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花瓶失忆后，渣攻！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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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炮灰花瓶失忆后，渣攻！火葬场！》作者：笑点酥【完结+番外】


    文案：


    苏燃在池海霖身后追逐很久，


    他以为修成正果后，会是甜。


    可是池先生和苏燃恋爱，没有对外公开，


    池先生频繁外出，陪他的时间越来越短，


    池先生解开苏燃送的名表，换上别人送的廉价手串，


    情人节当天，池先生无视苏燃受伤，冷漠说：「你没他重要。」


    苏燃觉得这段爱情就像笑话，荒唐极了，


    更荒唐的是他发现自己只是书中的一个炮灰。


    在书中，池先生看重的人是白月光。


    苏燃只是颜值最高的花瓶，是用来衬托主角爱情的绿叶。


    即使为主角攻做再多事也没用，他最终将被抛弃。


    书和现实互相印证，苏燃醒悟，果断和池海霖提出分手。


    池先生说，「随你。」


    *


    离开池先生的当晚，苏燃失忆了。


    失忆后的苏燃特别逍遥快乐，


    他有颜有钱，追求者众多，每天都有新的小狼狗想讨好他。


    这天苏燃和追求者参加宴会，一位陌生俊美的男人拦住苏燃，质问他：「闹够了没有？」


    苏燃纳闷的瞥了对方一眼：「我不认识你，你谁？」


    *


    从少年时期，池海霖身后就追着一个小竹马。


    小竹马爱哭，胆小，娇蛮，可在池先生面前听话乖巧，


    他把池海霖看做全世界最重要的人，千依百顺。


    池先生理所当然享受这一切，并把小竹马娇藏起来。


    这天，小竹马说要分手。


    池海霖以为他在赌气，毫不在意：「随你。」


    当晚小竹马收拾行李离开了。


    过一段时间，池海霖和好友在酒吧喝酒。


    好友问他：「怎么了不见你的小情人？」


    池海霖轻描淡写：「在闹脾气，过段时间就回来了。」


    他等啊等，小竹马不仅没回来还把他拉黑了。


    再次见到小竹马时，大庭广众之下，他居然在和旁人暧昧的说笑，


    池海霖上前拦住，阴沉着脸质问：「闹够了没有？」


    他的小竹马抬头，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他：「我不认识你，你谁？」


    ***


    1火葬场，狗血文。


    2双方都是对方的初恋。


    3不换攻，不换攻，不换攻。重要的事情说三遍，1v1不换攻。


    4谢谢支持。


    内容标籤： 都市 世家 正剧 失忆 追爱火葬场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燃，池海霖 ┃ 配角：求收藏《网恋cp非要奔现7《猫猫我呀，怕是要翻船了》 ┃ 其它：完结文《万人嫌导演想要离婚》


    一句话简介：追妻火葬场，不换攻


    立意：健康的爱情不是飞蛾扑火，是成为彼此的星光，把前路照亮


    第1章


    深秋清晨，别墅区随处可见覆盖在树枝屋檐上的清霜，云雾遮挡着阳光，秋风裹着丝丝寒气刮过来。


    苏燃本就偏白的皮肤被这冷风吹的更少了三分血色，像雪地里的冷白瓷，艷红的唇也被风吹的有些干燥。


    他正在后院，戴着半截手套站在梯子上，给一颗杏树修剪枯枝。


    黑色手套露出来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漂亮，看起来本该是用来作画或者弹琴弄箫的手，总之和修树枝这一项工作实在不搭。


    大部分从事过艺术表演的人若是有这么一双漂亮的手，都会小心保护起来，但苏燃却是例外。


    他满心欢喜的认真修剪枯枝，被树叶树皮颳了几次也没太在意。


    苏燃的速度不紧不慢，这个季节树木的叶子都落光了，枯枝干硬干硬的，修剪起来有些费力。


    但好在他不是第一次做这事，动作还算熟练。


    等全部修完这棵树的杂枝后，苏燃满意的看了一眼树身，然后从梯子上缓慢的一级一级稳步走下来。


    帮忙扶梯子的杨阿姨先注意到他手指上的浅痕，心疼起来：「哎呦，苏先生你的手受伤了。」


    苏燃低头，顺着杨阿姨指的位置看了一眼。


    那是他戴着戒指的无名指，被划破了一道口子。


    从上面侧延到指腹，留下细长的一道血痕，白皙的皮肤破裂，血液已经半干凝结在上面。


    苏燃皱眉，他没注意什么时候刮破的。


    或许是冷风把他手吹麻了当时没感觉到，现在看到了伤口，那疼痛的感知才慢慢回归。


    杨阿姨担忧不已，「擦点碘伏消消毒，贴个创可贴吧。」


    苏燃说：「没事，我去清理一下。」


    他离开院子，走进屋子里洗漱间，先摘下无名指上的戒指，小心的放到上衣口袋里，用肥皂洗手除污。


    刚才在室外被冷风吹麻木的手指在暖气的熏热下恢復知觉，那疼痛的感觉更加清晰。


    杨阿姨很快拿来了医药箱，帮苏燃用碘伏清理了一下，等到晾干之后，他轻轻撕开一个创可贴，缓慢地贴好。


    杨阿姨担忧的看了苏燃一眼，想起老员工们叮嘱过，池先生很看重苏燃，不喜欢他身上有伤。


    她新来的，以前的老姐妹养病回老家，才把她介绍到了这里顶位置，虽然来了没几个月，但她已经深深喜欢上这份工作。不光是节假日加班补贴各种福利都很到位，东家人帅事少，还特善良。不过善良归善良，今天苏燃去修树枝这事，杨阿姨真的百思不得其解：有几个富贵人家的少爷会上手做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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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性子也太软善了，和他对象池先生大相庭径。


    想起池先生那种居高临下自带审视的眼神，杨阿姨心底发憷，有种人的气场天生带有压制性，让人服从他。


    反正她是有点怂，觉得池先生不好相处，也不知道温软和善的苏少爷喜欢他什么。


    杨阿姨一边收拾医药箱，一边絮叨：「我知道您心善，但这样的粗活儿我们来就行，您做这个多不合适。还把手伤了，池先生看见肯定不高兴，您下次可别做这种事了，以后都放着我来。」


    「阿姨，别的事情可以让你代劳，但是这棵树是我自己想修剪打理。」


    杨阿姨有点奇怪的问：「谁打理这课树不都一样，难道这棵树有什么稀奇的？」


    苏燃笑了笑，眼睛里仿佛闪着明亮的星星：「这棵树，是霖哥为我种的，我很喜欢。」


    杨阿姨以为自己听错了，池先生种的树。


    她脑子里立刻联想到西装革履的池先生冷着脸扛着铁锹，挖坑种树的场面，感觉和他气质太不相符，杨阿姨疯狂摇了摇头，觉得画面太美，一定是假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池先生怎么可能屈尊降贵做这种事。


    她猜测，那也许是池先生请人栽种的杏树，不过苏少太看重池先生了，难免爱屋及乌，所以连带着对一颗树都多加照顾。


    杨阿姨善意的对着苏燃笑了笑，年轻人的爱情，真有意思。


    苏燃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不信。


    但他只笑了笑，也没仔细解释什么。


    可能在外人看来，池海霖高不可攀，不会为了讨好男朋友低下头去做这种小事。


    但那棵树，的的确确是池海霖亲手栽种的。


    苏燃第一次见到这棵树的时候，当时的惊讶和惊喜比所有人都多。


    虽然那只是一颗刚刚移栽的树苗，但在他心底这光秃秃的小树苗已经胜过这世界上绝大多数的美景了。


    后来多年过去，共赴巫山后他贴在爱人的怀里看窗外枝繁叶茂的杏花树时，问他怎么想的？


    当时的池先生搂着怀中人，依旧是神色冷淡的样子：「没怎么想，你喜欢就做了。」


    想到这个人的一瞬间，心底繁花盛放，嘴角的笑都溢满欢喜。


    下午阿姨炖了银耳鸽子汤，炒了几道荤素搭配的小菜摆盘上桌，看汤的火候也差不多了，走到客厅问苏燃：「少爷，现在吃饭吗？」


    苏燃看了看时间，嘴角不自知的温柔笑着：「汤再温一会儿，等等霖哥，他快下班了。」


    「好，我用小火再煨一会。」杨阿姨应了一声，走向厨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直到饭桌上的菜放凉了，该回家的人还没有到。


    苏燃发了条微信问道：「今天加班吗？怎么还没到家？」


    消息发出去，苏燃拿着手机期待对方回復，然而这条消息在聊天框里孤零零的躺了两小时多，另一边还是空的。


    饭菜彻底凉透了，杨阿姨再次来询问时，苏燃看着她无精打采道：「先放着吧，等先生回来再加热一下。」


    他在饭桌边坐久了，起来的时候，腿有点麻。


    今天半个上午都在室外，当时没什么感觉，在室内过了一小会儿，苏燃突然连续打了两个喷嚏，有点头晕、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杨阿姨有点担忧：「你在外面呆的时间有点长，可能吹风了，不如，我去泡杯姜茶给你驱驱寒气？」


    苏燃点头，同意了她的提议：「阿姨，劳驾您泡姜茶的时候，多放一点姜片，不加糖。」


    杨阿姨很少听到这种要求，多加姜片，不加糖，那不是很苦吗？


    不过，她也没多问，只对苏燃说：「好勒，稍等我一下。」


    苏燃看着她走远，转身趴在沙发上继续等池先生下班回家。


    过了一会儿，他捧着杯子，慢慢的喝了一杯热腾腾的姜茶。可这杯姜茶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到了夕阳落幕时，苏燃的头晕晕沉沉的，整个人也越来越没精神。


    杨阿姨一看就有猜测了：「这是冻着了，量量体温吧。」


    苏燃点了点头。


    杨阿姨拿着医药箱走过来。


    苏燃找到测温枪测了一下，轻舒了一口气：「还好，暂时没发热。我先喝点热水吧，不行就吃点感冒药。」


    说完这句话，他又觉得直接吃药不太好。苏燃摇了摇头，「算了，是药三分毒，还是先不吃药了。」


    他对杨阿姨说了一声：「我上楼去睡一会，要是有事就把我叫醒。」


    杨阿姨点点头，目光担忧的看着苏燃走上楼去。


    天色漆黑的时候，一辆车朝着别墅行驶过来，管家开门一看，是池先生回来了。


    男人脱下大衣外套，修身的西装显露出他挺拔的好身材。


    接过阿姨递过来的红茶，轻轻地抿了一口，从外蔓延进来的寒气被热茶驱散了一多半。


    他低沉悦耳的声线带着一丝疑问，看向管家：「怎么不见小燃？」


    在一边的杨阿姨拿着熨斗轻轻地整理外套，接过话说：「苏少有点着凉了不舒服，正在楼上休息。」


    此时此刻，楼上的卧室灯暗着，室内一片漆黑静谧。


    苏燃陷在柔软的枕头里，蒙头大睡，池海霖走进房间的时候，他毫无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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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他蒙头大睡的姿势，池先生微皱眉头，伸手轻轻地把被子拽开一角，露出那张闷红的脸。


    这一番动静，把犹在梦中的人惊醒了。


    「你来了。」


    苏燃迷迷煳煳的睁眼，面色薄红如春海棠的颜色，眼睛也含着一汪水，叫人想要揉碎了。


    「外面冷吗？」他含煳不清的问道。


    「还好。」


    苏燃拽住男人的手掌，往自己脸上一贴，冰冰凉凉的触感，他缩了一下皱眉：「这么冷。」


    他语气虽然带着嫌弃，但还是在宽厚的手掌上轻轻蹭了蹭。


    苏燃从被窝里钻出来，靠近爱人怀中，刚准备拥抱一下，却闻到池海霖的西装上有股淡淡的酒气。


    他立刻轻轻皱眉，看着自己的恋人询问：「你喝酒了。这回喝了多少，胃难受吗？」


    池海霖声音淡淡的，没当回事：「就一杯，其他周秘都帮我挡了。」


    听到就一杯，苏燃松了口气。


    「那就好，先换衣服去洗洗澡吧。」苏燃一边说着，一边动手准备解开他西装上的纽扣。


    「先不换衣服。」


    「啊？」


    池海霖握住苏燃的手掌轻轻捏了捏，另一只手的指腹轻轻顺着他的脸庞，落到他的唇上，眼神悄悄地变了意味。


    「我不在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在想你。」


    想起进来的时候，看到他睡得没心没肺的姿态，池海霖唇角微勾：「撒谎。」


    「没撒谎。」


    「眼见为实，是不是真的想我，让我检查一下就清楚了。」


    苏燃感觉落在他睡衣上的指尖带着侵略性的火热，把他自上而下的点燃了。


    一个吻落下来。


    他像是离水落在岸上的鱼，将要被火烤干被渴死了，掌控一切的人这才不紧不慢的上前，给他一个安抚的拥抱。


    挂在身上的棉质睡衣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在天旋地转间，他撑着枕头被迫转身，看着西装未褪的池海霖，感觉深深地不公平。


    他要求道：「脱掉。」


    「不脱，我知道你喜欢看。」


    在这一方面，池海霖对他的了解可太多了，他的一只手掌护在苏燃脑后，十指穿在他髮根轻轻抓住。「别动，先让我亲一下。」


    他说完，低下头凑过来。


    池海霖这张脸帅的很有迷惑性。


    苏燃迷迷煳煳的，直到他的脸贴在冰凉的玻璃窗上，才勐地清醒片刻，他慌张的看着想要乱来的男人，直摇头，断断续续的拒绝道：「不，不行，换个地方。」


    「就在这里。」池海霖说完，不容拒绝的握住苏燃手指，摁住他的肩膀。


    苏燃上半身贴在玻璃窗上，那冰冷的触感让他冷的一缩，难受的皱眉。


    池海霖在吻他的后颈，他总是喜欢这个位置。


    苏燃无名指的伤口很疼，池海霖一无所知，他的手掌还紧扣着苏燃的手指。


    这吻很不舒服，苏燃下意识挣扎。氤氲的热气贴在玻璃上，很快起了一层雾气，那玻璃上的雾气很快又被按在上面得指尖画出凌乱的痕迹。


    池海霖接下来又换了一块皮肤，他的吻很凌乱。


    窗子开了小半，微微晃动的窗帘里，池海霖非常痴迷的抚摸着苏燃白皙的脖颈。


    他正想再低头凑过去，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


    此刻，苏燃脸色红的不像话，他靠在窗台上虚喘着，羞耻的小声提醒他：「电话。」


    气氛正好，此刻箭在弦上，池海霖烦躁的皱眉，语气不耐的说：「先别管。」


    正要继续，间隔不到几秒，手机铃声又继续响了。


    池海霖深吸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


    「等我接个电话。」池海霖拢了拢身上散开的西装，走了过去。


    苏燃手臂无力地扒拉着先把窗子关上了，然后回过头羞恼的盯着煞风景的手机。


    「餵。」池海霖拿着手机，顺手把半挂在身上弄皱了的西装扔在床上。


    原本懊恼，但看到来电信息的名字后，他已经冷静下来。


    接通电话后，池海霖语气温和的问道：「阿柏，有什么事吗？」


    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他停顿了一下：「在那里不要动，我让周秘书——」


    一说周秘书，他停顿片刻，不自然道：「在那里等我，我这就准备过去。」


    说完这句，池海霖挂断电话，有些歉意的看着苏燃。


    「我有事，出去一下。」


    第2章


    汗湿的衣服还黏在身上，苏燃目光不解的看着池海霖，他询问道：「到底什么事，你一定要现在去？」


    都已经九点半多了，而且，还是现在这种时候——


    池海霖并没有解释，只是眉头皱起来看着他：「你不用问这些，在家里等我就行。」


    「可是……」苏燃不太想让他出去，面带迟疑。


    「就这样，我先去沖个澡，你帮我挑一套衣服。」


    说完这话，池海霖自顾自先走进浴室，打断了苏燃想说的话。


    苏燃抿着唇，心里闷闷的。


    他拢了拢头髮，走到衣柜前，先帮池海霖挑了一套灰蓝色西装，又搭配了一条领带，连带着点缀的袖扣都整理好放到床尾。


    做完这些，苏燃感觉头晕得更严重了，尤其是此刻睡衣还湿漉漉的贴在身上，他难受的靠在枕头上，撑着精神等池海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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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会，池海霖出来擦头髮换衣服的时候，注意到苏燃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他走过去，把手掌贴在苏燃额头上，感觉到掌心下白皙的皮肤温度有点偏高。


    池海霖目露担忧：「你怎么了？」


    苏燃迷迷煳煳的看着他，「有点难受。」


    他正要再说些什么。


    突然，池海霖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来。


    那音乐铃声很熟悉了，和打来前几通电话的是同一个人。


    池海霖接完电话看了苏燃一眼，顾不上说别的，他迅速往外走：「我先走了，晚点回来再说。」


    门吱呀一声打开，咣铛一声合上了。


    伴随关门声的还有涌进来的冷空气，少了一个人屋子里顿时空旷起来，显得有些冷清。


    苏燃习以为常的嘆了口气，忍着身体的不适走到浴室里快速的清理了一遍。等他出来换完衣服的时候，眼花的头疼。


    实在太疲惫了，苏燃钻进被窝里蜷缩起来休息。


    好像过了片刻，又好像没多久，昏昏沉沉间，他听到敲门的声音响起来。


    苏燃睁开眼睛，听到杨阿姨带着乡音的独特嗓门在门外响起来：「少爷，你还没吃晚饭。我把饭菜热好了，还包了你爱吃的小馄钝，下来吃夜宵吧。」


    苏燃撑着手臂坐起来，感觉腰身有些酸软。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先不了。」


    刚说几个字，就感觉嗓子里像是起了火，沙哑着又像是被石子搁着似的发疼。


    苏燃自以为声音很大，但实际上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在门外的杨阿姨都没听清楚他说什么。


    她再次询问一遍：「少爷，出来吃饭不？那鸽子汤炖烂了，还有荠菜猪肉馅的小馄钝，很香的。」


    苏燃身上冒着虚汗，他掀开被子想下床，但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无法掌控。


    他一个没站稳碰到了柜子，立在柜子边上的水杯一歪，啪啦一声落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


    「少爷，怎么了？」


    杨阿姨听到玻璃摔裂的声音，又得不到苏燃只言片语的回应，心觉不妙，她再次重重的敲了三声门，还是没回声。


    犹豫片刻，她轻轻一推，门竟然没锁，她径直走了进去。


    「哎呀，这是怎么啦？」


    进去就看到苏燃靠着床边坐在地上，距离他左腿不远处就是摔裂的玻璃水杯。


    杨阿姨用劲把苏燃扶起来，让他坐在床上，仔细一看他左手还划破了，手面侧边正流着血。


    苏燃努力的打起精神，不让自己闭上眼。


    「我，我头晕。」苏燃努力的说出这几个字。


    这次杨阿姨挨得近，听清楚了。


    她注意到苏燃额头的潮红，手掌一模滚烫滚烫的。


    「苏少，你这是发烧了，怎么办啊！这大半夜的太吓人了，先生呢，我打电话叫池先生送你去医院。」


    苏燃嗓子快干裂冒烟了，实在挤不出话来，只眼巴巴看着杨阿姨拿着手机拨打电话。


    「嘟——」


    电话打通，杨阿姨张口喊着：「喂，池先……」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了。


    杨阿姨呆滞一瞬，看到一边苏燃的手机，拿过来又打过去，她火急火燎的，可这一次电话打通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挂断了。


    池海霖恐怕一时半会回不来了，隐约意识到这一点，苏燃的左手无意识碰到了扎进皮肤的碎玻璃片，疼痛让他挤出最后一丝力气。


    「打，打给，汪医生，他是……」是家庭医生。


    苏燃无力地靠着床头板，眼前的光景逐渐模煳。


    他断断续续的想说清楚，但嗓子仿佛被卡住了，实在发不出声音。


    幸好杨阿姨听个半懂了，「是医生对吧，姓王。」


    她在联繫人列表里翻找一下，王医生没有，不过看到了汪医生。


    一通电话打过去，说明了情况，「医生，你可快点滴，我家少爷都快烧煳涂了。」


    汪医生很快赶到了，他放下死沉死沉的医药箱，测了体温后，拿出准备好的药物很快安排苏燃打点滴。


    管家没找到输液架，匆忙间，杨阿姨灵机一动把室内的落地衣架徵用了，衣架上不知是谁的西装外套，她随手放到一边的沙发上，接过输液袋挂好。


    「这袋输完了还有两袋。」汪医生一边把用过的棉球清理到垃圾袋内，一边对着杨阿姨和管家叮嘱道：「苏先生现在的情况很不好，晚上最好有人陪护看着点。」


    杨阿姨和管家面面相觑，最后管家开口道：「我留下吧。」


    汪医生点了点头，「我先去客房打个盹，输液快到底来叫我。」


    管家点头，看着他关门出去了。


    输液管的药液一滴一滴的下落，时间过得很慢，第二袋输液到底了，汪医生拔了针，换完最后一袋挂上了。


    这时候已经接近凌晨，窗外的孤月隐匿的只剩下一个模模煳煳的影子，这时天色还是阴沉的，光线半明半暗。


    窗外的树枝上沾着晨露白霜，卧室里的灯光亮着。


    苏燃放在床头的手机发出低电量提示，管家注意到后，把手机拿到桌子上帮他充上电。


    回到椅子上坐着的时候，疲倦逐渐缠绕住老管家的眼皮，他缓缓打了个哈欠，歪在椅子上眯眼打了个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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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一会儿。


    床上的被子缓慢的动了动，苏燃的手指蜷缩一下，缓缓地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就是在床边椅子上仰头歪睡着的管家。


    他感觉很渴，像在沙漠里走了许多天的旅人，唇抿了一下，感觉都几乎干裂开了。


    不仅如此，他的舌头还有些发麻。


    苏燃想说喝水，可舌尖首先尝到的是口腔内的带着盐酸怪味的苦涩。


    这时候一串优美的音乐铃声响起来，苏燃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是放在桌子上的手机。


    管家被手机铃声吵醒了，勐地打个激灵睁开眼睛。


    他注意到睁开眼睛的苏燃，十分惊喜。


    「苏少，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苏燃发出沙哑的声音，「有点渴。」


    管家赶紧拿水杯兑了温水递给他，苏燃道了句谢谢。


    大概渴了太长时间，苏燃低头急促的喝了一口水，还不慎呛了一下，不停地咳嗽。


    片刻，他把水杯放到一边，眼睛盯着管家问：「霖哥回来了吗？」


    管家尴尬的笑笑，并不说话。


    看他那样子，估计和自己一样没有打通池海霖的手机。


    管家说：「兴许是手机静音了，先生才没接到电话。」


    苏燃的眼神黯淡了些，片刻，他对着管家笑了笑：「辛苦你今天陪着我，我现在没事了，你先去休息吧。」


    管家轻轻地摇了摇头，不贊同他这个时候逞强：「你现在生病，身边需要人守着。」


    苏燃很固执的看着他。


    管家指了指输液袋，「这袋就快到底了。」


    他说着出去叫人，汪医生很快来帮忙拔针，又给苏燃开了点药。


    「吃了药休息，这药一早一晚，明天记得吃。最近多喝热水，不要吃辛辣的、凉的食物也不要吃。」


    苏燃听着医嘱，认真的道谢。


    管家和医生相继走了出去，这一番折腾，已经快接近天亮了。


    拿过手机，苏燃盯着锁频上和池海霖的合照，思绪混乱的发呆。


    人在生病的时候，会格外的孤独，苏燃也不例外，他甚至开始思念昨天才见过面的爱人，希望他能在身边陪伴着。


    可手机自始至终沉默着，没有简讯，微信上也没有任何只言片语。苏燃的半靠在床上直到天亮，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可能真的睡不着吧。


    体温逐渐降下去，迷迷煳煳直到上午七点，他穿衣下楼。


    杨阿姨已经把早饭准备好了，饭桌上漂着一股清香。


    苏燃刚刚落座，这时候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池海霖的秘书风风火火走了进来，和苏燃打招唿：「早安，苏少。我来帮池总拿衣服。」


    苏燃面带病容，苍白的很：「他昨晚在哪里？」


    面对这样带有质问性质的问题，秘书没有丝毫的迟疑的回答：「池总昨晚在公司。」


    听到这样虚假的答案，苏燃闭上嘴巴，没有再对秘书多问一个字。


    因为他对秘书说的话，持怀疑态度。


    就算池海霖是个工作狂，也不至于半夜突然去公司，还在公司里呆一整晚。秘书的话，更像是给池海霖打掩护。


    秘书走后，苏燃给池海霖发了条消息：「你昨晚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a市中心的商业大厦最高层，办公室的桌子上手机「嗡嗡」震动着响了一声。


    手机的主人看着沾了红酒的脏外套，和桌子上的财务报表正皱眉，他顺着手机的提示瞥了一眼，发现是苏燃的消息。


    片刻，他回了消息：「在忙，要查岗？」


    苏燃看到在忙，有些慌。


    他连忙回覆：「没事，你先忙。」


    算了，有些事情可以待会再问。


    和池先生相爱多年，基本的信任还是有的，苏燃压住心里的不安，甚至反思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池海霖又发了一条消息：「乖一点。」


    第3章


    苏燃拿着手机，水润的眸子安静的盯着池海霖回復的「乖一点」。


    这种话苏燃听到过很多次，不过之前都是在情浓蜜意羞涩时出自池海霖之口的诱哄和安抚，伴随这句话贴近的是情人身上的温暖。


    此时此刻再见这句话，苏燃却觉得有些冷。


    他怔住，而后默默地打字回道：「嗯。」


    从那天之后，苏燃连着几天没见到池海霖一面，他找人打听，听说池家重要的合作方出了不小的问题。合作方的股价跌了不少，池氏的各个股东也都很头痛，池海霖连着在公司附近的老宅呆了几天，醒来就往公司跑。


    苏燃的电话白天打不进去，晚上打进去是关机提示。


    池海霖身边的秘书告诉苏燃说，池先生最近很忙，电话都被打爆了，他嫌烦索性到了晚上一律关机。


    苏燃让秘书转达自己的话，他打电话过来只是想让池海霖保重身体。


    秘书客气礼貌的说会在池先生有空的时候帮忙转达苏燃的话，苏燃道谢，结束了通话。


    秋冬换季，天气特别干燥，苏燃的发烧刚好一点又开始咳嗽，一阵一阵，胸腔震得发疼。


    苏燃一开始还出门去，后来咳的厉害，差点引起周围人的惶恐。一起做投资的朋友见面距离他一米远，问他最近有没有做核酸？


    最后苏燃连门都不出了，干脆在家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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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家休息的时候苏燃也闲不住，在书房看着自己投资项目最近的收益报表，每隔一会儿就打开电脑搜索，查看池氏集团最近的消息。


    他以最外层的视角查看揣摩，推测这事件什么时候能够平息，池海霖什么时候能忙完？


    可总是得不出答案。


    一个人在家真的很无聊。苏燃的娱乐活动很少，很久以前他习惯的娱乐也就是看电视打扑克或者下象棋之类的活动。自从遇到池海霖后，他抛弃了自己习惯的娱乐，池海霖喜欢玩什么他就跟着玩什么，可又因为自己玩的不精通，真正感兴趣的也不多。


    他只想跟池海霖一起，一旦池海霖不在就兴致不高。


    有段时间苏燃疯狂沉迷游戏，后来和池海霖确定关系了，他不满意说了几次，苏燃就把游戏卸载再也没玩过。


    苏燃默默地看着手机微信界面，池海霖已经一周没给他发消息了。他只能打开手机相册，刷着手机里寥寥几张池海霖的照片以解相思。


    池海霖总不爱拍照，商业版块上很少有他的面孔，他对外对内差别不大，苏燃和他一起出去玩拍合照，央求了几次他才愿意给相机一个侧脸。所以留下的照片里，池海霖总侧面向着镜头、正面对着苏燃，有的照片里他揽着苏燃的腰，有的照片他站在苏燃身后，手臂搭在他肩膀上。


    每次看这些照片，苏燃都遗憾其中没有池海霖的正面照片。


    可每看一遍又觉得，池先生在照片里看他的姿态，有种微妙无法形容的深情。


    入夜不久后，苏燃懒散的半趴在桌子上看资料，一边听着轻音乐，一曲终了正换到下一曲时，卧室门被突兀的推开。


    苏燃抬眼，惊喜的看到朝思暮念的人出现。


    池海霖大步流星，踩着破碎的音乐走近，虽然他臭着一张脸，但苏燃却很开心能见到他。


    「你回来了！」苏燃迎着他冲过去，想抱住他。


    池海霖偏过身体，居高临下的瞥了苏燃一眼。


    他轮廓深，眼神锐利，即使别的意思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过来，也会给人一种压迫感，让人怀疑是不是谁惹了他不高兴。


    池海霖扣住苏燃的肩膀，不让他再往前一步。


    「霖哥，怎么了？」苏燃抬着头，犹如水波般含情的眸子似载着万语千言，就这么眼巴巴的盯着池海霖。


    这男人的西装立领锋利的竖着，扣子扣到最上面，领带袖口细节之处无一错处，看起来禁慾又危险。他的漆黑如夜空的眸子盯过来的时候，就像是狩猎的野兽见到了猎物。


    池海霖低着头看他，说：「先别黏煳，去洗澡。」


    苏燃前脚刚跨进浴室还没关上门，池海霖把西装脱了随意的丢在地上，扯着送了一半的领带也跟着进了浴室。这鸳鸯浴洗着洗着走了火，房间里的轻音乐正播放着《告白之夜》，毛玻璃门间隔的浴室里，一对情人也挨近着，用身体有声的告白。


    有道是小别胜新婚，池海霖素了太久，换了几个场地折腾起来没轻没重的。


    苏燃顺着他，即使被粗糙的对待、有些太急了不舒服，他也闷在被子里没有发出抗议。


    事情结束，池海霖满足的喟嘆，亲了亲苏燃的汗湿的肩头。他嗓音有些暗哑，听着有些性感：「苏燃。」


    苏燃吃力地歪头看着他：「什么？」


    他身体很疲惫，恍然间没有听清楚对方说了什么话。


    「没什么，睡吧。」池海霖翻身从背后搂紧他，没过多久侧着身体沉沉的睡过去了。


    苏燃的眼皮也坠坠的下沉，身上异常的粘腻想去洗澡，然而这个念头只出来一小会儿，就被深沉的睡意盖过去了。


    他后颈枕着池海霖的肩膀，也迷迷煳煳的陷入睡梦中。


    公司的事情告一段落后，池海霖在家里休息了几日。


    从池海霖接手池家后，这样悠闲可以待在家里的日子实在少得可怜。苏燃很珍惜的跟在池海霖身边，看他在书房处理一些商业文件，苏燃就泡一杯茶坐在一边看书，时不时偏过头看着他。


    过了一会苏燃去洗了水果，端着削好皮的切成小块的果盘走进来，轻轻地放到池海霖的面前。


    池海霖顺手吃了几块水果，微皱眉头说：「这苹果有点酸，你怎么不挑个甜的？」


    苏燃一口没吃托着下巴坐在桌子对面笑着看他，感觉此刻的池先生有些孩子气。他解释：「这不能怪我，即使是品种相同外表相似的红苹果，也不能保证百分百是甜的，只有你吃下去那一刻才知道是甜还是酸。」


    池海霖又吃了几块停住了，把果盘推到一边：「不吃了。」


    苏燃走过来正要把果盘端走，池海霖手臂往前一伸一拉，扣着苏燃的腰让他坐在怀里。


    他鼻尖蹭到苏燃的脸颊上，轻声说着：「让你尝尝这酸味。」


    他凑过来想吻一下。


    因为身体没有完全恢復，苏燃就忍不住嗓子发痒想咳嗽，他捂住嘴，另一只手推开池海霖，边咳嗽边说：「不行。」


    苏燃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变冷了，刚才的暧昧气氛全被一声一声的咳嗽打断。


    他有点尴尬的想小声一点咳嗽，但做不到。


    咳嗽和爱意一样是无法隐藏的。


    池海霖松开手，抬头看着他，语气不耐烦道：「你一直咳嗽，呆在这里，会让我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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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燃目光晶莹，长长的睫毛垂下来低着头不去看池海霖的眼睛，他低声说：「抱歉，刚刚控制不住。」


    池海霖皱眉：「别在书房呆着了，出去。」


    苏燃极其缓慢的点头，垂着眸子盯着地板上黑色的花纹答应：「那我出去了。」


    他走得很急，连桌子上刚才想端出去的果盘也没顾上拿。当他走出来关上门的那一刻，无比酸涩的感觉涌上心头。


    苏燃哽住了，一时间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去干什么。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的时候，苏燃感觉胸口有些闷，他捂住嘴闷声咳嗽着，胸腔震痛。


    苏燃找到止咳片含着，安静的闭上眼睛休息。


    没过多久，一串优美的手机音乐铃响起。


    苏燃拿起手机一看，是他朋友打过来的。


    他口中含着止咳甘草片，浓烈的苦汁压在嗓子里，讲话不太清晰。


    「餵？」


    「阿然，出来聚聚吧？」乌九明用他那夹带着陕北口音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高声和苏燃打招唿。


    他是苏燃的高中兼大学同学，以前经常见面的朋友，不过自从苏燃养病在家已经很久没和乌九明见面了。


    苏燃歉意的说：「不好意思啊小明，我最近不太想出门，老是咳嗽难受。」


    乌九明不太清楚他生病的事，以为这种「咳嗽」就是换季时候很常见的小问题。他劝说苏燃：「那就更要出来透透气，不能总是闷在家里。」


    他小声八卦道：「我跟你说，今儿不光我在，还有咱们同学，一蒙你还记得吧，他快要结婚了。在他步入爱情的坟墓之前，咱仨一起聊聊人生。你难道就不好奇这个万年直男究竟是如何打通任督二脉，走进婚姻殿堂的？」


    「你这种语气，让我以为你想研究走近科学。」苏燃前言不搭后语的和他瞎扯着，顺着走廊的尽头推开窗子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远处的天空上挂着淡红色的晚霞，夕阳轮廓清晰被厚重的云层托在上面，云边间隙染着金色的光，看样子距离天黑还有几小时。


    此刻池海霖在家，他不愿意离开。


    苏燃的手指无意识的扣着沙发上的抱枕：「今天真的不行，咱俩改天再聚吧。你和赫连先玩，代我向他问个好。」


    乌九明嘆了口气：「那好吧，我跟他说一声。」


    苏燃笑了笑：「下次一定去。」


    乌九明用开玩笑的语气抱怨着：「苏燃，你放我鸽子好几次了。你最近怎么越来越宅了。总一个人家里宅着你不无聊啊？也亏你能宅得住，要不是知道你母胎单身，我都以为你金屋藏娇了。」


    苏燃轻咳几声，也开玩笑说着：「想多了，我就是想藏娇，也没金屋啊。更何况……」


    现在的情况几乎是反的。


    电话那头的声音哈哈笑着，又像是已经远了。


    乌九明笑着，「这你就不懂了，现在这个社会只要有物质基础爱情婚姻就很简单，你要建好了一座金屋，千娇百媚总有一个扑过去说愿意。」


    苏燃却是笑也笑不出了。因为他喜欢的人或许不会说愿意。


    到头来，只能是他为喜欢的人藏了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求预收《网恋奔现，但是前男友！》


    游戏菜鸡邱星辞在游戏上结识了一位野王，为上分装妹妹和他打了两个赛季，


    铁分奴邱星辞每天哥哥长，哥哥短，大佬被他夹出来的甜美嗓音给撩的欲罢不能，提出和邱星辞谈一场网恋，他为了上分答应了。


    邱星辞每天提心弔胆心虚怕被发现，大佬却非常上头，挂上情侣关系后不久，大佬直接要求奔现。


    邱星辞害怕露馅。


    为了拒绝见面，他各种作天作地，大佬居然都包容了。


    最终，找不到接口的邱星辞只能穿上女装，看到镜子里完全没有破绽的漂亮女装大佬，他自信的赴约。


    然而面基之后，邱星辞才发现，他网恋到的人居然是他的前男友池诚野！


    两年前分手的时候，两人闹得很不愉快，邱星辞还在池诚野的大腿上狠狠的踩了一脚，说：「臭弟弟，我以后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没想到今天见面，是这么尴尬的情形。


    邱星辞：……


    现在装路过还得及吗？


    鬼鬼祟祟打退堂鼓的邱星辞被男人一把抓住。


    池诚野低着头看他：「猜猜看，我一直容忍网络上的小骗子小作精，是因为什么？」


    从一开始偶遇，池诚野就认出来是他了。


    阅读指南：


    1，。


    2口味偏甜，套路网骗＋破镜重圆＋年下梗。


    漂亮娇软年上哥哥+心机年下弟弟。


    3五月六号第三版文案，已截图。


    第4章


    书房里很安静，桌子上处理好的文件摞成了一堆，池海霖在最后一份文件上籤完字，松了一口气活动一下脖颈。


    他整理一下桌面，把钢笔帽扣好放到笔筒里，抬头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对面的位置。


    那里少了一个人。


    池海霖摘下眼镜，走出书房随口喊着：「苏燃。」


    楼上静悄悄的，没人应声。


    池海霖皱眉走到一楼，问路过的阿姨：「看见苏燃了吗？」


    杨阿姨指了指厨房的位置说：「苏少在厨房，说是要亲自下厨做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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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听到苏燃在厨房为自己做晚餐，池海霖没有丝毫意外。他走到厨房门外推开门，倚靠在门边看着苏燃切菜。


    「做的什么？」


    苏燃没有回头：「你爱吃的牛肉炒土豆。」


    池海霖指着案板上的食材：「辣椒少了。」


    苏燃看着切好的一个红辣椒，向他解释：「这辣椒挺辣的，一个就差不多了。再辣一点没法吃。」


    池海霖嫌弃：「没辣味不好吃。」


    苏燃只好停手把刀放在一边，又取了两个辣椒洗切进去备用。他忙碌的时候，池海霖就站在身后安静的看着。


    感觉到爱人的目光落在身上，苏燃有种岁月静好的淡淡的幸福感，忽然想起来他们刚同居不久的时光。


    ——那时苏燃还在上大学，到了池海霖生日，苏燃为了给他准备惊喜决心自己洗手作羹汤。


    他在网上学了几个家常菜和烤蛋糕，心想看视频里做菜还挺简单的，自以为可以做的很好，于是信心满满的走进厨房。只是下厨这事，看起来简单操作起来难，就算之前做了练习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池海霖生日那天苏燃辛苦做的菜发挥的不太好，蛋糕也烤塌了，画在上面的奶油也歪歪扭扭，外观品相实在不好看。


    苏燃把自己做的菜端上桌，盯着桌子上看起来很难看的蛋糕，心里突然有些忐忑后悔，不知道他这份心意池海霖会不会喜欢。


    坐在另一边等待的池海霖扯了扯系在眼睛上的红绸缎，好笑的说：「到底准备了什么惊喜，这么神神秘秘的。准备好了没，我把这东西解开了啊？」


    苏燃看着池海霖上扬的嘴角，小心的插好蜡烛点燃，然后他小声的说：「好了。」


    池海霖骨节分明的手指三两下解开了繫着的红绸带，期待的目光落在桌子上，剑眉一挑。


    苏燃顿时紧张的看着他说：「生日快乐！」


    池海霖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这是哪个小笨蛋做的蛋糕，这么难看。」


    苏燃期待的目光顿时失落极了，委屈巴巴的。


    「也，也不是很难看吧。」


    池海霖故作不喜：「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蛋糕。」


    苏燃小声说：「不能以貌取糕，虽然这蛋糕长的不太好，但是味道应该还可以。哥哥你先吹蜡烛，吹完尝尝看。」


    眼看他急了，池海霖闭上眼睛许愿，一口气吹光蜡烛。


    然后，在苏燃期待的目光下池海霖切了一块蛋糕，挖了一勺放进嘴里。


    苏燃期待的问：「怎么样，味道是不是还可以？」


    池海霖摇摇头：「不是。」


    苏燃心想自己是不是搞砸了。


    他正有点沮丧，突然又听到池海霖的夸奖：「没想到这蛋糕看起来平平无奇，吃起来相当不错。」


    苏燃惊喜的看着池海霖，见到他面色一正看着苏燃说：「吃一口就知道，为我做蛋糕的小笨蛋应该很用心。这番美意，我很喜欢。谢谢！」


    「你喜欢就太好了。」苏燃觉得很开心。


    其实多年过后，越来越成熟的苏燃心里明白，自己当年做的蛋糕未必好吃。


    可是当时池海霖却很珍视他的心意。也正因为池先生一直以来的鼓励包容的态度，厨艺不佳的苏燃从来不害怕下厨，敢于去厨房尝试做菜，从一代黑暗料理之王变身厨艺小达人。


    池先生喜欢的菜苏燃都会做，而且做的味道都不错。


    他一边回忆旧事一边做菜，辣椒爆香后放肉片，上色后再放土豆片翻炒不停，没过一会儿，牛肉炒土豆就做好了。


    苏燃端着菜上桌的时候，脸上还挂着一抹淡淡的笑。


    池海霖看着他正在解围裙，走过去添乱，吻了一下他的唇角。


    苏燃被池海霖现在的眼神吓了一跳：「干什么，快吃饭了。」


    「嗯，先吃饭。」


    池海霖意简言赅：「先吃菜，晚上再吃别的。」


    「咳咳。」


    苏燃赶紧推着他走向饭桌坐下。


    薄薄的牛肉片和土豆的香辣味混在一起，嚼起来很香。虽然味道好吃，但是因为菜做的太辣了，苏燃这个不能吃辣的人只能简单对付了几口。


    他吃个半饱，喝完一碗蛋花粥就搁下了筷子，靠在一边懒洋洋的注视着池海霖。


    池先生吃的饭的时候，也不怎么专心，掠食者一样的目光紧紧落在苏燃身上。


    苏燃看他的样子，感觉有点好笑，又略微有点心理不平衡。这么辣的菜，他吃不下，这男人倒是吃的香。


    他润了润喉，正要说些什么。


    「每一次想开口但不如保持安静——」突兀的手里铃声响起，苏燃循声望去，池海霖已经顺手接通电话。


    「餵。」


    不清楚是谁打过来的，苏燃见到池海霖的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沉稳的说：「待会我安排一下，周秘书会去帮你。」


    「别担心，小问题。」


    「嗯，知道了。」


    不知那边又提到什么，池海霖下意识抬头看了苏燃一眼，回绝说：「不用了，正在吃。」


    苏燃猜测对方是想请客酬谢池先生，但是没成功。


    池海霖淡淡道：「嗯，改天有空再一起。」


    「再见。」


    苏燃侧目看着他，下意识问：「谁呀？」


    池海霖说：「尤君柏，他遇到点麻烦，请我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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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听到这个名字，苏燃的面色缓缓冷下来，池海霖察觉到他的不快，有些纳闷。


    「怎么，你还对他有偏见？」


    苏燃静默不语。


    池海霖看他这样的表情，皱着眉简单解释一句：「阿柏是个好人，又是当前的合作伙伴，你不要多想。」


    苏燃看着他漆黑如墨的眼，阴沉的云雾从他脸面上艰难的褪去了，转而压在心底。他面上倒是逐渐平静下来，也不答话，心不在焉轻轻点头。


    池海霖又劝一句：「心放宽，大方一点。」


    他说完继续吃饭，餐厅里很安静。


    苏燃的心却怎么也安静不下来，不痛快，陡然生出一股邪火来。他看着眼前的男人，略微烦躁想做些出格的事情。


    他了解池海霖，按这人的习惯，用餐后半小时会慢慢消化，一般正在用餐的时候也格外的安静，看起来就很好下手。


    苏燃很少打搅他用餐，这次例外。


    桌子底下的细白的脚踩掉拖鞋，往前一伸搭在男人的膝盖上，轻轻地一踢一踩。


    饭前还叫嚣着要吃了苏燃的男人勐地一滞，深吸一口气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些莫名其妙的疑惑：「做什么？」


    桌子下的长腿又往前伸了伸：「想玩个火。」


    「别闹，我在吃饭。」


    「你吃你的，我玩我的。」


    感觉到衣服绷紧了，池先生深吸一口气：「不要考验我的定力。」


    他话虽然这么说，却由着苏燃继续做小动作没有阻止，依旧稳若磐石坐在餐桌前像模像样的用餐。


    至于餐桌下的样子，可不像餐桌上面表现的那么平静。


    「哦？」


    苏燃得寸进尺，挑眉看他：「我就是考验你的定力，怎样？」


    池海霖绷不住看他一眼，只说了一句「幼稚」，然后放下餐具大步离开了餐桌。


    苏燃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心理平衡了。


    然后这平衡在一段时间后被压迫回来。


    美妙的夜晚，爱侣身体接触的地方，像是被焚烧的烈火炙烤。


    池海霖随手把花瓶里时鲜的玫瑰扯出来，捏碎的花瓣涂抹着，无声的暧昧拉扯。


    衬衣解开一半，正要进一步。


    苏燃咬着唇，在花香里微醺，正想说些什么。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别管那个。」苏燃劝他。


    池海霖喉结滚动一下，忍住了自己的本性，翻身坐起来准备去接电话。


    但这一次，苏燃在池海霖之前抢过手机看了一眼，来电人尤君柏。


    又是他？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苏燃拿着手机看着池海霖，怎么都不想让他接这通电话。


    「手机给我。」池海霖伸手。


    铃声响了几声，见他磨蹭着没伸手，池海霖干脆往前一步抱住苏燃，苏燃来不及阻止，池海霖已经握着他的手拿过手机。


    这时候，正响动的铃声突然停了。


    池海霖面色阴晴不定的看着苏燃：「解释一下，为什么阻止我接电话？」


    苏燃指着手机时间：「已经很晚了，他这个时候打过来……」


    池海霖直接打断了苏燃的抱怨：「不论多晚，阿柏的电话我都会接。」


    「苏燃，我希望你尊重我的朋友，不要无理取闹。」


    池海霖披好外套，又开了免提当着苏燃的面给尤君柏打了过去，问他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是失落：「没什么事，就是睡不着想和你说说话，阿池，咱们白天谈的合作，有点问题我还是不太明白……。」


    池海霖面色沉稳：「哪里不懂，可以问我。」


    尤君柏支支吾吾的，听声音很是羞愧：「这，不太好意思打扰你吧。」


    免提声音很大，苏燃怔怔的听着他们打电话。


    「没关系，你问。」池先生这时候表现出了十足的耐心。


    接着尤君柏抛出了几个问题，依照苏燃这个半路出家的商业人听来，都不是什么特别棘手的大事，但池先生一一耐心解答做出指点。


    这个侃侃而谈的男人衣衫不整都毫不在意，一心为电话另一端的朋友排忧解难。


    苏燃转身钻进被子里蒙住头捂住耳朵，还是能听到电话声。


    过了片刻，他找出耳机戴上，听着轻音乐闭上眼睛。


    第5章


    雨后天晴，炙热的阳光照射下来，却被北风吹得变冷了。


    这天，池海霖一早去上班，苏燃也出门去了。


    最近大环境不好，苏燃之前在餐饮行业的投资有点亏损，盈利不高。他这次出门做一些转让，另外有朋友和他提到一个市北有连锁药店转让，他略感兴趣。


    这一整天，苏燃都为此在外奔波忙碌。


    到了下午，天色有些晚了，他在返程的路上接到了朋友乌九明的电话。


    「餵？」


    「苏燃，出来喝一杯吧。」


    电话的另一端，乌九明坐在地毯上背靠沙发看着茶几上的一摞传单发呆。


    苏燃听他声音消沉，担忧的问：「怎么了？」


    乌九明苦笑：「没事，就是这么长时间没见，想聚聚。」


    苏燃一听就知道他遇到了难事，想当面讲。他答应下来：「行，你说地方。」


    乌九明把地址发了微信，苏燃一看，距离他现在所在的五环还不算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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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让司机掉转车头，不过这时候正是下班高峰期，路有些堵，到了地方也花了将近一小时，


    下车前苏燃给家里的管家发了条简讯：「晚上不用准备我的饭了，今天和朋友聚餐，晚点回。」


    管家秒回：「好的，少爷路上注意安全。」


    司机开到地方，扭头对僱主说了句：「到了。」


    苏燃打开车门，「先停车，一起上去。」


    车里有空调还行，这一下了车，就感觉外面的空气有些冷。


    苏燃抬手扣上咖啡色风衣的扣子，等司机过来，朝着饭店内部走去。


    别说，虽然这地方有些偏，但是地方还不错。


    这饭店是復古式的建筑，面积不大不小，楼阁高耸，走进大厅抬头看，这四方回字房间布置也是雅致国风半掺着现代化的设施。


    虽然环境不错，但现在下班高峰期这里居然看不到多少来用餐的食客。


    苏燃下意识想人少不错，还挺安静的。


    苏燃怕乌九明真有什么不太方便的事要说，上了三楼，让司机去隔壁房间点菜边吃边等，他给报销。


    他做完安排，走到另一边名为「折桂阁」房号的门走进去。


    房间里只有乌九明一个人。他坐在正对门的椅子上端着酒杯喝酒，桌子的酒瓶空了一半。


    看这样子，就知道他心情有些不好。


    苏燃走过去拉开椅子：「你这一幅天塌下来的样子，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乌九明回过神，慌忙的站起来打招唿：「燃哥，你来了。」


    「坐下，」苏燃看他一眼，指了指菜单问：「点菜了没？」


    乌九明摇头：「还没点，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怕上菜早了凉掉不好吃。」


    苏燃拿过菜单，简单点了几道菜，照顾到朋友的口味荤素搭配正好，又把菜单递给乌九明：「看看，还加点别的吗？」


    「不用了，就这些。」


    乌九明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又要了两瓶白酒。


    苏燃皱眉：「别要酒，喝醉了没法聊天。」


    乌九明看了他一眼，跟服务员说只要一瓶。


    寒暄一阵，苏燃问他到底怎么了？


    热菜上桌，劲酒下肚，乌九明开始郁闷的说起自己的伤心事。


    「燃哥，我现在成一个笑话了。」


    「谁敢笑话你？」苏燃抬头看他。


    「全世界都在看我的笑话。」


    乌九明绷不住他那悲伤的表情，「你记不记得我年初说，想创业。」


    「嗯，记得。怎么，遇到问题了？」他这么一提，苏燃瞭然于心。


    他这朋友家里做珠宝行，从小家里娇惯着长大的。家里两个哥哥，生意上的事乌九明很少插手，估计经验不足遇到坑了。


    苏燃拿了筷子夹一块鱼肉，一边挑刺一边听他诉说。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当乌九明说完他还是吃了一惊。


    「什么，你把这家饭店连地皮一起盘下来了？」苏燃指着地板，又看了看这房间的环境，桌子上的美酒佳肴。


    刚刚感觉还不错的环境，现在再看，哪哪儿都透着几分不靠谱。


    他有些头疼，不用说也猜到了乌九明的苦恼。


    「没赚到钱？」


    乌九明红着眼看他，几乎要噙泪了：「不只没有赚到钱，还亏了不少。」


    苏燃扶额，只能宽慰他：「今年经济大环境不好，餐饮不好赚钱。」


    何况乌九明这地方偏，价格定位和周围环境还不是那么符合，亏损也是正常。


    「没事，振作一点。」苏燃努力夸夸他的优点，「这里的菜味道不错，时间一长回头客多了就会变好的。」


    乌九明抱怨说他做了满减优惠，还有gg宣传，但是客人不多，根本留不住人。他是第一次创业，真的想做好这个饭店。


    苏燃心想乌九明连地皮都买下来了，就这劲头，这劲头——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好，「你租就好了，把这里买下来干嘛？」


    就现在这情况，不管转让不转让都是笔亏本买卖。


    乌九明自知理亏，弱弱的说：「我就觉得这房子挺好看的，而且买比租划算。我是想着要赚钱的，但是在赚钱的路上，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亏本。赚钱太难了！」


    乌小少爷重重的嘆了一口气，又端起酒杯看着自己的好哥们：「陪我喝一杯，我太难受了。」


    苏燃看他：「你做这些，没问问你哥？」


    乌九明觉得自己被小看了，「我都是个成年人了，不靠哥哥也能行。」


    他以前就是个哥吹，什么事都要提到哥哥，粘着大哥二哥耍赖让哥哥帮忙。


    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苏燃这么一句话让他炸毛了，乌九明不仅想离开哥哥独立行走，还拿苏燃举例。


    「我早就不靠我哥了。别说我，你以前天天跟在池海霖身后叫哥哥，现在长大不也分开了。」


    酒气上头的乌九明趴在桌子上，闷闷地说着人生哲理：「天下就没有不散的宴席，人最后还是要靠自己。」


    苏燃看了他一眼，主动给他倒了一杯酒：「再喝点吧。」


    天下人都散光了，他和池海霖也不可能散。


    「不喝了，我快愁死了。靠自己好难啊！」乌九明哼哼着：「怎么才能让这里的生意起死回生啊？」


    苏燃做投资都是半路出家，对餐饮行业的了解也不够深，他看好朋友这么愁，跟着埋头想了想：「我倒是有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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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九明看着他：「什么想法？」


    「但不一定靠谱。」苏燃给他打了个预防针。


    「没事，你先说说看。有办法总比没办法好。」


    苏燃说：「可以试试调整方向，捆绑销售。」


    「什么捆绑？」


    苏燃简答说了说自己的想法：「可以做一下市场调研，去找本市几家比较有名的婚庆公司，和他们提出合作做婚宴，你这边可以给出一定的回扣。不过那些做了几年的婚庆公司应该都有合作的饭店，你半路插进去给的回扣可能不低，要是不划算你就找那些刚开不久的新婚庆公司，这价位也可以灵活的调整一下。除了婚庆，什么公司聚会之类的，都可以做做宣传。」


    乌九明眼前一亮，思路也跟着展开了。一般结婚的人邀请的亲朋好友特别多，就算人少那至少也得六七个饭桌，父母长辈、公司上司同事、朋友同学，就算薄利多销，这做一次婚宴的收益也是可观的。


    「我觉得这办法可行。」乌九明高兴地开了一瓶红酒，想给苏燃倒了一杯。


    「好兄弟，我给你满上。」


    苏燃摇了摇头：「别，我不能喝酒。」


    「喝点没什么，你又不开车。」乌九明不以为然。


    苏燃下意识说：「喝多了家里……」


    话说一半，苏燃意识到自己说错了，闭嘴喝了一口酒压下去未尽之言。


    「什么呀？」见他话说一半，乌九明很奇怪。「喝个酒也推三阻四，难不成，你家里有人管？」


    「是有人管。」苏燃一本正经。


    乌九明一脸八卦震惊，说：「怎么回事，你有情况？你不会背着我脱单了吧。」


    苏燃笑了笑：「嗯，家里有个小妖精，特别不爱让我喝酒。」


    「小妖精是谁？」乌九明好奇死了。


    「有什么是我这个好兄弟不能听的，快说，是谁？」


    苏燃故作玩笑：「当然是——」


    「池海霖。」


    「啊？」听到这个答案，乌九明一脸失望，「你搁这里开玩笑呢。」


    「别不信，是真的。」


    然而真话却被当做假话。


    「又耍我玩。」乌九明「嘁」了一声。


    看着还是单身的兄弟，失望之后突然又开心起来。「不喝就不喝吧。」


    聊到很晚，乌九明醉醺醺的实在说不清话了，苏燃架着他的手臂上车，让司机先把他送回家。等送完乌九明掉头回家的时候，夜色已经深了。


    苏燃到家时，客厅灯火通明，他把专为池海霖打包的鱼肉馄钝放到桌子上，问家里的阿姨：「见霖哥了吗？」


    阿姨指了指：「在楼上，少爷，池先生看起来心情不好。」


    「知道了，谢谢！」


    苏燃在卧室里找到了池海霖，他走过去打招唿：「霖哥，我回来了，打包了一份你爱吃的夜宵，下去吃一点吧。」


    池海霖站起来走过去，伸手一拉。


    苏燃觉得腰部一紧，他被池海霖揽住贴在对方身上，手臂搭在池海霖的肩膀上推了推：「我刚吃完饭，还没消化。」


    池先生挑了挑眉：「只是亲热一下，不做别的。」


    苏燃才不信。


    他的眼睫颤动着，嗓音细软的劝着搂他的人：「喝了酒不舒服，再晚一会，十点行不行？」


    池海霖不喜欢拒绝，他凑在苏燃脖颈嗅了嗅。


    酒味很浓。


    他漆黑如墨的眼中带着失望，松开了揽住苏燃的手臂：「身上的酒味真难闻，先去洗干净。」


    「等会洗，胃难受。」苏燃走到床边上，摊在一边休息。


    池海霖侧目看着他，淡淡道：「喝酒难受还不是你自找的？」


    苏燃没说什么，把手臂搭在眼睛上迷了一会。


    他喝得很少，心想再过一会就不难受了。


    忍忍，就过去了。


    第6章


    再过一个月左右池海霖的生日就快到了。他家里长辈做了安排，准备在池氏集团旗下的酒店办一个明面上读作生日会实际上写为商业交流的酒宴用来庆祝。


    池先生自己不怎么管这件事，生日会大事小事都交给管家秘书和他母上大人商欣亚女士全权办理。


    商欣亚女士对此感到非常满意，当然，如果池海霖肯配合她的相亲活动，她就更满意了。


    对于家里的长辈的催促，池海霖烦不胜烦，干脆避开。


    正巧池氏最近有个温泉酒庄开发项目完成了，池海霖带着苏燃去度假。


    这片地方开发前就是个小镇，空气清新，花草树木繁多。开发以后也在保留部分植被的基础上，做了一些绿化升级规划。


    许多地方拿出相机随便一拍，连修图都不用就是一副风景画。


    现在冬天，四季常青的树木之外也有枯萎过冬的树木，车子向前行驶，还有枯萎的落叶随风落下来被车轮碾碎。


    苏燃坐在车后座看着身旁的男人，心情颇好。


    没过多久，就到了温泉酒庄附近，苏燃正好奇的看着门牌，然而车子没停，继续向前开。


    他扭头看着池海霖，「不是这里吗？」


    池先生半阖着眼：「小周。」


    听到老闆的唿唤，坐在前面副驾驶的周秘书扭头对着老闆夫人解释，「刚刚过去那个酒庄是对普通游客开放的，再往里面开，是更高端一点的温泉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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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这样啊。」苏燃点头，没有再问。


    车子再往前开，果然看到一栋栋别墅，外面还有分叉口，再往里开就只有一条路，开到最东边的一栋别墅门楼，他们停了下来。


    司机说：「到了。」


    苏燃下了车打量周围的环境，在他们这栋别墅门楼的左后方，也斜着一栋风格相似的别墅，有一对中年夫妻挽着手臂在路上散步，朝着别墅走进去。


    苏燃看了一眼，羡慕人家感情好。他回头朝前走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喊池海霖。


    「海霖！」


    池海霖侧身看去，也有些惊讶：「表舅，这么巧。」


    苏燃看过去，发现打招唿的正是刚才他看到的那对夫妻。池家亲戚多，苏燃见过的也很少，这两位还是头一次见。


    那两个人走过来，池海霖也迎过去，三人谈笑说着来度假事和一些近况。苏燃很少见到池海霖这么谦和恭顺的样子，看样子和这个姓顾的表舅感情很好。


    没想到和外甥的住所相邻，顾总和池海霖闲谈着，问他近况如何，池海霖一一作答，邀请他去自己这栋别墅做客。


    顾总一摆手，「不了不了。我和你舅妈散步走的时间太长了，待会泡泡温泉午休一会，下午就该回去了。你有空来我家里玩。」


    「好，我过几天就去。」池海霖点头。


    这时候那位顾总的夫人指着苏燃说了一句什么，声音小苏燃没听清。池海霖对苏燃招了招手让他走过去，苏燃微笑着看着顾夫人心想怎么自我介绍。


    池海霖的手按住他的肩膀拍了拍，抢先一步对着顾氏夫妻说道：「这是我从小玩到大的伙伴，我弟，苏燃。」


    从小玩到大的伙伴，


    弟弟，


    原来他对外的身份就只是这样。


    苏燃的手指僵硬的缩着，也跟着对他们礼貌的笑了笑：「叔叔阿姨好。」


    顾总外表年近四十，头髮整齐，身量很高，看轮廓有点混血感，乍一看就知道年轻时很帅，不过上了年纪发福，圆润的脸颊笑起来很和蔼。


    挽着他手臂的顾夫人穿着一件素色的改良式样旗袍裙，把她玲珑的曲线修饰的不胖不瘦刚刚好。


    她声音温温柔柔，讲起话来也是夸人好听的：「你这个朋友气质真好，又高又帅，看着好乖，比顾曜好多了。」


    苏燃听池海霖提过顾曜这个名字，知道是他表弟。听这位顾夫人这么说起来，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他扭头看着池海霖。


    「很久没见表弟了，他最近在做什么？」池海霖随口一问。


    顾夫人笑道：「他呀，到处疯。最近还是那样，一心玩赛车。」


    提起这个儿子顾总脸上就不痛快，他看着事业有成的外甥，不免有些羡慕表妹夫和妹妹的运气好，家有这么争气的儿子。随后嘆了口气：「不说了，下次你来做客，帮我劝劝那个臭小子。」


    池海霖点点头答应了：「下次见面，我跟他聊聊。」


    顾总拍拍池海霖的肩膀，又简单说了几句。


    这种池海霖和熟人说话的场面，苏燃一个外人所处的立场很尴尬，他是被排除在外的「朋友」，听也听的尴尬，更无法融入进去。


    他站在一边，思绪抽离出来。自虐的想着自己还不如一根石柱，至少石头柱子不会有羞耻心，不会有不满足。


    其实本该满足的，很长一段时间他所求的就是池海霖能在身旁陪着他，现在所求的人就在身边，哪怕对外的身份只是个朋友，又有什么呢？


    他用力的压住心酸告诉自己，应该满足了，只要所爱之人能在身边就很好了。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有那么几点缺憾也没什么。


    等池海霖和顾总说完，告别准备分开，苏燃礼貌的说，「叔叔阿姨再见。」


    紧接着转身，苏燃跟在池海霖身后走进别墅。


    这里的员工引着他们一边走一边介绍。


    这里的建筑有点像是苏州的园林风格，古典的曲径栏杆，树木掩映，奇石错落，围绕着一汪碧水，楼阁像在梦境里。


    看到这样的别墅前院，苏燃无心欣赏。


    一边回想方才的场景，一边胡乱煞风景的思考这次池氏开发的项目真是下了好多本钱。


    来度假的池海霖状态很松弛，微笑一直挂在脸上。


    几人先在茶厅喝了几杯暖茶，接着被引路去了各自的房间休息一下，准备泡温泉。


    苏燃进了房间放下背包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其实下车之后走的这段路不长，但昨晚的缘故真的太累了，腰很酸，尤其腿软。精神状态更是疲倦。


    苏燃闭上眼睛，想眯一会。池海霖倒是生活虎很有精神，说要再出去走走。


    苏燃跟他说睡一会，就留在房间了。他计划是睡两三个小时，但一觉睡到了傍晚。醒来的时候，整个人迷迷煳煳的。


    池海霖坐在床边，一边看他起床穿衣服，一边笑他：「你这身体真没用，该锻鍊一下了。」


    「嗯。」苏燃揉了揉眼睛，接着系扣子。


    「回去再练。」


    池海霖看着苏燃慢吞吞的样子，随口说着：「你以前跳舞的时候，身材多好，腰也有劲，玩一夜撑起都没事。现在真不如以前了。」


    苏燃心口哗啦被割开一道口子，旧伤疤又染上新的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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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唿吸起伏着，眼眶有些酸楚，说出这话的是他喜欢的人，他一直一直仰慕的人，他把他看得比天还重。


    那反过来呢，在池海霖眼里自己是什么，自己的伤口在他眼里算什么呢……


    苏燃沉默着，有些迟钝的痛涌上心头。


    在这奇异难过的瞬间，居然还能控制脸上的皮抛开□□的酸痛，他艰难笑起来，平静地转移话题：「你去泡温泉了吗，不知道温泉在哪里，我待会也去泡一下。」


    池海霖皱眉：「你睡了这么长时间，午饭都没吃。先起来活动一下，吃点东西再说。」


    等他简单的吃了一些东西。


    池海霖领着他往前走：「温泉在西院后面，走吧。」


    来的时候池海霖和苏燃还相隔半臂的距离，去泡温泉的路上却又亲热起来，肩贴着肩越来越近了。


    越往里走，树木越多，也许是这里的地质与别的地方不同，有些许微风，但也不怎么冷。


    一路都是精心布置好的风景，但是苏燃根本没心思去欣赏这些。


    他的注意力都被身旁的男人占据，想起今天发生的各种琐碎小事，心里混混沌沌。


    池海霖搂着他的肩膀走到温泉池旁，催着他换浴袍。


    虽然经常在对方面前坦诚相见，但每次脱衣服的时候，苏燃还是有些难为情。


    何况这次池海霖就紧挨着他，非要面对面换衣服。


    只是解开衬衣扣子，苏燃就在池海霖的目光中败下阵来，背过去不看他。


    他刚背过去，又听到背后传来的轻笑，不免耳朵发烫。


    他压住心里的羞耻，把衣服脱掉。


    昨晚弄得实在太久，他一低头就能看到自己身上白玉般的肤色痕迹斑驳。苏燃瞥一眼就扭头，快速换好了浴袍把自己包裹起来，先一步踩进热气腾腾的温泉池。


    在他身后，池海霖缓缓走过来。


    苏燃瞧好了池边的位置，准备靠在那里泡，身后一条手臂伸过来搭在他肩膀上。


    「靠近点。」


    池海霖的要求，苏燃无法拒绝。


    温泉的热气熏得他脖颈晕红了一些。


    浮在水面上的托盘里有准备的红酒和糕点，苏燃拿了一块慢慢地吃起来。


    池海霖靠在他肩膀上，眯着眼睛休息。苏燃拿起酒杯准备喝酒的时候，他抬手阻止。


    「不许喝酒。」


    苏燃顿一下，顺从的把酒杯放回托盘里。


    池海霖慵懒的靠在他身边休息，又过了一会，无聊手痒似的，按住苏燃的肩膀，一下一下揉捏着他的后颈。


    落日的余辉映照水面，泛起粼粼的水光。


    苏燃感觉到了异样，尴尬的看了池海霖一眼，说：「别闹。」


    这还没天黑，而且这地方算是户外。他只想泡温泉享受一下，不想做别的事。


    可明明是在说拒绝的话，池海霖盯着他的眸色却更深了。


    大概苏燃自己不清楚，他水润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像是一种无声的勾引。


    池海霖的喉咙滚动着，不去看他。


    「你靠那边去，离我远点。」


    苏燃松了口气，走到池水西边继续泡着。


    距离拉开了，可身上的热度消不下去，苏燃仍感觉到池先生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犹如实质一般扒着他的衣服。


    也许这种场合更让人刺激。


    池海霖出尔反尔，又朝着苏燃走过来，强势的拥着他俯首贴吻。


    池水的涟漪一圈圈飘荡开，直到苏燃眼神迷离站不住了，勐地推开他喘气。


    「不行，真的不能在这里。」


    这种户外的地方让苏燃没有安全感。


    「这里挺好的。」


    「万一有人经过怎么办，回去吧。」苏燃央求着。


    池海霖不以为然：「不会有人。」


    「真不行。」苏燃感觉这太羞耻了。


    在池海霖越来越炙热的目光中，苏燃犹豫一下，凑到他的耳边红着脸的说了一句话许诺。


    池海霖唿吸变粗，故作镇定的看着他：「这可是你说的，别反悔。」


    「不会。」


    苏燃点点头，接着站起来上了池岸，匆匆忙忙换衣服离开了。


    池海霖靠在温泉池壁上，过了许久才平静下来。


    当天晚上闹了一夜。


    黎明将近的时候，苏燃狼狈的靠在池海霖怀里和他耳鬓厮磨，在窗前听他坦诚相贴叙说最近的烦心事。暖气熏热，这气氛让人昏昏欲睡。


    鹅毛般的雪花从窗前飘落。


    苏燃眼睫忽闪忽闪的，注意到窗外，「雪。」


    「嗯，下雪了。」池海霖对下雪没什么惊喜，仍旧下巴抵着他，嗓音低沉的说着话。


    苏燃贴着他的皮肤，有种难以言喻的暖意从心底蔓延上来，忽然不想计较最近的烦心事了。人生能有这样静谧甜蜜的片刻，绝对无悔。


    池海霖不知道他的想法，话题一转问道：「我生日，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苏燃轻轻笑了笑：「这是秘密，现在说出来就没有惊喜了。」


    「好，不说。」


    池海霖微笑着说：「我等着你的惊喜。」


    落雪纷飞，苏燃静悄悄的期待着生日会的到来。


    度假的日子一转眼就过去了，池海霖回去继续上班。苏燃也不得不忙碌一些新接洽的投资，光是手续方面的问题就得到处走关系去疏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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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天天数着日子，为池海霖的生日做准备。


    池海霖这天下班刚回家，苏燃正帮他脱下外套挂起来。


    商欣亚女士的电话打进来，说要和池海霖谈谈。


    池海霖拿着手机看了苏燃一眼，苏燃领会他的意思，退开了一段距离。


    商欣亚和池海霖通话的时候劝了一些话：「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把重心全部放在工作上啊，你姑姑家的孩子和你一样大的时候都订婚了，今年你姑姑都抱孙女了。你看你，到现在连个女朋友的影子都没有，一点都不稳重。」


    池海霖听她这番话不是一次两次，再次听见简直就是听唐僧念经，他皱着眉轻轻捏了捏眉心。


    池海霖打断她继续絮叨，无奈的劝阻对方过分的热心：「妈，这是我的私事。你能不能不插手？而且我自认为还年轻，等我做出一番事业……」


    「快给我打住。以咱们家的家底，你就是做不出事业，无功无过吃分红也能养得起老婆。交个女朋友绰绰有余，不要把追求事业当做藉口。」商欣亚女士就很奇怪，他儿子到底是事业心太重还是太直男，从小到大居然连个恋爱都没谈过，走得近的不是合作伙伴就是兄弟朋友。


    热心的商女士为了儿子的幸福操碎了心：「儿子，要不等你这次生日会之后我给你安排几个漂亮女孩，你试试挑个有眼缘的发展一下。」


    商女士的大嗓门，苏燃就是搁着一段距离，也听得清清楚楚。


    他的脸霎时间失了血色，手指不自觉的扣紧了池海霖的外套。


    他尽可能避免自己乱想，虽然池海霖不对外公开他的存在，但他一向是洁身自好，从不去相亲拈花惹草的。


    已经习惯了被藏起来，所以潜意识里，苏燃也很少去想池海霖什么时候能带着他对外公开。


    但是这一次，池海霖对着商欣亚说出实话：「别给我安排那些人，我已经有恋爱对象了。」


    「嘭！嘭！嘭！」


    苏燃抬头看向他的时候，几乎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池海霖神色淡淡的，对着电话另一边继续说着：「不用知道他是谁，只是恋爱关系而已。」


    「真的假的，带来我看看。」商女士还是不太信。


    「真的，没必要见他。先这样吧，挂了。」


    如同被一盆冷水浇在头顶，苏燃感觉血液也冰了，唿吸不畅。


    他艰难的走到一边，心里对自己嘲笑着，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第7章


    到了晚餐时间，苏燃坐在餐桌上垂眸看着眼前的鱼汤发呆。


    池海霖见不得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微微皱眉问他：「怎么不吃，饭菜口味不对？」


    苏然摇了摇头，勉强的提出一个虚浮的笑容说：「菜的味道不错，但我不是很饿，暂时没有胃口。」


    虽然感觉略有不对劲，但听他这么一说，池海霖就没有探究。他理所当然的说：「既然没有胃口，那你去书房帮我把请柬写了。」


    他生日会的请柬还没有写完，实在是件麻烦事。


    苏燃听他说这话一怔，但没说什么，只是顺从的点点头，放下筷子，朝着书房走去。


    而池海霖吃完饭后则是转身去外面散步，把书房的一摞请柬完全抛给了苏燃。


    这次池海霖的生日宴比较正式，请柬上面的字大部分都印出来了，只有姓名的位置是空着的。


    苏燃坐在书桌上认认真真的书写着请柬上的名字。


    少年时期处于仰慕，苏燃跟池海霖拜了同一个书法老师。他们俩在一起后，池海霖也曾经教他练过书法，所以纸面上苏燃的字迹写得非常漂亮。


    不仅如此，苏燃还非常用心的仿写池海霖的字迹。除了欠缺一些力道，苏燃写的字和池海霖的字出奇的相似，不是很熟的人几乎不能分得出两者的差别。


    过了两小时之后，他写完了大部分的请帖，甩了甩手松口气，然后视线不经意间落在桌面上剩下的最后一个没写的空白请柬。


    苏燃盯着这张空白请柬，迟迟没有落笔。


    其实，只要写上「尤君柏」这三个字，他就完成池海霖交代的任务了，可是……他不想写这个名字。


    不只是名字，哪怕只是想到这个人的声音，都会引起不适。写，还是不写？


    苏燃正犹豫的时候，忽然听到书房外一阵穿透力很强的狗叫。家里没有养狗，哪里来的狗叫声？


    苏燃很奇怪的走出去。


    循声望去，池海霖双手架着一只黑色的哈士奇幼犬腋下，皱眉看着它。


    池海霖是个对宠物没兴趣的人，现在居然会抱一只狗？


    苏燃诧异的看着他。


    这男人和狗试图讲道理，「闭嘴，安静点。」


    「嗷呜嗷呜~嗷嗷嗷~」小哈士奇无所畏惧。


    苏燃好奇的看着这只狗，询问池海霖：「你不是讨厌狗吗，怎么买了一只狗？」


    池海霖看了一眼这只傻了吧唧的嗷呜嗷呜乱叫的狗子，捏了捏它短小的前肢说：「不是买的。我去湖边散步，这狗不知道从哪里钻进来，它一路跟着我到了这里。」


    苏燃看它脖子还有挂着的半截狗绳，「应该是谁家的狗走丢了，待会和物业保安说一声，应该有人来找。」


    池海霖目光凌厉的看着这只狗，对着管家吩咐道：「听说这种狗特别能捣乱，把它洗干净，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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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家接过这只狗，点头答应：「先生放心，我待会找个空房间让它呆着，关起来它应该就老实了。」


    池海霖盯着这只狗，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冷笑恐吓它：「要是不听话，就炖狗肉汤。」


    被威胁的小哈士奇缩着脖子，叫声小了一些。


    苏燃忽然陷入回忆，想起自己曾经养过的狗。


    那是一只叫做「呆呆」的柴犬，跟了他两年，可是最后走丢了。


    那一阵苏燃生病住院，没时间遛狗餵狗，拜託池海霖帮忙。池海霖答应了，可等到他出院，却见不到呆呆。


    池海霖解释说遛狗的时候遇到突发事件，他路上遇到个朋友，聊了几句天突然间站着的朋友低血糖难受犯晕，他只能先顾人再管狗，慌乱之间，狗就不见了。


    看着一脸歉意的少年池海霖，苏燃只是难过的流泪，说不出抱怨他的话。


    这是他长久以来追求的人，曾经为他遮挡过风雨的人，苏燃无法怪他，只能自责自己没用。


    那是苏燃最自闭的日子，和池海霖疏远了半个月。


    那一阵池海霖拼命的贴寻狗启示找呆呆。


    可找了几个月，一点线索都没有。


    池海霖为自己的失责三番五次对着苏燃道歉，他出差在外给苏燃买礼物，名车名表都送了，最后找手工大师定做了呆呆的雕刻像。


    就连他那时没出国的朋友都劝苏燃想开点说，狗还可以再养一只新的，人冷久了就疏远了。等真的疏远了，他会后悔的。


    苏燃本就无法责怪池海霖，时间一长心里的疼痛淡了，他们又和好了。


    只是从此以后，苏燃再没养过狗。


    现在忽然想起当初的事，看着眼前的小哈士奇，苏燃有点心情低落。


    苏燃看着管家说：「也不知道它的主人什么时候找来，别忘了买点狗粮。」


    「好的，少爷。」


    看着小哈士奇被管家抱走了，池海霖蹙着眉头去洗手。


    他前前后后把手洗了三遍，又盯着西装上的狗毛冷冷的看着，片刻后，西装扔到地上，池海霖换了一套衣服。


    他做这些的时候，苏燃就在他身边，无意识的跟着。


    池海霖看着他：「你很闲，请柬都写完了吗？」


    苏燃想起仅剩的一张空白请柬，回答道：「还没写完。」


    池海霖看了他一眼，神色漠然：「就这一点事你都办不好，我养你有什么用。」


    苏燃怔愣一下，沉默不语。


    池海霖却已经走向书房，去检查请柬了。


    苏燃看着他的背影，如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个独立的人，还是依附池海霖的玩偶宠物。


    确定关系到现在才几年？为什么池海霖对他的态度和以前越来越不一样了。


    晚上，苏燃翻来覆去睡不着。


    池海霖转身揽住他的腰，轻轻拍了拍：「你要是睡不着，不如我们做点别的。」


    苏燃混含的说着：「我马上睡。」


    看着他紧张的样子，池海霖闭上眼放过他了。


    第二天一早苏燃出门，去取自己托人在瑞士定做的手錶。他朋友去出差，回来的时候帮苏燃取了送来。


    朋友帮了这么一个忙，苏燃想请他吃饭。


    赫连一蒙推脱到：「下次吧，我女朋友催我回去，说做了菜犒劳我。我一个大老爷们，不能失信于人吧？


    咱们兄弟什么时候聚都行，对吧。」


    苏燃羡慕地看着他：「听说你们好事将近了。」


    「明年国庆节结婚，我们最近忙着订饭店，看婚纱，向各家亲戚说一声时间，提醒路远的人早点定机票，这酒店还得提前包一个。」


    赫连一蒙一一数着自己要忙的事情，笑了笑：「以前感觉结婚就象是做梦一样，现在特别有真实感，因为要忙的事太多了。」


    苏燃听他这么说，随口建议：「要是饭店还没选好，可以问问乌九明。他最近也在搞餐饮，你要是开口，他一定给你面子。」


    「乌九明在做餐饮，那可太好了。」赫连一蒙笑了笑，「待会打电话问问他。」


    「对了，我觉得伴郎团到时候得有至少八个人，你到时候也来帮我吧。你是单身，做伴郎刚好，我朋友里还单身得太少了……」


    苏燃清了清嗓子，很抱歉的看着他：「我现在不是单身了。」


    「真的假的，你别蒙我？」赫连一蒙很诧异。


    「真的。」苏燃指着桌子上的礼盒说，「这里面的手錶，就是给我爱人定制的。」


    那手錶的背面上面还刻着池海霖的名字字母缩写，正是苏燃给他准备的生日礼物。


    赫连一蒙难以置信，「你怎么不声不响就脱单了？」


    「什么时候，是哪家姑娘？」


    苏燃笑了笑，坦诚地告诉他：「不是姑娘。」


    赫连一蒙有些惊讶，转瞬却又想到青春期的时候，当时的的几个伙伴里，大部分人都会讨论学校里的漂亮姑娘，只有苏燃从不参与这个话题。


    当时他以为苏燃是没开窍的小屁孩，天天就知道跟在池家少爷的后面。


    现在看来……这，这池家眼高于顶的继承人，不会还是苏燃的性取向启蒙对象吧？


    赫连一蒙咽了咽喉咙，莫名紧张的看着自己的好兄弟：「你这对象，他的尊姓大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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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燃苦笑着：「他目前不想公开。我尊重他的决定，暂时不能说。」


    他这么一说，赫连更好奇是哪位。


    「是我认识的人吗？」


    苏燃迟疑的看着他。


    这一迟疑，反而让赫连一蒙确定了：「看来这个人我认识。」


    既然是认识的人，那范围就缩小很多了。


    可是赫连一蒙想了一圈，也理不出头绪，毕竟他认识的人也不少。


    「真不能说吗？」


    苏燃歉意的摇摇头，「不能。」


    赫连猜测：「难道你对象不想出柜？」


    苏燃说：「别问了。」


    「这么神神秘秘的。」赫连一蒙看着他，正想继续追问什么，他女朋友的电话忽然打了进来。


    「怎么还没到家？」


    「这就走，马上就到。」


    赫连一蒙再三保证马上赶到，匆匆忙忙和苏燃告别：「咱们改天再聚，我先走了。」


    苏燃指了指他拉在桌子上的口罩，「别忘了这个。」


    看他离开的背影，苏燃松了口气，又有些心生怅惘。


    朋友要结婚了，可自己连恋爱关系都得遮遮掩掩。


    有时候苏燃也很难过，对于这段关系，池海霖到底是怎末想的呢？


    回程的路上，苏燃很沉默。


    过了市中心，他忽然想到家里的小哈士奇还没人来领。


    家里有狗粮了狗笼狗厕所了，但是狗狗的玩具好像没几个。


    苏燃让司机开到附近的宠物店，给它添几件玩具。


    天气不好，不只是冷，灰濛濛的天空压着云层，远处还起了一层薄雾。虽然苏燃出门之前看了天气预报知道不下雨，但是见这天气，有点怀疑天气预报的真实性。


    他进了宠物店挑了几个小玩具还有牵引绳，看见一套特别可爱的狗碗也添进去。正在他微笑着结帐的时候，从宠物店门外走进来一个人。


    尤君柏沉着一张脸走进来，看到苏燃目光一闪，忽然在脸上挂起笑容。


    「真巧啊，苏燃，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怎么，来买宠物吗？」


    苏燃和他不熟，并不想虚伪的客套，点点头说：「我走了。」


    「先等一下，别急着走。」尤君柏拦住他，「有件事拜託你。」


    苏燃实在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不熟的互相讨厌的人，没必要装的这么熟。


    苏燃冷眼看他，「无论什么事都不要拜託我。」


    「不，我说的这件事只有你能做。」


    尤君柏的脸颊上挂着礼貌的微笑，仿佛说出来的不是很过分的话：「能拜託你离池先生远一点吗？


    你在他身边，实在太碍眼了。」


    第8章


    这已经是很直白的恶意挑衅了。


    听到尤君柏说的话，苏燃驻几秒，转身看着对方。


    早就见识过这个人有两张不同的面孔，人前对他友好和善，人后恶意满满。尤其当着池海霖的面，尤君柏更是一个谦和有礼的君子。


    可是以前他还会在脸上带着假面具，这是第一次当着苏燃的面撕破脸。


    苏燃神色漠然的看着他：「不能，觉得碍眼就不要盯着别人看。」


    尤君柏笑了笑，笃定的说：「苏燃，池先生身边的位置最后只能是我的。劝你想开一点，别不识时务。」


    他压低声音，像是劝说又像威胁：「总是缠着池先生不放手，你会再次受伤的。」


    苏燃不知道他以什么立场，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话。


    「介入别人的感情关系，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


    不只是他对这番话感觉冒犯，尤君柏这种匪夷所思的行为，连站在附近不小心听清楚现场的店员也一脸尴尬。


    本来在收银台坐着耳朵她压低帽子，拿块抹布回头仔细地擦着柜子上不存在的污迹。


    苏燃目光凌厉的看着尤君柏。


    尤君柏并不在意自己的行为对别人的影响，高傲的嗤笑：「主角提醒炮灰退场，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应该感谢我的好意。」


    苏燃简直要被他这番好意气笑了，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他的拳头紧了紧，很想扯住尤君柏的衣领给把他的头打爆。


    但想起池海霖之前的态度和对尤君柏的重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对。


    尤君柏在外一副温和体贴好面孔，为什么今天走到他面前，说这么过分故意挑衅的话？


    他在故意激怒自己。


    至于为什么要激怒自己，苏燃想到了池海霖那张惹祸的脸。


    冷静，不能跟着对方的思路走，


    冷静。


    苏燃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下来。


    「你今天的话，我会转达给霖哥的。」


    尤君柏轻蔑地笑看他：「我敢当着你的面说，就不怕你转达。」


    苏燃恍惚走上车关好车门的时候，耳边还浮现着那无耻之人的最后一句恶意的提醒。


    「不如猜猜看，在池先生的心里，我们两个人谁的分量更重一点？如果你把我的话说出去，他是信我，还是信你？」


    冬天的浓雾像是冰冷的丝绒，不知不觉中把前路笼罩了。路上的车子拥堵成河，半天也走不完一段路，这种路况，走走停停快两小时还没出中心路。


    好不容易过了南山路，顺着弯道开往别墅方向，路上的车变少了。但雾气却更浓了，司机的车开的越来越慢，因为车前灯照着也难以看清前路。生怕僱主不满意，于是他回头看着车后座的苏燃解释道：「苏先生，现在的路况不太好，可能会晚点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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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燃的表情比窗外的雾还要死寂沉静。


    他轻轻点头，声音轻飘飘的没什么起伏：「知道了。」


    夜晚的别墅区格外安静，车子停下，苏燃踩着阴冷而浓重的迷雾走近灯火璀璨的别墅室内，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池海霖这时候却还没回来。


    苏燃问过管家，得知他去了老宅，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一瞬间，他的眼神失落极了，外套上沾着雾气的潮湿贴着他的皮肤透到骨子里，十分难受。


    苏燃很不舒服的松了松领口，告别管家去卧室换衣服。


    他洗完澡穿着浴袍擦头髮的时候，忽然听到手机消息的提示音。


    低头一看，居然宠物店的微信号给他发消息。


    小蛋糕宠物店：你好，我是今天宠物店接待您的店员。有事和您聊，可以加一下私信吗？


    苏燃说可以，加了她的私信，问她：有什么事吗？


    羊儿撒欢奔跑：很抱歉，白天上班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了你们的谈话。作为一个三观正常的人，对你遇到的事情，我感觉很不适。再三犹豫下，我觉得还是要做些什么。虽然，您可能不太需要。


    苏燃意识到他想说什么，打字回道：谢谢你的好。


    羊儿撒欢奔跑：如果你想揭穿那个坏人的真面目，我很乐意帮忙做证。


    看到这段话，苏燃想起接待他的店员那张过分年轻的面孔，意识到她的年龄不大。


    苏燃的食指蜷缩着停顿一下，被这突来的善意感动一下，又莫名升起一种心酸。


    他一个成年人了，居然沦落到要被这么一个小女生同情的地步。


    真是……


    可悲。


    苏燃理智的思考着，拒绝了小店员的美意：美丽的小仙女，非常感谢你的好意。不过暂时不用，我不想把你牵扯到这种事情来。


    看到意料之外的拒绝，羊嘉薇很诧异，她打字询问原因。


    羊儿撒欢奔跑：啊，为什么？


    苏燃：牵扯到这种事可是有风险的。


    羊儿撒欢奔跑：怕什么，正义无所畏惧。


    苏燃笑了笑，打字说明一些事情。


    尤家的实力虽然在圈子里排不上号，但是一直被池氏大力扶持，鑑于尤君柏性格的劣性，苏燃不惮于用一些恶意的揣测，假如这个小店员牵扯到这件事里，不管结果如果，她都有可能被报復。


    苏燃虽然宅，但圈子里的一些丑事也略有耳闻。


    小店员是一片好心，但是苏燃不能理所当然的利用这份善意。


    他据实以告，简单说了尤君柏的身份，如果她牵扯到这件事里，以苏燃个人的能力，难以保证她这个证人后续会不会被影响。


    苏燃也无法藉助家族的势力，因为对现在的苏家来说，他就是个多余的人。


    苏燃把可能遇到的风险讲清楚，再问小店员：现在，你还愿意作证吗？


    羊儿撒欢奔跑：抱歉。


    苏燃：没关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永远感谢你的善意。


    羊儿撒欢奔跑：我记得店里有监控，如果有需要我会联繫店主帮你保留一下。


    这一次苏燃没有拒绝，他认真的道谢。


    等到他放下手机的时候，意识回归现实，才发觉自己头顶上冰凉的触感。


    刚才光顾着回消息了，还没擦干头髮。


    发梢末端未干的水滴顺着下巴滑下来，落在锁骨上泛起冷意，苏燃用毛巾快速擦了一下，然后找出吹风机插上电吹头髮。


    游动的云漂浮不定，天气也阴晴无常。


    苏燃第二天和池海霖见面的时候，正是清晨九点。


    他正牵着狗绳准备遛狗，正巧在客厅见到刚刚进门的池先生。


    苏燃脚步一顿，哈士奇却兴奋的冲着池海霖奔过去。


    手上的绳子拉着他朝前走了几步，苏燃静静地看着池海霖：「你回来了。」


    「嗯。」


    池海霖朝他的方向抬着下巴，示意苏燃帮他脱外套。


    苏燃松开狗绳，习惯性的走过去，温柔的低下头解开池海霖外套上的纽扣。


    池海霖比他高许多，每次脱他外套的时候，尤其勾到肩膀，苏燃就不得不踮起脚抬高手臂。


    池海霖抬着手臂，配合他把外套脱下来，等到他身上的大衣被苏燃抱在怀里，这才奖励性的俯首在他脸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


    「先别去遛狗，陪我吃早餐。」


    哈士奇撒欢的在苏燃的鞋子上乱踩，苏燃低着头看它，「我已经吃过了。」


    池海霖理所当然的看着他：「再陪我吃一点。」


    说完又低头看着绕着苏燃打转的小哈士奇，一脸不耐：「这只蠢狗还没送走？」


    苏燃摇头：「还没人来领。」


    物业帮忙问了这附近的业主，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有人说自己家丢了哈士奇。苏燃怀疑这只哈士奇可能是别的地方跑进来的，要么，它有可能被遗弃了。


    「那就再养几天。」池海霖高高在上的打量这只哈士奇，对着管家吩咐道：「这狗太瘦了，给他多餵点狗粮。」


    「好的，先生。」虽然不太会养狗，但管家觉得这不是什么难事：「我一定把它养的白白胖胖的。」


    池海霖瞟一眼哈士奇背上黢黑的绒毛，轻轻笑了笑。


    等管家牵着狗绳往外走的时候，他也心情颇好的揽着苏燃的腰走向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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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燃的步伐像是飘着的没什么重感，他侧身看着池海霖：「你喜欢这只狗吗？」


    「还行。」池海霖为苏燃拉开主位旁边的椅子，等他坐下后，他坐在餐桌主位拿起筷子。


    苏燃琢磨这句「还行」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要是一直没人来领走，我想收养它。」


    池海霖没有异议：「你看着办吧。」


    桌子盘子里的食物是煎饺，牛肉粥，还有一份油焖大虾。池海霖先喝了点粥，接着看着那份虾眼神留了片刻。


    苏燃已经戴上一次性手套，把这盘虾端到手边，开始剥皮了。


    苏燃很早就发现了，池海霖不喜欢剥虾皮，如果桌子上有这道菜但没人帮他剥虾皮，他一般选择不吃。但如果把虾仁拨好放到碗里，他会把虾仁全都吃掉。


    显然，这道菜还是很合口味的，只是池海霖一向不喜欢太麻烦的事。


    所以追求池海霖的那段时间，他经常为对方做这种小事。


    在一起后，这习惯也保留下来从没改变。


    苏燃手指上下动作着，不一会把剥好的虾肉全都放到碗里推到池海霖面前。


    池海霖满意的点头，赞许道：「苏燃，还是你懂我。」


    说完他的筷子夹了一个虾仁，放到醋碟蘸了点醋。


    在他享受之后，苏燃问他：「你待会有什么安排吗？」


    「有安排。怎么，你有事？」


    「我想和你谈谈关于尤君柏的事，我昨天遇到他了。」


    池海霖手一顿，沉下脸色。


    他放下筷子，皱眉看着苏燃：「不是说过，让你尊重我的朋友。你怎么又在针对他？」


    第9章


    苏燃从未想过池海霖会这么不讲道理，甚至连事情经过都不肯听他说完，就已经偏向了一个外人。


    如果有桿秤在池先生心里衡量，这一刻他和那个外人谁的分量更重，已经很明了。


    可苏燃看着这张熟悉至极的脸，却不能接受。


    他追在这人身后，一直以来的执念就是和这个人相伴到老。多年感情走到现在，却原来在他心里，自己还不如一个外人吗？


    昨日尤君柏说的话只是一根细钉，膈应苏燃难受。苏燃可以忍受住尤君柏的恶语相向，因为他只是个外人而已。


    外人伤的都是表面，如果哪天苏燃不想忍，几拳头打下去就能很轻易把外表的伤十倍还回去。


    可池海霖的态度对苏燃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他是他的第三根肋骨，他朝夕相伴、心脉相依，白头老死都想合于一坟的人。


    他这样的偏向别人，无疑就是拿着锤子把千万根钉子瞬间敲进苏燃的心脏。


    苏燃的心疼的模煳了，他仰头看着池海霖，原本润红的唇色变得苍白：「你听我说完，好吗？」


    他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哀求，神色是那样的失落，可是池海霖并不为所动，语气冰冷：「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听你无理取闹。」


    「一点点时间就够了，不是我无理取闹，尤君柏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样，我有证据。」苏燃慌乱的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伸手朝池海霖递过去。


    「你看看就知道了，这里面有录下来的一段监控视频。」这是昨天的店员帮他看了监控，用手机录下来微信发给他的。


    池海霖看着苏燃递过来的手机，神色惊讶一瞬，变得严峻起来。


    但他没有接过去。


    苏燃固执的看着池海霖，眼眶微红：「你说我针对他，为什么不反过来想想，是不是他在针对我，故意挑起我们之间的矛盾？好多事情，明明都是他先做的不对。」


    「昨天是他拦着我，说了很过分的话……」


    话没有说完，就被池海霖打断了。


    「你说他过分。」


    苏燃点头，还想把昨天的场面说仔细些。


    下一秒，池海霖看着苏燃眼中的希冀和通红的眼眶，语气冰冷的说：「可是你的行为更过分。闹点矛盾而已，你居然派人调查，录监控视频。」


    「苏燃，你这是在侵犯别人的隐私权。」池海霖看着苏燃，说：「做事斤斤计较也要有底线，你太让我失望了。」


    「池海霖，你听我解释，不是你说的那样……」苏燃看他冰冷的表情，意识到事情更糟了。


    不能这样。


    他拽住池海霖的衣袖，还想说些什么改变现在的结果。


    池海霖后退一步，手掌握住他的手腕，把他手拉下来，淡淡道：「别说了。我先去公司，这几天我们分开一下，你在家好好冷静冷静，反思一下。」


    说完，他甩开苏燃的手腕，头也不回的走了。


    苏燃微红的眼眶终于忍不住湿润到模煳，几乎看不清对方的背影。


    门在他前方不远处「砰」的一声关上。


    苏燃站在原地神色恍惚，仿如陷在过去的细碎微光里。他委屈而固执，想把走向破碎的梦境挽救拼凑回来，却发现凭着一个人的努力根本做不到。


    梦碎了，现实一地鸡毛。


    苏燃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天，哪里都没去，午饭晚饭都没吃。


    他本来有好多事要做，投资的项目需要跟进，有几个地方需要亲自看看。


    朋友请他去做客早先也答应了，还有乌九明昨天打电话约他去打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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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是有事情要做的，不能一直在家呆着。


    这一整天，苏燃一遍遍的劝自己，出去做事，可是身体却像是被禁锢在这里。


    之后一连几天过去了，他提不起任何力气。


    苏燃悲哀的在这失落狼狈的处境里，看清了自己。


    他的心已经被池海霖抓住了，揉捏搓碎任由他，可是他受不了池海霖对他冷漠误解，受不了他想远离自己。


    只是分开几天而已，为什么他这么懊恼。


    明明，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苏燃后悔了，想了好久。


    如果再来一遍，可能他还是会为自己辩解，但是他会用一种更委婉，池海霖也不讨厌的方式，把尤君柏的所作所为说出来。


    为什么那一天那么冲动，和池海霖沟通起来那么不妥当呢。


    如果他再温和一点，如果他当初在细緻一点，别显得自己那么斤斤计较，是不是池海霖就能接受了？


    可心里这么告诉自己，苏燃还是感觉哪里不对。


    可能是因为他还不够聪明，如果他再聪明一点，绝对会找出更合理的方式，不让事情走到这种局面。


    只是分开这么几天，苏燃就抑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他好怕池海霖不回来了，不知怎么才好。


    池海霖一星期没回这栋别墅，苏燃的神经紧绷着。就像拉开到最大弓弦，如果再这样下去，也许撑不了多久，那根理智的弦就会断掉。


    苏燃给池海霖发消息，一直没有回覆。


    电话打过去，都没人接。


    苏燃忍不住又一次给池海霖身边的周秘书发消息询问他，池海霖最近好吗，现在在做什么。


    周秘书看着老闆阴沉的脸色，心说抱歉，打字回苏燃说：抱歉，不方便说。


    苏燃看这样的回覆，就知道是池海霖不让周秘书和自己联繫，周秘书不敢违背池海霖的命令，所以不敢透露消息。


    他苦笑着，心想，看来池海霖还在生他的气。


    苏燃其实也在生气，又气又委屈，可他不想和池海霖冷战。


    但现在的局面，就是池海霖一定要和他冷战，让他认错。


    苏燃非常难受，想不到要怎么改变现在的处境。


    下午乌九明给苏燃打电话，喊他出去喝酒。


    苏燃点头应了。


    车开到了附近一家新开的夜场，绚烂到让人头晕眼花的灯光闪来闪去。驻场乐队卖着力气，震耳欲聋的歌声响彻，在摇滚到极致的伴奏中，又像是在反叛的嘶吼。


    苏燃穿过喧闹的舞池，由服务员领着朝着里面的包厢走去。


    他来得早，乌九明还没到。


    苏燃先开了一瓶酒，喝了几杯。


    乌九明到的时候，苏燃已经把桌子上的酒到底了。


    乌九明诧异的看了那酒瓶一眼，拿起了一看咂舌道：「这酒度数大，你怎么喝这么烈的？」


    「没事。」苏燃低头，晃了晃酒杯又闷下去一口。


    「先别喝了，等等其他人。」


    「还有谁？」苏燃看着乌九明问道。


    「这里的老闆。」乌九明笑的春风得意又神神秘秘，「说起来，这个人跟我说他也是你同学。」


    苏燃站起来，指着乌九明的身后。


    「是他吗？」


    乌九明回头，看到一个染着金褐色头髮，灵动的杏眼狡黠含着笑意的小青年。


    他一张娃娃脸咧着嘴，偏偏身上破洞裤牛仔夹克，怎么看都非常矛盾有违和感。


    「顾灿，你来了！」乌九明站起来，走过去勾肩搭背和他说笑。


    「你们已经喝起来了。」


    这顾灿口音像是北方人，讲起话来总有点少量的大碴子味。


    苏燃盯着这娃娃脸的小帅哥从上到下看了几眼，实在想不起自己自己认识的圈子里有这么一个人。


    乌九明说是同学，到底初中还是高中又或者是大学同学？苏燃记得人的实在不多，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至于「顾灿」这个名字，倒好像在哪儿听过。有点印象，但那印象又模模煳煳的充满不确定性，于是苏燃干脆不想了，等着乌九明给他介绍引见。


    然而乌九明平时很热心话很多的一个人，今天却关顾着和顾灿聊天了，都没照顾到苏燃几句。


    苏燃喝到第三瓶，坐在沙发左边的顾灿看了他一眼，语气很熟络的说：「你酒量不行，喝这么多等会走不动了。」


    苏燃的眼睛已经迷离起来了，他看着顾灿随口敷衍：「没事，我酒量好。」


    顾灿笑了笑，说：「没想到你也会套瞎话吹牛。看不出来，变化挺大的。」


    苏燃正想反驳他，顾灿已经靠过来，抬手把他酒瓶子夺了放到一边。


    「行了，别喝了。」


    苏燃迷茫的看着他，晕晕乎乎的脑袋实在想不通这人为什么这么自来熟。


    顾灿却拍着他的肩膀劝说：「这么长时间不见，你也不唠嗑光顾着喝酒，真不够意思。要我看啊，你喝酒也是不开心，不喝酒也是不开心，不如不喝。」


    乌九明哈哈笑着，把苏燃手边的酒瓶子都拿到一边。


    「顾灿说的对，你还是别喝了，和我们聊聊呗。」


    苏燃扯开顾灿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低声问：「你，到底是谁啊？别管我。」


    就像是多出来一个朋友似的，名字有点印象，但他到现在也对不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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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灿一怔，这才反应过来。


    「好啊，你把我忘了，以前你天天和我玩的。」顾灿激动地晃着苏燃的肩膀，一条条数着他们的革命友谊：「咱俩原先家住近就隔半条街，小学做过同桌，还在一个舞蹈班一起哭过，你还抄过我的作业。小学六年啊，六年，到了初中我还给你发□□一起打游戏，你怎么把我忘了。」


    苏燃看他这么一副痛心疾首的夸张样子，忽然就想起来了。


    他尴尬的笑着，「小胖？」


    「哎，就是我。」已经非常清瘦，圆脸可爱看不出一点过去肥胖影子的顾灿答应着。


    「是你啊。」


    苏燃看着他，感觉世界就是把整容刀，眼前这个小帅哥居然会是过去的小胖。


    曾经，池海霖特别讨厌的小胖。


    苏燃笑了笑，觉得很神奇。


    「是我。」顾灿很不高兴他居然把自己忘了，抱怨道：「你记性真不好。」


    苏燃就坡下驴，「抱歉，我记性真不行，要不自罚三杯。」


    顾灿眼睛一转，问他：「你还记得池海霖吗？」


    苏燃下意识回答：「记得。」


    他说完，酒劲上头的脑子意识到哪里不对，果然顾灿戏精的假哭：「真的太伤心了，都是小时候认识的，你还记得池家那个小子，却忘了我这个同桌。」


    醉醺醺的苏燃想想也不想，低声喃喃道：「不一样的，你们不一样。」


    池海霖，是他永远永远忘不掉的人。


    他的名字已经刻进苏燃的骨头里，就算分开，也不可能忘记。


    何况，他永远也不想和池海霖分开。


    池海霖，和所有人都是不一样的存在，是他的救命稻草。


    他们认识的时候……苏燃就已经隐约意识到他的不同了。


    第10章


    苏燃又喝了一杯，含煳着和两位朋友说了几句话，不知不觉靠在沙发上醉醺醺闭上眼睛。


    醉梦里，他仿佛回到了少年时期，走入第一次和池海霖认识的场景里。


    小学刚毕业，苏燃的母亲就过世了。苏父因为家里的生意带着苏燃搬家去a市。


    两地千里之隔，新地方几乎一切都是陌生的。


    不仅是水土不服，没有认识的朋友，家里的气氛也沉闷到窒息。


    在学校，因为苏燃不标准的普通话遭到嘲笑，没交到朋友。


    在家里，爸爸总不回家，妈妈养的猫咪也死了。在过度灰黑色的时间里，苏燃来到在a市一中上初中的第五个月中旬。


    苏燃爸爸领进门一个陌生的女人，说要给苏燃当后妈。


    那个女人年轻漂亮，穿着时髦。她看着房间里女人抱着小孩的合影旧照皱眉，「这些旧照片是时候收一收了。」


    苏父没有意见，反而对她很抱歉：「对不住，我最近太忙，忘了先收起来这些旧东西，再带你来。」


    苏燃听懂他们的谈话后，惶恐极了。


    他愤怒的反抗，用尽力气说：「不行，这是我妈妈的东西，你不能动。」


    那女人淡淡打量他一眼没说话，苏父不满意的看着苏燃，「以后她就是你的新妈妈，你要听话。」


    苏燃一开始并不听话，他闹着要把妈妈的物件都留下。


    但没有用，他挽留不住和母亲有关的旧物。到最后不只照片，好多物件都没了，只剩唯一一张遗照藏到自己房间没被收走。


    搬家好不容易带来的老摆件要么扔了要么置换，全都变成新女主人喜欢的风格。环境的大变动使得家里的小孩充满不安，整天愁云惨雾。


    新的女主人并不想看他的脸扫兴。而苏父竟也由着她再三折腾，最后把苏燃留在那里，找了个保姆照顾他。他们则是在这城市中心买了新房，不久之后苏父和陶女士领了结婚证住进去了。


    就这么轻易被被抛到一边，苏燃难以接受现实。


    保姆下班后，他呆呆站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抱着母亲的遗照无声流泪。


    一天又一天过去了，孤单的日子就好像永远没有尽头。放学后除了写作业和以前的朋友打电话外，苏燃很少有别的娱乐。


    他在空荡荡的房间放着妈妈喜欢的几首歌剧曲子，沉迷在过去的氛围中跳着最熟悉的舞蹈。


    立起脚尖优雅伸展肢体的时候，仿佛还在旧日时光里，他还是可以拥抱幸福，拥有甜蜜希冀的骄傲的小王子。


    可一曲终了，他对着并无观众空荡荡的房间，右手横在胸前，左手背后，优雅缓慢的鞠躬礼谢幕后。


    再抬头时习惯性的，他看向左边，那是以前妈妈常站着的地方，现在却空荡荡的没有人影。


    早已不是从前的小王子了，他只是个自欺欺人的可怜鬼。


    最爱他的人已经不在了。


    月底，苏燃家邻着的小洋楼里搬来新的一家人。


    刚住进去，那家爽朗大方的女主人烤了小饼干，端着小饼干，带着自己的又高又帅的儿子拜访左邻右舍。


    苏燃开门的一瞬间，就被这个邻居阿姨征服了，她笑得实在太温柔和善。


    保姆接过饼干的时候，他对着这位阿姨磕磕绊绊说了三四遍「谢谢」。


    直到和站在商阿姨身后的少年诧异的目光对上，苏燃才吶吶闭嘴。


    他只是，只是觉得惊喜。


    想起同学嘲笑的「嘴笨不会讲话」，苏燃低着头，感觉自卑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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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邻居阿姨离开的时候，苏燃小声小心翼翼和她告别。


    从这天起，苏燃开始不自觉关注自己的邻居一家，并且默默地羡慕住在里面的哥哥。


    ——这个哥哥有一位很好很好的妈妈，既热心又善良大方。


    不过苏燃从没见过那家的男主人，时间一长，又不是那么羡慕了。他觉得好像差不多，这个哥哥好像没有爸爸，自己也没有妈妈。


    虽然不知道这人的名字，但在苏燃单方面的胡乱猜测中，已经达成了和隔壁少年的同病相怜，单方面惺惺相惜的心理状态。


    这条街坐公交就得往西走一段，邻居哥哥背着书包上学时，苏燃常远远地跟一段路，或悄悄地走近一些，踩着他的影子。


    这个身量很高的哥哥看起来很不好说话，苏燃也不敢开口问他叫什么名字。


    直到后来突然有一天没见到这位哥哥，过好长一段时间再见他的时候，少年正在小洋楼前面拎着书包坐上一辆轿车。


    原来他有人接送了。


    看来以后不能同路了。


    苏燃失落的垂着头，继续一个人往前走。


    孤单久了其实很慌乱。


    他希望有人陪着自己，想爸爸、想妈妈回来陪着他。


    苏燃给爸爸打电话，诉说自己的想念，想让他回家。


    可电话另一端的男人说，「太忙了，过几天吧。到时候一起吃饭，你好好学习乖乖听话。」


    然后在苏燃的期待中过一段时间，苏父带着娇妻一起来这宅子吃饭。


    餐桌上，他们俩言笑晏晏互相夹菜，是一家人。苏燃捧着小碗坐在边上，倒像是住在这房子里的外客。


    三次四次，每次都是这样。


    苏燃发现努力让自己变懂事，也并不能得到想要的。


    身旁无人，


    心里空空如也。


    慢慢的，乖巧懂事的漂亮小孩变了个样子。


    这变化模模煳煳，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发生的。


    据周围所有人说，苏燃那段时间极其不讨人喜欢。


    作业写得乱糟糟，跟不上学习进度，老师很头疼。


    「班里的平均分都被你拉低了，怎么好意思的。」


    他被罚站起来，夜晚时手酸酸的握着笔，疲倦的抄着卷子。


    进入下半学期，学校考试开家长会，苏燃家长的位置始终是空的。


    即使和同学起了冲突，他的家长也从没来为他撑腰。


    时间一长，苏燃在班级里的处境越来越差。


    欺软怕硬是人的本性，即使是单纯的孩子也有这样的本性。


    不知道从什么那一天开始的，不知道是谁起的头。


    在去食堂的路上，在操场人少的角落里，逐渐有人当面对苏燃恶意的嘲讽。


    「没人喜欢。」


    「笨小孩。」


    「没爸没妈。」


    他们推搡着，放肆的对这个长相白净的呆小孩咧着嘴说笑。天真无邪的年纪里，眼神充满轻蔑，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推搡左一下右一下，苏燃站都站不稳。


    他跌咧脚步向前，恼火的冲着嘲讽最大声的那人挥起拳头，倔强的反抗，


    打架的后果就是被老师抓到了，叫到办公室教育。


    之后，班主任当着几个学生面打电话，通知双方家长来处理这件事情。


    对方几个学生的家长很快就赶过来了，对着自家孩子的伤口满口心疼一边责怪着。


    也有人对班主任兴师问罪，少数两个在平气和的谈话。


    所有人都在谈论这次打架事件，唯有参与其中的苏燃孤单的伫立在一边。


    指着他责骂的声音左耳进右耳出，他凝神望着门口。


    办公室的门开开合合，


    但没有任何人为他而来……


    这次事件过去苏燃得到了短暂的安静，没过几天又有人来找他麻烦。


    苏燃再次听着同学的嘲笑，整个人都很麻木。


    他有时候也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为什么每天要去学校上学？


    上学放学兴趣班，个子不高的小孩在路上背着沉甸甸的书包，手指贴着创可贴、小腿裹着纱布、嘴角青肿。


    他仰头看着宽阔的天空和路上匆匆忙忙的行人，感觉世界好大、人好多。


    可是在这无限大、他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大的世界，没有一处是让他感觉温暖的。也没有任何人会用期盼的目光看他。


    对身边好多人来说，他也许不过是一个人多余的累赘。


    不想看见老师，不想看见同学嘲笑的目光，不想去学校，却又不敢逃课，不得不去。


    因为亡故的母亲说过，不好好学习的都是坏孩子。


    有时候夜晚睡过去，还能听到她的声音。


    温柔哼着小调，哄着做噩梦的小孩说：「燃燃不怕，噩梦都是假的，妈妈在这儿呢。妈妈会一直陪着你……」


    醒来后，苏燃发现美梦是假的，


    梦里说会一直保护他的母亲也是虚幻的，


    所有美好的都不存在，


    只有噩梦是真的，


    比噩梦还残酷的现实才是真的。


    苏燃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一天又一天，人在教室里坐着，魂却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上课听到的知识进不到脑子，常常左耳进右耳出，学习成绩更是一落千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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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天早上，他爸爸给他打电话，说：「学习跟不上，就不去舞蹈班跳芭蕾了！浪费那个钱没用。」


    苏燃抽噎着，不明白已经是大老闆的爸爸为什么总对他这么吝啬：「妈妈以前一直让我学这个，她喜欢我跳芭蕾，我要…继…继续学，我想继续学。」


    「哭什么哭，你又学不好。现在有新妈妈，赶紧把你妈之前的话都忘了。」苏父新婚燕尔，娇妻刚刚查出有孕，事业有成发了大财，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他听到不争气的儿子哭哭啼啼就来气，随口吓唬他道：「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把你扔了。」


    又是麻木的一天过去了。


    那天下午，云层阴暗。


    苏燃放学在站台等公交，捏着手中的硬币，看着排队正上车的路人，忽然不想上去了。


    他把手中的两个硬币捏在手心，转身朝着和公交站相反的方向走去。


    路上断腿的乞丐坐在地上，面前摆着一个脏兮兮的饭碗，苏燃把硬币郑重地放进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一开始很慢，站在道路分叉口不知道往哪里走。


    直到有几个踩着滑板的少年从他身边「唰唰」飞窜过去进了右边的弯路，呆小孩也慢慢的朝着这条路前行。


    他走走停停，沉重的书包一颠一颠。


    越走越远，越走越快，直到气喘吁吁才放慢脚步。


    天色昏黄，柏油路滚烫，云层密布，像是要下雨。


    路边野球场在打球的几个人散开抹了把汗，说：「不打了，又输了。」


    另一边的有点眼熟的高个子男生淡淡道，「走吧，明天继续。」


    几个人以他为首，听他这么说都准备打道回府。


    球场的人抱书包和球、收拾衣服往外走，苏燃和他们擦肩而过。


    看着一边空着的石阶，走过去把书包放下，接着想坐在阶梯上休息。但一弯腰又犹豫着，心想弄脏衣服会被骂。


    然而又怔愣一秒，才想起来，他今天没回去离家出走了，走出来就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了。


    谁也管不着，


    反正也没人在乎。


    十二岁的小朋友心想，再也不想回去了。


    他坐在地上，靠着身后的石阶喘息。


    刚刚已经走很久走累了，一直想停下来，但苏燃就停下来后，又不知道待会儿应该往哪里去。


    于是这个孤单的小孩坐着。


    磅礴大雨噼里啪啦打下来，冷雨打湿了书包。


    苏燃猜里面的书都湿了，


    也许被爸爸看到会挨骂吧。


    不过无所谓了。


    此刻苏燃目空一切，并不怕被责备。


    他也没有找地方躲雨，而是仰面朝天，半靠着后面的石阶，就这么呆呆地坐着。


    雨水落在脸上，水花四溅，但苏燃很平静，把自己隔绝在这个世界之外，放任自己麻木的身体痛痛快快接受这场雨的洗礼。


    天色越来越黑，雨声越来越大。


    路灯散着微弱的光，苏燃几乎看不清楚。


    直到过了许久，脑袋迷迷煳煳的听到有剎车的声音，似乎不远处有车子停下。


    接着是在雨声中，不甚明显的脚步声接近。


    苏燃仰面淋着的雨水忽然停了，他睁眼一看，发现上空被一把漆黑宽阔的雨伞挡住了。


    站在他身后的少年啧了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小屁孩，你果然还在这。」


    赫然是之前认识的邻居哥哥。


    苏燃被他强行拉着胳膊站起来，脚步不稳的踉跄一下，这才发现腿麻了。


    他不知说什么：「我……我……」


    「走吧，」长身玉立的少年单手举着伞，另一只手扶着迷途小羔羊的肩膀，「先跟我回家。」


    苏燃坐麻了的腿根本走不动路，他又喘了口气，滑下去坐地上。


    这个面冷的哥哥撑着伞，在苏燃面前单膝半蹲，看着他冷笑：「还想淋雨？」


    「腿麻了。」苏燃低声说。


    他看了苏燃一眼，没出声。


    「你为什么……」苏燃想问他为什么来找自己。


    明明不熟。


    少年开口说：「你家保姆在挨家挨户敲门，问见没见过你，我觉着不对。」


    他学校就在这附近，当时打完球散场的时候，没怎么注意到这个擦肩而过的小孩。


    到家没多久天黑了，外面滂沱大雨，苏家的保姆来敲他家的门询问。她没说失踪，只说小孩子出去玩没回来，问他们见没见过？


    他从她慌乱的眼神里，直觉不好。


    其实不熟，但莫名其妙的责任心驱使他来帮忙寻找这小鬼。


    「你可以不管我。」苏燃抱着膝，闷闷的说着。


    少年啧了一声，转身走了。


    坐在地上的苏燃迷茫的睁着眼看着他的背影。


    这是要走。


    就这么，走了吗？


    他的眼神暗下去，手指轻轻抠着一边湿淋淋的书包背带。


    过了一会，在积水很多的地上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


    「啪嗒！」


    「啪嗒！嗒！」


    「啪嗒！」


    少年和他的司机都撑着伞走过来，围着地上的小孩站着。


    在苏燃迷惑的目光中，他把自己的伞递给司机说：「帮我往前撑一下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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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少年在苏燃面前背过去蹲下，挺直还在成长并不宽阔的嵴背，淡淡道：「上来吧，哥背你回家。」


    「啊？」苏燃呆呆地，以为自己淋傻了出现幻觉。


    「快点上来，再蹲一会，我腿也麻了。」池海霖催促他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飞溅的雨滴湿了一半。


    苏燃摇摇晃晃站起来，小心的趴在他背上，手臂交叉紧紧抓住他的前面的衣襟。


    「谢谢哥哥。」


    「嗯，走了。」


    地面上的积水随着更重的脚步声。


    「啪嗒」……


    「啪嗒」


    苏燃安静的伏在他少年的背后，出神的看着他。


    没有月亮的夜晚，唯一一束明亮温柔的光，不可思议的出现在他面前了。


    第11章


    在雨中淋着的时候尚没有感觉，进了车子暖了一会儿，苏燃僵麻的身体反倒打了个哆嗦。


    过了40分钟左右，车子开到了熟悉的街道，停在三层小洋楼的门前。


    池海霖撑着伞先下车，苏燃跟在他身后，默默地紧紧贴着。


    现在转身朝另一边走一小段就是苏燃家，池海霖举着漆黑的雨伞的手一顿，脚步停下来，低头看着苏燃，「我先送你回家。」


    苏燃摇摇头，又有点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高个子少年看他脸上纠结那样，问他：「不想回？」


    苏燃犹豫一下，点头。


    池海霖没问他为什么之类的，简单直白一锤定音：「那走吧，先去我家。」


    商欣亚在客厅坐了好一会，看他们一起回来了，高兴道：「你们回来了。」


    她儿子点点头，「嗯」了一声应了，顺手把收了的雨伞立到墙角。


    池海霖一走开，商欣亚就注意到刚刚半躲在池海霖身后的小个子男孩。


    他校服外套被雨水淋透了，头髮柔软的贴在白皙的皮肤上，鼻尖冻得通红。


    这孩子的眼睛看过来时，整个人像一只湿漉漉无家可归的小狗，柔软的让人心颤。


    苏燃提起精神礼貌的打招唿：「阿姨好。」


    「哎，你也好。」商欣亚笑了笑，先倒了几杯热茶，又看着他身上的湿衣服对儿子叮嘱：「待会领着弟弟去洗个热水澡，把湿的衣服换下来，不然容易感冒。」


    池海霖看着他妈点点头，「行。」


    「但是没他能换的衣服。」池海霖看着商欣亚提醒道，「以前的小衣服搬家前都送人了。」


    商欣亚觉得儿子过于细节了，「哎呀。就找一件你现在的衣服，先换上再说，都是男孩子不用这么讲究。」


    然后她指着桌子上的几杯热茶，和一边冷着的凉白开说：「先喝一杯热水，要是感觉烫，就用凉白开兑温一点。」


    苏燃双手小心的捧着水杯，小口小口喝热水。


    一股暖热从他的胃暖到他的心，看着眼前的阿姨联想起妈妈的笑脸。


    苏燃看着池海霖，忽然又开始羡慕他了。


    两个孩子正喝着热水驱寒，商欣亚忽然想起来，看着苏燃问道：「下这么大的雨，怎么一直在外面玩不回家？」


    「我……」苏燃看着商阿姨关怀的眼睛，忽然感觉有一点心虚。


    这时候邻居哥哥解了他的围，淡淡道：「问我吧，他还没喝完。」


    商欣亚看着他，「行，你说。」


    苏燃捧紧水杯，仰头看着比他高两头的邻居哥哥，不知道他会怎么说。


    池海霖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了：「他出去玩走的远了点。雨下大了，他又没伞，困外边了。」


    「就这样？」


    「不然呢？」


    商欣亚一想也是，又好奇问她儿子：「那你是怎么找到他位置的，他家保姆说找了一圈没影儿。」


    池海霖脱了半湿的校服外套，从沙发上站起来：「我聪明。」


    商欣亚笑了笑：「是是是，我儿子最聪明。行了，你们快去洗澡，我给他家去个电话说一声，免得人家担心。」


    池海霖低头看着一杯水喝到底还捧着杯子的小孩，唤着他：「走吧，跟我上楼。」


    苏燃放下水杯，慌忙跟在他身后。


    *


    少年时期的池海霖对私人领地很看重，他看着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尾巴，打量着。


    苏燃瑟缩着，脸上掩不住的忐忑，显然是安全感极度缺失的表现。


    池海霖想起自己表舅家的小孩，和眼前小鬼差不多年龄，整天一幅天不怕地不怕混世魔王熊孩子的样子。


    再看这个矮个子小鹌鹑一样呆呆傻傻的面孔，


    他心里啧了一声，给苏燃下了定义。


    一个胆小鬼。


    池海霖没把他领客房，带着他去了自己卧室。


    「你先去洗，我给你找件衣服。」


    苏燃看着他的校服裤子，那里也被雨打湿了。


    他小声说：「哥哥，你先洗吧，我待会再洗。」


    「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话。」池海霖看着他红通通的鼻子，冷笑道：「再不洗，冻感冒了就去打针。」


    苏燃的手指抠着腿边的裤缝，弱弱的点头：「那我去了。」


    池海霖目送他进了浴室，刚在衣柜里拿出一套白色的休闲装。


    浴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脖颈白皙的小鹌鹑探出头看着他，羞窘的说：「哥哥，花洒放太高了，我够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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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海霖嘆了口气，明明是个少年却说着故作老成的话：「养小孩就是麻烦。」


    他走进去，帮苏燃把花洒从架子上拿下来，又顺手给他试了水温调好，接着站在一边看着他：「快洗。」


    有时候关于生病的话不能乱说，一说就准。


    苏燃穿着肥肥大大的衣服，弯下腰把裤腿挽了三折，站起来的时候感觉眼前一黑晕晕的稳不住脚。


    他难受的蹲下来，摸索着靠到门边敲了敲。


    「又怎么了？」池海霖把座子上的作业放到一边，朝着浴室走过去。


    他一把拉开门，看到蹲在地上的小孩。


    「怎么回事？」


    苏燃有气无力，「哥哥，我头疼。」


    池海霖看着他滚烫通红的脸，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你好像发烧了。」


    他把这小孩捏着肩膀拎起来放到椅子上，「在这等我一下。」


    池海霖很快通知商欣亚，商欣亚拿了体温计给苏燃量了一□□温。


    「38.8，」商欣亚甩着体温计，看了看苏燃：「先吃点退烧药，要是继续烧就得去医院打针了。」


    吃了药，商欣亚让苏燃躺倒床上休息。


    外面大雨瓢泼，她又打了一通电话告诉苏家的保姆苏燃发烧的事。


    保姆已经下班回家了，她说会打电话告诉僱主，又对着商欣亚千恩万谢，请她帮忙照顾苏燃一晚。


    直到苏燃吃了药迷迷煳煳快睡着了，苏父才给商欣亚回了电话。


    爸爸会来接自己吧，苏燃在一边听着，强撑着精神没有睡过去。


    但是眼皮子越来越沉重。


    商欣亚看了昏昏欲睡的苏燃一眼，走出去继续打电话。


    池海霖淡定的坐在一边写作业，看了苏燃一眼：「困了就睡。」


    「哥哥。」苏燃闷着鼻子。


    「嗯？」池海霖盯着他，被子遮住了苏燃小半张脸，看不清表情。


    苏燃认真道：「谢谢。」


    「不用。」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池海霖拿着钢笔在纸张上「唰唰唰」写字的声音。


    几分钟过后，池海霖看苏燃还睁着眼睛，忍不住开口：「能问问你吗……」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很苦恼的事？」


    这小孩今天在雨中淋雨的行为，很让池海霖费解。


    躺床上的小孩忧郁着一张脸，和他对视一眼就躲开视线。


    「疼。」苏燃说着，脖子又往下缩了缩。


    「哪里疼？」池海霖走过去，站床边看着他。


    苏燃小声说：「腿疼。」


    池海霖掀开被子，坐床边上看了看。穿在苏燃身上的裤子太长，把他皮肤严严实实的全部遮挡起来了。


    「哪条腿？」


    池海霖看他平静的小脸，笑了笑：「你该不会是蒙我吧？」


    「左边的。」


    池海霖把左边的裤腿往上拉开。


    原先缠着绷带的地方赫然湿淋淋的带着血迹。


    池海霖轻吸一口气，看着慢慢坐起来的小鹌鹑：「你哪来的伤？」


    「不对，你洗澡要换绷带，怎么不说？」


    苏燃低着头喃喃道：「我，我忘了。」


    其实是来别人家里做客，他不好意思要这要那，怕麻烦人家。


    池海霖不懂小鹌鹑心里的弯弯绕绕，「你可真行。」


    「等着。」


    他说完去医药箱找绷带和碘伏，帮苏燃清理一下。


    「哥哥。」苏燃小腿曲起来，看着池海霖拿着棉棒蘸着碘伏，手很轻的擦着他破皮的伤口。


    「嗯？」池海霖没有抬头，把擦完之后脏了的棉签顺手扔到垃圾桶。


    「谢谢你。」他再次认真的道谢。


    池海霖笑了笑，「你今天说了好几次谢谢。」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纱布轻轻给苏燃包扎。


    「但是，我不想听这个。」


    苏燃看着他的侧脸，觉得不懂这个哥哥，怎么会有人做了好事却不想听道谢。


    他问：「那你想听什么？」


    「什么都不想听。」池海霖拍了拍他的膝盖，「行了，你躺下继续睡吧。」


    苏燃看着小腿上包扎的非常利落的纱布，沉闷片刻，把裤腿撸下去。


    他盖着被子，看着池海霖又坐回去写字。


    几秒钟后，他又喊一声：「哥哥。」


    池海霖手顿了一下，练字的米字格里多了一个墨点。他皱着眉回头看苏燃，「干什么？」


    「我以后会报答你的。」


    池海霖嘆了口气，把桌子上的纸抽出来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用不着。」


    说完，他又补充一句：「你要是真想报答，以后离我远一点就行。」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到了周末放学那天，池海霖和几个朋友一起去附近的熘冰场玩，抄近路走过一中附近的小道的时候。


    看到苏燃被几个同学堵在路上欺负，池海霖还是伸出了援手。


    他隔着车窗看了一眼，就直接下车，带着自己朋友一起走了过去。


    前后没几分钟，看到有比自己更高的更强的人走过来插手，这群搞暴力的小初中生一闹而散。


    苏燃坐在地上，呆呆的抱着拉开拉链已经合不上的新书包。


    地上有很多碎纸，很显然，刚才他的书被拽出来撕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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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海霖看着他哭得乱七八糟的脸皱眉，拉着他站起来。


    「没事吧，身上哪里疼？」


    苏燃看着他，刚才还能忍受的疼痛突然翻了一倍，抽抽噎噎的说不清楚了。


    「没……没事。不……我，不疼。」


    池海霖能信就怪了。


    他略微检查一下，确定苏燃身上没有特别重的伤，才松了口气。


    池海霖身后的朋友看了这小孩一眼，拍了拍池海霖的肩膀：「这个弟弟是谁家的？真惨。」


    池海霖看苏燃，嘆了口气：「我邻居家的小孩。」


    他任命的看着苏燃，对朋友说：「走吧，先不去玩了。送他回家。」


    苏燃后退一步，看着池海霖努力的想忍住眼泪：「我，不用送。谢……谢谢！」


    池海霖盯着他的眼睛，俯首凑近一点：「小孩，我要是不送。你是不是又想离家出走了？」


    苏燃没说话，只是低声压着气抽噎。


    池海霖扣住他的肩膀，「先回去。」


    苏燃这一次崩溃了，抽抽噎噎哭得咳嗽，绝望的说着：「我…咳咳……我，不想回家。」


    「我不想上学，不想……不想，在这个地方。」


    池海霖很头疼。


    大概猜得到苏燃在这所学校的处境不好，刚刚受欺负的现象也许不是第一次。


    他想起上次给苏燃包扎的伤口，微微皱眉。


    他问道：「告诉家长和老师了吗？」


    苏燃点头。


    看来说了但没效果。


    池海霖实在没有面对这种事的经验，从小打到大，他们这小圈子的一行人不欺负别人就已经很好了，没人来找他的麻烦。


    看着哭得难以喘息的小孩，他嘆了口气：「不然调班，再不然转学，正好，我们学校有初中部。」


    「我罩着你。」


    苏燃含着泪，疑惑地看着他。


    「你……你说的……」


    「放心。」池海霖对他承诺，「我生平最讨厌空头支票，所以从不讲空话。」


    「走吧，先回去。」


    这一次，苏燃没有拒绝。


    *


    就算同一个学校，每个班讲课的速度有略有差别，不是一个学校差的更多。


    转学后，苏燃的学习进度就差很多，上课的知识点老跟不上。


    每到上完课小自习后，他背着书包回家就拿着练习册，去邻居哥哥家写作业。


    即使什么话都不说，只要待在池海霖身边，他就心满意足了。


    这个哥哥虽然面冷，但身上有一种让苏燃心安的特质。


    他喜欢和池海霖呆在一起。


    有时候太晚了，商欣亚还会留他住宿。


    没过几个月，池家的客房苏燃已经睡的很熟了。


    他安静的呆在屋子里时，池海霖并不反感。


    苏燃问池海霖，「哥哥，能不能教教我。」


    池海霖只看着他说：「可以，但同样的题型我只讲一遍。」


    苏燃通常都会乖乖点头，抱着练习册安静的看着他。


    他看着池海霖的眼神，总带着一丝不自知的崇拜。


    池海霖由着他靠近。


    熟悉之后，出去玩也愿意带着苏燃。


    *


    初二的第一个期中考试，苏燃的成绩取得了明显的进步。


    虽然在班级里还排不上前三，但对比刚转来那会真的进步很大。


    他很确定，这次开家长会，自己一定会被表扬。


    但是……


    应该没有人来。


    苏燃沉默的等到家长会那天到来，感觉没意思。


    各班级是错开时间开家长会的，苏燃申请成班级的志愿者张在路上迎接家长，做一些记录工作。他磨磨蹭蹭在路上熬着时间，并不想回到教室里跟大家一起开家长会。


    到最后，路上没人需要迎接了，他没有任何藉口，才不得不往回走。


    苏燃故作平静，推开教室的门。


    却发现他的位置上，端端正正坐着一个熟悉的人，他听到开门声，转身看过来。


    清晨的阳光正对着窗子，照着他的侧影，熠熠生辉。


    是哥哥！


    苏燃惊喜的走过去。


    那一刻，他的心跳动不停。


    枯死的野草，最终也另有一片雨露眷顾了。


    *


    日月如梭。


    一晃眼过去了两年。


    苏燃初三毕业朝本校高中部升学，与此同时，池海霖考上了北方一所一流的大学，即将远航了。


    苏燃不得不和他告别。


    临别前一晚，苏燃一直失眠难以入睡。


    送池海霖去机场的当天，苏燃看着他，一脸煎熬过后的纠结，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想说？」池海霖已经很熟悉苏燃了，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心里憋着话。


    「我……我想说一件事。」


    苏燃郑重其事的声明，「但是我说完后，你不能生气，也不能不理我。更不许和我绝交！」


    池海霖淡淡道：「不会。」


    「我，我要说的是。」


    苏燃鼓起勇气，仰头和池海霖对视：「我喜欢你，想要永远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从小到大和他亲近的人很少。


    有一段时间，他分不清自己对池海霖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过于在意他。


    把他当做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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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身边有安全感。


    有时觉得像哥哥。


    有时候比「哥哥」这种称谓又沉重多了一些别的，他教会了苏燃很多很多，各方面的东西都有。


    这感觉越来越复杂。


    包含着，想要永远占有他的野望。


    这是在分别的前一天，他想了一夜想通的。


    苏燃很确定，他喜欢池海霖。


    或许不仅仅只是喜欢。


    池海霖顿住，看他认真的眼睛，没想到他要说的话是这个。


    池海霖后退一步。


    苏燃慌乱的看着他。


    几秒过去了，又像是过了几万年。


    苏燃的心停了很长时间，期待着池海霖的答案。


    池海霖低头看着他，沉默片刻，抬手胡乱揉了揉苏燃的头髮：「你一个小孩子，能懂什么是喜欢？」


    「不要拿我当小孩子。」苏燃着急了。


    「本来就是。」


    池海霖笑了笑，显然没重视：「好好学习，等你以后长大就懂了。」


    飞机检票，池海霖不紧不慢的往前走，右手举着，对身后摆了摆。


    「回去吧。」


    这是什么答案，是拒绝吗？


    还是，不相信自己……


    苏燃愣了愣，看着进了安检口的背影喃喃道：「我真的，真的喜欢你啊。」


    想要永远在一起。


    可第一次告白，却被当成了玩笑。


    第12章


    三年能改变很多事。


    比如，苏燃的身高抽条了，脸上的婴儿肥也褪去一部分，变得瘦了许多。


    外表一眼看过去还是那么个人，眉毛鼻子都没变，但是气质乍一看去，就是从小白鹅进化成了小天鹅。


    苏燃照着镜子，一边臭美自己的变化，一边又担心……假如未来有一天再遇见池海霖，他会认不出自己。


    毕竟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


    池海霖上大学离开后，除了寒暑假偶尔回来几次，苏燃根本见不到他的面。


    后来，他刚上高三那一年，商欣亚也离开了a市的宅子搬走了。这一栋漂亮的小洋楼空置下来，苏燃再也不能从隔壁的房子里看到想见的人。


    池海霖高中时期还会用企鹅号，等到了大学以后，他的头像亮起来的次数越来越少。


    一开始，苏燃发五六条消息还能得到一星半点的回应。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有一天，池海霖的企鹅头像再也没亮起来。苏燃给他发的消息再也没有任何回应。


    苏燃有商阿姨留的老宅地址，但是隔了几个市，作为学生的他即使想找过去也不现实。


    他只能借着逢年过节的名义，给他们寄一些礼物保持往来。


    商欣亚偶尔几次打电话会和苏燃聊天，以长辈的名义规劝他好好学习，努力高考。


    商欣亚叮嘱他：「好好学习就行了，不用给阿姨送礼物。你一个小孩子，不用这么懂事。」


    苏燃慌忙说：「阿姨，这些礼物不算什么的。这几年多亏了你们照顾我，于情于理我……」


    商欣亚嘆气：「跟阿姨不用这么客气。」


    「你呀，就是太心细。」她絮絮叨叨的说着以前的一些小事，末了提了提池海霖。


    「你哥哥现在变化可大了，人还没毕业跟他爸学做事。要么就不在家，要在家，也跟个闷葫芦似的，一天蹦不出几句话。」


    苏燃只能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听到池海霖的近况，感觉熟悉的人越来越陌生。


    每次和商阿姨打电话想说要池海霖的联繫方式，可每次到最后，又犹豫着没有开口。


    上次在机场送他的时候，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苏燃面对池海霖，仿佛面对一个未知的谜题。


    忐忑又期待想接近，又害怕最后的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


    总之，在没有十全把握前，不能再胡乱行动了。


    随着苏燃忐忑的心情，高考还有一百天了，他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中。


    没有天赋的笨小孩用尽百分之二百的努力，最终考上和他仰望着的人同一所一流大学。


    大学比初中的面积大太多了，人也很多。本校校风严正，苏燃一开始入学，直接在学校贴吧搜索本校校草，然后发现根本搜不到相关的帖子。


    后来找学长打听，但没有院系和班级信息直接说池海霖的名字，无疑是大海捞针。


    他没想到，再次见到了朝思暮念的人是在完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


    那时苏燃刚考完驾照，提了新车载着舍友在路上缓缓行驶的时候，到了拐角车子勐地往前一倾。


    苏燃回头，发现自己的车被后面的车追尾了。


    他们下车后和对方交涉。


    同学要对方道歉，准备联繫交警来处理这事。


    那个染着金髮一脸邪气的帅哥很不耐烦的对着他们说，「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这个地方拐弯还开那么慢，你们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苏燃很硬气的说：「我们是正常行驶的，是你车速过快，你要担全责。」


    那帅哥还不服气，准备再理论几句。


    这时候，忽然听到按下来的半截车窗里传来一句嗓音低沉的询问：「顾曜，处理好了吗？」


    苏燃只听着这声音撩人心弦的动听，但并不觉得耳熟，可是偏偏讲话的韵律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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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着半落的车窗瞟了一眼，感觉里面的坐着的人似乎在哪儿见过。


    他往前走了几步，被那个叫顾曜的人伸手拦住了：「你走哪儿去？」


    苏燃指着他的车后座，「里面的人我好像认识，打个招唿。」


    「你认识我哥？」顾曜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不确定这人说的是不是真的。


    苏燃绕开他的手臂走过去，和车窗里的人对视上。


    果然。


    他的感觉是对的！


    坐在里面的人，无疑是个十足的帅哥。


    他正装的领带微松，眉眼间略有疲倦，当苏燃看他的时候，他礼貌的微微颔首。


    这人似乎比印象里的模样瘦了些，脸上的线条更清晰，稜角分明，剑眉微挑看着他，虽然嘴角挂着微笑，但苏燃却从他那漆黑如墨的瞳孔里看到一片冷漠。


    他把自己当做陌生人了。


    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苏燃心里微微刺痛。


    他面上很快浮出一个灿烂的笑，欣喜的叫着：「霖哥。」


    池海霖把车窗按到底，盯着他仔细看。


    片刻，他不确定道：「苏燃？」


    「是我。」苏燃看着他，觉得追尾什么的都不重要了，遇到池海霖简直是意外之喜。


    制造这次追尾事故的坏脾气傢伙，忽然没有一丝面目可憎了。


    苏燃瞬间主动揽过去责任：「哥，都怪我开的太慢了。」


    站在一边的金髮男孩头听了立刻点头。


    苏燃的同学震惊加无语。


    池海霖打量着苏燃，又看着理直气壮站在车外的顾曜。他对着苏燃摇头：「不是你的责任。」


    「先走流程吧。」


    「好啊。」


    苏燃看他淡然的态度，不清楚他还记不记得自己以前对他表白的事。


    也许他忘了。


    但是苏燃一直没忘。


    直到现在，他还是有这个想法。


    今天发生的一切，简直是上天把机会送到他面前。


    等待的间隙里，他尝试寒暄，问一些池海霖的近况：「哥，好久不见你，你最近还好吗？」


    「还好。」池海霖淡淡回道。


    苏燃吶吶道：「哥，你有时间吗？这次让你受惊了，实在对不住。待会处理完车子，我请你吃饭吧。」


    池海霖轻轻瞥了他一眼，在手机上不知给谁回着消息。


    「哪里。」


    「啊？」苏燃愣了几秒，然后反应过来心中雀跃的看着他。


    没想到池海霖没有丝毫推拒就答应了，这是不是说明，他其实还是比较看重自己的？


    苏燃微笑着说：「哥，我记得哥你爱吃辣。我知道这附近有家很好吃的川菜馆，挺近的。」


    池海霖收了手机，抬头看着他点头。


    站在一边的同学用力拽了拽苏燃的袖子，实在想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间这么鬼迷心窍。


    苏燃的鬼迷心窍可不只是这些，在吃饭的时候，更加离谱。


    上来一盆香辣小龙虾，池海霖看着别人吃没动筷子。


    苏燃和他很熟，自然知道他不喜欢拨虾壳，伸手很利落的给小龙虾去壳，把虾肉放在小碗里推到池海霖面前。


    苏燃的舍友呆滞着，和桌子另一边的顾曜面面相觑。


    刚刚叙旧聊天的时候，他们知道双方是认识的，有一些交情。


    但什么样的交情，居然可以为对方剥虾？


    氛围有点不对。


    而池海霖对这盘虾肉，迟迟没有下口。


    苏燃摘了手套，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动筷子。


    「哥，这小龙虾肉质不错。」


    池海霖轻轻笑了笑，看着他说：「在吃之前，我得弄清楚一件事。」


    他漫不经心开口：「现在的你，是把我当哥，还是别的什么？」


    苏燃的脖颈有些发热，确定池海霖还记得之前机场送别他时，说的那些话。


    他有意的盯着池海霖的眼睛，不清楚他是什么意思。


    苏燃镇定的说：「哥，我把你当做最重要的人。」


    这样说，不知他能不能意会。


    池海霖沉默片刻，吃了几口小龙虾。


    片刻，他看着苏燃，「你变了不少。」


    苏燃看着他：「哥，你也变化很大，比以前……」


    「比以前怎么样？」


    更帅了。


    苏燃感觉这话说出来会有点羞耻，于是贊道：


    「比以前更高了。」


    池海霖筷子顿了一下，「我收回上句话。」


    苏燃：「啊？」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蠢。」


    目前苏燃住校，池海霖在学校附近有房子，开车走不到一条道。


    苏燃目送池海霖上了车，才开始和舍友返程。


    路上他舍友打趣道，「你对刚刚那个学长，很不简单吶。」


    苏燃有些不好意思：「没有，他之前对我挺照顾的，我这是投桃报李。」


    「啧啧啧，你那眼睛都快长人家身上去了。」舍友见多识广，虽然自己单身，但看别人有没有情况，小八卦一看一个准。


    「我看你这不是要投桃报李，是投桃报你。」


    苏燃羞窘的红着脸，尴尬半天不说话。


    片刻，他对着舍友承认了。


    「帮我保密。」


    「真的是啊？」


    苏燃点头，说出自己的打算：「在毕业之前，我想追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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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舍友头也没回，嘆气道：「难。」


    确实很难。


    但苏燃觉得徐徐图之，总有希望。


    从那天开始往后，除了完成自身的学业之外，苏燃还经常去池海霖的院系课堂上蹭课。


    有时候坐在池海霖身旁的位置记笔记，一扭头就能看到身旁这个人，好像又回到了从前的时光。


    打听到池海霖最近常去射击俱乐部，苏燃也做了准备加入同一家，制造「偶遇」。


    池海霖看到他的时候，没表现出任何意外。


    他神色淡淡的：「你来了。」


    「哥哥，我的射击准头不太好，你能教教我吗？」苏燃故意打偏一枪，歪头看着他。


    池海霖没有拒绝。


    随着接近的次数越来越多，苏燃能感觉到池海霖态度的变了一些。


    好像隐约看到前方会有一丝曙光。


    至少，池海霖不反感自己黏着他。


    第13章


    很快，在苏燃的积极行动下，池海霖身边的朋友都知道他有这么一个感情很好的小竹马。


    「你这个弟弟也太乖了。」


    再一次上课，苏燃帮池海霖提前占好位置的时候，和池海霖同行而来的朋友羡慕的看着池海霖，「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我弟要是他一半善解人意，我都要烧香拜佛了。」


    池海霖看着让他长脸的「弟弟」，对朋友的话不可置否。


    苏燃那张脸实在太漂亮，也太引人注目了。


    他在池海霖身边跟前跟后时，哪怕明知道苏燃揣着别的目的，池海霖也从未说过很重的话让他离开。


    尤其是苏燃很懂得利用自己的外貌优势，在池海霖面前挥洒自己的魅力，就像一朵热烈盛开的花，故意招引着他想要的蝴蝶。


    但苏燃喜欢的人心若磐石，难以撼动。


    苏燃多次鼓起勇气，想找机会和池海霖单独相处，都被他找藉口婉拒了。


    但一次不行再一次，苏燃没有退缩过。


    那时候，他爱的太自信，也太热烈。


    自以为是追逐光的信徒，只要跟随这束光的前行，就能得到幸福。


    殊不知，他就是一只扑火的飞蛾。


    从入学后，苏燃追在池海霖身后整整一年，没有任何明确的回应。


    明面上池海霖永远称苏燃为「弟弟」或者「朋友」。


    有时候苏燃看着他，有种强烈不安的情绪，明明这人近在咫尺，却总猜不到他心里想什么。


    他离苏燃那么近，又那么远。


    有时候他感觉他们之间，就差薄薄的一层窗户纸。


    有时候觉得那不是窗户纸，是捅不开的铁门。


    池海霖对苏燃的态度，若即若离。


    苏燃有时候感觉自己就像在伸手打捞水中的月亮，明明很清晰无限靠近，又无论如何都够不到。


    眼看着池海霖马上到了要实习离校的时候，苏燃不由得默默心急。


    趁着周末晚上，池海霖欣赏的导演诺兰上了新电影，苏燃果断订了相邻的两张影票，他拜託池海霖的朋友把其中一张影票想办法找藉口转赠给池海霖。


    在苏燃的祈祷期待中，那位朋友告诉苏燃，池海霖已经拿着影票出发了。


    苏燃松了一口气。


    这位朋友挠了挠头，疑惑问道：「苏燃，你今天真奇怪。以你和你哥的关系，直接把影票送他不就结了，干嘛还要经过我的手，还不要我告诉他票是你送的？」


    苏燃面不改色的撒谎：「我前几天任性，惹他生气了，如果说是我送的影票，我哥可能不会去。总之今天谢谢你帮忙，改天请你吃炸鸡。」


    「好嘞，你赶紧出发吧，祝你们早日解开误会。」


    「会的。」苏燃笑了笑。


    挂了电话后，他对着穿衣镜整理了一下身上刻意挑选出来的修身外套，在衣袖处和耳后轻轻喷了一点清新恬淡的香水。


    耳后，万事俱备的苏燃怀着一往无前的勇气出发了。


    电影将要开始反映的时候，池海霖发现邻座的空位置走过来一个眉目如画的青年。


    他坐下，笑意盈盈看过来，故作一副意外惊喜的样子：「哥，没想到我的邻座是你，我们真有缘分。」


    随着他靠过来低声细语，池海霖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香。


    池海霖手臂往后微微一收，提醒道：「坐好，电影要开始了。」


    电影非常精彩，不愧是诺兰大师的作品，苏燃周围的观众都非常投入。


    如果是平时，苏燃估计也是其中认真观影的一员，但现在，苏燃的眼睛里只有身侧坐着的池海霖。


    黑暗的光影中，他英俊的侧脸显得如此冷漠难以接近，他似乎一直在认真的看电影剧情。


    苏燃捧着爆米花，手颤了颤，也找不出自然的姿态往他嘴巴餵爆米花的机会。


    想像中可以拉进距离一起看电影搞暧昧的好机会，和现实也差太多了。


    苏燃心里暗自懊恼做计划的时候思虑不周全，就应该买张恐怖片或青春爱情片的票，至少氛围到位，不会让他那么尴尬。


    黑暗里，苏燃的表情在电影折射的光线下明明灭灭，一会儿脸上是欣喜期待，一会是忐忑沮丧。


    他再一次看向池海霖的时候，发现和池海霖的目光对视上了，吓得慌张扭头。


    过了一秒，又在心里自责，骂自己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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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伸手，把爆米花朝着池海霖递了递，压低声音：「哥，你吃吗？」


    池海霖一言不发，接了过去。


    苏燃仿佛得到鼓励，面色镇定一些。


    过了一会儿，他又往左边挨近一些距离。


    轻轻把小腿往作倾斜，和池海霖的膝盖碰到一起。


    池海霖似乎观影太认真了，没有在意这种小事。


    苏燃不由得心中雀跃一瞬。


    等到电影结束，散场的时候，池海霖把一动没动的爆米花又递给苏燃：「拿着。」


    「好。」苏燃接过去，笑了笑，「哥，你喜欢这部电影吗？」


    池海霖点头：「还可以。」


    看他站起来，要从过道往外走了，苏燃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


    「哥，哥。」他眼巴巴抬头看着池海霖，努力自然的说着，「先别急着走，咱们一起吃个夜宵吧！我请客。」


    池海霖居高临下的看着还坐在位置上的苏燃，「我不饿。」


    「那，那一起兜风吧。」计划一失败，好在有计划二，苏燃继续邀请池海霖：「这附近的夜景很不错，难得出来玩，不如一起去看看。」


    池海霖沉默片刻，反扣住苏燃的手腕，带着他离开影院。


    走在外面的停车场，他松开手看着苏燃：「你到底想做什么？」


    「哥哥，你看不出来吗？」苏燃委屈巴巴的说，「我在讨好你。」


    「别把心思放在这些没用的事上。」池海霖皱眉。


    苏燃难以理解看着他：「没用的事……」


    难道池海霖言下之意，是自己做什么都没用，劝自己不要白费力气？


    池海霖走到自己车边开门，唤了苏燃一声：「上车，我送你回学校。」


    苏燃坐在副驾上，沉默了几分钟。


    车子很快发动了。


    直到进了学校，池海霖把车开到停车场。


    苏燃还是不甘心：「哥，你真的不喜欢我吗？难道我一点机会都没有。到底为什么？」


    池海霖的答案让苏燃意想不到：「在我看来，喜欢和不喜欢，是小孩子才会谈论的事，小孩子的喜欢很轻易就改变。成年人不会被多巴胺控制大脑。」


    苏燃很不喜欢他这种态度：「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总拿以前的眼光看现在的我，而且我对你的喜欢从未改变过。」


    池海霖看着他：「你现在要以学业为重。」


    「我是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喜欢你，是我的权利。我现在就问一句，哥，你喜欢我吗？」


    在他认真的目光中，池海霖没承认也没否认：「我对你，是有些不一样。但是……」


    苏燃打断他的话：「不要但是，就问最近我做这些事，你讨厌吗？」


    「不讨厌。」池海霖笑了笑。


    苏燃下了车，抓着他的衣袖，仰头看着他继续问：「那么，如果我更过分一点呢？」


    池海霖低头看他：「你会怎样过分？」


    随着他话落，苏燃深吸一口气，踮起脚轻吻上去。


    只轻轻的一吻，苏燃后退一步，分开了和池海霖的距离。


    他小心翼翼问道：「哥，你讨厌这样吗？」


    池海霖的喉咙滚了滚，沉默片刻后，说：「还好。」


    「我知道了。」苏燃环住他的腰，再次吻了上去，这一次，他甚至在池海霖下唇咬了一下。


    「哥，讨厌吗？」


    池海霖没有说话，扶着他的肩膀拉开一点距离。


    苏燃笑了笑，笃定的说：「哥，如果换成别的人对你做这种过分的事，你也会接受吗？」


    池海霖迟疑片刻，轻轻摇了摇头。


    他已经明白了：「我对你，确实是不一样的。」


    这一秒，苏燃的心里过了电似的怦怦狂跳。


    漫长的追逐终于结束了，从这一天开始，苏燃和池海霖终于走到一起。


    可惜不在同系，他们处在一起的时间总是很短。


    不久后，池海霖又要离校实习，苏燃更见不到他人影。


    他们两个总是聚少离多。


    为了缓解相思的烦闷，下半学期，苏燃在池海霖的提议下，搬到了池海霖的住宅，开启了和恋人同居的日子。


    热恋中该发生的事都发生了，尽管第一次时，苏燃有许多不舒服，但看着池海霖渴望的目光，他调整自己的身体适应了。


    酸痛又伴着心里的甘甜，让他想靠的更近一些。


    在那段最甜的日子里，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池海霖总是太忙了。


    当时池海霖实习去的地方正是池氏分公司，家里为了锻鍊他给他加了许多工作，导致池海霖总是脱不开身陪伴苏燃。


    但除此之外，池海霖对苏燃很好，最好的补课老师，最好的康復治疗，最好的定制衣服。车子，房子，在一切生活细节上，都在细心照顾他。


    苏燃觉得自己遇到了世界上最完美的恋人，他对池海霖百依百顺，觉得自己实在太幸福。


    可幸福转身即逝。


    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把生活中的许多美好，毫不手软搅的粉碎。


    头疼欲裂，苏燃打了个冷战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在卧室的沙发上躺着。


    半敞开的窗帘被从窗户缝钻进来的冷风吹得沙沙作响，他居然在酒后又梦到以前的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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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年前到现在的琐碎，在梦里都真实的不可思议，一闭眼还能看得清他曾经热烈追逐的少年。


    不仅仅记得自己的狼狈痛苦，更把对那一个人感情刻骨铭心，他想起追逐在池海霖身后这些年，在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


    如果当初没遇到池海霖，苏燃肯定不是现在的样子。


    可以说，苏燃身上的改变和池海霖大有关系。


    在苏燃的梦中，池海霖整个人都是带着光环的，比梦更加虚幻。


    他就像是一轮高高在上的骄阳，苏燃就是最虔诚的追光者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前行。


    不管重来几次，苏燃永远会选择追逐在池海霖身后，永不后悔这个决定。


    可是随着这么多天的冷落，苏燃开始迷茫了。


    池海霖，还像以前一样爱自己吗？


    对于这个问题，苏燃总是拒绝思考，最近却又被现实逼迫，不得不面对。


    毕竟他们以前，很少冷战，而这一次冷战的时间真的很久。


    苏燃早已撑不住了。


    第14章


    无论夜晚想起多少令人狼狈的伤心事，当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时，又是新的一天。


    苏燃吃过早餐收拾妥当，很早就出了门，出去处理一些手续和税务问题。


    在早高峰路上行车的间隙里，他发着呆，有一搭没一搭和司机说着话，手指无意识地一直摩挲手机壳。


    这还是一年前，他在网上购物时花了大价钱定做的情侣款。手机壳的侧面印着恋人的名字缩写，背面是网红情侣手机壳刻字，他手机背面的是「止于终老」，侧面缩写chl。


    虽说是情侣款，但另一个手机壳和他手上这一个风格却有点不同。


    因为池海霖嫌弃印图案和情侣名字在手机壳上，这种秀恩爱的小把戏幼稚。


    所以在定制的时候，苏燃要求他那一个手机壳的字都印手机壳内侧，从外面看上去，包裹着手机的就是一个纯色的手机壳。


    看起来平平无奇，谁也想不到这是情侣款。


    想起当时定制的这手机壳和客服沟通，对方反覆确认了两次，才确定没有看错客户要求，客户说，您是我见过想法最独特的客户。


    苏燃不由得苦笑着，哪里是他想法独特。


    他只是，不得不迁就自己心爱的人。


    转眼一年就要过去，从春天走到了寒冷的冬天。


    苏燃恍惚感觉，他和池海霖的感情也在过冬。


    车子行到了十字路口，等待红灯的时间，苏燃顺着窗子看着外面。


    城市上空刮着北风，路上的行人也非常稀少，往来的车辆紧紧关着车窗，对冬天的寒冷严阵以待。


    不知道现在池海霖在做什么？


    这个时间，他应该到公司在忙碌了吧……


    意识到自己又在想他，苏燃垂下眼睫，指纹解锁后翻了翻微信。


    他联繫人列表的第一个位置上，依旧没有代表回復消息的小红点。


    苏燃呆滞的看着，随着时间一长，屏幕自动变黑锁上。


    他努力让自己不再继续想念这个人，投入到今天的工作里。


    一天忙到晚。


    临到天色黑了，苏燃才回到家。


    他吃过饭，正准备换居家服在家休息，忽然接到了周秘书的电话。


    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周秘书的声音了，依旧是毫无起伏的沉稳：「苏少，方便来接一下池总吗？他心情不好，喝醉了。」


    苏燃的眼睫忽闪着，「要我去接，你问过他没有？」


    「我想池总肯定没有异议。」周秘书诚恳的说着。


    在他不远处的已经喝醉的男人，还摇晃着空荡荡的红酒杯，低声道：「酒没了，小周。再叫人开一瓶红酒。」


    房间里的另一位老总已经喝趴了，脑袋贴着桌子，嘴里含煳不清说着什么。


    「小周，酒满上！」池海霖讲话的时候依然很有气势，居高临下的发号施令。


    但仔细一看，他口中喊着周秘书，眼中看着的方向是包厢里另一边的墙壁。


    周秘书看着醉得神色不清的池先生，又看着手錶上显示距离下班时间超过四个小时的时间，心里无奈嘆气。


    他面不改色的说着谎：「苏少，您毕竟是池先生最亲近的人，如果连您都不能来接他，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苏燃不由得意动，飞快的把沙发上的外套拿手里往外走，但口中还是一副犹豫的态度。


    「不如你问问他，万一他不想跟我走呢？别弄错了。」


    周秘书笑了笑：「不会错的。」


    苏燃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从接到电话，他脚步不停超前走着。


    临到客厅，小哈窜出来踩住他的脚背，欢快的蹭来蹭去。


    苏燃驻足一秒，「还是先问问他的意见。如果他同意，你把地址定位发给我。」


    他说完，周秘书无奈应了，挂了电话。


    苏燃趁着这个时间穿好外套，对着客厅里黑着的电视屏幕，简单整理了一下有点乱的头髮。


    周秘书已经把定位发过来了。


    一路风驰电掣，等到苏燃把酒劲上头，人都认不清是谁的池海霖接到车上返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喝了酒的人，一开始还很安静，但走到半路的时候，当他模煳的意识到身边的人是谁，开始嘴里闹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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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海霖喝醉后的嗓子格外低沉：「苏燃。」


    苏燃答应：「我在。」


    「苏燃？」


    「等一下，就快到了。」


    「苏燃。」……


    当他第十一次叫到苏燃的名字时，车子终于开到了别墅。


    苏燃驾着池海霖的胳膊，扶着他走进门。


    到客厅的时候，他对着杨阿姨喊了一声：「阿姨，帮池先生煮点醒酒汤。」


    「哎呦，这怎么喝的这么醉。」杨阿姨走过来，担忧的看着苏燃，「要不要我给你搭把手，扶池先生上楼。」


    「不用，我可以的。」


    池海霖醉是醉了，但还模煳着有意识，知道跟着苏燃往前走。


    在他的配合下，苏燃倒也不是特别费力。


    直到进了卧室，苏燃把他放到床上，才松了口气，给他脱掉外套和鞋子。


    醉酒的人面颊潮红，眉头紧皱：「苏……燃。」


    「我在。」虽然知道他是在无意识喊自己，但苏燃还是应了一声，然后去拧了一条湿毛巾。


    「你……」


    你什么？


    苏燃侧耳细听，却没有下文了。


    他嘆了口气，很仔细把空调温度上调，接着用热毛巾给池海霖擦脸。


    等到温度上去，又换了条热毛巾解开池海霖的衬衣，给他擦身上，然后艰难的给他换上睡衣。


    杨阿姨在门外唤着：「醒酒汤好了。」


    苏燃端进来那碗醒酒汤，对她道了谢：「你去睡吧，这里没事了。」


    「好的，有事再叫我。」


    苏燃回房间，坐到床边，用勺子吹了吹，一勺一勺捧着池海霖的头给他灌醒酒汤。


    最后一勺餵下去，苏燃给池海霖轻轻擦擦了嘴。


    他忙完这一切，已经将近晚上十二点。


    苏燃忙碌一整天的身体实在疲倦极了，他掀开一边的被子，钻进去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醒来的时候，苏燃意识不清的看着室内的一片漆黑。


    天还没亮，怎么……


    感觉到身上作乱的手掌，苏燃艰难的喘着，按住了那只手。


    「霖哥，你醒了？」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到他有些沙哑性感的语调。


    「苏燃，你总这么不听话你。」


    一片漆黑，苏燃看着他的方向，手指摸索过去摸着池海霖的脸庞。


    「你还醉着吗？」


    「我醒了。」池海霖语气淡淡的。


    苏燃感觉指尖一湿，被轻轻咬了一口。


    他慌张的收回手，无措的被身旁的恋人抱拢，不知道他是醉是醒。


    池海霖抓着苏燃的衣领，双手勐地一扯，睡衣扣子崩掉，苏燃感觉身上一凉。


    那两只手继续作乱，苏燃意识到他想干什么的时候，用力推拒：「现在不行。」


    「你醉着，而且……嘶，」苏燃脖颈一痛。


    黑暗中，他勐地用力，推开身上的人坐起来后退，脖子上的痛告诉他池海霖现在不正常。


    他应该还没醒酒，没轻没重的。


    酒没醒的人遵循本能往前凑上来，手指在苏燃唇边摩挲一下确定位置，而后扣住他的下颚，吻了上去。


    醉酒的人只会依从本能，毫无底线，更不用指望他会顾忌别人的感受。


    一夜疯狂。


    清晨，房间里的瀰漫着淡淡的腥气。


    抽屉里的润滑剂现在在床头柜边上，潦草敷衍着用完后盖子扔到一边，瓶子也歪倒把里面的东西倾斜出来。


    一边的套子根本就没拆。


    更别提不远处乱糟糟的沙发。


    一上午很快过去了。


    天光大亮时，陷在一片潮湿气被子里的人一头虚汗黏着，眼睛艰难的睁开。


    他身旁早已经没人了。


    池海霖……就这么走了？


    他苦笑着，感觉到自己的可悲。


    就算上用完充气娃娃，也会事后帮娃娃清理，他算什么？


    撑着酸软的手臂坐起来，苏燃朝着浴室走去，没走两步就感觉腿筋抽痛。


    等他洗完后，唇色苍白，哆哆嗦嗦换一套柔软的居家服，睏倦的又打了个哈欠。


    还想睡一会。


    但现在潮湿的被子无疑睡着不舒服。


    苏燃强打着精神，把床上潮湿得不盖的被子抱到沙发上，换上新的床单被子。


    这才重新躺了下去。


    直到了下午两点，苏燃手机不停的闹腾，才把他又唤醒。


    池海霖轻笑声传来：「苏燃，我今晚回来，在家等我。」


    「好的。」苏燃没有异议。


    池海霖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我记得以前送过你一条珍珠项鍊，把它找出来。」


    「可能找不到了。」


    苏燃仔细思索，没有这么一条项鍊的印象。


    池海霖有些扫兴，「算了，到时候再给你买一条。」


    苏燃感觉奇怪，开口提醒他：「我不爱带项鍊。」


    正陪着商欣亚逛街的池海霖低声道：「戴一次就好。」


    他的视线落在一条很华美的復古风开叉旗袍上，轻轻地笑了笑。


    「等晚上，有件礼物送你。」


    苏燃也期待的笑了笑，以为池海霖是想为昨晚的粗鲁赔罪，欣然同意。


    「好啊，我等着你回来。」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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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池海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


    天已经黑了，屋子里的灯光亮堂堂的，看起来让人心生暖意。


    苏燃正在沙发上斜靠着，看电视的新闻，但他心思并没有专注在新闻事件上，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朝着客厅走来，他立刻循声望去。


    见到池海霖回来了，苏燃面色惊喜：「你回来了。」


    池海霖走回来，把两个包装严实的礼盒放在苏燃膝盖上。


    他微笑着注视着苏燃，语气温柔的说：「送给你的礼物。」


    「这什么？」苏燃往后坐直，好奇的看着放腿上面精巧的小盒子，打开最上面黑色的包装袋之后，发现里面是红色的丝绒盒。


    这种包装，一看就是用来放首饰的。


    苏燃迟疑一下，看了池海霖一眼。


    池海霖微微颔首：「打开看看。」


    苏燃从善如流打开了红丝绒礼盒盖子，然后，他看到里面一串雪白的珍珠项鍊。


    乍一看，这串珍珠项鍊的质感很好，表面很圆润，有些泛出淡淡的光泽感。


    漂亮是漂亮，但是……


    苏燃把项鍊拿出来，疑惑的审视着：「女款。」


    他把珍珠项鍊放回盒子里，有点疑惑的看着池海霖：「送我女款项鍊做什么？」


    「看到好看就买下来了，没注意款式。」池海霖笑了笑，伸手把那一串项鍊拿过去，解开搭扣对着苏燃说：「试一下，我帮你戴上。」


    「不要，」苏燃内心是拒绝的，「很奇怪，现在哪有男人戴珍珠项鍊的。」


    池海霖决议要试，他站起来走到苏燃身后，不容拒绝的把项鍊绕着他白皙的脖颈戴上，扣上搭扣。


    然后他后退一步，欣赏了一会，目光赞赏的看着苏燃。


    因为从小练习芭蕾舞的缘故，苏燃从肩到脖子的线条非常的流畅。


    此刻他穿着黑色的宽衬衫，白色的珍珠项鍊搭在黑色的衣领上，把立领压乱。珍珠的光泽感，映衬着他白皙的肤色，很美。


    苏燃抬头看过来时，整个人的气质显得更柔和一些，只是他眉梢紧锁：「太奇怪了。」


    他不自在的看着池海霖。


    其实苏燃很想说，他不太喜欢这样的项鍊。


    不过看到恋人欣赏满意的目光，他忍了忍，片刻后轻声道谢。


    然后，他抬手，默默的把这项鍊摘掉。


    苏燃转移话题：「另一件礼物是什么？」


    一边说着，他的手正准备伸向第二个盒子，池海霖忽然开口打断了他。


    「先等等。」


    「怎么了？」


    池海霖忽然改了主意，他看着听话乖巧的恋人：「等我生日当天，你再打开这个盒子。」


    他这么一说，搞得苏燃很好奇。


    「你生日，我才能拆开看？」他喃喃低语着，「神神秘秘的。」


    池海霖淡淡的笑了笑：「到时候会更有趣一点。」


    苏燃更听不懂了。


    虽然好奇，但他还是答应了池海霖的要求。


    「好吧，不看就不看。」


    正巧这时候管家派人来通知他们去餐厅，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今天家里的厨师有事请假了，杨阿姨下厨做的几道家常菜。按照管家的叮嘱，照顾池海霖的口味，特意多放了辣椒。


    苏燃坐在餐桌上，和池海霖一起用餐。


    他不是特别饿，对这些菜只简单吃了几口。


    池海霖倒是用餐很愉快。


    没过一会，杨阿姨端着饭后甜点走来。


    「先生们，尝尝我新学会的小甜点。」


    苏燃打眼一看，清晰的拿起一个，笑道：「这不是雪媚娘吗？」


    他比较喜欢吃这个，念叨过几次，没想到杨阿姨居然会做。


    咬了一口，是那种软糯甜甜的口感。


    「好吃，」苏燃对着杨阿姨称赞道：「阿姨，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杨阿姨笑了笑，「你要是喜欢，下次我多做一点。」


    「阿姨你真好。」


    杨阿姨腼腆的笑了笑，没一会走开了。


    池海霖见到苏燃对别人大加称赞，轻瞥一眼：「有这么好吗？」


    苏燃没察觉到他的意思，拿了一个雪媚娘味道池海霖嘴边，「真的好吃，你尝一个。」


    池海霖敬谢不敏，「我现在不想吃甜点。」


    苏燃笑了笑，胳膊拐了弯把雪媚娘送到自己嘴边，咬了下去：「你不吃，那这个我吃。」


    池海霖皱眉看他：「你咳嗽刚好没几天，甜点少吃一点。」


    听着恋人说着关心他的话，苏燃霎时间心中一暖。


    之前的事，应该是他多想了。


    池海霖还是很关心他的。


    他顺着池海霖的话，微笑着说：「我保证这是最后一个，吃完这个就收手。」


    池海霖点头，「这就乖了。」


    「不过你对我这么严格，」苏燃看着池海霖，故作为难的皱着眉：「那你的生日蛋糕，我是吃……还是不吃？」


    池海霖沉默片刻，说：「蛋糕又不是很甜。」


    苏燃看着他笑起来，笑着笑着，忽然笑不下去了。


    「你说的对，蛋糕不甜。」


    *


    池海霖的生日宴当天很快就到了。


    生日会的寿星当天上午继续上班，有个很重要的会议不能推，池海霖当然不会借着生日的名义逃避工作，一早就在公司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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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了下午，明亮的灯火点燃了城市的道路。


    那一天，通往池氏酒店的路上，车子络绎不绝。


    苏燃早就预料了这一点，提前出发才使得自己不堵车。


    但等他到了之后才发现，生日宴还没开始，寿星本人还没到。


    他给池海霖发消息，半天没有回信。


    现代社会，拿手机回条消息很难吗？


    苏燃抿着唇，又问周秘书：池先生怎么还没到？你见到池先生了吗？


    周秘书很快回覆：苏少，稍安勿躁，池先生在路上，很快就到了。


    苏燃：好，路上注意安全。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池海霖或许路上在忙，或许正和别人打电话手机占线，总之，不要多想，不要多想。


    可怎么能不多想呢？


    为什么连一条消息，都吝啬回復。


    不远处的宴会厅灯光绚烂温柔，苏燃站在角落里等消息，脸上一半沐浴在灯光中，另一半在自然光的黑暗下处着。


    他心里猜疑不定。


    「哎，这不是苏燃吗？」一道爽朗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苏燃回头一看，脸上浮起笑容：「商阿姨！」


    商欣亚已经好久没见过苏燃的面了。


    她心里高兴，抓着苏燃嘘寒问暖，又打量他上下看了看：「长高了，也瘦了很多。」


    「你能来参加阿霖的生日会，阿姨很高兴。」她笑了笑，眼角的细纹变深，脸上多了些唏嘘不已：「你啊，我老早以前就想问你了，最近你在干什么？怎么深居简出的，常见不到面……」


    她话尚未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不知谁惊唿一声，「商总！商总来了！」


    几个人围绕上前，对着商欣亚一边说着恭维话，一边司马昭之心打听别的事。


    苏燃被挤得远了一些。


    他看着几步之遥，却难以挤进去的位置，捧着礼盒，忽然觉得很疲惫。


    池家人身边的位置，还真是很难站稳。


    苏燃苦笑着，觉得还是不能站着等了。他转身，在池氏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先找了个位置坐下休息。


    没多久，有个侍应生被派遣过来。


    他看着苏燃：「先生，生日礼物放到右边会客室，然后登记一下就可以了。」


    「当然，交给我，由我帮您登记也是可以的。」


    苏燃摇头，「不用了，这里面的礼物很特殊，我打算亲自送给池先生。」


    在满座宾朋的期待中，宴会的主角姗姗来迟。


    苏燃遥遥看着他。


    见池海霖不紧不慢，先是礼貌客气的说了些告罪的话，又提议自罚三杯红酒。


    有许多本就是仰仗池氏附庸的来客哪里敢让他自罚三杯，当即出来劝道：「哎，路上堵车，晚一会儿半刻是难免的事。我想亲朋好友们，都会体谅一下的。再说，哪有让寿星公蛋糕没吃，先自罚三杯的道理？池先生快别提了。」


    「是啊，是啊。」这话一出，当时就有很多人跟着点头。


    附和着的宾客中，并没有苏燃。


    苏燃奇异的安静。


    从池海霖走进来时，他就注意到了。


    池海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身后跟着尤君柏，再然后……才是周秘书。


    苏燃再没办法安慰自己了。理智崩溃，幽怨异常的可怜妒火喷涌而出。


    此刻心里更多的，是对池海霖的不理解。


    为什么？


    苏燃怔怔的看着池海霖的方向。


    为什么他爱的人，有时间和别人沟通，却没时间留意自己的恋人，让他落入这样多疑不安的尴尬处境。


    手机里没能得到回覆的消息，那么多条。


    真的是他想多了吗？


    苏燃以前一直制止自己乱想，此刻有个念头，忽然在心里浮现出来。


    无法制止。


    是否，他的感受对池海霖而言，没那么重要？


    可能比苏燃自认为的重量，还要轻。甚至，他的重量，真的可能不如对池海霖别有用心的朋友。


    当这个念头浮现在脑海中时，苏燃的心拧了一下，陷入无法形容的痛苦。


    第16章


    宴会开始不久，池海霖说一些感谢好友赏光的话后，开了香槟，然后开始切蛋糕。


    定做的十九层蛋糕上点缀着巧克力和各式水果，无比奢华。池海霖象徵性的切了第一块，等下的全让身边的人帮忙切完分好，因为蛋糕太大，多花了一些时间。


    当周围人去拿分好的蛋糕时，苏燃见到池海霖和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端着一盘蛋糕朝着他所在的角落走来。


    「小燃，你的蛋糕。」随着池海霖话落，递过来一个蛋糕盘。


    苏燃看着上面印着「生日快乐」的奶油，愣了一下。


    一如往常，池海霖的生日蛋糕上最中心的一块，是留给他的。


    这是不是代表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还和以前一样重要。


    「怎么不接，」池海霖轻笑看着他。


    苏燃回过神轻轻摇头。


    他笑了笑，抬起自己的左手上拎着的礼盒，「不太方便，我的礼物还没给你。」


    「我餵你吃。」池海霖捏着蛋糕叉，从「生日快乐」的中间挖了一大块，抬手餵到了他的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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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燃顺从的低头，就着池海霖的手尝了一口蛋糕。


    甜滋滋的奶油在口中融化，也缓解掉刚才的一部分糟糕心情。


    苏燃又吃了一口，看着周围提醒池海霖：「有人看过来了。」


    「没事。」池海霖这么说着，却把蛋糕放到一边，没有继续餵苏燃。


    在苏燃疑惑的目光中，池海霖俯首问他：「小燃，你准备送我的礼物是什么？」


    苏燃赶紧把手上拎着的礼盒双手捧过去，「哥，给你。」


    「让我看看。」


    池海霖接过礼盒，拆开看到一块名贵的定制手錶。


    手錶这东西，池海霖根本不缺。他面上没有丝毫惊喜之色，但看到苏燃期待的目光，还是拿出来看了一下。


    手錶的外观颜色，小细节倒都审美在线，实用性也可以，还算和他心意。


    苏燃小声说：「手錶背面有你的名字缩写。」


    岂止是缩写，池海霖翻过来细看，发现背上面还有一个很小的心形把他的姓名缩写圈起来。


    他笑了笑，说道：「还不错的礼物，帮我戴上吧。」


    「你喜欢就好。」苏燃嘴角微笑着，低头摘下池海霖常戴的那块旧手錶，换上他送的这一个。


    旧手錶背面上也印着同样的刻字，那是苏燃四年前送池海霖的，当时池海霖对苏燃说华而不实，不太符合他的审美。


    但可能连池海霖自己都没意识到，到最后，这块被他说华而不实的手錶，反而是他佩戴时间最长的。


    苏燃把旧手錶放到池海霖的口袋里，心里的猜疑忽然少了一些。


    不管怎样，他陪伴在这个男人身边那么久，自始至终，苏燃都是池海霖唯一的恋人。


    苏燃看着池海霖英俊的侧脸，心想，即使那些神仙眷侣白头到老的夫妻，生活中还常有磕绊。


    他们正式在一起到现在才几年而已，恋人之间有矛盾也是正常的，也许好好沟通一下，会有新的改变。


    也许等生日会结束后，他应该把心里的猜疑和不安都和池海霖说一说。


    他需要更多的安全感，需要更多的回应，需要池海霖心里明确的给他空出一块最重要的位置。


    最好不要发生改变。


    想到这里，他眼中带着希冀，对着池海霖笑了笑。


    「哥，你今天少喝些酒，晚上早点回家。」


    池海霖拍了拍他的手背，「好了，不要撒娇。」


    生日宴会上的人很多，池海霖在角落呆着的这一会儿，已经被人注意到了。


    看着有人往这个方向走来，池海霖转身迎上去。


    看着他的背影，苏燃有些忐忑。


    他心里打着腹稿，想着到晚上的时候应该怎么和池海霖说。


    这时候，忽然听到前方一阵喧譁声。


    他从角落里朝前面走过去，想看一下发生了什么事，但前面人多，他走不过去。


    因为想看八卦的人不少，已经绕了一圈，动静闹得这么大，即使矜持一些的大佬，也让侍应生帮忙打探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要知道这可是池氏掌权人的生日宴，在这地方大声喧譁惹人不快，相当于在太岁头上动土。


    *


    人群中心，尤晓玉指着她前面的人，斥责道：「我们尤家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


    她前面的青年邪笑着，「尤小姐，你们要是背地里躲着藏着不出来碍眼，那我自然不会说什么。可这大庭广众之下，有些事情你们尤家能做，我们当然也能说。」


    「你，你……」尤小姐显然气急了，脸色通红。


    苏燃走过去，也没看明白髮生了什么事。


    好在周围的窃窃私语议论，他听了一耳朵，大概弄明白了。


    这宴会发的请帖数目是固定的，有些主家写好名字的不能换以外，还有为了方便带家属印的不记名请帖，每家总数也是提前固定好的，只能少，不能多。


    尤家来了五个人，可其中除了尤氏夫妻外，小辈来的人是……一个养子，两个私女。


    这就很让人私底下非议了。


    尤家的二少爷和已经与赫连家订婚的大小姐没有出席，来的反而是这么上不得台面的人。


    年纪大一些的人有涵养，只冷眼看着什么都不说。


    有些年轻的难免说几句，和尤家婚生子交好的朋友气不过，议论几句，正巧又被议论的本人听见了，这两个私生子也是气性大的，当时就吵了起来。


    总而言之，一场闹剧而已。


    因为许多长辈已经上了二楼谈事，楼下的大部分是小辈，没人出来管，这闹的动静就越来越多。


    苏燃很不喜欢有人在男朋友的生日宴上闹事，但是，按照他现在明面上的身份，没有任何立场出来管这事。


    其他在场的大部分人也不好出面。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过了一会，尤家大少爷尤君柏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边饱含歉意的向周围人赔笑，一边数落自己两个弟弟妹妹几句，压着他们道歉，和那个青年和解。


    眼看这一场闹剧就要收场，苏燃听到身边的人议论道：「这尤家也太乱了，哪有让私生子登上大雅之堂的道理。还是这尤君柏懂事一点，尤家这一代也就指望他了。」


    「据我所知，尤家二少还是很有出息的，高科技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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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用，尤二少命不好，他不是尤家从小养大的，尤家亲近不起来。你看，虽然尤君柏是换了尤二少的养子，但他既得到尤家看重，又和池总交好，这才是命好啊。」


    「是啊，但是，这也是因为他人好，命该如此吧。」


    「听说尤君柏和池先生交好，也不知道这次他送了什么礼？」


    「肯定是一份重礼。」


    人群渐渐散开。


    苏燃奇怪的看着处于议论中心的尤君柏，这会儿，他倒像个斯斯文文的老好人，目送众人散开，脸上挂着谦和得体的笑。


    今天尤家其他人来的时候不见尤君柏一起，作为宴会主角的池海霖刚才入场时，尤君柏则是单独跟在他身后。


    这个人，行为有那么多不合理的地方，然而却有那么多人对他大加赞赏。


    于情于理，都让苏燃感觉很不舒服。


    想起池海霖多次强调这是他看重的朋友，苏燃压下眉间的不耐，打算去楼上的休息室放松一下心情。


    正在上楼梯的时候，和脚步匆忙下楼的池海霖遇上。苏燃笑着打招唿：「哥。」


    池海霖看着他，面上不见喜色、稍有些疲倦：「听说大厅有人闹事？」


    没想到下面闹得动静居然把寿星本人惊动了，苏燃感觉很懊恼。


    他看着男友，说道：「一点小口角，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不要被影响心情。」


    池海霖的眼神有些烦躁冰冷，「都有人敢在我生日宴闹事，还有什么好心情。」


    苏燃听他这番话，明白池海霖是怀疑有人故意在他生日宴闹事，所以心情不好。


    前几年池海霖刚刚接手池氏的时候，不服气的人很多，明里暗里的挑事，矛盾纠纷闹得池海霖很不愉快。但他位置没坐稳，掣肘很多，很多事情必须忍着不痛快磕磕绊绊才能推进下去。苏燃当时经常看到池海霖客客气气的打电话和那些股东沟通，等工作一结束，就一脸戾气的去射击场打靶发泄。走出来的时候，又是一副冷静的面孔。


    池海霖这个位置，盯着的人也多，不过他的手段越来越稳，商业项目收回的利益动人，几年下来收买人心，实打实的大权在握。池氏差不多快成了他的一言堂，在他前面挑衅这种事，已经很长时间没出现过了。


    苏燃见不得他心情不好，柔声说道：「哥，应该不是有人故意挑事，小矛盾而已。」


    池海霖看着苏燃关切的眼神，和他沾了红酒变殷红的唇，微带着烦躁的眼睛停顿一瞬，消了些戾气。


    「上去玩吧，这件事你不用管，我去看看。」


    苏燃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担忧。等池海霖走到拐角处的时候，他也跟了上去。


    远远地，他看到前方尤君柏拾级而上，走到池海霖的面前停下来，两人交谈。


    苏燃下意识停住脚步，没有走近。


    ……


    ……


    尤君柏先开口：「霖哥，我正在找你。」


    池海霖：「阿柏，什么事？」


    「池哥，真不好意思。」尤君柏面含歉意的微笑着，对池海霖说：「刚才家妹和人闹了点小口角，我已经教训她道歉了。打搅了你的生日宴，真对不起！」


    尤君柏一连两次道歉，池海霖松开皱着的眉头，看着他愧疚的脸，没说责怪的话。


    池海霖拍了拍尤君柏的肩膀：「小事而已，不用抱歉。你家里的情况，我也略知一二，那位尤小姐的所作所为，与你无关。」


    「怎么能说无关，我毕竟姓尤。」尤君柏苦笑，看着池海霖。


    「不一样，你是你，她是她。」


    「但是……」


    池海霖轻轻摇头，「好了，我们兄弟之间，不用这么客套。」


    尤君柏松了一口气，池海霖这么说，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他谨慎的看着池海霖的表情，感觉对方心情不坏。


    尤君柏再次开口：「霖哥，我之前送上的生日礼是代表家族挑选的，花钱就能买到的东西，没什么新意。其实私底下，我个人为你准备了一件更特别的小礼物。」


    他这么说，就是为了引起池海霖的注意。


    果然，随着尤君柏话音一落，池海霖眉毛微挑，表现出感兴趣：「哦，不知道是怎样特别的礼物？」


    尤君柏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来一个绣着金线的红荷包，红荷包里又拿出来一串檀香佛珠。


    「这是——」


    「这是我亲自去宝陵寺祭拜祈福后请来佛珠，不光上了香火，也求大师单独举行了开光仪式，绝对有灵性。」尤君柏一脸真诚，把这串檀木佛珠双手捧着给池海霖。


    「你把它戴左手上别摘，这是可以保平安的好物。」


    池海霖看着这沉甸甸的手串，又打量尤君柏的表情，迟疑道：「阿柏，你知道我不信这些宗教。」


    尤君柏说：「我知道你不信，可是我信。」


    池海霖接过来佛珠串，看了看，准备装进金丝荷包先收起来。


    尤君柏咬着唇：「霖哥，你不喜欢这礼物吗？」


    池海霖手一顿，笑了笑：「不，我很喜欢这礼物。」


    「那你怎么不戴上？」尤君柏盯着他的手腕，说：「难道你嫌弃它。」


    池海霖晃了晃自己戴着手錶的手腕，「不是嫌弃，是我已经戴了手錶。」


    「手錶可以先摘下来啊。」尤君柏毫不迟疑，劝他道：「如果是为了看时间，那手錶的作用手机也可以替代，佛珠不一样，它可以带来福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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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这就戴。」


    说完这句话，池海霖亲自把手錶摘下来，把手串戴上自己的右手腕。


    几步之遥，苏燃站在池海霖后方沉默地看着他们。


    他看着男友亲自摘下自己送的手錶，很随意的塞到上衣口袋里。


    替代手錶呆在池海霖手腕上的，是一串看着灰扑扑的佛珠。


    第17章


    苏燃死死地盯着他们，心里的光比佛珠的颜色还要晦暗。


    他朝着前方走去，几乎难以控制自己的表情。


    「哥，你在做什么？」


    池海霖回头看着苏燃，「你不是上去了？」


    苏燃勉强的在脸上挂着微笑，说：「我担心你，跟过来看看。」


    「我没事。」


    「哥，我有话跟你说。」


    站在一边的尤君柏看着他们俩说话，礼貌的笑了笑，对着池海霖甜甜的喊着：「霖哥，我先去楼下帮你把控一下秩序，等你谈完别忘了亲自来看看，你可是今天的主角，不能太低调。」


    池海霖点点头，说：「谢了。」


    再没有这样贴心的好兄弟了，如果苏燃不是身在其中，那看到池海霖有这样的朋友一定要夸一句。


    可他本就是局中人，是池海霖的男友，一时间心塞难以形容这种感觉。


    尤君柏上前一步，亲密的拍了拍池海霖的肩膀：「我们之间，不用说谢。」


    他说完，顺着下楼了。


    这时候的池海霖眸中还带着笑意。


    苏燃嘴角的笑却是挂也挂不住。


    池海霖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苏燃沉默片刻，看着池海霖：「哥，你为什么要摘下我的手錶？」


    池海霖目露不解，「戴手串没地方，就把手錶拿下来了。」


    苏燃一看他表情，就明白池海霖只当这是小事。


    可是苏燃不觉得这是小事，他仰望着池海霖：「哥，你可以把手串戴别的地方，手錶还是戴着。」


    「你在说什么，苏燃？」池海霖似笑非笑，「你应该知道，我不习惯右手戴东西。」


    「是，我知道。」苏燃一字一顿。


    他当然知道男友的习惯，池海霖从不把手錶戴右手。


    所以，当池海霖的左手唯一的位置被占据，就没有别的地方能够容得下苏燃送的手錶了。


    苏燃盯着他的手腕上的佛珠，就像看着一颗嚣张霸占男友的钉子。


    半晌，他对着池海霖要求道：「哥，你可以不带这手串吗？」


    池海霖皱着眉：「不行。这手串是君柏特意去庙里三跪九叩，烧香拜佛求来的。」


    虽然提到烧香拜佛这种话，语气及其不贊成，但是他眸中夹杂些许感动：「虽然君柏过于迷信，但这份礼物代表的情义实在深重。不好辜负。」


    苏燃迷惘的看着池海霖，


    尤君柏的礼物代表友情深重，不能辜负。


    那他的情谊，就可以随意辜负了？


    ******


    「哥，我的手錶呢？」苏燃浑身发冷看着池海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答案。


    池海霖神色淡淡的说：「在口袋里。」


    面对苏燃摇摇欲坠的注视，池海霖轻描淡写，要求道：「我最近应该用不上这块手錶，等回家的时候这手錶还有今天收到的礼物，你帮我归类收起来。」


    苏燃看着他理所当然的目光，一种带着烦闷的窒息感觉压上心头，心里的那颗钉子，又被砸深了一些，把旧时的伤疤重新戳烂。


    在血淋淋的现实面前，苏燃无法自欺欺人了。


    他不由得问道：「哥，你不觉得你和尤君柏的距离太近了，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对他——」


    「怀疑什么？」池海霖的表情难以置信。


    情侣多年，默契还是有些的。看池海霖的表情，显然已经领会了他的想法。苏燃毫无闪躲，直接说：「就是你想的那样。」


    池海霖的目光愠怒：「我们是兄弟，朋友，你怎么会有这么恶意的揣测！」


    苏燃眼眶微红：「哥，我觉得他要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他现在一点一点的，往我们中间入侵，不管是他隔三差五的电话，你们的合作，我的手錶和他的手串，我刚给你定做没穿几次的衣服他隔几天就有同款……你难道没感觉吗，我们中间就像多了一个人。我没办法容忍这种事！」


    苏燃抓住池海霖的衣袖，情绪有些紊乱，不知道如何精准表达自己的感受。


    「哥，求你……别和他……」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都是有凭有据的。」


    「先闭嘴！」池海霖听到脚步声，看着身后要经过的人，目光冰冷略带烦闷。


    他抓住苏燃的手臂，揽着他上楼一直走，走到走廊尽头空无一人的休息室里停下。


    池海霖反手一关。


    苏燃还没回过神，就感觉肩膀一痛，被池海霖抬手按到门板上。


    池海霖回想方才苏燃的怀疑，目光含着暴躁，眼睛锐利的注视着苏燃，「你在怀疑我？」


    「你居然敢怀疑我？」


    苏燃惶恐的看着他，习惯性的想要道歉，又咬牙忍住了。


    他别过头，不去看池海霖高高在上的审视，心里兵荒马乱，面上故作镇定又说一遍。「哥，讲讲道理，你们现在这样，不管是谁都会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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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海霖盯着他慌乱的表情，就这么站一会，松开了按住苏燃肩膀的手。


    他后退一步，深吸一口气：「苏燃，只有你在怀疑。」


    「别人都当尤君柏是我兄弟，只有你，每天疑神疑鬼，捕风捉影，拈酸吃醋！我看你是在家里呆的时间太长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脑补多了有被害妄想症吧？」


    「我……胡思乱想？」


    苏燃眼眶微湿，眼尾赤红，理智上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也根本绷不住了。


    他声音颤抖，「哥，讲讲道理。我会这么想，难道不是因为你们太没有分寸了？」


    是池海霖的行为让他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


    「哥，你和他距离远一点行不行？」苏燃的眼睫落下去，看到池海霖手腕上的佛珠，心里一酸。


    「他是你朋友，可我是你的男朋友。难道我还不如你这个朋友重要吗？」


    「他的佛珠你戴着，我的手錶就只能被抢占位置，这是什么道理？」


    池海霖的脸色很不好看，他把手腕上的佛珠摘下来，在苏燃眼前晃了晃。


    「只是一串佛珠而已，你就这么耿耿于怀。」他目光沉沉的看着昔日听过乖巧的恋人，眼中很是失望和不解。


    他嗓音低沉：「苏燃，你闹脾气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是我生日？」


    苏燃嘴唇颤了颤：「哥，我——」


    池海霖冷冷的看着他：「苏燃，你最近变了很多，我真的很失望。」


    苏燃撑不住情绪，大颗大颗的泪滴从眼角砸落下去。


    他怔怔的看着池海霖，「你说失望？」


    「是，我对你很失望。」池海霖把苏燃推开，径直往前走，他拧开门把手准备出去。


    苏燃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臂，「哥，我们还没说清楚。」


    池海霖的话毫不留情：「让开路，我现在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从今天开始，我们分开住。你自己好好清醒清醒，实在不行就去看心理医生。什么时候你脑子彻底清醒了，我们再联繫。」


    「哥，别这样，你别走。」


    池海霖动作粗暴的扯开苏燃的手，把他再次推到一边。


    「我没空陪你闹脾气，自己早点回去。」


    苏燃听他说的话，简直比被刀子割心还疼。


    真的没有力气继续挡在池海霖面前了，也无法再说出挽留的话。


    苏燃让开路。


    咸到发苦的泪珠滴滴哒哒顺着嘴角滑下去，听着池海霖脚步声远去，他的内心更加痛苦。


    苏燃啊苏燃，你又把事情搞砸了。


    你看看你，混成了什么样子。


    为了池海霖患得患失，要死要活，把池海霖的喜怒哀乐，当做赖以唿吸的空气和生存必须的水源，虔诚的把自己的全部身心都豪赌进去。最后怎样呢？


    池海霖说走就走，只有他困在原地半死不活，满盘皆输。


    是他苏燃，太自以为是。


    他在意的东西，在池海霖眼中不值一提。


    什么爱情，折磨人的玩意，让人犯贱的东西。


    还看心理医生，哪个心理医生能把他的痛苦医治痊癒？到底有没有药能治！


    有吗？


    他快无药可救了。


    第18章


    苏燃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反覆按住门铃，无人来应。


    苏燃伸着僵硬的手臂在衣服口袋摸了摸，找出钥匙开了门。


    当他走进去的时候，整个院子里一片漆黑。


    苏燃这才想起来，今天出发前池海霖给家里的佣人放了假，现在这空荡荡的别墅里只有他一个人。


    也好。


    他现在这失魂落魄的鬼样子，没有人看得到了。


    不会看到任何面孔，也不用打起精神来应付任何人。


    苏燃已经精疲力尽。


    他走进客厅，把灯打开。


    这时一阵「啪嗒啪嗒」的轻盈脚步声响着靠近，小哈士倏然窜过来，尾巴摇成了风火轮，贴着苏燃的小腿转来转去。


    苏燃蹲下去，曲起腿蜷缩起来，背靠在玄关墙边坐下。


    他双手往前一伸，把凑过来的小哈士奇搂抱住，冰冷的手被小哈的体温烘暖。


    狗总是比人更热情，抱住也不会闪躲，反而往苏燃怀里凑的更紧密一些。


    他心里无限酸涩，脸贴在毛茸茸的嵴背上，悄无声息的泪水扑簌簌滚下来，沾湿了狗毛。


    小哈不懂发生了什么，只是「嗷呜，汪呜—」的叫着，前肢搭在苏燃肩膀上，陪他拥抱良久。


    好像过去了几分钟，又好像过去了漫长的千年万年，苏燃把头抬起来。


    对着哈士奇好奇的眼睛，忽然自责自己没出息。


    好好一个大活人，还得狗来安慰。


    他擦了擦泪，刚刚嗡嗡乱想的脑子终于安静下来，努力不去想那个令他心如刀绞的名字。


    苏燃真的很乱。


    碰上池海霖就很乱。


    他站起来，迈着有些麻木的腿上楼，抱着小哈走到卧室门前，忽然想起池海霖排斥狗进卧室，低头看了老实趴在他怀里的小哈一眼，松开了手。


    哈士奇能安静一会已经是在压抑天性了，主人一松开手，它就四处撒欢狂奔。


    看着小哈跑得远了，苏燃又有些后悔。


    他自嘲的低语，「我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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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都不在，还下意识为他着想，贱不贱吶。


    他进去，打开卧室的灯。


    只有一个人在的卧室，空气都透着一股落寞冷清气。


    窗帘的颜色是另一个人喜欢的颜色，桌子上的香水是另一个人常用的清香气息，花瓶里的玫瑰时常被另一个人伸手抚慰……林林总总，全都有池海霖的影子在。


    明明是两人相伴依偎的私密，现在却只剩下他一个人住。


    苏燃耳畔还迴响着池海霖的斥责——「实在不行就去看心理医生。什么时候你脑子彻底清醒了，我们再联繫」


    他眼神空洞，身上的礼服没脱，呆呆的在床边上坐着。


    霖哥说等他脑子清醒再联繫。可是，到底什么才是清醒？


    难道眼睁睁看着尤君柏插到他们感情中间，装聋作哑？


    做不到，苏燃真的做不到。


    尤君柏刚冒出一点苗头，他还可以骗骗自己是想多了，可是这苗头就要烧成一把火，危及到苏燃和池海霖的感情了，他无法坐视不管。


    说他嫉妒心旺盛，连关系好的朋友都容不下也行，说他想多了，被害妄想症也罢。


    他爱池海霖，爱到快失去自我。


    不夸张的说，为了池海霖苏燃做什么都行。


    但这一切有个前提，那就是池海霖只是他一个人的池海霖。


    任何别的东西，都不能加入他们中间。在苏燃的认知里，池海霖是他的，是独属于他的光。只要在池海霖身边一天，苏燃决不允许别人染指他的位置。


    今天的事，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可是苏燃也不想和池海霖闹掰。


    明明不想把事情搞砸，可为什么，又是这样？


    苏燃急促的唿吸着，瘫倒在床上，侧过脸鼻尖嗅着被子上熟悉的气息。


    那味道已经很淡很淡了，就像是落在手心里的一捧沙子，无论怎么想抓紧都在不停的流失，这让苏燃有些绝望。


    他握紧拳头，对着被子硬砸几下。


    床垫软被反弹，「砰—砰——砰——」的闷响。


    没骨气，真的没骨气。


    池海霖可以一走了之，他苏燃为什么不能走？


    说到底不就是仗着自己的喜欢，所以把他这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乱七八糟的思绪在苏燃大脑里胡乱冲击着，一会儿悲伤绝望，一会又压抑不住的后悔。


    他深吸一口气，坐起来。


    走进衣帽间，拉开衣柜看了一眼，才想起家里没有行李箱。


    自从和池海霖同居后，他总是待在他身边，很少出门，池海霖每次出差之前都去老宅收拾东西，和亲人告别，所以导致这边的别墅，连一个大的行李箱都没有。


    苏燃意识到这一点，心里自嘲的挖苦自己。


    真是荒唐！


    折断翅膀的金丝雀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样。


    苏燃把衣柜的门合上，走出衣帽间。


    落在桌上的手机不停地震动，看样子有一会了。


    苏燃拿过来，发现是周秘书的电话。


    他划开通话键：「餵。」


    「苏少，」周秘书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忐忑，他试探问着：「池先生在您身边吗？」


    苏燃沉默片刻，说：「不在。」


    「是这样，生日宴散了，池先生这些礼物有时候送到别墅，由您帮忙整理，有时候是送到老宅，那现在……」


    「你去问池先生。」


    周秘书很少听到苏燃这么冷淡的声音，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如实相告：「池先生早走了，他走的匆忙脸色不太好，现在联繫不上，电话也不接。我猜想出了问题，这才给你打电话。您看现在怎么办？」


    苏燃听他说池海霖脸色不好，口中酸涩。


    原来池海霖还在生气啊。


    之前他说对我失望。


    可是现在，失望的不只他一个人。


    苏燃告诉周秘书：「把这些东西全部送到老宅吧，有什么事，给他发简讯，他应该不会不理你。」


    作为枕边人，苏燃很了解池海霖的想法。在他心里亲人是第一位的，工作是第二位，为他工作的员工是第三位。


    即使一时气恼关机，但是只要开机看到员工发消息询问，池先生也会立刻回復。


    想到这里，苏燃又想起死水一眼的微信聊天框，暗自悲哀。


    想到这里，他的情绪再次低沉，哑声说：「还有别的事吗，没事先这样吧。」


    周秘书客套的说了几句，挂了电话。


    苏燃疲倦的闭上眼睛，把手机扔到一边，靠在沙发上休息。


    可只要一闭上眼睛，池海霖不久前对他疾言厉色的冷峻面容就浮现在眼前，苏燃讨厌这样的池海霖，却又忍不住思绪——周秘书说他关机了，他会去哪里？


    意识到自己又在想池海霖，苏燃睁开眼睛，放空自己的大脑，天马行空的发呆。


    他心里想告诉自己，不要想到池海霖、不要想这个名字。


    可根本没用，在这样的心理暗示下，他反而想到池海霖的次数越来越多，到最后，满脑子都是这个人。


    苏燃只好盯着桌子发呆，眼睛只看摆放的小物件，什么都不去想。


    过了一会儿，他的视线无意识落在桌面上的六面纸壳魔方上。


    苏燃拿起那个魔方，把颜色整齐的方块顺序随意打乱，因为是纸做的，他小心翼翼的慢慢拧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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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做这些的时候，什么也没想，尽量专注，但过了几十几分钟，仍然没有把魔方拼回去。


    一点长进都没有。


    十几岁的时候，不会拼魔方，二十几岁还这样。


    苏燃干脆把小的魔方拿下来，里面有磁铁组合，可以重新拼接。他把打乱的小方块依次拆开，同一个颜色对准，重新安装上去。


    磁铁紧密吸附到一起，转眼又是一个颜色整齐的六面魔方。


    做完这一些，已经过去了好大一会，苏燃嘴角无意识浮出笑容，多了一些平静感。


    可他拿着魔方，忽然又意识到这是池海霖亲手制作的，笑容逐渐消失。


    喜怒哀乐，总是离不开这个人。


    池海霖就像是刻在他骨子里的影子，无论在哪里，都有他在。


    苏燃悲哀的意识到，他真的很需要这个人。如果命运是上天安排的，那他的命运估计已经和池海霖紧密缠绕起来，难以分开。


    说句难听的，他从小母亲走得早，成长路上算是上有爹生没爹养，浑浑噩噩被欺负着得过且过，改变他命运的就是池海霖。是这个人燃起了他的希望，苏燃迷茫的时候，总是能在他身上汲取到能量。


    苏燃落在黑暗里，池海霖就是最先靠拢他的光明。


    有时候他在苏燃面前扮演哥哥的角色，有时候又比父亲可靠，他嚮往光明，可在光明处得到温暖的人，从没想过也会被灼烈的光明刺痛。


    但即使刺痛难耐，也难以狠得下心决断。


    只有池海霖存在他生命里，才会觉得生活美好。


    一但池海霖不在，他唿吸的空气氧气都被抽干了。


    苏燃的眼神有些黯淡，怎么都提不起精神。


    他觉得自己走进死胡同，前面没路了。唯一的退路，就是池海霖回心转意，早点回来。


    一转眼，天上落着鹅毛大雪，寒冬过了一半。


    过圣诞节的时候，苏燃等的人还没有回来，他闭着眼对夜晚的星星许愿，希望他爱的人回来。


    漫长的充满期盼和忐忑等待的日子又过了一周，已经元旦了。


    别墅的员工提前放了假，只剩苏燃一个人在的时候，他意识到圣诞节的愿望还没有实现。他等的人依然没有只言片语传过来。


    静寂的夜里，苏燃模煳的想着，也许是外国的圣诞老人听不懂种花人的愿望。


    元旦过去不久后，又下了几场小雪，转瞬间到了腊八节。


    这天清晨，苏燃早早地煮好了腊八粥，按照池海霖的口味，放了很多冰糖。除了甜美的粥之外，还准备了六七道菜，摆上餐桌的时候，可以称得上非常丰盛。


    他拍了照片修的精美一些，发了照片和一条微信问池海霖【腊八节到了，我煮了你爱喝的粥，回来过节吧！】


    然而忐忑的从早等到晚，菜冷粥凉，没有任何回应。


    苏燃甚至不确定，池海霖有没有看到这条消息。


    晚上十点，吃了狗粮仍然馋嘴的小哈熘达到餐桌底下呜呜乱叫。


    苏燃起身，给家里唯一活跃的小哈煮了份肉沫特别多的清淡肉沫粥，说了声：「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和下章用到的圣诞节，元旦，腊八，春节，情人节日期间隔均参照2021——2022年日历


    第19章


    连绵阴郁的冬日夜，苏燃总在客厅留着灯。


    又是两周过去了，池海霖还没有联繫他。


    时间过的越快，苏燃越是惶恐，因为马上就要过年了。


    虽然往年池海霖都在老宅过年，春节当天不在别墅。但是在腊八之前，他总会把工作早完成或者推开，抽出来时间多陪苏燃几天。


    到了除夕夜和春节，池海霖总会在守岁的时候抽空煲电话粥陪着苏燃。虽然，他不会讲太多话，但这种长时间的陪伴，会让苏燃感觉很安心。


    可今年到现在，已经农历二十二了，还有一周左右就到除夕，池海霖一直没有再联繫他。


    农历二十三，苏燃再次发了条微信给池海霖。


    【哥，我想你了，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回覆。


    他拨通视频电话，漫长期盼的等待，最后听到的是「嘟……嘟……嘟……」自动挂断的盲音。


    早餐，午餐，晚餐。清醒，失眠，疲倦，沉睡，再次醒来……苏燃如同行尸走肉，一天天数着日子过。


    年底阿姨管家放假，在没有人气的别墅里，苏燃的三餐越来越没胃口。


    有时候早上做两道菜，中午热一热，晚上还能继续吃。


    整个家里死气沉沉。


    只有小哈吃着不同的狗粮，快乐到飞起。


    苏燃看着它，有时候很羡慕。


    狗的快乐，总是比人简单。


    人的快乐总是求不到。


    二十八，二十九……到除夕夜。


    苏燃不知道别人家怎么过年的。


    很多年前他上学的时候问同学怎么过年，他们都说，「过年嘛，大年夜看春晚，包饺子，吃年夜团圆饭。有些大人晚上发简讯互相拜年，咱们小孩不用管，只要第二天跟着拜年的时候说说吉祥话，收收红包就行啦。过年除了热闹也没什么，很无聊的。」


    然而这种「无聊的年」是苏燃梦幻里都羡慕的存在。


    苏燃已经十几年没吃过团圆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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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伴侣，可某种意义上，仍旧形单影只。


    红色的喜庆灯光照亮城市，最静谧又最热闹的风雪夜，别墅区附近，千家万户灯光温暖，夜晚路上无归人。


    苏燃安静的打开电视，心乱如麻的一边看着春晚，一边机械的包着饺子。


    圆鼓鼓的饺子整整放满了两个饺子帘，饺子皮儿没有了，但馅儿还剩了不少。


    苏燃嘆了口气，洗手休息，在微信上群发了拜年简讯。


    煮完饺子吃年夜饭的时候，电视上主持人已经在说挥别2021之类的话。


    苏燃掐着时间，在主持人倒计时之前编辑好跨年祝福词，随着主持人高声唿叫「倒计时！十！九！八！……三！二！一！过年好！」


    话音落下的同时，苏燃指尖轻点。


    下一秒，那条带着祝福的信息已经跨过冰冷的手机屏幕，落在池海霖的视线里。


    商欣亚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看什么呢，这么出神。跨年了，也不知道先说吉祥话，小心我扣你的红包啊！」


    池海霖收起来手机，笑了笑：「没什么，是下属的拜年简讯。」


    「那你先回一下消息，互相拜年嘛~说点祝福词。」


    「没事，我晚点再回。妈，新年快乐！祝你新的一年，顺心如意交好运！」说完，池海霖把手机塞到上衣口袋，对着商欣亚伸出左手微微一笑。


    商欣亚脸上的笑意很浓，也没挑剔儿子简短的祝福词，把早准备好的一个厚厚的大红包放到池海霖手心。「新年新气象，妈妈希望新的一年，你不只事业顺利，爱情也能圆满。最好啊，早点成家。」


    对于这种催婚的词，池海霖见怪不怪，保持微笑。


    其实今年算因祸得福。近几年大环境的问题，整个池家亲戚朋友响应国家号召不搞全族聚会，这个年就是在自己小家里过，所以池海霖只需要应付商欣亚一个人的催婚。


    池海霖就笑笑不说话，捏着果盘的炒花生剥开皮放到商欣亚手心。


    商欣亚看着他，又想起自己今天接到的拜年信息，试探问了一句：「你那个神神秘秘的对象，是不是小柏啊？」


    池海霖面色诧异，勐地抬头看她：「妈，阿柏是我兄弟。你怎么会这么想？」


    「看来的确不是他。」商欣亚看他表情，瞭然的笑了笑，不紧不慢的说：「不过看你这反应，你的对象性别是男人。」


    这话就像是一记惊雷，池海霖下意识抬头看着客厅远处的走廊，那里空无人影。


    池父刚才拿了一支雪茄出去了，还没回来。


    池海霖松了口气，看着商欣亚：「妈，你是怎你知道的？」


    「你这孩子，我可是你妈。你还有什么事能瞒得过我！」她得意的笑了笑，「上次陪我逛街买的那双鞋子，就是送你男朋友的吧？那尺码我就觉得不对，还有那旗袍，我当时就好奇……」


    池海霖紧张的打断她的话，「妈，别说了。这件事你先帮我保密，除你以外，不要透露给其他人，尤其是爸爸和爷爷。」


    「你紧张什么，都什么了，这有什么。」商欣亚不觉得儿子喜欢同性，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池海霖看她的表情，欲言又止，最后嘆了口气。


    「这件事你不要管，先帮我保密就对了。」


    商欣亚真不懂儿子为什么恋爱还要藏着掖着，但是她尊重儿子的选择。


    正在这时候，走廊里的灯亮了，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走进来。


    他鬓角有些华发，身材魁梧挺拔，戴着一副金丝边的近视眼镜，也许因为视力不好，习惯直勾勾看人。像是一只苍老的雄鹰站在高处，总喜欢俯视别人。


    他身上有种别样的魅力，不只是因为外表身份地位财富，更因为他的博学和交际经验，三教九流各行各业都略微了解一些，哪怕面对不同的人，也总能摆出合适的态度，侃侃而谈，掌握主动权。


    这个男人，就是池海霖的父亲池州诚。


    池州诚走过来做到沙发上，拿起遥控器随手换了一个电视台，发现还是春晚。


    商欣亚侧目看他，夺过来遥控器，「你干嘛，我正看着小品呢。」


    「现在的小品，都没意思。」池州诚略不感兴趣，直接下定义道，「题材都不敢反应社会问题，尽说一些家长里短。不如以前的小品相声大师表演的好。」


    「看个小品你这么多意见，真烦人。不爱看就去睡觉！」坐的距离近，商欣亚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茄味，直皱眉头。


    她嘀咕道：「医生不是让你戒菸，怎么又抽？」


    「今天过年高兴，就抽一根。」池州诚笑了笑，看着坐在左侧沙发的池海霖，「海霖，刚才李董给我拜年，说之前有个项目想开发，找你合作没通过，怎么回事啊？」


    商欣亚瞪他一眼：「现在过年，谈什么工作？」


    「无论什么时候，工作都是很重要的。」池州诚不以为意。


    池海霖回想李董当初提的项目，皱眉：「那个项目评估，投入和回报不成正比……」


    「这只是一个小项目。」池州诚神色淡淡的，做了个手势，打断儿子的话。


    池州诚认真的看着他：「海霖，李董当初是我的贵人，对我有多次提携之恩。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个理你应该懂。咱们池家三代努力，从你爷爷起，一点一滴打拼出一个池氏，很多项目不是全靠利益，更多是在靠人情往来。我知道这个项目不太行，按照利益角度，你不想投也没错。但李董现在处境不好，在力所能及情况下，咱们能帮一点是一点。池氏今非昔比，这一桩项目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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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海霖看着父亲，「但这真不是一个小项目。我同意您的观点，咱们池家人有恩必报。但也可以从别的方向报恩，或者您建议李董找个更靠谱的项目做。如果把资金投这个项目，那就是在打水漂。」


    「打水漂还能听个响呢。」池州诚看着他，「这一声响不光你能听见，上上下下盯着池氏的人都能听见。所谓千金买马骨，你懂不懂？」


    池海霖嘆了口气：「爸，这是做慈善。」


    池州诚喝了口清茶咽下去，不紧不慢的劝告儿子：「你就当在做慈善吧。池氏旗下各个分公司每年都花大把的钱做慈善，咱们对偏远山区的陌生孩子都能做慈善，为什么要对帮助过自己的恩人吝啬？」


    看池海霖面上还有些犹豫，他又笑了笑说：「其实我的恩人，你的恩人，说到底都是池家的恩人，咱们池家人都是一体的，该回报必须回报。你想想尤君柏，当初要不是他救了你，你还能安然坐在这里和我谈话？难道和尤家合作的项目划得来吗？我当初可是一点反对都没有。」


    「儿子，虽然工作不能马虎，但有些时候，可以适当让步，因为恩情比利益更重。」


    池海霖沉默片刻，「您说的有道理，等年后上班，到时我批准这个项目。」


    「这就对了！」


    这两人谈话的时候，商欣亚用遥控器把电视的声音降低了一些，这声音一低，小品看的很没劲。


    气氛也完全毁了，就不是过年的感觉。


    「这年过的，跟在开会似的。你们就这么热爱工作啊？去去去，都别在这里呆着了，去睡觉。」


    池海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不早了，守岁到现在基本结束。


    他对父母说了晚安，去了三楼的卧室。


    睡前翻来覆去，池海霖最后睁开眼，拿过手机在微信界面迟疑一会。


    在苏燃发的长长的祝福词下面，他简短的编辑一句：「新年好。」


    点击，发送成功。


    第20章


    苏燃醒来的时候身上很冷，意识还有些模煳。


    此刻天还没亮，客厅里的灯还亮着。


    电视机开着，先前播放的春晚早已经结束，现在正在播放一段gg。


    他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的时候，小腿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扎似的，又麻又酸疼，动弹不得。


    这一活动，趴在苏燃小腿上压着的小哈士奇甩了甩尾巴，迷茫的睁开眼睛。


    苏燃者才想起来，自己之前在守岁，然后给池海霖发完跨年简讯，等着回復。


    漫长的等待让他疲倦，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他揉了揉自己酸麻的腿，穿上鞋子活动一下。


    一看手机，才三点。


    刚要放下手机，视线不经意落在微信左上角的小红点上。


    有新消息！


    顺手点开，发现最上方置顶的聊天框里有一行字。


    【新年好。】


    是霖哥。


    苏燃看着这条祝福，感觉冷寂的心又进入一丝温暖。


    得到所爱之人的回应，那么对他而言，漫长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不管之前和池海霖闹得多不开心，但是只要池海霖能回头，只要苏燃仍在池海霖心里有一席之地，他就很满足了。


    苏燃求的不多，只要池海霖一直爱他，唯一爱他就好。


    哪怕这份爱很少，很少……


    热闹的春节夜里，别墅很安静，苏燃枕在枕头上抱着手机，反覆看着池海霖的简讯。


    知道爱人还记挂他，苏燃安心睡下。


    他嘴角挂着一抹微笑，闭上双眼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苏燃醒来的时候，忽然很想念池海霖的声音。


    他以为昨晚那条微信是池海霖和他和好的信号，于是毫不犹豫打过去电话，想和爱人聊聊天。


    可是，仍旧没有打通。


    苏燃的美梦戛然而止，不知道现在到底算什么。


    *


    大年初六的时候，苏燃接到乌九明的电话。


    划开接听键，乌九明元气满满的声音传出来：「燃哥，出来玩吧，我有个朋友投资了滑雪场，咱们一起去熘达一圈。」


    苏燃的声音低沉，「不想去，外面太冷了。」


    「那好吧。」乌九明嘀咕，「燃啊，新年新气象，你今年还是多出来走动走动吧。你都不知道……」


    想起昨天出去吃喜酒，遇到苏燃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乌九明就气不打一处来。


    「知道什么？」苏燃好奇。


    「你那个——」


    苏燃声音闷闷的：「嗯？」


    不对，苏燃很不喜欢提到苏家人。


    乌九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硬生生的转移话题：「没什么。对了，你认识一个叫陶米安的人吗？」


    苏燃觉得奇怪：「我怎么觉得你刚才想说的不是这个。乌九明，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乌九明连忙否认，嘿嘿笑了下：「没有没有，就是想说陶米安，这个人不知道从哪找到的我手机号，打过来问你的消息。燃哥，他说他是你表哥。」


    苏燃怔住。


    「表哥？」


    苏燃对「陶米安」这个名字一点印象都没有，他幼时母亲那边的亲戚，很少去他们家走动，陌生极了。


    从记事起，他妈妈一提到外婆，父亲就是一副很吓人的青脸，大发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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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两家的关系，好像很不好。苏燃曾经见过一次他的外婆，这位老人很不喜欢他。当时很小，全是跟在大人出门，后面的事情记不太清了。


    苏燃母亲在医院病逝之前，叮嘱过苏燃，以后不要去外婆家打扰他们。


    虽然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这么要求，但是苏燃当时年幼，也没多想就答应了。实际上，就是不答应想联繫外婆，也联繫不上。那几年的通讯没那么发达，手机还没普及，搬个家远了就很难联繫到之前认识的人。


    苏燃最迷茫的时候，还幻想忽然有个厉害的血缘亲戚来拯救自己，后来长大了，就再没有想过这种美事。人生在世，大部分时间还是要靠自己。


    现在，都成年了，有个疑似表哥的人在打听自己，苏燃感觉很怪异。


    「我不认识这个人，不过他很有可能是我亲戚。他对你说了什么，你把我的联繫方式给他了吗？」


    乌九明说：「没有，听都没听过的人，我哪敢随便把你的联繫方式给他。万一是电信诈骗怎么办？那不是坑了你。」


    苏燃笑了笑：「也是。」


    他又想了想，正色对乌九明说：「不过也有可能这个陶米安真的是我表哥。小明，要不你把他联繫方式给我吧。」


    乌九明翻了一下自己长长的通话记录界面，有些头晕：「燃哥，我最近工作方面的电话很多，一时找不到他的通话记录了。」


    这年后十几天二十几天，趁着假期办聚会或者满月酒还有婚宴的人海了去了，乌九明店里的生意太好，一天都有好多电话联繫，有些合作成功，有些酒宴价位没谈拢。这乱七八糟的，没标记的根本找不清是谁。


    苏燃一愣，想了想：「没事。小明，你帮我留意一下，如果他下次还联繫你，就把我的联繫方式给他，到时候我自己问问。」


    「好嘞，我记住了。」


    *


    又是一场小雪，雪化之后，苏燃才穿着厚厚的棉服出去走一走。


    看着商场里的一些店铺挂着「情人节买一赠一」打折促销的牌子，他才恍然惊觉，后天就到情人节了。


    随着人流往前走，不知不觉，苏燃走到一家品牌男装店门前。


    犹豫片刻，他进去挑选了两件颜色相同尺码不同的的衬衣。


    情人节，总该送些礼物。


    店员小姐姐很快帮他包装好，「感谢您的消费，欢迎您下次光临！」


    苏燃微微颔首，朝外走去。


    这时候，门推开，有个男孩牵着女孩的手往里走，他们走进门的一瞬间，苏燃注意到女孩手上捧着的一束玫瑰花。


    格外漂亮的包装纸里包着几只颜色不同的玫瑰，主色是热烈的红玫瑰，高低层次分明，美丽的张扬，把明显的爱意直接展示出来，一下就抓住了人的视线。


    女孩子长的很可爱，笑得很开心，一手抱着玫瑰花，一手晃着英俊的男朋友的手臂摇啊摇，不紧不慢地跟着他往前走。


    苏燃被她脸上的幸福感吸引，忍不住多看一眼，擦肩而过后，怅然若失。


    情人节的那天，他也想收到池海霖送的玫瑰。


    不需要很多，不需要特别漂亮，哪怕只有一枝玫瑰也足够了。


    可是现在，他都不确定，情人节能不能见到池海霖……


    他会来找自己吗？


    毕竟是情人节。


    苏燃想了想，一时间也不确定。


    他和池海霖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这天，他独自在商场徘徊很长时间，买了很多东西，但总觉得不够。


    心里空落落的。


    苏燃最后走到一家花店，看着琳琅满目的各色花朵，迟疑着不知道自己想买什么。


    店员走过来，「欢迎光临，先生，您需要什么花？」


    苏燃想了想，问道：「你们这里有外送业务吗？」


    店员笑容可掬：「可以送的，您定好花之后，写上地址和送花的时间，我们会安排帮您送。」


    「请先帮我选一束代表相思的花，是送给我爱人的，选最美的最贵的，包的漂亮一些。」苏燃写下地址和卡片，想了想，补充一句，「明天早上送过去吧。」


    「好的，先生。一束蓝色满天星可以吗？」


    苏燃对花的了解不多，随着店员指着的方向看去，那些蓝色的一朵朵小花挨在一起，非常漂亮。


    他端详一会，点了点头，说：「可以。」


    随后，他又选了十一枝颜色最鲜艷饱满水灵的玫瑰，让店员帮忙照料好，在情人节当天送到池海霖的公司。


    苏燃留了联繫方式，付款。


    没什么遗憾了，苏燃看着这些花，感觉今天在商场买的东西都齐了，该回去了。


    苏燃拎着几个购物袋出了商场，往前面走找之前的停车点，忽然，有个行色匆匆的人和他撞了一下。


    他身材魁梧，力气也勐。这一撞，苏燃身体一歪，手里的几个袋子没抓稳飞出去掉在地上。


    造成这样的结果，那个人却是连句道歉都没讲，头也不回的往前飞奔。


    「喂！你不道歉吗？」苏燃喊了一声。


    那个人远远地回头骂了一句，「滚你的。」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怎么骂人？」苏燃心中气愤，正要说些什么，那个人已经跑得更远了。


    苏燃压抑着怒火，觉得真是无妄之灾。

 第43页

    他没再说话，先把落在地上的购物袋捡起来。


    忽然，捡起购物袋的手一顿，苏燃发现袋子下方还有一本书。


    好像，是刚才撞到他的那个人掉落的。


    太巧了，怎么和他的东西落到了一起。


    苏燃捡起来那本书，随意粗看一眼封面，感觉好像是一本霸道总裁爱上我那种类型的古早小说。


    他拍了拍书上沾到的灰尘，站起来。


    再朝路上放眼望去，刚才撞他的人哪里还有影子。


    这本书怎么办呢？


    苏燃拿着这本名为《绿江禁忌：池先生的挚爱》看了一眼，鬼使神差的，翻开了一页。


    这本书的主角名字居然叫池海霖！


    他合上书，心想怎么这么巧？


    苏燃迟疑一下，走到车后座，翻开这本小说的第一页，直接看了起来。


    【池先生，是一位神秘的隐形富豪，虽然他在福布斯排行榜的末位，但是圈子里的明眼人都知道，他的福布斯排行榜的所有人财富加起来，估计还没他的一半。


    他只是太过低调。


    他对下属非常友好谦和，但是对于竞争对手，他毫不手软。


    ……就这样，王家破产了。……


    对于别人谄媚的讨好，他不屑一顾，冷淡评价：「虚伪。」


    ……此处省略装逼两千字……


    池先生觉得这个世界很吵闹，只有在他挚友尤君柏身边才感觉安静……】


    还没看到第二页，苏燃合上书，嘆了口气，感觉眼睛疼。


    书里的这个人，虽然名叫池海霖，却又不太像是他认识的池海霖。


    而且，这本书里居然也出现了尤君柏，周秘书，这些现实存在的人名，非常奇怪。


    这已经不是巧合！


    苏燃推测这本书应该是认识池海霖的人带着臆测写出来的，不然没办法解释那么多的细节。


    不过个别地方写的太浮夸了，苏燃很难看下去。更何况，居然提到了尤君柏。苏燃闭上眼，随手把这本小说放购物袋里。


    车流拥堵，过了半个多小时，苏燃才到了家。


    他放下购物袋，把书放在茶几上，先给池海霖发了信息。


    【哥，情人快到了，一起吃个饭吧！我定了餐厅。】


    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过了半小时，苏燃没看到回復。


    他有些吃不准池海霖的意思，心情忐忑起来。


    第21章


    在等待的间隙，苏燃拿起那本小说又看了起来。


    越看，他的眉头皱得越紧，剧情让他非常不适。


    这本书是双男主叙事，主角就是池海霖和尤君柏，从商业项目开头，作为商业新人的尤君柏一路奋斗遇到各种危机，关键时刻总有贵人相助。尤其文中的另一个「池海霖」简直就是和他绑定了的好运救星，总会在关键时刻出现拉他一把。


    好巧不巧的翻到这本小说的第三十页，苏燃再次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出现。


    很明显，他在书中这段剧情里只是一个胡搅蛮缠的反派，戏份不多但惹人讨厌。尤君柏看他的视线很不耐烦，甚至池海霖对他也皱眉头，让他不要插手公司的事情，回家等着。


    苏燃仿佛自虐般的看完这段剧情，合上书，有些喘不过气来。


    虽然这只是一本人为编撰的小说，但是某些地方却神奇的和现实中的事情结合起来了。


    苏燃看着这本书，总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现实中的池海霖对他若即若离，书中居然也是这样。难道说，编撰这本书的就是池海霖和他周围认识的人，他甚至知道池海霖最近对苏燃的态度，把写着掌握的一清二楚。


    这书里的池海霖和好兄弟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让苏燃有种齿冷之感，书中如此，现实也会如此吗？到底是谁写了这本书，目的何在？


    仅仅是看着书中虚构的池海霖和尤君柏态度亲密，苏燃就无法唿吸。


    他忍不住好奇，再次翻开书页。他甚至焦虑的没办法一字一句的看下去，往后跳着看剧情。


    忽然，苏燃发现后面有一段写的是池海霖携手尤君柏共渡难关，这时候的尤君柏已经对池海霖动心，却默默地没有说出来，最后被苏燃无意中发现，书中的苏燃非常难过。


    这个书中最美但毫无事业建树整天不上班被池海霖养着的花瓶苏燃，上蹿下跳在池海霖面前挑拨他和尤君柏的关系，最后引起池海霖的反感。


    书中的池海霖再也忍受不了苏燃，他看着这张美丽异常的面孔，摇了摇头：「你空有一张脸，什么也不懂。」


    苏燃委屈脸反驳：「我是不懂，你为什么要和尤君柏走这么近，难道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池海霖厌恶的看着苏燃：「兄弟如手足，情人如衣服，苏燃，你要是再针对尤君柏，我们就分手。」


    书中的苏燃一惊，没想到男朋友会提出分手，再三请求挽留，池海霖才放过他一马。


    **


    苏燃看到这里，手指紧紧地捏着书页，感觉像是一盆水勐的当头浇下来，心都有点凉。


    只是书里的剧情而已，但是……看着这本书泛黄的页面，他陡然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大概是联想起最近的经歷，有些不快。


    不，小说只是小说而已，不是真的。苏燃告诉自己不要慌乱，这只是一本书，都是虚构的。

 第44页

    可是越回想书里的情景，越是不安。


    这时候，苏燃的手机忽然响起一段独特悦耳的铃声。


    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手机，不知该不该接，这段铃声是他专为池海霖设置的。


    可现在，现在……


    意识到自己被书中的内容影响了，苏燃嘆了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他嘴角挂起微笑，按住通话键：「喂，池哥，你在做什么呢？我们好长时间没见面了，有点想你。」


    池海霖淡淡道：「我明天回去，你穿我上次送的衣服，在家等我。」


    「什么衣服？」苏燃一头雾水，不记得池海霖什么时候给自己送过衣服。


    池海霖的指尖轻轻扣着桌面，笑了笑，声音透着愉悦：「我生日前送你的礼物，你还没打开看吗？」


    苏燃忽然想起来，在池海霖生日之前，他送来的珍珠项鍊，还有……当时好像还有一个礼盒没打开。


    在池海霖的提醒下想起这件事，苏燃小声说：「哥，你当时说生日晚上才能当着你的面打开，之后发生一些事，我就一直放那里没动。」


    苏燃当时没想到会在池海霖生日当天闹的那么不愉快。他回来的时候，心情糟糕，哪里还顾得上那个礼盒。


    池海霖也想起这事，他沉默片刻没说别的：「记得明天穿上，我晚点回去。」


    苏燃不假思索就答应下来：「好，我记住了。」


    池海霖很快挂了电话，苏燃拿着手机，松了一口气。


    他说明天回来，那么之后的情人节肯定是一起度过。


    太好了！


    苏燃拿着手机，开心的迈出脚步，踩着台阶「噔噔噔」朝着楼上跑去。


    池海霖上次送的礼盒，他好像是放在卧室里床底的抽屉里了。


    苏燃打开卧室门，走到床边，怀着一颗期待期盼的心拉开抽屉拿出很大的方形包装礼盒，放在床上打开看。


    手拿着礼盒盖，视线落在里面的一瞬间，苏燃雀跃的心忽的不动了。


    里面赫然是一件华美的復古蓝色旗袍，他僵硬的手指把旗袍拿出来粗略一看，这旗袍的开叉很高，在这件旗袍底下还有一双同色调的平底女式绣花鞋。


    旗袍很美，


    绣花鞋很漂亮，


    可这是女装。


    池海霖把这些当做礼物送给他，让他穿上。


    苏燃的笑容霎时间黯淡了，他不明白，池海霖把自己当做什么？


    想起之前误以为是「赔罪」的那串珍珠项鍊，苏燃心里百味陈杂。他把手中的旗袍扔到床上，失魂落魄的坐到一边，目光盯着地面呆滞许久。


    这一夜，苏燃再次失眠。


    ***


    情人节的前一天，池海霖下班后坐在车后座继续处理一些工作信息，司机把车开到别墅的时候，正是黄昏时分。


    他从大门走进去，直到客厅里，也没发现苏燃的影子，而且人很少，除了杨阿姨之外都不在，管家也没有出现。


    池海霖问杨阿姨：「人呢？」


    杨阿姨笑了笑：「苏少说待会有事，让我们今天提前下班。」


    「苏燃呢？」池海霖四处打量，不见他影子。


    杨阿姨说：「应该在楼上。」


    池海霖点头：「我知道了，你也可以下班了。」


    「好，池先生再见。」杨阿姨很快就拿着手提包，步伐轻快的离开了。


    池海霖朝着楼梯拾级而上。


    与此同时，苏燃坐在卧室里的沙发上，把窗子轻轻合上。


    透过玻璃窗，他看到外面光秃秃的杏树枝头冒出点点绿芽。


    黄昏的光投进屋子里，苏燃摸着膝上冰凉的丝绸布料，忍着羞耻继续干等着。


    他其实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仅仅按照池海霖的要求做了，还把长的长了一些的头髮捋顺扎在脑后，露出白皙的耳朵，他知道池海霖喜欢吻他的耳垂。


    真是乖顺，真是不堪。


    苏燃心里甚至有些唾弃自己，为了取悦池海霖，居然真的做出来这种事。


    此时此刻如果有一张镜子，他怕是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因为苏燃觉得，此刻的他已经不是本来面目，为了池海霖，他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陌生得可怕的人，是陌生的美丽的花，不是自在坦然的苏燃。


    苏燃没有开灯，也不想开灯。他就坐在昏暗的房间里，地平线最后一缕阳光落下的时候，这房子漆黑的可怕。


    池海霖推开门走进来的时候，身后走廊的灯光照进了屋子，他看到沙发上乖乖坐着等他的苏燃。


    半明半暗的光线里，苏燃穿着旗袍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不动，就有一种朦胧的令人心折的美感。


    旗袍中和了他身上的男子气，变得柔美一些，清冽如雪的气质衬托得温婉起来。


    也许是昏暗的光线加成，也许是因为苏燃身上淡淡的古典气质，此时此刻，一眼看去他就像是画里走出来的美人，肤白如雪，晶莹如玉。


    他抬眼缓慢的看过来，似一眼万年，目光流转之间，压抑着许多池海霖看不懂的情绪。


    但池海霖不暇细看，盯着苏燃丰润的唇瓣，体内的血液已经沸腾。


    无言的渴望升起。


    池海霖滚了滚喉结，看着苏燃说：「站起来，走过来让我看看。」


    苏燃抿了抿唇，没说什么，他站起来，朝着池海霖的方向走去。

 第45页

    旗袍勾勒出玲珑的曲线，尤其是腰线的位置，就像可以一手丈量，勾人想入非非。


    行走之间，修长的小腿从旗袍开叉处看得清晰，那小腿的线条好看，皮肤莹润盈盈一抹白，让人想弄脏，想捏一把看看是不是真的。


    池海霖慢慢走过去，双手把苏燃肩膀搂住，在他颈间轻轻嗅着。


    「可惜，喷点香水就更好了。」


    苏燃闭上眼睛：「我没想起来。」


    池海霖轻轻在他耳边吻了吻，搂着他的肩膀往后退了几步，直到沙发边，他按着苏燃肩膀往后轻轻地一推，看着苏燃落在沙发上。


    苏燃垂着眸子，撑着手臂坐起来时，身边的沙发一沉，池海霖已经凑在他身旁。


    「苏燃，你这样真美。」池海霖不吝啬夸赞，手背抚摸着苏燃的脸颊。


    苏燃的手指扣着沙发，侧目看着身边的男人：「哥，我送的花，你收到了吗，喜不喜欢？」


    「还行。」池海霖一笔带过，嘴角勾起一抹笑：「这时候就别提什么花了，太煞风景。让我好好看看你。」


    他拥抱着苏燃的肩膀，手开始不老实起来，苏燃动了动，试图挣开，「你就没有别的想说吗？」


    「嘘，安静。」池海霖摩挲着苏燃唇，俯首吻下去。


    他倒在沙发上。


    苏燃感觉沙发的皮质有些冰冷，他的眼睛对着敞开的门和门外刺目的光线，几乎喘不上气。


    池海霖目光喜悦，可苏燃的心恍然间落入地狱。


    为什么分开这么多天，池海霖一句不问，为什么他送的花，得不到珍惜，为什么到了现在，对待他都这么轻率。


    在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苏燃只觉得自己像是分裂成两个人，一个在抱着头哀嚎灵魂撕裂的疼，一个乖乖坐在池海霖身边，由他开始掌控。


    苏燃突然有些想逃离的冲动，他的指尖扣着沙发，眼眶湿润。


    池海霖不小心咬破了苏燃的唇，有点愧疚的看着苏燃，见他一声不吭，低声问：「如果疼，你可以说出来，别这么安静。」


    苏燃的眼睫毛颤了颤，迷茫的看着他：「我说出来，你会做什么？」


    池海霖漫不经心地说：「我至少会轻一点。」


    「骗人。」苏燃的声音，很轻很轻，他说：「我突然，不想做那些事了。我们只拥抱，什么都不要做，好吗？」


    池海霖看了一眼敞开的门，以为因为这个苏燃不高兴，他说：「我去关门。」


    过了一会，室内的灯亮了。


    天色逐渐变黑，室外空气越来越冷，直到将近黎明，苏燃眼角有泪。


    快乐结束后是极致的空虚，好像有什么东西快要碎掉了。


    当黎明的第一缕晨光照射进了屋子，苏燃想睡也睡不着，他感觉真的好累好累，灵魂似乎走了很久很长的路，再也走不动了。


    苏燃长长的眼睫湿漉漉的、疲倦的、安静的看着池海霖，很久以前，他就想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了。如今池海霖近在咫尺，苏燃却感觉他距离这个人其实好遥远。


    一捧清冷的雪，落在地上化了之后只能零落成泥。为了所爱的人，苏燃已经在踩碎自己。


    可是，真的难受。


    为什么已经做完最快乐的事，心里感觉到的却是痛苦。


    池海霖睡醒时，正对着苏燃雾蒙蒙的眼睛，只是对视一眼，他忽然胸有点闷。


    池海霖伸手遮住苏燃的眼，轻轻地吻住他的唇：「别这样看着我，你不高兴吗。」


    苏燃的嗓音干裂嘶哑：「高兴。」


    情人节当天，还能在爱人的怀里，当然应该是高兴的。


    第22章 倒v开始


    苏燃疲倦的躺在池海霖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再次沉沉睡去。


    天光大亮的时候，池海霖起床穿衣服，对着床上迷迷濛蒙睁开眼的苏燃俯首，吻了下他的额头。


    苏燃有气无力：「哥？」


    「你昨晚很乖，再睡会吧。」池海霖披上外套，心情不错的看着苏燃脖颈上的红痕。


    池海霖下楼，匆匆用过早餐就去上班了。


    苏燃在床上躺到十点，才撑着酸疼的身体坐起来。


    昨晚那件华美的旗袍已经皱的不成样子，个别地方已经扯坏了，还零零散散挂在他身上。


    直到走进浴室，苏燃才把那件破碎的旗袍踩在脚下。


    蒸腾的热气洗去疲惫，苏燃看着镜子里模煳的自己，垂下眼睫，心想，黑眼圈有些严重，要是出门得遮一遮。


    杨阿姨给苏燃准备了栗子粥和茶点，苏燃坐在餐桌上吃早餐的时候，外面的阳光已经很明亮。


    粥的味道很清甜，很好的抚慰到苏燃的心灵。


    他咬了一口汤汁浓郁的牛肉蒸饺，才咽下去，池海霖的电话打过来。


    苏燃不清楚池海霖为什么突然打电话，算算时间，他应该在公司忙碌了。


    隔着手机，苏燃温声道：「哥，有什么事吗？」


    池海霖站在办公室里，皱眉盯着桌子上的玫瑰花。


    「你送的花？」


    苏燃这才想起自己前天定的十一枝玫瑰到了。


    他嘴角浮起微笑，柔声问：「哥，这束玫瑰漂亮吧！我挑了很久，选的都是最鲜艷的花，你喜不喜欢？」


    池海霖声音冷淡：「以后不许往我公司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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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今天在公司巡视的时候，下属们八卦的眼神，池海霖有些烦躁。


    太腻歪了，苏燃怎么这么黏人。


    苏燃一愣，嘴角的笑容逐渐消失。


    他沉默着，没有讲话。


    想起晚上的烛光晚餐，池海霖叮嘱：「你晚上早点去餐厅，我不喜欢等人。」


    苏燃眼神麻木，落寞的应了：「知道。我不会让你等。」


    **


    华灯初上时，苏燃已经准时出发到达目的地，坐在西餐厅提前预约的位置上等待。


    青年精緻的脸上挂着微笑，眼神不停地朝着餐厅入口打量，望穿秋水。


    这整整一层都已经提前预定下来，漆黑的餐厅里，唯有壁灯和桌子上的灯罩里的烛火是亮着的。


    这光调温柔而浪漫，巨大的落地窗就在右侧，坐在这临窗的位置视线往下可以看到外面路上璀璨的灯光，视线朝上可以看到微亮的星空和挂在远处的浑圆的月亮。


    明天就是元宵节，到时候的月亮更圆更亮。这么美的月亮，有人一起陪伴欣赏才好。


    他等了好一会，还不见人来。


    于是，苏燃给池海霖发了一条信息，说：「哥，我到了。你在路上了吗？」


    过了十几分钟，池海霖回了一条：「还有个会议，你等会。」


    苏燃乖巧打字：「好的。」


    又过了半小时，餐厅的服务生走过来问：「先生，现在点餐吗？」


    苏燃礼貌的笑了笑：「抱歉，我等的人还没到。」


    「好的先生，需要点餐的时候叫我就好。」服务生微笑着，转身走了。


    苏燃嘆了口气，看着餐桌对面空荡荡的位置，有些忐忑。


    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小时，苏燃不好意思就这么干等，先点了一瓶红酒。


    他有点饿了，可是池海霖还没到。


    怎么办？


    犹豫一下，他心想再等一会吧，应该快了。


    苏燃拿出手机刷了刷今天的新闻。


    与此同时，池海霖在一家品牌店柜檯前，手指着下面的对戒：「我要这个对戒。」


    柜姐笑了笑：「先生，请报一下您需要的尺寸。」


    池海霖一顿，忽然想不起苏燃戴的几号戒指。


    他们唯一带着的一对戒指，是当初苏燃告白成功后买来，亲自给他戴上的。


    这么多年过去，也只有那一对戒指存在。


    除此之外，没有新的戒指。


    池海霖对着柜姐疑惑地眼神，说：「不要戒指了，去帮我拿一条你们这里最新款的男士项鍊。」


    柜姐点头，「好的先生，请稍等。」


    她很快取来了一条镶嵌纯色钻石的项鍊，工艺细緻，外表低调优雅。柜姐柔声介绍：「先生，这条项鍊是大师制作，上面镶嵌的都是绝对天然的纯钻，切割技术採取……」


    乍一看还算凑合，没等柜姐介绍完池海霖就点头，「就这条，帮我包起来。」


    柜姐微笑：「好的先生，请稍等。」


    包装的时候，柜姐轻瞥一眼，发现池海霖面上的不耐，心里下了定义——又是一个对伴侣不上心的有钱人。


    这条项鍊，估计就是对伴侣的补偿。挑都没挑，也真是敷衍。


    *


    池海霖拿着项鍊坐到车里，司机发动车子，正在前行时，忽然看到前面的路堵了，出现追尾事故。


    一个熟悉的人正对着交警支支吾吾。


    *


    等了很久，苏燃饿的肠胃有点不舒服。


    他给池海霖打电话没打通，发信息也没回。


    也许在开会手机静音没看到。


    可又过了一小时，人还没有来。


    苏燃招来服务员，点了一份小点心垫了一下胃。


    过了一会，池海霖回消息，说遇到一点事情，可能晚一点，让他再等会。


    苏燃乖乖等了。


    可他等了很久很久，直到店里快要打烊了，池海霖也还是没有到。


    一整晚，布置浪漫的整层餐厅，烛火只为他一人而亮。


    苏燃最后把桌子上的红酒开了，对着窗外孤独的明月举起酒杯，闷闷的喝完了半杯酒。


    **


    真的要打烊了。


    当服务生过来对苏燃说，他们最多还有半小时就要下班，这时，苏燃眼中的最后一丝期待也没有了。


    他认清现实，先叫了代驾，穿好外套，结了帐，走出餐厅二层，坐电梯下行。


    晚上的空气微冷，苏燃裹紧外套，代驾站在他左边很是热心：「要不要我扶你一把。」


    「不用，就喝了一杯。」


    车库里的灯光太暗了，让苏燃感觉很不舒服。


    他的车子停在车库左后方第三排，他们两个朝着车库里面走去，刚走到车门边，苏燃拿出来车钥匙正要开门。


    突然间，从车后面扑过来一个人，拿着匕首对准他。


    「不准动，敢出声我就捅死你！」


    苏燃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尽量保持镇定。


    他举起手：「别冲动，你想要什么？」


    代价小哥把双手举起来，「兄弟，有话好说。」


    穿着黑衣服带着口罩的歹徒比划着名匕首：「把你们身上的钱交出来。」


    苏燃皱眉：「好。」


    他从手机壳背后拿出来身上仅有的纸币，递给歹徒。


    「你耍我呢！」歹徒抬手对着他手臂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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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你别伤人！」代价小哥冲上去，看着歹徒手上的匕首又后退了一步。


    「别伤人，大家都不容易，有话好说。」


    虽然穿的衣服很厚，缓冲了一下，但是苏燃的手臂还是划破流了血。


    苏燃闷声一哼，捂着手臂后退一步。


    「冷静，冷静！」他看着歹徒，后背冷汗津津：「现在带现金人的不多，很正常。我可以给支福宝转帐。」


    「你当我傻？你这种有钱人出门肯定带银行卡，交出来。」


    「钱包在车上。」


    歹徒一听转帐，冷笑：「老实点，把车门打开，你上驾驶座。」


    苏燃感觉很不好。


    如果待会，歹徒让他们其中一个开车带着他出去，那么在路上，很可能发生意外。


    不管他是怎么混进来的，这地方有监控，外面附近有保安亭，歹徒应该会有所顾忌，出了这里就不好说了。


    不能跟他走，不能开车门，即使开车门也绝不能上车。


    这短短一瞬间，苏燃已经有了决断。


    他假装配合，把车钥匙故意哆哆嗦嗦伸着手往前递，几次对不准钥匙孔掉到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苏燃语气带着哭腔，侧过身后退一步拉开一些距离。


    这距离，足够了。


    一边的歹徒骂骂咧咧往前，没拿匕首的空手往前，狠狠的推了苏燃一把：「你个怂货！」


    就这时，苏燃果断一个高抬腿，对准他的两腿中间狠狠一击！


    「嗷——」一声惨叫。


    歹徒捂着裆部，刀子却捏住顽固的没掉下去。


    他目露凶光，「找死。」


    这一瞬间，苏燃出奇的冷静，毫不迟疑，两指对准往前弯腰的歹徒眼球□□进去。


    「啊啊！——」一声惨叫。


    代价小哥开始一愣，现在也迅速往前一步，踹了几脚。


    歹徒手上匕首应声而落。


    「先离开这里。」不知道这傢伙有没有同伙，这地方不能留。


    苏燃捡起匕首，然后不管倒地惨叫的歹徒，拽着代价小哥，毫不恋战朝着电梯口跑去。


    直到上了二楼，苏燃报了警，也告诉了工作人员车库有歹徒，在明亮的灯光下才松了一口气。


    那一柄匕首扔在桌子上，上面还沾着他的血。


    而他的手指血淋淋的，黏黏煳煳的东西粘在上面。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苏燃犯噁心想吐。


    警察出警很快，苏燃两人坐上警车到警局，录完口供已经到了后半夜。


    苏燃给了代价小哥辛苦费，目送他被老婆骑小电驴接走了。


    他站在警察厅门口，看着黑漆漆的夜色，不敢往前走。


    今天开的车还在西餐厅，要回去只能打车，可是苏燃实在后怕极了，不敢回去。


    他颤着手拨通池海霖的号码。


    讽刺的是，之前好几次打不通的号码，现在居然打通了。


    苏燃僵硬的站着，对他说明自己遇到的事，请求道：「哥，你能不能来接我，我有点害怕。」


    *


    池海霖来的时候，苏燃呆了一下，冲过去拥住他抱了很久很久。


    直到池海霖把他推开，「行了，上车。回家再说。」


    一路沉默。


    回到家时，已经是接近凌晨。


    苏燃在洗手台边站着，反覆沖洗自己的双手。


    尤其是指尖的位置，他不停地按住洗手液搓洗，几乎洗掉一层皮。


    看他面色惨白的样子，池海霖走过来从后面搂住他。


    苏燃抬头，从洗手台上面的镜子里看着这个男人。


    他嘴唇颤动：「哥，你今天，为什么一直没有来？」


    池海霖把他搂紧一些，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抱歉，我遇到了一些事耽误了。」


    「到底什么事？」


    「重要的事。」


    苏燃固执的问到底：「什么重要的事情值得你忙碌一整晚，哥，今天可是情人节！」


    就这样让他等一晚，等到餐厅关门，苏燃悲哀的感觉自己的时间很廉价。


    这么近的距离靠着，苏燃闻着池海霖身上淡淡的酒气，自嘲的笑：「你今晚和别人喝酒了？」


    池海霖没有否认，只是歉意的看着他，「没喝，我朋友喝的。」


    苏燃四肢发颤，怒极反笑：「所以，你有时间陪别人喝酒，答应和我一起吃的烛光晚餐却没去。哥，你把我当什么？」


    池海霖张了张嘴，看着苏燃此刻的表情有些愣住。


    从没见过苏燃这样复杂的眼神。平时苏燃总把最美好的一面展示给池海霖看，很少当着他的面露出负面情绪。


    但是现在，苏燃红着眼眶，看他的目光里似乎有恨意。


    看来真生气了。


    「苏燃，别生气。」池海霖抚着他的眉头，轻声解释：「我是真的有事，有个朋友项目亏损八千万，想不开买安眠药，我陪他喝酒开解一下。」


    项目亏损八千万的数字，居然诡异的和他看到的那本书上的情节重合了。


    苏燃看着他解释的样子，无比辛酸：「哪位朋友啊？」


    池海霖没有隐瞒：「是尤君柏，他今天遇到车祸，加上项目亏损的事撞到一起，一时想不开，差点吞安眠药。」


    「果然，又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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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可笑。


    荒唐，


    实在太tm荒唐了！


    池海霖刚才说的事，居然验证了他在捡来那本书上看到的一部分内容，还是他粗略跳过去看的。


    可他没想到这情节在他看不到的现实里，已经发生了。


    如果那本书上说的都是真的，池海霖和尤君柏是主角，那他是什么？未来会被抛弃的花瓶炮灰吗？


    苏燃感觉心口真的被捅了几刀，手臂上流血的地方撕裂的很疼很疼。


    再也没办法自欺欺人。


    苏燃看着池海霖的眼睛，第一次感觉不到「爱」这种情绪。


    他像是透过镜子看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和记忆里爱过他的男人不一样，眼前现在这个人，已经变了。


    苏燃拉开他的手臂，把池海霖推开：「哥，我问你，尤君柏伤心绝望，难道他没有兄弟姐妹父母亲人吗？他的朋友亲人都不能安慰他，非得你去才行？每次都是你，怎么那么巧又是你？今天是情人节，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池海霖刚才已经是放低身段道歉安慰他。


    见到苏燃不理解，还是这种质问表情，池海霖忍着不耐，解释道：「人命关天，他那时候很脆弱，我不可能抛开不管。能不能讲讲道理，我也没想到你会遇到歹徒。」


    「你以为，我是因为遇到危险才生气的？」


    「哥，」苏燃自嘲的冷笑，「我算是明白了，你永远不会为我考虑。」


    「在你心里，我什么都不是！」


    池海霖胸口沉闷，「苏燃！」


    苏燃已经不想顾及他的情绪：「哪怕你打个电话，不要让我等这么久，不放我鸽子。很难吗？」


    池海霖没想到会是这样：「你这是在怪我？！」


    苏燃眼眶模煳：「我不能怪你吗？


    哥，你兄弟脆弱不能自理，难道我是铁人？我也会累会怕，我这么活生生一个人，怎么总被你忽略。」


    池海霖皱眉看他发脾气：「苏燃，你别闹。」


    苏燃：「我没有闹，我很冷静。如果，我让你在你兄弟和我之间必须选一个，你选谁？」


    苏燃直勾勾盯着池海霖的眼睛，手臂上的血口子还没处理好，从纱布往外渗透丝丝血迹。


    可此时此刻，他没有在意，池海霖也没有在意。


    苏燃脸上的表情很认真，似乎在下某种决断。


    池海霖一瞬不瞬盯着他：「你非要让我做个选择？」


    苏燃：「是。」


    池海霖看着他这尖锐的样子，硬下心肠，说：「你没他重要。」


    他幼时就明白的道理，兄弟是手足，手足自然重要。


    这句话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苏燃一晚上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崩溃。


    就算他背靠黑暗，把唯一的光明当做信仰，也不能把尊严和未来全部压进去，不停地输。


    已经输进去很多了，他把自己完完全全的输掉数次，把自己的心捧上去给人践踏。


    像他这种找不到依靠的人，已经没有任何筹码。


    再赔下去，连他自己也要看不起自己。


    苏燃定定的看了池海霖很久。


    半晌，他对池海霖说，「哥，我们分手吧。」


    室内一片死寂，只有水龙头没拧紧，淅淅沥沥的流水声。


    池海霖居高临下审视苏燃的表情，他总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苏燃已经踮脚仰望够了，不想再看：「等天亮，我搬出去。」


    池海霖沉默片刻后，淡淡道：「随你。」


    作者有话要说：


    字数略长，写的慢了些。


    渣攻，火葬场！即将开启！


    下一章写失忆。


    第23章


    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窗外簌簌地落着雨。


    池海霖进了浴室洗漱躺下闭上眼睛，苏燃毫无睡意。


    他到书房把自己的一些投资文件，身份证件和相册都整理收起来装到包里，又轻手轻脚回到卧室，拿了几件衣服。


    池海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突然坐起来看着他：「声音小点。」


    苏燃叠衣服的手一顿，实在不明白叠衣服有什么动静。


    算了，衣服还可以再买，剩下的都不要了。


    「这就收拾完了，我去客厅。」


    他轻轻关上门，拎着背包走出门外，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时候才拉上背包拉链。


    他拿的东西不多，除了必须的证件外也就寥寥几件衣服而已。


    距离天亮也就还剩两个多小时，苏燃靠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


    没过一小时，杨阿姨已经醒了出来准备早餐，她路过客厅的时候，看到沙发上睡着的苏燃很惊讶。


    她的脚步声走来的时候，苏燃也已经醒了。


    他睁开眼睛，看着杨阿姨，打声招唿：「阿姨，早安！」


    「早。」


    杨阿姨看着他担忧不已，猜测苏燃不睡卧室睡沙发可能是和池海霖吵架了，两人闹别扭。


    「哎呀，睡在这里，会着凉的！你也不找个被子盖一盖。」


    「没事，我身体好。」苏燃故作乐观笑了笑，一边揉了揉僵硬的脖子。


    杨阿姨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目光看着苏燃顿了一秒：「阿姨去给你煮点姜汤，这个是活血暖胃的。有没有特别想吃的早餐，我去准备。」


    苏燃看着她，勉强的笑了笑：「不用麻烦，阿姨。以后都不用准备我的早餐了，我和池先生……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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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阿姨：「啊！？」


    她一脸没想到的空白表情，看着苏燃：「不是，怎么回事啊！昨天还好好的，难道你们吵架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没说开。」


    「阿姨，不要问了。」苏燃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多年经营的感情如此惨澹收场，何等狼狈。他不想多说一个字，仅仅是想给自己留下最后的体面。


    苏燃心脏撕裂的口子太大了，看着这别墅里熟悉的一切，只觉得疲惫想逃走。


    现在下雨天黑不太安全，天亮就好了，等天亮他就走。


    苏燃定了定神：「阿姨，还有件事要拜託你。」


    杨阿姨还没消化他们分手这个信息，闻言直愣愣看着苏燃：「什么事？」


    苏燃：「这里还剩下我的一些东西，全都不打算要了，要是池先生问起来，你就让他都扔了吧。」


    杨阿姨闻言，一脸心疼。


    她看着沙发上的两个背包，「你不会就带这么点东西走吧？」


    苏燃点头。


    杨阿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他，「你们年轻人真是不会过日子，分手就分手嘛，花钱买来的东西都是无辜的，扔了也太可惜。都是你的东西，你拿走就好了，要是嫌东西多，寄快递也好啊。」


    「不了。」苏燃摇头，没说什么。


    他最重要的东西已经带走了，其他的物件也没什么，都是身外之物。


    而且，这些东西都有池海霖的气息，说出分手这两个字，其实已经让他筋疲力尽。


    他爱了池海霖太久，久到转身离开，都害怕自己未来会后悔。


    现在全都不留，断干净也不错。


    从提出来分手后，苏燃整个人都是外表镇定内心放空的状态，身体里有种很复杂的情绪横冲直撞，全靠理智维繫着现在的正常。


    他想走的远远的，以后再也不见到池海霖。和池海霖有关的东西，也不想看到了。


    衣服可以再买，物件可以重添置，除了碎裂需要修补的心脏，什么都可以换成新的。


    心脏破碎也没关系，时间可以改变一切，总会慢慢痊癒。


    他相信时间可以消磨一切，池海霖对他的感情，就是在不知不觉中消磨殆尽的。总有一天，他也会彻底放下池海霖，真正做到把他当做陌生人。


    ***


    池海霖在房间睁着眼，看着旁边空荡荡的枕头，感觉心里不舒服。


    苏燃真去客厅了？


    他刚刚收拾东西，难道真的想走不成？


    他们相伴多年，苏燃家里的情况池海霖很清楚，离开自己，苏燃还有地方可去吗？


    他根本不可能离开自己，闹什么脾气。


    池海霖头一次见他这么犟，想了想，他穿着睡衣，下楼走到客厅。


    果然，这苏燃还没走。


    池海霖心里稍微安定一些，看着他的背包又皱眉：「收拾好了？」


    苏燃闷闷的点头：「嗯。」


    池海霖不相信他真要和自己分开，就拿着这么点东西，估计也就是离家出走几天。


    他问：「准备去哪里？」


    苏燃迟疑一下，如实回答：「还没定，越远越好，我想走远点换换心情。」


    这个回答在池海霖耳中翻译一下，约等于苏燃要出去旅游。


    他满意的笑了笑：「几天？」


    「什么？」


    池海霖：「我问你走几天回来，时间最好不要太长。」


    苏燃抬头，眼角通红，一瞬不瞬和池海霖对视：「哥，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不会再回来！」


    池海霖根本不相信苏燃来真的，在他看来苏燃提分手就是想要挟他，想让他对之前的要求妥协。


    「行，你说分手就算分手。」他点头，再次问：「但是告诉我，分手几天。我的耐心可是有期限的！」


    苏燃的手指无意识蜷缩起来，握成拳头，心里憋闷，难以喘息。


    五脏六腑像是被刀搅着。


    他看着池海霖，认真的说：「哥，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哥，不管你信不信，我们是真的断了。」


    看池海霖不以为意的表情，就知道他还没信。


    苏燃几乎是指尖颤抖着，扣紧背包带让自己冷静。


    如果不能冷静，他几乎都想对着池海霖高高在上的脸打一拳。


    池海霖此刻以为自己在做什么，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已经毁了。毁了！


    而这个人，还没懂。他在践踏完一颗真心后，还是这样从容淡定。


    原来……不对等的感情，走到最后，痛苦的只有一个人。


    苏燃看着池海霖的脸，就觉得自己狼狈不堪。


    这时天还没有完全亮，外面的雨还没有停，但他已经呆不下去了。


    当着池海霖的面，苏燃把他送的兰博基尼车钥匙放在桌子上，「这是你之前送的，还给你。我的车我开走，别墅里剩下的东西都不要了，你找个时间让家政打扫一下全扔了吧，打扫的费用我到时候转给管家。」


    池海霖盯着桌子上的车钥匙，有些恼怒。


    装的还挺真。


    池海霖说，「不用还，送你了就是你的东西。」


    苏燃没有搭理他的话，毫不迟疑，拿起背包转身就走。


    直到这个时候，池海霖看着他的背影，都没有丝毫动容。


    苏燃从小到大都是跟在他身后追逐的小尾巴，离开他，还能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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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笃定，苏燃就是在闹脾气，过一段时间就会回来的，现在离开也不过是做做样子闹脾气，希望自己去哄他。


    但是池海霖不可能去哄。


    有些事情一旦开头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这次妥协，下次苏燃再以出走要挟，他还得哄。生活又不是偶像剧，他可没有那么多耐心去哄。


    走就走吧，反正苏燃迟早会自己回来的。


    苏燃到了车库，在一众豪车里，走到最低调的卡宴门边开车门，这是他投资自己赚钱买的常伴座驾。


    上车之后，他先找了找汽车内部。


    很好，没有池海霖的东西。


    他直接开着车，在雨幕中离开了别墅。


    ***


    苏燃做的投资里面并没有炒房，所以在这里没有其他的房产，得临时去找。


    不过他身上的行李少，也没有负担，直接开车去市中心的酒店定了个套房，想一边住酒店，一边找房。


    不管怎么样，先找到合适的房子，有一个据点，以后就算出省也好，去旅游也好，可以慢慢计划。


    苏燃刷卡进了房间，刚歇口气，就感觉到非常浓厚的疲倦。


    他衣服也没脱，直接躺在床上歇了会儿。


    过了一会儿，手机发出低电量提示。


    他坐起来去充电，忽然感觉墙上有个插座不对劲。


    苏燃仔细一看，发现是个针孔摄像头。


    他一身冷汗，直接报警。


    警方调查需要一些时间，虽然酒店有赔偿，但是苏燃已经不敢住了。


    他嘆了口气，给朋友打电话：「小明，我记得你上次在群里说你有个朋友想出海，房子闲置想租出去。现在还在不在？」


    乌九明懒洋洋的趴在办公桌上看帐目：「在，哥，你问这个干嘛。」


    苏燃：「我想租，等会儿我去找你，一起吃个饭，具体说说。」


    乌九明惊喜道：「好，来老店找我吧，我现在就让厨子炖上你爱吃的菜。」


    挂了电话，苏燃开车过去。


    乌九明开了几家分店，人逢喜事精神爽，楼上的办公室都重新布置了一翻，他刚跟厨子说完菜单安排下去，美滋滋地拆着快递，打开忽然一顿。


    苏燃到的时候，店里很热闹。


    一问店员，得知乌九明刚刚出去。


    经理笑了笑，对着苏燃解释：「我们老闆说有个快递寄错了，他去退货，他说您到了，先在办公室等他一会儿。」


    在店员的引导下，苏燃先去乌九明办公室坐着，经理给他倒了杯茶就出去了。


    苏燃放下包，站起来走了走，这地方还是老样子，就多了几个摆件。


    墙上挂的字画，看着像是米芾的字体，不知道是不是真迹。苏燃看了几眼，视线被鱼缸吸引了，办公桌上的鱼缸很大，养的孔雀鱼却不多。


    不过他记得，乌九明最讨厌养鱼，也不知道是谁改变了他。


    「当，当，当。」


    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响起。


    苏燃看着门外，有些奇怪：「请进。」


    一个非常高挑的青年走进来，长的非常有礼貌气质温和的一张脸，天然让人对他有好感。


    非常陌生的一张脸，从没见过，但是感觉又略微熟悉。


    这个人，莫非是乌九明的新朋友？


    青年看着面色好奇的苏燃，他非常有礼貌的自我介绍：「您好，乌先生，我是上次打电话过来的陶米安，苏燃的事对我非常重要，您一直避而不谈，这让我很困惑，不得不上门来找您商量一下。」


    这个人，把他当做乌九明了。


    苏燃没说自己不是，他面色冷下来看着陶米安：「陶先生怎么知道这个的位置，你调查了？」


    如果是找私家侦探调查，那么这个所谓的「表哥」就是在冒犯他的朋友，苏燃感觉不舒服。


    陶米安「啊？」了一声，诧异的看他：「我觉得这不算调查，只是通过您的朋友问到的，如果冒犯到你，那我道歉。」


    苏燃松了口气，他神色淡淡的，「不用，我不是乌九明。你要道歉，待会儿对他本人道歉。」


    陶米安略有疑惑：「那您是……」


    「我就是苏燃。」他看着对方，嘴角挂着礼貌的微笑，眼里带着不宜察觉的审视。


    「请问陶先生，你大费周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陶米安诧异一瞬，很快镇定下来。


    他看着苏燃笑了笑，友好的伸出手：「重新认识一下，苏燃，我是你大舅家的表哥，排行第二，你可以叫我二哥。」


    苏燃没有伸手握上去，他早就过了轻易相信别人的年龄。


    多年不联繫的亲戚找来，首先怀疑对方身份真假，还有就是怀疑，对方有什么目的。


    「陶先生，先别着急认亲，你先坐下。」苏燃不紧不慢的端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推到陶米安的前方。


    他笑了笑：「我家人口单薄，从小也没什么亲戚来往，怎么能确定，你没有找错人？」


    陶米安捧着茶杯，有些诧异：「这还需要证明吗？」


    苏燃点头：「需要。」


    没想到表弟看起来年幼，防备心还挺强。


    陶米安笑了笑：「我想想啊，对了，我手机上有张全家福，你认一认。」


    他打开手机翻了翻，找出一张照片递给苏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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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显然是好多年前拍的照片，又用手机拍了一遍，手机照片里的照片页脚泛黄。


    陶米安指着第三排中间的一个笑容明媚的女孩，「你看这个，你应该认识她吧。」


    苏燃看过去，心头一震。


    那是他母亲的脸，比遗照里的面孔年轻很多的脸，像是她十七八岁的时候。


    坐在第一排中间的老太太，也很模煳有些印象。


    陶米安指着第三排左侧的一个男人，「这是我爸，也就是你大舅。他说你小时候他见过你，你还有没有印象？」


    苏燃轻轻摇头，说不记得。


    他心里已经相信了，面前的陶米安大概真是他表哥，因为他和照片上的男人长得很像。


    「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陶米安收回手机，认真的看着他：「我希望你能跟我回南州城一趟，奶奶最近总念叨你，她老人家寿数高了，不好走动，想见你一面。」


    第24章


    苏燃本想拒绝，听到这个理由，迟疑一秒说：「我考虑一下，明天给你答覆。」


    陶米安一听他说还需要考虑，不由得着急。


    「表弟，你不会不想去吧？」陶米安侷促的看着他，欲言又止。


    找苏燃这件事情已经耽搁许久，家里的老太太最近隔三差五生病，身体状况越来越差。


    想起家里人的催促，陶米安就想劝劝苏燃，「我知道，奶奶以前有些固执，多年没和你联繫这一点，可能让你不太舒服。但真的事出有因，她现在也已经后悔了。」


    苏燃觉得这位表哥是误会了什么，不过看看他这样慌张解释，也没打断。


    他从陶米安这些简略的话提取一些信息，也有些疑惑，母亲和外婆断了联繫是「事出有因」，他知道。但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他一直不知道。


    苏燃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所以呢，陶先生，你觉得我必须去？」


    陶米安觉得这个表弟很不好说话，他补充解释道：「我们从年前就在找你，调查到了苏家，结果发现你和他们已经断开联繫了。当时知道你的一些事，奶奶心脏病差点犯了！表弟，奶奶其实也很心疼你，咱们毕竟是打断骨头连着血的亲人，你就见她一面，好不好？」


    听到他的解释，苏燃内心复杂。


    如果这位外婆当真在乎的他，又为什么这么多年不联繫？他现在已经成年了，不再渴求亲情，偏偏这个时候又找过来。


    心有疑虑，不过苏燃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点头，说：「好。」


    「表弟你想想……」陶米安还要再劝，忽然意识到他刚刚说什么，惊喜道：「你答应了！」


    「去是可以去，但今天不行。」


    在陶米安疑惑的目光下，苏燃歉意的笑了笑：「实在不好意思，今天下午要搬家比较忙，就算是出远门也是明天才有空闲。」


    一听他下午搬家，陶米安意识到自己误会了。


    他有点不好意思，「表弟，我刚刚有点着急了。你先忙你的，忙完我再带你去。」


    「没事。」苏燃看他这态度，觉得外婆现在的身体状况可能不太好。


    他理解陶米安的意思，时间不等人，有些人见一面少一面。


    虽然母亲临终之前让他不要去打扰外婆，他也答应了。但现在，他要违反和母亲的约定。因为对自己的外婆的意图，苏燃还是很好奇的。


    小时候看事情只看表面，长大后觉得家里的很多地方说不通。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现在年事已高的外婆也想见他，他就走一趟。正好有事一些关于母亲的事情，他想弄明白。


    不过去之前，肯定要做一些准备。


    苏燃对着陶米安笑了笑，「陶先生，你的全家福能发给我一份吗？」


    他一直没叫陶米安表哥，陶米安觉得他认生，也没在意。


    陶米安笑着点头，觉得这事稳了。他说：「当然可以，咱们先加一个微信吧。」


    苏燃拿出手机扫码加他，看到陶米安的微信头像是一个电吉他，意识到这个表哥应该喜欢音乐。


    他拿出友好的态度，和陶米安天南地北的聊了聊，对于陶家的状况和陶米安的状态，有了初步的判断。


    陶米安手中的茶杯已经空了，苏燃拿起茶壶正要给他续上一杯。


    正在这时，一阵「噔噔」的脚步声传来。


    乌九明人还没走进来，声音先到了，兴沖沖从门外就开始喊，「燃哥，你到了。太巧了，我刚进来的时候，问了厨房，给你准备的猪肉肘子也炖好了，咱们去吃——」


    他推开门，看到沙发上坐着的陌生青年。


    细看两眼觉得有点熟，但一时半会想不起这么个人，他看向坐在一边的苏燃，开口问道：「这是谁？」


    陶米安站起来，和乌九明握手：「乌老闆，幸会，我就是上次给你打电话的陶米安。」


    「噢，是你啊。」不对，乌九明看着他，又看了神色淡然的苏燃一眼，觉得奇怪。


    也真巧，这两个人居然撞到一起了。


    苏燃笑了笑，「正好到饭点了，不如留下来一起吃个饭？」


    陶米安刚刚点头，忽然接到一个电话。不知听到了什么，他歉意的看着苏燃，「那个，我有点事，得先走了。表弟，有什么事打我电话联繫。」


    「好的。」苏燃送他出了店门口，目送他去停车位上车，这才折返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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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生意好，桌子都满了。乌九明腾出自己的办公桌，店员帮他把点的五个菜和一盆大肘子端上来。


    「燃哥，快来。」乌九明用开水烫了一下餐具。


    苏燃走过去，「真香。」


    乌九明把烫好的餐具递给他，凑近一点：「燃哥，我刚看到你这个表哥，觉得有点眼熟。想了半天，还没想起来。」


    苏燃看着他，「想不起来就不用想，你经常在外面玩，见的人多，兴许哪个场合见过他。」


    乌九明的朋友多，早先的时候狐朋狗友一大堆，一面之缘的酒友就不少。也许见过忘了，也没什么奇怪的。


    肘子炖的很软烂，苏燃挑破肘子皮，夹了一块肉。


    一口咬下去，肉汁有种浓郁的香。


    乌九明正吃着，忽然放下筷子，「我想起来了！燃哥，你记不记得我去年夏天有一个玩的好的朋友买了二手邮轮，然后我们去开party，就是那个时候。」


    去年夏天。


    苏燃抬头看他，「这么长时间，你居然还能记得？难道他当时做了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事？」


    「那倒不是，我能想起陶米安，纯粹是因为我那个哥们太巴结他了，我就没见过他伏低做小那样。」乌九明撇了撇嘴说，「后来我问了他，他说这个陶米安背后站着南洲年家，我那朋友家的大项目就被年家卡着，可不得巴结一下。」


    苏燃有些诧异，「南洲城，年家？」


    那个庞然大物的确了不起，老一辈做实业，大部分产品都有很高的国民度。这一代的年家掌舵人虽然年轻，但手腕很强，苏燃看过採访他的新闻。


    「可是，陶米安姓陶，不姓年。」苏燃略有奇怪。


    乌九明想了想：「他是年家亲戚吧？」


    「普通亲戚，是难以在大项目里发挥什么决定性作用的。」苏燃停下筷子，看着乌九明：「要不然，你帮我问一下你朋友他到底……」


    话没说完，苏燃又停住。


    「算了，不用问。」不管陶米安怎么样，都和苏燃没什么太大关系。他要见的人又不姓年。


    只是见一见外婆，也不会和陶米安有过多牵扯。所以，也不用了解太深。


    饭后不久，乌九明开着车，带苏燃去看他朋友的房子，苏燃干脆没开车，坐在乌九明的车子后座。


    路过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苏燃回头，不经意看到他们后面是一辆蓝色的车子。


    红绿灯很快过去，乌九明再次启动车子往前开，过了单行车道，往前上了大道，没过多久又一个红绿灯，苏燃有些累，活动一下脖子，不经意间又见到那辆蓝色的车。


    他心里觉得不对劲。


    到了后面几个路口，他都刻意回头去看。


    苏燃发现那辆蓝色的大众，总是在他们车后不远处。


    他警惕起来，对着乌九明说：「小明，到前面转弯换一条路走。」


    「啊？」


    乌九明诧异，「燃哥，换一条路要绕远一点，得浪费二十多分钟。这条路也不堵，为什么要换路啊？」


    苏燃打起精神，目光冷锐看着后面：「好像有人在跟踪我们，就咱们车后面那个蓝色的车。」


    乌九明看了一眼后视镜，「哥，你别吓我啊，会不会就是顺道的？」


    「我觉得保险起见，你还是换一条路吧。」苏燃低头，刷了一下地图定位，「到前面有十字路口，在那里变道。」


    十分钟后，乌九明踩着红绿灯的时间转弯，苏燃在回头的时候，发现他们车后面已经没有那辆蓝色的车了。


    乌九明松了口气，「甩开了。」


    苏燃看着他，「小明，你最近不会是得罪什么人了吧？」


    「我没有啊！」乌九明委屈，「燃哥，我觉得说不定是你想多了，刚刚那个车可能是顺路。」


    苏燃也有些疑惑，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太多？


    可是直觉不对劲，他看着乌九明：「小心驶得万年船，多加防范总是没错的。」


    乌九明有些怀疑，他认真的反思了一下，「但是，我真的没做什么事，除了家里有钱一点，我也没什么特别的。」


    苏燃梗住了，他看着乌九明劝道：「总之，你最近出入还是注意一点。」


    他还想说些什么，忽然手机铃声响起，拿起来一看居然是池海霖。


    已经分开快十个小时了，一天都没有过去，可这么短的时间在苏燃这里，像是已经过去了漫长的一年多。


    他还没有那么快放下一切，所以并不想听到池海霖的声音。


    苏燃看着手机犹豫不决，片刻后，铃声停住，他松了口气。


    可是没过一会儿，铃声再次响起。池海霖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苏燃心里嘆了口气，有些认命的按住接听键，他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


    「喂，池先生，请问有什么事？」


    电话另一端，书房一片狼藉，地上的纸篓倒了，满书房都是碎纸。一边的黑皮沙发已经被抓烂了。


    站在书房里的池海霖拿着手机，盯着蹲他脚边的狗，目光冰冷。


    小哈士奇踩着他的鞋子，傻乎乎的蹲坐着挡住书房的门。


    池海霖冷声提醒：「苏燃，你的狗没带走。它太不像话了，你没有好好教它规矩吗？」


    就算是离家出走，想去外面散心，那也不能把家里弄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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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条狗！


    这狗和它主人一样不省心！


    苏燃没想到他是说这个，面色黯淡下来。


    片刻，心里自嘲的笑了笑。


    苏燃打起精神，声音不紧不慢，绷着一股情绪：「池先生，请允许我提醒一下，那是你捡来的狗。我只是帮你养了一段时间，我不需要为它负责，因为那是你的责任。」


    池先生这个简单的称唿，让池海霖想起苏燃说，以后不会再叫他哥。


    他心脏有些不舒服，又想了想刚才苏燃说的话。


    好像，这狗真的是他亲自带回别墅的，池海霖沉默片刻。


    电话里，苏燃声音很轻：「不过我个人很喜欢这条狗，如果你愿意，不如把它卖给我。」


    池海霖听他这种刻意和自己撇开的语气，觉得有些难堪。


    他提高声音：「卖给你？苏燃你想太多了。我的狗身价很贵，你买不起。」


    苏燃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心里翻涌的情绪：「那就不买。没别的事我挂了。」


    「等一下，」池海霖叫住他，问道：「你现在冷静下来了吗，还是想继续离家出走？」


    「不是离家出走。」苏燃嗓音低沉，纠正他。


    离家出走这个词，可真是讽刺。


    家？


    心安之处是吾乡。对于苏燃来说，家已经碎了。从此以后，他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他住的地方，等到有一天他自己可以让自己的心静下来，才是结束。


    池海霖不以为意，反正都一个意思，不管怎么走，苏燃过几天总会回来。


    他想了想今天的会议，告诉苏燃：「我今天可能出差，可能得一周。要是你比我先回来，帮我把书房重新整理一下。」


    苏燃听到他这话，真的筋疲力竭：「池先生，你说的这些和我没有关系。我们分手了！以后，请不要再打扰我。」


    挂断电话后，苏燃红着眼，怔怔的看着手机界面。


    他指尖点了点，迟疑片刻，把池海霖的号码加入黑名单。


    另一边的池海霖还有话要说，再打过去时，忽然发现提示音显示对方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池海霖略有疑惑看着手机：「谁这么会占线？」


    算了，下次再说。


    池海霖放下手机，让管家先把狗带楼下，接着收拾东西准备出差。


    打开衣柜，看着形形色色的衣服，池海霖面色不耐烦，要是苏燃在就好了。


    第25章


    苏燃挂了电话后，一直沉默。


    在驾驶座开车的乌九明感觉气氛不对，回头看他，「燃哥，怎么了，谁的电话？」


    刚才还好好的，接完电话就面色不对了。乌九明感觉，他燃哥可能被人气到了。


    苏燃回过神，「没什么，一个路人。」


    「路人？」乌九明才不信，但凡张了眼睛的看到苏燃此刻的表情就知道，打电话的人对他的影响力不小。


    「是，路人。」从前的恋人，现在的前男友，以后再也没有瓜葛的路人。


    苏燃希望以后永远不要再见到他。


    乌九明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不想说，他闭上嘴不继续问了，做兄弟的，互相理解。


    车子行驶过花园路两边的林荫道，到了三环附近左转，没过多久开到了别墅区。


    乌九明打了招唿，老早就有人在别墅门口等他们来，苏燃下车，跟在乌九明的身后一起走进去。


    乌九明见到给他们开门的人，有些诧异：「阿辉，你不是在国外。怎么在这里？」


    苏燃顺着看了这叫阿辉的青年一眼，这青年身材高瘦，看起来刚过二十岁，除了年轻人特有的帅气之外，他面部有种介于阳光和阴郁之间的邪气，把他和普通的帅哥区分开。


    苏燃又细看一下，感觉略微有些眼熟，记忆中这个人好像和乌九明的关系不太好。


    他回头去看乌九明表情，发现乌九明脸上倒是一直挂着笑。


    阿辉拿着一大把钥匙晃了晃，看着乌九明却有些不耐烦：「早回国了。这我哥的房子，钥匙在我这。我不在这在哪？怎么，是你要在这租房……」


    乌九明摇头，「那当然不是我，是他。」


    他指着身边的苏燃，介绍道：「这是我燃哥。」


    阿辉转过头，看着乌九明身边面如清玉过分显眼的青年，视线不由得多停留一秒，略有些好奇。他问道：「燃先生？」


    「不不，我姓苏，叫我小苏就行。」苏燃对着青年微微颔首，淡淡的笑了笑：「不知怎么称唿你？」


    「和乌九明一样，叫我阿辉就行。」他朝里面走着，推开房门，「走吧，苏先生，咱们先进去看看。」


    虽然不是新式的别墅，但是原本的主人把这里打理的很干净，草坪平整，里面的家具设施都很齐全，电力设备也都完整。


    走到二楼到了书房，苏燃跟在乌九明身后走进去，仔细打量这地方。空置的书房很大，定做的实木书架已经空了。


    看到这暖色调的书架一眼，苏燃怔住。


    这是苏燃很久以前就想要的那种样式。


    他盯着书架，恍然间又想起来之前和池海霖一起的时候。


    当时布置房子一起买家具，也曾经在家具城见到过这样的款式，当时他就非常想要一套放在家里，但是池海霖没同意。


    池海霖喜欢冷色调简约时尚款，苏燃喜欢暖色调，相差实在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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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燃不得不妥协，为了池海霖把不喜欢的家具添置到家里。


    时间久了，那黑色的书架苏燃竟然也看得顺眼起来。当时他给自己的解释是，自己爱屋及乌，日久生情，爱人喜欢的东西，他也能试着喜欢上。


    现在，在这个地方，苏燃又看到同一类型的暖色调书架，忽然觉得嘲讽。


    原来是这种感觉。


    喜欢的东西无论过了多久，再次看到还是会喜欢。不喜欢的东西无论怎样催眠自己喜欢，一旦清醒，还是会发觉自己不喜欢。


    哪里有什么爱屋及乌，分明是他在违背本性去迁就池海霖。


    他们两个之间一向如此，从没有反过来。在池海霖那里，苏燃的意见一向不重要。


    想起凌晨分手的场面，苏燃血液翻涌，浑身冰冷。或许感情就是如此，先爱上的人总是先低头。当真是，不公平啊……


    「燃哥，你想什么呢？」乌九明伸手，在苏燃面前晃了晃。


    苏燃回过神，垂着眼睫：「没什么，这书房我挺喜欢，刚刚在想以后要多买点书放进来。」


    乌九明笑了笑，「买书记得找我，我认识一个人，他投资的联锁书店快倒闭了，最近好多书清仓处理，你要是买，我让他给你打八折。」


    苏燃提起精神笑了笑，「小明啊，你现在越来越会过日子了。」


    乌九明想起自己之前大手大脚花钱的快乐时光，唏嘘不已，「钱呢，该花花，该省一定要省。」


    苏燃拍了拍乌九明的肩膀，说：「书房看的差不多了，走吧，去别的房间。」


    在房子内部走了一圈，苏燃觉得还算满意，于是当场签了一年的租房合同。


    领着他们看房子的阿辉笑了笑，「苏先生很爽快，这是钥匙，以后有什么问题再联繫我，不会不管。」


    乌九明笑着点头：「这句话我记住了啊。」


    空荡荡的房子当然是不能住，今晚苏燃住乌九明那里，他们开车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


    乌九明嘴唇有些干燥，有些疲惫。


    苏燃看了他一眼，找了找地图放大看仔细：「小明，过了前面的路口左转，路边停下歇会儿，我那附近的超市买点水。」


    「好咧。」乌九明听他的安排开了过去，找到能停车的地方，把车稳稳噹噹的停住。「燃哥，我要凉白开。」


    「好。」苏燃解开安全带。


    乌九明又补充一句，「哥，我又有点饿了，你再拿点零食点心。」


    苏燃笑了笑，「知道了，还没有有别的？」


    乌九明摇头：「没了。」


    「走了。」苏燃推开车门。


    也许是因为上班时间，这路口的人流量特别少，苏燃走进超市的时候，发现空荡荡的，除了老闆之外，一个人都没有。


    他在货架上拿了两瓶常温的凉白开，又往里面走了走，找到放零食的货架，仔细的看着生产日期。


    苏燃正在挑选了几包最近生产的薯片面包糕点这些的时候，店里又有人走进来。


    他听到脚步声无意间抬头，见那个人穿着黑色的连帽卫衣，戴着口罩，目测穿着介于中青年之间。


    也就这么看一眼，苏燃又低下头继续拿零食，过了一会儿，他走到柜檯上扫码付帐。


    老闆拿塑胶袋包装的时候，跟在苏燃后面进店的人也走过来，拿了包糖扫了码。


    片刻后，苏燃拎着塑胶袋，往前走两步，忽然感到腰后面被什么尖锐的东西顶着，身后的人闷声说：「别喊，别回头，往前走。」


    苏燃心里剎那间意识到那是什么，他抿了抿唇没有讲话。他缓慢的一步一步往前走，到了店门外，距离马路上还有一段路。


    这个距离，苏燃甚至能看到乌九明的车窗开着。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就敢这样，看来身后的人不是一般的胆大。


    苏燃没有反抗，也没有大声求救。


    刀子就在身后紧贴着，苏燃绷着身体，面色发白。


    身后的人冷声道，「别上大路，往边上靠一靠。」


    苏燃依言行事，拐到一边，他低声问声后的人：「你要什么？」


    这人的声音很寻常，看不到他的脸，也就无法通过声音判断他的年龄。「你前几天捡到一本书，对不对？」


    苏燃心里惊诧，很想回头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当时撞到他又骂人的那个青年。


    一本书弄出这架势该不会是神经病吧？苏燃紧张得心跳都快停了。


    顶着他的匕首又往前紧了紧，「我劝你老实一点，不要撒谎。」


    「是捡到一本。」苏燃没有否认。


    那人继续问：「你看内容了吗？」


    苏燃面不改色，扯了个谎：「还没看，一本三流小说而已，借出去了。」


    身后的人听闻继续问他，「现在书在哪里，都有谁看过？」


    苏燃想了想，继续完善谎言：「借给我侄女拿去学校了，我不知道具体有谁看过，可能她几个同学都看了吧。」


    他感觉身后的刀子在抖，「你在说谎？」


    苏燃：「你应该调查过我。」否则不会这么清楚他的出行路程，但是从他捡到书到现在也没几天，应该调查不出太深入的东西。


    苏燃：「我确实有侄女，不知道你有没有调查到？」是有侄女，可是那一家和自己关系很冷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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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的人不说话了，像是在审视他说的是不是真话。


    苏燃半真半假的问，「怎么，那本书里有银行密码还是非法交易记录，很重要吗？」


    他说完这些，身后的人的刀子又推进了一分，挨的那么近，苏燃听到对方急促的唿吸声，似乎是心绪不平。


    「很多人都看到这本书」这一条信息，似乎对对方的打击很大。


    片刻，刀子松动一些，身后的人对他说：「你走吧，趁我没反悔之前走远，不要回头。」


    苏燃没有丝毫犹豫，朝着前面乌九明停车的地方一路狂奔过去，坐到副驾驶。


    上车之后，他把车门一关，对着乌九明慌张道：「开车，快走。」


    能够预知的未来，牵扯命运的东西，往往能够让人陷入疯狂。苏燃最初捡到那本的时候以为是普通小说，看到一半的时候，以为是熟人编排池海霖和尤君柏的现实同人衍生物，直到情人节那天，才意识到那本书不对劲，上面写的部分内容，会真实发生。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别的人为这本书找过来，导致他遇到危险。


    想起来的路上误以为跟踪乌九明的车辆，苏燃意识到那根本不是在针对他朋友，而是针对他本人。


    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但是现在，苏燃觉得这地方不安全，他一边催着乌九明开车，一边拿出手机准备报警，安全带都没来得及繫上。


    乌九明看他慌张的样子，操纵方向盘开着车，「怎么了，燃哥？」


    车子刚进入前面路口附近，忽然有一个闯红灯的车擦着冲过来，乌九明勐转方向盘，车子冲着路边的绿化墙撞了上去。


    苏燃身体前倾，眼前一黑……


    ***


    意识陷入混沌的黑暗中挣扎，不知过了多久，越来越清醒。


    苏燃睁开眼睛的时候，鼻尖也嗅到很浓的消毒水味道。


    他好像在医院里。


    「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乌九明面有喜色着，站起来按着传唤铃。


    站在他们身后的陶米安在苏燃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已经走出去叫医生了。


    苏燃盯着乌九明，有些疑惑：「小明。」


    「哎，」乌九明应了一声，坐在他床边，眼睛通红的看着他，「哥，你一直不醒，可吓死我了。」


    苏燃沉默片刻，认真问道：「我为什么会在医院？」


    「啊。」乌九明惊了。


    乌九明试探提醒他：「燃哥，你不记得了，咱们一起去看房，回来的时候开车，遇到一个闯红绿灯的。」


    苏燃没什么印象了，他感觉有头部有点疼，轻声道：「我，好像不太记得了。」


    模煳中，感觉自己仿佛忘记了什么事。


    医生赶到的时候，根据他们反映的情况，对苏燃做了一些检查，最后定义。


    他说：「苏先生应该是在车祸的时候，创伤到了大脑，造成了记忆混乱和部分失忆。」


    苏燃看着医生，极其缓慢的说：「我，失忆？」


    医生说：「是的，不过，不幸中的万幸就是检查后没发现颅内出血。你这种情况，以后让家里和朋友慢慢引导恢復，可以多去以前熟悉的地方看看，有助于恢復记忆。要是实在想不起来或者找记忆的时候引发头疼，那千万不要勉强。正常生活，身体健康才是第一位。」


    站在一边的乌九明疯狂点头。


    苏燃的面色很难看，失忆的感觉很不好，他担心自己会忘记什么重要的东西。


    医生看着他的表情，想起前几天出院出现心理问题的病人，语重心长对苏燃说道：「失去的记忆固然可惜，但人要活在当下，你现在开始创造的，都是未来的记忆。」


    站在病房里的乌九明和陶米安纷纷点头，「好的医生。」


    「谢谢，我们一定遵从医嘱。」


    苏燃听着医生的话，感觉有道理的同时，心里又有些怅然若失。


    他感觉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事，但无论如何努力想，都没有丝毫印象。


    到底，忘记了什么呢？


    苏燃抬头，看着乌九明：「我熟悉的地方是哪里？」


    这一下就把他问住了，乌九明挠头想了想：「我不知道，你最近一两年出门太少了，熟悉的地方……应该是你家。」


    「我家。」苏燃有些诧异，仔细想了想，却想不起来之前到底住在哪里。只能想起大学毕业住校的经歷，以及之前住校的一些碎片。


    记忆出现断层，中间有大片大片的空白，苏燃感觉很不舒服。


    这时候，乌九明笑了笑，忽然想起来以前聚会的时候问过，苏燃说是租房住的。「不对不对，刚刚说错了。你一直是租房子，那个应该不算。」


    租的房子，能有多熟。真要是熟，今天也用不着看房子搬家。


    在苏燃期盼的目光下，乌九明想到了：「我觉得你对我家很熟，要不去我家过两天，熟悉熟悉。」


    正在他说这话的时候，苏燃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他的视线望过去，发现界面是一个没有备註的电话号码。


    苏燃看了一下接过来，「喂，你好，哪位？」


    「是我，你现在在哪里？」电话另一端，池海霖拿着下属的手机，盯着自己面前桌子上四分五裂的手机，面色不愉。


    周秘书抱着文件站在他身后，等待boss用完手机还给他。池海霖对着他做了个手势，让他到门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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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燃觉得电话里的声音低沉悦耳，但是记忆力没有这么个人，他问：「你是谁？」


    池海霖停顿一下，略感好笑。「我是谁，你会不知道？」


    苏燃坦白讲：「我今天失忆了。」


    池海霖才不相信他的话，他以为苏燃是在故意闹脾气，装作不认识他的声音。「这种小把戏，我三岁就不玩了。小朋友，别这么幼稚。」


    苏燃听着对方不客气的语气，心里略有些反感：「你到底哪位？」


    不管他是真听不出来，还是假听不出来，池海霖耐心有限。


    池海霖单手松了松领口，缓缓说道：「行了，不管你在闹什么，总得有个期限。我想了想，一个星期应该足够你闹完脾气。等我出差回家你必须搬回来住，在这期间，你不许和别的男人接触，女人也不行。要是不乖，等我回去就收拾你。」


    听着电话里，冷淡含着威胁语气的声音，苏燃很是迷惑不已。


    这是神经病打错电话了吗……虽然这声音，听起来好像似曾相识，可脾气这么坏，应该不是他认识的人。


    苏燃神色淡淡道：「这位先生，你可能打错了，拜拜。」


    他说完，也不等对方反应，随手挂断电话。


    另一边拿着手机的池海霖听着手机里「嘟」的一声，电话挂断。


    池海霖看了一下显示通话被挂断的提示，难以置信。


    这是苏燃第一次主动挂断他的电话，池海霖眉眼染上些阴霾：「一天不到，脾气见长。」


    等再见到那小傢伙，要把他收拾乖了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失忆了！


    （微修）（再次修了一下标点，感谢大家的支持喜欢）


    医生讲的话是引用啊度百科内容


    第26章


    池海霖今天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放下手机也就没有细想苏燃说失忆这件事。


    他打算等回去见到人，再当面计较苏燃耍的小把戏，他周秘书叫进来，把手机还回去。


    周秘书收起来手机，顺手把今天要签的文件放到桌子上。


    池海霖低头，把手机卡抽出来，把摔碎的旧手机递给周秘书道：「我这个手机备忘录还有些东西，找个可靠的人去修一修，不要把里面的东西弄丢了，最重要的是，签一个保密协议。」


    他手机便签里有一些商业性质的东西，虽然已经不重要，但留在旧手机里也不是个事儿。


    相册里有苏燃让他拍的照片，别说还挺好看，要是丢了就很可惜。


    这不难，周秘书微微一笑：「好的池先生，我马上去办。对了，已经安排人去买您常用的手机，马上就到了。」


    池海霖拿着手机卡非常满意，「很好。」


    周秘书感觉没什么事了，正打算出去，这时候池海霖又叫住他：「小周，先留一下，我有件事想请教你。」


    周秘书停下脚步，面色诧异的看着他，心想居然用上了「请教」二字，看来池先生要问的事情，应该是非常困扰的问题。


    「您说。」周秘书心里忐忑猜测，面上毫无起伏。


    池海霖清了清嗓子，「我记得你有女朋友，对吧。」


    周秘书：「是有过。」


    池海霖继续问他：「一般你女朋友和你闹脾气的时候，你都怎么办？」


    周秘书尴尬的微笑，没想到池海霖是问他这种问题。


    不过这种问题对他来说很简单，他想都没想，直接搬出来自己的操作：「哄她，抽时间陪她看电影，送她喜欢的宠物，陪她逛街。这一套下来，她就被哄好了。」


    池海霖想像一下自己把电影票递给苏燃的画面，觉得有些腻歪。


    至于宠物，家里已经有了一条拆家的哈士奇，他可不想再养别的宠物，忒折腾人。


    最后，陪苏燃逛街？


    在他的认知里，苏燃不喜欢逛街，最喜欢在家里呆在他身边陪着他。


    池海霖想了想，认为等回去的时候多抽空陪陪苏燃，就能把他哄好了。


    他看着周秘书，「现在没事了，你去整理一下月度计划，半小时后开会。」


    另一边。


    苏燃挂了电话，略有一些无语。


    乌九明问他，「谁啊？」


    苏燃摇头，没太在意：「不知道。」


    他身上没什么严重的外伤，乌九明也没有大碍，但是医生建议住院观察一天，于是，同一病房里，苏然由着乌九明和陶米安陪着住了一天。


    虽然说陶米安是苏燃刚认的表哥，但他却非常的热心和负责，到了饭点直接用保温盒装了两份饭，送到苏燃和乌九明病房。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他态度那么好，没过几个小时，乌九明已经开始「表哥」「表哥」的称唿起来。


    苏燃也顺着改口，叫了陶米安表哥。


    在医院住了一天之后，经过检查发现除了失忆之外没什么大毛病。到了下午，苏燃想去办理出院手续：「我觉得现在可以了，头也不疼，身体也没有什么大碍。」


    乌九明有点不放心，「要不然再住院几天，观察一下？你可是失忆了，这万一有点后遗症……」


    苏燃感觉身体还行，「都检查过了，真的没事。再说了，医院又不是我熟悉的环境，就是在医院住一个月，我也不可能在医院找回来失去的记忆。那消毒水味儿熏的我脑子疼，还不如回去修养几天。」说不定过一阵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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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九明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那成吧，咱们出院。」


    这一次回去的路上，他们开车格外小心。


    乌九明在路上，忽然想起来昨天的事，略有一些疑问：「哥，昨天车祸前的一些事，你还记得多少？你当时，为什么让我开车快走？」


    苏燃摇了摇头，「想不起来了。」


    在模煳的记忆碎片里，只有他跟着乌九明一起吃午餐的画面，在那之后，很多事情都没有印象。


    乌九明想着苏燃昨天的行为，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他现在失忆了，根本问不出来什么。


    「燃哥，我总觉得昨天，有好多奇怪的地方。」乌九明想起去的路上，苏燃说怀疑有车跟踪他们，让他换一条路绕开。怎么就那么巧，回来的路上就出了事故。


    而且中途去买水的时候，苏燃肯定遇到了什么，不然不会面色那么难看说「开车，快走！」那时候连安全带都没顾得繫上。


    虽然警方调查，昨天闯红灯的车，就是很普通的车。他们找人也没查出来什么线索，似乎一切都是意外。


    但是乌九明总有些不踏实，想来想去阴谋论，觉得有人想害他们。


    他看着一边的陶米安，开口问道：「陶表哥，你之前不是说要带燃哥起南洲城吗？能不能早点去。」


    苏燃听他说句话，有些诧异。


    陶米安却有一些高兴，他看着苏燃，「你要是愿意的话，明天就可以出发。」


    失去一部分记忆总让苏燃没有安全感，他和乌九明对视一眼，「明天，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乌九明笑了笑，目光安抚的看着他燃哥：「不快，正好我也连轴转了一年，趁这几天休息休息，陪你一起去南洲城。」


    他怀疑在这个城市有人针对他们，准备派人调查，不过在那之前，乌九明打算和苏燃一起外地多过一阵，陶米安家族所在的南洲城现在就是最优选。


    苏燃答应了，第二天，就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和乌九明、陶表哥一起上了飞机。


    与此同时，另一个城市里，池海霖已经忙碌完一些工作，在休息室枯燥乏味的躺着。他侧身，拿着新手机翻了翻联繫人，给苏燃拨过去一个电话。


    片刻后，手机里传来提示音：「你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


    池海霖把电话挂断，闭上眼睛休息没细想。


    到了晚上，池海霖沐浴完之后，躺在空荡荡只有他自己的大床上，忽然有些想念以前苏燃陪着他一起出差的日子。那时候温香软玉在怀里，别提多美了。


    原来的苏燃多乖，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毫无异议。


    现在么，真是越来越顽劣。


    想到苏燃，池海霖就有些想听听他的声音。


    他拿出手机，再次给苏燃打了个电话。


    这一次，还是没打通，当和上一次同样的提示音响起，池海霖面色难看的挂断电话。


    过了几分钟，他再次拨通那个手机号，依旧没打通。


    连续三次失败之后，池海霖视线死死地盯着手机，意识到自己可能被拉黑了。


    沉默片刻后，他把手机扔到一边，目光冰冷。


    他冷哼一声，闭上眼睛继续睡。


    最近天气很不好，天还没亮又下起了雷雨，池海霖被雨声吵醒，满脸烦闷。


    等到天色一早，池海霖去分公司上班的时候，拿周秘书的手机继续拨打苏燃的号码。但是这一次，手机里传来提示还是「您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明明昨天周秘书的号码还能打通，今天就打不通了。


    池海霖皱着眉，又打过去一次。


    还是打不通。


    站在一边的周秘书看着他，略有些尴尬的说：「可能，我也被拉黑了。」


    池海霖抬头，目光焦灼的看着他：「去借一只手机。」


    他说完把周秘书的手机还给他，拉开窗子，外面还下着雨，被风一吹溅到窗台上。


    屋子里的空气也越来越冷。


    周秘书不敢多待，低着头走出去关上门，心里很意外，今天太阳真的从西边出来了，苏燃这么爱池先生的一个人，居然有一天会拉黑他电话号码！


    想想池先生刚才那难看的脸色，周秘书不敢讲话。


    周秘书遵从池先生的命令出去又借了一只别人的手机，走回来后，继续拨打那一个号码。


    这一次电话接通了。


    周秘书把手机递给站在窗台边上的池海霖。


    冷雨潇潇，池海霖面无表情。


    苏燃刚刚按开接听键，心想这陌生没标註的手机号码是谁的，就听到男人的嗓音低沉的质问：「上次的事情我已经道过歉，你离家出走还不够，还敢拉黑我。不觉得过分了吗？」


    苏燃神色淡淡的拿着手机，打断他的话：「……那个，你哪位？」


    池海霖皱着眉头：「怎么，还装不认识？玩也要有个限度。」


    苏燃迟疑片刻问：「玩？」


    池海霖：「你认为呢？」


    苏燃有些无奈，「我不知道，有些事情记不起来。你到底是谁？」


    池海霖以为苏燃是故意这么说，目的就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苏燃还生他的气，故意耍小脾气这么报復他，想让他也生气。


    池海霖不得不承认，苏燃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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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说的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苏燃离开他还不到一天，已经是这样。


    池海霖目光微敛，他嘲讽道：「这种蹩脚的谎话，你也好意思说第二次？我对你真是越来越失望了。」


    苏燃有些无语，他听不懂对方到底什么意思。


    「你爱失望失望，关我什么事。」苏燃觉得这个人很奇怪，什么离家出走乱七八糟的，他家里就没这么个人。


    苏燃以为又是打错电话，这人又没礼貌又凶。


    话不投机，苏燃没再说什么，直接打断电话。


    天色阴沉下来，窗外暮雨中传来几声雷响。伴随着电话挂断的盲音，一种失控的感转瞬即逝。


    池海霖面色冰冷，低声自语：「苏燃。」


    第27章


    苏然下了飞机，有些不舒服。


    陶米安看着他面色不好，提议道：「表弟，上飞机前我已经给家里打过电话，会有人来接我们，咱们直接回家吧。」


    苏燃点点头，同意了。「那就麻烦表哥了。」


    乌九明取出来託运的行李和他们汇合，「都在这里了，走吧。」


    陶家司机已经提前在外面等着他们，三人把行李放后备箱上车。路上，苏燃的面色越来越苍白，陶米安盯着他一直看，目光担忧道：「表弟，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点晕飞机。」苏燃一路上连飞机餐都不敢吃，怕自己吐出来。


    听他说这话，陶米安很是诧异。


    因为一路上苏燃都表现得非常镇定，没有什么异常的行为，所以陶米安真不知道他居然会晕飞机。


    回想飞机上这几小时，苏燃都一直闭着眼睛坐着，陶米安略有些自责没察觉到表弟晕飞机难受。


    他含着歉意看着苏燃：「都怪我太粗心了，忘了问问你的意见，早知道你晕飞机，就应该定高铁票。表弟，这一路上，你辛苦了。」


    苏燃摇摇头，「没事，不怪你。」


    乌九明帮苏燃把车窗推开一点，「这样好点了吗？」


    「好点了。」苏燃点点头。


    几小时后，到了闹市区，苏燃跟着乌九明，走进一个豪华的小区，看着他朝着一栋很普通的居民楼里走去。


    乌九明略有些疑惑，「陶家我只听说过，原来这么接地气吗？」居然住在小区居民楼。


    「走了。」苏燃抬脚跟着陶米安后面，走了进去。


    走进这栋楼门，坐电梯上行到一楼出去，苏燃发现这是一梯一户的户型。


    陶米安按住一楼的门铃，很快有人把门打开。


    苏燃跟着陶米安走进去，安静又不易察觉的观察环境。


    陶米安问开门的保姆，「家里其他人都在吗？」


    保姆道：「大少爷他们都去上班还没回来，二少奶奶在医院陪老夫人。」


    陶米安有些紧张的问：「奶奶又住院了，怎么回事？」


    保姆担忧的说：「具体我不太清楚，好像是医生检查说，老太太有高血压，加上上次手术的伤还没恢復好，有些恶化，经过治疗，现在已经没事，但是还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陶米安闻言，放下心来。


    他对围着的人介绍苏燃道：「这位是我表弟苏燃，这是他朋友乌先生。」


    保姆笑容可掬：「苏先生，乌先生好。」


    苏燃笑着点头，「你好。」


    陶米安对保姆说：「我们一路舟车劳顿，有点累了。我先带表弟上去去休息，你晚上多给他们准备一些好菜，但注意别太辣了，表弟不能吃辣。」


    苏燃诧异的看了陶米安一眼，明明一起吃过的饭没几次，他居然已经注意到自己的口味，知道自己不能吃辣。


    他心里有点熨帖，觉得认这个表哥还是有些意义的。


    陶米安带着苏燃，又原路走出去，再次进了电梯，按了六楼键。


    从头到尾都很安静的乌九明，这时候忍不住出声问道：「那个，陶哥，该不会，这一栋楼都是你们家吧。」


    陶米安摇摇头，「不是。」


    乌九明刚刚松了口气，就听到他继续说：「这么点地方怎么能够，后边那栋楼也是。」


    乌九明心里倒抽一口凉气，觉得陶家的实力不能小觑。什么接地气，这叫大隐隐于市。


    苏燃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笑着，心里有点奇怪。


    母亲就是出身于这里么。


    苏燃冷不丁开口问道：「我妈的房间也在这栋楼吗？」


    陶米安回头看他，摇了摇头。「不是，这栋楼是姑姑走后，新搬的房子。」


    「那原来的房子呢？」苏燃抿了抿唇。


    「没有人住了，」陶米安看他表情，缓缓解释道：「老太太在那栋房子，总是精神状态不太好。」


    苏燃点头，没说什么。


    他本来想去母亲以前住的地方看看，现在看来不太好提。


    改天再问问能不能去老宅。


    当天休息一晚上，到了第二天一早，苏燃提议早点去看外婆。


    陶米安当即带路。


    ***


    苏然在医院里，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老妇人。


    他们来得不巧，老人刚睡下不久。


    苏然站在陶米安的身后，安静的打量着这位老人。


    她穿着病号服，两鬓斑白，脸颊凹陷下去，睡得很沉。这就是他的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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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病房里的陪护的是陶米安的嫂子，她微微侧身，示意出去谈。


    陶米安对着苏燃笑了笑，三人走到了病房外的走廊里坐到椅子上。


    陶米安对着苏燃介绍，「这是二嫂。」


    苏燃打招唿：「二嫂好。」


    「哎，这就是苏表弟吧，奶奶昨天晚上一直叨念着盼望你来呢。」气质温柔的二嫂笑了笑，略有些不好意思：「米安早上说你们今天来看奶奶，还以为是下午到，没想到来得这么快。真不巧，奶奶恐怕还得睡一会，要不你们出去熘达熘达玩一会，下午再来。」


    陶米安点点头，「那成吧，我们在附近逛一逛。奶奶醒了，你再打电话叫我。」


    这位温柔的女士眼看着他们走远，才转身折返进了病房。


    这时候，刚才还闭着眼睛「沉睡」的老太太忽然睁开眼睛：「他们走了？」


    「是，我让他们先出去逛逛。奶奶，您不是一直想见表弟，现在他来了，您怎么又……」


    老太太褶皱的脸上满是忧愁，「你不懂，他来了，除了看我，肯定要问问他妈的事，我还没想好怎么说。」


    「早说晚说都得说，还不如直接说。」


    老太太重重地嘆了口气，「唉，不成啊，不成。让我再想想。」


    长辈的荒唐事，跟小辈都没脸说。


    *


    苏燃跟着表哥在外面闲逛的时候，微雨濛濛的另一座城市，池海霖已经让秘书去订返程的飞机票。


    周秘书不得不提醒：「池先生，还有一些事没处理完。」


    池海霖面色烦躁的瞪了他一眼：「不管还有什么事都帮我推几天，我现在必须回去，处理一件更重要的事。」


    周秘书心里默默吐槽，还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就是回去哄苏先生吗。


    他不理解！


    如果是普通人放下工作去哄老婆，那周秘书觉得不奇怪，但是池先生不是普通人，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责任，还因为他本身就是个工作狂。


    以前有时候苏先生生日，让他早点回去陪着，池海霖还是把电话挂了继续加班。


    面对那种情况，苏先生电话打到周秘书那里，他都不敢接。


    这种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奋斗在工作岗位第一线的精神，怎么突然今天就变了。难道，在池先生心里，苏燃的地位上升，压过工作的天秤了？


    两个小时后，池海霖如愿坐上了返程的飞机。


    他一路不停赶到别墅，却发现苏燃还没回来。


    这几年苏燃都是围着池海霖转，他的朋友关系非常简单，池海霖毫不迟疑让周秘书挨个打电话过去问，一直问到了乌九明。「您好，乌先生，我是池先生的助理，听说您是苏燃的朋友，请问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乌九明好奇：「哪个池先生？」


    周秘书：「a市池家，最年轻的那位。」


    乌九明一想，那不就是池氏现在的继承人池海霖。


    池海霖要找苏燃？乌九明很诧异，据他所知，池海霖和苏燃也就学生时代那会儿有联繫，现在这么多年过去，关系早生疏了。


    乌九明有些忐忑，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就怕有什么事。现在苏燃失忆了，不太清楚状况，就怕得罪人。


    他打个哈哈：「这个，我不太清楚。你们找苏燃有什么事吗？」


    周秘书笑了笑：「没什么，池总想和苏先生叙叙旧。」


    叙旧？


    会有这么简单？


    乌九明才不信：「那行，我要是有机会见到他，帮你们转达一下。再见啊！」


    周秘书说：「好的，乌先生再见。」


    乌九明挂了电话，就问走在前面的苏燃：「哥，你还记不记得池海霖？」


    苏燃迷惘的看着他，问：「那是谁？」


    对于这个名字，感觉有些熟悉，然而努力回想的时候，记忆一片空洞。


    乌九明看他一副想不起来的表情就心疼，他一边解释一边宽慰道：「没事，没谁，跟咱们不太熟，好多好多年前认识的一个哥哥。不过现在都没什么接触了，你想不起来也不打紧。」


    「真的不重要吗？」苏燃扯了扯嘴角，不知道为什么，提起「池海霖」三个字，总觉得不太开心。


    他猜想，也许自己失忆前，和这个人的关系不太好吧。


    乌九明点头：「真不重要。」他揽住苏燃的肩膀：「走吧，咱们继续往前逛逛，说起来南洲城的特色美食很多，来都来了，总得尝一尝。」


    **


    别墅区，池海霖看着周秘书走进来，「池总，我已经联繫过苏先生的所有朋友，他们都说最近没见过苏先生。」


    池海霖指尖反覆把玩着一支烟，却没有点燃抽一口。


    池海霖已经戒菸好几年了，这最后一盒烟就在家里放着，他很少动过。


    周秘书跟在他身边很久，了解他这个小动作背后的含义，现在的池先生心情很烦躁，应该是因为找不到苏燃的缘故。而他办事不力，也有些紧张。


    果然，池海霖手一停，抬头看他：「找不到？」


    周秘书低头说：「是。」


    池海霖冷笑：「除了打电话外，你没有安排人去查。他就这么从家里出去，吃哪，住哪，一个大活人，想找总能找到。还用我教你怎么做？」


    周秘书心里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对不起池总，是我疏忽了，这就安排人去查苏先生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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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海霖神色淡淡的，掐断了手中的烟丢进垃圾桶。「三天之内，我必须知道苏燃在什么地方，和谁接触。」


    第28章


    池海霖走出书房的时候，看到杨阿姨抱着苏燃瑜伽垫往楼下走。


    池海霖冷声道：「你在干什么！」


    杨阿姨诧异的回头，看着池海霖：「老闆，你上次不是说，让我把苏先生买的的东西都扔到空房间。苏先生布置的东西有点多，我一时没收拾完，这个瑜伽垫也是他的。」


    池海霖想起来了，那是苏燃离家出走之后，他一时不愤对着杨阿姨说的气话。


    没想到阿姨真的收拾这些东西了。


    看着视线所及处，好像真变了一些，但他又略有些模煳，想不出具体少了哪些物品。


    池海霖沉默片刻问道，「收拾出来的东西，都放到哪个房间了？」


    杨阿姨老老实实的看着他，「就在二楼杂物间旁边的客房里。」


    池海霖停顿一下，淡淡说道：「先别收拾了，把这些东西原样放回去吧。」


    「啊？」杨阿姨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试探问着：「池先生，已经换下来的窗帘那些，全都放回去吗？」


    池海霖微瞪她一眼，「怎么把窗帘也拆了？」


    杨阿姨委委屈屈，「我是按您的吩咐办事。是您说，苏先生买的东西都要收起来。那窗帘还有床单被罩枕头都是苏先生之前买的……」


    「行了，行了。」池海霖打断杨阿姨的话，「全放回去，过两天苏燃就回来了，要是他看到东西全换了，没准又要闹脾气。」


    一听到这个理由，杨阿姨以为他们又和好了，她抱着瑜伽垫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好的，池先生，我马上把这些东西放回去。」


    真是越来越不懂现在的年轻人了，真能折腾。


    **


    苏燃跟表哥在外面尝过当地的特色菜，一直熘达到下午，接到了二嫂的电话。「开车来医院吧，奶奶醒了，想见见表弟。」


    到了医院的时，陶米安想推门进去，被二嫂喊住了，「奶奶想单独和苏燃谈谈。」


    苏燃上前一步，推开门。


    靠在床头的老太太目光精明锐利，因为上了年纪凹陷的脸颊，显得更加不好接近。


    「你来了！」苏燃走进去的时候，老太太侧过脸去看苏燃，指了指床前面的椅子说：「过来坐我跟前，让我看看。」


    苏燃看着她，犹豫一下，拉着凳子坐在她身边，淡淡的打了招唿：「外婆好。」


    「还肯叫我一声外婆，你这孩子算是不错了。」老太太盯着他笑了笑，收敛目光的锋芒，让自己尽量温和一些。


    苏燃感觉略有些不自在，「您找我来，是有话想告诉我吗？」


    他这么开门见山的样子，让老太太皱眉：「孩子，我要是没什么话想说，你会来吗？」


    苏燃迟疑一秒，诚实的摇了摇头。


    这老太太拉下脸来，「为什么不来，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吗？」


    「这话应该反过来说，是您不喜欢我。从我母亲走后这二十年中间，您一次都没来看过我。」苏燃讲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淡，面色很平静。「这么多年过去，您突然找来，一定是有事想对我说。」


    「是有事。」老太太抬着眼打量他，沉默片刻后，说道：「你应该还不知道，你母亲走之前，给你留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遗产，放到我这里了。」


    苏燃闻言，目光直视他这位外婆，打量片刻后，他轻轻摇头：「外婆，您大概弄错了，我母亲并没有给我留什么遗产。」


    老太太嗤笑：「那丫头走的时候，你才多大，能懂得遗产这个东西？当时没跟你说，但她的确在我这留了一笔钱。」


    苏燃早就已经过了十八岁，如果真有什么遗产，在他十八岁的时候早就给他了。


    现在外婆的说法，更像她随便找个藉口要给苏燃的补偿。虽然，苏燃并不觉得外婆和他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苏燃看着他外婆，神色淡淡道：「既然是我母亲留的遗产，有没有她的字据为证？」


    老太太轻瞥一眼他淡定的神色：「没有。」


    苏燃沉默片刻，说：「那就算了，那笔遗产就当是我母亲留给你的养老钱，外婆留着用吧。」


    「你怎么……你是不是傻？」老太太咬着一口银牙，恨铁不成钢的对着苏燃瞪了一眼。


    苏燃淡淡一笑：「我并不傻，不是我的东西我不会要。外婆，与其谈这些内容，不如说说别的。我有件事非常想问您。」


    外婆问他：「什么事？」


    苏燃认真的看着她：「都说我母亲当年是得病走的，可这么多年我还是不知道，她当年到底得了什么病，为什么走的那么急？她走之前，叮嘱我不要来找您，你们一定有很深的默契，从那以后，我十几年没见过您，直到表哥找我来，现在我很想问一问，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老太太没回答他的话，反而先问他：「那丫头以前有没有跟你讲我们家的事？」


    苏燃轻轻的摇头，「也许讲过，但我当时太小，没有丝毫印象。」


    「我料想也是。」老太太嘆了口气，「我给你讲讲吧，不过说来话长。」


    随后，她带着一股幽怨气，语调低沉：「玉珍是我的第四个孩子，也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我最开始也是宠着她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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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燃听着外婆讲出他亡母和他父亲相爱的经歷。——他母亲的小名叫玉珍，家里有三个哥哥，从小千宠万爱长大，到十六岁时，遇到改变她一生的人。那时候，家里生意兴隆，她的父亲也就是苏燃外公，有意让玉珍多读书未来做一番事业，但谁能想到，当年正在读高中的玉珍，和他们学校的一个老师恋爱了。


    才十七岁，就喊着要嫁给爱情，外婆和外公当年一致反对，说她还小不懂事，被人哄骗了。玉珍说，他们是真爱，老师愿意为了她辞职。


    外婆劝他们等几年，一边劝她等她长大再谈婚论嫁也不迟，一边想给玉珍办转学手续，谁成想在转学办下来之前，这一对年轻的男女一起私奔了。那时候通讯不发达，找也找不到，整整三年和小女儿联络。外公借酒浇愁，身体每况愈下。


    第四年，苏父开始回城做生意，一开始用一些玉珍手上的人脉，后来老太太勒令不许打他们家的旗号，他们家没有玉珍那个不孝女。年底，带着苏燃的玉珍和苏父一起来拜访。看着已经会走的苏燃，老太太受不了，觉得苏父人品不好，劝告女儿离婚。


    苏父大怒，觉得被瞧不起，当场咳出一口血来。玉珍慌了，也赌一口气，说和要是他们不接受苏父，她就和外公外婆断绝关系，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听到亲生女儿这么说，外公捂着心口，也喘不上来，外婆骂玉珍，「养你这么多年，是为了让你说这种话气我们吗？你是不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总之，那天谁也没有退让，之后，当时双方都堵这一口气，当真不再来往。


    但那时候的老太太并没有想到，那是她最后见到自己的女儿，那一次居然是永别。


    玉珍怎么突然病逝的她也不清楚。但是得知女儿死了，外公突发心梗，也走了。从那天起，外婆开始怨恨苏燃父亲没照顾好玉珍，又恨玉珍心硬拎不清，以及当时还是小不点的苏燃她也不想见，恨他也没别的原因，就因为他身上留着苏家的血。


    怨恨了十几年，到现在老了心思软了，做梦又常常梦见这两个人，又想起苏燃。


    她找人调查，没成想，苏燃已经不在苏家，因为苏燃除了必要的投资外基本不露面，所以很难查到他的住所，兜兜转转找了快半年，还是陶米安通过苏燃的同学知道他跟乌九明很熟，这才曲线救国找到的他。


    这段故事，应当很漫长，老太太很多细节没讲，不到一个小时说完了经过。


    但苏燃听完，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母亲临终前让他不要来打扰外婆。大概到最后，她也后悔了，后悔却不敢说出来。


    苏燃虽然失忆，但是关于母亲的一些事还能想起来，他一直以为，他母亲是坚韧有力明事理的一个人。他记得自己小时候做错事被教育；发烧时，她背着他去打针；被欺负时，她出面护短。母亲好像是无所不能的一个人，可惜陪他的时间太短。


    短到多年以后，苏燃再想起她的时候，模煳了许多事情，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美化了记忆里的人？


    外婆讲这些事里的小女儿玉珍，和苏燃记忆里的母亲，像是割裂成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前后反差非常大。


    这让苏燃有些迷惘。


    他嘆了口气：「如果真是这样，您就不该找我。」


    …………


    这场谈话没超过两小时，到了输液时间，外婆没精神了，苏燃也就退了出来。


    华灯初上，陶米安带着苏燃和乌九明去回到家里，这个时候，家里已经准备好了接风宴。


    而与此同时，池海霖收到邀请，来到a市最大夜场，这座销金窟人潮如海，池海霖从专属通道上了顶层。


    底下是狂热的现场，上面的装饰倒像是冷清气氛微醺的小酒吧，邀请他来的朋友高羽臻正在看调酒师调酒，一个美女伏在他的怀里，娇笑着聊天。


    池海霖走过去：「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高羽臻回过头，戏嚯的看着他：「怎么，没事就不能请你出来喝酒？」


    调酒师把两杯色彩绚烂的酒放到吧檯上，高羽臻端起来对着池海霖举杯：「从上个月就约你出来玩，现在才出来。你最近有这么忙？」


    池海霖微微颔首，和他碰杯：「有几个项目的进展不是很顺利，你知道，底下有好多老傢伙都在盯着我，不得不忙。」


    高羽臻凡尔赛的笑了笑，一脸同情：「哎呀，我以前还羡慕你的大权在握，现在看来，还不如我自在一些。」


    他说着，推了推身边的美女，「去叫几个正一点的美女，过来陪池总喝酒。」


    池海霖皱眉拒绝了，「不用了，我自己喝吧。」


    高羽臻奇怪的笑了笑，盯着他看：「我从以前就开始奇怪了，咱们这个年龄，身边大多数都有伴儿了，你没有人陪着，多没劲。难道说，那个传言是真的？」


    池海霖莫名其妙看着他：「什么传言？」


    高羽臻眨了眨眼，好奇道：「听别人说，你抬举的那个尤家假少爷，跟你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那个是你房中人吗？」


    池海霖没好气的看着他：「别人胡说八道你也信？尤君柏是我过命的兄弟，不是我养的人。」


    高羽臻：「那你养的人是哪位，太神秘了。」


    池海霖喝了半杯酒，「你不是见过吗？」


    「我什么时候见过？」高羽臻可没有印象，不记得了好友对他介绍过什么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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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海霖神色冰冷，闷头喝完了一整杯酒，把高羽臻惊到了，「你心情不好啊，心情不好就该有人陪着。怎么不见你那个小情人？」


    「对了，今天机场的负责人找我，说你的秘书在大张旗鼓找一个人……」说到这里高羽臻突然有个联想，「他找的那个人，不会就是你的情人吧？」


    见到池海霖沉默没有否认，他拍了拍手，忍着幸灾乐祸，「哎呦，真的呀！找他干嘛？他跟你掰了吗？」


    「并不是。」


    池海霖轻描淡写：「他在闹脾气，过段时间就回来了。」


    第29章


    高羽臻：「外面的诱惑那么多，你就不怕他不回来？」


    池海霖脸上挂着淡定的微笑，「不会的，我的人，心里只有我一个。再多的诱惑他心里也容不下。」


    看着池海霖自信的样子，一看就是没吃过爱情的苦。


    做为情场老手，高羽臻小心提醒池海霖，「我跟你讲，能早点找到，就早点找到他，情人闹脾气的时候，得顺着哄。以前没听过你养什么人，这个算是你的初恋吧！」


    池海霖没否认。


    高羽臻笑了笑，「你得有诚意！要我说，什么找机场名单查行踪之类的都不靠谱，还不如你亲自给他朋友打电话，放低身段去问……」


    池海霖放下酒杯，神色淡淡看着高羽臻：「怎么，你要教我怎么哄情人？」


    高羽臻一看他脸色，就知道他不乐意了。「没有没有，当我没说，喝酒喝酒！」


    当池海霖在酒吧与朋友碰杯的时候，远隔万里的南洲城，苏燃坐在接风宴上，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场合。


    椭圆形的长桌上摆满了各类美食，香味飘飘着钻进人的胃里，带着热闹的暖热气。


    苏燃看着自己附近放着的餐盘里的菜，桂花粥烤乳猪鲍鱼帝王蟹鲜虾饺，看起来口味兼顾了两代人不同的选择，又养生又刺激。


    他看着长桌上的好多人，一时间有些头晕。


    陶家的人这么多吗？


    直到坐在他身边的陶米安对上他迷茫的眼神笑了笑开口说话，苏燃才知道自己对外婆家的组成人员有个误会。


    陶米安乐呵呵的：「表弟第一次来咱们家，我来介绍一下。」


    「苏燃，这位是我爸，那是我妈。」陶米安指了指坐在一边穿黑色西装年过半百气质温润的男人，苏燃打招唿道：「大舅好，舅妈好。」


    他大舅笑了笑，问道：「听说你昨天就来了，舅舅工作忙没来得及见你，来到这里不用客气，都是自己家人。想吃什么，玩什么，都跟你表哥说，让他带你去玩。」


    大舅妈笑了笑，夸赞道：「早就想见见你，没想到长的这么好，不比电影明星差了。」


    这种直白略有些夸张的话让苏燃有些紧张，他脚趾扣地，面上保持微笑和舅妈商业互吹：「我第一次见表哥的时候，就觉得他帅，今天一看，还没遗传到舅妈一半的美貌。」


    一边的陶米安吐了吐舌头，低声对苏燃吐槽：「我觉得你好像夸了我，又好像没夸。」


    但是不妨碍舅妈很高兴，脸上的笑容很温柔。她指着另一边面容俊美的男人说：「那是我大儿子。」


    苏燃看过去，发现那人也挂着微笑看过来：「表弟好。」


    苏燃和他对视一眼，总觉得他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他还没想出来，胳膊就被坐在一边的乌九明碰了碰，「那个，苏燃。」


    乌九明压低声音，几乎是和他耳语：「你这个表哥家里不对。」


    「啊，什么？」苏燃侧目，也压低声音。


    乌九明咽了咽喉咙，有些紧张和他继续低声说道：「刚才那个是年世镜。」


    苏燃一时间想不起来这个名字，以为是自己失忆忘记了：「谁？」


    乌九明激动的晃了晃他手臂：「年家那个年世镜啊，行走的商业头条。」


    坐在苏燃另一边的陶米安一不小心听到他们的悄悄话，清了清嗓子提醒：「咳咳！」


    虽然是长桌，隔了一些距离，但也没有隔太远，陶米安都听见了，那么其他人……


    苏燃尴尬的抬头，看着其他人表情都没有异样，只有刚刚说到的话题正主在看着他们，嘴角挂着戏嚯的一抹笑。


    「看来小安的介绍不太仔细，」年世镜简单补充几句，「我们家非常民主，有的人名字跟爸爸姓，有的跟妈妈姓。」


    苏燃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他已经想起来了，前一阵的确实在商业头条上看到过这位大表哥。


    苏燃看了看一脸傻笑的陶米安，又看了看气质沉稳的年世镜，忽然觉得他大舅家很神奇，哈士奇和狼王居然是亲兄弟。


    年世镜指了指另一边坐着的面容精緻的摩登女郎，「这是我妹妹陶米盈，算年龄也比你大，叫她姐就行。」


    苏燃继续打招唿，「表姐好。」


    陶米盈如水一样的眸子望过来，天真中半带着三分精明，红唇轻启笑道：「叫表姐多生疏，叫姐姐。」


    苏燃从善如流：「姐姐。」


    陶米盈喜欢苏燃的声音：「好乖哦。」


    「还有我，我也是你姐姐！」不等年世镜继续介绍，坐在另一边的龙凤胎其中的女孩抢先开口，「这么算呢，哦，对了。我是你二舅家排行第二的姐姐，我叫年子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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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的男孩子纠正她：「是第三，我比你大。」


    「是我比你大！」龙凤胎同时出生，年龄上谁也不服谁。


    坐在他们附近面容略有些病气，黑眼圈很重的男子开口制止他们：「好了，安静一会。」


    他看着苏燃，很简单的介绍：「我是你二舅家的表哥年世贊。我爸他们今天加班还没来，咱们先开饭吧，不用等了。」他说完这话，看了看主位：「伯父，咱们开动吧。」


    年仁会点头：「那行，先吃着。」


    苏燃看他们动了筷子，才跟着夹菜。


    这一顿饭，吃的苏燃很心累，因为不熟悉的人太多了，而且大部分也很热情。舅妈和表姐总是劝他多吃点，「尝尝桌子上的特色菜，多吃一点。」


    这家没有食不言的习惯，吃饭的时候也闲聊几句。


    大舅年仁会看着苏燃：「既然来了，就在南洲城多住几天，你外婆真的盼了你很久。」


    苏燃点头，说：「好。」


    年仁会忽然想起来什么，「我听小安说，你前一阵出了车祸，有一部分记忆还受到了影响。找医生检查了没有？现在怎么样？」


    苏燃说：「已经找医生检查过了，没有大碍，但是受损的记忆暂时找不回来，还需要点时间。」


    年仁会看着这个外甥：「也有可能是你们那边的医生水平不行，明天去医院看你外婆的时候，顺便也在这边查一查吧。那医院有个专家，水平还不错，我明天帮你安排。」


    苏燃有些推拒，他笑了笑：「舅舅，我现在真的没事了。」


    年仁会：「哎，身体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还是查一查比较安心。」


    苏燃还想说些什么推一下这种安排，看着年仁会的表情忽然又觉得不对。他点了点头，顺从的说：「好吧，我听舅舅的。」


    舅妈：「别说这些了，吃饭吃饭，菜快凉了。」


    年世贊开口问：「对了，表弟，你是做什么的？」


    苏燃：「做一点小生意上的投资。」


    年世贊不感兴趣：「哦。」


    年子雪笑了笑：「那不错呀。」


    陶米盈：「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苏燃摇头，「不用了，谢谢姐。」


    年子穆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讲话。


    好好的一顿饭，到最后也尝不出多少滋味。


    苏燃习惯性吃七分饱想放筷子，一看大家都还在继续吃，还有人劝他也吃，只能继续坐在位子上，隔几分钟动一动筷子慢慢又吃一点。


    最后硬生生吃了九分饱时，他感觉有些小撑，看到大舅年仁会放下筷子，他才松了口气：「我也吃饱了。」


    「真饱了，要不要再吃点？」「在舅妈家不用客气，跟在自己家一样就行。」


    苏燃慌忙摆手：「不了不了，真的吃饱了。」


    乌九明哈哈笑着，感觉这家族的气氛和他们家差不多，「菜的味道不错，谢谢伯父伯母款待。」


    「不用这么客气。」


    苏燃看着乌九明自然的笑容，心里略有一些羡慕。


    他从小家里就没几个人，亲戚往来也很少，见的场面自然也很少。


    长大后转行做投资人，渐渐地要应对一些场合，才针对一些饭局聚会之类的做了一些练习，自认为也能算得上应对自若。


    可是今天再看看陶米安和乌九明，他们应对的方式又是不一样的，比苏燃大方多了，看起来很舒服自然。


    苏燃今天话很少，并不是他不想讲话，而是他发现在这样的场合里，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只能被动的去回应别人的热情。


    大概在血脉相连的亲缘里，他从没有掌握过主动权，一直都是边缘人物。


    所以遇到这种想把他当做中心的场合，他也做不成中心，逐渐把自己又边缘化。


    到最后，和他聊天的越来越少，苏燃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看着周围的人，有那么几刻钟，心里很是没有底气。


    ……有些，羡慕他们。


    苏燃来之前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和坐在身边面带着幸福的同辈人一比较，还是有很大落差，自以为厚的底气也削减三分。


    在看得见和看不见的细节里，都在提醒苏燃，他们既是一家人，也不是一家人。


    毕竟，十几年没有联繫。大家到底怎么想的，谁又能说得准呢？


    苏燃略感心酸，面上努力的笑了笑，应对着和各位表姐表哥的谈话。


    这一餐乌九明精神异常，有人和他聊天他就接话，毫不怕生。每过一会儿就和苏燃眨了眨眼，那兴奋劲儿，仿佛掌握了第一手八卦资料。


    晚餐后，大家闲聊几句都散了，长辈们出去散步遛弯。作为继承人的年世镜和陶米盈今天上班忙了一天，到了晚上还有事情要处理，先走了一步。


    还在场的只有苏燃乌九明和陶米安和龙凤胎年子穆年子雪几个人，年轻人光聊天没意思，过了一会儿，有人提议出去玩。


    年子穆看着陶米安：「哥，听说你创建的那个乐队最近搞了些名堂，不如去看看？」


    苏燃想起来陶米安的头像，「乐队？」


    陶米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是吉他手。」


    ***


    陶米安的乐队名叫「灵魂启航者」今天在城西一家夜场有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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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际上，苏燃不太懂，在半路的时候他问陶米安：「你不是吉他手吗？你不在场，他们怎么演出？」


    陶米安理直气壮的笑了笑：「我已经跟他们请假了，吉他手有临时替补的。」


    苏燃点点头，似懂非懂。


    年子穆开着超跑在前面，陶米安载着苏燃开的倒是不快，一直到了地方，苏燃发现酒吧檯上已经有人在唱歌。


    年子穆和年子雪一直往前走，乌九明断后，苏燃在中间，跟着陶米安，振聋发聩的场合里，苏燃感觉有点不适应。


    记忆中，他好像因为某种原因，很少去酒吧，即使去也是是氛围相对安静的场合，和现在的疯狂相比，小巫见大巫。不过到底是什么缘故呢？苏燃一时觉得奇怪，还没细想，


    陶米安在他身边喊着：「真tm挤！今天怎么回事？人这么多！」


    走在最前面的年子穆有点艰难，「是不是这破酒吧又搞活动！」


    苏燃身后的乌九明推了推他，「台上唱歌的妹子真好看！」


    「啊？」苏燃抬头，盯着漂亮小姐姐的摇滚现场看了一眼。


    那女歌手唱完一句，开始打gg：「老闆说了，他上星期情人节求爱成功了，心情好！这一周所有的酒水打七折。」


    当即有人高兴：「好！老闆牛比！」


    「爱情万岁！」


    女歌手还没说完，「下面有福利，舟哥来唱，唱完扔玫瑰花，谁接到吻谁！」


    陶米安难以置信：「艹，疯了吧！玩这么大！」他疯狂往前挤，引起了前面人的抗议，「别动，别挤。」


    有人抗议：「不成不成，扔我头上怎么办，小爷没这个取向！」


    「玩嘛，别毁气氛！」「不敢玩吗？」


    苏燃艰难伸手，碰了碰陶米安的手臂，「表哥，上面的是你们主唱吗？」


    陶米安头疼：「不是，我队里的主唱男的，很拽，就是她说的下面那个。哎，可能打赌输了。」


    正在这时，换了人上台，好多女生的尖叫声响起。苏燃没听清楚表哥说了什么。


    周围的人躁动起来，他听到很多人胡乱的喊着一个人的名字。「戚一舟！」「戚一舟！」「啊啊啊啊！」


    陶米安的脚步停了一下，没有继续往前挤，他回头，对着苏燃介绍：「吶，台上那个就是我队里的主唱。」


    苏燃抬头看去，被抬高挥舞的手臂遮住了视线。


    周围人潮拥挤，不算安静。


    但是当台上的戚一舟对着麦克风唱出第一句，忽然之间这一片嘈杂声全部沉寂下来，只能听得见他的冷冽如冰的声音轻轻唱出第一句：「step on the road paved with roses


    im ready with a long gun」


    即使是苏燃这种很少听乐队现场的人，也瞬间被戚一舟的嗓音惊艷了。


    苏燃环视周围，发现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被台上的主唱抓走。


    即使刚才交谈甚欢的人都断断续续衔接不上刚才的话题，逐渐成为附和着歌曲节奏的聆听者。台上的主唱嗓音带着一种无畏和叛逆，越唱越燃e on


    i dere war on you


    dont be stubborn


    i will win


    i am the ruler who conquers everything


    dont hesitate


    surrender to me


    苏燃听着戚一舟含带着感染力的语调，不禁也沉浸进去。


    台上这个人天生就是舞台的光，不需要看到他的模样，在他的场地，他的声音能燃烧一切，他就是唯一的王。


    一曲唱完，口哨声和尖叫吶喊声络绎不绝。


    有好多人在喊着戚一舟的名字，而戚一舟环视一圈，随手从一边的花束里抽出来一只，甩高手臂对着天空抛了下去。


    「给我给我！」「啊啊啊别挤！」「让我躲开躲开！」


    苏燃不知被谁推了一下，等他回过神来站稳，发现一只艷丽玫瑰正挂在他肩膀上。


    周围的人注意到苏燃，兴奋的喊了一声：「有人接到了，在这里！」


    随着这一声吶喊，周围的人已经散开了一点，台上的人看了过来。


    目光对视之间，过分帅气的主唱挑眉看了苏燃一眼，「抓到了一只漂亮小猫？」


    作者有话要说：


    （简修一部分）


    1号小狼狗出场，2号排队中。


    本文歌词是幻想那种很燃的旋律自己瞎写的，要是感觉不好就怪演唱者戚星舟。


    第30章


    苏燃一时不知所措。


    他垂眸，看到自己肩膀上的那支玫瑰花，抬手拿下来，淡定道：「丢错了，再扔一次。」


    说完这句话，他抬手把那支玫瑰花对着人群又扔了出去。


    一时间现场的气氛又热闹起来，有人继续争那只玫瑰。


    戚一舟轻笑一声，对着麦克风大声说：「只有刚才那次才算，刚才接到花的朋友，请你过来领吻。」


    众目睽睽下，苏燃头皮发麻。他并不打算走过去，于是提高声音：「我拒绝。」


    在他潜意识的观念里，吻这个动作，只有最亲密的人之间才能做。现在这样的情况，实在太随便了，很轻浮。


    众人唏嘘。有人啧啧笑道：「玩不起。」


    戚一舟笑了笑，故作委屈道：「就这样拒绝我，好伤心啊。」


    「哇哦。」「别怂啊！」有好多人看热闹。


    苏燃朝着同伴们看去，发现这位表哥眼神闪烁着正在看戏。见到苏燃看过去求救，还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往前指了指，是因为他迎难而上。年子雪一脸磕到了的兴奋，年子穆皱眉，低声道：「有点可怕，要不你逃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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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燃抿唇，看着戚一舟跳下舞台走过来。也就这么一眨眼的时间，人群分开，他已经走到了苏燃的面前了。


    戚一舟本来很抗拒这个游戏，但他不是输不起的人，原本打算硬着头皮做完。如今看到这个陌生的漂亮青年比他还抗拒，忽然间了一些。


    戚一舟走得更近一些，看苏燃纯白的肌肤脸上的羞恼，有些好笑。


    他语气戏嚯，「来吧，别害怕。」


    「你别，」苏燃后退一步，正想说些什么，却见到那个人靠近后，轻轻的抬起他的手臂。


    在苏燃呆滞的目光下，戚一舟温柔的俯首，吻在他的手背上。


    夺目绚烂的灯光下，戚一舟用他那好听的嗓音轻声说道：「我的吻，送给你了。」


    「哎，耍赖啊！」「这不就是闹着玩敷衍吗？」围观群众不同意。


    但是苏燃松了口气，他提起笑容友好的配合着说了一句，「这位歌手，真的，很有，诚意！」


    然后，苏燃把手臂抽出来。


    戚一舟的表演结束，去后台和队友们会合。


    陶米安走进去的时候，双方都有些惊讶。陶米安对队友们介绍自己的弟弟妹妹。


    戚一舟惊讶道：「哟，这不是我们消失的队长吗？几天不见，你怎么开了个小葵花幼儿园？」


    陶米安不满：「怎么说话的，什么葵花小课堂？」


    苏燃盯着这个人，手背在裤腿上蹭了蹭，略微嫌弃道：「表哥，这就是你的主唱？」


    陶米安点点头：「他的实力很强的，你刚刚也看过他表演了，但是他刚刚还没有尽全力。」


    戚一舟提起嘴角：「感谢夸奖，我名副其实。」


    苏燃抬眼看着他，感觉这个人台上和台下的反差还是有点大。第一眼印象深刻的那种冷冽气质，此刻荡然无存。苏燃燃觉得这位主唱应该年龄不大，看起来略有些中二。


    戚一舟看到苏燃，微提起兴趣：「刚才不知道，原来这位漂亮小朋友是队长的弟弟。」


    苏燃看着他，毫不客气的说：「那你现在知道，你刚才冒犯到我了。」


    戚一舟眨着狗狗眼，故作可怜：「我的吻手礼，这么惹人讨厌吗？」


    苏燃觉得他偷换概念，「那时候我不知道你是要吻手，就很——」慌张。


    「哦？」戚一舟笑了笑，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这么说，我不该吻手，应该是别的地方。」


    他打量着苏燃，露出一种很感兴趣的眼神，看得陶米安疯狂「咳咳」提醒他收敛。


    *


    苏燃今天听现场演唱没几场，时间晚一点他们就回去了。


    但是第二天早上，他们出去玩的时候，又偶遇到了昨天那位主唱。


    戚一舟和陶米安寒暄几句，直奔主题：「哎呀，真巧。队长，要不要一起走。」


    于是，出行玩乐的队伍里又加了一个人。


    苏燃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这边的人，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被收买了。


    *


    晴空万里，尤君柏的办公室阴云密布。


    砰砰砰，办公室的门勐地敲响，站在门外的是一个身材瘦削约一米七八左右的男人，他也不等里面的人允许，直接就推门走了进去。


    尤君柏看着他，微笑着：「二弟，你怎么来了？」


    被尤君柏称作二弟的人，正是苏燃生日会听到众人议论的狸猫换太子事件里的真太子，名字叫尤君盛。


    他此刻好暇以整，也对着尤君柏这个名义上的哥哥笑了笑，「我们实验室的资金已经被卡三个月了，最近休息无事，过来串串门，看看哥哥过的怎么样？」


    对着罪魁祸首讲出这话的时候，尤君盛语气很平静，就好像讲什么笑话似的，没有丝毫怨气。但正常人遇到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毫无怨言。


    尤君柏故作惊讶，「资金被卡，在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二弟，是不是实验进度不太好？所以资金才被卡？需不需要我帮你问问？」


    「不用了。」尤君盛轻蔑的笑了笑，「正好，我提前放了个假。说起来，过年之前，我无意中得到一本很奇怪的书，剧情居然是以大哥为原型创作的。也不知道哪个作者这么大胆，居然敢这么编排哥，那内容写的跟真的似的，让人非常想探究啊。」


    他特意提起这件事，还拉长了语调，语气非常轻松。


    但是随着尤君盛说完，站着都比他高一头的尤君柏面色有些难看，有些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


    他找不到的那本书，居然落到了这个人手里！！


    尤君柏很想问他什么意思。


    但是看到尤君盛嘲讽笑意，他还是稳住了：「什么书？二弟说的这么有趣，让我也有点好奇，想看一看了。不知道能不能借给我？」


    「可以哦。」尤君盛毫无迟疑的答应了。


    尤君柏看着他，目光狐疑不定。他难道还不知道……又或者，他还没看到后半部分。


    就在尤君柏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尤君盛笑了笑：「我们兄弟之间，不用说客气话。一本书而已，当然可以借给大哥，不过……要排队。因为不只是我在看，还有其他人想看。书里面的哥哥是个伪君子，和现实中的哥哥反差有点大，多刺激啊。」


    尤君柏有些沉不住气：「还有谁？」


    想了想他觉得不对，连忙改口：「二弟啊，书上的内容当不得真。你刚刚说那本书的内容是编排哥哥，那很不对。我想了想，你看那个也不太好，要不你把它扔了，换一本更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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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更有趣的？」尤君盛看着尤君柏的表情，对他交易伙伴的话又信了三分，看来那本书的内容真的很重要。


    他笑了笑，「但是现在，我很无聊，就想看那个。」


    「怎么会无聊，最近的项……最近上映了新电影，不如你们全小组一起去看，放松放松。到时候我说一下，给你们报销。」


    「那就谢谢哥。」说完，尤君盛双手插兜，不疾不徐说道：「那本书。」


    尤君柏：「借我吗？」


    尤君盛笑了笑，随口一说：「哥哥要是着急想看，我可以多印刷几本送给你看。对了，听说池先生很照顾咱们家生意，到时候也送他一本。」


    听到送给池先生，尤君柏放在桌子底下的手，陡然攥成拳头，青筋暴露。


    尤君柏勉强的微笑着，「挺好的。」


    其实也没什么，即使看到又怎么样，那就是一本书，里面的事情与他无关，他完全可以否认。


    *


    与此同时，池海霖加上了乌九明的微笑。


    看着乌九明朋友圈里发的照片，文字是：和朋友一起去听乐队现场，真不错！


    配三张图，一张合照，因为光线不好，人脸都昏暗。第二张，拍的是舞台上的帅哥弹吉他。第三张，图上面，有个池海霖很熟悉，闭着眼都不会认错的人。


    是苏燃！


    池海霖嘴角浮起微笑，原来是去和朋友看演出了。


    这照片拍的有些模煳，池海霖定睛一看，在站着的苏燃身边，还有个人。


    那个人执起苏燃的手，低头轻吻苏燃手背。


    池海霖嘴角的笑容缓缓消失。


    他把照片放大，反过来看，又掉过来看了一遍。


    池海霖怀疑这张照片是合成的，照片上的人怎么可能是苏燃，苏燃怎么可能让别人接触他！！


    如果……如果是为了气他，那么现在苏燃成功了。


    池海霖盯着照片胸口起伏，抬手把手机摔碎。


    第31章


    第二天一整天，池总办公室里的气压持续降低。


    新来的秘书小心翼翼的把财务报表放在桌子上，「池先生，这些需要您过目一下。」说完大气也不敢喘，站在一边等待池海霖下一步的指示。


    池海霖做了个手势，让她出去。


    小秘书马上低着头走出去。直到关上门，一路疾步回到秘书处，她才松了口气。


    一旁的同事围上来，悄声问这个小秘书：「里面现在怎么样？」


    小秘书看了看身后没人，这才压低声音，「哎呀，吓死人。今天老闆脸色特别难看，做事打起精神来，可千万小心别出错！」


    众人小声议论：「也不知道到遇到了什么事，把池总气成这样。从没见到过他这样的表情！」


    安静到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清楚的办公室里。


    池海霖拿着新手机，再次登录上微信，自虐似的，又看了一遍乌九明朋友圈里和苏燃的合照。


    不是说，会永远爱他。


    那现在照片里的人是谁？


    可笑。


    池海霖眼神锋利，盯着照片里俯首亲苏燃的人，咬紧牙根。


    这个蠢物，胆大妄为，居然敢觊觎他的人。


    这种东西也配！


    池海霖倏然站起来，走出办公室，路过秘书处的时候冷声道：「我先下班了，有事让周秘书通知我。」


    这个通知让整个秘书处的人都感到惊讶。


    温秘书低头瞧了一眼手錶，这里正常的下班时间至少还有三个小时，池先生从没有这么早下班过。


    虽然惊讶，但该提醒的事还是要提醒。「池先生，昨天尤总预约今天下午四点和您见面，商谈一些合作方面的事。您看现在……」


    池海霖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说：「推了吧。」


    「你现在跟他联繫，把见面推到下周。」


    「啊？」温秘书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以前大老闆和尤总的交情尤其要好，从不会推迟和他这位朋友的见面。


    池海霖皱眉看她：「还有疑问吗？」


    看着池先生冰冷的面色，温秘书反应过来，连忙点头：「没有。」


    池海霖站在一边，示意她现在就把这件事办了。


    在温秘书打电话联繫尤君柏的时候，池海霖低头又刷了一下手机，发现乌九明朋友圈又弹出一条新动态。


    【和朋友出来玩，这里风景真不错！】


    池海霖在几张配图里细看，再次发现昨天吻苏燃手背的那个傢伙。


    而且不只是那一个，他的视线落在揽着苏燃肩膀的陶米安身上。


    池海霖没见过这个人。


    他抿唇，不悦的想苏燃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朋友，关系居然会这么近？


    「池先生！」就在这时温秘书略有些慌张道打断他的思绪，「尤总说，他已经在路上，快到咱们公司门口了。」


    这么近的距离，再推迟就不太合适了。


    池海霖闻言，揉了揉眉心：「算了，去把会议室整理一下。」


    过了二十分钟左右。


    会议室里，池海霖坐在主位上，听着下属们和尤君柏一行人交流这次的项目方案，还有资金细节问题。


    其实这之前已经探讨几次了，现在就是定下来最终的内容，池海霖坐在椅子上，面色冷淡。


    直到会议结束后，尤君柏慢走几步看着池海霖，「池哥，快晚上了，要不一起吃个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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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了。」池海霖皱眉拒绝，「我还有别的事。」


    尤君柏并没有放弃，温柔的笑了笑，继续劝道：「可是已经到饭点了，总要先顾着身体。」


    池海霖沉默片刻，「我知道。」


    尤君柏看着他的脸色不好，有些疑惑：「怎么了，你似乎有心事？」


    池海霖神色淡淡道：「没有什么，你先走吧。」


    尤君柏笑了笑，「那好吧，这段时间真的很感谢你，改天我做东，你可一定要来。」


    他转身朝着会议室外走去，没走几步，忽然间停下来，迟疑着转身看着池海霖，「霖哥。」


    池海霖看着他：「还有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尤君柏支支吾吾的，在池海霖疑惑的目光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他解释道：「我最近和家里的弟弟有些小误会。因为讨厌我，尤君盛找人把我和周围的人编纂成了一本小说，这其中也包括你。池哥，真对不起，又给你惹麻烦了。」


    池海霖还没听过这种报復手段，太过幼稚，「他写的什么？」


    尤君柏从他的表情窥探他的态度，小心翼翼道：「也没什么，就是，就是常见的电视剧狗血桥段，有一些地方很过火。」


    这描述，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的书，尤君柏如愿以偿看到池海霖冷下脸色。


    「对不住，是我没能制止他。」尤君柏以退为进，再次道歉。


    池海霖皱眉：「没什么，不是你的错。」


    尤君柏面上仍然是一副很愧疚的样子，心里却松了口气。


    很好！告诉池海霖有人拿他的事编了一本书，现在池海霖也接受了这个概念。那么假如过几日尤君盛真的把那本要命的书印刷送给池海霖看，以此挑拨他们的关系，也达不成目的了。


    有他今天这番话，池海霖绝不会相信尤君盛的单面之词。


    尤君柏装作一副又愧疚又感激的样子，看着池海霖：「池哥，谢谢你的理解。」


    池海霖的手指不紧不慢的扣着桌面，想了想道：「我可以理解你的难处，因为你是我的朋友。但我不能容忍你的弟弟胡乱编纂东西，侵犯我池家名誉。请回去转告他，我不想看到那种脏东西出现在公共场合或者网络世界，一经发现，追究到底。」


    尤君柏点头，「我回去一定告诉他，让他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才怪！他才不会告诉那个蠢货，就让尤君盛自己一头撞死在南墙上，也省了他的力气。


    ***


    等到尤君柏走后，池海霖沉默着打开手机，不出意外的又翻到了乌九明的朋友圈里的九宫格。


    照片里的苏燃春风拂面。


    池海霖眼里尽是阴沉之意，他对着周秘书，薄唇轻启：「查一查照片里的地方是哪里，还有这两个人的身份。」


    他的指尖点了点那个胆大妄为敢亲吻苏燃手背的主唱，还有揽着苏燃肩膀的陶米安。


    周秘书看着照片，沉稳点头。


    池海霖停顿一下，继续对周秘书要求道：「先确定苏燃的位置，然后订两张机票。」


    机票去往哪里，不言而喻。周秘书点头，「好的，我马上办。」


    池海霖盯着手机里笑容明媚的苏燃，冷哼一声。等见到面，他倒要看苏燃怎么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个剧情点，见面不识。


    第32章


    也许是了却夙愿，苏燃外婆心里的疙瘩解开了不少，人也轻松许多。


    不到几天的时间，苏燃外婆的身体逐渐调整好了一些，出院回家休养了。


    苏燃在陶家住了几天，陪着外婆聊天。


    话题大部分是一些母亲的过往和童年趣事，偶尔，外婆会讲讲他们家创业初期的艰辛过程。


    苏燃一直是很安静的听众，非常博得外婆的开怀一笑，但他认为这只是表面。


    这些日子一直住在外婆家，苏燃感觉不太方便。于是，几天后，苏燃在外婆家不远处租了一个新房子，暂时和乌九明一起住。


    说起乌九明，苏燃很担心他。


    他总觉得，这几日乌九明不太对劲，总是充满忧愁。


    苏燃试探问他：「已经来南洲城好多天了，你店里的生意不要紧吗？」


    乌九明笑了笑，「嗨，没事。走之前我把我的摊子暂时託付给我哥了，他很强，我就是在外面浪一个月也肯定没问题。」


    对于乌九明的啃哥行为，苏燃见怪不怪。


    他心想，看来乌九明担心的事情与事业无关。


    他试探着问了一下，「我总觉得你这两天，有点奇怪。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乌九明连忙摇头否认：「没有，没有没有。」


    苏燃：「真没有？」


    乌九明：「嗯，真的没有。」


    话是这么说。然而到吃午饭的时候，乌九明看了看手机的消息，一脸我有话想说但是不知道怎么说的表情，欲言又止。


    苏燃放下筷子，问乌九明，「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乌九明坐直了一点，苦笑道：「好兄弟，这话不应该你说，我，其实我想问，你之前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瞒着你？」苏燃感觉不会。


    他干脆问出来：「坦白一点，你想说的是什么事？」


    乌九明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十字交叉犹豫片刻，「哥，走之前我拜託家里人去调查车祸那天的事。他们在那天，你最后上车之前的那个店里，找到了一段不寻常的监控。你被人威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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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燃努力回想，却想不到这些事情。大脑里的记忆碎片纷乱嘈杂，「我，忘记了。」


    「不过，你刚刚提到的时候，我好像不太喜欢他们。」完全是下意识的厌恶，苏燃心想，可能在他失忆之前，和尤家人发生了什么不太愉快的事情。


    乌九明一怔，嘆了口气。


    他用笃定的语气继续说下去，心里却又很疑惑：「我的人查到，那个人似乎和尤家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繫。这说明你得罪的是尤家人，可是据我所知，你一直深居简出，投资的项目和他们尤家也没什么冲突，甚至很可能不认识他们家的人。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不知不觉用疑问的语气结束，看到苏燃迷茫的眼睛，乌九明马上反应过来，他又犯了上次的错误，燃哥失去了记忆，早已想不清楚这些。


    乌九明抿了抿唇：「抱歉啊，燃哥。我目前只查出这些东西，再细一点的不好查。」


    苏燃拍了拍他的肩膀，「谢谢你，小明。这些对我来说很有帮助，如果在我失忆之前和尤家人交恶，那么对于失去记忆的我来说，尤家人所在的城市将不再安全。短期之内，我最好不要回去。」


    乌九明完全同意苏燃的看法，「你说得对，反正连房子都租好了，不如在你外婆这里多呆一段时日，其实你做投资，在哪里都行，南洲城生意市场也很大。」


    苏燃点头，「对了，再过几天就到我外婆八十大寿了。听表哥说要大办，我得准备一下。」


    他的外婆毕竟是年家和陶家继承人共同的奶奶，他们说要大办，肯定各界名流都要请，不能当做单纯的寿宴看待。


    苏燃不想闹出什么意外，打算把寿礼准备稳妥。


    乌九明笑了笑，懂得他的意思。「走吧，我陪你一起出去逛逛。关于怎么送寿礼，我很有经验。」


    ***


    周秘书不愧是周秘书，不到几天时间，顺藤摸瓜，很快就查到了苏燃在南洲城的位置，还有乐队主唱戚一舟的背景。


    这些资料摆在眼前，都还没让池海霖皱眉，但是当他看到苏燃在南洲城的住处疑似就是陶米安的家时，目光立刻冷下来。


    池海霖咬牙切齿的念出这两个名字，「陶米安，戚一舟。」


    周秘书提醒道：「池先生，搜索找到陶米安的微博歷史，他身份不太简单，好像是出自和年家联姻的那个陶家，不可小觑。」


    「哼，」池海霖轻哼一声，不以为意。


    他把资料扔到一边，站起来走到窗边，指尖轻扣着玻璃窗，发出令人焦躁的「叩叩」声。


    想了想，池海霖问：「最近陶家掌权人有没有什么活动？」


    周秘书摇头。


    忽然间他像是想起来什么，「噢，我想起来了，有一个宴会。是陶家老太太八十大寿，要办寿宴，咱们在南洲城分公司的人好像接到了请柬。」


    池海霖沉默片刻，「把我最近的行程都往后推，定两张机票。这次寿宴，我要亲自参加。」


    周秘书一脸为难：「可是……」


    池海霖冷声打断他的话：「没有可是，你去和分公司的人沟通。」


    ***


    宴会布置很热闹，也是为了热闹和喜庆，布置的风格有些偏传统华风。


    因为是为老人家办寿宴，所以根据老人有精力的时间，选在正午开始。


    但因为参加的名流太多，一大早就有人入场等待，翘首以盼。


    苏燃来的时间不早也不晚，刚刚和外婆说了几句恭喜的吉祥话，送上寿礼。


    接着又有络绎不绝的人继续走过来，对苏燃外婆说：「恭喜」「祝贺您八十大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种贺寿的话。


    苏燃笑了笑，退出了人流之外。


    隔着茫茫人群，站在一边的池海霖看到了苏燃。


    周秘书纳闷的看着老闆停下脚步，表情有些惊喜。


    「池先生，快到你了。」周秘书提醒他。


    池海霖如梦初醒，赶紧走形式似的说完了准备点吉祥话，和陶家人聊了几句，再抬头的时候发现苏燃不见了。


    他慌张的逆着人群，去找刚才看到的那个人。


    而在几分钟之前。


    苏燃抬头的时候，发现不远处的乌九明对他招手，于是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


    然而大庭广众之下，被戚一舟拦住了。


    「苏燃，我怎么觉得你在躲着我？」戚一舟眨着眼睛，故作委屈的看着他。


    这种场合，怎么好说这些？


    苏燃下意识看着周围，发现还没有人注意到这里，连忙拉着戚一舟的胳膊走到一边。


    苏燃无奈：「你怎么在这里？」


    戚一舟笑了笑：「我们家和队长家的交情很好，我当然应该在这里。」


    他往前一步，凑近一点，仔细的打量着苏燃：「好几天不见，你好像瘦了一些。是不是因为……」


    正在苏燃和戚一舟交谈的时候，忽然有个陌生的男人疾步朝着他们走过来。


    这个男人，陌生，俊美。


    总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的人，但又没有什么印象。


    不远处似乎有陌生人惊唿：「那不是池总！」


    来人正是池海霖。


    大庭广众之下，见到苏燃居然在和旁人暧昧的说笑，池海霖面色阴沉。


    他上前拦住苏燃，冷声质问道：「闹够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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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燃纳闷的瞥了对方一眼：「我不认识你，你谁？」


    第33章


    池海霖看着苏燃这冷淡的像是看陌生人的眼神，简直又好气又好笑：「装不认识？」


    池海霖两颊的肌肉绷紧，胸腔里有一股暴戾肆虐着，狠狠盯着苏燃身边的男人。


    戚一舟不知所措，和池海霖对视。


    只瞥一两眼，池海霖心里就给他下了个定义，长的也就那样。小白脸一个，拍马也及不上他，有什么好的？


    他指着戚一舟，居高临下道：「怎么，勾搭上新欢了，想把我一脚踹开？」


    苏燃迷茫：「什么？」


    戚一舟讶异一瞬，看了苏燃一眼，思忖着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池海霖见苏燃面色居然连变化都没有多少，还发挥演技，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心里冰凉。


    他扯起嘴角，指着戚一舟嘲讽道：「就他？你的眼光真不怎么样。」


    戚一舟当场炸锅，「你怎么说话的？有病是不是？」


    苏燃直接受到了冲击，在脑海里反覆寻找自己的记忆，回想半天也没池海霖这个人。


    泛滥的记忆碎片淹没了他，越发头疼。


    苏燃头痛欲裂，忍着不适看着池海霖：「可是我真不记得你，我们以前是关系？」


    池海霖暗暗咬牙，想看他能演到什么时候。


    他提高声音，冷冷盯着苏燃：「最亲密的关系。」


    「不可能。」苏燃不记得自己有男朋友。


    而且，亲密关系肯定有证据的，他失忆后找过自己的手机相册，朋友圈状态。全都干干净净，没有这个人的痕迹。


    苏燃捏了捏眉心，有些心慌，下意识对莫名其妙突然出现的池海霖有些反感：「这位先生，我想大概有什么误会，请你把话说清楚。」


    池海霖皱眉看他：「还不够清楚吗？你就是仗着长的好看，为所欲为。不要以为我对你有几分喜欢，就可以踩踏我的底线。」


    这话越听，苏燃越乱。


    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了错？


    如果没有，是不是这个人跟他有仇，故意整他？


    因为池海霖的身份，周围很多人都在关注这里的动静，听到这几句指责之后，浮想连篇：


    有人低语：「怪不得池先生没有和女人的绯闻，原来他喜欢男的。」


    「这些八卦小报真是不给力，这么大的新闻挖不出来。还是我自己现场吃瓜了。」


    「哎呀，这小年轻也是，看着白白净净跟明星似的，怎么还脚踏两条船呢？」


    更多的人陷在这个消息的冲击中，两眼呆滞，默默吃瓜。


    苏燃看着面前气势汹汹的男人，听到周围人小声嘈杂的议论纷纷，感觉头皮发麻。


    他连忙提高声音，竭力维护自己的清白：「这位先生，你说的什么新欢旧爱，我不理解，并且，根本不认识你！如果你再造谣，我要叫保安了。」


    池海霖被苏燃的态度激怒了，曾经缠绵悱恻时，他身上每一寸肌肤自己都认识。


    现在倒好，装成陌生人？


    池海霖的手渐渐握成拳，露出青筋，用尽所有的理智让自己保持平静。他面无表情看着苏燃，像是一只豹子，盯着一只不知死活想逃走的猎物。


    他心里嗤笑道：「叫保安？好，来啊，你现在就叫保安过来，我看到最后是我走，还是你走！」


    苏燃犹豫不决，这时候他们的动静闹得有点大，把宴会厅远处的人也惊动了。


    陶米安和一个长辈说了句话，朝着这边大步流星走来。


    比他更快一步的，是乌九明。


    乌九明听到动静赶过来，看着现场三人对峙，有些慌张。他问：「这是怎么了？今天可是个好日子，有什么误会咱们私下说。」


    「你来的正好。」池海霖看着乌九明，瞬间找到一个证人，「你是他的朋友，你来说说我和苏燃的关系。」


    乌九明哈哈一笑，还以为是什么纠纷呢，「行，我来说。」


    池海霖目光冷冷的看着苏燃，心想在有证人的情况下，他要怎么狡辩？


    苏燃看着乌九明，有些忐忑的问道：「小明，刚刚这位先生说我和他有一些暧昧关系，是不是真的？」


    乌九明摆了摆手，「嗨，池先生那是开玩笑呢！」


    他看着苏燃，介绍道：「燃哥，这是池先生，以前是咱们学长，你上学那会儿跟他关系好，池先生还帮你补习过数学，这事当时同学们都知道，不过毕业以后，你们就没什么联繫了。池先生年轻有为，不像咱们，啃老的啃老，咸鱼的咸鱼。」


    听到这话的方向不对，池海霖面色越来越难看，偏偏乌九明没察觉到。


    乌九明看着苏燃，自以为猜到了事情经过，领会了池海霖的意思，「燃哥，人家池先生对你也有过帮助，你把人家忘干净了，这多说不过去。趁着这个机会，你得给他道个谢。有什么误会，也就此化解了。」


    苏燃听了他这一番话，恍然大悟，也吃了一颗定心丸。


    原来，他和这位陌生的池先生真的没什么关系。


    至于乌九明讲的多年前的学习帮助，他想了想，如果换位思考一下，他天天给一个学弟补习数学，有很多帮助，多年以后再见面，这个学弟认不出他，当做陌生人，那他可能会有点心寒，值得对方忘恩负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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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气不过，捉弄刺激对方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吧——才怪！


    苏燃只要这么一想，就觉得对方有些过分了。


    没把事情问清楚，就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得沸沸扬扬，完全是在毁坏自己的名誉。


    不知道自己失忆前对这个人是什么看法，但是现在，真的觉得有点讨厌他。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苏燃保持微笑：「谢谢池先生多年前的照顾，如果不介意，改天请你吃饭。」


    见到好兄弟乖乖低头了，乌九明又转身看着池海霖，帮自己的兄弟说一些赔罪的话，解释道：「池先生，真的不好意思啊，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苏燃最近记忆还出了些问题，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以前的事也是正常的。我带他给您赔个不是，您千万别见怪啊！」


    这时候宴会的主人，也注意过来。陶米安走过来，「池先生，发生了什么事？」


    不能再计较下去了。


    不是时候，地方也不对。


    池海霖面色发青，还要故作大度：「家里有只猫不听话，探讨一下，现在没什么事了。」


    不过宴会之后，他肯定要把这只长翅膀想飞的猫，逮回去教训。


    作者有话要说：


    简修一下。


    第34章


    苏燃听到池海霖把自己比作猫，面色冷下来。


    池海霖注意到苏燃的目光，歪头沖他戏嚯着勾起嘴角。


    站在中间的陶米安很疑惑，他感觉池海霖的话不对头。


    转身看了苏燃一眼，陶米安心想，表弟不养猫，戚一舟也不是养猫的人，所以刚才池先生，和他们讨论的恐怕不是猫，是人。


    池海霖的目光毫不掩饰的围绕着苏燃打转。


    苏燃看着他，忽然感觉有点头晕不适，往后退了一步，站在陶米安的身后。


    陶米安看戚一舟反感的表情，和苏燃冷淡的脸色，不难推测出，刚才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谈话。看样子，很有可能是苏燃和池先生起了矛盾。


    陶米安略一怔，笑了笑：「这满场宾朋好友都在谈事，池先生偏偏在这谈猫，真是好兴致。」


    池海霖认真道：「因为那只猫，太能惹事太顽皮，不得不时刻惦念着。」


    苏燃握紧拳头，略有些不忿。


    乌九明扯了苏燃一把，对他摇摇头，暗自安抚他。


    陶米安不想跟这池大佬打哑谜，他也听不懂池海霖的潜台词，只想赶紧把苏燃从这对峙局面里带出来。


    他干脆揽住苏燃的肩膀，对着池海霖说道：「我来给池先生介绍一下，这位是我表弟，以前池先生大概没见过。以后要是在外面见到了，还请多关照一下。」


    池海霖看着陶米安，不知道他是不是扯谎。


    苏燃的家庭成员他知道的清清楚楚，什么时候多了个表哥？


    「哦？怎么从来没听说，陶先生还有这么一个表弟？」池海霖挑眉看着苏燃的表情，发现他居然是认同的眼神。


    陶米安微笑，「因为表弟喜欢安静，很少出面，再说了，我家亲戚多，池先生日理万机那么忙，不认识我表弟也是正常的。」


    呵，说的跟真的一样，串联演戏。苏燃当真好大的本事，这一个个的跟着他，鬼迷心窍的。


    池海霖的目光冷下来，盯着站在陶米安身后的苏燃加重语气：「既然是陶先生表弟，我自然会多多关照。」


    现在人多，没有单独和苏燃讲话的机会，池海霖和陶米安说了几句，转身大步流星走到别的地方，和行业翘楚聊聊商业形式。


    看着他的背影，苏燃松了口气，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不过苏燃这份空茫很快被表哥的关心填补了。


    陶米安担心的看着苏燃：「没事吧，刚刚池先生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苏燃看着他担忧的脸，摇了摇头，「他好像，是在跟我开个玩笑。」


    站在一边的戚一舟眨着眼睛，「池先生真的恶趣味，开那么过分的玩笑，我还真以为，苏燃是想脚踏两条船呢？」


    苏燃反驳他，「别说他是开玩笑，就算他说的是真的，我脚底下也没有第二条船。」


    「有啊，我不就是！」戚一舟指了指自己。


    苏燃头疼，「你不是。」


    戚一舟好笑，他指了指周围的人，「你到底有没有脚踏两条船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人现在都一定相信，我就是你脚踩的第二条船。」


    苏燃这下不知道怎么办了，他低声道：「谣言止于智者。」


    陶米安算是听明白了，「刚才池先生开玩笑，说我表弟脚踏两条船？」


    这种话有些过分了，陶米安不舒服。


    乌九明肯定他的猜测：「是的，那两条船，一条是池先生自己，另一条是戚一舟。」


    陶米安看了乌九明一眼，发现他的眼神有些不高兴，看来表弟没说实话，这哪里是没事！这是被欺负了！


    「不管怎么说，池先生都有些过分了。」


    陶米安以为苏燃是为了大局强忍委屈，他嘆了口气：「表弟，不管以前怎么样，现在你是我表弟。有什么事情，报出我的名号。我扛不住，还有我大哥和堂哥。」


    苏燃抬头看着他，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陶米安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哥哥们在，以后受的委屈可以直说，我们都会想办法帮你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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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燃看着他真诚的眼睛，垂下眼睫，轻轻点头，「知道了。」


    乌九明忍不住了，看着苏燃：「燃哥，我怎么觉得，刚才池先生不像是在单纯的开玩笑。玩笑不是这么开的，肯定有理由，我刚认真的分析了一下。」


    「什么？」苏燃莫名其妙。


    乌九明轻咳一声，「那个，燃哥，根据我多年看八卦的经验，排除所有，不可能只剩一个可能——池先生对你有意思，知道你失忆，想趁虚而入。所以他刚才可能不是在开玩笑，是认真的，他想拐走你！」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点头，觉得自己分析很正确。


    陶米安看着表弟那种过分好看的脸，笑了笑道：「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他的表弟，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拐走的。


    接下来，陶米安带着苏燃走到年世镜身边，让大哥帮忙介绍认一认各界名流，对他们介绍苏燃的身份，表达自己一家人对这位小辈的看重。


    一套流程走下来，已经没有人敢不长眼，去编排苏燃，毕竟他身后站着的可是年家和陶家。


    池海霖站在一边，看着同为行业领头人的年世镜为苏燃介绍身份，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可能真的误会了。


    原来苏燃真的是陶米安表弟。


    他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这是好事。和表哥走得近，总比招蜂引蝶强。


    宴会到一半，池海霖让人传话给苏燃，等宴会结束后，想和他去附近的茶餐厅单独谈谈。


    苏燃接到这传话，很是无奈。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位池先生总是纠缠自己。


    宴会结束后，已经快到晚上了。


    苏燃和表哥打了一声招唿，苏燃带着乌九明一起去了池海霖说的那家茶餐厅。


    池海霖已经点了一些暖茶在等他们了。


    见到乌九明也跟过来，他有些不理解，想了想，他指着对面的空桌子，说道：「乌先生，我有一些事情想单独和他谈，你能不能坐到那边去？」


    「不可以。」苏燃替他拒绝了，「有些事情我不记得，需要我朋友帮忙提醒。」


    「先点餐吧。」


    「行吧。」


    池海霖看着苏燃，还有坐在一边乌九明，略有一些尴尬。他犹豫一瞬，看着苏燃开口：「今天，我对你有些误会，宴会上讲话语气有点沖，我先道歉。」


    苏燃见他道歉，松了口气，以为误会都解开了：「没关系。」


    池海霖心想他对自己还是那样软，只要道歉就能原谅。


    他微笑着：「还有一件事，我想带你回去。」


    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苏燃一脸震惊，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池海霖直白道：「我想让你跟我走。」


    乌九明怒目而视，一拍桌子站起来：「你把我燃哥当什么！我燃哥不是外面随便那种人。」


    「不可能。」


    苏燃面色冷下来，「池先生，你很清楚我的身份。不管你有什么念头，劝你早点收起来为妙。」


    池海霖的面色很难看，「你不跟我走，还打算去哪儿？」


    苏燃意识到，这个误会还没有解开。


    他再次强调一遍，「我跟你毫无瓜葛。」


    池海霖冷笑：「毫无瓜葛，你摸摸你的良心再说一遍——」


    正在几人剑拔弩张的时候，服务生开始上菜了。


    「几位先生，酸辣汤来了。」服务生把一大份酸辣汤放桌子上，看着他们笑道：「还有几道菜马上就做好，请稍等一下。」


    苏燃点了点头，服务生退了下去。


    池海霖一心想跟苏燃谈话，刚刚根本没注意到菜单，此刻，他盯着桌子上的酸辣汤，有些不满。


    「苏燃，你明知道我不喜欢吃酸的？」


    「我不知道，麻烦池先生不要以为全天下人都很了解你。」苏燃眼神冰冷看着他，自顾自的拿着汤匙舀了一碗，递给乌九明。


    「谢谢燃哥。」乌九明尝了一口，对着池海霖笑了笑：「池先生，如果按照你的说法，说我燃哥是你的男友，那你知不知道他的口味？」


    池海霖想也不想，「苏燃爱吃——」


    等下，苏燃爱吃什么？


    池海霖迟疑一秒，说道：「苏燃爱吃甜的。」


    每次他买小蛋糕和甜点，苏燃都会很开心的吃掉。


    乌九明摇头，「回答错误。」


    苏燃看着池海霖，更坚定相信自己跟他毫无瓜葛，「池先生，我喜欢吃酸，不喜欢吃甜的。」


    池海霖皱眉，「只是刚刚口误而已，除了那一点，你还喜欢微辣的食物。」


    「不，我不能吃辣。」苏燃感觉可笑，「微辣也不喜欢。」


    池海霖指着桌子上的胡辣汤，「你不喜欢微辣，那这是什么？你和我生活多年，一起吃过的那些微辣食物，都是假的吗？」


    在池海霖记忆力，苏燃手艺不错，在家下厨的时候，总会做一些很辣的菜。


    苏燃看着桌子上的胡辣汤，嘆了口气：「池先生，你有没有注意，只有我朋友在喝这个汤。这是他喜欢的，不是我喜欢的，我点的西红柿蛋汤还没上来。我真的很讨厌，很讨厌吃辣！」


    池海霖一怔，这才发现，自始至终，苏燃只盛了一碗汤，摆在乌九明面前。


    苏燃看他呆滞的目光，觉得可笑：「池先生，你自称和我关系近，是我男友，但你根本不了解我。我怀疑你说的话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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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海霖脸上有些挂不住，甚至有些慌乱。


    他的手指扣了扣桌面，想了想，看着苏燃：「这些小事不能证明什么，我没说谎，你就是我的人。不管你是真失忆也好，装失忆也罢，你不能否认这一点！」


    苏燃往后靠了靠：「你说是就是？」


    池海霖认真盯着他：「本来就是。」


    苏燃双手抱在胸前，面有不耐：「好，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证明。假如在我失忆前，我们真是情侣，你有证据吗？」


    池海霖难以置信：「这还需要证据？」


    苏燃指着他的手机，「我可以看你的朋友圈或者相册吗？如果我们关系近，你手机里应该有我们的合照吧？」


    池海霖低头看了自己手机一眼，他的手机相册里，好像没有和苏燃的合照。


    他皱眉，解释道：「我不是爱拍照的人。」


    以前和苏燃的合照，都是由苏燃来拍的，那些照片应该全都在苏燃的手机里。


    池海霖指着苏燃的手机，「我们的合照，应该都在你那里。」


    看他这幅样子，苏燃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池先生，以您的身份地位，要什么样的人都有。真没必要撒这种谎来逗我玩，今天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小明，走吧，这饭不吃了。」


    乌九明跟着苏燃站起来。


    池海霖眼睁睁看着他们要离开。


    他冷声叫住苏燃，「等等，你不敢给我看你的手机，是害怕里面的照片戳穿你的谎言吗？」


    苏燃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池先生，我没有你的照片。」


    失忆从病床上醒来之后，苏燃就找时间翻了手机，相册，微信，微博，美食app，甚至游戏好友列表，所有的东西他都挨个看过，为的就是熟悉以前的记忆。


    他很确定，自己在社交软体上不是池海霖的好友，手机里也没有他的照片。


    池海霖不信：「不可能！」


    苏燃把手机拿出来，当着池海霖的面，解锁，翻了翻自己的相册。


    几千张照片在相册里，排列的整整齐齐。


    有风景照，有书籍的封面，有苏燃的朋友，表哥们，唯独，没有池海霖。


    池海霖拿过他的手机，从上往下飞速的翻过去，近一年的照片里，真的没有他的丝毫痕迹。


    继续往前翻，还是没有。


    他把所有的相册全部点开，粗略翻看一遍，这张不是，这张也不是，没有，还是没有他！


    怎么会这样。


    怎么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小修了一丢丢。


    第35章


    池海霖没想到苏燃竟然把他的照片全部删除了，他的相册里再没有池海霖存在过的丝毫痕迹，就仿佛从来没有过情侣亲密相伴拍照留念的那些时刻。


    池海霖胸口压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他指尖僵硬把手机放到桌面上，意识到他和苏燃之间真的出了些问题，否则苏燃绝不会有这么出格的行为。


    苏燃看他表情，已经瞭然：「怎样，现在你看清楚了。」


    面对着苏燃平静如水的目光，池海霖目光微冷：「我无话可说。」


    道了歉苏燃都不接受，反而用这种幼稚的行为刻意和他撇清关系。


    虽然知道这可能就是苏燃因为吃醋余怒未消，故意闹脾气，但是池海霖难以忍受这种场面。


    他不清楚苏燃到底玩这乱七八糟的把戏要到什么时候，面上略有些烦躁。


    苏燃却是松了口气，微笑看着他：「那么，希望池先生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池海霖抿唇，耐心几乎用尽了。他语气低沉着提醒对方：「苏燃，再这么闹下去，你会后悔。」


    苏燃保持微笑看着池海霖：「池先生放心，我绝不会后悔。」


    池海霖站了起来，满脸阴郁之色：「很好，我希望你记住自己的选择。我还有事，先走了。」


    苏燃笑了笑，「很高兴能和池先生达成共识，慢走不送。」


    转起来转身要走的一瞬间，池海霖注意到苏燃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他停顿一下，心里控制不住的烦躁。


    他面部表情走了出去，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直到坐上了车子返程去酒店休息，池海霖仍是皱着眉头，回想方才和苏燃见面交谈的画面。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苏燃不想和他待在一起，却不明白为什么？


    明明在这次分开之前，苏燃一向是追在他身后粘着他，百依百顺赶都赶不走，现在，苏燃却变了那么多，冷漠的像是另一个人。


    路上车流拥堵，经过每个路口的时间都过得很漫长。


    池海霖垂眸轻瞥一眼时间，感觉很烦。


    车子里的气息让他感觉闷，他按下车窗，没一会儿，黑夜的冷风吹得整个车里冷如冰窖。


    他又想起今天相逢的时候，苏燃脸上仿佛看陌生人的表情、还有在这之后的种种表现，苏燃说不认识？


    真的会不认识他吗？


    装吧！他到要看看，苏燃到底能装多久。


    池海霖目露不悦，正思忖着怎么办，忽然间一阵手机铃响，是秘书的电话。


    他漫不经心的接过来，「餵？」


    「先生，您之前吩咐查一下苏少离开您之后的所有行踪，我已经做完了进一步的调查。」周秘书看着手上的资料，犹豫一下，不知要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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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先提醒池海霖，「先生，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您可能要做些心理准备。」


    车子眼看到了地方，司机速度放慢。


    池海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到底什么事？」


    周秘书一脸严肃：「在到南城之前，苏少曾经几次被歹徒威胁，处境危险。关于这件事，乌家也在调查，我们的人插手进去，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对苏少出手的，和尤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繫，其中尤君盛和尤君柏先生嫌疑最大，先生，恕我直言，我认为尤君柏先生对您的感情不一般，或许是……」


    「好，不用说了。」池海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沙哑的有多可怕。


    这消息就是一道惊雷，在池海霖面前突然炸响，开车门的动作瞬间停顿下来，忘记下车。


    他喉咙哽了哽，努力消化这个消息。


    好半天，池海霖才稳住姿态，端坐在后座上，声音冷硬的几乎发抖，对着秘书又问了一遍：「这件事，你确定吗？」


    周秘书看着资料，和老闆保证：「池先生，您应该了解我，这种事情，当然是有凭据才能得出的推断，否则我怎么敢乱讲。」


    挂断电话后，池海霖在后座待了许久，直到司机忍不住频频回头看他，请示道：「老闆，您还需要去哪儿吗？」


    见到他面色极为难看，司机还有些担心：「老闆，您没事吧？」


    池海霖恍然间回过神来，艰难的对司机扯了个微笑：「没事，辛苦了，你下班吧。」


    他推开车门，走进酒店去往顶楼的套房。


    电梯里的灯光明亮，池海霖却仿佛站在阴霾里，心里千万纷杂念头。


    周秘书说，苏燃他多次被歹徒威胁。


    就在他们刚分开不久，


    就在a市，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的小竹马，就这么被欺负了。


    下手的，还有可能是他一向信赖的至交好友，自诩是过命的兄弟。


    太阳穴隐隐作痛，池海霖下颌绷紧，整个人仿佛一头被惹怒的，随时都会肆意进攻的野兽。


    他忽然想到分开之前，生日宴那天苏燃和他争执的那些话。


    那时，苏燃红着眼尾含着泪：「哥，我觉得他要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而池海霖那个时候，十分笃定斥责苏燃想多了，说他乱吃醋，斤斤计较，还和他闹了矛盾。


    为什么，那个时候会不信任苏燃的话呢？


    池海霖一瞬间感觉恍惚。


    这一夜，他翻来覆去睡不着。


    好不容易闭上眼睛，梦里又回到和苏燃同居的别墅，前一会儿，他们高高兴兴地过生日，忽然间，生日蛋糕不见了，所有人消失了。只剩下小竹马一个人，站在他面前委屈着一张脸，忍着泪意质问他：「霖哥，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这质问进一步升级：「霖哥，你说我怀疑错了，要我大度，可现在是你的好兄弟对我不利，你要怎么解释？」


    池海霖嘴唇干涩，看着苏燃，想抱抱他，说句对不起。


    但是当他往前靠进一步，还没有触碰到苏燃，霎时间天旋地转，眼前的苏燃消失不见了。


    池海霖勐然惊醒！


    他急促的喘息着，看了一眼昏暗的夜灯和周围的环境，才意识到刚才只是一个梦。


    一个噩梦而已。


    池海霖稳住心神，给自己倒了杯水压压惊。


    他压抑的闭上眼睛，如何都无法确定这件事的真实性。


    在他幼时被绑架挺身而出的背影，和秘书口中，对苏燃举起刀尖的歹徒重合起来，让池海霖感觉非常割裂。这种割裂感，很难让人信服，却又诡异的，让人不得不怀疑。


    苏燃之前一直和他闹，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


    或者说，他眼中待人热诚善良的好朋友，是不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有另一副面孔？


    池海霖觉得，有必要回a市一趟，彻底查清这件事，否则他寝食难安。


    天微亮的时候，池海霖就收拾东西出了酒店。


    他做了些工作安排，吩咐下属多安排几个保镖私下里保护苏燃，接着和合作方以及下属打了个招唿，池海霖当天上午坐上返程的飞机回到了a市。


    ***


    与此同时，苏燃甩了甩手里的门票，对着好友乌九明笑道：「一起去看赛车吗？」


    乌九明有些奇怪的看了苏燃一眼，「你好像很久没看过赛车了，不是说没意思吗，怎么突然想去？」


    苏燃拉上休闲外套的拉链，笑容轻松：「是表姐给的票，她临时有工作去不成，票送我了。对了，找机会得帮她向她支持的选手要张签名。」


    乌九明接过票，漫不经意看了一下，顺手刷手机查了一下这期比赛，口中答应道：「当然好啊，一起去看。」


    「不过燃哥，昨天的事情我总觉得不对。」他拿着手机，抬眼看着苏燃，欲言又止。


    苏燃奇怪的看着他，「怎么了，哪里不对？」


    乌九明：「我对你是有好基友滤镜，觉得你哪都好，才貌双全，一时间昏了头脑。今天，经过我慎重的思考，想到一个问题。」


    苏燃盯着他，「什么好基友滤镜，难道去掉滤镜，我很差吗？」


    乌九明咽了咽喉咙，「那倒也不是，但是，但是吧燃哥，以池先生的身份地位，他又那么帅，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他为什么会纠缠你，没理由啊？会不会有可能，你们之前真的发生过什么讲不清的事情，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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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燃一听「池先生」三个字，目光不善：「你干嘛又提这个人，真扫兴。」


    他修长白皙的指尖夹着赛车票在乌九明眼前晃了晃，「别说没有什么，就是真有什么，那也是过去的，说他还不如谈谈这次赛车选手。」


    乌九明非常懂事，低头看了眼手机，转移话题：「这次比赛很有看点，据说夺冠热门好几个都是个大帅哥。」


    苏燃笑了笑，「这就对了，我们只谈让人高兴的事。」


    第36章


    池海霖在飞机上，看到周秘书发来的调查资料和一部分私下调查到的视频。


    他指尖一动，点开播放键。


    看视角，不能猜出在看的是一家超市对面的店铺的路面监控。


    前几分钟都是一些陌生无聊的车辆人员进出，池海霖略有些不耐，眉头微蹙继续看下去。


    又过了几分钟，视频画面上出现了一个很眼熟的背影，池海霖都不需要看正面就确定那就是他的苏燃。


    他的眉头展开了，指尖隔空对着视频里的人轻轻地抚摸了一下。


    察觉自己做了什么之后，池海霖指尖僵硬，有些不自在的握拳放到膝盖上面，视线盯着视频继续往下看。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他始料未及。


    从苏燃进去，再到苏燃出来被身后的人威胁过程，池海霖看完面色发青。


    在这视频之后，秘书还做了详细的文字补充。于是，池海霖得知在这件倒霉事之后，苏燃和朋友匆忙离开的路上还出了车祸，之后住进医院。


    得知对苏燃在医院治疗的一些情况，在联想到前一阵子见面的时候，苏燃提到他失忆的现状，前后结合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霎时间，池海霖的面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耳听和亲眼见到是两种感觉。


    在离开他之后，苏燃居然当真经歷了这么多不好的事！比他想的还要糟。


    平静跳动的心脏勐地一抽，池海霖再难保持冷静。


    想到尤家人居然牵扯其中，涉嫌对苏燃出手，池海霖闭了闭眼，在睁开时，眼底一片冷厉。


    ·


    下了飞机不久，池海霖径直推门进了办公室，他传话给秘书，分别联络尤家两个年轻人来见他一面。


    周秘书看着他，「先生，现在没有100%的证据，他们不会承认什么。您现在找尤君柏和尤君盛谈话，无异于打草惊蛇。」


    池海霖眉眼染着阴霾：「不，我是要敲山震虎。苏燃是我的人，除我之外谁都不能动。他们动了我的人，势必要付出代价。」


    周秘书犹豫着看了看他老闆的脸色，「先生，那小尤总他……」


    池海霖这次毫无迟疑，「我要对付的是做错事的人，除非他真的做错了事。」如果真的是他……


    周秘书也心想，如果真的是尤君柏，池先生能狠得下心吗？


    门边传来一阵冷哼，池海霖侧过头，僵硬的看着他父亲走进来。


    池州诚一脸嫌弃的看着他儿子：「我原本是想问问你去年家贺寿遇到些什么事，没想到一来就听到这些话。」


    池海霖深吸一口气，指出：「您刚刚应该敲门。」


    「这重要吗？」池州诚坐到他对面的位置，「就先不说你什么时候在外面有了个情人，我刚刚听你的意思，你要给你的人出头，对尤家两兄弟出手。」


    池海霖沉默着，于是在别人看来就是默认要这么做。


    池州诚眼里的不满之色更甚，他语气冰冷的提醒自己的儿子：「想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你还记不记得，尤家对你有恩。难道在你的心里，你那个情情爱爱比你受到的恩情还重？」


    池海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顾左右而言他，试图转移话题：「您来也不打声招唿。」


    池州诚冷笑：「笑话，我来我儿子的地盘，需要打什么招唿？」


    这气氛实在不好，周秘书识趣的退了出去。


    随着关门的动静，池海霖目光落在他父亲面前空荡荡的桌子上。


    「我去给你倒杯茶。」池海霖站起来，走向另一边的饮水机。


    「先别忙，就坐这里不要动。」池州诚敲了敲桌子，看着池海霖：「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他这论调，池海霖非常熟悉，从小到大不知听了多少遍。


    平时，他也认同父亲这个观点，然而那只是平时，此刻遇到有矛盾的事，这观点就像一面平整的镜子在池海霖面前打破了。


    一边是疑似犯罪的恩人，一边是受到伤害的恋人，孰轻孰重？


    「我也有个疑问。」池海霖盯着父亲的眼睛，探寻的他的想法：「恩情，难道是免死金牌？假如，尤家人做了违法犯罪的事情，哪怕我知道可能是他，因为恩情，要视而不见吗？」


    池州诚挑眉看他儿子：「这是什么假设？」


    池海霖低声道：「贴近事实的假设。」


    这个贴近事实的假设，让池州诚正襟危坐，「查了吗？」


    不对，以他对儿子的了解，他能这么说，看样子应该是查了一些。


    池州诚嘆了口气：「如果是这样，那确实不好处理。你想怎么样？」


    池海霖像是在回答他，又像是在和自己辩论：「人是要报恩。但这么多年，我报恩为他的做的事，难道还不够多？」


    回想这么多年池家扶持尤家的一些赔钱项目，还有对尤君柏的个人免费投资，池州诚略有些犹豫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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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海霖看着他：「如果这件事我不知道就罢了，我现在明明知道，就不能装聋作哑，坐视不理。」


    池州诚看着他，「我尊重你的选择，但一些其他情况也要对你提前说明。」


    他用言语给池海霖打一剂预防针：「情人和恩人之间当然可以做出选择，但是，有些事情一但做不好，就里外不是人。」


    池海霖嗓音微哑：「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池州诚冷声打断了他的话，继续说道：「你已经把尤家捧的太高了，这件事，你要是脑子清醒就不该直接插手。如果后续有什么不对，那你就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名誉扫地。你就算不考虑自己，也该为了公司的股价慎重考虑。」


    看着池海霖愕然的表情，池州诚又继续劝导：「而且，受到伤害的不是你的情人吗？让他委屈一下，你下点本钱安抚安抚，把这件事摆平不就行了。有些时候，帮亲不帮理不会有错。」


    池海霖扣着桌面的指尖僵住了，他的视线有些迟疑地落在父亲的侃侃而谈的脸上。


    鬼使神差的，他问了一句：「就像是当年母亲经歷的事吗？」


    帮亲不办理，那么，谁是亲，谁是理？


    池州诚隔空指了指池海霖的额头，没多说什么。只冷声道：「那件事，我没错。如果你觉得我不对，那你的事情就按你自己的想法处理，不过，一切后果都由你自己承担。」


    气氛霎时间降到冰点。


    谈话就此终止，两人不欢而散。


    **


    尤君柏正在办公室里悠闲的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桌子上的项目报表。


    从秘书口中得知池海霖邀他见面，他目露喜悦，迅速把手中的咖啡杯放到桌面上。


    「阿池回来了，太好了！」尤君柏站起来，看着秘书：「约在什么地方？」


    秘书微笑道：「就在池氏总部。」


    尤君柏脸上的笑容一顿。根据他的经验，除非池海霖有必要的工作或者说有非常重要的工作项目要和他谈，否则他不会约尤君柏去池氏总部。


    而最近，尤家和池氏上一个项目已经要到收尾阶段，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要谈，他本以为池海霖出差回来是要约他一起吃饭聊聊天，现在，倒教他有些疑惑。


    不过疑惑归疑惑，尤君柏还是迅速换了一套更为出彩的西装，挑了胸针配饰领带袖口搭配好，这才如孔雀求偶般笑如春风般出门赴约去了。


    ***


    与此同时，苏燃也在比赛结束后，找到了表姐心心念念的选手kalvin，帮表姐要签名。


    kalvin个子很高，皮肤白皙，染着银色的狼尾，或许是比赛成绩不错的缘故，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听到有人要签名，他挑眉对着苏燃看过来时，眼睛有种特别的嚣张侵略性。


    他对着苏燃的脸定定的看了半晌。


    苏燃被看的略有些不自在，把要签名的本子往回收了收，声音低下来：「不方便给签名吗？」


    kalvin伸手：「给我。」


    苏燃递给他本子和笔：「谢谢。」


    kalvin轻笑出声，「不必道谢，能得到你这样可爱的粉丝支持，是我的荣幸。」


    苏燃怔住，指了指自己：「我，可爱？？」


    他瞥了一眼kalvin的脸，觉得对方比自己看起来年龄小多了，所以，他是被一个弟弟夸可爱了？


    他刚想说，夸一个男人可爱是有点别扭的词，然而还没张口，kalvin已经低下头，飞快的签好了他的名字，接着他修长的食指一顿，抬头盯着苏燃：「除了名字，还要别的吗？」


    「我想想。」苏燃回想来之前表姐的交代，似乎也没说要其他的，他略一迟疑：「那么，请你再帮我写一句，祝每天开心之类的话。」


    kalvin顺着他的话，又写了一句祝福语，接着嘆了口气，像只没得到满足的小狼崽。「除了这些以外，不想要别的吗？」


    苏燃下意识的问：「还能要什么？」


    kalvin闷的注视着他的眼睛：「不是吧，这都不懂。」


    还是跟在后面听了一阵的乌九明反应过来，他推了推苏燃的肩膀，「微信。」


    苏燃看了kalvin一眼，见他已经把手机界面二维码点出来就等扫一扫了。这架势，不容许他有退路。


    苏燃只犹豫片刻，就把微信扫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攻的2号情敌出场，本来想写别出场的方式，写到最后还是一见钟情。我真的好俗气


    第37章


    尤氏总部的距离并不算近，秘书下达通知的时间差不多，但端坐在空的会议室首座的池海霖并没有想到，他首先见到的不是尤君柏，而是尤君盛。


    秘书引他进来，放好招待的茶水后，静悄悄地带上门出去了。


    会议室里只剩下池海霖和尤君盛。


    池海霖抬头，仔细的打量尤君盛。他和这人见面次数很少，也谈不上有什么交情，正相反，因为尤君柏的缘故，他对这狸猫换太子中的真太子反而有些刻意拉开距离，此时面对面坐着，还颇为生疏。


    想到他身上的嫌疑，池海霖坐直身体，伸手邀道：「尤先生，请坐。」


    尤君盛大大方方的落座，对着池海霖客套的笑了笑，「池总，幸会幸会。」


    茶水杯就在眼前，尤君盛瞟也不瞟一眼，径直看着池海霖开门见山：「池总的大名如雷贯耳，但我和您却没打过几次照面，交集更少，也不知道哪阵风吹动您，把我召唤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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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海霖和他对视，透过尤君盛的双眼，看到他眼底掩藏很深的一丝忌惮。


    他身体微微前倾，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强势姿态，尤君盛不由得坐直一点，想听听池海霖怎么说。


    池海霖声音很平静：「我找你来，不是公事。」


    尤君盛侧目，略有讶异：「哦？那难不成，池总是有私事找我？」


    虽然口中这么说着，但是尤君盛的表情不以为然，他和池海霖并无私交，怎么可能因为这个，按照他的推断，这次的事情要么就是和尤家的合作方案有关，要么就是和他那个便宜大哥有关。


    池海霖盯着他的表情，皮笑肉不笑道：「的确有私事。」


    「啊？」私事。


    尤君盛皱眉，有些不太妙的预感。


    只听池先生语气有些冰冷道：「我有个很重要的朋友遇到些危险，调查证据指向尤家。尤先生，关于这一件事，不知你是否有耳闻？有什么解释。」


    尤君盛微微一愣，指尖摩挲着膝盖上的西装布料，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我还真不太清楚，不知道池总这位朋友叫什么名字？」


    池海霖目光幽深：「他叫苏燃。」


    尤君盛一怔，目光讶异的抬眼看他。


    苏燃他是知道的，但那人不是之前池海霖养在身边的一个小玩意儿么，据说早就和池先生闹掰被赶走了。平日里无足轻重的小玩意儿而已，为什么现在又特意提起来了？


    尤君盛摇了摇头，故作不知：「还是头一次听说您这位朋友，我不清楚苏先生的事和尤家有什么关系，不过，我待会可以告诉家里查查看，也算不负池先生所託——」


    「所託」这一词使池海霖心中发笑，他打断了尤君盛的话问道：「我拜託你什么事了？」


    尤君盛：「您不是刚才交待我……」


    池海霖抬起眉，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希望你分得清，什么是交待，什么是警告。」


    ……


    被别人谈论的主角苏燃此时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微信界面不紧不慢的打字。


    乌九明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把其中一杯咖啡递给他。


    「在和kalvin聊天吗？」


    苏燃接过咖啡轻吹一口，点点头道：「在聊赛车。」


    很奇怪，在他的记忆里，他对赛车并没有关注，对这方面的了解也不太多，但是和kalvin聊天的时候，却没有任何阻塞感，仿佛很久以前他就了解过这些。


    但是，怎么可能呢？


    因为这种奇怪的熟悉感，苏燃和kalvin多聊了一会。


    乌九明：「kalvin应该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吧？」


    苏燃：「我只是，突然发现赛车有点意思。」


    kalvin看着很冷，聊天的时候却有种恰到好处的分寸，谈论的内容也很让人舒服。


    乌九明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有意思就多联繫，说不定聊着聊着就能脱单了。」


    「哪里的事，真的只是聊赛车。」苏燃有些好笑，他解释道：「我只是欣赏他，对他没别的想法。」


    「是吗？」


    「真没什么。」


    乌九明才不信，他带着调侃的眼神对着苏燃一直看，明明还没什么，却像是有什么似的。


    这搞得苏燃不太好意思，他指尖轻点退出微信。


    乌九明搞怪笑道：「哎呀，这都不让看了。马上对着兄弟都有小秘密了。」


    苏燃嘆了口气，好笑又好气，「这算什么秘密，我对你哪有什么秘密？」


    「切！」乌九明小声嘟囔着：「你之前背着我家里有狗了，我都不知道是什么狗。你那都不是一般的保密。」


    他声音太低，苏燃隐约只听到了「狗」不「狗」的一些词彙，有些奇怪的问他：「你刚才说什么？」


    乌九明瘪了瘪嘴，「没什么。」


    苏燃想起一件事，有些迟疑的看着坐在身边的好友。


    「小明。」苏燃看着他问道：「根据你的了解，我以前喜欢过赛车吗？」


    「啊？」乌九明有些奇怪他问的这个问题，但还是仔细想了想，不是很肯定的说：「好像是大学的时候吧。」


    乌九明记得，当时的苏燃有一段时间对赛车感兴趣，但是没有去看现场。还记得他说要去和一个学弟一起看赛车，后来没去成，似乎是被什么事情耽误了，但当时的苏燃没有不高兴，似乎还挺开心。


    彼时少年的眼中盛满了惊喜，说要赴一个最最重要的人的约。


    乌九明合理怀疑当时苏燃口中那个「最最重要的人」就是后来他藏着不给人看的狗子。


    想到哪儿乌九明就吐槽到哪儿，他这么三句两句的说着旧事，苏燃默默地听着。


    可直到听完之后，苏燃也找不回深刻的印象。他脑子像是生了锈的机器，动一动就干涩，越是努力回想，额头就越是蒙蒙的疼。


    实在想不起乌九明提到的人物，于是苏燃只能问他：「什么学弟？」


    乌九明还没注意到好友的状况，「我也不记得了，应该不是重要的人，就是当时偶尔玩到一起的。」


    「那算了。」苏燃听他也记不太清，也就没有继续问，只让乌九明继续说一说别的事——那些，他记不清的事。


    乌九明挑拣一些自己印象深刻，比较快乐的小事聊了聊，他一回头，发现苏燃正揉着眉心，不禁有些担忧问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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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燃：「没事，有点头晕。」


    乌九明面带关切的摸摸他的额头：「不烫啊，是不是今天去的地方太远了，你车祸后遗症晕车？要不去休息一下。」


    「也好。」苏燃放下手中的这杯咖啡，打算去睡一小会。


    躺在柔软的枕头上时，他忍不住再次回想之前的事。


    乌九明提到的那些，他好像隐隐约约有点模煳的印象，但是再具体一点的，丝毫想不起来了。


    奇怪，苏燃的眼睫半睁着，视线迷迷瞪瞪的落在深色的随风晃动的窗帘上，心想：他当时为什么突然对赛车感兴趣来着……


    ……


    周秘书拿着需要紧急处理的文件轻轻敲门，「咚、咚、咚！」


    略显得冷清的声音隔着门传来：「请进。」


    他刚推开门，还没走进去，就见到面色难看的青年迎面走了出来。


    周秘书不知道池先生和他具体谈了什么，只觉得尤君盛走出办公室的时候，面色不太好看。


    池先生轻瞥过来一眼，不冷不淡道：「文件放下，你送一送客。」


    「好的。」周秘书放下文件就跟了出去，大步走在前面。「这边请。」


    周秘书引着尤君盛往前走，一直到把他送到了电梯里，看着电梯指示键下行，周秘书正松一口气准备做其他事的时候，一楼另一边的电梯上，尤君柏走了出来。


    「周秘书，」见到熟悉的面孔，尤君柏很高兴，「是霖哥派你来接我的吧，见到你很高兴。」


    周秘书脚步一顿，略有些哽住了。


    片刻后，他也轻轻笑了：「是的，尤先生，池总等您很久了。」


    于是尤君柏笑得志得意满，更加以为是有什么大好事在前面等着。


    **


    尤君柏见到池海霖的时候，笑如春风。


    池海霖微微颔首：「你来了。」


    「是啊，我是不是到的很快。」尤君柏看着池海霖，非常自然的拉开椅子，坐在他的对面。


    周秘书对池海霖请示道：「我去倒点饮料。」


    池海霖看着尤君柏：「喝什么？」


    尤君柏笑了笑，看着周秘书说：「一杯红茶，加一颗方糖。」


    池海霖看了他一眼，「你还是老样子。」


    尤君柏拉着轮滑椅坐得更近了一些，「那可不是，我最近还是有些变化的。」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对着池海霖微笑道：「阿霖，你仔细观察一下，看看我有什么变化？」


    池海霖盯着他脸皮看了一眼，模煳且笼统的夸赞道：「人更精神了。」


    尤君柏面色一僵，有些尴尬。他最近常做护肤，很多人都夸他比之前白了一个度，更有风采了。


    为何这种事，池海霖总注意不到。


    池海霖不知他的心理活动，兀自沉吟片刻，认真的看着他：「我这次找你来，是有件事情想问你。」


    尤君柏：「什么事？」


    池海霖：「是关于苏燃的事。」


    尤君柏脸上的表情不由得绷紧了，他停顿一瞬，又笑了笑：「我和他不太熟，关于他的事怎么会问我？」


    池海霖意味不明的注视着他，对视几秒后，语气略有些阴郁的告诉他：「苏燃要和我分手。」


    「什么？」苏燃和池海霖分手了！


    尤君柏咬着下唇，做出惊讶悲痛的样子，心里却要狂喜出声。


    终于要分手了！


    池海霖注视着他脸上不似作假的惊讶表情，迟疑一秒。


    片刻后，他认真的看着尤君柏，告诉他：「我拒绝了，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能说分就分。」


    尤君柏听他略显得沉痛的声音，心里的愉悦顿时落了下去，嘴角下拉。


    当池海霖看过来的时候，他调整了一下心态。缓缓的、他挤出来一个笑：「是啊，应该慎重考虑。」


    池海霖：「我不想考虑，苏燃不可能离开我。」


    尤君柏做出一副为好友考虑的样子，开口道：「我知道你是个重感情的人，捨不得和苏燃这么多年的感情，但是苏燃怎么想的，咱们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最好还是沟通清楚。」


    池海霖斩钉截铁：「没什么不清楚的，我不可能和他分手。」


    尤君柏的笑容僵硬在脸上，试图转移话题，「不分就不分，先不说这个，你这次找我来，是项目上有什么事吗？」


    「不是。」池海霖摇头，九分真一分的告诉尤君柏：「苏燃和我有些误会，现在跑出a市了。」


    「我需要你帮我调查尤家的一些事，帮我解除这个误会。」


    尤君柏心里咯噔一下，声音有些干涩：「什么误会，难道和尤家有关？」莫不是池海霖知道些什么？


    那么，他知道多少？会不会……


    不，不会。


    应该不会。


    这么安慰着自己，尤君柏抬眼看着池海霖有些冷峻的表情，又有些不确定起来。他充满忐忑地问：「霖哥，你想让我调查什么？」


    池海霖认真的看着他：「调查曾经对苏燃不利的人，我这边的消息那应该是尤家人。君柏，出于对你的尊重，我不动手，交给你查。你是尤家继承人，我相信这种小事，你很快就能查清楚。对吗？」


    尤君柏提起来一丝微笑，心却沉到了底。


    他缓缓道：「当然。我很快就可以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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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新人


    尤君柏藏了心事，也坐不住继续闲谈了，他很快告辞。


    在池海霖办公室的时候他脸上还算是带着笑容，等被秘书送到公司大门的时候，尤君柏面如冰霜，顿了一下，他才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勉强自己浮出一丝客套的笑容，和周秘书打听：「方才霖哥说苏燃和他闹分手，我也是关心霖哥，又不好意思当面问，怕戳到他的痛处，苏燃他……闹得很厉害吗，我怎么瞧着霖哥有些不高兴？」


    周秘书望着他脸上虚浮的笑，想起池总对这件事的态度，目光流露出一丝迟疑。


    这一丝迟疑的态度被尤君柏敏锐的捕捉到了。


    尤君柏心里忐忑，笑得也难看了些：「怎么，霖哥让你保密吗？」


    周秘书嘆了口气：「那倒没有。不过尤总，我毕竟是个外人，对池先生的私生活不怎么了解。」


    呵。


    外人？


    不了解。


    整天忙前忙后跟在池海霖身边的秘书，会对他的私生活一无所知？相信这种话不如相信海参队会捧起大力神杯，这谎言简直侮辱他尤君柏的智商。


    尤君柏心里冷笑，周秘书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这就是对方的推托之词。可什么时候轮到一个秘书在他眼前这样说谎了？想到这里尤君柏心里十分不舒服。


    凭什么这样轻慢的对待他？难道现在他处境不妙，连池海霖身边的秘书都感觉有问题，所以才对他这般敷衍。


    尤君柏本来就是个多疑之人，越想越感觉就是这么回事。


    看来池海霖知道了一些对他不利的事情，但问题是，池海霖到底知道多少呢？自己对苏燃的做的所有越界的事情，池海霖是都知道了吗……不，如果他全都知道了，不会还这么冷静。


    应该还有挽回的余地。他必须把苏燃的行踪和最近的事打探清楚，好心里有个底。


    尤君柏心里揣着事情，他也顾不上再和周秘书周旋什么，只道了个别，接着急急匆匆的走了。


    看他那么着急，周秘书在冷风中缩了缩肩，低头嘆了口气。


    这天，怕是要变了哦。


    *


    苏燃没想到今天还能再次见到kalvin。


    黑漆的天幕浮出月光色的时候，也是本市华灯溢彩，夜市正热闹的时候，苏燃睡不好出来散步。


    半个钟头前，他还在自己住处的枕头上。


    可能今天的枕头不够柔软，躺着也总是有些纷杂的心事，有时候在想他丢失的那段记忆，有时候有在思索最近自己认识的这些亲戚，母亲在世的时候和他们究竟是怎么相处的呢，回想起来，记忆里那张女人的脸都看不清楚了。


    他一向对别人的信任感不多，有点想回家一趟，找找线索，又有点抗拒回到那个冰冷的地方。


    翻来覆去，最终闷闷的吐出一口气。


    苏燃一闭上眼总感觉床上空落落的，好像身后空荡荡的似乎少了什么环绕他的东西，被子有点冷。


    最终还是烦躁的心情打败了困意，苏燃确定起床活动一下，他走到隔壁敲响乌九明的房门想和好友一起闲话夜聊一起睡一会。


    「小明，还没睡吧，起来一起吃点宵夜？」


    「别闹，哥，我快睡着了。」乌九明打开门，懒散的打了个哈欠，「怎么突然想起吃宵夜了？你也没吃宵夜的习惯啊，真奇怪。」


    苏燃看着他，笑了笑：「那你吃不吃？」


    乌九明：「吃啊，不过吃什么？」


    苏燃非常坦然：「没想好。」


    乌九明瞪大眼睛看着他。


    过了半分钟，在乌九明看神经病一样的目光中，苏燃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说：「其实我就是睡不着，想和你一起出去走走，顺便吃点宵夜。」


    乌九明一脸服气，「哥，你可真行，这都快十二点了。」


    「那你去不去？」


    「不去，」乌九明顶着大大的黑眼圈，难得硬气一回：「我要睡觉。」


    苏燃抿了抿唇，有些失望：「那好吧，回来给你带宵夜。」


    乌九明想了想今天在朋友圈刷到的一些消息，嘿嘿一笑，「哥，要不你回来路上去南方广场吧，听说那附近有家特别好吃的烧烤店，我最近认识的朋友都去过。」根据他了解到的，那个老闆是kalvin朋友，所以kalvin也经常去那里吃饭。


    嘿嘿，说不定去的时候能撞上呢，他乌九明做好事从不留名。


    「行吧，走了。」苏燃随手扣在他凌乱的头髮上摸了摸，见他困得眼睛迷迷煳煳的样子，摇了摇头，转身一个人出去了。


    街道上的行人不少，不是刚下夜班，就是刚开始夜生活的自由人。虽然称不上熙熙攘攘，但是也很热闹。


    苏燃选择开车出门，他很久没开车了，系好安全带打方向盘的时候，还略感生疏。


    为了保证安全，苏燃开车的速度非常慢，也许是过去一段时间发生过不太好的事，他坐在驾驶位置的时候，总下意识感觉有些喘不过气。偏偏因为失去了记忆，找不到具体原因，只能归结为车祸后遗症。


    好不容易开了一段到了乌九明推荐的南方广场，苏燃赶忙停好车拔下车钥匙下车步行。


    等回去的时候，得叫个代驾。苏燃捏着车钥匙，脸上有些闷。


    他不远不近的和行人保持距离，慢悠悠的一边走一边回想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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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踢着路上的石子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再往前不远就是夜市了。


    此刻顺着街道刮来了一阵风，这冷风中飘出来一阵炙烤羊肉串的暖香，光是闻着胃里就有了三分暖，苏燃被这味道勾引出馋虫，打量着附近五颜六色的gg灯牌，拐个弯走进一家最大的烧烤店。


    这家烧烤店人很多，这么晚的时间，店里有一大半的位置都有人。


    苏燃寻了个空位置，当他坐下去，正要点串的时候，看到了一旁桌子上有个认识的人。


    居然是kalvin。


    这男人和几个同伴一桌低头边吃边聊着什么，他银色的头髮在暖色调的灯光下亮的反光，也不知道是不是冷风吹的，皮肤白的微微泛红。不论谁看到都容易被他的姿色勾引目光多驻足两秒，苏燃也不例外。


    当苏燃看到kalvin的时候，kalvin被同桌的朋友碰了碰肩，好像是在提醒他什么话，于是顺着朋友的指引，kalvin一抬头也碰撞到了苏燃的目光。


    「是你。」他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个笑。


    「好巧。。」苏燃也笑了笑。


    kalvin挥了挥手，邀请苏燃过来拼桌一起坐。


    苏燃迟疑一秒，站起来朝着他们走去。


    kalvin在他走过来的时候，顺手拉开了身边的编织藤椅。苏燃本来犹豫坐在哪一边，一看有位子轻声道谢坐了过去。


    等苏燃嘴里咬着烤肉串，还有些不真实感：「没想到你也会在这里。」


    「怎么，很意外吗？」


    苏燃老实承认，小声嘀咕道：「嗯，是有点意外。我以为你爱吃法餐之类，要不就是很高级的私房菜。」


    kalvin感觉好笑，「依据呢？」


    「你的气质和脸。」苏燃总感觉他的脸不太接地气，哪怕穿着休闲外套，站起来随时去走秀也不违和。


    kalvin感觉好笑，「才不是那样，你想多了。」


    苏燃不是话多的人，边吃边听kalvin和他的朋友们闲聊最近的赛事和一些训练，聊着聊着话题不知怎么转到近期的世界盃上面。


    很少有男人不爱足球的，尽管苏燃失忆了忘记了许多事，但是当他听到一些滑铲犯规的时候，本能反应的跟着吐槽几句。


    「可惜不能看现场。」苏燃随口一说，咬下最后一口羊肉串，把手上的签子冷掉一转头发现kalvin正看着自己，目光复杂。


    「怎么了？」他问。


    kalvin告诉他：「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可惜没去看现场。」


    这是……什么意思。


    世界盃那么久一次，他今年好像也就说过一次可惜，难道是上一届，还是上上届？


    苏燃盯着他的脸仔细点又看了几眼，问道：「我们之前认识吗？」


    kalvin顿住了。


    他看着苏燃，玩味的笑了笑：「看来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了。我们之前可是同学啊，不如猜猜看，我的中文名字叫什么？」


    苏燃脚趾扣地，他有些不好意思：「我，我可能猜不出来，能直接告诉我吗？」


    kalvin向前倾斜身子，做出附耳过来的暗示。


    于是苏燃乖乖的凑过去，把耳朵贴近kalvin的唇边。由于距离太近，他有些不适应脖子莫名发痒。


    kalvin垂眸看着他，开口：「再近一点。」


    苏燃瞥了一眼，又小心的凑近了对方一厘米。他以为接下来能听到一个令他惊讶的人名，却听到kalvin玩笑般的语气：「不告诉你。」


    「你怎么这样？」苏燃意识到被耍了，愤愤的往后一推，拉开距离说道：「小气鬼。」


    kalvin摇了摇手指，「no，no，no，这不是小气，是伤心。苏燃，我希望你可以自己想起来我的名字，想起很久之前我们有过一段友谊。」


    「可我失忆了。」


    「我知道，听乌九明讲过。」


    「那你还让我去想？」


    kalvin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会在你身边，等到你记起我。」


    苏燃感觉他讲这话的语气怪怪的，他不自在的低头念着口渴，想喝水。可这时候桌子上的茶杯已经不泛热气了。


    kalvin皱眉，还没说什么，旁边和他一起出来的小弟已经非常有眼力劲的招唿着叫服务员换一壶热水。


    新水壶刚拎到桌子上，kalvin抬手先给苏燃到了一杯热茶，接着才给自己加了半杯。


    餐馆的人不少，纷乱噪杂声里，角落里有人对着苏燃这一桌子举起手机无声的拍了张照，一切都无人察觉。


    *


    苏燃偏过头和kalvin讲话的那张照片，不久后发到了尤君盛的手机上。


    他指尖扣了扣桌子，戴着金丝眼镜的边上泛着一丝冷光：「有了新人，看来是真的忘了旧人。」


    他轻轻的嘆了口气，想起前不久池海霖找他谈话时，那种警告的高高在上的姿态，又想起来尤君柏那张时常扯着虎皮谋利微笑友善、假的要死的脸。


    尤君盛低声自语道：「这种时候忘了旧人，这怎么行呢。」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有时间了，准备回来慢慢完结这本书。


    第39章 挑事


    尤君盛并不怕挑起事端，他甚至颇有兴味儿的想着，如果那个眼高于顶的池海霖知道了这件事会是什么表情。


    知道头上沾点绿，不知道池先生会不会还那么淡定。


    尤君盛给对面的人发了条指令【这张照片，换一个人隐蔽点发给尤君柏，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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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面有些疑惑【说什么？】


    他想了想，咬着牙微微兴奋的打字【就说苏燃还没和池海霖分手，背着池海霖另觅新欢。懂我的意思吗？】


    根据他对尤君柏那个恋爱脑蠢货的了解，他得知这种消息，应该会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搬弄是非，在心上人面前刷存在感。


    对面的下属显然很懂，看一眼就意会到了他的意思，微信聊天框秒回道【懂，煽风点火对吗，放心，这事儿没难度，一定给您办妥。】


    【不过这样事发之后，和对方联繫的那个号就不能用了，这年头养一个号也不容易，我费了好一番功夫的，您看……辛苦费方面能不能多给点？】


    尤君盛并不在乎这些小钱，他只希望那个鸠占鹊巢的恋爱脑假货倒大霉多做出一些蠢事。


    他漫不经心的转给对方一笔钱，打字说【这是定金一万，你先收着。等这件事办成之后，辛苦费加一倍，事后截图给我我转你。】


    对话框很快弹出来回復他的消息。


    【一言为定。】


    *


    和新交的朋友一起快乐吃宵夜谈天说地的苏燃并不知道自己即将被造谣了。


    他回到住处的时候，乌九明在客厅的沙发上正打着盹等他。


    听到开门声，乌九明很机灵的站起来迎接苏燃，顺手把他手里提着的装着烧烤串的袋子接过来，一边说着：「谢谢燃哥，辛苦了。」


    一边低头狠狠的吸了一口烧烤串冒着的香气。


    苏燃见到他那夸张的表情，十分不理解，「这能闻出来什么，从南方广场烤出来再给你带回这里，肉串都快凉了。你要是真馋这一口，当时就应该和我一起去。」


    出发前困得要死非要继续睡觉的人，现在这么生龙活虎的，苏燃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乌九明打开包装袋，咬了一口羊肉串，含煳不清的解释：「不行，哥你不理解我，我就是懒，又懒又馋，尤其是晚上，我懒得走不动半步路。」


    苏燃冷笑：「这话也能说出来，脸皮真厚。」


    乌九明得意洋洋的笑道：「我这也不全是脸皮厚和懒，更重要的是善解人意，给你创造艷遇机会。」


    苏燃顿住了。


    「什么艷遇机会？」


    乌九明打开手机朋友圈给他看，那条动态配的字非常简单，打卡，今晚出来和大帅哥撸串，接下来的配图像是近距离抓拍的，kalvin和他朋友们的合照。


    照片里的kalvin显然是没想到突然拍合照，漫不经心的抬头看过来，视线都还没对准镜头。但这样的漫不经心，也有一种异于常人冷峻逼人的帅气。


    乌九明手指着照片里面的大帅哥：「这样的姿色，还不算是艷遇吗？」


    苏燃瞬间感觉到无语，他瞥了乌九明一眼，看着他略显得兴奋的小眼神，「收起你那些骯脏的想法。我这只是偶遇新朋友，一起吃个饭而已。」


    乌九明就纳闷了。


    他看了看照片上的大帅哥，又看了看表情非常平静的苏燃，「不应该啊，你对他一点儿超出友谊范围的兴趣都没有吗？」


    苏燃摇了摇头说：「没有，就是朋友关系。你脑子给我放正常一点。」


    听到这特别坚定的回答，乌九明有些惊讶。他记得苏燃的性取向是男没错啊，kalvin这种姿色的帅哥，苏燃居然都不为所动，这眼光也太高了吧。


    「现在我是越来越好奇你的初恋是哪一路天仙了。这么多年的兄弟，我到现在也没见过他。你这金屋藏娇藏的可不一般。」乌九明随口吐槽一句，低头继续肯他的羊肉串。


    虽然温度有些凉了，但是不耽误油滋滋撒着孜然的羊肉味道香。


    等他吃完烧烤一抬头，却发现苏燃有些落寞的坐在沙发上发呆。


    乌九明：「燃哥，你怎么了？」


    苏燃有些茫然的怔了怔，接着不在意似的笑了笑。他说道：「没什么，只是你说的那些都想不起来了。如果不是你提起，我甚至都想不起来我还有初恋这回事。相爱一场，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虽然他脸上是在笑着，但是乌九明觉得他此刻并不开心。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刚刚嘴笨说错了话。


    他试图灌点鸡汤讲讲好听的话补救一下：「嗨，忘了就忘了呗。俗话说旧的不走，新的不来。走散的人没有再记起来的必要，感情方面，那新的肯定比旧的更好。那话怎么说来着，对了，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苏燃并没有这么豁达。


    他沉思片刻，正对着好友的视线，说出自己的今天脑子里一直转着的念头：「小明，我想回到母校去看一看。回到我曾经去过的地方看一看，如果故地重游，说不准对找回记忆有帮助。」


    乌九明想了一下，感觉这方法可行。


    「可以燃哥，我觉得我们可以试一试。」


    看到好兄弟一脸贊成，苏燃轻松的笑了笑。


    他打算最近抽空和外婆告别，之后回以前常驻的地方走动看看。


    ******


    远隔万里的城市，尤君柏正在低头看着桌子上的资料皱起眉头。


    下属拿上来的种种资料统计显示，现在池氏和尤氏的很多合作项目进度暂缓了。结合之前的事，他就是用脚底板也能猜出来，这绝非巧合。


    想起前几天池海霖找他的那番话谈，尤君柏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正一点一点的变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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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商场如战场，他自然见过池氏对其他商业对手的雷霆手段，但是，那是面对对手而不是合作伙伴。


    尤君柏从来都以为自己和池海霖的交情很好，永远不可能领教池海霖冷峻的一面。


    万万没想到，只是因为得知苏燃被尤家人所伤，甚至不能断定是哪一个人下的手，池海霖就会毫不犹豫的对尤家施压。丝毫不顾及他们之间的交情。现在只是暂缓一些项目，之后呢？


    如果再过一段时间，他还没有给池海霖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那尤家接下来将要面对的会是什么？


    不能让事态再进一步恶化了，尤君柏心想，如果真的闹得很难看，他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尤老爷子面前说自己和池海霖是生死之交，让家里的人交付对他的信任。


    尤君柏的手掌压在那一摞资料上，脸色阴沉的可怕。


    正在这时候，他的手机弹出来一条消息提示。


    尤君柏随手点开，还以为是什么工作方面的消息，没料到首先看到的是一张照片。


    一张很眼熟的人的照片。


    苏燃，还有……一个只能看到一半侧脸的男人。


    照片上这两个年轻人看起来亲密得非同一般。


    因为照片上两个人的距离太近，不夸装的说，如果再多一厘米的距离，那看起来就像是那个男人在亲吻苏燃的耳朵。


    不管怎么看，这两个人的关系都有点暧昧不清了。


    尤君柏打了个「？」


    发消息的朋友告诉尤君柏，「尤少爷，我这回出差看到一个眼熟的人，您看认不认识？」


    尤君柏漫不经心的打字回覆：「认识，这位是我一个朋友的朋友。」


    片刻后，他又饶有兴致的继续问道：「这照片哪来的，发给我是什么意思？」


    对面打字说道：「嗨，这不就是出差看到一个眼熟的人，我记得之前池总生日宴上见过照片里这位少爷。


    我这心想要不要去打个招唿，万一能谈个合作，那多个朋友多条路。不过我这人一向是记性不好，生怕是自己眼拙认错了人，所以这不就发张照片让您帮忙掌掌眼。尤总，您看这张照片，我没认错人吧？」


    尤君柏心中冷笑，他打字回復道：「是，这位确实是认识池总，你记性挺好没记错人。不过啊，也用不着和他谈合作，也不需要和他打招唿。他就是一个花瓶，池总的一个小情人，懂吗？」


    在尤君柏的视角看来，对面显然很震惊。


    「他他他，这位少爷是池总的人？」


    「那我拍的照片岂不是冒犯了。」


    结合那照片来看，池总头上有点绿。


    他装作语气惶恐不安的样子：「这这这。我这是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尤总，您可千万别提起我，这事儿一定帮我保密啊。我怕我知道的太多，被池总灭口。」


    尤君柏安抚他，打字的语气显然是不准备帮对方保密。「别紧张，没事的。池总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你要是把这张照片交给池总，他一定会嘉奖你的忠心。」


    「您说笑了，这我哪儿敢啊。」对面不住的发来消息叮嘱他，或者说那算是恳求，「您千万记得帮我保密，不然我的麻烦可就大了。我就是个小人物，真的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对面说着说着就发个表情包表示告辞。


    尤君柏没有挽留他。


    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张照片，嘴角不自觉浮现出一丝阴险的笑容。


    当他正在为如何处理池海霖交代的事情烦恼，就发现苏燃可能出轨的事情，就算池海霖再怎么看重苏燃，也不可能毫不在意吧。到那时候他还有可能为苏燃出头，追究之前苏燃受欺负的事吗？


    尤君柏坚定的认为绝无那种可能。


    他手指摩挲着这一张放大的手机照片，心想这一次真的是瞌睡找到枕头，天助我也。


    不过仅仅这么一张照片还是太少了，尤君柏皱着眉头，根据刚刚那个人的提示吩咐下属找人继续盯着苏燃，最好拿到更劲爆的照片。


    不过另他失望的是，盯着苏燃的人过了两天也没什么收穫，苏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深居简出，盯在外的人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任何线索。


    握着手里仅存的一张照片，尤君柏只犹豫了一天，就决定亲自去找池海霖摊牌。


    第40章 40


    这天是红岸大学的九十周年庆，作为知名校友，为学校捐助过实验楼食堂和体育馆的池海霖收到了一张共同庆祝的邀请函。


    池海霖早就叮嘱助理把这件事情排上了日程。


    他当天早早的就做好了准备，穿着很显精神气质的宝蓝色西装，出发前配好相应的袖扣和胸针，只是在打领带的时候，他的手指略有些生疏。


    倒不是不会打领带，只是以前和苏燃在一起的时候，打领带这种小事，从来不是他亲自动手。


    在记忆中经常是苏燃低着头在帮他打领带，他会妥帖的、温柔的靠在他身前或者背后，修长的十指灵巧飞快的把领带挽的很漂亮。


    通常做完这一切，苏燃会抬头看他一眼，眼神里写满不自知的温柔和缱绻。


    想到这里，池海霖有些怀念。他的手指无意识的停了片刻，然后他意识到自己又在思念苏燃，以至于不知不觉发了会呆。


    池海霖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冷笑，他垂下眼睫收回思绪，结结实实的把领带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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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发之前他跟管家说了一声中午不回来吃饭，提醒对方晚餐尽量清淡一些，这才拿起车钥匙出门去了。


    校庆活动上午9点正式开始，在那之前，是暖场的节目，池海霖不耐烦在接待室坐着，索性通过校长的安排，在一个学校老师的引导下在学校散散步顺便参观一下新的在他投资下建设的校园设施。


    他们最先去的是实验楼，之后按照池海霖的意愿，去了舞蹈房。


    实际上，领路的年轻老师不太理解这位校友，去舞蹈房的路上，他提醒过对方：「今天校庆，上半天不上课。这个时候的舞蹈房里基本是没有几个学生的。」


    「我知道，只是看看。」池海霖走上楼梯，拾级而上。他神色淡淡的，没有做出过多的解释。


    这可叫领路的老师心里犯了嘀咕，看看？对着空荡荡的舞蹈室能看到什么呢？超大的镜子，还是光洁的地板。


    大佬校友的想法可真难懂。


    实际上，就连池海霖本人也不清楚，他为什么来到这里。


    他一间一间的路过这些空荡荡的舞蹈室，想要停下脚步，又下意识往前走。


    一直走到二楼最东边的舞蹈室，看着230的标识，他这才停下脚步。


    站在门外，可以看到里面的灯光亮着，此时有音乐伴奏声音从门内穿透过来，依稀听得见脚步声。


    此刻居然有人在里面。


    池海霖一怔。


    领路的老师笑了笑，说道：「可能是今天校庆节目的同学在里面排练，您要进去参观一下吗？」


    对方正打算敲门，带池海霖进去，池海霖却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当对方回头，疑惑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池海霖低声说：「算了，提前看到就会失去惊喜感，还是不打扰她们了。」


    惊喜破碎的感觉池海霖不懂，但他记得苏燃谴责的眼神。


    很久以前，性格还是笨笨的苏燃为了在他的生日当天给他惊喜，花了很多时间在舞蹈室练动作，但当时的池海霖一无所知。


    有天下雨，池海霖无意中从顾曜口中得知苏燃困在舞蹈室没带伞。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软了，明明那天下午还有别的事，尽管满脸写着不耐烦，但他还是手持一把大黑伞，走到学校南区的艺体楼进了舞蹈室。


    他很少去接送苏燃练舞，对这栋楼也生疏得很，即使知道苏燃今天所在的房号，也废了一会儿功夫。


    当他找到苏燃所在的舞蹈室时，这小笨蛋还在很专注的跟着音乐跳舞。


    池海霖收了湿淋淋雨伞，推了半扇门看他动作，非常安静的站在门外等他结束。


    随着音乐声旋转、旋转，苏燃做完最后一个动作，他面向舞蹈室的镜子微笑时，正巧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池海霖。


    苏燃的笑容未减，兴奋的走过去看着池海霖，「池哥，你怎么来了？」


    池海霖抬了抬手中的雨伞，语气很淡：「下雨了，顺路来看看你带没带伞。」


    到底顺不顺路，苏燃还是很明白的。他接过伞，踮起脚抱着池海霖的腰在他下颌上亲了一口。


    苏燃有些微喘，但他笑得很甜：「我刚刚都没听到你的脚步声，你等我等多久了？」


    「没多久。」池海霖松开虚扶着苏燃腰部的手，后退一步和他拉开距离，「我们走吧。」


    「等我一下。」苏燃说，「等我歇口气，待会穿上外套再走。」


    他说完，走到一边席地而坐，拿毛巾擦了擦汗，尽量让自己的唿吸稳下来。


    见到池海霖盯着他，苏燃粗喘一口气，还笑了笑：「刚刚我跳的舞好看吗？」


    说不不上来什么原因，想起几分钟之前，苏燃弯腰时无意中露出的那一截白皙勾人的窄腰，池海霖就有点心热和莫名的不爽。


    他违心的说，「不好看，有几个动作太傻了，最好先别上台跳。」


    他这话说完，苏燃脸上的快乐笑容就消失了。


    苏燃「哦」了一声应了。


    片刻后，他有些情绪低沉的看着池海霖，再一次确认问道：「真的不好看吗？」


    池海霖意识到刚刚的话有点不妥当，但他不想改口，委婉的绕了个圈子：「再练一段时间，换套衣服说不定就可以了。」


    苏燃当时的眼神就写满不开心，池海霖后来送礼物哄他也没能让他开心起来。


    直到池海霖生日当天，宴会散后，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存在的房间，苏燃穿了一套特别漂亮的衣服，搭配音响灯光，眼神忐忑的为他跳了一支很美的舞。


    说真的，人很很美，舞蹈动作也很美。


    但是池海霖一点惊喜的感觉都没有，只剩下无尽的懊恼，因为他意识到苏燃是因为什么一直不开心。


    池海霖为之前所说的话感到后悔。无论过了多久，想起来还是会后悔。也不知道为什么，仅仅是一件小事，总是忘不掉。


    可能那天苏燃的眼神失落了，后来池海霖有时候会想如果那一天，他没有去接苏燃，或者稍稍晚一会就好了。再或者，假设他没有脱口而出那些不负责任的话，也许惊喜就不会被打碎。


    关于这件事，他一直没找到机会对苏燃说抱歉，只是有点微妙的后悔。


    这件小事已经过去很久，但此刻站在同一个舞蹈室门口，池海霖下意识的不想进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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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告诉引导他观光的老师，不要打扰学生排练节目，自己接下来希望去学校的体育馆看一看。


    在前面带路的老师非常好讲话，立刻带着池海霖掉头，因为有一大段距离，所以他提议坐上校园观光车去体育馆。


    至于他说的校园观光车门口就停了一辆，看起来为了欢迎校友和各路大佬，在布置上面下了一番功夫，观光车上都挂了几个彩色气球。


    池海霖瞟了一眼，感觉这车有点傻，「要不步行吧，就当锻鍊身体。」


    「也好，也好。」王老师没有意见。


    站在池海霖一边的秘书组其中之一的女士也不敢发表任何意见，她踩着高跟鞋尴尬的笑了笑，池海霖看到皱了皱眉。


    「还是坐观光车吧。」他改了口，「坐观光车速度快一点，距离校庆开始时间也不多了。」


    他说完，一马当先坐上了这布置上略有些傻气的观光车。


    秘书组跟在池海霖身后也上了车，秘书琳达松了口气，看着观光车启动缓缓的向着前方行驶。她心想老闆还是很英明的，步行哪儿有坐车舒服。


    她心里刚默默地夸了两句，就见到大老闆抽风了似的，抬手喊着：「停车，停下来！」


    当车子停下，众人一头雾水看着他跳下车朝着前方的人群冲过去。


    池海霖穿过了三三两两并排走过的学生，似乎在急切的在寻找什么人。


    秘书琳达工作时间不久，印象里的池总平日里脸上都是沉稳胜券在握的淡漠之色，头一次看到他这么慌张的神态，似乎突然变了一个人。


    几个秘书追了上去，王老师气喘吁吁的跑到池海霖身边，关切的问道：「池先生，你在找人吗？是不是遇到熟人了，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池海霖茫然的看着远处，没有发现熟悉的身影，他最后环视了一周收回了视线。


    他说：「没事，我可能看错人了。」


    池海霖心里自嘲的笑了一声，苏燃已经去了另一座城市，怎么可能在这里看到他本人呢？


    或许是他太冲动了，看到一个三分相似的背影就以为是苏燃回来了。


    方才跳下车的那一瞬间，他真的是被思念沖昏了头脑。被冷风一吹理智下来，他才感觉自己在做蠢事。其实仔细一想，苏燃主动回来见到他的能性很低微。


    池海霖嘴角有一丝淡淡的苦味，如果早知今日会这样想念苏燃，当初他就不该那么轻易同意和苏燃分开。


    相隔万里的两座城市，不同的工作重心，再想每天见面、亲密无间，那是痴人说梦。


    池海霖转身上车，和秘书团以及王老师简单说了几句，继续去体育场参观。


    等最后校庆活动开始，他坐在大礼堂观众席前排看节目的时候，心里提不起一丝喜悦。


    学生时代很多次的活动，坐在他身边和他低声讨论节目精彩好玩的人是苏燃。


    那时候苏燃经常抱怨，「咱们俩位置太靠后了，都看不太清。」


    如今池海霖坐在观众席最清晰的位置，身边却没有了那个爱看热闹的人，说不后悔都是假的。


    他和礼堂所有开怀笑着的学生都隔了一层看不见的界限，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别人看热闹，池先生只感觉他们有些喧嚣。


    这时候小品节目结束了，学生们都在鼓掌叫好！


    池海霖脸上也勉强挂起微笑，他也跟着鼓掌。


    第41章 41


    去母校看看只是临时起意，苏燃听说今天是校庆，来的时候就有点想看热闹的心思。乌九明找了个熟人的学弟，打听了一番，感觉学校礼堂应该坐满了。


    他们哥们俩这又不是什么知名校友，也没接到学校邀请函的校外人士，真等活动开始去大礼堂，肯定没有位置。知道是这样，苏燃就没了去凑热闹的心思。


    他告诉乌九明，说：「不如随便在学校熘达一圈，咱们去操场看学弟们踢球玩闹，应该也不错。」


    乌九明觉得可以，他点点头说：「咱们学校当年球场就挺大的，现在几年过去了，草坪肯定比当年质量好。咱就是去场边草坪坐一会晒晒太阳也舒心。」


    苏燃听他瞎扯，笑了笑。


    因为校庆活动，学生都集中在大礼堂，操场上的人并没有几个。苏燃看着空旷的草坪，有些郁闷。这类公共场合有人没人的感觉真的不一样，甚至看两眼就没有了熘达的欲望。


    他走上高处的看台，找了个位置坐下。捧着脸自上而下俯视这个空旷的操场。


    乌九明走到他身边，指着操场上的空地说：「上学那会儿，我可是球队里的扛把子。场外十个来看球的妹子有九个是我的迷妹，球队里的小弟们排队给我送水，那场面，是何等的惬意！燃哥，我十分怀念你当年在球队边上给我排队送毛巾的日子。」


    苏燃一个怀疑的眼神抛过来，「虽然我忘了很多事，但是你说的这些话我怀疑有吹牛的成分在。」


    「你居然不相信我？」


    「不信。」


    「要不是学校操场没人，我分分钟挑战这些小年轻的球队给你证明一下，我乌九明宝刀未老！征服天下不在话下。」


    苏燃听他吹牛也是醉了，他友情建议：「为了你的一世英名，我建议你遇到年轻人打球战略性撤退，你已经不是当年的你了，腹肌都九九归一了还怎么打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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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伤心，你竟然这么看不起小伙伴。我还是不是你最爱的好兄弟了？」


    「很显然，不是。」


    「没爱了没爱了。」


    苏燃听他耍嘴皮子，看他那一副傻样儿就笑了笑：「行了，别卖萌，咱们换个地方，要不去学校湖边看看景——」


    话未说完，只听得乌九明一声惊唿：「卧槽！！！」


    苏燃下意识问他：「怎么了？」


    见到乌九明发呆，苏燃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隔着一层钢丝防护栏，有一个很面熟的人站在操场外。


    赫然是前一阵发疯找过他麻烦的池海霖。


    真见鬼了，在这个地方居然也能遇见他。


    苏燃抬手拉低了鸭舌帽的帽檐，鬼鬼祟祟的躲在乌九明身后和他咬耳朵小声嘀咕：「他怎么在这里？」


    乌九明：「这我也不知道啊。」


    回头一看小伙伴这副提心弔胆的样子，他摇了摇头：「哎呀，没事儿的。隔着这么远，而且他好像也没看到咱们。」


    苏燃还是很怕麻烦的，尤其是对方怎么看怎么不正常的情况下，他非常担忧，心里莫名其妙的不想和对方遇到。「万一他发现了呢，他怎么还没走过这条街？赶紧走过去。」


    乌九明很无语，「拜託你别那么心虚，他纠缠你，那是他脑子有问题，他理亏。你心虚个什么劲儿？魅力太大又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我就是烦。」苏燃勉强说服自己，从乌九明背后挪出来一公分距离。


    他又往池海霖的方向瞄了一眼，发现对方快走过去了，松了口气。


    此刻池海霖目不斜视，他身边围绕着秘书团和几个学校的领导，一队人有说有笑的刚从学校大礼堂走出来。


    正巧到了中午，学校领导打算带知名校友池先生体验一下学校食堂，这不正巧就路过了操场的另一边。


    池海霖本人正在和学校领导客套的谈论今天的节目，听他母校领导几年如一日的抠门语气：「等会到食堂，刷我的卡排队，咱们一食堂的菜色那可是真的不错，很多菜都是学校自己种的。」


    池海霖提起来一丝兴致，面带微笑的步入食堂，不经意转头间他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鼎鼎有名的赛车手，kalvin。


    他站在窗口排队，那一头银色的头髮在这黑色的人海中，怎么看怎么另类。


    池海霖几乎是一眼看到了他，既然看到了，又存在亲戚关系，就不能不不打招唿。


    于是他和其他人说了一声，「看到个熟人，我先去打个招唿，稍后就来。」


    为老闆打餐这重任自然就交给了跟着来的秘书团，下属都是靠谱人物，池海霖自然万事不担心。


    他穿过几个排着的队伍，走到了kalvin的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叫他的中文名字：「顾曜。」


    kalvin许久没听别人连名带姓叫这个称唿了，他回头看到池海霖，挑了挑眉有一丝惊讶：「表哥。你怎么在这里？」


    池海霖闻言轻轻笑了笑，「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


    kalvin，应该说是顾曜，他转头看了一下长长的队伍，觉得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于是他说：「等我打完饭再找你聊吧，我现在特怀念学校的红油小馄饨，等会端餐盘去找你。」


    池海霖抬头扫了一眼后面的餐桌处，这时候人不算太多，空的位置真不少。池海霖借着高海拔大长腿一眼就看到了占好位置的高秘书，于是给表弟指了指方向，告诉他等会去那边找我。


    顾曜点点头，先排队拿下一大碗红油小馄饨，又在窗口加了两勺辣酱和一大把香菜，这才端起餐盘稳稳地走向池海霖坐着的位置。


    两个表兄弟很长时间不见，算起来上次见面还是去年过年，现在见面倒真的有许多话要讲。


    池海霖本以为自己会讲很多，可当真面对面的坐下来，他反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最先开始的，不是回顾当年的趣事，也不是讲最近的烦心苦恼事，而是略有些生疏的客套话。


    池海霖看着顾曜碗里那厚厚一层香菜，不经意间皱了皱眉，「你最近没比赛吗？」


    顾曜用勺子挖起一个小馄饨，慢悠悠的吹了吹：「没有，最近几天时间都还好。我是一时兴起，想回母校看看，随便逛逛，真没想到遇见你。」


    他说着看了一眼池海霖餐盘里的麻婆豆腐和糖醋里嵴，见池海霖吃着没滋没味，眉头皱着都没松开，有些狭促地笑了。


    顾曜边吃边含煳不清的吐槽：「这吃食堂招待餐一准儿是咱们系主任的主意，从咱们上学到咱们毕业，他这抠门毛病一丝不改。」


    「咱们学校食堂味道还行，没什么不好。」池海霖感觉还行。


    顾曜就看他装，他还不了解这个表哥吗，吃东西挑剔的很。当年苏燃为了讨好池海霖的胃，特意学了一手，费劲儿的很。


    想到这些有些微妙的不痛快，不过接下来，顾曜就转了话题问道：「哥，你一个人来的吗？」


    池海霖没明白这小子的意思，他斜了一眼身后的秘书团：「这不都是陪我来的人。」


    顾曜问的不是这个，他摇了摇头：「我问的是你的小尾巴，他不是一向粘着你吗？」


    池海霖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


    但是坐在他对面的顾曜仿佛丝毫没有察觉那样，继续问他，「你也是奇怪，和他在一起那么久还不公开，去年过年没见你把人带回老宅，不知道你今年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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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海霖有些尴尬地低头，「距离过年时间还长，到时候再说吧。」


    顾曜一脸不贊同，平日里高冷话少的人此刻一副热心肠的劝导对方：「哥，我知道你最近很忙，你一向事业心重。不过呢，工作总是忙不完的，工作什么时候做都行，但是身边的人更需要陪伴，地下恋一年两年就有点过分，时间再长一些谁都会委屈的。我真担心苏燃和你闹分手——」


    「已经分手了。」池海霖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


    顾曜抬头，脸上挂着仿佛第一次得知这件事的讶异，用丝毫不作假的语气质问对方：「哥，你说笑呢。苏燃跟了你这么多年，他那么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同意和你分手？」


    池海霖沉默片刻，看着自己的表弟，觉得他不该再继续问下去了：「分了就分了，我和他没任何关系了，没什么好讲的。现在吃饭，少说话。」


    见到他这斩钉截铁的语气，顾曜心里倒有一丝暗喜，他「哦」了一声，没再继续问。


    接下来空气里都好似夹着冰雹，冷不死人也把人压死，坐在他们俩旁边桌子的秘书团五人组大气都不敢喘，低头哼哧哼哧啃菜。


    这种时候，还能面色不变继续淡定吃饭的，也就只有顾曜一个了。


    红彤彤的辣椒油浮在馄饨汤上面，怎么看怎么香，顾曜美滋滋享受完最后一个小馄饨，放下勺子看了看食难下咽的池海霖，他嘴角挂起一抹礼貌的微笑：「表哥，我吃完了。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先去逛一逛，晚点再找时间聚一聚。」


    池海霖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一些事，对着顾曜叮嘱道：「刚刚谈的事，不要对外人讲。」


    他原本的意思是，帮他保密。


    但是顾曜多了问了一句：「对外人不能讲，那对家里人呢？」


    难道他要对家里人捅破？池海霖并不觉得顾曜有这种胆量，他斜扫对方一眼，以为他故意犯贱吓唬人。于是池海霖拉下脸，警告的语气告诉他：「行了，别耍宝，对任何人都保密明白吗？」


    「不明白。」顾曜笑了笑，眼见池海霖脸色阴沉，赶紧改了口风：「不过没关系，就算搞不懂我也会帮你保密，谁让你是我表哥呢。我啊，就当作从来不知道你和苏燃有什么关系，什么都不知道。」


    这下池海霖满意了，他挥了挥手：「走吧，你先去玩。」


    顾曜也满意。他拽着一张脸，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嘴里客套道：「先走一步。」


    ****


    出了餐厅，顾曜就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找了找自己的朋友圈，苏燃仍旧没发任何朋友圈，闷得很。


    倒是他的朋友乌九明发了一条，文字是「返校浪一圈，母校环境越来越好了。」显示时间是三十九分钟前。


    顾曜三十九分钟前就是被这张餐厅图吸引过来的，想碰碰运气，但是没见到人。可能图片里的餐厅和自己刚在所在的餐厅不是同一个，他被相似的背景给迷惑了。


    吃了一碗美味的红油馄饨，意外消遣了想消遣的人，也不算很亏。


    不过现在，顾曜不打算继续撞运气了。


    他在乌九明的动态下点了个贊，顺便点开苏燃的聊天框：「没想到你也在学校，我看到你朋友的动态了。」


    还不等苏燃回復消息，他就继续打出来一行信息：「我对你有些话讲，方便聚一聚吗？」


    第42章 42


    苏燃不明白kalvin为什么突然发消息想见自己，但他对这位朋友的印象很好，很期待和他见面，于是老老实实的报了自己现在的位置。


    在学校东南角的小咖啡屋里，在喝咖啡的人姿态非常悠闲，有几个大学生坐在角落里的位置，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对着笔记本赶着论文。


    苏燃和乌九明不好意思高声讲话，一边在微信交流，一边低头喝咖啡。


    苏燃把顾曜要来的事情和乌九明说了一下，乌九明在微信里连发了六个表情包，正在调侃自己的好兄弟，还没过多久，顾曜就急匆匆赶来推开了咖啡店的玻璃门。


    苏燃对着他招了招手，这容貌过分出众的青年掠过一道道好奇夹杂着钦慕的视线走过来，然后，他走到苏燃的对面坐下。


    乌九明碰了碰苏燃的肩膀，低声说：「他来了。」


    背地里，乌九明在微信上给苏燃发了两遍「他今天好帅」「不愧是出名的赛车手，看他的脸心跳就很刺激，帅气程度连我都要甘拜下风。」


    苏燃看了一眼微信里乌九明花痴的尖叫，没脸低头看第二眼。


    他对着kalvin笑了笑，把菜单推了过去：「我不知道你爱喝什么，就没点，你看一下想喝哪种口味？」


    顾曜接过菜单，却并没有看。


    他对着苏燃笑了笑，问他：「和我们同一届的朋友，有一个留校做老师了，听说我们来，他邀请我们去他办公室坐坐，你去不去？」


    苏燃还没想好，乌九明已经非常积极地举手了。「去去去，我非常好奇。」


    苏燃见不得好友那没出息的样子，暗自咬牙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脚。


    岂料到乌九明什么反应都没有，好像一点儿都不知道疼。而坐在他对面的kalvin对着苏燃挑了挑眉，「我做了什么，惹得小燃生气了？」


    「小燃」这称唿一出，乌九明内心尖叫，一脸我磕对了的表情。


    苏燃尴尬的想钻到桌子底下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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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连忙说：「没有，没有，误会了。」摆了摆手。


    一不小心声音高了些，在安静的咖啡馆里特别另类，惹得周围有人看过来。


    察觉到这些目光，苏燃尴尬加倍，脚趾扣地。


    苏燃想讲清楚，感觉这地方也不适合讲话，他赶紧微信扫码结帐，一把拽过kalvin的手臂，拉着他往外走。


    乌九明拿起背包，乖乖跟上吃瓜。


    走到店门外，苏燃抓紧时间对着顾曜把刚才的事解释了一遍，生怕耽搁一秒让对方产生误会。


    听完苏燃的解释，顾曜狭促的笑了笑，「好吧，我就当你不是故意踩我的。」


    苏燃帮他强调一遍：「本来就不是。」


    顾曜点了点头，「好，你本来不是要踩我的，但是你已经不小心踩过了。哎，刚刚那一脚用力不小，踩的我现在都脚麻，请问苏少爷要怎么补偿我呢？」


    苏燃词穷，他想了想，「我请你吃饭赔罪？」


    「不至于这么严重。」顾曜笑了笑，拒绝了这种方式的补偿。


    苏燃感觉他很大度，试探道：「那，我请你喝杯奶茶？」


    顾曜同样不贊成，「我要保持身材，奶茶的热量对身体负担太大了。」


    苏燃再一次想了想，「学校的烤地瓜很甜的，附近就有，我请你吃怎么样？」


    「只有吃的吗？」顾曜嘆了口气，继续问他：「有没有别的想法？」


    苏燃摇了摇头感觉有点麻烦，他懒得继续想了，把腿伸到顾曜面前，「我真的猜不出你想要什么补偿，嗯，要不你踩回来吧。」


    顾曜绕开了苏燃的腿继续往前走，他轻飘飘说了一句：「别闹，我怎么可能捨得踩回去。」


    乌九明抓紧了自己的背包带子，一脸懵逼的看着前方的两个人如此自然的交谈，这种狗男男秀恩爱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苏燃不是之前很坚定的说他对kalvin没有想法吗？气氛都成这样了，这难道很清白？


    乌九明带着三连问走过去，发现苏燃带着一丝脸红站在原地。


    他踩了踩好基友的小白鞋，让他清醒一下。


    苏燃一脸嫌弃的看着小白鞋上的灰色脚印，绕过乌九明这个老六继续往前走。


    苏燃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平静一些，看着顾曜问他：「你这也不要，那也不行，到底想做什么？」


    这时，顾曜笑着看他：「不用做什么，答应我一件事就好了。」


    「什么事？」苏燃好奇。


    「晚一点再告诉你。」


    「先说好，过分的事就算了。」


    「不会过分，非常简单的一件事。」


    「有多简单？」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了一圈又绕回来了，苏燃真想给他扣6。


    随着一路闲谈，十多分钟后，苏燃三人走到了一间办公室，打开门里面只有一个人。


    这位仁兄看起来很沧桑的一张脸，不到三十岁的脸上写着四十多岁的忧桑。乍一见到他，你就会觉得这个人心里有很多愁苦事。


    苏燃非常不确定的看了顾曜一眼，低声问道：「这，是我们同一届同学？」


    太夸张了，别说同学，这看着都不太像是同一个辈分的人。


    但事实上，他的确是他们的同学，随着顾曜的点头，苏燃的好奇心就涨起来了。


    他盯着对方反覆看了好几眼，直到对方看过来自我介绍，「老同学，你是不是不认识我了？我！当年的鲁小胖，现在的鲁玉树。」


    见到苏燃非常懵逼的表情，这位鲁老师非常失望，「不是吧，难道我变化这么大，你一点儿都认不出来了？」


    苏燃非常坦诚，「是，有那么一点不敢认了。」然后他解释了一下原因，「主要是我前一段时间出了个小车祸，记忆有点混乱。你的变化大不大，我无法对比出来。」


    一听说苏燃出了车祸，鲁玉树，啊不，鲁能翔非常紧张，他围着苏燃看了一圈，「车祸怎么回事？你身体没事吧现在？」


    苏燃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告诉他：「没事，福大命大，只是丢失了一部分记忆，大学期间的很多事情也有点想不起来了。」


    鲁能翔非常关心这件事，他问了很多话：「怎么办啊，这件事对生活有没有影响？医生怎么说？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恢復记忆？」


    苏燃连续摇头，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这件事情对他有没有什么不好的影响。至于恢復方法，他目前也是一无所知，医生建议的很多事他都照做了，但是不见起色。


    于是他就简单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讲了讲，说自己回到母校，就是想故地重游看看能不能刺激一下大脑，唤醒一部分丢失的记忆。


    鲁能翔觉得这件事好像靠谱，他不仅挑了几个校园风景打卡点强烈建议苏燃去看看，还贡献出自己珍藏的大学纪念旧相册让苏燃翻阅看看。


    鲁能翔觉得，多看看说不定就能想起来了，「你哥我别的没有，那相片是真的不缺。你看这个，当年你嫂子的爱好就是摄影，走到那里她就拍到哪里，一大半都是我和我身边的朋友，咱们几个的合影我记得有不少。」


    鲁能翔说的都是真话，相册里真的能找到苏燃的影子，不过很少。苏燃有些疑惑的看着一张照片，上面的他在球场。


    好像是球队的合影，鲁能翔在第一排第七个，kalvin在第一排中间第三个，在他旁边就是苏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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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照片上的其他人都穿着篮球服，只有苏燃穿的很休闲。


    苏燃指着照片问老同学：「这人合影什么时候，我那天忘了穿球服吗？」


    鲁能翔哈哈大笑，「我的天啊，你真的是一点都不记得了。你不会打球啊，我就从来没见过你打球，那次合照有你还是顾曜硬拉着你站过来的。」


    苏燃不明所以的点点头，继续往下看。


    看到很多照片都没有他，其中有一张班级合照，苏燃仔仔细细的看了所有人也没在其中找到自己的位置，他感觉非常奇怪。


    于是他指着这张照片问鲁能翔，「班级合照这天，我缺席了吗？」


    这下轮到鲁能翔惊讶了，「苏燃，你不会不记得，你跟我不是一个班的吧？甚至，我们俩也不是一个系。」


    「啊？」苏燃惊讶极了。


    鲁能翔挠了挠头解释，「你是顾曜兄弟，好多次顾曜打球，你都来看，一来二去的，咱们俩也成了兄弟。一起逃过课撸过串的交情，你还来我们系上过我们的课，非常有意思。」


    苏燃弱弱的举手，问了一句：「你说的顾曜，是谁啊？」


    鲁能翔指了指站在苏燃身后，非常淡定的kalvin，「不是吧，你连这个小子也忘干净了？」


    「不对呀，你不知道他是顾曜，又是怎么跟他一起来的？」


    顾曜笑了笑，只说：「再次碰到是缘分。」


    鲁能翔疑惑的瞟了他一眼，对苏燃指了指办公室外面的走廊，「我有几句话单独跟你讲，我们出去说。」


    乌九明这个吃瓜群众还想跟上去看看，就被顾曜抬手拦下来，「放心，鲁能翔这人人品还是很不错的，不会出什么问题。」


    走廊外，鲁能翔看着苏燃，犹豫片刻还是直接问他：「苏燃，现在你和顾曜什么关系？」


    「普通朋友，不对，好朋友。」


    鲁能翔换了个角度继续问：「上学哪儿会你们什么关系，还记得吗？」


    苏燃摇了摇头，试探的说：「应该，是好兄弟吧？」


    鲁能翔一脸无语，他提示道：「苏燃，你还记不记得，你大二下学期假期的时候托我在旅游的时候抢购过一双限量版球鞋，说是要送给一个很重要的人。」


    苏燃继续摇头，有些迷茫的看着对方，「你别一句话一句话往外蹦了，一次性说完行不行。」


    于是鲁能翔嘆了口气，接受苏燃的建议，告诉他自己的推测：「虽然上学那会儿，你没有明说过，顾曜也没明说过，但是根据种种迹象表明，你们俩可能是一对。」


    苏燃顿住了：「你说什么？」


    「你先别打断，我这都是有依据的。你三天两头的去看顾曜打球，给他充当拉拉队，你又不会打球又什么好看的，我认为单纯好兄弟之间没必要这么讨好，反正关羽不可能总是去看张飞练武术还给他鼓掌。」鲁能翔这么一说，又感觉自己多年前就有当福尔摩斯想天赋，他把一只手背到身后，一边走一边分析：「再说那双球鞋，你当时拜託我代购的时候，可是说那是送给一个很重要的人，最后你还对我表示感谢，说送礼效果非常好，你成功约到心上人一起看电影。」


    鲁能翔兴奋的一拍手，「嘿，你猜怎么着，有一天我竟然无意中发现，顾曜穿过一双一模一样的球鞋。」


    这一下，不需要鲁能翔再多说什么，苏燃也能感觉到这之间的不寻常。


    就算鲁能翔说假话，那本相册里的很多照片是无法说谎的的。


    苏燃现在很确信，自己曾经和顾曜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联繫。


    他猜疑着，心想这段关系或许，或许有些亲密。


    可能——超越了普通朋友？


    于是，在办公室里翻看旧照片的顾曜听到开门的动静回头看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苏燃有些不自在的表情。


    顾曜当时没有细想，只是在走出办公楼去停车场的路上，苏燃的面色越来越疑惑，越来越不自在。


    下一秒，他看着乌九明说：「你先去开车，我有几句话想跟顾曜说一下。」


    乌九明挤了挤眼睛，「好嘞，我去车上等你。」


    等乌九明的脚步声远去，苏燃抬头注视着顾曜，认真的问他：「有个问题，我刚刚就想问你了。请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


    顾曜看他这么郑重又难为情的样子，有些好奇，「行，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的事，没什么不能说的。」


    苏燃问他：「你，你是我的前男友吗？」


    顾曜怔住，「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第43章 43


    苏燃咬了咬下唇，没说自己的分析和老同学透漏的情报，他只是坚持又问了一遍：「别管我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我就问我和你之前，是不是有一段关系？」


    顾曜沉默几秒就想明白了一些事，他对着苏燃恶劣的笑了笑，挑逗道：「你猜。」


    苏燃看他的表情，一颗心忐忑不已。他垂下长长的眼睫，有些不好意思：「我猜不出来。」


    顾曜往前走了几步，低头俯视着苏燃白得要透明得耳朵，直到距离太近看到他耳垂上浮起来一抹羞涩的红色。


    他感觉心情很好，循循善诱道：「如果不是之前和你亲近过、想看你耍什么把戏装不认识我，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对你另眼相待，只给你签名。」


    他这么一说，苏燃就想起来自己失忆后第一次见到顾曜的场景。那时的他只把顾曜当作陌生的很有名气得赛车手kalvin，帮助表姐索要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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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当时的kalvin选手确实很拽，对别的粉丝爱答不理，苏燃去要签名还以为要不到，没想到当时的kalvin不仅给了，还夸他可爱，接着被要了微信苏燃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运气好。


    现在听顾曜这么一说，苏燃就明白了，根本不是自己运气好，是顾曜特别留意他。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是当时的顾曜，见到自己的前男友来看自己的比赛还装作不认识自己上来索要签名，他会怎么想？


    是尴尬，还是……还是会惊喜呢。


    想到当时顾曜淡然的表情，苏燃推测是第二种心情。


    但如果是前男友，为什么当时自己没有顾曜的微信？


    苏燃心里升起一丝疑惑，转念又想或许是自己当时和顾曜分手的时候把微信删掉了，按照自己对自己的了解，做出分手删微信这种事很正常。


    想到当时顾曜把微信要回来，他还同意了，苏燃就有些尴尬。


    怪不得自己和顾曜相谈甚欢，怪不得自己对赛车总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如果以前自己曾经和顾曜恋爱过一段时间，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苏燃回想自己当时那一番动作，心想自己不会被顾曜误以为是求复合的吧？这么想着，苏燃也如实的问出来。


    顾曜双手环绕到胸前，哼了一声：「你当时做的事，换谁谁都会误会。」


    「那你现在还误会吗？」苏燃低声问他。


    顾曜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如果我说，我愿意继续误会下去，你怎么看？」


    苏燃侧过脸，躲避顾曜直勾勾看过来的视线，他解释道：「我那时候失忆了。」


    「知道，」顾曜的声音闷闷的，语气透露出不高兴：「我后来跟乌九明打探过，他说你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苏燃迫不及待地解释道：「所以我当时只把你当作陌生人，并不是想和你和好。」


    看他怎么认真的模样，顾曜就明白苏燃实实在在的误会了，当他没有点破，不只是没有点破，他甚至不介意让这误会更深一点，永远不要解开。


    「苏燃。」顾曜嘆了口气，有些丧气的说：「你一定要把事情讲的这么明白吗？当时见到你，我都不敢认。我是真的很高兴。


    你知道我有多久没见过你了。你总是躲着我。」


    苏燃下意识否认道：「我没有。」


    「你有。」顾曜自嘲的笑了，「我在你心里的分量真的很轻，明明说好了来看我的比赛，你人说不来就不来，微信说删就删，我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就彻底消失在我的身边。你突然拒绝我向你靠近，而我对你的想法一无所知。」


    他说：「苏燃，现在你还是那么心硬。」


    尽管什么都不记得，但是苏燃下意识感觉自己亏欠了对方，他道歉说：「对不起。」


    「我很介意。」顾曜这一米□□的大帅哥，委屈着一张脸用控诉的目光看着苏燃，苏燃真的有点受不住。


    虽然此刻路上人不多，但隔三岔五就有人回头看看他们俩，这场景真的很像是小情侣闹吵架，苏燃像是拿的负心汉剧本，自己都感觉略有些心虚。


    眼看顾曜还想再说些什么，苏燃有些头疼：「顾曜，我完全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也不记得是因为什么要和你分开，我们能不能找个地方谈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顾曜同意了他的提议，「那好，找个地方谈谈。」


    说是找地方，但是其实没什么好的选择，苏燃和乌九明在这附近定的酒店，但请人谈话尤其是前男友这种生物，去酒店总是不够妥当的。


    这时候刚吃过午饭，再去饭店也不合适，最后在乌九明的建议下，苏燃稀里煳涂的带着顾曜去附近的电影院定了两张票。


    这一场的人不多，看片名是一齣喜剧。


    苏燃百度搜索看了一下简述，这故事讲了一对情侣面对一些误会要分手。分手前决定最后一次去他们定情的地方解开他们海誓山盟时候落下的情侣锁。


    他们坐上火车，在旅途中遇到了很多突发事件，经过一系列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后，这对情侣解开误会并且对彼此的了解更深了一步。


    明明是三张票，等到电影开场，苏燃就发现乌九明耍了个心眼，他的那张票和苏燃他们俩相隔四排，而苏燃和顾曜两人的票紧挨着在中间的位置。


    走到这一排，顾曜让出位置让苏燃做到里面。


    刚一落座，苏燃就有些不自在。


    顾曜拿着一桶爆米花，表情有一丝疑惑的看着他：「怎么这么慌张，怕我吃了你不成？」


    苏燃抬眼看看他，强调解释道：「我没有慌，我就是感觉太安静了，这地方好像也不适合谈话……我们好像选错了地方。」


    这时候电影已经开始播放了，屏幕上出现了美丽的女主角，正在擦口红。


    她艷丽的唇看起来很美，电影院有人赞扬女主的美色，但顾曜目不转睛的看着苏燃。在他眼中，苏燃更胜女主一百倍，他单薄的唇看起来更适合吻下去。


    这臆想让他有些不好意思，顾曜轻咳一声，把爆米花往苏燃的手边递了一下。


    他压低声音说：「票已经买了，不妨将错就错，看完电影我请你吃饭，到时候去包间里谈。」


    苏燃在想说些什么，一歪头看到前面坐了很多人。他决定少说话，安静一会想想自己究竟要对顾曜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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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咔嚓咔嚓的爆米花声响起来，顾曜那状态一看就没认真看电影，一半注意力都在坐着的苏燃身上。


    这时候电影画面正好播放到女主看到男主和他的初恋老同学在同一条街道上行走，误会开始。


    苏燃想了想，抽出手机，给顾曜发了条信息：[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在一起，又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分开，你能不能把知道的都告诉我？]


    同样的疑问，他也发了一条给乌九明。【你知不知道我和顾曜之间的事？】


    收到消息提示，乌九明看了一眼后，火速把手机关静音，假装看不见。


    人就在身边坐着，不问他问谁？问自己这个电灯泡，这不是捨近求远的行为。没意思，太没意思了。


    乌九明坚决不想做电灯泡。他打算装死到底！


    另一边的苏燃的手指扣着手机，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去看电影，他侧过脸悄悄地瞧了顾曜一眼。


    顾曜专注的看着电影，好像并没有注意到手机。


    苏燃觉得他可能关静音了，没注意到消息提示。


    他想了想，碰了碰顾曜的手背，比划一下自己的手机，暗示顾曜看看手机消息。


    如他所愿，顾曜领会到他的意思后低头看了一眼，他看的很认真，在昏暗的光线下，一双眼睛里凝聚着苏燃看不懂的情绪。


    片刻后，他动了动骨节分明的手指开始打字。


    苏燃立刻低头看着聊天框，期待顾曜的消息，思忖着他会说些什么。


    出乎预料的是，顾曜没有把苏燃想知道的一切细细讲出来，正相反，他拒绝这个问题。


    [苏燃，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再讲一次过去的事，相反，我现在更想问问你未来的事。]


    苏燃很奇怪。[你想说什么？]


    顾曜这次打字的速度很慢，两分钟后，苏燃看到了这条消息。


    [苏燃，关于你的离开，我从来没有释怀。]


    [命运安排我们再次相聚，我想珍惜这缘分。不如重新开始，我们在一起试试好吗？]


    苏燃脑子里嗡的一声响，乱急了。


    [你等会，太快了吧。]


    他抬眼看了顾曜的位置，此刻电影片段是黑夜的景色，影院也一片漆黑，光线明明灭灭间，他看不清楚顾曜的表情。


    总感觉直接拒绝的话，顾曜可能会伤心。而且，而且他也不是对顾曜完全没有好感。只是太快了，苏燃清楚自己忘记了很多事，真的不够了解顾曜是什么样子的人。


    诚然顾曜很帅，有名气有才华，短暂相处也还不错，有些话题他们彼此间相谈甚欢，但是爱情不能只看外表，苏燃不打算煳里煳涂的答应下来。


    他思考片刻，发消息告诉顾曜[我考虑考虑吧。多年不见，总得考察一下，结果看你表现。]


    黑暗中，顾曜温柔的笑了笑。


    他回復道[这要求非常合理，能问问你打算怎么考察吗？]


    苏燃：[这是秘密。]


    然后苏燃继续打字告诉他的追求者，[好了，你想说的问题，我给过回復了，我也希望你简单讲讲我们过去的事。现在不说也没关系，可以晚点告诉我。]


    然后他抬头继续看电影。荧幕剧情已经讲到男女主放弃分手，打算复合，男主的初恋为男女主的爱情献上祝福，画面十分美好。


    但是之后的所有剧情，顾曜都无心再看了。


    苏燃的疑问，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解答。


    许多年前，他没有当面告白的勇气，只托人送出过一份下落不明的情书。后悔多年，这才有这么一次巧合的机会，他无论如何都不想放过。


    直到压过马路，吃过晚餐，把苏燃送到酒店。当顾曜目送苏燃离开大厅上楼后，这才折返回自己暂住的公寓。


    思前想后到晚上十一点，顾曜决定无视自己的良心，效仿他表哥曾经对他做的事情，简单来个艺术加工。


    想清楚的顾曜打开和苏燃的聊天框，发消息告诉对方：[我们分手，是因为我当时事业心太重，总是忙比赛没有及时陪你。关于这一点，我很抱歉。]


    想了想当年池海霖答应送情书结果情书下落不明的事，顾曜暗搓搓记了池海霖一笔。他补充道：[当时有个姓池的，他勾引你和我分开，你们后来在没在一起我就不知道了。]


    对面没有回覆，顾曜猜苏燃可能睡着了没有及时看到。


    看了看聊天框，顾曜感觉不太完美，又心机的补充一句。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觉得你忘记那些不开心没什么不好。以后你会遇到很多开心的事，我也会努力让你开心，记得慎重考虑我哦！]


    第44章 44


    凌晨六点，苏燃好梦正酣。


    此刻城市的另一边，全市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的顶层，池海霖已经醒来开始简单的办公。


    这酒店也是他公司旗下的小产业之一，营业统计还不错。不过很长时间不来，免不了有人欺上瞒下的小情况，这回参加校庆的路上顺道看看。


    对于池海霖这种级别的大boss来说只是简单的微服私访而已。


    当秘书组的小新人告诉他，有自称是他朋友的人来拜访，池海霖有些讶异。


    这种时候谁会来拜访他？带着这种疑问，他让秘书把人带进来。


    拿着照片，憋着劲要挑拨离间的尤君柏随着小秘书的身后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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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上次给尤君柏施加压力让他调查苏燃受伤事件之后，池海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


    现在乍一看到这个人，池海霖说不出的别扭。


    他依照以前的习惯，客套的做足了礼节，先请人坐下喝杯茶，简单寒暄几句再讲事情。


    即使简单的谈笑，池海霖深邃的目光无意识的落到身上也会让尤君柏心跳加速。


    即使心里清楚池海霖眼睛天生就是一副自带故事自带深情感的样子，并不是因为对待自己特别，尤君柏也免不了沉溺其中几秒，想把这样的目光永远据为己有。


    转瞬间，尤君柏稳住心神，他开口说道：「池哥，我来找你是有事想跟你说。」


    池海霖随口问道：「君柏，你这么着急来找我，莫非是之前我让你调查的事情都调查清楚了。」


    尤君柏面带犹豫之色，对着池海霖支支吾吾的。


    片刻后，他泄了气，告诉池海霖：「那件事情，暂时还没有调查出来结果。」


    池海霖的面色难以辩分出喜怒。


    尤君柏试探着把话讲完，「池哥，我来找你是为了另一件事请。」


    池海霖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可是君柏，我现在对别的事情并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为什么苏燃受到了伤害，而你，你们尤家还参与其中。」


    尤君柏呆住了几秒，片刻后，他开口：「池哥，你先不要着急。我要告诉你的事，也和苏燃有关。」


    「是吗？」


    「池哥，我怎么敢说谎，你先听我说完。」尤君柏的左手按着桌子，指尖用力很大，他尽量让自己镇定的看着眼前的人，保持微笑。


    池海霖不可置否。他点头：「你说。」


    于是尤君柏打开自己的相册，找出自己保存的那张照片。


    照片上的苏燃和陌生男人靠的很近，很暧昧的氛围，甚至因为角度问题他们像是吻到了。


    看到这张照片，尤君柏突然放松下来，他看着池海霖嘴角扬起一抹酸涩的笑容。「池哥，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还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池海霖仍旧淡淡的点头，不以为意。


    「我知道，你对苏燃感情深，就托人帮忙寻找，费了一番功夫还真的找到了他的踪迹，我一个下属说——」


    「我并没有让你去找苏燃。」池海霖有些不悦的打断了他的话，原本看不出喜怒的目光变得有些冰冷。


    尤君柏没解释，也没停下不讲，他自顾自的捧着手机把那张照片摆在池海霖面前，「池哥，你看一下这个。」


    池海霖的目光落在照片里的苏燃上面，久久的看着他的侧脸。


    真的已经很久没见了，哪怕只是一张照片。


    池海霖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目光，他足足盯了几分钟，这才注意到照片上除了苏燃以外的东西。


    主要就是那个，和苏燃靠的很近的野男人。


    池海霖怒火中烧，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去分析照片角度，也许是借位。


    看着看着，恍然感觉那个男人很眼熟。


    看那那仿佛昨日才见过的发色，以及一半侧脸下颚线边的一颗很浅的暗红色的小痣，池海霖几乎不需要多费力就联想到这个人是谁了。


    ——那是顾曜，他的亲表弟。


    顾曜和苏燃见面了。


    失忆后的苏燃难道还记得他表弟？


    不不不，如果记得，如果记得表弟，那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忘记自己。应该不太可能。


    池海霖尽量让自己理智一点，梳理出来最近发生的事之间的联繫。


    他去校庆，看到了一个神似苏燃的背影，但是没见到人。


    他看完校庆节目，遇到了表弟顾曜，而顾曜还很奇怪的打探他和苏燃的恋情，问他要不要把人带回家过年。他当时是怎么回答对方的？


    他当时说：


    「距离过年时间还长，到时候再说吧。」


    「已经分手了。」


    「分了就分了，我和他没任何关系了，没什么好讲的。现在吃饭，少说话。」


    此刻看到尤君柏摆在自己眼前的照片，观察那照片的背景，推算一下时间，似乎在自己和顾曜会面之前。


    那么自己参加校庆的时候，见到那个神似苏燃的背影，有很大的机率就是苏燃本人。很有可能是顾曜约好了苏燃去学校碰头去参加校庆活动游玩。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可能错过和苏燃的会面，池海霖紧皱眉头。


    他忽略心中那点失落，继续分析表弟的心思，昨天顾曜问的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结合照片来看不难分析。只是之前他没有这么怀疑过自己的表弟，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呢？顾曜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问苏燃还是不是表哥的男友，他有没有机会上位。


    想起表弟的问题还有自己曾经对表弟说过什么，池海霖的内心烦躁不安。


    他下意识否认说不是的，当时说的那些并不属于他的真心话。那时候是他想敷衍对方，让顾曜闭嘴不要问东问西。


    他并不是不要苏燃了，只是没讲清楚和对方闹别扭，苏燃还是属于他池海霖的人。


    不管是谁都不能趁虚而入，即使是自己的表弟也不行。


    顾曜他怎么可能、他怎么敢距离苏燃这么近，他怎么敢对苏燃起了那样的心思？


    那可是苏燃。


    是陪伴他池海霖多年的苏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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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海霖的内心悔恨的在滴血。


    偏生此刻尤君柏开始火上浇油，「池哥，苏燃很可能已经移情别恋爱上了别人。当我发现这件事的时候，一开始我想要瞒着你，害怕伤害到你的心。」


    此刻池海霖面沉如水，察言观色的尤君柏以为这是个很好的下眼药的机会。


    尤君柏语速不疾不徐，继续劝说道：「但是，但是思前想后，我觉得池哥你有得知真相的权利。我不应该瞒着你这些事，而是告诉你一切，由你亲自做决定。说到底我只是个局外人，你们情侣之间的关系，应该由你这个当事人亲自考虑。池哥，我觉得你应该和苏燃好好谈谈，你们之间——」


    「好了，不用多讲。我和苏燃之间不过是有点小误会罢了。」池海霖打断了尤君柏滔滔不绝的劝说之词。


    他叮嘱尤君柏把自己之前交代的事情抓紧办完，把对苏燃下手的尤家败类揪出来处罚，接着客套两句就让秘书送客。


    直到离开会客室，开车回到自己的住处，尤君柏仍旧心有不甘。


    明明那么好的机会，性质那么严重的照片，就算不对苏燃心冷心寒，那也要吵一架生个气吧？


    尤君柏不明白池海霖为什么是这种反应。


    一个正常的男人，看到心爱的人、打着自己标籤的情人和别人过度亲密，怎么可能如此平静？除非他不爱苏燃不在乎苏燃，或者是极度的信任苏燃。


    尤君柏不相信池海霖会对苏燃那么信任。那么，他只能让自己去相信第一个结论，那就是池海霖不爱苏燃。可是不爱苏燃却又为他大动干戈去找欺负他的人，可能吗？


    尤君柏想不明白这件事，想不明白池海霖的态度，他下意识的咬着自己的手指，焦躁的来回踱步。


    想了半天，终于有了点眉目。尤君柏把池海霖目前对苏燃的感情，归咎为责任感。


    他想，苏燃陪在池海霖身边那么多年，就算感情没那么好了，按照池海霖看重责任感的程度，也不可能无视别人对苏燃的伤害。按照这个说法，池海霖发现尤家参与其中会给他施加压力是正常的。池海霖看到他拿出来的那张照片，发现苏燃和别的男人暧昧，却没有大发雷霆，还要继续寻找曾经伤害过苏燃的人，应该……也是正常的。


    想明白这一点，尤君柏脱力一般摔在身后的沙发上。


    尤君柏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如果事实如同他刚才所想的那样，那么今天这番动作就是毫无意义的白忙活，不仅没有作用，还有可能被池海霖怀疑自己的动机。真是搬起石头砸人没砸成，反倒砸了自己的脚。


    当尤君柏正在思忖接下来如何动作时，方才他所在的会客室里，池海霖正在给自己的秘书组下达指令，「去找f城做珠宝行的乌家，打探一下乌九明的行踪，问问苏燃有没有和他一起。」


    看着下达任务的老闆，王秘书有些头疼。


    他们集团和对方的业务往来并不多，打探乌家小少爷的行踪恐怕有点困难，除非在商业合作上给出一些好处收买一些人，这……这还是由老闆决定。


    王秘书请示过老闆，得到准许后派人直奔f城去打探消息。


    从池海霖和苏燃分开后，公司里上上下下都感觉到他们池总变得易怒，经常阴沉着脸。


    汇报业务的同事们都提心弔胆的，一直寻求解决方式。


    秘书团最接近真相，也最先找到解决办法。他们之间流传的一句话是，如果池总心情不好，那就组织他去苏燃和他热恋经常去的地方看看，看完他就会心情变好一些。


    这条铁律，今天仍然实用。


    天气很好，但今天的池先生心情很不好，他已经开了一次视频会议，隔着屏幕毙掉了项目组的两条提议，并且要求对方重新再做一份更好的。


    项目组的员工纷纷抱头痛哭喊着太难了，他们恳求秘书组老大帮帮忙让老闆心情正常点。于是王秘书经过慎重考虑后，非常有眼力劲的把下午飞c城市分公司的没那么重要的例行会议推迟一段时间，先让池先生去检查一下f市□□投资项目的跟踪管理。


    这项目很有故事，据说当初投资建设这个□□的时候，苏燃和池先生都经常去看。不仅如此，他们还是第一批体验这个项目的清场游客。


    果然，接过王秘书的行程安排表，池海霖看到接下来要去燃海□□的时候，没有丝毫异议。


    他甚至告诉王秘书：「没处理完的报表先放桌子上，等我回来的时候签字。找人去，不，你亲自去催一催去乌家打探消息的人，务必要找到乌九明的落脚点，仔细问一下苏燃在不在乌九明身边。」


    这话王秘书已经听过一次了，听到池先生又说了一次，他不敢疏忽，连声答应接下来会慎重安排人去催一催这件事。


    池海霖这才勉强点头。


    这地方对池海霖来说有很多的回忆，他曾经许诺过要建设苏燃喜欢的□□，实现一部分苏燃的奇思妙想。这里吃喝玩乐一条龙还有游乐场，都为苏燃的喜好服务，整个□□不会出现苏燃讨厌吃的折耳根和蒜薹和室内水池。


    母婴室，抽菸区分离很远，娱乐休闲设施很完善，并且安排负责的人做好安全工作，每年三次大检修。


    这里有全市最大的蛋糕店，它的形状远远看起来像是一个大号的奶油蛋糕，那外表是苏燃小时候看多了童话延伸的怪异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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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小苏燃趴在少年池海霖身边一边写作业一边吃糖的时候，被池海霖没收了所有奶糖，瘪着嘴哼呦、哼呦的说：「没收就没收，我长大一定会住进和蛋糕一样香喷喷的房子里，里面有吃不完的奶油和我最爱的白巧克力。」


    多年前，池海霖记得苏燃仿佛会发光的眼睛，多年以后，池海霖有机会投资建设这个□□就把苏燃原来的想法实现了。


    不仅仅是这些小事，更重要的是，他在这里对着星空发过誓，他说要和苏燃白头偕老，要彼此陪伴一辈子。


    他要在全国各地都投资建设苏燃喜欢的娱乐项目，这样就可以做到承包苏燃一辈子的欢声笑语。


    这地方实在存在太多太多和苏燃的回忆了，可惜现在，只剩下池海霖一个人记得。


    失落到极点的时候，池海霖仰着头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心脏抽痛。当他再次睁眼，却看到一个神似苏燃的背影。


    池海霖怔怔的，看着那个背影从扶梯处走上了二楼。


    他如梦初醒，追了上去。


    第45章 45


    池海霖生怕是自己看错了，他怕那个背影不是苏燃，又害怕那个背影就是苏燃。


    他看着那个人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连忙跟了上去，那人背影下了扶梯走上商场，走进店里看不见了。


    池海霖快步往前走下了扶梯，也朝着那个店走去。


    可是当他推开后门的时候，发现店里的顾客都不是苏燃，一问导购才知道人已经从前门离开了。


    池海霖道了谢，迅速推开门大步流星往前走朝着那个方向再次追过去。


    幸好对方没走远，池海霖很快看到了那个眼熟的背影。


    从后往前看，那个背影修长挺拔，尤其是腰部纤细修长，最漂亮的就是走路时那一双长腿的线条弧度，看起来赏心悦目。


    是苏燃，一定是他的苏燃。


    看背影和走路的步幅就能看出来是他。


    池海霖目光定定的看着苏燃的背影，心情变得很好。可以偶遇到这个人，这就是上天给的独特的缘分。


    但是他看到苏燃旁边的男人时，喜悦的心情霎时间就卡住了。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是顾曜。


    此刻，顾曜手里拎着购物袋，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他一边给苏燃介绍这个商城，一边捏着糖葫芦的竹籤往苏燃嘴边递，试图给他餵一口糖葫芦，「我记得你以前很爱吃这个。」


    「你大概是记错了吧。」苏燃嘴里是这么说的，但是看着眼前的糖葫芦，犹豫一下还真的想咬一口。


    不过就着顾曜的手这么直接咬下去，似乎太亲密了些。


    苏燃说，「我自己吃。」


    顾曜也不勉强，顺手把竹籤塞到苏燃的手里，「拿稳。」


    「嗯，」苏燃接过竹籤，对着红彤彤的糖葫芦咬了一口。


    外层裹着糖浆的那一层很甜，但里面的这颗颗山楂果肉略有些酸涩的味道。苏燃感觉自己的牙齿都跟着酸酸的，不禁皱眉。


    目光看着他的顾曜一看他这种表情，就笑了笑问道：「怎么，不好吃？」


    「还好。」苏燃忍住酸味，把山楂嚼碎缓缓的吃下去。


    其实他现在面对顾曜还很不自在。


    之前，顾曜对他说的那些话，发的那些简讯，苏燃都还没想好要做什么反应。


    毕竟在他看来，那是前男友。


    分手理由够不清楚，虽然顾曜发消息的解释是当时太忙和有第三者介入，但是，但是苏燃潜意识总感觉，自己不会是很容易被乘虚而入的人……吧？他也不是很确定。


    今天顾曜很早来到苏燃所在的酒店大厅等着，发消息约他一起出去玩，苏燃还挺意外的。


    他原本想推脱，又实在不太好意思拒绝顾曜那饱含热情的脸。


    于是苏燃跟着顾曜做的攻略，来到这个本市有名的集商场、金街、美食街，影院、恐怖屋、露天游乐场、水上乐园和电玩城多功能于一体的堪称全国排行前三的大型□□。


    苏燃在网上第一眼看到这里的照片就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和淡淡的喜欢，看到项目介绍也感觉非常适合自己玩。


    最重要的是，这里所有的项目设备都是一年检修三次。要知道，很多娱乐场所的设备一年检修一次就不错了，还有为了省钱马马虎虎检修的，甚至有的设备坏了都不捨得换。


    苏燃在网上还看到有贴吧网友留言吐槽，说网友家附近的游乐场设备老化，那里的碰碰车的车头都凹陷下去一大块，方向盘也有点裂开了一点，那个方向盘居然没换掉而是粘上去两层胶带，看着很扫兴。


    对比一下别家的扣扣搜搜，燃海□□真的算捨得花钱的典范。哪怕最普通的电梯，都是每年有固定维修时间的，甚至□□官网把很多项目的维修时间和视频专门开了一栏放在里面，可以随意供网友查看。这种坦坦荡荡又负责的态度让苏燃感觉非常有安全感。


    因为这种微弱的好感，苏燃来之前也在网上多花了点时间随意查一下网友对这里的评价：


    有网友说燃海□□这地方的投资商很捨得花钱，很多项目都不错，就是有一些小型的旧项目早该淘汰了，明显感兴趣的游客很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拆除那些旧设备，还在年年检修。


    有网友反对拆除的提议，说挺好的，这种项目留给他们这些念旧的人玩，并不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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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馍馍菜xxxz：笑话你没考虑过这种落伍项目的运营问题吗？维修费都比盈利高。


    苏燃忍不住参与其中，他註册的新号其实在网上没有几句发言，名字叫做小橘猫ka。


    打字为燃海游乐场怀旧项目发言的时候，苏燃只是一时冲动。


    网友小橘猫ka：值不值得这种事是投资商考虑的，我只表达我的意见，我感觉有趣，有机会一定要去玩一下。举个例子，就算未来永远有最新的最刺激好玩的过山车3d5d到20d，那也不耽误我喜欢最普通最古老的鞦韆。我反而感觉燃海□□的投资商开发商资本是很有情怀的人，这种小项目给我的感觉很美好。


    说完自己想说的话，苏燃默默地给自己点了个贊。


    发言的时间和今天来玩也没相差几天，想起来还感觉很奇妙。


    苏燃感觉顾曜这人挺会选地方的，他咬了一口山楂，感觉一起出来玩也不能光让对方花钱，「你在旁边座椅等一下，我去那边一会儿。」


    苏燃指了指电影院的方向，顾曜看了一下就猜出来他要做什么，「干嘛，你要买电影票吗？」


    苏燃点头，「有新电影上映，想买张票看看热闹。」


    主要是上一次和顾曜乌九明一起看电影的时候是顾曜花钱买的票，苏燃不好意思亏欠对方，就想藉机请他也看一场。


    顾曜笑了笑，「还是你去休息等我吧，我去买票，跟我说一下你想看的电影名字。」


    苏燃连忙摆手，「还是我去吧，上次就是你请我，这次应该我请。」


    顾曜原本笑着的脸在听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慢慢的淡了几分。


    「苏燃，你和我不用分的这么清楚。」顾曜双手扶住苏燃的肩膀，很强硬的把他带到休息处，告诉苏燃，「你在这里等着我就行了，我马上回来。」


    苏燃真的是挣不过顾曜的手臂，感觉他的力气是真大，「真不用，我去吧，你别这样。」


    顾曜不允许苏燃拒绝，他把手里的购物袋放到苏燃手里，说了一声，「帮我拿一下。」


    苏燃刚刚包住这个购物袋，就见到顾曜三两步走远了。


    苏燃抿了抿唇，有点不太高兴。


    然后下一秒，他又反思一下，觉得自己的不高兴有点没道理。有人愿意对自己好，不是应该开心吗？


    为什么他的第一反应，是感觉不太自在，不想亏欠对方。


    正在苏燃思考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和顾曜相处的时候，一路跟过来的池海霖心情很糟的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站在苏燃身后的一家饰品店门口。


    跟在池海霖身旁的秘书也看到了苏燃，他窥探老闆的面色，试探问道：「池总，那不是苏少吗，要不我过去打个招唿？」


    池海霖歪过头，自上而下的俯视着自己的得力下属：「打招唿？」


    「对啊，您不想和苏少聊聊天吗？」王秘书笑容温和，心里猜测老闆应该已经迫不及待想走过去和苏燃谈天说地了。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池海霖居然极其缓慢的摇了摇头。


    「不，我暂时不想。」


    大概是因为嫉妒，还有近乡情更怯。


    他是真真切切的想念苏燃，想念的难以自控，但真的猝不及防见到苏燃，还是情敌兼表弟在他身侧谄媚示好，池海霖反倒五味杂陈。


    他忘了我，池海霖先想到这一点，还知道苏燃对他可能印象不太好。


    那么，此时此刻如果和苏燃打招唿，第一句应该说什么呢？


    「你好。」还是，「好久不见。」


    池海霖很久没有如此忐忑过了。


    当顾曜走回来，笑嘻嘻的把电影票递给苏燃的时候，他发现了不远处发呆的池海霖。


    顾曜有些意外的皱了皱眉，「表哥？」


    苏燃抬头看着顾曜，他有些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没什么，看到一个熟人。」顾曜想转移话题，他建议道：「电影一会就开场了，我们去准备点零食一起入场——」


    他话未说完，苏燃已经顺着顾曜之前的视线，转身看到了自己身后不远处的男人。


    苏燃一怔，很意外的看着池海霖。


    「怎么在这里都能看见他。」他低声喃喃自语。


    发现自己被注意到了，池海霖有一瞬间的慌张。不过停了几秒，他就调整好自己，朝着苏燃走了过去。


    池海霖在心里练习许多次的「你好」尚未说出口，他就先听到苏燃的声音。


    苏燃皱眉盯着池海霖，「你怎么会在这里，不会跟踪我吧？」


    听到这不分青红皂白的质问，池海霖的嘴角微微沉下去，心情很糟。


    片刻后，他语气酸涩的问：「苏燃，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糟糕的人吗？」


    第46章 46


    苏燃点头，毫无迟疑：「目前在我心里，你就是很糟糕的人。」


    这句话让池海霖沉默下来。


    但苏燃感觉自己说的没错。


    失忆后，从在宴会上第一次遇到池海霖起，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不愉快。就好像他们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似的，他非要纠缠自己。


    等等，池海霖……池先生，他姓池。


    这人是不是就是顾曜曾经发消息说过的人？顾曜当时的原话说：「当时有个姓池的，他勾引你和我分开，后来你们在没在一起我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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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燃这才把顾曜话中的人脸对上。


    不会这么巧的，正巧这人也姓池，在苏燃失忆后三番两次纠缠苏燃，说是前男友。


    苏燃看着池海霖，心里有些犯嘀咕，他之前真的以为自己和这个姓池的毫无干系，所以质问一番也是理直气壮。


    现在得知失忆前的自己可能真的和眼前的男人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苏燃不免有些心虚。不过如果和顾曜所说一样，那么自己最后应当还是和池海霖划清界限了吧。


    苏燃正在思忖自己和池海霖之间的猫腻。


    而听到苏燃他认同在他心里池海霖是一个很糟糕的人，池海霖本人沉默了几瞬，面色阴沉，这下是彻底笑不出来了。


    池海霖压了压唇角，有些难以置信，「你说的都是真话。」


    苏燃点点头，「骗你干嘛？」


    站在池海霖身后的张秘书低头看着地面，脚趾开始施工，恨不得把自己塞进抠出来的五室一厅里面去。


    顾曜站在一边看好戏，脸上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关键时刻，还是秘书长王大骅靠谱，他对着苏燃解释清楚：「误会，都是误会。池先生是来燃海□□做一些调查工作，实际上您可以在网上查到，燃海□□背后的投资控股都有池先生参与……」


    一番解释过后，苏燃才知道自己真的误会了，他尴尬了一秒。


    这时候顾曜走上前来打招唿，「表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池海霖咬着这个字眼，冷哼一声，语气阴森的拆穿他：「我们前几天才见过一面，你忘了。」


    顾曜面不改色心不跳，依旧痞痞的笑着：「表哥，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个人有时候记性不好。」


    「既然你记性不好，那我来提醒你一句，」池海霖认真的看着自己这个表弟的眼睛，告诫他：「苏燃和我的关系有多亲密你不会不知道，我希望你对他有些分寸。」


    顾曜笑了笑，正要反驳。


    这时候苏燃站出来打断了顾曜想说的话，「等一下，能让我先说几句吗？」


    池海霖不明白他的意思，点头：「你说。」


    苏燃把没吃完的糖葫芦顺手塞到顾曜的手里，往前一步挡在顾曜的身前看着池海霖。


    这姿态颇有些和池海霖对峙的意味，顾曜窃喜，不过苏燃本人没意识到这点。


    他提高声音，意图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更有气势一些：「首先，我是一个大活人，我有自己做决定的权利。顾曜和我什么关系，那是我和他的事，与你无关。」


    池海霖对着他哑然，而后嘲讽的看着顾曜，「他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吗，你在乘虚而入。」


    看着表哥充满怒气的眼睛，顾曜心虚的低头看地上的瓷砖花纹。


    苏燃再一次打断了池海霖的话，「别太嚣张，池先生。你当我不知道呢，最先趁虚而入的人是你。」


    池海霖听他这话，半天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苏燃有可能是弄错了什么，可能是顾曜这小混蛋误导苏燃，但想了几秒也没想明白顾曜到底和苏燃说了些什么鬼话。


    他正要询问，苏燃已经接过电影票拉着顾曜的手腕和池海霖道别了，「我和顾曜预定的电影要开场了，就先不和池先生闲聊喽，再见再见！」


    池海霖死死的盯着顾曜的背影，片刻后，他回头看着王秘书，「跟上去，看看哪一场电影。」


    不需要他多说，王秘书就懂他的意思，「我给您也补一张票？」


    看池海霖没什么反应，也看不出满意，王秘书揣测一下说：「要不去包场，让他们出来？或者换个理由检查一下设备，电影票双倍赔偿那场消费者……」


    池海霖侧目看他，「哪来那么多歪主意。这是我们的产业，你这是要砸自己的生意。」


    「没没没，这我哪儿敢。」王秘书意识到自己猜错了，他轻咳一声，安排助理去补几张票。


    片刻后，池海霖拿着手中的影票，带着自己的一众下属，非常煞风景的坐在了顾曜和苏燃的后排。


    感受到身后的几道死亡凝视，苏燃坐如针扎。


    几分钟，他就有点不舒服。


    硬撑了十几分钟，苏燃简直有点头皮发麻。


    池海霖那不看电影只看他直勾勾的目光太影响苏燃的观影体验了。


    苏燃烦躁的向后转头，怒气沖沖想说些什么，就见到身后的池海霖温和的对着他笑了笑，似乎完全没觉得自己多过分似的。


    「你有病吧。」苏燃指着池海霖，正想再说些话，张嘴就被一个大大的棉花糖堵住了。


    这个棉花糖实在太大了，不仅堵住了嘴，也遮住了视线。


    苏燃恶狠狠的咬了一口棉花糖，转头对着那棉花糖干扰自己的顾曜怒目而视。


    「嘘，」顾曜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你小声点，周围的人都看你呢。」


    苏燃霎时间僵住了，他几乎是嘎吱嘎吱的转动着自己尴尬的身躯，往旁边一看。


    好嘛，真的有小朋友好奇的探着头往这边看。


    苏燃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怒斥池海霖「有病」那一句声音有点大，大概是打扰到别人了。


    他一把扯过顾曜手里的棉花糖，挡住自己的脸，往椅子里缩缩了自己的身躯，恨不得别人都看不到自己。


    虽然不太道德，但顾曜看着这样的苏燃有点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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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嘴角刚刚勾起来，就被躲在棉花糖背后的苏燃看到了。


    苏燃拉开棉花糖，气鼓鼓的指了指顾曜，伸出手横向一拉，做了个抹脖子的威胁姿势。


    顾曜赶紧收起来嘴角的笑容，把左手上的糖葫芦朝着苏燃的嘴边递了递，表示屈服他的威胁、讨好他。


    苏燃满意的笑了笑，扶着顾曜的手腕咬了一口糖葫芦。


    他们俩一来一往小小的互动前后也不过几分钟，全程看起来非常自然非常熟，看不出一丝做作的姿态。


    坐在他们身后的池海霖像是被忽略了一个彻底。


    他心里酸，比番茄掉进陈醋缸里还酸。


    心里堵得慌，池海霖甚至感觉唿吸的时候都有一丝灼痛感。


    他麻木的坐在椅子上，克制不住的盯着苏燃和顾曜的位置，用尽了所有的教养和自制力才没冲过去分开前面的两个人。


    王秘书早早就已经不敢在这地方呆了，上司的情场被凌迟的现场，多看一眼都是他嫌命长。


    有眼力劲的秘书助理们纷纷找藉口，尿遁或者说有业务要打电话接电话，一个接一个陆续离开池海霖的身边。


    很快，池海霖所在的这一排座椅除他以外都空了。


    他一个人坐在中间的位置，看着苏燃和顾曜凑在一起说他不知道的悄悄话。


    昏暗的光线折射过来，池海霖感觉非常刺眼。


    他闭上眼睛几秒，又难以忍受的睁开眼睛。


    苏燃就在他前面，但此刻的池海霖清楚的意识到，苏燃已经不属于他，甚至完完全全的，心里不再有他这个人。


    看完全场，电影是什么内容池海霖不知道，主演是谁他不知道，只知道苏燃看起来和顾曜相处的很好。


    好的他无法不嫉妒。


    当电影到了尾声，观众陆续散场的时候，顾曜手里拿着的爆米花糖葫芦棉花糖都被苏燃吃光了。


    池海霖缓缓的站起来，看着前排的苏燃当做看不见自己似的，转身欲走。


    他一把抓住苏燃白皙的手臂，几乎是眼眶发红的看着苏燃：「苏燃，我承认你失忆后，我做了一些冲动的事。对不起，我愿意为我的轻慢道歉。」


    他声音沙哑：「别折磨你，也别折磨我好吗，我们认真的谈一谈。」


    「是你不要折磨我才对。」苏燃有些无语的看着池海霖，他表示：「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好谈的。」


    苏燃看着他，语重心长的劝诫他说：「也许我们当初在一起就是个错误，分都分了，别再破坏别人感情了。」


    「破坏感情，」池海霖艰难的看着苏燃，问他：「你已经和顾曜在一起了吗？」


    随着池海霖的疑问，顾曜的目光也暗含一丝期待看过来。


    苏燃很干脆的摇头，坦诚说没有，不过也没完全否认：「现在还没有，不过我们有感情基础，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就有可能。」


    顾曜的心情随着苏燃这句话起伏两次，最后心情微妙感觉很好。


    看着池海霖难看的脸色，苏燃毫无同情，继续说下去：「池先生，你看起来是个有地位有脸面的人，基本的三观应该有的。你应该知道插足破坏别人感情是不对的。」


    苏燃抬手，用力的挪开了池海霖扣着自己手臂的手掌，告诉他：「再纠缠就不礼貌了，你总不会想要做第三者？」


    第47章 捉虫


    你要做第三者吗？


    这般直白且不留情面的质问，使得池海霖的眉间心里霎时间结了霜。


    他动了动唇，嘴里似乎有千言万语，但又不知道如何说出口。


    「不，我不想做第三者。」如果是以前的他，肯定会毫不迟疑的这样回答。


    但是现在，看着站在苏燃身边的顾曜，池海霖居然可耻的迟疑了。


    这算什么。


    顾曜和失忆后的苏燃也没有认识几天，只是这么短的时间而已，他们之间并没有确切的关系，他的介入算起来也只能是公平竞争，算什么第三者。


    可是池海霖不傻，他看着苏燃的表情就知道，对方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为了让他知难而退。


    池海霖看着苏燃，语气艰涩：「你就这么想让我离开吗？」


    苏燃点头，「我以为你应该看得出来，我不欢迎你。」


    池海霖自嘲的笑了笑。


    他当然想让苏燃回来，苏燃暂时想不起他也没关系，只要他们彼此身边还有对方的位置，池海霖都不会感觉很紧张。


    他一直想，苏燃迟早会回来的。所以从一开始的急切震怒，到后面的不疾不徐。


    他不明白为什么闹到这一步，池海霖试图找出阻挡在他和苏燃之间的问题，并且一一解决。失忆了没关系，找全世界最好的医生去想办法，总会再想起来的，总有再次开始的可能，可是顾曜的出现打断了池海霖嚮往的那种可能。


    所以，他才无法稳住姿态，破例做一些可笑的事情，不惜放下身段，坐在电影院里意图破坏苏燃和顾曜的约会。


    他当然知道，顾曜可能有点不高兴，但是他没有想到苏燃会这么偏袒顾曜。


    按理说，苏燃失忆了，他池海霖和顾曜是在同一水平线上的，但事实不是如此。现在就能看出来，苏燃对顾曜很有好感反而对自己有些厌恶。


    不公平。


    这么想着，他也这么说出来了：「苏燃，你对待我和顾曜，当真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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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燃感觉好笑，他奇怪的看着池海霖，「想要别人的尊重，首先要尊重别人。想要得到公平，首先也要公平的对待别人。」


    「哦，不对。」苏燃后退一步，靠近顾曜的方向，看着池海霖：「其实最简单的一句话，你应该明白，感情上总有先来后到，没有绝对公平的事。」


    池海霖呆在原地，默然看着苏燃和顾曜一前一后走出去的背影。


    他想，「是我来晚了吗？」


    池海霖放弃了跟在苏燃身边的打算，聪明如他，不会不懂再跟下去，只会适得其反。


    站在电影院门外的助理和秘书等了一会，才看到池海霖面色苍白的走出来。


    王秘书迎上去，半低着头温和地询问：「池先生，您看，咱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池海霖说：「开会，明天回总部。」


    「好的，我给您安排一下晚上的飞机。」


    池海霖的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跟在他身边一起出差的下属若有所觉，但其中的原因谁也不敢乱说。


    因为池海霖处理公司事物手段越来越严厉，很多人都怕说错做错，撞到枪口上。


    在大家都战战兢兢的时候，一个人的到来打破了平静的表象。


    这个人，是尤君盛。


    尤家二少，尤君柏的死对头。


    他带了一份非常厚度资料，放到了池海霖的桌面上，和他谈了一个条件。


    「池先生，这里是我查出来的一些我的好大哥和苏少的相处日常，」尤君盛推了一下细边黑框眼镜，笑的非常温和。


    然而他讲出来的话，却显出这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人，「我前后搜罗了许久，找了很多人证物证，我敢打包票无一作假。」


    池海霖的手触摸到那份资料，但没有立刻翻开，而是看着尤君盛：「只有这些？」


    都是聪明人，尤君盛懂他的言下之意，他笑了笑：「看来您是不敢相信，伤害苏燃的就是我大哥尤君柏。」


    池海霖最后警告他一遍，「你应该知道，在我面前撒谎会有什么下场。」


    尤君盛摸了摸鼻樑，「不会有人比我更懂您对我那个便宜大哥的偏袒，如果不是事实如此，我怎么敢来找您坦白呢。」


    听到他如此笃定的语气，池海霖眼睛里写满失落，还有三分自嘲。


    该说什么呢，开始调差尤家的时候，他就不是没有这种猜测，只是以前真的没想到这种假设会有变成真的一天。


    尤君盛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您先看看，我相信看完之后，您会发现欺骗您的另有其人。」


    池海霖不再说话，认认真真的翻开了那份厚厚的资料。


    因为尤君盛调查的主角是尤君柏，他和他的几个得力下属的出行和一些汇款资金流向，和苏燃的相处只是其次。


    但就算是这样，有几页也写满了苏燃和尤君柏相处时候的委屈。


    照片，一些尤家内部摄像资料截图，甚至还贴心的在附录里放了一些影音资料二维码，以便池海霖看完整。


    池海霖最终还是难以消化这一切，尤君盛看他的表情，非常懂事的准备告辞。


    告辞之前，他留下一些话，「我回尤家比较晚，很多事不太清楚，听说我那个便宜哥哥因为对您有点恩情，所以被您看重。不过这么多年，池氏大大小小和尤家的合作和扶持资金，没有几亿也有几十亿了吧，这份恩情可真重。如果我是你，可能做不到这样。」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池海霖抬头看着他，冷声说道：「你要说什么，直说。」


    尤君盛点头，「其实我不想说什么，尤君柏的命比我好多了，一出生就抱错了养在尤家，和我那个环境相比好太多了，等我回来，他又攀上了您做靠山，大大小小的合作没停过，您一有机会就扶持他，他的命可真好啊。」


    关于尤君盛和尤君柏抱错的事情，池海霖当初听尤君柏亲自说过，当时的尤君柏满脸愧疚和害怕，「池哥，我知道我不对，但是我和爸爸妈妈相处这么多年，根本不想和他们分开。我好害怕，我会不会被赶走啊。」


    ……当时的池海霖看到尤君柏的眼泪，是真的有犹豫过的。


    对尤君柏的帮助和资金扶持，对回到尤家想做些什么的尤君盛来说就是一个翻不过去的大山。


    池海霖懂，但他还是违心的做了。


    但此刻听到苦主尤君盛的抱怨，池海霖有些心虚。他偏过头不看对方：「没办法，人心本就是偏的，他对我有恩，我要报恩。」


    「报恩，」尤君盛笑了笑，「的确，报恩没什么不对。」


    「您对他，那也算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了。您是个好人啊，按理说我应该尊重您。不过我也很想问问您，」尤君盛这次终于不说敬语了，他走过去看着池海霖，大胆了一次：「池先生，你认为尤君柏对你的扶持和帮助，有没有一点感恩之心。如果有一分感激，他会伤害苏燃吗？有句话叫做不看僧面看佛面。看看那些资料，他对苏燃有几分尊重啊？」


    池海霖这下，彻彻底底的说不出话了。


    最诛心的猜测在最后一句，尤君盛说告辞走到办公室门口，回头最后看了池海霖一眼：「还有一个猜测，不过我能力有限，得您自己调查了。」


    池海霖下意识看着他，「什么猜测？」


    「先别生气，因为要查苏燃失忆的车祸，我查了一下他的病例和过往病例，意外发现他很久以前的手术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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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起我注意的是那天的时间，我搞研究的，调查方向和你们不一样。


    我做了个时间数据统计。发现时间很巧，你当年意外遇到劫匪那天，也就是尤君柏帮你，你们认识那天。非常巧合的，在你遇到劫匪的那个时间点的前一个小时，苏燃在同一个商场不同的楼层被人从楼梯上推了下去……然后他摔伤了腿，紧急送往医院，从此再也不能跳舞。你不觉得这太巧了吗？我这人，一点也不相信巧合，每种巧合之后，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客观规律存在。」


    池海霖却感觉听不进去任何声音了，他脑海里最先抓到的重点是，「苏燃摔摔伤了腿，紧急送往医院，从此再也不能跳舞。」


    怪不得，怪不得很久没有看到苏燃跳舞了。


    怪不得他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说身体不舒服，怪不得那么热爱舞蹈的人突然转了专业，说是要和他一起学金融。


    原来是这样。


    怎么会这样？


    尤君盛走后，池海霖走到昂贵的酒柜边上，拿出高脚杯试图给自己倒杯酒冷静一下。


    他的手滑了一下，没拿稳，价值千万的红酒从桌子上滚了下去，在地面摔了个稀碎。


    池海霖不敢回想自己那段时间都做了什么。


    遇到劫匪受伤后，他被人帮助救下来，那时候他忙着认识新朋友，苏燃说身体有点不舒服，可能休学一段时间。


    那时候的他有新朋友解闷，有新接手家族的事业要忙，对于苏燃的遮遮掩掩其实没有很在意，问了一句，一听苏燃说是家里的事不方便讲，就再也没问。


    之后苏燃回来，听他要转专业，池海霖还很愉悦，「苏燃，你要跟我一样学金融，是不是在你心里我的分量比你热爱的舞蹈还重？」


    想到自己说了什么鬼话，池海霖无地自容。


    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多痛苦的事情，苏燃没告诉自己。


    他那时不是苏燃的男朋友吗，为什么苏燃的事，他知道的那么少。


    越是回想，越是难受。


    池海霖没喝酒，但是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被灼伤了。


    无可辩驳，作为男友，他很失职。


    池海霖派人把尤君盛说的事情和怀疑的问题都事情都调查清楚，即使还没有出完调查结果，他也决心先做些什么。


    于是，正在伪造调查结果的尤君柏接到了池氏总部王秘书的电话通知，「是这样的，池先生让我转告诉您，请您从今往后，不要再来找他了。池氏和尤家没对接没签字的协议即刻无限期暂缓，已经进行的合作有序进行不受影响，但负责人不能是您。这一点，我建议您和尤董商议一下。」


    「等等，你在说什么鬼话？」尤君柏难以置信，「今天不是愚人节，不要捉弄我。池哥呢，把电话给他，我要听他说话。」


    王秘书非常客套，「不好意思，池先生正忙，不方便讲话。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转达完了，再见。」


    听到电话挂断的「嘟嘟嘟——」声音，尤君柏的心不停的下坠。


    第48章 本章主要反派倒霉，可跳


    他一回头，发现尤君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办公室门口，看他失魂落魄的表情尤君盛笑的很愉悦。


    尤君柏感觉难堪，「你在笑什么？」


    「当然是高兴啊，」尤君盛的笑声非常痛快，「知道吗，我的好哥哥。为了看你倒台这一刻，我真的忍耐很久了。」


    尤君柏指着门外的方向，对他怒吼：「说什么疯话，你给我滚出去。」


    尤君盛拍了拍手，「哦，你还不知道。那让我来告诉你，你做的那些好事，池海霖知道了。」


    尤君柏听完他的话，如雷噼了一样，瞬间呆住了。


    他声音干涩，带着一丝精神错乱的恐慌：「你说什么？」


    尤君盛心情好，不介意再重复一次，「我说，你做的好事，你的靠山池海霖都知道了。他决定抛弃你了，我可怜的哥哥。」


    怎么说话的时候，尤君盛面上带着笑，整条眉毛都是往上舒展开的，眼尾向下有个愉悦的弧度，笑到眼睛眯成一条缝。


    尤君柏从来都看不惯他这一副模样，他转身就走，「一定是你做了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想把我拉下来了。总之，我不相信你说的话。」


    但不管尤君柏相不相信，事物的发展并不以他个人的意志有一丝改变，连续三天，尤君柏一直没有联繫上池海霖，电话打不通，微信没被拉黑，但是消息发过去像是一颗石头沉进水底，毫无回应。去池氏总部找人进不去，这种种事情让尤君柏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池海霖真的想要和他绝交。


    可是，为什么？


    他始终想不明白。


    更可怕的梦魇是之后的连锁反应，当池海霖对待尤君柏的态度传达出去后，许多依附尤君柏的人对他的态度也产生了变化。


    尤君柏敏锐的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他想不出要如何应对。


    更糟糕的是，三天后的家宴结束后，尤家老爷子擦了擦嘴，让尤君柏留下。


    「君柏啊，爷爷有些话要问问你，先别走。」一边说着，尤老爷子一边拍了拍尤君盛的手背，让他过来帮忙推轮椅。


    这老爷子看起来古稀之年，满头华发，戴着一副老花镜笔直的靠在轮椅上，看起来很好说话很慈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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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尤君盛推着轮椅的时候，抓椅背的力气很大，用力很仔细刻意推的很稳速度很慢。


    等到了拐角，上了电梯就会到书房，尤君柏忍不住回头对餐桌上的养母使了个眼色。


    尤夫人不安的看着这一幕，抓了抓一边尤老夫人的手臂，对着尤君柏的视线有些忐忑，「爸爸，最近的风言风语，您是不是也听说了，我觉得那些都不是真的。池家那个孩子跟咱们家阿柏有多亲近您也是知道的，外面那些话千万别信。」


    尤老爷子回头，看了看自己这位向来不怎么管事的儿媳，「没事，只是和小辈们聊聊最近的工作进度，没别的事情。」


    尤老夫人年轻时也是做了一番事业的，跟这老头子这么多年，一听这语气不需要揣摩就知道他压根不是这么想的，这糟老头子心硬得很，说不得两个孙子怕是要遭点捶打。不过尤老夫人向来不多管闲事，等那三人上了电梯，拉扯着儿媳的手臂往相反的方向走远了一些，告诫她：「你这两个儿子，不管是亲生的那个还是抱养的那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件事你先别插手，看看再说。」


    「那……如果外面的传言是真的，爸会怎么办？」这是尤夫人担心的事情，也是尤君柏最害怕的事情。


    站在书房里，尤老爷子对尤君柏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听公司的人说，你和池家那个小辈闹翻了，现在他赌气把和咱们公司的一些有意向但是没签字的合作都暂停了。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尤君柏完全没想到老爷子会这么单刀直入，他咬了咬牙，低头说是。


    老爷子把老花镜摘下来一半，笑呵呵的抬眼直勾勾的看着尤君柏，「你来说说看，你是因为什么和他闹翻的。」


    尤君柏没敢直说，只是笼统地说道：「一点小事，意见不合，我会想办法补救的。」


    「噢，是这样吗？」老爷子仍旧是一幅乐呵呵的模样，看不出丝毫生气的表情。


    但越是这样，尤君柏越是忐忑。


    他点了点头，「是这样，让爷爷担心了。」


    「爷爷不担心，爷爷就想帮你找找原因，咱们可以一起想办法早点和这位重要的合作伙伴和好。」尤老爷子拍了拍站在他身后没动弹的尤君盛手背，「去，你去给咱们爷仨倒点茶，咱们随便聊一聊，都给君柏出出主意。不是有句老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一起想办法总比你大哥一个人头疼强。」


    这话一出，站在老爷子身后准备看热闹当做背景板的尤君盛有些不乐意了，他推了推自己鼻樑上的眼镜，没说什么。


    堂堂的尤家二少爷，流淌着和尤家同源血脉的真少爷，竟然真的没有一丝怨言毫不迟疑的就去给他们端茶倒水。


    就用的书房的茶台，用的上好的茶叶，洗茶泡茶醒茶的功夫全都没有敷衍，在尤老爷子眼里，这也算是能屈能伸了。他眼睛里藏着一丝满意，接过茶杯掀开盖子吹了吹。


    摆在尤君柏面前的那杯茶，他始终没有动过，眉头皱着对着面前慈祥的老人不知如何开口。


    尤君盛笑了笑，直接挑明，「爷爷，这件事我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一点，我大哥这回和池海霖闹得可太严重了，和好似乎不太可能。」


    尤君柏听他开口拆台，面色非常难看。他慌忙插嘴：「爷爷，这件事弟弟知道的不多，要不还是我来说。」


    尤老爷子不用看就知道他们俩之间又有点猫腻，倒是没答应尤君柏，对着他摆了摆手：「你们一个一个说，小盛先说吧。」


    一听到让自己先说，尤君盛笑了笑，毫不客气的把尤君柏的台子拆了个彻底，「池海霖和我大哥的交情的确是很好，多年的生意都关照扶持报答大哥对他的帮助，不过我听说，最近哥哥仗着一点仅剩的恩情作威作福，对着陪伴池先生身边多年的枕边人下手伤人。


    爷爷，我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件事，换做是你是池先生，有人帮了你你多年一直报答他，不计较成本的扶持他。恩情还的差不多了，这个人突然下手伤害你老婆，把你的姻缘拆散了。如果是您遇到这种事，您会和他继续交往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不会举例子就别乱说。」不过听完这一番话，发生了什么事情老爷子确实明白了。


    尤君柏面色苍白，他没想到尤君盛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这时候尤老爷子问他，「小柏啊，方才小盛的话都属实吗？」


    「爷爷，我那是不小心。」尤君柏还想遮掩一下，但是实在找不出什么像样的藉口，只是说：「我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我不是故意的。」


    老爷子嘆了口气，「看来是真的。哎，人心不足蛇吞象，如果我是池家那个小辈，这种人肯定不能继续来往了。」


    他看自己之前最得意的小辈，尤君柏此刻面色通红，像是被那句人心不足蛇吞象骂委屈了，「我真的没想到。」


    「我看你是压根没带脑子，」老爷子问尤君柏，「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恶意伤人，伤到的还是你最大的人脉身边重要的人，那是你能动的吗？有没有摆清楚自己的位置，干这事那是损人不利己。」


    尤君柏沉默了。


    他的死对头尤君盛强压着嘴角的笑意，看着尤君柏的脸色，非常礼貌的问：「哥，我听到一些传闻，要不要我帮你解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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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君柏哪敢让他开口，他闭了闭眼，自己开口说了：「因为嫉妒。」


    他点头承认自己做的事，说，「我嫉妒苏燃，凭什么，他什么也不会，一个摆在池海霖身边的花瓶而已，凭什么池海霖那么看重他。我和池哥合作那么久，他对我那么好、那么看重，我只是想再进一步而已。」


    老爷子非常不理解他的嫉妒心，说，「人各有命。做人重要的是要知足，不要想把天下的好事全都占了。你是池海霖的合作伙伴，人家是池海霖的挚爱，各自有各自的位置，你已经借着恩情有这一份最稳固的位置，为什么要自毁长城。」


    尤君柏全都听不进去，说他只是棋差一招，肯定还有其他办法的。


    尤君盛看了一眼他的表情，说「大哥做事太冲动了，爷爷，我认为大哥这种情绪状态下最好还是不要继续负责公司对接池氏的项目，就怕出问题。」


    老爷子一看也是，于是宣布暂停尤君柏在公司的事物，给他放假休息一周，至于他之前负责的事务暂时由公司其他靠谱的人接管。


    一听这个，尤君柏就疯了，他难以接受自己就这样草率的被卸了职权，对着老爷子说，「您不能这么对我，我这么多年来，对公司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果不是因为他和池海霖的关系好，尤家也不会占了这么多好处，发展成这样。」


    老爷子摇摇头，说；「你想到哪里了，只是放个假让你冷静一下，不要想太多。等你休息好了，想明白了，我会把你平调到k城的分公司忙一阵子，等池海霖冷静一段时间，到时候也快过年了，我和你再去上门赔礼道个歉，就算他不消气，以后肯定也不会太为难我们家。」


    「对了，你伤了人家的未婚妻，记得给对方准备点礼物赔礼，要层次好一点的东西，你自己琢磨琢磨、最好多下点血本。」


    尤君柏何曾对苏燃低过头，一听老爷子让他给这个花瓶赔礼道歉，整个人先炸了：「不可能，只是情敌竞争用点小手段而已，我是不会对苏燃道歉的。爷爷，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这件事我办不到。」


    原本还端着茶杯的老爷子一听这话，重重的把茶杯放在桌子上，「砰」的一声，吓了站在尤君柏一跳。


    这时候尤老爷子的脸色已经变了，「我刚才说了这么多，你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呀。」


    说着，尤老爷子带着三分气性点头，「行，你想干什么干什么，随你，但家族的事务以后你全都不要插手了。」


    说完，他拍了拍尤君盛的手臂，让这个还算听话的亲孙子推着自己离开书房。


    尤君柏失落的看着尤君盛推着老爷子的轮椅离开的背影，握紧拳头，感觉强烈的不甘。


    太碍眼了，无论是见缝插针的尤君盛，还是那个阴魂不散的苏燃，总是与他作对。


    ***


    尤君柏以为自己最难过的就是被池海霖宣布决绝那天，又或者是被老爷子宣布暂停职务那天，他万万没想到，更难堪的事情来了。


    他那个好弟弟四处唿朋唤友，说要庆祝接手公司的事务，将要带着他的科研成果为公司转变新的产品方向，所以将会在下周举办一个小型的宴会，请大家来支持他。


    家族中的小辈们都接到了通知，甚至在长辈们全都在的家族群和企业群，尤君盛都高调发言。


    所有人都是口头约定，但只有对尤君柏他郑重地发了一份请柬，「哥，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得来看看热闹，不然我担心你以后都没机会见到了。」


    这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在打尤君柏的脸。


    这么多年都是他压着尤君盛，何曾见过尤君盛在他面前这么嚣张的模样。尤君柏忍无可忍，他咬着牙低语：「你最好停办这次宴会，小心我一朝翻身弄死你。」


    尤君盛轻蔑的嗤笑一声，「弄死我？你也配，认清楚现实吧，我的好大哥。你一个鸠占鹊巢的蠢货，如果不是凭藉池海霖的面子，凭什么要我这个亲生的尤家人让你三分。现在你把你的大腿作没了，你以为还有谁会让着你？」


    尤君柏很不服气，他说：「你一个搞科研的书呆子懂什么，还敢骂我蠢，我看你才是脑子不好。我不过和池哥闹几天别扭而已，我在公司那么多年，也算是公司的元老之一，我的人脉压都能压死你。」


    尤君盛简直要被他笑死，「你的人脉都是依靠尤家和池海霖才得来的，别人不是给你颜面，是给尤家颜面，给池家颜面，你的位置尤家谁做都一样。」


    想了下，尤君盛又补充一句：「哦，不对，换个人应该比你还强一些，毕竟只要不蠢，不冒进，不贪心，不恶毒，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根本不会出问题。也只有你，才会这么废物。」


    这一下嘲讽太狠，尤君柏直接疯了一样要去打尤君盛，却被尤君盛一把推开。


    可能推得太用力，尤君柏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顺着楼梯滚到底的时候，尤君柏身体朝下腿朝上，一半身体在地面，一半身体还在楼梯上，腿部的位置不正常的曲折着。


    尤君盛看了一眼有些心惊，他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很快，尤君柏被送到医院。


    经过拍片子诊断，尤君柏的双腿摔断了。


    医生看了片子告诉他们，「骨折处已经有明显的位移了，需要马上安排手术，手术后正常走路应该可以，但是肯定不会和没摔以前一样灵活，快速的跑动跳动之类的肯定不行了。希望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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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轮椅上的尤君柏疯了一样的摇头，「不可能，不会这么糟的。我要更专业的专家来会诊，一定要做好手术让我完全恢復。」


    医生见的各式各样的病人多了去了，像是尤君柏这样受到打击不肯接受的病人当然也见过，不过很少，他把x片放到袋子里，连带着签字的诊断结果都顺手放进去推到桌子边，「当然，我们尊重患者的意愿。如果信不过我们医院，也可以带着这些片子和诊断结果转院去别的地方看看。」


    尤君柏眼眶布满红血丝，「我要去别的地方看看，对，现在就帮我联繫别的医院。」


    站在一边陪同而来的司机和助理感觉有点尴尬，要知道这里已经是全市有名的骨科医院了，就是全国排的上号的专家这里也有。他完全不懂大少爷在闹什么，这不是耽误治疗时间吗。


    医生还有几台手术，很快急匆匆走了，医生走后，尤君柏面色更加痛苦了。


    助理在尤君柏的斥责下赶紧去联繫直升机帮他转院，这时候人都走开了。


    尤君盛突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他走到尤君柏身边低着头看着尤君柏的轮椅，嘲讽道，「大哥，你说这不是报应是什么，之前你害的苏燃摔伤腿，这一回你也尝到了摔断腿的滋味。感觉如何啊？」


    尤君柏伸出手想抓住他的衣领，但是没勾到反而不小心挪动了腿，霎时间他疼的想杀人。


    他的额头汗珠，大颗大颗的从下巴滑落，「不不行，我要止痛针，我要打止痛。」


    片刻后接到通知的很多尤家人赶来医院，尤君柏又疼的神志不清，指着尤君盛说，「是你害我，是你把我推下去的。」


    面对众人怀疑的目光，尤君盛轻蔑的笑了笑，「大家应该知道，家里的走廊里都是有监控的。等回去就可以调出来看一看，我问心无愧。」


    这场闹剧一直到尤君柏转到新的医院才停止，他疼到昏睡过去了。


    在他昏睡前，还吵着让助理给池海霖打个电话。


    以前有个头疼脑热，或者生病身体难受，他的电话打给池海霖，池海霖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尤君柏只是习惯了遇到事情告知池海霖，却忘了他早已经被池海霖拒绝往来了。


    最终这几通电话没打通池海霖的私人手机，而是打到了王秘书的手上。


    池氏集团，池海霖办公室里，王秘书正在告诉池海霖接下来的一些工作，接到电话一看屏幕显示，他就面色为难。


    池海霖抬眼看他：「怎么不接？」


    王秘书没多想，顺手就接通了，片刻后，他面色尴尬的走回办公室。


    「池先生，刚刚是，是尤家尤夫人的电话。他说尤君柏摔断了腿在医院，吵着要见您，您看……」


    池海霖靠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片刻后他问，「消息属实吗？」


    王秘书点头，「尤夫人应该不会撒谎，我听那边背景音非常嘈杂，应该确实在医院。」


    池海霖疲惫的闭上眼睛，突然想起昨天特意调查到的关于苏燃的诊断报告。


    他睁开眼，看着王秘书，语气冷漠：「帮我回绝掉，我不是医生，也并不想见他。也告诉尤夫人，以后我与尤君柏毫无干系，恩断义绝。电话就不要再打过来了。」


    第49章 49


    池海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王秘书有些惊讶。


    看到他的疑惑表情，池海霖一言不发。他沉默的挥了挥手，让王秘书先去忙。


    很快，王秘书把池海霖的意思转达给尤夫人，尽管王秘书的声音很客套很温和，但是尤夫人听完之后还是受到了打击。


    她面色苍白的拿着手机站在病房外边的走廊尽头，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再次确认一遍，「王秘书，小池真的是这么说的？


    他一点和君柏和好的意思都没有吗。这回君柏真的知道错了，他摔得很惨，其实他一直想……」


    「很抱歉。池总确实说了，从今以后他和尤少爷没有关系不再是朋友，恩断义绝的意思您应该懂。」王秘书嘆了口气，告诉尤夫人，「以后还请您不要再打过来了。」


    病床上的尤君柏看着自己的双腿位置，一直回不过神的发呆。


    这里的医生诊断结果和上一家医院的医生诊断结果是一致的，请了专家看完也说的差不多，可以做手术，手术风险不高，但是做完手术的恢復结果肯定是不可能和摔断双腿前完全一样，最好的结果就是可以正常走路，可以维持正常的生活需要，但是剧烈的跑动跳跃基本不可能了。


    尤君柏真的无法接受这一点，他才二十多岁，从前也个热爱冒险的年轻人，从今以后却要和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正常运动告别，再也不可能跑跳滑雪或者去海边冲浪偶遇池海霖。一大半的机会都没了，这是绝了他的路。


    但无论能不能接受，他的腿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很快在尤夫人和医生的劝说下尤君柏接受了手术。


    可能因为住院，他也没精力寻找以前的下属给新上任的尤君盛使绊子。


    等尤君柏手术一周后终于回过神来想兴风作浪，也已经错过了给他弟弟尤君盛挖坑的最佳时机。


    时间过的很快，一眨眼几个月又过去了。


    树梢上的叶子光秃秃的，西北风吹干了路边的柳树枝，也吹断了池海霖别墅后院的一大截杏树枝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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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池海霖当初在苏燃陪伴下亲手种下的那棵树。


    当池海霖下班回到别墅休息时，管家忐忑的走过来，告诉他这个坏消息。


    池海霖的视线落在窗外，果然没见到最常见的最歪斜的那一截黑褐色的杏树树枝。


    如果是花开的季节，那截漂亮的树枝会开着美丽的杏花伸展到二楼窗前，供他观赏。


    池海霖根本没想过，这棵树会遭受这种灾难，他以为他会把花养的越来越好，树干越来越高，一辈子都是那样不会发生变化。


    这场风颳得太大了。


    他跟着管家下楼，走到别墅后院有些硬邦邦的土地上。


    因为是冬季，土地不够松软，草坪上的青草也干枯了没有春天时的柔软。


    被风吹断了树枝的杏树坦然的、充满渴望似的迎风面对池海霖牢固的站在这片土地上迎接他的到来。


    池海霖沉默的看着这棵树半响，片刻后，他走到那棵树底下，扯掉自己的左手上黑色的羊皮手套，缓慢的抚摸着这棵树有些苍老的躯干。


    他的脸色实在不太好看，管家有些不安的站在他的身后，生怕被自己的老闆迁怒。


    但池海霖没有发火。


    他指了指地上被风吹断的那一大段树枝，走到管家的前面，「去找个人把这一截树枝锯断做成收藏品，废弃的木屑就留在后院埋在土里做花肥。」


    看起来是很理智，但是管家感觉池先生是昏了头脑。一截普通的树枝，哪有什么收藏价值？但池海霖坚持如此，老管家只能按照他的意思办事。


    老管家认为今天的池先生很奇怪。


    更奇怪的是，向来不爱回老宅的池海霖搬回老宅住了好久，一直到临近阳历春节，池海霖才又回到了别墅。


    阳历春节当天，池海霖仍然留在别墅。


    他没做什么，就是按照往年的惯例去贴对联，贴福字，贴「出门见喜」，做一切正式农历春节应该做的事。


    他甚至在门口准备了一挂气球仿真鞭炮。


    做这些琐事的时候，池海霖又想起苏燃。


    过往的每一年，都是苏燃和池海霖一起做这些，更准确的说，是苏燃扯着池海霖的衣袖央求和他一起做这些。


    当时苏燃可怜巴巴的说，「你不能陪我过农历新年，那阳历新年总要把时间留给我吧？我是有男朋友的人，自己孤零零的过年算什么。你就留下来，留一天也行，你最近太忙都见不到你，我只想拥有你完完整整的一天时间。」


    池海霖答应了，他当时说，以后的每一年阳历春节，都会和苏燃一起度过。


    今年的阳历春节，只有池海霖一个人回到这宅院。当初渴求池海霖陪伴的苏燃却没有回来，彻底把他们之间的约定忘了干净。


    池海霖在卧室的玻璃窗上贴着窗花后，嘆了口气，突然意识到苏燃的心情。


    应该也和自己一样难受吧，或者，比现在的自己心情还糟糕。


    在每一个农历春节和除夕，在别家热热闹闹的时候，苏燃要一个人在别墅做这些，一个人面对孤寂的院落。


    就如此刻的池海霖站在这里，真的会忍不住想念他。


    ***


    随着烟花解禁的消息传开，热热闹闹的农历新年也已经开始预热。


    池海霖三次回老宅吃午餐，两次看到有远方亲戚带着礼物过来走动。


    热热闹闹的讨论声中，池夫人商欣亚也开始跟着亲戚们讨论小辈们的人生大事，「要我说，姐姐，你还是知足吧。你们家小安谈了个黑人模特当女朋友，其实没什么不好。能当模特人家那身材比例绝对槓槓的漂亮，虽然肤色不同，但是家里孩子喜欢啊。」


    商绒花非常不贊成，「我真的看不惯她，干什么事都和家里人节奏差太多，大家脑迴路都不在一条线上怎么相处？」


    「你看不惯也别太为难人，现在的孩子特别有自己的想法和观点，你要是非要和他们对着干，那他们肯定不高兴要和你闹。」商欣亚一副非常有经验的模样，对着她姐姐开始指导一二，直到池海霖走过来轻咳两声，她才愣了一下，看明白姐姐一副非常纠结忧愁的模样。


    商绒花嘆了口气，看着池海霖，「还是你们家海霖懂事，做事比我们家那个臭小子稳当多了。」


    「什么呀，这个才愁人呢。」商欣亚一撇嘴，指了指池海霖说，「天天忙工作，一个工作狂到现在也没个着落，这么大的人了还没成家，我未来儿媳妇连个影子都没有，就他那冷漠的鬼样子，吓跑多少女孩，别说女孩、男孩子都没胆子和他处处看。我看他是要孤寡到底了，还不如你家小安省心呢。」


    池海霖听的耳朵麻木了，他看着两位长辈，有些心烦，「妈，咱们能不能不说这个。」


    商欣亚才不搭理他，「不能，除非你赶紧脱单。」


    「哦，」池海霖的思维迟缓的想了想，看着她说：「其实有个好消息，我脱单过了。」


    「真的假的？」商欣亚一脸惊喜问她儿子：「哪家千金，快说快说，进展到哪一步了？牵手了没？」


    一边的大姨也是吃瓜的表情。


    池海霖看着她的眼睛，狠了狠心赌一把，「对方是个男孩子。」


    场面安静了一秒。


    商欣亚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没想到自己儿子当着她和亲戚们的面就出了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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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合适吧。」商欣亚有点犹豫，不确定自己儿子说的是真还是假，踌躇了一会。


    商绒花以为外甥是开玩笑，「海霖，你说的这个男孩是哪位，我们认识吗？」


    「姨，你不认识。」池海霖看着他母亲，「妈，你见过他的，是苏燃。」


    商欣亚恍惚间想起那个过分美丽乖巧的孩子，柔软的湿漉漉的漂亮的眼睛看她，乖软的叫她阿姨，一度是商欣亚最喜欢的小朋友之一。


    「是那个孩子啊，我很喜欢他。」商欣亚沉默片刻，笑了笑：「如果你是认真的，下次带他来见见我，我好久没见他，也想知道他对你是什么想法。」


    说着说着，她又开始想到别的，提前开始担忧：「虽然，虽然你爸爸可能不会理解不会同意，但是妈妈会帮你说服他的。只要你真心喜欢对方，那我支持你。」


    池海霖终于忍不住心里的酸涩，「对不起，妈。还有一个坏消息，我和苏燃分手了，暂时没有办法把他带回家。」


    「分手了？」


    「分了。」


    「因为什么？」


    池海霖顿住了，他回想了一下和苏燃最后相处的那段时间，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因为，因为我……」


    至于我什么，他说不出所以然。


    池海霖检讨自己，他好像真的错的太离谱了。


    是他对苏燃的不够信任，站在包藏祸心的尤君柏一边而不是苏燃这一边。对苏燃的委屈不够重视，不够包容，甚至、甚至会没良心的觉得他说的太多太频繁了，真的会有点烦。实在是……太傲慢了。


    可是现在回头想想，如果不是真的委屈忍不住，苏燃怎么会那么难过想找人说说话。当时除了对自己说，苏燃还能对谁说这些呢。


    可惜当时自己辜负了苏燃的信任。


    最后池海霖想了想，坦白总结道：「因为我犯了很多错误，把人气走了。」


    比儿子当场出柜更刺激的是，他刚出柜昭告天下的儿媳妇一脚把蠢儿子蹬开了。


    商欣亚真的是眼前一黑。


    从刚刚到现在，她的心理状态是起起伏伏，惊喜交加，惊怒交加，又惊又喜，刚愁又怒。片刻后，她一指门外：「池海霖，大过年的，别逼我找鸡毛掸子！给我麻熘的滚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改一下错字，顺便恳求大家预收下一本：《和万人嫌离，渣攻后悔了》


    第50章 顾曜，炫耀


    池海霖如愿以偿的顺着商欣亚的手势走了出去，暂时躲了个清净。


    但也只是暂时。这一天之后，越来越多的烦恼追逐而来。


    过年就意味着除工作之外要见的人更多，亲朋好友不管是近一点的关系或者远一点的关系，都要见一遍。


    人多就纷杂，池海霖很喜欢安静，不喜欢吵闹。家里的人太多了，总会让他有避开的冲动。


    其实到了他这个身份地位，大多数人都是顺着他来，不会有人给他不痛快，和他讲话也都是吹捧为主，按理说不应该不顺心。但是看到很多亲成双结对的来做客的亲戚，他们和夫人亲亲蜜蜜的气氛就已经很让人看不过去了，讲话还一唱一随，带着一种外人被亮瞎狗眼的默契。


    看几个还行，看多了池海霖心烦。


    没几天，池海霖就受不了老宅的氛围，他白天回别墅，晚上开车回老宅。


    就算在老宅，他大部分时间也带着他的哈士奇，坐在一边听别人闲聊。其中有一些热闹的话题，池海霖真的很难融入进去。


    他这么勉强的样子，也看的商欣亚非常头疼，再次催他长进一点。


    池海霖礼貌的保持微笑，并不想讲话。


    到除夕前一天，路上已经开始张灯结彩了。


    这片名贵的住宅区，物业办事向来很快。庆祝春节的復古氛围灯笼，红色的灯柱，绿化带里的灯光点缀，全都变得很热闹。


    苏燃在前一天上门看望了外婆，这一天跟着乌九明飞回到了乌家准备过节。


    对于乌家，苏燃有点印象但不多，只记得他们一家氛围很好，人都很热情。


    到了之后，他发现和很多人他印象中想的差不多，乌九明一家人都对苏燃的到来表示欢迎。


    乌九明的小侄子害羞的扒拉着大人的腿，躲躲藏藏的看着苏燃，小孩子直白又害羞的说：「这个哥哥真好看。」


    乌九明一脸得意抬头，「那是，这是我最帅的兄弟。特别给我长脸。隆重的给各位介绍一下，这是苏燃。」


    苏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然后乌九明又对着苏燃一一介绍他的家人，苏燃把自己准备的礼品挨个送上午，按照乌九明的介绍礼貌的叫人。


    乌妈妈笑眯眯的看着他，「苏燃啊，早就听小明提起你，阿姨可太喜欢你了。房间早早地就给你收拾出来了。孩子，来这里过年就跟自己家没什么区别，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别急着走，除夕都来帮阿姨包饺子。」


    苏燃看着乌阿姨热情的脸，不禁羡慕起乌九明的好运道，他无言的拍了拍乌九明的肩膀，跟着笑了笑。


    乌九明不懂他燃哥突然拍自己肩膀干什么，他以为这是突然要跟自己哥俩好贴贴，高高兴兴的也伸手揽住苏燃的肩膀。


    「干什么啊？」苏燃笑着回头看着乌九明，面脸笑意的嗔道，「真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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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九明勾着他的肩膀，傻傻的「嘿嘿嘿」笑着，「跟我来，让你看看幼稚鬼的房间。」


    等到苏燃跟着乌九明走到他房间时，直接被整个屋子的奥特曼玩具和一墙的猫和老鼠定制手办模型给镇住了。


    更幼稚的的是，乌九明找出来的两套居家服也是奥特曼和小恐龙毛绒套装。


    苏燃被乌九明镇住了，「你这么多年，怎么长不大啊。」


    乌九明已经开始脱掉棉外套，开始换奥特曼居家服了，一遍换衣服，他一边戏精附身委屈：「嘤嘤嘤，你居然说我幼稚？果然，你这个即将跟顾曜脱单的成年人看不上我了。太无情了，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苏燃扶着额头，再次强调：「我跟顾曜还没成呢，我暂时对他没那种想法。」


    乌九明哼哼两声，「你这个大骗子，我已经知道了，你年后要飞铁塔国看顾曜比赛，你跟他背着我约好了要去二人世界。嘤嘤嘤，你要无情的抛弃我这个好兄弟了，但是有情有义的我依然决定大度的祝福你！真羡慕你有我这个好兄弟。」


    苏燃不知道乌九明知道这件事，他有点惊讶：「我们还没完全说好。你是怎么知道的？」


    乌九明一点也没帮顾曜保密的打算，转手就把他给卖了，「还不是顾曜这个心机狗，他想找我打听打听你想去铁塔国那个景点，那边有没有特别感兴趣的东西。」


    苏燃一怔，笑了笑：「没什么特别想玩的，你跟他说，不要让他想太多，我就是看看他的比赛，顺便看看国外的医生。」


    「只是这样？」


    苏燃点了点头，「我最近晚上总做梦又记不住，睡眠不太好，感觉有点头疼。我前几天背着你去了趟医院拍了个片子，看起来很正常。但是我有点不放心，经人介绍，就想去铁塔国找一个有名的搬到那边和家人一起开私人医院的老中医。」


    「这不是正好顾曜比赛也在那边，就顺路看看。」


    一听是这么正式的理由，乌九明就提不起开顾曜和苏燃玩笑的心思了。


    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苏燃刚刚的形容上，「睡不好？严重吗？」


    苏燃摇头，「没事，一点小毛病，医生治一治应该就好了。」


    他这么一说，乌九明才放下心里的担忧，换完衣服又笑哈哈的拉着苏燃参观他的小世界。


    ***


    当苏燃跟着乌九明回乌家过春节玩乐的时候，池海霖正在牵着狗绳带着他养的哈士奇在路边散步。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和伙食补给，幼小的哈士奇已经燃烧一部分颜值，变成有点傻气的体型大一些的哈士奇。


    就是有点精力旺盛，一路走来一路蹦跶，时常拉扯着狗绳，想窜进去绿化带啃一口草。


    池海霖对它犯二的行为都习惯了，绳子牵的很紧，走的很慢脚步很稳。


    有一对非常年轻的情侣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突然停下来拥抱。


    池海霖看了一眼那两人的亲密动作，眉头紧皱。


    就算是他和苏燃最亲密的时候，也不会在大街上公共场合接吻。


    实在是……有些过分。


    周围的路人有疾步走开的，绕开的，也有好奇一直盯着他们看还讨论的。


    狗绳突然拉不动，池海霖停在这里，皱着的眉头还没散开，就被那对情侣中的男孩注意到了。


    男孩年轻气盛，张口就说：「那边的大哥，这么看着我们，你不觉得你有点不礼貌。」


    池海霖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翻白眼的哈士奇，又抬头看了一眼对面挑事的傻逼，这才确定他是跟自己说话。池海霖难以理解：「我，不礼貌。」


    男孩理所当然的点头，「对啊，不知道非礼勿视吗？」


    池海霖被他的脑迴路镇住了，他冷笑一声：「这里是公共场合，你在这种地方做出这种行为，就应该会想到会被人看到。知道是非礼那麻烦不要做出来伤害路人的眼球。这位先生，无礼的不是别人是你自己。」


    池海霖怼完这个男孩，一把扯起来狗绳就要拉走哈士奇，岂料到这条愚蠢的狗子带着充满智慧的眼神翻了个身在地上打滚，拒绝配合跟着池海霖离开。


    看小哈的架势，是想赖在这个地面不走了。


    被怼了个没脸的男孩憋的脸通红，看到这个画面不禁笑了起来，指着池海霖对他女朋友笑了笑，「看到没，这就是个单身狗。只能跟傻狗玩，咱们走，不理他了。」


    居然被人说单身狗，并且把他和地上的哈士奇划为一个层次，池海霖快被气笑了。


    左手拽紧了牵引绳，池海霖叫了一声「站住」，想跟这个没礼貌的年轻人理论。但是那一对年轻情侣又不傻，看他不好惹怼不过他早就跑远了。


    留在原地的池海霖心想，没带保镖出来真是失策了。


    池海霖以为这是今天最不顺心的事，没料到更不顺心的事在后面。


    有人打听到苏燃接下来的动态，他订了和顾曜同一天飞铁塔国的机票，年后要去看顾曜的比赛。


    而顾曜接下来的行为也亲自验证了这一点。


    顾曜高调的在微博号最新动态里高调的晒了机票，给日期和飞机班次隐秘信息打了马赛克。


    配的字是，「喜欢的人将要陪伴我，来看我的比赛了，我相信过年会让人的运气变好。祝福大家，也希望大家祝福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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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和他的部分粉丝已经开始「嗷嗷嗷」喊着甜想磕糖了，让他多说点细节。


    顾曜应该很忙，还没来得及回復网友。


    池海霖看到这个消息，心里像是有什么梗阻了，沉甸甸的压着他胸闷。


    他看着顾曜那条动态，冷笑出声。


    谁说过年的运气会变好，他就没有。


    祝福顾曜？他看顾曜就是想的太美了，八字没一撇的事，他这么着急昭告天下，也不嫌丢人。


    不就是看比赛……


    池海霖扭头给自己秘书打了个电话，「给我安排一下行程，年后我也要去看顾曜的比赛。」


    过年休假突然接到电话让他加班安排事情的王秘书，「……」


    王秘书还是专业的，「老闆，你稍等一会，我先去查一下对方的比赛信息，根据时间帮你安排。」


    池海霖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一条，「定一束漂亮的花到那时候送到现场，我要送给苏燃。」


    王秘书已经不对老闆的脑迴路抱有希望了，他顺从的说：「您高兴就好。」


    挂了电话，池海霖再看顾曜那条微博，还是感觉碍眼，眼不见心不烦的按熄灭了屏幕。


    有什么可得意的，不过是去看一场比赛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新预收试读求收藏：《我不可能爱月亮》


    在少年时期，沈小柳想像过未来和初恋相遇在一起的戏码，


    应该是在大学，或者在他步入工作后，晚一点也行，反正要在最有安全感的时间、爱上最有可能的人。


    两个人要互相喜欢，有共同的追求。


    希望晚一点，在他活的有个人样有尊严的时候，用最好的精神面貌偶遇那个姑娘，


    那是他为自己计划好的剧本。


    可惜命运没搭理沈小柳的计划，


    当他发觉自己对一个人动心，是在沈小柳最狼狈的时候，也是他最无能为力的年龄，


    让他心动的人也不是什么姑娘，


    而是班里休学半年回来仍旧是第一的学神，陆明奕。


    他们俩天差地别，陆明弈不缺喜欢他的人，


    沈小柳那些爱意说出来只会是一个笑话，


    为了不变成笑话，沈小柳只想把自己的一时心动藏好、捂好、想办法死心才好。


    他理智的想：就这样吧，不要让人发现他的可笑。


    但爱意和咳嗽一样藏不住，没到毕业他就被发现了对陆明弈的喜欢，后来发生很多一时冲动的事，


    沈小柳逃离陆明奕时兵荒马乱、也不打算回头，可没想到多年以后又再次相逢了。


    此刻，作为三流演员沈小柳临时救场补位，才发现他竟然和当红导演陆明奕进了同一个恋综。


    沈小柳祈祷避开对方混完这场综艺，


    但非常不幸，第三轮抽籤配对，他抽到的就是陆明奕。


    避无可避，沈小柳和陆明奕共处一室，


    沈小柳深吸一口气，客套生疏的装作是初见：「你好，陆导演，我是沈小柳。」


    陆明奕并不接他的陌生人戏码，笑意温柔：「重新认识一下，我现在的身份不是导演，只是你的前任和初恋。」


    试图躲闪的沈小柳：「……」


    当场阵亡。


    看到这一幕，弹幕也瞬间炸了：


    网友：这两人居然有一段？？？真想不到。


    网友：啊啊啊啊我死了，过期的糖好带感，我要追到第一手死灰復燃的戏码。


    不仅网友想看死灰復燃的戏码，陆明奕本人也想。


    在恋综和沈小柳配对约会的当晚，


    心情很好的陆导演发微博：今晚月色很美，@演员沈小柳。


    嗑生嗑死的网友追过去吃瓜，热度居高不下。


    沈小柳目光酸涩的看着那条微博，也发了一条微博，谁也没艾特：我不爱月亮。


    网友一片哀嚎时，节目组开始搞事……


    阅读指南和排雷：


    1白切黑温柔男神攻x敏感自卑阴郁受


    2受有一些迴避型依恋人格的特质，缺乏安全感。


    3不仅写恋综，还会穿插写主角少年时期的暗恋和初恋内容。


    第51章 51


    池海霖已经很久没有看过顾曜的比赛了，


    尽管现在的顾曜是已经是当红的赛车手，积分榜领跑前三，但在池海霖的印象中，顾曜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是一个做事莽撞的热血菜鸟。


    他用过去的印象看现在的顾曜，导致他根本没做调查也没想到顾曜有那么多的粉丝，王秘书根本就没抢到票，临到时间的前一天最后还是王秘书的朋友想办法高价买了一个粉丝的票，这才能顺利定下来去看这场比赛，


    很快到了那一天，池海霖抱着小哈上飞机，他打算看完比赛找到苏燃，并且让小哈去示好。


    池海霖记得苏燃挺喜欢和这只小狗相处，带着小哈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想像很美好计划很细节，但是，池海霖就是没有料到现场有那么多人。


    人山人海，气氛超乎想像的热烈疯狂。


    有些外国粉丝拉着横幅，拿着捧花和道具，站起来狂欢唿叫些什么，池海霖听不太清楚。他的位置并不是最靠前的，这样一来根本看不太清。


    而且，更糟糕的是，因为人太多了，也根本看不到苏燃在什么位置。


    他原本以为，比赛在铁塔国又不是国内，现场应该外国人很多、黑色头髮的亚洲人很少。这样的话应该很容易找到苏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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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之前没有亲自来过这种场合，等池海霖到了就傻眼了，和他想的不太一样。他发现自己也许到比赛结束也看不到苏燃在哪里。


    池海霖站着环顾四周，收紧了抱着小哈的手臂，急得哈士奇扒拉着池海霖的手臂。


    等比赛正式开始的时候，现场的气氛开始紧张起来。


    粉丝的精神状态是紧绷的，赛车手的表情是紧绷的，车轮摩擦赛道的声音更是让人心跳如鼓，


    防火面罩下的顾曜表情很严肃，他守住第一个弯道，蓄势待发的沖向下一个。


    当顾曜咬死了位置，并且稳稳的在弯道超越了他前面的两个人时，在观众席上看着的苏燃欢唿一声，对着现场情不自禁的录了个视频。


    苏燃本来打算记录精彩瞬间，或者发个朋友圈之类的，但是回放看到自己五毛钱的录像技术，他不得不选择放弃。


    实在太对不起顾曜了，他开车的技术可比苏燃录像的技术刺激很多，是他拖后腿了。


    当苏燃在为顾曜欢唿时，赛道上的顾曜已经盯上了下一个对手，并且展现出良好的耐心和他「贴」了一圈又一圈。


    苏燃紧张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他看不太懂，于是拉住一边的粉丝请教：「kalvin是要超车吗？」


    岂料到一边的小伙子是kalvin前方对手的粉丝，他轻蔑的看过来一眼：「我承认他很强，但是超m神的车，那是妄想。他办不到的！」


    苏燃憋着气，回他一句，「我相信kalvin可以的。」


    一边说着，一边心里给顾曜打气，恳求这位前男友同学不蒸馒头争口气，一定要超车。


    顾曜在等机会，等下一个弯道前方对手减速的机会，


    一圈，又一圈。


    不急，不需要着急，


    他继续跟，


    顾曜像是一个老辣的捕猎者，紧紧的盯着前面的猎物，如果有粉丝看到他此刻的眼神，一定会为他尖叫。


    太冷酷，也太自信了，那种势在必得的眼神，和平时的顾曜简直两个人。


    倒数第二圈，当苏燃和在场的观众紧张的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顾曜突然弯道超车，然后加速在狂奔冲刺向下一圈，把他的最后一个对手远远的甩在后面。


    一直到了冲破重点线，很多观众站起来为顾曜鼓掌，苏燃也不例外。


    顾曜下了赛道先把车开去维修站，在观众席上的苏燃仍然为刚刚的刺激超车感到兴奋。


    他忍不住把自己拍的照片和断断续续的视频发到和乌九明的聊天记录里，对着乌九明夸赞顾曜：「你没来看现场真的太可惜了，kalvin最后那个超车真的很帅。」


    和乌九明叽叽喳喳讨论了一会，苏燃的手机聊天界面上弹出来几个红点，


    他点过去看才发现是顾曜给他发消息询问，「我的表现怎么样？」


    苏燃不吝啬赞美之词，「非常棒，最后的弯道超车非常流畅。」


    顾曜满意的笑了笑，「要不要合影？」


    苏燃问他，「你在哪里，我要去哪里找你合影啊。」


    顾曜一边低头回復甦燃消息，一边随手给一个记者写了一个签名，随后他端正态度对记者笑了笑：「请稍等一下，我回復完这条很重要的消息，就接受你们的採访。」


    而实际上，他给苏燃发的最后一条消息是：「先去最近的餐厅点餐等着我，记得发定位，我应付完媒体採访就来找你，现在真的有点饿。」


    苏燃划拉到底，以为他还会发什么消息，然后等了几分钟还没下一条消息，他意识到和顾曜的合影恐怕得去餐厅拍了。


    惊喜少一半的感觉。


    苏燃拿着自己的买的纪念品，离开了观众席，去餐厅的路上他来回看着手机直到他无意间踢到什么软软的肉肉的生物——


    苏燃听到响亮的一声狗狗的嚎叫声，他低头，看到了一只长相非常聪明的哈士奇。


    此刻，像是一个事故现场，苏燃心虚的退一步，看着狗子转着圈围着自己骂骂咧咧的嚎叫。


    叫着叫着，这只狗狗热情的蹭过来贴贴他的大腿。


    苏燃好奇的看着这个小傢伙，「你是从哪儿来的，你的主人呢？」


    哈士奇的毛茸茸的脖颈上是有项圈的，苏燃仔细查看一下发现上面有一个联繫电话，只有一个中文名字「小哈」。


    看来是某个倒霉的国内同胞走丢的狗狗。


    苏燃松了口气，幸好有联繫方式，可以联繫就好，看来这一只走丢的狗狗很快就能回家了，


    苏燃拨打了那个电话号码，可惜的是第一遍没有打通。


    于是苏燃编辑了一条简讯，发送到那个手机号上，告诉对方，狗狗被他捡到了，可以约一个时间选一个地方，他会把小哈送回去。


    带着宠物比较麻烦，苏燃问了三家餐馆，最后才有一家有宠物寄存处，可以接受把宠物带进去。


    苏燃松了口气，把小哈小心的放在宠物寄存处，然后独自去了餐桌，准备帮顾曜点餐。


    但等他拿到菜单的时候，又发现新的问题。


    苏燃不知道顾曜的口味，他踌躇一会，选择发消息问顾曜本人。


    于是，正在採访顾曜的记者发现，顾曜的手机消息提示连续响了几次，然后他就魂不守舍的看着手机，加快了讲话的速度表示想尽快结束採访。


    记者感觉到奇怪，「kalvin，为什么这么着急要结束採访，是我们的哪些问题让你感觉不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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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曜摇头，「不，和你们无关，是我的小男朋友在催我去尽快赶过去陪他。听到刚刚那一一串特别美妙的消息提示声音了吗？那是我为我的小男友特别设置的。」


    「喔——喔噢！」记者发出暧昧的惊嘆，很快善解人意的结束了採访。


    而通过直播看到现场採访的池海霖，感觉非常恼火，他正在找走丢的哈士奇，所以在赛场观众席多逗留了一会，无意间抬头就在大屏幕看到这段直播採访。


    听到「小男友」这种亲密的称唿，池海霖觉得顾曜真的是疯了，顾曜都没摆平他家里，是怎么敢就这样肆无忌惮在这种公众场合高调的一脚踹开柜门的。


    这可是直播，后期修也没法修，顾曜即使以后后悔想改口也没机会改口了，池海霖相信顾曜不会不懂这一点，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是的，没错，顾曜接受的这个採访，其实是直播，不仅仅是池海霖，很多关注这场比赛的人都看到了结束后的直播和媒体採访。


    苏燃和顾曜的关系，现在真的到了「男友」这种地步了吗？


    池海霖想到这一点，感觉很棘手。


    国内另一个看到这场採访的人，有些面色阴沉。


    不仅仅是局外人看到了，被他称为小男友的本人——苏燃发完消息，一抬头也在餐馆前台的电视屏幕上看到这段直播。


    他的脸瞬间羞红了，嘴里小声嘀咕着：「这是胡说什么，我还没答应复合，不是他的男朋友啊。」


    池海霖不理解顾曜的一时冲动，一想到苏燃真的可能和顾曜在一起了，他就心里酸的要命。


    池海霖看着场内的大屏幕，顾曜那张笑得灿烂的面庞让他感觉到怒火，他想，如果是真的，我不会祝福你们。


    不，不会是真的。


    池海霖感觉血液很冷，头晕目眩。


    第52章 52


    结束採访后，顾曜就拿起手机打给苏燃。


    漫长的等待音乐后，是通话接通的消息提示。


    顾曜笑着问：「怎么，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见我吗？」


    苏燃还没从刚才的窘迫冲击中回过神来，他拿着手机的距离下意识离耳朵远了一点，感觉耳根有点发烫。


    苏燃刻意冷淡声音说：「没有，我是想问你，你想吃点什么？有没有忌口的东西，帮你点餐。」


    顾曜想了想，「别太复杂，点一道简单的菜就可以了。关于忌口，我不吃洋葱和鱼，不吃蜗牛，不吃鹅肝，不吃扇贝和血鸭……」


    「等会儿等会，」苏燃有点惊讶，「你怎么有这么多不吃的？我怕记不住点错菜。」


    苏燃最怕吃饭太挑剔的人，因为他感觉无论餐桌上是什么菜，对方都有可能不满意。为了避免麻烦，苏燃建议顾曜自己来点餐，「要不我先等你一会吧，你来亲自做选择，或者我把菜单念出来，你自己挑一下。」


    顾曜听着他的语气，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可能有点太碎了。


    他懊恼的闭上嘴，想了一秒，他告诉苏燃，「我刚刚说的那些忌口都不重要，帮我点一盘虾，一份牛排就ok。」


    苏燃这回松了一口气，「好，帮你点，我给你发定位你赶紧过来吧。」


    他对服务生说完自己选的菜，回到了自己选的位置上等顾曜的到来。他选的位置，在餐厅靠近角落的包间里，靠外的两面是大大的落地玻璃墙，坐在椅子上一转头就能看到外面的情景。


    已经过了中午最热的时候，太阳光线不是那么勐烈，街道上表演的行为艺术家动作缓慢，走在路上卖气球的小丑的脚步中也散发着一种悠闲地感觉。


    顾曜按照定位找到苏燃所在的餐厅，找了一个位置，停好车。当路过这条街道的时候，在这个路口他也看到了那个卖气球的小丑。


    看着小丑手中五颜六色的一大把气球，顾曜脚步顿了顿，接下来非常自然的朝着小丑走过去，他对小丑说，「你好，我想要那个红色的心形气球。」


    小丑热烈的笑了笑，配合的取下来被指定的那个红色气球，付款的时候，他问顾曜：「是送给小朋友的吗？」


    「不是。」顾曜笑了笑，说，「是要送给我未来的男朋友。」


    小丑吹了个口哨，「浪漫的选择。」


    片刻后，带着一个硕大的红色心形气球，顾曜走进了餐厅，并在服务生的指引下走到了苏燃定下的餐桌对面。


    他把气球递给苏燃，「久等了，这是作为迟到的补偿礼物。」


    苏燃有一丝好笑，他接过漂亮的红色气球看了看，说：「感觉小孩子才喜欢玩这个，你是把我当做小朋友哄吗？」


    顾曜点头，「是啊，哄的就是小朋友，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还凑合吧。」苏燃手指捻着系气球的绳子，笑了笑。


    虽然他口中说凑合、看起来好像有点嫌弃，但是行为上，苏燃表达了对气球的重视。他看了一下这个心形红色气球，转头仔细的把它绑在身后的木质椅子扶手上。


    到吃完午餐要离开了，苏燃还仔细的解开系扣，把气球绳子缠绕到自己的手腕上。


    已经很久没收到过气球的苏燃小朋友，此刻的心情很愉悦。


    片刻后，他想起来什么，看着身边的顾曜说：「对了，宠物寄存处有一只小狗在等待我们。」


    顾曜奇怪的看着他，「看完我的比赛后，你去逛了宠物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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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燃摇头，解释道：「是我在赛场捡到的小狗，还没联繫到它的主人。」


    顾曜已经跟着苏燃走到了宠物寄存处，打开笼子看到了那只毛色非常漂亮的哈士奇。


    真奇怪，顾曜想：这只狗一点也不怕生，就这么一会，好像已经和苏燃很熟了。


    等到了车上，这种感觉更为明显。


    哈士奇围着苏燃的脚边蹭，当苏燃俯身摸了摸小狗的头，这只哈士奇兴奋的跳起来，趴在苏燃的怀里伸出头求摸摸。


    苏燃陪着哈士奇玩了一下，然后抬头看着接完电话准备开车的顾曜，问他，「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顾曜神神秘秘的说，「一个小惊喜，先不告诉你。」


    「惊喜？」


    顾曜点头，但是没多讲，看样子保密性非常严格。


    苏燃和怀里的哈士奇对视一眼。


    *


    城市的一边，池海霖寻找自己的狗子着急的几乎要报警，他不停的要求跟着他一起来的下属们去帮他找那条哈士奇，甚至快速列印了寻狗启示，在赛场附近询问了很多人。


    当池海霖一无所获，陷入自责的时候，他正在寻找的这只毛茸茸的哈士奇竖着耳朵，趴在苏燃的膝上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苏燃的指尖在哈士奇头顶上戳了戳。


    这小哈歪了歪头，充满智慧的小眼神看着苏燃，然后，它扭过头，傲娇的斜着眼睛瞅着苏燃。


    苏燃邪恶的伸出手，再次戳了戳狗子脑袋的同一个位置的毛毛。


    片刻后，狗子伸爪扒拉开苏燃做乱的手指，苏燃笑了笑，拿着顾曜送给他的红色气球在狗子眼前晃了晃。


    在开车的顾曜看了一眼他们的互动，嘴角上扬，「苏燃，你是不是很喜欢这只狗？」


    「是啊。」苏燃胡乱摸了摸狗头，小哈肉乎乎的身子跟着晃了晃，然后甩了甩身上的毛。


    苏燃对着可爱的狗子一顿勐夸，「哈士奇真的很可爱。它看起来活泼，但是很乖，也没有像是网友说的那样拆家的行为。如果他没有主人，我都想当他的主人。」


    顾曜听到他这么喜欢狗，提出建议说道：「真这么喜欢，不如等回国自己买一只，我送你一只怎么样？不过最好还是不要买哈士奇。」


    顾曜看了一眼苏燃膝盖上的哈士奇，给苏燃打了个预防针：「你怕是被它的外表骗了，哈士奇怎么可能不拆家。这只乖可能是暂时的，因为它跟你不太熟，暂时不好意思在你面前拆东西，说不定混熟了就开始拆家了。据我所知，百分之八九十的哈士奇都是拆家狂魔。」


    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苏燃低头看了一眼非常老实的狗子，它颜值是真的好高，狗中翘楚。


    黑白两种毛色，看起来真的是最可爱最和谐的搭配。


    苏燃捏了捏狗狗的耳朵，说：「拆家也没关系，它长得很帅，我不会计较的。」


    顾曜笑的意味深长，「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外貌协会成员。」


    苏燃非常直白的告诉他自己对狗狗的喜欢，「我对热情帅气的小狗真的没有抵抗力，真的太可爱了。」


    顾曜嘆了口气，有些嫉妒的看着哈士奇，「只有狗。」


    「什么？」苏燃没懂。


    「我是说，你只对狗没有抵抗力，人类行不行？」


    顾曜把车停到前面可以拐弯可以停车的路口，认真的看着苏燃：「你对热情的、帅气的狗狗没有抵抗力。那我呢？对热情的，帅气的人类，你是什么想法。打算抵抗多久？」


    苏燃缩了缩脖子，把哈士奇抱起来挡住自己的脸。


    他是真的没想好，沉默一会想了想，最后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片刻后，他决定说实话。


    苏燃的脸闷在哈士奇的肚皮上，声音闷闷的：「不知道，我的抵抗力很强的。」


    暂时，还没爱上。


    这潜台词顾曜也懂。


    车子里有一瞬间的安静，然后就是狗狗的动静。


    哈士奇被苏燃抱的太紧，嗷呜嗷呜的叫唤着，前肢扒拉着苏燃的手臂，想和这个没有边界感的人类拉开距离。


    但苏燃感觉现在气氛很奇怪，有点不好意思直接看着顾曜，他努力的抱着哈士奇做挡箭牌。


    顾曜一看他这样，也不勉强，他再次发动车子向目的地行驶。


    一边开车，顾曜一边调侃：「苏燃，你的抵抗力未免有点太双标了。」


    第53章 画像


    当池海霖终于派人看完赛场的出口监控时，已经过去了几小时。下属对着他摇了摇头，说：「人太多了，一条狗混入其中，一时半会看监控真的很难找到。」


    要知道整个赛场的观众可是十几万人，带宠物一起来的也很多，而且池海霖要求的时间太短，囫囵看一遍根本分不太清。


    有几次在监控画面上看到有人牵着哈士奇出现，下属就喊池海霖来辨认，可是他走过去仔仔细细的看几眼，发现画面上的好像不是他的那只哈士奇。


    池海霖面色很难看，小哈是他和苏燃一起养的第一条狗，他从未想过小哈会走丢。


    不，他也绝不可能接受小哈走丢，就像他一直很难接受苏燃失忆和他分开的残酷事实。


    时间越长，池海霖脸上越阴郁。


    王秘书跟着在监控室呆了几小时，这才灵光一闪，想起池海霖的管家给哈士奇买的狗粮很贵这项圈应该也不便宜，说不定宠物品牌有在项圈里加定位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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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池海霖，池海霖赶紧去找管家确认，等到他和联繫完宠物项圈的品牌方，确认了有定位这一点之后，池海霖有些懊恼自责。


    他克制不住的轻轻扣着赛场监控室的桌子，心想关心则乱，这只狗承载太多和苏燃在一起的回忆了。


    不过有了定位就好办，藉助定位更容易找到。此刻铁塔国的导航路线规划不是那么精准，主要是池海霖他们一队人对附近的路线不太熟，而哈士奇的定位点一直在发生变化，助理开车按照导航已经开过了三条街，还在追。


    池家国外业务的负责人调动了很多人帮助池海霖去找这只哈士奇，三小时后，有人在一个小镇的路边拍到了那只哈士奇的照片，并且发给池海霖确认一下，这只是不是就是他要找的狗。


    而收到照片的池海霖，怔怔的看着照片画面上抱着哈士奇的人，面色惊喜。


    是苏燃。


    是他以为会找不到错过的苏燃。


    「先等等，」池海霖很快反应过来，给下属下达指令，「你们不必去交涉，你们确认这只哈士奇所在的地点，我要亲自去和捡到这只狗的人道谢。」


    池海霖眉毛轻轻扬起来，他看着一边的王秘书，指挥他：「去商场扫货，用最快的速度把店里錶盘最好看的、适合手腕纤细的男生戴的最贵的手錶买过来。杂牌不要，我要送礼，你懂吧。」


    王秘书一看照片上的苏燃，心想怎么不懂，主线任务从这一刻变了，不再是找狗，而是追老闆娘。


    在池海霖和王秘书用心挑礼物的时候，几十公里的另一边，顾曜已经开车带着苏燃和车子上的哈士奇走了很远。


    苏燃看车窗外的景物飞快的往后退去。


    片刻后，他们来到一个非常美丽的小镇上，肉眼看去，几乎每家每户门前或者是院子里都种着颜色漂亮的花朵。


    有些门前是天竺兰，有些是淡紫色的薰衣草，小镇红色的房顶和有些人家墙面上暗绿色的爬山虎相互映衬，风一吹生动漂亮极了。


    顾曜把车子停在小镇最里面的大道上，然后下车帮苏燃打开车门。


    抱着那只昏昏欲睡的哈士奇，苏燃走下车门，他好奇的看着这里，问顾曜：「这是哪里。」


    顾曜在前面带路，推开一座院落的大门。他边走边说，「我一个朋友的朋友的家里，他是个画家，我非常喜欢他的风格，不过听说他很懒。」


    因为懒和拖延，产出作品不多。


    苏燃听完顾曜的介绍，随意的点点头，他紧紧的抱着哈士奇，跟着走了进去。


    「你是要带我来取画吗？」苏燃猜测他可能在这里订过一幅画，正好现在来铁塔国，顺道来取。


    顾曜摇了摇头，「不是。」


    当他们走进屋门的时候，看到了一个非常有冲击力的，乱七八糟的屋子。


    苏燃感觉到强烈的分裂感，明明刚才在外面看，院落还算是整齐的，花卉很美，草坪也很整齐，怎么房间里会这么乱。


    纸篓已经满了，地上随意的忍着几团纸，地板上撒着干涸许久的颜料痕迹，墙面上全部都是画框，有些是空白的，有些挂着画的很棒的人物，或者风景作品。


    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不知道按照什么顺序扯在墙面上的线，苏燃看不太懂，也没在意。


    苏燃走过去，在其中一副作品旁边打量着，不得不同意了顾曜的评价，这傢伙画的真不错。


    虽然不怎么懂美术风格之类的，但是这些作品用的颜色色调，苏燃非常喜欢。


    「好像没人在家。」苏燃环视了一圈，有点奇怪。


    大门是敞开的，他以为顾曜已经提前和这家主人说好了，所以他们才直接走进来的。但是现在看到屋子里没有人，苏燃就有点不太好意思了。


    他看着顾曜，「不然我们先出去等一下？」


    顾曜笑了笑，说：「就在这里等吧，没事，你等我打个电话。」


    一边说着他一边用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片刻后，电话铃声从屋子里响了起来。


    苏燃跟着声音，有点奇怪的看过去，发现好像是手机铃声传来的位置好像是在桌子底下。


    他走过去，蹲下身子去看，发现木头椅子的后面，是一个缩在墙角桌洞里面的人。


    这人看起来三十多岁，闭着眼，眉毛很粗，头髮非常潦草，唇色却很红润。


    他蓝色的工装上染着很多颜料，手里还有一个没喝到底的酒瓶。


    苏燃诧异的看了一眼，回头看向顾曜，「你要找到人，应该就是他吧。」


    顾曜走过来，紧皱着眉头，让苏燃让开位置，然后他抬手「滋啦」一声一把拉开椅子，接着推了推像是喝醉了的某人：「醒一醒，莱诺。」


    他喊了一会，那个名叫莱诺的男人睁开眼，懒懒散散的打了个招唿，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出乎苏燃预料的是，这位外国友人讲的是中文：「顾，你来的时间比我想的要早很多。」


    他先是对着嘴巴，怼了一口酒，接着看着顾曜身后的苏燃：「喔，这相比就是你昨天在电话里提到的朋友吧？是个美人啊。美人，很荣幸见到你。」


    苏燃笑了笑，和对方打招唿，握手。


    实际上对于「美人」这个直白的称唿，他心里有点感觉尴尬。虽然苏燃自知他确实长得还行，但是在国内大部分也就夸他「帅哥」或者「长的漂亮」这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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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美人」什么的，实在太肉麻了。


    顾曜这时候笑了笑，看着一身酒气的莱诺，认真的说：「请帮我的朋友和我画一张画像。」


    苏燃诧异的看着顾曜，没想到是这个要求。


    他的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尖，「画我吗？」


    「是我们，」顾曜低头看着他，「苏燃，我想留个纪念，陪我在这里让我这位朋友画一张画像好吗？」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他的种种行为已经逼着苏燃做出他想要的选择了。


    来之前没说，但是来都来了……苏燃沉默了片刻，在莱诺调侃顾曜的目光下，苏燃点头说，「好。」


    片刻后，他询问莱诺：「要怎么画，需要我们一动不动摆姿势吗？」


    顾曜积极提议，「我们可是朋友，为了展现我们感情好，我认为我们可以拥抱，或者搭个肩膀。」


    他说的漫不经心，好像是什么随随便便的提议，但苏燃一眼看穿他的小心机，果断拒绝了顾曜的提议。


    要知道画画可不是一时半会可以画完的，假如是拥抱几小时或者搂着肩膀几小时，那未免也太尴尬了。


    莱诺最后的提议拯救了苏燃，他说不用那么复杂，找个椅子过来，苏燃坐在椅子上，顾曜站在苏燃身后就行。就在他的院子里呆着，背景就画院子里的绿化带和一边的天竺兰。


    莱诺微笑着说，「对于如何画双人像，我可以很有心得。」


    苏燃感觉奇怪，刚才屋子里的墙面上的所有画像都是单人画像，既然全都是单人画像，莱诺怎么会说有很多双人画像的经验。


    他没仔细想，点头同意了莱诺的提议，少数服从多数，于是顾曜耸了耸肩，只能搬个椅子走到院子里，配合苏燃摆姿势。


    莱诺调整好画架，开始动笔。他功底很强，甚至都没打草，直接就开始大刷子打底，大片大片的上颜料去晕染雪白的画布。


    首先是大片大片绿色，苏燃猜测那一块应该是在画草坪，然后是棕色，苏燃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风衣，嗯，是棕色。


    莱诺笑了笑，「先不要动，坚持一会。」


    当莱诺画到一半的时候，小镇上又冲来了一排极速行驶的跑车。


    从小镇边缘开到这童话一样的小镇里面，也不过几分钟。


    就这么短短几分钟，懒懒散散的画家莱诺也不过才调了一个很淡颜色。


    此刻在他的画笔下，画布上的「苏燃」坐在椅子上，笑容很浅，漂亮的眼睛着墙上的爬山虎发呆。


    纤细的手腕嫩的发白，莱诺留白时非常小心，上色一开始大胆，越往后越细腻。


    而在「苏燃」的身后，是一片颜色还没勾勒晕染定型的「顾曜。」


    莱诺正要继续上色，敞开的大门就走进来几位不速之客。


    为首的正是池海霖。


    池海霖笑意盎然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苏燃，定定的看了一眼，这才注意到他们三个人在干什么。


    画像？


    还是双人画像？


    池海霖面色不悦，走上前打断他们，他看着院子的主人，也就是正在画像的莱诺，礼貌的先和他打招唿。


    「您好，这位先生。」池海霖礼貌的笑了笑，对着莱诺解释，「下午好，打扰一下，我的宠物走丢了，有人在您的院子外发现了它的踪迹，说是在您家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莱诺放下画笔，有些苦恼的单手挠了挠头髮，「宠物？什么宠物。」


    站在椅子后面的顾曜面色漆黑。


    苏燃本来看到池海霖是惊讶的，但是正在画画摆姿势，他不太敢动弹就没说话。


    直到此刻，他听到池海霖要找宠物，这才绷不住了。


    苏燃问池海霖，「你要找到宠物，是一条狗吗？」


    池海霖点头，看着面色难看的顾曜，和那副未完成的画像，笑的非常真实：「是的，就是一只狗，是我最爱的哈士奇。」


    以前拆家调皮批评过它，池海霖此刻看到画像上苏燃身后的位置还没上色的不成型的一团水彩，舒爽无比。


    今天哈士奇立大功，以后再也不说它调皮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试读《猫猫我呀，怕是要翻船了》


    猫猫我呀，是只充满智慧的猫妖，打遍山林无敌手，附近整条河的鱼类都归本猫统治，超级霸气哒！


    有天，我英喵救美，收养一只很温驯的两脚兽，哦不，应该称作人类。


    ——人类真的好难养啊。鲜活的野鱼他不吃，本喵上树抓的小麻雀他也不吃，地洞里最肥美的老鼠，他还是不吃！


    人类到底吃什么？怎么这也不吃、那也不吃？


    虽然难养，但是人类小弟的按摩真的很舒服，猫猫我非常赏识他，好担心人类小弟饿死。


    本喵非常关照人类小弟，人类小弟也知恩图报，请我回家后，老老实实的供养我。他每天上交许多小鱼干，还有猫猫我从没享受过的深海鱼和猫粮，真香——


    对于人类小弟的表现，猫猫我非常满意。


    直到一个月后，乖巧的人类小弟突然叛逆，让猫猫我减肥。


    过分！减肥什么减肥？本喵根本吃不饱，猫猫非常不满，强烈抗议，但抗议无效。


    经过一番充满智慧的思考，猫猫我决定寻找几个更温驯的人类小弟一起上交小鱼干做保护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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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事本喵是暗中进行的，因为愚蠢的小弟总爱吃醋，猫猫我总要迁就他一下。


    猫猫我的时间管理很棒，不仅每天在三家小弟家里吃的饱饱。还能把吃不完的小鱼干藏到小区最大的那颗歪脖子树的树洞里去。


    最开始本喵身法如神，轻盈无痕，他们都没发现彼此的存在。


    可是后来有一天，吃的过于圆润的猫猫我一不小心，卡在了树洞里面。


    本喵拼尽全力也挤不出去。


    更倒霉的是，卡在树洞的本喵被咋咋唿唿的人类小朋友发现了，宣扬的整个小区都知道本喵卡在树洞的丢人事迹。


    然后，三个对本喵忠心耿耿的人类小弟都迅速找到了树下。


    他们三个同时焦急的对卡在树洞的本喵叫唤名字：


    霸道总裁小弟，「墨痕！」


    温柔影帝小弟，「圆圆！」


    奶狗学神小弟，「小糖糕！」


    片刻后，这三个人类小弟来之前打电话叫的消防队员来了。


    先后接到了三个求救电话，来到发现只有一只猫！帅气消防队员一脸看渣猫的表情。


    消防队员一边锯树洞施救，一边随口询问：「这究竟是谁的猫？」


    霸道总裁小弟：「当然是我的！」


    温柔影帝小弟：「圆圆是我的猫。」


    奶狗学神小弟：「我的，是我的。」


    人类小弟们争执一番，同时看向本喵，本喵卡在树洞里的爪爪缩了缩。


    猫猫我呀，要翻船了捏……


    【阅读指南：


    1猫猫很渣，脚踩n条船，特别能吃。


    2日常文。万人迷和万猫迷的渣猫，第一个主人追猫火葬场，八十条小鱼干都难哄回来那种


    第54章 54


    一听到哈士奇，苏燃心里这就对上号了。苏燃虽然讨厌池海霖对他的纠缠，但是大人的事情和小动物无关，他非常愿意帮哈士奇找到主人。


    于是，苏燃声音冷淡的告诉池海霖，「你的狗被我捡到了，现在正在莱诺的屋子里面。」


    莱诺收起来画笔，有些惊讶，「我屋子里的那只狗原来你捡到的？它跟你玩的那么好，我以为你本来就是它的主人。」


    正在说这话，屋子里的哈士奇叼着一只球哒哒哒欢快的跑出来。


    看到站在院子里的池海霖，这只狗用充满智慧的眼神斜着瞅了他一眼，打量了半天，才觉得这人似曾相识。


    片刻后，狗脸恍然大悟，一口吐掉嘴里面的球，奔着池海霖沖了过去。


    三二一，它一个飞扑起跳冲着池海霖身上就砸了过去。


    池海霖上前一步，三分无奈两分嫌弃五分惊喜的半弯着腰，接住这条傻乎乎的狗子。哈士奇非常热情的舔着池海霖的衣襟，狗嘴里呜哇呜呜旺旺胡乱叫个不停。


    苏燃看这小狗有了旧主人忘记新主人、小没良心的样子，心里哼了一声，脸上的微笑的收了三分，仅剩一分礼貌。


    池海霖看到怀里的哈士奇依旧是从他身边离开之前那副四肢健全、头脑不发达的样子，霎时间放下心。


    这主宠相认的局面实在感人，一边的莱诺有些惊嘆，「上帝啊，真有意思。我要为这幸运的狗狗留一副作品纪念一下。」


    直到拥抱几秒，精力旺盛的哈士奇感觉够了，扑腾着要离开它主人的怀抱。


    松开手后，池海霖还在欣喜，然而这份欣喜片刻后就破灭了。


    苏燃打量了池海霖两眼，「原来那只哈士奇不负责任的主人就是你啊，池先生。」苏燃嘲讽的笑了笑，「我能问一下吗，你是怎么把小哈弄丢了的？」


    他指了指自己，「如果不是这只哈士奇遇到我，那它现在已经成了一只流浪狗。」


    苏燃对走丢的二货哈士奇抱着同情心，讲话的语气很明显的对池海霖表达出谴责的意思。


    池海霖感觉到苏燃的负面印象，有些僵硬。片刻后，他放弃了解释细节，老实承认了自己的失职，「是我疏忽大意了，我的错。这一次非常感谢你对小哈的帮助，小哈闹腾我是知道的，它肯定让你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


    「也还行吧，这狗挺乖的，不怎么闹腾。」苏燃看了看跑到一边自顾自玩球的哈士奇，心里有点嘀咕。


    长得那么帅那么可爱乖巧的一条哈士奇，它怎么就是池海霖家的狗呢？


    不都说宠物随主人。这哈士奇和池海霖的气质风格非常不符合，要他看，这哈士奇简直就是认贼作父。作孽啊！


    要早知道是池海霖家的狗，那就不帮……唉，不帮是不可能的，但是他肯定不会那么开心的陪这条哈士奇玩耍。


    这种感觉有点奇怪，像是被一条狗欺骗了感情。


    苏燃有点不高兴，他看了哈士奇一眼，又看了池海霖一眼，带了一点不甘心和质疑：「这真的是你家的狗狗？」


    池海霖点头，并且从手机相册翻出来一张照片做证据，打算拿到苏燃面前让他看。


    当池海霖的距离和苏燃接近的时候，站在苏燃身后非常安静的顾曜从椅子后面绕过来，走到苏燃身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表哥，好久不见。」顾曜锋利的眉眼压着不高兴，勉强的抬起一个微笑看着池海霖。


    池海霖也笑了笑，往前走了一步，拍了拍顾曜的肩膀，「其实也没多久，能再见到说明我们有缘分。要不接下来一起玩几天？表哥和你叙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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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这时候挨得很近，电光火石之间互相瞪了一眼，空气里都是滋啦滋啦的闪电批炸了人的声音。


    苏燃看的头皮发麻，心想真的是孽缘。


    但是不明真相的画家莱诺看来，这场景还是蛮养眼的。因为这两位大帅哥的的身高相差无几，都是倒三角身形，衣料裹着的腹部隐约可以看得出都有腹肌，只是相比顾曜稍微显得少年气干净挺拔一些的气质，池海霖的肩膀更宽厚，气韵更稳重一些。


    怎么形容这种印象呢？莱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调色盘里的墨绿色，突然想到非常形象的类比，就像是常年立在大雪里的松柏，稍微有些冷感。


    苏燃轻咳一声，上前一步拉开顾曜。


    他看着池海霖，问道：「你刚才要做什么？」


    池海霖刚刚被顾曜打断了，这才想起来自己手机上的照片，此刻手机已经息屏，他重新点开，给苏燃看相册里他拍的二哈的照片。


    苏燃仔仔细细的放大看了两遍，这才确认长得和现在草地上玩耍的哈士奇一模一样。


    他点点头，不情不愿的认清了哈士奇主人就是池海霖这个事实。


    「行吧，是它。」苏燃把手机还给池海霖，又看了看已经要去祸害院子里花朵的哈士奇，「现在狗归原主，你可以把它带走了。」


    苏燃认真的看了池海霖一眼，嘴里没好气的叮嘱这个讨人厌的傢伙：「回去后一定要看好它，这回能找到它是你运气好，我希望没有下次，拜託对这条小生命认真一点，细心一点。」


    池海霖还是头一次被苏燃这样指着鼻子训斥，他眼也不动的看着苏燃，感觉心里面这体验有些复杂。


    片刻后他认真的说：「我保证没有下一次。」


    他还想藉助这个机会多和苏燃说几句话，站在苏燃旁边的顾曜看了一眼莱诺画了一半还没画完的画布，非常不爽。


    顾曜直白的看着池海霖，话都不带转弯的：「哥，你的狗找也找到了，你可以带着它先回家吧。」


    池海霖看了一眼顾曜，微笑：「不急，这个小镇的风景不错，我看小哈在这里玩的挺开心，不如让它再玩一会。正好我们叙叙旧，聊聊天挺好的。」


    这摆明了就是装傻，顾曜才不想这个时候和他叙旧。


    都不需要多想，顾曜就指明了：「哥，我和苏燃是预约莱诺先生画像留念的，莱诺先生是个大画家，平时单子很多日理万机非常忙，今天他好不容易抽空给我画，我希望没有任何事打断他画完这幅画。」


    池海霖听他讲成这样，就明白自己大概是留不下来了。


    「好吧，那我先走。」


    池海霖一边说着，一边脚步缓慢的朝着草地上撒欢的哈奇士走过去，打算先带着它离开。


    不过哈士奇跑的太欢了，一看到池海霖走过来，又跑远了一段。


    顾曜重新走到椅子后面，拍了拍椅子的扶手看着苏燃，「小燃，坐过来。我们该继续了。」


    苏燃朝着椅子的位置走回去，坐下之前他看了一眼那幅画像，发现还有很多部分没画完，人物也只画了一半而且还没完善，可以预料到要完成这幅图还需要用好长时间。


    苏燃下意识转了转脖子，把肩膀放松了一些，方才姿势真的摆了太久。


    刚刚顾曜站在苏燃身后，手顺着椅子的扶手往前搭在他肩膀上，苏燃当时都不太好意思动，但是放久了真的有点不舒服。可是莱诺说要坚持，不要动，苏燃就只好坚持了下去。


    池海霖突兀的出现，倒是让他松了口气。


    但是现在一想到又要继续，一动不动的当木头人等画像，苏燃真的感觉有点累了。


    莱诺此刻重新拿起画笔，就见到他的模特看着他，询问一个很新的问题：「莱诺先生，我们一定要这样一动不动的摆姿势等你画完吗？有没有其他的方式。」


    莱诺不太懂苏燃的意思，「什么方式。」


    苏燃比划一下手机，试探着说：「比如说摆好姿势，用手机拍照，然后您可以比照着照片画下来，莱诺先生，请问我说的这种方式怎么样？」


    莱诺听中文反应速度有点慢，这么长的一段话，他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然后弄懂了苏燃的意思，莱诺就有点不高兴了。


    莱诺把画笔放在一边的洗笔筒里，对着苏燃说：「苏先生，我觉得你的提议非常不怎么样。首先我必须和您强调一下，照片和肖像绘画呈现的效果是不一样的。」


    苏燃感觉他有点不高兴，感觉自己说错了话，下意识的改口：「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以为拍照会比较简单，对画像有帮助。」


    莱诺对着苏燃双手环绕到胸前，给他科普：「美人，你必须听我说完。是的，拍照片比较简单，你们摆好姿势，咔嚓一声就可以结束了，而画一张画像要用很多时间。但是，照片是简单的记录，画像更偏向于一种艺术品，更生动，那是艺术。艺术和寻常的东西不一样，因为肖像绘画重要的是观察，我需要观察人物的整体特点，你眼睛的光泽，你的皮肤，你和周围环境的化学反应。你笑或者不笑脸部的肌肉走向，所以我需要你在我面前摆姿势，让我观察。这是普通照片无法替代。」


    苏燃低头，片刻后，他把情绪藏在长长的眼睫下。再次抬头看着莱诺，「抱歉，是我想当然了，我只是不太理解照片和画像的区别，没有贬低肖像画的意思，非常抱歉。我只是感觉用的时间太长了，想缩短一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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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诺摇了摇头，看着站在苏燃身后的顾曜，「顾，来的时候你没告诉他吗？我画像通常都需要很多时间。」


    苏燃转头看了顾曜一眼，眼神里有点幽怨，「来的时候，你和我说是惊喜，没告诉我要用多长时间。」


    时间的长短很重要吗？


    顾曜不明白，他感觉有苏燃在身边的时间非常美好，心里巴不得这画像的时间越长越好。


    顾曜低头看着苏燃，感觉他情绪有点不对，他对着苏燃认真的解释自己的想法：「这确实是我准备的惊喜，莱诺的画现在在外面也是有价无市的。苏燃，你来看我重要的比赛我很高兴，让他为我们画一幅画留作纪念，不是很棒吗？如果不是叫不动他，我都想把他请到赛场，让他现场为我们画像做纪念品了。」


    在苏燃疑惑的目光下，顾曜情不自禁的勾起一个微笑，「说起来，我特别想看到你在观众席上为我吶喊狂欢的样子，应该非常漂亮。」


    就像是很多年前，苏燃坐在篮球场边看池海霖灌篮的欢笑，现在顾曜都记得。


    苏燃回想在赛场看比赛，真的想不起自己是什么表情什么模样。


    听到眼前的人想看那个时候的自己，苏燃还有片刻的不知所措。


    下一刻，顾曜低头，鼓励的看着苏燃：「再坚持一会好吗，莱诺应该快画完了，等他画完我带你去喝下午茶。」


    站一边抱着哈士奇的池海霖已经看他们几个说话很久了，他现在非常疑惑，提醒自己的表弟：「顾曜，你要是想看苏燃的欢笑，我建议今天就先别继续画了。」


    池海霖看着顾曜的表情有点冷，顾曜以为他要破坏自己和苏燃相处的机会。


    在顾曜有些怒气的看过来的时，池海霖指了指天上的太阳，「你感受一下，这太阳的温度。」


    顾曜感觉还行，「温度不算冷。」


    池海霖语气冷淡的告诉他，「是这一刻不太冷，再过一会就不是了。这边气候什么样，你可以去网上查一查。这画像今天大概率完不成。除非你要苏燃待会也继续坚持，顶着寒风在这里傻站着继续画肖像。」


    顾曜当然不会做那么过分的事。


    他犹豫的看着苏燃，「不好意思，苏燃，我没注意到天气。」


    「没关系，我现在不冷。」苏燃非常好脾气的对着顾曜笑了笑。


    莱诺也跟着点头，「我也没感觉冷，要不继续吧，抓紧时间。」


    顾曜试探的看着苏燃，语气温和：「那要不，我们再画一会。」


    苏燃沉默了，他刚才情绪低落不是因为冷，是因为累啊。


    一动不动的僵硬的坐在椅子上好久，真的会想摆烂。


    但是苏燃没好意思说算了。他想，毕竟顾曜站着也没说累，莱诺画像也很辛苦，相对来说它算是很轻松的了。现在半途而废不太好，给别人添麻烦。


    苏燃也不太好意思拒绝热情的顾曜，于是他笑了笑，继续配合画像。


    看到莱诺继续动笔，池海霖眉头紧皱着，他有点想阻止，却意识到自己此刻对苏燃来说只是关系不太好的外人，苏燃愿意委屈自己听顾曜的话，却不一定会听他的。


    片刻后，池海霖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顾曜，你不要欺负苏燃，他不太会拒绝朋友的要求。」


    顾曜非常惊讶，「表哥，你是以什么立场说这句话的。再说，只是画像而已，苏燃也愿意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他了？欺负过他的人，反而是你吧，表哥。你现在没资格插手我和苏燃之间的事，他现在是自由的独立的人。」


    苏燃有些疑惑的看着池海霖，只见到他面色很不好看，「你说我没资格，没有立场？」


    池海霖一抬手，身后的王秘书就赶紧冲过来，阻挡在他面前，按住他的手臂。「池总，冷静冷静，池总，苏先生在呢。」


    顾曜挑衅的看了池海霖一眼，狼一样的眼神。


    池海霖拳头痒了，但是看到站在一边，面色非常紧张不安的苏燃，他深吸了一口气，忍着怒气不再和顾曜计较。


    苏燃轻咳一声，扯住顾曜的衣袖，小幅度拽了拽。


    顾曜收敛了一下。


    池海霖看到，又酸了。


    冷静下来，池海霖想起来时候挑选的礼物，叫王秘书把送给苏燃的礼物拿出来，摆在莱诺放颜料盒的桌子上。


    池海霖温声说：「苏燃，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苏燃小幅度的转头看过去，说：「什么礼物？」


    池海霖非常坦诚，目光留恋的看着他，声音都放轻了：「几块手錶。」


    看到奢饰品牌华丽的包装盒，苏燃意识到那应该价值不菲。


    「我不要。」苏燃下意识拒绝了，「你拿走吧，手錶有点贵重了。而且无功不受禄，我不要这个。」


    池海霖说出他的理由，「不算贵重，这是作为你捡到和保护小哈的谢礼。」


    「拿着吧，是你会喜欢的款式。」池海霖说完，抱着怀里的哈士奇就要往外走。


    不能再待下去了，他怕再过一会，会忍不住心里的酸涩，和顾曜狠狠地打一架。


    池海霖听着苏燃和顾曜交谈的声音，心里酸的要死，他握紧拳头，不愿意在这个地方再待一秒。


    苏燃下意识站起来，想把礼物给拿起来，让他带走。


    顾曜嘆了口气，伸手拉住了苏燃，「要不就拿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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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不行。」


    顾曜不理解，「怎么不行，拿了礼物互不相欠。他送完礼物，还了人情，也没理由再来找你了。」


    在顾曜看来，池海霖这谢礼送的非常妙，要是他就直接拿，拿完就和池海霖扯平了。


    苏燃的想法不是这样。


    苏燃推不动顾曜的手臂，他有点困扰的对顾曜解释，「可是，我救那条狗的时候，并不是为了谢礼。我不想要他的东西，还是手錶这种贵重的东西，如果我拿了这礼物，感觉就有点欠他的了。」


    苏燃不喜欢亏欠别人的感觉，顾曜不理解他的计较。


    这片刻之间，池海霖已经大步流星走到了大门外的街道上，坐进了车子里。


    随着汽车发动，池海霖贪婪的最后看了苏燃一眼，而苏燃，眼睁睁看着街道上只剩下车尾气。


    池海霖送的礼物还在桌子上，苏燃有点泄气。


    第55章 55


    当夕阳西下的时候，冷风颳起来，莱诺也开始收笔。


    画布上的人物已经成型了，剩下的就是细节的补充和一些更进一步的勾勒。


    苏燃不懂那些，也并不是很感兴趣，他尊重且敬佩莱诺坚持的艺术，礼貌的和他道别。


    当离开这座小镇的时候，顾曜坐驾驶位握着方向盘时不时地透过后视镜去看坐在后面的苏燃，「你怎么了，苏燃。你不高兴吗？」


    苏燃笑了笑，说没有。


    片刻后，苏燃目光迟疑的看着顾曜，说：「我国内还有事情，明天就打算回去了。」


    顾曜倒没有感觉奇怪，只是有点不舍：「不多陪我几天吗？接下来我还会去下一个赛道参加比赛刷积分。」


    苏燃说，「我相信你的实力可以顺利拿下积分，提前恭喜你。虽然很想去看，但是我真的有正事要做，时间紧迫，不得不提前回国。」


    顾曜一听就有点丧气，他点头，「行吧，那你先回去。等过段时间我再去看你。」


    苏燃并没有接过这个话茬，目光游移间不自觉落在了放在膝头的礼物盒上，他真的不想收下这份礼物，但他也不想自己去找池海霖，于是他看着身边的顾曜迟疑几秒，最终开口说，「顾曜，池先生是你的表哥，你应该很方便联繫他吧？」


    顾曜点头，「是啊。」


    苏燃认真的看着他：「那可不可以请你帮我把这些礼物还给你表哥。」


    顾曜没想到苏燃会交给自己这样一个任务。


    「有必要吗，」顾曜不懂，他看着苏燃漂亮的有些虚幻的眉眼，认真的盯着他询问：「为什么你一定要把礼物还回去。你不要礼物，是想要他欠你一个人情吗？」


    苏燃无意识地皱眉，为自己辩解道：「没那么复杂，我只是单纯的不想要这个贵重的东西，你把礼物还回去就好。」


    顾曜侧目看他，有些置气，他把车停在路边说：「你不解释清楚，我就不去。」


    苏燃「哦」了一声，说：「那我自己去吧。」


    顾曜这下急了，帅气的眉毛挑起来，一把抓住了苏燃的手腕，「别，刚刚我只是开玩笑。还是我去吧。」


    苏燃松了口气，他甚至没有打开池海霖送的物理包装盒看一眼那里面究竟什么，转手就把池海霖送的礼物放到了顾曜的车子上。


    次日，苏燃就坐上了回国的飞机，把礼物送回去这事情就落在顾曜头上。


    顾曜联繫上池海霖并不难，因为池海霖谈完业务并没有立刻回国，池海霖最近在国外的住处顾曜知道的一清二楚。说实话，他自己不去让别人帮忙送过去也是一样的，但是顾曜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


    ***


    其实池海霖早该回国了。但说不上是怀揣着什么样的期待，池海霖还在分公司附近的独栋别墅里驻扎着。


    接到顾曜电话的时候，他有些好奇，「你怎么打过来了？有事。」


    「苏燃让我把礼物还给你。」


    顾曜真想看看此刻电话的另一边，向来沉稳的池海霖是什么样的表情。


    电话另一端的声线依旧很稳，带着几分淡漠：「不用了，帮我把礼物留给苏燃，那是他应得的。」


    「噢，知道了。」顾曜没什么意外，他表哥送回去的礼物根本不会收回去，也没这个必要。


    但是，顾曜不得不告诉他，「是苏燃本人坚持想还给你，他不想收你的礼物，也不想和你有什么牵扯。」


    这句话是事实，但这种事实也像是利剑一样刺痛了池海霖的胸口。


    池海霖有一瞬间是说不出话来的，心口沉甸甸的疼。


    在这片刻的沉默中，顾曜似乎察觉出了几分端倪，他冷笑：「表哥，还记得你之前说过的话吧，我希望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


    池海霖哑声回答，「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呢？


    是他亲口对顾曜说，他和苏燃分手了，他们之间没什么关系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顾曜毫无顾忌的去追逐苏燃，说到底是他亲自给了顾曜这样一个机会。


    可如果早知道顾曜揣着对苏燃的心思，池海霖绝不可能轻易的说出这种话来。


    但是千金难买早知道，说过的话就显示泼出去的水，纵然池海霖心有悔意，但此刻后悔也已经晚了些。


    顾曜也听出来池海霖的咬牙切齿，但他不在乎，「表哥，正因为记得，所以有些事情你该放开就放开，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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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海霖听出来他意有所指，直接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顾曜轻声笑了笑，「表哥，我喜欢苏燃。」


    池海霖捏着手机的指骨发青，听到电话的另一端，顾曜带着笑意的声音还未停止。


    顾曜：「我最开始发觉我喜欢上苏燃的时候，那时候他喜欢你，我就是喜欢他，也无可奈何。你是我表哥，我尊重你，愿意放手去成人之美。可是现在不同了，你已经亲手把他推开。表哥，现在的苏燃不记得你，这很好，我也不介意他的过去。我非常想和苏燃在一起，这是弟弟的一个心愿，表哥，希望你大度一点尊重我和苏燃的选择，不要介入我们之间破坏我们的感情。」


    池海霖的另一只捏着的指骨，已经嘎吱嘎吱的响了起来。


    「直说，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顾曜的要求很简单，「哥，请你和苏燃保持距离。」


    他深吸了一口气，冷眼带着说不出的阴郁：「如果我说，我不愿意，你会怎么办？」


    顾曜没料到是这个回答，他轻声笑了笑：「那就各凭本事了，不过表哥，你赢不过我的，他已经忘了你，你还有什么优势？从前你们在一起，只是因为苏燃喜欢你而已，他当时愿意追逐你，为你付出。现在的他，可是对我更有好感，如果他以后愿意喜欢谁对谁好，那个人只有可能是我。」


    言下之意，苏燃之前对池海霖的好，他也会享受到。


    他说的都是事实，池海霖无法反驳。


    沉闷几秒，池海霖认真地给出来自己的答案：「他忘了也没关系，我还记得。我不是完全没机会，我可以对他付出，补偿以前对他的亏欠。」


    顾曜真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一步，池海霖还是不愿意彻底放手，这太出乎他的预料了。他的表哥向来骄傲惯了，从小很多东西都只要最好的。生意场上收尾两端的合作伙伴他都会彻底拒绝第二次合作，感情上的底线倒是很低，居然这么惦念一口回头草。


    顾曜笑的有些猖獗，「表哥，认输吧，有我在，你永远没机会了。」


    电话挂断，池海霖深吸一口气，有没有机会，顾曜说了不算。


    第56章 56


    苏燃对着顾曜说回国，实际上是独自去看医生。


    就是来的时候，有人为他推荐的那位老中医，诊脉的时候，苏燃非常紧张。


    按着他脉搏的老爷子看起来八九十岁，头髮花白，人看着却挺有精神劲儿，人家到底是手底下有两把刷子，沉默片刻就说出了诊断结果：「年轻人，你的身体没太大的问题，之所以头疼可能是颅内有血瘀，之前头部有没有受过伤啊？」


    苏燃感觉有点神奇，他点头，「我以前出车祸，不小心撞击过头部，然后，还失去了很多过去的记忆。」


    「应该是当时没处理好，没打算，只需要做一个微创小手术就可以，一般修养半个月就能完全恢復好了。」


    苏燃问他：「医生，您看我是现在手术吗？什么时候好。」


    老中医笑了笑，说到：「我是中西医结合学中医，但是西医手术方面不算太精细。这方面我认识一个，给你推荐一下，附近就隔着一条街的中央华盛黎医院，一个叫艾瑞卡的医生还不错，你可以去他那里预约，帮助你做手术。」


    他说的认真，苏燃也信服，他打算接受了老中医的提议，去找艾瑞卡。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去。


    苏燃找到那个名字叫中央华盛黎医院的时候，医院大厅里的人不算多。


    他对在国外看病预约的流程比较生疏，询问半天挂上号，这才进了电梯准备去下一个接诊室。


    苏燃按下电梯上行键。


    片刻后，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非常意外的，苏燃见到了一张非常惊讶的脸。


    他呆了一瞬，有些失措的走进去。


    站在一边的王秘书往角落里走了走，把地方让给池海霖和苏燃。


    苏燃也往另一边站了站，双手不自然的捏着背包带子，有点紧张。


    池海霖低头看着自己和苏燃面前相隔一尺多的距离，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有点恍惚的笑。


    他原本是要去关怀一个分公司突然急症的老总，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心心念念的人。


    此刻，王秘书帮池海霖拎着果篮，池海霖自己手里拿了一束鲜花，苏燃的视线随意的看一眼，发现池海霖拿的花都是看病人常送的很寻常的那种鲜花。


    他没说什么，但是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这束鲜花上的时候，池海霖赶紧把鲜花塞到了王秘书的果篮里。


    王秘书一手拎着果篮，一手扶着那束鲜花，防止它掉下去。


    池海霖根本顾不上别的，直接对着苏燃解释：「我是去看望分公司的一个下属，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沉默一秒，他凝望着苏燃的脸庞，有片刻的痴然，他说：「好巧。」


    苏燃缩了缩脖子，「哦」了一声答应，「是有点巧。」


    池海霖盯了苏燃好几眼，然后问：「你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怎么皱着眉。」


    然后想了一下，有点不满：「你一个人来的，你的朋友怎么没陪你来？」


    苏燃有些冷淡的回答说：「那是我的事。」


    池海霖直勾勾往前挪动一步，站在苏燃的身边看着他：「你一个人不行，我陪你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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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池海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王秘书非常尴尬，内心吶喊，您不是来看望住院的张总的吗？难道您现在把他给忘了。这可叫我怎么给张总交代。


    而这句话的同时，苏燃的反应是非常不理解，并且有一点气愤：「我就纳闷了。我一个成年人自己看病不是很正常，我有基本的独立行为能力，你凭什么说不行。」


    池海霖一看到他是这个反应，就明白自己说错了话，他脸上有点懊恼之色，连忙解释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池海霖沉默几秒，语调艰涩的道歉：「抱歉，我不是说你能力不行。」


    苏燃：「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池海霖努力让声音温柔些，解释道：「我知道你行，我是担心，所以想陪着你，不想让你一个人面对。」


    苏燃的声音淡淡的，「你这个人真奇怪。我跟你没什么关系，不需要你陪着，也用不着你的担心。」


    这时候电梯打开，苏燃抢先一步走了出去。


    池海霖赶紧也跟了出去，不远不近走在苏燃的身后。


    王秘书慌张的拿着果篮也跟在池海霖后面下了电梯，他一边走，一边争分夺秒的对老闆善解人意询问专业打工人的问题：「池先生，您是先陪苏先生看医生再回来看张总，还是不回来了？现在怎么办，我一个人去看张总吗？」


    池海霖看了他一眼，说：「你自己看张总吧，就说我有别的事耽搁了，改天再去拜访他。」


    王秘书点头，看着池海霖一路跟着苏燃走到了走廊的尽头。


    这一路上，苏燃都对池海霖不怎么欢迎。


    然后在医生的办公室外，池先生被砰的一声关在了门外边。


    苏燃的拒绝太过于坚决，池海霖只好在门口等，等待时他通过医院的预约挂号，查看了一下现在办公室所在的医生名字叫做艾瑞卡。


    三十分钟左右，苏燃就走了出来，池海霖跟着他去拍片子。


    过了一段时间后，又亦步亦趋的跟回来。


    苏燃再次把池海霖关在门外，并且警告他，「你别跟着我了，滚。」


    可是被骂了一脸，池海霖还是站在门外。


    他沉默的等待着，期间看了看手机上的一些消息提示，随手处理工作上的事。


    苏燃出来后，池海霖苏燃医生怎么说，苏燃说：「我没事，你不要这么烦。」


    池海霖跟着苏燃下楼，走进电梯，苏燃说：「你去看你的下属，别跟着我，再跟着我，我报警了。」


    池海霖嘆了口气，「我只是要去停车场。」


    苏燃说：「最好是这样。」


    电梯到一楼，苏燃走了出去，池海霖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关上，把苏燃的背影关在外面。


    池海霖发着呆，看着电梯门继续下行，到了负一层，如果从这里出去就是停车场。


    但是他犹豫片刻，继续按电梯，回到了刚才苏燃去看医生的六楼。


    池海霖站在门外，给王秘书打电话，让他想办法和医院的院长联繫上，询问叫艾瑞卡的医生是不是接待了一个叫苏燃的病人，病情严重不严重，需要做哪些治疗。


    得知苏燃的情况不严重，只需要微创手术，池海霖许诺给医院送了捐助金，要求用最好的设备最好的医生陪同艾瑞卡给苏燃做手术，无必要万无一失。


    苏燃做手术的时间被安排在第二天上午，接到电话通知后，苏燃一个人去了医院。


    在医院大厅他再次偶遇了池海霖，苏燃下意识的躲避。


    却发现池海霖只是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说：「我赶时间去看我的朋友，先走了。」


    话说完他就进了电梯。


    苏燃松了一口气，一个人去医生办公室，接着在医生护士的安排下挂号住院。


    几小时候，苏燃安静的躺进了手术室，闭上眼睛。


    手术室外，池海霖焦急的等待着，手指无意识攥成拳头。


    第57章 57


    池海霖等到苏燃出了手术室后，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左右过去了。


    麻醉的效果过去，苏燃醒来第一反应就是感觉疼，第二感觉就是脑袋半边凉秃秃的。


    这才想起来自己为了做手术剃了很多头髮，苏燃试探性的摸了一下，感觉不太习惯。


    总感觉丑丑的，下意识想找个帽子把头藏起来。


    不过片刻后，他又想到脑袋上这一重厚厚的包扎，感觉也差不多算个帽子。


    而且现在在国外，肯定没有熟人，这丑模样也没什么，这样一想他就有些庆幸。


    然而片刻后他这一份侥倖就被从外面推门而入的人破坏了。


    看到池海霖，苏燃的表情就像见了鬼一样。


    池海霖拿着果篮，还有保温盒，洗漱盆热水壶之类的东西由王秘书抱着走进来，池海霖指挥着下属把这些生活用品放好。


    他的态度实在太自然了，就像是苏燃和他一起来是一家人似的，搞得苏燃差点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就是，这个人和他有种亲密的关系，本该如此，池海霖陪伴他伺候他都是应该的。


    但其实他和池海霖压根儿不熟，他为什么会为自己做这些事情？苏燃感觉太奇怪了。


    池海霖自顾自的把手里拎着的保温盒放在了桌子边，「这里面是特意从国内採购的乌鸡，加了香菇，慢炖的鸡汤。你要是饿了就尝一尝，味道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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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旧是沉默。


    苏燃轻轻的往里挪了一下，把脚缩进被子里。片刻后，苏燃双手撑着，尝试着往后靠起来。


    池海霖赶紧上前去按着按钮帮他把床位调高，问：「这个倾斜度可以吗？」


    苏燃梗着脖子，没有回答他的话。他首先问自己的疑惑：「你怎么会在这里？」


    池海霖一边试探的调整好角度，一边说：「路过，正好得知你在做手术，所以来看看。」


    这句话苏燃一个字都都不信。只需要稍微一想，他就反应过来，「你一直跟着我。」


    池海霖摇头，「真没有，他们都可以为我证明，我是无意间得知你在这里的。又不是不认识的人，于情于理都得来看看。」


    王秘书点头，慢慢的把各类物品归放好。


    苏燃冷笑：「好，现在你看完我，可以走了。」


    「哦，对了。你的东西也可以拿走，我不需要。」苏燃看着池海霖，认真道：「我自己有请的护工，用不着你来多管闲事。」


    「这怎么能算是多管闲事。」池海霖下意识想说些什么，沉默两秒闭上嘴巴。


    过了一会，他说：「就当我是想报恩吧。感谢你对小哈的照顾，它就像是我的至亲手足兄弟，你照顾了它，并且没要我的谢礼，我现在知恩图报来替小哈照顾你。」


    头一次听到帮狗狗照顾人这么离谱的说法，苏燃「噗嗤」一笑。


    片刻后，又感觉自己不应该笑，他清了清嗓子严肃道：「这种鬼扯的理由我才不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一定要对我这样厌恶防备吗？」池海霖站在原地不动，眼睛里带着一些掩藏不住的失望。


    来之前池海霖期待的温情脉脉的场景没有出现，苏燃依旧是不记得他，讨厌他的苏燃，他冷漠的态度，像顽固的坚冰一样难以融化。


    苏燃点头，「我可没忘记，之前你找我的那些麻烦，莫名其妙的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池先生，我希望你明白，现在的我算是一个全新的我，无论以前和你有什么纠葛，现在我都希望到些为止，未来我们之间井水不犯河水。」


    池海霖抬眼看他，胸腔像是闷了一把正在爆发的加特林。他声音低沉道：「苏燃，不要这么排斥我。之前那是有一些误会，所以我们完全可以重新建立起朋友关系，友好相处。」


    苏燃没搞明白这其中的因果关系。他拒绝和池海霖讲话。


    池海霖一脸淡定的走上前去：「别这样，鸡汤还是很好喝的，你多少尝一点。」


    苏燃把被子往上拽了拽，半张脸缩进被子里不想看到池海霖。


    这个人，他真的很自来熟，苏燃感觉有点可怕。


    池海霖没读懂苏燃的想法，但是看到他拒绝的态度，明白自己不受欢迎，于是他说：「那你先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一边说着，他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病房。


    苏燃也就放松了一天，第二天一早，池海霖又来了。


    苏燃很尴尬的看他在病房里呆了一整个上午，直到看到苏燃吃过午餐，池海霖这才离开病房去忙碌。


    第三天，当苏燃睁开眼的时候，接到了国内的乌九明给他打的电话，乌九明问：「燃哥，你在国外和顾曜玩的怎么样？」


    苏燃轻轻的嘆了口气，说：「还可以吧。」


    乌九明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奇怪的问苏燃：「既然还可以，你为什么嘆气呢？难道他欺负你了。」


    「那倒没有。」苏燃否认。


    等他慢吞吞的说完，乌九明立即解读完表示懂了，「没有就是有，说吧，他做了什么。」


    苏燃：「真的没有。」


    乌九明把苹果核一扔，拍了拍了屁股站起来，有点无奈：「燃哥，我们一起玩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你这会儿要是真的开心，早就跟我说路上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了。现在说什么没事没有、还可以，那就是心里揣着不舒服的事情，又不好意思讲。」


    苏燃抿了抿唇，没料到乌九明这么了解他，一说就中了。


    「好吧，我就是，有点后悔。」苏燃坦白，「要是我没有选择在和他一起来这边看比赛就好了，遇到很多事，都不太开心。」


    乌九明有点心疼好兄弟了，「那不开心就不要在国外呆着了。你回来吧，燃哥，我安排好酒好菜给你接风。」


    「恐怕暂时回不去。」苏燃支支吾吾的，最后对着好兄弟坦白了：「我做了个小手术，住院了。」


    「什么！」乌九明大吃一惊，「这种事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哪家医院，几号病房，我今天飞过去看你。」


    苏燃如实告知，让乌九明不要着急，他说现在都做完手术了。这话一出，乌九明反而更着急了，「我要是早知道你需要做手术，根本不会让你一个人去。」


    「不，不对。」乌九明突然想起来，苏燃是和顾曜一起去的，他问：「顾曜呢？」


    苏燃说：「我没告诉他这回事，跟他说我回国了。」


    乌九明很不理解，「为什么不告诉他实话？你分明还在国外。」


    「我只是感觉要尊重以前的我做的决定。」苏燃认真的告诉乌九明，「我现在不太想接触顾曜，感觉和他做远一点的普通朋友就好。」


    刚刚推门走进病房里面的池海霖也听到了这一句，他面带着笑，轻轻的把手中的一束鲜花放在苏燃病床边的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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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他来了，苏燃和乌九明匆匆的说了两句约好时间就挂了电话。


    池海霖已经开始往花瓶插花了。


    苏燃看着这种有些陌生的花朵，一时没认出来是什么品种，「这是什么？」


    池海霖抬头看他，认真的说：「这是勿忘我。」


    这花的名字也太直白了。


    苏燃低头，拿手机浏览器搜了一下花语，片刻后他抬起头，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池海霖。


    察觉到这种奇怪的眼神，池海霖侧过头看着苏燃，问他：「你是不是想和我说什么？」


    苏燃沉默片刻，一字一句的告诉池海霖：「我觉得你有病。」


    插足别人的爱情，还搞这么深情的花来刷他的好感度，要不是顾曜说过池海霖和他们之间的事情，苏燃觉得自己都要被骗过去了。


    「没必要，真没必要。」苏燃伸手，一支一支的把插好的花朵从花瓶里拔了出来。


    池海霖阻止不及，眼看着花瓶一歪，也摔在了地上。


    对着池海霖有些阴郁难以接受的痛苦表情，苏燃觉得自己心硬如铁，他捏着手中的花枝，把它放在了这桌子的边缘。


    苏燃认真的看着他：「池先生，我很讨厌花，麻烦你下次不要自作主张送这些。」


    看着桌子上七零八落的勿忘我花骨朵，池海霖的嗓子有点干疼，他解释道：「这只是一束花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不管有没有别的意思，我都必须和你讲清楚。」


    苏燃低声说道：「你的爱意和你的花，我都不接受。太粘人了池先生，你的行为给我造成了困扰。」


    看着苏燃冷漠的表情，池海霖刚才进门时候还带着的笑容都僵住了，心头涩苦难言。


    报应，真的像是他之前对苏燃不好的报应。以前他嫌弃过苏燃粘人，如今，换成苏燃来嫌弃他不懂事。


    此刻看着苏燃的表情，池海霖想起很久之前，当时的苏燃请求自己的多陪他一段时间，自己对着苏燃好像也说过差不多的话。


    池海霖怔怔的看着苏燃脸上的稍有些不耐烦的神色，心想：我当时，也是这样的表情面对苏燃吗？


    苏燃当时，是不是也和现在的我一样，有点委屈。


    爱意和示好都被嫌弃的彻彻底底，池海霖难受的像是被扼住唿吸。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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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渣猫脚踏n条船，第一个猫主人追猫火葬场，八百条小鱼干都很难哄回去那种


    第58章 58


    苏燃手术后三天，一睡醒就盘算着接下来修养十几天，就转移到国内再继续静养一段时间。


    不因为别的，就只一点——国外医院的病号餐也太难吃了。


    尽管苏燃也会让护工去外面餐厅订餐来吃，但是那些味道也实在一般。


    在国内被养刁了的胃，在国外得不到满足，实在难忍。他好想念国内的中餐馆啊，外卖也不错。


    池海霖倒是会隔三差五来给苏燃送餐，可是他对于苏燃来说毕竟是个不算熟悉的陌生人，苏燃警惕的一筷子都没动。就看着放在桌子上的保温盒里面的菜放凉了，池海霖再把保温盒拿走，每天都这样，池海霖不烦，苏燃本人真有点倦了。


    人在生病的时候，心情会特别的糟糕。


    苏燃在医院养病的第四天，头还是很难受，因为伤口的疼痛，他躺着也不舒服，坐着也不舒服，五脏六腑都缠绕着一股怨气，看什么什么不顺眼。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算算时间，昨晚乘坐飞机到这边转车过来的乌九明马上就快到了。


    乌九明不是一个人来的，是带着他请的营养师和厨子办了护照一起来的。


    他先是确定了医院的位置，然后在医院附近租了房子，然后专门收拾了厨房，让厨师按照苏燃喜欢的口味做病号餐。


    等到了下午，乌九明拎着装着新鲜出锅的西红柿牛腩汤的保温盒，去了苏燃所在的病房。


    一见到坐在床上的苏燃，看到他脑袋上都是包扎的白纱布，脸色看起来有点泛白，原本就皮肤很白的苏燃现在看起来苍白的没点气色，乌九明心疼得很。


    他赶紧走过去，看着苏燃，眼巴巴的嘆了口气：「燃哥，你受苦了。」


    乌九明一边和苏燃聊天，问他最近手术后感觉恢復怎么样，一边把餐盒先放到桌子上。「头现在还疼的很厉害吗，夜里能不能睡好觉？」


    还没等苏燃说完，就听到病房门「吱呀」一声推开，有脚步声走进来。


    苏燃抬头看去，发现池海霖又又又来了。


    而且不巧，这一次的池海霖也是拎着餐盒来的。现在，看着桌子上已经摆着一个餐盒，池海霖眉毛微挑。


    「你好，乌先生。」池海霖用着像是主人家的那种语气，对着乌九明打招唿：「你终于来了，苏燃可惦念你很久了。」


    乌九明一时间有点错乱。


    他看着池海霖走过来，把自己手上的餐盒放到了桌子上另一边，这病号房小小的桌子霎时间有点拥挤。


    乌九明的脖子像是上了发条，「嘎吱嘎吱」僵硬的转过去看着苏燃，脸背对着池海霖，对着苏燃挤眉弄眼。


    苏燃看懂他的疑问，下意识轻轻的摇了摇头。


    但这下意识的动作带来的后果可太要命了，头部一晃动，苏燃就感觉伤口似乎被牵动了似的，皮肉滋啦滋啦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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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燃一时不察，疼的「嘶」了一声。


    池海霖紧张的挤过来，满脸慌张的询问苏燃：「你怎么了，是伤口还是哪里疼，要不要我帮你叫医生来看看？」


    被池海霖挤到一边的乌九瞪大眼睛，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被这个后来的从好哥们身边挤走了，池海霖现在站的位置原来是乌九明站着的。


    乌九明对此非常不满，但是他更关心苏燃的身体情况，暂时顾不上说这个。


    苏燃双手扶住自己的头颅，极其缓慢的靠在床头的软枕上，这才说：「没事，现在好一些了。先不用叫医生，就是正常的伤口疼，如果待会我还疼，那么……」


    苏燃抬头目光越过了池海霖去看着乌九明，他求助说：「小明，要是我待会还不行，你就去找医生帮我要求打一针无痛。」


    乌九明点头。


    过了几分钟，苏燃感觉还算可以，他说：「我有点饿了，先吃晚饭吧。」


    话说着，苏燃分辨了一下，手指径直的对着乌九明带来的餐盒打开了。


    乌九明洋洋得意的看了池海霖一眼，嘴说着：「燃哥，你一定喜欢我带来的菜，你爱吃的西红柿牛腩汤，我专门从国内採购的上等牛肉，很新鲜。你快尝尝！」


    池海霖看着苏燃连续几口都是吃乌九明带来的菜，对自己拿来的餐盒不闻不问，顿时有点着急。


    「苏燃，别光吃那个，我带的这个味道也好吃。」池海霖自己把餐盒打开，露出里面的红烧桂鱼。


    池海霖带来的菜看起来色香味俱全，但是苏燃没有要动筷子的意思。


    池海霖赶紧劝他，「趁热吃好吃，这鱼很新鲜，味道绝对不会比那个牛肉差。」


    「哎哎哎，你推销不成功，怎么还拉踩呢？」乌九明非常不满意。


    池海霖：「我只是说实话。」


    「这话我可不爱听啊。」乌九明挑衅的看着他，想起他刚刚一下把自己挤开的事，就感觉很反感。


    乌九明眼珠一转，说：「要我说，你送这些有的没的，学着我请厨子做饭送给苏燃，真没意思，拾人牙慧。你要是真的有诚意，就亲自下厨为苏燃洗手作羹汤啊。」


    苏燃看了乌九明一眼，说：「别闹。」


    但是乌九明这句话，池海霖是听进心里去了。


    当天晚上，回到住处的池海霖开始心动了。


    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来高高在上不进厨房的大少爷池海霖开始学习做饭。


    池海霖很聪明的请了厨师来指点，先学煲汤，炖排骨汤给苏燃滋补，这个不算难，在厨师的教导下，池海霖很容易就学会了。


    然后到了学做菜这一步，厨师问他想学什么菜系，池海霖有些为难，印象中都是苏燃给他做饭，苏燃好像知道他的口味，他却不知道苏燃喜欢吃什么。


    池海霖想起苏燃失忆后，他和苏燃对质那天，得知苏燃不爱吃辣，却为了他多年吃辣迁就他的口味，想到这池海霖心头一涩。


    以前的苏燃对他真的很好，那时候的他却只当作是寻常事，不知道珍惜。


    池海霖忍住悔意，继续仔细回想，苏燃好像不爱吃辣的，不爱吃太甜腻的，他只是隐约记得苏燃爱吃酸的。但是，具体是那种程度的酸，他把握不好。


    他派王秘书去询问乌九明，王秘书去问乌九明。


    可乌九明不想回答，被问的烦了，王秘书被乌九明嘲笑：「还真打算学做菜啊，他要真的这么重视，亲自来问我。」


    乌九明没想到池海霖真的会亲自低头来找他，


    池海霖给乌九明送上了礼物，非常认真的说：「告诉我吧，这对我很重要。」


    乌九明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也有点烦，最后他故意说了几道苏燃很喜欢，但是程序也很复杂的家常菜。


    「我只说一次，你记好了。苏燃的口味七分酸三分盐，如果甜口比如糖醋排骨、糖醋鲤鱼这种菜，甜味适中偏淡一点，酸是主要的，最重要的是一点都不吃辣。至于爱吃的几道菜，番茄鱼片汤，酸菜炒春笋，醋熘土豆丝，柠檬虾，酸豆角炒肉，酸萝蔔老鸭汤，你看着办吧。」


    他说话的时候，池海霖认真的打开手机便签，把他说的那些菜名字一个一个记了下来。


    看着他和自己告别走远了，乌九明转头就去找苏燃吐槽，说：「池先生看起来好像真的在认真的追你，问我你的口味学做菜的时候，还蛮认真的。」


    苏燃讶异的看着乌九明，问他：「他问你你都说了？」


    「说了一部分，我专挑不好做的菜说的，我就想看看他能为你做到哪一步？」乌九明吐了吐舌头，「他天天绕在你身边也太烦了，给他找点事情做。」


    苏燃轻轻的摆手，「下次别这样了，别浪费他的热情，也别浪费我的时间。我跟他不熟，即使他学会了做菜端到我面前，我也懒得吃。」


    乌九明「哦」了一声。


    片刻后，他又眼巴巴的看着苏燃：「燃哥，我这算不算给你惹麻烦了。」


    苏燃没说话。


    乌九明眨了眨眼，「哎呦，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觉得他太烦了。」


    「没事，下次见面，你跟他说一声吧。就说明，我不想吃他做的菜，让他赶紧走吧。」苏燃神色冷漠。


    乌九明点头。


    还在积极学做菜的池海霖尚且不知道，他还没开始，就被判定在做无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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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学做菜，片鱼片的时候，池海霖还不小心划伤了手指。


    第二天在厨房报废了五条鱼，第六条鱼终于被他做的有点糖醋鱼的模样，加上醋熘土豆片，这两道都是池海霖亲手做出来的菜。


    他非常满足的把菜放进保温盒里，兴沖沖的拎着餐盒去医院病房给苏燃送饭。


    然而当他走进去的时候，却发现苏燃床头的桌子上摆着吃饭剩下的明显是用过的碗筷。


    苏燃他已经吃过午饭了。


    看着池海霖拎着餐盒走进来，苏燃说：「池先生，我已经吃过饭了，感谢你的好意，不过您的美意，我只能辜负了。」


    池海霖握紧了保温盒的把手，他勉强的笑了笑，说：「没关系的，正好我今天学做菜还不是特别熟，明天做出来的菜肯定更好，我明天再来给你送。」


    「不用了。」苏燃直白的告诉他，「池先生，我们真的没那么熟，我不打算拿自己脆弱的胃当做你做菜的试验品，你学做菜就学了自己吃，不要为我浪费时间，我受之有愧。」


    池海霖反驳他：「你不需要有愧疚感，是我愿意为你浪费时间。」


    「但是，我不愿意为你浪费时间啊。」苏燃皱眉，脸上带着三分冷漠和一分不耐之色，轻飘飘的眼神落照池海霖的肩膀上。


    「池先生，我的意思表达的这么明显，请你乖觉一点。」


    池海霖觉得这话似曾相识，一时间如遭雷击。


    第59章 下雪了


    池海霖从医院走时，发现外面是阴天，不但见不着阳光，而且冷风萧萧。


    王秘书拎着餐盒走在池先生的身后，就看到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来小雨。


    助理走上前去给池海霖撑开一把漆黑如墨的大雨伞。突然，他听到面色冰冷的池先生有些奇怪的看着这场雨，像是问他也像是自问：「来的时候，天色还好，怎么突然就下雨了。」


    小助理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下意识回答他的问题：「池总，我们来的时候，天色也是阴暗的啊。」


    听到这答案，池海霖面色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来医院的时候，天色居然也是阴沉的啊。可能当时一心想见到苏燃，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池海霖上了车后座，拿过来王秘书手中的餐盒，一言不发的看着道路两边的景物在车窗里飞快的往后退。


    片刻后，他感觉眼睛疲惫，闭目养神一会，接着打开手机，沉默的翻开相册看下属之前为他搜罗来的苏燃的照片。


    他摩挲了一下照片，想起苏燃对自己冷漠拒绝的那个表情，神色阴郁。


    等回到住处，已经是天黑了，池海霖去的时候做的那两道菜，被王秘书交给菲佣从食盒里取出来加热后放到了餐桌上。


    池海霖坐在餐桌上，一直对着面前的漂亮瓷碗和瓷盘发呆。


    过了许久许久，他才收拾好心情，面色平静的开始吃晚餐。


    桌子上的两道菜色泽还是鲜艷的，醋熘土豆片颜色橙黄，糖醋鱼的味道却已经冷了。


    池海霖拿着筷子尝了一口，感觉味道有点怪，好像不如刚做出来好吃了，还有点发苦。


    舌尖苦，舌根苦，胃里、心里都有一股苦腥味儿，实在难以下咽。


    池海霖忍不下去，重重的放下筷子，他一边难受的皱眉，一边招手，让人把指导他做菜的厨师喊过来。


    等人来了，池海霖伸手一指桌子上的菜，抬头问站在一边的厨师，问他：「为什么这道糖醋鱼有点苦？」


    厨师有点疑惑：「您是按照我说的步骤去做的吧。」


    「当然是。」正因为如此，池海霖才感觉有些不满意。


    这道菜他原本是送到医院，让苏燃吃的，也幸好苏燃拒绝了他的菜。要是真的吃下去，尝到这么苦的味道，恐怕苏燃对自己的印象会更糟。


    听到池海霖语气不满，厨师有点奇怪先徵求一下他的意见：「我能尝一下吗？」


    池海霖点头。


    厨师拿起公筷尝了一口，很有经验的说：「是有点苦，可能是您杀鱼的时候把鱼胆弄破了，胆汁沾到了鱼肉上，所以鱼肉的味道就有一点苦。要不就是糖熬的火候有一点过了，下次熬糖醋汁的时间短一点就好了。」


    池海霖面色有点沮丧，他自嘲的说：「我可能不适合学做菜。」


    这么难吃，苏燃不想尝试也是合理的。


    池海霖一时间有点想放弃了。


    厨师听见了他说的话非常不贊同。


    「没有人是生来就会学做菜的，这是一个需要下苦功去学的手艺，您才练习了几回就说自己不适合，这也才草率了吧。」厨师摆着自己的胸脯保证，他说：「我看您也不是那种特别没天赋油盐酱醋都不会用的蠢材，如果您真的真心想学，那么跟着我下功夫，我保证一个月后您可以学会至少四五道像样的菜。」


    看着厨师认真的表情，池海霖有些语塞。


    笑话，他一个事业繁忙，日理万机的企业掌舵人，怎么可能这么悠闲，没天抽时间花在一个小小的厨房里。


    可是心里是这么想的，池海霖却始终没有没有说出拒绝的话，不知道到底是要证明自己还是什么，池海霖不仅仅答应了，还规划好了每天要往里面投入的时间。


    做这些的时候，池海霖也联想到以前苏燃做的菜非常美味。但是一开始苏燃开始学做菜，做出来的成品也很糟糕，还被他嘲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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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的苏燃，应该也觉得很沮丧很无趣吧，他是靠什么坚持下来的呢。带着这些疑惑，池海霖不停的坚持。


    当池海霖在厨房炒土豆丝，再一次被热油溅起来烫到手背，他脸色非常难看。


    可是池海霖什么都没说，连续炒了七盘直到练习满意为止。


    到了下午，他处理完送来的公司事务就一直发呆。


    一整天都没有再去医院看苏燃，到了晚上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然后又想起来那天苏燃拒绝自己的神态表情，还有那一句：「乖觉一点。」


    有点耳熟。


    他想起来很久之前，自己似乎也曾经用这种语气，对着苏燃说：「乖一点。」


    但是具体是因为什么事情，他却一时想不太起来。


    只觉得其实当时的苏燃可能也没做错什么，是他对苏燃太过恶劣，就像是那天的苏燃对待他的态度一样，都有点冰冷了。


    当时的苏燃会是什么想法呢？和现在的他一样，难受的耿耿于怀，难以入睡吗。


    为什么，到底是从什么时候，他对苏燃的态度发生了变化呢。当时的他为什么会用那种可怕的态度去对待苏燃呢？


    一开始，他明明是喜欢苏燃陪在身边的。什么时候，变成理所当然的态度了。


    阴天下雪，池海霖再一次去医院，苏燃头疼的厉害，看他眼烦让护工把门直接关上。


    池海霖被拒之门外，他默默地把今天的餐盒放到门口。


    然后，他站在门口给乌九明发消息，拜託他有空转交。


    半小时后，池海霖走出了医院，一手拂开落在眉间的落雪，走上了车门。


    第60章 倒v结束


    池海霖第二天去医院看苏燃的路上，发现雪已经停了，但是同样的，这厚厚的积雪也把地面铺满了一层，特别影响交通。


    铲雪车正在铲雪，因为这一点，路上开始堵车。就这么一段路，在路上走走停停过了将近两到三小时，池海霖对此感到非常恼火，却又无可奈何。


    他手里拎着的早餐盒虽然是有保温功能的，但是池海霖感觉过了两小时还多，就算没凉透，里面的菜恐怕也不好吃了。


    病房里，苏燃正靠着床头的靠枕，认真的配合医生做检查。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来，医生下意识说了一句「请进。」


    池海霖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


    看到来人是他，苏燃扭过头去看着窗外。


    站在病房负责检查的医生已经对池海霖脸熟了，这位年长的老医生笑了笑，对着苏燃挤了挤眼睛：「年轻人，你的追求者又来了。」


    苏燃心里有点苦恼，他看着医生一看认真的说道：「请您帮我把他请出去，我不想看见他。」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避开别人，站在病房里的池海霖自然也听见了。


    看着医生对自己伸手做了个往外面请的姿势，池海霖面色尴尬。


    他强忍着这种略感难堪的不适感，看向苏燃：「让我在这里待一会，好不好？」


    池海霖很少用这么低三下四的语气对别人说话，哪怕这个人是苏燃，他也非常别扭。


    苏燃的语气很疲惫：「池先生，拜託不要打扰我的清净，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下。」


    医生无奈的耸耸肩，再一次做出来请的手势，池海霖再一次用充满眷恋看了苏燃一眼，见到他还是毫无回应，只好顺着苏燃的意思走出病房。


    池海霖面色稍有些沮丧，片刻后，在苏燃病房的护士把一动没动的餐盒顺手拿出来，放到墙角边的长排靠椅上。


    池海霖已经坐在这里等了很久，见到护士递过来餐盒，王秘书赶紧接过来，他打开一看，面色有点为难的看着自己的老闆。


    池海鲜低头也瞟了一眼，发现这餐盒里面的饭菜还是完完整整的。


    「他一动没动？」虽然是对着王秘书疑问，但是池海霖的心中明白，苏燃真的一口都没吃。


    嘆了一口气，池海霖亲自盖上餐盒，打道回府。


    在路上，池海霖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舅舅，您怎么突然想起打电话给我了，」池海霖有点疑惑。


    「嗨，真还不是你表弟又惹祸了。」电话另一段的顾舅舅开始嘆气。


    表弟，那就只有顾曜了。


    池海霖心里奇怪，他问：「怎么了，他惹了什么祸？」


    「换个人，你舅妈要和你说。」一边说着，顾总一边把手机交给了站在一边的顾夫人。


    池海霖和他打了一声招唿，叫一声舅妈，接着听见她的声音有些低沉：「小池啊，你帮帮舅舅，帮我一个忙。你弟弟赛车出车祸了，我和你舅舅现在抽不开身，晚几天才能去看他。他现在做完手术了，有点骨折，还需要修养，我听说他住院的地方距离你现在的地方不是特别远，你能不能替代舅妈去看他一下？照顾照顾这个臭小子。」


    犹豫片刻，池海霖拒绝了顾夫人的提议，他没有找别的理由敷衍，而是非常坦白说他男朋友也生病住院，他一个人分身乏术照看不过来。


    池海霖说得很清楚：「我没办法两边兼顾，所以不能每天看着他，舅妈，要不你换个人问问。」


    顾夫人「哦」了一声，说：「那行吧，这是有点麻烦，我想想怎么办。」


    池海霖松了一口气，随后，顾夫人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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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电话挂断的「嘟嘟嘟……」声，池海霖以为这件事过去，拒绝他舅妈的请求让他有点羞愧，因为从小顾夫人就对他多加夸赞，逢年过节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给他留一份，待遇和顾曜差不多，池海霖对舅妈还是很有好感的。


    拒绝之后，也有些踌躇。


    正在池海霖纠结要不要去顾曜所在的医院探望他的时候，片刻之后，池海霖再次接到电话。这一回，还是顾夫人打来的。


    顾夫人这次笑得很是开怀，只听她说道：「小池啊，顾曜在的那个医院是离你有点远，也不方便你两边跑，我想了个好主意，那就是直接把他转院。舅妈已经派人安排转院手续和直升飞机去接他了，再过不久他应该就到你现在的地方了。索性把他和你的小男朋友转到一个病房，这样方便你每天同时照顾他们。」


    池海霖一时语塞。


    顾夫人自顾自说着：「这下就没难度了。他现在手术做完没什么大问题，你就负责看住他，这几天让他不要乱跑，老老实实地在病床上养着就好了。小池啊，舅舅舅妈现在走不开，就这么点小事，你不会不帮我们吧。」


    话都说道这个份上，池海霖真的说不出来拒绝的话了，他几次张了张嘴，都不知道给如何对着舅妈说自己和顾曜是情敌，不想让苏燃和表弟共处一室的事实。


    「怎么了，小池，怎么不说话呀？」


    池海霖犹豫的想，哪怕是情敌，顾曜也是他的弟弟，他没办法一点都不管他。


    「没事，我在想表弟什么时候到。」


    顾夫人笑了笑，「应该快了，你提前安排好床位。」


    池海霖点头。


    他被这件事情冲击的，还没有回过神，片刻后，池海霖接着又接到自己家老爷子的电话。


    事情还是那么个事情，让他照顾一下表弟顾曜。


    池海霖拿出非常稳妥的姿态，说：「照顾他没问题，这个刚刚舅妈和我打过电话说完了，我可以先照看他几天，不着急回国。」


    「嗯，好，那先这样吧。」


    挂了电话后，池海霖的脸上挂着一些阴霾。


    **


    当天晚上，从直升机下来的顾曜被池海霖转入到苏燃所在的病房的空床位上。


    住院手续是池海霖忍者酸意，一手操办的。


    其实一开始，池海霖没想真的让他们住在同一间病房里面，只是，他总是看不到苏燃，三天两头吃闭门羹。顾曜转过来，一是兑现和舅妈的承诺，而且确实顾曜和苏燃两个人一间病房方便池海霖同时照看，不用跑来跑去。第二，就是池海霖本人想借着顾曜当幌子，进入病房看到苏燃。


    池海霖一边觉得利用顾曜是为自己创造一个机会，一边感觉胸口很闷。。


    因为苏燃现在对顾曜的好感可能比对他要多一点。


    顾曜刚转进病房的时候，还没有醒来。因为手术后没到一天，他身上麻醉的效果还没有完全消失。


    苏燃看到顾曜吃了一惊，他询问跟着顾曜一起进来的医生：「他怎么了？」


    这时候，跟过来最后走进病房的池海霖接过话茬，对着苏燃解释说：「他赛车出了意外，骨折了。」


    池海霖站在苏燃的床边，看着医生忙碌的把顾曜抬到另一张病床上去。


    果然如他计划的一样，当顾曜转进这个病房后，他池海霖也可以畅通无阻的自行出入这里。


    注意到病房右边的苏燃一脸担忧的模样，他心里酸涩难忍。


    最终，池海霖对着苏燃挤出来一个堪称温柔的微笑，说：「别担心，他没事。」


    实际上这一刻，池海霖嫉妒的恨不得直接把睡着的顾曜直接拎起来丢出病房。


    毕竟，他实在太碍眼了。


    第61章 入v更新1


    池海霖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为了可以看到心心念念的人，哪怕看到他对别人关心欢声笑语都愿意忍耐。


    苏燃看到顾曜的时候，心里的复杂不比池海霖少，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会在医院里看到这个人。


    有那么一瞬间，苏燃觉得池海霖是个特别奇怪的人，要说是他的追求者吧，哪有为了追求一个人把情敌送到对方身边的。除非他对那个人用情很深，什么都能忍。但经过他的观察和分析，池海霖并不像是这样的人。


    视线一转，看着病床上的顾曜，苏燃也有点撒谎即将被戳穿的窘迫感。


    和顾曜分开的时候，苏燃找藉口说自己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所以要赶紧回国。要是待会顾曜麻醉效果过去，醒来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在这里，要怎么解释才合理呢？


    苏燃轻轻的嘆了口气，靠病床上，清丽漂亮的眉眼上显出来三分淡淡的忧虑。


    眉若远山、唇如画，池海霖总是忍不住多看他。被苏燃冷冷的瞪了一眼，他目光才收敛一些。


    片刻后，池海霖忙着指挥医院往病房加一套桌椅，在钞能力的价值下，没有一个人出来干涉他的行为。


    池海霖简直把这家这家医院用来修养的病房当做是自己的小办公室，他的秘书助理把没处理的文件一摞一摞的往里面抱，等他处理完之后，又陆陆续续拿出去。


    索性他们的脚步声很轻，全程讲话也非常少，苏燃也还能接受。


    池海霖就坐在那里，占据窗边最好的光线，在忙工作的时候，不时的抬头看苏燃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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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苏燃察觉到他的目光，被看的烦了就转过身去闭目养神。


    顾曜醒来的时候，感觉四肢冰凉，尤其是腿部的位置一点感觉都没有。


    想起车祸前的火光四射和进入手术室时明亮刺眼的的无影灯光，


    他的眼睫眨了一下，躯体的疼痛感觉开始復甦，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的病床上躺着。


    但是顾曜没料到自己转动一下脖子，发现了意想不到的人坐在他的病床边的椅子上，居然是他的表哥。


    池海霖此刻不在办公桌边坐着，也不是面对着顾曜的病床坐着，他的椅子搬到了两个病床中间的位置，手里拿着水果刀，正在削水果。


    一看见顾曜睁开眼睛，池海霖立马转过身挡住顾曜往另一张病床上可能看到的视线，很有一夫当关的架势。


    顾曜迷迷煳煳的视线落在池海霖手中没削完皮的苹果上面，有点奇怪他表哥什么会做这种特别不符合他气质的事情。


    要知道在顾曜的印象中，池海霖可从来不是一个可以欺压，或者去伺候别人的人物。


    池海霖对着顾曜暗测测的一笑，嘴角很勉强地够一个弧度：「醒了。」


    顾曜一脸非常意外的表情：「表哥，你怎么在这里？」


    池海霖带着关怀的语气说：「你受伤了，我当然要来看看。」


    顾曜霎时间有点恍惚，突然想起小时候，池海霖也是经常在他闯祸之后出现，为他收拾烂摊子。这一瞬间的感觉仿若回到了从前兄弟关系很好的时候，顾曜有点很微妙的小别扭。


    他侧过头，才发现这个病房有点小，也不是小，就是空间不一样。顾曜以前也去过医院，不过因为家庭环境好，都是去私人医院，即使家里的亲戚住院也是住的单个床位的vip病房，这个病房的空间不太对，果然，顾曜转过头看向池海霖的身后，发现那里还有一张病床。


    顾曜心里有点奇怪，也有一点不满意。


    他看向池海霖问道：「你后面病床上那是谁？」


    池海霖看到他的表情，微微挑眉：「这里是医院，我后面的病床上躺着的，当然也是一个病人。」


    顾曜感觉到了敷衍的气息。


    他努力的伸长脖子想看看，但是被池海霖往前一步、把他的视线遮挡的严严实实。


    背对着池海霖躺在病床上的苏燃看着他这种幼稚的把戏，实在忍不住笑了笑。


    苏燃问：「你要是这么不想我和他见面，为什么非要把他转到我的病房？」


    听到苏燃的声音，池海霖身影一顿。


    顾曜却突然面色惊喜起来，他迟疑一秒就分辨出来了，是苏燃的声音。


    他高声唿唤着：「苏燃，是你吗？」


    苏燃回应了，说：「是。」


    池海霖眼神黯淡了几分，转身让开了位置。他走到苏燃的床位边上站着，非常认真的看来苏燃一眼，那个略微有些复杂的眼神，让苏燃不禁别过头不和他对视。


    池海霖接着就笑了笑，声音有些自嘲：「你连看我一眼都不肯，如果不是顾曜住在这个病房，如果我没有一个病人家属的身份，怎么可能见到你。」


    「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非得想要见一个不想看见你的人。」苏燃的脸色红润，修养这几天，他的气色已经比刚开始做完手术住院的那段时间好了很多。嘲讽起来，也很有力：「池先生，你是有什么特殊爱好，就这么愿意自讨苦吃？」


    池海霖面色已经有些难看，顾曜一看这情况，还补了一刀。


    顾曜刚做完手术的嗓子还有些沙哑，他清了清嗓子说：「表哥，要不你走吧，请个护工来就行，不用管我。」顾曜义正言辞的看着他，说：「苏燃这回说话太过分了，我不能看着你被他欺负。」


    池海霖转过来，冷冷的看了顾曜一眼。


    他一语不发的走到顾曜的病床边，就背对着顾曜面对着苏燃的方向坐下，这姿态让苏燃感觉很尴尬。


    顾曜麻醉后遗症彻底消除时，又开始活跃起来，一会和苏燃说话，一会儿故意去挑逗刺穿池海霖的痛点。


    池海霖额头的青筋一跳一跳的，用了很大的自制力才没有修理这个坑哥的弟弟。


    苏燃同时和这两个人相处，越来越感觉尴尬，有时候顾曜说的那些话题，差点让他脚趾动工抠出一个梦想芭比堡来。


    下午乌九明拎着晚餐来的时候，苏燃悄声跟他说：「小明，能不能帮我找医生转一下病房。」


    乌九明有点奇怪，也没注意控制自己的音量：「燃哥，这病房带着不挺好的吗。我路过走廊的时候看见了，这顶楼的vip病房大都住满了。」


    他这一嗓子，旁边的顾曜都听见了。


    此刻池海霖没在病房，顾曜讲话也不避讳，他直说：「苏燃，你想换一个病房吗？」


    苏燃不自在的看着顾曜，点了点头。


    顾曜不太理解，他劝说：「我觉得转病房没必要啊，这个病房挺宽敞的，住我们两个人完全能住得下。」


    乌九明也跟着点头，苏燃拍了拍他的手背，让乌九明先出去询问换病房的事情。


    顾曜看见苏燃根本不听他的意见，面色有一点着急。


    过了一会，他反应过来有些猜测，对着苏燃招了招手，压低声音说：「你是不是不想见到我表哥，为了躲开他所以才想去别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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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曜以为会听到肯定的回答。但出乎他预料的是，苏燃居然对着他摇了摇头，说：「我只是想一个人，安静的待着。」


    一开始没感觉出来，仔细一琢磨，顾曜感觉苏燃话里有话。


    他用玩笑似的语气质问道：「怎么了，苏燃，你是不喜欢和我呆在一起吗？」


    苏燃反问他：「你喜欢和我呆在一起吗？」


    顾曜不假思索的点头，「当然，我最喜欢和你呆在一起了。」


    「不，」苏燃认真的看着他，说出了自己的感受：「你最喜欢的不是我呆在一起，是让池海霖看着你和我呆在一起。」


    顾曜一怔，他手臂撑了一下床板坐了起来，对着另一边的苏燃笑了笑说：「苏燃，这么严肃做什么，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不都是喜欢和你呆在一起。」


    「当然有区别。」苏燃非常不贊成他的说法，他语速缓慢的指明：「是真心，和假意的区别。」


    「你说的太严重了吧。」顾曜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苏燃也有点看不懂顾曜了，一开始见到那个kalvin他以为是陌生人，顶多是有好感的陌生人，后来聊得来以为是朋友。后来相处多了，kalvin又自爆是他的前男友、是他的学弟顾曜。苏燃在一点一点的接受顾曜的身份变化，也越来越和他拉近距离。


    可越是靠近，越难以看清楚这个人的心思。苏燃并不打算继续靠近了，并且，他选择相信自己以前的决定。他想，既然顾曜是前男友，那肯定有他变成前男友的道理。


    「顾曜，如果你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非常喜欢我，为什么你会这么喜欢拿你我之间的关系向别人炫耀，完全不顾我的感受。」苏燃抛出这个疑问，想看顾曜怎样解释。


    但顾曜只是说：「谈感情的人想要秀恩爱很正常，何况我们从前在一起过。」


    苏燃有点失望：「那么现在开始，可以结束了。」


    他的话落下之后，病房里的气氛有些冰冷。


    顾曜张口想说些什么，正巧这时候池海霖推门走进来，身后还跟着王秘书。


    池海霖带来一个新消息：「舅舅说他的项目已经定下来了，现在可以抽出来一段时间来医院看你的伤势，他有把你接回国修养的打算。你在这过个两三天就可以回去，到时候——」


    「我不回去。」顾曜打断了池海霖没说完的话，


    过了一会儿，只见到乌九明也推门走进来，他径直地走到苏燃到身边说：「燃哥，我问过了住院部的护士，医院的病房都满了。」


    闻他所言，池海霖一愣，目光下意识的落在苏燃白皙的脸上。


    池海霖小心翼翼的问他：「苏燃，你想走？」


    面对池海霖，苏燃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说：「对，我想换个病房。」


    这一次，池海霖是真的不理解：「就算你讨厌我，也不要拿你的身体开玩笑。我问过医生，刚做完头部手术最好不要挪动地方，你在这个病房呆的好好的，非要折腾一番拿你的身体冒险吗？」


    「这是我的选择，不需要你管。」苏燃语调冷淡。


    两人的目光极快的对视了一眼，池海霖忽然感觉脖子勒的有点疼，难以唿吸的沉闷淹没了他。


    池海霖单手松了松自己的领带，满脸烦躁的在室内走了两步，片刻后他走到苏燃的病床边上，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说：「你别走，我走。」


    苏燃有些讶异。


    另一边的顾曜简直对池海霖刮目相看，没想到他居然能低头做出这种让步。


    但是池海霖话还没说完，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顾曜的病床，对苏燃说：「到后天，我们俩都走。你可以留下安心的养病，不会有人再来打扰你。」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顾曜惊了，听到池海霖就这么果断的帮自己做了安排，他非常不满意：「池海霖你说什么呢？我为什么要走。」


    池海霖冷眼看他，声音压着怒气道：「因为我要走，你当然不能留下。」


    苏燃舒服的眯起眼睛，看他们俩在那里做无所谓的争执。


    片刻后，苏燃问：「我很奇怪，池先生。你是把我当做你的什么挂件吗？或者说你就是一个控制欲超强的人，我身边有什么人，都要在你的控制之内。」


    池海霖刚想否认。


    苏燃指着顾曜说，「你看到他在我身边不舒服。而我，看到你控制我周围的人和环境，我也不舒服。你的喜欢，就是尝试控制我吗？」


    池海霖连忙否认：「我没有那么想。」


    苏燃嘲笑他道：「太假了，池先生。你的行为和你的言语相反，真让人生厌。」


    池海霖如当头棒喝。


    第62章 二更


    苏燃的指责声音实在太过于坚定，池海霖顺着他的话反思。他回想自己过去和苏燃相处的细节，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太起来他究竟有没有做出令苏燃感觉不舒服的「充满控制欲」的事情。


    他对苏燃没有什么海誓山盟，也很少低过头听苏燃的想法，大多时候苏燃都很安静，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很少反驳。池海霖已经习惯了苏燃对待他的温柔，自然而然的苏燃在他身边久了，他们日久生情就在一起了。


    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池海霖也意想不到。


    现在，池海霖模煳的想，苏燃不喜欢我控制他，可是，哪些事是控制哪些只是保护。苏燃到底不喜欢我做什么？越是惶恐的回想，却越是发现他似乎根本记不清苏燃的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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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印象里，都是苏燃对着他温柔的叮嘱，「这是你爱吃的桂花糖，过来尝尝。」「不要喝酒，太伤胃。」「你不喜欢猫吗？不喜欢的话，那我不养了。」「霖哥，你最近好忙，什么时候来陪我呀？」「你不喜欢我话太多吗？那我安静一点，就坐在这里看着你好不好。」


    那人安安静静的就在池海霖触手可及的地方，无论什么时候回头苏燃都在那里。


    曾经最温柔最寻常的记忆，消散在时间中，可当时池海霖毫无察觉毫不珍惜，如今后悔了，可就连面对面坐在苏燃身边，想静静地看着他一眼都是奢望。


    他真的把苏燃看的很重要吗，可如果真的感觉他很重要，为什么对他的了解却那么少？


    或是，习惯了苏燃陪伴在身边，把他当做生活中很寻常的一个组成部分，囊中之物有什么想法无足轻重。


    池海霖以为苏燃永远不会离开自己，可苏燃一走不回头，忘记一切，只有他对这段感情放不下，恋恋不捨。


    当真是，老天的惩罚。


    苏燃看着池海霖的面色变幻，最后是深深地消沉，他最后抬头看着苏燃说：「对不起。」


    那是怎样的一眼，似乎带着些许歉疚，看的很深，哀伤很痛，一寸一寸的描摹他的五官，逡巡的非常仔细，与其说是看他现在的脸，倒不如说是透过他在看别的消散在旧时光里的什么人。苏燃毛骨悚然：「干嘛突然给我道歉。」


    池海霖说：「以前，我可能对你做错了一些事。但我自己也记不太清了，好像错了很久，不知道从哪开始改。」


    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一直在浪费苏燃对他的好。


    苏燃气笑了：「这位池先生，你现在是想追求我没错吧。我也不管以前我跟你认不认识，反正我没什么印象，就当不认识。你过去做错了很多事，那是你的问题，你自己想办法解决，我没空听你这些无趣的话。关于我今天对你的指责，那说的都是现在的事。」


    苏燃再次强调一遍，「现在，我需不需要换病房，以及我有没有病友，你说了不算，我说的才算。」


    池海霖唿吸一窒。


    顾曜却面带惊喜的看向苏燃，「小苏，你是不是想要我留下来？」


    「并不是。」苏燃看了顾曜一眼，再次肯定自己失忆前和他分开是对的。


    「没有空置的病房也不是不能换，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苏燃声音淡淡的，说出的话却非常坚定：「我愿意出钱，和隔壁病房的病人调换一下床位，或者，你们俩过去？」


    池海霖和顾曜面面相觑。


    最后，池海霖拍板决定他们走。


    苏燃欣然同意。


    换病房说起来也许很麻烦，但真正行动起来也是非常快。


    池海霖感觉不过就是一个唿吸，护士启动病床底下的轮子，推动顾曜往前行走。他跟在后面最后留恋的看了一眼。


    当他走出原来的病房，想看的人已经不在眼前了。


    新病房没什么可说的，现在的顾曜和池海霖简直是相看两相厌。池海霖办公的时候，顾曜就在一边打游戏，嘈杂的游戏声音一点也没有收敛。


    池海霖就把他的吵闹当做背景板，丝毫没有感觉影响，做起事来面不改色。


    王秘书被吵的脑壳痛，同样感觉脑壳比较痛的还有同病房的病友，不过在顾曜把一把钞票甩到对方的床上时，这位病友就安静没有质疑了。


    池海霖对他这种粗暴的处理方式非常不屑，但不置一词。


    又过了三天，当池海霖站在病房门口安静的看着隔壁病房紧闭的门时，顾夫人来探望她的儿子了。


    「呦，这不是小池吗。你不在病房里面，在这站着干什么？」顾夫人非常奇怪。


    池海霖听到声音才注意到他舅妈来了，他站直身体，收回看隔壁病房的目光，对着她笑了笑。


    「舅妈。」他打了一声招唿说：「顾曜正在里面看手机，他这两天恢復情况还不错。石膏打好了，我问过医生，后期回家休养没问题。」


    顾夫人一直觉得他这个外甥非常靠谱，现在一听感觉更靠谱了。


    她走过去的时候拍了拍外甥的肩膀，说：「这几天辛苦你照顾这个臭小子，很累吧。」


    「没有没有。」池海霖一边和她闲聊寒暄，一边转身引着她往前走。


    一边说着他们一边走进病房，当推开门，顾夫人的目光落在同病房的40岁中年人的身上，她的目光顿时有一点惊恐。


    她扭过头去看着自己的外甥，压力声音询问道：「这就是你那个，那个……」


    对象？


    顾夫人曾经以为自己很开放的，现在却无论如何说不出那两个字。


    不是吧，她外甥这么年轻，风华正茂，怎么口味是这样？


    顾夫人脸上得体的笑容都有点僵硬，好在他最后看到外甥是在摇头否认，于是心里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池海霖说：「这个不是，隔壁病房的才是。」


    「怎么在隔壁病房？」顾夫人有点奇怪。


    池海霖犹豫一下，脸不红心不跳的说了一个谎：「因为顾曜对他产生了一点好感，我害怕出一些伤感情的事情，所以提前把他换个病房到这边。」


    「噢，」顾夫人习惯性点头，突然反应过来刚才池海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面色慌张：「不会吧，顾曜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他都做了什么事？待会儿我替你教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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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池海霖声音淡淡的说，正当他还想再说两句的时候。


    顾曜把自己的手机放到一边，耳朵里塞着的蓝牙耳机取出来。他目光控诉的看过来，带着三分怒气：「为什么说我的坏话都要当面说？我都听到了。」


    顾夫人非常头疼，她歉疚的看了一眼池海霖说：「小曜就是不懂事，我说说他就好了。小孩子一时兴起，有些事情不作数的。」


    但是听到她这话，顾曜非常不同意。


    「不，作数，非常作数。」顾曜目光略微带着一些叛逆的看着顾夫人，认真说：「我哥喜欢的那个人，我也喜欢他。」


    顾夫人霎时间心都凉了，充满忐忑的目光，转身看着她外甥：「小池啊，你别在意你表弟的话。」


    池海霖认真的看着顾夫人，说：「婶婶，我没办法不在意，我喜欢的人，未来要带回家结婚的。」


    他转头看着顾曜，也是第一次直白的在顾曜面前表达自己对苏燃的在乎，而不是像之前那样遮遮掩掩躲躲藏藏，他认真说道：「表弟，从小到大，我所有的玩具都可以你分享玩，很多事情都可以和你一起或者让着你，唯有这件事，唯有这个人，他是我的，你不能沾染。」


    顾曜嗤笑一声，根本没有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沾染了又怎样，要是你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在乎他，他会把你彻底忘了还和你分手吗？还有，表哥，这一次不用你让，我自己喜欢的人，我自己会争取。」


    顾夫人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辩，头晕目眩：「你们，你们。简直胡闹！」


    这一场争执的后续是顾曜火速被家里调来的飞机接回国内。


    而顾曜后来不知道是不是打电话和池家老一辈说了些什么，池海霖也一被池家老爷子连夜打电话叫走了。


    回到国内的第一天，池海霖还没歇口气，就被三堂会审，由池老爷子起头，对他的恋爱行为表现了反对观点。


    他们的理由不一致，但行为非常一致，都是劝他回头是岸。


    池老爷子：「小池啊，顾曜把你最近的事都和我说了，那些事情是不是真的，平日里看着你稳重，怎么不声不响的搞这种事？居然和一个男人谈恋爱，还打算来真的和他结婚，你真的是昏了头疯了。」


    池父：「没什么好说的，我这人不算古板，你要是真喜欢人家，就认认真真的和他谈一段时间。」


    池海霖听到池父的话面色惊讶的抬头，他以为池父是要表达支持，没想到后半句硬生生的转折让他心里刚升起来的喜悦荡然无存。


    池父：「到该结婚了，认认真真的和那孩子结束恋爱关系，然后听家里的安排，和门当户对的千金联姻。」


    池海霖听到这里，顿时面色冷肃起来。


    他说：「我不愿意和一个不认识的人联姻，而且，池氏在我手上完成了进一步的转型发展，产业额增加到这一步，靠的也不是什么联姻，是我们的能力与合作，我希望大家在这一点上达成共识。」


    而恰恰是这一点，就无法达成共识。


    最后池父直接了当的开始威胁，连续三天，一直不怎么上班的池父出现在总公司内部，三番两次的请其他占着股份较多的董事喝茶。


    这种明晃晃的施压，池海霖还真的不在乎。


    事情越闹越严重。


    到了最后，连远在义大利购物旅游的池母商欣亚都知道了，她也顾不上旅游了，火速离开姐妹团的游玩项目，赶回家救火。


    「儿子，妈妈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见到池海霖的第一眼，看他有些消瘦的脸颊，商欣亚略微有些心疼。


    她先问池海霖是什么想法。


    池海霖说：「我想把苏燃追回来，和他结婚，一起过一辈子。」


    商欣亚轻微的摇了摇头，眼睛有些哀伤：「我知道你在追小苏，但是我也打听清楚他失忆了，无论以前你跟他有什么过往，他都不记得。孩子啊，到了这一步，那就是老天的指引不让你们在一起，缘分不到位，你梗着脖子非得凑上去热脸贴冷屁股，难道有意思吗？」


    池海霖说：「有意思，如果是为了他，再怎样被冷漠对待都是我自找的，是我以前没珍惜他，我欠他的。」


    「你还没把他追回来，就这么向着他。」商欣亚嘆了口气，而后，又有些欣慰的笑了。


    「也好，」她最后给了池海霖一条建议，「如果是真的想和他走到最后，那么这次无论家里的人如何施压，你都不要妥协，商业运作上手腕要硬，但是同时，生活中也尽量不要和家里的人闹得太僵。」


    池海霖抿了抿唇，有点不理解：「不是我要闹僵，是他们故意要这样。」


    商欣亚：「害，这只是一种压迫你的手段罢了，不要顺着他们的意思来。以后你和你男朋友真的成了，这些人还是要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闹太难看了到时候尴尬。」


    她说的很有道理，池海霖点了点头，做了很多规划和打算。


    人忙起来事件就会过得飞快，一转眼快一个月过去了，检查状况恢復良好的苏燃到了出院的这天。


    他这天在病房收拾东西的时候，脸上都是挂着微笑的。因为手术后他夜里睡不着头晕噁心的情况基本消失了，白天头也不怎么疼了。


    无病一身轻，怎么想怎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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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燃拿着行李和乌九明刚走出病房的时候，在走廊里和一个送花的店员碰面了。


    那人看了苏燃一眼，又看了一眼乌九明，最后对着苏燃确定一下：「请问是苏先生吗？」


    苏燃下意识点头，问他：「是我，有什么事情吗？」


    「有一位先生订了花，让我送给您。」一边说着，她一边把怀里抱着的那一束红玫瑰送过来，「送到了，您拿好签个字吧。」


    苏燃接过花，看了一眼花束上的贺卡。


    【出院快乐，祝你以后无病无灾，身体健康。】


    在署名处写的是一个池字。


    这一看就是池海霖送的，苏燃拿着花的手僵住了。


    他想把这花还给店员，但是店员不要，她说她只负责送到花，不能做别的事情，让苏燃不要为难她一个送花的小跑腿。说完，她就飞快的跑了。


    苏燃看了看这束花，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片刻后，他路过护士台随手把它分开，花枝抽出来，转送给美丽的护士小姐姐们。


    听留在医院的下属说了这件事的后续，池海霖一怔，自嘲的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


    错字已修，感谢指正。


    第63章 63


    苏燃上飞机回国那天，池海霖本打算亲自去接人，但是被池老爷子临时加一个会议给绊住了。


    当他紧赶慢赶的到了机场，发现苏燃做的那次航班af5200已经落地停泊许久，乘客全都走的差不多了。


    意识到最终没有接到人错过了那个最佳的时间，池海霖面带懊恼之色，压着怒气回了公司。


    此刻，苏燃已经坐上了乌家来接人的车子，先去了乌九明家里。乌九明和苏燃多年感情，乌九明的母亲早就听说他做了手术住院好一阵，心疼的不得了。


    人还没下飞机呢，她就早早的准备了一桌子接风宴。进门之前乌夫人安排阿姨用柚子叶煮水放凉，进门之前往苏燃肩膀上轻柔的拍打一下。


    她一边拍打，一边说：「小燃啊，阿姨多给你撒一撒，进门之后你用柚子叶煮好的水洗洗手洗洗脸。这个特别去晦气，保佑你以后无病无灾，平平安安的，你住院出来瘦了一圈，看起来怪让人心疼的，以后要小心爱惜自己的身体。」


    这话乌阿姨说的非常温柔，苏燃听完也非常感动她的用心，他点头感激的说：「谢谢阿姨。」


    她看着苏燃显得乖巧安静的脸庞，笑了笑说，「嗨，这有什么好谢来谢去的，在家里不用客气。」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站在一边的乌九明一言不发，没有表达任何意见。但是等乌夫人把这些事情做完，他们进了家门走进乌九明的房间后，看着他妈妈带着阿姨人走了，乌九明关上门就对苏燃挤眉弄眼的。


    他对着苏燃低声说道：「我妈就是啰嗦，神神道道的迷信的这些奇怪说法。燃哥，你要是闻着这柚叶水的味道奇怪，我待会儿找瓶香水给你喷一喷。」


    苏燃觉得乌九明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样的关心爱护，多少人想要都求不来呢。他心里羡慕，轻轻的摇着头说：「没事的，柚子叶的味道也还不错，自然清新，我还挺喜欢的。」


    乌九明不太理解的看着他。


    苏燃只对他笑一笑，想：要是他妈妈还在世，说不定也会在他生病住院出院的时候，絮絮叨叨的说着许多关心他的话，做着许多看起来没必要也没什么科学道理但是却让人熨帖心软的事情。但很可惜，她不在了，已经有许多年，苏燃没有感觉到这种来自年长女性长辈的关怀，苏燃觉得，其实今天他挺幸运。


    乌九明看到他的笑，终于确信他不讨厌这个味道，也跟着笑了笑：「行，那你喜欢就好。」


    苏燃本打算在乌九明家住一天在做打算，没想到当天下午，租过房子的阿辉给乌九明打电话，问他：「小明，你知不知道你那个租了房子的朋友在哪里？」


    乌九明电话声音很大，而此时此刻，苏燃正坐在乌九明旁边的沙发上，正巧把这些话都听见了。


    他好奇的看过去，乌九明懂他的意思，直接开了免提。


    电话两端的两个人继续交谈。


    「怎么了？」乌九明奇怪的问阿辉。


    阿辉说：「出了一点问题，那个房子这几个月的水电超额了。你让他来补交一下吧。」


    他来收房租，但是没看到人，而且……电费真的很异常。


    阿辉收起按门铃的手，奇怪的看了一眼里面的草坪，杂草长得很高，这里看起来很久没有人打理了。


    想起租房子的时候，苏燃那张柔若春风、瓷净漂亮的脸，阿辉感觉自己被美貌矇骗，单独看脸，真看不出来苏燃是这么不负责任的租客。


    「乌九明，我希望你把我的话带到，让他好好的对待这栋的房子，否则我宁愿违约，也不愿意继续租给他。」阿辉冷声说道。


    乌九明大怒，对着阿辉骂骂咧咧：「不是，你什么意思啊，咱们俩认识这么多年。就凭我们的交情，我哥们儿那几块几十块钱的水电费，你还不能担待一下吗？你真的这么计较，帐号发我，我转给你。」


    「几十块。」阿辉玩味的笑了一下，问他：「你是不是不知道你哥们到底花了多少电呀？」


    乌九明大怒：「他一直没过去住，家里头都没有人，能花多少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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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辉面色有些奇怪，他对着手机另一边拿话又问了一遍：「你确定他家最近没人住吗？该不会是他把房子借给他朋友住了。」


    乌九明和他讲事实：「确定以及肯定，苏燃生病，最近出国找名医做了个小手术，这昨天才回来在我家呢。你家那个房子他租了，根本就没住几天。」


    要不是阿辉这一通电话打过来，他甚至早就把租过一个房子这件事情给忘了。


    阿辉把这里用电异常的事情告诉他们，无奈又焦急的询问苏燃：「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租的这个房子最近一个月的耗电量达到1万还多，直接把这小区电路干报废了。我本来想问问你们到底干了什么奇葩的事，现在看来，这里面藏着的问题比我想的还多。」


    苏燃一听到他说，一个月耗电一万多，直接惊呆了。


    「什么，你说每月耗电多少？」苏燃以为他听错了，又问一回：「你再说一次。」


    「一万啊。」阿辉嘆了口气，说：「我手上有备用钥匙，你要是允许的话，我准备进去看看什么情况。物业都找我好几次了，但是我一直联繫不上你。」


    「不可能吧。」苏燃喃喃地说，「这电量够一个工厂运作好多天了，是不是电錶坏了？」


    电錶是正常的，阿辉非常确定这一点，他最后对着苏燃质问一遍，有没有把房子转租出去或者借给朋友住。


    苏燃都是否定回答：「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阿辉这一下是真的非常头疼。因为电量异常这件事，阿辉没少被家里人批评，说他租房子也不知道仔细挑挑房客。


    他随便闲聊两句，对苏燃表达了一下自己最近的苦恼。


    苏燃下意识的道歉说：「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事，最近这一段时间我都没去住，你要是有钥匙就先进去看一看吧。」


    阿辉奇怪的问他：「你到什么歉啊，你没住进去就不关你的事。」


    苏燃笑了笑，低声说：「假如我住进去的话，有可能就会早点发现了事情不对。」


    乌九明真看不得他燃哥这低三下四的语气，他哼了一声，从苏燃手上抢过来手机对着阿辉说：「还不是你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我们，搞得我们提心弔胆的，你不弄清真相就乱说，实在是太过分了。」


    阿辉一边说：「啊对对对对，不好意思。」敷衍着乌九明，一边拿备用钥匙打开了别墅院落的大门。


    物业方面的工作人员也跟在阿辉身后走了进去，院子里乱糟糟的，用钥匙打开室内的门走进别墅内部，阿辉听到了奇特的噪音嗡嗡作响。等查了所有的房间，他在这栋别墅里发现了整整八台奇怪的机器，方方的盒子，占地面积看起来不小，噪音很大，发热很高。他有点奇怪的问：「这是什么东西？」


    物业也纳闷，拍个些照片发到群里，有些见过的人说，这是挖币机。


    阿辉这下真的是一头雾水，联合物业找人调监控，最后查出来一个月前有几个人搬进来这别墅，其实没怎么住人，主要是放机器挖比特币。


    在阿辉和物业扯皮的时候，苏燃和乌九明也很快驾车赶到了，他们径直赶往别墅。


    苏燃进了屋子，他发现很多桌椅沙发的布局都被改变了。


    不只是这样，卧室的放衣服的衣柜里还挂了几件陌生的衣服。


    而他最喜欢的那个书架上，原先摆放的所有书籍都空了，他在房子里找了很久，不知所踪。


    这一回苏燃是真的生气了，他直接问物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物业费他可是交足了一年的，那么贵的物业费，出现这么严重的问题，一个月后才发现吗。


    物业小张叫苦不迭，「我们差距监控，这是中介的问题，不是我们的问题。」


    简单来说，通过调查监控，查看视频里的人，有人发现经常出入周围的眼熟的中介人员，苏燃所住的这个房子，很有可能被一房二租了。


    阿辉站在苏燃面前，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这房子在你接手之前，我试着委託过一个中介去帮忙找租客，不过找到你之后，我就终止了和他的合约。我是真没想到他胆子那么大，居然敢复制一把钥匙备用，趁着人不在把我这房子又给租出去。」


    苏燃跟他说完这些话，眉头紧紧的皱着，没有松开，「我只想知道，现在这件事怎么解决，要是没办法解决，把房租退给我，我立刻搬走。还有，我书架上的东西去哪儿了，还能找回来吗？」


    「先不要撤租，我会想办法给你一个交代的。实在不行，我们联合报警。」


    阿辉表情非常难看，他压着怒火冷声说：「这件事也有我的疏忽，之后我肯定把住在这房子里挖币的租客请出去，得找那个黑中介讲讲，让他该赔钱赔钱，电费损伤、房租损失还有你的东西有多少被动的，做一个统计出来，到时候我都让这个孙子赔给你。」


    苏燃闷闷的，实在提不起精神应对，乌九明扯着他答应了。


    下午，阿辉带着苏燃去找中介的那个黑中介扯皮，不料那人脸皮也是一个厚的，怎么问都不承认这回事。「你说我做的这种事，证据呢？有白纸黑字的证据吗？没有，那就是栽赃。我可不会承认的。」


    阿辉气的指着他，连说三句：「好，好好，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


    苏燃比阿辉还冷静一点，他警告对方：「别墅里丢了的东西，你抓紧给我送回来，否则小心我告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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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中介钱阿三面露不屑：「有那个时间精力你就去告，谁怕谁呀。你这样的我见得多了，一个比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


    苏燃真的被他看的气了怒火，他们几个人出了中介所，脸上的表情都不好看。


    乌九明：「我真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坏人，想找个人打他一顿。」


    苏燃摇头说：「别乱来，这件事还是得先走法律程序。」


    车子在马路上飞快的驰行而过，此刻华灯初上，苏燃靠在车窗边上有点疲惫。


    因为今天太晚了，再临时找律师时间可能就有点紧迫，几个人商量第二天早上再去律师所。


    清晨，乌九明的哥哥听说这件事，给他们俩人推了一张名片：「我跟这位戚律师合作过多次，感觉他非常靠谱。你们可以去询问一下试试看。」


    苏燃带着乌九明去律师所找戚律师谘询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来办事的王秘书。他留心一下，等苏燃离开之后，找律师所的熟人打听苏燃遇到了什么事情，来做什么。


    有个实习生嘴不严，倒是把听到的全都说了。王秘书心里有数，和律师所结完了一个合作合约的尾款，径直回了公司去池先生的办公室，把这件事情前后说了一下。


    池海霖在开发版图上比了一下距离，说：「一个普通的破别墅，哪里值得让苏燃大动肝火。」


    他指了指自己在多媒体展示的地图上圈画出来的地盘，告诉王秘书：「我记得我们之前和这一片的开发商有合作，你去动员他们一下，让他们把一套房子免费或者低价卖给苏燃或者租给苏燃，无论谁把这事办好，我都会奖励他十万打底的支票，地方越好奖金越高，60万封顶。另外苏燃的购房资金和房租都可以来找我补。」


    想了想苏燃对他抗拒的态度，池海霖生怕苏燃不接受他的好意，特意叮嘱道：「这件事情要保密，不能让苏燃本人知道。」


    王秘书自己都听的心动，要不是他没有房源不做中介，他自己就想把这件事情给办了。


    正当王秘书感觉老闆大方稳重的时候，突然又听到他说：「我记得之前有位赵先生欠我人情，你拿着我的名片去找他，让他去黑市找人或者他自己派人也行，帮我做一件事。坑苏燃的那个中介，我觉得他明天不配站着和苏燃说话，他只能做轮椅，懂吗？」


    池海霖讲这句话的时候，满脸阴郁，眼神中都藏着锋锐见血的杀气。


    王秘书听完池海霖要做的事，霎时间毛骨悚然。


    「可，可是……」王秘书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试图劝说一句：「可是这样违法啊，老闆，这也违背了您的原则。您别冲动，不如我们走法律程序。这样的黑中介肯定不止骗过一个人，收集资料，把所有被恶意欺骗的受害者和被骗金额统计出来，应该也够让他喝一壶。」


    「够？」池海霖冷笑着说：「那怎么能够，不让他长长记性，他都不知道别人的宝贝是不能动的。」


    王秘书沉默几秒，还努力在想个新的理由劝说他。


    池海霖却挥了挥手，已经下定了决心道：「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王秘书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池海霖的表情非常的，复杂。


    吱呀一声，办公室的门合上。


    很久都不再抽菸的池海霖，缓缓的点燃了一支雪茄，但是放在指尖没有抽。


    只是习惯性的看烟燃烧的火星发着红光，缭绕的菸丝顺着空气飘起来，池海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把烟掐灭了。


    他答应过苏燃，说不再抽菸。只是压力大的时候，还会点燃一支烟放在眼前看几眼，用来解压。


    但这个时间他又不敢持续太长，怕烟的味道沾染到身上太多。池海霖记得，苏燃讨厌这个味道。


    站起来打开窗户透气，池海霖接着打开抽屉，拿出一个首饰盒。他抚摸着首饰盒的表面，打开之后对着里面的男士对戒看了许久。


    最终，他沉甸甸的嘆了口气。接着，把戒指放回盒子里，又缓慢地锁进了抽屉里。


    现在抽屉里的对戒，就和池海霖对苏燃的爱意一样，都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池海霖不甘心，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第64章 64


    池海霖计划在苏燃生日当天送一份重礼拉进和他的关系。


    没错，苏燃的生日就快到了。


    池海霖对此非常重视，专门去拍卖会，把一款国外收藏家放出来的白玉摆件花费千万买下来。


    另外还找有名的蛋糕大师，特制了一个十六层超级漂亮的大蛋糕，准备在苏燃生日当天送给他。


    为了在苏燃生日当天见到他的时候可以有魅力一些，池海霖特地定做了苏燃比较喜欢的西装颜色，佩戴的手錶是之前苏燃给他买的。


    因为长得帅任性，以前从来不知道去保养的他，在秘书小美的帮助下，专门去做了医美。


    从头到尾，池海霖都尽可能的贴近了苏燃大概会喜欢的形象，以求见面的时候，让他对自己有几分好感。


    跟着忙前忙后看到池海霖一番努力的王秘书，对此颇有感嘆，心想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古板守旧的池先生吗？真让人难以置信。


    乌九明也早早为苏燃准备了礼物，不仅如此，他还秘密的提前为苏燃准备了一个小型的生日party，邀请的人都是他玩的比较好的朋友，还有他们当初的关系比较好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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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人都在为此做准备。


    但是，快要过生日的主人公，苏燃，他本人对此一点感觉都没有，他没感觉什么开心和兴奋，甚至把这件事情都快忘了，还在为一房二租打官司的事情奔波。


    报警是报警了，让苏燃心烦的是，这事儿不是单纯报完警就能结束的，警方调查取证，而这种事情要走法律程序，苏燃阿辉打官司前后要扯皮的事情需要很久。


    苏燃带着律师再次见到中介钱阿三的时候，发现他竟然不在中介所。苏燃找他的同事打听了一下，得知他居然住院了。


    「该不会是故意躲着我们吧？」苏燃保持怀疑的态度。


    乌九明更干脆，质问这里的主管：「说他在医院，哪家医院啊？我们拎个果篮去看看。」


    苏燃打量着这个一头冷汗的中介所经理，警告了他一下：「你知道这件事情我们报警了吧，涉及金额不小，你们的身份证号我们都知道，跑是没有用的，我希望你别跟钱阿三学。」


    年近四十非常敏锐的中介经理真的有苦难言，他哪敢跟钱阿三学呀，钱阿三的下场还不够惨吗？


    钱阿三晚上回家路上被人套麻袋在没监控的地方打了一顿，据说还断了腿，这一看就是惹了不能惹的人，被人家报復了。


    最近他们同事都在谈论这件事，说以后，黑心钱不能赚太多。路走多了，搞不好就遇见鬼了。


    一张写满了租金押金统计数字的纸张递到了中介经理面前，苏燃说，「好好看清楚上面的数额，如果我们联合起来，坚持告你们，搞不好你们其中有人要坐牢吧？」


    中介经理这回就稍微硬气一点了，他接过表，看一眼说：「这什么这是，谁弄得谁负责，在要不这就是老闆要负责的事情，跟我一个打工人无关。」


    乌九明指着他怒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推卸责任呢。」


    「呵，这算什么责任，根本就不是我们的责任。」他摆明了不想承认这种事，也不打算为此担责任。


    苏燃看明白了，这事情不告不行，而且，还得找人防一手，以免这些黑中介跑路。


    他们接着去找整件事最关键的钱阿三，就是他未经允许骗着别人签合同。


    苏燃在医院找到钱阿三的时候，这人已经做完了手术，两眼无神的躺在病床上。他腿上缠着厚厚的绷带，看起来伤得不轻。


    见到他们一行人来了，他突然眼中涌现出一些愤恨，挣扎着坐起来手指着他们：「是你们对不对？就是你们找人打的我。最近和我结仇的只有你们。」


    阿辉直接骂：「你个龟孙子，你为谁都和你一样龌龊呢。」


    苏燃一听，眉头就皱起来：「你这件事和我们无关，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做的亏心事不少，被人找上门打了一顿，还分不清仇家是谁。」


    钱阿三狠狠地看了苏燃一眼，狞笑：「行，有种，敢嘲讽我钱阿三，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你们不承认没关系，别以为做了这些事就能拍拍屁股全身而退，我早晚要你们付出代价。」


    乌九明不耐烦的看着这个黑中介，觉得他脸皮真厚，但还是简单解释了一下：「胡乱放什么狠话，都说了不是我们做的。要是找人打你一顿就能解决问题，我们早就这样做了，还用得着去找律师？走法律程序可是很费力的。」


    钱阿三才不相信，怎么可能这么巧，他刚住院这些人就找过来了。里面要是没有点猫腻，他就倒过来把自己的头当球踢。


    看到他一脸怀疑的表情，苏燃抿了抿唇，有点生气。


    他拍了拍自己手中拿着的袋子，说：「我们找到了一些证据，还有在为这件事情奔波的时候，非常巧合的是，我们还遇到了其他的和我情况一样的租客，钱先生，我们决定联合起来向你索要赔偿，这是租金押金统计的帐单。」


    说着，他把一份金额统计的复印表递到钱阿三面前。


    钱阿三看了一眼上面林林总总加起来的数字，冷笑一声，直接把这张纸当着他们的面团成一团，扔到了地上。


    他恶意的笑了笑，说：「我就不赔，你们能怎么样？」


    苏燃看了他一眼，厌恶不已：「行，你就在这里等着接法院的传票吧。」


    钱阿三呸了一声，冷眼看他：「去告，我看你能告出个什么东西来，当我是吓大的呢。你小子最近走路小心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跟我一样躺进医院了。」


    苏燃走出医院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些愤怒。


    因为最近租的那个房子不能住，而且对租房子有点阴影，苏燃把东西都搬到了乌九明家附近的酒店里面。他定了一个月的时间，打算先在里面住着，整理一下自己的财产在本市再买一套房。


    不过因为他想尽快入住，所以毛坯新房和充满甲醛味的精修新房都不是最好的选择，苏燃想仔细挑选一下，买一套二手房。


    最好临近他好哥们乌九明的家附近，两个人住的地方近，就可以时常去找对方一起出门玩了。


    乌九明理解他的想法，说：「你不好意思在我们家住没关系，来我们家吃饭总行吧。」


    苏燃点了点头，接着听乌九明说，「燃哥，你还记不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


    听到他这句话，苏燃还真仔细的想了想，片刻后，他不确定的说道：「明天啊，那个，那个，好像……是什么重要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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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九明看看他试探的语气，就我知道他完全忘了。


    乌九明笑了笑，拍着苏燃的肩膀说：「你这记性真的差，怎么每年都会忘记自己的生日啊，每一年我跟你说生日快乐，你那个语气都很迷茫。」


    生日啊。


    苏燃勉强的笑了笑，却感觉心里沉甸甸的。小时候的生日只有他母亲会在意，可那时候太小记忆已经很模煳了，后来有了后妈就有后爸，更不可能花时间来帮他庆祝生日。


    对于苏燃而言，生日是个很奢侈的活动，他就根本没庆祝过几次生日，有时候记不住，有时候即使想起来，到了那一天，苏燃自己也不想过，因为不怎么快乐。


    没意思，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最好的朋友乌九明以外，还有谁会记得他的生日呢？


    乌九明脸上的表情非常的期待。


    于是，苏燃感动的笑了笑：「原来是我的生日啊，谢谢你还记得。」


    「少来。」乌九明小拳拳捶了捶他的胸口，嘿嘿笑了笑，「燃哥，咱们明天一起去庆祝吧，热热闹闹的那种。」


    苏燃拒绝了他的建议，微笑着说：「不用那么麻烦，我和你单独去吃点好吃的就可以。」


    「别呀，过生日怎么可以敷衍。」乌九明不贊同。


    他对苏燃说，「你明天跟我一起去玩，我可以专门给你办了一个生日party，请了很多人。」


    一听到「很多人」苏燃就有点不自在，「算了吧，我不太喜欢人太多的场合。」


    「什么呀，以前上学的时候，你不是最喜欢看热闹吗？」乌九明不太理解，摸了摸头还以为自己记错了。


    苏燃一怔，感觉记忆有一瞬间出现了很矛盾的错乱。是啊，很久以前，他好像很喜欢看热闹的场合，后来怎么回事，慢慢的就变得不喜欢了。


    还没等他细想哪里不对，乌九明说：「放心，其实也没有很多人，大部分都是我们的同学。来嘛来嘛，我给你准备一个不一样的生日。」


    最终，苏燃不忍心拒绝好友的美意，点了点头同意去参加这个party。


    乌九明就知道苏燃会答应，不仅是他，池海霖一开始得知了乌九明要为苏燃举办生日会，就猜到了苏燃不会拒绝乌九明。


    他爱的苏燃，就是这样心软。


    池海霖想到这里嘆了口气，感觉自己对苏燃用心的确太少。


    好像近两年，他一直忙工作，没有专门抽空陪伴苏燃过生日。去年，他只是在生日那天，派人给苏燃送一份贵重的礼物，至于别的，确实没有了。


    对比乌九明为苏燃做的事情，他感觉到了自己以前的敷衍。


    出发前，池海霖盯着自己将要送过去的生日礼物，面带着几分忐忑。


    第65章 65


    苏燃生日会开始的时候，乌九明吆喝着让人帮忙，把他提前准备的大蛋糕车推出来。


    那蛋糕有七层，颜色自上而下是赤橙红绿青蓝紫，远远看过去，漂亮极了。


    第一层点缀着新鲜的草莓和芒果，第二层是花朵，第三层竟然是非常不符合蛋糕画风的黑猫警长，从第三层往上的第四层一直到第七层，全都是苏燃小时候很喜欢看但是又全都没看完结局的动画片角色。


    苏燃呆住了，他的目光落在微笑的乌九明脸上，眼眶隐隐的有些湿了。


    片刻，他压下了汹涌的情绪，对着乌九明复杂的笑了笑：「这个蛋糕，是你订做的？怎么会做这些卡通人物，太有童趣了吧。」


    乌九明嘿嘿笑了笑，对着他挤眉弄眼：「不是我富有童趣，是我知道你会喜欢。」


    还是在上学的时候两个人出去玩，有一回在爬泰山的时候谈天说地，不知道怎么就讲起来童年的动画片，讲动画片故事的开头几个好朋友都有共同的话题，可是讲到结局的发展，苏燃沉默着一语不发，只是微笑着听他的朋友们说。


    乌九明那时候就注意到苏燃情绪不太对，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到了售票处，几个人走不动了，坐在台阶上，乌九明挤在苏燃的身边问他：「燃哥，你这一回怎么都不说话了，累了吗？」


    那时候，苏燃沉默一秒说，「没有，只是你们说的那些动画片，我都没看到结局。」不只是是结局，连一半都没看完。


    从苏燃母亲去世之后，他心情很糟成绩下滑，他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简单粗暴的定义为他是看动画片贪玩导致成绩下降，二婚搬家直接把原先家里的电视机都搬走了，苏燃从此，再也没看过动画片。小时候是没机会继续看，长大以后是没有心情继续看下去。


    所以，虹猫蓝兔什么结局，黑猫警长最后是什么样子，苏燃一概不知，听到同学朋友谈到这个，他心底泛起一丝丝心酸，自然地，也就沉默了。


    乌九明那时候不知道苏燃的成长环境，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燃哥，我懂，我猜你是不是家里管得严，天天上补习班学习没时间看动画片啊。哎，正常正常，现在的学业环境实在太卷了。」


    「嗯，差不多是这样。」苏燃垂着眸子，敷衍的点头。


    「现在在网上也能看动画片，可以找找看完。」


    「算了吧，现在这把年纪，看动画片多不好意思。」苏燃淡淡的说着，就站起来，把地上坐着的乌九明拉起来。


    他告诉乌九明：「别在这呆着了，爬山一口气爬完，中途停下时间太久再爬起来更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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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九明一边站起来，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等我以后有钱，我就专门请一些演员扮演我喜欢的动画片角色，再请来配音演员，把咱们喜欢的动画片结局全都演一遍，就挑拣最精彩的地方演。」


    那时候苏燃随便听一听，笑了笑，没当回事。


    可是今天，乌九明居然真的实现了多年以前的承诺。


    苏燃看着蛋糕突然听到身后的唿叫声，他转身发现酒店中央的舞台上，灯光按了一些，帷幕落下，改造的真真正正的像是一个小心的话剧舞台。


    乌九明走到蛋糕边，把切蛋糕的刀子递给苏燃：「先切蛋糕，切完蛋糕给你看节目单，我可是都准备好了。」


    苏燃满脸的喜悦，缓慢的走到蛋糕边，切了几刀，他把第一块蛋糕直接送给乌九明，然后在众人的起闹声中慢慢地笑着分蛋糕，口中说：「不要乱涂奶油，容易发生危险也不好清洗。」


    乌九明吃了几口蛋糕，就把节目单递给苏燃，苏燃兴奋地看了一会，先选了小鲤鱼歷险记的结局。


    然后，他们这些朋友都很捧场的找位置坐下，观看舞台上的表演。


    黑暗里，坐在最后边的池海霖面色复杂。


    原本不请自来，就费了一番周折。


    现在，这生日会的流程，他是真的不明白。


    在池海霖的印象中，生日聚会不应该先送礼物再开始吗，生日宴会不都是跳跳舞听听曲子或者玩一些冒险的小游戏吗？


    他看着舞台上略显得幼稚的卡通角色的表演，眉头微皱着。


    可是，当他的目光在不经意间穿过了一众人群看到了苏燃异常高兴的脸，一时间了又觉得乌九明的安排或许是对的，因为，苏燃喜欢。


    可是，苏燃为什么会喜欢这个？


    池海霖的表情非常疑惑。


    他甚至仔细的回想了一些从小到大和苏燃经歷的事情，不记得他特别特别喜欢看动画片。池海霖家里有电视，偶尔商欣亚看到苏燃来玩，也会打开电视，但是通常苏燃在沙发上坐一会一看到池海霖放学回来了，就立刻去跟着池海霖近房间写作业，从不贪玩看动画片。


    所以，池海霖一直以为他对这些不感兴趣。


    但是，现在看着苏燃喜悦的充盈着满足的表情，池海霖一时间觉得自己不了解他。


    所有的节目单苏燃都任性的点了一遍，节目结束后，已经是晚上九点。


    这时候，灯光亮了起来，所有的演员在舞台上谢幕，苏燃叫了一声好，热热闹闹的和朋友们把掌声送给了这些认真没有丝毫敷衍的演员。


    苏燃回头对着乌九明笑了笑，说：「我真的很开心，我宣布你的这个礼物我是最喜欢的。」


    「哎哎哎，过分了啊。」其他距离近的朋友当众抗议，说：「虽然他准备的很用心，但是，我们这些人还没开始送礼物呢，有些都在手里没拿出来。你看都不看，怎么就直接宣布乌九明送的是你最喜欢的礼物。」


    「这是黑幕，暗箱操作，你对乌九明太偏心了啊。」


    乌九明咋咋唿唿的，用调侃的语气说：「切，别说我没给你们机会，现在都看完我准备的表演，该补门票了你们，来来来，让我看看你们都给苏燃送的什么稀奇玩意。」


    因为清楚他是玩笑话，大家也都笑了笑，依次排队给苏燃送礼物，口中说这一些祝福的话。


    苏燃的表情一直很开心，直到——他看到了池海霖。


    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带着这个疑问，苏燃看了乌九明一眼，乌九明耸了耸肩，意思是他可没有给池海霖发邀请函，这事儿不是他干的。


    苏燃看到池海霖不请自来，有一点不高兴。


    但是，池海霖已经把礼物盒拿出来，笑着说祝福语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苏燃也不好意思纠结了。


    「祝你以后岁岁平安，健康快乐。」池海霖说：「苏燃，我希望以后你的每一个生日，我都有机会陪你度过。」


    苏燃打开池海霖送的礼物盒，发现里面是一个非常漂亮的银色项鍊，吊坠是一个观音。


    池海霖深深地看着他，温柔的说：「这是可以辟邪的神像，请大师开过光，用了薰香浸泡过，应该有安神的功效，你可以现在就戴上试试看。」


    苏燃看了他一眼，没有戴上，只是笑了笑说：「谢谢你的礼物和祝福，不过我不信这个，就先不戴了，用来收藏也不错。也祝你以后快乐健康。」


    听到苏燃说不想戴上，池海霖抿了抿唇，有一点失落感。


    他再次坚持，「戴一下好吗，我想看一下你戴这条项鍊的样子。」


    这么多人都看着呢，苏燃也不太好意思太落他的颜面。


    犹豫一下，苏燃戴上了这条项鍊。


    这时候，池海霖的眉头展开，心里熨帖了。


    他嘴里夸赞着，「这条项鍊特别适合你。」


    「是吗，谢谢你的礼物。」苏燃微笑。


    因为排队，后面还有人，送完礼物和祝福，池海霖就先走到一边看着。


    乌九明请的朋友不多，很快后面没几个人了。


    池海霖想，待会散场他也许可以找苏燃随便多聊聊天。


    这时候，有个叫做戚一舟的人跟着朋友来参加宴会，他送的礼物，他自己打开了，可打开盒子也是一条项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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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九明低头看去，发现里面是一个普通的玛瑙项鍊，论价值肉眼看去也不如池海霖送的项鍊珍贵。


    戚一舟笑了笑，说：「这是我前段时间旅游买的纪念品，送给你这个，我感觉颜色很漂亮，蛮适合你的气质。还请你不要嫌弃，虽然不贵重，但我从爱尔兰拿到这边，也是一份漂洋过海的心意。」


    苏燃笑了笑，说：「怎么会，我喜欢还来不及呢。」


    戚一舟希望看到苏燃戴上这条项鍊试试看，「这个颜要是不合适，我就送回去给你调换一下。」


    苏燃没多想，他伸手拿出来这条项鍊，取下脖子上刚戴上不久的吊坠，当着池海霖的面就把戚一舟送的项鍊戴上了。


    苏燃戴上后，乌九明说：「还真是很漂亮。」


    戚一舟笑了笑：「你喜欢就好，小寿星生日快乐。」


    苏燃再次道谢：「谢谢你的礼物，也祝你快乐。」


    池海霖当时看着就心里呕血，看着苏燃手中取下来的吊坠又被放进礼物盒里面，他面色阴沉。


    为什么戴他送的不值钱的破项鍊，不戴我的？池海霖越想越不舒服，难过的像是心口被插了一把刀子。


    散场后，他眼里的光都黯淡了。


    第66章 66


    大概是今天心情好，苏燃不免喝了一点果酒，唇色殷红，他脖子上的红色欧式復古玛瑙项鍊衬得他脖颈修长，肤白如雪。


    散场后，他跟着乌九明一起收拾现场布置的一些东西，这时候他一抬头，不经意间发现池海霖居然在一边站着迟迟没有离开。


    苏燃有一点奇怪的看着他。


    而此刻，池海霖还在盯着苏燃戴着的项鍊泛酸。


    如果不是苏燃的前男友，如果没有嫉妒心，如果可以平心而论，那么池海霖也不得不承认戚一舟送的这件礼物很漂亮。


    但是，没有如果，作为前男友的池海霖，他承认自己是切切实实的嫉妒戚一舟了。


    为了戚一舟送的不值钱的破项鍊，苏燃随手换下他花了很多心思送的名贵的吊坠。池海霖为苏燃对自己礼物的轻慢态度感到微妙的愤怒，心意被践踏的感觉油然而出。


    见到苏燃终于目光看过来，池海霖走过去站在苏燃身边，质问他：「你为什么要把我送的项鍊取下来。」


    苏燃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把手中的半瓶果汁收纳到一边的空纸箱里面。


    乌九明在不远处帮着自家的员工帮忙把没吃完的瓜子花生糖块收起来。这时候，看到池海霖找苏燃说话，也有点奇怪的看过来。


    苏燃一边忙碌，一边对着池海霖说：「因为要试试戚一舟送的项鍊呀，总不能同时带两条风格差异太多的项鍊吧。我感觉不合适就取下来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朋友送的礼物都是一番心意，苏燃没有想做对比的打算，有时候送出来的珍贵的不是那一份礼物，是那一份心意，每一份带着祝福送出来的礼物苏燃都想要珍藏。


    所以此刻看到池海霖有些愤懑的眼神，他不太理解。


    「是吗。」池海霖勉强的笑了笑，笑容中透着一股虚假。


    苏燃指了出来，他看着池海霖有些委屈的神色问道：「你为什么看着有点不高兴？」


    一听到他这么问，池海霖脸上的虚假笑容是再也挂不住了，他低声说：「你看出来了。」


    苏燃点头，随着他的动作，脖子上的项鍊也跟着晃了一下。


    池海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苏燃脖子上的那一串项鍊，就像是看到染黑白纸的脏污，非常想给他清理干净。


    沉默片刻，池海霖对着苏燃试探着说：「你可以选择不戴他送的项鍊吗？只是一串玛瑙而已，我送的那一块玉吊坠价值可是更珍贵。」


    苏燃皱着眉看他，欲言又止。


    几秒钟之后，苏燃实在忍不住斥责池先生：「你这样未免有点没礼貌了，所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池海霖一时间语塞：「我不是那个意思。」


    「是什么不重要，」苏燃又补充一句：「池先生，我选择怎么做是我的事情，说不不好听的，项鍊我想怎么戴就怎么戴，你管不着。再说，您是以什么身份教我做事的，我跟你特别亲近吗？」


    「当然亲近，我是你的——」池海霖犹豫一下，意识到已经不是原来的身份，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定义，片刻后，他不甘心的说出来新的定义，于是干巴巴说道：「是朋友。」


    他说完这话，感觉就有些不对，眼神没有一开始坚定了，脸上略有些底气不足之感。


    苏燃语气不贊成的看着他，说：「既然只是朋友，就不要有超出朋友的占有欲，池先生，我觉得那样太可笑了，您觉得呢？」


    可笑，是可笑。


    池海霖眼眶微红，但目光毫无躲闪，直直的看着苏燃。他的声音有些愠怒：「你当我只是朋友，那戚一舟呢？你把他当做什么。」


    苏燃说：「我也当他是朋友。」


    池海霖冷笑，情绪难以自持：「你当他是朋友，当我也是朋友，那为什么同样的要求，你满足他而轻慢我？苏燃，你真的很双标。你说实话，是不是对他有非同寻常的感情。」


    苏燃的眉头越皱越紧。


    乌九明听到争吵声也往这边走，「发生了什么事。」


    苏燃认真的盯着池海霖如刀削一般冷峻的脸，再看他脸上压着的郁气就感觉有些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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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先生，不如我们换一个地方说话，已经有很多人在看我们了。」


    池海霖回过头去，环视一圈。


    原本现场停下来搬东西吃瓜的群众冷不丁和他的目光对视上纷纷打了一个机灵，赶紧低下头搬东西熘了。


    乌九明有点着急，看着苏燃：「燃哥，这事儿……」


    「没事，你忙你的，我简单和池先生说说话而已。」苏燃面色非常淡定，他对着池海霖抬了抬下巴，说：「走吧，跟我来。」


    池海霖跟了上去，其实两个人也没有走很远，就穿过大厅和走廊到了酒店的后花园比较安静的地方停下来。


    酒店的灯光颜色绚烂多彩，让这块地方也没此刻的天色那么阴暗，花影深深，映衬着苏燃眉目如画的脸。


    池海霖情绪有些紊乱的看着他，压低唇角，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苏燃目光冰冷的看着池海霖，过了半晌，深深地嘆了口气。他说：「池先生，坦白讲我现在和戚一舟还没有什么，只当做他是个朋友，没有厚此薄彼的想法。」


    池海霖一听，下意识松了口气，悬在崖边跳动的心放回平处一半。


    接着，苏燃一边审视着池海霖面色的变换，一边口中毫不留情：「您自己疑神疑鬼也就罢了，有醋麻烦放在心里自己吃，不要拿出来说些让人困扰的话，这只会让人觉得您是脑袋有问题。」


    池海霖听他说的这么狠，心脏勐然收紧，脸色有些发白。


    但他沉默几瞬，还是精准的抓住了自己想要抓住的重点，试探的确认一遍：「你和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可如果什么都没有，他为什么会用那种非常亲近的表情看着你，你不觉得太暧昧了。」


    在池海霖看来，戚一舟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燃笑了笑，对着池海霖继续说：「即使我真的和戚一舟有什么，您也不必耿耿于怀。因为这很正常，谁爱慕我，我选择谁，那其实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根本没必要和您解释什么。您这种超出寻常的占有欲实在是太可怕了，我建议您清醒清醒。如果实在不行，就去三甲医院找心理医生看看是什么情况，有没有办法医治。」


    池海霖被这话刺痛了，他一把拉住苏燃的手腕，走近点低着头看苏燃脸上淡漠的表情，心如刀割。


    池海霖声音发涩，感觉微苦：「苏燃，你说清楚。你说什么心理医生，什么意思？」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苏燃用力，粗暴的扯开池海霖的手，把他推到一边。


    池海霖身形那么高大挺拔的一个人，竟然被他一把就推开了，像是失去了挡在他面前的力气，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苏燃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池先生，我希望您心理正常一点，如果您想不明白，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那我们暂时就不要见面了。」


    「不，你不能。」听到苏燃说暂时不要见面了，池海霖一时间慌了神。


    他现在想和苏燃正常见一面，已经很难，几乎是用了许多手段才能和苏燃碰面一次。


    想到今后见不到苏燃，只是出现这么一个想法，池海霖胸口都闷得生疼。


    苏燃并不管这些，他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发现太晚了，于是准备回去继续帮乌九明收拾现场早点离开这里回住处。


    池海霖抓住苏燃的手臂还要说些什么，苏燃压根没心思听，他回头有点恼火的看着对方：「我时间很紧张，很多事要忙，没工夫陪您胡闹，希望你早点离开。」


    这话说完之后，苏燃挥开他的手，转身大步向前走去。


    池海霖站在原地，看着苏燃自顾自远去的背影，在夜晚的风中，身形略显得萧瑟了些。


    苏燃的存在对于池海霖来说，是清风，是水，是空气，是长年陪伴的树，是无处不在存在于时光中细微的美丽。苏燃在时他毫不在意，以为永远都有拥有，不会失去。


    但是在今天，池海霖却感觉自己第二次失去了苏燃。


    仅仅是因为意见相左，就满盘皆输。不，或许，或许真的是他要求太多了，惹得苏燃厌烦？


    池海霖想不通，他有些迷惘的看着茫茫夜色，感觉像是遇到走近死角的数学迷题，想要探索寻求一个有用的解法。


    可上下求索，已知条件不足以得出正确的结果。


    想起苏燃提到了心理医生，池海霖面色阴沉。


    心理医生，会有用吗？


    池海霖意识到自己真的对这个提议动了心，心底冰凉。他池海霖从来骄傲，怎么会为苏燃想到这一步。居然，居然真的动摇了。


    池海霖表情僵硬的走出了酒店后花园，穿过大厅，最后对着忙碌着不欢迎他的苏燃看了一眼。


    此刻，苏燃和乌九明在统计清单，「我买了六箱子果汁，还剩26瓶没喝完，零食乱七八糟的不知道怎么统计，苏燃我看看你那边……」


    池海霖不知道这短短几步，他是怎么走到苏燃身边的，他在苏燃身边呆愣着站了一会。


    苏燃受不了，他捏着手中的纸张，冷冷的对着池海霖看过去：「池先生，还有什么事不清楚？」


    「没有了。」池海霖艰难的扯了扯嘴角，对着苏燃挤出来一个笑容：「苏燃，再见。」


    苏燃随意点头：「拜拜，不送。」


    池海霖僵硬的走了出去。


    他来时天还亮着，走时候一路漆黑，只有微弱的灯光亮着。

 第134页

    当车子停到熟悉的曾经他和苏燃同居用的别墅门口，池海霖突然没有勇气走进去。


    他现在这狼狈的样子，很难堪吧，可还是不想放弃。


    池海霖在冷风中站了很久，又过片刻，他突然撑不住弯着腰在门口，剧烈痛苦的喘息。


    第67章 67


    月轮滚动，黑夜中冷风汹涌。池海霖沉默着把情绪收拾稍微稳定了，这才进了家门。


    别墅里灯光亮着的，池海霖看到管家走出来迎接他，淡淡的点了点头。


    老管家抬脸就是一个笑，看着非常妥帖问候：「池先生，我还以为您今天回老宅了，这么晚了，您用过饭了没，需不需要准备点夜宵。」


    池海霖摇了摇头，说：「我从苏燃生日会回来，在那里吃过了。」


    管家眼尖的发现他的衣襟有点脏，还想问问别的。


    池海霖却没有精神说话了，他把车钥匙随手递给管家，说：「不用管我，歇了吧。」


    楼梯的灯光很亮，池海霖拾阶而上，穿过走廊进了自己的卧室。


    他抽出来自己的领带，疲惫的歪了歪脖子，接着解开手腕上的一块手錶，随手拉开桌子下的抽屉准备放进去。这时候，他目光不经意间就落在了抽屉最里面的一个手串上面。


    木质的佛珠落了一层灰，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戴过。


    池海霖单手把它从抽屉最里面扯了出来。


    恍惚间，他想起这是去年过年前，似乎是他生日那天，尤君柏送给自己的物件。从和尤君柏决裂之后，这东西也就被他随手丢到抽屉里面吃灰了。


    说起来，在他生日那天，不光是尤君柏送了礼物，那时候苏燃好像也给他送了一块刻着他名字缩写的手錶，看起来是花了一些心思的。


    脑海的记忆一阵阵抽疼，池海霖扶着额头，想起来自己那天对待苏燃的做法。


    他，都做了些什么啊。


    那天，他竟然把苏燃送的手錶摘下来，只戴上尤君柏的手串，还对苏燃说了一些伤人感情的重话。


    那时候苏燃问他，「哥，你为什么要摘下我的手錶。」


    他说什么来着……他说，「戴手串没地方，就把手錶拿下来了。」


    当时的苏燃对着池海霖少有的发了一通火，表达不满，还怀疑他和尤君柏关系不干净。


    池海霖回想起来，那时候他感觉自己清白的兄弟关系被扭曲了，他觉得冤枉，所以不理解苏燃的感受，甚至觉得苏燃脑子里竟想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不可理喻。


    他说对苏燃失望，口不择言让苏燃去看心理医生。


    说他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待的时间太久了。


    池海霖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脸上的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僵硬了半响，最后化作浓烈的自嘲。


    报应。


    全都是报应。


    当日苏燃的感受，他现在全都懂了。


    池海霖大口的喘息。


    他呆呆的坐下来，脑子的记忆杂乱，嗡嗡作响。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全都是他活该。


    池海霖回想起方才心痛窒息的感觉，突然明白自己生日那天，他在苏燃和尤君柏礼物之间二选一，轻慢的把苏燃的礼物收起来，那件事有多过分。


    过了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最后看了一眼手中的檀木手串，神情失落的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池海霖想到去年苏燃送给自己的那块手錶，慌慌张张的去找。


    抽屉里，没有。


    衣帽间没有，首饰间置物架上没有。


    他想起当时是让苏燃把手錶收起来，苏燃当时放到哪里去了？


    池海霖回想苏燃的习惯，以前每天他起床洗漱去上班，苏燃就会在他洗漱完之后，很快速的挑选出来他当天要搭配衣服的手錶、胸针、领带夹。


    应该……是在这里吧，池海霖站在卧室洗漱间边旁边高大的收纳柜前面，迟疑一瞬，最后在里面一层一层的找。


    最终，他在第三层找到了。


    那块手錶还安静的被封存在礼盒里面，保存的很好。


    池海霖把他拿出来，无比珍惜的一寸一寸摩挲着，眼眶微红。


    其实今天他对苏燃的质问，有什么底气呢。


    他以为苏燃过分，可笑的是，一开始过分的是他自己。


    只是无意间上天开了一个玩笑，让苏燃把自己以前对他做的事情对着池海霖再次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才明白呢，为什么到现在才明白这些事？


    池海霖一时间觉得自己有些愚蠢。


    他像抱着宝贝一样珍惜的捧着那块手錶，把他放在卧室桌子最显眼的地方，决定以后天天都戴着这个，再也不要更换掉。


    恍惚之间，他又开始反省，扪心自问，从前对苏燃做的事，只有这一件不妥当吗？


    池海霖坐到深夜，也没想起几件事。


    可能，他让苏燃学做饭，还总是挑剔味道，很过分。


    没有过多的关心，没有发现苏燃不喜欢吃辣，这么多年，都是苏燃迁就着他的口味，很过分。


    苏燃的时间为他让步，很多事情都围绕他打转，他理所当然的态度，有些过分。


    还有……还有什么。


    究竟还有什么？


    池海霖想不明白就睡不着，到了深夜，西装也没脱，就这么面朝天花板直愣愣的躺在床上。

 第135页

    被子就在一边，他没展开，也不想去睡觉。


    突然间，他听到狗爪子扒拉门的声音。


    池海霖意识到，那是小哈想进来。


    到底是和苏燃一起养的狗，池海霖不想委屈小哈，他走过去，把门打开。


    小哈衔着一个狗盆，对着池海霖疯狂摇尾巴。


    池海霖蹲下去，摸了摸小哈的脑袋问：「饿了。」


    他带着小哈去添狗粮，餵它吃个饱。


    没想到，吃完狗粮的哈士奇精力旺盛，在房子里乱跑乱跳，最后奔着池海霖的衣帽间沖了过去。


    池海霖想起自己刚才找东西没关门。


    果然，哈士奇奔跑起来畅通无阻。


    池海霖生怕这条狗碰坏了什么东西，连忙追上去。


    可为时已晚，当他走进去的时候，衣帽间已经一团糟。


    有几个衣架落在地上，上面挂着的衣服也在地上，小哈还在继续拆家。


    池海霖无奈的走过去，把狗子抱出衣帽间，放到门外，然后关上门。


    房间里现在真的有些乱，但是太晚了，他也不好意思打扰别人，把阿姨叫过来整理。


    算了，自己简单先收拾一下。


    这么想着，池海霖回过头，弯腰收拾落在地上的衣服，感觉落了灰尘，随手拍了拍，决定一会先扔到脏衣篓，等明天让阿姨拿去清洗一下。


    他翻了一下所有的衣服，想查看有哪些沾了狗毛，脚步挪动一下，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到了挂在最里面的一件旗袍上。


    池海霖想起来，自己对苏燃做的一些更过分的荒唐事。


    那时候，苏燃的表情好像也不怎么喜欢。


    只是，他没有在意。


    回想起苏燃那时的泪眼，池海霖如遭雷击。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不小心又写晚了，本章属于15号更新，16号尽量多写一点早更。


    第68章 68


    池海霖一夜未能安睡，闭上眼全是他做亏心事导致苏燃眼红落泪的场景，良心难安。


    而苏燃一夜好梦。


    天亮很久的时候，苏燃还陷在枕头上均匀的唿吸着，白皙的脸蛋有一半被柔软的被子遮盖住。


    略有些炙热的阳光透过窗帘的间隙照在床上，苏燃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又过一会，他翻了个身，很自然的睁开双眼.


    伸了个懒腰，苏燃掀开被子起床，想起今天计划要做的事情。今天约了网友推荐的口碑比较好的中介，准备去看看乌九明家附近的二手房。


    苏燃简单的吃了个早餐，就急匆匆开车去了中介所，叫上新认识的中介小李去看房子。


    「我想要的房子环境和绿化环境要好一点，大概中层左右高一点，採光要好，要是附近有人工湖或者公园就更好了。交通也尽量方便一些，起码临近地铁站。」苏燃说完这话，中介小李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小李笑了笑，说：「我看您是开车来的，会开车的话其实去哪里都没什么阻碍。」


    苏燃不贊成这个观点，他说：「不不不，总有交通堵塞的时候，还是住的地方交通方便点比较好，我觉得必须得有地铁站或者公交站。」最主要的是，他实在很不喜欢开车。


    可能是创伤后遗症，苏燃好好的一个人、手掌一但摸到了车子的方向盘就有点打颤。得做很久的心理建设，他才能说服自己稳住精神状态好好开车。


    苏燃车祸后发现了这一点，也是尽量让自己少开车，以免出现危险。


    要不是今天乌九明临时被事情绊住了来不了，他铁定让乌九明去驾驶位，自己坐副驾。刚才在来的路上，他也是尽量把车子开得很慢很慢了。


    中介小李不知道他不喜欢开车，不过既然僱主要求居住环境交通方便有地铁站，他就给重新把手上的房源又筛选了一下。


    片刻后，小李对苏燃说：「我已经为您找到六套房源，一套在南华路万嘉合小区，那里环境不错，背后有个小公园，没有人工湖，但是小区内部有很大的喷泉观景池，我觉得这家不错，还有……等等，不如您现在跟着我去实地看一看？」


    苏燃点点头，在阿德地图上搜索了一下各个小区的位置，说了一下自己的规划：「我们先去最远的城东区域的那几个小区看看，不合适就往回走，正好这路也是弧形的，绕一圈再去你前面说的那几个小区，正好可以避开交通高峰期，以免堵在路上。」


    小李一听这僱主心里挺有成算，也就没说什么。他跟着点了点头，拿着外套背着皮包就准备出发。


    到了外边，苏燃说：「不如坐同一辆车。」


    顶着小李疑惑的目光，苏燃默默的给自己按了一个抠门的人设，「我觉得这样比较省油钱。」


    小李还觉得很有道理，他点头称是：「现在什么东西都贵，油价更是上涨，能省一点确实不错。来，您上来坐我的车，我们中介所给报销油费，您别客气。」


    苏燃并不推辞，点点头直接坐上了中介小李的副驾驶位置。


    不过他可不是为了节省油钱，而是为了更安全，像是房产中介这种性质的工作，大部分都经常开车带客户看房源，驾驶技术肯定比现在的他靠谱一些。


    苏燃看着轻轻松松开车，还能在等红路灯间隙和他闲聊几句的小李，真的羡慕极了。


    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边，池海霖眼底泛着青黑色坐在办公椅上，面色颓唐。

 第136页

    王秘书抱着一摞厚厚的财务报表走进来，有些担忧的注视着他：「池总，这些请您过目一下，没什么问题就签个字。」


    池海霖目光淡淡的点点头。


    王秘书刚要走，新来的小助理敲了敲门走进来，「池总，之前您定做的十六层大蛋糕在冷藏车运回来了，您看这要怎么处理？」


    如果不是助理询问，池海霖几乎已经忘了这件事情。


    他这才恍惚间想起来，在苏燃的生日开始前，他找了有名的蛋糕大师，定做了一个超级豪华的大蛋糕。原本是想在生日一开就送出去，即能在苏燃面前展示一番他的心意，又能把别的不自量力的追求者的风头盖过去，一举两得。


    可是，他没想到那天苏燃和乌九明没按照常理出牌，生日宴一开始也不讲什么客套话，上来直接就切蛋糕，切完蛋糕直接就发糖果和零食关灯和大家一起看舞台卡通剧。


    自始至终，池海霖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把他准备的十六层大蛋糕送出去。


    其实当他那时候注视着苏燃喜欢乌九明送的蛋糕那个模样，就知道他输了，定做的蛋糕再豪华也比不上那一份合心意。


    池海霖甚至有些提不起自嘲的力气，他对着小助理说：「蛋糕别浪费，问问你同事谁愿意吃就和大家分了吃吧。」


    十六层的蛋糕没机会讨得苏燃片刻的欢心，但至少，让它微弱的发挥一点作用，起码让员工开心一瞬间也好。


    助理听完，脸上的表情真有些开心。


    要知道那蛋糕是大师之作，光是手工费就一百多万，加上蛋糕的成本反季的特供奇珍异果，包装盒镶嵌的珍珠和闪钻和送到的运费，总价值已经超过了八百万。


    听说本来是要送给老闆娘的生日礼物，现在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没有送出去，反倒便宜了他们这些小员工。


    确定这蛋糕真的送给他们这些员工瓜分了，小助理差点惊喜出声。他对着池先生说了谢谢，走出这间办公室关上门后，就拿起手机欢唿雀跃的在群里发消息把这件事情说了一下。


    一时间，许多部门的员工都有些高兴。


    不过这些喜悦就和此刻的伏案办公的池海霖无关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忙，亦或者是心情太糟糕，池海霖没什么胃口吃午饭。


    一直忙到了下午五点，把所有要处理的文件处理完，池海霖才合上笔帽，用手指拧了拧眉心，长舒一口气。


    顶层的落地玻璃窗正好可以看到远方落日的余晖，池海霖站着发了一会呆。一直到夜晚来临的时候，池海霖拎起外套去了很久没去的酒吧。


    还是上次他老朋友开的那家店，市里最有名的夜场。


    穿过疯狂汹涌的人潮，有人看着池海霖宽肩窄腰，高大挺拔的身材有些眼馋，顾不上看他冷峻的目光，径直走过来邀请他：「一个人来的么，帅哥，不如一起玩一会？」


    池海霖眉头微皱，只抬手一挥，跟在他身后的穿着普通的保镖把人拦下。


    「哎呀，你干什么，只是想请你玩一玩，不至于这样吧，装什么呢。」


    池海霖充耳不闻身后的争执，已经坐上电梯一路上了顶层的清吧。


    高羽臻早已经在最中央调酒师所在的吧檯上等候他许久了。


    见池海霖眼底下的那块皮肤有些青黑暗沉，高羽臻笑了笑，「怎么，昨天睡得不好吗？黑眼圈这么严重。」


    此刻调酒师已经调制好了一杯绚烂多彩的酒，推到高羽臻的手边，恭顺的说：「老闆，您的酒。」


    「让我品尝一下你的手艺有没有进步。」高羽臻轻声笑了笑，正要端起酒杯。


    未曾设想池海霖竟然一把将那杯酒端起来，微仰起下巴就开始喝酒。


    高羽臻目瞪口呆，看他喘也不喘，一口气喝到了底。


    他问池海霖：「你这是干什么？」


    池海霖的神情有些低沉，他把空酒杯放到吧檯上，摇摇晃晃的坐到椅子上，声音闷闷的：「没什么，有些不开心，想喝点酒。」


    说完这句话，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敲了敲吧檯的桌面，发出沉闷的「扣扣」两声。


    池海霖看着调酒师：「再给我来一杯酒，要烈一点的。」


    高羽臻是真的不太理解，劝他少喝：「哪有这么个喝法，你难不成想去医院洗胃？」


    池海霖沉默着又喝了一杯。


    看他这一副意志消沉的样子，高羽臻真的很难不担心。他声音急切：「你倒是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我也许可以给你出出主意解决问题。」


    池海霖的脸色紧绷着，目光有些发直的看着虚空，声音有点发颤：「我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可能再也找不回来了。」


    高羽臻有点没听太明白：「什么人，什么意思。有多重要啊？」


    「很重要，很重要。」池海霖喃喃低语。


    看着池海霖这样魂都丢了的样子，高羽臻有些猜测：「该不会是上次情人节、你家里那个离家出走的小情人吧？」


    池海霖听到他这么说，嘴角向下抿住唇有点不高兴，他说：「那不是我的小情人，他跟你身边那些人不一样。他是我的，是跟我相处很多年的人，你懂吗？」


    「啊对对对，跟我身边的人不一样。」高羽臻很随意的点点头，看着池海霖问道：「既然和我身边的人不一样，你为什么不把他公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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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池海霖像是被人迎头打了一棍子，一时间顿住了。


    片刻后，他说：「我只是，一开始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害怕被分开，那时候我刚接手家业，位置都没有坐稳。如果家里对我们的关系有意见，当时的我不够强，很难保护好他。」


    高羽臻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那你当时不公开是对的，可是现在你的位置已经稳了呀。要不是你们上次闹翻，我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


    池海霖一时间语塞。


    高羽臻嘆了口气，认真的说：「如果你真的感觉他很重要，就努力追回来把他公开给大家知道。你们那么多年的感情基础在，你只要低下头认真的追他，多展现点你的诚意，他只要不是铁石心肠肯定会动容。该认错的地方，你就低头认错，应该可以打动他。」


    池海霖：「没用的，他完全不记得我了。」


    「什么意思？」高羽臻不理解。


    池海霖说：「他失忆了，再也想不起来我是他的前男友。现在，我们没有感情基础了，我只有被他讨厌的份儿。」


    池海霖一边说着，一边又喝了几口酒，眼眶微红。


    高羽臻一方面觉得他很惨，一方面又有点惋惜，他问道：「怎么会失忆了呢？」


    池海霖说，「都怪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他。」


    借着酒意，他断断续续的说了以前的事情，有些地方高羽臻听懂了，有些地方没听懂。


    一直到最后，池海霖喝的烂醉如泥。高羽臻一看不行，夺过他的酒瓶，和下属一起左右搀扶着池海霖上了车。


    高羽臻打算亲自开车把这位老朋友送回家去。


    可没成想，车到了三环，路上有人给高羽臻打电话。


    高羽臻在路边停了车，交谈得知有人在酒吧闹事，点名道姓要见他，让他回去镇场子。


    池海霖还醉醺醺的很迷煳的在副驾驶坐着。


    看到他这个状态，也不像是自己能回家的。


    高羽臻无奈，看了一下路线，说：「我附近有个房子买了还没住，先送你去那里吧，等我忙完再把你送回家。」


    醉意朦胧的池海霖随意的点点头，也不知道是听懂还是没听懂。


    高羽臻嘆了口气，掉头开车到了他附近房子所在的万嘉合小区。


    停车之后，他搀着池海霖上电梯，走到了六楼，很凑巧的见到了跟着中介来看房子的苏燃。


    其实此前高羽臻没见过这么个人，是池海霖突然大吼大叫：「苏燃，苏燃是我。」


    池海霖见到苏燃，都不需要辨认，就冲过去一把抱住他：「苏燃，你回来了是不是。我又看到你了。」


    高羽臻尴尬的要死，用力的想把池海霖从苏燃身上撕下来。


    但是池海霖喝醉酒的力气还是挺大的，高羽臻一时半会拉不开他。


    池海霖紧紧的抱着苏燃，眼睛红红的看着他，说：「苏燃，我好难受，看不到你好难受。」


    高羽臻从来没见到池海霖这么丢脸的模样，一时间脚趾扣地，进退两难。


    苏燃被晃得站不稳，他冷冷的看着高羽臻，说：「把他拉开，不然我就叫保安了。」


    池海霖听到这话，抱着苏燃的手臂又收紧了一些：「苏燃，别叫保安。我只是想抱抱你。」


    这，这越说越离谱。


    看着苏燃越来越阴沉的面色，高羽臻连忙道歉解释：「对不起啊，我朋友一般不这样，只是他今天喝多了，有点反常。」


    池海霖头趴在苏燃的肩膀上，灼热的唿吸喷在他的颈侧：「苏燃，我真的知道错误了，我后悔了，不要离开我，我好难受。」


    苏燃忍无可忍，用力的在池海霖鞋子上踩了一脚，使劲推开他。


    池海霖死命的抱着，不愿意放手。


    苏燃一边推开他，一边说：「发什么酒疯。难受就去找大夫，喝酒难受那不是活该吗？」


    池海霖被这句话刺痛了一下，半醉半醒间，留下了一滴眼泪。


    苏燃没兴趣看他发酒疯，转身跟着中介小李用钥匙开门进去看房子了。


    原地只有池海霖留下，他脚步不稳的扶着墙，四处张望：「苏燃，我的苏燃呢？」


    高羽臻看不下去了，他深深地嘆了口气：「你的苏燃离开了。」


    这句话不知道又怎样刺激到了池海霖醉酒后脆弱的神经：「不，我不相信。我的苏燃不会离开我，他不会。」


    第69章 69


    池海霖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腹部简单的搭了一床夏凉被，昨天穿的西装皱巴巴的贴在身上没脱下来。


    闻到自己身上浓重的酒气，池海霖微微皱眉。他只是撑着手臂，坐起来就感觉头疼欲裂，扶着额头正醒神。


    双眼扫视一圈，池海霖已经简单的观察清楚所在的环境，这是个三十多平米的卧室，床板占地最大，衣柜桌椅还有一股木漆味，看起来像是新买来不久的物件。


    池海霖站起来往外走，发现是三室一厅的环境，厨房客厅光线很好，但是空无一人。


    「有人在吗？」


    没人应声。


    池海霖心里有些奇怪，正想着自己昨晚究竟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是谁把他送过来的呢？现在到底是留下缓一会，还是直接离开。正在思索间，他听到一阵急促又沉重而脚步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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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海霖循声看去，发现门锁处一阵钥匙开门的响动。


    然后，高羽臻推开门走进来，接着随手把门关上。


    他单手拎着几个塑胶袋包装的早餐，把手里的钥匙放在玄关处的架子上，看到池海霖在客厅里发呆，他笑了笑：「是刚睡醒吗？怎么一脸迷煳。」


    池海霖的声音有些暗哑：「我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我把你送过来的。」高羽臻解释：「你昨晚喝酒喝太多了，我本来想把你送回你家，不过车子开一半路我酒吧那个场子有人挑事，就不得不回去。那段路离你家太远了，时间来不及，就先把你送到我这个地方。」


    高羽臻笑了笑：「怎么样？我这地方还行吧。」


    池海霖双手环绕胸前，挑剔的看了一眼说：「还行，就是有一点小。你怎么会买这么小的一个房子？」


    「这你就不懂了，小房子有小房子的好处。我以后打算在这里常住一段时间。」


    高羽臻说这话，顺手把装着早餐的塑胶袋子放到客厅的茶几上，抽出袋子里的一次性的筷子递给池海霖。


    池海霖捏着筷子看了一眼塑胶袋里面热气缭绕的小笼包，一看配的汤是豆腐脑，有点没食慾。


    正在这时候，高羽臻问他：「你对昨天喝醉酒之后的事情没有印象了吗？」


    池海霖微微摇头，看到他好兄弟的脸色不对，池海霖有一点不祥的预感：「怎么，难道我昨天喝醉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高羽臻没想到他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你昨天发酒疯的事情，你也没印象了吗？」


    池海霖抬眼看他，以为他是在故意说这种话捉弄人：「发酒疯。不可能，你在开玩笑吧。」


    高羽臻耸了耸肩，说：「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但是昨天你发酒疯的事情不只是我一个人看到了，超级社死。」


    池海霖吃东西的速度变慢，咬破皮的小笼包有点烫到了他的舌头。


    吃完这一个，他就放下筷子，往沙发上一靠，「那你详细说说看，怎么个社死法？」


    见他的表情有一些怀疑自己，高羽臻嘆了口气：「你应该不会以为我在开玩笑吧？我认真的，你昨天闹大了。」


    池海霖沉默良久，问他：「我都做了什么。」


    「你不记得了？」高羽臻不理解。


    池海霖头疼欲裂，说：「喝断片了。」


    于是，高羽臻非常详细的给他描述一遍，说：「你昨天抱着一个陌生好看的小帅哥，对着人家乱叫『苏燃』还说不要让他离开。哥们儿，那时候我都想装作不认识你。真的太尴尬了！」


    池海霖面色发青的说：「不可能，我绝对不可能把苏燃和其他人认错。」


    高羽臻嘲笑他：「啧啧啧，看你这认真的样子。那个叫苏燃的，应该就是和你闹掰的小竹马了？」


    池海霖点头，说：「是的，这是他的名字。」


    高羽臻点头：「那没错，你昨天一直喊这个名字。」


    池海霖一点儿都不相信自己会随意的抱着一个陌生人叫「苏燃」，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高羽臻：「我和苏燃相处很多年，绝不可能把他和其他人混淆，哪怕喝醉酒也不可能。这种事情真的不能拿来开玩笑。」


    「都说了我没开玩笑，有证据哦。」高羽臻拿出手机，给池海霖看了一段视频，那是他昨天进门之后对着在他家里面发酒疯的池海霖录下来的。


    池海霖接过来手机点进去，越看越是面色尴尬。


    那段视频开头，是高羽臻扶着池海霖回到了自己的房子里，开门之后把他扔到沙发上。


    这个时候的池海霖还不配合，趴在沙发上一直嚷嚷着：「苏燃，苏燃过来。」


    高羽臻从镜头外传来的笑声问他：「苏燃是谁，和你什么关系？」


    池海霖认真的看着他，喝醉酒的嘴巴却不怎么有逻辑：「苏燃是，是我的。」


    高羽臻嘆了口气：「我知道苏燃是你的，他具体是你的谁？」


    「我的，我的人。」


    说完这句话，池海霖就站起来发着酒疯，对高羽臻说：「我要去找苏燃，我要去找苏燃。」


    他路过好像不经意打掉了手机，画面天旋地转，接着是一片漆黑。


    池海霖从来没见过自己这个样子。


    这么的……愚蠢，弱智，丢人。


    看完这段视频，池海霖面色阴沉，对刚才高羽臻说他酒后发疯的事情，有几分相信了。


    他对着高羽臻问：「我真的在外面随便抱一个陌生人发酒疯了？」


    高羽臻：「骗你干嘛？」


    池海霖情绪低落的坐了半天，看起来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高羽臻凑过去，听到他喃喃低语：「我对不起苏燃。」


    「我……」不干净了。


    高羽臻听完哈哈大笑。


    池海霖冷眼瞪着他，语气非常沖：「你笑什么？」


    即使身上穿的是皱巴巴的西装，一夜都没有好好休息，池海霖也是身形挺拔的坐着，坐姿没有一丝颓唐，丝毫看不出昨天喝醉酒颓废意志消沉的模样。


    要是换一身衣服，再加上他这张无往不胜的比男模还英俊的巧夺天工的一张脸，直接往外边时装秀一站，去走t台也ok。


    高羽臻打眼看过去，即使自傲如他也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兄弟弟确实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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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在感情方面也是真的很挫，做的一些事情，有点儿上不了台面。


    高羽臻和他说一下自己的想法：「我觉得你最对不起那个苏燃的事，绝对不是昨天发酒疯这种小事。」


    他拍了拍眼前好兄弟的肩膀，说：「你不觉得自己哪里有点问题吗？」


    池海霖并不理解他的意思：「我哪有什么问题。」


    「那问题可大了去了。要不要听我讲一讲？」高羽臻往他跟前一凑，在沙发的另一边坐下。


    池海霖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行，你说。」


    高羽臻：「首先我要和你确定一点，你对那个苏燃是认真的，对吧？」


    池海霖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既然是认真的，那你有没有让他感受到你认真的态度呀？」高羽臻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哪怕没有调查，也像是已经猜透了他往日的做法肯定有点问题。


    池海霖漫不经心的目光缓慢的收了起来，他直勾勾盯着高羽臻的眼睛，说：「你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我觉得你不认真呀。」高羽臻直直白白，毫不遮掩自己的想法。


    池海霖有点不高兴：「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们之间的事。」


    高羽臻一看他急了，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勾肩搭背的让他冷静。


    「这样，我是不太了解你们之间的事情。但是，我了解你这些年对外的说法。」高羽臻掰着手指头给他数，清了清嗓子：「咱们一条一条说，第一个，反正你朋友圈里我们这些人，大家都不知道你有一个正儿八经的男朋友。地下恋搞这么久，是不是显得不给人苏燃一个重视的态度？」


    池海霖一怔，被戳的心头一痛。


    高羽臻说：「这条你没办法否认吧。」


    池海霖点点头，片刻后说：「我没想过不公开这么严重，只是想等时机成熟之后，直接订婚。」


    他办公室抽屉里面放了一对定做的戒指，背后刻着他和苏燃的名字。


    那是上年情人节之后，想买戒指，没有买成。之后，他特意找大师定做的戒指，上面镶嵌的紫色钻石被他刻意的要求打磨成13.14克拉，寓意对苏燃的爱一生一世。


    不夸张的说，接单做戒指的大师被烦的很头疼，要求打磨成13.14克拉，实在有些难度。


    一连报废了三块原料，池海霖才得偿所愿。


    他是真的有订婚的想法，不过觉得时机还不成熟，就没说出来。


    高羽臻一挥手，「嗨，池哥啊，不管什么原因，也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就是没让人家感受到你对他的重视和关爱，这一点你肯定不对。」


    「是，我承认这一点我不对。」池海霖点头。


    高羽臻继续说：「第二个，你那些绯闻，都不管管。」


    这下池海霖有点儿不乐意了：「我有什么绯闻？在公司里面，连一个女职员我都和她距离两米，没有第三个人在，坚决不单独相处。」


    高羽臻无语：「我没说那个，我指的是你和尤君柏。」


    「他？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上回就说过，我跟他没有什么，只是当时兄弟关系近一些而已。」池海霖纳闷的看了高羽臻一眼。


    他顺手把勺子放到一边，对碗里一动没动的豆腐脑真的没兴趣。


    池海霖再次强调：「我和尤君柏真的一点点越界的意思都没有，我真的很奇怪，为什么你和苏燃都觉得我像是出轨了似的？」


    「因为你把他的位置摆的太重要，太明显了啊。」高羽臻也有点烦了，真就没见过这么蠢的。


    他指着池海霖：「我把话放着，你当时要是拿出对尤君柏的态度对苏燃双倍重视，我不相信你们会闹掰。」


    池海霖解释：「尤君柏对我有恩，我当时没报完恩情，重视他很正常。」


    「你这人，太死板了。哪有把外人看的比老婆还重要的？」高羽臻听到他说的话，真的又好气又好笑。


    高羽臻最后就说一句：「尤君柏对你有恩不假，他对苏燃也有恩情吗？你凭什么把他摆的比苏燃重，委屈人家苏燃。就问你凭什么？凭人家喜欢你，愿意为你忍着委屈。」


    像是一盆冷水，从池海霖头上哗啦啦淋下来。


    他突然明白自己最大的错处。


    他对苏燃的态度，太过于理所当然了。


    第70章 70


    被高羽臻说破了自己和苏燃相处时候最离谱的地方，池海霖当天想了许久许久。


    无论怎么想，都是他对苏燃亏欠不少。


    池海霖很想补偿苏燃。


    他记得苏燃经常搞一些投资赚钱，之前是好像是投资了一些餐饮行业，主要有一个叫「高大尚酸味鱼米线」的餐饮品牌。


    记得当时苏燃和池海霖说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池海霖还不高兴，「为什么是酸味，我最不爱吃酸的。」


    那时候的苏燃哈哈笑着：「为了赚钱呀。我真的很看好这家酸味鱼米线未来的发展情况，我自己试过，味道很好吃。你就教教我，这个合同具体怎么看，我害怕有漏洞。帮帮我嘛，池哥，我多赚钱请你吃好吃美味的甜点，好不好～」


    「你那三瓜两枣，还是自己留着吧。」池海霖漫不经心的说，「合同先放桌子上，等我待会忙完帮你看看。」


    那是好几年前的事，因为苏燃谨慎的性格，最初开始尝试做投资的时候，总是不放心想多看看合同，生怕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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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海霖记得，苏燃有时候叫自己帮他看合同，指点几句，看他太忙后来就要了律师的名片，去联繫律师帮忙拟定合同。


    一眨眼好多年过去。


    如今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苏燃后面有几次求助被拒绝，略微失望的目光，池海霖的内心有些愧疚。


    诚然，那个时候池海霖要忙的事情很多，手上企划项目都几乎看顾不过来。


    但是，他本可以用更耐心的态度对待好学上进的苏燃，为他解答疑惑，即使没时间，应该好好和苏燃说清楚。而不是随随便便用公司里的律师就把苏燃打发了。


    池海霖想起那时候的他，就嘆了口气。


    接着，池海霖看着下属发给他的调查报告，皱起眉头。


    疫情几年过去，餐饮行业都亏算严重，苏燃投资的这个连锁品牌的经营情况很不好，已经连续关掉了100多店。


    池海霖以为苏燃的投资的资金还在里面，他生怕苏燃亏损更多，赶紧指派助理去找高大尚酸味鱼米线的负责人去谈合作。


    结果，助理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一脸尴尬的看着池海霖：「老闆，我谈合作的时候，顺嘴问了一句苏少在里面的投资占比，没想到……没想到苏少已经撤资了。您看，咱们现在还继续往里面加投资吗？」


    池海霖没料到是这个结果，他犹豫一瞬间，突然想起来苏燃以前说过，这家酸味鱼的味道很好吃，他很喜欢。


    在池海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对助理开口，「加投资，最少要占百分之三十的股。」


    挂断电话之前，池海霖对着助理说：「回来的时候，顺便给我打包一份酸味鱼吧。」


    他突然想尝一尝苏燃喜欢的味道，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助理诧异的「啊？」了一句，奇怪的说：「您不是不爱吃这些。」


    池海霖语调温和：「现在开始，可以试试爱上。」


    池海霖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


    苏燃可以为了迁就他，多年都吃辣，他也可以为了苏燃，慢慢习惯吃苏燃爱吃的酸味鱼。


    池海霖继续派人调查苏燃的投资经营情况，希望可以给他一些帮助。


    而苏燃最近在和黑中介打官司，同时找中介看房子，忙的不可开交。


    这天，苏燃带着自己收集好的材料从律师所出来，发现外面下雨了。


    苏燃坐地铁来的，来的时候也没打伞，一时间没想好怎么回去。他低头在手机软体上定位路线，点了确定，打了个计程车。


    这时候池海霖正巧来律师所想找律师了解一下苏燃的事情，看到苏燃在屋檐下盯着雨幕发愁。


    池海霖心思一动，想起车后座还有个备用的雨伞。


    有带备用雨伞的习惯是因为之前带下属出差，但是助理没带伞，池海霖堂堂一个大老闆和下属挤一把雨伞，差点被雨淋。从此以后，他就在车后坐的位置经常备用一把雨伞。


    感觉养伞千日，此刻终于要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了，池海霖喜上眉梢。


    他撑着伞走过去，另一只手紧紧的拿着他的备用雨伞，快步走上台阶问苏燃：「苏燃，好久不见。」


    看见是这个前天对他发酒疯，当着别人的面又抱又叫喊他名字的丢人傢伙，苏燃真的不想搭理。


    池海霖确是丝毫没感觉被冷待，反正他已经被冷待习惯了。


    他自顾自说下去：「你没带雨伞吗，我这里有多的一把伞。要不你拿着这把伞先用，要是叫不到车，待会我送你回家。」


    苏燃勐然见到他，却是先警惕的询问：「你是不是跟踪我？」


    池海霖脚步顿住了，他说：「没有，不要把我想的这么可怕，我只是来找律师谈事情，恰巧看到你在这里。」


    为了表诚意，他把另一只手上的雨伞递给苏燃。


    「拿着吧，你要是不放心我，我就不送你回去了。」池海霖心情有些低沉，唇角却努力的勾出一个温和的笑。


    苏燃打量他片刻，无论怎么看都觉得他不怀好意。


    想起前几天池海霖发酒疯被他碰到的事情，苏燃更是一身鸡皮疙瘩。


    虽然很想有一把雨伞遮风挡雨，但是池海霖的雨伞，苏燃并不想要。


    他迟疑几秒，把池海霖送伞的手往回推开，违心的说：「不用了，我已经叫了车。车子开近点我直接跑过去就行了。」


    池海霖说：「淋雨可能会感冒，还是撑伞遮一下吧。」


    他执意要把伞递到苏燃手上，苏燃的手却推拒的很坚决。


    实在推不动，苏燃急得吼道：「我就是不想要你的东西，够不够清楚！把你的伞收回去。」


    池海霖非常着急的看着他：「这雨真的很大。」


    「拿走拿走。不管雨大不大，需不需要打伞，那都是我的事，和你无关。」


    苏燃冷冷的看着他，说：「前天你发酒疯，让我尴尬的要死。难道今天你也要发疯，继续给我造成困扰吗？」


    似乎被这句话刺到了耳朵，池海霖递伞的手一顿。


    「对不起，我不是要给你添麻烦。」


    反应过来苏燃的话的意思，池海霖有些呆住：「我，我前天喝醉酒之后，遇到的人是你吗？」


    高羽臻说他抱的是一个陌生人，他就也以为是陌生人，真没想到居然是苏燃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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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我是谁？好啊，你是都忘了。」苏燃一听他不记得那些事，更生气了。


    池海霖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那天心情不好喝断片了，真的不是故意给你惹事。」


    苏燃扭过头去，不想听他的解释。


    雨越来越急。这时候苏燃叫的车来了，苏燃冲进雨中朝着车子奔跑过去。


    池海霖发现苏燃被雨淋湿了，他反应过来，慌慌张张跟在苏燃的后面想给他撑着伞。


    但是苏燃跑的速度太快了，此刻一阵狂风骤雨，池海霖的伞被勐烈的吹歪，伞面反向打成了喇叭。


    风的阻力让他慢了一些。


    等到池海霖把伞骨反折过来，就看到苏燃已经跑上了车。


    开车的师傅是个急性子，车轮启动毫无延迟，一眨眼苏燃就已经走远了。


    池海霖颓然把伞扔掉，雨水从他眼角滑落到他的脸颊，又顺着到锋利的的下颌线落在地面上。


    他的眼睛被雨水淋得有些睁不开，低垂着眼睫怔怔的看着苏燃离开的方向，颇有些灰心丧意。


    雨下的越来越大，池海霖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被雨淋得全身都湿透了，他从心底感觉到一寸一寸蔓延上来的寒冷。


    他喃喃自语：「就这么讨厌我，一把伞都不愿意接受。」


    半响回过神，池海霖没有继续去律师所询问事情，直接打道回府。


    一路上，司机边开车，边担忧的看着他：「池先生，您没事吧？这面色看着不太好」


    池海霖声音沉闷：「我没事。」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面色苍白，犹如藁木死灰。


    返程回家的这段的路，池海霖感觉很漫长。


    他几乎哆哆嗦嗦的发着抖，却又坚持着没有倒下去。


    到了家里，池海霖这个模样把家里的管家阿姨吓了一跳，赶紧叫他喝了一碗姜汤驱驱寒气。


    当晚，池海霖回别墅就发了高烧接近四十度，持续到半夜烧都没退。


    细心的管家发现不对，赶紧打电话把池海霖叫醒，先给他拿来退烧药让他吃。


    池海霖烧的迷迷煳煳的跟着老管家的指令，先喝一口水，在吃药。


    药片卡在喉咙里，池海霖下意识吞咽喉咙，看起来很难受，老管家告诉池海霖再喝一口水。


    池海霖咕咚咕咚的喝着水，过了一会眉头舒展了。


    眼看烧还没退，老管家准备叫家庭医生，而烧煳涂的池海霖口中却呢喃着：「苏燃，打苏燃的电话。」


    管家一听，表情纠结的不得了，他深深地嘆了口气说：「池先生哎，现在真的不能打给苏燃。我建议咱看完医生消停一会，这都夜里一点四十多快两点了，您要是打电话把苏燃吵醒，他就更不待见您嘞。」


    池海霖闻言，呆呆愣愣的点头，看着眼神有点发直不太清醒：「不叫苏燃，打给医生。」


    在管家的催促下，家庭医生很快赶过来给池海霖输液。


    几个人轮流在池海霖床边守夜，看着冰冷的药物一滴一滴的通过输液管进入池海霖体内，看久了，其实很无聊。


    老管家除了担忧池海霖高烧不退外，就是担心自己困着会睡着。


    正在这时候，他听到床上的池海霖开始说起来胡话。


    池海霖的声音一句比一句痛苦，凑近一听，全都是在唿唤：「苏燃……苏…燃……」


    一旁打瞌睡的人也别池海霖梦中的嚷嚷吵醒了。


    家庭医生无奈的看着病容憔悴的池海霖，口中嘆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第71章 71


    池海霖退烧之后，有些提不起精神，吃东西也没什么滋味。


    最近雨季连绵不断，气温有些降低。但凡是池海霖吃饭的速度慢一些，碗里的粥就会凉透。


    此刻，他穿着深蓝色的居家服坐在餐桌边，看着盘子里冷掉的饭菜，面色阴沉。


    有眼力劲儿的阿姨看池海霖还没吃完，饭就凉了，就询问他需不需要加热。


    池海霖收了筷子，说：「不用，你把这些收拾起来吧，我吃好了。」


    杨阿姨看着桌子上盘子里几乎没怎么动的菜，感觉一头雾水：「这不是还没吃几口吗？怎么就吃完了。」


    池海霖已经大步走远了。


    他从楼梯走上去之后，转角到走廊去了书房，池海霖发现窗户没关严实。


    他走过去关窗户，忽然看到窗外淋雨的杏树断掉的枝干上又抽了新芽。


    池海霖对着那棵树无聊的发着呆，过了一会，忽然感觉落在谷底的心又浮起来了一些。


    桌子上有许多需要处理的文件，池海霖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来，随手从笔筒里面抽出来一支钢笔，准备办公。


    他刚要签字，发现用的这支钢笔不下水了，又从笔筒里抽出来一只，还是没墨水。


    池海霖起身去拿墨水，却发现书房的墨水瓶已经用的只剩下一个底，钢笔吸墨水也没吸上来几滴。


    他走到屋子里的小型分类垃圾桶，抬起脚踩住垃圾桶脚踏，顺手把空荡荡的墨水瓶扔进去，接着走到门外，想叫一下阿姨去採购一批新的墨水。


    走到楼梯拐角还没下楼，池海霖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好像，听着声音是家里的阿姨和管家在讨论他的事情。


    池海霖犹豫一瞬，没有立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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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都有探究八卦的心理，池海霖并不是特别反感这个，只是有点好奇，别人在背后会怎么样评价自己。


    家里的阿姨问管家：「池先生这是怎么了？他最近茶饭不思，昨天淋雨发烧这么严重，也没吃点东西补补身体。咱们李大厨都快怀疑是不是他的手艺退步了。」


    当然这是句玩笑话，最近家里的人都知道池先生的心情不太好，杨阿姨还从来没见到池海霖这个失魂落魄的样子。这一时间，她有点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


    管家说，「还能怎么了，不就是那回事，池先生后悔了，惦记着想让苏燃回来。你看他昨天夜里发烧，嘴里惦念的可都是苏燃的名字。」


    管家嘆了口气：「我陪着池先生这么多年，从没见到过他这么意志消沉的样子。太让人心疼了。」


    看起来不像是高高在上的的池家掌舵人，倒像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可怜人。


    阿姨切了一声，表示不贊成：「有什么好心疼的，你一个打工人瞎操心。那以前有一回苏燃发烧，半夜给池先生打电话，当时池先生都直接给挂了，你是没见到苏燃当时那可怜劲儿，啧啧啧。人家苏燃需要的时候池先生不在他身边，现在人家直接走了，也不需要他了，这个时候他反倒开始后悔了。这太可笑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管家没料到杨阿姨说话这么犀利不留情面，嗫嚅了一下，他替池海霖辩解说：「也有可能池先生当时在忙，不知道苏燃发烧了。」


    杨阿姨觉得管家呆头呆脑的，连这一点事情都看不明白，她快言快语：「好，就当池先生那个时候有事不知道苏燃发烧生病。第二天他助理回来帮他拿东西，肯定见到苏燃的面了。那天苏燃面色不好病恹恹的，我就不相信助理回去没跟池先生说什么，也没见池先生当时回来关心一下苏燃的身体吶。」


    说着说着话，杨阿姨听到身后不远处的楼梯处有下台阶的脚步声传来，她回头一看，是池海霖刚从楼梯的拐角走出来。


    木质的楼梯衔接的大理石地板泛着幽幽冷光，池海霖面色也是冷冰冰的平静。


    他默不作声，但是他对面的两个人却是有点慌了。


    「池先生，您什么时候来的？」这是面色忐忑的杨阿姨。


    管家的面色倒还算镇定，极力的稳住声音：「池先生，下午好。」


    池海霖看到杨阿姨有些慌张害怕的面色，脚步微微一顿。


    他站在原地，没有继续往前走。


    在杨阿姨担忧的目光下，池海霖开口说：「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杨阿姨急忙道歉：「池先生，对不起，我不该背后议论您。」


    然而在杨阿姨提心弔胆觉得池先生要把她开除的时候，面色阴沉的池海霖先问的是：「你们说，有一回苏燃发烧，我不在家，还把他的电话挂断了？」


    杨阿姨和管家对视一眼，管家谨慎的对杨阿姨摇了摇头。


    杨阿姨直白的说：「对，是有这么一回事。」


    「什么时候？」池海霖追问。


    杨阿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您不记得了。」


    池海霖抿了抿唇，点头：「我的确不知道这件事情。」


    杨阿姨说：「具体时间我记不太清了，好像，好像是您去年过生日的前几周，您那天回家了，不过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九点还是十点，您又出去了。苏先生发烧，就是在您离开之后的事情。」


    池海霖有些呆怔，他努力的回想去年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好像，好像是有那么一天。


    那天晚上，他临时接到了尤君柏的电话，尤君柏在池氏总公司附近，拐弯的时候，前面的车突然勐剎车。


    尤君柏没有反应过来，踩剎车晚了几秒而已，就和路前面的车辆追尾了。


    也是运气不好，那天尤君柏当时遇到了一个路怒症，那人嚷嚷着他是知名企业的大老总，劝尤君柏识相点给他道歉，赔偿全款，否则就找人把他腿打断，让他下跪。


    如果找人只是简单的吹吹牛也就罢了。


    但是尤君柏看这人面熟，似乎真的在某些企业内有名的宴会里见到过。


    尤君柏心慌的很，就赶紧给池海霖打了个电话。


    当时的池海霖还是很重视这个恩人兼企业合伙人的，他从电话里得知这个情况，二话不说，就说去派人协助尤君柏报警处理。为了以防万一，池海霖当时决定自己也亲自去看了一下。


    等去了和交警沟通，然后帮助尤君柏把事情解决完，已经是接近凌晨一点钟。


    尤君柏出去后直接回家。


    而池海霖回家还要很长时间走好长一段路，如果不回家开车直接去公司只需要十分钟左右，池海霖当晚直接去了公司自己的办公室里的休息室歇下了。


    现在想起来，也没感觉有哪里不对。


    时间太过于久远，记忆就有点卡顿。


    他仔细的思索半天，想起来自己那一晚没离开的时候对苏燃做的事情。他当时，确实把和苏燃要做的事情推后了。


    当时的他有些不好受，苏燃肯定也很难受。


    但是事情紧急，他就没顾得上太多。


    之后苏燃发生了什么事，池海霖一无所知。


    那天池海霖接到一通苏燃打来的电话，但是他当时精神不振，一看是苏燃，池海霖就先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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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事情可以晚一点再说吧。


    反正，池海霖印象里，苏燃很少惹什么麻烦。


    他自以为苏燃不会出什么事情，而他当时很忙乱，事情很烦。池海霖那一会儿根本就顾不上照顾苏燃的情绪。


    等到了第二天，苏燃还打电话过去，对着他查岗。池海霖在电话打来之前，说想喝红酒醒醒神。


    结果新来的助理给池海霖送红酒，不小心打翻了一杯红酒，把池海霖的西装外套打湿了。


    大清早的身上一凉，池海霖感觉自己很倒霉遇到这种情况。连续几个小时，他心情都不太好。


    苏燃的消息发过来的时候，池海霖没什么耐心仔细说这些糟心事，他只是打字说：「在忙，要查岗。」


    等到苏燃善解人意的回覆：「没事，你先忙。」


    池海霖理所当然的发消息，最后叮嘱苏燃一句：「乖一点。」


    池海霖回想起来，面色难看，明白自己究竟是犯了什么错误。


    当时的苏燃根本不是要查岗，他只是感觉委屈被冷落了，生病都没男朋友陪着，想给男朋友打个电话寻求安慰。


    但他没想到，得到的不是池海霖安慰的只言片语。


    苏燃甚至都没来得及把话说清楚，就被池海霖当时冷冰冰的态度伤到了。


    池海霖低头，喃喃自语：「我把事情搞砸了。」


    如果有机会挽回，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恨不得回去给过去的自己一耳光，让他清醒清醒。


    「池先生，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杨阿姨有点忐忑的看着脸色苍白的池海霖，询问他：「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你先去忙吧。」池海霖声音有些暗哑。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脚步有些僵硬的顺着楼梯走回了书房。


    等在冰冷冷的椅子坐下的时候，池海霖的视线落桌子上的两只没墨汁的钢笔上，忽然想起自己一开始是打算干什么去的。


    只是听到自己不知道的有关于苏燃的事情，池海霖就想不起别的目的了。


    现在，池海霖看着桌子上需要他签字的文件，又看了看那两只没用的钢笔，脸上阴云密布。


    片刻后，他似乎想通了什么，紧蹙的眉头舒展了一些。


    池海霖急匆匆站起来，准备去找管家和家里的帮佣，挨个询问和苏燃有关的事情。


    既然做错了事，那至少要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多少事。


    只有这样，才有补救的机会。


    第72章 72


    窗外轻风细雨，窗子里面，确是黑云压城城欲摧的紧迫感。


    别墅最中间的大客厅里，中间长条圆桌边坐了好些人。


    最正中间的主位上是池海霖，顺着他左手往下是管家，营养师，家庭医生，王大厨，杨阿姨、李律师、司机。


    此刻气氛非常沉闷，大家都一言不发。


    因为，刚刚把他们都叫到这里的池海霖说，他要开一个「□□大会」。


    主要讨论话题「池海霖对苏燃哪里不好」，会议主持人池海霖，会议记录员也是池海霖。


    发言选手，是在座的除了池海霖之外的所有人。


    所有人都觉得池海霖疯了，他们面面相觑，无所适从。


    偏偏池海霖还一脸认真的说出自己的指令，表情严肃：「我希望大家可以说出我对苏燃不好的点在哪里，每人必须讲出至少一条。」


    大家犹豫半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半天都不知道该不该讲句话。


    这话说了那可是要当面议论老闆，以后下场还能不能好？众人心里都犯嘀咕。


    池海霖想了想，说：「等我五分钟。」


    他急匆匆去楼上，把书房里的保险柜用钥匙打开，取出来一部分里面的现金。


    池海霖没细数，但肉眼看去那鲜红的一打钞票，少说有个小十万，随手找个买墨水和纸笔的包装纸提袋装上钱。


    池海霖把保险柜重新锁好，拎着这个纸提袋下楼去了。


    他径直把纸提袋放在桌子上，当着众人的面，把袋子撕开，漏出来里面鲜红的动人的钞票。


    池海霖语气平淡，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丝引诱的味道：「现在，每说出一个有用的错误点，就奖励两张钞票，确认是实话就当场结算，绝不拖延。」


    这下有人的心思活泛起来。


    杨阿姨对着王大厨眨了眨眼，王大厨微微摇头。


    这种小动作，坐在主位的池海霖轻而易举就发现了。


    他开口给众人心里的天平上加了砝码：「两张是有点少，三张？」


    没有人说话。


    池海霖面无表情继续说：「五张。」


    杨阿姨清了清嗓子，腼腆的笑了笑：「池先生，你可是我们的老闆，平时人也不错，这大家怎么好意思说你。」


    池海霖继续往天秤里面加砝码，补充说：「十张。」


    这下司机彻底动摇了，他刚要站起来，就被王大厨一把拉扯下去。


    不知道是谁小声的低估了一句：「赚一天的钱，还是赚几年的钱，大家还是能很清楚的。」


    池海霖这才想起来自己忽略了一个前提，他笑了笑，鼓励的眼光看着大家：「都说说看吧，就当这是一个交易。我想大家都相信我在生意场上的信誉，我拿我的信誉做担保，无论你们说出什么，我都不会和你们脸红，更不会影响你们以后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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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这个？您说真的吗？」


    池海霖认真的点了点头：「一言九鼎，绝不反悔。」


    这话一出，杨阿姨第一个忍不住发言，说：「您不够体贴。」


    池海霖说：「不用说您，说你就可以。把这个点具体说细点，哪里不体贴？」


    杨阿姨从善如流，继续对池海霖指指点点：「那不体贴的地方多了去了，全都是苏先生迁就你，不是你对苏先生迁就一下，哪有正经谈恋爱这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包养。过年那天我们放假了，据说你直接回家了，把苏燃一个人留在这里过年，这可太不体贴了。」


    管家跟着点点头。


    池海霖想了想，去年他确实没有留在这边的家里过年，不得不承认杨阿姨说的是事实。


    想起苏燃那天可能会难过会孤单，池海霖的心抽搐了一下，升出来淡淡的心疼。


    他沉闷半天，抬手从撕烂的纸提袋里抽出来十张钞票，推到杨阿姨手边。


    然后，他点了点头说：「这条通过，下一个。」


    管家对上池海霖的视线，犹豫了一下，他说：「您，没给苏先生多送一点他喜欢的礼物，送的都是您自己觉得适合其实不适合他的东西。」管家指了指外面的那架钢琴，说：「据我所知，苏先生精修过舞蹈，但是他并没有对钢琴感兴趣。我不知道您送这个有什么用？」


    池海霖的视线顺着他指的方向，落在房间角落里的钢琴上。


    片刻后，他说：「我不知道苏燃喜不喜欢钢琴，我会一点点钢琴，买这个是想放在家里，有空弹琴给苏燃听。」


    这架钢琴是苏燃还没毕业的时候，池海霖就已经定好了的。


    他最初的时候，还是想多陪陪苏燃的，只是没想到后来家族的生意那么繁忙，越来越抽不出时间。


    苏燃确实不怎么喜欢钢琴，但是池海霖直到苏燃喜欢看他练琴。


    在很久前的竹马时期，幼小的苏燃看到池海霖练琴，会乖乖的搬个小板坐在一边着看。


    他说：「哥，你弹钢琴真好听，以后我跳舞学好了，给你当音乐伴舞。」


    「好啊。」当时的池海霖漫不经心的答应了，不觉得有什么难处。


    只是没想到多年以后的今天，苏燃跳不成舞，池海霖也没时间弹琴。


    不只是如此，两人还分开了。


    池海霖心底酸涩，却没有否认管家这一条，他以为管家说完了，正要给他结算。


    这时候，管家又补充一点：「您陪伴苏先生的时间太短了。去年365天，你有300天都咋忙工作，有时候出差就是半个月、两个月，这太折磨苏燃了。」


    池海霖想起来，苏燃似乎因为这件事和他吵过架，多次发消息询问他：「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池海霖当时顾不上第一时间回苏燃消息，他那个时候觉得工作重要，苏燃的事情晚一点也不会影响什么。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一些行为，池海霖都有些嫌憎那时的自己。


    「这两条，你说的很对。」池海霖催着眸子，压住眼底的萧瑟，他点头，把钞票结算给管家。


    坐在管家旁边的厨师紧张的搓了搓手，他有点迟疑的说：「据我的观察，平时在厨房里的那个人都是苏燃，您，几乎从来没有为他做过饭。」


    池海霖解释：「我在国外学了下厨做菜，也送给过苏燃。」


    杨阿姨插嘴说：「池先生，王大厨说的是之前您和苏燃没分手那时候的事儿。」


    王大厨点头，说：「对，我就是说以前苏燃在的时候。我在这个家好长时间了，可从来没见你下厨做过饭。这对于经常做饭的苏燃来说，这是不是有点不公平？」


    池海霖面色又黯淡一些，承认了：「是我的错。」


    他爽快的给对方结算了钞票。


    之后，司机说：「很少见到苏燃出门，你好像不太喜欢看到他在外面。」


    池海霖点头，说：「外面的风雨太多了，他在家里等着我，有什么不好吗？」


    「当然不好。我觉得您有点过分了，每个人都有去哪里的自由。苏燃让您少出差，多在家陪陪他，您不还是出去了。」司机说，「你自由自在，把他困在这房子里，这样理所当然的替别人做决定，怪不得苏燃会难过生气。」


    池海霖恍然大悟，同时，心口像是被密密麻麻的蚂蚁啃食着，沙沙作痛。


    「你说的，似乎有道理。」


    池海霖给司机也分了一千块钱。


    律师站起来，脱了推眼镜。


    冷静的律师继续说：「根据我的了解，你没有给苏先生财产保证，恋爱多年，只送过车子，没送过房子。奢侈品倒是送了不少，但是除了手錶金银首饰以外，有很多不保值。」


    池海霖点头，不过他觉得没什么问题：「苏燃一直和我住在一起，房子用不上，送这些不是很合适吗？」


    他的一句话说出来，所有人皱着眉头，表示不同意。


    「这话没有道理。」司机摇了摇头，他说话带着浓重的口音：「我这人比较传统，思想也比较老套，我的想法是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一分钱不花，或者花的不够多，那绝对是不够爱对方。」简单说，苏燃需不需要房子，那是他的事情，池海霖送不送房子，那是池海霖的选择。


    池海霖皱着眉，不是很理解他这些话：「我有给他花钱，我的副卡有送到他手上，不过他没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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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机一听，脸上的表情更加不贊成了：「打个比方，我跟了你这么多年给你开车，手里面还有一份工资合同，有底薪有五险一金的保障。他在你家里待着这么多年，一直帮您打理家务，照顾你的生活和情感，你也没承诺和他订婚或者结婚，也没实打实的给他送什么不动产，如果把你换做是他，你心里会有安全感吗？」


    听完他说的话，池海霖脸色苍白，已经想到了自己这些做法会让苏燃没有安全感。


    杨阿姨一看池海霖还没醒悟，又插了一嘴：「哎呀，足够的钱和足够的爱，您总要给苏燃占一头啊。不然用空气来证明你爱他吗？谈钱虽然俗气，但是我觉得金钱也是表现你尊重他的一种方式，不然他跟您图什么呀，图你三天两头不在家。人都不在，还怎么谈情说爱，这又没钱又没爱，那就是消磨日子。」


    一开始还有秩序，到后面，众人七嘴八舌的你说一句我说一句，最后还拼凑了一些细节。


    随着他们说话，池海霖的面色越来越苍白。


    他都目光有些死灰一样的寂静，显然是不相信自己做的这么差。


    纸提袋的钱全部结算完的时候，杨阿姨意犹未尽的停住嘴巴：「好了，池先生，我想说的就只有这些。」


    再看其他人，似乎也一时半会想不出来别的。


    池海霖脖子僵硬的点点头，让他们散了。


    人走之后，池海霖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发呆了好半天。


    下午，池海霖在餐桌上，等王秘书拎着打包好的酸味鱼米线送来。


    他最近每天中午都要吃一次这个苏燃之前特别爱吃大加称赞的酸味鱼。


    池海霖坐在餐桌上，皱着眉头把感觉非常难吃的酸味鱼米线用筷子夹起来一棒。


    他极其缓慢的咬了一口，咀嚼半天才咽了下去。


    浓浓的酸的味道在他的味蕾里爆开。


    除了酸以外，舌头还有点发麻。池海霖非常不惯这样的味道。


    他的筷子停了一下，有点不想继续吃下去。


    但是忽然间脑海浮现出苏燃的脸，想起这个人不喜欢吃辣的，却为了自己默默的吃了这么多年。


    那个时候，苏燃从来没有说过一句不满的话。


    池海霖沉默着又把刚刚放下去的筷子拿起来，继续低头吃鱼片。


    这一碗米线，他足足吃了一整个钟头。最后咽下去的那几口其实都已经凉透了，汤汁有些发腻。


    池海霖吃完之后，站起来，面色很难看。


    原来，强迫自己吃自己不喜欢的食物，是这种感觉。


    池海霖一时间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眼瞎。


    然后，他又带着一种浓重的疑惑。


    为什么不喜欢吃辣的食物，苏却从来都不告诉他呢？


    到底是太喜欢他习惯性迁就他，还是太没有安全感，不敢提出来？


    池海霖思索半天，酸味在腹中翻滚，慢慢的变成了浓重的苦味。


    那是品尝到的，苏燃曾经吃过的一点苦。


    池海霖为他心酸。


    第73章 73


    苏燃和坑他的黑中介正式开始打官司，已经到了五月底。


    材料都准备好递交上去了，苏燃只盼着早点开庭。


    因为月初，钱阿三失踪了好几天，中介所的员工都说他卷钱跑路了。苏燃当时心里不舒服生气的很，他想用法律解决这个问题，可如果对方捲款跑路，法院似乎也没办法强制他上法庭。


    苏燃真的当时担忧了好几天，他甚至有点懊恼，觉得自己太傻了，为什么跟一个无赖诈骗贩讲法律讲道理。钱阿三这个黑心中介，根本就无法无天，不讲道理，他直接跑了。


    这下怎么办？苏燃一时间有点茫然。


    就在当时的苏燃沮丧的以为，自己一番努力都打水漂了之后，钱阿三居然又非常想不开的回到了本市，就苏燃所期待的那样接受传唤，出现在了法庭上。


    苏燃不傻，他知道肯定是有人出手帮了他。


    也许是威胁钱阿三，也许是利诱。


    猜测了许久，苏燃也没有猜测出来对方是怎么说服钱阿三这个无赖的。


    无论如何，苏燃都很感激出手帮助他的那个人。不过奇怪的是，他问了身边的很多朋友，没有人承认是他们帮的忙。


    这位做好事不留名字的未知朋友，被苏燃暂时命名为「像雷锋学习的007同志」。


    真的等到开庭那天，苏燃起了一个大早，穿戴整齐蹭着乌九明的车去法院。


    当法官宣判黑中介钱阿三构成了民事欺诈和合同诈骗罪时，苏燃忍不住想鼓掌。


    法官说他因为诈骗涉及金额较大，钱阿三不仅仅只是一房二租和违约诈骗房租，还变卖租户的财物，拒不赔偿，种种行为累积，钱阿三不仅仅要赔偿还要入狱一年。


    听到这个宣判结果，苏燃勐地松了一口气。虽然过程很难，但结果还是好的，苏燃感觉很高兴。


    他决定去附近的剧院看一场舞蹈表演，算是庆祝一下。说起来，他已经许久没有去看过别人的舞蹈表演了。


    这天天气很好，阳光不是过分灼热，风也很温柔。


    苏燃想去就立刻要去，他低头就开始在网上寻找预购剧票，倒是把陪伴他从法院刚走出来的乌九明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买剧院的票？」乌九明担忧的看着苏燃，害怕他是受了什么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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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他所知，苏燃已经很久很久没看舞台剧了，不仅仅是芭蕾，所有舞台剧苏燃都不看。


    前几年，有一段时间苏燃甚至刻意的去避开这些表演。那时候有一次乌九明和苏燃出去旅游，听说当地有个非常出名的表演民俗传说故事的大剧院，距离他们所在的地方没有一条街就走到了。


    乌九明想去看看热闹，但平日里特别爱看热闹的苏燃却说他走累了，不想去。原本结伴而行的两个人，因为选择不同路线转变，乌九明碍不过好奇心先去了剧院，苏燃说想休息，自己回了酒店。


    乌九明也是后来琢磨出来，苏燃当时不是累了，就是刻意不想去看这些表演这些舞台。


    乌九明想起苏燃对他转专业之前学舞蹈的那些日子从来没说过什么，别人提起来他全都是避开的态度。乌九明就感觉其中有故事，不敢再提。


    乌九明没想到，今天苏燃竟然破天荒的自己提出来了。


    苏燃漫不经心的抬头，看着乌九明的眼睛说：「我就是心里高兴，突然想看看，要不要一起？」


    这还用说，乌九明果断点头：「去呀，我陪你。」


    城市最有名的远青大剧院，四四方方的一个大舞台。


    苏燃不疾不徐走来，在第三排过道旁走到中间找到位置坐下。


    这齣戏很有名，是《胡桃夹子》前期的气氛热热闹闹的，看起来很喜庆。


    苏燃曾经看过这齣戏，不仅仅看过，还排练过，只是可惜，他再也没机会演出喜欢的歌舞剧了。


    舞台上的灯光分量，舞蹈演员肢体轻盈有力，配合完美。


    苏燃坐在台下观众席上，看着看着，突然有点羡慕。


    太轻盈了，台上的舞蹈演员功底很好。


    苏燃转头想跟乌九明说说话小声讨论一下，他的头转向左边，却发现乌九明已经歪在座位上闭着眼睛了。


    好像，是睡着了。


    这么有趣的表演，他怎么会睡着呢？


    苏燃有一点点失落，把想要分享讨论的心思收了起来。正在这时候，突然他右边有人声音很低的说了一句，「跳的真不错。」


    苏燃闻言，立刻如同找到知音一般，惊喜的转身看过去。


    可等到他看清楚那个人的脸，心底的喜悦霎时间打了个折扣。


    这人竟然是池海霖。


    或许是苏燃的惊讶太明显，或许是他盯着池海霖的时间太长了。


    过了几分钟，池海霖转过头来，看到苏燃他一脸讶异的表情，似乎是刚刚才发现他也在这里。


    池海霖声音很小很小的说：「好巧，你也来看表演。」


    苏燃脖颈僵硬的点点头，没有说话。


    此刻两人近在咫尺。


    池海霖非常想和苏燃说说话。不管是谈天气也好，谈舞剧也好，随便聊什么都好，他非常想听见苏燃的声音。


    但是，看到苏燃脸上紧绷着的表情，池海霖明智的没有说话。


    他微微颔首，接着扭头继续去看舞台上的表演。


    在池海霖视线的余光中，苏燃好似松了一口气。


    池海霖嘴角勾起来一个有些酸涩又略带着三分满足的微笑，对着舞台上的舞蹈专注的看下去。


    苏燃反倒是有点无心看下去了，他有点尴尬，心情复杂。


    舞台的音乐节奏逐渐加快，舞蹈演员的步伐越来越紧密连贯。


    可是看到身边坐着的人，苏燃却逐渐的走神了。


    苏燃对池海霖的印象不太好，因为池海霖对他紧追不捨，苏燃总是会在各个地方看见这个人。


    更别说，池海霖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胡乱捏造一些根本就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苏燃那时候分析，觉得池海霖就是太爱慕他了，故意趁着他失忆，捏造一些假的「真相」来误导他，让他以为池海霖和自己有一段感情。


    虽然池海霖没有成功，但是苏燃讨厌被欺骗，所以对池海霖的第一印象很不好。


    后来顾曜暗示说，他和苏燃交往的时候，池海霖插足过苏燃和顾曜之间的感情，不是好人。


    苏燃那时候对池海霖的坏印象又加深了一点。


    一次又一次，池海霖总能做很多乱七八糟让苏燃感觉不太喜欢的事情，意图讨好他。


    虽然还没见过池海霖工作时候的样子，但苏燃想，应该也是不怎么专心吧。


    但是，自从上次雨天苏燃明确地拒绝池海霖之后，已经连续有几个月苏燃没有看到池海霖在他身边出现了。


    苏燃在忙碌的间隙中，偶尔回想，感觉也许是他那天拒绝到位让池海霖死心了。


    池海霖死心就好，这对池海霖好，对苏燃他自己更好。


    苏燃有时候看着，都感觉这位池总有点恋爱脑，他拒绝的话有时候说的很重，让池海霖那么没尊严。


    可即使这样，池海霖也要继续追着他，那不是恋爱脑是什么？


    对于这种把别人当做中心的恋爱脑，苏燃一向是有点隐秘的同情，但这种同情之外，也有一点点讨厌。


    不管这个人做的好与不好，苏燃都发觉自己不喜欢这种恋爱脑行为。因为这种行为会让他想起小时候，印象中他见过的母亲。


    说真的，苏燃忘记了很多事，但是对上幼儿园和小学的那段时光，很多零碎的一些事还有很深刻的印象。


    苏燃记忆中的母亲结合现在的母亲，慢慢的把她的音容笑貌又丰满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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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的苏燃用更客观的眼光看待她，会觉得母亲就是个被爱情沖昏了头脑的可怜人。


    她对苏燃的父亲爱的很深很深，甚至爱的有点卑微，把全部的重心围绕着对方转，学业说放弃就放弃，家人说不见就不见。为什么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可以爱的那么卑微，可对培养她的外婆一家的血肉至亲，她骄傲又固执，总是不肯低头承认自己错了。最伤人的刀子，锋利的那一面对着最亲密的人。


    苏燃爱母亲的温柔，也承认她是个很好的人，但是，偶尔也会有一点点微妙的怨恨。


    想起在她撒手人寰时，一直念着：「他怎么还不来看我？怎么还没来。小燃，去喊喊你爸爸，你爸爸在哪儿呢？」


    她绝望的呢喃好半天，想的都是丈夫，没有给苏燃留下只言片语告诉他以后该怎么办。


    在小苏燃提醒之后，却让他发誓，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许去找外婆一家。


    苏燃对母亲的感觉真的很复杂，尤其是前一段时间被表哥找回去，当他见过外婆一家后，苏燃的感觉就更复杂了。


    因为母亲的识人不清把苏燃一个人留在世间，童年有很多不快乐，这是事实。如果她清醒早日抽身，苏燃本可以不吃那么多苦的。


    苏燃觉得爱情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这种东西完全把温柔的母亲扭曲了，变得不像她自己原本的模样。他的母亲是如此，苏燃不希望自己未来也如此。


    所以，在苏燃的规划中，暂时没有「爱情」这两个字眼。


    他不知道自己失忆这些年在干什么，明明手里有资金，却连一个房子都没有购置。


    明明喜欢舞蹈，即使再也不能跳，但哪怕欣赏也好。


    可是通过和乌九明的交谈，他得知失忆前的自己刻意避开这些。


    苏燃不理解这是为什么？


    在苏燃失忆后，想了很多事情。他现在的规划中，想要一个温暖的家，有一个宽敞的房子。房子里有明亮的书房，房间有漂亮的书柜，要有猫猫或者小狗。如果可以，他想赚很多很多很多钱，以后有机会出去把国内和国外所有剧院的芭蕾舞剧都看一遍。


    他计划了所有的事情，唯独没有爱情。


    所以，当今天再次见到池海霖，苏燃很无奈。


    舞台剧结束，演员鞠躬谢幕，红色的帷幕缓缓的落下。


    散场后，池海霖对着苏燃笑了笑，「相逢是缘，不如赏脸一起吃个饭。」


    苏燃嘆了口气，随意道：「好啊。」


    本来以为会听见拒绝的声音，没想到他答应了。


    池海霖欣喜若狂看着苏燃，语无伦次：「苏燃，你，你答应了。」


    苏燃面色冷淡看着他：「我只是，有些事情必须和你说清楚。」


    第74章 74


    听到这句话，再看苏燃的表情。池海霖发现苏燃并不是想和自己正常约会吃饭的模样，脸上的喜悦就慢慢的消失了。


    池海霖看着苏燃，低声小心翼翼的询问：「你要和我说什么？」


    此刻观众席位的位置几乎都走空。苏燃看着乌九明也往前走了几步，不由自主的也往外走。


    池海霖站起来给他让开一条路：「苏燃，走这边吧，这边距离过道比较近。」


    苏燃没有拒绝池海霖的建议，顺着位置走了出去。


    擦肩而过的时候，闻到池海霖身上的一抹很淡很淡如同冷冽的雪松气息的香水。苏燃感觉有点熟悉，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闻到过。


    池海霖几乎屏住唿吸，安静的看着苏燃打量他的琉璃一般透亮的眼珠。


    苏燃什么都没讲。


    但是池海霖太熟悉苏燃的小表情了，看到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在对自己好奇。


    只是对视一眼，转瞬间苏燃走出了过道。


    那一刻，苏燃走在前面，没有回头看身后池海霖是什么表情，只是对他说：「其实不吃饭也可以，主要是刚才人多不好说话。」


    池海霖放眼看去，这时候已经没什么人了。他开口温和的说：「没关系，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苏燃迟疑一秒，看着他说：「池先生，我有我的梦想要追逐，没时间做别的东西。恋爱这种事，我目前没有兴趣，还请你以后不要对我抱有别的想法。」


    或许是被直白的拒绝很多次了，这回听到苏然这么说，池海霖居然松了一口气，他笑了笑：「对恋爱没兴趣是好事。」


    苏燃非常惊讶的停下脚步，回头去看他。


    池海霖脸上居然还挂着微笑。


    池海霖觉得苏燃这话这还好，不算糟糕。他既清醒，又痛苦的看清楚自己再不甘心也没有用，即使他追在苏燃身后像个小丑，苏燃也已经不可能再像是以前那样爱他。


    但即便如此，池海霖也依然想争取一个靠近苏燃的机会。池海霖所求的很少，苏燃忘记他也没什么了，但起码不要再继续讨厌他。


    池海霖已经快受不了苏燃厌恶的眼神。此刻听到苏燃说他无心恋爱，听到这种委婉的拒绝，池海霖心头只是略微酸涩，片刻后他又调整好了心态，感觉这也算是一个进步。


    苏燃说的是对恋爱没兴趣，而不是讨厌他，那么等苏燃对恋爱感兴趣的时候，起码他池海霖和其他情敌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


    不过池海霖更好奇一点，他问苏燃：「你现在的梦想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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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海霖很久之前，以为苏燃的梦想是跳舞，变成舞蹈家。不过等到苏燃转了专业离开了舞台，他就以为苏燃的梦想转变了。


    池海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苏燃提起「梦想」这个词语了。


    苏燃说：「我想走遍全国各地，欣赏不同的舞蹈，把他们都记录下来。」


    至于是用文字记录，还是学画画记录，苏燃暂时还没想好。


    池海霖觉得这个想法还不错，他说：「这个愿望挺好的。」


    只是看看别人跳舞，对苏燃本人来说没有危险性，就像是苏燃说的那样「欣赏」。


    池海霖问他：「有没有计划好的路线？」


    苏燃摇了摇头，说：「还没想好。」


    可能顺着全国地图，先从本市出发，顺着东南先看一遍，再去西南，绕一圈去西、西北，北，最后去东北。


    这些想法，在苏燃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但是他没有对池海霖说的很具体。


    「等想好跟我说一声，我可以帮你安排观剧的票。」


    苏燃只当他在开玩笑，说：「不用了。」


    「没什么。」池海霖心里忽然恍然大悟，觉得自己对苏燃的了解更深了一点。


    之前都错了路子，池海霖心想：即使送礼物讨好人，那也要投其所好。苏燃喜欢看芭蕾舞，他应该送的是芭蕾相关的剧票和一些舞蹈资源。之前送的东西，都没搔到痒处。


    苏燃奇怪的看着池海霖，不清楚他到底明白了什么。


    不过，也不重要就是了。


    话说清楚，苏燃就直接和池海霖挥挥手说拜拜，转身准备和乌九明走打道回府。


    路上，乌九明对着苏燃嘿嘿笑了笑：「我很好奇，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你跟他都说了什么？」


    苏燃说：「没什么，只是拒绝他而已。」


    乌九明说：「其实这位池先生追求你的态度还挺认真，我都以为他被拒绝那么多次，已经放弃了。没想到今天我一睁眼，就看见他坐在你身边，简直吓了我一跳，他这个人也太执着了。话说回来，苏燃，你一直拒绝他。真的一点儿也不对他动心吗？」


    苏燃挑了挑眉，转头看着乌九明说：「对他有什么好动心的，他这人看着就不好招惹。」


    乌九明给苏燃科普了一下池氏集团掌权人池海霖的身价的重量：「他有钱啊，他们家光是明面上的财产在全球中能排前十，更别说暗地里的财富人脉了。」


    听到他说的这句话，苏燃也只是眼睫毛眨了一下，而后他笑了笑：「是，这位池先生很有钱，不过我感觉这跟我喜不喜欢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我是不喜欢，他那种不坦诚。有点心机的感觉。」苏燃简单的说出了他对池海霖的印象：「他的脸长得还挺好看，身材符合我的审美。至于其他的……我不了解，暂时不做评价。」


    乌九明开始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脸好看，身材好，这两点难道还不够？」


    「恋爱怎么可能只看脸。」苏燃觉得乌九明在说笑话。


    回去之后，苏燃跟着中介的介绍，最后圈定了南华路万嘉和小区六楼的左户。动了存款的小金库，苏燃一口气付了全款，接着办了交接的手续。


    一梯两户，六楼右户户主据说出国了，里面暂时没人住。


    苏燃计划接下来就忙装修置换家具的事情，等到装修好散散味，他就可以搬过去了。


    忙碌了一下午，从家具城回到所住的酒店，苏燃在大厅被拦下，收到了一个放到前台的礼盒。


    「礼物，确定是送给我的吗？」苏燃看着盒子上没有写名字也没卡片，有点不确定怕给拆错了。


    前台的小姐姐倒是非常笃定的语气说：「确定，送来礼物的那位先生说，您打开之后就知道是谁送的礼物。」


    苏燃带着疑惑，当场把礼物盒拆开。


    里面包装的是一束非常小型的袖珍版花束，还有几张套票。


    苏燃拿起来仔细一看，是本月23号本市大剧院歌舞剧跨剧院的套票。


    苏燃有点惊喜的看了半天，这时候才想起来盒子里面也没留下名字。


    到底是谁送的。


    想起前几天，池海霖说过给自己送票，苏燃一时间有点不确定。


    会是池海霖送的套票吗？


    苏燃犹豫一会，对着这份礼物不知如何是好。


    扔掉吧，那是暴殄天物，太可惜了。


    退回去吧，他不知道用什么途径退回去。


    苏燃纠结极了。


    第75章 75


    距离二十三号开始的前一晚，苏燃看了一眼手上的套票，终于忍不住决定明天去看。


    别扭就别扭点，大不了后期给池海霖发红包，把票钱转给他就是了。


    明天去剧场表演的可都是名家，加上剧院售票的时候联合搞了套票优惠活动，苏燃在网络上搜索了一下，发现当下已经很多人后悔说没有买到票，可谓是一票难求了。


    现在手上有票，不去看可就太暴殄天物了。


    二十三号当天下午，苏燃出发的时候自以为很早，他十八点就出发，但是路上堵了一会车耽误了一段时间，晚上十九点二十他才紧赶慢赶到了剧院门口。


    表演时间是19：30分，每场可以提前三十分钟入场。


    苏燃觉得还好，他这个点到，算是不早不晚，但是当他检完票走进大门到了里面，才发现可以容纳几千人的剧院现场已经是座无虚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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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苏燃找了位置坐下，刚定定神，这时候帷幕拉开，表演已经开始了。


    这场跳的是《敦煌》。


    苏燃来之前很好奇，在网上查了一些评价，网友们对《敦煌》的美和魅力都是赞不绝口。


    在他的印象中，也是第一次接触敦煌这个题材。


    苏燃的位置很靠前，看的也非常清晰，舞蹈演员的衣着非常美，藏蓝色和暗红色交织着，开场就显得非常神秘。


    舞美很优秀，舞台背景也是敦煌壁画，明丽的飞天像和下方略有些暗色调的青山，舞蹈演员踮起脚尖转动，裙袂飘飘。


    这个位置连舞蹈演员指尖的灵活的动作都可以看清楚，这让苏燃对送票的人多了一点好感，暗自心想这票的位置是真好。


    视线里的舞蹈演员被托举起来，完成飞天的动作，她们的飘带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看的苏燃有些神往。


    突然间，舞台的灯光暗下来，音乐节拍也慢下来，正当苏燃凝神去看，期待下面的一幕时，突然间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气味。


    像是……什么东西烧着了？


    整个昏暗的剧场，也只有舞台上的光比较显眼，苏燃扭头发现观众席不远处出现不正常的明亮，有人慌张的喊着：「着火啦！是火！」


    陡然间，人们就慌乱了起来。


    距离火焰最近的观众慌张的往后退去，在黑暗中也顾不上踩到了谁的脚，只管说：「走，快走，着火了。」


    前排的观众慌作一团，这时候，后排的有些观众还尚未发现发生了什么，有些还安心的坐着等待舞台上的表演。


    看到混乱的场面，苏燃思索一秒就有点害怕拥挤出事，他顾不上太多站起来踩在椅子上，打开手电筒对着剧场边的观众照射过去，口中大喊着：「开灯，开灯，拿消防器过来。」


    但这一分钟，已经与前一分钟不同了。


    有尖叫声传来，发现着火的人更多，纷纷站起来往后拥挤着想要离开。


    前排的过道一时间挤满了人。


    一片拥挤尖叫声和议论怒吼声，还有人问哪里着火了。


    苏燃即使站在座位上喊着：「边上的人拿灭火器，开灯！不要挤当心出事儿，边上有安全出口，走安全出口更快。」


    他连续喊了好几遍，在这一片慌乱中，也不知道有几个人听见他说的话。


    距离苏燃位置近的两个女孩听见他的叫嚷，倒是很快反应过来，她们一边从位置站起来往外走，一边大声说：「别挤别推，当心踩踏事件！」


    距离门口比较近的观众有反应过来的，按下了距离他们最近的一盏灯的开关，帮忙维持秩序。


    此刻舞蹈演员们发现了混乱，舞台上的表演也已经暂停了。


    有人开始拨打119消防电话报警求助。


    也有聪明人听见传话，开了灯唿喊着：「侧面有安全出口，不要都往后边挤，去安全通道也可以离开。」


    ***


    池海霖刚刚在附近的停车场停好车，有点忐忑的想着，他好像是来的有点晚了。


    表演早就开始了，也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入场。


    他拿着票在入口被工作人员拦下了，说：「真不好意思，您已经迟到了。现在表演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这时候您进去会影响其他人观看。要不您稍等一下，待会幕间休息有一段时间，您那时候可以再入场。」


    池海霖抿着唇，有点失望。


    他抬手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手錶，感觉到幕间休息还有一段时间。


    正当池海霖思索这段时间要做点什么打发一下，突然见到好几个人从入口处沖了出来。


    不，不只是几个人。


    在池海霖一脸茫然的时候，已经有十多个人从入口处又奔跑出来了。


    他喃喃低语：「这是怎么了？」


    看到出来的人慌张的表情，瞬间池海霖心里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试图拦住一个人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池海霖刚伸出手臂拽住一个男生的胳膊，问他：「你们怎么都出来了，是不是里面发生了什么？」


    男孩表情惊恐，咽了咽嗓子气都喘不匀没开始说话，他还没反应过来。


    池海霖突然就听到出来的一对大妈和大爷对着工作人员大喊着：「着火啦，里边着火了。快打119，想办法救火！」


    听到出现火灾，池海霖整个人脑子「嗡」了一下。


    苏燃在里面。


    池海霖打眼看去，发现跑出来的这些人里没有苏燃。


    着火了，但是苏燃还没出来。


    他顾不上想什么，逆着往外汹涌的人流就往里面冲过去。


    刚才和池海霖交谈的工作人员打完119报警讲清楚位置，一抬头，他就看见池海霖窜到前面，从门口往里面挤，发现挤不进去，池海霖回头看了一眼工作人员问他：「安全出口在哪里？」


    工作人员下意识给他指了指方向，见到池海霖勐地又沖了过去，他气的不行：「小伙子，你干什么去，里边着火了，你上赶去找死啊！」


    「停下。」


    池海霖没有停止奔跑。


    事实上，在漫长的一生中，他很少像现在这样卖力地奔跑过。


    池海霖粗喘着，从安全门往里面走，进去的路上被踩了几脚，他疼的直皱眉头，却没有停止步伐。


    进门之后，灯光大亮着，一眼看去还有些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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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燃呢？


    他在哪里？


    慌乱拥挤的人群中，池海霖乍一看根本就没看到他想要找的人影。


    池海霖往旁边一看，就看到了不远处有一个灭火器。


    他不假思索，冲过去双手拿起来灭火器，就去找火源。


    救火也是救人，池海霖没想太多，等到他一路询问慌慌张张的冲进观众席的第七排找到火源的时候，没看到非常严重的大火。


    池海霖眼前出现的，是烧焦了的几张座位。


    除了金属架还有形，海绵垫已经全烧坏了，乍一看去触目惊心。


    空气里还瀰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苏燃联合其他几个勇敢的热心观众，先后拿着剧院角落里的灭火器努力的把火扑灭了。


    他们反应速度不算忙，然而这火也已经把第七排连着的座椅烧着了一小半，不难想如果晚一点会是怎么样的场面。


    苏燃没事。


    苏燃把火灭了。


    看着眼前安然无恙的背影，池海霖眉头不自知的舒展开。


    苏燃听到脚步声回头看过来。


    池海霖下意识把自己手里的灭火器藏到身后，笑的有点呆傻的对着苏燃说：「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苏燃看到池海霖身后露出一半的灭火器，笑了笑说：「不是什么大火，已经扑灭了。」


    池海霖目光留恋的看着他，干巴巴地说：「火灭了就好，待会我把这个灭火器再放回去。」


    苏燃站在原地看着池海霖转身走了两步，像是要去放灭火器。


    没想到他突然又转身走回来，拉着苏燃的手臂说：「发生过火灾的现场不宜久留，你别站这里了，有安全隐患。咱们一起把灭火器放回去先离开这里，这场表演改天再看。」


    苏燃抬头，放眼看去，是已经空荡荡的剧院。


    舞台上早就没人了，观众席就更不用说，也没几个人还在这里面。


    苏燃怅然若失，刚刚还好好地看演出呢，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变成现在这样了。


    唉，这场表演他是想看也看不成了。


    苏燃点点头，拎着沉沉的灭火器，跟着池海霖走了出去。


    池海霖觉得苏燃步伐有点慢，回头看着他。下一秒，池海霖走近一点拿把苏燃手里的灭火器单手拿过来，调整一下位置，往苏燃身后退了一步。


    似乎是看出来苏燃脸上的不舍和惋惜，


    池海霖走在苏燃的身后，一边催促一边安慰，告诉苏燃不要捨不得走：「以后肯定还有更好的舞台表演可以看到，出了这种事，剧院方面说不定也会补一场演出。现在安全第一位，不知道火灾怎么发生的，这里有安全隐患不能留。」


    「别不高兴，灭火及时你没有受伤，这已经是老天保佑。」


    池海霖此前从未见过苏燃这么勇敢的一面，真的是又自豪又为他担忧。


    好在苏燃没有受伤。池海霖百感交集，甚至觉得自己有点自私，刚刚有一瞬间，他不想看到苏燃去做热心勇敢的市民去救火，更想苏燃不要遇到这种场合、或者遇到这种场合也希望苏燃先保护好自己首先离开危险的环境。


    太危险了，池海霖听到着火没见到苏燃出去，都感觉苏燃身处一个危险的环境。


    只有此刻，池海霖站在苏燃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放下手里的灭火器走出安全出口，池海霖一直忐忑的心，此刻才安静一点，逐渐平缓下来。


    池海霖盯着在他身前的苏燃，心里反覆念叨着：苏燃没有事，没有受伤，真好。


    苏燃不知道现在的池海霖心里在想什么。他刚刚听到池海霖的说的话，突然感觉这个人也不是那么糟糕。


    起码池海霖说的有一句是对的，这场火被及时扑灭了，无人受伤，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走出剧院，夜色微凉，星星已经降落下来，点缀着漆黑的夜幕。


    苏燃回头，低声对着池海霖说了一声：「谢谢你的票。」


    池海霖已经很久没见过苏燃对他这么客气了，他语气急切的说：「不用谢，你喜欢就好。这回出现火灾你肯定没看尽兴，我下回再帮你选一张好的票。」


    「不用了，这样就好。」苏燃看着池海霖认真严肃的表情，莞尔一笑：「再见。」


    「再见。」池海霖看着他即将走远，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苏燃，我能不能。」


    「什么？」苏燃疑惑地回头。


    池海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能不能，加你的微信或者别的联繫方式。」


    苏燃犹豫一下，对着池海霖说：「微信吧，我把票钱先转你。」


    「不不，我的票就是送你的，不用钱。」池海霖不是想要这个。


    但是苏燃扫码加了微信，冲着池海霖摆了摆手：「我说给就给，回头我发红包，你到时候把红包领一下。就这样，我先走了。」


    池海霖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苏燃远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机上刚加的微信头像，嘴角缓缓浮起来一个微笑。


    然而看着聊天界面先出现的不是「你好」「现在可以聊天了」这种打招唿的话，而是直接冷冰冰的甩出来一个红包，池海霖的心又酸涩起来。


    他盯着界面的上的红包，一点也不想领过来。几张套票而已，没想到现在他和苏燃生疏至此，池海霖嘴角的微笑逐渐变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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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6章 76


    气温逐渐下降了，被冷风一吹，池海霖清醒一点，刚才奔跑着急一身汗的背部闷在西装里非常难受。


    他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挂在手肘上，慢慢的去停车场找自己的车。


    晚上八九点钟，正是下班的高峰期一路上车真的很堵。


    直到池海霖回到家吃完晚饭，还坐在餐桌前怔怔的盯着自己的微信界面，对于苏燃发来的红包，他犹豫半天，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收吧，会不会太夸张了？就这么点小钱也收，苏燃万一觉得他小气怎么办。


    不收吧，感觉现在的苏燃也许会想办法把手里剩下的票还给他不去看，池海霖毫不怀疑，现在的苏燃随时都有可能和他划清界限。


    池海霖最后捏着个硬币掷了两次，反面在上，他决定去找朋友取取经。


    筛选了很多人，感觉都不太靠谱，池海霖最后决定去找他的朋友高羽臻，寻求一个好的解法。


    池海霖今天去的时候，发现人山人海的酒吧居然提前要打烊闭场了。


    他询问店里的经理怎么回事，经理说：「这我也不知道。老闆突然说今天早关店，我们就照做了。」


    对「突然」这两个字的形容，他一点儿也不信。


    带着心里的疑惑，池海霖走到酒吧的最高层，找到了正在喝酒的高羽臻。


    池海霖对着高羽臻说出来他遇到的这个问题。


    思索一番，高羽臻想了想，对着池海霖说：「苏燃转给你的这个红包，你最好还是领了。」


    他分析说：「你看，你那个小竹马现在对你印象一般，也没有过去的记忆。那么，你就想缓和与他的关系，重修旧好，最好的节奏是慢慢来，徐徐图之。」


    池海霖虽然懂这个道理但是仍旧感觉忐忑，他闷闷的「嗯」了一声，低着头把苏燃发过来的红包领了。


    之后，池海霖怎么想怎么别扭，他继续问高羽臻，「你说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高羽臻微微摇头：「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没什么好的建议，你尽力去对苏燃好，以真心换真心才最有可能心想事成。」


    池海霖非常迷茫的喝了两口酒。


    回去之后他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琢磨这件事情。


    苏燃当天晚上睡得很香。


    第二天早上，苏燃起来就去了装修公司，忙着找人搞装修。这套二手房地上原本有铺的地暖，先前的装修风格其实还成，苏燃没打算都换。主要是把厨房的破旧油烟机拆下来，还有就是浴室的瓷砖和浴缸马桶都拆下来换新，灯具太旧，苏燃也不打算要了，打算换一套别的样式。


    白色的墙面上有前一家房主家的小孩涂画的痕迹，苏燃需要找人来粉刷一遍。


    看起来要忙的地方不多，真的忙碌起来，就发现要干的活不少。


    苏燃忙着装修的时候，有一天发现邻居家也进进出出的，有人装修地板，搬瓷砖进去。


    略一打听，才知道原本的邻居要移民，这里已经被卖给其他人了。


    对于新邻居是谁，苏燃有一点好奇。但是一打听，装修师傅也没有多说，他也就没继续问。


    这条，苏燃正常赶装修进度，过来探班，被楼下的邻居找上门。


    「后生仔，你们装修的声音有一点吵，能不能声音小点。」


    苏燃看了一下，这才上午十点，他是在正常的时间段搞装修的呀。


    「不好意思，我们尽量小一点声音，我要装修的地方很少，晚上不动工，我白天尽量进度快一点，还请您多担待。」一边说着这话，苏燃一边从桌子上抓来一把休息时候吃的糖块和苹果，塞到邻居的手里，不住地给他说一些赔罪的话。


    他以为这件事情过去了，然而，根本没有去。


    一周之内，苏燃发现他遇到新的最大的困难，就是楼上的住户嫌他装修的声音大大，不同意苏燃白天搞装修。


    物业来找了他两次，让苏燃小一点声音，在正常时间段装修，不要打扰别人的正常休息。


    苏燃问：「是楼上的邻居投诉我吗？」


    「不只是他们一家。现在业主群有好多人都在讨论你装修太吵的问题。希望你能体谅一下大家。」


    苏燃很无奈，「这要怎么体谅？我是在正常时间段搞的装修，又不是夜里，我已经很体谅他了。不可能因为他们感觉吵，我就不装修了吧。」


    苏燃沟通几次，挨家送了点小礼物，大部分人都慢慢表示理解，只有楼上的住户不依不饶。


    那楼上个疑似有狂躁症的男人说：「声音真的很吵，再继续吵闹下去，我也绝不容忍！小心我直接打你一顿。」


    苏燃觉得对方有一点神经病，不得已先停止装修。


    第二天，苏燃正寻思如何解决这件事，他一脸忧郁的走到了自己新房子的装修处。纠结今天要不要继续？把装修师傅叫来，继续装修。


    最主要的就是怕楼上有点神经质的主角真的打人。


    然而，正当他非常忧愁的时候，


    突然间那个狂躁症的男人喜气洋洋的来找苏燃，说：「昨天是我喝醉了乱找事儿，今天让你尽管放心的搞装修，不用管我昨天发的疯。」


    看着他前后的态度改变这么多，苏燃感觉非常疑惑。


    是什么导致这位邻居的态度变了？他前倨后恭，态度变得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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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不管是因为什么，都是一件好事。趁着这个机会，他赶紧赶装修的进度。


    苏燃在全部装修结束的那一天，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忍不住提了一兜水果，去找左邻右舍挨个送，说是作为装修吵到他们的一点心意。


    苏燃问楼上邻居，他为什么突然发生了变化，这个男的什么都没有说。


    苏燃去问别的邻居，倒是意外的得知了真相。


    原来有个男人给了他们很多钱，让他们不要对此提出异议。


    苏燃难以置信：「很多钱？能不能告诉我，具体是多少？」


    「这个，这个我就不方便讲了。」楼下的邻居笑眯眯的，夸赞苏燃：「先生，你运气真好。你的朋友对待你真好，遇到这么点麻烦，也愿意花大价钱帮你摆平。」


    他不提还好，他一提苏燃就猜测帮他办这事的朋友得花了不少钱。


    但是，大可不必好吗？


    这花钱的方式，简直像个冤大头。


    他只是正常的搞装修，为什么要贴这么多钱进去呀？


    苏燃第一个把电话打给乌九明，询问是不是他办的事，这么不靠谱。


    乌九明对此一头雾水：「啊，什么？燃哥，你被邻居为难了，不让你搞装修？」


    一听到他这个语气，苏燃就断定不是这个小伙伴。


    「燃哥，这太欺负人了。要不要我想点办法帮你出出气？」


    「这件事情已经解决了。行了行了，你别管了，我就打电话问你一下，是不是你帮的我？」


    「不是啊，我才知道这件事。」乌九明疑惑的挠了挠头，他问苏燃：「哥，这件事情谁帮你摆平的？」


    这真是好问题。


    这个问题的答案苏燃本人更加好奇，更加想知道。


    但是，他询问了一圈，发现一点儿线索也没有。


    当天，苏燃满脸疑惑的回到酒店去休息，梦境里，见到一个模煳的背影。


    那个背影背对着他，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对着他的邻居疯狂的发着手里的大红色钞票。


    「让苏燃继续装修，这些钱你们拿走。」


    那可都是钱啊！


    一沓一沓的钞票落在并不友好的楼上楼下邻居手里。


    苏燃越看越气，心疼的窒息。他对着那个人大喊着：「你在干嘛，停下来。」


    勐的睁开眼睛，苏燃发现这是个噩梦，他出了一身的冷汗，掀开被子坐起来喝了点水。


    「可恶，要是让我知道你是哪个傻蛋，我一定要给你上一课。」败家行为要不得。


    第二天天一亮，苏燃的手机震动，点开一看，是池海霖给他发消息询问：「苏燃，最近南方记忆剧院有一场表演。你感不感兴趣，要不要去看一下？」


    苏燃懒懒散散的打字回覆：「还没听说这个，我在网上查一查，看看情况再说。」


    他吃过早餐，登陆网络正在查询的时候，突然听到门铃被按响。


    酒店的工作人员面带微笑站在门外，服务态度非常好，她说：「苏先生，您有一位朋友说有一个礼物送给你，请我们转交给你。这是礼物盒，请你拿好。」


    话说完她双手捧着，把礼物盒送上。


    苏燃接过来，工作人员就走了，「祝您生活愉快，再见。」


    回到房间，苏燃打开包装金灿灿的礼盒，发现里面是几张新的剧院演出观看的门票。


    最近除了池海霖，并没有其他人给他送这个。


    苏燃很快就确定是池海霖送的礼物。


    犹豫一会，苏燃又给池海霖发了个红包，客套的说：「谢谢你送的这几张票，我挺感兴趣的。」


    在苏燃忐忑期待中，池海霖收下了红包，发消息回復他：「别客气，不用谢来谢去。你能喜欢这些就好。」


    苏燃手里抚摸着票，突然，他灵光一闪。


    然后，苏燃冷不丁的问池海霖：「是不是你把我的左邻右舍收买了？」


    池海霖一怔，迟疑了一分钟发消息询问苏燃：「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什么收买你的邻居？」


    苏燃试探半天，池海霖都没有露出破绽。


    他一时间，以为自己怀疑错了。


    等到他从家具城买了一套新沙发，回去送家具的时候，意外在同一个小区广场遇见了高羽臻，这才明白怎么回事。


    苏燃一怔，接着就是无语。


    池海霖这个傻蛋，他在做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太困了，可能有错别字，我明天修。安！


    第77章 77


    77


    原来之前的麻烦真的是池海霖帮忙解决的。


    苏燃一时间心情复杂，虽然他对池海霖的这个方法诟病很多，但既然知道了怎么回事，就不能当做不知道。


    不管池海霖究竟是什么想法，他都给苏燃帮了一个很大的忙，苏燃多少有一些感激他。


    但是如何面对这种情况，苏燃有一点茫然。


    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叫着，听的人心绪浮动。


    苏燃定了定神，打电话给自己的朋友乌九明，把自己遇到了这件事情说了一下，询问他有没有什么建议。


    乌九明前一阵子倒是听他说被邻居阻挠装修，非常难搞。没想到今天苏燃给他打电话，说池海霖帮他把这件事情解决了。


    乌九明对池海霖的印象，这一瞬间又变好了一点。他有点好奇的问苏燃：「啊，你那个麻烦的邻居居然是被池海霖收买闭嘴了，他到底往里面砸了多少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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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燃的声音闷闷的：「我不知道，可能不少吧。」


    「这不挺好的吗？没有麻烦找上门，你就可以继续顺利做事。」乌九明觉得这是好事。


    苏燃有点纠结的低声说：「可是这样我就欠了他好大一个人情呀，我要怎么办？我之前对他的态度很一般。其实，其实还有点不太喜欢他。」


    「哎呀，先别管那些。」乌九明说，「我懂你的意思，欠人家人情，都不好挺直腰杆儿说话。你是不是想把人情还回去？」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苏燃点头。


    「那确实得好好谢谢人家。」乌九明想了想说，「不如你做东，请他吃饭。」


    「这行吗？」苏燃想不清楚。


    乌九明说，「没有比这再行的了，那个池海霖一看就对你有想法，你说请他吃饭，他能高兴死。」


    苏燃犹豫了一下，觉得乌九明的建议是对的。


    但是……「只是吃饭，够还人情吗？」


    乌九明说：「你再给他送点儿礼物，买点儿茶叶什么的，加一瓶好一点的红酒也就差不多了。」


    苏燃单手扣了扣桌子，感觉他说的建议靠谱，「好，我就这么办吧。」


    为了表达这份谢意，苏燃觉得请池海霖吃个饭很合理。


    他想趁着周末把这件事情解决了，但开始准备计划的时候，苏燃发现自己对池海霖的口味一无所知。他也不太好意思在微信上打听池海霖的口味，想了想，苏燃决定去约池海霖吃附近有名的酸汤火锅。


    在苏燃的想法中，火锅最适合请客，喜欢吃什么菜就可以加什么菜，什么样的口味偏好都可以满足。


    苏燃晚上在微信上约了池海霖，问他一个时间：「你什么时候有空，周末一起吃个饭吧。」


    看到这条消息，池海霖面色惊讶。


    他赶忙回覆说：「什么时候都可以，周末有空，上午下午？几点，什么地方？」


    苏燃骨节分明的拇指，飞快的打字：「下午六点，西园路李大闪酸汤火锅店。」


    池海霖都没仔细看那是什么地方，什么店，下意识回覆：「好，一定准时到。」


    苏燃发了个表情包手势：okok！


    这时候，池海霖嘴角都要笑烂了，低头仔细看了一眼店名，才慢慢反应过来。


    酸汤……火锅？


    池海霖是真的很不爱吃酸口味的食物。


    火锅那种油烟缭绕的东西，他更不太感冒。


    如果是其他人请这个，池海霖肯定一口不吃。


    但是，这让对面是苏燃呢。


    池海霖悠悠的嘆了口气，片刻后又笑了笑。还好，他之前天天吃酸味鱼米线，已经习惯了一些这种酸味。


    区区一个酸汤火锅而已，池海霖认为不是什么问题，再酸能有多酸？只要想到一起吃饭的人是苏燃，那无论吃的再酸，他也甘之如饴。


    周末，池海霖提前25分钟，准时到达西园路李大闪酸汤火锅店，他到的时候，苏燃还没有到。


    他随便找张桌子坐下来，皱着眉头看那些不怎么符合口味的菜单，等了一会儿，约莫10分钟左右，苏燃就到了。


    苏燃掐着时间，提前15分钟到，他以为这个时间挺早的，结果进门一看池海霖已经到了。


    见到苏燃来，池海霖招了招手：「这边坐。」


    苏燃有点不好意思：「你真早，等久了吧。」


    「不早，我也是刚来。」池海霖把菜单往苏燃手边推了推，「我这刚开始看，没吃过，这家不知道哪些好吃。你按照你的口味先选一下，我跟着试试。」


    苏燃不疑有他，顺着他的话，一口气选了十多种菜。


    苏燃：「吃不吃花椰菜？」


    池海霖皱眉，又觉得没什么：「可以，不过汤底别加辣，我记得你不爱吃辣。」


    苏燃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个，怔了一秒笑了笑：「好，不要辣椒。」


    苏燃：「鱼豆腐很好吃，来点吗？」


    池海霖点头，也觉得这个好吃：「来。」


    苏燃：「我先加点羊肉卷，这个时候的羊肉很好吃。」


    羊肉？不太好吃吧……


    池海霖迟疑一秒，对着苏燃期待的目光，连那一丝犹豫都消散了：「加，多加点。」


    没过多久，店家就把火锅汤底端上来了。


    不得不说，服务周到。


    苏燃低头仔细看去，发现里面放了不少酸豆角，酸菜，用料十足。


    苏燃称赞几句，笑的很开心，很满足。


    池海霖一边高兴，一边看着酸汤火锅的汤底，有些发愁。


    第78章


    池海霖的前后左右都是人，点的还都是店里里的招牌酸汤火锅，毫不夸张的说，这店里的空气都密密麻麻的挤满了浓郁的酸汤味。


    看着苏燃已经下了筷子，池海霖硬着头皮随后也夹了一筷子。


    迟疑几秒做好心理建设，池海霖才把这片山药片送入了口中。而后，池海霖的眉头皱成一团。


    这味道真是……


    苏燃问：「怎么，不合你口味吗？」


    「不，是我吃的太急，不小心被烫到了。」池海霖微微笑了下，并不想让苏燃知道自己不爱吃酸。


    苏燃听到池海霖这么说，也就没在意，只是客气的叮嘱他：「慢一点吃，心急吃不了热火锅。」


    包心鱼丸在火锅的汤汁里浸透了，苏燃轻轻咬一口，浓郁的肉汁在口腔中爆开，异常的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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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燃的手肘抵在桌子边，胳膊伸向火锅中，夹肉片的筷子很稳。


    他吃得很开心，并没有发现他请的这位客人吃得越来越慢。


    等到苏燃快要吃完，已经半饱的时候，一边慢慢的煮着笋尖，一边看向对面，过了几分钟都没有看到对面的人动筷子，他这才恍然察觉对方可能不爱吃火锅。


    苏燃有一点慌张的问：「池先生，你怎么都没动几次筷子啊？」


    池海霖说：「我上一顿吃的太饱了，期间又都在办公室加班，没怎么活动，可能就不太饿。」


    听到他这么解释，苏燃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选错了地方，你不爱吃这些。」


    池海霖赶忙否认：「不，当然不是，你选的地方其实挺好的。」


    苏燃其实有一点不确定，他对着池海霖的眼睛，认真的询问：「真的好吃吗？」


    「骗你干嘛？」池海霖动作缓慢的又吃了一片。


    面对着苏燃的目光，池海霖嘴角眉梢挂着笑，用了十二分的演技，才没有让苏燃看出来池海霖其实挺讨厌吃酸的东西。


    一顿饭过后，苏燃和池海霖先后走出了火锅店。


    没想到来的时候是晴天，走的时候，外面淅淅沥沥的开始下起了小雨。


    苏燃没带伞，转身看向了池海霖，却发现池海霖也是两手空空。


    苏燃很轻的嘆了口气：「这雨看起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我们不如回店里再坐一会儿？」


    池海霖是真的不想回到酸汤火锅店了，那个味道闻得快让他头晕了。


    「不要回去，我这边有伞。你等我一下，我去拿。」池海霖说完这句话，已经冲进了雨幕中。


    池海霖的车里有经常备用的雨伞，感觉此刻正好可以排上用场。哪怕他的车停在了室外露天停车位，池海霖一时间也没有顾得上。


    等他走到停着位，拿着钥匙开了车门，又拿到雨伞回去的时候，身上已经湿了一大片。


    尤其是头髮，一滴一滴的顺着发梢往外滴水。


    这么狼狈的样子，看的苏燃皱眉。


    但是池海霖毫不在意，举着雨伞撑到苏燃眼前，询问：「这一回，你愿意来到我的伞底下躲雨了吗？」


    苏燃恍然想起之前，自己在雨中狂奔也要躲开这人送来的雨伞，不由得感觉好笑。


    对着池海霖忐忑的目光，苏燃轻轻点头：「好，你把伞撑稳一点，可别被风吹反了。」


    池海霖霎时间想起来那天被风吹得反打喇叭的那柄雨伞，一时间，他感觉有点尴尬，又有点好笑。


    「放心，今天不会出现那种情况，因为今天没有风。」池海霖言之凿凿。


    苏燃憋着一股坏笑，开玩笑说着：「有风也不要紧，要是再出现那种情况，我就装作不认识你。」


    池海霖一时间分不清苏燃说的是真是假，隐隐的有些伤心。


    苏燃看他故作淡定的表情，感觉更好笑了。


    「后天的南方车站剧院表演，我准备去看看，你到时候有时间吗？」苏燃转移话题。


    池海霖一时间没跟上，反应过来赶紧点头：「有时间啊，到时候可以一起去看。」


    他的下班时间五点半，如果加班就到晚上七点八点，池海霖决定那天不安排自己加班，能早退就早退。


    苏燃满意的点点头，说：「好，到时候晚上十九点半，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池海霖答应的很开心。


    那天一大早，他就早早去了公司，把工作的事情先处理完，午饭的时候，池海霖都为了赶时间进度，没吃几口。


    晚上十九点半之前，他早早就到了剧院门口，提前半小时入场。


    池海霖满怀期待想在剧院等着苏燃到来，履行一起看舞台剧的约定。


    可是过了很久很久，一直到舞台剧开场，苏燃都没有来。


    二十三点十分，池海霖焦急的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錶，实在沉不下心继续看表演。


    趁着中场休息的时候，他站起来，往外面走到走廊去给苏燃打电话，想询问他，因为什么事情没有到。


    然而，电话打过去，是冰冷的语音提示：「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


    连续打了两次，都是这样。


    池海霖一时间有点想不通这是怎么了，苏燃不是说好了一起看表演的吗？


    休息时间马上就要结束了，池海霖回头看了一眼观众席密密麻麻的人头，轻轻的嘆了一口气。


    先不进去了，他准备在外面等苏燃一会。


    如果到了快二十一点还没来，那么池海霖就打算去找找苏燃，询问一下，到底是因为什么放他的鸽子。


    走到剧院门口等待的时候，池海霖发现外面又开始下雨。


    看着远处的雨帘，池海霖一时间有点犯愁。


    晚上二十二点五十九分，池海霖忍不住把一通电话打给苏燃的朋友乌九明，询问他：「你见到苏燃了吗，知不知道他现在哪儿？」


    乌九明一怔，有点奇怪的对着电话另一边的池海霖说：「他不是计划好今天晚上和你一起看舞台剧演出吗？怎么，你没有见到他？」


    池海霖目光黯淡，又隐隐的含着一抹担忧：「我确实没有见到他，不知道他去哪里了？电话也打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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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九明一时间有点尴尬。


    他以为苏燃是突然不想去看了，赶紧找了个理由解释：「可能是他出了点儿问题，临时身体不舒服，没去看。真不好意思，他绝对不是故意放了你的鸽子，我这边帮他道一下歉。池先生，你先自己看表演吧，不用在意他的缺席。」


    池海霖抿了抿唇，客套说了几句话，把电话挂了。


    他怎么可能不在意苏燃的缺席？


    池海霖在意的要死。


    如果是临时身体不舒服，那么现在有人照顾苏燃吗？如果是别的原因，他也至少想知道是为什么。


    舞台上的表演还在继续，池海霖却无心再看，他转身背对观众席，独自走出了剧院。


    池海霖启动车子，进入了茫茫的雨幕中，顺着苏燃有可能来的道路，去寻找苏燃。


    漆黑的夜幕中，他眉头紧锁着，不曾松开。


    第79章


    时间倒回前几个小时。苏燃出发其实不算晚，南方记忆剧院在市东区，距离苏燃现在的住所有很远一段距离。


    除了要穿过几个区镇之外，还要穿过一些山路，苏燃在网上查了一些地图出行方式，做地铁还得转两次公交才到。


    地铁16站路，公交几站还没仔细看，苏燃已经感觉过程有点麻烦，似乎还是开车舒服一点。


    虽然如非必要，苏燃不是很愿意开车，但如果可以更舒服简单一点，他也不是不能开车。


    下午五点四十，苏燃在家换完衣服，简单吃了一些点心刷了一会手机短视频舞蹈，时间过得很快，一看差不多了，他就准备出发。


    那个时候，池海霖发过微信说要去城东区开会，可能会比苏燃早到一点。问他有没有想吃的零食，入场的时候，池海霖会帮苏燃买。


    苏燃打字说：「不了，从剧院出来，如果饿就吃个宵夜。」感觉九点很适合吃烧烤。


    池海霖回覆：「好，听你的。」


    「我先去开会了，有事给我留言，如果我看到，一定会立刻回復。」池海霖叮嘱完苏燃，站在秘书身后慢步走进电梯，就准备去开会了。


    苏燃不冷不热的回覆：「嗯嗯嗯，你先忙吧，到时候见面再说。」


    苏燃出发之后，一路上开车的速度很慢。过了a区大道，看了一大半的时候，突然发现前方修路，虽然留了一半的道路可以通行，但是堵车严重。


    他皱眉，打开导航，重新看路线，发现附近还有一条小路可以走。


    地图上看，是离开大路穿过一个名叫山楂村的地方，开过去绕一个三岔路口，开上一个盘山公路，再开过去之后转个弯开一段就可以到前方另一个区域的大道，如果顺利，用时不到一小时就可以抵达目的地。


    重点是，实时路况播报现在新路线不堵车。苏燃心动了，他想，既然不堵车，那不如选择新路线，也许会更快一点。


    苏燃毫不迟疑就调转方向，一路手机导航，朝着新路线就开了过去。穿过山楂村的时候，路上真的没什么车堵路，因为是一条小路，他转弯的非常小心的鸣笛警示，路过的小女孩给他让了让路，苏燃不太好意思，就暂停一下按照规则先礼让行人过去。


    迟疑一秒，小女孩扭头看了一眼，走过去了。


    出了这条小路，用时差不多才9分钟，苏燃感觉很好。


    车子往后，穿过三岔路口，转弯开上盘山公路，苏燃一路上真的非常顺利，然而他的顺利在上了盘山路不久突兀的结束了。


    上坡路非常正常，快要到了下坡路的时候，他在路面平稳地行驶着，前方突然急速冲过来几辆改装车，绕着路弯内侧唿啦一下冲过来。


    对面那几辆车速肉眼可见的快，苏燃吓得不轻。


    他下意识把车往外侧路边边开，试图避让。


    也就这么一眨眼的事情，那几辆车很快冲了过去，苏燃的车子却歪在路边的一个低坑里。


    说是坑也不恰当，就是水泥没铺太边上的位置，从防护栅栏处的路面到这里很突兀的低洼，都是石子沙土。


    车子的底盘有点低，左侧两边轮胎在水泥路上，右边的俩轮胎陷下去在这个水路路外歪靠在防护栏边上。


    要说多危险，苏燃倒没感觉，只是凭藉他的车技，一时间有点开不上来了。苏燃从左侧打开车门下车，有些发愁的看了一眼。


    他想着往后倒一倒车，是不是还能借着抓地力往前冲出去？


    想像很美好，现实很抓马，他上车又开车试了一下，眼看挪动一点，又落了回去。


    折腾半天苏燃这车就是开不上去，这不知不觉过去了一大段时间。


    苏燃有点恼火，心想如果再不行就寻求帮助，叫拖车拖走。


    「真过分，公共车道飙什么车啊！」苏燃嘴里小声骂骂咧咧的。


    心想回家到安全区域，他一定做个热心市民，把这里的几个扰乱秩序的飙车党举报了。


    越想越气，苏燃拿起已经黑屏的手机，打算打完122再打拖车公司电话和保险公司电话。


    然而，当他按了一下，才发现手机电量不足，低电量自动关机了。


    「怎么回事，耗电怎么那么快？」苏燃记得来的时候好像还有百分之四十多的电，一路上除了导航好像……也没用手机干什么啊。


    他寻找数据线，想在车上充会电，翻了翻才发现车上没有数据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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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燃这时候已经有点慌了。


    「不会吧，我忘记拿了吗？」这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仪錶盘的时间都七点十五了，苏燃感觉自己是看不上表演开场的第一幕了。


    苏燃脸上有点着急，想了想，他站在路边，准备随机拦下一辆路过的车，寻求帮助。


    然而，不知道是运气不好还是怎么回事，20多分钟过去，路过的车苏燃没等到，天上的雨滴倒是落下来打在他的脸上了。


    他原本想等雨停拦车，或者步行走一段路原路返回看看能不能见到人帮忙。


    但雨一直没停，苏燃不敢离车太远了。


    在车子附近苏燃冒着小雨等了一会，眼看天色越来越黑了，苏燃抹了一把脸，还真的不太敢继续站在雨里拦车。


    天没太黑的时候还好，黑灯瞎火的车都难看清路。


    本身雨水就会让车轮胎打滑，加上这段路接近下坡，还有不知道会不会再来一圈的飙车党，苏燃感觉很危险。


    而且，雨越来越大了，为了减少危险性，苏燃选择回车里躲雨。


    他把车子的四个车灯都打开，希望有路过的车辆注意到这里的不对劲。


    然而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没有车过来。


    八点过去快九点了，苏燃有气无力的看着錶盘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有些绝望到摆烂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剧院票，觉得这东西彻底没用了。


    「唉，好可惜这张票。」


    不光是没看到表演，还放了池海霖的鸽子，最倒霉的是，车子卡在这个鬼地方。


    要是运气不好没有车路过，可能今晚他要在这里煎熬一整夜。


    苏燃拢了拢衣服，靠在车窗边瞟了一眼山上阴森森的夜景，乍一看有点头皮发麻。


    太黑了，山上的树木盘根错节的矗立着，夜里看去有点奇怪。


    「啪啪啪」豆大的雨声清晰的落在车窗上，又快又急。


    越听越感觉这附近只有他一个人，苏燃有点诡异的恐惧感。


    到了夜色又深一点的时候，十点多了，不仅仅是下雨，苏燃还听到山间的风声。


    树叶哗啦哗啦的被雨被风吹响，枝干摇曳的声音，像是鬼怪悽厉的哀嚎。


    苏燃有点困，但是身处这种地方，又实在不敢睡着。


    他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脸颊，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真的好睏，苏燃迷迷煳煳的感觉自己困的头晕，有点难受。


    **


    当池海霖发动力量动用手段去寻找一个人的时候，其实很快。


    二十三点五十七分，距离他从剧院离开去找苏燃大概的位置，也不到一个小时而已。


    但是，当池海霖开着车和下属保镖开的车队走上这条盘山公路的时候，真的没想到看到的苏燃状况那么糟糕。


    苏燃的车歪在路边，为了保证空气可以流动，后边的车窗开了一丝丝缝隙透气，这也导致了雨滴溅落进来，冷风也吹进来一些。


    他蜷缩在驾驶座睡得很沉。


    池海霖敲了敲车门，苏燃也没听太清。


    等到都要暴力破门了，他才意识到自己获救了，半睁着眼睛，昏昏沉沉的把车门打开。


    王秘书在池海霖身后撑着一柄黑色的大雨伞，但风颳的那么大，池海霖只有上半身是干燥的，裤腿已经被雨水淋湿了。


    这么恶劣的环境，王秘书以为池海霖会发火，但是出乎预料的是，直到见到苏燃的面之前，池海霖都没来得及顾得上自己被雨淋湿了。


    当苏燃车门打开，池海霖的手摸到苏燃明显滚烫的额头，这才陡然发火。


    「我要带他走。把车开近一点，多打几把伞过来。」池海霖声音压着怒火，「去查，我要知道在这段路上，苏燃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搞成这幅样子！」


    王秘书看了一眼前后，漆黑的夜里有些看不清。他踌躇道：「老闆，这附近好像没有监控，不一定好查。」


    「调人，叫整个技术科给我查，该砸钱就砸钱找外援。这点小事，难道还需要我教你？」池海霖面色阴沉：「天亮之前我要看到结果，告诉他们，做不到就给我滚。」


    王秘书咽了咽口水，还没想好怎么回答。


    池海霖已经弯腰下去，一把将苏燃小心的抱起来。


    接着稳住步伐往回走，头顶上至少打了三四面雨伞护着苏燃的身体，池海霖很仔细的把苏燃放低，避免磕到他的头。


    把苏燃放在自己的车后座，池海霖坐他旁边紧紧的搂着苏燃，他压低声音对司机说：「开车，现在去医院。」


    苏燃的体温越来越高，池海霖不敢耽搁。


    他甚至有些恼火的看着苏燃，手指用力的捏了捏苏燃的脸颊。他压低声音想说苏燃傻，又怕被本人听见：「遇到麻烦就不能给我打电话吗，平时发消息拒绝我也没见你慢一秒，遇到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发消息和我说？」


    如果不是找到了苏燃，如果不是看到苏燃这个样子，池海霖甚至以为自己只是普通的被放鸽子。


    以为是苏燃突然不想看这场表演了，或者遇到更感兴趣更重要的事情，随意把池海霖放在一边了。


    千想万想，池海霖真没想到见到苏燃是这样的情况。


    苏燃着了凉，又受了惊吓，整个人烧的厉害，即使池海霖抱着他也感觉他身体有点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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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海霖只好把西装外套脱下来，努力的想裹紧苏燃，他抱着苏燃抱的很用力，仍然感觉不够。


    车开到医院这一路，池海霖都感觉好漫长。


    一整晚，苏燃在病床上打着点滴的时候，池海霖坐在一边紧紧的盯着苏燃，没见烧退下来，又气又着急，慌张的要命。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有点晚，本章昨天的，今天还有更新。


    第80章


    苏燃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


    他陷在被子里的右手温热，而在被子外的左手……好像被人握着，手背冰凉，手指很暖。


    苏燃歪了歪头，顺着左边看过去，发现手背上是针管和固定针头和输液管的胶带，冰冰凉凉的感觉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病房很安静，苏燃几乎能听到房间里另一个人均匀的唿吸声。


    池海霖坐在苏燃的左侧，手掌轻轻的握着苏燃的手掌，防止他乱动。


    苏燃的目光看过去，引起了池海霖的注意。


    担忧一晚上，此刻终于见到苏燃醒来，池海霖面色惊喜：「你醒了。」


    「我这是，怎么了？」苏燃印象里，他只是在等雨停等救援的时候太困，在车里睡着了。可怎么醒来会出现在医院里。


    苏燃不自在的动了动左手，池海霖包裹着他左手的指尖僵住，片刻后不自在的放开他。


    「只是怕你乱动，没别的意思。」池海霖干巴巴的解释了一句。


    池海霖目光沉甸甸的看着他：「你发烧了，昨天看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快烧傻了。」


    「哪有那么夸张。」苏燃不相信。


    「我先问问你，你昨天遇到麻烦，为什么没有打电话求助？」池海霖是真的不太理解，「如果你早给我打一个电话，或者打122交通事故报警电话，根本就不会在那里困那么久。」


    苏燃轻轻的嘆了口气：「我也想啊，但是我的手机没电了。」


    还没带充电线，补救都没办法补救。


    看着池海霖眼皮底下的青黑，苏燃意识到池海霖可能因为他没休息好。


    苏燃下意识道歉：「对不起啊，放了你鸽子，还害得你没睡好。」


    池海霖这一晚是压根就没睡。


    不过，他并不想把这种小事说出来惹的苏燃愧疚，池海霖故作轻松的笑了下：「小事，你又不是故意不遵守约定，不用道歉。我本来也经常失眠，不用记心上。」


    「谢谢。」


    「别客气。」


    「你找到我的时候，有没有帮我把手机拿来？」苏燃有点忐忑的询问他。


    池海霖对着他的视线，回想起昨天急急匆匆做的寻人之路，好像，他还真没注意苏燃的手机。


    「忘了。」池海霖语气有点懊恼，他解释说：「当时你的脸色那么不好，光顾着你了，根本就没有想起别的。」


    苏燃又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见到我的车了吗，有没有帮我叫车把它拖走。」


    池海霖当时就抱着苏燃先去医院了，之后的事情包括苏燃的车，都是交给下面的人去办了。


    「你放心，都给你处理好了。」池海霖相信下属的办事能力，他笑了笑：「饿不饿？旁边的保温桶里有准备好的早餐。」


    苏燃摇了摇头，「我不饿，感觉嘴里有点苦苦的。」还有点咸。


    舌根发麻，一点都不想吃东西。


    池海霖对此并不意外，他安慰苏燃：「你这一晚上挂了四瓶输液，嘴巴里感觉苦，可能就是因为输液的影响。」


    苏燃一想也是，他看了池海霖一眼，想起来自己耽误的时间，有点不太好意思：「对不住啊，你昨天找我是不是挺费力的？」


    池海霖轻描淡写的说：「还行。」


    「你为什么去找我啊？」虽然很奇怪，但是苏燃真的好奇这个问题。


    池海霖无奈的看着他：「因为没有看到你，有点担心。」


    「那你就不怕找到我，发现我是故意放你鸽子吗？」苏燃问出来，感觉这个假设有点过分。


    池海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怕啊，他怎么可能不怕。


    但这句话他说不出，接着，池海霖转移话题：「这袋水快到底了，我去叫医生过来帮你看看。」


    他站起来刚要走，苏燃指了指床边上的传唤铃：「不用走，按这个铃就好了。」


    池海霖试图离开的脚步一顿，面色略有些尴尬。


    护士很快赶过来给苏燃拔针，池海霖靠在一边没有说话，安静的看着护士交代苏燃一些饮食注意的事。


    苏燃问护士小姐姐：「我是挂完今天这几针就行了吗？明天还需不需要继续？」


    护士说：「其实建议巩固一天，明天继续挂水。」


    苏燃点头，然后问护士：「我今天可不可以出院回家修养？」


    护士说：「这要问医生，不过一般情况下没问题，只是发烧而已，回家修养应该也可以。」


    池海霖说：「不行，还是住院一天吧。」


    苏燃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你干嘛？」


    「你现在是自己住，生着病怎么照顾自己？」池海霖说出来他的担忧。


    苏燃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没事，只是小发烧而已，而且，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对苏燃说能照顾自己这句话，现在池海霖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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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医院住一天吧，一下午也行，起码这里有人看着好一点。」


    苏燃以为他说的是护士，池海霖说的是他自己。


    池海霖心里清楚，他可以努努力，藉助关心朋友的藉口顺理成章的留在医院照顾苏燃，但是，他很难登堂入室去苏燃的住所照顾他。


    医院是最好的选择，苏燃其他朋友可以来着里，他也可以在很自然的呆在这里。


    苏燃犹豫一会，最后拗不过池海霖的坚持，决定在病房再呆一下午看看情况。


    早九点半多，王秘书找来，把苏燃的手机和车里的手提袋双手奉上。


    苏燃接过来之后，王秘书就看向池海霖说：「老闆，昨天的事情调查清楚了，您看……」


    看着一边的苏燃，王秘书不知道要不要在这里讲。


    池海霖对着他摆了摆手，暗示去外面谈话。


    苏燃感觉不对，「你调查的什么事，我可以知道吗？」


    池海霖看着王秘书，对他挑眉，王秘书点点头，意思是没有什么不能说的，非要在这里讲也可以。


    池海霖拿着送来的苏燃的手机看了一下，确实没电了，他先拔了自己的手机充电线插口给苏燃手机插上去充电。


    王秘书开始说出自己的调查，昨天苏燃遇到的那几个飙车党的身份已经被他查的清清楚楚，都是本市三流家世的几个纨绔子弟，平时经常开着改装车在人少的道路上飙车玩刺激。


    王秘书看着池海霖：「池先生，这事儿咱们是报警还是怎么弄？」


    池海霖说：「只是报警，太便宜他们了。」


    他的目光落在苏燃脸上，询问苏燃：「小燃，这件事你想怎么处理？」


    苏燃毫无迟疑：「报警吧，让警察叔叔给他们一个教训。」


    想了想，苏燃补充一句：「我的医药费和轮胎修理费他们必须赔偿。」


    池海霖欲言又止，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他心里摇头，认为这手段太柔和了。


    池海霖对着王秘书点点头，王秘书似懂非懂的走出去，先报了警，把事情经过和证据简单的递交一下。


    一般改装车上路飙车被处罚也就是扣押车辆，然后责令整改回去，扣扣分，最多罚款两百以上两千以下，很少有拘留的。


    罚款两百两千，对这几个纨绔来说只是洒洒水罢了，王秘书找了律师把苏燃遇到的情况说的严重些，以危险驾驶罪名控告他们。


    然后，王秘书开始发消息给这几个纨绔的家族施压。两边一结合如果成功，这几个飙车党至少要在局子里拘留一段时间。


    王秘书把事情过程发了信息报告给池海霖，池海霖略微满意了一些。


    池海霖抬头看着正在摆弄手机的苏燃，告诉他：「已经报警了，相信昨天害你车掉坑里的人很快就会受到惩罚，至于医药费，他们家里肯定会双倍赔偿。」


    苏燃点点头，看着池海霖：「那就好，谢谢你帮我。」


    池海霖并不想听到客套的感谢话，「你今天醒来，已经说了三次谢谢。其实不用这么客气，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苏燃安静的看了池海霖一眼，重复一遍：「朋友？」


    「是啊。」池海霖肯定这个词彙的定义，告诉苏燃：「我对朋友都很好的，以后有事都可以找我。」


    「那，先说实话。」苏燃从手提袋里，拿出来昨天报废的剧院票，「昨天这场表演没看到真的蛮可惜，你等我的时候，是不是心情很糟糕啊？」


    池海霖有点绷不住表情了，他无奈的看着苏燃忐忑又好奇的目光，片刻后说了实话：「是啊，那时候心情的确很糟糕。我假设了很多你没出现的原因，以为你是讨厌我不来了，或者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所以把我放在一边。」


    苏燃又说：「抱歉，你等了很久吗？」


    池海霖说：「是，等了很久。从表演开的到表演结束，所有的人离场了我还没看见你来，有一点失望。」


    「那你，干嘛不直接走掉啊。」苏燃觉得如果他被放鸽子，可能会很伤心直接走掉也可能。


    苏燃是真的没有想到，昨天最先找到自己的是平日里冷面相对的池海霖。


    池海霖嘆了口气，看着苏燃说：「因为我不甘心，又不太相信你会直接不遵守约定。你这个人，其实言出必行。」


    苏燃很意外：「说的这么笃定，难道你很了解我吗？」


    「了解一点。」池海霖笑了笑，他了解的苏燃，爱恨如风，甘愿付出低头，说走也毫不犹豫。


    所以池海霖不相信失忆后，对他态度已经缓和的苏燃会突兀的放自己的鸽子，不遵守约定，这不像是苏燃能做出来的事情。


    那天夜里，池海霖也说不清楚自己当时的心态，是不甘心还是不相信，非要把人找到不可，后来下属根据山楂村的一个小女孩给的线索，说有一辆白色的车从村子里开过去，停在路上礼让她半天，她走过去的时候看了一眼，驾驶车的小哥哥很好看。


    听到这个女孩的形容，池海霖就感觉苏燃是经过了这里。


    他用了很多手段，其实池海霖想的结果很坏，想到很多更可怕的事情，幸好苏燃只是发烧受了点惊吓，没有别的大碍，否则他真的不确定自己冲动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情。


    看着苏燃因为不舒服皱着的眉头，池海霖恨不得把不遵守交通规则的飙车党车子都没收，让他们再也不能上路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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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另一边，伤筋动骨刚刚好透不久的顾曜在忙復健练车，想重新回赛车场刷积分。


    接到小弟们鬼哭狼嚎的求救电话，顾曜有些烦躁：「这个时候打什么电话，我正忙着呢……什么，你们要被拘留了？」


    几个小弟抽抽噎噎：「曜哥，你快去劝劝你表哥池先生，我们不知道怎么惹到他了，真要是拘留所住两星期，我会疯的。」


    顾曜放下手里的三文鱼，饭都没胃口吃完了：「你说我表哥整治你，你到底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你把他车给划了？」


    「不不不，没没没，这借我十个熊心豹子胆，我也不敢对池先生的爱车出手啊，我们昨天除了玩玩车，什么都没干。」


    顾曜似乎抓到了什么，他询问：「你们在哪里玩的车？」


    小弟：「就一条人很少的盘山公路上。」


    「难道出什么车祸事故了？」这是顾曜的猜测。


    纨绔小弟更悲伤了：「没有啊，根本就没有撞到人。」


    顾曜想不到理由，除了因为这个，池海霖还能因为什么突然向这几个纨绔发火。


    「这事棘手。」顾曜意简言赅。


    「大哥你努努力，我真的不想进局子。」


    突然要进局子，这帮纨绔是真的伤心惶恐：「我们要是真的进拘留所了，曜哥，到时候你能不能出手保释我们一下？」「大哥，求你了。」


    顾曜听的耳朵疼，「先闭嘴，今天抽空我看看什么情况。」


    当顾曜的电话打到池海霖手机上的时候，池海霖正在帮苏燃打饭。


    看了一眼手机，池海霖没搭理。


    片刻后，打电话又打进来时，池海霖单手接通电话：「餵？」


    顾曜的声音非常稳，「表哥，我有几个朋友犯到你的手上了，我能问问怎么回事吗？」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池海霖有点气。


    池海霖问：「你是想给他们说情吗？」


    「有那么一点，但不完全是。」顾曜笑了笑，「我总得知道怎么回事才好判断。」


    「这么说你是想保他们？」


    「表哥，要是你遇到的事不严重，我就先把他们保出来，他们已经知错了，下回我让他们给你道歉。」


    「先别保人，你现在来医院，来到你就知道怎么判断了。」池海霖说完挂了电话。


    当池海霖拎着午餐盒走到苏燃面前的时候，苏燃奇怪的看着他：「你怎么看起来有点不太高兴呀。」


    「没有，」池海霖把餐盒打开，看着苏燃催促道：「你先吃饭。」


    苏燃捏着筷子，看着池海霖的脸色，实在搞不明白他。这男人的脸像六月的风，说变就变。


    第81章


    81


    顾曜到了池海霖说这家医院，王秘书在大厅里有点焦灼的等着他。


    「顾少，您到了。」王秘书看到顾曜，眉头一松，他往后带路：「跟我来，池先生已经在楼上等着你了。」


    顾曜不理解为什么要让他来这一遭，他看着王秘书：「你跟我透漏一下，病房里的人很重要吗？」


    他是知道那几个纨绔的，废是废了点，但也没什么伤天害理的胆量，飙车玩刺激他们经常做，但是真的伤天害理撞人那几个纨绔应该不敢。


    顾曜真的不明白池海霖为什么上纲上线的，非要把那几个纨绔整治拘留才行。


    他心里奇怪，想池海霖究竟是为谁出头，这个人究竟是怎么住到医院的，越是奇怪，越是真的想不明白。


    这时候，电梯已经到了，里面的人慢步走出电梯，然后王秘书做了个请的姿势，顾曜大步流星走进电梯。


    「我表哥让你保密了吗？」顾曜好奇。


    王秘书看着顾曜面色没什么变化：「确实是很重要的人，而且您也认识他。」


    不过是谁，他不敢说。


    池海霖对王秘书的原话是，「你去接一下顾曜，让他别磨蹭，赶紧滚上来看看他那几个朋友干的好事，怎么好意思提保释不拘留那几个人。」


    顾曜见到王秘书话说一半就不继续说清楚，就明白他表哥真没让他说。


    「不说就不说，有什么好神秘的？我自己会看。」他冷笑一声，出了电梯就往外走。


    王秘书快步跟上，指着西边的方向：「顾少，这边，603号病房。」


    顾曜冷着脸推门走进去，发现池海霖面对着门口坐在一张病床上，他手里拿着一个刮皮刀手指正在笨拙的给苹果削皮。


    池海霖手中那个暴瘦了一圈，连果肉都少了很多的苹果看起来有点可笑。


    顾曜视线往旁边一扫，看到病床上的人半躺着，正在看手机似乎是在看什么音乐视频。


    从顾曜的视线看过去，手机支架和手机挡住了那个人上半张脸。


    乍一看是男士髮型，脖子和下巴看着挺白皙，线条不错有点眼熟，但顾曜一时间分不清这男的是谁。


    他先和池海霖打招唿，说：「哥，我来了，帮我介绍一下床上这位先生。」


    这时候苏燃模煳的听到声音，他摘下戴着的耳机，把挡着脸的手机推到一边看过去，看到是熟人有点惊喜：「顾曜，你怎么来了？」


    苏燃以为顾曜是特意来探病，面带微笑。


    池海霖笑了笑：「这还需要我介绍吗，顾曜，你跟苏燃的关系难道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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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道「很好」这俩字，池海霖简直是咬牙切齿。


    顾曜看着苏燃充满疑惑的表情，一时间傻眼了。


    等他反应过来，结合小弟们求情的事和池海霖严厉的手段一脑补，就是难以置信的愤怒。


    「苏燃，你怎么会躺在病床上？你是被车撞了吗，你伤哪儿了？严不严重？」顾曜连连发问。


    苏燃的脸上脖子上露出来的地方都没有明显的伤痕，顾曜疾步冲过来，有点想掀开苏燃的被子看看他是不是伤到了腿，又有点不好意思下手，导致他半抬起来的手无处安放。


    苏燃右手撑了一下，坐直了身体。


    他看着顾曜担忧的表情，轻轻的微笑着安抚他：「没事，我没被车直接撞到。」


    不待顾曜松口气，苏燃语气后怕的说：「其实我是福大命大运气好。我是在盘山公路正常开车，对面的车突然冲出来玩漂移，我怕被撞到勐打方向盘躲开，就一不小心车进坑里了。那旁边就是护栏外边就是山谷，要是车没剎住没卡坑里开勐了，那后果更不堪设想。」


    苏燃三言两语说的轻描淡写，顾曜听完是心惊肉跳。


    「你，你没伤到哪里吧？」顾曜问完，感觉自己在问废话，要是没伤没病，苏燃好好一个人怎么可能在医院病床上躺着。


    一时间，顾曜觉得自己真不应该答应小弟们帮忙保释看看情况这种事。


    「没事，现在没有大碍，只是昨天被困到半夜，加上下雨受凉发烧有一点难受，现在好很多了。」


    苏燃回想起来，感觉已经算是运气好，「幸好我的车只是歪了，不是翻了，也幸好……你哥他找来的比较及时。」


    池海霖赶到的时间要是再晚一点，苏燃真的可能烧煳涂了。


    不过没事就好，苏燃对着顾曜笑了笑，让他坐下。


    「那边的摺叠椅可以坐，你别站着和我聊天。」苏燃指了指椅子，同时有点奇怪的看着顾曜：「你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知道我住院，你哥说的吗？」


    「不，不是。」顾曜下意识否认，想说是朋友那里知道……知道什么？


    好想，他一开始不知道是苏燃住院。


    顾曜想起来一开始想帮那几个纨绔小弟说情的事情，此时脸上有点尴尬。


    看到病床旁边的柜子上摆着的水果和零食，顾曜下意识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更有点愧疚感。


    早知道是苏燃住院，他说什么也会送点礼物过来看望，现在空着手来算怎么回事？苏燃不会觉得奇怪吧。


    池海霖低着头，把终于削完的苹果递给苏燃：「拿着先吃。」


    苏燃略微犹豫的看着这个苹果，看池海霖连果皮都给他削好了，有点不太好意思拿：「要不你吃吧，我待会再吃。」


    池海霖有点奇怪的看着苏燃：「你中午吃完饭不是说想吃苹果吗？」


    「我那是想让你帮我洗一个就行。」苏燃下意识说了出来，苍白的脸颊上有点微红。


    唉，说完他有点不好意思了。


    可能有点拗口，但也不是矫情，苏燃觉得生病头晕求助朋友顺手给他洗一个苹果是正常的，但是让朋友给他仔细削一个苹果，就有点事儿太多、太麻烦别人了。


    苏燃仅剩的记忆中遇到太多恶意，不习惯接受好意，看到关系略微暧昧不清的朋友对他这么上心，第一反应是想拒绝逃避。


    池海霖不懂苏燃想什么，但不妨碍他有自己的一套想法：「拿着吧，以后七老八十我住院，你要是来探望也帮我削个苹果就行。」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苹果放到苏燃的手上。


    苏燃迟疑一秒，缓慢的咬了一口苹果的果肉。


    好酸啊，这个苹果不够甜。


    顾曜坐在椅子上，看着坐在病床另一边的池海霖，心里也酸的够呛。


    这场面似乎显得他有点多余误入，太让人难以忍受了。


    顾曜站起来，看着正在吃苹果的心上人：「苏燃，你先在这里安心修养，我会把欺负过你的那几个蠢货带过来给你道歉的。」


    话说完，顾曜就和他告辞。


    苏燃一头雾水的看着顾曜，「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池海霖看向顾曜，警告他：「无论你做什么，我都要律师上告，让那几个飙车的蠢货从重处罚、拘留几天，希望你不要做太多余的事情。」


    比如保释，罚款替代拘留，池海霖不会允许。


    顾曜看着池海霖，声音沉重的说：「我知道，放心，我只是想让他们几个给苏燃最起码的赔罪。」


    池海霖不介意那几个罪魁祸首付出的代价更多一点，他盯着顾曜：「我希望这个道歉有诚意。」


    苏燃有点犹豫，他看着顾曜说：「算了，我不想看到那些人。」


    在苏燃的认知里，会在马路上横冲直撞飙车的人，应该挺可怕的，脾气肯定也不会好。


    苏燃真的是害怕和那种人相处。


    顾曜看着苏燃，说：「放心，他们不会做别的，只是让他们给你道歉准备点礼物。」


    苏燃受了惊吓，还困在山路到半夜，间接造成这些问题的蠢货却一无所知、以为自己没犯错没撞人不应该被惩罚，这是顾曜无法接受的事情。那几个人从前和他关系好，家族有来往，顾曜愿意保他们几个拘留不上档案不留案底，但是道歉还是要道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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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下午，也不知道顾曜动用了什么手段，延后拘留一天，压着这几个纨绔来医院，进了苏燃的病房。


    出乎苏燃意料之外的是，这几个头髮染的五颜六色的飙车党，年龄都不大。


    有些十六岁，有些才年满十八十九，没有一个超过二十的。


    「对不起啊，我们不是故意害你被困在山上的。」年龄最小的混血儿kerr先道歉，他还没有驾照，只是跟着几个好哥们玩玩刺激。


    有了第一个人带头，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道歉。


    「对不起。」「对不住，不是故意的。」「真的不好意思，我把我的新车赔给你玩几天吧。」


    道歉的时候，有些人很认真，也有几个人面色带着不甘愿。


    苏燃看着顾曜，顾曜对着他点点头。


    苏燃又看了一眼池海霖，池海霖很直白的说：「没事，道歉他们应该的，你可以接受道歉，也可以选择不接受。」


    池海霖这么一说，其中一个男孩面色有点慌，他对着苏燃说：「我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我愿意把今年过年的十万零花钱都陪你当医药费，你原谅我好不好。」


    这个黄头髮的男孩说完，紧接着就有一个男孩为自己求情：「原谅我们吧，我说完对不起了，也愿意给你赔偿，可不可以不拘留我啊。」


    「是啊是啊，拘留有点过了，你现在不是没事吗？听说只是发烧而已，又没有真的伤到哪里。」


    苏燃长了一张过分漂亮好说话的脸，这几个纨绔不免轻视，想为自己求求情，一来二去场面就乱了。


    池海霖冷脸说安静，这些人才慢慢的收了声音。


    苏燃刚刚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解释，看着他们带着不甘愿不服气的面孔，再对比他们刚刚走进病房看似很真挚的面孔，这一对比之下，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他们不是对苏燃道歉，不是被昨天被困在山上的路人道歉，只是为了不拘留做出努力而已。


    「不好意思，我不原谅，不接受你们的道歉。」话说完，苏燃看着顾曜：「谢谢你带他们来，待会让他们哪来回哪去吧。」


    顾曜有点尴尬的看着苏燃，「别生气，这几个蠢货就是不太懂事。你放心，不管怎么样他们都会拘留的，我只是想让他们给你赔罪，他们每个人都准备了赔罪礼物。」


    池海霖有点烦了，他站起来，走到苏燃的病床前面看着顾曜和这几个胡乱说话的小屁孩，说：「赔罪礼物留下，两分钟之内，你们都滚出这个病房。」


    当池海霖严厉的说出「滚！」这个字，当时就有面上挂不住的红头髮男孩转身走了出去。


    走之前，他把一把新车钥匙狠狠地拍在了苏燃旁边的柜子上，重重的哼了一声。


    顾曜还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又感觉没必要说了。


    苏燃摇头，看着那把车钥匙：「我不要车，也不原谅他，帮我把车钥匙还给他吧。」


    顾曜摆了摆手，让其他小弟都先离开。


    苏燃有点生气，顾曜却劝他：「他那个确实是新车钥匙，光是改造的发动引擎就花了九百万，很用心，你可以开着玩一玩。」


    池海霖皱眉看着陆陆续续走出病房的飙车纨绔们，只觉得很吵。


    这些人到了走廊上，也还是议论纷纷的没停下来。


    苏燃皱着眉，有点后悔让他们进来。


    但是，但是顾曜让他们道歉陪礼物，似乎也是为了他好。


    苏燃说不出责怪的话，有点纠结。


    池海霖毫无顾忌，他径直说出自己反感的地方：「你是不是没跟这群蠢货说清楚做什么，就这样把他们带到苏燃的面前，把这里闹得跟菜市场一样。如果是你遇到了这种事，只是道歉就有用吗？」


    「而且这道歉，很没诚意。」


    顾曜就很反感池海霖在这里指指点点，他面色有点微妙的不服气：「苏燃还没说没诚意呢，你在这里指手画脚做什么？」


    第82章


    苏燃听到顾曜提到自己的名字，欲言又止。


    他其实不太喜欢这些纨绔很没诚意的道歉，改装车很贵，但是他又不怎么玩车，既不喜欢也不想要。


    可是，苏燃感觉自己不能直说。


    因为顾曜把这个几个人押过来道歉肯定也是废了一番功夫的，苏燃觉得自己说出来不喜欢，就太不领情了。


    池海霖冷笑一声，指着桌子上留下的车钥匙说：「你管这叫诚意？」


    「顾曜，要是你遇到这种事情，别人嬉皮笑脸来陪礼道歉，完了轻飘飘给你送个车。这事儿在你那里，能不能过去？」


    顾曜愣住了。


    顺着池海霖的话设想一下，感觉有点不舒服。


    池海霖根据他对顾曜的了解，直接说明了可能的结果：「同样的事情要是换到你的头上，你顾曜如果能忍，就不姓顾了。」不把他们扒皮拆骨顾曜就不是他表弟。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少在那里猜测我会做什么。」顾曜捏着车钥匙，说：「如果我没受伤没擦破皮，别人送我喜欢的改装车来道歉，你凭什么以为我会不接受？」


    苏燃看着顾曜的表情，心跳重重的落了下去。


    最终，苏燃声音有些干涉的说：「别吵了。」


    「顾曜，这些赔罪的东西我真的不想收，那些人该怎么罚就怎么罚，我会不原谅他们，这就是我的选择，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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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曜看着苏燃有些不开心的表情，一时间有点懊恼。


    他试探着对苏燃解释自己的想法发，「苏燃，我认为那些东西都是你应得的，不要白不要。」


    苏燃摇了摇头，「什么赔礼道歉和礼物其实都不重要，真的。我就希望他们记住教训，以后公路上少几个影响交通的飙车党，这就皆大欢喜了。」


    「我倒霉，不希望有人和我一样倒霉遇到这种事。」


    顾曜看着他一脸认真的神色，意识到他可能真的不想要礼物，也不想听这些道歉的话。霎时间，顾曜的眼神有点失望。


    「我是不是多此一举了。」


    苏燃摇了摇头，还没开口，池海霖已经把话茬接过来了：「行了，事情做都做了，别废话，把他们带走吧。」


    顾曜抿了抿唇，和苏燃说了一声「明天见」，接着走出了病房。


    顾曜对那几个人说：「走吧。」


    走廊里的这几个头髮五颜六色的纨绔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忐忑的跟着顾曜的步伐往外走。


    病房里的苏燃听着走廊的动静逐渐的走远了，他松了一口气：「终于走了。」


    苏燃疲倦的钻到被子里，感觉脑袋有点晕。


    池海霖看着苏燃，说：「我是真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我肯定不会让他们来到你的面前。」


    这些年轻人别的不行，就是会气人。


    苏燃的脸一半陷在被子里，小幅度的微微摇了摇头说：「不关你的事。」


    是他无法拒绝顾曜的好意。


    顾曜离开医院的时候，越想越气。


    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小弟自觉犯了错，低头有些迟疑的跟在他的身后。


    顾曜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不乐意的吼道：「滚快点。」


    「怎么了啊，曜哥。」


    「干嘛突然生气。」


    顾曜对他们怒目而视：「来的时候说的好好的，结果刚刚在里面你们脑壳进水了？我是让你们来赔礼道歉，不是来气人的。」


    小弟们还不是很服气，对着顾曜说：「我们明明道歉了，是他不愿意接受。」


    「曜哥，我们接下来不会真的要坐牢吧？」


    「不然呢？」顾曜都有点生气了，他回头看着这些平时经常请教他怎么玩车的小弟，见到他们一脸的不服气。


    其中年纪最大的纨绔很有自己的主意，他捋了捋头髮，很不爽的说：「我们都道歉了，也愿意赔偿，而且那个苏燃有没有缺胳膊断腿，为什么我们非得进局子拘留几天啊？我不服。」


    「法律有这条规定，你犯法了还不服？」顾曜是真的感觉又好气又好笑。


    那个纨绔质疑的看向顾曜：「其实走走关系，多赔点钱，这个应该可以疏通吧。」


    又有一个人提出疑问：「曜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怎么感觉你有点偏向那个病房里的苏燃啊。非得要我们来赔礼道歉，吃一个大亏。」


    他是很不爽。


    顾曜更不爽，他瞪着这几个不老实的人，冷笑：「疏通关系？」


    「行啊，你们试试在池海霖的强压下，能找谁疏通关系。我看看谁这么有胆量敢帮你们？」


    这个问题抛出去，面前的几个人有点不服气，但仔细想想，还真没法反驳。


    「曜哥，别生气，别生气，消消火。」有机灵点的，劝顾曜继续找池海霖说一下。


    顾曜不干了。


    「一边求我帮忙，一边质疑我，真有你们的。」顾曜认真的最后看了他们一眼，坦白说：「我本来想在我表哥手底下，把你们的档案护一下，尽量只拘留不留案底不记入档案。现在看来用不着了，你们自己闯的祸，自己想办法吧。」


    为了这些没心没肺的纨绔废物们惹得苏燃不开心，顾曜有点淡淡的后悔。


    ***


    第二天苏燃出院的时候，天色很好，他的心情很轻松。


    但是池海霖的面色不太好。


    池海霖依依不捨的看着苏燃收拾东西，试图劝他在留一天：「苏燃，我觉得你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復，大可不必这么着急离开。」


    「别闹了。」苏燃才不要继续在医院里呆着呢，「我的烧已经退了，今天打完巩固的这几针已经差不多了，回去休息没问题，继续在这里只是浪费床位。」


    医院的病床还是很紧张的，病好了就没道理继续住院。


    苏燃看着池海霖，柔声和他说：「这两个天辛苦你帮我，以后有用的上的地方，直接跟我说行。」


    池海霖犹豫的看着苏燃，他仔细想了想，说：「苏燃，其实我现在就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苏燃疑惑：「什么事？」


    「后天有一个慈善拍卖会晚宴邀请，我不想一个人去。」池海霖试探的问苏燃：「你那个天有没有时间，陪我一起去看看？」


    苏燃听完他的请求，迟疑了很久。


    「这，不太好吧，我没去过这种地方，万一闹了笑话就不好看了。」


    「没什么，这就是一个很小型的晚宴。你不用紧张。」池海霖对着苏燃笑了笑，「我只是感觉这种宴会很无聊，想带你一起去可以聊聊天而已。」


    他这么一说，苏燃就有点不太好意思拒绝。


    「那好吧。」


    他答应了这个邀请。


    第83章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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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燃以为自己接受池海霖的邀请，之后直接跟着他去就行了，没想到在这之前池海霖还派王秘书送来了一个非常正式的请柬。


    「苏少，您拿好请柬。我们池总千叮咛万嘱咐，让您到时候一定要赏光陪着他去，礼服都帮您准备好了。」王秘书说完，把右手的装着西装的袋子也交到苏燃的手里。


    苏燃好奇的低头看看，发现是一套灰色的西装。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口说着：「其实不用帮我准备这些，我自己有衣服，而且你们池总恐怕也不知道我的穿衣尺码吧？」


    王秘书眨了眨眼，轻松的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池总知不知道您的衣码，不过我来都来了，送也送到了，不如你试试这套合不合身？」


    苏燃犹豫了一秒，看着王秘书：「算了，你还是把衣服给送回去吧。」


    王秘书耸耸肩，不贊成的看着他：「我就是送回去，这套衣服池先生也穿不上啊，这就是他刻意为你定做的。」


    「专门为我定做的？」


    「当然，大师裁剪，绝对很好看。」王秘书此刻和一个推销员也没差别，一个劲儿的夸赞池海霖的用心细緻。


    苏燃听着，有点动摇了。


    王秘书看着他面色，继续劝说：「甭管尺寸合不合适，池先生确实很上心。要是知道您嫌弃这衣服，试都不试就还回去，他一定会伤心的。」


    「那行吧，等我一下，我去试试。」苏燃拿着这套西装往里面走，片刻后他穿上就径直走了出来。


    苏燃整理了一下西装的领子，想问问王秘书这衣服怎么样，等他走到客厅的时候，发现人已经不在了。


    桌子上的茶一动没动，王秘书竟然直接走了。


    苏燃嘆了口气，不禁感嘆王秘书的狡猾。


    不对，是池海霖的狡猾。


    总觉得下属这么奇特的行为，作为上司的池海霖本人肯定和这脱不了干系。


    苏燃换下来西装，穿回居家服，小心的把衣服挂起来准备出席宴会那天穿。


    其实这套西装的颜色看起来很低调，裁剪不错，布料也舒服，苏燃看着挺顺眼的。


    他回到客厅拿着那封请柬，漫不经心的打开，想看看写的什么。


    烫金字体写的很清晰，很明亮，


    苏燃敬启：


    由十角光拍卖会承办的慈善系列活动开场慈善晚宴将于本月4号晚在上渡旅游村中央大厅隆重举行。晚宴现场将由商届各集团代表拍下慈善物品，拍卖会所得所有利润都将会用于向当地聋哑人舞蹈学院捐款做学校的基础建设，为了贡献爱心造福社会，我们诚邀您参加此次慈善晚宴……


    苏燃在接到请柬之前，并不知道这次的慈善晚宴是做什么的，他看完这张请柬，才知道是为了给聋哑人舞蹈学院捐款。


    他的心被这份请柬微微的触动了一下，怔怔的看了这份请柬许久。


    聋哑人舞蹈学院？


    苏燃之前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个领域。


    要到哪里去发现呢，这个世界许多残疾人都默默无闻的生活在社会的角落里，因为出行不便或是不方便和正常人沟通，他们都极为安静，很少出行。而大部分正常人也都在为了生活的繁重琐事奔波，无暇关心他们太久。


    聋哑人能跳舞吗？聋哑人要怎么学习舞蹈，如何感受音乐的节拍呢？


    哪怕还没开始了解，苏燃就知道这些素未谋面的舞者要为此付出多少常人难以想像的努力、辛酸和血泪，最终才能站在舞台上。


    苏燃敬佩她们，捏着这份请柬，只感觉掌心滚烫。


    片刻后，苏燃抬起头，郑重地放好这份请柬，接着就去准备参加拍卖会需要的资金。


    医生说他再也不能跳舞了，但是苏燃仍然热爱舞蹈，也乐意见到舞蹈行业里出现更多更优秀的好苗子。


    苏燃决心也为这份慈善事业多出一份力，能拍下来一份爱心慈善物品最好不过，如果资金不足，后期苏燃也愿意为这个领域单独共献爱心直接去学校捐款。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之间就到了4号。


    池海霖提前给苏燃发了消息，说：「你在家等我，我下班之后就去接你一起参加晚宴。」


    苏燃问他：「你还有多久下班。」


    池海霖说：「大概再有半小时，我忙完工作就去接你。」


    「好，我等你。」苏燃发了一个「期待ing」的表情包。


    池海霖笑了笑。


    他回完消息就加快了处理文件的速度，不到半小时，池海霖提前结束了工作，先去换了一套衣服，接着亲自开车去接苏燃。


    苏燃穿上池海霖送来的特意为这次晚宴准备的西装。


    颜色是稍显的稳重的灰色，虽然裁剪非常的妥帖，但苏燃最近又瘦了不少，池海霖看见的时候，眼中先是有一丝惊艷，但之后更多的就是心疼。


    池海霖柔声问苏燃：「怎么回事，两天不见，感觉你憔悴了一些？」


    苏燃说：「可能没太睡好，昨天有些失眠。」


    池海霖目光担忧的看着他：「怎么会失眠呢？」


    苏燃随口找了个理由，说：「最近不是下雨吗，可能窗外的蝈蝈叫声音太吵了。」


    实际上，是苏燃昨晚看了一些网络上找到的残障人士非常励志学习舞蹈表演舞蹈的视频。看完之后，他看着自己还能继续走路的看似还算健全的双腿，有一些微妙的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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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知道不该有这样的奢望，但是苏燃还是在想：他失忆之后，只是从零碎的记忆片段和医生的口中得知自己不能跳舞，但是，他本人并没有亲自去试一试。


    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呢？


    假如是诊断错误，假如是记忆错了，其实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严重，那么也许我还能继续再去跳舞。


    夜里真的很安静，苏燃的想法从脑海里弹出来的时候，立刻让他心跳如鼓。


    理智上让自己冷静，但是一想到自己还有跳舞的可能，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苏燃根本就无法理智。


    最后，感性战胜了理性，苏燃决定试一试。


    这一试之下，苏燃就感觉身体很僵硬。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已经努力做了热身活动，小心拉伸一下。


    可仅仅是拉伸动作，苏燃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腰嘎吱嘎吱的响动。


    别说高抬腿了，下个叉都很难坐到。


    苏燃遥想自己当年的舞蹈功底，再对比今天的僵硬，对自己的身体感觉非常非常的失望。


    虽然，他知道舞蹈不是一日之功，荒废许久也不是一日就能捡起来的。但是，他没想到自己会僵硬到连一个下叉都做不出来。


    甚至，下叉裆.部距离地面还有十厘米的位置，他感觉腿部有些犯疼。


    很明显的那种疼。


    苏燃当时就没敢再继续了，他哆哆嗦嗦带着不甘愿站了起来，没再继续尝试跳舞。


    可是这一晚上，他翻来覆去的都有点睡不着了。


    池海霖听苏燃说的理由，感觉很离谱。


    「蝈蝈叫？」


    「你最近不是搬到万嘉合小区了吗，怎么，那边绿化带里有蝈蝈叫？」


    苏燃不知道他问这个干嘛，但还是点点头。


    「对啊，你懂吧，下雨之后土地比较潮湿，有什么小蝈蝈都很正常。」


    池海霖看着苏燃眼皮底下有点青黑的皮肤，摇了摇头说：「不正常。」


    「先上车吧，路上再说。」


    苏燃率先上了车，上去之后，坐在后座的苏燃有点轻微的晕车，他靠在车窗边说：「我眯一会，到了叫我。」


    池海霖以为他是困，看着苏燃闭上眼有点疲倦不舒服的样子，池海霖当场都想喊停，让苏燃别去了，回去休息继续睡一会。


    去参加晚宴的这一路上，池海霖连续给他兄弟高羽臻发了十条消息，催促他出来谈个事情。


    高羽臻一头雾水：「干嘛？」


    「帮个忙呗。」池海霖打字飞快。


    「你去找你们物业，投诉也好，资助一点儿钱也行，让他们把你们小区绿化带多打几遍杀虫剂，请务必杀死每一只扰人睡觉的蝈蝈。」


    高羽臻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揉了揉眼睛，再看一遍还是这几个字。


    高羽臻很不理解：「你怎么突然间跟我们小区绿化带里的蝈蝈过不去了？」


    池海霖回覆：因为爱情。


    高羽臻实在不懂，「爱情和蝈蝈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吗？」


    「有关系。」池海霖回答好友，打字说：「我要杀的不是蝈蝈，是我喜欢的人身边的麻烦。」


    「它吵到我心爱的人睡觉了，我必须解决它。」


    高羽臻很无语，真的头一次见池海霖这个狗样子。


    他翻了个白眼：「好吧，你赢了。」


    在空气里撒狗粮是吧，服了。


    这一路上车子都开的很稳，宴会的地址很快就到了，池海霖轻轻的叫醒了苏燃。


    「到了。」


    苏燃听到声音立刻睁开眼睛，很显然是没有睡着。


    「这么快。」


    「本来也不算远，太远的话，我是不会让你参加的。」池海霖开了车门，生怕他睏倦站不稳，单手虚扶一下，看着苏燃下了车。


    下了车，他们俩慢步走进大厅，苏燃抬眼看去，发现已经有很多人到了。


    有主办方过来和池海霖打招唿，双方介绍了一下，有一位重量级的嘉宾想和池海霖谈话。


    池海霖找了一个位置，先让苏燃坐下。


    「稍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


    苏燃点点头，看着他很快走远了。


    他拿个果盘，正吃了两口水果解解闷。


    走动之间，看到了不远处有一个非常脸熟的人。


    但是，苏燃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这个人叫什么名字了。


    和苏燃有三分相像的苏宝晨回头，一眼就看到了苏燃，他当时脸色就很难看，直接走过来质问：「你这种人，怎么也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所用的慈善晚宴的邀请函有参考网络上给出的模板格式，其他内容均为作者所写，地名企业名字均为虚构，如有撞车纯属意外，声明与现实中的地名不挂钩。


    第84章 闹事


    苏燃端着果盘，疑惑地看着来者不善的男子。


    这个人看起来很年轻，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很高略微圆润，颧骨略微突出，眉眼看起来倒是好看得很，不过他脸上的表情打破了那三分美好的模样，苏燃乍一看去就感觉这个人的气质十分的讨厌。


    「你哪位啊？」苏燃皱眉：「请注意言辞，什么叫做我这种人，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


    他可是正正经经的收到请柬才来的。


    苏燃不明白这人为什么来找茬，他似乎也不认识这么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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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的很多人讶异的关注到这边，而苏宝晨已经站在苏燃的身边，两人几乎是面的面的站着。


    苏燃的身高和苏宝晨相差无几，甚至还略微高了一点。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人还是这么刺眼出众。


    苏宝晨走过来就发现了他居然比自己高，他冷哼一声，梗着脖子抬了抬头：「说的就是你，一个小土匪，品行败坏的傢伙，也配出现在慈善晚宴吗？」


    听到这句话，苏燃的目光除了愤怒之外还有些疑惑，「什么小土匪？」


    「你是不记得了，还是不想承认？」苏宝晨狠狠地瞪了苏燃一眼，当面指责他：「苏燃，你小时候把我堵在学校门口，说要不让我上学，要抢我的零花钱，还不记得？」


    苏燃一怔。


    他努力的回想，似乎有什么记忆碎片从有些僵硬的记忆海中崩裂出来。


    扶着额头，突然见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画面。


    刚刚初中毕业的苏燃，结束了九年制义务教育，考上了当地的重点高中，到了要开学要缴纳学费报名费的时候，苏燃手里一分钱都没有。


    他以为是父亲忘了，于是打电话问他要学费，但是连续几次都打不通电话。


    他翻箱倒柜，抱着存钱罐里仅剩的零花钱，去了父亲再婚之后的搬到的小洋楼里，去寻找他，想当面问问怎么回事。


    那天，苏燃去的时候，直接被保姆拦在了门外，说是里面正在给小少爷过生日，让他改天再来。


    苏燃告诉保姆：「我是来找我爸要学费的，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他什么时候把学费给我？」


    「这……」保姆不敢带这个话，只是一味地劝苏燃说：「孩子，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是你自己去说吧。」


    苏燃当天回去了，第二天再去找他父亲。


    父子俩见到面的时候，是那栋小洋楼的客厅里，苏父毫不客气的看着苏燃，硬是从他瘦弱的身板和漂亮的脸颊上看出来和另一个年长女性的三分相似。


    真像是他岳母家的种，怎么看怎么讨人嫌。


    苏父抽了口烟，指尖谈了谈烧尽的菸灰，轻飘飘的吐了口眼圈。他对苏燃说：「就你那个不上不下的成绩，学什么也是费劲，这高中，不然你别上了。」


    苏燃听苏父说话，像是晴天霹雳。


    他语气艰涩的问这个父亲：「不上学，我干什么去？」


    「我的成绩不差。」苏燃想为自己辩解，他还没说完就被冷声打断了。


    「不差，考全校第一、全市第一那才叫不差，你那点成绩能拿出来看吗？」


    这位父亲说的理所当然：「以后在家待着就行，生活费我给你，到你十八前我都养着你，算是我仁至义尽。等你十八之后，就自己出去打工赚钱，自谋生路。」


    苏燃看着这栋装扮富丽堂皇的小洋楼，客厅的大彩电，头顶的水晶灯，地面的大理石地板，置物架上的翡翠白菜和金蟾蜍。


    他简直噁心的想吐：「为什么？难道你缺钱吗？」


    苏燃指了指这个房子，指了指这些明显价值不菲的物件：「这些东西随便卖一件，应该就够我一学期的学费了，公立学校学费不高。」


    「不缺钱又怎样，我说不让你上，就不让你上。」苏父把菸头扔在地上，抬脚狠狠的碾碎了。


    「你走吧，再不走，生活费我也不给你。」


    苏燃眼眶通红的看着他，真的很难相信他会这样狠心。


    「你还是我爸爸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苏父冷笑：「我宁愿没有你这个儿子，跟你妈你姥姥家一个样，一家子的抠门精废物势利眼，我早就不该要你了。」


    正在他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个穿着可爱的初中生走下楼，对着苏父说：「爸爸，明天我想去跟小伙伴儿们去电玩城玩，能不能多给我一点儿零花钱？」


    苏父想都没想，打开钱包笑着问他：「行啊，去电玩城，想要多少？五百够不够花？」


    苏燃站在他们面前，再也难以自持，眼泪一滴一滴的无声从眼角滑落。


    他的高中报名费，也才九百五而已，加上学费不到两千。


    「你给他钱就愿意，给我就不愿意，这公平吗？」


    苏燃还在对着苏父质问，苏宝晨一头雾水看着他爸爸，「他是谁呀？」


    「你不用管，你出去玩儿吧。」苏父推着苏宝晨后背，说：「你先走，走吧走吧，不用管。就家里的一个穷亲戚，来打秋风的。」


    「啊，这种人最噁心了，爸爸我不喜欢他，赶紧赶他走。」


    「行了，知道了，快去玩儿吧。」


    苏宝晨前面一走，苏父回到客厅，对着流泪的苏燃就踹了一脚，他面色铁青的吼着：「给我闭上你的嘴，要是让我儿子知道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你以后的生活费我一分不给。」


    苏燃倒在地上看着他，「如果你真的不给我学费，我去你的宝贝儿子学校闹，我发誓，要是我没办法继续上学，他也别想有脸继续上下去。」


    苏父没当回事，当天就把他赶了出去。


    苏燃确是言出必行，愣是费了功夫找到了苏宝晨的学校，把他堵在路上。


    苏宝晨立刻认出来他，「你不是前两天来我们家打秋风的那个穷亲戚吗？你想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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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燃拦着他，说：「不想干嘛，你今天不要去上学了，不然我就抢走你的零花钱。」


    苏宝晨才不怕他，硬是要走，结果两个人打了起来，被附近的热心群主报了警，俩人一块儿被送到了派出所。


    最后，因为两个人都没有成年，需要家长来保释，这件事闹得苏父很没脸。


    这件事情距离现在已经很久远了。


    苏燃头疼了半天，才想起有这么一回事。


    但是，因为记忆太乱了，他也记不太清，最后这件事情是如何收尾的。


    现在，再次看着眼前找茬的这个青年，苏燃就认出来了。


    这个人，就是他后妈生的那个弟弟，被他亲生父亲千宠万爱的苏宝晨。


    苏燃冷笑：「我抢你什么零花钱了？根本没有。」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苏宝晨才不喜欢这个便宜哥哥的，他只觉得这个人让他很丢脸。


    「我不想看见你，我警告你自己走开，这地方你别呆了。」


    苏燃拍了拍手里的邀请函：「我是接到邀请来的，想待多久待多久。」


    说完这句话，他也不想跟这个人牵扯，转身就要走开。


    他来到这里，是为了做有意义的事，不是为了不值得的人吵架的。


    苏宝晨抬手，把苏燃拦下了。


    然后，苏宝晨得意的看着他，「邀请函算什么，主办方有我的好哥们，我这就让他们把你赶走。你给我等着！」


    他很快叫来了保安，真的就要硬生生的赶走苏燃。


    苏燃只觉得荒谬，「这可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慈善晚宴，哪有赶走客人的道理？」


    正在僵持着，有一个人走到了苏宝晨的身后，问他怎么回事？


    苏宝晨眼珠子一转，说，「我只是赶走一个闹事的人。」


    苏燃正为自己辩解，说话之间，刚才去谈事的池海霖，从二楼扶梯走下来。


    他慌张的走到了苏燃身边，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第85章


    苏燃看着池海霖，还没开口说话，站在苏燃对面的苏宝晨指着苏燃说：「把这个闹事的人赶出去。」


    苏燃扣着果盘的手指紧了紧，面色很难看。


    池海霖的手掌轻轻的扶住苏燃的肩膀时候，感觉到掌心下的身体气的颤抖。


    他拍了拍苏燃安抚一下，话没多说，而是往前一步走到苏燃的前面。


    池海霖的面色非常的阴沉：「我和我的朋友，是为了慈善事业而来，是被正式邀请来的。你们无缘无故的诬陷别人，要把我们赶走，经过主办方同意了吗，这是什么道理？」


    苏宝晨看着池海霖，虽然感觉面生没见过，但是这人气势非凡不像是常人，没断定池海霖是什么身份之前，他不太敢把话说死：「我没有要赶走你，我只是要他走。」


    听到他说这句话针对性这么强，池海霖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居然要当着他的面给苏燃好看，池海霖难以忍受。


    「有什么区别吗？」池海霖看着苏燃说：「赶他走，就等于要赶我走，我劝你最好重新考虑一遍。」


    苏宝晨听他这样说，眉毛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你在威胁我是吧，别以为我不敢赶走你。」


    池海霖轻蔑地看着他，好暇以整：「哦，这么说，你要赶我走？」


    「有何不可，你替他出头是吧，现在，立刻，你们俩可以一起滚出这里。」苏宝晨可不认识这个人，在他想来，眼前的这个男人只不过是个身份地位和他差不多的人，就算比他高一点也没关系，他朋友可是主办方的人，还能怕他们不成？


    苏宝晨苏宝晨的指尖指着对面的池海霖和苏燃，对指派来的保安说：「这两个人扰乱秩序，请把他们俩赶走。」


    临时被叫来的保安倒是有点犹豫，没有立刻上前去。


    见状，苏宝晨的朋友走上前一步，看见一边的保安说：「磨磨唧唧的做什么？还不快去！」


    保安们看着「大爱无疆，贡献爱心」这样的横幅慈善标语，总觉得这样做不太好。


    「来者是客，老闆，赶人走其实没必要吧。」


    「话真多，让你去把他们赶走，你就去，他们要是不走你就捲铺盖走人。」


    池海霖真的很久没见过这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了，他指了指苏宝晨说，「好，有种，我记住你了。」


    跟在池海霖身后不远处走过来的王秘书见势不对，早一步就赶紧去叫人了。


    池海霖站在苏燃的身前，怒极反笑，倒想看看这主办方几个胆子真的敢动他。


    看着保安走过来，苏燃对主办方真的感觉很失望。


    像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就赶别人走的主办方，真的能做好慈善事业吗？


    苏燃感觉来的时候怀揣的期待都落了一场空，他从池海霖身后绕了一下走上前来。


    「算了，既然这里不欢迎我，那我自己会走。」


    苏燃转身要走的时候，池海霖拉住苏燃的手臂说：「再等一等。」


    「等什么？」苏燃甩开池海霖的手，有些心烦，他是真的有点对这里的主办方不抱期待了。


    慈善事业不应该和和气气的吗，大家都是抱着献爱心来的，不应该被温柔以对吗，现在慈善拍卖会还没有开始，现场就乌烟瘴气的，一点儿也不像是做正经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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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燃的眉间染着阴霾。


    就在这时候，有一行穿着工作制服的人紧急赶来，为首的人额头都是冷汗，他看着池海霖和走向池海霖要去推搡他的保安，面色大惊。


    就在保安距离池海霖还有十步的距离，这千钧一髮之际，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大声唿喊：「住手，都给我停下！」


    「是谁让你们动手赶走我们的客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想干了吗？」


    保安认出来跟在这个领导身后的是他们大厅的经理，一时间犹豫几分，手指了指苏宝晨和他的朋友，说：「是他们让我这么做的。」


    「没长眼睛的东西，还不快向池先生道歉！」


    苏宝晨的朋友往前一步，非常不爽，「喂，你是哪个部门的？谁手底下的人？不认识我是谁吗，不要耽误我做事。」


    「你算什么东西！」这个脸庞圆润的男子根本不想在这个时间用来内讧。


    他快步走到池海霖的身前，对着池海霖半弯着腰鞠了一躬，一脸非常抱歉的表情：「池先生，真对不起，是我们的工作存在疏忽，让您受委屈了。」


    池海霖的面色冰冷：「你们最好给我一个理由解释清楚，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好的，稍后我们会给您一个公正，客观的解释。」


    「您先跟着我们去贵宾场吧，拍卖会已经要开始了。」


    苏燃真的感觉很可笑，「这件事情都没有搞清楚，就让我们先入场。」


    池海霖也不能接受这么煳弄的流程。


    「现在我要求你们的道歉，他们的道歉，你懂吗？」


    主办方的男子，为难的看着苏宝晨和他的朋友，硬着腰杆说：「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过来个道歉。」


    「你算什么，也敢叫我做事？」苏宝晨和他的朋友明显不服气。


    池海霖看明白了，这就不是一个能正式说话的人。


    别说苏燃了，现在，他对这里非常失望。


    池海霖亲自给自己的很久之前谈完合作的高层打了电话。


    「王先生，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我和我的朋友会在你的主办会场被赶出去？」


    「什么，你被赶出去了。」


    「马上就是了。」


    「不不不，您请稍等一下，我马上来，您的位置在哪里？」


    等知道是在哪个位置，池海霖的合作方王先生快马加鞭赶到。


    他一看池海霖阴沉的表情，就面色发白，「池先生，抱歉，消消火消消火。误会，其中肯定有误会。」


    「池先生，苏先生，非常抱歉，这都是我没做好，识人不清，没有管好下属。是哪些人惹您生气？我立刻就把他们赶出去。」


    苏燃气笑了：「看来把人赶来赶去，随便赶走，是你们企业一脉相承的文化呀。」


    处理事情的方法居然惊人的一致。


    「没有，没有，误会误会。」这位领导感觉自己刚才说错了话。


    「你不问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吗？」苏燃失望的看着他。


    「不用问了，池先生和您肯定没错，肯定是误会，绝对是这几人自作主张，我代表全体工作人员对你们说声对不起。」


    他的表情看起来非常的诚恳。


    但是，苏燃对主办方的信任，陡然落入谷底。


    苏燃声音苦涩的问他：「如果，在这里的不是池先生和我，是别人，是身份不够的人，你还会道歉吗？」


    对面想也不想，直接说着，「当然，不管是谁，只要发现做错的事情，我们都会道歉。」


    池海霖冷笑一声，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他的目光转向了苏燃。


    苏燃并不是很想接受这份道歉，「我认为不应该出现这样的事情。」


    王先生明白池海霖和苏燃的意思了：「这样，您二位先到旁边的待客室稍坐一下。我们先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给你们一个交代。」


    苏燃一把扯住池海霖的手臂，怒气沖沖的走向了待客室。


    而看他们离开，苏宝晨面色变幻不停。


    看着主办方跟孙子一样，毕恭毕敬的态度，苏宝晨就以为他这个哥哥发达了，又或者站在苏燃身边那位姓池的先生不一般，现在，很明显主办方是偏向那一边的。他心里忐忑的要命，感觉踢到了铁板。


    苏宝晨害怕东窗事发，想要离开这里，却发现被王先生带来的人拦住了去路，「稍等一下，我们想询问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先生的办事速度还是很快的，当他调查清楚闹事的人是苏宝晨，立刻说，「把这个闹事的人给我赶出去，我们这里不欢迎这种挑拨离间的人」


    苏宝晨不服气，但是这里的高层随随便便一句话，都有可能影响家里的名声，最重要，这地方的后台，他惹不起。


    现场那么多人证，可以算得上是铁证如山。苏宝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灰熘熘的被赶了出去。


    在二楼待客室看到了苏宝晨离开的背影，苏燃很疲倦。


    「我有点后悔来到这个地方了。」


    池海霖点头，贊成苏燃的话：「确实，我也有点后悔来这里，更后悔把你邀请到这里。」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池海霖非常过意不去。


    苏燃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关你的事。」


    苏燃面容平静的看着池海霖，说：「我们走吧，这地方我不想呆了，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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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海霖愧疚的很，此刻但凡苏燃想要什么，池海霖都会想要给他。听他说不想在这个地方呆了，池海霖双手贊成。


    「行，咱们现在就走。」


    *


    回去的路上，车流如织。


    池海霖坐在苏燃身边，发现他的嘴唇有一点干。


    池海霖从拿出来一瓶水，拧开瓶盖递给苏燃。


    「润润口吧。」他声音透漏着关切。


    苏燃定定的看着池海霖，片刻后，他接过来这瓶水，说：「其实你刚才不帮我，我自己也可以面对这件事。」


    车里一时间很安静。


    池海霖沉默几秒，不知道如何回答。


    片刻后，池海霖看着苏燃，说：「我知道你一个人也可以处理。但是，我不可以，我办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你一个人面对这些。」


    苏燃抬头看着池海霖，欲言又止，但最终，他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池海霖咽了咽喉咙，有点莫名其妙的紧张感。


    车子不疾不徐的行驶，当路过一条街道的时候，苏燃看到了路边有卖蛋糕的店，叫了句「停车。」


    片刻后，苏燃拿着自己亲自去店里买的酸奶小蛋糕，走上了车。


    他把手里拿着的其中一份蛋糕递给池海霖，笑了笑说：「我最喜欢的酸奶蛋糕，要不要尝一尝。」


    池海霖接过来蛋糕，沉默良久。


    片刻后，他突然抬头对着苏燃说了一句「谢谢。」


    苏燃很疑惑地看着他，问：「你在谢我什么，不是应该我谢你吗？」


    池海霖微笑着摇了摇头，说：「不是。」


    他心想，的确是要感谢你。


    池海霖默默地看了苏燃一眼，接着，他低头大口大口的吃着平日里不爱吃的酸奶蛋糕，但心里感觉不到一丝酸，反而有种淡淡的甜味。


    可以重新站在距离苏燃比较近的位置，于他而言已经很好了。


    哪怕天天为苏燃解决麻烦的小事，也是他池海霖的荣幸。


    池海霖求之不得，甘之如饴。


    第86章


    酸奶小蛋糕的味道很好，池海霖捧着它，很快就吃完了。


    车子行驶的很快，池海霖让司机开车先把苏燃送到了小区门口，然后和苏燃道别：「今天这些不开心的事情就不要想了，回去好好休息。」


    苏燃点点头，对池海霖说：「好，你也是。」


    他解开安全带，转身要下车的时候，静谧的车内，苏燃突然听到了王秘书的肚子咕咕叫。


    王秘书反应很快的捂住空荡荡的肚子，但无济于事，大家已经都听见了。


    苏燃这才想起来，他们几个人都没正式吃晚餐，这个时候可能都饿了。


    苏燃对着池海霖看了一眼，看着司机和王秘书笑了笑，说：「不如上来坐坐，一起吃个饭再走。」


    王秘书感觉自己有点尴尬。


    他转头看着自己的大老闆，想看看老闆有什么指示没有。却发现池海霖对着他微微点头示意。


    于是，自以为领会到其中的意思，王秘书立刻点头答应下来：「好啊好啊，正好我现在饿得不得了，先谢谢苏先生的款待。」


    池海霖假惺惺的推拒了一下：「这，会不会不太方便呀？不太好意思打扰你。」


    苏燃说：「没事的，现在时间还早，不算打扰。」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再拒绝就不礼貌了。」


    这盛情难却，池海霖非常虚伪的推拒了一次，就不再继续，而是应了苏燃的邀请上楼了。


    「待会我下厨，有什么忌口的爱吃的，可以提前告诉我。」苏燃笑容很很温和。


    池海霖瞥了王秘书和司机一眼，说：「他们不挑食，客随主便就好。」


    苏燃无语看了池海霖一眼，他这么一说，就是本来想说吃什么，现在那俩人肯定也不敢说了。


    苏燃还是很感谢大老远陪着归来的王秘书和司机的，他语气轻松的说：「没事，正常说说口味偏好就行，我尽量满足，不用客气。」


    司机弱弱的举了一下手，「那个，可以不加辣椒吗，最近上火不能吃。」


    池海霖瞪了司机一眼，确实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说：「确实，大家都不吃辣，不用做辣的菜。」


    正好，苏燃本人也不爱吃辣。


    苏燃笑着点了点头。


    司机停好车后，苏燃在前面带路。


    苏燃邀请他来吃饭的这一行为，让池海霖感到很高兴。


    他没来过苏燃现在的住处，进门之后，池海霖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房间的布置，发现玄关铺着的地毯是暖色调的，客厅里的沙发是淡黄色的。


    做到沙发上再仔细看，那桌子是梨花黄木头的，桌布也是暖暖的淡黄色。


    池海霖抬头看的时候，发现窗帘也是非常明亮温暖的鹅黄色，乍一看还带着卡通人物，显得有些幼稚。


    王秘书看着窗帘笑了笑：「苏先生，你这窗帘真可爱。」看外表真的感觉不出来苏燃童心未泯啊。


    苏燃点头，「我也觉得这个窗帘很可爱，符合我的审美。」


    「你的审美？」池海霖念着这几个字，有些沉默了。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家里的窗帘地板瓷砖和家具都是简洁大方的冷色调，池海霖以为那才是苏燃的审美。


    池海霖印象里的苏燃优雅美丽，喜欢的颜色也和他本人一样清冷优雅，可是现在，他所见到的一切都颠覆了以前的认知，苏燃的审美在池海霖面前很直接的变了一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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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池海霖只觉得自己之前对苏燃的了解不够深。


    看着苏燃走向了厨房的方向，池海霖很自觉的走过去，挽起袖子说：「我来给你打下手帮帮忙吧。」


    苏燃侧过头看着他，见他已经挽起衣袖，顺口说：「要不帮我剥个蒜吧。」


    池海霖点头，问他：「当然可以，蒜在哪里？」


    「在那边置物架第二层的筐子里，你走过去一下就能看到。」苏燃口中说着话，头也不回的把花生米倒进热油中翻炒。


    「我先炒一盘花生米，拍个黄瓜，炒一个孜然肉片，再做一条红烧鱼，怎么样？」


    池海霖已经找到了大蒜，老老实实的一边剥蒜，一边回答苏燃：「我感觉很好，其实不用很复杂的，做简单一点就行。」


    苏燃点头，说：「行，那就这么办了。」


    池海霖剥了蒜，接着犹豫一下，继续给自己寻找新的工作：「肉在哪里，我帮你切肉吧。」


    苏燃这时候已经很快速的炒好了一盘花生米，他快速的拿出准备好的盘子把香喷喷的花生米盛出来，放在料理台子上，对池海霖说：「你先帮我撒点白糖吧。」


    「你不是不太吃甜的吗？」池海霖有点奇怪。


    苏燃更奇怪，他看着池海霖疑惑道：「虽然我不怎么喜欢吃甜食，但是，炒花生米不撒糖不好吃啊。」


    池海霖说：「其实可以撒盐的，我见过别人撒盐，感觉也会很好吃。」


    在苏燃怀疑的目光下，池海霖非常自信的挖了两勺盐撒进了这盘花生米里面。


    他从筷子筒里抽出来一双干净的竹筷，很快的把白盐和花生米搅拌均匀。


    苏燃看着直皱眉头。


    「你确定，能好吃吗？」


    池海霖觉得没问题：「肯定好吃。」


    苏燃：「那你先端出去吧，我炒下一个。」


    「嗯，我马上回来继续帮你。」池海霖一边说着话，一边把菜端出去放在餐厅的桌子上。


    王秘书站在外面踱步，看着老闆这么端着盘子出来了，很是害怕：「池先生，要不要我进去帮忙，我厨艺也可以帮上忙。」


    池海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制止了他这个危险的想法。


    「用不着你帮忙，去去去，客厅里坐着，别添乱就行。」


    王秘书走到客厅，被坐在客厅吃水果的司机嘲笑了：「我就说你没情商吧，人家俩在厨房里二人世界，卿卿我我，你过去干嘛这是。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吧。」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王秘书顿时就悟了，天吶，他都办了什么蠢事。


    王秘书有点微妙的后悔：「不会吧，我刚刚只是不好意思干等着，想过去帮帮忙。」


    「我……」


    「恭喜你，忙没帮上，电灯泡先当上了。」司机看的透透的，他俩老老实实吃个饭就行，吃完饭就赶紧熘，这里没他们什么事儿了。


    池海霖切菜的刀功还不错，在他的辅助下，苏燃的几道菜相继出锅。


    最后，他端着鱼上桌，「最后一道菜出来了，我们开动吧。」


    「这条鱼的味道真好。」池海霖尝了一口，感觉口中的鱼肉咸香适中。


    池海霖已经记不起上次吃到苏燃做的鱼是什么时候，他甚至已经忘记了上次那条鱼的味道，没想到今天再次吃到，还是很喜欢，还是感觉很熟悉。


    一时间，心里不仅是怀念，还有点百味杂陈。


    池海霖口中不停的夸赞着：「鱼肉很嫩，很好吃。」


    王秘书和司机努力地填饱肚子，一边吃，一边真心实意的夸了几句。


    司机甚至提议：「这么好的鱼，这么适合下酒的花生米，如果可以喝一小杯酒就完美了。」


    苏燃感觉这人很直爽，他笑了笑：「我家只有上回朋友送的白酒，你喝不喝白的？」


    司机哈哈大笑：「还真有啊，白酒，那可再好不过了。」


    池海霖想了想，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也点了点头：「我也觉得白酒不错。」


    王秘书不太理解，「待会还要开车，喝酒不太好吧？」


    「你是不是不爱喝酒。」司机看着他。


    王秘书点点头，「是，我不爱喝酒。」


    池海霖看着王秘书，说：「那回去路上你来开车吧。」


    司机笑了笑，说：「下回请你吃饭。」


    这一唱一和的，王秘书还没反应过来，苏燃已经拿上来了两瓶酒。


    司机主动启开一瓶酒，往苏燃面前倒了满满的一杯，豪气的说：「苏先生，谢谢你请我吃饭，敬你一杯酒。」


    苏燃为难的看着这杯酒，那上来酒，纯粹是主人满足客人的愿望，他本人其实没打算喝。


    他也不是不能喝酒，不过不太喜欢那个味道。


    池海霖一把将苏燃面前的酒杯拿过来，「他不爱喝酒，我爱喝酒，这杯我替他喝。」


    司机喝彩一声：「好，老闆爽快！」


    王秘书劝着吃菜：「这个肉片真薄，炒的真香。大家先吃菜，多吃菜少喝酒。」


    苏燃也劝了一下，「适当的喝一点就行了，多吃菜，别客气。」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池海霖和司机还是喝了好几杯。


    在他们热烈的带动下，苏燃本人也喝了一小杯酒。


    苏燃感觉有点晕慌慌的，就没再继续喝下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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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旁边，喝第一杯的时候，池海霖面色尚好，第二杯的时候，他已经面色潮红了。池海霖一边迷迷煳煳的吃饭，一边被司机敬酒，又轻飘飘的喝了一杯。


    然后，三杯酒下肚，池海霖勐的趴在桌子。


    苏燃担忧的看过去：「他这是喝醉了吗？」


    他抬头看着对面的两个人，问了句：「怎么办啊，待会你们俩把他送回去行不行？」


    司机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拍的胸部对他说：「行，包在我身上没问题。」


    结果话刚说完，他自己两眼一闭，醉倒了下去。


    王秘书吓得不轻，慌慌张张的扶住他：「哎，老高，老高你没事吧，你喝醉了吗？」


    苏燃一看这这样，「好像，他喝醉的挺严重。」


    王秘书有点为难的看着苏燃，说：「苏先生，怎么办啊？」


    「我一个人，送他们俩人回家，有点撑不住。」


    苏燃看了一眼时间，发现现在已经9点多，快10点了。


    而且，这两个人都喝醉了，只有王秘书一个送，确实很难。


    「要不我帮你送他们上车？」


    苏燃说，「你把老高抬起来，扶着他，把他送到车上。我扶着池海霖，和你一起下楼。」


    他想的很轻松。


    但是，当苏燃架着池海霖的胳膊时候，却感觉自己使不上劲儿，而且这个人真的太沉了。


    费了半天劲儿，他发现抬不动。


    抬头一看对面，发现不止他一个人这样，王秘书一个人扶着高司机，也很费劲。


    苏燃嘆了口气，说：「要不然我先帮你把老高送下去，他们俩一人架着他一个边儿的胳膊，肯定会轻松很多。」


    他们俩先下去了一趟，可是把高司机送上车，苏燃就没劲儿了。


    可能是太久没喝酒的缘故，苏燃头犯晕。


    王秘书看着他，迟疑片刻说：「要不然就先这样吧，我先带着高司机离开，你回去把池先生放到沙发上睡一晚就好了。」


    「池先生这人我了解很多，他不发酒疯，你可以放心的让他睡你家的沙发。」


    「啊？」苏燃惊讶。


    *


    苏燃回到家，把钥匙挂好。


    当他走到客厅的时候，远看餐厅的位置，发现池海霖还在那里趴着睡的很死。


    苏燃嘆了口气。


    他把沙发拉开，展开摺叠，变成沙发床。


    接下来，苏燃费了半天的劲，才把池海霖左边的臂膀撑起来，揽着着他精壮的腰把他扶到沙发上。


    苏燃把池海霖重重的放下，刚要离开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衣角被喝醉酒的池海霖紧紧的攥住了。


    「松手啊。」苏燃不明白抓着他的衣服做什么。


    他拽了两下，没拽动。


    苏燃疑惑的看着池海霖的手掌，又顺着他的手掌往上，看着池海霖沉睡中不知梦到了什么，非常痛苦皱着眉头的脸。


    「池海霖，你睡醒了吗？」


    「喂，听得到吗？」


    苏燃转身伸出手，轻轻的推了推他。


    池海霖仍然紧闭着双眼，好像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


    苏燃一时间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他试探的伸出手指，戳了戳池海霖的脸颊，一按一个小窝窝。


    不过，即使这样看起来也不影响池海霖的帅气的程度，反而让他多了一种别样的感觉。


    苏燃的指尖忍不住多按了几次。


    他感觉指尖下，池海霖的皮肤在自然放松的状态下也很紧绷，睡觉的人应该不是这种状态吧。


    苏燃产生了怀疑：「真的睡着了吗？」


    毫无回应。


    苏燃疑惑的看着池海霖，问：「池海霖，你应该不会在装睡吧？」


    他问了两遍，池海霖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然而，当苏燃拽不动衣角，解开自己的上衣纽扣，把这件外套脱掉，完完整整的塞到池海霖的手心，把衣服留给池海霖准备走人的时候。


    身后的池海霖缓慢的睁开双眼，定定的看着苏燃。


    他一把抓住了苏燃的手臂，把他拉回来，用力之大，让苏燃重重的摔到沙发上坐不稳。


    苏燃的手掌按着池海霖的胸.膛，「池海霖，你到底喝醉了没有？」


    池海霖声音沙哑的说：「苏燃，不要走。」


    「让我再看你一眼。」


    第87章


    苏燃正对着池海霖的脸，唿吸一窒。


    池海霖的眼睛已经睁开了，紧紧地盯着苏燃。


    四目相对间，苏燃看他深邃的眼睛，问道：「你要做什么？」


    池海霖的眼角有些红，分不清是醉着还是醒着。他的手臂紧紧的搭在苏燃的身上，什么都没有说。


    苏燃以为他还是醉着没醒，伸手扣着池海霖的手背，想把他推开。


    但是池海霖扣的力道太紧了，苏燃尝试一下发现根本推不动，「池海霖，给我醒醒，松手。」


    「我不想放手。」醉醺醺的池海霖依靠着本能攥着他，非常有自知之明的说：「我知道，我要是一松手，你就会走了，以后再也不会想见我。」


    苏燃听他的语气，感觉这个人还是醉着没清醒，实在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会说出来自己以后再也不会想见他，这种严重的话。


    「不至于，你又没做错什么事情。我怎么可能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不会的，是不是你刚才做噩梦了。」除了噩梦，苏燃找不到其他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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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海霖一语不发，就是直勾勾的盯着苏燃几乎眼也不眨。


    从苏燃的角度俯视过去，能看得清楚这个男人比寻常人长很多的眼睫毛，他的飞扬的眉毛此刻都是紧蹙的，似乎醉后有些不舒服。


    苏燃注意到池海霖的脖颈有些红，似乎是领带太紧有些勒脖子了，池海霖自己也觉得不舒服，另一只手试图拽开领带，然而单手不方便也不得其法，不仅没有拽松开反而使得勒在他脖子上的领带越来越紧了。


    苏燃感觉再不制止的话，池海霖搞不好会把他自己活活的勒死。


    他下意识地身后，轻轻的一巴掌拍在了池海霖的另一只手背上。


    「啪」的一声响，池海霖的手背上已经是一片红肿。


    池海霖有些委屈的看着他：「苏燃，你打我。」


    苏燃刚才真的是下意识地反应，此刻看到他疑惑又带一点委屈的目光，真的有点不好意思。


    他侧过头，面不改色地抛出来一个善意的谎言说：「不是，我实在帮你打蚊子。」


    池海霖迷迷煳煳的看着他，嘴里下意识跟着念：「蚊子——」


    「苏燃，你关心我。」


    「我那是人道主义精神的关怀。」他告诉池海霖：「松手，别抓着领带了，越拽越勒。」


    池海霖听完关怀二字，已经迷迷瞪瞪的舒展了眉头，脸上带着笑。


    苏燃好奇的多看了几眼，他还真的没见过池海霖这副模样。反差还挺大的，感觉醉酒前和醉酒后的池海霖简直是两个人。


    「真好，苏燃，你还是关心我的。」池海霖松开硬拽着领带的手，接着又把手伸过来，抓着苏燃的手掌，把脸贴在上面。


    他滚烫的面颊贴着苏燃的手背，唿吸都喷在上面。


    感受到另一个人的体温，苏燃有些不自在。


    苏燃用力的把手抽出来，「池海霖，你把另一只手也松开，我要走了。」


    这一次，池海霖似乎听懂了。但他不仅没有松手，还双手环绕上去，紧紧的搂住苏燃的腰。


    「别走。」池海霖醉醺醺的坐起来，面对的凑近苏燃，几乎要吻到他。


    苏燃紧张的屏住唿吸，然而，就在他犹豫要不要避开的时候，池海霖突然转过头，把下巴靠在了苏燃的肩膀上。


    接着，似乎是池海霖一声带着满足嘆息。


    「苏燃，能在你身边真好。」


    他醉意喃喃的低语：「我真的后悔了，别离开我。我不能……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苏燃真的很奇怪，池海霖这声嘆息，似乎和他分别了很久很久似的。


    可是，怎么会呢。


    他挣脱不开池海霖，因为有些睏倦，而且这个醉鬼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就这么老老实实的拥抱着他，苏燃感觉还凑合，就没挣脱开。


    就这么安静的拥抱着一会儿，苏燃也不确定是过了十分钟还是八分钟，感觉脖子上有些湿润，他真的有点傻眼了。


    一滴一滴落在颈间的究竟是什么。


    苏燃问趴在他肩膀上的这个醉鬼：「喂，你流泪了吗？」


    池海霖没有回答。


    「池海霖？」苏燃又试探的喊了一句，仍然没有回应。


    苏燃感觉太安静了，他扭过头去看，发现池海霖的双眼已经紧闭上了。


    尝试着推开池海霖，发现有点推不动。


    苏燃感觉腿有点麻了，他试着往侧面歪倒过去，霎时间，环绕着苏燃的池海霖和他同一个方向倒过去了。


    苏燃趁机伸直了腿，酸麻的感觉真的很奇怪。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苏燃睁开眼睛，发现身边空荡荡的。


    他疑惑的坐起来，想起睡前发生的画面，感觉犹如一场梦。


    昨天，发生的一切是真的吗？


    苏燃疑惑的看着空荡的房间，他掀开被子，下床穿鞋子四处去看。


    在厨房里，苏燃见到了池海霖。


    锅里的煎蛋滋滋冒着香气，汤锅里面也咕嘟咕嘟地响着。


    苏燃走过去透过汤锅的玻璃盖上看了一眼，发现里面在煮面。


    池海霖身上穿的还是昨天那一套衣服，看起来前襟有些皱巴巴的，不过即使这样也无损他的英俊。


    「你醒了。」听到脚步声的池海霖转身看过来，面带微笑，显然心情很好。


    苏燃点点头，「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也就刚睡醒没一会，」池海霖笑了笑，很自然的把锅里的煎蛋翻了个面，然后，他跟苏燃报备做的事情：「我醒来之后，去洗漱，在洗手台下面的抽屉里找到了一只新的被用牙刷，我拆开用了。没用你的毛巾，拽了一次性擦脸巾。然后地上有些水，我顺手拖了拖地，客厅和走廊这边我也简单拖了一下。」


    苏燃听他说完，靠着厨房的门边看了一眼外面的走廊，这才注意到地面上的水迹没干。


    他心里有点熨帖和惊讶：「也，也不用这么贤惠吧。」


    苏燃心情复杂的看着池海霖，说：「谢谢你做这些。」


    「你跟我还提什么谢，太客气了。」池海霖非常自然的看着苏燃，说：「面块煮好了，你去洗漱一下，准备吃法吧。」


    苏燃看着他，下意识的点头：「好，我这就去。」


    等到他洗脸的时候，水温没调好，被冷水刺激的勐地一个激灵。


    苏燃疑惑的擦着脸，看着镜子里目光迷茫的他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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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对呀，这里是我家啊。」


    「他怎么这么自来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这里的主人呢。」


    苏燃真不知道池海霖是什么想法，直到他坐在餐桌边上看着碗里的肉丝面和金黄色的煎蛋，还有一点淡淡的疑惑。


    池海霖好像什么都没有发觉，他兴致勃勃地看着苏燃，语气轻快：「尝一尝这个面的味道怎么样？」


    「我可是跟大师傅学了很久，料汁调的很不错。」


    苏燃开动筷子夹起来一棒面，轻轻地吹了吹热气，尝试着咬了一口。


    的确很好吃，面很劲道，煮的火候正好，肉丝咸香诱人，面吃完喝一口汤，感觉加的料汁应该不多，淡淡的非常符合苏燃的喜好。


    池海霖期待的看着苏燃很久，筷子一动没动。


    苏燃对着他眼巴巴的目光，给予非常肯定的夸赞：「看来你是出师了，味道不错。」


    池海霖提着的心这才放下来，轻轻的笑着：「和你的口味就好。」


    整个早餐期间，苏燃的心情都很好。


    一直到苏燃吃完饭，帮池海霖收拾碗筷走进厨房的时候，他看着挽起衣袖、非常自来熟走到碗池子边上刷碗的池海霖，那种淡淡的疑惑感又升起来了。


    苏燃的目光扫视到一边的料酒瓶，这才想起来问：「池海霖，你还记不记得昨天你喝醉酒之后的事情？」


    池海霖洗碗的手陡然停住了。


    片刻后，他非常平淡的声音传出来：「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苏燃怀疑的看着池海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真的。」池海霖的声音很肯定。


    苏燃故意使了个坏心眼，试探他：「你昨天抱着我哇哇大哭，说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池海霖略微有些尴尬的看着他：「不太可能吧，我怎么会哭？」


    而且，还是哇哇大哭，那种小孩子的哭法。


    苏燃狭促的笑了笑，「骗你干嘛，你那时候都喝醉了，肯定不知道啊。」


    没想到池海霖只是尴尬了这短暂的几秒，很快就把心情调整过来了。


    他居然还继续问苏燃：「那除了这个，我还做了什么？」


    「你还——」


    苏燃想起昨晚那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拥抱，还有池海霖凑近他的时候，差一点吻住的那个瞬间。


    昨天可能太睏倦了，居然毫无察觉。


    今天想起来，苏燃有些难以启齿。


    「没什么，你昨天睡得可老实了。」


    池海霖怀疑的看着他：「是这样吗？」


    「对啊。」


    「不对。」


    苏燃呆怔一瞬，听到池海霖自爆：「我中途醒来了，看你睡得不舒服，脱了你的外套和鞋袜，把你抱到床的中央睡的。」


    早上醒来的位置不对，苏燃还以为是池海霖早上睡醒帮他调整的，没有想到是他半夜醒来了。苏燃下意识事：「那，谢谢你做这些。」


    池海霖有些好笑的看着他，说：「不用谢，我偷吻你一口，当作报酬了。」


    「什么！？」苏燃目光震惊的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你，你……」


    「你怎么能趁着我睡着，偷偷做这种事。」


    现在，看着池海霖的笑，苏燃就有点生气。


    他一把扯过池海霖刷完碗脱下来的围裙，推着池海霖往外走：「出去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你了。」


    「简直就是狼子野心，我这是引狼入室了。」


    池海霖被他使劲的推了几步，顺着这个力道走到客厅，在转过身告诉苏燃：「好了，刚刚逗你的，我没有背后偷吻你。」


    「虽然……我确实很想那么做。」


    他当时低头，看着熟睡的苏燃很久，真的，好想吻一吻苏燃的额头。


    或者，吻他的唇。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忍住的。


    最终，发于情，止乎礼。


    不过，他做不到藏于心。


    「可能是怕你讨厌吧，也有可能，是我更想在你清醒时光明正大的吻你。」池海霖目光定定的看着苏燃。


    「苏燃，我现在可以吻你吗？」


    苏燃一时间陷在池海霖温情脉脉的眼眸中，恍惚一瞬。


    在池海霖靠近时，他勐的转过头去，大声说：「不可以。」


    池海霖听到苏燃的声音就停住了。


    他幽幽的嘆了口气，「好吧，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池海霖拿过外套搭在手臂上，转身往外走。


    「我先去上班了，昨天的事情，下午我会给你一个详细的交代。」


    苏燃看他关门走了出去，站在原地愣了许久。


    第88章 二合一


    虽然池海霖临走之前说了要调查，下午会给苏燃一个交代，但是，苏燃其实没指望池海霖能给他什么像样的交代。


    因为苏燃心里很清楚苏宝晨针对他那件事情，说白了就是他们俩的私人恩怨，加上主办方的捧高踩低，最后才会变成那一场闹剧。


    池海霖能做的事情，无非就是帮他警告一下主办方吧，苏燃这样想着，微微的嘆了一口气。


    其实他失望的不是被针对这件事，而是上次没有为他感兴趣的舞蹈学院贡献慈善力量。他当时真的有点不太信任那么一个捧高踩低的主办方了，但是他本人也真的对聋哑人舞蹈学院很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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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燃想，上次提到的那一所学校经过拍卖会的慈善捐款之后肯定不缺钱了。但是和这样类似的学校世界上还有很多，他想自己去接触接触。


    他做了一天的功课，查阅了本省距离他比较近的其他的舞蹈学校，通过网络找到联繫方式，询问对方需不需要资助。


    连续问了三家学校，沟通确定最近有空，今天、明天或者后天去实地考察一下，去之前会提前联繫校方，苏燃这才挂断电话。


    其实他打算今天就去一家附近的学校看看。正当苏燃收拾行装的时候，他听到外面的门铃被按响了。


    他路过客厅的时候看了一眼时间，要是没看错的话，现在的时间才三点左右。这个时候，是谁来找他呢？


    苏燃带着好奇心去开门，发现门外站着的人是池海霖和他的秘书，他有些惊讶：「你们怎么来这么早？」


    下午三点，那肯定不是正常的下班时间。


    池海霖表情淡淡地，非常自然地说：「下午没什么事了，就早点来找你。」


    听他说这句话，一边的王秘书心里默默地吐槽，怎么可能没事？明明公司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不过全都被他给推后了。


    此刻在他眼里，池海霖等同于恋爱脑，而苏燃和蓝颜祸水也没什么区别了。


    苏燃怀疑的目光看着池海霖，「你确定没什么事了？」


    「都做的差不多，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了。」池海霖心中还是有数的。


    听他这么说，苏燃也就放下心来：「那先喝点茶，我们慢慢谈。」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要拿茶叶盒给他们俩倒茶，被池海霖给拦下了。


    「别忙这个，我现在不口渴。」


    王秘书赶紧跟着附和老闆：「对对对，别倒茶了，我也不渴。」


    池海霖劝他别忙：「你先把茶壶放到那里吧，等会儿我们渴了自己会倒茶。」


    王秘书觉得老闆真的是明目张胆的偏心。


    池海霖对着王秘书说：「东西放下，你先去外面等我。」


    王秘书连忙笑了笑，「好的好的。」


    他把手提包的资料放好，就走了出去。


    池海霖看着苏燃好久，颇有一些欲言又止的意味，苏燃的手把茶壶放到一边，走过来坐在池海霖的旁边的沙发上：「你要说什么？」


    「昨天咱们遇到的那件事情，我后边跟着调查了一下，发现挑事的那个人和你有些渊源，苏燃，不知道你记不记得自己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苏燃点头，他看着池海霖就明白他调查了什么，赶忙制止说：「昨天事情发生后我认出他来了，如果是发现这件事情，你就不用再说了。」


    「不，不仅如此。」池海霖有点犹豫，要怎么跟苏燃开口。


    「苏燃，你有多久没见到过你的父亲了？」


    苏燃一怔，「好端端的，你提这个人做什么。」


    如果不是池海霖提起来，他都不愿意回想关于这个人的一切。


    「如果是有关他的事情，我不想听，也不想知道。」苏燃有时候，宁愿当作自己的生命中没有父亲，因为关于「父亲」这两个字应尽的义务，对方都没有做到。


    池海霖听到他这么说，一时间有一点犹豫。


    「苏燃，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你对你父亲的事情，有基本的知情权。」


    「就在去年年末，你的父亲去世了。」池海霖语气有些沉重，同时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苏燃脸上的表情，看他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继续往下说。


    「我调查到，你父亲得了癌症，病痛去世前其实留了遗嘱，想把遗产一分为五，他的现任妻子占据五分之一，小儿子占一份，他父母各占一份，还有一份是打算留给你的。」


    苏燃此刻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打算留给我？」


    「怎么可能。他健康的时候对着我抠抠搜搜，从来不肯多给我一分钱。不，如果可以选择，我甚至感觉他想要一分钱都不留给我。」哪怕失忆后记忆不完整了，苏燃都记得自己要学费的时候被为难的像是一个孙子似的，多年不见，苏燃并不相信这位不负责任的父亲会突兀的改变：「我不相信他会这么做。」


    「按照你说的，他已经去世一年了，真的按照他一分为五的遗嘱，我应该有一份继承的财产，可是我什么都没有见到，这就说明你调查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苏略带着嘲讽地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觉得得了癌症突然想起还有一个儿子的苏父可笑。


    池海霖说：「不，确实有这么一份遗嘱在，不过他去世的时候，和你失去了联繫，没有找到你，那份遗嘱也就暂时搁置了。留给你的那份遗产，在他父母也就是你的爷爷奶奶手中保管着。」


    听他说真有这么一份遗嘱，苏燃只觉得讽刺，难道人之将死，突然有良心了。


    听池海霖提到爷爷奶奶，苏燃的表情非常淡漠：「我不记得他们了。」


    池海霖看着他的表情，有点意外：「你和他们，很久没见面了吗？」


    之前苏燃没失忆还和池海霖在一起的时候，其实很少很少提到过他的家人，池海霖猜测也许苏燃和他的爷爷奶奶是见过的，不过失去记忆后可能是断了联络。


    苏燃摇头的时候非常坚定，「从我记事起，可能也就见过他们三次吧。」见过的时间都在他母亲去世前不久，其实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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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海霖直觉苏燃的心情不太好，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是帮他分析：「你的弟弟苏宝晨针对你，可能是就是因为那份遗产被保管着，还没到他的手里。你的爷爷奶奶，应该还是在乎你的。」


    苏燃真的越听越感觉荒谬：「我并不觉得他们会在乎我。」


    池海霖看他非常抗拒，也就没再提起亲情之间的在乎不在乎，而是转而提到另一个话题：「苏燃，那份遗产，你感不感兴趣？」


    「我可以帮助你把那份遗产拿回手中。」


    实际上，池海霖已经压迫苏家把那分遗产交出来了，只等着苏燃点头，他就把那份合同拿出来送到苏燃的手上邀个功。


    然而，出乎池海霖预料的是，苏燃竟然摇了摇头。


    他的声音很低沉：「不用了，我不想要和他们有关的东西，更不想再见到他们。」


    本来，池海霖的手已经伸进了手提包，准备把遗产合同拿出来给苏燃看，此刻听到他拒绝的这句话，一时间呆住了。


    「为什么不想要？」池海霖真的不懂苏燃是怎么想的：「这份遗产虽然价值不多，只有三千万，但是，那是你应得的。」


    苏父病逝，遗产一分为五，留给苏燃一份是应该的，哪怕这一份不是最多的，那也应该给苏燃。


    池海霖当时打听到苏家竟然扣着这份遗产，准备贪下来给苏宝晨而不是给苏燃，当时他就面色不好，让下属想办法联合苏家的对手给苏家人施压，让他们老老实实的签合同，把应该给苏燃的东西还给苏燃。


    没让苏家人破产，都是池海霖看在苏燃的面子上多加忍耐了。


    没想到费了一番周折拿下来的遗产，苏燃本人竟然不想要。


    池海霖劝苏燃说：「我觉得没必要划分这么清晰，你父亲留给你你就拿着，你不拿着就便宜你后妈生的那个弟弟了。他昨天那样针对你挑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把钱留给他，还不如扔了打水漂。」


    苏燃听他这样说，一时间有点犹豫。


    虽然他现在不想要苏父的钱，但是，真要是把留给他的这份钱便宜给苏宝晨，还真的感觉不舒服。


    「你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看他的态度有所松动，池海霖这才松了口气，他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合同从手提包里拿出来，邀功献宝一样拿到了苏燃的眼前。


    「看看这个，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


    苏燃接过来，仔细看完，抬头震惊的看着池海霖。


    「这，这是？」


    池海霖笑了笑：「这就是你父亲留给你的遗产，原本还有些房产，不过有的位置太差，加上你那个好弟弟把一些地方弄乱糟蹋了。我干脆根据市场价多抬了一点，让他们给你折算成现金赔过来了。」


    苏燃看着池海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谢谢你，池海霖。我，我真的没想到你会为我做这些。」


    池海霖就等着他夸这句呢。


    「没有没有，真的不用谢我，你我之间关系这么好，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池海霖故作谦虚。


    迎着苏燃灼灼的目光，池海霖心里美滋滋的。


    苏燃笑了笑，沉默片刻，又微微的嘆了口气。


    「我不想把这钱留给我弟弟，不过我也确实不想把这份钱留在手里。」他自己又不是不会赚钱，自给自足其实没问题，他父亲的钱，从前年少时苏燃很想很想得到，可现在，他已经完全不稀罕了，对父亲的感官除了厌憎什么都留不下。


    池海霖劝他：「苏燃，这钱你不要白不要，要是你真不想要，可以做慈善捐出去，你昨天不就提到想资助聋哑人舞蹈学院吗？我感觉完全可以试试。」


    池海霖来之前，其实苏燃就在关注这方面的事情，现在听他这样建议，简直就是说到了苏燃的心坎里面。


    苏燃不能更贊同：「这是一个好主意。」


    「本市附近还有几所学院，我在网上查了一下，发现他们可能也挺困难的，建设有点老旧了，其实我原本就计划早点去考察一下。」有的是聋哑人艺术学院，有些只是单纯的老学校。


    池海霖非常支持苏燃的选择，「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考察，其实我也经常做些慈善，对这个也感兴趣，不如挑个时间一起去。俗话说，人多力量大，做慈善肯定也事半功倍。」


    苏燃没拒绝池海霖的好意，「其实今天就可以，现在也才三点左右不到四点，本市就有一家需要捐助的学校，我觉得可以去看一看。」


    现在还不到下班的高峰期，路上也不算很堵车，苏燃说：「我估算了一下事件，要是我们速度快的话，晚上八点可以做完这件事返程。」


    四个小时，足够做很多事。


    这件事情并不在池海霖的计划之内，但他还是一口答应了：「好，我跟秘书交代几件事，然后就跟你去。」


    池海霖出门就先安排了秘书去通知一下公司法务部派几个人来帮忙。


    真要是捐款，不是随手捐点钱就行，重要的是落实到位，确定这笔善款的去向用途。


    如果不派人跟进，后续难免出问题，有人饱中私囊也说不定，池海霖刚刚所说的并不全是符合苏燃，他真的对这类事有心得。


    因为池海霖的经验，苏燃去考察，包括和学校方面捐款确定钱款的走向，过程全都非常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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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途当学校的领导询问苏燃，要不要看一看学生的表演，他们愿意在操场开一个欢迎大会，让优秀的学生做一些表演来感谢苏燃和池海霖的善意捐助。


    「我们学校纪律很好的，现在就可以举行一个稍微正式的捐款仪式，要是您想找记者来，或者拍照留念张贴出来，也行。」学校虽然很破旧，很少有人捐助，但是学校领导和其他学校交流过，也知道时兴的那些捐款流程。


    苏燃下意识拒绝。


    在他说「不用」的时候，池海霖几乎是和他异口同声：「不用。」


    苏燃和池海霖对视一眼，对又他多了些好感。


    池海霖不想这么兴师动众：「学生安心学习就行，没必要做这些。」


    苏燃是觉得，被捐助的学生做这种表演，应该不会很开心的，那些扒开伤疤给别人自我介绍的少年人，也许会觉得伤自尊。


    「我只需要确定哪些人需要帮助，落实到位不作假就好。一切都可以悄悄地进行，没必要大张旗鼓的做什么仪式。」苏燃不想违背本心。


    见到他们俩都拒绝的很坚定，学校领导又热情的和他们握握手，「两位，我代表学校，代表孩子们感谢你们。」


    池海霖见他过分热情了，一把扯过来他握着苏燃的手，自己又握紧了，非常客套的替苏燃开口说：「不用谢，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苏燃站在他们旁边，看着池海霖一直握着这位学校领导的手掌，非常疑惑。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说了一下自己的初衷：「我这个人，非常热爱舞蹈事业，我希望学校能好好利用这笔善款，培养更多更优秀的人才。」


    「那是必须的，我们学校一定会努力。」杜校长听到这话，想要抽出手来和苏燃握一握表达感激，岂料到怎么都抽不出手来。


    直到苏燃和池海霖离开，这位杜副校长都一头雾水，他摸了摸自己的地中海，又疑惑地看了看自己被池海霖握了很久的手掌。


    「这位池先生，怎么那么喜欢握手？」他和池先生握手五六分钟，和苏先生握手还没三秒，这是不是不太公平。


    苏先生会觉得被轻视了不高兴吗？圆乎乎的杜校长陷入了情绪内耗。


    被担心不高兴的苏燃走上车，也是非常疑惑地看着池海霖：「你刚刚怎么那么激动？」


    又激动，又热情，苏燃真的很少见到池海霖这样，一直抓着别人握手。


    池海霖扭头看着他，笑了笑说：「你不妨猜猜看。」


    苏燃还真的猜不出他的想法。


    「因为高兴吗？」


    「不，因为嫉妒。」


    苏燃震惊的目光中，池海霖完全没顾及车前面的驾驶座有司机在场，他继续说明自己当时的想法。


    「我看到他握着你的手，感觉非常嫉妒。」


    「苏燃，我希望能够长久握着你的手的那个人，是我，不是别人。」


    苏燃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语气有些艰涩：「池海霖，刚刚杜校长只是想和我握握手，单纯的握手。」


    「我知道。」池海霖点点头。


    他认真的看着苏燃：「他的想法很单纯，但是我对你的想法很不单纯。」


    这种话，怎么说的语气还能这么义正言辞？


    苏燃光是听着，他的脸就有点羞红。


    「别这样，你的反应太过度了。」


    「没有反应过度。」


    池海霖靠得距离苏燃近了一点，此刻，他们相距不过三寸，


    他认真的注视着苏燃的眼睛：「苏燃，不知道我今后有没有机会，长久的握着你的手？」


    车窗没有开，车子里不应该有风，但是苏燃恍然听到风动。


    那阵不知道从何处刮来的微风，从他的心间打着旋儿拂过肩头，就这片刻，吹的他整个人都陷在柔软的风里。


    苏燃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就在这时候，原本竖着耳朵吃瓜吃糖的司机，笑眯眯的表情陡然变得惊恐。


    路口有个大卡车突然失控拐弯撞了过来，他惊声尖叫：「小心！」


    司机本能的手上勐打着方向盘拐弯，想要避开大卡车的冲撞。


    可这仓促之间，只来得及拐半个车位。


    苏燃惊恐的看向前方。


    剎那间，失控的卡车从右前方撞过来，车上的货物倾斜下来之前，池海霖的身躯挡在了苏燃的面前，紧紧的包裹着他。


    莫名熟悉的松柏清香，苏燃的嗅觉来不及捕捉这丝熟悉的气味。


    一切发生的太快。


    勐烈的撞击之后，苏燃感觉眼前一黑，他的脸被池海霖的怀抱遮挡住，看不见发生了什么。


    五脏六腑似乎跟着往前飞，下一瞬，他的整个身躯又勐然往后撞。


    苏燃感觉自己的头勐地撞到车后座的某个部位，模煳的感觉不算很硬，但仍然很疼。


    脑海中有很多混乱的记忆纷飞。


    不知道是谁的骨头，咯吱一声脆响。


    闭上眼睛之前，苏燃想，车子——


    车子是不是……被撞翻了，


    他们会死吗？


    第89章


    苏燃醒来的时候，感觉头很痛。


    消毒水的味道浸透了盖在他身上的被子，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是在医院的病房里面。


    鼻子有些不通气，苏燃坐起来的时候，感觉有点耳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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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起来昏迷前发生的一切，有些焦灼的看着周围。


    似乎听到了滂沱的暴雨声拍打着玻璃，苏燃头疼欲裂，许许多多的念头在脑海里纷杂翻涌着，他感觉喉咙发干想吐。


    过了片刻，他艰难的喘匀了气息。


    苏燃打起精神，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却感觉自己的左手臂有一些剧烈的疼痛。


    他这才发现手臂上缠绕着许许多多的绷带，隐隐看得出血迹。


    「我受伤了。」苏燃才意识到这个。


    想起昏迷之前，池海霖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一幕，苏燃有些难言的慌张。


    自己被挡在后面都受伤了，那么，挡在自己身前的池海霖现在怎么样了。


    苏燃站起来，刚走到病房门口，就被迎面而来的乌九明拦住了。


    「苏燃，你醒了，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我想去看看其他人，和我一起在车上的其他人呢？小明，你知道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苏燃语气急切地问着。


    乌九明扶着他往回走，「你先给我回去，伤还没好呢，我们坐下说。」


    「小明？」苏燃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乌九明嘆了口气，有些犹豫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你听我说接下来说的话，不要激动。」


    「池海霖，他在icu需要观察一阵，第一次手术结果不太理想，他需要进行第二次手术，时间还没定下来。」


    苏燃一时间没太明白，「什么意思，什么叫做第一次手术结果不太理想？」


    乌九明的语气非常沉重：「他身上多处骨折，右臂骨折，肩骨骨折，肋骨骨折，另外还有撞伤淤血，有些车窗爆裂的玻璃碎片扎在他后背肉里，失血过多，情况很严重，第一次手术结果不太好。」


    「什么时候做完的第一次手术，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我到底是昏睡了多久？」苏燃下意识地想找一下可以参考时间的东西，却没在附近的桌子上或者其他地方发现自己的手机。


    病房也没有挂钟，苏燃只好看着乌九明：「让我看一下现在的时间。」


    「现在是下午四点十五分。」乌九明看了一眼时间告诉苏燃，「你已经昏睡一整天了，车祸是昨天发生的。」


    所以乌九明劝苏燃不要着急，现在着急也没用。


    不过苏燃无法淡定，他看了一眼乌九明，眼神里有点焦灼：「小明，能不能帮我问问医生，我现在可以去icu探望池海霖吗？」


    不管情况如何，苏燃都想去看他一眼。


    从口头上得知池海霖的情况，苏燃自己却没有亲眼看见他本人的面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现在这个时间，医生肯定还没下班，问一下应该来得及。


    乌九明微微顿住，「燃哥，现在池海霖有点惨，你要是想去看他，最好先做点心理准备。」


    苏燃怔住，而后，他沉默着点点头。


    片刻后，在一番周折下，苏燃在乌九明的帮助下穿上了隔离衣，走进了池海霖所在的icu监护室。


    只是看了躺在病床上的池海霖一眼，苏燃的眼眶就有些泛红了。


    池海霖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导管，眼睛也是紧紧地闭着，看起来毫无意识。


    苏燃真的从来没见过这么狼狈的池海霖。


    现在的池海霖，连嘴唇上都浮现着一丝灰白的颜色，看起来很不健康。


    这样的脆弱形象，和他记忆里的那个人完全不符合。


    怎么会这样？


    苏燃回想起意外发生的那一剎那，池海霖毫不犹豫挡在自己前面的行为，让他感觉很痛苦。


    苏燃想不明白，他低声喃喃自语：「你为什么会这样做。」


    他已经想起来很多事情了，想起来自己和池海霖相处的很多年，不仅是甜蜜的片刻，也想起来那些令他感觉到痛苦的记忆，分手那天，想起来更是恍如隔世。


    苏燃安静的看着池海霖，心中有很多话想说，但这个人闭着眼，他即便说出来池海霖也听不见。


    于是，苏燃默默地对着池海霖，一言不发。


    你不是不喜欢我吗？不是讨厌我吗？


    可为什么生死一瞬间，竟然挡在我的面前。


    想起自己失忆后，和池海霖的相处，想起来在这次灾难发生之前，池海霖对他的多次讨好，苏燃真的发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池海霖。


    可能是池海霖后悔了。


    苏燃意识到这一点，同时，也想起在在这次车祸发生前池海霖不正经的告白时，他的剎那犹豫。


    一时间，苏燃心里非常复杂。


    他不知道要如何再次面对这个人。


    苏燃感激池海霖对他做的一切，他无法掩饰自己有片刻的心动，但同时他心里更清楚，那片刻的心动，不足以支撑他们修復关系。


    碎裂成两半的镜子，哪怕巧合的拼在一起，中间也会有很明显的裂隙。


    苏燃感觉自己现在进退两难，这种情况，他做不到离池海霖远一点，但是，他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心距离池海霖更近一点。


    不上不下，只能是现在这样了。


    *


    池海霖在20天之后出了重症病房，做了第二次的手术，手术过程非常顺利，结果非常理想。


    池海霖连续住院五个月，而苏燃住院三个月差不多就出院了，不过他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在池海霖的病房一直做陪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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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海霖每次醒来看到苏燃，都感觉很惊喜。


    不仅仅是因为看到他们都活下来了，还有就是，感觉自己距离这个人更近一点的窃喜。


    此刻，看到苏燃帮他削苹果，池海霖笑了笑说：「苏燃，别这么麻烦了，那个苹果不用削皮也可以吃，你直接给我就可以了。」


    苏燃犹豫的看着他，「还是等我削完皮吧，已经削皮一半了。」


    「不用了，给我就好，苹果皮里面维生素含量非常丰富，挺好的。」池海霖现在怎么看这个人怎么感觉稀罕，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留下来的人，怎么捨得让他那么劳累。


    苏燃看着削了一半的苹果，就像是看着自己半途而废的感情，只是微微犹豫一秒，他就顺着池海霖的意思，把苹果递给他了。


    池海霖眉毛洋溢着幸福，一边吃苹果，一边看着苏燃最近有些消瘦的脸颊。


    病房里的气氛非常的静谧，


    苏燃突然开口：「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说。」


    池海霖点头，「你说，你说。」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听着。」


    「你明天就出院了，有什么打算吗？」苏燃不知道怎地，苏燃咽回来原先的话，拐了一个弯。


    「没什么打算，明天再说。」池海霖还真没仔细想过这个。


    关于出院不出院的他不在乎，他更关心另外一件事情：「苏燃，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问你的问题？」


    苏燃当然记得那个问题，他默默的点了点头。


    池海霖喉咙耸动，相比上一次的忐忑，这次更加坚定许多。


    他再次询问：「苏燃，上次的问题你现在心里有答案了吗？」


    苏燃低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他克制着自己的心情，让自己的声音尽量非常的平淡：「池海霖，这个问题我今天可以不谈吗？我想明天再说。」


    起码等到明天，池海霖出院的时候，苏燃才能毫无心理负担的说出来自己的答案。


    池海霖以为他是想明天给自己一个惊喜，加上出院，双喜临门那种。


    他压着心底的喜悦，点点头说：「好，那你明天再告诉我吧。」


    池海霖第二天出院的时候，终于脱下来他看不顺眼很久的病号服，换回自己的高定西装。


    把自己最喜欢的苏燃以前送给他的那一款腕錶扣在手腕上后，池海霖在洗手间满意的看着镜子，端详了自己一眼。


    他给了自己一句肯定，说：「真好。」


    他走回病房时，看到王秘书拎着他住院期间大包小包的生活用品，刚从病房门口出来，看样子是打算搬到车里去。


    池海霖皱着眉头：「这些东西很晦气，我不打算要了，你找个垃圾桶直接帮我丢掉吧。」


    王秘书有点呆住了，「扔掉？」


    他的手指了指怀里抱着的这些东西，又向门内的方向指了指，和他确认了一下：「是全部丢掉吗？」


    「对，全都扔了。」池海霖正在和王秘书说话的时候，商欣亚带着自己的姐妹也赶到了这里。


    「妈，你怎么来了？」池海霖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从出了icu，池海霖脱离危险之后，他父亲直接走了，母亲商欣亚也忙着去工作没有留下来继续陪着他，两人非常一致的为池海霖请了金牌护工。


    隔三差五的，商女士还炖一点补汤，让老宅的保姆送过来。


    说起来有一个月没见到了。


    商女士瞥了一眼没眼力劲的儿子，「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想要接你出院了。」


    池海霖想到待会苏燃也要来，一时间有点紧张。


    他先和商女士简单的说了一下：「妈，等会儿我有个重要的朋友要接我出院，你看到他的时候一定要对他客气一点，友好一点。」


    「你说的那个朋友是谁呀？」商欣亚有点好奇。


    池海霖笑的很开怀：「是苏燃。」


    「小燃，他不是已经出院很久了吗？」商欣亚之前也听王秘书提到过一嘴，知道苏燃受的伤两个月之前就好的差不多出院了。


    「你现在跟他感情什么状态，他怎么会特意来接你？」商欣亚很好奇。


    池海霖什么都没有说。


    又过了一会儿，他有些神神秘秘的看着商女士，「妈，要不然你先走吧，说不准晚一点，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此刻，池海霖觉得他再努力一把，诚恳的告白一次，苏燃十有八九会答应他。


    一个小时后，池海霖做好了准备，让下属买好鲜花。他非常有仪式感的手捧着鲜花，满心期待的等到了苏燃。


    然而，他却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苏燃看着池海霖，很认真的说：「池先生，非常抱歉，我不能答应和你在一起。」


    「我们……我们以后还是距离远一点吧。」


    苏燃的话像一柄锤子，重重的砸在池海霖的胸口。


    池海霖整个人一时间懵了。


    片刻后，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攥着花束的手掌紧了紧，红玫瑰带着刺的枝条刺破了他的手指，他却毫无察觉。


    「为什么，」池海霖的表情很慌张，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苏燃，这一次，到底是为什么？」


    明明他已经看到苏燃动摇了，为什么还不肯答应他的告白。


    苏燃低着头，没有看他的眼睛，他只是说：「我觉得我们不合适，先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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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章


    苏燃离开时非常坚定，一路都没有转身回头去看。


    他以为自己说的决绝，不会有「后悔」这种脆弱的情绪存在。


    可他转身那一刻，痛的牙齿打颤，一边走远，一边被悔意啃噬着心脏。


    理智告诉他，他所做的选择是对的。不应该再执迷不悟，像池海霖这样反覆无常的爱太不安稳了，不管这个人是不是他喜欢的人，其实都应该远离才好。


    今天的池海霖还爱他，明天呢？谁能说得准明天。


    可苏燃的情感不受到理智的约束，他想起来很多事，也想起他喜欢的过去的池海霖。


    他永远都喜欢很久之前，让他第一次心动的池海霖。


    想起以前在一起的一切。


    想起幼年时当邻居在一起相处的那几年，想起不会写作业被池海霖手把手的教会。


    想起他在池海霖房间写完作业时外面天黑了，他回家时怕黑，池海霖一边不耐烦的说，「爱哭鬼，胆子真小。」一边不耐烦的拿着手电筒，站在他的身后，送他回家。


    想起被池海霖请客吃冰淇淋，结果吃太凉了肠胃疼的抽搐，被池海霖急急慌慌送到医院，照顾了一整晚。


    想起第一次和池海霖亲吻，也是会被珍惜的轻哄。


    想起和池海霖第一次做那些亲密的事，苏燃因为害怕慌张，被他一点一点的安慰着，安静相拥了很久很久，直到苏燃终于鼓起勇气，池海霖才继续下去。


    想起为了纪念和苏燃在一起的第一年，池海霖亲自在后院种了一棵苏燃喜欢的树苗。


    「这后院反正也是空着，你想要什么告诉我。」


    「杏树吧，我听说院子里种杏树比较好。」


    「你喜欢吃杏吗，那个很酸。」


    「和吃没关系，杏和幸谐音，在地上种杏树是代表我们的爱情可以幸福到底，这个意思。」


    那个骄傲的天之骄子，闻言沉默了很久，从没做过体力活的他一口答应了苏燃的愿望。


    苏燃当时看着池海霖拿着铁锹一点一点地挖开土壤，把他喜欢的树苗栽种进去，真的好喜欢好喜欢这个人。


    那一刻，苏燃真的是想和他天长地久，幸福一辈子。


    想到这些，苏燃都感觉跳动的心在抽搐。


    苏燃有时候真想回到过去，回到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在他什么不懂的时候，已经得到现在想要的很多东西了。


    他感谢池海霖给过他爱情，真的。


    最初苏燃和池海霖在一起的时候，是真的有过很多快乐。


    在池海霖无意或有意中，苏燃感觉到很多温暖，很多爱意，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感动越来越少。


    苏燃想起两人彻底分开的那一天，仍然会为此心痛。


    他更心痛的是，在他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池海霖多次讨好，对他展示真心。


    他不是不感动，不是没有一丝心动。


    他想起在车子被撞击那生死一瞬间，池海霖选择挡在他身前的果决，苏燃很难无动于衷。


    只是……这份爱来的太迟，让苏燃心生忐忑。


    他已经不是从前敢爱敢恨的那个人，等了这么久，早已经没有从头开始的勇气了。


    等车来的时候，感觉眼眶发酸，于是苏燃站在路边仰起头，转移注意力看着从乌云后钻出来的太阳，看久了，他眼眶都有点疼。


    苏燃很努力很努力的按捺住自己汹涌的情绪，尽量不让自己失控。


    等他叫的车来了，上了车，苏燃一直紧绷着脸很久。直到目的地，他表情很自然的下了车，忍住了眼眶的湿润，自以为可以放下了。


    可当苏燃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手里拿着的钥匙怎么对都插不进钥匙孔，整只手哆哆嗦嗦的晃着。


    难以控制情绪，低落崩坏的那一刻，苏燃靠着门框，泪滴一滴一滴的落在手背上。


    有那么一秒，苏燃很希望自己并没有想起一切。


    要是不记得就好了。


    他捨不得放下和池海霖在一起的一切记忆，可难以承担的锥心之痛又让他想要不记得这一切。


    人就是人，生来就是血肉之躯，做不到像机器那样果决，说停止就能停止。


    苏燃想，如果他不记得以前的事，那么他拒绝的就只是一个短暂心动了的人，可偏偏他记得一切，知道拒绝的是他曾经爱了很久的人。


    哪怕做了很多心理建设，还是很艰难。


    苏燃今天对着池海霖的告白再次说出拒绝的那一刻，所有过去的回忆如刀如剑，凌迟着他的灵魂，对他鲜血淋漓的心脏再次进攻。


    以为煎熬过那一刻就会轻松，可现在苏燃发现并不是这样。


    当着外人的面，当着池海霖的面，苏燃可以做出不在乎的表情。


    可当他面对自己的时候，才发现很难不在乎。


    ***


    医院里，池海霖看着苏燃离开的方向，收不回目光，心底迟迟难以接受自己又被拒绝了。


    池海霖想不明白，苏燃为什么会毫无预兆的拒绝自己？


    又一次，又是这样。


    池海霖的表情比看到天塌下来都难看。


    王秘书站在一边，斜眼窥探着池海霖，目光落在他的抖动的手指上。


    刚在这双手捧着鲜花的时候，非常的平稳，每一根血管青筋都写着放松期待，恨不得把玫瑰花捧得紧一点，可等到被毫不留情的拒绝之后，他的手背青筋暴起，那带刺的花枝都要被这双手捏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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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海霖没注意到王秘书的目光，他整个人都失落极了，根本就注意不到别的事情。


    如果王秘书凑得近一点，还能听到池先生的喃喃低语：「为什么又这样。」


    「苏燃……苏燃。」他只是念了两句这个名字，就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直到离开医院回到家，池海霖都提不起一丝精神。


    在家里的等待池海霖的商欣亚非常的疑惑，「儿子，妈妈给你准备好了接风宴，你换套衣服洗洗澡，下来吃饭吧。」


    她说了这一句话，池海霖毫无反应。


    商欣亚又说了一次，池海霖反应迟钝地看着她：「妈，你先吃，我不太饿。」


    商女士皱着眉头：「你这副失魂落魄的鬼样子是怎么回事？」


    她觉得有点奇怪，上午见到儿子的时候，他还面带喜悦非常兴奋，怎么几小时之后回家变成这样？这不合理啊。


    池海霖目光黯淡的看着商欣亚：「我失恋了。」


    从小打大，在商欣亚面前，池海霖都是很骄傲的模样，她真的很见到儿子这个样。


    「你不是和苏燃分手好久了，又不是最近才失恋，干嘛突然又这样？」商欣亚不理解他的悲痛，距离她上次直到苏燃和池海霖分手，都过去半年多了。


    「难道，苏燃和你复合，接着又和你分了？」这是商欣亚的猜测，不然感觉不合理说不通。


    她的猜测，无异于是在亲儿子胸口上又插了一刀。


    「没有。」


    池海霖的语气更加低沉了：「我和苏燃，从来没有复合过。」


    苏燃根本不愿意。


    商欣亚目光讶异的看着池海霖。


    她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你和他，没有复合？」


    池海霖苦涩的点点头。


    商欣亚真的感觉儿子很奇葩，她不理解：「既然你和他没有复合，哪来的失恋啊？」


    她毫不留情的吐槽一句：「儿子，虽然妈妈同情你，但是你的表达方式太让人误解了，你这根本算不上是失恋，只能说是单恋没有结果。」


    池海霖定定地看着她，语气更加苦涩了：「妈，你真的是我亲妈。」


    「我今天和苏燃告白，苏燃他又一次拒绝我了，这难道还算是我失恋了吗？」


    「我原本以为，他已经可以接受我了。」


    商欣亚郁闷的看着他：「你这个想法，有没有依据啊？」


    分手的人，怎么可能轻易的复合。


    听到这句话，他整个人像是被戳到了肺管子。


    「有依据。」池海霖急促的唿吸着，在脑海里努力的搜刮着苏燃对他心动的证据。


    顺着很多蛛丝马迹寻找过去，却没有发现最有力的证据。


    最后，池海霖回想起车祸发生前他和苏燃相处的场景，肯定的说：「我觉得他应该还是有点喜欢我的，我上次告白的时候，他没有直接拒绝。」


    「不拒绝，就是有可能。」


    说不清楚此刻他是自信还是自欺欺人。


    在商欣亚看来，池海霖是在自欺欺人。


    「可是这一次他拒绝你了，是不是就没有可能了？」尽管不忍心，但这个事实必须说出来，商欣亚并不想看到他继续自己骗自己。


    她这话刚说出来，池海霖红着眼眶抬头，超乎寻常的认真的盯着她的眼睛看。


    「妈，我和他肯定还有可能。」


    「今天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池海霖笑了笑，想要让自己尽量轻松点。


    但他的眼球里浮现出血丝，说话的语气也不正常的显得有点很压抑的疯，可把商欣亚吓了一跳。


    「你别固执，就算没有可能了也没什么。」她试图安慰儿子，想了想说：「有些事情是不能强求的，尤其是爱情。」


    「不，我偏要强求。」


    「不，不对。」池海霖有一些疯狂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说：「不算是强求，我和他还有可能。」


    他不会和苏燃就此结束的，他不甘心。


    第91章


    池海霖这一晚根本毫无睡意，甚至没有等到第二天，他当天半夜就开车到苏燃小区楼下，在苏燃家楼前徘徊很久。


    路边的灯光很昏暗，不知名的虫子在草丛里乱叫。


    池海霖心生烦躁，他抬头看着这一整栋楼上全部黑暗的玻璃，发现没有一盏灯火是亮着的。


    苏燃……这时候应该睡了吧。


    池海霖犹豫半响，不知自己来做什么。


    他凭着一时冲动来到这里，之后就是大片大片的迷茫。


    直到天亮，池海霖看着有人开灯，听到楼上有开窗的响动，听到做饭的锅碗碰撞，见到有第一个人从楼道走出来。


    那人用非常惊奇的目光看着他，可能是感觉奇怪。


    池海霖眼周的皮肤有些泛黑，整个人看起来非常丧气，只有他的眼睛还打着精神，死死的抬头盯着楼上苏燃家的紧闭着窗帘的窗户。


    苏燃熄灯闭眼之后，老是做梦、断断续续的一直醒，睡也没睡好，直到快中午才起床。


    冰箱里没有储存的食物了，他看了一眼，嘆了口气准备出门。


    走出楼道才感觉有点闷热，苏燃单手解开衬衣的一颗纽扣，漫不经心的走到电梯里。


    当他出了电梯门，走出楼道，突然间就看到前方不远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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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燃怔住了，他没想到池海霖会在现在出现在他家楼前。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看着池海霖写满疲倦的脸，心头有些酸涩。


    「我，」池海霖直勾勾的看着苏燃，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沉默半响，笑了笑：「我想再看你一眼。」


    苏燃站在原地，没有继续往前走。


    「是吗，现在，你看到我了。」


    「之后呢？你看到我之后，还想做什么。」


    清晨的阳光照射在苏燃被上天格外偏爱的白皙的脸上，让他淡漠的眉眼藏无可藏。


    似乎无论池海霖怎么暖他，怎么努力，都不能让他动摇。


    池海霖紧紧的抿着唇，似乎被苏燃的问题难倒了，他皱着眉看清楚苏燃淡漠的表情，心头又被刺痛了几分。


    「我以为我们做不成恋人，最起码也是朋友，你对我非要这样冷若冰霜吗？」


    池海霖真的觉得说不通，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苏燃前后对他的差距如此之大。


    明明，明明他已经看到希望的曙光了，为什么突然间变化这么大。


    「如果你对我一丁点喜欢都没有，为什么在医院的时候，对我那么无微不至的照顾。」池海霖红着眼睛，不想放过苏燃脸上丝毫的表情。


    苏燃的唇动了动，犹豫片刻，他狠了狠心看着池海霖，说：「因为感激。」


    「感激。」池海霖反覆嚼着这个词，像是听到什么荒唐的笑话。


    「你说你对我好，只是因为感激我？」


    苏燃死死的抠着手心，硬生生逼着自己看着他的眼睛，眸光微动：「是。」


    「我想把任何一个人换做是我，都会这样做。看到有人对我捨命相救，我当然会非常感激，池先生，我非常感谢你对我的帮助，但是，那是恩情，不是爱情。」


    池海霖听到这句话，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大的打击，整个人瞬间颓唐下去。


    「感激……只有感激。」


    池海霖反反覆覆的念着，凭藉身高，居高临下的目光逡巡着苏燃脸上的表情，发现他居然没有一丝毫的动摇。


    一股浓浓的苦涩血腥味，顿时从心头涌上了他的舌根底下。


    池海霖不信邪的又问了一次，「你真的，对我一丝一毫的喜欢都没有吗？」


    苏燃已经不敢继续看他的眼睛，他侧过脸，把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绿化带上，目光游移的看着飞舞的一双蝴蝶。


    蝴蝶飞走了。


    苏燃定了定心，声音有些沙哑低沉：「是，我，我不喜欢你，一丁点喜欢都没有。」


    「算我对不起你，不能回应你的——」


    苏燃的话还没有说完，池海霖已经听不下去了，他上前一步红着眼睛，用力的按着苏燃的肩膀，低头吻了下去。


    「……唔」苏燃剩下没说完的话，全被这个带着血腥味的吻封堵住了。


    在苦等一夜极度的疲乏和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池海霖已经不去想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了，吻着苏燃的时候，他紧紧的闭着眼睛。


    这一刻，池海霖什么都没有想，只是爱意缠绵又霸道的加深了这个充满怨念的吻。


    苏燃整个人都傻了一样挣脱不开，他的耳朵滚烫，因为这个吻太缠绵，片刻后他的唇角湿漉漉，唇瓣都有点红肿。


    他用力的试图推开池海霖，然而手背刚刚落在池海霖的肩膀上，却感觉到有什么湿哒哒的水滴一滴一滴地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冰冰凉凉的触感。


    下一秒，苏燃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也有些湿润。


    这么紧密的距离，他眼睛仔细看着池海霖闭着的眼角，果然在那里发现了清澈的水痕。


    是池海霖，他在流泪。


    池海霖，竟然也会流泪吗？


    苏燃一时间呆住了。


    他沉默的靠在池海霖的怀中，落在他肩膀上的双手放软了一些，有些迟疑，然而他这份仅仅迟疑了几分钟，就再次坚定了。


    苏燃用力的把池海霖推开，使劲儿的挣脱了这个怀抱。


    他伸手，用力的抹掉了自己脸上被沾染的泪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那些伤人的话。


    「池先生，麻烦你自重。」


    「你这样，真的会让我很困扰。」


    苏燃说完这句话，自己的眼眶也有点湿润了，他完全不敢抬头去看这个人，只能控制自己，低下头去看手背上池海霖留下来的泪迹。


    「池海霖，我们到此为止吧，其实不在一起对谁都好。」他努力的说出自己的分析，「如果你实在捨不得，那我们做朋友也不是不行，做朋友肯定比做恋人长久。」


    池海霖听这句话，有点癫狂的笑着，一字一顿：「做，朋，友。」


    他语气压抑极了，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的看着苏燃：「你说的是哪种朋友？」


    苏燃低着头，「就普通朋友。」


    「你抬头，看着我。」池海霖的手扶着苏燃的肩膀，语气有些强硬。


    「不要低着头，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苏燃是不敢看他，不知道怎样面对此刻，听到他这句话，他的头更低了一些。


    「我没有不敢看你。」苏燃的手指已经要把掌心扣出血来了。


    半响，他终于有勇气，抬头看了池海霖一眼：「这就是我的想法，我觉得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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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点也不好！苏燃，你不要自欺欺人了。」池海霖低着头看着他躲闪不肯看自己的目光，伸手捧住苏燃的脸颊。


    「我不想和你做普通朋友，我不愿意。」说着这句话，他又凑到苏燃的唇瓣，蜻蜓点水似的吻了一下。


    苏燃都没来得躲开，怔了怔，才反应过来池海霖又吻了第二次。


    「你到底想干什么？」苏燃目光慌乱。


    他双手推着池海霖的肩膀，想拉开和他纠缠的距离，但池海霖双手的力道虽然不大但实在太紧，无法撼动。


    面对苏燃的慌乱，池海霖没再做什么，他看着苏燃解释：「我不想做什么，只是证明给你看。」


    池海霖的目光非常认真的看着苏燃：「如果是朋友，我根本不会对你有这种行为。」


    「朋友的喜欢，只是同路者对伙伴欣赏，我早已经越界了，我对你，不仅仅是喜欢。苏燃，我想和你白头偕老。」


    「白头偕老？」真可笑，明明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亲手葬送了他们白头偕老的机会。


    苏燃被这个词刺激到了，他抬起自己的脚，重重的踩到了池海霖的脚背上，狠狠的碾了一下。


    「离我远点。」


    苏燃什么修养什么稳重都顾不上了，他感觉自己也要气疯了，开始口不择言：「你想越界，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你爱喜欢谁就喜欢谁，爱讨厌就讨厌，全都跟我没关系，我已经上过一次当了，这一次，我不想再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给我滚！」


    「松手啊你！」苏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他踩池海霖的脚，一点力道都没有收。这一会，苏燃都踩疼了，池海霖也没松开搂着他的手臂。


    直到被苏燃发狠踢了一脚小腿，池海霖这才往后退了两步。


    他抬头，愕然的看着苏燃，发现此刻的苏燃，像一只弓着身子受到惊吓的猫。


    一时间池海霖都没有顾上疼痛，下意识伸出手去拉苏燃的手臂，想挽留他，苏燃反应很快，重重的抬手掌一把拍开了池海霖的手背。


    看到苏燃的眼角有些湿润，池海霖再次伸手，小心翼翼的向前，想帮他擦掉那滴眼泪。


    苏燃下意识的抬手，重重的在他脸上扇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池海霖的脸很快浮现出一大片红印，他看着呆住的苏燃，见他目光愣愣的盯着通红的手掌看，意识到刚才是他反应过激了。


    苏燃对着池海霖受伤的目光，有些后悔。


    池海霖的手掌朝着他慢慢伸过来，苏燃以为池海霖要打回来，他认命的闭上眼睛。


    然而，苏燃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感觉到，下一瞬，他眼角皮肤被轻轻的往旁边颳了一下。


    当他睁眼时，眼角的泪已经被擦干了。


    池海霖看着苏燃，低声说：「对不起。」


    「苏燃，你是不是，都想起来了？」


    对着苏燃有些防备和受伤的目光，池海霖终于知道自己被拒绝的原因了。


    这都是他以前做的孽。


    「对不起，苏燃，以前是我不好，辜负了你的真心。」


    第92章


    恢復记忆这种事，其实苏燃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告诉池海霖，只是刚才池海霖发疯做的那些事情，让他开始口不择言了。


    听到池海霖猜出来自己恢復记忆，苏燃一时间沉默不语。


    也许是他沉默太久，池海霖看着苏燃的眼神真的有点慌：「苏燃，你说句话，不要不理我。」


    面对着池海霖的目光，苏燃迟疑几秒，坦白的点了点头。


    「是，我都想起来了。」他的声音轻的有些空灵。


    「我们曾经在一起过，原来是真的。」苏燃想起失忆后池海霖第一次来找他的时候，那一系列的误会，还有些唏嘘。


    「太好了，苏燃，你想起来了。」池海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喜悦。


    「我以前真的，没有骗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池海霖的声音有些释然的轻松，他期待的看着苏燃：「我以前做错的那些事情，都改了。我调查清楚你受的委屈，就已经和尤君柏绝交了。之前因为他的挑拨对你产生那些误会，是我不好。」


    「苏燃，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苏燃没有继续听池海霖的道歉，「已经太迟了。」


    池海霖的面色僵住了，「太迟了？」他喃喃低语。


    怎么会迟呢，明明现在他们两个距离那么近，只要彼此愿意，就还有机会。


    「不算迟，只要你肯给我机会，我会向你证明我的改变。」


    苏燃的眼神很哀伤：「池海霖，我不认为我们之间的事情，仅仅是尤君柏的过错。」


    他的语气有点嘲讽，无论如何都无法释然：「说到底，如果你当时足够尊重我、信任我，那么即使我们之间出现了一百个尤君柏，他再从中作梗，又能怎样？」


    「让我们分开的最根本的原因，不是在外部，而是在内部。」苏燃甚至都不想一一去讲。


    他只是表达了自己的看法：「池海霖，你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喜欢我，当然，也没达到我以为那样喜欢我，说到底，以前算是我自作多情了。现在我认清现实了，麻烦你不要打扰我的平静生活。」


    苏燃的眼眶微红，最开始认清楚这一点真的让他很难过，直到现在，也无法心平气和的说出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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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认自己没有想像中被被爱，和付出的爱不不对等，真的需要一点勇气。


    苏燃已经用了很多勇气，用理智压抑着自己的感情，这才走到离开池海霖那一步。


    「我不后悔我们分手的事，所以即使想起来一切，我也不打算改变之前的决定，池先生，我们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阻挡在他们之间有太多太多的问题，太多太多的裂隙。


    苏燃已经没有再一次冒险的勇气了，他说完后退了两步。


    眼看着他说完话要走，池海霖慌慌张张的试图挡住他的去路，「不，苏燃，你先别走。」


    「你没有自作多情，还有，你不能那么果断的说我不够爱你。」


    「是，我以前做的不好，我犯了很大的错，但是，我真的没有不喜欢你。」池海霖努力的解释，发现苏燃的目光有些很明显的不信任，他怔住了。


    池海霖深吸一口气，试图找出问题所在。


    「苏燃，分手之前，有段时间我鬼迷心窍了，我对你傲慢了。你说我蠢也好，渣也罢，但我真的爱你，你相不相信，我可以为你去死。」


    苏燃感觉心底有些冰凉，他轻轻摇了摇头：「池海霖，我从来没想过让你为我去死。我以前只想要你好好爱我，尊重我，可是你呢？你本来有那么长的时间可以做到这一点，但是你没去做，不是我没给你机会，是你自己在浪费机会。」


    「不觉得你很贪心吗，明明是你自己不珍惜，现在又后悔了。你想要重来一次，可你凭什么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一次？」


    苏燃说完这句话，失望的看了池海霖一眼，转身就要离开了。


    池海霖无法阻止，怕惹得苏燃更加厌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走远。


    之后的连续几天，池海霖总是在苏燃楼下待着，试图跟他多说几句话。


    苏燃不太想面对他，于是买了票去省外做慈善助学活动。


    这是苏燃早就计划好的事情，说走就走，毫无犹豫。


    池海霖一时间摸不清苏燃的行踪，整个人上班都没精神、看起来丧气沉沉的。


    苏燃在外面待了两周，大部分时间都是临时找酒店住，忙碌起来，做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情，就会忘却很多痛苦。


    除了资助学校一笔资金外，苏燃单独选了学校里比较上进的六个家庭贫困的学生，进行资助。


    他要离开学校的时候，有一个被资助的小女孩同样也是优秀的学生代表，她跟着校长把苏燃送到学校门口。


    眼看着他要上车，小女孩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突然喊住苏燃：「这位先生，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等我考上大学，要怎么报答你啊？」


    校长没料到她这样问，不过，听她说的这些话很有礼貌，这位校长就笑了笑站在一边，没有阻止。


    在他看来，学生有知恩图报的意向是一件好事。


    苏燃也觉得是一件好事，但是，他一时间也想不出要什么回报。


    他做善事，本来也没想到要求什么回报，况且，资助的这批人，都是未成年的孩子。


    苏燃犹豫几秒，看着这个小女孩说：「不用了，你专心学习，努力考上好的学校就可以。」


    「不，不可以。」这个小女孩倒是很执拗：「白拿钱，我良心不安。」


    苏燃一怔，微笑着看她，注意到小女孩的表情很认真，于是，苏燃也很认真的想了想。


    最后，苏燃说：「我不要你报答我，如果你想做些什么，那么就把我的善意传递下去吧。」


    对着小朋友疑惑的目光，苏燃解释说：「以前我非常想继续上学，但是家里不给我出学费，有一个很好心的哥哥，资助我基础上完了学。我很感激他，除了报答他以外，选择把这份善意传递下去，资助其他的小朋友继续上学。我希望你也能像我这样做，如果未来你有能力，请资助贫困但是有向学之心的学生继续学习，哪怕一个也好。」


    小女孩认真的点点头，「好，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做到的。」


    苏燃看着她圆圆的脸上很严肃的表情，感觉有点欣慰。


    这种自己的心意被别人重视的感觉，真好啊。


    有时候苏燃真的非常感谢池海霖，在无意中给了他很多善意的帮助，不仅仅有非常正向的情绪。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苏燃高中艰难威胁苏父要学费结果没要到，痛哭流涕的时候，池海霖站出来，把积攒多年的压岁钱拿出来给苏燃上学用。


    可能那对池海霖来说，不是一笔很高的数目。但是对苏燃来说，真的影响很大，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


    苏燃有时候回头去看，感觉自己最初喜欢上池海霖，是很自然很正常的。


    在黑暗的罅隙中待久了，怎么可能不爱上无意中照耀到他的阳光。


    哪怕这一缕光，有时候灼热把人烫伤，有时候降下来温度，又过于冰冷了，也让人难以忘怀。


    如果不是害怕受伤，他有时候真的想再冲动一次，把那缕光抓到手上。


    苏燃回来的路上，检票上高铁的时候，在高铁上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标志性银色的狼尾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染成了纯黑色，等他转过头来，苏燃才发现这个帅哥是是顾曜。


    顾曜也没想到在这个地方能见到他：「苏燃，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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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位置距离苏燃的位置隔了一排，想了想，他跟苏燃身边的那个哥们儿打个商量，问他能不能换位置：「哥们，你旁边这位是我朋友，可不可以成人之美？咱们换个位置，我想和他聊聊天。」


    坐在苏燃身边的男生看了苏燃过分美好的侧脸，有点犹豫，他不太想换：「别了吧，换位置挺麻烦的。」


    坐在这里还能欣赏一下美景，换位置又麻烦，又看不到。


    「这有什么麻烦的。」顾曜不太理解，他掏了掏口袋，拿出来一根儿棒棒糖。


    苏燃身边的男生不为所动，「我又不是小孩子，一根糖就想收买我换位置，不可能。」


    顾曜在右边口袋又找了找，掏出来两颗棒棒糖，说：「加价。」


    男生：……


    三个棒棒糖，成功收买了对方，那个男生很爽快的拿起棒棒糖，站起来和顾曜交换了座位。


    顾曜神清气爽的走了过来。


    苏燃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顾曜，有点忧愁。


    「其实我并不想见你。」苏燃坦白。


    听他讲出来这么冰冷的话，顾曜脸上的笑容霎时间凝固了几分。


    顾曜真的不太明白苏燃的意思，他轻声的问：「你为什么不想看见我？」


    见到苏燃没说话，顾曜继续说：「我这个前男友，他不香了吗？就算分手我们最起码还是朋友啊，你这样的态度真的很伤人。」


    说着说着，顾曜脸上的表情有点委屈了。


    听顾曜这么说，苏燃惊讶的多看了他两眼。


    最终，苏燃的声音淡淡的说：「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不想看到一个欺骗我的人。」


    「顾曜，谎言说几十遍，是不是你自己也当真了？」苏燃回想起自己失忆后，真的一度把顾曜当做前男友的事情，就感觉很荒唐。


    之前被骗的自己，真的显得很可笑。


    苏燃冷声质问顾曜：「我什么时候做你的男朋友了？」


    「从来都没在一起过，什么时候变成男友和前男友？顾曜，请问你说谎的时候，究竟在想什么？」


    霎时间，顾曜哑然失色。


    第93章


    顾曜目光慌乱的看着苏燃一会，见苏燃的目光非常的坚定，意识到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苏燃，你都想起来了？」虽然是疑问句，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顾曜很确定，苏燃应该是想起来了，如果不是想起来一切，他肯定不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苏燃点头：「是，我恢復记忆了，所以知道你在骗我。」


    说到这里苏燃的语气就不太好，他盯着顾曜的眼睛，淡淡的问：「能和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么做吗？」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顾曜看着苏燃疑惑又认真的表情，突然笑了笑说：「还记不记得，一开始是你误会了，我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去母校去玩的那一天，因为老同学一番话和八卦的推断，苏燃误以为和顾曜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当时他带着这些疑问去问顾曜的时候，顾曜先是愕然，接着就是狂喜。


    「我本来就非常喜欢你，只是你一直不给我机会而已。」知道苏燃都想起来了，顾曜也没什么好遮掩的，把自己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


    「既然你认错了，我为什么就不能错上加错？命运安排你遇上我，又安排你认错人，我要是不珍惜这个机会，老天都不会原谅我。」


    他的目光落在苏燃身上，像是看着自己最喜欢，可是却永远无法驯服的那朵玫瑰。


    在他心里，苏燃是与众不同的。


    顾曜真的很想得到苏燃，疯了一样的想，所以最开始得知池海霖和苏燃在一起了之后，为了不让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选择远离苏燃去别的城市。


    自以为看不到就会逐渐忘记这个人，可是，当苏燃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无动于衷。


    「我不后悔骗你，只后悔没有再进一步，明明只差一点点，再多一点时间，我就可以完全把你掌握在手心里。」


    顾曜有些可惜，他自嘲的笑了笑，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动作总是晚了一点。」


    在这静谧的车厢里，他带着惋惜的语气非常轻，然而，却像是惊雷一般在苏燃耳边炸响。


    苏燃不由得皱眉，轻轻的摇摇头。


    他是真的没想到，顾曜一点儿后悔的意思都没有。


    眼前的这个人和他最开始认识的那个骄傲的顾曜，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


    可能是他们之间相处的时间太短，又或者是，当初的苏燃只看到了顾曜的一面，今天才看到他的另一面。


    「看来你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错了。」


    苏燃甚至都没有听到一句道歉的话，为此他感觉非常失望。


    「为什么你不能坦坦荡荡的说喜欢我，就算我没有想起一切，就算我真的被你骗到手了，你觉得没问题，能长久下去吗？」苏燃感觉可笑，「骗来的爱情，也算是真正的爱情？」


    顾曜点头，「我觉得算是。」


    很多时候他不看过程，只看结果。


    「可惜，没骗到最后。」


    苏燃怔怔的看着他，语气低沉：「顾曜，你对骗我这件事一点愧疚都没有，不觉得你有点自私吗。」


    「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顾曜目光灼灼的看着苏燃，看到他厌恶的目光，他的目光一顿，下一刻浓浓的酸苦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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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想要伤害你的意思。」


    「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想要和你在一起。」


    苏燃的心情很复杂，语气很淡：「可是，我们只是朋友。」


    失忆之前，是普通朋友。


    失忆之后，因为误会，他们成为关系比较特殊的朋友。


    可不管失忆前后，他们的关系从来都没有达到恋人的程度。


    最亲密的那一段时间，也是顾曜自称是苏燃前男友的时候。


    恢復记忆的苏燃如此决绝，顾曜明白，他和苏燃之间的关系，可能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亲密了。


    高铁的速度一向很快，顾曜想让时间慢一点，但时间流逝飞快。


    下车的时候，两个人几乎是并排走出去。


    苏燃走到地铁站出口的时候，加快了速度，想离顾曜远一点。


    顾曜的脚步不紧不慢的，因为腿长，轻轻松松的跟在苏燃的身后。


    在十字路口，苏燃停下，顾曜也随之停下。


    苏燃回头看着他问：「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顾曜看着他：「等你消气的时候。」


    苏燃简直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你不会以为只是跟着我，就能让我消气吧。」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换做是你被我骗了，你会轻易的原谅我吗？」


    顾曜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不会。」


    苏燃一怔，就听到他继续说：「我可能根本就不会生你的气，既然不生气，谈何原谅不原谅？」


    苏燃认真的看着顾曜的表情，试图找到他撒谎的证据，看来看去都觉得他很诚恳。


    这个人，可能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自己。


    苏燃恍然意识到这一点。


    他低下头，不太敢再继续看顾曜的眼睛。


    「就算你不会生气，我比你小气，我会生气。」


    顾曜笑的很开怀：「没关系，气就气吧。」


    「不过苏燃，希望你气消之后，我们还是朋友。」


    苏燃的嗓子有点发干，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


    他沉默的摇了摇头。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了和顾曜像朋友一样相处，因为，在无数日夜的相处中，他也曾把目光隐秘的望着对方，面对炽热的追求时，有过片刻的心动。


    那时候，苏燃望着顾曜的背影，期待过第二天再见到他的时候。


    虽然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破坏了当时的心动。


    但是，心动过就是心动过。


    很多人包括苏燃，是不可能和心动过的人做朋友的，就连靠近一点都不太可能了。


    「抱歉，顾曜。」苏燃如实相告：「我不可能和你做普通朋友。」


    「感谢你的喜欢，但是我们不合适，希望你以后遇到更好的人。」


    长街喧闹，十字路口的人流越来越大，苏燃看了一下时间，感觉是时候要继续前行了。


    「我要走了，你好好保重。」


    他转身的时候，顾曜下意识喊了一声：「苏燃！」


    苏燃回头去看，见顾曜眼眶微红看着他，以为他要说些什么。


    可过了几分钟，顾曜的表情渐渐的控制住，平稳下来，他非常刻意用力的，不自然的笑了笑。


    说不清是释然，还是遗憾，顾曜最后对苏燃说：「没事，过马路小心。」


    「再见！」


    苏燃的脚尖在地上无意识的碾了一下，一时间感觉嘴唇有点干。


    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再说些什么，想了想，最终还是没说别的话。


    转身之前，苏燃只对顾曜轻声的说了一句：「再见。」


    红路灯很快变换，苏燃随着人流过了马路，洒水车路过街头，很快把他越来越不清晰的背影遮住了。


    顾曜收回目光，转身走向另一个路口。


    *


    苏燃到家时，感觉有点疲惫。


    他拿着钥匙开门之后，准备做点东西吃，一开冰箱门，结果发现走之前放在冰箱里的叶子菜烂了。


    冰箱里有一股很浓的烂菜叶味道，看起来不能吃了。


    苏燃嘆了口气，把不能吃的蔬菜拿出来丢进垃圾桶。


    他准备先下楼扔个垃圾，然后去小区的菜店重新买点东西上来。


    走到电梯的时候，电梯门正好打开。


    池海霖慢步从电梯里面走出来，宽肩窄腰倒三角的身材，看起来依然很挺拔，就是消瘦了许多。


    他丰神俊朗的脸上，带着一抹很淡的忧郁。


    见到苏燃，池海霖一怔，脸上的表情霎时间舒展开了，不自觉浮现出惊喜的笑。


    「苏燃，你回来了。」


    他看了一眼苏燃手上的垃圾袋，「你是要去扔垃圾吗？要不我帮你吧。」


    苏燃把垃圾袋换到右手，有些无语的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别伸手，我自己会扔垃圾。」


    说了这句话，他还后退了一步。


    见到苏燃这么防备，池海霖讷讷的收回了手。


    「别害怕，我只是回家而已，我在这里有个房产。」


    苏燃闻言，有点惊讶的看着他。


    「你家在这里？」


    这一栋楼，都是一梯两户，池海霖在这里下电梯，那房子肯定也就在这一层。


    可是，苏燃家也是这一层。


    苏燃指了指他未曾谋面的邻居家门，问池海霖：「是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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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海霖点了点头，「就是这里。」


    他笑着提议道：「苏燃，有空来我家做客吧，距离很近，我做你喜欢吃的酸菜鱼米线招待你。」


    苏燃摇了摇头，说：「谢谢你的好意，不用了。」


    「我先下楼了，拜拜。」


    池海霖对着他点点头，让开了路，他注视着苏燃走进电梯。


    电梯门一点一点的合上，池海霖看着苏燃的脸被电梯门遮住，幽幽的嘆了口气。


    苏燃扔完垃圾，在菜店里简单的买了点西红柿，回去的路上，他犹豫了一会，给乌九明打了个电话，想问问他家最近有没有空置的客房。


    电话打过去的时候，乌九明投资失败赔了钱，正在被他大哥训斥。


    话没说两句，苏燃听见乌大哥严厉的声音，原本的话感觉不是时候说，随便找了个藉口关心一下，苏燃就挂了电话。


    晚上六点钟，苏燃正寻思着晚上吃什么的时候，忽然听到门铃的响动。


    他穿着围裙去开门，一看门外竟然是池海霖。


    池海霖手上拎着个保温桶，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他对着苏燃笑了笑，说：「我饭做了一半，燃气突然停了，能不能在你家借个火，借用一下锅，继续煮饭。」


    苏燃有些犹豫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但如果是真的，不让他进来就显得不近人情了，想了想，苏燃最终点了点头。


    「好，你进来吧。」


    第94章


    听到苏燃允许他进门，池海霖喜出望外，他跟在苏燃的身后，走到了厨房的位置。


    苏燃指着燃气灶左边的锅说，「你要煮饭就用这个锅煮吧，我要用另一边做饭。」


    池海霖注意到菜板上切到一半的西红柿，还有一边的碗里用打蛋器搅拌均匀的蛋液，意识到苏燃可能要做番茄炒蛋。


    旁边还有一条片好的鱼，不知道是要怎么做。


    池海霖对着苏燃笑了笑，问他：「需要帮忙吗？」


    苏燃摇了摇头：「不用了，番茄炒蛋很快也很好做。」


    他切好剩下的西红柿和小葱，开始烧锅放油。


    池海霖把保温桶里没炖透的红烧肉倒进锅里，开中火慢炖。


    一边煮饭，他一边注意着苏燃这边的动静。


    两个人一起在厨房的经歷，池海霖是真的没有，此刻看着苏燃在身边忙忙碌碌的，他心里感觉到一种很淡的幸福感。


    在他想来，寻常的两口之家一起做饭的日常，应该也和现在差不多，又或者是比现在更亲密一点。


    过了一会儿，池海霖看着苏燃做完番茄炒蛋，对着那条鱼有些犹豫。


    池海霖问他：「怎么了？」


    苏燃指了指鱼肉片说：「我本来想做酸味鱼米线的，刚刚切完鱼才发现家里没有米线了，现在不知道该清蒸还是红烧。」


    池海霖：「你想吃米线吗？我们家还有点米线，我去给你拿。」


    「不用了。」苏燃连忙阻止他，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实这条鱼清蒸也不错，我清蒸，你别跑来跑去了，挺麻烦的。」


    池海霖不认为这是一件麻烦事，他郑重的对苏燃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帮我看着点火。」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走出了厨房，推开苏燃家门走到隔壁自己家，把厨房柜子里储备的米线一股脑的拿出来三斤，接着抱着米线急急匆匆的走到了苏燃家门外按响门铃。


    苏燃再次开门的时候，心情有些复杂。


    池海霖兴沖沖的把拿来的米线放到厨房，对着苏燃说：「做米线吧，现在有食材了，你要是喜欢吃就多煮一点。」


    池海霖拿都拿来了，苏燃倒也没打算不用，不过他不太好意思白用这些。


    苏燃看着池海霖，问：「你这三挂米线多少钱，等会我给你发个红包转过去吧。」


    听他这么客套的语气，池海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停顿片刻，池海霖看着苏燃亲密的说：「红包就不用了，做好米线分给我一碗就好。」


    苏燃惊讶的抬头看着池海霖，下意识脱口而出：「你不是不爱吃酸的吗？」


    池海霖摇了摇头，说：「我的口味变了一些，酸味鱼米线其实挺好吃的。」


    苏燃有点心情复杂，在一起那么久没见池海霖喜欢吃酸的，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池海霖的口味。


    苏燃点点头，说：「好，做出来分你一半。」


    苏燃烧热锅，准备直接放自己腌制好的酸菜，池海霖喊了一声，把他拦下来了。


    「苏燃，你忘记放油了——」池海霖提醒苏燃。


    苏燃疑惑：「不是啊，做这个不用放油也可以。」


    池海霖轻轻笑了笑：「但是，用油煎一下鱼肉，味道会更香一点。」


    他看着苏燃，突然问：「有没有八角？」


    苏燃点头，指了指一边的调料架：「最上面的蓝色盒子里面有。」


    池海霖往锅里放了一点油，找出来八角放了两个进去。


    「这道菜我因为喜欢吃，专门找厨师学过，手艺还过得去，要是你不嫌弃的话，这道菜让我来吧。」


    苏燃迷惑的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嫌弃。要是你愿意的话，你来吧。」


    他让开位置，把发挥的空间给池海霖。


    池海霖做鱼的时候，苏燃站在一边，闻着很香，他目光好奇的看着池海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池海霖有这么像样的厨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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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还没做好，一边的红烧肉倒是炖的软糯适中了，浓郁的香气从锅盖儿里飘出来，整个厨房都是非常诱人的红烧肉味。


    池海霖在煎另一边的鱼，腾不出手盛菜。


    「苏燃，你能帮我把红烧肉盛出来吗？」


    苏燃点点头走过去，下意识的把红烧肉盛放到了保温桶里面。


    池海霖的目光落过去，皱起眉头说：「不要全部都盛进去。」


    苏燃疑惑的看着他。


    池海霖对着苏燃的目光，说：「分你一半。」


    他看出来苏燃对红烧肉的眼馋，早就想给苏燃留一大盘了。


    苏燃犹豫着要不要收下，池海霖加水放完米线，接过来苏燃手中的锅铲盛出来一盘红烧肉，端给苏燃：「先去趁热吃。」


    苏燃有点犹豫的看着池海霖，突然开口：「要不别回去了，先在我家吃饭吧。」


    等米线煮好，还需要一段时间，待会红烧肉说不定就凉了。


    而已，待会池海霖端着米线和红烧肉，也不太好往回走。出于这样的考虑，苏燃开口挽留池海霖。


    池海霖直接点头同意了苏燃的提议，「好啊，你把红烧肉端桌子上，我们去吃红烧肉，过15分钟来盛米线吃。」


    *


    池海霖吃饭的时候，倒是很安静。


    其实这样，反而让苏燃松了口气，专心享受美食。


    眼前盘子里的红烧肉看起来很可口，苏燃忍不住拿起筷子多光顾，红烧肉炖的很透，肥瘦相间，入口即化。


    酸菜鱼米线很棒，鱼肉很嫩，米线汤都煮成了奶白色，酸菜放的不多不少，恰到好处。


    苏燃吃着正开心，饭后收拾完桌子刷完碗之后，池海霖也没多留，他对苏燃笑着说：「再见。」


    紧接着，寒暄几句，池海霖拎着空了的保温桶就回家了。


    池海霖走后，整个房间都显得空荡荡的。


    闲来无事，苏燃调了一下程序，让扫地机器人出来打扫卫生。


    他顺手把阳台上的花浇浇水。


    忙完后，苏燃在沙发上打开投影想看一部电影，这时候又听到门铃响动。


    苏燃打开门，发现是池海霖，「你怎么又来了？」


    池海霖手里拎着一个篮子，里面翻了一些换洗的衣服，「家里的热水器是连着燃气的，现在烧不出热水，能不能先借你家的浴室洗个澡。」


    苏燃有点好笑：「真的假的？」


    「你就算说谎，也要找个像样的藉口吧。」苏燃有点不太信池海霖家浴室真的没水了。


    池海霖嘆了口气，「是真的，要不我带你去看看。」


    两家挨的很近，苏燃跟在池海霖身后，看着他的钥匙拧开房门，走进屋，苏燃感觉屋子里温度不高。


    装修都是池海霖喜欢的冷色调，苏燃乍一看，感觉不太习惯。


    他走到浴室，打开淋浴喷头，亲手试了一下，水的温度很低，是冷水。


    放了一会谁，触感还是冰凉，怎么都无法调整成热水。


    苏燃有点尴尬，原来池海霖说的是真的。


    他回头看着池海霖，说：「不好意思，误会你了。我们走吧，你拿换洗衣服去我家。」


    片刻后，池海霖进了苏燃家的浴室，苏燃坐在客厅里看电影，听着隐隐约约的流水声音。


    电影的画面就有点看不进去。


    一方面是因为家里多了个人，苏燃揣着心事，另一方面是因为导演的拍摄手法和叙事画面，让苏燃有点不适应。


    开头是大片大片的油菜花田，有个女孩纸在里面走动，时不时地，她回头去看身后的人：「跟上来啊，快点。」


    镜头再往后转的时候，只看到后面是个男人，镜头从鞋子往上拍，划过裤子划过上衣，到脖子以下停住了。


    苏燃感觉这样的画面有一点奇怪，不像是青春片的拍摄手法，倒像是悬疑片的镜头，让人猜测男主是谁。


    这部电影的导演是个新人商黎，从去年开始出名，不过之前都是排悬疑恐怖的类型，这次转拍青春题材的电影，苏燃看简介有些感兴趣。


    电影里面的女主性格傲娇，男主询问女主的心意，女主不愿意承认喜欢男主，男主有些沮丧。他们青梅竹马，男主很喜欢女主，却不确定女主的心意，在朋友的建议下，男主打算给自己找一个假的恋人，试探一下女主的心意。


    苏燃一方面感觉男主这种做法很离谱，一边看着看着不知不觉投入进了剧情。


    当女主受不了，说出来对男主的心意，两人对峙的时候，苏燃有些紧张的看着他们争吵。


    男主和女主吵着吵着，情不自禁的亲吻起来了。


    正在这时候，池海霖从浴室走了出来，他一边用毛巾擦头髮，一边坐在沙发上顺着苏燃的目光看着电影画面。


    池海霖声音很轻的问：「这是什么电影？」


    看着苏燃投入的表情，他有点好奇。


    他发出声音之后，苏燃转头看过去。


    池海霖只穿了短裤，健硕的胸肌和八块腹肌一眼看过去很明显。


    苏燃的目光不由得被吸引在上面，顺着腹肌往上多看了一眼，咽了咽喉咙。


    意识到这样有点怪怪的，苏燃刻意的移开目光，随意点点头，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是商导的新电影。」


    至于这个电影名字是什么，他被腹肌刺激的一时脑袋短路，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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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意间，苏燃注意到池海霖的头髮还是湿的，他提议说：「你要不要去吹一下头髮？」


    池海霖没怎么在意，他说：「不用了，让头髮自然晾干就好了。」


    苏燃一脸纠结，语气缓慢的说：「还是吹吹吧，不然你的头髮滴答的水要把我的沙发弄湿了。」


    池海霖擦头髮的手一顿，有点无奈的看着苏燃：「我找不到你家的吹风机。」


    苏燃不疑有他，暂停电影画面，转身朝着浴室旁边的盥洗室走去，在一边的落地柜里找到了吹风机，顺手插上了电。


    从镜子里，可以看到池海霖正在注视着他。


    苏燃一点不自在，他测过身，看着池海霖：「你吹头髮吧，我走了。」


    他转身的时候，发现池海霖后背上有一块很突兀的伤疤，意识到那是池海霖之前为了救他，做手术留下的。


    那道疤痕很长，很丑陋。


    苏燃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了，想到这一道疤痕可能要留在池海霖身上一辈子，苏燃心情沉重。


    鬼使神差的，苏燃伸出手，隔着空气轻轻地一点一点地触摸池海霖后背上疤痕的位置。


    池海霖从镜子里看到苏燃的动作，拿着吹风机的手掌一顿。


    他的目光复杂，关停了吹风机，回头看着苏燃。


    此刻的气氛陡然安静下来。


    苏燃对着池海霖的目光，唿吸有点紧促。


    他对着池海霖的眼睛，有点看不懂他眼神里包含的情绪。


    池海霖走过来，扣着苏燃的肩膀，低头吻了下去。


    唇舌交缠，灼热的唿吸喷在苏燃的脸颊上。


    他的力道很轻，但是又有一点不容拒绝的焦灼，让苏燃想起来很久之前，他和池海霖最亲密的那段时间。


    苏燃的手不知不觉的放在了池海霖的肩膀上，把身体的重量交付给对方。


    一路吻着，一路缠绵，谁也没说话，池海霖把苏燃抱起来，走进了卧室，把他放在床上。


    苏燃身上的棉质居家居服被拖下来，扔到床尾。


    他的肌肤紧紧地贴着池海霖的胸膛，像是有皮肤饥渴症那样，怎么贴都感觉不够亲密。


    苏燃闭上眼睛，也忍不住投入进去。


    苏燃感觉自己被抱得很紧，他也用同样紧的力度拥抱回去。


    直到池海霖的手掌顺着苏燃的腰线滑下去，苏燃勐地停下来。


    这片刻的清醒间，池海霖问苏燃：「可以吗？」


    苏燃沉默片刻，突然拿出来池海霖的手掌，对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声音沙哑，透着一点矛盾迷茫：「池海霖，算了吧，刚才我没想清楚。」


    第95章


    潮湿的混沌的空气中，那一点缠绵的氛围不知不觉的冷了下去。


    苏燃的眼睫毛低垂着，忽闪忽闪，犹豫片刻的抬头看着池海霖，声音有些沙哑：「我们先冷静一下。」


    池海霖失落的的看着苏燃：「你怎么了。」到了这种时候，突然说算了。


    刚才在镜子里的时候，他明明看到了苏燃心疼的眼神。


    只那一眼，无需多言，池海霖就知道苏燃还是在乎他的。


    他把所有的热情交给苏燃，苏燃刚才也回应了，接下来突兀的踩住了剎车，这是池海霖没有想到的事。


    池海霖现在在看着苏燃有些逃避躲闪的眼睛，就知道，苏燃是真的后悔迟疑了。


    池海霖不懂苏燃的想法，他直接问出来自己的疑惑：「苏燃，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苏燃哽着喉咙，不知如何开口，「如果继续下去，我们这样算什么。」


    池海霖：「当然算是复合，重新在一起了。」


    「这样不对。」苏燃模模煳煳的想着。


    「我没有打算重新和你在一起。」苏燃对池海霖说了出来。


    苏燃说的是心里话，却浇了池海霖一头冷水。


    池海霖语气艰涩微苦，「你说，你没打算和我重新在一起。」


    「苏燃，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他想不通为什么。


    苏燃定定的看着池海霖垂头丧气的表情，自己脸上有晕红的肤色也渐渐的淡了下去。


    「池海霖，我问你，摔破了的镜子重新拼凑在一起，还能和以前一样吗？」


    池海霖一怔，有些哀伤的看着苏燃。


    他承认事实，「是，可能和以前有一些差别，但我会想办法弥补的。」


    池海霖认为这中间差的东西，他都可以弥补拼凑回去，只有有机会，他一定拼尽全力去弥补苏燃。


    苏燃轻轻的摇了摇头问他：「我对你的信任怎么弥补？」


    「信任。」池海霖低声呢喃这两个字。


    阻挡在苏燃和他感情之间的，有许许多多的不信任。


    「池海霖，你不是一个是非不分的人。」苏燃很失落的看着他，说出最开始他认识的那个少年竹马的形象。


    「很久之前，你可以清晰的明辨是非。」在苏燃当初被学校里的小团伙带头孤立，面对又一次有可能形成的校园暴力的时候，是池海霖挺身而出，及时制止了这件事。


    那个时候，即使那么多人造谣，即使苏燃的名声不好，池海霖也没被蒙蔽。


    少年的池海霖尚且如此，为什么成年之后的池海霖，却发现不了别人说的谎言。


    尤君柏对苏燃这么针对，苏燃离开之前，总是在想是不是池海霖没发现对方的真面目，是不是他被尤君柏欺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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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等他离开了池海霖身边，恢復记忆这段时间之后，反覆思考的时候，无法说服自己只是误会。


    俗话说得好，事不过三。池海霖在苏燃和尤君柏对峙中，总是站在对方那一边，一次两次可以说是误会，三次四次呢？怎么可能每一次池海霖都被欺骗过去。


    「我不明白，」苏燃认真的看着池海霖的眼睛，询问他：「你为什么总把别人看的比我重要。」


    「当我的意见和你有分歧，你会和我冷战。」苏燃回忆起来，仍然为过去的自己鸣不平。


    「那时候，是你不相信我。」再到后来，就是苏燃对池海霖多次失望，即使遇到一些很小的不开心的事情也不愿意告诉池海霖。


    面对无论如何也不肯低头去理解自己的池海霖，当时的苏燃逐渐失去了表达的欲望，对池海霖失去了信任感，是他反过来开始不信池海霖了。


    苏燃哀伤的看着池海霖，似乎已经看到了和池海霖复合后暗淡的未来：「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还能谈得上别的内容吗？」


    第96章


    池海霖离开苏燃家门口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非常的落寞。


    夜晚空气的温度很冷，比夜晚的空气更冷的是他的心。


    他走进家门，躺在只有他一个人的床上，却毫无睡意。


    池海霖对着窗外发呆，只见窗外的星光黯淡，也看不到月亮，窗台上的绿植灰濛濛的，一直到了天明。


    自从那一日起，苏燃就很少见到池海霖的身影。


    有时候回家，远远地看见同一楼层的邻居家灯火亮了，苏燃才知道池海霖仍然在他身边，没有离开。


    这天，苏燃出门办事，出了电梯门的时候，正好看见池海霖在电梯门外要进来。


    这面对面的一瞬间，池海霖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苏燃的脸。


    他似乎想对苏燃说些什么，但一时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苏燃愣了愣，垂眸的一瞬间有些许犹豫，一秒后，他又抬起眼眸和池海霖打了个招唿：「好久不见。」


    池海霖直勾勾的低头看着他，声音略有些惊喜：「是很久，三星期没见了。」


    池海霖凝望着苏燃淡漠的表情，心头一窒，内心被反覆的撕扯。


    苏燃在池海霖身边停驻片刻，有些恍然的想，有这么久了吗？


    他的目光落在池海霖皱着的眉头上，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这片刻间，苏燃努力的回想这几日都做了些什么，然而那些琐碎的看似非常重要的事情，在重逢的此刻像是流水一样划过心头，怎么都抓不起来了。


    苏燃看着他，直到电梯门前又来了几个人想要上电梯，他下意识地让开了位置。


    「池海霖，我有事要忙，赶时间先走了。」他说完转身要走，


    擦肩而过的瞬间，池海霖的心隐隐作痛。


    苏燃只当这是一次寻常的偶遇罢了，再多的东西，他没多想。


    当他忙碌了一天回家后，才有片刻喘息的时间，


    夜深人静的时候，苏燃躺在床上刷着手机，正在汇总算一下今日的花销。


    上次的投资有亏有赚，他正在想如果改动一番，费了些功夫，准备放下手机睡觉的时候，突然间心思一动点开了今天的相册，想看看自己拍到的一只流浪狗。


    苏燃也不确定那只小白狗是不是流浪狗，只是回小区的路上偶然见了几次，越来越感觉好奇。


    其实苏燃还挺想养只狗的，以前养过的那只哈士奇，说起来……说起来好久没见了。


    苏燃嘆了口气，正当他看照片的时候。


    发现自己的微信突然弹出来一条新消息。


    他的手指划进去，一眼看去，发现闪烁消息的正是池海霖那个看起来非常工整的头像。


    苏燃点开，仔细去看。


    池海霖发消息之前，肯定犹豫了一番，先出现不是一句话，而是苏燃的名字。


    【苏燃，


    怎样才能让你重新信任我，在我身边有安全感？】


    苏燃看到这条消息一怔，不知道池海霖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问出这个问题。


    怎样才能重新信任池海霖，在他的身边有安全感？


    这个问题苏燃没有想过，如果不是池海霖提起来，他也不会再仔细想。


    可是即便仔细的想了，也没有对应的答案。


    苏燃在聊天对话框迟疑很久，打出来一行字又慢慢的把这行字删除干净。


    【不知道。】


    最终苏燃回復到：「睡吧。」


    说完这句话，苏燃直接关上了手机界面，翻身枕在枕头上。


    另一边的池海霖发出去消息，期待又忐忑的等待苏燃的回覆，没想到只看到「不知道，睡吧。」这短短的五个字。


    池海霖盯着看了半晌，


    越看，池海霖越不甘心。


    然而在这之后，苏燃没有再发新的消息过来了。


    苏燃没有回覆消息，


    池海霖继续发消息问：


    【只要我有的我都愿意分你一半，我签一份自愿赠与家产的协议给你，好不好。】


    消息发过去如石沉大海。


    又过了一会，仍然没有任何回復，池海霖等了许久，直到天边的月亮隐隐约约在似鱼肚微白的天空中隐没之后，池海霖被席捲而来的困意纠缠的睁不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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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燃没有回覆任何消息。


    池海霖渐渐地死了心，知道苏燃可能是睡着了。


    昏昏沉沉的他也闭上眼睛。


    天亮的时候，池海霖急急匆匆的走到公司。


    接着，王秘书一脸疑惑地看着池海霖让他把公司里的律师叫来，帮他起草一份自愿赠与财产的协议。


    「除了老宅和老宅附近的房子不动，剩下的我名下百分之九十的不动产，还有三亿现金，都自愿赠与苏燃。」


    被叫来的律师，目瞪口呆的看着池海霖。


    「这，池先生，自愿赠与一旦生效就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合作多年的律师友好的提醒池海霖，「您要不再仔细思考一下。」


    池海霖摆了摆手，「不用想了，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现代社会，什么东西最能给人安全感呢？


    这个问题池海霖昨天夜里睡不着，问了很多网友，百分之九十的网友信誓旦旦的回覆说：「当然是钱啊，只有银行卡余额可以给人安全感。」


    「房子，车子，票子，大大滴有，才能大大地有安全感。年轻人，最好早点懂啊。」


    「你问这个问题，是要追恋爱对象吧？那要有男友力，要足够的爱和足够的钱。」


    林林总总，不外如是。


    池海霖觉得非常有道理。


    所以，他思前想后才找律师准备签一份财产赠与协议给苏燃。


    「就这么定了，你去准备一下，拟定好之后拿过来我签字。」


    见到僱主这么固执，张律师也只好作罢，他点了点头说：「好，那我现在去起草合同。」


    「去吧。」


    池海霖微微颔首，看着他走出了办公室。


    他低下头处理了一些今天公司的文件，过了一会，王秘书走了进来。


    「池先生，您上次让我订购的游轮到港口了。您要不要去看一看？」


    池海霖闻言笑了笑：「这么快。」


    这一艘游轮是他打算下次用来给苏燃告白的场地，不论苏燃下一次答应他的告白或者是不答应，这艘游轮池海霖都打算送给苏燃。


    他记得苏燃挺喜欢看海，如果以后有机会，池海霖想和苏燃一起在游轮上眺望天空和大海，一起看海鸥。


    想起以后可能发生的事情，池海霖就有些期待，上次被苏燃冷待后死寂的心又活泛过来。


    池海霖看着王秘书：「安排一下时间，我半小时后去海港看一下这艘游轮。」


    **


    半小时后后，池海霖出发去了海港。


    临行前，他再次给苏燃发了条消息。


    【苏燃，我会想办法给你安全感和你想要的一切，相信我，我们还有可能。】


    他的消息随着网络飞快的发到了苏燃的手机聊天框里，可惜的是，此刻的苏燃没顾得上看手机。


    准确的说，从十分钟之前，苏燃就没顾得上看手机。


    苏燃最近花销很多，资金流动很大，很多慈善项目不是他一个人可以完全搞定的，所以，他想正式的租一间办公室，请几个专业的人来帮他。


    今天出门，就是因为接到中介的电话，说有一位先生破产了，愿意把之前买的办公楼转租给苏燃，只是想要和他面谈一下租金。


    中介说出来的位置不错，是本市有名的商业街附近的匡叶楼，那个地方苏燃之前也注意过，不过里面先前租满了。


    听说有人转租，苏燃很高兴。


    对方要求面谈，苏燃也就同意了，去到地方的时候路上堵车晚了一点，苏燃急匆匆的下了车就进了匡叶楼电梯。


    谈租金的地方，是在商业街的花园餐厅，好在没迟到。


    苏燃跟着中介到的时候，发现约定位置的圆桌边上已经坐了人。


    那人坐的似乎不是和桌子相配套的椅子，而是一张轮椅，头上戴了一顶很夸张的黑色礼帽。


    大大地黑色的墨镜几乎盖住了半张脸，苏燃一眼看过去，觉得有些怪异。


    中介走上前去，先做了个介绍：「苏先生，这位就是要出租第六层的尤先生。」


    苏燃无暇细想，走过去先打招唿：「你好。」


    那人隔着墨镜看着他。


    苏燃感觉到他似乎在打量自己。


    中介坐在一边，顺手给苏燃也拉开了椅子：「苏先生，来坐着说。」


    苏燃看了对面一眼，发现对面没说话，就顺着中介的邀请先坐了下去。


    这时候，对面的黑帽黑墨镜的怪人，突然抬手看了看手錶，把自己的墨镜摘了下来，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


    「苏燃，别来无恙啊。」


    苏燃看清楚他的脸，有些嫌恶：「怎么是你？」


    真没想到提出转租的人竟然是尤君柏。


    苏燃对尤君柏是真的厌恶，一秒都不想和他多待。


    苏燃看了一眼中介，歉意的笑了笑告诉他：「不好意思，我和这个人有过节，这次合作还是免谈了，我们走吧，换下一家看看。」


    中介一听，就觉得没戏了。


    不过也没关系，对他们来说，最不缺的就是房源，错过这一家，还有下一家。在交易没谈成抽成租金都没到手之前，出钱租房子的金主最重要。


    中介先站起来：「苏先生，尤先生，今天这个合作是个误会，都是我没看好日子，今天不宜谈合作，改天我帮你们各自找一个更好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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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燃随意点点头，就要走。


    尤君柏叫住了苏燃：「怎么，这就急着走了。」


    「这么长时间没见，不想坐下来和我谈谈吗？」


    苏燃侧目，冷冷的撇了他一眼：「我和你有什么好谈的？」


    尤君柏用墨镜敲了敲桌子，不紧不慢的说：「我们能谈的事很多，让我想想……就先说说，你再也不能跳舞这件事。」


    「苏燃，我真的很为你惋惜啊。」


    「哈哈哈哈哈哈。」嘴里说着替人惋惜的话，尤君柏却眼也不眨的笑了出来，他笑着笑着低下头去弯着腰，眼泪似乎都笑出来了。


    苏燃听的心烦，冷声打断了他：「闭嘴。」


    尤君柏惊讶的看向苏燃，因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他只能抬着头。


    尤君柏奇怪：「你这脾气，见长不少啊。」


    苏燃一秒都不想多呆了：「尤先生，建议你下次出门的时候吃点脑残片，不要随地犯神经病。」


    公共场合大笑不止，周围已经有人看过来了。


    遇到这个人是真晦气，苏燃抬脚就走。


    「等等，你不能走。」尤君柏喊了一句，见苏燃没有停下脚步，又喊了一句。


    眼看着苏燃头也不回的就要走出去，尤君柏急了：「我还有话没有说完。」


    他说着，着急的调整自己轮椅的轮子，在后面追着苏燃的脚步。


    直到在前面拐弯，突然有个服务员端着菜走过来，看到极速行驶过来的轮椅，闪避不及，虽然努力的想让开，但还是被尤君柏撞了一下。


    歪倒的一瞬间，服务员端着的菜稳住了，就是托盘上的柠檬汁洒了。


    不偏不倚的，整杯柠檬汁都扣在了尤君柏的头顶上。


    而后，盛着柠檬汁的杯子从他头上滚下去，发出一声脆响，碎了一地。


    食客和服务员惊声尖叫，这么大的动静终于引的苏燃回头了。


    看到这么乱的一幕，苏燃皱着眉头，他不明白尤君柏为什么执意要和他谈谈。


    为了追上自己，还和服务员抢路撞上了。苏燃感觉尤君柏这么坏的脾气，接下来恐怕这无辜的服务生要倒霉了。


    在苏燃犹豫接下来尤君柏骂服务员，他要不要帮忙的时候。


    尤君柏却看到了苏燃没继续往前走，于是，顾不得身上狼狈的柠檬汁，火急火燎的冲着苏燃的方向转动轮椅，对着有点挡路的服务员怒吼：「蠢货，让开让开。」


    尤君柏已经红了眼：「苏燃，不许再走了，我有话和你说。」


    苏燃看到服务员惊慌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往前又走了两步，引着尤君柏走到了餐厅的门外。


    苏燃要继续往前走的时候，突然被人拦住了去路。


    「我是尤先生请的保镖，苏先生，我的僱主希望能和你谈一谈，如果你要离开，请等四十分钟。」


    中介有点生气：「你这什么意思？对我僱主什么态度啊你，一个小保镖，想非法控制别人人身自由不成？这边都有监控的，我跟你讲。」


    苏燃插着兜，回头看着尤君柏：「好，谈吧。」


    他声音冷淡：「我给你五分钟，你最好赶紧说完。」


    尤君柏气喘吁吁，得意的看着苏燃：「你还喜欢池海霖吗？」


    「管你什么事。」苏燃不爽的低头看着尤君柏，想起之前他做的那些事，心里就不舒服。


    尤君柏看了一眼苏燃这种冷淡的表情，有点愕然：「不可能，你不喜欢池海霖了吗？」


    「那他为什么还在你身边，围着你穷追不捨的？」


    苏燃还是那句话：「关你什么事。」


    尤君柏摇了摇头，似乎是没想到自己做错了一个决定，他的唇瓣瞬间就白了下去。


    「不可能，难道现在是他单方面的喜欢你，不可能，池海霖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


    在尤君柏的印象中，一向是别人在池海霖身后追逐着他，怎么可能是他放低身段去追逐别人。


    「如果是这样，那我算什么，我做的一切又算什么？」尤君柏仿佛受到了重大的打击，喃喃低语。


    苏燃感觉他的精神状态有点不正常。


    不过听到他的话，苏燃有一点疑惑：「你做了什么？」


    「我啊，我没做什么，只是在池海霖的游轮上放了炸弹。」尤君柏死死的盯着苏燃，激动的猩红的眼睛满是疯狂：「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哦，不，不对，你不喜欢他了。」


    尤君柏嘲讽的咧开嘴角：「没关系，换一换也一样，重来一次，我还是得不到幸福，既然如此，池海霖也别想得到幸福，我要把他一起带下地狱。」


    站在一边的中介一身冷汗，「什么炸弹，尤先生，你不是开玩笑吧？再这样，我，我报警了啊。」


    苏燃低头，一把拎拽住尤君柏的衣领：「你到底想干什么？什么炸弹，说清楚！」


    第97章 完结正计时1


    尤君柏低头看了一眼手錶的时间，「来不及说了，你应该可以听到声音。」


    「什么声——」苏燃话没问出来，只听到天空突然响起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这巨大的轰鸣惊得餐厅里许多人讨论。


    苏燃头晕目眩，一时间拽着尤君柏的领口都松了几分。


    尤君柏状若疯癫，脸上的表情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时间到了，你听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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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爆炸声。」他的语气很笃定。


    「是我安排人在池海霖的游轮上放的炸弹。」


    这条商业街，距离海边不算远，更何况花园餐厅占据高地，隐隐约约都能看到一片海洋。


    爆炸的冲击力是何等的强，城市大半片临海的区域，几乎都听到了这声爆炸。


    那些距离很近的，一时耳膜震痛了，好半天都听不到别的声音。


    苏燃距离海边的位置没那么近，但是听到那声爆炸，透过大大的透明落地窗，也看到了瀰漫大半个天空的浓烟和水雾一角。


    苏燃的脸色，霎时间苍白如纸。


    「爆炸，真的是爆炸——」


    苏燃的唇在发颤，低声念着：「池海霖，池海霖他。」


    「他肯定完了。」尤君柏直勾勾的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又痛苦，又快意。


    他恶意的笑了笑，告诉苏燃：「你的池海霖，这时候应该化成飞灰葬身大海了。」


    「闭嘴，我不会相信你的。」苏燃对着尤君柏怒吼一声，瞬间松开了攥着尤君柏领口的手。


    紧接着，苏燃拿出手机，想给周秘书打个电话，亲耳确认一下池海霖在哪里。


    他的指纹怼了两次都没有打开手机，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哆哆嗦嗦抖得厉害。


    苏燃咬了咬牙，口中念着：「池海霖没事，他肯定没事。」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念了两遍，苏燃的手指稳了一些，他顺利的解锁打开手机给周秘书打过去一个电话。


    第一次，没有打通，冷冷的语音提示传出来：「您拨打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再打一次还是这样，苏燃怎么给周秘书打都是占线，直到又过了一会，周秘书主动给苏燃回了一个电话。


    周秘书的声音很低沉：「喂，是苏先生吗？」


    苏燃慌忙的点头说：「是我。周秘书，我想问问你现在池海霖在哪里？刚才爆炸好大的声音，你听到了吗？」


    「池海霖现在安全吗？」


    「苏、苏先生，」周秘书这声音有点失真，隐约可以听出来带着一腔悲痛。


    苏燃听到他的声音，有些不妙的感觉。


    周秘书的情绪很不稳，哽咽了半天，才说出话来：「苏先生，发生爆炸的是池先生新买的游轮，当时……当时他就在那艘游轮上。」


    「你说什么？」苏燃的唇嗫嚅着，问出来的话却散在空气里。


    他不敢再大声问一句了，生怕得到自己无法接受的回答。


    「苏先生，您，您听我说完。」


    周秘书在这之前已经给医院、消防大队和警方都打过电话了，也主动联络了池海霖的父母家人，对于他们悲痛无法接受的反应，周秘书见了好几次。


    但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笨拙的转移话题：「已经有消防车赶到现场救援了，兴许没事。」


    苏燃意识到周秘书没有否认。


    没有否认，那就十有八九是真的，


    池海霖遇害了。


    意识到这是真实发生的事，苏燃感觉额头嗡嗡的疼，天旋地转之间，他已经站不住。


    幸好，路过这边的好心人和苏燃身边的中介，联手扶了他一把，让他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周秘书：「苏先生，您还在听我说话吗？」


    「苏先生？」


    站在一边目睹一切的中介，早就报警说明情况了。


    苏燃有些回不过神，片刻后他勐的站起来，对着尤君柏沖了过去，掐着他的脖子。


    「你这个疯子！我要你给池海霖陪葬！」


    这一瞬间他的情绪混乱，被悲伤冲击的失去理智，还是中介和路人合伙把苏燃拉开了。


    「冷静，冷静，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也许他是骗你的。」


    被愤怒沖昏头脑的苏燃还想打尤君柏一顿，这时候，尤君柏请来的保镖一把将苏燃挡在一边。


    中介瞪着尤君柏的保镖，警告他们：「我已经报警了，别乱来。」


    苏燃顾不上在和尤君柏纠缠，急急匆匆的开车朝着港口的方向奔过去。


    **


    苏燃赶到港口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他到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港口巨大的游轮残骸和爆炸发生后还在燃烧的熊熊的烈火。


    海风特有的腥气随风飘来，还裹着一股很浓的化学燃料浓烟味，令人作呕。


    苏燃看到了消防队员正在忙碌着评估火灾的风险，有些小组正在疏散人群，「别靠近，退后退后，前方危险。」


    「不清楚是否有第二次爆炸的可能，大家注意安全，往后退。」


    苏燃站在警戒线后面，焦急的看着前方。


    周秘书被传过去问话。


    「爆炸的时候有多少人在这搜游轮上？」


    周秘书红着眼睛，「一个人。」


    「什么？」


    「多少人？」


    周秘书很肯定：「爆炸时候，游轮上只有我的老闆。」


    「他是想把这游轮当做礼物送给别人，但是心情又不太好，所以想上去一个人仔细看看。没想到……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苏燃就站在他们不远处的位置，听的很清楚。


    爆炸发生的时候，池海霖真的在上面。


    只有他一个人在上面。


    火势很快被控制住，但被炸坏的游轮残骸上没有找到受害人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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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搜救队伍正在组织人手的船只试图打捞遗体，苏燃茫然的看着苍茫的大海，努力的想帮忙，也感觉自己有些无力。


    他出了很多钱僱佣很多人租船帮忙打捞搜救，从天明到天黑，没有在海中找到任何人的影子。


    池海霖的其他家人也赶到了现场。


    池海霖的母亲商欣亚一向是个坚强的人，此刻看着茫茫的大海，也忍不住落泪。


    「我的儿子，他还在海水里。」


    「海水多冷啊。」


    到了涨潮的时间，海水中掀起波澜，搜救的难度逐渐增加。


    苏燃站在商欣亚的身边，看着茫茫的夜色，心中冰冷，探照灯虽然努力的照亮了一片海域，但不能照亮所有的地方。


    漆黑的海水汹涌又深沉，随着时间的推移，苏燃还怀有一丝期待的心越来越往下沉。


    就算爆炸刚开始，池海霖还活着，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搜救的队伍都没有找到人。


    即使池海霖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还活着，能坚持到现在吗？


    第九个小时过去，池海霖的父亲都忍不住晕了过去。


    商欣亚也坚持到了极限，苏燃一时没看住，发现她竟然想跳海。


    「商阿姨，你先别这样，池海霖一定还活着。」


    苏燃口中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努力的给商欣亚一点希望。


    他劝道：「其实，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们没找到他，不意味着他没有活着。」


    「说不定他被海浪冲到了安全的地方。」


    说着这种假设，苏燃自己都感觉不真实。


    他他一遍又一遍的对着自己和池海霖的母亲说，「他没事的，他一定会没事的。」


    然而商欣亚看着他微红的眼眶，怎么会不明白他在说谎。


    一个善意的，所有人都不再相信的谎。


    苏燃在海边吹了一夜的风，直到天亮，看着天边明亮阳光，苏燃再也撑不住了。


    他崩溃的坐在地上，无声的哽咽着，眼泪忍不住一颗一颗的砸下来。


    商欣亚嘴唇干裂，然而此刻，这位勇敢的母亲反而清醒了一些，不再寻死，反过来安慰苏燃。


    「坚强一点，苏燃，我们还没找到池海霖。」


    「我一定要找到他，不管怎么样，他都得回家。」


    「我现在好后悔，早知道他那么喜欢你，你也对他有意思，我就不应该打击他。」商欣亚拍了拍苏燃的手背，噙着泪谢过了苏燃陪着她寻找池海霖遗体的好意。


    「苏燃，阿姨谢谢你的安慰，你是个好孩子，我儿子没能在一起，是他没有福气。」


    「你做的已经足够多了，先回家吧，你已经在这里待了太久，再不回去，你的家人会担心的。」


    家人？


    苏燃对她的话轻轻摇了摇头。


    他想说话，然而一开口，语不成句，除了抽噎痛哭说不出别的。


    他想说，我没有家人了。


    可是他的喉咙酸疼的上是上了锁，声音沙哑的更说不出几个字，苏燃一遍遍的摇着头。


    不是的。


    没有了。


    对苏燃来说，这个世界上最接近家人般亲近的就是池海霖。


    可是从今天以后，可能再也无法看到了。


    苏燃的眼眶哭到红肿发疼，看着无边无际的大海，和海港边上很明显的烧灼黢黑的游轮，他的心，已经被千刀万剐了一遍。


    直到这一刻，他感觉非常的懊悔。


    救援的船只一遍遍的徒劳而返，一遍遍的希望变成了失望，苏燃不知道自己是过了多久才回到家的。


    他呆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上聊天界面，池海霖上次给他发消息，自己很冷淡的那两三句回復。


    苏燃发现池海霖发给自己的最后一句话，自己一直没看到，也没有回覆。


    【苏燃，我会想办法给你安全感和你想要的一切，相信我，我们还有可能。】


    看到这句话，苏燃放声大哭。


    「我要，要怎么相信你……呜……再也、也不可能了。」他抽噎到打嗝，几顿没吃饭的胃痉挛着，难受的反酸想吐。


    苏燃四肢蜷缩在沙发上，像个失去安全感的小鹌鹑一样，双手环绕抱着腿，把头低下埋在膝盖上。


    他很想回到池海霖没有出事的那一天，好好地跟池海霖说几句话。


    「池海霖，别死。」


    「你说过要陪着我，补偿我，怎么可以食言。」


    第98章 完结2


    轮船爆炸后的一周，所有的搜救和打捞行动都停止了。


    苏燃不肯死心，一次又一次的来到港口，花钱僱人去打捞。


    苏燃在网络上搜索过类似游轮爆炸的事件，不是不知道池海霖凶多吉少，甚至……甚至有可能被爆炸的烈火烧碎了肢体。苏燃心想捞到什么都好，只要是池海霖就好。


    他做好了面对最残酷现实的心理准备，但是，现实比他想像中的还要残酷。


    连续好多天的搜救，毫无收穫。


    池海霖像是彻彻底底的人间蒸发了，找不到一丝一毫的踪影。


    苏燃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有时候好不容易闭上眼，晚上做了梦，苏燃都会梦到池海霖对着他招手。


    有时候是完完整整的池海霖在对他微笑，说一些和他告别的话。


    有时候，是支离破碎的池海霖，身上全都是血迹，质问为什么还没有找到他。

 第193页

    在很多人眼中，大名鼎鼎的池家掌舵人，池海霖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失踪人口，不，更准确的来说，在外人看来，池海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池家的旁支生出了一些心思跳出来寻找存在感，争夺权利。


    池家一度陷入群龙无首的局面，公司的股价跌了几天，池海霖的父亲出来努力的撑住局面，面对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局面，池老爷子一夜像是老了十几岁，撑不住住进了医院里。


    商欣亚的眼睛每日都是红肿的，但还是撑着一股气，想继续找到池海霖。


    池父和她对峙的时候，直骂她疯了：「现在都一个月了，继续组织船舶打捞恐怕也捞不到什么，那可是大海，不是湖泊。」在海里寻找一具尸体，那恐怕是痴人说梦。


    「你别去海边了，今天回公司，陪我开董事会吧。」池父理所当然的对妻子做决定，他说：「我知道儿子去了，你很难过，我也很难过。但是我们总得走出来，承担起身上的责任，海霖一走，他身上的工作不能落空，否则公司会乱套的。今天召开董事会，我打算宣布一些新的工作交接。」


    商欣亚忍无可忍，愤怒的看着丈夫：「你开会讲什么，讲你是怎么把儿子的工作职位都交给其他人的吗？我不想听这个。」


    池父面色很沉：「你先冷静，我知道儿子出事你一时间接受不了，但是活着的人总要继续往前，公司的事情，我们不能不管，海霖走的突然，手里的股份都没有定好给——」


    「别说了。」商欣亚脸上泪痕斑斑，止不住心痛如绞。


    「你心里除了工作，有没有我们的儿子？那可是你的亲儿子。」这一刻面对池父的不仅仅是心痛的妻子，更多的身份是一个绝望的伤心的母亲。


    商欣亚看着感情已经单薄很多的丈夫，这一瞬终于狠下了心：「我们离婚吧。」


    「你说什么？」池父难以置信。


    「我说离婚，明天签协议。」商欣亚毫无迟疑说出来自己的决定：「明天下午你就搬出去，搬到你的公司里去，你不配在我儿子住过的地方继续住下去。」


    池父非常恼火的看着她，手指指了指：「你，你现在真的一点理智都没有，我今天不跟你计较，等明天你清醒了再说。」


    他说着，冷哼一声走出了家门。


    商欣亚看着桌子上摆着相框里的全家福，对着池海霖的面容哽咽着。


    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么能不伤心呢。


    商欣亚再次去到池海霖遇难的那个港口组织人员继续打捞，没想到转身的时候，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苏燃。」她语气低沉的看着他，红了眼眶。


    那位身形瘦削的年轻人回头，苍白的面容像是一朵衰败的花朵，看起来精气神少了许多。


    正是苏燃。


    他的眼睛写满哀伤看着商欣亚：「阿姨。」


    苏燃也数不清他第几次在这里看到商欣亚了。


    无需多言，他们默默地登上了各自组织的打捞队的船只，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去，在茫茫的大海上寻找一点飘渺的可能。


    几个小时后，正当一无所获的苏燃准备返航，突然他们队伍里的潜水员从水面上冒出头来，晃了晃手上的东西。


    当他上船的时候，苏燃接过来那物件定睛一看，发现那竟然是一块儿非常眼熟的手錶——池海霖以前经常戴着的手錶。


    说起来，这还是以前苏燃送给他的。


    錶盘已经出现了一道裂隙，不知道是爆炸发生时候损坏的，还是落入海底损坏的。


    「这是在哪里找到的？」苏燃问潜水员。


    那个潜水员说：「就在咱们船底下的位置不远，我在附近找了找，没发现别的东西。」


    听他说没找到别的，苏燃还有点不太死心，他提议：「给我一套潜水服，我和你下水再找一次。」


    苏燃的潜水能力很一般，即便如此，他也努力的跟在潜水员的身后，在发现手錶的那块儿位置找寻摸了个遍，直到氧气瓶快见底了，不得不回到海面上。


    疲倦的苏燃坐在甲板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新鲜的空气。


    跟着他身后的乌九明看到他这模样，心疼的要命。


    「苏燃，」乌九明叫住他，欲言又止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苏燃看向乌九明：「怎么了？」


    乌九明咽了咽喉咙，一狠心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一个月了，海里的一些鱼，是有牙齿的，可能……可能只剩下这块手錶了。」


    乌九明说完这句话不忍心看对面苏燃的表情。


    苏燃听完乌九明的话，想要反驳，但是想到海底兇勐的鲨鱼鲸鱼，腐食类的螃蟹等生物，越想越心里没底。


    最后不得已返航的路上，苏燃掌心捧着唯一找到的手錶，泣不成声。


    ……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三个月，池海霖的葬礼就在今天举行。


    虽然商欣亚一度认为他儿子没有死，反对举行追悼会，苏燃也不贊成认为还可以再找一找，但是，池海霖的爷爷已经认了命。


    老人家有他的理论，他说，葬礼不能拖着不办，人总得入土为安。


    他找专业负责这方面的人士去海边招了魂，做足了流程，做了一套传统中式的仪式，捧着池海霖的衣冠，到市中又走上了灵堂，开一场西式的追悼会。

 第194页

    那天，天空下起了小雨。


    每个人都打了一把伞。


    有些是白色透明的雨伞，有些是漆黑的雨伞。


    苏燃撑着的就是一把漆黑的雨伞，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跟着走完了所有的流程。


    面对池海霖父母家人悲痛欲绝的表情，苏燃强忍着辛酸泪，说：「节哀顺便。」


    可是，苏燃知道这只是一句安慰的空话。


    最重要的人从此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怎么可能抑制住悲伤，节哀顺变，要用多久才能顺应这种变故？


    苏燃眼底一片悲凉，听着主持人对池海霖的遗像念着悼亡词。


    到墓地，池海霖的衣冠和手錶装在三寸左右的盒子里，落在深坑中，一寸一寸的被土壤掩埋。


    因为下雨，这个过程有一点费力，所以很慢。


    苏燃的目光一直看着前方，明明知道那并不是池海霖本人的骨灰，他仍旧心疼到窒息。


    最后的时刻，苏燃噙着泪，看着他们几个人一起要把墓碑竖起来。


    参加一个人的葬礼，感觉就是在对一个人的一生告别。


    苏燃捨不得对池海霖告别，他甚至都不想承认池海霖真的走了。


    往后余生，他的生活中不会再有池海霖这个人出现，苏燃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和爱意，也像是跟着池海霖的衣冠一起埋葬了下去。


    此时此刻他看着池海霖的墓碑，觉得以后也不可能再有一个人，像是池海霖这般真心爱他。


    雨越下越大了，苏燃抬起头，从伞底眺望远方的天空，视线下落又看了看这片墓地附近的风景。其实这里很美，他不知道池海霖魂归于此，会不会喜欢。


    苏燃随着众人，一起对着墓碑鞠躬，抬起头时忽然看见站在他们前面刚刚转过身的周秘书面对着他们面色惊恐。


    豆大的汗珠从周秘书受到过度惊吓的脸上滑下来。


    「这，这，后，后面——」周秘书的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苏燃他们身后的方向。


    苏燃勐地回头，突然发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位置，池海霖撑着伞站在雨中。


    和他一起回头的，还有在场的很多人。


    一时间很多人都受到了惊吓，更有人慌张的逃窜。


    「鬼啊！」


    「诈尸了！」


    「别来找我，别来找我，我以后再也不针对公司的股份做局了。」


    「你，你是人是鬼？」仅仅有那么几个人，壮着胆问那位「池海霖」。


    商欣亚大悲大喜之下，差点昏厥过去，她隔空触摸着池海霖的脸，喊了一句：「儿子，你是不是魂归来了要入土。」


    池海霖气喘吁吁的，他看着对面人群，还有他们背后已经落成的墓碑，一时间无语凝噎。


    参加自己的葬礼是真挺新鲜的，池海霖低声念叨一句：「你们这动作是真快，我都赶不及阻止。」


    苏燃目光痴痴的看着眼前的人，有点不敢上前：「池海霖，你回来了。」


    池海霖看到苏燃，目光欣喜。


    他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扔掉自己的雨伞，钻进了苏然的伞底下紧紧的把他抱住。


    「苏燃，我回来了。」


    人群的喧嚣和雨声的嘈杂全都听不见了，苏燃靠着池海霖温热的胸膛，这一刻听到他心跳如鼓。


    那是有活力的，有节奏的心跳。


    「不要走了。」苏燃难忍泪意，闷在池海霖的怀里，轻声的念了一遍。


    池海霖侧过头，轻吻了苏燃的耳尖，他温柔的承诺道：「不会走，我以后永远都不会离开你身边。」


    第99章 完结3


    苏燃抱着池海霖很久很久，直到在场的其他人抗议。


    不知道是谁抱怨：「你们小两口，是捨不得松开了吗？」


    听到这话，苏燃才尴尬的松开了手，和池海霖分开。


    池海霖的亲朋好友们全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他究竟是怎么回来的？


    池海霖就四个字：「说来话长。」


    亲戚们：「……」


    他们很好奇：「那就长话短说呀。」


    池海霖暂时不想讲这个，他说：「太短了也说不完，等以后回去再说。当务之急是先把我的墓挖开，里面埋的什么东西？全都给我拿出来。」


    商欣亚一脸懵，还是有点没回过神，她站在儿子身边，听到他的疑问顺口回答：「里面埋的是你的衣服，还有一块你失踪那天戴着的手錶。」


    「什么，我的手錶？」池海霖一听是那个，就有点儿着急了：「那怎么能埋在地底下，得抓紧时间挖出来。」


    那可是苏燃亲手给他送的手錶，陪伴他很久很有感情了，池海霖以为落在海里了找不到了，没想到竟然在自己的墓地里面。


    池海霖亲自拿起工具，一边指挥一边帮着其他人挖自己的坟。


    「那个墓碑，赶紧给我推到，用不着了。」池海霖指了指竖着的非常明显的墓碑，一脸牙酸的表情。


    看池海霖亲手指挥别人挖开自己的墓，场面实在太过滑稽。


    苏燃不由得一笑。


    ***


    之前池海霖失踪多日，被认为遇难了。池家人情绪激动下，砸重金地毯式找线索，很快就配合追查出来在池海霖的游轮上放炸弹的男子。


    警方调查那个男子的帐户之后，发现有一大笔国外帐户转进去的资金，是很明显的□□。

 第195页

    本来商欣亚以为要多费一番功夫才能查到是谁下此毒手，但是，苏燃说：「谋害池海霖的人可能是尤君柏，我之间让人报过警。」


    爆炸发生后，苏燃急急匆匆的去了码头证实事情的真假，留下当天和他一起见过尤君柏的中介张先生报警。


    后来张先生对苏燃说了那天的情况。


    本来尤君柏一直在挑衅他，可是警方来时候，尤君柏自己改口说他开玩笑的，没有放什么炸弹，所以什么事儿都没有。


    苏燃不相信这个人是无辜的，在苏燃眼中尤君柏就是个疯子，坏的莫名其妙的疯子。


    他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商欣亚。


    「尤君柏。」商欣亚难以置信的看着苏燃，摇了摇头有点不愿相信：「我们两家公司之前有很多商业合作，他为什么会做这种事情？」


    这件事情太匪夷所思了，商欣亚没有立刻相信也是正常的。


    苏燃有心理准备，嘆了口气，把爆炸案当天，自己遇到了尤君柏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诉商欣，包括尤君柏那些挑衅之言，恶意的语句，全都说的一清二楚。


    听完这些话之后，商欣亚就立刻选择相信了苏燃。


    苏燃还以为说服她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商欣亚说：「你是个好孩子，也是我儿子最爱的人，没必要向我撒谎。更何况说的和尤君柏碰面的地方是个有名的餐厅，那个地方我知道，里面有监控。」


    苏燃听到她相信自己，轻松的舒了一口气。


    在池家的打压下，尤家不得不腾出手，亲自冻结了尤君柏的卡，去一一调查，最终那一笔罪恶的资金流水，还是被查了出来，铁证如山。


    池家告尤君柏□□，要求死刑，因为证据确凿，尤君柏已经被拘留。


    本来下一步，很有可能死刑。


    但是，失踪遇难的池海霖回来了，他没有死，尤君柏的杀人罪变成了杀人未遂，加上非法购买运输弹药□□，危害公民生命安全，造成他人私有财产重大损失，情节严重，数罪併罚，最终处二十年有期徒刑。（注）


    这件事情在八月之前尘埃落定，尤君柏锒铛入狱当天，池海霖带着苏燃一起去看他。


    其实池海霖完全不想去，是苏燃想去看看。


    池海霖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出发之前他就问苏燃：「你不是一向和他合不来吗？怎么突然想见他？」


    「你不懂，」苏燃摇了摇头，想起自己很久失忆之前捡到的那本书，心里的疑虑很多。


    「我很好奇，他为什么要在你的游轮上放炸弹，非要你死？」苏燃看着池海霖，心情有些复杂的说：「其实你对他很好，帮助他很多，他没道理做这些。」


    池海霖轻轻的摇了摇头，不知道如何开口。


    半晌，池海霖嘆了一口气，「他的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你好奇，就去问问他吧。」


    苏燃看着池海霖笑了笑，说：「我问你，你总是不肯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你要把这个秘密保留到什么时候？」


    池海霖的目光一顿，迟疑不定。


    「这倒不是秘密，只是……我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


    就连他自己也搞不明白，那天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爆炸案发生当天，池海霖那天走上游轮的时候，很突兀的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


    或许是有警惕心，等到他看到游轮上的炸弹，毫无迟疑的就跑向围栏边纵身一跃，跳了海。


    爆炸发生后，巨大的冲击波让池海霖瞬间就晕厥过去，当他醒来就已经在遥远的海岸边了。


    不知道是被海水冲过去的，还是被什么生物救过去的，那片海域的海豚很多，池海霖猜测自己也许遇到了一条好心的海豚也说不定。


    池海霖断断续续的，把自己遇到的事和自己的猜测告诉苏燃，也讲出自己没有立刻回来的顾虑：「因为不知道到底是谁想置我于死地，我醒来之后，怕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所以找路人借了钱，给我信得过的朋友打了电话。


    我身上没身份证件，也没带手机，是我朋友一路开车带着我偷偷摸摸的去了一家私人诊所养伤。


    我伤好着手调查爆炸案线索的时候，突然发现不对，你们好像要给我举办葬礼，于是，我就抓紧时间赶回来了。」


    其实池海霖的朋友，劝他再等两天，伤好利落，所有的兇手都落网再回去。


    但是，池海霖不能容忍自己还活着，亲朋好友就参加他的葬礼，在他看来，这是在透支自己的信用。


    池海霖甚至顾不上自己有可能遇到兇手和危险，坚持要回去。


    「高羽臻，你根本不懂，我要是现在不回去，过段时间再回去，他们可能就参加完我的葬礼了。可是我现在还活着，等以后我真的没了，万一他们觉得参加过一次我的葬礼，不参加下次怎么办？」


    池海霖觉得，这种事情不能开玩笑。


    他的朋友高羽臻已经快笑岔气了，「行，我帮你想办法回去。」


    高羽臻帮池海霖请了很多保镖，还帮他买了防弹衣，甚至还想给池海霖佩戴一个头盔，不过被池海霖拒绝了。


    保镖们一路护送着池海霖直奔墓地。


    不过池海霖没想到，他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池海霖到现场的时候，最心爱的手錶已经进了四方盒子，连墓碑都竖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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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酸兮兮的墓志铭落款，全都不是他的审美。


    池海霖后来仔细一看，看的他直皱眉头。


    这墓志铭，他不能忍。


    事情过了好几天，再次想起来，他还是不能忍。


    此刻，池海霖认真的看着苏燃，说：「要是以后我先你走一步，肯定要睡双人墓，把我骨灰盒子放了其中一个墓里，等你大限将至，你就要安排后辈们，把你的骨灰和我合葬在一起。」


    「得是一个风水宝地，至少得是山清水秀，依山傍水，三面环山那种，骨灰盒子要最好的那种，必须是配套的情侣骨灰盒。」


    「对了，墓志铭，要简单大方的，比如……」


    苏燃疑惑的看着他：「比如什么？」


    「池海霖与爱人苏燃，长眠于此。


    请过路人的脚步轻一点，不要打扰我们。」


    苏燃傲娇的哼了一声：「你想的真美。」


    他低着头，有点闷：「我可什么都没答应，都是你自己在空想。」


    池海霖一时间有点着急，他凑到苏燃的眼前，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苏燃：「这怎么能算是空想？你现在就在我身边啊。」


    见苏燃低着头不肯看自己，池海霖以为他不高兴，一着急就把苏燃一把抱起来，就像抱小孩儿似的，让他坐在自己的膝盖上。


    苏燃烦恼的挣扎了一下，嗔怪道：「你做什么，不要动手动脚的。」


    「你别动，」池海霖对着苏燃一脸严肃，仿佛在做什么正经的事情，他压低声音说：「没看到我在哄我的未婚夫吗，配合一点。」


    「你叫我配合，我——」


    「不对呀，你这个厚脸皮的男人，我算你哪门子的未婚夫啊。」苏燃坚决不承认这个名分。


    池海霖有点苦恼的看着他。


    「可是你昨天收了我的花，说考虑考虑。」


    苏燃笑了笑：「我说的是考虑，不是答应你。而且我还没考虑好呢！」


    池海霖故作为难的面色，心里倒是很甜蜜：「那你说说看，怎样才能考虑好？」


    苏燃拍了拍池海霖的肩膀，手掌撑在他的胸膛上，随口戏嚯道：「我什么时候答应？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池先生，你得努力取悦我啊。」


    池海霖真的很少见过苏燃这么轻松愉悦的模样，似乎从他回来之后，苏燃像是放下了什么负担，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轻松了很多。


    见苏燃高兴，池海霖也乐意配合。


    他挑眉看着苏燃，锋利的眉眼写满了温柔。


    苏燃的手指挑了挑池海霖的下巴，跟网友学坏了，以故意调戏的语气压低声音：「池先生，你也不想你的男朋友过个十年二十年还没升职变成你的未婚夫吧？」


    他的手指顺着池海霖的喉结轻轻的滑落下去，勾开池海霖的衣领的第一颗已经半松的纽扣。


    看着池海霖一脸期待下一步的表情，苏燃轻笑出声，坏心眼的逗弄完了池海霖就要离开。


    可他双脚刚刚落到地上走开一步，却在下一瞬间又被池海霖从背后抱紧了。


    「苏先生，不是想看我取悦你吗？」池海霖靠在他白皙的后劲上闷声笑了笑，灼热的唿吸喷洒在苏燃的颈侧，让他感觉有些痒。


    苏燃这个时候又正经起来，「别闹，这要出门了，回来的时候你再表现也不迟。」


    但是，池海霖已经不管不顾的把苏燃抗在肩膀上往回走，「先让我表现表现，今天出门要做的事情，推到明天再说吧。」


    池海霖拉上窗帘关上灯，开始没羞没臊的表现自己的实力。


    久别重逢的小情侣，喧闹了一整天。


    作者有话要说：


    （註：刑法案例，是引用参考了现实中的法律条例。）


    第100章 完结4


    八月底的时候，苏燃家别墅后院的杏树已经结了不少果子，随着灼热的风吹一晃一晃的，圆熘熘的已经熟透的红杏煞是好看。


    这一天午后，刚睡醒的苏燃去后院晒太阳，看到杏树枝头上漂亮的大红杏，有些嘴馋。


    他指挥着个子高的池海霖帮忙摘了一些红杏。


    池海霖摘下墨镜，眼中含笑。


    他的语气即无奈又带些宠溺：「我要是帮你，有什么奖励呀？」


    苏燃：「如果我咬到甜的，就奖励你一起吃。」


    池海霖想了想，感觉不亏，他一口答应下来。


    他先是围绕着杏树转了一圈，看完心中有数，然后才挑挑拣拣的摘了一些看起来很漂亮、很大、红透了的杏果。


    苏燃去洗了洗杏子，挑出最大的咬了一口。


    「嗯……」


    好酸的味道。


    哪怕是苏燃这种爱吃酸的人，也有点儿受不了这么酸的果实。


    池海霖毫无察觉看着他，有点好奇的问：「怎么样，这颗杏是不是甜的？」


    苏燃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故意说：「当然是甜的，不仅很甜，都熟透了。」


    池海霖一听，对着苏燃招了招手：「既然是甜的，也给我咬一口。」


    苏燃把咬了一口的红杏拿到池海霖嘴边，很大方的说：「给你尝尝，不过，你可少吃一点。」


    「真小气，我多吃一点你还捨不得啊？」


    池海霖眉峰一挑，他抬手握着苏燃的手腕，就着苏燃的手，低头咬了一大口杏肉。


    下一刻，咀嚼几口的池海霖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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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海霖酸的直皱眉头，伸出手指，轻轻的点了一下苏燃的额头。


    他混含不清的说苏燃：「你几岁了，幼不幼稚。」


    看着他被骗到也尝了酸杏子，苏燃哈哈大笑。


    九月，还是很闷热的天气，苏燃出门的时候，池海霖不放心的拿了很多驱蚊贴。


    「也不知道剧院有没有蚊子。」池海霖看着苏燃手臂上被蚊子留下的红点，嘟嘟囔囔。


    苏燃回头看着池海霖，叫了一句：「走快点，我们要迟到了。」


    今天，苏燃接到一个邀请，是他之前资助的一个学生走上了省级的大剧院首次表演，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舞剧配角，但是苏燃感觉很棒。


    其实他也没见过那个学生几次，捐助的钱和物资都是他委託的中间人负责落实。


    苏燃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会接到邀请。


    池海霖陪他去看表演，坐在台下的时候还对苏燃说，「没想到你资助的学生还挺出色的，眼光真好。」


    苏燃闻言笑了笑，目光很欣慰的看着舞台上的资质优秀的后浪。


    自古长江后浪推前浪。


    后浪的数量总比前浪多。


    苏燃想，其实他做不成千里马，能做一个伯乐也挺好的。


    他愿意为所热爱的行业，奉献更多的精力，培养更多的人才。


    多年以后，输送很多人才，成为舞蹈届知名伯乐的苏燃，不在舞台上，在舞台下依然闪闪发光。


    十月，到了国庆节的时候，池海霖说要给苏燃一个惊喜，带着他上了直升机。


    苏燃跟着池海霖，一路飞到了小时候住过的城市。


    司机开车带着他们来到了相邻的两座小洋楼中间停下车。


    苏燃下车后，非常惊喜的看着自己原来的家。


    「怎么突然带我来这里？」苏燃目光有些怀念的看着存在于少年时期记忆的小院。


    池海霖说：「突然想到了，我从来没有去你家看过。我上次回来看，发现正巧这里房主在卖房，我就把你家直接买下来了。」


    苏燃其实不是很想回来，这里给他留下的很多记忆都是非常不好的。


    但是，池海霖执意要看，他拿钥匙打开门，领着苏燃走了进去。


    其实很多年过去，这房子多次更换房主，已经看不出来最初的模样。


    苏燃走进去的时候，几乎找不出和原来相似的地方。


    感觉是恍如隔世，苏燃眼眶有些湿润。


    苏燃回头看着池海霖，这人好奇的转来转去，走向了二楼。


    一边走楼梯，池海霖一边念叨：「这房子太空旷了，等会儿我们添点儿家具。院子里种一些你喜欢的花花草草，还有果树。」


    「好啊。」苏燃跟在他身后，缓慢的往前走。


    「我要玫瑰花，蔷薇花，漂亮的花我都喜欢，你看着种。」


    「重要的是，我要一颗杏树。」


    池海霖一边往前走，一边点头：「都听你的。」


    到了苏燃小时候的卧室，池海霖站在窗户边往下看的时候，苏燃看着他的背影，心底升起来一点淡淡的满足。


    最想要的人，兜兜转转，陪着他回到了最初的地方，真好。


    一个月后，池海霖带着苏燃回到了这个种满蔷薇、玫瑰，飘满了花香的院落。


    在种下了新树苗的旁边，那个漂亮的铺满彩色鹅卵石道路上，池海霖单膝跪地，对着苏燃打开了戒指盒：「苏燃，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你愿意答应和我订婚吗？」


    院子里的花朵颜色烂漫，眼前的人目光格外真挚，苏燃心情很好。


    他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对着池海霖点了点头：「我答应。」


    池海霖喜出望外，他的手指几乎是有些发颤，迟缓片刻他紧张的深唿吸，拿出来戒指，非常郑重的戴在了苏燃的手指上。


    然后，他站起来紧紧的拥抱了苏燃很久，像是拥抱着失而復得的珍宝。


    苏燃笑了笑，放松肢体，安静的靠在池海霖的怀中。


    此刻，阳光很暖，风也很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炮灰》是我写的第一本火葬场小说，以前爱看这种类型，但是真要动笔写，发现自己还是经验不足，写的时候很沮丧，磕磕绊绊，终于完结了。感谢这一路走来大家的支持和陪伴，非常感谢！