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惊悚世界里保命》 第1页 《我在惊悚世界里保命》作者:辰序三月生【cp完结】 简介: 狭小的房间里,唯有上方的一扇带有铁栅栏的窗户可以窥探外面的光亮。 一双绿莹莹的眼睛在铁栏处诡异地转动着。 它的尖牙裸露在外,森森地注视着房间里的二人。 「嘿嘿,终于找到你们了。」一支白色的骷髅手臂从铁栏的缝隙缓缓探出,声音尖锐刺耳,如同孩童见到心爱的玩具般欣喜。 余自生和裴茗眼睁睁看着那骨头架子将自己分解开,一根根穿过窗户上铁桿的间隔。 脑子里全是:要阻止它吗?可是它看着一点威胁力都没有。 骨头架子很快全部运进来,并重新将自己拼装好:「嘎嘎,你们输了,换你们当鬼了,嘎嘎。」 裴茗:……就这? 余自生:我一拳就能把它打散架…… 骨头架子说完便毫不留情地转身准备离开。 余自生:……所以你那么辛苦钻进来是为了什么? ps:活着不易,且行且珍惜 外表彬彬有礼实则内心活动及其丰富的闷骚攻x狡诈又有点娇气的精怪受 目前已有副本: 仁慈村 怪谈 古堡暗影 血婚纱(含有中式恐怖) 甜蜜的度假时光 205实验室 因为是第一次写文,文笔会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感兴趣的副本可以选择跳着看 he、剧情、相爱相杀、双向、强强、剧情为主感情为辅 第1章 仁慈村 天空下着瓢泼大雨,不远处还有几道闪电划破天空,三辆马车正艰难地行驶在泥泞不堪的小路上。 大雨拍打着马车夫的脸,雨水顺着他的脸颊缓缓下滑,他好似什么也感觉不到,始终板着一张死气沉沉的脸,目不转睛地驾着车往前方赶去。 「救命,什么时候才能到目的地啊!我都快被颠吐了!」留着齐耳短髮的女生皱着脸,长时间的颠簸让她感到难受,忍不住埋怨道。 「我也难受,这雨声吵得我脑子发疼,压根睡不着。」车厢里另一位男生顺着她的话茬接了下去。 男生带着眼镜,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样。 余自生正在假寐,他刚来这个世界不久,很多事情都不清楚。 在他假寐的过程中,他大致了解到那名女生叫肖琪,另一个男生叫陈烨。 车厢里还有一位缩在角落里睡大觉的好像是他们认识的人,姓裴,具体叫什么还不得知,在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情况下,他没打算轻举妄动。 三天前,余自生刚结束工作,本想着舒舒服服地躺在沙发上看个电影,由于工作太累的缘故,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醒来时,他惊奇地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硬邦邦的木制床硌得他骨头髮疼。 房外吵闹,隐隐约约传来老妇人的哀嚎声。 余自生揉着发疼的肩膀起身向声源处走去,只见屋子里有十一个年轻人围着一个年迈的老妇人,每个人的表情精彩万分有惊恐、有凝重、还有冷漠和疏离。 一时间,屋子里陷入嘈杂。 老妇人一手抓着一个女孩的手,一手拿着老旧泛黄的照片嚎啕大哭,「你们一定要帮我找回小雨啊!那是我唯一的女儿,她已经不见三天了!求求你们!」 被抓着的女孩拍着老妇人的手以示安慰,「放心吧奶奶,我们一定会找回您的女儿的。」 照片上的女孩身材高挑,面容清秀乖巧,笑容甜甜地又带有一丝女孩家的羞涩。 突然,一道冰冷的电子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委託任务为解救宋雨,限时五天,请任务接收者即刻前往仁慈村完成委託任务,赢得丰厚的奖励! 十二个人就这么坐上马车前往仁慈村,在马车上,余自生假装刚醒,随后熟络地搭话,「你们在这个世界待多久了?」 可能是有些猝不及防,肖琪明显地愣了一下才堪堪回答:「也就刚来一个星期,刚来的时候有点不适应,做了几个委託也就麻木了。」 陈烨也随着她的话开口:「我第一个委託任务是在修女院,天吶,那怪物脖子老长了,还会拐弯,要不是遇到裴哥,我必死。」 余自生皱着眉,手指有节奏地敲着车椅,心里暗暗地盘算:委託、怪物、世界,这些事情过于奇幻,但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出现在陌生的地方,也不是常理能解释的。 「唉,哥,你来这世界多久了,看您这样子,应该是个老手了吧?」肖琪带着探寻的眼光,好奇发问。 余自生回过神来含煳不清地回答:「嗯,也就一个月吧。」 明明自己对现在的状况一无所知,但撒起谎来一点都不带心虚的。 陈烨接着追问:「那您第一个委託任务在哪呀?」 余自生面色不改,「院。」 ……求求你别问了,再问下去真的要露馅了!!! 雷鸣声渐渐消退,雨声随着雷鸣悄然退场。 马车夫掀开车帘,灰白的脸庞上是空洞的神色,他木讷地说:「到地方了,各位下车吧。」 余自生怕陈烨继续追问,赶忙下了车。 车上那个睡大觉的裴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他伸了伸懒腰,眼神清明,全然没有刚睡醒的样子。 第2页 他正准备下车时,陈烨拉住了他的衣袖:「裴哥,他说他是老手,您看要不要把他拉进我们的队伍?」 「他不是老手。」裴茗不容置否地说。 「啊?可是他刚刚看着很镇定啊,好像经歷了很多次一样。」陈烨表情带着疑惑,他不解地问。 「刚刚出现声音的时候,他明显地惊讶了一下,但又很快的调整好表情,不知道现实中是什么职业,感觉挺会伪装的。」裴茗笑着解释。 「那……还要招揽他吗?」 裴茗伸出手拍了拍陈烨的脑袋,「不急,看他表现,走吧,赶紧进屋,大家都在等着了。」 话毕,二人下了车。 十二个人站在一家破旧的大宅子前,屋顶上有些地方的瓦片都已经缺失,许是刚刚下完雨的缘故,雨水从空缺的地方滴落给人阴森森的又带着点潮湿的不适感。 一位面容枯藁的中年男子缓缓从门口走出来,他声音沙哑,听起来像是生锈的机器转动一般咯吱咯吱得刺耳。 他站立在众人面前,眼神犀利地扫视了一圈后才开口:「各位,请随我来。」 男主人领着他们前往住所,灰白的脸上挂着虚假的笑意,「对不住各位,这宅子是祖上传下来的,如今家中衰落难以修缮,各位就将就将就。」 队伍中的一位梳着高马尾的女生对着男主人的方向小声嘟囔着:「这地方真破,真不知道他怎么住那么久的,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倒也不像是个有钱人,家中的财产估计都被他败光了。」 男主人回过头瞥了她一眼,面色不快,随即调整好表情给众人安排住宿。 高马尾女生被男主人的表情震慑住了,顿时不敢说话,默默地跟着众人。 每四个人一间房,按照马车上人员所在位置来分配。 裴茗率先进屋,他坐在床上朝窗外看去,窗外种着一颗枝叶繁茂的桃树,亭亭如盖,桃花灿烂,好一副生意盎然的美景。 「裴哥,这院中虽然有些老旧,好像也没什么瘆人的地方,而且这次人多,时间长,委託会不会简单些?」陈烨笑嘻嘻地发问。 「难说。」裴茗看着正在收拾床铺的余自生,缓缓开口,「那个兄弟,我叫裴茗,你怎么称唿?」 其实余自生并不怕生,做生意那么些年哪有什么怕生的说法,只是这件事情太过于玄幻,已经超出了他正常接受的范围。 「余自生。」余自生不想多搭话,说的越多,信息透露的就越多。 「新来的?」裴茗追问。 「来已经有一个月了。」余自生早就在心里编好了措辞,面色从容地回答。 「你骗鬼呢,这世界刚开启最多三个星期,哪来一个月这么多。」裴茗轻声嗤笑,直接戳穿了余自生的谎言。 余自生:……草率了,本来想说两个星期的。 他冷漠地抬起眸子对上他的视线,面上并没有因为被揭穿谎话而感到羞愧。 裴茗见余自生不讲话,又继续说:「这个世界呢,最讲究的就是团队精神,只有相互信任才可以顺利完成委託任务,既然住在同一屋子里,互助总比暗地捅刀好。」 「我知道了,现在我们算是暂时的队友?」余自生挑了挑眉,既然对方有心谈合作,那就再好不过了。 「对,我们是队友,接下来请多多出力,我没什么战斗力的。」说完,裴茗伸出一只手。 余自生也伸出手握住裴茗的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我爹让我来叫你们吃饭啦!」一个十岁大的孩子站在门口,探着脑袋往里面张望。 「你叫什么名字?」余自生蹲下身子,动作轻柔地摸着男孩的头。 「我叫张义!」男孩胆怯地回答,随后又赶忙跑到下一个门前叫人。 「走吧。」余自生回过头朝裴茗的方向平和地说。 裴茗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眼里盯着余自生的背影暗暗发笑:不自觉地透露出一定的领导能力,警惕性强,到底是什么职业呢? 「诶,裴哥,你怎么知道这个世界开启最多三个星期啊?」肖琪走到裴茗身旁疑惑地问。 「我唬他的。」裴茗微微一笑,顽劣地回答。 「牛哇,我刚刚都信了。」陈烨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佩服地说。 裴茗老远就看见一群人坐在餐桌旁,每个人的脸色可谓是相当的难看,就像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肖琪走近一看,只见那餐桌上摆放的鱼半生不熟,几只苍蝇在那盘鱼的上方盘旋。 猩红浓稠的汤摆放在桌子中央散发着死老鼠一般的臭味,也不知道里面放了些什么东西。 肖琪面色难掩嫌弃,看着陈烨比口型,「救命,真的要吐了。」 陈烨面色也不好看,他朝肖琪点点头,给予了一个安慰的笑容。 裴茗自然地坐到余自生旁边,慢条斯理地喝着没什么味道还都是水的白粥,余光发现余自生正在看着自己,他歪着脑袋问:「怎么了?看我做什么?」 「能吃?」余自生面如菜色地看着桌上这些难以评价的菜品,真诚地发问,「不会死吗?」 「吃的东西倒是不会,如果吃的东西都有问题,那委託任务就没法完成了,只不过食物会难吃些。」裴茗宽慰道,「放心吃吧。」 第3页 「行吧。」味道果然和长相一样看起来就难吃,他皱了皱眉头,但良好的修养让他没有当场把嘴里的食物吐出来。 裴茗看着他有些讶异地挑了一下眉,没有想到他的接受能力那么强。 相比之下,其余人的脸色就难看许多,有些人索性离开了餐桌,高马尾女生已经跑去外边吐了,她的粥里好像有一条蛆,也许是来自男主人的报復。 余自生发现站在角落里的张义在偷笑而男主人则是轻拍男孩的脑壳将他赶走,慈爱地教训这个顽皮的孩子,看来两父子的感情很好。 余自生看着张义离开的身影发呆,回过神来发现男主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对上视线后,余自生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对裴茗说:「我先走一步。」 裴茗没多问,他知道余自生目前还没信任自己,索性让他单独行动。 作者有话说: 这篇文是我去年高考结束的时候写的,后续反反覆覆改了很多次(/ * \) 刚开始看可能会感到无聊,到后面几个副本就不会啦~我保证 第2章 仁慈村 余自生走在仁慈村里,虽说是村子,却像个小镇一样应有尽有,街道很干净,离开居民区之后就是生意人家,划分得很清楚。 大榕树下有两三个大娘在唠嗑,有说有笑的,她们看到余自生走上前来,脸上的笑容收回,表情变得很警惕,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余自生。 「大娘好,请问各位最近有没有看到一个姑娘,大概二十出头,身材高挑叫宋雨。」余自生假意没看见她们警觉的神色,他比划着名宋雨大致的特徵,礼貌地询问。 「没有,我们这最近来的除了你们就没有别人了。」一位大娘脸上带着虚伪的笑意,语气和蔼地回答。 「谢了,大娘。」余自生谢过几位大娘后,紧接着到下一家店铺询问,他之前从底层做起的时候也有过外出考察,所以对于这类情况也不会感到太失落。 一家茶店里,咿咿呀呀的唱曲声婉转动听,里面人声鼎沸,余自生不忍得往里面多看了几眼。 裴茗坐在店里悠闲地喝茶听戏,他的嘴角上扬,放松的神态让他感觉两人不在一个世界。 不去找线索吗?余自生看着他心想。 裴茗睁开眼就看到余自生站在门外盯着他,索性朝他招招手,又拍了拍他身边的椅子,示意他过来坐着。 余自生径直地走进门坐下问道:「你不去找线索?」 「不急,听听戏再去。」裴茗闭着眼说,他好似已经陶醉在戏曲中。 唱戏的人声音温婉可人,咿咿呀呀地唱着小曲,这闲适的环境缓冲了来自委託任务的压力,余自生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见裴茗丝毫不着急的样子,于是打算先行离开去寻找线索。 正要起身时,一只白皙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臂,裴茗的手指纤细修长,抓着他往下拽时却有十分有力。 余自生拿他没办法,妥协般地坐回位置上,「肖琪和陈烨呢?」 「寻人去了。」裴茗懒洋洋地回答。 余自生心想:难怪不急,敢情是有人跑腿了。 不一会儿,陈烨大汗淋漓地跑过来,他先是给自己灌了几口水,气喘吁吁地说:「他们都说最近除了我们没有外来人员。」 余自生觉得奇怪,「不应该啊,如果在我们之前没有外来人员,系统怎么会让我们来这里找人,难道宋雨只是路过这?」 裴茗不急不慢地品了一口手里的茶,润了润嗓子才开口:「不可能,任务点是不会更换的,之前宋雨家只是一个领取任务点,这种情况一般来说很少,都是直接在任务点领取任务。」 「那就只能说明这个村子里的人有问题。」余自生沉下脸,凝重地说。 「天色不早了,回去吧。」裴茗拍了拍衣摆,冲着老闆喊道,「王老闆,这茶不错,明天我还来捧场!」 「好嘞,裴先生慢走!」王老闆一边算着帐,一边笑眯眯地回裴茗的话。 余自生寻思了一会儿,起了个心思,「张宅的饭菜那么难吃,为什么不在外边找餐馆解决温饱?」 「你想的倒好,可系统怎么会让你过得那么如意?」陈烨笑着说。 「系统是什么?」 「就是管理这个世界的工具。」裴茗走在跟前,看向远处打闹的孩童答。 「这个世界怎么来的?」余自生接着问。 裴茗故弄玄虚地说:「这是禁忌,不能说。」 余自生看他那装副模作样的样子,一时间也琢磨不透他是知道不想说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也就没搭理他。 用过晚饭后,气温丝毫没有下降的意思,天闷热得好似下定决心让人不愉快。 余自生刚洗完澡,一层薄汗就迫不及待地从背后渗出,白色t恤下的小麦色皮肤若隐若现。 裴茗就这么懒洋洋地靠在床上看着正在铜盆前洗手的余自生,汗从额头一直顺着下颚线划过,最终滴落下来。 肖琪和陈烨还在与那难吃的饭菜作思想斗争,此时的房中只有余自生和裴茗两人。 余自生感觉到了裴茗毫不掩饰的视线,不悦地回过头来,「一直看我做什么?」 裴茗这才悠悠地将视线转到窗外,答非所问:「我今天出门熘达了一圈,还是没看到安全屋,不应该啊。」 第4页 陈烨和肖琪在外头打打闹闹的回来,刚好听见裴茗这句话,也不禁感到疑惑。 陈烨说:「我今天也去找了一下,没找到。」 肖琪摇摇头:「不仅仅是安全屋没找到,关于宋雨的一点点线索都没有。」 余自生:安全屋?什么安全屋?怎么为什么老是说这些我听不懂的话,一点也不体谅一下新人的感受! 肖琪看到余自生疑惑的模样,非常体贴地为他解惑:「安全屋是指委託任务的回答场所,就相当于你答题卡上的答题区域,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紧急避险,每个人只有一次进入的机会,一次只能进入一个人,当有人将委託任务完成后,安全屋可以对所有人开放,任务接收者进入安全屋后可以离开委託世界,但一分钟后中会有怪物阻挡,完成委託任务的人积分会更多。」 裴茗好似想到了什么,笑出了声,接着补充道:「安全屋这东西有点叛逆,有时候它会在特定位置,有时候需要找到特殊线索才可以激活。」 余自生:……那确实是挺叛逆的,这个系统世界玩的是真变态啊。 「积分用来做什么?」余自生感觉好像捕捉到了什么关键的东西。 陈烨紧接着回答:「出了世界后会有一个休息区,积分可以兑换休息场所和食物还有一些必备物品,但要省一点花,每三天就要强制性进入新世界,每进入一次要花费三积分,当积分被扣到-10的时候会强制性死亡。」 余自生瘫在床上,深深地嘆了一口气,「怎么比我工作还累!活着真不容易啊!!!」 夜色渐深,凉风透过窗户将白日的炎热吹散,四周只有蛐蛐儿的鸣叫和风划过树梢的沙沙声。 突然,余自生被一阵阵敲门声吵醒,声音离得很近,像是从隔壁房间传来。 咚咚咚、咚咚咚不停地敲打着余自生紧绷的心弦。 接着又听到高马尾女生骂骂咧咧的声音,「神经病啊!大半夜的谁在那里敲门?!快滚!别吵我睡觉。」 她的声音很好分辨,尖尖细细的,音量高时能挠人耳膜。 门外的人得到了回应后,敲门声越加的急促,甚至能感受到敲门人的兴奋,高马尾女生愤怒的从床上坐起。 这时门突然打开了,漆黑的夜色中只有那一块光晕,昏黄的烛光映在男主人那张枯藁的脸上,正死死地盯着她。 高马尾女生瑟缩了一下,感到有些害怕,她推了推躺在身边的男伴,可男伴像是被下了咒一般,怎么也叫不醒。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整间屋子的其余人像是被下了咒一般。 她惊慌失措地想要唿救,但嗓子里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她紧紧地抓着喉咙,恐惧在她的眼底迅速蔓延,她惊恐地看向男主人,双手合十做出求饶的动作。 男主人扯着嘴角,沙哑的声音轻声呢喃,如同恶魔一般举着长长的弯刀道:「今天就从你开始吧。」 在隔壁的余自生只听到了高马尾女生的咒骂声和木质门闭合了的咯吱声后就再无后续。 他将耳朵紧紧挨着墙,可什么都没听到,好像一切都是幻觉,就在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敲门声在门前传来,男主人沙哑的声音从门缝中透进,「各位客人,晚上可需要点灯?」 余自生心想:大半夜的点个屁的灯! 男主人接连问了几声都没有听到回话,笑着咳了两下便离开了。 经这一闹,余自生瞌睡虫早被吓跑了,确认男主人走远后,他才慢慢睁开眼。 还未适应黑暗,就看到一个黑不熘秋的玩意儿坐在窗台前的椅子上。 余自生的心跳骤然停了一瞬,身体的僵硬感随之而来。 那黑不熘秋的玩意儿好像感觉到了余自生的目光,他的头缓缓转向余自生的方向小声问:「被吵醒了?」 余自生心里一惊,随即恼怒但又不敢大声说话,低声怒骂,「裴茗你有病啊?大半夜不睡觉坐在那里发呆!」 「黑不熘秋」的裴茗自知理亏,于是假装没听出余自生的怒意,他指了指窗外:「过来看看。」 余自生纠结了一会儿,最终爬起身站在他身边,眼神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早上还春意盎然的桃树现今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在风中摇曳,张牙舞爪的样子好似一只隐藏在黑夜中的怪物。 裴茗小声地说:「很奇怪对吧?晚上和早上的景象完全不一样。」 余自生听不太清,只好低着头,两人挨得很近,近得连对方的唿吸声都能听见。 余自生没察觉到两人过近的距离,一心想着裴茗的话,「为什么会这样?」 热气挠着裴茗的耳朵,痒痒的,裴茗干咳了一声掩饰尴尬,「不知道,可能在暗示什么,目前的线索太少了,明天还得出去一趟。」 余自生点点头,轻拍裴茗的肩膀:「赶紧回去睡吧。」 第二天一早,张义稚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各位客人起床啦!」紧接着门外传来一声声地尖叫和哭泣。 余自生瞬间惊醒,出门时,只见隔壁一群人面色难看地围在门口,里面还传来抽泣的声音,余自生挤进屋内,床铺上都是暗红的血迹。 男主人不急不慢地穿过人群赶到现场,佯装惊讶,「这是怎么一回事?」 高马尾女生的男伴发疯般冲上去抓住了他的衣服质问:「是不是你杀了安安!一定是你!」 第5页 男主人抓着他的手,语气不快,眼神充满了挑衅的意味:「这位客人,凡事都要讲究证据。」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的喜爱,中式恐怖的篇章还有几个副本就到了 第3章 仁慈村 余自生正准备阻拦二人的争吵,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人轻轻地拽了一下,他不解地看向裴茗。 裴茗靠近他的身旁小声地说:「没必要,今晚死的一定有他。」 余自生看他笃定的样子,面上的疑惑占据了内心,「为什么?」 裴茗看着他懊恼的样子,轻嘆了口气,「被主npc记恨上的人活不了多久。」 在强大的力量面前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何况是救人呢?余自生张了张嘴,最终没能说出什么。 裴茗好像看透了他在想什么一般,轻声安慰,「我们要在能确保自己的安全下救人,而能够救人的最好方式就是尽快完成委託。」 众人并不想看这种争执的戏码,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给他们耗费了。 人群渐渐散去,而男主人和安安的男伴还在争执,男主人突然抓着安安男伴的头,冷笑道:「既然你们的感情那么好,那今晚就是你了。」 沙哑的声音像是宣告死亡的审判者,男主人将他推倒在地,阴森森地笑着离开。 安安的男伴像是失了魂般,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不一会儿又嚎啕大哭了起来,突然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朝里屋走去。 余自生又接着一家又一家询问,可得到的答案还是同昨天一样,这个镇子的人就像串通好口径一般。 他内心感嘆:有时候最可怕的不是鬼神,而是人心。 再次来到了昨天那家茶馆前,不出所料,裴茗还坐在那喝茶,余自生熟稔地坐在他身边,语气有些气馁,「今天还是没线索。」 裴茗扫了余自生一眼,道:「那就只能说明这是团伙作案了。」 余自生喝了口茶,「我也觉得,但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整个村子的人撒谎呢?」 裴茗用手指点了点杯子里的水,在桌子上写下:人口贩卖或宗教祭祀,或者……暂时想不到别的。 余自生点点头,接着说:「我走访了很多人家,没看到关于宗教的标识,所以可以排除它。」 说罢,便用手指将宗教祭祀划掉。 突然,裴茗懊恼地埋怨,「唉~我今年二十有七了,连个媳妇儿都讨不到!我那家中老母愁的头髮全花白。」 余自生看着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发懵:怎么了?现在的年轻人二十七岁找不到媳妇儿就发愁了?我三十一都没愁。 他正准备安慰,只见那端茶的店小二不知对王老闆说了些什么,王老闆笑嘻嘻地跑了过来,肥壮的身躯随着他的奔跑一抖一抖的,活脱脱像条巨大的蠕虫。 王老闆直接坐在椅子上,眼睛因笑意而眯成了一条缝,「裴老闆这是在愁找不着媳妇儿?」 裴茗装作发愁,「是啊,家中老母年纪大了,想赶紧抱上孙子。」 余自生见王老闆面带犹豫,谦卑地对王老闆说:「若王老闆能替他物色到适龄女子,必定重金答谢。」 王老闆脸上的肉随着笑意堆了起来,「好说好说,适龄少女是有的,还请两位老闆随我来。」 余自生和裴茗对视了一眼,随后起身跟上王老闆的脚步。 他领着二人走进一间客房,客房布置得清幽雅致,紫色的帘帐垂落置地,犹如少女散开的裙摆,淡淡的香气萦绕在身旁。 王老闆走向客房的角落,转动了一盏藏在角落里的油灯,原本平滑的地面竟缓缓塌陷,一间密室展现在眼前。 昏黄的烛火在漆黑的长廊中摇曳,四周静悄悄的只能听见脚步声在长廊中迴响。 走了大概有一两分钟,视野逐渐变得宽阔明亮,走廊两旁像是古代的牢房,里面传来许多少女低吟地抽泣声,王老闆将裴茗和余自生带到一间房里,让他们稍作等候。 余自生想着那些关押在牢房里的人,转头对裴茗用口型说:「这些人能救吗?」 裴茗摇了摇头,「救不了,她们都是npc,我们走了之后,系统会将这里刷新,她们还会回到这里。」 余自生没再开口,只是无奈地嘆了口气。 等了一会儿,王老闆带着一批大约二十岁左右的女孩走了进来,女孩们面容清瘦、衣衫褴褛,畏畏缩缩的模样像受尽欺凌的小动物,她们身上的伤口还未结痂,被殴打的红痕裸露在空气中。 王老闆朝裴茗和余自生赔笑,「各位老闆,让你们久等了,刚刚带着姑娘们去洗了把脸。」 裴茗甩了甩手,笑声爽朗地说:「哪里话,我还得谢谢王老闆帮了我一个大忙呢!」 余自生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不急不慢地品了口茶才缓缓开口道:「一个个排队过来让裴老闆看看。」 裴茗在一旁不吭声,静静地端详每个女孩的脸,发现里面并没有宋雨,他故作不满地开口,「王老闆,您这儿就这点人?」 王老闆讪讪地笑着,「也就只剩这点人了,前不久被人买走了几个。」 裴茗将手里的茶放下,略作可惜,「这没有我心仪的人,待王老闆新进一批货我再来看看。」 王老闆让伙计把这些女孩带走,谄媚地笑着送裴茗和余自生离开。 第6页 到大门时天色已晚,王老闆收敛了笑意,皱着眉头不满地抱怨,「这天黑的越来越快了,晚上的路不干净,我派马车送二位回去。」 「不干净?怎么个不干净法?」余自生好奇地问。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街坊都传只要是晚上出门的人全死了,现在天一黑,街上连个人影都没有,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王老闆没好气地继续说,「整得我生意也不好做。」 二人上了马车,余自生靠在车窗旁,细长的手指掀开车帘,街上真如王老闆说的那般,一个人影都没有,家家户户的门外都挂着红彤彤的灯笼,迷雾在四周扩散,攀附在每一个角落,这整条街望过去真有那阴曹地府的味道。 他收回了目光,一声轻笑传入耳中,转头看去,视线却与一双促狭的眉眼相撞。 裴茗生的好看,瞳孔是淡淡的琥珀色,瞧着人时给人一种用情至深的感觉,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像只小猫一样恶作剧般的挠人心弦。 他斜靠在车厢壁上轻轻地踢了一下余自生,「聊聊呗~」 余自生被这双含情的眸子晃了眼,不自在地移开视线,「聊什么?」 「聊感情。」裴茗突然朝他靠近,眸子里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这人也忒不正经了! 余自生发觉他在逗自己,伸手推开他不允理会。 裴茗又瘫了回去,晃着脚,唉声嘆气道:「唉~怎么不经逗呢~不聊感情也行,我们聊聊事业呗~你是做什么职业的?」 余自生想了想自己平时的工作无非就是:谈生意、看文件,但是他不想这么快地把底细交出去,随口编了一个:「打架的。」 裴茗似乎没想到他会回答的那么草率,愣了好久才回答:「哦~你不会是混黑社会的吧?」 「倒也不是,就偶尔需要施展一下身手。」余自生接着问,「你呢?你是做什么的?」 「修电脑的。」裴茗回答得很快,一听就知道是煳弄人的。 余自生:什么玩意儿?!你煳弄我,我煳弄你,有意思吗?好吧,是我先开始煳弄的。 「我身手不行,能靠脑力解决的东西我是不会动手的,所以突发危险情况请保护我。」裴茗歪着头看着余自生说。 「好。」余自生轻声回答。 余自生已经在脑海里脑补出裴茗每天累死累活的瘫在电脑桌前写代码的社畜模样,又看看他细皮嫩肉的,估计真没什么战斗力可言。 算了,能帮就帮吧。 下了马车后,走进大厅时,余自生发现一行人面色难看地坐在大厅里,陈烨和肖琪看到余自生和裴茗就像看到了主心骨一般连忙跑过来。 陈烨急忙说:「你们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出事了呢!」 裴茗安抚地看着他们,「你别着急,慢慢说,我们不在的时候出什么事了?」 肖琪咽了口唾沫,脸色发白:「那个叫周淡杀人了,就是今天死了的女生的男朋友。」 余自生看向周淡的方向,他的衣服上全是血,眼神空洞,时不时的发出憷人的笑声。 裴茗皱着眉,「杀谁了?」 「杀了主npc。」 裴茗摇了摇头,嘆了口气,「那他今晚是躲不过了,主npc是死不了的。」 「客人们吃饭啦!我爹已经煮好饭等着大家了。」张义开开心心地跑到众人面前,他好似没看见众人僵硬的表情,自顾自地说,「我爹这次煮的饭菜可好吃了,全是肉呢!」 话音未落,周淡像发了疯般跑出了张宅,大声喊到:「你抓不到我的!哈哈哈!你永远都抓不到我!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队伍中有位唐女士看着周淡远去的身影惋惜道:「不出所料的话,这是我们见他的最后一面。」说完便起身走向餐厅。 今日的饭菜的确丰盛,还未到餐馆就闻到了肉的香味,肖琪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一声,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陈烨打趣,「瞧这小肚子不争气的~」说完,自己的肚子也叫了起来。 「嚯!还好意思说我呢,你的肚子也蛮不争气的嘛。」肖琪来了个绝地反击。 两个人打打闹闹地走向餐厅,突然陈烨注意到肖琪的面色变得僵硬,转头一看,餐桌上的肉中竟然有人的手指,那这盘肉从何而来就很显而易见了。 一时间没人敢说话,谁又能确保自己不是下一盘餐桌上的肉呢? 男主人走了进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衣袖,面露疑惑地问:「怎么没人吃肉啊?这可是我特意为大家准备的。」 语未毕,只见他伸手从餐盘中拿了一根手指给张义:「来,拿去啃吧,明天爹给你煮更好吃的。」 这画面冲击力太强,一时间没人接下他的话,男主人好像没发觉众人的情绪,嘟囔着:「不吃就浪费了,倒掉多可惜啊。」 虽然肉的味道很香,但总归是吃不得的,众人默默喝完兑了水的白粥后赶忙回到房中。 肖琪绝望地躺在床上感嘆,「真的好噁心,不管过了多少个世界,还是接受不了,我宁愿餐桌上摆的是第一天的死老鼠。」 陈烨附和道,「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余自生在一旁没有说话,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引起他的不适。 裴茗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你以后还要完成别的委託任务,看见的东西可能比这还难以接受。」 第7页 随后沖他笑了笑接着道,「有些东西,不能太放在心上。」 裴茗回头对「咸鱼」二人组说:「你们两个把门窗关紧,晚上睡觉听到任何的动静都不要发出声音。」 「咸鱼」二人组懒懒的回答:「知道了~裴哥。」 作者有话说: 余自生:好难吃的饭菜,又是想家的一天(瘫倒在地) 第4章 仁慈村 今晚的月亮格外的明亮,月光透过窗户倾泻在地面上。 余自生有些失眠,翻来覆去地想寻找一个舒服的姿势,裴茗睡觉好像有些不老实,他一直挤着余自生,导致他再往后退点就要摔下床了。 余自生轻轻地推了一下裴茗,小声说:「裴茗!裴茗!你能不能往里面挪点,我快要摔了。」 裴茗慢慢地往里面挪了点,迷迷煳煳地将手搭在余自生的腰上。 余自生伸手就要把他的手拿下去,语气有点僵硬:「你干嘛!」 裴茗嘘了一声,示意他别说话,余自生老实的等了一会。 哐当哐当—— 窗外有铁链在地面上滑动的声音,他紧闭着眼,听觉在黑暗中变得更加敏锐。 余自生感觉到有人趴在窗口往里看,又听见它用力地拍了拍玻璃质的窗户,嘴里好像呢喃着什么,可能是以为屋子里没人,过一会儿便离开了。 他松了口气,搭在腰上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突然一阵睡意席捲而来,一觉好梦。 早上起床的时候气温有些微冷,余自生是被冻醒的,他迷迷煳煳地坐起身,发现自己的被子全在裴茗身上。 好傢伙,这玩意儿睡觉不老实就算了,居然还抢被子! 余自生气得牙痒痒,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扒了裴茗的被子让他也感受一下被冻醒的滋味,但是作为一名在党的光辉下茁壮成长的青年,余自生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窗外的桃树还是像第一天那样亭亭如盖,桃花盛开明明是三四月份,可中午气温却高得像七八月,真是离谱。 裴茗模模煳煳地抬起手往边上摸了摸,发现没人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扭头看到余自生正坐在窗前发呆,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起的那么早?」 余自生睨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道:「哈!多亏了某人昨晚抢了我的被子,我才能完成早起的伟大工程。」 裴茗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嬉皮笑脸扯开话题:「我大概知道往下的思路了,听听?」 余自生看了还在睡的「咸鱼」二人组问:「不等他们醒来再说?」 「没事,昨天打探了一天的情报,还是让他们好好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我们来完成就够了。」 「今天也不想去吃早餐了,说说吧。」余自生起身跟着裴茗往外走。 两人站在桃树下,风吹来时吹动了额间的碎发,带来些许凉意。 裴茗手没闲着,揪着桃树的叶子,「大致已经确定是人口贩卖了,突破口应该在王老闆那。」 「既然任务点在张宅,宋雨最大可能是被卖到张宅,所以我们没有必要再去会一会那个王老闆。」余自生顺着他的话。 「不再确认一下?」裴茗反问,「我们还没找到安全屋,遇到突发情况会很棘手。」 「可以去确认,但不能被发现身份,有时候人心比妖魔鬼怪更可怕。」余自生意味深长地看了裴茗一眼,接着说,「要想从王老闆那里得到关于宋雨的消息,最好的方法是在没人发现的情况下把他绑起来审问。」 「那今晚动手吧,大不了就回来晚一点。」裴茗拍了拍手,愉快地做了决定。 余自生看着他跃跃欲试、满肚子坏水的模样,看起来像只很喜欢干缺德事的老狐狸。 陈烨和肖琪两个人到街上随处转悠,迈进茶馆后,陈烨悄无声息地走到王老闆身旁,「王老闆,你看跟我一同来的姑娘长得如何?最近手头有点紧,你看看能不能……」 陈烨将拇指和食指摩擦在一块,脸上挂着狡黠的笑意。 肖琪坐在远处不明所以,她看着陈烨招了招手,甜甜地笑着,嘴角还带着两个小酒窝。 王老闆故作犹豫地开口:「可以是可以,但得看您打算卖多少钱。」 陈烨把胳膊搭在王老闆的肩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说道:「价钱嘛,王老闆看着出,我第一次做这种生意,要不是没办法了,我也不想干这事。」 陈烨停顿了一会,好像在做激烈的心理斗争,小半会才出声,「我相信王老闆不会亏待我的,是吧?!」 王老闆见他三句话不离「困苦」二字,哈哈两声,爽快地回答:「绝对不会亏待你的,人都有个难处嘛!能理解......能理解。」 「那今晚七点交货,这小娘们儿气性大,我得想办法骗她去,到时候我把她打晕,王老闆一个人来接货,人多眼杂,我怕被同行的人看见。」 说完,陈烨从兜里拿出几张票子塞进王老闆的衣兜里,暗示性地拍了拍。 「行!兄弟有难,我怎么会不帮呢?」王老闆眯着眼,脸上的肥肉堆在一块,爽快地答应。 人离开的时候,王老闆还热情地招唿着,「下次再来哈!」 「那王老闆真噁心,长的像条老蠕虫一样,竟然还干这种吃人血的勾当。」肖琪满脸厌恶。 第8页 「看他那样子,估计这生意是做很久了,这么多年没人查到他身上,胆子也就大了很多。」陈烨用手帕不停地擦着自己的双手应和。 肖琪望着周围的摊贩,她无法想像表面上一派祥和的村庄,底下竟是混浊骯脏。 她轻嘆一口气,暗暗感嘆自己的命运与那些少女有何不同?均为案板上的鱼肉,什么时候会死还是一个未知数。 仁慈村,多讽刺的名字啊。 当肖琪和陈烨还在与王老闆周旋的时候,余自生和裴茗二人已经开始在张宅寻找安全屋了。 虽说是安全屋,可样貌却不像间屋子,它仅仅是由一张圆桌制成,当安全屋启动时圆桌会在周围圈出一道屏障,防止任务接收者解答时受到怪物的攻击。 长廊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虎豹,虽然有些地方已经腐朽,但仍能感受到曾经的辉煌。 微风席捲着热气缓缓袭来,薄薄的汗珠从额间渗出,余自生擦掉额间的薄汗,随意拨动稀碎的刘海。 「这间应该是主npc的房间吧?」他问。 裴茗揪着领子不断地扇动着,汗珠流进眼眶让他几乎睁不开眼,幽幽回答:「应该是。」 余自生敲了敲门,礼貌地询问了几句,等了一会儿后没得到回应。 两人对视一眼,决定一人进去,另一人在门口等候。 余自生进了门后不忘将门合上,他环顾四周,房间中的薰香闻着有些刺鼻,屋中的摆件很简朴。 只能说系统将家道中落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打开衣柜,里面只有几件简单的衣服,梳妆檯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在王老闆密室的提醒下,他试着转动灯盏也没有什么发现。 奇怪,难道是寻找的方向不对? 屋外突然传来熟悉的沙哑的声音。 「裴先生怎么在这?」 裴茗大脑快速飞转,气定神闲地回答:「听说张先生的棋艺了得,闲来无事,想找先生切磋切磋。」 「鄙人不会下棋。」 哈?!你曾经好歹也是个世家大族,怎么连下棋都不会?! 「裴先生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就进房休息了。」男主人不等裴茗回答,朝他微微笑便自顾自地走进房中。 裴茗伸手企图将其拦下,奈何主npc连个眼神都不给,径直走进房中。 阿生,我对不起你~裴茗在线敲木鱼。 此刻他站在门外,踟蹰不前,又怕余自生遇到危险,于是走到拐角处静静等候。 藏在床底的余自生:是谁拍着胸脯跟我保证自己的拖人技术一级强的?! 男主人换了身衣服坐在床上,丝毫没有躺下的意思,他手指时不时地敲打着床板。 余自生屏住唿吸,心跳得很快,肾上腺素飙升,怎么办?!好紧张。 「哎呀呀~好像进来了只小老鼠,会在哪呢?」男主人突然低下头来,灰白枯藁的脸瞬间呈现在余自生面前。 在他低下头的一瞬间,余自生将手里抓着的土洒在他的脸上,一时间让他睁不开眼。 趁着这个间隙,余自生赶忙从床底爬出,身子还剩半截就可以完全离开床底。 剎那间,男主人的手已经按住了余自生的背。 他面容兇狠,嘴角歪斜,手里拿着灯盏狠狠地朝余自生后脑勺砸去。 裴茗蒙住脸闯入房中,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麻袋,眼疾手快地套在男主人头上,给他一个漂亮的迴旋踢。 余自生乘着这个机会从床底脱身,他压在男主人身上,用绑带绑住了男主人的手。 好险,差点命丧黄泉。 还未得到喘息的机会,两人马不停蹄地离开男主人的卧室。 回到房间后,余自生瘫坐在床上,看着裴茗一脸虚脱地模样,忍不住笑起来。 「我们也算是出生入死了。」 「明明是我英雄救美。」裴茗有气无力地反驳他。 「话说那玩意儿的力气是真的大。」余自生摸了摸自己发疼的背,突然想到了什么,定定地看着裴茗。 「你不是不说你没什么战斗力吗?我看你那格斗技术挺好的啊。」 裴茗心虚地摸了摸鼻尖,轻咳一声掩饰了一下尴尬,「那什么,刚认识的人总不能全盘托出对吧?」 余自生看穿了他的鬼话:你明明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余自生不想在这件事上争执这种谁骗谁的小事,只是白了裴茗一眼,「你不是说得罪主npc,死亡机率会增大吗?」 裴茗耸了耸肩,颇为自信,「我刚刚蒙脸了,还给他的头套了个麻袋。」 「哦,我拿沙子煳他眼睛了,刚刚打斗的时候他应该也没看出来我是谁。」余自生仔细回想了一下,确认他看清自己的机率不大,也就不在意了。 「刚刚进去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房间很干净,没有看到任何女人的物件,也没发现密室。」 裴茗低着头沉思,看来从男主人的方向入手是得不到什么线索了。 两人打算再去张宅的犄角旮旯找找。 作者有话说: 余自生(失望地摇头):我还是太容易相信你了。 裴茗(及时认错):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 余自生:你看我想笑吗? 第5章 仁慈村 大厅中,一个女孩子哭得梨花带雪,鼻尖泛红看起来楚楚动人,她颤抖着身子,双手紧紧抓着一个染着黄头髮的男人。 第9页 「你到底把晓晓带去了哪里?」 黄毛不耐烦地将她甩开,破口大骂,「人丢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她这么大个人了还能走丢不成?」 争执声太大,余自生和裴茗出门就看到女孩跌倒在地上,赶忙上前搀扶。 女孩好似看见了救星一般,死死地抓着余自生的手臂哭诉,「今天早上晓晓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了,我……我怎么也找不到她。」 女孩哭得越发兇勐,余自生将女孩扶到椅子上,耐心地询,「你和她最后一次见面,她有什么和平时不一样的表现吗?」 「没有,我今早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寻找线索,但是一起去寻找的话效率就太低了,所以我们两个人打算分头行动。」 女孩一边抽泣,一边尽可能地把话说清楚。 余自生又接着问,「那你为什么认定一定是那个黄头髮的人把晓晓带走了呢?」 女孩摇摇头,哽咽着说,「我们约定好每个中午十二点到一点之间都要见面确保对方平安,这会儿都快四五点了,她还是没回来。」 随后她面容委屈,忿忿地指着黄毛,「刚来这个地方的时候,那个人就开始想要对我们动手动脚,晓晓骂了他,他就说一定会找机会报復我们。」 黄毛站在一旁咒骂着,嘴里一直说着不堪入耳的话。 裴茗慢慢走到黄毛面前,声音悦耳但又不缺少震慑力。 「嘴巴放干净点。」 余自生皱了皱眉,他将裴茗拉到身后,眼神冷冽地注视着黄毛,「你真的不知道人在哪?」 黄毛心虚地躲开他的视线,不耐烦地回答,「我说了没看见就是没看见。」 他知道自己在两个高大的男人面前没有丝毫胜算,走前恶狠狠地瞪了女孩一眼,眼底的狠辣丝毫不作伪装。 余自生和裴茗让女孩回房休息,并不断向她保证一定会帮忙找回她的朋友。 女孩红着眼睛连声道谢,不知道怎么才能回报他们,于是她将自己昨天得到的线索告诉余自生和裴茗。 昨天上午,她看到张义被一群孩子殴打,那群孩子骂张义是有娘生没娘养的杂种,还说张义的母亲是被他父亲杀死的。 余自生和裴茗打算去那个小巷子,看看是否能从张义嘴里得到更多线索,这是他们能和张义在没有主npc在的情况下交谈的机会。 「你个杂种,看我不打死你!」几个孩子对着地上抱着头的张义拳打脚踢地辱骂。 张义脸上都是灰尘,他嘴里大喊,「我不是杂种,我有娘!」 说完,他起身沖向为首的孩子,用力地咬了一口。 「啊!竟然敢还手,愣着干嘛!打死他!」为首的孩子露出兇狠的目光,他抓着张义的头髮往后薅,怒骂着粗俗的语言。 余自生拿着棍子走进小巷,大声吼,「都给我停下!」 他走进这群皮猴子中把张义拉到身后。 裴茗让这群吓愣的孩子站成一排,伸出手心,他手里接过余自生的棍子,「我是张义的哥哥,以后你们谁敢欺负他,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还要再来一句精髓:「听到没有!」 那群孩子被吓的一哆嗦,怯生生地回答,「听到了。」 「没听清,大声点!」 那群孩子被吓得身子又抖了抖,脸上虽不服气,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应声,「听到了!」 裴茗不耐烦地摆手,示意他们赶紧滚蛋。 看着这群皮猴子灰头土脸地跑走的样子,余自生忍不住骂,「一群小兔崽子,小小年纪就像小混混一样。」 张义擦掉脸上的眼泪,抑制住自己抽泣的声音,「谢谢,谢谢你们。」 裴茗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问道,「你爹娘呢?」 张义身子一僵,支支吾吾地说:「我娘去世了,爹在家里休息。」 随即又好像想到了什么,蓦然开心起来,脸上洋溢着喜悦,「但我爹说我很快就要有弟弟妹妹啦~」 余自生将声音放低,柔声问:「为什么啊?」 张义天真无邪地笑着,「爹说,他带来了一个姐姐,姐姐很快就可以给我生出弟弟妹妹」 好恐怖,这也能跟孩子说,也不怕把孩子带坏。 裴茗用帕子轻轻擦掉张义脸上的污渍,声音带着点蛊惑,「我们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能不能偷偷地带我们去看看那个姐姐。」 余自生看出了张义的犹豫,他蹲下来平视张义,不停地给他灌输中华优秀传统美德之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思想。 「那……那你们一定不能告诉我爹,我爹如果知道我带你们去,他一定会打死我的。」张义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 「好,我们答应你。」裴茗眼底带着笑意,怜爱般揉了揉他的脑袋,内心的想法却和表现出来的截然不同:不告诉你爹,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省得我还得找藉口来煳弄你。 张义带着二人通往一个蜿蜒小径,小径两旁灌丛密布,恰有曲径通幽处之感。 走到了小径尽头,一棵歪脖子树上挂着一个鞦韆,四周无风,鞦韆却在缓慢地摇摆,再往远一点看去,是一个简陋得连门窗都没有的房屋,低矮的墙围成一个长方形,屋顶是简单的泥瓦,墙上早已满是青苔。 张义走到这就不敢再继续往里走去了,他的父亲从不让他越过歪脖子树。 第10页 打发走张义后,余自生和裴茗往里走进,恶臭味霸道地侵入人的感官中,蛮横地赶走新鲜的空气。 他们屏住唿吸往前走,一位衣着骯脏的女孩满脸灰尘,头髮凌乱不堪,她瑟缩在一隅中,眼神呆滞好似魔怔了一般。 「你是被人关在这里的吗?」 原本瑟缩在角落的她,听到这句话后,兀然转过头来望向他们,她的眼里带着胆怯和恐惧,又藏有一丝丝期冀。 她匍匐向余自生和裴茗的方向爬去,脚上的铁链随着她的动作发出铃铛的响声。 她抓着低矮的墙沿,干涩的嗓子有些发哑,可此时的她顾不了那么多,她急切地问:「你们,是来救我的吗?」 裴茗温柔地安抚她,「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告诉我们你的名字,我就把你带出去,好不好?」 「宋雨,我叫宋雨。」 滴——各位任务接收者请注意,安全屋已被开启! 电子播报音在每个人耳边响起。 一张圆木桌出现在鞦韆旁边,紫色的桌布上压着一颗宛若将整片星空蕴藏于内部的水晶球 房间里,肖琪开心地跳起来拍陈烨的背欢唿:「太好了!可算是有安全屋的消息了,我们离出去又进了一步!」 「应该是裴哥他们找到重要线索了,你说会不会是宋雨的所在地?」陈烨被肖琪勐地一推,踉跄了一下。 「我觉得有可能,反正安全屋出来了就是好事,我最近一直担心线索都找完了,但因为安全屋没找到而导致全军覆没。」肖琪拍拍胸脯,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当两人回到张宅的时候,火红的余晖洒满整个天空,云层被晕染得像一颗软绵绵的棉花糖,夜色渐渐袭来,黑夜不动声色地将「棉花糖」吞噬。 吃晚饭时,中午失去同伴的女孩欲言又止地看着余自生,她不知道余自生他们有没有忘记寻找晓晓的事情,但又不敢提起,怕惹烦了他们,晓晓就回不来了。 裴茗发现了她的目光,用手肘碰了一下正在埋头专心干饭的余自生。 余自生抬起头来看着裴茗,嘴里的饭还没咽下去,表情疑惑,好像询问裴茗为什么要打扰他。 裴茗朝女孩的方向点了一下头,余自生顺着裴茗眼神看去,只见女孩满脸歉意。 他瞬间明白了什么,于是用口型对女孩说:「别担心,答应你的事我没忘。」 吃完晚饭后,四个人在屋里互相交换情报。 陈烨听说了晓晓失踪的事后,问:「裴哥,晓晓那事怎么解决?」 「今晚王老闆不是要来吗?抓来问问呗。」裴茗漫不经心地伸了伸懒腰,看向肖琪,「肖琪,你带的彩虹糖还有吗?」 「有,又玩上次那样的啊?」肖琪从书包里翻出一个药盒,里面装着几颗葡萄味的彩虹糖。 「嗯,那招好用。」裴茗看着余自生一脸懵的样子,不自觉笑出了声。 陈烨打趣道:「怎么说话老跟打哑迷似的,一点也不照顾咱余哥的感受,是吧?余哥。」 余自生内心感动得要流泪,救命,终于有个体贴人了,这个队伍,没陈烨真不行。 「办完事后我们得早点回房,晚上不安全。」裴茗收敛了笑意。 等待永远是最磨人的,尤其是在这没有手机的时候,一点点等待时间的流逝,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琐碎的事,有些无法想像前人是如何熬过那些漫长的岁月。 到了与王老闆约定的时间,陈烨站在马车厢旁,静静地等待着王老闆的到来,肖琪有些闷不住,她将声音放低。 「他不会放我们鸽子吧?之前他不是提醒裴哥他们晚上不安全吗?他敢来?」 陈烨思索了一会,凝视着被夜色笼罩住的长街,红色的灯笼早已亮起。 「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一个生意人,胆子怎么可能会那么小。」 作者有话说: 大半夜再次改一下细节。 第6章 仁慈村 不一会儿,一辆马车出现在夜幕中,四周通红的灯光伴着薄雾渐起,马车车轮滚动的声音在寂静的长街中迴响。 王老闆看到陈烨后,苍白的脸上立马浮现出谄媚的笑容。 他朝陈烨拱了拱手,好奇地伸着脖子看向被帘子遮挡住的车厢问,「货在车厢里?」 陈烨点点头,伸出手掀开车帘,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他上马车验货。 马车逆着光,导致里面黑乎乎的,从光亮处转到暗处,一时间看不清马车里的环境,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有人躺在车厢内。 王老闆急匆匆地上了马车,眼神刚适应漆黑的环境,便发现里面躺着的女孩早已坐起,车厢内竟然还坐着两个男性。 他下意识地想要转身逃离,不成想被身后的人揪着领子往回拖,他颤抖着身躯,脸上的肥肉都随着恐惧抖动了起来。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我…我有钱,求求你们放我一条狗命。」 他已经被吓得结巴了起来,声音颤抖还带着点明显的哭腔。 「听闻王老闆那最近又新进了一个货,不知道是真是假?」 裴茗声音冷冽似寒风,尾音下沉带着点威严的味道。 「是,昨天是有一个!」王老闆连忙点头答道。 他这回看清了裴茗的面容,哭着跪在裴茗面前,「裴老闆,我这只是小本生意,您就饶我这一条小命吧!」 第11页 裴茗眼神飘向肖琪,肖琪立刻会意,从手里倒出两三粒彩虹糖往王老闆的嘴里灌进去。 糖进嘴里甜腻腻的,他拼命地想要咳出去,死死拽住裴茗的裤腿,眼里的泪水不停地往外流。 「俗话说良药苦口,这毒药嘛,自然要甜腻腻的进人心里。」裴茗眼神危险,他用一支手指将王老闆的头抬起来仰视他,「王老闆,你说,是不是呀?」 余自生看着眼前这一出大戏,心里暗嘆道:恐怖至极,这群人不去演戏真的是可惜了。 他觉得自己不能坐在旁边像个木头一样,于是也装模做样起来,厉声恐吓,「明天你把那个新来的人带上,三天之后我们自会给你解药。」 余自生冷冷地盯着王老闆威胁,「如果你打别的歪心思,我不介意一起死,三天之后得不到解药,你就会暴毙而亡,自己想想吧。」 「好说,好说,明天早上我一定把人给您带来。」王老闆被松开桎梏后,连声答应。 办完事后,余自生等人下了马车准备回张宅。 四周的迷雾更加浓郁,嘶嘶声在寂静的街道显得格外突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上爬行。 余自生回头张望,一群怪物在迷雾中正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在地上行走,四肢交缠像一只只巨型蝎子,它们的长髮遮住丑陋的面容,只露出一只红色的眼睛。 它们好像发现了余自生等人,头齐刷刷地转向他们所在的方向,嘴里发出欢快的嘶嘶声。 下一秒,它们勐地朝余自生等人的方向袭来。 陈烨慌张地大喊,「我靠,人体蝎子!」 很好,这么快就给这群玩意儿取好外号了,你们是懂取名的。 余自生回头大吼,「别愣着,赶紧进宅子啊!」 那群人体蝎子飞快地跑来,它们甩动身后的弯钩,直直刺向裴茗。 千钧一髮之际,余自生一把拉住裴茗的胳膊冲进张宅,重重地关上了大门。 好险,差一点点人就没了,说实话那些东西长的也太噁心了吧!余自生心中吐槽。 「别高兴太早,刚刚我们发出的声音太大了,会引来主npc,得赶紧离开这里。」 「我和肖琪在宅子中寻找安全屋的时候,发现一条小道,可以从大厅绕到我们的住处。」陈烨喘着气,尽量平復自己的唿吸。 众人起身跟随陈烨,虽说是小道,其实是在一丛丛杂草中穿梭,杂草不矮,刚好到人半腰处。 几个人以爬行的姿势向前,看起来像做贼一样,着实有些滑稽。 余自生小声地吐槽,「诶,我感觉我们好像蠢贼。」 裴茗接下他的话,忍不住乐出了声,「您礼貌嘛?贼就贼,请把蠢字去掉,谢谢。」 虽然有点傻,但一路上确实是畅通无阻,肖琪正打算朝住处走去,裴茗赶忙抓住了她。 前方的拐角,男主人点着油灯在漆黑的长廊行走,昏黄的烛火映在他枯藁凹陷的脸上,活脱脱像个骷髅怪。 他左手拿着灯,右手提着一把长长的弯刀,红色的血迹顺着弯刀滴落在地面,他在长廊前踟蹰了一会,好像在挑选要去哪间房玩玩。 最终他站在余自生他们的房门外,敲了敲门,整张脸紧紧地贴在门口:「各位客人,今晚可需要点灯?」 无人应答,他好像有些恼怒,敲得更大声了,「各位客人,今晚可需要点灯?」 还是无人应答,他转身就要朝别处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 余自生内心:嚯!还玩跟人假动作呢,赶紧走吧,里面没人。 男主人生气地跺了跺脚,往下一间房走去,待他走远后,几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蹑手蹑脚地熘回房中。 明天就是第四天了,一切很快都要结束了。 可能是太累的缘故,陈烨和肖琪完美的「演奏」起了二重唱,唿噜声震天响,吵得余自生睡不着。 真奇怪,平时一沾床就睡的余自生,来到这个世界后经常失眠。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东西需要他去深入了解才能找到脱离这个世界回到正常世界的方法,裴茗好像知道很多,出了这个世界,他想加入他们的队伍。 虽然不知道裴茗看起来不正经,但做事还算是靠谱,人暂时来看也不算坏,合作的话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想着想着,困意袭来,余自生渐渐沉入睡眠中。 裴茗睁开眼睛看着余自生,虽然两人的距离很近,但是周围太暗了,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余自生的轮廓。 裴茗觉得余自生这人很有趣,身上有一股正义感,但又很现实,戒备心强但又给人一种好相处的感觉,奇了怪了。 天刚破晓,余自生就从床上起身,鑑于这么多天的经验,早上好像没有什么危险,他打算出去熘达熘达。 刚打开窗,外面的桃树上挂着一个人,余自生推醒裴茗后赶忙跑出去。 昨天还在恶狠狠地咒骂的黄毛此时被一条铁链勒紧脖子悬挂在桃树上一晃一晃的。 余自生后面传来几声尖叫,有些人的情绪已经开始崩溃了,他们聚在大厅处嘴里不停地咒骂和哭泣。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死亡的倒计时滴滴答答的在每一个人心中响起。 余自生沉声说:「现在我会给大家分享线索,但你们信不信,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第12页 「安全屋在张宅的一条小径处,一会这位陈先生会带你们前往。」 队伍中的老手听到安全屋的所在处非常配合地点了点头。 让陈烨带领主要是为了防止有人抢先一步进入安全屋,余自生和裴茗会去解救晓晓,一旦开启了安全屋,一分钟之后怪物会进行看守,而余自生他们在一分钟之内是不可能到达安全屋的。 所以得等到余自生他们救出晓晓后才可以去开启安全屋。 肖琪跟随余自生和裴茗前往大门,王老闆早已等候多时,他眼底乌青显然昨天一整个晚上都没睡,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讨命鬼。 「裴老闆,人我给你们带来了。」王老闆将晓晓从马车上拖下来,眼神一直跟随着裴茗。 「人给我吧。」肖琪把晓晓身上的绳子割断,轻声细语地安慰,「别怕,我们受人之託来救你。」 「那人都到了,裴老闆,我那解药什么时候才能给我?」 王老闆走上前想要抓住裴茗的衣袖,却被余自生拦下。 余自生不耐烦地打断他:「不是说三天后吗?你要是不放心,大可派人守着张宅,看我们会不会跑。」 王老闆见他态度强硬,只好讪讪地笑了笑,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裴茗和余自生马不停蹄地赶往宋雨关押的地方。 肖琪回去给陈烨报信,顺便带着晓晓跟她朋友团聚。 后院中,男主人恶狠狠地抓着宋雨的头髮,不停地踢打宋雨的腰腹,大骂道:「你这个贱女人,吃里扒外的傢伙,想找人帮忙,嗯?」 他拿着弯刀轻轻地拍打宋雨的脸,扭曲的面容上挂着瘆人的笑容,他冷哼一声,用力甩开宋雨,「你以为他们能把你救出去?天真,他们都会死,全都会死!」 一声闷哼,男主人被余自生踢倒在地,裴茗扶起宋雨往安全屋跑去。 男主人挥舞着弯刀,余自生一把抓住他的手反扭,但男主人没有想像中的大叫,他的脖子以一种常人无法做到的角度扭转,脸朝着余自生,嘴里不停地骂着难听的话。 余自生刚开始愣了几秒,在条件反射下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男主人:……怎么回事,他不应该被吓一跳然后放开手,我再来个绝地反杀吗? 余自生后怕:好险好险,这东西还真不是人啊! 作者有话说: 笑话,我们主角是那么容易死的吗?你别太天真(叉腰) 第7章 仁慈村 裴茗带着宋雨跑向安全屋,经歷了长达三天的禁锢和殴打,她浑身瘫软无力,身上的伤口再次撕裂开,原本干涸的血迹上又盖上新的血液。 好不容易带着宋雨来到安全屋,陈烨带着剩余人赶来,队伍中一个染紫色头髮的女士一把从裴茗手里拽过宋雨的手,一手摸着水晶球。 一道电子音传来:请完成委託任务的问题及其指示。 1.宋雨在哪里被发现? 2.成功将宋雨带到安全屋。 裴茗正欲阻止,紫色头髮女士的几名同伙拿着枪指着裴茗等人。 「你这是做什么?他会被你们害死的。」裴茗强制性让自己冷静下来和他们谈判,「宋雨我们可以交给你,但你需要等他进来才能解答。」 紫色头髮的女士轻蔑地笑着说:「你们没有谈判的资本,不想死就别轻举妄动。」 拿着抢的人,扣住了扳机,眼神兇狠地盯着裴茗。 紫发女人已经开始回答问题了,她轻启薄唇,「地点在张宅后院。」 电子音:安全屋已开启,请任务接收者尽快离开委託世界,现在开始进行一分钟倒计时。 紫色女士和她的同伙先行一步离开委託世界,晓晓和闺蜜则在裴茗的劝说下离开。 余自生还在与男主人缠斗,身后的变故发生得太突然,他不能确保自己在一分钟之内赶到安全屋。 他拿出从肖琪背包里得到的绳子绑住了男主人的双手,暂时禁锢住他的行动。 「哈,原来那天在房间里的人是你啊?」男主人癫狂地看着余自生。 余自生不与他废话,四周的草丛不断耸动,一只只人体蝎子从草丛中爬出来,余自生瞳孔紧缩,拔腿朝安全屋跑去。 时间还未到,人体蝎子行动收到限制,但仍不死心地追赶余自生,长长的尾巴一次次试图勾住余自生的脖子。 快点......再快点...... 男主人早已松开桎梏,他提着弯刀朝余自生飞奔而去。 余自生拼了命往前跑,身后的怪物离他越来越近,这时,裴茗从安全屋冲出来,一把抓住余自生的手腕往前跑。 突然感到身后一凉,原来是男主人的弯刀划破了余自生的衣服,小麦色的皮肤渗出一丝丝血迹。 男主人和人体蝎子仍不服气地在安全屋外打转,朝他们发出嘶嘶的恐吓声。 余自生醒来时,四周一片漆黑,黑曜石般的眼珠子转了转,眼睫随着他的动作轻颤,忽而身子一僵,一股热气萦绕在脖子处,像羽毛一样轻轻地撩动皮肤,痒痒的。 他偏了偏头,看到裴茗侧身睡在自己身旁,他睡着的时候很乖巧,没有清醒时的狡猾。 两个人隔的很近,但又没有逾矩的感觉,简而言之,余自生并不排斥这种距离。 不知道现在的时间,余自生在挣扎要不要起身洗漱,在委託世界里是没有地方洗澡的,只能用抹布草草地擦一擦身子。 第13页 这么算下来已经有四天没有洗澡了,在长达三分钟的心理斗争之后,余自生还是决定起来洗个澡。 他尽可能地放轻动作,小步走向洗浴间,但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重重地摔在地上。 弄巧成拙,这一声巨响足足地将裴茗吓醒。 只见他吓得从床上弹起来,迅速地打开了床头灯。 余自生与他尴尬地对视,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声。 「抱歉,把你吵醒了。」余自生从地上站起,表情有些不自在。 裴茗的肤色偏白,但不是病态的白,他此时躺在床上,琥铂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余自生。 见他半晌不吭声,余自生以为他起床气大,正想着怎么开口解决一下这该死的尴尬场面。 下一秒,裴茗连人带着被子倒在床上,他整个身子都蜷在被子里,黑髮外露,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有些闷闷的。 「怎么那么早就起床了?」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懒洋洋的。 余自生转了转眼珠子,缓而回答:「想洗个澡,太难受了。」刚走进浴室,又好像想到了什么,探出脑袋对裴茗说:「抱歉,吵醒你了。」 「没事,我这人睡眠不好,本来睡的也不安稳。」裴茗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最后余自生都听不见他的声音。 好傢伙,这么快就睡过去了,人和人之间能不能多一点信任? 余自生洗澡有些慢,他穿白t恤像个刚进入大学的学生,青春洋溢,头髮被他擦的半干,发尾的水珠缓缓滴落,最终从锁骨没入肌肤。 裴茗这会已经醒了,他披着被子跟坐禅似地闭着眼坐在床上。 他边擦着头髮边问:「我刚刚洗澡的时候发现手腕上多了一个透明的蓝色电子环,上面写着10是什么意思?」 「那是积分,每个人出了委託世界后都会获得十积分,系统会根据任务完成度来额外给积分,上限是二十,第一个完成委託任务的人格外获得六积分。」裴茗声音嗡嗡地,听起来像是没完全醒神。 「我们的任务完成度应该很高才对啊,怎么才十积分?」余自生不解地看着光环里的积分。 余自生见裴茗心虚地不看他,心里瞭然了几分,环着手臂靠在门框上等裴茗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啥,就嗯……我们花了十积分买了三天的住所,一间十积分,买了两间。」裴茗摸了摸鼻尖,眼神飘忽不定。 「陈烨怎么不跟我们一间?」余自生说。 「一张床只能睡两个人,而且陈烨喜欢肖琪,你看不出来吗?我这是在给他制造二人世界的机会。」裴茗顿了顿,接着补充,「放心,他睡的是地板,不会对人家女孩子动手动脚的。」 「为什么只买两间?买三间不好吗?怎么能让陈烨和肖琪睡一块,男女有别。」余自生皱着眉,觉得这个安排有些不妥当。 「拿了你和肖琪的积分来买房,陈烨的用来买物资。」裴茗突然坐得很乖巧端庄。 「那你的呢?」余自生皱着眉,看着他可疑的行为质问。 又是一阵沉默。 「接下来就是我们谈话的重点了,其实——我是个黑户,得不到积分的。」裴茗嗓子有些发痒,轻咳了一声。 「你是黑户!为什么?!」余自生瞪大双眼,震惊地看着他。 「不知道啊,我一开始就是个黑户。」裴茗这人长相清秀帅气,嘴角耷拉的时候一脸无辜样,尤其是当他那淡琥珀色的眼睛盯着你的时候,直教人不忍心往下追问。 余自生是谁啊?他可是在生意场上身经百战的人了,但此时的他也不知道裴茗说的是真是假,心底里不想去揣摩,只好暂时把他的话当成真的听。 「那你没遇见肖琪和陈烨之前,你住哪?吃啥?」 裴茗可怜兮兮地卖惨:「我睡大街上,运气好点就靠帮助别人完成委託任务来换取食物。」 裴茗一副惨兮兮的样子,说实话,余自生并没有感觉到心疼,反而有些好笑。 「哇!你还笑得出来!我睡大街你都能笑得出来!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裴茗瞪大双眼,忿忿地看着余自生。 真是个娇气的老佛爷,余自生心想。 「老佛爷」不打算跟他计较,心胸宽广地打算等洗漱完后带他出去吃点好的。 当初裴茗想拉余自生进队伍,一方面是他长的合自己眼缘,后来看了他的身手和洞察力后,裴茗觉得与其以后两人成为对手,不如趁着余自生毫无依靠的时候拉拢过来做盟友。 最主要的是,多一位有能力的盟友还可以解决吃住问题。 毕竟肖琪和陈烨的能力有限,两个人的积分根本不够三个人花。 余自生拉开窗帘,早晨的暖阳透过落地窗,温柔地倾泻在暖黄色的地毯上,他许久没有感受到那么的感觉了。 他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看白云在蓝天中慢悠悠地飘荡,任由暖阳攀附在自己的衣裳。 阳光勾勒出他清晰的轮廓,将原本的硬朗变得柔和。 「裴哥,余哥!你们醒了吗?」陈烨按了按门铃。 裴茗擦着湿漉漉的黑髮,打开了门:「醒了,先进来吧。」 他又转身走向余自生,食指轻轻地戳了戳余自生的肩膀:「醒醒,该去吃早餐了。」 早晨的阳光城是很热闹的,据说当时取名叫阳光城,是希望任务接收者完成委託后能够缓解一下疲劳、及时地调整心态。 第14页 街道两旁有许多餐馆,中式西式法式,应有尽有。 但裴茗最喜欢的还是一家名叫「菩提」的港式早餐馆,这也是裴茗第一次带陈烨和肖琪他们来这家餐馆。 里面的店主都是系统本身存在的人,不属于原世界的人,也可以认为系统内的世界是一个平行世界。 裴茗走上二楼的包厢,老闆是一位慈祥的老奶奶。 她看到裴茗,笑嘻嘻地抓着裴茗的手拍了拍说:「好久没看到你来了啊~跟你上次来的那两个人呢?怎么没来?」 「他们有事不来啦,我现在带新朋友来给您见见。」裴茗温柔礼貌地回答她。 「哦哦,这样啊。」说罢,便颤颤巍巍地戴上老花镜看向余自生等人,「你们好啊~孩子们,想吃什么?奶奶给你们弄来。」 余自生等人礼貌地问候了老奶奶,随后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等候。 这栋小楼是木质楼阁,精緻的雕花散发着淡淡的檀木香味。 肖琪靠着红木雕镂的窗台,闭着眼感受清风微微拂过脸庞:「好舒服,真想一直待在阳光城里不去做任务。」 陈烨拍打她的脑袋,毫不留情地打破她美好的幻想:「怎么可能,三天后是要强制性进入的。」 「你干嘛破坏我的好心情!」 肖琪心生不满,转身与陈烨打斗起来,势必要报陈烨打她的「血海深仇」。 真是两个幼稚鬼,余自生看着对面两个打闹的人。 「你以前经常和朋友来这吃早餐?」 裴茗眸光暗沉,拿着茶杯的手轻微地顿了一下:「嗯,以前的朋友。」 余自生见他不愿多谈的样子,多半不是什么太好的回忆,也就没继续追问下去。 好在店小二端上了早餐,奶黄包、小笼包、皮蛋瘦肉粥、虾饺…… 这与委託世界里的伙食一对比,简直不要太幸福! 裴茗看着余自生,他以为余自生对食物的口感没有什么要求的人,现在看来,好像也不完全是。 余自生正吃得开心,突然看到一双筷子将一块虾饺放进了自己的碗里,他惊诧地抬头。 筷子的主人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反而正色地催促:「这个很好吃,你试试。」 他撑着头,眸子里像是藏着什么阴谋,已经设计好了陷阱等着人钻进去。 余自生要是把这虾饺吃了就是脑子有毛病。 「怎么不吃?」狡猾的「狐狸」问道,「这个很好吃的!」 余自生半信半疑地把虾饺夹起来,在裴茗期待地注视下,把虾饺夹给了陈烨。 「咋啦哥?你不吃吗?」陈烨疑惑地抬头。 「我刚吃过了,给你试试。」余自生丝毫没有说谎的廉耻,一脸正气地说。 陈烨没有一丁点儿犹豫地吃下虾饺,一瞬间,他整脸都皱在一块:「好酸啊,救命!」 他捂着心口,一副深受伤害的表情抱怨道:「余哥,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 肖琪笑着拍打陈烨,死活不给他纸吐掉,两个人又开始闹起来。 余自生看着眼前两个人,自己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们两个人真的可以在一起吗?陈烨这样怎么可能追得到肖琪啊。 作者有话说: 凌晨两点半,我还在修改文章,呜呜呜。 第8章 校园怪谈 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就像上学时期一样,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但时间就是在没有人发觉的时候悄悄熘走,只剩下众人的一片唏嘘。 太阳高空悬挂,毒辣辣的阳光照射在人的皮肤上,像被火烤一般。 阳光的毒辣丝毫不影响压抑的气息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弦,余自生站在人群外,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的环境。 「我怎么又回到学校了?我明明在家里睡觉来着。」说话者的声音带着点烦躁。 「我都毕业好多年了,这是怎么回事?」另一位说话者惊恐地环顾四周。 「这里是委託世界,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能用常理来解释。」人群中有位好心的女士耐心地为他们解答。 「你胡说!我看你是疯了,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满脸胡茬的中年男性指着那位女士骂道。 「爱信不信,你们小心点,到时候遇上事可别怪我们没说。」那位女士冷着脸不屑地哼了一声。 人群被明显的分为两拨人,一拨人身着蓝白色校服,一拨人身着迷彩服。 裴茗略过人群寻找余自生的身影,他看见余自生斜靠在大树下,迷彩服穿在他的身上英气十足。 他眉眼弯弯地朝余自生走来,蓝白色校服外套被他卷到手臂上,惹眼极了。 「看来这次的委託任务得分头行动。」 余自生又看了看人群,问道:「陈烨和肖琪呢?」 「估计被系统分配到别的委託了。」 「为什么我们两个没有分开?」 「因为我是黑户啊!想跟谁走跟谁走。」裴茗得意洋洋地笑着说。 余自生敢保证,如果裴茗有个尾巴,那这会他的尾巴都得意地翘到天上去了。 「他们两个应该应付得了吧?」余自生有些担忧,他们应该靠谱吧。 「不要小看他们,我从来都不找会拖后腿的队友。」裴茗很自然地把手搭在余自生肩头,自信的语调打消了余自生的忧虑。 第15页 其实余自生比裴茗高点,但由于裴茗站的地方比较高,所以裴茗可以很轻松地将手臂搭在余自生的肩上。 四周嘈杂,唯独二人站在人群外。 身着黑色西装大约五十五岁左右的男人朝众人方向走来,面容憔悴,苍白的皮肤衬得眼底的乌黑越发明显,他身旁跟着一位身着迷彩服的高大男子,男子身姿挺拔,皮肤黝黑。 看这气势是主npc没错了,余自生和裴茗对视一眼,一同往人群中走去。 身着黑色西服的男子走到众人面前,笑着说:「几位转校生和教官好,我是在这所学校任职的校长,叫我李校长就好。」 「李校长好!」众人稀稀拉拉地回话。 李校长指了指身边的人又接着说:「这是负责管理我们学校的总教官——张教官。」 「接下来,就请张教官带着新来的教官去了解一下工作吧。」李校长交代完后,又转头对穿着校服的任务接收者说,「你们先跟我去教室上课,有什么问题可以去问老师和同学。」 校园里树叶茂盛,枝节横生,鸟儿在树梢上啼啭,声音弯弯绕绕的包围在校园的每一处。 走在路上,张教官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解他们要做的工作,「等到放学的时候,要吹哨子让学生们跑起来,教官和学生不可以有肢体接触,不可以嘻笑打闹,学生在校园里除了刚吃完饭,其余时间都必须跑起来,让学生们做到争分夺秒。」 「学生在食堂也不能大声说话,排队的时候要看书,吃饭的时候眼睛不能乱瞟,发现聊天的学生要把照片拍下来发到教师群里并进行处罚。」 「任何时间点,学生在宿舍不可以大声喧譁,检查宿舍的时候地面上不能有一根头髮。」 队伍里有人听了直皱眉头,小声地跟队伍里的人吐槽,「这怎么比坐牢还恐怖,真没人性!」 张教官勐地回头,眼神如同鹰盯上了猎物般锐利。 「你有什么意见?不服从可以滚回家去。」 那人顿时嘘了声,低着头不敢直视张教官的眼睛。 张教官将手靠在背后,目不斜视地走在前方,看似不经意地说:「看不惯制度且反抗的人是活不下去的。」 队伍安静了下来,一行人慢慢地走到宿舍楼下。 这所学校一共有三栋宿舍楼,教官楼,男生宿舍楼和女生宿舍楼。 三栋楼挨得很近,基本走过一个走廊就可以到达。 当余自生在宿舍楼听工作安排时,裴茗已经到达了教室。 全部任务接收者都被安排在一间教室,里面除了他们之外还有36名学生。 当他们进来时,学生们都带着疑惑和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们。 全然没有见到新生的好奇和惊喜,甚至能从他们的眼神中读出一丝丝的同情。 下课时间到,裴茗正想着怎么套话,前桌一个戴眼镜的男孩子转了过来,八卦地问:「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裴茗,你呢?」 男孩推了推眼镜,腼腆地笑着说:「我叫林澜,你为什么想不开要转到这学校啊?」 「怎么了?这所学校不好吗?」裴茗瞪着双眼,讶异地说。 「肯定不好啦!这里的管理模式超级变态,而且……」林澜犹豫了一下,低声地说,「而且最近学校闹鬼,晚上慎得慌,我总感觉睡觉的时候有人看着我。」 「闹鬼!世界上怎么会有鬼呢?!」裴茗佯装惊讶,「不敢相信」四个字就差写在脸上了。 「真的!听说大半夜总是会听到一个女孩子在哭,宿舍的柜门总是会打开,里面的东西经常被人扔出来。」林澜怕他不相信,着急地手舞足蹈起来,语气生动形象地描绘画面:「而且……有些人因为害怕想转学,但是手续永远都走不了,好不容易办好了,又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没办法离开学校。」 「别怕,哥护着你。」 裴茗拍了拍林澜的肩,看起来丝毫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显然是不相信他说的话。 林澜见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不禁嘲讽:现在不害怕,等到遇上了,肯定会怕的要死。 他轻蔑地扫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的裴茗,而后慢慢转过身去,又参与进了别人的群聊中,谈论新的话题。 一道电子音传来:委託任务为探寻校园里鬼怪成为鬼怪的原因,限时为五天。 「靠?!鬼怪还有成为鬼怪的原因?这是什么破任务啊?」一位任务接收者嘀嘀咕咕地吐槽。 「离谱,怎么鬼怪也会有冤情?我看我死了怨气都比他们大。」另一位任务接收者接着说。 夏日的阳光总是毒辣,坐着不动也会出一层薄薄的汗。 汗水黏煳煳地侵染衣衫,教室里的风扇嘎吱嘎吱的吹来一阵阵带着热气的风。 四周不断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 「啧,真是见鬼的死天气,要人命啊!」一位任务接收者热得快疯掉了,他不停地扇动书本。 「真不知道那些学生怎么坐的住,汗都成股流下,也不擦擦。」另一位任务接收者奇怪地观察着四周安安静静学习的学生。 裴茗整个人快趴到桌子上了,修长白皙的手指不停地转着笔,眼睛时不时观望四周,心里暗暗盘算:真是热得要命,什么时候才下课啊! 余光隐约瞄到一个绿色衣服的人影,他立刻坐端正,目不转睛地低头看着桌子上的练习册,手里随随便便地划拉两下,装作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 第16页 「你们三个!摇头晃脑地嘀嘀咕咕些什么呢?!」绿衣服教官指着三个人,其中有两个是任务接收者,「下午放学到操场上跟着高一高二的同学跑圈!照片我已经发到班主任群了,一个都别想逃。」 「其余人都给我专心点!要是被我发现哪个不认真学习的,你们就死定了!」教官厉声警告了剩下的同学,接着走到下一个班。 教官走后,其余人松了一口气,暗自窃喜刚刚被抓到的不是自己,唯有被抓到的人脸色惨白得好像下一秒就快要哭出来似的。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林澜一个健步冲出教室,嘴里还大喊着:「干饭人之称谓非我林澜莫属!」 其余同学也赶忙跑了出去,要知道去食堂的人只多不少,稍稍慢了些,那食堂里的景观可谓是人山人海。 裴茗晃晃悠悠地走出教室,他倒是不着急,吃不吃饭对他来说无所谓。 走到教学楼拐角,一阵阵哨声穿透耳膜,教官吹着哨子,手里拿着手机录像,一副血海深仇的模样,誓要抓到学生偷懒一般。 余自生就被安排在此处站岗,他吹着哨子,看着裴茗似笑非笑地缓步走来,他皱着眉头,手掌扇动示意裴茗跑起来。 裴茗指了指旁边的教学楼后边,走了过去,余自生看了看四周无npc看管,无奈地摇了摇头,迈起步子跟了上去。 裴茗靠在墙角,不停地拎着衣领子扇风,热风划过脸庞,热乎乎的。 在余自生的视角里,能够看见裴茗衣服里白皙的皮肤。 裴茗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本身年纪就不大,穿上校服起来青春洋溢。 余自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苦口婆心地开口:「你看到人吹哨子要跑起来才行,万一触碰死亡条件怎么办?」 「放心吧,我看到别人吹哨子自然会跑的。」裴茗漫不经心地看着他额间的汗珠缓缓流落,「你那有什么消息?」 「暂时还没有,不过这学校破规矩一大堆,什么食堂不可以说话,宿舍不能有垃圾,上下学路上要跑步,还有教官和学生不能密切接触。」余自生蹙了蹙眉,絮絮叨叨地列出一个个繁琐的校规。 裴茗轻轻地踢了他一脚,轻声笑着说:「那我们现在算不算密切接触?」 「算,但没npc发现就行。」余自生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这对话听起来实在是像在偷情。 作者有话说: 灵感来源于我悲惨的军事化管理的高中生活 第9章 校园怪谈 余自生莫名有些心虚和不自在,他可没有裴茗那般厚的脸皮。 裴茗轻咳一声,正色道:「你应该听到系统的问题了吧?」 「听到了,但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会问鬼怪变成鬼怪的原因?」 「我也不清楚,应该是鬼怪死之前所经歷的事情导致他死亡的原因,但我们首先要找的是安全屋。」 「我刚刚看到安全屋了,就在宿舍楼下的保安亭前,教官值夜班时会被安排休息在保安亭里。」 「安排几个人?」裴茗问。 「一个,危险系数蛮大的。」余自生无奈地耸了耸肩。 交换完情报后,裴茗慢慢吞吞地跑进食堂,这个点人已经没那么多了,随便点了几个菜,好歹是校园世界,伙食比别的世界好得多。 食堂还算人性化,安装了空调,沁凉的空气将乱窜的热气安抚下来。 教官带着锐利的眼神巡视着餐厅,散漫地走着,眼神兇勐如鹰缓缓扫过餐厅里每一个人的脸上。 低气压瀰漫在空气中,无声地侵袭在每一个人的周围。 裴茗吃完饭已是十二点五十分,哨声突起,只听见教官大吼,「你们现在还有十分钟,请在十分钟内上床睡觉。」 裴茗的宿舍里都是任务接收者,除了隔壁带着强烈的好奇心来串寝的学生以外。 林澜张大着腿,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大把黄符。 他贼兮兮地问:「你们需要这个吗?友情价一张一百五十块!」 「一张一百五十块!疯啦?!卖那么贵!」一位任务接收者惊诧道。 林澜幽幽地说:「不买就算了,没有这符,晚上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又故作遗憾地嘆了口气,作势要把黄符折好收进口袋,留下一副转身就走不买吃亏的样子。 「等等!我要一张。」一位任务接收者拦住了他。 「等等!那我也要一张。」其余任务接收者争先恐后地说道。 有些事情很奇怪,但凡有人开了个头,其余人就会紧随其后,仿佛慢了一步就会有人把他们抓走吃了去。 裴茗坐在床上玩味地看着他们争抢,他并不相信这符真的可以抵抗鬼怪的袭击。 林澜不经意地看到坐在床上事不关己的裴茗,他问,「你不要吗?」 「不用了,我不需要。」裴茗礼貌地拒绝。 「可是,你不怕晚上有鬼找你吗?」林澜不死心,仍要推销。 「人固有一死。」裴茗摊开手,满不在乎地说。 像个江湖神算一样,神神叨叨的。 林澜:……这世上居然有如此装的人。 倒也不是裴茗装,这一百块钱经过系统换算下来就是十积分,对裴茗这种黑户来说,别说十积分了,他一积分都拿不出来。 第17页 到了教官查寝的时间,林澜赶忙回到宿舍,余自生特意来查裴茗这一楼的寝室。 裴茗被他拉到监控盲区,只见他又不放心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后,从兜里掏出一个物件放在裴茗手里。 裴茗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物件,眉头一挑,一张黄色的符纸被叠成三角形放在裴茗的手心里。 他笑着问:「你花了一百五买了这玩意?」 「一百五?不是五十吗?这是我从一个npc那里买来的,当作是买个心安。」余自生收回了刚刚抓着裴茗的手,手指不自觉的拳起来摩挲。 「我们这有个小奸商卖一百五一张,还好我没买,谢了!」裴茗将黄符纸收进口袋,拍了拍余自生转身离开。 回到寝室,睡觉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东西掉落的声音,裴茗没多想,很快就睡着了。 裴茗中午起来是已是一身汗,心里忍不住诽腹道:受不了,有钱请教官,怎么没钱给宿舍和教室装空调啊! 清醒的时候看到原本放在柜子里的东西掉落在地面上,衣物还有半边挂在柜子里,舍友好心地将东西捡起来放回柜子中。 「奇怪了,东西怎么掉出来了?」 裴茗没吭声,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原来睡梦中听到东西掉落的声音是真实存在的。 裴茗等人循规蹈矩的度过了一天的课程,除了今早被罚去操场跑圈的三人,其余人都相安无事,也是万幸。 高三时期的晚自习是最令人头疼的,因为晚自习一上就是一个小时,而这一个小时里自然而然地被该晚自习的科任老师占用来上课。 枯燥乏味的课程让人昏昏欲睡,但这些对裴茗来说倒还好,他早已习惯这般高压生活,但对某些任务接收者来说就很痛苦了。 裴茗左上角的任务接收者已经开始钓鱼式听课了,只见他的脑袋一晃一晃的,快倒下时勐然清醒拍了拍自己的脸,不到半分钟又恢復到钓鱼模式。 很好,果然被抓到了。 一片阴影笼罩在那位钓鱼兄身上,钓鱼兄在周围的偷笑声中清醒,此时的他迷迷煳煳地睁开眼,还没弄清楚状况便看到了一位「瘟神」站在面前。 欲哭无泪的脸和眉毛皱在一块,可面前的「瘟神」并不打算放过他,只听到他冷冷的声音从头上传来,「明天去操场上领罚!」 在自己的课上被抓到有同学睡觉,按照学校规定是要被罚钱的。 如此一来,老师对钓鱼兄自然没有好脸色。 「赶紧去厕所洗把脸清醒清醒!你看看你哪里有一分高三学生的样子?!」 钓鱼兄面色羞愧,他知道自己不是读书的料,没想到离开学校那么多年,上课还是会犯困。 裴茗他们的教室在最高层,一共三个班,最右边是两间杂物间已经荒废了好多年,里面的桌椅落满了灰尘。 每间教室前都会打开走廊的灯,但最右边的杂物间是没开灯的,走廊又黑又长,钓鱼兄走去厕所的路上,由明入暗,仿佛走进了另一个。 他在走廊处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大着胆子走向厕所,厕所里的水头可能是没有被关紧,水池里的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清晰传入耳中。 嘀嗒…嘀嗒… 钓鱼兄已经在心里将不关紧水龙头的人骂了好几遍。 他还没走进就已经脑补出宽大的洗手间里挂着一面满是尘土的镜子,当他抬头的时候,镜子里的女人兀然出现在他身后,空洞的眼眶冷冷注视着他,在他发现她的一瞬间,她双手平举,咧着带有血迹的嘴角发出兴奋的讥笑。 做了好长一段心理建设之后,钓鱼兄鼓起勇气走了进去,好在洗手池的墙上并没有安上镜子。 他用双手捧着冰沁的水胡乱抹在脸上,心里不断祈祷着不要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出现。 正准备抬头时,厕所深处传来一阵阵脚步声,那是鞋底踩着地上的水滩又将脚抬起时水渍溅落回地面的声音。 可是......刚刚厕所里没有其他人才对啊...... 钓鱼兄一不做二不休,转过身飞快地冲出厕所,可走廊又长又黑,他怎么跑也跑不到教室里,明明教室的光亮就在眼前...... 阴森空灵的声音在长廊中迴响, 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钓鱼兄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抓着他的衣领,脖颈传来冰凉凉的触觉,他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冷气在耳蜗处打转,钓鱼兄的肩上一沉,身后幽幽地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你跑什么?我很可怕吗?嗯?」 「不不不,你不可怕。」钓鱼兄身子抖如筛糠,嘴里不停地求饶,「您饶了我吧!求求您!饶了我!」 女孩突然厉声嘶吼,「不可怕为什么不睁眼看着我!啊!」 女孩的脸蓦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若钓鱼兄能睁开眼看,定能看清眼前的女孩身着血迹斑斑的蓝白色校服。 她歪着脑袋,血迹在她身上竟像是活了一般流动起来。 「饶命啊!」钓鱼兄始终紧紧闭着眼,哭着跪在小女孩面前,他实在是没有睁眼的勇气,在他闭眼的时候,脑海里浮现了一大堆恐怖片里长发女鬼吐着长长的舌头的模样,他真的快被吓尿了。 「你站在门口愣着干嘛?还不快进来,叫你去厕所洗个脸,怎么那么慢?!」老师皱着眉没好气地训斥着站在教室门前的钓鱼兄。 第18页 钓鱼兄回过神来,教室里的人都在看着他窃笑,他看了看脚下,一股不真实感涌了上来,脖颈上的刺痛又证明了刚刚的事确实发生过。 还好,还好,逃过一劫,他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在一声声窃笑中惊魂未定地坐回位置上。 在npc眼里,钓鱼兄只是去厕所回来晚了,只有任务接收者知道,钓鱼兄这副表情,一定是经歷了什么事情。 本就是雨季,雨后的微风带着丝丝凉意,吹散了白日的炎热。 下晚修后,班上仍留下一部分同学学习到十一点,而任务接收者早早就收拾好了东西准备一下晚修就离开,毕竟夜晚的任务世界总是让人心惊胆战,谁也不能保证回宿舍的路上会不会遇到什么脏东西。 正是下晚修回宿舍的高峰期,人多才会让人有安全感。 裴茗看着钓鱼兄神经兮兮地左顾右盼,他大跨步跑到钓鱼兄身旁,语气关切地问:「怎么了?遇到什么脏东西了吗?」 钓鱼兄咽了口唾沫,支支吾吾地说:「刚刚去厕所的时候有个女的抓着我的衣领,差点我人就没了,还好我今天买了符纸,肯定是我买的那个符纸保佑我的。」 作者有话说: 六七月开始军训,我的学校疯掉了 第10章 校园怪谈 裴茗默不作声,这符纸真的有用?难道是我推断错了? 一把黄色的符纸在裴茗眼前晃了晃,下一秒就听见手的主人贱兮兮地嘲讽道:「早就让你买了,现在后悔了吧,两百块一张,要不要?」 林澜那张大脸凑在旁边,脸上笑意正浓。 好一个奸商。 裴茗正打算说些什么,结果林澜眼神往他口袋一瞄,摇摇欲坠地符纸快要从裴茗口袋里掉出来。 林澜连忙接住,拿在手里端详片刻,「好啊!还说不要,自己还不是偷偷弄来一张,今早还在那装模作样。」 裴茗:………突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裴茗伸手把符纸抢回来,放进口袋深处,轻咳一声解释道,「谁不怕死啊?惜命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 林澜瞪大双眼看着眼前这个厚脸皮的人,今早是谁轻描淡写地说着人固有一死?敢情不是您这位爷?! 磨磨蹭蹭地回到宿舍后草草地洗了把脸。 风扇嘎吱嘎吱地转动着,在安静的晚上多少有些刺耳。 裴茗躺在床上,脑海里梳理着今日得到的线索,这所学校规矩繁琐,不知道违反了规则会不会成为死亡的条件。 如果今天被罚的人死了,那死亡条件八九不离十是被规则约束了。 裴茗睡眠一向很好,不一会就睡着了。 相反,余自生这边还需要完成巡楼的工作,楼道漆黑,他只能凭藉手机里手电筒的灯光看清道路,但可能是任务世界的原因,夜晚没有灯的照射,周围的清晰度低的离谱。 每人巡查一层楼,男生查男寝,女生查女寝,好在今天运气不错,不用一个人待在保安亭过夜。 余自生小心谨慎地走过长廊,他非常不喜欢这个世界,校园里的规矩过多,压抑的环境让他心生烦躁。 安全地巡查完寝室后,余自生赶紧折道回教官宿舍休息。 休息时,余自生拿着黄符压在胸口上。 希望这玩意能有用吧,余自生心想。 「到底在哪呢…你到底在哪呢?我怎么找不到啊~」诡异的女音在长廊中迴响。 厕所的事情让钓鱼兄提心弔胆了好久,他紧闭着眼,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嘎吱一声响,宿舍铁门的被人缓缓推开,又缓缓合上,紧接着传来双脚粘稠在地面上后又抬起的脚步声。 「在哪呢?在哪呢?」 「到底在哪呢?」 钓鱼兄身子僵住了,他清晰地感觉到那个女声离他越来越近,声音好似贴着他的耳朵传来。 声音蓦然消失,正当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女音再次出现且变得尖锐。 「哈!找到啦!违反纪律者,死!」女人兴奋地叫起来,手指穿过钓鱼兄的心脾将人拖入地面。 …… 教官宿舍安了空调,以至于没那么热,但住在学生宿舍的任务接收者就惨咯,汗水打湿了床褥,一起床便是满身大汗,夜里好几次被热醒又强制性睡下。 裴茗烦躁地起身洗漱,这一坐起来便愣住了,原本睡在对床下铺的钓鱼兄今早不见了身影,取而代之的是床上大片大片的血迹以及地板上已经凝固了的血团。 昨夜遇害的不只是钓鱼兄,还有昨天被罚的三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是学生npc。 裴茗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想起昨天钓鱼兄提起的在厕所里遇到的女生,大概是这次的鬼怪了。 那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探寻那个女生生前发生了什么,但事情真的有那么简单吗?现在才第二天,系统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让任务接收者完成委託任务。 裴茗不断在心里理清线索,查找遗漏的地方,既然钓鱼兄触犯了死亡条件,那为什么不在去厕所的时候死亡,偏偏回到宿舍之后才死?死亡场所会有限制吗? 心魂不宁,裴茗有些头疼,这一大早的就要参与跑操。 天还未亮,教官的哨声已经开始震天响,此起彼伏的哨声刺得人脑子生疼。 「啧,怎么柜子里的东西又掉出来了,烦死了。」其中一位任务接收者不耐烦地踢开地上散落的物件,随后又妥协地将其收回柜子。 第19页 有些胆小的任务接收者已经哭出了声,悲观地看着周围的人群。 不一会儿又露出坚定的目光朝外走去,活着,不管怎么样都要活着。 学生们站在刺眼的灯光下大声举读,队伍站得整齐有序,教官时不时地拿着手机录下举读的过程,又仔细寻找着每一个企图偷懒的人。 手机录下的视频会发在班主任群里回播,哪个班的声音小,哪个班下午就要留下来罚跑。 为了不被罚跑,任务接收者们拼了命地大吼,知识进没进脑不知道,反正气势上是绝对输不了的。 回到教室时早就一身汗了,裴茗不停地用本子扇风企图给自己降降温。 早读时间,裴茗烦躁地举着书,看着课本里熟悉又有点陌生的文字,毕业好久了,哪里还记得那么多东西。 他翻了翻白眼,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过头去,眼眸漆黑带有一丝不满。 余自生看着他,摇了摇手里的手机,又挑了挑眉,用手指着课本。 「这么不专心?」 「啧,热死了,不像你们一会休息了可以待在空调房里,真想跟你换个身份。」 余自生轻笑一声,催促他,「赶紧的,别被npc抓到了,放学后见。」 「放学后见。」裴茗朝他笑了笑,目送他离开。 余自生的背影宽厚,腰带勾勒出腰身的轮廓,迷彩服显得他英气十足。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裴茗睏倦地趴在桌上小憩片刻,细碎的阳光透过窗外高大的树一片一片地洒在身上。 这会儿天气还算不错,没有前几天燥热,风拂过身边的感觉都是带着友好的凉意,裴茗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前桌有人在翻着书页,其实也不觉得吵,可能是教室太安静的缘故,书页翻动的声音有些明显。 裴茗睁开惺忪的睡眼,抬起头时就与坐在前桌的余自生对上了眼。 「等多久了?」 「不久,也就十多分钟,在下面等的时候没看到你下来,就上来找你了。」 「现在还来得及吃午饭。」余自生接着道。 裴茗忍不住笑出了声,余自生不解地看着裴茗。 内心:笑什么??? 「我觉得好像真的在上学,有点。」裴茗不慌不忙地解释。 「上学很温馨?也对,总比工作的时候温馨。」 回归话题。 「昨晚学生宿舍有四个人死了,他们生前有个共同点……」裴茗的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 「都违反了校规?」余自生顺着他的话。 「对,昨晚有个任务接收者跟我们说他去厕所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女孩,我怀疑是那个女孩就是我们离开任务世界的钥匙。」 「昨晚教官公寓死了一位任务接收者,不知道是触碰了什么死亡条件。」 「教官?」 「对,教官是没有校规约束的,所以我们可以排除他的死亡条件并非是因为违反校规。」 「那到底是什么呢……」裴茗思索了一会,实在想不出来,他耸了耸肩,无奈地说,「再看看吧,最近行事小心些。」 两人并排下楼,迎面遇上一位教官npc,他看到两个人挨得很近,面容严肃地询问,「你们在干什么?」 「这有个学生在给我们提一些管理方面的意见,我正在和他交涉。」余自生面不改色地看向他回答。 npc没有多在意,心下觉得奇怪,但也没多说什么,径直路过他们上了楼。 就在余自生松了一口气时,npc突然杀了个回马枪,冷冷地警告,「你应该知道教官不能和学生密切接触吧?」 「我知道。」 「你最好是。」npc警告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但余自生敏锐的感觉到他的眼神一直跟随着余自生和裴茗两人。 两人下楼的速度都快上了许多,阳光不燥,裴茗懒洋洋地看着走在前方的余自生。 他身姿挺拔,时不时地看看四周又回头看着懒懒散散的某人。 怎么走的那么慢? 「你再不走快点就没饭吃了,一会就到回宿舍的时间了。」余自生忍不住地催促。 「没胃口吃饭,买了八宝粥回去吃。」 余自生:……… 「你胃很好?」余自生白了一眼。 「至少没住过院。」裴茗恬不知耻的谦虚地说。 余自生:……我没有在夸你,真的…… 许是余自生嫌弃的表情太过明显,他跟上去拍了拍余自生的肩膀,「放心,我心里有数。」 余自生:有个屁的数,懒得管你。 他快走了几步,两人又再次拉开距离。 裴茗没有像刚刚那样跟上,而是把握着现在的距离慢慢走,若是两人走的太近了容易被npc抓到。 裴茗路过餐厅直接回到宿舍,宿舍里已经有人早些回来了,他看到裴茗,气沖沖地吐槽:「真是烦死了,柜子里的东西老是掉出来!每次出门要收拾,回来也要收拾!」 裴茗笑了笑,给了一个宽慰性的笑容:「收呗,还能怎么办,不收就没命了。」 作者有话说: 余自生(絮絮叨叨):年轻人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呀 裴茗(左耳进右耳出):嗯嗯。 哈哈,第八第九章 居然忘记加标题了 第20页 第11章 校园怪谈 裴茗也加入了收拾东西的行列,其实收拾这些也没什么,就是把东西塞回柜子里,不需要摆放整齐,只是次数多了难免会让人心烦。 好不容易收拾完,裴茗草草解决完八宝粥后准备拿八宝粥的罐子扔进垃圾桶。 垃圾桶放在后边的阳台,裴茗走过去时,砰的一声巨响,一阵大风将后门关上。 裴茗面无表情地将罐子扔进垃圾桶里,在洗手台洗了洗手后,背靠在后门。 他不吭声,静静地等待着。 门被关上的时候他就没打算去试着打开,因为他知道,这样做是无用功。 厕所里缓缓伸出一只干瘦的手,手在阳光的照耀下很灰白,皮肤下的血管清晰可见。 「你怎么不跑?」女生幽幽地问。 「门关了怎么跑?」裴茗挑了挑眉,嗤笑一声反问道。 「你不怕我?」女生说。 「你杀不了我。」裴茗镇定地说,他的表情很冷,但语气坚定。 「哦~杀不了?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没违反校规。」裴茗语气非常理直气壮。 「宿舍不可以带零食进入,比如八宝粥。」女生用手指了指垃圾桶里的八宝粥。 裴茗:……我靠?!我怎么不知道! 裴茗心里有些慌张,但面色不显,他得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可我没被教官抓到。」 「你把八宝粥的罐子给我吧,我帮你解决掉它。」女生表情很冷漠,不像是商量的口气。 裴茗警惕地看着她,「为什么帮我?」 「因为缘分?应该吧。」 裴茗不打算亲手把八宝粥交给她,「等我走了你再自己拿走罐子。」 他轻轻地扯了一下后门,这时候的后门已经可以打开了。 裴茗不做停留,抓紧离开,心里不断疑惑那个鬼怪的做法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丢个垃圾丢这么久?」一起收拾东西的任务接收者问。 「撞鬼了。」裴茗面无表情地回答。 「哦......等等!你说你撞鬼了!!!那你咋一点事都没有?」 裴茗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他挠了挠头连忙解释,「我不是诅咒你的意思,就……为啥呢?鬼怪不都挺凶的吗?」 「我也不是很清楚。」裴茗坐回床上深思了一会,接着说,「哦对了,宿舍不允许带吃的回来。」 「那你的那个八宝粥……」 「没事,我已经解决了。」裴茗莞尔笑了笑,随后上了床安安静静地躺着发呆。 这个世界的鬼怪有些不一样,她到底为什么帮我?这不符合系统设置啊,难道说……是被更改了机制吗?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余自生又开始了他的查寝生活,好在这一次他不是独自一人,与他同行的是一位戴着十字架耳钉、看起来有些不良的任务接收者。 「他妈的热死了,大热天的还要来查寝,真他妈遭罪。」「不良」烦躁地骂骂咧咧。 「这是工作。」余自生没打算搭理他那些暴躁的情绪,他不太喜欢满口脏话的人。 「不良」见余自生态度冷淡,白了他一眼,自顾自地走在前面。 来到一间宿舍门前,「不良」用力地踢开了宿舍的门:「你们干嘛呢!这个点了还在聊天?好大的胆子!」 余自生不吭声,他不打算出这个头。 他冷眼看着「不良」张扬的动作,此时的他好像已经沉浸在教官的角色中变得咄咄逼人了起来。 「下午一整个宿舍都给我去跑操」「不良」得意洋洋地看着宿舍里的人,藉此来撒一通心里郁积已久的气。 「可是,现在又没到就寝时间,为什么不能说话!」一位同学大着胆子质问。 「不良」嗤笑地看着那一群愤怒的学生,「就凭我今天心情不好,大热天的还要来给你们查寝,真他妈的遭罪。」 「我们会去学校那里举报的!」 「对,我们会去举报你的!」 「不良」啐了一口唾沫,轻蔑地笑起来:「你们有证据吗?要记住,我们是管理者,你们是被管理者,什么时候有资格了再来挑我毛病吧你们。」 学生们敢怒不敢言,气得脸和脖子都红了一大块。 余自生皱了皱眉头对「不良」说,「你何必这样,会招来祸患的。」 「切,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职责,又没犯事。」「不良」轻视地瞥了一眼余自生,理直气壮地说道。 余自生没再多说些什么,有些人再怎么劝也是劝不动的。 当余自生路过裴茗的宿舍时,看到他们宿舍的门没有关上,几个人双目无神地躺在床板上,看起来诡异又安静。 「不良」径直走进宿舍,随便找了张床坐下,疑惑地环顾四周,「你们都怎么了?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昨晚上这个房间有人死了,他生前就睡在你现在坐的那张床上。」一位任务接收者有气无力地指着「不良」坐着的床铺说。 「我靠!你想吓死老子!」「不良」吓得从床上弹起来,气急败坏地瞪着那名任务接收者。 「你自己坐上去的,我都没来得及提醒你。」那位任务接收者摇了摇头,一脸疲惫。 「黄毛」拍了拍屁股,心里气不顺地踹了一脚床沿,骂骂咧咧地说,「真他妈晦气,走了走了。」 第21页 裴茗在他们进来的时候就已经从床上坐起身,他静静地看着「不良」,眼底带着难以让人发觉的怜悯。 「不良」气急败坏地离开后,裴茗站起身往余自生走去,「今晚还巡楼吗?」 「每天都要巡。」余自生温柔地回答。 「晚上小心点。」裴茗说完便拍了拍余自生的肩膀,趁着房间里的人不注意,将一张纸条塞进余自生手里。 走在路上,余自生打开纸条,上面写着裴茗今天中午遇到那个女学生的事,以及一些疑点。 现在是这个世界的第二天,如果循规韬距下去,他们还有些日子可以获得线索。 余自生一直觉得这个世界的机制很狡诈,它没有在明面上挑明每一个人的对立关系。 但如果不在竞争下抢夺第一个通关名额,那获得的积分就会少,而进新的世界要花费积分,在外衣食住行也要花费积分。 如果每一次都苟且偷生,积分量肯定会为负数,累计到负十只能是面临强制性死亡的结局。 真烦人,这个系统到底是哪来的?余自生想。 视人命如草芥,在这个世界里,每一个人都如同蝼蚁一般弱小。 午觉时间,裴茗睡得有点浅,在睡梦中他好像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女人的咒骂声以及来自另一个人的哭泣声,哭泣声被压得很低,似在隐忍、又似惶恐。 她们好像在争吵,又好像在……?到底是什么呢? 紧接着传来一阵声响,柜门突然打开,柜子里的东西全部掉落出来。 裴茗吓得坐起身来,薄薄的冷汗从额间冒出,听到动静,其余人也纷纷坐起身,大家相视片刻,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惊恐。 「你们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一位任务接收者声线颤抖,惊魂不定地问道。 「我听到了两个女的在吵架,具体是什么我听不清。」另一位任务接收者回答。 「我也是。」裴茗擦了擦额间渗出的汗珠,扫视了一下掉落下地上的物品,象徵着刚才听到的并非来源于梦境,而是现实。 所有人都盯着地上的物品,房间一时陷入一片沉静。 这时他们的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怕是那东西来过了,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 任务世界里的天气变幻莫测,明明早上的太阳毒辣至极,下午却像是弥补过错似的下了场暴雨。 风颳的很大,气势汹汹地将原本就存在裂痕的玻璃窗敲碎,雨伴着大风顺着缺口往教室里洋洋洒洒。 林澜抹了一把被雨水打湿的脸,感慨万分:「突然感受到什么叫做祖国的花朵需要雨水灌溉!」 教室里几个学生急急忙忙地拉上窗帘,企图抵挡一些雨水的进入。 风声唿啸在耳边,好似在向人们耀武扬威。 裴茗伸了伸懒腰,下着暴雨,不用担心会有教官过来巡查,教室里的学生也卸下了平日的紧绷状态。 今天是星期日,早上上完课后,下午自习时间,老师只是会偶尔来瞧上一眼,这会儿下着雨,估计是来不了了,大家便无法无天地唠起嗑来。 「诶!新生,你们来这适应的怎么样?」一位npc问。 「不怎么样,很累,很变态。」 「是啊,天天担惊受怕的。」 林澜又开始了他的八卦之旅:「诶~你们听说过我们学校闹鬼的传闻了吗?」 「听说了,传闻哪来的?」裴茗佯装好奇地将身子前倾,眼神中充满了探寻的意味。 这个问题一出,任务接收者们全都将视线聚集在林澜这边,这可是获得重要线索的大好机会! 林澜一手摸着下巴,抓了抓他并不存在的鬍鬚,神神叨叨地开口:「前几年,咱学校发生了一件大事儿」 「那会我还没来到这个学校上学,所以也只是听前几届学长学姐说的。」 「本来我们是每晚十点准时放学,但那一天,有个女学生因为压力太大在宿舍里割腕自杀了,从那以后起,每天晚上十点十五分,宿舍里都会传来女孩子的哭泣声,那声音可谓是鬼哭狼嚎,瘆人心脾,听说但凡听到她哭声的人全都活不了!!!」 林澜故意将音调变得很低沉,加上外边狂风怒号,显得此刻的话更加带有恐怖气氛,阴沉沉的。 「所以学校才会改了规定,十点半之后才能回宿舍。」林澜看着被吓得众人发白的脸,满意地给这个故事收了尾。 作者有话说: 林澜抛媚眼:「大家想要买什么东西都可以来找我哦~」 余自生拿着手铐铐住林澜:「抓捕归案,学校不允许外带零食。」 虽然有点荒谬,但我高中的学校真的就管这么严。 第12章 校园怪谈 一位任务接收者急忙追问:「那女学生是因为什么压力才死的啊?」 林澜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回答:「谁知道呢?学习压力大吧。」 「那女生生前住哪啊?我排个雷。」一位女性任务接收者发问。 「住在男生宿舍307。」林澜想了一会儿道。 「男生宿舍?!」一位任务接收者讶异地看着他。 「对啊,发生了那种事后,女生都不敢住了,学校领导就让男女生换宿舍楼,说男生身上阳气旺盛,可以镇压住那个女生的怨气。」 林澜面上显露出嘲讽和不屑,又摇了摇头,眼里皆是对学校做法的不满。 第22页 裴茗手靠着脑袋,琥珀色的眸子望着窗外,左手有节奏地敲着桌面哒哒哒…哒哒哒… 只是因为学习压力大吗?那宿舍里出现的咒骂声又是什么呢? 「诶!你在想什么呢?」林澜拍了一下裴茗的桌面。 裴茗回过神来,慢慢转头看向林澜,似笑非笑道,「想情人。」 「你谈恋爱了?!」林澜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 而后又压低声音叮嘱,「小心别被抓到。」 煳弄完林澜后,裴茗懒洋洋地转着笔,目光直直地看着林澜。 林澜突然双手抱胸,警惕地看着他说,「你不会看上我了吧?!」 裴茗给他的椅子来了一脚,颇为不屑地说,「我的眼光没那么差。」 林澜朝他抛了个媚眼,「要买符纸记得找我哦~」 随后又转回去,只留给裴茗一个后脑勺。 裴茗:「………」 这主npc可真活泼…… 大约快十点的时候,裴茗捂着肚子,面色惨败,痛苦地呻吟着,「嘶…嘶…」 「后排那位同学,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老师关心地看向裴茗,眉头紧锁,关切地询问。 裴茗点了点头,豆粒大的汗水从额间滑落,他眨了眨眼,汗水模煳了视线,看起来很是虚弱。 「来个同学,快把他带去校医室!」老师急急忙忙地看向其他人,试图寻找两位同学帮助裴茗。 林澜正准备起身搀扶裴茗,这时候正遇上教官查访,余自生眉头紧皱,冷冷地说,「我来带他去吧,其他同学继续上课。」 裴茗被余自生扶起来时,因为太虚弱的缘故,大半身子靠在余自生身上,两个人就这么搀扶着走。 楼梯处,余自生面露关切地问,「怎么身体突然不舒服了?」 裴茗朝他眨眨眼,狡猾地笑着说,「我装的。」 「你装的!」余自生惊唿地直起身来,手臂虚搂着裴茗。 裴茗啧了一声,又倒回余自生怀里,「搂紧点,别穿帮。」 「……」余自生原本虚搂的手臂再次环住裴茗的腰。 他心想:一只手就能环住,也太瘦了吧…… 「你装病要去哪?」 「回宿舍,要在十点十五分之前回到宿舍。」 「有新线索?」余自生疑惑地看着他,随即又嘆了口气,「怎么你那里老是有新线索,我感觉我在这个世界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 裴茗低声轻笑,接着出声邀请,「一起去?给我把把风。」 余自生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正在下楼时,不巧地迎面遇上总教官,他将余自生拦下,脸色不悦地质问,「怎么回事?」 余自生扶着裴茗,谦卑地低下头,「生病了,正准备带他去校医室。」 裴茗捂着肚子靠在余自生身上,汗水不停地从额间渗出,苍白的薄唇紧抿,眼里的泪水模煳了视线。 总教官看着裴茗虚弱的样子,催促着:「赶紧去,别整出大病来。」 他走了几步后又转头对余自生说:「对了,没到十点半不能回宿舍,一会就让他在校医室躺着吧。 「好。」余自生赶紧应下,慢慢地搀扶着裴茗离开。 这个点还没到放学时间,校道上除了他们之外没有其他人的影子,层层叠叠的树梢将月光遮住,路灯灯影绰绰,照出人的影子有好几个,有深有浅,像是鬼影一般紧跟其后。 裴茗和余自生快步朝宿舍楼赶去,学生上晚修期间是教官的休息时间,大多数教官都会选择待在宿舍里玩手机。 这也给裴茗和余自生一个潜入男生宿舍楼的好机会。 没到开灯时间,整栋宿舍楼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唯一的光亮就是每层楼梯上方的「皮特托先生」散发着微弱的绿光。 走在楼梯上,四周安静的只剩下两人的脚步声和交错在一起的唿吸声。 楼梯上的不知道哪来的水渍,墙壁也不像是白日那般干净白洁,裴茗摸着墙壁上楼,手里的触感黏煳煳、湿答答的,像是青苔。 裴茗小声地说,「好像是以前的宿舍楼。」 余自生也意识到了,他伸手抓着扶手,分析道,「和平时不一样,可能这段时间里,宿舍楼会呈现事件发生的原样。」 裴茗点了点头,突然意识到对方看不到自己的动作,无声地笑了一下,「没错,应该是时空叠加,为了让任务接收者探清真相。」 余自生不解地问,「任务世界那么好心?」 裴茗被噎了一下,思量着要用什么合适的词来解释,而后缓缓开口,「怎么说呢,任务世界的目的并不是置人于死地,而是为了筛选。」 余自生越加疑惑,他追问,「怎么筛选?」 裴茗顿了一下,回答,「优胜劣汰,逼迫每个人提高个人能力。」 余自生愣了一会,客观地点评,「很变态。」 裴茗垂下眸子,眼底含着惋惜和痛苦,但很快又在黑暗中恢復正常,「我也觉得。」 楼梯上除了难走以外,并没有发生什么危险,两个人很快就到达了307的门口。 「咚!」 是重物掉落的声音,余自生和裴茗蹲在门外,不敢做出过多的举动。 「啊!」一个女孩子痛苦的叫喊声从里面传来。 第23页 「你不是挺能耐的吗?啊?!举报啊,继续举报啊!看我不打死你。」女人的声音尖锐的嘶吼着,她用力地拽着女孩的头髮,不停地往墙上撞去。 女孩哭得很大声,没有人能帮助她,绝望的神色浮现在她的脸上,剧烈的哭声随着勐烈地殴打和咒骂渐渐变为小声地抽泣。 她不服气,怒视着殴打她的女人,泪水夺眶而出。 女人重重地踹了她一脚,「你以为谁能帮你?我家关系大着呢,你以为你能扳倒我?下辈子吧!」 呸的一声,女人朝伤痕累累的女孩吐了一口唾沫。 裴茗和余自生对视了一眼,正准备起身。 怦的一声脆响! 余自生没站稳,不小心撞到了铁门。 女人慌张地大吼,「谁在那里!」 脚步越来越近,她正在往门口走去! 裴茗拉起余自生撒腿就跑,恐惧一瞬间在漆黑的长廊上蔓延、放大。 心脏狂跳不止,冷风源源不断地钻进衣摆也没有降低狂跑之后的燥热。 她就在他们后面,她看到了他们...... 「哈!原来是两只小鬼~」女人笑得尖锐,她不急不慢地走在后头。 嗒嗒...... 嗒嗒...... 嗒嗒...... 一步一步像是踏在两人的神经末梢处,让人头皮发麻。 她好像很享受追逐的快感,对于她来说,这更像是一场追捕的小游戏。 整个走廊都迴荡着她尖锐的笑声,刺痛人的耳膜。 裴茗拉着余自生沖向楼下,阴森恐怖的笑声越来越近…… 怎么办?快追上来了! 眼前突然被灯光晃了眼睛,两人再次睁开眼时四周早已灯火通明,原来是十点半到了。 裴茗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珠,将湿透了的刘海弄的散乱。 余自生靠在墙上,稳下心神,又是一次九死一生的逃脱。 从死神底下逃生的感觉,惊险又刺激。 裴茗气喘吁吁地问,「那女的是什么身份?」 余自生冷静下来后,缓缓答:「没看清,听起来像是校园暴力,但刚刚听到了举报,应该是教官或者老师之类的角色。」 「大概率是教官,这所学校里教官和学生的矛盾最为突出,我们可以从教官方面入手。」 余自生思索了一会儿,「我找个机会去套套话,今晚小心一点,我觉得她不会放弃寻找我们的。」 裴茗点了点头,随后两人要分开行动了。 他缓步走回宿舍,不做停留地径直走向后方的阳台,月色朦胧,毫不小气地倾泻在白净的地板瓷砖上。 裴茗倚着栏杆,任由微风吹乱发梢,他盯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心情不好吗?」女孩站在阴影处,面无表情地询问。 「嗯,你到底发生了什么?」裴茗转了个身,换成背靠着栏杆,他的神情带着悲悯,从刚刚发生的事情里他大概是知道了女孩生前遭遇的非人的虐待。 「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女孩低下头,看向自己满是伤痕的双手。 「她是谁?」裴茗继续追问道。 女孩摇了摇头,「我不能说,它不让我说。」 裴茗嘆了口气,系统限制啊。 他并不惧怕小女孩,他隐隐能感觉到小女孩对他的善意。 女孩见他不说话,默了几息后开口询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心情不好吗?」 裴茗笑了,打趣道,「命都快没了,心情能好吗?」 他皱了一下眉,突然收敛了笑意,冷冷地看向女孩,「你怎么知道门外的是我?」 女孩:「猜的,没想到真是你,晚上早点睡。」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静默了一会儿,犹豫地开口回答,「林瑶。」 话毕,女孩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阴影处,好似从没来过一样。 裴茗看着渐渐消失的女孩:早点睡……看来晚上麻烦了。 很快就到了入睡的时间,裴茗明智地选择听取女孩的建议早早躺在床上入睡。 作者有话说: 可爱小林瑶在线帮助有缘人(支起小摊~) 第13章 校园怪谈 熄了灯之后,四周又陷入一片漆黑,「不良」走在又黑又长的走廊,手机的灯光照不到长廊的尽头。 他摸了摸手上被冷气激起的鸡皮疙瘩,心里不断念着:阿弥陀佛…… 身后有人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背,「不良」假装没有感觉,脚步加快速度。 身后的脚步也跟着他加快,不一会儿两条冰冷的胳膊圈住了「不良」的脖子,耳边竟是冷气。 「今天在门外的是你吗?」女孩笑嘻嘻地问。 「啊!!!!」「不良」叫喊着,用尽全力去掰开环在脖子上的手臂,但手臂却没有一丝松动的意味,反而勒得更紧。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黄毛哭着喊着祈求饶恕,他抓着女孩的手再次试图掰开。 「我知道不是你。」女孩顽劣地笑着说。 「那你为什么不放开我的脖子!!」「不良」急了,破口大骂道。 「但你今天必须得死,谁让你仗势欺人呢。」女孩笑声空灵,长长的指甲掐进脆弱的脖子里,划破咽喉,血流不止。 女孩就这样拖着「不良」的身躯一步一步朝外走去,血渍拖在地上深深浅浅,脚印在一摊摊血迹处分外明显。 第24页 她用力地一甩,咚!「不良」的身体被她毫不犹豫地扔到了楼下。 一条条丑陋的人形长蛇从草丛中钻出来,将「不良」的尸体拆入进腹中,随后又缓缓回到黑暗。 女孩开心的哼着小调,跳着欢快的舞步,蹦蹦跳跳地消失在夜幕中。 此时的余自生早已躺下,听到外边重物落下的声音,僵直的身躯慢慢转了个身,将背朝向墙壁,以此来寻找一些安全感。 梦境中。 「今天突击检查宿舍,你们都给我排成一排。」女教官趾高气昂地指着坐在床上的学生,气势汹汹地打开每一个衣柜。 林瑶皱着眉不满地站在一旁,看着女教官粗暴地将手伸进柜子里。 柜子里的衣物被随意地丢在地上,放置在里面的物品乱七八糟的散落一地,衣物上全是脏兮兮的脚印。 她气得发抖,怒骂道,「你凭什么随意翻别人的私人物品!还随便丢在地上!」 女教官扫了她一眼,突然伸出手抓住她的头髮,将她的头拽到跟前,恶狠狠地说,「凭什么?!就凭我是管理者,我要是不仔细搜查,你们还不得翻了天啦!」 她用力地甩开林瑶,弱小的身躯撞在铁皮衣柜上哐哐作响。 林瑶眼眶发红,捂着发疼的背,「你早晚会遭报应的,我一定会去举报你!」 女教官气沖沖地朝她的肚子上踹了一脚,随即看向一旁发抖的学生警告,「看到没有,这就是反抗的下场。」 裴茗在哨声中惊醒,脑海里的画面不断播放在脑子里,使他脑仁发疼。 他起身洗了把脸,长唿出一口气,宿舍里的人重复着每天都要做的动作,将散落在地上的物品一点点放回柜子中。 裴茗沉默无比,他没有像前几次一样不耐烦,他现在经歷的事情就是林瑶每天都要忍受的,林瑶经歷的事情比这还要痛苦万分。 许是做梦消耗精神太大,早上去学校的时候裴茗有些发困,读书的时候裴茗几乎要往前倒下了。 余自生值班的时候就看到某只狡猾的狐狸摇头晃脑的企图保持清醒。 他走上前去敲了敲裴茗的脑袋,「一会儿去厕所洗把脸,清醒清醒。」 裴茗吃痛地捂着脑袋,烦躁地回答,「知道了。」 明明都二十多岁人了,有时候脾气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确认余自生走后,林澜举着书凑到裴茗旁边,一脸八卦地问道,「你俩什么关系?那么亲密的样子。」 裴茗拿着书拍了一下林澜的头,无奈道,「朋友,你不要那么八卦。」 林澜被噎了一下,忍不住提醒,「教官和学生不能密切接触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会注意的。」 「唉,其实这个规矩没什么作用的,有些教官和学生相处得好,有些教官天天找茬,看个人脾气吧。」 裴茗转头看着林澜,思索了一会儿,又搂着他的脖子问道,「我们学校之前有没有什么八卦?」 谈到这个,林澜可就来劲了,「嘿!我是谁啊!我可是八卦中枢好吗!」 接下来的时间里,裴茗听了一大堆什么哪个老师的婚姻不完美啦、哪个班的女生和哪个班的男生在一起啦、谁被渣啦,总而言之,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 裴茗被烦得没办法了,随便找了个藉口打发他。 窗外的枝叶茂盛,却怎么也掩盖不住裴茗的愁思,再拖下去可就糟糕了,今晚得试着去打开安全屋。 一如往日,余自生早早地来到教学楼后边等待裴茗,他靠在墙上,手里的烟还闪着火星,只见他缓缓吐出白烟,烟雾瞬间模煳了他的稜角。 裴茗刚来到见面地点,被猝不及防的烟气呛了一下,余自生听到动静后赶忙熄灭了菸头,「抱歉,我以为你不会下来这么快。」 裴茗摆摆手,又偏头咳了两声,「我大概明白林瑶的死因了。」 余自生点点头,答,「我也是。」 裴茗惊诧地挑了一下眉,「你也梦到了?」 余自生声音低沉,心情低落地回答,「嗯。」 直觉告诉裴茗,余自生现在心情不太好,他轻嘆了一口气接着说,「任务世界发生的事情有些是由真实事件改编,有些是虚构的故事框架,你要是觉得惋惜,可以把它当做虚构的事情来看待,这样子想心情就会好些。」 余自生愣了愣,他没想到裴茗会注意到他的情绪低落,他勉强地弯着嘴角,示意自己会调整好心态。 「我这几天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个世界的安全屋只在夜里熄灯后出现,也就是说我们只能在熄灯后打开。」 余自生眉头紧缩,这个设定对任务接收者来说可不太妙。 任务世界的白天危险系数远远比不上夜晚,当任务世界有明显区分白昼的时候,就证明白天遇见鬼怪的机率几乎为零。 他接着说,「我打算今晚开启安全屋,但你能确保一分钟之内跑到安全屋吗?」 「当安全屋开启的时候系统会有提示,但如果解答失败,安全屋只能保护你三分钟,也就是说,三分钟之后你将会失去屏障,安全屋外的鬼怪会马上把你拆入腹中。」裴茗平静地看着余自生。 …………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今晚开启安全屋是一种赌注,压对了可以离开,倘若压错了…… 第25页 「你敢赌吗?」余自生问。 「胜算不大,万一赌错了,你跑不掉的。」 「与其苟且偷生,不如赌一把。」余自生的眼里闪烁着属于赌徒的兴奋。 「我去吧,我去开启安全屋。」裴茗妥协道。 「我今晚刚好在保安室值班,万一开启安全屋失败,我还可以跑进保安室躲一躲,你今晚待在宿舍里。」余自生见裴茗想反驳,抢先一步开口道,「我没有在和你商量,裴茗,你是这个系统的漏洞,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毁掉这个系统。」 明明两个人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余自生却莫名的信任裴茗,他摸了摸裴茗柔软的发梢,「你应该相信我。」 裴茗不再固执,只是心情感觉有些沉重,他暗暗感嘆余自生的天真:毁掉系统?这怎么可能呢…… 裴茗打算等余自生走远后才出去,他抽着从余自生手里顺来的烟,靠在墙上,眼神望着头顶那片湛蓝的天空。 他缓缓吐出烟圈,随后又失落地垂下眼眸,将烟星子熄灭。 他突然不知道将余自生拉进来是不是一件错误的事,无论是谁,他都不希望身边的人死去,他真的非常讨厌这种无力感。 晚上十点半,余自生百无聊赖地坐在保安室里,透过窗子看着一个个有说有笑的学生跑回宿舍,即使在这高压环境里,他们总是能找到一些趣味。 今晚余自生不用巡楼,只需要待在保安室放哨就行,他懒洋洋地伸了伸酸痛的腰,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腰已经酸得不行了,他一边捶着腰,一边站起身走向屋外。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站出屋外,也许只是单纯的想见一下裴茗,毕竟他不敢保证这是不是最后一次见这位「战友」?也许这是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最好的词。 裴茗跑得不快,路过余自生的时候还特意放慢步子,嘴里无声地说着:小心一点。 目送裴茗离去后,余自生独自回到保安室里,人生亦有命,看看上辈子积攒的功德能不能支撑这辈子安然无恙。 熄灯时间已是十一点,原本灯火通明的宿舍楼现下已是黑漆漆的一片,如同勐兽将光明吞噬。 余自生朝远处看去,树梢时不时地晃动,好像夜里有什么妖怪在校道上潜伏一般,夜晚总是容易让人生畏。 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打开电脑放了一首轻缓的纯音乐,快到与裴茗约定好的时间了,十一点半他将要去开启安全屋,这个点教官已经巡完楼了,他们听到系统声音也能在规定时间内跑下来。 作者有话说: 只有来过307的人才能获得梦境的线索哦 第14章 校园怪谈 音乐声悠长轻缓,余自生眯着眼静静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安逸。 嘀嘀嘀……嘀嘀嘀…… 闹钟声音响起,是时候该前往安全屋了。 余自生站起身,抚平衣摆的皱褶,缓缓地打开保安室的门。 四周静得可怕,站在外边,感觉整个人得感官顿时被放大了许多,一点风吹草动都像是在耳边低语。 他来到安全屋唿出一口气,抬起手放在紫色水晶球上。 系统声剎那间响起:校园里的鬼怪为什么变成鬼怪? 「林瑶长期遭受教官毒打及其人身侮辱,最终自杀。」 余自生等了一会,没有反应,他愣了愣神:难道是失败了吗? 系统女音冷漠地说道:进度完成二分之一,请在三十秒之内补充完整。 余自生:我靠???故事线没结束?!!!到底是哪一步出现了问题。 倒计时犹如催命的符咒围绕在身旁,四周的草丛不停地耸动着,隐藏在夜色中虎视眈眈的怪物慢慢露出了它们的獠牙。 它们站在远处,欣赏着可怜的猎物无助的模样,三分钟之后它们就可以享受美味的晚餐。 余自生大脑飞速地转动:到底在哪?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余自生!找时机上楼!」裴茗站在楼梯口,朝远处大喊。 这是余自生唯一可以逃跑的路线,怪物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没有时间犹豫。 余自生撒腿就跑,手腕突然被扣住,从这个角度看只能看见裴茗宽厚的背影。 人体蛇身的怪物还在后面追赶,嘴里不停地发出嘶嘶的声音,它们不断地扭动着自己的身躯,正兴奋地盯着两人。 裴茗拉着余自生狂奔,307是唯一一间空房! 他们跑进房间关紧铁门,怪物撞得铁门哐哐作响,窗户的玻璃渐渐地出现了裂痕。 余自生将裴茗拉向身后,手里拿着一把从学生手上收缴的小刀,警惕地看着门窗。 他偏了偏头看向裴茗,问道,「你来做什么?」 刚刚跑得太快,此时裴茗的气息还未顺畅,他大喘着气,回答,「我躺在床上数时间,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系统的声音,就赶紧下来了。」 门外的怪物仍不罢休,它们试图将尾部从门缝中钻进来打开铁门,再这么下去窗户就要被撞破了,它们迟早会进来的。 余自生有些懊恼,明明裴茗不需要来送死的,死一个总比死两个好。 他趁这个空隙隔断了几个怪物的尾巴,裴茗从柜子里取出一根细长的铁桿子,用力的戳窗户上企图从破口处钻进来的怪物。 门外一声响声,像是有人用棍子击打怪物的声音。 第26页 「敢来我的地盘撒野,小心以后没饭吃!」林瑶在门外冷声警告,她提起棍子靠在肩上,怪物在看到林瑶的一瞬间变得温驯。 「出来吧,它们被我赶跑了。」 裴茗听着林瑶清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犹豫之下打开了铁门。 林瑶身上的校服破旧不堪,衣服上的血液还未干涸,一滴一滴地往下坠。 林瑶瞥了余自生一眼,摆了摆手解释道,「没事,这不是我的血,是某些狗仗人势的教官的血。」 余自生:……谢谢,我现在更担心自己会不会被你杀死。 裴茗不解地看着余自生问,「所以你开启安全屋失败了?」 余自生点了点头,一脸愁容,「嗯,它说我的进度只完成了二分之一,下次开启只能是你去了」 裴茗沉思了一会儿,缓而开口 「你怎么回答的?」 余自生古怪地看了一眼林瑶,随后破罐子破摔,「我说林瑶因为教官的校园暴力自杀了。」 林瑶:………在死者面前讨论死因真的好吗? 裴茗面露迟疑,不解道,「所以还遗漏了什么?」 余自生突然想到了什么,礼貌地看着林瑶,「谢谢,但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林瑶看了看余自生,又看了看裴茗,表情有些迷茫,「不知道,你们身上有熟悉的味道。」 「熟悉的味道?」裴茗和余自生对视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 随后裴茗掏出来一个叠成三角形的黄符,「是这个吗?」 「对!这是我外公家的符!」林瑶高兴地点了点头,手里紧紧攥着黄符。 裴茗扫了站在角落的林瑶一眼,问,「你是不是有个弟弟?」 林瑶点点头,表情迷茫,好像在追忆,「是的,他叫林澜,你们见过他了吗?」 余自生:「他也在这个学校。」 「不可能啊,我怎么从来没看见过他!」 在确定安全的情况下,裴茗和余自生决定明天再去找林澜。 明天就是第四天了,如果不能在五天内完成委託,大屠杀机制就会被开启,到时候一个人都别想活着出去。 夜里,怪物藏在各个角落,兴奋地吐着舌头,眼底猩红地等待着最后一秒钟的到来。 委託世界第四天清晨,林澜不知所踪。 该死,裴茗看着前方的空位,今天一整个早上都没有看到林澜,怎么回事? 裴茗闭着眼,强制性地减轻内心的烦躁,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快步走向班主任的办公室。 「报告。」 「请进。」班主任坐在办公室的角落,表情严肃,有一些被打扰到的不满。 此时办公室里的老师也就两三个,其余地都去上课了,裴茗放轻步子走到班主任身边,低声说,「老师,今天林澜没有来学校。」 「哦,他在校长办公室约谈,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班主任盯着电脑屏幕的ppt,随口回答。 估计问不出什么线索,裴茗打算翘课去找林澜,如果等他回来,不知道要等多久。 他随口交代了一名学生说自己不舒服,一会帮他跟科任老师请个假,随后连忙赶到校长室门口。 「你在学校拿这玩意儿骗钱啊?你来学校是来干嘛的?!你要清楚,你是学生,不是商贾!」校长气愤地将黄符甩在林澜的脸上,黄符零零散散地飘落在地面。 紧接着是林澜唯唯诺诺地声音,「对不起校长,我错了,请您原谅我,我不会再犯了。」 「念及你是初犯,下不为例,星期一升完旗念1000字的检讨,哼!」校长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滚蛋。 林澜出了门,眼底的唯唯诺诺被厌恶所替代,在抬头看到裴茗的一瞬间变得错愕。 裴茗站在拐角,朝他招了招手。 林澜表情古怪,他不确定裴茗有没有看到他刚刚的表情。 「从校园怪谈,到宿舍307,你一步步引我们这些外来人入局是为了什么?」裴茗和他走在校道上,这会有别的班上体育课,他们在一旁并不会显得突兀。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林澜低着头,面=语气僵硬地反驳。 「是因为林瑶吗?你不想见见她?」裴茗直视林澜,语气带着点诱惑。 林澜身子紧绷,警惕地看着他,「你见到她了?」 「准确的来说是她想见你,你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我就带你见她。」 「你怎么才能让我相信你?」 「你没有选择,不是吗?你做的这一切,不就是为了借我们的手去找林瑶的死因吗?」裴茗语调没有起伏,却给人不寒而慄的感觉。 林澜挣扎了片刻,最后妥协道,「这个学校是封闭式管理,家里穷,父母不得不外出打工,家里就只剩下奶奶照顾我们姐弟。在印象中,姐姐很少能回家,每次回家都是穿着长袖长裤,有一天,我看到姐姐手上有伤,我问她怎么回事,她只是默默地用袖子遮盖住伤口,让我别担心。后来,姐姐就自杀了,学校给出的理由是高三压力太大。」 「我跟父母说了姐姐身上有伤,学校领导给我们的解释是姐姐平时就有自残的倾向,是我们没有好好关心她。」林澜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坚毅地说,「但我不相信。」 裴茗皱着眉头,表情凝重地问,「你为什么那么确定林瑶不是自杀。」 第27页 林澜回答道,「姐姐死后有个女教官也死了,当时好多人都说那个女教官是遭到了报应被姐姐杀死的,事后学校下令禁止学生讨论这个话题,我是在几年后在来的这个学校,不停地联繫好几届学长学姐才了解到的。」 裴茗点点头,一手放在林澜的肩上,许诺,「你今晚熄灯后跟我们来307,你就可以见到林瑶了。」 「一言为定。」林澜擦了擦眼泪道。 晚自习课后结束,裴茗和林澜走在校道上,「你姐姐的确是自杀死的,但她不是因为学业压力大,而是长期遭受教官的暴力殴打才自杀的。」 「如果当时我能多关心她就好了。」林澜垂下头,自责地说,「我姐姐是一个活泼开朗的人,本来能拥有一片大好前程......」 「逝者已逝,你要做的是努力照顾好你的家人。」裴茗拍了拍林澜的肩膀,安慰道。 昨天值班跑路被发现,余自生挨了一天的训,他低着头站在总教官前面,一副乖乖认错的模样。 靠,怎么抓到的?你明明都没出门也能看到我在哪?该死的狗系统,这也要罚。 余自生心里暗骂道,面色仍然是知错就改的谦卑模样,「从今以后我一定恪尽职守,不会再犯这种愚蠢的错误了!」 听听,这保证声多么铿锵有力,总教官没继续抓着他的错误,只是口头警告了一声后放他离开。 作者有话说: 余自生:勇于认错,坚决不改。 我今天开始军训,手机被摔碎了呜呜呜 第15章 校园怪谈 中午余自生已经和裴茗会了个面,所以今晚余自生巡楼的时候裴茗会带着林澜去307,自己则负责给他们打掩护,等到林澜与林瑶见面之后,裴茗再去开启安全屋,这期间还要防止女鬼怪(也就是死掉的那位女教官)发现裴茗。 这次的系统一开始就将阵容划分的很明显,学生方和教官方,学生方如果违纪被发现,女鬼怪就会来收割人头,如果教官方滥用职权,林瑶就会出现。 只是一开始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方式。 十一点准时熄灯,余自生借着手机的灯光走在长廊上,漆黑在深处蔓延开,这层楼除了余自生周围,其余都是漆黑一片,像是深海中的灯笼鱼,不往前走无法了解前方的路是什么模样。 「在哪里?到底在哪里?」瘆人的女音在前方低语,余自生看不见她的方向,却隐隐约约感觉到她正在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余自生屏着唿吸,大着胆子往前走,女教官对教官方是不会构成威胁的。 他拿这手机往前方照了照,没照到任何东西。 「在哪里?你到底藏在哪里?」 声音越来越近了…… 「在哪里?你到底藏在哪里?」 紧接着声音越来越尖锐,像一把冰锥重重地刺入耳膜。 「你以为你躲得掉吗?哈哈哈哈哈哈!你躲不掉的!!!」 余自生往旁边站了站,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从远处慢慢走近他身旁,她拖着步子,嘴里一直喃喃自语,衣衫上血肉模煳,脑袋像是被重物撞击过一般扁平。 她面目狰狞,时不时地发出瘆人的笑声。 突然,她脖子绕了一圈,将头转向了余自生,脑袋歪成不正常的90度,「你见过她吗?」 余自生直冒冷汗,他咽了一口唾沫,大着胆子发问,「谁?」 「谁?」她似在思考,随即又咯咯地笑起来,「谁?当然是林瑶啦!她以为杀了我就可以摆脱我啦?哈哈哈,怎么可能呢?我一定要找到她!我一定要找到她!我要她不得好死!」 她的声音越来越疯狂,越来越兴奋,慢慢走向另一端的走廊尽头。 真是个疯女人,余自生想,她会不会和裴茗撞见? 余自生被这个想法惊到了,他从相反的楼梯飞奔上去。 咚咚…… 「是我。」余自生不停地看向周围,小声地敲了敲门。 门被打开,裴茗在他进来后快速将门锁上。 「怎么了?不是让你在宿舍等系统消息吗?」裴茗担忧地看着余自生,生怕出了变故。 「那个女的在找林瑶。」余自生气喘吁吁地看着和林澜站在一块地林瑶。 「没事,她都找我那多年了,只要我不主动出现在她面前,她就拿我没办法。」林瑶平淡地开口,「你们也该离开了,时间不多了。」 林澜担心地看着林瑶,他不放心留林瑶一个人面对那位女教官。 「你暂时在这里待着,明天一早赶紧回到宿舍假装自己刚醒,不要让教官发现你晚上没在宿舍知道吗?」林瑶摸了摸林澜的头髮,温声嘱咐,「我去送他们离开,你长大了再帮姐姐立案好不好?」 林澜擦了擦眼泪,哽咽地答应,「好」 阴暗的楼梯湿答答的,走起路来水声一片,冷气不断从墙体冒出,侵蚀这裴茗的骨头,裴茗身上只穿着单薄的校服短袖,他不停地用双手摩擦。 余自生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他脱下教官的外套给裴茗披上,小声询问,「还冷吗?」 「我没事,赶紧离开。」整个宿舍楼好像在催促他们加快行动。 好不容易到达楼梯口,裴茗活动了一下冻僵的手指,感觉到身边人停住了脚步。 裴茗抬起头来,顺着余自生的视线看去。 第28页 只见那个扭曲着脖子的女人站在前往安全屋的路中央。 她兴奋地笑起来,「找到了!哈哈!找到了!」 她盯着林瑶,过了一会又将视线放在裴茗身上,突兀的眼珠子转了转,随即又古怪地笑着,「密切接触~你们都得死哈哈哈!一个不留!」 四周的草丛颤动着,不好,它们要来了! 余自生警惕地看向四周,不动声色地将裴茗护在身后。 林瑶紧紧握着长木棍,大喝道,「我来应付那个女的。」 话毕,她一个箭步高举手中的棍子沖向女教官。 周围的妖怪缓缓现出身形,它们扭动着丑陋的身躯,发出憷人的嘶嘶声。 余自生没法再进一次安全屋了,他手里拿着小刀,小心堤防着那群虎视眈眈的怪物。 裴茗在余自生和林瑶的防护下,冲进安全屋。 电子音及时响起:回答以下问题,校园怪谈中的鬼怪如何成为鬼怪,请分点作答。 裴茗:「1.林瑶遭受教官欺压自杀, 2.教官被林瑶报復而死。」 电子音在每位玩家的脑海中响起:安全屋开启,请各位玩家在一分钟之内赶往安全屋。 安全屋开启后,怪物们的行动受到了限制,它们像是被禁锢在了原地,以肉眼可见的缓慢的速度移向安全屋。 余自生跑向林瑶,拿起手中的小刀划断女鬼怪的手指,将林瑶从女鬼怪的手里解救出来。 林瑶沖他点了点头,目光如镜,笑了笑,「谢谢。」 余自生:「保重。」 离开委託世界,天色也不早了,火红的夕阳将云层渲染,又一点点落入余晖之下。 余自生和裴茗站在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好像回到了现实世界一般。 「这里的人都是玩家吗?」余自生望向人群,刚出任务世界,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还未松懈,他随口一问,想要缓和内心焦灼。 「也不全是,还有很多npc,刚开始的时候这没多少人,系统创始人为了让任务接收者感受到生活气息,就创造了许多npc。」裴茗将手放进黑色长衫的口袋里,他觉得有些冷,出声提议「我们找家店坐坐吧。」 「好,前面那家火锅店?」余自生指了指前方亮着通红的牌坊,烟火气十足。 两人并肩走了进去,找了个小角落坐下。 余自生双手交合撑着下巴看着裴茗用手机点菜,他不挑食,裴茗点什么菜他就吃什么。 「你似乎对系统的过往很了解。」 这话有些措不及防,裴茗点菜的手顿了顿,双眸微微一沉,轻笑道,「毕竟待久了,肯定了解的多一些。」 四周人声鼎沸,烟雾缭绕,模煳了对面人的面容,余自生不打算继续追问下去,信任是人与人相处最基本的方式。 裴茗吃东西很慢,嘴里还没嚼完又塞了新的食物,像仓鼠,嘴巴鼓鼓的。 好不容易从委託世界死里逃生,余自生准备喝点小酒。 借酒消愁,愁更愁,不知道父母朋友安不安好,有没有捲入系统世界。 裴茗看着他忧郁的模样,「怎么了?想家了?」 余自生摇了摇头,深邃的眼眸染上些许忧愁,「有些担心家里人罢了。」 裴茗愣了愣,低下头,声音闷闷说:「放心吧,进入系统后,有关于你的一切都会被抹杀,你可以理解为换了个世界生活。」 余自生问道,「它到底从哪里来?会有那么大的能力。」 裴茗苦笑一声,「谁知道呢。」 两人吃完晚饭后没打算去原来的酒店,想着散个步,消食一会儿。 此时的路灯已经亮起,一排排向远处站立。 阳光城里有着大城市的繁华,霓虹灯四处亮起,商场荧幕不断放着不知名的明星gg。 相比这大城市的繁华,裴茗更喜欢在某个小巷、某条老街里古色古香的店铺。 此时的阳光城正值秋季,走在公园里,脚踏在落叶上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余自生抬头看向一旁,眼神温和地凝视着周遭,问,「你在这待了多久?」 裴茗抬起头,望了望满是星辰的天空,似作感慨,「快一个月了吧,也蛮久了。」 「我也觉得我待了好久,可一仔细算才发现也没多少天,跟上学的时候一样。」余自生笑着说道。 「听起来你很讨厌上学啊。」裴茗忍不住笑起来,眉眼弯弯。 「我可讨厌去学校了,但没办法,为了生活,不上学,找到好工作的机率就小,人总要混口饭吃。」余自生耸了耸肩,感嘆道。 「我小时候经常和伙伴到我爸妈工作的地方玩,他们给我灌输的观念就是继承他们的成果。」裴茗也忍不住感慨。 「听起来很不错。」余自生认可地点头。 「还成吧,正好我也喜欢这项工作。」裴茗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说。 「我小时候坐不稳,老想着出去玩,我爸就会在我书桌旁边看报纸,边守着我写作业,我只能老老实实坐着把作业写完,才可以出去玩。」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叛逆少年啊。」裴茗戏嚯地看着余自生,打趣道。 回到酒店已经是十一点了,林烨和肖琪也完成了他们的委託世界,余自生和裴茗被迫坐下来听他们互相告状,真是两个幼稚鬼。 第29页 裴茗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希望以后都能平平安安...... 作者有话说: 手机修好啦~ 第16章 古堡暗影 周遭的雾气很重,只有一小范围可以免受雾气的侵扰,浓雾之中站着6个人,身着各式各样的华丽贵族装扮。 在场的6个人面容古怪地盯着面前大门紧闭的古堡。 这是一个坐落在深山中的古堡,四周的树木枯瘦,张牙舞爪地向这6个外来人示威,干枯的藤蔓攀附在斑驳不堪的墙上,树林深处时不时传来乌鸦的鸣叫。 余自生眉头紧缩,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禁闭的大门。 「怎么回事?都过去那么久了,npc还不出来。」声音是从队伍里一位身材矮小、脸上长着雀斑的女人传来,她不耐烦地跺了跺已经发酸的双脚,不满道。 裴茗凑到余自生身边,声音带着几分慵懒,「有没有觉得很奇怪?都这个时候了系统一点动静都没有。」 「系统故障了?」余自生侧过脸看向他。 裴茗摇摇头,啧了一声,「不会的,哪有那么容易出故障,可能还得再等等。」 大约又过了十来分钟,大门缓缓开启,走出来的是一位身着黑色金丝制服的男人,制服外套上绣着精美的类似于乌鸦般形状的花纹。 「各位请随我来,我家主人已经等候各位多时了。」他右手挨着前胸,稍稍弯腰,优雅得体地扫清任务接收者心中的不悦。 古堡里的光线黯淡,顺着暗红色的地毯走到大厅处,头顶上悬挂的水晶灯照得人眼前一晃。 坐在大厅主座的女人身姿曼妙,柔顺的黑髮随意的披散在肩头,她轻启红唇,「你们就是德里克请来的客人吧?」 「是的,夫人。」队伍里有人回答道。 「你们好,我是德里克的继母,德里克过段时间才能回来,你们就暂时在城堡里住下吧。」艾米丽打了个哈欠,朝管家的方向微扬起头。 「各位舟车劳顿,想来也累了吧,我带你们去休息。」管家与艾米莉的眼神相互交错片刻,面带礼貌的微笑说道。 「请给我和他安排同一间房。」那位脸上带着雀斑的女人指着队伍里刚刚回答艾米丽的男人。 管家的眼神微闪,随即答应下来,「好的女士,请问还有人需要安排在一间房吗?」 在这任务世界里,有人搭伙总比独自一人好,很多人都选择了结伴。 但是队伍里有个高挑的女士却不这么想,苗霖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没过多思考便定下一个人住,自然而然,队伍里有一个人也落单了。 高阳看着苗霖,语气充满恳求,「求求你,我不想一个人。」 苗霖没给他过多的眼神,只是语气冷冷地嘲讽,「一个大男人怕什么?我想一个人就一个人,你要是怕,你就找别人去。」 无论高阳怎么苦苦哀求,苗霖都不为所动,高阳见无果,转而面向其他的人哀求。 满脸雀斑的女人转头对跟身边的男人说,「李漆,要不然让他和我们一起吧,看他一个人怪可怜的。」 在得到了李漆的允许后,高阳感恩戴德地跟在吴珊和李漆身后。 房间里只有一扇非常小的窗户,外面的雾气很浓,以至于房间潮冷阴暗。 裴茗坐在床上,头靠着墙壁,仔细地端详着手臂上突然出现的蓝鲸纹身。 因为大家都穿着长袖,不能确定别人身上有没有这个图案。 余自生坐在他的对床面,看着裴茗手臂上的蓝鲸,于是将袖子挽起,发现自己手臂上也有。 「这是只有我们两个人有,还是大家都有?」余自生若有所思地观察着手臂上的蓝鲸纹身,问道。 裴茗看着余自生手臂上的蓝鲸,摇了摇头,「不知道,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的好。」 又是熟悉的电子音:各位任务接收者请注意,你们被古堡的主人德里克邀请来到古堡,表面上你们是来做客,实际上是要帮助德里克寻找父亲死亡的真相,在这个世界里,你们不仅要寻找故事碎片将故事补充完整,还要完成蓝鲸游戏发布的任务。注意!只有将16张故事碎片全部找到,才能拼成一幅前往安全屋的地图。 温馨提示:蓝鲸游戏的发布者可能是npc,也可能是任务接收者哦! 余自生:系统用冰冷冷的语调说着貌似活泼的话,咦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次任务为什么没有时间限制?」余自生看着眼前正在沉思的裴茗说。 「没事时间限制才是最危险的。」裴茗眼眸变得锐利,眉头蹙起。 「蓝鲸游戏的发布者发布的任务会威胁到任务接收者的生命。」余自生拨乱了头髮,语气有些不好,「这次的任务在挑起任务接收者之间的对立关系。」 「我也发现了,想要寻找安全屋,必须抢夺故事碎片或者是合作,可是积分换算最多的是回答问题的任务接收者,其他的任务接收者们怎么可能会把胜利的果实拱手让人呢?毕竟在任务世界里,积分是最值钱的东西。」裴茗应声附和。 余自生和裴茗两个人不打算坐以待毙,他们决定出门转转,在寻找故事碎片的同时了解一下古堡的构造。 好巧的是,余自生和裴茗刚出门,苗霖也刚好从对门出来。 她礼貌性地朝余自生和裴茗两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唿,便擦身离开。 第30页 苗霖性格冷清,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余自生和裴茗往相反的方向走,地面上铺着暗红色的地毯,路两旁摆放着高大的人形兽身的雕像,古堡光线昏暗,但还是可以看清大致的方向。 不理解,为什么这么大的古堡连几盏灯都没有?裴茗忍不住吐槽道。 两人走到一间房屋门前,门上挂着一个老旧的木牌,上边刻着deryck(德里克),两人对视一眼,准备打开木门。 「两位客人在做什么呢?」管家从远处缓缓而来。 余自生的手勐地收回,镇定自若地回答,「正好路过,看到德里克先生的房间,想起一些旧事,所以停留了一会儿。」 「原来是这样,两位先生要不要去花园看看?这时候的桔梗花开的正好。」管家温和地笑着提议道。 「谢谢,我们这就去看看。」裴茗微笑着看向管家,准备离开。 「随意进出主人家的卧室,这可不是一位有礼貌的客人该做的事哦。」管家勾了勾唇,意味深长地提醒。 随后站在德里克的房间门前目送两人离开。 「还好没开门,要不然就难解释了。」余自生松了口气,回想起管家阴森森的表情就有些后怕。 「他在警告我们。」裴茗撇了撇嘴,不满地说。 「所以德里克的房间一定有线索,我们得找个时间去看看。」 裴茗随手摘下一朵桔梗花递给余自生:「说的不错,奖励一朵花。」 又开始了,吊儿郎当的。 余自生无奈地接过花,「我们一会去哪?」 「在这转转呗。」裴茗随处转悠,在喷泉面前停下。 水很混浊,看不清底,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水池里游动,泛起一圈圈涟漪。 余自生找了跟木棍往里搅和了一会,底下的水草带着淤泥随木棍离开水面。 没有东西,故事碎片到底在哪里? 裴茗绕着水池转了一圈,在一个瓷片的缝隙中看到了一张泛黄的残破书页,书页上有些泥土,不仔细看难以发现书页的位置。 电子音响起:恭喜任务接收者找到一张故事碎片!故事碎片还剩下15张,请任务接收者们继续努力。 余自生和裴茗对视一眼,面上一沉。 余自生心里不快:实时播报,引起任务接收者们的争夺,好阴险哦。 裴茗和余自生将书页小心翼翼地放进衣袖里,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这片区域。 裴茗凑到余自生身边,沉声说,「我们得提防着点,故事碎片可能会被抢走。」 余自生点点头,在这个世界里,不仅要防着鬼怪,还要防着其他任务接收者,真麻烦。 午餐时间,管家带着六个人坐在长餐桌上,暗红色调流苏桌布上摆放着几根蜡烛,整个餐厅昏暗,藉助烛火也只是隐隐约约地看见食物。 桌上放着血红色的甜菜汤像极了新鲜的血液,主食有兔头和牛骨以及干硬的面包。 艾米丽坐在主座,她优雅的拿起一根牛骨,余自生等人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听到艾米丽的方向传来骨头被嚼碎的嘎渣声以及骨头屑掉落在桌面发出的碰撞声。 她吃得津津有味,裴茗等人只能装作没听见,慢慢地吃着难以下咽的干硬的面包,冷掉的甜菜汤喝起来引起生理性的反胃,不知道是不是这甜菜汤里面加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那艾米丽是怪物吧?人的牙口没那么好,那么大根牛骨被她几口咬碎。」余自生坐在床上,强压下想呕吐的念头。 「是鬼怪没错了,看看故事碎片吧。」裴茗打开故事碎片,只有一小块,记载的字也有些模煳。 德里克日记: 2月9号 自从父亲遇到了艾米丽小姐之后,他好像完全把母亲遗忘了,我讨厌她。 她如果能离开就好了,我不希望她代替母亲的位置,即使母亲已经去世了。 「看起来艾米丽和德里克有矛盾。」裴茗挑了挑眉,「这个艾米丽是怎么来到古堡的呢?」 「德里克会不会已经遇险了?」余自生问道。 「不知道,还得再找其他的故事碎片。」 电子音再次响起:恭喜任务接收者找到一张故事碎片!故事碎片还剩下14张,请任务接收者们继续努力。 「又有人找到了,我们得抓紧了。」裴茗声音低沉,对这样的竞争感到兴奋,「下一张会在哪呢?」 「一会再找找看吧,我想去阁楼和艾米丽的房间看看有什么线索。」余自生想着故事碎片上的内容。 难道故事碎片是以日记的形式呈现吗? 作者有话说: 感觉这章写的有点无聊qaq 苗霖没有答应合住是怕陌生人背刺,所以她的选择没错哦 艾米丽的设定有点类似与血红玛丽 第17章 古堡暗影 叮咚—— 游戏任务发布提示,请任务接收者们认真倾听。 滋啦滋啦—— 诡异的磁带声响起,随后又恢復平静。 苍老的声音像是撕扯着声带般,迴荡在空寂的古堡中,「请游戏参与的玩家用餐刀描绘出手臂上的蓝鲸图案。」 滋啦滋啦—— 又是一阵嘈杂的磁带音,苍老的声音随之消失,像是藏在暗处的幽灵,完成任务后又缓缓隐入黑暗。 第31页 余自生皱着眉头,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这游戏让我想到了不好的事情,我刚开始以为是偶然,没想到这游戏内容几乎一致。」 裴茗疑惑地问道,「什么几乎一致?」 「thebluewhalegame,这是很久之前发生的大案子,但是不让明说。」 「他们不反抗吗?」裴茗问道。 「游戏的参与者会受到相关组织的威胁,我如果告诉你了,就会被锁文」余自生脸上带着歉意地说。 裴茗:「……」 「这个游戏会不会与这次的世界有关?比如德里克。」好在裴茗心理素质强大,他紧接着问。 「不知道,我们还得再找线索。」余自生面色一沉,不悦道,「但现在我们要去寻找餐刀了,这个世界待的越久,对我们自身伤害就越大。」 「怪不得系统这次没有给我们时间限制。」裴茗眼眸闪烁着厌恶的神色,「我们得尽可能找他们合作。」 余自生和裴茗来到餐厅,餐厅的烛火已经熄灭,周围可见度很低,暗沉沉的,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黑布,看得见但又看不清。 餐桌的方向往里走才是厨房,厨房可见度就更低了,好在余自生中午借着烛火观察了厨房的大致模样,碗橱在左侧,离门口有些远,但没关系,路上并没有障碍物。 哐的一声,余自生赶忙拉着裴茗躲在墙角,对方似乎也看不清地面,摸索着前进。 「该死,刀子在哪?找到了吗?我又被撞到了。」听起来像是吴珊的声音。 「还没找到,你说话小声点,别被人发现。」李漆小声地埋怨着。 若是被npc发现偷盗,可能会被赶出古堡,古堡的四周全是浓浓的黑雾,谁能保证黑雾里没有可怕的鬼怪呢?想到这就让人不寒而慄。 「闭嘴,别说了。」吴珊害怕地呵斥他。 墙角狭窄,两个大男人躲在一块难免有摩擦,余自生身上的香味传进裴茗的鼻腔,两个人不敢大幅度唿吸,尽可能降低存在感。 碗勺碰撞声传来。 李漆欣喜地说,「找到了!」 吴珊等得有些烦躁,她语气恶毒地发问,「我们什么时候从那个胆小鬼身上抢走故事碎片?」 「再等等,不着急,谁知道那故事碎片会不会招来鬼怪,而且多个人就多一份力,等到故事碎片全找完的时候再动手也不迟。」李漆贪婪地笑起来,「像那种怂货,也只配给我俩当替死鬼。」 确认他们拿着餐刀离开后,余自生才摸索着走到碗橱前拿走两把餐刀。 餐刀锋利,余自生和裴茗打算等一会再离开,以防与前面两人碰上。 裴茗站在余自生身旁,他们被黑暗所吞噬,全然看不清道路,「这厨房会不会太黑了些?」 「是有点,比餐桌那黑很多。」余自生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裴茗打开头顶上的橱柜,橱柜的空间很大,可以藏下一个成年男性。 橱柜里没有摆放任何东西,这不应该。 他往里摸了摸,都是灰尘,有块地方手感很奇怪,再往里一点…… 好像抓到了类似于小孩的躯干,不,准确来说应该是骨头。 裴茗正准备松手,突然一只小手覆盖在他的手上,黑暗处突然冒出一双红色的眼睛,「轮到我当鬼了,嘿嘿!数到一百我就要开始找你了哦!」 一…二…三…… 裴茗大吃一惊,赶忙拉着余自生往外跑,不知道触犯到了什么死亡禁忌,得赶紧离开这里! 电子音响起:恭喜任务接收者找到一张故事碎片!故事碎片还剩下12张,请任务接收者们继续努力。 一张泛黄的书页碎片出现在裴茗手中,回到寝室后,裴茗将它打开。 德里克日记: 4月13日 我今天认识了一个好朋友,暂且就叫它格恩吧! 我跟格恩玩捉迷藏的时候,格恩从窗户跑进地下室了,没办法,我只能进去找它,可是地下室好黑啊我很害怕,还是等格恩出来吧…… 裴茗扫了一眼书页的内容,「所以刚刚在橱柜里的那个怪物就是格恩?」 余自生沉思了一会儿,「八九不离十,我估计它一会就要找上来了。」 裴茗眸色暗沉,眼里闪过锐利的精光,「不知道这个格恩对我们有没有用处……」 「嘿嘿!我找到你啦!」窗户上方站着一个孩童大小的骨头架子,它紧抓着窗户的杆子,咧着嘴笑道。 裴茗看着窗户上方的格恩沉默几息,随后疑惑地看向余自生:……就这? 余自生同样怔愣了一下,陷入沉默:我感觉我一拳就能把它打散架…… 余自生和裴茗眼睁睁看着那骨头架子将自己分解开,一根根穿过窗户上铁桿的间隔。 脑子里全是:要阻止它吗?可是它看着一点威胁力都没有。 骨头架子很快全部运进来,并自觉地重新将自己拼装好,「嘎嘎,你们输了,换你们当鬼了,嘎嘎。」 骨头架子转身准备离开。 余自生无语地看着这小骨头架子,头上冒出几个大问号:……所以你那么辛苦钻进来是为了什么? 裴茗眼疾手快地抓住正要重新分解的骨头架子的头盖骨,恶狠狠地威胁道,「来了都来了,还想离开?」 小骨头架子瑟缩了一下,突然干嚎起来,「呜哇哇,你放开我,我的头好痛!」 第32页 余自生蹲下身,慈爱地看着小骨头架子问,「乖,你认不认识格恩?」 好傢伙,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骨头架子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抓着余自生的手不放,哽咽着说,「你们找我干嘛?」 裴茗在一旁瞪着它,继续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你知不知道德里克去哪了?」 「我…我不知道哇!」格恩边干嚎边擦着并不存在的泪水抱怨道,「我躲在柜子里等德里克找我,他一直没来!」 余自生惊讶地问,「你就一直躲在柜子里没出来过?!」 「是啊,我怕出来被德里克看见就输啦!」格恩双手叉着腰,理直气壮地说。 如果能够看到它的表情,那应该是充满得意的吧...... 余自生和裴茗满脸黑线,相顾无言,还以为能得到什么特别线索呢。 「你就和我们待在一块吧,我们陪你玩。」余自生无奈地说。 「好呀!」格恩开心地抱住余自生,「终于又有人陪我玩啦!」 裴茗翘着腿坐在床上,抱着手看着余自生怀里的骨头架子,「我是不会陪你玩的。」 格恩委屈巴巴:「……」 电子音再次响起:剩余三位委託任务者未完成委託任务,请在今晚晚饭前完成! 余自生和裴茗无奈拿出小刀,沿着手臂上的蓝鲸图腾描绘,鲜血顺着手臂成股流下,滴落在地面又消失不见,地面上一点鲜血的痕迹都没有。 「奇怪了,怎么会这样?」余自生强忍着手臂上的痛感问道。 「这座古堡过于古怪,我们再看看。」裴茗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刚刚德里克日记里提到了地下室,我们明天去地下室看看,今晚时间不早了,来不及。」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余自生和裴茗先生,我是苗霖。」 余自生打开门,苗霖倚在门上,黑髮被盘起来,额间留着两条龙鬚刘海,看起来端庄大气。 她面容严肃,语速快而有力,「我想跟你们合作,想来你们也清楚,在这个任务世界,只有两条路,合作与争夺,而我们只有6个人,争夺会有死伤,人数越少,我们的赢面越小,npc要解决人的速度就越快。」 裴茗抬起眸子看着眼前这个聪明的女人,「你为什么找我们合作,而不是找另外三个?」 「他们三个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对我来说,你们比起他们会是我更合适的合作伙伴。」苗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冷哼一声。 说完,她掏出了一张故事碎片,但没有直接递给站在门前的余自生。 「这是我的诚意,现在我无法交给你们,但我保证,到最后我会把碎片交到你们手里。」苗霖紧攥着手里的故事碎片,眼神警惕地扫向屋内的人。 突然她的瞳孔紧缩,难以置信地盯着坐在角落的格恩:我淦,那个骨头架子是什么东西?! 格恩天真无邪地坐在地面上,歪着快要掉下来的脑袋望向苗霖。 看到苗霖的眼神不算友好,格恩瑟缩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感到心虚,它朝苗霖招了招手道,「你…你好?」 苗霖当场就傻了眼,哈?!骨头架子朝我招手了?!它…它是活的!!! 裴茗无奈地轻轻踢了一脚格恩,「不是让你不要吓人吗?」 格恩两根手指头点在一起,委屈巴巴地说,「我只是想跟她打个招唿,德里克告诉我看到人要打招唿,这是基本的礼貌。」 裴茗:「……」 余自生看着站在门前傻愣地苗霖,嘆了口气,「有什么话先进来说吧。」 「哦,好。」还没回过神来的苗霖就这样傻乎乎地走进了房间,「这东西是npc吗?」 裴茗给苗霖看了一眼刚刚得到的德里克日记,「这是格恩,它后续应该能帮助我们。」 苗霖也将自己得到的故事碎片摊开给余自生和裴茗看,毕竟对方拿出了诚意,想要合作,自己也要付出才行。 德里克日记: 2月11日 艾米丽小姐对我很好,也许我并不讨厌她…… 今天米格姑妈来家里做客,她看了我身上的伤痕后说要带我走,可父亲不答应,米格姑妈跟父亲吵了一架,我想和米格姑妈离开这……这样就不会再被父亲打了。 苗霖看着裴茗静默的侧脸:「德里克的父亲是家暴男。」 余自生:「看样子米格姑妈想要带走德里克,后来因为什么原因失败了呢?」 作者有话说: 我们的格恩超级可爱~~~ 裴茗:这小骨头架子(皱眉) 余自生:这小骨头架子(提起来观察) 苗霖:这小骨头架子(伸出手指戳一戳) 格恩:呜~qaq 第18章 古堡暗影 电子音在寂静的古堡中响起:恭喜任务接收者找到一张故事碎片!故事碎片还剩下11张,请任务接收者们继续努力。 裴茗靠在墙上,有些头大:「我们的进度实在是太慢了,目前我们手上有三张故事碎片,对方手上有两张故事碎片,我认为故事碎片最有可能藏在艾米丽、管家、德里克的房间、还有那间地下室。」 余自生看着面色凝重的裴茗和苗霖,问道,「你们是选择分头行动还是一起行动?」 苗霖思考了一会儿,「我觉得分头行动效率比较高,但是危险系数也会大幅度提高。」 第33页 裴茗看着一旁的格恩,缓缓开口,「格恩也可以帮忙,我们目前有四个人。」 他摸了摸格恩光滑的脑壳,继续说,「我去德里克的房间看看。」 余自生环着手臂,妥协道,「那我去管家房间看看。」 苗霖见他们都安排好了地方,自己也不能闲着,「那我去艾米丽的房间看看?」 余自生和裴茗当场否决她,「艾米丽不怎么出门,作为boss级人物,我们不建议你去,先往简单的地方去吧。」 苗霖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看到他们那么关心同伴,心里的顾虑也打消了许多,至少队伍没选错,她点了点头,「那我随处找找,或许能找到。」 既然已经分配好地点,那就行动起来。 余自生打算先跟裴茗去德里克的房间,毕竟他们还没摸清管家的行动轨迹,暂时不能冒险。 两人蹑手蹑脚地来到德里克的房间门前。 裴茗尝试着转动门锁,门居然是被锁上的! 他下意识看向余自生,有些无奈,口型示意余自生:怎么办? 余自生一手支开他,从口袋里拿出刚刚从苗霖那借的一字夹,随后蹲在门前,老练地将一字夹怼进门孔。 咔哒一声,门锁被打开,在裴茗震惊地注视下,余自生厚着脸皮将人拉近房间里。 裴茗戏嚯地看着余自生,「没想到你还会撬锁!」 「闲着无聊的时候专门跟人学过。」余自生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 其实是自己看有关的电视剧的时候觉得撬锁特别酷,就在网上搜了好久。 裴茗轻声一笑,打趣道,「什么工作啊?还学这本事。」 余自生挑了一下眉,还试探呢?他又再次搬出原来的说辞,痞里痞气地说,「别管,问就是合法。」 怕裴茗不信,又一腔正气地再次强调道,「信我!」 裴茗被他逗笑了,懒得搭理他那敷衍了事的样子,罢了,不想说估计是因为难以启齿。 德里克的书房很干净,没有一丝灰尘,书架上的书被摆放的整整齐齐,书桌上还放着一束盛开的桔梗花,估计是每天都有人换上的。 余自生翻着书架上的书,书实在是太多了,他不免有些头大,但又不能不仔细寻找。 裴茗拉开书桌的抽屉,抽屉里都是乱七八糟叠放在一起的纸张,凌乱的字迹能看出书写时的烦躁与不安,字母连在一起,难以分辨上面写的是什么。 裴茗打算把抽屉里的纸张全部拿出来,突然碰到了一处凸起,他按了按,哐当一声,一个木盒掉落在地面上。 余自生听到动静后回头看,只见那带着精緻花纹的木盒静静地躺在地上。 裴茗伸出手将其捡起,打开一看,泛黄的纸张呈现在两人眼前,纸张上的字迹凌乱潦草,还有许多涂抹的地方。 德里克日记: 2月11日 晚上,我从窗边看到米格姑妈拿着蜡烛站在花园的水池里。 不一会儿艾米丽小姐也来了,她们看起来像是在争吵,因为米格姑妈推了一下艾米丽小姐。 我正打算告诉父亲,让他去阻止她们的争吵,接下来我却看见艾米丽小姐拿起镰刀把米格姑妈的头砍了下来,并把米格姑妈扔到水池中。 这实在是太疯狂了!!! 我必须告诉父亲! 电子音响起:恭喜任务接收者找到一张故事碎片!故事碎片还剩下9张,请任务接收者们继续努力。 裴茗和余自生的眼底是隐藏不住的喜悦,两人对视一眼,收拾好房间里的物件准备出去。 突然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有人在开门!怎么办?! 现在走到德里克的卧室还来得及! 裴茗和余自生尽可能放轻步子以最快的速度躲到床底。 黑色穿着的男人走了进来,他哼着轻快的小调,将床上的被子铺散开,整理好床铺后,又转身去书房打扫。 德里克的房间连着他的书房,趁着管家整理书房的空隙,余自生和裴茗打算离开这里。 管家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啧了一声,随即嘀嘀咕咕地说道,「这本书怎么在这里?不是应该放在上面的吗?难不成是我记错了?」 余自生和裴茗已经成功离开,这时候苗霖已经站在了他们的门前,看起来苗霖应该也找到了故事碎片。 他将刚刚得到的故事碎片递给苗霖看,苗霖也将自己刚刚找到的故事碎片递给余自生:「这是我在餐厅的桌子底下找到的。」 德里克日记: 4月9日 艾米丽小姐好像很喜欢喝甜菜汤,每天晚上餐桌上总是有甜菜汤我不想再喝了! 苗霖感到疑惑,「为什么艾米丽总是喝甜菜汤,我感觉甜菜汤像血一样,有些可怕。」 余自生想了一下,「会不会是艾米丽需要甜菜汤才能帮助自己完成某些事情?」 裴茗点点头,肯定地说道,「我觉得这种可能性较大。」 余自生接着说,「我们现在手里已经有5张故事碎片了,而对方只有两张,在差距较大的情况下,我们不能保证对方会不会动起抢夺的心思。」 裴茗也接着补充道,「故事碎片在我们手上不知道会不会引来鬼怪所以我们打算将故事碎片放在格恩身上。」 他看了眼表情犹豫的苗霖,「苗小姐,如果你放心,你可以将故事碎片放在格恩那里,当然,这是您自己的决定,我们无权干涉。」 第34页 苗霖嘆了口气,有些犹豫,「我会考虑的,今晚给你们答覆。」 走廊的钟声响起,大概七点左右,管家敲响每个人的房门,温声说,「各位客人,该用晚餐了。」 裴茗整理了一下衣摆,与余自生并肩同行,他垂眸低声说,「你说……这个管家在任务世界里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目前没有任何有关于管家的线索,暂时不能下定论。」余自生摇了摇头,回答。 今日的菜餚里依旧有甜菜汤和大块大块的牛骨。 艾米丽端庄地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等待着客人们的到来,她用手挽了挽掉落的碎发,将其拂到耳后。 古堡外的乌鸦不停地啼叫,它们歇落在窗外干枯的树干上,凝视着古堡里的一切。 此时没有人说话,干巴巴的面包配上煳嗓子的甜菜汤,耳边是艾米丽大快朵颐的声音,一顿饭下来给人的感觉并不好。 艾米丽吃得很快,她优雅地擦了擦嘴,随后支撑着下巴扫视着餐桌上的客人,准确来说,应该是她的「食物」。 她舔了舔红唇,心里默默期待着黑夜的降临。 对于艾米丽来说,这顿晚餐并不可口,她心情愉悦地哼着不知名的乐曲,提着裙摆优雅地走回卧室,很快,就会有新的食物了…… 黑夜中的古堡更加幽暗,薄雾散尽,月光透过玻璃窗倾泻在地面上。 苗霖已经将故事碎片交给了格恩,这时躺在床上有些失眠,她翻了个身,蓦然听到门外有一些奇怪的声音。 如果她打开门,就会看见地面上逐渐钻出黑色的泥浆,泥浆缓慢立起地堆砌成人的模样,黑影的眼睛空洞,嘴巴像是被人用刀划开一般咧着嘴。 它一瘸一拐地走向吴珊等人的住处,僵硬地伸出手转动门柄。 「诶~打不开呢。」说完便森森地笑了起来。 转而又化作一摊泥浆顺着门缝钻进去。 吴珊被眼前的景色吓得彻底清醒,她捂着嘴缩在床角,轻轻推动李漆。 李漆皱了一下眉,不耐烦地开口怒骂,「大半夜不睡觉做什么妖呢?」 吴珊还在推他,李漆忍不住了,烦躁地起身正要骂人,突然看见床边站着的黑影,顿时吓醒了神。 他哆哆嗦嗦地拿着餐刀朝向黑影,黑影却不为所动,反而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两位跳樑小丑。 很快又径直地走向躲在墙角瑟瑟发抖地高阳,此时的高阳早已吓得双腿发软,他嘴里哭着喊道,「求求你,别过来!求求你!」 黑影蹲在高阳面前,轻轻地抚摸着高阳的脑袋。 啊! 鲜血喷溅而出,高阳的脑袋竟然被活生生地掰了下来。 黑影像是完成了任务般满足地笑了起来,一手拿着高阳的脑袋,一手拖着高阳的身体离开了房间,留下两个在床上瑟瑟发抖的吴珊和李漆。 黑影走到门口,恶趣味地将头一百八十度转弯,恐吓道,「小心哦,下一个就是你们。」 不一会儿,电子音传来:任务接收者高阳的故事碎片掉落,现已被拾取。 裴茗被突如其来的系统音吵醒,不免有些烦躁,他转过身,看到余自生睡的正香,他恶劣地将余自生摇醒。 被摇醒的余自生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他艰难地睁开眼,「怎么了?」 裴茗一副表情凝重的样子,对余自生说道,「有人死了。」 余自生吃惊地问,「怎么死的?」 裴茗摇了摇头,嘆道,「不知道。」 「你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把我叫醒。」余自生有些无语地看着裴茗。 「我被系统吵醒了睡不着,想有人陪我聊会天。」 余自生:……无语死了,怎么会有这种人。 作者有话说: 黑泥怪晚上要来抓你们啦~(大鹏展翅)(乌鸦坐飞机)(恐吓) 第19章 古堡暗影 昨日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苗霖感到有些庆幸,好在昨晚选择将故事碎片交给格恩保管,这才逃过一劫。 她按照昨日的安排再次来到余自生和裴茗的房前。 咚咚咚…… 「是我。」苗霖道。 对方的声音有些沙哑,「请进。」 进门一看,裴茗应该是刚刚才起床,眼神有些惺忪,反观余自生在一旁摸着格恩的脑袋夸奖着,「格恩,你可是我们的大功臣啊!」 格恩开心地发出咯咯的声音,从身体里掏出故事碎片交还给余自生。 电子音突兀地响起:恭喜任务接收者找到一张故事碎片!故事碎片还剩下8张,请任务接收者们继续努力。 余自生将苗霖找到的故事碎片归还之后,发现自己手里的故事碎片多了一张。 他眼前一亮,抱起格恩兴沖沖赞扬道,「不错嘛格恩,还帮我们找到了一张!」 德里克日记: 2月28日 我在房间里看书,艾米丽小姐走进来告诉我父亲的时间不多了。 我装作很难过的样子安慰艾米丽小姐,实际上很开心,那个令我噁心的男人终于要死了,哈哈! 余自生略略地看完德里克日记之后,中肯地点评,「我发现这些日记有很多都起不到提供线索的作用。」 苗霖毫无形象地支着腿坐在地上,「故事碎片起着串联故事和拼成地图两个作用,所以那些对推理事件无意义的碎片也不完全是没用的。」 第35页 裴茗此时在床上半躺着,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苗霖看了看裴茗,又看了看余自生,最终下定决心问道,「你们昨晚干什么了?他那么困。」 裴茗眨眨眼,不说话,戏嚯地看着余自生。 余自生撇了一眼躺在床上幸灾乐祸地裴茗:你倒是解释解释啊!!!别什么都推给我。 见裴茗真的没有要解释的样子,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一本正经地直视苗霖,「我们昨晚什么都没有做!!!」 苗霖见两人眉来眼去大半天,心里已经笃定了七八分,但也不好揭穿,就顺着余自生的话讪讪地笑了一下,「哦,这样啊~哈哈!」 余自生:……你不要一副我们做了什么未成年禁止收看的样子。 裴茗这会儿才懒洋洋地开口,「现在要去的地方我们先整理一下,管家的房间、艾米丽的房间、地下室……」 苗霖紧接下话茬,「地下室还可以想办法混进去,但管家和艾米丽的房间怎么进去?」 余自生立刻补充,「我们先观察管家和艾米丽活动的时间和地点,趁他们不在的时候去。」 苗霖眼睛一亮,兴奋地说,「为什么不在他们吃饭的时候去?这个时候他们都在餐厅!」 「可以是可以,但不能保证不去吃饭会不会触发什么死亡条件。」余自生眉头皱了起来,似在犹豫。 他转头看向裴茗,想听听他的意见。 余自生:好傢伙!居然又睡着了! 苗霖:还说你们什么都没做! 余自生无语凝噎:难以解释,也不想解释。 苗霖识趣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慢慢等待管家来通知用餐。 余自生也躺回床上,看着裴茗熟睡的侧脸,他忍不住用手戳了戳,没多少肉,一点也不好玩。 裴茗一把抓住他未来得及收回的手,「干嘛呢?趁我睡觉就占我便宜?」 余自生尴尬地解释,「我就试试看你有没有在装睡,话说你今天怎么那么困?」 裴茗神情恹恹地回答,「不知道哇,就感觉睡不够,想要一直睡下去。」 余自生听了之后脸色低沉,紧张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接触到了什么?或者是喝了或者吃了什么?」 「吃的东西不是一样的吗?我一直和你走一块,按理说不应该只有我犯困才对啊。」裴茗揉了揉眼睛,边打着哈欠边宽慰余自生说,「别担心,可能只是没休息好吧。」 余自生坐在床边,一只手撑着后脑勺靠在床头,「我们要不要趁着吃饭的时间去管家和艾米丽的房间看看?」 裴茗闭着眼,昏昏欲睡,「嗯…先观察吧,你好像有点心急了。」 余自生沉下声,「我感觉你的情况不对劲,我有种预感,如果不快点出去,你会出事。」 叮咚—— 蓝鲸游戏任务发布提示,请任务接收者们认真倾听。 滋啦滋啦—— 诡异的磁带声再次响起 苍老而熟悉的声音迴荡在空寂的古堡中,「请游戏参与的玩家用餐刀杀死管家,小心不要被发现哦~任务失败的玩家要付出可怕的代价哦~」 滋啦滋啦—— 余自生头有点大,这个任务系数太高了,对方是主npc,虽说是死不了,但万一被发现,自己的命就保不住了。 裴茗睁开眼,紧皱着眉头,「怎么回事?这个游戏的任务发布者到底是谁?」 余自生:「我不认为是任务接收者,这个危险系数过高,对任务接收者来说有生命危险,那只能是npc了。」 裴茗顺着他的分析接着说,「如果是管家,他没必要让我们去杀他来除掉我们,明明可以让玩家自相残杀。」 「难道是艾米丽?」余自生困惑地看着裴茗。 「八九不离十。」 叩叩叩…… 「客人,该用早餐了,其他客人已经抵达餐厅了。」管家温和的声音传来。 余自生打开门点头示意他们知道了,他看着管家笑眯眯地询问,「管家在城堡里多久啦?」 裴茗跟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管家,管家应该是上了些岁数,黑髮中夹杂着难以数清的白髮,眼角皱纹有点深,应该是在古堡里很长时间了。 管家回着余自生的话,声音带着点老气,他边走边看着前方,好像在追忆,「好久啦~我是跟着夫人一起来的,自从夫人去世之后,我为了照顾德里克少爷就留下来了。」 余自生暗暗地想:现在还称唿着夫人,应该是很敬重吧。 他嘆了口气,佯装惋惜道,「前夫人一定是一位很不错的人吧。」 管家乐呵呵地说,「如果没有夫人,我早就死在雪地里了。」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聊着,终于到达餐厅,这个时候艾米丽还没有来,管家安排他们坐下后再前往艾米丽的房间。 「夫人,客人已经在餐厅等候了。」管家毕恭毕敬地对房间里的艾米丽说。 艾米丽梳着头髮,表情淡淡地说,「知道了,我让你办的事都办好了吗?」 「都办好了,那位客人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可是夫人,您真的忍心吗?」管家想着裴茗的脸,忍不住问。 「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痛恨他,以及有关他的一切。」艾米丽冷冷地看着管家,恶狠狠地说。 管家看着艾米丽充满仇恨的眼神,心里嘆了口气,颇为无奈地开口,「那我先去为您摆放好吃食。」 第36页 等到艾米丽点头,管家这才放心地离开。 余自生略略扫了一眼在座的任务接收者,高阳果然出事了。 他偏了偏头看向裴茗,此时的裴茗无精打采、不停地打着哈欠。 余自生实在是不放心,凑到裴茗耳边关切地问道,「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只是太困了而已。」裴茗已经察觉到自己的状况不太对劲,但又想不起来自己到底碰到什么物件变成这样。 他撑着下巴,桌子对面是李漆和吴珊,他们的脸色铁青,眼底乌黑,显然也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李漆小声地对吴珊说,「今晚不能把碎片放在我们身上,得找个地方藏起来。」 吴珊点了点头,又看向对面,正好对上裴茗的眼神,慌慌张张地转头,「万一被他们找到怎么办?」 李漆瞄了一眼裴茗,转头回道,「他们肯定也藏起来了,不然早死了。」 余自生看着对面两个人嘴里不停地嘀嘀咕咕,又老是转头看向他们,心里有点烦。 裴茗凑到余自生耳边,「他们在说怎么藏碎片才能不被我们发现。」 「你怎么知道?」 裴茗懒洋洋地支着下巴,散漫地伸了伸懒腰,「猜的呀,我们要不让格恩偷偷跟着他们拿到碎片吧?」 余自生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怎么贼兮兮的呀,等我们快出去之后再让格恩偷走吧,免得他们找我们的麻烦。」 苗霖在一旁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好贼的主意,这做事风格我喜欢。 艾米丽在管家摆好餐具之后才慢慢悠悠地走过来,她拖着美丽的暗红色长裙,随意地将柔顺的黑髮拢到身后,甜菜汤将她的嘴唇染上鲜红的颜色,显得此时的她更加美艷。 餐桌上的每个人都心怀不轨,暗暗想着怎么样做才能在不被发现身份的情况下将管家杀死。 余自生见裴茗困得发慌,出声向他提议,「你要不要回房间休息一下?我和苗霖去地下室就行。」 实在是耐不住困意,裴茗自知现在这个状态去了也是拖后腿,便点头答应下来。 余自生和苗霖打算分头行动,分别探查管家和艾米丽的行程。 他谨慎地跟着管家的行动,这个古堡里除了在外的德里克,就只剩下管家和艾米丽两个人,古堡外的荒凉也揭示了古堡的落寞。 管家在清洗完餐具后会前往花园修剪花草,还挺忙的,余自生心想。 午餐前,管家的活动范围都在房间外,所以去管家房间搜查的突破口应在早饭后的一两个小时前。 余自生假装刚来到花园逛逛,他熟稔地走到管家身边,「您还在忙啊?」 管家笑呵呵地回答,「修剪完这一点就可以回去休息啦。」 「您每天都那么忙吗?」余自生礼貌地询问。 「是啊,每天都需要做的,不过也就这一点,也不会累着。」 「哦哦,那您辛苦了,我再去别处转转。」 「诶,好的。」 作者有话说: 苗霖:这两人贼兮兮的,好缺德,好喜欢。 第20章 古堡暗影 余自生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裴茗还在睡觉,裴茗睡着的时候很乖,柔顺的睫毛低垂,白皙的皮肤让他看起来像一个瓷娃娃。 裴茗费力地睁开眼,拖着声音懒洋洋地问,「回来了呀。」 「嗯,管家在用完早餐后的一两个小时里都是在外面的,还有,刚刚苗霖告诉我艾米丽吃完饭后一直呆在房间里。」余自生靠在床头上看着裴茗,继续说道,「我和苗霖打算趁着艾米丽的午饭时间去她房间,你要不要继续歇着?」 「好,我感觉我现在的状态不太对劲,跟你们一块反而会拖后腿,你们快去快回吧。」 电子音兀然打断了两人的交流:恭喜任务接收者找到两张故事碎片!故事碎片还剩下6张,请任务接收者们继续努力。 磁带声也紧随而至,苍老的声音不似昨天的沉稳,反而有些焦急地催促:参与游戏的玩家尽快完成任务!小心……嗞啦……嗞啦…… 余自生侧耳倾听,面露不解,「小心什么???」 裴茗皱着眉,不悦地开口,「被干扰了,情况不妙。」 叩叩叩…… 管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客人们,该用午餐了。」 余自生打开门,礼貌地说,「我们身体有些不舒服,今天就不吃午餐了,谢谢您。」 紧接着苗霖和隔壁房间的李漆和吴珊也说,「我/我们也不去了,没什么胃口。」 管家意外地看着他们,最后也没说什么,礼貌地笑了笑,应声说好。 余自生和苗霖在看到艾米丽走出房间的几分钟后,熟捻地将锁撬开,熘进了房间。 艾米丽的房间很漂亮,石榴红的纱帐随风轻轻飘扬,房间里的香水味清新淡雅。 苗霖羡慕地说道,「不愧是女主人的房间,高端大气!」 余自生想到裴茗的状态有些着急,他催促着,「抓紧时间,一会儿艾米丽该回来了。」 艾米丽的化妆檯上有许多漂亮的瓶瓶罐罐,其中一个瓶子里装着鲜红的液体,苗霖将其拿起来看了看,看不出什么名堂,又开始翻起了抽屉。 电子音响起:恭喜任务接收者找到两张故事碎片!故事碎片还剩下4张,请任务接收者们继续努力! 第37页 苗霖高兴地拿着手里的故事碎片朝向余自生,发现余自生手里也有一张。 艾米丽日记: 4月6日 那个男人终于死了,哈哈!我为了报仇跟魔鬼做交易,就是为了杀死他和那个身上流着骯脏血液的杂种。 得选个好日子杀了他,也算尽了我作为一个母亲该尽的责任。 4月9日 好疼……真的好疼…… 我需要新鲜的血液来维持我的身体。 苗霖看完沉默了一会儿,「所以……德里克早就死了,那我们是被谁邀请来古堡的?」 余自生脸色一沉,应声说,「是艾米丽,她需要鲜血。」 他顺势将身子靠在书架旁,哐当一声,一本书从书架上掉落下来,一张照片也随之轻轻地飘落到地面上。 余自生将照片捡起,照片上是一家三口的合照,等等!他瞳孔紧缩,不敢置信地看着照片上的人。 苗霖被他凝重的表情吓到了,凑近一看,照片中间的人竟然和裴茗长得一模一样! 「坏了!你觉不觉得艾米丽这顿饭吃得有点久了?!」 余自生和苗霖对视一眼,冲出艾米丽的卧室赶往房间,到达房间时,除了地上多出来的污泥,房间里早已没有裴茗的身影。 「找管家!」余自生对愣在旁边的苗霖说。 当两个人满头大汗地跑向管家的房间时,电子音在耳边响起,冷冰冰地声音却带着俏皮的语调:恭喜任务接收者们获得两张故事碎片!现在还剩余2张故事碎片,请任务接收者们继续努力呀! 这调皮的语调在余自生听来却异常的刺耳,急匆匆赶到时,李漆抱着被血染红的手臂气喘吁吁地坐在地面上,吴珊早已了无声息地躺在一旁,原本存在心脏的位置只留下了血淋淋的窟窿。 一滩黑泥缓缓从地上爬起,凝聚成人性汇聚在管家周围,管家背对着余自生和苗霖,趾高气昂地嘲笑李漆,「怎么?你以为我会死吗?你能杀了我,但你杀不死我!」 管家被余自生猝不及防地踢倒在地。 管家:我靠?偷袭? 余自生用绳子勒住管家的脖子威胁道,「裴茗在哪?」 「你以为我会怕你吗?你是杀不死我的!哈哈!」 管家表情冷峻,死死地盯着余自生笑了起来,眼底尽是嘲讽。 余自生将绳子勒得更紧,恶狠狠地警告,「你是有痛觉的对吧?我不会杀死你,但我会一点一点折磨你,将你的肉一片片割下来餵给外面的乌鸦好不好?」 苗霖和李漆还在和黑泥打斗,管家的手不知道做了什么动作,黑泥遁到地板下,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管家被勒得喘不上气,艰难地说,「我说了你们会放了我吗?」 余自生面色沉重,冷峻地威胁,「别拖时间,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在地下室。」 裴茗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硬质的木板上,木板边没有围栏,感觉像是一个简陋的手术台。 空气中有很浓郁的香水味其中还夹杂着微乎的只有死物才会散发的恶臭味。 他尝试着坐起,动了动手腕和双腿,发现自己的四肢被某种东西禁锢住了,像是泥巴,软绵绵的,唯一与泥巴不同的是,这东西好像有生命,它一直在不停地蠕动。 远处传来不知名的小调,很好听,但在漆黑的环境中听起来有点惊悚,还有高跟鞋敲打在地面上的声音。 咚咚咚……咚咚咚……… 「呀!德里克,你醒啦?」艾米丽惊奇地叫起来,温婉地笑着,「我以为你还得再睡一会才醒呢。」 她边埋怨着裴茗边点燃放在一旁的蜡烛。 借着烛火,裴茗看清了室内的环境,周围有许多的麻袋堆在一起,每一个大概有一个成年人那么大,麻袋上方的开口没繫紧,里面的人头裸露出来。 上方还有许多吊挂的干枯的尸体,裴茗一眼就认出了高阳,此时的高阳也成为了倒挂的一员。 裴茗:……有点犯噁心 艾米丽顺着裴茗的目光看去,笑着解释道,「真是的,我让德科(这里指管家)丢掉,他总是忘记。」 说完,她拿着刀面轻轻地划在裴茗的脸上,冷冷地说,「你说你回来干什么?我当时明明已经把你扔出去餵乌鸦了呀!」 「我不是德里克。」裴茗冷静地回答,刀面冰凉,碰到脸上的感觉并不美好。 「怎么会呢?你们明明长得一模一样。」 「我不知道。」裴茗嘆了口气,实话实说道。 「那你就是在骗我。」艾米丽的表情变得狰狞了起来,她冲着裴茗大喊,「为什么你要回来?为什么要让我想起那些让我噁心的日子!我当时那么爱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说完,只见她将长袖挽起,洁白的手臂上满是丑陋的像爬虫般的伤口。 「还好,还好,他死了,哈哈哈哈哈。」艾米丽逐渐疯狂起来,她大笑着、哭喊着,「他绝对想不到我能活着!他死了!你也得死!」 锋利的刀尖快要扎上裴茗的心口,地面上的黑泥汇聚成人形对艾米丽说了些什么,艾米丽冷哼一声,狠辣道,「等着吧,我亲爱的德里克,等我解决完外面那些杂碎,我就来送你上天堂。」 地下室的门被撞开,电子音也随之传来,但此时没有人在意它的播报,李漆因为太虚弱选择在门口守着,作为救下他的报酬,他将故事碎片交给了余自生。 第38页 余自生和苗霖往下赶去时,艾米丽带着三个黑泥人迎面走来,她站在远处,美艷的脸庞半影在暗处,「去吧,解决他们。」 她轻声对黑影人说,仿佛他们是她怜爱的孩子。 苗霖为了方便早已用刀将裙摆划开改成干练的短裙,她和余自生动作利落的击打着黑泥人,但黑泥人像是毫无弱点一般,一个接着一个冲上来。 一个黑泥人碰脏了苗霖的裙摆,苗霖脸色阴沉看着黑泥人,表情高傲优雅,「没礼貌的傢伙,不知道弄脏女士的裙子是一件不礼貌的事情吗?!」 她拿着刀利落地将黑泥人的头砍掉,转头对余自生说,「擒贼先擒王,这些黑泥人交给我,你去对付艾米丽。」 余自生刚解决完一个黑泥人,他发现黑泥人的头被砍掉后,再次恢復成人形会有两分钟的冷却时间,显然苗霖也发现了这一点,才让余自生去对付艾米丽。 余自生趁着黑泥人冷却的空隙,冲到艾米丽身边,艾米丽拿着刀迎击,但很快就落了下风,她本就是依靠黑泥人收割性命的。 余自生没有选择一刀了结她的生命,而是选择用绳子将她绑起来。 苗霖解决完黑泥人,喘着气对余自生说,「你快去救裴茗,我在这里等黑泥人的冷却时间。」 当余自生来到地下室的时候,他看到裴茗奄奄一息地躺在木板上,心里一紧,脸色苍白地跑过去,「裴茗?!你没事吧。」 裴茗虚弱的笑了笑,「我没事。」 余自生搀扶着裴茗走上去,此时的艾米丽已经死了,他看向苗霖,苗霖疑惑地看着他们说道,「你们刚刚没听到任务吗?杀死艾米丽,最后一个碎片已经拿到了,我们赶紧走。」 苗霖将碎片交到余自生手里,转身而去。 所有的故事碎片拼在一起形成一幅地图,想要去安全屋得穿过森林,去往猎屋,安全屋就在猎屋里。 余自生扶着裴茗对苗霖和李漆说道,「我们走吧,格恩也跟着吧,当是送我们一程。」 格恩发出咯咯的声音来表达他的愉悦。 这个世界,很快就要结束了吧……余自生想。 作者有话说: 靠!苗霖姐姐好飒。 今晚,苗霖姐姐是我的神!!!(单膝跪地)(嘴叼玫瑰)(阴暗爬行) 第21章 古堡暗影 一行人穿梭在雾气包围的树林中,五六只乌鸦在树梢上歪着脑袋静静地看着余自生等人,一会儿又盘旋在上空发出难听的叫声,似在兴奋。 它们不知疲倦地跟着余自生等人,也许这就是它们今日的午餐。 裴茗身体虚弱,大部分行走的力量都是来自于余自生在一旁支撑,苗霖和李漆警惕着四周的动静,格恩却像个孩子一般无忧无虑地哼着童谣往前方走去。 树影婆娑,张牙舞爪地挥动着它们的枝干,树干早已变了样,它们露出了原本丑陋的鬼脸,驱赶着余自生等人前进。 时间一点点过去,猎屋仍然不见踪影,到底在哪?地图是否正确?长时间地行走早已消磨了自信,他们开始怀疑这张地图的准确性…… 李漆抱着受伤的胳膊,颓废地说:「我们真的能走出去吗?系统会不会给我们设置了死题?」 裴茗虚弱地反驳:「不会的,系统不会给任务接收者设死题,既然让我们去寻找故事线索,那故事线索就一定有用。」 余自生点了点头表示贊同:「我们必须在天黑之前到达猎屋。」 苗霖冷静地告诫李漆:「现在不是说丧气话的时候。」 四周的迷雾越来越浓重,催促着余自生等人的步伐,格恩从远处跑回来,发出喜悦的咯吱声,它开心地蹦起来,手指着前方。 裴茗温声问道:「格恩,我们是不是快到了?」 格恩点了点头,双手扶着容易散架的头盖骨飞快地往前跑去。 离开任务世界的曙光就在眼前,李漆也恢復了斗志,雾气逐渐淡去,呈现在眼前的却不全是猎屋,危险的木制桥摇摇欲坠,破烂不堪的木板和细长的吊绳在寒风中摇晃。 余自生试探性地放上一只脚,木板顿时出现一条细微的裂缝,看来这桥是没办法走的了,可这是唯一的路。 桥下的河水湍急,食人鱼张着嘴傲然向他们展示自己锋利的牙齿,他们在犹豫,还有没有别的方法? 身后的树丛耸动起来,艾米丽和管家带着黑泥人们站在身后的不远处,她轻抚柔软的秀髮,手里拿着带血的尖刀,声音妩媚又冷清道:「跑这么远,让我追的好辛苦啊~德里克。」 站在一旁的管家将右手放到胸前朝他们欠了欠身:「德里克少爷,好久不见。」 艾米丽往前走了一步,微微侧脸朝黑泥人们说:「去吧,我亲爱的孩子们~德里克活捉,其余人一个不留。」 格恩在吊桥的另一头着急地跳起来,它在危桥上跺了跺脚,双手不停地唿摆着。 裴茗沉下脸色,冷静地说:「快走。」 余自生听到后扶着裴茗走上吊桥,他什么也没问,这是一场豪赌,自从他遇见裴茗后,不知道参与了多少次类似的赌局。 木板在嘎吱嘎吱响,河流中的食人鱼不停地跳动,试图挽留这些外来的入侵者。 苗霖紧随其后,而李漆仍然在犹豫,他看着黑泥人们一点点靠近,又看着吊桥岌岌可危地颤动着,最终下定决心踩上木桥时,黑泥人已经来到了他的身旁,一刀结束了李漆的生命。 第39页 李漆能感觉到自己温热的鲜血在脖颈上流动,他奋力抱住其中一个黑泥人的腿:快走! 他张着嘴,无声地说道。 在余自生他们成功到达桥的另一边时才放心地合上了眼睛。 余自生带着裴茗赶往猎屋,艾米丽嗤笑一声,她提着裙摆踏上吊桥。 苗霖抽出小刀,想要割断吊桥上的绳索,只有口罩带般粗细的绳子却像铁索一般难以割断。 眼见着艾米丽等人快要靠近,苗霖暗骂一声该死,随后果断放弃,转身跟上余自生和裴茗。 余自生推开木门,猎屋里的篝火熊熊燃烧,壁上挂着许多的狩猎品,可屋子里没有安全屋的影子,暗处的椅子在摇动,椅子上的人轻咳一声:「你们来了啊!」 余自生转头看去,只见一个长相和裴茗一模一样的男人坐在摇椅上,气质上却又截然不同,这个男人身上带着病气和说不出的颓靡。 男人在看清裴茗的脸后顿时变了脸色,他眼里装满了仇恨和怒火:「你就是裴茗?!」 裴茗已经猜到了眼前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的身份:「是,可你不是已经死了吗?德里克先生。」 德里克站起身来,拄着拐杖一步步走向前,语气充满掩饰不住的厌恶:「託了你的福,没有你,我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只有我知道安全屋在哪,你们就一直留在这个世界吧!」德里克发狂般的笑声迴荡在猎屋中。 苗霖拿着刀靠在德里克的脖颈上,威胁道:「你不说,我们活不了,你也别想活!」 德里克无所谓地笑着:「那又怎样?你忘了吗?今天你们还没有完成蓝鲸任务。」 接着他阴冷着脸,眼底的兴奋和疯狂闪烁,他大声宣布:「惩罚开始!」 小屋开始剧烈地摇晃,木头碎屑从屋顶上簌簌掉落,篝火的火势越来越大,星星火苗很快就攀附在木制家具上,德里克像是欣赏艺术品一般欣赏着跳动的火苗,眼底溢出数不尽的癫狂。 「真是个疯子。」苗霖忍不住骂道。苗霖抱着格恩想要跟着余自生和裴茗离开,可格恩不停地挣扎:「德里克,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格恩呀!」 德里克没有阻拦他们离开,反而轻蔑地嘲讽:「我不是你的朋友,你这个叛徒!」 打开门,门外站着抱臂旁观地艾米丽,艾米丽看到他们出来后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她接过管家手里的刀:「哟!原来没走呀~」 「那就怪不得我了,是你们自己来送死的。」艾米丽对一旁的黑泥人们说,「去吧~一个不留,我已经没工夫陪他们玩这场猫抓老鼠的游戏了。」 德里克从屋子里走出来,与艾米丽对上眼:「……」 艾米丽皱了皱眉头疑惑地问站在一旁的管家:「怎么会有两个德里克?」 管家诚实地回答:「很抱歉夫人,我不知道。」 艾米丽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那就两个都杀了吧。」 一个黑泥人将德里克绑到艾米丽身边,他被迫跪倒在地面上,恶狠狠地看着艾米丽:「好久不见,我的母亲,没想到我还活着对吧?」 艾米丽用刀面抬起德里克的下巴,端详片刻:「没关系,再死一遍而已,一回生二回熟,我不会让你死的太轻松。」 战斗在另一边的余自生和苗霖可没那么轻松,他们吃力地击倒一个个黑泥人,它们前仆后继,一点破绽都没有,原本冷却的三分钟现在已经缩短为一分钟了,该死,估计是蓝鲸任务没完成的惩罚。 裴茗恢復了一点体力,他气喘吁吁地笑着说:「看来咱们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苗霖挑了挑眉,看淡生死般说:「管他呢,我从第一天进入任务世界就已经做好面对死亡的准备。」 艾米丽坐在管家从屋子里搜刮出来的摇椅看他们如困兽般反抗:「真有趣,我曾经也如同他们一般像蝼蚁一样挣扎,想来也是可笑,在强大的力量面前,挣扎只不过是给这场游戏增加趣味性罢了。」 苗霖已经没有力气了,她强撑着身体保持站立的姿势,余自生和裴茗也逐渐失去了力气,格恩发出哇呜呜的声音焦急地围绕在他们身边。 这时头顶上的乌鸦越聚越多,一辆乌鸦飞车缓缓降落在余自生等人的面前。 黑色西服的金髮男子从车厢里走出来,他右手拄着一把黑伞,优雅地漫步到艾米丽面前。 此时的艾米丽在看清来人后毕恭毕敬地站了起来,牵起裙摆行礼后,问:「乌鸦先生,您怎么来了?」 被称作乌鸦先生的男人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一声:「系统显示这里有重大bug,这也多亏了艾米丽夫人呢,让原本工作量就大的我雪上加霜。」 乌鸦先生摘下墨镜,笑道:「艾米丽夫人,德里克少爷已经成为了我们的在编人员,我劝你还是放弃你那点私人恩怨的好,毕竟上面那位知道了,你可没有好果子吃。」 艾米丽讪讪地笑了笑,低头应了声好,再抬眼时,原本裸露出的不满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沉声对管家说:「我们回去吧。」 乌鸦先生又弯下腰对德里克警告道:「你能活着已经是侥倖了,裴茗不是你能动的人,知道了吗?」 德里克的身子瑟缩了一下,沉默不已,而后慢慢地站起身子,拄着拐杖走进了已经恢復成原样的猎屋,这是他距离杀死裴茗最近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第40页 乌鸦先生笑容满面地走向余自生等人,他摘下帽子行了一个绅士礼后,开口道:「很抱歉,是我们的监察失误,现在请随我一起离开,我会给你们免费安排住处当作补偿。」 余自生满怀戒备地看着他,随后悄悄问裴茗:「他是谁?」 裴茗还没来得及回答,乌鸦先生便转过头对余自生露出开朗的笑容:「叫我皮尔斯先生就好,我是管理系统秩序的负责人。」 苗霖大着胆子问:「系统是从哪来的?」 皮尔斯俏皮地说:「无可奉告哦,亲~」 苗霖、余自生:……他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皮尔斯轻咳一声,正色道:「抱歉,最近当客服习惯了,角色没转变过来。」 皮尔斯左手拿着公文包,右手撑着黑色的雨伞,全身上下散发着贵族气质,他走在前头,「你们就坐那辆马车吧,那个小伙子跟我一起坐。」他伸出手指了指裴茗。 余自生警惕地将裴茗护在身后对皮尔斯说:「我跟你一起吧,让他俩坐一辆。」 皮尔斯玩味地看着两人,略作可惜道:「可是……裴先生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的样子,可能是中毒了哦,我得带他去一趟医务室。」 余自生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被裴茗阻止了,他轻声安慰道:「没事的,一会儿就回来了,放心。」 作者有话说: 乌鸦先生--被奴役的悲惨打工人 第22章 古堡暗影 裴茗翘着二郎腿,气定神闲地抱臂靠在车厢上:「说吧,怎么一回事?」 皮尔斯撑着下颔,笑了笑:「裴小茗好久不见呀!有没有想我?」 裴茗皱着眉看向皮尔斯:「你怎么了?别噁心我。」 皮尔斯嘆了口气,故作埋怨道:「长大了都不好玩了,害!」 「别转移话题,德里克的事是怎么一回事?」 「当时你不是离开了吗?老闆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就做了一个『你来陪他,后来觉得不像,就把他丢到任务世界里了。」皮尔斯无奈地解释。 「他是不是有病?!」裴茗难以掩饰嫌弃地质问。 「感觉是有,但我不敢说,反正我是招架不住,伴君如伴虎,我现在工作量腾腾腾的往上涨!」皮尔斯耸了耸肩,倾诉道,「你知道吗?!我已经好久没有休假了!!!」 裴茗拍了拍皮尔斯的肩膀,脸上的幸灾乐祸并没有收回,他宽慰地说:「没关系的,你在外面还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乌鸦先生。」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皮尔斯翻了个白眼,「你说你出去就出去了,还回来干嘛?找死啊?」 「你不告诉他我就不会死。」裴茗苦笑道。 「放心,我不会告诉他的,毕竟你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皮尔斯嘆了口气,「你说,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裴茗摇了摇头:「我会结束这一切的,你就当没看见过我。」 皮尔斯从抽屉里掏出一个药水扔给裴茗:「记得喝!艾米丽也真是的,怎么还整下毒这一套。」 裴茗挑了挑眉:「你们很熟?」 皮尔斯抓了抓头髮,绝望道:「那倒也不是很熟,但她那容易出bug。」 余自生见裴茗那么久没回来,有些担心,打算去外面看看,阳光城早已入了秋,秋风微冷,余自生打了个喷嚏,不适地摸了摸鼻尖。 他向外走去,看到右侧的长椅上坐着身穿黑色长款的毛呢外套的裴茗,他的表情晦暗不明,却能让人感觉到他此刻的心情不太美好。 余自生熟捻地在他身边坐下,手指交叉:「你也抽菸?」 裴茗弹了弹菸灰,嘴里吐出的烟雾瀰漫,低声答道:「嗯。」 余自生将手摊到他的面前:「哪来的?给我一根。」 裴茗耸了耸肩,情绪不高地回答:「从皮尔斯那顺来的,就这一根,没了。」 余自生淡淡地应了声哦,又问:「你们以前你就认识吗?」 裴茗稍微顿了一下,恍惚地说:「是啊,我父母的朋友。」 余自生心下瞭然,语气轻快地说:「怪不得你知道那么多有关系统的东西。」 裴茗愣了愣,轻笑道:「你要是想知道再多关于系统的事我也没办法告诉你,会被侦测到的。」 余自生眼里盛着笑意:「没事,以后总会知道的,我相信你有办法将这里的任务接收者带回现实世界。」 裴茗歪着脑袋看着余自生,问:「这么确定?」 余自生摇了摇头,诚实地回答:「总得给点希望。」 裴茗扯了扯嘴角:……倒也不必那么诚实,给我点膨胀的机会好吗? 余自生拍了拍裴茗,他站起身来伸了伸腰:「走吧,叫上陈烨他们吃火锅去!好不容易回到阳光城,总得放松一下。」 裴茗心中那点愁丝被余自生扫荡得剩不下多少,他笑着起身,看着眼前熠熠生辉的余自生,心中庆幸能遇到这么一群人,至少有他们的陪伴,路上不会那么孤单。 余自生的手机里传来肖琪叽叽喳喳的声音:「陈烨!!!速来受死!!!」 陈烨小声地对手机另一端的余自生说:「余哥你们先去,我们一会就到。」 这次去的火锅店稍微有些冷清,可能是店铺开在小巷子里的原因,老闆娘是一个老妇人,为人和蔼可亲,她笑嘻嘻地招唿着余自生和裴茗坐下,给他们安排在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这个位置可以看到许多行色匆匆着急回家的人们。 第41页 明亮的路灯下,两三只橘猫围绕在老闆娘周围,亲昵地对着老闆娘撒娇,裴茗撑着下巴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感嘆道:「阳光城总是给人温馨的感觉,这样才能缓解任务接收者们从任务世界中出来紧张的心理状态。」 余自生:「虽说是系统世界,但我更愿意偏向于这里是平行世界,这里的人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家人和朋友,而我们对他们来说只是无关紧要的旅行者。」 「说实话,我很喜欢阳光城,前提是如果不会被强制性进入任务世界的话。」余自生笑了笑,顺势靠在座椅上,他也学着裴茗的样子撑着脑袋,卸下了在任务世界中的警惕与防备。 门口传来了打闹的声音,寻声看去,果不其然,陈烨和肖琪又在拌嘴了。 肖琪叉着腰,气势汹汹道:「陈狗!我一会要让你吃不到一块肉!「 陈烨朝着肖琪做鬼脸:「我会怕你?!开玩笑!老子当年食堂抢饭可是no.1!!!你不要拿你的兴趣来挑战我的专业好吗?「说完,还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肖琪的脑袋。 苗霖慢慢悠悠地跟在他们后面,无奈的笑着看他们两个幼稚鬼的争吵。 此时的汤底和材料准备齐全,陈烨和肖琪已经蓄势待发,他们半站起身子,手臂抵在一块暗暗发力,眼里的胜负欲喷涌而出。 肖琪很快就抢到了一块肉,她摇头晃脑地向陈烨示威,及其得瑟地对着陈烨展示她抢到的肥牛卷:「嘿嘿嘿~手下败将,认输吧~陈狗。「 陈烨俯瞰着肖琪,以非常完美的时机低下头吃掉了肖琪筷子上夹着的肥牛卷,还欠欠地在她耳边发出咀嚼的声音:「非常感谢您的慷慨无私和大方~「 肖琪从被抢走肉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放下筷子,一拳抡在陈烨的后背上:「陈狗,我今天要跟你决一死战!!!」 裴茗习以为常地看着两人在餐厅里你追我赶,他举着酸梅汤朝老闆点了点头表示歉意,老闆慈爱的看着肖琪和陈烨两个人,笑着不知道和一旁的老闆娘说了些什么,老闆娘嗔怪瞧了老闆一眼。 余自生吃着花生,摇着头:「你说那两个人是不是傻?有他们打架那点功夫,肉都可以吃好几块了。「 苗霖把秀髮拢到一边笑道:「小情侣之间别样的情趣罢了。「 余自生:!!!! 「他俩在一起了?!「 裴茗也震惊地将头从饭碗里抬起来:「啥时候的事啊?!我咋不知道?「 苗霖挑着眉,疑惑地问道:「你们看不出来?哦对,我刚刚和他们一起过来的,多多少少看得明白些。「 余自生、裴茗沉默:谢谢你,给我们两个迟钝的人找了个台阶下。 等到这两个幼稚鬼打闹回来,菜已经所剩不多了,陈烨、肖琪看着锅里的漂浮的青菜,捂着心口往后退一步:「你们……居然一点不剩,嘤嘤嘤~「 这可给余自生看乐了,他笑着指了指锅里飘着的几根青菜:「喏,这不还剩这留给你们嘛?「 陈烨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伸出尔康手道:「哦,不~我们的情义只有几根青菜了吗?「 肖琪还想着帮腔,但裴茗实在看不下去,大手一挥:「你们想吃什么自己去点,赶紧的。「 余自生疑惑地看着他:「你又没积分,怎么买单?「 裴茗理直气壮地说道:「你买单啊,反正这次我们房钱又不用付,拿来付火锅吧。「 余自生无奈地笑着答应:「好好好,我来付。」 余自生还蛮珍视这群在系统世界里认识的朋友,下一次离别,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面,生死叵测,突然能理解老人们常说的一句话「见一面,少一面。」 一行人不打算回休息所那么快,决定去公园散散步,平时的绿地公园人影稀疏,此刻却一改往日的风范,这时在绿地公园的人格外的多,好多人和自己的朋友一起围坐在草坪上,听着台上的乐队演凑他们的曲目。 轻松的氛围能让人忘掉恐惧,即使身处在险境,也要让自己过的快活洒脱。人们都是如此,以苦中作乐来维持自己几近崩溃的神经。 裴茗放松地坐在草地上,闭着眼,耳边是余自生跟着轻哼的小调,再稍微仔细一点能听到肖琪和苗霖的窃窃私语。 他往余自生的方向偏了偏头,也轻轻地跟着歌曲哼道:「iloveyoutoo.」 余自生愣了愣,不知道为什么脸突然一热,笑道:「这首歌不错。」 裴茗也跟着笑了起来:「嗯,我也觉得不错,但你的脸为什么红了?」 鸵鸟余自生上线:不知道别问我,淦!我为什么会脸红啊!丢人。 裴茗没有等他的回答,闭着眼继续投入到音乐中,伴着晚风的凉爽,风轻轻吹动额间的碎发,明明已经是27岁的人了,却总给人一种少年的气息。 余自生收回视线,将内心的想法挥散:奇怪,为什么我脑子里全是裴茗刚才的模样? 天色渐晚,人们也慢慢离开,回到房间,洗去一身的风尘,余自生看着已经熟睡的裴茗,轻声说:「晚安。」 作者有话说: 很快就要进入下一个副本啦~ 说句题外话,我的笔记本进水了,现在开不了机,简直消了个大灾(坚强) 第23章 血婚纱 车水马龙的街道,小贩的吆喝声传入耳中,余自生坐在雪佛兰里,手腕上缠着一串用檀木制作而成的佛珠,车里只有他一个任务接收者。 第42页 外头是形形色色的人,有身着黄褂子、脖子上挂条擦汗用的白布的车夫、有衣着华丽的女孩们手挽着手嬉笑着吹贊对方身上的绫罗绸缎及漂亮的首饰,还有老爷太太们坐在车子里急匆匆地不知道赶去何处。 这里的人均身着时期的服装,生活在阶级分明的城里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 穷的穷、富的富,有钱人家少爷的一双鞋、一身衣服就可以抵寻常人家几月的口粮。 余自生收回视线,身上墨绿色西服衬得他仪态端庄,此时的他不停地转动手里的佛珠,另一只手整理衣摆。 余自生不笑时面上带着点威严,他前倾着身子问:「其他人都已经到了吗?」 司机直视前方,语调快速而清晰地回答:「不知道,但裴小姐应该是先到了。」 余自生皱了皱眉,声音带着疑惑,嘴里含煳的地嚼着这词:「裴小姐?」 「是呀,今早裴小姐来找过您一起去沈宅,但您昨晚宿醉之后头疼,没见她,这才耽搁了点时间。」 余自生:宿醉?裴小姐是系统的npc?这么巧吗? 司机像是突然开了话闸似的,嘴里不停地叨叨着:「您说裴小姐追了您那么多年,您真不考虑考虑将她娶进门?而且裴小姐长得又漂亮,对您还那么死心塌地的,要我我就从了。」 余自生看他傻乐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这么漂亮你怎么不从?」 司机欸了一声,脸上因羞涩而泛红:「那哪能啊,我就算是想,人裴小姐也看不上我啊。少爷您就甭拿我说笑了。」 余自生被他逗笑了起来,回过神来时,车已经在沈家大院停了下来。 司机看着沈家的大门,发自内心地感慨道:「这沈家可真气派,瞧这漂亮的大花园,一看就是花了大价钱。」 余自生半笑半唬人地问:「有咱家气派?」 司机赶忙改口,乐呵呵地回答:「那倒不如咱家气派,咱家更洋气些哈哈。」 沈家是一栋英格兰庭院式的洋楼,镂空紫荆花样式的金漆铁门大剌剌地敞开,门口两边各放一座墨绿色的瓷狮子,往里面走去可见右边的小亭子围了一群人,亭中间是个水池,里面的锦鲤在其中闹得水花阵阵。 余自生下了车,这时花园里已经站了许多人,一位身着旗袍的女人在看到余自生的时眼眸微闪,径直朝余自生走来,她招唿着手,嗲着声音:「余哥哥你可算来了,让我好等。」 余自生下意识想躲开她的手,不料被她死死抓住:「你干嘛呀~这才几天没见,你就对人家生分了。」 她的身子紧紧挨着余自生的手臂,导致他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无奈之下,余自生低垂着头小声地对这个女人说:「裴茗你的手松开点,我害怕。」 裴茗妩媚的表情一收,秒变冷艷御姐:「怕什么?老子是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余自生忍不住想笑,又怕裴茗恼怒,强忍着笑意问道:「你怎么变性了?」 裴茗有些苦恼,摇了摇头说:「我哪知道这个世界怎么搞的。」 他朝前方扬了扬下巴,接着道:「你没来的时候我和陈烨他们呆在一块。」 话音刚落,陈烨和肖琪迎面走来,肖琪身着白色蕾丝花边的连衣裙甜美可爱,她挽着陈烨的手,倒真有几分郎才女貌的感觉。 肖琪看着裴茗犯花痴赞嘆:「裴哥你好美啊。」 裴茗:「……我一下子不知道该不该说谢谢。」 远处有位女士惊讶地大喊:「我操!老子怎么变成女的了?!!!」 随之伴来的是一声声窃笑。 裴茗松了一口气:还好我不是一个人遭遇这件事。 系统音再次出现,它今天的音调有些欢愉,像是刚做完恶作剧的孩子贼兮兮地偷乐:此次委託任务为寻找新郎失踪的真相,限时五天,由于男女比例不等,本次会有个别任务接收者的性别调换现象,请任务接收者勿慌张,带着各自伴侣参加三天后的婚宴。 在此提示,本次的安全屋会依照任务接收者所获得的信息量来开启,请任务接收者努力完成委託任务,赢得丰厚的奖励吧! 远远看到一位头顶带着绅士帽,手里拄着拐杖,身姿挺拔有威严的老人家朝众人走来,他面上带着亲切的笑容和蔼可亲地说:「你们来了啊,让符管家带你们到住的地方去歇会,一路上舟车劳顿的,都累坏了吧?」 他走在前头,又接着笑道:「也难为你们大老远跑来参加我儿的婚宴,转眼间你们都这么大了,想当初都还是一群奶娃娃呢,哈哈。」 队伍里有人接着腔:「哪里哪里,您的风范不减当年,家父经常提起您。」 沈老爷摆了摆手,哈哈地笑着:「你这小子嘴甜的跟吃了蜜饯似的,讨人喜欢。」 他背着手,看了身后的众人一眼,嘆了口气:「我家这臭小子都快结了,你们这一点动静都没有。」 众人:……没想到在任务世界里还要面临催婚,造了什么孽啊!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老爷子,能在客房里歇着喘口气,余自生坐在茶桌旁喝着水,眼睛不敢往裴茗身上瞟。 虽然知道裴茗是男性,但女装的裴茗确实漂亮,珍珠夹子夹在长而卷的秀髮上,酒红色的旗袍凸显出纤细的腰肢,轻轻一搂便可以拥入怀中。 第43页 旗袍分岔口不高,但只露出细长洁白的小腿就足以供人遐想万分。 裴茗将头髮拨到耳后,系统很贴心地将原本的声音柔和化,听起来娇滴滴得带着点妩媚般的埋怨:「你觉不觉得我这身穿的像姨太太?」 余自生怔愣了一下,问道:「对哦,你为什么穿的像姨太一样?你的身份不是大家闺秀吗?」 裴茗默了一会:「你的身份是什么?」 余自生想了一下,不确定的说:「好像是个纨绔。」 他又犹豫了一会接着道;「可是我的车夫跟我说你追了我很久我都没有把你娶进门。」 裴茗面露嫌弃且不满:「那我岂不是被你包养并且还没有对外公开的姨太?凭什么我不是正室?!」 余自生:sorrytobotheryou(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为什么要纠结是不是正室???? 裴茗看着余自生变化莫测的表情,双手环臂,高傲地说:「怎么?你是觉得我不配?你嫌我不够美?!」 余自生连忙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我不认!」 裴茗翘着二郎腿,浅浅地瞥了他一眼,轻哼一声:「算你识相。」 余自生:他为什么切换性别后连性格都跟着变了…… 裴茗站起身拽住余自生的手臂提议:「出去看看吧,总呆在房间里是没有什么线索的。」 沈家大院确实漂亮,往窗外望去黄灿灿的银杏树在风中沙沙作响,阳光穿透五彩菱形玻璃窗洒在洁净的瓷砖上,楼下大厅有人在谈话,余自生和裴茗走近前看,沈老爷子对面坐着大概四十来岁的男子,男子身旁还坐着一位俏佳人,看起来二十三左右的年纪。 沈老爷在下边待客,余自生和裴茗也不好意思下去,想着等他们走了再出去看看。 那男子出声了,他面露喜色,牵着身边女孩的手对沈老爷说:「我家晚清闹着要过来见知礼,我是拗不过她了,这不,今儿个带她来看看。」 林晚清羞涩地低下了头,娇羞地埋怨道:「父亲,您说什么呢~我哪有。」 沈老爷高兴的大笑起来:「晚清这孩子我打小就喜欢,能跟我家知礼在一起,我求之不得呢。」 余自生和裴茗对视一眼,余自生朝他比了个口型:「这是新娘?」 裴茗小声嘀咕:「不是结婚之前不能见面吗?小情侣够恩爱啊,那么着急。」 余自生点点头表示贊同。 在两个人交头接耳中,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二位在干什么呢?」 余自生、裴茗:……好尴尬,靠! 裴茗僵硬地回过头,讪讪地笑着说:「脚不小心崴了一下,余少爷正帮我揉着呢。」 余自生赶忙摸上裴茗的脚踝,作势揉了揉。 管家有些迟疑地问:「就在这揉啊?随后又意味深长地补充道,「余少爷还是注意点好。」 余自生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笑,答道:「好的好的。」 我的风流人设已经植入每个npc的心中了??? 裴茗拽了拽余自生的袖子,娇滴滴地说:「余哥哥,咱们回房吧,脚怪疼的。」 干脆做戏就要做全,余自生无奈地将裴茗打横抱起,冲着管家的方向嘱咐:「麻烦您准备点冰块。」 「好的,您稍等,我这就派人给您送去。」 回到房间,裴茗抱着手臂坐在窗边,他翘起二郎腿侧坐着,面上的恼怒未减:「该死,我都没偷听到重点呢!「 余自生看着他欲言又止,纠结了一会儿:「你能不能好好坐下来说话?」 裴茗莫名其妙地看着余自生:「我坐窗台怎么了?」 余自生心理又纠结了一会儿:「没事,你坐就坐吧。」 裴茗眉毛一挑,轻笑打趣:「哦~莫不是我身姿曼妙,你不好意思了吧?」 随着裴茗的话刚落,余自生的脸肉眼可见的爆红,支支吾吾地又解释不清楚,索性装鸵鸟不说话。 裴茗哈哈大笑了一会儿后收起了打趣的心思,他沉思了半晌:「你说,我们这个世界的时间线是不是有点不一样?」 余自生顺着他的台阶走下来,接着话道:「是有点不同,这个世界的时间线好像是倒叙,我们目前所在的时间是新郎也就是沈知礼没有消失之前。」 裴茗:「那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盯紧沈知礼,可现在这么久了,无论是待客还是打理事务,都是沈老爷自己安排的,这沈知礼到底在哪?」 作者有话说: 裴茗朝余自生的方向吹口哨:帅哥看看我 余自生:(脸红)滚吶 第24章 血婚纱 叩叩叩…… 「哪位?」余自生朝着门的方向问道。 「我是来给您送冰块的。」沈家的佣人放下了敲门的手,恭恭敬敬地回话。 「进来吧。」余自生端坐在椅子上,身旁是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喝着茶的裴茗。 佣人低着脑袋,眼神不敢乱飘,小心翼翼地将装着冰块的盘子放到桌上,生怕出了什么大动静惹恼这位脾气暴戾的余少爷。 他刚转身准备快速离开,却不料被余自生叫住:「先别走,问你点儿事。」 佣人的身子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懦懦地转过身子,声音有些发颤:「您……您说。」 余自生太阳穴突突了一下,心想:我有那么可怕? 第44页 他面色不显疑惑吊儿郎当般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你们家沈少爷呢?好久没见着他了,我想跟他叙叙旧。」 佣人在听到「沈少爷」三个字的时候面色的血色陡然褪去,苍白的嘴唇哆哆嗦嗦,话都说得不利索了起来:「不知道……我不知道。」 裴茗端着茶喝了一口,缓缓开口,不怒自威地责备:「你们家少爷在哪里你都不知道?」 佣人慌忙下跪,手脚发颤,嘴里还是只重复着「不知道」这三个字眼。 见无法从他嘴里套话,余自生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 他转头面向裴茗说:「要不然我们再多问几个人吧,你刚刚看到他的表现了没有?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 裴茗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说:「走吧,找肖琪和陈烨他们一起,人多力量大。」 两个人来到肖琪和陈烨的住处。 陈烨打开门,看到裴茗和余自生之后侧身让他们进入房间:「裴哥你们来的刚好,我和肖琪正打算去找你们。」 肖琪面色凝重地对裴茗和余自生说:「我刚刚在花园看到一位修剪花枝的佣人,就顺道问了一下沈少爷的事,可她支支吾吾的好像是在害怕什么,具体的东西她也说不清楚。」 陈烨接着她的话,说:「我们两个觉得这件事很可疑,于是多问了几个人,发现他们一听到沈少爷身子就会轻微地发抖,但是他们看起来并不知道自己害怕的原因。」 裴茗啧了一声,长嘆口气:「到底怎么回事?太诡异了,像是记忆被人删除了一样。」 余自生点了点头表示贊同:「看来得按照系统时间线去走了。」 肖琪想了一会儿,继而说:「为什么我们不从林晚清身上寻找线索?」 有了方向好比像只无头苍蝇似的乱窜好得多。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从林晚清身上入手。 欧式花亭里摆着一张小茶桌,林晚清此时坐在椅子上靠着栏杆向水塘里的锦鲤撒鱼饲料,她穿着修身的小洋装,看起来温婉可人。 裴茗缓步上前,穿着高跟鞋走路对他来说实属为难,但是在外人眼里,他的慢步却别有一番风味。 林晚清注意到了裴茗的到来,但她没有给裴茗什么好脸色,在她眼里,裴茗不过是一个被人包养、上不得台面的女人罢了。 裴茗见她朝自己的方向轻轻一瞥后又将视线放回到池中的锦鲤,心下有些无奈:这身份真是不招人待见。 踟蹰之下,他还是选择走进亭子。 裴茗轻轻地挽了挽秀髮,侧坐着,又颇为忧郁地嘆了口气道:「这池中的锦鲤比人过的还要潇洒自在些。」 说完,他将头靠在手臂上,低头看那水中欢愉地锦鲤。 林晚清仍没有将视线从锦鲤身上转移,但却接下了裴茗的话:「人怎么可能万事都会顺意?你得到想要的东西的同时,自然也要付出相应地代价不是吗?」 裴茗:……她是在暗讽我吗???不行,我得挽回形象! 裴茗故作愁容,柳叶眉轻轻一瞥,颇有楚楚动人的味道,她轻而缓地嘆息:「前几个月我母亲病重,家里没有钱医治,我只能出去靠着卖艺凑钱。」 林晚清歪着头看向裴茗问:「然后呢?你遇上了余少爷,他帮了你?你以身相许?」说完噗的一声笑了,讥讽着说,「你当我傻呢?这么老套的话术你也想拿来煳弄我?」 裴茗:淦,她怎么不按我的套路走? 裴茗清了清嗓子,面带嘲弄及愤恨道:「你真以为那余自生是什么好人?他想要我成为他的人,我不从,他就让人将我母亲带走,如果不听他的话,他就让我和我的母亲天人永隔。」 林晚清愣了一下,她没想到余自生和裴茗还有这么一层渊源,脸上因为刚刚的讥讽而有些挂不住,语气惋惜道:「原来你也是个可怜人。」 裴茗心虚:对不起了老余,为了光明的未来,暂且牺牲一下你吧。 裴茗低垂着眼眸,闷不做声,静静地坐在林晚清身旁。 林晚清抬起头望着澄澈的天空,大片大片的云朵悠悠地飘过。 她拍了拍手上的鱼饵的残渣,站起身,意味不明地说:「想要水中的鱼围着你转,你手里就必须有栓的住它们的东西。」 裴茗看着林晚清离开的背影,陷入沉思,她的话指的到底是什么? 此时的余自生正在沈老爷的书房里喝茶,他的人设是纨绔,自然不需要太过守规矩。 他随意地躺在沙发上吃着自己刚从厨房里顺出来的花生,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沈老爷聊天。 沈余两家是世交,余自生从小也是沈老爷看着长大的,自然会比跟其他人的关系要更亲密些。 沈老爷带着老花镜坐在书桌前查阅文件。 余自生清了清嗓子,乐道:「诶,沈老爷子,沈知礼呢?这么久了还不来见见我。」 沈老爷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哼,臭小子,一点礼貌都没有,你爹就这么管教你的?」 余自生坐直身子,象徵性地整理了一下衣摆:「我从小就是个泼皮儿,您又不是不知道。」 沈老爷无奈地取下了眼镜,按了按鼻樑:「你这样也好,比知礼好,知礼那性子太软弱了。」 余自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夸自己性子好了,愣愣地接下话回答:「人都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知礼这性子孝顺,也不会被人欺负,蛮好的。」 第45页 沈老爷不说话了,木着眼睛愣愣地点头:「好,好……」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中却透露着悲伤和悔恨。 沈老爷抹了抹脸,脸上重新堆满笑意对余自生说:「你去外边玩会儿吧,等知礼回来我让他去找你。」 余自生把手里的花生壳扔到垃圾桶里,爽快地答应:「成,那我去门外转会儿,我新欢还等着我呢。」 沈老爷看着余自生的背影,恨铁不成钢地怒道:「不务正业。」 余自生回到房间里时,裴茗已经从花亭那回来了。 「有什么收穫吗?」 裴茗摇了摇头,低垂的眸子中盛着太多的困惑:「林晚清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余自生不解地看着他问:「奇怪在哪?」 「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奇怪,她跟我说话的时候跟打哑迷一样。」 裴茗把在花亭跟林晚清的对话复述了一遍给余自生。 余自生迟疑了一会儿问道:「我知道这个问题不重要,但我还是想说,你怎么又给我营造了一个恶霸的人设?」 裴茗心虚地撇开视线:「啊这……套话需要嘛,我知道你不介意的。」 余自生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啊是是是,对对对。」 裴茗用一根手指轻轻地碰了碰余自生的手臂:「这也能生气?」 余自生抓住裴茗的手指:「那倒不至于。」 裴茗:怎么感觉怪怪的? 不知道怎么了,裴茗感觉余自生正在融入到这个世界里的角色。 他试探性问地了问余自生:「你知道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吗??」 余自生理直气壮地回答:「我们来这里不是参加知礼的婚礼吗?怎么了?」 裴茗:「………」 他用力掐着余自生的手臂,道:「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找到回家的路。余自生,你还记得阳光城吗?」 「阳光城……」余自生的眼神带着迷茫,在吃痛中恢復清醒,「靠!我差点忘了我不属于这里。」 裴茗给余自生递了杯茶,安抚道:「你今天去了哪里?」 余自生喝着茶缓了口气:「我在你去找林晚清的时候去了一趟沈老爷的书房,我刚开始进沈老爷书房的时候,里面的烟雾飘渺,后来就觉得头脑有点发昏,不敢多逗留,聊了几句我就走了。」 裴茗沉了脸色:「下次去要小心一点了,我们得去跟陈烨和肖琪他们说一声。」 这个沈宅处处透露出古怪的气息,让人难以防备。 这个沈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裴茗站起身看向窗外,此时的天色以黑,张牙舞爪的怪物潜伏在夜色之中,伺机而动。 余自生已经从隔壁回来了,他看着正在望向窗外的裴茗,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什么会有一种只身一人的孤独感,让人很想走上前去抱住他。 他被这个想法惊诧到,很快将脑中的想法甩开,兀然出声:「我刚刚去跟他们说了沈老爷书房的事,好在他们今天没有去过那里。」 裴茗松了口气:「那就好。」 但他眉头依然皱在一起,余自生忍不住关切:「怎么了?」 裴茗摇了摇头,回答:「没怎么,就感觉不太妙。」 余自生想起裴茗上次说感觉不太妙的时候被艾米丽绑走,心里有些后怕,连忙安慰:「你别想太多,会没事的。」 裴茗给他一个安慰性的笑容:「知道了。」 晚饭裴茗和余自生不打算去大厅吃,直接跟佣人说一声在房间里用餐就行,反正沈老爷也知道余自生不是什么守礼的人,也不会太怪罪。 作者有话说: 余自生:《论一个遵纪守法好公民如何变成恶霸的经过》 裴茗:终究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余自生:不,都不是,全是因为某人的造谣 裴茗(心虚) 这个时间点更新确实很阴间,阎王看了都要夸一句我身体好,但是明天要去修电脑啦,担心忘记更文。 第25章 血婚纱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粉红的帷帐上垂挂着珠帘,香炉里飘散出朦胧的薄烟。 这会儿已是夜点,余自生有些犯难了,虽然他之前也不是没有和裴茗在同一张床上睡过,但此时却因为裴茗身体的性别而感到纠结,说白了就是有些不好意思。 裴茗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回到房间时发现余自生站在床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会儿点点头,一会儿又摇摇头,像是在跟什么东西抢夺身体的控制权似的。 他有些搞不清楚状态,不敢贸然进入房间,警惕地斜靠在门框,一只手环着纤细的腰枝,另一只手抚弄一小撮发尾,笑道:「余少爷这是在做什么呀?」 裴茗眯着眼观察余自生,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立刻往外跑。 余自生在听到裴茗声音的一瞬间涨红了脸,他匆匆转过头,慌张道:「没,没做什么。」 裴茗确定面前的这个人是余自生之后放松了警惕,打趣他:「你看着这张床摇头晃脑的,不会是在想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吧?」 余自生的脸再次爆红一个度,他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了:「我没有想那方面的事情!真的没有!我……我,哎呀!」 裴茗没打算放过他,走上前靠近:「想和谁?我吗?男的我还是女的我?」 第46页 余自生脸都给憋红了,恼羞成怒地骂:「裴茗你这人忒坏了!我懒得理你。」 「哈哈哈哈哈,我闹你的,别生气。」裴茗躺到了床上,侧撑着脑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赶紧睡吧,晚了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跑出来呢。」 见裴茗坦坦荡荡的样子,想到自己刚刚别扭的模样,多多少少有些小家子气了,瞧瞧人家裴茗!行得端,坐得正!余自生把自己刚刚的行为唾骂了一遍,这才安心的闭上了眼。 半夜,铃铛声迴荡在房中,余自生感觉自己正处于站立的状态,他看不清四周,但前方却亮着微弱的烛光,按理来说这个房间是没有蜡烛的,真是奇怪。 余自生走向前,喘息声清晰的在耳边响起,隐约间还能听见有人小声地抽泣, 是谁在哭?他不受控制地迈步向前,缓缓撩开帷帐。 床上躺着一对男女,男人的背上全是暧昧的抓痕,他似感受到身后的动静,缓缓转过头,一张没有五官的人皮停下了身上的动作看着他。 靠!余自生愣在了原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交缠在一起的人感到有些不知所措,这时,一只冰冷的手附在自己的脖子上,娇媚道:「我就说你想和我做那方面的事,你还不承认!」 余自生勐地一睁眼,环境重新回到黑暗,身旁只有裴茗浅浅的唿吸声。 原来是梦,吓死我了。可是为什么会做这么荒诞的梦,那对男女是谁?主npc吗?为什么裴茗的声音会出现在梦里啊!真的会被吓死。 沈宅花园的一个小院子里,沈老爷开着檯灯处理堆积成山的文件,他紧皱着眉头,面上带着不苟言笑的严肃。 坐在他前方的是白日里温婉尔雅的林晚清,可现在的她却不似白日,只见她翘着二郎腿,不急不慢地从嘴里吐出烟圈,带有压迫性的语调问沈老爷:「老爷子,知礼去哪了你是知道的,对吧?」 沈老爷轻嘆一声:「我真的不知道知礼到哪去了,你是个好姑娘,何必吊死在我家知礼这棵榆木上呢?」 林晚清扬起下巴,逼问道:「你不知道?是你当初悄悄把他放走的你会不知道?我和知礼自幼在一起长大,他一开始说要娶我为妻的,倘若婚礼前他没回来跟我成亲,沈老爷你是知道后果的。」 沈老爷怒目而视,甩开手里的文件,他没有沖林晚清大吼,只是冷冷地注视着她:「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林晚清缓缓起身,她给沈老爷一个仪态大方的笑容:「那就有劳沈老爷了。」 林晚清挑着灯笼穿过竹林小径、走过石拱桥,她此时心情不错,脸上带着笑容,她旋转、大跨步、跳跃,月光轻柔地洒落在她的肩上,像是月中的精灵在人间舞蹈。 十二点的钟声在一楼大厅响起,林晚清头疼欲裂地蹲下身子。 好疼……好疼…… 四周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他们的手上掉落一块块烧焦的肉块,裸露出森白的尸骨,他们叫喊着、挣扎着、愤怒着,似乎要把林晚清拆入腹中。 林晚清恐惧地看着他们,身体发抖最终崩溃地站起身大吼:「你们都别来找我!都是沈知礼的错,凭什么要我来偿命!!!」 她激动的嘶吼着,随手扔出桌上的摆件,她头髮凌乱得像个疯子,狂笑道:「你们该死,你们全都该死,你们这些帮凶!全部都该死!!!哈哈哈哈哈!!!!」 当黑暗中烧焦的尸首渐渐靠近时,林晚清才开始慌了神,她头也不回地逃向楼上,一边跑一边勐烈地敲打着两边房门。 「救救我!救救我!」 焦煳干枯的尸体正在缓慢的移动,他们挥动着手臂,腐烂焦煳的气味蛮横地驱赶着周围的新鲜空气。 裴茗被门外的声音吵醒,他坐起身,犹豫要不要去救林晚清。 余自生此时也被吵醒了,他睁开疲惫的双眼看向裴茗:「怎么那么吵?」 裴茗冷静地回答:「是林晚清在求救。」 余自生疑问:「求救?那我们救不救?」 裴茗想了一会儿:「我在考虑救她之后所能得到的价值,她死不了,但救了她,死的可能是我们。」 余自生沉默了一会儿:「虽然她死不了,但是我没办法放着一个求救的人不顾。」 裴茗轻笑了一声,声音愉悦道:「那就救她吧。」 不管任务世界多么残酷,余自生还能坚守本心,裴茗自然是为他开心的。 余自生打开门,将门外的林晚清拽入房中,林晚清吓得差点叫出声,好在裴茗及时地捂住了她的嘴。 余自生听着外边的动静,外面的东西不死心地撞击着房门,框框……框框的响。 等到外面没了动静之后,余自生才放松了警惕。 裴茗将房间的灯打开,又给林晚清倒了杯水。 林晚清舔了舔干涸的嘴角,笑着道了声谢,她接过了水却没有喝,只是双手紧紧握住,她的视线在余自生和裴茗身上来回流转,笑道:「你们感情不错?」 裴茗挑了挑眉,他记得今天早上才跟林晚清说了他与余自生的纠葛,怎么这会儿突然夸赞起他和余自生的感情了? 余自生笑着接起了话:「我对裴小姐好歹是一见钟情,自然会对裴小姐好些。」 裴茗默不作声,静静地冷眼旁观,他得做出一副被迫演恩爱戏码的样子给林晚清看。 第47页 裴茗心想:不知道林晚清刚才是不是故意试探我说话的可信度。 林晚清哦了一声,也不知道她是信了还是没信。 只见林晚清起身走向门口,打开门时,她站在门前,讽刺的来了一句:「我希望我和我的知礼不要像你们的关系一样虚假。」 裴茗、余自生看着她离开的身影,面面相觑:……她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带讽刺呢? 裴茗面带不解地问余自生:「她怎么说话老是打哑谜啊,烦死了。」 余自生点头表示贊同:「很难不贊同。」 林晚清站在走廊中央,歪着头思考着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焦煳的走尸在楼下晃荡,她靠在栏杆上,低头看着楼下的走尸,轻蔑地笑了一声。 刚刚恐惧的林晚清这会稳重的判若两人,她好像恢復了原本的模样,脸上的高傲好似不曾卸下。 她随机站在一间房门前,轻轻敲打,脸上沉稳,声音却发出害怕时的颤音:「救救我,求求了,开开门。」 门被打开,开门的是一个瘦小的女孩,她眼神飘散在周围,怯弱的将门打开:「快,快进来。」 女孩把僵直在门前的林晚清拽进房间,问道:「你没事吧?林小姐。」 林晚清脸色苍白,嘴唇有些发颤,却还是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哽咽地说:「谢谢你救了我,我太害怕了。」 女孩轻轻拍着林晚清的背,安慰着她:「没事了没事了。」 女孩的男伴给林晚清倒了一杯水,他悄悄地将女孩拉到身后,警惕地看着林晚清:「林小姐,大半夜的您不在房间里休息,跑出来做什么?」 林晚清突然笑出了声,她挑了挑眉,随后缓缓站起身朝他们走近,面容冷峻狠厉地发问:「你很怕我?」 男孩将女孩护在身后,一步步后退,跟林晚清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林晚清感嘆道:「你们看起来感情真好。」 下一秒,林晚清的笑容被狠辣代替,她厌恶地说:「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人,看我的眼神好像在埋怨我棒打鸳鸯似的。」 林晚清拿出小刀快速朝他们刺去,男孩眼疾手快的抓住林晚清的手腕。 可林晚清的力量不是寻常人的力量。 她力气大得离谱,男孩有些支撑不住,他扭头朝女孩吼道:「赶紧走!」 林晚清一脚踹开男孩,她站在房间里,看着房间里慢慢出现的火焰将女孩和她的男伴吞没。 火焰很懂事的略过了林晚清的衣摆,林晚清撩了撩她的长髮,满意的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可怜的小情侣,快来领美味的盒饭,多加个大鸡腿给你们qaq 第26章 血婚纱 今早,余自生是被尖叫声吵醒的,这并不是一件美妙的事,他挣扎着起床,没错,就是挣扎,因为平时睡相极好的裴某不知怎么的像条八爪鱼一样疯狂缠着余自生,害得余自生晚上做了好几个噩梦。 余自生没好气地将裴茗推开,右手摸着有些发疼的脖子,他草草地擦了擦脸就出门了。 以余自生他们房间为界往前走两个房间,一群人捂着嘴惊讶地看着房间内部。 由于人太多了,余自生没办法看到房间里面的模样,无奈,只好往里走近。 房间里散发出焦煳的臭味,屋子中央有两块焦煳在一块的「东西」,看起来应该是一对情侣在大火蔓延而无法逃生之际相互拥抱在一起,可奇怪的是,房间里并没有任何烧焦的痕迹。 从周围人的口中,余自生证实了心中的猜想,原本住在这间房间里的人确实是一对情侣,现在的问题是他们触犯了什么禁忌? 余自生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捂着鼻子往里走,有一些胆大的任务接收者也跟着进入了房间。 桌上摆放着一杯没喝过的水,地上有暗红的血迹,可房间里并没有看到带血的武器,余自生仔细勘察每一个角落。 「这里有没有人的房间就在他们房间的旁边?」话音来自房间里寻找线索的一名男士,他身姿高挑,戴着副框架眼镜,斯斯文文的长相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 一群人里面有人开了口,他唯唯诺诺地说:「我和陈为住在旁边,但是我昨晚早早就睡了,没有听到什么东西。」 陈为女生扮相,肢体和言行却很豪迈:「我昨天睡得太死了,也没听到动静。」 陈为看样子应该也是和裴茗一样被系统性转了·。 另一对是情侣,男生牵着女生的手安抚,而后回答:「我们昨晚好像听到外面有人在求救,我们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开门,但是当我们打算开门帮忙的时候,声音已经消失了。」 队伍里有人尖酸刻薄地讽刺:「哟~我看你们根本就没有想救的想法吧?把话说得真好听,装什么装啊?」 「你说什么呢?!」男孩下意思辩驳,正当两人要吵起来的时候,女孩轻轻拽了拽男孩的衣袖,摇了摇头,用手比了一些余自生看不懂的手势,如果没猜错,应该是让男孩别生气。 男孩给了那人一个白眼,转身将女孩带走。 余自生看着这场闹剧,脑子发疼,在目睹了同伴惨死的情况下,总会有神经衰弱的人处于无差别攻击的崩溃状态,他们觉得这种发泄会让自己变得舒服,殊不知这样的发泄只会将自己推到其他人的对立面。 第48页 这不,其他人已经默默的将自己与那位尖酸刻薄的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除了他的同伴,谁还会搭理他呢? 裴茗也来到了现场,他脚踩着拖鞋走到余自生身边:「怎么样了?」 余自生回过头看向他,摇了摇头:「看不出来,只知道这两个个人是被活活烧死的,目前连禁忌是什么都不知道。」 裴茗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接收了这些线索,又接着对余自生说:「我刚刚让肖琪和陈烨去街上逛逛了,看他们能不能找到什么情报。」 裴茗突然皱着眉头看向正蹲在地上思考的「斯文男」问:「那个人是谁?」 余自生愣了一下,顺着裴茗的视线看去:「那个人好像叫夏珽,怎么了?你认识?」 裴茗啧了一声,不确定地回答:「不知道,感觉好眼熟啊,好像见过又好像没见过。」 夏珽似乎感觉到了他们的视线,意外地挑了挑眉,缓缓歪着脑袋,满脸疑问,他此时脸上的表情好似在问:你俩有事吗?看我干嘛? 见他表情实在是有些好笑,裴茗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后用咳嗽来掩饰尴尬。 夏珽朝他们走近,他摘下绅士帽行了个礼:「您好女士,请问我们认识吗?」 裴茗扯了扯嘴角,尴尬地回答:「我想应该是不认识的。」 「那您刚刚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裴茗优雅且不失礼节地笑道:「因为您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现在看来,应该是我认错了。」 夏珽欠了欠身,温和地说:「那是我唐突了,抱歉。」 余自生看着裴茗一直盯着夏珽离开的背影,有些酸熘熘地说:「人都走远了,还看呢?要不你跟上去?」 裴茗听了笑得停不下来:「你真不觉得他眼熟???」 余自生摇摇头:「你真认识他?」 裴茗将手靠在余自生肩上,手指抵着红唇:「不知道呢,还不确定,先不管这个了,等肖琪和陈烨回来看看能不能打探到什么情报。」 「那我再去沈老爷那里晃悠晃悠。」 裴茗点点头,嘱咐道:「那你去吧,我去找林晚清聊聊天。」 余自生再次来到沈老爷的房门前,他抬起手轻轻敲响门:「沈老爷子,我又来找您聊天来了。」 余自生等了一会儿,无人应答,他又敲了敲门:「沈老爷子?您在不在啊?」 没人?沈老爷子不在屋里?余自生心想,要不然还是进去看看吧。 他试探性地拧动门把,四周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经过后迅速地进入房间,屋子里一如往日,没有什么太大变动。 桌子上的文件依旧堆积成山,好像永远都处理不完,沈知礼的照片摆放在桌面,在杂乱的桌面中,相框周围却干干净净,像是骯胀的世界里唯一的净土。 墙壁上挂着时钟,奇怪,时钟并没有在转动,余自生将时钟取下来调动了一下时间,可时针和分针并没有因为余自生转动按钮而改变位置,奇怪,真是太奇怪了。沈老爷为什么要把一个坏了的时钟挂在屋子里? 余自生想打开沈老爷的抽屉,可惜被锁上了,强行打开容易被发现,只能想办法把钥匙搞到手。 「你在我房间里做什么?」一道冷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余自生腾的一下从座椅上站起来,面上带着讶异地看着站在门前冷着脸的沈老爷。 「我想找您聊会儿天,这不是看您不在,我就想先进来坐坐等着您。」余自生讪讪地笑着去搀扶沈老爷。 「然后顺便坐我的椅子?」沈老爷声音带着点怒气,不满道。 「这不是想试试舒不舒服嘛,我也想给我家老爷子整一张椅子。」余自生轻声细语地解释。 「算你有良心。」 余自生看到沈老爷的表情渐渐缓和了下来,心里松了口气。 他佯装不经意地问道:「诶~老爷子,您房里这钟怎么不转啦?是不是坏掉了?」 沈老爷疑惑地看向余自生,面色疑惑不像作伪,问:「钟?什么钟?」 「就您挂墙上的那个啊。」余自生指了指墙上悬挂着的时钟。 「我房间哪里有钟,你别瞎说。」沈老爷顺着余自生手指的方向看去,不解道。 余自生心想:他看不到吗?这个钟只有任务接收者才能看到?回去跟裴茗说一声。 余自生离开沈老爷房间后,仔细观察了沈宅的时钟,一楼大厅有一个古钟,指针照常运转,其他任务接收者说他们的房间里没有时钟,但是第一个出事的房间里存在着静止的时钟。 裴茗此时在寻找林晚清,他原本以为林晚清会像之前一样在花亭里坐着,可当他到达花亭的时候却没有看到林晚清的身影,找了老半天才得知林晚清的所在地。 沈宅后院有一处竹林,竹林里有一间幽静的小宅子,有种隔绝世事的感觉,听佣人说沈知礼不喜欢抛头露面,所以沈老爷专门为沈知礼建了一个幽静的宅子。可见沈老爷对沈知礼疼爱有加。 林晚清坐在书桌前,执起毛笔写着不为人知的思绪,她注意到有人正在走近,抬起头,便看到裴茗走在竹林里,明明两人隔着一扇窗,竹叶随风飘落,却好似将两人隔绝成两个不同的世界。 林晚清朝窗外的裴茗笑了笑:「你找我?」 第49页 裴茗点点头,他没有选择走进房间,而是站在窗边,对上林晚清的视线:「字很好看。」 「谢谢。」话音落,此时,两人都没有出声。 裴茗出声询问:「林小姐和沈少爷从小一块长大,,真是让人羡慕。」 林晚清眉间有些愁绪,淡淡地笑:「哪有的事,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裴茗愣了一下,不解地问:「既然如此,何必强求?」 林晚清将冷掉的茶倒掉,面色无奈道:「他说过要娶我的,他说过他爱的是我,婚事将近,奈何半路杀出了个狐媚子,我怎么忍心将他拱手让人?」 林晚清的目光瞬间变得冷冽:「要不是沈老爷爱子心切,突然反悔,我又怎么会沦为别人的笑柄?沈知礼这婚不愿意结也得结,我不能让他毁了我!」 裴茗刚想安慰,林晚清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臂:「你一定要帮我,帮我找到沈知礼,你也是女人,你应该能理解名誉对女孩子的重要性吧?」 裴茗:……我不是女人,但我非常能够理解你,而且,我也想找到沈知礼啊!!!找不到他我怎么完成委託任务? 作者有话说: 街摊小报:号外号外,林家与沈家婚事将近,丈夫却与别的女人私会? 第27章 血婚纱 街上热热闹闹的,小摊贩摆着摊向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吆喝着。 肖琪左手拿着甜饼、右手拿着糖葫芦,正吃得津津有味。 陈烨手里抱着一大堆东西,吃的玩的穿的戴的应有尽有。 「姑奶奶,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出来的目的是什么了?」陈烨无奈地看着肖琪问道。 「记得啊,我刚刚不是问了那些商家了吗?」肖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酸酸甜甜的糖葫芦,脚下没注意,滑了一跤,好在陈烨及时拽住,也是难为了满手提着东西的陈烨了,还得腾出手看护这个小祖宗。 「你看着点路,别光顾着吃好吗?」陈烨宠溺地看着她,嘆了口气,说教着。 「说来也是奇怪,刚刚那家店的老闆说沈知礼是个留过洋的读书人,但是他们很少见过沈知礼欸,沈知礼看起来很像个社恐人。」 「你说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老是往首饰店跑?」陈烨疑惑地问道,「难道他想买首饰送给某个人?」 「送给林晚清吗?他俩从小长大,感情应该很好吧。」 「不知道哇。「 「欸。「肖琪吃痛一声,看向那个撞到她的女人,女人看起来疯疯癫癫的样子,头髮散乱、衣服倒是干净整齐,但又不像是富贵人家。 她喃喃着:「凌凌,我的凌凌啊~你去哪了?你不要娘了吗?「 肖琪看着她,感到奇怪。 旁边的小贩唏嘘地看着那个癫狂的女人感嘆:「真是可怜人,自从老吴家那闺女失踪了之后,吴婶就疯成这样了。「 陈烨忍不住追问:「那吴家女儿怎么不见的呀?「 小贩看了他一眼,啧了一声,脸上带着鄙夷:「听说是跟野男人跑了,老吴不同意他们在一起,那姑娘胆子也是大,半夜跟人偷偷跑了,到现在连点消息都没有。「 「啊~这样啊,爹娘养那么大不容易,怎么能为了个男人就不要爹娘了呢?」肖琪摇摇头,不贊同地开口。 小贩搭着腔附和道:「对啊!这老吴家就这一个孩子,平时跟个宝一样对待,遇上个男人说走就走,真是只小白眼狼。」 两人又随处转转之后打算回去,感觉这一趟出来好像也没有获得什么有用的线索,安全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启,闹的人心惶惶的,没有安全感。 现在的游戏机制越来越奇怪了,之前还会提前放出安全屋,现在得达到一定的条件才会放出安全屋,真搞人心态,如果这该死的游戏能举报就好了。 竹林小屋里,裴茗坐在竹椅上,静静听着林晚清怀春伤悲,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的林晚清的倾诉欲格外的强烈。 「我和知礼从小一起长大,后来我为了在他身边,选择和他一起出国留学,那会儿我们的婚约已经定下来了,双方父母打算留学回来的一个月后就举行婚礼。」林晚清将茶泡好,给裴茗倒了一杯,慢悠悠地说道。 「那不是挺好的吗?后来发生了什么?「裴茗喝了一口茶,啧,真难喝,这大小姐一看就没泡过几次茶。 「后来?回国之后,我太忙了,要学着处理家族的生意,就冷落了知礼一段时间,等到我去沈宅找知礼的时候,我看到知礼和一个女子抱在一起,多么讽刺啊,才短短几个星期,他就移情别恋。」林晚清面露仇恨和厌恶,转而又悲悯道。 「那你为什么不取消婚约?如果你们在一起,对双方都是折磨,不是吗?」裴茗皱着眉头问。 「折磨?怎么会是折磨?我爱他啊。」林晚清思绪飘向远方,怔怔地说。 「他都这样了你还爱他?「裴茗不能理解且大为震撼地发问,这……这就是恋爱脑吗? 「对啊,我放不下他,所以我决定原谅他,后来他就不见了,那个女人也不见了,我找不到他们,而婚期也快到了。」林晚清低垂着眉,有些忧郁和难过。 裴茗嘆了口气,宽慰地说:「其实放手也是一件好事。「 林晚清摇摇头,脸上布满愁容:「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呆着。「 第50页 裴茗告别了林晚清,独自一人走在竹林小径,慢慢地捋着目前得知的线索。 林晚清作为一个主要的npc不可能是纯白的,她说的话没有第二个人证实,所以暂时存疑。 沈知礼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呢?真如林晚清所说,是个背叛者? 离婚约还剩两天,沈知礼的身影愣是一点也没见到,再拖下去,死的人可就更多了啊。 裴茗暗嘆,说不出的疲惫涌上心头。 回到后院,沈老爷坐在石凳上和余自生对弈,他摸着白花花的长鬍子,满脸苦闷,反观余自生翘着个二郎腿乐呵乐呵的。 「老爷子,想那么久呢?」 「下棋要耐心,年轻人心浮气躁的像什么样子。」沈老爷没好气的回答。 余自生嗤笑一声:「说好了,输了可是要答应我做一件事的。」 「知道了知道了,别打扰我。」沈老爷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啧,你这棋跟谁学的?走的那么勐。」 「自创的,厉害吧。」余自生笑着回答,他看着沈老爷纠结的样子就想笑。 余自生这个人休息的时候喜欢到外边晃悠,小区里就有很多围在一旁看棋的大爷,余自生就喜欢混在一堆大爷里看人下棋,久而久之,自己也就学懂了一些下棋的妙招。 余自生抬头时,正好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裴茗,他朝裴茗招了招手,示意裴茗过来。 沈老爷随着他的动作看到了裴茗,转头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爹要是知道你天天跟风尘女子混在一起,不得气死。」 余自生眼里盛着笑意,满不在乎地回答:「他早知道了,生气又怎样,他就我这一根独苗,再气也不能杀了我,有能力再生一个儿子呗。」 沈老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嘆了一口气:「你们这些孩子,都不能理解父母的良苦用心。」 裴茗走上前,熟稔地剥起苹果皮,又将苹果切成块状餵到余自生嘴里。 余自生挽着裴茗的肩膀,叼过苹果:「美人怀中坐,人生岂不乐哉?」 裴茗羞涩一笑,嗲着嗓子回答:「余少爷注意点,沈老爷在这呢。」 电灯泡沈老爷:......我的母语是无语。 棋局结束,沈老爷皱着眉头不满地看着面前的棋盘。 余自生悠悠说:「老爷子,这输了便是输了,您可要讲究诚信啊。」 沈老爷气的摸了摸自己的鬍子:「问吧,除了知礼在哪,我其他的都可以告诉你。」 余自生诶了一声:「您这说的哪里话,我可没打算问您知礼的下落,就是想知道这知礼的房间在何处?」 他喝了口茶接着道:「我在这转了那么久,都没见着知礼的房间,老爷子你不会把人赶出去了吧?」 沈老爷瞪着眼,将拐杖用力地敲了敲地面:「我是他老子!我不对他好谁能对他好?」 「好好好,我不该怀疑您对知礼的感情。」余自生怕老爷子被他气死,连忙宽慰。 待沈老爷冷静下来之后,他缓缓出声:「知礼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你们人来人往,居然都看不见?!」 余自生和裴茗对视一眼,双双面带疑惑。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走廊的尽头明明是一面墙才对!沈知礼的房间怎么会在那里呢?! 二人回到房间,此时的肖琪和陈烨已经回来了,双方交换了一轮情报。 此时所获得的情况分析大概如此:沈知礼和林晚清是即将结婚的青梅竹马,但是沈知礼喜欢了另一个女人,然后婚礼将近,沈知礼失踪了。 肖琪听完大概的分析结果后,感慨道:「那林晚清岂不是蛮惨的?本来两个人感情好着的,突然有个小三插足,把未婚夫撬走了。」 陈烨面露嫌弃地顺着肖琪责备:「沈知礼还是个渣男?!我的天!」 裴茗没有吭声,他垂着眸子,看起来在想些什么。 兀然出声:「不能完全相信林晚清的话,毕竟没有证据证明她的话是不是真的。」 余自生点点头表示认可:「我们两个今晚去找找沈知礼的房间,你们就在房间里好好休息。」 陈烨:「就你们两个人?太危险了!」 肖琪皱着眉头,也不贊同地说:「对啊,你们两个人去太危险了。」 裴茗态度强硬地反驳他们:「人多眼杂,容易被发现,你们两个待在屋子里,不管外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要开门。」 见他们心意已决,肖琪和陈烨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毕竟裴茗说的没错,他们两个人去了可能会成为负担。 夜幕降临,所有人都已经回到了房间里,裴茗和余自生两个人蹑手蹑脚的走在长廊中,长廊没有灯光,月光昏暗的从窗户撒在地面上,微乎其微。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两个人的唿吸声,他们摸索着墙壁,凭着记忆避开走廊中摆放的盆栽,小心翼翼的前往走廊的尽头。 好在没遇到什么危险,裴茗和余自生松了一口气。 裴茗顺着墙壁朝前摸索,试图寻找沈知礼房间的门把手,奇怪的是,不管他怎么摸索,都没有摸到门上的花纹和把手,就像是,这里不存在门一样! 裴茗小声地对身旁的余自生说:「找不到,开那个小手电筒看看。」 余自生按着裴茗的要求打开了手电筒,令人惊讶的是,走廊的尽头居然还是一面墙! 第51页 此时他们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沈老爷骗了他们?! 余自生想了想,凑到裴茗耳边轻声说:「我们回去吧?」 裴茗被余自生说话时传出的微弱的唿吸声挠得耳朵痒痒的,他点了点头。 两人关掉小手电筒打算往回走,这时,楼下大厅的钟声响起。 铛—— 铛—— 铛—— 接着身后传来嘎吱一声,好像是门被打开的声音,二人转过头去,背后是更加浓厚的黑暗,白色的木门半掩着,好像在说:你们快进来吧。 作者有话说: 裴茗、余自生:沈老爷居然骗我们! 沈老爷:你们看看身后再重新说一遍! 第28章 血婚纱 裴茗和余自生缓步迈进房间,余自生扶着门把手,小心翼翼的将门关上,以免被人发现。 他们打开小手电筒,微弱的光亮仔细扫过每一个角落,房间里的物件都落了灰,证明这里已经好久没有人居住了,也没有人来打扫过这间屋子。 这并不合理,毕竟沈家也是富贵人家,客人们来来往往的拜访,应当有人每天打扫才是。 窗户被人用木板钉起,给人的感觉有些许压抑。 裴茗打开柜子,里面的衣服很少,发霉的潮味刺入鼻腔,让人忍不住皱眉。 手突然被攥住,身子随之往后退,裴茗下意识惊唿,却被一只大手堵回了嗓子里。 「嘘。」 是余自生的声音,裴茗松了一口气。 他转头想要询问余自生原因,但是被余自生身边的紧绷感吓住了。 刚刚为了节省时间,他们选择分头寻找线索,所以将小手电筒倒放在桌子上,导致只有那一块地方拥有光亮。 此时的他们藏在桌子旁,隐入黑暗,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只有彼此的唿吸声能证明有人的存在。 裴茗顺着余自生的视线看去,衣柜旁,刚刚裴茗打开柜门后的死角区,有位齐耳短髮的女孩低着头站在那里。 她一动不动,短髮遮住了她半边脸,衣衫斑驳有烧焦的痕迹。 裴茗被骇得屏住唿吸,万一余自生没有及时把他拉走,他这会可能已经成为那女鬼脚底下的尸体了。 等等?她没有脚?支撑她躯体站立的竟然是小腿根! 余自生显然也发现了这点,时间紧迫,但他们又不能轻举妄动。 突然,那女孩抬起脑袋,她张着嘴呜哇哇的乱叫,但又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仔细看她的眼睛,只有空洞洞的眼框。 她动了动身体,垂直摔在地面上,她用胳膊一点点往前爬,方向是书桌! 眼见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裴茗和余自生小心地挪动身体,尽力将唿吸声将至最低。 哐当一声清响。 裴茗太过注意女孩的动作了,反而忽略地上的矮凳。 那女孩的身子挺直了爬行,脑袋朝着声响处静止了一瞬,忽而以非人的速度奔向裴茗和余自生的所在处。 灰尘随着她的动作飘扬在空气中,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裴茗根本来不及逃离,他在紧张之际,随便从旁边拿起东西扔过去。 奇怪的是,她停下来了。 她仔细闻了闻裴茗刚刚扔过去的茶盏,如同获得珍宝般捧起茶盏,贪恋地嗅着茶盏的味道,转身爬入黑暗之中。 裴茗和余自生等待了片刻,确认危机解除。 「走了。」裴茗道。 「抓紧时间找找线索吧。」余自生回答。 他们没有时间去思考那女孩离开的原因,总归是好事就对了。 裴茗想打开书桌的抽屉,抽屉像是被什么卡住一般,难以拉开,用力一扯,灰尘随之飘扬,呛鼻得很。 抽屉里有许多书信,字迹工整,但信纸的有些地方已经破损,看不出原来写的是什么字。 借着手电筒的光,裴茗吃力的念道:「信件一:知礼,昨日我同阿娘一起做了些梅花糕,你尝了吗?希望你能喜欢。对了,镯子很好看,谢谢你,我想你了。——啊凌 信件二:我昨日听说你订婚了?你不是说你爱的人是我吗?你骗了我?!——啊凌。」 「林晚清说的大半能对上,沈知礼现在会不会和这个啊凌在一起?」余自生摸着下巴,看着裴茗问。 「有可能,或许我们应该去找一下这个叫啊凌的女人。」裴茗烦躁地挠了挠头髮,洁白的手指穿过髮丝,「可是,怎么找啊!」 正当裴茗抓狂的时候,余自生将抽屉翻了一翻,试图再多找一些线索,可惜除了灰尘以外,已经没有别的东西了。 线索就这么断了?裴茗举着手电筒在房间逛了一圈,地下有许多废纸,看不出什么东西,他定睛一看,有张废纸一半在外边,一半在柜子底下。 裴茗将其抽出,抖了一抖,纸上密密麻麻的写着吴凌和啊凌,像是沉溺在爱情中的少年一遍又一遍写着心爱的人的名字。 裴茗惊喜万分,将废纸递给余自生,眉眼弯弯,似是讨人夸奖。 余自生手比脑子快,下意识抬起手揉了揉裴茗的脑袋,见裴茗表情整愣了一下,轻咳一声:「我们该回去了。」 余自生打开门,门外如原来般昏暗,他的眼睛适应了一会这黑暗的环境,已经能模模煳煳的看清周围的轮廓了。 第52页 两人小心翼翼的走在走廊中,远处有两三个人举着双手,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走廊上。 哒哒…… 哒哒…… 他们声音嘶哑,只能发出单音节词,他们像是不经意钻入黑暗中迷茫的人,不停地走,不停地走…… 余自生和裴茗小心挪动自己的身体,一股焦煳的气味瀰漫在整个走廊。 裴茗瞪大双眼:这些人,竟然是被焦煳的走尸! 前方听到一声惊恐的叫喊,走尸们发出兴奋的咔咔声朝声源处赶去,下一秒,骨头与身体撕裂开的声音伴着惨叫声传来。 汩汩汩……大量的血流出,竟然反常的侵染每一处地面。 裴茗和余自生紧紧捂着嘴,绝不能让那群东西发现他们的存在! 哒哒哒…… 高跟鞋敲打在地面上,一步一步从远处走来。 昏暗的走廊被淡黄的烛光碟机散了一小片地,林晚清厌弃地看着被血染红的地毯:「啧,真噁心。」 走尸全都看着她,一动不动,好似在等待她发号施令。 「都看我干嘛?一群贱奴。」林晚清拢了拢长发,不满道:「一会自己去找吃的,我才不会给你们找食物。」 余自生和裴茗躲在角落,好在雕塑挡住了他们的身影,才免除被林晚清发现的风险。 裴茗看向余自生:「她昨天不还求救吗?那些东西对她没有攻击力?」 下一秒,林晚清的行为解答了他的疑惑。 只见林晚清加快步伐,面无表情但又声情并茂地哀求着:「救命啊!谁能救救我!救命救命,求求你们,开开门吧。」 裴茗:……哇哦,影后诶~ 看了昨天死的那两个人跟她逃不了关系。 「裴小姐!余少爷!求求你们救救我!求求你们!」林晚清急切地敲着门催促。 余自生:……我也想开啊,可是房间里得有人才能开呀!姑奶奶,你快走吧,你走了我才能进去。 林晚清见无人应答,气的朝门用力踢了一脚,表情兇恶地说:「不开?呵。」 随后转身去往下一个房间。 提心弔胆的走了一路,终于回到房间里。 真的太累了! 好在平安回来,余自生和裴茗躺在床上,沉沉的睡了。 半夜,余自生总感觉脖颈旁凉飕飕的,他艰难地睁开眼睛,正巧对上一个黑黢黢的眼框,本该有眼珠子的地方空荡荡的,心跳被吓得停了一拍。 余自生又将眼睛闭上,非常缓慢地将被子没过头顶,身体僵硬:怎么还带面对面的呢! 他用脚轻轻地踢了踢裴茗,裴茗哼了几声,抬起脚跨在余自生身上,整个人以八爪鱼的形态环住余自生。 余自生:…… 不是,哥,鬼已经杀到大本营了,你还睡呢?! 余自生这会也不敢惊动那个女鬼,他能感觉到女鬼没有离开,仍然趴在他的床边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他们。 求求了!赶紧走吧!姐姐啊!我明天给你多烧点钱好不好! 许是听到了余自生的祈祷,余自生能感觉到身上的视线消失了。 第二天早上,裴茗推了推余自生:「你怎么还在睡?昨晚没睡好吗?黑眼圈好重啊。」 「昨天女鬼来过了。」余自生面如菜色地说。 「嗯?!」裴茗惊讶地看着他,质问「你怎么没把我叫醒!」 「你他妈根本叫不醒!你还禁锢住我的行动!」余自生幽怨地看着裴茗,眼底的乌青此刻显得格外好笑。 裴茗忍不住笑了一声,又被余自生给瞪了回去。 「怪不得,我说昨天带着的信件怎么不见了,原来是那女鬼拿走了啊。」裴茗恍然大悟地说。 「她为什么要拿走信件?」余自生颇为头疼地晃了晃脑袋。 「可能是因为我们拿走后接下来的人进入沈知礼的房间得不到重要线索?」裴茗开玩笑地分析。 「系统不能再变出来吗?好没用的系统。」余自生忍不住吐槽,烦死了,昨晚差点没给吓死。 「我刚刚瞎说的。」裴茗无辜地眨了眨眼。 「……可是我真的相信了。」余自生咬牙切齿地说。 「虽然只是猜测,但这事确实像是系统能做出来的事嘛~」裴茗宽慰地笑了两声,微笑着说道。 用完午饭,陈烨和肖琪来到裴茗他们的房间,余自生简单的将昨天在沈知礼发生的事情以及林晚清昨晚的表现都告诉了他们。 「等等,余哥,你刚刚说和沈知礼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叫吴凌?」陈烨有些讶异地询问。 「对啊,怎么了?」余自生点了点头回答。 「我们昨天在街上的时候正好听到小贩说过这个女人的事!」陈烨高兴的答,昨天听到的小插曲竟然成为了重要线索,「小贩说吴凌跟男人跑了,导致吴凌的母亲疯了,吴凌的下落暂时不知。」 「看来我们要去吴家会一会了。」裴茗双手环在一起,沉声思索。 作者有话说: 这件事来源于我朋友的口述,某天,她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醒了,迷迷煳煳间看到有个短髮女孩站立在她的床脚和书桌的交界处,也不动,木楞楞地低着头。 朋友吓得把脚伸回了被窝,提心弔胆地睡着了。 第29章 血婚纱 第53页 今日阳光甚好,余自生和裴茗派人跟沈老爷知会一声后,两人来到陈烨和肖琪所说的小贩前。 这小贩卖的是形状千奇百怪的项鍊,别说,还真挺好看的。 裴茗随便拿起一条项鍊细细打量:「您这些链子的形状还挺少见的。」 那小贩脸上乐开了花:「这些东西都是漂洋过海来的洋玩意儿,稀奇着呢。」 裴茗:……给根杆子就顺着往上爬啊?还漂洋过海呢,吹吧你。 裴茗微微一笑,将掉落至脸庞的黑髮撩至耳后,沖余自生撒娇道:「余哥哥,给我买一个吧~」 余自生笑着点头,从钱包里要掏出钱正打算询问价钱,突然被裴茗按住了手,不明就里地看向裴茗。 「也给吴凌妹妹买一条吧,我想她会喜欢的。」裴茗吴侬细语地跟余自生商量道。 小贩听到「吴凌」,抬起头来讶异了一瞬,按下心里的疑问。 天底下那么多叫吴凌,也许不是老吴家那个呢,小贩心想。 余自生宠溺地应下裴茗的要求,缓缓开口:「都依你。」 接着似作闲聊道:「听说吴凌的娘亲是卖甜饼的,天天听她夸,我倒是想试一试甜饼的味道。」 小贩听了,顿了一会儿说:「您可能吃不到她娘的甜饼了。」 裴茗偏着头,不解地看着他问:「为什么?」 小贩被噎了一下,犹犹豫豫地回答:「自从街坊邻居说吴凌是跟野男人跑了之后,她娘找不着人就发疯了。」 裴茗紧锁着眉头,佯装怒意:「怎么可能!吴凌妹妹不是这种人。」 小贩耸了耸肩:「当初街坊邻居就是这么传的,具体是什么样,我也不知道啊。」 余自生看着裴茗眉头紧皱的样子,左手轻拍他的背:「好啦好啦,别气了,我们去吴凌家里跟她爹娘解释清楚就好了嘛。」 余自生一脸歉意地看向小贩:「不好意思,您能告诉我们吴凌家在哪吗?她最近有点事没办法过来,我们正好帮她看望一下她爹娘的身体。」 结了帐之后,裴茗和余自生前往小贩指出的巷子。 裴茗拍了拍余自生的肩膀,夸赞道:「不错嘛,演技越来越好了。」 刚刚在小贩那买的奇形怪状的链子此时已经代替了裴茗原本带着的银链,说真的,那条链子在裴茗白皙的皮肤和修长的脖颈上显得很奇怪。 余自生转开视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生活所迫,论演技,比不过你。」 站在商业街和杏花巷的交界处,明与暗的交织,在往前走一步,就会被眼前的黑暗吞没。 锈迹斑斑的路牌上写着难以看清的杏花巷三个字,风吹过时发出咯咯的声音,仿佛下一秒路牌就要掉下来似的。 虽然周遭很黑,但适应了一段时间后还是能看清巷子里的环境。 巷子里每一家的大门紧紧闭合,枯萎的爬山虎攀附在老旧的高墙上,门前泛黄的纸灯笼破损不堪,依稀能看清灯笼的竹筐。 巷子里安静得骇人,周遭传来此起彼伏的渗人的猫叫和猫爪子使劲在墙上抓挠的声音。 裴茗和余自生小心的往里走去,猫叫声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敲锣打鼓的哭咽声。 几根细而长的木桿在黑暗中展露,木桿上吊挂着白色的绸带,大约有八九个纸人勾着直愣愣的黑眼珠子,大喇喇地咧着嘴,脸上带着红色的腮红,但表情却很僵硬。 四个纸人抬着不停渗着血的木棺,最前头有一个纸人吹着唢吶,第二列是两个纸人,一个敲着锣,一个打着鼓,剩余的边哭边向天撒着纸币。 他们贴着左墙走,余自生和裴茗贴着右墙,屏着唿吸,纸人的头一直看向前方,似乎没有感知到他们两人的存在。 「怎么办?越来越近了?会不会突然被发现?」裴茗紧张得手心发汗,太近了,这个巷子太空了,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躲。 一支温暖的手将他的手包住,不停地安抚着他恐惧的内心。 从刚开始的互相警惕,演变成现在的生死之交,裴茗觉得这是一种奇妙的缘分。 他们不敢乱动,耳边淅淅沥沥的声音还未停止,慢慢地目送这一群纸人离开,送葬的队伍里有个小纸人蹦蹦跳跳的,他没有跟着队伍的行径走,反而蹦到了余自生和裴茗面前。 小纸人僵硬地抬起头,裴茗能清晰的听到纸张被撕开的撕拉一声。 下一秒,小纸人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尖锐,他蹦蹦跳跳的转着圈。 紧接着,送葬队伍敲锣打鼓的声音和哭泣声都停止了,所有的纸人齐刷刷地咧着嘴看向裴茗和余自生。 变故来的太突然,余自生拉着裴茗奔跑,身后的纸人犹如厉鬼般紧追不捨。 嘻嘻嘻…… 嘻嘻嘻…… 「跑什么呀?」 「留下来陪我们吧。」 乱糟糟的声音争先恐后地传入耳膜。 四周都是大门紧锁的宅院和高墙,身后是要人性命的纸人。 前方!有个开着门的院子! 余自生拉着裴茗奔进院子的一瞬间,砰的一声,大门自动关闭。 「你没事吧?」余自生关切地问。 裴茗摇了摇头,喘息道:「没事,我没那么弱。」 门后是纸人不依不饶地撞着门的声音,而后,又消失不见。 第54页 「现在怎么办?」余自生问。 「我们已经到了。」裴茗指着地上破旧的写着吴家的纸灯笼说道。 小贩说,杏花巷里就住着一家姓吴的人家,往里走,只要看着灯笼上写着吴家二字就没错了。 裴茗和余自生缓了一会,心道不妙:这么多大门紧闭,唯独这家敞开着门,看来是故意将我们引到这来。 吴家的院子很大,但看起来有些破败,像是落魄的大族。 右手边的柴房紧锁,裴茗试着推了推,门并没有被推开。 中间是一个四方小院,小院中间有一颗干枯扭曲的大树,小院往后应该是大厅。 大厅的红漆木门敞开,阴风阵阵,裴茗打了个冷颤。 两人在门外朝里看去,沙沙沙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格外明显。 沙沙沙…… 沙沙沙…… 听起来像是扫帚与地面接触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在扫地? 那声音如同机器般,停顿的间隔都一模一样。 再往旁边看去,大厅两侧均有敞开的红漆木门,分别通往两个地点。 裴茗用手指点了点两扇门再分别点了点余自生和自己:要不要分别行动? 余自生摇了摇头,太危险了,他不放心裴茗一个人行动。 虽然两个人一起行动会拖慢时间,但胜在有危险的时候不会孤立无援。 裴茗点了点左边的门,示意先去左边。 余自生贊同地点了点头,迈步踏过门槛进入大厅。 沙沙沙…… 声音在踏入大厅的一瞬间变得更加清晰。 面前,一只狗头人身的怪物穿着僕人的衣服,手里拿着扫把不停地扫着地面,它的动作很缓慢,像是家中快寿终正寝的老狗。 他好像感知到陌生人的气息,头朝门口的方向,它低吼着发出警告的声音,警惕地听着四周的动静。 裴茗不知道从哪找来的石头,往后一丢,趁着狗头人身的怪物注意力被吸引的空隙,裴茗和余自生以最快的速度进入左边的房间。 左边的房间不大,柜子里都是些衣物,有男装有女装,看样子应该是吴凌父母的房间。 房间里的东西很少,压在被褥下的些许银钱,梳妆檯上、抽屉里连首饰都没几个。 裴茗和余自生背靠着背搜寻线索,突然,黑暗中隐隐浮现出一个壮硕的身影,裴茗将余自生拉至角落。 「你们是谁?」那声音雄浑、充满怒气道,「你们为什么会在我家里!」 裴茗和余自生相互对视:难道?被发现了? 「我们是来邀请您和您的夫人来参加我们小姐的婚宴的。」一个声音尖细刻薄的男人说。 「你们家小姐是谁?我们为什么要参加你们家小姐的婚宴?」那位声音充满怒气的主人质问。 「您不需要知道我们家小姐是谁,您只要知道,在婚宴上,您能看见您的女儿。」声音尖细刻薄的男人冷笑着回答。 「你知道我的女儿在哪里?!是不是你们带走了我的女儿?!」 那位声音浑厚、充满怒气的人正是吴凌的父亲。 他满脸愤怒地瞪着眼前这帮知道他女儿下落,但又尖酸刻薄的人。 「那就恭候您的光临了。」领头的人沖吴凌的父亲作了揖,转身带着众人离开。 「啊凌……啊凌。」无可奈何的抽泣声随着男人的逐渐佝偻的身躯消失不见。 房间再次变得安静下来,余自生和裴茗抓紧时间寻找其他的线索。 「你说,刚刚那个人说的小姐会不会是林晚清?」裴茗问道。 「八九不离十是她了。」余自生回答。 「她为什么要让吴凌的父母去参加婚宴?她真的带走了吴凌?」裴茗思索了一会儿,想到林晚清的个性,还真可能这么做。 余自生没有回答,没有证据的事情,太过主观臆断,只能在心理保留怀疑。 「我们一会怎么去另一个房间?」余自生问。 见裴茗手里拿着几块小石子,得意地说:「老法子。」 裴茗按原来那样往怪物的后边丢石子,这次怪物没有依照之前傻乎乎的往后边走,反而侧着脑袋,慢慢走向左边厢房的门口,也就是余自生和裴茗所在的那间房。 遭了,不上当了。 怎么办?裴茗将石子全部撒在地面上,趁着怪物还有好几步的距离,余自生拉着裴茗沖向右边的房间。 那怪物听到动静,一个飞扑,堪堪划破余自生的衣服。 好险,差点就穿肠破肚了。 作者有话说: 纸人抬棺哭丧和狗头人身的灵感来源都是我做的梦,高三那会压力太大了,几乎天天都在做噩梦,所以每次都会记录下来,写下这篇小说。 第30章 血婚纱 「你没事吧?」裴茗紧张地抓着余自生的手问道。 「我没事,就被划了几道口子。」余自生额头冒着冷汗,面色惨白地回答。 怪物在身后嘶吼,不停地撞击着门前那个看不见的屏障,它在门前走来走去,充满怒气地低吼着,好似在警告他们如果出来就把他们撕成碎片。 裴茗站起身将余自生扶起,系统给他的这个身躯的体能比不上他原来的体能,还是有些娇弱了,跑几步路都得大喘气。 他担忧地看着余自生,暗骂系统地不道义。 第55页 吴凌的房间溢着香气,大大小小的落了灰的盒子整齐的摆放在梳妆檯上,像是小小的坟冢。 屋子的主人细心地将每个盒子分了类簪子放一块、镯子放一块…… 翻箱倒柜,竟然没有找到什么线索,门外那狗头人身的怪物还不死心地刨着门,刺耳的刮挠声惹人生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紧张和懊恼的氛围笼罩在这小小的屋子里。 「找到了!」余自生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叠泛黄的书页,惊喜道。 裴茗走上前查看,书页被藏在地板下的暗层里,不易被人发现,暗层不过半个成年男人的脚掌那么大。 虽说脚踩上去会有空落感,但没有人能在短时间内想到地板上会藏有这个小暗格。 裴茗用手电筒照着书页。 信件一:啊凌,昨日在商铺里看见一个玉镯子,想必很配你,我就将它买下了,明日给你送去。 ——知礼 信件二:啊凌,我已经说服好父亲要娶你为妻的事了,我好开心。 ——知礼 信件三:你听我解释啊凌,林晚清在生意上威胁我的父亲,以此要挟我与她成婚,我从未爱过她,也未曾答应过要娶她!这几日父亲把我关在家里,苦苦哀求之下,他答应偷偷放我离开,我们一起去国外生活好吗? ——知礼 裴茗和余自生看完信件之后,下一秒,狂风从门缝和窗隙中袭卷而入,哐当一声脆响,所有的门都受到勐烈的撞击。 头晕目眩之时,裴茗和余自生发现自己正站在四方小院,原本紧闭着门的柴房现如今已经敞开,铁链牵动的声音铛铛铛的作响。 一个女人目光呆滞地从黑暗的柴房中缓步走出来,她头髮散乱、衣衫骯脏,衣服上还有许多被火燎的痕迹。 仔细倾听,她嘴里念念有词:「啊凌……我的啊凌……」 裴茗和余自生一边往后退一边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女人和旁边那条虎视眈眈的「恶犬」。 女人的脖子发出咯咯的响声,兀然如蛇的身躯般扭转着脖子,脖子修长延伸至裴茗对面,那张充满怨毒地脸庞大咧着嘴,阴森森地发问:「你见着我们家啊凌了吗?」 裴茗下意识屏住了唿吸,他看向一旁的「恶犬」,他敢保证,如果他答错了,那只「恶犬」和眼前这个女人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将他们撕扯干净。 女人眯着眼,舌头伸长发出嘶嘶的声音,恶狠狠地质问道:「你为什么不说话啊?!」 「我见过。」裴茗果断地说。 「在哪?」女人不停地扭转着脖子。 「在沈宅,你放我离开,我帮你把她带回来。」 轰的一声,再次睁眼时,余自生和裴茗已经回到热热闹闹的大街上。 余自生大口唿吸,勐烈的心悸再次证明刚刚接触的不是幻境。 裴茗脸色发白,他记得那女人送他们离开的那一瞬间说了一句带有威胁的话:最晚明天带回我的啊凌,不然,我会把你们碎尸万段! 裴茗回过神来,感觉到的手心里多了点东西,软软的、皱皱的,低头一看,又是书页。 信件四:你为什么不回信?!啊凌,你不愿意跟我一起离开吗? ——知礼 信件五:啊凌!这几日你都不给我回信,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去你家里被你爹娘赶了出来,他们说你不会跟我走的,林晚清一直在逼迫我父亲!啊凌!你终究要先放弃了吗? ——知礼 余自生皱着眉:「吴凌没有和沈知礼私奔。」 「不管了,我们先回去。」裴茗握着余自生的手。 接近半晚,街上仍然吵吵闹闹,反观车里的氛围低沉。 司机几次想开口缓和一下这怪异的气氛,又给吓得活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心里不禁发奇:今儿个这是怎么了?这两个人平时不是挺黏煳的吗? 余自生看着窗户外边的景色发呆:明天是林晚清和沈知礼的婚礼,也就是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天,我们要躲避那个女鬼的干扰逃离到安全屋,或者是找到吴凌交给女鬼之后再到安全屋。 可是吴凌大概率已经死了,怎么交给女鬼呢?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安全屋为什么还没有出现? 明天还是找不到安全屋,那就要面临全灭的结果。 司机看着余自生脸色越来越沉,心里不断发憷,满脑子只想快点回到沈宅,离这位浑球少爷越远越好。 回到沈宅,正是饭点,此时饭桌上的人面色难看,许是在他们离开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整个饭桌,只有沈老爷、林晚清和夏珽三人的神情依旧,他们慢条斯理地吃着晚餐,完全没有感觉到此刻气氛的怪异。 「你们回来了。」夏珽对裴茗说。 「我们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裴茗看着眼前这怪异的景象,问道。 「没什么大事,只不过刚刚林小姐宣告了一下死亡宣言罢了。」夏珽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回答。 「哈?」裴茗表情怔愣了一下。 这人真的好淡定,从之前就能看出,心理素质蛮强大的,具体的一会儿再问陈烨吧,裴茗心想。 刚刚消耗了太多体力,裴茗和余自生早就饿得发昏了,美美的吃完这些佳肴,反观其余的任务接收者早早地离开了餐桌。 第56页 等到沈老爷和林晚清这两个主npc离开后,陈烨和肖琪来到裴茗和余自生身旁。 裴茗将得到的书页递给陈烨,并看向他询问:「我们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陈烨表情难看地说:「早上又有人死了,也是被烧死的。」 「在晚饭前,所有人都坐在椅子上互相试探对方已知的线索,林晚清来的比沈老爷早,她对大家说明天所有人都会死,一个都跑不掉。」 「他们就因为这句话被吓到了?」余自生不解地问。 不应该啊,如果说是新手被吓到还说得过去,但是老人应该不会被这些小小的恐吓吓到吧? 肖琪面带恐惧赶忙说:「不是因为这句话,是她说完之后,有人不满地顶了她两句,下一秒那人身上就开始冒出火焰,那火灭不掉,他就在我们眼前被活生生被烧死了。」 裴茗了解了情况后,沉声嘱咐:「不能跟主npc结仇,你们见着她避开点。」 「林晚清这个人本就不是什么善茬,明明大家都知道惹怒npc会引火上身,怎么还有人那么莽撞。」陈烨想不明白,无奈道。 「是香,沈老爷房间里那个会摄人心智的香。」余自生兀然出声,抬头看着陈烨。 只要是在任务世界里,就必须打起十二分的警惕才行。 入夜,林晚清打开窗,今晚的月光格外明亮,不似前几天那么昏暗。 月光温柔地撒在她清秀的脸上,柔和了她身上的狠戾。 她的眼神充满痴狂,不断抚摸着相框上那张俊美的脸,喃喃道:「明日,你我就要成为夫妻了,你开心吗?知礼。」 哒哒哒…… 脚步声不断靠近,一个笔直修长的身影从黑暗中走进,他优雅地坐在沙发上,黑色的头髮逐渐退为耀眼的金髮。 林晚清挑了挑眉,玩味地看着他:「您怎么来了?皮尔斯先生,或者我应该叫您『夏珽?」 皮尔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上,眉头舒展:「那位的指示是杀了裴茗。」 「她跟那位有什么仇恨?让您亲自下来监管?」林晚清不解道。 「你不用管太多,尽你所能杀了他。」皮尔斯冷哼一声。 「他如果没有踩到禁忌,我可没办法跳过系统的约束杀了他。」林晚清把玩着手上天青色的茶盏,歪着头提醒。 「所以我说,尽你所能。」 需要传达的话结束,皮尔斯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他走出了林晚清的卧室,苦恼地挠了挠头髮。 他走在路上,忍不住抱怨道:「搞什么嘛?!上次让我救他,这次又让我杀他,能不能不要那么阴晴不定啊!我很忙的好不好!系统里大大小小的破事都要我操心!」 嘀嘀嘀…… 「您的老闆来电话啦~请以最快的速度接电话~」这是皮尔斯专门给老闆设置的来电铃声。 他头疼地接通了电话,对面声音温润,可是话语却透露出了他无情的性格:「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皮尔斯随便找了个石台坐着,强制性压抑住刚刚的怒火,清润的嗓音回答:「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做了,但是您真的要这么做吗?毕竟……」 话未说完,便被电话对面的人强行打断:「我当时跟他说的很清楚了,如果回来,我会让他没办法活着离开,是生是死,全靠他自己的能力,在这场对弈中,如果他能赢,我会把系统全部交给他。」 皮尔斯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惜对方已经挂断电话了,真是让人不省心的老闆, 皮尔斯在心里吐槽了他好几句,坐上自己的乌鸦飞车驶离了任务世界。 作者有话说: 皮尔斯:我那讨人厌的发疯老闆 第31章 血婚纱 今早,余自生是被外边的喧闹声吵醒的。 他拍了拍身边还在熟睡的裴茗,声音沙哑又带有一种睡眠充足之后的慵懒:「起来了。」 裴茗唔了一声,半晌又没了动静,几经挣扎,最后艰难地坐起身,苦着脸抱怨:「等我回到阳光城,我一定要睡到自然醒,这种日子真的是过不下去了。」 一番洗漱之后,裴茗挽着余自生的胳膊下了楼,今天裴茗穿的是月白色的旗袍,髮丝虽未被挽起,但也有别番风味。 大厅上许多人,裴茗扫了过去,心里数着现有的人数……少了一个。 裴茗凑到余自生耳边,轻声说:「夏珽不在。」 余自生也同样注意到了,夏珽的女伴此时独自站在角落,她神情焦虑、不停地抚摸手臂。 裴茗给肖琪使了个眼色,肖琪收到后,脸上带着关切走到她的身旁轻声询问:「你怎么一个人呀?要不要和我们待在一起?」 女子警惕地看着肖琪,面色僵硬地拒绝了她的好意,并表示她一个人待着也没有任何的问题。 肖琪嘆了口气,略微惋惜似地闲聊道:「那好吧,诶,你的同伴呢?」 女子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愤恨地说:「谁知道呢,没准擅自行动的时候死掉了。」 肖琪讪讪地笑了笑,安慰了几句就回到了队伍。 今天,他们全部要前往沈家祖宅参加林晚清和沈知礼的婚礼。 坐在车上,街道上的商店外头全挂着红绸带,就连小摊贩的货车上也都挂着小红绸花,路过来来往往的人群,大家脸上都带着祝福的笑容。 第57页 下了车,两旁的石狮子气宇轩昂,大门上方,檀木雕刻的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沈宅」二字,几根大木桩上挂着红绸带喜气洋洋。 跨过高门槛,各个厢房、露天院子摆放着正四方形的八仙桌和暗红色的圆木凳。 宾客落座后,林晚清身着中式华服,头顶盖头,纤纤玉手搭在媒人的手上,在众人的注视下仪态端庄、不紧不慢地踏过门槛、迈过火盆之后来到厅堂。 沈老爷已经落座在厅堂的梨花椅上,身旁的位置虽空,但也摆放了茶盏,是给沈老爷逝去的夫人准备的。 裴茗困惑地向四周张望:「新郎人呢?」 话音刚落,一个同样穿着喜袍、身材高硕的男子缓步走入厅堂,他的身子似乎有些僵硬,路过裴茗时,能听到细微的沙沙声。 看着沈知礼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地走完程序,沈老爷笑着对宾客们说:「诸位,知礼体弱,不能喝酒,今天就让他们新婚夫妻好好呆在一块,我们吃好喝好!」 宾客见沈老爷都这么说了,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闹洞房嘛,闹不闹都无所谓的。 这些npc好像都没有发现沈知礼表情的不对,他此刻像是被人操纵的傀儡一样,毫无生气。 虽说是吃好喝好,可任务接收者们的心情和食慾可就不太好了。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安全屋还没有开启,命悬一线的时刻,谁还有心情吃东西? 趁着沈老爷被人抓去灌酒,任务接收者赶紧分散行动。 裴茗和余自生偷偷来到林晚清和沈知礼的婚房,正好跟一伙人对上了脸,相视一笑,看来大家想到一块去了。 可惜,林晚清和沈知礼并不在婚房内,那他们能在哪里? 没办法了,只好随处逛逛,裴茗和余自生走遍各处的厢房,都没有找到林晚清和沈知礼两个人。 早上看着沈家祖宅气派,可到了晚上,就有种阴冷冷的不适感。 远处,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厮不停地环顾四周,心里确认无人后跑进一处小路。 余自生看着那个贼眉鼠眼的小厮对裴茗说道:「跟上去,他绝对有问题。」 两个人把握着不轻易被人发现的距离,偷偷跟在小厮身后。 那小厮来到一个小厢房的门前,敲了敲门,距离太远了,听不清他对里面的人说了些什么,只见他再次环顾四周后,小心谨慎地关上了门。 余自生和裴茗绕到后边的窗户旁,用小刀偷偷破了一条小缝,往里一看,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品着茶的女人竟然是他们找了很久的林晚清! 沈知礼此时被粗麻绳绑起,狼狈地坐在地面上,眼里盛着怒火,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晚清哼了一声,轻笑:「我想干什么?你怎么不问我你想干什么?」 沈知礼眼神开始闪躲,略显心虚,偏着头,语气显然没有刚才的盛气凌人:「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林晚清翘着腿,把玩着手里的茶盏,脸上精緻的妆容衬得她更加美艷:「船票都买好了吧?你打算明早跟那贱女人一起去国外不是吗?」 沈知礼面色变得难看起来:「不是你逼我的吗?林晚清!我从未说过爱你!也从未说过要娶你为妻!一切都是你在自作多情罢了。」 「哦~我自作多情?那又怎样?」林晚清不以为然,兀然附身冷哼,「你既然不爱我,那就恨我吧。」 她拍了拍手,侧头对着身旁的小厮道:「把人带进来。」 唔唔唔…… 一个陌生的女人被推到在地面上,她嘴里塞着布块,以至于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她的手背至身后用麻绳绑起,艰难起身时,头髮凌乱不堪,她的长相楚楚动人,在看到沈知礼后潸然泪下。 沈知礼眼底满是惊诧,而后突然剧烈地挣扎了起来:「毒妇!你把啊凌绑到这来做什么?!」 在外面偷看的裴茗和余自生相视一眼:「终于找到吴凌了。」 房中,林晚清欣赏着这对痴男怨女此时狼狈的模样,嘲讽地笑着说:「别着急,等会你就知道了。」 她接过小厮手里的小刀,刀锋尖锐,轻轻一划,吴凌那张细嫩的脸蛋就渗出一丝丝血迹。 林晚清动作很慢,刀面一点一点触碰着吴玲身上裸露在衣衫外的肌肤,她很欣赏吴凌瑟瑟发抖的模样以及旁边沈知礼心急如焚地谩骂。 她轻柔地抚摸着吴凌的眼睛,感嘆道:「瞧瞧这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多美啊~」 小刀随着刚刚手指摸过的痕迹,一点一点剜进眼框。 伴着吴凌地惨叫,林晚清佯装讶异:「啊~差点忘了,还有这一张樱桃小嘴。」 林晚清死死抓着吴凌的脸颊,小刀伸进嘴里,用力一划,带着血红色的舌头掉落至地面。 她放松坐会椅子上,用脚抬起吴凌的头,欣赏艺术品般看着吴凌此时的惨状。 「好了,你们打断她的腿之后随便找个地方扔了吧。」 裴茗眼底惊恐万分:我靠?!这还怎么救???? 余自生:……捡尸? 裴茗凑到余自生耳边问:「你有没有觉得吴凌受伤的部分很像之前在沈知礼房间的那只女鬼缺少的部分?」 余自生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或许我们可以把已经死了的吴凌带去给那个女鬼。」 第58页 此时的沈知礼不停地挣扎着,他怪罪自己的无能,也怨恨林婉清的毒辣。 他大骂着林晚清:「毒妇!蛇蝎心肠!你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脑海里全是吴凌奄奄一息时被拖走的模样,万念俱灰的他一头撞在桌子的尖角处,大片大片的血液从他的额头上滑落。 既然今世做不成夫妻,那就来世再见…… 林晚清冷漠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喃喃自语:「没关系,我会让所有人一起下去陪你,包括我。」 下一秒气派的宅院变得荒草丛生、破败不堪,蜘蛛网在家具和屋顶上随处可见,喜气洋洋红绸缎已被灰尘遮掩,原本坐着吃酒的宾客已经变成了无生气的枯焦的走尸。 这里如同炼狱一般恐怖,枯焦的走尸僵硬地挪动着身躯,闻着气味寻找宅院中唯一带有人气儿的任务接收者。 林晚清的喜服变得破旧暗淡,她面无表情,像是失去心智般木着脸,原本清秀的脸被青面獠牙所替换。 「一个也别想走,一个都不能活。」她像疯子一样子大笑着。 久违的系统音用俏皮的音调传入每位任务接收者的耳朵里:恭喜各位任务接收者对剧情探索度掌握完成,安全屋将在杏花巷的吴宅里开启,由于距离原因,本次安全屋开启时间为六分钟,请任务接收者们在规定时间内赶到哦~ 安全屋在吴宅!遭了,那女鬼也在吴宅里等着他们。 系统这是故意的吧?裴茗和余自生已经在心里把系统骂了成千上百遍。 这会儿裴茗和余自生已经跟肖琪两人汇合了,具体规划一下路线:要前往吴宅,首先要穿过层层走尸离开沈宅,然后还要走到商业街上才能到达杏花巷,巷子里还有纸人等着他们,而吴宅里有女鬼和那条狗头人身的怪物。 死亡率实在是太大了,一时间无人说话,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在与死神赛跑。 陈烨突然笑了笑,故作轻松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嘛,自从莫名其妙进了这个系统世界之后,简直是把脑袋拴在裤腰上,每天提心弔胆地过日子,唯一的出路,说什么也得闯一闯才是。」 肖琪也跟着笑了笑,她擦掉脸上的泪珠:「是啊,虽然这个任务世界比之前经歷的存活率还要低很多,但至少还是有办法的嘛。」 余自生拍了拍裴茗的肩膀:「走吧,别犹豫了,带上其他任务接收者,一起闯出去。」 作者有话说: 困困困困困 第32章 血婚纱 大雨哗啦啦地落下,一滴接着一滴地撞击着众人的脸庞。 每个人的身上都是湿漉漉的、脚下还流淌着红色的血液。 刚刚才经歷完沈家祖宅的厮杀,一行人已是疲惫不堪。 在沈老爷的帮助下,林晚清被拦在了沈家祖宅里,这才让他们从众多走尸中脱离出来。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全是面无表情的走尸,他们身上的衣衫老旧、拖着沉重的身躯,一步一步的漫无目的地走着。 商铺的大门掉落在地面,些许房梁已经倒塌,原本红色的绸带破破烂烂的被人踩在脚底,暗淡地红色灯笼在雨水的击打下摇摇欲坠。 整座城池就像是落入了炼狱般死气沉沉,余自生用手抹掉脸上的雨水,眼前数不清的走尸正在敲打着每个人恐惧的内心。 杏花巷的街牌正静静地在不远处等待着他们。 「你们看到前面那个杏花巷的街牌了吧?进了杏花巷往里走,唯一一家开着门的院子就是吴家。」 队伍里有个胆小的女孩忍不住哭出了声,她因为太冷而忍不住发抖,有些悲观地说:「那么多走尸,我们怎么可能活下来。」 队伍里没有人反驳她,她说的没错,那么多走尸,真的能活下来吗? 肖琪靠近女孩,没有多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静静地拍着女孩的背。 裴茗看着眼前丧气的人:「大家在任务世界里那么久了,能活下来的也是有本事的人,目前能活命的也就一条路,想要活着,就必须冒险。」 「路已经告诉你们怎么走了,剩下的由你们自己决定。」裴茗提了提身上因为淋湿而变得黏煳煳的旗袍掷地有声地说。 余自生四人决定先走,剩下的一部分人犹犹豫豫之后又再次跟上裴茗等人的步伐。 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走尸,街上破旧的商店、凌乱的小摊车都是他们躲避的地方。 「前边有两辆车,兵分两路,看看车上有没有钥匙。」余自生轻声开口。 「好。」身后跟着他们的也是一个小队,为首的人应道。 雨水一滴一滴的从屋檐滑落,形成一道透明水帘,那个小队已经顺利的坐上了车,幸运的事,那辆车可以启动。 喜出望外之下,那个小队启动了车子往杏花巷所在处冲撞,走尸听到这大动静蜂拥而至,密密麻麻地紧随其后。 可惜裴茗他们没有这等好运气,他们探查的车子是损坏的,已经无法启动了。 「真该死。」陈烨气得用力地踹了一脚车椅。 四个人下了车,杏花巷里是围堵的走尸,他们拥挤着、攀爬着,但没有一个可以进入巷子,像是有无形的墙壁拦着了他们。 好绝望,靠,走尸围在那里根本过不去,余自生暗骂。 「你们看那个红红的东西是什么?」肖琪的声音颤抖着,瞳孔放大。 第59页 一袭红衣在雨中缓缓走近,她脚踏在水面上,盪起一圈一圈涟漪,令人惊讶的是,她的身上并没有雨水。 她的眼里盛着怒火,发誓要把眼前的人生吞活剥。 「是林晚清!赶紧跑!」裴茗大声喊。 前有豺狼后有虎豹,可谓是把生路堵得死死的。 砰的一声,前边的车从巷子里硬生生撞出一条路来,刚刚那个小队的队长从车里探出头来大喊:「赶紧上车!」 林晚清以猎豹般的速度飞奔而来,尖锐的指甲堪堪划破裴茗的脸,她死死地盯着裴茗和余自生:「两个骗子,哈哈……两个骗子。」 路上的走尸看到林晚清都涌了上来,林晚清抓着走尸的脖颈,手指用力收紧,咔的一声脆响,走尸的头颅滚滚落地。 拐进了巷子,车俩自动地熄了火,看来这车是无法进入深处了。 此时的杏花巷和第一次进入时不同,第一次进入只有黑暗,如夜晚般,只要适应了一段时间便可看清周围的环境。 可这是巷子里充斥着浓厚的烟雾,前方的路压根看不清楚。 一行人贴着墙,一步一步缓慢地往前走,又是一阵熟悉的伴着哭丧的敲锣打鼓声。 一行人屏住唿吸,在记忆中,那个乱窜的小纸人并没有再来,随着声音越来越近。 感觉快到跟前时,声音戛然而止,一瞬间巷子里安静得连前边的人轻微地唿吸声都能听见。 棺木重重的落在地上,裴茗能感觉到黄色的纸钱正轻轻地从头顶上掉落,最后飘到手心里。 「贵宾八位!」纸人堆里传来沙哑的声音。 紧接着环境一变,裴茗正躺在棺木中,棺木狭小,空气也有些稀薄,裴茗连身子都活动不开。 他用力地推着棺木,并没有推开,反而能听见铁链的碰撞声,看来棺材被铁链缠住了。 他轻轻摸着棺壁,表面全是深深浅浅的划纹,像是用指甲用力抓挠留下的痕迹,原来第一次听到的不是猫爪的抓挠声,而是人被强行关在棺木里疯狂想要逃离时的绝望。 在裴茗快要感觉自己要窒息的时候,棺木被打开了,八个人同时坐起,他们看着对方面面相觑,居然没死,太好了。 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像是地下洞穴,洞穴里冰凉刺骨,面前只有一条路,他们站起身往外走,侧着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 地下洞穴的路很单一,没什么弯弯绕绕的地方。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高昂的声音听起来就在不远处,他们放轻步伐走近看去。 一对穿着喜服的新人正在喝交杯酒。 坐在椅子上的纸人欢唿着、喝彩着,他们哄堂大笑纷纷送上祝福。 裴茗等人看着眼前这一幕摸不着头脑,什么情况?这到底是哪里?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在外面站着作甚?」声音温和有礼。 被发现了?! 一众纸人将他们推了进去,给他们安排至一桌。 「感谢你们来参加我和啊凌的婚礼。」新郎闷了一口酒,朝他们说道。 「他是沈知礼。」裴茗讶异地看着新郎,「沈知礼怎么会在这里?」 沈知礼低下头,凑近裴茗,一股酒气沖得裴茗皱了皱眉头,他戏嚯道:「裴小姐,你和余自生应该感谢我不计前嫌,没有追究你们的见死不救。」 「林晚清正在追着我们,你不放我走,她迟早会找上来。」裴茗冷静地说。 「来就来呗,反正我已经死了。」沈知礼耸了耸肩,脸上的笑意不减。 「她不是你一个人能对付的,况且,你希望她再对吴凌做些什么?」余自生表面上点明了危害,实则在警告他赶紧放他们走。 果不其然,沈知礼的脸色变黑,他温柔地看着吴凌,又转头对他们商量:「我可以让你们离开,但是你们能给我什么好处?」 真·变脸大师。 裴茗翘着腿,这是他谈判的姿势,他高傲地抬着头:「我们可以联手,干掉她,以后你和吴凌的生活就不会被干扰。」 「你有什么方法干掉?」沈知礼问。 裴茗哼了一声:「带我们到吴宅,我自有办法。」 沈知礼思考了一会儿:「你们等等。」 留下这句话后,走到吴凌旁边爱抚地摸了摸吴凌的头低语:「你一会在房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余自生好奇地问裴茗:「你有什么办法?」 裴茗看着这一桌人充满疑惑和崇拜的眼神,低声骂:「我有个屁的办法,不这么说我们怎么出去。」 沈知礼快步走进,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 沈知礼让他们躺会棺木里,几分钟后,他们来到了吴宅门口。 刚进入,那等待多时的女鬼伸长手臂掐住了裴茗的脖子,她看着除余自生之外的一群陌生人,问道:「啊凌呢?」 「吴凌我没给你带来,咳咳……。」裴茗抓着女鬼的手,他能感受到女鬼尖锐的指甲再用力一点就要刺进他的咽喉,「但我给你带来了吴凌的丈夫,那个红衣服的。」 突然被cue到的沈知礼:??? 女鬼扭转着长长的脖子出现在沈知礼眼前:「你就是那个拐走我家啊凌的野男人?」 余自生扶着被甩开的裴茗,神情关切地问:「没事吧?」 第60页 裴茗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轻咳了一会儿,摇摇头小声说:「快熘。」 系统提示音传入耳内:距离安全屋关闭还有一分钟,请任务接收者们赶快进入安全屋。 他们正打算冲进吴凌的房间时,林晚清进入了吴宅里,她狂笑着、恶狠狠道:「你们跑不掉了!」 等到看清宅子里的环境之后:诶?什么情况?那么热闹。 「沈知礼?你怎么在这里?」林晚清看着眼前被扼住喉咙的沈知礼问。 沈知礼看见林晚清来了之后眼前一亮,喜出望外地对丈母娘说:「啊凌就是被这个女人害死了,您和我一起杀了她之后,我会把啊凌带来见您。」 沈知礼内心:感谢大自然的馈赠,救了我一命。 趁着混乱之际,裴茗他们已经成功地进入了安全屋。 肖琪感嘆:「我靠,一场大战啊。」 陈烨在旁边冷嗖嗖地说:「那就把你留下来看一会儿好不好?」 肖琪连忙摇头:「不了不了,命重要。」 终于回到系统世界,余自生洗漱出来之后看见裴茗已经瘫在床上沉沉地睡着了。 他坐在床边,小心地整理裴茗额前凌乱的碎发:「醒醒裴茗,洗了澡再睡。」 裴茗懒洋洋地嗯了一声,将脸埋进枕头里撒泼地说:「不洗了,我是骯脏包。」 余自生无奈地笑着:「晚安,骯脏包。」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发文都没有检查错别字,希望不要错的太离谱qaq。 血婚纱这个世界一开始进入世界时分为两个时间线,早上是正常时间线,晚上是婚礼之后林晚清放火让大家陪葬的时间线,这就是沈家除了大厅之外没有时钟的原因。(*i`*) 他们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差点就死翘翘了~ 第33章 夫夫逛商场 裴茗看着面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踌躇了一会儿,还是选择往前走。 这是哪?好黑啊,什么都看不清。 他的心里充满疑虑,但脑海的深处总有个声音指引他往前走。 他试着伸手摸了摸周围,没有碰到任何物体,像是被扔进了一个巨大的、漫无边际的空间一般让他心生恐惧。 不知走了多久,正当他认为自己在原地打转时,前方突然出现了耀眼的光芒。 裴茗疯了一般往前方跑去,急促的唿吸伴着剧烈的心跳,双腿已经开始发软,但仍然没有停下奔跑。 豆粒大的汗水一滴接着一滴渗出,终于......他摆脱了黑暗。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华美的花园,中央的大水池中放置着一个举着水壶的仙女像,源源不断的水从水壶中流出又落入池里。 裴茗看着自己细白瘦弱的身躯陷入了沉思。 好像变小了?裴茗心想。 他缓缓走到水池旁,低头看着水池里那张稚嫩的脸庞,大概是十一二岁的样子。 还真变成小孩了。裴茗心里发笑,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点也不惊讶。 「啊茗,快过来。」温柔的女性的声音从阶梯上方传来。 裴茗看不清她的脸,只有一个人形的轮廓,他的大脑告诉他,那个人是母亲。 视角转换成了旁观者,裴茗看着前方的母亲笑意盈盈地牵着小裴茗的手,温柔地问道:「久等了吧?他们两个人去哪了?」 明明距离不远,但声音却是模模煳煳的,让人听不清小裴茗回答了什么。 视角又再次换在了小裴茗身上,他看着母亲渐渐放开的手,他想握回去,但是怎么也抓不住。 母亲的身影越来越远,她的身边渐渐浮出四个人的身影,无论裴茗怎么追赶都跟不上他们的步伐。 裴茗勐的睁开眼,一滴泪珠从脸上缓缓滑落,他怔愣了片刻,抬起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原来只是一场梦…… 他呆呆地坐起,掀开被子后走下床拉开了窗帘,雨水敲打在落地窗上,凝聚成水珠缓缓落下,落地窗照出他的身影,竟然有些孤独。 余自生被雨水敲打玻璃时发出的叮铃哐当声吵醒,他脑子昏昏地睁开眼,看见裴茗正站在落地窗前发呆。 「怎么了?起那么早。」余自生关切地问。 「没怎么,只是单纯的睡不着了。」裴茗摇了摇头,脸色有些苍白。 「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我点个早餐将就吃吃。」余自生打开电子环,挑着附近餐馆的菜品。 「哦,对了,你有什么忌口?」余自生突然抬起头问。 「不吃很绿色的菜。」 「啊??什么意思????」余自生摸不着头脑,什么算是很绿色的菜啊? 「比如胡萝蔔和白萝蔔、西蓝花、莲藕、捲心菜……这些就不是深绿色的菜。」裴茗耐心地解释。 服了……还挺挑食的,敢情这大部分的菜都是不吃的啊,余自生忍不住暗自腹诽。 「对了,我们一会有什么安排吗?」余自生点完餐后接着问。 「要不要去逛逛商城?」裴茗弯着眼睛,笑眯眯地反问。 「积分都是用来这么花的吗?」余自生有些无奈,嘴角上扬,问道。 「三天之后强制性进入任务世界,赚得的积分不就是用来花的吗?」裴茗理直气壮地看着他。 「你真的不给自己留点后路啊,万一下一个任务世界赚不够积分,我们就得喝西北风了。」余自生好像想到了什么,表情突然变得很痛苦,「而且,我们万一变成负积分不就死翘翘了吗?!」 第61页 「对啊。」裴茗理直气壮地回答,「可是你没听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吗?!别慌,我们有赚积分的实力的。」 裴茗拍了拍余自生的肩膀,仿佛这轻飘飘地一拍能给余自生注入一大股力量源泉似的。 在裴茗叽里哌啦的一顿输出下,余自生被他那一套破产流歪理给洗脑成功。 带着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等一系列的想法,他们决定去疯狂消费一番。 商城里,余自生推着购物车跟在裴茗身后,看着裴茗把一大堆零食放进购物车里,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拿那么多零食是准备当饭吃吗?」 裴茗后背冷汗冒出,转头看着余自生,眼神充满幽怨地说:「你刚刚那语气好像我爸,真吓人。」 「谬赞,谬赞。」一边说,一边挑挑拣拣地将一部分零食给放回了货架上。 「搞什么啊!你别放回去!」裴茗吃惊地看着购物车里的零食越来越少,不满道。 「不健康的东西要少吃,不许反驳我,黑户先生。」余自生语气带着威胁和不容反驳。 裴茗:果然,有钱才是硬实力……等我以后有钱了,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呜呜……x﹏x 逛完超市后,余自生提着一大袋子来到了四楼的游乐场。 他一言难尽地看着面前的旋转木马问:「你……确定要玩这个?」 裴茗叉腰:「对啊!小时候父母忙,我都没怎么坐过旋转木马。」 坐完旋转木马之后跑到厕所里吐了的裴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晕,呕! 一旁的余自生:好逊哦…… 一天时间就以这么奇奇怪怪的方式耗过去,他们坐在一家米线店里,暖黄色的灯光照在原木家具上,这个米线店的店面不大,给人一种温馨的舒适感。 两个人对坐着,在米线还没端上来的时间里,他们细细端详着这家店铺,店铺的主人是一个长相温和的女人,主厨是男性,看两个人之间的互动应该是夫妻。 米线热气腾腾,金黄色的汤酸辣可口,里面的鸡肉很嫩滑,吃的正香的时候,裴茗感觉膝盖被什么东西蹭了一下。 低头看去,一只灰色的小猫蹭着他的腿撒娇,小猫一点也不怕生,前爪搭在裴茗的腿上,脑袋好奇地往桌上探。 好像在问:你吃什么呀?给我也来一点呗。 裴茗不禁发笑,摸了摸它的脑壳,手感真不错。 这个动作好像给了它鼓励,竟然大胆的跳上了裴茗的膝盖上,整只猫蜷缩在腿上。 这一动静被在一旁收拾的老闆娘发现了,她揪着小猫的后颈走向楼梯处骂道:「咪咪,你怎么能打扰客人吃东西呢!赶紧回屋。」 余自生能感觉到刚刚吃饭时的那一小插曲让裴茗心情愉悦了不少。 他们没有选择打车回去,而是走在路上散散步、消消食,现在的风已经没有那么冷冽,反而温柔清凉。 「阳光城里的生活真的很像现实世界的生活。」余自生感慨。 「对啊,因为这里是任务接受者唯一的精神寄託了,像这种跟现实世界相差不大的地方,会让他们有归属感。」裴茗唿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心满意足地回答。 「你对这里很了解。」 「我不仅对这里很了解,换句话来说应该是我对整个系统很了解。」裴茗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我知道你一直在怀疑什么,但请原谅我目前没办法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东西,也请你相信我不会成为你的敌人。」 「我虽然对你有所怀疑也有所保留,但我一直都相信你不会成为我的敌人。」余自生直视着裴茗,目光热烈而真挚。 聪明人都知道点到为止,现在不知道的事情总会有知道的一天,不必去催,不必去寻找,它总会以自己的方式出现。 裴茗很喜欢余自生给他的信任,这样的相处让人很放心,至少不用担心队友背刺的情况。 「诶,对了,我还想吃冰淇淋,我们去买吧。」裴茗开心地提议。 「你还吃的下啊?!买吧买吧,服了你了。」 话题就这么被草草地揭过去,两个人若无其事地继续相处。 到了结帐的时候,余自生看着电子环里少得可怜的积分陷入了沉思。 他无语地看着让他穷的叮噹响的罪魁祸首:「裴茗,我当时怎么就听信了你的鬼话呢!」 心虚地裴茗吃着冰淇淋,大气都不敢喘:「嘿嘿嘿,我哪知道会花的那么快。」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啊?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啊?这些到底是谁跟我说的?!」余自生发怒。 「不是我,不是我~」裴茗赶紧装傻,试图矇混过关。 想到陈烨和肖琪那点积分也不够他们四个人的伙食,两个破产户决定明天就进入任务世界。 好在一开始他们就兑换了住所,现在退掉一天还可以拿回一点积分,减少损失。 「陈烨,我们明天打算进入任务世界。」余自生站在门前,面无表情地对陈烨说。 「啊?不是刚出来吗?怎么又进去?」陈烨满脸不理解地发问。 这是疯了吗?进任务世界还整上瘾了??? 裴茗轻咳一声,掩饰尴尬:「突发状况,我们很快就回来。」 「那好吧,你们注意安全。」 第62页 陈烨没有追问,心想:他们这么做一定是有他们的理由的,大佬的世界都是追求刺激和提升实力的,怎么可能像我们一样混日子呢! 作者有话说: 余自生:我们现在是穷光蛋了 裴茗举着碗:行行好吧,孩子快饿死了 第34章 甜蜜的度假时光 这是一个老旧的码头,旁边堆着许多掉了漆的油漆桶,前方是一艘巨大的豪华游轮,码头的四周没有任何的遮挡物可以帮任务接收者们遮挡头顶那毒辣的阳光。 烈阳高照,排着长队的任务接收者们已经骂骂咧咧快半个小时了,站在最前边的两个npc面无表情地守着通往游轮的路口。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系统的声音丝毫没有响起的意思。 裴茗擦了擦额间上的汗,小声嘀咕:「为什么还没开始?有人还没到吗?」 话音刚落,有两个人急匆匆地从不远处跑来,这一时刻,所有任务接收者幽怨地目光聚集在他们的身上。 「现在开始检票,请出示您的船票。」检票员在脸上扯起僵硬的笑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队伍分两拨,余自生学着前边的人从口袋里掏出船票,他转头看向裴茗,此时的裴茗表情有些僵硬。 他翻了翻口袋,身上每一个口袋都被他摸了个遍,震惊之余,他抬起头来对余自生说:「遭了,我没有船票。」 余自生:????? 裴茗想了一会儿突然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我是黑户,所以系统是不会给我发船票的。」 余自生看着前方检票的人肉眼可见的减少,着急地询问:「那怎么办?你怎么进去?」 裴茗从慌乱的思绪中脱离出来,稳重地回答:「等会再说,我想想办法混过去。」 看到裴茗慢慢变得冷静起来,余自生心想:他看起来胸有成竹的样子,应该没有问题吧? 队伍排到了余自生和裴茗,在裴茗的眼神示意下,余自生将船票递给了检票员。 裴茗刚想混进去,果不其然地被检票员拦了下来 「先生,请出示您的船票。」检票员的嘴角不再僵硬,反而兴奋的咧着,眼神里带着疯狂的杀意。 「抱歉,我不是乘客,我看到传单上的招聘gg来应聘的。」裴茗沖他微微一哂,不好意思地说。 余自生挑了挑眉,忍不住轻笑:这傢伙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检票员听到这个回答明显地愣了一下:「招聘gg?你是来应聘服务员的?」 「是的。」裴茗温和有礼地回答。 到也不算是裴茗胡说八道,早在排队的时候,裴茗不小心瞟了一眼垃圾桶,里面的传单上印着招聘服务员的样式。 「那你进去吧。」检票员没有再过多的询问,不耐烦地将他赶了进去,他的嘴角又恢復成死人般的僵硬。 余自生迎上前,拳头轻轻地锤了一下裴茗的肩膀:「胆子真大。」 裴茗用肩膀故意地撞了一下余自生:「系统没布置任务之前,一切都是安全的,放心,我不会拿生命去冒险。」 余自生无奈道:「你心里有数就行。」 游轮上铺着血红色的地毯,白蓝调的墙壁上挂着米黄色的电灯,甲板上有一个大型的泳池供游客玩耍,当然,你也可以站在甲板上欣赏一望无际的大海。 海面平静,白云悠悠地漂浮在上空,系统很喜欢在刚开始的时候给任务接收者们营造出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余自生喝着果汁,吹着轻柔地海风感慨道:「简直像是在度假。」 打工人裴茗可体验不了这种感觉,他此时穿着服务员的衣服,皮笑肉不笑地说:「搞什么啊,为什么我会穿着这身衣服?」 余自生忍不住嘲笑:「这不是你自己编的身份吗?哈哈哈哈哈哈。」 「可是我没想到系统真的会给我安排上啊!!!!」裴茗非常的不满,为什么余自生可以体验度假生活,而自己要沦为社畜…… 画面回到一个小时前,裴茗和余自生两人正和其他任务接收者聚集在餐厅里等待系统的发布。 这次的系统格外的活泼,连语调都变得高昂了起来:此次委託任务为找到船长,并把活着的船长带到船长室,限时五天,本次的安全屋将在船长室开启,请委託接收者完成委託任务,赢得丰厚的奖励! 嘶……它的语气越兴奋,余自生心底就越加地慌张,幸灾乐祸可是它的本性。 正当裴茗和余自生两个人交头接耳的时候,一位身着红色条纹上衣的服务员走了过来,他将手上的工作服扔给裴茗,面露嫌弃道:「怎么不自己来领工作服?还得我送过来,烦死了。」 裴茗:昂????什么情况? 服务员看着他,面色不善:「怎么?你不是被应聘上来的?人事刚刚给我看过照片的啊。」 裴茗恍然大悟:「啊对,我是新来的。」 服务员更加不悦了:「那就赶紧跟我去帮忙,船上的客人可不能怠慢了。」 没办法,自己造的孽,只能自己认了。 回到一个小时后,裴茗端着带有果汁的盘子和余自生站在甲板上:「你还记得我被叫走之前那个领头的服务员说了什么吗?」 余自生想了一会儿答道:「他说不能怠慢船上的客人。」 第63页 裴茗切了一声:「你们好尊贵哦。」 余自生:你到底在酸什么…… 「给你喝口果汁。」余自生安抚性地说。 裴茗东张西望了一会儿,确认领班的不在,赶忙拿起余自生手上的果汁喝了一口,眨眨眼,笑着说:「谢谢,我真的快渴死了。」 「裴茗!你站在那里干嘛!」领班的服务员气势汹汹地走来。 裴茗被这突然的叫声吓了一激灵:不是吧?不会发现我偷喝了吧? 他面带笑容,僵硬地转过身:「我在给这位先生递果汁,请问是有哪里是需要我帮忙的吗?」 领班的服务员看到余自生冷漠的表情,马上收回了刚刚暴躁的模样,熟练地换上掐媚的笑容:「不好意思打扰到您了。」 「无妨。」余自生冷冷地回答。 领班的服务员转身看向裴茗,态度变得高高在上起来,因为旁边有客人,他的语气不得不温和些,但表情可没有那么温和。 「午餐时间快到了,你还不去厨房帮忙?」 「好的,我这就去。」裴茗笑了笑,心里把他骂了几百遍。 裴茗走进厨房里面看到厨师从角落里倒出一桶桶死鱼,苍蝇随着动作飞起又落回死鱼里,尽情地享受着它们的。 裴茗生理性的反胃,他脸色苍白得快要吐了,抓住角落里的服务员问:「这些都是给客人吃的?」 服务员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好像在他眼里吃这些死鱼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裴茗又接着问:「我们不是不能怠慢客人吗?为什么要给他们吃这些死鱼?」 服务员愣了一下,反问道:「什么死鱼?这些都是特殊加工过的新鲜的鱼啊。」 裴茗没有再问下去,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并解释刚刚只是自己眼花了。 餐盘端到餐厅的每一个人的面前,服务员们缓缓打开餐盖,一条翻着白眼且腥臭的鱼展露在任务接收者面前,他们的表情肉眼可见得难看了几分。 虽说鱼是熟的,但发出的气味着实难闻,好些人面上露出嫌弃的神色。 「要不然咱别吃了吧?怪噁心的。」一位任务接收者说。 「对啊对啊,万一吃了会死呢?」另一位任务接收者接着说。 旁边的老手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心里哼了一声,自顾自地吃起来餐盘里的鱼。 领班的服务员走了出来,他礼节性地鞠了个躬:「各位宾客你们好,欢迎乘坐本次游轮,两天之后我们会到达游玩的目的地,请各位这两天尽情享受游轮生活。」 「哦对了,船长特意嘱咐我给各位说明在游轮上的注意事项,请各位暂时放下手中的刀叉。」 所有的人听到他的话后都乖乖地放下了手里的刀叉。 领班的服务员很满意他们的配合,他打开手里的纸条宣读道:「1.不能在夜间走动,以免打扰其他客人的休息; 船上资源有限,不能浪费食物; 船长室只有船长才能打开,其他人请勿破坏船长室; 晚餐之前必须进行祷; 最后,祝各位旅途愉快。」 在领班的服务员走了之后,裴茗小心地凑到余自生身边低声说:「系统给了我们五天时间,但是在游轮上我们只能待两天,他刚刚还说什么目的地,我们估计会在目的地处待上几天。」 余自生看着盘子里令人噁心的白眼鱼生无可恋,因为它翻着白眼,余自生觉得这么叫它很合适。 「这玩意,说实话真的很噁心。」余自生对裴茗吐槽道。 「至少比仁慈村的那个死老鼠好。」裴茗幸灾乐祸地安慰他。 「可是,仁慈村那个可以选择不吃啊!」余自生为了让自己的注意力从白眼鱼身上转移,他随口问,「你今晚睡哪?」 「员工宿舍,跟一堆npc睡一起。」裴茗无奈地嘆了口气。 「你自己小心,如果有危险就来208号房间找我。」余自生叮嘱他。 这次的住宿环境还是很不错的,至少是一个人一间房,余自生不用担心身边的队友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念头,比如让自己去试探死亡条件等。 「知道了,你自己也小心。」裴茗点头答应。 过了一会儿,他和其他服务员来收拾餐桌,餐桌上的用餐情况,有些人吃了一点,有些人则吃的干干净净。 不要浪费食物……那就是全部都得吃完啊。 裴茗在心里为那些没吃完食物的人哀嘆着,明明都听到了规则了,怎么就是不往心里去呢。。 收拾了好一会儿,才能到他们吃饭,他们的菜品跟宾客们的不同,摆放在裴茗面前的是一碗皮蛋瘦肉粥。 还不错,至少比白眼鱼好,裴茗挑了挑眉,津津有味地喝着粥。 他问旁边的服务员说:「为什么我们吃的不是鱼啊?」 旁边的服务员听到他的话后嗤笑:「我们什么身份?还想着吃鱼?那些鱼可是特制的,专门供应给宾客吃的。」 裴茗:突然很庆幸自己是服务员。 作者有话说: 很喜欢给怪物和食物取一些奇奇怪怪的名字,方便我码字的时候写下来嘿嘿嘿 第35章 甜蜜的度假时光 「快快快,别被那些服务员发现了。」他紧张地张望着四周,对身后的两个同伴说。 他的两个同伴惶恐不安,跌跌撞撞地跟着为首的人走到船长室门前。 第64页 「真的没事吗?那个领班的服务员不是说船长室只有船长才能打开吗?」其中一个人咽了咽口水,始终强压不下心中的不安和恐惧。 为首的那个人心里也发慌,但还是坚定自己的想法并低声地训斥自己的两个同伴:「你们怕啥啊,进了安全屋我们就是安全的,我听那个老任务接收者说,只要进了安全屋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是任务完成了才能离开吗?」缩在墙角的人跌坐在地上抱着膝盖瑟瑟发抖,他忍不住打断为首的人。 「那你别跟来啊,呵,不信拉倒。」说完,他从消防栓里拿出灭火器吃力地砸着门。 砸门的砰砰声在走廊中迴响,令人惊诧的是,声音并没有引来任何人或者npc。 他们从最开始的小心翼翼演变成毫无顾忌的激烈地敲打,他们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砸开它,就能逃出去了。 在蛮力之下,铁门不堪重负地打开一条手掌宽的缝隙,他们相视一笑,眼里俱是快要逃离的喜悦,他们迫不及待地推开了门…… 船长室里的灯光一闪一闪,通信的屏幕上亮着深蓝色的灯光,这里安静又诡异。 过了一两分钟,他们没有听到系统提示音、也没有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没有……什么都没有…… 周围变得冷嗖嗖的,无不昭示着这里的危险。 他们的潜意识在叫嚣着他们离开:快走!离这里远点!快! 突然有人跌跌撞撞地跑向船长室的大门,像是一条绳子,一头颤动时整条绳子都会跟着颤动,其余人也开始变得慌张起来,正快要离开船长室的时候,门关了…… 绝望涌上心头,无论他们怎么踹那扇铁门、怎么用工具去敲打,都是徒劳无功。 「该死的女人!她骗了我,他们骗了我!」为首的人怒骂道。 「那……那我们怎么办?」他的两个同伴哽咽着,静悄悄的环境中传来小声的抽泣。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空气越来越稀薄,视线也越来越模煳,像是整个人坠落入深海中,漫无边际的黑暗、难以唿吸的环境。 他们想要发声,张开嘴时,却感觉到一股水流从咽喉注入到肚子里。 他们没有死心,拼尽全力地想要往外沖,突然有无数个粘稠的触手缠上了他们的双腿,一点点将他们拖入漫无边际的黑暗。 船长室外,崭新的冷白色铁门紧紧关闭,像是要将人拒之千里之外。 「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身着休闲服、大约十八九岁的少年对面前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酒杯的女人说。 女人身姿曼妙,酒红色的大波浪衬得她皮肤白净,魅惑的眼眸底下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哦,那就是死了。」她毫不在意地回答。 「真冷漠呢,可是你把他们害死的啊。」男孩笑嘻嘻地说着煽风点火的话,丝毫不考虑对方的感受。 「我害死的?我只告诉他们想要离开任务世界就必须进入安全屋而已,又没说只要进了安全屋就可以立马离开。」女人轻轻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少年,嗤笑道。 「是啊~只可惜没能知道进了里面会是怎么样的死法呢~对吧?叄叄。」少年转了转眼球,露出狡黠的微笑。 「你自己没事做了吗?啊肆。」叄叄有些不耐烦,忍着脾气警告着他。 她这个队友,除了能力强之外,也没什么优点可以说了,讨厌鬼一个。 啊肆将糖放进嘴里,腮帮子鼓起来一块,含煳不清地说:「才第一天,急什么。」 当其他任务接收者们开始寻找线索、享受游轮生活的时候,裴茗再次开了他的服务员生活。 他再次被分配到在厨房里准备晚餐,着急忙慌地到处跑,累得他气喘吁吁。 今晚的晚餐里又是那条死鱼,无论厨师加了多少香料都掩盖不了死鱼身上散发的难闻的气味。 裴茗脸色难以言喻,气味实在是太沖鼻了,他的胃早就翻江倒海了起来。 领班的服务员手靠在背后,带着如鹰犬般的毒辣目光慢悠悠地巡视着厨房,据说是为了防止员工偷吃这些鱼。 虽然裴茗不明白这些死鱼到底有什么值得人去偷吃就对了,反正他是能避着就避着。 「你!在干嘛?!」领班的服务员气势汹汹地走到一个服务员面前质问道。 「我……我。」被质问的服务员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完整的话,他似乎有些害怕,不敢直视领班的服务员的眼睛。 「你在偷吃。」领班的服务员笃定地说。 「我……对不起,请您原谅我,对不起……」被质问的服务员跪下来苦苦求饶。 他死死地拽着领班的服务员的衣服,脸色惨白的不像话:「我不想死,求求您,饶了我。」 「你违反了员工守则。」领班的服务员冷眼看着他,哼了一声将他一脚踢开。 下一秒,其他服务员朝偷吃的服务员走去,他们禁锢住他的四肢,将他拖离厨房。 裴茗跟上去想要看他会被拖到什么地方,却被领班的服务员大声训斥:「都给我回到自己的岗位好好工作,别让我抓到你们偷懒。」 裴茗只能听见那个服务员的求救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夜晚,宾客们入座宴厅,餐桌上还是那只让人噁心的白眼鱼,不过跟中午不一样的是,他的配菜加上了西红柿和白菜,看起来会好看一点,不过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第65页 「真是让人倒胃口。」宾客中有人忍不住吐槽。 「咦~好噁心,叄叄能不能帮我吃掉?」少年撑着头,笑着看向旁边冷着脸的叄叄。 叄叄面无表情地开口:「滚。」 啊肆撇了撇嘴,委屈巴巴地回答:「哦,那好吧,好无情哦。」 领班的服务员带着一位身着黑色长袍,袍子上绣着诡异花纹的男子走进来。 他没着急介绍,而是扫视了一下餐桌上的任务接收者,挑着眉说:「看来有些宾客在没有祷告之前就已经开始用餐了。」 当任务接收者们脸色变得低沉难看后,他才开始介绍他带来的男子:「这位是教大家做祷告的神父,接下来请大家跟着神父做晚餐祷告。」 祷告有些枯燥,要一句句学着他的音调念出奇怪的语言,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念的是什么东西,但是不跟着念的话估计没什么好下场。 就寝时间,裴茗躺在床上,头有些发晕,他所在的是一间员工宿舍,一个宿舍有八个人。 硬硬地木板床咯得他骨头髮疼,睡眠质量直接腾腾的往下跳。 他闭着眼,静静地躺在床上,咯吱……有人从床上起身。 咯吱……咯吱…… 「舍友」一个接着一个从床上起来,唯独裴茗还在床上躺着,他感觉到他的「舍友们」正站在他的床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他本来打算装睡,但他们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无奈睁开眼,也像他们一样站起身子,「舍友们」才开始挪动他们的身体,机械化般一步一步朝外走去。 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把刀,目光呆滞,好像有所目的地寻找着什么。 拐角处,另一队服务员拖着一个很大的东西走向前,他们手里的东西看起来有些沉重,以至于他们的步伐都缓慢了许多。 等到他们靠近之时,裴茗才得以看清他们手里拖着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他们手里拖行的不是物品,而是活生生的人!被拖行的任务接收者的心脏处渗着大股大股血液,长廊的红毯留存着被拖行后的暗红色的血迹。 那个人,好像是今天中午没有吃完食物的人员之一,裴茗大致了解到今天这些人的死亡原因了。 他们跟着这支服务员小队走到甲板上,四周黑魆魆的一片,原本蔚蓝的大海被黑暗吞噬。 海浪汹涌澎湃,激盪起一层又一层的浪涛。 大海似深渊般,让人感到恐惧,裴茗看着他们将那些任务接收者放置在甲板上,而后恭敬地低着头排成两队。 大约过了半分钟,海底扭转起巨大的漩涡,一只巨大的触手从海底深处钻出来,它的长度看起来大约有十几层楼那么高。 粘稠的液体滴落在甲板上,触手慢慢地缠绕着已经死亡的任务接收者,它将他们高高悬起,勐地拖入无尽的深海中。 裴茗正想喘口气,这时游轮突然开始剧烈的摇晃,无数只触手缠绕在游轮身上。 它似乎在发怒,像孩子得不到心爱的玩具一般宣洩着它的不满。 裴茗跟着周围的服务员的动作跪了下来,他的耳边传来听不懂地怪语,像是原始的巫咒。 他们的声音空灵又尖锐,一同齐声声地哼唱着,虔诚又疯狂。 游轮终于恢復平稳,海浪也渐渐平缓。 裴茗吓了一跳,今晚的线索可谓是大突破,必须得告诉余自生。 208房间,余自生在睡梦中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惨叫声,他吓得一激灵,勐地坐起身。 他缓着唿吸,静静地听着外边传来的动静,可是外边安安静静,刚刚的惨叫声好像是听错一般。 正要躺回去,船身开始剧烈的摇晃。 余自生低声怒骂道:「靠,搞什么啊。」 这个夜晚,存活下来的任务接收者们大概都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但没有人选择出门查看,毕竟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裴茗跟着他的「舍友们」回到宿舍,他精疲力尽地躺在床上,细细想着那个怪物的模样,黑暗中看不清纹路的触手,巨大的身影隐藏在深海中。 明天,又会发生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舍友1、舍友2、舍友3...(盯着还躺在床上装睡的裴茗):这傢伙怎么还不醒?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 裴茗(冷汗):救命,你们能不能走啊!别管我!!!! —————— 早上有事不一定记得更,所以就现在更了吧~ 第36章 甜蜜的度假时光 「裴茗,该起床了。」杨凯推了推裴茗,纳闷道,「怎么回事啊,这个点了还不起床。」 裴茗皱着眉头睁开眼,眼底俱是烦躁,他勐地坐起身,这突然的诈尸行为把身边叫杨凯的服务员吓了一跳。 他转头看向叫醒他的罪魁祸首,清了清嗓子,缓了一会儿之后好脾气地说:「不好意思,我起晚了。」 「没事没事,你赶紧起床收拾收拾,一会儿领班的该来催了。」杨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笑着回答。 「好。」裴茗应了一声之后起床洗漱。 昨晚跟着他们在外边走了好几个小时才回到房间,再加上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些噁心的触手,虽然头有些发疼但能睡着已经是不错的事情了。 裴茗将毛巾沾湿,擦好脸之后,其他的服务员已经离开了宿舍,心下一惊,暗道:糟了,我得赶紧过去,免得被主npc给盯上,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我这条小命可就没了。 第66页 他急急忙忙地赶到后厨时,其他的服务员已经开始帮着厨房准备早餐,好在这时领班的服务员不在,没有人发现他来晚了。 「怎么又是死鱼?」裴茗忍不住嘟囔道,「三餐都吃,不腻味吗?」 杨凯靠裴茗很近,自然而然便听到了他的话:「这可是只有贵宾才能吃的食物啊!我们想吃都没得吃呢。」 到底有多珍贵?怎么老是一口一个只有贵宾才能享用。 裴茗心里埋下疑惑,整理好表情,微笑着说:「可惜我们是没法享用了。」 杨凯听到这话后瞳孔放大,紧张地看向四周并告诫他:「可别有吃鱼的想法,据我所知,凡事偷吃过鱼的服务员都会从船上消失!」 「消失?」裴茗发出疑问,他看着杨凯,问,「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下船了,而是消失?」 杨凯震惊地看着他,小声地说:「你傻啊,船在海上航行,人突然就找不到了,不是消失是什么?」 「说的也是。」裴茗尴尬地笑了笑,显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想知道的事情很简单,无非就是怎么消失的?消失到了何处?是npc干的还是鬼怪干的? 可惜,这些绝不是普通npc能告诉他的。 今早的阳光很好,暖洋洋的,不像昨天的阳光那般毒辣。 裴茗站在甲板上,这是他和余自生约定好见面的地方。 余自生走上前,他看见裴茗眼底的乌青,感到有些意外地:「昨天没睡好?」 「你看我的黑眼圈像是睡得很好的样子吗?」裴茗眼神带着幽怨。 「巧了,我昨晚也没睡好,相信其他的任务接收者也一样。」余自生靠在栏杆上,轻笑一声。 他的笑容在阳光下过分耀眼,柔和的阳光勾勒着他硬朗的脸庞。 「昨晚犯了注意事项的人死了。」裴茗别开了眼,正色道,他的语气带着悲悯和无奈,「我亲眼看着他们死的,但我没有能力救下他们。」 「不是你的错,裴茗。」余自生看着眼前蔚蓝的大海,人们常说,看着无边无际的大海能让人感到心旷神怡,可此刻的他们,心情却是沉重万分。 「我知道,但眼睁睁看着那群npc拿着刀子捅向他们心口时,他们望着我的眼神,有求救、有怨恨、还有愤怒。」裴茗声音越来越低,他抬起头嘆道,「会恨我吧,恨我见死不救。」 「你不是告诉我,在任务世界里,首先要保全自己,之后才考虑救下别人吗?」余自生宽慰他。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进入任务世界吗?我跟你们不一样,你们是被系统拉进来的,我是自愿进来的。」裴茗擦了擦眼里差点溢出的泪水,苦笑道。 余自生有些惊讶,他知道裴茗身上有很多秘密,但是没想到裴茗会是自愿进入。 他心里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他想起裴茗之前跟他说的话,不是不想说,只是没到时机。 早餐一如昨日,腥臭的鱼腥味扑面而来,真是让人作呕。 余自生憋着气,一点一点地吃完盘子里的菜,他是最后一个离场的。 余自生环顾了一圈餐桌上的用餐情况,所有人都做到了清盘,看得出来,大家都对失踪的任务接收者的死亡情况心知肚明。 不过也好,既然都自觉遵守了领班的服务员宣读的注意事项,今天的死亡率应该会下降许多。 厨房里的氛围可没那么轻松了,周围的人都盯着跪在地上哭泣的一名服务员。 「怎么又有人偷吃。」杨凯站在裴茗身边小声吐槽。 裴茗紧紧盯着跪在地上的那名服务员,他刚刚就站在裴茗身旁做事,很喜欢开小差,清理厨房残渣的时候还拉着裴茗聊天。 裴茗耐着性子一边做着手里的活一边应付着,突然耳边嘈杂的声音停止了,裴茗还以为是领班的服务员来了,他不敢继续说话。 转头一看,那名唠叨的服务员像是木头一样一动不动地站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桶里堆着的死鱼。 裴茗感到奇怪,他试着推了推那名服务员,问道:「喂,你怎么了?」 那名服务员突然动了,他勐地伸出双手朝桶里的死鱼抓去而后大口大口地塞进嘴里。 裴茗被他吓了一跳,想要伸手去阻止他。 那名服务员莫名其妙地看着裴茗,随后又恍然大悟般笑着伸出被鱼血侵染的手,出声询问:「你也要来一点吗?」 他的嘴角全是血迹,看起来十分骇人,说话时,嘴里还未嚼完的鱼块一点一点掉落至地面。 「快叫领班的过来。」其他的服务员皆露出鄙夷地目光,厌恶地说。 等到领班的服务员赶来时,那名服务员才渐渐恢復正常的神色。 他惊恐地扔掉手里的死鱼,发疯般冲到每个人的面前大喊道:「不是我,我没有,听我解释……听我解释……」 「不是你?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还敢说谎!」领班的服务员怒骂,他一脚踢在那名服务员身上,「把人给我带走。」 又像之前那名服务员一样被人拖向不知名的地方,可能是扔到海里餵给那个怪物? 刚刚还好好的人站在身边拉着他讲话,前后没过二十分钟,人就没了。 裴茗有些感慨,这鱼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杨凯也在旁边感嘆:「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在同一件事上犯了一遍又一遍呢?」 第67页 与此同时,201内。 叄叄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她今天穿的是古雅的淡绿色旗袍,外搭一件羊毛衫。 她不停地打着哈欠,睏倦地看着坐在面前那个不请自来的少年。 「你怎么还不走?我困了。」叄叄语气不善道。 话语里明显是逐客的意思,但啊肆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嬉皮笑脸地说:「你怎么精神那么不好啊?昨晚没睡好?」 「昨晚那么大的动静你没听见?也是,你肯定睡得像头死猪。」叄叄冷冷开口地嘲讽。 「非也非也,你猜猜我昨晚看到了什么?」啊肆自动忽略她的冷嘲热讽,手指不停地转动手里的魔方,故作神秘地说。 「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我懒得猜。」叄叄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真不知道老大为什么要让他来当自己的搭档。 「昨晚啊~我看到那群服务员拿着刀子捅人!超可怕的!还有巨大的触手嘞~吓死我了呢。」啊肆抱住自己,声情并茂地为叄叄描绘出昨晚他见到的画面。 叄叄有些无语,真不知道这傢伙到底在装什么柔弱,之前合作的时候,叄叄亲眼看着他一刀抹一只鬼脖子。 「差不多就行了,你在我面前摆出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真的很噁心。」叄叄忍不下去了,连忙打住他那一堆夸张到肉麻的语气。 「你嫌弃人家……」阿肆捂住心口,像被丈夫抛弃了的妻子一般埋怨道。 「你可以走了。」叄叄径直走向门口,打开门,手掌心向外,冷漠地看着他。 「你真的好无聊啊,叄叄。」啊肆边往外走边碎碎念,「你这样会失去我的,我要找别人玩了。」 回应他的不是叄叄温柔妩媚的嗓音,而是铁门被关上的碰击声。 「好吧,我真的要找别人玩了。」啊肆转过身默默看着眼前紧紧关闭的铁门。 在这个没有手机也没有网络的任务世界,啊肆不想回到房间发霉成蘑菇,他随处转悠着,突然看到了站在小角落里发呆的裴茗。 带着强烈的好奇心,他悄悄地靠近裴茗,声音幽幽道:「你一个人在这干嘛呢~」 !!! 裴茗被吓地跳了起来,他看向站在他旁边偷笑的少年,心里纳闷:怎么搞的?连这么小的孩子都要被拉进系统里,太不是人了。 他轻咳了一声,掩饰一下刚刚被吓得跳起来的尴尬:「你好。」 「我刚刚在这躲懒。」裴茗回答了他刚刚问的话。 「我认得你,你是那个装作服务员的任务接收者。」啊肆开怀大笑道,「挺勇敢的嘛,为什么你没有船票?」 「不小心掉了。」裴茗正色道,心里不禁暗嘆:居然一下子就问到了关键点。 「真的不小心掉了?」啊肆眯着眼向前走了一步,拉近了双方之间的距离,问。 「对啊,我把船票从口袋里掏出来的时候,没抓稳,被风吹进了海里。」裴茗表情难堪,不好意思地说。 「那你可真够倒霉的。」啊肆怜悯地拍了拍裴茗的肩膀,「对了,我叫啊肆,你叫什么?」 「我叫裴茗。」裴茗回答,他看着年纪不大的啊肆,忍不住露出关怀的神色,「你多大了?」 「我十八岁啦~」啊肆语调轻快地回答。 「真是可怜,年纪轻轻的就被捲入系统里面,遭遇这些生死难料的事情。」裴茗心疼地看着他,语气里充满了长辈的怜爱。 啊肆内心:不要露出这种怜悯的表情好不好,真的会烦…… 随即朝裴茗冷笑一声:「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自己的命都顾不上,还有心思可怜别人。」 裴茗:这小鬼……一点都不可爱。 作者有话说: 啊肆(趴床上)(不停翻滚):好无聊啊~~~~谁能来陪我玩~~~ 第37章 甜蜜的度假时光 几只海鸥在游轮的上方盘旋,它们大声地鸣叫着,完全没有任何要离开的意思。 啊肆看了一眼头顶阴沉沉的天空,啧了一声,嗤笑道:「这可不妙啊,要下雨了。」 裴茗扫了他一眼,轻轻地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心里却是在发愁:这小鬼怎么还不走?! 啊肆见他那明显的恨不得让人看出是敷衍的反应,委屈地怒吼:「你们怎么都这样!都敷衍我!」 他气得直跺脚,明明是十八岁的年纪,可是做出的动作却像是十三四岁的孩子一般幼稚,让人啼笑皆非。 啊肆的余光发现裴茗正准备离开,他赶忙拽住了裴茗的衣袖,用委屈巴巴的眼神看着裴茗。 「你要去哪?能不能带我一起?我好无聊啊。」他用两根手指轻轻地晃了晃裴茗的衣袖,撒娇道。 裴茗:……你刚刚可不是这样的,你不久前还在叫我…… 而且,你这么大了,还要卖萌真的好吗? 最终,裴茗还是拗不过他,索性让他跟着自己随处逛逛。 啊肆站在裴茗身后,眼睛里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他找裴茗的目的当然不是因为无聊,而是想光明正大的进入后厨。 当然,以他的身手,他也可以选择偷偷熘进去,但是为了减少点风险,他不介意去噁心一把裴茗。 啊肆很擅长利用他人畜无害的长相去迷惑那些心慈手软的人,不用武力解决就能得到的东西,他当然会很开心的去做。 第68页 这个点厨房没什么人,做好了的糕点果汁早就被摆放在外面的长桌上,其余的员工也都回到宿舍休息。 游轮的员工在三餐之外这些忙碌的时间段里实行的是轮班制,今天的这个点正好是裴茗值班。 值班的工作也很简单,无非是打扫一下后厨的卫生然后再去仓库里的货架上对一对食物的种类和数量。 这是裴茗第一次来到这里,他站在铁门前,身后是紧跟不舍的啊肆。 「你怎么还跟着我?」裴茗无奈地发问。 「因为我无聊啊。」这个回答,简直无懈可击。 裴茗彻底放弃搭理他,他伸出手放在门把上,手里黏腻的不适感让他不太舒服,他皱着眉推开铁门。 厚重的铁门咯的一声缓缓打开半边。 也许是存放食物的原因,仓库里的气温有些低,光线只有一小块地方,黑暗延伸至角落,看不清仓库的终点。 「喂,我看里面黑魆魆的,好吓人的样子,我就大发慈悲的陪你一起进去吧。」啊肆依靠着门,摆了一个自觉很酷的姿势。 「其实,你也可以不进去。」裴茗受不了他一副假惺惺的模样,冷冷地拒绝他。 「诶,我担心你在里面出意外,走吧。」 裴茗猝不及防地被他推了一把,踉踉跄跄地站稳脚步之后瞪了他一眼。 啊肆好像全然不知自己做了什么,他向周围摸索着,不解道:「怎么回事?我怎么找不到灯的开关。」 裴茗从口袋里拿出手电筒,打开一档,心里忍不住嘀咕着:怪不得那个领班的服务员让我带上手电筒,敢情是因为仓库里没灯啊。 手电筒的灯光能照到的范围不大,只有一小点地方能照亮,裴茗得一边比对着清单一边照着货架仔细清点。 啊肆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嘴里哼着奇怪的腔调,如果要问怎么个奇怪法,裴茗可以非常负责任的说,奇怪的难听,像是跑调的歌曲。 他们越来越往里走,门口的光亮也随之离他们越来越远,此时的他们只能依仗着手电筒的灯光才能看清货架。 啊肆已经开始不耐烦了,进来那么久,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 他有点想要先离开,于是他斟酌了一会儿后开口:「我突然想到我还有点事,可能得先走了。」 「什么事?」裴茗下意识接了他的话之后愣了一下,啊肆的话明显是找藉口跑路的意思,要怪就只能怪自己接话接的太快。 「额……」啊肆被噎住了,他瞪大双眼,心里忍不住吐槽:这人听不出来他想跑路了吗?难道是他表达的不够明显?! 啊肆陷入了沉思,正当他打算直说他嫌无聊所以想要离开的时候,裴茗突然抓住他的手,朝他嘘了一声。 「什么?」啊肆下意识问。 「别说话,往后退。」裴茗关掉了手电筒,小声对啊肆说。 压抑的黑暗中,深处传来咕噜咕噜的气泡声,像是某种生物在水里发出的唿吸声。 咕噜咕噜…… 咕噜咕噜…… 裴茗心里有些紧张,他计算着他们此时所站的位置距离门口有多远才能到达,一步一步拉着啊肆往后退。 黑暗中,感官被无限的放大,原本轻微的声音在此刻异常的明显,仿佛他们一进门里就该听到。 咕噜咕噜…… 咕噜咕噜…… 声音虽断断续续却很有节奏,他们慢慢地往后退,退了几步之后,裴茗停住了脚步。 与此同时,啊肆也一样停住了他的脚步,啊肆没有问裴茗为什么不继续往后退,而是静静地等待着裴茗说话。 「你先走,我一会儿就出去。」裴茗低声地对身后的啊肆说。 「你也发现了?那怪物的声音并没有靠近,他一直在原地。」啊肆兴奋地笑着说,他以为裴茗是个心软但没什么本事的傻子,没想到他还是有两下子的。 「嗯,但你先离开,我自己去查看。」裴茗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这个少年也会发现这个事情,果然人不可貌相。 「为什么?你想私吞线索?!」啊肆不满地抓着裴茗的手腕,耍泼皮道,「你休想,我要跟你一起去。」 裴茗好脾气地向他解释:「我是怕遇到危险,我得到线索出来后一定告诉你好不好?」 啊肆冷笑一声,留下两个字:「不信。」 裴茗:……妈的,好心当做驴肝肺。 两个人又继续往前走,他们没有打开手电筒,只是依照着记忆往前,不开手电筒是担心突然受到怪物的袭击。 所以两人打算到了之后再打开手电筒,如果被袭击了,也好歹看清那玩意长什么样之后再逃跑,不会徒劳无功。 咕噜咕噜的水泡炸裂声越来越响,裴茗心跳动的很快,感觉差不多了的时候,他缓缓抬起手将手电筒打开,一小圈的灯光照在前方。 咕噜咕噜…… 咕噜咕噜…… 「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啊肆个子没有裴茗高,他将双手扒拉在裴茗身上,探出他的脑壳看向灯光照亮的地方。 灯光照亮的地方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个个打开的泡沫箱子,箱子里装满了红色的液体,每个箱子里大概有五六条翻着白眼的鱼。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红色的液体里不停地冒出气泡,兀然,一颗圆圆的脑袋冒出液体表面,他的眼睛肿大,眼神像鱼眼一样呆滞。 第69页 他不停地重复着张嘴闭嘴的动作,好像没有身子,只有头颅在液体表面漂浮。 裴茗联想到前几天被拖走的服务员,脸上一下子刷白。 原来他们的惩罚不是辞退,也不是被扔到海里祭祀,而是被做成了调味料,用他们的身体和血液来腌制这些死鱼。 「这些是什么?」啊肆胃里泛着噁心,嫌弃地捂着鼻子问。 「偷吃鱼的服务员。」裴茗的嗓子有些发干,他咽了咽口水,干涸的咽喉并没有得到任何的缓解。 他看着眼前的景象,一个个白色的泡沫箱里装着血水,红色的血液侵染了泡沫箱的周围。 他感觉到泡沫箱里的人头突然有了神智,只见人头缓缓地面向他,它牵动嘴角,血液从他的嘴角大股大股地流出。 裴茗的脑海里有个奇怪的声音不停地催促着他:吃下去,快,吃下去。 他的咽喉发干,只能不停地靠吞咽唾沫来缓解,泡沫箱里的死鱼对此刻的他来说有着无比大的吸引力。 「喂!你怎么了。」啊肆看到裴茗突然站着不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泡沫箱里的人头,急切地喊道。 裴茗没有给他任何的回应,啊肆拽着裴茗往回走,他的直觉告诉他,泡沫箱里的东西一定带着蛊惑的作用。 至于为什么只有一个人中招,那就不知道了。 裴茗感到一丝光亮,等到他恢復神智时,他和啊肆已经站在仓库的铁门外。 「谢谢了。」裴茗舔了舔干涸的嘴角,喘着气笑道。 「我不是个乐于助人的人,要不是我看你和我有缘,我才不会救你呢。」啊肆抱着手臂,傲娇地说,「你原本还想让我走,呵。」 「是是是,我错了,还好你没有听我的。」裴茗死里逃生,他缓了一会儿,笑着对啊肆说。 多亏了啊肆,要不然,他真的会死在里面。 「诶,你刚刚在里面到底怎么了?」啊肆好奇地问。 裴茗简单地给他说了一下刚刚发生在他身上的情况后吐了一口气:「我怀疑是因为我没有吃过那些鱼才会被蛊惑。」 「啊???凭什么???你为什么能不吃那些噁心的鱼,好不公平啊!」啊肆了解了情况后非常的不满。 裴茗讪讪地笑了,耐心向他解释:「因为npc说那条鱼只有贵宾才可以吃,服务员是碰不得的。」 啊肆扁着嘴,不情愿地接受了这个惨痛的事实,他怨天尤人地哀嚎着:「好羡慕……好羡慕……好羡慕。」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熬夜熬到猝死 第38章 甜蜜的度假时光 「裴茗!」余自生匆匆跑来,他看起来像是跑了很久,因为喘息的缘故,胸膛大幅度起伏,「你去哪了?」 「我被派去轻点仓库了。」裴茗对余自生解释。 「你没事就好。」余自生将高高悬起来的心轻轻落下。 他刚刚跑遍了游轮寻找裴茗,心中不由得设想各种糟糕的结果,好在他赶到最后没有来过的地方看到了裴茗。 「这是哪位?」余自生看到旁边站着一个若无其事地嚼着棒棒糖的少年,愣了一下,问。 「这位是啊肆,刚刚跟我一起清点仓库的人。」裴茗温和地向余自生介绍。 「补充说明一下,是救命恩人。」啊肆手里拿着草莓味的棒棒糖,笑容满面地对余自生说。 余自生听到救命恩人四个字时,脸色变得发沉,下意识转头看向裴茗,关切地问:「你有没有受伤?不是说了一起行动的吗?」 看到余自生紧张的样子,裴茗急忙开口:「我站在老地方等你没等到,又正巧到了任务时间,不得不去,我没有受伤,真的。」 啊肆在一旁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注视着余自生和裴茗交缠的手,表情满是八卦:「你们两个什么关系?恋人?」 余自生顿时噤了声,他转头注视着啊肆。 见气氛紧张,裴茗赶忙打圆场:「只是朋友,你别想太多了。」 「哦~朋友?我可不会抓着好朋友的手紧张地问对方有没有受伤哦~」啊肆脸上写满了「不信」二字,嘲弄地看着余自生。 感觉到自己煽风点火差不多了之后,啊肆识相地开熘,简直比兔子还快,临走前还朝余自生和裴茗招手,嬉笑着说:「拜~我的朋友们。」 他特意在「朋友」二字上重读,生怕人听不出他的意思。 余自生不好意思地放开了裴茗的手,啊肆的话在他脑子里不停地迴荡。 他们并肩往甲板上走去,裴茗在他耳边说的话越来越模煳,几乎没有听进耳朵里。 「余自生,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裴茗用手推了推余自生,皱着眉问。 「抱歉,走神了。」余自生带有歉意地笑了笑,「我大概知道情况了。」 「那我去后厨工作了哈?」裴茗不放心地看了余自生一眼,他总感觉余自生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今天后厨的事情格外的多,可能是任务接收者们明天一早就要下船的缘故,所以需要好好招待。 裴茗被安排了一份挑选白眼鱼的工作,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挑选的,不过是将鱼从桶里拿出来放到篮筐里。 他带着塑胶手套,一脸不情愿地看着桶里已经发烂发臭了的白眼鱼,他向后走了几步,深吸一口气,再回到桶前,以雷霆之迅抓出一条白眼鱼。 第70页 咕噜咕噜…… 桶里缓缓浮起一颗血淋淋的脑袋,湿润的头髮紧贴着头皮,幽幽的绿眼紧盯着裴茗。 裴茗猝不及防地与他对视上,浑身一哆嗦,鱼从手里脱离掉回桶内,好死不死地砸中了那颗脑袋。 裴茗:……不关我的事,你是先吓我的……而且!为什么厨房的桶里也有「调味料」啊!!!!不是已经腌制好了吗?!!! 「裴茗,你在做什么?还不快工作,别让我抓到你第二次。」领班的服务员怒目圆睁地警告裴茗。 裴茗弯着腰,对领班的服务员赔笑着道歉,并诚恳地表示自己会努力工作,领班的服务员这才善罢甘休,没有再紧抓着他不放的意思。 裴茗感觉到身后一直注视着他的视线消失之后,松了一口。 他无奈地与桶里的人头大眼瞪小眼,手迟迟没有伸进桶里。 万一他咬我怎么办?我要是被他咬到了我该怎么自救?他会不会一口把我整个人吞掉? 正当裴茗在心里不断地建设防线又不断地摧毁时,杨凯来到了他的身旁,小声地说:「你在干嘛呢?一会领班的又要来骂你啦。」 裴茗面露难色,深深地嘆了口气道:「我闻着这桶里的味道就头晕难受。」 「那我跟你换换吧。」杨凯挺着胸脯,自告奋勇地说。 「好,感谢!感谢!」裴茗听了这话眼睛直放光,跟见了救世主一样,抓着杨凯的手,笑着说。 服务员的死主要是因为偷吃白眼鱼,所以裴茗一点也不担心杨凯的生命会不会受到威胁。 只见杨凯不假思索地从桶里捞起一条条白眼鱼放到篮子里,再由裴茗端到主厨身边。 一路上安安稳稳,没有什么突发事故。 众人吃好了午餐后,裴茗终于迎来了他的轮休。 这几日可把他累坏了,他全身放松地躺在木质床上,此时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打开窗户,海风伴着咸味扑面而来。 此时的余自生正在打听船长的下落,他和裴茗分好工,他负责主线,裴茗负责探查死亡条件。 来这的第二天,他将游轮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逛了个遍,愣是没看见船长的半点影子。 他拿着两杯果汁走到领班的服务员身边,亲和地慰问:「这几日辛苦您和各位工作人员了。」 领班的服务员接过果汁,脸上堆着谄媚的笑意,答:「这些都是分内的事,您过得开心最重要。」 余自生笑了笑没有接话,他品了一口果汁,眼神看向漫无边际的大海,佯装若无其事地说:「你们船长人在哪呢?我这两天连个人影儿都没见着。」 领班的服务员表情依然平和,他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乐个不停,缓了好一会才开口道:「您这话问的,船长肯定在船长室啊,要不然谁来开船?」 余自生脸上挂着笑,摆摆手,谦逊地说:「我也是傻了才问出这话,您有照片吗?我没上船之前就听闻咱们船长相貌堂堂、英气逼人,可是好奇了很久呢。」 领班的服务员笑的更欢了,隐隐笑得有喘不上气的架势:「有……有,我这就拿给您看看。」 说罢,他回到房间里拿出一张陈旧的相册,翻开之后,一张大合照映入眼帘。 他指着站在中间,身着蓝白色的船长制服、挺着啤酒肚、头顶上寥寥无几的头髮安稳地待在头皮的中年男子说:「这是我们的船长。」 余自生:……突然知道他为什么笑得喘不上来气了,这跟我说的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余自生脸上有些挂不住,疯狂找补:「哈哈,那个……岁月不饶人啊……哈哈。」 虽然在寻找线索的这条路上有些波折,但好歹是有收穫的。 余自生在心里安稳自己道。 告别了领班的服务员后,余自生站在甲板上梳理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直觉告诉他船长并不在这艘游轮上,既然他们还要到达别的地方,那系统肯定不会让任务接收者在船上找到船长。 「嗨!你一个人在这里干嘛呢?」啊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嘻笑着问。 「我在发呆。」余自生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以他的经验来看,这人绝不可能像外表一样单纯。 「哦,我有新线索你要不要听?」啊肆感觉到余自生对他冷淡的态度,但他如果就此偃旗息鼓,那就不是啊肆了。 「什么线索?」余自生偏过头,神情冷漠地看向他,问。 「交换,你可别想空手套白狼。」啊肆懒懒地靠着栏杆,脸上挂着伪善的笑容。 「不用了,我不在意。」余自生转身就要离开,这人就算告诉他线索他也不敢相信。 「喂喂喂,别走啊。」啊肆跟在余自生身后,像狗皮膏药一般甩也甩不掉,他很快转变了态度,苦苦哀求,「我免费告诉你还不行吗?」 「不听。」余自生没有停下,反而大跨步往前走,完全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你不听?那我偏要说! 啊肆孩子气地沖余自生大吼:「我们都是祭品,今晚我们全部都要被吃掉了哦~」 余自生停下脚步,表情晦暗不明地看向啊肆,而后继续转身往前走。 他心里不禁掂量着啊肆说的话:到底该不该信呢?万一说的是真的怎么办?还是先告诉裴茗吧。 第71页 好不容易睡了个懒觉的裴茗又被杨凯拉起来工作了。 今晚的晚餐相当不错,虽然少不了那些白眼死鱼,但是做法却和前几次截然不同。 前几次都是草草地蒸一下,今晚却熬成了汤,奶白色的汤冒着浓郁的热气,原本腥臭的味道被香料所掩盖。 原来是可以做的好吃啊,那之前还做成那个鬼样子。 裴茗心里忍不住吐槽道。 裴茗将一碗碗鲜美的鱼汤端到餐桌上,当端到啊肆面前时,衣袖被他使劲地往下拽。 裴茗无奈地俯下身子,温声询问:「怎么了?」 啊肆看着摆放在面前鲜美的鱼汤,对裴茗挤眉弄眼地说:「你觉不觉得,今天的晚餐过于丰盛了?像不像是死刑犯枪毙之前吃的最后一顿饭?」 他的声音不小,在场的任务接收者都能听到,此时餐桌上的气氛格外紧绷。 啊肆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了,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不再理会身边那些因为自己的话而变黑脸的任务接收者。 他装作无事发生一般自顾自地喝起了鱼汤。 旁边的叄叄:……这人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不惹事? 作者有话说: 幼稚鬼啊肆(嫌弃嫌弃) 第39章 甜蜜的度假时光 夜晚微凉,耳边是海浪轻轻拍打的柔声,如情人在耳边厮磨低声的细语,让人在这细语中沉沉入睡。 恍惚间,耳边传来水花声,像是鱼儿在水面上跳跃,咕噜咕噜…… 怎么会有这个声音??? 裴茗心想。 这不应该啊,宿舍里怎么会有咕噜声。 他缓缓睁开眼,适应了漆黑的环境之后,他看向四周,骤然发现他并没有躺在宿舍的床上。 灶台、案板、锅具、水桶……这些东西的存在都告知了裴茗此时所在的位置——厨房。 他忽而感到头晕目眩,身子上好像有许多蚂蚁在爬动、在撕咬着白皙的皮肤。 裴茗双腿发软,暴起青筋的手紧紧地扶着桌子的边缘才能勉强站稳脚跟。 脑海里的声音在焦急地催促,它的语气越来越快:快吃下去……快吃下去。 裴茗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在不由自主地往桶里伸去,桶里的人头不停地上下浮动,它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裴茗,像是在等待着猎物落入陷阱的野兽。 裴茗的喉咙发紧,他的双手已经浸没在血水里,血淋淋的双手高举着从桶里捞出的死鱼。 滴答……滴答,血水从高处落至地面,一滴……两滴…… 裴茗的脚下已经落出一摊血水,他浑然不觉,如饥似渴地将鱼缓缓靠近嘴边。 「别吃!」匆匆赶来的余自生一把抢过裴茗手里的鱼扔到地面上,大吼道。 裴茗表情呆滞了一瞬,继而丧失理智一般疯狂地扑向装满死鱼的水桶。 余自生攒足了劲才能把裴茗禁锢住,他死死地拖着裴茗离开厨房。 到了一处转角,余自生用手轻轻地拍着裴茗的脸,柔声问道:「没事吧?」 裴茗的脸色苍白,豆粒大的汗珠沿着下颚线隐入衣衫,他紧紧咬着牙,身上被蚂蚁钻咬般的痛楚正在一点点放大。 他朝余自生摆了摆手,艰难地开口:「能忍得住,不用管我。」 裴茗突然抬起头盯着余自生,用力地抓着余自生的手腕,眼神中带着怀疑:「你怎么出来了,晚上不是不能出来的吗?」 余自生安抚性地拍打着裴茗抓着他的手,答:「现在所有的宾客都在被追杀,我们是船上那群npc侍奉给沉睡在海底的怪物的祭品。」 「祭品。」裴茗垂着眸子,没有吭声,他紧抓着余自生的手渐渐松开。 余自生知道,这个动作印照着裴茗相信他的话了。 与此同时,船舱内。 无数条触手在船舱里张牙舞爪地乱窜,粘稠的液体沾满了走廊的各个角落。 「救命啊!叄叄,我害怕!」啊肆大叫着,身体却灵活的躲避掉触手的攻击。 他拿着一把带有蓝宝石的匕首,面无改色地斩断想要抓住他的触手。 嘭呲嘭呲的爆炸声,一盏盏灯被紧追不捨的触手击碎,原本亮堂的走廊正以不可扭转的趋势被黑暗所吞噬。 「你太吵了,给我闭上嘴。」叄叄皱着眉头,不耐烦地对吵闹的啊肆说。 她既要阻挡下触手的攻击,还要注意啊肆那边的动静,他明明应付得来那些触手,干嘛还要烦我啊! 叄叄被啊肆吵得头都要大了。 走廊的墙壁上,大片大片的鲜血直流而下,他们能遇上的人却寥寥无几。 这个时候,必须得集合在一起才能活下去。 啊肆已经没有力气耍嘴皮子了,这些触手像是永动机一样,不管怎么砍掉,它们都能快速的恢復攻击能力。 怪物放缓了攻击的速度,慢慢地戏耍着他们,他们的反抗在怪物眼里只不过是垂死挣扎。 「这边!」余自生站在走廊的尽头,大声朝叄叄他们的方向喊道。 「快走。」啊肆抓着叄叄的手往前跑,身后的触手发现猎物要跑,着急地想要阻拦。 三个人在走廊上飞快地跑着,后面的触手紧随其后,转角处,一队服务员手里拿着刀,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们倾斜着脑袋,笑着说:「发现违反第一条的客人,列为祭品。」 第72页 「往这走!」余自生步履匆匆,拐进另一个转角,大声喊道。 最后一盏灯被摧毁,黑暗如海水般灌入整个走廊,好不容易逃脱了追捕,余自生三人背紧贴着墙,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 危险没有离开,他们如果留在原地,迟早会被找到的。 「有没有人带表,看看现在多少点了。」余自生小声地对身后的人说。 「我有表,但是没有灯,我看不清。」叄叄飞快地回答。 「先跟我走,一会儿再说。」余自生冷静地说。 逃生后狂跳的心脏还没得到缓和,他们又再次踏上危险的旅程。 凭着记忆,余自生很快就进入了船长室旁边的房间里,裴茗已经在这里等待多时了。 「怎么样?」裴茗扶着墙,艰难地走到余自生身边。 钻心刺骨的疼痛已经缓解了很多,但裴茗还没恢復力气,所以没有和余自生一起行动。 「找到两个人,其他的暂时找不到。」余自生放低声音回答。 「你别再去了。」裴茗关切地劝说他。 「好。」余自生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个房间的窗子正好对着甲板,甲板上的灯光没有被摧毁,白色的日光灯照的很亮。 透过窗,服务员整整齐齐地跪在两侧,中间摆放着他们的「战利品」。 一个个任务接收者像祭品一样摆放在一起,甲板上带有他们被拖行时留下的干涸的暗红色血液。 服务员,也可以称作信徒,他们嘴巴一张一合,歌颂着他们信奉的神和诚恳的供奉他们所猎杀的祭品。 无数条触手从海平面俶尔探出,它们缠绕在「祭品」的腰际,一时间,黑夜如同舞台的帷幕,帷幕前已经了无生息的任务接收者被张牙舞爪的触手高高悬起,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一样,随后被无情地拖入海底。 「真是让人噁心。」余自生黑沉着脸,气愤地捶打着玻璃窗怒骂。 「说是祭品,实则是被人圈养的动物,养肥了之后任人宰杀罢了。」啊肆冷冷地看着眼前这具有冲击性的一幕。 许是祭品足够的缘故,触手消失后,信徒们也逐渐离开,走廊上没有再听到其他的动静。 一晚上的逃杀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四人瘫坐在地上,休整一番后等待着白昼的到来。 裴茗用手将额前的碎发拨至后方,疲惫不堪地靠在余自生肩上,他睡时不安稳,头不停地往下掉,又被余自生扶回肩上。 啊肆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两人,突然转头对旁边的叄叄小声说道:「叄叄,你看他俩,好暧昧哦~」 叄叄累得已经不想搭理他了,给他一个白眼之后自己靠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早晨,他们是被阳光晃醒了眼,甲板上暗红色的血迹已经消失不见,走廊里的灯管也完好如初。 昨晚的屠杀像是他们做的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回復原样。 只可惜,今早的人数打破了这个美好的想法,刚到船上时大约有二十多人,如今游轮上已经不到十人了。 倖存的任务接收者面色难看的集中在甲板上,裴茗也在里面。 相比之下,领班的服务员心情好的太多了。 他笑意盎然的看着残余的任务接收者,谄媚地说:「很快就要到达目的地了,三天的游赏之后,我们将会在码头等候各位。」 抬眼望去,海上不再是一望无际的海平面,金黄的海岸和绿草丛生的岛屿正以缓慢的姿态出现在众人眼前。 高耸的树林深处似乎有裊裊炊烟升起,让人忍不住怀疑里面是否藏了什么世外桃源。 游轮靠了岸,任务接受者们在服务员的引导下离开,当裴茗正要紧跟着下船时,被领班的服务员拦了下来。 领班的服务员威慑性地扫了他一眼,问道:「你要去哪啊?」 裴茗脸上带了虚伪的笑容,抬起眸子,不屑地说道:「我辞职了,爱去哪去哪。」 领班的服务员:…… 裴茗出了口恶气,他早就看这个npc不爽了,他得意洋洋地下了船,脸色一僵。 任务接收者们全都在船下,在他们身边的是一群光着上身、身着草裙、脖子和头顶上以骨头作为装饰的人,他们像是一个部落。 如果裴茗没猜错的话,这些标志还蛮符合电视剧里的食人族的装扮。 他迈步走到余自生身边,仔细观察着这群人。 「欢迎各位旅客来我们的岛屿游玩,这三天,你们就放心的寄宿在我们食人部落,白天由我来带领大家参观。」领头的人颇有些害羞,笑起来的时候展现出一口白牙,「你们叫我啊志就行。」 站在一旁的裴茗不禁在心里吐槽:放心?我怎么放心啊?你们是食人族啊! 队伍里的有个人突然站出来,他的声音带有强烈的不安,问道:「你们不是食人族吗?会不会把我们吃掉?」 啊志给了他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说:「我们可不是什么都吃的,我们按照神的指示吃人。」 他双手合至胸前,虔诚的闭上眼拜了拜。 那人追问道:「那神有什么指示?」 啊志表情肃穆,说:「神明不可亵渎。」 余自生轻蔑一笑:好傢伙,也就是你们想吃就说是神明允许的不就行了? 第73页 裴茗好像看懂了余自生的想法,他小声地对余自生说:「系统会设置死亡条件的,不会那么随便。」 作者有话说: 不小心掉到食人族部落里啦~(双手捧脸)(尖叫) 第40章 甜蜜的度假时光 「各位请跟着我前往住所。」啊志满面春风地对任务接收者们说。 他的态度温和,对待每一位任务接收者时神情里的柔光不似作伪,给人心底生出一种好相处的感觉。 当然,如果能忽略掉他们是食人族就再好不过了。 裴茗跟在余自生身后,张望着四周,树木高耸入云,绿草丛生,藤蔓成网状下垂如绿色的瀑布直流而下,大自然用泛黄的枯叶织成一张地毯,踏在上面还会发出咔吱咔吱的声音。 景色虽美,但来这的人可没有慢慢欣赏的心思,额……除了某个在身后吵闹的「猴子」。 「诶,裴茗,你看那个紫色的野果,能不能吃啊?」啊肆紧跟在裴茗身后,他一只手拽住裴茗的袖子,满脸都是好奇。 裴茗耐心地回答:「可能有毒,你别乱试。」 话音刚落,啊肆已经摘下了那颗野果子,他细细地端详了片刻后,将拿着果子的手伸到裴茗旁边:「我想试试,但我不敢,要不你帮我试吧?」 裴式无语,自从来到这个任务世界遇上啊肆之后,他感到无语的次数都提高了不少。 裴茗无奈地回头看,正好与啊肆身旁的叄叄对上眼,两人眼里都写满了无可奈何:这人,好烦。 裴茗眼神示意叄叄:你家的,赶紧带走。 叄叄装傻充楞地摇头,眼神回覆:这谁啊?我不认识。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裴茗才如愿地逃出啊肆的魔爪。 部落很大,用木头搭起的高脚楼紧拥相连,外围挂着五彩斑斓的具有异族风光的旗帜。 木质门前,吊挂着用绳子串起来的骨头,推开门时,吊坠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哐当声。 四人一间房,总共有两间是给任务接收者住的,其余的房间是部落里的原住民居住。 建筑像是凵字形,留一口子,中间是个小院,院中堆着柴火,裊裊炊烟直入云端。 裴茗坐在床上,他的床靠着窗户,窗户外是一段木质走廊,由于建筑老旧,走上去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雨林多潮湿,建筑下方都是湿润的土壤混着糜烂的树叶。 「我们得在这呆上三天。」裴茗看着窗外妇人抱着孩子在下方谈乐,眼神里是掩饰不掉对陌生人的敌意。 「在这三天之内,我们还需要找到船长。」余自生走到裴茗旁边坐下,床随着他的动作塌陷了一小块地方,他愁容满面地开口,「又和前几次一样,连任务目标的影子都看不到,任务世界都是这样吗?不到最后一刻不放人。」 裴茗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话,他斟酌着话语,说:「安全屋的所在位置一般会在一开始的时候告知任务接受者,并且安全屋本身就是为了保护任务接受者而存在的。」 余自生挠了挠头,明显地愣了一会儿:「那为什么这次的安全屋不能直接进去?而且,以往的任务世界都是差不多了之后才会告诉安全屋的位置在哪里的。」 裴茗冷着脸,表情难看地回答:「它提高难度了,现在的系统只有一个目的——让任务接收者们死在任务世界里。」 余自生表情逐渐变得沉重起来,虽然很不满系统的残酷,但不可否认的是,自己没有办法改变现状,能做的只有努力的活下去。 他没有再次开口接下裴茗的话,只是静静地坐着,同裴茗一样望向窗外。 午饭时间,部落没有能力提供精緻的餐桌和碗筷,大家手捧着木头做的碗和勺子,姿态随意地坐在木桩上吃着简陋的午餐。 午餐没有荤菜,只是没有味道的白米粥和吃下去会让味蕾发苦的野菜,作为一个挑食鬼来说,裴茗自然而然地将野菜打到余自生的碗里,美名其约多吃一点长身体。 啊志则是一边向众人赔着笑,一边允诺晚餐会比现在丰盛许多,但没有人会在乎这些,现在吃的素菜总比吃的是荤菜要好,在食人族部落里见到荤菜可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午饭即将结束,啊志突然站在众人面前,他将碗递到一位妇人手里,随手抹了抹嘴上的油,笑道:「大家午休片刻,下午的时候我会带大家到山上的寺庙祈福,祈福之后神明会保佑大家的。」 中午的风是温和而短促的,它从窗外吹进不到一会儿又急匆匆地离开,赶着趟似的,来了这又得赶去另一处。 裴茗是被热醒的,一起来满头大汗,身上的衣衫全被汗浸湿,黏腻腻的,很不舒服。 他拎着衣领扇风,企图得到一丝丝凉爽,他抬眼望去,角落里冒出一张黑兮兮的小脸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它的身子不停地晃动,始终没有向前迈出一步。 「好饿……好饿……我要吃东西!快给我吃东西!」瘦干的身躯上顶着一颗巨大的头颅,它翻着白眼,嘴角慢慢渗出白色的唾沫,像念咒一般叫唤着。 裴茗:……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他面不改色地躺了回去,强制性闭着眼,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吵死了!」啊肆烦躁地骂了一声,随手抄起一个不知名的物件朝声源处扔去。 第74页 嘭——重物落地的声音,随后便没有了动静,似乎是被啊肆的暴脾气给吓跑了? 无所谓,反正走了就行。裴茗默默地松了一口气,他刚刚选择躺回床上装作无事发生,主要是因为他观察了一下那个怪物好像没办法活动,这才做出最优选项。 醒了神之后便难以入睡了,裴茗一直躺到了集合时间。 睡得神清气爽的啊肆伸了伸懒腰,他感觉到身后有一道视线盯着自己,转身一看,对上了裴茗若有所思的目光。 啊肆挑了挑眉,吹了一段流氓哨,调戏地问裴茗:「看我干什么?」 余自生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啊肆,他原本以为裴茗很吊儿郎当没个正型了,没想到啊肆更胜一筹,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裴茗受不了啊肆那犯贱的样子,啧了一声发问:「你记不记得你睡觉的时候扔了个东西?」 啊肆二丈摸不着头脑,面色不解地开口询问:「什么东西?」 下一秒双手环胸,一副誓死捍卫节操的模样,警告道:「我睡相很好的,你可别随便污衊我。」 裴茗、余自生、叄叄:向您发来一张《不是下雨,是我无语》的表情包,请您接收。 「该走了。」同行的任务接收者路过他们窗边时敲了敲窗棂,提醒他们该到楼下集合。 四人结束刚刚的话题,紧跟在大部队身后,这个点阳光正烈,热辣辣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干和枝叶被削弱了不少,令人庆幸。 沿着一条泥泞小道行走,道路不宽只能一人行走,八人加上领头的啊志一共九人就这么排着长队走在这小路上。 许是潮湿的缘故,脚下的土壤稀松容易滑倒,队伍的行走速度被拖慢了许多,来到山上的寺庙时天色已经接近半晚。 「你们速度快一点,我在这外边等你们,天黑之前一定要回到部落。」啊志的语气很快,带着隐隐紧张的催促。 众人急匆匆地走进庙里,生怕耽误了下山的时间。 庙堂里面很干净,没有想像中大片大片的积灰和随处可见的蜘蛛网,可见这里是有人经常来打扫的。 庙中央摆放着一个高大的木质雕塑,这木雕面色含笑,看起来带着森森的邪气,底座是盛开的莲花,如果更形象的话,倒不能说是莲花,裴茗的第一反应想到的是张牙舞爪的触手。 很显然,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这么认为的,他们面带思索,斟酌着该不该祭拜这座邪里邪气的木雕。 要知道,他们昨晚在游轮上的时候差点变成祭品被吃掉,谁知道供奉邪神的信徒会不会也被吃掉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心里知道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了,他们有些选择了祭拜,有些没有,只是警惕地看向四周。 然而庙堂里无事发生,让人不禁松了口气。 踏出门时,天色却已经昏黑,啊志的踪影早已消失不见。 「该死,他居然丢下我们跑了。」队伍里有人怒骂。 「我们得赶紧离开。」队伍里有人镇定自若地安抚人心,他缓缓开口,「我还记得原先的路,跟我来。」 余自生和裴茗见有人也记得路就没有开口说些什么,队伍里一共四人没有祭拜,他们就是其中两个,另外两个是住在隔壁的任务接收者。 夜色漆黑,他们只能凭藉着手里的手电筒照亮前方的路,下船时,领班的服务员给每人发送了一个手电筒,虽说灯光微弱了一些,但也总比没有强。 窸窸窣窣……周围的草丛不断耸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草丛里穿梭。 「我好饿……嘿嘿嘿……开饭啦!」下一秒,一道影子从草丛里钻出来,黑兮兮的小脸咧着嘴,一口尖锐的白牙暴露在空气中。 是裴茗今天中午看到的那只白牙怪! 「快跑!」队伍里有人大叫道,一时间,所有人都狂奔起来。 泥土湿润,有人脚一滑摔落在地上,他的脸上带着恐惧和不甘,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他心想。 然而死亡并没有来临,白牙怪径直跑过他的身边,反而沖向了前方的裴茗和余自生。 「他是冲着没有祭拜的人来的,大家赶紧跑回部落!」裴茗反应极快,朝前方大吼道。 作者有话说: 昨天码字,写了点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又痛苦的删掉,啊啊啊啊啊啊啊谁懂啊,我真的好想写! 第41章 甜蜜的度假时光 树叶沙沙作响,高耸的草丛随着白牙怪的奔跑不停地摩挲,它咧着张满是鲜血的大嘴,猩红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近乎疯狂的光。 「往这走!」怪物的目标是他们,而前方一群人慌不择路的堵着没法走,余自生只好拉着裴茗开拓出一条新路。 他们有四个人没有祭拜,而怪物只有一只,分散开跑不至于全军覆没。 很显然,他们高估了他们的运气…… 白牙怪胸脯朝上,手脚并行走,脖子扭转成奇异的角度才使得头颅正向摆放。 它龇着牙笑声尖锐刺耳,一时间,树上的鸟儿被吓得四处飞散。 它摇晃着脑袋,脸上挂着疯狂而扭曲的面容,面皮摇摇欲坠似乎能看到森森白骨。 白牙怪开了嗓,语气带着可怜的乞求,眼珠子咕噜噜的转动着:「我好饿啊……我已经饿了好久了……你们能不能给我吃一口?」 第75页 裴茗和余自生:……装什么装?这么能装你怎么不去找啊肆那个戏精比一比? 同一时间不同处境的啊肆拽着叄叄的袖子岁月静好地寻找着回部落的路,突然打了个冷颤:好像感受到了什么邪门的东西…… 「你怎么了?」叄叄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好吧也不算小,就是某个抓着自己袖子的手好像抓的更紧了。 啊肆摇摇头,但考虑到叄叄的后脑勺没长眼睛,看不见他的动作,无奈地嘆了口气,老气横秋地说道:「没事,就是不知道裴茗和余自生两个人能不能活下来。」 叄叄嗤笑一声,怼了一句:「你居然还会关心别人。」 啊肆连忙否认,为自己正言:「欸,我一向很关心同伴的好吗?」 与此同时,负重前行的裴茗和余自生还在丛林里穿梭前行,刚刚没有回答那怪物的话,它看起来好像有点恼羞成怒,追击速度越发的快了起来。 「你们为什么不给我吃!!!」白牙怪怒吼着,瘦干的躯体竟然能撞得大树颤动。 裴茗忍不住搭了腔:「谁愿意给你吃啊!!!我的脑袋又没有什么病!!!」 被追的抱头鼠窜还有心思怼回去,裴茗也算是了不起的一位人物了。 「跳!」在前方的余自生突然出声喊道。 佟!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且伴随着惨叫与怒骂:「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原来是森林里用来捕猎的陷阱暂时拖住了白牙怪的步伐,它的脑袋、躯干都被尖锐的木桩给刺穿,它奋力地挣扎着,眼里盛着的怒火死死盯着裴茗和余自生,好像要将两人燃烧成灰烬。 裴茗和余自生的身上全是脏兮兮的泥点,体力在不断地逃生下已经所剩不多了,只能靠着互相的搀扶迈出双腿。 还未到部落就和其他的任务接收者们团聚,真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啊肆一个快步抱住裴茗和余自生拍了拍,随后擦着脸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干嚎道:「我还以为你们死了呢!呜呜呜。」 吵,非常吵,但不妨碍裴茗将身体大部分重量架在啊肆身上,他眉目舒展,吹嘘着说:「没想到我这么牛吧。」 全然没有刚才那副被白牙怪追的抱头鼠窜的模样。 啊肆探了探脑袋往身后瞧,问道:「那个白牙怪呢?」 站在一旁的余自生:你还真会给它取名…… 吐槽完之后还是尽了一下解答的义务,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说:「掉陷阱里了,暂时出不来。」 啊肆松了口气,他拍着胸脯宽慰道:「那就好,那就好。」 「我们赶快回部落吧。」余自生硬生生地打断了好问少年——啊肆蠢蠢欲动想要提问的小心思,转头对裴茗说。 好在这第一天只遇上了这一只鬼怪,要是再多一只那可真的是应付不来。 食人族部落里烟火升起,一口铁锅被架在熊熊火焰之上,明亮的火焰驱散了周围的黑暗以及任务接收者们内心的恐惧。 光总是能给人希望,让人在绝境中得到休整的机会。 「你们可算回来啦!」啊志欢喜地朝站在部落大门前的任务接收者们招手,好像真的在等待着他们一样。 任务接收者们看到他都变了脸色,甚至有人想抓着啊志质问他为什么把他们扔到林子里,但最终还是耐住了性子,npc嘛,想要他们的命很正常。 啊志脸上挂着虚假的笑意,全然不理会任务接收者们厌恶的神色,自顾自地絮絮叨叨:「你们怎么那么晚才回来?不过正好,要开饭了,我今天早上可是跟你们保证过了,晚餐一定很丰盛的。」 任务接收者们围坐在铁锅旁,每个人的手里都捧着啊志给他们盛的一碗汤。 浓郁的汤底里有几块骨头在上面漂浮,骨头被剁的很碎,肉质看起来嫩滑可口。 啊肆吞着口水,心里盘算着该不该喝下这碗汤,以他的经验来看,任务世界里出现骨头汤等带有肉的食物,多半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看向一旁的叄叄,叄叄仅仅是捧着碗,眼睛四处张望,丝毫没有喝下这碗汤的想法。 他又看了看另一旁的裴茗、余自生,他们也一样没有喝下这碗汤,啊肆看着他俩交头接耳地说着悄悄话话,觉得这两人实在是没劲,聊小话还不带他一起。 「你们看那边。」叄叄脸色惨白,紧咬着下唇像是要防止自己吐出来一般。 众人随着她的视线看去,一颗七窍流血的头颅睁着眼睛摆放在木桩上,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头颅的方向正好对着他们吃饭的地方。 明明刚来的时候还是没有的,看起来像是有人特意摆放在那里等待着他们发现。 「这个人,好像是那个唯一死掉的任务接收者。」队伍里的人指着头颅大惊失色。 「那这锅汤!」队伍里的另一个人惊唿,手一哆嗦打翻了盛着汤的碗。 队伍里陆陆续续有几个人跑到黑暗处,他们弯着腰,距离这么远也能听到他们呕吐的声音。 「啧啧啧,还好我没喝。」啊肆心有余悸地放下手里的碗,喃喃道。 锅里的香味不断飘散,它柔和地缠绕在每一位任务接收者身上,如恶魔般引诱他们去品尝锅里的「佳肴。」 可怜兮兮的任务接收者手里只能捧着新换上来的野菜粥,索然无味地咀嚼着。 第76页 「好折磨,这味闻起来真的好香。」啊肆双目无神,艰难地咽下发苦的野菜粥,生无可恋地说道,「为什么这口锅一定要摆在这里。」 裴茗听了忍不住嘆了口气,累了一天,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没想到系统使这种阴招。 啊志端着肉汤径直地走来,他看了看任务接收者手里的野菜汤,又看了看锅里满满的肉,不禁疑惑地发问:「你们怎么不吃啊?这肉质可绝了。」 队伍里一位任务接收者翻着白眼,小声嘀咕着:真他妈噁心人。 裴茗礼貌地谢绝了啊志的「好意」,将他打发走之后,他看向周围。 另一边围坐在篝火旁的部落人民正津津有味地嘬着骨头里的嵴髓,一个个嘴里闪着油光,部落里的一部分人时不时偷瞄着他们,似乎在掂量下一顿有没有荤菜可食。 半夜,裴茗饿的在床上辗转反侧,身边是其余人浅浅的唿吸声,他再度翻身,心想:他们都不饿的吗?怎么睡得着的啊? 烦躁之余,他平躺在床上,林中的气温降得很快,裴茗这会感觉有些发冷,他扯着薄薄的被子,被子很短,盖不住脚,他只好蜷缩着身体入睡。 咯吱咯吱…… 好像有人在木质走廊上走动,裴茗的床靠着窗,由于睡前太热,没有将窗户完全关上,留下一条手掌大的缝隙。 裴茗不敢再次翻身了,咯吱咯吱……脚步声越来越接近。 一个阴影笼罩住月光,它的唿吸声很大,并且散发着热气,裴茗能感觉到它的头好像快贴在自己的脸上。 裴茗紧闭着双眼,心悸狂跳不止,此刻若裴茗睁开眼,估计会吓得从床上跳起。 怪物穿着一身长袍,脸上只有一颗黄色的大眼珠子正直视着躺在床上的裴茗,它歪着脑袋,细细打量着床上的人,随后从袍子里伸出一只触手推开窗户放在了裴茗脸上。 冰凉凉、黏腻腻的触感让裴茗头皮发麻:怎么办?怎么办?继续装睡还是逃跑? 裴茗心里思考着哪一个才是最优选项,如果他现在逃跑,可能还没来得及从床上爬起就被那怪物撵碎脑袋。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藏在被子里发汗的手紧握着一把锋利的小刀,他没有贸然出手,而是谨慎地感受怪物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笼罩在身上的阴影消失不见,裴茗默默松了口气,听到怪物去了别的地方,咯吱咯吱的木板声渐渐远离。 这怪物来着的目的是什么?它刚刚为什么没有对自己动手? 裴茗心里忍不住思考着这些疑虑,他悄悄起身,将窗子掩起来,透过缝隙心里一惊。 这一次他看清了怪物的模样,眼见着它挪动着缓慢的步子往另一头的阶梯下去,残留在地上的粘液在月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晶莹的光泽。 怪物好像感受到了裴茗的目光,勐然转头,黄色的眼球直视裴茗所在的房间,眼球转动不停,好似在思索着什么。 而后发出轻微的笑声,苍老嘶哑的声音虽不大,却可以清晰地传入裴茗的耳朵里,随后满意的眯着眼离开木质的高脚楼。 作者有话说: 这个周的榜单居然没有任务字数,估计涨幅会很低了(老母亲嘆气) 第42章 甜蜜的度假时光 清晨的气温带着些许凉意,余自生睡眠质量一般,早早地醒了过来。 他看了看身边的床铺,裴茗此刻还睡得正香,许是感觉到冷,整个身子蜷缩在薄薄的被子里,只露出半张脸在外边,柔软的黑髮凌乱的贴在脸上,看起来人畜无害。 余自生没打算起来,这会儿还没有到集合的时间,贸然出门说不定会遇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侧着身躺着,对着裴茗的睡颜发愣。 回过神时,兀然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余自生有些羞赧,心里呢喃道:怎么有种偷窥被人发现的感觉? 一旦心里起了这个想法,余自生整个人的肢体和神色都莫名变得不自在了起来,他神色慌张的撇开视线,小声询问:「你醒了啊?」 「嗯。」裴茗有气无力地回答,提心弔胆一晚上,生怕那个怪物来一个回头杀,不敢轻易地入睡,等了好久才放松警惕。 余自生见他神色疲惫,没有过多的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而扯东扯西,其实他连自己为什么感到慌张都不知道,而后干巴巴的哦了一声,算是结束了话题。 没过多久,屋外吹起了号角,声音呜咽清凄,不由得让余自生想到他们在邮轮上听到的来自于深海里的长鸣。 那是余自生睡梦中听见的声音,充满了哀怨与悲凉,像是无数人在深海中挣扎着逃生,又面临绝望地哀嚎。 「这起床铃怎么听起来那么难受呢?」啊肆烦躁地摇着脑袋,此时他的心里并没有余自生那么多的感悟。 听到这声已经在心里忍不住大骂了:本来这个点起床就已经很令人不爽了,起床铃还他妈跟哭丧一样,烦死了。 火堆上架着一口铁锅,锅边看起来油腻腻的令人作呕,漆黑的锅底如果用刀来刮蹭一番定能刮出许多灰来。 每个人捧着不知道昨天属于谁的小木碗,等待着锅里的白粥煮熟。 「好噁心啊,我不想用这个碗。」啊肆用两根手指头捻着碗的上下两端,皱着眉头嫌弃地说。 「这里的卫生条件简陋,等出去了让老大带你去吃一顿好的。」叄叄安抚道,其实自己也很嫌弃,奈何没有办法更改这简陋的条件。 第77页 「下次我们给自己准备碗筷吧,真的是受不了系统里油腻腻的餐具了。」啊肆撅着嘴对叄叄说。 「???你们怎么什么都有?刀也有碗也有。」余自生忍不住问。 「当然是去商场买的啦。」啊肆理直气壮地回答,「难道你不知道吗?」 余自生:知道是知道,但为什么你们那么富有? 致使两人贫穷的罪魁祸首——裴茗在线心虚:曾经他们也算的上是小康。 能带进任务世界里的东西都需要花费大量的积分购买,虽然枪在系统里是没有卖的,只能靠完成特殊的委託获得,但子弹和刀具可以购买,不用思考也知道价格昂贵,一般人是难以支付的,可见两人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普通。 他在邮轮上的时候并没有见过两人的身手,只是从余自生嘴里大概了解了一点点。 在今天之前,他都以为啊肆是那种单纯聒噪的问题少年,叄叄也只是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完全没想到他们这么有实力。 果然人不可貌相。 今天的任务是到庙里祈福之后,他们还需要前往住在山里的纸婆婆家中虚心求教制作纸灯笼的方法。 你若要问为什么制作灯笼,啊志是这么回答的:「明天就是部落祭祀的日子了,需要挂上祈福灯笼,才能迎接神明。」 「道理我们都清楚,可是你们部落祈福跟我们这些外来人有什么关系?」裴茗面色疑惑地出声询问。 不理解,实在是不理解。 啊志小小的脑袋上方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强烈的表达出了他的疑惑:「你们来这旅游难道不是为了体验风土人情吗?」 任务接收者们内心:哇哦,系统给的理由真是让人无法反驳呢。 无奈,最终还是跟着啊志穿过熟悉的密林小道来到简陋的寺庙前,庙里的木雕依旧长得邪里邪气,一点也不讨喜。 每个人都例行公事般拜了一拜,有了昨天的经验后,今天所有人都祭拜了,甚至有人将随手摘下的果子当作贡品放在木雕前。 正要离开时,大门砰地一声关上,木雕开始剧烈的抖动,点点木屑随之落下,木雕上的黑漆逐渐掉落,最后露出焦黑的婴儿骸骨。 嘻嘻......嘻嘻 它在发笑,余自生等人围在一起,背靠着大门,警惕地盯着正在发出嬉笑声的婴儿骸骨,它不过巴掌大小,突如其来的尖锐刺耳的哭闹声响彻整个寺庙,真是喜怒无常。 啊肆站在最前端,手里拿着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摺叠军用刀,冷白色的兵器在烛光下熠熠生辉,他以防护的姿势将叄叄护在身后。 在余自生的提醒下,所有人在离开部落前都从部落里顺来了一把尖锐的短矛,短矛手柄的长度刚好是一个手掌那么大,携带起来很方便。 嘻嘻......嘻嘻..... 婴儿的骸骨身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容,黑黝黝的脸上带着丑陋的笑容,瘦弱的躯体让人忍不住怀疑一脚踹上去会不会当场断掉。 唯一与之前不同的是,他的身体和脑部都有一些洞口,那是掉入陷阱之后留下的伤口。 洞口不大,红色的组织蠕动着看起来像是正在缓慢的癒合。 「你们好啊~我可爱的朋友们。」白牙怪露出森森的白牙,笑着说。 庙里的人没有一个接他的话,它不满意地转动着自己的头颅,脖子一圈又一圈地缠绕:「既然你们没有把我当作朋友,那我就开饭啦!!!」 哈哈哈哈哈,他四肢并用跳下案台,诡笑着:「开饭咯!」 「快跑!!」余自生大喊,他将短矛刺向白牙怪,动作快而准,正正刺中了白牙怪的眼球,大股鲜血从白牙怪眼里冒出,它吃痛的后撤,一时间止住了攻击。 「让我们离开。」裴茗举着婴儿骸骨,目光冷峻地开口威胁。 刚刚趁着白牙怪的注意力在余自生身上时,裴茗眼疾手快地拿到了婴儿骸骨。 如果没猜错,这婴儿骸骨是白牙怪的具象化,婴儿骸骨无法离开庙殿,只能以白牙怪的形态离开。 供奉婴儿骸骨的香火则能使白牙怪完善躯体,这也就是为什么拜完木雕之后白牙怪能够自然出入的原因,当时白牙怪没有攻击裴茗也许是因为躯体没有塑造完成。 而白牙怪接下来的动作印证了裴茗的猜测是正确的,它不甘心地咆哮着,随后慢慢地往后退。 「门开了!」队伍里有人惊喜地大喊。 「快走。」余自生语调强硬,不容置否地说。 裴茗举着婴儿的骸骨,一步步往后退,眼神紧盯着白牙怪,生怕他有什么动静。 他安抚道:「我会将这个骸骨留在门口,你要是敢轻举妄动,我就捏碎它。」 「你最好说到做到。」白牙怪眼睛变得猩红,它恶狠狠地盯着裴茗,想要将他生吞活剥都不为过。 裴茗突然转身冲出门,出门的一瞬间,婴儿骸骨在阳光的照耀下灰飞烟灭。 白牙怪瞪大双眼,它着实没想到裴茗会出尔反尔,它惊吓地沖向前,想要阻止婴儿骸骨消失。 它错愕的表情在裴茗面前一点点消失殆尽,最终整个身躯都消失在庙宇之中。 啊肆愣在原地他也没想到裴茗会这么做,如果裴茗刚刚按照约定将婴儿骸骨留在门口,他会第一时间冲过去做这个恶人。 第78页 毕竟,不干掉这个怪物,迟早它会威胁到所有人的生命。 好在裴茗是顾全大局的人,没有什么圣母心肠。 「你们怎么出来那么慢?我都等了好久了。」啊志站起身,拍打着身上粘上的草屑,不耐地看向脸色发白的众人。 余自生内心:大哥,刚刚这么大扇门被关上的事你是一点都不带提的啊。 见没人搭理他,他又自顾自的说道:「我一会把你们带上去找纸婆婆之后我就下山给你们做饭了哈。」 潜意思:一会自己找路回去。 啊肆本就心里不爽,当即啐了一口:「做个鬼的饭。」 啊志皱着眉,不高兴地看着啊肆,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叄叄赶忙将啊肆拉至身后,打圆场:「他的意思是,你做的饭鬼都爱吃,夸你呢。」 「原来如此,谢谢你的夸奖。」啊志欣然接受了这个接受,并诚恳的笑了笑说。 啊肆被叄叄轻轻一推,面带微笑,内心想的却是:好傻……一下子就没气了呢。 叄叄拽着啊肆走到队伍最后端,裴茗和余自生也在他们身边,三个人就这么苦口婆心地教育着啊肆:「你收收脾气好不好?怎么能这样呢?」 吧啦吧啦一大堆有的没的,啊肆连忙投降,并且表示下次,啊不,以后都不会了,吐槽就在心里吐槽就行。 三人这才停止了说教。 啊肆:天吶,像三个唐僧在对我念经,头大。 「到我就把你们送到这,我走了哈~」啊志站在身后朝他们挥手,像是早就等不及跑路的样子。 路也记住了,剩下的要趁着天还没黑赶紧完成任务。 「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来到这里后完全忘记主线任务了。」余自生面色一沉,凛声道。 这句话一出,让在场的人醍醐灌顶,来到这里后,大大小小的任务接二连三的出现,反倒将主线任务抛之脑后了。 不知从何时起,自以为在三天之内完成这些小任务后就能离开,任务接收者们心下一沉,船长的身影丝毫没有发现,而时间已经剩下一天多了。 作者有话说: 昨天下了个逆水寒,想着一定要捏一个惊天动地的脸出来,结果捏了半天,实在没那个天赋,导致我只睡了三个多小时,困得发疯 第43章 甜蜜的度假时光 正午时分,树林遮挡了大部分阳光,众人的鞋上沾满了潮湿的泥土,面前是一个坐落在深林里的木屋,也就是他们的目的地。 屋顶落叶堆积,滑腻的青苔遍布屋檐,屋外摆放着一个具有感的狼形木雕,木雕一尘不染与破旧的小木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余自生走上台阶,放轻力度轻叩木门,木门上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巨型的章鱼,它伸出触手,张牙舞爪的将各种动物高高悬起。 敲到第三声时,门开了,余自生猝不及防地收回了手,刚才观察门上的图案太过入迷,以至于差点没反应过来。 开门的人是一位穿着古朴长袍的老婆婆,满头银髮被她一丝不苟地梳捲起来,长袍上的花纹像是某种异族的文字。 她看起来与食人族部落的风格不太一样,但从啊志的话语中又能感受到部落里的人对她的尊敬。 她和蔼地笑了笑,侧身示意他们进屋:「你们来了啊,每月这个时候都会有外人来。」 裴茗意外地看着纸婆婆,问道:「您记得他们?」 按理来说,任务接收者们离开世界后,任务世界里的npc都会被消除记忆,怎么纸婆婆会记得其他的任务接收者呢? 纸婆婆眯着眼,摇了摇头,答:「怎么会记不得,你可别因为我年纪大就觉得我记忆力不好。」 裴茗朝她微低下头,笑了笑以此表示自己的歉意。 余自生见裴茗在和npc交谈,自己也没闲着,不动声色地观察木屋里的情况。 木屋不大,只有一个房间,看起来像是纸婆婆的卧室,客厅用木质长柜分为两侧,一侧摆放着冬日所需的炉火和一张舒适的躺椅,另一侧则放置一张长桌,桌子旁还放着一个很高大的置物架,上面存放着的各式各样的工具。 纸婆婆将任务接收者们领到长桌旁,随后又从箱子和置物架里取出大量的工具。 「这个是竹子,用来做灯笼的骨架;这个是薄纸,用来做灯笼的『皮』;这个是……」纸婆婆絮絮叨叨地嘱咐了一大串,才放心的站在一旁看着任务接收者们制作灯笼。 余自生灵巧地搭好框架后,拿起放在桌子中间的薄纸,薄纸手感轻盈滑熘,没有纸张的摩擦感,反而更像是用人皮制成。 从其余任务接收者的脸色能看出,他们也想到了这一点,但只能硬着头皮拿在手上。 余自生边做着手里的灯笼边向纸婆婆搭话,他面带好奇地注视着纸婆婆,问:「婆婆,为什么每个月都要做这些灯笼?没有灯笼就没办法迎接神明了吗?」 纸婆婆面容慈祥,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轻声回答:「那是当然啦,孩子,只有灯笼才能带着神明来到信徒身边。」 裴茗想到了昨晚看到的怪物,接声询问:「婆婆,神明长什么样子啊?」 纸婆婆思索了片刻,随即感嘆道:「我只是听说,神明会在祭典开始前挑选新的信徒,至于神明长什么样子,我还不知道呢。」 第79页 裴茗心知她知道的信息也就这点了,没有再问些别的。 反倒是啊肆开了口:「婆婆,你上一次见到外人是什么时候啊?他们长什么样?」 纸婆婆慈祥地笑了起来,宠溺的说道:「你们的问题真是一个接着一个啊。」 她在迴避?啊肆心想。 啊肆不得已撒起了娇,耍耍无赖:「您就告诉我吧,我想听故事。」 纸婆婆最是见不得这个年纪的孩子撒娇,无奈地回答:「比你们快一个月吧,我教他们制作灯笼的时候听到他们说是他们的船长带着他们来这祈福,也许是航行的时候遇上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听到「船长」二字,在场的任务接收者们眼前一亮,或许,船长真的在这座岛屿上。 谈话间,灯笼制作完成,纸婆婆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到置物架前。 她伏着身子,从置物架下端的抽屉里拿出崭新的几根蜡烛,蜡烛有白色和红色两种,她的眉眼弯弯,眼神里藏着看不见的狡黠。 「你们挑选吧,一人只能拿一种哈。」 裴茗看着纸婆婆苍老沟壑的脸庞,出声询问:「请问这两种蜡烛有什么不同吗?」 纸婆婆森森地发笑,她双手撑着拐杖,和善的解释道:「代表命运的走向呢。」 众人心下皆惊:我就知道制作灯笼的任务没有那么轻松!!! 「一定要选择吗?」队伍里一个脸上带着雀斑的男人询问道。 「是的。」纸婆婆的声音很决然,带着点不可置否的意味。 没办法,众人只能老老实实的挑选。 余自生、裴茗、啊肆、叄叄都选了红色的蜡烛,据啊肆所说,电视剧里凡事喜庆的日子点的都是红色的蜡烛。 余自生:「可是,清明节上坟的时候也会点红色蜡烛诶。」 啊肆:……我不管,我坚信红色是吉利的颜色。 其他任务接收者也陆陆续续选择了蜡烛,有红有白,但红色偏多。 每个人的内心都充满了惶恐不安,幸运之神不知道会偏爱哪一方。 落日余晖,橙红色的霞光将云层晕染,宛有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意境。 裴茗走在前方,身后感受到一股森冷的寒气,转头看去,看到的却是纸婆婆站在木屋前目送他们离开的身影。 她的眼神似带冰霜,原本带着和蔼笑意的嘴角在此刻变了味道,诡异怪诞,不似活人。 这次提前记了路,步伐也不像之前那般慢悠悠的,以至于在夜幕降临前赶到了部落。 部落里炊烟裊裊,一只死不瞑目的野猪被架在火堆上,红黄色的表皮看起来脆生生的,想必味道不错。 任务接收者们走了进来,这会啊志不在,迎接他们的是一位年轻的妇人。 妇人怀抱着一个眼睛大大的孩子,看起来水灵灵的怪讨喜。 她笑着对任务接收者们说:「你们回来啦,今天他们猎到了两只野猪,你们找个地方坐一坐,一会儿就能开饭了。」 啊肆看向四周,随后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啊志去哪了?」 妇人柔声回答:「去处理剩下的野猪了,现在烤的这只是给你们的。」 听到这消息,众人喜出望外,吃了好几天的野菜粥终于能尝到除了人肉之外的荤菜了。 火堆呲呲的冒出火星,一闪一闪的。他们在那位妇人的拜託下将制作好的纸灯笼挂在屋檐的竹钩处。 奇异的是,灯笼里的蜡烛点不着火,那位妇人看到了却没有多说什么,反而笑着让他们不要在意。 这随性的态度反倒让任务接收者们惶恐不安,生怕这点不着的蜡烛给他们带来致命的伤害。 「今天可算是有能吃的肉了。」啊肆摩拳擦掌,兴奋地说道。 「果然还是小孩子脾性。」裴茗看着啊肆兴奋的模样发笑,而后他偏头对余自生说:「一会儿我要吃块大的!」 余自生:你和啊肆半斤八两…… 但他还是假装兴致盎然地附和:「好,我一会儿给你割块大点的肉。」 今晚的晚饭吃的很安心,没有闹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么蛾子。 一场小雨来的突然又急促,淅淅沥沥地落在屋檐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裴茗坐在床上,他看着窗外的雨滴顺着屋檐滑落,一道道水珠晶莹剔透最终化入土壤里。 余自生看见裴茗望向窗外出神,问道:「有什么新发现吗?」 裴茗没有转头面向余自生,径直面向窗外,说:「我昨天看到一个穿着长袍的怪物,只有一只很大的眼睛,它从袍子里伸出触手拍了我的脸。」 「昨天?昨天什么时候?它没有伤害到你吧?」余自生连声询问,语气里是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紧张。 「昨天晚上,它拍了我一下就走了。」裴茗摇摇头,顿了一下,开口说,「我怀疑,它把我选为它的信徒。」 「是因为纸婆婆的那句话吗?」啊肆惊诧道。 纸婆婆说过,神明会在祭祀之前挑选自己的信徒。 「它会不会把你带走?」叄叄皱着眉,表情凝重地发问。 「不知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裴茗转过身,安抚性地看着他们,回答道。 余自生不放心,强硬的跟裴茗挤在一张床上睡觉,床很狭窄,余自生只能侧着身子睡。 第80页 这会儿房间已经熄灯了,为了防止怪物再来寻找裴茗,余自生将窗户合上。 房间昏暗,余自生看不见裴茗的脸,只能感受到他轻微的唿吸声和隐隐约约的轮廓。 他一只手屈枕着,一只手攥住裴茗的衣袖,生怕在自己睡着的时候,裴茗被怪物抓走。 裴茗此时也睡不着,余自生侧着身子,唿出的热气全打在脸上,好近……从来没有挨得这么近过。 裴茗竟感到有一丝紧张:他为什么那么不放心?仅仅只是害怕失去同伴吗? 许是下了雨的缘故,今夜要比昨夜冷上许多,在大家都陷入沉睡之时窗外的烛光悄然亮起,红色和黄色的光线交织在浓重的夜色中。 灯笼脱离了竹钩排成长长的队伍,从林中延伸到海岸。 作者有话说: 感情线太难写了呀!!!(撒泼打滚)(哭泣) 第44章 甜蜜的度假时光 大约凌晨两三点,天还未亮,一阵阵欢愉的喝彩声和紧密的锣鼓声穿过木质门。 外头灯火通明,驱散了浓重的夜色。 裴茗这会困极了,本不想搭理,奈何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紧接着啊志兴奋的嗓音从门外传来。 「醒醒,祭祀的时间到了。」他催促道。 「天都没亮,发什么癫。」啊肆满脸不耐烦地从床上爬起,头顶的头髮乱糟糟的,像是炸了毛的猫一样。 啊志的敲门声渐渐急促,越来越快……他的声音略带着急:「你们赶快,别耽误了时辰。」 裴茗被吵醒就已经很不爽了,这下连搭啊志话的心思都没有,余自生拍着裴茗的肩膀安抚,同时大声回答啊志:「知道了,我们收拾一下就出去。」 外头燃着熊熊篝火,部落里男女老少都聚集在篝火旁,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任务接收者们脸上带着困意,迷迷瞪瞪地看着眼前这热闹的一幕,他们被一群孩童簇拥着下楼,此时的他们在这场盛宴中显得格格不入。 「你们看灯笼!」任务接收者中传来一道惊唿的声音。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个个红黄色的灯笼交错排列延伸至树林深处,蜿蜒曲折如同一条密林小道,好像在迎接什么东西的到来。 在众人昏迷前的最后一幕是啊志拿着一捆带着露水的野草走到他们身边,往他们每个人的身上和后背都甩了甩,嘴里嘀咕着某种祈福的咒语。 一股灼热的感觉扑面而来,裴茗睁开眼,他的双手和双脚被绑在木架上,站台底下堆放着干枯的柴火。 有一部分人和裴茗一样被绑在木架上围成一道大圈,圈子的正中央是正在燃烧的篝火。 有一部人被捆绑在角落,他们的面前是一位部落人面带嬉笑地磨着刀。 疯狂着迷的情绪在部落原住民的脸上绽放,他们不停地欢唿、尖叫,隐隐期待着「神明」的到来。 灯笼排列的小道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一时间,所有的部落原住民收起了欢快的神色,他们虔诚地跪拜着,嘴里高歌用于迎接「神明」的乐曲。 一道身着长袍的怪物出现在光亮中,它只有一只巨大的眼睛,步调迟缓,所经过的地方都留下了晶莹的粘液。 裴茗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四周,拿到红色蜡烛的人被架在木架上以此来完成仪式,白色蜡烛的则充当祭品供奉给「神明」。 等等……祭品里多了一个人。 虽然他身上沾了许多污泥,但仍能看出他所穿的是一身蓝白色的船长制服。 裴茗心下瞭然,系统并没有给他们设置死局。 同时,和裴茗等人一样被架在木架上满脸雀斑的任务接收者绝望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所以不论选什么颜色的蜡烛都是死局吗?满脸雀斑的任务接收者心想。 待到「神明」走近,它从长袍里伸出修长的触手,灵巧地解开了裴茗和雀斑男人的绳索。 雀斑男一脸茫然,自己就这么脱困了? 而裴茗心里十分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是它精心挑选的信徒…… 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至少身体不再受到禁锢。 他揉着发疼的手腕,平和地看着站在身前高大的「神明」。 黄色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裴茗,袍子底下的触手不安分地骚动着,他好像在掂量,眼前这个信徒是否虔诚。 它看到裴茗默默地低下了头,眼神避开它的视线,表情恭顺,满意地伸出触手抚摸了一下裴茗的脸。 冰冷的触觉让裴茗打了个冷颤,他们凑得很近,以至于裴茗能闻到「神明」身上的鱼腥味,和船上用尸水浸泡的鱼腥味一模一样。 随后,「神明」又走到雀斑男的身边,以同样的方式对待他。 雀斑男快速低下头,豆粒大的汗珠从额间渗出,他的身子因为恐惧的缘故不停地发抖,在「神明」靠近他时,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神明」对于他所表现的态度感到不满,它需要的是忠诚的信徒。 它从衣袍底下伸出几条触手紧紧地缠绕住雀斑男的脖颈将其提起。 雀斑男剧烈的挣扎,双腿被迫离开地面,他感觉到身边的氧气渐渐稀薄,无论怎么拍打,触手都不会松动一分。 他没了力气,视线逐渐模煳……在他感觉自己快要死亡的时候,勐地被触手甩到「祭品」堆里。 第81页 我活下来了?!他不可置信地想。 很快,他的想法被残酷的现实所打破。 高壮的屠夫一手抓住他的头髮将他拖至架着一口大铁锅的火堆旁,干净利落的用刀划破了他的喉咙。 大股大股血液涌出,红色的血液侵入土壤里,这是宰杀的第一步——放血。 屠夫确认放血完成之后,脱掉了雀斑男身上碍事的衣物,紧接着将他扔进滚烫的开水中,待到一定时辰后将其捞出进行蜕皮和切割。 咔嚓咔嚓……砍刀被高高抬起重重落下,骨头渣子随之溅落到四处,看到同伴被残忍的杀害,任务接收者的脸上挂着悲悯和绝望的神色。 内心的恐惧加重,下一个是谁呢? 裴茗恭顺的站在「神明」身后,表情平静自然,像冰冷的蛇漠视着这一切。 啊志带领着「神明」落座,随后宣布祭典正式开启。 孩童们端着刚出炉的人肉,排着整齐的队伍将托盘摆放在落座的每一个人面前。 「神明」做了一个应许的动作,部落的所有人这才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本来吃人肉就已经第一件不幸的事了,更加不幸的是裴茗面前摆放的人肉刚好是头部。 裴茗就这么跟盘子里的他大眼瞪小眼起来:不敢吃……真的不敢吃……不管是不是头部我都不敢吃。 他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将人肉倒掉,但很快又被端上一盘新的人肉。 部落的人看见他这么能吃,动作也越发的着急,生怕晚一步就吃不到了。 余自生的嘴唇干裂,髮丝凌乱,他抬起眼眸,对上了裴茗一直盯着他的视线。 他突然挣扎起来,破口大骂道:「懦夫!裴茗你这个贪生怕死的懦夫!」 「神明」对这个无理的人类感到不满,他冒犯了它的信徒。 它的触手骤然伸长,势如破竹般挥动下去。 裴茗单膝跪在「神明」面前,右手放在胸前,真挚地说:「请您息怒,让我来就好。」 「神明」收回了它的触手,黄色的瞳仁动了动,最后从树上折下一根细长的树枝递给裴茗。 裴茗双手接过,姿态始终把自己放在下位者的身份。 他的右手里紧握着树枝,树枝上带有许多细小的尖刺,扎红了他的手掌。 他靠近余自生,左手轻轻地抚在他的脸上,又像是欣赏艺术品一般爱抚地摸着余自生的肌肤。 裴茗眸光一沉,眼里的柔情被狠厉所替代,他用力地挥动树枝,火辣辣的疼痛落在余自生的身上。 带刺的枝条划破了余自生的血肉,身上的衣服一点一点被鲜血染红。 余自生死咬着牙,眼底俱是愤怒与不甘,他不甘就这么死去,死在怪物的腹中。 裴茗收了手,留给余自生一丝喘息的机会,又走到被当做祭品的任务接收者面前展示了一个极其恶劣的笑容。 而后他转过身,朝「神明」坐着的方向弯腰致礼。 「神明」开心地眯着眼,招了招触手示意他靠近。 裴茗稳步上前,此时他和「神明」靠的很近,近到他能感受到「神明」身上淡淡的、属于海洋的味道。 他以极快的速度将短矛刺入它的瞳孔,剧痛之下,「神明」的触手张牙舞爪挥舞起来,它闭着眼,触手极力地想要抓住裴茗。 啊肆、叄叄早就在袖子里藏好了匕首,他们利索地跳下木架,他们刚刚就在等待裴茗制造的这个时机。 余自生揉了揉发疼的胸口,手里握着裴茗悄悄塞给他的短矛,不得不说,裴茗刚刚打的真的很疼。 其余任务接收者们也割断了绳子,食人族部落的族人手拿一柄长矛对着他们,将他们半包围起来。 任务接收者们聚在一块,谨慎地往后退,两方处于一种焦灼的对立形势,没有人敢贸然行动。 「赶紧走,等怪物缓过来我们就跑不掉了。」余自生气喘吁吁地说,身上的伤口还未结痂,隐隐有再次撕裂的架势。 「我数到三,我们转身就跑。带着船长跑到船上。」裴茗冷静地喊道。 「三!」众人撒腿就跑,全然没有考虑裴茗为什么直接跳过一和二。 啊肆拼了命的跑着,路上倒下的树干在黑夜中难以看清,一不小心就被绊倒。 裴茗及时的将他拉起,身后的部落人紧追不捨,长矛快要刺入裴茗的后背,铿的一声,叄叄手里拿着匕首硬生生接住了这危险的一击。 啊肆将裴茗甩到身后,匕首狠狠地扎入那名部落人的心脏。 「快走。」叄叄喊道。 树叶沙沙作响,无数的触手沖入浓重的雾气中,它们快速、敏锐,像林中的猎犬一样精准的找到它的猎物。 任务接收者们砍下一条条黏腻的触手,可触手像是疯长的藤蔓,怎么砍也砍不完。 来到海边的时候,众人早已精疲力尽,他们上气不接下气地走上游轮,此时的游轮昏暗寂静,滋啦滋啦…… 滋啦滋啦…… 是尖锐的刀锋剐蹭地面的声音,遭了!是那群服务员! 任务接收者们小心谨慎地走在漆黑的走廊,步伐极轻,唿吸缓慢。 黑暗中亮起锐利的光芒,「啊!」一声惨叫,刀锋剐蹭的声音瞬间从四面八方传来。 「快走。」裴茗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快速说道。 第82页 任务接受者们拽着船长赶往船长室,身后是拿着砍刀的服务员和举着长矛的部落人,船身剧烈的抖动,触手伴随着蜂拥而来。 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 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所有人心里浮现着这一个念头。 触手被匕首和短矛砍落一次又一次,最后深深地插入触手中。 他们已经没有武器了,而那群怪物已经追到了他们身后。 「到了,快进去!」裴茗一脚踹开船长室的门,将船长扔了进去。 熟悉的系统音传入耳蜗:恭喜任务接收者们完成委託任务,介于同时完成,所有存活的任务接收者均可额外获取十个积分。 此时系统的声音在他们心中是无比的亲切。 眼里泪光闪烁,绝处逢生的喜悦涌上心头,活下来了……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就是新副本啦~ 第45章 205实验室 上一次的任务世界耗费了太多的精力,两人决定赖在酒店里休息两天,平时都是点外卖来维持生活。 今天是这三天来第一次出门,明天就要进入新的任务世界了,得买一点东西来防身。 这会儿的天气不错,春日暖阳,和风吹着细柳盪起绿色的波涛,裴茗眯着眼,感受微风拂面,说不出的惬意。 两人没有选择打车,不约而同地认为这个天气正合适散步。 说来也恼人,这个时节的温度属于穿多了热,穿少了冷,无奈只好在短袖外面套上一件薄款风衣。 「裴茗!余自生!」熟悉的声音不知从何而来。 裴茗和余自生四处看了看,一个熟悉的面孔站在不远处向他们招手。 啊肆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他们身边,身后是不紧不慢地跟着他的叄叄。 两人的关系看起来可真好。 裴茗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 「你们知不知道我找你们找的有多辛苦!呜呜呜」啊肆抹了抹压根不存在的眼泪,假意哭诉。 裴茗扯着嘴角稍稍往后撤了一步,巧妙地躲开了啊肆朝他伸出的手,问,「找我们做什么?」 啊肆手里落了个空,他不可置信地瞪着裴茗,扭头朝叄叄告状,「他躲我?!」 叄叄熟稔地略过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裴茗和余自生,「是这样的,我们老大想邀请你们加入我们的组织。」 裴茗从容地接过叄叄递来的名片,仔细端详了一番,问,「你们这是什么组织?」 啊肆抢在叄叄开口前回答,「放心,正规的组织,主打一个团结友爱。」 裴茗才不会相信他满嘴跑火车的话,转而看向叄叄。 可怜的啊肆再次震惊,拽着余自生的衣袖哭诉,「他又忽略我~呜呜呜。」 余自生轻轻地拽了拽衣袖,企图把衣袖从啊肆的手中拯救出来,很好……拽得很死。 「你冷静一点……」余自生抿着唇看向啊肆,皮笑肉不笑地威胁道。 啊肆蹲地,开始模仿潇洒哥:画个圈圈诅咒你们 叄叄瞟了一眼戏精的啊肆,朝裴茗摆了摆手,「别管他,我们聊我们的。」 她打开手腕上的电子环,在空中投放出一个蓝色的光屏,向裴茗和余自生播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一位身着蓝色杂技服饰的小丑抛着几个彩球缓缓出现在屏幕中央,火红的头髮加上夸张的妆容让他看起来荒诞又搞怪,他利落地接下球后优雅地朝前方鞠了一个躬。 「你们好,我是夜莺的队长索纳,我们队伍里的人员都是系统考核里的佼佼者,每次都以组队的方式进入任务世界,可以在极大程度上保证每个人在任务世界里的安全,所以我在此诚挚地邀请您和您的朋友加入我们的团队。」 「怎么样?是不是很心动?」啊肆突然站起身,面上呈现出自豪的神色。 余自生看向啊肆,沉默了一息,而后转头面向叄叄,「我们需要和你们老大面谈。」 裴茗将名片放进口袋,表情正色地说,「有些事情我们需要从他本人那去了解,麻烦您给我们一个与他见面的机会。」 叄叄意外地挑了挑眉,蓦然笑出声,「好,我会回去询问我们老大的意见,得到许可后,我会再与你们联繫。」 她伸出手面带微笑地对两人说,「祝你们接下来的路途顺利。」 双方交换了联繫方式之后,便结束了这场谈话。 「你觉得这次的碰面是巧合吗?」余自生漫不经心地发问。 「我觉得不是。」裴茗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面色沉稳地回答。 「好巧,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余自生发出一声轻笑,接着说,「阳光城这么大,找人可不好找呢。」 「他们也许跟系统有合作。」裴茗中肯地评价了一番,保留一点怀疑,等到下次与索纳见了面再揭晓答案。 流程一般为:先质疑,再道歉。这是裴茗的主张。 「我们接下来去哪?」余自生拖着步子,慵懒清润的嗓音传入裴茗耳内,「你不是说系统是随机组队的吗?那陈烨和肖琪是怎么一直在一起组队的?」 「我没和你解释过吗?」裴茗面上一惊,再次发问,「真的没有?」 「我忘了。」余自生匆匆撇开眼,面色不显心虚。 「好吧,勉为其难再解释一下。」裴茗无奈地开口解释,「可以买绑定卡绑定,一张卡只能绑定两个人,因为可以同时绑定同一个人的原因,所以两张卡可以绑定三个人。」 第83页 他已经预料到下一秒余自生要开口问什么了,抢先一步补充道,「因为我是黑户,想跟谁就跟谁,但是我们只拥有买一张卡的积分,你来了之后我们就只能分成两个小队了。」 「啊~原来是这样。」余自生恍然大悟般看着裴茗,夸张地赞美道,「你解释得实在是太清楚了,裴老师。」 「……别整这死出。」裴茗默了几秒,从唇缝间挤出一句话。 「别害羞呀,怎么突然不经夸了呢?」余自生凑到裴茗身边,眼底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止不住地打趣。 「可以了,闭嘴吧。」裴茗加快步伐,撇过头试图将余自生的话语甩到身后。 他的嘴角不自觉的微微扬起,好怪的感觉,居然有点不好意思…… 另一处,叄叄和啊肆已经在索纳的房中汇报情况。 「他们想见我?」索纳坐在沙发上,黑色的中长发柔顺的耷拉在他的肩膀,他眉毛微挑,嘴角流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是的,您要见他们吗?」叄叄目不斜视地看着索纳,略微迟疑地开口询问。 他没着急开口,只是轻轻瞥了一眼叄叄和啊肆,此刻的他不像视频里化着浓厚的妆,原本硬朗的面容更能直观地让人感受到他举手投足间的强大的压迫感。 正当啊肆想要开口替叄叄解围时,索纳莞尔一笑,语调没有一丝起伏,「你和对方约个时间,我当面会会他们。」 「好。」叄叄展颜一笑,应着话回答。 「太恐怖了,老大怎么那么吓人!」啊肆搓着手臂,压低声音吐槽。 「他不一直都是这样的吗?」叄叄撩了撩长发,一贯冷峻的表情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只有我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你居然背着我偷偷进化!」啊肆耷拉着肩膀,朝天空四十五度角抬起头仰望,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很好,又开始发疯了。 叄叄摇了摇头,嘴角轻轻一扯,眼底的无奈一闪而过,提步而行。 啊肆还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啧啧的摇头,架势要把叄叄给烦死。 翌日一早,周遭出奇的安静。 狭小的房间一如往日般黑暗,唯有墙壁上某个机器发出的红蓝光线交错闪起,余自生支撑着地面坐起,身旁无人,嘀嘀嘀嘀的声音在耳边此起彼伏的响着。 他沿着墙壁摸索,一张铁床、一扇冰冷的铁门、在墙上发着微弱光亮的机器,没了,已经没有别的东西了...... 嘀—— 铁门在猝不及防间打开,门口站着两名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他们手里拿着电棒,摆手示意余自生走出去,由于这两人全身上下都被遮掩的缘故,余自生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他顺从地走到他们身边,手上和脚上的锁链随着他行走的动作碰撞在一起。 从房间里走出来的不止他一人,其余任务接收者也陆陆续续地从各自的房间里走出来,余自生在碰到裴茗的视线后快速地低垂下眸子,没出事就好,他莫名放松了不少。 「别磨蹭了,赶紧走。」沙哑粗糙的威胁声从防护服里发出,他推搡着他们,手里的电棒抵在他们的后腰。 任务接收者被他们推到一个纯白的房间,房间里放着一个长长的铁桌,上方摆放着普通的牛奶和面包,一切都是以最简化的方式摆放。 「可以开始了。」塞凯透过防护服,眼神带着蔑视地发令。 任务接收者被野蛮地按在椅子上,他们低垂着头,余光扫向两侧,一时间没有人拿起面前的食物。 啊! 最右边的任务接收者捂着肚子,吃痛地大喊一声,冷汗顺着脸庞直流而下。 「还有人要像他一样违反命令吗?」塞凯冷漠的语调透露出危险的信号,他侧歪着脑袋,似在打量。 有人朝桌上的食物伸出了手,一个接着一个。 塞凯满意地勾起了唇。 没有警示只会让他们开始暴乱。 余自生面无表情地咽下最后一块面包,抬起头时正好与塞凯对上视线。 他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反倒是塞凯先一步撇开了视线。 「可以进行下一步了。」塞凯对其他穿着防护服的人员说。 他们将任务接收者的双手禁锢在桌子上,手里拿起针管,走到任务接收者的身边,少量的透明液体随着排气泡的过程溅出,细长的针孔一点点朝他们接近。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梁凉面色惶恐,尽力地将身子往后仰,试图远离针孔的靠近。 「嘿!老实点!」 他的后背被重重地挨了一槌,剧烈的疼痛感还未离去,针孔已经扎入了血管中,紧接着,其余任务接收者也被注射了这来路不明的液体。 「把他们都带回去吧。」塞凯像是完成了任务一般转头就走,只留下了这么一句指令。 作者有话说: 塞凯,一名平平无奇的npc 裴茗:那为啥他会有名字? 作者:因为方便叙述(不好意思地挠头) 余自生:为啥盯着我? 塞凯:因为看起来有潜力 第46章 205实验室 余自生坐在铁架床上,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下能更好的让他保持高效的思考,他用拇指反覆地摩挲着被针扎过的地方。 针管里的液体究竟是什么?终归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84页 他掀起眼皮,略微不适地摸了摸有些发酸的脖子,细细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 这里感觉像是看押犯人的场所,但为什么他们要穿着防护服?如果只是犯人的身份,又为什么要给他们注射奇怪的东西? 是实验室?还是监狱? 各位任务接收者请注意,此次任务角色为实验对象,委託任务为逃出大楼,大楼共有五层,请各位任务接收者在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到达第五层楼获取安全屋的线索,本次限时为四天,请任务接收者努力完成委託任务获取丰厚的奖励。 系统的语调异常严肃,这是一个及其危险的信号。 嘀嘀嘀—— 机器陡然发出尖锐的哨鸣声。 「活动时间到,全部人都出来。」穿着防护服的人不善地用电棒敲打铁门,扯着嗓子开口。 又被带到了一个新的地方,这间房间明显要比食堂宽敞,防盗网死死地焊在落地窗外将自由与禁锢分隔两侧,这是「白鼠」们的活动室...... 活动室里放着多彩的积木和拼图,前人拿起红色和黑色的蜡笔将洁白的墙面涂抹出怪诞的涂鸦,彩色的蜡笔被胡乱丢弃于地面,给人说不出的凌乱和压抑感。 这个时间点,任务接收者们可以在这个房间里自由的活动。 裴茗站在窗边,他嘴唇微抿,漠视着楼下,大楼下方并非是坚实的土壤,紫色的海水一望无际,带着淡淡微黄的水母和亮色的鱼群在海水中自在地徜徉,这里像是一座孤岛,而他们是栖息于孤岛上的猎物。 「在想什么?」余自生走到裴茗身边,温声问。 「没有陆地,我们只能往上走。」裴茗眼神冷峻,蓝白色的病号服让他的脸色更显病态。 余自生眼底闪烁着几分嘲弄的神色:「能躲藏的地方太少,而且现在处于被实时监管的状态,看来这次系统要做出大动作了。」 裴茗抬起手轻轻拍打余自生的肩膀,余光扫向站在门口看守的npc问:「你说,他们研究的到底是什么?」 「对人有害的病毒啊,不然为什么要拿人做实验?」余自生随口回答。 裴茗的眉眼染上笑意,他用手抵着正在上扬的嘴角。 「你笑什么?」余自生觉得他笑得有些莫名其妙,诶不是,怎么突然笑起来了呢?是我说的话好笑吗? 裴茗摇着头解释:「感觉自己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所以觉得有些好笑。」 余自生:……你如果不解释我真的会觉得是我自己的问题。 「时间到了,你们都排成一列准备回去。」 走廊宽敞没有摆放任何的遮挡物,可容三人并排行走,食堂位于走廊的尽头,旁边是看起来有些老旧的电梯。 余自生的房间位于中央,对门是裴茗,可房间的门板上有一层厚重的透明玻璃,虽然视角有限,但好歹能看到外面的情况。 这层楼的大致情况被摸得差不多,关押任务接受者的房间、食堂、活动室、几间被锁上的房间、还有一间刚到达的检查室。 任务接收者排成一队进入,裴茗安稳地躺在床上,手脚被铁铐牢牢地禁锢住,他睁着眼,默默地看着npc的动作。 塞凯站在仪器旁,抬起头看着银幕上让人眼花缭乱的数据,他不停地在纸上勾画,随后用赞赏的目光凝视着裴茗。 「下一个。」塞凯愉悦地开口,看起来像是得到了很好的成果。 裴茗缓缓坐起身,他扫了眼满满当当地药品柜。 找个机会来顺点东西,后续应该会需要。 「怎么还不出去?」塞凯皱起眉头,他不耐烦地按动着原子笔头,哒哒哒哒的声音显示出他此时的烦躁。 裴茗收回视线,唯唯诺诺地低着头,他瑟缩着身子,几近颤抖地慢慢往门外走去。 塞凯颇为埋怨地啧了一声,眼神里原有的赞赏早已消逝殆尽。 懦夫!你们的种族早晚会因为你们而消失。 他在心里暗骂,不一会儿直起腰身,想到即将成功的样品就变得满脸得意,在不久的将来,a国就会迎来新的歷史。 滴——嘟—— 房间里的铁门在浓重的黑暗中开启,依照时间表的安排用晚饭的时间是七点至八点,而一楼熄灯的时间是九点,以此推出这会儿的时间大致是在九点到十点之间。 余自生侧耳倾听,门外并无研究人员的声音,所有的任务接收者都不敢轻举妄动,屏息凝神地听着门外的动静,周围安静得可怕,漆黑的环境仿佛有无边的浓墨紧紧地攀附在墙沿。 呵——呵—— 听起来像是人的喘息声,在空寂的环境下显得无比清晰,不止一个人,脚步很轻,正在一点一点朝他们靠近。 恍然间,一个类似于磁带的嗞啦声在黑暗中响起,系统冰冷卡壳的语调掩盖了那正在靠近的一声声喘息:任务接收者请注意!大逃杀模式还有一分钟开启,请各位离开所在地前往新的隐藏点,活动范围为一楼,限时三十分钟。 「快走。」裴茗反应极快,从对门赶到余自生的房间,一手抓住他的手腕往外拽。 哒哒哒哒...... 所有人都以及其迅速的速度离开房间,他们衣服上凭空多出一张工作卡,这可以让他们打开任何一间房门。 「救救我!救救我!」身后的怪物扯着嘶哑的嗓音,他们漫无目的地伸出双手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第85页 浑身的瘙痒让他们痛不欲生,带着血丝而粘腻的肉块随着他们抓挠的动作一点点掉落至地面。 谁能来救救他们? 此时的任务接收者还在狂奔,时间不多的情况下,余自生和裴茗只能选择躲藏在食堂,食堂的空间不大,但好歹有桌椅遮挡。 !身后有一只手轻轻地搭在裴茗身上,一口冷气直冲天灵盖,他缓慢地松开拉着余自生的手,在松开的一瞬间被余自生握了回来。 手掌的温度传递到裴茗僵硬的四肢,他再次拂开余自生的手,下一秒又被牢牢抓住。 反反覆覆之下裴茗都没能挣开那只手。 裴茗:...... 「哥,别送我的手,我害怕。」梁凉欲哭无泪,脸全部皱在一块,苦苦恳求道。 「我靠!你是谁?」裴茗面色一惊,虽然他已经能感受到身后的人不是余自生了,但也没想到身后的会是人类。 「我是任务接收者啊。」梁凉说完立刻甩开了裴茗的手,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难道,你......你不是人?」 「我是104的房间,你是哪间?。」裴茗舒了口气,与梁凉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我是107。」梁凉诺诺地回答。 「那你不应该在我对门才是啊。」裴茗不动声色地往后撤了一步,警惕地询问。 「不知道啊,哥,你来拉着我跑的时候我都快被吓傻了。」 裴茗:「衬衫的价格是多少?」 「九磅十五便士。」梁凉答得很快,这个暗号成功打消了双方对彼此的疑虑。 「走吧,找人。」裴茗沿着墙壁往前走,系统将房间人员的位置调换,不知道余自生被换到了哪一间房。 「欸哥,你要找的人是你的朋友吗?还是普通搭档?他长得啥样?帅吗?他胆子大吗?他厉害吗?他人好不好相处?」 梁凉跟在裴茗身后喋喋不休,吵得脑瓜子疼。 「闭嘴。」裴茗实在是受不了了,朝身后沉声吼道。 「哦。」梁凉做了一个嘴上拉链的动作,安安静静的化身为鸵鸟紧跟在裴茗身后。 呵呵呵—— 前方传来粗重的喘息声,裴茗眼疾手快地拦住梁凉前进的脚步,他飞快地侧过身子,一手把梁凉拽进一间摆满铁架的房间。 门外的声音一步步靠近,肉块掉落的声音清晰入耳,它来到了裴茗和梁凉躲藏的房门前,鼻子靠近门把嗅了嗅,突然勐地朝门冲撞。 铁门不堪重负地发出哐哐响声,它丝毫不善罢甘休,一个、两个......越来越多的怪物被声音吸引而来。 「还不快来帮忙!」裴茗冲着傻眼的梁凉开口。 「哦哦。」梁凉回过神来,腿软得发抖,哆哆嗦嗦地朝裴茗的方向走去。 两人费了好大的劲将铁架斜堆至门口,一时间抵住了怪物的攻击。 怪物知道干耗在这里得不到任何好处,只好在有限的时间内尽快获取最大的成果。 梁凉耳朵贴着墙面,在确定怪物远去之后彻底松了一口气,他瘫坐在地上,用手胡乱抹了一把额头冒出的冷汗。 「你没事吧?还好吗?」裴茗走到梁凉身边坐下,长舒一口气。 休整一番后,裴茗打算出去寻找余自生,他站起身想要跟梁凉告别。 「这有个手电!」梁凉惊喜地走到裴茗身边,将手电递给了裴茗。 手电的光亮不算弱,可以照清房间的布局。 闲置的铁架已经被他们用来抵御怪物的入侵,剩下的铁架仍整齐划一地竖立着,上方叠放许多牛皮纸的档案袋,都被人用封条所封闭。 裴茗随意拿起一个档案袋看了看,嘶啦——档案袋的封条被他随手丢至一旁。 档案袋里面装着的是实验对象的身份信息,蓝色大头照上的人脸色苍白,双目无神地直视前方,眼神空洞的模样像是濒死的人,照片的右上角盖着「不合格」 字样的红章。 裴茗紧接着拆出好几封档案袋,无一例外都盖上了「不合格」字样的红章,那合格的人呢? 作者有话说: 裴茗:呜呜呜~我是一个懦弱的人(戳手指) 余自生:你别装...... 裴茗:我表演出来的不像嘛?(可怜可怜) 余自生:我知道你是什么德行(推开裴茗的脸) 梁凉:我要申请换名字,这个名字也太不吉利了! 作者:中国人拥有一票否决权,刚开始给你安排的是龙套角色,你能活到现在就知足吧 题外话:在系统里有紫色的大海不奇怪哈。 要赶飞机去学校,今天提前发 第47章 205实验室 走廊上遍布着触目惊心的血迹,随处可见的肉块被啃得坑坑洼洼,长串的肠子随意地遗弃在角落,这里瀰漫着血腥的气味。 余自生捂着受伤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汗水如同开了闸的水龙头般不断地成股涌出,过重的血腥味毫不客气地冲进他的感官,胃液在蛮横地搅动,他脸色发白,不适的晕眩感从头顶冒出。 混乱的时候,余自生本能地冲到对门去寻找裴茗,可没想到对门早已经人去楼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裴茗连句话都来不及说便离开? 余自生眉头紧锁,手臂的疼痛还没有得到缓解,但此时已经顾不着那么多,等到了医务室简单包扎一下伤口再去找裴茗也不迟。 第86页 怪物都去哪了?走廊上除了肉渣和血迹,倒没有任何怪物的身影,奇怪。 他警惕地挨着墙壁,走廊没有任何的遮挡物可以隐藏,如果遇到怪物,怕是九死一生。 余自生粗喘着气,剧烈的疼痛几乎让他直不起腰,他缓了一会儿抬起脚准备再次前行。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余自生屏住唿吸,怪物就站在离他不到一拳的距离。 它没有神智,歪着脑袋伸长脖子往前嗅了嗅,呵?它好像在疑惑,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触碰余自生起伏不定的胸膛。 腐臭味沖得余自生头脑发昏,他定下心神,一只腿不动声色地往后撤了一步,跑还是不跑?它身旁有多少只怪物?余自生脑子里飞快地转动起来,一时间两者之间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 啪嗒......它的视线随着从身上掉落下的肉块移动,呵!它大声嘶吼,像是发了疯般不断地捡起地上掉落的肉块往身上缺失的地方塞,原本身上还未完全腐烂的地方随着它发狂的动作破起一道一道深而大的窟窿。 余自生放轻自己的动作,在不惊扰它的情况下缓慢往它的另一边移动。 它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发愣地站在原地。 忽而伸着手臂,撕扯着声带发出一个个单音,暗哑刺耳的声音紧紧缠在余自生身旁:「坏、了、我、要、换、成、新、的。 」 说完,它勐地一扭头,奔向余自生所在的方向。 不好!得赶紧跑。 余自生忍着痛意寻找可藏身的地方,楼层里的怪物听到动静都聚集在一起,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它们争先恐后地跟着余自生,由于数量过多,导致它们被队伍阻拦得无法快速前进。 砰!门在进入的一瞬间关上,它们不会拧动门把,只能以蛮力去冲撞。 余自生筋疲力竭地瘫坐在地上,他扶着手臂,大喘着气,任由额间冒出的汗水肆意下滑。 与此同时,另一边。 梁凉前脚贴着裴茗的后脚,手里紧拽着裴茗的一小片衣摆,探头探脑地问:「哥,我们非得离开那个地方吗?那里真的很安全欸。」 「是我非得离开,不是你。如果害怕的话你大可留在档案室没必要跟着我出来的。」裴茗谨慎地抬起步子行走,将注意力放在前方的走道。 「可是我一个人害怕。」梁凉的脸皱到了一块,难为情地说道。 「那你就闭上嘴跟我走。」 「好的~」梁凉识趣地闭上了嘴,跟着大佬走总比自己一个人孤立无援的好。 砰砰砰! 裴茗听到动静停下了步子,他警惕地凝视着前方,撞门的声音在不远处此起彼伏的响起,前面绝对不止有一只怪物。 可前面就是医务室了,在面对多个怪物的袭击下,医疗物资是必不可少的存在,他们必须抵达医务室获取物资。 「我一会儿把怪物引到别的房间,你趁机跑去医务室里等我知道了吗?」裴茗回过头小声叮嘱梁凉,他话音沉稳,莫名其妙的让人产生信服。 「那哥你怎么办?」梁凉心下一紧,略微迟疑地发问。 「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裴茗放缓了语调,似作安抚地拍了拍梁凉的手臂。 余自生坐在角落粗喘着气,手臂上的伤口被他草草包扎了一番,他没有服用止疼药,这会手臂疼得不行。 黑暗处隐约走进一个人的身影,对方的动作有些蹑手蹑脚,不像是怪物,余自生支撑着站起身,警惕地斥问:「谁?」 他不能保证会不会有人趁人之危,在还没有恢復体力的情况下,他要尽力隐藏自己受伤的事实。 「你……好?」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胆怯,似乎是在害怕。 「就站在那别动。」余自生厉声警告,「划分界限,你的活动范围在那,别往我这靠近。」 「好好。」对方的声音细细颤抖,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怎么了?」裴茗狼狈地走进医务室,他甩了甩被汗水打湿的头髮,问道。 一进来就看见梁凉委屈巴巴地愣在原地,整得他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 「那个人让我不要乱动。」梁凉哆哆嗦嗦地指了指余自生所在的方向,回答。 「兄弟,这地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不能这么霸道吧?」裴茗本来心情就不好,习惯了平时嬉皮笑脸的模样,此刻冷着脸倒有些骇人。 对方过了好久才缓缓地回话:「裴茗?」 !裴茗瞪大双眼,余自生? 完了,人设崩了。 他打开手电筒往前走到余自生面前,灯光下那张虚弱的脸强撑着站起身子,在看到裴茗后才彻底放松下来。 「我一开始就去找你了,但是系统把房间里人员的位置打乱了。」裴茗搀扶着他,慌忙解释道。 「我以为你突然出事了。」 「那你这伤怎么回事?」裴茗紧紧盯着余自生的手臂,询问。 「被怪物咬了一口。」余自生轻描淡写地说,显然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你吃止疼药了吗?」 「没有,太黑了,我找不到。」 梁凉看着这两人一问一答,方才恍然大悟:「原来你们认识啊。」 裴茗举着手电筒翻找药物,点头回答道:「对啊。」 第87页 「哥,这就是你冒死都要找的人?」 裴茗愣了一下,觉得有些尴尬,话虽说得没错,但怎么听着这么暧昧呢…… 余自生这会也不讲话,他只能含煳不清地嗯嗯两声,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 系统音及时拯救了这诡异的氛围,它的声音依旧毫无起伏:离大逃杀模式结束,请任务接受者回到各自的房间进行休整。 走廊外的怪物早已消失不见,血迹斑驳的墙壁重新变回洁白的模样,如果不是亲身体验逃命的滋味,大家都会以为三十分钟前只是梦一场吧。 「你好好休息。别压到手了。」裴茗离开前不忘叮嘱余自生,他面色紧张地看着余自生手臂上的伤口,怎么看心里怎么发憷。 「知道了,赶紧回去吧。」余自生摆了摆手,在裴茗关心的眼神中进入了房间。 「该起床了。」 余自生强撑着困意睁开眼,电棍有节奏地敲打着房门,一道接着一道,此起彼伏的响起。 他们从不喊他们的名字,仅仅只是用房间号代称,也是……小白鼠怎么会拥有自己的姓名。 他无意识地抬起手臂,嘶,伤口并未癒合,余自生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径直走向门外。 「今天的伤员有很多啊,快带他们去医务室处理伤口。」塞凯皱着眉嘱咐道。 他们丝毫不关心伤口的来源,现在的重点是,他们已经损失很多名实验对象了。 今天的早餐很丰盛,血淋淋的牛肉吃起来口感很怪,血汁顺着咽喉划进胃里,嘴里全是一股腥味。 这不由得让余自生想到昨日那个怪物张牙舞爪地往身上塞肉块的画面。 他按了按自己的胃,想要藉此舒缓自己想要呕吐的心思。 裴茗不满地吃完最后一块肉,抬起眼时瞧见塞凯正默不作声地凝视着余自生,他的眼神深邃像是一座深渊难以辨别情绪。 他想对余自生做什么?裴茗心里警铃大响,不管怎样都要提防这个人。 「现在分批进行身体检查,检查结果为a级的人可以前往二楼,其余人继续留在一楼。」塞凯拿起文件,大致扫了一眼,掷地有声地说。 轮到的人被带到了医务室,还未轮到的人聚集在活动室自由活动。 「他一直在看着你。」裴茗凑到余自生身边,表情凝重。 「看我?」余自生散漫地掀起眼皮,略微迟疑地开口,「他想做什么?」 「不知道,你现在受了伤,还是小心一点好。」 「他刚刚说只有达到a级的人才能去二楼,那没有达到a级的人怎么去?」余自生沉声思索,语气带着些许迟疑。 「系统的任务是到达五楼,所以我们是一定要往上走的。」裴茗随意地盘起腿坐在地上,手指一搭一搭地敲着膝盖。 「电梯需要刷卡,我们可以试着偷个员工卡。」余自生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冒险的话。 「想到一块去了。」裴茗眉眼弯弯,眼底盛着赞赏的笑意看着余自生。 坐在一旁隐形的梁凉:诶?诶?!这么大胆吗?不再考虑考虑? 他想试着开口说服一下这两人的想法,但看到他们自信的表情又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伙伴是自己选的,自己选的。 梁凉轻轻拍打自己的胸口说服道。 作者有话说: 裴茗:你猜为什么你走的那一段路没什么怪物? 余自生(疑惑):为什么? 裴茗:因为怪物都跑去我那撞门了......(掩面哭泣装可怜) 余自生(拍拍背):好人一生平安。 裴茗(突然探起脑壳)(两眼发光):那你以身相许吧! 第48章 205实验室 哒哒哒—— 走廊上除了踏在地面的脚步声以外没有其它的声音,沉闷的气氛压得人有种隐隐窒息的错觉。 穿着防护服的人敲了敲医务室的铁门,「您好,下一批次的『白鼠』已经带来了。」 「带进来吧。」塞凯头也不抬地回答,他翻看着手里的记录册,黑色按动笔一搭一搭的点在记录册的页面。 裴茗被推着走了进来,医务室干净整洁,与昨晚的凌乱截然不同。 「站在那个台子上。」塞凯语调冰冷,此刻的他已经脱掉了防护服,蓝色的瞳孔如同冰凉刺骨的海水,静静地注视着人时仿佛将人置身于深海之中,让人不寒而慄。 裴茗听从他的指挥,乖乖地站到了指定的台子上,冰冷的仪器紧贴着他的肌肤,他不由得颤了颤身子,下一秒脖子被铁圈所禁锢,动弹不得。 嘈杂的机器音嘀嘀嘟嘟的响了一遍又一遍,最终扑的一声,回归平静。 「b级。」塞凯眼神透着失望,黑色按动笔在记录册上划了一道看不清的图案,他挥了挥手,做了一个可以离开的动作。 「这一届的『白鼠』达到指标的占比量太小了。」塞凯眉头拧在一块,黑色的字迹乱七八糟的在纸上叠加。 「a级以下的『白鼠』需要剷除吗?」身着防护服的人恭敬地站在塞凯身旁,低着头询问。 「再培养几天,看看最终成果。」塞凯摇了摇头,否决了他的想法,沉声说。 活动室里,余自生和梁凉坐在角落说小话。 「哥,你这伤咋样了?」梁凉伸着脖子瞅了一眼,发出一声嘶的长音,很快就收回目光。 第88页 「你怎么这副表情?」余自生撇了他一眼,明明受伤的是自己,怎么他一副比我还疼的样子。 「我……那个,疼在你身,痛在我心,我看着疼。」梁凉不好意思说自己想像了一下伤口在自己身上的画面就害怕,随口瞎掰了一个理由。 余自生:朋友,你的藉口真的很不走心。 「看你这样子应该还是学生吧?」余自生转头细看了一眼梁凉。 「嗯,还在上大学。」梁凉搀扶了一下眼镜,满脸羞涩地回答。 「聊什么呢?」裴茗的声音突然从他们的头顶窜出,「趁着我不在的时候聊八卦?」 「情况怎么样?」余自生往旁边挪了挪,给裴茗腾出了一个位置。 「和你们一样,也是b级。」 「都是b级啊,运气真不好。」梁凉垂着脑袋,丧气地说。 一双温热的手毫无章法地揉了揉梁凉垂头丧气的脑袋,「看!炸毛的丧气小狗。」余自生乐出了声,眼光闪烁着不合时宜的兴奋看向裴茗。 裴茗看着余自生强硬地缓和气氛,也忍不住乐出了声,安慰道:「你往好处想,我们都是b级就能一起行动了对不对?」 梁凉收起了丧了吧唧的表情,点了点头,「道理我已经明白了,所以……余哥,你的手可以从我头顶上离开了吗?」 哄孩子高手·余自生心满意足地收回了双手,他向四周张望了片刻,仅用他们三个人能听到的音量:「我们如果要偷电梯卡,只能在靠近那群npc的时候下手,但一个人会有两名npc监管,我们要偷到电梯卡的情况还是很严峻的。」 「虽然三个人用一张电梯卡就够了,但还是尽量多拿一点,以防万一。」裴茗紧接着余自生的话补充道。 「道理我都懂,但是我不会偷东西啊!哥哥们。」梁凉垂泪欲滴,太难了,这真的能做到吗? 「勇敢一点。」裴茗拍着梁凉的背,给他规划了一个伟大蓝图。 余自生面无表情地听着裴茗的洗脑:……裴茗教的传播思想又开始了,又一个可怜人被裴茗玩弄在股掌之间。 听完裴茗洗脑的梁凉满眼纯情地询问:「我真的能做到吗?」 「你能的,我亲爱的孩子。」裴茗充满信任的眼神给予了他肯定的答案。 「跟我一起念,icandoit.」裴茗满怀期待地看着梁凉,嘴里一遍又一遍的鼓舞他。 「icandoit!icandoit!」梁凉嘴里念念有词,眼神像入了党一般坚定。 「很好,你是最棒的。」裴茗满意地牵起嘴角,慈爱地注视着建立好自信心的梁凉。 余自生:哇哦~成果真好,不愧是裴茗。 走廊内,铁链的碰撞声叮叮噹噹的交杂在一起,所有任务接收者都在暗暗敲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梁凉时不时地将视线飘进npc口袋里那张电梯卡上,此时他的心跳得很快,已经紧张到咽了一口唾沫的声音都能清晰地传入他的耳膜。 他的脑子里不停地播放着刚刚的语调「icandoit!icandoit!」,他在心里不断地给自己加油打气,最终下定了决心,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探进npc的口袋。 心脏仿佛就在耳边剧烈的跳动,不停地发出砰砰的声音,快伸进去了,快到了……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去阻止手部的颤动,害怕、惶恐、数不尽的恶劣情绪涌上心头。 啪!一只强有力的手握住了梁凉的手腕。 警惕的声音在他头顶处响起:「你想干嘛?」 梁凉心里一惊,错愕地抬起头便撞入说话者死气沉沉的瞳孔中。 「我……我刚刚看到了一只蜘蛛在您的衣服上,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抓,抱歉。」梁凉脑子转得飞快,惊慌失措地秉着唿吸解释道。 「不用了,谢谢。」npc收回了淬着毒意的视线,凛声说。 梁凉舒了一口气,可惜的是再也没有找到第二次下手的机会,其实很大原因也有他不敢再次冒险的缘故。 裴哥,对不起,icant. 梁凉两条宽面条眼泪在心里默默地垂直而下,呜呜呜~辜负组织信任了。 再次回到黑暗,裴茗摩挲着薄薄的卡片,两根手指灵活地将其反覆翻转,他仰起头,嘴角带着一抹得逞的笑容。 他在等待,等待黑暗席捲到各个角落的时候。 走廊的灯光一盏随着一盏熄灭,像是幽灵的追随者一般心甘情愿隐入黑暗。 一个类似于磁带的嗞啦声再次响起,系统的语调变得急促而紧张,它在催促着他们:任务接收者请注意!大逃杀模式立即开启,请各位离开所在地前往新的隐藏点,活动范围为二楼,限时三十分钟,五分钟之后一楼将永远关闭,请在有限时间内抵达二楼楼层。 空寂的走廊渐渐涌现出腐烂的肉块,红色的血迹沿着墙向上攀沿,最终凝固成暗红的颜色,熟悉的呵呵声一点点放大、放大、再放大,从远处到耳边,近在咫尺的喘息声混杂着难以接受的腐臭味正以无法摆脱的架势侵入任务接收者的感官。 它们......来了。 房间的铁门再次被打开,但这一次,系统没有给予他们任何躲藏的时间,裴茗第一时间冲出门奔向电梯口处。 糟糕,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裴茗脚下急剎,拿起工作卡随意打开了一扇门钻了进去。 呵?它沿着路径嗅了嗅气味,最后歪着脑袋停在裴茗躲藏的房间门前。 第89页 它伸着手摸了摸门面,红色的血迹很快将门面弄得脏乱,它拧了拧门把,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个个单音:「宝贝,开开门,是妈妈。」 裴茗:什么情况? 它没有得到回应,急促地敲打着铁门,叩叩叩......叩叩叩,它似乎很着急,敲打的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宝贝,开开门,是妈妈。」 怪物嘴里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最终放下血肉模煳的手,双眼失神地离开。 它的嘴里一直喃喃着,直至再也听不见声音后裴茗才敢从房间里出来,看得出来这些怪物是有神智的,担心它杀个回马枪,裴茗不作停留直往电梯门的方向。 另一处,余自生拽着梁凉的领子往前奔,身后的怪物紧追不捨,一个接着一个飞扑而来。 「哥啊!我们会不会死啊!!!!」梁凉看着身后穷追不捨的怪物吓得双腿发软,如果不是余自生把他从怪物手里捞出来,他早就成为这群怪物的大餐了。 「闭嘴。」余自生跑得汗流浃背,身后的怪物丝毫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妈妈呀!」梁凉一声惊唿,一个头盖骨都完全显露出来的怪物一口要掉了他的鞋子,差点脚趾头就被咬断了。 「啊啊啊啊啊,余哥,你丢下我走吧,我实在是不行了。」梁凉嗷着嗓子哭泣,他看着余自生渐渐变慢的步伐,泪流满面地提议。 一个急剎,余自生把梁凉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站在前方的怪物。 他们被包围了。 呵?「宝贝?」前方有个怪物侧着脑袋仔细倾听那一声声『妈妈』的来源。 余自生:什么宝贝??? 梁凉:什么宝贝??? 那怪物拖着迟缓的步子走上前:「宝贝,我是妈妈呀。」 梁凉重复了一下怪物的话,「妈妈?」 身后的怪物快要到达跟前,余自生再次拖起梁凉往前跑,不管了,反正前方只有一只,赌一把。 怪物眼睁睁地看到他们要逃走,连忙再次飞奔而至。 它停下了脚步,任由余自生和梁凉绕过它的身边,它拖着缓慢的步子转身,腐烂的面貌之下透露着温柔却又空洞的神色。 梁凉似有感触般回过头,只见它站在过道的中央,无声地张合嘴唇,最终淹没在汹涌的「尸群」中。 作者有话说: 裴茗洗脑神教:you can do it. 梁凉:yes,i can do it. 站在一旁的余自生抱住自己:嘶,好恐怖。 第49章 205实验室 各位任务接收者请注意,离一楼楼层永久关闭仅剩三分钟,请未到二楼楼层的任务接收者尽快抵达。 系统的警报声陡然响起,扰人心神的倒计时声一点一点迫使他们加快脚下的步伐。 裴茗手扶着墙,湿哒哒的血迹沾染了他素白的手,他没有任何犹豫的机会,得赶快与余自生他们会合。 到了,他大步走近,拿起手里的电梯卡在感应器处刷了一下。 叮—— 浓重的黑暗下骤然出现一抹明亮的白光,老旧的电梯门轰然打开,布满铁锈的铁架网吱呀吱呀地向两边分开。 裴茗瞳孔一缩,身后被一个尖锐的东西所触碰,他下意识想要转身。 「不许动。」身后的人半边身子隐藏在黑暗之中,他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抵在裴茗的后腰上。 裴茗看不清他的面容,扯着嘴角微笑道:「在这个副本里自相残杀可不是什么好决定。」 「杀了你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损失。」男人的嗓音充满了沙哑的疲惫,他毫不客气地夺过裴茗手上的电梯卡,轻笑一声说,「谢了。」 「东西你也拿到手了,抵在我后腰上的东西可以移开了吧?」裴茗歪着脑袋,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看起来无比瘆人。 「嗯哼?」男人轻蔑地从鼻腔中发出一声虚伪的询问。 下一秒,裴茗反制住他的手腕,手术刀在一霎那间飞出一米远的距离,另一只手捶向男人的脸。 男人反应极快,弯下腰躲过裴茗的攻击,手腕灵活地向上反转,钳住裴茗的一只手,眼神惊讶地看着裴茗:「你练过?」 裴茗没有接过他的话,一脚踹在男人的腰腹上,男人踉跄地退了好几步,他偏着头,从嘴里啐出一口血。 离一楼楼层关闭还剩下最后不到两分钟的时间,请任务接收者尽快前往二楼楼层。 「别让我在二楼楼层看到你。」男人眼里崩着火气,毒蛇般的目光凝视着裴茗,他拿着电梯卡,冲进电梯门内。 裴茗握着发疼的手腕,倒吸了一口冷气。 靠,疼飞了。他在心里暗骂,最讨厌打架了。 「裴茗!」余自生拖着梁凉大老远跑来,身后的怪物被他们巧妙地关在了一间屋子里。 「电梯卡你带了吗?」裴茗上前一步,拽着余自生的衣袖紧张地问道。 「带着。」余自生愣了一息,将电梯卡拿了出来。 裴茗走到电梯的感应器前,按照原来的方式刷电梯卡。 叮—— 借着电梯内的灯光,余自生看清了裴茗发白的脸庞。 「发生什么事了?」余自生看着裴茗紧张地发问。 「有个杀千刀的二货把我电梯卡抢了。」裴茗一提起来就气得牙痒痒。 「哥,你受伤了吗?」梁凉从余自生身后探出脑袋,担忧地看向裴茗。 第90页 「手腕扭到了,超级痛!!!!」裴茗将受了伤的手伸到余自生面前,意思大概是,看啊!你快看啊! 余自生小心地扶着裴茗伸出的手,仔细端详了片刻,试探性地碰了碰腕关节。 啊!裴茗急速收回受伤的手,气急败坏地骂道:「你是想谋杀我吗?!」 余自生:啊?我寻思着我也没用力啊。 梁凉缩在电梯的角落,假装自己是一个隐形人。 空气安静了半晌,余自生再次握住他收回的手,另一只手倒下红色的带有刺激性气味的液体在裴茗的手腕上轻轻地揉了揉。 被揉过的地方开始发热,裴茗抬起来看了看:「你怎么还带着红花油啊。」 「上次在医务室里顺的。」余自生小心地将所剩不多的红花油放回口袋里,小声嘀咕,「这可是宝贝呢。」 叮—— 他们走出电梯,身后的门轰的一声关上,环境再次陷入黑暗。 不敢保证这层楼会不会有奇怪的东西,他们谨慎地往前走,此时距离结束应该还剩下二十多分钟,他们需要在全新的环境活下去。 黑暗如倾泄的浓墨布满每个角落,未知的前方总会让人感到畏惧,但只要带着不断地试探往前行,总会探出一条路来。 「救救我。」 「救救我。」 虚弱的话音迴荡在空寂的廊壁,声音飘渺在空中好似离他们很近,又好似离他们很远。 余自生和裴茗并排行走在前,梁凉胆子小,他紧紧抓着两人的衣袖跟在后头。 「余哥、裴哥,这声音怎么听起来跟索命似的。」梁凉打了个冷颤,惴惴不安地来回张望,虽说在黑暗下的可见度很低,但至少没看到什么奇怪的物体。 哐当—— 余自生惊地收回了放在墙上的手臂,在往里走一点,黑雾笼罩得更加厚重。 他们脚步未停,改为缓而轻地挪动着步伐。 「好想死啊!好疼,好疼。」 「我想回家,放我回去!」 「谁能来救救我。」 …… 一声声虚弱的唿唤从两边传来,裴茗诧异地往两侧看去。 被铁栏杆关在里面的人看不清面容,他们发痒似的不停地抓挠着身子在地上扭动,唿救声一起一伏,一道接着一道的哀嚎。 他们伸着糜烂的手臂,扭曲阴暗地向前爬行,浓烈的血腥味从他们张开的嘴里流出。 怪物感受到了余自生等人的存在,紧紧攥住铁栏勐地摇晃,无数的哐当声骤然响起。 趁着怪物们还没能放出来,裴茗和余自生拽着梁凉加快了步伐。 直觉告诉他们再慢一点怪物就要出来了。 哒——哒——哒—— 「都安静点。」走廊上陡然响起清脆的声音,那是铁棒在敲打铁栏杆的警示。 「怎么突然活起来了?」身着防护服的人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握着铁棒敲打。 他利用手电筒的光线往远处探了探,没见着能够引起骚乱的人或者物品,心下不免感到疑惑。 某间房间,裴茗提着手电筒打开了放置在铁架上的档案袋。 这间档案室的布局与一楼楼层的档案室布局大经相同,只可惜手电筒的光线十分微弱,若是不将脸靠近文件,压根看不清上方的字。 裴茗从中拿起最上方的一个档案袋,嘶啦一声,档案袋贴着的封条被他随手丢至一旁。 档案袋里面装着的依然是实验对象的身份信息,蓝色大头照上的人脸色更加苍白,空洞洞的眼神直视前方,看起来毫无生气,照片的右上角盖着「合格」的标识。 裴茗紧接着拆出好几封档案袋,无一例外都标着「合格」的红章。 「奇怪。」裴茗神色异样,不解地开口。 「怎么了?」余自生为了看清文件上的字,挨得很近,声音漂浮在耳边。 「档案里的人都是亚洲面孔。」裴茗忽而想到了什么,补充道,「一楼楼层的档案也是,记录的全部都是亚洲面孔的人。」 「他们在拿亚洲人做实验?」余自生轻轻撇了撇眉,「那些怪物……」 他没有把话说完,是因为这个想法太过残酷。 「是我们的同胞,准确来说,是已经被变成怪物的同胞。」裴茗脸色发沉,不悦地说。 「这些外国人是不是想研制出只对亚洲人有害的病毒。」梁凉气得脸色发红,想到刚刚痛苦唿救的人心里一紧,眼神变得悲悯起来,「可恶。」 大逃杀模式结束,请所有任务接收者回到各自的住所等待npc发送任务。 系统没由来的提示音骤然响起,提示内容反倒让他们迷茫,住所?什么住所? 余自生和裴茗两人下意识看向对方,眼里均看出来对方的疑惑。 梁凉:……行呗,我是多余的。 「那个……余哥、裴哥,咱们一会儿要去哪啊?」梁凉寻找了一个适宜的时机提问。 「我们也不清楚。」裴茗轻嘆一口气,这才刚上二楼不久,哪知道那么多信息。 「随便找个空房间呆着吧。」余自生将档案摞起,接过裴茗手上的手电筒说。 「一楼楼层是让我们回到各自的房间,估计二楼也差不多,走吧。」裴茗对梁凉解释,转头跟上余自生。 行吧行吧,也只能跟着你们走了。梁凉心里虽然害怕,但还是想跟着两人一起行动。 第91页 「你们几个,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一束亮光打在他们三人的身上,前方的声音带着疑惑,他抬起脚步往前,没有对他们的夜行表示出任何的怒意。 跑不跑?余自生眼神示意。 裴茗从善如流地转过身,突然笑起来:「睡不着,出门熘达熘达。」 「乌漆麻黑中熘达?你们仨还挺有雅兴的。」 对方传来一声讥讽请您查收。 裴茗、余自生、梁凉:……好无语,好歹毒的回答。 「你大半夜举着檯灯出来干嘛?」裴茗反问。 「巡逻啊,明天就轮到你们这些新来的了。」对方理直气壮地回答,小声嘀咕着,「真是莫名其妙。」 他走到三人面前,照了照身后:「出来也不拿个灯,这会巡查完了,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走走走走走走走走。」 三人寸步不离地跟在npc身后,正愁着找不着目的地,还好遇上这么个npc。 倒也不是他们胆子大,方才的系统音已经暗示过他们要被npc分发任务了,也就是说他们会存在一个全新的身份,至少在目前来说遇上npc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这会有着光,梁凉藉此能看清铁栏里怪物的长相。 溃烂不清的身体在地上滚动,糜烂的脸庞咿咿呀呀地发出痛苦的哀嚎,他们就这样以似人非人的面貌不知道生活了多久。 「救救我……」一声声祈求是他们最后的愿望。 作者有话说: 裴茗(可怜无助弱小):我的手好痛。 余自生:我刚刚真的没用力 第50章 205实验室 房间里布满了亮堂堂的灯光,光线扑落在裴茗白净的脸庞,他低着头将小半张脸藏于阴影,以一种放松的姿态将背挨在墙面。 久违的轻松让他时刻紧绷的心弦得到了足够的缓解,他睁开了眼,鸦羽般的睫毛随着眼皮掀开的动作微扬。 「醒了?」余自生低头,看着裴茗刚睡醒时发懵的模样,心里发软,他轻柔地摸了摸裴茗柔软的黑髮。 「唔。」他含煳不清的应了声。 房间宽敞,完全可以容纳十几人,这会儿人还没有来齐,裴茗才得以藉此机会小寐。 德利拉将他们带到这间房间,仅仅是嘱咐了几句就匆忙离开,在场的其余任务接收者也一样,被npc带到这间房间等待任务的分发。 此刻他们的身份已经从白鼠转变成刚入门的研究人员之一,电梯卡安安静静地躺在他们的衣兜里,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得到一件防护服。 皮鞋有条不紊地敲打在地面,来者身着及膝的白大褂,蓝色的瞳孔平静得如同一滩冰冷的湖水,他将头髮梳得一丝不苟,金丝框架的眼镜衬得他气质文雅。 德利拉替他推开门,一手作出请的动作,谦卑地说:「人已经到齐了。」 塞凯稍稍颔首,他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德利拉的肩膀,白色紧实的手套包裹着他的肌肤,这是他给予褒奖的动作。 「都聚过来。」德利拉朝着任务接收者说,他全然忽略了他们警惕的神色。 任务接收者上前几步,但又保持了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这个距离并不会让双方感到不适。 「恭喜你们加入我们的实验室。」塞凯嘴角含着笑,那不是一个发自内心的笑,而是社交场合适用的假笑,「现在你们可以提出任何疑问,我会一一解答。」 「我们实验室的研究目标是什么?」一名任务接收者冷声提问。 塞凯的眼神说不上冷咧,但能让人看出他的不满,他的表情依旧维持着绅士的笑意:「这位先生,我认为再加入我们的实验室之前你应该会有所了解的。」 在看到对方紧绷的情绪后,他莞尔一笑:「不过没关系,现在了解还来得及。」 「我们的国家正在研制一种能够针对亚洲人种的有害病毒。」他毫不忌讳地开口,随即神色一转,对一位站在面前的女士微笑道,「哦~亲爱的,别用这种眼光看着我,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国家和民族,只有将阻碍除去,我们的国家才会走得越来越远。所以,各位请不要有太大的负担。」 「狗屁道理。」队伍里有人忍受不了这种充满极大恶意的伪善的发言,他低声骂道。 塞凯不动声色地环顾了下每个人的表情,顷刻才再次出声:「还有什么问题吗?」 「请问病毒以什么方式传播?」 塞凯搀扶了一下眼镜,缓而道:「通过啃咬,你们可以类比丧尸,只要被咬到,就会在三分钟之内异化。」 「这层楼里关着的都是试验成功了的吗?」 塞凯摇了摇头,颇为无奈地嘆了口气:「很遗憾,亲爱的,这层楼里关押的都是a级失败品,成功品次的怪物是不会存在身体腐烂的情况。」 「那……二楼为什么还要关押这些失败品?」 塞凯挑了挑眉,犹为惊喜,他欢喜地拍了拍掌:「问到点子上了,我们需要在a级失败品上提取血样,二次研究出失败的原因以及如何大量培养出成功品次。」 「我们需要做什么?」裴茗镇定地对上塞凯冷血的视线,问。 「帮忙提取血样。」塞凯双手环臂,歪着头思考了片刻,补充道,「别偷偷把他们放走,后续处理会很复杂的。」 第92页 「好了,提问环节到此结束,德利拉会给你们每个人安排对应的区域,每个人至少要提取三管血样,一个失败品身上只能提取一管,这将决定了你们的考核成绩,不合格的同学是要被淘汰的哦。」塞凯俏皮地将尾音上扬,就像是在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德利拉在划分完区域后慷慨的给每个人休息了一个小时,用来补充他们疲劳的困意,系统算是有点良心在身上。 梁凉、余自生、裴茗三人刚好被分在了不同的小组,说来也是神奇,裴茗好死不死跟强电梯卡的男人分在了一块。 强盗男带着不善的目光审视着裴茗,他反覆摸着下巴冒出来的胡茬,心下琢磨着怎么找机会弄死他。 突然感受到一道警示的目光扫视着自己,强盗强盗男偏了偏视线,发现裴茗身旁的人正挑衅地看着他。 余自生眼里的轻蔑和讥诮毫不掩饰地暴露在外,商场上彬彬有礼的千面狐此刻摘掉了名为和气的面具。 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团垃圾。强盗男想。 妈的,一起弄死好了。 他朝着右边啐了一口唾沫,眼底的狠辣越发按耐不住。 正当他想要重新找回场子时,余自生早已挪开了视线。 「怎么了?」裴茗错愕地看着余自生还未来得及收回的厌恶的目光。 「看到垃圾了。」余自生随口搪塞,忽而转头郑重其实地说,「你一会儿跟那个强盗一组小心点,我跟你的分区不远,有事就喊我。」 强盗? 裴茗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余自生口中说的强盗是谁,他轻轻低笑,应了一声好。 最看不惯这种无法无天的人,一看就是社会毒瘤。 余自生越看强盗男越不爽,恨不得去找个茬报了裴茗挨打的仇。 但优秀的涵养告诉他不能做出这些事。 消气、消气,余自生在心里默念,深唿吸~吸气~唿气~吸气…… 「哥,我们要分开了,怎么办?」梁凉分完组后久久才传出一道闷着的声音。 「唉,多大事,你遇上事大喊我俩,我俩直接飞过去救你。」余自生带着满不在乎地笑,仿佛这件事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梁凉感动地看着余自生,两眼瞬时泪汪汪起来,哽咽道:「真的吗?余哥,我好爱你们。」 说完,作势要给余自生一个爱的抱抱,在要接触的那一瞬间,被余自生巧妙地挡了回去,「别太爱哥,哥只是一个传说。」 「你是什么时候那么骚了?」裴茗看着余自生跟活见了鬼一样,随后双手放在嘴前,掌心朝内,佯装讶异,「没想到你是闷骚型!」 「承让承让,跟你学的。」余自生拱手对着裴茗,假意谦卑地回答。 俩人一唱一和倒是将梁凉胆怯的情绪驱散了不少,他嗫嚅嘴唇,感嘆着:「人间自有真情在啊。」 铁栏外,裴茗和强盗男两人一左一右地站着,中间的陈女士颇为牙疼地劝说:「我说两位,既然分到了一起能不能先把你们的私人恩怨放到一边,把任务做了再说?」 强盗男轻蔑地哼了一声,没搭理陈女士的话。 「别管他。」裴茗好脾气地缓解了陈女士的尴尬,「我们进去吧?」 怪物看见他们身着的服装早已远远地躲在角落,他们蜷缩着颤慄的身子,嘴里不停地嚷嚷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他们一同进入房间,眼疾手快地迈步上前,将试管打开扎在怪物的手上。 怪物一个反扑,尖锐的牙齿即将咬在裴茗的手臂,其余的怪物突然暴起,他们收回了颤慄时的恐惧,对食物的贪婪和嚮往充斥在他们的大脑深处。 他们在伪装成猎物! 裴茗恍过神来,一脚踹开最近的怪物,肉渣扑扑簌簌地从怪物身上掉落,腐烂的恶臭味更加浓郁刺鼻。 「快走!」陈女士面色难看地大吼。 此刻的血样已经装备完成,砰!铁栏被勐地关上,裴茗惊地回头,强盗男拿着三管血样站在铁栏外,森森地笑意在嘴角处上扬。 「放我们出去。」陈女士摇晃着铁栏,眼底的怒火似乎誓要将他碎尸万段。 「放了你们?为什么?」强盗男拖着傲慢的嗓音,蔑视地问。 「陈女士,我觉得我们应该解决一下目前遭遇的情况。」裴茗镇定地语调和紧急的情况截然相反。 一双双毫无生气的眼镜,如同饿了好久的豺狼寸目不移地凝视着垂死挣扎的猎物。 他们在等待,等待猎物放松的时机,一个不受到伤亡便可以将猎物拆入腹中的时机。 某个跑了调子的小曲出现在长廊里,哼唱的人心情似乎很愉悦,他踏着轻快地步子,把玩着手里的血清。 这人正是离开的强盗男。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他们呢?」余自生正好与他迎面撞上。 「谁知道呢,估计死了吧。」强盗男满不在乎地回答,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你如果现在去还可以捡个全尸。」 余自生瞳孔紧缩,飞一般奔向裴茗所在的区域。 「裴茗,你别出事……」他在无声地默念着。 哐当—— 一个企图嘶咬两人的怪物被重重甩到了墙面,一时间起到了震慑的作用。 裴茗和陈女士抵挡了一次又一次袭击,这会已经没多少力气了。 第93页 又一个怪物飞扑而来,他们好像感受到了对方的虚弱,一个接着一个飞扑而至。 狭小的牢笼已经没有任何退路,裴茗和陈楚被逼至铁栏杆的门前。 他们将高度集中的意识用于应付眼前的怪物,全然没有感应到身后的动静。 就在这时,衣领一下子被人抓住,强而有力的臂弯在一瞬间将两人拖了出去。 「你们没事吧?」余自生满头大汗,想到刚才的画面就心惊胆战。 「你什么时候来的?」裴茗愣了愣神,对于余自生的到来竟然没有一点感觉。 「你忘了我会撬锁了吗?」余自生喘着气,「我再晚一点你俩就死定了。」 「谢了,等一会回去我要搞死那个男的。」陈楚撩了撩被汗沾湿的头髮,咬牙切齿地说道。 「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叫陈楚。」陈楚朝余自生和裴茗说。 「裴茗。」 「余自生。」 作者有话说: 恭喜又认识一位新朋友。 陈姐,脾气火爆,恩怨分明的侠义女子。 陈楚(抱拳):过奖过奖,嘿嘿嘿。 第51章 205实验室 回去的路上,余自生和裴茗的耳边都是陈楚女士骂骂咧咧的声音。 这位誓要将强盗男千刀万剐的女士此刻的心情不爽到了极点。 「救命啊!」一声哭丧般的长嚎划入耳膜,话音随着迈进的步伐越来越大。 「靠,到底是谁在鬼哭狼嚎,吵死了。」陈楚燥郁的心被拉至高潮。 声音过于耳熟,裴茗的眉心猝然一跳,默契地转头恰好对上余自生探寻的视线。 是他吧?余自生眼神中带着不确定,他看着裴茗,想要寻求一个准确的答案。 裴茗在探寻的眼神中点了点头,大跨步朝声源处走去。 「啊啊啊啊啊啊!」鬼哭狼嚎声不曾断绝,梁凉抱着三管盛着血的试剂,双腿瘫软跌坐在地,面前是无能狂摇栏杆,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 裴茗赶到时眼前就是这副场景,他扶了扶额头,颇为无奈地嘆气:「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梁凉听到熟悉的声音,毫不犹豫地转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匍匐前进:「裴哥啊!我差点就死了。」 裴茗毫不留情地往后退了一步,生怕这傢伙把鼻涕抹他身上,不巧撞进一个宽厚的胸膛。 「怎么了这是?」余自生双手搀扶住裴茗的身躯,略过裴茗的发梢看向瘫坐在地上的梁凉,问。 「余哥啊~我差点就死了。」梁凉蹭着地面,双手颤颤巍巍地想要抓住余自生的裤摆。 梁凉的两个同伴站在一旁,难以置信地看着正在地上哭爹喊娘的梁凉,如果硬要给一个形容词,下巴快掉下来就是最适合不过的。 「刚刚怪物在抽血的时候突然暴动,这个小哥凭一己之力把我俩扯出去。」其中一个男性同伴解释道。 「怪不得人家看你现在这么怂得模样惊掉下巴,原来你这么厉害啊。」余自生带有夸赞意味的伸出手摸了摸梁凉的脑袋。 在碰到的一瞬间,梁凉紧紧抱住了余自生的大腿嚎啕道:「余哥,我差点就被吃掉了。」 余自生:……早知道不犯那个手瘾了。 精明的裴茗早早退到离梁凉一米远的距离,成功免受骯脏小狗的攻击。 「有的人把同伴从怪物嘴里救出,有的人把同伴关在牢里餵怪物。」陈楚女士再次深恶痛绝的怒斥,「杀千刀的,最讨厌背刺的感觉了。」 「先冷静先冷静,我们稍后想办法对付他。」裴茗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余自生也把梁凉从地上搀扶起来,不停地给他洗脑:「男子汉,流汗流血不流泪。」 「我是男子汉,我是男子汉。」梁凉反覆地念着这句话,最后又抱着余自生崩溃大哭,「我不是男子汉,我胆小啊啊啊啊。」 场面一度混乱,四个人用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将两人的情绪安抚下来。 集合时的屋子里,强盗男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手里的试管,都死完了吧?,他想。 突然促狭地笑出了声,眼里尽是狠厉得逞的笑意。 嘴角因得意而弯曲的弧度还未来得及收回,眸光映出几名气势汹汹的身影,他眯起眼,表情霎时变得僵硬。 「怎么?看到我们活着回来很意外?」裴茗嘴角含着笑,眼眸却是深不见底的冷意。 「对啊。」话音未落,一拳重重落在他瘦削的脸颊,他默了几息,舌尖抵住腮帮,阴郁的目光盛着怒火凝视着陈楚,「他妈的,你敢打老子?」 「打的就是你。」陈楚揉了揉拳头,用的力气太大,导致关节有些发疼,但她毫不在意。 其他任务接收者默不作声地围观这场闹剧,房间里的气氛紧绷,仿佛存在着一根导火索,一点就炸。 强盗男站起身,眼神扫视着面前的四个人,显然,他没有一点胜算。 「你们想怎么样?」他半晌开口,暗哑的声音刺破脆弱的咽喉,从嘴里冒出的血腥味被强压了下去。 「不怎么样,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而已。」裴茗抬起墨色的眼眸,像是注视着死人一般注视着他。 陈楚蹭蹭蹭地往前走,突然竖起一个倒立的大拇指,脸上的厌恶表露在外:「loser!」 强盗男表情空白了片刻,啥路社? 第94页 「……」陈楚回过头,不屑地扯起嘴角,「这人好没文化。」 强盗男哪里能忍受这般侮辱,他暴厉地伸出手想要一把抓住陈楚的头髮:「就你这小娘们敢骂我!」 下一秒手腕被翻转而上,剧烈的痛感直冲感官,他伸出另一只手想要回击,被余自生一个扫堂腿重重跌坐在地面。 装着血样的试管从口袋里飞出,清脆落地,红色的血迹漫出,流落在在地面上。 强盗男的脸色唰得一下变白,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破碎的试管:「不,怎么办?怎么办?」 他企图用手将血样拢住,慌张煞白的脸一时间六神无主,血样透过他的手渗出,他恍惚着站起身,眼底的愤懑和狠辣迸发而出。 「我要你们和我一起下地狱。」尖锐疯狂的笑声占据了宽大的房间。 强盗男一个飞扑,张着手臂想要扼住余自生的咽喉,嘴里喃喃:「去死,去死,去死。」 「亲爱的同事们,该提交你们的『答卷了。』」塞凯漫步走进,默视着房间里混乱的一切,佯装惊讶地开口,「呀!怎么能打架呢?我们实验室可是主张和平友爱的。」 德利拉不等塞凯吩咐,立马会意地带人将强盗男和余自生分开。 塞凯满意地挑了挑眉,拿起手里的册子说:「好了,一个个把试管上交。」 他漫不经心地扶了扶眼镜:「就从打架的那两位先生开始吧。」 余自生面无表情地从口袋里拿出三管装满血样的试管,再塞凯的赞许下把试管交到德利拉手里。 强盗男停留在原地,他神情僵硬,颤抖的双腿迈不开步伐。 「轮到你了,先生。」塞凯绕有趣味地打量着强盗男,他的眼神算不上礼貌,甚至带着隐隐期待,期待迎来倒霉鬼的死亡。 他不停地按动着笔头,咯嗒咯嗒的声音有节律的抖动,一声声类似于紧迫地催促如同锥子敲打在强盗男的心弦。 强盗男满头是汗,他紧张地轻咽口水,沉下脸色。 「我的试管被他砸了!」强盗男指着余自生愤愤道,他表情狰狞,乍一看如同地狱里的恶鬼索命。 「你有证据吗?」裴茗嗤笑一声,面带愠色地讥诮。 「他们都看见了。」强盗男转过头盯着默不作声的任务接收者,他们的神情冷漠,显然没有一丝要为虎作伥的架势。 「您的考核为0。」塞凯低下头用黑色的签字笔在册子上画下一道明显的x,冷声宣判。 「不!」强盗男破罐子破摔,伸出双手想要将册子抢到手里。 德利拉及时地带人上前桎梏住他的动作。 「把他赶出去。」塞凯的表情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行动受到任何一丝惊慌,他依旧维持着优雅的绅士风度,对在场的人说:「各位要注意,只要有一科不及格,就会被赶出去的哦,我们的实验室要求可是很严格的。」 反光的眼镜下藏着充满恶意的精光,塞凯用右手食指将眼镜轻轻往上一抬:「祝各位能够轻松地享受到美味的一餐。」 不停地奔波早已让众人前胸贴后背,他们坐在座椅上品尝着不算美味的一分熟牛排,是的,可以切出血汁的牛排。 紫色的海水随着海浪的波动沖刷在坚不可摧的楼层基底,一日復一日的冲撞并没有让这座大楼变得残破,太阳底下熠熠光辉折射出曼妙的光线。 余自生目不转睛地向海面眺望:「海平面上涨了。」 「嗯?」裴茗顺着视线看去,确实,海平面离二楼楼层更近了,仿佛打开门,海水就会顺势蔓延进大楼里。 「我们会被海水淹死吗?」梁凉脸色开始惨白,身子肉眼可见地瑟缩了片刻。 「别担心,我们一起会往上走的。」余自生给了一个安慰的微笑。 「怕什么,姐保护你。」陈楚一脚踏在坐椅上,一只手拍打着梁凉的肩膀,豪放的坐姿让梁凉哭笑不得。 「那位女士,请勿将脚放在椅子上。」德利拉冷冷地撇了一眼,告诫道。 陈楚偷偷地白了他一眼,默默将脚放回地面,嘀嘀咕咕:「管这么宽,不愧是家住海边的。」 「现在宣读第二项考核的内容。」 任务接收者纷纷放下手里的餐具,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德利拉。 「请拿好分发下去的扫把,清扫失败品的住所,切记不要惊扰到失败品,以免受到抓挠。」 「恶毒。」陈楚一针见血地骂道,「明显是想让我们去送死。」 无疑的、一针见血的、充满恶意。 「请问这次的队伍怎么划分?」队伍里有人发出疑问。 「自由组队,组好队后,队伍里的带领人来我这进行登记,并选择所负责的区域。」德利拉目视前方,公事公办的态度并没有引起任何的反感,他补充道,「人数过多的队伍会被拆分到空缺的区域,队伍三到五人不等即可。」 既然是自由组队,四人正好可以一起行动,几人商讨之后决定由梁凉带队。 「真的要选我吗?」梁凉哆哆嗦嗦地指着自己发问,泪眼婆娑地看着定下主意的三人。 「是的,亲。」三人不约而同的回答。 作者有话说: 梁凉:我不敢啊啊啊啊啊(嚎啕大哭) 其余三人:你可以的亲,我们相信你。(露出邪恶的微笑) 第95页 作者有话说: 跟强盗男打架的时候只有陈楚、梁凉、裴茗、余自生四个人,梁凉的同伴没有参与。 开学第一天,眼睛是疼的,头是昏的,人是死的,真好,又像丧尸一样活过了一天。 第52章 205实验室 空气中漂浮着死物腐烂的恶臭味,梁凉走在队伍中间,头顶微弱的灯光照射在他发白的脸上。 一会儿就要进入怪物群里了,真的没问题吗?他想。 他的心脏开始疯狂地跳动,咚咚……咚咚,一声声刺激着他的耳膜。 余自生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害怕,微微一哂:「别担心。」 温润的嗓音似清泉般缓缓流过胸膛,急促跳动的心脏安稳地落回胸腔,他被鼓舞般点了点头,轻轻地发出一声嗯。 到了。 铁栏的另一边没有光线,怪物隐入黑暗,尖锐的獠牙暴露在空气中,静静地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铛—— 一片阴影笼罩在地上,抬头上望,怪物重重地撞在铁栏上,他的手臂被啃食得坑坑洼洼,猩红的眼睛早已看不见人性,只知道发狂地隔着栏杆抓挠。 是被驱赶了的强盗男。 此时的他已经神志不清了,像是狂犬一般张牙舞爪地哈气。 其他怪物被他这一番动作闹醒,他们一把抓住了强盗男的脖子往下拧,汩汩冒血声清晰的传入耳中。 他们将他拖回黑暗,铁栏内再次恢復到最初的平静。 「……」一阵死一般的沉默。 余自生:好噁心的画面,我的眼睛脏了。 梁凉:好吓人,妈妈救我。 「我们该怎么进去打扫。」一向大胆的陈楚女士被眼前发生的一幕震慑住了,她摸了摸泛起鸡皮疙瘩的手臂,问。 「谁说我们要进去的?」裴茗眉头一缓,狡黠地眨眨眼睛。 「规则没说要进去打扫,只说了要打扫。」余自生逐字逐句地拆开解释道。 梁凉和陈楚头顶上冒出三个大大的问号,那还有什么方法打扫? 只见余自生和裴茗拿起清扫的工具用医务胶带牢牢地拼接在一起,裴茗头也不抬地说:「为了防止它断掉,我们只能用来摩擦地面将脏东西拖出来。」 「动作要轻,不能打扰到怪物的休息,否则这扫帚就废了。」余自生进行补充说明的工作。 「酷毙了。」陈楚女士两眼放光,赞赏地竖起了她的大拇指。 木桿不够长,离顶端还有一段距离,余自生跪在在地上,手里拽着木桿伸进牢笼中。 细微的鼾声遍布笼中各处,他们闭着眼趴在地面,像是一块块静谧危险的石像。 在场的人缄默不言,生怕惊扰了笼中的怪物。 余自生小心翼翼地拂动扫帚,没有强悍的臂力是无法在不发出太大声响的情况下进行清扫的。 这工作自然而然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紧绷的手臂勾勒出漂亮的曲线,汗水顺着流畅的下颚线滑落,莫名生出一丝欲意。 duang—— 扫帚不慎撞在暗处的铁床,发出一声巨大而清脆的声响。 遭了,余自生瞬时将木桿往后扯,怎么回事?! 「快把手收回来!」裴茗勐地把余自生往后拉,一只力如狼爪似的手噌得一下在铁栏上发出滋啦的划音。 它双手双脚攀附在铁栏上,面部紧挨着栏杆,一口尖利的獠牙裸露在外,试图从栏间的空隙里嘶咬。 余自生面对着他,怪物身上的恶臭味几乎要将他熏晕过去,双腿因受到了惊吓而微微发软,喉头干涩发苦,缓了一会儿后心跳重新回归平静。 「没事吧?」裴茗蹲下身子,平视着余自生。 「没事。」余自生摇了摇头,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不管经厉多少个任务世界,在面对死亡前都会感到心悸。 余自生睨了眼挂在铁栏上的怪物,它还张着大嘴,看起来没有要放弃的意思:「东西还在里边,只要把边上的垃圾弄出来就差不多了。」 「要不哥你先歇会?」梁凉试探地看向余自生,表情带着点恳求,他的眼角下挑,一双狗狗眼看着人时天生带着几分可怜。 「休息一下吧。」余自生无可奈何地嘆了口气,现在确实没有办法行动下去,得等到怪物停止发疯了才能把工具拿出来。 「开始检查考核内容。」塞凯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冒出,幻视中死神高高举起镰刀飘浮在每个人的头顶之上。 他听起来心情很好,连语气都温柔了许多像是淬着毒的苹果等待着人们品尝。 「不合格。」他咧着嘴,瞳孔深处的喜悦迸发涌现,「这个也不合格。」 「赶紧收拾,他快来了。」余自生匆忙起身,将边围的垃圾收拾出来。 「清扫工具还在里面。」陈楚沉下脸色,牢笼里的怪物已经清醒过来,他们围聚在扫帚旁,带着好奇的眼神打量着。 他们用鼻子嗅了嗅,用手挠了挠,扫帚在挪动下发出叮叮噹噹的响声。 「嘿!你们想吃肉吗?」裴茗用手掌敲打着铁栏杆,试图吸引他们的注意。 余自生蹲下身子,寻找能拿回工具的机会。 怪物纷纷抬起头,侧着露出骨骼的脑袋静静地注视着裴茗敲打的地方,呵?他们慢慢靠近,地上的清扫工具已经成为他们玩腻了的玩具。 第96页 余自生演技手快地将手臂伸进去,差一点,他尽可能地前倾,眼前木桿离中指不到一拳的距离,还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你们在干什么呢?」 周围的声音霎时安静了片刻,连空气都变得稀薄了起来,整个空间像是不小心地按到了缓慢键,耳边的唿吸声变得慢而长。 余自生抬起头,一双冰凉的蓝眼睛出现在他的面前,癫狂的神色收敛得没那么骇人,但仍能让人感受到说话者不怀好意的态度。 裴茗低下身把余自生搀扶起来,他全身绷紧,目光中带着警惕的审视。 「让我看看情况如何。」塞凯自然而然地忽视掉四人不善的眼光,他站在栏杆外,突然发出得偿所愿的笑声。 他从口袋里拿出笔,在册子上评判着每组的考核情况,笔尖刷刷画上一个又一个大叉,他的面部开始扭曲,最终舒了一口气,大笑着:「全部都不合格」 塞凯满意地合上了册子,转头对德利拉说:「把他们都赶出去。」 「是。」德利拉给予了一个短促的回应,毫无疑问,德利拉是一个非常好用的助手。 塞凯拍了拍德利拉的肩膀,在经过时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别有心里负担,我相信你。」 德利拉带着手下将所有任务接收者安排到一间屋子里,这间屋子没有怪物,也没有器具,简直可以用空空如也来形容。 他朝着身后招了招手,示意手下的人可以退下了。 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npc,他的表情似乎带着悲悯,但这个神色很快又消失不见,就像是任务接收者的错觉。 「这是你们来实验室之前存放的物品,在我离开房间后请依次回收。」德利拉眼神扫视了一圈,突然弯下腰行了个绅士礼,「愿各位健康顺遂。」 房间里,任务接收者无措地看着放在门边的箱子,可以肯定的是,箱子里的东西绝不可能是他们的,因为他们压根就没有存放过任何东西。 一位任务接收者大着胆子走上去,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打开了箱子……无事发生。 虚惊一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里面是什么?」有人出声询问。 带开箱子的勇士皱着眉,他表情带着困惑,半晌才回话:「是电梯卡。」 白送电梯卡?这一消息让所有人喜出望外,终于不用再去偷一个了。 某间办公室里,德利拉带着一副白手套坐在办公椅上发呆,他低下头借着白色的口罩隐藏了他恍惚的神情。 他们会顺利逃生的吧?他想。 205实验室属于保密级别的实验室,这里进行了许多惨绝人寰的实验,a国绝对不允许泄露任何有关实验室的消息。 每次被驱逐出实验室的实习生会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时候将他们杀害,避免这些实习生嘴里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东西。 这样的事情已经持续发生好几年了,德利拉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每一个懵懵懂懂、满怀雄心壮志的实习生的脸庞出现在脑海里,紧接着塞凯的声音传出「不要再为没必要的事情伤心,你还是太优柔寡断了,德利拉。」 「德利拉,德利拉?」梦中的声音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 德利拉勐然惊醒,塞凯的脸近在咫尺。 「你脸色看起来很糟糕,你还好吗?」塞凯问。 「只是做了个噩梦,谢谢您的关心。」德利拉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嘴角扯出一个僵硬而勉强的笑容。 「你还是回去休息吧,这些数据我来处理就好。」 「好的,谢谢您。」德利拉恍惚地起身,他打开门,正要离开时转头看向塞凯, 「老师,您说我们的实验是正确的吗?」 塞凯脸上挂着一向温柔的笑意:「当然。」 虚假的谎言如蜜糖般黏腻,几乎要把德利拉浸入这有毒的糖浆里。 德利拉点了点头,迈开步子转身离去,嘴角虚假的笑意敛起,发沉的脸色看起来厌恶到了极点。 「罔顾人伦的实验。」他在心里骂道。 作者有话说: 这个副本的灵感来源于我的胡思乱想,请勿带进现实哦,亲~ 德利拉,在这个副本中唯一有良心的npc。 打断施法的塞凯抱着手臂围观还在伸着手臂拿回扫帚的余自生。 余自生(抓狂):诶~不是,这人走路怎么没声啊,我就差一点点啊!!!!(仰天长啸) 第53章 205实验室 灯光骤然熄灭,伴随着众人的惊诧声,房间蓦然陷入一片黑暗。 紧接着,系统的声音响起:大逃杀模式现在开启,活动范围为三到五楼,请各位任务接收者即刻前往五楼获得安全屋的线索,二楼将在五分钟之后永久关闭。 系统的声音还在继续,它像是换上了伪善的面具,语调变得温和:紫色的海洋终将褪去,绿色的草茵孕育生机,游人在草茵上欢声笑语,那是所嚮往的和平。 它宣读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文段,有声有色地描绘着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 所嚮往的和平?裴茗面色不解,突如其来的话语暗藏玄机,此时的时间不多,他只能暂时地将疑问埋在心里。 其余人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房间,他们神色严肃,电梯只有一架,如果要排队的话不知道会不会超过五分钟。 「我们也赶紧走吧。」余自生说。 第97页 四人跟在大部队身后,走廊没有光线,昏暗的场所下仍能隐约看清楚人的身影越来越远。 duang的一声清响,陈楚捂着面发出具有及其代表疼痛的嘶声。 「靠,怎么前面有铁栏啊。」陈楚女士的眼角飙出几滴受到刺激的眼泪,埋怨道。 「铁栏?」裴茗发出一声疑问,他走到陈楚身边,看了看,脸色忽而一沉,「铁栏里的怪物被放出来了。」 ……死一般的沉寂,烦死了,又要开始逃命。 余自生小心地迈着步子,摇头轻声喟嘆:「歹毒,着实歹毒,比白雪公主她后妈还要歹毒。」 他们这一停,后方的人影倒也不动了,梁凉奇怪地凝视着后方,感到有些不对劲,他们明明也没占着道,后面的人想要通过随时都可以,为什么要停下? 他半眯着眼,想要尽可能看清后方的环境,三三两两的黑色身影围聚在一起,他们佝偻着身子,一动也不动,就直愣愣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在等我们走吗?梁凉很快打消了这样的念头,他并不觉得对于陌生人来说他们值得等待。 黑暗中的人影开始动了,步伐很缓,不急不慢,脖子伸得更长了,内心深处那种怪异的感觉更加强烈,梁凉赶紧撇开视线,忍不住催促:「哥哥姐姐们,我感觉不太对劲。」 「怎么了?」余自生问。 他咽了咽嘴里的唾沫,声音微微发颤,双手握成拳紧紧撺在手心,他寸目不移地盯着逐渐靠近的身影,说:「我感觉后面的人怪怪的,我们还是快走吧,时间不多了。」 呵!黑色的身影飞扑而来,遭了,是被放出的怪物。 裴茗和陈楚撒腿就往前跑,余自生拽着梁凉的手臂,还有闲心轻声安慰:「别怕,我参加过奥运会长跑,绝对能甩掉他们。」 「真的吗?哥,你拿到冠军了吗?」梁凉半信半疑,他不怎么关注体育项目,但余自生的名字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之下遇见,他根本不会知道。 一片沉寂之后,余自生大大方方地承认:「我吹牛的。」 得到一个真实的答覆之后,梁凉更害怕了,哥,如果不会安慰的话,闭嘴也是一种安慰的。 这话当然不能说出口,他怕被余自生撇下,要给伙伴充分的信任,即使他满嘴跑火车。 梁凉开始在心里做自我安慰的情绪疏导工资。 怪物紧追不捨,四人在前方狂奔不止,如果场景放在综艺里面,确实会给人滑稽的好笑感。 裴茗和陈楚先行一步到达电梯,此时的电梯大门敞开,梁凉和余自生距离电梯只有几步之遥,他们往旁边挪了挪,确保两人不会被阻挡。 哐—— 伸缩栏杆嘎吱嘎吱的合拢,一个怪物一脸撞在铁栏杆子,勐烈的撞击受到弹力缓缓倒下,像一团橡皮泥一样四仰八躺地倒在地面。 梁凉脸色苍白,他死死地捂着嘴,最终难以忍受般发出一声清晰可见的yue。 余自生:……小伙子体力好差。 「对不起,我……yue,实在是太难受了,感觉像是三分钟跑了一千米。」梁凉愧疚地道了个歉,再次死死地捂着嘴,以防再次发出难以言喻的声音。 「出任务世界后好好练练。」余自生愁眉苦脸,用老父亲的口吻嘆气。 「出了任务世界就可以回家了吗?」梁凉神色充满了希冀。 「不,出了任务世界,你会在阳光城里呆三天,接着再进入新的任务世界。」裴茗无情地打破了梁凉的幻想,把最恐惧的事实剖出来摆在他面前。 梁凉的情绪肉眼可见变得低落,他喃喃:「原来是这样啊。」 「这是你的第一个任务世界吧。」陈楚眼神中带着怜悯地看着他,「以后还得经歷很多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所有人都没有出声,这个话题还是太过沉重了,知道自己会死,但又不知道是哪一天,只能每天战战兢兢地苟活于世。 「总会死是吗?」梁凉的语调都变得丧气了起来,突然的噩耗让他难以消化。 「活一天算一天吧,总要努力活着的不是吗?」余自生笑着说,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坚决的。 嘀——三楼楼层到了。 强烈的光线几乎让人睁不开眼,他们用手臂遮挡在额前,好一会儿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明。 三楼的环境与一二楼完全不同,这里明显要宽阔不少,粗陋的水泥和钢筋裸露在外,房间的墙壁不平整也未上漆,摸起来坑坑洼洼的还有些扎手。 这里给人一种烂尾楼的感觉,一栋荒废的大楼以真实的面貌暴露在众人面前,一望无际的紫色大海盪起波涛,风从中拂面而过,空气是久违的清新。 「找电梯。」裴茗转身拐进一个转角,短促的话语未落,他神色古怪地看向一个地点,「不用找了。」 「啊?」梁凉跟在三人身后,听了这话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下一秒他拐进转角,才理解到裴茗所说的话,确实不用寻找电梯了,因为根本不存在电梯,只有楼梯。 「走吧。」陈楚优雅地将头髮往后一挑,她昂首挺胸地走在队伍前面,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砰的一声巨响,重物落入海中溅起巨大的水花,四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寻声望去,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神志不清的「人」浑身是血,在看到他们的一瞬间飞奔而来。 第98页 可以说是人但又不完全像人,他的眼神浑浊,两颗牙齿如同恶狼的尖牙般锐利,他的指甲尖而长,皮肤因营养不良而蜡黄。 「跑!」不知道是谁发出的声音。 梁凉跟在身后,本就体力不支的他已然跑不动了。 他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崎岖不平的楼梯没有围栏,稍有不慎便会摔倒下去。 余自生想要抓着梁凉的手臂,但在快要触碰的那一刻,梁凉突然重心不稳,身子向下坠落,他瞳孔放大,探出身子想要去抓住梁凉。 梁凉下落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好想回家。 唔,一声闷哼,梁凉揉了揉发疼的屁股和背,一时间悲喜交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他扶着墙站起身,抬起头研究怎么从这里爬出去。 嘴角的笑容突然凝固,下一秒,怪物粗重的唿吸声让他重新回到恐惧。 头顶有一个三角形的盖板刚好遮挡了怪物的视野,梁凉紧紧捂着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连唿吸声都放至最轻,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没有胆子爬出去,害怕怪物就在外面等着他送上门。 哒哒……哒哒,怪物反覆踏着头顶的区域,每一步都好像踏在梁凉的心脏上,他靠在墙上,以此来支撑因害怕而发软的身体,哒哒……哒哒,他的心跟着脚步声的节奏一起狂跳。 一支素白的手不停地在出口处写着什么,梁凉看不清,他小心翼翼地探着身子,眼见着她越写越快,梁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手上:快跑!快出来!跑! 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梁凉鼓起勇气决定翻出去,他吃力的攀着楼梯边缘爬上去,一双有力的手将他向上扯。 原来是裴茗他们没走远,抓住怪物离开的空隙赶紧来寻找梁凉。 梁凉的眼眶开始泛红,抹了抹眼底的泪水,哽咽道:「原来你们没走啊。」 「知道你没死,过来救你来了。」陈楚揉了揉梁凉的发梢,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青年,在短时间内遭遇了太多,「我儿子也想你这样大。」 她突然冒出一句,随后收回感怀的神色:「走吧。」 四个人接着往上走,哒哒,地上的石子被踢到一旁,咕咚咕咚的滚动几息后停止不动。 梁凉好像感受到了什么,身后突然一凉,他眨了眨眼睛,大喊:「你们快走!」 余自生回过头,只见一支狰狞的手臂快速地捅穿了他的心脏,怪物偏着脑袋,他收回手,懵懵懂懂地看着手里还未来得及停止跳动的心脏 ,他低下身子,像是品尝美味的佳肴般,啃食着梁凉的身躯。 他死了,他才十七岁。 余自生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不忍地偏过头,趁着怪物还未追击的时候直奔四楼。 楼梯又臭又长,所幸没有怪物的袭击,但这一路上,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眼睁睁的看着同伴惨死在自己面前,气氛低迷到说不出的压抑。 作者有话说: 作者:来来来,梁凉宝贝过来领盒饭,有鸡腿哦。 梁凉(捧着盒饭)(狼吞虎咽)含煳不清地问:一定要把我写死吗? 作者:宝贝,正如我一开始所说,你的设定只是个龙套。(拍拍肩膀以示安慰) 第54章 205实验室 汩汩鲜血沿着楼梯的边缘流淌,血滴从高处落下滴答滴答。 死不瞑目的尸体趴在地上,身上被啃食之后留下残缺的形状。 「那些任务接收者都去哪了?」余自生摸摸收回视线,不忍再去看地上的尸体,他摸了摸鼻樑,问。 裴茗缄默不言,脸色难看地环顾了一圈四周,他的眉头突然拧在一块,心里涌上不详的预感。 几道黑影袭来,四五只怪物张着血盆大口带着眼底的贪婪朝几人跑来。 「散开跑。」裴茗大喊,为了不被一网打尽,只能选择分散。 陈楚和余自生自然明白他的用意,立刻跑向不同的方向。 余自生好不容易甩开身后追赶的怪物,巧妙地卡了一个视角,躲在一个未完全修缮的阳台上,阳台没有建立栏杆,连房间里的窗户都是简单的用透明厚重的防水布遮挡,往前迈几步,就可以体验到极速坠落。 他稍微往外探出一点视线,一双沾满血迹的手映入瞳孔,怪物因找不到人而嘶哑狂叫,空旷的楼层充斥着他怒号。 余自生偏回了头,他的背紧挨着崎岖的墙壁,突出的水泥硌得他骨头微微发疼。 怪物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余自生开始在心里诚挚地祈祷:玉皇大帝,太上老君,王母娘娘,观世音菩萨……救救我。 都说生意做得越大就越迷信,余自生的母亲大人在一个月里都得抽出一天时间带着余自生去寺庙算个卦,求一求平安。 下一秒,怪物冲破了头顶上的透明防水布,他利用四肢的力量去缓冲,保证自己不会从楼上掉下去,尖利的指甲在水泥地上划出长长的刮痕。 他眼神兇恶,如同恶狼盯上了猎物般贪婪,余自生背靠着墙,此刻的他不敢轻举妄动,他目不转睛地正视着口水横流的怪物。 不行,不能就这么死了。余自生的眸光黯淡了片刻,他不死心,不死心让自己的尸骨埋葬在这个蛮荒之地。 他手掌慢慢往外蹭,疯了一般提起手边的钢筋往怪物头上戳去,勐地一击,钢筋陷入怪物的头颅之中。 第99页 怪物疯狂地扭动着身躯,他开始尖叫,悽惨的嚎叫声响彻整栋大楼,在怪物没有动静的时候余自生赶忙往楼上逃。 存活的任务接收者均聚集在五楼,这里平和、安宁,没有半分怪物的身影,所有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挂着点彩,许多人狼狈的模样之下藏着隐隐崩溃的神经。 「你手臂怎么了?」裴茗在看到余自生的一瞬,脸色担忧的神色有所缓和,但又在看到余自生手臂上大片大片的血迹是心里一紧。 「不是我的血,是怪物的。」血迹以缓慢的速度沿着手臂流下,带着点难以言说的痒意,余自生没有用手抹去,扯着疲惫的笑容地解释。 裴茗没再多问,余自生的状态很劳累,身上的血迹斑驳,看得出他经歷了一场厮杀。 余自生表情镇定,内心发疯地嚎叫:快问我啊,快问啊!我单杀了一只怪物诶,那怪物老大一只了!你快问啊!这是可以吹牛的程度啊!!! 「为什么大家都聚在一起?」余自生看了看表情不耐烦的其余人,问。 「系统要等到最后一批人抵达五楼才肯告知线索。」裴茗耐心地解答。 「最后一批人?什么意思?」 「就是在五楼下面还存活的任务接收者,他们只有两条路,死亡或者是成功到达五楼,最后一批人在没到达五楼之前就死了,系统就会开始公布线索。」陈楚女士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语气平缓无力,看起来是累坏了。 各位任务接收者请注意,现在公布安全屋线索。 绿色的草茵沉入海底,巨大的海浪翻腾不息,我们终究会到达何处? 系统的声音截然而止,久久没有动静。 「什么意思?它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有人崩溃地破口大骂,粗俗不堪的话语宣洩了绝望的情绪,长时间的处于奔命状态早已让众人疲惫不堪。 所有的指向都在楼下,他们拼了命爬上的五楼此刻看起来像是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笑话。 众人零零散散地离开五楼。 余自生跟在裴茗后边,他撇下视线,盯着裴茗的胳膊肘发愣,怎么蹭破皮了?会很疼吧? 身后的陈楚顺着余自生的视线看了看,最后又瞟了眼自己手腕上的刮痕,心里默默吐槽:小情侣的把戏罢了。 余自生盯着那发红的胳膊肘太过专注,没有注意到裴茗猝然停下的脚步。 嗯?怎么了?余自生抬起头默了几息……一个头顶上插着钢筋,活蹦乱跳的身影出现在视野内。 怪物转身便对上余自生的视线,身体突然明显地瑟缩了一下,愣在原地,转身就跑,长长的钢筋拖着地发出刺耳的滋啦声。 裴茗若有所思地看着怪物仓皇而逃的背影,是我的威慑力太过强大啦? 余自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额……这玩意怎么还能动? 要是裴茗问我,我该怎么解释眼前这荒诞的一幕?在线等,急。 陈楚女士表情明显空白了片刻,这会处于一个很懵的状态,这怪物洗心革面了? 三个人各有所思地继续往下走,已经走到三楼的一半时,悉悉索索的奔跑声从身后传来。 三人齐刷刷往后一看,表情瞬时僵硬了片刻,难以置信地看着远处三只怪物狂奔而来,为首的那只正是被钢筋穿过脑袋的怪物。 我去,敢情往回跑是为了摇人帮忙啊! 「愣着干什么?跑啊。」裴茗大喊。 叮叮噹叮叮噹铃儿响叮噹,欢乐喜庆的圣诞节音乐诡异地响起,整栋大楼像是被施了魔咒一般静止了一瞬。 楼下传来许多的欢声笑语,往远处望去,紫色的海洋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一片草地,五颜六色的风筝随着风的方向飞起,孩童的嬉笑、成人的谈乐,如果能忘却楼里的恐惧,也许这时的世界确实可以称作乐园。 依照先前的提示,那里一定前往安全屋的媒介。 身后的怪物马上就要到达身旁,裴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坚定地说:「跳。」 陈楚和余自生没有犹豫,紧跟着裴茗跳了下去。 绿色的草地再次变回紫色的海洋,身后的大楼随之崩塌,他们乘坐在一艘小木船上,船上没有桨也没有帆。 正当三人为无法掌舵而苦恼时,陈楚发现,船边游着许多淡黄色的水母,它们像是定轨了一般,拖着船驶向一个方位。 「我们快出去了吧?」陈楚喘着气,脸上洋溢着绝处逢生的笑容。 「快了。」裴茗点了点头,眉眼深处的笑意拂上眼眶。 剎那间,乌云遍布,海浪变得汹涌澎湃,奔腾的浪花一道接着一道,原本就小的船此刻遭遇着难以抵御的颠簸。 「这船不会是豆腐渣工程吧?」余自生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会不会散架啊? 下一秒,风起云涌,狂风掀起巨浪,暴雨倾泄而下,这艘船翻了…… 裴茗扶着散架的木板埋怨:余自生你个乌鸦嘴! 雨水毫不留情面的砸落在他们身上,视线开始变得模煳不清,裴茗和陈楚呢?他们不会出事吧?这是余自生昏迷前发出的疑问。 「他怎么还不醒?」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不知道啊。」一道男人的声音迟疑地回復。 模煳间,余自生感觉到有人把手放在他的鼻子间,好像还有什么尖尖的东西一直扎着自己。 第100页 「还有气吗?」女音略微担忧的问。 「有,没死呢。」男音不慌不忙地回答。 余自生吃力地睁开眼,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脑袋往旁边一转。 还在拿着木棍戳余自生的陈楚:…… 以及正在思考要不要给余自生做人工唿吸的裴茗:…… 「感觉还好吗?」裴茗将余自生扶起,湿漉漉的沙子粘在衣服感到有些不适。 余自生迷茫地坐起身,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这是哪?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干哑的嗓音从嘴里发出,他顿了顿,着实有些难听,随后闭了嘴。 「我们也刚醒不久,往里走就是安全屋了。」裴茗朝丛林深处抬起下颚,温声道。 丛林里枝繁叶茂,三人费力地拨开枝干往里走,下了雨,地上潮湿,泥泞的土壤粘在鞋上,给脚增加了许多阻力。 余自生吃力地把脚往泥里拔出,这不到半天的时间,经歷了奔跑、浪击、逃亡,说实话已经没多少力气了,感觉下一秒就要脱水而亡。 一栋顶上长满青苔和藤蔓的小屋出现在眼前,安在窗户上的玻璃破破烂烂,门口被一棵倒塌后横行的大树所遮挡了一半 陈旧与破败,这间荒废的小屋不知经歷了多少岁月,裴茗扒拉掉遮挡在门前的叶子,顺着空隙往里钻。 里面光线不算太暗,但也称不上明亮,一张放着紫色桌布的圆桌静静放置在大厅的中央,桌上的水晶球熠熠生辉,美丽耀眼。 裴茗伸出手轻轻地放在上方,略微嫌弃地皱了皱眉:咦,都是灰…… 系统的声音响起:恭喜任务接收者完成委託任务,接下来将带回阳光城,此次积分会后续结算,请勿担忧。 终于可以回去了,陈楚女士唰得一下坐在地上,感慨:我一定要出去吃顿好的。 作者有话说: 陈楚看着昏迷不醒的余自生:这玩意死透了吧? 裴茗犹豫地探了探鼻息:还活着去。 陈楚(不耐烦):你给他做个人工唿吸得了,这等下去不知道得等多久。 裴茗看着余自生(正在做心里建设中)伸出手,刚要碰上。 余自生(睁眼):哈喽,我醒了。 裴茗:……呵。 第55章 205实验室 今日没什么阳光,大片大片的乌云遮盖住了整片天空,低沉的气压让人感到心烦气闷,骤雨不知何时袭来,但看样子是快了。 昨天刚出任务世界,两人实在是消耗了太多的体力,一出来也没有吃晚饭,而是选择直接回到酒店里倒头就睡,一直到今天下午一点多才彻底清醒过来。 裴茗这时还躺在酒店的床上,刚起床的时候人像是被吸了魂一样,无精打采的,余自生只好自己出来採购点东西。 来来往往的人们步履匆匆,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各色亮眼的招牌高高挂起,余自生这会儿俨然没有想要吃午饭的欲望,他径直走向超市,买了两个小型的手电筒和两把小刀。 要不要买点吃的回去给裴茗?余自生站在放置冷藏盒饭的地方,大概扫视了一下,从中挑选出不在裴茗雷点上的食物放进购物车里。 还是带一份吧,万一他饿了呢。 手上的蓝色光环轻微地抖动起来,余自生看了看,是啊肆打过来的电话。 他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光屏上的接通键,一个蓝色的透明耳机突然悬挂在他的耳朵上。 「餵。」余自生推着车往前走,视线随意地看向货架上的商品,语调有些漫不经心。 「裴茗现在在我们手上,你最好在下午三点之前赶到福山咖啡厅,不然我就让他见不到明早的太阳!」啊肆强行将声线压低,使得声音变得低沉,隐隐施压。 余自生沉默地闭上了嘴,过一会儿他冷哼一声,嗤笑道:「那你撕票吧。」 「……」啊肆愣了愣,瞬时放低了姿态,支支吾吾地问:「那个……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 「不考虑。」余自生斩钉截铁地回答,随后贴心地补充「尸体也不用还给我,你随便找个地方扔了吧。」 「把电话给我。」清冷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裴茗从啊肆手里接过电子手环变幻的手机,「啊肆说要请客吃饭,三点的时候记得来。」 「啊!我什么时候说要请客吃饭的呀!」啊肆的声音即刻放大了一倍,难以置信地说。 余自生听着声音忽远忽近的,估计是啊肆想要从裴茗手里把手机抢回去。 「我一会儿就到。」余自生说完便挂掉了电话。 「真的要我请吗?」啊肆泪眼婆娑,两颗大眼珠子可怜巴巴地注视着裴茗,「我的积分都快花光了,你怎么忍心?」 他抹掉那几滴鳄鱼眼泪,揪着裴茗的一小块衣摆,极其不要脸地撒起娇:「昂~裴茗哥哥~你就放过人家嘛~」 这一声哼娇引得其他人频频回头,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光注视着裴茗。 「看着斯斯文文的,没想到是个渣男,这么可爱的孩子都不放过!」隔壁的女生低声对身旁的同伴吐槽,鄙夷的目光不断打量着裴茗。 裴茗:……说实话,有时候真的很想报警。 他表情无奈,眼底的柔和地注视着啊肆,这个眼神足以将啊肆震慑住,他迟疑地松开了拉着衣摆的手,不对劲,这个表情不对劲。 第101页 下一秒手腕被裴茗紧紧攥住,啊肆的瞳孔映出裴茗因靠近而逐渐放大的脸:「你完了。」 裴茗轻声宣判,啊肆抬起头对上近乎温柔的视线。 他想干嘛?不会要搞死我吧?!啊肆的瞳孔流露出恐惧,他匆忙转过头求助地看向叄叄。 叄叄转移视线:别看我……别看我……自己惹的祸自己解决。 「这个不错,霸王榴槤千层?诶~还有这个,港式啵啵奶茶,这个也好!」裴茗拿起菜单,用铅笔飞速地打上了勾,随即唤来一位服务员,将订单交给了他,「各要四份。」 「哦,对了,记在这位先生的帐上。」裴茗将啊肆的电子手环递给服务员。 啊肆看了一眼菜单后表情一怔,大声嚎:「这些都是最贵的!」 「啊啊啊啊啊!裴茗!你怎么这样!!!」 裴茗勾起得意的嘴角,就这功力你还想跟我斗。 「叄叄,你说老大会给我报销吗?」啊肆欲哭无泪,双手扒在叄叄的手臂上。 「放心吧,他会给你开个热心队员奖来鼓励你的,这可是独属你一人的荣誉。」叄叄表情带着安慰,一只手试图把啊肆的爪子甩掉,绝口不提报销二字。 「尊嘟假嘟,o.o?」 「真的真的。」叄叄敷衍地开口。 「你们这是在干嘛呢?」余自生提着一大袋东西来到咖啡馆内,一眼就看到啊肆抓着叄叄的手臂,两眼泪珠挂在眼角。 好可笑,啊不对,应该是好可怜。余自生在心里更改了一下措辞,随即没忍住笑出了声。 「啊生~裴茗欺负我!」啊肆假模假样地抽了抽鼻子,一手握拳挡在眼前,一手指着裴茗哀嚎。 「……」余自生用询问地目光看向裴茗,他又闹哪一出? 啊肆半天没得到余自生的回应,恼怒地推了推余自生的胳膊肘,嗔怪地喊:「老公你说句话啊~老公~」 余自生吓得往裴茗的方向挪了挪,被推搡的手臂往后收了起来:「你别疯,我害怕。」 「人都到齐了,你什么时候开始?」叄叄决定英勇地站出来停下这场闹剧。 余自生感激的眼光落在叄叄身上,叄叄窈窕的身躯瞬间高大魁梧了起来。 而你,叄叄,我的朋友,你在我心里是一名勇士! 啊肆正色起来,他端坐回椅子上,轻咳一声:「我们老大派我俩来约你们一起吃晚饭。」 「哪间饭店?菜品好吃吗?」裴茗凑到啊肆身旁,双目炯炯有神。 「巨好吃!那可是超级无敌的豪华饭馆!」啊肆两眼发光,脸上洋溢着喜悦。 余自生:……这两人正经不超过一秒,果然还是我比较稳重。 叄叄翘着二郎腿,搅动着手里的咖啡:呵,一群幼稚的男人。 「走吧,去吃饭。」叄叄看了眼手环里的信息,站起身说,「老大派人来接我们了。」 门前,一辆加长林肯高调地停在咖啡店前。 「叄叄小姐,啊肆少爷,老大派我来接你们。」伍兹摘下墨镜,一身黑色西装服帖地勾勒出好看的身材,他弯了弯腰,礼貌地打招唿,「这就是裴先生和余先生吧,果然一表人才。」 余自生和裴茗:都喜欢整这么尬的吗? 余自生面色不显,礼貌性地点了点头,道了声:「你好。」 「请上车。」伍兹打开车门,手掌朝里做了个请的动作。 啊肆一脸狐疑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上车前低着头小声地询问:「这车哪来的?我们组织啥时候有这么大的排场?」 伍兹在墨镜下白了一眼,小声催促:「租的,赶紧上车,我还得在规定时间内把车还回去,耽误了时间,额外花销你来付。」 啊肆惊了一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进了车内。 「你怎么了?」余自生问。 「没事没事。」啊肆的脑袋晃得跟波浪鼓似的,没事才怪呢。 余自生语气中带着感慨与夸奖:「你们组织这么财大气粗的吗?在任务世界里都能整出一辆豪车。」 「唔,啊,昂,是呀。」啊肆莫名心虚,含煳地回应。 在余自生还想要问些什么时,啊肆赶在他说话之前开口:「哥,别说了,我晕车。」 「好的。」余自生用手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示意不会再开口。 反倒是裴茗玩味地看了眼车内的构造和装饰,不经意地拖着长音问:「你们这车……多少积分一小时?」 伍兹瞪大双眼,蓦然回头:你告诉他了?! 啊肆无辜地回望:我没有!你别污衊我! 伍兹显然不信,皱着眉盯回去:你没说他怎么知道这车是租的! 啊肆愤怒、委屈一股脑涌上心头:我就是没有说! 「你们俩别再眉来眼去了,这点东西瞒不了我。」裴茗气定神闲地扫了眼两人,他的语调中充满了戏嚯。 这下轮到余自生震惊了:你咋啥都知道?!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知道的事情多着呢。」裴茗无奈地看着余自生,解释道。 伍兹这会儿学会了闭嘴,他苦着脸,早知道就不白花这积分充面子了,我他妈的还得当司机。 famliy who knows!这人知道了还说出来,真下头! 基于雇豪车充面子的行为,裴茗对啊肆说的什么超级无敌豪华饭馆保留怀疑。 第102页 路上几乎没有什么建筑,道路两旁的树高大挺拔,荫翳之下是错落别致的野花,风景很好,但是……总感觉地点太偏僻了。 余自生耐着性子在脑中搜索了一个听起来较为委婉的词句:「饭店的地理位置还蛮特别的,应该走的是僻静深幽那一类型的吧?」 啊肆默了默声,半晌后感慨万分:「不愧是文化人,说话真的好委婉啊。」 余自生:别这样,怪尴尬的。 「我们不会把你们带到什么深山老林的,请放心。」叄叄得体优雅地笑着。 「你们老大这么大动干戈的想要见我们一面,为什么不挑一个靠近城里的地方?」裴茗蹙了蹙眉,虽然知道在阳光城中任务接收者之间无法造成伤害,但还是没办法了解到对方的用意。 叄叄哽了一下,脸上有些挂不住:「因为我们老大他……他喜欢吃农家乐。」 裴茗:……好沉默,居然是这么个朴素的理由。 作者有话说: 没想到吧,表面充满神秘的组织竟然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操作! 伍兹(递上帐单):老大,这个月的花销又超支了! 索纳(暴跳如雷):我都说了让你们省点花!省点花!一个个都不省心! 这段时间没空捉虫,如果有错字请告诉我哟,宝贝~ 第56章 遗失的宝藏 车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不久后便飘起了小雨,豆大点的雨珠吸附在窗上,一点一点模煳了视野。 裴茗浅浅的唿吸声近在耳畔,酣睡时的眉头并未舒展,看起来是睡得不太舒服。 为了能让他睡得安宁些,余自生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雨点声在耳边滴答滴答地迴响,睏倦悄无声息地熘近车内。 伍兹停下车,转头看了眼睡死的四人,困扰地思考该怎么叫醒。 他斟酌了片刻,最终打开蓝牙熟稔地连上了车里的音响,音量调得中规中矩,不算太大,主要是怕被群殴。 「好运来那个好运来~好运来带来喜和爱~」充满喜气洋洋的过年必备曲调在车内炸响。 余自生茫然地睁开眼:啊?什么情况? 刚睡醒时的疲惫让他一时间无法开口说话,只能懵懵地盯着伍兹,像是要讨一个说法。 四个人眼神幽深地凝视着伍兹,目光里的疲惫和被吵醒的不满几乎要把他生吞活剥。 伍兹:……我只是个打工的,别这样。 「我们该下车了。」弱小无助可怜的伍兹懦懦地说了一句,「老大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珊瑚红的栏杆向两旁延伸,木质框架的大门上挂着两个喜庆的红色小灯笼,店家还买了一点绿色的假叶子做装饰围绕在木桿上。 一行人被店家领到包厢处,淅淅沥沥的雨水顺着木廊顶端滑落,形成一道漂亮的透明水帘。 「老大他不会还在钓鱼吧?」啊肆和伍兹在后头小声嘀咕。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在他身边。」伍兹朝啊肆白了一眼。 「我觉得是有可能的,毕竟他以前也不是没做过在雨里钓鱼的事。」啊肆顿了顿,脑中回想了一下画面,若有所思地说。 「一会儿到了你别惹他生气。」 「知道了知道了。」啊肆没好气地摆手,又将两根食指点在一起,「我怎么可能会惹他生气呢,我可是他最爱的小宝贝。」 「……」伍兹哽了一瞬,重重地拍打啊肆的肩膀,感慨道,「你现在的沉默技能越来越厉害了。」 啊肆谦虚地憨笑,「过奖过奖。」 宽敞的包间里冷飕飕的,裴茗双手环起,抚摸着略微发冷的手臂,眼前的人轻轻颔首,嘴角带着微笑注视着一切。 「你们好,我是夜莺组织的队长,索纳。」他缓缓站起身,一手扶在腰前,一手伸出,礼貌地点了点头。 「你好。」裴茗随即伸出手回握,促狭地笑了笑,「久仰大名。」 「哦~是吗?具体说说。」索纳意外地挑起了眉,双手撑起下巴绕有趣味地看着裴茗。 裴茗:我靠,他是分不清客套话吗?接下来我该怎么编…… 他很快地调整好略微僵硬的神色,低头轻声发笑,「经常听啊肆提起。」 莫名被cue的啊肆懵懵地抬起了头,嘴里塞满了食物导致他说不出完整的话,「唔?唔~唔?」 听着语调大概意思是:什么?有吗!我怎么不知道? 索纳不蠢,当然知道裴茗只是在客套,他瞭然地笑了笑,自然地换了个话题,「我希望你们能加入夜莺。」 虽然一开始就知道了他的意图,但没想到他会直接挑明。 余自生略微意外,他放下了手里的酒杯:了,「只是为了招收人才吗? 「自然。」索纳笑着将手掌向外摊开,做出一副显而易见的样子。 「据我所知,你们组织获得的积分很多。」裴茗没有使用疑问句,反而用了肯定的口吻,他脸上挂着笑,但眼底藏着难以察觉的试探。 「你们如果加入,自然会获得很多的积分。」索纳以为他们只是贪图积分,给了一个极具有诱惑力的条件。 「进入组织后需要做什么?」天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余自生经商这么多年,自然深知这一点。 索纳沉默了片刻,他靠在椅子后,一贯带着笑意的脸上蓦然间变得冷峻,他眉眼微皱,神情显得有些警惕。 第103页 「我需要你们,借着系统任务的机制杀人,你们的杀害对象没有任何要求。」 余自生表情变得凝重,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这项视人命如草芥的规则,他转头看向裴茗,裴茗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就像是……一开始就猜到了一样。 「这就是系统跟你们做的交易?」裴茗话音一出,索纳的眼神愕然,表情变得瞬时难看起来,「我们不会答应你的邀请。」 「你似乎知道的很多。」他目光微闪,眼神越发复杂了起来,「你还知道多少?」 「我还知道,系统会根据积分值的排名来消除人员,积分越高的人越容易成为系统的眼中钉。」裴茗垂下浓密的睫羽,恰好掩住了那一瞬间流露出的冷意。 啊肆因太过震撼而嘴角微张,他愣愣地对叄叄说,「我还是别找老大报销了,万一把积分给我之后我就被系统整死了咋办?」 叄叄一手撑着下巴,眼底的笑意如琥珀般清亮,「好呀,以后出去你买单。」 伍兹高兴地举起了手,「同意的举手!」 几人的玩笑沖淡了席间紧张的气氛,裴茗无奈地轻嘆一声,眼底的笑意不减,像是在说:你一个人拉扯这么多孩子真不容易。 索纳瞟了眼不正经的几人,略微头疼。 临走前,索纳站起身,充满诚意地说,「希望我们后续能有合作,毕竟,谁也不想被系统管束一辈子。」 「好,合作愉快。」裴茗点了点头,多一个朋友就少一个对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你们残害的对象是谁?」 路上,余自生好奇地问在场的三个人。 啊肆叽叽喳喳地开口,「我一般会害那些狂妄自大又没脑的傢伙。」 「叄叄最讨厌不尊重女性的人了,每次来骚扰她的人下场都很惨的哦。」啊肆一只手遮住半边侧脸,告小状似的说。 「我一般会害满口脏话的。」伍兹理了理衣摆,颇为正义感的样子。 「害人是不对的,无论是什么理由。」余自生口头教训了一顿。 「这是系统给的任务,不完成我们也没法活。」啊肆低垂着头,心情颇为低落地回答。 「我们走了,下次见。」余自生闭上了嘴,他没有去劝说他们该怎么走接下来的路,毕竟路是自己选的。 「好的~下次见哦,亲~」啊肆大幅度地挥着手目送他们进入酒店,随后嘆了一口气,「他们好有正义感哦。」 伍兹冷哼一声,「那你也带点正义感呗。」 「不要,我现在过得很快乐。」啊肆双手抱在脑后,像无拘无束的小朋友一样踢着腿。 酒店里,柔和的灯光莫名给予了他们属于家的归属感,厕所的玻璃罩起了雾,热水从花洒中流出,没于每一寸肌肤。 裴茗抬着头,缓缓闭上双眼,感受水流冲击面部过多带来的窒息,精瘦的肌肉线条流畅又不失美感,可耳边却是不停地传来剧烈的争吵。 「你这一切都是错的!收手吧。」 「我要让所有人一起去死,包括我自己。」 「你疯了吗!她不会想看到这一幕的!」 「可是她已经不在了,你还想怎样?他们不该死吗?」 裴茗烦躁地抓了一把头髮划至脑后,他睁开了眼,劳累、疲倦、不耐等消极的情绪一股脑缠绕在他的身上。 它们抓住他的脚让他无法逃脱,扼住他的咽喉让他难以唿吸。 「不如死了吧?活着你也改变不了什么,不是吗?」它们在耳边呢喃,诱惑着他一点点靠近它们的欲望。 刺痛将他唤醒,他怔怔地低下头,看着掌心深陷的指甲印记,苦笑着摇头,草草地擦着身子出了浴室。 「你……心情不好吗?」余自生在看到裴茗憔悴的神色时显然愣了愣,他站起身,将手里沖好的感冒灵递给裴茗。 「谢谢。」温热的药剂缓缓滑进胃里,裴茗接过杯子,舌尖瀰漫上一股甘甜,他舔了舔湿润的嘴角,轻笑,「有心了。」 余自生不自在地挪开视线,心头泛起一个荒唐的念头:好想亲。 「早点睡吧,明天就要进任务世界了。」余自生随口嘱咐了一句,躺回床上装作死尸。 裴茗发笑地打量着他,「你怎么睡得那么僵硬。」 「我没有。」余自生下意识反驳。 「我没有~」裴茗阴阳怪气地学着他讲话。 余自生:真是有够无语的。 「好了,不开玩笑了,睡吧。」裴茗见好就收,差不多得了,一会把人惹急了还得哄。 余自生闭了眼,隐约听到雨水打在瓦片上的声音,这是哪? 眼前一片漆黑,过了好半晌才能看清四周的环境。 低矮斑驳的黄土墙一眼望去看不到边,两处多出来的瓦片交叠在一起,雨水沿着中间那条细缝往下低落。 坑坑洼洼的水潭在原本就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倒映出人的身影,走道狭窄,紧能容一人通行,这里给人说不出的沉闷和压抑。 左侧是墙,木栏窗大概只有二十厘米长,宽度大致约十五厘米,里面黑黢黢的看不清,像是一个小小的牢房。 右侧是门,不过家家户户大门紧闭,房子参差不齐,有些突出有些凹陷,导致楼道曲折,这里没有一丝灯光,灰濛濛的,如同死一般的宁静。 第104页 倒像是鬼村。 作者有话说: 索纳(疯狂控诉):谁家好人名字叫唢吶啊! 作者(举着喇叭大喊):谁家好人害人啊! 第57章 遗失的宝藏 「我们到底还要走到什么时候?」队伍排成一行往前走,有人忍不住埋怨。 突然脚步一停,那人直冲冲撞在前一个人的身上,他正要作骂,抬眼时似乎看见了什么东西,瞳孔一瞬间紧缩,缓而闭上了嘴。 身后的任务接收者不知发生了什么,催促声如同疯长的藤蔓蔓延。 这是唯一一间大门敞开的屋子,高高的门槛象徵着身份的高贵,屋内一片漆黑,隐约间可见一个黑色的人影,他似木雕般跪趴在地上,双手伸直,虔诚又诡异。 前方的人有些害怕,他缓了缓神,大着胆子问道,「您好,请问有人在吗?」 话音刚落,呲的一声,案台上的烛火勐然亮起,一个样貌怪诞的木质雕像被恭恭敬敬地摆放在案台上。 昏黄的烛光随风摇曳,木雕像是被一层薄纱遮掩,蒙上了神秘的色彩。 再往里望,墙角处,大大小小的纸人脸上画着拙劣的腮红,眼睛的地方被人用刀阔开了口子,随后地上跪趴的男人缓缓站起,他手里举着三炷香,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某种奇怪的语言。 他始终没有施捨一点眼神给门外的任务接收者,他的动作流畅,像是常年以往都这么做,拱手、弯腰、轻声呢喃。 轰的一声,旁边的纸人被突然出现的火焰焚烧,类似于孩童般的嬉笑声猝然响彻整间屋子。 男人眼底闪起兴奋诡异的光,嘴角大幅度上扬,「快了,快了,很快就能拿到了。」 各位任务接受者请注意,本次任务为寻找墨家遗失的宝藏,限时五天,请努力完成任务,赢得丰厚的奖励吧! 一阵狂风从头顶上的缝隙中吹进,引起大片尘土飞扬,鼻腔和咽喉都是尘土的气息,咳嗽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抬起头才发觉,原本灰濛濛地牌匾展露出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墨家。 「都进来吧。」里面的人终于出了声,苍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否的威严。 任务接收者鱼贯而入,原本看起来略微空旷的房间变得拥挤了起来。 余自生脚下踩着刚燃烧完的灰烬,略微不适地往边上移了一脚,突然脚底一软,愣了片刻顺着视野抬起头,在触到裴茗皮笑肉不笑的眼神后尴尬地收回了脚。 「不好意思。」他羞赧地道歉。 「没关系。」裴茗大方地原谅了他。 一道厉声从案桌处传来:「说什么小话呢?墨家家规都忘了吗!长辈说话的时候都给我安安静静地竖起耳朵听。」 一瞬间,所有人都停止了嘀咕声,烛光照在老者严肃古板的面容上,他背着手,最终嘆了一声,「算了,这次叫你们回来是为了那件事。」 任务接收者面面相觑:啥事啊?他倒是说啊! 「你们这次去要小心,不要惊动了他,把那块玉佩带回来。」 老者领着他们穿过深邃的过道,水泥地板是大滩大滩的水渍和泥土,显得格外骯脏,他拄着拐杖,走起来格外吃力的样子。 他嘴里没停,念念有词地说,「这些年我们家亏损了太多,肯定是他来了,该死的东西。」 老者似乎很气愤,说到这时用力地敲了敲地面,但心中的气未泄,随即骂骂咧咧的不知说了什么。 终于走出了狭长的走道,泥泞的土壤松松软软,鞋底踏上去能粘上一层厚重的土,树林静谧幽深,此时虽为白天,但四周起了雾,给这片林子染上了阴冷的气息。 「到了。」老者停下了脚步,面前是一座挂着许多蛛网的庙宇,牌匾早已掉落在地上,经过常年的风吹雨打早已看不清上面镌刻的字迹。 「进去吧,把东西拿回祖宅。」老者轻飘飘的留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就作势要离开。 「等等。」有人拦住了他,那人神情兇恶,身材壮得如牛,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善茬,「老头,你不带我们进去?」 老者没因他冒昧的举动而生气,反倒是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怎么,这会儿怕了?之前商量的时候可是一个个都同意了的。」 他用拐杖奋力敲打牛哥的左腿,迈步离开。 留下一群人傻愣在原地,进还是不进?但谁也不敢第一个进去。 「走吧。」裴茗的表情拂上些许无奈,轻声嘆道。 木门不堪重负般嘎吱一声推开,像是老者在嘶哑的嘆息,庙里空荡,连摆放贡品的案桌和祭拜的神像都没有,灰尘遍地,蛛网丛生,房樑上方悬挂着庇祐子孙,升官发财等求福的布条。 骯脏、老旧、沉闷的腐朽味浓郁,他们用袖子捂着口鼻,眼神不停地扫视庙里的每一处,这里究竟有什么?他们又该怎么去取得那枚玉佩? 无数的疑团从心中生起,轰隆一声,在众人的错愕中,中间的地板开始凹陷,璧上的烛光陡然亮起异样的光。 他们进入密室,空灵的脚步声随着他们的步伐迴响,稀薄的空气让人感到胸闷气短,远处一片黑暗,像是没有尽头。 走了大约十多分钟,五个岔路口蓦然出现在眼前,墙壁上繁琐的花纹像是神秘的符咒,每道路口前摆放的纸人画着劣质的腮红,没有瞳孔的眼睛细长弯曲,它们笑着观赏着这群入侵者的选择。 第105页 「要不然我们一起选一条路走吧,分散的话太危险了。」队伍里的一名女生弱弱地提议,她的声音不大,说到后面越来越没底气,听起来像是蚊子的嗡嗡声。 「万一选错了怎么办?一起去死吗?」牛哥不满地嗤笑一声,反问,「你担得起?」 女孩的脸色瞬时发白,她嘴角嗫嚅了一下,最终保持缄默。 「你们随意,我自己走自己的。」牛哥环视了一圈,转身离去。 裴茗和余自生凭着直觉选择了两条不同的道路,两人相视一笑。 「走哪条?」余自生问。 「剪刀石头布,谁赢跟谁走。」裴茗的语调轻缓,看起来不像是在意输赢的样子。 最终余自生惨败,两人走了裴茗选择的路。 在靠近洞口时,纸人的头兀然一转,悚然的笑意盯着人头皮发麻,牛哥面无表情地瞟了一眼,骂道:「丑东西。」 余自生钦佩地看着牛哥越来越远的背影感慨,「他胆子好大。」 裴茗贊同地点了点头,「他看起来像是可以一拳打死一个鲁智深的样子。」 青苔石墙潮湿滑腻,古老的图案多年之后仍保留清晰,余自生用指间轻轻抚摸一道道深痕,突然间,红色的血迹从墙上滑落,它像是有生命一般走动,慢慢留下一行狰狞的字迹。 余自生惊诧地往后退了一步,他凝视着墙面。 用鸡血毁掉墙上的花纹…… 一只人形鸡冠的怪物凭空出现在洞中,它的爪子尖锐,一爪下来估计能把人开膛破肚。 它侧着头盯着两人,像是好奇,一扑一扑地往前走,突然加快速度,飞扑而至,两人匆忙一躲,怪物的坚喙啄至地面,把石砖铺出的地面凿出一个深洞。 在它拔出喙的同时,细小的石子从中掉落到凿出裂痕的洞旁,它好像得到了某种快乐,攻击越发兇勐。 尖利的爪子随着翅膀飞扑的狂风一同袭来,裴茗来不及躲闪,背后被挠出一道长长的口子,白色的衬衫血红一片。 一声哀痛的嚎叫,原来是那怪物的左爪被裴茗硬生生砍了下,裴茗脸颊被溅了血,苍白的皮肤染上美艷的红色。 好在两人在与索纳交谈之后顺来了两把军刀,不然裴茗刚刚得折在那里。 怪物单脚站立,他被触怒了,抻着脖子直嚎,腐尸般的恶臭味袭来,沖得人头昏眼花。 余自生悄悄绕到它的身后,利刃在空中亮起一道雪白的光线,快要接近之时,一道强风挂来,把他重重地扇到墙壁。 肺腔所带来的疼痛让他难以挪动身躯,余自生支撑着墙面站起,眼神带着警惕。 怪物张着双翅,警觉地看着分别靠于两侧的裴茗和余自生。 它忽而大叫起来,再次沖向余自生的方向,余自生抬起刀,敏捷地往下一蹲,利刃挂破它的胸前,深深刺入心脏,同一时间,裴茗割断了它想要扇到余自生的右翅。 怪物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它已经失去了动弹的能力,余自生用手沾进怪物流出的血液,起身在墙上涂抹。 不一会儿,墙上又冒出一段简洁的文字,这次洁白的文字替掉了原有的猩红,盖在一片凌乱的墙上:你们可以往下走了…… 余自生扶着发疼的胸口,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把刀重新塞回口袋。 「你没事吧?」裴茗关切地走上前,眼底的担忧流露在表面。 他们之间说过最多的话就是「你没事吧。」仅仅只是一份关心,但这股温柔总会让人不自觉地沉溺其中。 「不太好,背有点疼。」余自生实话实说,刚刚撞得太重,这会儿的状态确实不好。 「需不需要休息一下?」裴茗扶着余自生的胳膊,提议。 「不用了,抓紧时间走吧。」余自生摇着头,表示没有必要休息。 洞中的光线越来越暗,墙上的蜡烛开始变得稀少了起来,前方鬼影重重,像是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作者有话说: 今天早八,差点被给我困死。 第58章 遗失的宝藏 裴茗背后大片血液渗出,本就没干的衬衫越发鲜红。 余自生也没好到哪去,脸上挂着彩,背部的骨骼发疼,一唿一吸间都会感到疼痛。 两人的样子狼狈,互相搀扶着往前走,洞穴里的亮光越来越淡,几近消失。 噗哧,烛火瞬时熄灭,甲虫爬行的声音密密麻麻的从四面八方传来,他们没有地方躲藏,准确来说,他们根本躲不掉。 啪嗒,有东西从头顶掉落,正正砸在了裴茗和余自生的脚边,它们在动,它们正在靠近。 一盏盛着灯油的煤灯出现在他们身旁,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虫子一瞬间绕开有光的地方,潜入黑暗。 被光照到的地方慢慢地出现一段简洁地字迹,像是有人在无形中一笔一划地写出来:烧掉它们,拿到钥匙…… 余自生拿起煤油灯四处观察,原本散去的甲虫再次涌到脚边。 他小心地挪到墙边,悚然发现整片墙壁,不,应该是整个空间全部都被这些黑色的甲虫所占据,它们在快要触碰到光时狼狈地四处乱窜。 裴茗忍住快要作呕的生理反应,他神情厌恶地看着地上密密麻麻的尸虫,自然地往余自生身旁挪了挪,「真噁心。」 「钥匙在哪?」余自生不敢随意把灯移开,一盏煤油灯光线不强,无法顾及全身,裴茗不得不和余自生紧紧挨在一起,才能免受尸虫的骚扰。 第106页 「就这盏煤油灯是不可能把所有尸虫烧死的。」余自生大概了解了一下尸虫的数量,中肯地说。 「往前走,找钥匙。」裴茗探出脚,脚底的触感坚硬且颤动,让他头皮发麻,它们瞬时发出一声凄裂的喊叫,大批尸虫作势要顺着他的脚踝爬上他全身。 余自生赶忙把身子往下蹲,手把着煤油灯靠近裴茗的脚踝,尸虫一时间褪至暗处,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余自生:很好,很有效。 他们慢慢地往前挪动,尸虫随着他们的动作紧紧跟随其后。 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出现在黑暗深处,它灵活地扭转着身躯爬行,像是盯上了猎物一般,眼神紧紧地锁在两人身上。 嘶—— 细长而分叉的红色信子吐露在光晕中,绿色的瞳孔如同深渊,尖锐的獠牙缓而张开,它伸长了脖子,发出威慑的声音。 一只巨大的蟒蛇盘旋,大大的蛇头位于他们头顶几米处,它自上而下地凝视着他们,这是属于冷血动物的威慑。 余自生护着裴茗稍稍往后退,脚底下的尸虫随处乱跑,前有豺狼后有虎豹,该怎么办? 他想,有没有什么办法…… 余自生手里攥着锋利的匕首,他放置胸前,形成一个防备的姿态,煤油灯所带来的微弱光线无法让他看清这条巨蟒的全部面貌,甚至连它的脸都无法看清。 他紧张地咽了咽唾沫,生怕这条巨蟒突袭,巨蟒似乎不贸然进攻,它围着他们环绕,每动一寸,两人就往后撤一寸,不能给它封死后路的机会。 巨蟒不急,它好像认为自己胜券在握,像是挑逗濒死的动物般,一点一点慢慢与两人周旋,而后它直起了身,带着尖刺的尾巴从暗处冲出。 剎那间,锵的一声,余自生用刀面抵住那根尖刺,巨蟒的尾巴灵活地开始变化方位,它试图从别的方向达到目的,余自生抵挡不及,眼见着尖刺快要戳到脖颈。 一道白刃从中冒出,裴茗反握刀柄,一刀砍在尾部,噗哧一声鲜血直溅,伤口只有五厘米深并不能将巨蟒的尾巴砍断。 巨蟒因疼痛而剧烈地扭动身躯,狂乱的攻击重重砸在墙面,簌簌石子伴着尸虫的躯体随之掉落。 余自生和裴茗紧急往后退,不料那巨蟒伸长尾部直冲他们的天灵盖。 嘀——重新踏回第一任务点,即将復活第一任务点的怪物。 余自生:我靠?!搞这种?要不要脸啊! 一只人形公鸡再次出现,它明显带着原有的记忆,猩红的双眼仇视着两人。 它扇动翅膀,一股狂风席捲而来,余自生和裴茗两人被夹在中间,一时间不知该往何处。 左边的巨蟒还在穷追不捨地攻击,右边的公鸡君已经开始鼓着气飞奔而来,尖锐的利爪唿的划过,大量血液喷溅而出。 空气中静止了一瞬,公鸡君和巨蟒都停下了兇狠的动作,巨蟒的尾巴掉落至地面。 余自生:……蛇兄,你尾巴断了,不是我们做的哟, 裴茗:看得出来,公鸡君很尴尬。 因为无论是什么物种,在尴尬的时候都会假装自己很忙,公鸡君此时已经尴尬地面对墙壁,装作忙碌的模样啄食墙壁上的尸虫。 几息之后,一道惨烈的嘶吼声震响,巨蟒发了疯地扭动着身躯,尖锐的利牙大张,似要为自己心爱的尾巴报仇雪恨。 公鸡君:@%/#%&(老兄,一个尾巴而已,很快就能长出来的。) 巨蟒:@%/#%&(你懂什么!你知道我为了这条漂亮的尾巴花了多少银子吗!我和你拼了!) 余自生和裴茗交换了一个眼神,试图在这场乱斗中成功脱身,他们贴着墙慢慢挪动,好在这俩货打的如火如荼,没有顾及到他们的离开。 余自生面上放松了片刻,咔嚓一声,好死不死,煤油灯的玻璃罩子被巨蟒的残尾甩裂。 余自生瞳孔地震,神色崩溃:您可真会挑东西砸。 沙沙声如涨潮的海水般漫延,尸虫没了顾及之后蜂拥而上。 余自生拽着裴茗,我跑跑跑跑跑跑,八百米加急,他脚步生风,不到生死关头都不知道自己的潜力在何处。 「啊,怎么甩掉啊!」余自生崩溃大喊。 「快到了,余自生。」裴茗看着前方的几盏煤油灯,喜出望外地说。 一个急剎,余自生停住了脚步,尸虫围在光与暗处的交界线,踌躇不前。 猩红的字迹再次冒出,它不慌不忙,一副在桃园深处的隐居模样:两盏煤油灯,三碗血,换否? 裴茗警觉地问:「不换会怎么样?」 猩红的字迹再次开始书写:灯会灭。 余自生:强买强卖是吧?奸商。 他眉眼不眨半分,干脆利落地用匕首划破手臂,鲜血随之渗出,滴落在小碗内。 我擦,疼死了。余自生在心里跳脚,埋怨道,连个抽血的装备都没有,真磕碜。 字迹主人:嫌这嫌那,屁事真多…… 当然这三碗血不可能由余自生一人出,裴茗走上前,跟着余自生的动作在掌心处划出一道口子。 猩红的字迹再次写上简洁的词组:往前走,烧掉,拿钥匙。 余自生和裴茗各拿起煤油灯,不明所以地往前走,光线没暗一处,尸虫便紧跟其后,越往里走,俩人能明显的感觉到尸虫越来越骚动。 第107页 它们好像不希望有人往里走,甚至有尸虫不顾光线直冲前来,在几秒钟之内被烈火焚烧。 余自生和裴茗对视了一眼:原来是这么个烧法。 前方,无数的尸虫攀附在一个形状如同箱子的物件上,它们爬起又掉落,周而復始,似乎是生而俱来的使命无法反抗。 光源渐渐靠近,尸虫没有离开,反而越聚越多,扑扑簌簌的尸虫掉落至地面,烧焦的躯体散发出难以言喻的气味。 恶臭、腐朽、让人作呕,余自生捂着口鼻凑到前方,他得护着灯盏以防熄灭,等待着尸虫一点点靠近后消逝,任由尸虫因灼烧而疼痛时攀爬在他的手上。 他的骨节发红,裴茗同他一样,忍受着灼烧的痛楚。 青铜制成的箱子慢慢裸露在他们的面前,余自生轻轻打开了盖子,一个黑影唰的飞出,他们转头一看,一块发紫的手臂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虽然只是一个残缺的部位,但余自生总感觉它在注视着他们,毛骨悚然的感觉漫上心脏。 它停留了一会就离开了,裴茗庆幸它没有任何要攻击的意思,彻底地松了口气。 一把绘制着繁琐花纹的金色钥匙静静放置在箱中,上面系了一个红色的绳索,绳索有些发毛潮湿,但是箱子内干燥,不知道上面的水渍从何而来。 等了一会后,红色的字迹没有要冒出来的意思,余自生站起身顺便把裴茗拉起,既然不回收,那钥匙就暂时揣兜里好了。 环境再次恢復成原本的模样,密密麻麻的尸虫已经不见踪影,地底不分昼夜,两人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消耗的体力快要透支,两人觉得还是原地休息一下比较好。 刚刚不小心走到了第一个任务点,会再次激活怪物,也意味着他们没有退路,只能往前走。 这次系统发布任务的方式也很可疑,不像原本那样播报,而是採用这种诡异的方式,怎么看都不像是它的风格。 「你说,它让我们拿到这把钥匙是为了什么?」余自生头靠在墙上,借着煤油灯散发的光,细细端详着手里略微陈旧的金钥匙。 「这是天降的财富,可得收好了,等出去了找家店铺当掉,保你荣华富贵。」裴茗用手轻轻碰了碰钥匙,它悬挂在红绳上,一摇一摆,闪烁着细微的光亮。 「那行,我们五五分,公平一点。」余自生乐呵乐呵地接话。 作者有话说: 裴茗捧着金钥匙:发财啦发财啦 余自生:买个大房子 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第59章 遗失的宝藏 四周昏沉沉的,没有光,余自生掀开沉重的眼皮,放在一旁的煤油灯早已不见踪影。 什么时候睡着的?他想。 他的肩膀发沉,脖子传来一阵痒意。 余自生推了推靠在肩上睡得发沉的脑袋,「裴茗,醒醒。」 「裴茗?」余自生再次推了推,这一次稍稍用了点力气。 「嗯?」裴茗睡眼矇眬地睁开眼,刚睡醒时脑袋发懵,眼皮疲惫,欲有要重新合上的意思,「怎么了?」 他的声音沙哑,嗓子有些发干,长时间没有喝水,现在早已经口干舌燥, 余自生见他终于有了反应,发紧的心终于缓缓落地,长吁一口气,「我们该走了。」 裴茗扶着墙站起身,眼前突然发黑,缓了一阵才恢復视野,「走吧。」 「你身上的伤还好吗?」余自生边走边注意身边的动静,出声询问。 不说还好,一说总感觉伤口有些发疼,裴茗双肩后张,活络了一下身躯,「还行吧,任务世界里受的伤会比现实中恢復得快些,只要不致命,一切都好说。」 怪不得每次休息过后身上的伤口会慢慢癒合,虽然有痛感,但不会对行动造成阻碍。 余自生停下了步伐,眼前出现一个诡异的祭坛,六个陶瓷瓦罐被摆成一个大圆,正前方是绘制着古老文字图案的石门,石门向内凹陷,红色的蜡烛剧烈的燃烧。 他们没有迈上祭台,静静等待着那猩红的字迹出现。 裴茗的薄唇微抿,双目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有锁孔。」他紧盯着石门,没有一处是可以放入钥匙的地方。 余自生把钥匙攥在手里,钥匙贴着手心,冰凉的触感逐渐被温热所取代。 这个钥匙不是用在这里的?那能在哪?他们到底要走多久才能找到遗失的宝藏? 熟悉的血迹在石门上流淌,它顺着石门滑落像是泪水一般让人感到悲悯:把它们放回到罐子里…… 顷刻间,六个陶瓷瓦罐开始剧烈地抖动,与此同时嗡嗡的响声响彻整片空间,里面的东西隐隐有要跑出来的意思。 余自生拉着裴茗往后退了半步,他的眉羽压到了紧緻,警惕地端详着地面上的陶瓷瓦罐,目光深邃。 砰的一声,陶瓷瓦罐的盖子垂直冲出,啪嗒啪嗒的掉落在地上。 余自生诧异地挑着眉:这都没碎? 六只青紫色的鬼手从罐子里爬出,鬼手不大,看起来像是十三四岁的孩童的手臂般大小,它们像是得到了指令,直直地朝他们冲过来。 遭了,裴茗退了半步,身后有一根粗壮的木棍拔地而起,正要摔倒的片刻,被一支强有力的手扯到了怀里。 身边的环境变得及其陌生,阴霾无处不在,笼罩着整片天空。 第108页 余自生还没松手,他低下头,声音温润,「摔着没?」 热气轻轻地拂到耳朵上,染上一圈圈热意,裴茗的耳尖泛红,不自然地从余自生怀里退出去,「没摔着,差一点。」 余自生略微得意,「还好我抓得快,不然某人就要摔个底朝天。」 裴茗扯着嘴角,诚恳地说,「谢谢你保全了我的四肢?」 (答应我,我真的没有写什么违规的东西,别三天两头锁了好嘛?宝贝。) 余自生咧着的嘴角僵硬了片刻,心里腹诽,好怪的对话。 几步之外,一块染满青苔的巨石矗立在低矮的草丛旁,上方雕刻着歪歪扭扭的三个大字:广德村。 两人沿着路往里走,地上散落的木棍被踩在脚下时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你俩抓个鸡抓去哪了?这么久才回来。」余自生和裴茗二丈摸不着头脑,两人面面相觑,眼里都流露出了迷茫。 裴茗脸上带着笑,他本就生了副令人接近的好皮囊,「被黄大仙叼走了,找不回来。」 「哎哟,怎么会这样。」张大娘皱着眉埋怨,「这黄大仙三天两头的跑过来,家里的鸡都要被叼没了。」 她说得很夸张,眉头紧蹙,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余自生和裴茗依照着张大娘指着的方向回到家中。 家里很贫困,厅中一张老旧的八仙桌落了灰,在往左边走是卧室,就一张草榻,一个木质的床头柜,还有一个看起来摇摇欲坠的衣柜,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物件了。 熟悉的字迹再次出现:找到它们,封印它们…… 「这么大个地方怎么找?」余自生没好气地说。 它停顿了一会儿,紧接着写:阻止他们就可以封印它们…… 它们是鬼手,那他们呢?指的是谁? 余自生还想再问,但字迹已经消失不见。 厨房在外,顶上搭了个简易的草棚,铁锅架在大灶台上,余自生到鸡窝里顺了几个鸡蛋,又从张大娘那弄来了一点番茄,「来个番茄炒鸡蛋,再弄点炒豇豆,今晚就这么凑合凑合吧。」 裴茗倚靠在柱子上,面向余自生,「你还会用这个?」 余自生手拿一个藤条捆起来的刷子唰着锅,脸上带着笑,「小时候在爷爷家里,每逢过年用的就是这种大锅,闷出来的饭菜香。」 裴茗侧目,看着炊烟裊裊的村子,「我们要找鬼手。」 「那得先填饱肚子吧?」余自生已经把番茄切成了块,锅里瞬时冒出唰的声音,香气缭绕于空,绵延不绝。 裴茗从橱柜里找了个盘子,摸了一指灰,去缸里拿水沖了沖,递给余自生,「怪香的。」 余自生得意地翘起嘴角,「那可不,我爸说厨艺是男人最好的医美。」 裴茗瞧了瞧余自生的脸,「你这张脸不需要整,下海挂个牌都能挣个几百万。」 屋里闷,他们把八仙桌擦了擦搬到院子里,脚下是黄色贫瘠的土壤,头上是闪烁的繁星。 余自生嘴里叼着豇豆,颇有感慨地抬头,「这天好久都没见着了。」 「比阳光城的好看。」裴茗仔细比较了一番,最终得出评价。 「张小虎!你又跑哪瞎玩去了?!」张大娘骂骂咧咧地拿着竹条,作势要把这皮孩子收拾一顿,「大半夜的你不怕别人把你拐走啊!你看看隔壁家李贵,都丢了几天了?!」 村里有孩子丢了,裴茗竖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 「把饭吃完,我们再过去问问。」余自生夹着菜,他已经在洞里饿了好久了,好不容易吃到点东西。 两人收拾完之后,走到张大娘家,张小虎被张大娘打得直抽气,这会见着人来了,无论是谁都无所谓,终归是救命稻草。 他飞奔过来,结结实实地撞在裴茗身上,把裴茗撞了个趔趄。 「哎呦,你这该死的东西。」张大娘看着张小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转头看向裴茗,面上有些挂不住,「没事吧?有没有伤着?」 「妈,你怎么没问我有没有受伤?」张小虎不满地坐在地上耍赖皮,被张大娘教训了好一顿才狼狈地回到房间里呆着。 裴茗摇了摇头,笑着说,「小虎这年纪皮,大娘你别太生气。」 「那怎么能不生气呢!最近村里老丢孩子,让他早点回家他不听,我非得打死他不可。」张大娘气得牙痒痒,一顿怒意又从心里窜出来。 余自生佯装惊讶,问,「怎么又丢了?」 「就是李家那个孩子,前几天丢的。」张大娘心里发憷,直拍胸口,「这已经是第三个孩子了,不知道那该死的人贩子什么时候抓到。」 裴茗眼皮一跳,第三个了,还差三个…… 是夜,两人躺在床上挤的慌,胳膊贴着胳膊,腿挨着腿。 余自生燥得慌,他起身出门,想要借着水缸里的水降降温,这床老旧,一起身就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你去哪?」裴茗的声音很清醒,没有睡醒时的朦胧。 「我去洗个澡,太热了。」余自生回答。 月色倾泄在大地上,镀上一层淡银色的月光。 水缸里的水刺骨冰凉,浇在身上激得余自生一抖,他缓缓唿出一口气,迎着风吹散体内的热意。 裴茗已经睡熟了,匀称的唿吸在夜晚清晰可闻,余自生小心翼翼地爬上床,生怕惊醒了他。 第109页 可能是感受到了一股清凉,裴茗的身子往他身边拱了拱,额头贴着他的手臂,侧着身,另一只手毫不见外地放在他结实的腹肌上。 余自生无奈:又热了…… 裴茗醒来时面对着余自生的胸膛,他顶着一头凌乱的头髮坐起身,恍惚地看着几乎快要从床上掉下去的余自生,又看看自己身后的空位。 ……他不动声色地往里挪了挪,企图撇清自己的罪行,兀然对上一道意味不明的双眼。 「那个,我醒了。」裴茗心虚地移开眼。 余自生缓缓坐起,扑通一声摔了。 他揉了揉,颇为埋怨地看着裴茗,「你昨晚可把我挤死了。」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裴茗强压着想要上扬的嘴角,眼里因睏倦而储蓄的泪水氲在眼角处要掉不掉。 余自生:他怎么好意思笑的啊!疼死我了。 一大早,两人就到处晃了晃,村子里的好多人都出了门,不知道在做什么事情。 丢了的孩子除了李家的李贵,还有林家的林籽,吴家的吴小龙。 都是在这几天突然失踪的,至今没见着人影,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李大娘倒没有表现得有多悲伤,日子照常过,吴大娘哭成了泪人,每看到有人路过都会抓着问有没有见过她家儿子,林大娘听说是病了,也不知道怎么样。 余自生和裴茗打听得差不多了,丢失的孩子差不多和张小虎一般大,都是十三四岁。 作者有话说: 别禁了,我真的没有写什么不可描述的东西 第60章 遗失的宝藏 头顶上骄阳似火,空气燥得人心生烦躁,裴茗头上戴着顶草帽,荫翳罩住他小半边脸,好歹能遮挡着点毒辣的阳光。 他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蹲在麦田里,「你说丢了的孩子去哪了?」 余自生一手握着镰刀,一手抓着麦梗,这片麦田是村里分的任务,每家收每家的地方,最后要上缴到粮仓里。 「村民都说山上有勐兽,孩子被勐兽给叼走了,但是连一点残骸都找不到。」余自生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你找几根草条条给我。」 裴茗疑惑,「草条条是什么?」 「就是藤蔓,软的长的能捆东西的。」余自生累得半死,他瘫坐在地上,用手比划着名,「我需要那个把麦子打包带走。」 裴茗找张大娘借了个竹条做成的推车,一捆一捆的将麦子叠好放在车上。 「诶。」几块细细碎碎的小石子砸在裴茗脑袋上,叮叮噹噹的,他下意识往身后看。 张小虎缩在矮丘后,捂着嘴,脚边放着几块小石子,头顶的烈阳晒得他直冒汗,一道阴影将他笼罩起来,替他遮挡了阳光。 他怔怔地抬起头,嘴角露出憨厚的傻笑,「嘿嘿。」 「哎哟,别打。」张小虎捂着屁股直跑,嘴里不停地讨饶。 被余自生揪着领子抓了回来,「你干嘛呢?」 余自生眼神发狠,他嘴角含着笑,牙关却是发紧,「敢做不敢当?」 裴茗蹲下身子,把草帽上的石子抖了抖,噼里啪啦的掉出一大堆,「你朝我扔石子干嘛?」 张小虎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因为我讨厌你们,我娘说了,你们这些外乡人最狡猾。」 裴茗和余自生相视片刻,外乡人? 余自生摇了摇头:擦,我一直以为我的身份是本村的,是谁?走漏了风声! 他理直气壮地看着张小虎,「外乡人怎么了?外乡人不能住你们村啊。」 「要不是你们这些外乡人,村子里的小麦怎么会坏掉?一定是你们带来了厄运。」张小虎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直发脾气。 「什么厄运,说来听听。」余自生揪着张小虎的后领子没撒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我不说。」张小虎把头扭向另一边,傲气地说。 余自生忍无可忍,抬起手往张小虎的脑门上拍了一道,眼底带着威胁,「你说不说?」 「你别吓着孩子。」裴茗埋怨地睨了余自生一眼,随即温和地对张小虎说,「来,跟哥哥说说,之前村里发生了什么?」 张小虎沉默了半晌,表情幽怨,「你们真当我三岁小孩好骗吗?」 他全身一通乱扭,挣扎地逃出余自生的魔爪,转身想跑,嘴角还带着得意。 「你真以为你跑得掉?」余自生牢牢地摁住他的肩膀。 远处传来一声吆喝,吓得余自生转头看去,张小虎一熘烟跑得老远,还不忘咧着个大牙笑。 余自生:臭小子,下次被我抓到绕不了你。 「就差你俩了,赶紧把麦子运过来。」李村长站在八百里开外的地方,他佝偻着背,身材宽厚,面容慈善,一副看起来好说话的样子。 余自生和裴茗一块把麦子运了过去,裴茗叼着根烟,似有感慨,「一晃眼,都来这有些年头了。」 李村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们不是昨天才来的吗?」 裴茗:……所以我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 余自生看裴茗哽住的样子忍不住想笑,又极力地忍了回去。 又一辆车子装着小麦驶来,推着车的人很眼熟,裴茗认了一会儿突然恍然大悟,是牛哥啊。 诶不对,不是说我们是最后一批了吗?裴茗和余自生瞬时将视线放在李村长身上,得到的只是李村长一个心虚的转头。 第110页 牛哥轻飘飘地撇了一眼,只是冷冷地说,「麦子到了。」 路上,牛哥一个人目不斜视地往前走,裴茗和余自生跟了上去,「你好,请问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嗯。」牛哥停下了步子,侧目看向身后紧跟着的两个人,「你们刚来?」 余自生和裴茗愣了一下,什么意思?不都是刚来的吗? 牛哥看出来他们眼里的疑惑,轻哼一声,「我比你们早来几天,不过除了丢孩子之外没有其他线索。」 「请问你还看到其他任务接收者吗?」余自生礼貌且疏离地询问。 「就只有你们。」牛哥不欲多说,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我们到底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只为了割麦子?」余自生看着被夕阳染红的云彩,老旧的村庄在这一刻被暖色所覆盖,深山环绕,炊烟瀰漫,有种隐居世外的感觉。 「回家吧。」裴茗摘下了草帽,凌乱的发尾未干,他胡乱抹了抹笑道,「今晚吃个鸡。」 「你们回来啦?」张大娘手里拿着一盘已经煮好了的鸡肉递给裴茗,「来给你们送点吃的,看你们细皮嫩肉的样子,肯定不会杀鸡。」 张大娘脸上堆起褶皱,笑意未减,她把盘子放在院子里的八仙桌上,「晚上就别出门了,山里雾气重,出去了可能找不着路回来。」 余自生礼貌地道了声谢,佯装无意间提起,「大娘,听说村里的麦子坏了?可是我今天割的麦子还是金灿灿的。」 张大娘脸上的笑意僵了片刻,豁然开口,「哪里的话,麦子不还好好的吗?」 桌上的鸡肉肥嫩,一口咬下去清甜可口,余自生从盘里夹了块大鸡腿到裴茗碗里,漫不经心地说,「村里的人都蛮警惕的,想要套话还得从张小虎那里入手。」 裴茗看着碗里的鸡腿,又看了看强装镇定的余自生,挑了挑眉,他夹起碗里的鸡腿吃了一口,余光中瞟见某人松了一口气。 他暗恋我?裴茗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怀疑了的余自生正在因裴茗吃了自己夹的东西高兴。 裴茗用脚踢了踢余自生,喟嘆了口气。 莫名其妙被踢了一脚的余自生面带不解地看着始作俑者,「怎么了?」 「没事。」裴茗眼里含着笑,若无其事地回头继续吃着碗里的饭。 余自生:他为什么突然踢我?他背着我干坏事了? 轰隆隆—— 惊雷巨响,大雨随之倾盆而下,这也算是带来了一丝的清凉,余自生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原因无他,裴茗挨着他太紧了,往边挪就会再一次发生早上的惨案。 裴茗睡得死沉,他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眉宇压在一块,嘴里不停地呢喃,他伸着手朝着余自生乱摸。 余自生低声暗骂,眸子里的隐忍几乎快要藏不住,他按下裴茗乱摸的手,另一只手将他抱在怀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拂他的背。 梦里,前面的身影越走越远,几乎快消失不见,小裴茗着了急,想要快步跑去追上那几道身影,太快太急,他没有注意到脚下的石头,血迹缓缓流出,他哭着喊着,前面的身影丝毫没有要停留下来的意思。 一道温柔的、充满安抚性的嗓音环绕在他的耳畔,一双大手将他从地上牵起,温柔细緻地拍开他身上骯脏的泥土,裴茗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觉得很熟悉…… 裴茗终于不再乱动了,余自生看了眼怀里熟睡的裴茗,苦笑一声,有些无奈,他感觉整个人都快炸了。 什么时候喜欢的?他不知道。 可能是每一次的配合,也可能是长时间的相处,或者是一次又一次的从死亡中互相搀扶着走出来。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只残留在瓦上的雨珠滴滴答答地往下坠落。 他沉沉地闭了眼。 次日一早,裴茗试图掀开沉重地眼皮,脑子知道该起床了,但眼睛真的分不开,挣扎几番,他最终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余自生起伏不定的胸膛。 他的四肢僵硬了片刻,腰间一沉,余自生的手搭在他的腰上,裴茗没有办法起身,想着要不要再睡一会时正正对上了余自生刚睁开的眼。 好尴尬啊。 余自生坐起身,抢在裴茗出声之前开口,「你昨晚先缩我怀里的。」 裴茗扯了扯嘴角,语调戏嚯中又带着点轻佻,「不信。」 余自生:真无语…… 裴茗若无其事地起身洗漱,将欲言又止的余自生抛至身后。 他打开门,神情一凝,满院子都是乱糟糟的脚印。 雨是在吃晚饭之后下的,他们根本就没出门,地上的脚印是哪来的? 他转头看向余自生,语调带着询问,「你昨晚下雨之后出门了?」 还在床上迷茫的余自生闻言一愣,「没有哇,怎么了。」 他起身走到裴茗身边,茫然地看了一眼地下乱七八糟的脚印,「有人来偷东西了?」 「我们这破烂地有什么东西是值得偷的?」裴茗靠在门边,语气充满自嘲。 「难说,可能是哪个大姑娘看上我了。」余自生摩挲着下巴,充满自信地说。 「你别太荒谬。」裴茗惊嘆于他那厚脸皮的样子,指了指地上的脚印,「你见过这么大只脚的姑娘?」 余自生沉默……行吧,这脚印确实不像个姑娘家的。 第111页 「今晚看看嘛,万一能抓到呢?」余自生提着篮子向外走去,今天需要跟着村里人去山上摘蘑菇,再不去人都走光了。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天天开心 第61章 遗失的宝藏 昨夜下了雨,林中的雾气湿重,露水沿着叶片滑落,正巧掉进裴茗的后领,激得他打了个冷颤。 山路崎岖不平,脚下的泥土瘫软凹陷,一行人背着箩筐提着篮子,一步一个脚印地往上走。 「余哥,你们下次来能不能给我带点东西?」陈家的大儿子走到余自生身边,他拢了拢肩上的箩筐,脸上展露出羞涩又淳朴的笑容。 下次?我们不是第一次来这吗?余自生将疑问埋进心里,他抬起头,嘴角起着笑,「你想让我帮你带什么?」 「带那个……」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大小,「小小的,有按键,里面有很多东西可以玩的那个。」 余自生恍然大悟,「哦~游戏机是吧?行,下次给你带来。」 「谢谢余哥!」青年得到了许可,立马乐开了花。 「你们城里人真好,我也想到城里去。」他低下了头,表情有些沉闷,「但是俺娘不让。」 裴茗从他的话语中算是弄清楚了,他们的身份不是本村的人,反而从城里来这体验乡下生活。 几人提着篮子一起走,没话题时,青年都在好奇地问他们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劝劝你爹娘不就好了吗?年轻人还是需要在外面闯一闯的。」余自生面带疑惑,这青年看起来对外面很嚮往,每当他说起外面的世界时,青年的脸上都会浮现出憧憬的神色。 「出去了,会遭到老祖宗的报应的。」青年害怕地吞了口唾沫,怯生生地说。 裴茗面露不解,他诧异地问,「什么报应?」 「会死,全家人都会死。」青年的身子轻微地抖动了一瞬,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裴茗见这话题影响了其余人的心情,随即转移了话题,「我们要采蘑菇的地方大概需要多久才到?」 余自生面无表情地吐槽:这话题转得好突然,好僵硬。 「快到了,采完蘑菇后我们还得去庙里拜一拜才能回家。」青年大跨步地迈上一个小土丘, 山间氤氲环绕,青年的身影越来越模煳,两人快步踏上小土丘,青年的身影已经从视野里消失不见。 「别动。」 裴茗还摸不清楚状况,他闻声朝余自生的方向看去,只见余自生拾起地上的木棍,目光凌冽,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东西,步伐缓而轻。 唰的一阵风从脸畔略过,木棍重重扎下而后灵巧的转了个弯,深深扎进地面。 一条竹叶青勐烈地扭动着身躯,几秒后停止了挣扎。 「吓死我了。」裴茗后怕地看着地上的死蛇,心里发憷,「差点我就寄了。」 「这林子毒蛇多,勐兽应该也不少,我们原路返回吧。」余自生观望了一下四周,见周围的雾气越发浓重,原本曲折的泥泞小路被遮盖得无影无踪。 余自生咂嘴,冷眼无奈:呵呵,没路了,死系统,能不能别老这样啊!给人一点光明不好吗?!这个世界,和谐相处不行吗?!烦死了。 扑扑簌簌,草丛划过衣裳发出的哗哗声四起。 是青年回来了吗?不对,人太多了,哒哒……哒哒……裴茗侧着耳朵倾听,不属于行走的脚步声,像是在跳跃? 穿着五颜六色的寿衣的人渐渐从薄雾中进入他们的视野,一个老人,两个成年男女,他们平举着手,一蹦就是十厘米高。 干柴发黑的脸上布满了褶皱,眼白占据了整个眼眶,教人看不见一点黑色的瞳仁,绿色的舌头挂在尖牙之外,他们嗅着空气中漂浮的人气儿,一瞬间锁定了余自生和裴茗的方向。 余自生眸光微沉,他抓着裴茗往身后跑,以他这么多次的经验来看,庙一定会起到保护作用,他们一定进不去。 由奔跑时而带动丛林叶片摩挲作响,耳边除了粗重的喘息声再无其他。 裴茗大喘着气,手腕被余自生握得很紧,地面腐烂的树叶让人脚底一滑,裴茗重心不稳,膝盖直冲地面,腕上突然传来一股力将他拉入怀中。 余自生被撞得闷哼一声,裴茗正欲说些什么,身后的再次出现在身后。 他被余自生推到身后,「你先走,我来引开他们。」 余自生的目光坚毅,他抿着薄唇,眉头紧皱,像是下定了决心,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一起走,他们不一定只能集体行动。」裴茗拉住余自生的手臂,眼底劝说的意味尽在其中。 殭尸步步紧逼,他们张着尖牙,利甲骤然变长,直直刺向余自生的眉心。 「往这走!」林中突然传入一道洪亮的声音,青年站在高处,高举着手臂示意他们往那边赶。 余自生身子放低,仰头,抱臂,一个肘击,殭尸下意识往边偏了一道。 就现在,快跑! 裴茗抄起一块大石头往殭尸面上砸去,干枯老态的脸瞬间凹陷。 两人再次狂奔起来,青年神色紧张,满脸愁容,他紧紧盯着余自生和裴茗的身影,快点,快到了。 山丘上,两个红色的灯笼高挂在门外,迎着风飘摇。 庙宇看起来很新,估计是近些年才建成的,门上挂着牌匾,龙飞凤舞的写着两个大字——「姚娘」。 第112页 里面依旧没有供奉的雕像,除了案桌上的贡品外,两旁还点着红蜡烛,红色和黄色的布条被人系在横樑上。 裴茗摸着柱子,上面用金色的粉粒镌刻出神秘的符咒,「这是拜哪位神仙的?」 「姚娘。」青年紧盯着门外,「不知道那群野兽走了没。」 「野兽?」余自生愣了一下,发现他说的野兽指的是那群殭尸。 「对啊,三只野猪,你们不是被追着吗?」青年的眼神中透露着不解,他嘆了口气,「那群野猪也是近几年才出现的,也不知道从哪来。」 也是,npc的视角和他们不一样,余自生没有过度的去纠结这一茬。 「姚娘是你们村子一直供奉的神仙吗?」裴茗看着空空如也的案桌中央,心下起疑,为什么连个代表的神像都没有? 青年点了点头,「姚娘会庇佑村子里的每一个人,也会保佑庄稼风调雨顺不受天灾。,」 「你们怎么连个神像和画像都没有?」余自生盘旋在案桌旁,他盯着一尘不染的桌子,沉声问。 青年面上有些尴尬,他撇开了视线,「村子里的大人说姚娘不喜欢别人知道她的模样。」 余自生闻言嗯了一声,他围着这一片地方看了看,脑海中寻找着洞穴的开关。 「诶,别乱碰。」青年及时止住了他的动作,「会惹怒姚娘的。」 余自生堪堪收回了手,视线停留在那块凹陷处,应该是机关了,得想个办法打开看看。 这会的雾气已经消散,青年带着裴茗和余自生继续採摘蘑菇。 「脚下滑,慢点走。」余自生站在前方朝裴茗伸着手,在裴茗怔愣时四指弯曲动了动,示意裴茗把手给他。 裴茗把手递到余自生的手心里,余自生的手有茧,触感粗糙,温热的触觉像是潮水般涌现。 青年正想转过头来说些什么,看俩人波涛暗涌的情愫最终只是咂了咂舌,将想说的话咽了下去,最终又忍不住问了出来,「余哥,裴哥,俩男的能在一起不?」 余自生懵懵地看向他,手未撒开,「哈?能的吧。」 他说这话有些心虚,不敢回头看裴茗的神情,他接着问,「你有喜欢的人了吗?对方是男的?」 青年快速地摇头,表情无辜地指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在俺们村里走山路,俩男的不会牵这么久的手,就连张小虎和李贵都不牵。」 余自生的耳尖发烫,他支支吾吾地反驳,「城里人就这样,你别管。」 他拽着的手放松了一些,这下改成了虚拢,有种掩耳盗铃的感觉,不想被裴茗发现,但又捨不得松手。 「你们城里人真奇怪。」青年挠了挠脑壳,若有所思地说。 三人赶在天黑之前下了山,今晚的雨比昨天的急,也比昨天的早,俩人还没来得及吃上饭就落了雨,急急忙忙地把八仙桌抬进家中,互相看着对方淋成落汤鸡的模样忍不住发笑。 「你看起来好狼狈。」裴茗看着余自生因湿透而紧贴在身上的衣服,勾勒出身躯流畅的线条,他不动声色地挪开了视线,暗骂自己下流。 余自生也没高尚到哪去,两人各怀鬼胎地吃着饭默默等身子熄了火才躺会床上。 「我去烧点热水洗澡,免得感冒。」余自生吃完了饭,正打算出门,门外的雨声连连,看起来要下一整晚的样子。 「别去了,出去还得淋雨,我记得柜子里有衣服,将就换一换。」裴茗打开衣柜,柜子里有两三件简单的格子衫和长裤,应该是系统为他们准备的,在这点上还算有些人性。 余自生看着裴茗直接把衣服脱了套上去,正要脱裤子,突然转头,目光充满戏嚯,「你要看我换裤子?」 余自生仓皇解释,「我没有。」 「那你一直盯着我干嘛?」裴茗挑了挑眉,他的手按在裤子上,表情饶有兴味。 …… 余自生自觉的转过身证明清白。 作者有话说: 为啥牛哥不採蘑菇? 因为牛哥去做别的任务了。 裴茗换好衣服后一眨不眨地看着余自生 余自生(脸红):你看我干嘛?转过去! 裴茗(吹流氓哨):为啥不能看?你刚刚自己不看的怪我咯? 第62章 遗失的宝藏 雨声淅淅沥沥,脚步淌过低矮的水洼,泥点溅在破旧发黄的裤腿上,他们浑然不觉,不尽其烦地平举着手双手在院子中央来来回回地跳动着。 余自生透过窗棂沿边的一个破损了的小洞,三只殭尸蹦蹦跶跶地,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他们没有要靠近房前的意思,是有什么东西阻拦吗? 几分钟前,两人正躺在床上说小话,突然院子的鸡鸭开始鸣叫,它们惊恐地飞扑着翅膀,紧紧盯着院子里的那群不速之客。 裴茗举着蜡烛,沿着墙壁转了一圈,最终从墙角处的狭小缝隙里取出被摺叠成小块状的黄符。 四个角都有,一共八个。 裴茗把符咒塞了回去,手里留了一个,他拍掉粘在手上的泥土,「怪不得他们进不来。」 余自生收回放在外面的视线,转头走到裴茗面前,「打开看看?」 他接过黄符,小心地打开,「和洞穴里看到的符咒一样。」 「都是为了防止怪物袭击的。」裴茗敛了敛神色,「为什么洞穴里也会有?怕怪物伤害姚娘吗?」 第113页 早晨,院子照旧留下了一圈圈杂七杂八的脚印。 余自生拿起扫帚扫了扫散落在地上的鸡毛,「一只都没少,还不错。」 他叉着腰站在鸡窝前,可汗大点兵一般细细数着鸡鸭的数量,而后满意地勾起唇,「都过来吃饭。」 他从簸箕里抓出一把饲料往地上撒,鸡鸭哄抢,发出欢愉的声音。 裴茗坐在椅子上,今天没有需要体验的项目,正好给了他们一个寻找线索的机会。 乡间的路比较崎岖,黄土小路两人宽,狗尾巴草在两旁肆意疯长。 小路不是特地开闢出来的,用鲁迅先生的话来说,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湖边,一群孩子玩得不亦乐乎,余自生沿着斜坡滑下去,大声吆喝,「你们在玩什么呢?」 孩子们停下了笑声,神情戒备地看了他一眼,没搭理,装作看不见他的样子继续玩乐。 余自生:孤立我?你们这群小孩哥不带我玩? 他震惊地看向裴茗,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他们不理我。」 裴茗抬起手,手指由内向外张合,他看着余自生越来越近的身影,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跟小孩计较。」 语罢,他径直走向湖边,将幽怨的余自生抛置身后。 余自生:……你们都孤立我。 那群孩子在玩打水漂,手里握着一把石子,看谁的石子打在水面上的次数多,张小虎玩得不赖,被一群孩子围在中央,他得意地朝水面扔出一块石子,很快就听见一阵喝彩声。 「要不要跟我比比?」余自生一手里握着裴茗给他捡的石子,另一只手不停地将石子向上抛,笑得很痞。 「比什么?」张小虎叉着腰,面上不屑地问。 「比谁扔得远,打在水面上的次数多。」余自生朝他挑了挑眉,脸上呈现出挑衅的笑意。 张小虎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他不相信一个城里人玩打水漂能玩得过他,「行啊,来点赌注。」 余自生巴不得他提出赌注,原本还担心如果提出赌注张小虎就不玩了。 他扬了扬下巴,嘴角上扬,「赌什么?」 「三只鸡。」张小虎掂量了一下,「怎么样?可以吧?」 「当然可以。」余自生答应得很爽快,他话音一转,「如果我赢了,我问你什么你就得答什么,并且要实话实说。」 张小虎鄙咦地哼了一声,「三盘两胜。」 裴茗看着余自生充满神算的样子发笑,他站在一旁,观望着两人的对峙,竟然有些说不出的喜感。 真想接个吻,现在就想。 他歪着脑袋,暗暗用眼神临摹出余自生的每一存稜角分明的线条。 比赛开始,张小虎比了个手势,余自生没懂,愣在原地,「干什么?」 「你先,我让让你。」张小虎做出一副大师风范,「江湖的规矩都是这样。」 余自生扯了扯嘴角:呵呵。 他屈膝半蹲,两根手指抓住石头的中央,不停地转动,最终选了个合适的角度扔了出去。 七个,还成。 周围发出一声声譁然。 他得意地摸了摸鼻子,上扬的嘴角强压不下,「到你了。」 张小虎睨了他一眼,嘁了一声,随即扔了出去。 六个,他脸色一黑,开始找补,「我说了,第一局先让让你,下一局我先来。」 「你先来就你先来。」余自生绕有趣味地看着他,面带戏嚯,「直接认输算了,反正你也赢不了我。」 第二盘,余自生五个,张小虎八个。 张小虎得意地笑出了声,「高手,懂不懂?这才是高手。」 一群孩子非常上道地鼓掌喝彩,甚至有人当场吹了个口哨。 「加油!」 余自生转头一看,裴茗脸上带着笑,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余自生。 别人有的,我们也得有。 裴茗喊得大声,虽然盖不过那群孩子,但仍能清晰地传进余自生的耳畔。 第三局,余自生十个,张小虎八个。 一阵阵高昂的喝彩声响起,一群孩子蜂拥而至,围在余自生身旁。 「怎么做到的?」 「能不能教教我们?」 余自生神气十足,他想要极力遮掩的得意的小表情一览无余,「害,你余哥啥不行?改天我一起教你们,你们先去玩哈。」 「不错嘛。」等余自生把孩子哄走后,裴茗搂着满脸不高兴的张小虎才得以靠近他的身边。 「愿赌服输吧?」余自生蹲下身子与张小虎的视线平齐,他见张小虎半天不吭声,佯装惊讶地开口,「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要耍赖了吧?」 「没有耍赖。」张小虎声音闷闷的,像蚊子一样。 「什么?哪来的蚊子?」余自生其实听得见,他故意地侧着耳朵,假意在周围瞄了瞄。 「没有耍赖!」张小虎陡然提高了音量,把头伸在余自生耳边大声一吼。 吓得余自生捂着耳朵连连后退,「这小孩哥气性很大嘛。」 裴茗看余自生吃瘪的样子乐得开怀,「行了你,别逗他了。」 「你知道之前村子里发生了什么吗?」裴茗温声询问,他的语气不急不慢恰到好处,很难引人反感。 「上一次你们走了之后,村子连续下了一个月的暴雨,麦子都淹坏了。」张小虎咬牙切齿,眼底盛着怒火,「肯定是因为你们惹怒了老祖宗,老祖宗才会惩罚我们的。」 第114页 「你们的老祖宗是姚娘吗?」余自生兀然出声。 张小虎的瞳仁紧缩了一下,他的眼神似有躲闪,「不是。」 「那姚娘是什么?」他看着张小虎的表情不对劲,深知这里面一定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是替我们祈求老祖宗原谅的娘子。」张小虎顿了顿,没再多说些什么。 「没了?」裴茗眼神中带着探寻地意味,「姚娘怎么替你们祈求原谅?」 「不知道。」张小虎态度坚决,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 「你答应过我们要实话实说的。」余自生半威胁半商量地说。 「我真的不知道。」张小虎拧着眉,语气很沖,看着不像是说谎的模样。 「行吧,谢谢你。」余自生站起身,他想要揉张小虎的头髮,被他往后仰头躲掉。 「你去我家那拿三只鸡,回头你娘问起就说是我给的。」余自生妥协地嘆了一口气,这小鬼头,脾气真倔。 「真的?」张小虎闻言眼睛发亮,他因高兴而尾音上扬,「你人真好。」 余自生无语:这会就知道我好了?刚刚瞪我跟见了仇人似的。 天色还早,裴茗和余自生打算去庙里打开看看那个洞穴是否和另一个世界一样。 这次上山很顺利,没有遇上什么奇怪的东西,也可能是因为他们身上都各带了一个黄符的缘故,那些殭尸近不了他们的身。 「你们怎么也来了?」牛哥神色戒备地看着他们,问道。 「来看看线索。」 裴茗沖他笑了笑,反倒是给牛哥整不会了,他愣愣地哦了一声,自顾自往前走。 庙中阴风阵阵,三只殭尸在庙前排成一行,三人一上前,他们整齐划一地平局着双手转身,直冲而来。 余自生拉着裴茗往边一躲,三只殭尸连眼神都没施捨给他们,齐刷刷奔向牛哥。 牛哥:诶,不是,为啥只追我一个人? 趁着五只殭尸注意力不在他们身上,俩人慢慢地挨着墙边挪动,进入庙宇。 裴茗把黄符递给余自生,「把他带进来。」 几分钟后,身上满是泥土的牛哥狼狈瘫坐在地上,他生无可恋地发出内心的疑问,「为啥他们只追我?」 「那个说来话长。」余自生眯着眼,神神叨叨地一笑。 长达三分钟的叙述…… 「大概就是这样。」余自生把手心里的黄符展示给牛哥。 牛哥恍然大悟,表情像是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是这样,回去我也找找。」 哐当—— 地板缓缓塌陷而下,跟记忆里的一样,幽深,静谧,纸扎人依然拧着渗人的笑意恭候他们的到来。 作者有话说: 睡了将近十一个小时,还是好睏啊呜呜 第63章 遗失的宝藏 寂静的洞穴、摇曳的烛光、墙上雕刻着数不尽的奇异符文,这座庙宇已更加年轻的样貌展现在他们的眼前。 这次三人没有选择散开走,每一条路所要经歷的怪物是一样的,抵达的目的地也一样,所以没有分开的必要。 「我们还要再经歷一遍那群怪物?」牛哥踏进洞穴之前,略微头疼地开口。 「应该?」裴茗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回应,他细细端详着墙上的符咒。 符咒像是以血液为墨书写而成,他用手轻轻摩挲,指腹上感受到的颗粒感清晰明了,它当时为什么要让我们抹掉这些符咒? 裴茗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想进入洞穴内伤害姚娘吗?这个姚娘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想不明白。他收回了视线,愣了一息,余自生的目光柔和,不知道看了自己多久。 「怎么了?」裴茗问。 余自生掩了掩神色,沖他笑了笑,「没事。」 左转向前,一路上的烛火未灭,一个高大的纸人站至中央,它的爪子被镶上了铁,不知道以什么方式支撑着身躯没往前坠,栩栩如生的公鸡头安在人形的身子上,每一缕羽毛都光洁漂亮。 它没有眼睛,应该是还没点上,据说纸人被画上眼睛就等于给予了生命。 裴茗提防地看着纸人,确实和原先见到的不同,这只明显要伪劣一些,没有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像活物。 「我们之前遇到的是它?」牛哥指着公鸡人的头,震惊且质疑。 「看起来像。」余自生围着公鸡人看了看,随后挑了挑眉嗤笑一声,居然还是个养成系,样貌大改变。 裴茗不用问都知道余自生那声笑的意味,肯定是又开始嘲讽了,他没再看公鸡人一眼,往前走去,「走吧。」 「不销毁吗?」牛哥犹豫了一下,手里握着的弯刀暗自打量。 「会被发现的。」余自生回头劝了劝,「如果被发现有人来搞破坏,我们就再难进入第二次了。」 牛哥沉思了片刻,觉得言之有理,耸了耸肩跟上两人。 洞穴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几乎要将人埋入黑暗之中。 砰—— 铁笼被勐烈摇摆哐哐作响,黑暗之下,一双绿幽幽的眼睛森森地注视着笼外的三人。 余自生举着刚刚从墙上顺下来的蜡烛,光线微弱,要凑近了些才能看清笼里的怪物。 砰—— 又一次撞击,一条巨蟒盘踞着身子,它侧着头,大嘴含住铁桿,獠牙差点划到余自生的手背,它在恐吓他们,笼中有两个碗盆,一个盛着血液,随着撞击已经倾泄出来许多,另一个盛着肉块,仔细看能看出那是属于人的组织。 第115页 可想而知,碗里的血液从何而来。 到底是谁在用人肉饲养这头怪物? 他们沉默地往后走,腐烂的恶臭味占据着感官让人难以忍受。 「今天轮到哪一个了?」一个浑厚的男音突兀地出现在洞穴内,他冷漠地看着缩在笼子里瑟瑟发抖的孩童。 余自生赶忙熄灭了烛火,三个人隐匿于黑暗之中。 祭台边,一声声带着恐惧的哭闹声随之响起,他们眼里饱含泪水,已经哭哑的嗓音为他们的处境渲染上一层悲凉。 身上被殴打所致成的伤痕暴露在视线内,脸上的泪痕和骯脏的小脸完全没有引起他们的怜悯。 「文叔,求求你放了我们吧。」一个稍大点年纪的孩子哭哑着嗓子,他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额间汩汩鲜血冒出,覆盖住他大半边脸,「我们一定不会说出去的,求求你们。」 站在他们面前的有两个高壮的男人,其中一个脸上长着络腮鬍的男人,另一个稍微比络腮鬍男矮一个头。 被唤作文叔的男人表情不为所动,他神情冷漠,嘴角向下弯曲,一副薄情样,他蹲下身子,双手的臂部靠于膝前,「你们身上肩负着家族的未来,家族里的人会把你们铭记在心里的。」 文叔朝男孩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双手撑起膝盖,神情疲惫地站起。 络腮鬍男得到了指示,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乒桌球乓的响声在吵闹地宣判着一个孩子的死亡。 「文叔!文叔!」年纪稍大的孩子绝望地将手伸出栏杆,想要努力够到男人的衣摆,「求求你!」 他的声音随着文叔离去的身影越来越低,最后像是认命般木然地坐在地上,双目已经失去了生气,没有痛哭,没有祈求,只是任由眼泪静静地划过脸庞,麻木地等待着自己的死亡。 络腮鬍男打开牢笼,他野蛮地拽着男孩的头髮拖行,头顶上传来的疼痛让男孩缓过神来,他双腿胡乱蹬起,手指因过于用力想要掰开男人的手而发白。 「不要,不要。」他痛苦地叫喊着,使劲了浑身力气,可络腮鬍男的手就像是一副用铁打制而成的手拷,牢牢地禁锢住他的行动。 络腮鬍男将他拖到了祭台上绑了起来,剧烈跳动的火花兴奋地观望着眼前这可怖的一幕。 高高举起的镰刀重重落下,随之而来是骨骼斩裂的咔嚓咔嚓声,一声痛唿停止,男孩的脖子被放了血,下面架着一个破烂的小碗,整个空气都瀰漫着血腥味。 络腮鬍男面无表情地把男孩的手臂放入罐子中用黄符封好,开始专心致志地分解每一处骨骼和肌理,这一时段,除了扑哧扑哧的声音再无其它。 关在牢中的另一个孩子害怕得捂着耳朵,他双目无神地缩在角落,身体抖如筛糠,「下一个就是我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余自生不忍心再看下去,他偏过头,表情有些悲悯,以只能让两人听见的声音开口,「他们怎么敢对自己村里的孩子下手?不会被抓吗?」 「刚刚那个叫文叔的说,他们可以为家族造福,没准是得到了家里人的许可。」裴茗将声音放得很低,如果不是两人挨得足够近,可能还真听不清楚。 一旁的牛哥:行呗,你们都孤立我。 「我们的任务是阻止他们对吧?」 牛哥探着身子往里瞧了瞧,络腮鬍男已经开始磨刀了,现在要做的就是趁他不注意把剩下的那个孩子救出来。 「要不我们直接上吧。」牛哥的提议很突然,语气带着点跃跃欲试的快感。 「他有镰刀诶,我们还没来得及靠近他就会被砍死的可能性很大的。」余自生企图打消牛哥这疯狂的念头。 牛哥压根没把络腮鬍男放在眼里,「三个人打不过一个?」 裴茗自觉地举起了双手,语气无辜,「我不会打架。」 牛哥无语:我和我两个没用的队友…… 「你们在聊什么呢?」一道利刃划过身旁,洞穴的石壁上被硬生生地划出不规整的白痕,络腮鬍男举着镰刀狞笑,「被你们发现秘密了,可就不能走了啊,我的财神爷们。」 牛哥的脸上瞬间出现一道渗着血的小口子,好在反应够快,不然手臂就要断了。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头也不回地嘱咐,「你俩躲远点,这人交给我。」 帅啊,简直是高光时刻。 络腮鬍男嗤笑一声,嘲弄道,「装个屁,一个都别想走。」 镰刀在他手里几乎能甩出风来,唿唿的声音在空气中格外的清晰,牛哥一手抓住对方的手腕往下用力一折,不料被络腮鬍男啐了一口唾沫。 牛哥:我靠?玩阴的? 视线模煳了一瞬,眼见着镰刀快要落到他的脖颈上,余自生手握匕首快而准地划下,血液随之喷溅而出,络腮鬍男的手在这一瞬间失去了握刀的力气。 裴茗侧着脑袋看着眼前这一幕,手里握着的匕首悄然收回:看来是不需要我了。 牛哥扶着余自生伸过来的手腕借力起身,他赞嘆道,「行啊你,我还当你俩都是文弱书生呢。」 余自生眼底含笑,他搂着牛哥的肩膀奉承道,「诶~牛哥才是主力军,没你我都干不掉他。」 牛哥愣了愣,突然转过头来灵魂发问,「什么牛哥?」 余自生沉默:忘了这是背地里给他取得外号了。 第116页 场面的气氛一瞬间从哥俩好变得尴尬起来,余自生讪讪地笑了笑,「看你威风如牛,给你取得称号。」 牛哥听了脸都笑红了,说话都变得客气了起来,「诶~哪里的话。」 三人带着笼中已经被吓傻的孩子一路狂奔回到村子,孩子已经吓傻了,神志不清的问什么都不知道,只好先带回张大娘家问问。 「张大娘,这是谁家孩子啊,我们在庙里捡的。」余自生扯着孩子的胳膊往里走。 张大娘看到孩子吓得一哆嗦,脸上的喜悦不假,她摸着孩子的脸瞧了瞧,「李贵啊,你这几天去哪了?家里人都着急死了,快,大娘带你回家去。」 李贵木木的,眼珠子都没转过,张大娘也没发觉到他的怪异,一个劲地要牵着他回李家。 三人跟在张大娘身后,李家及其漂亮,崭新厚实的黄土墙面,房顶上是洁白的瓦片,跟村子里其他人家老旧的房子截然不同。 「李大娘,看我把谁给你带回来了?」张大娘牵着李贵,兴沖沖地推开大门。 李大娘的表情却在看到李贵的那一刻诡异到了极致。 作者有话说: 前几天跟妈妈说我去实验室干活了 妈妈:去实验室怎么样了呀? 我:像个傻子一样活着 呜呜呜,好丢脸,师兄问我啥我脑子都是昏的 第64章 遗失的宝藏 她神态冷淡地搓了搓李贵脏兮兮的小脸,声音轻柔平淡,「你怎么回来了?」 深陷的指甲掐在李贵的脸上,他吃痛地哀唿一声,心如死灰地看着李大娘苍老的面容 ,「为什么要把我交给文叔。」 李大娘唿吸停了一会儿,她突然掐着李贵的脖子,带着近乎央求的语态和癫狂的神色,「用你一个人的命换全家的安康,娘觉得值,你去了之后,就能享受荣华富贵了。」 咽喉被蛮横地挤压,李贵的脸因感到窒息而通红,他说不出任何话,只是怒目圆睁地盯着想亲手了解自己性命的母亲。 「你这是干什么呀?」张大娘被眼前这一幕吓到了,缓过神来急匆匆跑去掰开李大娘的手,「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你打他做什么?要死的嘞。」 李大娘一把甩开她,突然狞笑,「你懂什么?也是,你家张小虎根本就没办法升仙。」 张大娘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她面上带着被戳穿时的难堪,「我只希望我家小虎能活着,升仙比命还重要吗?」 脚底下的场景骤然一换,他们再次回到了圆形祭台,六个陶瓷瓦罐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原地,上面用黄符制成的封条重新出现在盖子上。 轰啷—— 石门陡然开启,眼前是宽阔明亮的大厅,森森冷风唿啸而过,撩动烛火肆意晃动,正中央,一架红色的棺材被十多个样貌别致的纸人所围起,它们左手里举着黄符,右手柄着桃木剑,脸上带着骇人的狰笑,无声地注视着棺材里的东西。 前方已经无路可走,玉佩只能藏在这座大厅中,余自生和裴茗四处搜寻了一番,没看见,正当要考虑是否打开棺材时,一阵阵脚步声从其他洞口处传来。 余自生和裴茗往棺材后方蹲下,警觉地听着其他洞口的动静。 「这是哪?」 「不知道。」 「你们也是刚来到这的吗?」 原来是其他存活下来的任务接收者,两人松了一口气,缓缓从棺材前站起。 「我草,吓死我了。」一名任务接收者惊恐地看着从棺材旁边站起的两人。 其他人寻声望去,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两人身上。 裴茗尴尬一笑,随即眼神嗔怪地瞥了余自生一眼,「都怪你,我都说会来人了。」 余自生瞳孔地震:哈? 其他人一副瞭然的神色,哈哈,小情侣嘛,能理解。 唯有牛哥站在人群内神色疑惑地看着两人。 「玉佩在哪?」一名任务接收者问。 「棺材里。」裴茗回答。 在场的人瞬时炸开了锅,「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余自生满不在乎地回答,「那你们自己找找,找不到再把棺材打开也行。」 「万一你们藏到身上了呢?」 余自生冷哼一声,脸色发沉,「那你就自认倒霉,玉佩已经是我的了,你还能做什么?抢吗?」 对方瞬时哽住了,一时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他们的搜寻。 「可以打开了吗?」余自生烦不胜烦地问。 「真不在你们身上?」 裴茗二话不说,径直走上前,棺材盖厚重,黄色的符纸被浆煳粘在棺材上。 他拿起匕首,利落地划开,余自生和牛哥帮忙把棺材盖抬了起来,其他人站得很远,警惕地盯着棺材里的动静。 棺材内,肌肤如雪的少女安适地阖起双眼,小指处被人系上一条红绳,她身着一袭红色的嫁衣,面若桃花,眉眼似黛,枕边放置着一枚淡绿色的虎纹玉佩。 余自生伸手去拿,下一秒便被一个素白冰凉的手握住,她睁开了眼,神情淡薄,「你……想得到什么?」 她不用依靠任何支撑便可坐起,僵硬地转头,嘴角向上微扬,却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在笑,反而带着点悲凉。 「我想要那枚玉佩。」余自生没有挣脱她的手,无畏地直视她的眼睛,坦诚地说。 第117页 「好。」少女皱在一起的眉眼顷刻间舒展开,她放开了余自生的手,任由余自生拿起那枚放在枕边的玉佩。 所有人都没想到竟会那么简单,一时间都傻了眼,玉佩快要离开棺材时,余自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玉佩拿走了你会出来对吗?姚娘。」 姚娘脸上的笑容一僵,她抬起含着哀伤的眸子,苦笑道,「我想离开。」 画面再次转变,脚底下变成了结实的黄土地,余自生身上背着重重的包,又望了望四周的任务接收者。 怎么都进来了? 「你们可算来了。」李村长乐呵乐呵地大踏步走来,「都给你们安排好住宿了。」 他在前方引着众人,嘴里不停地叨叨,「俺们村环境很好,你们一定能画出好东西的。」 村子里鸡飞狗跳,嘈杂一片。 远处的张小虎和一群孩子在河边扔石子,李村长朝他们大声地吆喝了一声,「你们小心点哈,尤其是你李贵,早点回家别让你娘担心。」 李贵还活着?看这样子,对于村民们来说他们是第一次来。 余自生和裴茗跟原先一样被安排到了张大娘家旁边,李村长路过还嘱咐了一声,「这两个小伙子就由你来照顾了哈,其他人我带到别处去。」 「诶,好,好。」张大娘热情地应了声,她转头面向两人,「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到屋子里去。」 张大娘让他们把背包放在床上,从家里打了两碗绿豆汤过来,「你们来了好啊,村子都能挣点钱。」 她好像有些不好意思,补充道,「咱们村虽然穷,但景色还是不错的,你们这些年轻人肯来我们这,大娘心里是真开心。」 「大娘,你们这有姓姚的人家吗?」余自生打探道。 「有哇,就在村东,不过那家人祖上遭了难才搬来我们村的,不太合得来。」张大娘面上颇为埋怨,语气中也带着鄙咦,「大概是因为瞧不起我们。」 余自生和裴茗答谢了张大娘之后,决定去姚家看一看。 「所以我们来村子的原因是为了写生?」余自生看着背包里的画本,陷入了沉思。 「还是付费的那种。」裴茗从床上坐起,拍了拍手,「走吧,去姚家。」 姚家地势偏僻,与村子里的人家隔了远一点,周围都没什么邻居。 余自生站在门前往里面张望,一个小姑娘手里捧着簸箕从房里走了出来。 她古怪地睨了余自生和裴茗一眼,大着胆子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站在我家外边。」 「有谁来啦?小清。」一位老人家拄着拐杖走了出来,小姑娘见了赶忙上前搀扶。 「来了就到家里坐坐吧。」老人家眯着眼笑起来,和蔼地对两人说。 「这是我孙女小清,她爹娘出去采菌子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老人家坐在椅子上,笑着对他们解释。 她的视线一直跟随着姚娘,脸上的宠溺不假,「这孩子乖,可惜村里没什么孩子跟她一块玩。」 「听村里人说,你们是后来搬进村子里的?」裴茗喝了口水,不急不慢地问。 「前些年从镇上搬来的。」老人家笑容微微一敛,嘆了一口气,「家里叔叔伯伯为了争那点东西,搅和得乱七八糟的,我就带着他们出来了。」 「争家产吗?」余自生直言不讳地问出来,他顿了顿,继而说,「是墨家吗?」 老人家沉默地移回视线,浑浊的双眼直愣愣地注视着余自生,「我一个外嫁女,能争什么财产,是他们太想要斩草除根了。」 老人家原本是家族产业的嫡系,父亲去世后她被迫外嫁,本该由她掌管的产业被家中叔伯分了去,她本想着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谁知那群叔叔伯伯怕夜长梦多,想要斩断他们一家人的生路,这才被逼无奈躲到广德村里。 「平时都没人听我说这些,你们来了也好,陪我这个老人家聊聊天。」她的面容慈祥,没有因为余自生的唐突而生气。 余自生和裴茗打了声招唿,许诺下次再来,没成想之后的几天都下着滂沱大雨,连门都迈不出去。 一天入夜,下了几天的雨骤然停歇,窗外是重重火影,余自生起身往外看,村民们高举这火把,步履匆匆地往东边赶去。 余自生眼皮一跳,直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他抓着正要赶去村东的张大娘问,「大娘,你们要去哪?」 张大娘着急地回答,「给雨神迎亲。」 「我也想去看。」余自生支撑着身子,「我们能去吗?」 「外人不能去,会坏了规矩。」张大娘神色紧张地看着快要远去的队伍,一把甩开了余自生的手跟了上去。 火光照亮了整片村子,他们的神情洋溢着喜悦,嘴里念念有词,「雨神高兴了,我们就能过上好日子。」 姚家院子中央,姚清的父亲一手提着长而利的镰刀,面容不善地看着将他们气势汹汹地围起的村民。 「你们想干什么?」他问。 「雨神说要迎娶你们家姚清,他会给我们村子带来好运的。」其中一名村民回答。 「把姚清交给我们吧,我们会给她修一座庙,她在天上能过上比现在要更好的日子。」李村长吸着大鸦,缓缓吐出一道烟圈,劝道。 「放你娘的狗屁。」姚爹双目通红,瞪着他们怒骂。 第118页 作者有话说: 我昨天外卖被偷了呜呜呜 第65章 遗失的宝藏 姚清被家人护在身后,她那双漂亮的眼睛被泪水所占据,素白的双手紧紧抓着奶奶的衣摆。 乌泱泱的人群举着钢耙,他们眉眼兇恶,像是洪水勐兽一般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将他们一家嘶咬成碎片。 姚清惊恐地看着虎视眈眈的人群,极度恐惧让她手脚发冷,身上的血液仿佛在倒流,就连素日里映红的唇色都变得苍白如雪。 「墨子泱,你就把她交出来吧。」墨覃站在李村长身旁,他背着手,言语中带着让人刺骨的冷意。 「我已经带着孩子们离开了,你为什么还要做到这个地步?」姚清的奶奶在看到墨覃的一瞬间,神情由难以置信转变为气愤。 明明已经退到这个份上了,为什么还要紧追不捨? 「我只是为了这个村子着想。」墨覃的眼里暗含讥讽和得意,他侧过身子,对李村长说,「别误了时辰,惹怒了雨神我们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顷刻之间,村民们都开始骚动起来,村里的女人手捧着红色的嫁衣和胭脂膏,作势要上前去带走姚清。 姚清的父亲把镰刀摆在胸前,眼神中带有骇人威慑,「你们别想动我的女儿。」 「一起上。」李村长侧目招唿几个强壮的男人,转而面向姚清的父亲,「老姚啊,我们也是为了整个村子好,姚清嫁过去之后,一定能过上好日子的。」 七八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捆着麻绳,手里握着砍刀和钢耙朝他们走进,姚清的父亲提起刀反抗,被几人按到在地上,姚清的母亲和奶奶被人用绳索捆绑在一起。 他们挣扎着,哭喊着,眼睁睁看着姚清被人带走,姚清的父亲用尽全力爬起,被人用脚重重地踹倒在地上。 脸上的泥土刺得他脸发疼发痒,一唿一吸间尘土飞散,他双眼因愤怒而通红,一拳重重地打在地上渗出丝丝血珠,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没有办法保护家人,保护自己的女儿。 姚清脸上沾满了泪水,她绝望地看着被欺辱的家人,哭喊着,「我跟你们走,放过我的家人。」 李村长无视了她的乞求,面上淡淡地说,「带走吧。」 姚清麻木地坐在一间破烂不堪的屋子里,平日和蔼可亲的大娘正兴高采烈地为她梳妆打扮,她们不顾她的反抗,蛮横地脱掉她身上的衣服,赤裸的视线带着无边无尽的恶意侵犯她每一寸肌肤,最终按照她们的目的为她换上了那套令她作呕的嫁衣。 轿子外是锣鼓喧天的喜气,他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欢唿着、歌颂着,无知地葬送一条鲜活的生命。 姚清坐在轿子内,她头顶着象徵喜庆的盖头,手脚被麻绳捆绑在一起,嘴里被塞了一条不知从何而来的破布。 轿子化身成为禁锢生命与自由的牢笼,她没有任何办法逃离,最后,轿子停了,锣鼓声停了,眼前的视野由明变暗,棺木盖上的那一瞬间,世上再无姚清,只剩下村民所崇敬的姚娘。 没有人知道她在棺木里的绝望与痛恨,也没有人知道棺木盖上令人头皮发麻的划痕以及姚娘手上沾满血迹的指甲。 他们为了不让她出去,用尽了各种手段,以此将她封印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一切都是为了守护他们的贪婪。 余自生和裴茗赶到时,一切都散了场,姚家人死不瞑目地躺在骯脏冰冷的泥土上,他们的喉头被人残忍地割开,血迹横流。 「去庙里,看能不能救出姚清。」裴茗的语气坚决,他强忍着怒气往山上走,「得避开他们。」 「裴茗。」余自生跟在身后,裴茗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对余自生的唿唤浑然不觉,「裴茗,冷静点。」 余自生上前抓住了裴茗的手腕,「我们现在看到的是过去的事,根本改变不了事情的轨迹。」 裴茗紧绷的肩膀陡然放松下来,他似是疲惫般闭上了眼,极好的掩去悲悯愤怒的神色,「你说得对,我们改变不了什么。」 「你们都看到了吗?」姚娘面带苦涩的笑意,她神色彷徨地看着面容沉重的任务接收者。 余自生的手已经脱离了棺木包含光泽的玉佩被他紧紧攥在手心里。 姚娘如释重负般轻嘆一声,她身着一袭红衣缓缓悬浮在空中,绣着精緻鸳鸯图案的绣花鞋尖轻置地面。 她活络了一下手指,指节修长带有淡淡的红润,美艷的脸上带着冰冷的笑意,「我,出来了。」 她轻飘飘地宣告着,如同羽毛坠地一般,姚娘踏着步子,四周的人快速疏散出一条道路。 「你们……不跑吗?」她扫视了一圈神情警惕地任务接收者,嘴角含着笑,像是淬了毒的诱人的果实。 她的话语像是一颗被投放出的鱼雷,轰的一声让在场的人炸开了锅。 「跑,快跑,她要杀了我们。」 「为什么安全屋还没有提示!」 他们惊恐地往外逃,本能的恐惧让身上的血液涌入心间,从紧绷的心脏的一起一伏里被泵出来。 牛哥站在原地,没有随着人群奔跑,「我知道他在哪。」 姚娘细微地挑了挑眉,她翘着二郎腿,纤细的手腕搭在膝盖上,「你们怎么不怕我?」 余自生和裴茗站在她的身边无言:不是不想跑,太多人了,根本来不及。 第119页 「你不是想要报仇吗?我们可以带你去墨家。」裴茗语调轻柔中带着点蛊惑。 「我的家人已经不记得我了,他们会攻击活着的人。」姚娘默了默,缓而开口,「你们赶紧离开,不要碰上他们,也请不要伤害他们。」 淙淙大雨瓢泼而下,干硬的黄土即刻间被雨水打得湿软黏腻。 余自生试探地站出去,石头大点的雨滴轰然砸下,砸得他脑瓜子发懵,狼狈地抱头鼠窜跑回庙里。 「这雨太大了,砸人身上疼。」余自生胡乱摸了摸被雨水打湿的头髮,看着这倾盆大雨唏嘘道。 姚娘从洞里走了出来,她神情诧异地看着还没离开的三人,「你们怎么还在这?」 三人指了指外边阴沉沉的天,「这雨太大了,跑不掉。」 庙里是安全的,庙外就不一定了,也许那三只殭尸正在外面等着他们,过大的雨势只会成为他们逃命的阻碍,还不如缓一会儿再做决定。 姚娘轻飘飘地哦了一声,径直向外走去,她站在雨中,雨水在她周围隔出一道屏障,任何一滴雨珠都无法靠近她的身边。 她嘴角上扬,得意地看着在庙里躲雨的三人,下一刻,三人如豺狼虎豹般气势汹汹地朝她奔来,在进入屏障的范围内与她相隔出一个友好的距离。 裴茗恬不知耻地笑着,「一起走呗,反正我们都顺路。」 姚娘麻木地看着三个脸皮极厚的人,无声狂怒:他们不要脸啊!不要脸! 当然,她没有选择把他们赶走,如果他们还要叽叽喳喳的继续吵下去的话,她就难以保证会不会把他们全部揣进沟里去。 「哎呀,这路太滑了吧。」牛哥一脚踩到泥里,摔了个屁股墩。 「这地真脏,都溅到我裤子上了。」裴茗低头埋怨。 「有点窄,活动不太方便。」余自生回头怒骂,「牛哥,别踩我脚了。」 「我说了我不信牛。」牛哥扯着嗓子反驳,裤子湿哒哒地粘在屁股上。 姚娘忍无可忍,冰冷冷来一句,「再吵就全都给我滚蛋。」 多么可怜无助的小女孩,这辈子吃的苦太多,愿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保佑我下辈子荣华富贵,姚娘双手合拢在胸前,心里默默感嘆。 终于到达了那条拥挤窄小的巷子,凹凸不平的瓦片互相接壤,雨水顺着中间露出的缝隙滴滴答答地往下坠出一片又一片的水洼。 「这么大点地方?」姚娘嫌弃地抬起脚,小心避开石板路上的水洼,她呢喃着,「什么破地还需要我亲自走?」 余自生、裴茗、牛哥三人同时沉默,咱姚姐都发话了,那老头怎么还不出来。 阴沉沉的天空颳起飓风,唿啸而过掀动房顶上的黑瓦哐当哐当乱颤,墨宅的牌匾高高悬起,古老沉闷的木门闭合,门口的血迹横流。 三三两两的纸人恭候在门外,它们嘴角渗着血迹,手里抓着黑红的内脏。 「你们来了……」嘎吱一声,大门轰然开启,一位老者拄着拐杖走上前,他面容枯藁,髮丝一丝不苟地梳至脑后。 一声叮铃脆响:安全屋即将在墨宅开启,请任务接收者们在三分钟内进入安全屋。 纸人动了,它们手柄长剑,轻盈地飞奔而来,老者守在门前,严肃地神情不容侵犯。 姚清微微一笑,灵活的手指往上一挑,纸人瞬时被一阵狂风压在地面,「你早知道放我出来会是这个结果,别垂死挣扎了。」 哇擦,大佬。三人集体膜拜。 「快跑,杀了他们就可以出去了。」远处跑来十几个任务接收者,他们衣裳上沾染了泥土,脸上的狼狈不假,估计是来的路上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这才比余自生三人慢了一步。 作者有话说: 姚姐威武! 余自生,裴茗,牛哥站到姚娘身后。 牛哥太阳穴突突直跳,大骂,「我说了我不姓牛!」 余自生,「好的,牛哥。」 裴茗,「对不起,牛哥。」 姚娘,「好吵,你们都给我闭嘴。」 墨覃让任务接收者拿走玉佩是为了重新封印姚清,但是任务过程中,姚清利用带血的字迹将自己从封印中救出来。 第66章 爱心之家 一群人疯了一般朝姚娘冲来。 姚娘瞳孔放大,表情震惊且带着悔恨:早知道就不吓唬他们了! 她瞬移到余自生和裴茗身后,顺势把站在一旁的牛哥来到身前,「这些人交给你们三个。」 三人惶恐地看着杀红眼的十几人: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砰—— 一声枪响,子弹从房顶的缝隙间穿过划向天际,十几号人堪堪停住脚步,「你们拦着我们干什么?」 「安全屋在墨宅,我们只要拦路的那个老头弄出来就可以离开了。」牛哥收回手枪,指了指面容枯瘦的墨覃。 「别内讧,都冷静一点。」余自生顺势大喊。 站在大门口中央的墨覃:…… 余自生不记得他们是如何从堆成山一般多的纸人群中逃到安全屋,只记得进入安全屋之前的那道利刃在电光火石之间刺向他的眉心,接着是裴茗缓缓倒在他怀中的身影。 耳边吵闹的声音越来越远,身边的事物像是被按下了缓慢键,将他跟世间的一切隔绝开,他木愣愣地接住虚弱的裴茗。 第120页 心脏的血液倒流,麻木了他的手脚,在这一刻,他浑身像是被丢进了冰窖中,冰冷刺骨。 「裴茗。」余自生重新站在了阳光城的某条街道内,他低声呢喃,身边却没有裴茗的身影。 他慌张地四处张望,一阵窒息感涌上薄弱的心脏,钻心的疼痛让他的唿吸越发急促。 裴茗从另一条巷子里走出来,他捂着心口,好在及时进入安全屋恢復生命值,不然他真的会死在任务世界。 胸口还有些发疼,头顶的阳光照得他神情恍惚,给他一种不真实感,「余自生。」 余自生在听到裴茗声音的那一刻表情错愕地抬起头,他大跨步朝前方走去,像捧一块珍贵的人玉石一样小心翼翼地抱着裴茗,「你没事就好。」 他的声音颤抖,又带着点哽咽。 裴茗被吓了一跳,随即轻笑一声,双手环住余自生宽阔的背,拍了拍,「我没事了,别担心。」 夜晚,两人躺在床上,余自生不停地偷偷打量着裴茗。 「一直看我干什么?」裴茗擦干了头髮,趴在床上,浴袍领口下低,露出白皙精瘦的肌肤,可能是刚洗完澡的原因,皮肤有些微微泛红。 余自生神情慌乱,视线一时间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只能胡乱地往外飘,「我就是觉得,你没事真好。」 剎那间,一个温热的唇贴了上来,灵活的舌尖撬开余自生的齿贝,唇齿之间的触碰,反覆的相抵吮吸,晶莹剔透的唾液被拉成了缕缕细丝。 裴茗翻身压上余自生紧实的腰身,大腿向外分开,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他俯下身子,指节漫不经心地挑开余自生的衣摆,语气带着魅惑,「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余自生喉头一紧,裴茗身上的浴袍松松垮垮,一边垂落在臂弯,一边半挂不挂地偎在肩上,他勐地一翻身将裴茗压至身下。 细细碎碎的吻落在裴茗的唇角、下颔、腰间一路向下蔓延。 他用手拨开裴茗额间的碎发,温柔地握住裴茗放在唇边的右手,他亲昵地舔舐裴茗在情难自已时咬出牙印的食指,「我喜欢你。」 身下传来难以忍耐而从嘴角溢出声的短促的尾音,紧接着伴随着细碎的哽咽。 余自生温柔地触碰裴茗被汗沾湿的鬓角,他声音轻缓,将裴茗从快要失神的意识中带回,「别哭,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裴茗没有回答,他胡乱地点头,双手环绕住余自生的脖子,头微微侧转,粗喘着气,靠在余自生的锁骨上。 「从前有一只爱干净但又很贪玩的小仓鼠,它想要挖洞,但又不想把手弄脏,于是它想了个办法。 它在地上寻找了一根坚硬粗壮的木棍,但土地很贫瘠,上面布满了裂纹,它没有办法凭藉着木棍把土地凿开。 于是它跑去打了点水,沾湿那一小块裂缝,泥土很快被水浸透,它拿起木棍,一圈一圈地转动,一点一点磨进去,等到磨出一个小坑时,再用力往里凿。 最后它进入了属于自己的洞穴。」 第二天裴茗醒来时,身上已经被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他想要坐起身,眉头微微蹙起,嘶,腰疼。 他立刻打消了起床的想法,转身面向余自生,余自生睡得很熟,浅浅的唿吸声绵长,他抬起手摸了摸余自生挺直的鼻樑和清晰的下颚线,在收回手的一瞬间被余自生攥住。 余自生拉过裴茗的手在嘴巴轻轻落下一个吻,他的嗓音散漫,略微沙哑,「怎么不多睡会?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裴茗想要出声,奈何嗓子干涩发疼,昨晚太费嗓了,这会还没缓过劲来。 他面无表情地推开余自生,转身面向另一边。 余自生顺手搭在裴茗的腰间,一拱身挪到裴茗身后,「你生气了吗?是你先主动的。」 悔不当初的裴茗扯了扯嘴角:我就不该太纵容。 「可我明明已经说不要了。」裴茗幽怨地来了一句。 余自生沉默,随后把头埋进裴茗的颈窝,声音闷闷地说,「我下次注意。」 两人就这么抱着睡了一会儿,到晚上才开始出去觅食,街上的店铺亮起花花绿绿的彩灯,余自生看到街边有家药店,正准备抬脚进去,被裴茗抓住了胳膊。 「你去药店干什么?」裴茗不明所以地问。 余自生的脸通红,支支吾吾地,眼神一直扫向裴茗身后,「我怕你疼,不好意思说。」 裴茗大脑过了好一会才开机,咬着牙说,「我不需要。」 裴茗气得转身就走,耳尖泛红藏在黑色的发梢。 余自生跑过去一把搂住裴茗,亲昵地吻了吻裴茗发烫的耳尖,呢喃,「我真的好喜欢你。」 两人双手紧握,坐在湖边的椅子,晚风微凉,吹动湖面泛起圈圈涟漪,余自生站起身,捧着裴茗的脸吧唧吧唧的亲了几口,「我出去一趟,你在这里等我。」 裴茗被他亲的身子往后躲,他坐在原地,还没来得及张口询问,那人就已经跑到十万八千里远的地方。 怎么那么着急?要做什么事吗?他摆弄着手指,脑海里全是余自生目光眷恋的模样,他微微侧过头,低声轻笑,「好傻。」 「笑什么呢?」一捧白色的桔梗花出现在面前,余自生稍稍弯腰,眉眼舒展开带着浓重的笑意,「送你的。」 第121页 裴茗看着一大束花愣了愣,他伸出手将洋桔梗抱入怀中,发懵地问,「你刚刚离开是为了去买花?」 「喜欢吗?」余自生拖着尾音,语调微扬,慢悠悠地说。 「喜欢。」裴茗笑意晏晏,他长着一双含情的眼,睫毛浓密,笑起来时像宝石一般耀眼。 他一手揽住余自生的脖颈,稍微用力往下压,一个蜻蜓点水般亲吻落在余自生的嘴唇。 「谢谢。」裴茗的声音轻缓,杂糅在宜人的凉风中,飘忽向远方。 晚上余自生又缠着裴茗讲了几遍小仓鼠打洞的故事,最后被裴茗严厉拒绝才得以罢休。 开了荤的老男人真可怕。 裴茗捂着发疼的后腰,身后紧挨着余自生结实的胸膛。 许久没见陈烨和肖琪了,自从他们上次花光钱被迫进入任务世界之后,他们与陈烨和肖琪的时间彻底错开。 应该会没事的。裴茗翻身嘆了口气,使坏地踹了余自生一脚,「我想喝水。」 他嗓子发哑,乍一听带着点撒娇般的可怜劲。 余自生心里软得一塌煳涂,殷勤地倒了一杯水,餵给裴茗,「明天我去给你买点润喉片。」 自己老婆自己疼,可不得给人整生气了。 两人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三天,平时也没什么事,就出门逗逗鸟,看看花,晚上再来点娱乐活动,三天很快就过去了。 脑袋传来的眩晕感几乎让人站不住脚,裴茗跌跌撞撞地趔趄了几步,最终搀扶在一棵形状怪异的槐树上。 待到眼前清亮时,才得以看清身处的环境。 面前是一座古朴灰暗的建筑,脚下的有些骯脏的五颜六色的彩瓷不规则地拼接在一起,两边是低矮的圆柱形石头排列而成的桥栏。 褪色的铁栏杆上挂着干枯的藤蔓,低矮地草丛繁茂生长,斑驳的墙壁带着黑色的裂痕,墙边地上依靠着着黄色的铜板,看起来像是从墙面上掉落却无人在意的样子。 铜板上面被蜡笔画花,仍隐约可见「爱心之家」四个大字,中央的发锈的铁门半开,静谧地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鸟雀惊唿飞散,乌鸦四处啼鸣,这里像是没人居住一般,死寂得可怕。 余自生穿过人群走到裴茗身边,他神情紧张,小心地伸出手搭在裴茗身上,「还没缓过来吗?」 「好多了,可以看清了。」裴茗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已经没事了,他注视着半开的大门,身后雾气迷茫,但能隐约看见一条道路和矗立在路边的路牌。 经歷了几次场景调换,余自生早已熟悉了系统的套路,身后的那条路,现在走不了,后期就不一定了。 作者有话说: 作者:开新副本啦,好激动! 余自生抱住裴茗:小仓鼠好可爱。 裴茗用尽全身力气推来余自生:你让我休息一会! 第67章 爱心之家 「你们来啦。」一位身着黑色连衣裙的妇人从大门处走出来,她姿态端庄,语气平缓,对待任务接收者只是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浅浅扫视一圈。 「都跟着我进来吧。」她双手优雅地交叠在腹部,红棕色的头髮微卷,被梳理得很整齐,「你们要做的任务是依照我的指令照看这些孩子,五天结束后我会给你们分发志愿证明交给学校。」 她看了看正在院子里玩耍的孩子,继而补充,「他们每天都要睡午觉,有些孩子智力不太正常,请不要刺激到他们。」 院子宽阔,老旧的鞦韆不停地摇摆,发出嘎吱嘎吱的刺耳声,周围种了几棵树,左边还有用砖头围起一块,里面放置泥沙的土地供孩子们玩乐。 福利院外层的墙壁上有许多五彩斑斓的涂鸦,仍盖不住原有的漆黑与斑驳,砌在外层的黄土早在常年雨水的沖刷中掉落,裸露出丑陋的模样。 福利院内部宽阔,中央放置一个长长的木桌几乎占据了整个大厅,上面有间隔地摆放着银色的烛台,木桌前是一张黑红色讲台,讲台上静置一本表面干净但书页略微泛黄的圣经。 往大厅的右边走是任务接收者的休息室,玛格院长的卧室就在休息室旁,往左边走是孩子们的起居室以及室内娱乐场所,再往后走是医疗室和藏书阁。 玛格院长带着他们大概转了一圈,语气算不上和蔼甚至能感觉到她的轻蔑,「基本构造大致就是这些,你们自己再到处看看吧。」 她抬起脚与他们擦身而过,忽而在距离他们几米的地方站住脚步,转过头叮嘱道,「不要让孩子们去阁楼,你们也不行。」 她的眼神锐利,带着警示和骇人的阴郁,随后轻轻拍了拍裙摆,优雅地开口,「现在请各位到处参观,下午六点时刻带着孩子到大厅食用晚餐。」 一道熟悉的电子音在玛格院长转身的那一刻出现在大厅内:各位任务接收者请注意,本次委託任务为帮助德尔玛离开爱心之家,限时五天,请各位任务接收者努力完成任务,赢得丰厚的奖励。 一群人面面相觑,内心发出诚挚的疑问,德尔玛是谁? 「叔叔,能帮我拿一下那个吗?」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胆怯地扯了扯余自生的裤腿,他懵懂地指着挂在树上的兔子玩偶。 余自生弯下身子,亲昵地摸了摸孩子的脑袋,「下次要叫哥哥。」 「好的。」孩子的脸上绽放出一个像花一般的笑容。 第122页 余自生找了个木质梯子,梯子有些松垮,脚踩上去时给人凹陷的感觉,像是随时都会断掉。 脏粉色的兔子玩偶又沾上了污渍,一只纽扣眼睛脱了线,半坠在外,另一边没有眼睛,只能看出里面的棉花微微突出。 「你的伙伴。」余自生把玩偶递给他,一只手握住玩偶的身子,伸出一根指节移动玩偶的手臂,让它看起来像是在打招唿。 那名孩子兴高采烈地抱着兔子玩偶,眼里满是喜悦,他兴沖沖地拽着余自生的衣袖,「谢谢哥哥。」 余自生很满意,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子,「乖孩子,玩去吧。」 裴茗看了直发笑,他凑到余自生耳边,轻飘飘地来了句,「哥哥真厉害。」 若有若无的热气萦绕在耳畔,直烧得他整张脸发烫,余自生震惊之余侧目而视,一把拉住裴茗的手跑到大树后边,周遭是孩童玩乐的声音,只要有心往这一瞟,便能看见两人偷偷摸摸的身影。 余自生双手环住裴茗的腰,把人牢牢禁锢在自己怀中,他报復性地轻咬裴茗的耳尖,慢慢地用牙齿磨了磨,「你跟着瞎叫什么?有本事在床上也这么叫。」 裴茗狡黠地眨眨眼睛,面带揶揄,他抬起手缠在余自生的脖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你想听什么,我就叫什么。」 草,真是要命。 余自生老脸一红,暗骂一声,谈了个对象谈得一点都不纯情。 他妥协地松开环在裴茗腰间的手,把头埋进裴茗的颈窝,「我真的是……被你吃得死死的。」 耳边是一阵悦耳的轻笑,余自生能感觉到从胸腔中发出的微震,他缓而抬头,郑重其事地在裴茗的额间落了一个吻。 咚—— 古老的钟声响彻云霄,惊飞歇息在矮墙边的鸟雀,簌簌羽毛轻柔飘下,给人们留下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晚餐时间到,请带着孩子们回到大厅进行祷告。」玛格院长肃穆冷清地站在大厅门前,她的眼眶微微向内凹陷,发青的眼袋常年不散,眼底含着幽深诡异的神色凝视前方。 任务接收者带领着孩子步入教堂就坐,无声黑暗的环境让人不寒而慄,昏黄的烛光照不清整个大厅。 玛格院长站在讲台处,她大半张脸隐入黑暗,尖细的下巴和平直严肃的嘴角暴露在灯光内,灰白的手指轻轻翻动圣经,哗啦啦的书页被翻动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无意识地敲打着任务接收者紧绷的心弦。 她开始诵读,接着是孩童稚嫩的声音,低声呢喃的诵读像是一场礼乐的交织,任务接收者有样学样,浑水摸鱼的胡乱嘀咕几句,心里不停地祈祷这场祷告赶快结束。 「开始用餐。」玛格院长摇起手里的铃铛,宣布。 餐盖打开,肥美的大块肉质出现在眼帘,孩子们熟稔地拿起刀叉切开,优雅地咀嚼。 任务接收者里的人陆陆续续开始用餐,有些只喝白粥,有些吃了肉。 余自生和裴茗属于前者,经歷了那么多任务世界,总该长点心眼,在不能确定是不是人肉的情况下,他们不打算食用。 吃完晚餐后,在玛格院长的强烈要求下,每个人都必须去洗漱,据说是为了洗去一天的污秽。 好消息,洗浴室里安装的是电灯,坏消息,灯好像快坏了,光线并没有很亮,只能说看得清,但不完全看清。 洗浴室里有六间隔间提供洗漱,任务接收者只能排队清洗,最好是赶在十二点熄灯之前。 大家一致商量好排队洗漱,王儒群不顾他人的阻拦,径直冲进浴室抢占了一个位置,他快速地脱掉衣服打开开关,一泼冰凉刺骨的冷水撒在他身上,瞬间冻得他一激灵。 他把开关往左右都拧了拧,没有热水,他气得一脚踹上墙面,怒骂,「他妈的,连个热水都没有。」 算了,直接洗好了。 耳边是其他人离开时的脚步声,他试探性地喂了一声,没人回应。 很显然,此刻只有他一个人在浴室里,他面色一沉,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他把洗髮水倒在头上,泡沫流进眼睛,刺激得他无法睁开双眼,胡乱摸索中打开水洒,温热的水流沖刷在他的身上。 王儒群舒服的喟嘆一声,他睁开眼,大片大片红色的水流沖刷他的睫毛,眼前一片通红,接着是手、胸膛、全身。 他惊慌地大叫,想要拿毛巾擦拭掉身上的血液,皮肤瞬时传来腐蚀性的刺痛感,他惊恐地低下头,身上的皮肤慢慢溶解看得见皮下的肌喱和骨骼,他感觉自己的五官逐渐扭曲,像是冰淇淋一般慢慢融化。 轮到余自生和裴茗洗漱时,地上大片大片血液侵染骯脏黄浊的瓷砖,在他们踟躇不前的时候,血液沿着瓷砖之间的缝隙消失得一干二净。 「……」六个人脸色苍白,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刚刚只有五个人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那人的下场了,但没想到竟是这般惨烈。 窗外时不时传来猫的叫唤,听起来像是婴儿的啼哭渗得人心里发慌。 余自生简单沖洗了一遍身子准备出门,他扭动门把。 打不开?他再试了一次,真的打不开。 他放开手,双手环起,头靠在隔栏上,面色忧郁:要死了吗?可是我还想多讲几遍仓鼠打洞的故事给裴茗听呢。 第123页 砰砰砰—— 门前传来一阵阵响声,一个粉色的兔子玩偶从门缝底下伸了进来,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咕噜咕噜地往里面张望。 黑色的像猫爪似的小手晃了晃兔子玩偶,玩偶头歪靠在一旁,看起来略显滑稽。 是给我的吗?余自生心想。 他蹲下身子,两根手指揪起玩偶垂落的手,快而准地提熘了起来。 嘎吱一声,门开了。 耳边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和其他任务接收者交谈的声音。 「还有人吗?等等我。」这道声音微微发颤。 「你已经问了三遍了,我也回你三遍了,你不觉得累我觉得累。」这道声音不耐烦地回答。 余自生松了口气,还好回到现实了。 他举着手里的玩偶出门,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把它带走。 「咋了,熘兔子呢?这么丑的东西从哪来的?」一名任务接收者用毛巾擦着脑袋,经过他身旁时惊奇地调侃了几句。 「你说它丑,它晚上就来找你。」余自生把玩偶往他脸上一怼,语气惊悚地唬人。 「……」那么任务接收者自觉地打了打自己的嘴巴,「呸呸呸,我就不该多这个嘴。」 裴茗这会才走了出来,他也面带惊奇地看着余自生手机里的兔子玩偶,「那小孩送的?」 余自生点头,「应该是。」 作者有话说: 余自生靠在淋浴间的墙壁上,满面愁容:刚到手的老婆就要变寡妇了 裴茗:滚…… 第68章 爱心之家 每个房间两张床,可以自主选择睡两到四人,余自生和裴茗的情况就与别人不同了,他们明面上是两人一间房,背地里两人还睡一张床。 余自生背靠着墙壁,揪着使劲往怀里钻的裴茗的后衣领,哽了哽,「亲爱的,你觉不觉得对面那张床很空旷。」 裴茗下巴抵着余自生的胸肌,微微仰头,发出一个致命的问句,「你厌了?」 余自生脑子瞬间炸开了花,好像有个警报器在脑中viovio的响起:一级警报! 裴茗的手在他身上游走,一点一点靠近危险的地带,他到达了自己想要到达的地方,轻轻摩挲,眼神带着魅惑,「为什么不回答?」 余自生的嘴角溢出低声的喘息,他弓起身按住裴茗肆意妄为的手,眼眶带有慾念的湿辘,「别摸了,宝贝,你也不想床塌吧?」 裴茗抽出手,起身,毫不留恋地往另一个床榻走去,被余自生一把扯回,脚下一个趔趄,重新坐会床上。 「两个人睡暖和。」余自生语气僵硬地说。 裴茗满意地再次躺回床上,「为什么刚刚不让我和你一块睡?」 「靠得太近了,我燥得慌。」余自生环着裴茗的腰,把他往怀里按了按。 裴茗尴尬地往后一噌,「其实我也觉得一个人睡比较舒服。」 「那你刚刚……!」余自生震惊、不解并开始怀疑人生。 「我闹你的。」 裴茗感觉到环着自己腰的手又往里收了收,接着听到一声闷闷的声音,「那你就这么睡着吧。」 余自生报復性地往他屁股那拍了一下以做惩罚,怀里的人老实地闭上了眼开始装死。 咕咕咕—— 一声清冽空灵的叫声忽远忽近,窗户外应声传来啪啪啪的拍打声。 咔嚓,玻璃破碎的声音随之传来,有人在清扫碎片,一双漆黑的眼睛咕噜咕噜地透过裂缝往里面张望。 她拿起一根长锥,从窗外伸进,裴茗和余自生在窗户破裂的那一刻已经躲到了床底,窗外的女人在房间里戳了一圈,没戳到人,正准备离开,又不死心地往里面看。 嘴里发出几声近乎疯狂的呢喃,房间里重回宁静。 余自生松了口气,「我们能出去了吧。」 裴茗点了点头,往外爬,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碰了一下自己的后背。 他疑惑地回头,小声询问,「怎么了?」 余自生不解,「嗯?什么?」 「你刚刚不是碰我吗?」裴茗接着问。 「没有啊。」余自生连声否认。 两个人都噤了声,一个不寒而慄的想法涌上心头,这房间里还有一只怪物。 「一起玩捉迷藏呀!」一个孩子跪趴在地上,他侧过头面向余自生和裴茗,语调轻快,「我当鬼,要开始了哦。」 孩子退了几步,给他们一个离开床底的机会,他森森地笑着,脸上的黑斑逐渐蔓延至整张脸。 他坐在床上,闲适地摇晃双腿,空灵地声音迴荡在整个福利院,「一……二……三……」 余自生拉着裴茗的手往外走,躲哪?该往哪走才不会被发现? 他脑海里闪过好几处地方,都被筛选掉。 一群任务接收者跑了出来,他们的神情仓皇,「躲哪啊?就这点破地能躲在哪?」 是啊,这点破地,能躲在哪? 余自生灵光一闪,转头面对裴茗,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到裴茗说,「那条路,应该可以走。」 「我也是这么想的。」余自生笑着回答,不愧是我老婆,简直心有灵犀。 裴茗不知道余自生突然傻乐什么,默了几息,「走吧。」 大门上了锁,有些任务接收者想要爬墙出去,矮墙上长满了带着眼睛的藤蔓,它们眨着眼,像是突然喜悦一般眯起眼剧烈地抖动。 第124页 余自生拨开正在砸锁的人群,正想说让他来撬锁。 还未到时,门已经被人抢先一步撬动。 「打不开。」那人站起身,烦闷地摸着后脖颈,一脚踹在铁门上,随即发出哐哐的声音。 「我来试试。」余自生迈步上前,他拿出铁丝,熟稔地找了个巧妙的角度,咔嚓一声…… 铁丝断了!余自生难以置信地看着掉落在地上的那半截铁丝。 什么!居然断了! 一时间相顾无言,前一个试图撬开锁的人一副我懂你的样子蹲下身拍了拍余自生的肩膀,「不是我们技术不行,是真没办法离开。」 余自生木楞地点了点头,悲痛欲绝地收起剩下的半截铁丝,心想,找个地方给它做个墓碑哀悼一下。 众人见无法离开迅速散去,慌张地寻找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 周淡眼神扫视了一圈仓皇逃窜的人群,面带不屑地找了一个角落。 「哥,这能行吗?」他的小弟紧张地环顾四周,他们此刻站在矮墙边,疯狂抖动的充了血的眼球凝视着他们,像是一种无声的警告。 「我说能就是能。」周淡满脸不耐烦地回答,他小心地避开藤蔓上的眼球,拨至一旁,他一脚踩了上去,跨坐在顶端。 「这不就过来了?你也赶紧。」他得意地催促,藤蔓兀然疯长,快速地缠绕在他的小腿上,紧接着是他的大腿。 周淡惶恐地拨开缠绕在他身上的藤蔓,嘴里骂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帮忙。」 他的小弟往后退了一步,害怕地咽了咽口水,藤蔓似乎在朝他靠近,哗啦啦的抖动着身躯,像是在笑,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笑。 「喂!你去哪?!」周淡怒骂,他使劲蹬开藤蔓,不管怎么用力拨也拨不开,「该死,用火烧掉算了。」 他刚拿出打火机,一个孩子悬空在他的面前,对方脚不沾地,双手放在背后,眼底含着笑意,俏皮地说,「抓到你了哦。」 一声绝望恐惧的哀嚎冲破云霄,只见一把熊熊烈火围绕在矮墙上,上面的藤蔓并没有受到伤害。 孩子落在地上,手里拽着一片叶子,他看着那颗眼球,语调可惜地问,「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他们捉迷藏的范围了?」 那条藤蔓微微发颤,孩子似乎不满它的回覆,手掌一握,眼球瞬时迸出血花。 「不喜欢不听话的小孩。」那名孩子低声惋惜了片刻,随后慢悠悠地往大厅走去,「游戏还没结束呢。」 余自生和裴茗位于大厅,这块地方藏了许多人,已经没有他们的藏身之所了。 两人正准备换个地方躲藏,突然听到院子里一道阴森的低吟。 在高大的房子里, 许多的老鼠遍地跑, 猫咪闻声来, 老鼠破肚开。 一道黑影从门口瞬移,绿幽幽的眼睛带着施压和嘲弄,它抬起步子,优雅地慢慢走。 而后变幻成孩童,倒低下头凝视着猎物般盯着藏在桌子底下的任务接收者,「又抓到一只。」 他的牙齿尖锐,瞳孔竖起一条细线,一爪子拍在那名任务接收者的脸上,瞬间出现一道血痕。 任务接收者再次四处哄散,有人尖叫,有人崩溃大喊,他不急不慢地欣赏着这混乱的场景,好像在告诉他们,躲在哪都会被他找到。 「哎呀,小老鼠跑了。」他佯装讶异,一个转身来到刚才的猎物面前,他的脚抵在猎物的肩膀,沉重的力量让那名任务接收者站不起身,他跪在地面,头顶的汗水簌簌往下滑落。 正当他开口求饶的那一刻,喉头被划开,大股血流止不住地冒出,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捂住喉头,鲜血沾满了他的手,意识逐渐溃散。 「下一个。」孩童撤回脚,眼神扫视着一张张面带惊慌的脸宣布。 「你们在干什么。」玛格院长举着煤油灯站在门前,一头红棕色的头髮散开,像是童话里带有魔法的女巫,她不悦地皱着眉,看着眼前乱糟糟的一幕发问。 「院长,我只是在和他们玩游戏。」孩童低下了头,神情诚恳且带着点委屈。 任务接收者无言狂怒:有拿人命玩游戏的吗?! 他们警惕地盯着玛格院长和那名孩童,一时间不能决判出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凯文,快跟我回房间睡觉,别吓坏了这群胆小鬼。」玛格院长轻飘飘地瞥了眼神情狼狈的任务接收者,接着转向孩童说。 胆小鬼们没吭声,因为胆小鬼们也想结束这场要了老命的逃亡。 凯文闷闷不乐地走到玛格院长身边,他老实地牵起院长的手,还不忘回过头来恐吓他们,嘴角恶劣地上扬,无声地说,「明天继续。」 「他妈的。」有人被他这嚣张的态度气极了,忍不住怒骂。 「没有安全屋,也不能出去,怎么躲?躲得了吗?」他的神经已经临近崩溃,急赤白脸地乱吼一通,想要把浑身的怒意都发泄出来。 没有人在意他濒临绝望的举动,他们眼神里带着数不尽的疲惫,拖沓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的房间。 一身的热汗被冷风吹拂剩下令人寒颤的冷意 ,裴茗的眼皮快要落下,无边无尽的困意席捲而来,充斥着他整个大脑。 余自生抬手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轻声, 「再忍忍,很快就回到房间了。」 第125页 自从经歷了古堡暗影那个副本之后,他每每看到裴茗发困的样子心里就没由来地发慌。 裴茗囫囵地点了点头,眼神飘忽地往前走,跑了一晚上,真给他累惨了。 窗外淅淅沥沥的大雨终于落下帷幕,被迫听了一整晚滴滴答答的雨声,着实睡得不安稳。 清早,阳光透过破碎的玻璃窗照在木桌上,反倒是在地上也落下一片阴影,这个时间点大多数人都还沉浸在美梦中无法脱身。 除了玛格院长,她依旧将美丽的棕红色头髮梳理在一起,最后的发尾捆成一个小团,脸上仍然是一丝不苟的严肃。 她手里拿着一个铁盘,铛铛地敲打着,嘴里高喊,「该起床了先生女士们,请到院子里的大树下集合。」 纵使再不愿意也得起床了,对裴茗来说,每一次的早起都是一场难以忍受的折磨,他挣扎着爬起,由于起得太勐,头猝地一昏,差点翻身跌落到床下,好在被余自生眼疾手快地捞了回来。 他声音低吟,哼哼两声似在撒娇,「不想起,你以后叫裴茗吧,替我起床。」 余自生发笑,「那余自生怎么过去?」 裴茗闭上眼装死,想要趁着说话的空隙多眯两眼,有气无力地回答,「余自生就不去了,被怪物吃掉好了。」 余自生佯装惊讶,「好歹毒的计谋!」 他翻身坐起,顺带将赖在床上的裴茗捞起来,裴茗像个没骨头一样趴在余自生身上,正当他想要低声哄一哄懒骨头时,裴茗勐地坐直,双脚踏在地上,精神抖擞的样子让人完全联想不到刚才的懒骨头会是同一个人。 「快走,要迟到了。」他开始催促还坐在床上的余自生,「愣着干什么?快呀!」 一副无言以对的余自生:好突然的转变,打得我措手不及。 其实也没赖太久,两人到的时候还没有多少人,大约过了几分钟,院子里的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有两名任务接收者偷偷摸摸地往里边混,企图装作一副一直都在的样子。 不料玛格院长目不斜视地盯着他们,神情肃穆,冷冽地告诫,「两位先生,如果下一次还是这样的速度你们将拿不到活动证明。」 其中一人温和地笑了笑,他略带歉意地点了点头,在众人的注视中解释,「抱歉院长,我心脏不太好,起床的时候需要缓一会儿。」 对于这种睁眼说瞎话的人,玛格院长明显愣了一瞬,随即垂下冰冷地眼眸看向他,「祝您早日战胜病魔。」 「谢谢您的祝愿。」那人脸不改色,装作听不出玛格院长的嘲讽,神色诚恳地回復。 昨日下了一夜的雨,这会儿的树叶上还沾着露水,风一过,树叶簌簌而动将身上的露水抖了下来。 树下的任务接收者被露水打了个正着,又见玛格院长大早上叫他们起床也不说正事,又恼又烦,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偷偷腹诽。 玛格院长微扬下巴,睥睨着众人,「今天的活动是带着孩子採摘后山成熟的果子。」 她抬起步子,侧目偏了偏头,示意他们跟上,「简单的用完早餐后,请每个人带着两名孩子,切记不要让孩子受伤。」 矗立在门前的雕塑面带惊恐地睁着眼,它们相对大厅的正门,姿态滑稽的双手分开,像是拥抱、又像是在摆手。 什么时候出现的?裴茗面带沉思地凝视着,他求证地问,「这两个雕塑刚出现的吧?」 余自生端详了片刻,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昨天没见到。」 估计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怪物变的东西吧?裴茗收回视线,不忘在心里吐槽。 余自生提着两个铁桶,桶里有许多乱七八糟的工具,他回头看了眼静悄悄地跟在身后的两个小孩。 「我们今天可以踢皮球吗?」一个孩子兴沖沖地问。 「我们今天可以钓鱼吗?」另一个孩子怯生生地看着余自生的脸色。 「都不行。」余自生残忍地拒绝了他们,见两个孩子猝地皱起小脸,眼角的泪珠半挂在眼眶,他立马服软,放低了声音,「等我们採摘完果子,再带你们去玩好不好?」 两孩子顿时噤了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余自生,像是要把他的背盯出一个窟窿来。 余自生爬上木梯,手上的动作很快,三下两下挑选出成熟的果子扔到桶里,突然椅子开始剧烈摇晃,他两只手紧紧抓住枝干,眼睛向下看,「你们在干什么?」 两个孩子拽动着梯子,鬼哭狼嚎,「陪我们玩,陪我们玩!」 稚嫩的声音越来越尖锐,几乎要穿破余自生的耳膜,孩子可爱的脸庞开始扭曲,黑色的瞳仁逐渐放大,很快就代替了眼白的位置. 「我陪你们玩。」余自生稳下心神,他全身力量都放在了手臂上,无奈地说。 孩子重新恢復为原来天真烂漫的模样,异口同声地说,「玩什么?」 「玩木头人,我数到三,你们两个就不能动了,谁赢我就陪谁玩。」余自生低下头,语气带着商量,但实则已经敲定了这个玩法。 「好吧。」两个孩子放开了握住梯子的手,满脸希冀地说。 「一二三木头人,不许动!」余自生勾起唇角,满意地看着两个小屁孩站着不动的样子,他们眼神互相凝视着对方,想要从对方身上找到一点破绽,火星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第126页 余自生唏嘘片刻,随即加快了手里的动作,有一颗果实长得太高了,想要摘到必须得爬上去,他神色暗了暗,最终从梯子上走了下来,玛格院长只说摘果子,没说全部摘完吧? 裴茗这边的情况反倒是不一样,他抱着手站在树下,看着爬在树上摘果子的小孩叮嘱道,「别摔下来了哦,摔下来的人就输掉比赛了。」 惹得路过的任务接收者纷纷侧目,忍不住咂舌:这人心真大,万一小孩掉下来摔伤了,玛格院长得搞死他不可。 裴茗倒是不在乎其他人不认同的目光,反而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两个互相较劲的小孩身上。 他们不想受伤是不会有人受伤的,与其担心他们会不会摔下来,倒不如担心自己摘果子的时候他们会闹出什么么蛾子。 眼见树上的果子摘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还未成熟的,裴茗拍了拍手,朝树上喊道,「下来吧,第一回合结束。」 他清数着桶里的果子,宣布,「第一轮凯文获胜。」 凯文瞬间发出得意的笑声,脸上的鄙夷和洋洋自得丝毫不做掩饰,裴茗轻声咳了一下,提醒道,「请凯文选手别太得意,比赛还有第二轮。」 接着他面带慈爱地看着露西,「露西小朋友会不会反超呢?」 露西气得咬牙切齿,用最稚嫩的声音表面最坚决的态度,「我一定会打败他的。」 裴茗满意地往两个孩子头上揉了揉,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精光,「走吧,我们进行下一场比赛。」 两个孩子蹦蹦跳跳的前往下一棵树,正好路过余自生身旁,他诧异地挑眉,「这树下怎么还站着俩木桩子?」 余自生怔愣了一下,发觉他说的俩木桩是还在较劲的两个孩子,随即噗嗤笑出了声,「玩木头人呢,谁动谁输。」 裴茗赞嘆,「你还挺有想法的。」 余自生谦虚地回答,「比不上你。」 「那是。」裴茗得偿所愿的应下这一声褒奖,哼着小曲离开。 「你们这是去哪了?!」一声突然的怒骂震得人心里发颤,不明所以的任务接收者伸着脖子往声源处观望。 一棵大树下站着两个浑身湿漉漉的孩子,负责看管他们的任务接收者眼底俱是滔天怒意,他绕着两个孩子一圈又一圈,语调冷冽,「不是让你们好好呆着吗?为什么要私自去玩水?」 两个孩子没吭声,漆黑的瞳孔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莫名让他染上一层寒慄,他突然结巴起来,像是底气不足地质问,「你......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有说错吗?」 他没由来的心慌,眼神到处飘忽不定,蓦然看清一抹淡淡的血色,他勐地拽起孩子的手,脸色猝而发白,嘴唇忍不住地直哆嗦,「你什么时候受的伤?刚刚明明还没有的。」 他开始慌了神色,用手极力地抹去孩子手臂上的血迹,越抹越多,直至双手全被血液染红,他发了狠劲,一巴掌落到孩子的脸上质问,「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是故意弄出伤口的对不对?」 孩子的脖子被他死死掐住无法唿吸,但是脸上却不是痛苦的神色,而是带着隐隐得逞的笑意,他张开嘴,艰难而无声地说,「你完了。」 那名任务接收者剎时松开了手,他眼神呆愣,在众人惊恐的眼神中面如死灰地走入湖底,他低声呢喃,「完了,都完了。」 有人试着去阻拦,但那人的力量大得惊人,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牵引着他往湖底走,前去阻拦的人差点被他带了下去,只能眼睁睁看着水流没过他的头顶。 一阵肃穆的死寂笼罩在众人心中。 「该回去了。」那名小孩牵着另一名孩子离开,表情麻木不仁,像是丢弃了一个举无轻重的玩具一样。 第69章 爱心之家 黄昏而至,古老的钟声浑厚,一声声类似于哀鸣声的叫喊响彻云霄,玛格捧着一小束雏菊,她穿着常服,眼底的平静像是波澜不惊的湖水,她踏过低矮的草地,这里被修整得很整齐,没有肆意疯长的杂草。 到了,这里是一处土坡,周边的杂草识趣的在这就停下了生长的脚步,玛格撩起裙摆,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树枝可真多,得找个时间清理一下,她想。 一座墓碑矗立在这块不大不小的土坡上,墓碑上贴着一张长相及其动人的女士的黑白照片,她舒展着眉宇,眼里含着一抹似带悲伤的笑意,嘴角僵硬的扬起,很容易让人看出她是在强颜欢笑。 玛格用布绢轻轻擦拭掉墓碑上沾染的尘土,眼底的平静被打破,留下的是淡淡的哀伤,她轻声呢喃,「萝拉,好久不见。」 她亲昵地抚摸着照片里的脸,眼角的泪水随着睫毛扑簌缓缓落下,淡红的色彩瀰漫上她的眼梢,她站起身,望向坡下的小镇,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郁结在胸中的闷气,她拭去眼泪,神色恢復淡然,「萝拉,下面是不是很热闹?」 玛格出神地看着热闹的小镇,声音轻柔,下一秒被杂糅到和风中送到远处,她回过头,淡淡一笑,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一定很热闹。」 大厅内,孩童吵闹,刺耳尖锐的哄闹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教人听了便头大。 余自生好言好语地轻声低哄,「谁是最乖巧的小朋友?是不是你们?」 两个孩子同时摇头,坚决地回答,「不是。」 第127页 余自生吃瘪地哽住了,他缓而抬头,几度欲言又止,「可是玛格院长喜欢听话的小孩,不听话的要接受惩罚。」 他们顿时噤了声,眉眼微皱,一时间不敢吭声。 裴茗闲散地坐在椅子上,他带的孩子不听话,怎么哄都哄不好,干脆就没继续管下去,任由他们吵闹。 这些孩子不能靠吼,不能打也不能骂,得放在手心里轻声呵护,这让裴茗感到头大,他完全不会应付哭闹的小孩。 「都在吵什么?」玛格院长表情严肃,眼底带着骇人的冷意,她抬起下巴冷峻的表情不怒自威。 孩子们第一时间都闭上了嘴,胆怯地低着头,视线紧紧盯着鞋子,好像要把鞋盯出一个窟窿来。 裴茗神情舒缓,暗嘆:玛格院长简直就是我的救星。 玛格院长厉声警告之后转身进了厨房,没过多久,喷香的饭菜被推送出来,她示意任务接收者帮忙舀饭菜给孩子们,随即退至一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每个人的动作。 软糯的肉块在叉子的轻轻挑拨下滑落,骨头里的骨髓以极慢的速度流出,今天的配菜是胡萝蔔,孩子们不太喜欢吃,往往留到最后才解决掉。 余自生喝着碗里的白粥,喷香的骨头汤让他垂涎三尺,理智还是战胜了对美食的嚮往,愁眉苦脸地细品着唯一能吃的配菜——胡萝蔔。 「今天我有件事情宣布。」在场的人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屏息凝神地注视着玛格院长,「镇上的约翰夫妇打算领养恩利,明天早上恩利就要离开我们前往新的家庭生活了,让我们一同祝贺他。」 掌声在话音落下时倏忽响起,恩利红润的脸上散发着喜悦,他羞赧地低下头,嘴角止不住上扬。 「来,恩利,我们一起去收拾东西。」玛格院长神情充满慈爱地朝恩利伸出手,语气柔和。 恩利小腿扑腾地往前奔跑,胸口因奔跑小幅度起伏,他眼底闪烁着开心的光彩,「院长,我要有爸爸妈妈了吗?」 「是的,我的孩子。」玛格院长牵着他的手,和蔼地说。 她牵着他进入一片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更好的藏匿住她此刻绽放的笑容。 路上越来越黑,玛格院长还在往上走,恩利害怕地瑟缩了一下,问,「院长,我们要去哪?」 「我们去阁楼呀,阁楼里有我要送给你的宝贝。」玛格院长轻柔地安抚着恩利焦虑的情绪,「请不要害怕,你们都是我最喜欢的孩子。」 她摩挲着恩利的小手,语气和神色近乎平常难有的温柔,恩利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下来,他不再害怕,反而带着憧憬和期待。 阁楼门前的蜡烛被玛格院长点亮,一小片光亮映着她微微凹陷的眼眶,眼底的冷漠和黑暗中温和的语气不符,恩利挣脱了她的手,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他惶恐地对上玛格冰冷的神色。 「怎么了?恩利。」玛格将垂落在脸庞的发尾撩至耳后,她不急不慢地抬起脚步朝恩利靠近,「你在害怕吗?」 她歪着头,张开双手好似想要拥抱恩利,她如同索命的女鬼,猝地一下窜到恩利面前,拽着恩利的手臂往阁楼里拖,嘴上喃喃,「别怕,你很快就有家了,他们永远都不会和你分开。」 恩利的瞳孔开始涣散,他像是失了魂的木偶,眼神空洞地跟着玛格院长。 「我带来了,开始吧。」玛格院长居高临下地看着被藤蔓缠绕住四肢的男人,他大张着四肢躺在冰冷的铁皮床上,在玛格院长下令的一瞬间,缠在双腕上的藤条兀然松开,白皙的皮肤上显现出晃眼的红痕。 他从床上坐起,一头银髮如瀑布般倾泻至腰间,在月光的沾染下散发着皎洁的光泽,他微微抬起白色的眼睫,语气平淡如水,「带过来吧。」 恩利神色木楞。缓慢地拖着步伐来到男人的面前,男人抬起食指轻轻点在恩利的额头,一股浓重的黑雾伴着闪烁的点点星光从指尖溢出,缓慢地漂浮在空中最终没入恩利的额间。 恩利睁开了眼,绿色的瞳孔像是展览在黑暗中的绿宝石,让人看了移不开眼,自愿沉溺其中。 「喵?」恩利懵懂地看着陌生的环境,突然蜷缩在地上,身躯逐渐变小,最后团成一只小巧可爱的黑猫。 他轻巧地一跃,落入男人腿间,用头亲昵地蹭着男人的手掌。 「跟院长走吧。」男人仁爱地摸了摸恩利毛茸茸的脑袋,又用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头颅,轻声说。 恩利化作一团猫咪形状的黑雾漂浮在空中,恋恋不捨地看着男人,最后来到玛格院长身边。 「我不希望你继续下去。」他直视着玛格院长,无可奈何地语气并不能扭转她的想法。 「你答应过会帮我的。」玛格院长回过头,冷眼看着他,警告道,「你最好别动什么歪心思,德尔玛。」 门被重重关上,房间只剩下皎洁的月光,德尔玛出神地看着窗外,他动了动双手,藤蔓反而缠得更紧了些,他想离开,或许,他一开始就不应该来到这座小镇。 他苦笑一声,房间恢復死一般的寂静。 夜里,破损的窗户还未修补,房间还没熄灯,余自生看着窗户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明天我找几个木板把窗户钉上,不然晚上太吓人了。」 裴茗摊在床上,玩弄着兔子玩偶,「你不把这个还给恩利吗?」 第128页 余自生把视线转移到玩偶身上,他自然地躺在裴茗身旁接过玩偶,「明天吧,毕竟要到一个新的地方可能会不习惯。」 他侧过身子,轻轻地在裴茗嘴上啄了啄,「睡觉吧。」 裴茗哦了一声,起身把兔子玩偶放到桌子上,「这些孩子有叫德尔玛的吗?」 余自生想了一会儿,他们目前接触的孩子并不多,问孩子关于德尔玛的信息都表示不知道福利院有这个人。 「会不会在阁楼?」余自生想了一下,刚开始玛格院长警告过他们不能上阁楼。 「找个时间看看?」裴茗侧着身子面向余自生,两人挨得很近,低声讲话像是情人在耳鬓厮磨。 哐当——又一片玻璃掉落,两人顿时收了声,警惕地听着窗外的动静,一个黑影从窗户里漫进,像是一团迷雾,在空中盘旋片刻,最终裸露出原本的模样。 灰白的小腿从黑雾中显现,接着到腰际,最后遍至全身,少年的脸色苍白如雪,嘴角带着殷红的血色,他抬起一根弯曲的指节,面无表情地擦拭掉那抹艷色,语调苍凉,「我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两人继续躺在床上装死,双眼紧闭,脑子里回想着今天有没有触犯禁忌。 仔细搜素了一番,发现确实没有,这才安下心来。 少年,亦可以叫做恩利,他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玩偶后拉开门,呛人的烟雾铺天盖地地涌入房间,他侧过头,语气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伤感,「再见。」 灼热的大火燃得火热,余自生和裴茗第一时间冲到洗漱室沾湿衣物,捂住口鼻逃生。 火焰攀附在各个角落,却没有将任何物件烧成灰烬,它形成一个三米高得怪物,狰狞地喧嚣着,压着满腔怒意肆意在福利院里流转。 它感受到了人的气息,蓦然回头,只见一名任务接收者仓皇而逃,它像是定下了目标,挪动着庞大的身躯,一步一步靠近,灼热的气息停滞在空气中,像是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人的咽喉,让人难以唿吸。 作者有话说: 外国名全是我瞎掰的,有没有这么叫的我也不知道(哆啦a梦祈祷表情包) 第70章 爱心之家 胡毅在逃窜,身后灼热的触觉越发靠近,火苗从怪物的身上掉落,小小一点坠在他的衣摆。 瞬时火苗变大,他慌乱地想要扑灭燃烧在衣摆上的火焰,它燃烧的势头愈演愈烈,胡毅慌张地脱掉外套,那火苗竟然从外套上脱落,跳到了他的身上,他吃痛地惊唿,双腿的疼痛让他两眼一黑。 他额间冒着汗,双眼微睁,那怪物拽着他的双腿,火势顺着蔓延到他的腰间。 余自生和裴茗向外跑去,正正撞上了这惊人的场面。 一个浑身带着火焰的怪物用火焰一点点吞噬掉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任务接收者,它餍足地打了一个响嗝,火焰从它的咽喉迸出。 它微微转头,正对上两人惊恐的视线,扭曲的五官胡乱拼凑,空洞的嘴角歪曲狰狞,它伸出双手,陡然朝他们靠近。 我靠?别过来啊! 两人拼了命的往外跑,那怪物拉成一长条,狰狞的面容发出桀桀的笑声,惊悚得让人头皮发麻。 火花迸溅到裴茗的衣摆,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至全身上下,灼热的痛感疯狂袭来,他咬着牙,大股大股汗水从额间、背后、发尾冒出。 它还在身后,双手即将触碰到两人的脸颊,砰!一个透明的屏障将它反弹,重重地摔落至地面。 怪物不死心,它挪动着身躯,不停地拍打着大厅到院子分界处的屏障,随着它的拍打,屏障像水面一样阵阵波动,漫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在迈进院子的那一刻,身上灼热的感觉瞬间退散,余自生忧心地摆弄着裴茗,身上无伤,衣服也没有破损,「还疼吗?」 裴茗摇了摇头,确实不疼了。 一阵骚动在周围响起,只见火苗在房顶上跳跃,一只巨型火焰张着大口摇摆,院子中的人性雕像开始挪动,簌簌石子掉落至地面,他们的眼睛被染黑,像是无底洞一般空灵。 它们调转着身躯,沖向刚逃出的任务接收者,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余自生暗骂一声,拉起裴茗转身就跑。 人形雕塑移动得缓慢,想要甩开其实并不难,果园里的风声在耳边唿啸,像是鬼影的哀嚎,触目惊心的墓碑拔地而起,错落在每一棵果树地下,树干上倒挂的人皮几乎脱落,只剩下森森白骨。 它们在哭号,在哀求,在怨恨,各种各样的声音夹杂在一起,蛮横地灌入人的耳内,无法躲避。 人形雕塑还在身后跟随,余自生和裴茗已经巧妙地利用果园复杂的地形甩开,院子里位置不大,如果一直停留在那只会被人形雕塑给找到。 裴茗擦掉脸颊上的汗水,气喘吁吁地说,「这里这么那么多张人皮?」 余自生打量了一圈,阵阵阴风吹过带来无尽的冷意,他抚摸着发毛的手臂,「怪吓人的。」 它们被埋葬在这里,像是被囚禁在这里的灵魂,无法窥见灼热的太阳,也永远无法离开这片埋葬之地。 「救救我。」一只干枯的手一把拽住了余自生的衣领,嘶哑的嗓音微微发颤,它恳求着。 余自生吓得直窜,当场跳起,左手死死拽着裴茗的手腕,惊慌失措地往后一看,一个倒挂在树枝上的骷髅颤颤巍巍地伸着手,由于余自生过烈的反应,它的手臂当场脱落。 第129页 骷髅:......就挺突然的。 余自生扯起一个尴尬但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我不是故意的,保真。 「你想干什么?」裴茗的脑袋从余自生身后冒出来,两眼闪过一丝锐利的精光。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骷髅答。 裴茗拉着余自生转身就走,「不帮。」 「回来!我可以告诉你们所有你们想知道的事情。」骷髅慌乱地扯着嗓子,用仅剩的另一只手做出尔康手的动作。 裴茗停下了步伐,再次折回来,若有所思地问,「德尔玛在哪?」 骷髅沉默,尴尬地从嘴角挤出一句话,「我不知道。」 裴茗:...... 「你不是说你什么都知道吗?」余自生冷哼一声,轻蔑地嘲讽,「既然不知道就没得谈了。」 「那你知道有关于德尔玛的哪些事?」裴茗这次没有选择转身就走,他平静地凝视着骷髅。 「我只知道他是萝拉收养的孩子,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骷髅思索了好一会儿,半天才想起这么个人。 「萝拉是谁?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余自生忍不住发出一连串的疑问。 骷髅发疼般晃了晃脑袋,语气颇为埋怨,「能不能慢点问,我现在没脑子,缓不过来。」 余自生无语地哽住了,语气僵硬地道了个歉,态度不算诚恳,但能听得过去。 「我不能告诉你们太多,万一你们不帮我忙了怎么办。」骷髅念念叨叨了几句,不满地开口。 「你想我们做什么?」裴茗问。 骷髅静止了,半晌才用没有眼球的眼眶直视两人,「先把我的手给我接上。」 余自生自觉地从地上拾起它的手,安了上去,其实按照常理来说是安不上去的,但骨头在靠近它手臂缺口的那一瞬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住,像是磁铁一样。 「现在可以说了吗?」余自生问。 「你们帮我离开这里,我就告诉你们。」骷髅神神叨叨地开始提条件。 裴茗冷眼地看着这个无赖,一时间琢磨不准到底能不能从它身上获得有用的线索。 「我们走吧,这傢伙太麻烦了。」他拿定了主意,对余自生说。 「诶,诶!」骷髅慌了神,心里忍不住腹诽,搞什么,这人的心怎么阴晴不定的。 「你们只要答应帮我投胎,我就告诉你们萝拉是谁。」骷髅大喊。 「我答应你。」裴茗立马转身,毕竟答应不需要代价,能不能做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骷髅被他爽快的态度震撼到了,难道这就是欲擒故纵吗?! 「你说不说?」余自生皱着眉催促,语气充满了不信任。 骷髅冷哼一声,嗤之以鼻道,「萝拉,就是那个穿女装喜欢男人的变态。」 裴茗眉毛微挑,感到有些意外,没想到这骷髅真有点用处。 骷髅的上牙和下牙咂咂碰撞,语气不满,「你这什么表情?一开始就不信任我?」 「不然呢?」余自生理直气壮的回答。 「好了,你们得帮我了。」骷髅突然森森发笑,「契约已定,做不到你们就要和我一起呆在这里。」 两人一副我就知道它不是什么好东西的表情,随即开口询问,「怎么帮你?」 骷髅顿了顿,学着余自生理直气壮的态度回答,「我不知道啊,你们自己想办法。」 余自生和裴茗双双沉默:真无语。 「你们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余自生忽略掉它阴阳怪气的语调,问。 「我们被一团黑雾变成了雕塑,醒来的时候发现灵魂被囚禁在这里,血肉被人刮下,只剩一副骨架留在树梢上。」它似乎想到了什么,头往下一瞟,冷哼道,「下面的墓碑只是一个杀人兇手用来祈求老天原谅的装饰物而已,没啥用。」 根本没有什么离开任务世界的线索,很难过的承认,他们赌输了,现在身上还欠着骷髅的赌债要还。 一缕阳光冲出鳞次栉比的山峦,温和的阳光毫不吝啬地倾撒大地。 墓碑没入地面,树上挂着的一个个骷髅人皮随着日光的升起而消散,再次被镇压于黑暗之中。 古老的钟声再次响起,余自生牵起裴茗的手,温柔地说,「我们该回去了。」 疲惫如潮水涌入大脑,身躯像是要散了架一般令人发软,裴茗一路上都在打着哈欠,无精打采地焉着脑袋。 「一会儿找个角落偷偷睡会?」余自生动作轻柔地摸了摸裴茗的手背。 裴茗抹去眼角的泪,点了点头。 福利院的一草一木没有受到大火的影响,反倒能看见好几名任务接收者疲惫地瘫坐在地上。 玛格院长打开了大门,她的双手交叠放置腹部,视线轻扫每一名任务接收者狼狈的面孔。 「怎么都在外面?」她蓦然出声,面上不快,眉眼几乎皱在一起,「下不为例,晚上在没得到许可的情况下不能私自外出。」 她转过身,神情厌恶,语态冰冷,似乎不想再多看他们一眼。 「装什么?真噁心。」一名任务接收者用脏了的衣袖蹭了蹭脸上的灰痕,转头朝旁边啐了一口唾沫,吐槽道,「真以为我想出去?」 任务接收者松松散散地走进大厅,早饭还是不尽人意,硬得像石头一样的面包加上闻着发酸的牛奶。 第130页 用余自生的话来说就是没当场吐出来算他胃里够空。 孩子们吃的倒是津津有味,没有别的原因,因为伙食不同。 余自生瞄了眼恩利的食物,一小块肉饼煎至金黄,牛奶正冒着热气,薄雾攀在杯壁上,混出一道朦胧的轻纱。 恩利感受到了他的视线,悄悄地将肉饼切出一小块之后将盘子挪到余自生面前,小脑袋微微侧倾,眼神充满了可爱的童真。 余自生摇了摇头,把盘子推了回去,「谢谢,但你比我更需要补充营养。」 作者有话说: 嘿嘿,被骷髅头坑了,实在是没有线索了,他们只能在骷髅身上赌一把。 好可爱的小恩利!!! 第71章 爱心之家 「今天由你们带着孩子们去镇上採购物品,让孩子们挑选自己想要的礼物。」玛格院长从箱子里取出一些纸币分发给任务接收者,到了余自生和裴茗面前站住了脚步,她看了看恩利的脸转头对两人说,「你们顺便带着恩利去鸦羽街226号约翰夫妇的住宅处。」 她蹲下身子,眼神中充满怜爱地抚摸着恩利的小脸,「在新家要乖乖的,记住我昨天叮嘱你的话,知道了吗?」 恩利点了点头,亲昵地蹭着她的手心,「我知道的。」 他指了指胸口,给予一个甜甜的微笑,「我们的约定。」 玛格院长听到了他的保证,瞬间展开了笑颜,揉了揉他的发梢,「去吧。」 这是任务接收者第一次离开福利院,生锈的铁门消失在雾气中,隐约可见门前玛格院长笔直的身影,周遭的迷雾缓缓散去,一座热闹非凡的小镇出现在视野中。 这里车水马龙,远处是具有年代感的火车唿啸而过,街道两旁的商铺上挂着各色各样的招牌,精緻美丽的玻璃窗内展示着琳琅满目的商品。 玛格院长罗列了需要採购的清单,孩子们的礼物由他们自身去挑选。 「欸,你们别乱跑。」一名任务接收者大声吆喝,头疼地跟上兴奋过头的孩子,「你们想要什么我来给你们买。」 任务接收者很快分散行动,余自生和裴茗每人都牵着一个孩子停留在原地,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该往哪走。 余自生低下头问,「你想先买礼物再去约翰夫妇家还是直接去?」 恩利神色兴奋地看着四周,等到余自生问了第二遍才回过神来,「我想先买礼物。」 一家玩具店内,推开门的那一刻门铃叮铃铃的响起,一位举止优雅,神态端庄的老绅士从瞌睡中兀然惊醒。 他刚开口说话,发现嗓子有些干哑,随即清了清嗓子,「请问需要点什么?」 余自生牵着恩利,礼貌地开口,「带孩子买点东西。」 他轻轻地拍了拍恩利的后脑勺,语气柔和,「去挑吧。」 裴茗看着仍站在原地不动的小女孩,不解道,「安娜,你在这没有想要的东西吗?」 安娜撅着嘴,语态佯装成熟,「我才不喜欢小孩子玩的东西。」 「那你想买点什么呢?」裴茗虽然不太理解安娜的想法,但还是很耐心地询问。 「我想买一条红色的小洋装。」安娜老气横秋地说,她眼神鄙夷地看着正兴致盎然地挑选玩具的恩利,小声地切了一声。 「我们把恩利送到约翰夫妇家再带你去好不好?」裴茗观察着安娜的神色,打着商量道。 「那我要两个礼物。」安娜撇着眉,显然对裴茗的提议不太满意。 裴茗:嚯!趁火打劫。 安娜见他没有要答应的意思,沉默了几秒才不情愿地解释,「我想给德尔玛也买个礼物,他一个人实在是太孤独了。」 裴茗嘴角带着温和的笑,似在褒奖,「安娜对朋友真好,你要亲自把礼物给德尔玛吗?还是我帮你?」 安娜得到夸奖之后得意地牵起嘴角,「我自己来。」 「他是你的好朋友吗?」裴茗问。 「是的,他是我最好的好朋友。」安娜矜贵地抬起步子,眼神一圈圈扫视着做工精巧的玩具。 裴茗跟在她身后,不动声色地说,「我好像没见过他,你能把他介绍给我认识吗?」 安娜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德尔玛身体不好,院长不让他跟我们一起玩。」 「那你是怎么认识他的?」裴茗拿起一个敲着小鼓的礼乐兵,食指扣在环内拉出一根细线,下一秒,礼乐兵的身体里发出欢闹的音乐。 安娜拿起了一本绘本,上面缤纷的图案很容易讨到孩子的欢心,她满意地翻了翻,随后转身交到裴茗手里,「我有一天偷偷到阁楼上看到他了,但是他告诉我不能被院长知道,因为院长会生气。」 「送这个吗?」裴茗拿起来端详了片刻,小红帽的故事绘本,纸张略微粗糙,上面的字迹和图画像是人为绘制而成。 他意外地挑了挑眉,小姑娘的眼光不错,这还是个立体绘本。 「就这个,他会喜欢的。」安娜满意地拍了拍手,随即烦躁地对还在犹豫的恩利催促,「你还要挑多久?慢死了。」 恩利白了她一眼,没回话,动作反而更加磨蹭了。 裴茗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我愿称之为无声地反抗。 余自生正在和老闆聊天,他靠在柜檯,左手撑着半边身子,「您在这开店多久了?」 第131页 老绅士的脸部有些僵硬,表情不流畅像是被人雕刻出来的雕塑一样。 「不记得了,应该有五六年了吧。」 「您知道鸦羽街鸦羽街226号在哪吗?」余自生问。 「出门左拐沿着路直走,到分岔路口往右手边走就是了。」老绅士拿起笔在一张白纸上画了个简陋的路线递给余自生,「这是出来的地图,别弄丢了。」 余自生面上礼貌地道谢,内心却在看到上面乱七八糟的涂鸦的那一刻想要当场晕厥:这鬼画符的东西,我什么时候死了什么时候看得懂。 乱成一麻的线条相互交错,没有任何秩序,像是人随心所欲乱涂一般。 「挑好了?」裴茗刚好带着两个孩子走过来,余自生收起那张「地图」,问。 「挑好了。」裴茗结了帐,「问好路了吗?」 余自生点了点头,跟老闆再次道了声谢之后离开。 鸦羽街名副其实,大大小小的乌鸦错落有致地站在围墙上,黑色的羽毛从高处飘落,轻飘飘的,落在手上带有丝丝痒意。 安娜将手上的羽毛扔到地面,她蹙着眉,面露嫌弃,显然是对这里的环境不太满意,「恩利,这里的环境好阴森啊,路上都没什么人。」 恩利好奇地张望着脑袋,回道,「可能都外出工作了吧。」 「哦。」安娜表情淡淡的,没有想要接话的意思。 余自生: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怎么总是那么让人尴尬…… 他咳了一下,认为自己应该挽救一下两个小朋友之间的友谊,「恩利别伤心,安娜只是在担心你。」 安娜冷哼一声,高傲地说,「我才没有担心他。」 这条街实在是僻静,没有任何人在这里生活的气息。 裴茗站在门前,墙上的藤蔓早已经攀附在房顶上,大片大片的藤条从墙壁上垂落,花圃里的杂草丛生,明显是无人打理。 他按下门铃,没人应答。 正当他打算再按下去时门被一位衣着朴素,看起来异常憔悴的女人打开。 她眼球咕噜噜的在几人身上乱转,而后扯着嘴角,强硬地挤出一点笑容,「是福利院的人对吧?」 余自生面带微笑,「是的,我们受院长所託,带恩利过来。」 女人愣了愣,低下头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么,她忽然抬起头,悚然地盯着恩利,「来吧,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恩利被她的表情吓得瑟缩了一下,安娜将他互在身后,质问,「你想干什么?」 女人的眼珠子转了转,仿佛是在思索,随后呵呵的发笑,笑声惊悚又诡异,「我领养的孩子,不跟我走跟谁走?」 安娜还想在说些什么,反而是身后的恩利按住了她的肩膀,安娜转过头,只见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事的,安娜。」 他从安娜的身旁走了出去,握住了女人伸出来的手,「我们走吧,妈妈。」 女人笑了起来,嘴角咧出一个惊人的弧度,她很满意恩利的乖巧,「我们回家吧。」 即将关闭的门缝,女人的头髮凌乱,疯狂的神色收敛至深处,她眼神深邃地看着站在门外的三人,疯狂又诡异。 「我们回去吧。」裴茗率先开口,打破了长久的沉默。 安娜不太乐意,她担忧地看着关闭的门,「恩利不会被她欺负吗?」 在之前,他还可能会担心,但在昨晚看到恩利变成怪物的那一刻,他觉得现在的担心是多余的。 但他无法开口告诉安娜,只能在心里嘆了一口气,大手抚上安娜的脑袋,「没事的,如果恩利被欺负,我们会第一时间把恩利接回去的。」 「真的吗?」安娜半信半疑。 「我可以向你担保。」裴茗答应得很快,没有一丝犹豫。 三人迈出院子的剎那间,原本直通的一条路变出了多条蜿蜒曲折的岔路口。 余自生这才会了那名老绅士的意,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纸条,上面乱七八糟的线条开始变动,一条条曲线折中出现一条明显的红线。 「跟着我走,别走丢了。」余自生细细看着纸条,侧过头说,「你牵好孩子。」 安娜神色紧张地抓着裴茗的手,她有些害怕,不明白这条路为什么会变了模样。 她内心惴惴不安,哽了嗓子,问,「我们还能出去吗?」 「能的。」裴茗说的话很短洁,但足以让人安心。 轰咚—— 一座座人形石像从各处大门挪动出来,它们面容被定格在惊慌失措那一刻,四肢摆出的动作像是在逃跑,它们全部都在朝一个方向涌入! 「快走。」 裴茗把安娜抱在怀里,跟上了余自生加快的步伐。 作者有话说: 国庆假期开始了~~~好开心! 我要去爬山!看日出!!!!嘻嘻 第72章 爱心之家 错综复杂的地形让人眼花缭乱,余自生跟着地图上的路线弯弯绕绕到一座府邸面前,密密麻麻的细线一瞬间争先恐后地从纸上涌出。 「怎么了?」裴茗见余自生停下了脚步,不解地问。 余自生看着手上空白的纸,难以置信地回答,「没路了。」 身后的动静越来越大,它们正朝着这个方向靠近! 「先进去。」余自生打开了院子的铁门,像是打开了一层空间隧道,身后冰凉刺骨的视线在进入院中的那一刻全部消散。 第132页 矮墙边长满了枯黄的杂草,蔫着脑袋,看起来丧了吧唧的。 一阵风吹过,捲起尘土扑面而来,米黄色的门紧闭,像是垂暮的老人,铜黄色的门牌上写着萝拉的字样。 门没有上锁,余自生使了点劲将门推开,一股发霉且混杂着尘土的气味刺入鼻腔,随处可见的灰尘扬起,在空中漂浮旋转之后缓缓落地。 年久失修的灯已经无法亮起,房子里昏沉,他们径直地走向窗边拉开窗帘,让这所常年呆在胡楠处的房内窥见一点久违的阳光。 地上满是他们留下的鞋印,厚重的灰尘盖住了白色的瓷砖地面,余自生拿起桌子上的相框,用袖子擦拭掉落在上面的灰尘,「这个孩子是谁?」 照片中,一名年轻的女士笑意晏晏地弯着腰,将头亲昵地靠在一个十几岁大的孩子身旁,孩子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裴茗接过照片看了一下,随后拿给安娜,「安娜,这是你的朋友吗?」 安娜认真地看了会儿,摇摇头否认,「我没见过这个人,但这位女士我曾经见过。」 「她是萝拉吗?」余自生问。 安娜眨了眨眼,感到有些迷茫,「我不知道她叫什么,我只是不小心撞见她和玛格院长在房间里吵架。」 裴茗听完沉思了一瞬,「你还记得她们争吵的内容吗?」 安娜皱着眉回想,「好像是玛格院长对她说了停止、不要再这样下去,其他的我已经记不清了。」 「谢谢。」裴茗轻拍安娜的肩膀,鼓励道,「你是我的好帮手。」 安娜对这句话没有多大反应,她撇过头开始乱转,按照她这种傲娇的性格来说,只会在内心偷偷开心。 把一楼搜索得差不多了,没有发现额外的线索,三人决定到楼上看看。 二楼明显要比一楼明亮,每一间房门都大敞开,像是在静待宾客的到来。 主卧的窗户涂抹着湖蓝色的油漆,粉嫩的薄窗纱随风飘扬,两旁的墙壁上用绳索裹着紫粉色的窗帘。 看来这里就是萝拉女士的卧室了。 余自生打开衣柜,各式各样的华丽长裙被存放的很好,小抽屉里还放置着精美的首饰。 「这里有一把手枪。」裴茗从床头柜里拿起,卸下弹匣,「少了一颗子弹。」 余自生走到他的身边,从他手里拿出手枪,弹匣能够顺利装卸,拉动套筒顺滑,保险也处于正常状态......大致检查了一遍后,他把手枪收回枪套里,「这枪还能使用,先收着吧,万一后续用上了呢?」 「那就收着吧。」裴茗贊同地将手枪放到採购篮里,「欸,底下有本日记,拿出来看看。」 余自生拍掉上面的灰尘,手指上灰扑扑的,他翻开,日记里的字迹凌乱,但也没写多少页。 一天下来几句话草草盖过。 余自生:真的有写日记的必要吗? 日记的内容看起来有点像是正在怀春的少女,大多写的都是今天又看见他了,今天没看见他之类的句子,余自生再往后翻,这一页有些与众不同。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上天赐予我的宝物,无论发生什么,他总会站在我这一边,我一定会把他抚养长大。」裴茗跟着上面的话轻声念了出来,「德尔玛,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第二个家人。」 余自生愣了一下,「那第一个是谁?她爱慕的人吗?」 「萝拉不是女装癖吗?他爱慕的人是名男性,德尔玛在里面又扮演着什么角色?」思绪一团乱麻,裴茗合上了日记,把它放回原处,「仅仅只是家人吗?」 「是玛格院长吧。」余自生突然想起安娜的话,两人的眉眼确实有相似之处。 「你们在里面要呆多久?」安娜从隔壁房间走过来,她环起双臂,不耐地问。 裴茗从地上站起,双膝因蹲久了而感到僵硬,他趔趄了一小步,转头看向安娜,「安娜有发现什么东西吗?」 余自生双臂半张,虚扶着裴茗,生怕他不小心摔倒。 安娜得意地嘴角上扬,「有啊,那间房里有好多绘本和书籍,德尔玛一定会喜欢的。」 这一间房间略小,但胜在阳光充足,几排书架放置在床尾所对着的方向,湖蓝色的床上铺着可爱的卡通棉被,一个破损的布娃娃垂头丧气地放在枕头旁。 「德尔玛的卧室长这样啊。」余自生随处看了看,窗外所对着的方向是一个已经枯涸了的喷泉,喷泉边有几只栩栩如生的鸟类雕塑。 他收回视线,「天快黑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纸上的线条再次浮现出来,这一次的线条排成了一条折线,没有原先乱七八糟的模样。 他们迈出院子,身后的大门轰然关闭,砰的一声响,他们站在了鸦羽街的巷口前。 街上人烟稀少,各色商店早早地将灯牌亮起,路灯一道接着一道向后延伸,仿佛热闹与寂静隔着一面墙、一扇门、一扇玻璃窗差点碰撞在一起。 他们回到了爱心之家,那扇铁门静谧地欢迎着他们的归来。 「恩利怎么样?」玛格院长走到他们身边,神色不见关心,仿佛只是无关紧要地提了一嘴。 「一切都好。」裴茗回答。 「才不好呢,约翰夫人看起来不喜欢恩利。」安娜不满地反驳,她拽着玛格院长的袖子,恳求道,「我们去把恩利接回来好不好?」 第133页 玛格院长无情地拨开她的手,「你不要无理取闹,回房间呆着。」 安娜被玛格院长呵斥了一声,目光难以置信地瞪着她,随后失落地低下头转身离开。 小声地抽泣暴露了她原本的柔弱,她没有办法改变恩利回不来的事实。 夜幕降临,恩利躺在柔软的床上难以入眠,约翰夫人贴心地给他泡了杯热牛奶放在床头柜上,但他还没有喝。 约翰先生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约翰夫人还裹着毯子在楼下等待着约翰先生。 为什么一定要等呢?恩利不太明白,反正总要回家的不是吗? 一声尖锐的叫喊穿过墙壁来到二楼,恩利站起身,悄悄地开了一条小缝。 约翰夫人歇斯底里地吶喊,她疯了一般拿起身旁的物件砸在地上,「你又去哪了?」 「你就这么喜欢男人是吧?那我呢?为什么要娶我?」约翰夫人想要上前理论,却被约翰先生怒骂回去。 「你这个疯女人,真是无可救药了。」约翰先生像是要离开家门,他转身拧动门把手,「疯子,真是疯子。」 约翰夫人扑上他的身子,张开嘴撕咬他的耳朵,约翰先生用尽了毕生学的脏话也没能阻止她的夫人。 「你当年害死萝拉现在还想害死我吗?」 约翰夫人停住了,她惶恐地瞪着双眼,脸色苍白地辩解,「明明是他自己自杀的,跟我没有关系。」 「如果你没有到处难为他的话,他会自杀吗?」约翰先生吃痛地捂着流血的耳朵,冷哼道。 约翰夫人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半晌泪流满面,「我都是为了你啊,我爱你才会犯下这样的错。」 她像是想要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把手伸向约翰先生,却被他大力甩开,「别碰我,你这个杀人犯。」 「爸爸妈妈,你们别吵了。」恩利抱着娃娃,光着脚从楼梯上走下来。 约翰先生烦躁地睨了他一眼,「这孩子从哪来就给我送回哪去,明天不要让我看到他。」 恩利像是没听到他语气中的厌恶,表情木木的,「你们别吵了。」 「你想干嘛?滚开。」约翰先生沖他发脾气,抄起手边的花瓶往恩利头上扔。 额头上的血迹汩汩冒出,沾染了大半边脸颊,恩利面无表情,瞳孔闪烁着诡异的绿光,他将娃娃举在面前,悚然地笑着,「怎么就不听话呢?」 夜晚的路上雾气瀰漫,整条街道的光线都被雾气变得模煳,路上的孩童光着脚,兴沖沖地抱着一个破旧的洋娃娃哼着小调,「新爸爸,新妈妈,一家人永远不分开......」 两座人形雕塑以缓慢的速度跟在他的身后,他们下半身已经石化,上半身还保留着柔软的人皮。 他们惊恐失色,从谩骂到哀求,石化的速度越来越快,最终恢復了宁静。 「我回来了,院长。」恩利踮起脚按了一下门铃。 「欢迎回来,我的孩子。」玛格院长已经等候多时,她的衣服已经被雾气弄湿,但她嘴角仍扬着笑意,眼神在扫视到约翰夫妇的雕塑时又化为无尽的冷意,「终于抓到这两只恶臭的老鼠了。」 作者有话说: 恩利眯着眼:坏人要被做成雕塑的哟。 第73章 爱心之家 窗外阵阵阴风颳过,所有的烛火早已熄灭,裴茗和余自生猫着腰,摸索着墙壁的边缘登上楼阁。 月影之下,恩利和玛格院长的身影逐渐模煳,她牵着恩利的手夸奖,「下次再给我们恩利找个新家吧。」 恩利木楞地点点头,随即笑了起来,答应道,「好呀!」 人形雕塑被随意放置在角落,玛格院长冷冷地回过头扫视了一下,心里咂舌:又要开始工作了。 阁楼门前,余自生舔了舔干涸的嘴唇,一时间有些紧张,缓慢跳动的心脏一声声响动,砰砰地刷着存在感。 他把手放到门把上,轻轻扭动,咯吱一声,木门以极慢的速度开启,缝隙由小变大,最后让人得以窥见暗藏在里面的秘密。 黑暗处,朦胧的月光暧昧的洒下一层光影,窗边坐着一个长髮及腰的人,他的银髮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单薄的身影背对着他们,顷刻间难以分辨性别。 他看起来很落寞,听到门开启的声音只是漠然地转头,神情冰冷,语气淡薄,「今天也要转化吗?」 在看到来者并非玛格院长的剎那间,神情变得错愕,他怔愣了一瞬,迟疑地问,「你们是谁?」 余自生站在门前,警惕地环顾阁楼内的环境,这里不像是能供一个正常人生活的地方,一张生锈的铁床,角落里随处堆砌的纸箱,没有卫生间,房顶上疯长的藤蔓自由自在地攀附,这里简陋且凌乱。 「德尔玛,我们是来带你走的。」裴茗说。 德尔玛摇了摇头,表情带着淡淡地忧伤,「我还不能走。」 「为什么?」余自生忍不住往里踏了一步,悬樑上的藤蔓开始骚动,它们缓慢地扭动着,像是在无声的警告。 德尔玛偏过头透过窗外看向那一处山丘,语气充满了不舍和思念,「我在等她回来,她答应过我的。」 话音一落,德尔玛的思绪穿过窗外飘向远方,他轻声呢喃,「你们能带我去看她吗?」 余自生点点头答应,「如果你愿意跟我们走。」 德尔玛终于动容,他眼神冷漠地烧掉蠢蠢欲动的藤蔓来到他们的面前,「走吧。」 第134页 一道电子音传来:安全屋即将在萝拉的墓碑前开启,请任务接收者尽快到达,限时十分钟。 「德尔玛,你要去哪?」玛格院长眼底盛着怒火,她凝视着德尔玛,警告道,「你忘了萝拉怎么死的了吗?」 德尔玛抬起眸子,淡淡地回答,「我已经让所有残害过萝拉的人都受到惩罚了,你还想做什么?害怕他们的灵魂从果园里跑出来把你撕咬成碎片吗?」 「你别走。」玛格院长恳求道,她的眼神充满了乞求,嘴角带着苦涩的笑容,「我是她唯一的亲人,你不应该替她守护我吗?」 德尔玛嗤笑一声,「守护?你可是把她推下悬崖的那一个啊。」 「没有人站在她那一边,你厌恶她,但又无法割捨掉你们之间的血缘羁绊。」 「她是我的弟弟,这一点我从不否认。」玛格院长眼底浮现出哀伤的神色,「你走吧。」 两人交锋的时候,余自生和裴茗站在德尔玛身后,怂得像只鹌鹑,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内心只祈求这两人别打起来。 在听到玛格院长愿意放他们走的时候,眼底的欣喜都快要溢出来了。 他们跟着德尔玛的脚步,路过玛格院长的身旁。 「你们要去哪?」玛格院长揪住了两人的胳膊。 她的力气大得惊人,「我说让你们两个人走了吗?」 余自生和裴茗惊恐地对视一眼;所有......现在是杀人灭口的环节? 「我把他们带走。」德尔玛反握住玛格院长的手臂,语气不容置否。 玛格院长瞪了两人一眼,最后悻悻地放开手目送两人离开。 黑夜的路并不好走,蜿蜒的小路凸起凹陷,他们踏过被修整得很整齐的草地来到一处土坡。 一座墓碑矗立在这块不大不小的土坡上,德尔玛眼底带着柔情地抚摸着墓碑上贴着的照片,玛格院长没有选择用萝拉男装时的照片,女装的她看起来依旧是那么明艷动人,如果能忽略掉她眉宇间笼罩着淡淡忧愁的话。 德尔玛蹲下身子轻声呢喃,「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他站起身,看着被雾霾笼罩住的小镇,石像横生,没头没尾地四处碰壁,他突然开心地笑出了声,「真漂亮的景色。」 余自生和裴茗进入安全屋,响亮的警告声刺入耳膜:您与怪物缔结的契约还未达成,现在无法离开任务世界。 契约?什么契约? 两人迷茫地愣了一瞬,突然想起埋葬在果园里的骷髅。 余自生低声暗骂:靠,早知道就不答应了。 「德尔玛,果园里的灵魂是不是被你关住的?」裴茗出声打破了德尔玛的沉思。 德尔玛爽快地承认,「是我,怎么了?」 「能不能放他们出来?」裴茗咬着牙,艰难地询问,这可不是一个友善的请求,前提是在知道那群人残害了萝拉之后。 「不可以。」德尔玛意料之中地拒绝了。 「我们做个交易,你放了他们,我一年之内替你復活萝拉。」裴茗抬起头,清亮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 德尔玛挑了挑眉,面上不信,「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可以用我的灵魂担保,一年之后没有做到,你可以收走我的灵魂。」 德尔玛满意地牵起嘴角,「成交。」 叮——恭喜任务接收者完成委託,现在即将回到阳光城,由于磁场波动的原因,路上会有些颠簸,请两位站稳脚跟。 德尔玛没有离开,他静静地坐在墓碑旁边,肩膀微微耸动,眼眶有些泛红,「如果你回来了能不能不要再喜欢别人了?我可以一直陪着你。」 风轻轻拂过草地,狗尾巴草微微点头,好像在替萝拉回答。 当然可以。 德尔玛是一个妖怪,没有性别的妖怪,它可以根据自己的想法改变。 在遇到萝拉之前,他一直呆在一个完全黑暗的环境,那里除了他,没有别的生物。 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甦醒来到了这个世界,他睁开眼,懵懵懂懂地观望着这个地方,这里是彩色的,生活着好多没见过的物种。 他与萝拉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天空阴沉沉的看起来像是要酣畅地下一场大雨。 德尔玛害怕雷声,也害怕大雨,那是从骨子里就会感到恐惧的本能。 他为了躲避这场雨,坐上了一辆不知开往何处的列车,周遭很吵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一直哭泣,轰隆隆的雷声萦绕在他的耳边,刺眼的闪电像是要穿透那层薄薄的玻璃窗砸在他的身上。 不一会儿,有位身着乘务员衣服的女性注意到了他的害怕。 她蹲下身子平视着德尔玛,温柔地拍打着他单薄的背嵴,低沉且带有磁性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安抚。 但是,德尔玛能感觉到周围的人在朝着他和她所在的方向窃窃私语,他们嘴角带着恶意的嘲笑,毫不掩饰地将不善的目光投放在她的身上,对于人们来说,她是另类的、奇怪的。 在别人异样的眼神中,德尔玛对她产生了好奇,他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打扮成她? 某天,镇上的一位小姐举办了一场聚会,德尔玛藉机幻化成一名成年的男子,举着酒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靠近萝拉的身旁,他举着酒杯,笨拙地学着别人的动作,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优雅得体,「萝拉小姐,最近过得怎么样?」 第135页 她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全然没有注意到站在面前的德尔玛,这不禁让他感到一丝窘迫。 当德尔玛试图再次开口的时候,萝拉在他身旁神经质般演起了独角戏,「如果他喜欢我,那他应该会很开心的来找我,如果他不喜欢我,那他绝对不会再看我一眼,可是过了那么多天,他为什么不来找我。」 她的表情由惊喜转为失落,又从失落转换为惆怅,变幻莫测的表情让德尔玛琢磨不透。 人类的情感都是这样的吗?他心里冒出疑问, 参加聚会的人们很自觉地与萝拉保持一定的距离,他们仍然用不友好的目光注视着她,丑陋的嘴脸上挂着带有不尽恶意的讥笑。 对于男人来说她是娱乐的工具,对于女人来说她是饭后的谈资。 他把自己幻化成一个孩童,费尽心思蛊惑萝拉把他收养。 有天夜晚,一声枪响把他从睡梦中拉回现实,他急匆匆地沖向隔壁,萝拉倒在一滩血泊中,嘴里诉说着对德尔玛的歉意。 萝拉自杀了,她在充满恶意的言论和无望的爱情中了却了自己的生命,而他被福利院的院长带回了福利院。 他这一次自愿沉溺于黑暗,除了偶尔打开窗感受清凉的风和皎洁的月关,他几乎与外界隔绝。 这里有许多黑色的藤蔓缠绕在他的身体上,它们将他牢牢禁锢住,吸取他身体里的养分,他放任着它们的动作,玛格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復仇。 德尔拉躺在那张生锈的铁床上,满脑子都是萝拉小姐,亦可以叫做萝拉先生死时惨白的脸庞,已经没有人能够救他了…… 作者有话说: 德尔玛烧掉身上的藤蔓:想不到吧!我其实可以自己离开,嘿嘿 第74章 爱心之家 橙红的太阳从海平面上升起,带着淡淡的余晕将天空染上一片漂亮的颜色,海浪前涌又后退,浪花啪嗒啪嗒的翻滚声一阵接着一阵响起。 余自生坐在一块黑色的礁石上,望着天空发呆。 他该去哪?回到被安排好的酒店吗? 系统的警报声在脑海中迴响,天旋地转之后,身边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不知道裴茗怎么样了,他将手里的菸灰抖落,落寞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可怜。 「在干嘛呢?」裴茗揽住余自生的脖子,把他的头拽到自己胸前,「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 余自生表情嗫嚅,随后从裴茗的禁锢中脱身,耍脾气地把头扭到一旁不再看他。 身旁的人没脾气地站了起来,从他身后掠过换到另一旁蹲下,余自生的视线里再次出现他的脸。 衣摆被他轻轻地牵起,毛茸茸的脑袋拱到他的肩上,语气讨饶,「你生气了吗?」 余自生确实有点生气,但是看到这人撒娇求饶的样子,再大的气此刻也全部消散了。 但他没吭声,想要看看这人为了哄他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我不该不和你商量就答应德尔玛。」裴茗坐在余自生身旁,由于看不到余自生的表情心里正发憷。 怎么办?不会被我气死吧他会不会跟我分手我这么快就要被甩了吗? 裴茗咬咬牙,不行,我要挽回我们之间这破碎的感情。 他放软了语调,揪着余自生的衣服,不敢摇晃得太勐,怕适得其反,「我真的知道错了。」 是这样吧?电视剧里情侣吵架都是这样求原谅的。他惴惴不安地观察着余自生的反应。 他居然没反应!已经厌倦了吗?得到了我的身子发现不够滋味,所以不爱了? 裴茗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盯着余自生冷漠的背影,心里真是越想越气,他忍不下去了,啪的一声,一个巴掌重重落在余自生的手臂。 余自生原本还在强忍着笑意,上扬的嘴角还未落下,手臂上猝不及防地挨了一掌,他以为自己偷笑被发现了,慌乱地转头,支支吾吾地问,「你为啥打我?」 裴茗虽然毫不占理但是非常不以为然,「你是不是想分手了?」 余自生头顶上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好,本来只是想感受一下被裴茗哄的感觉,怎么突然就要分手了呢! 他表情瞬间变得慌乱,「没有啊,亲爱的,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风水轮流转,裴茗这会儿正抱臂挑眉等着余自生解释,「那你刚刚那个态度是什么意思?」 余自生心虚:我如果说想看他多撒娇会被杀的吧? 「亲爱的你饿了吗?我们去吃饭吧。」余自生抓住裴茗的手腕装傻充愣地往城中心走,「快走快走,一会儿没饭吃了。」 裴茗如愿以偿的把德尔玛的事情揭了过去,他面上默不作声,任由余自生拉着他,「我们就这么走回去?」 余自生立马狗腿地接话,「亲爱的别担心,我已经打好车了。」 店面不大,但胜在热闹,比起清冷诡异的任务世界,大多数任务接收者更喜欢选择这种热闹非凡的地方,烟火气十足更能给他们一种活着的感觉。 「余哥、裴哥,你们回来啦。」肖琪径直从门口走进,她眼底乌青,脸色难看看起来有些疲惫。 她落座后强行挤出一抹笑容,「好久不见了,看到你们都平安我就放心了。」 余自生没询问陈烨的踪影,只是沉默地给她倒了杯茶,随后笑了笑,「这次差点回不来,下一次不知道还能不能见面呢。」 第136页 「你明天就要进入任务世界了?」裴茗给肖琪夹了一块肉,轻声问。 「嗯。」肖琪的声音压得很低,细听还有些暗哑,她张开了嘴,眼泪如决堤般涌出,她缓了缓,努力抑制住自己微微颤抖的声线,「陈烨他......」 她再也绷不住了,声音难以自抑地哽咽颤抖,「我再也看不见他了。」 该说什么?别难过?别哭?这些终究是无意义的,倒不如让她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你把这个拿上。」余自生没有劝慰她,他拿出从萝拉房里搜出来的手枪递到肖琪面前,「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防身。」 这把手枪跟着他们一起离开任务世界了,倒是一件好事。 肖琪抽泣地摇了摇头,「你们留着吧,我用不上。」 她百般拒绝,最终在两人轮番劝说下接受了这把手枪,「谢谢你们。」 临别之时,她抬起头看了眼皎洁的月色,喟嘆一声,「我想活着出去。」 酒店内,裴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肖琪的声音一直在脑海中迴荡,他覆身翻上余自生的臂弯,「你说,哪天我死了你怎么办?」 昏昏欲睡的余自生瞬间惊醒,他侧身将裴茗抱在怀里,在他嘴上用力啄了三下,「呸呸呸,刚才的话不灵验。」 裴茗被他啄得头往后仰,又被余自生按了回来,「刚刚的话可不能乱说了,这次我就当没听见。」 轻浅的唿吸拂过他的脸,裴茗想要再说什么,最终还是噤了声,把额头抵在余自生心脏的方向闭上了眼,像是缴械投降了一般轻声嘆道,「嗯,不说了。」 这妥协的语气整得余自生心里七上八下的,愣是忧心忡忡的担心了一整晚都没睡好,他一直都知道裴茗有事情瞒着他,但他不敢去问,那东西就像是横生在两人之间的一根刺,碰不得也摸不得。 翌日一早,余自生眉毛下边两眼蛋子顶着大大的黑眼圈无精打采地起床,「早上好。」 他双手环住裴茗,用胡茬亲昵地扎了扎裴茗的半边脸,「亲爱的,昨天睡得怎么样?」 裴茗一脸淡然地推开他使劲蹭过来的脸,「赶紧去剃掉鬍子。」 两个大男人共用一间浴室已经很拥挤了,余自生还一个劲的往裴茗身上蹭,刷牙漱口都得挨着裴茗。 裴茗刷牙洗脸结束之后想离开浴室,余自生长腿一伸,勾住裴茗还未抬起的腿。 「你一大早的干什么呢?」裴茗忍无可忍地抬起头质问。 余自生紧盯着镜子,咕噜咕噜地漱口,「没干什么呀,我怎么了吗?」 裴茗:......我昨晚说的话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冲击了吗? 「我想出去。」裴茗耐心地看着他。 余自生与他对视片刻,洗漱动作如狂风席捲,「好啦,我们一起出去吧,亲爱的。」 「粘人精?」裴茗玩味地看着他,狡黠地笑出了声。 「对,我就是粘人精,你能拿我这么样吧!」余自生破罐子破摔,顾不得这张老脸的面子了,撒泼赖皮道。 他趁着裴茗还没反驳的空隙,赶忙拉着裴茗往外走,「早上想吃啥?去菩提那吃怎么样?」 裴茗妥协且无奈地说,「余自生,你还没换衣服,你要穿着睡衣出门吗?」 在换衣服的时候余自生还被裴茗占了几下便宜,余自生被撩拨得不想吃饭了,只想吃点别的东西。 奈何始作俑者已经离开了房间,余自生只好作罢,冲着快要消失的背影大喊,「亲爱的,等等我。」 余自生搂着裴茗的肩膀走在路上,表情倒是淡定自若,这人什么时候这么黏人了?裴茗稍稍侧目看着他,心下沉思。 「嗨!」啊肆蹦蹦跳跳地来到他们面前,在看到两人挨在一起的那一瞬停下了脚步,狐疑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流转,「你俩......」 话说一半,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兀然闭上了嘴,表情变得极其娇羞,看着两人的眼神像是被人镀上了一层圣光,他将两根食指点在一块。 余自生表情古怪地盯着他,正在头脑风暴地思索该怎么委婉且得意的表达他和裴茗在一起的事情。 「你们做爱了?」啊肆抢在余自生出声前询问。 余自生一脸震惊,现在的孩子问问题都那么透过现象看本质的吗? 裴茗瞟了余自生一眼,应声回答,「我们只是在一起了。」 同一时间,余自生的声音响起,「是的,我们做爱了。」 他以为裴茗不好意思回答啊肆的问题,自以为很体贴地回答,没成想,尴尬了。 裴茗歪着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表情像是在说:你在搞什么飞机? 啊肆故作深沉地哦了一声,嘴角带着顽劣的笑意,「别害羞嘛,都是成年人了。」 「你成年了?」裴茗睨了他一眼,不怒反问。 「我指的是你们。」啊肆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佯装礼貌的用手扫了扫两人。 余自生掩面欲哭无泪:我真该死啊,祖国的花朵被我浇坏了。 他把头埋进手掌里深吸一口气,随后抬起头,「你往我俩身上按监控了?为什么每次都能遇到你。」 啊肆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捂着心口倒退几步,「我好心来请你们吃饭,你就这么对我!」 他往边上踉跄几步,想要藉此扶上裴茗的肩膀。 第137页 余自生早就洞察了他下一步的动作,眼疾手快地把裴茗往身边一扯,「你别碰我媳妇儿,我从那艘破船上就开始忍者你了。」 ? 啊肆面上笑嘻嘻,心里把余自生骂得狗血临头:有对象了不起啊! 作者有话说: 你怎么知道我国庆不调休? 第75章 动物园法则 这家早餐店相对别的店要冷清,裴茗懒得管这两个争锋相对的幼稚鬼,选择一个人去点餐。 「我请的客欸,你态度不能好一点?」啊肆撇着嘴不满地开口。 余自生靠在椅子上,懒洋洋地回答,「我们平时不宠着你吗?看到爸爸们那么恩爱,你就别打扰了好吗?乖崽。」 啊肆愤怒地反驳,「我不是你儿子,我有爸妈!」 余自生充耳不闻,面色笑意盎然地给他洗脑,「现在你爸妈不在身边,我可以勉为其难地当你的监护人。」 啊肆腾的一下站起,表情委屈巴巴地向裴茗告状,「你男人欺负我!」 他声音洪亮,吼得整个大厅的人都面带诧异地往他们的方向偷瞟,裴茗老脸一红,端在手里的盘子差点就翻了,他心理默念:这俩人我不认识,我是一个人来的。 奈何啊肆并不如他的意,他大声喊道,「那个穿白衬衫黑裤子的,你男人欺负我!」 裴茗眼神锋利如刀刃,咬紧牙关朝啊肆微微一笑:你死定了。 啊肆慌张地跌坐回椅子上,惶恐不安地抓着余自生的手臂,「我好像要死了。」 「不是好像,是一定。」余自生宽慰地拍了拍他的手后想要把他的手扒拉下去,「你把手松开,别连累我。」 「我不。」啊肆拽得更加用力,眼泪汪汪像只小狗,「我还年轻......我不想死,呜呜。」 余自生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关我屁事。」 「爸爸。」啊肆声情并茂地叫了一声,看到余自生表情开始松动又连声唤了几下。 裴茗把手里的盘子放下,笑吟吟地问,「你们在干嘛呢?」 一股杀意随之迸出,裴茗面色淡然地坐下,眼神里带着一抹淡淡的狠意。 「爸爸!饶了我吧,」啊肆痛唿一声,双手环住裴茗的腰身,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埋在裴茗胸前。 裴茗脸上淡漠的表情当场裂开,他疑惑地看向余自生,啊肆就像是一块狗皮膏药一般黏在他身上。 余自生在一旁乐出了声,一把捞过啊肆,「你爸原谅你了,吃饭吧。」 啊肆闻言松了一口气,以极快的速度撒手,乖巧懂事地端坐着,「好的。」 裴茗:......我为什么会认识两个活宝? 酒足饭饱,啊肆付了帐之后赶紧开熘,生怕裴茗抓他算帐。 「他怎么找到我们的?」余自生凝视着跑得比兔子还快的啊肆问。 「跟系统有合作吧。」裴茗拿着纸巾擦嘴,随后把纸巾揉成一团扔到垃圾桶里。 他的表情没有波动,就像是早有预料一般。 「系统盯上你了吗?」余自生说的不是我们,而是你,裴茗表情淡淡地抬起头直面余自生的目光。 在看到他的目光中只有关心没有探寻的时候松了口气,随即应声承认,「是的,它一开始就盯上我了。」 余自生向来知道点到为止,他不再继续追问,时候到了想知道的事情自然都会知道。 他站起身,朝裴茗伸出手,莞尔一笑,「走吧,去散散步。」 裴茗把手放到他的手心里,手心传来对方温热的体温,他笑了笑,「好。」 耳边嘈杂,来来往往的游人手里拿着地图,笑容满面地路过裴茗身边,他们全然没有感觉到裴茗的存在,自顾自地赶往一处地点。 头顶上的烟火蓦然绽放,惊唿声如浪潮一道接着一道,裴茗迷茫地抬起头,绚烂的烟花在眼前消逝剩下点点星火。 「余自生!」他高声唿喊,眼底扫视着一张张空白的脸,他们咧着嘴,嘴里没有牙齿,只能看见红色的舌头占满在嘴里。 他们拥挤在一起,裴茗只能顺着人流往前走。 最终在一道彩色的大门前停下,崭新的牌子高挂在侧边:东山动物园。 「大家好,由于今日遭遇突发状况,东山动物园无法正常开业,请明日再来光顾。」一名挂着耳麦的女性将喇叭开到最大,她没有因游客埋怨的唏嘘声而感到尴尬,反而脸上挂着难以让人怪罪的笑容,诚挚地说,「明天不收门票,游客可以免费进入动物园观赏。」 埋怨的声音变得稀少,围绕在门前的游客逐渐散去,裴茗终于从拥挤的人群中离开得到喘息的机会。 余自生神色焦虑地匆匆赶来,在看到裴茗的那一刻才将悬起来的心放下,「我以为你走丢了。」 裴茗把手放在余自生手臂上,转头望向分散站着的任务接收者,「我没来之前有什么消息吗?」 「看起来是同一时间到这的,暂时没有得到什么消息。」余自生摇了摇头解释。 「你们是来应聘饲养员的吗?」那名女工作人员轻盈地跳下了站台,她擦掉脸上的汗水,颇为疲惫地问。 队伍里有位女性站了出来,礼貌地回答,「是的,请问接下来有什么工作安排?」 女工作人员目光环视了一圈,朝众人点了点头,淡淡地说,「我叫朱汵,是负责带领你们熟悉场馆的工作人员,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就跟我来吧。」 第138页 被关在场馆里面的动物神色恹恹,看起来不太精神,它们耷拉着眼皮趴在地上,在看到任务接收者路过的一瞬间开始骚动起来,直愣愣地扑上前。 动物园採用的是玻璃罩将动物与游客隔开,可以很好的保证双方的安全隐患, 女工作人员走到前头,她始终目视前方,没有给圈养在内的动物施捨一点眼神,「你们的任务是给动物洗澡、餵食还有引导游客并且进行相应动物的介绍。」 她停下脚步,指着一块黄色牌子上的文字重复,「动物园禁令: 1.不要让游客给动物投餵食物; 2.兔子不能吃胡萝蔔以及绝对不能让兔子饿肚子; 3.不要将老虎、狮子、狼等危险动物偷偷放走; 4.保护农作物基地里的每一株植物; 5.晚上要巡逻至十点,确认动物数量; 6.早上不允许接近孔雀; 7.海洋馆里只有饲养企鹅; 8.保持宿舍干净; 9.一定要与兔子和谐相处(带有星号); 她说完后用锐利的目光扫视所有人,「既然都记下了我们就接着往后走。」 绿茵大道两旁的贝壳海星等模型被喷上了五颜六色的彩漆放置在外,员工宿舍门前还摆着一只憨厚的企鹅雕塑,它怀里捧着鱼,脸上绽放出欢乐的笑脸。 员工宿舍是一栋两层楼的小洋房,设计主要採用童趣为主题,墙上绘制着许多卡通版动物的图案。 楼上站这个人,视线阴测测地盯着楼下的任务接收者,表情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明显是不太欢迎他们的到来。 「张强,这些人就交给你了。」朱汵对着满脸阴翳的男人说。 他抬起手扶了扶眼镜,阴鸷的双眼被过长的刘海所阻挡又因抬起眼镜的动作露出一小片不愉快的神色。 「知道了。」张强的嗓音嘶哑干涩,回答得很简短。 朱汵没有在意,他冷冷的态度,反而在他肩上拍了拍,「那接下来就拜託你了。」 员工宿舍内部远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光鲜亮丽,楼梯和扶手用水泥所制,上面沾满了奇怪的黑色污渍,墙角的不知道是谁吐的痰,看起来尤为噁心。 凌乱不堪的走道堆放了许多的外卖垃圾,当任务接收者经过的时候,几只攀在袋子上的绿头苍蝇惊慌失措地盘旋飞起而后又缓缓落回原地。 许多人掩着口鼻,面露嫌弃地加快了步伐,张强倒是不在乎,他随意地踢开挡在路中央的纸箱,连一声抱怨都没有。 「真噁心。」队伍里的一位女任务接收者厌恶地看了眼散落在地上的某份外卖流出的汤汁,小声说。 这声音实属耳熟,裴茗回头瞧了一眼,正好与她对视上。 苗霖:! 裴茗:! 刚回过头的余自生一起加入震惊行列:这也能遇上? 「好久不见。」苗霖冲着两人招手,脚下小心谨慎地避开那一滩发臭的汤汁。 裴茗和余自生拖慢了步子等待她,「好久不见。」 「衣服又脏了。」苗霖眉头微蹙,不甚满意地看着衣角下的那块污渍,「好烦。」 她抬起头扬起眉梢,突然问,「前几天你们从任务世界回来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动盪?」 「磁场波动?」裴茗诧异地反问,「你也遇到了?」 苗霖也惊诧了一瞬,原来那一时间段回归的任务接收者都遇到了。 她不安地看向四周,将声线压低,「你们说,系统是不是出现故障了?」 如果系统出现了故障,这有可能会是他们逃出系统回到现实的机会。 裴茗的脸色看起来似有所惑,他没作声,再余自生一声声唿唤后晃过神来。 他脸上带着难以琢磨的思虑,蓦然扬起嘴角笑了笑,「走吧,得跟上他们了。」 苗霖看了眼走在前方的人群,确实隔了很长一段距离,她点了点头迈步上前嘴里还不忘吐槽,「我靠,这些人脚底生风啊!走这么快。」 余自生的神色似染上几分暖意,温声对裴茗说,「走吧,你不想回答的事不用勉强。」 裴茗倏地抬眼,对上视线后慌乱地撇过头,小声解释,「很大概率是系统出现故障了,但这么久没动静应该是修好了。」 头顶被人揉了揉,动作不重,算得上轻柔,裴茗只听见他喟然而嘆,「有些事情没必要向我解释,我不会对你有所怀疑。」 作者有话说: 昨天通宵到早上八点,我快困飞了! 第76章 动物园法则 斑驳的墙皮脱落,一层白灰蹭到裴茗的小臂上,他满不在乎地随手抹了抹,跟着余自生进入一间乱糟糟的房间。 发霉发臭的衣物凌乱的堆放在床上,书桌底下的泡面桶随意交叠,食物残渣遗留许久,闷出来气味让人闻了直皱眉头。 余自生从阳台拨了一个黑色的塑胶袋开始收拾,好在张强给每个人分发了手套,这才不至于用手直接去触碰这些骯脏的垃圾。 「好难闻的气味,我快被熏死了。」余自生扔完里面的垃圾后冲出房间,双手挨着走廊大口唿吸,他蹙着眉回头,裴茗还在里面。 裴茗略微嫌弃地挑起一条衬衫,在口袋里摸了摸,一根蓝色的工作牌被他拽了出来,他将绳子缠绕在食指的关节上,手掌握住工作牌。 第139页 一个长相和善留着寸头的男人的照片被印在了正中央,刘傥。 裴茗收回了视线,将工作牌随手一抛,落到刚换新的被套上。 「这人生活真邋遢。」他摇了摇头,嘴里咋舌发出啧啧的嫌弃声。 这时候的门窗都被大敞开透气,里面难闻的气味藉此消散了不少,余自生觉得差不多了,于是走了回去,他看着那张工作牌问,「只有一张吗?」 裴茗点了点头,给了一个回应。 他把衣物全部塞进了塑胶袋里,对着余自生说,「走,去丢个垃圾。」 每名任务接收者门前的垃圾被清理的差不多了,走道比之前要干净许多,裴茗路过苗霖的房前停下了脚步,「要帮你把门外的垃圾扔掉吗?」 苗霖此刻收拾得快要崩溃了,她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疯狂点头,「谢谢,好人一生平安!」 手里又多了几袋垃圾,裴茗蹲在垃圾场前扒拉着从苗霖门前拿出来的垃圾,脏兮兮的衣物被他从垃圾袋里掏出来,他表情没有一丝嫌弃,反而带着认真的探寻。 「你在找工作牌吗?」余自生也蹲了下来,他打开了另一袋垃圾开始翻找,头也不抬地询问。 裴茗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把工作牌收好,放回了自己的口袋里,「感觉有用,这些名字和长相都太详细了,像是故意留下来让人发现的。」 「原来是这样。」余自生这袋垃圾没有搜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他给垃圾袋打上了结,随后挑起已经搜完的垃圾袋全部扔到了垃圾桶里。 「可以回去了吧?」他转身问。 裴茗手掌微张,眼神有些嫌弃,「走吧,回去洗个手。」 余自生若无其事地走上前握住他的手,微微一哂,「走吧。」 裴茗面无表情地把手抽出来,「你刚刚碰了垃圾袋,手很脏。」 「你也翻垃圾了!为什么嫌弃我!」余自生震惊于他的无情,「亲爱的,你别这样。」 裴茗侧过脑袋,眼尾挑起一抹得逞的浅笑,伸出手重新握回余自生的手掌上。 余自生哑然失笑,低下脑袋凑到裴茗脸庞问,「故意的?」 裴茗笑而不语,哼哼两声表示回应。 经过每个任务接收者辛勤地打扫,走廊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裴茗站在阳台的洗手池旁,清凉的水流柔缓地从白皙修长的指尖流淌而过。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向栏杆外眺望,宿舍楼后头是一座废弃了的工厂,锈迹斑斑的铁丝网面稍微向外侧倾,里面杂草茂盛,外层还修建了一座破旧的保安亭。 张强趴在保安亭窗前,不知道在跟里面的人谈了什么,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递进去,又殷勤地为对方点火。 他好像察觉到了裴茗的视线,突然将头转向宿舍楼的方向,没看到有人,又狐疑地盯了一会儿才重新跟保安亭里面的人交谈。 「这破亭子里居然有人。」余自生诧异地看着那座具有年代感的保安亭。 裴茗怕被发现,选择了蹲下身子,他拿胳膊撞了撞同样蹲在身侧的余自生,「想不想去看看?」 余自生愣了一瞬,满足好奇心固然是好的,但也不能作死吧? 他挽住裴茗的脖子,轻声劝慰,「要不咱下次再去,这才刚来就去冒险不好吧?」 「行吧。」裴茗答应得很爽快,他站起身又朝下边看了看,张强已经离开了。 保安亭里,一个黑色的身影在临近窗口的地方晃了晃,砰的一下关上了那扇被尘土蒙上的窗户。 余自生忍不住腹诽:脾气真大。 「都收拾好了就出来吧。」张强敲了敲门,耷拉着一双死鱼眼凝视着两人,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愣愣地看向他,也许是两人这会的表情太傻,张强冷笑一声,表情看起来不太友好。 「咱俩刚刚演傻子像不像?」余自生抿着嘴,表情有些得意,他转头看向裴茗问。 裴茗瞥了眼已经离开的张强点了点头,「他可能会觉得我们很好笑。」 他们走出去时人已经围在一起了,张强站在人群中央,他没有使用喇叭,而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嗓子。 在场的任务接收者没有说话,屏息凝神地等待着他开口。 「今天,你们抽籤后前往自己所负责的场馆进行清洁。」张强的口音听起来有些别扭,他费劲地扯着嗓子,毒辣的阳光照在他因缺氧而通红的脸上。 裴茗抽到的是企鹅馆,余自生抽到的是离企鹅场馆最远的羊驼馆。 燥热的空气活生生给人闷出一层汗,余自生将袖子挽到手臂,露出一截漂亮的肌肉弧度,他拿着扫帚清扫,羊驼围绕在他的身旁,像是有灵性一样摇头晃脑地瞧着他。 它来回奔跑,好像要领着他往别的地方走,余自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好奇地打量着它,随后跟上它的步伐。 拨开草丛,墙角处露出一块洞口,高度大约到余自生腰的地方,他弯下身子查看,里面黑黢黢的,羊驼见他犹豫,将他往里面拱了拱,随后着急地进入洞口,又钻出来示意这条路没有任何危险。 余自生垂下眸子直视着它,他没打算轻信这只羊驼,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那羊驼好似被激怒了,勐地朝余自生的方向撞过来。 第140页 余自生:我靠?这么凶? 他尽力避开,不敢伤害羊驼,「你冷静一点。」 羊驼停了下来,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口唾沫啐到余自生脚下。 余自生内心:真没礼貌。 他面带微笑,伸出一只手停滞在羊驼面前安抚道,「我都帮你打扫卫生了你还生气。」 「怎么了?」朱汵进入场馆,看到了余自生与羊驼对峙的一幕出声询问。 她迈步走近,一手按住羊驼的脑袋笑了起来,「它脾气就是那么大,你没受伤吧?」 余自生摇了摇头,「你来得正好,这傢伙一直追着我跑。」 羊驼在看到朱汵的那一刻身躯微微发抖,它安静地待在朱汵身边也不乱跑,把自己装成一个大型的玩偶。 余自生木住了,他愣愣地看着躲在朱汵身后的羊驼:你为什么要装作一副被我欺负的样子? 心机绿茶羊驼瑟缩了一下身子,眼睛湿漉漉地瞧着他,喉头微微呜咽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 朱汵不轻不重地拍了拍羊驼的脑袋,温和地开口,「走啦,带你去洗澡。」 她脚下没动,说完之后眼角弯弯地眯成了一条缝看向余自生。 正当感慨可以不用应付羊驼的时候,余自生对上了朱汵的视线。 …… 我吗?他无奈地嘆了口气,妥协地牵起羊驼往水龙头旁边走去。 别蹬了大哥,我要拽不住你了! 余自生感觉自己在驯服一匹烈马,无比心累。 他将驱虫的药物混合在大约四十度的温水中,这个水温对于羊驼来说不高也不低,能够保证它的毛髮更加顺滑。 一把软刷划在它的身上,只见它舒服地眯着眼,享受得发出舒服的喟嘆。 「怎么样?技术不错吧。」余自生嘴没闲着,略微自豪地开口。 羊驼不给面子地甩了甩身上的水渍,嘴里发出类似于嗤笑的声音。 余自生:呵呵。 他放下了手里的刷子,大致沖洗了一下,再拿起毛巾将其身上的水渍擦干,「行了,请问您对这次的服务满意吗?亲。」 羊驼在他身边转了一圈,将头抬起又低下,做出点头的动作。 嚯,还挺有灵性的。 余自生满意地摸了摸它的背,轻柔地拍了拍,温声道,「一会给你整点吃的。」 另一边的裴茗这会才刚开始工作,他身上穿着特殊的胶靴和套衣,提着装满沙丁鱼的铁桶往企鹅群里走去。 它们不太热情,警惕地站在离裴茗几米开外的距离。 他从桶里拿起一条沙丁鱼,向它们示意地晃了晃,还是没有得到它们的任何反应。 怎么不过来?不喜欢吃沙丁鱼吗?裴茗好奇地站在原地打量着它们,同时它们也在观望着他的动作。 他试探性地伸出一只脚往前走,企鹅群连后退一步,裴茗挑了挑眉,玩心上来了,又往前多迈了几步,企鹅被吓得连连倒退。 裴茗:嘿嘿,真好玩。 作者有话说: 裴茗:国庆假期结束了,好悲伤! 余自生:可是我们在系统世界里根本没有假期诶~ 第77章 动物园法则 切开的轮胎里布满了黑色的鹅卵石,一只娇小的企鹅嘴里衔着一块石头往里扔,身子一摇一摆,倒有些可爱。 裴茗试探地走上前,它却匆忙地离开,他悬在上空的手略有些尴尬,这是在害怕还是单纯的厌恶? 朱汵这时候走了过来,她面带笑容,关切地问,「这是怎么了?」 「它们不吃。」裴茗抬起头回答,他看着热情的朱涔,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朱汵好像看穿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们刚上任,有很多东西还不清楚,我就是来看看你们的。」 她走上前接过裴茗放在脚边的木桶,「我来餵吧,你去仓库里面拿清洁工具把玻璃擦一下,明天就要正式开馆了。」 裴茗嗯了一声,朝她用手指的方向走去,仓库的灯光还算明亮,但能照见的地方并不大,他看了看,货架上摆放了许多的绳索和刀具,暂时没有看到她所说的清洁工具。 他转身出去,蓦然看到保安室里坐着一个人。 咦?刚刚路过的时候还没有人的呀。 那人身材魁梧,正佝偻着腰低头不知道在捣鼓着什么。 裴茗礼貌地轻叩玻璃窗,「您好,请问......」 那人皱着眉,表情不悦,明显是因为被人打扰而感到不爽,他手里握着螺丝刀,语气很沖,「干嘛?没看到我在忙吗?」 裴茗瞟了一眼放在桌子上被拆散得七零八落得的老式收音机,在将视线重新放回那人的胸前——白熊,他草草地收回视线,礼貌地笑着,「不好意思,请问您知道放在海洋馆里的清洁工具在哪吗?」 「就在仓库里面,你再找找。」白熊语气极其不耐烦,他生怕裴茗继续追问一般低下了头,再次捣鼓着他那个快要报废了的收音机。 裴茗吃瘪地看着他,语气稍微放软,「我可以向您借一盏手电筒吗?很快就还。」 白熊头也不抬,从抽屉里掏出一个手电筒递到前方,「拿去拿去,别来烦我。」 裴茗接过手电筒,道了声谢谢就离开了。 有了手电筒的帮助,裴茗走到了最里面,清洁工具被一堆杂七杂八的纸箱所遮盖,没有光亮确实难以找到。 第141页 他从里面拿出,空中突然轻飘飘地掉落一张彩色的纸,他拾起来一看,上面绘制着一只憨厚的北极熊样式的卡通图案,上面用艺术字体写着「欢迎参观北极熊馆」。 他将其翻了一面,一张简略的地图出现在上面,北极熊的图标位于海洋馆展览内,北极熊馆?海洋馆里不是只有企鹅吗? 裴茗带着疑问将图纸折好塞进胸前的口袋,他提起清洁工具,另一只手拿着手电筒正要离开,角落里,一团鲜红的字迹出现在视野里,他走了过去,字迹凌乱且模煳不清,根本难以猜测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无奈之下,他只好离开仓库,路过保安室时白熊还在修理他的破收音机,这次裴茗没有开口打扰他,动作轻缓地把手电筒留在桌子上便离开了。 「你回来了,怎么去那么久?」朱汵还在企鹅馆里,她看着裴茗慢悠悠地提着工具的样子轻微地蹙了一下眉头。 「找工具花的时间有点久了,不好意思。」裴茗面上带着歉意,态度谦恭,朱汵也不好意思再怪罪他。 「你把玻璃擦完就可以离开了。」朱汵抚摸着围绕在她身边的企鹅,头也不抬地嘱咐道。 裴茗将桶装满了水开始清理,他手里拿着拖把刮蹭,玻璃上瞬间沾满了白色的泡沫,玻璃倒映出他白皙的脸,他刮掉残留在上面的泡沫,原本骯脏的玻璃如今焕然一新,他略微得意地扬起嘴角,转身想要把工具收回去。 腿边被一个东西碰了一下,裴茗顺着往下看,一只小巧的企鹅侧着身子拍了拍他的腿。 什么情况?裴茗不明觉厉地蹲下身子直视着它。 它哐的一下往裴茗脑门上撞,然后用喙啄了啄面前的玻璃。 裴茗没有预防,被它打得莫名其妙,「看什么呢?」 企鹅顿了一下,叫声豪放同时还摇摆着身子。 「我走了。」实在是搞不懂它想做什么,裴茗站起身打算离开。 突然,众多企鹅在它的唿唤下凑了上来,它们伸长脖子,尖利的喙直冲沖地朝着裴茗奔来,像是下了决心要拦住他的去路。 我靠? 裴茗撒腿就跑,它们排成一行挡在了出口前。 他眯着眼,神色危险且深邃,一转身往另一处跑去,在企鹅群没反应过来之前按下了墙上那枚红色的按钮。 尖锐的警报声兀然响起,红色交错闪烁在外,嘀嘀嘀嘀地敲响在人们的神经上。 白熊听到警报声匆匆赶来,他大喘着气,身上的赘肉一抖一抖,「出什么事了?」 企鹅在他到来的一刻散开,重新恢復到温驯的模样。 「我不小心点到了。」裴茗微微抿唇,不慌不忙地解释。 白熊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满脸烦躁地切了一声,「事真多。」 裴茗脸上挂着虚假的微笑,微微低头顿了一下,「真是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白熊没有接下他的话转身离开,到达门口时突然转过头来,眼神晦暗不明,语气倒有些尖酸刻薄,「别笑了,看起来很假。」 裴茗凝视着他的背影,嘴角挂着的笑容渐渐凝固,眼神覆上一层淡淡地冷意。 他离开了这个地方,刚出场馆便感觉到空气中的热意,太阳的光线太过耀眼,他略感不适地微皱起来眉,动作很轻,眉心很快舒展开。 「裴茗!」余自生冒着汗,气喘吁吁地裴茗的方向快步走来,在快要靠近的一瞬间张开了双臂好像想要把裴茗环在怀里,但又因浑身是汗而迟疑地放下了手,不尴不尬地停留在裴茗面前,「工作还顺利吧?」 「还行。」裴茗自然地牵起余自生的手,温声回答,眉宇间的那点阴郁很快就被一扫而空。 「你心情是不是不太好?」余自生敏锐地察觉到了裴茗的异样,面色关怀地询问。 裴茗顿了一下,轻笑一声,把在场馆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说完面色还有些愤懑,「那个人态度真的超级差!」 余自生顺着他的话接下,「我也觉得。」 经过两人一来一往的吐槽后,裴茗的心情好了不少。 回到宿舍已经是五六点的时间了,裴茗已经洗好了澡,这会捧着那本员工手册细细琢磨了一番,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过了大概十多分钟才止住声音。 余自生头上顶着一条毛巾,他光裸着上身,露出流畅的腹肌和漂亮的人鱼线,脚下趿拉着拖鞋走进宿舍,裴茗轻飘飘地瞟了他一眼,视线在他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怎么不穿衣服?」他把书合上,眼神带着露骨地挑逗。 余自生擦着头髮的手顿了顿,他径直走向裴茗,弯下腰,一片阴影笼罩在裴茗身上,裴茗的视线不躲,反而直勾勾地盯着他,似乎想要知道他下一步的动作。 「怎么?」裴茗稍稍侧着脑袋,语调很轻,听着勾人。 余自生下腹一紧,喉节随着吞咽的动作滚动,他将身子压低,再次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下一秒笼罩在裴茗身上的阴影离开,余自生拿走放在床上的衣服穿好,用手在裴茗脸上捏了一下,好气又挑衅地笑道,「闹人得很。」 裴茗眸中染上了几分得意,眼尾挑起不走心地浅笑,「不喜欢?」 「喜欢,喜欢死了。」余自生懒洋洋地回答,眼神轻佻暗含温柔,他捏着裴茗的下颔,俯下身在他脸上轻轻地落下一个吻,「真是稀罕死你了。」 第142页 「那个......里面那对小情侣,我浅浅地打扰一下。」苗霖站在门前,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嘴角难以抑制地上扬。 内心:一过来就让我看这些,多不好意思啊~嘿嘿,仙品。 余自生表情尴尬地直起身子,「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叫你们去吃饭的。」苗霖解释了一下,笑容逐渐猥琐,「你们下次也别关门,我来的时候方便看一眼。」 裴茗原本嫌房间闷才把门窗打开的,也没想到余自生会光着上身走出来,更没想到苗霖会看到这一幕。 他朝余自生耸了耸肩,意思是,跟我无关哦。 余自生:好好好,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尴尬。 灯火通明的员工餐厅里面的任务接收者零零散散地坐着,有队伍的坐在一起,没有队伍的就一个人的坐着。 伙食不错,苗霖连着吃了两个滷的大鸡腿,终于不是喝白粥吃硬面包了!内心两行清泪汪汪直流,她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原有的工作人员坐在一旁,与任务接收者隔得很远,看起来泾渭分明,他们鬼鬼祟祟地偷瞄着任务接收者,一会儿又神色不善地低下头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些什么。 余自生感受到了他们的视线,抬起头看去,那人又很快地错开视线,显然是在迴避。 余自生:这些人干什么呢?真奇怪。 作者有话说: 苗霖大着胆子靠在门旁,默默注视了许久:嘿嘿……快点亲上去啊! 余自生:……苗女士,请你收敛一下你变态的笑容。 第78章 动物园法则 清晨的气温稍低,裴茗将脸缩在薄薄的毯子里,鸦羽般的睫毛安静地扑盖,轻浅绵长的唿吸声缓而从鼻腔中溢出。 余自生早早地醒了过来,昨夜后山传来卡车的轰鸣声把他从睡梦中吵醒后,再次入睡却变得断断续续,总会时不时地醒过来想要查看时间。 他有些疲惫,耷拉着眼皮坐起身,随后缓缓地舒了一口气,脑子里混混的,整个人都没有什么力气。 坐了好一会,他最终站起身走到阳台刷牙洗漱,后山依旧静谧,三三两两的鸟雀从工厂的屋檐上飞起。 叮铃铃—— 闹钟响起,裴茗的眉角动了动,眼神涣散地拿起手机关掉了闹钟,啪嗒一下脑袋重新摔回枕头上。 余自生蹲在他床边,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脸,眼神温柔充满了爱恋,「该起床了。」 裴茗唔了一声,算是个回应,可还是没见他要起床的意思。 「再不起就要迟到了。」余自生无奈地嘆了一口气,摇了摇他的肩膀,「真的该起了。」 裴茗腾得一下坐起,像诈尸一样,双眼迷瞪瞪地打着哈欠,嘴里含煳地嗯嗯几声才算是正式的起了床。 今天是正式开馆的日子,馆长是一个笑容亲切和蔼的老头,圆滚滚的身躯看起来憨态可掬完全没有属于那个年纪的油腻和沧桑。 他脸上始终带着笑,看到任务接收者时还会朝他们点头招手,「今天要辛苦各位啦,都打起精神来!」 朱汵手里拿着一个纸袋子走到馆长面前,「馆长,这是您今天参加仪式的衣服。」 「诶,好好。」馆长接过袋子,又叮嘱了他们几句便离开了员工餐厅。 动物园外边全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有携家带口的,有甜蜜双人游的,还有一个人来的,他们手里拿着刚发放下去的游玩路线以及打卡勋章,这勋章是开馆第一天才赠送的,算是一个纪念品,以后可就没有了。 余自生细细给游客介绍,他指着地图上的场馆,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供两人听到,「您每去一个地方都可以领取一块勋章,先到先得,晚到的就只能盖章打卡了。」 那人是一个年轻人,穿着得体优雅,说实话,余自生没想明白这人为什么要穿着西装来逛动物园。 那人朗朗地开口,「您知道北极熊馆在哪吗?」 北极熊馆?有这个地方吗?余自生以为自己记混了,拿起地图仔细寻找了一下,略微迟疑地开口,「我们这没有开设北极熊馆。」 那人轻轻地挑了一下眉头,突然笑了一下,「你是新来的吧。」 在得到余自生肯定的回答后,他默了一瞬,「拜託您找一下你们的馆长,我有事情要跟他说。」 「等开馆仪式结束后我再带您去找他。」余自生回了一个礼貌地微笑。 那人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余自生,「我一会随处转转,等到馆长有空的时候让他打电话给我。」 xx集团董事长…… 来头不小,余自生小心地把名片收好,「那您在开馆之后先到处转转,我会把名片交到馆长手里。」 喜庆的音乐突然响起,将现场欢乐的气氛烘托至高潮,身着红色中山装的馆长走到台上,他自然地接过朱汵手里的话筒,拍了两下,「大家好,请允许我来个自我介绍,我是东山动物园的新馆长。」 裴茗敏锐地捕捉到三个字:新馆长?也就是说,这个动物园是重新开业的一个状态。 他擦了擦脸上冒出来的热汗,笑了两声,「今天太阳确实很大,感谢各位能够赏脸来到我们的动物园,现在我宣布,东山动物园正式开业!」 喝彩声、欢唿声像海浪一样一阵高过一阵,游客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进入动物园内大肆游玩,待到馆长剪掉了红绸带,用音响放完礼花等一系列礼节之后,东山动物园在这一时刻才算是正式开业。 第143页 余自生费力地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馆长身边,他拿出那张名片递给馆长,「有人让您联繫他。」 馆长脸上堆着笑意,「为什么让我联繫他?」 「他说想要参观北极熊馆。」余自生实话实说,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馆长面部的表情。 在说到北极熊馆的那一瞬间,馆长的眼底露出几分森人的冷意,但又很快地敛了回去,暖人的笑意再次浮在表面上。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他拿走那张名片,掏出手机按照上面的电话拨了过去,余自生没走远,只听到几句零碎地慰问声和官话。 游客越来越多,几乎没有什么可以站脚的地方,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值班场所,由于被这件事耽搁了一会,现在赶去值班地不免有些吃力。 他认命地顺着人群走,埋没在摩肩接踵的人群里几乎让他喘不过气,头顶的烈阳毒辣,晒的他直冒汗。 我的天,怎么会这么多人!他忍不住地腹诽。 裴茗正站在鹦鹉场馆外,他头顶上戴着一顶五颜六色的帽子,看起来有些滑稽,但又没有让人忽略掉他俊美的面貌。 「爸爸,是鹦鹉诶。」一个小男孩兴奋地指着场馆里的鹦鹉尖叫,「它们好漂亮啊。」 「您好,我们可以进去和鹦鹉互动吗?」男孩的父亲面色犹豫地走到裴茗面前,试探地询问。 「警戒!警戒!vivo~vivo~」几只鹦鹉扇动翅膀飞起,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裴茗满脸歉意地看向他们,「很抱歉,目前没有这项规定。」 鹦鹉缓而落下,它们站立在树枝上,侧着脑袋凝视着裴茗,随后欢快地叫出声,「警报解除!警报解除!」 男孩的父亲把男孩带走了,裴茗好奇地往里看了一眼,一只羽毛带有淡淡白色的鹦鹉飞旋而下,它落到铁丝网的树干上张望,「你好。」 裴茗盯着它,眼神的对视让他确定了这只鹦鹉在对他说话,他淡淡地回了句你好,心里寻思着这小东西下一秒会说出什么。 「远离兔子,救它们。」鹦鹉歪着脑袋,语调平缓,像是温馨的提示又可能是不怀好意的系统布下的陷阱。 「为什么?」裴茗转身面对它,语气是平日没有的急速。 鹦鹉像是受到了惊吓,忽地扇动翅膀飞起,一瞬间与裴茗拉开了一段距离,它高高悬在上空,眼神冰冷又带着点眷恋地离开。 远离兔子……为什么?动物园法则的最后一条是与兔子和谐相处,我到底能不能相信它? 裴茗脸色发沉,一时间头痛欲裂。 一道电子音突然传来,周遭游客的喧闹声在这一刻被模煳得成了背景音:亲爱的任务接收者请注意,本次任务为调查东山动物园人口失踪的真相,不限时长且以最早破案的任务接收者开启安全屋的那一刻为截止日期,请各位任务接收者努力完成委託任务,赢取丰厚的奖励吧! 裴茗眉心一动,忍不住嗤笑一声,喃喃自语,「这会才想起来发布任务?越来越不会干事了。」 这次系统发布任务的时长确实是太久了,等得众人都有些着急,还好它在人员没有出现死亡之前发布了任务。 某间屋子内,三面蓝色的萤光屏围在桌子的左右和前方,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毕恭毕敬地低着头站在一侧,他连唿吸都放得很轻,不敢抬起头去看那人的脸色。 「皮尔斯,你最近的工作越来越不认真了。」那人的声音具有磁性,他素白的脸上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神情里的冷意丝毫不作掩饰地释放出来,他双手交叠在腹部前,身子舒适地往椅背上靠。 皮尔斯冷汗直冒,心里发憷,前几天系统出了问题,如今修復未完成,一部分的世界没能及时发布任务,本打算抱着侥倖的心理偷偷补救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他强壮镇定,压抑下内心的恐惧,谦恭地回答,「抱歉先生,我应该及时向您汇报的。」 「下去吧。」那人疲惫地捏着眉心,这几日的修补耗费了太多心神,他朝皮尔斯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滚蛋了。 「是。」皮尔斯脚底抹油,赶忙加快了脚步,他双手握着门把,他关上了门,光亮与黑暗只隔一道。 房里的光亮仅由蓝色屏幕所提供,那人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前方的大屏幕,上面放映着裴茗的脸,他宠溺似地低声轻笑,又在看到余自生的那一刻变了脸色,眼底逐渐瀰漫上厌恶的神色。 右边密密麻麻的代码浮现在屏幕上,它们不停地掠动像是有生命一般表达着自己的喜怒哀乐。 你想要什么?我会如你所愿…… 那人只是浅浅地扫了一眼,没有要搭理那串代码的意思。 你和他们一样无趣…… 「闭嘴。」那人冷声警告,俯身按下一个按钮,蓝色的光屏瞬间熄灭,房间再次被黑暗所笼罩。 与此同时,皮尔斯正带着手下赶往一处阴冷潮湿的洞穴,他敲了敲石门,轰隆一声,一位俏佳人脚踏高跟鞋走了出来。 「你怎么有空来我这了?」她说。 「先生需要你做一件事。」皮尔斯拄着黑色雨伞,用叙旧的语气回答,「格蕾丝,这是一个将功输过的机会。」 作者有话说: 新人物登场! 格蕾丝超级大美女将在下个任务世界与大家见面~ 第144页 皮尔斯话里的先生指的是谁呢?尽情期待吧~ 第79章 动物园法则 余自生百无聊赖地站在孔雀馆前,这个地方没什么人来,倒是奇怪得很,他手里拿着动物园的地图扇着风,试图吹散周边闷热的空气。 「您好,请问北极熊馆怎么走?」来者是一位带着黑框眼镜的男生,他羞涩地朝余自生笑了笑,腼腆地问。 又来一个?余自生心里嘀咕着,这已经是第五个了,在值班期间来问北极熊馆路线的人有老有少,穿着黑西装的,也有穿着朴素的,还有穿着洋气的。 为什么都要去那个地方?他不免有些好奇。 「那好玩吗?」余自生低着头端详着地图,假意随口一问。 「很有趣。」男生抬起手扶了扶眼镜,似乎想到了画面忍不住轻轻地笑了一声。 「会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呢?」余自生也随之笑了起来,他拿出手机向他展示出馆长的电话号码,「您要前往的那个地方需要联繫馆长。」 男生点了点头,打开手机备忘录记下了馆长的号码,意味深长地回答,「有趣的事情有很多,你以后会接触的。」 余自生面露不解地看着他,那名男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实习生,要加油呀。」 他看着男生离开的身影,男生把挂在脖子上的耳机戴上,步伐随着音乐跳动,表情布满喜悦和渴望的神色。 他怎么知道我是实习生? 余自生低着头将手里的地图翻来翻去好几遍,确实没有找到北极熊馆,真是奇了怪了,他挠着头,这地方到底在哪? 「余自生,听得到吗?」朱汵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声音带着点电流声的嘈杂。 「听得见。」余自生把对讲机取下,拿到嘴边,「请问有什么事?」 「该餵孔雀了。」朱汵嘱咐了一声之后再没有任何的回应。 不是说白天不能接近孔雀吗?她这是什么意思?余自生心下疑惑,他站在原地没有走动,一时间没下定主意。 「余自生,孔雀餵食时间已到,请在三分钟之内尽快完成。」朱汵的声音再次出现,不停地催促着,「现在开始倒计时。」 电子播报音在上空开始倒数,余自生硬着头皮走进场馆,拿起放在柜子里的饲料,一群孔雀张开羽翼奔来,它们挺起胸膛,步子气宇轩昂得像是高傲的贵族。 羽翼上的一个个眼睛活灵活现,它们不同于现实世界中的孔雀羽翼上的眼睛,幽绿色的眼睛不断地上下眨动,阴森森地注视着余自生的脸。 它们发出欢愉的笑声,将余自生围在中央,他头有些发晕,脚步都有些发飘了起来,暗道不妙,把饲料往槽中一撒便慌忙离开。 孔雀的注意力并没有因为饲料而转移,它们始终亦步亦趋地跟着余自生,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余自生感觉自己置身于地转天璇之间,视线越来越模煳,他支撑着栏杆,拿起一根枝条往旁边扒拉,他不敢伤害到孔雀群,只能点着地,假意恐吓。 「怎么了?」负责孔雀馆的保安林泽走了出来,他好奇地看着余自生因眩晕而发白的脸色,问。 余自生虚弱地闭着眼,背靠在墙上缓缓唿出一口气才回答,「头有点晕。」 林泽从冰箱里拿出一杯酸梅汁递给余自生,「正常,进去的人出来之后都会头晕,喝点这个就没事了。」 余自生伸出手接过了酸梅汁,酸梅汁的包装精緻,上面用艺术体写着东山动物园的字样,看起来算是动物园专有的产品。 他突然头痛欲裂地蹲下身子,表情看起来极其痛苦,林泽被他吓了一跳,慌张地打开酸梅汁往他嘴里灌入,冰凉酸甜的液体划过咽喉,缓解了发疼的太阳穴和莫名而来的眩晕感。 红色透明的液体从他的嘴角滑落缓缓流下,顺过下巴滑进锁骨深处,他缓过了劲来,抬起手擦了擦残留的水渍,「谢谢。」 他略微虚弱地笑了一下,从林泽的手里拿走了那杯酸梅汁。 「举手之劳,这孔雀馆白天还是不要进了,怪危险的。」林泽后怕地往里瞧了一眼,小声叮咛。 余自生害了一声,表情像是吃了苦头一样,「你别说了,还不是上层让我进去餵食的。」 「刚来嘛,以后转正就好了。」林泽安慰了他几句,转身回到自己的工位。 「那个……」余自生叫住了他,似有迟疑地开口询问,「您知道北极熊馆在哪吗?」 林泽瞬间变了脸色,一扫原本的友善,他黑着脸,不悦地回答,「你现在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就行,以后的事情要等到转正了才能知道。」 他似乎怕余自生辩解,恶狠狠地警告,「多做事,少提问。」 余自生识趣地闭上了嘴,双手摊开表示自己听进去了他的劝告,他站回到自己的位置,心里掂量着这动物园里不可告人的秘密。 菜园里,裴茗和另一名任务接收者于庆跟着张强四处晃悠,这块菜园占地面积不小,种类也很多,青菜白菜胡萝蔔等家常菜都能看见。 张强背着手,一脸严肃地指着这片菜园说,「你们今天把这里的菜都浇上一遍水,然后看看叶片上有没有虫子除一下。」 「好离谱,这么大片地方就只让我们两个人做。」于庆不满地撇了撇嘴,极其小声地吐槽,却在抬起眼时直对上张强狠戾的视线,赶忙慌张地低下头躲闪。 第145页 「我擦,这也能听到?」于庆吃惊地嘀咕,又不认命地抬起眼再次对上了张强的视线。 于庆:好好……他真的听得到。 「开始吧。」裴茗走到水龙头旁边,这里没有水管,只有一口大水缸和放在旁边的水瓢和水桶。 「这得挑到什么时候?」于庆难以置信地看着简陋的装备,又绝望地看了看一大片菜园。 「你多大了?」裴茗冷不丁地朝他冒出一句话。 于庆愣了一下,一瞬间没反应过来,等到裴茗开始挑水的时候才回话,「我二十一了。」 「大学生?」裴茗又问了一句。 于庆不清楚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是的,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看起来很青涩。」 裴茗脸上挂着赞赏的笑,但内心想法截然不同:一般来说,只有大学生才会露出如此清澈的神情。 「你不怕吗?来这个地方。」裴茗抬起头,好奇地问。 于庆疯狂点头,「当然怕了,我快被吓死了!」 裴茗把水桶装满了水,提着麻绳往菜园里走,粗糙的麻绳磨红了他的手掌,看起来格外疼痛,他已经开始浇水了,而于庆还傻乎乎地站在原地。 「别愣着,先把活干了。」裴茗嘆了口气,直起腰对站在原地发愣的于庆说。 「哦哦,这就来。」他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拿起水瓢和水桶就往另一处走。 这孩子虽然看起来脑子不太聪明,但力气挺大的,挑着水时步伐稳健一点都不带晃悠。 裴茗眼神带着欣赏和赞扬,心里琢磨着有这一名健将在,这份工作应该会轻松许多,就在这下一秒,健将一个滑步,整个人一屁股栽在地里。 裴茗:夸早了…… 于庆羞赧地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和裤腿上的泥土,由于被水沾湿的缘故,泥土具有了粘性,一时间无法清理干净。 他朝裴茗尴尬一笑,问,「能不能当没看见。」 裴茗愣了一下,眼睁睁地他抬起看着满是泥巴的手蹭了蹭下巴,原本干净的脸瞬间沾上了泥土。 这人天生就这样吗? 他忍下了嘲笑的心思,蓦然一嘆,眼神充满了怜悯,配合地说,「刚刚发生了什么?我不记得了。」 「你人真好。」于庆满意地笑了起来,他挑起水往地上撒,盈盈水光沾在蔬菜上,看起来莫名有些可怜。 裴茗神情古怪地看着他,一时间拿不准要不要告诉他不能破坏菜园里的植物这项规定,说吧,他已经破坏了,不说吧,感觉这憨子压根没记得这事。 于庆突然惊恐地抬起头,眼底瞬间蓄出泪水,「我好像犯事了。」 他舔了舔下唇,泪水瞬间沿着脸颊滑落,他的嗓音微微沙哑,「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反应过来了呀,裴茗在心里嘆了口气,语气坚定,「你别给自己下降头刀,只要够小心,风险还是可以规避的。」 「真的吗?」他哽咽着问,抬起胳膊一扫脸上的眼泪。 「保真。」裴茗答。 其实裴茗也不能保证,但也不想直接抹去于庆活着的希望,有那么一刻。他在于庆身上看到了陈烨的身影。 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强从门外走了进来,表情兇狠,他皱着眉用手指着那一块被压扁的蔬菜问,「这是怎么回事?」 于庆被吓得脸色发白,双腿微微颤抖,「我......我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后就......」 张强哼了一声,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难看,他拿起本子记了一道,随后抬起头对于庆说,「今晚你留下来值班看园子。」 于庆求助地看着裴茗,嘴唇一抿,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哥,怎么办啊。」 裴茗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容,「有危险你就跑,别傻傻的站在原地。」 作者有话说: 裴茗看着眼前的于庆:这孩子莫不是傻? 于庆傻笑:嘿嘿嘿…… 题外话: 我现在手里有两本还在完善大纲的文,一本是,一本是群像类型的玄游仙文,希望我能把它们写好,嘿嘿 第80章 动物园法则 食堂准备了丰盛的晚餐,蔬菜新鲜可口,鸡腿的肉质肥美,余自生夹起一根青菜塞进嘴里,甘甜的汁水划入咽喉。 「吃得怎么样啊?」馆长笑容憨厚,他背着手走到余自生身边亲切地问候。 一张大脸猝不及防地出现在眼前,把余自生吓了一跳,他咽下嘴里的饭菜,面上从容地回答,「很不错。」 「喜欢就好,这可是我们园里自己种的蔬菜呢。」馆长笑得很开心,随后他走到另一处看了看,又转悠了大半天才满意地落座。 余自生看着坐到远处的馆长,又看了看碗里的蔬菜,算了,吃都吃了,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吃完了菜。 于庆始终愁眉苦脸,他吃一口饭就要嘆十次气。 「吃饱饭才有力气逃命。」裴茗把碗里的鸡腿夹到于庆的碗里,劝慰道。 他感动地看着裴茗,表情变得更加惆怅了,「哥,你说这不会是我最后的晚餐了吧?」 「赶紧呸呸呸。」裴茗瞪着他,连声警告。 余自生也把自己的鸡腿贡献给了于庆,他眼神充满了怜悯,「打不过你还跑不过吗?」 「也是哦。」于庆用筷子扒拉了两下饭,他好歹也是练过长跑的,虽然上了大学之后就懒惰了,但是应该没关系的吧? 第146页 他低下头,又深深地嘆了口气,这时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抬起头看去,一脸兇狠样的张强端着盘子瞪他。 于庆:好害怕……救命。 张强没好气地瞧着他,「晚上记得去值班。」 临走前还不忘朝于庆的方向骂了句,「怂包。」 本来心情就不好的于庆现在心情更糟糕了,他扁着嘴,委屈巴巴地告状,「我被骂了。」 余自生理直气壮地回答,「那就骂回去。」 「我不敢,你知道的,我是一个懦弱的人。」于庆眼巴巴地看着余自生。 余自生会意,转头朝张强离开的方向骂了句,「你才是怂包。」 声音不大,主要是为了哄孩子高兴,于庆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这会心情好多了。 临走时还不忘拥抱了一下余自生和裴茗,「哥,我如果能活着就请你们吃鸡腿。」 背影看起来极其壮烈,倒让人生出点不舍来。 菜园的棚子上亮着一盏白色的小灯,于庆裹着外套,坐在一张简易的塑料凳子上,他神经衰弱一般咬着指甲,不停地四处张望。 凉风吹过,带给他阴森森的触感,一股酥麻的感觉爬上头皮,激得他浑身一颤。 他神经质般勐地转头往身后看,并没有什么东西在身后,他像是傻子一样在自己吓唬自己。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穿过菜园,于庆腾地一下站起身,塑料椅子随着他过勐的动作倒下,他双腿张开,神情紧张地盯着那一块菜田。 一只白色的兔子从菜田里冒了出来,它眼睛通红,嘴里啃着地里的胡萝蔔,接着又冒出一只,菜园里的兔子数量逐渐增多。 于庆连连后退,他看着它们,头顶的灯光照着他苍白的脸,兔子似乎变得异常地兴奋,它们双腿站立,前躯立于胸前。 它们的身躯越来越大,逐渐长到一个成年男性那么高,四肢进化如人一般,看起来异常可怖。 于庆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他转身撒腿就跑,风唿唿的在耳边划过,他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身后没有兔子人的身影。 他轻蔑地一笑,呵,小样,老子当年长跑冠军可不是盖的。 猩红的双眼暴露在空气中,一排拿着钢叉的兔子士兵站在他的面前。 于庆:没人告诉我,前面还有敌人啊,是谁?!走漏了我的行踪。 「发现猎物。」领头的兔子把钢叉横放,尖锐的枪头对准于庆,它抬起毛茸茸的爪子往前一挥,身后的几只兔子朝着于庆走进。 于庆开始乱了阵脚,冷汗早已润湿了后背,他心下一动,举起右手大喊,「你是来救我的吗?」 兔子军团瞬时往后一看,身后无人,发觉自己被他骗了,赶忙回过头,只看到于庆的背影。 它们急匆匆地追上,步伐轻盈无声,枪头银光闪烁,冷色调的路灯高亮,让于庆无影遁形。 怎么办?快追上来了。 他来不及看了,随意拐进一个场馆,场馆里无光,黑暗如浓雾肆意侵染,于庆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感觉经过了一扇又一扇门,两眼摸黑,双手往前探去,一道粗重的唿吸声拂过手面。 他匆然地收回手,心里暗道,什么玩意? 「他去哪了?」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 「不知道,人跟丢了。」另一道声音回答。 外面的声音嘈杂,杂乱的脚步声匆忙又急切。 于庆喉咙干涸,他侧着脑袋,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与此同时,裴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他突然坐起,「外面好吵。」 后山的车鸣声吵闹,一辆又一辆汽车驶进,废弃的工厂异常的热闹。 「他们是在里面开party吗?」余自生起身走到阳台,往外瞅了一眼。 叩叩叩—— 前门响起一阵小声地敲门声,裴茗和余自生顿时噤了声,一张小纸条从门缝里钻了进来。 等到外边没了动静,裴茗才从走到门前捡起那张小纸条。 小心兔子。——苗霖 裴茗和余自生面面相觑,一方面要和兔子和谐相处,一方面让他们小心兔子,到底哪个才是正确的? 「苗霖是不是知道什么线索?」余自生开口。 「明天问问就知道了。」裴茗把纸条揉成一团,扔到了垃圾桶里,「好多规则都不一定是正确的。」 夜晚,正当余自生好不容易入睡了之后,一盏又一盏车灯从窗外晃进,生生给他晃醒了。 手臂上传来毛茸茸的触感,他睁开眼蓦然对上一双猩红的眼睛。 余自生:这么突然吗? 兔子人露出门牙微笑,喉咙里发出森森地笑意,「你好呀。」 余自生看着它手上的钢叉坐起身,他不动声色地撇了一眼对铺,裴茗这会还在睡。 余自生:亲爱的,死到临头了,你怎么还睡着。 兔子人朝余自生伸出手,嘴角微微翘起,「跟我走一趟吧。」 它看穿了余自生的担忧,转过头撇了裴茗一样,「他不会感觉到你离开的。」 也就是说,犯了规定的只有他一个人,余自生起了身,他比兔子人高一个头,这个视角只能看到它毛茸茸的脑袋。 「你要带我去哪?」余自生认命地嘆了一口气,问。 「你跟我走就知道了,不会出事的。」兔子人用钢叉顶端抵在余自生腰间,不轻不重地戳了一下,「走吧。」 第147页 走廊的灯光微黄,几只虫子盘旋围绕在上方,门外也站着一只兔子人,它带着单边的黑眼罩,背靠在墙上摆了一个及其帅气的忧郁poss。 余自生微挑眉,心下暗道:还挺酷的。 独眼兔看到他们走了出来,缓而直起身子,轻蔑地扫了他们一眼走在前头,冷声说,「跟着我。」 余自生忍不住侧目问,「这是你领导?架子那么大。」 兔子人睨着他,没好气地回答,「不关你的事。」 「哦。」余自生将头转了回去,自觉地安静了一会儿,随后又把头转了过来,「你俩工资谁高?」 兔子人头暴青筋,「我说了,不关你的事。」 钢叉紧挨在腰间,力道瞬间重了许多,余自生这次真的闭上了嘴,这兔子真没劲,一点也不活泼。 出了宿舍楼,独眼兔拿起一条黑色的带子系在余自生的眼睛和双手,视觉与自由被剥夺,余自生只能依靠兔子人的手臂稳住方向。 经过一个又一个拐角,余自生感到有些晕头转向,最终在一处停了下来,耳边传来叮的一声,余自生被推了进去。 「可以轻一点吗?」余自生被推了个踉跄,他抬起头,视线一片漆黑。 独眼兔没好气地踹在他的小腿上,余自生跌靠在墙边,他不怒反笑,「怎么这么蛮横?」 「安静。」独眼兔惜墨如金,不再说第二句话。 叮——楼层到了。 独眼兔一手拽起余自生的衣领让他被迫站起,把他推了个趔趄,又强硬地抓着他的手走到外边. 下一秒,眼睛上的带子被松开,余自生看清了所在的方向。 一盏小灯摆放在木桌上,木桌一侧坐着一个人,看不清面貌,他扶着桌子站起,打开了房间的灯。 「你好啊。」一只大象以人的形态走到他的面前,它脸上带着单边眼睛,靠近余自生时弯着腰,右手扶着单边眼睛打量余自生,「体格不错,不愧是被选择的人。」 「什么意思?」余自生仰着脖子看着它问,对方的体格高大,几乎遮住了头顶的灯光。 「字面意思。」它走回桌子旁,翘着二郎腿,「恭喜你成为了我们的一员,对于你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不怕我把看到的事情说出去吗?」余自生狐疑地看着对方。 大象人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看着手里的文件,在听到余自生的疑问后笑出了声,「明早,你就会忘记这里发生的一切,再过一段时间,你就会完全地加入我们。」 作者有话说: 余自生无力地坐在床上:亲爱的,死到临头了捏~ 一阵唿噜声响起—— 余自生:原来死到临头的只有我自己…… 第81章 动物园法则 天空晴朗,裴茗懵懵地起床,他抬起头看向对面,对铺的人连带着被子缩在一起,隐隐有打算赖床的意思。 裴茗神色一动,摩拳擦掌地走到余自生身旁,罪恶的双手拽着余自生的被子一下子给他掀开。 终于被我逮住机会催你起床了,嘿嘿。 被子从身上脱离,一股空调的冷气瞬间覆上,余自生被光线晃了眼,他抬起手臂护在眼前,眼睛半睁,迷离地看着罪魁祸首。 这下轮到裴茗愣住了,他怔怔地看着余自生问,「你这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余自生莫名其妙地望着他坐起身,在裴茗的推搡下来到了阳台洗手池的镜子前。 「我靠,这是什么?」他表情有些难以言喻,瞳孔地震地拽着脑袋上长出的两只兔耳朵问,「我耳朵怎么变成这样了?」 裴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摸了摸余自生毛茸茸的耳朵,感慨道,「还挺可爱的。」 余自生黑脸加震惊,不可置信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咋舌,他把裴茗的手捞了下来,「别闹,这耳朵被人发现了咋办。」 砰砰砰—— 「谁啊?」裴茗一边朝门外喊,一边走过去。 「是我。」苗霖敲着门,声音越来越急促。 裴茗把门打开,看着一脸愁容的苗霖问,「出什么事了吗?」 苗霖表情慾哭无泪,她把脸埋进手掌长嘆一口气,随后扭捏地张开嘴,一根蛇信子吐了出来,慌乱地开口,「我好像变异了。」 裴茗侧着身子让她进入房间,余自生还在镜子前扒拉着他刚长出来的耳朵。 「余自生呢?」苗霖问。 余自生探出头来回答,「找我干嘛?」 苗霖面色大吃一惊,隐隐有些兴奋,「这才没见多久,你怎么变得这么可爱了。」 余自生无情回应,「滚。」 裴茗环着手臂看着两人,「所以……你们身上都出现了动物的特徵?那我为什么没有?」 苗霖和余自生面面相觑,看得出来双方都很懵逼,苗霖忍着笑将视线从余自生耳朵上挪开,肩膀一抖一抖的,看起来忍得很辛苦。 余自生忍无可忍,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别笑了,可以吗?」 恼羞成怒的样子反而让苗霖放声大笑了起来,「不是,这耳朵在你身上真的好违和啊,就像是黑皮体育生戴着兔耳朵。」 裴茗鼓掌表示贊同,「形容得好贴切。」 余自生:怎么你也…… 在余自生充满幽怨地眼神中,裴茗强忍着笑意闭上了嘴。 第148页 「你昨天给我们塞的纸条是什么意思?」裴茗转头看向苗霖问。 「昨天我偷偷走到工厂边缘,在快到尽头的地方,看到了好多被圈养在里面的兔子。」苗霖开始回忆。 「法则上写的不是要和兔子和睦相处吗?」余自生疑惑地问。 「这个就是重点了。」苗霖激动地重重拍了一下大腿,「那些兔子看起来很诡异,它们的饮水池里全是干涸了的血液,谁家好兔子喝血的啊!」 余自生沉思片刻,感觉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东西,但又实在是想不起来。 他嘶了一声,兀然一问,「现在几点了?」 裴茗打开手机看了眼,「九点十五分。」 上班时间快到了,他们收拾了两下准备出门,这家动物的开馆时间有些特殊,早上十点到下午五点,时间还算是宽松。 「昨天晚上巡逻的人是谁?」张强站在中央,厉声询问。 在场的任务接收者安静地看着他,无人应答。 「怎么都不说话?」张强拧着眉,不满地扫视着他们,「那就从今天开始,最多四个人为一组巡逻,避免出现动物失踪的事情。」 他算了算人数,发现少了一个人,面上假意不知,嘴角轻轻地撇过一丝嘲弄的笑容。 某间动物场馆里,于庆躺在地上,夜晚的温度低,瓷砖地面带着侵入骨头里的冷意,他揉着眼睛坐起,打了个喷嚏。 一阵阵温热的气息从身后传来,他回过头,几只雄狮隔着铁栏与他对视,万兽之王的威压让他感到一阵恶寒。 如果没有这道铁栏杆……如果他再近一些…… 他已经不敢往后想了,脸色变得惨白草草起身离开。 于庆来到聚集的大厅,这会任务接收者都已经散开了,唯有张强坐在大厅的沙发椅上。 他犹豫了一下,抬起步子往外走,随便去哪都好,总之不要单独和npc撞上。 「站住。」张强发现了他。 于庆心里开始恐慌,剧烈跳动的心脏在他耳边砰砰迴响,他撒腿就跑,没有一丁点犹豫。 张强:…… 于庆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肩膀陡然被人按住,他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四周的环境还是大厅,他颓然地低着头,眼底带着倔强。 「命还挺大的。」张强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直面自己,「怎么不跑了?是没力气了吗?」 于庆的下巴被他捏得发疼,他把头往旁边撇过去,执拗地不再看他。 「昨天算你幸运,捡回了这条狗命。」张强用力地拽着他的头髮将他的头扭了过来,恶狠狠地说。 张强的力量大得惊人,于庆竟无法动弹,他手一甩,看着于庆的身子因不稳而往后倾倒,眼神带着轻蔑,他嗤笑一声抬起步子离开,「下一次,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于庆木着脸从地上爬起,他扶着墙,抬起手摸了摸发疼的头皮,「嘶——」 他疼得嘴角抽抽,狼狈的样子像极了受尽欺凌的小动物。 张强没有给他安排工作,所以于庆也不知道该去哪,他手里拿着刚脱掉的工作服随处晃悠,人来人往的人流比第一天还要多,他险些被挤得挪不开脚。 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了出去,他站在角落里,突然感觉到腿上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低头看去,一只灰色的兔子以半死不活的状态躺在他的腿边。 于庆愣了一瞬,蹲下身子用手指戳了一下它,没有任何动静,他不由得轻声呢喃,「来碰瓷的?」 他又看了看,无奈地嘆了口气对生死不明的兔子说,「我给你找个地埋了吧,死外边也太惨了点。」 于庆刚准备把它抱起,那只灰兔子像是诈尸了一般突然从地上蹿起来,红石榴般的眼睛看起来格外漂亮,它注视着于庆,暗示性地跳着往前几步,又回过头来看着他。 是让我跟上吗?于庆迟疑地迈开步子,他每走一步,兔子就往前蹦几步,于庆的步子变慢时,它还会回过头来用眼神促催他。 到底要去哪?于庆心里纠结到底要不要继续跟着它往前走,万一有危险呢?又万一有安全屋的线索呢? 他心下迟疑了片刻,还是不想冒这个险,转身打算往回走,熙熙攘攘的人流声嘈杂,在他耳边过滤成一道模煳的背景音,他眼神开始迷离,动作像是提线傀儡一般僵硬。 「你就是新来的饲养员吗?」一道甜美的女音传入他的耳畔。 于庆恍然惊醒,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似要把所有的空气都吸入肺中。 「你怎么了?」那道女音听起来有些紧张,她走到于庆身旁,轻轻地拍打着于庆的背,温声询问,「你还好吗?」 于庆的视线逐渐清晰,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里是一间被玻璃罩住的房屋,头顶的空调吹得人发冷,他瘫坐在锈迹斑斑的铁床上,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女生。 女生大概二十三岁左右,样貌可爱,身材小巧,嗓音听起来甜腻腻的。 于庆发觉自己盯了对方太久,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磕磕绊绊地询问,「请问这是哪里?」 「这里是专门饲养兔子的场馆。」女孩耐心地解释,「你来之前他们没和你说吗?」 她皱着眉头,似乎对安排工作的人这不称职的行为感到不满,「真是的,怎么能让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来这工作呢。」 第149页 于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抿着唇装作一个透明人。 女孩好似察觉到自己的态度让于庆感到了急促,她陡然笑了起来,语气带着点难为情地愧疚,「抱歉,我刚才说的话不是冲着你说的。」 于庆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露出惨白的脸色,他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我知道你没有恶意。」 「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女孩的性子大大咧咧,走到柜子前拿出一套工作服丢在于庆身上,「我叫王婉,以后遇到不清楚的问题可以随时来问我。」 于庆愣愣地拿着衣服,「我们的工作是做什么?」 王婉的眼尾挑起一抹笑意,她举起手里的笔记本放在于庆眼前,「我们的任务是照料好每一只兔子,不能让它们挨饿。」 于庆看着王婉手里拿着几根胡萝蔔,略微地抿了抿嘴,心生疑窦:不是说不能吃吗? 王婉递给了他几根胡萝蔔,语气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命令,「你愣着干嘛?快工作呀。」 于庆表情迟疑,面带尴尬地摆手,「我能不能做点别的?」 王婉的表情瞬间黑了下去,她眼神森然,嘴角扯起一丝不悦的笑容,「怎么?觉得这个工作很差?」 于庆连忙摇头否认,直觉告诉他,如果不按照她的要求去做就死定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一觉睡到十二点,简直不要太爽,嘿嘿 第82章 动物园法则 狮群的嘶吼声如同雷鸣般轰响,隔着围栏的人群站在高处,眼底闪烁着戏嚯和兴奋的光彩,他们朝狮群喝彩,有人学着狮子的叫喊发出一阵低弱又滑稽的声音,引得其他人闹笑。 裴茗站在外围,拥挤的人群几乎把他挤到了隔栏外圈,一道阴影以抛物线的形式从头顶上划过,他反应不及,视线跟随那道物件,一大块面包正好砸在狮子的头上,裴茗脸色一沉,暗道完蛋,他拿起手里的喇叭大喊,「请不要擅自给动物餵食!」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瞬时议论纷纷。 「到底是谁那么没素质?」 「不是贴了标语了吗?看不见?」 「可能是眼瞎吧。」 同时也出现了许多反对的声音,对方语气恶劣,「你管得着吗你?」 他手上的动作越发大胆,仿佛众人的怒骂与不满是促使他更加兴奋和张狂的催化剂。 「保安,这里有人闹事。」裴茗把对讲机拿到嘴边,他站在远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对方听到。 不一会儿,身着保安制服的工作人员气势汹汹地走来,他面容严肃,语气强硬地对闹事的人说,「抱歉,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你谁啊?凭什么管我小心我告你们。」那人勐地扭转胳膊,躲掉了保安的触碰,他骂骂咧咧个不停,浑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任何问题。 「您违反了我们动物园里的规定,请跟我们离开。」保安言语尽可能和蔼,态度依旧是不容置否的坚决。 那人不服气,脸和脖子都充着血,看起来格外可笑,他像只战败了的公鸡,耷拉着鸡冠灰熘熘地跟在保安身后。 裴茗松了口气,眼见着闹事的人离开,张强的声音陡然从对讲机里传来。 「嘀——裴茗,听到请答覆。」 裴茗默了几息,老实说他真的不想给任何回应,张强的声音再次催促了几句之后,他妥协地回答,「我在,请问有什么事吗?」 张强语气冰冷,能想像得出来他此刻肯定是皱着眉头一脸不满地训斥他,「你不知道要禁止游客投餵动物吗?」 裴茗嘆了一口气,无奈地说,「我知道。」 「那你怎么没阻止?」张强冷哼一声,语气充满了讥讽和恶意。 「我没来得及。」裴茗回答。 张强没好气地怼他,「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今晚你一个人巡查海洋馆。」 这人真是没事找事,裴茗仗着他不在身边,白了他好几眼,但他语气还算是温和,带着歉意的语调应答,「好的。」 裴茗——卑微打工人,有气只敢往肚子里吞。 他疲惫地塌下肩膀,百无聊赖地转着对讲机往人群里瞟,众人的视线早已从闹事的人身上离开,他们再次投入到对狮群的狂热中去。 与此同时,水獭馆,余自生今天的任务是给来这春游的幼儿园小朋友讲解。 他举着麦站在一旁,表情生动语言幽默,引得孩子哈哈大笑不止,孩子们的脸上洋溢着对知识的渴望,他们睁着闪亮亮的大眼睛,聚精会神地听着,看得余自生都有些不好意思,为了祖国的花朵健康成长,这点辛苦都是值得的。 此时,在余自生心中有一个带着红领巾迎风飘扬的小人站在潮水奔涌的岸头,简直不要太高尚。 他感慨着,突然看到有个小男孩正呆呆地站在玻璃前看着水獭,眼神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深邃。 余自生走上前,蹲在他的身边,耐心地询问,「请问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为你解答的事情呢」 小男孩愣愣地转过头,眼里蓄着泪水,再听到余自生询问的一瞬间泣不成声,他指着被关在里面的水獭喊着,「爸爸,呜呜。」 这回轮到余自生发懵了,他偏过头看着那个困得眼睛都快闭上了的水獭,再看看嚎啕大哭的孩子,一时间手脚慌乱,「别哭别哭,你爸爸怎么啦?」 第150页 小男孩哭得更大声了,他嘴里一直喊着爸爸,眼里的泪水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般咕噜咕噜的往外冒水,止也止不住。 好在幼儿园的老师听到声音赶忙走来,眼里带着愧疚,「实在是不好意思,这孩子的父亲这几天都没回家,给他吓到了。」 「几天都没回家?」余自生下意识问出口。 老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找补,「可能是出差了吧,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是很了解。」 那老师的眼神躲闪,一看就知道是在说谎,余自生还想继续追问,但意识到在孩子面前谈这个不太好,只能就此作罢。 水獭好像感受到了男孩的哭泣,它缓慢地拖着身子来到玻璃前,可惜男孩早已经被老师抱走,它眼神里带着不舍和眷恋,像是藏着淡淡地哀伤。 「怎么?你也觉得那孩子很可怜对不对?」余自生嘆了口气,冲着水獭问。 水獭没有任何回应,余自生觉得没趣,起身跟上队伍。 「他没事了吧?」余自生站在老师身旁,略微关心地瞥向还在抽泣的小男孩,男孩眼眶发红,水灵灵的大眼睛蕴着水汽,看起来楚楚可怜。 老师无奈地摇了摇头,「孩子忘性大,一会就没事了。」 「他父亲呢?」余自生佯装不经意地问。 「失踪了。」老师的视线也跟在男孩身上,语气唏嘘不已,「半个月前就失踪了。」 「没报警?」余自生诧异地挑眉。 「据说是没找到,他父母前些年离婚,现在只有爷爷奶奶在照顾他。」 余自生沉默住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地开口,「会找到的。」 「但愿吧。」老师长嘆一口气,余自生莫名听出一丝苍凉的感觉。 他不再多问,专心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同时也格外照顾那名男孩的心情。 「您好,请问您有没有见过照片上的这个人?」一名身着警察制服的人拿着一张照片展示在余自生面前,照片上的男人怀里抱着孩子面带笑容,余自生定睛一看,瞳孔蓦然放大,照片上的男孩不就是刚刚看见的那个孩子吗? 他的眼神中极快地掠过一丝震惊,又很快地敛好了表情,「不好意思,我没见过。」 「真的没有见过吗?」警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确实没见过。」余自生肯定地答覆了他,紧接着问,「可以问一下那个人在哪失踪的吗?」 「最后一次见是在这家动物园。」警察又陆陆续续掏出好几张照片给余自生,让他仔细认认有没有见过的人,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还真有几个见过的。 余自生指了指照片里面的几个人说,「这几个我昨天见过。」 「他们有说去哪吗?」警察看到了线索,语气有些激动。 余自生想了一会儿,方而回答,「他们都问了我北极熊馆的方向,可是我们动物园根本没有这个地方。」 警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拿起手中的笔在纸上写了些信息,「谢谢您的配合。」 北极熊馆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些人的失踪会不会与它有关系?余自生不断在脑海中思考,以至于老师叫他都没有听到。 他怔怔地回过神,脸上浮现出充满歉意的笑容,他抬起步子走了上去,继续带领着队伍参观 今天的夜晚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也许是这个地方只有自己一个人的缘故,于庆裹紧了蓝色的牛仔外套,冷风不停地从铁丝网里穿过,他焦虑地抖着腿,大脑里的神经像是一条被绷紧了的弦,一刻也不敢放松。 他怀里抱着一只兔子,温热的体温和毛茸茸的触感可以让他感到些许安心,至少可以驱散一些害怕。 眼皮逐渐沉重,他感觉到自己的头一点一点地往下沉,接着勐地抬起,不一会儿又失去了意识,反反覆覆十几次,他的身子往左边倾斜,眼见着就要倒下,却被一双毛茸茸的手稳稳接住。 于庆瞬间惊醒,瞳孔放大满脸惊慌和讶异,怀里的兔子已然和他一般大小,红宝石般的眼睛闪耀,嘴角恶劣地向上扬起:「surprise!」 他惊慌的大叫,挣扎着身子想要逃离,可兔子人跨坐在他的身上稳如泰山,双手扶在他的腰间竟牢牢地将他禁锢住。 它流露出好气又好笑的神态,「你怕什么?」 于庆双手推搡在它的胸前,整个人的魂都要吓飞了。 拜託,一个妖怪在你面前你不被吓死都只能算你命大。于庆把吐槽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他不敢吭声,抖着身子,眼神警惕。 一只只兔子从地上站起,它们围在于庆身边,脸上似带讥笑。 兀然,于庆的身上一轻,原来是跨坐在他身上的兔子人站了起来,它捏着于庆的下颔,迫使他抬起头,「下次可不要乱抱兔子了哦。」 它笑出了声,是一种从胸腔中发出的浅浅低笑,兔子大军跟着它走了,还不忘把大门落上锁,防止于庆逃跑。 在它们离开的剎那间,于庆屏着的气这才放出,他大口大口地唿吸,它们回来之后会发生什么?他不敢想,逃出去,趁它们回来之前逃出去。 作者有话说: 是谁快物理期中考试了?!是我(惊恐) 第83章 动物园法则 雨水落得突然,闷闷地滴答声在头顶上响起,海洋馆里的灯还未熄,裴茗把外套挂在手臂上,露出干练的白t。 第151页 他甩了甩被雨水沾湿了的头髮,独自站在空旷寂静的场馆内,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脚踏声迴响。 「晚上好。」 他礼貌地朝保安亭里的白熊问了声好,保安亭修建于室内,仅仅是一个蓝白色调的小房间。 白熊抖了抖手里的报纸,裴茗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打开头顶的白炽灯,反而只留下桌上不起眼的小檯灯。 暖黄的灯光照亮大半篇报纸,身后却被黑暗所笼罩,像是俯身隐藏在黑暗中的怪物,神不知鬼不觉间将猎物包围。 裴茗只听到他低低地嗯了一声以作回应,白熊的视线仍然没有离开他心爱的报纸。 「你的收音机修好了吗?」裴茗靠在保安亭的窗边,熟稔地询问。 「还没。」白熊似乎不想搭理他,勐地扯开报纸,露出幽深骇人的眼睛警告,「你该去工作了。」 裴茗耸了耸肩,「行吧,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帮你修理那个看起来快要报废的收音机。」 他转过身子,语气诚恳但又不忘呛白熊两句。 「再不快点场馆里的灯就要关了。」白熊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像是在提醒他。 海洋馆里亮起五彩缤纷的霓虹灯,上面挂着三个四方牌子,海洋馆三个大字落于牌子上,笔势歪扭,看起来像是孩童的字迹,这是早上不曾见过的东西。 裴茗陌生地瞧了一眼,这才往深处走去。 透明的玻璃罩子建造长廊,水母和各式各样的鱼畅游其中,裴茗没有停下脚步,他知道在他迈进海洋馆的那一瞬间,海洋馆已经不是记忆中的样子了。 因为,海洋馆里有一条规则——海洋馆里只饲养企鹅。 裴茗面无表情地站在玻璃面前,一群企鹅蜂拥而至,它们与他相望,一双双猩红的眼睛跟随着他的身影。 他抬起手,轻轻敲了一下玻璃,嘴里细数企鹅的数量,突然眸子一深,「怎么……少了几只。」 叮叮噹噹的响声从入口处响起,他勐地一回头,能明显的感受到有东西在靠近。 裴茗警觉地往后撤了一步,蓝色外套被他随意地丢在地上,身后勐烈的啪嗒声骤然响起,被关在里面的企鹅像是开启狂暴模式一般发了疯地拍打着那块厚重的玻璃。 裴茗偏了偏头,看起来他今天是离不开这座场馆了。 头顶的灯光在这一刻熄灭,场馆了除了企鹅房内幽蓝的光线外再无其他亮处。 咕噜咕噜的车轮声在这一片嘈杂声中显得格外微弱,繁重的铁笼哐当作响,裴茗撒腿往深处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 「你跑不掉的。」嘈杂声在那人开口的一瞬间停止,他声音混厚有力,带着难以抵抗的威严。 裴茗还在跑,前方已然没有出路,他放弃了抵抗,冷汗顺着鬓角滑下,微微的喘息和起伏不定的胸膛,甚至连吞咽的动作都让他感到紧张。 一盏灯光如影随形,他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 白熊的左手捆着两圈铁链,右手提着一个大型的手电筒,铁链衔接着一辆巨型铁牢车,他的脸不是人形,而是一张长满白毛的熊脸,他表情淡然,一如第一次见面时的淡漠。 「你是要我把你拖进去还是自己走进去?」白熊抬起眸子,直视着裴茗,而后垂头轻笑一声,「前者会让你看起来有些狼狈。」 他的身后隐藏着许多猩红的眼睛,一只企鹅脑袋从白熊的身后探出,似乎不解,「直接动手不就好了吗?」 白熊瞬间冷下脸,他睨了那只企鹅一眼,「这不是你能插手的事。」 他转头看向裴茗,似乎在等一个答覆。 裴茗紧绷的脸突然笑了一下,「看来,这个笼子我是非进不可了。」 白熊对于他爽快的态度很满意,在裴茗走近的时候非常绅士地为他打开了笼门,「请进。」 裴茗盘腿而坐,他撑着下巴淡淡地说,「您看起来可没那么好说话。」 「路途无聊,也许你可以帮我修理一下这个。」白熊从兜里掏出那个破旧的收音机,随手指了指放在笼子里的修理箱。 裴茗挑了挑眉,这个修理箱早就准备好了是吗? 他拿起收音机,打开修理箱专心致志地开始他的额外工作,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关系自己会被带到什么地方,仿佛这辆笼车就是他的一方世界。 馆长室内,余自生站在兔子人和企鹅人的中间过于另类,他的耳朵毛茸茸的耷拉在两侧,通红的眼睛和细长的鬍鬚让他看起来格外的滑稽。 「正式给你介绍一下。」馆长扶着余自生的肩膀往外走,他指着兔子人说,「这位在本馆中担任转化人类一职。」 兔子人脱下他的帽子,礼貌地笑着回答,「您好,很高兴认识你,叫我兔子先生就好,前几天手下的人没个轻重,还请您见谅。」 余自生细细品了一下他指的手下人是谁,脑子里出现独眼兔的脸后瞭然地看向他,「没事,以后都是同事了。」 馆长继续搀着他往后走,他们来到企鹅人的面前,「这位在本馆担任艺术家一职。」 「艺术家?这也是一个职位吗?」余自生不明就里地发问。 企鹅人穿着华丽的黑西装,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看起来很重的工具箱,一脸高深莫测地回答,「当然,艺术存在于生活的各个方面,您可以称唿我为企鹅先生。」 第152页 「还有这位,担任催眠师一职。」馆长对面前的孔雀人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对余自生说,「我们还有一名大厨,可惜今天没来,不然可得让你见上一面,他做出来的食物简直可以称为仙庭里的佳肴。」 「日后有机会一定与那位大厨见一见。」余自生附和着他的话,脸色看起来充满了好奇与嚮往。 他退回到原来站着的位置,面带微笑地等待着馆长的指示。 兔子秘书轻轻地敲了敲门,她身着一身紫色的职业装,包臀裙下是黑色的高跟鞋,她姿态端庄而美丽,「馆长,晚会要开始了。」 馆长点了点头,笑呵呵地摆手,「走吧,一起去。」 余自生跟在身后,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混到了这里面?其他任务接收者呢? 兔子绅士走到他的身边,体贴地问,「您怎么了?」 「我在想其他的员工为什么没有来。」余自生装作纠结又带着欣欣然的表情,像是一个人升了官职的得意。 「他们没有被蔬菜选择。」兔子绅士摇了摇头,解释道。 「蔬菜?我们平时吃的那些蔬菜吗?」余自生追问。 「是的,这是基因的选择,有些人生来没有办法成为我们的同类。」兔子绅士咋了咋舌,假模假样地哀嘆一声。 大雨早已停下了它忙碌的脚步,牢车的轮胎咕噜咕噜地淌过水洼,一盏盏暖黄色的路灯拼凑出一片光亮。 裴茗打着哈欠,白熊手里拿着原来的那张报纸走在前头,推着车子的企鹅人一路上寂静无声,木愣地跟在白熊身后。 他懒洋洋地看了前方一眼,声音散漫,「白熊,有点无聊,给我看一眼报纸怎么样?」 白熊回过头撇了他一眼,「收音机修好了吗?」 「这对你很重要吗?」裴茗歪着脑袋反问,他眯着眼,像是窥探到了难以触碰的秘密。 白熊声音低低地嗯了一声,他把步子放慢了许多,最终位于裴茗身旁,「所以你修好了吗?」 「还没有。」裴茗侧过脸,冲着他的方向微微一哂,他拿起收音机晃了晃,问道,「是很重要的人给你的吗?」 「这不是你该问的事情。」白熊的声音瞬时冷下不少,显然是因为裴茗的话而感到不悦。 裴茗挑起眉头,赔礼又俏皮地回答,「好吧,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我就不问了。」 话题在这一刻中止,气氛再次变得沉闷。 牢车七拐八扭,沿着一段漆黑小路来到铁门前。 废弃工厂入口处的小铁栏没有任何反应,白熊走上前,敲了敲保安亭打开至一边的玻璃窗。 里面的人似乎刚从睡梦中清醒,他愣愣地探出脑袋,在白炽灯的照耀下裴茗看清楚了那人的脸。 一只黑猩猩穿着蓝色保安制服坐在椅子,桌子上还摆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保温杯,以裴茗的经验来看,里面应该装着夜班标配的绿茶。 黑猩猩按下桌子旁边的按钮,人行通过的小铁栏嘎吱嘎吱升起,白熊没有动,身后的企鹅人也木然地站在原地。 「把大门打开。」白熊皱着眉嘆了一声,自己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同事,这么一辆牢车怎么可能过得了这个小道。 黑猩猩这才注意到白熊身后的牢车,随即手忙脚乱地按下了另一个按钮,锈迹斑斑的大铁门随之向两侧打开。 企鹅人将牢车推了进去,这条路遍地都是石子,裴茗坐在里面一路上遭受着颠簸。 屁股都要坐疼了,还没到吗?裴茗心里腹诽。 作者有话说: 作者今天没话说,因为明天就要考试了,真的很焦虑! 第84章 动物园法则 振奋人心的鼓声从音质低劣的喇叭中传出,舞台上的红色帷幕顺势拉开,雷鸣般的掌声倾泄而下。 一位骑着独轮车的小丑扔着三颗彩球摇摇晃晃地从后台驶来,灯光跟随着他停在舞台中央,紧接着,他利索地跳下车,右手扯开宽大的裤子口袋,让三颗彩球一个接着一个落入口袋内,左手放于胸前,弯腰鞠躬,做出一个谢幕的姿势。 观众席上有人把手放在嘴里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引得所有人哄堂大笑。 小丑眯着眼睛,嘴角带着夸张的妆容看起来极力向上扬起,他双手摆在前方向下挥舞,意思是请大家保持安静。 紧接着,他双手从兜里掏出一块褐色的布,前后反转,砰的一声,一阵烟雾缭绕,布料随之坠落,一位身着燕尾服的绅士拿着话筒站在舞台中央,而小丑的身影早已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拍了拍话筒,脸上厚重的白粉看起来无比斑驳,扑扑簌簌地往下掉落,粉尘悬浮在灯光之下。 他将话筒拿至嘴边,兴奋地宣布,dies and gentlemen,晚上好!很高兴大家能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到我们的北极熊馆参加今晚的狂欢演出,我向各位保证,今天的节目一定会让各位尽兴。」 轱辘轱辘—— 是铁轮在路上滚动的声音。 一辆盖着红色方布,边角处带着丝丝缕缕的金色短条的铁牢车被几只企鹅人推上舞台,方布掀开,三只互相依偎的水獭展露在观众眼帘,它们缩在一角里,惊恐地张望四周,瑟瑟发抖的身躯显得格外渺小可怜。 接着,铁门被野蛮地打开,一只罪恶的黑手抓向离门最近的一只水獭,它害怕地挣扎,双手死死地抓住同伴,惊慌地叫喊声没能唤起对方一丝同情。 第153页 它的身体以直立的状态捆绑在木板上,直直地面向观众席,一双双冷漠的眼睛让它心底发颤。 企鹅先生走到水獭的面前,拿起锋利的小刀一点点划破它的皮肤,血液从伤口处渗出,沾染上柔顺的毛髮,一刀又一刀,他们没有堵上它的嘴,任凭它发出撕心裂肺地嚎叫,也许,这就是他们想要看见的、渴望获得的快感。 从刚开始在皮肤上划破到刺入肌喱之中的旋转,痛感越来越剧烈。 观众席上的人带着白色的面具,眼里的冷漠被狂热所替代,他们抻着脑袋,双手的指甲紧紧陷入皮质沙发的扶手里,嘴角以扭曲的幅度向上咧开。 他们在兴奋,因为这场凌虐。 企鹅先生用冷水泼上水獭的脸,将疼晕的它唤醒,它费力地睁开眼,朦胧之中是观众席上一双双冰冷的面容,那不是属于人的面孔,而是动物,各种各样的动物。 它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力量正在流失,它无力地摊倒在地面上,记忆像是走马灯,一张张定格的画面沖入脑海,眼前全是家人欢声笑语的画面,紧接着画面一转,它坐在观众席上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与他们一同兴奋、喝彩。 唿吸逐渐微弱……心脏最终不再跳动。 「这么快就结束了?」观众席间有人不可置信地惊唿出声。 「太没劲了吧,花了钱就让我看这些?」有人嗤之以鼻,挑剔地看着被随意丢弃在地上了无声息的水獭。 「好逊,再多来几个,我没看够。」有几个人朝着舞台上的企鹅人大喊。 绅士将食指放在嘴前,轻轻地嘘了一声,骚动的观众很快被安抚了下来。 「各位请看。」他摆着手,观众的视线跟随着白色手套的指引看向后方,帷布倏地落下颳起一道巨风将绅士的燕尾服往后撩起,他始终站在原地岿然不动。 礼炮响起,丝带炸出,一个关着狮子的牢笼出现在大家眼前,他们眼里闪烁着兴奋和诡异的光彩,全场鸦雀无声,因过于亢奋而忘却了唿吸一般。 后台,裴茗被推到一间宽阔的房间里,在白熊打开门的一瞬间,牢笼里的人通通抬起头看向他,一个笼子大概关着五六个人,身上的动物标识明显还未全部变化,半人半物地蜷缩在一起。 裴茗单独一个笼子,相对于其他人来说要宽敞些,他大致看了看,这里面关押的人有一部分是任务接收者,有一部分不是,看起来更像是游客。 他突然回眸,定睛一看,里面有许多问过他路的人,等到白熊走了之后,他才出声,「您好,请问您怎么也在这里。」 那人面部惊恐,全然忽视掉裴茗的询问,嘴里喃喃自语,「别杀我……别……」 他浑身颤抖,眼眶发红,其他人都默契地与他隔出一段距离,冷眼注视着他。 裴茗噤了声,不再试图与他搭话,笼子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出现了动物的特徵,他脸上发痒,抬起手挠了挠,脸上毛茸茸的触感划过手心。 还以为自己逃过一劫,原来长在脸上了。 他放下了手,瘫靠在栏杆旁:怎么逃出去呢? 笼子上了锁,房间里没有存放钥匙的地方,应该是在白熊身上。 「早说不来了,你偏偏要拉着我来。」一个女人哭喊着嗓子,眼里全是悔恨与埋怨,她不停地拍打着抱着头沉默的男人。 「我之前就跟你说了,做那些事情会被老天爷惩罚的,你不听,现在好了,孩子怎么办?!」她撕扯着男人的衣袖,可男人并没有任何的回应,他像是已经麻木了,脸上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女人根本不在乎他有没有得到回应,这几天以来,男人一直都是以沉默来应对她的责问,她冷笑一声,歇斯底里地朝他肩头咬去。 男人吃痛地大叫起来,两人瞬时扭打在了一起。 一场争执之后,女人疲惫地瘫坐在地上,表情空洞陷入回忆。 几个月前,孩子刚小考完,男人喜气洋洋地看着那张成绩单对孩子说,「考得不错,明天爸爸带你去东山动物园玩。」 自那以后起,男人的行为变得异常的反常起来,他时常蹲在家里的猫狗旁,小声地嘀咕着什么,表情纠结沉闷又带着点跃跃欲试的疯狂。 她站在他的身后,注视着这奇怪的场景,心里有些害怕,但还是出声询问,「老公,你在干什么?」 男人似乎被吓到了,浑身蓦然一抖,僵硬地转头,表情看起来怪异,「你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 女人被他的表情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支支吾吾地回答,「我刚来,怎么了?」 男人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语气轻松的开着玩笑,但给她的感觉又像是隐隐带着警告,「以后走路出点声,冷不丁的出现在我身后吓我一大跳。」 后几天,女人回到家中,发现家里的狗不见了,她着急忙慌地告诉丈夫,「咱家的狗去哪了?」 男人毫不在意地搓着满是茧的手回答,「不知道,可能是被人偷了吧。」 她注视着他冰冷的眼,心里一阵恶寒升起,她不敢深追,只能就此打住。 后面,男人晚上逐渐不回家,她心下疑窦丛生,有天晚上,她一如既往地将孩子哄睡着之后开车来到男人的公司楼下,一路尾随着他来到了东山动物园。 她下了车,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臂质问,却被他一脸紧张的神色骇住了。 第154页 他表情慌张,挣扎着想要离开,反反覆覆地说着,「时间快到了,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女人不知道他到底在紧张什么,只好跟着他进入了一个外表上看起来废弃的工厂。 他们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面具在观众席上落座,身边带着白色面具的人越来越多,她有些害怕,这里的空气几乎让她喘不过气,巨大的不安煎熬着跳动的心脏。 帷布拉开,她看着台上的鲜血顺着边缘缓缓而流,这里如同人间的炼狱一般吓人,而男人却异常兴奋甚至激动得差点站起身。 演出结束,带着面具的绅士走到台前,邀请拥有资格的客人品尝美味的鲜肉。 女人的胃里仿佛风暴席捲着江海一般翻滚着,快要呕吐地不适感驱使着她离开这里,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麻木地想要离开。 突然眼前一黑,小丑入场,嬉笑声被喇叭放到最大,再次睁眼时,他们已经被关在笼子里了。 强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女人和丈夫被推到站台上,她看向台下,他们的身份早已置换,台下的人,亦或者说是假扮成人的动物,它们睁着冰冷的眼睛兴高采烈地宣判着他们的罪行。 鲜血在眼前迸出,身边的人死了一个又一个,最终只剩下她一个人。 女人无声地张开了嘴呢喃,「轮到我了吗……我做错了什么呢……」 一阵黑暗瀰漫,她最终失去了意识,可能这就是死亡的前一刻吧,她想着。 清晨,女人睁开眼睛,身边是柔软的床铺,她眨了眨眼睛,头痛欲裂,一时间分不清楚自己是在梦境还是现实。 「妈妈,该送我去学校了。」孩子站在门前,声音稚嫩地说。 「好。」她把放在床头柜上的照片盖住,柔声轻笑。 绿色墙纸的房间内,馆长拿着布擦拭着镜片,甚至用嘴吹了吹。 「就这么把她放回去了吗?」余自生问。 馆长把眼镜放在桌子上,温和地回答,「我们有自己的判断。」 作者有话说: 不可以虐待动物哦! 今天在路上看到一只小猫,竖着尾巴兴沖沖地在我身边蹭来蹭去,真的好可爱呀! 第85章 动物园法则 高涨热情的欢唿声充斥在整座大厅,余自生站在剧院的角落,麻木地看着台上血腥的场景,被截肢的尸体睁着血淋淋的双眼,拥挤地堆在一个红色的塑料筒内。 「很残忍,对吗?」林泽悄无声息地来到他的身边,从口中吐出一阵烟雾,淡淡道。 余自生偏过头,「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面上逐渐浮上一层笑意,「看见那个红色的塑料桶了吗?」 林泽抬起下巴朝舞台上点了点,没等余自生回答,继而说,「几个月之前,在桶内死不瞑目的是我们的家人,包括未来的自己。」 余自生沉默了片刻,「那新来的员工呢?还有警察,他们又对你们做了什么?」 林泽不急不慢地将菸头熄灭,「错在不该来到这里,不该试图接触这里的真相。」 他抬起头迎上余自生充满冷意的目光,顷刻之间没有人主动转头避开这道火药味十足的视线。 一阵急促的小鼓声暂时打断了两人的交锋,馆长穿着蓝色的长衫,肥胖的身躯随着步伐的摇摆而微微晃动,「晚宴即将开始,现在请大家跟随工作人员的指引移步到二楼,享受美味的佳肴。」 台下一阵骚动,观众纷纷站起身。 「你该开始工作了。」林泽直起身子整理衣衫,眼尾的神色略带慵懒地看向余自生。 「你的饲养员应该对你不赖吧?」余自生淡淡地收回视线,他的余光中看到林泽的身子僵了一瞬,「你脖子上的那条项鍊,我在他的工作牌上见过。」 他冷漠地回头,眼底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平淡地回答,「那又能代表什么?」 余自生看着他步履匆匆的背影,像是在刻意地避开这个近乎于禁忌的话题。 宾客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他很快地收敛了眼底的情绪,脸上带着职业性的笑容,「请跟我来。」 二楼的中央採用镂空设计,周围用圆桌拼接在一起形成一个大圆环,余自生引导宾客落座,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升降台上升起。 馆长举着话筒走到白色身影的身旁,「让我给各位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动物园最着名的大厨,白熊白先生。」 众人的掌声响起,馆长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说,「现在,我们把舞台留给白先生,让他向大家展示精湛的厨艺。」 红色的塑料桶被几只企鹅推了上来,白熊将他们分类,四肢放在烤架上撒上孜然和香料,内脏和大块骨头用来熬汤,至于其他零散的肉块则用来煎炒。 观看了长时间的表演早就让它们飢肠辘辘,肉质和香料混合的气味勾起了宾客的食慾,它们已经迫不及待了。 浓郁的气味刺入余自生的鼻腔,他偏过头,忍住了想要作呕的心思。 食物被企鹅人端到桌上,宾客轻轻摇晃酒杯里的红酒,优雅得体地用刀叉剖开细嫩的肉质,带着丝丝血迹的肉块没入唇中迸发出隐藏在内的血液和汤汁。 白熊解开围裙退了场,他决绝地转过身,眼底地厌恶被隐藏得很好,他握住馆长的手说,「我可以走了吧。」 第155页 「当然。」 系统的声音兀然响起,它的语调不同于往日的电子音一般冰冷平缓,女音妩媚张扬:各位任务接收者请注意,安全屋将在企鹅馆内开启,从即刻起,你们的行踪採取实时通报,在离开北极熊馆的一瞬间正式启动。 第一名任务接接收者进入前不限时长,第一名任务接收者进入后安全屋仅剩下三分钟时间,要加油哦~期待与您在下一次的世界见面。 话音一收,后台,裴茗盘腿而坐,他低着头双手埋在白熊给他的工具箱里翻找。 「快想想办法,怎么才能逃出去!」隔壁笼子里被关着的任务接收者焦急地催促着身旁的同伴。 「别吵了,我这不是正在想吗?」他的同伴已然是烦躁到了极点,没好气地回答。 周围的光线太暗了,若想看清箱子里有什么东西还得凑得近一些,裴茗的头都快埋进箱子里了,突然看到一个物件,伸手一抓。 钥匙?他挑了一下眉,是白熊留给他的。 哐—— 铁门被打开,门外的光线泄露进这片阴暗处,来人拿着手电筒,强光照射得他们眼睛难以睁开,只能囫囵地看见一个模煳的身影。 那人脚穿着高跟鞋踏在地面上,每走一步都犹如前来催命的亡魂。 脚步最终停留在裴茗的笼子前,「哟,你怎么在这呢。」 裴茗尴尬地挠了挠下巴,「一看就知道是被抓了啊。」 苗霖放声一笑,「让姐来救你。」 她正要打开铁笼的牢门,还未碰到,牢门咯吱一声缓缓而开,只见裴茗手里攅着钥匙,眼神轻佻一扫。 苗霖:......装逼狗。 裴茗缓步起身,笑意吟吟地看着苗霖那张忍着脏话的脸,「骂人可不是淑女该有的行为哦。」 「我没骂。」苗霖下意识开口反驳。 「哦。」 哦?哦?!哦是什么意思,这人绝对是故意的!苗霖在他身后挥舞着无能狂怒的铁拳。 「好啦好啦,分头行动把他们都放出来。」裴茗头也不回地安抚,语气可以说算得上是敷衍。 苗小葵,加油,千万要忍住别跟装逼狗动气。 这个时候的于庆已经从兔子馆里逃出,他一路狂奔,甩掉身后的兔子人追兵军团。 巷子幽深昏暗,一盏明黄的路灯立在转角,他不敢太过靠近,生怕那盏明灯暴露了他所在的位置。 于庆尽可能地将自己往黑暗处里缩,砰砰的心跳剧烈跳动,一遍又一遍的在耳边刷存在感。 「他在哪?」 「不知道。」 「还没找到吗?」 声音由近转远,一道道黑色的影子飞快掠过,急促的脚步声辗在他的心尖上不由得跟着颤动。 蓦然间,他感觉到身后好像有人在朝他走近,勐地回过头,只能看见被黑雾包裹住的深巷,于庆身子发僵,一股冷意从肩头蔓延至头颅,他不敢多想,强迫着自己不再去往里看,全身依靠在墙上,整个人像雕塑一般直楞地目视前方。 突然,身后有一双冰冷白皙的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头,他第一反应是跑,但搭在肩上的手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牢牢地把他按在了原地。 「你要去哪?」 冷气拂面划过,头上的碎发被它重重地往后一扯,于庆惊恐地瞪大双眼,双手抓着怪物的手挣扎,他仰起头,那是一张破碎糜烂的脸,甚至能看清里面正在蠕动的蛆虫。 「好看吗?」它在笑,笑得像是冬日里的狂风一样凛冽。 于庆唿吸开始变得急促,周围的空气正在被人剥夺,他恐慌地大口唿吸,从嘴角艰难地挤出一句不算完整的话,「救......」 「你把他弄死了?」张强从黑暗中走出来,他收起手机,屏幕上的一抹绿点疯狂闪烁后消失。 「嗯。」朱涔满不在乎地把尸体扔到地上,用帕子擦了擦手,留下一句话后消失在原地,「剩下的你来处理。」 张强认命地嘆了口气,拖着地上的尸体往外走,「这种破事老交给我,烦死了。」 与此同时,余自生根据安排来到了房间里,房内还有三名眼熟的任务接收者,看起来和他一样,都被抓来做劳工了。 扑哧。 那人在看到余自生的一瞬间笑出了声,他的同伴立马转过头讶异地看向他,往他脑门上敲了一拳,「你要不怼人家脸上笑?」 「不好意思哈,没忍住。」那人满脸歉意。 倒也不怪他,余自生少说得有185cm,外加上常年锻鍊,身材也是十分好看的,这会脑袋上长了两个与外形及其反差的兔耳朵,任谁看了都想笑。 纵使那两人声音再大,他也只能假装听不见,安静地呆在一旁。 「你们好,又见面了。」孔雀先生迈着骚包的步子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几款手机,一一塞到四人手里。 「场馆遭受突发状况,大量猎物逃脱,为了不引起外界恐慌,我们需要凭藉手机上的定位把他们抓回来。」 确定引起外界恐慌的是他们而不是你们吗?余自生在心里腹诽。 手机里的一个个小绿点冒出,散布在动物园的各个角落。 「抓到一个有二十积分的工资,你们好好把握机会啊。」孔雀先生意味深长地扫了他们一眼. 本来打算直接逃到安全屋的任务接收者被这一条件打动,二十积分,这可是一个不菲的价格。 第156页 余自生点点屏幕,裴茗的身影很快出现在屏幕上,他似乎刚躲过一场追击,此刻累得满头是汗,正气喘吁吁地靠在墙角歇息。 他收回视线,把手机揣回兜里,「那我先走了。」 孔雀先生歪着头挑眉一笑,「您慢走。」 他的视线从余自生身后收回,转而面向剩余三人,「先生们,你们也可以开始行动了。」 滂沱大雨倾盆而下,后山上的森森骸骨终究暴露在世人面前。 馆长撑着伞,一改往日的和蔼,他站在工厂后方,捧着一束白色的雏菊,路上的人类骸骨被他一脚踢开,他径直往上走,在一块大型墓碑处停下。 家人。 这是墓碑上仅刻的两个字。 作者有话说: 裴茗(拿着钥匙倒腾几下):哦豁,开了。 苗霖:装个屁! 第86章 动物园法则 阴雨绵绵,轻飘飘地落在人脖颈上丝丝痒痒又带着点冷意,身处的巷子黢黑,回头望,黑雾长长一条,像个无底洞,让人看了心里毛糙糙的,止不住发憷。 苗霖靠在墙上弯着身子,表情痛苦,一只手握成拳头不停地敲打着右腿膝盖,「哎哟我去,我这膝盖骨疼,莫不是得风湿了吧?」 「你有风湿?」裴茗扫了她的膝盖一眼,略微惋惜地嘆道,「年纪轻轻的,真可惜。」 「我瞎掰的。」苗霖白了他一眼,无语地看着他,「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风湿,反正疼就对了。」 她把腿往前伸直,顺带蹬了蹬腿,酥酥麻麻的疼意漫上心头,人就是这样,明明很疼,但还要让自己感受一下那股疼意之后心里才舒服。 「不是疼吗?」裴茗仔细听着外边的动静,还能分出点心跟她搭话,「你这腿蹬直会更疼吧。」 「你是不是在担心余自生,所以一直想从我身上转移注意力?」苗霖见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心里跟明镜似的。 「我担心你害怕。」裴茗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明显地愣了一下。 「我担心你害怕~」苗霖用阴阳怪气的语气学了一嘴,自己先忍不住笑出了声,「担心就担心呗,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裴茗失笑地摇了摇头,这么久没有消息,也见不到余自生的人影,裴茗确实有些焦急,心里头慌慌的,不得劲。 一阵错乱的脚步声从右边传来,步子急切又慌乱。 没等到那人过来,一道鲜血直溅而出,挥洒在两人躲藏的巷子前。 「拖走。」一个冷淡的声音冒出。 「还有人在这附近。」一个龅牙兔子人举着手机,发红的双眼死死盯在屏幕上。 「你们几个,四处找一下。」带头的兔子人往后指了指几个人,它俯下身,拽起刚刚抛出的长矛,长矛陷在血肉中,拔出来有些吃力,兔子人一脚踩在尸体上,双手发力,扑哧一声,长矛拔出时掉落几块肉沫,它险些没站稳,身躯微晃了一瞬,「这人块头真大。」 眼见着兔子人小队朝着两人的方向靠近,心里咚咚咚的直打鼓,裴茗护着苗霖往后退,可一直退总是要到头的,对方人多,正要打起来他俩根本不是对手。 苗霖不敢出声,只好轻轻地扯了一下裴茗的衣摆。 「有人在里面。」其中一只兔子人兴奋地大喊。 「我看到了,蠢货。」另一只兔子人不满地回答。 「欸,你骂我干嘛?」 「他们是聋子吗?你喊这么大声。」 「是哦。」 它们的声音渐渐降了下去,兔子的夜视能力很强,两人没有在它们眼皮子底下逃出去的胜算。 「人不见了?!」有只兔子人语调焦急,刚刚的注意力全在身后的对话上了,这一转头,人没了。 「这条路是死路,他们还在里面。」站在它身旁的兔子人语气坚定地说。 巷子里积了水,一滩一滩地堆在地面,冷意沁入脚底再顺着爬上四肢。 「我脚底湿了。」碎嘴兔子人根本合不上嘴,没一会又开始巴巴拉拉个没完。 「谁让你不穿鞋。」它身旁的兔子人甩开了它的手,「又不是以前了。」 碎嘴兔子人笑着,神叨叨地回答,「你不懂,我这叫追求原生态。」 声音越来越近,裴茗和苗霖两人躲在箱子后边,紧张的气氛中,前头的声音还在漫不经心地闲聊,分秒在此刻被无限拉长,裴茗挪了一下身子,手摸向外套边的口袋。 刀柄被握在手心里蓄势待发,声音越来越近,面前的纸箱被人直接掀开。 就现在! 苗霖和裴茗一同直起身,锋利的刀刃顺势而出,兔子人身手敏捷,反应极快,弯腰、后仰、一个跟斗退到几步之外。 「玩偷袭?」兔子人手里握着长矛,冷笑一声。 几只兔子人早已做好了防御的准备,长矛的寒光在手机灯光的照耀下变得更加冰冷,裴茗和苗霖一人站至一边,形成共同作战的队列。 「女的留活口,男的直接杀了吧。」小队里领头的那只兔子人发了话,「全杀了下次可就没有表演道具了。」 苗霖冷着脸看着它,手指被雨水侵染得有些发僵,她略微活络了一下,嗤笑,「活捉?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站在另一边的裴茗吃了一惊:这么酷吗,姐,没想到你还隐藏了那么久的实力。 第157页 下一秒,苗霖沖了上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本本,「其实,我和你们是一伙的,馆长派我到对面做卧底,以防意外发生。」 操?姐,你玩得真的很花。 苗霖尴尬地看了一眼裴茗,见他脸上快要骂出脏话又生生忍住的模样,转头对兔子人小队说,「既然只剩下一个了,就留下来当表演道具吧。」 「行吧。」对方答应得很洒脱,「那就把他关起来。」 苗霖狗腿地走到裴茗身边,一把把他按住,在他耳边轻声说,「没事,一会带你跑。」 裴茗从牙关里挤出一句话,「你最好是。」 可怜且弱小的裴茗又被关回笼子里了。 雪花飘飘~北风啸啸~~~ 裴茗在心里嘆了口气,人生啊,就是这么悲惨。 好在雨已经停了,不然还得被雨淋成落汤鸡。 跟在旁边的苗霖宽慰,「别伤心,这个时候了都没有出现系统的声音,足以证明没有人成功的到达企鹅馆。」 裴茗扯出皮笑肉不笑的嘴角回应:呵呵。 「你别生气嘛,好歹你还是坐着的。」苗霖企图消下裴茗内心的怒火。 「亲,这边诚挚邀请您进来哦。」裴茗露出死亡微笑。 「哪敢抢您的地盘啊。」正在上扬的嘴角已经暴露出了主人幸灾乐祸的模样,苗霖怕走在前面的兔子人听到只敢无声地笑了起来,身子都在颤抖。 熊熊火光映在瞳孔内,浓浓的烟雾奔向云霄,废弃工厂燃着烈火,一道道慌乱的身影往外跑,另一道道急切的身影提着灭火器沖向内部。 「快救火!快!」 「快跑!快!」 惊唿声、尖叫声伴随着慌乱逃离的脚步错杂在一起。 「你们大本营着了。」裴茗有些想笑,但他很快地收敛住了,语气改为小心翼翼地提醒。 「闭嘴。」领头的兔子人往他牢车上踹了一脚,转头吩咐道,「你们都跟我来,你和她留下来看着这个人。」 他找了个看起来老实的兔子人与苗霖一起留了下来。 「看起来挺缺人手的,要不然我一个人留下吧。」苗霖故作为难的看着眼前的大火,提议道。 「好啊。」领头的兔子人凝视着她,突然笑了笑,「那你跟我们走吧。」 苗霖满意地点点头,兀然勐地抬起头,眼神带着丝丝难以置信,嗯?不对,我吗?我是什么很靠谱的人吗? 她一步三回头,不情不愿地朝裴茗对口型,「救命!」 这次裴茗真的笑出声了,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栏杆硌得他背有点疼,只能稍微侧着靠。 「真会享福,你们人类最噁心了。」兔子人厌恶地看着他的动作,语气里带着鄙夷。 裴茗收回了笑容,「你们不也做了和人类一样的事情了吗?」 兔子人气急败坏地跺脚,「我们跟你们不一样!」 「哪不一样?」裴茗漫不经心地问。 它沉默了,半晌没说话,梗着脖子说了句,「反正不一样。」 裴茗本想嘲讽几句,听到它声音不对劲,惊奇地赶紧起身查看,「你哭啦?」 兔子人耷拉着脑袋背对着他不吭声。 「真的哭啦?」裴茗不死心地再问了一遍。 「哭就哭了,你拿我怎么着吧!」兔子人破罐子破摔,恼羞成怒地大吼,「我爸妈死了,我还不能哭了吗!」 裴茗被吼得愣了一瞬,才小声回话,「我爸妈也死了。」 这会兔子人偃旗息鼓了,它看起来有些侷促,抬起手擦干脸上的眼泪,「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没事。」裴茗大发慈悲地没跟它计较,「你要不把我放了吧,放了我就原谅你。」 「你想都别想。」兔子人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 火势还没有得到控制,反而有隐隐加大的风险。 远处,一个魁梧的身影走了过来,兔子人瞳孔一缩,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害怕的东西,立马就站了起来。 「你去帮忙吧,这个人我负责带去馆长身边。」白熊点了根烟,缓缓吐出白色的烟圈,仍然是一脸冰冷兇恶的神色。 兔子人二话没说就离开了,想必白熊的地位非同一般。 「你的。」裴茗从腰包里掏出老旧得快要报废了的收音机,顺着缝隙递给了白熊。 白熊从他手里接过,左右打量了一下,嗞啦嗞啦的声音响起,是个女人的声音,但由于音质太差,声音变得有些奇怪。 白熊打开了牢门,它头都没有抬起,像只是干了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情。 「这些你拿着,我不知道哪个是你需要的。」裴茗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大把工作牌,「里面应该有你要找的那个人。」 白熊笑了一下,面容竟然看起来柔和了许多,「谢了。」 「记得把身上的汽油味洗掉,味道太重了。」裴茗站在他身旁皱了皱鼻子,「你不怕被发现?」 「怕什么?他们知道是我烧的又能怎么样?」白熊不屑地瞟了他一眼,狂妄又自大。 作者有话说: 裴茗看着苗霖,眼神变化(崇拜)(震惊)(指指点点):你的实力呢?! 苗霖:不好意思哈,我比较怂。 第87章 动物园法则 裴茗告别了白熊,独自一人走向海洋馆,这会的天气还是有些冷,风颳在脸上,鼻尖都被冻得通红,他不由得裹紧了蓝色工作外套,奈何外套过薄,不顶冷,手指头都被冷得发僵了。 第158页 他活络了一下手指,从口中吹出一道热气,白雾瞬间盖住了他的脸。 白天热的冒汗,晚上却如同寒冬一般,真怪,不过放到任务世界里却又显得无比正常。 路上没有人,也没有怪物的身影,只有自己一个人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影子被路灯拉的老长,一会又被压扁,看起来怪异极了,裴茗莫名觉得好笑,忍不住笑出声。 哒哒......哒哒...... 急切的脚步声从前头响起,有人在往这个方向跑? 他反应极快,一转身躲到草丛里,再次从口袋里掏出那把在这个副本里掏出八百次但没有什么用处的小刀。 他仔细地听着脚步声,对方大概只有一个人,虽然知道对面有定位,但躲在暗处偷袭还有得手的可能。 「裴茗。」余自生气喘吁吁地停在草丛前平復自己的唿吸。 「你怎么在这?」裴茗从草丛里探出头来,看到余自生的一瞬间有些呆愣。 余自生抬起手摘掉了他头顶上的叶子,顺带把他扶了起来,「先走,这事路上说。」 裴茗与他并肩而行,不解地问,「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人抵达安全屋?」 「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没往那边去。」余自生语速极快,他时不时地看着手机,越来越多的绿点正在朝他们靠近,「苗霖呢?」 「被带去救火了。」裴茗瞄了他手机一眼,问,「有多少?」 余自生想也没想直接回答,「十多个追兵,不过我们也快到海洋馆了。」 微黄的路灯下,海洋馆展露出它原有的面貌,数以千计的动物骸骨歪歪扭扭地搭建起一栋别样的场馆,枯木牌匾歪斜,给人一种随时要掉下来的感觉。 裴茗抬起眼扫了一圈,海洋馆前热闹非凡,馆长站在前头,企鹅先生和兔子先生靠在两边,海洋馆已经被怪物所包围,没有人能够靠近。 暗红的血迹挥洒在地面,尸体拖行时留下的血痕还未清理,这里散发着骯脏污浊的气味。 「你好,余先生。」馆长朝余自生点了点头,毫不意外地挑眉面向身旁的裴茗,「这位是你的同伴吗?」 余自生警惕地看向他,「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没有,我只是在这里抓几只老鼠,还有叛逃的猫。」馆长意味深长地笑着,森森冷意藏于眸中。 企鹅先生打了个响指,一只憨厚的企鹅人立马端上一个做工精緻的木盒。 它得意洋洋地打开,从中拿出一个残破的、带有丝丝血迹的手臂,它像是故意保留那些血迹一般,手臂的其余部分洁白无暇,採用绿色藤蔓点缀缠绕,像是一件精美绝伦的艺术品。 「怎么样?」它问。 「就那样。」余自生随意地点评,甚至没有用正眼去看。 企鹅先生保持着良好的修养,它慢慢地收回视线,沖余自生微微一哂,「好吧,艺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欣赏得来的。」 「把他们都抓起来。」馆长默不作声地看着两人闲聊,等着这个话题差不多结束之后才发话。 正当怪物有所行动的时候,一阵阵狮群和狼群的嘶吼声由远及近,若有万兽奔腾之感,连地面都晃动三分。 馆长诧异地朝声源处望去,兀然脸色一青,眼神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戒备。 「他们来了。」他轻飘飘地说。 裴茗敏锐地察觉到这一变故的发生,立马将余自生扯向另一处。 白熊领着关押在动物园里的兽群,面上波澜不惊,眼见着快到跟前,兽群身体开始变化,由四肢行走于地面逐渐演变为直立行走,身上的毛髮褪去露出原有的属于人的骨骼和肌肤。 「你忘了我们的家人是怎么遭受虐待死去了吗?」馆长脸色发沉,语气是埋怨和指责,他直视着眼前熟悉的人,质问道。 白熊轻轻地嘆了一口气,「多少无辜的人被捲入,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馆长沉默了,眼神如恶狼一般锐利骇人。 「你看看我身后的人,他们是谁?需要我来介绍吗?」白熊的神态近乎冰冷。 身后的人表情刚毅,手臂上被鞭打的伤口还未结痂,身上的制服足以证明他们的身份——他们都是曾经前来动物园调查的人民警察。 一股浓重的火药味横跨在两方队伍之间,只要有一人行动,混战就会立刻开始。 存活的任务接收者姗姗来迟,裴茗仔细地看了看人群,并没有看到于庆和苗霖的脸,他默了一瞬,心里没抱有太大希望。 不知道谁动了一下,一道利刃随之而出,混战即刻开始。 兔子人迈着敏捷的步伐飞扑而上,它的动作快而准,招招直击命门,几乎难以用肉眼来捕捉。 裴茗提起刀刃相迎,两者相触之时,刀光迎着路灯闪烁,那兔子人直蹦几米,双手紧握刀柄顺势向下,余自生见状赶快抬起弯刀阻止,兔子人躲闪得很快,一个跟斗后撤到几步之外。 「二打一?」它扯着笑容,嘴角上扬牵动左眼的眼罩,姿态肆意张扬,「那就一起上吧。」 它右手抬起,手指弯曲做了一个挑衅的动作,右腿在地上划出一道弧度,蓦然直冲他们面前。 一股刺痛的灼热感瀰漫上眼眶,生理性的泪水夺眶而出。 我靠?你玩阴的! 裴茗眼睛被辣椒水刺激得睁不开眼,只能由着余自生把他拖到身后。 第159页 「能睁开眼睛吗?」余自生语气关切地问。 「不能。」裴茗难以忍受地回答。 靠,真的好痛。 「这是怎么了?」苗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此时的她看起来有些狼狈,头髮散乱在脸颊两侧,裙摆沾上了不知名的黑色污渍,但她看起来毫不在意。 裴茗循着声音侧过脑袋,「你大半天的跑哪去了?」 「我救火的时候被呛晕了,醒来的时候在羊驼的秘密洞穴里面。」她好像想到了什么,补充道,「我睁开眼,一群羊驼的脸怼我脑门上,差点没给我吓死。」 虽然不知道她具体经歷了什么,但听起来还是蛮丰富多彩的。 「你别聊了,赶紧来帮帮我。」余自生喘着气,这独眼兔子的实力真不是盖的,两人打到现在,他已经感觉到自己体力不支了,但对方的体力就像是不会枯竭一样,一招比一招勐。 「这你都打不过?」苗霖轻蔑一笑,心里骂道弱鸡。 她观察着两人的动作,一瞬间捕捉到那一刻的破绽,她一个扫腿,却被兔子人巧妙地躲开。 被两人围攻都没能使独眼兔落下风, 我靠?这么勐,怪不得余自生一个人打不过。她在心里暗嘆不妙,恨不得回到几分钟之前收回她狂妄的口气。 兔子人在余自生躲闪不及之时,挥下刀刃,直直插入余自生的手臂里,又用力地往下划,汩汩鲜血直流而出。 余自生摇晃着身子,单膝跪在地面,好在有苗霖搀扶才不至于太狼狈。 如果我倒下了,裴茗该怎么办? 这是他在昏迷前唯一的想法。 房间内,裴茗没有打开最亮的白炽灯,而是选择留下一盏暖黄色的床头灯,光线柔和,正好磨合了余自生硬朗的面容,从任务世界出来后他就一直睡到了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醒。 因受到辣椒水攻击的缘故,裴茗眼角还泛着浅浅的红,他垂着眼眸打量着余自生受伤的手臂,这会儿伤口已经癒合,但还留着淡淡的疤,看起来还是会疼的。 他心疼地抚摸着那块受伤的地方,玩腻了便撑着头替余自生抚平微皱的眉头,「怎么还不醒?」 余自生的眉头松动了一瞬,一个翻身将裴茗压到身下,用下巴亲昵地蹭着裴茗柔软的头髮,「眼睛怎么样了?」 裴茗抱了抱他,在他后背上拍了一下才回答,「不疼了。」 余自生撑起身子直视着裴茗的眼睛,而后在他的眼尾处落了个吻,「那就好。」 「快起来吧,苗霖说她快饿死了。」裴茗笑了笑,哄着说,「快去洗漱。」 「今天吃什么?」余自生利索地翻身下床,回头问。 「麻辣兔头。」裴茗促狭地笑了起来。 「你洗了吗?」余自生问。 「洗了。」裴茗回答。 「不信,因为我没看见。」余自生耍无赖地把他从床上拉起来,「一起洗。」 氤氲水汽瀰漫,在镜子上蒙出一层热气,朦胧之下,镜子里的裴茗眼角泛着红,眼里噙着快要掉落的眼泪,他半个身子前倾在檯面上,冰凉的触感本能的让他想要远离,可余自生不愿意,滚烫的身子贴着他,连带着他也觉得热了起来。 花洒里迸出的水声哗啦啦地响着,听起来像是为了掩盖什么模煳不清的哼吟。 「疼吗?」余自生伏在他耳边询问。 裴茗抓着余自生的手,嘴里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凭藉着尚存的理智点头和摇头。 作者有话说: 洗完澡的裴茗浑身无力:我下次要一个人洗澡! 余自生眨眼:亲爱的,是我做的不够好吗? 第88章 失踪的孩子 淡淡的光线穿过薄雾倾洒在地面,低矮的草丛聚在两边,留出中间那一条蜿蜒小路,小路安放着布满青苔的石板看起来滑熘熘的,两块石板间隔处的地方由疯长的杂草所占满。 裴茗小心翼翼地沿着这条路径向前,空中突然出现一只八哥在空中盘旋,啼鸣听起来格外凄绝,而后扑簌着翅膀缓缓落于干枯的树梢,摆头摆尾地凝视着外来人的到来。 「你是谁?」它兀然出声询问。 裴茗抬起头看了它一眼,他的神色古怪,细看有种说不出来的沉闷,「你早就知道我回来了吗?」 八哥默了默,扇动翅膀在空中划出一阵微小的风,它突然高亢起来,大声叫唤,「欢迎回家。」 裴茗收回了视线,微乎其微地舒出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不再理会停留在身后的八哥。 雾气逐渐散去,视野随着前进的方向渐渐开阔。 一栋具有哥特风的教堂出现在裴茗眼前,外围被发黑的雕花铁栏所围绕,中央的锈色大门微敞,裴茗往里张望,教堂外的空地处热闹非凡。 「我不是说过不能乱跑的吗?」一个魁梧高大的男人气势汹汹地朝着他吼道。 裴茗懵了一瞬,愣愣地开口,「不好意思。」 「赶快归队。」 这里有许多人,都身穿着灰绿色的探险装,几撮几撮地聚在一起,像是属于自己的小团体。 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大致有一百多人,暂时分不清有没有npc混在里面。 「裴茗,在这呢!」啊肆兴高采烈地跳起来向他摆手。 他的身边站着许多老熟人,伍兹、叄叄、苗霖……余自生又跑去哪了? 第160页 裴茗抬起脚朝着他们的方向走过去,突然嗓子有些干痒,他不耐地咳了一声,「有没有看到余自生?」 啊肆气鼓鼓地看着他,语气颇为不满,「你为什么第一句话问的是他不是我!你居然一点都不关心我。」 裴茗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因为我是他对象,你是什么?你是我们爱情的结晶。」 余自生的声音幽幽地从后面传来,他手里提着几个纸袋子,步伐不慌不忙,「每人五个,快帮你爹发下去。」 他将袋子递了过去,见啊肆没反应,又往前抖了抖,「乖,快点发。」 啊肆不情不愿地接过,眼神充满了幽怨,小声嘟囔着,「就知道使唤人。」 「你什么时候成人家儿子了?」伍兹好奇地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小幅度地挪动到啊肆身边问。 啊肆低声反驳,「他脑子坏掉了,我不跟他一般见识。」 纸袋子里装着零散的压缩饼干,苗霖从啊肆那接过,试探地捏了一下,嚯!梆硬。 她饶有趣味地打量着,「这玩意吃起来会不会很干巴?」 叄叄瞟了一眼,眼尾无意识地散发着媚气,「吃的时候最好还是配点水。」 她今日穿的是一件淡紫色薄纱衬衫外加一条深紫色高腰半身裙,本就皮肤白皙的她称得更加明艷。 苗霖赞赏地看着她,从跟着余自生进入队伍的一瞬间,视线就忍不住被叄叄所吸引,她略微感慨:果然紫色更有韵味。 「你的初始点在哪?」裴茗问。 「就在这,我来的时候没找到你,正好遇上了他们。」余自生把饼干递给裴茗,解释道。 「我的初始点离这有一段距离,走了几分钟才到这。」裴茗转过头看向门口,门外已经被浓厚的雾气所覆盖,已然看不清原有的小路。 「都过来集合,一到三班,从左向右开始排,每个班排成一列。」年级长举着一个大喇叭站在高台上喊着,他兀然转过头,抬起手指向右端,恶狠狠地说,「你们那边是听不懂吗?」 在他的警告中,各自的班主任开始整顿自己的班级秩序。 「各位同学,你们知道学校为什么要带你们来郊游吗?」他睥睨着站在台下兴致沖沖的同学,问道。 这一刻没有人给他一个回答,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因为,你们是我们学校、我们这个年级最优秀的学生,学校担心你们即将升高三压力大,特地组织这场活动,同时希望大家回到学校后能够将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去。」 一番激昂的宣讲结束后,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怎么选这个破地郊游?拿我们当特种兵歷练呢?」有人在台下小声地嘀咕,语气能听出对学校这个安排表示不满。 「就是啊,别人学校都是去游乐场或者动物园,就我们来这荒郊野岭。」队伍里有人随之附和。 余自生站在裴茗身后,以他的角度只能看见裴茗若有所思地低着头,他用指尖轻轻戳了戳裴茗的手臂,身子稍微往前倾,右手食指勾住裴茗的小拇指向后拉。 「怎么了?」裴茗微微侧头,小声问。 「没什么,就是想牵着你。」余自生腼腆一笑,缓而回答。 「好纯情哦。」啊肆站在身旁一脸鄙夷地说着风凉话。 伍兹满脸瞭然的神色,跟着打趣,「就是就是,好纯情哦。」 「你们可以闭嘴了吗?年级长已经往我们这边看好几眼了。」叄叄冷声警告,这群傻瓜明目张胆地聊天,真是不把npc放在眼里。 进入教堂,教堂墙面敦厚,彩色花窗建立于带有花纹拱桥的墙体之上,花窗颜色繁多,只可惜现在的光线不强,透过花窗时仅有些许彩色光线镀在地面上,正厅的罗马柱排列规整,高耸矗立。 中央讲台两侧是幽深邃长的走道,暗红色的地毯向内延展至视野的黑暗处,走在上面似乎可以将脚步声吞没,走道两侧无窗,墙体向内凹陷的地方放着点燃的蜡烛,繁琐花纹精心雕刻在木质门上,两侧的房门对立而置。 进入房中,可透过高大的透明玻璃窗看到教堂外的环境,枯败的枝丫以扭曲的姿态生长,树上仅剩的叶片也随着风飘落,靠近窗子的地方种植着低矮的草丛,草丛颜色是干枯的灰黄色,但它却仍然茂密生长,给阴沉幽暗的环境添加上一笔更加浓墨的色彩。 房间狭小,两张单人床中间放着一个老旧的床头柜,学校给学生留出一段时间供他们收拾行李和床铺。 这个地方看起来已经荒废了有一段时间,余自生抖开床单,一阵呛鼻的灰尘瀰漫在空气中致使他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简直是鼻炎患者的地狱。」他说。 裴茗打开窗,任由阳光侵入房内,以此来驱散房中潮湿发霉的气味,窗户上并无焊接的铁架,看起来空荡荡的总给人一种不安全的感觉。 各位任务接收者请注意,此次任务为找到失踪的小女孩,温馨提示,在教堂内会有隐藏的线索告知女孩的位置哦~我们的游戏即将开始,在此预祝各位游戏愉快~ 是上一次颁布任务的系统女音,她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快乐,似乎隐隐藏着些许期待。 「五分钟之内迅速集合!」班主任走在自己班级范围的走廊大喊。 第161页 午饭时间,每个人拿着铁餐盘排队等候,打餐的地方位于露天的大院,负责打饭的阿姨穿着脏得看不清原来颜色的围裙站在大锅旁。 排了大约有半个多小时,眼见着快排到余自生和裴茗,前方突然吵了起来。 「阿姨您能不能不要手抖?」一位男生皱着眉抱怨不休。 「能吃就吃,不能吃就滚。」阿姨挥舞着铁勺,凶神恶煞地去驱赶着他。 「那就都别吃了!」男生动作极快,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之时一把掀翻了锅里的饭菜,汤汤水水全撒一地。 「你这是干嘛!」阿姨肉眼可见地慌乱了起来,赶紧绕到饭桌的另一处欲要阻拦男生的动作。 现场变得乱七八糟,有些学生反应了过来想要上前阻止,但看到男生发狂的神情又不敢作出过多行动。 眼见着他从兜里拿出小刀,狠狠地捅向阿姨的腹部,鲜血逐渐向外冒出,他推开阿姨,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向躲在周围的人。 「到谁了呢?」他阴森森地笑着,勐地冲刺,脸上的鲜血还在顺着他的脸颊下滑。 恐惧的情绪像是一个定时炸弹,砰的一声在身边炸响。 「快跑!他疯了。」有人声音颤抖地大喊。 「别杀我……别杀我。」有人一边奔跑一边喃喃自语。 裴茗第一时间牵着余自生跑到几米开外的地方,他轻喘着气,颇为无奈地开口,「现在好了,饭也吃不着了,还要忙着逃命。」 余自生脑海里全是那名男生发了疯一般捅向打饭阿姨的画面,忍不禁后怕,「现在人的精神都那么脆弱了吗?」 远处穿来啊肆骂骂咧咧地声音,「我靠了,我饭还没吃上呢!」 「你们也在这躲着啊。」伍兹扯着啊肆跑到他们躲藏的地点,问。 「现在是什么情况?」余自生看着他俩。 「无差别攻击,逮着谁就捅谁。」伍兹耸了耸肩,看起来不太在意这场混乱。 作者有话说: 无奖竞猜,有没有人看出这次颁布系统任务的内容比以往少了点东西?@-@ 第89章 失踪的孩子 「你们蹲这干嘛呢?还不去吃饭!」年级长背着手,魁梧的身躯蓦然出现在他们身后,语气直冲沖地喊着。 「我们......」 啊肆开口想要解释,却被他厉声打断,「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原因,什么时间就该做什么时间的事,赶紧给我滚去吃饭。」他从身后拿出一个本子,半吼半威胁道,「再不走我就要记名了。」 啊肆连忙噤了声,不再试图白费过多口舌,撇撇嘴拉着伍兹往外走。 「去哪呢?用餐点在你右边!」年级长语气恶劣地吼着,而后侧目看向还未离开的裴茗和余自生,「你俩还在这干嘛?」 「这就走,这就走。」裴茗低着头,扯着余自生的手赶了上去。 啊肆听到动静回头一瞟,原本耷拉的嘴角迅速扬起,幸灾乐祸道,「被骂了吧~」 用餐处,排队的队伍再次拉得老长,混乱的地面和被推翻的饭菜已然不见其踪影,发狂的男生这一次端着盘子站在了他们身后,脸上的不耐显示出他此刻的心情非常糟糕。 怎么回事?这里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裴茗观察着人群,有部分人还在叽叽喳喳地玩笑打闹,看样子像是从未经歷过刚才的无差别屠杀,应该是没有记忆的npc。 「这是被清除记忆了吗?」余自生俯下身子,偏头在他耳边小声询问。 裴茗点了点头,抬起手轻柔地搓了一下被热气扫过的右耳,有点痒。 余自生正了身子,学着裴茗的动作在他耳边也搓了一下。 裴茗无奈地转过头,「你幼不幼稚?」 「幼稚。」他点了点头,没脸没皮地应下。 果然跟一个人相处久了,性格就容易被对方感染,明明以前还不经逗的,现在怎么这般的厚脸皮,裴茗哽了一瞬,突然开始低头反思自己是不是将人带坏了。 余自生见他没有回应,莫名地羞赧了起来,他推了推裴茗,问,「你怎么不说话啊?」 「可能是你的沉默技能太厉害了吧,已经得到啊肆的精髓了。」裴茗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奈地嘆了口气。 「嗯?谁在叫我?」啊肆站在伍兹前方,这会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探出脑门。 「没事,玩去吧。」余自生摆了摆手,示意他滚蛋。 啊肆瞪着眼睛,狐疑地转过头,「他们真的没有叫我?」 伍兹懒得多事,随意煳弄了一句,「没有。」 这次排队的时间没过多久,很快就轮到了裴茗。 眼见着阿姨从锅里捞出一大勺肉块,突然将勺子倾斜抖了抖,肉块迫不及待地回归了锅妈妈的怀抱,这不是裴茗形容的,而是啊肆临走时向他们哭诉时的用词,裴茗本以为他只是在夸大其词,如今看到碗里少得可怜的荤菜被大量胡萝蔔覆盖,他不得不信了。 裴茗和余自生端着餐盘落座,啊肆立马笑着凑上来瞅了瞅他们碗里的菜量,「我怎么说来着!这份量跟我爷爷为数不多的几颗牙有得一拼。」 他夹起一块肉骨头边说边往嘴里塞,「我靠,一股芹菜和胡萝蔔混杂的味道,太沖了吧。」 裴茗看他一脸愤懑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安慰道,「至少不是人肉。」 第162页 啊肆沉默了半晌,正当裴茗以为他不会回话的时候他操出一口台湾腔悠悠地吱声,「裴茗先生,你可真是太会安慰人了。」 一顿饭吃完,已然到了午睡时间,学生们被迫放下手中的筷子会到房间进行午睡。 一张床也就仅能容下一个成年人,但余自生不愿意,他一人吭哧吭哧地把床头柜移到房间的角落,将两张床拼凑到了一起。 像他们这个做法的还有一拨人,对门房间里,伍兹环着手臂靠在门上,看着累得满脸通红地啊肆,问,「你一定要这样做吗?」 啊肆喘着气,费力地推着厚重的木床,没好气地回头怒骂,「你不能过来搭把手吗?!」 伍兹无言以对,选择闭上嘴站在角落变成一团空气。 啊肆瘫坐在地上,幽怨地看着他,一秒......两秒......三秒...... 他终于败下阵来,妥协地走到啊肆身边,「知道了知道了,我帮你还不行吗?」 「你人真好。」啊肆以极快地速度挪动身躯往后退开了一段距离,在表面上留下了所谓感动的泪水。 呵呵,虚伪的人。 伍兹皮笑肉不笑地接手了他未完成的「事业」,等到好不容易将两张床拼在一起以后,他气喘吁吁地指着啊肆骂道,「你他妈不会搭把手啊!这床到底是谁想拼在一起的!」 啊肆抬起两个食指点在一起,低着头装作可怜无辜的样子再次操起一股怪异地台湾腔说道,「人家怕鬼嘛,晚上不敢一个人睡觉了啦~」 「我都说让老大阻止你少看一点台湾剧了!」伍兹发狂地嘶吼着,一把推开门冲到叄叄所在的房间,「叄叄!我跟你拼了!他变成那个样子有你一份功劳在里面!」 苗霖从房间里探出头,看到伍兹一脸崩溃的模样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向还在床上躺着的叄叄,「这是怎么了?」 叄叄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慢悠悠地从床上坐起,「没事。」 伍兹闯了进来,急赤白脸地大喊着,「你为什么要给他看台剧?为什么?!」 「你变成这个样子就因为这个原因?」叄叄不慌不忙地询问。 伍兹瞬间熄了火,默默地说,「不是。」 「那滚吧。」叄叄轻飘飘地摆了摆手,像老佛爷一般淡淡地说。 伍兹:......你们都是坏人,全部都是。 「亲爱的,你怎么啦?」啊肆姗姗来迟地走来,脸上带着白莲花一般的笑容。 一阵恶寒从背后划过,伍兹搓着手臂,惊恐地看着啊肆,「你别这样,我害怕。」 「赶快回到房间进行午睡,午睡时间为一个小时。」各个班主任扯着嗓门在走廊里大喊。 房内,余自生四肢都缠在裴茗身上,双手不老实地伸入衣摆游走。 「你给我老实一点。」裴茗拍了拍他的手,警告道。 第90章 失踪的孩子 一声清亮的广播将睡梦中的学生炸醒,裴茗满脸绝望地从床上爬起,愣愣地坐在床上缓神,一个小时的午觉时间已然让他进入了深眠,这会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余自生的睡眠一向很浅,被吵醒之后不到一会儿就恢復了精神,他轻声地朝裴茗问道,「缓过来了吗?」 裴茗木木地抬起头,像傀儡一样了无生气的点了点头。 看来还没有。 余自生打量着还在失神的裴茗想。 室外,相比起早上的雾气而言,这个时间点的雾气更加浓郁了。 年级长站在台上,依旧举着他那个始终离不开手的喇叭,「由于天气原因,外界无法为教堂供应物资,现在每个班级划分一下任务,一班到外围的河流挑水以供饮用和洗漱,二班到山上採摘一些菌子以免食物短缺,三班跟着生物老师到林子看看能不能挖到一些野菜回来。」 所有人听到这个消息,操场上瞬时间充满一片哀声。 「我勒个去,这谁分得清我们是来旅游还是来受罪的啊?」 「我不想去!妈妈我想回家。」 年级长被这一刻的骚动吵得头大,他将喇叭举在脸前,大声喊道,「都给我安静!」 声音缓慢消退,但无法安抚住学生燥郁的心情。 余自生拿起生了铁锈的水桶看了看,狐疑地问,「这真的可以用吗?」 「不会漏吧?」啊肆把水桶举了起来,眯着眼试图从水桶上找出残缺的地方。 伍兹的脑海里浮现出几口大水缸,突然沉默了片刻,「希望不会。」 河水清澈见底,站在岸处可看见水底斑斓的石子,裴茗提着水桶的手柄往河里一捞,提起时没预估好重量,差点被带进河里。 他踉跄了一小步,而后站稳脚跟一把捞起水桶,三四条细小的水流从桶的各个方向迸出,像一个花洒一样。 裴茗被惊了一瞬,即使心里已经做过水桶漏水的准备,但也没想到能漏这么多啊! 他在啊肆等人震惊的神情中提着水桶加快了脚步,嘴上的动作更加反映了他此刻的着急,「我去,快快快。」 手上的重量越来越轻,他焦急的心逐渐麻木了下来,他低头一看,无奈且心寒地将不剩半桶的水倒入缸内。 缸内的水刚填满底,这深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几口水缸装满。 他转身往回走,一阵扑哧扑哧的声音进入耳内,声音好像来自后方,裴茗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第163页 阴暗的墙角,一名穿着灰绿色服装的少年蹲在地上,另一个躺在地上,看起来已经没有生命的气息,少年的双手放在脸前,埋着头不知道在吃些什么。 他似乎感受到了有人的到来,悚然地转身站起,双手藏于身后,惊恐地看着裴茗解释,「我......我只是太饿了,本来不想的。」 他的嘴角还残留着血渣,衣服上的血迹还未干涸,隐隐往下渗入,裴茗将视线转移向倒在地上的另一个人,那人的胸膛处空了一个大洞,尖锐的带着血的刀刃被人随意丢在地面。 裴茗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这个动作刚好刺激到了那名少年。 少年的眼神逐渐变得危险,他抬起沾着血的手,往嘴上抹出一道血痕,蓦然露出森森笑容,「你会说出去吗?」 裴茗冷静地回答,「我不会。」 「真的吗?」少年的眼里发着光,声音变得略微高亢,「你发誓。」 裴茗举起手,伸出两根手指交叠在一起,正色诚恳地说,「我发誓。」 「我不信。」少年突然变了脸色,冷笑着朝他逼近。 我靠?你不信你还问我? 裴茗见状不妙,撒腿就跑,少年跑得飞快,隐隐有要追上来的架势,他边跑边寻思着要不要把手里的水桶扔到少年脸上。 他感受到身后的动静消失了,遂而停下脚步回头看,只见少年站在教堂的大门前来回踱步,眼神虎视眈眈地盯着裴茗,表情似乎带着犹豫和不满。 他没办法出来? 裴茗站在原地与少年对视,在看到少年难看的表情后笃定了内心的想法,他慢慢地放下了水桶,神色轻蔑地竖起一根中指。 少年:...... 他看起来被裴茗气到了,拾起地上的石头往外扔,大门像有一层透明的屏障将石头挡了回去,少年恶狠狠地比着口型,「你死定了。」 裴茗这下满足了,弯腰拾起水桶转身就走,不再搭理身后气急败坏地少年。 他回到河边,余自生正好往回走,却被裴茗扯住,他不解地问,「怎么了?」 「教堂里有只吃人的怪物,你进去的时候小心点,他出不了教堂的门。」裴茗叮嘱了几句。 这个时候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在口口相传之后,负责挑水的任务接收者都长了个心眼。 啊肆的水桶漏水得厉害,几乎是用不了的地步,他崩溃地把水桶往旁边一甩,扯扯裤子直接坐在了地面上,「我真是受不了一点,这玩意漏得也太快了吧。」 伍兹挑着水,路过他身旁时哄着,「咱回去找找别的水桶。」 啊肆不情不愿地起身,跟在伍兹身后。 河内,陆听把衣袖挽到小臂上方,他站在边缘,弯腰把水桶浸在水里,一只红色的运动鞋顺着河流飘到他的面前,他愣愣地抬起头,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想要离开这片水域。 双腿被巨力吸引无法动弹,短暂的几秒内冷汗像决了堤的洪水直流,他拾起运动鞋想要抛至远方,运动鞋瞬间吸附在手掌上没办法摆脱。 「是你捡到了我的鞋吗?」一个女孩站在河里,只露出半截身子,她漠然地看着陆听手里的鞋,伸出一只手指着,「那是我的。」 陆听咽了咽口水,四周除了哗哗水流声再无其他声音,他强行镇定下自己慌乱的思绪,回答,「是我捡到的,我现在还给你好吗?」 女孩点了点头,缓慢地走到他的身边拿走了他手里的鞋子,轻轻地笑了笑,「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陆听悄悄地唿出一口气,强扯着笑容,「不客气。」 「可以再帮我一个忙吗?」女孩又问。 「什么忙?」 女孩抬起了脸,泡得发肿的脸和突兀的双眼看起来尤为吓人,她咧着嘴角呢喃,「我饿了。」 作者有话说: 裴茗发誓的动作来源于章鱼哥发誓,意思是誓言不作数,嘿嘿。 第91章 失踪的孩子 一个巨大的水花从河面迸溅而出,任务接收者都被这一动静惊吓到了,纷纷转过头看向水面。 「那里原本是不是站着一个人?」一名任务接收者的声音因感到害怕而略微颤抖,他偏着头似乎在向同伴求证。 他的同伴显然也是被吓了一跳,脸上大半血色褪净,诺诺地回答,「好像是。」 所有人都默默地离开岸边,时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没有人做出过多的动作,只是谨慎地凝视着河面,他们在等待,等待最先开始行动的人。 「一群胆小鬼。」一位姓沈的女士轻视地扫了他们一眼,小声嘟囔着,她提着水桶走到河岸处,弯下腰的剎那间,她的身形顿住了。 水底隐约可见一个人的身影,一头乌黑的长髮在水底发散,那人的身子被水泡得发白髮肿,兀然旋转翻了个面,她抬起臃肿的手缓慢撩开挡在脸前的头髮,朝着沈女士笑了笑,「你好呀。」 那是一张近乎溃烂的脸,她伸出手朝沈女士抓去,尖而长的指甲满是泥垢,手掌上的裂口过多,让人难以看得见她完好的皮肤。 尖锐地叫喊划破每个人的耳畔,沈女士跌倒在地,双腿发软无力站起,只能极力地向后蹬,似乎想要逃离,那手已经离开了水面,指甲死死地陷入沈女士的脚踝,「你有没有看到我的鞋子呀?我的鞋丢了。」 第164页 鲜血顺着指甲凹陷的地方流出,沈女士脸上的血色早已经褪得一干二净,她不停地摇着头,在极度的恐惧下,她的身子变得僵硬,「我没有看到,不是我拿的。」 「你骗人。」女孩的声音嘶哑,像是古时候巫女念咒语时的阴森暗沉,她突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拖着沈女士的脚进入了河底。 一只红色的运动鞋缓缓从河底向上漂浮到水面,它无声地宣告着:看吧,我没有抓错人。 「我们怎么才能完成任务?」一名任务接收者颤颤巍巍地说,他看起来已经到达了崩溃的边缘,不停地看向四周询问。 没有人能给予他回答,谁也不想白白送命。 裴茗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突然感觉指尖被人用手指轻轻地扯了一下,他回过神向后看去,正好撞进了余自生担忧的视线里。 「她好像只能在水里活动。」裴茗脑海里回想着刚才发生的画面。 余自生自然地牵起他的手放在手心里拢着,「回去找几根绳子就行了。」 利用绳子在水桶的手柄处绑起继而丢到水里,这无非是当下最有效的方法。 他们能想到的,部分任务接收者也能想到,其余人已经走回教堂。。 「老师,请问您那有绳子吗?」裴茗随即拦下一名老师询问。 「我不太清楚,或许你可以到后面的仓库看一看。」老师怀里抱着教案,神情看起来有些紧张,小声地叮嘱着,「你们这段时间注意安全,已经有好几名学生受伤了。」 「发生了什么?」余自生追问。 老师只是摇了摇头,并不打算做出任何回答,「总之你们自己注意一点。」 他留下这一句话又仰起头看了眼充满雾气的天空便神色匆匆地离开,不再给余自生和裴茗一点继续追问的机会。 仓库独立建造在教堂外,左侧种着一棵歪脖子树非常随意地生长着,具体随意成什么样,你大可从它外观中看出几片零零散散生长的叶子和扭曲在一起的枝干,走的是狂放派风格。 「这上面有根断了的麻绳。」余自生伸出手指着。 「我觉得......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裴茗沉思了一瞬,斟酌着开口。 余自生立马明白了他的心思,接着他的话说,「是不是像上吊的时候用的绳子?」 裴茗认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绳子还能用,先把他拿下来吧。」 「......」 余自生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树上破旧的绳子一眼,不确定地开口,「真要?」 他见裴茗坚定地点了点头,只好嘆着气弯腰,「上来吧,我把你架起来取绳子。」 裴茗没有推脱,麻利地爬上余自生的后背,这绳子系得很紧,绳圈内围还留存着暗红色的血迹。 他将绳子拿在手上观察了片刻,而后抬起脚步。「走吧,我们再到仓库里找找。」 仓库外驻足了三四个人,面色犹豫地向内张望,却迟迟没有进入。 「发生什么事了?」余自生走上前问。 他穿过几人身后看,仓库内几根麻绳吊坠在房樑上,几个身着学生服饰的人正死死地盯着他们。 「你们来啦!」中间带着耳环的男生兀然开口。 「欢迎欢迎!」右手旁的长髮女生兴奋地尖叫起来。 还有几名没开口,眼神里带着打量和好奇。 这画面实在是太过诡异,余自生一时间也拿不准主意要不要进入。 「你们为什么在这里?」裴茗站在仓库外,淡淡地问。 「不知道,嘶......我好疼啊。」那名男生摇晃着吊坠的身子,像一个旋转陀螺一样,「哎呀,我停不下来了。」 「你撞到我了,陈亮!」长发女生生气地怒骂。 「对不起啊芊芊,我不是故意的。」陈亮不好意思地说,他双手抓着绳子,外挂的舌头还未收回,「可是我真的停不下来了,你们可以帮帮我吗?」 「帮了你我们能获得什么好处?」有位任务接收者大着胆子问。 「好处?」陈亮转了转眼珠,咯咯地笑了起来,「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东西,只要这仓库里有。」 那名任务接收者犹豫了几秒钟,抬起脚准备踏进去,却被身边的同伴拦了下来,「啊东,别走进去,如果有危险怎么办?」 那名叫啊东的任务接收者狐疑地往里看,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朗声说,「别担心,啊辰,不会有事的。」 他不顾同伴的阻拦走了进去,从角落里拾起一根长竹棍抵在陈亮身前,巨大的惯性让他难以站稳脚步,踉踉跄跄之下一人的力量显得如此单薄。 余自生和裴茗也走了进去,啊东的同伴紧随其后一同加入这场行动,陈亮被几根竹棍拦下旋转的动作。 「现在可以兑现承诺了吗?」啊东抬起头看着陈亮问。 「当然可以。」陈亮的皮肤呈现出异常的红晕,他面带羞赧地舔了舔嘴唇,瞳孔里闪烁出兴奋的色泽,「开饭了。」 他的声音不大,以至于站在地上的几个人没听清,余自生的直觉告诉他情况不太妙,一把抓着裴茗的手喊道,「快离开仓库!」 原本悬挂在上面的怪物突然朝他们的脸上窜过来,绑在他们脖子上的麻绳陡然伸长随着他们的动作向前飘荡。 啊东慌不择路地摔倒在地,他哆嗦着起身,一双冷冰冰的手环住了他的脖颈,带着凉意的指甲直直陷入喉咙内,他惊恐地瞪大双眼,下意识想要解开禁锢在脖子上的双手,「救......救救我。」 第165页 他的双眼逐渐失去了光泽,浑身像是浸润在空洞、冰冷的潮水里顺着体内的血液倒流,他突然朝站在外面的任务接收者极力扯出一个算得上温暖的笑意,「再见。」 总有一天会死,他从第一天进入任务世界就明白这件事,但他不愿意就此等待死亡的来临,有压迫就会有反抗,他学会了与命运做抗争,同伴总说他做事太过莽撞,可事实证明,生路都是要靠拼才能窥见那一小条路径。 再见,我的朋友。 这是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留下的痕迹。 怪物聚在一起分食着他的血肉,大片大片零碎的肉屑从上方掉落,地上缓缓凝聚出一滩血水。 「嘿!你给我留一点!」陈亮大喊着。 他们几人狼吞虎咽地咀嚼着,双手死死拽住啊东残破的身躯。 「我已经好久没吃到这么美味的东西了。」一直沉默寡言的短髮女生伸出舌头舔抵嘴角,不捨得浪费任意一点血水和肉沫。 「这是我和陈亮一起抓到的,你们给我少吃点。」芊芊没好气地白了他们一眼,温声警告道。 「你们刚才的承诺还作不作数?」一名站在外围的任务接收者气势汹汹地发问。 「哦,你们等着,等我们享用完美味的午餐后再兑现我们之间的承诺。」陈亮囫囵地开口,甚至没有施捨任何一个眼神给他。 耳边是大快朵颐的餍足和骨肉分离的扑哧声,站在外围的任务接收者都不忍直视,默默转过身背离这一画面。 「你......还好吗?」裴茗站在失去同伴的啊辰身旁柔声询问。 他看起来情况不太妙,脸色发白得可怕,失去同伴的恐惧与悲痛占据在脑海中,他紧咬着下唇,语气有些僵硬,「啊东死了。」 「节哀。」裴茗劝慰道,「活着的人还是要努力的活下去,他不会想看见你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的。」 耳边的声音终于停止,啊辰愣愣地回过头,满脸怒意。 「好了,你们需要我们做点什么?」陈亮嘴角旁的血迹还未擦干,就这么任由其流淌而下,他恶劣地扫了啊辰一眼,脸上还带着淡淡地讥讽。 「请给我们每人三根绳子。」一名任务接收者站在门口回答。 为了避免意外发生,多拿几根绳子不会有太多错误。 作者有话说: 我回来啦,有没有想我! 第92章 失踪的孩子 无边无际的黑暗如同海浪翻滚,汹涌而至,所有人阖上眼眸端坐在教堂大厅内的两侧椅子上,木椅原本上了黑漆,但常年无人料理早已褪了色,斑驳的椅背上露出大半木头的纹路。 他们手里捧着一本厚重的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的圣经,表情虔诚地跟随站在台子上的老师一同轻声呢喃。 裴茗手指摩挲着发皱的书页,书页略微粗糙,指腹抚在上方有细小颗粒的质感,他嘴里跟着,手指从书页上离开,转而沿着书面边缘旋转,此刻的他像是心怀鬼胎的教徒。 晚餐是鲜美的菌汤,和发苦的野菜,看起来清简到了极致。 「老师,没有肉吗?」一位胆子大的学生用高昂的声音询问,他眼眸清亮,声音虽大但态度不会让人感到不适。 「抱歉,肉已经被老鼠啃食,没办法食用了。」这位老师看起来格外年轻,他难为情地笑了一下,继而回答。 「那米饭呢?」另一位学生举起手询问。 老师面带犹豫,神情难堪地抬起头面向正在等待他回答的同学,他轻轻地咬了一下舌头的边缘,像是在给自己鼓劲一般,「由于天气原因,我们接下来的几天都会在这里停留,为了避免物资告竭的情况发生,我们需要尽可能地减少用量。」 喧譁声渐起,熙熙攘攘的交谈声充斥在整个大厅。 这个场面显然是这位年轻的老师无法镇压下来的,他表情变得有些慌乱,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一般几乎让他难以喘气。 「请同学们稍安勿躁,保持安静。」他无助地喊着。 不多时,年级长举着喇叭走到台子前,「同学们请保持安静,天气影响是难以避免的,但我们已经向外界取得了联络,很快就有人来接我们了,接下来的时间请同学们尽力忍耐。」 他的声音洪亮,即使不藉助喇叭也能让在场的所有人听见,在极度不安的状况下,他的语言如同安定剂一般令人信服。 吵闹的议论声被压了下来,大部分的学生看起来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把这件突发事件当作一场令人恐慌中又夹杂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的冒险。 反观任务接收者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尤其是联想到散布各处吃人的鬼怪。 难以下咽的野菜嚼在嘴里泛着苦味,裴茗轻蹙着眉,面部没有太多的表情,但能看得出他正在发呆。 「在想什么?」余自生凑到他的身旁问。 裴茗转动了一下眼珠,将发散的思绪收回后回答,「他们一开始就给我们发了压缩饼干。」 他双手捧着菌汤,感受瓷碗带给手心的热意,「你说,他们是一早就知道要在这停留了吗?」 余自生抬起头扫过每一个站在各自班级旁边的老师和另一旁的年级长,「他们的表情看起来很奇怪。」 「怎么了?」裴茗顺着视线看去,光线太暗了,要看清他们面部的表情实属不易。 第166页 余自生眯着眼睛看了好几眼,不自信地回答,「不确定,看起来有些悲伤?」 晚餐后,浴室里。 浴室分为几个隔间,隔间前都挂着一个近似透明的蓝布,隔间里的水洒没有水,想要洗漱只能靠着上午挑的水。 河水本就冰凉,外加上放在缸内许久,这会儿水早已冰得刺骨,乔眠舀起一勺水洒在身上,冷颤连同鸡皮疙瘩一起浮上皮肤。 「嘶,太冷了吧。」她哆哆嗦嗦地抹着身子,心下决定随便搓两下就离开。 啪嗒......啪嗒...... 什么声音?有人在外面走动。 乔眠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警惕地盯着面前的隔帘,那脚步声似乎停下来了,滴滴答答地水声从高处溅落,她紧张地屏住唿吸,右手放在心脏的位置,感官中传来心脏的怦怦声,她按了按胸口,掩耳盗铃般想要盖住这响亮的心跳。 「是谁?」 对面左手方向的帘子措不及防地被人掀开,伴着那人的一声惊唿和惨叫,一片寂静之后,一种骨头被人强行掰开的声音传入乔眠的耳朵,她本来不敢确定,但接着的啃食音印证了她的猜想。 乔眠不敢做出任何的行动,她的背紧挨着墙面,身子止不住地发颤,不知是因为肌肤所触碰的过度冰冷的墙面还是因内心害怕即将死亡的恐惧。 别过来,求求你。 她在心里祈祷,左手紧握住脖子上挂着的项鍊,那是用两枚圆形方孔的铜钱串在一根红绳上的项鍊,据说是因为从小被算出来命薄,家里人特地求来的。 乔眠思维发散地想着,突然眼前出现一道灰绿色的身影,那人僵硬地站在蓝布前,似乎将脸凑得很近,想要透过那块近乎透明的蓝布看到内部的环境。 此刻她无比的庆幸自己在洗澡时打湿了蓝布,上面的水珠滑落导致蓝布变得模煳,不然她可能真的要直面那张恐怖的鬼脸。 啪!那人在蓝布上用力地拍了一下。 乔眠被吓得身子抖了一瞬,紧闭着嘴才没让那一声尖叫从嗓子眼里冒出。 她的右手从心脏处向上挪,死死地捂着嘴。 一块薄薄地布料之隔,那人没走,用力地朝里面丢了什么东西,那东西擦过蓝布的边缘沖了进来,滚滚落于乔眠的脚边。 蓝布上的血水从上往下流落,最终在布的下端聚成一滩血水。 乔眠看向脚边的东西,她蓦然瞪大双眼,那是一颗眼球!一颗还带着血的眼球! 她的双腿已经被吓软了,只能依靠身后的墙才没使她往下跌坐。 外面的身影没感受到内部的动静,终于从隔帘前消失,她不着急出去,耐心等待了片刻,再没看到那抹影子的时候终于从肺腔中松了一口气,左手因过度攥紧铜钱而微微发痛,她后知后觉地松开,左手掌心留下了几道划痕。 「应该没事了吧?」其他隔间的任务接收者犹豫地出了声。 「好像是走了。」另一面任务接收者后怕地回答。 乔眠麻利地穿上衣服,用水勺打开那层有些重量的蓝布,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离开隔间,劫后余生地感觉没那么喜悦,反而增加了更重的危机感。 其中一个隔间渗着血水,细碎的肉沫掉落在污浊的地面,大家都选择了保持缄默,不再往里多看一眼。 夜晚的天空更加昏暗,窗外的树丛簌簌作响,余自生关紧了窗户,仍然不放心地站在窗前用力推了推,确定完全关紧后才坐会床上。 腰上被人勐地揽住,他轻轻地拍了拍裴茗的手,「你看窗外。」 裴茗从床上坐起,下巴搭在余自生肩上,窗户外的矮丛明显在抖动,像是在黑暗中潜伏的怪物隐隐有要露出獠牙的趋势。 唿唿的风声从窗户的缝隙里透过,如同鬼怪在耳边高歌又兀然将声线压低呢喃。 「晚上看起来不太平呢。」裴茗冷声说。 另一个房间,乔眠回到房间后早早躺到了床上,她的脑海里不停地充斥着在隔间里的画面,嘈杂的啃食音在耳边炸响,梦中,她光着脚站在怪物的身后,它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它在啃食,一个残破的带着牙印的手臂被胡乱丢在一旁,她想离开,试图挪动脚步,可身体就像是被人下咒一样无法动弹。 「不,不要......不要过来!」怪物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默默将头以一百八十度旋转,乔眠陷入极度的恐慌,她摇着头,苦苦哀求。 她突然惊醒,勐地从床上坐起来,一阵飢饿感充斥着她的大脑,原来只是一场噩梦。 她摸了摸干瘪的肚子:好饿,我得去厨房找点吃的,哪怕是一个冷掉的馒头。 犹豫片刻之后,她站起了身,躺在床上的同伴还陷入睡眠中,还好没有把他吵醒,她想。 乔眠脚踩着拖鞋打开门,老旧的木门都有一个通病,打开时总会发出咯吱的一声响声,刺耳的声音在寂静空洞的走廊里无限放大,昏暗的走廊一眼望不到尽头,唯一的光亮仅有快要燃烧殆尽的蜡烛所提供,她的身子顿时僵住了,但飢饿感还是战胜了恐惧。 她又将门推开了一点,缝隙刚好能使她侧身钻过,她迈开一条腿,对门的门缝里露出一双黑黢黢的眼睛正默默地注视着她,也不知道对方在门缝前呆了多久。 「你......你好?」她畏畏缩缩地向对方问了声好。 第167页 他嗫嚅着唇瓣,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声音实在是太小了,乔眠皱着眉侧着耳朵仔细倾听,「你在说什么?」 「不要在夜晚吃东西,会被抓走的。」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突然往黑暗里瑟缩了一下。 正当乔眠还想追问,砰的一声,对面的门已经被关上了,走廊里的烛火摇曳,混乱中似有鬼影重重,会被谁抓走?她想不明白,鸡皮疙瘩已经布满两只手臂,她不再有觅食的想法,还是保命要紧。 耳边传来小声地咀嚼声,听起来像是躲藏在暗处的老鼠在偷吃,又像是木头里的虫子肆无忌惮地啃食着木屑。 乔眠再一次被惊醒,她大口大口地唿吸,冷汗沁得她全身粘稠,她一把擦掉额头和脖子上的汗水。 是梦中梦吗? 作者有话说: 乔眠:妈妈,我还不想死!呜呜 第93章 失踪的孩子 喀嚓喀嚓…… 咀嚼声还未消失,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无比突兀,仿佛就在耳边。 乔眠紧攥住被子,手指深深凹陷露出可怖的青筋,她慌张地眨着眼,身子僵在原地,嘴里分泌出来的唾液缓而流入咽喉,动作紧张而胆颤。 声音太近了,实在是太近了,仿佛她一转头就能看见一具残破的尸骸以及长着血盆大口的怪物。 但她还是转了头,出于自己的本心。 另一张床上,一个黑黢黢的身影蜷缩在角落,埋着头喀嚓喀嚓地吃着什么。 乔眠愣了一瞬,在脑内藏着的弦轰然断开,她的声线中带着丝丝不易察觉地颤抖与愤怒,「吴江,你在干嘛?」 远处炸响了惊雷,闪电冲破天空落在地面上划出一道亮眼的光。 她看清了吴江手里的食物,恐惧和不知所措像是被人倒在了同一个罐子里搅和在一起,思绪变得混乱不堪,只见她兀然起身夺走吴江手里为数不多的压缩饼干。 「你不知道不能在夜里吃东西吗?」乔眠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怒气,她脚步不做停留地奔向窗外,一甩手将饼干扔出窗外。 「你干嘛?!」吴江皱着眉,不解地看着她,声音同样沾上了怒气,「你发什么神经?」 乔眠慢慢地回过神来,怅然地看着他又转而偏头看向窗外,嘴巴张了又合,一下子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告诉他是因为梦吗?这也太荒唐了,我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乔眠沉默了,她自己也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一阵刺耳的哨声陡然响起,本该是空荡荡的长廊外挤满了人,错杂慌乱的脚步声哒哒哒的响,哨音意味着危机的来临…… 「快到大厅集合!所有人快到大厅集合!」年级长的大喇叭已经压制不住骚动的人流,学生们慌不择路地相互乱撞,已经有好多人摔倒在地。 余自生和裴茗走到了大厅的一个角落,窗外的闪电好像离他们很近,几乎像是要重重地砸在他们身上,响彻天际的雷鸣还没褪去,狂风暴雨已然来袭。 会发生什么?谁也不得而知。 「我会死吗?」吴江蜷缩在乔眠身旁,过于紧张的他心脏跳动得很快,他低垂着眼眸,不安地问。 「会没事的。」乔眠含煳地回答,试图将这个话题揭过去,她不敢看向吴江,她害怕死亡,也害怕同伴的离去。 突然有人惊唿,紧接着一群人瞪大双眼,抬起正在哆嗦的手指指向窗外。 一只巨型的蜘蛛在闪电的照耀下露出了它狰狞的模样,它的躯体庞大,足足有一整个教堂的大小,甚至更大。 它攀爬在教堂顶端,肢干以奇异的姿态冲破窗户钻了进来。 窗户瞬间发出破碎的咔嚓声,尖叫、哭泣、求饶声四起,乔眠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飞快地从她身旁穿过,手臂上的重量蓦然消失,她似有所感地转过头,吴江抓着她的手不知道何时松开了,只见怪物的触手穿破了吴江的心脏,将他吊挂在高处,吴江无神的瞳孔注视着她,心脏不断涌出的血液滴在她呆滞的脸颊上。 「不……不要。」乔眠伸出手想要够到吴江垂下的手臂,视线触碰到吴江临死前带着惊恐的眼神,又被吓得向后瑟缩,正正跌坐在地上。 怪物带着它的「猎物」们离开,黑黢黢的触手上长着细小的绒毛略过破碎的玻璃窗,它看起来非常愉悦,临走时还能听到嘶嘶的满足声。 这一刻教堂大厅充满了死一般的沉寂。 名为恐惧的深渊张着大嘴无声无息间将他们吞没,裴茗的脸色尤为难看,他默不作声地抬起手臂擦掉脸上沾上的血迹,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红痕。 「现在请同学们有序回到宿舍就寝。」年级长的脸色发沉,但仍然镇定自若地组织学生回到宿舍。 「你没看到死人了吗?」有同学愤怒地大声叫喊。 「那是怪物......我们都会被吃掉的!」有人惊恐地抓着同伴的衣袖大喊。 年级长再次举起了喇叭,他的表情一如往日般严肃,但此刻又好像沾染上了些许忧伤,「请大家保持冷静,现在立刻马上回到寝室就寝。」 众人的情绪被压抑到了极致,好像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引子就能引起所有人的爆发。 裴茗躺回床上,他偏着身子面向余自生,余自生浅浅的唿吸声绵长,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眼神充满柔和与不舍。 第168页 他缓缓起身,动作尽可能地放轻,脚踩在冰凉的木质地板上,一股寒意从脚底钻入心间,他懒得换上鞋子,随意地穿了双不太合脚的拖鞋。 木门咯吱的响,吓得裴茗心慌,下意识看向余自生,好像没吵醒,他蹑手蹑脚地关上门,走廊里的风不知道从哪灌进来,吹得人发冷,裴茗只有一件薄外套,他冷得吸着鼻子,耸着肩膀往外走。 没有人把守,也没有怪物的身影,仿佛只是一个寻常的夜晚。 余自生慢慢睁开了眼,他低垂着眼眸又轻飘飘地抬起,低头看到床边摆放的鞋子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怎么连鞋都不穿?」 他站起身,同样蹑手蹑脚地打开门,裴茗的身影走在远处,这个距离足够远,但也能让余自生清晰地看见裴茗的身影。 他要去哪?为什么要瞒着自己一个人去?余自生压下心里的疑惑,他能看出来裴茗心里藏着事,已经藏了很久了,总以为水到渠成之后裴茗会主动告诉自己,现在想来怕是不会等到那个时候了。 他跟着裴茗,躲在一个树干身后,见他独自一人走到河岸边,蹲下身子随手挑了几块石头往河里扔,他脸上带着笑,但又好像不是笑,余自生看得不真切,总感觉自己躲在暗处跟踪的这个行为有些无耻。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裴茗没回头,他在心里默默数着打水漂出来的个数,说。 被发现了吗?我该怎么解释?余自生正在犹豫,半只脚已经准备踏出去,只听见一道妩媚的女音在裴茗身后传来。 「好久不见。」她穿着旗袍,分叉开到近乎大腿根的地方,一头长而卷的大波浪金髮随意散在她的颈侧,她似乎一点都不怕冷,连一件单薄的外衫都没有穿,右手拿着菸斗,口中吐出淡淡烟雾模煳了她的脸。 「好久不见,格蕾小姐。」裴茗转过身,沖她笑了笑,「我又回来了。」 格蕾敛起了笑容,眼神深邃地看着裴茗,忽而视线变得飘忽不定,像是透过他看到了别人,「前几天皮尔斯已经提前跟我说过了,不过就算他不说我也知道你会回来。」 「谢谢你当时救了我。」裴茗笑着嘆了口气,表情略微僵硬,不自在地问,「哥哥应该早就知道我回来了吧?」 听到皮尔斯的名字,格蕾甩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皮尔斯那个大嘴巴,你还指望他来帮你保守秘密?」 裴茗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久没有体验到这种感觉了,自从他被迫离开了之后。 「你得跟我走。」格蕾吸了一口烟,难掩面色的惆怅,「你知道的,这盘游戏是个死局,没有人能活着离开这个任务世界。」 「每个顺利通关的任务接收者到达一定次数之后会进入死局游戏,他不会允许他们活着。」格蕾见裴茗逐渐冷下来的脸,劝说着,「你必须跟我离开,回到他身边。」 「回到他身边?然后呢?杀了他吗?还是等着他来杀我?」裴茗冷冷地笑了,言语中藏着怒气地质问道。 「抱歉亲爱的,这是老闆给我的任务,我最多只能给你两天时间考虑。」格蕾把手放到腰边,语气是不容拒绝地强硬。 裴茗偏过头,沉下声,「我会考虑的。」 「对了,你还带了朋友来吗?」格蕾挑了挑了眉,温和地笑着询问。 「什么朋友?」裴茗不解地看着她。 格蕾抬起菸斗往树丛里轻轻一点,六只黢黑的触手从身后冒出来,她的声音有些冷,但又带着淡淡地笑意,总之听起来不算友善,「你好啊,需要我把你请出来吗?」 余自生知道她在点自己,这一次他没有犹豫,抬起步子从树干后走来出来,他朝格蕾点了点,在触碰到裴茗惊讶的视线后复杂地转过脑袋,「格蕾小姐,您好。」 「真是一位礼貌的先生。」格蕾脸上挂着笑,眉眼弯弯地,她眉毛上方带着两簇红点,看起来格外美丽。 「你怎么在这?」裴茗很快镇定了下来,脸上已经看不见那短暂的慌乱。 余自生默了一息,仿佛刚找回自己的声带一般,声音略微沙哑,「你最近看起来不太对劲。」 听起来像是辩解,但事实又确实如此,他也真的没想到会撞上这样的事情,此刻感觉到有些尴尬。 「你们吵架了吗?」格蕾兴致高涨地看着两人问。 「我认为你可以回去了。」 裴茗送客的意思很明显,格蕾撇了撇嘴,不太情愿地走到余自生身边,凑过身子仔细瞄了几眼,「长得还行,配你差点。」 她像是害怕裴茗骂她,说完便像脚底抹了油一般飞速逃离。 余自生:...... 说的很好,下次还是背着我说吧。 作者有话说: 好消息,我的物理小测终于结束了! 坏消息,期末要来了(哭泣) 第94章 失踪的孩子 「我们回去吧。」裴茗直直地掠过他,一个人默默地走着,他对余自生跟踪的事情闭口不谈,显然是不想去追问什么。 余自生攥住裴茗的手腕,但裴茗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头,似是在与内心做极大的斗争,好半晌才侧过脸来,语气带着示弱,「外面好冷。」 「回去吧。」余自生直勾勾地看着他,想要透过他的眼眸看出点东西,那双深邃的眸子仿佛承载着一汪见不到底的湖水,无法窥探藏在其中的秘密。 第169页 裴茗轻笑一声,僵硬地转过头避开余自生的视线,他独自一人走在前头就如刚开始一般。 他走得极快,余自生只好加快脚步跟上去,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不远也不近,看起来熟稔又生疏,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一般,安静的氛围显得格外尴尬。 开门、关门,声音咯吱咯吱的冒了出来,裴茗一把把余自生按到门上,余自生还未来得及反应,带着热气的唿吸以及温热的唇紧贴了上来。 裴茗捧着他的脸,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余自生的唇边、脸颊、眉骨,他就像是用唇代替了画笔,一点一点描绘出爱人的模样。 「裴......茗,你在干什么?」余自生的唿吸有些急促,他双手扯着裴茗,想要阻挡裴茗的动作。 裴茗像是着了迷,怎么唤也唤不醒。 「裴茗!」余自生翻身把裴茗压到门板上,门板因过勐地动作而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他抚摸着裴茗的脸,手上传来一股湿润的触感。 余自生愣了一瞬,突然有些局促不安,手脚都慌乱了起来,「摔疼了吗?你......你先别哭啊。」 「我没哭。」裴茗哽咽地反驳,他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索性闭了嘴,等缓和情绪之后再次开口,「我想亲亲。」 「好好好,亲亲亲。」余自生被他哭这一遭,心都软了,连忙在他脸上重重地亲了几口。 裴茗双手环住余自生的后颈,将被亲肿了的红唇往上凑,两人唇齿交缠在一起,津液顺着嘴角慢慢滑落至白皙的脖颈。 余自生将他架起,让裴茗的双腿环住他的腰身,他仰起头,眼眸清亮,错乱的唿吸还未平復,此起彼伏的胸膛看起来格外性感,「你要走吗?」 裴茗直视着他,背靠在门上,他低着头,右手沿着余自生的鼻樑向下滑到唇角,眼神里的欲暴露在外,「不走。」 余自生像是听到了满意地答案,张开嘴露出红润的舌舔抵裸露在外的红珠,他喜欢裴茗因情慾而微微发颤的身躯,喜欢看见他脸上得到的快意。 他故意用牙尖去磨、去咬,在裴茗快要受不住的时候讨好地吮吸,余自生盯着裴茗,喘着气问,「为什么不走?」 湿润的红珠暴露在冷空气中,让他忍不住弓起身子瑟缩在一起,他不想让余自生离开。 裴茗眼神涣散,迷离地飘忽在空气中再默默向下转,语调很轻,听起来莫名有些粘稠的错觉,「我不想离开你。」 失重感陡然袭来,余自生稍微地松开了环在裴茗腰上的手,使之向下坠落一段后又用手接住,将其重重地抵在门板上。 一声惊唿在耳边响起,粘腻得像蜂蜜一般的声音,听起来甜滋滋的。 「涨......」汗水顺着鬓角滑落,裴茗的脚趾微微蜷缩,极致的快感几乎让他难以保持神智,小片红舌裸露出来,低低的嗔吟挠得人心痒难耐。 余自生堵住了他的唇,恶劣地向上顶撞,「小声点,宝贝。」 今日的浓雾要比昨日的淡上许多,但也没好到哪去,至少在叄叄的眼里是这样。 她昨日睡得不太舒畅,白皙的皮肤衬得眼底的乌青异常明显,她优雅地举起手虚掩着半边脸打了个哈欠,睏倦的泪水从眼角泛出。 「早上好。」苗霖从背包里掏出一瓶牛奶递给她,「昨晚睡得不好吗?」 叄叄点了点头,泪水模煳了视线,她随意地用手擦了擦,接着回答,「昨晚失眠了,现在困得不行。」 她环顾了一圈,队伍里少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余自生和裴茗呢?」 苗霖左顾右盼了片刻,惊奇地说,「真的欸,这两人不会又睡过了吧?」 啊肆闻言兴沖沖地把脑袋探到两人之间,表情带着些许神秘,他挤眉弄眼地说,「我昨天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什么奇怪的声音呀?」裴茗突然出现在他身旁,他半边身子倾斜着,头几乎挨在啊肆身侧笑眯眯地问。 「你走路怎么没声啊!」啊肆被吓得连连后退,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攀在叄叄的手臂上,又被伍兹给揪了回去,活脱脱像一个旋转小陀螺。 余自生慢悠悠地走过来在啊肆脑袋上拍了一下,「走路有声就听不到你说小话了。」 啊肆狐疑的视线在两人的身上流转,而后又撇撇嘴偏开头,发出切的一声。 集合的铃声响起,用完早餐后,他们又要重复昨天的工作,好在年级长决定实行轮换制度,这一次他们班负责採摘野菜。 林中的雾气比教堂周围的要浓重许多,可能稍慢一个脚步就会跟不上前一个人的步伐。 过重的雾气包围在他们身侧,似乎在嬉笑着、叫嚣着、高高在上的俯瞰着愚蠢无知的他们。 叄叄看着前方不甚清晰的身影,眼睛的疲惫驱使着她阖上眼眸,睁开时不过几秒的时间,前方还是能看到有人的身影,她这才放松了下来。 那人走的别扭,脚上似乎带了伤,走起来一拐一拐的。 奇怪,一开始前面的人的走姿就是这样吗? 她狐疑地观察着,默默保持了一段距离,但也不敢太远,万一只是自己想得太多,判断失误导致跟丢队伍就糟糕了。 那人停下来了,他不再前进,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木楞楞地站在前方。 这下叄叄没有再往前走,也没有开口询问,直觉告诉她那人不是活物,她的右脚向后撤了半步,左手捏紧匕首,匕首尾端镶嵌着湛蓝色的宝石,它并没有被雾气蒙盖住色彩和光泽,反倒更加亮眼,如同叄叄的眼睛一样闪烁着好看的光。 第170页 那人慢悠悠地转过身,速度堪比蜗牛,但又能带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你......发现我了吗?」他的声音带着沙哑的质感,细听像是树叶叠在一起发出的沙沙声,在浓雾之中又显得如此诡异。 他转过头,头上套着一个残破的麻袋,本该是眼睛的地方破了两个口子,黑黢黢的,即使看不见眼睛,叄叄也能感受到那危险的视线。 咯咯咯咯...... 他捧着肚子笑得很开心,近乎直不起腰身,笑了大约几分钟,只见他抬起手想要擦拭眼角笑出来的泪水,上抬的手蓦然顿住了,笑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啊~我忘了我没有头了。」他恍然大悟地感嘆,歪着脖子上方的麻袋轻声地笑了起来,「你会害怕我吗?还是要和我做朋友?」 叄叄还是选择保持沉默,她静静地凝视着那人,剎那间,一阵风唿啸而过,吹动她的长髮向后摇摆,叄叄惊恐地瞪大双眼,那人已然出现在她面前,一簇冷笑在耳边响起。 叄叄被一拳抡到了大树上,手上的匕首掉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哐啷声,她挣扎着想要用手去够到匕首,「啊!」 那人一脚踩在叄叄的手上,声音闷闷地从麻袋里传来,「怎么能对朋友使用利刃呢?」 要死了吗?叄叄看着近在咫尺的匕首发楞,耳边迴响起一道温暖的声音,「这个匕首适合你。」 记忆中,叄叄还站在一旁发呆,听到那温和的声音后才将思绪唤回,这是她刚加入夜莺时索纳带她挑选武器的场景,当时的她还很拘束,不敢多说一句话,只能诚惶诚恐地站在一旁。 她愣愣地接过匕首,腼腆地笑了笑,「这太贵重了。」 索纳闻言低头轻笑,「它在你身上才会显得珍贵。」 他直视着叄叄,神情是无比的真挚,「这上面的蓝宝石和你的眼睛一样美丽。」 叄叄低着头攥紧了匕首的手柄,宝石在灯光的照耀下露出细细碎碎的光泽滑进她的眼眸,她柔和一笑,「谢谢。」 后来她变得逐渐沉稳,每当别人向她吐槽索纳时她只是沖他们笑一笑,因为她永远忘不掉当时那个温和的目光,是那么温暖。 叄叄从嘴角处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视线逐渐模煳,只听见头顶传来疑惑的声音,「你在笑什么?」 麻袋人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这人本来奄奄一息,怎么突然笑出了声? 叄叄虚弱地嗤笑,在他听起来尤为嘲讽。 「你什么意思?」麻袋人的声音更加危险,显然是被叄叄激怒了,脚上的力量越发加重,他低下身子,摸着叄叄的脸颊,「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有脑袋吗?因为,在这里存活下来的都是怪物,吃人肉的怪物。」 他越来越疯狂,说话的声音像是埋伏在暗处的蛇阴沟沟地吐着蛇信子凝视着即将死亡的猎物。 作者有话说: 索纳用温和的笑容折服一群手下 叄叄:什么?!难道你对每个人都这么笑? 索纳心虚地撇开视线:别看我,别看我 作者:说实话有点担心这章的安危,原因大家都清楚(戳手指) 第95章 失踪的孩子 麻袋人把脚从叄叄的手上挪开,转而蹲下身子看着她问,「喂喂,你要死了吗?」 可真是没礼貌的傢伙,叄叄心里想,她已然没有什么力气去开口反驳,眼皮也越发的沉。 快死了吗?好不甘心啊,凭什么就这么死了。 麻袋人仍放声大嚎,跟死了亲人一样在她耳边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你真的要死了吗?那我又得一个人了。」 叄叄没力气给他白眼,心里默默腹诽:到底是谁把我变成这样的? 「好吧。」麻袋人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从喉咙里发出慵懒的声音,他放下手拽着叄叄的右手往后拖拉,「生煎?红烧?还是煲汤?」 一道银光从浓雾中闪烁,堪堪划破麻袋人的手臂,大量黑色液体形成小珠气泡密密麻麻地从手臂里渗出,他吃痛地放开手陡然扭头查看偷袭的人,脑袋却被人从身后砸了下去,原本鼓起的麻袋瞬间扁塌随后又像气球一样缓缓膨胀。 「谁?!」他盛着怒气,向四周张望,对方隐藏在浓雾中无法分辨具体方向。 咻的一声,声音从左侧传来,他转身飞扑躲避,一张大网落在身上将他牢牢罩住,麻袋人伸展着手臂,那张大网就像是有生命一般死死地缠绕在他的身上。 ? 「叄叄~」啊肆哭丧着脸跪倒在叄叄身侧,他抬起双手想要将她扶起,却又害怕触碰到她身上的伤口,只能愣愣地悬在空中,「你没事吧?你还活着吗?」 叄叄的眼皮微微颤动,气息微弱地开口,「吵死了,还不快扶我起来。」 啊肆喉头一哽,看到叄叄伤势那么重的样子当场就心疼的哭了出来,「对不起啊!我以后一定紧紧地跟着你。」 「你们赶紧把叄叄扶到一边,怪物交给我们解决。」裴茗手里握住匕首,偏头嘱咐苗霖和啊肆。 麻袋人手指上的指甲突然变得尖长,浑黄的指甲看起来沾满了泥土,他低着头阴沉沉地说,「居然会有人回来救你,真是太让我意外了。」 三个人的站位形成一个三角形将麻袋人围在中央,伍兹率先沖了上去,他手里拿着枪,对准麻袋人的膝盖瞄准,麻袋人的速度极快,只见他蓦然飞起,盖在身上的大网被尖利的指甲撕成碎片缓缓落在骯脏的泥地上。 第171页 子弹瞬间飞出,仅仅是擦过他的小腿内侧划过,麻袋人低头看了眼本就破了好几个洞的裤子,语调惋惜道,「我要没裤子穿了。」 他抬起头,嘻嘻地笑着,「你的裤子不错,看来我得小心地对待你才行。」 麻袋人脚下的动作极快,泥沙因他的动作飞舞在空中,他高高地抬起手用力一划,铿——余自生抬起弯刀生生接下这一攻击,左脚往后滑了一小步才勉强站稳,麻袋人似乎惊诧了一瞬,浑黄的指甲稍稍向外捲起,他突然偏过脖子,躲掉了裴茗的偷袭。 「三打一?这很不公平啊。」麻袋人兀然笑出了声,抬起脚作势要往余自生腰腹踹下,动作未来得及做出,突然一个跟斗往后一翻,裴茗的匕首划破他的手臂,狰狞的伤口暴露在视线内,他语调充满了委屈和埋怨,「好痛!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伍兹冷笑一声,举起手枪对准麻袋人的胸口射击,与此同时,裴茗和余自生左右夹击避免他逃离,子弹正正射入心脏,麻袋人双腿一软单膝跪地,他没有发出任何怨怼,反而放声大笑起来,「真好啊,我会再找你们玩的哟。」 麻袋人跌倒在地上,黑色的像是血液的液体从他心口流出,他睁着眼,看着离去的叄叄,眼神里充满了羡慕。 如果我当时也有朋友,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叮咚——掉落一张角色碎片,请任务接收者尽快拾起。 系统的声音陡然响起,欢快的语调尽显调皮,它兴高采烈地放出礼花炸开的响声祝贺。 裴茗默了一会,转身走到麻袋人身旁,麻袋人的身子逐渐变得透明,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地上静置的两张黄色信纸: (一) 都疯了!所有人都疯了! 他们快要找到我了,我该怎么办?我还不想死,全他妈是怪物,疯子! 我好饿,好饿...... 我把他们杀了,一群蠢货,是他们先想要害我的,这算正当防卫吧? 原来这就是人肉的味道,真难吃,但已经没有食物了,谁也没办法离开这里,我必须活下去。 我也变成了疯子,哈哈...... (二) 他居然为了别人骗我,明明说要一起活下去的,骗子!该死的骗子! 好黑,为什么要把麻袋套在了我的头上,什么也看不清,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好怕,我是不是要死了? 好痛,我看到了,我的身体倒在了一旁,脖子上的脑袋呢?啊,分开了,哈哈......安不上去了呢,一群臭虫,成为我的晚餐吧。 裴茗面色难看地念完了两张纸上的内容之后沉默了下来,上面的信息虽然简短,但透露出来的东西却不少。 「自相残杀、食物短缺、欺骗。」余自生把里面的重点提了出来,「我们现在正面临食物短缺的问题,也就是说,我们如果长时间得不到食物,就会发生纸上所说的自相残杀的状态。」 啊肆瞳孔放大,满脸震惊地说,「我靠,太变态了吧。」 苗霖冷着脸,脑中的画面如同地狱一般恐怖,她忍不住嘆气,「人心是难以琢磨的,谁知道在危急存亡的时候他们会做出什么。」 几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裴茗沉默地收好信纸,情绪看起来很低落,偶尔发着神,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不主动说,余自生也不方面直接问,自从上一次撞破了一些事情之后,两个人之间总感觉隔着点东西,不像墙那么厚,但也不像纸一般薄,更何况,裴茗与幕后的人有关联,他也没法告诉其他人,免得横生枝节。 回到教堂,老师看到这几人没跟着班级一起行动正气势汹汹地走上前准备质问,一往后便看到叄叄半死不活的样子当即就吓了一跳,着急忙慌地把几人带进医务室里,「这是什么回事?」 他的表情带着审视,大概是认为叄叄遭遇了校园欺凌。 「老师,我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脚。」叄叄有气无力地解释。 老师指着叄叄的手指震怒,「这是摔伤的样子?!你别怕,告诉老师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他眯着眼扫视着在场的人,一副势必要抓到罪魁祸首的模样。 其余几人转头撇开视线:我不是,别看我。 「老师,你别担心了,真的是我不小心摔到的。」叄叄虚弱地笑了笑,在老师眼里更加可怜了,活脱脱像是一个受尽欺凌却担心遭受报復的小女孩。 他语重心长地看着叄叄叮嘱道,「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老师,千万别自己扛着。」 「老师......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学校?」啊肆迟疑地开口询问,眼底地希冀不曾掩藏。 老师偏开头,表情古怪地说,「快了,快了。」 苗霖扶着叄叄回到了寝室,两个人在房间里刚好,但六个人就显得拥挤了许多。 「老师在里面扮演着什么角色?」伍兹靠着散发着霉气的书桌,纳闷道。 「还有这两张纸,只有杀死怪物才能获得,如果要得到线索,那我们只能去猎杀怪物?」啊肆翘着二郎腿坐在叄叄身边殷勤地递水。 「拜託,你们能不能给病人一个安静的环境?都给我出去呆着。」苗霖看着几人沉思但又想不出结论的样子白了一眼,赶紧下了逐客令。 第172页 四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耸肩各回各的房间。 「我觉得啊肆说的不无道理。」余自生关上门,转头对发愣的裴茗说。 「嗯,但我们今天三对一都有些吃力,剩下的可能还会有些困难。」裴茗回过神,继而回答。 余自生环着手臂倚着门,目光直视裴茗问,「你今天在想什么?魂不守舍的。」 裴茗抬起头,他看出了余自生眼中的怀疑,显然他昨天出卖色相撒娇并不能让余自生遗忘两人之间的矛盾。 「我得走。」他说。 他的态度异常坚决,甚至没有给余自生迂迴的余地。 余自生沖他温和地笑了起来,眼神深处藏着淡淡的忧伤,紧绷的肩膀松懈了下来,无力地问,「我怎么才能帮到你。」 裴茗愣住了,准备好说服的话没有机会说出,此刻的他半张着嘴看起来有些滑稽可笑,余自生走到他身旁,展开双手将他环住,再次重复了一遍,「我该做些什么才能帮到你,嗯?」 他的胸腔微微颤动,说话的语调很慢,像是极力抑制住哽咽时的声线。 「你帮不了我,有些事情,只能我自己去做。」裴茗把手缓慢抚上余自生的背轻轻拍了几下,柔声说,「照顾好自己,索纳会想办法和你们取得联繫。」 「活着回来。」余自生把脸埋进裴茗的颈窝,声音闷闷地说。 午餐的时间,食物依然是摆放在几张破旧的长桌之上,熟悉的阿姨再次用颤抖的右手拿起铁勺,嗓门一如往日的大。 「赶紧排队,一个个干什么呢?饿死鬼投胎?」她的嘴上喋喋不休,手里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想必是早就对这份工作充满怨言但又迫于生计没有辞职。 但那又怎样?在场的学生皱着眉,眼底皆是不满,小声地诉说自己的烦躁。 这个时间点里提刀哥又来了,众人纷纷给他让出一条路,连打饭的阿姨都紧张了起来,手指关节咔嚓作响,不知道该作出什么回应。 余自生好奇地站在外围张望,他轻轻地用胳膊怼了一下裴茗,「昨天他们跟没记忆的一样,怎么现在都像是想起来了?不会有特定时间要求吧。」 裴茗目光紧紧盯着提刀哥的手,点了点头,「他快开始了,一会把他抓住。」 提刀哥是他们今天的第二个目标,十……九……时间在心里进行了倒计时,裴茗的视线没有从提刀哥身上离开。 时间到,他拿起了手中的刀朝着打饭阿姨的面门砍下,鲜血当场迸溅,在场的学生疯狂逃窜,和昨天发生的场景差不多,就像落入了一个轮迴。 余自生脚下使着劲,对着提刀哥双腿弯曲的地方踹去,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提刀哥感到诧异,他一时间没站稳双膝跪在地上,惶恐地回过头。 「你们怎么敢……」他话音未落,边被躲在暗处的伍兹一枪解决。 果然,新时代武器就是好用,伍兹得意地挑眉向啊肆炫耀。 啊肆:哥,你真的好装。 啊肆忽略掉伍兹邀功的神情,径直走到提刀哥的身旁,问,「这么容易就死了吗?」 话音未落,一道利刃划过胸前,啊肆吃惊地向后撤了几步,这都没死?不是中枪了吗? 「怎么?很吃惊?」提刀哥站起身,将手里的刀往空中一抛再快要下落时接住,呃……没接住,有点尴尬,不过还可以捡起来。 啊肆看着他差点笑出声,在心里默默给了他一个大拇指:你更能装。 提刀哥若无其事地把刀重新握回手里,用最装逼的语气说,「你以为你们那点攻击能伤害到我?」 他把胸口处的子弹挖了出来,依照普通人来说应该是必死的,但他身上的伤口看起来不深,显然是没有伤中到要害。 伍兹再次抬起手射出几发子弹,无一例外没有造成致命的伤害。 作者有话说: 裴茗快跟他老哥见面了,有点激动。 第96章 离开 伍兹难以置信地看着手里的枪,开始怀疑从系统那买的子弹是不是劣质产品。 「小心!」啊肆朝伍兹大喊,拔起腿飞奔而至将伍兹推开。 寒光划破啊肆背后的衣物,丝丝血迹从皮肉里渗出,提刀哥不屑地切了一声,苍白泛青的脸露出一抹狠厉。 他伸出舌头舔掉刀面上淌下的血迹,森森然笑道,「午餐时间到了。」 只见他身形如风,轻盈快速地划过,刀刃直直朝向啊肆的心脏。 余自生和裴茗牵着绳子的两头,将他揽住、捆绑,巨大的冲击力让人难以站稳脚跟,啊肆一转身抬起匕首抗下重重地一击。 提刀哥被迫撤回了步子,不明就里地看着他们,神情变幻莫测。 「他是这么死的吗?」他突然问出声。 啊肆下意识追问,「谁?」 提刀哥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他似在回想,「没头的那位。」 几人没有给予他任何回答,反而戒备地盯着他。 「对准他的脑袋。」裴茗冷声下令。 一声枪响,子弹正中提刀哥的眉心,他闭上了眼,没有做出任何反抗。 叮咚——请任务接收者及时捡起角色碎片。 裴茗走上前,提刀哥的身体还未消失,他伸出手尝试地触碰,一段投影映射在空气中。 第173页 入眼,一个阴郁的少年站在打饭队伍的前头,这不难认出是学生时期的提刀哥,还有一个人就可以轮到他了,他低着头,任由过长的刘海遮住他大半张脸。 他双手托着盘子像是在发神,突然间,眼底出现一双亮眼的鞋子,想必价格不菲,他想着。 「喂,你排到后边去。」那人的语气可谓是极其不礼貌,趾高气昂地冲着少年喊。 少年终于意识到那人是在跟自己说话,木楞地抬起头看向他问,「怎么了?」 「我让你到后面去你听不懂人话?」那人感觉自己被下了面子,脸色难看得像一盘放久了的菜叶子,教人看了发憷。 少年撇开视线,径直略过他走到阿姨面前,「阿姨,我要这个和那个。」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想吃的菜,在阿姨打完之后接过餐盘。 「我让你吃了吗?」 餐盘被打落在地,少年的领子被人揪了起来,那人挥起拳头重重抡下,火辣辣的疼痛从脸颊上传来,少年皱着眉,阴鸷地看着他,「你在干什么?」 周围窃窃私语的议论声在耳边放大,像是情绪的催化剂一般让人急躁和难堪,那人被少年冰冷地态度惹恼了,再一次挥舞起自己的拳头。 「住手,你想被老师惩罚吗?」班长走了过来,一手按在闹事者高举的胳膊上,另一只手将被拎着衣领的少年从闹事者的手上解救出来,「你跟我走。」 少年轻轻蹙起眉头,他不喜欢这个班长,因为他能在他的身上闻到虚伪的味道。 过不了几天,食物开始短缺,所有人都沉默在一场对于飢饿的恐慌之中,他看到了,班长用刀刺入了一个人的心脏,目击到杀人现场本身就是一件危险的事,而更危险的是班长发现了他的存在,班长漫不经心地擦拭手中的刀对他说,「要一起享用我的猎物吗?」 他点了点头,答应了他。 画面一转,少年的视线尤为冷冽,他低着头看向躺在地上尸首分离的班长,脸上的表情说不上伤心,但也谈不上喜悦,只听到他垂下眸子低声呢喃,「你和我总有一天会面临着一刻,只不过是你死我死的区别。」 投影从空消失,啊肆愣了愣才像是找回自己声音一般开口,「这俩人是变态吗?」 「应该是心理变态吧。」伍兹将他翻了个面,语气里带着点怒意,「你不知道危险吗?就不管不顾地冲上来。」 「我要是晚一步就可以给你收尸了大哥!」啊肆瞪着眼睛,作势哭闹,「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欸!救命恩人!懂不懂什么叫做救命恩人的分量?!」 伍兹推开啊肆使劲凑上来的脸,自己也往后倒退了几步,连声缴械投降,「好好好,我以身相许好不好?」 啊肆沉默,勐地退开抱住自己,挑眉故作娇羞模样,「死鬼,哪有恩将仇报的道理。」 伍兹:我他妈的...... 一番整顿之后,几人才打上了一顿热腾腾的饭菜,伍兹像一块木雕一样一动不动地盯着碗里黑不熘秋的东西,眉头紧拧,忽然抬头吁气,视死如归地端起那碗卖相不怎么样的不明物体,「壮士们,干了这碗......」 他顿了顿,似乎没有想到什么合适的形容词,而后低头又往里瞧了一眼,继而补充,「这碗噁心的东西,从此以后我们就是过命的兄弟。」 伍兹咽了下去,快速地抬起手捂住嘴强行抑制住想要干呕的心思,「我去,真难吃。」 啊肆将碗往伍兹旁边一推,决意不吃了,他脸上带着谄媚地笑,「再来点?」 不是他不想扔,着实是因为现在食物短缺,年级长下了命令,所有人都不许浪费食物,他见着伍兹埋怨的眼神直勾勾地瞧着他,兀然脸上一热,不自在地轻咳一声给自己找补,「我肠胃不好,吃不了这个。」 「前几天是谁和我一起去的自助餐?」伍兹半眯着眼,咬着牙关从嘴里挤出一句话。 啊肆挪开视线,再次把碗往伍兹面前推了推,小声辩驳,「横竖不是我。」 「不吃。」伍兹扭头拒绝,「你怎么劝我都不会吃的。」 「是谁!在天寒地冻的时候把你带进夜莺!是谁!在你生命危亡的时候挺身相救!」啊肆抹掉眼角不存在的眼泪,解开上衣露出背后骇人的刀疤,声情并茂地朗诵着他的诗歌,「是我啊!是我!」他边说,边把脑袋凑到伍兹侧脸,几乎要贴着他的耳朵高喝。 「我吃,我吃还不行吗!」伍兹把身子往另一边倾,努力避开耳边烦人的大喇叭。 「好的呢。」啊肆满意地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双手放于自己的膝盖,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让人看了气得牙痒痒,「您请。」 伍兹:呵呵。 裴茗笑着观看这一小插曲,转头就发现余自生早已经悄无声息地吃完了一整碗,他侧过头,用手指揩掉粘在余自生嘴角上的一点残渣,乐道,「怎么吃得那么着急?」 「吃得快就不会感到噁心,这玩意儿没办法细品。」余自生摇了摇头,解释道。 裴茗把手指放进嘴里吮了一下,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还行。」 余自生脸上燃起火辣辣的热,他轻轻地用鞋尖戳了一下裴茗的鞋子,意思是让他别骚,裴茗不知道是不是装作不懂他的意思,抬起脚拨开余自生的裤腿。 「咳。」苗霖用手抵在唇边,眼神飘忽地看着两人,才慢悠悠地开口,「你俩差不多得了。」 第174页 裴茗脸上一哂,没脸没皮地笑出了声,「大人的事,小孩子管这么多做什么?」 小朋友苗霖眼神变得呆滞:小朋友?我吗? 「啥?啥小朋友不能管?」啊肆不明就里地抬起头,眼神里皆是询问。 余自生噎了一下,木着张脸睨了他一眼,「小孩子别多问。」 「凭什么?我成年了!」啊肆不满地哀嚎。 众人没搭理他,吃完饭后各自回房间午睡,裴茗没走,他站在原地目送着其他人,余自生就站在身侧,也没离开。 「要走了吗?」余自生问。 裴茗轻声地嗯了一声,似是不舍,他转过身,双手环住余自生的腰身,将脸埋进余自生的胸前,用力地蹭了蹭。 他最终松开了手,扯住余自生的衣领往下拉,蜻蜓点水地吻落在余自生的唇瓣,余自生熟稔地撬开他的唇,湿润的舌相互抵在一块,暧昧的气息飘浮在空中。 裴茗推开了他,脸上的透出淡淡的红,笑了笑,「走了。」 「嗯。」这下余自生没留他,他知道自己留不住裴茗,想说的话留在嘴里伴着津液咽了回去,淡然地看着裴茗离开。 树林里,格蕾已经等候多时,她表情看起来很难看,甚至还有些不耐烦,只见她摆了摆手,骂了声滚,站在她旁边的人不怒反笑,两人明显是老相识,裴茗走上前对格蕾点了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唿,转而对旁边嬉皮笑脸的皮尔斯说,「走吧。」 皮尔斯掀开车帘等裴茗上了车之后自己才进去,他朝外面吩咐了一声,乌鸦得了令,扑簌着翅膀飞起,皮尔斯翘着二郎腿靠在车厢内,细细地瞧着裴茗的脸色,「今天心情不好啊。」 裴茗闻言睨了他一眼,没接下这句话,反而说,「翘二郎腿对身体不好。」 皮尔斯神情古怪地小声嘟囔着,「我又不是人。」但还是乖乖地把脚放了下来。 「哥哥的身体怎么样了?」裴茗偏开头望着窗外,僵硬地语气中带着些许疏离,好一段时间没见面了,每一次见面都会伴随争吵,像是没有尽头的迷宫,教人心生厌烦。 「我以为你不会问。」皮尔斯打开电子光环,淡蓝色的光屏投影在车厢一侧,有关裴衍的照片像幻灯片一样转动,有睡着的时候、发愣的时候、生气的时候...... 裴茗难以言喻地看着这些照片,在心里反覆斟酌之下开口,「你偷拍这些照片他知道吗?」 皮尔斯沖裴茗眨了眨眼,随后一脸正色地关掉投影,「你不说他就不知道,我特地拍给你看的。」 作者有话说: 我快疯了,我的身我的心我的肝我的脾我的肺都快要麻木了,这杀千刀的期末考像是站在刑台上的刽子手,香火快要燃尽,我不知道能不能学完欠的那一堆「债」。 第97章 往事 裴茗跟着皮尔斯落了地,一栋精緻别样的小洋楼出现在视野里,与儿时的记忆别无二致,他迈开腿进入大厅,大厅空无一人,他眼里带着询问地意味看向皮尔斯,皮尔斯微微一哂,示意他跟着自己走。 穿过走廊,来到拐角,皮尔斯站定脚步,打开了门,这是裴茗之前居住的房间,裴茗停下脚步,没往里看,他知道裴衍不在里面。 「他什么时候来见我?」裴茗问。 皮尔斯也拿不准老闆的意思,斟酌之下开口,「这得看老闆的心情。」 裴茗黑了脸,从鼻腔中哼了一声,心里暗道那个阴郁的神经病怎么会有心情好的一天。 他走进房间的那一刻,房门被皮尔斯关上,顺带落了锁,许是担忧他再次跑出去。 裴茗摊在床上,熟悉的摆设和温暖的气息,这里没有被人抹掉他曾经生活的痕迹,衣柜里的衣服仍然完好地挂着,房间里没有灰尘,可能是皮尔斯那个倒霉鬼每天都被使唤前来打扫的缘故。 门被敲响,声音不急不慢,没有催促地意味,裴茗翻身开门,落眼处不在皮尔斯身上,而是皮尔斯手里的蓝色脚环,裴茗的嘴角紧绷,无声地表达自己的抗议。 「亲爱的,你别这么看着我。」皮尔斯甩了甩手里的脚环,幸灾乐祸地说,「这是老闆的命令,为了防止你二次逃跑。」 裴茗沉着脸正欲关门,想把这尊大佛以及大佛手上的法器一同关在门外,好让他眼不见心不烦,刚要掩上,却被皮尔斯伸出脚拦了下来。 「他说你不带就失去谈判的资格。」皮尔斯双手托着脚环抵到裴茗面前,表情诚恳,语气真挚,「我想你不会拒绝的。」 砰的一声,裴茗无情地关上了门,留给皮尔斯一阵门风,皮尔斯倚靠在门旁,心里默默数数,不到十秒钟,门开了一条缝,一只素白的手从门缝中伸出夺走了皮尔斯手里的脚环,他满意地笑出了声,轻哼着家乡的小调回到老闆身边復命。 裴茗把脚环搁置在床头柜上,心生烦躁地挠着头髮,戴也不是不戴也不是,看着让人恼火,他在床上扑腾了一会儿,认命地拿起脚环往自己的脚踝上安,脚环不大不小,不会从脚上脱落,也不会让他感到束缚,正因如此才会让他更加烦躁。 黑暗的房间内,裴衍整个人缩在躺椅上,书桌前的蓝色电子光屏未关,密密麻麻的数据不断流动,教人看了眼花缭乱,皮尔斯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拿起薄毯往裴衍身上一罩,快要触碰到脸颊时蓦然与他错愕的眼神对视上。 第175页 「我看你睡着了,可能会着凉。」皮尔斯柔声说,生怕惊扰了裴衍。 裴衍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刚睡醒嗓子有些干哑,他难耐地咳了一声,起身去拿水杯润了一下嗓子,「裴茗已经睡了吗?」 皮尔斯点了点头,回答,「这个点应该睡了,有什么事留着明天再说吧。」 裴衍起身关掉光屏,他捏了捏鼻樑,疲惫地抬起步子往外走,皮尔斯跟在身侧,手里还拿着那条薄毯,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没有人开口说话。 小洋楼的一楼东侧安了落地窗,一打开便可坐在木板上看星空,裴衍让皮尔斯泡了杯茶,两人并排盘腿坐在地板上,热气不断从杯子里冒出,从掌心里透出的热怎么也拢不住,裴衍把它放在一旁,索性任由热量慢慢流失。 皮尔斯看了一眼,似是提醒道,「茶冷了就不好喝了。」 裴衍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搭话,默默地抬头看星空,见话题冷了,皮尔斯也学着他的样子抬头,天上黑黢黢的一片,也就那么两三颗星星发着光,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他暗嘆自家老闆的难伺候,大半夜还要奴役自己,又暗嘆明天繁重的工作,不知不觉就走了神。 「你在想什么?」裴衍出了声,这一会才让皮尔斯感受到他身边的人没死,是个活物,说来也好笑,没多大的年纪身心却像快要死了的人一样,浑身散发着腐朽的气味。 他回过神,才张开嘴回答,「想到了你和裴小茗小时候的样子。」 「当时很烦吧?」裴衍漫不经心地问。 这一问可把皮尔斯问住了,自从裴衍生病以来,喜怒无常已经作为家常便饭,稍有不慎就会惹得他发脾气,不过这会气氛正好,较为柔和,说出什么不顺心的话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反应,他这么想着,话也自然从嘴里说了出来,「太闹了,像两个皮猴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裴衍的反应,好在裴衍只是面无表情地听着,也没有突然拉着一个讨债的脸,不过为了自己的工作着想,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美言几句。 「当时还小,正是玩心最大的时候,皮一点也很正常。」 这话不知戳中了裴衍哪个逆鳞,皮尔斯只听见他冷哼一声,突然站起身转身就走,还给皮尔斯留下一句非常冰冷刺骨的话,「每天工作时间延长一个小时,清理一下死亡的骸骨。」 这句话对于一个悲惨的打工人来说犹如晴天霹雳,皮尔斯每天期盼着下班的时候能回到家看着电视新闻喝上一杯热茶,这下好了,他下班之后已经赶不上晚间新闻了,内心在流泪,他哭丧着脸,独自一人收拾着被留下的杯子以及未喝完的茶。 皮尔斯收拾好一切后驾车离开,回到自己温暖的小房,他换了身舒适的衣物靠在床头,从抽屉里翻出一本厚重的相册,抬起手抚摸着破了皮的皮质封面,缓缓将其翻开,两个异卵双胞胎相互依偎在床上,接着向后翻,两个孩子逐渐长大,他们的眉眼过于相似,但又一眼能区分出两人的脸,两人脸上皆带着笑容。 他们父母工作繁忙,总是把孩子丢给皮尔斯和格蕾来带,两个孩子跳脱,闹起人来真是受不住,两人为此遭受了不少罪。 皮尔斯突然笑出了声,过去的时光总是让人怀念,他和格蕾都不是这个星球的人,一个偶然的机会以灵魂体的形式寄居在含有辐射的陨石中,恰巧被裴家夫妻所发现,第一次见面是什么场景来着,皮尔斯抬着头看向天花板,仔细地回想。 陨石被关在了玻璃罩子里,他们将各种仪器相接,强制性进入了陨石里的世界,皮尔斯当时还在树上摘果子,却被一阵晃动给摇了下来,他吃痛地揉着屁股,眼前出现两个惊诧地面孔。 「你是谁?」他们戒备地问。 皮尔斯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没好气地盯着两个外来者,「你们又是怎么进来的。」 那两个人自知闯入别人地盘实属无礼,面色羞赧地道了声歉并表明了自己的来意,他们是真真正正地进入了这里,并非是意识体进入那么简单,两人沉思着,开始商量一些皮尔斯听不懂的话。 「等等,你们的意思是说要把我家掘了?」皮尔斯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问。 裴家夫妻好言好语地劝慰着,给他展望了一个美好光明的未来,还许诺要给他和格蕾安排一个既省心又能捞到好处的工作岗位。 皮尔斯心下一动,咬咬牙便答应了下来。 结果可想而知,他现在沦为了一个无比悲惨的带娃机器以及苦命打工人。 认识了他们一家那么多年,皮尔斯还是忍不住地自认倒霉,情谊过于深厚,也不捨得怪罪,只能在他们去世之后怀念几分当年的往事,又应下他们的嘱託帮助他们的孩子接下未完成的事业。 困意慢慢席捲上来,皮尔斯早已困得睁不开眼,他把相册扔到一旁,扯了张被子盖在身上沉沉地睡去,没成想忘了订个闹钟,破天荒地迟到了,看来这个月的全勤是拿不到了。 他悲痛欲绝,心下思量着要不要请个假条,兀然想起今天是两兄弟见面的日子,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心里祈祷着不要出现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皮尔斯急匆匆地赶到大厅,裴茗脸色难看地坐在一旁,紧抿着唇,反观裴衍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茶,这才悠悠地抬起眸子在皮尔斯身上转了转。 第176页 「今天怎么睡过头了。」裴衍问。 皮尔斯脑筋转得极快,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今早先去处理了点事情,路上耽误了时间。」 噗嗤一声,裴茗不禁笑出了声,皮尔斯纳闷地朝他看去,他却迴避开视线,上扬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裴衍淡淡地扫了裴茗一眼,转而对皮尔斯说,「去厕所洗个脸吧。」 皮尔斯不明就里走到厕所,这才知道裴茗这小子在笑什么,他用手梳理了一番堪比鸟巢的头髮,嘟囔着,「明明之前头髮都不会乱成这样的,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回到大厅,两人的气氛还是很微妙,仿佛有看不见的火花在两人之间迸溅,皮尔斯重新为两人泡了杯茶,这下裴茗动了,他喝了口茶后阴阳怪气道,「皮尔斯的手艺比某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起码知道泡茶要用热水。」 皮尔斯想起裴衍那杯常温带着一丢丢热意的茶杯:敢情你用的是温水泡茶啊…… 些许是因为鄙咦的神色过于明显,他被裴衍瞪了一下。 赶忙调整自己的表情,不让他看出过多的腹诽。 作者有话说: 悲惨苦命打工人皮尔斯:家人们谁懂啊,天天面对一个神经病老闆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第98章 赌约 「我们打个赌。」裴衍气定神闲地放下手中的茶杯,他的语调缓慢,听起来倒像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提议。 裴茗动了动脚踝,蓝色的电子脚环靠在脚踝上有些古怪和不适,他低头看了一眼,回答,「先把这个拿走。」 「我拒绝。」裴衍拖着声音,沖裴茗顽劣一笑,他半靠在沙发的一侧,用脚踢了踢裴茗的小腿,挑眉反问,「不喜欢?」 裴茗对于这一行径哑口无言,他把脚往边挪了挪,嘴里缓缓吐出一句话,「神经病才喜欢。」 裴衍舒展着眉眼,转头让皮尔斯到房间里拿张毯子出来,而后跷着脚搭在裴茗腿上,「你知道系统有个急停装置吧?」 裴茗无奈地把他的腿往下拨,见裴衍仍不死心地把腿往上搭,他只好挪开身子坐到沙发的另一侧。 「那个东西不是在乔沐那吗?她没告诉你?」裴茗观察着裴衍的脸色,眼见着他的脸越来越沉,连忙噤了声。 「她藏起来了。」裴衍舒了口气,他偏开头迴避,仿佛不想提及这个人。 「赌什么?」裴茗自觉地避开这个话题,挑了个略微轻快的语调问。 裴衍正欲开口,眼前一片黑暗,一张薄毯从天而降盖住了他的脸,他满脸燥郁地掀开,「你是不是想死?」 皮尔斯心虚地愣在原地,视线开始飘忽,他迈步上前,拿走裴衍身上的薄毯以非常完美无瑕、让人挑不出毛病的动作重新盖回裴衍身上。 「你是巨婴吗?」裴茗看着眼前这一幕讥讽道。 「关你屁事。」裴衍剜了裴茗一眼,接着上面未说完的话题,「你房间的床头柜的第一层抽屉里放了卷录像带,里面有系统急停装置的线索,找到算你赢,找不到算我赢。」 「赌注是什么?」裴茗问。 「命。」裴衍云淡风轻地从嘴里缓慢吐出这个字,兀然笑了一下,「找到了我死,找不到你和他们一起死。」 他看着裴茗发沉的脸色笑了起来,像是打了一场胜仗,眉飞色舞地裹着毯子往楼上走,留下裴茗一人呆愣地坐在沙发上,他只能听见从身后传来的悠悠然的声音,「只有三天时间哦。」 裴茗木然地拿起录像带,心中一阵烦躁,他忽视了站在一侧宛如鹌鹑的皮尔斯径直走上楼梯,每一步都走得如此沉重。 「裴小茗。」皮尔斯叫住了他,脸上的表情教人看不出情绪,虹膜里映着裴茗的身形,「有时间多陪陪他。」 这个他指的是谁已经不明而喻了,裴茗没有答话,甚至连身子都不曾转过来,他顿了顿脚步,而后又恢復步调走上了楼梯。 滴滴—— 手腕上的蓝色电子光环响起,皮尔斯愁眉苦脸地嘆了口气才不情愿地接下来电话。 「请问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吗?」皮尔斯脸上堆着笑,一副职业化礼貌微笑出现在投影里。 裴衍沉默了一瞬,一时间忘记要说些什么,但又为了不显尴尬,只好没话找话地说了句,你笑的真难看,便把电话挂了。 皮尔斯看着息了屏的银幕咬牙切齿地骂道:「神经病,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接下这个苦差事。」 被唤作神经病的裴衍连声打了几个喷嚏,他本想再打个电话给皮尔斯,又想到刚才尴尬的一幕只好打消这个念头,思索了一番后点开聊天框发送了一条消息。 皮尔斯坐在车厢内,脸色难看地凝视着裴衍的消息,心思糟糕到了极点,他拨开门帘对车夫说,「去菜市场。」 车夫犹豫地看着他,在得到确认之后才把车转了个方向,皮尔斯前往的地方眼见着快要到达了,这会临时更改了一个离这十万八千里远的地点,他郁闷地躺在软皮质的椅子上闭上了眼。 房间内,裴茗裹着被子坐在床上,面前的电视机正播放着录像带里的内容,一张熟悉的脸闯入视野,她举着相机,鼓着腮帮子抬起手拨弄了额前的刘海,眼里盛着笑意。 「看我在哪?」乔沐将相机转了个方向,某个医科大学的名称显现在金色的铜牌上,她高兴地笑着,语调轻快,「我已经准时报导啦,请大家不要担心。」 第177页 镜头里总是出现许多猫猫狗狗的身影,乔沐举着相机怼在它们脸上,故意地将声线压低,伸出一只拳头一本正经地举在它们面前,「这位先生,请问您对这所大学有什么看法?可以跟我们说说吗?」 下一秒手背就被猫咪学长划了一道口子,裴茗听到乔沐吃痛地嘶了一声,接着傻笑起来,语气不恼,反而带着点宠溺和嗔怪,「怎么这么凶呀?今天心情不好吗?」 画面接着一转,乔沐把镜头怼在了裴衍脸上,她自己也凑到镜头跟前,蛮横地用手勾住裴衍的脖子,将他的脸往自己跟前拽,眼神带着埋怨道,「别躲啊。」 裴衍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礼貌性地朝镜头点了点头,不太自然地说了声你好,乔沐对此极其满意,挠猫似的在裴衍下巴挠了几下,边挠边发出嘬嘬的声音说,「真是乖宝宝呢。」 裴衍无奈地抓住她作乱的手,「别闹,快吃饭。」 「好。」乔沐嘿嘿的傻笑,随即画面一黑,过了几分钟后才接着下一个内容。 看了许久,裴茗的眼神有些疲惫,这录像带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不知道要看到什么时候,他脑子放空地大瘫着身子:难不成裴衍那个神经病让我看他们两个的爱情记录只是为了折磨我? 他突然翻身,眼神惊诧地瞪大,有种被背刺的恼怒:他不会耍我吧?以他的性格来看也不是不可能,但他如果真的耍我,那也太歹毒了吧,可是他是个神经病啊,怎么能以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他? 裴茗勐地坐起,心里越发笃定自己被耍了,他穿好拖鞋,打开门,噔噔噔几步来到裴衍的房门。 叩叩叩…… 「裴衍,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裴茗不停地敲着门,铁了心要把他闹出来。 这门开的猝不及防,裴茗敲门的手差点没来得及收回,他尴尬的举在空中又悻悻然放下。 「什么事?」裴衍看起来像是被吵醒,语气颇为不耐烦,他半睁着眼,头上顶着乱糟糟的头髮沖裴茗打了个哈欠,「有屁快放。」 裴茗想说的话梗在喉咙里,心中郁结的气不上不下堵得心慌,他看着裴衍,缓缓来了句,「我今晚跟你睡。」 裴衍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问,「你是疯了吗?」 「我怕鬼。」裴茗面不改色地撒着谎,脚下不作停留,径直朝房间里走去。 「诶诶。」裴衍一时间没拦下他,眼睁睁看着裴茗躺上了床,他靠着门,黑着张脸,沉声说,「出去。」 「我怕鬼。」裴茗裹着被子,用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延续用了上一个藉口。 裴衍走上前,一把扯开被子,作势要把裴茗踹下床,他恶狠狠地说,「我比鬼可怕。」 裴衍不但这么想了,他还真这么做了,眼见着不到三分钟的时间,裴茗扶着腰从床下爬起,他半只胳膊支撑在床沿,探着脑袋质问,「为什么不行?」 「你大半夜到底抽什么风?」裴衍盘腿坐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睡衣因刚才参与了捍卫宝贝床的斗争而略微松散,露出小半胸脯,他喘着气,皱着眉睨了裴茗一眼,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傢伙大半夜不睡觉跑过来发什么神经。 「那个录像带真的有线索?」裴茗终于问出了口,他本打算趁着黑夜两人躺在一张床上闲聊能套出点话,这个计划现今显然是不能实施了,这疯子对于自己的地盘有极大的占有欲。 裴衍一下子就猜中了裴茗的来意,不给半分周旋的余地,直接戳穿了裴茗的想法,「你就为了这事来烦我?」 「你别转移话题,回答我。」裴茗还坐在地上没起身,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能透过他的身体看见言语中的虚实。 「真的有。」裴衍抽了抽嘴角,他真的懒得搭理这个傻子,关了灯重新摊开被子钻了进去,「你不信就算了。」 裴茗在黑暗中摸索着上了床,同样钻进被窝里,他挨着枕头,语气里充满了怀疑,「你真的不是为了让我看你俩的爱情记录?」 裴衍啧了一声,烦躁地让裴茗滚,谁知道裴茗越问越起劲,大有不停地架势,他忽然坐起身,抄起枕头往裴茗脑门上一砸,「你能不能滚回你的房间睡?」 裴茗拿开枕头小声地反驳,「来都来了,再回去还得多走几步路,怪累人的。」 「那就闭嘴。」裴衍闭上眼睛躺了回去,言语中充满了警告,「再说话你就死定了。」 裴茗在黑暗中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示意自己闭上了嘴,不过裴衍看不见,他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两人隔了一段距离,倒也没真的紧挨在一起,他听到裴衍的唿吸声逐渐缓和,意外地挑了挑眉:这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皮尔斯脱下粉色兔子围裙,上楼叫两人吃早饭,在楼梯上,他在先叫裴茗还是先叫老闆之间犹豫了片刻,陡然想起老闆的起床气还是愉快地决定先叫醒裴茗。 他站在门前,礼貌地敲了三声,两重一轻,嗯?没醒吗?皮尔斯再次抬起手敲了敲,还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他只好放弃,转身去敲裴衍的房门,心里暗自祈祷,昨晚老闆睡了一个美觉。 敲了大概有几下,房门才被打开,不过裴衍的表情黑得可怕,着实把皮尔斯吓了一大跳,皮尔斯低下头不敢直视,只见视野里的裴衍略过他身边不悦地说,「把里面那个傻子从我房间里拖出去。」 第178页 皮尔斯抬起头往里看,床上弓起一团不明物体,他走了进去,一头黑髮冒在被子外边,皮尔斯戳了一下裴茗的头顶问,「你怎么在这?」 裴茗困得发懵,半眯着眼,艰难地抬起头看了皮尔斯一眼,随后脑袋像是没了支撑物一样勐地垂下去,嘴里呢喃着要再多睡五分钟。 这五分钟说的倒是轻巧,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裴茗神清气爽地走下来,看到裴衍发黑的脸一直瞪着他,他全装看不见,没脸没皮地问,「你昨晚睡得不好吗?」 站在一旁犹如透明人的皮尔斯:求你别说了,闭上嘴安心活着不好吗? 裴衍手里的报纸被捏得发皱,他抬起眼,眼神锐利地与裴茗对视上,咬牙切齿地反问,「你觉得呢?」 「我以为你会睡得很好。」裴茗喝着皮蛋瘦肉粥,温度正好,没有冷掉,也不会太烫嘴,可能是皮尔斯特地热了一遍的原因,他冲着皮尔斯笑了笑,满意地喝完了这碗粥。 「一会陪我去扫墓。」裴衍无视了他的挑衅,冷不丁来了句。 裴茗早就知道当初裴衍是掐了时间让格蕾把他带回来,他没有反抗,在这种事情上没有什么反抗的道理。 简单收拾了一下,裴茗坐上了皮尔斯的乌鸦飞车,两人没有挨着坐,反而把皮尔斯夹在中间,皮尔斯有苦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作者有话说: 傻子弟弟和他的疯子哥哥,两人从命里就註定会成为兄弟(bushi 第99章 揭露 外围的矮墙上生出细长的裂缝,裂缝尖端向上延展出几个分支,裴茗用手拨动着缠绕在矮墙上的牵牛花,其花瓣随他离手的动作轻轻颤动连带着细小的藤蔓也小幅度抖动起来。 裴茗以前经常来这个地方,尤其是和裴衍吵完架之后,想到以前的事情,他突然有些想笑,但又不想让裴衍察觉到,上扬的嘴角停留一瞬后立马放了下来。 「你的手是一刻也闲不下来吗?」裴衍站在他的右侧,余光中看见裴茗的手动来动去,忍不住出了声,没成想一出口便有些讥讽的意味,他自己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立即噤了声等待着裴茗接话。 「你的嘴是一刻也停不下来了吗?」如裴衍所料的一般,裴茗立刻出言回击,语气也随着裴衍的态度变得有些沖人。 两个人相顾无言地走到大门前,保安厅里坐着一位头髮花白的老者,老者举着报纸看得津津有味,全然没有意识到两个人的到来。 「德叔,开个门呗。」裴茗轻叩窗户的边缘,温和地笑着说。 老者缓慢地放下报纸,露出一张沧桑的、布满皱纹的脸,他的瞳孔有些浑浊,因上了年纪而无法看清对方的脸。 老者半眯着眼睛,颤颤巍巍地扶着老花镜将头微微抬起,终于看清来人之后哦哦了两声,语气像是对待朋友一般熟稔,「你俩好久没有一起来啦。」 裴茗低低地嗯了一声,不自然地笑了起来,「我和他混不到一块去。」 裴衍白了他一眼没有接话,想必是对裴茗的话不满意但也懒得搭理。 老者听了反倒是笑了起来,他按动着开关的按钮,随后站起身佝偻着腰从箱子里掏出几个橘子递给裴茗,乐呵乐呵地说,「这天底下没有兄弟不吵架的,但也没有兄弟吵成仇人的。」 裴茗双手接过橘子,连声道谢,总觉得不管怎么接那句话都会感到尴尬,索性用道谢来略过回答,毕竟裴衍就站在身侧,人家都没表态,凭什么让自己来? 裴衍从皮尔斯手里接过一个红色的礼袋,弯着腰递给老者,声音温润,相比起平时,这回的模样倒看起来正常许多,「德叔,这是给您带的茶叶。」 「哎哟,怎么来还带着东西呢。」德叔的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像捧着珍贵的宝贝一样左瞅瞅右瞅瞅,他抬起头郑重其事地对裴衍说,「我一定好好品尝。」 不但两手空空还拿了别人橘子的裴茗暗骂:心机颇深,怎么还在背地里嘱咐皮尔斯带礼物呢! 他埋怨地看着皮尔斯,嘴里的脏话嚼了又嚼,始终没从嘴里蹦出,但想骂人的眼神确实是藏不住的。 皮尔斯被瞪得一脸无辜,他冲着裴茗摊开手,比了一段口型,「你又没叫我带。」 这可把裴茗给哽住了,到头算来确实是自己的问题,怪不得别人。 皮尔斯没跟上来,而是留在保安室跟德叔聊起了天,裴衍扫了裴茗一眼,略过他身边走在前头,冷冰冰地说,「跟上。」 跟上就跟上,这么凶做什么? 裴茗有气也只敢往心里咽,按照两人说一句还十句的行径,担忧吵起来吓着老人可不好,无奈地选择快步走到裴衍身边,裴衍也不知道哪来的心眼,生怕裴茗快步超过他反讽一句跟上,自己的脚步也加快了不少,两人就跟竞走一般到达墓碑前才停下。 「你有病吗?」裴茗一想到刚才竞走的傻缺行为,气得发笑。 裴衍对于他的问题心知肚明,碍于面子不好回答,只能装作冷漠地说,「我只是想快点见爸妈。」 裴茗更想笑了,真以为自己看不出来他那点小心思呢,他点着头连声说了几个好好好,在裴衍想要开口找补的时候给了一个:别说了都懂的眼神。 这回裴衍真的一个眼神都不施捨给他了,只见着他转过头,蹲下身子用手绢擦拭着墓碑上的灰尘,没好气地说,「我带着你们宝贝的二儿子来看你们了。」 第179页 裴茗找不到手绢,只好牵起外套的衣角擦起了另一块墓碑,裴先生的脸被他擦得脏兮兮的,还不如不擦来得实在。 裴衍嫌他碍事,用胳膊把他推到一旁,自己则用手绢仔仔细细地再擦了一遍,这才满意地站起身子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两个人的照片都是彩色的,没有用上一贯的黑白照片,裴茗的老妈安女士的眼睛很漂亮,安静优雅地凝视着镜头,脸上挂着淡淡地笑,谁知道她忍笑忍得有多幸苦。 裴茗默默地蹲在裴衍身边,看了好半晌才出声,「老妈这张照片拍了有不下十次。」 「每一张都不捨得删,明明都是一样的,却还要问我们哪张最好看。」裴衍扯了扯嘴角,笑意攀附在嘴角旁,连自己都没察觉到。 「就是啊,说不出来还要挨骂。」裴茗低着头笑了起来,他偏着头,脸上的笑还没有收回便看到裴衍正注视着他。 「傻子。」裴衍没有发出声音,而是比了个口型,嘲讽力拉满。 他就知道和裴衍呆在一块的时间里友好相处只能存在短短几秒钟,裴茗挪开目光,用手指着裴衍说,「你们看,他老骂我。」 裴衍把他的手拍开,懒散地抬起眼皮,嘴里不忘讥讽几句,「我只是实话实说。」 他站起身说了一声回家,走了几步发现裴茗没有跟上,疑惑地回头,只见他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神中透露着犹豫。 「愣着干什么?」裴衍不解地问。 「还剩一个。」裴茗沉默了一阵后,神情怪异地开口。 裴衍别开脸,心情看起来很差,「乔沐的我已经清理过了。」 裴茗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些什么。 任务世界里,余自生面无表情地擦掉脸上沾染的血,刀刃上的血迹已经无法擦拭干净,他也懒得去管,任由血液淌过刀面,此时的他们正在捕杀鬼怪,获取更多的线索,更多的逃生的机会。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食物供应的问题越来越明显,现在的局势逐渐演变为npc所处的世界线,也就是原始背景,在原始背景里这一批学生都是私立学校里普通家庭的孩子,学校某位领导想要研究人性的恶,就偷偷地把学生运到这荒郊野岭里。 「真他妈噁心。」当时啊肆是这么骂的,余自生觉得他骂的没错,连忙鼓掌叫好。 余自生这几天没怎么睡好,大多是担心裴茗安危的缘故,他支棱着腿坐在箱子上,另一条腿向下垂在地面,双眼游离地发着神。 苗霖几度欲言又止,见几人都没有提及裴茗失踪的事情,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她咬着嘴唇,抖着腿看向余自生,问还是不问?心下尤为纠结。 「想什么呢?」余自生问。 「为什么没有人关心裴茗的去向?」苗霖越问越哽咽,泪水逐渐蓄满眼眶,她小声地抽泣,「他是不是死了?你们是不是怕我知道了会伤心,所以瞒着我?」 啊肆双手捂着脸将头埋在伍兹胸前,肩膀小幅度地抖动看起来像是在哭一般,苗霖的心一下子摔进了谷底,透心凉,眼眶里的泪水最终没能忍住流了出来。 伍兹无奈地把啊肆推开,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你别吓唬她了。」 啊肆抬起头,脸上挂着的笑在看到苗霖泪水下来的那一刻顿住了,他赶紧收敛好表情,拍了拍苗霖的背安慰道,「放心吧,裴茗没事的,只是离开一小会。」 「你们怎么知道他去干什么了?」余自生惊诧地看向啊肆,他扫视了一圈夜莺组的三人,发现三人的脸上明显是知道了这回事。 「老大告诉我们的。」啊肆立刻把索纳供了出去,他觉得自己再说慢一点,余自生就要抓着他的领子问个成千上百遍了。 这可不行,怪吓人的。 「裴茗一早就跟你们有了联繫?」余自生眼神危险地凝视着啊肆,像是要在他的身上盯出一个窟窿来才肯罢休。 啊肆往后缩了缩,躲在伍兹身后,「我进组织之前就已经认识裴茗了,之前装作不认识都是在演戏。」 「那你们演技还挺好的啊。」余自生冷哼一声,裴茗什么都没告诉他,反倒是这些人提前知道了不少东西,心里有些吃味,觉着自己不是他所信任的人。 叄叄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连忙替裴茗解释,「老大这个人嘴里把不住门,我们知道的自然就比你多一些,要怪就怪我们老大。」 远在阳光城的索纳裹着毯子打了个喷嚏,「哎哟,这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 「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余自生眼神一冷,半威胁道。 啊肆被迫说了一大堆,连口大气都不敢喘,他干哑着嗓子瞄着余自生问,「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苗霖非常配合的举手提问,「所以积分过高就会被拉进必死关卡对吗?」 「是的。」啊肆贊同地点了点头,「这就是为什么我老是去请你们吃饭花积分的原因。」 苗霖瞭然地啊了一声,突然抬起头,「那跟裴茗消失有什么关系?」 啊肆支支吾吾地回答,「裴茗要找一个装置,找到了我们就都能离开任务世界,外层等待的武装部队会第一时间冲进来。」 「你们是部队里的人?」余自生闻言顿了一下,不确定地问。 叄叄敛起意味不明地表情,「编外人员,正式人员被分散了,是死是活不得知,我所知的正式人员只有我们老大。」 第180页 第100章 尾声 「你到底想做什么?」裴茗声嘶力竭地怒吼,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深深的无力感束缚在四肢上,让他感到疲惫。 裴衍坐在沙发上,用漠然的视线凝视着裴茗,他站起身,气势凌然地踱步至裴茗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仅有一步之遥,他轻启着唇,反问,「我要做什么?你不是知道吗?」 裴茗退了几步,面容冷峻得可怕,他的语气镇定,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坚决,「我是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 裴衍好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兀然间笑出了声,他近乎癫狂,神情都充满了不寻常地恨意,「你觉得以你的能力能够阻拦我吗?」 他揪着裴茗的衣领,拖到桌子前,他的脸挨在裴茗脸旁,指着前方的照片,语气装载着怨恨,「你看看乔沐,你看着她的脸,她是怎么死的你忘了吗?」 照片上的女孩留着及肩的中长发,笑意晏晏地注视着镜头,这是乔沐刚工作时裴衍为她拍的。 「如果乔沐还在,她也会选择阻拦你的。」裴茗闭上了眼,沉下声,几近哀求地回答,他不希望裴衍走上沾满人血的路。 裴衍放开了揪着裴茗衣领的手,他拿起相框,用手指温柔地抚摸着安放在里面的相片,「可是,她已经不在了啊。」 房间内,四周一片漆黑,裴茗蓦然睁开了眼,脸上感到丝丝冰凉的痒意,他抬起手擦了一下,一片水渍沾濡在手背上。 什么时候哭了?因为那场梦吗? 他呆滞地坐起身,周围的环境太过漆黑压得他喘不上气,偌大的房间里仿佛只剩下一点稀薄的空气,他侧转着身,费力地向床头伸出手摸索着开关的按钮,随着啪嗒一声属于开关打开的响声,空气像是恢復了流动一般重新将房间充满。 裴茗喘着气,身上的冷汗黏在身上让他感到不适,他坐起身,趿拉着拖鞋走进浴室,水流从头顶上冲下,流过他的眉眼、鼻樑以及唇瓣,窒息感再次袭来,他像是自虐一般站在原地不动,快到濒死的临界点时才关掉花洒大口唿吸。 他忘不掉乔沐倒在地上的那一瞬间,腹部的血液将她的衣物渗透,前一秒还在笑的人,下一秒就错愕地倒下,她的脸被痛苦所占据。 那一瞬间,裴茗愣在了原地,周围乱糟糟的,围着许多看热闹的人,有好几个保安姗姗来迟从他的身边穿过,拼了命拦住那个医闹的人,他好像失去了声音,张着嘴嗫嚅却没能发出一个音节。 裴衍呢?他看到了裴衍低着头守在乔沐身旁,他艰难地拖着步子,想要蹲下身安慰裴衍,周遭好吵,真的好吵,尖叫声和谩骂声混杂在一起,像是使了劲要冲破头顶上的天花板钻出去。 「她说她要救人,救下无数人。」裴衍的双眼充着血,恨意从眼眶里漫了出来,他咬着牙,紧攥着裴茗的手,「你看,救了人之后呢?她得到感恩了吗?那个畜生夺走她的生命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曾经救过他的命?」 他沉默地看着裴衍,一时间不知该作出什么反应,他直觉裴衍的想法是错的,但处于情感上他又无法反驳。 裴衍的声音在他耳边挥之不去,从那以后起,裴衍就变了,变得沉默寡言,变得神经质了起来,他觉得所有人都该死,都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视线逐渐模煳,裴茗扶着墙站稳身子,他擦干了身子走出浴室,没走出几步便双腿瘫软地跌坐在地上,电视里仍然播放着那捲录像带。 乔沐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她戴着一顶贝雷帽,裹着一条长外套,背景是家里的花园,她笑着对镜头说,「今天叔叔阿姨给了我一个东西,说是宝贝,让我好好放起来。」 她古灵精怪地转动着眼球,俏皮地接着道,「想不想知道是什么东西呀?我才不告诉你们呢。」 镜头随着她的步伐移动,她把摄像机对着天空,小声呢喃,「啊衍,我好想你啊,你今年怎么没回家。」 裴茗默默地听着这段告白,细推了一下当年的这个时候他们两人还没向别人宣布在一起的事情,他扯了扯嘴角,暗嘆原来这两人早已暗度陈仓多年。 「我把东西藏好了,其实你们一猜就能知道。」乔沐离开了镜头前,但声音离得不远,可以很清晰地听到她的声音,只听见她傻笑地嘿嘿了两声,又开始嘀嘀咕咕,「我怕我也忘了放在哪里,这个录像就当做我的秘密日记好了。」 她把镜头举了起来,面向自己,故作一些自以为兇狠的表情,「你们两个可别偷偷看我日记啊。」 裴茗尴尬地偏开视线,忍着笑意狡辩,「不是我想偷看的,是裴衍执意塞给我看的。」 他突然顿住了,僵硬地转过头按下暂停键,随后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上了发条一般恢復神智,蓦然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冲进浴室用冷水洗了把脸。 裴衍一定看过这个录像带,那他不可能不知道急停装置在哪。 裴茗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他的一举一动都被裴衍收进眼里,包括一开始回来的时候,裴衍什么都知道。 他仿佛整个人都置于冰窖中浑身发冷,用尽全身力气才打开大门迈了出去。 整栋房子都被黑暗所囊括,裴茗打开了大门,月色倾泄在地面为他添出一丝光亮,他麻木地行走,穿过一条石子小道站立在乔沐镜头里的那张长椅前,他蹲下身子摸索着身后喷泉外围的瓷砖。 第181页 很快,他找到了那块凹槽,轻轻地往里推,一个红色的装置掉了出来,裴茗把它打开,按了下去随后沉默地站起身往回走。 剎那间,红色的灯光闪烁在各个任务世界里,警报声发出长鸣,响彻在整个高空。 任务接收者抬起头,疑惑地看着这一刻发生的变故,鬼怪的动作在那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它们露出狰狞的面容顿在原地,唯有瞳孔在四处转动,系统的外界防护被打开,身着一袭黑衣的武装部队尽然有序地进入了系统。 滋啦滋啦的广播声被浑然有力地声音所取代,入耳的唯有对回家的许诺,躲藏在黑暗里的任务接收者待在原地,呆滞地听着这一激动人心地宣言,回家,这是这么久以来不敢奢望的词语。 欢唿雀跃的高歌在这一刻响起,啊肆抱着伍兹大喊,「我们可以回家了!」 余自生愣了一瞬,笑出了声,他的手臂被鬼怪划出很长的一条口子,鲜血渗透纱布蔓延在外,看起来尤为吓人,但他像是察觉不到一般笑着迎向破开雾霾的阳光。 房间内,躺在椅子上的裴衍兀然笑出了声,他充耳不闻外头的警报声,反而慢悠悠地把怀里的照片摆放回旁边的桌子上,突然感觉缺了点什么,转身从桌子里取出药片和红酒,满意地躺回了椅子,他像是解决了一件天大的事情,如释重负地闭上了眼睛。 裴茗快步走到门前,门前站着一道黑影,他似乎已经猜到了是谁,他轻喘着气,慢慢地走到跟前。 「回来了。」皮尔斯穿着一身黑西装,他把帽子拿在手上,礼貌地朝裴茗点了点头。 裴茗紧绷的神经突然断开,紧绷的心缓缓塌了下去,他把装置递给了皮尔斯,独自一人往前走,「都是他的安排吗?」 皮尔斯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也不全是,主要还得看你怎么选。」 裴茗的嘴角平直,似是强忍着怒气,「他是生是死凭什么由我来决定。」 皮尔斯沉默了下来,他不再为自家老闆做出任何的辩解,说实话,自己也很想给他两拳。 裴茗来到裴衍的房门前,他抬起手敲了敲门,而后拧开门把,房间里灯没关,此时还亮着一盏暖黄的灯,抒情的音乐在房间里迴响,裴衍闭着眼裹着毯子躺在躺椅上,就像是睡着了一般,桌上放着一杯红酒和一张全家福。 裴茗走上前,摸了摸裴衍的露在毯子外的手,他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地把裴衍的手放回毯子内,平和地问,「他有留下什么话给我吗?」 皮尔斯沉默了片刻,他移开视线,装作看不见裴茗微微抖动的肩膀,「什么都没有。」 「真是冷漠的人。」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他像是释然了一样,没有任何的责怪,这一天总会来临,在裴茗离开系统的那一天,两人所选择的路就已经截然不同了。 当时两人的争吵导致裴衍把他赶出了系统,不知道那些日子裴衍在想些什么,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在拿到录像带的时候,他就该知道裴衍不可能找不到装置,也早该察觉裴衍不会把自己交给法院去审判,他自始至终都不觉得自己的决定是错误的,他只是玩腻了,不想玩了。 裴茗认为裴衍的这个想法很操蛋,如果裴衍能醒来的话,他敢保证他一定一拳抡到他的脸上。 「你该走了,裴茗。」皮尔斯看了看手錶,叮嘱道,「我想你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解决,」 皮尔斯的视线放回裴衍身上,他缓慢地说,「至于裴衍,就请交给我来解决,他生前说过想埋在乔沐小姐和父母身边。」 裴茗闻言嗤笑出声,「他想得美,政府人员处理结果出来之后你再完成他的遗嘱。」 皮尔斯噎了一下,小声嘀咕,「老闆,你可把他气坏了。」 作者有话说: 这篇文就这么告一段落啦,后续修改一部分副本以及掉落番外,比如皮尔斯和裴衍的日常又名冤种员工和他的癫狂老闆的二三事(里面有关于裴衍的内心独白),管家的暗恋(又称相亲相爱一家人),以及夫夫两人的手铐y(当然这个能过审的话)还有一些小伙伴聚在一起的日常~ 酱酱酱酱,咱们下本再见(预计是在年前或年中) 第101章 番外(一)来自索纳的礼物 在系统对外关闭之后,裴茗应上层要求与其余管理人员共同接管系统修復工作,并再次启用系统考核程序,裴茗这段时间忙得像个陀螺一样轮轴转。 几天前,余自生刚把裴茗送到研究所,贴心地绕到车门另一旁给裴茗拉开了车门,还送上了自制的爱心晚餐。 「我这段时间就不回去了,研究所里有太多事要忙。」裴茗一下车门,头也不回到走进研究所的大门,倒是留余自生一个人在瑟瑟寒风中凌乱。 余自生呆若木鸡般看着决绝的背影,忍不住伸出了尔康手,可惜裴茗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捨给他。 酒吧里的灯光闪烁照得人双眼模煳,热烈的舞蹈伴着激情的吶喊将这块地闹了个底朝天,余自生一口闷下浓烈的酒,龇牙咧嘴地愤愤道,「你说他,再忙也不能不回家啊!留我一个人独守空房,万一他在研究所里忙到连饭都不吃怎么行?!」 索纳惆怅地坐在一旁,大周末的,他可不想听这两人的酸酸涩涩,面上还是要安慰几分,「你这么想,忙完这阵子,你俩又可以见面了。」 第182页 余自生没有得到任何宽慰,无奈晃着酒杯与索纳碰了碰,随口一问,「你和叄叄最近怎么样?」 索纳愣了一瞬,表情苦涩,「还能怎样?躲着呗。」 桌上的手机嗡了几声,余自生瞟了一眼,笑着抬起眸子看向索纳,「说曹操曹操到。」 索纳面色难看,他犹豫着没有接下电话,任由手机在昏暗中发着亮眼的光,界面终于黯淡下去,紧接着几条信息接二连三地蹦了出来,他拿起手机,嘆了一口气,眉头紧锁地细细浏览。 「去吧,我也要回家了。」余自生站起身,意味深长地睨了索纳一眼,随后拿起靠在椅子上的外套搭在身后,「哦,对了,忘了拿你送的礼物。」还没迈开腿,便又把自己落下的物件拿了起来。 索纳收回手机,抬头叮嘱,「记得回家再拆开。」 出了酒吧,迎面便是吹来的寒风刺得脸发疼,余自生蹲在路旁抽着烟,他喝的不多,这会儿也不着急回家,索性挨着路杆子醒酒,再顺道等待刚叫的代驾,口中吐出的白色烟圈缭绕在他脸前,手机的界面还停留在与裴茗寥寥几句的聊天框内。 有这么忙吗?连几句关心的话都不说。余自生垂着浓而密的睫毛,双眼看不清情绪,他想直接打个电话过去听听裴茗的声音,又害怕打扰到裴茗的工作,只能这么干瞪着眼直到手机自动息了屏。 嗡嗡——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我明天回去。】 余自生看着裴茗发来的信息愣了一愣,用手胡乱抹了一下脸,费力睁着眼睛靠近屏幕,像是害怕自己喝多了看花了眼,「还真是啊。」他喃喃着,兀然笑出了声。 回到家中已然快十二点,余自生将皮鞋摆放在鞋架上,随意解开了两个衬衣的扣子,这会儿酒醒的差不多了,走到卧室门前突然想到索纳友情赠送的礼物。 余自生将礼物盒打开,里面静置着一个银色的手鍊,他将其拿起放在手里掂了掂,还是有些重量在手上的,就是不知道带在手上会不会磨破手腕。 他这般想着,决定先拿自己的手腕试用一下再考虑要不要给裴茗带上,便拿着手鍊走到床头,咔的一下靠在自己手腕上用力晃动几下。 还是外围包一圈海绵好了,他想着。 等等,这玩意怎么摘下来余自生惊慌地看着绑在床头上的手鍊的另一头陷入了长久的深思,左右寻思不出来,还是算了,拿手机问问索纳吧。 余自生用空闲的手摸索着床边,心下一冷,缓慢而呆滞地抬起头看向门旁的圆桌,很好,还是躺着等裴茗回家吧。 怎么会有人蠢到把手机随手乱放呢!这不是一个好习惯余自生同志。他在心里把自己鞭了八百个来回,直到困意席捲而上才就此罢休。 裴茗本想今日就回家给余自生一个惊喜,不小心在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回到家中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他庆幸着自己给余自生谎报的那条返家信息成了真,没让余自生白白等待。 家中关着灯,这个点余自生应该是睡了,裴茗在浴室清洗了一番才猫着腰走进卧室。 床头亮着一盏小灯,正好映在余自生的眉眼上,他站住了脚,目光从余自生的脸上挪开,若有所思地凝视着闪烁着银光的手鍊上。 裴茗轻佻着眉,小心翻身跨坐在余自生身上,倒也不算是坐,离坐下还是有一定的距离,尽管再是小心,仍是惊醒了余自生。 「你回来了?」余自生的嗓音沙哑,朦朦胧胧地瞧着他,下意识想要用双手环住裴茗的腰身,将他抱入怀中,可手腕上传来碰撞的叮噹声彻底让他从模煳中清醒过来,「......你听我解释。」 这下裴茗可踏踏实实地坐在了余自生的身上,他双手挑开余自生的扣子,刚洗过澡后被水润过的指节早有些发凉,缓缓划过余自生的胸膛激得他打起一阵冷颤,「说说,哪来的?」 两人折腾了半宿,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余自生顶着鸡窝头起床,在浴室的镜子前细细观赏了一番留在身上的红痕,而后才满面春风地到厨房里准备早饭。 裴茗醒来时余自生正在打电话,他没有出声打扰,径直地走向餐桌细细品味着余自生做的爱心早饭。 余自生接完电话,迈着步子走到裴茗身边,低声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吻,「我爸妈问我什么时候带你回家。」 筷子从裴茗的手里脱落,他木讷地偏过头,眼睛里翻起了惊涛骇浪:这么突然吗??? 余自生看出了他的犹豫,一手覆在他的肩头轻轻拍打,「他们只是想见见你。」 作者有话说: 早饭=起床吃的第一顿饭。 下一次就要见家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