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娆医妃世无双》 第1章 你是活腻了吗? “给那小贱人泼一盆冷水,将她泼醒,我倒是要看看她能嘴硬到几时!“ 纪青雪觉得浑身都疼,头昏脑涨的,十分难受,耳边隐约传来有人对话的声音: “娘,这寒冬腊月的,她又受了刑,不会出人命吧?“ 先前说话的人则恶狠狠地应道:“放心,就这么让她死了,岂不是便宜她了!“ 完全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纪青雪吃力地睁开了眼睛,正欲开口,就被一盆凉水从头淋到脚,淋了个透心凉。 “我靠!“纪青雪忍不住爆粗口,这大冬天的哪个王八羔子这么缺德给人浇凉水! 待纪青雪完全清醒过来,看清楚屋里的情形后,整个脑子一片空白:这特么是哪儿?还有那边穿古装的阿姨和妹纸是谁?难道是在拍戏吗? 纪青雪低头作沉思状,寻思着要不要上前去要个签名再顺便合个影什么的,说不定还能赚几个钱呢! 说干就干,纪青雪脸上堆着假笑,连半个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嘴角都渗出了血。 纪青雪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擦,不是拍戏啊! 这时候她才慢慢回忆起来之前的事儿,原本她正在给一个黑帮老大动手术,结果被那老大的仇人知道了以后,就直接扔了颗炸弹在手术室外,等她醒来就在这个鬼地方了。 难道是穿······穿越了?随即纪青雪就在心里咆哮了,你奶奶个烧鸡腿儿的,这特么就穿越了?老娘连个男人都还没有泡过呢! 不过气归气,眼前可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解决呢!她擦了擦嘴边的血迹,然后盯着眼前的人一字一句道:“你是活腻了吗?“ 想她鬼医通吃黑白两道,也算一号人物,何曾受过这种窝囊气。不过好在她为人并不记仇,因为一般有仇就会当场报了。 那坐在太师椅上的妇人见状,阴笑着说:“哟,莫不是把这贱人给打傻了,猪狗不如的东西竟还想学人生出几分骨气不成?给我继续打!“ “奴婢遵命。“那老奴得了命令,一步一步朝纪青雪走了过去。 纪青雪眼里闪过一丝杀气,老虎不发威,还真把老娘当招财猫了啊! 那老奴走到纪青雪身边,抬手准备打她的时候,纪青雪却以更快的速度钳制住了她的手,然后狠狠向后一使劲儿…… “咔嚓”—— 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那老奴疼得龇牙咧嘴,脸色十分苍白:“夫人……救……救救我!” 纪青雪眯起眼睛,风轻云淡道:“你打我一巴掌,我废你一只手,很公平!” “放肆!纪青雪,你个贱人!你不想活了吗?”那妇人怒瞪着眼睛,恨不得把她给生吞活剥了! 身上的伤口还在不断渗着血,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干的。很好,纪青雪弯了弯嘴角,看来今天是个杀人的好日子。 许是纪青雪的眼神太过冷漠,让屋子里的温度都骤然下降了几分。 那妇人瞧着纪青雪仿佛与平日里的模样很是不同,尤其是她的眼神像极了当年那人,让她忍不住心生恐惧。 “你······你要干什么,别过来!“ 纪青雪冷笑道:“刚刚你不是骂得很爽吗?现在怎么怂了?骂我可是要付出代价的,那······就用你的舌头来还好了。“ 忽然,纪青雪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快速移动到那妇人的身旁,望着突然凑近的脸妇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在椅子上瑟瑟发抖。 只有一旁的女子强装镇定,对纪青雪喝道:“你敢如此对我娘,信不信我让爹将你逐出相府!“ 哟,还是个美人啊! 只可惜这张脸让纪青雪看着很是不舒服,纪青雪眼神一凛,反手就是一巴掌打了过去:“滚开,少碍眼!“ 女子脸上登时肿了起来,美人哭起来总是梨花带雨,格外惹人怜爱,可纪青雪偏偏就是冷硬心肠,最瞧不上的就是这种只会扮柔弱的模样。 见状,妇人飞扑到女子身上,大喊着:“灵儿,你没事吧?“随即又恶狠狠地瞪着纪青雪,“你个贱人,跟你娘一样个贱模样!你们这些狗奴才是在一旁看戏吗,还不快把她给我绑了!“ 纪青雪整个人沉浸在一片阴冷中,双手紧握成拳,而后又缓缓松开:呵,真是······该死啊! “谁再上前一步,我就废了她!“ 此言一出,再没人敢上前一步。有了刚刚那人做先例,众人相信这事儿她一定做得出来。 纪青雪朝地上的人缓缓走去,她蹲在二人的面前,平静道:“我平生最恨的就是别人辱及我的家人。“ 她伸手捏住了女子的下巴,左右打量一番:“你女儿还真是个美人坯子,不过等我把这脸被划花了······“她冲着那妇人邪气一笑,“应该会更好看吧!“ “逆子,你敢!“ 门忽然被人从外撞开,纪林怒气冲冲地进来:“纪青雪,你这个逆子,你就如此对你玉姨娘和姐姐吗?“ 纪青雪斜了他一眼,原来还有帮手啊! “老爷,你可算回来了!“一见到那男人,玉姨娘和纪青灵就哭哭啼啼地向他告状去了,“老爷,你一不在,纪青雪就没了规矩,打灵儿不说,她还想打我呢!“ 纪青灵跺着脚,眼里蓄满了泪:“爹,你看妹妹下手多狠啊!“ 闻言,纪林一脸怒容,手指着纪青雪,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边纪青雪倒乐了,还真别说,这傻逼年年有,今年特别多!那个脑残,只看见我欺负他小老婆,却对我这满身的伤痕视而不见,当真是猪油蒙了心! 纪青雪气势汹汹上前一步走,本想替天行道来着,却因失血过多,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意识模糊前,她听见那个自称她爹的人说:你也是太过冲动了,把她打坏了,谁替灵儿嫁给睿王啊! 睿王?谁是······睿王啊! 随后,纪青雪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等纪青雪再醒过来已是三日后的事儿了,而且她悲催的发现自己被囚禁了,定是那母女俩干的好事!纪青雪气牙痒痒,玉姨娘,纪青灵,此仇若不报老娘名字倒过来写! 不过昏睡的这些时日,纪青雪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在这梦境里也算走完了这身体原主人潦草的一生,也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她此刻所处的地方是大燕皇都,而这身体的原主人则是相府二小姐,她娘是这纪林的正房夫人,出身望族,在纪青雪七岁那年死于一场大火之中。 说是相府嫡出千金,实际过得连下人的日子都不如。在这相府之中,人人都可以欺辱于她。 尤其是那玉姨娘记恨她娘许久,一个死人还要霸着这相府夫人的名号,叫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所以多年来,明里暗里也给她使了不少绊子。 而这一切纪青雪那亲爹都看在眼里但却从来不阻止,他心里只有纪青灵一个宝贝女儿。 前些日子,皇上下旨要纪青灵嫁给五皇子——睿王南宫炎。原本嫁入天家是件好事,可惜整个皇都都知晓睿王打娘胎里出来就身患不治之症,太医断言其活不过二十三岁,此言一出,谁家也不愿把自己好好的女儿往火坑里推啊! 更何况,玉姨娘一心想让女儿当上太子妃,又岂会将悉心栽培了多年的女儿送进睿王府呢。她和纪林商量,那圣旨上只说封相府千金为睿王妃,即日与睿王大婚,却为未言明是哪一位相府千金,就想着让纪青雪顶替纪青灵嫁入睿王府。 可纪青雪打死不从,玉姨娘与纪青灵便对她大刑伺候想逼她就范,可平日就受了不少折磨的纪青雪本就身子弱,下人动手又没个轻重,竟将人给活活打死了! 回忆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纪青雪忍不住叹气: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任由别人欺负,而且你承受的一切我会加倍奉还给她们,你且安息吧! 从今天开始,我来代替你活下去,你未完成的心愿我来帮你达成。 纪青雪听到了,她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说的那句话:若再世为人,宁负天下,不负己身。 哪怕双手染血,尸横遍野,也要踏骨前行。 第2章 谈判,报复 午膳的时候,有下人送饭来了。 纪青雪瞧着那一盘烂菜叶子和半个干瘪的馒头,不住地摇头,看来这丞相府也是穷字当头,伙食也是差得可以。 纪青雪坐在椅子上,撑着下巴,对送饭的丫鬟说:“你们丞相府是有多穷啊,怎么说我也是相府二小姐,你们就给我吃这个?“ 丫鬟一脸为难,只见她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确定没人以后,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包用手绢包好的点心来递到纪青雪跟前:“小姐,这是夫人今天赏给奴婢的,你吃吧。“ 望着那小丫鬟明亮的眼睛,纪青雪嘴角扯了一丝笑容出来,虽然很僵硬却是发自真心的感激。 都道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碳难,自己都处在这种境地了,这人还愿意将自己的东西分给自己,可见她心地还不错。 纪青雪拿一块点心塞进嘴里,笑着对她说:“真好吃,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丫鬟红着脸应道:“奴婢叫云儿。“ 那一整包点心纪青雪只吃了一块,然后又小心翼翼将它包好递给了云儿,她认真地对云儿说道:“云儿谢谢你,点心我已经吃过了,剩下的你吃吧。“ 二人说话间,门被推开了,来人是纪林。 对这个丞相老爹纪青雪可没什么好感,淡淡地撇了他一眼就自顾自地坐下喝茶了。 纪林何曾受过这般冷遇,气不打一处来,他快步走到纪青雪面前,对她喝道:“你这个不孝女,见到你爹也不会问礼请安吗?“ 纪青雪抬眼看着眼前气急败坏的纪林,慢慢悠悠地说道:“你心里不是只有纪青灵一个女儿吗?我不过是个没爹没娘的野种罢了!“ “放肆!“哼。这个纪青雪果真是乖张难驯,不如灵儿那般孝顺懂事。 “放肆?“纪青雪霍然站起身,看向纪林的眼神宛如利剑一般,“我被纪青灵叫了十余年的野种,你可曾维护过我为我说过半句好话?我卧病在床奄奄一息时,你可曾来看我一眼?如今却要我向你行礼问安,你这个爹当得未免也太容易了!“ 也许是因为纪青雪话里毫不掩饰的嘲讽,也许是她的眼神里盛满了太多的仇恨,让纪林有些招架不住,不断地往后退让着,而纪青雪却不肯放过他,一直步步紧逼。 “你眼里心里只有她们母女,若不是此番皇上突然下旨,只怕你都忘了还有我这么一个女儿吧。“ 纪青雪的眼神像一条蛰伏在阴暗角落里的毒蛇,猛地缠住纪林,让他有了窒息的感觉,无法脱身。 纪林被逼得溃不成军,有些恼羞成怒,抬手欲打纪青雪,纪青雪眼疾手快狠狠地抓住了他的手,沉声道:“纪丞相,你若是够聪明就该知道此刻别来招惹我,否则没人替你那宝贝女儿嫁进睿王府,我只怕这抗旨的罪名你承担不起!“ 纪林眯起眼睛,狐疑的盯着纪青雪:“你愿意嫁了?“ 纪青雪用力的甩开了他的手,坐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要我嫁也不是不可以,我有两个条件。“ “说!“ “第一,我要纪青灵母女在我娘的牌位前跪上三日。“ 纪林皱起了眉头,依照她娘俩儿那高傲的性子,让其下跪是断然不肯的,可纪青灵将来是要做太子妃的,绝不能嫁给那个短命鬼。 思及至此,纪林咬着牙应下了这件事儿,事到如今只能忍,否则到时候皇上追究起来,整个丞相府一个都跑不了。 “第二,立下字据,我出嫁之日便是和你丞相府断绝关系之时。“ 纪青雪说得很是坚决,让纪林有一阵的恍惚,想起了纪青雪的娘。多年以前,她也是这般神情,说有朝一日,若是纪林负了她,便会与他恩断义绝,绝不回头。 可是后来,这糊涂账到底也没能算清,她娘就去了,如今却又是轮到他女儿来与他说这番话了,只是······ 视线悄然落在眼前的女子身上,纪林越发觉得他这女儿的性子变了许多。 从前她懦弱不堪,一见着玉姨娘母女就不住的发抖,任人欺负也不会吭一声,哪里会有今日这气势,甚至还敢光明正大的威胁他。 “你,变了许多。“纪林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只是将后面那半句生生咽了回去:变得越来越像你娘了。 闻言,纪青雪踱步到他身边,气势有增无减:“兔子急了尚且还会咬人,更何况我是活生生的人。人在绝境之下,什么都做得出来。所以管好你的小妾和宝贝女儿,别再来招惹我,今时的纪青雪再不同往日,可以任人随意践踏。“ “你既如此不想与丞相府扯上关系,那我便成全你。“ 看着纪林拂袖而去,纪青雪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大,纪林,好戏才刚刚开始,我们拭目以待。 第二日,云儿前来说纪青灵母女已经跪在华夫人牌位面前很久了,原本纪青灵是不愿的,哭闹着不肯去,却不知是说错了什么话引得纪林大发雷霆,竟动手打了她,说她若是不去,这相府千金也不用当了。 纪青雪咬了一口果子,啧啧道:“这老狐狸不过也是把那纪青灵当作自己攀龙附凤的棋子罢了,遇上这样的父亲也真是可怜!“ 这话把云儿吓了一跳,对着纪青雪连连摆手:“二小姐可不能说这样的话啊,若是被玉夫人听了去·····“ 纪青雪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听见了又能如何?大不了我再废她一次!“ 云儿看着纪青雪的样子,发自内心觉得二小姐变了,至于哪里变了她一时说不上来,只是觉得这样的二小姐太过耀眼,像黄沙下的掩埋已久的珍宝,终究难掩其风华。 是夜,纪青雪摆弄着手里的金针,这是她今日向管家要来的,好在纪林吩咐过出嫁前尽量满足她的要求,这才让她这么轻易的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不然又得花上一番功夫。 在现世里,她的武器便是缠着金线的特制金针,杀人于无形。拿起手术刀,她是医术高超的鬼医,拿起金针,她便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飞花针“。 教授她医术和武艺的师父曾说过,救人与杀人只在她一念之间,大概这就是所谓的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吧。 纪青雪将金线牢牢地缠在手上,正在她出神之际,不知从哪儿冒出一阵青烟,不多时便在她房里四处扩散开来。 纪青雪暗道不好,有人放迷烟,该死的,居然趁她一时不察来这招,真是够阴险! 她挣扎着想去拿桌上的茶杯,想用水淋湿衣物来捂住口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紧接着她便昏了过去。 纪青灵带着几个壮汉走了进来,她用力地踢了地上的纪青雪几脚,恨恨地说道:“都是你这个贱人,害我被爹爹打骂不说,你竟让我给你那低贱的娘下跪,你真是该死!“ 纪青灵整张脸都扭曲起来,让人看着十分恐怖,她阴险道:“你若失了这清白之身,我倒要看看睿王还会不会要你这个人尽可夫的贱人,你们把她给我灌了药丢进青楼里。“ “是,小姐。“ 纪青灵心情大好,之前的阴郁一扫而光:“明日,就有好戏看了。“ 按纪青灵所下的药量,纪青雪原本要明日早上方才能醒过来,可是由于她长期接触药物体质特殊,没过多久就醒过来了。 她刚刚睁开眼,就看见一个肥得流油的男一副色眯眯的表情,在扒她身上的衣物,纪青雪毫不犹豫的送了他一记断子绝孙脚,将他踢下了床,。 纪青雪厌恶地看着躺在地上哀嚎的人:“刚刚你的手碰过我对吧?“ 那人抱头痛呼:“”女侠饶命,别,别杀我!我也是受人指使的!” 纪青雪蹲下来与那人对视,整个人沉浸在一片阴冷之中,“杀你,我嫌脏。但饶你,却是不可能。“ 说着,纪青雪拿出金针手法娴熟的在那人身上扎了几针:“以后对于女人,你只能眼馋,但再也不能碰了,今晚就跟你的子孙万代好好告别吧。“ 男人脸色变得铁青:“贱人,你对我做了什么?” 纪青雪妩媚一笑,然后狠狠朝他又踢了一脚,他便昏了过去。 “没什么,我只是废了你做为男人的能力罢了。” 待她起身准备离开,却忽然感觉全身燥热无比,全身如同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她忍不住破口大骂:“靠,纪青灵,老娘杀了你!” 原本以为,纪青灵只是对自己下了迷药,不曾想她还有后招,当真是防不胜防。 纪青雪扶着门框的手一直在不停地发抖,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不断蜿蜒而下,不行?,得先离开这里,然后才能找个安全的地方解毒。 纪青雪强撑着离开了房间,刚出去就看见有人上楼来了。她认得那人,那是玉姨娘的心腹侍卫,此番定是来这里寻她的。 相府侍卫在青楼里偶遇相府二小姐,再一个不小心将这事儿给传了出去,她纪青雪就是有再多的嘴也说不清了,这母女俩果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呐! 纪青雪咬着牙,一路跌跌撞撞,也不知是闯进了哪个好色之徒的房里,还打扰了别人的好事。 “啊!“ 房里传来女子的尖叫声,那花魁连忙扯过被子遮住了一室的春光。 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此番打扰了别人的好事,纪青雪也实在是过意不去,只得连声道歉:“实在抱歉,借兄台屋里避避难,你们继续继续,权当我不存在。“ 屋里没人回答她,过了一会儿,纪青雪这才硬着头皮往那床上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倒是把她给看懵了。 靠,谁特么嫖女人还带个面具啊? 兄台好兴致啊! 第3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男子只戴了半张面具,没被遮住那半容貌看起也是十分魅惑倾城。 此刻他半倚着绣花枕,胸前的衣服已被那花魁扯了一大半,露出精壮的胸膛来,看得纪青雪眼睛发直。 对于纪青雪的忽然闯入,那男子只是轻声笑道:“我可不记得我要了两个花魁。“ 说话间,他右手的中指已暗暗蓄起内力,如果她听到了不该听的,那么····· 纪青雪尚未开口,好不容易克制下来的药性就又发作了,她扶住桌子的边缘,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 这纪青灵给她下的药确实够阴毒的,如果试图压制它,那药性反弹会一次比一次猛烈,直至那被下药之人全身血液逆行,爆体而亡。 原来是被下药了啊。男子收起内力,一把揽过那花魁,饶有兴趣的看着纪青雪极力忍耐的模样。 那花魁的手臂如蛇一般缠上了男子的脖子,软言细语道:“这位姑娘是怎么了?“ 男子状似亲昵的刮了刮她的鼻子,调笑着说道:“没什么,不过是中了让你们女人乖乖听话的好东西罢了。“ 那花魁纵情风月多年,自然晓得男子说的是什么,于是她对纪青雪说道:“姑娘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啊。“ 纪青雪的唇瓣已经被她咬出了血,再听到他们的对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谁特么要跟你一起啊! “姑娘,你······“ 话还未说完,她就晕过去了——被某人的金针扎了睡穴。 “聒噪。“纪青雪右手手腕翻转,瞬间将那金针抵在了男子的致命穴位上。 还真是小瞧她了。男子勾起嘴角,有意思,他倒是要看看这女人能玩儿出什么花样来。 纪青雪缓缓走了过去,咬着牙威胁道:“若你想要活命,就听我的。我给你一枚金针,让你扎什么地方,你就扎什么地方,若是下错一针老娘就要你的小命!“ 男子眉头紧皱,自打他出生以来还不曾有人敢这般威胁他,眼前这女子算头一个。 纪青雪颤颤巍巍地将金针递给他,不料却被那男子反手一拉,瞬间被压在了床上,由于这姿势过于暧昧,纪青雪忍不住老脸一红。 男子在纪青雪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叫她浑身发麻,耳边响起男子略带沙哑的声音:“姑娘何必如此不解风情,在下有更好的方式帮姑娘解毒呢,要不要试试啊?“ 纪青雪强忍住胸口的躁动,用金针抵住了男子的脖子:“滚下去。“ 大概是生平第一次被人说滚这个字,男子有一瞬间的怔愣,紧接着脖子上就传来一阵刺痛,这女人还真敢动手啊! 纪青雪面无表情地看着男子:“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男子感受到了身下的人所散发出的杀气,那气势绝非一朝一夕能拥有的。 男子翻了个身,与纪青雪并排躺在床上:“说吧,如何解你的毒。“ 纪青雪倒是很意外,这个人很奇怪······至少她一点也猜不透他的心思,这样的不知底细又无法掌控的人才最可怕。 “喂,你再不说我可要走了。“男子十分不满,难得他大发善心,这人不千恩万谢也就罢了,竟还当着他的面神游太虚,简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纪青雪瞪着他,若非她此刻全身无力怕下针失了准头,又岂会要这人来帮自己,她很讨厌这种将性命交付他人的感觉。 不过,此次也算是替她长了教训: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纪青雪将金针给男子,闭着眼说道:“我指什么地方你就扎什么地方,如果下错一针我很有可能当场毙命,你放心,我就是死也绝对会拉上你当垫背的。“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竟还有心情威胁自己,这让男子对纪青雪的认知顿时又上了一个台阶。 男子依照纪青雪的吩咐一步一步施针,每下一针纪青雪的脸色就白上几分,直到最后一针施完后,纪青雪立马吐血了,仔细看那血竟是黑色,还散发着一股子怪味。 吐完那黑血后,纪青雪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此时身边的男子靠在枕头上,懒洋洋地开口道:“我救了你,你要如何谢我?“ 纪青雪站在床边,双手抱拳,一脸认真道:“多谢兄台出手相救,为聊表心意,我就将兄台手中金针送给兄台了,这礼轻情意重,还望兄台莫要嫌弃!“ 啥?男子低头看了看手中那枚金针,堂堂救命之恩就送这么个破玩意儿啊?怎么着也该以身相许才是吧!再看看纪青雪脸上那一副十分肉痛的表情,不知道还以为她送了多重的礼呢! 见过抠门的,这么抠门的他倒还是第一次见,这个女人果然如他先前所想的那般······很有趣。 既然毒已经解了,那么她就该回相府了,毕竟留隔夜仇不是她的个性,账还是当天清比较好。 看着纪青雪气势汹汹地出了门,想都不用想,她定是去找那给她下药的人算账去了。男子有些幸灾乐祸,看来又有人要倒大霉了。 男子拿起桌上的茶轻轻抿了一口,道“追风,在房梁上那么久不累吗?“ 听了这话,追风这才从房梁上跳了下来,追风气愤道:“爷,那女子竟敢伤您,您干嘛要阻止属下?“ 哼,若不是爷用眼神示意他不准下来,否则单凭那女子敢威胁爷这一点,就足够让她死上好几百次了。 男子嘴角上扬,显然此刻心情大好:“追风,你难道不觉得她很有趣吗?“ 追风摇头,木着一张脸道:“属下不觉得。“ “······“ 男子低头把玩着手里的金针,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丞相府,东院。 纪青灵正对着铜镜梳妆呢,这镜中忽然多出了一张人脸出来。 “啊!“ 纪青灵高声尖叫着,被突然出现的纪青雪吓坏了,连说话也变得结巴起来:“你·····你不是应该在······“ 纪青雪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不停发抖的美人:“我什么?你是奇怪我此刻应该在青楼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吗?“ “对······不对,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纪青灵转过头,有些心虚的避开了纪青雪的视线。 纪青雪轻声道:“我好像说过让你们母女不要再来招惹我对吧?姐姐为何不肯听我的话呢?“ 听见纪青雪这一声姐姐,纪青灵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恼羞成怒起来:“你别叫我姐姐,我才没有你这个妹妹,纪青雪,我恨死你了!明明我才是长女,就因为你是嫡出而我是庶出,就得平白低人一等,就活该被其他公子千金取笑吗?“ 纪青灵露出近乎癫狂的神色,她指着纪青雪大声笑道:“对,只要没了你,我就是相府明正言顺的千金,你为什么不去死,跟你那贱人娘亲一起下地狱多好啊?!“ 纪青雪忽然变了脸色,她抬手狠狠地掐住了纪青灵的脖子,表情十分吓人:“你住口,你没资格提我娘!“她凑近纪青灵耳边,一字一句道:“当年那场大火究竟是怎么来的,你和你娘最清楚不过。我,什么都看见了。“ 纪青灵惊恐地看着纪青雪,想挣扎却被捏地越来越紧,整张脸都憋成了青紫色。 纪青雪用力一甩,将纪青灵整个人摔向了墙壁,听着她痛苦的呻吟,纪青雪也只是平静地说道:“欠了我的,总是要还的。“ 一记手刀将她劈晕,纪青雪径直将她扛在肩上回了青楼。 纪青雪将昏迷的纪青灵灌了药,随手扔进了一个房间,等她再出来时,又遇到了刚才那个面具男。 他坐在街对面的房檐上,将她方才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他仿佛算准了纪青雪还会回来,所以在这儿刻意等着她似的。 “你刚刚扛的可是相府千金啊。“ 难道给她下药的就是纪青灵?这是什么仇什么怨让纪青灵非得毁掉一个女子最看中的清誉不可?男子对她的身份倒是越发好奇了。 纪青雪笑着回了一句:“干卿抵事!“ 说罢,纪青雪转身离去,男子的声音蓦然响起:“你去哪儿啊,回家吗?“ 纪青雪浑身一僵,良久,她才低声地应道:“我没有家。“ 男子忽然觉得纪青雪的背影里藏着几分落寞和孤独,像极了那时的自己,孑然一身,陪伴自己的永远只有无尽的黑暗。 男子这是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女人来了兴趣,想知道她是谁,想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这番模样。 收回了视线,男子道“追风,我们回去吧。“ “属下遵命。“ 两人的身影很快便隐没在了黑夜之中,仿佛他们从未来过。 第二日,相府千金在青楼私会情郎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皇都,不过短短半日就已经生出了好几个故事版本,其中当然有不少都是纪青雪找人散布的谣言,这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而被接回相府的纪青灵却哭闹着要上吊自杀,玉姨娘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恨铁不成钢地说:“现在该想想如何跟太子解释才是,你倒好寻死觅活的,白费我为你花了这么多功夫了!“ 纪青灵捂着脸,满眼的委屈:“可是娘,我不甘心!“ 玉姨娘怨毒地望着纪青雪居住的西院,纪青雪,你害我多年苦心经营毁于一旦,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咱们走着瞧! 第4章 祠堂对峙(上) 晌午的时候,纪青雪被溪梦别院的人请去了纪家祠堂,说好听点是请,难听点就是被押着去的。 虽然收拾几个喽啰不在话下,可溪梦别院住的可是纪林的娘——纪老夫人,纪家最高的掌权人。若要将玉姨娘在纪家的势力连根拔起,势必要先从老夫人这边开始。 这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不用想也可知,定是玉姨娘将青楼的事告到老夫人那儿去了,所以老夫人此番是来兴师问罪的。 不过纪青雪可一点也不担心,还当她是以前的纪青雪不成?她可不是想捏就捏的软柿子,倒是这纪家的天也是时候该变一变了。 纪青雪赶到祠堂的时候,祠堂门口以及厅内早已聚集众多同族的叔伯长辈。 纪青雪心想,阵势这样大,看来这是准备进行家族批斗大会啊。 坐在厅内正上方的老人,身着一袭紫金色长袍,满鬓的银发挽成了一个饱满的云髻,右手的拐杖历经岁月的洗礼被打磨得无比光滑,老人严肃的表情让整个祠堂更添了一丝冷意。 而玉姨娘和纪青灵见她来了,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大,眼里盛满了怒意,若不是有纪林在一旁拦着,只怕是当场把她大卸八块的心都有了。 纪青雪完全不在意周围的眼光,对于纪青灵母女她更是没有将其放在眼里,大摇大摆地进了祠堂,哼哼,我就是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的样子呢! “奶奶安好,青雪给奶奶请安。“接着纪青雪又一一向纪林,还有在场的叔伯长辈请了安,这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丢的,免得又落下把柄,遭人非议。 老夫人冷哼一声,用拐杖重重地拄了下地,喝道:“跪下!“ 纪青雪乖乖地跪了下去,她在心里翻了白眼,动不动就让人跪下,这哪儿是奶奶啊,分明就是阶级敌人呐! “青雪,你可知罪?“老夫人直接问道。 原本家族纷争她向来是不愿插手的,可此次闹得满城风雨,上到朝廷下至百姓都知道了相府千金出入风月场所的事儿,毕竟青灵是要做太子妃的,总归要给她一个交代。 纪青雪垂首,敛眉应道:“回奶奶话,青雪不知,还请奶奶明示。“ 听了这话纪青灵气得脸色发白,以前倒看不出来那贱人如此会装模作样! 老夫人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她又接着问纪青雪:“我怎么听说,是你指使别人绑架了你姐姐然后扔进了那污秽之地,这才使你姐姐清誉尽毁呢?“ 看似平淡无比的问话,可是却不动声色的将这顶诬陷长姐名誉帽子扣在了纪青雪的头上。 若是她认下了这事儿,那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她纪青雪陷害长姐,是个蛇蝎心肠的人,那就没人会再把注意力放在纪青灵的身上。 等这风头一过,纪青灵便还是那个京都第一才女,没人会再记得这事儿,他们记住的只有纪青雪这个毒辣的女子。 好一招祸水东引,你们纪家为了纪青灵就如此黑白不分吗? 思及至此,纪青雪抬头盯着老夫人一字一顿道:“奶奶,姐姐的事儿确实与青雪有关系。“ 话音刚落,引得在场众人一片哗然,果真是她做的,真没想到她竟是这般恶毒的女子。 连纪青灵母女也十分错愕,原本以为要费上一番功夫,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承认了,一时之间玉姨娘也不知这纪青雪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纪青雪环视众人,嘴角微微上翘,话锋忽转:“都是青雪的错,没能及时发现并劝住姐姐,才酿成了今日大祸。“ 众人差点被纪青雪这一个大喘气儿给吓死,至于纪青灵鼻子都快气歪了,就知道纪青雪那个贱人没那么容易招认,哼,你以为不承认就行了吗,看你这次如何全身而退! “你昨晚在哪儿?“老夫人视线扫遍了纪青雪的周身,是自己的错觉吗,方才听这孩子说话的神态语气仿佛与从前不大一样了。 纪青雪一脸无辜地眨着眼睛:“昨晚青雪在自己房里睡觉啊。“ “她说谎,她昨夜根本没在自己的房里!“纪青灵终于忍不住开了口,玉姨娘想阻止她,却为时已晚。 鱼儿上钩了!纪青雪在心里偷笑,纪青灵啊纪青灵,蠢人见过不少,但是能蠢成你这个样子的也委实算个人物了。 她转头对纪青灵灿烂一笑,用平生最温柔的说话语气问道:“姐姐是如何得知昨晚妹妹不在房里的?那么晚了姐姐不好好睡觉,跑来妹妹这儿是想做些什么呢?“ 纪青灵当然知道纪青雪昨晚并不在房中,知道她在说谎所以急于拆穿她。 可是纪青雪却料定纪青灵那个女人是绝对不会说出昨晚见过她的真正原因,所以纪青灵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却间接成了她昨晚待在房里最有力的证据。 果不其然,纪青灵脸色僵硬,被问得哑口无言。总不能说她是去给纪青雪下迷药的吧,她有些懊恼,没想到一时逞口舌之快,反倒把自己逼到了骑虎难下的境地。 这问题答与不答都有不妥,可事情都到这个份儿上了,纪青灵只好硬着头皮随便胡诌了一个理由:“我只是半夜睡不着,就起身随便走走罢了。“ “哦?是吗?那可真是奇了怪了,姐姐住的东院离妹妹住的地方可是远得很啊,平日里就算闲暇之余也不曾下榻这西院半步,妹妹倒是很好奇昨日到底是何事令姐姐忧心至此啊,竟肯绕这么远的路大驾光临我这西院呢?“纪青雪声音宛如珠玉砸落玉盘,清脆玲珑,实则却是寒气逼人,步步为营,不给她一丝回旋的余地。 这纪青雪的话外之音在场的人都听了出来,纪青雪的娘去世后,玉姨娘便以相府女主人自居,将原本是嫡女的纪青雪赶去了最偏僻的西院,纪林宠着她们母女也由得她们如此乱来。 且不论东院离西院远近的事儿,纪青灵向来不把纪青雪放在眼里,平日在府中偶然撞见都嫌晦气,此番又怎么会特意前去西院呢? 一时间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纪青灵脸色由白转青,显得十分难看,就算她再笨此刻也知道,自己一不小心又着了纪青雪的道了。 一旁始终没有开口的纪林,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先前就发现纪青雪与以前不一样了,没想到······难道她平时的唯唯诺诺,一副任人欺负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吗? 眼见着局势逆转,玉姨娘连忙站了出来,想将这事儿给圆过去:“老夫人,许是灵儿看错了,这大晚上的,伸手不见五指,应该是灵儿将旁的人认作青雪了。“ 纪青雪歪着头,眼睫毛忽闪忽闪,那模样显得十分无辜,不谙世事:“姐姐,是这样吗?“ 纪青灵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应该是吧。“ “那姐姐日后可要注意些,若是就此让姐姐误会了妹妹,妹妹会很难过的。“ 纪青雪暗里使劲掐了一下大腿,生生憋了几滴眼泪出来,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真是让人无比心疼啊 。小样儿,跟我斗,就姐姐这演技在我们那个地方能拿奥斯卡知道不? 这时突然有下人前来报信儿,说是给大小姐下药的贼人找到了。 纪青雪的眼神暗了下来,这场大戏唱到现在还只是起了个头,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呢! 第5章 祠堂对峙(下) 老夫人让人将那贼人带上来,不多时,就见侍卫押了一个满脸横肉,长着一脸凶相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被绑的跟个粽子似的,完全动弹不得。 那侍卫狠狠踢了那男子一脚让他跪下,玉姨娘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今日丞相和老夫人都在这里,你如实招来,究竟是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敢绑架相府大小姐!“ 那男人被吓得嘴唇发白,浑身直哆嗦:“夫······夫人,小的事先不知道那是大小姐啊,若是知道了,小的哪儿敢啊!“ 玉姨娘撇了纪青雪的方向一眼,然后厉声道:“说,到底是什么人指使你的,否则凭你一介贱民如何出入得了这戒备森严的丞相府?“ 男子看了纪青雪一眼,立马又收回了视线,缩了缩脖子,欲言又止,显出十分害怕的样子来。 这一看倒不要紧,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的举动反倒是在变相告诉在场的人他认得二小姐。 就算纪青雪平日?再不受人待见,左右也还是个相府千金,怎么会认识一个匪徒,难道此番纪青灵的事当真与她有什么关系不成? 老夫人发话了,带着威胁:“我给你一次从实招来的机会,老实交待事情的来龙去脉,否则今日就把你的小命留在这祠堂吧!“ 男子吓得连连磕头,额头都快磕出血了:“小的招,小的全都招,求老夫人放过小的一命。“ 他抬头看着老夫人,立马将事情的始末和盘托出了:“小的确实是受人指使的,她让我趁夜深进来偷偷绑走一个姑娘,然后扔进青楼就行,其他的不用管。事后她会给我一笔银子让我远走高飞。小的只是一时昏了头,请老夫人饶了小的吧!“ 玉姨娘接着问他:“你和那人见过面没有,认得出那个指使你的人吗?“ 男子点头,他环顾四周,最后用手指着纪青雪:“是她,就是她叫我干的!“ 老夫人招来身边的近侍,附耳对她嘱咐了几句,那人立即离开了祠堂,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她手中多了一包东西,她递给了老夫人:“老夫人,这是从二小姐房中搜出来尚未用完的迷香。“ 闻言,纪青灵眼中立刻蓄着泪,连连摇头,不可置信道:“妹妹,竟真的是你!姐姐待你不薄,你究竟为何要这样做,为何要害我成为整个皇都的笑柄!“ 纪青灵一头扎进了玉姨娘的怀中,连玉姨娘也止不住的耸动着肩膀哭了起来:“咱娘俩儿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老夫人被她俩哭得头心烦意乱,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好了,大庭广众之下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你们放心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她眼神凌厉地看着纪青雪,“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纪青雪弯了弯嘴角,这样的招数不过是陈词滥调罢了,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她盯着老夫人,不卑不亢地说道:“奶奶可否让青雪问那人几句话,问完了之后,奶奶若还觉得此事是青雪做的,那青雪便任由奶奶处置,绝无怨言!“ 老夫人不作声,纪青雪只当她是默认了,径直站起来朝那男子走去。她蹲在男面前,说道:“你看着我的眼睛,从现在开始,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你说,是我指使你绑架我姐姐的?“ 男子点头。 你说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一大笔银子,一大笔究竟是多少呢?“纪青雪柔声道,一步一步引导着对方。 这次男子思索了一会儿,方才应道:“一千两······不不不,是一万两。“ 纪青雪忽然一改先前温柔的的模样,阴沉着脸,厉声道:“到底是多少钱!“ 男子被吓得直冒冷汗,连说话都结巴了:“是一万两,小的刚刚是一时记错了。“ 纪青雪点头,也不知这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又笑眯眯地问他:“那我和你是在什么地方见面的呢?“ 这回男子倒是很笃定,很快便回了她的话:“当然是在西院,是二小姐让我去的啊!二小姐忘了吗,前几日你让我扮做给相府送菜的下人,然后趁人不备去了二小姐的房中。“ 纪青雪略有深意的哦一声,她继续点头,仿佛认可了他的话,随即又状似不经意的问道:“那你经过庭院时,可曾见了我院中的白梅,它们开得可好?“ 男子不明白,纪青雪这又是唱的哪儿一出,怎么会问与这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我见过,那花儿开得确实好看。“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哗然,男子见他们如此反应,突然心中发慌起来,是不是哪个地方出了问题,可是自己都是按照吩咐说的呀! 纪青雪松开了他的手,缓缓起身,眼里透过一丝狡黠:“你答得很好。“说完,她又向老夫人行了个礼:“奶奶,青雪问完了。“ 老夫人神色复杂地看着纪青雪,以前倒真是小瞧了这丫头,没曾想她竟还是这般剔透的人儿! 玉姨娘暗道不好,这该死的奴才竟中了那贱人的圈套了,她不断搅着手中的手绢,心中正在暗暗想着对策。 老夫人一拍桌子厉声道:“还不说实话吗?究竟什么人指使你的,若是再说些不尽不识的话来搪塞我,休怪我无情!“ “老夫人,小的说的是实话啊!“那人急了,挣扎地冲纪青雪吼道:“二小姐,事情是你让小的做的呀,你可别不管小的呀!钱我不要了,求求你救救小的!“ 纪青雪不住地冷笑,事到如今还想着拉她下水:“你说,我让你绑架大小姐事成之后给你一万两银子,那你现在睁大眼睛看看我这一身,连相府最低等丫鬟都不如,我从哪里弄到一万两给你。“ “再者,你说我们见面的地方就在我的房中。我问你可曾见过我院中的白梅,你说见过······?“ 男子点头:对啊,我是见过啊,就在那庭院里。“ 纪青雪挑眉,漫不经心地说道:“可是我院中根本就没有白梅,至于有白梅花的地方在这偌大的丞相府只有一处地方······“ 话音适时的停了下来,其实纪青雪不说大家也心知肚明,相府有白梅的地方正是玉姨娘母女住的东院。 东院原本是纪青雪母女住的,后来被纪青灵母女鸠占鹊巢了,那院中种的白梅花是纪青雪她娘最喜欢的,玉姨娘本想砍掉那些白梅树却不知为何引得纪林大发雷霆,从此再也不敢打那树的主意了。 纪青雪在心里默念着,娘,是你在冥冥之中保佑我吗?你在天上好好看着,我一定会要这些人付出代价! “也······也许我当时太紧张看错了,院中没有什么白梅,没有!“男子不死心的地说道。 纪青雪好笑地看着那反复无常的人,确认道:“你当真不曾见过?“ “没有!没有!我没见过什么白梅!“ 纪青雪眼神一凛,沉浸在一片肃杀之气当中:“府中确实只有东院才有白梅,可是府中鲜少有人知道,当年我搬去西院的时候什么都没要,只向了爹要一棵白梅树,爹让人将它移栽到了我房外的庭院中,如今这花儿啊开得可好了,怎么你是瞎子吗,那么大棵树,你去我房里的时候没看到吗?“ 男子垂首,不再做任何的辩驳,还有什么可说的,答案显而易见,他确实受人指使冤枉纪青雪。可是,他也是被逼的,若是不按那人吩咐照做,他全家老小的性命就不保了。 纪青雪眯起狐狸眼,懒懒地开口:“还是说,其实你见过白梅,只不过并不是在我的院中罢了。“ 可男子只是张了张嘴唇,最终还是选择了缄默,他不能说。 忽然眼前人影一闪,玉姨娘以最快的速度朝男子的腹部狠命的踢了一脚,将男子踹翻在地,疼得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这个下作的东西,做什么不好,偏偏来挑唆我和青雪之间的关系用心真是恶毒至极!来人将人送到官府去!“ 纪青雪摸了摸鼻子,不由得感叹道,这封口的速度真快啊,佩服,实在是佩服! 纪青雪对老夫人说道:“奶奶,玉姨娘有句话青雪觉得说得很对,若是府中没有人接应,凭他一介百姓如何在这戒备森严的相府来去自如呢?” 纪青雪说的话像是意有所指,傻子都知道的事儿,老夫人如何能不明白,能做出这等事儿怕是只有东院那位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纪林倒是突然开了口:“娘,先把这人押下去吧,目前我们应该想想如何跟太子那边解释才对,这事儿容后再议吧。” 玉姨娘连声应道:”对对对,容后再议,容后再议。”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挥挥手,让在场的人都散了:“就按你说的做的吧。” 听着这两人的对话,纪青雪心里直冒鬼火,这件事情的真相如何,老夫人与她那丞相老爹岂会看不明白。 可是他们却在关键的时候收了手不再追查,知道你俩袒护纪青灵母女,但是你们敢不敢袒护得再明显一点? 老夫人冲纪青雪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显然是与纪林有别的话说。 纪青雪立马转身就走,真是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多待,多看他们几眼,估计都得少活几年。 玉姨娘却硬拉着纪青灵来和她道歉来了:“青雪,这次是姨娘的不是,误听了小人的谗言,你莫要往心里去啊。” 我去,这女人打自己的时候满嘴贱人贱人的叫着,在老夫人面前又装作贤妻良母,这变脸速度真是无人能及。 纪青雪强忍着恶心,柔柔弱弱地回了一句:“姨娘说得是哪里话,青雪不会放在心上的。” 纪青雪离开祠堂后,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演戏啊,还真是个技术活儿! 祠堂内,老夫人凝视着纪青雪离去的方向,良久,她道:“看出什么来了?” 这一问倒把纪林问懵了:“儿子不明白娘所指的是?” 老夫人叹了一句:“你就青灵青雪这两个女儿,平日里厚此薄彼也罢了,此番你要将青雪那丫头嫁进睿王府,可是想好了?” “娘,灵儿不能进睿王府。”言下之意就是纪青灵不能嫁过去,便只有牺牲纪青雪了。 闻言,老夫人不再言语,看青雪这丫头今日说话的语气神态倒是愈发像她娘亲了。 “望你日后莫要后悔便是了。” 第6章 成婚 转眼已到了纪青雪出嫁之日,出嫁当天,纪青雪什么都没要,就带走那张断绝父女关系的字据,云儿,和用东院白梅花瓣制成的一个香囊。 接亲的仪仗队来了,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隔老远就能听见,毕竟是皇上最宠爱的五皇子娶妻,声势自然要大些。 迎亲的轿子稳稳当当地停在了睿王府门前,可纪青雪等了又等也始终没有等来她的夫君,最后等得实在是不耐烦了,她伸手一把掀开了轿帘,询问身边的云儿到底是什么情况。 “小姐,云儿也不知道啊。“云儿看起来比纪青雪还着急,这新娘子都到了,王爷还不出来,把小姐一个人晾在这儿不是让人看小姐的笑话吗? 过了一会儿府门打开了,但出来的却不是睿王,是一个侍卫打扮的人。 他朝纪青雪弯了弯腰,算是行礼了:“王妃,我是王爷的贴身侍卫,由于王爷处理公务繁忙所以无法抽身,所以特命我来迎王妃入府。“ 云儿上前,插着腰,柳眉倒竖:“王爷未免也太过分了些吧!“ “放肆!“ “放肆!“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侍卫在前,纪青雪在后。 纪青雪出了轿子,盖头之下,她已然生了怒意:“你是什么身份?本王妃身边的人你也敢随意喝斥?“ 那人明显有一瞬间的怔愣,不过随后又回过神来,平静道:“王妃,不管是谁都不得对王爷出言不逊。“ 纪青雪慢悠悠地说道:“本王妃的人我自会管教,就不劳你费心了。“ 刚刚云儿话音刚落,纪青雪就感受到了那侍卫身上一瞬间暴涨的杀意,所以她不得不端了王妃的架子,提醒他不要越矩。 明眼人都知道,睿王这是在给她立下马威呢,他想用这种方式告诉纪青雪,就算嫁进了睿王府,顶着睿王妃的头衔也不过是个虚有其表的空壳子而已。 就算再不受待见,她左右也是这睿王府名义上的女主人,她也想借那侍卫传信儿给睿王,她纪青雪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 既然目的达到了,纪青雪将手搭在了云儿手腕上,唇瓣轻启:“云儿,我们走吧。“ 在经过那侍卫的时候,云儿白了他一眼,在她心里欺负自家小姐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尚未与新郎拜天地,就被直接送入了洞房,用这种方式成婚,纪青雪这也算是京都头一位了,原因那侍卫也说了:王爷很忙。 拜堂与否,纪青雪倒无所谓,反正她对那劳什子的王爷也没抱多少期待,只要以后他管饭就行了。 夜已深沉,纪青雪在喜床上坐了许久,肚子饿得直打鼓,最后纪青雪实在是等不了了,就自己揭了红盖头,拿起桌上的点心大快朵颐起来。 于是当南宫炎推门而入的时候,就看见了他的王妃像是很久没吃过东西似的,手里和嘴里都塞了满满当当的点心。 后来,纪青雪缠着南宫炎问他对自己的第一印象如何,南宫炎冥思苦想了许久,方才憋了几个字出来——挺能吃的。 眼见着纪青雪吃得越来越起劲儿,南宫炎右手握拳放至嘴边假意咳嗽了一声,听见动静,纪青雪猛地看向门口,手还停在半空中,估计是还想继续刚才的事儿。 “你还要吃多久啊?“南宫炎问道,这吃倒无妨,偌大的王府还怕她吃穷了不成,主要是她这吃相委实也太难看了些,完全不像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眼前这位恐怕就是自己的夫君——睿王南宫炎了吧。 墨玉冠束发,长眉若柳,身似玉树,一身大红色喜服再配了他那双乌黑深邃的眼眸,似眼角眉梢都含了春意,叫人看了不禁想一直沉溺在他的眼神之中。 纪青雪咽了咽口水,这人生了如此祸国殃民的模样,倒让纪青雪想起了一句话——公子如玉,翩然于世。 在纪青雪神游太虚的时候,南宫炎已经悄悄走到她的面前,他凑近打量着纪青雪:“王妃是在看你夫君有多英俊吗?“ 纪青雪被吓得连退三步,你说要让她在这南宫炎身上动几刀,那肯定是小事一桩,可是这是她的夫君啊······她在现世都孤家寡人二十几年了,实在没什么男女相处的经验。 “你做什么离我这么近?“ 南宫炎嘴角噙着一抹坏笑:“王妃这样就怕了?放心,我们还有更亲密无间的时候。“ 呸!流氓!纪青雪在心里默念了三遍阿米陀佛这才平静下来,她对南宫炎说道:“王爷,你我今日是第一次见面,为了避免日后有不必要的麻烦,有些事儿我得先和你约法三章。“ 约法三章? 南宫炎坐了来,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本王洗耳恭听,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与我约法三章。“ “第一,在我尚未心甘情愿的时候,你不能强迫我。“ 南宫炎抿了一口茶,不可置否,原本也没有打算对她如何,且不说他没有强迫别人的嗜好,单就她那发育不良的身子骨也提不起他的任何兴趣。 “第二,你可以纳侍妾侧妃,但是你得管好她们,若是哪个不小心惹到了我,就别怪我辣手摧花了。“ 纪青雪来自现世,她要的感情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眼前这人怕是做不到了。 她已经预见了南宫炎今后妻妾成群的模样,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眼不见心不烦。 “噗……”南宫炎一口茶水没忍住,径直喷了出来,这算什么?不介意他多纳侧室?难道是欲擒故纵? 南宫炎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他放下了杯子,挑眉道:“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答应你?“ 纪青雪盯着他的眼睛,轻声说:“如果我至少有一半的把握能解你体内的毒呢?“ 南宫炎瞳孔一缩,眼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我可不记得相府二小姐还会医术。“ 纪青雪笑意盈盈地看着他:“那重要吗?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中毒的表现是身体畏寒,尤其是每年的这个时候,你浑身都会冰冷异常,最严重的恐怕就会成为一个完完全全的冰人。“ 南宫炎的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桌面,他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眼前:“若是我不答应呢?” 纪青雪一个旋身坐在了桌子,满不在乎地说:“那我就等着给你收尸好了。” 南宫炎蹙了眉,眯起狐狸眼,沉声道:“你这是在威胁本王吗?” 纪青雪双手撑在桌上,认真地点了点头:“没错,我就是在威胁你。” 说罢,南宫炎快速起身,一个天旋地转,他顺势将纪青雪压在了桌子上,此时他们倒真应了那句亲密无间了。 白皙的手轻轻抚摸着纪青雪的脸,然后一寸一寸往下移,最后停在了她的脖子上——手在慢慢地收紧。 南宫炎凝视着身下的人儿,浅笑着说:“爱妃,你可知本王最讨厌被人威胁?” 纪青雪觉得自己快喘不上来气儿了,可是她此刻绝对不能还击,她在赌,赌南宫炎不会伤她性命,也赌南宫炎绝不会放过能救自己的机会,哪怕只是一线生机。 他们就一直这样注视着对方,直到南宫炎松了手,纪青雪脸都快憋红了。 “说吧,第三个条件是什么?” 知道南宫炎动摇了,纪青雪这才继续说道:“事成以后,一纸休书,放我离开。“ 南宫炎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听错了,这天底下有哪个女子会让丈夫休了自己啊?可是看她认真的神情又实在不像是在同自己玩笑。 “你说有一半以上的把握?“ “是。“开玩笑,当她鬼医是浪得虚名的吗? 纪青雪刚刚注意到他的右手十分白皙,白得连经脉都看得一清二楚,那不是他天生丽质,而是由于中毒使得他体温低于常人,影响了血液流速造成的。 但他脸上的神色却红润异常,与他的身体呈截然相反的状态,说明他在服药强行压制体内的毒素。 南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你可知欺骗我的下场?“ 纪青雪摸着鼻子,无比沉重道:“大约······大约会死得很惨吧。“ 南宫炎低头看着纪青雪,淡淡道:“不,是会生不如死。“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可是纪青雪却嗅到了十分强烈的杀气,那是她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最熟悉的气味儿。 “好,我可以让你一试。“不过南宫炎狐疑地盯着眼前的女子,询问道:“你真的是纪青雪吗?“ 怎么和侍卫搜集回来的信息完全对不上?这种失误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除非她并不是相府二小姐。 纪青雪坦然地接受着南宫炎的注视,摊开双手道:“怎么,天底下还有谁能冒充我吗?“ 南宫炎想了想也是这个理儿,按理来说成亲当晚应该是芙蓉帐暖度春宵才是,跟夫君约法三章要休书的,的确是闻所未闻。 纪青雪以眼神示意着他:“既然你答应了,那是不是该从我身上起来了?” 原来他俩还保持着女下男上的姿势,南宫炎又恢复了之前风流王爷的模样,眼神暧昧不明:“如此温香软玉在怀,本王实在是舍不得起来。” 纪青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失了耐心,掐着南宫炎的腰,一个用力倒将南宫炎压在了身下。 她学着南宫炎之前的样子,把他那张俊脸摸了个遍:“南宫炎,别再乱碰本姑娘,否则没等到你毒性发作,我先送你见阎王。” 放完狠话,纪青雪又摸了一把他的腰,免费的不摸白不摸,不过那腰真是细啊!啧啧,手感不错! 纪青雪直起身子,哈欠连天,等了南宫炎许久,实在是乏了,于是她自顾自的朝那张雕花大床走去。 身后传来南宫炎问话声:“你还没有告诉本王如何解毒呢?” “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明日再说,我困了就先睡了,你随意吧。” 两只鞋子被甩得老远,纪青雪往那大床上一躺,四仰八叉的姿势让南宫炎实在是不忍直视。 这女子还真是……南宫炎在脑子里搜寻了许久,实在是找不到词儿来形容这个敢威胁自己,敢占自己便宜的女子! 过了一会儿,南宫炎出了房门,站在走廊上,檐下的灯笼透着昏黄的光晕,映照着他侧颜,显得十分岁月静好。 良久,南宫炎对着空落落的庭院说了一句:“影玄,去给本王从头仔细查查这相府二小姐的事儿。” “属下领命。”从暗处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像裹了一丝寒气,叫人听了不禁寒毛直竖。 南宫炎眉眼都染了笑意,他反复咀嚼着那几个字:“纪青雪,纪青雪……” 但愿你莫要让本王失望才是。 第7章 立威 纪青雪一夜好眠,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她手脚都缩在暖和的被窝里,感慨道:“这日子过得才真是舒服啊。” 云儿立在床头,苦着一张脸对纪青雪说:“小姐,你是舒服了,外边可都快闹翻天了。” “嗯?怎么啦?”纪青雪揉着眼睛问云儿,只要不是她那长期饭票出事儿,其他的纪青雪一律不关心。 “小姐,厅中有几位夫人想求见您,她们……她们都是王爷房里的人。” 纪青雪哦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反而准备躺下再睡个回笼觉。 云儿急得直跺脚,见昨日那情形就知王爷并未把小姐放在眼里,那几位夫人又都是王爷跟前的人,若是得罪她们,她们又王爷那儿吹了枕头风,小姐以后日子可如何过啊? 纪青雪闭着双眸,淡淡地说道:“云儿,不管是谁打扰你家小姐睡回笼觉后果很严重知道吗?让她们回去!” 看小姐这样就知道她完全没有起来的意思,云儿拿她没法子,只能无奈的摇头。 云儿前去大厅,对那几位浓妆艳抹的女子说道:“诸位夫人,实在是不好意思,王妃尚未起身,今日恐多有不便,诸位请回吧。” 那其中一红衣女子听了这话瞬间变了脸色,阴阳怪气地说着:“哟,王妃好大的架子啊!诸位姐妹在这儿等了许久,一句请回就将我们打发了吗?” 云儿到底也是从丞相府里出来的人,听了这话也没有被唬住,只是淡淡地回了句:“夫人,若是真要来请安,明日再来吧,王妃今日确实不愿见客。” 其中一个穿得稍微素净些的夫人,则是捂着嘴,笑得一脸暧昧:“若水妹妹,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还不懂吗?估计是昨儿个晚上,王爷让咱们的王妃过于劳累了……” 这说话得过于露骨,在场的又都是知晓风月的人,当然懂她说的话外之音。 这话说得倒让那若水气不打一处来,她们几人也是皇上赐给王爷做侧室的,结果到了王府就被直接安排在了碧水院,连王爷面儿都没有见着。 这个女人,凭什么做王妃?凭什么得到王爷的青睐? 云儿欠了欠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各位夫人,请回吧。” 若水怨毒地看着云儿,几步上前,抬手给了她一巴掌,云儿的脸颊登时肿了起来。 “你是什么身份,敢命令我们!信不信我打死你个贱丫头!” 若水将对纪青雪的怒气撒在了云儿身上。说话间就又举起手,准备继续打云儿。 一根金线悄然缠上了若水的手腕,瞬间就将她的手勒出了血痕,此屋外忽然传来了女子淡淡的声音:“你若再敢动她一分,我便废了你这只手。” 若水脸色煞白,被金线缠住的手稍稍动一下就疼得不得了:“你放开我!” 纪青雪走到云儿身边,略微心疼地看着云儿被打肿的脸:“笨丫头,你就不知道还手吗?” 云儿摇头,她只是下人,哪儿能打主子啊!要不然别人该说王妃身边的人没规没矩的,王爷该更加不待见小姐了。 纪青雪见云儿受了委屈,怒从心头起,猛地转身看向不远处的罪魁祸首:“你又是什么身份,敢动我的人!” 若水狡辩道:“没有,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帮王妃教训一下不懂的事的下人罢了。” “哦,是这样啊?”纪青雪恍然大悟,“那还真是有劳你了!” 若水连连摇头:“王妃严重了。” 纪青雪并没有收回金线,而是定定看着她:“你说与我听听,我这不懂事儿的下人究竟做了什么不规矩的事儿,竟惹怒了若水夫人,本王妃定然会好好训诫她。” 若水在心里暗骂,真没有想到这王妃竟然是个蠢货,但面上却笑得十分明媚:“虽然刚刚那贱婢对成妾出言不逊,但臣妾刚刚已经教训过了,就不劳烦王妃了。” “那怎么行?我这才嫁进王府第二日,我这丫鬟就惹了祸,传了出去让王爷如何想我?所以你还是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来,我好替妹妹主持公道啊!” “说!”纪青雪忽然变脸,因为她的眼神太过凌厉,若水被吓得一时接不上话,说话也结巴起来:“臣……臣妾……” 纪青雪心中冷笑:“妹妹这是无话可说了?那究竟是我那丫鬟不懂事儿呢,还是妹妹没事儿找事儿呢?” 手中轻轻一扯,一时鲜血四溅,等众人瞧清楚时,若水那手已经离身了,正安静的躺在角落。 她们都是世家大族的小姐,哪里见过这等血腥场面,众人都被纪青雪这手段吓得缩成一团,连大气儿也不敢出。 纪青雪不管地上哀嚎的人儿,缓缓走到了大厅正中的椅子上径直坐下,视线环顾四周:“听说你们想见本王妃?” 闻言,那几人迅速向纪青雪行礼,生怕再惹怒她。 “臣妾,雨蝶。” “成妾,如玉。” “臣妾,迎春” “拜见王妃娘娘!” 纪青雪抬头盯着那几人,说话声音十分冷情:“如今本王妃你们也见到了,可以走人了。以后没我的命令,别再踏足我的摘星阁。还有找人将地上的人拖出去,别脏了我的地方。” 若水的事儿让众人心中对这位新王妃充满了恐惧,说断手就断手,真是太狠了! 听了这话众人如获大赦,立即仓惶而逃,这地方日后就是请她们来,她们也不来了。 等她们走后,云儿才凑上前去,红着眼眶:“小姐,你又何必为了我种人得罪她们呢?万一被王爷知道了,找你麻烦可怎么办呢?” 纪青雪瞪了她一眼,这丫头怎么如此轻贱自己呢? 就冲她愿意将自己的吃食分给一无所有的她时,她就将云儿当做了家人,敢欺负她的人,她没要那若水的命,已经是很给那南宫炎面子了。 纪青雪拉着云儿的手,安慰道:“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以后绝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 她轻轻抚摸着云儿红肿的脸,咬牙切齿道:“下手这么重,刚刚就应该多废她一只手才对,我这就去替你制药去,我保证用了我的药,不出两天我们家云儿就又是漂漂亮亮的美人了。” 听了这话,云儿破涕为笑,她家小姐永远都是最好的,她知道在小姐的眼中自己从来不是什么奴婢,而是真正的家人,她亦如此。 她也下了决心,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一定要保护好小姐。 是夜,木青正在跟南宫炎汇报白日里在摘星阁发生的事情。 “哦?她真的断了那女人一只手?”南宫炎并未抬头,手里的笔继续在纸上迂回曲折。 木青重重的点头,他也不曾想,那新王妃竟有如此魄力,说废就废了。 原本他是瞧不上这王妃的,毕竟在他心里王爷如同神邸,该有更好的女子与之相配,如今出了这事儿,他倒对这王妃的杀伐果绝有了几分欣赏。 笔停,一枝清冷的梅花跃然纸上。 南宫炎搁了笔,看向木青,笑道:“由得她去吧。” 那些女子本就父皇硬塞给自己的,他都没拿正眼都没有仔细瞧过,这次一起收拾了也好。 不过这纪青雪行事倒是越发有趣了。 “之前让影玄查的事情,进展如何?” 木青面色十分凝重:“王爷,影玄的调查结果与之前的一模一样。” 南宫炎似早有预料,听了这话没有半点惊讶,可是他总有感觉,纪青雪隐瞒了一些事情。 往往越是毫无破绽的事情,就越有问题,更何况他的直觉从没有错过。 纪青雪你想瞒住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呢? 第8章 秘密 南宫炎刚进屋里,就看到纪青雪撅着个身子,在床下找摸索着,仿佛在找什么东西。 南宫炎走近,好笑道:“纪青雪你这是在做什么?” 纪青雪抬手擦了擦汗水,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句:“没看出来我在找东西吗?” 南宫炎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看出来了,那你在找什么啊?” 纪青雪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床底下将东西给抓了出来。 一只长得绿油油的小虫子,赫然出现在南宫炎面前。 南宫炎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东西?” 纪青雪眼里划过一丝得意,将手中的东西在他面前扬了扬:“不知道了吧,这是绿眼虫,昨日我在你这摘星阁意外发现的。” 南宫炎将眼前的手推到一边,十分嫌弃道:“离本王远点。” 纪青雪将那虫子丢到了一个瓷瓶里,然后郑重的对南宫炎说:“你可知这虫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见南宫炎摇头,纪青雪翻了个白眼,果然被她猜中了,他是真的不知道这虫子的作用。 纪青雪快步走到了桌前,然后指着瓶中盛开的梅花道出了真相。 “这种绿眼虫本身是无毒的,但它特别喜欢栖息在梅花树枝上,它分泌的汁液若混合了梅花的香气,就会成为无形的毒药,长此以往闻到花香的人会精神异常,疯癫不止。” 南宫炎心中诧异,这女人仿佛要比自己所想的还要厉害。 纪青雪摇着手里的瓶子,继续说:“说吧,这花儿是谁送到这里的?” 很明显,有人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南宫炎给除掉,而且这个人就在他身边。 南宫炎的手轻轻抚摸着梅花的花瓣,说话似有深意一般:“这人若是精心安排了一出好戏,不让别人演下去,就没意思了。” 方才南宫炎假意装作不知,只是为了试探她,若是连这个都不知道,那又谈何替他解毒。 此话一出,纪青雪就明白了南宫炎的意思,合着他早就知道了此事,只不过瞒着不说而已,害她白忙了半天。 不过纪青雪还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香囊扔给了南宫炎:“这是我特制的,为了保险起见,你还是戴在身上吧。” 南宫炎看着手里的香囊,心里生出几分异样的情绪来,她应该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吧? 像是知道南宫炎的想法,纪青雪豪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太感动了,我们现在是盟友嘛,保护你是应该的。” 南宫炎看着她脸上得意的神情,忽然凑到了她的身边:“王妃难道当真不知道,在大燕女子若送男子香囊,是向对方表达爱意的意思吗?” 居然还有这种习俗? 但纪青雪面上波澜不惊,直接朝南宫炎摊开手:“十两金,拿来。” 南宫炎满脸黑线,这女人莫不是想钱想疯了? “纪青雪,你能不能再财迷一点?” 纪青雪横了他一眼:“我这叫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收你十两金已经是友情价了,若是搁以前……” 嗯?以前? 南宫炎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个提钱就两眼放光的女人,问:“换作以前又当如何?” 纪青雪立马反应过来,她急忙改了口:“若是换了以前我那性子,非得收你二十两不可。” 南宫炎心里暗道可惜,这小女人居然中途反应过来了,没有套出她的话,不过他也不着急,反正来日方长。 纪青雪见他没有起疑心,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好险,差点就说漏嘴了。 纪青雪正想着呢,这边南宫炎就开始脱衣服了,纪青雪赶紧用手护住胸口,一脸戒备:“你干什么?” 南宫炎随手将衣物扔在了屏风之上:“这是本王的卧房,本王脱衣服能干嘛?当然是就寝了。” 他说得理所当然,纪青雪却气得咬牙切齿:“那我呢,我睡哪儿?” 南宫炎大步走到床边,学着她先前的模样,头也不回地甩了她一句:“随你啊。” 紧接着,南宫炎掀开被子的一角,朝纪青雪眨了眨眼睛,无比暧昧道:“或者,来与本王一起睡。” 他是故意的吧! 纪青雪后悔了,当初就应该在给他的香囊里面下一些毒药,毒死他丫的! 南宫炎悠然自得地躺在床上,至于纪青雪则坐在了椅子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没过多久,南宫炎就听到了一阵闷响——某人的脑袋直接磕在了桌子上。 南宫炎看向那边,只见睡梦中的纪青雪不停地咂着嘴,大约是梦见好吃的了,口水都快流了一地了。 南宫炎掀开被子起身下床,虽然她的睡相他早已见识过,可是再见到时,他还是忍不住想笑。 门外传来木青的询问声:“王爷,影玄将人带回来了,您是否现在去见见他?” “好,本王亦有许久不见他了。”南宫炎伸手将纪青雪揽入怀中,小心翼翼将她放在了床上,顺便十分好心的替她掖好了被子。 此刻,他的眼神暗了下来,杀气尽现。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是个好日子。 王府的地牢,由于长年累月不见阳光,青苔已经爬满了半面墙壁。 偶尔,有阴冷的风从小窗透进来,让人不禁寒意四起。 南宫炎去到了大牢最深处,那里面关押着影玄刚刚抓回来的人。 南宫炎在牢房外站了好一会儿,牢里的人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浑身混合着一股子血腥味和酸臭味,十分刺鼻。 牢里的人像是知道他会来,声音沙哑着,如同认识许久一样与他打招呼:“你来了。” 南宫炎面无表情,说话声音毫无起伏:“是,我来了。” 那人靠在湿漉漉的墙壁上叹气:“我知道,无论我再怎么逃,终有一日,还是会落在你的手上。” 最后他说,毕竟,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 南宫炎不再言语,藏在广袖里的手却早已攥握成拳,青筋暴起。 是啊,里面关着的人是他的师父——玉真子,曾经的天山掌门人。 当年他被送去天山习艺,拜于他的门下,成了他的关门弟子。他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倾囊相授,于南宫炎恩同再造。 直到有一日,他敬爱的师父趁他不备对他痛下杀手,他甚至不清楚缘由。 南宫炎缓缓解开腰带,扯开衣襟,转过身去,后背赫然有一条长长的刀疤,从他的肩膀一直蜿蜒到腰际,可见下手之人没有半点留情。 背对着玉真子的南宫炎,淡淡地开口:“师父,直到今天我也不明白为什么。” 他仍旧恭恭敬敬地唤他一声师父,只是这个中的情义到底还是变了,正是因为曾经毫无保留的信任过,所以才无法原谅背叛。 玉真子不肯再说多一句,侧过身子不再看南宫炎。 他肯不说,南宫炎也无所谓,只是慢条斯理地整理衣物:“当年这一刀,已经断了你我之间的情分,你最好老实交待你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否则这牢里也有的是手段让你开口。” 南宫炎离开后,玉真子这才仰头,喃喃道:“不知道真相,或许对你才是最好的。” 天刚微亮,纪青雪感到一阵暖意,睁开眼一看南宫炎就躺在自己身旁。 纪青雪气极了,一记漂亮的绝命脚将南宫炎踢下了床! 被扰了好梦的南宫炎愤怒地看着罪魁祸首:“纪青雪,你疯了不成!” 说到底,南宫炎觉得自己才是疯了的那个人,竟一次又一次的纵容纪青雪那个女人。 纪青雪毫不示弱的怒瞪回去:“谁让你占我便宜!” 占她便宜?南宫炎怒极反笑,看来今天他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纪青雪这一脚。 于是他一个鲤鱼打挺,将纪青雪压在了床上,因为距离太近有女子淡淡地幽香钻入他的鼻尖,他故意轻薄似地蹭着她的脸,狠狠地吸了一口气:“你好香啊。” 纪青雪被逼得反倒冷静了下来,右手的金针早已轻轻抵上了南宫炎的致命穴位:“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再敢乱动试试?” 说话的字里行间是掩饰不住的厌恶与威胁,她好像很讨厌别人碰她。 南宫炎腾出了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背后那只手牢牢压过了纪青雪的头顶。 南宫炎扯了扯唇角,就这点本事吗? 纪青雪也是笑得百媚倾城:“别再乱动了,否则你的下场会和今天那若水夫人一样。” 南宫炎低头,这才注意到有一丝极细的金线缠绕在他的手腕之上,只要纪青雪稍稍用力,他这手恐怕也得离身了。 方才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想看看她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事实证明,正如南宫炎先前所想,她确实还藏着些什么,如同现在,那萦绕在身边若有似无的杀气。 他的王妃啊,绝不像表面那样简单。 “解毒药方,何时给我?”南宫炎撑起身子给她留了空隙,却依然没有打算放过纪青雪。 对于南宫炎的思维跳跃,纪青雪倒很能适应:“先找到两味药再说吧。” “哪两味?” “凤尾草,魂玉果。” 纪青雪悄悄收了金线,今日出了手,漏了底细,恐怕日后更要不得安宁了。 听了这话,南宫炎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他多少也看了一些医书,药材也略懂一二,这两味药他当真是闻所未闻。 南宫炎翻身下了床:“起来梳洗吧,我带你去找那两味药材。” “去哪儿?” 南宫炎眯起眼睛,微微一笑:“皇宫。” 第9章 进宫 南宫炎遣了云儿来替纪青雪梳洗,原本纪青雪不习惯云儿伺候,无奈这古人的发髻太难梳了,只好每次都由云儿代劳。 等南宫炎看到梳洗完毕的纪青雪,眼里不自觉地闪过一丝惊艳。 淡蓝色的宫装,衬得她雪白的肌肤明艳动人,及腰的长发,挽了一个流云发髻,额间勾勒出的梨花,此时却显得分外妖娆。 她就像是遗落凡尘里,不食烟火的仙子。 说实在的,在南宫炎见过的女子中,纪青雪的容貌称不上是绝色,只是与那些胭脂俗粉相比,她身上多一丝独特的气质。 她时而清冷,时而活泼,时而狡黠……其他人女人在南宫炎眼里仿佛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只有纪青雪的样子是鲜活的。 南宫炎上前牵起了纪青雪的手:“走吧,爱妃。” 纪青雪被他的这一声“爱妃”恶心得周身寒毛直竖,我说大哥,不带你这么恶心人的吧? 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南宫炎向她眨了眨眼,那意思是既然做戏就得做全套啊! 纪青雪没辙,只能任由他牵着手慢慢往马车方向走去。 刚到皇宫,隔了老远就看见有人在不远处朝他们挥手。 南宫炎暗道不好,今日宫中宴会怎么把他给忘了,于是赶紧拉着纪青雪掉头就走。 “五弟,怎么见了你四哥就要走啊!”身后的人不满地说道,“我好不容易回宫一次,你居然这样对我,就这样讨厌我吗?枉我从小到大对你掏心掏肺的好……” 南宫炎转过身看着正在控诉自己的某人,有气无力的说:“四哥,我没有。” 南宫齐瞪着一双大眼:“你有,不然你干嘛见了我就跑?” 因为你话实在是太多了,当然这句南宫炎也就是在心里想想罢了,对这四哥南宫炎一向十分头疼:“我错了还不成吗?” “成。” 听了这句话,南宫齐脸上立刻阴雨转晴,合着刚才那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是装的啊! 忽然南宫齐的视线移到了一旁的纪青雪身上:“这位想必就我的弟妹吧?” 纪青雪朝南宫齐欠了欠身,轻声道:“青雪见过平王。” “免了,都是自家人行什么礼啊,你同五弟一样唤我四哥就好!” 纪青雪也不扭捏,当下就叫了一声“四哥”。 南宫齐在心里打量着纪青雪,不愧是我五弟的王妃,这气度当真不凡。 “弟妹啊,以后若我这五弟犯浑欺负你,你就告诉四哥,四哥替你收拾他!” 南宫炎不满地叫了一声:“四哥,你说什么呢?” 纪青雪连连点头,南宫炎那家伙老是占自己便宜,终于有人收拾他了,这是亲四哥啊! 南宫炎满眼无奈,只得凑近和纪青雪说:“我这四哥别的毛病没有,就是话多。” 纪青雪在他耳边低语着:“是你拿他没辙才对吧,依我看四哥人就挺好的!” 南宫炎横了她一眼,这女人,到底哪儿头的! 对于这小夫妻俩的互动,南宫齐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他家五弟终于成家了,为兄的很是欣慰啊!只是…… 南宫齐忽然收了笑意,变得无比严肃起来:“五弟,跟我去明月殿,父皇要见你。” 南宫炎皱眉,这个时候父皇召见自己做什么,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儿? 于是南宫炎对纪青雪嘱咐道:“我先去一趟明月殿,我让宫女带你四处走走,等会儿回来寻你。” 纪青雪点头,看着二人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她心里总有一种有大事要发生的感觉。 “王妃,奴婢先带你去御花园走走吧。”宫女对纪青雪说道。 纪青雪心想,反正自己也没有逛过皇宫,去走走也好,一切等他回来再说。 御花园。 纪青雪正在千鲤池喂鱼,兴致正高,却忽然听到了假山那边有人在说话,仿佛是在争吵着什么。 纪青灵心生好好奇,就往假山那边慢慢走去,等她走近一听顿时就乐了,这不是纪青灵的声音吗? 纪青灵抓着南宫澜的手臂,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太子殿下,为何近几日老是躲着灵儿?” 纪青雪心想:太子?他与纪青灵什么时候关系变得如此亲近了? 南宫澜不着痕迹地移开了手:“灵儿,最近京都在盛传你的谣言,我们也总该避避嫌。” 纪青灵咬着唇瓣,就知道是因为此事殿下才会与自己生分了许多,都怪纪青雪那个贱人! 纪青灵刻意将娇躯向南宫澜的方向移了一下,楚楚可怜道:“殿下,怎可轻信那些谣言?灵儿待殿下如何,殿下是最清楚不过的呀。” 南宫澜已经没有耐心再和她继续玩儿下去,扶正她的身子,不耐烦地说:“你今日找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些的吗?” 纪青灵娇滴滴地说:“灵儿就是想问问,殿下上次说去向皇上请旨立我为太子妃的事儿……” 呵,这女人竟还做着这样的白日梦呢! 南宫澜勾起一抹嘲讽地笑容:“太子妃?纪青灵,你认为一个京都百姓口中人尽可夫的女子,也配当我南宫澜的太子妃吗?” 听了这话,纪青灵脸色十分惨白,她扯着南宫澜的衣袖哭诉道:“殿下,你不能听信那些小人的话啊,我早就是殿下的人了呀!” 在一旁偷听的纪青雪吞了吞口水,我去!这信息量略大啊! 南宫澜狠狠地捏着纪青灵的下巴:“谁知道你在那地方被多少男人碰过?” 一想到她曾经在青楼里待过而且很可能被别的男人碰过,南宫澜就浑身不自在。 纪青灵精心描的妆都哭花了:“殿下,你别这样污蔑我,我给殿下的可是清清白白的身子啊!况且我的心里也只有殿下一人啊!” 南宫澜替她抹着眼泪,脸上笑意渐深:“我未曾许诺过你什么,你我不过是两厢情愿罢了,太子妃的位置你就不要妄想了。不过日后你若是想我了,还是可以来找我,毕竟你伺候人还是很舒服。” 谁都不曾想过,外人眼里的京都第一才女,温婉贤淑,在床上却有着一股着浪劲儿,当初就是她主动勾引的南宫澜。 看着南宫澜毫无留恋的离去,纪青露出怨毒的表情,手紧紧地攥住,指甲划破了掌心也不甚在意。 南宫澜,便宜都让你占尽了,事到如今你却想把我抛弃,天底下哪儿会有这种好事儿? 我纪青灵可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你等着,总有一天我纪青灵一定会要你光明正大地抬我进你的太子府! 啧啧啧,真是一对儿狗男女,简直绝配啊! 反正纪青雪瞧着这俩货都不是什么好鸟儿,还偏偏让他俩凑一对了! 南宫澜以为三言两语就可以把纪青灵给打发了,那就大错特错了! 纪青灵那种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南宫澜以后的日子怕是过不清净了! 不过这两人也正应了那句话——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纪青雪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不小心踩到了路边的砾石发出了声响,纪青灵听到动静立刻惊觉有人偷听:“是谁?” 纪青雪勾起嘴角,被发现了呢! 她手腕轻轻翻转,纪青灵只觉得脖子一阵轻微刺痛,整个就失去了知觉。 纪青雪看向地上的人,笑得十分狡猾:“好好继续做你的白日梦吧!” 明月殿。 皇上端坐在椅子上,愁眉苦脸道:“炎儿,你的病是否越来越严重了?” 还有不到三年的时间,难道当真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比起南宫齐和成元帝的担忧,南宫炎倒是显得无比平静:“父皇和四哥都不必太过忧心,该来的总会来的。不过,儿臣近日得了一方子,兴许能够治我的病。” “真的吗?”南宫齐激动地抓着南宫炎的肩膀,“五弟,你不是在骗父皇和四哥吧!” 南宫炎无语地望着他,难道他长得就那么像骗子吗? 皇上也是同样激动问他:“是真的吗?” 南宫炎点头,随后又继续说道:“治病的法子是有,可是要先找到两味药材,只是这药很难寻到。而且就算是寻到了,也未必真的能治好。” 皇上一拍桌子大声说道:“只要有治好你的希望,哪怕是找遍天下,朕也会替你找到那药。” 南宫齐也拍着他的肩膀,认真地说:“五弟,你说吧,到底是什么稀罕药材,四哥一定帮你找到!” 南宫炎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上面画着凤尾草和魂玉果的模样,这是来的时候纪青雪交给他的,有了这个按图索骥,自然比大海捞针要容易得多。 皇上立即吩咐近侍拿着南宫炎给的图样去药库里找药材去了。 南宫炎突然问道:“父皇此次召见儿臣,不止因为这事儿吧。” 皇上点头,面露凝重,将一份奏折递给南宫炎:“你看看这个吧。” 这奏折南宫炎每看一行字,这眉头就多皱一分:“卫国终于忍不住,打算动手了吗?” “来访使者已经被在来的路上,他们这次是有备而来的,恐怕是来者不善啊。”南宫齐在一旁说道。 南宫炎笑了:“怕什么,左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南宫齐对南宫炎嘱咐道:“这次的事儿就让我来应付,你刚刚成亲,过你的小日子去。” 说到这儿,南宫齐还冲南宫炎暧昧地挤了挤眼。 其实这五弟的脾气如何,南宫齐最了解不过了,八岁以前几乎不怎么说话,自天山学艺回来后这种情况才有所好转。 尤其他变得爱笑了。 可是渐渐的,南宫齐发现南宫炎对谁都是笑脸相迎,仿佛这个表情成了他的一个伪装,他眼神的最深处,依旧寒冷。 他这五弟啊,心里可是藏了一座大冰山呐,弟妹想融化它,恐怕任重而道远啊! 听了这话,南宫炎不住地在心里翻白眼,这四哥哪里知道,他那刚过门的王妃,可不比应付卫国那些人轻松啊! 再说了,纪青雪那臭丫头,凶悍着呢!什么小日子,过得如此腥风血雨的,跟打仗差不了多少! “阿嚏!” 纪青雪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她用手揉了揉鼻子,到底是哪个混蛋在说姑奶奶坏话啊! 第10章 宴会风波(一) 从明月殿出来,木青告诉南宫炎纪青雪去了御花园,他问需不需要去将王妃请回来。 南宫炎摇头,不急,迟些去宴会也没什么,反正自己对那个什么宴会也多大没兴趣,且让她好好玩儿会吧。 南宫炎朝御花园方向徐步走去,不多时就见纪青雪悠然自得的漫步在青石路上。 见状,南宫炎忽然停了下来,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 纪青雪此刻心情大好,嘴里还哼起歌儿来了:“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恩恩怨怨,生死白头,几人能看透……” 看来这女人心情不错嘛! 南宫炎正准备上前,纪青雪却突然立身于路旁的白梅树下,原本的愉悦立即烟消云散,脸上还带了几丝忧郁。 她轻轻抚摸着白梅树的枝丫,脑子里涌现出了一些画面。 ——那年冬天,也是在白梅树下,有一个长相清秀的妇人披一件大红色的锦裘站在屋檐下。 她冲纪青雪摆了摆手,说阿雪过来,娘给你做了梅花糕。 画面一转,她仿佛置身于大火之中,有人在将她狠命地往外推。 忽然房梁倒塌将那人压在了下面,小小的纪青雪听见她哭着哀求说:“阿雪,你记住今日你什么都没有看见,这只是个意外,知道吗?” 我的阿雪啊,你一定得活下去! 纪青雪脸色苍白,她用手捂住胸口,无力地靠在树干上。 那是属于另一个纪青雪的记忆,她愣愣地看着掌心里的白梅,轻声低语:“不急,现在才刚刚开始。” 玉姨娘,纪青灵,纪林……所有参与过当年那件事情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纪青雪,你在这儿做什么?” 南宫炎好看的眉头拧成了结,他不太喜欢看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露出这么一副脆弱无助的模样。 纪青雪回过神来,对着南宫炎怒吼:“你能不能先吱一声啊,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对嘛,这张牙舞爪的模样,才是他所认识的纪青雪。 南宫炎反唇相讥:“我又不是老鼠,吱什么吱!” 纪青雪一阵气结,她只好用眼神不断凌迟着某人。 “王妃,第一次参加宫中宴会就迟到,这样真的好吗?”南宫炎轻飘飘地说道。 纪青雪哼了一声,提起裙摆就走,完全不理会身后的南宫炎。 见状,南宫炎眉眼弯了弯,又叫了一声:“纪青雪。” 纪青雪被叫烦了,气呼呼地扭头大吼道:“你又想干嘛!” 南宫炎指了指左边,表情十分无辜:“你走反了。” “……” 纪青雪与南宫炎两人一前一后,南宫炎倒是乐于看某人被气跳脚的样子,因为觉得很有趣。 过了一会儿,纪青雪忽然说:“南宫炎,以后别再让你的人跟着我。” 南宫炎不置一词,她果然发现了,接着他的眼神有意无意地朝某处飘去。 接收到主子的眼神后,木青苦着脸,居然被王妃发现了!这下可惨了,估计又得回天辰阁好好练练了! 从那地方出来,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不过木青心里又开始嘀咕起来,这王妃真的只是普通的相府小姐吗?怎么连他引以为傲的追踪术都能察觉呢? 迎风阁。 等南宫炎与纪青雪姗姗来迟,宴会早就已开始。 南宫炎找了位置落座,纪青雪刚刚坐到他旁边,就感受到了两道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一道来自不远处的纪青灵,哟,小妞这么快就能醒过来,不错不错! 而另一道视线,则是来自一位玄衣男子。 他的眼神一直游离在纪青雪的身上,但纪青雪能感受到,他并无恶意,相反他的目光中充满了关切。 这个人……总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皇上举起酒杯,朗声道:“此次不过是一次家宴,大家莫要拘束,都随意一些。” 过了一会儿,一群舞女身着彩衣在大厅中央翩翩起舞,领舞的女子则身以轻纱覆面,露出的肚脐上画了一枝牡丹花,显得十分妖冶。 在场的众人眼睛都看直了,哈喇子都快流一地了。 舞毕,领舞的女子揭下面纱,向皇上行礼问安:“青灵参加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纪青雪心想,我说她跳舞的那股子浪劲儿怎么如此熟悉呢,原来是纪青灵啊! 她侧首看着南宫炎眼里带着淡淡的欣赏,纪青灵跳舞的时候在场的人那垂涎三尺的模样她是见过了,可是这南宫炎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家伙还不错。 纪青雪可不想自己的盟友是个色欲熏心的家伙。 “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这舞跳得也是十分曼妙啊!”皇上他与身旁的皇后说道:“看了这么多表演,今年的百花宴怕又是纪家千金拔得头筹吧。” 皇后的视线有意无意地往纪青雪方向飘去,她若有所思道:“皇上的话只说对了一半,今年拔得头筹是纪家姑娘不错,可是说不定另有其人呢!” 皇上顺着她的视线瞧了过去,顿时就明白了皇后话里的意思,是啊,自己怎么把炎儿的王妃给忘了。 不过以前在这百花宴上,自己仿佛从未见到过她的身影啊。 “也不知青雪此番带来的才艺是什么呀?”皇上突然问道。 正在胡吃海塞的纪青雪被这话吓了一跳,怎么着,这里面还有我的事儿? 她低头与南宫炎悄悄咬着耳朵:“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还要表演呢?你觉得我现在能上去表演啥,胸口碎大石还是钻火圈儿?” 南宫炎则是一脸淡定:“表演什么你随意,反正你必须拔得头筹。” 纪青雪瞪大了眼睛:“凭啥?” “一百两。” “我不是卖艺的。” “三百两。” “不……不行。”某人的底气开始了弱了下去。 “五百两。” 纪青雪哀嚎,万恶的有钱人啊! 正所谓蛇打七寸,南宫炎就是摸准了纪青雪爱财的性子,这才敢光明正大的诱惑她,只要饵料够足,这鱼儿总是会上钩的嘛。 这下换纪青雪为难了,她既然要表演,那怎么着也得技惊四座才是,可是她要表演啥呢? 难不成要表演一个活体解剖? 正在此时纪青灵抢向向皇上进言:“启禀皇上,皇上有所不知睿王妃其实弹得一手好琴,不如就让她献上一曲,青灵愿一舞为其助兴。” 听了这话,皇上倒有些意外:“哦?青雪还会弹琴?” 纪青雪起身,不慌不忙地答道:“回皇上,对于这琴,青雪的确略懂一二。” 听到这话,纪青灵在心里嗤笑,纪青雪你哪儿是略懂一二,根本就是一窍不通,我今日看你如何在众人面前丢尽颜面! 我要让你知道,就算你当了睿王妃,那也是我纪青灵不要了扔给你的破烂儿。 纪青雪心知肚明,这纪青灵明知自己不会弹琴却还告诉皇上自己弹得一手好琴,是存了心想看自己在众人面前出糗。 不过今日她的如意算盘怕又是打错了,别的不好说,这琴她倒还真会一点点。 这还得感谢师父,她当年学习医术的时候,师父硬要她的学琴,说这样可以锻炼心性,就这样她坚持练了差不多快十年了。 “皇上,可否容青雪下去准备准备?” 皇上点头应允,纪青雪这才离去,她要亲自去选琴。 纪青雪在库房里挑了一会儿,选了一把纯阳琴,她把琴交给了下人,自己则去准备表演所需的另外一样东西了。 纪青雪让宫人领着自己去了御膳房,找了七个琉璃杯,拿布包好了就往回赶。 “哎哟!” 许走得太急了,纪青雪没有注意前面,一不小心就撞到了别人怀中。 “你没事儿吧?”那人关切地问道。 纪青雪愤然抬头,却发现眼前之人正是宴会上一直盯着自己的玄衣男子。 “阿雪,你可有撞疼了?怎的还是如此冒冒失失的?” 男子笑意直达眼底,说话语气十分熟稔,仿佛与她相识已久。 纪青雪呆呆地看着他,明明自己对他没有任何印象,可是听到他唤自己阿雪,却觉得眼眶发热,十分酸涩难受。 男子拿手在她眼前晃了又晃,语气猛地着急起来:“阿雪,你怎么不说话?莫不是刚才撞得太疼了?” 良久,纪青雪才从以前的记忆里将眼前的人给拎了出来,她涩涩地开口:“怀竹?” 男子眉眼含笑,温润道:“阿雪,许久不见,你还好吗?” 我很好。 原本纪青雪想如此作答,只是这三个字却如梗在喉,令纪青雪无法吐露,却又难以下咽。 游怀竹。 游尚书之子,纪青雪的青梅竹马。 在纪青雪破败不堪的一生中,若说还有什么人令她放心不下的,大概就只剩眼前这个人了吧。 在她尝尽世间冷暖,受尽欺凌时,唯一一个会心疼她,替她的伤口敷药,偷偷给她带好吃的,拼命练习武艺说将来要保护她的人。 “怀竹,你从边关回来了,可有受伤?”纪青雪不明白,胸口那汹涌的情绪从何而来,只是这话她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了。 纪青雪的话让游怀竹心生暖意,可还是忍不住用手敲了敲她的额头:“傻丫头。” 一如当年,纪青雪瑟缩着身子,小脸被冻得通红,哭着对游怀竹说:“怀竹,娘死了,从今以后我就是一个人了。” 游怀竹脱下衣衫罩在了她的身上,也是如此,轻轻用手敲了敲她的额头:“傻丫头,以后还有我呀。” 一切恍恍如昨,只是早已物是人非。 第11章 宴会风波(二) 前往迎风阁的路上,游怀竹与纪青雪聊了许多,除了初见时悸动,此时纪青雪已经慢慢冷静了下来,毕竟那段岁月与那份情意都完整地属于另外一个人。 与她无关。 “阿雪,听说你与睿王成亲了?”即使早已知晓了这事儿,可游怀竹仍旧固执地如从前一般唤她阿雪。 这一声“睿王妃”,他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嗯,前不久的事儿。” 游怀竹眼底盘旋着纪青雪看不清的情绪:“从前你说愿得一人心,那你现在嫁给睿王是因为喜欢吗?” 纪青雪一愣,别人只会告诉她,该嫁不该嫁,从没有人问她欢不欢喜。 “不是。”纪青雪如实答道。 闻言,游怀竹突然抓着纪青雪的手臂,迫切道:“既然如此,在你看了我的信后,为什么还是做了这个选择?” 信?什么信? 纪青雪疑惑地看着他,在她原本的记忆里,游怀竹去了边关后,她与游怀竹通过两次信。 第一次是游怀竹戍边第三年的生辰,纪青雪想着,边关风沙,金戈铁马,就不算见不到他,能让这浅薄的字为他带去几分暖意也是好的。 第二次是在皇上下旨成婚的第三日,玉姨娘要纪青雪嫁到睿王府的时候。 她含泪给游怀竹写了一封信,信上只有四字:望君长安。 此后,她便与游怀竹断了联系,更不曾收到他的任何一封信。 看见纪青雪脸上疑惑的神情,让游怀竹本就惴惴不安的心,更加凉了几分。 ——阿雪她从未收到过那封信,所以自然也不会知道他对她的心意。 “阿雪……”游怀竹情不自禁将她拥进了怀中,连声音都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纪青雪皱起眉头,除了必要的逢场作戏以外,她很不喜欢别人碰自己。 她心里思量着,要不要干脆打晕他算了。 “纪青雪!” 不远处,南宫炎缓缓朝纪青雪二人走来“找了你许久,不是还要表演吗,在这儿做什么?” 游怀竹向南宫炎行了礼:“微臣拜见睿王。” 南宫炎睨了他一眼:“游将军,你此刻该庆幸你还好好儿的站在这里。” 这话说得淡而无味,却又似敛藏着无数的锋芒,令游怀竹十分胆战心惊。 早已听闻睿王脾气古怪,一向喜怒无常,此番他见到自己与纪青雪相拥而立的场景,恐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可若是责难他一人也就算了,可游怀竹怕就怕他会与纪青雪秋后算账,毕竟现在纪青雪是他的王妃。 于是游怀竹上前解释道:“王爷,微臣刚刚从边关回来,见到自幼相伴长大的王妃,所以一时有些情难自己,王爷若要怪罪,就怪罪微臣一人便是。” 南宫炎说话语气毫无起伏,让人不辨喜怒:是吗?那就请游将军控制好你的情难自己,否则终会害人害己。 他揽住纪青雪的肩膀,径直越过了游怀竹,他边走边嘀咕:看不出来,爱妃这魅力很大啊,看来以后为夫得把你看紧些了。 纪青雪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想多了。 游怀竹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里添了几分淡淡的失落。 阿雪,是不是我来得太迟了,所以才错过了你。 等走远了些,纪青雪便挣脱了南宫炎的怀抱,自顾自地往前走着。 南宫炎长眉轻挑:你这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纪青雪猛地回头,瞪着他:“你这男人脸皮比城墙还厚。” 南宫炎点头:“多谢爱妃夸奖。” “我这是在夸你吗?” “本王就是如此理解的。” 南宫炎二人一路拌嘴,终于回到了迎风阁,可是刚到就有宫女给纪青雪跪了下去。 “请王爷王妃赎罪,奴婢该死!” 纪青雪莫名其妙地问她:“发生了何事?” 那小宫女哭得满脸泪花:“回王妃娘娘的话,娘娘刚刚交给奴婢的琴被弄坏了,奴婢明明是放在桌上的,就出去了一小会儿,结果回来的时候那琴的弦就全断了。” 纪青雪与南宫炎对视一眼,心中了然,除了那位纪大小姐,还有谁能干出这事儿! 她就是想看自己在宴会中出丑,她还那么喜欢把人踩在脚底下,享受那所谓高人一等的感觉。 “看来视你为眼中盯的人还不少啊。” 南宫炎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对面面无表情的人,他倒十分想知道那女人此刻在想些什么。 纪青雪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勃然大怒,反而十分平静,她看着南宫炎说:“那有什么,顶多来一个收拾一个,来两个擒一双就是。” 只是眼前,她要的琴已经被弄坏了,当务之急应该想想如何度过这个危机才是。 是她大意了,未曾想在皇宫里,纪青灵也敢用此下流招数。 “木青,将本王准备好的东西拿过来吧。” 话音刚落,便见木青抱着一把琴走了进来:“王爷,这是按照你吩咐准备的琴。” 纪青雪楞楞看着南宫炎:“你……你早就知道?” 南宫炎但笑不语,这皇宫就像是一座金碧辉煌的牢。在这牢笼里,他见过了太多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它们都在最阴暗的角落盘旋滋长,一点点蚕食着这笼里面的人,直到把他们逼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他早就料到了,纪青雪此番绝没有如此顺利,所以预先就让木青下去准备了古琴。 “怎么样,爱妃,这琴你可满意?”南宫炎问道。 纪青雪手下轻轻拨动琴弦,琴立刻发出清脆的声音,不绝于耳,她赞道:“好琴!” 南宫炎站在她身后,若有所思道:“你仿佛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事儿,你究竟还有多少秘密?” 对于南宫炎的话,纪青雪置若罔闻,她双手置于琴上急速弹着,那是南宫炎从未听过的曲子。 过了一会儿,纪青雪才停了手,她转身一脸无所谓地说:“秘密,每个人都有,难道你就没有事情瞒我吗?” 此刻,她的眼神太过犀利,仿佛要看进南宫炎的内心处。 南宫炎却十分坦然道:“有,只是你不该知道那些事。” 是不该,还是不能。 纪青雪抱着琴和琉璃杯出了门,走到门口时,她说:“你的事儿,我没有兴趣知道,所以我的事儿你也无须过问。你我只是合作关系,仅此而已。” 南宫炎一人留在原地许久,他说:“你没有兴趣,我对你却有。” 南宫炎的眼神,仿佛是狩猎者看到了猎物,又或是棋逢对手的兴奋,毕竟他过了很长一段了无无趣的日子。 纪青雪,在我没有玩腻儿你以前,一定要好好活着,千万不要死得太早了。 南宫炎突然问道:“木青,是他吗?” 木青点头:“王爷料得不错,这琴弦的确是太子授意让人弄断的。” 南宫炎冷哼一声,他这个大哥存了什么心思他都明白,即使他离了这皇宫,他依然不放心自己。 木青脸上有些犹豫,思及片刻,还是将话说出了口:“王妃,好像误会了什么。” “那女人估计认为弄断琴弦的是纪青灵吧。” 看刚才的情形,就知纪青灵与她势同水火,由此可见影玄暗中调查的结果也有几分可信。 “我们不用告诉王妃吗?” “不必。” 木青十分奇怪:“为何?” 南宫炎薄唇轻启:“这出戏,我喜欢。” 迎风阁大厅,众人已经等候已久,不是等纪青雪弹奏出什么绝世名曲,而是等着看她的笑话。 在场众人里有许多身份显赫的世家千金,她们多与纪青灵交好,所以这纪青灵的事儿,她们多少也知道一些。 不过是一个空有相府嫡女的名头,实则蠢钝至极,被人欺负了也不知还手的蠢丫头罢了,所以她们并未将她放在眼里。 她纪青雪若能得了这百花宴的头筹,那才是见了鬼。 纪青雪缓缓步入大厅,皇上见她姗姗来迟,便问:“青雪,怎么去了如此之久?” “莫不是弟妹第一次在这样的宴会上表演,所以有些怯场了?” 说话的是太子南宫澜,他脸上带着笑意,只是这笑容纪青雪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恶心。 尤其是在听到他与纪青灵说的那番话以后,南宫澜这个人在她眼里就和死人没什么区别了。 “回皇上,青雪路上有事儿耽搁了。” 纪青雪的无视让南宫澜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心里怒气大盛,这个女人居然敢无视他! 纪青雪让人在大厅中放好了琴,然后她就将自己从御膳房要来的琉璃杯小心翼翼地放在琴上,不停地调整着被子的位置和角度。 众人见她这样,纷纷交头接耳,皆不知这纪青雪到底要做什么。 皇上按捺不住,替众人问了纪青雪:“青雪啊,你这是要做什么?” 纪青雪神秘一笑:“皇上,可否先容青雪卖个关子,稍后您便知道了。” 皇后接过了话茬,有些迫不及待地说:“快开始吧,本宫倒有些期待你的表演了。” 纪青灵在心中冷笑:故弄玄虚,纪青雪,我看你稍后如何收场。 第12章 宴会风波(三) 纪青雪调好了杯子,端坐在中央,她扭头问纪青灵:“无论本王妃弹任何曲子,你都能跳吗?” 纪青灵傲然道:“那是自然,王妃请尽管弹好了。” “那就好。” 纪青雪双手覆上,眼里带了些狡猾,开始挑动琴弦。 可是纪青灵刚听了个开头,就愣在了当场,不知该如何接舞。 ——因为纪青灵弹的是《忐忑》。 这是她以前自己闲暇之余弹着玩儿的,节奏紧促,慷慨激昂,听起来别有一番滋味,此时用在这里,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这边纪青灵却显得十分尴尬,这曲子她从未听过,再加上节奏如此之快,根本就没法以舞相和。 但是在场的众人却被纪青雪所弹的曲子所震撼了,看纪青雪气定神闲的模样配上那到令人眼花缭乱的指法,甚至连那琉璃杯的位置都不曾移动过,这没个十年以上的功夫,恐怕达不到这样的境界啊! 接着让众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纪青雪小指一个上挑,琴上的一个琉璃杯便应声而碎。 之后纪青雪每一次挑动琴弦,便会碎掉一个琉璃杯,直到最后一个琉璃杯碎掉,纪青雪一个尾音压低,干脆利落的结束了这场表演。 大家已经看得如痴如醉,只有南宫炎仰头一口喝光了杯里的酒,嘴角掀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过了一会儿,皇上才带头鼓起了掌,连声叫好:“青雪丫头,你曲儿弹得真是绝了啊!” 纪青雪欠身,应道:“皇上谬赞了!” “不过朕以前从未听过这曲子,不知这曲子可有名字?” “这曲子是青雪意外所得,本是无名,青雪给它取名战曲。” 纪青雪集中生智,随便乱诌了一个名字。 皇上捋着胡子,朗声道:“好,好一个战曲啊!”他吩咐身旁的太监:“去,把朕库房的凤栖古琴找来!” “青雪,你喜欢弹琴,朕就将朕收藏多年的凤栖古琴赠予你可好?” 闻言,纪青雪两眼放着狼光,皇上送她的,那不就是古董吗?要是带回去,那不就是价值连城了? 虽然心中早已乐翻了,但是她面上还得端着“青雪多谢皇上。” 纪青雪转过身,对纪青灵说道:“本王妃刚才弹得太快了,没有顾及得上纪小姐,真是抱歉。” 纪青灵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她环顾四周,很多之前落败于她的千金小姐嘴角都挂着嘲讽的笑容。 纪青灵脸色铁青,却还是强挤出笑容:“睿王妃果然弹得一手好琴。” 毫无意外,纪青雪夺得了百花宴的头筹成了花主!此后一曲《战曲》名扬天下。 皇上十分高兴,也赏了些金银绸缎给纪青灵,可是纪青灵看到纪青雪拿着凤栖古琴时那得意的模样,忍不住怒火中烧,心中对她的恨意又增加了许多! 那把琴和百花宴花主的头衔本该是自己的,却被纪青雪这个贱人抢了去,还有这相府嫡女的名分,纪青雪,是不是我纪青灵想要的你都要抢过去! 我们走着瞧,纪青雪,你欠我的,我早晚都得讨回来! 纪青雪坐回去,第一句话就是:“别忘了我的五百两。” 南宫炎扭头,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替纪青雪擦拭着汗水,温柔道:“爱妃累了吧?” 纪青雪被南宫炎突然其来的温柔吓得心脏蓦得一缩,这家伙不会是又打什么歪主意吧? “你……你干什么?”她吓得连说话都结巴了。 南宫炎眼里似流转着烟波,他凑近纪青雪一字一句道:“本王就是想告诉爱妃,本王的手帕,五百两一借!” 南宫炎,你个混蛋! 纪青雪一脸的肉痛,整颗心都在滴血啊! 宁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绝不信南宫炎那张破嘴! 南宫炎看着身旁快要炸毛儿的某人,心情甚是愉悦,他就瞧不得这女人得意的模样,偏偏就想气气她! 至于皇上则是越看纪青雪越顺眼! 原本自己指婚给炎儿的是这纪青灵,可没曾想纪林居然把纪青雪给嫁了过去。 那日他问起此事,纪林惶恐跪下,说是天家赐婚,他私以为只有相府嫡女才能配得上睿王,所以才将纪青雪嫁给了炎儿。 自己虽生气,无奈纪青雪已过门,若再追究此事,折损的是天家的颜面,所以只好将错就错了。 原本自己还有些担心,之前这纪青雪以前鲜少听闻,也不知这相府嫡女是个什么模样,如今见她气质绝佳,倒也配得上炎儿。 “皇后,觉得此女如何?” 眼尖的皇后早已将南宫炎与纪青雪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她柔声 道:“臣妾觉得,此女甚好。” 纪青灵平复好情绪,想与身旁的南宫澜说说话,却发现他的视线牢牢地黏在对面的纪青雪身上。 他的眼里散发着对纪青雪浓厚的兴趣,当男人用那种眼神看一个女人是什么意思,纪青灵最明白不过。 纪青灵手里的手绢都快被她给绞破了,南宫澜,你是我的,坐上太子妃的人只能是纪青灵! 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来挡我的路! 宴会散去,南宫炎要去明月殿问那药引的事儿,纪青雪千鲤池旁等他。 纪青灵却带着一帮千金小姐找茬来了,她阴阳怪气地说道:“哟,这不是我们的睿王妃吗?睿王呢?怎么放你孤身一人在这儿啊。” 纪青雪懒得搭理她,跟纪青灵这种人说话就俩字儿:费劲! 见纪青雪无视自己,方才一直隐忍的怒气一触爆发,纪青灵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尖声道:“别以为当了王妃,就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纪青灵照样不会把你放在眼里!” 纪青灵凑近她,在耳边轻声说道:“你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而已!” 纪青雪淡淡瞥了她的手一眼,然后她说:“纪青灵,你现在放手还来得及!” 话音刚落,纪青灵和身后那一帮千金小姐像是听到了莫大的笑话一般,都哈哈大笑起来。 尤其是纪青灵,早已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纪青雪,你以为说这话就能吓到我吗?我不放,你又能把我怎样!” 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了! 纪青雪嘴角露出诡异地笑容,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纪青灵,唇瓣慢慢吐字:“你现在很热,很热,很热……” 不知为何,一直盯着她的纪青灵突然觉得脑子有些晕眩,纪青雪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不断缠绵蔓延。 纪青雪突然反手抓住了纪青灵的手臂,一直不断地重复着,热,你现在很热,很热。 直到纪青灵双眼变得空洞起来,不停地撕扯着身上的衣物,她呆呆地附和着纪青雪的话:“热,我好热,好热啊!” 纪青雪轻笑:“很好,你看到了吗,那边有一个水池,你要跳下去,跳下去就不热了!” 结果,纪青灵真的转身朝池里走去,嘴里还喃喃自语:“热,好热,跳下去,跳下去就不热了,跳下去就不热了……” 是催眠。 南宫炎讶异地看着纪青雪,她的表现真的越来越出乎自己的意料了。 接着,纪青灵就像是中邪了一般,走到池边毫不犹豫就跳了下去,岸上的小姐们被惊得花容失色! 其中一个人指着纪青雪,害怕地问着:“你……你到底对她做施了什么妖术?” 纪青雪邪气一笑:“你们要不要也尝尝这妖术的滋味儿啊?” 此话一出,那帮女人顿时就仓惶而逃,后来坊间一直流传着一件事儿,说睿王妃实际是妖怪变的,会妖术,只要她看人一眼,便能让那人对她言听计从! 纪青雪打了个响指,还水中的纪青灵猛然清醒过来,她发现自己竟然在水里,她顿时就慌了,不停地扑腾着:“救命啊,谁来救救我,救救我!” 纪青雪蹲在岸上,好笑地看着水里的人:“纪青灵我说过让你放手了,可你偏不听,待在水里的滋味儿好受吗?” 纪青灵猛地击打着水面,溅起了许多水花,她怨毒地看着纪青雪:“是你搞的鬼?贱人,你对我做了什么?” “是我又如何,你能把我怎么样?”纪青雪将她刚才的话如数奉还给了她。 “纪青雪,我要杀了你!”纪青灵一时急火攻心,口不择言的说道。 纪青雪突然用金线缠着水里的纪青灵,她用力一拉,便将纪青灵拉上了岸。 她扯着纪青灵的衣襟,一字一句道:“这水里的滋味儿你是尝过了,下次让你尝尝待在火里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如何?” 听见这话,纪青灵浑身一抖,猛地咳嗽起来,此刻她浑身湿漉漉的,头发凌乱,显得十分狼狈,再无半点往日盛气凌人的模样。 “纪青灵你记住,我拉你上来,不过是因为不想你死得太早。” “我再不是以前那个任你随意践踏的纪青雪,我要杀你易如反掌,所以你若够聪明就别再招惹我了。” 纪青雪阴沉的表情,如同藤蔓缠绕在纪青灵的脖子上,让她无法呼吸, “爱妃,原来你在这儿啊!”南宫炎笑眯眯地问,“哎呀,纪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浑身透了呀?” 纪青灵低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此刻的模样:“没什么,是臣女不小心掉到池里去了。” 南宫炎恍然大悟:“那可得小心些,听说前几日有宫女走夜路,也是不小心掉进了这池子里,一不小心就淹死了,等第二日发现尸体的时候都泡肿了。” 南宫炎说得有模有样的,纪青灵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纪青雪十分无语,宫炎说的话她居然也信! 纪青雪不想继续待在这儿,于是转身就走,南宫炎紧随其后:“喂,你走那么快干嘛?” “要你管。” “不就是五百两而已,你至于嘛,再说了你那把古琴可是价值连城啊!” 纪青雪加快了脚步,连南宫炎都要运几分内力才能追得上她。 就这样走了一会儿,纪青雪忽然停了下来,她用一种南宫炎以前从未见过的表情看着他。 “你……”南宫炎发现此刻盯着她的眼睛,自己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纪青雪十分冷漠地说道:“站在一旁看戏感觉很不错吧,不过若有下次,我可不保证半夜掉进池子里的人是不是你。” 南宫炎摸了摸鼻子,问:“我这算不算是被威胁了?” 木青深以为然,在亲眼看见纪青雪不费吹灰之力就令纪青灵跳进千鲤池后,他就更加确定,王妃这话绝不是说说而已。 他颇为沉重开口:“王爷,我想是的。” “你说这王爷当的,居然被自己的王妃威胁。” 木青下意识地接道:“王爷请节哀,反正被王妃威胁,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南宫炎:“……” 然后,木青惨被南宫炎一脚踹进了千鲤池。 水里冰冷刺骨,木青仰天含泪,这年头侍卫也不好当啊! 第13章 杀意 自打从宫里回来后,纪青雪已有好几日不见南宫炎,她也懒得向木青打听他的行踪。 云儿为她沏了一杯茶,轻声劝道:“王妃,你就别再和王爷置气了。” 纪青雪没有作声,其实云儿这话说得并不全对,她并非在与南宫炎生气,她只是不喜欢南宫炎这个样子。 纵然她见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可是这南宫炎是最捉摸不透的一个。 她很讨厌这种猜不透的感觉,就好像行走在一片浓浓的雾霾里,只能摸索前进。 纪青雪使劲儿晃了晃脑袋,好端端的我想他做什么,影响本小姐心情! 她拉着云儿的手,眼巴巴地看着她“云儿,我们上街逛逛吧,在府里我待得都快发霉了。” 云儿叹气,她家王妃一天除了吃睡,便净想着玩儿了。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小贩的吆喝叫卖声,店肆客人的交谈声……各种嘈杂的声音都充斥着纪青雪的耳朵里,显得十分热闹。 只是与这热闹场面形成鲜明对比,便是纪青雪拉得老长的臭脸。 原本好不容易硬拉着云儿上了街,准备出来散散心的,可谁知那木青非要跟着一同前来。 “我说,我们女人家的事儿,你干嘛非得拌和进来?”纪青雪转身看着身后的木青,很是无奈道。 木青则是十分恭敬地答道:“王爷让木青保护好王妃你的安全,所以自然王妃你去哪儿我就得跟到哪儿。” 纪青雪翻了个白眼,这个木青就和他主子一个样,面无表情,毫无生气,就算偶尔露个微笑,也怎么看怎么渗得慌! 有这么一尊大佛跟着,她脸上简直如同刻了几个大字——生人勿近! 纪青雪用商量的口吻同木青说道:“木青你先回王府,我和云儿逛一会儿就回来。” “万万不可,王爷吩咐了……” “你打住!我让你跟着就是了!” 这话从出门到现在,她已经听过许多遍了,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纪青雪恨得直磨牙,在心里已经拿金针扎了南宫炎几百回了,人不在王府还得派个眼线在自己身边,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无奈之下,纪青雪只能让他跟着了,三人就这么在街上漫无目的走着,忽然看到不远处很多人围在一起,也不知是在看什么热闹。 纪青雪拉着云儿就往里凑,那人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挤啊,纪青雪凭自身的优势灵活地游走于缝隙之间,刚挤到最里面就发现地上躺了一个大腹便便的女子。 那女子脸色苍白,骨瘦如柴,眼泪一直往下淌,对面的男人晃着手里的钱袋,恶狠狠地对她说:“你个贱人不是说没钱了吗?那这又是什么?还敢骗老子!” 那男人边说还边往那女子肚子上踹了几脚,他朝女子啐了一口唾沫,扬长而去。 临走前,他还满不在乎地说了一句:“女人就天生的贱骨头!” 纪青雪站在人群里听了好一会儿才听了个事情的大概。 男人在这周围里是出了名儿的嗜赌成性,原本家底还算殷实,全被他拿去填了赌坊那个无底洞,连爹娘也被他气得抑郁寡欢,双双离世。 最可怜的要属他的妻子了,怀了孩子还到处给人做零工赚些钱,来养活自己。 可是每次赚的钱,她还没有揣兜儿里捂热,就被那男人抢了去,稍有不顺他心意,免不了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这日子过得十分困苦啊! 云儿眼里浮现泪光,扯了扯纪青雪的袖子:“她真是太可怜了!” 纪青雪摇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路都是她自己选的,也怨不得旁人。 纪青雪刚准备离开,忽然发现有人扯住了她的裙子,她低头一看,是地上的女子。 她额间冒着豆大的汗珠,她的表情十分痛苦,却还是竭尽全力地向纪青雪乞求着:“救……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 纪青雪出于职业的本能,见此情形,她猛地蹲下了来问女子:“你可是动了胎气?” 女子艰难地点头:“姑娘,救救我的孩子!” 救人要紧,已来不及容纪青雪多想,她回头朝人群外的木青吼道:“木青快来帮忙!” 闻声,木青立马赶了来,纪青雪扶着女子起身:“木青快,送她到最近的客栈!” 木青二话不说,抄起女子就往人群外走去,纪青雪与云儿紧随其后。 一路上那女子一直在发出痛苦的呻吟,而且声音在慢慢地弱下去,仿佛快坚持不住了! 等一行人赶到了客栈,木青怀中的女子已经昏厥过去了,纪青雪冲进客栈对小二吩咐道:“给我一间厢房,救人要紧,快!” 小二连连点头,立马领着他们去了厢房。 “木青,将她放到床上去!” 木青将女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纪青雪立即上前为她把脉,可是刚一搭脉,纪青雪就蹙起了眉头。 云儿眼里盛满了担忧:“王妃,她情形如何了?” 纪青雪置若罔闻,只是一个劲儿地重复着:“不该,不该是这样的。” 云儿还想问些什么却被木青一把给拉住了,木青向她使了使眼色,意思让纪青雪一个人静静,她会有办法解决的。 纪青雪拿出一根金针在女子头上轻轻下了一针,不多时,女子便悠悠转醒。 她刚醒来,纪青雪就神情严肃地问她:“你可知你身患隐疾,体质太弱,根本就不适宜怀孕。” 女子无力地说:“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坚持要这个孩子,也许他会要了你的命!” 纪青雪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真是愚笨至极! 以她的体质,孩子能在她肚子里安然无恙的待到现在实在属不易了,现在她动了胎气,而且她已然有了血崩的迹象,孩子与大人只能选择保一人了。 “其实若你选择放弃这个孩子,我也有把握能够让你活下去!” 女子轻轻拉着纪青雪的手,笑中带泪:“姑娘,不必了!我知道我命不久矣,而他是我生命的延续,他会代替我看遍这世间所有的美好,所以我希望你能救他!” 若我不能亲自看着他来到这世间,请在他懂事以后告诉他,娘一直在他身边,从未离开过。 云儿已经哭成了泪人,小姑娘性子软,见不得这样生离死别的事儿。 木青黑着脸看着云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自己身上擦,想阻止,可是她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又让他着实不忍。 女人就是麻烦!木青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句。 纪青雪直直地看向那气息已经弱下去的女子,郑重承诺道:“这是你自己的选择,那么我尊重你,我一定会救活你的孩子!” 听了到这句话,那女子像放心了一般,抓住纪青雪的手重重的垂了下去。 她执起那女子的右手,尚存有微弱的脉搏,那是孩子的心跳声。 纪青雪回头看着木青:“你身上可有匕首,要削铁如泥的那种!” “有。” 木青从要袖管里取下绑好的匕首递给她,此刻他与云儿皆不知纪青雪到底要做什么。 只见纪青雪轻柔地解开了那女子的衣衫,使女子赤身裸体的平躺在床上,她用手在女子的肚子上比划了几下,然后在木青和云儿一脸的呆滞中,一点点剖开了她的肚子。 一刻钟以后,纪青雪取出了她腹中的孩子,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王……王妃……”云儿许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王妃刚刚的举动未免也太惊骇了些,竟然直接剖开了那人的肚子,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纪青雪将满是血污的孩子交给了云儿,自己则开始穿针引线,一点点为那女子缝合着身体。 纵然纪青雪医术冠绝,可是终究也留不住阎王爷要带走的人,所以,她希望能让她走得体面一些。 缝合完身体后,纪青雪替她一件一件穿好了衣物,她站在床边默默地看着床上的女子,神情极为虔诚。 你生了一个儿子,我刚刚给他想了个名儿,就随我的姓,叫纪岁安,希望他日后能平安喜乐,岁岁无忧。 我想这也是你所期望的吧。 纪青雪抬头,胸口涌动着莫名的杀意,她现在很不痛快! 纪青雪扫视着女子全身上下,最后视线落在了她头上破旧的木簪上。 她抬手取下了那根木簪,认真地说:“我接受你的委托!” 纪青雪将那木簪小心翼翼地收在了自己的贴身之处:“我出去一趟,云儿,孩子交给你们了!” 木青和云儿都没有出声,连气息都压得很低,此刻纪青雪浑身浴血,阴冷的表情像是从地狱回来的修罗一般,太可怕了! “王妃,你要去哪儿?”最后云儿还是壮着胆子问她。 纪青雪一只脚已经跨出了门槛,她笑着说:“去完成委托人托付的任务。” 什么任务? 杀人。 纪青雪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徒留了木青与云儿两人在房里抱着一个满是血污的男婴发呆。 半晌,木青用胳膊肘捅了捅云儿,问:“你们家小姐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云儿呆滞地回了一句:“偶尔……吧。” 木青眼里闪过一丝阴郁,这纪家千金果真不是什么普通的大家闺秀,但若是她对王爷有任何威胁,可就别怪他…… 怀里的孩子突然哭了起来,云儿急忙哄着他:“乖,咱不哭,不哭啊!” 天阴沉沉的,仿佛要下大雨了。 第14章 再遇面具男(上) “你到底是什么人?快放了本大爷!” 男人被纪青雪用金线绑在了一棵树上,他的周身何处已经被金线划出了许多伤口,他越挣扎,金线就勒得越深。 他被绑来这儿已经快有一时辰了,无论他说什么,面前的女人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嗓子吼得都快冒烟了。 ——她一直都是那样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他觉得这女人真的有病,而且还病得不轻! 回想一个时辰之前,他正用从媳妇那儿抢来的银子在京都最大的赌坊里赌骰子,正指望着这把翻盘呢,就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给拖走了。 他怒意正盛,回首却见是一娇俏的女子,顿时没了脾气,一双眼睛色眯眯地往纪青雪身上打量着。 “跟我走。”多余的一个字也不屑与他说。 哟,难不成今儿个爷是走了桃花运? 男人淫笑着,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小妞儿,等哥哥赢了这把再带你好好玩儿啊!” 纪青雪可没有那么多耐心,她上前一步,用匕首轻轻抵住了他的腹部,低声道:“再废话,信不信我在这儿结果了你!” 男人脸色煞白,浑身发抖:“姑娘,咱有话好说,别动刀子啊!” 纪青雪拉着那人就往城外的树林走去。 一路上男人左顾右盼地看着四处,心里不住地发慌,也不知这女人要将自己带去哪里。 “哎哟,疼,好疼啊!”男人弯着腰,手捧着肚子,嚎叫着,眼睛的余光却不停地瞄着纪青雪。 “何事?”纪青雪收起匕首,若不是担心在城里动手引起慌乱,她早就一刀结果了这玩意儿,哪儿会有现在的麻烦事儿。 “我,我肚子疼啊!” “是吗?”说着,纪青雪上前为他诊脉。 感情这还是个女大夫啊! 男人趁纪青雪为他诊脉的时候,一个旋身夺走了她手上的匕首。 纪青雪挑了挑眉,有些意外,确实没曾想他竟还会几分功夫。 “嘿嘿,你也不在这儿道儿上打听打听你大爷我的名号,还敢威胁我?” 男人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匕首,喜滋滋地说:“看这匕首锋利无比,应该还能值几个钱!” 继而,又目光猥琐的瞧着纪青雪,他一步一步朝她走去:“至于你,就好好让大爷我享受享受吧!” 整个过程里,纪青雪一直沉默不语,不是不说,是懒得说。明知道结果的事儿,何必多费唇舌。 “看这小脸蛋,比我家那婆娘可顺眼太多了!” 他抬手欲掐上一把,可是纪青雪眼疾手快,用力地扼住他的手腕,冷冷地说:“那你可知,你口中人就在前不久,已经死了。” 男人一愣,随即大笑:“那种人死了便死了,免得她碍手碍脚,挡了我的路!” 不可原谅! 纪青雪眼里沉淀着浓浓的杀意,一个用力直接将人掀翻在地。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纪青雪一脚踩在了他的胸口上,令他完全动弹不得。 “你……”这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纪青雪弯了弯身子,面无表情道:“你可知我是谁?” 男人摇头。 “你可知我来做什么?” 继续摇头。 纪青雪勾了勾唇角,用嘴型慢慢地向他说了一句话,男人看懂了,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我来取你性命。 “姑娘,你放过我,放过我吧!我和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不也不敢了!” 男人挣扎无果之后,随即陷入到了无边的恐惧之中,这个女人看他的眼神没有一点生气儿……很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这次轮到纪青雪摇头,她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嘘,安静点,你听到了吗?” 男人看了看周围,慌乱地问:“姑娘让我听什么啊?” 纪青雪闭上了眼睛,嗯,听到了,是婴儿和女人的哭声。 她其实不喜欢杀人,因为每次动手以后,她都会做噩梦,都会觉得自己浑身都是血腥味儿,她十分讨厌。 可是道上的人也都清楚“飞花针”的规矩,接了委托,三天之内必定把事儿办妥。 所以,不好意思,可能得请你死一死了。 等纪青雪把脚从他胸口移开,那男人猛地起身,拔腿就跑! 跑得了吗? 纪青雪右手轻轻一弹,一根金线从袖子里飞了出去,缠上了男人的左脚。 “别动哟,再用力的话,你这左脚可就没了!” 纪青雪停在原地,十分好心的提醒着,那男人下吓得立刻待在那儿不肯再乱动一分,生怕自己的左脚不保了。 “自己走回来,还是我请你回来呢?”纪青雪饶有兴致的问他,看他那灰白的神色,应当是被吓坏了。 男人立即摆手:“我自己走,我自己走,就不劳姑娘费心了!” 纪青雪哼了一声,转身继续朝前走,有了那金线,男人就算想跑也没那胆子了,直到此时他才明白,面前这个长得像天仙一样的姑娘,骨子里是个魔鬼。 再后来,他就被纪青雪绑在了这树上了! “臭婊子,你放开我!”他不死心地继续骂着。 纪青雪嘴唇动了动,声音冷得人直哆嗦:“还有力气骂人?” “你个贱货,你有种把大爷放下了,我们单挑!” 噗嗤! 这大概是纪青雪活到现在听到的最荒谬的一个笑话了:“凭你?” “凭我怎么了?刚才爷我那是一时大意罢了,你若是肯放了我,我保管打得你哭爹喊娘的。直接跪地求饶!” 男人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他想,只要纪青雪肯放了他,他就还有逃跑的机会。 纪青雪双手抱胸,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我已经将你绑在这儿了,又为什么要放了你?” “我……”男人词穷,想了一会儿他说,“我可以给你钱,你要多少给多少!” “我若是不要钱呢?”纪青雪横了他一眼。 男人见有戏,立刻卯足了劲儿地开条件:“那你可以要的,只要我有,我都可以给你。” 纪青雪怀疑地看向他“什么都可以?” 男人头如捣蒜:“当然,当然!” 只见纪青雪走到男人身边,凑在耳边,轻声说:“我要……你的命!” 男人蓦地睁大了眼睛,心中的恐惧一点一点加深。 金线悄然缠上了男人的脖子,纪青雪的手稍稍用力,他的脖子就已经被勒出了血痕! “不要!” 眼见着金线越收越紧,已经深深陷入到了皮肉之中,纪青雪在最后一刻却停了手。 过了好半天,男人试探性地睁开了眼,发现自己还活着,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纪青雪站在对面诡异地笑着,杀人太过利索有时反而不是一件好事儿,对付这种人纪青雪乐于一次又一次踩碎他生的希望。 让他陷入完全的绝望里,这才是纪青雪想要的,她刚刚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新的方法,也许会更有趣! 纪青雪捏住他的嘴,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丸,逼迫他吞了下去。 男人不停地咳嗽着,然后恶狠狠地看着她:“贱人,你给我喂了什么?” 纪青雪耸了耸肩:“一点好东西而已。” 那是蚀骨丸,是她在王府的药库里给南宫炎制作香囊时,顺道研制出来玩玩儿的。 蚀骨丸里有一种特殊的药材,顾名思义就是能吞噬人周身各处的骨头,和化骨散有异曲同工之妙! “在这之后的一个月里,每一天你都能清楚的听见自己身体里骨头被化掉的声音,一点一点……直到你整个身体都化成一滩血水。” 纪青雪说得很慢,她的话像拿着一把刀在在他身上反复的割着,男人怒吼着:“你这个疯子,变态!” 男人用光了此生所有骂人的词儿,可是纪青雪却一点也不在意,她从怀里掏出木簪问他:“这个木簪你认识吗?” 男人忽然停止了咒骂,那木簪他当然认得。 那年,爹娘双双离世后,以前所有的亲戚忽然变了一副嘴脸,将前来投靠的他拒之门外。 只有妻子对他始终如一,他亲手雕了这个木簪送与她,并承诺以后会换个更为值钱的簪子给她。 接过簪子那刻,她又惊又喜。她说,她不需要金银,只需要他真心相待。从此,簪不离身。 真心相待,真心相待啊,可惜最后他终究是负了那人。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般模样呢? 他不记得了,也不敢再记得。 “你方才说,她死了?”男人垂首,让人看不见他眼底的情绪。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不是吗? 男人忽然也沉默了起来,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纪青雪抬手一掌将他打晕了。 她轻声叹气,我选择了让这个人以痛苦的方式结束生命,也不知黄泉路上再相见,你会不会原谅他。 思绪百转千回,纪青雪将簪子妥善放好以后,猛地拂袖,几枚金针立即射向旁边的一棵大树上。 蹲在树上的人将扇子用力一旋,将金针打落在地上,扇子又稳稳地回到了他的手中。 纪青雪转身,高声道:“看了这么久戏,你也该下来了。” 被发现了,没办法,只好现身了! 那人轻笑,飞身落地,今日他身着藏青色长袍,手执玄铁扇,脸上那半边面具反射出清冷的光。 他说:“小野猫,我们又见面了。” 面前的男子,正是当日纪青雪在青楼里偶遇的奇葩兄台。 纪青雪细眉挽了一个结,这人怎么和南宫炎一个毛病,喜欢袖手旁观,喜欢看戏,而且脸皮之厚,空前绝后。 “乱喊什么!你看了这么久,观赏费拿来!”纪青雪摊开手,理直气壮地开口。 男子一噎,这女人怎么如此爱财? 男子顺势握住了她的手,刻意放柔了语气:“提钱多伤感情啊,不如我告诉你我的名字吧。” 纪青雪猛地抽回了手,扬长而去,没兴趣! 男子连忙追上去,与她并肩而行:“楚寻,我的名字。” “滚!” 楚寻死还是皮赖脸的贴了上去:“喂,你叫什么名字啊?” “滚!” “你叫滚?” “……”纪青雪转身,朝着楚寻中气十足的大吼了一声:“我叫,楚寻我是你大爷!” 楚寻摇头,认真地说:“姑娘,我大爷坟头草都已经长得老高了。” 纪青雪气结,算你狠! 第15章 再遇面具男(下) 纪青雪走了一路,楚寻就跟了一路,她此刻就想一个人安静的待会儿,偏偏身后多了条如影随形的“小尾巴”,令她十分不悦。 纪青雪突然停下脚步,她十分无奈地说:“我说你到底还要跟我跟多久啊?” 楚寻嘴角含笑,立即回道:“那就得看我心情啊。” “靠!”纪青雪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你就不能圆润的走开吗?你跟着我到底是想干什么啊?!” 对于纪青雪的话,楚寻完全当作了耳旁风,无视之,其实他也没想做什么,只是日子过得有些无聊了,而此时又正好遇上了一个可以让他打发时间的人而已! 见他还跟着自己,纪青雪彻底火了,转身就直接送了他几枚金针,下手毫不留情! 幸好楚寻反应够快,打开扇子迅速遮挡,金针扎在了扇面,应声而落。 这女人怎么说动手就动手,虽然他戴了面具,但是万一毁了他一张俊俏的脸,可如何是好啊! “再跟着我,信不信我杀了你!”纪青雪眼神阴郁,看她的神情,倒不像是同楚寻开玩笑。 反正今日已经开了杀戒,再杀一个也没什么。 “这是你第二次威胁我了。” 对于纪青雪威胁,楚寻就更不在意了,活到现在,想要他命的人有很多,他的名字常年出现在江湖悬赏令的榜首。 当然,也有很多不自量力的人前来,想取他首级,以此获得高额的报酬,可惜都是有来无回。 可是胆敢威胁他的女人,纪青雪还真是头一个,而且还是两次,最重要的是自己还没有取了她的性命。 楚寻心想,他是不是令纪青雪误会了什么,他可不是什么谦谦君子……好像太纵容她了一点。 思及至此,楚寻脚下暗暗蓄力,一个闪身来到了纪青雪面前,铁扇直指她的咽喉。 “凡事可一不可再,可再不三。姑娘,楚某之前是否没有告诉你,我很讨厌别人威胁我?” 纪青雪灿烂一笑:“这可如何是好,我别的本事没有,最擅长的就是威胁别人了。” 说罢,身体便如游蛇一般,离开了楚寻的控制范围。 纪青雪沉声道:“打架是吧,我奉陪!” 不待楚寻应声,数十枚金针齐发,楚寻向后一个下腰,灵敏地躲过了金针袭击,而那些金针全都定了他身后的树上。 纪青雪轻轻用力扯了扯金线,那些金针又全都飞回了她的袖子里。 纪青雪收了金针,直接赤手空拳向他的面门袭去,楚寻一边抵挡一边问:“你这是什么打法?” 他也算阅尽武林百家绝学,但从未见过这种怪异的武功路子,看似凌乱,毫无章法可言,但是每一招都直指人身体的各大要害之处。 趁楚寻出神的空档,纪青雪一拳正中胸口,楚寻闷哼一声,是自己大意了,小看了她。 纪青雪则是很不满:“跟我打架还敢走神?” 紧接着,楚寻的眼神沉了下来,这表示他要开始认真了。 …… 楚寻与纪青雪打了快半个时辰了,但是却依旧没能分出个胜负,只是平分秋色,两人最后直接叫了停,打算中场休息一会儿。 两人背靠在一棵大树上,楚寻问她:“你这怪异的武功是从何处学来的?” 纪青雪拔了一根草,朝楚寻扔了过去:“什么怪异的武功,这叫格斗术。你那武功那么多花架子招式,才叫不可理喻呢!” “什么?”楚寻怀疑自己听错了,大燕江湖令上的第一高手,居然被人说武功是空有花架子。 纪青雪扫了楚寻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打架嘛,最重要的就是打中人的要害,跟蛇打七寸是一个道理,而格斗术,做的就是删繁就简,去掉那些没用的架子,只保留最有效果的。” 楚寻一笑:“所以你方才净攻人的要害之处。” “当然。” 好歹她“飞花针”也一直是道上杀手榜排名第一的杀手,她杀人的方式完全凭心情,要么干脆利落的解决掉,要么就像刚才那个负心人一样,慢慢折磨。 师父说过,在一个人深处绝望中,以为有希望的时候,你再去毁掉他的希望,那是最狠也是最大快人心的方式,比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要有趣得多。 “教出你这样的弟子,你师父应该很自豪吧。”楚寻两次见她,一次是被人算计,一次是她在杀人,他阅人无数,可是却老是猜不透她的心思。 听了楚寻的话,纪青雪沉思半晌,方才应道:“也许吧,他没告诉过我。” “你师父在哪儿,有时间我倒想拜会拜会,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教出你这样的弟子。” “这个恐怕你没机会了,他已经死了。”纪青雪又平静地接了一句:“我杀的。” 楚寻心里微微一动,张口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许久,纪青雪才悠悠地开口:“很难理解是吧?这世间怎么会有我这样狼心狗肺的人,忘恩负义的人。” 古人思想保守,极为重视礼教,听了这话楚寻应当很看不上自己吧。 楚寻只是定定地看向她,此刻她眼里的染上了莫名的忧伤,再没有刚才凌厉的气势:“有因才有果。” 不得不说,楚寻随意的一句话,却道破了此事的真相。 “飞花针”原本是师父的名号,纪家当年惹了不该惹的人,于是那人花重金请了人要灭其全家,纪青雪查到了,当年正是“飞花针”接了这项委托。 原本他接到的委托任务是鸡犬不留,可是他却在对纪青雪下手时,动了恻隐之心,留了她一条命,那时候纪青雪只有三岁。 留下她的原因很简单,他已逐渐老去,“飞花针”需要一个继承人。 而这些都是那人临死之前,亲口告诉纪青雪的, 杀死将自己一手带大的人是什么感觉呢? 当毒药一点一点吞噬着他的身体时,纪青雪曾问过他,你后悔吗? 后悔杀了我的家人,却又将我带了回来。 那人摇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青雪,好好活。 自打那以后,纪青雪便再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她继承了师父“飞花针”的名号,人们也绝不会想到大名鼎鼎的“鬼医”和“飞花针”是同一个人。 楚寻打量着身旁身形娇小的纪青雪,心想,这样瘦弱的身体,到底承受了多少? 啪嗒—— 天空突然下起雨来了,豆大的雨珠不停地拍打在两人的脸上。 纪青雪“哇”的一声跳起来,这是什么鬼天气,说下雨就下雨! 楚寻见下雨了,拉着纪青雪就跑。 “你干嘛啊!放开我!” 楚寻回头对她说:“我知道附近有个山洞,可以避雨,不想淋成落汤鸡就闭嘴!” …… 等两人到了山洞,浑身已经湿透了。 楚寻一回身,就看见了纪青雪正在擦拭脸上的雨水,视线再往下…… 楚寻耳根突然红了,他不自在的别过了视线。他脱下了长袍,用内力将它烘干,然后扔给纪青雪:“你把这个披上吧。” 拿着楚寻的锦袍,纪青雪十分惊奇地看着他:“还真有内力这一说啊,好神奇啊,可是给我这个做什么?” 楚寻干咳了一声,答非所问:“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纪青雪有些莫名其妙,结果低头一看,自己的衣物全被淋湿了,几近透明,里面的贴身衣物被看得一清二楚。 这种时候,多数女儿家应该面露娇羞,羞涩异常才是,可纪青雪偏偏是那少数。 她满不在乎地说:“我当是什么呢,看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毕竟她是医生,见人的裸体是常有的事儿,在她眼里只有需要救治的人,从来就没有什么男女之分。 但楚寻却被她的这句话雷得外焦里嫩,他问道:“你那小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啊?” 纪青雪也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句:“要你管!” 她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双手不断地摩擦着,感觉好冷了。 楚寻对她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找些柴禾来。” 说罢,楚寻又转身冲进了巨大的雨帘之中。 纪青雪四周打量着,看这雨势之大,恐怕今晚得在这山洞里过一夜了,也不知云儿和木青将纪岁安安顿好没有。 这样想着想着,纪青雪竟睡着了。 等楚寻回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纪青雪略显粗鲁的睡相——嘴角挂着一丝老长的银线,不时还咂几下嘴巴。 楚寻心想,小野猫大概是做梦吃好吃的了。他转过头,轻声说:追风,你回去便是,今晚我要在这里歇下。 遵命。不远处有人淡淡地应了一声。 楚寻看着纪青雪睡得十分香甜的侧颜直发愣,他从未睡得如此安稳过。 他自嘲地笑笑,楚寻,你连寻常百姓最平常不过的一件事儿都做不到。 他说,纪青雪,其实从头到尾你跟我都是一样的人。 一样的孤独,一样的被辜负,因为你的眼神骗不人。 第16章 这是病,得治 楚寻生了一堆火,往角落里看了看那缩成一团的某人,她身上还穿着湿淋的衣物,再这样下去她会生病的。 他走过去摇了摇纪青雪的肩膀,将她摇醒了。 纪青雪掀开沉重的眼帘,嘟囔着:“南宫炎,你别闹了,我要睡觉。” 南宫炎? 有不明的情绪楚寻在眼里一点一点酝酿聚集着,滔天的怒意仿佛立刻就会喷薄而出,跟他一起还敢叫着别的男人的名字! 楚寻之所以会生气,只是因为他仅靠着露出的半边脸,就成了江湖上所有女子都想嫁的第一帅气美男子,纪青雪如此这般,真的很让他自尊受挫啊! 所以,楚寻双手更加用力,想睡觉啊,没门儿! 纪青雪就这样活生生被楚寻给摇醒,清醒后的她,一脸痛惜,差一点,还差一点她就可以啃到那个酱肘子了! 都怪眼前这个人! “你可你刚刚做了什么?”纪青雪平静地看向楚寻。 好梦被人打扰,纪青雪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楚寻见对面的人身上散发着浓重的怒意,一边警觉地往后退着,一边说道:“喂,我是怕你这么睡觉会着凉才叫醒你的,你不是还想打架吧!” 楚寻强调自己刚才的举动只是善意的提醒,只不过事实真相如何只有他自己清楚。 “咕噜”—— 某人的五脏庙开始叫嚣了,纪青雪低头拍了拍早已瘪下去的肚子,十分无奈道:“好饿啊!” 忽然,纪青雪动了动鼻子,使劲儿嗅着:“什么东西,好香啊!” 楚寻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做梦是吃,醒来还是心心念念着吃,活脱脱一个吃货。 楚寻将木架上烤的野山鸡扔了一只给纪青雪:“吃吧,刚刚回来的时候顺便打的。” 纪青雪口水直流三千尺,看着那肥的流油的烤鸡,再看看楚寻,眼里都直冒星星。 不过楚寻却被她看得十分不自在:“我说你别这么看着我,看得我渗得慌!” 行,说不看就不看。 纪青雪弯了弯眉眼,这会下厨的人,在纪青雪眼里就是那庙里的佛像,得供着。 纪青雪撕下几块肉,往嘴里大口大口的塞着,那一脸享受的表情倒是让楚寻很是满意。 他的手艺,那可是顶好儿的! 最后,纪青雪放弃了用手,直接上嘴啃,那狼吞虎咽的模样,哪儿还有一丝女子该有的矜持。 不过楚寻又一想,从青楼第一次见她开始,她便是与众不同的,毕竟还没有哪家的姑娘杀个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慢点,又没人跟你抢,小心噎着!”楚寻好心提醒着她,不得不说她的吃相已经完全不能用粗鲁这个词来形容,用狂放粗野还差不多! 纪青雪啃得满嘴是油,还不忘和楚寻打着手势:“你做的真是太好吃了!将来谁要是和你结婚就有福了!” 楚寻蹙了蹙眉:“结婚?” “就是成亲啦!”纪青雪解释道。 听了这话,楚寻黑了脸,今日不过情势所迫,他堂堂无伤阁阁主又怎会为一女子自降身份天天下厨? 当真是荒谬至极! 不多时,纪青雪就消灭了一只烤鸡,连手指头她都统统吮吸了一遍,她十分满足道:“真好吃啊,顿时觉得整个人生都圆满了!” 楚寻转过头向外望了望,雨依旧如倾盆之势,恐怕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了。 “你将衣物脱下来,我替你烤干。” 纪青雪凑过去,问他:“怎么不继续用你的内力啦?” 楚寻一记冷眼扫过去:“不乐意。” 纪青雪瘪了瘪嘴,本来还想再见识一下的。 楚寻将她的衣物放在另一个搭好的木架上,两人各自靠在旁边的石壁上小憩。 意识模糊中,纪青雪轻声呢喃着:“喂,你好像和我刚开始见到你的时候不一样。” 楚寻双手抱胸,反问道:“哪里不一样?” “说不上来,只是感觉罢了。” 但纪青雪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她的直觉,从未出过差错。 楚寻抿了抿嘴唇,盯着纪青雪那边说:“你想多了。” 纪青雪十分倦怠,她闭着眼睛,回了一句:“也许吧。” 过了一会儿,见那边已没了动静,楚寻心想她定是睡着了。 楚寻完全没有睡意,只好盯着洞里某一处角落直发愣:“不一样吗?” 角落里,一只飞蛾落在了一张巨大的蜘蛛网上,它努力挣扎着,却徒劳无功。 他忽然露出了邪魅的笑容,因为他看到了不远处,一只蜘蛛正在慢慢爬向那只飞蛾。 此刻,他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浑身戾气,与方才的模样大相径庭。 他冷冷地看着那边的纪青雪,猎物已经自己掉到网中了,只差最后一步,收网而已。 …… 第二日清晨,纪青雪一觉睡到自然醒,见外面的雨也停了,她就站在洞口伸了个懒腰:“还是没有南宫炎家的大床舒服啊。” 不远处,楚寻正捡了野果子回来,纪青雪兴冲冲跑过去:“你拿的什么啊?” 楚寻却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径直越过了纪青雪,回了山洞。 纪青雪不明所以,她昨晚应该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吧,比如半夜梦游起来揍人什么的。 刚进洞里就看见楚寻一人坐在石头上,慢条斯理地啃着果子,纪青雪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开口:“昨晚我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楚寻则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啃手中的果子。 见他这个反应,纪青雪心想,完了完了,可能昨晚真出什么事儿了。 她不会真打人了吧? 纪青雪一屁股坐到了楚寻旁边,小心猜测,大胆求证:“我昨晚睡觉,没有打你吧?” 楚寻薄唇轻启:“滚! ……纪青雪无语凝噎。 女人,你离本阁主太近了,本阁主不想看见你那张脸!” …… 她最讨厌别人对她说滚这个字! 纪青雪“腾”地一下站起来,朝楚寻吼道:“姓楚的,你什么意思,别忘了昨天是你硬要跟着我的,我才是要请你立刻滚出去我的视线!” 楚寻睨了她一眼,一脸的风轻云淡:“我只是来这里躲雨而已。” 纪青雪心里那叫一个气啊,论这厚颜无耻的功力,除了南宫炎,她就服这个楚寻。 主要是他这个画风,变得也太快了。 昨天还好好的,虽然打了一架,但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这才过了一夜他就开始走高冷路线了? 纪青雪很懵逼,典型儿的翻脸比翻书还快,难不成他有精神分裂? 纪青雪一脸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精神分裂是病,得治啊!” 楚寻阴沉脸,抓着纪青雪的手,嫌恶地开口:“谁给你的胆子敢碰我?” 他手下轻轻一使劲儿,纪青雪的手臂顿时就被捏得泛红,他冷冽的眼神充满了杀气,与昨日相比,竟像是另外一个人。 难不成她一句玩笑话,竟真的被她说中了? 要证明自己心中所想,那就只有一个方法。纪青雪右手握拳,狠狠打向楚寻,楚寻下意识松了手,向后退了一步。 纪青雪手上多了几枚金针,她笑着说:“再来打一架吧?” 楚寻手执玄铁扇,负手而立,:“你既想死,我便成全你。” 说罢,两人立即缠斗起来,这一来二去,纪青雪发现他的打法与昨日完全不同,招式都是一样的,可是出手的速度,准头都不一样。 而她原本是与楚寻平分秋色,此刻却也稍稍落了下风。 一个人如果要刻意隐藏实力,除了会隐瞒武功招式,还会收敛自己身上的杀意。 可是她刚刚感受的,眼前的楚寻除了说话做事与昨日不同以外,他出招的时候,对她真的没有半分留情。 她相信,若是她稍不留神,楚寻便会要了他的命,他刚刚说的话不是在同她开玩笑,他是认真的。 他身上的杀气太重了。 “啊!” 纪青雪一声痛呼,手臂被楚寻的手臂划伤了。 楚寻轻轻摇着扇子,道:“玄铁扇一出,必将见血。” 这点小伤她毫不在意,纪青雪扯下自己裙子的一角把伤口包扎了一下,她学着楚寻的口吻,说道:“我的飞花针,亦是见血方回。” 她抬手晃了晃手中的金针,上面染了血迹。 楚寻低头一看,自己的大腿被那金针也划出了一道口子。 “你,不错。”楚寻淡淡地开口,语气稍微缓和了些,不像刚才那样冷漠。 毕竟,当今武林能将他逼得使用玄铁扇,还伤到他的人,屈指可数。对于这样的,他心里到底也存了几分敬意,尤其还是个女子。 如此下来,纪青雪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测,这楚寻是真有病,病得还不轻。 不过,她可没想治这个病人,免得哪天连小命怎么没的,她都不知道。 纪青雪拿过是木架上的外衣披在身上,对楚寻说道:“雨停了,我也该走了,咱们就此别过。” 最好以后都不要见了。 她转身走得一派潇洒风流,刚出洞门口,她回头对楚寻挤了挤眼:“楚兄,千万不要放弃治疗啊!” 楚寻冷着一张脸,一直低头玄铁扇上的血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17章 争执与回忆 纪青雪刚回到王府门口,就见云儿十分焦急地在门口转来转去,时不时还往街上看几眼。 这小丫头,还担心我出什么事儿不成。 纪青雪慢慢走过去,云儿刚见到她,就立马冲了过去:“王妃,你怎么才回来,你去哪儿了?你昨晚一夜未归,我担心得整夜都睡不着,生怕你出什么事儿了!” 云儿说话如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一股子全倒了,她连个话都插不上。 见了云儿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她柔声开口:“我没去哪儿,昨晚不是下雨了吗,就找了地方避雨去了。” 云儿猛地看见了她手臂上的伤口,她十分心疼道:“这是怎么回事儿,王妃你怎么还受伤了呢?” 云儿眼泪直往下掉,纪青雪怎么劝也不听,拿她完全没辙了,这姑娘是用水做的吗? “都是云儿不好,云儿该跟着王妃的,不该让王妃独自一个人。” 刚说完,她哭得更凶了。 纪青雪无奈地看着眼前哭得十分伤心的云儿,刚刚瞥到了身后的木青,她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 她立马将木青给拉了过来:“木青,你快帮我劝劝她啊!” 木青摇头,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让他杀个人什么的倒是可以,但是哄人他可真不会 纪青雪被云儿的哭声搞得头疼,她板着一张脸道:“这是王妃的命令,本宫命令你必须把她给我哄好了。” 说完纪青雪留下两个人,自己就进去了,在木青两人看不到的地方,她露出了暧昧的笑容。 木青和云儿,嗯,不错不错。 纪青雪走后,木青生硬地对云儿说了一句:“行了,别哭了。本来就不好看,再哭就更难看了。” 听了这话,云儿哭得更凶,她怒吼着:“要你管,长得难看谁让你看了?” 木青十分无奈,于是只好伸了一只手过去:“那这个给你,擦吧!” 看见他这个举动,云儿忽然笑了出来:“什么嘛,还记得昨天的事儿呢?你这人真小气!” 小气?这话木青听的就不是那么顺心了,他一双大眼瞪着面前这个说话没心没肺的臭丫头:你知不知你昨天到底擦了多少眼泪和鼻涕在我身上吧啊?脏死了!” 云儿小脸一红:“那你把衣服给我,我帮你洗干净好了。” “那敢情好啊!”木青龇着牙,灿烂一笑。 忽然,云儿一拍脑门儿暗道不好,刚刚光顾着担心王妃了,可是却忘了告诉王妃,刚刚王爷也回来了。 “你说,王爷会如何处置小岁安?” 木青沉默半晌,说:“我也不知道。” 摘星阁,南宫炎坐在书桌前看书,暖阳透过菱花木窗,错落有致的铺落满屋。 今日他着了一身墨绿长袍,头束白玉冠,显得十分俊郎。 纪青雪刚踏进摘星阁,桌边悠悠传来一句:“本王不过有事儿出去了几日,刚回来就听说有人都敢夜不归宿了?” 闻言,纪青雪脸上立刻堆了笑意:“误会误会,根本没有的事儿。” 修长的手指不停地在纸上移动着,得了空,南宫炎才瞧了她一眼,他淡淡地说:“看你一身的狼狈样儿,你这是和人打架去了吗?” 纪青雪认真的点了点头,确实是打架去了,而且还不止打一回。 手中的书又翻过一页,南宫炎头也不抬地说道:“将木青带回来的那个孩子送走,他不能留在王府。” 纪青雪瞪大了眼睛,问他:“为什么?” 偌大的王府还养不起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吗? “没有为什么,他就是不能留在王府。” 纪青雪拉了张椅子坐到南宫炎的对面,打算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爹娘都没了,能将他送去哪儿啊?这不是将他送上绝路吗?还不如让他留在王府啊!” 说到这儿,纪青雪突发奇想,她说:“南宫炎,要不你认他当干儿子吧,你看你这么年轻平白无故就多了个儿子,高不高兴,惊不惊喜啊?” “不高兴,没惊喜。”南宫一直炎觉得和对面的女人有交流障碍,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纪青雪没有气馁,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你就发发善心,救救这个婴儿吧!” 南宫炎合上书,背靠在椅子上,他看着纪青雪,面无表情地说:“我绝不会收留他。” 纪青雪也怒了,拍案起身:“你若还想我为你解毒,那就必须留下这个孩子!” 南宫炎倒是一脸无所谓地模样,他眯起眼睛,轻声说:“好啊,不过想来,我睿王府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令一个刚出不过两日的婴儿消失,恐怕不是什么难事儿。” 纪青雪终于变了脸色,她双手撑在桌上,倾身向前:“你路上拿孩子来威胁我?” 南宫炎点头:“是又如何?” “你敢动他一根寒毛试试!” 纪青雪站直了身子,冰冷地目光扫视了南宫炎:“南宫炎,你别逼我!” 南宫炎淡淡地说:“纪青雪,你以为我会让你一直拿这个威胁我吗?你未免也太天真了些,别忘了,我才是这个王府的主人。” 说着,他捏住的桌角被他直接用力给硬生生掰了下来:“你也可以试试,我到底是不是和你在开玩笑。” 南宫炎直接唤来了木青:“将那孩子立刻送出王府!” 纪青雪扭头吼道:“木青,你敢!” 南宫炎轻笑:“你倒是看看,他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木青抱着熟睡中的纪岁安,劝道:“王妃,这事儿你就听王爷的吧,让这孩子留在王府未必是件好事儿。王妃请放心,我会将他安顿好的。” 纪青雪深呼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即将暴走的情绪平静下来,她走到木青身边,忍不住抬手抚摸着纪岁安的脸:“小岁安,我是纪青雪,希望你今后过得如同我为你取的名字一般。” 说着,她将怀里的木簪放进了纪岁安的襁褓之中。 岁安,这是你娘的留下的遗物,我将它留在你的身边。 这里面藏着的故事,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但我觉得你娘肯定也希望待在你的身边。 岁安,若是日后我们能在某个地方重逢,希望你能记得,我叫纪青雪。 纪青雪背过身去,不肯再看纪岁安一眼。 直到木青抱着纪岁安出了摘星阁,纪青雪都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眼神空洞无力。 她也是孤儿,亲手带大自己的师父却是杀害自己全家的仇人。 佛说,种善因,得善果。 她救活过许多人,也杀过人,如此算是功过相抵了吧。 纪青雪在心里自嘲着,你看,纪青雪,你注定只能孤身一人啊。 南宫炎默默地注视着纪青雪,此时的她与以往的张牙舞爪的模样完全不同,她的背影——很孤独。 她让南宫炎想起自己的母妃刚刚过世的时候,那时候他还小,不明白什么叫做离世,还以为母妃是暂时睡着了。 所以他就一直守在母妃的床边,想等她醒过来。 可是他等了两天,母妃也没有再睁开过眼睛,直到一群宫人来将母妃的遗体带走,放进了棺材里面。 哭声,他听到寝殿里有很多人在哭,他很奇怪:这些人为什么要哭呢? 等到后来,他才明白了母妃是真的离开了,并且再也不会回来了。 “纪青雪……” “你别和我说话,你这个冷血无情的人!” 纪青雪夺门而出,只留南宫炎一人待在屋中。 “我的确……从未对人有情。” 纪青雪连着好几天都没有回摘星阁住,而是跑去和云儿挤在一张小床上,说是不想看见南宫炎那张讨人厌的脸。 夜里,纪青雪问云儿:“你想学医术吗?我可以教你医术,对了,还有武功,你想学吗?” 也许有一天,云儿也会离开她,她若会几分医术和功夫,她也会比较放心些, 云儿侧卧着身子,看向纪青雪的眼神里带了些疑惑:“王妃,你是什么时候学会那些的啊?” 看王妃那天居然拿匕首直接剖开拿女人的肚子,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想想那画面,简直是让人寒毛直立。 纪青雪想了想说:“嗯,如果我说我是在梦里遇见了一位仙人,他在梦里教我的,你信吗?” 云儿立即点头:“我信,只要是王妃说的,云儿都信。” 纪青雪弹了一下她脑门儿,笑道:“傻!那好,明日开始我便教你医术和武功。现在,好好睡吧。”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云儿就被纪青雪从温暖的的被窝里拉了出来。 “正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云儿,以后每天这个时候你都得起床练功。” 云儿揉了揉眼睛,不停地打着呵欠:“王妃,这么早,我们要干什么啊?” 纪青雪微微一笑:“今天我们这要做的很简单,扎马步!” “什么是扎马步?” “这个嘛,我先示范给你看,然后你照做就行了。” 等纪青雪示范完之后,就看见云儿一脸惊愕地看着她,那嘴张得简直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云儿面色通红,也没什么,就是王妃刚刚的姿势,让她觉得有些难为情。 纪青雪一看就知道云儿心里在想什么,正打算纠正她错误的思想,却看见木青一脸惊慌的冲了过来,他拉着纪青雪就跑。 “木青,你干嘛啊?” “王妃,救救王爷,你去救救王爷吧,王爷旧疾复发了!” 纪青雪眼神一黯,糟了。 “走去摘星阁!” 南宫炎,你不能死! 第18章 病发 纪青雪刚赶到摘星阁,就见到屋里茶壶被摔在了地上,屏风也被推倒了,各种书也散落在地上,屋里一片狼藉。 而南宫炎整个人都蜷缩都在角落里,头发凌乱,浑身抖得厉害,显得十分狼狈。 纪青雪快速走了过去,她蹲下身子,眼里盛满了担忧:南宫炎,你怎么样了? 南宫炎抬头望了她一眼,动了动唇瓣:死不了。 纪青雪抓着他的手臂,她的身上泛起一阵冷意,果然如她所料,他病发的症状就是温度低于常人,甚至他的全身已经结了许多的冰碴子了。 南宫炎嘴唇都已经冻得青紫了,他无力的笑了笑:你来做什么? “废话,当然是就救你啊!” 说罢,纪青雪取出金针往他周身各处不断施针。 “王妃,王爷如何了?”随后而来的木青只能后面干着急。 纪青雪扭头对木青吼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你家王爷抬到床上去!” 纪青雪与木青合力将南宫炎搬到了床上,她面色十分凝重,如果不能尽快让南宫炎恢复到正常的体温,他会被活活冻死的! 纪青雪立即起身,快速走到书桌旁,拿出纸笔迅速写下了一张药方,将它交给了木青。 “赶紧去府里的药库取这些药材来,准备一只大浴桶,然后吩咐厨房从现在开始要不停地烧热水,快去!” 得了命令,木青赶紧往外冲,事关王爷性命,可马虎不得。 纪青雪坐回了床边,视线落在南宫炎的身上:“没有那两味药材,我并无十足的把握,只能先用金针封住你的穴位,然后再想办法。” 南宫炎笑了,轻轻吐了几个字:“你怎么说便怎么做。我这个样子,已经是俎上之肉了,除了信你,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吗?”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与她打趣,纪青雪也真是佩服南宫炎,这心真大! 南宫炎将被子裹了一层又一层,仍然觉得寒冷无比,忽然他死死地捂住胸口,熟悉的痛感向的他四肢百骸侵袭而来。 看见南宫炎明明难受得要命,但是光看他却不肯闷不吭声,一个痛字也不肯说,就知道以往毒发的时候,他的模样了。 纪青雪咬了咬牙,脸色几经变换,终于下了决心。 顾不得那么多了,救人要紧! 她一把扯掉了南宫炎的腰带,像扒香蕉皮一样,很快将他剥了个精光。 “纪!青!雪!”南宫炎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嗯。我在这儿。” 就这样,南宫炎眼睁睁地看着纪青雪一件一件的脱掉了她的衣物,脱到最后只剩下了一件肚兜和亵裤。 她敏捷地钻到了被窝,头轻轻贴在南宫炎的胸口,双手抱着他的劲腰,她被冻得直哆嗦。 直到此刻,南宫炎仍保持着一脸惊愕的表情,这个女人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纪青雪,你疯了吗?你可知这是在干什么吗?” 对于女子来说,最看中的就是名节,她竟为了自己…… 纪青雪脸色微红,她默念了三遍医者父母心,这才对南宫炎说:“我不过是为了救你罢了,你别多想!” 虽然这个方法很笨,但此刻却是最有用的。 怀中传来的温热,稍稍减轻了他的一丝痛楚,可是纪青雪的举动却给他带来深深震撼。 他下意识的抬手拥住纪青雪,手放在纪青雪光裸的背上,手上的触感引起一阵战栗。 他微微闭了闭眼,心中竟有了前所未有的安稳。 木青吩咐下人将木桶抬到了房里,并在桶里倒了热水。 “王妃,我将药抓来了,就放在桌上。” 他抬眼看到床上紧紧相拥的二人,愣了一下,很自觉的退了出去。 纪青雪赶紧起身,将南宫炎扶了起来,一步一步向木桶走去。 此刻的南宫炎就像一个移动的冰山一样,而且他已经昏过去了,如果五天之内,他醒不过来,那他就真的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纪青雪将南宫炎弄到桶里,然后把准备好的药材撒在他的周围。 她目光紧紧地盯着他,片刻也不敢移开。 南宫炎这毒发的症状,最难解决的就是这看似简单的寒气。 寒气一点一点地冻住他的整个身体,这种时候,寻常的取暖方法来帮他驱寒,于他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 因为他的寒气是从由内而外的,所以她只好配了些药性至阳的药材,希望能暂时封住他体内的寒气。 纪青雪抿着唇瓣,南宫炎啊南宫炎,能不能醒过来全靠你自己了。 纪青雪穿好了衣物,吩咐下人每隔半个时辰就来南宫炎换一次热水,而她每隔一刻钟就得帮南宫炎重新施针,而且每次施针的穴位,手法都不一样,希望这套穴位疗法,能对他起些辅助作用。 三天,整整三天,她一直守在南宫炎的身边,他依然双目紧闭,完全没有苏醒的迹象。 这其间她一直没有停止施针,但施针的时候必须掌握好力度,准头,否则稍有差池,南宫炎就呜呼哀哉了。 现在她觉得自己整条手臂都快废了,她苦着一张脸,对南宫炎碎碎念着:“喂,好歹我现在是你名义上的王妃,你死了我不就成寡妇了?我说,你做人不能这么不厚道啊!” “还有,这次诊金你还没有给我呢!你就这么死了,我跟谁要钱去啊!” “纪青雪,你真是吵死了!” 南宫炎刚醒过来就听到某个女人在耳边碎碎念什么银子,什么诊金,还真是心心念念的只有钱。 纪青雪猛地起身,她惊喜地看着他:“南宫炎你醒啦?” 南宫炎戏谑地看着她:“我若不醒,谁来付你诊金啊?” 原来他都听到了。 纪青雪理直气壮地回了一句:“那是,毕竟本姑娘这样的大人物,可不是一般人能请得动的。” 南宫炎点头称是,他问纪青雪他已经昏睡了多久。 纪青雪回了一句,三天。她脸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这次毒发,比我预计的时间提前了很多,是不是代表你之前有些毒发的迹象但是却没有告诉我?” 的确有的。出去办事的那些日子,他的胸口就开始隐隐作痛,这是每次毒发之前的征兆,他都用内力强行压了下去。 回到王府之后,痛感更甚,有几次甚至咳了血,这事儿他也没有告诉任何人。 纪青雪气极了,她一把抓起南宫炎的右臂,怒气冲冲地说:“自己看你手臂的那条黑线,你知不知道,等它长到了你的胸口后,你的小命儿就没了。” 这条线以前是没有的,而这次毒发后留下了这个,就代表着南宫炎的毒已经快压制不住了。 南宫炎笑笑说:“这个本王倒不是很担心,本王不是还有爱妃吗?” 纪青雪啐了一口,嫌弃道:“你少来,你死了,我就带着你的家产,立刻改嫁。” 话刚说完,纪青雪就被南宫炎一把扯进了木桶里。 她背抵着木桶的边缘,南宫炎此时未着衣物,双手将她圈在怀里,让她动弹不得。 纪青雪双手放在南宫炎坚硬的胸膛,掌心传来的灼热,令她耳根发红,属于男性的气息牢牢地包围着她。 她是第一次离一个男人这么近。 南宫炎看着纪青雪小脸皱成一团,十分纠结的模样,就忍不住特想逗逗她, 他剑眉上挑,笑得邪魅张狂:“怎么,这衣服可是你脱的,现在才想起来害羞,是不是太晚了些?” 纪青雪羞愤地开口:“我那是为了救你,医者父母心,你懂吗你?” “哦?救我?”南宫炎若有所思:“刚刚我好像听到有人说什么,我死了就成了寡妇,是你说的吗?” 纪青雪老脸一红,她刚抬头,唇瓣就传来了凉凉的触感,她无意之间碰到了南宫炎的嘴唇。 两人皆愣在了当场,一时沉默不语。 而南宫炎的眼神霎时变得晦暗不明,眼神如猎鹰一般牢牢地锁住了纪青雪。 纪青雪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她动了动身子,忽然她感觉有什么灼热的东西抵在了她的身下。 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吗? 而且她的职业,对人体构造了解得太清楚了,她呆呆地开口:“南宫炎你……” 南宫炎猛地欺身上前,擒住了她的唇瓣,辗转反侧。 “你自己惹的火,自己来灭。” 纪青雪先是一愣,随即挣扎了起来,啊啊啊,那是老娘的初吻啊! 南宫炎直接扣住了她的双手,纪青雪紧闭着嘴唇不肯退让,南宫炎的舌头灵活地在周围游走着,他吻得十分温柔,舌尖在诱惑着纪青雪放弃抵抗。 等纪青雪稍微放松,南宫炎一改先前的温柔,变得十分霸道,不断地索取着,攻城略地,纪青雪被逼得毫无招架之力,浑身瘫软在他的怀中。 南宫炎一路向下,所到之处,都让纪青雪浑身一抖,战栗不已。 直到他的手袭上了纪青雪的傲人双峰,她才猛地清醒过来。 纪青雪低头一看,身上的衣物也被扯了大半,她心头一凉,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于是她当下十分悲愤地给了南宫炎一巴掌,迅速离开屋子,她怕再待下去,她节操不保。 而南宫炎则是愣了好一阵儿才回过神来,他轻轻揉着刚打的那半边脸,喃喃道:“差点儿就没有控制住了。” 不过想到纪青雪的反应,南宫炎忽然笑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纪青雪这个女人真是太有趣了! 得知自家王爷没事了,木青一条铁铮铮的汉子差点哭了。 南宫炎扶额,叹道:“木青,你王爷我这还没死呢!” 木青红着眼眶:“王爷,木青是太高兴了!” 但是他却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王妃救了王爷的命,那么以后他就有两个主子,一个是王爷,另一个就是王妃。 只要是为了他们二人的事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昏睡的这三天都是纪青雪守着我的吗?” 木青点头:“除了让下人进去换热水,其余的事儿王妃都亲力亲为,王妃三天三夜都未曾合眼。” 其实不用问,他也是知道的,只是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于他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从前病发的时候,他往往会选择服下四哥给他的药丸,然后一个人待着。 可是时间一长,四哥给的药也完全起不了任何作用了。 所以最近这几次,他都不惜损耗内力强行压制体内寒气,可是这寒气却一次比一次反弹得厉害。 直到这次,他再也压制不住了。 可是与以往任何一次病发不同的是,这次有人陪在他的身边的。 其实,在他昏迷的时候,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身在一个黑暗看不到任何光亮的地方,他找不到出路,只能一直在原地打转。 忽然从某处传来了纪青雪的声音,她说,南宫炎,你一定要醒过来, 然后,有一丝光亮透了进来。 那一刻,南宫炎觉得,在过去的二十年里,他的岁月一直安静得可怕,而纪青雪那么能闹腾,仿佛就是天生来打破他的冷静自持,扰乱他的平静无趣。 嗯,他有些后悔与纪青雪那约法三章了。 他,想要留下纪青雪。 第19章 再回纪家 (一) 那天以后,纪青雪老是躲着南宫炎,而南宫炎也很是无奈,从来只有女人上赶着贴上来的,哪有人会躲着他啊。 所以,这天午后他决定亲自去云儿住的地方逮人。 南宫炎刚到听雨轩,就有人下人跟他行礼问安,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们不要声张。他倒是要看看,这女人整日窝在这听雨轩在干什么。 南宫炎穿过走廊,来到庭院,就看到纪青雪正指挥着云儿在打一个吊在树上的袋子。 “出手要快,准,狠!若是有人与你以性命相搏,你出手稍有犹豫,那么很有可能丢掉你的小命儿!” 纪青雪在旁边认真地指导着,她打算让云儿学习格斗术,格斗术从不拘泥于招式,灵活性和实用性强,很适合云儿学习,但是她出手的力度和身体灵敏度都不够,所以纪青雪让她练习打沙袋。 南宫炎身子斜靠在一旁的红漆木柱上,对于纪青雪教学,饶有兴趣地观看着。 纪青雪转身猛地看见了南宫炎,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了那天的场景,脸顿时烧滚烫。 “你一声不吭的杵在那儿干嘛?想偷师啊!”纪青雪质问道。 南宫炎走过去,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道:“偷师,纪青雪你也真好意思说出口啊!” 纪青雪一脸怒容:“靠,你很有意见啊?有种的来干一架啊!” 闻言,南宫炎拧眉,训道:“身为女人,说话怎么如此粗俗?” 你才粗俗,你们全家都粗俗。 “这次我是来跟你说正经事儿的。” 纪青雪插着腰,端着架子:“什么事儿?” “我们成亲已有些日子了,按照习俗,应当回门了。” 回门?那不就是回纪家? “不就回个门吗?我一个人回去便是。” 正好,借此机会好好收拾收拾纪家那帮人。 南宫炎:“……” 果然,跟纪青雪这种人不能用正常的交流方式,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女子回门,自己一个人去的。 南宫炎觉得干脆用最直接的方法就好了,所以他径直将纪青雪扛到了肩膀上。 纪青雪吓得“哇哇”大叫,她不断地挣扎着,嘴里还念念有词:“南宫炎你大爷,早知道姑奶奶就不救你了!总有一天姑奶奶要下毒,毒死你丫的!” 南宫炎直接给了她屁股一巴掌:“少废话,你就不能安静些吗?” “不能!” “那本王就接着打,打到你不说话为止!” 此刻,王府里许多下人都看到了自家王爷这一壮举,纪青雪脸上火辣辣的,欲哭无泪,南宫炎你个老流氓! 见肩膀上的人没了动静,南宫炎邪气一笑:“手感还不错!” 纪青雪心里一抖,最近她怎么老是被占便宜? 南宫炎一路回到了摘星阁,直到进了屋他才将纪青雪放了下来。 他说:“回门该备的东西,木青已经让管家下去准备好了。现在你就好好梳洗一番,我在府在等你。” 南宫炎出去后,纪青雪坐在铜镜前,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突然变了:“娘,青雪,我要回纪家了。” 你们在天上好好看着,纪家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纪青雪换了一身华丽的红色红装,与上次进宫不同,这次她将珠环玉翠挂了满身,再配一个纷繁复杂的王妃髻,显得十分贵气,她这一身的行头就像是写了俩大字儿:有钱! 哼哼,回门嘛,输人不输阵! 南宫炎看着纪青雪一步一步向来走来,他朝她伸出了手:“王妃,今日王妃这身打扮真是让本王侧目啊!” 纪青雪白了他一眼,径直越过了他,自己上了马车。 南宫炎收回了手,心想,他是不是刚刚做得太过了,踩着猫尾巴了? 丞相府。 纪林一早便得知,睿王要带着青雪回门,所以一早就领着府中上下在门口迎接着。 等南宫炎与纪青雪到丞相府的时候,已经快晌午了。 南宫炎带的回门礼在丞相府口足足停了十辆马车,看得相府的人眼睛都得直了,这也太大手笔了吧! “老臣携相府上下恭迎王爷王妃。” 南宫炎则淡淡地应道:“丞相不必多礼。” 今日南宫炎着了一身紫金长袍,尽显一派风流潇洒,看得府中女子春心荡漾,心想这二小姐是哪门子修来的福,竟然嫁给了这么俊美的男子。 而其中最明显的就是纪青灵了,上次在宫中相见,她就已经见过南宫炎了。她以为,传闻中的病秧子应当是相貌十分丑陋的男子,可是却没想到,他长得如此风流潇洒,比太子南宫澜还要强上几分。 寻常皇家回门,最多也不过五车回礼,看他今日出手如此大方,就知他财力不可小觑。 她有些后悔了,如果当日不是她存了要当太子妃心思,如今现在他身边的人就是自己了,怎么会是纪青雪那个贱人? 纪青雪注意到纪青灵的眼神一直在往南宫炎身上飘去,心中冷笑,纪青灵,你还是那副德性,认为天下男人都该围着你转,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纪林将南宫炎二人请进了大厅,南宫炎与纪青雪坐在了主位,纪林说:“王爷,还请稍等片刻,内子正在厨房安排膳食,很快就可用膳了。” 南宫炎笑了笑,说话语气满是宠溺:“本王倒是无碍,只是请丞相吩咐厨房多做一道糖醋鱼,阿雪很爱吃的。” 纪林微微一顿,随即应道:“老臣会吩咐下去的。” 纪青雪侧首,眼里透着讶异,他如何知道的? 南宫炎对她眨了眨眼,眼里划过一丝得意的神色。 而在外人看来,两人这是当众挤眉弄眼,眉目传情,纪青灵坐不住了,她猛地站起来,朝南宫炎行了礼,柔声道:“臣女青灵见过王爷。” 南宫炎转头看着纪青灵,打量着她:“你是?” 见南宫炎的视线终于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纪青灵心里顿时喜滋滋的,果然凭她纪青灵的姿色,只要是男人就没有不动心的。 纪青灵笑得十分温婉含蓄:“回王爷的话,臣女是青雪的姐姐,名唤青灵。” 南宫炎哦了一声,恍然大悟:“你就是上次宫中百花宴掉进千鲤池的那个女子?” “……”纪青灵脸色一变,十分尴尬地回道:“是。” 纪青雪心里偷着乐,这南宫炎嘴巴也真是太毒了,哪壶不开提哪壶,这纪青灵铁定得气死了! 忽然,南宫炎话锋一转,说话的口气变得十分严肃:“虽然阿雪与你姐妹情深,但如今她已是本王的王妃,身份再不同往日,你应当尊她一声王妃才是,可你却直呼其名,莫不是京都第一才女连最基本的礼数都不懂吗?” 纪青灵笑容一僵,有些委屈地说:“臣女只是许久不见王妃,心里高兴过了头,还请王爷赎罪。” 哇,南宫炎你真给力啊! 纪青雪知道,南宫炎这是在帮自己教训纪青灵呢! 装白莲花而已,谁不会啊? 于是她扯了扯南宫炎的袖子,装模作样地说了一句:“王爷,莫要怪姐姐,姐姐只是以前唤臣妾的名字习惯了。” 南宫炎拍了拍她的手,称赞道:“王妃就是有容人雅量。” 纪青灵一阵气结,她就不信了,凭她纪青灵的手腕,还有人能逃得出她的手掌心。 南宫炎,咱们走着瞧! 第20章 再回纪家(二) 午膳的时间,纪青灵刻意做到了南宫炎的身旁,玉姨娘脸上堆了假笑,有些讨好的对他说:“王爷,这些都是臣妇亲自张罗厨房做的,也不知合不合你胃口?” 南宫炎表情淡淡地说:“本王无所谓,只是阿雪口味有些挑剔罢了。” 玉姨娘脸上笑容一僵,又是纪青雪那个小贱人! 从前她总认为自己的女儿将来一定会做太子妃,而她也会成为整个大燕最尊贵的女人。 她要过锦衣玉食的生活,而不是死守着一个丞相府。 所以当得知皇上赐婚一事,她的心开始慌乱起来,她的美梦绝不许任何人打碎。 于是她与纪林商量,让纪青雪代替纪青灵嫁到睿王府,嫁给那个短命的王爷,她想,反正那个睿王也活不了多久了,正好让纪青雪嫁过去没多久就当寡妇,岂不美哉? 可谁知前些日子,纪青灵告诉她,太子已经抛弃她了,她气得心口直泛疼。 今日见到了南宫炎,他人才相貌皆胜于那个什么太子,重要的是他出手阔绰,所以……她好像有些后悔了。 纪青灵怨气十足,凭什么好事儿都让纪青雪那个野种占了! 一桌人用膳,总是各有心思,各怀鬼胎。 纪青灵拿起筷子替南宫炎夹了一块肉放进了他碗中,她柔声道:“这是我娘的拿手菜,王爷尝尝味道如何?” 纪青雪心想,这么快就对南宫炎那家伙发起攻势了吗?只是纪青灵这次不管你出什么卦,恐怕都不灵了。 果然,南宫炎眉头皱得很厉害,他将碗直接递给了一旁的下人,吩咐着:“给本王换一碗!” 纪青灵十分尴尬,筷子停在空中,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纪青雪笑笑,这南宫炎还真是一点也不给美人机会啊,这是不当众让她下不来台吗? 纪青雪脸色气得一阵青一阵白,可是又不好表露出来,只见对面的玉姨娘对她眨了眨眼睛,她才放下了筷子,面对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她却提不起任何兴趣了。 刚好纪青雪面前有一道人参补汤,想想南宫炎刚熬过了寒毒,身体底子肯定很虚弱,她下意识给他盛了一碗。 “尝尝这个吧。” 南宫炎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然后自顾自地喝起汤来。 一会儿功夫,这碗就见底了。 两次布食,却是截然不同的态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南宫炎到底向着谁。 南宫炎的举动,像是一记耳光,狠狠地打在纪青灵的脸上,很疼。 纪青灵心里膨胀着无限的的嫉妒,她为了让南宫澜回头看自己一眼,使劲浑身解数,什么都付出了,到头来却被他无情的抛弃。 而纪青雪什么都什么都没有付出过,却可以夺他的视线,还能得到夫君的爱重。 今天看见那些价值连城的回礼时,她有那么一刻想过,如果当初没有让纪青雪嫁去睿王府,此刻这些会不会统统都是属于她的。 可惜,没有如果。因为她是纪青灵,她要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一顿饭吃下来,南宫炎吃的兴致缺缺,纪青雪看出了他的不耐烦,便带着他去了西院。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南宫炎看向她,视线的余光却不停地环视着周围,虽然早有准备,可是当他真正见到纪青雪从前住的地方时,真的打心底里觉得好破! 纪青雪轻轻靠在白梅树下,说:“当然是带你来看看我住的地方啊,怎么样?” 南宫炎平静地了接了一句:“不怎么样。这么个破烂地方,你也住得下。” 她不是那么能打吗,会医术,更懂得塞外的催眠之术,她长满了锋利的獠牙,怎么会任由别人将自己欺负成这个模样。 看南宫炎的表情纪青雪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那时候她是不在这儿,她要在这儿还能让纪青灵母女骑到自己头上,那才真是的见了鬼了。 不过报仇嘛,永远都不会嫌晚。 忽然,纪青雪指着院中一处屋顶,说:“你看那儿,一到下雨天这房子就到处漏雨,那儿漏得最厉害。有一次,我冒雨自己去修那屋顶,结果脚底踩滑从房顶摔了下来。”. “当时我躺在地上,周身疼得无法动弹,冰冷的雨水不停地拍打在我的脸上,当时我心想,是不是我就会这样静悄悄的死了。” 偌大的西院只有纪青雪一人居住,这不是玉姨娘大发善心,给了她一个好住处,这是一种变相的惩罚。 就算她死在了西院,也不会有人知道。 南宫炎静静地听着,未发一言,影玄调查的结果说纪青雪原本在丞相府只不过是空有这相府二小姐的头衔,实际过得比府里最低等的下人还不如。 纪青雪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飘落的白梅花,它安静地躺在掌心里,让纪青雪想起了许多事情。 “在我的记忆里,娘是个很温柔的女子。在我很小的时候,她便去世了。一场大火,尸骨无存。白梅花是我娘亲最喜欢的花儿。” 纪青雪说得很慢,她的每一个字都如同蝴蝶轻盈地落在了南宫炎的心底。 我的母妃也是很早就离开我,再怎么难还不都挺过来了。南宫炎默默地说。 纪青雪莞尔,他这是在安慰我吗? “嗯,再难,也都过去了。” 一阵微风拂过,花瓣落了满地,纪青雪长发随风飞舞,她轻轻用手将一缕青丝压在了耳后,然后笑着向南宫炎走了过去。 直到多年以后,那个画面仍旧清晰地刻在南宫炎的脑子里。 就在那一瞬间,什么都开始变了。 她走到南宫炎的面前,一阵冷冽的清香迎面袭来,那是白梅花的味道。 南宫炎动了动鼻子,很香。 纪青雪笑嘻嘻地跟他说:“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没等南宫炎说话,她径直拉着他就往府外走去。 走在后面的南宫炎,低头看了看两人紧紧相握的手,又看了看走在前面的纪青雪,南宫炎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几丝笑意。 按照记忆里的路线,纪青雪成功带南宫炎去了她以前常去的竹山,那里有成片成片的竹林,汇聚成海,景致十分漂亮。 “好了,到啦!” 纪青雪坐在草地上,抬头望着南宫炎:“喂,你干嘛不做啊?” 南宫炎也学着她的样子,席地而坐,他说:“纪青雪你很不一样。” 这话,他想说很久了。 纪青雪闭着眼睛,享受着片刻的安宁:“你是高高在上的睿王,所有的人都对你百依百顺,哪儿有人敢跟你对着干啊?” “你不就敢吗?” 纪青雪睁开眼睛,笑了笑:“所以我就不一样了?” “是。”末了,南宫炎又添了一句,“而且,不是所有人都对我百依百顺的。” “嗯?”纪青雪转头看着他,眼里带着疑惑。 南宫炎顿了半晌,才悠悠地开口:“从我出生就带了这毒性,即使父皇为我寻遍名医得到的不过都是相同的结果。” “原本母妃身体孱弱,不能生育。可是她却父皇的劝阻,强行生下了我。后来母妃因为身体不堪重负,很早的就离开了我。” “所有人都知道,我活不过二十三岁,宫人表面对我毕恭毕敬,可是背地里都在后面叫我短命鬼。皇宫像是戏园子,人人都戴了面具,能存活下来的人,都有自己的手段。” 纪青雪很感受到他的字里行间透着很多的无奈,更多的是麻木吧,因为见得实在是太多了。 南宫炎还在断断续续地说着:“我的乳娘,在那冰冷的宫里,她陪了我整整三年。可是后来,她也死了。因为父皇查出,她每日给我做的糕点里都加了少量的慢性毒药。她承认毒是她下的,可是她到死都不肯供出幕后主使。” 在空旷的大殿之上,乳娘受尽了各种刑罚也不肯招认,只是神情哀戚的看着躲在柱子后面的自己。 那时,七岁的南宫炎就那样赤着双足,呆呆地看着她跪在大厅中央,她流着泪对父皇说:“皇上,都是奴婢的错,不该加害五殿下。奴婢愿意以死谢罪!” 接着,她就朝这边的柱子冲了过来,直接撞在柱子上,死了。 就在南宫炎的眼前。 那件事情以后,他就被父皇送去了天山学艺。 纪青雪忽然觉得,她和南宫炎很像,她忽然有些心疼眼前的人了。 也不知为何,南宫炎今日要对纪青雪说这些已经埋藏了许久的心事儿,或许是将它们压在心底里太久,所以便想找个人倾诉吧。 “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纪青雪忽然倾身上前,她双手捏了捏南宫炎的俊脸,然后不轻不重地捏了几把。 “纪青雪,你放肆!”南宫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人占便宜了! “不放肆我也放肆几回了,你想怎么样?”纪青雪理直气壮的说道。 其实纪青雪的性子原本就比较活泼,只是硬生生被逼成了冷漠无情的模样。 南宫炎浅削的薄唇,动了动:“你猜,我想如何?” 纪青雪刚准备回话,就觉得唇上一凉,南宫炎如蜻蜓点水一般,在纪青雪心里留下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南宫炎眼里划过一丝得意,他说:“扯平了。” 扯平你妹啊!老娘亏大了好吗? 流氓不过别人,纪青雪只好自己当缩头乌龟,在一旁拔草泄愤。 “你别拔了,那块地儿都快让你给拔秃了!”南宫炎好心提醒着。 纪青雪头也不回:“要你管!” 南宫炎笑了,只是默默看着纪青雪孩子气的举动。 母妃,你说曾说过,会治好我的人,时隔多年,她真的出现了。 不早不晚,来得刚好。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4909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4909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