公子考虑一二。”索戈姆对救单于一事郑重其事道。 “族叔?依您之见要对辽东发兵,需多少兵力,需多少财力,才可胜之?”莫日根倒是听明白了索戈姆的话,此刻依然放下身子谦虚的问道。 “辽东地广人稀,虽有十万雄兵驻守,然过于不实。辽东乃苦寒之地,守军多为发配之狂徒。又分散于各屯各镇,我军若轻骑踏足非八万铁骑不可。至于财力物力,应于八万铁骑衬托为之。”索戈姆叹息一声道。 “非八万不可?若朵颜六部各出一万铁骑,再征召其他小部落一些兵马,挤挤也凑的出八万雄兵。”莫日根眉头紧锁悠悠说道。 “我部孱弱人少马缺,可不如你和老二那般富裕。一万兵马上哪里去凑!老二执掌王庭军务,早已将我部兵马掏空。依我看老二部落最为富庶,让老二替我们出人出力便是。”苏赫还不等莫日根说完,便阴阳怪气的说道,矛头直指帖木日布赫。 “放屁!我部富庶是我多年辛勤所得,什么时候以权谋私了?你把话说清楚!不然我们俩没完!”帖木日布赫顿时起身暴跳如雷道。 “呵呵!多年辛勤?没有以权谋私?说的真好听,此唱的还好听呀!父王在时赈灾物品分发各部,为何你独独扣留我部物资!”苏赫也不惯着老二,顿时来了脾气要与他算算总账。 “那是军需所用!各部均有扣押不等,何来针对你部一说!大家若有怨言,怎么不向父王禀告!难道要王庭亲军饿着肚子,镇守大营不成!你到底居心何在!”帖木日布赫亦是义愤填膺般。 “四弟!这件事大哥是知晓的!真的是父王所为,只从我们兄弟四部各扣留一部分物资。可不单单只有你一部,还望四弟摒弃前嫌兄弟和睦呀!索木格!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嘛?你也是堂堂朵颜一部首领,父王可待你不薄呀!”莫日根上前解释道,意在息事宁人说和二人。突然发现索木格端坐王帐,一言未发。不由的恼怒道! “大单于对索木格之恩若再生父母一般,索木格常铭记于心。无需多言!几位公子出兵多少,我索木格砸锅卖铁,奉陪到底便是!”索木格倒是个直爽之人,可不比王帐这四位,各个心怀鬼胎,没有那么多的心思。 索木格与阿部敦乃是同父异母兄弟,索木格比阿部敦大了十几岁。当年索木格继承部落首领,部落百废待兴之时。率全族投靠冒顿单于,这才有了两人今日的地位。一个独掌一部大权,一个贴身跟随冒顿。可谓是对冒顿忠心无比。 “好!索木格不愧忠心耿耿,果然爽快!既然我们六部达成协议,就请众位回部落召集兵马,火速集结于此。待整顿军备后一触即发。我这就昭告其他各部,集结兵马于草原边境处。”莫日根一声大好拍手称快,火速给众人下令道。 “等等!大哥恐怕忘了最重要的事情吧?八万铁骑出征粮草何来?难道让各部自行解决?恐怕说不过去吧,大哥如今可代父王行事,怎能如此草率!”托雷突然出声制止道。 “就是!粮草怎么办?最主要的何人为统帅!不说清楚我怕还得被坑!”苏赫最关心莫过于领兵,张口就让莫日根说清楚。 “这,,” 面对两人咄咄逼人般,莫日根转头望向族叔。怎奈索戈姆如老眼昏花一般,全然装作看不见。 “王庭去岁赋税不多,粮草军资王庭也只能负担一半。几位都受草原重托,不妨六部承担一部分。若是此战胜了,所缴财务均可自行分配。如何?” 莫日根说完之后停顿了一下,看看众人的态度。草原已入不敷出,也只能如此打打空头支票。帐下几人默不作声,也许早知是这样的结果,不过是等自己做出承诺而已。 “至于四弟所关心的吗!三军不可无帅!必须择出一能谋善战者!我推举二弟!二弟执掌王庭兵马多年,对行兵打仗一事了如指掌,非二弟不可!”莫日根推举二弟帖木日布赫为帅,引来其他两人目光如炬。 “行军打仗又不是莽夫斗殴,单靠勇猛不行吧!我推举三哥为主帅!三哥从小便熟读兵书,文韬武略集聚一身,非三哥不可!”苏赫才不会让两人得逞,本来想推举自己。奈何自己与三哥托雷一比,顿时黯然失色便不再自取其辱。 “这,,族叔?您的意思呢?”莫日根无奈又询问索戈姆道。 “嗯!四位公子本领皆大,奈何一军之帅重中之重,不可儿戏之。我年事已高,不然也不会让众位代劳。我观三公子颇有大将风范,也不妨让其试试。若三公子不能承此大任,只好委屈大公子顺应王道亲率之。”索戈姆倒是老奸巨猾,两方谁也不愿得罪。 “索木格?你意下如何?” “在下附议!” 莫日根还想在拉一票,奈何索木格不为所动。跟随索戈姆的建议,直说自己也一样。 “好!三弟听奉!今我代父王奉你为三军之帅,望三弟早日雄兵凯旋!” “臣弟领命!谢恩!” 莫日根最后无奈之下,只得奉托雷为主帅。记得一旁的二弟帖木日布赫直跺脚,声音幽怨的一直呼喊“大哥!”奈何莫日根就和没听见一样。 几人退去王帐,陆陆续续前往阿部敦营帐。几位公子出来后面色各异大有不同,又或是打探到自己所想之事,又或是没有从口中得知想要的消息。至于几人为何要去阿部敦营帐,无非就是冒顿有无留下身后之事。只有索戈姆对阿部敦真实关怀,两人促膝长谈良久。 阿部敦从出逃至今已有七日,终于在各部首领的商议下,才回各部笼络人马。草原乃游牧民族,上马皆为战士,下马便是普通牧民百姓。各部在冒顿的多年领导下,早对其歌功颂德。听闻冒顿被北燕羁押于燕地,皆如国耻一般愤愤然。只一日的功夫,各部数万铁骑集结于边境。 王庭很快派人接管,在边境处征兵待戈。王庭这边五万多军马,先后前往边境处集结。大战一触即发,正值寒冬腊月之时。这个冬天草原人民,无论如何也过不好。王庭又下令征召各部民夫车马牛羊,为大军运送物资所用。一场全民皆兵的战争即将打响! 第65章 举荐为使 托雷受封三军之帅,集草原八万铁骑,雄兵于辽东边境处驻扎。正值寒冬腊月,草原牧民迁徙之时,却无一部怠慢有怨言。草原民众团结一致,宰羊杀牛纷纷踏上筹军之路。天寒地冻大雪冰封,这无疑对草原出兵形成难题。 托雷自受命后,火速奔赴边境处。命令三军在边境扎营,枕戈待旦厉兵秣马。又令部队在此交合一处,每日行马上战法之操练。待大军整备几日后,将八万雄兵又细划分为前军主力,中军大营以及后方辎重部队。如此打乱建制又重新规划,意在精益求精之徒。 前军正负统领由苏赫与阿部敦担任,后军辎重由帖木日布赫统领。帖木日布赫自是不服,上书大公子莫日根陈情。很快莫日根便下诏,命托雷提拔帖木日布赫为前军统领。这一日已是阿部敦返回草原的第十一日,大军驻扎的第三日。帖木日布赫携王命而入中军大营,气焰十分嚣张跋扈。 “老三!你也太偏心了吧?将我部兵马建制打乱不说,如今还要将我排挤在主力之外?我执掌王庭军务一来,那次冲锋陷阵不是首当其冲!让你如此折辱!连阿部敦这等亦不如吗?今日大哥已下诏,看你还有何话说!” “老二!你这是不服我!你可知违帅令的后果!别拿老大来压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岂不知其中道理!如今我是三军之帅,你越级上奏,已触犯军规!若是能悬崖勒马,本帅当念及同胞手足之情,从轻发落!若是一意孤行,那别怪本帅翻脸无情。”托雷坐于中军大帐,目露凶光而视之。好似随时会起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吓唬我!我有老大的诏书在此!你安敢动我一根汗毛!你为三军之帅如此袒护老四,我不服!”帖木日布赫浑然不觉胆怯,仍是叫嚣不止。 “来人!拉下去!军法从事!” 托雷不能再任由他继续放肆下去,否则自己初当三军主帅便威严全无,日后还如何统帅三军。托雷杀心已起便要立威于此,帐中几人大惊失色。 “三哥!息怒呀!老二执掌王庭军务多年,如今被划分到后方,定有心烦气躁。老二这人你也了解,口无遮拦惯了,连父王都拿他没办法。还请三哥看在手足之情,放老二一马!”苏赫虽常与帖木日布赫不对付,可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怎能弃他于不顾。 “是呀!主帅!三军未动,便杀主将。对我大军不利呀!军心更是不利!还请主帅三思!” 阿部敦是替长兄出征,索戈姆年迈经受不住长途跋涉。那一日两人帐中交会,便是商议此事。阿部敦对几位公子的明争暗斗全无兴趣,只是依当下时局实事求是道。 “老三。我,,我说的都是气话呀!可千万别当真呀!我可是你二哥呀!”帖木日布赫早已没有了进帐前的嚣张气焰,颤颤巍巍的说道。 “也罢!大军未杀敌就斩主将确实有损军心!然帖木日布赫所犯不敬,不得不罚!可知军法无情之理!如今大军出征在即,若是挨了军棍,伤病休养也需多日,岂不是便宜了你。这次就暂且记下了,倘若敢有下次,定斩不饶!”托雷的杀意很快就被理智压了下来,此刻还不是杀老二的时候呀。杀亲立威是对自己主帅权威的巩固,可在此时就太不理智。 “感谢三弟不杀之恩!日后二哥定效犬马之劳,在所不辞!三弟!后军刚立杂事诸多,我这就去为你分忧。”帖木日布赫劫后余生也不再提老大的召令,只想赶紧逃离此地。 “去吧!记住了!以后营中只能有一个决策者,倘若你敢再给王庭搬弄是非,谁也保不住你!”托雷挥挥手让其退下,临走还不忘威胁几句。 “是,是!属下谨遵主帅嘱托。” 帖木日布赫仓皇逃出大帐,汗水早已湿透衣衫。虽然被托雷一番惊吓,但心中不安的萌芽在此萌生。也为日后两人不死不休埋下了伏笔。 “三哥!老二恐怕是不可信呀,他能安分守己鬼都不信。恐怕还会给老大告状,父王不归老大便是草原未来的王呀,你我需做好准备呀。”苏赫也不担心阿部敦在一旁,直言提醒托雷小心老大。 “嗯!所以此战第一仗必须胜,只有胜了才能确保父王安慰。只要父王还安在,还怕没有你我出头之日。不过眼下还得给老大面子呀,毕竟是待王行事。我已上书老大,待这一批粮草到后,就调帖木日布赫进前军为先锋。至于后军吗你二人可有人选?”托雷不愿在外人面前提起兄弟交锋之事,便对两人说起心中盘算。 “主帅!先锋官职责之重,二公子能否胜任都是后话。倘若不能我正副主将也可随时替补而上,若是我二人失其一,恐怕前军会大打折扣。”阿部敦深知托雷之意,唯恐将自己调任后军。 “是呀!三哥!老二看似执掌军务多年,实则有勇无谋之辈。中看不中用罢了,有我和阿部敦在岂不是万无一失。”苏赫也是附和道。 “也罢!既然你们都不愿前往后军,只能委屈索木格了。此人中规中矩,正好应对后军繁琐杂事。阿部敦!你猜测燕王敢对父王下手吗?”托雷一声叹气无奈道。 “回主帅!北燕绝对不敢动大单于一根汗毛,倘若大单于有失,我草原必会与北燕成不死不休。北燕远谋中原久已,又有上寒争锋相对。倘若再平添战火,恐怕才是真正的内忧外患。我若是燕王不会蠢到如此地步!只要我军长驱直入辽东,无需踏足燕地。北燕一定会派使者乞和,到时候别说大单于了,就是割地赔款他们也会答应的。”阿部敦将心中所想侃侃而谈。 其实阿部敦说的没错,若是草原先一两月起兵。北燕一定是首尾不能兼顾,定会向草原求和。可如今与上寒达成共识,短时间内上寒不会征兵来犯。至于中原九国更是不会贸然出击,岂不是坐山观虎斗也。寒冬腊月本就适合大军出征,如此仓皇起兵实属迫于无奈。尤其在辽东行军,这一仗恐怕很难如他们所说那般容易。 “好!大军再整备三日!三日之后前军轻骑直入长白山山,步旅紧随其后。我大军徐徐图之,先不着急攻城拔寨。辽东可不比草原,地势多处险要。各镇各军屯首尾交相呼应,若是断一臂必会被其他军屯所钳制。待我大军悉数入辽东后,重兵压境轻骑袭扰,定能首战告捷!” 托雷大叫一声好,随即便在营帐中发布命令。又与两人在帐中交谈多时,谋划入辽东后的每一步。托雷用兵意在稳妥,行一步当有后三步之想。对辽东用兵神速为之,显然不不可行之。从此也能看出托雷的军事才能,排兵布阵进退有序,颇有大将风范! 三日后的清晨草原三军整装待发,先锋营在帖木日布赫的带领下一马当先,直破长白山南下。一路踏风如入无人之境,对沿途袭扰的边军视若无睹,直至辽东第一重镇。偃旗息鼓扎营安寨,为大军出草原扫清障碍。辽东各镇各屯枕戈待旦,烽火狼烟直达燕地。 北燕王都朝野之上,燕王早朝还未毕。军情已快马来报,边军执军报直入都城,神武大道上依稀可闻马蹄急促之声。 “辽东军情!”军报在神武门被侍卫火速送往金銮殿之上。 内侍总管在殿外接到军情之时,不敢耽搁片刻。接过军情急匆匆送入朝会,燕王看到陈洪所携军情来时,嘴角上扬都快咧到天上了,也不知为何如此兴奋。 “大王!辽东军情紧急!”陈洪将军报呈上燕王,便悄悄退回殿外。 燕王将手中军报拿在手中观看良久,此时面色已经回转,让人不得揣摩半分。 “狼子野心!喂不熟的狼崽子呀!气煞我也!草原竟集结八万精兵犯我辽东!”燕王怒目圆瞪如杀神一般,拍案而起。顿时惊的朝野上下不安。 “大王!草原集结八万精兵犯我辽东,必是为我朝扣押单于一事。如今大燕民困财稀,不可与之一战,当避其锋芒。免遭生灵涂炭呀!”太常丞袁鹤逸立刻便跳出来,跪地痛声说道。 “噢?袁爱卿有何法,可免战乱之祸?若是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当首功一件!”燕王眯着眼之视着袁鹤逸,略有戏言道。 “回大王!可将冒顿单于送回草原,以免草原误解我朝,可派使者前往说和!可将幽禁冒顿单于的北城卫所悉数革职查办,再遣使者将北城卫所之千户明城,押送草原问责。以此可熄草原怒火,可保战火无忧!”袁鹤逸侃侃而谈,若是明城此刻在朝中,恐怕早已拔刀相向。 “黄口小儿!妇人之见也!汝之根骨为何如此之软,连妇孺不如也!” “仗还未打!就先乞和!杀我朝中重臣!岂不是卖国行径!” “奶奶的!我看这小子贼眉鼠眼的,定是草原的奸细!” 袁鹤逸仗着世家身份,还以为有人会跳出来声援自己。看看大鸿胪杨素,杨素如同木人一般,全然静立于队中。又转头看向自己的副手,同为五杰之一得杨笠。杨笠更是转头朝天不为所动,好似在说和自己无关。倒是换来了武将们一声声斥责声,也不顾及殿前礼仪,将自己骂的体无完肤。 “好啦!众爱卿!袁爱卿也是出于好意,对国对民忧虑之心还是可表的。可若是如此行事,战火是免了,但也默认草原的独立自主。恐怕那是民心沸腾,才是我大燕的真正的祸事。国穷民饥是为实情,可也不能向下邦小国割地求和吧!有损国威民心之事还是勿再言!”燕王倒像是老好人一般,在两派之中说和。 “臣谨遵大王旨意。”袁鹤逸如过街老鼠一般悻悻退下,不敢再发一言。 “草原安敢犯我燕地,必让其有来无回。此战孤心意已决,不用再议!退朝!” 燕王一声令下众官员离去,陈洪回到燕王身侧,去而复返将几名武将独独留下。让袁鹤逸等一众世家瞠目结舌。幽怨的看着袁鹤逸,好像是袁鹤逸一番言论,将世家踢出这一战的观摩。殊不知没有袁鹤逸,燕王也不会让世家去打这一战吧。 “叩见大王!” 几人入中和殿之时,燕王头疾正犯。内侍以及太医皆服侍一侧,片刻过后燕王才从痛苦之中清醒。 “几位爱卿平身!赐座!” “大王无恙吧?”李牧忧心的问道。 “无恙!疼起来难忍无比,一旦过去就清爽许多。不用挂念!孤还不忍撒手而去!”燕王毫不在意的随口取笑。 “大王保重身体呀!” “无妨!孤今日独留你几人,恐怕你们亦明白何意吧。草原这次可谓倾巢而来,不可大意呀。你们都说说吧,有何退敌之策。”燕王终于直指要处问道。 “大王国库空虚!实在是不容在行一战,若强行一战,那苦的只有百姓呀!”李牧回想冬狩大典之事,顿时脸色黯淡无光。 “大王!草原虽有八万精兵,可我辽东还有十万雄兵镇守。无需发一兵一卒,就可将草原精兵耗死在辽东。”赵沉上前进言道。 “大王臣也赞成赵将军所言!我辽东三镇十屯埋兵数十万,等的不就是今日吗!依臣之计,此战不宜拖的太久,臣可入辽东指挥作战。毕竟辽东十三太保,都出自臣的麾下。臣可领军令状,月余内可平此战!”慕容狄上前毛遂自荐道。 “老帅若是前往辽东定能荡平犯军,我就不和老帅争了。依臣之计,可一边打一边抚之。草原各众部之力,必然心力不齐。若能遣派使者游说之,必然能事半功倍。”赵沉哈哈一笑感叹道。 “若是能为老帅减轻负担,臣愿前往辽东出使草原军中。”李牧虽然担忧钱粮问题,但若是关乎国家安危,亦能自省之。 “李爱卿身受重任,怎可随意离朝。不妥!不妥!需谨慎择一人,官职无需多高,但又能言善辩。”燕王连连摇头称不妥,左右思量一遍,还是想不出何人。 “大王,臣推荐一人,必能肩负此任。”赵沉嘴角一笑上前说道。 “何人?”燕王疑惑道。 “北城卫所明城千户!” “怎么把他给忘了!这小子鬼心眼不少,可堪此重任。” 赵沉一言众人恍然大悟,怎么把这小子给忘了。当日燕王一番戏谑之言,奈何今日被赵沉重提。几人顿时拍板确定就他了,让明城连决绝都没有机会。 第66章 出使辽东 明城这一日右眼皮直跳,总感觉有大事发生。一天都感觉不顺心,心惊肉跳一般。辽东的战报传入燕都,燕都民心四起。整个燕都都有些遭乱,让人明城心里担忧不已。如今草原携八万铁骑而出长白山,辽东岌岌可危,北燕岌岌可危。然燕王还未对冒顿有下一步动作,令人不解呀。 这一日如往常一样,北城卫所依旧幽禁冒顿于鸿胪院中。明城一如既往地值守在鸿胪院外,面前几人皆是交头接耳不止。明城怒意随生,出声呵斥道。 “不好好站岗,瞎说些什么?再有懈怠小心法办了你等,辽东之地如今可是很缺配军的!” “大人!你说草原八万精兵能打到燕都嘛?若是打到燕都,我们卫所会参战嘛?弟兄们如今也是担忧,辽东战事呀。如今冒顿又被囚禁于此,大王怎么全无动静呢?”明城指着几人一声笑骂道,王五在几人的撺掇下,珊珊一笑上前询问道。 “五哥!你入禁卫时间可比我长吧,怎么这点道理都不懂?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不明白!大王深意岂容我等揣摩?再说了,草原八万人马就想攻下辽东?那我大燕三镇十屯数十万雄兵岂不是摆设?这些浑话也是你我能说出口的?以后切莫在议论,小心让别人听取治你个动摇民心之罪!” 明城此时比任何人都要心烦意乱,奈何自己已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牵一发而动全身呀,北城卫所上下几百人,身家性命都在自己一言一行中。若是再如以前那般,自己失势无妨,这一众卫所弟兄该何去何从? “嘿嘿!都是自家弟兄闲谈之举,不会说于外人的。你放心吧!弟兄们还是知分寸的!不过这冒顿还真不是一般人,如此天大之事,终日悠哉竟能如此平淡。”王五嬉笑一声保证道。 “五哥?弟兄们与冒顿闲聊了?我等只有监视之权,再无他权!谁给你们权利?敢和冒顿搭话?”明城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指着众人呵斥道。四下众人无不忧心,无一人敢出声答对。 “大人息怒!弟兄们怎么会如此犯傻,与冒顿那狗贼闲聊。可你看看鸿胪院中,每日人来人往诸多。草原犯境一事早已人尽皆知,难免纸里包不住火呀。恐怕冒顿早已察觉,只是装作什么也不知而已。”王五赶紧上前替弟兄们打着圆场。 “不管冒顿如何知晓此事,绝对不能从我卫所之人传出。还嫌北城卫所不够招风吗?不能再授人以柄了!”明城点点头随后说道。 “是是是!明白!如今咱们卫所风头正盛,还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呢。”王五一番话顿时惹来一众人嬉笑。 明城无奈的摇摇头,如今自己离权利中心越近,越发觉得害怕。以前总是王勇几人教导,自己总是不以为然。如今越是靠近王权,越发感觉王恩不可深测。往往就是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就能被人授之以柄。今日明显心中隐隐不安,越发的担忧不已。 果然明城的担忧是有预测的,内侍总管陈洪从王宫风尘仆仆赶来。行到鸿胪院外,远远跟自己点头示意道。明城连忙上前,出声询问道。 “陈总管可是有王命?这是要提审冒顿?” 陈洪默不作声摇头,犹有担忧的左顾右盼,才对明城悄声说道。 “明千户!大王急招你入宫,恐怕与辽东战事有关,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呀。” 陈洪此人与明城虽有相交,但也只是泛泛之交罢了。能冒着失察在此时替明城透露一二,也算此人拿明城当朋友一般。明城心中顿时对此人有了几分好感,一个眼神全是感激不尽。 “多谢陈总管提醒!下官这就随总管进宫!” 陈洪又是一阵摇头。 “明千户你自便,在下还有王命在身,就不奉陪了。” 陈洪在明城不解的眼神中,走进了鸿胪院中。明城立刻了然于心,便不再多问一句,火速前往神武门。 “臣北城卫所千户叩见大王!” 明城一路上未敢耽误片刻,火速入太和殿中。燕王依旧如此繁忙,埋头批阅奏折。听到明城的声后,才抬起头看了一眼明城。 “明千户平身吧!招你入宫不过是想听听,你对辽东战事如何看之?” “回大王!辽东战事乃国之重事,下官人微言轻,不敢轻易评判。”明城对燕王揣摩不透,也不敢随口而出。 “怕什么?怎么当了几天千户,胆气全无了?这可不是你小子的风格呀!有什么说什么,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孤都可饶恕你!”燕王眼神一瞪不悦的说道。 “那下官就斗胆对辽东战事评论一下。草原八万精兵看似来势汹汹,所向披靡。可在下官看来不过是乌合之众,成不了气候。且不说我辽东驻扎着数十万雄兵,就以草原眼下之境来看,撑不过多少时日。”明城一听燕王这般担保,便也无戒心说道。 “哦?明千户不妨仔细说说!” “草原正值冰雪覆盖,牧场皆在迁徙。此刻对我大燕出兵,时机未到且民心不稳。去岁草原刚遇灾祸,牧场牲畜伤亡惨重。如今刚刚才平息不久,便行伐戮。恐怕八万铁骑的后勤保障都是问题,攻下辽东在臣看来不过是句空话而已。 且草原部落众多,若合兵一处问题很快会凸显而出。据下官所知,冒顿有四子各执一部。四人互有不合,四部交锋多年隔膜颇深。如今打着求父的幌子,若同心同德还好。若是有一人心生芥蒂,恐怕八万铁骑就是一盘散沙。”明城将心中所想全盘托出,也不知能否入得燕王的眼。 “哦?照明千户之意,我北燕无需出兵助辽东了?”燕王眉头一皱。 “无需出兵!对付一帮各怀鬼胎之众,辽东数十万雄兵就可将其消灭殆尽。大燕如今国力空虚,草原更甚!八万铁骑跨境而来,耗也能耗死他们。若能遣派一名使者入辽东斡旋,挑起草原各部猜忌。那我大燕将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将八万铁骑顷刻间土崩瓦解。”明城说的兴起连对敌之策,都随口说了出来。 “那你觉得大燕何人能胜任此事?” 燕王满怀期待的看着明城,看的明城心惊胆跳。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思索良久后,才幽怨的看着燕王。 “不会是下官吧?” “正是!北城卫所明城听令!孤命你即刻前往辽东,配合慕容老帅早日凯旋。” 燕王看着明城如此模样,顿时心中乐开了花。当日两人戏谑之言不幸被言中,燕王这手段真是高明。看似宣明城商议战事,实则一步步的将他带入火坑。让不愿做坏人模样,一副这可都是你自己说的。让明城欲哭无泪,真是防不胜防啊。 “臣遵旨!慕容老帅如今在何处。下官是随老帅一同前往嘛?下官的该如何协助慕容老帅?还请大王教诲!”明城一副表情生无可恋,无奈的问道。 “慕容老帅担忧战事,早已秘密前往前线。至于你嘛?准备准备吧,也早日前往辽东。该怎么做,你自己不都全说了嘛?孤就不做画蛇添足之举了,料想你会很出色的完成重托。记住了!你只是以大燕使者身份出使辽东,不可对军务有过多染指。” 燕王这是要让自己只身入火海呀,既不给名又不给权。又怕自己携王命到处招摇惹祸,这还没走便念上紧箍咒。这是要将自己坑死呀,独自面对草原八万铁骑。做的好了就是天威浩荡,做不好随时丧命异地。此出力不讨好之事,全让自己做了。明城真想问一句,自己何德何能受此照顾。 “臣了然于心!请大王放心!辽东战事一日不平,明城一日返燕都。愿于辽东共存亡!”明城虽然心里不痛快,明白被燕王算计一道。但出于一腔热血,甘愿为国为民赴死。 “你小子!刚还对孤信誓旦旦,怎么?这会就信心全无了!孤不需要孤臣孽子,孤要你活着回来!大胜而归!孤就在这等着你凯旋!”燕王斥责一声,便让对明城命令道。 “臣遵旨!牢记大王嘱托,凯旋归来!” 明城被燕王一番提点,顿时热血沸腾。 “大王!那冒顿怎么办?下官走后北城卫所还需看管吗?”明城将冒顿差点忘了,拍着额头问道。 “冒顿就无需你挂念了,你走后冒顿会被单独关押。孤可舍不得他呀,还需时常与他交心才行。至于北城卫所之事,你一向不都撒手不管交于副千户吗?操心什么?若是担心,可在你部挑选一队人马,随你北上辽东。”燕王眼神一变白眼对之,又同情明城此去安危,这才让其带一队人马出征。 “臣领旨谢恩!” 明城从王宫走出来之时都没想到,自己竟以使者身份出征,还是光杆一人角色。要啥没啥,连目的都没有。这还真是前所未闻,前所未有之事。纵使自己有千万的不愿意,然王命不可违。辽东战事一触即发,慕容老帅一先自己一步入辽东,自己怎敢懈怠一二。 入北城卫所后火速召集一队人马,将出征之事说于众人。北城卫所无不是争先恐后,人人甘冒危险随自己入辽东。让明城一时泪目,男人铁血报国视死如归,不愧是铮铮铁骨。最后在副千户李温的选择下,将王五一行人换下。让王五陪同明城出征辽东,过命兄弟怎么也会对明城肝脑涂地。 王五一行正在鸿胪院值守,当听闻出征一事后,火速赶回卫所。两人不久前还在交谈,北城卫所是否会出征辽东,然事情来得竟如此之快。王五返回卫所还有一层事情,那便是冒顿被内侍总管陈洪带走了,至于带去哪里谁也不知,北城卫所也就没必要驻扎鸿胪院。 “大人!真的要出征辽东吗?” “嗯!收拾收拾吧!今日不早了都交待好家小,明日一早便入辽东。” 王五等人兴奋异常,反观明城则心中伤感万分。对即将出征的士卒交待一声,随后又对副千户李温嘱托照顾好北城卫所。便忧心忡忡的返回房内准备行囊,一夜的思虑一夜未眠。 第二日一早卫所一队人马枕戈待旦,在众多弟兄们火热的目光中,一一拜别而去! 城门外早已有人等候多时,明城竟不知有这么多的人给自己送行。也不知他们从何处得来的消息,皆在寒风中矗立多时。 “明兄!久违了!这次你我兄弟可联手作战了!来来来,给你引荐一人!”赵文凯先声夺人道,拉着明城指了指李进道。 “进哥?”明城一脸的纳闷,进哥则不善言语,对明城点头珊珊一笑。 “嘿嘿!如今他是我的队副,得亏你推举此人呀。熟悉马性是个不可多得之人,这才被我父亲重用。此次去辽东我父亲没有争过慕容老帅,你也知道老家伙们暗自较劲。心中不服呀!硬是求着燕王准我带一队上辽东历练历练。 唉呀!明兄你的事父亲都说了,何必如此垂头丧气。你可是使者身份,一国使节就如君王亲临。你看看兄弟我,不过一屈屈小队长。我比你更愁眉。” 赵文凯看着明城垂头丧气的,便开导明城道。奈何明城不知道的是,就是赵文凯的父亲将自己推向深渊的。如果知道还会对其如此客气吗。 “多谢赵兄开导!进哥是我幼时好友,还请赵兄多多关照。”明城对其一礼托付一声,赵文凯连忙摆手,表示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如此。 明城拍拍进哥的肩膀,便默默走向一车辇前。车前正是世子慕容羽,慕容羽看着明城手指了指马车。明城心领神会,便挑起车帘。 “你,,来了!”明城有些惊讶又有些开心,千言万语在口竟无法说一句。 “来了!听世子哥哥说你今日便要去辽东,来送送你!”婉儿悠悠一声让人沉醉不已。 “感谢世子殿下!”明城头一拧便对慕容羽一礼,慕容羽不知是担忧婉儿身份,时刻保持警惕,只是淡淡对明城摆手。 “活着回来!要活着,答应我,好吗?”婉儿眼含热泪含情脉脉的注视着明城。 “活着!一定活着回来!等我!等我回来,,等我凯旋就请你和世子殿下饱餐一顿,我做东!”明城话在嘴边终是没有说出那句话,挠头想了半天才想出这句。 “殿下!明城走了!”明城不愿在此多留片刻,怕自己会抑制不住感情。对马车边上的慕容羽一礼,拜别道。 “明城!小橙子!去吧!早就说过了,北城卫所关不住你的,你志向也不在此!但愿你能一展心中抱负,为天下平海波!”慕容羽终是没有忍住,对明城打气道。 明城点头对身后众人一个出发的手势,两队瞬间合一处。朝阳升起正如他们相反,向阳而生!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保重呀明城!” 身后传来慕容羽的声音,顿时让明城笑出声来。 第67章 三镇十屯 踏雪寻梅将士出塞,正是少年远游时。寒风呼啸滴水成冰,正值寒冬腊月。本该冬捕蜗居之时,一队人马迎着北风前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早在未入禁卫前,明城独自入铁甲大营,便有此刻的心情。心中略微细思量,此话太过丧气。 寒风刺骨又加道路不好走,一日的功夫掘进,竟然还未从山海关。前方道路一片迷茫,让人抬头而丧气之。午夜时分小队终于行进山海关,山海关守军本是右营驻守。得知来人是统领之子,热情的将一行人迎进大营。边关物资短缺,能看得过眼的不过是一壶塞外烈酒。 是夜寒风呼啸,几人酒足饭饱寒意退去。便与边关守将闲聊一二。当得知慕容老帅并未到此驻留,几人顿时为老帅一阵担忧。 “少将军此次随慕容老帅出征,定能旗开得胜。我等为少将军举杯祝行!”在一众边军将领的簇拥下,赵文凯倒是饮下不少酒。 “赵兄!莫要贪杯!明日我等还需早早出行,慕容老帅忧心战事,竟然过边关而不入,恐怕无法追赶其步伐。我们可不能在此耽误片刻呀。”明城忍不住出声劝赵文凯一声,引来无数的目光对之。 “这位将军倒是面生呀?不知将军名讳?我等为少将军践行,也不会耽误多少时间吧。此处乃边关,出了边关就是一望无际的冰雪大世界。前无人烟后无居所,今日当是几位最后一顿在燕地的自由。还望将军莫要扫兴呀!”明城一番言语显然惹的众人不悦,却又不知其身份,只得如此委婉的说道。 “众将军豪爽大义炳然,不是明城想扫兴。怎奈大战在即,我等皆负王命而来。若是饮酒贪杯耽误了入前线大事,恐怕军令不容呀。还望几位将军多多体谅体谅。少将军此次入辽东,亦关乎右营的脸面。若是受了军法严惩,恐怕几位脸上也无光吧。”明城起手一礼对几人一拜,出于对几人多年镇守边关的尊重说道。 “哦,,哦!原来是明千户大驾。是我等眼拙了,还望明千户勿怪呀。明千户说的对,少将军可是替我的右营出征,怎可懈怠军务。饮完此杯这便退去,今夜几位好好休息休息。若是入了辽东恐怕就在无此福地了。来我等举杯痛饮此杯,为明千户于少将军践行。”守将一听明城二字这才恍然大悟。 明城之名确实如慕容羽所说那般,早已在边军深远传播。少年英才出身末流,却能勇闯敌营,保全边城重镇。如今更是燕王宠臣,常伴燕王身侧。这是多少热血男儿梦寐以求的事,如今这人就活生生站在自己身侧,怎能不震惊。 “来来来。满饮此杯!祝贺明千户少将军早日凯旋。”一众将领皆是起身豪气万千。 明城无奈只得在众人的簇拥下,起身将一杯烈酒饮下,顿时全身一暖寒意全无。不由得好奇,这可真是治严寒的良方秘药呀。顿时来了兴致,便询问众人道。 “几位将军!这,,这酒怎么这般烈!好似此在下喝的酒还要烈三分,平日里在下也善饮酒,和这杯酒一比感觉如白水一般,黯然无味!” “还是明千户有见识呀!这酒可不是寻常之物,出自太医令王太医之手。当年王太医时常随军诊病,辽东各地皆因天寒地冻,死伤无数。王太医游遍辽东,在一处古方中寻得此良方。 辽东人烟稀少,却狼虫虎豹居多。此酒便是结合多种猛兽血液根骨提炼而成。可谓是大补之药!我等常年驻守边关,也沾了点光,每月也只有几十坛供给。今日千户和少将军大驾而至,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唯有此酒摆的上台面。” 守将为明城耐心解释一番,明城这才知道王太医之人。明城之前驻守于鸿胪院,并无和王妙手有过照面。只不过如今一听此人形迹,顿时对王妙手称赞不止。游方术士倒是和他师父有点相似之处,云游天下为天下苍生行大义,让人肃然起敬呀。 “原来如此!这王太医可谓是为北燕立下不世之功呀,让我这后辈小子肃然起敬。也不知日后还能与之结识,这等高人做派恐怕很难出世一会呀!”明城一声叹息。叹息的是无缘结识,又叹息边军每月只有几十坛供给,自己也不好在索要。 “明兄无需忧心!王妙手我知道的,先前大王遇险此人便回过燕都。不过此人颇受大王恩宠,形迹飘忽不定。你们若是有缘迟早会相见的!将军!这酒,,我和明千户前行路途艰险,不知能否,,”赵文凯出声劝慰明城,此刻对眼前的烈酒也是炙手可热,满怀期待的问道。 “放心吧!早已为两位准备好了!明日两位可多带些抵御风寒。”守将爽朗的说道。 酒足之后几人便安睡大营,正如守将所说那般。前路漫漫其修远兮,再无一处如今夜这般安逸。第二日一早,一行人早早辞行。出了山海关便是一片白蒙蒙的冰雪奇缘,马匹已经从大步流星,改为缓缓慢行掘进。冒着超乎所有人预料的寒风,一队人马艰难的行驶着。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此情此景正如这首词一般,涌入明城脑海,让人备受鼓舞之。 “大人将军前方十里处便是辽东第一屯所!不知我等今夜还需留宿嘛?”进哥也在此行中充当斥候之职,远远的踏马而来对二人询问道。 “不可再耽误时间了!辽东风貌与燕地不同,天黑的越来越早,照这样行进几时才能到前线。”明城担忧时间耽误的太多了,不由的摇头说道。 “李进!前方第一屯可探听慕容老帅留宿过?”赵文凯亦是出声询问道。 “启禀将军!第一屯所报并未见过慕容老帅踪迹。可能老帅并未在各屯镇逗留过,我等是否前往第一屯留宿,还请将军定夺。”李进回答赵文凯道。不是李进不听明城的,只是两人隶属不同。此刻自己只能听赵文凯的吩咐。 “明兄!依我只见,恐怕慕容老帅并未在任何屯所驻扎,一路前行直入前行重镇。我们若是想追上,恐怕不太可能。不过以后的路恐怕险阻异常,若是露宿野外可得做好心理准备呀。时间长了人能受得了,马匹怎么也承受不住。稳妥起见,不如入第一屯休整一夜。”在赵文凯的请求中,明城也顿感无奈,只好点头答应如此。 一队人马这才入第一屯休整,第一屯主将可不如山海关那般热情。辽东守军多为配军,和右营可无半分关系。他们入第一屯连主将的影子都未见到,更像是军屯驿站一般。专为兵马输送所设一屯,守军也不过千人。明城心中疑问诸多,也不好直接询问。 “赵兄!这便是第一屯呀?为何如此,,如此的不堪入目。”明城一行简单用过饭食后,等回到住所忍不住问道。 “嗯!第一屯确实简陋点,毕竟越靠近燕地,驻军便减少许多。再往前走下去,各屯就不会像这样了。”赵文凯不以为意道。 “赵兄!小弟确实孤陋寡闻,只知辽东有数十万配军镇守,却不知这一路走下去还有多少军屯?”明城一脸的不好意思,尴尬的询问道。 “其实我对辽东地貌也相知不多,不过要是说起军屯驻军,那还能知晓一点。辽东确有数十万雄兵,可并不都是配军。若是都是配军怎么可能长居辽东数年?如此天寒地冻常人谁能受得了,更何况配军都是骄狂之辈。若无人镇压早就揭竿而起,兵临燕都城下了。明兄听说过辽东十三太保威名吗?”赵文凯面带微笑对明城解释,随后又询问一声。 “十三太保?这还真是在下孤陋寡闻了,从未听人说起。请赵兄不吝赐教。”明城一脸的茫然出声询问道。 “哈哈。明兄初入仕途,对军中过往不甚了解也正常。辽东十三太保曾都是慕容老帅麾下,各个骁勇善战有万夫不当之勇。慕容老帅为何能成大燕擎天立柱,自身才能勇猛是其一,手下强将如云才是本。定国之战灭世家之战,与当年的杨家一西一南,为大燕开疆裂土成不世之功。 可惜呀!杨家之主杨镇虎亡于中原九国边境,杨家就此消亡。恐怕慕容老帅深感兔死狐悲之状,唯恐一家独大功高震主。这才分散麾下将领,生生将众人派往辽东镇守。这十三人便赫然其中,皆是忠勇难当之人。可惜了!这一守便是数十年,恐怕当年之人也所剩无几了。”赵文凯说起这段往事有些炙热,又有些落寞。感慨叹息道。 “崆峒一剑倚秋阴,谁识将军百战心。老去功名余白发,闲来歌舞散黄金。呼鹰大泽风竿劲,射虎南山雪羽深,悄阕炊壶银烛断,时人不解陇头吟。人生不过数十载,且将白马论春秋。我等身处乱世,本应横刀立马。至于身后之事,早已来时已斩。赵兄无需感慨!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行于天地间,无愧于心便好!”听着赵文凯的叹息,让明城一阵恻隐。由声劝慰道。 “哈哈!还是明兄看的透彻呀!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说的好!大丈夫本该如此,我不如明兄呀!”赵文凯一声爽朗的大笑,又对明城羞愧一声。 “赵兄生来便是天潢贵胄,许多人奔其一生也达不到。明某亦是如此!恐怕等你从辽东历练之后,右营数十万大军就是赵兄的囊中之物。明某何时不过都是摇旗呐喊之辈,到时还需赵兄提拔关照。”明城这些话可是发自肺腑,可越是发自肺腑的话,越是人所不愿意听的。赵文凯明显比刚才还要落寞。 “明兄这话说的兄弟可是五味杂陈呀!如刀割一般,让人隐隐作痛。”赵文凯垂头丧气的说道。 “世人皆不愿说实话,唯有我如此呀!赵兄!若是明某有所得罪,还望勿怪!明某交朋友意在交心,只有真正的朋友明某才这般掏心掏肺。” “是呀!你我兄弟没有那般繁文缛节,我并无怪罪之意。”明城对其一番仗义执言,让赵文凯连连摆手示意自己没有生气。 “对了!赵兄!十三太保分布在辽东?那辽东便有十三所军屯吗?这些军屯驻扎数千上万官兵,这些年代代相承繁衍生机,恐怕不止十万吧!”明城连忙挑开话题问道。 “是呀!代代相承镇守辽东,军民恐怕有几十万了。除去此间第一屯距边关较近,其他的军屯早已发展为军镇小城。如今细划分为三镇十屯,各军屯首位呼应。战火一起狼烟四起,一直可传入燕都。” “三镇十屯?这可还是头次听说,赵兄不妨仔细说说。”明城第一次听闻辽东军屯分布,心中颇为好奇。 “三镇之地皆在辽东复地深处,一处驻扎于乌苏里江于松花江出,以防海上异邦犯境。一处驻扎于长白山下,以防草原越境来袭。一处驻扎屠何,乃入燕地咽喉重地,距离第一屯不过百里。至于其他小屯皆依附三镇而立,此三镇若有失,周围小屯可一簇而拥反包围之。”赵文凯将几处重镇一一道来,此时心情也平复了许多。 “这般排兵布阵可谓是天罗地网,草原莫不是疯了吗。八万人马就想横行辽东?岂不是痴人说梦!”明城对这般分布止不住的赞叹。 “明兄怕是忘了!辽东地广人稀且道路多险阻,驻扎于乌苏里一脉重兵,有心无力等到他们回援,恐怕草原铁骑早已南下逃窜。依我只见,慕容老帅恐怕亦不会深入辽东,前方屠何重镇遇见老帅的希望很大!”赵文凯轻笑一声便是一番解释。 “出辽东咽喉之处?我却不以为然!慕容老帅不会如此纵容草原铁骑横行辽东的,一定是深入长白山重镇之地,弄不好此时已经到了。草原仓皇犯境而来,若是让其一战便轻松胜之,岂不是助长其气焰。要打,一战就要让其翻不了身。摧毁其意志,让其在辽东不敢行一步!”明城显然不赞同赵文凯的猜测,不以为然的说道。 殊不知明城所料不错,慕容老帅冒着严寒风雪;一路上快马加鞭昼夜兼程,所到一处只是让人更换马匹。兵贵而神速,一路悄悄然的赶赴长白山之下。长白山下重镇中,除却少部分人知晓老帅到了,大部分还蒙在鼓里。 第68章 历经磨难终至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一入辽东便能体会到如此场景,大雪纷飞覆盖了眼前的一切。明城与赵文凯一队在第一屯休整一夜后,便又扬帆起航。越是往前行大雪越是深厚,一人一马走过留下深深的脚印。前方道路越来越艰难,众人每行几步便已汗流浃背,大气直喘。 第一屯过后周围还有几屯分散,这次明城可不愿再驻留片刻。顶着寒风滚滚,只想早日到达屠何重镇。岂不知百里路程,竟让众人走了整整一日一夜。夜晚更是露营于冰天雪地中,一夜的北风萧萧冻的人直哆嗦。得亏边关守将相赠的烈酒,才让一行人没有冻死冻伤。不得不说此酒真乃神品也。 他们出走边关之时,守将早就提醒过众人。不到万不得已,切莫在野外扎营露宿。奈何明城还是小瞧了,辽东夜晚的气候。果不其然第二日,许多士兵身体僵硬腿脚麻木。或有冻伤疮伤加身,或有风寒发热颓废之。只盼早日到达屠何重镇,早日脱离苦海深处。 行至屠何重镇之时,已是黄昏时分。明城一队人马仿佛在深渊中,看到了希望。入屠何后向守军表明身份,守军顿感意外。客气的招待众人,又为众人诊病疗伤。几人围坐火炉,久违的温暖顿时让人面带暖意。 “军务繁忙来晚了!抱歉几位!几位从燕都长途跋涉而来,真是我大燕的少年才俊呀。大燕能有你等这般英才,是百姓之福呀。” 一位将军急匆匆走进屋内,竟无半点生分之意。好似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冲几人抬手一礼,抱歉连连的说道。 “当不起将军大礼呀,文凯远道而来本该拜访将军,怎能让将军亲至。明兄!这位就是屠何军镇的统领魏远将军。”赵文凯不敢托大,连忙起身以礼相拜。 能在辽东三镇为统领的,岂是泛泛之辈。多年前辽东三镇统领,入燕都朝拜时。自己还是幼童,亲眼目睹几人风采。一众老将作陪,几人谈笑间皆是粗犷豪迈。赵文凯可是记忆犹新呀。 “魏将军久仰久仰!明城有礼了!”明城一听也连忙起身一拜。 “哦?你是赵老将军之子吧?当年见你还是一孩童,如今已如赵老将军一般模样了,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呀!好样的!当今乱世之秋,是该你们一展身手的时候了。我们都老了哈哈!这位?不会就是大燕口口相传的忠勇小将明城吧?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呀,明大人还真是让老夫意外呀!竟如此年少!哈哈!看来老夫真的老了!”魏远指着两人分辨一下,便是对二人一番赞扬。 “魏伯伯过奖了!魏伯伯多年为大燕镇守辽东,才是劳苦功高。我辈晚生之楷模,担不起魏伯伯如此称赞呀。”赵文凯连忙又是一阵恭维道。 “哈哈!还是你小子会说话!我与赵老将军共事多年,你叫我一声伯伯也无妨。奈何辽东苦寒,初次见面我这当长辈的拿不出好礼相送呀。”魏远一声大笑两手空空一摊尴尬道。 “我等能见魏将军一面,已是天大的情分,怎敢让魏将军破费。魏将军客气了!我等心领了!”明城上前替赵文凯解释道。 “哈哈!少年才俊不骄不躁,仍能进退自如。大王有识人之明,果然没有看错人呀。辽东战事一触即发,草原铁骑围困长白山重镇多时。你们是要继续前往前线,还是止步于此?可别怪我这当长辈的啰嗦,越往前行随时可被草原斥候生擒。你们长处燕都,对辽东地理不熟。若是冒然走下去,恐怕与期望不附。 前方战事胶着,不倒万不得已切莫行进。此地乃出辽东的咽喉之处,前方若是有失此地便是争锋重镇。不如暂且在此处扎营,等前方局势稍缓,再做他图。如何?”魏远眼神平和的看着两人,不由的出声提醒道。 “魏伯伯!慕容老帅可在此处?老帅应当早就入了屠何吧?”赵文凯随声发问道。 “不瞒你说,老帅早你们几日就到过此处!奈何只在此处休整片刻,忧心前线战事又启程亲赴前线。老帅的性子使然,谁也劝不住。老帅一生金戈铁马,对他来说没仗打比死还难受。你们不同呀,你们还年青。 辽东战事看似一摊浑水,实则坚持不了多久。此次大战草原必败无疑,你们只需在此等候佳音便可。就当是历练一场,何乐而不为。” 魏远也不知是出于好意,还是有意折辱二人,故意如此轻看二人。让明城心中十分不悦,嘴上却只能说着感激话语。 “感谢魏将军好意!我此次有王命在身,不得不亲往前线。至于赵兄,,不妨听从魏将军所言。赵兄大可不必亲赴前线,在此与伤员休整几日。赵兄乃赵将军唯一子嗣,还需权衡利弊之。”明城委婉的拒绝魏远一番好意,又将矛头指向赵文凯。 “明城!你小看人不是!我父亲乃是大燕的开国将领,戎马一生。我又岂会是贪生怕死之辈!此次来辽东可不是镀金,草原大军一日不破我一日不撤离前线。你有王命在身,我亦如此!”赵文凯一脸的愤怒,冲着明城生气的说道。 “魏将军!您也看到了,我二人心智坚定不移。恐怕要辜负了将军好意,望将军吾怪!”明城无奈摇头对魏远歉意道。 “哈哈!无妨,无妨!少年人就该有此心,横刀立马不破阴山终不回。哈哈!大燕后继有人呀!”魏远有些震惊的癫狂,高声直贺道。 也不知是这两日明城一而再再而三的轻视赵文凯,令赵文凯心情不悦。面带阴沉一言不发,与魏远一道退出房内。明城只知赵文凯生来锦衣玉食,却不知这些时日赵文凯将所带物资都紧着自己使用,这才让自己露宿风餐却未伤分毫。 “大人!您恐怕误会少将军了!右营的兄弟对我们禁卫可是照顾有加,所携物资都是紧着我们用。这才导致右营的兄弟伤残居多,我们可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呀。”王五等几人都走后这才对明城提醒道,让明城心中五味杂陈。 “唉!我并无低看赵兄之意,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想说就晚了。既然赵兄对我们如此照顾,我也不能装作没有看见。找个机会赔礼道歉便是了!五哥这趟远行让你和弟兄们受苦了!本想带弟兄们上阵杀敌,建功立业。奈何前线还未到,便让弟兄们跟着吃尽苦头。明城给诸位赔礼了!”明城无奈的的叹息一声,没人能听出他的意思。最后看着弟兄们疲惫不堪的神情,忍不住对众人鞠躬。 “自家兄弟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这些弟兄大多都经历过阳明城之役,也算是出生入死过。生死弟兄多说无益,些许小伤不值挂念!弟兄们愿意跟随你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在所不辞!”王五一番话彻底点燃了众人心中火苗,一声声呐喊油然而出。 魏远适才离去,便又遇到一众将领簇拥。 “将军!如何?老帅交代的事情,他们同意否?”一位年长者急切出声询问道 “终是年少轻狂呀!不撞南墙不回头,怎知老帅的良苦用心。”魏远摇摇头叹息一声。 “唉!怎么能如此辜负老帅一番好意!老帅临走之前再三交待我等,说这些人都是大燕未来的栋梁;一定要让我等留住了,这可如何是好!”年长者一声无奈的幽怨道。 “罢了!该来的总会来,该有的留也留不住!少年人一腔热血,我们当年也不正如此吗。少时总觉为人易,年华方知立业难。用心计较般般错,退步思量事事难。回想往事随风逝,若无当年豪情志。哪有今朝酒芬芳,蹉跎半生止于此。人生呀!就是如此让人无奈!” 魏远无奈的说着这些,好似要道尽此般众人一生坎坷。让众人听之无不顿目幽怨,勾起了多少人的往事追逐。一阵沉默过后又是一声声大笑,众人随即勾肩搭背而去。哪里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负重前行罢了。 慕容老帅临走之前,特意嘱咐众人要对两人加以关照。要是没有老帅的嘱托,凭两人身份怎能让一重镇将军亲至?可想而知,慕容老帅在众人眼中的地位。何曾想明城二人的举动,又激起一众老将不堪回首。 第二日众人整装待发,无奈的将重伤弟兄留在此地。能看出来不管是右营还是北城卫所,留下的弟兄眼神皆是不甘之情。 “大人!少将军!我们可以坚持!还请不要丢下我们!” “你等好生休养,待伤势转好,再来前线!” 明城虽有些不忍心,但重伤将士太过严重,若是还要任意忘形,恐怕生命都有危机。只能如此狠心的说道,却换来将士们一声声请求。 “大人!我们真无大碍,就让我们跟着你们前行吧,我们保证不会拖大家后腿的!” “放肆!反了不成!这是军令!不是在与你们商议!留下的好好养伤,若伤势未好敢上前线,你们不妨可以试试军威是否严厉!” 正在明城侧目顿首之时,赵文凯一声呵斥,顿时让众人寂静无声。慈不掌兵义不掌财的道理,自己还有的学呀!明城无奈对赵文凯递一个感谢的眼神,赵文凯好似没有看见一般。带着右营上马等候,明城摇头无奈紧跟而上。 道路艰险又是一场行路的拉锯战,明城不由的想到慕容老帅该有多艰辛。他就像是一盏明灯指引着众人前行,道路且长行则将至。越北上风雪严寒越凛冽,让人难以分辨方向。斥候尽出为小队指明方向,得亏了有赵文凯跟随。 “敌袭!少将军!”突然远方斥候飞马来报。 “列阵!”赵文凯一声令下,小队一字排开,严阵以待。 一队草原斥候与右营探路的弟兄交相碰头,草原斥候仗着人马众多,一路狂追于此。好不容易在风雪中找到猎物,岂能空手而归。一队数十人的铁骑冲众人狂奔而至,明城紧握刀柄缓缓拔刀。草原不愧善骑射,在飞速前进中箭矢便已射向众人。 好几人还未反应过来,便已落马躺在血泊中。几轮箭雨铁骑已到眼前,杀的众人猝不及防。明城深知不能和草原拼马术,只有拼死一搏。草原骑兵仗着精湛的马上功夫,一个来回便斩落数人于马下。又不与众人纠缠,直接冲锋直入。让人根本追不上步伐,只能调头又一次对立。 “防御!” 赵文凯结合刚才的经验,这次急忙出声让众人防御。这次众人早就有了防备,面对箭雨无一人跌落马下。等草原骑兵靠近之时,赵文凯又一声令下。 “散开!” 众人策马四散,这次总算让草原骑兵扑了个空。待他们勒马调头之时,赵文凯又是一声令下。 “冲!” 众人驾马直冲草原骑兵,草原骑兵动作亦是很快。两方骑兵顿时相向,缠斗在一处。杀声喊声嘶吼声,顿时遍布在四野。白茫茫的雪地顿时,被鲜血染成斑点血红。血腥味弥漫在周围,迟迟未能散去。 明城亦是经历过攻城大战,挥刀劈斩招招取人性命。禁卫与右营弟兄皆如背水一战,至生死于度外奋起直追。反观草原这队骑兵,以围猎之势对之。待被众人突破阵列,反而有些散乱。不管如何草原骑兵,兵力马匹都在明城他们之上。无论众人多有气势多拼命,上风总在草原这边。 “坚持住!援兵很快便到!杀呀!”赵文凯一边杀敌一边出口鼓舞士气。 “杀!杀光这帮狼崽!” 这一声还真起了些效果,众人嘴中呼喊奋力拼杀。一时间竟杀的难分难解,让草原骑兵占不得半分便宜。 “援兵到了!杀光这些狼崽!别让他们逃走了!杀!” 不远处一声号角响起,赵文凯顿时精神抖擞。对着众人一番嘶吼,惊的草原骑兵四散奔逃。 “停下!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待草原骑兵遁走后,赵文凯连忙制止众人。赶紧打扫战场,将伤亡的尸首就地掩埋。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哪里有援军!不过是出行斥候所带联络的号角,得亏这次赵文凯急中生智。不然这次就要全军覆没于此。 “感谢赵兄!明城给赵兄赔礼了!”待小队出发后,明城也为这几日的事情道歉道。 “嘿嘿!能让明兄折腰不易呀!” 两人一声相笑了却多日芥蒂,这一路上行走更是缓慢。斥候不断的传来敌情,小队则不断的变化方向。露宿风餐反而成了次要,时刻准备对敌反而成了主要。历尽千辛万苦,终是到了长白山重镇。 第69章 攻城战打响 长白山下,草原重兵将辽东兵马团团包围。城中草木皆兵风声鹤唳,守军全部集结于城墙上严阵以待。一场风暴即将来临,让此地严寒低到极点。哈气也好似此平常紧张异常,将士们手握尖锐精神异常严酷。 明城一行人,多日奔袭躲避而来。面对如此情景,也是心神恍惚不定。勉强甩掉一队斥候追赶,衣衫褴褛的走进东侧城门。冲守军表明身份后,又经过一系列盘查才得以入城。可谓是一波三折,令人不堪回首。 此地不愧是辽东重镇,如一座城池模样般,伫立在长白山下。又有长白山依靠,又有城墙作依托,颇有燕都地理风貌。城中守军不下万人,迁徙于此的平民百姓更为多。让人一时不敢相信,这竟然是军屯重镇。 守城将领带着一行人穿过一条条街道民宅,才到军镇统领府邸。虽不如燕都东城任何一高官府宅,却也不失威严。守将在府门前低头给侍卫交待几句便匆匆而去,只留下几人在府门徘徊。待侍卫通禀过后,才将几人带入统领府。 当明城几人走进内堂时,颇有些震撼。此处军将横立,沙盘地图皆立于中央。时下众人皆围于沙盘四周,或出声议论或闭眼沉思。倒像是一个军营帅帐,不像是一镇统领府邸。当明城几人走进内堂之时,完全没有被打扰也无一人侧目而视。只有慕容狄老帅高战厅上,背手屏息凝神。 “你们终还是来了?怎么这般不听劝阻呀?”慕容老帅看着几人这般模样,眼神一亮也不知是失望还是愤怒。 “老帅留下的话我们听了!但不能从命,可知王恩浩荡。我等不敢违背王命!还请老帅息怒!”明城知道会挨此一骂,索性硬着头皮而上回道。 “狗屁王命!让你这般手无寸铁来辽东,那就是推你们入火坑。老家伙们没有争过老夫,便要送他们儿子来领上一份功劳。硬是将你也拉了进来,深陷泥潭无法自拔。你小子到现在怎么还不明白?哪里是什么王命使然,不过是老家伙们不放心自己后辈罢了?” 明城一句话引的慕容狄火冒三丈,破口而骂。明城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这是着了别人的道。好你个赵沉,将自己都拉下马了。明城盯着身后赵文凯,赵文凯也不知羞愧还是害怕慕容狄,低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老帅!既然在下已经到了此地,多说也无益了。既来之则安之,全靠老帅吩咐,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在下敢来辽东前线,就没有想过身后之事。” 明城虽对赵沉有怨言,奈何又有什么用呢。此地是辽东前线,离燕都差着十万八千里。自己能在前线将士的眼中出逃吗?能发雷霆之怒动摇军心吗?显然不能!既然不能唯有安身立命于此,至少在慕容老帅庇佑下少吃一点苦头。 “哈哈!老夫就欣赏你小子这性格!初生牛犊不怕虎,目空一切让老夫欣慰呀!可惜了!你若没来前线重镇,老夫还能打打掩护视而不见之。如今你来了前线,老夫就不能再为你做掩护之事。 你我本就同行不同令,一条命令却是两条线。你,,你呀!老夫无权干涉你的行动!更无权命令你!做你自己该做的事情去吧!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全靠你的造化了。”慕容狄顿时一声大笑,对明城夸奖一番。随后却无奈的叹息道。 “生死由命!明城贱命一条,早已置之度外。可若是能为此次战事分担一点压力,那明城所作所为才不会付之东流。还请老帅看在小子年幼的份上,告知如今草原详情,请老帅不吝赐教。”明城一番言语大义凛然,说得慕容狄都有些动容。 “魏豹!” “属下在!” “这位是大王特使明城千户,日后会出使草原军中。你是本镇统领!给大王特使讲讲草原八万精兵的一切细节,老夫初来乍到没有你知晓的全面。可不许藏私呀!”慕容狄喊向下首一人,为二人简短的做了个介绍。 “魏豹拜见特使大人!”魏豹虽然感觉诧异,大王竟派如此年轻之人为特使。出于礼数对明城抬手一礼道。 “不敢当!要听说过魏将军大名,今日难得一见久违了!”明城自是不敢托大,连忙回礼。 早在屠何重镇就听闻过魏豹魏然魏远,三兄弟的大名。三人乃同族兄弟,又同投军于慕容老帅帐下。上阵杀敌攻城掠地,那是战功赫赫。如今到了辽东也是一方霸主,三人分别执掌三镇重地,可谓是威名远扬。 在慕容狄赵沉这些老将面前,自己还敢托大叫一声叔父。可在这些常年镇守边陲重镇的杀神面前,明城不敢有一丝托大。于是乎虚心的听取魏豹交待的每一句话,时不时的对草原合兵一处有不明反问一声。魏豹皆能一一为其解惑,明城也是虚心听之。不多时便将草原各部,大致讲的差不多了。明城对魏豹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感激不尽。 “感谢魏将军一番指教!明城感激不尽!还请受我一拜。” “特使大人不必多礼!能为特使分忧,是魏某的荣幸。望特使入敌营能安然无恙,功成身退!”魏豹和魏远性格大为不同,一个豪爽奔放一个显然进退有度。为人处世很是谨慎小心,让明城都有些不好意思。 “但愿如将军所期!”明城感谢道。 “赵家小子!你要去哪?老夫管不了明小子,还管不了你了?” 待明城拜别魏豹后,就被魏豹命人带下去休整休整。只看赵文凯灰溜溜的,紧跟明城身后。还是被慕容狄呵止道。 “叔父,,慕容老帅!我,,我,”一时吓的赵文凯直哆嗦,不知如何答复。 “哼!你父亲求爷爷告奶奶就为送你入辽东,希望你能在此战脱胎换骨。为赵家再添军功,上对得起列祖列宗,下对得起百姓抬爱。如今既然来了前线,我可不会像你父亲那般纵容。往日那般纨绔子弟做派,给我收起来!否则别怪老夫铁面无情! 对你们这些后辈老夫可是炙热的禁呀!俗话说得好,小树不修不直溜,棍棒出孝子嘛!既然来了老夫手下,就别想过得舒服。从今天起,你对人马就编入守军,一应起居操练全都遵从军令。若敢丝毫懈怠,不妨试试老夫会手软嘛?” 慕容狄之前就对这帮勋贵不感冒,仗着父阴吃喝嫖赌整日无所事事。慕容狄不知教训过多少次这些人,连慕容羽也未曾逃过魔爪。如今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不得好好管教管教。顿时吓的赵文凯瑟瑟发抖,跪地不断求饶道。 “叔父!饶命呀!” “老帅!我替赵兄求个情!这一路跋山涉水而来,遭遇敌袭无数,皆是赵兄奋勇当先机敏化解。赵兄心怀战法韬略,我亦是自愧不如。如今一路走来,我部伤亡惨重。不如将赵兄还编到我部如何?”明城叹息一声替赵文凯出声求饶。 “这,,也罢!暂且编入你亲卫中,你何时出使敌营他何时归队!不过军中操练不允许懈怠!” 慕容狄面带为难,赵沉重托将独子送到自己麾下。倘若有失自己不好跟老伙计交待,略微思索片刻取了个折中的办法。既没有驳了明城的面子,又不会让赵文凯犯险。以此便能看出,勋贵就是勋贵。即使慕容老帅再看得起明城,也不会如勋贵那般。 “多谢!老帅!” “多谢!叔父宽厚!”两人皆是一声感激道。 草原中军大营中,帐下军将盘坐相对。每日军中相会,总能争得面红耳赤。今日也不例外,气氛异常火爆,只差一根火柴便是熊熊大火。 “老三!这都围城多日了,何时才能攻城!你到底在等什么?还是怕了!我先锋营每日只做些追兔抓猫之举,还不如早早大道回草原!你若是怕了,就早早辞去主帅之位,免得丢草原勇士的脸!”帖木日布赫还是老样子,脾气依旧如此火爆。好像几日前的事情全忘了,这才被提拔先锋官几日呀,不长记性呀! “三哥!你说过这仗一定要打好打胜,一定要快要猛要狠!可如今三军将士围困重镇多日,不前不进不攻不战。这是何意呀!长此以往恐怕军心不稳,还请三哥直言。”苏赫如今也是急切的发问道。 “主帅!我八万铁骑在此每多呆一日,便消耗巨大的军备。想要耗死燕军也不是这个办法呀!恐怕倒是燕军没有被饿死耗死,我们早就断粮了。属下掌管后营粮草辎重,深知维持大军消耗不多亦。还望主帅早日发兵,攻战燕军。”索木格和帖木日布赫更换了职位,如今执掌后军粮草押运之职。亦是不明所以的出声询问道。 “主帅!我大军长途跋涉而来,若不能一战成名,恐怕日后就不好打了。粮草军备每一日都是巨大消耗,军心不稳呀!更要命的是,我等在此多停留一日,远在燕都的大单于便多一日危险。 此时出征不就是为救大单于吗?主帅如今围城多日,却又不下令攻城。难道要至大单于安慰不顾吗?至草原万民不顾吗?阿部敦不明白,请主帅明言!” 阿部敦相比几人是唯一牵挂冒顿安危,其他几人意思太过直白。都在争执眼前之利,全然忘了出征的意图。恐怕不是忘了,而是各怀鬼胎久已。今日这次聚首是自发的,可又像是有预谋的。众人矛头所指托雷,让托雷一阵头大。冷眼旁观众人表情,心中凛冽之意早已按耐不住。 “几位这是要集体违抗军令吗?还是取而代之本帅!亦或是说哗变造反!本帅看今日几位皆是来势汹汹,刀斧手埋伏在何处?不妨给本帅来个痛快!”托雷眼神一变冷冷的环顾众人,尤其是帖木日布赫,死死盯了许久,好像要用眼神杀死对方。 “三哥!你这是哪里的话呀!草原子民最重情义,我们又怎敢如此对您!几部首领今日相召不过是问个明白。” “呀!三弟呀!怎么还扯出造反的话,言重了!大军止步不前,各部首领的家底可都压上了,不该给各部一个交待吗。曲解我等之意了!”两兄弟连忙出声解释道。 “主帅!我阿部敦是个粗人!谁对我有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大单于对我如再生父母一般,阿部敦可替大单于去死。奈何如今眼睁睁看着大单于遭受牢狱之灾,我却无能为力!阿部敦只愿早日攻克燕地,迎回大单于。再无他求!若有冒犯主帅之举,阿部敦一力兼之!”阿部敦对冒顿的感情不言而喻,正如他所说那般粗人一个。 “主帅!切莫生气呀!我等怎敢对主帅刀兵相见,若是主帅有失三军皆有其罪呀。还请主帅息怒!”索木格是聪明人,既不愿卷进公子纷争,又对冒顿之事避之不谈。 “好好…好!既然你们都还认我这个主帅,那就好!我问你们先锋营铁骑可以插翅飞上城墙吗?八万铁骑都能插上翅膀飞到燕地吗?能吗!八万铁骑看似声势浩大,实则不以为然。冲锋陷阵自是天下无敌,可要攻城掠地能行吗?要说急,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急!有用吗! 倘若对眼前之镇不管不问,直达屠何重镇,那我八万铁骑将会被前后夹击,进退两难那才是你们想看到吗!本来此事乃绝密,既然今日各部首领皆要问个原由,不妨告诉你们! 大公子早已在草原各地征调民夫,赶制攻城之用器物。这两日便可送至,到时候若是不能攻下此镇,别怪本帅铁面无情!”托雷冷冷的看着众人怒斥不止,让众人不敢有二话。 “原来主帅早已有对策,是我等过滤了。还望主帅勿要怪罪!押送辎重物资本就是后军分内之事,主帅不该隐瞒属下呀。岂不是乌龙事件!”索木格明显对托雷隐瞒自己很是不满。 “此事乃大公子密令,我亦不能违抗。诸位!今日所谈皆是军中机密,还请牢记于心!待王庭护卫押运至此,三军尽出可一战定胜负!” 几人皆点头称是,暗暗退去。果不其然两日后,攻城器械被王庭护卫押送至此。三军枕戈待发,朝着长白山重镇缓缓推进。顿时天色大变,如黑云压城一般,席卷整个城池。 第70章 攻城战 草原八万铁骑重兵压境,先锋营已改骑兵为步旅。攻城车云梯投石车,一应俱全。中军压阵轻骑策应,先锋营在托雷一声“攻城”中,如猛虎下山一般席卷而来。顿时城内一片战鼓雷鸣,烽火狼烟四起。 当战鼓响起之时,明城一行人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守军一声声传令。 “敌袭!敌袭!草原骑兵攻城了!大将军有令,军镇所有士卒,火速驰援!” “快!快去城墙!”明城亦是急切的喊话众人。 城墙之上战火纷飞,草原不愧花费数日秘密制作重型攻城器械。开战刚开始,步旅还未摸到城墙下,便是对城中一番投石。三两下便将城中砸的抱头鼠窜,已无队形溃不成军。投石车不光石头,更多夹杂着易燃物品,点燃后随着投石车一番发射,几轮下来便让城墙上焦土一片。 等城中援军皆至城墙时,草原攻城部队已架设云梯,杀进城墙已有数百人。焦土熏天一股浓浓的烈焰刺鼻扑面,让整个城墙陷入昏暗之中。一时间黑压压的,竟分辨不出敌军与自己人。奈何城下的敌军也在源源不绝攻城,一时间陷入了胶着。 等明城一行人登上城池后,火速加入到乱局之中。明城也参与过攻城大战,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战事刚来未多久,城上竟涌进这般多敌军。城下的的敌军如疯了一般,不要命的一个劲的争先恐后爬墙之上。以此可看出,草原来势汹汹。更能看出托雷的军事才能,远超众人的估计。 “大人!为何如此混乱!战事才刚来呀!照这局势下去,迟早会被攻陷。” 禁卫几人死死跟随明城身后,抽刀砍劈不断。衣衫早已沾染血迹斑斑,几人汗流浃背不止。心中无比苦恼,砍杀前行亦是困难重重。王五离明城最近,苦闷的大喊道。 “放屁!城上守军本就不多,后援第二梯队还未参战。恐怕老帅与魏将军意在试探敌军手段,不可妄自猜测。” 明城等人登上城墙久矣,迟迟不见守军援助,只看敌军如洪水猛兽一般,源源不绝。心中也有些担忧,可自己又不能动摇军心。 “大人!城上烟气熏天,都快看不清是敌是友了!这些草原蛮子还真是难对付呀,个个如狂徒不要命的往上冲。” “那就不用分辩!只看衣服不认人!杀就是了,将这些蛮夷通通杀尽!” “是!只认衣服不认人!杀光这群蛮夷!” 明城一声令下,几人顿时高声呐喊。城墙之上众守军,顿时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热血沸腾军心大震,一时间都在高喊。 “只认衣服不认人!杀光这帮蛮夷!” 战局很快也有了扭转,士气高涨一时间喊声杀声传遍四野。城上守军也没有之前那般乱作一团,反而进退有度与敌军杀的有来有往,一时间竟难分伯仲。奈何只靠一腔热血沸腾,怎能和源源不绝的敌军相抗。敌人是越杀越多,反观守军已从防御改为坚守待援。这般下去坚持不了多久,迟早会城陷人亡。 “大人!老帅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呀,此刻战事如此胶着。竟还不派兵来援,单靠这点人马撑不了多久。”王五喘着粗气一字一顿说道。 “放心吧!老帅只有定夺!不会眼睁睁看着城陷民亡的。”明城杀到此时已浑身没劲,拖着疲惫的身躯,只能如此往好处想。 “赵文凯!你入右营多年,知晓战事诸多!眼下这该如何破局?”明城一边挥刀一边问道。 “无解!唯有拼死一战!” 赵文凯一句话算是让明城希望破灭,唯有死战不退。赵文凯说的也对,数万大军攻城。且来势汹汹,颇有不破城池不还之意。生死依然置之度外,然守军对敌军毫无防备掉以轻心;何况老帅迟迟不发援兵,如今破局唯有拼死一战。 “那就死战!杀呀!让这帮蛮子也好好看看大燕军士并非泥捏的!” “杀!” 随着明城一声众人又如回血一般,顿时又扑向敌军而去。一时间天昏地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明城带着众人从城头杀到城尾,又从城尾杀到城头。一时间搅的战局天翻地覆,却又无任何改观。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躺在血泊中,再也起不来。明城之所以如此勇猛,如此如去无人之地,靠的就是禁卫们拼死相护。否则靠着自己那点三脚猫的本事,早就饮恨于此。 守城将士不过千人,从战事一开到现在为止。只有明城这一行人参与其中,不见其他任何人踪迹。伤亡惨重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有生命流失。守军怨言颇多只是不能吐出,每一个都在与敌军拼死一搏,未有一人退却逃离。燕军的信念之强让人震惊不已,虽有强敌却拔刀相向。 阳明城一战,几千守军对战数万铁甲军。便是如此心态,横刀立马无一人胆怯。世人只知白马不出谁与争锋,却不知北燕军心之坚之勇之强!如今虽深陷绝地,反而让燕军无后顾之忧。不管敌军如何源源不绝,皆是让其止步不前。将敌军死死的困在城上,不敢有它念! 城中大将军府邸战报不断,传令兵接踵而至。魏豹听着传令兵一次又一次的禀告城上战事,双拳紧握眼神已冒血光焦急万分。却又无能为力,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询问台上慕容狄。 “老帅!该出兵救援了!再耗下去几千人将耗尽了!就靠两千人守城,无论如何也挡不住草原大军的攻击!” “魏豹!你记住了!为将者不能洞察秋毫,不谋大局,终只是泛泛之辈!如此慌张如何能成大事!这才第一日,我们便要倾其所有兵力吗?岂不是将城中兵力暴露无遗?若是敌军探明所以,携全军突击,你该如何守之?还未到破城之时,且将心放肚子里! 不过草原何时来得攻城器械,斥候怎么没有发觉?这是老夫的疏漏呀!战事刚开我守军便死伤无数,若再不驰援恐怕真让他们得手了!是老夫的失察呀,竟然小瞧了托雷此人。攻城战先声夺人滴水不漏,颇有大将风范。 也罢!魏豹这就带第二梯队上城驰援,务必要将登城的敌军全部斩杀殆尽!一个活口也不能留,否则日后几日可就不好过了!”慕容狄一声轻喝,让魏豹老老实实的不敢说话。 两军对垒打的就是消耗战,孰强孰弱一目了然。多是一而再再而三,三次若还未攻下城池,军心不稳迟早败之。只是慕容狄也没想到,托雷竟如此狡猾。暗中调派这么多的攻城器械,竟躲过了斥侯的耳目。一时间自责不已,又对托雷评价颇高。最后无奈叹息一声,只能让魏豹派兵援助。 “属下领命!” 魏豹终于获到慕容狄的命令,面色明显欣喜万分。对其一拜便退出府邸,点兵点将火速驰援城上!待魏豹离去后,慕容老帅看着沙盘陷入了思考中。不多时便唤来传令兵,对其低语几句。 城上守军早已疲惫不堪伤亡惨重,皆是满目疮痍。此时心力衰竭已经摇摇欲坠,随时都能被城下的生力军吞噬殆尽。反观城下的敌军,如洪水猛兽一般涌上城头。黑压压的一片,尽是敌军身影。眼看就要被吞噬了,城下突然传来一声声嘶吼。 “杀呀!” 魏豹一马当先领着数千人驰援,杀声一片。惊的众人心神一颤,待援军近前,众人这才欣喜若狂,泪流满面无不激动万分。城墙上战局很快扭转,城上的敌军被突如其来的援军惊的心神胆颤。很快城上的敌军便被双方合力斩尽杀绝,再无分忧。 云梯上的敌军亦是被这杀声,吓得惊慌失措。有一人退却便有无数人退之,一时间攻城的敌军阵型散乱。冲锋的和后退的连连相撞,可想而知该有多混乱不堪。让城上守军一时钻了空,对着城下便是箭雨交锋。所射之处一片一片倒下,迫使敌军连连后退。 托雷看着战场瞬息间变幻,都快气炸。眼瞅着偷袭得手,大军源源不断登上城池。就差最后一哆嗦了,竟然败下阵了。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气急败坏的便要下令让投石车装弹,投射!被身边众人拦了下来,如今先锋营皆在城下畏手畏脚,倘若伤及自己人便得不偿失了。 “帖木日布赫!你这先锋官是怎么当得!天时地利人和皆在,都让你打成浆糊一团。我告诉你此战乃是关键所在,不得有误!你即可重新整顿兵马,把城给我攻下来!要是再败!你也不用回来了!自刎于此吧!” 托雷看着帖木日布赫眼神冰冷,忍他可不是一时了,如此天机竟然被燕军打败了!若不是两军对垒还需帖木日布赫领军,随时便要对其下杀手。 “主帅息怒!帖木日布赫这就亲自带人上去,不破此城我也无脸回来了。来人!传我令!敢有后退者死!给我冲上去!”帖木日布赫自知理亏也不该辩解,只能硬着头皮带人冲到阵前。 随着帖木日布赫一声令下,后退的士兵皆是调转方向,又一次向云梯而爬。这次草原兵马可就没有那般幸运了,守军经过短暂的停歇,如今又有了防备,怎可再重蹈覆辙。守将魏豹威风凛凛,站于城墙之上。环顾四下如神明一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敌军刚靠近云梯多数人还未攀爬,魏豹一声令下。 “放箭!” 箭雨如落花一般,片片飞舞而下。城下敌军一个一个的倒下,死伤无数。如今守军有魏将军坐镇,明显指挥有度,战力军心大大有所提升。不再如大战初始那般,抱头鼠窜慌乱无度。此时战场局势已经改变,若敌军再无投石相助,很难再有突破。 城下托雷紧握双拳死死盯着战局,心中遗憾万分。不由的对帖木日布赫破口大骂。 “废物!明明是奇袭,生生让这废物打成攻坚战。帖木日布赫人头猪脑,枉费草原多年粮食!真是愚蠢如猪!这般打下去先锋营死绝了,也未能占得丝毫便宜!投石车准备!” “主帅!不可呀!二公子再有不是,也不能如此对之呀!如今我先锋营俱在城下鏖战,倘若现在投石过于冒险了!这可都是我草原铮铮铁骨呀,主帅不能如此视人命如草芥呀!”索木格立刻便上前告饶,声泪俱下道。 “三哥!大大不妥呀!老二再无我们不合,那都是家事。此时若要投石对之,恐怕落人口实,说你借机铲除异己。三哥慎重呀!切莫一失足成千古恨!”苏赫靠近托雷亦是在其耳边低语道。 “主帅!若有顾虑,阿部敦将二公子换下便是。只要能早日攻陷此城,阿部敦死不足惜。”阿部敦可没有众人那般鬼心思,一心只想早日攻到燕地,早一日救出大单于。 “阿部敦你放肆!临阵换将乃是兵家大忌!主帅还未发话,你怎可越俎代庖!”阿部敦的请言没有换来认可,倒是换来苏赫一声斥责。 “哎!四弟言重了!军前商议各抒所见嘛,怎么能不允许阿部敦说话呢。都是我草原子民,我无如何忍心相加!也罢!投石暂且不发!看看老二这仗如何打下去!”托雷被众人左一句右一句的劝着,努力让自己心神平复一下。这才做起和事佬道。 城上守军是越战越勇,越杀越轻快。城中军民也在源源不断运送石头木桩,待箭矢用光后。魏豹一声令下! “投石!” 守将皆是进退自如,或举起石头或两两抬出木桩,狠狠地朝城下敌军砸去。敌军受此重创,举步维艰。进又进不去,退又不能退。明显士气低落,再战只能徒劳无益。 “撤云梯!” 魏豹又是一声令下,守军三三两两一队,以长矛为长棍,顶住云梯上端将云梯一个一个掀翻于城下。 城下托雷此时眼神无比失落,败局已定。那种不甘之心,油然而生!声音都有些嘶哑,无奈的出声。 “暂且收兵吧!待来日若再战,定能一举攻破此城!收兵!” 随着托雷一声令下,草原先锋营如劫后余生一般,丢盔弃甲落荒而逃。让城上的燕军兴高采烈手舞足蹈,直呼燕军万岁!这一次草原是退了,可战事还未结束。此战只是开端,远远没有结束。 第71章 夜袭府库 夜晚草原中军大营,众将皆立两侧,寂静而令人心惊胆颤无一人敢发言。帖木日布赫正跪于帐中央,声嘶力竭挥如雨下不止。此时的帖木日布赫已无往日张狂,对着帐中众将表演着自己的演出。托雷脸色铁青,静静地看着帖木日布赫尽情表演。 “主帅!三弟呀!今日之战并非二哥之过呀!两军对垒战事瞬息万变,我也无力回天呀!我已经拼尽全力了,奈何还是不能扭转战局。你看看,你们看看!这条胳膊差点废了!” 帖木日布赫眼含热泪的哭诉,指了指自己受伤的胳膊。想以此博得众人的同情,如同一个天才演员一般。 “这,,二公子!你可是立了军令状的,如若不能攻下城池,甘愿军法从事!如今先锋营损失惨重,如何安抚军心?”索木格思索片刻便说道,也不知是故意提起此事,还是打消众人的念头。 “我帖木日布赫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呀!否则怎会从后军一心来到先锋营!倘若此时我在后军安享太平,也无今日之事呀!索木格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无我你岂能过河拆桥?”索木格一言顿时引来帖木日布赫不满,大骂索木格没良心。 “四弟!阿部敦!你们也替我说句话呀!我可以战死不能如此屈辱的死呀!父王呀!孩儿无能呀!没有打好第一仗呀!父王远在燕都受苦受累,孩儿忧心忡忡。父王!儿臣想念你呀!” 帖木日布赫看着托雷面无表情,心知这次恐怕在劫难逃了,不由的转头看向苏赫与阿部敦。对二人一阵求情,眼看二人毫无波澜,于是便有了这戏剧的一幕。撒泼打滚如顽童一般,让人哭笑不得。帖木日布赫能执掌王庭军务,恐怕不止勇猛过人,还有一身的表演天赋傍身吧。 “主帅!这一仗太过诡异,正如二公子所言,战事瞬移万变,超出了我们所料。二公子救父心切,此战是有些着急!不能只降罪于二公子,要真论罪处罚。阿部敦乃是前军副统领,有不可推卸之责!主帅若是要军法从事,还请将阿部敦一并处置。” 阿部敦性格直爽不会拐弯抹角,一听堂堂帖木日布赫如此求饶,顿时有了恻隐之心。 “三哥!阿部敦所言甚是!若要治罪先锋官,那我这个前军统领更是首当其冲!今日战事失利,便由我一人承担吧!还请三哥饶了二哥!” 苏赫还是担忧同室操戈,怕落人口实。兄弟在此时起了间隙,恐怕几部联军迟早人心向背呀!换句话来说,帖木日布赫背后的实力不容小觑。若是逼得他狗急跳墙,在此时来个鱼死网破,那这八万铁骑将分崩离析不战自溃。 托雷眯着眼一直看着几人表情,好像是要看透几人心思一般。思索良久眼神一冷,坚定十分看着托雷。帖木日布赫眼看托雷脸色大变,顿时惊慌。对着左右两排一众将领疯狂的使眼色,众将立刻心领神会。皆跪地替帖木日布赫求饶不止。 “请主帅息怒!” “请主帅饶恕二公子!” “主帅战事未分胜负,就要让我军损失一员大将!对军心不利呀!请主帅饶恕二公子!准许其戴罪立功?” “是呀!此战输赢还未分,不可降罪二公子呀!请主帅饶恕二公子,准许其戴罪立功!” 下方将领跪倒一片,众说纷纭为帖木日布赫求饶不止。托雷略有深意的打量帐下众人,权衡再三眼神终是柔和些许。 “众将军请起!此事本帅已有定夺!帖木日布赫再三触犯军法,不是本帅无情呀!本帅受王庭指派,又被众部首领推举为中。肩负着草原千万子民的期望,怎敢有私欲?众将皆是我草原雄鹰,傲视草原多年。岂不知国法难容军法无情之道理! 汉人有句话说的好,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倘若让帖木日一而再再而三触犯军规,而置之不理!那我军与山匪流寇何意!不过今日众将皆为帖木日布赫求情,让本帅看到我草原儿郎团结一心之壮举!本帅甚是欣慰! 帖木日布赫!你一再违背本帅旨意,本该斩首示众!奈何有众将军作保求情,本帅也不能不顾大局。今日就免去你一切职务,降为先锋营一小卒。罚你戴罪立功以儆效尤,看你今后何为以观后效!” 托雷终是没有下定决心处决帖木日布赫,恐怕亦是无能为力之举。帖木日布赫执掌军务多年,在军中一呼百应。撇去一母同胞不说,就眼前而言不能也不敢对其动手。草原仓惶起兵,托雷又稀里糊涂的坐上主帅之位。 三军合一有诸多不稳定之事,托雷忧虑太多太多了。托雷不知道的是,就因为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对帖木日布赫仁慈。成了草原雄兵失利的导火索,最终导致草原大败而归。 “谢主帅!谢三弟开恩!感谢众位将军仗义执言,帖木日布赫铭记在心。还请众位看帖木日布赫日后的表现,定不负众望!”帖木日布赫舒了一口气,对着托雷等人便是一番感激涕零。 “起来吧!众位!今日之战我军虽有伤亡,但燕军更甚!从开战到失利,便能看出燕军有意露出破绽。此城主将乃魏豹,据我所知不过是一莽夫。以此可见北燕的良将到了辽东,恐怕接下对我军不利呀!”托雷摆摆手懒得帖木日布赫,让其退居一旁。便指出今日战场形势突变始末,询问众人道。 “主帅!不会是北燕援军到了吧?若是如此那对我军大大不利呀!” “这可如何是好!辽东的兵马皆未动,北燕援军就已经到了。岂不是如虎添翼!” 下方顿时一片忧声,众人神色慌张交头接耳道。 “不必多虑主帅!若北燕援军到此,必是大军压境,又怎会如此遮遮掩掩!何况我前军斥候奔袭于三十里外,未曾发觉大军行径!恐怕是主帅多虑了,我军突袭而下,打的燕军措不及手而已!待明日!先锋营整顿过后,定会攻破此镇!”苏赫不以为然道。 “但愿是本帅多虑了!前军两位主帅留下,与本帅商议明日攻城之事。其他各位将军,还请速速回营,征兵待戈做好明日战事准备!” 托雷心中祈祷一番,便对众人下了逐客令。只留苏赫与阿部敦二人,在大帐密谈夜深人静之时,至于他们所谈何事,众人无从得知。 第二日清晨草原重兵来袭,依旧是投石战车开路,落石星火如流星一般,穿过空中飞入长白山重镇。可这一次城中已做好准备,守军或是依城身紧贴,或是依巨石木桩为掩体躲避。几轮飞石火球过后,燕军并无损伤几何。只是城中民房被飞石火球,损坏的瓦砾横飞。一时间城中城上,又如尘土飞烟热浪滚滚。其声势之浩大,让人忌惮。 “防御!都起来了!别猫着了!敌军就要攻上来了!” 随着魏豹一声令下,守军皆起身各司其职。拉弓射箭举巨石,直往城下狠狠砸去!战火纷飞尘土飞扬,敌军如洪水猛兽一般,黑压压的盘踞城下。架云梯,视死如归般直攀爬。两方皆是勇猛异常,杀声喊声兵器声顿时吞没一切。一旦开战那就是你死我活,若没有必死之心哪来胜利! 今日先锋官乃是阿部敦,阿部敦结合昨日的失败。今日攻城并没有领军冲锋,而带一队亲随督战于先锋营身后。说实话阿部敦这办法可谓是高明,倘若是昨日一开始就如此行事,早就攻破城墙了,哪来今日这番折腾。正如帖木日布赫所说,战机稍纵即逝。无论今日士卒有多顽强拼搏,好像也没昨日那般良机出现。 两军鏖战有来有往,城上守城之物总会应接不暇。敌军靠着督战部队很快便有了效果,士卒前仆后继很快便登上城墙。奈何今日的燕军动作更快,第二梯队很快支援。两队攻守兼备又分工明确,紧而不乱乱而不退。终是让攻城士卒未占上风,一次又一次的将草原士卒扔下城。 两军对垒攻坚之战,最为难打!亦如赵文凯所说,唯有死战不退。拼的就是战力军耗,倘若一方力竭军备不济,那败局从一开始就结束了。除非有天降雄才之人,以阴谋诡计以阳谋乱之,可使战局扭转。至于明城稍显稚嫩,恐怕还不足以胜任。假以时日历练一番,或成一方大成之人。 辽东寒战事起埋忠骨!草原鹰傲群雄逆血印!双方军马皆是忠勇难当,一次次的冲锋陷阵,一次次的斩落敌首。让双方陷入僵局死局,一方寸土不让,一方视死如归。战场已是炼狱一般,如同九幽吞噬一般。让两军皆陷入于,无底深渊之中。 黄昏落战鼓息,草原草草的收兵回营,一时守城将领摸不着头脑。眼看将士们满脸疲惫不堪,呆望远方。好似在看远处的家乡,又好像是在告别战友们。皆感慨万千又活了一日,又守了一日。城下退军城上忙着抬尸体,整顿防务!一时间看不明白,倒是孰输孰赢! 是夜天色暗无月色,一队守军装扮巡视城中。行色匆匆寒风而过,让几名士兵止不住打冷颤。 “嘘!小声点!”被带队之人轻声呵斥道。 这对士卒从衣着打扮,分不出是敌是友。却从他们的神情中不难看出,并非此镇守军。一队人马高度集中注意力,借着夜幕穿梭于各处。待靠近屯镇粮草武器之所,几人慢慢靠近墙下。 “首领!我们能胜吗?”年轻的士卒低声问道。 “怎么?怕了!这就是我们做斥候密探的命,当你走上这条路就已经死了!此刻多说无益,唯有助大军烧了粮草。你若是敢退缩,别怪我无情!”领头之人恶狠狠的对其说道。 “怕个求呀!我父母都死在燕都了,留我苟活于世,还有什么意思!我还盼着早日与他们相会,只是可惜了看不到我草原旗帜插到燕地那一日了。”年轻人轻啐一声无奈的说着。 “是呀!可惜!看不到那一日了!我们多年潜伏于此,不就是为那一日早早到来吗!你父母是,我也是!以后还有千千万万的人,跟随我们脚步前行!今夜就当是为你父母报仇雪恨了,一会进去只管冲杀。弟兄们!我们来世再会!” “来日再会!” 随着领头人一声令下,一队人马冲进粮仓重兵把守之所。逢人便杀见人就砍,如此夜袭突如其来。一时间让镇守的士卒慌乱无度,且战且退一直退守仓库大门。不得不说草原密探行事之果断,看到仓库中又冒出一队人马,果断以松香燃料对之,意图很明确不带丝毫考虑。 “他们要放火!拦住他们!” 守军顿时醒悟过来,改防御为主动出击。顿时杀向几人,几人横刀立马前赴后继,一手握刀挥砍,一手高举火把。一个个如狼如虎一般,冲向府库。战争亦为惨烈,不亚于这两日攻城大战。有人身中数刀,拼着一口气也要将火把扔进库房。被守军死死拦截,一刀一刀的砍在其身,那种伴随着丝丝入骨之痛,竟不能阻止其前进的步伐。 “冲呀!弟兄们!为草原捐躯的时候到了!” 领头之人亦是如此身受重伤,却依然高呼使命。一个个将火把点燃自身,如自杀一般冲进人群。守军神情大慌皆拼死以刀枪阻拦,然这些人已是死士之状。眼睁睁看着一个个火球冲进府库,却又无能为力。顿时火光冲天,熊熊烈火席卷当空。当火光升起那一刻,恍惚间看到这些火人在烈焰之中微笑。 镇守府,传令兵匆匆来报!众将不明所以惊醒于梦中,皆以为敌军夜袭。待传令兵禀报过后,众人皆如抽筋削骨一般瘫坐于地! “遭了!祸事!”魏豹一屁股瘫坐在地,呆呆的喊出几声。 “迅速命人救火!此事不宜传播,命仓库守将不得让人离开府库一步!”慕容老帅亦是惶恐不安,暂短恍惚后便对传令官下令道。 “是!” 一场大火几人欢喜几人忧,城中熊熊烈火直冲云霄。怎能不被世人看见,皆是对火光之处指指点点。 草原帐中,几人聚首相会,难掩其欣喜之色。 “主帅!成了!”阿部敦欣喜若狂禀告托雷。 “成了?”托雷一脸的不可置信问道。 “三哥!成了!城中大火冲天,在我军帐中都可看清。” “成了!!!” 托雷双手紧握浑身颤抖,心中默念数声,才得以平复。 第72章 又入敌营 大火冲天整整燃烧一夜,守军忙碌一夜才堪堪将火势扑灭。这一夜过得提心吊胆,有人却是兴高采烈辗转反侧。城中一面救火一面防御敌袭,可始终未等来敌军夜袭。不知是该高兴还是庆幸,敌军没有趁人之危。 大火过后满目疮痍,城中多数民房成废墟状。时至这刻还能感受到火势之后的余温,甚至大多人对昨夜的惨状依然记忆犹新。慕容老帅虽快速封锁消息,奈何纸里包不住火。如此之大火,怎能不被口口相传。守军之中议论纷纷,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老帅!昨夜大火起因已查明,乃城中草原暗探所为。城中数万担粮草,焚烧殆尽无一幸免。城中军械库也在大火中,损失殆尽!今日起城中已戒严,挨家挨户逐一排查!” 镇守府守军将领皆至此,商议军机大事。魏豹无奈的开口盘点战损,声音嘶哑好似有气无力一样。现在唯一补救措施就是,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众人待魏豹禀告完毕,皆震惊不已抬头看向慕容老帅,等待其定夺。 “唉!军粮被偷袭,实乃老夫之过错呀!老夫小看了冒顿这几个子嗣,竟然大意了让其断了后路!离出燕都之前,草原暗探便在燕都兴风作祟,被兵部连根拔起! 如今老夫只身入辽东,兵部尚书亦有交待,城中暗探悉数记录在册。老夫竟然全然没有在意!一失足成千古恨呀,打了一辈子仗,竟然在阴沟里翻船。”慕容老帅一声叹息,将过错全揽自己身上。 “老帅莫要自责!粮仓虽被焚烧,各营余粮还能撑几日!只要我军坚守待援,其他各镇即使来援。孰输孰赢还不一定呢!还请老帅早早下令,各镇火速驰援我军!我们给草原来个前后夹击,不信他们不投降。”魏豹等将领皆是劝慰老帅,对未来战局期望颇大。 “魏豹你有所不知呀!各镇若是有能力集结,早就将草原兵马团团包围了,还用等到今日?魏远镇守屠何重镇,乃出辽东咽喉之地。不倒万不得已,绝不能轻易调兵!至于魏然远在辽东边境,于此地路途遥远,终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呀! 几日前老夫已传令给魏然,然时至今日还未接到魏然大军的消息。也不知是哪里出了纰漏,魏然大军恐怕是指望不上了。如今被草原八万精兵围于孤城,粮草器械又毁于一旦唯有孤军奋战。老夫悔恨不已呀!一世英名毁于一旦,竟然被初出茅庐名不见经传之流,耍的团团转!” 慕容老帅捶手顿足痛不欲生,一脸的不甘之情。一生征战沙场无数,灭国大战对自己来说也不过是抬抬腿。如今竟然被小人物戏耍,是自己老了吗?竟然不如一初出茅庐的小子!自己这一生还未曾一败,从未有过今日这般四面楚歌,这般踌躇不安! “老帅乃是定国之柱!何人能戏耍!老帅可放心,城中兵马还未重创!只要还有一人,我敢保证,草原蛮子休想越过此城一步!” 魏豹等众将军看着老帅如此落寞,心中踌躇不决。慕容狄乃是北燕的军神,如神灵一般刻在将士们心中。如今若是连他都愁眉不展,将士们该何去何从。魏豹虽是莽夫,可也知道三军易得主帅难求。连主帅都对此战不看好,那还怎么打下去。 “老帅不必灰心!只此一战而已,还未定胜负!草原远涉而来,又能带多少辎重粮草!毁我军械烧我军粮,不过是胆怯之举!正好反映出他们已经走投无路,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生死存亡之际。 八万人和马可不是一件小的损耗!这两日攻城,我军死伤四千多!他们死伤更甚每日补进攻城人马,先锋攻城兵马死伤无数!照这样下去,八万能耗下去多久!” 明城这两日可是真真切切参与其中,一日比一日惨烈。草原领兵是勇猛,可守军更胜一筹。此时若是论输赢为时尚早!纵观全局草原已经穷途末路,如无头苍蝇一般使些浑招下三滥罢了。城中聚集着周边小屯人马,不下三万!看似军粮被烧重创之,促使两军早日决战分出输赢,实则也是好事一件! “明城!此言有理!老夫入辽东一心想要以少胜多,不让辽东兵马有丝毫损耗,看来是老夫狂妄了!如今两军皆陷泥潭久已,到了不得不决胜之地。老夫决定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迫使草原与之决战! 魏豹!你即可清点城中人马装备,务必在三日内将城中兵马招募够三万!三万对八万兵力悬殊呀,不过也是眼下唯一可行之计!三日后打开城门,与草原骑兵决一死战!” 明城一番精准预测,让慕容老帅看到了希望。只是这希望到底在哪,众人一头雾水!决战呀!三万步旅对八万铁骑,老帅这是疯了吧!魏豹亦是如此疑惑不解,但又不能违抗军令。反观慕容狄眼神充满希望,盯着明城直勾勾的看。好似在盘算什么一样,依明城得经验之谈肯定是在算计他,绝对没有好事! “老帅!三日内凑齐三万人马不难,可眼下草原每日攻阀。每日守城死伤无数,难以估量呀!这是无底洞呀!不如属下暂且招募城中百姓,秘密训练一处,也好隐人耳目做生力军之用!”魏豹有些难为情道。 “就按你说的办吧!各部将领即刻回营,以防敌军来犯!还需将今日之事牢记心中,不可与人轻言!胆敢乱我军心者严惩不贷!”慕容狄点点头同意魏豹的做法,随后对一众将军一顿点拨斥令。 “属下谨遵帅令!” 众人表情各不相同,拜别后火速各回各营驻防。待众人走后明城不愿离去,也不是不愿离去;照自己的经验来说,慕容狄接下来一定有事嘱托自己。每次被人坑之前,他们的眼神都是这般。燕王如此李牧如此赵沉如此袁明兮如此,如今连慕容老帅也是如此。想一想,自己怎么命这么苦呀。一步一个坑,平生所遇没一个好人呀! “明城!怎么?今日不去城上防守吗?留下来是为哪般?” “老帅有事嘱托,明城自会照办,无需如此拐弯抹角吧!”装!还装!奶奶的!这些老家伙怎么一个比一个坏呢?明明都是给自己挖坑,还得自己心甘情愿往里跳。明城一脸的不悦说道。 “哈哈!老夫何时说起有事嘱托你小子了?不过既然你小子如此心急,眼下还真有正事要你去做!”慕容狄尴尬一声大笑,顺势说出口。大有这都是你开口求的,与我无关系之意。 “请老帅明言!明城照做就是。”明城早已习惯这些老狐狸的做派,无奈一拜说道。 “你也听到了,如今城中兵马不济,粮草又坚持不了多久!然援兵迟迟未到,恐怕书信没有送到各镇。三日后决战,即使魏豹凑齐三万兵力,胜的希望渺茫呀!” “老帅不会是让在下出城求援吧!敌军围城多日,每日随时都可来袭。这,,恐怕,”明城听着慕容老帅的话,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 “非也!敌军刚烧了我军粮草,怎会如此之快攻城。托雷小儿颇有大将风范,怎会如此无知。此时来犯必遭我军新仇旧怨对之,我若是他静耗几日,待我军心力衰竭之时,一举出兵攻下城池。此为上阵伐谋之策也! 再说了,老夫何时说过让你求援之话?你乃大王特使,老夫对你只有保护之责,却无指挥之令呀!你应该做你当做之事!明白吗!依燕王使者身份出使敌营,为守军拖延几日便可!老夫没有逼迫你之意,你想好再回复。” 慕容老帅摇头否定明城的猜测,却对明城提起使者身份。倘若慕容老帅不提此事,明城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层身份。是呀!自己以燕王特使身份来此多日,还未成一件分内之事。 “老帅言重了!在下本就是大王所派出使草原,乃在下分内之事。倘若能为战局逆转做出点微末之事,在下甘愿粉身碎骨浑不怕。” “你小子!哪里有这么言重!呸呸呸!莫要枉论生死,只有活着才配笑看人生!出使敌营该如何对之,你比老夫有经验,老夫就不越俎代庖了。至于你考虑安危之事,不可不防。不如就让赵家小子带人陪你走一遭吧。” 慕容老帅只呸呸呸不让其说些丧气话,对自己出使敌营又无任何交待,反而派赵文凯护卫之。这可让明城升起疑心,不是一直保护赵文凯吗?怎么反而推其入火坑呢?事出反常必有妖孽!老家伙还是没有对自己说真话,托雷生平第一战能和这老狐狸做对手,也不知是他的荣幸还是不幸。 “何时去往敌营!” “那自然越早越好,黄昏之时如何?正值大军收兵回营,危险也少几分!” “好!在下这就准备准备!待黄昏之时,出使敌营!” “明小子!你能深明大义以大局为重,只身入虎狼之师。老夫替城中老少拜谢了!倘若战局扭转,你就是辽东之战最大功臣!老夫一定禀奏大王,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明城只是冷冷几声询问,换来了慕容老帅一拜大礼。恐怕自己这会真是凶多吉少了,不然也不会让一国之柱屈尊弯腰。明城又怎敢托大,连忙搀扶慕容老帅。 “老帅放心吧!在下拼死也要为决战争取时间,不把草原联军搅的昏天暗地,算我没本事!” 明城龇牙咧嘴一笑,逗得慕容老帅哭笑不得。 明城拜别后返回营中,将所剩旧部召拢。开门见山直说来意,众人皆是愿陪其入敌营,无一人胆怯之。唯有赵文凯心神恍惚,好似有心事藏于心中。明城心知肚明其有心事隐瞒,并没有盘问一二。 这一日果然托雷没有下令攻城,黄昏刚至夜幕降临。草原大帐皆是围于篝火载歌载舞,饮酒食肉好不欢快。战局还未分胜负,托雷便已经微操胜券犒赏三军。也不知是其生平第一战,还是故意如此吸引守军。中军大帐,几部首领皆位列席间。 “三哥!这一仗我们赢定了!”苏赫大口吃肉一手端酒,含糊不清的说着。 “主帅真乃神人也!此番重创燕军,我军以逸待劳,终会困死燕军于孤城。可笑!慕容老匹夫年迈,此时恐怕还眼巴巴等着援军赶来!哈哈!” 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些上头,索木格一声声称赞,亦有些驴唇不对马嘴。 “就是!三弟用兵如神!管他什么慕容狄什么国柱,还不是被三弟打的团团转。”帖木日布赫马匹紧跟而上,一声声恭维道。 “此次能夜袭守军粮仓,乃我草原无名英雄所为,非我之力也!愿长生天保佑他们安息!不过若非斥候截获慕容狄的书信,本帅也不敢冒风险做出这等决策。慕容狄竟悄悄来到辽东前线,那又如何?阿部敦前军斥候布置的不错,此次当属一份功劳。”托雷举杯洒酒于地,虔诚的祈祷死去的英烈。 “三弟!前军斥候可是我当日所布呀!阿部敦你说话呀!这功劳怎么也得有我一份吧。”帖木日布赫一听功劳赶紧起身,对阿部敦使眼色说道。 “主帅!前军斥候确实是二公子为先锋官是所布,阿部敦不敢冒领军功!” “哦?竟是二哥所布!那好功过相抵,二哥为先锋营统领!”托雷虽有疑惑但也不愿在此时大煞风趣,开口便免了帖木日布赫的罪责。 “多谢主帅!三弟慧眼识珠,定会一举攻破辽东三镇。入燕地指日可待!”帖木日布赫意外的官复原职高兴不已,连连恭贺! 几人在帐中饮酒寻欢好不快哉,长白山下重镇城门大开,从城中缓缓走出一队人马。一人高举旌节象征君王使节身份,在夜幕下缓缓驶向敌营。草原斥候异动夹道戒备,却无一人上前阻拦。直到距离草原大营不远之时,被兵马所拦。明城呈上使节符信表明身份,来将火速前往大营禀告。 “赵兄!此时若是不走,进了敌营恐怕就再难脱身了!” 明城看着赵文凯悠悠说道,赵文凯一脸不可置信看向明城。未发一句,只带几人悄悄消失在夜幕中。 “什么!燕王使者?你莫不是昏过头了,说胡话!昨夜刚烧了燕军粮草,今日燕王使者便到了?”中军大帐下,众人听着守卫禀报。苏赫当即就出声讥讽道。 “不管是真是假!不妨听听来人怎么说嘛!”帖木日布赫一脸阴笑道,好似期盼已久。 “好吧!既然是燕王使节,就将人请上来吧。众位也不妨听听,此人来意是何居心。” 守卫匆匆而去,席间顿时没有了刚才那般喜庆。 第73章 抹黑阿部敦 明城一行人被一队甲士夹道押入草原大帐,几人手中虽有不忿却无可奈何。帐中依旧是几部首领坐于席间,顿时鸦雀无声气氛冰到极致。落叶无声,落针无痕。一时间,明城几人都感觉到了凛冽的杀气腾腾。明城壮着胆子上前一礼,便自报家门道。 “燕王特使明城拜见几位将军!” “是你!” 明城刚说一句话,便引来了阿部敦惊讶的表情。 “是你!阿部敦!久违了!” 明城亦感觉到震惊,竟然在敌营还能见到故人。不过两人位置已经调换,在燕都时自己是看押冒顿与阿部敦,此时依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由的强壮震惊,悠悠对其一拜说道。 “明千户!何时成了燕王特使?又何时到了辽东?又怎敢只身入我大营?不知说你是自投罗网,还是觉得我草原儿郎无胆气呢?” 阿部敦对当日鸿胪院之屈辱历历在目,此时眼神冰冷如同看待死人一般。 “阿部敦?你认识此人?” 席间众人依稀感觉到阿部敦的杀意,几人皆是不明所以,托雷皱眉问道。 “主帅!你有所不知,此人便是燕王亲卫千户。何止认识,在燕都之时明千户可是对大单于与属下照顾有加呀!属下历经磨难返回草原,日夜梦中都是将此人生吞活剥了。你说是吧明千户!”阿部敦一脸的阴笑看着明城,恨意也随之而起。 “阿部敦!你不会是认错人了吧,燕王亲卫千户,又岂会千里迢迢至此!”帖木日布赫眼神中带怀疑,又带着一丝忧虑。 “二公子!此人就算化成灰阿部敦也不敢忘,当日看押大单于正是此人。呵呵!皇天有眼呀,竟让阿部敦再次以这种身份遇见你,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明千户!” “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任你处置!” “好!我阿部敦今日就为大单于报仇雪恨!拿命来!” 两人有来有往一番冰冷的答复,让空气凝结冰霜,全然不顾席间众人表情。只见阿部敦抽刀直向明城砍来,其身后禁卫早已欲欲拔刀。反观明城眉头都微皱一下,对着腾腾杀气的阿部敦一声冷笑。 “慢!” “慢!” 说时迟那时快,席间传来两声急切的制止声。一声来自托雷,一声来自帖木日布赫。 “阿部敦!此间乃是中军主帅大帐!怎可随意白刃血光!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何况此时乃燕王特使!主帅还未说话,你可是不将主帅放在眼里!狂妄!三弟!阿部敦此举无意冒犯你,实属情非得已。还请三弟莫要怪罪!”帖木日布赫看似在为阿部敦求情,实则不怀好意。 “阿部敦性情中人,本帅不怪之!二哥说的对,明千户乃燕王特使。怎可随意刀戈相向,阿部敦你也太没礼数了,还不快给特使赔礼。”托雷并没有对阿部敦冒失责备,而让其给明城赔礼道歉。 “哼!抱歉了!看在主帅的面子上暂且放你一马!”阿部敦心不甘情不愿的双拳一握,还不忘放下一句狠话。 “我等着!随时恭候大驾!”明城不改神情冷冷一声。 实在是太过镇静,又太过嚣张。与阿部敦短短几句话,便让席间众人大为不悦。索木格与众小部落首领神色还好,多人身处夹缝皆在观望之中。唯有几位公子神情不同,有人已脸上青筋暴起,有人面带笑容让人揣摩不透。 “放肆!小小千户一名,也敢来我大营叫嚣!面对我军主帅,为何不跪!” 啪一声,苏赫早已忍耐多时,此时暴跳如雷拍桌而起。指着明城呵斥道! “非明城叫嚣,乃是阿部敦步步紧逼。吾乃燕王特使,尔等乃是大燕之民,恐怕受不起吧!上邦大国之臣怎可跪下邦之主!草原也太不通礼数了吧,冒顿单于在燕都亦不敢如此居大吧!”明城轻笑一声,毫不顾忌众人表情,故意将冒顿在燕都加重声音。 “我看你是找死!都到了这副田地还敢出言不逊,还敢以父王威胁!我倒要看看宰了你个兔崽子,燕王敢动我父王一根汗毛吗!” 苏赫还是没有忍住,又一次拔刀相向。只是这一次还未抬脚,便被一旁的帖木日布赫死死拖住。 “四弟!不可鲁莽呀!燕王特使你如此杀了,岂不让北燕与草原不死不休。你不为草原子民考虑,也得为远在千里之外的父王考虑考虑吧。父王如今可在人家手中,用此人一命换父王一命值得吗?” 帖木日布赫死死抱住苏赫,在其耳边低语道,还真像是兄长在教诲弟弟一般,让众人有些出乎意料。好不容易将苏赫安抚下来,帖木日布赫便上前询问。 “特使此次前来,莫非是要逞口舌之快?若是如此还请速速回营,前方战局未定!谁输谁赢还未分,待我大军攻破城池看特使还有几分胆量如此对之!” “这位便是二公子帖木日布赫吧,听说二公子乃是先锋官主将。这两日攻城倒是让明某佩服不已,就连慕容老帅亦是对二公子领兵赞叹不已。若不是城中加强戒备,说不定还真被二公子勇猛震慑住了!佩服佩服!” 明城自出行便对草原各部了解颇深,由从暂短交锋中看出六部各心怀鬼胎,尤其是这位二公子更是与众不同。不由将两日攻城全归功于此人,话锋一变对其赞叹不止。 “哈哈!特使国誉了,我不过是一介武夫,怎敢与特使相提并论。哦!竟连慕容老匹,,慕容老帅都知晓呀!还真是不胜荣幸,不胜荣幸!” 帖木日布赫一时间有些喜不自胜,十分谦虚的配合道。一时让大营气氛有所缓和,众人面色亦有回暖。 “好了!特使不远万里来此,所为何事?此间皆是我草原各部头领,不妨直说吧!”托雷有些不悦,打断两人这番虚情假意寒暄。 “受大王所托,前来调停两军战火!两军交战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便是尸横遍野饿殍满地。不管是燕国胜还是草原胜,本就是手足之情,没有任何意义。大战一开,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大王实属不忍心。特派明某前来调停!”明城一番大义凛然,对着几部首领直言道。 “呵呵!亏你说的出口!我呸!不忍心?战火不就是燕王挑起的吗?无故扣留父王于燕都,我倒要问问你,燕王居心何在!” 席间几人听得莫名其妙,战事都开了三日了。明显草原占上风,你来调停这不是无理取闹吗。还真是上下一张嘴,全凭你说了算,可笑!几人如同看耍猴一般,冷眼旁观。苏赫此时心中早已不满出声讥讽道。 “哦?无故扣留冒顿单于?何来的谣言?这不是间系大燕与草原吗?圈套呀!”明城一脸无辜,不明所以的看着众人。 “难道不是吗!父王如今还被关押在燕都,我大军压境亦迟迟不见父王音讯。特使莫要装傻充愣,戏耍我等!”托雷何曾见过这般无理取闹之人,脸色发青狠狠的斥责道。 “主帅息怒!众位将军息怒!阿部敦不是返回草原了吗?若果是有意扣留关押冒顿单于,试问阿部敦如何能轻易返回草原?” “放屁!老子是冒着生命危险,翻山越岭逃回草原的!让你说的好似是故意放我走一样!” 明城一言顿时惹来阿部敦不悦,出声对之。却让众人更加疑虑,皆是眉头紧锁。 “故意放你回草原?让你回草原引兵入侵吗?是你傻还是燕王撞傻了!阿部敦你说说!说清楚!如何从里三层外三层的鸿胪逃出的,又如何从重兵把守的燕都逃出的?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逃跑的!你是如何犹如天神下凡一般,闯出千军万马的包围的!”明城就掐住这点痛击阿部敦,知道阿部敦没有办法解释,也不可能解释的通。 “我,,我,我没受到阻拦呀!” 阿部敦明显有些不知所措,慌乱的解释道。引来众人目光如炬,很显然众人已经对阿部敦起了疑心。 “哦!既然没有受到阻拦,又如何得知燕王扣押冒顿单于?阿部敦你是故意挑起大燕与草原战火吗?好让他国坐收渔翁之利!说吧!上寒还是中原九国,亦或是远在千里的晋国!” 明城借此穷追猛打步步紧逼阿部敦,让阿部敦一时无言,成了众矢之地。 “主帅!阿部敦对草原对大单于忠心耿耿呀,这小子满口胡言乱语,待我斩了其首再作解释。”阿部敦没办法解释这桩矛盾的事情,只能将火全撒在明城身上。 “拿下!” 帖木日布赫起身呵斥,命侍卫拿下阿部敦。阿部敦此时恼羞成怒披头散发,好似入魔一般。对着明城张牙舞爪,恨到牙根深处。 “特使!依你所言父王并非被燕王关押?那为何迟迟不归?这期间莫非还有他事,不妨说来听听。本帅受草原各部推举,为草原万民讨要个说法。你不会想靠如此三言两语,就让我等铩羽而归吧!”托雷目睹阿部敦如此愤怒,亦是不敢轻断。 “不瞒几位首领!燕王好意邀请冒顿单于参与冬狩大典,也是为了祈祷草原风调雨顺。奈何狩猎之时遭人暗算,冬狩被迫停止。至于为何要派人驻守鸿胪院,实在情势所迫呀。燕王遇险北燕定有他国刺客作乱,大单于乃是草原之雄主,难免也会受其害呀! 我等禁卫为了保护大单于,不辞劳苦日夜保护大单于安慰。奈何被奸人所误,竟越传越离奇。这一点我可以向在座各位保证,禁卫只有保护之责,并无看押扣留之意呀!阿部敦能从铁通一般的燕都出走,也正符合在下所说。 万幸燕王并无大碍,苏醒后对草原灾祸亦是忧心忡忡。本意是让冒顿单于在燕都多留几日,也好享享清福在燕都过一个舒适的岁旦。大单于如今每日与大王促膝长谈天下局势,又常常闲情对弈,乐不思蜀矣!竟然被有心人传的愈演愈烈,促使两军对垒。 是非如此呀!今在下不但是受大王之令,更是受大单于的嘱托而来。我曾离燕地之时,大单于拉着我的手彻夜长谈,对此次战事痛心疾首。大单于可是说了,年关一过便会返回草原。几位公子还请谨记大单于嘱托呀!莫要再刀兵相见,一意孤行呀!” 明城侃侃而谈声泪俱下,好似亲身经历一般。让席间众人皆是恍惚,一时间还真听不出真假。若是明城说的不对,那阿部敦出逃作何解释。若是明城说的对,那众人这会冒然起兵可就犯下大错了。如何为之,还得看主帅托雷,还有王庭大公子的所为。 “原来如此!竟有这般曲折之事!看来阿部敦依然被敌国买通,坏我草原与北燕邦交。特使不远万里而来,为我等指明方向断明所以,我等不胜感激呀!既然特使有父王嘱托在身,我等亦不能再错下去了。请特使放心,在军中多留几日,也好感激特使冒死来告,也让我等一尽地主之谊。” 托雷眯着眼睛紧盯明城,可是不管如何看明城就是一副坚毅的眼神对之。托雷思索良久,好像有了头绪。这才对明城一番说辞道。 “也好!草原漠北铁骑踏青吾心驰已久,正好借此机会好好领略一番。托雷主帅谨记大单于嘱托呀,不可再动战火。大燕朝廷听说草原引兵来袭,皆是震怒。一众老将争先恐后要带军来阀,对大单于一力担保,燕军主力才未入辽东呀。慕容老帅只身来此,不就是避免战火纷飞之像吗!” 明城临走还不忘了对几人一番警告,迷惑众人不可随意动兵。待明城一行被卫士带离,几人皆是一头雾水。眼神直指托雷,托雷眉头紧锁。 “众位首领如何看?此人所说几分真几分假?” “主帅!不管此人所说有几分真假,属下以为都不可再战。还是速速上报王庭,请大公子试下,在做打算!” “索木格!你不会听信了这小子鬼话吧!还是胆怯了!”索木格起身一句话便引来苏赫不悦,对其斥责道。 “四弟!算了!索木格说的也没错,此事兹事体大,我等无权做主,还是上报王庭请大哥做决断吧。对了,将阿部敦放了。二哥你与阿部敦交好,还是由你来询问吧。”托雷一声呵斥住了苏赫,摆摆手对众人说道。 托雷明显有些泄气,累了!泄气得是六部联合,各怀鬼胎其心不一。很明显明城此来就是间隙众人,没曾想被人三言两语就破之。如此不团结一心,如何还能再行攻阀。托雷对战事自有其高明之处,奈何人心难测不可把控呀。 夜深人静之时,帖木日布赫悄悄潜入明城一行帐中。 第74章 敌营访客 夜深人静之时,明城一行人经历如此风波,无人入睡皆是对今日之事忧心忡忡。 “大人!您在帐中说的都是真的吗?来辽东之时见过冒顿?”王五一脸的纳闷自己怎么不知道。 “我何曾见过冒顿?我与众位每日都在一起,做什么你们会不知道?” “那您对他们说的都是假话了?什么冒顿的嘱托,什么年关后就返回。难道不怕被揭穿呀!这可是在敌营,小命随时不保呀!”王五有些震惊。 “怕什么!我若是不那样说,怎么威慑他们!再说了,冒顿远在千里之外;就算是他们想验证消息,不得数日功夫!到那时候仗早打完了!”明城一脸不屑全然不当回事道。 “大人!这可不是说说而已!还有那阿部敦被您如此栽赃陷害,等草原众将回过神来,还不得如何处治我们。” “放心吧!阿部敦很难自圆其说,再说了,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呀?任凭我三言两语,就轻信了?草原联合多部兵马出征,人心不齐间隙颇深。今日帅帐中,不难看出几位公子更是不和睦呀!对我们来说这就是机会,省去多少麻烦!” 明城看着王五几人忧心忡忡,无奈对几人一阵宽慰道。 “大人,您实在是胆量超群,我等自愧不如。之前您只身入铁甲军营,我无缘跟随。这次属下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明城对几人一阵宽慰,王五还以为明城觉得他们贪生怕死一般,实则王五担忧的是明城安危。一番豪言壮语般表明态度,彰显不畏生死之勇。竟想起了明城入铁甲军那次,亦是如此不惧生死。这次可不能再让明城误会了。 “放心吧五哥!我们死不了!我以燕王特使身份,又受冒顿单于嘱托而来。双重身份加身,想对我们不利还得掂量掂量,至少现在没人敢加害之。” “大人!属下不怕死!能为战事献身乃是我等至高无上的荣誉!” “对!不怕!” 几人站身直立热血沸腾,对着明城一番表决心道。明城连忙制止几人行为,唯恐招来甲士盘问。这可是在敌营呀!谁给你们的勇气呀!早知如此就不带这么多人了,都怪慕容老帅。说什么燕王特使身份尊贵,出行一定要隆重。他那点小心思早就被明城看透了! 城门大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而来,不就是为了迷惑敌军斥候吗。连赵文凯都用上了,说明老狐狸谁也不信呀。自己离城之时怎么都想不通,为何慕容老帅一定要自己带上赵文凯。当自己被一队队斥候夹道至草原大营之时,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嘘!这是敌营!都谨慎小心点!一不留心便是人头落地,我们死了无所谓,但别忘了使命!” “是是是!弟兄们过于激动!不过慕容老帅所托,我们算成功了吗?他们会乖乖等下去吗?数万大军就这样傻傻的等下去?”王五看着明城一脸尴尬直搓手,上前悄悄询问道。 “呵呵!兵不厌诈!他们若是真这么听话,还会大军压境吗?今日与众人相见,竟然都战事毫不提起。不难看出托雷此人胸怀大志,不会被人轻易被人左右的。但是各部态度对立分明,他也无能为力。尤其是那位大公子执掌大权,几部首领亦在观望罢了!不过这几日,恐怕不会再行攻阀战事。 我军粮草刚被焚烧殆尽,怎会再多此一举徒劳无功行事?我若为敌军主帅,只需派重兵把守在城下必经之路。以逸待劳守株待兔,耗死拖死城中兵力人心即可,此为瓮中捉鳖不战而屈人之兵也。决战?傻子才会在此程胜之际,拉开架势跟你打一场。”明城一声轻笑,联合今日所见所闻对战事有了重新的看法。 “大人!照你这么说,慕容老帅的决策岂不是杞人忧天之举。我军已穷途末路撑不了几日,唯有决战才有一丝希望呀。”王五一脸的担忧之情。 “五哥就别为这事担忧了!慕容老帅何等之人,怎会看不清形势。且将心放肚子里,那老狐狸的心思谁也猜不透的。”明城一拍王五的肩膀,让其不必担心。 “莫非少将军,,” “嘘!隔墙有耳!” 王五刚张嘴还未说几个字,便被明城制止。对其做着手势,表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行了,不必说出来。王五满眼激动,对其点头不止。 “特使大人休息了吗?” 帐外悠悠传来一声,让几人一阵紧张。 “谁呀!”王五故作生气高声问道。 “在下帖木日布赫特来拜见特使大人!” “帖木日布赫?去将人请进来!” 明城一脸的疑惑,帖木日布赫深夜来访到底有何目的。刚才席间很明显此人和托雷不是一条心,来试探军情也不可能是他呀。算了不去想,将人先请进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哈哈!特使大人帖木日布赫深夜来访冒昧了,没有打扰大人休息吧!” 帖木日布赫一脸笑意乐呵呵道,一脸横肉加上笑脸让人怎么看怎么别扭。怎么说呢?明明是个糙汉狂夫却非要学文人谦谦君子之样。 “哈哈!二公子太客气啦!在下初来贵军,只有二公子对在下如此客气,让在下感激涕零呀。” 明城亦如此对其也是一番客套,上前紧握帖木日布赫的手,激动的久久不愿松开。就好像二人是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又像是初识的知己一样惺惺相惜。 “在下与特使真是一见如故呀!再以特使唤听太见外了,帖木日布赫托大叫一声明兄弟如何!” “明城正有此意呀!那明某也就托大,叫一声二哥。哈哈!” 两人鬼使神差般拥抱在一起,热泪盈眶呀。好像真的就是亲兄弟一般,一声兄弟一声二哥叫的众人目光呆滞。 “来来来!明兄快坐,到了我军中就和自己家一样。这一声二哥叫的我真是高兴呀!哈哈!日后在军中有人敢对兄弟无礼,便是和我帖木日布赫作对。这数万铁骑就是咱自家的,兄弟这便是回家了。” 帖木日布赫还未说几句话,便原形毕露。一口一个兄弟,大大咧咧的直拍明城肩膀。一掌一掌的拍在明城身上那叫一个疼呀。明城恨的牙痒痒,却还要装的满脸欢喜。 “有二哥这句话,兄弟就放心了!唉!奈何初来乍到并未携带好礼相赠,如若不然必须跟二哥把酒言欢。也不失一桩美事呀!” “礼物就算了,你我弟兄何必如此!兄弟有心就好!来人!快快上酒,我要与明兄对饮天明!” 明城只是客气一下,没想到这家伙还真让人搬来几壶马奶酒。大有要和明城彻夜长谈之势,让明城脸色苍白。明城酒量很差,之前每次与人饮酒皆是最早趴下之人。看帖木日布赫五大三粗的样子,能喝翻自己七八个。这小子没安好心呀,这是要自己酒后吐真言呀。 “二哥我这些弟兄们跟我多日风餐露宿,不如让弟兄们也尝尝鲜如何?”明城一个劲的给王五使眼色。 “哈哈!还是兄弟重情义呀!你的弟兄那就哥哥的弟兄,怎会将弟兄们忘了。来人再上酒,让弟兄们酣畅随意!” 帖木日布赫一声令下甲士又搬来众多酒水,竟然和明城预想的不一样。明城无奈只有将王五看作救命稻草一般,拉着王五的手顺势坐下。 “二哥!这位乃是燕王亲卫王百户,曾跟随燕王多年。这次兄弟能毫发无损来此,全靠王大人功劳。” “呀!竟是燕王亲卫恕在下眼拙了!王大人恕罪,帖木日布赫自罚三杯。” 明城故意将王五身份抬高,以此做掩护。果不其然换来帖木日布赫一阵客气,说着便要自罚三杯。 “二公子太可气!我陪公子便是!”王五此时倒是谨言慎行起,起身端酒一饮而尽。 “好!好酒量!北燕不愧人杰地灵,皆出栋梁之才呀。兄弟出口成章王大人又勇猛过人,真是文武兼备呀。” “不敢当,不敢当!” 帖木日布赫对着两人一阵吹嘘,弄得明城都有些接受不了。 大帐外寒风刺骨,帐内热火朝天。三人对吟有来有往,一直喝到明城招架不住。帖木日布赫饮酒如同喝水一般,不管多少下肚皆面无改色。对两人左右交加全然不顾,只要你敢举杯皆来者不拒。看着明城已经摇晃不定,嘴角微微上扬。 “兄弟冒着严寒暴雪而来,为两军调停真是劳苦功高呀!来来来,哥哥再敬一杯!” “多谢二哥关照!兄弟不胜酒力,扫了哥哥的兴了。”明城起身摇摇晃晃被王五及时搀扶才免于摔倒。 “呵呵!也罢,也罢!兄弟暂且缓缓,草原天寒地冻百姓多饮酒抵御之,是哥哥冒失了!王大人乃燕王亲卫,可曾见过我父王?” 帖木日布赫终是露出狐狸尾巴,不经意间对王五发问道。王五顿时警觉不敢随意发声,眼神不由的躲闪。 “哈哈!王大人常伴燕王身侧,自然见过大单于英姿。是吧,王大人!”明城还算是清醒一点急忙接过话题说道。 “哈哈!那我父王如今怎样?兄弟可得说实话呀!哥哥可是执掌王庭军务多年,对草原一切军马熟知,包括暗部势力!燕都发生的事哥哥可是了如指掌。” 帖木日布赫暗暗发力,以燕都血洗草原密探一事作为突破。终是掀开面纱露出本相,对着两人阴笑连连。 “哈哈!二哥这是何意?威胁我二人不成?” “岂敢岂敢!哥哥只想知道我父王如今安好?兄弟在帐前所说几分真假,你们皆心知肚明。燕王能杀一人便能杀数人,更何况我父王如猛虎入牢笼一般,怎可能置之事外?你只需告诉我,父王还健在否?”帖木日布赫此时也是目露凶光,对两人暗暗发力威胁道。 “这,,这”王五明显被帖木日布赫的话惊到,言语间有些畏手畏脚。 “冒顿单于安好!明某在帐中所言句句属实,并非空穴来潮。”明城起身眼神坚定,让帖木日布赫紧盯其眼神。 “好吧!谅你也不敢诓骗于我!我父王还能回草原吗?还望相告!” “冒顿单于能否返回草原,不在燕王而在你们。八万铁骑何时退去,冒顿单于何时便归。二公子能否做得了主?战火纷飞长此以往对北燕草原都是挥之不去的噩梦,还望二公子心怀天下,早日退军安民心。”明城并没有被帖木日布赫言语吓到,而是将矛头指向草原。 “呵呵!兄弟够直接得呀!竟然先入为主,对我草原发难。北燕无故扣押草原之主,这般厚颜无耻也唯有北燕能做的出来吧。我父王到底犯何法,让你们如此对之!”帖木日布赫冷声一笑,对明城嗤之以鼻。 “非也,非也!燕王遇袭与冒顿单于逃脱不了干系,二公子口口声声称道冒顿单于无辜,这其中到底有何猫腻,恐怕心知肚明吧!你此刻应该庆幸燕王无碍,否则就不是明某只身前来调和;而是我大燕雄兵压境,不知眼下这八万人马能否承受住天威!” 大家既然已经撕破脸皮了,索性明城也不装了,摊牌了!不如就夸大其词,看看帖木日布赫的能有几分能耐。 “呵呵!大军压境?明兄是在讲笑话吧,如今是我草原大军压境辽东!如今城中还有几日粮草维持呀?又能坚持多久?”明城一句话引来帖木日布赫狂笑不止。 “鼠目寸光!二公子亦是领军多年,岂不知战事不战事非一城一地得失论成败。长白山重镇不过是北燕下属微不足道之地,失了对北燕如是毛发而已。南下屠何重镇固若金汤,又有重兵把守,你们亦能坚持多久?草原亦能维持多久?” “草原能维持多久,不是明兄所考虑的吧!只要能救出父王,还我草原安定拼尽全力亦菲不可。” “哈哈!拼尽全力!说的好!望二公子不但武能安天下,这舌辩的本事亦厉害呀!” 明城与其不愿纠缠下去,直言逞口舌之勇,是非英雄本色。随即便下了逐客令,奈何帖木日布赫来意不明,不知逞口舌之勇是为那般。 “明兄弟。父王没留下话将草原托付给何人吗?” 等两人起身欲要送别帖木日布赫时,帖木日布赫悠悠问了这一句,让明城顿时恍然大悟! 第75章 暗地交易 帖木日布赫如此大费周折,又是称兄道弟又是把酒言欢,原来目的是为了这般呀。冒顿单于若一日不回草原,草原便一日无主。看来自己还真是小看了此人,竟被其外表所迷惑。以此来断,冒顿四子各个非同寻常。 “二公子这是何意?冒顿单于怎么将此事托付于一个外人?阿部敦不是口口声声从燕都逃出去的吗,为何二公子不去询问。” “哈哈!阿部敦乃一介凡夫俗子,分量全无说出的话有谁会信之?特使可就不一样了,位高权重又携上谕而来,口吐莲花字字如金呀!” 帖木日布赫此时话不要太明了,这是要明城以特使身份作矫诏。话说眼下这场仗在这几位公子眼中微不足道,之所以如此不过是在冒顿面前凸显自己。可如今明城以燕王特使身份前来,倒是让帖木日布赫另辟蹊径,动起了歪心思。可谓是艺高人胆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呀! “哈哈!原来二哥在这等着我呢!草原本就是大燕下邦故土,如若想成草原之主,好像怎么也绕不开燕王吧!冒顿单于能否回到草原,好像也不是多么重要之事,也燕王一言当中。二哥这是另辟蹊径呀,厉害呀!让兄弟佩服不矣!” “兄弟可别误会了!我不过已是替人传话,哥哥几斤几两还是掂量清的。我父王有四子,之前帐中见过就有三个,唯有大哥莫日根你还未曾谋面。我大哥天纵奇才深受父王喜爱,替父王执掌草原依旧。奈何总有小人作祟,扰乱父王立长之心。” 帖木日布赫也不知说的是真是假,一时让明城怀疑。莫日根远在千里之外的鄂尔浑王庭,自己前脚刚到大公子就派人前来,岂不荒谬绝伦。回身一想,可若是二人同手联盟也就不奇怪了。有道是攘外必先安内,内忧不除外患何扰。 “大公子?二哥莫不是在讲笑话!远在千里之外,莫不是有千里眼顺风耳!大公子大权独揽何必如此心急,岂不是多此一举!” “明兄有所不知,父王深受草原子民爱戴。各部首领皆是对父王忠心不二,若是没有强有力的证据说明,即使做了单于之位也很难服众。况且我兄弟四人各执一部,大有分庭抗争之势,还有两部皆以父王为忠心。 也苦了大哥了,长年累月劳累,却不能劳有所得。草原是真正的内忧外患呀!怎能不做好下一步打算?一味地隐忍不发,等待时局。我若是大哥恐怕早就等不及了,直接大刀阔斧的清除异己,何必等到今日!” 帖木日布赫说的每句话都让明城震惊,奶奶的,感情一个人对权利的欲望如此之深呀!超出了人伦之情,超出了人性。老大长年隐忍不发,确实是个狠人。这老二也是个狠人呀!将造反说的如此轻松,冒顿单于这些年是怎么压制住这帮人的。还真是不容易啊! “哦?难道二哥就没有一丝一缕的念头吗?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别人可是几辈子修不来的运气呀。如今就摆在你眼前,二哥真的能不为所动?” 明城一句话很明显让帖木日布赫有所动容,又有些兴奋。可随着兴奋过后就是惆怅,难以言表的惆怅。不是帖木日布赫不愿意做草原之主,而是现在还没有那个能力呀!帖木日布赫能有今日,全仰仗莫日根的权威。如果冒然取舍,如何也不是几人的对手。人贵有自知之明,这就是帖木日布赫座右铭。 “我?哈哈!明兄弟高看哥哥了!有心无力呀!草原乃是泥潭,非我一力就能搅动乾坤呀。大哥若是为草原之主,也不失草原百姓之福。 兄弟是否扯远了!你,,,有那个能力吗?我如何能相信你!燕王特使大人!如若不然你包括你这帮兄弟,可就走不出军营一步了。兄弟是个聪明人,不会办傻事吧!” 帖木日布赫一声轻笑,这一笑有太多无奈。今日夜访明城,又携带烈酒灌醉他人,为的就是保密。又担忧明城出尔反尔,将今日之事告发。出声恐吓震慑道! “二哥放心!我这人没别的本事,就是嘴巴严实。至于二哥所问,弟弟有没有这个能力,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有!来来来,二哥你看看这是何物! 这把佩刀乃是燕王伴身多年之刀,弟弟临出燕地之时,燕王将此刀赠于我。此刀之威不言而喻吧,可上斩封疆大吏下能号令燕境各职!可谓是见刀如见燕王亲临!你说说弟弟受此殊荣,有没有那个能力! 既然二哥对弟弟开诚布公,弟弟亦不敢陷二哥于不仁不义之地。放心把!弟弟此次前来,只为调停双方战火。谁能早早息事宁人,谁便是我拥护之人。不知二哥有没有那个能力呀?亦或是大公子有没有能力!” 明城这一番显摆,将王刀放在桌上,任由帖木日布赫抚摸观看。可谓是夸大其词,什么都敢从自己口中说出。这还真是第一次发现燕王佩刀,竟然可以有这么大的威慑力。让帖木日布赫眼睛都看呆了,直勾勾盯着这把刀,羡慕不已口水都快掉出来了。 “哈哈!兄弟能受燕王如此殊荣,真让人心生羡慕嫉妒呀!既然兄弟如此仗义执言,哥哥也不能藏私不是!退军在哥哥看来易如反掌,随时都可让托雷仓皇逃窜。 哥哥执王庭军务多年,军中部将众多;不能说一呼百应吧,也会留有几分薄面。但托雷此人不是这般容易对付的,还得靠大哥压制。大哥如今代父王行事,对付托雷绰绰有余! 你我兄弟若是能达成共识,我这就书信与大哥。待大哥书信一到,你我皆万事顺意。不过弟弟能否给哥哥一个承诺,否则无法向大哥解释。” “承诺?你不会想要我手中的刀吧!万万不可!刀不离手手不离刀这是铁律,我怎会轻易放手!”明城一听顿时火冒三丈连连摇头。 “误会了,误会了兄弟!哥哥怎会夺人所爱啊,只不过为了保险起见,空口无凭立字为据。如何?兄弟不会想空手套白狼吧!”帖木日布赫连连摆手。 “好!立字为据!以字据约法三章!” 明城咬咬牙狠下心点头,于是乎两人取来笔墨纸砚。以今日夜谈之事行于纸上,双方达成共识皆按上手印,最后加上若有违背天诛地灭不得好死。不过明城多了一个心眼,在字里行间多留破绽。只写两人达成交易,并没有写燕军不会恪守安分。 “二哥!你可得抓紧时间,两军对峙时间长了,夜长梦多呀!若是辽东的援军到了,弟弟可真就无能为力了。” “放心吧!” 两人从夜半三更密谈至天色朦胧,帖木日布赫才匆匆离去。帖木日布赫能入明城帐中,对明城来说实在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纯属意外收获。没曾想冒顿这四个公子,竟然隔膜如此之深。让明城不费吹灰之力,便片刻瓦解众人。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道理都是相通的。帖木日布赫不傻,托雷更不傻。仅凭自己一张嘴就能震慑托雷,戏耍帖木日布赫?很明显不可能的事,那为何众人还要对其心心相印?托雷为何叹息?帖木日布赫为何在此时来访? 原因无他,战事自开始就是错的!谁都明白,不可能一口吃成胖子。奈何条件不允许,情势所迫。草原还是按照当年南下抢掠燕地的心态对之,以战养战。打一战抢一城立刻转向下一城,灵活机动才是他们强项。如今全军感觉都一样,如同被束缚住了拳脚,难以全力以赴。 更可怕的还在后方,草原大军出击口粮分别是三日五日十日。三五十划分战事长短,奔袭长久。此次出征辽东,大公子力排众议,从牙缝里挤出来十五日军粮。原本做了两手准备,一面攻城掠地抢夺物资,一边加紧在草原征收粮草。 谁曾想,战事往往不如人意!慕容老帅到了前线,令前线军心震动。两军对垒数日,皆死伤惨重。后方征收军粮又出了乱子,本就是灾祸之年又逢战事。百姓流离失所迁徙牧场,还得响应号召为大军出行铺路搭桥。又加征徭役赋税,一时间草原都有些蠢蠢欲动。 托雷早在出征十日之时,便接到莫日根的书信。字字如刀割,句句让人不甘心。草原已有内乱之象,无法为大军确保筹备后续之物。托雷原本料想靠着战车云梯,三日之内必攻破长白山重镇,大军只要进了城便后顾无忧。谁曾想才两日呀,先锋营便死伤过万。 被逼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烧了城中军粮。这是破釜沉舟之举,无异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竟和慕容老帅幻想一致,都在迫使对方决战。那方忍不住先出击,便失了先机。慕容老帅没有当即做出决断,否则还真让草原占了城池。 明城的到来又是一步险棋,让托雷顿感招架不住。对战事攻阀他有决策,可要牵扯两国邦交,他亦是有心无力呀。这倒好,让帖木日布赫感到机会来了。帖木日布赫在军中受到托雷的几经波折,早就对其不满。恨不得早早战败,托雷就是草原罪人。 这就是权利欲望的追逐呀,让你永远也无法自拔。战事的成败得失反而微不足道,权力阴谋的交易成了主导。这也正是托雷的短板,不屑阴谋诡计算计。虽有坦荡荡胸怀大志,然不可成一国之君也。不谋一时者不足以谋一世,不谋一域者不足以谋全局。时也命也! 古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忍辱负重阳谋阴谋贴身,杀伐果断不被感情所误,假以时日方成大器。这也是为何莫日根能代替冒顿执掌国事,而托雷却不可以。性情使然罢了,若太平盛世托雷不失为明君。奈何天不生人怨,最终只会是自取灭亡。 辽东北境,赵文凯几人一路踉踉跄跄行驶在风暴大雪之中。自离草原大营外出逃至今,已有两日。草原大部斥候被明城浩浩荡荡出行所吸引,这才让几人轻松的躲过一个个斥候巡视。穿越过防线,越往北越冷天色越让人胆寒。 几人一路顺松花江逆流而上,行路难方向早已无法辨别。只是靠着一股子坚韧,顺松花江而走。只因边境重镇立于,松花江与乌苏里江交合处。 赵文凯随行只敢带二人,又因地理不通,三人走了不少冤枉路。实话实说这次重任是他争取而来,就是为了打破勋贵纨绔子弟的称呼。 为的就是在慕容老帅和一众老将面前,挺直腰杆抬得起头。为何他们对明城能以礼待之,为何自己到了辽东还是被人圈养在温室。 赵文凯就是靠着这口气,不认输,不甘心!一路撑了过来,几次深陷险境都不能阻碍自己前行的方向。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不负少年梦! 辽东边境常年冰雪,大雪封山后士卒多好骑射野物。在烫一壶酒,胜似活神仙。雪中追逐操练亦是家常便饭,对他们来说已经扎根于此了! “将军!前方有人!” 近日草原大军压境,已经围困上白山多日。魏然对战事忧心忡忡,却又迟迟不见求援传令,自己乃一镇统领又不能擅离职守。这几日异常焦虑,派出无数斥候靠近长白山,皆音讯全无怎能不恼火。正好今日随属下出城射猎,也好碰碰运气。 “来者止步!”魏然一行人高喝一声,顿时在冰天雪地间绕梁之音。 “且慢动手!我等是燕都右营协防辽东,这位是右营少将军,有重要军情禀报魏然将军。速速带我们面见魏将军!” 赵文凯此时嘴角冻裂,已没有了说话的力气。但其表情可以看出,是高兴是开心是欣慰。热泪盈眶满眼泪水直流,只能让一旁侍卫一个眼神,让其代为解释道。 “哦!军情到了!快将几人带回城中,风雪越来越大,他们扛不住多久的。” 魏然一声令下,一队人马上前搀扶三人。队列训练有素,朝城中火速前进。魏然明显心情好多了,只要是有军情来报。就说明城还未破,辽东战事就还有希望。 第76章 援兵至决战起 辽东边镇三军主将皆聚首于镇守府,气氛异常紧张。魏然高座台上,下方军将侧目低头细语不断。魏然一个眼神底下众人鸦雀无声,皆望向台上。魏然焦急万分,时不时的起身踱步徘徊。 “将军!少将军已经清醒!身体也缓过来了,需要请少将军问话吗?”一甲士匆匆来禀。 “好!快快有请!” 不多时赵文凯被两人搀扶入堂前,几日风雪夜行,冻伤在身上随处可见,身体已然摇摇欲坠。此时被魏然搭救又被军医治疗,这才有了些许生机。 “魏将军小子有礼了,众位将军有礼了。” 赵文凯拖着疲惫的身躯,对堂前众人悠悠一礼。 “少将军无需多礼!来来来,快快入座。”魏然连忙摆手,让其落座说话。 “少将军为军情冒死而来,真是我等之表率!” “是呀!虎父无犬子!” “生子当如赵文凯呀!赵将军可是有福了!” 堂上顿时一片夸奖之声,让赵文凯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摆手。 “文凯呀!身体好点了吗?可以说说前方战事如何了吗?” 魏然这些日子着急战况,一个劲的排斥候前往长白山,然都了无音讯干着急没办法。如今好不容易等到战况,恨不能马上知晓。奈何赵文凯身份特殊,又不好如斥候那般直接命令。只能对其嘘寒问暖后询问前线战况如何。 “回魏将军!文凯此次前来真是为前方战事而来,听文凯慢慢道来。” 赵文凯对堂上众人一一诉说着前线战事,从开战至今每一件事都未曾落下。什么慕容老帅何时入的辽东,燕王特使又紧随其后。攻城战打了几日,双方都似乎伤亡惨重。直到最后一次,城中军粮被草原密探焚毁殆尽。 听着赵文凯所说,众人皆是心身震动。从未想过前方战事竟然如此惨烈,草原竟如此来势汹汹。又对慕容老帅前来辽东震惊不已,老帅的到来无疑是给守军平添许多信心。但又随着赵文凯哭诉军粮被烧,众人皆脸色苍白。 “老帅到了前线?战事竟如此惨烈?战事都打了这些时日,为何无人来报!”魏然愤然问道! “不瞒魏将军!长白山重镇坚持不了几日,文凯这次也是领慕容老帅军令而来!草原斥候对长白山重镇包围重重,让城中无法于外界联络。文凯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得以逃脱至此! 魏将军!大帅军令!命边境重镇火速集结,对草原施行反包围,以此此战才有一线希望呀!还请魏将军火速点兵速往长白山救援,文凯不胜感激。” 赵文凯此时焦急如焚,自己这一路耽误太多时间了。已经此慕容老帅规定的时间超出了,明城出使不过是个幌子,又能拖延几日。若是万一不测,明城恐怕已经身首异处。长白山重镇岌岌可危呀! “既然是老帅所命令,我自当从命!不过能否说清楚,城中粮草还能坚持几日?” “实不相瞒!城中节衣缩食最多坚持五日,我已经耽误了两日了,离老帅的计划也没多久了!” 魏然虽对老帅的军令执行无误,然并没有盲目从之。战局太过重大,若一无所知只会睁眼瞎一般,乱撞一徒对救援长白山无任何意义。 “五日呀!长白山重镇能否扛过这五日攻阀?” “是呀!将军可得谨慎呀。” “救援长白山重镇乃当之无愧之事,若冒然出击。不但救不了老帅,还会将我军陷入绝境。将军可是三思呀!” 赵文凯一句话竟惹来众人一番议论,皆是对战局不抱希望。有人出言应火速出兵,有出言应多派斥候了解前方战事,视情况定!魏然虽为边境主将然不能操控人心,一日也拿不定主意。 “魏将军!请不要有顾虑!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呀!文凯此次求援乃九死一生,我军斥候无论如何也到不了前线的!前方草原斥候文数众多,又常常游荡在城外。将军!等到了解战况之时,便是城破那时。到那时我们就是罪人呀! 将军若是忧虑,长白山重镇坚持不了五日。文凯甘愿立下军令状!我相信慕容老帅,更相信明城兄弟。有他们二人,长白山重镇一定可以坚守到底!文凯求您了!” 赵文凯冒死而来,一听众人皆是如此退缩,顿时有些无助。声嘶力竭的对魏然说道。 “哦?明城?大王特使?为何老夫从未听说过,你对此人竟如此有信心!”魏然好奇的问道。 “明城起身边军,这几年在颇受大王恩宠。少年英才乃是一颗冉冉升起的将星。足智多谋,阳明城之围就是他所解,也算是老帅的久将!” “哦!此人竟如此有本事!那老夫还真要瞻仰瞻仰。好!少年豪情呀,老夫看了,真不如你们这些少年郎! 来人!传令!三军火速集结,立刻进发长白山重镇!若有言退者,军法从事!” 魏然一声叹息,对这帮少年郎由衷的佩服。又甚感自己看了,没了当年的豪情壮志。若是长白山重镇有失,慕容老帅有失,自己该有何面目见活着死了的兄弟。 “遵命!” 魏然不愧是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深知兵贵神速的道理。大军半日就已经集结,经过一番战前动员。前军便已经火速开拔,驰援长白山重镇。大军冒严寒暴雪,奔袭长白山重镇。行军亦是颇有章法,前军开道中军紧随其后,后军为粮草缓行,又有骑兵押送。 魏然能在辽东边境镇守多年,其军事才能可不是泛泛之辈。大军行进也不似,赵文凯那般漫无目的,如无头苍蝇一般乱撞。尤其前军行军之快,让人震惊不已。又有斥候开路,时不时的策马来报。 赵文凯本来被魏然强留于城中休息养伤,然架不住赵文凯的决绝。无奈给了几匹马,让其伴身同行。赵文凯这次可是长了心眼,将自己里三层外三层包的死死的。让一众士卒皆啼笑皆非,这些士卒常年奔袭风雪,如过家家一般轻松自如。 赵文凯从城中逃出两日夜,才被魏然半路所救。而边境大军踏雪如履平地一般,只用了一日夜就到了长白山重镇几十里外扎营。与城中兵马遥相对望,却又不能互通。魏然亦不敢冒然挺近,唯恐惊扰敌军斥候。然大军浩浩荡荡而来,纸终包不住火。 当魏然大军驻扎在城外之时,草原帐中,莫日根的书信也到了帖木日布赫手中。帖木日布赫看着手中书信,眼神决绝似有杀意。有一次,悄悄潜入明城帐中。有了莫日根的书信,这次明显比上次小心许多。 “明兄弟!几日不见如隔三秋啊!让兄弟久等了!经过哥哥一番口水,王庭的旨意下来了,不辱使命呀!”帖木日布赫兴高采烈气势如虹,刚一进帐便是一番哈哈大笑。 “成了!还是二哥厉害!草原何时退军?大公子可有明断?”明城心中止不住的欢喜。 “这个,恐怕还得明兄决策呀!明兄!” 帖木日布赫有些不怀好意,嘿嘿一笑! “好!如若能让草原退军,兄弟这就上书燕王,对大公子二公子深明大义,歌功颂扬请表天下。放心吧!燕王一定会下旨,奉大公子为草原新一任单于。至于冒顿单于该何去何从,大公子可有示下?” 明城此时强装镇静,意图蒙混过关。一冒顿单于何去何留,询问帖木日布赫。 “父王老了!也该好好过几年舒服的日子,燕都也不失一块福地吗。至于父王的一切生活起居费用,我草原可一力承担!” 明城这个无语呀!这帮人够狠的!为了大位纷争,竟然不顾人伦不顾孝道。这是要借北燕的刀,将冒顿一直囚禁在燕都呀!奶奶的!八万铁骑出征辽东,是为救冒顿单于而来。如今又以退兵为目的,让燕王永远囚禁冒顿。 这都是什么事呀!全乱套了!明城一头雾水,十分凌乱。没曾想自己这一步闲棋,竟然起到决定性。生生将一滩浑水,搅的天翻地覆。此时不敢再露出任何破绽,只能一步步稳住莫日根帖木日布赫二人。 然天不遂人愿,棋局太过混乱,往往不能按部就班,让人防不胜防!草原斥候察觉重兵压境,随即禀报了托雷。托雷震怒!虽然亦接到莫日根的退兵命令,可就是不甘心。不甘心如此退回草原,还被明城慕容狄摆了一道。 一边越过自己直接与莫日根谈判,一边调兵遣将,意图将草原军马消耗殆尽。不服呀!不甘心!恨呀!一时间暴跳如雷,直言要斩了明城祭旗。 “来人!命令前军挡住援兵,中军压阵。绝不能不能让两军汇合一处!先锋营何在!立刻攻城!” “主帅!先锋官未在,末将愿前往!” 帐下顿时一片寂静之声,众人皆是不敢出一声。阿部敦左顾右盼不见帖木日布赫踪迹,无奈挺身而出。 “帖木日布赫呢?帐前军议胆敢缺席!我看他有几颗脑袋够我砍!” “三哥!这两日二哥总是鬼鬼祟祟的与那位特使来往甚密,恐怕此时还在与特使密会。我这就是把二哥带来!” “好!好好!蛇鼠一窝罢了!不用了!等大战过后,再好好处治这二人!燕王特使!好的很!不将此人祭旗,难解我心头之恨。帖木日布赫通敌在前,不杀不足以明军纪!让他们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刻! 三军听令!出击!” 随着托雷一声令下,三军皆动。战鼓雷鸣,士气如虹。铁骑冲着城外奔杀而去,先锋营在战车投石配合下,一鼓作气冲向城下。一时间战火纷飞,杀声如雷马声嘶鸣,让天地为之变色。 当草原大军出击之时,明城与帖木日布赫正密探冒顿去留一事。突然战鼓雷鸣,杀声一片。惊的明城还以为,援兵杀到了草原大营。帖木日布赫亦是惊讶不已,出帐一看顿时呆若木鸡。 “帖木日布赫!你们这是何意!这是要反悔吗?是要戏耍本特使?还是戏耍燕王!好!好好!好的很!这次事件我必向燕王禀告,你们就等着燕王的天威降临吧!明某不奉陪了!” 明城果断先发制人,也不管为何托雷变脸。反正就是一口咬定,是帖木日布赫爽约。指着帖木日布赫破口大骂,不讲信义不讲诚信。帖木日布赫何尝不是一头雾水,明明莫日根的命令和密信是一同送到的。为何,托雷敢违令从事。 “兄弟莫要慌张!大公子的军令和书信是一同传来,军令我亦观看无误呀。确实是命令三军退回草原,不敢有任何欺瞒呀! 只是不知那个环节出了问题,待哥哥去询问一番。兄弟可千万别生气呀,千万不要将此事捅到燕王面前。” 帖木日布赫在军中各帐穿梭,帐中早已人去楼空。只剩一些重伤的士兵驻守大营,随即便询问几人。从几人口中得知大致消息,北燕援军已至城外几十里处。托雷主帅率三军出击,意图与燕军决战。 “完了!该死的托雷!坏我好事!迟早弄死你!” “将军!你快逃吧!主帅已经下令,要将你碎尸万段!等大军回营后,便要拿你祭旗!” 一位身受重伤的士兵,好似帖木日布赫的死忠之士,紧紧拉住帖木日布赫的手说道。 “杀我?我不杀他誓不为人!不过眼下托雷手握重兵,不可为敌。我这就返回草原,再做他图!” 帖木日布赫还不算太笨,此事不能与托雷硬碰硬。帐若是打赢了,那其必以假军情处治自己,若是败了更可怕,托雷会将一切失败归于自己。自己这是怎么都躲不过去,横竖都是一死呀。 “兄弟!查明原因呀!快!随哥哥一同逃跑,托雷疯了!公然违抗军令,对燕军发起总攻!等大军回营后就要将你我二人祭旗呀!托雷这是狗急跳墙了,要背叛草原背叛王庭!你我唯有逃回王庭,让大哥以王命处治。” “怎么会这样!托雷这是赤裸裸的违抗军令,这是要造反呀!” 明城一脸不可置信,还没说几句话便被帖木日布赫拉出大帐。帐外已经有几匹马,随时可策马而逃。 “怎么办?”王五几人一脸警惕,紧贴明城轻声问道。 “既来之则安之!去草原!” 几人被帖木日布赫火急火燎赶上马,策马而出直奔草原。 第77章 败局已定 帖木日布赫携明城一行人,风风火火奔驰于草原。对身后战事毫不知情,一味的驾马狂奔。帖木日布赫确实担忧托雷反悔,带人马前来击杀。一路上不敢耽误片刻,时刻催促明城等人不要轻易逗留。 “二哥!切歇息片刻吧,我们这一次奔袭百里有余,若有追兵恐怕一时半会也追不上。弟兄们能受得了,马匹受不了呀!” 明城驾马一路奔驰大半日,身心疲惫全身剧痛如散架一般。此时对出逃一事才有一丝怨言,也深感自己有些决绝了。 “也好!稍作休息再上路!兄弟辛苦了!且忍耐几日等到了王庭,哥哥一定好好会补偿你这些时日吃的苦。还有等到了王庭,一定让大哥替你我做主,誓杀托雷此贼!” 帖木日看着明城一脸的疲惫,也不好再让大家继续前行。几人火速下马放马饮水吃草,随行几人掏出干粮席地而坐。帖木日布赫一面吃着干粮,一边吐着口水恶狠狠的发着诅咒。 “二哥?托雷为何突然发难?这恐怕不符合常理吧?二哥有事瞒着我?” 明城对辽东援军一事还不知道,只是隐隐感觉道援军到了。前有王庭莫日根算计,后有辽东援军压境;逼得托雷狗急跳墙,直接与燕军开战。若是赢了不管在军中还是草原亦或是北燕,都有了一定的分量。若是败了,那就是功亏一篑。 “这个,确实有所隐瞒,不过哥哥一定是为兄弟着想呀!兄弟切莫怪罪哥哥呀!不瞒兄弟,北燕援军到了!托雷这自大妄为的狗东西,明知北燕援军到了,还要至草原雄兵陷于死地。这是要亡我草原呀!”帖木日布赫吞吞吐吐的不好意思说道。 “援军到了?托雷又接到王庭退军的命令?竟然不顾命令妄自开战!托雷这是要造反吗!这是要置草原与北燕不死不休呀!”明城此时确实有些震惊,脑回路都不够用了。 “谁说不是!托雷该死!千刀万剐都不解我心头之恨!” 只差一步呀!怎能不恨!只差一步莫日根就是真正的草原之主,而自己也会跟着享受荣华富贵。谁曾想托雷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将生死置之度外。 八万精兵呀!真让他打胜了,军中还有谁敢忤逆之!帖木日布赫不敢想象,也正是如此火急火燎的一路奔袭回王庭,也好让莫日根早做打算。 “是该死!两军交锋战火纷飞,终是苦了百姓。以一人之力,挑起两国恩怨,实为国之千古罪人也。不过二哥,北燕援军到了,你为何要带弟弟返回草原?这是不信任弟弟?还是要挟或是裹挟北燕?” 明城确实也对托雷憎恨至极,自己也是只差一步,就能兵不血刃了结双方战事。不过仔细想来,自己慌乱中竟着了帖木日布赫的道。这是要学燕王囚禁自己于草原呀!自己这个燕王特使身份,可就成了他们的护身符了。 “兄弟误会了!误会哥哥了!实在是托雷那贼子残暴不仁!军中确实已下令,处死你我二人呀!我这当哥哥的怎能至兄弟死活于不管不顾呀!兄弟留在大营就是等死呀,哥哥怎会做出猪狗不如,弃兄弟于不顾之事! 放心兄弟!此仇不报我帖木日布赫誓不为人!等回了王庭有大哥做主,再加上你我定要将托雷五马分尸!解了兄弟这份心头之恨!兄弟莫要担心,莫要辜负了哥哥的好意呀!此刻我们一致的敌人是托雷无疑!” 帖木日布赫脑筋急转直下,也并不是那般一无是处。声嘶力竭好像对明城掏心掏肺一般,将明城死死的拉入自己的战线。让明城与自己和莫日根同属一舞,以此来对抗托雷。 “二哥一番好意让弟弟汗颜呀!是弟弟小人之心了!二哥放心!托雷擅自挑起战火,我定将此事上书燕王。无燕王加冕,这辈子都别妄想成为草原之主了!不过眼下还是早日回到草原,做好应对八万精兵的准备!” “兄弟说的不错!是的早些回到王庭做好防备,防人之心不可无呀!兄弟们休息好了吗?上马赶路!” 明城明知道帖木日布赫有要挟之意,但也不能与其翻脸。上了这条贼船,那就是一条船上的兄弟。俗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冒顿囚于燕都,终如一颗钉子楔进草原人民的心上。能出动八万铁骑一次,就能两次三次无数次。此后患无穷呀! 就在明城一行人快马逃亡之时,长白山下战火纷飞,一片焦土如炼狱一般。托雷善于奇袭不告而战,以前军留守营对城外援军,又以投石战车对城内开战。这一场战两面对敌,实属胆量超群。中军调度其中,一作补充前方战事。 城中烽火狼烟直冲云霄,让大地一时笼罩其中。攻城战颇为惨烈,比几日前更甚更惨。城中除却魏豹招募的新军为参战,所有兵马几乎倾出。攻城战打的你来我往,一时间难分伯仲。 城外交战亦是惨烈无比,草原骑兵冲锋陷阵,几个回合下来将魏然先军布阵冲的七零八落。眼瞅着先军落了下风,魏然紧急调动各军防御。托雷对攻城战毫不关心,一心只关注城外的援军。中军兵马迟迟未动,让战事陷入胶着。 “三哥!不能这样打下去!再打下去先锋营将死伤无数。城外魏然的援军亦不是那般好对付的,单靠前军几部杂兵是拖不住几时的。发兵救援吧,求你了三哥!” 苏赫看着眼前战事惨状,心中不忍直视将士流血牺牲。不止一次对托雷请愿,反观托雷虽有些担忧,却总是一副镇静的样子。不紧不慢的看着自己这个弟弟。 “四弟呀!我军虽说有八万,奈何两面对敌,终有些分心乏术。你告诉我,该支援那一处?若是支援先锋营,破城也只有五成几率呀!然破城后该如何?城外援军来势汹汹如饿虎扑食一般,我们到时候就是孤军废城一座。” “那。。。支援城外如何?”苏赫慌乱亦是没了主意。 “支援城外到不失良策!然盲目出击亦不会轻易占得便宜,城外之战亦在拖延纠缠。若是魏然有胆全军出击,正合我心意。这就是坚守待援围点打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攻城战只是佯攻,攻的越猛越狠,魏然就越担忧城中胜败。 一旦魏然全军出击,这才掉入本帅的圈套。打蛇打七寸,打仗也是如此道理!不歼灭城外的生力军,此仗即使胜了我军也是险胜,此后再无一战之力呀!”托雷点点头诉说着心中盘算。 正如托雷所说攻城就是佯攻是诱饵,就看魏然能否心系城中众人安危。魏然行军多年亦是看出托雷意图,对之作战的只有骑兵袭扰纠缠,全然没有硬碰硬的打算。你攻骑兵便撤退,你撤退骑兵立刻调转方向冲锋厮杀而来。 “魏将军!草原骑兵这是要将我们死死拖住于此呀!前方重镇烽火燎原,攻城战依然惨烈无比。若是我军不能及时出击,城中坚持不了多久呀!”赵文凯一直跟随魏然身侧,对眼前骑兵的袭扰厌恶至极。 “是呀!这草原带兵之人还真是颇有头脑!别看前方攻城打的热火朝天,实则是诱敌深入之计!我军若是冒然出击,前方必遭埋伏!”魏然点头称是对带兵之人赞赏一番。 “将军!我军本就是救援重镇而来,然城中正遭受水火吞噬!倘若城中有失,那我们可就是罪人呀!将军别忘了,慕容老帅还在城中,若慕容老帅有失,我等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是呀!将军!前方即使刀山火海,我们也只有一趟了!慕容老帅不容有失,还请将军下令!” 几位将军在一侧十分担忧,对着魏然一声声请战。 “是呀!城可失老帅不能有失呀!来人!前军出击,至于骑兵的袭扰不用去管,后军紧随其后。不管前方有多少伏兵都不用管,直接打他的中军大营!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是!遵命!” 城外援兵终是在众人的请战中感动了魏然,魏然下令直奔袭草原中军大营。声势浩荡奔袭草原中军而来,一路上草原骑兵袭扰倒像是蚂蚁食大象一般,顿时被吞没在人潮汹涌中。 “报!主帅!城外的援兵出击了!全军突击直奔袭城下!” 草原中军下,传令兵策马来报!这消息一下让托雷高兴不已,喜出望外! “好!来的好!四弟!眼下攻城战就交给你了,哥哥这就带军支援城外。这一战定要分乾坤,中军大营就得靠你镇守了,不过留给你的只有空营一座。好好照顾自己,哥哥去也!” “三哥!放心!此战我军必胜!你我兄弟都得好好活着,还得回草原与老大他们争锋呢!我可舍不得死!” 中军大营悉数出动,托雷一马当先气势如虹。身后传来苏赫一声祝福,转头一个微笑便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不出魏然所料,大军出击到城外五里处,便遭到重兵埋伏。托雷此刻已无心指挥,上马执刀横扫千军。杀的援军连连止步不前,将魏然的大军死死包围不得进退。 “此将是何人如此勇猛!”魏然一时惊讶道! “草原主帅托雷便是此人!此前攻城战,我曾远远望见一次!”赵文凯指着一马当先的托雷,恶狠狠的轻啐道。 “呵呵!托雷主帅!草原还是当年那个草原呀!骑兵之猛战马之烈,亦如当年呀!连主帅都如此骁勇善战,看来草原一直都我北燕的心头大患呀! 冒顿有四子,托雷不过是屈屈一个,竟如此勇猛难当!我北燕何时才能出得此良子呀!我现在倒是明白了大王的苦心了!此时若不除此大患,以后就难了!” 魏然看着眼前勇猛无敌的托雷冲锋陷阵,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 “魏将军!草原本就狼子野心,骁勇善战不过是治国小道而已,不足为虑!我大燕人才济济,治国之士层出不穷,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大王是只有一子,可世子宽厚待人也不失为明君。” 赵文凯听明白魏然的叹息,北燕不如草原呀,或者说燕王子嗣凋零,不如冒顿这几名公子。出于维护国威维护世子,这才出声制止。 魏然脸色一变,没有回复一声。恐怕也是知道自己言论过于偏激了,又涉及世子国威不愿随意议论。 “来人!命后军火速出击!前军后军左右出击,定让其左右不得安宁!”魏然看着战局稍微不利,赶紧传令后军火速出击。 两军陷入鏖战人数倒是相符,只是战局稍纵即逝。托雷将中军悉数阻击援兵,前军又分兵至此。一时让攻城战有些缓和,城中压力顿时少了许多。攻城人马明显一波不如一波,人马明显应接不暇。 “报!老帅!敌军攻城军力不济!魏将军请示老帅,是否可以出城策应援军!” 城中镇守府,传令兵火速来报! “嗯!看来托雷将重兵都放在城外了,攻城倒成了佯攻!奈何他们只有不倒八万,战线太长了!野心也太大了!终是寡不敌众呀! 我城中还有新军数千,对战局也能起到画龙点睛之处!告诉魏将军,可伺机而动!用好这几千新军,可胜过千军万马呀!”慕容老帅眼神一炬一声叹息,对传令兵仔细叮嘱。 “是!” 魏豹得了慕容老帅的指令,将守城指挥交于他人,火速调新军出城迎击敌军。慕容老帅话说的不错,这数千新军用的好可扭转战局。 托雷携全部兵力包围城外的援军,围点打援意在消耗援军。奈何魏然也不是泛泛之辈,硬是将围点打援打成了硬碰硬的攻坚战。两军鏖战半日死伤无数,战况空前惨烈。援军不进一步,草原精兵不退一步。以命换命已经是唯一的办法,那还有什么章法可言。 城中大门缓缓打开,数千军马飞入战火。顿时让城外攻城的敌军侧目震惊,然这些兵马并未与之纠缠。直接奔赴城外的战场,一队人马直插草原中军的心脏。打的敌军措手不及,首尾不的呼应。 魏然一时看到战机,又及时把握机会,将所有人马全部投入战事。一时间杀声震天地,马声虎啸龙吟不断。谁能想到一队数千人的新军,竟成了扭转战局的成败关键。 托雷看着战局在一队新军的加入下,草原铁骑被援军分割为一块一块,慢慢蚕食鲸吞。泪水早已扑面横流,悔恨不甘之心不言而喻。 “败了!父王!孩儿对不起了!有心伐贼无力回天!” 第78章 托雷投降 战局稍纵即逝,一力破之败局已定无力回天。托雷在最后关头,喊出那句有心伐贼无力回天!其心当有多么不甘,多么的悔恨。 “托雷!事已至此!败局已定,降还是不降!” 魏然策马而视,钢刀所指托雷。 “哈哈!草原勇士誓死不降!宁死不受辱也!死战不退!” “找死!” 魏远看着托雷视死如归般,不屑一顾轻啐一声。左右大军汇聚一处,生生将一块一块的草原骑兵撕裂。顿时几万人马弃马望风而逃,军败如山倒,摧枯拉朽般顿时成羔羊般任人宰割! “魏然!两军对峙不过是主帅之过,我若是降了,能否放过他们!” 托雷望着数万人如同捕羊宰猪般任人宰割,顿时心神不定。 “你降不降已无关大局!你若是降了,他们或有一线生机。若是不降,我不敢保证能活几人!” “啊!!!父亲!父王!孩儿不孝!不能尽孝了!孩儿先走一步!” 托雷仰天长啸壮怀激烈,弯刀反手一握,便要自决于世,以此还身后数万将士的生还。奈何魏然岂能随了他的心,一箭射掉托雷手中的刀。 “托雷!就这样走了?岂不是便宜了你?你死不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死在谁的手里!倘若你敢自尽,我大军定会屠尽犯境之敌! 成王败寇!你!!!没有资格定自己生死!明白吗!与其如此惺惺作态,不如早点缴械投降!看看你身后的将士,你忍心撒手人寰一走了之吗?” 魏然冷笑一声。笑话,两军交战有什么功劳能大过,生擒敌方主帅!败局已定,还能让你轻易自尽了?再说数万草原敌军,他们就是几日不吃不喝也杀不尽。留着托雷这个主帅,也好震慑草原骑兵。 “魏然!欺人太甚!我,,,宁死,,,我降了!托雷降了!还请魏将军莫要再屠戮无辜之人!” 托雷怒气腾腾杀意凛然,弯刀所指魏然。看着身后的草原将士,一个个的倒下,一个个的躺在血泊中,再也起不来再也回不到草原。 回想一月前,草原八万精兵如雄兵天降一般。一路奔驰辽东,气势恢宏所向披靡。将长白山重镇围困半旬,连慕容狄都不敢露头。 自己每逢战事,必要作战前动员。不止一次告诉将士们,会带着他们活着回到草原。会活着让他们看到,草原日后的辉煌。 如今呢?眼睁睁看着他们任人宰割,怎能不动容,怎能不为其所动。他们可都是草原的希望呀!是草原的孩子,是父王的孩子! “传令!草原主帅托雷已投降我军!传至三军!” “托雷已降!主帅托雷已降!”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喊叫,一道道飞马传令从城外主战场,一直传到城下攻城部队。 城下攻城的先锋营皆是一脸不可置信,皆驻足不前大有退缩之举。反观城上守军,手舞足蹈喜不自胜。 “不可能!三哥怎会投降燕军!这些都是燕军的阴谋诡计!阿部敦有敢退一步,杀无赦!日落必须拿下此城!” 苏赫低声细吟不可能不可能,不愿相信托雷会投降。看着前方战士一个劲的退缩,强行镇定自若,对阿部敦命令道。 “阿部敦领命!” 此刻苏赫阿部敦坚持相信托雷不会投降燕军,这是燕军所施的阴谋诡计。坚信只要眼前这战只要能赢,谣言便会不攻自破。战局亦能扭转,输赢还在自己手中。 然军心侧异人心恍惚,即使阿部敦带人重振旗鼓,誓要攻下城池。却不见一丝回转的效果,队伍稀稀拉拉已没有往日的雄风。阿部敦又没有帖木日布赫的杀伐果断,不忍心对弟兄们刀兵相见。 一场攻城战打的稀里糊涂,让城上守军杀的片甲不留。这是这些时日,城中守军打的最为轻松的一战,最闲情惬意最欢喜最随心所欲的一战。 “将军!主帅已降!还请将军下令退军吧!” “胆敢扰乱军心!杀!” 一连数次前方败退的将士来报,皆被苏赫以扰乱军心所杀。一次次的被人击溃心中最后的防线,苏赫依然确定城外之战大概是败了。可就是过不了自己心中那道坎,不甘心呀! 前方攻城战被一次次退回来,阿部敦又一次次带人冲上去。如此来回拉锯战,士兵都是在做无谓的挣扎。自己亦是如此,一次次的心中发问,到底还要牺牲多少人才肯罢休。 日落西下红霞满天,战场上一片昏暗。苏赫没有等来攻下城池的奇迹,却是等来城外数万将士被俘的消息。被魏然大军押俘而来,一眼望尽黑压压的全是俘虏。 “四公子!败了!城外战事败了!我们无路可逃了,退兵吧!” 阿部敦又一次不出意料被打退,和众多先锋营士兵一样;呆呆的望着城外黑压压一片,手无寸铁的俘虏被押赴而来。眼泪止不住的流出,对着苏赫无奈的说着退兵之事。 “退兵?又能退到哪里去?兵败如山倒呀!若是仓促退军,魏然大军轻骑追击。我军就剩这点人了,能活几人?” 苏赫终还是没有突破自己心中那道防线,看着所剩无几的先锋营,一脸无奈道。 “阿部敦愿留下一队死士阻击魏然大军,拼死也要让四公子安然返回草原。如今主帅是死是活无从得知,四公子便是我军唯一的希望。只有四公子返回草原,我军才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这些士兵虽所剩无几,但都是我军兴衰的希望,是我草原的种子!阿部敦愿舍弃生命,也要让草原留下这最后的希望!” 阿部敦忠心耿耿星河欲曙天,一心只有草原。正如他所说那般,只要是为草原的繁荣昌盛。即使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晚了!” “四公子?什么晚了?此时败局是定,然魏然大军押送数万俘虏,定不会携全军追击。此刻退回草原为时未晚呀!若是再犹豫不决,那才谁也走不了!” 苏赫一句晚了令阿部敦不明所以。还以为阿部敦在说此下的战局,为时已晚退不能退,其实苏赫说的哪里是这个意思。 “晚了!回不去!阿部敦你不知道,我大军进攻燕军之时,便已接到了王庭的退军文书!老大莫日根早已与北燕蛇鼠一窝,又和那位燕王使者达成共识。老大的旨意我亦看过,命令大军即可退回草原,若有违背以造反论治! 呵呵!三哥对此不忿!不愿如此轻易退回草原,让老大不费吹灰之力得了先机。这才至王庭军令于不顾,冒然对燕军发起进攻。 若是胜了,自当在王庭有一定的话语权,老大亦不敢随意怪责。如今败了,那就另当别论了。我们就是不服军令,全军哗变是为造反大罪,全军皆为叛军呀! 阿部敦你说说我们能去哪?此刻退回草原,岂不是自寻死路。老大的怒火正等着砍了三哥和我的首级,至于活下的这些将士们,又有多少活路而言?” 苏赫痛心疾首仰天长叹一声,将托雷违抗王庭的军令全盘托出。阿部敦眼睛死死盯着苏赫,一脸的不可思议。 “完了!草原完了!希望没了!种子没了!大单于,阿部敦愧对您的信任呀!” 阿部敦说完这句话,如泄气的皮球一般瘫软在地上,一脸的生无可恋。失望,不甘,无奈,更多是对草原几位公子的做法,大失所望。 回想一月前,自己冒死返回草原。誓要带兵杀到燕地,抢回大单于谋定草原。然一路遭遇坎坷不平,自己终是无怨无悔。可最终是没有料到人心难测呀!四位公子都是人中之龙,其心不一人心向背呀! 输了!没有输在战事上,反而输在内斗中!这才是草原最大的祸根呀!阿部敦不禁扪心自问,以后还能和北燕有之一战之力吗?不由的想起,冒顿单于与大公子总提在嘴边一句话。攘外必先安内! 以前自己是真不明白这句话,如今才有一丝的明悟。内部瓦解才是命门所在,草原何时才能团结一致。累了!准确的说阿部敦累了!不想再掺和这场勾心斗角阴谋诡计的权利之争。 仰天长啸拔刀相向而行,直入城外的燕军而去。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复为慷慨羽声,士皆瞋目。将士怀壮志心赴死,奈何事与愿违。被燕军斥候咄咄逼人,击落刀刃生擒俘虏。被擒后仍是誓死之心不改,对两军皆是破口大骂。 “唉!阿部敦你这是何必呢!” 苏赫看着阿部敦策马慷慨赴死,低下头泪目不止低吟一声叹息道。 “将军!” “四公子!我们,,该何去何从!” 苏赫被退下来的士兵所包围,一声声环绕在苏赫耳边。 “降了!命令士兵扔掉手中刀刃,投降燕军吧!” 苏赫看着身边所剩无几的先锋营,流下不甘之泪。终是做出投降燕军的打算,终是悔恨难当。 大战落幕!草原八万精兵死伤无数,最终被俘虏的只有三万多。剩下的或死或伤或流亡,一场数十万的征伐大战,就这样不到月旬落幕了。草原俘虏被分隔囚于城外,只有少数将领押至城内。 城中锣鼓升天鞭炮齐鸣,百姓自发的走出家门,载歌载舞为大战胜利欢庆。几人欢喜几人忧,成王败寇终有人忧! “托雷!你就是草原叛军的主帅?也太过稚嫩了吧,老夫还以为是何人物!呵呵!这一战你输了!服还是不服!” 托雷一行将领被押送至城门,慕容老帅高座于镇守府大堂。看着被擒获的众人,不屑一顾的说道。 “你是慕容狄?” 托雷抬头望着堂上眼神带着疑惑的问道。 “放肆!老帅名讳也是你叫的!你们这些贼子不安分守己,好好待在草原牧羊放马,来犯我大燕是为何意?我告诉你小子到了这就别张狂,还以为自己是草原王子呢?你就是一介战俘!” 魏豹看着托雷如此自大,顿时心生怒意。上去就是一脚,将托雷踹倒在地。 “成王败寇!任其处置!能输在慕容老将军手中,托雷服气!但你魏豹老子不服,文不成武不就,你也配说教!我呸!” “托雷!你这是找死!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因你一人私怨,差点让两国生灵涂炭。不杀你不足以平民愤,何以抚慰地下战死的英灵!” 魏豹怒意冲天上去又是一脚,拔刀直向托雷的脖子。托雷还在嚣张的叫嚣挑衅,然慕容老帅一个眼神,便让二人安静下来。 “慕容老将军!此战我草原败了,托雷也降了!此战皆是托雷一人之过,还请老将军看在两国交合数年份上,莫要屠杀俘虏。托雷愿意一死了之!” 托雷终还是放心不下被俘得士兵,算是躬身向慕容老帅道歉求情。 “放心吧!既木已成舟,老夫又为何耿耿于怀。我大燕善征战却不好杀戮,草原大燕本就是一体。草原之民亦是我大燕之民,老夫怎会对手无寸铁之民屠戮! 至于你,你们这些部落首领,老夫也无从处治!总得押送你们回燕都,和你们大单于见一面不是!至于生死嘛,自然是由大单于做主。” 慕容老帅大手一挥,对杀俘虏一事不屑一顾道。又看着堂前跪着这些部落首领将领,阴阴沉沉一声冷笑。 北燕王宫,燕王正与冒顿坐于暖阁对弈下棋。双方棋盘上你来我往争锋相对,杀气腾腾让四周的内侍不敢靠近分毫。这些时日,冒顿被囚于王宫。燕王总是时不时的邀请其下棋解闷,又或是试探冒顿心思。下棋终有输有赢,战事亦是如此。 “冒顿呀!这会你又要输了!这些时日你可是输多赢少呀!再输下去,孤可就要加注了!” 燕王满脸笑意看着冒顿似开玩笑道。 “大王!下棋嘛终是修身养性之徒,输多赢少的无所谓。只要能在最后一刻力挽狂澜,这才是关键所在。既然大王要加注,冒顿也有此兴致!” 冒顿看着燕王满脸笑意,也紧跟陪笑道。看似二人都在下棋说输赢,实则都在借机发挥。以棋局论战事,以两军战事论棋局。冒顿就是到了此般境界,仍旧是对燕王不服,对燕地草原分部不甘。 “哈哈!拭目以待吧!这局若是还输,人马钱粮孤可就全笑纳了!” 燕王今日心情不错兴致颇高呀,全程竟无一刻黑脸。两人正在谈论棋局,陈洪从殿外匆匆走近。 “大王!前线战报!” 冒顿听着前线战报几字,一时心神恍惚不定,竟吓的手中棋子掉落地上。 第79章 明城失踪 燕王听着陈洪的禀报,一时兴起大笑不止。让冒顿更为胆战心惊,此时已汗流不止好似知道了结局一般。 “冒顿!你输了!辽东军情八万精兵尽被我军所俘,连你几个儿子也在其中!哈哈!痛快,痛快呀!!” “不,,不,不可能!我草原携八万勇士,兵强马壮跨境入如入无人之境。怎么会,怎么会不到月旬就败了!大王,这盘棋臣还未输!” 冒顿此时万念俱灰,甚至都有点癫狂。指着这盘棋局说道! 棋盘上刀光剑影血雨腥风,战争亦此棋盘更为惨烈。棋盘上输赢只在一念间,战争亦非如此!落子无悔步步为营,方为棋之大道也。两人多日对弈,皆是以战事为棋盘,将军对垒为棋子。 交锋数日,数日冒顿输多赢少。亦或是冒顿在迎合燕王,亦或是棋力不胜燕王,亦或是冒顿试探燕王棋力,只为在最后关头一战定胜负。然棋局已尽,战事已分输赢。冒顿从没想过,竟会败的如此彻底! “棋局输赢无关紧要,不是你说的吗?冒顿你输了,这赌注孤可就全盘接收了!八万精兵铁骑都是孤的!!” 燕王也不管冒顿如何挣扎,恶狠狠的指着趴在地上癫狂的冒顿说道! “兵败如山倒!多说无益!冒顿只求一死,还请大王成全!” 冒顿已心如死灰,盯着地下冷冷说道。 “哎!孤可不想你死呀!不然谁来跟孤对弈下棋呢?你若是死了,孤的赌注向谁索取?再说了,总得让你们父子团聚不是! 等过几日,你几个儿子到燕都了。孤定会让你父子欢聚一堂,享尽人伦之乐。哈哈!孤对你可是很仁慈的!” 燕王一声阴笑,让冒顿更为抓狂。万念俱灰般磕头求饶不止,头破血流不止亦无任何感觉。 “求大王息怒!冒顿罪无可恕,愿意一死了之!求大王放过无辜的草原子民,求大王仁慈!求大王放过他们!” “带下去吧!好生照料冒顿单于,不得出任何纰漏。毕竟他们父子就要团聚了,可不能让人家天人相隔!” “是!” 燕王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对着身后侍卫阴沉沉一声。随即几人便架着冒顿,如死狗一般拖出暖阁! “大王!兵部尚书和几位将军到了,正在殿外等候。” “宣。” 陈洪等着燕王发泄完毕,才敢再次小声在燕王耳边低语。 “恭贺大王!贺喜大王!辽东大捷!” 李牧急切的上殿前恭贺不断,难掩其欢喜之情。兵部战报刚燕都,李牧看后震惊不已。急忙派人送入宫中,自己不敢相信战报真伪,便与几位好友商议。得出结论慕容老帅老谋深算天纵奇才,战胜是迟早的事,只是几人都想不到会这么快而已。 “哈哈!大燕能有几位肱股之臣,是大燕之福!此次大燕能战胜草原,慕容老帅更是首功一件!诸位皆是有功之臣,等老帅回师后孤定会论功行赏,犒赏三军!” “谢大王恩赐!大王千岁!” “赵将军!老将军深明大义,将独子遣送入辽东。军报上说此战的关节,全仰仗文凯只身入冰雪之地求援。好!虎父无犬子!当赏!等文凯回朝后,加封为右营骁骑将军,官拜四品。” “谢大燕!赵沉谢大王!大王对文凯一片关怀,老臣铭记于心!” 燕王今日是喜不自胜,看着身下的几人各个眉目舒展。忍不住欣喜对赵沉表示认可,对勋贵们更是赞赏有加。让一众老将顿时感觉脸上有光,如添光彩照人一样。 “哈哈!看到文凯能独当一面,孤甚是欣慰呀!少壮派终于崭露头角,是我大燕之喜呀!” “是呀!臣等由衷倍感压力,长江后浪推前浪呀!臣等老了,岁月不饶人啊!” “是呀!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我大燕英杰倍出,大燕强盛崛起指日可待!是高兴之事,几位大人何须如此伤感!” 殿下几人一顿吹嘘,又是一顿伤感。遥想当年谁不英雄少年,现如今却都在感慨岁月催人老。还是燕王最后一句道出,大燕强盛指日可待。让几人这才回神,岁月如梭一笑置之。 “孤今日高兴!几位将军不妨就陪孤一同用膳!多少年了孤都忘了,多久没有开怀畅饮!今日你们可都得给孤陪尽兴,他娘的,多久了都没今日这般痛快!” “臣等遵旨!” “传膳开席!” 燕王不知为何今日如此开怀大笑,也许是大战全胜未让北燕伤筋动骨。也许如几位将军所说,岁月如梭时光飞逝,让燕王想起了当年豪情万丈的自己!又或是看到了北燕年轻一代冉冉升起,北燕后继有人呀! “大王!臣还有一事禀报!据慕容老帅上书,出使敌营的明千户失踪了!” “谁?失踪了?” 李牧刚入席端起一杯酒下肚,窗外寒风穿堂而过。顿时一股寒意袭来,不禁打个哆嗦。一下让李牧想起了正事,这才停杯投箸跟紧禀告燕王。 “正是出使敌营的明城明千户!据战报所说战事焦灼之际,明千户出于无奈之举出使敌营。这才让赵将军之子得以安然出城求援,然大战落幕后明千户不见踪影。” “你是说明城那小子失踪了?怎么会?那小子诡计多端为人奸诈狡猾,他会无缘无故失踪?该不会,,”赵沉接过话题摇头不止,不敢相信的说道。 “差点忘了这小子!战报上怎么说的!失踪还是成仁了!孤想听真话!” 燕王直拍额头,好像头疾又犯了,又好像真的忘了明城而自责。 “大王!恐怕是失踪了!据战报上说,俘虏交待主帅托雷决战之前,确实欲斩明城和消极出战者。可战事来得突然,托雷还未来得及斩杀,便出军与我大军决战了!我军胜后,明城随敌营几人踪迹全无。 臣推测,明千户定还活着!一定是带人深入草原,草原王庭如今是冒顿长子莫日根大权独揽,我军既然胜了,不妨命莫日根寻找明千户踪迹!” “哈哈!你是说明小子深入草原了!大王!这小子可是个不安分之人,够让草原头疼一阵。” 赵沉一声轻笑全然不觉得明城深陷绝地,反而觉得能将草原搅的天翻地覆。 “明千户是个可造之材!稳妥起见,让慕容老将军多派人马在边境搜寻明城的踪迹。倘若真如李爱卿所说,那小子深入草原。几日过后草原的降罪书会来燕都,晾他草原也不敢对大燕使者如何!” “大王说的是!” 燕王对明城还是在意的,不然听闻明城失踪后也不会如此动怒。然此刻的关键是确保大战之后的一切应对,不能为一人所分心大局为重。相比数万兵马,数十万草原子民的安定,明城一人生死反而有些微不足道。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明城就是这样的人,说是乱世之枭雄,救世之良臣,可能有些言语夸大。倒是赵沉的说法有些相符,从不安分守己,有搅动海河之力,亦有仗剑走天涯之侠义心。 此时的明城一行人已到了,草原王庭鄂尔浑流域。奇怪的是一入王庭,帖木日布赫如变了一个人。将明城一行人迎入一蒙古大帐后,再不见其踪影。好像是囚禁明城,又好像是莫日根有顾虑,不愿与明城交往过密。 “大哥!托雷疯了!敢不顾军令,对燕军发起总攻!这是赤裸裸的反叛造反!大哥!眼瞅着我们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执掌大权,托雷这一动作让人措手不及呀! 我若是不能将托雷生吞活剥了,怎解心头之恨!大哥!我们得早做打算呀!若是托雷调转马头,引兵直扑王庭。我们该何去何从?” “托雷此人颇有才能,然心性过于耿直。说他会引兵来袭,我一万个不相信!放心吧!不管此战胜与败,托雷都不会有反叛之心!等他回了王庭,那就是秋后的蚂蚱任人宰割!” 帖木日布赫与莫日根两人密谈于大帐,两人针对眼下的局势做出一系列的准备。 “那位燕王特使也随你来王庭了?你觉得此人如何?能为我等所用吗?” “呵呵!说起此人还真有点意思,不但巧舌如簧,亦不乏谋略加身。一边与我们议和,一边引援军来袭,还真以为我傻!只不过我们与其达成的交易,终是上不了明面。 若托雷战胜归来,这人绝不能留!可若是托雷败了,我们可先杀此人,将尸首交于托雷泄愤亦非不可。总之留着此人便是祸害,以前我们还需此人与北燕斡旋。 可让托雷这一闹,别说议和了就是投降燕军,选择决定权也在北燕手里!可若是留着此人,对草原来说如烫手山芋一般,碰不得治不得更杀不得。 大哥!小弟有一计!此人长留我王庭终是不妥,不如尽快结果了此人,再嫁祸于托雷如何?将一切罪责都推给托雷,再将这些事全部上书燕王。这一次托雷即便有三头六臂,也挡不住草原与北燕双重夹击!” “好吧!这事你去办!一定要秘密从事,切莫传出半点风声。” 帖木日布赫平日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如发。将明城所作所为尽归眼底,又能做到杀伐果断。若不是其势单力薄,恐怕早就将托雷莫日根不放在眼底。 大公子莫日根亦非如此,谨言慎行。每件大事都是引诱帖木日布赫所为,自己总站于身后尽享渔翁之利。与明城秘密交易恐怕连证据都没留给帖木日布赫,如今要杀明城亦是如此。 帖木日布赫有再多怨言,也无奈的只得遵命从事。刚要告退莫日根,从帐外急匆匆走进一人。对莫日根耳边低语几句,莫日根脸色苍白,眼神中写满了震惊。急忙制止帖木日布赫出帐。 “二哥!且慢!” “大哥!怎么了!怎么如此惊慌!发生何事!” “托雷败了!草原精兵尽数被俘,连托雷等一众主将皆被俘!草原完了!托雷误我!托雷陷我草原于泥潭呀!恨不能生食其肉,饮其血!” 莫日根从来没有今日的愤怒言表于心,此时双眼如炬如同恶魔上身一样。 “怎么可能?八万精兵呀!即便是之前攻城损失几千人,那也有七万多雄兵呀!怎么会败的如此彻底!托雷攻阀有度,派兵布阵颇有大将风范。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 大哥!会不会是北燕的烟雾弹!用来迷惑或是间隙我们?北燕援军只有一镇兵马,即便将军汇聚,也绝不会超过八万!更何况我军占据有利之地,得天时地利如何会败的如此彻底!” “这正是我所担忧之事!若是北燕所设迷雾,那就是托雷胜了!可若是胜了,托雷居功自傲携重兵回草原,那就无我等立足之地了!这个燕王特使也许会是变数,有此人在便有北燕为靠山,就有你我的东山再起之时! 可若是托雷真的败了,三军被生擒了,那就大大的不妙呀!以后草原还得在北燕之下,再无半点资本可谈!若是杀了燕王特使,岂不是引火烧身!这位特使如今可是成了,你我的救命稻草呀! 二弟!你这就去稳住特使,切莫记住以礼相待!大哥这就多派人马,打探辽东战事始末!可能再出差错了,否则你我将再无出头之日! 二弟!拜托了!父王能否安然无恙全靠你了!大哥如今也只能靠你了!若大哥有不测,草原兴衰也全靠你了!” 莫日根这时早已对前线战事相信了几分,倘若数万精兵连同托雷诸将被俘,那草原生机便丧失殆尽。草原数十年之内,再无新生力量对抗北燕,甚至自保都是问题! 父王多年的努力,才有如今与北燕平起平坐的资格。如今一仗便又要回到以前,草原百姓当何去何从!这一仗本就是自己所支持,又有王庭的征讨檄文,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独善其身的! “大哥!弟弟有几斤几两弟弟知晓,草原重托不敢辜负!大哥!放心吧!我这就去与燕王特使周旋,若是真的败了,罪责绝不会落于你我之身!草原之主,一定会是大哥的囊中之物!” 帖木日布赫辞别莫日根,火速出帐前往明城帐中密会。莫日根就这般看着帐外,死死的发呆良久才回过神,又是一脸的阴笑渗的吓人! 第80章 莫日根的权术 是夜,帖木日布赫携带好酒烤羊入明城帐下。一脸的不怀好意,似笑非笑般。一入帐内便是对明城几人嘘寒问暖。 “兄弟!这几日草原公务繁忙,倒是怠慢了兄弟。望兄弟莫怪罪呀!原本大哥要来给兄弟,大开宴席接分洗尘。奈何老大执掌王庭,诸事太多一时走不开呀。就由哥哥给兄弟薄酒待之,兄弟切莫生气呀!” “哎!二哥说的哪里话!兄弟怎会怪罪二哥,草原战事内忧外患,哥哥公务繁忙也是情理之中。弟弟还怕给哥哥平添许多烦劳呢,二哥来满饮此杯!” “好好好!满饮!来来来,兄弟别只顾喝酒,这烤羊亦是草原一绝呀!” 两人蛇鼠一窝席间有来有往,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嘘寒问暖,可谓是将表演做到了极致。 “二哥!前方战事可有消息?托雷可是率大军回师了?” 席间明城不经意间对帖木日布赫一问道。 “战事?哦,还未有消息传来,不过也快了!毕竟大哥这几日不断向托雷施压,大军粮草辎重一应五品可都需草原支持,料想三五日便有消息了!兄弟莫急,莫急! 这几日就好好在草原休息休息,草原一年四季风光无限好。兄弟们没事了,也可以策马奔腾于草原上。那感觉真是绝了,可比兄弟在燕都强上万倍!” 帖木日布赫略显震惊,随即便继续装傻充愣。 “也好!既然近日暂无前线消息,领略领略草原风光也不失一桩幸事!不瞒二哥,大草原小弟心驰久已,然未曾有机会呀!如今好不容易来了大草原,一定要大饱眼福尽兴而归!” 明城看着帖木日布赫这般奸诈,竟探听不得任何消息,顿时便起了疑心。既然帖木日布赫喜欢装,那就奉陪到底。酒席一直到后半夜,众人被灌的酩酊大醉。帖木日布赫才满意而归,接下来的几日时光大差不差。 每日由帖木日布赫作陪,或是策马扬鞭于草原,或是领略草原壮观冰封千里的母亲河流。每日载歌载舞杀羊烹牛,让人好不羡慕。只不过明城几人,从未离开过帖木日布赫的视线。说是监视亦为不过,让明城几人越来越感觉不妙! “二哥!小弟也入王庭几日了,每日只是吃吃喝喝走走转转,无半点正事实在是愧疚呀!小弟乃燕王使者身份,今初到草原几日有余。为何迟迟不见大公子召见,恐怕说不过去吧!” 这一日帖木日布赫一如既往的,带众人奔驰于草原。明城忧心前线战事,如今又被帖木日布赫寸步不离跟随,忧心忡忡疑心重重,这几日的闲情雅致早已飞到九霄云外。终于又一次没有忍住,又一次的开口询问道。 “这个,,那个,,兄弟远来是客,自当让兄弟吃好玩好不是,这都是哥哥的分内之事。至于大哥嘛真的繁忙呀,实在是脱不开身呀。望兄弟勿怪!” 帖木日布赫这几日态度明显不如以前,有了大大的改观。语气也不如以前那般粗狂,倒好像是有意拉近两人关系的意图。 不难看出托雷战败的消息已传入王庭,帖木日布赫试图拉拢明城。此时被明城又是一番发问,深知纸里包不住火,终究瞒不了几时。 言语间支支吾吾断断续续的,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圆下去。 “草原竟有这般琐事缠身?大公子不会是有意躲着在下吧?” “怎么会!放心吧兄弟,就这几日大哥一定登门拜谢。” 明城望着帖木日布赫一脸的不相信,这几日有太多的奇怪。越发让明城感觉不对劲,他们到底在试图隐瞒什么?大公子莫日根为何总是避而不见?难道真如帖木日布赫所说诸事繁忙? 明城又怎会知道前方战事,托雷这一败又被俘。草原的天都快塌下来了,莫日根每日煎熬度日如年一般。不但要应对草原各部的安定,还要应付战后的琐碎杂务。更要命的还要应对燕王的诏书,慕容老帅大军对草原的威胁。 这些时日王庭大帐人来人往不断,相召各部首领商讨对策,商讨数日不见任何效果。已经几日不眠不休了,身心疲惫无力回天。 然燕王步步紧逼,提出了让人发指一系列要求。割地赔款纳贡到成了微末之事,燕王不但要求草原支付辽东军资,还提出一系列苛刻的要求。让莫日根最不能接受的便是,要让此战的元凶去往燕都,行跪拜忏悔之礼。 莫日根千算万算都没想到会有今日,托雷已被俘最大的元凶不就是自己吗!让自己孤身入燕都,岂不是步父王的后尘!莫日根欲哭无泪,倘若自己有半点不从。慕容狄数万大军虎视眈眈草原,对草原垂涎欲滴久已。卧榻之侧岂能他人酣睡呀! “特使在吗?” 又是一日草原游,夜晚明城一行刚要休息。帐外便有人来访,一声传入众人耳边。 “何事?” “哈哈!特使安好!这几日在草原游玩的如何?可有不顺心之事但说无妨!” “你是?” “在下莫日根!暂行草原单于事务,深夜来访多有打扰!还望特使海涵!” 莫日根进帐便是一番寒暄,让明城几人皆不知所措。直到其表明身份,几人这才侧目震惊不已。 “原来是大公子到了!大公子威名远扬在下佩服已久。今夜能见得真颜在下荣幸之至!只是不知大公子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明城刚说话一句只听扑通一声,莫日根如滚石一般跪在明城面前。 “特使开恩啊!特使救我啊!” 明城来不及反应赶紧将莫日根死死拖住,连连让其起身说话。 “使不得,使不得!大公子这是为那般呀!起来说话!” “特使若能答应救莫日根一命,莫日根才敢起身。倘若不能莫日根宁愿跪地不起!” “起来!有事好商量!不管发生何事大公子都不该如此低三下四有失风度!” 明城看着这位大公子如此不在意身份,顿时有些厌恶至极。以此可见前方战事对北燕可是尤为可观呀! “特使!非莫日根没有骨气,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说呀!大公子!你可是要急死在下!” 只是什么?只是国力不允许其骨头硬!莫日根将这几日的事情全盘托出,不但将托雷战败被俘一事,还有燕王对草原处置全部吐出。将慕容老帅发给草原召令,寻找自己一事也是一一道来。 明城听着莫日根万念俱灰般,说着前线的战事。竟一时恍惚不愿相信,还以为莫日根这是在作秀。不是明城不愿意相信,只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托雷如何带兵,自己又不是没见过。要说北燕援军到了,城内城外相加对草原也不过是五五开。最不可思议的竟然打赢了,还生擒了一众草原将领。 若莫日根没有撒谎,那这一战就是奇迹呀!如此匪夷所思之事,若非自己亲眼所见怎能轻易信之!草原可是有八万铁骑呀,怎么会败的如此不堪一击! 明城一个劲的在心中提醒自己,这是假的!是莫日根的圈套谎言!回头一想,莫日根又何必撒此弥天大谎?自己如今可是身在草原,随时随地可任人宰割! “大公子!所说可是真的?” “莫日根所言句句属实!若有一言一字虚构甘受万箭穿心之刑!” 明城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莫日根对天发誓才让明城相信几分。 “哦!大公子所说救命是为何意?” “这,,特使乃燕王进臣,不敢有所隐瞒!前方战事虽已毕,然辽东三军未有退军之象!如今燕王圣谕之至,草原战败割地赔款草原亦是乐意之至。可燕王所提要求太过苛刻,草原若是答应了,随后数十年便无生机可言! 特使大人乃心善之人,定不会坐视草原毁于一旦不理。求特使开恩,看着草原数万微末生灵苟延残喘,一定要为草原周旋呀!” 明城还未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想起莫日根进帐第一句话,便暗暗发问道。谁曾想莫日根竟如此可耻,明明是草原引兵攻阀北燕。如今战败了,倒好像他们受了天大的不平。 “大公子高看在下了!在下虽未特使,然并未接到任何战后之事的指令!再说了,说好听点是为燕王特使。说不好听的,便是燕王的马前卒罢了! 既然战事已定!木已成舟!望大公子早日做好准备,平息燕国这些时日的怒火!尽量满足大王所求,才可保草原安定!” “特使乃大王宠臣爱将,只要特使愿为草原美言几句,莫日根定不忘特使恩情!草原人民也会时刻记住特使大恩大德! 特使!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草原尸横遍野,赤地千里嘛?多日前特使不正为两军交锋而来,意图调停战火让两国免遭生灵涂炭嘛! 特使乃一国之使,意义重大且有生杀大权!只要特使愿意为草原开托一二,大王定会听取一二,除非特使要至草原于死地!” 莫日根不愧能代大单于掌管王庭,就这一番忍辱负重几人能为之?从进帐到现在竟然一直跪地不起,如此委曲求全又有几个君王能做到?大丈夫能屈能伸,还真让明城刮目相看! 最可怕的便是此人言辞犀利,句句令人发溃。能颠倒黑白本末倒置,亦能让人叹息同情心随即而起。说实话,明城与人言语交锋无数。还从未觉得这言语能如刀割一般,让人自愧不如呀! “我如今远在千里之外!恐有心无力!生灵涂炭非我之愿!实非无能为力!” “怎么会?特使恐怕还不知您的声名远扬!托雷大军战败之后,特使便随帖木日布赫来到王庭。据说大王对特使尤为关注,曾令辽东大军搜寻特使踪迹。 慕容老帅更是对辽东挖地三尺,传令三军。无论生死只要有人寻得大人踪迹,那都是连升三级呀!” 明城一听顿时感觉不对劲,原来在这等着自己呀! “大公子这是威胁在下嘛!” “不,不不!莫日根怎敢威胁特使!只是不敢隐瞒特使诸事,还望特使莫要多心!只恨我那二弟帖木日布赫,不安好心将特使裹挟于草原!此事都是帖木日布赫之过,长兄如父我愿代二弟受罚!” 莫日根可谓是彻头彻尾的权谋家,为了目的可抛掉一切。即使一母同胞一个战营的兄弟,说抛弃就抛弃了。有此手段又能屈能伸,又有此果断割舍。他若是成了草原之主还了得了! “说吧!我该如何为草原开拓!大公子!在下能力有限尽力而为就是,若不能为草原开拓些许事务,还望勿怪!” 莫日根已经将话说的如此明白,明城又怎能不为所动。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呀!与莫日根相比小鬼更为贴切。何况自己一行人的小命还在人家手里,对自己动手料想莫日根还未昏头,可王五这些兄弟就难料了! “无需特使过多为草原开托!只需稍动嘴唇便是!如今草原好战之人,托雷苏赫阿部敦俱被俘虏!如今草原天灾人祸不断,正是百废俱兴之时。莫日根愧领大单于之职,不能让草原安定兴邦,是乃罪人矣! 然大王谕旨又不能不从,非莫日根不愿进燕都请罪。实在是草原满目疮痍内忧不断,若是不能安抚人心唯恐对燕国不利呀!思虑万千捶足顿胸,深表涕零! 我非好战之人,无意与上邦为敌!今若是能解两国恩怨,死亦何妨!可是草原安定亦为重要,上邦所需皆于此处!谁来为上邦大国分忧解难,谁来带领草原臣服叩拜上邦!” 看着莫日根这般大义凛然,明城差点就信了。如此惺惺作态自己要还是不明白何意,那就是傻子一样。 “大公子是要让在下替你求情?” “不,不不!下邦战败派人求和请罪无可厚非,怎敢逾越特使!我父王有四子,如今两人被擒。除却在下无心战事,还有一人乃好战之狂徒!如今战败上国大邦,全凭特使处置也算是给其一个教训如何?” 明城差点就爆粗口了,莫日根够狠够毒够阴。与自己密探交易一事都是帖木日布赫在前,如今战败了有要充当罪人之责。明城心里已经抓狂,暗暗发誓这样的人绝不能留! 对于莫日根的暗示,无奈也只能点点头。谁让人家恨人家毒人家阴险,自己还在人家大本营如待宰羔羊一般。 看到明城点头,莫日根顿时长舒一口气。 北燕王宫。后宫几位郡主团团围着婉儿,在其身侧有说有笑,有意无意的看向婉儿,唯恐那句话惹婉儿不高兴! 第81章 回燕都 “婉儿!如今这天气是越来越寒冷了,大雪覆盖一切。唯有此梅含苞待放,大有艳压群芳之势呀!姐们好久没有聚在一起了,得亏了这场大雪呀!” 王宫花园中,一众郡主三五成群踏雪寻梅,此情此景好不让人惬意,让人羡慕呀!然无论众人如何搭讪开导婉儿,其皆是呆若木鸡一般,任凭几人口水横飞,心事重重般没有任何呼应众人之意。 辽东战事捷报频传,燕都上下早已世人皆知。婉儿虽独居深宫,却也对辽东战事极为上心。如今战毕已数日,然还是不见明城踪迹。婉儿每日忧心忡忡度日如年,身体也消瘦了不少。 明城失踪不是什么机密之事,坊间传闻众多。有说明城死于托雷刀下,又有说被草原掳去做了人质,总之骇人听闻。婉儿想尽一切办法,只为知晓明城生死。最后还是慕容羽怜惜妹妹,将燕王与众人的推测说于妹妹。 不说不要紧,一说明城很有可能孤身入狼窝。婉儿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每日沉默寡言少语。大郡主文月得知此消息,恨不能马上胖揍一顿慕容羽。文月对此遭遇深恶痛绝,原因就是不该有的希望太多了,往往一样都是在梦幻中一次次覆灭。 恰逢燕都落雪,文月郡主以赏雪寻梅邀请众多姊妹。其目的就是让婉儿不再消沉下去,也好借此情此景抒发其压抑已久的情感。可无论几人如何与之攀谈,婉儿总是一脸冷冽。 “文姐姐!你不用担忧开导小妹!小妹一切皆好!你们尽兴就好不要管我,让我一个人静静高吗?” 婉儿终是架不住几人轮番嘘寒问暖,可越是几位姊妹对自己这般,婉儿越是觉得他回不来了。 “傻妹妹!姐姐这是怕你呆傻了,得了癔症。人呀千万不能胡思乱想,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姐姐怕呀!” 文月郡主深知这种感觉,一个人在漆黑中漫无目的的爬行。那种感觉如仿佛灵魂出窍,只剩一副躯壳摇摇欲坠一般。自己曾几何时每日每夜受此煎熬,却又无能为力改变什么。 “文姐姐!你说他是不是死了?他还活着吗?会活着吧!” 婉儿已是泪水直流,侧卧在文月怀中。一番矛盾的自问自答,让人听之怜惜不已。文月郡主抚摸着自己的妹妹,极力克制自己不让泪水流下。 “会的!明千户少年俊杰是为有福之人,怎会如此年少丧命!坊间多为谣言不可轻信,父王已经下旨搜寻其踪迹,妹妹只需养精蓄锐等候几日,你那位情郎终有音讯!有情人终成眷属!上天不会拆分你们这对有情有义鸳鸯!” 文月说到有情人终成眷属之时,自己早已泪如雨下。曾几何时自己就是无数次听到这句话,才有活下的念头。如今老天好似在和自己开玩笑一般,自己也要用此欺骗他人。老天总在捉弄人,有情人何时才能眷属!鸳鸯何时不被棒打! “文姐姐!我要去辽东!我一定要去辽东!” 婉儿仿佛被文月的声音刺激到了,声音嘶哑的说道。 “去辽东?若是人不在辽东呢?辽东地广人稀天寒地冻,你去不过是大海捞针罢了!妹妹思念之心姐姐感同身受,然人海茫茫怎会随人愿。妹妹若是出个好歹,岂不是救人不成反受其害!” “我不管!我一定要去辽东!生要见其人死要见其尸!辽东没有踪迹就去草原,草原没有踪迹,那就踏破燕地全境也要找到他!” 看着婉儿坚定不移的目光,让文月郡主一时有些震惊感动又有些佩服。婉儿对情郎爱之深,甘愿奔赴异地独自搜寻。有道是不求同生但求同死,此番炙热的感情让文月一时恍惚! 曾经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然终是没有架住世俗的眼光。没有勇气跨出那一步,最终一人浑浑噩噩潦倒半生。如今婉儿能有此决绝,怎能不让自己羡慕嫉妒恨!跨越世俗不受世人影响,何其艰难唯有自己知道如哑巴吃黄连一般! “呵!你还想去辽东!还想去草原!疯了吗!那小子就值得你如此奋不顾身!那小子到底给你施了什么魔咒,让你如此牵肠挂肚! 我告诉你出王宫之事,你想都不要想!真想那小子死在辽东,祸害你如此之深,死了都不能解我心头之恨!” 不知什么时候慕容羽出现在两人身侧,听着婉儿对其如此奋不顾身,心中顿时怒不可言! “羽儿!说的什么浑话!” 文月郡主立刻一个白眼对之,呵斥慕容羽一声。 “姐!我说的浑话?你听听她说的什么浑话!王家颜面何存! 婉妹!父王对你宽容大度,我这当长兄的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一次一次的深陷绝境!此前你一次一次出宫奔赴前线,那都是侥幸无事!再任由你胡作非为,谁能保你安危! 那小子是有些奇淫巧技,可你也不能被其轻易迷惑了!别忘了你们两人的身份!莫要玷污了!自重自爱自怜才是你该做的!” 婉儿听着慕容羽如此数落自己,如此看重身份二字顿时不悦。一下就从文月怀中起来,眼泪也止住了声音也坚定了许多。 “我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世子哥哥将身份看得如此之重,为何还总做些有失身份之举!与其说教不如自省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世子哥哥难道不懂! 我为何不能出宫?为何不能去找他?若只因我是郡主,我宁可不要这身份!世子哥哥每日不安于室,为何不循规蹈矩自重自爱之!是被枷锁束缚的久了吗?还是也想摆脱!” “你,,你!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看和他都学到了什么?这些话若被父王听去,还不得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你是郡主!万千宠爱于一身!父王母后皆在弥补你父母!若你有什么闪失有什么不测,那让父王母后百年后该如何见你父母!” 慕容羽明显不知道婉儿何时如此伶牙俐齿,竟然说的自己无地自容。 “我父母?婉儿都快忘了他们长什么模样了!这些年为报父仇,婉儿辗转千里只为需的良机弑杀仇敌!然父仇未报儿女情长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我恨自己!可更害怕! 害怕自己所爱之人,如父王一般消失在脑海!我已经错过一次相爱之人消失,不能再错失一次了!辽东!草原!我去定了!哪怕是千难万险,哪怕他只剩白骨一座,我也亲眼目睹亲手所埋!” 婉儿诉说这些年的痛苦,声声入耳句句入心,让人揪心不已。 慕容羽一声叹息,竟无言以对。 “婉妹!哥哥知道情深义重!辽东草原都不用去了,草原请罪书到了!燕王特使不日将带草原元凶回燕都请罪求和!你那位情郎还活着! 日后他若是对你有半分不好,我定不饶恕!那小子花花肠子太多了,既然你心志如此之坚;哥哥只能从旁敲打,以后可有你受罪的时候!” 慕容羽终是不忍心婉儿如此伤心欲绝,将草原请罪一事全盘托出。 “真的!是真的吗?他还活着!文姐姐你听见了吗!他还活着!” 婉儿此刻已经高兴的喜不自胜,拉着文月郡主的胳膊直晃。开心的就好像个孩子一样,看得两人皆是啼笑皆非。 “开心了!这下回魂了!这几日可是担心死我了,看来这小子还真是迷的妹妹神魂颠倒呀!” “文姐姐!” 文月郡主看着婉儿如此反转,心生高兴不由的调戏一句,婉儿娇羞一声直扑其怀中。文月搂着婉儿眼睛紧闭,默默承受自己的苦闷。奈何几人只看到婉儿喜笑颜开,却不知文月郡主心中那份痛苦。 漠北草原。 明城带队一行人浩浩荡荡奔赴燕地,车马钱粮金银珠宝足足有数十辆。连明城以及手下几人,也被莫日根贿赂不少金银。用莫日根的话来说,全当是几人舟车劳顿之费用。明城也觉得有道理,也就心安理得照单全收笑纳之! 对北燕的贡品可谓是将草原搜刮一空,这几日明城亦有耳闻。莫日根为平息燕王怒火,将草原各部挖地三尺;所得财宝尽数上供,各部落微词颇多,百姓反叛之声越演越烈。 明城很想管管这些闲事,奈何燕王得知自己生还的消息,命自己火速返回燕都不得有误!这不正如莫日根的心意了,贡品降书包括请罪之人帖木日布赫都被自己顺带回燕都。遂了其心愿,草原就是莫日根的一言堂。 “二哥!此番行进多久才能到辽东?” 这一队人马车辆太过巨大,行路缓慢如黄牛漫步一样。明城看着队伍如此缓慢,不由的有些心急如焚。 “不敢当!如今帖木日布赫是戴罪之臣,怎敢和上使攀交情论兄弟!特使还是直呼其名为好,切莫牵连的特使! 这些财宝都是草原对燕王的敬意,不敢有失呀!谨言慎行才妥当!还望特使莫要心急,不出两日就到辽东了!到了辽东有三镇十屯协防,那时就轻松多了!” 此时的帖木日布赫已无往日的粗狂,言行举止皆有上下尊卑之意。 说实话明城都不曾想,该如何劝说帖木日布赫为替罪羊。结果和莫日根夜谈之后,莫日根直接摆手不用明城劝说,竟让帖木日布赫自愿上燕都请罪。该说莫日根的手段厉害呢,还是帖木日布赫愚昧? 总之当帖木日布赫站在自己身前之时,已经变了一个人一样,全程都是这副模样。让明城吃不透摸不着呀,到底莫日根许诺帖木日布赫何等之事,才让帖木日布赫心甘情愿的上燕都请罪,又对自己如此躬身臣服! “二哥说的哪里话!生分了不是!草原与辽东战事到底是谁的罪责,你我心知肚明,我又如何能将二哥看做罪徒!且不说你我以兄弟相交,就二哥救兄弟出大营一事,兄弟是铭记于心没齿难忘呀! 放心吧!回到燕都我保哥哥无忧,只要弟弟在没人感动二哥一根汗毛。在燕都一亩三分地界,弟弟还是有些分量的!有弟弟一口吃的,绝不会饿着哥哥!” 明城依旧如此油嘴滑舌,对帖木日布赫一顿吹嘘。意图让其放下警戒,也好间隙两人关系从中作梗。绝不能让莫日根一人独大,否则对草原对北燕后患无穷。 “哈哈!特使抬爱!帖木日布赫有几斤几两清楚的很,之前与特使兄弟相称,是帖木日布赫自大不知好歹。如今既已为降臣,当有自知之明呀!不过帖木日布赫能交特使这位兄弟,死而无憾矣!” 帖木日布赫还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好像是有把柄在明城手中一般,准确的来说更像是有把柄在莫日根手中一样。生死已然置之度外,很是令人费解呀!到底是什么把柄落在莫日根手上,亦或是莫日根许诺了何等好处,让其如此不畏生死。 “二哥!你我兄弟不该如此呀!哥哥莫不是有难言之隐!做弟弟为哥哥排忧解难无可厚非!” 明城试图套取其真话,似真情流露般直言道。帖木日布赫确实心情复杂,又被明城如此再三挑唆,似乎要将压抑之心一吐为快! “千户敌袭!” “二公子!草原流寇来袭!” 两声突然打破了两人的话语,一声是王五禀告明城,一声是草原随行卫队禀告帖木日布赫。明城被突然出现的敌情搞的有些迷茫,暗暗发问这不会是偶然吧?不动声色般看着帖木日布赫如何处置! “防御!些许贼寇不足为惧!告诉弟兄们以箭矢对之即可,莫要让贼寇靠近车队!” “是!” “特使!如今草原刚战败,难免遇到几支败兵流寇,不妨事!凭这点人这点战力,连强盛之时十分之一也不及! 但也不能小看了这些贼寇,常年以劫掠商队为生,咬定了就不会轻易放手。我们还是抓紧赶路,莫要与之纠缠!” “好!赶路要紧!” 帖木日布赫也算是久居沙场,对迎面而来的数匹铁骑做出了理智的决策。这些人看似势单力薄,可若是与其纠缠不清,那受害的一定是自己一方。很有可能这几人几马,只是流寇的前锋斥候而已,身后恐怕有大队人马集结。 明城此刻也不管这是偶然还是巧合,赶紧命令车队继续前行。随行卫队拉弓射箭,对几人袭扰一一对应,终让其不得靠近车队半步。 第82章 漠北七狼 “大人!贼寇似乎无意退却,恐怕身后还有大队人马。” “嗯!二哥你怎么看?此贼寇既不进前,又不愿退去,只是远远尾随队伍之后,恐怕是在等援手!该如何处治!” 明城驾马看着身后远远跟随几人几马,一路尾随车队,心中焦急万分! “眼下我们只有百十来人,不可与之硬拼,避其锋芒为上!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忧,流寇再多还能成千上万!不过是一些三五抱团取暖的鼠辈罢了!成不了气候!” 帖木日布赫虽嘴上逞能,然心中此明城亦为紧张。数十车财宝呀!这可都是草原数年搜刮所得,倘若有失自己是万死难当啊! 两人边驾马而行边说着话,车队身后突然响起几声吼叫!嗷呜!嗷呜呜!顿时后方黄沙飞扬,马蹄声震乾坤。 “狼叫!白日里草原有这般多狼群?” 明城一脸的疑问,对此深感诧异。却看跟随车队的护卫,皆如临大敌一般,无不惊慌失措! “遭了!是七狼!” “什么?七狼?是何物?” “来不及解释了,等赶走贼寇再说! 防御!等贼人驾马靠近再射箭,记住射人先射马!务必将马队压制在五十步开外,这些贼人常年游走草原荒漠,马术皆是一等一的精湛,只要被其纠缠住,哪怕是铁甲护卫也能被其冲散!” “是!” 明城第一次听闻七狼,深感好奇!怎么这些草原卫士一听七狼名头如此惊慌!连帖木日布赫也如此紧绷!恐怕绝不是流寇乱匪那般简单!让明城不由的又怀疑,这真的是巧合吗? 对面流寇众多乘势而来,老远对着车队大喊大叫,试图恐吓众人停下脚步!然帖木日布赫早有命令,车队一刻也不能停。车队卫士排成一队,对流寇轮番射箭。几轮下来还真有效果,逼的对方几次冲阵,都不能上前! “车队不要停!赶快赶路!” 帖木日布赫不止一次督促车队加紧赶路,身后之事全交给卫队处治!车队随行不过百丈,前方又遇一队敌袭。轻骑拦路直冲车队而来,车队被迫停止不进! “特使!这次恐怕要携手对敌了!帖木日布赫无力保护特使安危!还望特使寻得机会,便逃命去吧!” 帖木日布赫紧握弯刀,对明城一番劝说。他还以为明城是位文弱书生,只会舌辩群儒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岂不知明城参遇的几战,都是硬碰硬的攻坚之战,又怎会不通刀剑! “顾好自己!二哥!我希望这次真是一场意外,否则无法替草原解释!” 明城手中钢刀亦是出鞘,冷冷的看着帖木日布赫。很明显帖木日布赫还未明白,明城说的是何意!眉头紧皱思绪万千,不知如何作答! 前方贼寇很快便冲到车队跟前,留守的卫士纷纷拔刀对之。此流寇确实战力强悍,只几个回合便将几人斩于马下!留守的卫士很是吃亏,又要保护这一箱箱财宝,又要分心与贼寇厮杀。 “嗷呜!嗷呜!发财了!弟兄们!全是金银财宝!” 一贼寇砍杀守卫后,跳上马车一刀劈开大箱。看着满满当当的金银,阳光普照之下让人直晃眼睛!内心止不住欢欣雀跃,对着身后数人一阵癫狂吼叫。还未高兴片刻,身后被一刀穿堂而过。临死眼神都充满了震惊与不甘! “呵呵!这么多财宝得有命花才是!” 明城一脸不屑拭去刀刃上的鲜血,冷哼一声。让帖木日布赫几人皆是一惊,对其直竖大拇指! “特使神威呀!在下从前还真是小看特使了!不曾想特使也是杀伐果断,能征善战之人!佩服!佩服!” “客气了!二哥!用你的话来说这些人不过是宵小之辈,杀鸡焉用牛刀!” 明城不是好战之人,更不是嗜杀之人。然每逢战事杀戮,总抑制不住心神。杀气腾腾般如迷了心智,看谁都像是一副冷冰冰的尸体!出刀对敌竟有三分出神入化,所到之处流寇皆避而远之。 “废物!贴上去与之斗狠!谁敢后退一步,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一人络腮胡满脸横肉,脸上还有几道深浅的刀疤!一看就是穷凶极恶之人,对着后退几人怒喝不断!几人受此威胁,无奈调转方向直冲明城而来! “来得好!正好决战没有参与,我还失落不少,你们正好祭奠一下我手中的刀!” 锵,锵,锵!数声刀剑相撞,霹雳震震火花四射。明城一对一还有余力,一对二勉强应对。可三五坐骑都朝自己而来,顿时胳膊被震的发麻,明显心力交瘁不堪应付! “大人莫慌!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刺啷一声,王五一刀划破贼人首级。大喝一声,冲向几人!有了王五的援助,明城顿时轻松自如。对敌也游刃有余,一刀一个刀刀落其身上! “燕狗!莫要嚣张!待我来会会你!” 络腮胡看着明城如此骁勇,自己人竟连连命丧其手!激起他的好战之意,弯刀一指驾马冲向明城而来! “贼寇就是贼寇!这就按耐不住了!爷爷这就送你上西天!” 王五这时紧紧护在明城身侧,看着贼寇来势汹汹,钢刀所指直对络腮胡而去!铮…两刀所碰发出震耳欲聋般声响!三五回合之内两人不分胜负,十回合之后王五劣势慢慢显露。被络腮胡一个虚晃,差点跌下马。 明城眼疾手快策马加入其中,看准时机一个偷袭,一刀砍向其右胳膊。嘎巴一声清脆,竟生生将其右臂砍下! “啊!啊!我的胳膊!我的胳膊!啊!燕狗你竟敢偷袭!啊!” 络腮胡一声声惨叫令人撕心裂肺,左手捂着右臂伤口,直直跌落马下。疼的死去活来,在地翻来覆去打滚。 正与守卫们厮杀的流寇,听着络腮胡如此鬼哭狼嚎,皆是停下进攻。几人一个侧身飞快来到其跟前,对着络腮胡痛哭流涕! “大哥!” “大哥!坚持住呀!” “退,,撤退!这单买卖做不成了!再,,再下去!弟兄们就死光了!” 络腮胡忍痛气喘吁吁,对着几人一字一顿说道。 “他娘的!我们纵横漠北数年,何曾受过如此折辱!我们七狼何曾怕过谁!” 一人看着满满数十车的财宝,早已被迷了心智,眼里哪还能看见弟兄们伤亡惨重!心有不甘的说道! “嘘!这会,,碰到钉子了!他们,,绝不是普通的商队!很有可能…是北燕的铁骑护卫,单靠那些…乱兵流寇拖延不了几时,后方铁骑便会回援! 我们仗着…七狼的名头横行多年,如今这是遭了报应呀!啊!切莫在提什么七狼!辽东战事刚息,数万铁骑对草原虎视眈眈,我们别成了人家的开胃菜!快撤!晚了…就来不及!” 络腮胡不愧是贼人头领,既有头脑又有忍耐力。身受断臂之痛,硬是咬牙分析当前战况。几个小头领,虽对络腮胡的话听之任之。然这一车车财宝太过诱人,让几人垂涎欲滴,已经不管是北燕铁骑还是王庭卫戍。 正在几人交头接耳之时,后方百人小队迅速驰援。还真是应了络腮胡那句话,新接收的乱兵流寇指望不上呀!几人咬牙切齿,愤愤不平传令众人撤退。将络腮胡架上马,快马加鞭而逃。 “呔!伤我大哥!敢留下姓名吗!” 一名头领临走之际,还不忘撂下狠话。 “大燕禁卫千户明城是也!你们敢劫大燕之财,敢留下名讳吗!” “漠北七狼!” 贼寇仓皇而逃,慢慢消失在漫天黄沙中。一句漠北七狼,竟让草原铁甲护卫侧目连连。这是有什么魔力呀! “没曾想特使竟然是禁卫出身,真是失敬失敬呀!这一战得亏特使大发雷霆之力,将贼人头领刀劈落马。否则还不知我等能否坚持下去!” “哼!帖木日布赫!这件事难道你事先不知!难道不该给本特使一个交待!千里草原茫茫荒漠,贼寇竟算的如此之准。又恰巧裹挟这么多的乱兵,这一切你不觉得太过巧合了吗!” 明城这次是真的发怒了,他相信莫日根能做出这事,就不知道帖木日布赫知晓多少了!倘若莫日根再心狠手辣一点,一边抢回财宝,一边将帖木日布赫推向万丈深渊。那才是无毒不丈夫,够狠够毒够辣! “特使!息怒!在下不知是何原由,让特使如此震怒?这,,就是巧合嘛!草原已经为平息北燕怒火,将草原民脂民膏搜刮一空。如今再做此掩耳盗铃之事,岂不是费力不讨好,两面都不是人! 我帖木日布赫对天发誓,此事与草原各部绝无关系!帖木日布赫一言九鼎,从不做些无谓之事。特使!我草原汉子一口唾沫一个钉,从不背信弃义。绝无两面三刀之人!” 帖木日布赫总算是听明白,明城要什么交待什么解释了。赶紧跪地不起,对天起誓以明心志。明城死死盯着其,听帖木日布赫所说满怀壮志般,还真有些可笑! 莫日根与帖木日布赫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不过帖木日布赫一句话点醒来明城,此时在草原遭到贼寇拦路,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之举!莫日根还能平添纷扰,受此无妄之灾! “七狼是怎么回事?” “七狼是北燕在草原称雄就有的!是由七人组成,不愿受北燕强压政策。七人拉杆结伙为马贼,仗着马术武艺超群,横行霸道草原数十年!” “不对!不对!北燕称霸草原之时?七狼就算活着也早已是暮年,刚才那些人可都是身强力壮之辈!还有只有七人?你们又怎会任由其横行草原多年!漏洞百出令人不可信服呀! 帖木日布赫你是在编故事吗?怎么也不编点圆通一点!真当本特使是幼童吗?如此好戏弄!” 明城一听感觉天方夜谭一样,就像是针对此事编的故事,用来搪塞此事。 “特使无需试探!七狼之患自古有之,草原子民深受其害久矣。特使若是不信,可随意询问任何一人。 至于特使所说其年龄不相符,我也深感诧异,也许他们自古就不是七人,而是一个团体。世代相传罢了! 再回答特使第二个问题。为何七狼袭扰草原数年,不能铲除。只因其形迹无踪,无法进行剿灭。致使横行草原多年,也是我草原心腹大患。” 帖木日布赫倒是不卑不亢,说起七狼大有愤愤不平之意,确不像是谎话。 明城沉思良久,对其说法在心中思虑一番,终不得其解。帖木日布赫也不再搭理,对身后铁骑护卫传令,收拾残局后车队整装待发,徐徐前行。 “大人!帖木日布赫所说也许是真的!七狼之患属下也曾听闻之。” 待车队继续前行,明城一路无言终是思虑万千不得明悟。王五看着明城如此纠结,忍不住紧跟明城,低声在其一边说道。 “哦?五哥也曾听闻七狼!” “嗯!七狼确实流窜草原多年,对北燕得商队袭扰不断,可对铁骑护卫出手还真是头一次!也许是他们笼络了一批乱兵流寇,借此一震声威吧! 要说七狼是个组织也不为过,从前的七狼简直是让人威风丧胆,手段亦是惨不忍睹!一些小的部落一夜之间,便被七狼屠杀殆尽!当时北燕不止一次搜寻七狼踪迹,然次次都落空。 可随着这几年草原慢慢安定,七狼也从当年让人闻风丧胆的魔头,变成打家劫舍之辈。实在是令人想不通呀!” 王五叹息一声,诉说着七狼这些年的改变,越来越像是老鼠一般。 “原来如此!我说嘛!怎么一提起七狼,草原卫士如同老鼠见猫一般警觉!此等恶人魔头,若真有传承之人,怎会只做打家劫舍之事!” 明城正和王五聊的起劲,前方卫士来报。 “二公子!前方似乎是难民遇袭,被乱兵流寇刚洗劫一空,只有一个孩童被父母藏在身下,才得以幸存!” “放了!任由其生死!谁知道会不会是贼寇的诱饵,我们不能再受半点波折了!” “二哥!何必如此决绝!只不过是个孩童,况且都是草原子民,你忍心放其一人游荡草原!来!带我去看看!” 帖木日布赫对孩童冷漠坐视不理,让明城心生不悦。对自己人都能如此,怎能让他人信服。 “别怕!我们都是好人!你看他们都是草原王庭护卫!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阿银!” 孩童被眼前的景象吓的呆滞,不管卫士如何呼唤终不能令其开口。明城躬身近前柔和的在其耳边低语几句,没曾想孩童眼神回光,睁着大眼水灵灵的扑腾扑腾只眨。 第83章 搭救阿银 “阿银乖!不害怕,能告诉哥哥发生何事了吗?” 阿银看着周围满目疮痍,一地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顿时抱头痛哭。 “阿爷,阿爹,死了!都死了了!部落里的人都死了,呜,,” “是七狼干的!” “这些挨千刀的贼匪流寇,真是畜生不如!” “前线战事崩溃,乱兵流寇太多,这群流寇到成了气候!” 明城几人听着阿银悲惨的命运,声声戳在心窝,好似千军万马回荡悠悠不绝。 “阿银!放心,哥哥会为你部讨回公道的!” “哥哥也是王庭勇士嘛?” “王庭勇士?算是吧!” “哥哥真厉害!阿银长大也要成为勇士,守护草原不受欺辱。” “好!等你长大了,一定会成为勇士,为草原鞠躬尽瘁成不世之功。” 两人一问一答,阿银也慢慢从悲伤情绪中走了出来。明城欲让手下将阿银部落的尸首掩埋,却受到众人的制止。 “大人有所不知,草原各部多以天葬。若是入土恐怕不符草原风俗,还是依照草原风俗为好。” “这,,天葬?就这般不管不问,将尸体扔在荒漠中?” 明城有些诧异更多的是不理解震惊。 “草原便是他们的归宿,沙漠便是坟地;一夜过后沙丘变平地,掩埋了也无用。草原各部为获得长生天保佑,死后以身体托付草原,滋养草原万物生灵。有道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一名草原卫士,一边拖着尸体到空旷处,一边对明城解释道。 “那岂不是被狼虫虎豹袭扰,生前不得安宁,死后还要遭受这等痛苦!太,,过残忍了吧。” “大人可放心!人死如灯灭,死后便是解脱了!哪里还会痛苦! 草原生灵都在长生天的庇佑下生长,人与万物其实没什么分别。狼虫虎豹死后如此,人也一样。都是在自我救赎,倘若无人问津的话;那只能说明生前坏事做尽,死后身体如同毒液一般。 是长生天对其的惩罚!” “匪夷所思呀!我久居汉地还从未听过如此之事,真是颠覆了认知。汉地以落叶归根入土为安,草原竟如此包容。还真是如同草原一般广袤浩然包容,在下佩服呀! 就按草原风俗安排吧!动作快点还得追赶车队,莫要耽误了!” “是!” 众人其实也没多做何事,只是将一具具尸体摆放至空旷处罢了。 “大人!这孩子怎么办?” 等事毕后,几人看着孤零零的孩童,不忍心的问道。 “带走!交给二公子!看看二公子如何做处治!” “是!” 几人火速上马,一路追赶车队。 “二哥!前方是草原一小部落,被流寇乱匪所屠杀殆尽。只剩这孩子了,交于你处置!二哥,还能无动于衷吗?” “唉!如今草原匪患横生,你又何必节外生枝呢。任其自生自灭不好嘛?” 帖木日布赫虽为草原二公子,却是对此事毫无波澜,终是如此铁石心肠道。 “二哥?这可都是你草原子民呀!一夜就被乱匪屠杀殆尽,你怎能如此无情!什么叫节外生枝?你是在说明某多事嘛?” “唉!你我的任务便是早日回燕地!倘若为他事纷扰,何必如此谨慎前行。只有保证此行确保无忧,才有草原立身之地。些许小事不足挂齿,何必如此悲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再说我等大队人马,长途跋涉昼行夜伏于荒郊野外。你仁义!带个孩童难免不被其所牵连,大队何时才能到燕地!” 明城听着这些上位者,如此看待庶民的生命,真是不如草木呀。心中顿时怒火中烧,不由分说便要对其动手。 “放手!你以为我心硬如铁吗?我草原如今四分五裂,罪魁祸首是谁? 别总以一副高高在上的救世主,别忘了,你们才是对草原掠夺的元凶!草原何以至此,全归功于北燕! 若无北燕压榨,草原子民每日放牧,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无忧无虑奔驰在辽阔的草原。是你们逼的草原不能过上无忧无虑,快活似神仙的好日子! 这会到充当救世主!不觉得可笑吗!不觉得虚伪吗!” 帖木日布赫一把打掉明城的胳膊,对其深恶痛绝道。 “我从未想过做救世主,可你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部子民丧命无动于衷吧?草原北燕同属一体,北燕何时对草原压榨了?那次战火不是草原挑起的?你为何能如此颠倒黑白!” “颠倒黑白?呵呵!是谁颠倒黑白,自有公论!你不想做救世主,可你如今所做之事,和救世主有何异? 北燕每年向草原征收多少赋税,你知道吗?一半!一半所得尽归北燕!每年草原又得向北燕上供多少战马,换取微末的温饱之物,你又知道多少? 燕王如此虚伪,怎能不让草原民众反抗!倘若正能国泰民安,那个愿意冒生命之危,换取一线生机! 战火是草原挑起的!我们是败了!可扪心自问,你北燕难道无一点过错?这些黎民百姓居无定所,尸横遍野白骨垒垒,怎么不见燕王宽厚! 草原一战而败,燕王不但不为天下苍生所怜!甚至逼迫草原签订一系列不平之约!草原都快被搬空了,就为获取燕王那一丝的怜悯之心! 我没有怜悯之心,我没有同情心!你有你去管呀!让燕王来收拾残局,让你北燕铁骑来保护草原子民!” 帖木日布赫痛心疾首,仿佛将多年压抑全发泄一处。 “好吧!既然你们无暇顾及,那就由我来做这救世主! 来人!飞马去长白山重镇,传我的话,让魏豹将军调拨一千轻骑,来草原平乱! 恶人我来当,草原安宁你们享!不除此流寇乱匪,算我明城愧对死去的草原子民! 二哥!你所说乃是两国政事,在下人微言轻无能为力!但眼下的匪患乃力所能及之事,也算是还草原子民些许恩情吧!” 明城对着自己身后禁卫一声命令,禁卫踏马飞奔而出。帖木日布赫听着明城如此壮志豪情,心生快感。却对此仍是无动于衷,败军之将哪有选择,更何况是一国败亡。 “阿银!哥哥一定会为你报仇雪恨的,那些杀你父母,毁你家园的恶徒会受到报应的!” 明城转头对身后马匹说道,阿银被一卫士紧紧抱在马上。 “我不要你报仇!我不需要你们北燕来报仇!阿银会自己报仇的,你们是坏人!” 阿银一直尾随在两人身后,将两人的谈话全部听进耳中。此时如同小媳妇闹别扭一般,挣脱卫士的束缚。 “小鬼!你在胡乱挣扎,小心我将你摔下去!” 卫士被阿银扰的不能正常驾马,便恐吓一声。 “摔下就摔下去!我不和你们走了,你们是北燕的军队。是坏人!是我们草原世代的敌人! 阿银就算是死了,还不受敌人的关照!快放我下去,我要回草原!” “阿银听话!你部已经没有人了,你回去也是死路一条。跟哥哥回燕都,哥哥会当你是亲弟弟一般对待的。等你长大了,想什么时候回草原,便什么时候回草原。好吗!” 明城无奈对阿银抚慰一声,担忧阿银就此流落草原,恐怕不死也难保。 “你是坏人!你骗阿银,你不是我草原勇士!你也不是我哥哥! 我爷爷说过,北燕人都是魔鬼。我们草原想摆脱贫困,就要和魔鬼斗争到底! 我要回草原,我不和魔鬼在一起。我要去草原王庭,找阿部敦大叔。他是我草原第一勇士,一定会为阿银报仇雪恨的。” 可想而知北燕对草原毒祸多深,能让一孩童都如此忿忿不平。当阿银说到阿部敦之时,明城与帖木日布赫同时回头。 “你认识阿部敦?” “你竟然认识阿部敦?” 两人不约而同说出这句话,都略带震惊问道。 “是呀!阿部敦大叔可是大单于帐下,第一勇士!曾经翻山越岭,跨越死海荒漠,还是被阿银所救。 我要去草原王庭,找阿部敦大叔!他一定能为阿银报仇雪恨的,我不要你的施舍。我要回草原,快放了我!” 两人一听此话,皆是一阵苦笑。 阿部敦现在人在何处,又何曾能帮到阿银。长白山一战,自主帅至下悉数被俘。如今的阿部敦恐怕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又怎会有神力帮助阿银。 “二哥!既然这孩子要回王庭,不妨就派人送他回王庭吧。但愿大公子仁义好好教导这孩子,别让这孩子成了无家可归之人。 还望二哥成全!同情下这孩子的遭遇,明某不胜感激!” “好吧!来人!带阿银回王庭!记住了,告诉大哥!就说这是草原的血脉希望,一定要好生照料!” 明城忧心阿银年幼,对事物不能分辨是非。若是带其回了燕都,与草原一众降将交手。会对其幼小的心灵,受到无比的摧残。让其心中生出萌芽,日后对北燕不死不休,那自己才是吃力不讨好。 “他也是坏人!阿银不要他帮助!阿银自己会走,能走到草原!” 阿银虽年幼,却从两人的谈话中,听出帖木日布赫的麻木不仁。 “阿银听话!这位可是草原大单于的二公子,你不是要见阿部敦吗?阿部敦就在王庭,有他帮助你才能见到阿部敦呀!若是没有他帮助,王庭那是那般容易让人进入的!” 明城看着帖木日布赫毫不在意的眼神,顿时无语。只能又一次安抚阿银,让阿银放下芥蒂。 “他真的是大单于的二公子?那他怎么会和坏人在一起,他也是坏人!你们都是坏人!害得阿银没有家园,阿银恨你们!” “来人!送走!务必安全送到王庭,不可有闪失。” “遵命,二公子!” 帖木日布赫怕是听不下去了,也不管阿银如何闹腾,直接让人送走。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冥冥之中不谙天意,恐怕也只有孩童敢如此吐真言。 “阿银保重呀!一定要快快乐乐的长大!” “再见了!坏人!阿银会听话的!” 明城对着远去马匹大喊一声,阿银仿佛也在回复自己。孩子总是单纯无邪,爷爷父母告诉他北燕是坏人,可这坏人却救了自己。阿银不知如何复杂的表达,只能发自内心的说道。 送走阿银之后,车队继续前行。一日之后长白山已近在眼前,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长白山重镇派出的一千铁骑,也与车队曾经打过照面。明城对他们只说了一句话,搜寻乱兵流寇杀光他们,绝不留活口! 一千装备精良的轻骑,在草原边境横扫流寇。入草原如入无人之境,让众多的小部落惶恐不安。既担忧匪患,又担忧燕军来势汹汹。 这一千轻骑在草原搜寻流寇乱兵,长达数日。逼的一些流寇乱兵,纷纷逃亡,直达草原深处。燕军异军突袭,不敢轻易深入草原,只能在边境蹉跎数日返回辽东。 明城一行到了辽东,那便是一路轻车熟路返回燕都。辽东三镇十屯,镇镇屯屯相辅相成,如驿站一般直达燕都。 数日后明城随车队抵达辽东第一镇,距离山海关也只差一步之遥。回首一月前,自己和赵文凯一路奔袭,追赶慕容老帅踪迹。没曾想,只一月光阴,战事就熄灭了。这一次又是一路追赶,慕容老帅一行人。 不变的是人,变的只是如今是王者之师归来。心中无限大好,真想高声呐喊。我明城又回来了!! “大人!魏豹将军的烽火连书到了,是给大人的!” 屯中守将呈上一封书信,让明城茫然。给自己的?不应该呀!若遇战事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吧,难道长白山重镇草原边境又有异动? 明城打开书信一看,原来是一千轻骑横扫草原流寇的战果。数日内横扫多个匪巢,杀敌数百。剩下的流寇乱兵望风而逃,深入草原腹地而去。只是自己曾经强调的七狼始终不见踪影,魏豹这才书信一封特来澄清。 其中还有一封信,竟是莫日根送到长白山重镇的,又从魏豹手中递给自己。信中提到阿银被卫士保护,入草原腹地之时;被过往的乱兵流寇挟持,卫士拼死返回王庭报信。奈何王庭发兵后,流寇已人去楼空不得踪迹。 “丢了?还是死了?唉!本想给孩子一条生机,奈何天意捉弄人呀!罢了!时也命也!自己已经尽最大的努力了!” 明城挑灯看着书信,烽火忽明忽暗,看不到明城的表情。只听一声叹息后,便烧毁了书信。 第84章 终回燕都 燕都望北天地一片苍茫,犹如龙卷蛇鱼舞一般。江山如画美不胜收,引多少英雄豪杰竞折腰。 当明城一行人风尘仆仆,到达燕境之时,年关将至。一月多的时间,好似长达数年之久,恍如隔世一般,让人无限遐想。 大雪终是覆盖燕地,昔日出关之前的豪情壮志,早已尽收眼底。当自己再一次踏临这片土地,早已是王者之师归来。那一日燕都外,众人依依不舍告别,还依稀可见一斑。 “回来了!我又回来!活着回来了!” 明城仰天大笑,望着燕都方向高声呐喊! 燕都城外! 兵部众多大员,以及北城卫所之众多下属。早已接到烽火连书,聚集在城外等候多时,翘首以盼望眼欲穿。 “来了!” 不知是谁高喊一声,人群顿时沸腾。 “恭贺使者归来!” 人群中响起一声声震天动地的声响,差点惊掉明城的下巴。自己不过是屈屈一使者,对辽东战事来说,微不足道而已。今日这是怎么了,竟换来这般多欢迎。 “叔父何故到此?小侄怎敢烦劳叔父大驾至此,让小侄一时无地自容呀!” 明城下马享受这无限风光时刻,眼睛一撇看到李牧赫然在列。不敢托大急忙赶上前,对其恭敬一礼。 “臭小子!还谦虚上了!你是大王特使身份,又在辽东之战战功赫赫。慕容老帅已禀奏大王,辽东战事之所以能胜,两人至关重要。一个是你,一个是赵家那小子! 再者言!老夫何时说过是来恭祝你的?老夫添居兵部尚书一职,战事毕敌国公子来乞罪,理应如此相迎!” 李牧刚开始还好好的,一提到赵家那小子。顿时就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一副怨天尤人的做派,让明城一时语塞。 “哈哈!原来叔父是接收草原一行人呀!唉呀!可让小侄一顿误会!小侄该死!” 明城尴尬的都不知道如何说话,假意告罪一番。偷偷看一眼李牧,仍是一副不爽的样子。 看来赵文凯去辽东走一遭,平添破天富贵,让几位老家伙眼红了。这些老家伙也真是,够可爱的!平日里好的像一个人似的,对各家晚辈也如同子侄一般对待。 可如今看到他人领军功后,又如此忿忿不平。恐怕也有后悔之意,谁能想到?赵文凯一介纨绔子弟,竟能在辽东独占鳌头,独领一功!老家伙们这是在暗暗较劲,私下比斗自家子嗣所不忿。 “非我一人到此!还有鸿胪院大鸿胪杨大人也在此列!” 明城只顾看,李牧一副苦瓜脸淋漓尽致的表情。全然没有注意到大鸿胪杨素也在其列,被李牧一番提醒这才注意到。 “拜见杨大人!” “不敢当,不敢当!明千户能独入草原,为辽东战事解围,是为天下人开万世太平。老朽怎敢托大,受不得大人一礼呀!” “杨大人可气了!杨大人也到此,难道帖木日布赫一行要入鸿胪院?” “然也!帖木日布赫虽说是入燕都请罪,可终代表一国而来,礼制不可废呀!至于其有罪无罪,就不是鸿胪院可以决定的。” 明城还纳闷?鸿胪客卿杨素到此,到底燕王是何用意。受杨素一番点拨,这才明悟! 一国使臣即使有罪,也不能盖棺而论之。就想自己出入草原王庭一般,即使前线打的热火朝天。然面对一国之使,草原终是一团和气对之!这便是礼法!有时这些看似繁文缛节毫无征兆,却是立国之本呀! “说那么多话干嘛!兵部事务繁忙,本官不能在此逗留!杨大人!你我还是各安其职,尽快完成交接才是! 草原一行人尽归鸿胪院,上供一应物品交于兵部。你我各管各的互不干扰,老夫就逾越了! 来人!清点物资!与草原交接!” “是!” 李牧也许还在忿忿不平之中,也许看不得明城与世家走的太近。脸色一黑直接对二人呵斥道。 “也好!来人!将草原使者一行悉数登记在册,待兵部交接完毕后,再将草原一行尽数请入鸿胪院。” “是!” 两方人马火速进前,清点物资的清点物资,清点人数的清点人数。忙的不可开交,不亦乐乎! 明城对这些琐事向来不感冒,也不去关注。都到了燕都城外,还能出什么岔子。越过前方兵部与鸿胪院的人马,直接走到其后。 “李温!卫所还好嘛?弟兄们还好嘛?” “好!一切都好!下官带弟兄们来祝贺大人,恭祝大人凯旋归来!” “恭祝大人凯旋归来!” 明城径直走到卫所众弟兄跟前,与李温一行人嘘寒问暖,谈天说地好不自在。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呀!还是北城卫所踏实,还是这些弟兄们让人感觉到家的温暖。 “弟兄们辛苦了!快快请起!李温!我走后卫所没发生什么大事吧!” “放心吧大人!大人为大燕万千生灵慷慨解围,卫所一切事务安好!怎敢让大人分心,李温愿为大人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好!你办事我一向放心!北城卫所有你,是众兄弟的福分呀!” 就在明城与北城卫所众人嘘寒问暖之时,兵部与鸿胪院也已经完毕,三方人马也已做好交接。 “既已做好交接,当火速回宫复命!明城!你个臭小子!大王还急着见你!一起入宫面见大王吧!” “是!” 李牧一声令下,三方人马浩浩荡荡朝着燕宫驶去。三方人马走出前门街市,又分道扬镳。物资尽入兵部代管的国库,帖木日布赫一行被带向鸿胪院中,只剩李牧与杨素二人首当其冲,欲望王宫复命。 “明城!后会有期!” 就在草原一行被带向鸿胪院之时,帖木日布赫停下脚步。对自己说了最后一句话,也是入燕地帖木日布赫开口说的第一句。可想而知,此时帖木日布赫该有多万念俱灰。 “保重!后会有期!还是那句话,有我在保你安然无恙!” 明城一愣感受到帖木日布赫的无助,随即对其宽慰一句。说是宽慰实则发自内心,帖木日布赫受此一事心境大变。若能重返草原,势必对北燕有益。况且自己不希望莫日根此人独霸草原,这人太过危险了! “口气可真够大的!你小小五品千户,就能保降国罪臣不受责罚?我说你小子,什么时候才能改了这一身毛病!” 两人并驾前行,杨素紧随其后。李牧听明城如此夸下海口,顿时出声讥讽道。 “嘿嘿!让叔父见笑了!大王特使身份在草原甚是好用,吹嘘的有些夸大了,一时还未走出来。” “此次我军不费吹灰之力,将草原一众将领擒获。让有些人狂妄不羁唯恐天下不乱,竟上书大王杀尽草原众俘虏。朝堂上纷争不断,是杀是留是放,各执一词。 倒是你小子此次深入草原,对草原情形了如指掌。恐怕大王急着召见你,也有此番意愿。你小子可得做好准备呀!谨言慎行才是!切莫成了众矢之地!” “小侄明白!谨遵叔父教诲!” 李牧唯恐明城上殿后空无遮拦,落下口实成了众官员的攻击对象,特地在此敲打明城一番。身后的杨素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一般,一路尾随终一言不发。 “宣兵部尚书李牧,大鸿胪杨素,千户明城上殿!” 内侍一番高呼,明城三人在神武门外等候多时匆匆而入!今日朝会已毕,燕王这是特意在等自己吗?还是在等草原的物资?或是都有此意? “臣李牧,杨素!叩见大王!不辱使命,草原一切事务已交接完毕!” “好!两位爱卿平身!” “臣明城叩见大王!臣也不辱使命,安然返回燕都!特来复命!” “好!平身!明千户深入草原复地劳苦功高,辽东之胜可独居一功! 孤封你为四品千户长,统领禁卫四所。赏赐绸缎百匹,钱千贯,良马十驹!北城卫所所行人员皆官升一级!” “臣谢大王赏赐!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家伙辽东一行还真值得,一下就连升两级。四品千户长呀!统领四卫呀!自己之前可是想都不敢想之事,如今竟做到了燕都行政最高之职。这也算是登堂入室了吧!光宗耀祖了吧!怎能不高兴,怎能不欣喜! “李牧!草原上供物资几何?” “回大王!金三万,银一万,钱百万!珠宝玛瑙玉石各万!” “好!只此一役,让我大燕国库充盈。大燕当盛呀!” 燕王听着李牧的陈列喜不自胜,高喊一声大好。明城却听着极其刺耳,岂不知这种充实,差点将草原搜罗一空。草原人民饥寒碌碌,能否撑过这个冬天还是问题。 “大王!帖木日布赫一行也被臣安顿到鸿胪院,大王可随时传召!” “这个不急!先让他们闭门悔过一段时间!草原这些人敢以下犯上罪大恶极,如今一大半都到了燕都。孤又怎能不让其见一面,料想冒顿的脸色一定会很惊讶吧!哈哈!” 杨素随即也回复燕王,燕王连连摆手。这场戏燕王还不愿早早结束,还想继续看下去。 “哈哈!岂止惊讶!臣来看,冒顿恐怕会气的七窍流血而亡!” “那可不行!冒顿怎么说也是草原雄主,被气死了多丢人!再说!孤还没有允许他死!” “大王说的是!如今的冒顿再掀不起半点风浪,草原经此一役早已虚耗一空。如今的草原如今的冒顿如没牙的老虎一般,任人宰割生死只在大王一念之间。” “李爱卿所言极是!孤就是要告诉他!孤想让他死就得死,想让他活就得活!” “大王神威镇天!大燕逐鹿中原!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明城这个冷汗呀一直往下流,谁能想到?堂堂兵部尚书,一国宰府也是这般溜须拍马之辈。竟然拍的如此轻快,让人油然而生。真厉害!真让人佩服! “明城!” “臣在!” “你深入草原多时,草原之事料想你也熟络。慕容老帅押送俘虏回都,也早你数日。如今朝堂上对行兵作乱的主帅托雷一行人,是杀是留是放纷争不断。 孤想听听你这位事中人之意!但说无妨,今日又不是朝会,孤只想听听你的本意!” 果不其然该来的总会来,李牧前脚刚提点过自己,如今燕王就将问题抛给自己。 “臣以为下国乱境,不杀几人不足以平民愤!然草原各部首脑都在其列,却又不能屠杀殆尽。否则草原纷乱无人钳制,祸起萧墙对大燕又是一场生死大战。实为不利! 草原如今只莫日根一人独领,分心乏术无法钳制各部落。草原纷乱迟早殃及池鱼,我北燕也在所难免其祸。莫日根此人乃奸雄是也,不是明主,草原交于其手迟早分崩离析!” “哦?依明大人所言!若是将草原交于莫日根之手,岂不是省去大燕很多烦恼!” 明城还未说完便被杨素打断,看来这杨素正是李牧暗指狂妄自大之辈。 “杨大人此言差矣!草原本是我大燕不可缺失一部,草原若纷乱,我大燕如何能坐视不理!岂不知草原之民也是我大燕之民!所到之处皆为燕土! 臣以为!应斩杀领军元首,以平大燕民愤!再让草原来使上表请罪,我大燕乃仁义之国,接收草原的乞罪。 再以草原几位公子为质,囚于燕都。此二者双管齐下恩威并施,才能保草原心甘臣服大燕! 至于冒顿嘛?年迈古稀獠牙早已脱落,不妨放其回草原,也让草原子民看到大王的宽厚仁德!” 李牧听着明城一字一顿,暗暗在心中对其直竖大拇指。这小子出生入死一趟,倒好像换了一个人。言语间进退有序,开窍了! “哈哈!明千户不愧是我大燕的少年英豪,能为孤如此分忧,实为大燕之福呀!好!所到之处皆为燕土!说的好!孤总算没有看错你!” “谢大王夸奖!臣只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如何处置草原众降将,还得大王定夺!” 明城可不敢独领风骚,夺了燕王的光。赶紧低头叩拜,连连拍马溜须。 “好!明千户风尘仆仆而归,辛苦了!年关将至,设宴群臣为有功之臣祝贺。 明千户刚回燕都,恐怕还有不少牵挂之人等候,孤就不多留你了!” “臣告退!” 燕王说到牵挂之人时,嘴角上扬抑制不住笑意。看的明城心中发毛,赶紧跪拜告退。 第85章 改制卫所 对于草原目前的局势,明城终有自己独特的见解。至于燕王是否采纳其所建,那就不得而知了。辽东一战北燕大获全胜,不仅得兵甲战马数万,还得草原数年税赋。可谓是赚的盆满钵满,也勉强让北燕有些生机。 慕容老帅劳苦功高只身入辽东,为平乱俘贼不曾动用北燕一兵一卒,历经月旬只用辽东两镇军力,便杀的草原八万精兵丢盔弃甲。此战当得首功,被燕王封赏万钱加封国柱。 燕王开恩辽东两镇守将皆官升一级,配军免其罪责;退役后可重返燕地,可享老卒优待法。此事颁布对辽东三镇十屯士卒来说,无异于最好的奖赏。 赵文凯与自己一样,也被燕王另行封赏。赵文凯也被封了四品骁骑将军,可真是一步登天呀。看来右营十几万军马,也是其的囊中之物。也难怪李牧提起此事,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这两日燕都一片和睦,都沉浸在战后的喜悦之中。尤其是明城几人,上门恭贺的队伍能将门槛踩烂。明城如今可谓是位高权重,燕都四卫之长;手握燕都政务大权,登门造访的人自然甚多。 “大人!自大人封为千户长后,北城卫所到真成了四卫之长一般。以前可是无人问津,如今门庭若市人来人往不断呀。今日四卫所千户都派人送上贺礼,尤其是前门卫所所赠颇丰呀!” 李温跟在明城身后,一脸笑意说着这几日的人情过往。 “王勇?哈哈!这位老上司如今可是富得流油,他所赠就笑纳了。全当给弟兄们辛苦茶水钱了,都分给弟兄们吧!” “大人!如今您已官拜四品千户长,可入朝上殿位列人臣。属下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嗯?何事?不妨说来听听!” 明城一脸纳闷,李温此人也全是禁卫老人。行事一向沉稳,能让其如此推诿定有大事。 “大人如今已登堂入室,身份依然不适合住在卫所。当在东城购置新宅,结交朝野重臣。朝政便是党争,若无根基很难立身朝野。大人之前是卫所千户,不参与朝野纷争,如今恐怕不能独善其中。 还望大人多为前程所忧,北城卫所虽好确不是长久之计。立身安明尚可!但若想飞黄腾达身居高位,恐怕局限于此太过勉强。 大人如今风华正茂,当结交朝野重臣,或也可与勋贵常伴。以后在朝堂之上,才可有一席之地,也可立于不败之地!” “嗯!李温所言极是!之前也有人说过此事,北城卫所不是久留之地。只有跳出此圈,才能感受天高地阔。你常居卫所能有此番见识,看来是屈才了。 这一年,我将卫所一切事务悉数撂下,全都靠你一人斡旋。可有怨言!若有不妨说出来,趁着如今我手握大权,或许可帮你实现所得。” “大人!李温绝无此意!李温只愿为大人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李温一听立马跪地连拜数次,声声入耳句句入心。 或许李温是发自肺腑,为自己前程担忧。可自己总觉得亏欠了李温许多,兢兢业业埋头苦干多年。却看着身边之人一个个升迁,只有他一人恪尽职守碌碌无闻。怎能心生不快! 原本王勇升迁之前门卫所,便由李温接任北城卫所。可半路让自己截胡,自己又是不安分守己之人,这才提了李温为副千户协助自己。 如今眼看着,王五也官升一级。也是副千户一职,一个卫所竟出了两个副千户?其职权被大大削弱,让李温又怎能坐立而安。 其他卫所副千户之职,只不过挂职虚名而已,如今北城卫所一下出了两个副千户。闻所未闻天下奇观呀!怎能不让其担忧! “李温!你无需这般!本官知道你深藏大智,却又无路可为。你能为本官前程担忧,本官甚是感激。放心吧!你对本官的情分,本官全记在心里。 北城卫所迟早是你的囊中之物,我只是过客而已。如今我提了四卫之长,往后的诸事繁多,恐怕还得你相助才行。 王五虽添居副千户可不通政务,日后你二人便各管一途互不干扰如何?进宫轮值就交于王五,以后你专心斡旋四卫之事。 本官授命你处理四卫政务之权,以后四卫诸事全的仰仗你了!还望李兄勿忘初心砥砺前行呀!本官拜谢了!” 说着自己上前便是一拜,惊的李温连连摆手。 “大人如此看的死李温,李温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然四卫自成立便各职其责互不干扰,倘若我们强行插手,势必会物极必反!李温人微言轻,如何能肩负重任!” “嗯!这倒是个问题!让我想想!有了!燕都无事民之府衙,全靠四卫节制。四卫这些年不知按下多少冤情陈案,我们不妨另辟奇径。不去管四卫政务,只管地方民务如何?” “大人!这是要学文官坐衙升堂?那北城卫所以后恐怕会鸡飞狗跳鸡犬不宁吧?如此广而告之,四卫恐怕也会不悦。” “怕什么!四卫之患毒瘤已深!前门卫所只会敛财,哪管百姓生死!东城卫所诠释高官,尽是谄媚之辈。何曾管过黎民生死! 西城卫所更是对百姓生死视若无睹,我曾去过西城,简直就是人间炼狱!西城卫所不顾黎明生死只为名声,竟然对百姓施行圈养宵禁,以此来蒙蔽世人! 你说说!这还是我们所想的国泰民安吗!这可是燕都呀!大王卧榻之地呀!竟有如此丑陋一面,可想而知燕地之下,百姓该有多么痛苦不堪! 本官之志便是为民谋利!以前本官人微言轻没有能力,如今有了能力,本官定不会坐视不理!如此民之大事,你若不管我若不顾,长此以往民心该何去何从? 立国之本乃民心为重,铁骑当道实属下策!不可取之!大王便是看到如此强压政策,才请世家出仕!奈何世家门阀,如今无暇顾及天下苍生。 那就由本官来做开天辟地第一个!苍生浮沉无人问津,本官就来为他们做主!李温你愿意随本官志愿,为天下苍生开辟一条康庄大道吗?” 明城一番惊天地泣鬼神之言,惊的李温连连失色。 “吾愿追随大人身侧,为天下苍生祈福!为大燕黎民百姓,造福桑梓!此心不枉,此志不消!” “哈哈!起来吧!有你助我,我就安心了!记住民事案堂一开,必会引来诸人所指。你不要怕!只管按照本心去做!无论是谁?无论是何高位?一律法办严惩不贷! 有我为你遮风挡雨保驾护航,晾他们也不敢扎刺!大王赐我王刀在手,有先斩后奏之权。燕都这趟浑水,本官定要让其清澈见底!”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苍生浮沉黎民苦不堪言,一路走来皆是饿殍遍野哀鸣不断。试问谁主沉浮!无一人立杆身挺!既然无人挺身而出,那就自己来做!敢叫日月换新天! “大人志向高远!此事一开恐怕会惹来朝堂非议!大人还需结交有志之士,应对百官抵制!大人!属下所说不妨尽快提上日程!尽快在东城择一良宅,拉拢四方官员。” “为何一定要有府邸?为何一定要在东城?我有兵部尚书李牧,右营统帅赵沉,边军统帅慕容老帅撑腰!他们三人皆带我如子侄一般,难道还抵不上一座别苑?” “大人!这三人虽说都是大燕立国之柱!然多为一军统帅,常年驻守军队远离朝堂;若大人有何不测,终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呀! 再说兵部尚书李牧大人,此人高局庙堂恩威难测。岂不论他待大人如何,若大人与百官产生纠纷,他为百官之首又该如何助大人? 大人所问为何要开府?为何一定要在东城?一句话!门庭出身!为何王勇千户挤破头也要在东城购置房产?门庭出身尤为重要! 倘若你与这两物伴身,试问谁会听你一言?大人如今有了身名,只缺一府邸。就可与朝野上下平起平坐!” “唉!门庭出身!真是陋习丑闻呀!毒害天下已久,若有一日我定连根拔起!打破世家门阀门庭出身一说! 我出身寒门,自知寒门无贵子之说。寒门子弟若想建功立业,何其艰难险阻!我亦如此!一路走来历经磨难出生入死,只为博得生前身后名!可悲可叹可笑! 世家门阀不除!门庭出身不灭!寒门何以崛起!这将是我一生之志,究其一生也要斗到底!” “大人高义呀!世家门阀自古如此,可传承百年。历代世家多为一国之权贵,寒门崛起难于上青天啊!本朝开国虽马踏世家,然如今又要取仕世家,是可笑些! 世家不出十年又能风生水起,死灰复燃!这就是世家门阀门庭出身之祸根!他们所有百姓无从得知,土地资源甚至学识修养都不是普通人可染指的。 如今看着大燕武将日益昌盛,在下断言!不出十年,世家将稳压武将一头!武将皆以身立命,报效国恩代代如此! 然世家门阀却稳坐庙堂,居中帷幄步步高升。其子孙后代皆如此这般,世家安能不源远流长! 世家毒瘤亘古有之,却无一人能根除此祸根!论起本质在于心在于内,世家子弟多为才子佳人;出则以救世谋国为意,修身养性齐家治国平天下! 试问天下苍生,谁能如此闲情逸致?那个不为生计奔波劳碌,何来修身养性之说?” “李温你竟有如此见识!是本官小屈你了!你所言非虚呀!天下士子才人,一大半都在世家之中。寒门百年难出一人,即使出了也将沦为奴隶人之手呀! 倘若有一日我能位居高位,必在各地兴办学堂,只为寒门所设!若要从本治源,此事必需大操大办。” “恐怕治标不治本呀!大人!也说门庭出身之重,即使有良才降世恐怕也会死于庸碌之中。改变不了多少的,除非…除非从寒门中取仕!只怕是此登天还难!” “从寒门取仕?这倒是新颖!好!李温呀!你不亏有大才在身,经此一事本官要对你刮目相看了!世家门阀门庭出身一事且放在一边,等你我都壮大之后再做他图。 四卫之乱象已迫在眉睫,不可不根除!还望你多多指教呀!燕都黎民百姓的安康,就在你我之手了!” “属下明白!明日便张贴告示,北城卫所升堂断冤!嘿嘿!大人!属下可是摇身一变成了腐儒,武将当久了放下刀刃,成了晴天大老爷。哈哈!想想就觉得好笑!” “你心怀天下又有此志,为何不能为民请命的清官独流!以后你就是我大燕的一道清流,百姓一定会对你声声称赞!” “多谢大人夸奖!属下定不辱使命,铁面无私对人对己皆如此! 大人!府邸一事还望你早点入手才是,这可是你安身之处呀!东城中心有一处府邸,纵观东城全局来往甚是便利。如今正在出售,不妨趁早下手买下。 钱财大可放心,这些官员所赠贺礼,绰绰有余!大人不妨派人去询问询问,价格公道自可买下。” “噢?东城寸土寸金之地,竟还真有人愿意出售?不知是何人?要是官职太大,其府邸必不是我所得!” “嘿嘿!属下已派人打听,真是前中郎将杨三郎的府邸!杨三郎卸任年关后就要去边镇驻守,杨家一众部曲开销甚大,出于无奈这才变卖自己的房产。 中郎将从三品官职,且有名无实。如今大人为四卫之长手握大权,但也正符和身份!大人买下此府邸,也算是解了中郎将的燃眉之急。” “是他呀!倒是将他给忘了!已经卸任了!年关后就要去边镇了?我可是欠他一个人情呢,也好,借此事还于他! 你派人和杨三郎联络一番,就说我要当面还其恩情!唉!可惜了!杨三郎此人忠肝义胆,竟到了如此田地!” “好!属下这就派人前去联络!” 明城心中无限凄凉,感慨世事无常,连昔日的天之骄子也沦落到如此田地。可悲可叹呀! 第86章 再见杨三郎 第二日北城卫所要断民务一事,在燕都传的沸沸扬扬。有人对此冷眼旁观,有人不敢相信数年武治下要改天换地了吗?甚至有宵小之辈已做好了背后看笑话的准备。 对于此事民间百姓也是踌躇不决,多年压榨无处宣泄已成习惯。如今北城卫所张贴告示,大有改制吏治整顿民情。可百姓只会从始而终,推波助澜顺势而流。 武治本就是战乱年间,出于无奈之举。如今北燕若是想大力发展国力,就必须大刀阔斧改制。燕王看到了这一点,奈何世家不给力呀。马踏世家后元气大伤,连太常卿都是世家挂了个虚职。 如今的世家为了崛起,可谓是使出浑身解数;与一众武将针锋相对,无暇顾及民事一途。既然如此,那就由自己来做这改天换地头一个。燕都若变,北燕各州各府必变!牵一发而动全身,以后的北燕将崛起列国之上。 “大人!告示已经张贴出去了!然百姓皆在观望,可否再添一把火,让此事烧的快一些!” “无妨!才第一日嘛!改制哪有那般容易!改制容易,改民心难呀!急功利切反而得其不得,不如再等一段时间。总会有人走投无路,破釜沉舟的!耐心点!” “明白了!大人!对了大人!中郎将那边已经约好了,中郎将约您今夜府中一会!” “哦!此事倒是进行时神速!果然花钱容易如流水呀!准备准备晚上去赴宴!” “遵命!” 李温刚被自己任命为民事奏对,然一日宣扬不见任何效果,有些急切也实为正常。明城深知此事不是急切就能办成的,需徐徐图之。常言道万事开头难,如今北燕才止兵戈;百姓难得太平,谁也不愿做此出头鸟也正常。 夜晚明城带着李温,李温带着银钱来到中郎将府邸。前房正厅后院假山假水,一切应有尽有。此府邸虽没有几位老将府邸大,却也比王勇所购大了不知几倍有余。明城望着高门大户止不住的一声叹息,果然门庭出身尤为重要 “明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呀!” 杨三郎闻息明城到来,开中门率府中老幼夹道欢迎。让明城有一丝的无地自容,尴尬的连连赔笑。 “中郎将久违了!在下何德何能受此殊荣,不胜惶恐呀!” “明大人如今的身份当得!来快快入府一叙!” 两人被杨三郎热情的迎进内堂,杨三郎也没有了往日的冷漠。 “家门潦倒已无好茶相待,还望明大人海涵!大人请!” “无妨!明某本就是粗人一个,好茶坏茶也分辨不出。如此寒冬腊月,能有一杯热饮足矣。” “明大人托人带话,这是看中了在下这间寒舍吗?” 杨三郎也是个实在人,几句寒暄便开门见山问道。 “回中郎将!明某无意夺人所爱,只是偶然听闻。大人要变卖此宅,这才冒昧登门造访。若是有逾越之处,还请中郎将见谅!” “哈哈!中郎将?如今也只有你叫我一声中郎将,在下浑浑噩噩苟且偷生数年,早已习惯了别人的冷眼相待。唯有你还如此客气,杨某不胜感激呀! 我已卸任中郎将一职,大人还是直呼在下名讳。多年沉浮如泰山压顶一般,压的杨某喘不上气,如今卸任杨某也轻松一点。” “大人切莫如此颓废!大人一身忠肝义胆震彻天下,战功赫赫又是我大燕不可多得的将才。假以时日,定会开创不世之功勋! 大人如今卸任那有名无实的中郎将,实为明志之举。大人本就是龙虎之身,怎能常困笼滩之地。如今驻守边镇,可谓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明城听着此人如此落寞,不由得出声劝慰一番。 “哈哈!明大人如今是满面春风得意,封爵加官步步高升呀。说出的话都让人喜不自胜!杨某不如大人呀!” “明某年轻不知深浅心直口快,倘若那句话说错还望大人勿怪!” 杨三郎的话语充满了讥讽,让自己一时无法把控,只得连连告罪。 “哎!我并非生气!只不过是回首往事,感慨一番。 少年郎鲜衣怒马,文能舌辩群儒得先机,武能上马安天下! 明大人!我记得你是九月初入的燕都吧?如今也不过半年时间?敢问大人今夕几何?” “是呀!九月初入的燕都,还得大人开脱解围,明某才躲过一劫。昔日恩情历历在目,在下不胜感激! 一晃如今也快半载了,时间过得好快呀!明某过了年关,也就十七了!” “十七岁呀!真年轻!弱冠之年还未到,便已名满天下功成名就!在下佩服不已呀! 殊不知!你半年的生涯,便已经走完了杨某的一生!杨某如你这般大时,还只会抓鸟摸鱼。可想而知明大人,天资聪颖过人非凡呀! 吾昔年跟随家主征战天下,庸庸碌碌一生才得中郎将一虚职。如今大人舞象之年,只用半年时间,便走完了在下的一生!怎能不让在下佩服! 你已经是当世无双,许多人究其一生也未必能得此高位!明大人前途不可限量呀!” 杨三郎一听顿时感叹明城得运大时,对明城是连连夸赞钦佩不已。 明城听着杨三郎的夸奖,一时失了神。回想半年前,自己只身入铁甲军大营。随后便受到燕王垂青,步步高升百户副千户;斗世家气走少师杨浦,入辽东解草原之围。 这一桩桩一件件事,常人恐怕一生都不能所得,唯独全让自己得运所撞。如今得势归来,更是一跃千里位列人臣之前。天下有几人能如自己这般,起身微末少年成命!怎能不会惹来非议!自己是不是太冒尖了? “大人?大人?中郎将还在等候大人回话!” 一时恍惚失神,身边的李温悄悄提醒自己一声,才让自己回过神来。 “哈哈!失态了!望大人勿怪!明某得此运势,全是侥幸所得!和大人不能对比呀,大人一身战功可是实打实的征战所得!而明某不过是得天时,取巧罢了! 听闻大人年关后就要去往边镇上任了?此一去山高路远,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逢。明某在此拜别了!” “哈哈!明大人谦虚了!若事事都是侥幸取巧,那也得靠天资所得! 唉!与其在燕都蹉跎岁月,不如去往边镇建功立业再创辉煌。如你所说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借你吉言了!” “大人去往西陲三镇?还是中原边镇?此次是高升还是平调?难道要举家迁徙?” “中原边镇!得右营赵老将军点拨,统领边境五镇算是平调。中原九国是我杨家的不平之地,我势必往之。 我走后杨家再无他人顶柱,一众部曲又该何去何从。与其坐以待毙碌碌无闻,不如都带去边镇建功。 杨家府邸我是如何也不能变卖,倒是自己这间寒舍不妨就变卖了。杨家部曲众多此去又山高路远,此举也是出于无奈,到让明大人见笑了。” 杨三郎只要一提起杨家和中原九国,便是两眼发光目光如炬。中原边境正是杨家之主杨镇虎流亡之地,杨三郎这是还未放下多年的执念呀。 中郎将卸任后,自己成了消散之人。为了能去中原边镇,也不知打点了多少人托了多少关系,才谋得此职位。 “大人直说吧!此间府宅明某买了!需花费何其金银,明某都全力以赴!” “此间府邸虽不大,然地势甚好!在下急着出售,明大人若是倾心本该赠予;奈何杨某真是拮据潦倒,不妨便宜卖给明大人。五千贯即可!” “五千贯?” 明城不由的沉思,太便宜了吧!王勇之前购买的几间破屋,也花费了不下三千贯。如今杨三郎只给自己开出五千贯,这是买自己天大的面子。 “五千贯大人还觉得贵吗?大人不妨打听打听,这间府邸若是出售不下万贯!” 杨三郎为开口说话,身边一部曲愤愤不平道。 “闭嘴!此处哪容你开口!退下!” 部曲被杨三郎一声呵斥,忿忿不平退下。 “误会了!我并非觉得贵了,反而觉得轻贱了许多。既然小哥也说了,万钱便万钱吧! 李温!将银票交给杨大人!此事也算是在下对中郎将一点心意!” 说着便让李温将银票递到杨三郎手中,杨三郎却推诿道。 “哎!明大人何必听小人谗言!我说了五千便是五千,多一分都不能要!” “大人收下吧!你是耿直之人,我更不想趁人之危。倘若大人不收,明某扭头就走,就当明某从未来过此地!” “唉!好吧!明大人高义!让杨某感激涕零!” “不必如此!大人你我乃买卖公平,如此倒像是我施舍一样。此间房屋本该值万钱,又何须如此客气! 李温笔墨伺候!今日暂且双方签字画押,明日我派人去东城卫所走上一遭,省去许多麻烦之事!” “好!明大人!快人快事!甚好!” 两人在契约上签字画押之后,就算是银货两清。至于文书对明城来说小事一桩,如今整个四卫都在其节制下,谁敢不给几分薄面。 “哈哈!爽快!明大人!恭喜呀!此宅从现在就是明府了!府中一切用物皆焕然一新,我很少回此府邸。明大人可放心居住! 只是府中一直由杨家部曲操持,恐怕大人还需要多买几个丫鬟奴仆才是。” 自己还真差点忘了,这么大的家业,总不能靠自己来操持吧!杨三郎还真提醒自己了!早知道就不那么大方了,燕王的封赏百官的贺礼可全都买了房产了!后悔晚矣! “杨大人倒是提醒在下了!不,,我不着急入住,大人不用这么着急搬走吧!” “哈哈!银货两清!契约已成!再说杨某一年也来不了此处几回,还是趁早给大人腾地方才是!告辞!山高路远后会有期!” “啊!这就走了!杨大人留步呀!我并没有这般着急呀!” 杨三郎说罢头也不回的,带着一众部曲浩浩荡荡离开了府邸。一名部曲临走之时,还不忘将一盒子交给李温手上,估计是府中各房钥匙。 “唉!如此豪杰!做事也是如此雷厉风行!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看着杨三郎不拖泥带水这般雷厉风行,自己心中感慨一声。 “大人何须如此感慨!各人自有各人命,自有天决断!杨三郎不愿舍弃杨家那个躯壳,势必就要失去许多!我们也只能帮他到这里了!” 李温看着自己落寞不由出声劝慰一声。 “唉!可惜呀!我们助人为乐了,钱也全花光了。不如将大王所赐锦缎良驹买了,也好补贴家用。方知钱到用时方恨少呀!” “这…也只好如此了!” 李温一时语塞,还想告知大王赏赐怎能如此随意变卖。然除了此办法好像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李温接下来几日可得麻烦你了!将此宅彻底打扫一番,是该改换门户了!这些俗事可得交给你了!初到贵地我还需结交四方友邻,趁此机会好好结识朝中大员。” “大人放心!反正这两日卫所的民务也不会有起色,交给我就是了!” “那好!三日后宴请亲朋,乔迁新居!赶在年关之前,也好为来日准备!” “李温明白!提前恭贺大人!” 明城看着这偌大的家业,空空荡荡一处无尘。顿时心酸无比!生逢乱世能博得此片瓦遮身已实属不易。如今自己已经登堂入室,可喜悦之情身边无一人可分享。 老头子若是在的话,肯定会很开心的!那座破庙四处漏风,瓦砾横飞无一处完好。刮风下雨,屋外小风小雨,屋内大风大雨滂沱!想起这些就觉得好笑,自己常常在屋中东躲西藏。 “师父!您在天有灵!看看弟子吧!如今弟子也有家业了!徒儿好想您呀!” 明城在心中呐喊,对家人的思念油然而生。老道士算是他唯一的亲人,就这唯一的亲人也天人永隔。若无家人相伴,房子再大又有何用?无人诉说分享,升迁再高又有何用? 第87章 不速之客 东城这两日可算是让自己走了个遍,左邻右舍高门大户悉数登门拜访,就连世家几户也在其列。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多数官员还算和睦。自己如今得燕王恩宠,是人也得给几分薄面。 说来也好笑,自己这般愣头愣脑的上门拜访;让主家很是无奈,有几次差点闹了笑话。更有一次,竟走到少师杨浦的府宅。自己竟全然不知,差点被人赶出家门。 说来也巧,杨浦告老还乡之后。其侄杨笠便被推举为太常掾,辅助太常丞袁鹤逸。两人都是天纵奇才,甚至都是世家五杰之一。曾经在太常院受辱,就是被杨笠所欺。 两人一见面顿时面面相觑,两人皆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还是明城阐明来意,杨笠才松了一口气。对其是一番祝贺,又连连表示一定登门造访。此时的杨笠也早已没有,当日的轻狂傲慢。 说起世家五杰,到现在都不明所以。坊间传闻五杰都已出仕,又有传言说这是世家在虚张声势。其实世间经历数年颠沛流离,早已没了当年的昌盛。 太常卿杨鹿谦虽挂职已久,然年老体衰朝堂上压根就见不到其人。太常院如今只能看到,太常丞太常掾两位年轻人执掌大权。连袁明兮这般老谋深算,都在推诿不前。 以此可见世家五杰,很可能是世家在拉大旗扯虎皮。云州陈家历经沧桑,最后还是用一女子充数。怎能不让人怀疑!说起陈白雪,明城还真有些回忆满满。 世家光顾一遍,一众武将也不敢怠慢呀!李牧、赵沉、慕容狄,这些老将军都得一一拜访。李牧几人皆是一口答应,三日后准时赴宴。赵沉为感谢自己,更是大方的的送自己数名丫鬟仆从。 三日后。 明府喜迎乔迁,门庭若市人来人往不断热闹非凡。许多官员虽对明城不相知,然也派人送上了贺礼。李温等一众卫所弟兄,正在府门充当迎宾。迎来送往乐此不疲,礼单唱和更是铿锵有力。 “明兄!恭喜恭喜!杨某给大人赔礼了!昔日是小弟有眼无珠,冒犯大人!还望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小弟年幼呀!” 迎面而来正是杨笠此人,笑嘻嘻的上前一礼。 “杨大人过虑了!要论起恕罪?明某可是对不住在先,昔日先生杨浦之事,都怪在下年少轻狂。 杨兄今日能不计前嫌,上门赴宴。可真是心胸宽广,令明府蓬荜生辉呀!明某感激涕零!”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世家固然可恨。可也不能将人赶出去吧,好歹登门都是客。 “大人言重了!昔日一切不快皆已烟消云散!日后我等还需同朝为官同仇敌忾,为大燕为大王分忧解难才是!” “理应如此!感谢杨兄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呀!别站着了!快快入席吧!” “今日前来一是祝贺大人乔迁之喜,二是特来与大人冰释前嫌。如今贺已道礼已送,前嫌隔膜已解。也算是圆满! 入席就不必了吧!我这样的身份若是入席,恐怕席间众人也不得劲,就不在此招人嫌了!杨某告退!” 明城刚想拽着杨笠入席,被杨笠连连制止。杨笠此举实为看透本质!明城群邀众人多为武将,他一个世家官员入席,岂不是自找不快? “唉!也罢!杨兄去意已决,明某也不敢阻拦。改日明某定单独请杨兄一叙!” 明城略微思考一下,假意叹息一声。 “我说你小子!路子够野!连世家都邀请了?怎么?如今坐高行下心胸宽广,竟能与世家并肩而行!” 杨笠被明城差人送出府中,身后的李兵就跳出来忿忿不平道。 “是呀!明兄!武将与世家势不两立,世人皆知。在此大是大非面前,可千万别犯糊涂呀! 你我可都是实打实的上阵杀敌,实实在在之人。常与奸诈狡猾之人为伴,终会遗臭万年。” “哈哈!赵兄是在取笑,李兄和俊哥空有一身之力,却无半尺之功吗?” 两人对自己的提醒,自己终是不愿正面回答。跟这帮勋贵说了也白说,如对牛弹琴一般。 “我…我没这意思呀!” 赵文凯双手一摊无力反驳,却又无可奈何。 “赵文凯!欺人太甚!不就是入了一次辽东吗?走了狗屎运!撞了个大机运!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这一身军功,还不是靠明兄得来的!若无明兄肝胆相照,你又如何能窃取此功! 论上阵杀敌你不如俊哥勇猛!论智谋胆识你不如明兄过人!论排兵布阵兵法韬略你也不如我! 就这还敢取笑我二人!俊哥!收拾他!让他知道知道你我的厉害!” “好嘞!正好这几日拳脚痒痒,和骁骑将军切磋切磋!” 明城一番颠倒黑白,让赵文凯成了众矢之的。顿时惹来李兵和俊哥的白眼,两人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饶命!饶命呀!两位兄长!我错了!算我说错话了!” 两人对赵文凯一阵拳脚,又抓又挠苦笑难忍,一时让赵文凯喘不上气来。 “好了!李兄!俊哥!今日可是明某的大喜之日,不妨看在我的面上放赵兄一马。” “好!看在明兄的面上放你一马!” 李兵与俊哥相视一笑,皆是对赵文凯屁股一阵猛踹。 “感谢明兄呀!这两人下手可够毒的!这是嫉妒!纯纯的嫉妒!” 赵文凯委屈巴巴的看着明城,对其诉苦一声。 “你还说呢!你去辽东建功立业,一下便是四品骁骑将军!我父亲这两日总是拿我和你对比!你说说这还有天理吗! 明兄出身边军,可是一步一步脚踩而上。明兄能有此番荣耀我不敢眼红呀!唯有你!我不服呀!凭什么!” “唉!我父帅也是如此!这两日总是在我耳边说起,明兄与赵兄二人英勇抗敌事迹。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这几日父帅也总拿我与赵兄对比,唉!说起来都是泪呀!我父帅的性子你们了解! 这几日对我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左右都逃不过一顿胖揍!唉!都是拜赵兄所赐呀!命苦呀!” 李兵和俊哥两人更是叫苦连天声泪俱下,对赵文凯是怨恨十足! “都是我的错!害苦两位仁兄!给两位仁兄赔礼了!” “不说了,不说了!入席吧!一会让赵兄自罚三杯,以此惩戒!看在明某今日乔迁之喜的份上,可别伤了兄弟们的和气!” 明城看着态势愈演愈烈,赶紧出声制止。两人这才罢休,三人一改神情这才入席。 “李兄赵兄俊哥!几位叔父为何不曾到府一聚?” “哎!老家伙们一个比一个好面子!白天那好意思屈尊入府!等晚上吧!” “是呀!父帅也这么说的!说晚上到府一会,不怕你不招待!自己带酒带肉!” “我父亲也是!右营诸事繁多,差遣我先来打头阵。” 明城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自己本是晚辈,几位老将是长辈又是位高权重。白天府中定是人多嘴杂,对几人身份也不利。 明城招待好几位好友落座,宴席也就正式开始了。连忙举杯穿梭在,各个桌前敬酒陪客闲聊。这一圈下来,还真有些吃不消。得亏自己多长了个心眼,将酒换成白水,这才没有被撂翻在地。 “太常丞祝明府乔迁新居!” 明城刚陪完席间众人,刚想坐下缓缓酒意。门外便传来一声报喜之声。 “谁?” 赵文凯与俊哥皆是一身酒气,却也不见半分醉意。一头雾水还以为自己醉了,听错了。 “还能谁!太常丞袁鹤逸呗!你忘了!当日可是让你好生一顿招呼!” “就那个小白脸呀!奶奶的!他怎么来了?真扫兴!明兄!你还请这小白脸了?” 赵文凯一脸扫兴反问,引来三人侧目而视。 “或许吧!这两日琐事缠身,请柬都是卫所弟兄们送的!我也是头疼呀!” 明城不想自惹麻烦,便搪塞三人一声。 “明大人!恭喜贺喜!少年英才未来可期呀!” “同喜同喜!袁大人言重了!” 袁鹤逸还是不改往日神情,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甚是惹人讨厌!简直和杨笠有着天壤之别。 “听闻明大人今日乔迁新居,本官也是喜不自胜呀!奈何一国之事太过繁忙,这才耽误许久。还望明大人恕罪呀!” “袁大人为王事奔波劳碌,明某有怎敢怪罪!袁大人能屈尊入贱府,明某已是诚惶诚恐感激涕零! 大人入席吧!略备薄酒招待不周,还望袁大人海涵!” 明城一番恭维,作势便要请其入席。 “唉!本官也想讨一杯喜酒呀!奈何太常院离不开本官,大王随时都会传唤!唯恐饮酒误事呀! 对了!这是陈家世妹得知明大人乔迁新居,特地让我转交贺礼!” 袁鹤逸一副欠揍得表情,越看越手痒难耐。 “噢?白雪姑娘所赠?” 明城接过贺礼强装震惊,打开一看竟是一幅水墨画。 “白雪踏征?” “错了!是雪踏归程!此画可是出自世妹亲手所作!栩栩如生征意盎然,将军凯旋而归。与大人此刻成天然气!可谓是用心良苦!” 袁鹤逸自恃高傲,唯恐担心自己看不明白。 “感谢袁大人!替我也感谢白雪姑娘一声,就说此画我很是喜欢!” “好!一定带到!本官就不在此停留了,明大人留步!” “袁大人好走不送!” 留步?留你大爷!你哪只眼看我想要送你!明城一脸鄙夷心中暗暗咒骂一声! “真欠揍!奶奶的!明城!你还真是忍得住?要是我早就扇他两个耳光!” “欺人太甚!小白脸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明城退到席间,顿时惹来李兵张文凯得愤怒。 “看不惯?还能真再打一顿?需知此人虽傲慢,但也是朝廷正三品命官!此间也就赵兄与我不过四品官职,自视清高也在其理。即便想以下犯上还得掂量掂量吧!谁让我们没本事呢!” “明兄说的对!别人清高傲慢有清高傲慢的本事!之前你们可是仗着世子作威作福,没了世子的声威,谁又会正眼看我们! 再说!今日可是明兄的喜事,若为此事将席间搅的一塌糊涂。难看的是明兄!袁鹤逸这是盼着明兄动怒呢!” 俊哥随即点头也称明城做的对,莫要与小人一般见识。 “喝酒!别扫了几位仁兄的兴!” 明城一扫而过不开心,举起酒杯向众人说道。 “干!” “干!喝!” “明兄!这是画是?” 几杯酒下肚顿时让几人轻快许多。李兵贱兮兮的看着桌上的画轴问道。 “看看!血踏归程!厉害吧!是不是身临其境,栩栩如生!” “这是…世家五杰白雪所画!我竟有缘看到,白雪所画真迹!真是三生有幸呀!不枉此行!” 俊哥深受文人墨客所染,多次乐此不疲一声声惊呼不止。 “谁?白雪?世家五杰?哪跟哪呀!” “唉呀!李兄是喝多了吧!白如雪出尘不染如仙女下凡一般!不是为此还胖揍那小白脸一顿!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赵文凯一声提醒李兵才恍然大悟。 “我的天!这我可得好好瞻仰瞻仰!” “小心的的脏手!别玷污了此画!” 李兵上前用手抚摸闭眼感受一番,便引来俊哥一声呵斥! “哈哈!俊哥你这是嫉妒了吧?我记得当日可是你救得那小娘子!怎么唯独给明兄送一幅画!将你这救命恩人忘却一顾!” “对呀!这小娘子不会倾心明兄吧!不然为何独独给明兄送画?还要托那小白脸来? 这明白了是告诉明兄,那小白脸在其眼中就是个狗腿子罢了!明兄!命犯桃花呀!让兄弟我羡慕嫉妒呀!” 李兵被俊哥一声呵斥,随即挖苦一声。竟引来赵文凯的过度揣测,越说越离谱。 “你们呀!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来!那一日可是明兄与我携手救得白雪姑娘!明兄今日乔迁新居,白雪姑娘为救命恩人,送上一幅墨宝何其正常!怎么到你们二人口中竟如此龌龊!” “呦呦呦!俊哥生气了!哈哈!” “俊哥这那是生气!明显是脸红心跳加速嘛!哈哈!” 两人一阵嬉笑,弄得明城和俊哥面面相觑。也无心赏花草草的将画轴收起,几人在执酒杯谈天说地,谁也不让谁一番豪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